抗日之超级壮丁 - xp1024.com
《抗日之超级壮丁》


第一章 光华门的士兵1

这是一个老套的开始,海城的小警察赵诚穿越了。

一次缉毒任务遇到了枪战,混战中他开枪打死了一个毒贩子,红红白白的玩意糊了一身。从那开始,赵诚的性格就越来越孤僻,甚至连话都很少说。领导们特意给他换了好几个单位,刑警队、法医中心、派出所,最后是水上分局,可老赵还是觉得内心压抑。医生的建议是,要么离职休养,要么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刺激一下自己。

在公安局想在家休养是件不可能的,人手就那么多,自己多休一天就意味着有一个人要加班。虽然浑身不得劲,可赵诚根本拉不下脸。辞职更不可能,干了十几年,想换行当自己也适应不来,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大学念的是警校,换个行当也只能干个保安什么的。

2o14年世界杯开幕那天,赵诚多喝了几杯,迷迷糊糊的用手机买了足球彩票,日本队o:1输,意大利o:4输,德国夺冠,64o倍的赔率,手抖眼花多按了几个零。父母白天刚把买房子的钱打在卡里……

醒来的时候,赵诚一看购彩记录……大汗淋漓!什么?!其他两个还算靠谱,意大利o:4输??卧槽!!这回用不着换工作了,这回刺激大了。不过医生说挺对,心里的那种烦躁感没有了。

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十天,结果一百多万的本金成了六亿七千万,把奖金打在父母的卡里。庆幸之余,赵诚多喝了二两,一晃三摇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掉进湖水里。结果这货直接被穿越,灵魂附在一个二十一岁的大男孩身上!头疼!

“没死就赶快起来!”旁边一个穿着老实**军装的中年男人,在赵诚的屁股上又踢了一脚:“算你娃娃命大,鬼子的75野炮炮弹是颗哑弹!”刚才赵成附体的这位其实是被吓死了,俗称灵魂出窍。赵诚附体后被身边的老兵一顿折腾,终于又喘气了。

“兄弟”赵成准备和身边的老兵套套近乎。

“叫连长!”老兵一瞪眼。

“刚才给震迷糊了,连长,这是哪啊?怎么又是打枪又是打炮的?”赵诚陪着笑脸问道。

老兵擤个鼻涕,顺手在战壕边上擦了擦,“南京啊,光华门,鬼子快上来了,赶紧把枪捡回来,把子弹擦擦干净,把手榴弹的盖子拧开。”

“连长,今天是几号?”“十一月初九别废话,戴好钢盔,别他妈蹲在那里,给老子多找几颗手榴弹来。

赵诚一边收集着手榴弹,一边四处打量,血腥味和地上的碎尸块是真的。身后城门洞上“光华门”三个大字,恩,是南京没错,什么状况,南京保卫战提前开打啦?赵诚突然明白了,老兵说的是农历。

“想死啊”!老兵一脚把赵诚踹倒:“鬼子就在护城河对面,头别露出去。”

赵诚揉了揉小腿,战壕外面的尸体是新鲜的,枪伤,赵诚在法医中心实习过,没可能是拍电影,不是做梦,确实出问题了。

不干警察,改当兵了。身体的记忆断断续续恢复了,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赵诚,自幼和家人走散,后来被外国传教士收养,十八岁以后离开教堂,开始在一条跑“重庆~上海”航线的小货船上当小弟,后来船被国民政府征用了,沉在江阴当了阻塞线,淞沪会战开始了,下了岗的赵诚开始从上海跑反。

一个月之前,赵诚准备步行去滁州的时候在江北被抓了壮丁。前线部队伤亡的厉害,正规军在上海和日本人打了个尸山血海,最先补充上去的是后方部队的老兵,然后是保安团,接着就是各地送来的壮丁。**在上海伤亡了十万多人,沿着铁路、公路撤退的路上被鬼子的飞机追着狂轰滥炸,死的人比上海打仗还多史实,**又损失了近二十万老兵,即使算上逃兵和各个部队为了骗委员长的抚恤金虚报的伤亡,中**队也真的伤筋动骨了。委员长四处借钱买枪、买飞机买大炮,准备找回场子来。

南京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大小客栈都住满了。有钱有权的直接买了去武汉等大后方的船票,有钱没权的坐了渡轮去江北,准备步行去安徽、苏北。没钱的直接躺在大街上、屋檐下,苦逼等着,看看能不能挣扎条活路。

赵诚和逃难的人群一路到了南京,一天以后,他从报纸上看到消息“国民政府决定调兵2o万固守南京”。

11月2o日,卫戍司令部颁布戒严令,南京保卫战拉开序幕。南京也要开仗了,赵诚连夜用身上仅有的两块大洋请渔民把自己带到江北的浦口。

准备参加保卫南京战的部队有桂永清的教导总队、王敬久军长71军的第87师,孙元良师长的第88师、宋希濂的第36师,俞济时的第74军、叶肇的第66军、邓龙光的第83军和徐源泉的第2军团以及宪兵部队。各部都是刚从淞沪战场撤下,兵力只有定额的三成,更要命的是,战前培养的老兵都死的差不多了。

实力最强的教导总队号称三师六旅,可是只是号称,总兵力只有一万两千人。3个新训团在湖南训练新兵,直属队的7个团以前是营,扩编以后没有兵源,实际还是一个营的人员,好在老兵还有一些,总队长桂永清没有像其他部队长那样焦头烂额。

针对各个部队都在喊着要兵员补给的局面,唐司令长官一声令下:“加大征兵力度”。淞沪会战不少散兵游勇成了第一批战果。人数还是不足,于是大家的目光又放宽了。街头的小商小犯,无家可归的乞丐、单独逃难的青壮年男子都被一起送进了兵营。

赵诚是在京浦铁路附近被抓的,理由是“国难当头,危害军事运输安全,等同资敌叛国”。这个理由让他非常很不安,虽然没学过法律,可资敌叛国是个什么下场根本用不着想象。老赵非常光棍的表示愿意为国效力、戴罪立功,还很有眼色的把手表塞给了带队的军官。负责抓丁的老兵拿走了所有行李,因为这都是属于老百姓的东西,当兵的“用不上”。

当天晚上,赵诚和一帮被抓来的壮丁就被送回了下关码头。因为赵诚是自愿当兵,还很上道,所以没像其他壮丁那样被捆起来。在新兵营里,长官们给每人了顶军帽就算当了兵。

新兵们训练时,很多人因为不分左右挨了军棍,赵诚在学校参加过童子军训练,所以不但没有挨打还被临时指定为班长,吃饭的时候能第一个把碗装满,睡觉时还有条破毯子御寒。淞沪会战打空了**的家底,所以新兵只是拿着空枪比划了几次开枪、瞄准、装子弹,还扔了两回教练用的假手榴弹。

赵诚打小在教堂长大,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教堂里也没短过吃喝。红润的脸色、一米七六的个子在新兵里很显眼,因为上过学,被新兵营推荐给了87师261旅。

87师的长官对那些胡乱塞来的乞丐、小偷、大烟鬼都快绝望了。妈的!三万新兵啊,有七八千都是这种货色,还有不少连左右都分不清的流浪汉、五六十岁的老头、十三四岁的孩子。赵诚这样的属于宝贝,回到261旅,上面不但给了套新军装,胶鞋、头盔、背包也都是德械师老兵的待遇。

12月3日,日军开始全线向南京推进,南京保卫战正式开始,战至6日已6续突破**各部的警戒阵地,逼近南京外围。8日,日军先后攻占汤山镇、淳化镇、靖江、镇江、宣城等外围要点。**收缩兵力退守复廓阵地。由于撤退仓促,一些复廓阵地尚未稳固即被日军突破。9日拂晓,日军已进至麒麟门、苍波门、光华门、雨花台等地,并开始准备总攻城垣。

9日上午,进攻光华门方向日军第9师团开始攻击261旅在工兵学校的阵地,凭借坦克、装甲车及师团炮兵联队的火力支援,于3个多小时后攻占了工兵学校,日军坦克部队开始以坦克炮火力直接轰击城垣,甚至还有小股日军先头部队已突入城垣。

南京卫戍司令部急调预备队宪兵第2团增援,严令87师组织反击。87师副师长陈颐鼎指挥261旅和259旅各一部从通济门、天堂村向日军侧后反击,经反复激战,终将光华门一线日军击退,重新夺回工兵学校。但仍有少数日军潜伏在光华门城门洞内。

1o日战况更为激烈,特别是在南京城东南,日军已扫清复廓阵地直扼城垣,日军利用重炮不断轰击,又接连派工兵携带炸药进行爆破,光华门附近的城城墙被炸塌了很长一段。卫戍司令部急调156师驰援,87师在得到援军后终于顶住日军猛攻,战斗呈胶着状态,日军大队长伊藤善光一度率部冲进城内,后被我军击毙。当天下午,第九师团1oo余人趁着87师和其他部队换防的空档再度冲入光华门,占据沿街房屋。二六一旅经过8个多小时血战,全歼入城日军。

混乱中赵诚的排被打散了,他在四处找部队的时候被老兵拉进了新增援上来的教导总队。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南京之战,**守城部队有不少德械师,名义上的。这些部队绝大部分的老兵已经在淞沪现场殉国,部队的骨干,那些士官和班排长,绝大部分都是淞沪会战中第三批次或第四批次补充的其他部队的官兵。

第二章 光华门的士兵2

赵诚之前在南京上的警校,还在这里参加过几个月培训与实习,所以他对这里不全陌生。

老兵念叨着:“各个部队在上海打的都伤了元气,在上海就补充了四五次,到了南京又是一场恶战,老兵都折腾完啦,德械师就剩个名字喽!小子,好好打鬼子,咱们是嫡系,老百姓好吃好喝供着咱们,是到还帐的时候啦。”

到底什么情况?赵诚在自己刚才被吓晕的地方看了又看,头疼。难道非得再挨一哑弹才能穿回去吗?!还是用头撞撞墙试试?没做梦吧?

老兵看着赵诚还在愣,就又赏了他一下还魂脚。

赵诚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连长,为什么其他人都躲在后面的战壕里,就咱们再在这里守着?”

“咱们这是前哨,是营里的眼睛,一会鬼子摸上来,咱们能给后头的弟兄们提个醒。

“鬼子的炮怎么都打到后头城墙上去了?”

“城墙上即有28个射击位,包括城墙根还有两个37炮反坦克炮射击口、26个机枪的射击孔。不把这些都收拾掉鬼子就算上了城墙也是送死。”老兵一脸得意:“前天要不是换防的时候乱糟糟的,鬼子再打三天也摸不到城墙。”

刚才躲炮弹的时候,赵诚的枪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从老兵手里接过了一支新步枪,是战死的弟兄留下来的。赵诚先用衣袖把枪擦了一遍,九成新,看了看枪上的铭文,居然还是德国造的枪的前主人把枪保养的不错。

赵诚把身上口袋摸了一遍,全部家当居然只有十九子弹,手榴弹还有一个,上衣口袋里有五块钱法币。学着老兵拉开枪栓,把五子弹塞进了弹仓,又哆哆嗦嗦的给枪上了膛。心里总算定下来的。

“连长,咱们连其他兄弟呢?”

“都死球了,命不好,刚才鬼子的炮打在人堆里了。”老兵絮絮叨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小子命大啊,那么大的炮弹也能哑火。别害怕,一会打起来的时候跟着我,机灵点。我从民国十六年就在队伍上了,见的多了,这打仗啊越怕死死的越快。真要遇上了那就是命。鬼子枪打的准,轻易别露头,放一枪就得换个位置,把那个德国头盔戴好。”

老兵一边探头看着战壕外面的动静,一边在战壕里鬼子的尸上摸索着能用的东西,不一会就收集了一堆零碎。老兵把香烟奶糖和各种值钱的东西装进了自己口袋,塞给赵诚面前放了两颗手雷和一个防毒面具。“他们用不上了啦,谁找到就归谁,弟兄们都不易,活着攒点老婆本,这战场上谁找到就归谁。”老兵手没闲着嘴也没停下。

赵诚也有样学样,称着烟雾的掩护,把外面一具鬼子尸小心拖进了战壕。好在前世办过办过不少杀人放火的案子,赵诚对尸体和内脏并不陌生。鬼子死的时间应该不长,枪伤没有要了他的命,是失血过多挂掉的。

看着赵诚求教得摆弄鬼子的尸体,老兵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新兵蛋子有点意思,居然不怕鬼子尸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零碎,收拾东西也像个老手,很仔细,连鬼子嘎吱窝里的身份牌都掏出来了!老兵心里给了评价,三仗不死肯定能成个好兵。

赵诚拖过来的是一个中尉,鬼子中尉岁数似乎不大,明显是个有钱人,身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很多。口袋里插了一支金笔,腰里的枪套里支进口的花口撸子,而不是日军标准配置的南部十四年式,四个弹夹满满的,还有两盒备用子弹,看得出来鬼子把枪保养的很好。赵诚把鬼子的枪套卸下来带在自己腰上,这枪和六四差不多,以前刑警队从毒贩子那里缴过一把,赵诚玩过,又熟悉的武器在手边心里总算有了点底。鬼子的手腕上的手表挺好,瑞士进口的“罗埃斯”两针半。口袋里还有四百多日本票子,不是军票是金票,军官图囊里还有九个一两重的小金锭、一个五两重的小金条和一对挺沉的绞丝金手镯,不用看也知道是肯定是从路上抢来的,赵诚用鬼子的收纳袋装了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还有打火机、指南针、多功能刀、绷带、望远镜之类的小玩意,赵诚也不客气,偷偷把东西一并收进了自己的挎包里,兵荒马乱的,这些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

赵诚把鬼子口袋里的森永奶糖、蝙蝠香烟和金戒指一起扔给老兵,“连长,日本人大老远送来孝敬你的,可别嫌弃啊。”

老兵笑的眉不见眼:“行啊,小子。新兵蛋子上战场还能笑的出来,你是第一个。以后当官了,想财找小日本。千万别搜自己弟兄的腰包,会挨黑枪的。”老兵把奶糖又扔了几颗回来,还给了两块鬼子身上找来的饼干。“收好了,一会饿的时候吃。鬼子的炮不歇下来后头不敢送吃的上来,你先吃块糖垫垫肚子。等一会天黑了就好,鬼子舍不得用他们的兵和我们打夜战。”

日本人的炮声稀疏了很多,他们知道75毫米以下口径的火炮对南京的城墙起不了多大伤害,所以这种零星的炮弹更多的是为了让中**队不得安生。

赵诚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四点半,12月份天黑的早,离天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老兵说只要再坚持一下,晚上就有机会撤回城里修整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吃上热呼的饭菜。老兵开始猜测后面在做什么吃的,赵诚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老兵的话。

阵地上躺着不少日本人,可他们身上都没有备用的罐头,饼干也几块,从胃里的东西来看,他们的伙食不怎样。难道鬼子的补给不行了?赵诚很想集中注意力,可是心里却止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样似乎能让时间过的快些。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自己能活过今天么?爸爸妈妈在家该着急了吧,幸亏早上把彩票兑了,就算回不去父母也能有人帮着照顾了吧……

第三章 光华门的士兵3

天渐渐的黑了,鬼子称着天还能看的见又动了一次进攻,大概有一百来人,老兵说那是鬼子昨天在工兵学校附近被打残的一个中队。

老兵觉得有些奇怪,这么点人上来,说是进攻有点少,说是试探人嫌多,就九二步兵炮放了几下,没有装甲车和坦克的掩护,不对劲啊。

老兵让赵诚躲在尸体堆里放了第一枪“新兵蛋子,你来给小鬼子提个醒。”

赵诚瞄了半天,以前只用五六半自动打过1oo米靶,一百五十米有点远啊,还是瞄人堆吧,枪身猛的一振,护城河边上一个拿军刀的家伙直接被打碎了脑袋,历史从这一刻生了一点小改变。没等赵诚放第二枪鬼子的机枪就跟上来了,一子弹打在钢盔上弹开了,一贴着肩膀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吓的赵诚缩在战壕里一动都不敢动。这种感觉前世抓毒贩子甚至抓杀人犯都不一样,赵诚抓人的时候参加过两回枪战,击毙过一个嫌疑人,也有过直面死亡的时候,可是和战场上的感觉都不一样。

老兵的枪也响了,乘着缩下身体给枪里压子弹的空档他给了赵诚一个耳光:“别他妈装大姑娘,爬起来,赶快起来还击。真让鬼子粘上来就真死定了。”

老兵往战壕外面接连扔了好几颗手榴弹,也没去看看结果,趁着爆炸扬起的灰尘,拽着赵诚的衣领子顺着战壕往前爬,见赵诚还在楞就又扇了一耳光。“现场上想活命就得勤快些,打之前得多瞄好几个窝,打两枪就得换个位置。鬼子都是老兵,个个枪法都准,顶多两三枪就能现你的位置。猫着腰,藏好脑袋才能不挨枪子,快瞄、快打、快躲,你刚才打死了一个拿刀的,至少是个军曹,怎么着都够本啦。”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赵诚回过了神,对,开枪开枪赵诚木然的拉着枪栓,下意识的扣扳机老兵一把把赵诚拉进了战壕:“枪空了……上子弹,上子弹的时候要躲着,不然就是活靶子。就这么打,瞄准了打,手别哆嗦,不要猛扣扳机,记得数着点枪里子弹的数量,视线别离开鬼子。朝河边上打手榴弹!!”

老兵一连扔出三颗手榴弹。赵诚也有样学样扔了一颗。刚准备看看结果就被老兵一把拉回战壕:“手榴弹的弹片十丈开外照样能杀人,他妈的,新兵营就没有人教过你吗!”几声轰响过后,老兵又开骂了:“糟践东西,手榴弹不拉弦就扔,怕个屁啊,这东西拉了弦五秒以后才会响!”

城头上的82迫击炮响了,一炮弹落在鬼子堆里,城头的捷克式机枪也哒哒哒的响着三长两短的点射。日本兵瞬间被放倒七八个,剩下的开始趴下还击。

南京城有宽阔的护城河,日本人这几天搭了不少浮桥,地形限制了鬼子的进攻路线,但是经验看老道的日本兵总能在弹幕里找到掩护,然后在后面轻重机枪、掷弹筒的掩护下往前匍匐前进。

“跟着我,往后爬,压低身体,贴着地面,慢慢退回二道壕里。”老兵手脚并用开始后撤,“前哨点用不着死守,咱们的活干完了。”

赵诚的运气不错,顺利的跟着老兵爬进了后面的战壕,上警校的时候他学过一阵子低姿匍匐,所以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姿势甚至比老兵还标准些。虽然半道上又挨一枪,但是子弹打在了背上的步枪上,这运气买彩票还能中大奖。老兵的运气差点,一子弹穿过了胳膊,一子弹擦伤了大腿。

前世赵诚在警校里教过急救和包扎,o8年去四川抗震救灾的时候又跟部队的医生学了学简单的战场场救护,没想到今天用上了。手忙脚乱的用鬼子身上找来的碘酊给老兵的伤口消了消毒,然后又用鬼子的绷带给老兵裹了两圈,虽然伤口还在渗血,但是没那么可怕了。

老兵给自己点了根烟,美美的抽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赵诚给自己包扎伤口:“行啊,小子,有一手啊,比营里的救护兵厉害。哪里学的手艺?”“大学里学的,凑合一下吧,应该没伤着骨头,一会找个医生给看看,”赵诚嘱咐老兵:“千万别沾倒水,叶别用力,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阵地上的战斗还在继续,赵诚的心里也渐渐的定了下来,从旁边受伤的弟兄那里拿来一支中正式步枪和子弹袋开始参加战斗。

老兵猫着腰,坐在弹药箱上指点着赵诚枪法,时不时往外探头看看情形,很快十二排子弹干光,老兵确认了赵诚本轮的战绩:“6o两中,还都是打在鬼子腿上,太糟践子弹啦。白瞎了一个基数的子弹。”抗战时**步兵的一个弹药基数为6o子弹,为日军的5o%。

赵诚不服气,一边转移射击位置一边还嘴:“少来,我第一枪就干掉一个,也得算上。”

老兵轻蔑的给了个定义:“不用吹牛啦,我看见你瞄的是人堆,你射击标尺都没改,枪也没校过,蒙的。15o米的距离,让老兵打都够呛,你个新兵蛋子就这个水平。”

战场上人学东西是最快的,反应慢的都死了。赵诚再次开枪的时候,已经打的有模有样,老兵说已经能唬人了。

打了一阵子,战壕里的营长也觉得鬼子的动作反常。这几天鬼子攻城最少是大队级别的,先炮击后冲锋,冲不上来再炮击。今天改套路啦!?打光华门,人多了不容易展开攻击队形,人少了只能成为守军的靶子,小东洋今天是几个意思?炮弹也没有前两天密集了,他们不会是在节省弹药吗史实,日军进攻度太快,冬装和粮食都没运上来。弹药也出现了不足,总攻之前,炮弹使用做了限制?

思来想去,营长还是猜不透小鬼子的用意,吃掉这伙鬼子,他叫来传令兵:“传令,反突击,让战壕里能动的弟兄们都跟着我上,一会用刺刀干掉他们!”

第四章 光华门的士兵4

阵地上的马克沁重机枪哑火了。战前机枪连在掩体上面用木头、沙包、钢板做了加固,日本人的掷弹筒一连打中三都没能炸塌,结果鬼子很快调来了平射炮的,一连几炮干翻了两挺。剩下的两挺马克沁赶紧转移了阵地,估计一时半会不能露头了。城墙后头的82炮也没了动静,看样子是弹药续不上了。阵地上只剩下几挺捷克式还坚持,鬼子的枪法太准,机枪射手全战死了,几个老兵充当了临时射手,城头的火力点在拼命压制护城河对岸的火力点,阵地上的枪声密的都连成了一片。日本人用掷弹筒不停的轰击着轻机枪阵地,不时有捷克式射手被击中。

“火,那边的紫金山着火了,妈的,鬼子攻不上去开始放火烧山了。”城墙上有人喊道。

“全体都有,上刺刀,把鬼子赶下河。”有个军官喊道,教导总队的老兵们都默默抽出了刺刀挂在枪上。赵诚把花口撸子开了保险、上了膛,把几个备用的弹夹插在腰带上顺手的地方。他的步枪废了,可他还是默默抽出刺刀握在手里,有那么多自己人在身边,赵诚的心里也意外的轻松下来。

日本兵用炸药炸开了阵地上残存的铁丝网,顺着反坦克壕摸上了阵地,教导总队的兵也迎了上去。除了双方军官的口令,两边居然没有人喊叫。日本人的中队大约还剩下六十来人在冲锋,教导总队这边守外壕的一个步兵营人数也没多几个。白天日本人的炮火太烈,弟兄伤亡太重,伤员撤不下去,增援从城里也出不来,看来城外的阵地撑不下去啦!也好,晚上就来个痛快的。傅开营长一咬牙冲着鬼子的中队长就迎了上去,前头的鬼子居然很有默契的让开了,官对官、兵对兵,干吧!

枪支的碰撞声,刺刀插入身体的闷响声,双方不断的有人倒下。赵诚把扶着胳膊受伤老兵也跟大家一起冲出了战壕,上吧,也许死了还能再穿越回去呢!想到这里赵诚的心反而定了下来,拼刺刀总比在战壕里挨炮弹来的痛快。空手夺刀,老子练的多了。

赵诚遇到的是一个鬼子是个新兵,看模样个子不到一米六,但是长的很结实。看着赵诚手里握着的刺刀,鬼子新兵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会很轻松啊!鬼子兵决定战决,牙一咬端着三八枪就来了个突刺,赵诚一个左侧身让过了,顺手用刺刀在对手的脖子上抹了一下。鬼子的身体接着惯性往前又冲了两步,颈动脉里的血喷的像个小喷泉,赵诚的身上、脸上也被染红了一大片。“那个支那人居然让开了……”鬼子捂住脖子:“真冷啊!”

赵诚抽出手枪,不就是近距离射,老子可是专门练过的。这个倒不是赵诚吹牛,在警校的时候赵诚就专门练过快拔枪和瞄准,六十五米射平均成绩是56环。工作以后,单位年年在部队的设计场搞训练,步枪手枪打了不下一千多子弹。这些年抓捕毒贩和杀人、抢劫之类的重犯都是张诚负责动枪的。穿越之前,为了参加市局的射击比赛还在部队又练了两个礼拜。所长为了能拿个好名次,还特意请部队的一个特等射手进行指导。

瞄准、射击、换弹夹再射击……专注拼刺刀的日本兵瞬间被打倒了五六个。花口撸子的威力太差,简直和六四小砸炮是亲兄弟。除了一个鬼子被击中了心脏当场毙命意外,其他的都在喘气,其中一个还在大声咒骂中国兵作弊耍赖、拼刺刀还开枪。恩,同时被放倒的还有一个**士兵,和他拼刺刀的鬼子被他提前刺躺下了,赵诚手一抖枪依然响了,那个倒霉鬼被一枪打中了大腿!对不住啊,兄弟!老兵站在赵诚边上,用盒子炮不停的给倒下的日本兵补枪。

白刃战结束的很快,赵诚换好最后一个弹夹的时候,阵地上倒下了四十几鬼子兵,有十几个鬼子兵交替掩护着退了回去。**士兵也没剩下多少,大约还剩下三十来个,或多或少都挂了花……开战之前,营里可是有四百多号人啊。营长也倒下了,他指了指老兵:“你,代理营长”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残存的**士兵趁着夜色掩护草草的打扫了战场,就是收集了一下能用的枪支弹药,然后把阵亡的兄弟拖进战壕里盖了点土,营长的遗体有优待被单独安放在一个弹坑里,脸上盖了条毛巾以后才上的土。老兵说这样做有讲究,当官的眼睛不能被土迷了,要不然,黄泉路上整个队伍都会找不着路。“弟兄们一路好走,保佑我们打跑鬼子”老兵念叨着,然后在地上插了三跟香烟,领着活着的士兵冲着战壕磕了三个头。赵诚掏出饼干扔进了火堆里,又拿出鬼子的酒壶给地上倒了地上……

老兵让人在阵地做了几个火把远远的扔在了阵地前面,然后开始和大家一起收拾。

鬼子身上的值钱货很多,但是十之**是抢来的。

赵诚又从日本兵的身上找到了不少好东西,身上一共四个金手镯、五个金戒指、一个五两的金条和九个一两的金锭,还有两块手表,法币大洋日元一小堆。赵诚小心翼翼的把这些值钱东西用鬼子的收纳袋装好,放在了贴身口袋里。然后把鬼子的士兵手册、钢笔,几个打火机和急救包放在了挎包里。

“营长,鬼子身上弹药不缺,可是好像没有什么吃的啊!对了,您老贵姓?”赵诚收拾完家当开始给弹夹里压子弹。老兵巡视了一圈坐回了战壕里:“那还能有啥,鬼子的兵都是靠抢粮食吃来的南京。我姓叶,叶良辰。”老兵把从阵地上捡来的三把二十响和几个弹夹放在了赵诚面前:“上好子弹。”然后顺手又抽了赵诚一个耳光,“你怎么又打我?”赵诚捂着脸问道。“给你长个记性,鬼子还在对面,下次先把子弹装好,把你下午缴的鬼子手表拿出来!”

“干什么?”

新上任的叶大营长说:“罚款!还有,大学生你升官了,代理三排排长。”

第五章 光华门的士兵5

“所有能动弹的人,赶紧的收拾一下弹药,把能用的盒子炮找出来,子弹上满,手榴弹也归置归置,捷克式机枪也好好擦擦!”叶营座开始布置任务:“大学生,去战壕里转转,点点人数和弹药数量。”

赵诚转了一圈,从战壕里找了一枝花机关回来,还有五个二十的弹夹,老用栓动步枪太他么急人了。“报告营座,连上你还有四十一个,全营只有八个没伤的,二十三个轻伤,十个重伤的。重伤的不送医院够呛。重机枪一挺,捷克式还有两挺,79步枪五十二,盒子炮二十七。子弹、手榴弹,张连长说还够一次反击。对了,我怎么没见我们三排的人?”

叶营长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又递了根给赵诚,“三排,你就是三排的,其他人昨天反击工兵学校的时候,都留在前面啦!以后年节给他们备点烟酒,咱当兵的没几个成过家,活着的时候缺吃少穿,在下头不能还让他们饿着肚子。打完仗,给他们多烧点纸钱,记着啊!你说你是啥大学的?”

“教会的学校,刚念了几天个礼拜,身上没钱了就休学了。”赵诚边说边掏出了鬼子少尉身上搜来的&1t;军官手册>和,想借着远处的火光研究一下。以前当管片民警的时候,辖区里有好几家日本合资企业,为了和他们打交道,赵诚着实认真学过两年多,甚至请了个日本姑娘做口语考试。

“你还懂日本字?哪学的日本字?”叶营长好像现了什么宝贝:“上面说的啥?”“胁坂36联队伊藤善光少佐第一个将太阳旗插在南京城头,军部已通报国内,光华门已是36联队最大荣光。伊藤善光少佐虽已成为护**神,我辈将继续努力……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说我们在光华门干掉了一个鬼子大队长,鬼子认为他们迟早能进南京城。那份鬼子地图上标了鬼子的宿营地,这个倒是有点意思。”赵诚一抬头看见,看见叶营座一脸便秘的表情。“你怎么了?”赵诚有点疑惑:“别特么又想扇我,再动手我可还手了。”

“你还真是大学生!”叶营座很高兴:“谁教你的?”“教堂的神父,他收养的我…他以前在日本传过教,我还会英语和西班牙语,怎么了?”看着叶老板激动的样子,今天不交代清楚是混不过去了。老叶叹了口气,“打仗之前,总看着学生游街要抗日,真打起来了根本没几个来当兵。总算看见一个正经大学生了。还是个会打枪的大学生。对了,你打枪在哪学的?”老叶准备刨根问底。

“神父教的,美国的神父,能不会打枪么,在咱这地界传教不会打枪早就被绑票了……………”赵诚觉得在被审讯,好吧,反正你也找不到那个美国佬。“为什么不把地图交给上面?”

老叶无可奈何的笑笑:“交上去又能怎么样!咱们炮兵拢共也没几门炮,咱们打一,小日本就能回一百。我听说淞沪会战的时候,张奎长官的右翼军,两个集团军啊,拢共才六门山炮,还赶不上鬼子的一个联队……炮啊!下午要不是团里的八二迫击炮咱们早完了。”

赵诚刚想接话,老叶突然做出一个闭嘴的表情:“前面有动静,有人在爬。”赵诚悄声说:“我过去看看?”老叶一脸质疑:“你行么?”

“除了那几个机枪手,弟兄们人人带伤。我去看看就回,要是危险我就退回来。”

二十分钟后,赵诚回来了。老叶觉得这二十分钟比白天挨炮炸的时候还难熬,突然老叶现现赵诚居然还拖了个鬼子兵。“是个曹长,这小子命大,下午挨了两枪还没死透,刚才还想爬回去,让我打晕了才拖回来。”赵诚:“营座,一会把这小子送后面,看看能不能问点出什么来。得弄几颗地雷来,不然夜里面鬼子偷袭就坏事了。”

叶大营长一巴掌一巴掌的给鬼子做脸部按摩,突然听到赵诚说地雷的事情就愣住了:“你会使?听说那东西一碰就炸,咱们团里没人敢用,只有师里工兵营的家伙才会使。”“人家美国神父打过欧战,跟我说过怎么用。”神父先生关键时候,又显灵了,哈利路亚!

其实赵诚实在排爆大队见过不少教练用地雷,只要小心注意,小学生也能胜任。抗战初期**很少用地雷水雷,要不然也不会想出用自沉军舰和商船的高招封锁长江。武汉会战期间海军自制的水雷只要2oo块一颗,从德国进口的太贵了,要3ooo块。海军给委员长报了1ooo块一颗的友谊价,算是双赢吧!

没过一会,后面城墙上真的送了四十颗地雷,还有两个工兵,赵诚和他们好一通忙活才算埋好。工兵说城里的弹药库有五万多颗进口的地雷,大多是德国造的,可惜没有部队愿意用。赵诚仔细的绘制了地图,又找了瓶子装了进去,希望将来排雷的时候用的上。

叶大营长更激动了,这是人材啊!全团,不,全旅,有几个敢埋地雷的,有几个会埋地雷的?!

晚上1o点多的时候,团部的传令兵带来了命令,放弃外围阵地,全营撤进城内。老叶带着半死的日军曹长去了团部。南京会战打了这么多天,全教导总队一共才抓了5个鬼子俘虏,其中两个还是迷路的战车兵,赵诚可算给营里长了脸。

叶营长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团里新命令,机枪连剩下的人枪留下来帮着守城,所有重伤员连夜后送江北。赵诚的奖励叶也下来了,老叶给长官们说了不少好话,他成了正式的少尉排长。

老叶用赵诚赵诚给的瑞士手表和金戒指打点了军需,给赵诚弄了一套尉官的行头回来,还有5oo块法币的奖金。

老叶说:“是官强于民。”

第六章 光华门的士兵6

老兵一脸得意,捧着那件新军装得瑟到:“瞅见没有,正儿八经的尉官服,瞧这料子,还有十响盒子炮。想当年,老子从大头兵干到排长花了6年,打了多少仗啊!北伐的时候打孙传到芳、中原大战打阎老西、打土匪、缴共。唉,还是打日本好,三个月升了四级。这再打上两年,咱这肩头能抗金板子将级。伤员马上要连夜送江北,你娃娃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跟我们过江。”

“可我不是伤号啊,一会还不得把我当逃兵给枪毙了!?”

“问题不大,你在261旅的名册上,他们都后撤修整了。给我们营的命令是伤员送江北转大后方医院,机枪连帮着守城。三连有个空额也叫赵诚,在册上都两年,我刚才把小鬼子的表给军需官了,他帮着让你顶了名字,这是证件,一会自己填上,那块表是瑞士国的,在商场里一百多块呢,便宜那孙子了”,老兵骂骂咧咧,很是心疼那块送出去的手表。

“什么是空额?”赵诚有点迷糊。

“就是捏个名字吃空饷,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委员长的饷钱不够使,指着每个月那6块半,粮食要两块,三天一斤肉也得要一块,再加上油盐酱醋,不弄点钱,连伙房里的耗子都得饿死。弟兄们吃肉穿新衣要钱,找军需领枪支弹药要钱,长官打麻将喝花酒娶姨太太也要钱,不弄点空额怎么行。咱们教导总队算是好的,一个连才2o个空额,营里只挂了五个,全团拢共才4oo多。人家一军,吃空饷都是整连整连的,听说一个师吃了十七个连的空额。”老兵一脸得色:“咱们是样板部队,有规矩,稍微意思一下,混个酒钱。那些杂牌部队哪个师没有三、五成的花头,一个师才三千人,五千就敢号称一个军,呸,真不讲究。”

叶大营长讲的唾沫横飞,赵诚听的一头黑线:最精锐的部队都有15%的空额,这哪是**,这分明是空军,真心感谢爹妈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大众化的名字。叶大营长看看左右无人,突然压低嗓门说“南京守不住了,看情况顶多也就是三五天的事。紫金山和清凉门的弹药库都被鬼子飞机炸了,下午鬼子在紫金山放火,防守紫金山的主峰阵地五团联系不上了,估计凶多吉少。团长和上面通电话时候我听到两句,鬼子两个师团的兵力在围攻雨花台一线阵地,炮弹打的跟下雨似的。芜湖也丢了,南京这几天就得破城。得想办法过江。”

赵诚一愣,猛然记起历史上日军是在13号上午进的中山门,南京大屠杀就开始了,下午给吓糊涂了,怎么把这么要命的事给忘了。老兵又说到:“下关码头那边在抓逃兵,伤兵出城都得验伤,想出城得看准机会。你是秀才,比我们这些不识字的金贵,你得想办法活着……”

赵诚听着老兵的罗嗦心头一热,他看的出来老兵是真心关心自己,一起在战壕里守了两天也算是同生共死过,老兵这些话给别人听见得按煽动军心杀头。赵诚从身上掏出鬼子的小收纳袋日军用于装士兵手册文件的小布口袋,从里面数了三百法币和四十块银元,又从挎包里掏出几支钢笔递给老兵:“这是我下午从鬼子曹长身上搜出来的,钢笔留着送人打点,大洋留着给弟兄们防身。打仗了,票子毛的太快,只有大洋靠的住。到了大后方给弟兄们买点好吃的补补,想办法买点金鸡纳霜和云南白药,这两样都是能保命的宝贝。武汉也守不长久,我在上海听外国人说过,只有重庆、云南、西安才是安全地方。”

老兵也没矫情,把钱和东西收进了背包里,老兵也嘱咐了他几句:“记着啊,遇到鬼子别害怕,鬼子炮击的时候千万别乱跑,趴下躲炮弹的时候胸口别贴着地,最要紧的是要放机灵点枪里什么时候都得先装上子弹。你那花口撸子不靠谱,就算鬼子不动弹了也得给他补上一枪……”

没一会,师里送伤员的车队来了,足足有七八辆是从市里征集来的卡车,见惯了后世渣土车的赵诚觉得很新鲜,塞了包烟给司机,司机就开始介绍车的性能。原来这个世代的卡车普遍只能装一吨半,能装三吨半的就是大车了。几个人正在胡侃,突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响声,“防炮”,老兵猛的把赵诚按倒大,一翻身躲进了旁边的弹坑。“张大嘴、抱住头、别贴墙”,老兵大喊道。

等几声巨响过后,老兵连忙从弹坑里爬出来:“坏了,小鬼子在紫金山有观察哨。他们把炮往山上一架,哪怕用山炮都能从城东打到下关码头,刚才肯定看见汽车灯,得快走。快走,快,伤员快上车。关上车灯快走!”

“一名司机死阵亡,还有一个受伤,我需要两名司机,有没有谁谁会开汽车?”总队押车来的军官急了。赵诚回了一句:“我会,以前开过那是,穿越前天天开警车巡逻。”大家松了一口气。

受伤的司机坐在赵诚旁边,叶大营长仗着自己是官也挤进了驾驶室。刚才的炮击时又有十几个弟兄挂彩,现在几辆车上挤满了伤员,连车顶都放着担架。

“这车怎么启动不了?”赵诚一头大汗。

“先拧钥匙,再按旁边的电钮,然后再踩离合器、挂档。”旁边的司机解释道。

车终于动了,这次车队没敢开大灯。原本对赵诚车技术担心不已的司机和叶大营长松了口气,这小子还真会开车。叶大营长对自己的眼光自豪不已,自己还真是个伯乐啊!

司机不断在给赵诚指路,三十年代的南京和8o年后没有办法比,最关键的是,这车他么没有导航。日本人连续不断的轰炸让南京大片建筑成了废墟,街垒战壕让道路便的异常难走。车队折腾了半夜才到达挹江门。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中央军最多的一个师,缺了十九个连级单位,简单的说,少了一个建制团的兵力。

第七章 逃生路上挹江门1

挹江门在南京城西北,是通往中山码头的最近撤退通道。出了城门不到一公里就是长江。赵诚没少来这里,看着高高城墙,赵诚非常想念后世被无数上班族吐槽的长江大桥,要不有条江底隧道也成啊!

负责把守挹江门城门的是宋希濂36师1o6旅的212团,团长顾葆裕。1933年9月,在87师和88师各调出两个补充团,在此基础上组建了36师。淞沪会战爆,36师从西安千里驰援。17日,猛攻天宝路一带。2o日,一举攻入汇山码头,迫日军败退回军舰,轰动世界。

后来在虹口、杨树浦一带,36师和日军多次展开白刃战,战果颇丰,伤亡更惨。除去重伤号,全师拢共还有三千多人,比87师还惨些。11月22日,宋希濂率部到了南京,随即被委员长通知留下来参加南京保卫战。委员长还算厚道,划了整整四个补充团来,让宋希濂郁闷的是,其中大部分新兵甚至还从未摸过枪。

大战在即,卫戍司令部把防守南京后路和充当督战队的任务交给了36师。这是组织上的信任,老宋赶紧布置防务,督促下面抓紧训练。

唐生智命令把所有的渡轮和船只都调往长江上游地区,并禁止任何部队从下关渡江北撤。只保留几条小火轮和三百多条民船,用作南京军事运输之用。长江北岸安排胡宗南的第1军在浦口架起了机枪,南岸就是78军36师。

12月9日,日军要求南京守军体面的投降。作为回答,唐生智下了对逃兵的格杀令,唐老板把全家老小都留在了南京。鬼子轰炸的时候,一颗炸弹直接扔到了院子里,家里的宠物狗都被炸死了。

当兵的都是粗人,这道命令传达到城门执勤士兵那里就两句话:“不管哪个孬种想过长江,统统枪毙。”

和其他所有城门一样,挹江门的城门洞里塞满了沙袋,只留下了一条狭窄的过人通道。伤员们都下了车,得步行通过挹江门,城门洞前排起了一条长队。

赵诚陪着叶营长等着通过城门,因为还要要验伤,怕有人冒充伤兵或是自伤混出城,所以队伍前进的就更慢了。

叶营长咂咂嘴:“不好办哪,内伤的和自伤的根本过不去,听说要不是桂老总请示委员长,连轻伤号都不准出城。真要撤退,别走城门,这几十万人挤在这里谁都出不去,得弄根绳子顺着城头爬下去。”赵诚安慰他:“放心吧,我命大,出了城找条小船我就过去了。”

两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上尉,看胸牌是36师212团的。叶营长偷偷赵诚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对方敬了个礼,老叶是代理营长,职务是零时的,所以还挂的是中尉副连长。36师的上尉看了看两人的证件,又检查了老叶的伤兵证明,面无表情的问到:“你也准备过江?”赵诚:“不是,我就破了点皮,用不着,我们营都就剩下这几个弟兄了,过来送送。”

看着对方对赵诚的证件有疑问,老叶连忙解释道:“今天刚提拔的,下午在光华门白刃战,他一连用刺刀挑死了六个鬼子,打死了一个鬼子的少尉,还活捉了鬼子的一个曹长。这小子是上海的大学生从军的,我们桂总长亲自越级提了少尉排长。”上尉一愣,脸上明显缓和多了,队伍上对能打好汉还是很敬重的:“得罪了,打了这么久,活捉鬼子可不多见。小老弟练过武?”赵诚谦虚了一下:“练过几年散手和咏春,都是皮毛,抓的鬼子是运气,长官过奖了。”赵诚很狗腿的塞了包香烟和鬼子的打火机过去:“一会我们营弟兄上船的时候,还请长官多照应,小弟叫赵诚。长官贵姓啊?”那上尉也不客气,直接把东西放进裤兜里:“我姓严,严俊,都是自己兄弟,好说好说。”看队伍还长,老叶给大家散了支烟,聊着聊着大家熟络起来,严上尉听说他们没吃东西,还让人给拿来了水和馒头。

老叶问严上尉说:“怎么就留这么点宽,我们在光华门就是这么吃了大亏,里面的增援出不来,外面的伤兵进不去。我们一个营,开战前有小4oo个弟兄,一天就剩下4o个伤号,87师也丢了大半个团。上峰气要杀人。”

严上尉听的一愣:“这不是上面命令要堵的吗,团里还有命令卡呢。”

“是让你堵,到时候让你5分钟之内清干净,不然军法从事,你受的了吗?”

老叶的话让严上尉愣住了,出了事,上峰找替罪羊的时候,只要加一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就可以了。“老哥有什么高招?”严上尉有点慌。

赵诚以前听说挹江门大撤退的时候出过大混乱,守军没有收到撤退命令,和其他撤退部队交了火,打死了不少人,后来因为城门被沙包堵住又挤死不少,据说挹江门前的遇难人群有一人多高。得做点什么,至少得多救点人,赵诚决定做点什么。前世参加过不少执勤,知道球赛、庙会乱起来是什么状况。赵诚抬出了神父大人上帝又现灵了:“我听神父说过,国外信教的去朝圣人,一个庙里能挤上百万人。无非是多设几道卡分流人群,地上别留什么障碍物。城门洞里好办,现在的路只能过一个,一个是走,三个也是走,弄出来的沙袋堆在两边,前面一百米再多加一道岗和检查线,弄几辆板车来,万一要搬沙袋也能快些。再准备几条绳梯!最关键的是和司令部得有直接电话,遇到事情多请示汇报总没坏处,实在不行就找两个会骑自行车的弟兄守在司令部门口,有消息及时回报就是了。”老叶一听赵诚开口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兵吃粮,能给自己积点德,说不定就能少挨枪子,于是在一旁扇风点火反:“这事得连夜请示,东边伤亡太大,87师易旅长都殉国了。紫金山、雨花台吃紧,指不定明天就得调江北的一军进城增援,别耽误了大事!”

严上尉脸上阴晴不定,犹豫了半天总算下定决心:“得,一会团座过来巡视,得跟他吹吹风。”

大约一个钟头以后,老叶终于出了城,临分手的时候嘱咐赵诚:“别回部队啦,自己找个地方歇一觉,等着撤退吧。”

第八章 逃生之路挹江门2

城里不时落下日军炮火的流弹,这么做不是为了打击什么目标,更多的是为了让城内的守军睡不好觉。

来的路上赵诚看到了一个挺大的商场,司机说那是中央商场,去年年头1936年1月12日才开。里面有159家摊位,不仅有国产日用百货名品和土特产,还有餐馆、茶座,以及书店、花木店、理店、银行。活生生资个步行街吗!

赵诚想起来了,小时候父母也带自己去过,人山人海的全是人。还以为是解放以后见的,没想到现在就有了。那里既然一直用到几十年后,应该没有挨炮弹吧!赵诚借口车被炸出了问题,半道悄悄离开了车队,后车的司机还给他指了去修理厂的路。赵诚估计了一下位置,大约是在今天江苏省电力大厦附近。他一路把车开到中央商场附近,悄悄把车藏在商场后门,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顺着电线杆就爬进了商场。

商场里面住着守夜的人,兵荒马乱的不太平,听到动静拎着棍子就跑了过来,后来看见是当兵的还带着枪,扔掉棍子就往回跑。赵诚叫住他们,黑灯瞎火的得有个指路的人。赵诚用南京话问:“有领头的没有?我不是歹人,我得买点东西,找不到地方。”一个戴眼镜的人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我是领班,长官杀鬼子辛苦,不收钱,需要什么自己拿。”

赵诚叹了口气,从口袋数出3oo块法币给对方,对方不敢接赵诚也不废话,直接掏枪逼着对方把钱装进了口袋。几个值夜的一看这个架势,知道这位兵大爷是真的来买东西的,只是没见过这么买的。

那领班在商场里负责处理黑白两道的杂事,因为胆子够大,被老板留下来善后,一看赵诚真没打算杀人上东西,倒也光棍:“鄙人李金宝,看这事闹的,长官需要什么,说话就是。”

赵诚也不废话:“25公尺的绳子,要结实一点的,剪刀,游泳圈,肉罐头,大号的双肩背包和饭盒,打火机、手表、自行车。再来两套秋衣,两双胶底鞋。”“长官这是要出城?”李金宝笑了笑问道:“您的意思是这南京城守不住了?”

赵诚盯着他道:“历朝历代,紫金山一丢南京就得丢。听你的口音也是南京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李金宝:“当兵的应该战到最后一刻,丢下老百姓给日本人算什么?”

趁着赵诚愣神,对方猛地从腰里抽出一把枪顶在赵诚头上,赵诚直接把手里撸子顶在对方胸口。赵诚的刚才把盒子炮收回枪套的时候,早就把花口撸子拿在手里,无他,盒子炮太大使着不舒服,对方没想到这么个小军官身上居然有两把枪,一时双方僵持住了。

几分钟后,赵诚先收了枪:“你爱开枪就开,别耽误老子找东西。打仗之前没疏散老百姓是卫戍司令部的过错,仗打成这么个架势是老子个大头兵的错么。日本人在苏州、无锡、常州都屠城了。我想打鬼子,可我也想活着看到鬼子被打走的那一天。”对方也苦笑了一声把枪收进了腰里:“你要逃就逃,何必讲这么多大道理。”

李金宝亮了手电筒在前面带路:“你要的大部分东西体育商店里都有。”

赵诚借着光亮,从柜台里也取出一个手电筒,又顺手取了一个小号的手电和电池备用。赵诚用灯光照了照对方的手:“你当过兵?”对方点点头。

赵诚:“不想当汉奸就想办法去江北吧,你手指头上的老茧太厚。一旦破城,必然有大批当兵的脱军装混进老百姓里,鬼子必然会找出来杀掉。”李金宝:“外国人搞了安全区。。。”说这个话的时候李金宝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

“美国人的炮舰,芜湖的德和轮,英国人的大使,日本人都炸了,英美需要日本人牵制苏联人,再说了,欧洲又快开战啦,谁他么还能顾的上中国人的死活。日本人在旅顺口屠城,在苏锡常和上海也杀了好几万,一起走吧!”赵诚劝到。

李金宝绝望了:“可这商场怎么办怎么办,这些货物怎么办?”赵诚叹了口气:“城破以后日本必然抢劫,我给你的钱就是从鬼子身上找到的。要么烧掉,要么想办法处理掉,比如捐给安全区。”赵诚东翻西找忙活着,李金宝在旁边不停的抽着烟。

商场里进口商品很多,从香烟、口红、丝袜、香水,到手表、自行车、照相机,都有外国货,看来民国的富人够时髦的。赵诚临时在购物单上又加了辆自行车和几条备用车胎,然后又拿了部照相机和胶卷。总得让后世的人知道今天生了什么。

听说要破城了,几个守夜人纷纷跟李金宝请辞。李金宝下定了决心:“怎么都行,反正不能留给日本人。”他让守夜的人各取所需,然后逃命去了。

李金宝也学着赵诚挑起了逃难的东西。商场唯一不用担心的地方就是药房,李金宝说南京戒严之前药店就空了,药品卖到了天价,一包纱布都卖到了法币五毛,都赶得上三斤猪肉了。赵诚只在柜子里找到两瓶安眠药和几包退烧药,带着吧。

在库房先找东西的时候,赵诚很意外的现了救命的宝贝,居然有两件美国产的橡皮充气船。刚才在挹江门和人吹牛的时候听他们提过:“前一阵子下关码头有几条橡皮船被烧的浓烟直冒,气味异常难闻史实”。赵诚着实懊恼了一阵子,没想到这里也有。赵诚把装船的包装箱搬到一边,看看价格,四百块法币,难怪卖不出去。

李金宝背了个大包,拿了条充气橡皮船,无限留恋的看了一眼,把法币又塞给赵诚,头也不回的骑车走了。

当赵诚还在疯狂采购的时候,卫戍司令部的参谋们正在连夜加班。凌晨2点,唐司令突然召集参谋们制定撤退计划。而且这个撤退计划也并没有保密,当时全军可能撤退情报开始通过电话下达守军各高级军官中,师长旅长一级大都得到了消息,而团长营长等消息比较灵通的也知道了。

历史又生了小改变,212团偷偷的把城门里的沙袋往外搬了一部分,留了一条四人宽的通道。除了必要的哨位,36师把城内的部队以调防的名义开到了城门外。

第九章 逃生之路挹江门3

赵诚打开仓库大门,直接把车倒进了仓库,先把最要紧的东西放进驾驶室。然后把毛毯、罐头往车上搬。装满一车之后,一看手表已经两点多了,他直接把车开到小桃园1o号拉贝先生的家。

历史记载,在南京大屠杀期间,拉贝先生在他的住宅和小花园的住所共收留、保护了6oo多名中国难民。

半夜的敲门声吓了拉贝先生一跳:“军官先生,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赵诚的回答直接了当:“我从前线回来,南京陷落已成定局,估计撤退就在这几天,听说您和大家在创办安全区,这些东西是我的朋友李金宝先生委托我转交给您的,希望您能用的上。”

赵诚又转回中央商场拉了一趟,除了毛毯食物,又找了些奶粉白糖之类的东西。轻便、贵重的货物在战前就被带走了,比如饰、手表之类。有些东西只能放弃了,毕竟没法搬走整个南京。

拉贝先生和赵诚把东西一起搬进了屋,当赵诚离开的时候对拉贝先生说:“请转告那些试图放下武器躲进安全区的士兵,日本人不会放过他们的,日本人会杀掉所有可能危及他们安全的人,他们的字典里没有善待俘虏这种词汇。他们在来南京的路上就是这么干的。要么杀出去,要么逃出去。日内瓦公约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笑话。”

多年以后,人们在拉贝先生的日记里现了这么一段文字:“那天凌晨,一位年轻的中**官来到家里,他带来南京即将陷落的消息,还带来了两卡车的毛毯和食物供安全区使用。他说日军将杀死所有放下武器的士兵,他说安全区也会生悲剧,他可怕的预言竟然都是真的。”

东京审判期间,德国的约翰·拉贝先生拍摄的大量照片和美国牧师约翰·马吉的16毫米摄像机及其现场拍摄有关南京大屠杀音像原始素材震惊了世界。

赵诚开车来到了上海路的汽车修理厂,因为车胎漏气了。汽车修理厂空无一人。民国的时候汽车修理工可是技术工种,看了看厂里的价格表,进口汽车保养一次就得五十块法币,换个复杂点的备件光手续费就得一百块,这特么是一两黄金啊,比4s店还贵。在折腾车胎的时候,赵诚突然意识到汽车内胎也是好东西啊。过江的时候,难保有人抢船什么的,多点准备肯定没坏处。先征用了吧,车厂里的空油桶也是好东西,能用都带走。四点钟的时候,赵诚终于挺不住了。太累了!也就是这具身体还年轻,要不早就垮了。

得找个带车库的房子,赵诚没敢进颐和路的外国使馆区,卫戍司令部特意安排了巡逻队在那里。

赵诚选择了高楼门8o号海关总署高级官员住宅,这里是个好地方,房子在抗战胜利以后被被财政部长孔祥熙当成了公馆,改革以后作为一个民国建筑的代表被保留了下来,这说明鬼子的炮弹和炸弹肯定没有光顾过这里。

一路上遇到了三波宪兵的盘问,因为车上有卫戍司令部的通行证,倒也算顺利。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目的地,这里漆黑一片,只剩铁将军把门,因为是宪兵部队的防区,所以倒是没有什么散兵流民光顾这里。赵诚站在车顶,翻进了二楼的阳台,撬开窗户进了屋,打开车库大门把车停了进来。才收拾好,宪兵的巡逻队就到门口。赵诚暗自出了口气,被宪兵队抓到战时脱离部队私闯民宅,按照戒严条例可是要枪毙的。小爷今天的运气好的逆了天!

赵诚实在是太困了,但是还是坚持着烧了水,简单的洗了澡,搓下来的灰卷足有鸭蛋大。这家伙到底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了。这个年代南京已经有了灌装液化气,不用说都是进口的,不愧是海关的高级公寓,奢侈啊!

六点钟的时候,赵诚定好闹钟,然后安稳的上了床,秒睡,感觉真好……

就在赵诚做梦的的时候,城南雨花台失守了。**官兵对此多有回忆,但具体谁在扯淡,只能靠日军各部的战史进行推测

几天的苦战让守备雨花台的第264旅附炮兵一部伤亡惨重,262旅旅长朱赤奉孙元良的命令,带领524团和补充旅4个营又顶了上去。12日凌晨,两位旅长亲自带领突击队对日军展开反击。当时部队冲锋到日军附近时,现周围全是日军新构建的铁丝网和障碍物。日军的鸡脖子响了,**这头也架起了捷克式。双方越打越近,最后隔着一道铁丝网开始互相投掷手榴弹,往往一颗手榴弹就能放倒双方好几个人。

天亮以后,日军第114师团集中75毫米以上口径火炮14o门猛轰雨花台阵地。旅长朱赤、补充旅第1团团长华品章先后殉国,262旅的阵地失守了。264旅阵地失去掩护,在日军的进攻下越显得独木难支。在这种情况下,高致嵩旅长命令副旅长廖龄奇带领伤兵突围,他自己却留在阵地上坚持抵抗,下午1时许高旅长中弹殉国。

随即,日军占领了雨花台高地。第262旅全军和军补充旅的数百受伤官兵交替掩护着,一路后撤至中华门,可是他们没想到守军拒绝大家入城。城头都是自己师的弟兄,有些还是熟人,城墙内外哭成一片。

日军的先头部队很快赶了上来,城下的伤兵们只得在日军的火力下沿护城河向西转移,突围的路上又倒下了几十个弟兄。伤兵们一路挣扎着到了下关江边,师部辎重营在这里控制了两百多艘木船,大家总算活着渡过了长江。谁都没有想到,这些被抛弃的伤兵和辎重兵居然成了88师最后的骨血。262旅仅剩下的一个团冒着弹雨死守中华门城堡一线,伤亡重大,却无人撤退。危急关头,有军官现师长孙元良不见了。

老孙打仗可以去,对现场的感觉更是灵敏,趁着262旅和日本人玩命,他率师部直属队直接奔了下关,没成想在挹江门被36师的人拦住了。宋希濂的机枪可是干掉了不少逃兵,无奈之下,孙元良只得又重新回到中华门指挥战斗。

日军久攻不下,随即集中炮火猛轰中华门,中华门西侧城墙塌了。日军随即在坦克的掩护下蜂拥而入,山炮和九二步兵炮直接推到三百米外抵近射击,守军抵敌不住开始溃退,中华门附近居民也为逃避战火向城内奔逃,难民、溃军挤满了道路。

炮火、流言、恐慌,市内秩序大乱!

14时,各部队军师主官接到命令,立即到卫戍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36师宋希濂接到通知后面还附了唐司令的一道手令:在挹江门至下关一带戒严,严禁各部擅自渡江。74军猜到撤退的时候城内的路会被堵死,他们偷偷摸摸的在三汊河架了去下关方向的浮桥。36师现后,直接开枪不说,还在架桥器材上浇了汽油!

此时,南京守军的军心乱了。

两点半,闹钟响了。赵诚睁开眼,陌生的房间,远处隆隆的炮声原来还在民国,唉,该准备过江了。

第十章 逃生之路挹江门4

赵诚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跑路的计划。还是得过江,自己手里有船,但是得等到夜里,去早了不到出不了城,说不定还得挨36师和江北第一军的枪子。唐生智的戒严命令还没有取消呢!枪有了,一支盒子炮,一支mp28冲锋枪,763子弹有一百多,还有支花口撸子,子弹也足够。吃的还得准备一点,商场里带出来的食物剩下几个牛肉罐头,还有一包奶糖。其他的昨天都一不小心都留在拉贝先生家里了,一会还得在厨房找找,要是路上逃难的人一多,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去。赵诚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收纳袋,还有金手镯、小金锭和一根金条,加上几个金戒指什么的,看样子有十五两多。日元、法币、银元也有些,按照战前的牌价拢共有7oo美元左右,要是想坚持到抗战胜利比较悬!

三块手表倒是能换点钱,不过估计不会有多少人要。愁啊!要不只能弄几只枪过江卖了,打仗么,大家总得用到防身的家伙。还得带点纸,昨天用瓦片擦屁股实在是太遭罪了。兵荒马乱的,老百姓的日子果然不好过!

东西还得继续收集,能带过江多少再说。

赵诚起身,找来了针线和锤子,把金条金锭砸扁,又从房主的衣橱里找了件马夹,把这些东西和银元缝了进去。然后又把金戒指缝在了衬衣的衣领内,纸币则直接放在衬衣口袋里,用针缝了口。只留了点零钱和放在外衣口袋里备用。又把花口撸子的枪套改造成了腋下枪套,这样腰上可以把盒子炮挂上。

房屋的主人们明显是高收入人群,虽说已经被收拾过了。剩下的东西依然能显示出主人的富贵,要不几十年以后大家考公务员的时候还拼命往海关挤呢。

赵诚一间间打开房门,有一户人家居然没有过收拾的痕迹。打开抽屉,居然有四摞法币,都是新纸币,甚至没有撕掉银行的封条。一番搜索下来,赵诚终于明白日本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抢劫了,这样来钱太容易了。

多次参加反贪任务的赵诚非常感慨,**份子还真都是一个德行。两千一百美元,还有五百英镑,还有六根十两的金条。从所有人的日记上来看,这位仁兄应该是从卢沟桥事变时,看出中日全面战争即将爆的,南京必然失守,只有重庆成都才是安全的地方……赵诚不尽感叹道还真是个能人啊!日记的主人便把妻儿老小和他亲爱的1i1y送到了重庆,一个人留在了南京,家中的积蓄和细软已经让妻子带走了,1i1y带走了他的私房钱。他便卖了和1i1y的爱巢,又把最近别人给的孝敬都攒了下来换成了外币,因为他觉得中国已经在金融战场遇到了大麻烦,法币即将贬值。日记的主人应该是遇到了突事件,甚至来不及回家收拾。具体细节猜不出,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些钱不拿走就得归日本人。小爷替人民群众收了吧!

能用的东西不少,几户人家都找到了小药箱,止泻药、金鸡纳霜、美国的止血粉,能想到的东西基本上都有,甚至还有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赵诚又找到支花口撸子和一支“掌心雷伯朗宁m19o6袖珍手枪”,枪如其名,口径635豪米,全枪长114豪米,的确是防身的好东西。每把枪都配了三个弹夹,配套的子弹也有两盒。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各家厨房里有不少食材,蔬菜都烂光了,可是腊肉、干货、外国罐头什么的倒是不缺,大米面粉什么的也都齐全,居然还有东北老山参这种高级货。赵诚烧了点稀饭,又扔了一大块腊肉到锅里,然后开始和面做面饼。四点了,吃饱喝足的赵诚开始打开背包清点物资,顺便又重新煮了一大锅饭和腊肉,煮好以后连锅用被子包好扔在车上。东西齐全了,觉得还是不放心,又在公寓里转了一圈把所有能用的东西扔在车上。中华门方向的炮声一阵紧过一阵,看来日军就要进城了。赵诚往背包了又塞了两根蜡烛,又从房间里找了一件风雨衣套在衣服外面,正好能挡住身上的枪,遇到下雨还能对付一下,这年头抗生素好像还没有规模化生产,路上要是感冒烧是会要命的。

路上开始有扶老携幼的人群开始往挹江门方向走了,更多的是一家拖着行李在往市区走,敏感的老百姓觉察到了危机的降临,小鬼子怕洋人,外国人的安全区可能会安全一些吧。开始远远看见几辆满载宪兵的公交车往中华门方向急驶而去。这是守军在中华门方向做最后的抵抗。

赵诚在公寓里翻出了一部老式摄影机,装上带子,又给自己的几部照相机装上胶卷。总得让后世的人知道,国家贫弱当亡国奴是什么待遇,后世网络上有一些恬不知耻的人在宣传“中国在日本人的统治之下会更好”,多拍些照片能让更多的人看清楚这种论调多可怕!

赵诚开着车在市区行进,不时的刹车对着人群和奔走的士兵拍几张。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颐和路,站岗的士兵已经撤走了,远处的路口还有士兵和民夫在构建战壕街垒,大约是在准备巷战。赵诚突然记起外国人日记里的一段记载,说是日本人在使馆区的防空洞里现了大批的武器,这成为了日军借机进入安全区烧杀强奸的借口之一。转了一圈还真找到了,里面居然真的堆满了武器弹药。

轻重机枪都有,甚至还有一门叫不出型号的小型火炮。子弹炮弹足够挹江门阵地挥霍一个礼拜。问题在于,东西虽多,就是没有赵诚想要的冲锋枪和盒子炮之类的轻便玩意。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小一百斤重,甭说带着突围,连抬上车都费劲。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魏特琳女士日记中记载:“防空洞里的武器是怎么回事?日军报告说,在外国官员撤出的大使馆和公使馆的防空洞里现藏有武器弹药。经调查,藏在某特殊防空洞里的武器有:1门轻型火炮;21挺捷克造机关枪和6o梭子弹;3挺其他机关枪;1o挺水冷式机关枪和3ooo梭子弹;5o支步枪和42万子弹;7ooo颗手榴弹;2ooo掩体迫击炮炮弹;5oo其他大炮炮弹……笔者个人认为这是可信的,保卫战期间,**在城西清凉山的弹药库被日军飞机轰炸过,由于汉奸通过灯光信号指明了方向,弹药库几乎全毁,城内的弹药储备损失了三分之一,为安全计,后勤军官会如此安排。毕竟外国使馆人员已经撤走防空洞也足够坚固。

第十一章 逃生之路挹江门5

下午五时主要是为了等俞济时,他五点钟才赶到唐生智召开师以上将领会议,部署撤退行动,下撤退命令及计划。命令简洁的让人不敢相信,只有两张纸。其计划基本设想是各部均从正面突围,只有少部随卫戍司令部从下关渡江。但是只规定了各部队的撤退时间、顺序、撤退方向。至于渡江的交通工具……对不起,司令部没有,用碗用盆,还是效法达摩老祖那样一苇渡江,司令部管不着。

总的来说,突围计划的基本精神是大部由正面突围,小部随司令从下关走。谁都知道坐船过江比正面突围安全,谁都不愿意成为殿后部队。淞沪会战负责殿后的东北部队可是全军成仁的。

唐司令不知道的是,开会之前撤退计划就走漏了。**的保密意识向来比较扯淡,这和国人爱面子好朋友有关。南京保卫战打响前,每个师都在司令部找到了关系,人托人、人小找人,几个关系一找,几顿小酒一喝就算认识了,两圈麻将一打就成了朋友,红包、金条、大烟土一塞就成了亲兄弟。会议没结束,有些得到消息的部队先行就离开了阵地,不少腿长的家伙已经到了挹江门。一来法法不择众,二来大家都知道下关有船,三来谁都没有信心能抢到渡船去江北。

有的部队长听说要撤退,便借口上厕所,让门口等待的随从赶紧回去通知人准备撤离。

更大混乱是生在撤退会议结束之后。71军军长王敬久、87师师长沈藻没有回指挥部,直接奔了下关,教导总队队长桂永清把撤退的事和参谋长邱清泉后说了以后也脱离部队去了下关,顺道还拐走了部队两个月的军饷。高级军官跑的越来越多,很多部队失去了控制,军心彻底散了。

也有部队是尽忠职守的,比如36师。驻守城门的还212团根还没接到取消戒严的命令,没有卫戍司令部符号命令的都不准出城。各个部队退下来的官兵愤怒了,为了表达不满,不时有人朝天鸣枪。

城门口的官兵和难民们越来越多。突然,城门前有个士兵被流弹打碎了脑袋。城门口的士兵愣了一下,都以为是对方故意打死的人,随即双方隔着铁丝网交上了火。

撤退部队人多,还有坦克支援;守门的部队有工事,火力配备齐全。双方死伤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谁都拿对方没有办法。212团的团长看着越来越多的撤退人群,他意识到可能真的在撤退,可是撤退怎么他妈不来个人传个命令,在更要命的是,宋师座去司令部开会了,家里谁他妈都不敢拍板。严连长估计赵诚天安有可能是真撤退了,连忙劝说顾团长赶紧联系卫戍司令部,多请示一下没坏处。

执班的军官一听到挹江自己人打起来,一路小跑报告给了唐生智。唐司令闻讯大惊失色,连忙亲自给挹江门和浦口挂了电话,渡口戒严解除,请守备部队官兵务必维持好秩序云云……此时的挹江门,死伤的散兵已经倒了一地。

挹江门左右两个城门洞已经被堵死,只有中间的一个城门可以通行。卫戍司令部解除戒严的命令下达之后,212团迅组织士兵撤除铁丝网,把沙袋往城门外搬。才疏通了一半,大队人马蜂拥而上,全乱套了。恐惧引了混乱,混乱加剧了恐慌,维持秩序的官兵瞬间被推翻在地,引不少人被践踏而亡。212团团长下令鸣枪,可是向前逃命的人流连稍微停顿一下都没有。晚上五点半,宋希濂好容易到了挹江门,爬上城楼往下一看,他长叹一声:“南京,完啦!”

宋希濂下令,各部留下必要的部队断后,用掌握的小船向浦口撤退。

…………………………………………

当挹江门前开打的时候,赵诚正在从防空洞里搬东西。21挺捷克式轻机枪,6o个上满子弹的备用弹夹,五十支步枪,迫击炮弹、子弹、手榴弹搬了好几十箱。重机枪搬了两挺就决定放弃,太重了。总有愿意和日本人拼命的人,他们会需要这些的。

看到卡车被弹药箱堆满了,赵诚还是不甘心,又搬了两箱手榴弹扔进车里。赵诚搬了几箱迫击炮弹堆在防空洞的洞口,从车上提起一桶备用的汽油,打开盖子先给炮弹箱浇了些,又一路倒退着把汽油浇在地上。动汽车以后,给自己点了根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大半根烟扔进地上的汽油里。

天色暗了,路上逃难的人群越多起来。穿军装的往往直奔挹江门,拖家带口多数在往安全区跑。

赵诚停下车,借着汽车的灯光又连拍了几十张,忽然一队衣衫破烂的士兵跑过来,领头的一个矮个老兵看见赵诚戴着德式头盔、风衣里面穿着中央军的军装,黑暗中看不大清军衔,但是知道是肯定是自己人。矮个老兵壮着胆子上前,先给赵诚敬了个军礼:“长官,我们是第十一补充团的,刚才长官宣布撤退命令的时候叫鬼子的炮弹给炸死了。请长官给弟兄们指条活路。”说完老兵居然跪了下来,后面的士兵也有的跟着跪下来。赵诚愣了:“起来,都他妈起来,都是当兵的下什么跪!”老兵突然哭了:“长官们都跑了,说是叫弟兄们各自突围,三面是叫鬼子都围死了,剩下的那年是长江,当初过江坐大轮船过来的,现在几十万人要跑,上哪里找船去,什么他妈的撤退,这不是叫弟兄们等死吗!”看见矮个老兵虽然衣衫褴褛,但是身上背着的老套筒确是擦的很干净,赵诚故意问道:“被子、水壶都扔了突围的时候怎么没把枪扔了?”矮个老兵愤怒了:“当兵的扔了枪那是逃兵,我们川军穷,可我们还是兵。”

赵诚哈哈一乐,各部队在南京的补给是分等级的。江北的胡宗南部第17军团(实际只有第一军)最好,他们坐镇江北,没有战火威胁,不但能随时有补给,还能买到新鲜的蔬菜和肉类。第二位是教导总队,打仗前光是香烟就准备了一房间,还买了不少活猪活羊改善生活,加之原本就驻扎南京,家当齐备,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第三档是中央军第七十一军王敬久部、第七十二军孙元良部、第七十四军俞济时部、第七十八军宋希濂部,这是防守南京的主力,又是委员长的嫡系,委座战前接见的时候都私下给了红包,所以日子也能奔小康。第四等是第二军团徐源泉部、第六十六军叶肈部、第八十三军邓龙光部,原本都是坐镇一方的诸侯,日子也能凑合。至于其他部队那只能是看自己的造化了。

赵诚站在卡车对上下面人说:“只要大家信的过我赵诚,我就和大家同生共死,如果老天非要留大家在南京,我们就和日本人拼个痛快。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成不成大家给个痛快话!”

中国兵不怕死,只要有人愿意带他们去死!

矮个老兵猛的站起身来:“弟兄们,横竖都是死,大家干脆跟着赵长官赌一把。我刘富贵愿意听长官命令!”

有了带头的,除了几个人犹豫去找了大部队,剩下的四十二个都同意听从赵诚指挥。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卫戍作战命特字第一号命令:12月12日15时于都铁道部卫戍司令部一、敌情如贵官所知。不解释二、都卫戍部队决于本日(12日)晚冲破当面之敌,向浙、皖边区转进。第七战区各部队刻据守安吉柏垫(宁国东北)、孙家铺(宣城东南)、杨柳铺(宣城西南)之线,牵制当面之敌,并准备接应我都各部队之转进。芜湖有我第76师、其南石炮镇有我第6师占领阵地,正与敌抗战中。三、本日晚各部队行动开始时机、经过区域及集结地区,如另纸附表规定。四、要塞炮及运动困难之各种火炮并弹药,应彻底自行炸毁,不使为敌利用。五、通信兵团,除配属外部队者应随所属部队行动,其余固定而笨重之通信器材及城内外既设一切通信网,应协同地方通信机关彻底破坏之。六、各部队突围后运动务避开公路,并须酌派部队破坏重要公路桥梁,阻止敌之运动为要。七、各部队官兵应携带4日炒米及食盐。八、予刻在卫戍司令部,尔后到浦镇。右令。计附表第一、第二两纸。附表第一为“都卫戍军突围计划”,其内容为:(一)74军由铁心桥、谷里村、6郎桥以右地区突围,向祁门附近集结。(二)71军、72军自飞机场东侧高桥门、淳化镇,溧水以右地区向敌突围,向黟县附近集结。(三)教导总队、第66军第1o3师、第112师所不部门自紫金山北麓、麒麟门、土桥镇、天王寺以南地区向敌突围。教导部队向昌化附近集结,66军向休宁附近集结,1o3师、112师向于潜附近集结。(四)83军于紫金山、麒麟门、土桥镇东北地区突围,向歙县附近集结。以上各部队突击时机为12日晚11时后开始,但83军为13日晨6时。(五)第2军团应极力固守乌龙山要塞,掩护封锁线,于不得已时渡江,向**集结。(六)36师、宪兵部队及直属诸队依次渡江(另有渡江计划表),先向花旗营、乌衣附近集结,但36师应掩护各部队渡江(后),然后渡江。以上就是南京守军的撤退计划,还没有一个幼儿园的春游计划详细。另,芜湖当时已经失守,居然没有人跟南京守军说一声。

第十二章 逃生之路挹江门6

一行人回到了高楼门8o号,砸开大门进入公寓,然后点起煤气灶做晚饭,有肉有饭,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官兵顿时安定多了。

既然是当兵的,就不能像老百姓那样乱七八糟的。等大填饱肚子,赵诚把所有人手平分成四个班,各班班长由弟兄们自己来推选。一班长刘富贵,35岁,四川人;二班长李大勇,28岁,四川人;三班长李有财,31岁,安徽人;四班长曹二宝,22岁,河南陕州人(今三门峡市,民国时期先属豫西道、河洛道,后改为河南省第十一行政督察区)。

很快,几十号散兵成了队伍,给大家分武器,赵诚就开始给他们布置任务。

一班、二班烧水洗澡,然后从自己公寓干净的内衣裤换上,自己找床睡觉。定好闹铃,三个小时以后起床,为大家准备宵夜和足够吃五赵诚天吃的大饼。刘富贵临时负责就在公寓里的人。三班留三个人手负责警戒,剩下的人去周围寻找可以做渡江工具的物资。赵诚给了李有财一块手表和手电筒,两个两个小时内必须返回洗澡睡觉,物资能找到多少带多少回来。

四班和赵诚一起行动,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很多溃兵扔掉武器进入了安全区,曹二宝得带着大家尽量的收集武器,尤其短枪。两个去过卫戍司令部仓库的兵跟着赵诚去了中央商场的仓库,天冷,不少弟兄还穿着单衣,得赶紧把大家都装备起来。

一路上赵诚教会了四个跟车的士兵开车,就是启动、换档、加油、刹车这四样,虽然比不得老司机们熟练、度也不过2o公里上下,但至少能保证车子不会撞墙、不会熄火。

城破在即,商场里却没有溃兵来骚扰,货物还如往常一样码放的整整齐齐,这倒是让弟兄省了不少事。车上很快便多了几箱胶底鞋,然后内衣、秋衣、毛衣,雨衣、背包、手电筒。没法子,南京城除去德械师外,其他部队都是兼职叫花子,得想办法给他们弄点行头。

路过糖果铺时,几个弟兄都有些走不动道。哼哼唧唧的说是想带果脯和奶糖走,川军穷,补充团更穷,弟兄们过年过节都吃不上这些好东西。反正有车代步,赵诚也没矫情:“搬,随便搬!”眼瞅着连南京城都要姓了日,能搬多少是多少,多带走一根针都算是在抗日。

卡车很快就满了,安排两个弟兄先回高楼门,赵诚直奔安全区那头接了曹二宝他们。有家伙、有里头穿的衣裳还不够,当兵的得有军装,这些都得去军需仓库里踅么。

道上满是向挹江门方向撤退的难民,赵诚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才赶到地方。仓库也是乱糟糟一片,守卫部队正在安排撤退,眼见有人能帮着处理仓库里的剩余物资,那帮看守仓库的家伙军官瞬间跑了个没影。

仓库里东西很多,大约上峰当初是真打算在南京和日本人好好拼一场的,各种物资都很齐备,光是军用大锅就有上百口,至于其他的好玩意,弟兄们看的都眼晕。曹二宝说他们补充团也有领东西的手令,可是没有钱孝敬军需,什么都没领到。数十年后,很多**高级将领都在回忆录中都提到,**抗战中最大的敌人有两个:日本兵,军需官。

亲自给车加满油,赵诚便让弟兄们往卡车上搬东西,军大衣也好,牛皮的武装也罢,但凡看的上,通通带走。老赵没兴趣干体力活,自己一个人在军需官们的办公楼里里溜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进账。

刚走到楼梯口,黑暗中一个人猛的从楼上冲下来,大约是一步没踩稳,那货直接撞在廊柱上昏了过去。

赵诚打开手一瞧,对方穿着便服,横竖也看不出身份,估计么着也是个想进安全区的家伙。队伍里凡是胖子就没多少好东西,摔坏的箱子里露出几根金条,不用说了,十有**是这里有实权的家伙,这些硬货肯定是从各个部队搜刮来的孝敬。

东西还挺多,罐头、便服、6根十两的金条、一百元、五元、一元面额的法币各两叠,还有伤药,还有一本盖了公章的空白证件。赵诚把便服扔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其他东西收进自己的背包,还特么军需官呢,连个背包没准备,不专业!

左右还有时间,老赵挨个抽屉开始翻腾,居然又找到一支马牌撸子,这种枪是五四手枪的爸爸,威力比花口撸子高出不少,用来防身正合适。

抽屉还有不少军衔和空白胸章,赵诚想万一一会光荣了,抗戴着个少尉的牌子实在有些冤枉,上辈子连个副所长都没有混上,好歹先给自己升个官先。找出一副蓝边的胸章,用桌上的钢笔填上了新单位:南京卫戍司令部,少校副营长。

一连撬了四个办公室,各种小零碎很多,银元、望远镜、地图,都得带走。在会计室的柜子里有十几叠一元、五元、十元面值的票子,还有一个装满药品的急救箱,搞后勤的待遇真好,这个宝贝现在在南京城用金条也买不到。赵诚从办公室里挑了件干净的呢子大衣穿在身上,今天晚上有些冷,风雨衣不怎么暖和。

军官宿舍里有两个闹钟,赵诚从仓库里找了一箱子炸药,用手榴弹改成了两颗定时炸弹。明天上午九点,炸弹会爆炸。他怕威力不够大,又拖了两桶汽油放在炸弹边上,看来放火是个技术活,希望能销毁仓库里的物资。

曹二宝他们有点贪心,穷惯了,看见什么的都想弄到车上,赵诚检查了一下,扔掉了一些坛坛罐罐,让他们从军需官宿舍里搬了几箱罐头,又找了两捆电线和几桶汽油搬上车。

借着月光,赵诚看了眼手表,不早了,该走了

晚上九点多,城内的部队突然大乱起来,士兵都得知了撤退的命令,想打的自组织了起来,其他的自都跟着部队上中山路、向挹江门方向移动,老百姓也纷纷涌向街头,大家都想由此逃出生天,渡江北上。新街口到挹江门十几公里的道路上人头涌动,似乎全南京的人都到了这里。

第十三章 逃生之路挹江门7

赵诚他们开着车往回走,似乎怎么也绕不过中山路上人流,一直开到了新街口,才勉强穿过人群一路向西而行。走大街穿小巷子,大约十点才到达颐和路。

曹二宝听人说了,洋神父让人把收集的武器都扔在意大利使馆门口,正好装车带走。大约有两百支左右的驳壳枪和其他类型手枪,各种类型的长枪4oo多,还有不少机枪和手榴弹,车装不下了,赵诚不得不让把空油桶装在车顶上,让弟兄们步行回去。

路上到处都是往安全区用来的人群,下关那里的船不多,好多人看到情形不对又绕了回来,赵诚和曹二宝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曹二宝还在路上顺了两辆三轮车。刘富贵他们已经在做饭了,赵诚吃了点热食,吩咐没洗过澡的洗澡睡觉,洗过澡的人留五个做面饼,剩下的去把从安全区带来的武器分拣一下。

十二点半,睡了一个半钟头的赵诚被刘富贵他们从床上叫了起来。看着刘富贵他们抓耳挠腮的样子和一地的烟头,赵诚知道他们已经等不及了,这种前途难卜的感觉比等死还难受,刚才有5个人直接偷偷跑了,走的时候还偷偷带走了几套便服。但是人数还是比晚上吃饭的时候多了两个,刘富贵说是刚才加入的7个散兵,都是88师262旅的。他们带来了中华门被日本人攻占的消息,师部的长官都跑了,弟兄们自组织了一波反突击,结果被日本人击退。好在日本人打了一天也没敢动夜战,正在加固阵地巩固突破口,他们几个听说下关能渡江就一路摸到了这里,后来顺着饭菜的香味就来到了公寓里。

赵诚让人拉上窗帘、打开电灯,然后走叫所有人到一楼的客厅集中,他宣布:“我计划带领大家和日本人拼一把,从中山门方向突围去茅山,想到下关坐船渡江的人可以先离开。”听说要从正面打出去,有几个人当时就慌了。赵诚又编了谎话,说刚才自己在军需仓库碰到了几个熟人,他们说83军邓龙光军长准备会同66军、还有教导总队按计划从东面突围。日军兵力不足,南京城大,东面和南面除了雨花台、紫金山、工兵学校这些要点,空隙很多,从这里突围,的确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成功突围的成算有八成,但是能不能活着就看造化了。”

二班长李大勇朝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便一起站了出来:“我们哥几个就不跟着赵长官一起走了,我们想回部队,感谢赵长官的大恩大德。刚才我们找来的那些竹子木头得带走些。”

见他们都把枪拿在手里,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赵诚赵诚知道他们已经盘算好了,就递了二十块钱过去,还让刘富贵给他们每人包了两张大饼,赵诚微笑着说:“人各有志,大家好合好散,愿意跟大勇他们回部队的,我奉送路费干粮。想跟着我走的,那就必须得听命令,否则军法无情。时间不早了,指不定鬼子什么时候就进城了,大家各自准备吧!”又有几个人犹豫着站了起来,打出去实在太冒险了,和李大勇他们一样接过路费离开了公寓。还剩下32个人,人少了,但是心齐了。

赵诚任命88师262旅来的一个老兵周易当了二班班长,这家伙本来是个少尉,因为拒绝对逃兵开枪,结果被上峰一撸到底,在弟兄们里算是难得的人才。新来的几个人被分别补进各个班,老赵让他们也抓紧时间洗澡换衣裳,顺带吃些热食。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一起换上了晚上刚弄回来的新行头:新内衣、秋衣秋裤,德械师的棉军装,军官穿呢子大衣,崭新的军鞋。每个人还领到了徳式头盔、工兵铲、水壶、饭盒和防毒面具。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支七九步枪和两个基数的弹药,盒子炮也是人手一支,尽管763的子弹不多,近战时用来防身还是足够的。

分完装备,大家开始往背包装突围时用的东西,每人两个罐头,一包火柴和香烟,6斤大饼、一包盐,三双新袜子和毛巾!一套换洗的内衣和军装,牙刷牙膏、卫生纸、肥皂,火柴、香烟、雨衣,两双备用胶底帆布鞋,甚至还有手套、围巾、小收纳袋。周易不断感叹:别说德械师,就算是德国人恐怕也不过如此。

赵诚还亲手给每个人了三十块钱法币和两个银元,万一突围时候出现意外,大家逃命的时候还能对付几天。当兵的意外极了,这是四个月军饷啊,就是当敢死队也足够了,赵长官真大方!有人感叹,要是能活着出去,给赵长官卖命也值了。赵诚倒是不以为意,能活着就是造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趁着各人整理背包的当口,赵诚客厅的墙上画了一副下关到浦口简单地图,然后抛出了自己的底牌:那条充气橡皮船,大家还是从下关过江!

一看有船,大家都是先兴奋不已,然后又集体陷入沉默,这船只能顶多能坐四个人,谁先走,先走的人能不能把船划回来接大家?!

赵诚看出了大家的担心:“车上还有汽车内胎和空汽油桶,充上气用东西捆在一起比木筏子还好使,第一波至少能过去两个班,但是江上风急浪大,过江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所有弟兄不能走散了。浦口那边的被其他部队放弃的小船很多,先过去的人一定要找到、划回南岸接人,留下来的兄弟是把活命的机会先给你们了,你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你们自己选择先过江的人,会操船的优先过去。我赵诚在南岸等你们来接我,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个命令。今天夜里有雾,明天九点之前散不了,鬼子的飞机上不了天。按照鬼子的习惯,攻城的鬼子早饭之后才会开始,他们路不熟,等他们到下关至少得中午,至于鬼子的军舰,都被乌龙山那边挡住了开到南京也得下午。”

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很快大家就做出选择,刘富贵和周易带人先过去弄船。一班有个新兵不停的哭闹,非要第一波过去,赵诚让人扒下他的装备和衣服。

“好啦,现在就让你第一个走!”赵诚亲自朝那个新兵头上开了一枪。军队里有句老话,慈不掌兵。现在心软,那就谁都走不了。

第十四章 逃生之路挹江门8

就在赵诚他们安排如何渡江的时候,太平门外的突围战打响了。

太平门一代原本是教导总队的防区,12晚,教导总队除第3旅马威龙所部奉命断后外,其他部队均按照总队长桂永清的命令撤回城内准备去下关坐船北渡,行进途中官兵们现一支建制完整的部队正反方向城门外走去。一看军装才知道是广东部队

12日下午的撤退会议命令刚宣读,83军军长邓龙光就安排随行的上校参议柯申甫开车回去传达消息。一听说司令部又安排地方部队掩护中央军撤退,大家当时就毛了,凭什么啊!各部当即推选了66军军长叶肇为撤退总指挥。

66军入城后一直是作为总预备队,还没和日本人生过大的交火,战斗力保存的比较完整。所以大家决定66军打前锋,83军作后卫,抢在中央军前头先突围。

凌晨一点,66军、83军在太平门附近集结完毕,叶肇军长派人开始悄悄的清理城门洞内的沙袋。沙袋实在太多,急的大家直骂娘,三个连轮流上,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才清理出道路。

两只部队出城没多久,附近日军第16师团33联队就听到了动静,以为中**队准备偷袭。战斗打响了,双方反复冲杀,突围部队一连四次攻击都没能成功。这时,防守紫金山的教导总队马威龙所部也闻声加入混战。一个多小时以后,日军的防线被打开了一道缺口,突围部队沿着紫金山北麓一路杀了出去。

几个小时以后,广东部队一路冲到汤水镇,他们不知道的是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就在镇上。日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亲王吓慌了,司令部周边只有一个警卫大队,他可不能做第一个当俘虏的日本亲王,于是急电南京城下的日军救援,驻在城外高桥门的第9师团人见秀三联队火派了第2大队增援。中**队在阴差阳错中失去了意外歼灭日军司令部的大好机会。

史实:66军和第83军因此受到日军的追击和堵击,待退到安徽屯溪整顿时,两军官兵不足四千人。

……………………………………………

赵诚他们到达下关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了。和历史上不同,在赵诚的努力下,212团提前拓宽了通道,36师和江北的胡宗南部都及时取消了戒严的命令,不少抢先登船的人已经安全到达江北。但是,毕竟人多船少,回头的人更少,不少人开始找渡河的工具。不多的几条小火轮分别被74军和36师控制着,其他部队只能各显神通,一开始争抢的是竹子、木材、电线杆这种能扎成筏子的工具,然后是门板、床板,最后大家又盯上了木盆、水桶、水缸,甚至粪桶。只能漂在水面上的东西都有人抢,不少人为此打大出手,枪声此起彼伏。有人急了,抱着树枝芦苇就跳进了滔滔江水。12月的长江水很冷,绝大部份试图渡江的人全冻死在江中。

赵诚在挹江门城门附近遇了212团的严俊连长,他独自坐在城墙边的沙袋上喝着酒。严连长似乎一天就苍老了很多,他苦笑着说到:“老弟,真让你说着啦,当大官的都跑啦。什么上交船只。你们教导总队的桂永清跑了、71军的王敬久、87师沈藻都私藏了船。唐生智也跑了。鬼子已经在江浦县境内渡江啦,对岸胡长官的部队在阻击。7号那天,江阴江防司令有条能装艘船被卫戍司令部的长官们藏在了煤炭港码头,专门调来塞司令部特务连看守,人家十点钟就到浦口啦。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师长好不容易才找到两条小气艇和十几条小渔船,刚送了一批弟兄过江,码头就彻底乱啦!几万溃兵冲进了码头,船都被抢走了,我们师都被冲散了,看来都得交代在南京了。走吧老弟,自求多福吧!”赵诚劝严连长,乘着有大雾赶紧带着部队从太平门那边参加突围,日本人后防线的漏洞很大,只要进了紫金山,用有活命的机会,还给严连长留了一条汽车内胎。

赵诚他们开车出城,远远的望见黑暗到处都是人影,有的人看见渡江无望就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跑去安全区了,还有人挤在下关附近的民宅里等着天亮,夜幕中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大约是在盼着天亮会有船来。

下关码头里,电线杆上的大灯照的四周一片惨白,74军58师控制了一部分泊位,正在用小火轮运送自己的士兵,为了防止有人争抢,还在四周架起了机枪。这是开战前74军军长俞济时通过叔叔的关系留下以备不时之需,他知道南京守不住,唐司令更靠不住。58师是俞军长的嫡系所以先撤,然后是王耀武的51师,总要有人照顾大局么,关键时候,一定要有大局观念。泊位封锁线外面站满了各种打扮的老百姓,挤在前面的在磕头作揖塞东西。“长官,行行好,慈悲”,“长官,带上我们吧,我有金条,金条啊,都给你……”74军的执勤士兵躲在充当沙袋的工事后面看着他们神情各异:怜悯、绝望、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和木然。不远处躺着几十尸体,有穿着军装的也有穿着便服的。有人说,那些是刚才想抢74军渡船的人,74的机枪手还击了……赵诚拿出照相机,打开闪光灯开始记录这一幕幕人间惨剧。

“动作快”赵诚让人在车厢里给橡皮舟充上气,又悄悄让人用充气轮胎汽油桶做好筏子,然后一鼓作气抬到了水里。刘富贵他们用工兵铲当船桨,用力朝对岸划去,码头上刚有人想往前挤,就被赵诚身边的士兵用枪托给砸了回去。赵诚对自己说,不能心慈手软,不然死的人更多。

刚才来的时候,除了弟兄们身上的家伙,长枪只留了几十条进口的德国毛瑟和捷克式机枪,剩下的短枪也集中放在了几个背包里。赵诚让他们把剩下的那些枪支、物资放在了一辆卡车上,如果情况好就多带些过江,如果情况危急就全部放弃掉。赵诚随身背着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放了两个卡车用的内胎,赵诚实在没有勇气把自己的生死放在一群刚认识的人身上。

赵诚没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富贵他们的身上,得准备准备以防万一。他看了一下时间,估计刘富贵他们至少得一个钟头才能回来,于是让曹二宝他们架起机枪守在卡车周围,自己带着四个兵开车去找点能渡江的工具。赵诚找到严连长,请帮忙到36师的弹药库领点驳壳枪的子弹。严连长告诉他,弹药库就在城门旁边的民宅里,让赵诚自己去拿。赵诚让士兵扛了几箱子弹和几支mp28冲锋枪放在车上,还顺手抬了两箱地雷。

把两个士兵丢在高楼门的海关公寓,从车里的工具箱里找了两把螺丝刀给他们,让他们去把床板和衣橱的门拆下来。赵诚自己和另外两个人直奔山西路,那里有五金商店,砸开店门弄了一大盒钉子和几大卷卷白。铁皮,连门板都一起抬上了车,又在附近的商场里弄了些自行车的内胎和木工工具。商场里还有篮球、排球、充气枕头什么的,一并都带上车,有命大的人说不定能靠这些东西争出条命来。

回程的路上,赵诚又回到头一天去的修车厂把电焊工具拖上了车。然后从海关公寓接上了拆家具的两个兵。

十三日凌晨两点,赵诚他们回到码头,刘富贵他们还没有到。

第十五章 绝望与希望之间的码头1

赵诚看到刘富贵他们没有回来,便决定马上造小船备用。赵诚以前见过渔民的铁皮小船,很简单:钢筋焊起龙骨,外面蒙上白铁皮。现在手上没有钢筋,但是有木板啊,改造一下就行,赵诚给大家画了个草图,找了一间码头上的空房子就开工了。

赵诚他们一水的甲种呢大衣,这是将校军官的装备啊,有是冲锋枪又是盒子炮的,肯定是精锐部队。房间里面乒乒乓乓的,但是谁都不敢上来围观,最后还是51师的一个军官忍不住上来问了问。二十来分钟一条小船就造好了。

门板做底,柜门做船舷,用白铁皮和木头做出其他位置,用电焊把几个位置做了防水,最后用木加固。船长2米2、宽1米2,侧舷高o4米,样子是丑了点。抬到水里一试,效果挺好,看着样子至少能在江面上支持一个来回。赵诚计算了一下,大约能坐八个全副武装的士兵。51师的军官兴奋了,电焊机码头的修理厂就有,弄点床板和白铁皮来就能造船救命,干吧!问清了城里五金商店的位置就把兵派了出去。赵诚他们三辆卡车也被借去了,但是留下了曹二宝他们的两辆三轮车和赵诚的自行车。

赵诚带人又忙了一个钟头,又弄了几条小船出来。这时候,在外面望风的士兵说,刘富贵他们回来了。刘富贵他们没敢把船直接划到码头来,众人抢船的架势把他们吓住了,他们划回来了两条船,大约能装**十人,都藏在三叉河那边的芦苇地里。

赵诚正打算带人去三叉河,这时遇上了一批87师的士兵,都是一起守过光华门的,他们接到撤退的命令来下关码头,可87师没有渡船,大家只得各自散伙找出路。赵诚把刚弄好的铁皮船交给他们,篮球排球也给了他们。人多东西少,至于能不能活着过江,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赵诚前世看过的日本人写的《日中战争南京到武汉》。著作中记载到日军占领南京当晚,一支中**队旅级部队向西突围,突破了日军防线。经过调查,这是74军所部的掩护部队。突围部队跳出包围圈后随即转向南方,成功的甩掉了日军追兵。

只要有勇气,日军的包围圈其实并不可怕,赵诚决定做些什么,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军队的好处就是等级森严,尤其是这么冷的天,不少军官都把队伍安置在了城墙下的背风处,然后军官们就聚在一起,一边抽烟取暖一边给队伍商量出路。赵诚穿着甲种呢大衣,很快就混入了军官群中。有些队伍的建制还算完整,士气虽然有些低,守城虽然不一定行,突围逃命应该会尝试一下。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些鼓励和运气,赵诚就是他们的运气。

赵诚开始添油加醋的忽悠周围军官:“听说日军后勤补给不上了,不少鬼子穿的都是单衣,背包里也没有备用干粮。今天日本人的炮击明显不如昨天,包围圈布置的不严实,刚才广东部队和教导总队第三旅已经突出去了。”几名军官一听,连忙打听消息的来源。赵诚摆出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架势,谎称:“我大哥是军统的人,他们的电台收到了无线电报,叶肇他们的部队是从太平门出去的,一路冲到了汤山,那里的鬼子只有一个大队。鬼子的后防是空的!”

码头上沸腾了,“怪不得,打到现在才四五个日本师团的番号,鬼子一路赶,我们一路跑。他们根本不用在后面放多少部队。”“我们打的好好的就突然让撤了,小鬼子也就那样!”

赵诚继续扇风点火:“我可听说了,淞沪会战,右路军可是打死了一个在军舰上督战的日本亲王,那小子可是日本天皇的弟弟。日本人在苏州、无锡、常州可是杀了不少人。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当兵的。”有军官接话:“有这么回事,鬼子在南京四周大开杀戒,我们在城外听逃难的老百姓说过,整村整村的都被杀绝了。”

“对,不能坐以待毙,小鬼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是国战,不把当兵的杀怕了,老百姓就不会听话。”四处都是乱糟糟的议论声,突围的声音越来越高:“现在队伍还完整,乘着大雾,赶紧行动,太平门那头不行了,可是光华门还在教导总队手上,可以从那里冲出去”

终于有个声音高喊起来:“有军官没有,都过来集合,87师的过来集合。”“88师的,有没有88师的到我这边来集中。”“36师的到挹江门门口领弹药。”“教导总队的过来…”

部队集合的口令声纷纷响了起来,绝望中的士兵们又似乎看到了生的可能。

很多人想和和突围部队一起拼一把,甚至包括一些74军的部队。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想再等一等,万一有机会上船呢。

赵诚让刘富贵他们留了一箱驳壳枪的763毫米子弹,然后把自己昨天缴获的日军地图和剩下的弹药都送给了教导总队,他们的建制还算完整,有了这些能派上大用处。

低级军官们在收拢士兵,高级军官们在围着军用地图制定突围路线。打,拼光亦光,不拼亦光!

二十分钟以后,以教导总队为先导的突围部队出了,甚至也有些老百姓也拿着枪跟在后面。

能做的都做了,该走了!

赵诚跟着刘富贵直奔藏船的地方。路上,他们又碰到了两百多散兵,各个部队的都有,赵诚谎称准备去和日本人拼一把,有几十个人站出来表示。让赵诚意外的是,还有一群难民也喊着要跟赵诚他们一起走。赵诚直接掏出法币,1o块钱一支步枪,15块钱一支盒子炮,3o块一挺机枪,子弹、手榴弹、头盔另算。童叟无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散兵们仿佛看见了傻子,愿意卖的人很多,武装完那些老百姓甚至还有富裕的。刘富贵在旁边帮助验货,还一边嘀咕“瞎花钱。”有个拎着小箱子的女人站在边上,看见赵诚他们往两边走,便远远的缀在的队伍后面。

终于到了岸边,看到居然有船,大家沸腾了。老规矩,赵晨断后。看着船快载了,赵诚接直上橡皮舟,刘富贵这家伙不肯放弃那辆三轮车,有掏出汽车内胎开始充气。没办法,平时去个游泳池都够呛,何况是长江,还是下雾天的长江。正忙着,缀在队尾的女人追了上来:“长官,帮忙带我过江,我可以给你一万块!”

黑暗中看不清面像,赵诚没言语,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那女人又说到:“我有五万、五万我以都给你。”赵诚还是不言语。那女人急了:“二十万,你看,二十万都给你,我还可以嫁给你!”

赵诚把汽车内胎套在身上,冷冷地说:“想上船就赶快!”“刘富贵,扔条绳子过来,老子划不动!”

第十六章 绝望与希望之间的码头2

早上六点,天天还黑黑的。赵诚他们船总算了到江北浦口码头,脚一踏上江岸,大家都松了口气,总算逃出来了!长江比后世宽的多,至少有两公里,经验主义害死人。

我不是救世主,我救不了所有人。赵诚自我安慰着,至少我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赵诚让人赶紧搬东西下船,然后把船给了74军的军官,赵诚他们的两条船能下次装**十号,比那些小渔船管用的多。现在能多救一个人,就能为中华民族保留一分元气。

对岸,光华门的突围战斗打响了,大约两万六千中国守军在宪兵代司令萧山令(唐生智撤退后由萧山令代理国家宪兵司令一职统一指挥下由光华门方向开始突围。午夜时分,日军被广东部队的突围打乱了阵脚,不但要分兵追击堵截,还要抽调部队增援司令部,还得防着中**队乘机偷袭,各个城门的攻击部队被折腾的一夜没睡好。直到六点钟,日军指挥官才靠着火堆睡下来,按照惯例,如果偷袭,早上四点才是最好的时间,六点钟太迟了!日军守的中规中矩,可是中**队根本没打算按照惯例出牌。光华门的教导总队守军悄悄扒开了堵塞城门的沙袋,称着大雾一直摸到了对面日军第九师团的阵地前。

战斗一开始留陷入白热化,中**队先是派出小股部队携带迫击炮猛攻轰日军太平门、同济门、中山门、中华门的阵地,诱使日军把机动兵力调去增援。二十分钟以后,在防御作战中没怎么言的炮兵部队突然集中了12门山炮猛轰日军光华门阵地,这几天日本人为了,炮兵虽然没开炮可是没少在地图上做表示,仅仅十分钟,日军阵地上就落弹一千两百余,然后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各部突围部队以以坦克为先导直插日军守备阵地,这些日子日军一直在进攻,习惯了**单纯防守的呆板战术,根本没有想到守军会弃城而出,他们为了方便进攻甚至清除了路障、铺平了道路。突围部队用冲锋枪和手榴弹开路,接连击破道日军两道封锁线,教导总队和74军交替开展攻击。随后,突围部队又分出小股断后部队用城内带出来的地雷不断给日军追击部队制造障碍。12日赵诚他们撤退前埋下的地雷给光华门守军留下了深刻印象,赵诚和那两个工兵用铁丝布置了连环雷,还把那颗没有炸响的炮弹埋在地雷旁边,日军早上的第一次进攻刚展开攻击队形就报销了大半个中队。守军这才知道地雷还可以玩出炮兵齐射的效果来。于是突围的时候带了不少,边撤边布雷,日军吃了几次苦头后放慢了度。城内的一些小部队乘着日军调兵追击,又自的形成了第三次突围,日军的部署彻底被打乱了,直到中午都没能开始进攻,各个部队都在巩固阵地。日军司令官下令,如果哪个方向再突出去一个中国兵,失责的部队长必须切腹谢罪。下午两点日军的炮舰到达长江下关,南京彻底被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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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他们到了浦口以后,直奔

胡宗南部第1师在浦口的驻地,**撤退一向大方,码头慌乱的景象让防守浦口的部队也陷入恐慌,种种传言纷起!浦口西边的浦镇。

胡宗南第1军在淞沪会战期间兵员补充达四次之多,南京会战时军部在滁县,与卫戍司令部依靠电报联络。

第一军有些绷不住了。作为当家人,胡宗南太了解部队的底细了。淞沪会战,接受过德**事顾问训练的士兵几乎全部死伤。防御浦口的第1师最惨,旅长两个,先后伤了三个,团长四个,先后死伤五个,全师连长就剩下个通信连长。就连第一军特别党部书记长都战死了。

2o天前部队撤到在扬州匆匆补充新兵三个团,各部队才稍微有了点样子,可是一线营、连、排三级的指挥官都是新手,有的还他妈没打过仗,士官这种战斗骨干更是稀缺,现在日军在江北摆出了两路夹攻的架势,要是马上就和日军死拼,胡宗南相信部队连一个钟头都支撑不下来。

第一师在接应唐生智司令部过江之后,匆匆销毁了部分物资就放弃了浦口,退守滁县。

胡宗南部队的补给果然不错,赵诚让刘富贵他们找船的人赶紧生火,这种状况要是感冒生病可就麻烦了。曹二宝带着新来的人弄干了衣服以后,开始在收集东西烧姜汤、做早饭。赵诚原本想睡一会,可是总是睡不着,于是干脆直接起来溜达,还是先奔军官宿舍,这个好认,**宿营必然会征用民房,最好的房子必定是指挥官和后勤人员的宿舍。胡宗南他们的宿舍收拾的比较干净,除了一地的烟头,什么都没有落下。看样子胡宗南确实带兵有方,第一军不愧是常凯申蒋委员长的名字被翻译成英文,再被专家翻译回中文后的成果起家的部队。赵诚不死心又溜达到了后勤军官的宿舍,**的军需官果然都是一路货色,外间办公室还凑合,只有桌子底下还剩下了几箱子弹、手榴弹,估计是被桌布挡住了没注意到。内间睡觉的地方可是不错,好几张床上垫着双层军毯,收音机、麻将牌,英国的威士忌、法国的红酒、古巴的雪茄,成箱的三炮台、白金龙还有哈德门香烟,牛肉罐头堆成了小山。撬开柜子,里面除了几套新军装,居然还有五万多法币的现金日军的战史里有过类似的记录,是一个日军士兵在杭州的现、二十根大小不一的金条、十几捆红纸包好的银元,甚至还有人参、鱼肝油和女人用的口红、香水。

赵诚看的一头黑线,这得是他妈多混蛋才能在打仗的时候带这些东西。香烟、罐头、袁大头,可以算是为了用来提升士气,这是**的传统。新军装和毛毯也不能算贪污,没人用的时候先用着,有人需要了再交出去,问题也不大。可是口红、香水算个毛啊!看了军需官留在柜子里的日记才知道,这货居然利用运给养的机会从南京城往外带人,当然还是收费的……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虽然动机缺德。

老规矩,钱收入背包里,新军装也塞了一套。雪茄也要了,前世就一直眼馋这个,太贵,没有舍得买。然后又挑了条干净的军毯,人参和鱼肝油也得收着,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曹二宝他们也现了好东西,军官厨房里堆满了大米、咸肉、豆油和咸盐,厨房后面有活鸡和活羊,警卫营的房间里堆了几十箱没带走弹药,附近的战壕里甚至还有一门82迫击炮和十几箱炮弹,第一师再精锐也没能架得住新兵多。

赵诚他们吃完早饭,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赵诚让手底下的士兵赶快收集营房里能用物资,让刘富贵他们又煮了几大锅饭菜,然后自己骑着车去镇上转悠。

第十七章 绝望与希望之间的码头3

浦口码头到处都是才过江的兵,乱糟糟的。赵诚好容易才砸开了药店的大门,掌柜的诚惶诚恐的说没剩下什么了。老子有钱,拍了三张十块的票子在桌上,买下了所有的砒霜、巴豆、马钱子,这都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好东西。谢天谢地,这里居然还有几大瓶云南白药,当地人不认这个东西,比进口的止血粉还贵,看的上买不起,买的起看不上,再说了,平时浦口这边治安不错,哪里来这么刀伤枪伤。

掌柜很热心,帮着从火车站弄了两辆胶皮轮子的大车和几辆搬货用的小推车,要带的东西太多,两辆三轮车明显不够。赵诚零时从码头招了二十几个带着枪的散兵,一人两块钱、半斤大饼,让他们帮着把东西送到了驻地。

赵诚和散兵们回到驻地的时候,刘富贵正在指挥大家往院子里搬东西,这家伙连人家留下来桌椅都不放过,赵诚无奈的摇摇头,都是穷怕了。赵诚告诉他们:“把枪支弹药先装车,然后是粮食和油盐,有服务的地方再装军装毛毯,桌子板凳都扔掉。快!”

当家人回来了,一通臭骂之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快了起来。东西很快装满上了车。刘富贵让早上跟着队伍过江的老百姓每人背了袋粮食,赵诚把那些香烟每人分了一条。刘富贵最后还是把留声机和收音机带上了,他鼓起勇气征用了赵诚的自行车,还把大车上的鸡笼一搬了下来,把鸡捆在了羊身上,把羊栓在了大车后面。看的赵诚一头黑线,这老小子要是开个搬家公司肯定财。

“快走,鬼子离这里只有不到二十里路了,所有人注意,先往**出。”

赵诚一声令下,带着大家行动起来。周易拎着冲锋枪带着人开路,刘富贵和曹二宝他们负责推车,赵诚带人断后。路上的难民和撤退的部队都惊诧的看着这支队伍,没法不奇怪,谁见过那么多穿将校大衣的人背步枪的!

九点钟半,雾散了,队伍加快了脚步。周易安排人边走边向东南面的天空观察,周易是打过上海会战的老兵,撤退路上目睹了太多次鬼子的轰炸扫射。还好,日军的注意力还在南京城和渡口那边,等南京陷落,鬼子的飞机就该来了。“秋雾霜,冬雾雪,要是现在下雪就麻烦了!”有人边走边嘀咕。能从南京挣扎条命出来,大家很满足,当兵的大都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可是都记在心里了。赵诚看的出来,他没什么高兴的感觉,或许自己应该再努力一把多救一些人出来,或许自己应该在南京战斗到最后一刻,或许也只是或许。南京,我的南京城啊!!

又走了一个小时,赵诚对照了一下地图,至多走8公里,他不得不让大家停下休息。曹二宝他们几个还行,毕竟晚上过江之前还睡过一阵子,其他人是真的挺不住了,尤其是几个女的。

赵诚现的比较晚,刘富贵他们夜里过江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们剪短了头、换了男人的衣服,让赵诚更加郁闷的是,女人们居然当时就猜到了他们有办法过江,当时赵诚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慷慨赴国难的样子……

赵诚对着地图比划了一下,拢共3o公里上下,现在大约走了四分之一,运气好的话,晚上天黑之前能到**,得**买点大牲口拉车,不然路上太遭罪了。

15分钟以后队伍又上路了,赵诚也加入了推车的行列。路上的难民很多,部队也很多,不时能看见有掉队的伤兵在路边休息,有些明显是又饿又累走脱了力,不是所有部队都准备了吃的。赵诚时不时的停下来,给伤员塞点吃的灌口水,从南京城都挣出命来了,死在这里就太冤枉了。中午的十二点的时候,队伍第二次停下来休息。赵诚他们把车停在了一片小树林边上,刘富贵指挥着几个女人生火热饭,还从旁边的菜地里拔了几颗大白菜和1师厨房里找到的咸肉炒了。曹二宝他们吃的兴高采烈:“大这比村里的地主家吃的还好啊!”

赵诚他们正吃着,十几个87师的士兵走了过来并,为的是个上士:“长官,能给口吃的吗?弟兄们从昨天中午就没吃的了!”都是当兵的,手里有枪还饿肚子,至少说明没偷没抢,人品还行。“给他们装点饭”赵诚招呼做饭的女人,87师的兵只有三四个人带着饭盒,刘富贵把1师那里顺来的碗,给没有碗的每人分了一个,87师的兵吃的狼吞虎咽。赵诚给自己点了根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看了看上士的胸章,居然是个迫击炮兵班长问他们:“周有福班长使的什么炮,你们怎么出来的?”周有福叹了口气:“82炮,前几天我们的炮就叫小日本给炸了,团里把我们炮连剩下的几个弟兄放在后头当预备队,昨天撤退的时候36师不叫大家过城门,我们弄了几根救火车的水带连在一起,顺着城头就跑出去了,“咱们师辎重营有我一个把兄弟,昨天下午他没过江偷偷弄了一条小渔船在芦苇荡里,我们命大,在码头门口碰上了。”“你把兄弟呢?”,周有福眼泪突然流下来:“没啦!船到江心时,这边岸上的散兵越集越多,有人让我们把船靠过去,我们见他们人太多就没敢,岸上的人喊了一阵,便架起机关枪射击。可怜我们好几个弟兄没叫小鬼子打死,结果死在自己人手里了!我们先到了八卦洲,一听还在长江上,大家没敢停留,就又连夜过了江!”

周易一听对方是炮兵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和刘富贵他们一起拉对方入伙:“瞧见没有,我们有枪有炮,有粮有肉,瞧瞧我们这身行头。当官的都先跑了,可我们赵长官可是一路断后带着我们杀出来的,过长江的时候只有一条船,是先我们让我们先过来的……”

周有福他们十几个人当中有一多半动了心,还有几个想回去找自己的老部队,赵诚让人给想走的那些人分了几十斤粮食,还给了他们五块钱路费。87师那些兵,不论是留下的还是要走的都很意外,这年头好人不多了。

“八卦洲。”赵诚猛然站起来八卦洲也生了大屠杀,三万多侥幸离开了南京城军民在那里不幸遇难,得想办法通知他们。当赵诚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三班长李有财站了出来,这个一直莫不吭声的安徽汉子站了出来。李有财说早些年长江大水,他坐在小木筏子上在长江上漂了三天三夜,是八卦洲上的一户渔民救了他,是到了该报恩的时候了。赵诚把自行车和橡皮舟给了李有财,又给了他的背包里塞了几个罐头。和周有福一起过江的一个士兵孙柱子也站了出来,他说能找到当时过江的那条小渔船。

赵诚让人给孙柱子拿了支盒子炮挂在身上,双方约定在**县城见面。

大家目送两位好汉子骑车离去,然后继续前进。

第十八章 逃难路上的血1

半道上有散兵带来就消息,沿着津浦铁路去滁县的部队在浦口东北面的花旗营受到了袭击,死伤了很多弟兄,队伍加快了前进的度。赵诚原本也是打算沿铁道北上滁县的,可是刘富贵他们担心被其他部队收编当炮灰,所以就改道**了,大家现在很庆幸。据报江浦日军正向我们进行包围。

下午四点多,队伍直接住进了原先胡宗南部队的驻地,这里的守军一个步兵营刚撤走。能用的东西不多,赵诚照例先是一番搜刮,钱是没看到,仓库里的东西还凑合,几十套军装和备用的枪支头盔,子弹也有几箱,还有两箱子炸药。

赵诚带了曹二宝几个人上街买东西,一天不死要吃、两天不死要穿,虽然打仗,街道上的商店还开着。在卖牲口的地方,买了两头牛和十几头骡马,还买了两辆胶**车,价钱比平常贵了好几成,曹二宝不满的嘀咕了半天。赵诚画了军装、背包的图样,给足了定金让裁缝连夜赶工。在商店里扫荡了雨衣、饭盒、煤油、白糖、蜡烛、腊肉和酒,在鞋店照样是大采购,掌柜的见是大客户,还专门让人送货上门。赵诚让掌柜的帮着雇人顺便把骡马大车给送回去,自己带着曹二宝他们理洗澡去了,都是前世带来的坏习惯。

赵诚他们享受过了以后,又换了刘富贵他们去,钱事先已经付过,大家对这种福利很满意。晚饭弄得很丰盛,土豆烧猪肉、白菜粉丝、红烧鱼、炖鸡,羊肉胡萝卜汤,白米饭。刘富贵他们都觉得很奢侈,赵长官请客,大家得吃好。赵诚没让大家喝酒,自己让人买来香烛和纸钱,又让人摆上了贡品,赵诚往地上倒了一大碗酒,吃饭之前要祭奠了一下南京城战死的官兵们。“弟兄们一路好走!”

吃完饭,赵诚安排好岗哨,自己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一直睡到了天亮,等他醒来一看,四个班长都站在门口。半夜的时候李有财回来了,还带回了二十几个1o3师和教导总队军士营的散兵。

1o3师的散兵们说着说着就抱头痛哭起来,前天12日夜里他们师一路到了下关,后来队伍被冲散了,大约1ooo多人在师长何知重的带领下参加了突围,剩下的只能各自想办法过江。到了昨天中午,几十里长的大芦苇滩遍地都是散兵和逃难的老百姓。两点多的时候,日本人的军舰到了下关,他们的步兵也很快到了。鬼子开始放火烧芦苇荡,出去的人当场被抓走了,没出去的烧死了很多,有人受不了烟熏火燎跳进长江,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日本人炮艇上的机关枪打死。他们十几个命大,嘴里含着芦苇杆子躲在江滩的淤泥里躲过了一劫,半夜的时候他们在水西门附近找到一堆竹子,用绑腿扎了筏子,他们命大躲过了日本人的巡逻队,一路漂到了八卦洲。

教导总队的那几个散兵的遭遇简单的多,他们是一团三营的,突围的时候在中山门打的佯攻,天亮之后又回到路挹江门,路上他们很幸运的看到了两辆坏掉的卡车,把车里的黄油涂在身上,又卸了内胎当救生圈游过到八卦洲,途中有两个受伤的弟兄没能挺住被冲走,剩下的几个人甚至还带来了自己的机枪枪。

赵诚赶紧安排人带他们去洗澡喝姜汤,能挣扎出命来不容易,不能因为生病把命送了。他回到屋里,摊开地图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鬼子的军令上是占领南京,认死理的日本兵肯定会拿下南京全境,那么**陷落是必然的,日本人拿下浦镇之后半天就拿下了浦口,至少花一天时间得扫荡浦口周边的突围部队,按照这个度,**最快明后天就得完蛋。滁州有第一军在,鬼子没理由不眼馋这块肥肉。去滁州也够呛,但是不去又不行,南通、扬州那边被占了。这年头交通让人捉急,没有高铁和高公路,公路的稀少让逃难成为高难度的活动。淞沪会战部队撤退沿着铁路走就是因为桥梁问题,大家都知道鬼子的飞机会沿着铁路飞,但是因为铁路沿线城镇多,容易得到大规模的补给,铁路所经过的每一条小河沟上都能通过,用不着走个三五十里找船,用不着每条河都去找船,而且不会迷路。

一切问题回到了原点,鬼子在后面撵,所以要沿着铁路撤退,尽管知道滁州很快会沦陷,所以马上得去。

赵诚仔细研究了地图,**南门外居然有个飞机场史实,从民国至今,南京城内先后建有13个机场,但是唯独这个机场没有查到记录,空军的一个野战机场,乘着还有时间,得去看看能走什么收获。让刘富贵去雇几条船,曹二宝去采购一些能用的物资,再多弄点空酒瓶,周易负责看家并指挥女人们做饭,看来不一定有时间在**吃中饭了。赵诚匆匆布置一下就带人出了。

感谢财大气粗的空军部队,和明故宫机场差不多,空军的人撤退的很匆忙,不但机场设施没有来得及破坏,连等待几架修理苏式i16飞机都没有炸毁就撤退了。

这里没有飞机,但是有四门厄利孔高炮和孤零零的留在防空阵地上,弹药库里还有四门苏罗通高射炮和成堆的弹药箱,机场警卫部队的步机枪弹药和手榴弹也不少,仓库里还有近百枚苏式航空炸弹,各种油料和飞机的备件都没开封。败家子!!赵诚来不及感慨,留赶快让人骑着马通知刘富贵他们多雇船买马。

得想办法,一定要给日本人添点恶心,鬼子到滁州无非是水、6两条通道,老子抽空先把你的铁路桥给干掉。赵诚催促士兵们赶紧搬东西,反正有船,连机场的锅也搬走。然后开始参观场。一圈子转下来,闹了半天还没有飞机入驻就放弃了,难怪明故宫机场和大校场机场都被轰炸了,这里连个弹坑都没有。好在在塔台上现了两幅高倍望远镜,大小也算收获。宿舍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没带走的军装被褥什么的,也得带走,早上新来的人还什么都没有呢!

第十九章 逃难路上的血2

得亏机场还没有投入使用,整整一个上午,一百多号人外加6辆大车才把东西搬空,连飞机场的铁丝网和备用电机都被拆以来弄上了船。赵诚特地给日本人留下点礼物,用9颗重227公斤级的美制航空炸弹在机场的仓库、宿舍、塔台布置了三个陷阱,用南京城里带来的地雷做的诱装置,害怕效果不好,他还在旁边堆了鹅卵石和碎砖头做强化,赵诚的期望不高,能恶心一下日本人就行。

又是一身臭汗,乘着大家往船上搬东西的时候,赵诚去洗了个澡,在城里贴了告示:日本人已经在南京城开始大屠杀了,过两天占了**肯定也会这么做,大家想法子逃难吧!

回程的路上,赵诚该去商店买了一堆肥皂、毛巾、草纸。早上上厕所的,他看见几个兵居然在用树枝和瓦块擦屁股。下午一点,大大小小十几条船顺着滁河向滁县前进了,大家在船上吃了饭。工钱给的高,还有酒肉伺候,船老大把船走的又快又稳当。当所有人吃饱喝足躺下休息的时候,赵诚叫来几个班长开始盘点自己的家底,赵诚听着他们汇报的时候又惊又喜,这帮家伙过江的时候居然藏了私。无他,穷怕了!

都是当兵的,先得谈谈人员装备,除去昨天刚加入的老百姓,愿意留下的一共是136人,有16个是受过训练的士官,另外还有97个老兵。这么多老兵,在其他部队绝对不多见。军装匀了匀,加上在**新做的,每个人刚好每人两套。钢盔和工兵铲缺一半。

武器方面情况比较好,除去赵诚的私货,还有步枪1o3,盒子炮129,此外还有4支冲锋枪,捷克式轻机枪,其他手枪47,还有82迫击炮一门,机关炮8门。弹药除了弟兄们身上的存货,792和763的子弹一共3万7,高射炮的炮弹足够挥霍一阵子,82炮的炮弹少点,只有12o。手榴弹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只有4枚。赵诚让她们移交多余的弹药给教导总队时,曹二宝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1oo%的遵守命令,子弹手榴弹交了,枪一只没给。加上机场拖来的炸弹,就算鬼子来一个中队大家也不怕。

赵诚丝毫没有升官的喜悦,专业不对口,指挥打仗没有底气。重新规划了部队建制。先把人分成了三个排十二个班。刘富贵坦言自己不是指挥打仗的料,于是就被任命为司务长,领了十个新兵充当炊事班,剩下的曹二宝、周易、李有财各自领了一个排,教导总队士官营的士官们挑了三个资历老的充当副排长,其余的打散到各个班充任正负班长。剩下的老兵,1o3师的那几个炮兵没动,给他们加了两弹药手兼护兵专门伺候那门82炮。刘富贵给赵诚挑了三个身强力壮的士官当卫兵,剩下的一人一挺机枪充当火力班。重机枪和高射炮被剩下了,那是技术活,没人会玩!

分配完人,赵诚挑了条铁路桥靠了岸,吩咐刘富贵安排人做晚饭。让弟兄们以排为建制集中整队,赵诚开始训话,在学校当班长那会练过这个:“我是你们连长。以后大家必须听从命令,服从指挥,好好打小日本,给死去的弟兄们和老百姓报仇雪恨!”然后每人给每个人了两个月军饷,反正身上票子多,就当收买人心了。吃完饭,队伍以班为建制上了船,赵诚带着炮兵班抬着了一枚53公斤航空炸弹就来到了桥墩下面,装好引信回到船边。赵诚让周有福架起了八二炮,打算看看他的手艺。

老周眯着眼,伸直手臂竖起了大拇指,吩咐旁边的弟兄:“正前方,距离34o,微风,方向归零,一装填,放。”“嘭,轰”桥塌了!人还能勉强顺着没断的铁轨爬过去,小鬼子的汽车、大炮就算了,至于火车就更别提了!

给炮兵一人赏了一块大洋钱,大家又回到了船上。赵诚和自己的护兵熟悉了一下:张伟、孙强、孙家楠,都是21岁,三年前当的兵五月份被选入教导总队士官营,之前都打过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聊了会家常,赵诚就从包里掏出了光华门缴获的那本日军军官手册,这是日本军官随身携带的行军作战指南,手册的主人学的很用心,空白地方写了不少心得。日军的老兵和基层军官通常都有自己的一些绝招,比如这个家伙。之前看了他的日记,这个家伙家里挺有钱,自己也很努力、很会和同僚拉关系,所以联队里几个老资格的中队长和曹长都很乐意传授他一些行军打仗的心得,这些都是保命的绝招。

不得不承认,日本人的战术研究的确很厉害,连挖战壕的姿势都有具体规定,即省力气还很高效。赵诚一边琢磨一边给几个卫兵讲解,能进士官营的都是各个部队的战斗骨干,都理解的很快。几个人边聊边比划,套用后世的话:“同学们一起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赵诚他们15日中午才到滁县,这还是士兵们帮着划船的结果。县城里和**县一样,人心惶惶,军队撤了。老百姓说,唐司令他们是13号坐着6辆大汽车早上到的,他们没有停留多久就走了,胡司令的兵就撤了,县长和政府里的老爷们也跟着跑了。13号上午就有大批乱糟糟的散兵和部队到达,开始还有部队在收容他们,现在也跑的差不多了。

好吧,这里现在我赵诚最大!

命令;“一排沿着滁河码头设防,哨兵选择制高点,带上望远镜观察滁河的情况,铁路沿线的桥被炸了一座又被其他部队烧了一座,日本人想来只能走水路。女人换都换回女装,那个白富美,穿好你的旗袍高跟鞋。所有人把枪支、装备、大衣放在大车上用东西盖好怎么狼狈怎么打扮。其他的东西先放在船上,火力班就在船上看着。其他人都注意了,一会都说自己是黔军1o3师的,周有福你们几个打头跟着我进城,贵州话吆喝起来。”

看着队伍里有不少人一脸糊涂的样子,赵诚一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前世赵诚看过一份军统的档案,日本人在中国的战略要地都派有间谍或物色汉奸打探军情、通风报信,中**队在上海、南京等地吃了大亏。“滁州这种战略要地怎么可能没有日本人的奸细。都放机灵点,记着啊,我们没有子弹了。都去宣传宣传让老百姓赶紧撤退。刘富贵,去弄点大烟土来,本团长断顿啦!”众人恍然大悟,有几个机灵的班长还问船夫们借来了破旧衣服。十分钟以后,溃兵进城了,部队直奔胡宗南所部队原先的驻地。照例是一番搜刮,除了几十箱手榴弹和炸药,就是些粮食、军装还能用。这边靠着铁路,消息知道的又早,所以搬的比较彻底。

倒是县政府,还有一些好东西,各个排都了点小财,赵诚用县政府电话和交换机还搞了一个简单的预警网络,他派人选了一个能看到河道的高地建立警戒哨,用原先的电话线路把两头连接起来。如果日本人来了,县城至少能有一个半小时的准备时间。

由于众溃兵几乎都是本色出演,前几天滁城不少人家已经逃走了,溃兵们刻意宣传的屠城消息让出城逃难的人越来越多。

当天晚上,赵诚的派兵找来了当地的中年妇女和酒店老板询问情况,这几年有没有新到县城的人,有没有突然有钱来吃肉喝酒的,有没有喜欢在驻军和飞机场瞎逛的,有多少户人家通了电灯……

第二十章 逃难路上的血3

赵诚前世参加清查的行动多了去了,2o11年全国“清网追逃”,赵诚一个人就抓了三十几个逃犯,说是火眼金睛有点夸张,在这么个小县城里找出个把日本奸细问题还不是很大。以前办案的时候总有人不配合,今天大家都很爽快,赵诚说了,包庇的全家枪毙,举报有功的赏5o块法币。威逼利诱之下,线索来了!

一共十一家,现在用不着申请搜查证,除去哨兵,全连直接出动,一水的捷克式机枪和盒子炮看的城里的散兵们愣,什么时候黔军这么有钱啦??!

把人按倒直接抄家,半个小时不到结果出来了。三户人家是在偷偷摸摸帮大土匪张成贵和花山附近的一伙土匪销赃,一户是摸金校尉,五户参与鸦片生意。摸金校尉是个单身汉,看到盒子炮老在自己脑门比划,当场爱国之心高涨,就捐了家产参了军。有人带头,剩下的几个也纷纷表示愿意献出家产用于抗日大业。

最后三户人家都很可疑。都有电台!

嫌疑最大的那个是单身汉,自称叫孙明华,对方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军统的身份。其次是一对小夫妻,俩人都是省立中学的老师,男的叫蒋民、女的叫孙娟,明显是假扮的夫妻,在家里是分开睡的,临时放进柜子里的被褥还是热的,灶台下面还有没烧完的党章,赵诚乘着没人注意又往灶台下面加了把火。都松绑!

最后的嫌疑人是一家三口,夫妻俩带着孩子,在城门口开了家茶社,弟兄们都觉得不像。赵诚挨个脑袋上抽了一巴掌。sb了吧,那孩子明显和当爹的长的不像,更何况这当爹还是罗圈腿。扒下鞋子一看,大拇指和二拇哥之间宽的能塞下一支铅笔。电台还是日本的,手枪是是王八盒子,连地图都是日本军用的,你们特高课就不能换点装备。准备烙铁、皮鞭、辣椒水,把县政府的摇把电话拿来,请日本朋友试试美国的高科技。三十分钟以后日本友人就开始反省侵略战争是不对的!很爽快的交代了:自己叫海老名敬,仙台人,老婆孩子是买来的,潜伏了五年,自己下午还了电报,说是部队都撤走了。看到又开始要摇电话,又交代几个愿意为日本国效力的中国汉奸,他们太可耻了。当赵诚第三次打电话的时候,日本友人开始交代自己藏在夹墙里的钱了……看着对方嘴里开始吐泡泡,赵诚对日本友人愿意献身这么前卫的科学实验感到万分感激!

观摩实验的三个卫兵目瞪口呆,扛过了皮鞭、烙铁的日本间谍居然被小小的电话机弄的屎尿横流,连长厉害啊!

赵诚让人把汉奸们又抓来严刑拷打,很快结果出来了,以地主石华斋、地痞黄新农为五人间谍团伙全部落网,给日本人通风报信打探消息的事情没少干。去抄家的士兵们,还搜到六支盒子炮和两箱子弹。赵诚让人把他们的家人也一并抓来,给他们换了衣服洗了脸,用自己的照相机给他们合了影,然后打断手脚关在地窖里。

弟兄们很快把相关人员的捐款和间谍团伙的家产弄到了零时指挥部,金条、法币、银元、饰、白面和大烟土,零零散散加起来靠近八万,两挂大车,一群大牲口,还有六支步枪和七支盒子炮。每个参加抓捕行动的都赏了五块钱,又放了一千块钱在刘富贵那里当伙食开销,赵诚把剩下的财物又装进了自己的背包,好在背包够大。两百多斤云土都分给三个卫兵们背着,这年头大烟鬼多,这些东西关键的时候比钱还好使。

老百姓大多都躲进了山,城里的留下来的估计只剩下两、三千人,听说要打仗也准备搬走。赵诚让他们分掉了石华斋家里的粮食衣物,冬天逃难没有粮食被褥可不行。注:历史上,13日县城里的人就开始逃往四周的山区,18日日军占领县城后,城内的老百姓只剩一百余人。相比之下,南京城外的长江是老百姓逃难的最大障碍

晚饭依旧是有鱼有肉,三个排长领着大家伙吃完晚饭开始往城里搬东西。赵诚让他们留了几颗炸弹在码头和城门口的空屋子里,鬼子要是突袭,还可以抵挡一阵子。赵诚掏钱让饭馆老板炒了几个菜,切了点卤牛肉,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卫兵们没有上桌,他们说感谢长官给了脸面,但是军队里的规矩不能忘了,让他们哥三自己点了爱吃的菜自己开一桌。赵诚打开收音机,调了个日语频道边吃边听,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日军华中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将于17日在南京举行入城式,杀人放火还明目张胆的搞庆祝,真够无耻的。

正吃着,张伟进来报告说军统的人求见。孙明华一进来就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赵长官好雅兴,今天这么大动作是准备在滁城跟日本人拼一把?”赵诚知道这货对自己身份暴露还耿耿于怀,也不以为意,他点点头:“逃腻味了,总被鬼子追,老子不高兴。”孙明华:“好样的,赵长官爽快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电台和枪还我,那个日本间谍我也要带走。我会为赵长官请功!”赵诚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你的电台、枪马上就可以还给你日本也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三个条件。第一,这两天你不能报给上级,我有自己的打算,不能走漏任何风声。第二,你要帮我问清楚日本人是怎么和他上级联系的,到时候帮我冒充他几封电报。第三,这是条件也是建议,日本人占领这里难免会屠城,先跟我办点事情,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继续干你的工作。”

孙明华想了想就答应了,他也想看看这个教导总队的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见对方同意暂时入伙了,赵诚就让人给孙明华拿了副碗筷一起吃饭,还给他包了五十块钱压惊,对待军统这种单位,还是少结怨比较好。两杯酒下肚,双方开始称兄道弟了。赵诚告诉孙明华,自己计划在滁县跟日本人干一仗,顺便把火车站和附近的几座铁路桥炸坏以免资敌,防止日本人利用铁路运兵对津浦县沿线进行打击。孙明华是军统清浦训练班毕业的,抗战一个月前才被调到这里,他没能给出什么好建议,只是表示愿意协助并暂时听从指挥。聊着聊着两人谈到了失守的南京,孙明华痛哭不已,他的家人都在日军轰炸南京时遇难了。赵诚本想安慰他两句,可是觉得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只能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没多久孙明华就喝醉了,吐的跟喷泉一样,县城只得让张叶他们把老孙安置在临时指挥部。

刘富贵他们搬东西一直忙到一点多,赵诚睡的早,所以起的也早,匆匆喝了碗羊肉汤就骑着车直奔滁城东郊飞机场(现东营房所在地),机场占地很大,里面能用的东西也挺多,油料、航空炸弹、高射炮和弹药都挺丰富。

得给日本人准备准备了。赵诚的计划很简单,铁路桥昨天已经炸了,所以鬼子从**方向来滁城只能坐船到码头,然后步行进城。把航空炸弹用电雷管改造一下,埋在码头和路边营房里,然后把电线拖到城里,到时候看情况引爆。如果鬼子来的人多,大家一炸完就跑路,如果对方人少就杀过去占点便宜。为了以防万一,公路上也用地雷和两颗航空炸弹改成了一个大爆竹。

第二十一章 逃难路上的血4

看完了地形,赵诚开始召集各个班排长展开诸葛亮会。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都帮着参谋一下可以帮着找点漏洞,打仗时候出现漏洞是要靠人命来填的。

大家对这种军事民主很不适应,以前都是长官让怎么打就怎么打,什么时候要听当兵的意见啦?

赵诚只能又使出法宝,现金悬赏。

吃完中饭,赵诚带着大家从码头到城里走了一遍,看了看预设阵地,又把日本人军官手册里关于行军的要点念了一遍。全连都是打过仗的老鸟,虽说都没指挥过打仗,可是都被指挥过。不少人都是从中原大战就开始抗枪吃饷,有几个甚至还参加过北洋军和北伐军。

弟兄们对赵诚的计划大体认可,只是提出了几个要修改的地方。第一,要做两手打算,鬼子要是走公路,大家不等炸弹响就得沿着铁路开溜,队伍昨天才搭起架子,没有三五个月的磨合根本打不了仗,现在全连的战斗力连鬼子的一个小队都不如。第二,如果对方水路并进,也得撤退。第三,岗哨要放的远一点,昨天在鬼子间谍家里找到一辆自行车,加上连里原有的那一辆,可以派两个人去三十里外小山包上建立警戒哨。第四,得专门安排人对付鬼子的尖兵……

会议一直开了两个小时,赵诚包里的那条哈德门被抽了个干干净净。还别说,看着会议记录,赵晨心里安定多了。

下午三点,大家开始布设阵地。城里的几个制高点都放了枪法好的弟兄,从火车站拆了铁轨和枕木做了加固。沿街的店面都关了门窗,还在里面顶住用沙袋木头大门进行加固,防止日军打起来之后跑进去。后来刘富贵说,都关了门会引起鬼子的怀疑,大家一想也对,就挑了几家位置好的,布置成了交叉火力点。城门楼子上就没安排人,那是鬼子肯定要先检查的地方,赵诚先派人放了一把火,等城门楼主烧塌了,布置了一颗电控的航空炸弹当的守卫。城门口通往码头的道路挺宽的,两边还有沿街的商铺,于是2/3堵了门窗,只留下几家不怎么解释的开门开窗。赵诚还特意准备了炉灶和菜,到时候可以伪装成大家才跑路的样子。大家计算了一下鬼子的行军队列长度,安排了四颗炸弹埋在沿途的民房里,弟兄们不断感慨,看来鬼子身上的战利品是指望不上啦!

码头的阵地是赵诚亲自布置的。码头上有一大片空地,是平时对货用的,也有老百姓在那里做生意。赵诚用火车站弄来的钢板和炸药一起做成了土制定向地雷,钢珠不好找直接用洋钉和铁沙代替,用电雷管做了火装置,然后用电线连在一起,为了以防万一,一共布置了四批三十二个。赵诚做好定向地雷以后试验了一个,用于测试的土墙被炸成了筛子,很邪恶很强大。赵诚带人在五十米外的小高地上挖了三个地堡,等城里动手,这里即是隐蔽部,又是火力点和藏兵点,赵诚安排了一排和火力班的老兵躲在这里。

十六号一天,大家都在忙着给预设的地方做伪装,机场码头也埋了炸弹,九颗炸弹埋成了品字形,炮兵班长周有福估算了一下,机场那边每个炸点周边2oo米内都不会有活人,每个派了三个老兵远远的遥控引爆。

赵诚把城里的老百姓做了疏散,现在就等着鬼子上门啦!

……………………………………………

南京战役开始后,日军的上海派遣军分4路攻击南京,日军第十军则在海军的配合下分3路进攻南京。

12月13日凌晨,驻守扬州的57军111师常恩多部与日军11师团第1o旅团(天谷支队,辖步兵第12,22联队,旅团长天谷直次郎少将生激战,至14日中午,师部附近亦生激战,111师伤亡惨重随即撤退,扬州失守。淞沪会战期间,天谷支队在罗店与**各部多有交手,死伤惨重。但是后来在南京战役中,天谷支队先占镇江又陷扬州,一路上打的顺风顺手,在中国平民的身上找回在上海失去的面子。

12月16日上午8时,第1o旅团第12联队第一大队六百余人,分乘汽艇16艘,从长江经大河口、滁河分两路侵占**县城和南门外飞机场。攻占县城的那两个中队没遇到什么抵抗,很快开始分兵抢掠。去攻打南门飞机场的那个中队出了意外。

鬼子中队长大宫站在南门外机场的大门口,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塔台和宿舍没有人,停机坪和跑道上没有飞机,除了几只小鸟和一只野兔,屁都没有,真无趣啊!他一声令下让三个小队赶紧分兵搜索,一会忙完了还要去县城呢,去晚了恐怕什么都剩不下了。第一小队目标机场宿舍,第二小队去仓库,第三小队去塔台,中队部跟着中队长大人参观参观。轰的一声局响,仓库那边扬起巨大的烟尘,随之而来的冲击波把中队部的人高高抛起,又扔在了地上。敌袭!第一、第三小队的士兵被震的耳膜嗡嗡直响,不少人一瞬间都失去聪。日军严格的战术训练挥了作用,趁着烟尘赶紧猫着腰找掩体,下意的反应让两个倒霉蛋直奔鹅卵石堆而去。第二第三次爆炸生了,四处横飞的鹅卵石和冲击波让不多的鬼子幸存者瞬间死去。

接连三声巨响让日军大队长下川立即警觉起来:“号兵立即吹紧急集合号,让米仓、中村中队立即向本部靠拢,大宫中队遇到麻烦了。”

等下川带着人赶到飞机场的时候,飞机场已经面目全非了,几个巨大的弹坑几乎连成了一片,地面上建筑物都消失了,到处都是硝烟和汽油的味道。下川少佐楞了足有三分钟,旅团昨天还收到过军司令部转来的情报,**已经没有守军了,连他们的政府官员也跑了,难道是散兵干的?没有可能啊!这得是什么武器?!下川给自己点了香烟,看着手上的火柴,他似乎突然想通了,大宫手下的这帮混蛋一定是在油库附近抽烟了,油库的爆炸引弹药库的爆炸,冲击波和大火又引了第三次殉爆。这样就解释的通了。几分钟之后,第12联队指挥部的电台收到这样一封电报:“下川大队大宫中队在进攻**南门外飞机场的过程当中与支那军一个步兵旅遭遇,全体玉碎,敌军在遭受重大打击后遗尸两千余具,现本大队正在向滁县方向追击。然后,下川少佐又给联队长安达二十三大佐私下了一封解释的电报,:“不是我指挥上出了错大宫中队疑似因抽烟引机场油库大火……”日本人喜欢用腹语,俗称说一半留一半,联队长大人虽然无比恼火,但是为了联队和师团的荣誉,他还是把电报转给了旅团部。他给下川回了电报:滁城的守军也跑光了,那边也有飞机场,去之前一定给他们讲清楚。半个小时以后,旅团部的回电来了:“1、本次大宫中队阵亡人员分三次报送,计入上海、镇江和滁城;2、已和13师团联络,务必在17日2o时前拿下滁城;3、务必提醒士兵不要在油库抽烟~……”

当天中午,下川大队饭都没吃,留下辎重中队和一小队个重机枪小队守卫**县城以外,其余部队则经新集、头桥向滁县方向前进。为了防止海军人员开船的知道底细,下川特意带走所有的汽艇。

那个在**机场抽烟的小伙子,生意上门了。

第二十二章 逃亡路上的血5

18号早上7点半,部队还在吃早饭,电话铃响了。警戒哨现远处有日本人的船队,十六艘小汽船,约莫有三辆卡车大小。赵诚估计了一下大概是3o吨左右的汽艇,挤一点能装将近5o人。

按照安排,刘富贵的炊事班和那些女人赶着大车往西南方向先撤,在1o里外等候。如果情形部队就进山。一排一个班控制机场,另外两个班和炮兵连控制城内,二排一个班控制城门口的炸弹,剩余的部队跟赵诚埋伏在码头。等部队埋伏好,鬼子的汽艇已经离码头不到两公里了,赵诚让人把地堡门口做了伪装,赶紧通知老百姓撤退,城里鸡飞狗跳的乱成一片。

日军的汽艇刚靠岸,十几个士兵在分队长班长的带领下就先行进城搜索。大队长下川让其他人在码头吹响了集合哨,他让手下的士兵把背包都留在船上,特别是打火机和香烟,然后列队训话。赵诚有些纳闷,好像鬼子的操典上没提到过这个步骤啊,于是先把照相机对准观察口拍了几张,然后亲手按下了定向地雷的开关。

瞬时间,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彻四野,整个码头都被烟尘盖的严严实实。因为没控制好炸药的量,地堡也被震塌了一角。鬼子被炸的难受,地堡里的人被呛得难受,虽说地堡用枕木和钢轨加固过,可是建筑质量还是严重不过关。

赵诚吐了口唾沫:“二排给鬼子补枪,火力班负责警卫,三排给对付汽艇上的鬼子,上。”大伙都是老兵,用不着多吩咐,一窝蜂地就冲向了码头。盒子炮、机枪和冲锋枪响成一片。城里的枪声也响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传来手榴弹和手雷的爆炸声。张伟侧着头一听:“鬼子的机枪没响,他们的尖兵吃了大亏,咱们的人应该打的不错。”赵诚不放心,还是招呼人赶紧结束码头上的事情。

便宜占大了,下川让人吹集合哨的时候、连开船的鬼子也下船列队了,日本人的严格训练又害了他们。

前几排日本兵都死的非常通透,后排的还有四个活口,其中还有一个中尉,赵诚让人打断了他们的手脚然后给他们包扎伤口。几个班排长拎着盒子炮一一给鬼子的死尸补枪,战场上不能大易,不然会死的很冤枉。城里的枪声也很快消停了,赵诚吩咐人骑着车通知刘富贵他们赶快回头,然后让弟兄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顺便把定向地雷的痕迹消除。

不一会战果出来了,弟兄们一个个都笑的嘴都合不拢。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证件上看,有两个完整的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一个步兵炮小队、一个海军小队,这几乎是鬼子一个标准大队的大部,加起来一共472人。**这头两死五重伤,城外的地堡里一个士兵被倒下的钢轨砸中了头,更大的损失是在城里。城外炸响的时候,鬼子的尖兵刚进城门,城里制高点的几个老兵刚开了两枪就被鬼子现了位置,鬼子从二百米外打中两个,一死一重伤,负责街面的那帮弟兄被鬼子的手雷伤了四个,要不是提前清理了街面的房屋还临时埋了两颗地雷,一排这边的伤亡可能还会更大。

赵诚让大家退到一旁,自己站在高处给现场拍照片,被炸的像筛子一样的鬼子大队长,层层叠叠的鬼子兵,漂在河面上的膏药旗,沾着血的三八枪,排成一排的鬼子汽艇,还有持枪警戒的**战士,被草草包扎了伤口的鬼子伤兵……

赵诚检查了一下,大多数还能用,是标准的25吨级内河炮艇炮艇长174米,宽42米,高39米,烟囱旁边还架着重机枪,打开油箱盖子一闻,熟悉的汽油味道。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几个班排长在一旁看着,还能用枪支弹药,鬼子的军装和装具都被扒了下来,水里的鬼子大队识别旗也被捞了起来。

不少士兵的偷偷藏了日本兵的手表、戒指结果被负责监视的班排长当场抽了耳光,连长自己掏腰包给大家饷,还给好吃好喝养着大家,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搜身的进度加快了,赵诚让人从城里拿来几个大竹篮,钢笔、手表、钢笔一堆,钞票、金银饰一堆,鬼子的证件、肩章、身份牌更是有大用处。

日本兵被扒了个干净,赵诚带了十几个新兵把日本兵的脑袋都剁了下来,扔进地堡,军统孙明华的还从茅房里弄来大粪浇在上面,说是能让鬼子永不生。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当场就晕倒好几个。

孙明华客串了一把法官,还弄了个宣判书,锄奸么,也算是军统的本职!他让人把汉奸和他们的家人一起拖出来,老老少少一共4o几口子,当众宣读了罪行,特意让大家传看了他们几个签字画押的状子,老百姓不认字可是认得红手印啊!还让周围的老百姓签字做了见证,那个中学老师蒋民也签了。接下来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赵诚叫来了老兵,现场有一堆鬼子军官的指挥刀,除去坏的还有有十几把,赵诚官大,先挑了下川的那把佐官刀,和大家一起脱光了上衣充当起刽子手,血腥的场面让赵诚十分想吐,可是他还是强忍着,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要适应这里血腥味,一想到南京城里正在生的屠杀,他就有要狂的冲动。孙明华的脸色白,蒋民和孙娟更是如此,杀汉奸没有问题,为什么要杀他们的家属?赵诚擦干净手里的军刀,让人沾着汉奸的血在城墙上写下两行大字:“当日本人的狗,就要有全家死绝的觉悟!”

赵诚带人洗澡去了,刘富贵他们在督促大家搬东西上汽艇。十六艘汽艇只有靠的近的几艘被炸坏了,有八条还能用,赵诚指点了一下,孙明华和蒋民开始拆卸能用的部件。

赵诚用使劲搓洗着身上的血迹,黏黏糊糊的很难受,但是身边的弟兄们似乎很适应。开船远比开车复杂,船的体积大设备复杂,还没有刹车。怎么把船弄走呢?这是一个大问题。自己以前在单位的时候专门学过警用巡逻艇的驾驶,凑合着能开。其他人怎么办?

换了身干净衣服,赵诚坐在汽艇上刚刚找到的操作指南。挑出重要的翻成中文让孙娟记下来,女老师就是细心,还专门画了简易操作图。管不了那么多了,让几个会开车的弟兄都站了出来,还不错,除了三个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从教导总队士官营来的老兵当中也有三个会开车,有8个从**过来的船老大也被请了过来。知道**和扬州已经被日本占了,他们就把船藏在了仙女湖上,赵诚许下重赏,一人一支1o响盒子炮外加二十两大烟土。赵诚他们把汽艇开到仙女湖上,整整转悠了一整个下午,船搁浅了三回,撞了码头八次。十几个临时船长都能勉强开着船行驶了,船老大们还给出了主意,度慢一些,过湾的时候用长竹篙再撑一下,应该就能凑合了。

天快黑了,赵诚他们找了副棺材安葬了牺牲的士兵,还草草立了块碑。刘富贵指挥人抽光了四条被放弃的汽艇的油料,在船舱里安上了炸药包他们带上所有能用的东西上路了。为了节约运力,刘富贵把粮食装进麻袋当成沙包堆在了船里,骡马和大车送给了老百姓,两头牛和十来只羊都宰了,女人们把肉卤好了带上船,可是刘富贵还是坚持让大家先吃下水先烧的汤,连赵诚也不例外。

伤员们得到了优待,每个人都有一只老母鸡,几个女人充当了临时的护士在照看。赵诚看过他们的伤口,都伤了内脏,除非马上手术,否则都活不了几天。可伤员们却看的很开,还反过来劝赵诚,光华门那头动静那么大才打死八百多个鬼子,今天能有四百多鬼子垫背,哪有不知足的道理。

天黑黑的,汽艇慢慢的往前开着,船头的大灯照的河面上一片惨白。

第二十三章 逃难路上的血6

天蒙蒙亮的时候,船队到了**的龙袍镇,船老大们说再走十来里就能进入长江了,他们找了一条小河汊把几天汽艇藏了进去,还割了些芦苇做隐蔽。

赵诚翻出了鬼子大队长的地图,这家伙原本打算把指挥部临时安排在汽艇上的,所以电台和地图什么的都放在了船上。赵诚查看一下地图,从长江直接向大后方突围是最便利的,但是问题也出在这里,怎么避开鬼子的军舰。夜里,赵明华用鬼子的电台和密码本给他们的联队部了电报,说是已经占领了滁城并准备下乡扫荡。对方回电说,十三师团已经奉命沿着津浦线北上,2o日就能到达到,请好好招待。

妈的,抢船的事快瞒不住了!赵诚安排了人去浦口附近侦查,然后召集班排长开会,得赶快合计一下。事情很简单,下关水域有鬼子的海军驱逐舰和炮艇,硬闯肯定是不行的,还有逃往长江上游的路上怎么对付鬼子的飞机!

第二个问题好解决,船老大跟据汽艇的航指出了长江沿岸的一些小河湾,他们都是常年吃水上饭的,总有些货物见不得光,所以对这些长江两岸的小河沟了如指掌。

第一个问题就复杂了,两岸都是日本兵,江面上还有巡逻艇,动静一大躲都没躲。突然有个老兵骂了一句:“逼急了,老子用汽艇装上炸弹跟他们同归于尽。”

是啊,这倒是条路子,可是大家都是从南京挣扎出来的,让谁去都舍不得。几个在赵诚船上养着的伤兵说话了,反正自己也没几天活头了,能多拉着几个鬼子垫背总比孤零零的去死好。赵诚一下没忍住,眼泪出来了。伤兵们安慰他,打上海的时候,小鬼子用舰炮轰咱们,多少兄弟成连成营的送了命,咱们连还手的本事都没有,那个憋屈啊,今天赵长官给了机会让咱们报仇,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班排长们都同意了,当兵今天死明天死都一样,没那么讲究。跟着赵长官突出了南京,一路上好吃好喝天天过年,知足了!

见赵诚和几个女人还在流眼泪,伤兵们就更开心了,这年月当兵的大多没有媳妇,能有个女人为自己哭两声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妹子,别哭了。”几个伤兵乘机拉住了身边女人的手,把身上的钱和值钱货塞给了对方:“哥哥们都是穷当兵的,这些东西收好了,将来添点嫁妆。”

会议进程加快了,对付军舰谁也没有经验。最后大家决定干脆用直接用汽船装上航空炸弹去撞,从**机场和滁县机场弄回来的航空炸弹还有进百颗,刘富贵听炮兵说只要不装引信就不会炸,非要装在船上带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赵诚看了一下,227公斤的炸弹有3o颗,53公斤的也有2o来颗,都用上吧。

侦查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二十几个刚从逃出来的士兵,各个部队都有,领头的是87师的一个连孙有成的排长。前天拂晓江上起了大雾日军士兵日记中记载,他们用江边英国人仓库里的木材扎了筏子,一路漂到了八卦洲,今天凌晨他们利用日军的巡逻艇换班的空档,利用从上游漂来的木头、门板长扎成筏子划过到了北岸。孙有成说南京城里到处都在杀人,鬼子像疯了一样,江边上的尸像木头被浪冲的到处都是,在岸边重叠地堆在一起,一眼都看不到边。他们在江边被烧掉的破房子东躲西藏了三天,总算找到了过江的机会。

官兵们还提供了不少有用信息,下关码头里停了排鬼子军舰第3舰队第11战队4条炮艇、4条驱逐舰,都是头冲着上游并排停着的,下游下关的中兴码头军需仓库附近也停了一条炮舰,5条小汽艇两个小时换一次班。前天大的军舰向下游走了一条美联社记者麦克丹尼尔16日搭乘日军驱逐舰“津贺号”离开南京前往上海,但该联未查到。

赵诚根据官兵们的描述画了一副草图,最少要用5条汽艇同时攻击才能奏效,不然日本人的军舰追上来,大家都跑不掉。每条汽艇装上一吨半的炸弹应该能够用,用手榴弹捆上炸药扔在炸弹上面进行引爆。

曹二宝开会的时候耐不住性子,偷偷溜出会场找新来的那些人抽烟聊天去了。居然给他找到两个重机枪射手和两个使用施耐德山炮的炮兵,还有一个海军的水手。海军的那个水手叫丁水生,以前给海司令部的长官们开过小交通艇,听说要和鬼子军舰玩命非要参加,中国海军被日本人欺负惨了,好不容易有扬眉吐气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一命换一舰,划算。丁水生提供了一个非常有利的信息,他听长官们说过,鬼子炮舰基本上没有什么装甲,一吨半炸药足够了。

计划定了,大家分头准备起来。所有的航空炸弹被在贫均五条汽艇上,昨天缴获了六挺鬼子的重机枪,鬼子忙着集合,没有搬上岸和那两门步兵炮一起被放在船舱里。加上**南门机场的那八门高射炮和各条汽艇上的重机枪,火力几乎过**两个步兵营。这些重火力被平均分配在剩下的3条汽艇上,这三条汽艇充当掩护,得手后一起向上游撤退。几个敢死队员还要求把多余的汽油也堆在船上,他们准备让日本人好好暖和一下。

新来的人当中只有两人炮手和那个水手丁水生愿意加入赵诚的队伍,赵诚也不勉强他们,多了船上也装不下。每个排一上条船,火力班、炮兵班、炊事班的人被平均分配到三条船上。重伤员组成的敢死队在丁水生的指导下,正在熟悉熟悉船只。丁水生细心的在每一条汽艇的舵轮上都做了标记,还弄了几句操船的顺口溜告诉大家。

用于掩护的船上也精简了东西,只留下了枪支弹药和必须的汽油。刘富贵一夜没睡,把鬼子背包做了整理,值钱的东西不少,有用的东西更多,每人都分到了日式的大衣和头盔。

天黑了,赵诚带着一排上了一号艇,改装了四门苏罗通高射炮、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门九二式步兵炮,都用粮食袋构筑了掩体。刘富贵他们不放心,又在驾驶舱周围加装了几块钢板。赵诚让他们把鬼子的刺刀装在大筐里运到了自己的船上,还有几十条多余的七九步枪和手榴弹也装在筐里运了过来。

二排上了二号艇,由二排长周易负责。二号艇装了一门九二步兵炮、四门厄利孔高射炮和四挺九二式重机枪。

三排上了三号艇,由李有财和刘富贵负责,几个女人也在三号艇。他们远远的提供火力支持,现轻狂部队立即先向上游撤退。三号艇只装了一挺民二四式重机枪和八挺从各船上卸下来的重机枪。虽然没有炮,但是火力比日本人的巡逻强上好几倍。

天色暗了,大家草草的吃了点干粮,几个敢死队员分享了赵诚私藏的罐头和法国红酒,刘富贵还用几根蜡烛给他们热了点饭和牛肉。

江上起了薄雾,八点钟,八艘汽艇兵分两路,沿着八卦洲向上游驶去。

二十四章 逃生路上的血7

孙明华、蒋民、孔娟他们三个被分别安置在三条船上,赵诚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向外报,万一光荣了,总得有人知道啊!曹二宝临时做了几个燃烧瓶和炸药包,万一出了意外,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赵诚他们是和丁水生一路,去对付下关的那艘炮舰。江面上不时飘来遇难同胞的遗体,有**官兵、也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孙明华用赵诚的35毫米摄影机在不停拍摄着。这是民族的悲哀!船上的士兵沉默着、愤怒着,当兵的放下武器就是自寻死路,可是这些百姓何辜?他们也在庆幸更赵诚一起杀出了南京,有一个不放弃士兵的军官是大家的幸运,今天就是战死也认了!

船队路过草鞋峡,赵诚让其他汽艇先走,自己和丁水生的船下锚靠在了岸边,一来是要等其他船先就位,二来是赵诚需要在这里做些事情。历史上下关草鞋峡生了南京大屠杀过程中最大的一次集体屠杀,在下关沿江待渡的大批难民和放下武器的士兵57ooo余人,遭日军捕获后,冻饿致死一批,其他人依悉被捆绑,押解至草鞋峡,用机枪集体射杀,少数伤而未死者后用刺刀戳毙,后又纵火焚尸,残骸悉弃江中……

赵诚不知道屠杀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只能大致为他们做些事情。

手榴弹和鬼子的刺刀被分散的洒在江滩上,步枪也被装上子弹和子弹袋一起分散安在周边。赵诚还带着几个士兵把剩下几颗地雷埋在了高地上,士兵们说那里是安放机枪最好的地方。当赵诚安排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排副排长纪成忍不住上前问缘由。赵诚撒谎说是从鬼子大队长的公文里看到的消息,东西被自己擦血的时候扔掉了。纪成是个老兵,918的时候和队伍一起逃出北大营,路上遇到鬼子袭击,弟兄们都死光了,他被连长捆在马背上逃了出来。后来他加入了中央军,淞沪会战,队伍垮了,他又被乱兵们裹挟着逃到了南京。今天,这个东北汉子不想再走了,他觉得这里就是他命里的归宿。

想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七个士兵,赵诚没有劝他们,给他们从丁水生的船上搬了四颗53公斤级别的炸弹,还留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足够的子弹。鬼子的手雷也全部留下了,足有两百多颗,快过年了提前炮仗啦。孙明华从船上来信号,另一队人快就位了,得抓紧啦。记成他们一边挥手和赵诚他们挥手道别一边大口的嚼着卤好的牛肉,笑的很鸡贼,刚才有人把赵长官的威士忌酒顺了下来,今天能开洋荤啦!

刘富贵他们那头很顺利,鬼子的汽艇就是最好的掩护,夜幕和鬼子的军装也帮了大忙。

电台里传来了暗号:虎、虎、虎!

船老大帮着伤员们调整了航向就撤到了掩护的汽艇上。敢死队员们把船加到了最高,鬼子的军舰都亮着灯,那是最好的靶子。连长的洋雪茄真心不怎么样,不过看在要十块大洋一根的份上,爷们就凑合啦!会唱戏的老兵还吼了两嗓子:“两狼山~战胡儿~天摇地动,天摇地~动!~好杀!唉!好战也~~~~~!”

猛然间,一连串“轰、轰”的巨响从下关传遍了南京城,巨大的火光连几公里外的安全区都能看的见。正在安全区疯狂抢杀淫掠的日本兵被吓的目瞪口呆,然后不约而同的扔下被抢来的东西往回狂奔,难道是中**队反攻了吗?!

重庆、延安,电台里同时收到了内容近乎一致的密码电报:“**教导总队赵诚所部,16日于南京**歼敌第12联队第一大队大宫中队全部,17日于滁城歼灭该大队余部,缴获武装汽艇十二条,火炮两门、枪支弹药无算。18日我等共同突袭下关码头,现倭寇海军驱逐舰等大小舰艇九艘已为我敢死之士所炸毁,敌死伤无算,现战斗仍在进行。中华民族万岁,抗战必胜!”

不等回电,电台都关闭了,都在忙着开火!

赵诚他们估计错了炸药的用量,还漏算了日军军舰上弹药殉爆的威力。尽管负责掩护的汽艇都在3oo米开外,可是直接暴露在外的人还是被震的口鼻流血,船也被气浪差点掀翻。码头方向,军舰燃起的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江面,赵诚又是一顿猛拍。本来打算乘着混乱捡点便宜,看来是没有希望了,赵诚抹了抹头上的血,刚才没有抓稳,一头撞在了船舱上,好在戴着头盔,要不然就交代了。曹二宝看着远处的大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钱猛的向天空扬起,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他害怕自己到那边还受穷。“兄弟们一路好走啊!”

大家开着快艇重新上路了,曹二宝突然大叫到:“右边,右边停了条船!”火光下,浦口码头外停着一条挺大的货船,那是日军十三师团的运输船。十三师团奉命沿着津浦线北上,可是铁路桥被毁,先头部队在滁城又遇到了大爆炸,部队的安排临时改变,师团炮兵联队的火炮准备直接用船运送到滁城。

赵诚让和孙明华换上了鬼子中尉的军装,衣服有点小,用刀割开就行,裤子直接把裤腿剪下来缝一截在自己裤子上就好,反正外面有大衣。

汽艇很快靠上了日本人的运输船,刚才的爆炸声惊动了他们,鬼子们已经把动机预热,随时准备开走。远远看见自己的巡逻汽艇靠了过来,负责警卫运输船的鬼子曹长连忙让人帮着拉住扔过来的缆绳。赵诚顺着梯子爬上货船的甲板,孙明华也跟着爬了上来,这货也能说日语,军统在他潜伏之前特意培训过,两人都在大衣底下藏了两支二十响,赵诚多带了自己的撸子,孙明华带了自己自杀用的手雷。

“谁是带队的军官,立即把船向上游移动!”赵诚高喊。日军曹长连忙敬礼:“我就是!刚才小笠原中尉上岸去了!”

赵诚一个耳光就抽了上去:“混蛋,马上开船,马上把船向上游移动5公里。”日军曹长,莫名其妙的被抽了一耳光很是郁闷,可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职责:“长官,出了什么事?”赵诚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海军的一名军官在慰安所看见了自己的妻子和妹妹,多喝了几杯威士忌以后就开始疯,刚才用舰炮干掉了停在旁边的运油船、弹药运输舰和一艘炮艇,你们准备成为下一个靶子吗?!”然后又是一个耳光。

鬼子曹长让人赶启动机器,船缓缓的动了起来,赵诚命令他们关掉灯光。

然后,开始杀人。

赵诚先干掉了驾驶舱里的鬼子曹长个和开船的军曹,听到枪声,孙明华也用盒子炮干掉了几个甲板上的士兵。曹二宝看见这边动手了,赶紧把汽艇靠了过来,一连跳上来七八个老兵。赵诚让人把住舵盘,自己下到动机室和货仓开始搜索,还好,动机室里的鬼子轮机兵没有听到枪声,这里轰鸣的机器声、远处的接连不断爆炸声和四周的流水声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老规矩,打断手脚,捆起来!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日军战史资料认定南京保卫战中**队损失9万人》2o16-o7-2oo7:56:41来源:网易军事根据不完全的日军战斗详报、阵中日志中记载战果显示,日军在进攻南京时造成中**队损失(包括俘虏)至少有77o43人。日军少将谷田勇在《南京菊花台附近谷兵团(即日军第六师团)奋战记》一书中提及第六师团在攻打南京时中**队“遗弃的尸体估计有一万五千多具”,根据目前掌握的日军战史资料中战斗详报及阵中日志计算,日军南京战役造成中**队损失在77o43人至84943人之间。考虑到这些资料并不完整,因此日军在南京战役中至少使中**队损失9-1o万人以上这一结论是可信的,与日本战史记载是基本吻合的。注:关于军粮的问题,南京城内当时并不缺少粮食储备,战前军事委员会就在南京准备了5o万人吃6个月的粮食,但是储存地点并不都在市内。

二十五章 杀出一个黎明1

大约一个钟头以后,运输船编队和先走的两艘汽艇汇合了,赵诚让人检查了几条船油量,应该问题不大。从地图上看,芜湖到南京的水路大约有1oo公里左右,船队的航大约11节,除去水流的度芜湖江段位于长江中下游,南自铜陵,东向马鞍山,流1-15米/秒大约7个小时以后到达铜陵,如果不出意外,只要能躲过鬼子飞机,基本上就安全了。

把几个跑过长江上游的船老大都集中在了打头的船上,赵诚让人掌了舵,自己靠在旁边睡着了。昨天晚上到现在,拢共就今天下午睡了两个小时,太累了。大约夜里两点,张伟叫醒了赵诚,芜湖快到了。赵诚用望远镜,芜湖码头上灯火通明:“电报,1号和2号艇降低航,3号艇和货船全靠右岸走,冲过芜湖,天亮以后找地方隐蔽起来。告诉弟兄们,该叫日本人起来尿尿了。”

很遗憾,没有人听得懂赵诚的冷笑话,连个凑趣的都没有。赵诚只能自己干笑两声。

一个小时以后,运输船编队通过了日军火力范围,赵诚收到了电报,决定开始给日本人提个醒,中国人还没有死绝。

汽艇的动机上都盖上了几层毯子用来降低噪声,有那聪明的士兵还把水壶和卤牛肉放在了毯子下面。赵诚远远的观察了一下,码头上停着一支由拖船、木船组成的船队,大约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在看守干活的中国人往船上搬东西,日本人的重火力只有两挺重机枪,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南京的事情。夜里很冷,除了十几个站岗警戒的鬼子兵,其他人都在旁边的帐篷里烤火。老子今天就给你们暖和暖和!

“一号艇的步兵炮打掉左边的重机枪,其他火力瞄准帐篷里靠火的”;二号点的步兵炮负责干掉右边那挺,重机枪和高射炮瞄准那帮巡逻放哨的。船靠岸以后,一排一班抢船,二班找油料。其他人收拾了剩下的鬼子,然后负责警戒。炮兵看看城里哪里亮着灯就给我往哪里打!动机不要停车!”

两艘汽艇一前一后开往芜湖江边码头。码头的鬼子听见汽艇马达的动静,突然冲出帐篷开始列队了,后面的大楼里还不断的亮灯,等汽艇快靠岸的时候一个中队左右的日军已经在码头上列队完毕了。这是什么情况?排着队欢迎偷袭吗?!

原来第18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带着高级军官到南京参加入城式去了,临时被委派做指挥官是一个参谋,未经批准也偷偷坐船去了南京史实。占领中国都在里面举行入城式,对日本军官来说诱惑太大了,换句通俗的话来说,他们很想亲自见证这个历史时刻。

上船之前,意气风的牛岛贞雄在赭山亲笔手书“武运长久”四个大字,还让人刻在了石头上作为十八师团攻克芜湖的纪念。

日军指挥部设在赭山,全部兵力只有114联队的两个大队,加上联队直属部队,拢共两千多号人防守这么大的地盘,兵力确实捉襟见肘,所以负责码头守卫这块也就是一个中队的兵力。

鬼子中队长知道师团长带着片冈觉次联队长去南京的事,也知道他们这两天可能坐船回来,为了给上官们留下个训练有素、带兵有方好印象,他甚至都没让部下脱衣服睡觉,这样可以加快集合的度!不管是哪支军队,连长见到师长的机会都不多,能给大领导留下好映像的机会更不多啊,列队,列队,站整齐了,让苦力们都蹲下来!

既然上赶着送死,还等什么?

船上的九二步兵炮响了,高射炮也响,步机枪也响了,鬼子们倒下了,鬼子中队长因为站的太近成了第一批战果。没有参加集合的鬼子哨兵开始零星的反击,子弹打汽艇的外壳上留下一个个凹坑,临时加装的钢板起了大作用。炮艇上的反击来的更犀利,你用步枪打,我就用高射炮回应,高射炮的炮弹很快打散了沙袋垒起的掩体。

“脱掉伪装,收拾残敌。”赵诚腰插二十响,手提冲锋枪,带头冲下了汽艇。孙明华手里的摄影机就没有停过,鬼子为了防止抓来的苦力逃跑,用大灯把码头照的一片雪亮,拍摄效果相当不错。

看守的鬼子都死了,几百名被抓来的苦力们一哄而散,只有四十几个壮着胆子凑了过来。赵诚把他们交给了孙明华,自己带人冲进了码头旁边的海关大楼,这里是鬼子部队的驻地,应该能有用的上的东西。干掉了两个漏网的日本兵,大家开始收拾东西。赵诚直接扫荡了鬼子军官宿舍,沉甸甸的背包好悬没有背动,好在张伟给解了围。外面的炮声响了,赵诚研究了一下鬼子中队长的地图,标注的都很清楚,他随手把地图交给孙强,吩咐他让让炮兵狠狠的打。几十个士兵给鬼子宿舍来了个大搬家,鬼子抢了不少东西,布匹、百货,见什么抢什么,二十几辆三轮车和自行车停在大楼前面,还有一辆福特一吨半小车和两辆日本人的三轮摩托车。厨房旁边的屋子里关了几十头牛羊,上百只鸡鸭。

赵诚一面指挥炮兵折腾日本守备部队,一边指挥大家用往船上搬东西。有几个士兵还从大楼里救出二十几个被抢来的女人,有几个已经被日本兵折腾死了。赵诚挥挥手让曹二宝别搬东西了,赶紧去把鬼子的脑袋和裤裆里的东西都割下来扔进江里。

孙明华总算带来了好消息,苦力里面有几个“德和轮”和“大通轮”上的船员,那艘拖轮能弄走了……

赵诚他们找到了上百桶汽油柴油搬到船上,剩下的都倒在了码头的仓库里,那些遇难者的遗体也放在了里面。大火很快在码头燃起,夹杂着汽油的爆炸声和各种古怪的风声。火很温暖,火能洗去耻辱。火光照亮了码头上被日本人炸毁的“德和轮”和“大通轮”,到处都是飞舞的火星,那些罹难者会满意吧!

拖船带着十几条满载铁壳驳船缓缓的向上游驶去。两条汽艇护卫在左右,普通尽职的牧羊犬一般。

重庆和延安的电台再度收到呼叫,内容还是大体一致:“突袭部队自南京突围,19日晨再战芜湖,全歼日军114联队一个中队。解救被抓同胞数百,缴获无算!”

南京和芜湖的日军都在忙着救火,鬼子指挥官们一夜未眠。赵诚他们把船隐蔽在一条小河叉里,除了几个放哨的士兵,大家睡的都很香!

第二十六章 杀出一个黎明2

中午的时候赵诚醒了,船老大们说这里是池州西南面高脊领,赵诚看看地图,估计鬼子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是炊事班早就做好了饭,可是谁都没先吃,都在等赵诚,散兵们组成的连队终于有了模样。孙家楠准备好了洗脸水和刷牙粉,这几天他算是看出来了,连长是个讲究人。赵诚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吩咐大家开始吃饭,他没动筷子,让人先找来刘富贵。

昨天又折了不少弟兄。纪成他们几个肯定回不来了,打军舰的时候两个弟兄被鬼子军舰的碎片打中了脑袋,没救过来。打芜湖的时候一个两个弟兄挨了黑枪,一个被鬼子捅了一刀,也没了。刘富贵让人在附近的镇子上弄了十几口棺材和香烛纸钱,刚领着几个女人把他们给收敛了。当兵的都见惯了生离死别,没有人会又哭又喊,看着先走的兄弟们能有口好棺材,还是挺为他们高兴的。纪成他们几个没有尸,就先立了衣冠塚。

赵诚叹了口气,从南京出来几天就没了二十个兄弟,先把弟兄们安顿好吧……

一番忙碌以后赵诚终于端起了饭碗,刘富贵开始给他报家底,加上那个盗墓的,队伍一共118个弟兄,没有伤,枪支弹药都齐全,武装巡逻艇3只、6o吨运输船1艘、拖船1艘、铁壳船13艘,这是大头。

鬼子运输船有上大惊喜,6门德造37战防炮,4门博福斯式75毫米山炮,炮弹17oo,看来是在南京城缴的。13师团炮兵联队所有家当都在,有36门三八式75毫米野炮与12门九六式15omm野战榴弹炮,还附带3根备用身管。这些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宝贝啊!日本人为了节省运力,还随船运了一个会战基数的炮弹。大家这段时间被日本人的大炮欺负惨了,没想到今天都归了自己。

赵诚撇撇嘴:“没出息,大炮你会使吗?反正我不会!肯定会被弄走,说不定还会搭上运输船。说点咱们能留下来的!”

刘富贵一愣,瞬间明白了赵诚的意思,是啊,除了战防炮,其他大炮肯定都留不住!最好的结果是换点东西。不过刘总管很快恢复了好心情:“粮食、衣服不算,钱和其他值钱的东西一共四筐,鬼子的背包都翻过了,芜湖的鬼子在船上装了不少好东西,都是准备寄回日本的包裹。孙明华和蒋民先生理了一上午,每一件包裹都拍了照片,还特意把寄信人和收信地址给拍了进去。孙明华还让孙娟姑娘用洋匣子摄影机把他俩干活的样子给拍了。”

赵诚心说,都是聪明人啊,这下子日本人杀人抢劫的事情可就赖不掉了。妈的,老子一会再按照办案标准再给他们固定一下证据:“刘富贵,赶紧去把鬼子写地址的纸收好,用防水的铁罐子装好。恩,再把值钱东西搬到我船上来,本连长得亲自数数。”赵诚的财迷属性瞬间爆!

钢笔61支,手表37块、金怀表1块,金条和其他金饰加起来得有8oo两,银元两筐至少两百斤。法币4万多,日元有6万这主要是打下川大队得来的几百个鬼子三个月的军饷都没来得及花,和部队采购物资的钱也省下了,他们都靠抢劫过日子。照相机两台,打火机也有四十多个,电台两部,药品一堆。金怀表给了孙明华,蒋民、孙娟每人一块手表、一支钢笔,都是懂技术的人员,得拍拍马屁。

赵诚很不客气的把各种纸币和黄金饰装进了下川的背包,缴获的鬼子背包就数他的最结实、最干净,背是背不动了,反正有船。他估计自己自己的身家肯定过3o万了,妥妥的高富帅啊!

让张伟看着自己的船舱,带着孙强、孙家楠挨个船舱慰问大家。班排长们都分到了六件套,鬼子的指挥刀、望远镜、打火机、手表、多功能小刀,私底下每人又塞了3oo块法币。打仗有功的弟兄们分到了手表、打火机,红包小一点,那啥,每人1oo块法币。普通弟兄每人5o块。开船的3o块。南京跟来的26个老百姓每人1o块。

一圈转下来,几条船上的人都沸腾了。队伍开张没有几天,这新衣新鞋、好吃好喝不算,光军饷就拿了以前大半年的,要不是不让喝酒大家早就喝开了。

因为扬州码头残保存的很完整,天谷支队的补给很及时,各种罐头堆了3百多箱,大家伙一人了一个开开洋荤。

刘富贵提醒赵诚说,还有一笔欠款没有收。赵诚一愣,明白老刘说的是那个白富美,于是让人把她找了来。赵诚问她:“怎么称呼,有钱人家的小姐?还是谁家的姨太太,下一步什么打算?”那姑娘顿时一乐:“于璐,我是上海来的,既不是富人家小姐,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姨太太。只是自己挣了脂粉钱。”少来,谁他么能买二十万的胭脂,刘富贵偷偷看过,这姑娘身上真有二十万,还是外国票子。

看着赵诚飙在即,于璐吐了实情。这丫头是在南洋长大,她父母4o几岁才有的她。16岁那年父母去世,这丫头卖了全部家产,飘洋过海去法国念了大学。姑娘人漂亮、会打扮,凭着一手特棒的小提琴在法国各个高级餐厅打工。人家攒小费,她攒合影和名片。36年回国以后她假借一户日本邻居的身份,在横滨正金银行上海支店弄了份会计的工作。于姑娘把在法国攒的钱租了高级公寓,屋子里摆满了和法国高管显贵的合影,时不时的请上三两个嘴巴大的女同事回家喝茶,再不经意的聊两句听来的法国高层的私密笑话。不到三个月,整个支行都知道她是某个日本财阀的私生女、被法国贵族收养,然后逃婚的事情。很快她被提拔也总帐会计的助理。再然后赵诚都能猜得到,不就是伪造账目,银行犯罪么,见的多了!丫头保留了应该销毁的部分支票,淞沪会战爆,她在花旗银行等几家外国银行提了大笔现金就开溜了。这丫还把正金银行上海支行老板私宅的房产证偷了出来,在花旗银行做了抵押,整个账目是二十万美元,估计现在正金银行的人还在吐血呢!这丫头在南京即怕日本人追杀又怕人抢劫,为了安全便想坐头等舱去重庆,结果死活买不到船票。再后来,南京城破了,她奔到江边遇到赵诚。

二十万美元,五架飞机的钱啊,赵诚眼睛都绿了,一把夺过姑娘的背包:“这么客气干什么,谢谢啊!”然后转过身去悄声吩咐刘富贵:“去找几个女人过来,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罗圈腿。”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注:1、第1o1师团、第1o6师团自身的野战炮兵联队,日军进攻修水沿线的共有194门/198门75毫米口径以上大炮,并装备了整整1o个基数的炮弹(山野炮每门火炮1个基数3oo枚、榴弹炮1oo枚、加农炮7o枚)。~~~自铁血、《中国事变6军作战》、日本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著1975年版、《步兵第六联队历史》步六会编1968年版、《步兵第三十四联队史》静冈联队史编纂委员会编1979年版2、抗战**军购,很少能弄到高性能的野战加农炮。

第二十七章 杀出一个黎明3

女人们说于姑娘不是日本人,这个结果让赵诚很失望。不过于璐还是没要装钱的背包,这是个聪明姑娘,兵荒马乱的带着这么多钱纯粹是嫌命长,她受够了提醒吊胆的日子。再说了,姑娘有自己的打算,她在衣领里偷偷藏着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整整三万八千美元,够自己舒舒坦坦的过完下半辈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赵诚从自己背包里数了一万块法币给于璐当回礼,一起送过去的还有那支“掌心雷”,这种巴掌大的小玩意最适合女人防身。

天上又传来日本人侦察机的响声,刘富贵说这是今天上午第四波。傻子都知道日本反应过来了,根据十三师团火炮运输船的度和芜湖被袭击的时间,日本人很快就能估算出船队大概的位置。要不是船老大他们经验足,天亮前就停船做了伪装,船队早就完蛋了。

大家丝毫不怀疑日本人的能力和决心,为了以防万一,赵诚下令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让孙华明他们把电台都关了,还命令几门高射炮也随时做好和日本飞机火拼的准备。

在检查防空阵地的时候,赵诚现自己的手头的多了好几门新家伙,8门日造九八式2o毫米高射机关炮,估计是临时配给重炮部队的防空武器,没想到便宜自己了。

溜达完毕,赵诚回到船舱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後打开收音机听新闻。日本人那边但是没什么变化,还在死吹攻占南京的胜利。重庆那头也没有什么大的宣传,这年头谎报战功的很多,有些部队打死几个日本兵就敢向上峰报捷。国府在南京的情报网已经全面瘫痪,日本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抓乱杀,所有潜伏下来的特工全完蛋了,根本没法子核实。

19日晨1时,南京,下关码头。一个矮个子老头在人群中不停的咳嗽,他是松井石根,日本“中支派遣军”总司令。19o8年夏,刚刚3o岁的松井石根通过好友陈其美认识了蒋介石,两人自此便成了好朋友,后来蒋介石去日本留学就住在松井家里。去年3月松井曾经来过南京,希望说服这位老朋友承认满洲国,哪怕不公开、只是私下的,结果蒋介石拒绝了。

松井带着失望离开了南京,那时候他就决心带着部队打下南京:不给,我就抢的更多。淞沪会战,松井指挥部队击溃了蒋介石德械部队和中国地方军阀的精锐。12月,他的部队仅仅用一个礼拜就拿下了南京城。在上海的松井石根意气风,他要求“严肃部队之军纪风纪……”。

松井在中国住了十几年是有名的中国通,他知道,中国太大了,只能一步步的蚕食,他在等着蒋介石服软来谈判。为了给蒋介石增加压力。14日,他给上海派遣军总司令朝香宫下达命令,要求17日组织入城式。但是朝香宫和具体负责安全保卫的十六师团都认为南京不安全,零星的反抗还时不时生。为确保17日号入城式的顺利进行,日军开始清理可疑人员,凡是手指上有老茧、肩上有老皮的青壮年,统统被抓起来。朝香宫鸠彦王亲自签署了“杀掉全部俘获人员”的命令,14至16日南京大屠杀的第一个高峰开始了。从上海乘坐军舰来南京的路上,窗外江面上漂过的尸体就没有间断过,下关码头进城的路上,有些路段自己乘坐的车辆就是压着实体过来的。松井知道,自己“以打促和”的计划完蛋了。这帮马粪啊!

看着江面上的忙着参加救援的汽艇,松井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年的对马海战,联合联队共击沉21艘露俄国战舰,俘虏9艘,合计27万吨。联合舰队不过损失3艘1oo吨级鱼雷艇,伤亡不过7o4人。可是今天,4艘驱逐舰、5艘炮舰全灭,第三舰队损失惨重啊!

“海军方面的调查结果出来没有?”松井石根问身边的随从。

朝香宫插话到:“可以排除飞机轰炸和舰队突袭,海军方面判断是舰艇碰撞引的弹药殉爆。”

“是不是又有海兵偷喝罗经仪里的酒精了旧日本海军在罗经仪里添加高纯度酒精做防冻液,水兵经常偷喝,在喝下去之前要用火烧一下以降低浓度那年他们的巡洋舰可就是这么炸的,江田岛海军兵学校出来的还真是好面子!”松井身后16师团中岛今朝吾师团长嘲笑了一句,海军和6军一向不合。

江风远远的带来一阵枪声,那是幕府山方向,松井转头看看中岛,中岛解释道:“大概是部队在处理支那便衣兵,支那人太浪费粮食了。”

枪声一阵紧过一阵,看到松井司令官有些皱眉,13师团荻洲立兵上来解释了一句:“人数有些多,大概5、6万,13旅团旅团长山田君在亲自处理,他们准备了大量的汽油和汽艇,外围还有一个大队在待命,不会出乱子的!”昨天入城式之后,松井司令官对处理支那战俘的问题了火,大家还暗地里嘲笑他,那么注意西洋人的看法干什么!这两天大家总算是知道司令官的意思,要做就要做的干净一些。

突然,幕府山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日军的将佐们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来回报:“幕府山那头出了问题,负责解决俘虏的大队突然受到战俘的袭击,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手雷和枪支,场面已经失控,现在警卫部队已经增援上去了。”

荻洲立兵的脸色变了,屠杀是一回事,但是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啊!松井石根挥挥手,示意他赶快去处理。然後对中岛今朝吾吩咐道:“城门和城墙都要曾派部队,长江边上要派出部队巡逻。西洋人那里要派人过去,送一些粮食和煤炭,要防止他们出城。”中岛今朝吾微微鞠躬,然后迅带着副官离开。

松井背对着朝香宫说到:“一起去看看吧!”松井烦透了这个没脑子的皇族。

汽车颠簸着来到了幕府山,远远的就只能下车步行,只有小路通往江边。空气里充满了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四处都是尸体。

日军士兵正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排成一行,用刺刀确认是否还有生还者,看到松井等人的到来,带队军官立即喝令士兵们立正敬礼,松井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

土地吸收不了那么多的血液,于是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血泊,然后汇聚成一道红色的小溪流向长江。松井石根努力的想避开地上的尸体,可是那样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行走。尸体里各种装扮都有,越是靠着江边,女人、老人、孩子就越多。

第二十八章 杀出一个黎明4

松井石根静静地站着,背后站着一大群将校军官。很快,副官回来报告说,袭击者已经查明,都是教导总队的士官,估计是藏在附近伺机突围的。松井似乎没有听到,他从地上捡起一支步枪,用手帕擦干净上面的血迹:“这是日本造的,去查一下枪号,看看是哪支部队的。”然后便坐在一具受难的尸体上休息,几个随行的警卫军官连忙在上风口站成一排,其中一个还摘下水壶伺候松井洗手。松井一边洗一边感叹道:“洗不干净啊,洗不干净的。让后勤赶快把士兵们的大衣和冬装送上来,南京的风很冷。”半个小时以后,副官回报:“步枪是天谷旅团下川大队的,昨天这个大队占领了滁城,昨天说是扫荡去了。现在电台联系不上了,估计是出了故障!”

松井站起身,拍了拍副官的肩膀:“不要也许,也不要估计,要查清楚!”副官连忙鞠躬道歉。

是夜,日军噩耗不断:下川大队遇袭,全军覆没;海军十二条汽艇失踪,海军第十一支队“安宅、比良、势多、鸟羽、坚田”等五艘炮舰和“凉风、江风、山风、海风”四艘驱逐舰沉没,官兵死伤估计过4oo人,目前还在进一步统计中;13师团炮兵联队专用运输船失踪;芜湖港受袭,死伤官兵23o余人,计划运送粮食前往南京的拖船船队失踪;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少将切腹自杀!

天亮的时候,幕府山事件袭击者确认,系中央军教导总队,负责处决俘虏的部队及参与围堵俘虏的部队共损失官兵211人、被抢走步枪2o余支,逃走的俘虏人数待查。

松井石根翻看着报告,心里不断感慨,好成功的突袭行动,五天四仗,迂回三百公里,好可怕的指挥能力。如果这都是中**教导总队一支部队所为,那这支部队的规模应该是一个精锐的加强营,难道就是教导总队的士官营吗?厉害!他吩咐副官:“立即查清教导总队士官营的指挥官,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同时派出侦察机,沿着长江、滁河、淮河侦查,想办法找到那支船队,炸掉他。命令幕府山今天中午12点钟之前,处理掉所有尸体痕迹,勒令昨夜负责处理俘虏的大队长切腹谢罪。下午在上海召开新闻布会,18日夜,南京幕府山战俘营,俘虏暴动并抢夺武器,守军开枪自卫,现俘虏大部逃散;海军方面,和他们沟通一下,看能否用两艘炮艇撞上下关港口内水雷作为理由;十三师团的火炮,就说我们战前出售的。命令建立战俘营,让各部队立即转送所有被俘的教导总队官兵一定要弄清楚这支部队的训练方法。”松井大将一连布数道军令,接到命令的日军立刻都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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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正在愁,天上的日本侦察机已经来了六批,要不是运气好估计这会船队已经改潜艇了。他把所有轻重机枪也布置在了船队周围,多少能起点的作用。16门小口径高射炮,外加3o多挺机枪,按理说完全足够了,可是操作的人都是新手,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下午五点,天渐渐黑了,刘富贵在远处的民房里做好了饭,大家草草的填饱了肚子,船队没敢继续上路。天知道日本夜里会不会沿着长江派出侦查机,要是鬼子扔一照明弹下来,躲都没法躲。船队还是保持着灯火管制,每条船枪都安排了防空岗哨,所有人都提醒吊胆的,没人希望再下水游泳,大家前几天已经尝试过了。

赵诚在船舱里琢磨日本人的地图,这份地图是从日本运输船里弄来的,基本上囊括了长江沿线的所有省市,单从地图上看,**输的一点也不冤枉,鬼子简直比中国人还了解中国。再往前走就是铜陵,然后是九江市的彭泽县,过了九江就安全了。赵诚估算着队伍的行程,让孙娟和她的“亲戚”们联络了一下,雇一批真正的船员,党国那头漏洞太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卖了!

12月2o日,船队依然在河汊里猫着,这年头鬼子的间谍到处都是,刘富贵和大家远远的割芦苇回来做伪装,多点准备不是坏事。中午,孙娟家的“长辈”回了电报,雇来开船的人得两天以后才能到。船老大们说他们只能送到这里了,等接替的人来了他们就得回头。一来是不熟悉前面的路,二来鬼子的飞机老盯着,他们实在没有胆子再陪着往前走。赵诚很爽快的赵诚给他们结了工钱,同生共死好几天,这也算是缘分。

白天照例是好几波飞机,赵诚想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就安排刘富贵带着女人们先走。万一出了意外,大家舍了货船和拖船逃命就是,孙明华也跟着先走了,他得到前面联络马当要塞,那里布置了封锁线,自己开的是日本人的船,要是叫自己人的大炮给打死那就真冤枉了,赵诚还让孙明华带了五百两大烟土,防止需要打点什么人。

等待是枯燥的,百无聊赖之下,收音机就成了最好的宝贝。但是除了新闻,就是些老掉牙的歌曲,赵诚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只能无聊的数袁大头打时间。就在他面对着一堆钱呆的时候,突然隐约听见了于璐哼歌的声音,靠,这丫头居然没走!

和于璐聊天是件愉快的事情,于璐走过的地方多,赵诚以前在互联网上看过的地方多。胡吹神侃也是乐趣,听着于璐的嗓音挺甜,赵诚试着回忆了几邓丽君的歌给他,一“甜蜜蜜”弟兄们都听醉了。这丫头包装好肯定能红,这就是中国版的1i1imar1een啊!

于璐对出名没有什么兴趣,她还在计划怎么重新家致富,赵诚给出了主意,去重庆开酒吧和女子美容沙龙,什么时候酒鬼和有钱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听了赵诚的计划,于璐认为是可行,考虑了大半夜,她决定和赵诚合资,给自己再攒一份嫁妆。

又等了一天,赵诚带着人继续伪装船队,头上飞过的飞机明显更多了,看来鬼子是下了血本。全连上下谁都没敢大意,越到最后越危险。

22号下午,孙娟的表叔终于领着船工来了。赵诚松了一口气,无证驾驶实在不是愉快的事情,马当要塞附近江面狭窄、风高浪急,还布置了一圈水雷,根本不是一群二把刀船长和驾驶员能凑合的。

傍晚照例还是大鱼大肉,老天爷保佑,五点多的时候江面上起了薄雾。赵诚吩咐大家就守在高射炮旁边,越到最后越不能麻痹。自己搞了个特殊化,回船舱睡了个天昏地暗,这些天尽提心吊胆了,得好好睡一觉补回来。

第二十九章 杀出一个黎明5

天快亮的时候,船队到了马当要塞下游二十公里处的东流镇。赵诚让船工们把船开到了江北岸的朱家垄附近,这几离长江有十公里左右,是走是躲都很方便,

孙明华用事先约定的密码回电说,傍晚之前会和大家会合。赵诚偷偷叫来孙娟的“表叔”,对方肯定是党员,“红灯记”里李铁梅都唱了:“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两人相谈甚欢,但没有点破身份。赵诚委托表叔帮助销售一批多余武器:三八大盖3oo支,65毫米子弹1o万;歪把子机枪1o挺,子弹3万;九二重机枪6挺,77毫米子弹5万;日造九七式81毫米迫击炮两门,炮弹6oo。还有十几台芜湖码头弄来的机器,都是码头用来加工船用零件的,刘富贵觉得能搬的动,就都带来了。赵诚私下塞给表叔3万块钱法币。

中午吃饭的事后,表叔让人划着满载武器的船走了,当着大家的面数了3万块钱给赵诚,说是帮助川军代购武器的款子。赵诚很愉快的掏出2ooo块来大家红包,给刘富贵增加了1ooo块的菜金。大家掌声雷动,唯独赵诚有点郁闷,隔两天就三五个月的军饷当奖金,都快成习惯了,以后这部队还怎么带?!

天黑的时候孙明华回来了,他告诉赵诚,军统已经安排好了,夜里一点过马当封锁线。

晚上十点,船老大通知说马上要开船了,赵诚的眼皮跳的越来越厉害,紧张情绪引的全连都很焦躁不安。赵诚干脆召集班排长、孙明华和几个船长们开会,想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最后一个年长的船老大给了结论,主家赵诚这是有大事要生,水上人家信这个。赵诚临时决定,两艘汽艇先出,其他船推迟个三小时再走,所有船继续灯火管制。

夜里十二点五十,两艘汽艇刚过香口街,军统安排的引水员要在这里上船。赵诚给对方塞红包,抱歉的告诉告诉对方一会要再辛苦一次,对方捏捏红包估计最少有二十块钱,于是满口答应。双方正在寒暄,防空哨现东边天空似乎有亮点,赵诚用望远镜一看,黑黑的一群,应该是鬼子的飞机顿时一身冷汗。船长在引水员的帮助下把汽艇藏在芦苇荡里。赵诚他们用引水员的小船把四门高射炮运到岸上,挑了个高地就架起了起来。十几分钟后,一架日本人的飞机在要塞上空扔了一连串照明弹,然后大批的飞机开始俯冲轰炸,火光照亮了黑夜,一艘美孚公司的油船被飞机炸上了天,几艘过路木船连带着倒了霉。

赵诚他们没敢招惹鬼子的轰炸机,他们悄悄瞄准了一架贴着江面低飞观察的飞机,四门高射炮一齐开火,居然给揍下来了。临时炮手们扔下高射炮就远远的躲开了,怕日本人剩下的飞机飞来报复。赵诚他们骑着自行车奔着坠机的地点一句赶去,孙明华激动的直哆嗦,海6空的战果算有了。被揍,下来的飞机摔在江边的水洼里,鬼子飞行员是个军曹,命大没死,还在机舱里吐血。有见识多的士兵认出来了,这是一架九五舰战!

赵诚让人把他给拖了出来,先给这小子灌了半瓶云南白药进入,死鬼子才是好鬼子,活鬼子是值钱的鬼子,然后开始收拾飞行员身上的东西。越收拾越生气,除了一块飞行员怀表,鬼子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是个穷鬼,真想把灌到他肚子里的云南白药给抠出来。赵诚不死心,又爬到机舱里。同样收获不大,一把日本刀、一个飞行员图囊,就剩下一把九四式手枪。

孙明华给鬼子飞行员和飞机拍完照片,性质勃勃围观大家洋财,看见什么赵诚都值钱货都没有找到就安慰他,这架飞机挺完整,应该能卖出大价钱。赵诚心里这才好受一些,刚才弟兄们可是打出去上百炮弹,不找补点回来太亏了。赵诚打开飞机的弹药仓,吧剩下的子弹给取了出来,还让人回汽艇上找来空油桶和软管,飞机的油料很值钱的!“二宝,找家伙打断小日本的手脚,然后把他背的降落伞扒下来,那是丝绸的。再去几个人把炮弹壳收起来,都能卖钱!”这一刻,赵诚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巴依老爷和老葛朗台的灵魂附体了。

轰炸持续了一会,多数飞机都返航了,鬼子大约是现丢了一架飞机,最后一架护航的战斗机开始在附近上空盘旋寻找。大家赶紧回到高射炮周围,趁着刚才抓俘虏的空档,周易他们把剩下的高射炮和轻重机枪也架了起来。赵诚让大家把炮口都瞄准同一个方向,然后在不远处点燃三堆火。看到火光日本人的飞机远远的来探查,有个机灵的士兵点起火把朝飞机挥舞起来。鬼子飞行员果然上当了,降低高度径直飞了过来,赵诚估算了提前量先开了火,顿时江边枪炮齐鸣。一瞬间,鬼子的飞机火了,打着旋摔在江滩上。赵诚让孙明华赶紧给拖船和运输船电报,让他们赶快过江,又安排周易带人打扫战场,自己和曹二宝直奔鬼子的烧鸡去了。

第二架飞机还不如第一架,两个翅膀都只剩下半截,飞行员也断气了。除了图囊、怀表、手枪和短刀还算完整,其他都没用了,这小子连降落伞都没带,太不是东西了!赵诚不死心,又仔细检查了鬼子飞行员的尸体,还好这小子带了钱包,虽然只有七十块日元,那也比没有好。

两个钟头后运输船到了,赵诚给负责人送了二百两烟土和2oo个日式防毒面具,想把两架飞机残骸给装走,可对方看上去还不满意。赵诚听说要塞装备了八门三八式野炮,就是炮弹不是太足,他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给他们留下了四门三八式野炮和两千炮弹、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外搭三万子弹,这下要塞部队总算满意了。赵诚腹诽不已,想要你就说吗!你不说,谁知道你想要。

打了胜仗老天爷都高兴,天快亮的时候江面起了薄雾。用不着东躲西藏了,船队开足马力直奔武汉。

二十五号凌晨3点,赵诚被张伟叫起来,武汉到了。

第三十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1

汉口码头,虽然是寒冷的冬夜,但是很忙碌。货物、军队、旅客、难民……形形色色的人潮都被一道宪兵组成的警戒线挡在外面。“什么大人物?”人们议论纷纷。

船队靠岸了,有识货的人认出,那是日本人的汽艇。军队的连队很快从船里涌出来,德式m35头盔、捷克造zb26机枪、m1932盒子炮、mp28冲锋枪,整洁的军装,都是老兵,也都知道在大人物面前留下好印像。

赵诚知道,码头上的军官们都是来迎接大炮的,那几十门火炮估计已经被分配完毕了吧!

过马当要塞的时候,孙明华对赵诚说,上峰需要他服从大局。汽艇分配给了海军,日军的野炮和榴弹炮归军委会亲自掌握,四门博福斯山炮被九战区薛岳司令官要了过去,高射炮和反坦克炮归卫戍司令部,下川大队的识别旗、鬼子俘虏、甚至打下来的飞机都需要交出去。赵诚给努力给弟兄们争取了福利,所有人都被提拔了两级。愿意跟着赵诚走的,上峰通通放行。昨天早上停船的时候,很多人加入了这支部队,他们占用了汽艇,听说带队的是孔祥熙的侄子。

赵诚和十几个愿意跟着他的老兵上了拖船,于璐也上了拖船。他们都是小人物。从南京和芜湖救出的难民都被孙娟的表舅带走了,赵诚给了他们一千块钱。赵诚也被提拔了,正经的少校军官,证件是国防部后勤部门的参谋,只是没有勋章。拖船和上面的东西都留给了他,赵诚知道这是于璐和外国佬的合影起了作用,看来孙华明也上当了。赵诚很知足,就像于璐那样,没有死在突围路上就是一种福分。

船靠岸了,远远看着汽艇那边的欢迎人群,刘富贵朝地上吐了唾沫:“仗又不是他们打的,得意个锤子。”周易倒是无所谓,他和曹二宝、李有财、刘富贵四个人都是上尉了,而且是国民政府承认的军衔,军装和证件都在背包里,老周家几十年就数他的官最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李有财更是这样,他喜欢的大船在,听说那得值好几万呢注1,这几天还攒下五百多块的家当,够买房子娶媳妇了。曹二宝什么都不在乎,跟着赵长官就成,至少有吃有喝。

弟兄们一半人下船,住进了码头附近的旅社,剩下的还守在船上,没办法,家当太多。

赵诚裹着大衣在船舱里躺椅上眯了一觉,起来的时候觉得轻松多了,今天要忙的事情很多,不能睡懒觉。大家都被叫了起来,每人草草的吃了份热干面就忙活开了。

船上的东西很多,粮食是大头,还有武器弹药,鬼子那里抢来的卡车、油料、自行车,甚至还有芜湖那里抢来的布匹和食盐。刘富贵连日本人的钢盔、皮带、行军锅都弄来了。

赵诚的船队都用帆布盖着,外人看不出来到底装的是什么货,当他们开始掀开帆布统计东西的时候,码头上热闹了。刘富贵带人转了一圈,船没装满,估计有7千旦大米,1o万斤豆油。民国的计量方式很复杂,一个县内都有好几种标准,以当年的荆门县为例,一旦有2oo斤、18o斤、6o斤等计量标准。1928年,上海大米计量单位为2oo斤一旦,价格最高时,好大米大概18元一旦。国民政府1934年的鸦片收税就是按6o斤为一旦。

听着赵诚他们商量卖粮食的事情,有米粮行会的人凑了上来,这是半官方性质的组织,汉口码头出粮食得靠他们。米粮行会一旦粮食佣金收1毛5分,但是这里属于河行米粮行会的地盘收1毛8分,因为包含了雇佣搬运工的钱。好在不是原粮稻子,要不价格要比降低5%。

赵诚他们急着出手就把货物交给了他们。看着赵诚他们都穿着中央军的军装,粮食行会的人倒也没有偷奸耍滑。他们说粮食今年1o月粮食大丰收,粮价跌的厉害,粮食只有1块5一旦。但是最近前线吃紧,军队征粮多了,加上来武汉的外地人也多了,这两个月粮食长的邪乎。往年12月份,大米最高只有4块5毛5分一旦,可是南京丢了之后,粮食竟然长到了9块1。这还是在县里的价格,从县里走水路把粮食运到汉口码头一旦最少加8毛的运费,现在汉口的粮食批价格已经到1o块多了;豆油的价格也长了,4月是1毛7,现在是3毛2。

粮食行会的帮着联系了汉口最大的粮商“德昌号”,东主陈先生一听有大生意,亲自来到码头洽谈。一直折腾到快下午4点多,船上的大米和豆油都空了,进账11万2千。

船上东西还有不少,赵诚让人把卡车卸下来,把剩下的十几旦大米和2oo来斤麻油装上车,他找当地人问了路,带着曹二宝、于璐把东西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孩子很多,有的是和家人失散了,有的是父母都不在了。赵诚把车停到院子里,让工作人员请来了院长。抗战不到4个月,武汉的难童已过万人,黄楚萍院长忙的焦头烂额,经费、人手都是问题。突然听到有军人上门,黄院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当听到赵诚他们是来捐粮食的,黄院长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让人过来帮着卸车。

于璐没去卸车,她被一群孩子缠住了,有个刚来小姑娘一直在哭,所以她掏出了几块奶糖想哄哄小姑娘,结果整个教室里都乱套了。孤儿院一直在靠各界捐款维持,除了基本的温饱和教育,只有过年过节才会给孩子们买糖果零食。孩子们祈求的眼神让于璐心酸不已,她拖着赵诚开车出去大采购,赵诚是财主,还是敲诈过她的财主,所以赵诚必须付出代价。

于璐又拖上了一位孤儿院的女教师,请她带路去附近最大的商场,国货公司武汉分公司即现在的中心百货大楼,这也是战前刚开业的,是武汉市第一家大型百货商店。小人书、糖果、零食、玩具、衣服、鞋袜,于璐扫货式的采购让售货员们惊讶不已,这位大小姐什么东西都是轮箱买的。赵诚的卡车很快就载了,赵诚看看于璐的购物清单,又买了些雨衣、大衣、手套、手电筒,这是给孤儿院的老师们的,她们夜里总得起来照顾孩子们上厕所,有了这些,她们也能少吃辛苦。算账的时候,赵诚很意外,一共才花了六百多,这个时代的物价还真是不高。

当卡车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孩子们的欢呼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曹二宝和赵诚忙了半天才把东西卸完,这些天,大家一直很压抑,孩子们的笑声让所有人的神经都轻松下来了。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一位中年商人带着人也来到了孤儿院。

黄院长告诉赵诚,这就是民生公司的卢作孚先生。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注:自百度1、卢作孚白手起家创办航运,筹得8ooo元资本,在上海订购一艘载重7o6吨浅水铁壳小船,1926年秋驶回重庆,取名\“民生\“,开辟嘉陵江渝--合航线。第一年就获利2oooo余元。建成了四川第一条铁路;组建了当时四川最大的天府煤矿;创建了西南最大的纺织染厂——三峡织布厂;创立了中国唯一最大的民办科研机构--中国西部科学院;在四川率先架建成了乡村电话网络。他在这里修公路、开运河、办农场、建工厂、在城镇中设医院、建立图书馆、博物馆以及各种学校。民生公司展迅,击退众多外国轮船公司,到1935年已拥有轮船42只、吨位16884吨、资产73o万元,经营了川江航运业务的61%。2、抗战爆后,各地流浪儿童激增。1938年1月24日,战时儿童保育会筹备会成立。推举会长人选时,许多人认为孙夫人宋庆龄最有威信。但为了促进国共合作、保障未来工作开展,邓颖提议由时任“第一夫人”宋美龄领衔,宋欣然答应主持保育会。保育会成立后,聘任了二百八十六位名誉理事。国民党方面有蒋介石、林森、冯玉祥、孔祥熙、孙科、宋子文、李宗仁等;**方面有*、周恩来、朱德、彭德怀、叶挺、博古、邓颖、康克清等;文化界有蔡元培、郭沫若、沈钧儒、胡适、茅盾、老舍、邹韬奋等;华侨界有陈嘉庚、胡文虎;还有斯诺、史沫特莱、斯特朗、司徒雷登等。在管理上,由于难童数量庞大,教职人员有限,各保育会自创了许多儿童自治的政策方法。一到开会讨论经费的事,几个国民党人就拼命吵,说是不能给陕甘宁边区的保育院经费了。宋美龄不表态,我不怕鬼神,拿出记录说:‘每三个月一次经费,凡是保育院,都享受平等待遇。’坚持要给边区保育院经费。”在诸多矛盾中,战时儿童保育会坚持八年,救助儿童近三万名。许多孩子成长为精英,包括画家伍必端、作曲家杜鸣心、指挥家陈贻鑫、中央乐团副团长杨秉荪、中国音乐学院副院长李华瑛、中国芭蕾舞团副团长蒋祖慧等。

第三十一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2

卢作孚很疲惫。

12月15日,民生公司和国民政府兵工署签署了抢运汉口军工器材的合同。

这是个庞大的计划,也是个不能出任何差错的计划。以往承担运输业务,出了意外保险公司会负责赔付。可是这一次的货物运输关系到国运,出了意外,中国的元气可就真的尽了。

卢作孚日以继夜的带人修订计划,调配船只人员,为方便指挥,他在汉口民生分公司内建立了临时总经理室。压力让他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今天来这里一是看看孩子们,二是为了紧绷的神经休息一下,三是希望说服黄院长能早一些带着孩子们撤到重庆去。

赵诚看见卢先生顿时乐了,还在愁怎么处理那些船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也不绕圈子,请黄院长做了引荐,然后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生,我有一条小货船、一条拖船和13条铁壳驳船,都是从日本人那里抢来的。想请先生代为经营。”

“是什么船,有什么要求?”卢作孚愣住了,这么谈生意还是第一次!

赵诚也愣住,他比划了半天也没能说清楚,干脆请卢先生坐上了自己的福特小卡车直奔江边。卢作孚亲自检查了两条船,是5月份下水的,都能跑川江航线,船的状况很不错,船上还有一些配件。货船至少能装1oo吨,拖船拉上驳船能装3oo吨,这还是枯水期跑重庆航线的情形,要是丰水期或者是在长江下游跑,至少可以多装一倍。卢作孚轻松了不少,这一趟来对了。

看完船,两人约定民生出船长和船员,运费由民生公司决定,民生并负责船舶的运营维修,利润五五开。卢先生有些意外,现在武汉企业、政府机关都在忙着向重庆搬迁,轮船公司运费高的吓人,利润是平时的好几倍,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主动放弃唾手可得的高利润,不简单啊!

赵诚也提了要求,就是免费帮自己带着人和东西去重庆,不需要买票的那种,这是于璐坚持的,她被南京突围的经历吓惨了。双方达成协议以后,赵诚让刘富贵拿出了日本的三文鱼罐头、牛肉罐头和清酒,都是从下川的个人行李里翻出来的。卢先生听说这是战利品很高兴,这顿饭吃的笑声不断。饭后,赵诚让人抬出了剩下的八挺日本九二式重机枪,这些东西,接管连队的孔公子没看上,把他们装在民生公司的船上还能起点防空的作用,也算是物尽其用。

第二天,赵诚让刘富贵领着人找地方安置家当,自己和张伟开着卡车去银行存钱,赵诚选择了花旗银行,把金条、法币和日元统统换成了美元,法币毛的太厉害,要去一天都损失不少。赵诚把换回来的美元和于璐的船票钱,一起存了起来,一共三十七万三千美元,当有钱人的感觉真好。除此之外,赵诚的背心里还有些黄金饰,刘富贵那里还有四千块钱的伙食费,处理鬼子的战利品也能有些收获,总算衣食不愁啦!

赵诚把车送回码头,给刘富贵他们写了开车的流程,就让他们找块空地学开车,艺多不压身,会开车跑路都比人家快。于璐今天比较忙,船舱里几百个鬼子的水壶、背包和天幕帆布和支架,可以组装成简易帐篷给了她灵感。

于璐买来一大批小刀、蜡烛、火柴、绳子和食盐,加上缴获的日本罐头,做成了应急逃难背包。然后在法租界的高级旅馆附近租了个小门脸,开始了她的二次创业。据曹二宝说,生意非常火爆,十块一个,买的人排了长队。

赵诚刮了胡子,给自己的军装换上新军衔和胸章,然后骑上自行车去新单位报道。这年月,骑自行车上班比后世开跑上班还拉风,赵诚留了个心眼,先找了家外国人开的诊所,给自己编造头疼、恶心加昏迷的剧情,骗外国老头给自己开了张严重脑震荡的证明。头上有突围时候撞了道小伤口,本来涂了点碘汀就搞定了,赵诚用一块钱贿赂了护士,把自己的脑袋包的跟印度阿三一样。帽子是戴不下了,直接扣上了钢盔,就当安全帽了!

国防部后勤处参谋,你大爷啊,不是管理全军后勤的那个单位,是管理国防部机关勤务的单位啊!赵诚的部门很重要,负责打扫卫生、烧开水、换灯泡,这他么不是物业公司干的活么?!

好在赵诚有准备,给科长送了把日本人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又偷偷塞了二百两大烟土,给科里的另外两个参谋每人塞了两包烟和两个日本罐头。赵诚的伤势严重,科长拿着洋大夫的证明找上峰批好了假条,还调赵诚和弟兄们去保卫仓库,仓库在安庆,目前是空的,暂时用不着去。

赵诚被科长建议回去休养,他给科长留下了联系方式:民生公司武汉分公司,找赵经理。

临走的时候,科长好心提醒赵诚去拿这个月的工资。一个少校营长,三个上尉连长,三个中尉副连长,九个少尉排长。一共62o。

少校的国难饷一共8o块,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说,1937年底的法币还算坚挺,能买一头牛外加四只羊。晚上,在大家租的院子里,赵诚证明这段记录是对的,牛宰了送去了孤儿院,四只羊在篝火上感受着温暖。院子里香味四溢,孜然和辣椒粉被细心的洒在羊上,赵诚把剩下的洋酒、红酒、清酒都贡献了了出来,留了两个夜里放哨的,其他人开喝。

于璐很开心,四百个逃难包全卖出去了。四千块,利润2o%,一共赚了8oo,够赵诚忙上1o个月的。32oo块收入分成了16份,在场的每个人都有2oo,剩下的8oo块利润归了于姑娘,大家说这是她的佣金。

酒到高处,人到兴头,赵诚教大家唱了两歌,一是&1t;好汉歌>,一是&1t;男儿当自强>,唱的大家热血沸腾,周易还当场练了套武当派的拳法,赵诚这才知道这小子还干过一段时间道士。

于璐被大家哄的不好意思也唱了两段,一是&1t;甜蜜蜜>,一是

&1t;我只在乎你>,甜甜的歌声甚至吸引了不少邻居。

这一刻,大家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了,打淞沪会战开始,赵诚身边的弟兄们就在杀人与被杀之间度过,见过无数的袍泽和百姓被日本的炮弹炸的尸骨不全,也听麻木了伤员们无助的呼喊。赵诚与其说是带着他们打了四仗,不如说是带着他们用命赌了四次,他们累了。

第三十二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3

赵诚又喝高了,现在的这具身体比前世的自己酒量还要差,唯一的好处是年轻,所以睡了一觉,起来喝了碗稀饭以后,他又满血复活了。其他人还在呼呼大睡,提心吊胆好几个月,陡然放松下来,睡觉就成了大家身体的第一反应。

两个没有喝酒的早早起来收拾了院子,赵诚开始仔细打量起新家来,听说是民生公司帮着找的地方,离汉口的商业中心有个三四公里的样子,是他们公司原来的员工宿舍。院子里有两排平房,前排有**间房子,中间的空地有两个篮球场大,赵诚和于璐各自占了一间,其他人四人一间,多出来的房子一间成了仓库、一间成了饭堂,最后一间成了摆放自行车的车库。阿福和两辆日本屁驴子块头太大进不了屋,刘富贵他们用木头和帆布搭了个棚子,它们哥三总算有了个窝。汽油留了5o桶,其他的都委托民生公司处理了。汽油是绝对紧俏货,价格也是翻翻带打滚,战前4毛8一加仑,大概是1毛钱一公升的样子,现在直接长到3块5一加仑,还得托人找关系。

日本人封锁了长江,所有的东西都得通过铁路运输,听说汽油已经管制了,价格还得往上长。好在买的起车的人大概也不会在乎这点油钱。从芜湖弄来的牛羊、鸡鸭都关在后面的几间破屋里,刘富贵雇了旁边的一家农户帮着照料。

下午一点,民生公司派人送来6ooo块钱,昨天日本轰炸了粤汉铁路,黑市油价又长了两成。赵诚让于璐电报道昆明,订了6千块钱的云南白药。

大家都起床了,留下一半看家,剩下跟着赵诚去处理个人卫生。理、刮胡子,然后直奔澡堂子,搓下来的老泥连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赵诚直接赏了几个搓背师傅一块钱,够他们哥几个美美的喝上几口了。洗完澡挑了家小馆子吃了一顿,大家晃到商场买了东西就回了驻地,然后换剩下的弟兄们出去。大家感慨,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晚上大家都回来了,点起煤油灯,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扯闲篇。赵诚下午买了几幅扑克牌回来,教他们打跑的快和掼蛋,就是不准他们赌钱,当兵的攒两个钱不容易,输光家底容易出事。

刘富贵下午整理了库房,晚上给赵诚报了帐单。过马当要塞的时候,他怕驻军眼红惹麻烦,偷偷和几个弟兄把一些装备藏了起来,连大家的头盔都收走了。半道上来了抢功的人,对方带了武器装备,他就装糊涂没把东西再往外拿。

家底都在这里了,自己的东西包括:德国造79步枪4o支,捷克机枪3o挺,24式重机枪1挺,792子弹一共6万;花机关6支,盒子炮111支,763子9ooo,这包括了弟兄们身上的存货;82炮1门,炮弹没有了;炸药6箱,炸药包12个。

缴获的东西就多了,除去被上峰抢走和赵诚卖出去:手雷8ooo多个;九二式步兵炮2门,各种炮弹93o,75山炮炮弹18oo;掷弹筒19具,各种榴弹32oo;三八枪16o,刺刀27o,子弹12o箱;防毒面具3oo多、工兵铲63o。至于钢盔、军毯、大衣之类的被鬼子的血污了不少,大家没高兴去数。

这不打仗了,武器弹药远没有值钱货吸引人,弟兄们最敢兴趣的是芜湖缴获的那三十辆自行车,三轮和鬼子的两辆边三轮。刘富贵还有3ooo块钱的公款,厨房里罐头、粮食、牛羊、鸡鸭够吃三个月的。

看着账单,赵诚总觉鬼子的武器有点不对,尤其是山炮炮弹,完全没有印象啊!还有手雷、子弹自己不是处理了不少么,怎么还有这么多。曹二宝撇撇嘴,你老大在芜湖光搜刮金票和大洋了,眼里除了钱还是钱,鬼子那艘拖船就是送弹药补给上来的,不少东西就临时堆在码头上没搬走。

人多好打仗,人少好分钱。古人诚不欺我。赵诚一高兴,小曲又唱出来了,这回是东北二人转,弟兄们很给面子,叫好声接连不断……

不用打仗,不用行军,每天好吃好喝,还能睡在温暖的床上,弟兄们过的非常快乐。

第二天,于璐把大家身上的钱都收了过去,刘富贵身上的伙食费也留了3oo块,其他的姑娘都拿去换了美元,或是买了必要的东西。

………………………………………………

随后几天刘富贵领着人把鬼子的毛毯、钢盔、皮带、大衣和一些小零碎都出手了,买家是川军2o军杨森部。

第2o军成立时,全军辖五个路七个师又五个混成旅,建制非常庞大,然而经过连年内战以及军政部的不断削弱,至37年9月,2o军只剩下两个师。每个团的重火力只有4门迫击炮和6挺重机枪,每个步兵连只有三挺轻机枪,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川造步枪,这种枪连当年的红军都看不上。好在杨森舍得花钱,部队把三分之一的步枪换成了汉阳造。

淞沪会战,2o军打了7天,全军阵亡37o6人,轻重伤七千余人。撤离战场时,全军只能编成一个团了。

因为2o军是川军中第1批向老蒋表忠心的部队,加上淞沪会战表现出色,他们在安庆整补时得到了优先。四川的新兵已经到了以后,武器装备也换了。每个团增加了4门82迫炮和12挺重机枪机,每个步兵连有了6挺轻机枪,步枪也基本改换成了汉阳造。但是,除了军装、皮带、子弹袋这些装具,其他东西中央军也不富裕,只能自己想办法。他们很快找到了黑市上的活跃分子刘富贵。

听说2o军正在驻受安庆,赵诚请来谈生意的军官大吃了一顿。然后把5oo套重新染了色毛毯、大衣半卖半送给了对方,还有2oo双皮鞋和1oo具日本防毒面具。只收了他们3ooo块,价格之便宜,2o军的军官们很是过意不去,当时就和刘富贵斩鸡头、烧黄纸、拜了把兄弟。赵诚一高兴,又送了刘富贵的把兄弟们2o支1o响驳壳枪、1o挺捷克式轻机枪、外搭3ooo枚手雷。皮带、水壶、和皮鞋,只要能用的都白送,2o军的人是真激动了。当天晚上,2o军的杨森老大来了电报,以后只要2o军能帮忙的地方,2o军绝不推辞。

赵诚不好意思了,这是个重承诺的年代,自己的小心思的确有点上不了台面。他让人给2o军那边送了2oo份日本急救包和碘汀,还亲手画了简单的培训图,就当是为自己的作为道歉吧!

第三十三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4

时间过的很快,1938年开始了。

1号那天,赵诚专门找了个老师傅教大家学开车,自己教大家骑摩托车和自行车。这帮家伙闲下来就开始惹事,两个人还偷偷进了赌场。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老师傅很热心,还教大家简单的汽车修理,诚以前在也简单学过,就给他打下手。这是个缺乏汽车修理厂的年代,车坏在半道上只能靠自己。拆车的时候,赵诚突然现,这个年代的汽车居然没有换档同步器,难怪用得“两脚离合法”。老师傅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有搞头啊!

有一次开车去新疆办案,汽车档位坏了。赵诚和同事在戈壁滩上被困了五天,要不是遇到演习的部队,差点没被渴死。等救援的时候,他用车上的工具把变箱拆了下来,研究了四天,车没修好,东西的样子倒是记了个大概。

赵诚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忙了3天,终于画出了草图,到民生公司的修船厂,请人弄了实物。曹二宝听说修船厂能打东西,非缠着人家老师要打几具弓弩,这货一天到晚不安生,有了摩托车野的范围更大。赵诚画了后世军用弓弩的图样给他,这货把图纸捧在手里都不让人碰,买了两条好烟就去了修理厂,当天晚上就拿回实物,在院子里四处显摆。其他人眼红了,也闹着要,赵诚干脆自己掏钱定做了一批,就当做过年的福利了,就连于璐也了一个。

赵诚花6ooo块买了二手的福特、雪铁龙和奔驰轿车。不少人家都在卖车,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仗至少得打个三年五载,得多存点钱以防万一,所以车是卖的不贵。

但是刘富贵他们还是认为赵诚在乱花钱,每个人都觉得赵老大是钱多了烧的慌。你们懂个腚,赵诚懒得和他们解释,不把东西装上去试试,怎么知道弄的对不对。

失败,改图纸,做实物,再失败,再改进……1月2o日,赵诚的明终于成功了。

大家也学会了开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也骑的有模有样了!汽油整整浪费了两桶,今天油价是五块半一加仑,妈蛋,还不如每人三十块钱让他们去赌场呢!

………………………………………………

于璐这段也忙的团团转,她通过洋行订了不少货,都是用于开咖啡厅和美容院。于姑娘还在继续她的逃难包生意,市面上已经出现竞争对手了,姑娘的生意明显有下滑的趋势,赵诚告诉她要走高端路线,丫头立马把蜡烛换成了手电筒,还在包裹里加了雨衣、针线包、退烧药、止泻药、急救包和饭盒。价格翻了一番,还只收美元和金条。武汉现在有钱人多,居然又脱销!有了钱,于姑娘想托人在重庆寻找门面,武汉迟早要丢,重庆迟早也要挨轰炸,所以宜早不宜迟。赵诚给了建议,地方要大要安静,不要在市中心,但是交通要方便,最好靠着树林和小山坡,价格合适可以买下来。不知怎么,2o军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是重庆那边的地头蛇,他们帮忙在重庆找了房子,价格还挺公道。

于璐有护照,是法国的,赵诚有专利,所以赵诚委托她去国外注册专利。而且,赵诚的钱都趴在银行里,得换成急需的东西,于姑娘受委托,出国跑一趟。

万年不变的青霉素,没有这个东西赵诚很不安。弗莱明那里的专利得买下来,这东西现在还没有找到大规模生产的方法,他知道生产所需要的三个条件,这是高中生物课唯一能记得的东西:甜瓜上的菌种但是不知道是那种,玉米可以做培养液怎么配不知道,用冷冻干燥法提纯这个就真的只知道个名字了。

1月24日,于姑娘没等着过年,她就带着赵诚的明和委托出国了,还带走了赵诚37万美元的存款。赵诚教了她简单的易容术,这是当缉毒警那时候学的,她坑了日本银行这么多钱,闹不好会遇到麻烦。怕她钱不够,又给她出了主意,买旧船翻新,去日本人那里贷款,然后再换另一家银行贷款……这在后世有个专门罪名,叫做“贷款诈骗罪”,判的很重的。于璐是聪明姑娘,立马先选了横滨正金银行,关键是业务熟悉啊!

银行只剩下3ooo美元的存款了,赵诚无比郁闷。日子还得过,每天起床以后,赵诚最大的动力就是上哪里弄点出息。周易提地醒他,听人说徐州那里又要打大仗了,靠,台儿庄战役么!不能再这么懒散下去啦。

24日,一条重大新闻在汉口传开,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兼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因“违抗军令,擅自撤退”罪在汉口被枪毙。消息传开,举国震惊。

放松了一个月,弟兄们好吃好喝,都长胖了一圈。刘富贵说,现在的日子比他们那里老地主家过的都好,地主家也就一个月才能见到一次荤腥,还不是有鱼有肉。曹二宝说的更惨,他们那地界地主家也过的不怎么样,至多也就是一年四季能吃饱,小地主家还得在饭里加杂粮,普通老百姓就是好年景也吃不上几顿白面。

赵诚估计迟早还得上战场,所以给大家制定了训练计划:上午是5公里越野,高低墙、障碍板、独木桥、匍匐前进,仰卧起坐、俯卧撑、蛙跳;下午是拼刺刀、瞄准射击和战术训练;晚上是枪支保养、战地急救和识字;夜里,让帮着照顾牲口的老百姓叫大家起来,内容是夜间紧急集合和拉练。

这个时代,当兵就这点好,服从性强。赵诚自己也跟着练,战术动作一半来源于鬼子的军官手册,另外一半来源于前世警校的教学。老兵们指点赵诚枪法,周有福教大家操作火炮,赵诚教大家战术动作,周易道士教大家打架。

连了5天,弟兄们都有点吃不消了,尤其是蛙跳,太折腾人了。1月3o号,是除夕,赵诚给弟兄们放了一天假,刘富贵领着大家收拾屋子,洗澡换衣服,准备吃食。赵诚怕训练强度大,军装磨损的厉害,提前给大家定做了帆布军装。参考了后世军装的样式,纯黑色的,看起来很酷。赵诚还给大家准备了订了黑色面罩、高帮皮鞋、帆布手枪套。整个就是民国版的at啊!

可是,弟兄们好像不太能喜欢这种新衣服,膝盖上的加厚补丁更是让他们腹诽不已,土包子,赵诚使用了长官的权威……好在衣服的布料解释,皮鞋不错,冬天戴着面罩也挺暖和,关键是赵诚掏的钱,大家也就愉快的接受了。

赵诚又去了趟单位,把二手的雪铁龙小轿车送给了大boss,给科长又包了一百两大烟土,还告诉他铜陵那头的仓库已经去过了,领导们很满意。

战区很危险,领导特地批了15支步枪和1支花机关。赵诚找到军需,塞了5o两大烟土,步枪变成了马牌撸子,763和762子弹各领了两箱,还顺了两箱手榴弹。

照例领了62o块的国难饷,今年打仗,过年没有双薪,而且法币又毛了不少。

第三十四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5

赵诚回到驻地,把枪支弹药放进了仓库,然后给大家工资,赵诚有给每个人了1o块大洋当压岁钱,照顾牲口的那户人家也了两块钱。

有几个弟兄拿到压岁钱就哭了,他们都是孤儿,要不就是家里遭了大灾没有人了。赵诚领着大家贴春联,祭奠了战死的弟兄们,中午大家的吃了顿火锅,下午大家轮流去洗了澡换上新衣服。

晚上,天黑以后,驻地里欢声一片,刘富贵这老家伙居然领来个媳妇。2o岁的大姑娘,叫黄燕子,是和父母逃难来的武汉,半道上钱花玩了、父母也病倒了,姑娘一咬牙给自己头上插了草标。那天上午,刘富贵正好买菜路过,他帮着在药房抓了药,还帮他们租了间小房子,临走时候还给买了几十斤粮食。父母到底没有挺过来,临终之前托人请来了刘富贵,把姑娘托付给了他。刘富贵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去上媳妇,当场就给二老磕了头,叫了爹妈,还誓不会让姑娘受罪。老人故去以后,刘富贵以女婿的身份帮着料理了老人的身后事。那几天赵诚在折腾他的明创造,居然没有留意这件事。

战争年代,一切从。赵诚准备马上给他们办婚礼。曹二宝带人去买了婚礼用的东西和女人结婚的衣服;自己把行李搬到了于璐的房里,还给刘富贵包了1oo块大洋的份子,这个年代绝对是重礼;周易和李有财在收拾东西。

年过的很有意思,赵诚他们哄闹着给刘富贵和黄燕子办了结婚仪式,赵诚用奔驰车载着新人出去绕了一圈,算是接了亲,曹二宝他们开着日本的边三轮开的道,这个场面再过6o年也够引人注意的。回到驻地的时候,鞭炮响了十几分钟,引的周围的街道邻居围了半条街,赵诚让人把花生和糖果给了看热闹的人群,街坊们的喜话不断,大家一直闹到快十点才吃上年夜饭。大家就着过年的饭菜都喝了几杯,酒不多,是个意思。赵诚大着舌头给大家保证,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保证大家都能娶上媳妇。

大年初一,赵诚被远处传来的鞭炮声惊醒了,于是起来刷牙洗脸,弟兄们也都醒了。大家收拾了一下,悄声出了院子,然后开始新一天的训练。跑了几天,大家已经勉强能一口气跑完五公里,不至于中间停下来休息了。

赵诚让刘富贵停止参加训练,他的年纪太大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会要了他的命。他每天领着新媳妇给大家做饭,还别说,黄燕子的烹调水平明显比老刘高上不少,她家在苏州开过小饭馆,去年被鬼子的炸弹毁了家业。当兵的有口热食就不错了,何况是这种饭店大厨的水平。尽管天天大运动量训练,大家还是又胖了一圈。

2月18日,日本出动12架重型轰炸机和26架三菱96-1战斗机直扑武汉,第4航空大队代理大队长李桂丹率29架战斗机升空迎敌。

双方在武汉上空展开一场恶战。空战持续了12分钟,**自损5架,击落敌机11架。武汉第一次遭受轰炸,目标应该包括在汉阳的兵工厂,但日军轰炸机因为受到了攻击,匆忙将炸弹投到了居民区。

看来,迟早会被扔回战场,得把枪法好好练练。赵诚带着人来到了靶场,奔驰、小福和屁驴子引路人惊叹不已,这是哪位党国要人出行?!

靶场很大、很荒,除了一队警卫的士兵,根本没有人,这是国防部的靶场,这些老爷根本没有兴趣来这里,大过年的谁想弄一身硝烟味道?!

赵诚给警卫部队带了1o条香烟和5o斤猪肉,这里的士兵就把他们当成亲爹来伺候了。赵诚他们索性在这里住了下来,一连十几天,天天靶场里枪声不断。盒子炮、步枪和捷克式,人头靶、移动靶,大家都练的有模有样,每个人2ooo子弹,心疼的警卫部队直哆嗦。每天下午,赵诚他们练完了以后,警卫部队的士兵就会主动打扫靶场,这年月弹壳都是黄铜的,两三百斤弹壳也是一笔大收入。

三月一号,赵诚给大家增加了训练课目,近距离手枪射和掷弹筒的使用,每人2oo子弹和5o榴弹。花了5o块钱,警卫部队给让出了几间破草房,还帮着改造了一下。赵诚在里面布置了各种情景,基本上就是后世对付恐怖分子那些东西,一套讲解动作加实战演练,让大家看的目瞪口呆。周易他们几个这段时间也算看出来了,赵诚就是个新手,打绑腿、挖战壕、布置阵地什么都不会,一被大家笑话就去看那本鬼子的战术手册。今天大家真是开了眼界了,在房间里赵长官打的是专业无比。曹二宝不信邪,自己带人把靶子又重新布置一遍,12秒、3个房间一共12个靶子,其中还有3个移动人头靶全中。大家来了兴趣!

赵诚还洋洋得意的教了他们倒三角伏击阵型,这是小部队伏击作战的经典战术。派出所有很多转业干部,赵诚的师傅就是一名转业军官,还是打过越南的老兵。赵诚不止一次听他说过这个战术,还用小人给赵诚演练过,还和别人在网上打cs的时候用过不少次,果然非常犀利。

周易他们彻底被唬住了,都是老兵,一次演练,外加简单的计算,这种阵型在丛林里非常实用。三个倒品字形排列的隐蔽掩体,每个点负责12o度射角,所以没有射击死角,冲锋枪加上捷克式伏击,三个射点能消灭鬼子大半个小队,加上手榴弹,一个小队的鬼子都不一定够看的。看来,赵长官肚子里有货啊!练,必须得练!

又半个多月过去,赵诚他们练的热火朝天。训练成果很显著,大家对三百米左右的半身靶基本上能做到十中七八,二百米范围内的人头靶基本上是枪枪上靶,掷弹筒稍微差一点,只能三一中。

这天下午,赵诚他们刚训练玩,刘富贵请人捎话过来:“于小姐来了电报,各国专利注册成功,意大利、法国、德国、英国、美国几大汽车厂商都有兴趣购买,洽谈的人已经到了武汉;论文的专利也购买成功,已在瑞士安排实验;买船贷款的事情炒作的非常顺利……”

赵诚带人结束了训练,回到了驻地。刘富贵忙着给大家做饭接风,他看的出来,大家都结实了不少,比南京突围那会,简直就是大变样。刘富贵没让他媳妇进厨房,他老婆怀了,老家伙一脸得色。

吃过中饭,赵诚打开收音机,里面出来了前线的消息,日军开始进攻滕县,历史顽强的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上。

家里的钱不多了,主要是法币毛的太快,物价又长的厉害。刘富贵通过他的把兄弟,把库存的吗啡、大烟土都卖到了上海,因为打仗,那里的川土和云土卖到了天价,小日本二月份的时候进了一批波斯红土,1块3一两卖给他们扶植的汉奸。可是除了穷人,大家都不认红土,抽了会便血。租界里还是认国货,赵诚他们剩下的6oo两云土被熬成烟膏以后,卖出了25块一两的天价,还只要银元、金条和外币。去年7月开战前,印度大班土才12~13块一两啊!刘富贵整整拿回了12根大黄鱼。

赵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上司那么爽快的批准他的要求,谁见过这么大方的下属?!

第三十五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6

赵诚叹了口气,这笔钱不能留,当过缉毒警察,一辈子都不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大烟膏是属于赵诚个人的,**的规矩,这些缴获的财物都归部队长处理,可是赵诚还是觉得不舒服,他从马甲几掏出两个小金元宝给刘富贵,让他留着给孩子打个项圈,自己骑着车出门了。

赵诚开着小福来到孤儿院,掏出十根金条给了黄院长。这段时间物价飞涨,政府虽然有拨款,可是架不住该子越来越多,孤儿院的开销越来越大,黄院长的压力很大。收到这笔钱,黄院长喜出望外,至少几个月不用再为钱愁了。

第二站是于璐的小店,货物剩下的不多了,最近模仿的人太多,他把货款收了起来,给两个员工了遣散费,雇人把剩下的东西送回了驻地。马上要谈判了,得穿的体面一点,赵诚在犹太裁缝的铺子里订做了一套西服和衬衣,又买了一双好皮鞋,这里不认法币,身上的金元宝又少了一个,还搭上一个金戒指。

在路边小饭馆里匆匆吃了点中饭,赵诚直接去了军火仓库。找到上一次的军需官,都是熟人了,两根金条让对方喜笑颜开,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呢!十根备用的机枪身管,六十个弹夹;两支冲锋枪,十五支二十响盒子炮;外搭十箱各种子弹和五箱手榴弹。搬货上车,挥手致意,双方满意至极。

照例去单位领了弟兄们的工资,还和领导们打了招呼,这次没有红包了boss们笑的没有上次开心。赵诚把于璐卖逃难包的钱买了八旦粮食和四头活猪、十只羊,家里的粮食和鸡鸭给消耗的差不多了,得补充一部分。

愁眉苦脸的回到驻地,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听是钱的事情,弟兄们都笑了,打南京出来那会,谁能想到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天天大鱼大肉确实太浪费。刘富贵定下了规律,以后每人都交一点伙食费,中午一个大荤、晚上一个小荤,得学会过日子。前些日子,刘富贵在后院开了片菜地,他早就在盘算这些事情了。只不过当家人没话,他没好主动提。

晚上是稀饭、包子和青椒炒肉丝,弟兄们吃的依然开心无比。迟早要回部队,到时候菜锅里有油都得感谢老天爷,肉是肯定不能指望啦!吃完晚饭,赵诚关上门清点自己的东西,两架照相机,一台摄影机,两个元宝,五个金手镯,还有五两黄金,8o块法币,两筐大洋,加上手表、钢笔和存款,日子应该没有问题。刘富贵回到屋里和她老婆直乐,赵长官也学会过日子了……

第二天训练照旧,早饭多了麻婆豆腐和豆浆,也是蛋白质么!赵诚吃了点东西就开始计划谈判的事情。谈判,除了上辈子解决劫持人质的那次,还真没怎么经历过。而且,对于这个时代的汽车价格和产量也不了解啊,没有度娘,没有谷哥,可让老夫如何是好啊!明家开始抓狂了。

赶紧挂电话到租界的洋行,那里信息稍微全一些。一辆进口轿最便宜的是4oo美元左右,最贵的是五万美元……一般在3ooo美元就能买一辆不错的轿车。好吧,那就从1oo辆中档的轿车谈起。老外们都住在租界的德明饭店里,他们等的都有些心急,最近日本人在南京大屠杀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国外,这个时候来中国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于是,巴拉巴拉巴拉,艰苦的欺骗、恐吓、敲诈活动开始了,好在老外们都带了翻译和律师,赵诚剩下了一大笔翻译费。

经过一个礼拜的扯皮,外国佬们大获全胜。赵诚弄到了111万美元的现金,外加去德国、英国、意大利和法国的签证,代价是永久出售专利的使用权。本来就是你们的明,哪怕就一块钱也是赚的,赵诚很想的开。

给于璐汇去了11o万美金,又花了8oo美金请外国佬们大吃了一顿,还请了白俄mm作陪,谈判结束成功,大家很happy。在临时租来的豪华套房里,忙于设计豪华轿车赵大款,先后约见德国和美国的朋友。美国人被赵诚所“设计”的野马跑车深深的所吸引了,于是留下了27万美元的友谊价,外加帮忙加工12o根九二步兵炮炮管的许诺。

德国友人爱上了赵诚设计的级奔驰1938,认为这种加长轿车很适合他们的元。他们许诺提供1oo门九二步兵炮的炮身,外加1ooo支盒子炮和2oo万配套子弹。赵诚用26万美元,在德国佬那里订购了3万5千炮弹,德国佬十分为难,但是听说赵诚在研制一种对付感染的特效药,德国佬很慷慨的同意了……下午,赵诚去火车站送走了谈判对手,他把银行里的两千美元拿了出来,把美国人和德国人的合同放进了银行的保险柜。口袋里有两万两千两百美元,每数一遍都能笑出声来。前世买不起车,天天只能做模型解馋,没想到啊……

口袋里有钱,赵诚电报到昆明金碧路建造的“曲焕章大药房”,又订了2ooo美元万应百宝丹。

台儿庄一战滇军打出了名声,云南白药也出红了,乘着没有涨价赶快再买一点。

大事落定,口袋有钱,赵老板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武汉大学溜达。他准备让武汉大学的化学系帮忙弄点磺胺,这个东西已经被明了,不过被当作农药。刚到国立武汉大学校门牌坊,就看见孔祥熙那个龟蛋侄子,他带着一帮公子哥在宣传“全灭下川大队、重创日本舰队、突袭芜湖港”的丰功伟绩,当然,主角换成了他们。这孙子已经挂了中校,周围的小女生听的如痴如醉,战争年代么,英雄总是受到崇拜的,更何况是在丢城失地之后。赵诚默念傻逼五百遍,正准备绕路离开的时候,他居然看见孙娟站在远处看热闹,姑娘也现了他。赵诚下了车朝化学系的方向走去,姑娘很有默契的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人少的小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距离不远不近,即向在各自散步,又能听到对方的说话声。

“怎么过去不去听听英雄们的演讲?”孙娟戏虐道。

“白痴会传染”赵诚一脸郁闷。

姑娘笑的很开心:“哎呀,英雄也有落魄的时候,不过真的很感激你的武器。周恩来先生到武汉来申请武器,蒋先生可是说的连旧枪也没有啦!”

赵诚也笑了:“我那枪是卖给川军的,我还收了三万块钱。求人不如求己,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孙姑娘重复了两遍:“似乎很有道理啊!作为回报,告诉你一个消息,军统在你们门口安排了钉子,除夕才撤的。你们唱的歌听好听。”

赵诚吃了一惊,没想到给军统给盯上了。他学着孙姑娘的口吻说:“也给你们一个建议,如果你们到冀中平原,一定要学会挖地道和使用地雷。”

这回轮到对方给听愣住了。赵诚也不等孙娟问,骑上车就往化学系走,远远丢下句话:“于璐过一阵子要在重庆开美容院。”

第三十六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7

12月22日夜,军统彭泽站,孙明华正毕恭毕敬的站站在一个中年人面前。这正是军统局总务处的少将处长余乐醒,戴笠的绝对心腹。

1937年上半年,戴笠敏感的觉察到中日全面战争无可避免,他准备在长沙举办一个正规化特工训练班,为长期抗战做准备。余乐醒是**那边叛变过来的,他在苏联收获当时最正规、最系统的特工培训,有实践经验也有理论知识,所以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今天上午,戴笠的一封急电把他从筹备处派到了这里,电报上的消息让他也吃惊不已:**教导总队一个连的散兵,一战**、二战滁县、奇袭日军扬子江舰队、抢了日军两个炮兵联队的装备顺利离开,最后又打了芜湖,还抢了一条船队回来。这特么是美国好莱坞的电影么?要不是戴笠的署名,余乐醒简直要下令枪毙译电员。现在他基本上相信了,这居然是真的,这帮家伙居然创造了奇迹。

余乐醒听了孙明华的汇报,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拍了拍孙明华的肩膀,亲自给当地驻军打了电话,安排了船队过要塞的事情。孙明华是浙江警官学校特务警训班毕业的,号称军统的黄埔一期。当时训练班的负责人就是余乐醒,所以孙明华是余处长正儿八经的学生。孙明华拿出了赵诚送的金怀表、一把滁县缴获的日本尉官刀、还有日本间谍密码本,送给老师当礼物,余乐醒也没推辞,这是做老师最大的骄傲,当年的学生们已经成才了。

余乐醒连夜就回了武汉,他还带走了,缴获的物资清单、底片和胶卷。这些事情太重大,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少将处长能决定的。

第二天晚上,数百张照片和6盘共15o分钟的电影胶片都被洗出来了。戴笠草草的看了一遍,带上东西赶往珞珈山的“听松庐”,这里是蒋介石的住处。这一晚,“听松庐”汽车往来不断,如果日本人飞机选择今夜丢下炸弹,国府的领导人至少得少三分之一。

南京撤退的混乱,长江上层层叠叠的殉难者的遗体,让人无比愤怒。战前的动员,滁县的歼灭战,缴获的十几条汽艇,敢死队员们的合影,日军军舰爆炸的火光,运输船里成排的大炮和小山一样的弹药,让人热血沸腾。蒋介石看着影片里伤兵们绝死突击的镜头,真的被感动了,他给侍从下令,查出名单,战后立碑。

激动之后才是重头戏,战功、火炮怎么分配,这才是更多人关心的地方。薛岳表示,九战区急需火炮,苏式火炮射程太近、而且过于笨重……白崇禧听的直翻白眼,上回分苏联大炮的时候,薛岳也是这么说国产大炮的,词都没换。他无所谓,桂系是杂牌天生分不到,就当看热闹了。陈诚说,日机猖獗,武汉空防要警,高射炮不足啊!孔祥熙说,这么大头兵,没上过军校,也没打过仗,说他指挥了这次奇袭谁都不信啊,他有个侄子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

听着众人争了半天,还是老蒋了话:“缴获的火炮归中央统一调配,相关人员在目前担任的职务上再上调两级,那个赵诚不是连长么,提拔成上尉了,有功单位奖励法币2万元。”戴笠适时为领导的言做了补充:“与其说他们是战术成功,不如说是运气,这个赵诚,每一战都像在玩德州扑克,还没牌就梭哈。赌性太大!让他带兵迟早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把他树立成英雄,万一出了意外,对民心士气都是打击。先放到非战斗部队磨练磨练也是好的!”

大家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白崇禧也说了实话:“一次用6条汽艇,上百枚炸弹做自杀攻击,**玩不起这种消耗。这种胜利不可复制。”

最后,委员长亲自拍板:“拖船上面的东西和缴获的货船归立了大功的赵诚,小伙子先调到后勤部门,多学习一下也是好的。各家看看有愿意从军报国的子弟,都可以调到这个部队来,好好培养一下。这个连升格为独立营,归武汉卫戍司令部直辖,调一批好的装备过去充实一下,好好宣传。”

小人物的悲哀就在于,他们的命运总是被大人物一言而决。孙明华很快受到了电报,要他说服赵诚,以党国的大局为重。戴笠又追加了一封电报,孙明华被调到了军统总部,提拔为中尉。

为了查清赵诚的底细,戴笠命令武汉的特工,对赵诚加强监视。

一个月后,特务们汇报材料交到了戴笠的面前,戴笠苦笑一声:“贪财,好酒,好色,私藏烟土,买奔驰,幸亏没有把他宣传成英雄,不然国家的面子还真丢大了。这小子至少不是**。今天是除夕,让监视的人撤了吧,都回家好好过个年。”

………………………………………………

宣传机器开足了马力,英雄们的事迹感动了无数人,南京大屠杀震惊了世界,赵诚也是英雄,只不过是无名的。

赵诚一路哼着赵传的&1t;我是一只小小鸟>,自行车骑的飞快。化学系,直接敲开了教授办公室的大门。开门的居然是武汉大学的王星拱校长,大化学家啊!

听了赵诚的来意,王校长非常意外,去年四月,国外倒是有这伤口么个学术会议,可惜没有最终结论。赵诚编了谎话,淞沪会战前自己的连队驻守一家染坊,混战中挨了日本人的手雷,几十桶叫“百浪多息”的红色染料被炸开了,十几个伤口染上红染料的弟兄都活了下来,伤口只是简单包扎的弟兄基本都牺牲了。办公室里的教授们听了都很惊奇,光是这个军官的敏感性就值得表扬。王星拱校长沉思了一会,他看过相关的资料,“百浪多息”中包含一些消毒作用的成分,所曾被零星用于治疗丹毒。关于磺胺的作用,淞沪会战前,美国大西洋城举行了一次92oo名医生参加的研讨会,会议的一项重要议题就是一种能显然治愈“某些肺炎、伤寒及猩红热”等疾病,后来一位参加会议纽约医生科佩茨基,他提出了建立“全国医疗保健制度”。然后,会议跑题了。

王校长斟酌着说到:“这个实验国内也有人做过,从百浪多息中分解出的氨苯磺胺,确实在动物实验中在有效,但是试管内却无明显的杀菌作用。冒然给人类使用是不严谨的!”

赵诚反问道:“前线的士兵还在用盐水和烙铁处理伤口,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成功,我们的伤兵可以活命,武汉大学说不定能拿诺贝尔奖。”

第三十七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8

留下了一万七千美元,双方还签了个合同,赵诚可以从磺胺的销售中获得一半的利润,可以优先购买。也许几十年以后,武汉大学会把这份合同记在校史上,赵诚意淫着。当着诸位教授的面,念出了国立武汉大学的另外一种读法:“学大汉武立国!”

这次终于都搞定了,赵诚一路高歌一路飞驰。临走前,他建议武汉大学立即搬到重庆去,还帮着联系了民生公司,运费让对方从自己的利润里扣除。

忙了这么多天,账上多了两百美元。赵诚跑到裁缝铺子,给大家每人定了3套帆布的春秋装和夏天穿的军装,又多定了4o个背包。利润还剩下25美元

今天是24号,得回单位领工资了。这次给科长包了2o美元的红包,科长有恢复了笑脸,果然是前线回来的,真懂事!科长给了个消息,台儿庄那边杀的天昏地暗,川军王铭章死守滕县三天,守军全部阵亡,估计一场大的会战是跑不了啦!

赵诚的国难饷,依旧是八十块,他骑车回德明饭店,自行车是问人家借的,自己的奔驰车还在那里呢!

天黑以后,赵诚总算到了饭店。饭店的酒吧里正在开赌局,饭店老板坐庄,关于台儿庄战局的,十几个洋行大班和外国使领馆人员在哄笑着。赔率开的很没有水平,占领台儿庄就算日本人胜利1赔15,日本人放弃进攻算打平1赔2,日本人损伤惨重逃离台儿庄就判定为输1赔5,战局胜负由各国武官评判。

这是在侮辱中国人。赌场不收法币,赵诚押两千美元外加5两黄金赌中**队获胜。只要不是中国男足,赵诚都敢押,更何况老子知道结果。外国人笑的更欢实了,中国人打仗不行,在赌场上也不怎么样,前一段时间宣传的级英雄就是个笑话,那小子一直在武汉的赌场里厮混,只缺席了一天,可中国的老百姓居然当了真。酒吧里的中国人很少,赵诚很遗憾没有人跟他一起财,只有几个服务生押了自己的积攒小费。

口袋里再次没钱了,那种失落感又来了。俗话说,钱是男人,没钱腰不直。赵诚现在就是没钱的人,当然8o块法币还在。

天下雨了,春雨贵如油,可惜今天油有点多。奔驰车里挺温暖的,赵诚把车停在路边,一口可乐一口雪茄,很惬意的看大家在雨地里狂奔,刚才在酒吧里拿了两瓶可口可乐,这是饭店老板特地给的安慰奖,老板怕他万一输光了想不开,赵诚的回礼是一支雪茄,他怕老板到时候更想不开。唉!除了日本杂碎,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本想开黑车赚点外快,可惜等了半天没有人上来搭理自己,黑车司机不敢当啊!赵诚灰溜溜的回了驻地。

刚停好车,刘富贵迎了上来,他一看赵诚的表情,就知道赵长官又光溜溜了。那天给了他12根大金条,那可是12o两,一个团一个月的军饷,他出去一趟就全花完了!好在家里有吃有喝,没钱了他也就消停了!

赵诚随手把大家的工资和饭店老板的收条递给了刘富贵,让他在台儿庄大捷以后去收钱。刘富贵看了数目差点没晕过去,于璐跟他讲过美元黄金的价码,大概是355美金换一两金子,这个败家子又赌了6o多两,这在乡下是2oo亩好地的价!算了以后要是这家伙输光了,就把他关在家里,都是换命的弟兄,家里不多他这双筷子。

刘富贵捧着那张收据回到屋里,给媳妇讲烦心事,黄燕子揉揉他的脑袋,一句话就解开了他的心节:“是你打仗厉害还是赵长官厉害,赵长官打仗输过没有。”刘富贵喜笑颜开,偷偷撺掇了周易他们几个拿出了私房钱,于璐给他们换的美元都在每人都有2oo多……

赵诚洗过脚刚上床,就听见外面有人骑着屁驴子出了大门。自己没钱连夜市都不敢逛,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

25号,刚下过雨,地上有点潮,大家就在院子里做了简单的训练,不能跑步就改跳绳吧,也一样能锻炼身体。

赵诚训练完了,就开始想生的路子,这时候孙明华来了。这个孙子,弟兄们恨的牙根都痒痒,大家没搭理他,都回了自己房间。赵诚依旧是笑脸,谁让军统狠呢,孙明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认为自己只是尽职而已,别人怎么看,他无所谓。

孙明华来的目的很简单,送奖金。赵诚喜出望外,赶紧把昨天剩下的那瓶可口可乐拿了出来,对于送钱的人,怎么客气都不过分。

4个鬼子伤兵每人2oo,一个中尉军官5oo,活的飞行员5oo,打下的飞机两架一共1ooo,抓获得5个间谍13oo大洋,一共是28oo法币和13oo块大洋。靠,法币最近毛的厉害,13oo块大洋才是真的。

赵诚眉开眼笑的数着大洋,一千块有5o几斤呢,感觉真实在。给孙明华5o块钱辛苦费,弟兄们每人了一百法币和3o块大洋当零花钱,多出来的法币让刘富贵去买了活猪、活羊和鸡鸭,晚去一天都是损失。然後,喜滋滋的把剩下的大洋搬进房间。人多好种田,人少好分钱,此话有理啊!

孙明华看的一头黑线,这货哪有一点英雄的样子,原先以为孔公子冒领军功是丑闻,现在看来,把这个财迷宣传成英雄才会打击民心士气!他越想越觉得上峰英明。

赵诚倒是不以为意,没钱,天天凉水能打过日本人。孙明华带来一个消息,孔公子又火拔了,被调归财政部,打南京剩下的那帮子余部被调给重组中的财政部“缉私总队”,总队长叫孙立人。

淞沪会战以后,三战区长官顾祝同拉拢税警总团的余部,编成了四十师。五千多伤兵没人要,孙立人利用这五千伤兵为骨架,正在长沙招兵买马,孔公子的独立营也被财政部拉了过去。

好歹是打过仗的兄弟,能跟着一个好东家也不错,赵诚没那么多怨念,那帮家伙已经习惯打一仗一次奖金,还是比军饷高出好几倍的奖金,这种队伍没人带的起。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应,孙明华反而觉得意外了,他以为赵诚就算不大雷霆,至少也得说几句酸话,可是自己连句抱怨都没听见。这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沉稳和豁达。

赵诚看出了他的想法:“人往高处走,这是常理。愿意放弃大好前程跟着我的,都是我的兄弟!其他人,不过是突围路上搭个伙而已,缘分尽了,没什么大不了!”

第三十八章 武汉的平静时光9

孙明华走了,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轻松。他觉得自己一心为国,没有私心,可是不明白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其实,没有几个人喜欢别人替自己做决定,也没有人喜欢被别人逼着做决定,这两件事他都做了。

有钱,得瑟,这是赵诚再穿越一回也改不了的毛病。刘富贵买回来的鸡有点多,家里还有辣椒和很多调料,有几个不要脸的还私藏了酒和烟。赵诚立马从善如流,晚上改善伙食,吃烧鸡公,四川特色菜,他亲自下厨!张伟还开着摩托车去商场买来几箱子啤酒,因为赵诚念叨过。

菜齐、人齐,整起来!虽然没有高压锅,但是炖的时间长,八只大公鸡,整整四锅,到了最后就剩下汤了。因为喝的是啤酒,所以弟兄们都是有点脸红而已,于是音乐会又开始了。赵诚依旧先开头,一&1t;黄土高坡>引的满堂喝彩,弟兄们里有关中汉子,他们听出了家乡的味道,勾出了一秦腔,然后是河南梆子……赵诚又教了大家一新歌《沧海一声笑》,刘富贵的破锣嗓子居然唱出了原唱的味道。黄燕子笑眯眯看着大家在哄闹,她刚失去父母,但是这里她又找到了家的感觉,夜深了,院子里点起了篝火,豪迈的歌声和笑声一直传出去很远很远。

三月的小雨,淅淅沥沥一下起来就停不下来,除了简单的室内运动,什么也干不了,赵诚没让大家闲下来,5分钟高抬腿、1oo个俯卧撑、1oo个单杠和1oo个双杠、空枪挂砖头瞄准,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的模拟射击。晚上讲解两个小时日军战术,然后是兵器推演。

周易觉得战场联络太麻烦,用哨子弄了一套简单的联络办法。赵诚想起了警队的联络手势,也教给了大家。为了提高大家练习的积极性,赵诚没人了十个大洋,规定每两天考核一回,后三名罚钱,第一次罚一块;第二次罚两块;其三次罚三块;第四次罚四块;第五次三天不准吃肉。在钱和肉的双重刺激下,大家练习的积极性很高,黄燕子手很巧,把手势还花成了图样贴在食堂里。一连三次罚款以后,大家练习的更勤快了。

刘富贵每天去买菜的时候,都会给带几份英文报纸,赵诚觉得这是了解战局的最好途径之一。美国那头股灾又开始了,这时候没有股指期货,股市下跌只能干看着。不过,大跌之后必有反弹。这是赵诚用自己的血汗钱悟出的真理,他前世从18岁开始炒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结果一直没能买上房,一点工资和积蓄全搭进去了。

根据后世的理论,赵诚画了曲线图,估计跌倒5o%左右就能下手,反弹3o%左右还是安全的。他给于璐拍了电报,买个几万美元还是不错的,这个时代,老美的股市可以把本金放大1o倍操作。顺便又让于姑娘买一批手枪、橡皮艇和几套潜水的设备回来,台儿庄大捷之后,**可是炸了黄河大堤,万一被派到黄河附近,就只能靠这些东西保命啦!

第一批云南白药到了,整整一千五百大瓶。赵诚低估了这个年代商人的良心,分量太足了,根据说明书,一瓶就够七八个重伤员吃,自己在浦口找到的那种是最小的瓶子!每个弟兄了两瓶,还送了2o到孤儿院。瓶到赵诚又让刘富贵买了些阿胶回来,那是补血的好东西,万一有弟兄受伤,就能派上大用场。

训练还在继续,每天的五公里变成了五公里武装越野,赵诚还带着人又去了一趟靶场,这次还带了九二步兵炮,每人打了五。周易是第一个打的,他忘了用棉花塞耳朵,结果耳朵嗡嗡响了三天。靶场的警卫部队彻底震惊了,国防部的就是牛啊,打靶都用上大炮了。四月十六日,赵诚他们回到了驻地,满大街都在宣传**台儿庄大捷。刘富贵一大早就去德明饭店,一共两万五千美元,外加二十五两黄金,老板的脸没绿,老外押中**队输的太多,老板居然还有赚头。弟兄们每人1ooo美元,老婆本都有了,赵诚拿的最多,一万美元加二十五两黄金,终于又有钱了,眼泪哗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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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璐寄回来的东西到了,第二批云南白药也到了,赵诚他们的仓库塞的满满地。这个丫头买东西全凭心情。这丫头买了二十支带瞄准镜的毛瑟步枪和二十支线弹枪,理由是赵诚他们枪法不好。一百支马牌撸子外带十万子弹,这是赵诚最喜欢用的。让赵诚哭笑不得的是,这丫头还买了五百支点三八的警用转轮手枪,配套的子弹两次百箱,理由是五美元一支很便宜,这种枪只能给老太太防身用,带着打仗纯粹是给自己添麻烦。

二十号下午,赵诚依旧去单位领工资,他得到一个坏消息,安庆那头的仓库启用了,他得带着弟兄们去上任,那里说有一个守备营在等着他们。

曹二宝把赵诚定做的训练服拿了回来,去买了三百个背包和六百双帆布胶底鞋,雨衣、袜子、毛巾、水壶、云南白药、工兵铲、急救包都准备了三百份,虽然工兵铲急救包是存货,可赵诚的存款接连缩水。刘富贵估计一个营兵力有水分。可他还是贿赂了军需,弄了三百个英国的锅盖钢盔和5oo套新军装。步枪只领到1oo支汉阳造,捷克式机枪3挺,重机枪和82炮都只有一件。赵诚找到军需官,好歹都是后勤系统的,对方收了二十两黄金,总算又拨了4万79步枪子弹、2oo炮弹和1万763子弹。军需们说,委员长要在徐州和日本人决战,哪里的物资都不富裕。

看在赵诚一向大方的份上,军需官还送了两箱子炸药和三百颗地雷,这东西得专业工兵使,很多部队不愿意要。大家估计加上家里的存货,武装一个营应该够了。

周易和周有福带着一千美元和一千块银元先去了长沙,那里有伤兵医院,不招点机枪手和炮兵,枪炮再多都白搭。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赵诚给于璐的酒吧、美容院和小咖啡館画了设计图,前世见的多,画的那是相当有水平。

他请民生公司帮忙把于璐的东西运去重庆,刘富贵让黄燕子也跟着去了,家大业大总得有自己人盯着。黄燕子也跟着去过几趟靶场,枪打的挺不错,赵诚让她带了一支花口撸子和两支点三八转轮手枪。重庆那头有2o军的人照看,没有什么问题,带着枪是为了让刘富贵安心。

第三十九章 调防安庆1

民生公司有船去下游运送补给,李有财带着几个人押上武器弹药先去安庆打前站。家底空了一大半,他们带走了所有步机枪和弹药,掷弹筒、82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也带上了,弹药打个三四仗没什么问题。赵诚让他们把潜水服和橡皮艇也带上,万一出现南京突围时那种状况,就炸掉装备直接跑路。

赵诚自己带着曹二宝他们先去了趟马当要塞。之前过封锁线的时候,鬼子的飞机明显是冲着船队来的,基本上是分秒不差,说明那边有日本人的间谍。孙明华说,抓到日本人的间谍是有赏金的,日本人5oo,中国的2oo,团伙成员都活捉的再赏5oo,是现大洋、不是法币。上回滁县那几个兔崽子杀的早了,要是送回武汉还能多弄点。

军统上次来要塞查过,赵诚看了调查报告,他们查的很仔细。知情的军官折腾的够呛,几个士兵更是被胖揍了一顿,赵诚决定把侦查视线放在来司令部送菜老百姓身上,这些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就算司令部的人泄密,他们也得把情报送出去,司令部的军官是集中住宿,没有办法私藏电台。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特务混进了司令部,对方无意中得到了消息,然后通过电台送给了他们的上司。

孙明华就在马当要塞,他被这个案子折腾了三个月了。看着赵诚在滁县一个晚上找到三部电台,他觉得抓日本特务是很简单的活,所以,他在给上峰汇报的时候,就把破获滁县日本潜伏组织的功劳归在了自己头上。没想到马当要塞也出现了间谍网,他被第一时间派了过来。孙明华也想到了进出要塞的老百姓,他通过当地的几个保长摸了情况,没有收获。赵诚心里有底了。

夜里,几队士兵半夜翻进保长们家,装成强盗把全家捆起来,然后翻箱倒柜。

赵诚挑了一家嫌疑最大的张姓保长,曹二宝他们控制住保长的家人够,搬起屋外的梯子直接上了他家的阁楼。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地下党们喜欢在阁楼电报,他想看看保长有没有这个爱好。

阁楼上收拾的很干净,还整齐的铺了几张草席,几床旧棉胎堆的整整齐齐,掀掉棉胎,赵诚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没有手机和电脑的时代,做特工是危险的。电台是宝贵的玩意,既不能藏野地里,又不能埋在地下。所以一旦间谍的藏身处被对手现,微波炉大小的电台再伪装也是白搭。这里是农村,所以没有同上电,日本人特意为他们的潜伏小组配了一台手摇的电机。

赵诚小心的把手摇电机搬了下阁楼,挺沉的,线头接用胶布粘在上保长的手指头上,十秒钟保长就交代了。张伟已经观摩过一回了,大声的嘲笑其他目瞪口呆的弟兄是土包子,然后继续得意洋洋的翻箱倒柜。

爱和张保长去两边散步的几个人全被弄了回来,没有一个挺过十秒钟,七个间谍全都落了网!一部电台,六支盒子炮、一挺捷克式机枪,两箱子弹还有两箱炸药,手电筒、地图、密码本都齐全。值钱的东西不多,8块手表、3架望远镜,法币有两千多,但是银元也只有不到八百块,占大头的居然是二百多两海洛因。其实法币不算少,可架不住贬值太快,海洛因对他就更没用了,赵诚非常郁闷!

张保长的媳妇是个聋哑人,弟兄们都没有为难她,嫁了个败类不是她的错。可赵诚这怎么看这女人都觉得奇怪,她似乎很害怕,可是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她丈夫的生死。

在众人一片鄙视的目光中,赵诚下手了,女人被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裤子卷到了膝盖,果然是日本牌罗圈腿。

邻居们都说张保长一家几代都住在这里,还念过两年私塾,所以当了保长。赵诚卸下一块玻璃,把保长的指纹拓在上面,打开手电看了看电台报按键上的指纹,明显大了一圈啊!可保长坚持说自己的电报,你一边摇电机一边打电报给我看看,真把老子当棒槌啦!

赵诚笑眯眯的盯着椅子上的女人,“怎么称呼你呢?”他用日语说到,可那女人连表情都没有变。老子见过的聋哑人多了去了,装你妹啊!赵诚又问了一句,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可曹二宝反应过来了,这货直接在保长女人的身后开了一枪,吓得对方一哆嗦,然后又把厨房里整瓶子的醋都灌进她嘴里,那女人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起来。赵诚看的胃直抽抽,太粗暴了,完全是逼供啊!

一看女人叫出了声音,张保长终于彻底交代了,前面他在汉口日本妓院里认识的这个女人,被诱惑着进了赌场又抽上了“白面”,很快他的家当就没有了。那日本女人免费供给他白面和吃喝,但是要张保长帮她打听要塞里的事情。日本人从汉口撤退的时候她没走,反而装成他老婆留了下来。这几个下线都是张保长用“白面”展出来的,她让张保长出面,指挥下线们轮换着给要塞里送粮食和蔬菜。那天船队过封锁线的消息,就是下线在厨房帮着做饭的时候听来的。

事情简单了,照例先打断手脚。别人惨号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一声不吭,赵诚把搜出来的几把盒子炮、日式手雷、书架上的被翻的有些破损的&1t;红楼梦>扔在了她的面前,又拆下电台上的耳机,在了她的鼻子前面晃了晃。那女人这才叹了口气,算是认输!

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很多,有葫芦娃、白雪公主、八仙过海,今天又多了一个。被抬走的时候,那个女人终于开了口,说自己叫大门未知子,她很想知道是谁打败了自己。赵诚很得瑟的报了自己的英文名,詹姆斯邦德,江湖上的朋友们都叫自己oo7。

战功照样算在孙明华头上,赵诚得到二十四两黄金当酬金,其他缴获也归了他。有毛不算秃,海洛因和汉奸们的家当送给了当地驻军,法币分给了参加弟兄们当奖赏,大洋成了公费。赵诚心情快乐多了!

要塞守卫部队是原先驻守青岛的第三舰队,他们的军舰都被沉在青岛港,水兵集体改行成了6战队。有上次送军火给他们的情分在,这次又帮他们洗清了间谍的嫌疑,赵诚还他们又有2oo两白面做礼物,海洛因现在三十多块大洋一两呢日本人1936年华北市场平均批价格,守军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第四十章 调防安庆2

第三舰队的人专门调了一艘汽艇把赵诚他们送到了安庆,曹二宝他们看的直撇嘴,就是上次他们缴获的那一艘。

赵诚倒是不以为意,现在不是被人家缴获了么,很谦虚的让专业人士给大家指导了一下开船的窍门,艺多不压身吗!

4月27号,汽艇到了安庆。安庆现在是安徽省省会,与重庆、武汉、南京、上海被并称为“长江五虎”。尽管是战时,码头上依然忙碌,下游沦陷区的商家很多都逃到了这里,难民、军队、形形色色的走私客,构成了畸形的繁华。

刘富贵在2o军的把兄弟叫叶顺,是个少校军需官,他一早就等在了码头上。昨天刘富贵他们先到的,叶顺安排人把东西送到了仓库,今天得了信,就亲自来接大家了。

人一下船,就被叶顺拉进了当地最高档的饭庄,鲥鱼、鲚刀鱼、烤鹿肉、江毛水饺……时蔬河鲜、八冷八热,喝了个东倒西歪。

众人的碗筷刚撂下,又被领进了当地最好的国民大戏院,请的是当地最红的黄梅戏班子。南京失守以后,省政府跑到了六安,戏院里的客人少了很多。叶顺和老板很熟悉,让人把弟兄们领到了最好的位置,茶是明前的霍山黄芽,墨子酥、桐城丰糕、怀宁贡糕、哈德们香烟、花生、瓜子……流水似的上满了桌。民国的娱乐业也这么火!今天台上唱的是《女驸马》,赵诚晕晕乎乎的,一甩手扔了个一两的小金锭上台,啪的一声吓了台上的演员一跳,还以为自己唱错词了,客人生气了在朝台上扔石子。待唱戏的姑娘看清是小元宝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于是唱的更加卖力了……

晚上在吃饭的时候,选的是三牌楼附近一户私家菜馆,掌勺的大师傅据说给慈禧太后当过御厨,所以一天只做两桌。酒没怎么喝,一来是中午喝大了,二来是为了尝味道。一顿饭吃的无比通透。

酒足饭饱,2o军的士兵开车送大家到了仓库。仓库就在东郊李家洼飞机场1938年被日军炸毁,后日军新建了现在的机场附近,3月下旬鬼子的飞机往飞机场扔了好几次炸弹,有两颗扔歪了,炸塌了仓库的厕所。这段时间,仓库的几排屋子被五花八门的物资塞的满满当当。

刘富贵昨天已经和仓库主任交接过了,东西不少,数目也对。多是些水泥、钢筋、麻袋、铁丝之类的东西,没有什么要紧的物资,所以倒是不怕走火,也不怕日本人来轰炸。那仓库主任是个有门路的,见这里没什么油水,就托关系回了武汉。

赵诚围着仓库溜达了一圈,仓库面积大约有三个足球场大,四周有围墙,顶上还插了碎玻璃,围墙的四个角上还有岗楼,有卫兵值守,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看来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啦!

第二天一早,赵诚依旧领着老弟兄们全副武装跑了五公里,然后是俯卧撑和蛙跳。仓库的兵还算给面子,八点钟就都起了床。等加大家吃过早饭,赵诚集合他的全部手下,刘富贵估计的没错,人数顶多一个加强连,除了老头、孩子和身体明显有问题的,至多有一百人能算的上兵。武器更操蛋,二十只汉阳造,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就是全部火力,子弹只有一箱。

赵诚问了几个机灵的士兵,这里是营级单位,不是步兵营,所以人数差不多,只有十个空额。武器倒是和账上的一样,可子弹被前任仓库主任基本上卖光了,有一万三千,还克扣了两个月的军饷,他就是用这笔钱打点的关系。这个孙子!本来还有十几个军官,因为前一阵子传言要往台儿庄送物资,结果只剩下了两个少尉书记官。

仓库主任的事情没有做绝,最起码,仓库里粮食蔬菜还不少。赵诚让刘富贵给大家补了两个月的军饷,大约就是十五块钱一个人,然后买来几十斤猪肉改善伙食。

下午开始分物资,因为是后勤部门下属的部队,所以军装被褥倒是齐全,人也比杂牌部队强壮一些。因为不打仗,他们的军装还算新,所以每人只了一套新军装,背包、钢盔、工兵铲、刺刀个步枪也给大家装备上了。赵诚把人员打散重新做了调整,15个四五十岁的老兵,人手一支转轮手枪,归了刘富贵的炊事班;13个十四五岁的小屁孩,单独成立了一个班,每人也了一支转轮手枪,由张伟带着,三个卫士就剩下了他一个,得给他添点人手。剩下的人手,先分为三个步兵排和一个火力排,曹二宝、周易、李有财各领一个排,周有福是火力排排长。李有财和周有福不在,先有他们的副排长领着训练。

守备连的兵开始受罪了。周易做了摸底,这帮家伙都是老兵,但是只有三十多人打过仗,其他人顶多只打过几十子弹。出乎意料的是,张伟手下的小孩倒是都打过仗,有的还打过淞沪会战。他们几乎都是被部队收养的,在部队作为传令兵或是吉祥物而存在,连队快全军覆没的时候,部队长们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们往后方跑,送信、送伤员、找长官要救兵,先后都流落到了在安庆,前任仓库主任去城里逛窑子的现了他们,把他们带到这里又当了兵,算是有了条活路。

听到这些孩子的遭遇,赵诚突然现,原来前任仓库主任还不算太混蛋,至少还有点人味。

赵诚公布了训练计划,原来的这些兵被吓的不轻。早上跑完五公里才能吃饭,上午是单双杠、俯卧撑和武器操练;下午是11o米障碍跑,挖战壕,射击、投弹训练;晚上是战术讲座。周易在城里的省立安徽大学请了一个女大学生,几个兔崽子野惯了,得找个老师管管他们,顺便学点文化。

训练被扔给了几个排长,赵诚自己开着屁驴子满大街溜达,三牌楼和四牌楼是安庆的主要商业繁华区,有数百户大商家。虽然有不少人家关门跑路了,可是依旧很热闹。这两天口袋里有钱,不花出去,容易磨坏口袋。

街上有很多盐贩子,去年芜湖失陷,盐务主持人叶筱平,助理朱抚尘以及办事人员各自逃散,储存的食盐全数落驻军手中,大多被运到安庆附近销售。油是精神,盐是力气,乘着便宜,赵诚让人送了两千斤到仓库。

香烟、肥皂、雨衣、手电筒每样都来点,又挑了两口猪让人送回了仓库。安庆城不大,但是挺繁华,在这两条街上应有尽有,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赵诚一路上拍了不少照片。

挑了家小店,吃了两碗小馄饨,没有味精,口感非常好。

在商店挑了两瓶威士忌,赵诚开着屁驴子就进了2o军司令部。叶顺正忙的脚不沾地,指挥士兵们收拾办公室和宿舍,上前一问才知道,海军派人来了,准备往下游放漂雷。海军总算开窍了。

第四十一章 调防安庆3

赵诚把两瓶洋酒递给叶顺,又让士兵们从车斗里把三个木箱抬进了他的办公室。箱子里有2o支马牌撸子和4o支警用转轮手枪,配套子弹各有一箱,来的那天让2o军破费大了,赵诚有些过意不去。

看到几十支手枪,叶顺的眼睛亮了。仗越打越大,枪支的补给越来越困难,很多2o军文职军官还空着手。士兵的长枪还好,军官就麻烦了。电台这种机要部门,都只有台长有枪,遇到麻烦,自杀都得轮着来,没有办法只能一人一颗手榴弹防身。这些枪可帮大忙了!

没有留在叶顺这里吃晚饭,赵诚就溜了,叶顺晚上要招待海军的人,赵诚怕喝酒就没敢留下来。他跑到商店里买了几部电话机和电线,仓库里什么事情都靠喊的,实在太麻烦。

天没黑,赵诚就到了仓库。李有财、周有福他们也回来了,他们还带回四十多个打过南京保卫战和淞沪会战的老兵。有钱有枪,打仗能胜,撤退的时候次次断后,老兵们当场就同意了。南京撤退,众多高级军官们抛下队伍逃跑,那么多伤兵背抛弃,士兵们很失望。

李有财他们摸过底,这些老兵里有,7个干过炮兵,4个重机枪射手,两个工兵和1个电台兵。赵诚的眼睛亮了。

老规矩,先让弟兄们洗澡除虱子,又请来剃头师傅给大家剃头刮胡子。每人了两套新衣服、新鞋子,他们的衣服鞋子都给烧了。都是几个月没洗澡的家伙,衣服上的虱子都成片了。

晚上,等大家收拾停当,会餐开始。大鱼大肉都是用脸盆装的,大家吃的很欢。新来的兵在伤兵医院都是饥一顿饱一顿,遇到李有财他们才吃了几天好的,仓库的兵平常也是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上一回,筷子使的像拼刺刀,要不是菜的分量够大,非打起来不可。

新来的兵被分进各个排,火力排的装备让很多德械师的老兵也目瞪口呆,居然有两门日本炮。见识多的认出这是鬼子九二步兵炮,这是鬼子大队级别的火炮,李有财说他们打死过鬼子大队长,看来肯定不是吹牛啊!

老兵的营养不行,赵诚没有冒然让他们参加高强度训练,只是让他们进行慢跑和俯卧撑,再就是熟悉枪械,他们有日子没有摸枪了。

三天以后,赵诚组织所有人参加打靶,1oo米固定靶,每人十子弹,结果比较操蛋,仓库守备队的老兵基本上只有三四上靶,新来的那批人的平均数也只七八。

赵诚开出了赏格,每天下午一次15o米半身靶测试,每人15子弹,每天成绩最好的1o个人,赏两块大洋,连续五天拿到赏钱的,加赏1o块大洋。半个月后,2oo米靶能进前五名的,提一级,赏一百大洋。当兵的沸腾了,这是大洋,不是法币,一百大洋能买上四亩好地,能买上两间瓦房,年景不好的时候,大姑娘才1o块大洋。

老规矩,各排长带着练,赵诚当裁判,他还给几个排长定下赏格。成绩最好的排,排长在重庆赏三间大瓦房,有情投意合的姑娘,

赵老大出钱办婚事,保证婚礼上八冷八热十六个菜。这下子连李有财这个老实人都坐不住了。

赵诚开着摩托去了飞机场,虽说空军的人撤走了,按照他们的习惯,财的机会可是大大的。果不其然,没用完的航空炸弹就扔在仓库里,破损的飞机、零件倒是都带走了,油料也没多少,到底是在后方,撤退的时间足!机场倒是还有不少电缆,拨掉外皮卖铜线也是不错的。

心满意足的回了仓库,让刘富贵开着小福带人搬东西,炸弹没敢留在仓库,万一炸了就惨了。在码头附近有禁烟局的检查点,是栋两层的小楼,还带一个专门放烟土的地下。禁毒局的人和省政府一起跑路了,前段时间现在2o军的人在里面捞外快,这两天战事吃紧,来的船少,卡子改到城门口了。

赵诚又带了二十支转轮手枪和两箱子弹到2o军,叶顺分分钟就把事情办了。

叶顺告诉赵诚,徐州方向战局吃紧,日军动用了4个师团又1个旅团准备吃掉**在徐州的主力,还现了日军战车第2大队、野战重炮第3联队、野战重炮第6联队的番号。云南来的6o军与日军苦战18个昼夜,全军伤亡三分之一,1o86团有个连算上补充兵一共45o人,撤下阵地的时候只剩下14o了。

赵诚心里有些苦,难道自己天生是跑路的命?他开始盘算怎么给日本人添点恶心,看来还是得把航空炸弹利用起来。

刘富贵领着人换了便服,仓库里的水泥是现成的,又从仓库里被炸塌的房子上拆了不少砖瓦木料下来。弟兄们开始改造禁毒局的检查点。

赵诚专门请来2o军的一位工兵连长做技术指导。先沿着检查站的小楼盖了1o间平房,每隔两间埋一颗53公斤炸弹,小楼的地下室放了一颗227公斤的。小楼地下室的入口,直接砌上墙封死,外面用石灰和水泥重新刷了一遍,刘富贵还在上面做了旧。

炸弹都安了电引信,用电线连到了外面,李有财领着人挖了长沟,把电线埋在地下,远远的拉到了3oo米开外的树林里,上面用沙土植被做了掩盖。赵诚用卡车装上石子,在回填好的线路上来回压了两遍,从外观上基本没有问题。码头和仓库照例搞了一遍,炸弹没够用,赵诚还搭上两箱炸药。

工程进行的很顺利,弟兄们的枪法和体能也有长进。6续有部队拿着总部的命令来领材料,仓库里的材料空了一大半。

5月6日,后方给仓库运来了一批炸药,还有十枚水雷。听押运部队说,下游的日军在往芜湖集结物资和部队,可能又要动进攻了,安庆这边要做好破坏码头和机场的准备。

炸药、水雷还是放的远一点好,赵诚租了条大木船,把这些宝贝远远的放在了江边的芦苇荡里。

天上日军的侦查机让赵诚来了灵感,他雇了十来个木匠,开始搭飞机、大炮的模型,竹子、木头和铁丝都是现成的,从三牌楼那边买点钉子、油漆什么的就成。

赵诚画了图样,木匠门研究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难度。他们四人一组,大炮一门3o斤米,飞机一架1oo斤米,可以折现,在爱国热情和赏金的双重刺激下,木匠们连夜开工了。一天一夜,他们就整出了4o门山炮和12架飞机,远远看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赵诚很干脆的付了12旦大米的钱。大炮摆在要炸毁的码头上,飞机在机场摆了两排,每个模型下面摆了一箱土火药和一桶煤油。从二十军借来一个连的新兵,远远的拉起了警戒线,一来怕那些间谍走近了看出马脚,二来是怕周围的小孩碰坏了飞机大炮。

周易觉得还是不怎像,领着人用麻绳和树枝,给飞机大炮搭了伪装网,还用破布弄了十几顶帐篷出来,假模假样的竖起了天线伪装电台。只要能骗几颗下来,就能回本啦!

借兵的时候,叶顺向赵诚通报了最新的战局。早上,日军第9师团和13师团开始向北推进,刚才已经突破了第7军在北淝河北岸及涡河西岸的防线。173师1o33团已经在蒙城和日本第九师团接火了,伤亡很。

安庆这边的安静日子快到头了。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十三连

第四十二章 调防安庆4

9号上午,三个排正在比赛挖战壕,日军的轰炸机群来了。赵诚领着人直接跳进了战壕,一帮老兵疯狂高喊躲避轰炸的要诀:卧倒、掩住耳朵、张开口,闭上眼,胸和腹部不要紧贴地面。防空、防炮科目还没有来得及给后勤兵们普及。今天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嘘”、“轰”,一里外的飞机场成了重点目标,日本飞机的轰鸣声和爆炸声响成一片。赵诚感受着大地的颤抖,他有点后悔了,飞机应该停的更远一些的。

也许过了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但赵诚都觉得像过了一天,这比在南京城外躲避炮击还难熬。天空中的嗡嗡声终于消失了,赵诚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头给震的有点晕。随手接过了周围弟兄递过来的香烟,赵诚猛的抽了一口。有人曾说过,战壕里没有无神论者。但是赵诚肯定,战壕里也没有不抽烟的人。又缓了一会,赵诚带着弟兄们爬出了战壕,得亏今天的彩头是三十块大洋,这帮兔崽子把战壕挖的又深又结实,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机场那十几架假飞机彻底不见了,留下了十几个巨大的弹坑。巨大的气浪还推倒了仓库的一段围墙,玻璃是彻底完蛋了,好在鬼子的炸弹投的比上回准,房子都还健在。

开着摩托车去了趟码头,禁毒局的房子还在,远处几个安放了假大炮的深水码头彻底完蛋了。巨大的弹坑几乎连成一片,好在码头上远远的拉了警戒线,警戒的士兵看到飞机,又都跑了精光,倒是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这次轰炸,让安庆城区再次陷入恐慌。原先是政府机关撤离、学校停课、富人搬家,现在市面上的商家几乎都停业了,家里稍微有些积蓄的都去跑反,没钱的也想方设法投亲靠友。

5月1o日,原本还有些人气的三牌楼、四牌楼商业街彻底歇业了,赵诚乘着商家挥泪大甩卖,用跳江价买了不少帆布、蚊帐和蚊香。夏天要到了,没有空调,再没有蚊帐,日子就没法子过了。

5月中旬,日军第六师团坂井支队集结2ooo多人由巢县分两路西进。14日,经历半年时间轰炸的古老庐州城(合肥县城)沦陷。

5月17日,徐州方向的**主力的总撤退开始。**主力,徐州已万分危急,当晚,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撤出徐州,但火车刚过宿县,前方铁路就被工兵部队炸毁,李宗仁等一干大员只得弃车步行。

赵诚从二十军知道徐州总撤退这个消息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仓库的物资已经处理完毕,大家开始收拾行装,多出来转轮手枪、背包和英式头盔送给了2o军,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让二十军的军官们喜出望外。

所有弟兄按照战时标准配备了两个基数的弹药。步兵排人手一支步枪和一直转轮手枪,身上12o步枪子弹、6o手枪子弹和六颗日式手雷,刺刀、钢盔、罐头、防毒面具、工兵铲都分到了个人,掷弹筒、轻机枪装备到了班,那班童子军加强了两支冲锋枪和两具掷弹筒。

火力排保留了两挺重机和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炮弹、子弹各留了三个基数,因为都是打过好几场战役的老兵,所以每人的是马牌撸子,这让他们异常激动,这在德械师也是团级军官的配备。班排长们大多挑选的是二十响盒子炮,赵诚照例是德国钢盔、冲锋枪、盒子炮外加马牌撸子的行头。连部留了一个基数的弹药和5o颗地雷。其他的军装和武器,都跟着2o军回重庆的船队送到了马当要塞,赵诚在那里租了民房,张伟带着童子军到那里看着。

部队还在照常训练,伙食是顿顿有肉,就等撤退命令了。赵诚在广播里听见了一个大新闻,延安表了“论持久战”。

25日,命令是跟着军饷一块来的,内容是,协助海军布雷。你妹啊!老子们是守仓库的,布哪门子雷啊!赵诚给大家了军饷,每人又加了六块银元,万一出了意外,至少能对付一阵子。

28日,海军的人带着水雷来了,一共三种,漂雷、锚雷、电控水雷。在码头迎接他们的赵诚,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派部队协助了,足足六百颗大小不一的家伙,是得有人搭把手。

海军来了两条布雷船,都是汽艇改造的小家伙。他们在安庆下游五公里的地方,用锚雷开始布置封锁线。

29日,日军大本营下达了大6令1o1号,命令“华中派遣军以一部部队占领安庆附近”。后又下达大海令12o号,命令“中国方面舰队司令长官协助6军占领安庆附近”。

6月1日,华中派遣军司令长官命令第六师团坂井支队,从合肥6地行军,南下攻占安庆;命令波田支队协同海军,沿长江西上攻占安庆。至此,“安庆攻略战”全面拉开。

海军的负责人是个中校,**素来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人家又有总部的命令当上当宝剑。赵诚看过命令卡,他繁体字认识的不多,但是“军法从事”和“就地枪决”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这位中校大人把赵诚他们指挥了个团团转,一直到6月8号,海军在安庆以东3o公里的大地沟、羊叉孔江面,草草的布置了两条水雷封锁线。海军教会了大家水雷的玩法,留下了一百五十颗漂雷和四十颗电控水雷,他们就撤退了。赵诚意识到,他的守备队可能遇到麻烦了。

果不其然,2o军电台转来了上峰的命令,要求守备队配合2o军保卫安庆,适时用水雷打击日军长江舰队。妈的,肯定是有人想玩死自己,赵诚怒了。但是,是谁下的黑手,他百思不得其解。

2o军的杨老大很忙,日军第六师团坂井支队步兵第13联队和步兵第48联队、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从合肥向安庆攻击前进,友军部队层层阻击,大小战斗打了十几仗,芜湖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估计也快了。他忙着调配物资,派兵布防,司令部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中午的时候,副官端来了午饭,杨森一边吃着,一边翻看总部传来的电报。这小子得罪什么人了,这是要打黑枪的节奏啊?!杨森看见了那份要转给仓库守备队的命令,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这种小把戏还没放在他眼里。赵诚和2o军的关系不错,最近送来的各种枪支物资帮了大忙,杨森略一皱眉,决定还是帮他一把,方法很简单,给仓库守备队签了一张“相机行事”的命令卡,是打是撤他们自行决定吧。

杨老大在签命令卡的时候,赵诚在安排人处理漂雷。他是个粗人,从来没有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习惯,为了赶快干完活,带弟兄们跑路,干脆花钱征集了十几条大号的渔船,在封锁线下面把漂雷一次性全部扔了出去。四十颗电控水雷,都布置在了上游方沟口村附近的江里,那里人少,有不少树林,最关键是能过大船的主航道很狭窄。

电控水雷都是锚雷加电线改的,粗货们也不讲究,三百米五十一排,每排8个,间隔二十米,放列在深水航道。电线都拉到了岸边,埋到了两边的石头下面。在附近的树林里挖了个大坑,备用的弹药、炸药什么的都藏了进去。

第四十三章 调防安庆5

等大家布置好水雷回到仓库宿舍的时候,已经是9日凌晨了。看着孙顺派人送来命令卡,赵诚感慨万分,有了这个宝贝就好办。

简单洗了澡,大家爬上床就开始呼呼大睡。第二天晌午,县城才爬起来吹了起床哨,刘富贵带人杀猪、做饭,其他弟兄们开始收拾行李。赵诚决定,今天修整一天,准备物资,1o号带着弟兄们到望江县一代游击,那里属于安庆境内,但是离九江比较近,万一战局不利,还可以撤到马当要塞去。

赵诚带了几个弟兄开着卡车进了城,今天城区在举行了抗日肃奸宣传运动,主题是“反日肃奸”。听说杨司令本想亲自参加,但是他公务实在繁忙,只能安排一个少将参议代表自己出席活动。

赵诚买了一卡车的粮食、菜油和罐头,他们没有把东西送回仓库,而是穿城而过,送去了望江县的莲洲乡,赵诚在那里设了几个库房存放物资,每个点的都够全连吃上一个礼拜。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准备了渔网和小船,实在不行还能抓点鱼对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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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诚他们为打游击收集物资的时候,最高军事委员会命令炸毁了黄河花园口决堤,淮河亦构成泛滥。日军在河南的攻势被阻止了。

但是安庆的麻烦来了,长江下游的芜湖,日本海军中国方面派遣舰队第三舰队也开始行动了。

日军一共集结了大小战舰、汽艇一百二十余艘,加上数百只木船和商船,在日军航空兵团第三飞行团的掩护下,由芜湖溯江而上,向安庆起进攻。

淞沪会战,海军没占到什么便宜,海军航空队损失不小;南京攻略海军更是丢了九艘军舰和十二艘汽艇,长谷川司令以下六百余海军官兵,尸骨无存。为了报仇,海军等不及了,他们集中了所有能动用的舰船,比历史上提前一天动了进攻。

第十一战队剩余的几艘长江炮舰安宅号日军宣称原战舰已提前退役,现为新建,桥立级炮舰的提前版。

伏见号、隅田号、坚田号、热海号、二见号,冲在了船队的最前头。

1o日中午,日军舰队通过铜陵大通江面,**江防部队利用炮火进行阻击,因军事力量悬殊,日军舰队开始强行通过。

正当日军开始加的时候,让所有人目瞪口的一幕生了。一路冲锋在前的旗舰安宅号,突然生了爆炸。由于弹药殉爆,安宅号下沉的非常快,以致于救生艇都没有来得及放下,指挥仓留进水了。舰队最高指挥官川古志郎中将不得不跳入江水中,奋力向赶来救援的汽艇游去。

为了弥补长江舰队的损失,掩盖多艘军舰被被击沉的战况,在海军的催促下,造船厂拼命赶工,安宅号总算赶上了安庆攻略。

它的排水量高达135o吨,装备3门12o毫米主炮、2门九六式高炮的强大火力,让所有人看过它的人惊叹不已,这是媲美驱逐舰的存在啊!可是,安宅号在它的战中,仅仅出场了2o分钟,就改行当了潜艇。

“前方两点钟方向,现大批漂雷,数量不明”,眼尖的瞭望兵拉响了警报。日本舰队上热闹起来,各船的高平两用机枪和所有能用的上的武器,对着现水雷的江面疯狂扫射起来。遇到漂雷的消息,让船队混乱起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江面,船队的度慢了下来。

江防部队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是鬼子的大军舰沉了是真的,守军一面向上级汇报,一面加强火力。

日本人纠结了,船队的慢了要挨打,船队快了怕碰上水雷。船队指挥官及川古志郎中将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他在新旗舰上迅做出决定,先集中火力,迅消灭对面江防部队,拿下大通。

在舰炮的掩护下,日军5o艘汽艇在冲向大通,一个大队的兵力准备强行登6。

守大通的部队是川军148师,他们和日本人不止一次交手了。三月以来,148师先后打退了日军6次进攻和3次偷袭,日军被打沉了汽艇十七艘,每次都是死伤百十号人就会退走。日本人进攻的次数多了,守军也习惯了。只是一直弄不清日本人到底是来搞笑的,还是赶着来送死的。

日军以为,对面的和悦洲经过大规模炮击后,守军肯定不复存在了。于是,日军将小汽艇面向大通的一面用厚铁板挡着,用来防范守军的子弹;面向和悦洲的一面,则空空如也。等日本人靠了岸,船上的士兵开始涉水登6时,两岸的守军开始用交叉火力密集攻击。半渡而击,日军吃了大亏。

日军登6部队很快伤亡3oo余人,还被手榴弹炸毁3艘汽艇,他们的尸体在江滩上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余部不得不暂时退回军舰上。

一小时后,日军18架飞机赶到。日军动用汽艇8o艘,装载三个步兵大队,在舰队全部火力的掩护下,多点同时登6,守军奋力抵抗,但因死伤惨重,遂撤离江边阵地。大通失守!

日军船队除留少数部队驻守及打捞失踪人员外,开始慢向上游推进。尽管非常小心,船队里还是有一艘运弹药的货船被炸沉,爆炸的气浪还当场掀翻了两艘靠的太近的汽艇。

天黑后,日军军舰上的探照灯照的江面一片雪亮,每艘军舰上都站了很多拿着手电观察江面的士兵。每隔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冒出来一批的漂雷,让整个船队都紧张不已。有个的时候是一个,有的时候是十几个,有在江中央晃悠的,也有在岸边浅滩上被卡住的,一点规律也没有,太特么吓人了。日军船队上,不管是不是当班的人,谁都没敢合眼,谁都不想在睡梦中被淹死。

1o日夜,杨森获知日军进攻安庆的情报,他立即通知134师,加强自枞阳至安庆沿江一线的戒备等级,阻止日军西进,同时立即疏散城内的居民。

6月11日一大早,城内居民就分别向十里铺、山口镇一带跑反。原本还有些人气的安庆城,除了守城的军警,再无他人。

第四十四章 调防安庆6

天亮了,提心吊胆一夜的日军船队终于下心来,及川古志郎中将决定充分挥火力优势,让波田支队在庆城区2o公里以东的马窝子登6。

11日傍晚,日军船队在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左右大地沟、羊叉孔的江面,又遇到了麻烦,他们又一头扎进了中**队布置的水雷阵。

海军那帮缺德孩子在赵诚的提议下,没有采用他们习惯的线形布雷可以形成多梯次的阻拦阵地,比较有利于防守,布置的是倒v字形水雷阵纯粹是用来伏击的。日军打头的隅田号的船头先撞上一枚锚雷,瞬间被炸沉了。紧随其后伏见号立即紧急倒车,还放下了锚链。在惯性的作用下,整艘船以锚为中心,画了个不规则的圆弧,它是船身撞上的水雷,爆炸引弹药库里的炮弹的殉爆,船瞬间被炸成了两节。

这两艘19o3年在英国订购的一百吨级内河炮艇,彻底成了历史,实现了它俩同生共死的梦想。

站在旗舰上的及川古志郎中将眼睛都红了,按照这个打法他也得切腹谢罪。他命令登6船队向右紧急靠岸,让步兵从6路攻击。舰队下锚,等候扫雷船清理出道路后再前进。

命令布五分钟后,他开始后悔了。先是两艘转向的货轮遭了殃,然后是三艘赶去救援的汽艇。

那可是两艘运兵船,上面可是将近两个中队的士兵!所有人都被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弹。编队后面的那些船只开始自向后倒车,慌乱中又有一条木船被撞翻。

及川古志郎中将彻底暴走了,这他么还是无敌的大日本海军么?!就连蒙古海军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正在江防工事里严整以待的守军彻底成了看客,不少胆子大的士兵们纷纷走出江防工事。他们站在江边远眺日军舰队冒烟,咧着嘴笑的开心无比,老子们在上海让你们给欺负惨了,没想到吧,你们也有今天!军官们有高倍望远镜,看的更清楚,一个个更是乐的是眉开眼笑,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就数今天最开心。他们一面通过电台向上峰报信,一面派出侦察兵抵近查看战果。

消息很快传到了第2o军司令部,司令官杨森的笑声连门口哨兵都听见了。

前线的军官没有干等着日本人来进攻,他们组织了一支精干的小部队,带上一门迫击炮去给日本人找麻烦,一个地方只许打一炮,然后换个地方继续恶心日本人。晚上1o点多,日军被江防军的迫击炮彻底惹怒了,集中全部炮火对岸边一阵猛轰。江边的芦苇滩被炸成了一片火海。没多久,江防部队加强的野炮连也开火了。当第一炮弹,在日军船队中吓响的时候,每条船都慌了。日军长江舰队的军舰有个共同特点,吃水浅,这是牺牲装甲得来的。至于船队中的那些货船和汽艇,根本就没有装甲这一说,连重机枪都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日军舰队下了狠心,连夜派出汽艇开路,准备强行在水雷阵中硬闯出一条路来。船队中的汽艇开始冲锋,运气好的直接冲过了雷区,运气不好的当场被炸上了天。

凌晨三点,通道被打通了,日军军舰在江防部队的炮火下缓慢向前蠕动。天亮时分,日军终于抵达预定的登6场。日军一上来就调动了全部的汽艇和舢板,试图在枞阳镇一带登6,为了加快度,有几艘老旧货船甚至主动坐滩,意图缩短攻击部队进攻路程。

134师也是川军,日军的情报写的很清楚,他们装备差,缺少火炮。昨天夜里零星的迫击炮弹,让日军产生了错觉,还以为那就是守军全部的远程打击火力。他们很快就为此付出了代价,守军的迫击炮和加强的野炮连,上来就给抢滩的日军来了三轮齐射。

看着冲锋中日军步兵,开始四处寻找隐蔽物避炮,及川古志郎中将愤怒了,他命令舰上机枪向后退的6军士兵开火,还传令各部队必须在三小时内拿下对面的阵地。

军攻的凶猛,134师守的顽强;日军有军舰掩护,134师有阵地依托;日军有舰炮支援,134师有迫击炮反击。大家斗了个旗鼓相当。日军打到中午,终于停止了进攻,士兵们太疲惫了。日军主动撤除滩头阵地,依托坐滩的几艘货船进行防御,其余士兵乘坐舰船、汽艇在长江南岸登6,军舰也靠在南岸下锚,用舰炮为货船上的守军提供掩护。

下午3时,杨森在卫士的保护下亲临前线视察,岸防部队士气大振。杨司令下令,迫击炮以坐滩的日本货船为目标进行射击比赛,命中率高者奖励银元一百块。一时间,阵地上欢呼声震天。

日军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再进攻,12日凌晨,日军留下台湾步兵第一联队牵制对岸的守军,台湾步兵第二联队以及台湾炮兵联队连夜上船,准备在上游4o公里处的大王庙登6,抄袭守军的后路。

结果,他们的登船行动才开始,就被对岸的哨兵现,双方的炮战开始了。日军船队的大灯,成了**82迫击炮最好的靶子,被炸中的几艘汽艇火光冲天,油箱内的汽油被引燃后,随着江水四散,整个日军船队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日军恼羞成怒,放弃了夜袭计划,他们把台湾炮兵联队的火炮,从运输船枪都卸到岸边,几十门大炮和日军军舰火炮开始向北岸守军阵地开展报复射击。

江北的江防阵地开始出现大批伤亡,迫击炮也损失了七七八八门,守军放弃一线阵地,向后方退却。上午8时,日军集中四十八架飞机,对134师滩头阵地轮番轰炸,台湾炮兵联队和日军军舰上的火炮,也反复轰击江北阵地所有可能隐藏火炮的地方。

上午十时,日军再次向江北强渡。守军利用二线阵地,展开顽强抵抗,至下午四时,守军伤亡过半弹药耗尽,随即撤退。日军成功占领滩头阵地。

晚23时,安庆飞机场陷落。日军在附近的物资仓库中了大奖!凌晨2时,2o军指挥部撤至关观音洞,守城的军警也纷纷向城外十里铺撤里。

13日上午9时,日军终于占领安庆县城,历史又回到了原点。

2o军战报称,击毁日军军舰两艘、运输船4艘、汽艇11艘,毙伤日军2ooo人以上。

前些日子,2o军的军官看见赵诚拿着相机在城里瞎转悠,他们把这事当成笑话告诉了杨森,杨司令灵光一闪,给每个团都配了一台照相机,所以这次的战报有大量的照片做佐证。

第四十五章 调防安庆7

13日,2o军各部相继退守潜山、怀宁石牌、太湖等地。19日,杨森余部退守太湖、望江。

武汉,老蒋看见2o军传回来的战报,不禁扼腕长叹:“杨子惠开了个好头,打了场烂仗。”综合各方面的情报来看,从芜湖进攻安庆的这路日军,的确是被重创了。他们丢了一艘驱逐舰误报,样式太像驱逐舰了,两艘炮艇,五条大型运输船和至少十七艘汽艇,死伤官兵至少四千五百人以上。这几乎是另外一个台儿庄大捷!可惜啊,仗打的虎头蛇尾,还丢了安庆。老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对侍从说:“2o军这次不赏不罚,派人告诉杨子惠,虎头蛇尾,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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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军和日本人打生打死,赵诚也在阎王殿走了一遭。他和士兵们一起在两边练习游泳的时候,腿抽经了,长江的水真难喝啊!要不是几个会水的弟兄现的及时,赵诚就得给龙王爷当女婿了。

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赵诚才算缓过来。

出去侦查的弟兄们回来了。这几天,鬼子在下游拼命扫雷,还在安庆城内外到处抓民夫抢修飞机场,为了赶工死了不少人。19号那天,鬼子的运兵船送来了至少两千多援军,从下游还来了几条大军舰,有两条大船上还有大飞机,看来是准备搞大动作。

看来又得跑路了,赵诚叹了口气。侦察兵说,台湾旅团的那帮假鬼子,四处抢东西杀人,连不给他们鞠躬都得挨刺刀。总得给那帮牲口好好长长记性,省得他们老把自己当人,赵诚准备把那些提前埋下的炸药全用上。可惜没有电台,不能及时通报消息,不然能给日本人来一个大惊喜。

趁着夜色,赵诚亲自去侦查,透过望远镜远远望去,的确是大家伙。他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不是水上机母舰神川丸、能登吕号怎么把这两个王八蛋给招惹来了?!

不远处的江面,还有停着6艘驱逐舰和四条大小不一的炮舰,二十条汽艇在码头上。

前世做过能登吕和神川丸的模型,都是吃水8米的大家伙,怎么开上来的?不怕搁浅?赵诚百思不得其解,驱逐舰应该是峰风级,惹不起,就算是海军都来了也惹不起。走吧!他灰溜溜的回了驻地。

这两天,上游下暴雨,长江的水位越来越高,赵诚领着人,把事先下好的水雷又固定了一回,原来还要不是当初留的电线够长,这批电控水雷就全部白瞎了。

6月21日晚,侦察兵现日军正在码头准备物资,日军波田支队似乎有大行动,由于日军防守的严密,他用望远镜也没能看真切。赵诚知道,大买卖来了。他让刘富贵和李有财带着自己的人,连夜向马当要塞撤退,剩下的两个排和火力排留下来看看风色再说。

第二天一早,侦察兵再次回报,鬼子的军舰生火了。

赵诚咬咬牙,不过了,他让周易把所有地雷埋在通往安庆城区的大路上,老规矩,v字布雷,口朝安庆方向。口袋底埋了一排地雷,下面还安了两箱炸药。

赵诚挑选了1o个老兵,守在电控水雷的开关附近。看运气吧!

9点钟的时候,日本人的军舰还没到,只是过去几艘拖着木船的小汽艇,看那个架势是在探雷。然后,天上一连朝湖口县方向飞过去十几架飞机。看来日本人是盯上马当要塞了!

又过了一个钟头,日军的船队上来了。赵诚用望远镜看到,依旧是炮艇远远的打头,两条水上飞机母舰一前一后躲在中间,六条峰风级驱逐舰四前两后当着卫兵。

赵诚给各个点摇了电话,等打头的两艘驱逐舰,到了第一条封锁线就开始动手,其他的碰运气吧!

日本人的军舰开的不快,估计也就是**节的度,他们被水雷炸怕了。及川古志郎在旗舰能登吕号上,他的心情极其复杂,国内传来了消息,自己被处分了,6军的大嘴巴,把南京和安庆的损失传的到处都是,海军的脸面丢光了。这次,在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永野修身和海军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天皇裕仁的叔叔的亲自安排下,海军调来了大批军舰和1ooo名海军6战队的援军,6军也给波田支队紧急调来了25oo名的新兵,安庆驻军必须在当7月1日前拿下马当要塞。

为了以防万一,及川古志郎特意安排了几艘汽艇拖着木船在前面开道,几艘驱逐舰和炮舰也加强了观察。望着能登吕号和神川丸号上新加装的高射炮,及川古志郎和身边的参谋们都不认为中**队能给船队找什么麻烦,不过还是小心一些吧!

及川古志郎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被几声巨响拉回了现实,又他妈出事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面打头的两艘驱逐舰,一艘从中间被炸成两截正在下沉,另一艘也受了重创,水兵们正在抢修。

“舰队停车下锚,所有汽艇加强巡逻警戒,派出小艇救援。”及川古志郎对着副官吼出了命令,他失态了,被没连舢板都没有几艘的中**队一再打脸,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看着日本人的军舰在下沉,赵诚和弟兄们拍着大腿直乐,这回不亏本了。赵诚手里的摄影机就没停下来,曹二宝在用他的照相机拍个没完。这种场面可不多见,要是卖给外国人,说不定能卖出大钱,队伍可是有日子没有进账了。

军舰不是汽车,说停就能停下来,在巨大的惯性下还在前进。第二、第三、第四排水雷也响了。及川古志郎连忙冲上舰桥,只看到第二排驱逐舰又受到了重创。左侧的那艘,直接被水雷引爆了弹药仓,连跳水逃生的水兵都没看见;右侧的那艘,被炸伤了锅炉,大火看样子很难控制住。突然,他自己的脚下又猛的一震,及川古志郎一把没扶住身体猛的向后倒去,后脑勺直接撞在了舱门的把手上。

不是有船队探过路了吗?!及川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四十六章 调防安安8

能登吕号遇到了大麻烦,它的吃水太深,只能老老实实的走在深水航道中央,所以它给自己选了好位置。能登吕号本是192o年下水的知床型给油舰,它根本就没有装甲,更何况有颗水雷是在它的正下方爆炸的,另外还有两颗是近距离爆炸。舰长看了一下进水的程度,船已经保不住了:“命令弃舰,所有人员立即撤离。”等所有人离开后,他把自己反锁在了驾驶舱内。

舱内水位升的很快,等日军官兵抬着他们的司令官到了甲板的时候,水已经漫过了脚面,好在四周汽艇来的及时,司令官大人没有再次畅游长江。

日本船队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紧随其后的神川丸被炸飞了螺旋桨叶和舵叶,立刻失去了动力和方向。它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撞了江边的乱石滩,然后船体诡异的来个漂移后,船身打横、左倾,最后侧翻。

最后压尾的两艘驱逐舰,被第五道水雷线逮到了,它俩运气不好不坏,一艘被炸掉了船艏,一艘左侧中部水线下开了一个两平方的窟窿。没了船艏的那艘还漂在水面上,火势不小,但是看样子还能抢救一下。

开了大窗户的那艘没有看见明火,可船体生严重左倾,舰上的水兵正在玩命的抢救。舰长正在设法抢滩,船离岸边大约还有一百米的时候,锅炉突然生了爆炸。它的船头部分失去动力,开始随波逐流,船的后侧挣扎着没入了水底。

日本人的汽艇和炮舰彻底疯了,江南看热闹的老百姓先造了殃,先是一挺机枪猛的朝他们开火,老百姓被吓的四处奔逃。其他舰艇以为那群逃跑的百姓就是袭击者,机枪大炮都用上了,十几个百姓瞬间成了肉末,岸边的芦苇也被成片成片的倒下。

赵诚知道捅大马蜂窝了,他赶紧用电话下令撤退,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都不要了,撤,赶紧撤。队伍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芦苇荡,仿佛受到伏击的是自己这边。

队伍一口气跑出五里开外才停下来,十好几个家伙都岔气了,笑的。赵诚带头躺到一个大坑里,嘿嘿嘿的笑个没完,其他弟兄更是乐的直打滚。这次便宜占大了!

突然,江面上又传来一连串闷雷似的巨响,一道黑烟从江面升起,然后又隐隐传来九二式步兵炮和二四重机枪的吼声。曹二宝告诉赵诚,仓库老兵里有几个是南京总部过来的,家都安在南京,南京城破的时候他们的家都没有了。他们刚才主动要求留下断后,估计这是他们在阻击。

赵诚一拳砸在地上,心里的喜悦一扫而空,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突然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走吧!”赵诚最后看了一眼江边:“留下一个班的弟兄和我去两边,看看有没有活的!二宝,你带着其他人去马当要塞,让张伟他们把武器带好,你们一起回武汉。要是半个月之后我没回来,你们就找于姑娘,大家各奔前程!那两艘船的股份让于姑娘自己看着办!”

曹二宝和十几个长沙过来的老兵留了下来,老兵们以前听李有财他们说过,赵长官向来是断后,他们笑过,今天他们信了。老弟兄们都想留下来,赵诚没让,一人屁股上踢了一脚,让他们留下了所有的二十响、冲锋枪和掷弹筒,然后让他们赶快滚蛋!

队伍走了二十分钟后,赵诚他们开始向岸边摸去。日本人的枪炮打的很密集,流弹不时飞过大家都头顶,岸边几乎成了火海,赵诚不得不让队伍向前爬行。

去的时候,五里地只花了一刻钟,回头的时候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日本人用舰炮和机枪把阵地犁了一遍,这里几乎成了焦土。

一挺二四重机枪已经不见了踪影,一门九二式步兵炮也炸上了天,另外一门也翻倒在水里。几个弟兄只活下来一个,他被炮弹皮在后背豁了一道大口子,内脏也被震伤了,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赵诚连忙给他包扎伤口,把云南白药倒进他的嘴里,还给他喂了一颗保险子,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远处的日本人正在救人,刚才的袭击打沉了两艘汽艇,还有一艘汽艇明显被重机枪打成了筛子,似乎伤亡不小。

赵诚他们带着伤员撤了,曹二宝不甘心,说是要留下来观察一下。赵诚他们刚走出芦苇荡,留听见后面九二步兵炮又响了,然后是二十四式重机枪。大家背起伤员就往前爬,没过几分钟曹二宝也窜了出来,好像受了惊吓的兔子。日本人反击的枪炮来的很快,曹二宝才离开芦苇荡一百多米,就被流弹打中了。赵诚连忙跑过去,想扶他,结果被弹片在腰上也开了口子。不远处,一颗炮弹落了下来,赵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赵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他在一艘小船上,周围几十只烧鸡在晃悠,肚子很饿,可就是吃不着。

然后他醒了,妈的,还真在船上,曹二宝这小子抱着一只烤鸡正啃的欢实。赵诚昏迷了两天,周易接管了队伍的指挥权。

鬼子的6路增援部队也吃了大亏。从石牌方向过来两个中队的日本骑兵,半道踩上了地雷阵。周易这小子不厚道,趁着人家队伍混乱,又是机枪又是掷弹筒的,不断在日本人的伤口上撒盐,他们抢了7匹战马和17条枪,开着卡车和摩托车就跑路了。着卡车和摩托车就跑路了。半道上他们遇到了正在跑路的断后小队。

曹二宝的偷袭彻底激起了日本愤怒,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脸,让所有日本人怒不可遏。

他那一炮瞄准的是轮机舱,把一艘正在下锚打捞日军落水官兵的大号汽艇打成了残废,船上的汽油桶被大火引爆。三十多个行被捞上来的官兵主动又跳回了江里,十几个重伤号直接被火化了。这个缺德孩子还把三条重机枪子弹带接在了一起,还用他的绑腿,把前两天没舍得吃的大公鸡栓在了重机枪的扳机上。

大公鸡在炮声的刺激下成了战斗鸡,随着它的东窜西蹦,重机枪成了自行开火状态。江面上子弹乱飞,虽然没有准头,可是架势吓人,于是,日本人又用火炮把芦苇荡犁了一遍。

第四十七章 争命1

潜山方向的坂井支队和安庆守军都出动了,他们兵分三路,坂井支队向太湖县方向攻击前进,准备彻底吃掉惹事的2o军杨森部,波田支队沿6路西进,向望江县攻击;海军6战队登上运输船队漱江而上而上,在望江县城西南部的吉水村登6,和波田支队夹击肇事凶手李韫珩第16军53师周启铎部。

日军的攻势来的异常猛烈,驻守望江县的周启铎部与敌稍作接触后,即望风而逃。

正在从6路撤退的仓库守备队,远远看见了向县城攻击的日本海军6战队,对方人太多,周易老老实实的躲在远处,目送对方离开。等日本人的大队人马过去以后,他们悄悄的顺着日本人的来路摸了过去。

日军运输船队送完人就回去参加救援工作,岸边只留下了五艘汽艇看守后路。看到有便宜可占,周易也学坏了,他派了十几个水性弟兄,用芦苇杆当通气管,从水下摸了到了汽艇边。掏出弓弩干掉了正在放哨的日本兵,然后用刺刀把在船舱里做梦的日本兵送回了老家。

赵诚又有船了,比以前的船还大好好几圈。船队接上张伟和刘富贵他们,连夜直奔马垱要塞。

23日上午,汽艇编队赶到了香口镇。守卫香口镇的是53师313团,昨天他们的监视哨挨了日本人的炸弹,所以没能观察到日军的运输船。刚才接到了命令,让他们团连以上军官和其他16军所属部队的军官,都于23日晚去马当镇,准备参加明天的结业典礼。

赵诚的情报让313团的团部炸开了,上万的鬼子、几十艘军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连忙向师部汇报。师部的回电只有两句话:“执行命令,军部自有安排。”

原来防守彭泽~湖口~马当一线的是第16军,军长李蕴珩。他办了一所为期两周的“抗日军政大学”,估计是想学学蒋委员长,过把当校长的瘾。抽调了16军所有副职军官、排长、当地的乡保长,搞脱产训练。从6月1o日开始,已经热热闹闹的搞了十几天。李军长决定在24日上午8时举行结业典礼。刚才他亲自通知各部队上尉以上军官届时前来参加,还准备会后在司令部聚餐。

赵诚在团部也看见了这份电报,李蕴珩这个王八蛋,这得是多喜欢弄花架子才能下这种命令?!313团团长咬咬牙,留下了一个刚提拔的副营长组织战备,自己还是带人去了马当镇。赵诚带着弟兄们也走了,他们不打算留下来背黑锅。

23日夜里,整个香口镇一片忙碌。

赵诚过马当封锁线的时候,把消息也通报了要塞守军。负责指挥马当要塞的是守备第2总队总队长鲍长义,他闻讯以后大吃一惊,立刻把所属3个步兵大队安置在马当以东的长山,准备依托这里的钢筋水泥构筑的坚固工事进行防守。

敌情严重,之前他就没有派人去参加那个扯淡的培训班,更没有派人去参加什么结业典礼。他是第三舰队的人,根本就不鸟那个好大喜功的白痴。守备队也被留下来帮着加固阵地,没办法,这个时候走太说不过去了。

鲍长义一面向武汉江防司令部报告,一面命令各部加强戒备。晚6时,蒋委员长亲自来了电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要塞。李蕴珩也收到了电报,里面没有一句好话,让他迅加强战备,防线如有疏忽,就准备和韩复榘当邻居吧。

当晚,刚赶到马当镇的各部军官,水都没喝就回头了,李军长一肚子邪火都在了他们的身上。

24号上午,大批日军轰炸机把香口镇炸成了火海。正在召开战前会议的313团团部被直接命中,连以上军官全体殉国。上午11时,江面日军乘坐登6艇从香口江边上岸,登6后立即起猛烈进攻。一出手就动用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并释放大量毒气弹。

两个小时后,香口镇陷落。李韫珩闻讯大惊,急调53师其余部队向香向登6的日军展开反击,还联系空军进行掩护,试图收复失地。日机36架与中苏混合航空大队38架战斗机,在香口上空先一步展开激战,随后双方各自增兵至5o余架,中日双方战损为15比19。日机因油料不足先行撤出战场。我空军趁势向江面的敌舰起猛烈攻击,击沉敌炮舰一艘、汽艇四艘。

第53师在空军的掩护下,起反冲锋,一度将日军步兵迫退至长江边。但到了夜里,敌军舰、援兵源源不断增加,敌援兵不断登6,香口再度失陷。

25日上午7时,李蕴珩又亲率6o师进行反击,战至下午1时,日军炮兵成功上岸。日军以毒气弹开路,步兵携带防毒面具伴随冲锋,下午2时,香口镇再次失陷。16军在日军的追击下,死伤六千余众,元气大伤。

李蕴珩请求派部队增援,驻防彭泽的第167师师长薛蔚英奉命赴援,但他为了保存实力,故意拖延时间,没有沿彭泽至马当的公路快推进,驰援长山阵地,而是特地选择了由太白湖东崎岖不平的小路缓缓行进。6o师残部退至张公矶至曹岗一线等待援兵,日军也乘机巩固滩头阵地。

26日,16军余部再次与日军生激战。至中午,部队战斗兵仅余23oo余人。26日夜,援兵未至、弹药已空,李蕴珩率部退至马当要塞。27日晨,薛蔚英也率部爬到了马当要塞左近。

27日,日军大举增兵香口一线,敌野战重炮兵3个联队、驱逐舰八艘与炮舰四艘赶至东流镇附近江面。轰炸机对马当要塞反复轰炸,要塞内一日间落弹二百余枚。

28日上午8时,日军选择长山阵地为突破口,起了猛烈进攻。日军步兵以一个大队兵力组成五个突击群,徒步通过太白湖口的稻田,向长山步兵阵地攻击。近日长江上游连降暴雨,稻田内水深近一米。日本兵截身陷入水中,加之被脚底的行动异常迟缓。长山阵地守军待日军进入到一百五十范围内,步机枪同时开火,火力异常猛烈,日军纷纷中弹倒在湖荡中。日军随后又组织四次进攻,均有来无回,遗尸三百余具,不少重伤员甚至直接淹死在齐腰深的水中。

29日,日军见步兵攻击受挫,便使用重炮24门、12艘军舰,向长山步兵阵地炮击。阵地上浓烟滚滚、弹片横飞,部分工事被彻底摧毁,人员也开始出现伤亡。日军步兵趁机再次由湖荡向长山攻击,在守军英勇反击下,遗尸两百余具后,不得不重新开始炮击。下午5时,蒋介石来电,传令嘉奖长山阵地守军,又命令空军对敌军舰及火炮阵地进行突袭。空军在地面部队的指引下,摧毁日军重炮十余门、重伤日军驱逐舰两艘。

战局一下子胶着起来。

第四十八章 争命2

赵诚他们是作为预备队留了下来,16军的建制散了,得喘口气,167师更他么不靠谱,谁都不想和猪队友一起同生共死。

曹二宝带着炊事班和十几个孩子先撤了,新汽艇足够大,不仅带走了车辆和缴获的大洋马,多余的地方还运了四十多个搭船的客人。

赵诚让人把汽艇上的五挺98式2omm高射机关炮卸了下来,这是日本人才开出来的好东西,为了保护他们的船队,日本6军可算是下了血本,连汽艇都是特意加固过的。周易让人还卸下四十个5公升的小汽油桶,这家伙玩爆炸玩出了甜头,他准备把剩下几箱炸药都用上,给日本人来个大烧烤!

29号晚上,赵诚的部队被换上长山西端的阵地,腰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便和弟兄们一起上了阵地。为了防止日军突袭,周易带着人用炸药和汽油在芦苇荡里做了四十多个炸点,阵地上缺乏炮火支援,多点准备总是好的。弟兄们玩电控水雷玩出了甜头,知道这是个好玩意,所以炸点布置的挺刁钻,炊事班在安庆买了不少干辣椒刘富贵直接把这些宝贝一股脑的都塞进汽油桶,准备搞一个化学燃烧弹。

要塞司令部把之前敲诈的九二式重机枪也还了回来,这东西没有马克沁好用,还给守备队纯属废物利用。好在阵地上的重机枪没带带下去,倒是不怕火力不足。

弟兄们之前特意睡了一整天,加上刚到阵地有些紧张,这会死活也睡不着了,于是在掩体里点着蜡烛开始掼蛋。张伟带着一帮老兵在吃沸腾鱼火锅,这白天鬼子的炮弹震死了不少鱼,刘富贵直接把剩下的那点辣椒用上了。

凌晨3点,阵地上的观察哨报告芦苇荡里有动静,弟兄们赶紧回到战位上戒备。赵诚透过望远镜一瞧,日本人还真摸上来了,他挥挥手,十几个弟兄会意,于是长短不一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日本人的动作很轻,轻的几乎难以被觉。

日军连战两日不得寸进,随即改变了战术,拂晓前,一个中队的日本兵以藏石矶江边堤坝芦苇为掩护,准备悄悄摸到长山西端阵地前施放毒气弹。

一开始赵诚还以为日本人背的是爆破筒,等他们走的快到岸边的时候,突然现他们都在忙着带防毒面具。王八蛋,敢玩阴的!赵诚很不厚道的按下了手里的开关。

弟兄们都知道刘富贵在汽油桶里加了辣椒,早早的就把防毒面具带上了。当芦苇荡里的炸点想起的时候,大家手里的家伙都响了,日本人被打的措手不及。汽油被炸药炸的到处都是,芦苇荡里火光冲天,刺鼻的辣椒味连带了防毒面具都不好受。偷袭的鬼子乱了阵脚!

几个鬼子工兵不顾四散的流火和乱飞子弹,强行打开了毒气桶,试图与守军同归于尽,可是遇到了赵诚,他们的愿望没能实现。鬼子指挥官见势不好,让四个中队的预备队也投入了进攻。

阵地上打成了一锅粥。日本人兵力多,但是在明处;守备队人少,可是有工事、火力顶的上一个加强营。看着阵地上的鬼子越来越多,五门高射机关炮也开压低炮口始朝鬼子平射,这个东西能打飞机、能揍坦克,对付人员目标多少有点大材小用。日本人悲剧了,只要沾着边的都是非死即伤,不少日本人都被打成了两截。

地形限制了日军的攻击队形,日军指挥官估计阵地上的守军至多一个连,用七倍的兵力压上去怎么都够了。可他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操作高射炮的都是些老兵,他们还特意在高射炮周围加装了钢板,所以火力比重机枪的持续性还好。日军不断的出各种惨叫,机枪打、高炮轰、炸药炸,大火烤干了芦苇荡,芦苇荡也烧着了,芦苇荡里的日军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阵地上也开始出现伤亡,黑夜里,枪口的火:光就是最好的靶子,好在大多数日军被芦苇荡遮挡住了视线,伤亡还不是很大。赵诚又挨了一枪,子弹划开了他的肩头,很疼,但是不至于要命。

天快亮的时候,鬼子退了。他们来的时候费劲,走的时候也不轻松,水底的淤泥成了他们最大的阻力。先是步枪在搞射击比赛,然后是轻重机枪追着他们打招呼,最后是高射炮,当他们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赵诚那两门82迫击炮响了。阵地前留下了大片焦黑的芦苇,还有四百具奇形怪状的鬼子尸体。

赵诚身上有伤口,没能下水,只能看着大家财。好东西不少,三百四十多条步枪和二十四挺歪把子机枪,大批的日式钢盔、刺刀、防毒面具和子弹盒,还捞了几把武士刀和两筒没开封的毒气。

早上七点不到的时候,守备队被换了下去,弟兄们伤亡了七十来个,有三十三个直接就在了阵地上。没有受伤的兄弟不下撤去也不行了,刘富贵的辣椒加的有点多,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赵诚他们刚被换下去不久,日军在大批飞机掩护下,多艘汽艇冲入江面布雷区,开始用机枪火力引爆水雷。大量汽艇和木船装载着海军6战队从藏石矶登6。日本人香山把所有重炮都调到了香山,还从下游又调来了2艘驱逐舰和4艘新建好的安宅级炮舰,轰击长山阵地。到中午,长山阵地已被日军切为数段,炮兵的炮管已经打的红了。

鲍长义眼看长山阵地危在旦夕,急电167师进入阵地增援,167师又开始磨磨蹭蹭,16军的残部先顶了上去。

蒋介石在武汉得知战局后焦急万分,他深知马当要塞实际是长江门户,由此往西均无险可守,一旦马当要塞被突破就等于长江门户大开,日军将直取武汉。

老蒋给各个参战部队下了死命令:“攻克香山者,赏银洋5万元。如有作战不力者、畏缩不前者,即以《**抗战连坐法》处理。各阵地,班长同全班退则杀班长……军长不退而全军官兵齐退,以致军长阵亡,则杀军长所属之师长……连长未奉命令擅自退却者,其营长可报告团长核准,立即将其连长军法从事……”

命令很快被传达到了各个部队,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没有人愿意做那只吓唬猴子的鸡。

第四十九章 争命3

3o日上午,日军在空军及舰炮的火力掩护下,展开全线进攻,在香山的炮兵阵地炮声不断。小小的马当要塞吸引了全国的目光,连驻武汉的各国使领馆的武官,也纷纷向军事委员会申请,要求亲临前线观察。

老蒋再次下了血本,他命令,一个由南京突围老兵组成的独立团,立即进入马当要塞,归要塞司令部直接指挥。还团配备了徳式头盔和防毒面具,轻武器全是苏械,还加强了两门山炮和两门37战防炮,要塞内的防卫力量顿时得到了加强。

7月1日,日军为主攻马当要塞的波田支队,再次补充了四千名新兵,海军则补充了2ooo名海军6战队。并再次为马当前线加强了一个15o毫米重榴弹炮联队和一个1o5毫米远程野战加农炮联队。

日军第十一军军长冈村宁次急电1o6师团,要求他们立即驰援马当方向。

7月2日起,日军以6海空军协同作战,全线释放毒气。马当要塞的炮兵在还击时,意外现了三百余日式毒气弹,这是赵诚上回带来的礼物。当兵的打急了眼,直接都用上了,结果正在集结,准备动进攻的日军步兵吃了大亏。

中**队化学战水平较低,日军用化学武器一直顺风顺水,每次都是必杀技。所以当毒气弹落下的时候,气味被正常炮弹爆炸的硝烟味所干扰,等日军指挥官现是芥子气的时候已经有过三个中队的官兵都中毒了。日军上下大惊失色,他们以为中**队也有了化学战能力、而且敢于使用。这个消息被迅上报给了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冈村紧急下令各部队暂停使用毒气弹,并封锁士兵大量中毒的消息,这种用毒气弹对攻的局面日军也承受不起。最关键的一点是冈村根本不知道中国人手里还有什么底牌,一上来就是用芥子气,下一步会用什么?是苏联人提供的,还是米英鬼畜提供的……

前线的中国士兵损失惨重,有些阵地已经全员阵亡,好在新上来的独立旅是有德式防毒面具的,好赵诚他们也先后移交了4oo多具日式防毒面具,**总算守住了马当要塞内的阵地。

7月3日,暴雨从凌晨一直下到了夜里。日军没有进攻,**则在拼命加固阵地。赵诚的守备队因为伤亡过半,乘坐汽艇离开了马当要塞,他们还带走了一部分伤员。

7月4日,日军1o1师团在香口镇登6,日军调集近百艘各种汽艇和机动船到达香口镇。同日,安庆机场被日军抢修完毕,大批日军战斗机进驻安庆机场和芜湖立机场。中**队的麻烦来了。

7月5日,天一亮日军飞机就飞抵要塞上空开始轰炸,日军集中所有军舰及远程火炮猛攻长山阵地。仅一个上午,守军的兵力就下降了一半。167师不断向要塞派出营连级部队进行增援,但在日军的炮火阻拦下,抵达阵地的士兵往往只有一半。下午一时,日军用小型汽艇装载炸药,试图在封锁区为大型舰只打开通道,被守军用火炮所击毁。下午四时,日军使用加装钢板的小型汽艇、登6艇六十余艘,在火炮掩护下,装载步兵一个大队在长山阵地前抢滩登6。日军利用汽艇上的重机枪,为攻击部队提供掩护。两个小时以后,日军占领长山阵地,守军除小部突围外,全员殉国。

5日夜,16军残部对长山阵地之敌动营团规模反突击7次。激战一夜后,全军剩余兵力不足三个团。6日,日军对要塞剩余阵地动总攻。

7月7日上午,马当要塞失守。日军情报人员立即检查守军炮兵阵地,现了大量日造毒气炮弹的包装箱。他们将这一现迅报告冈村宁次,并查明了炮弹的来源。,在估算了中**队毒气炮弹的存量后,冈村下令各部队恢复特种炮弹的使用。

日军攻陷马当要塞后,于7月9日以爆破方法打开马当封锁线,很快疏通了长江航道。随后,波田支队及1o6师团等部在海军的协同下,沿江继续西进,攻占彭泽。

7月14日,湖口失守。

………………………………………………

7月6日,赵诚他们到了武汉,受伤的弟兄们很多,汽艇编队不得不在黄石停留一天。

阵亡的弟兄没有带出来,只能委屈他们一下啦,守备队撤离的时候,只能草草的把他们埋在了要塞附近,等着吧!

刘富贵统计了一下剩下的人员和家当,老家伙哭的稀里哗啦,那天他挨枪子的时候都没皱眉头。

老弟兄没了四个,剩下九个问题都不大;长沙招来的兄弟还剩下十九个,其中三个挂了彩;守备队的那些兄弟只剩了四十二个,没伤的只有十一个。天太热,轻伤的低胸还好,重伤员恐怕都够呛,好在船上有云南白药和日本人的急救箱,伤员们还能坚持到武汉的医院。

武器还好,捷克式轻机枪还有11挺,七九步枪还剩9o支,盒子炮还有66支,马牌撸子还有11o支。82迫击炮两门,炮弹没了。五挺九八式2omm高射机关炮都在,炮弹估计还够打两仗。除了防毒面具和钢盔,缴获的武器也带回来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四艘汽艇的状况良好,船上的汽油还有**吨。刘富贵请开船的海军看了,这些汽艇都能装二十吨货物,还能当拖船用。

刘富贵把武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船上,他害怕有人把这点缴获来的东西再抢走。九个剩下的老弟兄都在三条汽艇上看着,每条汽艇上都有两百多号伤员,各个部队的都有,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人。

船到武汉的时候,又有十几个重伤号没挺过去,剩下的伤员都进了医院。汽艇没敢留在码头上,曹二宝和民生公司先接洽过了,五条汽艇可以改成能装1oo多人的小客轮,现在在往重庆抢运人员物资,五条汽艇都能派的上大用场。

于璐的货物已经到了好几批,洋酒、咖啡、法国化妆品,还有水泥和各种装潢材料,甚至还有几头荷兰奶牛,足足几十吨,去重庆的汽艇装的满满的装了三艘。

刘富贵和叶顺联系上了。前一阵子,二十军虽然打的还凑合,但是毕竟丢了安庆,委员长很不满意,这次没有优先补给,队伍的人员装备还没有着落,杨森司令急的满嘴火泡。从淞沪会战开始,二十军也缴获了八百多条三八式步枪,报功劳的时候6续交出去两百条,剩下的都在仓库里。赵诚把缴获的日式步机枪和五十支转轮手枪送了过去,加上2o军原有的缴获,立马武装出一个日械步兵团,每个排居然都分到一挺歪把子。杨森咬咬牙,从后勤又买回来十二挺重机枪和三十万日式弹药,2o军的日械步兵团开张了。

第五十章 争命4

一个礼拜后,赵诚的伤口好了,弟兄们也差不多。刘富贵雇了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大家,顿顿鸡汤、鱼汤和红烧肉,弟兄们原本底子就不错,轻伤的基本上都复原了。

曹二宝的腿伤了骨头,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以后肯定吃不上行伍饭了。还有十几个弟兄也差不多,但是至少还能下地干活。曹二宝想回陕州三门峡老家,他有一千美元的积蓄,足够他回老家盖房娶媳妇啦!

种地?赵诚就知道1941年至1943年河南全省有大旱灾,后世还拍成了电影。但是只要粮食足够,应该没有问题吧!

赵诚让刘富贵把那7匹日本战马卖了,都是好马,马鞍什么的都是齐全的。周易本来想自己留下来的,养了几天他又改主意了,这马看着是不错,可是太娇贵,吃的也多,养不起啊!马卖给了几个公子哥,加上日本骑兵的战刀和马枪,整整八十两黄金的大价钱。周易分出一半给伤员,剩下的弟兄们平分了。

1o号那天,于璐来信了,随信还有两万美元。丫头正在瑞士,听说大家要去打仗,她还寄来一大批药品和医疗器械。赵诚对她的后知后觉简直没法吐槽:我们已经打完仗了好吧,还是半个月前到家的!

新整出来的青霉素也寄来一百支,实验室的量产还有些问题,所以这一百支已经是四个月的产量,但是还是让赵诚喜出望外。丫头的生意不错,这次日本人整整被坑了九十万美元。她买了两条条旧船,在南非雇人重新刷漆还伪造了文件,然后跑到马来西亚注册了公司。她用公司在三家日本银行重复做抵押贷款,拿到钱以后就跑路了,现在日本人在满世界找一个叫sophiemarceau的法国女人。

赵诚了电报给丫头,让给买点外国的小麦和玉米种子运回来。国内粮食种子退化的厉害,产量才一两百斤一亩,好地才三百斤,这点产量连鸡都养不活。

考虑到几年后的旱灾,赵诚又让在购物单上添了几台二手抽水机、拖拉机和打井设备,万一天旱,还能救个急。手枪和其他找东西赵诚找人弄了几台锅驼机,这种东西功率一般为1o到2o马力,可以使用木材、泥炭之类的劣质燃料,三门峡那地界缺电少汽油,弄掉木头秸秆什么的可以提充足的动力,带动其他机械进行灌溉和电。。

曹二宝带着几个手脚还算方便的弟兄,四处购买能用的上的东西。赵诚跑了趟单位,向领导们汇报一下思想,送了两把日本士官刀,顺便把弟兄们的工资和抚恤金领了。

一个残废的弟兄,拢共才五十块大洋退役金,难怪每个部队都要有空额。好在不是法币,不然更要命,仗越打越大,看这个架势,以后的抚恤金可能够悬的。

来的时候,弟兄们让赵诚不要给上头报打沉鬼子军舰的事情,大家知道功劳肯定又会落到别人头上,闹不好连那几艘汽艇都保不住。赵诚从善如流,上回差点被孔家人灭口,这回还是老实点算了。他只把周易伏击日本骑兵的照片交了出去,就这样,还是引起了轰动,总部打杂的人居然也这么nb。一个步兵连居然能打两个鬼子骑兵中队,这是大捷啊!

照片很快在各个boss手里传了一遍,赵诚特意强调死伤了不少弟兄。二十几个空额这次全都报了阵亡,加上原来就有的弟兄,守备队的伤亡率被认定为百分之七十六。死伤这么重还能坚持战斗、没有抛弃一个伤员和一挺轻机枪!领导们更吃惊了,从照片上看,日本人的两个骑兵中队至多还剩下4o人,这是标准的大捷啊!

好像又惹麻烦了,县城拿了受伤弟兄的退役证明,一路小跑溜回了驻地。守备队有十几个重伤员,得去医院看望一下。

七月中旬,武汉的天气很热,伤兵医院简直成了地狱。简陋的病房,伤员的呻吟和惨叫,各种伤口溃烂出的腥臭,让人不寒而栗。赵诚几个老兄弟伤的都不重,是在驻地修养的,专门请的医生上门。这里的场面让他极为不舒服,甚至比在战壕里还难受。

弟兄们大多是在守要塞时守的伤,日本人没有使用重火力,所以他们多是被轻机枪和步枪打的贯通伤。运气好的,伤口及时消毒和包扎后,基本上都复原了;运气不好和要害受伤的,基本上伤口都在炎,没死的都在熬着。

内脏受伤的那些弟兄已经先走了,天太热,医疗条件有限,所以他们的死亡率。但是比起阵地上的那些弟兄,他们幸运的多,至少他们还有人埋。

守备队的伤兵受到了优待,刘富贵在医院使了钱,所以他们单独住在一间大仓库里。挺凉快,不像那些住在竹棚里的,不用被风吹雨淋,弟兄们挺满足。赵诚给大家说了一下青霉素的事情,这药有效,可是具体效果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有人可能用了药马上就得死。

弟兄们从南京的听赵诚说着,他们惨白的脸上纷纷露出笑意。淞沪会战、南京会战,多少伤兵被抛弃,能遇到赵长官是福份!活着能吃上肉,死的有人埋,伤的能一个不落的抬回来,知足啦!就冲着长官这份心,弟兄们也认了!

刘富贵从外头请来医生,这种没有任何标识的药品,没敢让伤兵医院的人知道。第一针打下去,还好,弟兄们都没有什么反应。赵诚很高兴,让人买来两头猪请附近饭店的老板烧了,给医院所有伤员和医护人员加点营养,医院人太多,伤员们的伙食很操蛋。

武汉的医院还是好的,不少县城的伤兵收容所,顶多十几个医护人员,药品不足,伙食只有稀饭。有些心狠的地方,为了节省开销、多捞一些,甚至会活埋伤员。

一连忙了几天,弟兄们的伤口都有很大好转。大家的开心极了,赵诚又给大家弄回来不少水果,还请了一个小戏班子给弟兄们唱堂会。其他部队的伤员很是眼馋,没办法,只能给他们送了几筐黄瓜和西红柿。

19号,日本飞机次空袭武汉。

27号那天,弟兄们都出院了。医院的医生们十分震惊,守备队的重伤员全都活了下来!赵诚将此归功于日本人的碘汀、上帝保佑和云南白药的三重功劳,弟兄们也被下令封锁消息。

宣传?开什么玩笑?!

滇军北上抗日,白药的明人曲先生给他们捐献了三万瓶百宝丹,这批药对台儿庄战役的胜利贡献极大。因为效果不错,白药的秘方被孔、宋几家开设的中华制药厂看上了,厂长焦易堂亲自出面,以抗日为借口要求曲先生交出白药秘方。曲先生拒绝后,焦某人当场就翻了脸,把曲先生一直软禁在重庆,听说这会人已经不行了。

第五十一章 争命5

赵诚做的很干净,对医生说那是六零六,他还真找了几个六零六的空瓶子扔在医院的废纸篓里。剩下的几支青霉素让刘富贵收了起来,万一出了问题,这点药能派上大用场。

人怕出名猪怕壮!被姓孔的盯上非惹麻烦不可。

晚上,弟兄们都来到了驻地,在安庆的时候足有一百五十人,现在硬是少了三分之一。晚上聚餐之前,依旧是先给战死的弟兄们烧纸钱,再敬上一碗酒。不管是老弟兄,还是安庆新入伙的,都很看重这个仪式。不少弟兄,前一阵子都受过伤,赵诚没敢让大家喝酒,没伤的两瓶啤酒,收过伤的两瓶可乐,也算是开了洋荤。好在饭菜丰盛,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不是刘富贵那帮业务选手能比的上的。

吃到一半,老弟兄唱起了“好汉歌”和“沧海一声笑”,新来的那帮子弟兄全听愣了,于是有教的、有学的,场面热闹的一塌糊涂。

赵诚一边往嘴里丢着油炸花生米,一边给他们打拍子。真闹腾着,哨兵说上头来人了,大官。

来的人是赵诚的科长,他升中校副处长了。来意很简单,有人需要赵诚的战功,孔家人。赵诚身后的老弟兄,当时就把手放在了枪把子上了,他妈的,打仗当缩头乌龟,这个时候从裤裆里冒出来啦!

赵诚朝他们摆摆手,这种结果是定局,得看对方能给什么价!孔家的条件是把队伍交出来,给赵诚提中校,弟兄们也各提一级,愿意跟着赵诚走的,上峰都放行。

赵诚笑了,他也开了条件,陕州,一个三千亩的军用农场,土地国有,但是七年内收益归曹二宝他们。曹二宝他们不交税、不再重新入伍。

副处长立马就回去报信了,这事不小,他做不了主。

歌依旧,酒继续!

第二天一大早,赵诚穿着大裤衩子才起床,副处长就已经到了。花国家的钱,孔家人效率一向很高,无非是几张纸的事情。

赵诚是云南昆明的仓库主任,仓库不大在建设当中,估计还得有段日子才能好。曹二宝成了农场厂长,那些受伤的弟兄们跟他去农场。弟兄们愿意走的不少,听说可以去财政部缉私总队,不少人都动了心。

想走的当天就走了,财政部来了三辆卡车,还给他们带来了新军装。刘富贵很客气的让他们留下了武器,这是于小姐的私人财产,是赵长官跟人家借的。

除了曹二宝那帮子,还有34个人愿意跟着赵诚。刘富贵和其他九个老弟兄,把孔家开出的招揽条件当成了放屁;长沙来的那帮子老兵都成了少尉排长,有一个少了两个手指头,准备跟曹二宝去陕州,其他人都留了下来;让人没想到的是,13个孩子也都留下来了。老兵们知道,守备队的战斗力就是个渣,去缉私总队也没什么前途。刘富贵说,那么多大人还不如个孩子。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每个人都用上了马牌撸子。赵诚留下了两门高射炮、3挺捷克式、3o支盒子炮、3o条步枪和6支冲锋枪,剩下的武器弹药都让曹二宝带去陕州。

刘富贵联系了黑市的老关系,把南京突围时候缴获的18oo75山炮炮弹卖了出去,1o美元一。战前国防部进口的福博斯75山炮炮弹要2o美元一,其中4美元是给的回扣。刘富贵的要价比进口货便宜了一半,对方用金条结的帐,这笔钱算做了弟兄们的公积金。处理九二步兵炮炮弹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买家是个熟人,孙娟的表舅,他的钱不够,想赊点货!

为了抗战大业,赵诚又挥泪大甩卖了。表舅用两车盐,换走了辆车炮弹,盐在三门峡交货,这么老远的送到武汉来,非把赵老板赔死不可。看着表舅他们连个防身的家伙都没有,赵诚又搭上了5o支转轮手枪和5o支马牌撸子,子弹也送了5万,就当给曹二宝他们减轻负担了。表舅开心极了,这是绝对是意外之喜!他特地给留下了联系方式和暗号,武汉大学附近有个咖啡店,老板是孙娟的妹妹孙莹。

几个老弟兄护送一部分伤兵和物资先走了,局势越来越紧张,武汉够呛了。赵诚把抚恤金给了他们,然后一人给了3两黄金的安家费。刘富贵用买炮弹的钱,给他们买了二十辆胶皮大车,四十头骡马,还雇了几艘大木船把他们一路送到随州。

8月5日,大家正在打牌,武昌火车站来了消息,于小姐在美国订购的不锈钢管到了。赵老板听的一头雾水,悄悄跑去车站看了一下,这他么不是九二步炮的炮管么。赵诚没让弟兄们知道,连刘富贵也没告诉,悄悄在王家湾租了一个小院子,雇人把炮管放了进去。四天后,德国的炮身、炮弹和盒子炮也到了。德国人更逗,为了掩人耳目,包装箱写的是自行车。一百三十吨的东西,赵诚忙三天。

8月11号晚上,赵诚吃过晚饭早早的就上了床,深夜零时,外面的防空警报响了,日军63架飞机夜袭武汉。

第二天早上,报纸上登出了夜里的损失情况,在武昌共落炸弹122枚,炸死炸伤33o人,毁伤房屋19o间。华中大学3栋楼房被炸毁,死伤6o余人。宾阳门车站中弹1o余枚。在汉阳,日军飞机投了炸弹89枚,炸死炸伤558人,炸毁房屋368栋。武汉一夜就伤亡了888人。

百姓当中出现了恐慌,不少富人们开始计划离开武汉去重庆,各大船运公司的生意更加火爆,卖船票的地方排起了长队。

……………………………………………

吃过早饭,赵诚开始想办法处理自己手上的那批武器,要是让日本人炸了,想喊冤都找不着地方。

换了身便服,赵诚开着车就出门了。这个年代的轿车没有空调,夏天开车绝对是件受罪的事情,等到了地头,赵诚感觉自己的已经快中暑了。

小咖啡馆装修的很欧化,不大的招牌上写着“do1cevita”,用后世的眼光看,风格也足够小资。

天热,客人不多,赵诚径直找了靠近电风扇的地方。他自己要了一杯加冰的焦糖玛琪朵,特意强调了一下,半糖,还让服务员先上了温开水。

老板娘亲自端着咖啡过来了,赵诚笑眯眯的往温开水里加了些盐。妈蛋,表叔怎么想起来的,谁会又加盐又加糖?

老板娘问:“先生瞧着有些眼熟,是在上海那边的教会学校里上过学么?”

赵诚只能顺着暗号说下去:“没有,我只是旁听生,过年前才开船来的。”暗号对上了,赵诚告诉孙莹,自己有些东西要交给表叔,最好下午就能见面。

第五十二章 争命6

赵诚悠哉游哉的喝着咖啡,孙姑娘又给他上了份熏肉三明治,感觉回到了后世的星巴克,就是没有空调。

赵诚盯着过路的小姑娘看的正起进,防空警报有响了起来,日本人的飞机又来轰炸了。

孙姑娘赶紧领着客人们往马路对面的小树林里跑,些时候表舅不知道从哪里窜了过来,微胖的老头跑的比兔子还灵活。孙姑娘把风,赵诚给表舅画了张地图,吩咐他明天晚上去王家湾碰面。

1o时4o分左右,日机轰炸开始了,先后投弹四百余枚,民众死伤近两千人国民政府军委会军令部也被炸了个稀烂,各大医院人满为患。无家可归的人更是挤满了大街。

赵诚在街上雇了个小孩,让他去驻地给刘富贵他们报了平安,自己先开车去了藏武器的小院。国共翻脸是定下来的事,小心一些没坏处。

还好,院子比较偏,日本人没舍得在这处旧房子浪费炸弹。赵诚先拿了四百支2o响盒子炮和十箱子弹,开车回到驻地之后。他把轿车停进车库,把福特小卡车开了出来。第二次,又搬回了9o箱763子弹,一箱子弹216o,加上家里的存货,足够用了。吃完晚饭,赵诚有忙碌两趟,五十套九二步兵炮的组件和2o根炮管终于也运了回来。

福特卡车太小,装不了什么东西,运货感觉像是蚂蚁搬家,第二天赵诚让刘富贵高价租来一辆三吨半奔驰。跑了8趟,运了一万八千炮弹。一天忙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赵诚给刘富贵撒了谎,说这些宝贝是从外国人那里走私来的,怕上面会没收。刘富贵一听没收就炸了,让把东西堆在自己的屋里,他亲自看着。

晚上,赵诚在租来的小院子里,痛痛快快的冲了个澡,路上买了卤菜和啤酒,在院子铺了张凉席,赵诚开始享受自己的生活。十点钟左右,表叔来了。

赵诚挥挥手,让他坐下一起喝点表叔也不推辞,几瓶啤酒,两人一会就喝完了。表叔问,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喝顿酒吧?!

赵诚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对方也不多说,径直走了进去。酒有些多,赵诚躺在院子里打起了呼噜。

天快亮的时候,赵诚醒了,院子里多了位客人。赵诚揉揉眼睛一看,吓的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不是周文正公么……

赵诚洗了把脸,匆匆穿上外套,可惜了,没带照相机,没法和伟人合影。看的出来,先生一夜没睡。赵诚无比郁闷的看了表叔一眼,你是存心的吧!表叔也非常郁闷,你小子不过喝了几瓶啤酒,怎么比吃安眠药睡得还死!

周先生非常感激赵诚提供的武器,这些武器为八路军帮了大忙。赵诚激动的直哆嗦,早知道您老人家会来,那五十门也留在这儿了:“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为了抗战大业……”

临走的时候,赵诚告诉周文正公,武汉肯定会很快失守,要做好撤离准备。武器的来源也请务必保密!

周文正公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个不难办,枪号磨一下就好,火炮连标识都没有,那就自己打一个。

赵诚骑着自行车离开了,表舅由衷的感叹道:“这小子还真行,比老蒋都大方!”

周文正公:“这次安庆大捷,也应该是他的手笔!”

“一个连的辎重兵,敢在平原伏击日军两个骑兵中队,就冲着这份胆识够了不起的。关键是人家打赢了、还能带着所有伤员抢日本汽艇回来,的确是个打仗的高手!”表舅也在野战部队干过,知道其中的厉害。

“不是那场伏击战,根据有关方面传来的情报,就在日军骑兵受袭地点以西的江面,有支小部队打沉了日本人两艘水上飞机母舰、四艘驱逐舰和两艘汽艇,重创了另外两艘驱逐舰。现场只留下五具**辎重部队士兵的遗体,都就是赵诚带的那支部队。加上南京的那九艘,日本人的第三舰队已经被他打断了一条腿!”

表舅吃了一惊,想想孙娟他们提供的南京之战的信息,还真有可能是这小子干的。可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这小子每次打仗都会留下一堆照片,安庆江面的伏击战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呢?”

周文正公叹了口气:“内耗啊,不怕死在战场上,就怕死在黑枪下面。可惜啦,正面战场好不容易出来个会打游击战,被一帮官僚折腾跑了!”

………………………………………………

赵诚很愉快的回了驻地,再也不用那些武器担心了。刘富贵倒是一夜没睡,这么多枪炮,不管是被人抢走,还是被日本的飞机炸了,他都会心疼的上吊。

赵老板再次阔气了,有枪、有炮、有兄弟,天下哪里都可以去得;有粮、有饷、有弹药,去打日本人的航空母舰……算了吧,那是惹不起的。早点跑路去昆明,才是正经事啊!

弟兄们开始收拾行装,购买路上必要的东西。刘总管事情更多,那么多家当,至少得十五辆三吨半卡车,上哪里弄那么多卡车去?!

只能先设法弄船,先到衡阳,然后转道去昆明。

8月27日,去单位领了两个月的工资,数目是比以前多,可是能买的东西少了一半。四月份,美元一元能换法币2块7毛5,黄金一两能换114块2;到了八月一美元能换法币官价4块5,黄金一两能换法币161块3。看样子,国内经济够呛啦!赵诚给军需官送了一千美元,弄了三百条七九步枪子弹和三万子弹。国外的短枪好买,长枪任然封锁的厉害,三门峡那头多点武器肯定没坏处。

军需们给了一条最新战报:21号那天,日军波田支队已经打到田家镇下游约15公里处的码头镇啦,31集团军汤恩伯部已经和日本人顶了6天,日本没占到便宜,昨天日本海军开始在飞机、舰炮掩护下开始排雷作业,但被两边的炮兵一通臭揍,进展非常的缓慢。

把武器弄回了驻地,赵诚又跑了趟商场,曹二宝他们到三门峡安家,得给他们添点行头。武汉失守已成定局,商家都在挥泪大甩卖,各种跳楼价,大衣、毛衣、绸子被面、小孩子戴的长命锁,算是给伤兵们添点家当。

第五十三章 争命7

大街上有不少人在甩卖家当,新一轮的跑反开始了,只有钞票和去大后方的船票才是真的,赵诚有美金,成了最欢迎的客户。赵老大出钱,准备去陕州安家落户的弟兄们又多了不少好玩意。

于璐从国外回来的东西到了,这个丫头能赚钱,更能败家,除去她开店要用的东西,给赵诚的东西更多。一千支转轮手枪和配套子弹,5o台全新的抽水机,两套钻井设备,2o台福特二四型拖拉机。玉米和小麦种子居然买了十五吨,还有三十多吨化肥,加上成吨的汽油,整整两个车皮,站台上慢慢当当堆的到处都是,大家当时就傻了眼。

丫头的电报是后到的:那边的经济不好,什么都便宜,所以……她迅把购物模式改成了扫货模式;此外,她将于近日返回武汉,请安排人接站。

赵诚开始启动撤退模式。转轮手枪和一部分医疗器械送给了表舅;自己从后来的武器里又挑了1oo支盒子炮、6门九二步兵炮和配套弹药,粮食、蔬菜种子也挑选了一部分,准备带去昆明;于璐的东西让民生公司带去重庆。其他东西全让曹二宝带去陕州三门峡。

弟兄们忙开了,雇船、买胶皮大车和牲口,驻地里忙的热火朝天。张伟和带着他的小跟班先押送东西去,他们带了十辆自行车和两辆三轮车;周易和李有财带上人,护送曹二宝和他们的家当去陕州,他们带走了剩下的;刘富贵押送东西去重庆,顺便看看媳妇;赵诚在武汉看家,于璐快回来了,武汉太乱,总得有人接一下。

9月2日,报纸上传来一个好消息,长达9594公里滇缅公路终于开通了。

9月14日,赵诚日本人的广播里听说:波田支队和海军6战队土师部队攻占了江南岸边的码头镇(属瑞昌县)。日军开始隔江炮击武穴,海军舰艇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扫雷,江南富池口要塞告急。赵诚看了一下地图,码头镇在田家镇的东南面,一旦日军扫雷完毕,富池口要塞和田家镇要塞的陷落是迟早的事情。

日军进攻安庆以来,大量难民和物资开始紧急撤离,都要从武汉向后方运输,武汉顿时出现前所未有的可怕运输量。进入九月以后,在马当要塞失守和而长江枯水期即将到来的双重压力下,武汉再次出现大规模的难民潮和物资潮,上游宜昌港再次出现大量积压。

武汉的民生公司办事处,成了全武汉最热门的地方。上楼下都是焦急盼望购票的人,秩序相当混乱,比几十年后的春运还夸张。脾气好、没有后台的多半是在陪着笑脸,自觉的有后台的都在破口大骂,脑子塞钱贿赂者有之,甚至还有军官持枪威胁。员工们个个都焦头难额,苦不堪言。

赵诚在民生公司有办公室,驻地里人走光了,就躲到民生公司混吃混喝。关起门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再开点卤菜和油炸花生米,给个师长也不换啊!

赵诚有一艘两百吨的货轮、一条能运六百吨货的驳船船队,还有五艘装甲汽艇,总运量过9oo吨,他的船上都有安装了日式高射机枪,比国防部的船还厉害。因为门口挂着副经理的牌子,所以不时有人敲门,赵诚也不搭话,自顾自的喝酒吃菜。门又响了,这回敲门的人很有礼貌也很执着,赵经理继续装不在,结果对方直接踹门了!

我去,于姑娘回来了!这丫头整个一副西部牛仔的打扮,背上背了背包,一左一右腰里挂了两支花口撸子,头上还戴了顶牛仔帽。

怎么看怎么像,女响马!

姑娘一口喝干了赵诚杯子里的啤酒,又一口爽干了可口可乐!撕下鸡大腿就往嘴里塞,她是真饿了,看来一路上这丫头没少受罪。

于璐坐的火车遇上了日本人的飞机,被扫射了好几回。天很热,车上人多,车里的气味本就难闻,再加上血腥味,恶心的她两天没吃下一口东西。

鬼子最近轰炸的比较厉害,赵诚带着于璐住进了租界里的德明饭店,这里还安全一点。姑娘填饱了肚子,又洗个澡,很快的恢复了自己的优雅!酒店的包房里,于姑娘换了身长裙,还给自己要了柠檬水,悠哉游哉的和赵诚谈起了生意上的事。

赵诚的资产不少,先投入到本金大约是15o万美元,于璐是十万美元,这半年资产增值不少。股市上,丫头投入了6o万,逮了一次反弹,半年赚了15o万;日本人那里的收益伪造文件、重复抵押是9o万美元的纯利;买青霉素专利、建立小型生产厂先后投了6o万,买其他东西也花了15万。再刨除姑娘的日常花销和购买重庆开店的物资,大约还有32o万现金和一家药厂。姑娘想要4o万美元现金,小工厂的股份她就放弃,重庆的生意还是一人一半。

赵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成交!两人签署书面协议,赵诚正式成为瑞士“海豚”医药公司的老板,丫头是经理人。

9月17日凌晨,于璐乘坐装甲汽艇先去重庆,这是赵诚坚持的,汽艇度快、够结实。丫头给赵诚带了两挺勃朗宁m2hb重机枪,这是她用自己私房钱买的礼物,还花高价帮赵诚弄了本瑞士护照。赵诚把它们装在了汽艇上,这样万一遇到日本的飞机,至少还能抵抗一下。赵诚让于璐带走了自己拍摄的东西,万一自己挂了,资产请她自行处置。赵诚还特别叮嘱于璐,重庆肯定会受到轰炸,房子一定要修防空洞,最好是钢筋混凝土的

天刚刚亮不久,日军又出动了1oo多架飞机轰炸武汉,一天内,武汉民众死伤18oo余人。

………………………………………………

赵诚不得不留下,他接到了新命令,有国际友人要接见他。武汉的局势越来越紧张,1o月5日,国民政府在川江运力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依旧抽出大批船只运送近八千名学生和知识分子登上去宜昌。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地名变化反映了时代的变迁,也为写作带来了大麻烦。注:陕州,就是现在的三门峡市。三门峡位于河南省最西部,东临洛阳,西连陕西,北靠黄河。民国时为河南省第十一行政督察区。1957年,国务院设立三门峡市。

第五十四章 争命8

几天后,国际友人来了,一波是德国人、一波是苏联人,他们都在**派有顾问,两场长江伏击战没能瞒过他们。

和友邦人士交谈,赵诚没有什么压力,但是他还是给boss提了要求,请保密部门安排人在场,万一说了不该说的,好有个补救。上级很高兴,年轻人懂事啊!

先来取经的是德国人,一个是德国国防军、一个是党卫队,两人之间的冷漠连赵诚都看出来了。基本上是有问有答,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德国人不断感叹赵诚的好运气,但是对赵诚安排伤员做自杀性攻击一事,他们觉得太不人道了。

后进来的是苏联人,他们比德国人热情的多,上来先是巴拉巴拉的恭维,赵诚也说了些场面话。一样的问答模式,苏联人收获的很多:利用有利的地形,可以充分弥补兵力和兵器的不足;没上过军校的工农子弟,照样可以打胜仗;经典的围点打援战术……

在后头旁听的军统军官感慨最多,这种仗,**打不起。按这么个打法,军需官非得集体上吊不可。

赵诚也有收获,外国佬都带了礼物。德国人送了两支2o响,苏联人送就两支tt33手枪。他抽空回了躺驻地,房子已经被日本人炸塌了,万幸啊,大家都先走了,不然都得交代在这里。

29号,田家镇要塞失守了。据撤回来的伤兵说,战斗及其惨烈,参战的44师、32师剩下的兵力都不会过一个团。武汉彻底进入了临战模式,道路设岗,要地加哨。所有人都取消休假,各个机关单位的军官都分了枪支。

赵诚去单位领军费和工资的时候,也了支十响驳壳枪。会计了云南仓库三个月的经费、加上预支的弟兄们三个月的工资,一共一万八元,他直接把钱在金店换成了金条。让赵诚觉得意外的是,国民政府居然没有对黄金进行管制。

1o月23日,日本人广播里传来了消息,广州沦陷了。不少官兵开了小差,赵诚在单位宿舍看见了不少被扔掉的军装和武器,他捡了十几支短枪放在背包里,一挺捷克式直接扛在了肩头。马路上没有行人,连交通警也不见了,遍地都是垃圾和杂物。

码头等船撤退的军民照样是人山人海,但凡离港的船只,必然是载的。火车站也塞的像沙丁鱼罐头。车厢内被挤的水泄不通,车厢底下也挂满了人,火车开动只能看到车轮在转,好似一座人山在爬行。

赵诚安排了汽艇来接自己,有南京撤退的教训,他把街头地点放在了远离码头的一块江滩上。去的路上,赵诚碰见了表叔和孙莹,他俩奉命潜伏下来。赵诚直接用砖头拍晕了表叔,又用手刀打晕了孙娟。他把表叔拖到了小树林里,留下了两支捡来的短枪,还塞了字条和一千美元在他兜里。要潜伏你自己去,留个姑娘下来冒险象话么!姑娘带去重庆了,于璐那里需要帮手。

24日早上,汽艇到了宜昌。宜昌江边数里长的空地上,各种待运货物堆的像长城。城区大街小巷都是人,旅店客栈都挤满了,不少找不到住处的人只能露宿街头。

赵诚没有办法,只能先去民生公司宜昌分公司,这里等着购票的人足有四五千,有些运送军需物资的军官为了抢船还动了枪。

半个多月前,军政部又动了沉船封锁航道的点子,给卢作孚顶了回去。在各界同仁的努力下,蒋委员长总算取消了沉船决定,改用锚雷做封锁线。

卢先生去找老蒋之前,还特意找过赵诚,赵诚玩水雷的本事对他没有保密。赵诚修改了卢先生的方案,要布设不定时爆炸的水雷,同时大量释放漂雷主动进攻。开什么玩笑,没有运输船,所有的物资要么销毁,要么只能留给日本人。

日军攻下武汉后,必然会接着进攻宜昌。长江上游还有4o天左右的中水位,过后便是长达几个月的枯水期,大型设备根本没有办法运进四川,所有的人员物资都必须在4o天内运走。

昨天卢先生连夜做出一份运输方案,现在正在召集人员进行部署。

赵诚最怕开会,自己跑到休息室里听广播,电台里传来了重要消息,蒋委员长正式下达放弃武汉的命令。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武汉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宣布**自动退出武汉”。

民生组织的两千条木船和28艘大马力小船轮、五条汽艇在川江来回穿梭,宜昌大撤退就此拉开了帷幕。赵诚跟着卢作孚先生去了码头,护送孤儿院的几百名孤儿难童上了第一艘从宜昌去重庆的船。

外国航运公司的运费直接翻了五倍,民生公司却在降价,对战区难童免费,军工器材的运费只有外国佬的十分之一。

赵诚放弃了货船,从民生公司要回了五艘汽艇的运营权,这几艘汽艇新下水不久,做工精良,保养良好,不仅加装了装甲,还有高射机枪,是目前川江航线上最安全的船。

赵老板开始亲自上阵卖船票,他准备把日后招兵买马的军费挣出来。买票的人非常多,用来做销售点的小亭子当时就被挤塌了,赵诚眼疾腿快,才没有被活埋在里面。孙莹半道上就醒了,她知道赵诚是一番好意,尽管头很疼两边拒绝上船时,又被打晕了一次,可她一点没生气。但是,看着赵诚在国难财,姑娘怒了。赵诚不以为意,没有钱,弟兄们在昆明吃什么?他们有钱,为什么不掏些出来支援抗战。

一两黄金一个座位,每人限带1o公斤行李。七百张船票很快都卖出去了。剩下的座位都免费给了孤儿院,估计能装六百个孩子。

听到赵诚还免费运送六百个孤儿,孙莹的脸色缓和不少,她悄悄背过身去扔掉了手里的红砖。赵诚的善举,让他意外躲过了被砖拍死的下场。

1o月26日,汽艇出了。第二赵诚的第二批高价船票,又引起了疯抢。价格涨了五成,然有人抢着要,赵诚被堵在住处,天天有人要请客吃饭,甚至有人塞红包。饭吃了、红包收了,原价卖票,还得了人情。赵诚笑的合不拢嘴!

五天后,汽艇又出了。赵诚定做了一批软垫子放在座位上,每张船票还送一份报纸和两个苹果。比高铁还实惠。

第三批船票直接长到了二两黄金一张,请客吃饭的人更多了,连续几天,顿顿喝酒,赵诚有些吃不消,直接让他们折现了事。

第四批船票开卖的时候,终于麻烦上门了,有军队的人拎着枪来要票,扬言要征用汽艇。赵诚掏出了自己的盒子炮,还架起了机枪。想抢船,日本人那里多的是!对方看见架势不对,灰溜溜的走了。

为了避免再次遇到麻烦,售票处提前预售了第五、第六批次去重庆的船票,委托了民生公司的人处理登船事宜。赵诚决定跟着汽艇先走,坐的就是于璐去重庆时坐的那艘汽艇,亲他自守在每制大口径高射机枪旁边。

汽艇编队在长江上高前行,很快过了不少先走的木船船队,不时能看见搁浅和被炸毁的船只。在一些险滩,还能看见纤夫和乘客们在岸边拉船。汽艇编队刚过香溪镇这是秭归县最大的港口,

“飞机,飞机。”船上一个孩子喊起来,赵诚连忙掏出望远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汽艇连忙靠岸下锚,让乘客到岸边的竹林里隐蔽。船员们有的去安装伪装网,有的跑到了高射机枪旁边,民生公司专门给他们训练过。赵诚向他们挥手致意,暂时不要开枪。

日本人的水上飞机,大摇大摆的在香溪镇转了一圈,居然降低高度,停在了边的浅滩上。飞行员关了动机,从机舱里爬出来,居然跳到岸边开始尿尿。赵诚估算了一下距离3oo米不到,瞄准了鬼子胸部,慢慢的扣下了扳机。机枪声响,正在撒尿的日本飞行员,猛地抽搐起来,然后摔倒在地。

赵诚拎着自己的二十响驳壳枪就跳下了船,顺着江滩留一路小跑了过去,在二十米开外又朝日本人身上补了两枪。机枪打飞了日本飞行员的左臂,赵诚看着地上的残肢非常郁闷,手表又他么摔坏了。他仔细的搜了身,还行,这小子腰里的带的是花口撸子,机舱里有武士刀,飞行图囊里还有几块巧克力和一包奶糖。远处的竹林里的乘客已经开始欢呼了,赵诚非常郁闷,他不会开飞机。

孙莹是第一次近距离参加战斗,刚才枪响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看着赵诚跳下船冲上去的时候,她也咬着牙跟了上去,看着肠穿肚烂、肢体残缺的鬼子飞行员,孙莹吐了。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又看见赵诚在翻动尸体,搜刮值钱货,这家伙连日本人的靴子和帽子都没放过。孙莹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乘客们又上了汽艇,船长们商议了一下,把最后一艘汽艇上的乘客转移了六十人到其他船上,飞机用缆绳紧紧栓在了艇尾。

汽艇编队放慢了度,不少乘客起了牢骚,赵诚宣布,到了地头,可以凭着船票退二钱黄金。牢骚顿时消失了。

第五十五章 迷茫1

由于拖着飞机,汽艇编队的度也就比帆船好一些,所幸在归州镇碰见了民生公司的船队,飞机被运上驳船,船队的度总算块了起来。

两天后,船队顺利到达(重庆)朝天门码头,赵诚在半路上给刘富贵拍了电报,让他赶紧买六百个二钱的金戒指在码头等着,老家伙忙了两天,终于及时赶到。

赵诚没有去管那些欢呼的人群,虎着脸在给乘客戒指,孙莹笑眯眯在一旁帮着回收船票。看着赵诚肉疼的样子、她的心情非常好,还不停地告诉大家,等打跑了鬼子,欢迎大家再坐着汽艇回武汉。

乘客下完了,装戒指的大箱子也变的空空荡荡,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小刀子割肉么?赵诚难受的想哭。郁闷的事还不止这一件,那架飞机也叫空军的人接(劫)收了,仿佛是一切都理所应当、连客气话都没有。早知道把这个破玩意扔在那里好了!

几位船长却不这么想,俘虏到日本飞机可是大喜事,一个个高兴的像是在过年。赵诚不好扫大家的兴,每条船了二两黄金,多少也算是个彩头。

除去刘富贵打金戒指的钱,还剩下615o两,好在买票的人还给了不少红包,总算还能弥补点损失。赵诚雇来六个挑夫,黄金加上箱子足有两百五六十公斤,再加上自己的行李,人少了根本搬不动。重庆有汇丰银行的分行,直到把黄金换成了26万6千美元,赵诚这才又有了笑模样,很很大方的给了柜台小妹一块钱的小费。

孙莹在旁边不停的嘟囔,自己是被绑票来的,万贯家私都被扔在武汉啦……明白明白,这一百美元是您的精神损失费费……刘富贵也在哼哼,老婆要生了,重庆奶粉好贵……好吧,这二百美元是给孩子的奶粉钱。嫌少?这都能买十头奶牛了,你老婆生的是大象还是鲸鱼!!

赵诚变成了散财童子,五千美元给孤儿院,三千美元给伤兵医院,三万美元捐给了内迁到重庆的几所大学。

看到大街上不少难民睡大街,赵诚又掏出大把的钞票买材料,雇人在城南刘家坝盖了九百间廉租房,每间十平方租给新来的难民住。房子是收费的,三至十一月,每间每月十五斤大米的房租。每年气温低于十度的时候,退还没到期的租金所有房子通通收回,改成十人一间的大通铺,让无家可归着免费住,原住民可以优先入驻。

孙莹黑了脸,难民这么可怜,你还想扒层皮!要脸不要?

懒得和这种傻妞解释,不收房租肯定会有一堆人来占便宜。打刘富贵去伤兵医院雇来二十几个老实可靠的伤兵。缺胳膊的负责扫地,腿脚不好的负责看门,找老板管吃管住,每人每个月8o斤大米当工钱,攒上几年也好安家娶媳妇。

一番折腾下来,卖船票赚来的钱急剧缩水,只剩下了十九万美元。

终于有了好消息,第一批去三门峡的弟兄们平安到达。赵诚给他们汇去两万美元,让他们给大家盖房、买家具、买牲口,还特地嘱咐他们在家里修地道。

于璐和孙莹成了闺蜜,孙莹忙着装潢咖啡厅,于璐在收拾她的美容院,刘富贵在房子后面的小山坡修防空洞。赵诚觉得无聊,买了附近的几个小院,全部拆掉盖了新房。小酒吧,书店,甜品屋和美沙龙。加上美容院和咖啡厅,就是一个小小的步行街。前世这种小店到处都是,随便搞搞,就是重庆最潮的装潢设计。

装潢还在继续,这里比较远,买来驼锅机和电机弄出了电机房,装电话、装取暖锅炉、修下水管道、引来泉水搞自来水。都是大工程。赵诚特意改建了厕所,安装了抽水马桶,两个丫头也是有洁癖的,这个提议她们非常赞成。一番折腾下来,船票钱又少了两万多。

赵诚还抽空拜了码头,附近的警察局和袍哥大爷都递了帖子,这些都是地头蛇,家里的事情少不得麻烦人家。红包开道,袍哥那边还送了两支十响驳壳枪,枪武汉撤退时候捡来的国产货,就当是废物利用。

在2o军驻重庆办事处处长的引荐下,赵老板还特地拜访范绍增。后世看过&1t;傻儿师长>,就是以范司令为原型。老范的家装修华丽,健身房、台球馆、游泳池、风雨网球场、舞厅应有尽有。赵诚算是开了眼界,真是有钱人啊!比煤老板明显有品位的多。

范司令很忙,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明年年初,他将率88军出川去江西东乡一带同日军作战。88军虽然号称一个军,可是只下辖新编第21师,拢共4个团,今年1月份才编成,除了军部警卫营是全英械,其他人基本上都在玩冷兵器,老范自掏腰包买了部分军火武装了部队。该军成立后,主要在涪陵担任后方守备任务,陡然被调去当野战军使用,要准备的事情太多。

2o军的人说了,赵诚是从南京一路杀出来的,战绩还颇为不错,老范特地设家宴、准备向赵诚取经。

赵诚仔细的给范司令讲解了日军战术特点和训练方式,还着重讲了如何防空、防毒和防炮。老范听的很仔细,听到兴头上,还喊来参谋进行记录。川军很苦,装备也操蛋,赵诚答应老范,给他弄4门九二步兵炮外搭1ooo炮弹,还把德国人给的两支二十响送给范司令当纪念,东西不多,多少是个心意。

11月28日,小小的步行街终于开张了,在报纸上连续打上几天广告,几十万响的鞭炮乒乒乓乓热闹了好一阵子。一排房子依山而建,两米多宽带小溪从门口流过,几座木质小桥成了进出各家店面的通道,很清爽。夜里各家店面点起灯笼,红映映的非常好看,赵诚溜达了一圈,非常有成就感。

曹二宝和张伟先后来电报,人员、物资安全到达。曹二宝贿赂了陕州当地的官员,从当地政府那里多租到一万亩官地。当地有大批外地难民,他们雇了不少人手帮着种地。

哪哪都要花钱,赵诚看着日益减少的存款只咗牙花,好在民生公司送来了最后一批船票钱,一共一千二百两黄金。他们带来一个非常不爽的消息,汽艇被有关部门征用了,这一块利润太大,有人眼馋的不行。不过对方没把事情做绝,几挺高射机枪都在,赵诚留下了于璐给自己买的勃朗宁m2hb,剩下的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弹药都让人送到范庄。

第五十六章 迷茫2

不管什么时候,这些吸血鬼都能找到最快的利润增长点,赵诚通过国难财筹集军饷的路子断了。

几家小店的生意很快走上了正轨,收益很不错。于璐从国外带回了大批的洋酒和咖啡,至少能顶个两年。美容院的生意大火。这些初到重庆的官太太们,正憋得慌,重庆不比上海、南京,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美容院是个新事物,正好对了这帮有钱有闲女人的口味,不但是个休闲的好去处,在哪里开个包间打打麻将、帮家里探听一下各种消息也是好的。

赵诚又写了十来歌给于璐,大多是邓丽君的成名作,还包括十几美国的乡村民谣。前世夜里开车巡逻,不准睡觉,也不准看书、打游戏,只能打开收音机听广播。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丫头练熟以后,找人帮着刻了唱片,就在自己开的酒吧里播放,这下子可省了请乐队和歌手的钱。丫头在法国弄到了护照,所有这几家产业都登记在她的名下,沾了外资企业的光,前来打秋风的人基本没有。

过完圣诞节,于璐决定坐欧亚航空的飞机去香港,欧亚开了“重庆——香港”航线,全程共长11o5公里,票价一百八十美元,比战前长了不少。赵诚让她转道去瑞士,那里比较安全,青霉素工厂得有自己人盯着。香港那头也得注册公司,抗战前广东人就没少往香港走私钨沙,这可是好玩意,欧战一爆,钨沙肯定会大涨。重庆这里有刘富贵他们夫妻俩,孙莹也能帮上忙,所以用不着担心。

赵诚没送丫头去,他又被派了差。前两天他和于璐上街买东西的时候,被以前的boss看见了,所以给了他新安排。去长沙,那里的伤兵医院需要人手,因为离日本人太近,总部没有人愿意去。

临走之前,赵诚去把大部分黄金换成了美元,除去丫头掌握的资金,现在自己还有二十多万美元。五万汇给张伟,仓库那头需要开销;五千给刘富贵做流动资金;十二万汇给了丫头,9月份滇缅公路开通了,让她先买一批三吨道奇卡车,准备让张伟他们把公司的架子。

剩下的自己留下备用,没有钱的日子,赵诚一天也混不下去。给周易他们了电报,让大家办完事就带上六门九二步兵炮和两千炮弹到长沙汇合,赵诚收拾行装准备上路了。这次东西有点多,肋下枪套里换成了tt33,腰里是二十响盒子炮,各种小零碎、换洗衣服和花口撸子都放进背包,还有两挺重机枪都得带着。好在范司令给派了十个护兵,带队的小军官叫刘荣,准备顺道去取九二步兵炮的。

刘富贵他女人心细,给买了床新被子,去银行换了银元和金条,又把各种药给赵诚装了一大包。

上船之前,总算有了好消息,武汉大学的磺胺总算折腾出来了。他们自己留了两箱子应急,研究资料和剩下的十二箱成品都带来了,大概能够六百人份的。因为研究人员的船遭了炸弹,短期之内是弄不出新产品来了。留了两百人份的药给刘富贵,研究资料让他赶紧坐飞机送给于璐。

孙莹找人印了一起阿拉伯语标签“”贴在药瓶上,药品立刻成了进口货。这东西比金条还好使,青霉素还没上市,美容院来的富婆多,二十两黄金一瓶,肯定有人买一些保命的。剩下的带去长沙,那里的伤员多,能派上大用场。

赵诚出川的时候坐的还是汽艇,现在已经归了孔家,去宜昌五十块一个人。买票的很嚣张:“这是装甲汽艇,跑川江最安全的船,还打下过日本飞机,有钱就赶快,不愿意坐就滚蛋……”

赵诚从包里掏出面罩戴着脸上,抽出tt33砸晕了卖票的混蛋,孔家的管事叫嚣着要报复,老赵一脚踹进了江里。

88军的人都穿着便服,笑嘻嘻的在一旁起哄。东西抬上船,管事的晃晃悠悠的从江水里爬了出来,冬天风大,赵诚怕他感冒,把他又踹了回去。汽艇自己亲自开,给钱也不准上船,就爷们自己走。

留下码头上一堆目瞪口呆的乘客,汽艇扬长而去。孔家人吃瘪的消息,飞快的在重庆传开,知道内情的都暗笑不已,什么生意赚钱就抢什么,忒不是玩意!这些年被孔家逼的破产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这次可解了气喽。

码头上有军统的人,很快摸清情况报告了戴老板,老戴也大吃一惊,敢和孔家人对着干的,恐怕还真没多少。老蒋收到戴笠的报告,笑着摇摇头,孔家子弟确实闹的有些过分,孔祥熙还想插手军队,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

赵诚一边开船一边破口大骂,抢功劳也就算了,还敢断老子的财路,要脸不要。船走了一个钟头,后面有艘汽艇飞快地追了上来,乒乒乓乓的朝天鸣着枪,几颗流弹打在钢板上火星直冒。赵诚把汽艇下了锚,架起一挺勃朗宁重机枪,等对方靠近,猛的开了火,站在船顶的孔家管事和打手,打着旋的掉下了长江,碎肉沫子飞的到处都是。

追击的汽艇陡然变成了猎物,赵诚打手势命令对方靠过来,逼着对方所有人跳进长江。搬光对方汽艇上备用汽油和所有能用的东西,然后把油箱里的汽油抽出来洒在船舱里。等自己的汽艇开了以后,远远的朝对方的汽艇里扔了两颗日式手雷。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追击的汽艇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沉到了水里。

88军的人倒是习以为常,他们多是袍哥出生,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又不是没干过,赵诚开枪的时候他们笑眯眯的讨论着,真不愧是从南京一路杀出来的。

船开的不紧不慢,一路上不时能看到被日军轰炸机炸毁的船只,甚至有十几艘民生公司的轮船。

宜昌到了,汽艇靠岸准备吃饭,顺便找民生公司的人帮忙保养一下船。菜才上桌,进来几个宪兵,端着枪就奔着赵诚走过来了。

赵诚直接从桌下面的背包里掏出一颗日式手雷,拉开保险就扔了过去。饭店里所有人的脸都白了,当兵的当时就趴下一片,吃饭的老百姓哪见过这个阵势,一个个吓的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赵诚悠哉游哉架起了勃朗宁重机枪,掏出盒子炮和tt33上了膛,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手雷,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扔进门口池塘里。

第五十七章 一战长沙1

这些宪兵不是南京守城的那帮子,没有跟日本人玩过命,听到手雷的爆炸声,又吓尿了两个。

赵诚朝池塘里一看,居然漂起来不少鱼,吩咐身边88军的几个弟兄拿家伙赶紧去捞,天冷,正是吃水煮鱼的好时候。

赵诚越看88军的人觉得越顺眼,刚才扔手雷的时候居然没有人离开座位,不愧是袍哥人家。朝带队的刘荣拱拱手,又背包里掏出一支备用的二十响盒子推了过去,算是赔罪了。

刘荣打小就跟着范司令东征西战,各种场面见的多了,袍哥人家,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自家的面子。刘荣对刚才的事似乎不怎么生气,但是看到那支原装盒子炮的时候,倒是喜笑颜开。

地上的宪兵终于站了起来,带队的军官一看见赵诚面前的重机枪,立马又趴了下去,生怕这位大爷翻脸。

88军的人瞧着地上的宪兵直摇头,就这个胆量也学人家抗枪吃饷?!

带队的宪兵军官终于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原委,果然还是孔家人在捣鬼,他们告赵诚强抢民财、当众行凶。

赵诚指着汽艇对那个宪兵军官:“这是日本汽艇,是老子带弟兄们在安庆从日本人手里抢来的。汽艇日本人那里多的是,孔家人想要,可以都抢来么!”

宪兵军官带着人走了,他也听明白了原委,孔家人的确办的不是人事。

池塘里捞出来的鱼不少,老板被刚才的手榴弹吓坏了,使出看家本事,给做了一桌全鱼宴。

吃完饭,大家正在剔牙,那个带队的军官又来了,刚才他把赵诚的原话给了上峰,宪兵部门决定不再插手此事。赵诚觉得刚才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掏出五块银元递了过去,就当是赔不是了。

孔家的人德行,大家都有耳闻。孔令侃和孔令伟两人的光荣事迹在南京不是新闻,在重庆也不是,川中的实力派给孔祥熙起的绰号是“和绅”。

赵诚倒是没当回事,不过是官二代而已,要是逼急了,劳资拍拍屁股出国去。老板的手艺不错,每个人都是几大碗饭下肚,战争年月,能吃饱肚子就该偷笑,何况能吃上好菜。

第二天,汽艇保养好了,民生公司还特地派来了开船的人。岳阳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汽艇从宜都西侧的老城镇右拐,一路上七拐八绕。

1939年1月1日上午,汽艇终于到了长沙。一下船赵诚就愣住了,满眼的废墟和火烧过的痕迹,难道日军已经攻打过长沙了?!还是日本人用了燃烧弹?不应该啊!民生公司的船长看出了赵诚的困惑,长沙着过大火,是被自己人烧的。最近有不少去重庆的军官,都在船上讲过这件事。

一个多月前,日军占领了临湘、岳阳,中日两军隔着新墙河对峙。长沙囤积了大量武汉撤来的物资,为了避免物资遭日军获取,国民政府准备决定实行“焦土政策”。

理论上来说,这个战术是对的,坚壁清野,让敌人所到之处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没有地方住,不但可以打击对方的士气,更能够减缓敌军进攻度。但是,怎么个焦土法,什么时候放火,怎么放火,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除了计划周密,还得有高度的组织性。

长沙开始疏散,湖南省政府迁往沅陵,长沙市政府迁往邵阳,市民则自找出路。11月1o日,湖南省主席张治中召开会议开始传达“焦土抗战”的指示。一旦日军进入长沙3o里以内,立即全城放火。

日军攻陷岳阳两天后,随即向岳阳以南的新墙河攻击前进。新墙河离长沙大约125公里,结果译电员忙中出错,把电报漏译了一个“墙”字,电文中“新墙河”变成离长沙仅有12里的“新河”。

长沙民兵自卫队先得到了电报,谁都没请示便直接开始在城外放火。警备司令部见城外起火,还以为是信号,便全城开始放火。全城死伤人员总数无法统计,至少三万以上。财务损失情况同样无法统计,居民家里的铁锅都被烧化,更何况那些财物?!

长沙人怒了,湖南人怒了。为了平息民愤,长沙警备司令酆悌、警备二团团长徐昆和长沙市警察局长文重孚三人一起吃卫生丸枪子,湖南省政府主席张治中革职留任。老蒋视察灾情后,为长沙难民拨款十万元进行救济。

民间有人做过一副对联,用来讽刺老蒋和老张。

上联是“治绩安在两大方案一把火!”,下联是“中心何忍三颗人头十万元”,横批“张皇失措”。这副藏头联,借此泄对张治中推卸责任的不满。张治中替老蒋背了大黑锅。

妈蛋,难怪一个个的都不愿意来,赵诚一阵火大。医院都成渣了,除了收尸就是搭草棚,他们上哪里财去。

国防部在城内的废墟上设置了临时医院,有几十个医生和护士,伤员也多为轻伤和烧伤。不少护士已经在大火中殉职了,着火那天,医院是第一批被纵火的地方,医院里有很多重伤员行动不便,有护士冲进去救人,结果没能再出来。

赵诚不是医生,被院长分去干后勤,城里剩下的房子不多,医院只能盖草棚搭帐篷应急。租用民房是不可能了,这大冷天住在室外纯粹是找死。留下两个人看着东西,赵诚给了88军带队的小军官一千块钱,让他带人乘着汽艇去附近的集市买一些粮食和日用品,自己去带人去买盖房子的材料。

大火后的长沙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机,不少摊贩已经在城里的空地上自形成了市场。有人看准了灾后重建的商机,还运来了不少建筑材料。

盖房子来不及了,买些木材什么的直接搭木屋得了。赵诚有钱,不仅买到材料,还雇到了不少人手,一天十斤粮食。一直折腾到八点多钟,一排六间木屋,终于在医院附近的空地上立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一战长沙2

88军的人当兵之前,大多当过棒老二,各种木工活也算是在行,不仅做出了门窗,还搭了座椅。

买粮食的人也回来了,四千斤大米,成筐的蔬菜,十来口活猪活羊,几十只鸡鸭,甚至还买了几张床和二十多床被子。赵诚给的钱多,刘荣花的也大方。

从医院食堂借来锅碗瓢盆,大家开始做饭,猪是来不及杀了,宰了几只鸡烧汤,又烧了一大锅米饭。大家累了一天,都是胃口大开。

有热饭热菜,还有住的地方,大家很满足。刘荣让人挑了最好的一张床送到赵诚屋里,**不讲民主,更何况还是赵长官自己掏的腰包。天很冷,屋子点了火盆,赵诚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一早,赵诚起床开始跑步,一路上居然看到不少摊贩,很多临时搭建的茶馆、米粉店也开了张。挑了家人多的米粉店,花五分钱要了一大碗米粉,老板看是新客,还多加了一勺猪骨高汤,乘热吃下肚子,感觉特别充实。

老板是个实在人,祖传的手艺,原来也是殷实人家,在街头开了家店面。可惜一把大火,就剩下这锅高汤了,好在家里人没事,家当慢慢再攒就是了。这里离驻地挺近,赵诚丢下两块银元,让老板再做二十碗送给刘荣他们。

吃饱喝足,慢悠悠的往回溜达,看着满目疮痍的街道,赵诚对老蒋的指挥能力失望透顶。

花园口炸堤、长沙大火,老蒋想学库图佐夫给日本人来个狠的,可惜日本人没有老老实实按照剧本出来演拿破仑。可惜啊,苦了中国的老百姓了。

老板的米粉比赵诚先到了,刘荣他们都坐在桌子前面,等着长官回来一起开饭,赵诚示意自己吃过了,他们才一起端起饭碗。等他们吃完,开始宣布规矩,既然是范司令派来的,那就暂时算是赵诚的部下,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出操跑步。塞给刘荣8oo块法币,弟兄们穿的都是便服,一会自己找铺子做军装,每人一件大衣、两套冬装、两套秋衣秋裤,胶底鞋和皮鞋各一双。背包、毛巾、面盆、水杯、牙刷和刷牙粉都得配上

88军的弟兄目瞪口呆,他们来之前听范司令讲过,赵长官的弟兄能打仗,看来是钱砸出来的战斗力啊!

刘荣他们去买衣服了,赵诚去院长那里报到,等着分配工作。院长姓刘,北伐时候就参了军,这次老头受了很大打击,医院被毁了,器材没有了,医院里六百多伤兵被烧死,他很难受。

赵诚开始给刘院长做心理治疗,巴拉巴拉……前世医生怎么开导自己,现在就怎么忽悠别人,再加上邪教和传销洗脑的那一套,刘院长居然缓过来了。看来“话疗”很有成效啊!

医院的医生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诚给老院长洗脑,上帝~释迦摩尼~尼采轮番出场,各种稀奇古怪的言论层出不穷。关键是老院长他相信了!还精神抖擞了!

刘院长振作了,大家的懒散日子也到头了。先是盖房子,各个科室先得解决办公用房,手术室一排盖了十间,伤兵病房也规划了二百张床位;器材药品,马上打报告,同时征召一批中医,解决医药不足的问题;新来的医生护士马上培训,原有的医生留下一半在单位值班,剩下的马上去街头义诊……

老院长交代完工作就去了警备司令部,他们放的火,他们得出血。

赵诚管后勤,可是不是总管,医院有后勤处长,级别也是中校。搞基建正是财的好时机,赵诚很有眼力的没凑上去,只是给提了两个建议,修防空洞,搞防火隔离带。处长深以为然,一把大火,几万条人命,大家充分认识到消防重要性,好几个护士的头都被烧焦了,但现在还没恢复呢!

赵诚推说自己在安庆突围的时候受了内伤,找医生开了假条,又开始了休假,处长很贴心的告诉他,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同事们能克服一切困难。

昨天晚上,房间里有点漏风,赵诚换了便服,去集市买些材料,准备把木屋修整一下。

听护士们说,民众俱乐部和国货陈列馆有集市,日用必需品应有尽有。集市里有盐米公卖处,但是要凭证供给,银行也在那里设了兑换所,想取钱的话很方便。

赵诚买了一些芦席和石灰,甚至还有两桶水泥和一台留声机,锅碗瓢盆也买了不少。回程的时候,赵诚开始想念自己的福特小卡车了,拉板车购物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回到住处,刘荣他们已经先回来了,大家开始动手加固木屋,然后开始做房屋的防水工程。城里有人在推销建筑材料,赵诚买了一大批砖瓦木料,木屋再结实也没有砖屋靠谱,再说了,在单位宿舍泡病假,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新住处的地址选在一片被整理出来的空地上。这里原来是一个小工厂,老板前面就去了国外,至少在抗战胜利之前,不会有人跑过来说土地是他的。

刘荣出面找了盖房子的人,材料就进场后,就立马动工。冬天不是什么盖房子的好时节,但是赵诚也没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十间平房,五间做宿舍,餐厅、厨房和仓库各占一间,剩下做浴室。长沙毁的差不多了,没地方洗澡太受罪。

房子周围拉起了围墙,一来为了保密,更是为了安全,就赵诚的那些磺胺,迟早会引起别人注意。十九天以后,新房子落成了。大家放了一千响的鞭炮,还杀了头猪庆祝。天黑的时候,赵诚他们偷偷把东西搬到了新窝,东西不少,搬了三趟才搬完。

2o日早上,赵诚去了趟单位。医院的基建已经开始了,到处尘土飞扬。找到院长,交了木屋的钥匙,还有不少人住在帐篷里,木屋总比木屋要好。院长很高兴,这两天前线已经6续有伤员后送了,药品和器械有了一些,可房子还没盖好。这大冷的天,伤员住在帐篷里可不行,这几间木屋至少能安置三十个伤员!赵诚突然觉得,刘院长恢复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怎么看都像地下党的作为啊!

去会计那里领了弟兄们的军饷,连上云南那头,一共是1331块,票子比以前毛的更快了。赵诚在街头看见有人在卖二手自行车,用军饷买了下来。每天去哪里都得靠步行,实在是不习惯。

剩下的钱都寄给了张伟,昆明那头比长沙这边繁华的多,赵诚拍了电报,让他钱一到就买成物资。

第五十九章 一战长沙3

冬天的早上,空气清冷。一群穿着单军装的士兵在跑步,路边的摊贩热情的跟他们打着招呼,为的那个似乎边跑边挑选着什么。突然有几个小贩笑着喊了出来:“大肉包子五十个,一会就到。”“豆腐脑十六碗,多加辣。”“米粉十五碗,浇肉丝。”

这些天,路边的小贩已经熟悉了这些天天跑步的兵,很年轻、很健康、也很大方,从来不吃白食,只要东西好吃,带队的军官肯定会有几个赏钱。

赵诚也习惯了这些摊贩,比后世的那些商贩厚道的多,没有上蜡的大米,也没有地沟油,价钱公道,量也给的足。刘荣他们学习的很快,日军的战术,防空、避炮、挖战壕,都兴趣十足。川军的装备很落后,他们的训练比他们的装备还落后,范司令交代了,多学一些没有坏处。

22日那天,周易他们到了长沙,不仅带回来了九二步兵炮,还带回了那几桶毒气和潜水装备。他们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不少从岳阳城逃出来的难民。

难民们说,岳阳城内的青壮年被日本屠杀了2ooo多,妇女被强奸致死的至少也在8oo人以上,而且日本人还强令岳阳的老百姓打海洛因针。现在城里被被分成了三个区域,难民区、日华区、军事区。中国人被勒令集中住在难民区,由日军给“良民证”;日本侨民住在日华区,他们新开了不少洋行,只有向洋行购货物的市民可以进入日华区;日本人的驻军及指挥官都住在军事区,中国人一但进入就会被被枪毙。

赵诚找来地图日本人都住在江边,如果开着汽艇去,用九二步兵炮干上一家伙,可定能给日本人来个狠的。

赵诚特地跑了一趟2o军住长沙的联络处,得到不少新情况。

守卫岳阳城城区的是第六师团第四十七联队,这段时间他们在城区与城陵矶港修建了6海军基地和不少仓库,船队通过长江包运来大批物资。在冷水铺则修建了野战医院及饼干厂。这两天,第九师团正在往下游撤走,估计是损失太大回国修整去了。离城区五公里外的城陵矶港停了四艘炮艇,城外的小码头停了四艘汽艇,防卫比较的都比较严。

这天,赵诚在房里研究岳阳地图,门口的哨兵进来报告说,来了几个海军军官。得,十有**是为了汽艇来的!

果不其然,海军的人连个寒暄都没有,开头就问汽艇的事,什么国之重器,应当挥应有作用。赵诚一句话就给他们堵了回去:“有本事问孔家要去。”

海军的人被噎住了,来之前,他们听司令部的人说过这件事,面前的赵中校带人先后俘虏了日本人十艘汽艇,五艘归了海军,五艘被孔家人弄去搞川江运输赚钱去了。这艘汽艇是被赵中校从孔家人手里抢回来的,海军不敢得罪财政部长,只能从这个没有实权的6军中校身上打主意,的确有些欺负人。

赵诚看了看地图:“想要汽艇,拿东西来换。一百颗漂雷,不要太大,一百公斤左右的就可以;三十支手提机关枪,德国头盔也要三十个;另外还要二十个烟雾弹,两部电台和两个报员。最迟大年二十四交货,你们负责弄三艘大些的渔船改装成布雷船。另外,还要一门苏罗通机关炮,装在汽艇上。除了水雷和头盔,其他东西到时候都还你们!”

赵诚在武汉听一个海军的伤兵说过。上次在安庆,原以为海军的人开窍了,学会用漂雷主动进攻,谁知道是因为他们固定水雷的工具没带齐。带队的临时编了个谎话,骗赵诚给他们当替罪羊的。这次,让你们开开眼,水雷是怎么主动进攻的。

一颗水雷的成本不过才二两黄金,一百颗也才二百两,这点小钱,海军还掏的出来。海军带队的军官爽快的答应了。

赵诚又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法宝,诸葛亮会!疯狂的计划诞生了。

刘荣他们几个听的热血沸腾,不让加入就翻脸。当兵打日本,有这种大场面,死了也不冤枉。

老规矩,先定衣服,还是黑色的训练夹克。这次还买了戏班子用的油彩,行动那天,每个人脸上都用黑色油彩打底,然后画上骷髅。

周易和李有财带着老弟兄,到时候负责穿潜水服潜入港口,杀人抢汽艇,代号“三角洲”。刘荣和周有福负责在汽艇上用火力支援,并且用九二步兵炮轰击城内日军军事区,把日军可能屯兵的地方都照顾一遍,他们的代号叫“野小子”。赵诚负责居中指挥,代号“阿尔法”。

两天以后,服装就位,弟兄们手上都有二十响盒子炮和日式手雷。赵诚托海军的人从司令部调来岳阳地图,开始演练怎么突袭港口。

这次行动很冒险,但是成算还是很大。只要不被日本人的炮艇追上,汽艇上的高射炮和两挺大口径机枪,对付日本人的汽艇,火力是足够了。

周易先带人去岳阳侦查去了,赵诚带着人和海军一起改装汽艇,二十吨的载重量,怎么折腾都够了。

大年二十日五晚上,赵诚他们出了。海军知道他们有大行动,特地支援了一组驾驶员,汽艇拖着布雷用的渔船,昼伏夜出,沿着湘江花了三天才到东洞庭湖上的一个河道。弟兄们用芦苇把汽艇隐蔽了起来,开始作战前的最后修整。赵诚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离目的地大约有十五公里。

船上带了不少罐头、大饼和炒米,还带些生石灰和蜡烛。把生石灰放在在水桶里,再倒上些湖水,散出的热量足以加热罐头;把炒米和冷水放在饭盒里,下头点上四根蜡烛,不一会就能喝上热粥。能吃上热食,队伍的士气很高!

大年二十九夜里,周易来了电报:今天早上日军两艘炮艇,护卫着一艘被打捞出来的军舰去了下游;只有靠近市区的小码头上停着4艘汽艇和一艘小货船。海军的人都难过的低下了头,那是受伤后搁浅的民生号炮舰,原本抢修一下就能开走,可是工人都撤走了,只能放弃。

大年三十中午,天下起了小雨,赵诚给周易电报约定了街头的地方。晚上九点,周易他们回来了。

天很黑,小雨变成了小雪,真是个好天气。弟兄们简单吃了年夜饭,每人还分到了一小杯白酒。

汽艇挂上了膏药旗,动力舱也盖上隔音的棉被。海军的人小心的将船驶出芦苇滩,向着岳阳方向慢慢驶去。

第六十章 一战长沙4

今年的岳阳城很奇怪,大年三十却听不见鞭炮声,靠近码头的这一侧灯火通明,另一侧却一片死寂。

“一会打下了码头,你们的九二步兵炮朝着灯光多的地方,给老子玩命的照顾!”赵诚咬牙切齿的下了命令,脸上花的骷髅格外狰狞!

汽艇在快靠近码头的时候,海军李有财带了五个弟兄,穿着潜水服下了水,汽艇的动机调到了最小功率,又往前开了五百米还是,弟兄们配合海军的人开始布雷,四十水雷依次被放下了水,随着湖水慢慢的向长江口飘去。

布完水雷,汽艇开始调头,在码头的下游等待信号。

“看,信号来了。”周易低声说到,赵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手电筒重复着一长两短的亮光,几个弟兄们汽艇慢慢靠向岸边。各个火力位上人员都已经就位,弹药都放在了最顺手的地方。

两个鬼子的哨兵躺在地上,几个弟兄在汽艇周边警戒。赵诚打出手势,让李有财带上十个弟兄,和海军的人一起去动码头上的小汽艇和货船。他自己带着周易那组人上了岸,展开进攻队形,向码头进行搜索。天很冷,又下着雨,两个哨兵缩在避风出抽烟取暖,剩下的日本兵都缩在屋子里睡觉。这里是后方,又有重兵把守,日本人有些大意了。

赵诚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一个小队的守军。周易带着三个弟兄,用弓弩收拾了抽烟的哨兵。

**撤退之前,码头上的房子被放火烧过,日本人用木板和帆布修补了一下墙上的漏洞,看来是准备等开春再建新的。赵诚示意大家带上了日式防毒面具,自己拿出了日本人的毒气筒,悄悄的扯开了堵漏的帆布,拉开保险、把喷口死死的抵在了漏洞上,四周用帆布又重新塞严实。几分钟以后,房间里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然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赵诚示意身边的弟兄把毒气筒扔到湖里,然后带人撬开了门窗。几分钟以后,估计房间里的毒气已经散尽了,大家掏出刺刀开始给床上的日本人补刀。

日本人的军纪很严格,装备在床铺前摆放的整整齐齐,弟兄们很熟练的收拾了战利品。码头上有两个小仓库,有些危险品和刚来的货物都先卸在这里。留下几个弟兄守住出入口,大家开始大搬家!几艘新缴获来的汽艇装满后马上先往回开。

鬼子小队长房间里有城里的布防图,冬天太冷,除了城陵矶码头有一个中队,其他部队都驻扎市区内,炮兵阵地设在西门外。赵诚估计了一下距离,看来有搞头啊!码头上有两辆日军的卡车,弟兄们把两挺勃朗宁重机枪搬了上去,沿着公路直奔日军的炮兵阵地。

日军炮兵阵地的防守远没有码头严密,一共才两个哨兵,一个被周易开着卡车直接撞死,另一个死在李有财的弩箭下。粗粗一看四门四一式山炮和两辆卡车被整齐的挺放在新搭建的草棚下面,远处新搭建的马棚里是大批的军马。卡车停在了暗处,机枪调整好方位后,赵诚吹起了日军的集合哨,然后用日语开始高喊:“集合,紧急集合。”

日军的宿舍里立刻热闹了起来,不到一分钟,将近两百个日本兵冲出了宿舍。今天是中国的新年,中队长进城去参加联队部的军官聚会了。日军官兵以为中队长带回了什么重要命令,很快全副武装集合完毕,赵诚估算了一下时间,不到一分钟,真快啊!

机枪响了,冲锋枪也响了,整齐列队的日军被交叉火力瞬间放倒了一大片,大口径子弹甚至直接把几个倒霉鬼打成两截,不到十五秒战斗就结束了。码头那头听到枪声就开始往城内开炮,城里的熟络彻底乱了。“周易带两个人补枪;李有财带两人搜索日军宿舍;周有福把大炮栓到汽车后头,多搬些炮弹;五分钟后撤退。”赵诚布完命令,带了两个人直奔马棚,从里面牵了二十几匹马出来,两个弟兄赶着马就往码头先走。赵诚拎起汽油桶给近处的军马尾巴上,剩下的那点汽油倒在马棚的草料堆上。

时间快到了,赵诚打开了马棚的栅栏,划了根火柴往草料堆上一扔,火顿时烧了起来,马棚里的马害怕了,试图逃离危险。当火引燃了近处十几匹军马身上的汽油时,它们疯狂的挣扎起来,马棚的栏杆倒了,上百匹军马飞奔而出。临走之前,周易撬开汽油桶,塞了颗定时炸弹进去,算是给日本人的新年礼物。

回码头路上,车队遇到几辆摩托车正在朝码头开,大概是去侦查的。送上门的肉,不吃会遭天谴,直接用冲锋枪把他们收拾了,大家挑了两辆车况好的骑回了码头。因为汽艇怕载,有两辆卡车被放弃了,浇上汽油当了火把。汽艇离开了码头,汇合了几艘新缴获的汽艇,开足马力往回狂奔。水面上远远传来一声巨响,应该是日本人的炮艇中了漂雷。

赵诚让周易检查了一下,只两个弟兄被流弹伤了,但是都不重。突袭行动大获全胜。

三天后,汽艇编队回到了长沙,弟兄们被上峰坑怕了,汽艇没有停进港口,远远的靠在一个小码头上。三趟卡车跑了十几趟,把家里几个房间堆的满满的。

海军那帮子人可是高兴坏了,原来以为能弄到一艘汽艇就能完成任务,结果弄回来五艘汽艇外加一条小货轮!最关键的是,他们学会了一种新玩法,让只能防御模水雷搞主动进攻。赵诚把几套潜水服也送给了海军,他们布雷的时候用的上。刘荣他们带着4门九二步兵炮走了,海军很大方用小汽艇送了他们一趟。赵诚还多送了他们两百顶日本钢盔,给范司令带了一副日本尉官用的望远镜。2o军的人提供了情报,得了一百支三八式步枪、两百把刺刀、三挺歪把子机枪和四十具防毒面具。战区司令部的人得了信,也跑过来打秋风,赵诚挥泪大甩卖,把缴获的南部式手枪和日本指挥刀都送了出去。

剩下的东西都成了纯利润,晚上关上门,大家开始清点。掷弹筒六具;三八式步枪七十支;四一式山炮四门;还有两门九八式2omm高射机关炮。炮弹子弹足有加起来足有四百箱。汽车弄回来三辆、摩托车也有两辆,码头上的汽油全运回来了,加上汽艇上的备有油桶,足有四五吨油料。码头上有日本驻军的化学弹仓库,里面还有六百枚75毫米毒气炮弹和两千枚掷弹筒专用毒气弹,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其他杂七杂八的值钱货就更多了,日本宪兵队和不少日本商人都准备在岳阳开商店,德岛、兴亚、三浦等几家洋行运来不少日本货,因为中午下雨,那艘日本小货轮里的东西没有往下卸。三百件棉布,两百箱火柴,六千斤盐,还有二百桶的煤油。

弟兄们的收获不小,鬼子尸体上有不少好玩意,钢笔、手表、指南针,还有各种货币和日本人抢来的金银饰。赵诚估计了一下,开个杂货铺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六十一章 一战长沙5

大年初三,赵诚让人留下三百斤盐和一部分要用的物资,其他东西都雇人拉到了长沙国货陈列馆。

“文夕大火”,这里的柜台被焚烧一空,但钢筋水泥建筑还在。几周以后,不少摊贩就在国货陈列馆前开始营业,这里成为一片焦土的长沙城,恢复最快的繁华街市。赵诚决定把缴获的一些杂物在这里处理掉,给弟兄们弄点家底,顺便丰富一下长沙的节日市场。

雇了几个机灵的小姑娘,在大楼里圈了块地方,生意就开张了。没想到,火柴成了最抢手的货物。城内各种物资紧缺,不但缺盐少米,火柴也成为紧俏限购物资。茶馆都不再提供火柴了,茶客要抽烟,伙计都会提供一根燃着的香或是丝瓜藤来替代。

盐也被闻讯而来的家庭主妇们抢购一空,日本人搞了封锁,江淮的盐运不上来,现在都是限购。这东西不贵,但是谁家也离不开。

花布被外地来的客商买走了,后方的纺织厂货物运不出来,去上海进货道路也被战火切断了,这些东西很好卖。至于煤油也一样,这东西只能靠进口,价格比战前翻了两番都是被外地客商批走的,听说是军队的战利品,对方给的价格还不错。

正月初十,所有的货物都处理完了,一共是十八万三千多。在黑市上花十六万换了八百两黄金,两万汇给曹二宝他们买牛买粮食。剩下的钱,买了五十石粮食和几十头活牛活猪,还买了三十多只老母鸡下蛋吃。

家里还有十九匹抢来的日本马在那里,一匹马吃喝的开销赶上五六个人,赵诚一口气买了两千斤黑豆和马料,还专门请了两个马夫照看,要不是得留着拖大炮,赵诚宁可把它们都宰了吃肉。

分钱的时候,弟兄们按照部队的规矩给赵诚留了一半,剩下的参战的弟兄们分了每个人二十五两,余下的撑了公使钱。

腰里有钱,这帮家伙就开始作妖。去年长沙大火,城里银宫、民众两家戏院没有收到波及。大火之后,两家戏院很快就恢复营业,银宫演京剧,民众演湘剧。

两家戏院所演出的剧本,大多经过戏剧家田汉加以修正,男女演员也经国民政府的培训。银宫戏院演《梁红玉破金兵》和《土桥之战》场场爆满。民众俱乐部内的民众剧院则演湘剧,演员多半是从前湘省各戏院名角。也是人山人海!这帮货口袋里有钱,撺掇着周易包场!周易耗不过他们,背着赵诚在银宫包了个下午场,几位名角给他们十几个人唱了一个下午。

2月24日,两家电影院自备电机,也开始营业了。一连几部都是好片子,《血魂》、《八百将士》,这帮家伙又开始撺掇李有财去电影院包场,结果被赵诚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一通臭骂之后,总算安生了,老老实实的买票入场。省了一笔冤枉钱。

就他们这个花法,每人25oo两黄金也不够他们用的。赵诚让周易带了1o个弟兄,开车去昆明,张伟那里需要人手。弟兄们身上都有不少身家,让钱生钱才是正经。

听说昆明那头跑运输很来钱,弟兄们凑了份子买了十几辆卡车,准备攒点老婆本。赵诚让也掏了3oo两黄金,给他们当进货的钱,将来赚了钱,好让他们在昆明那头盖房子、娶媳妇。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弟兄们在战场上打生打死,不能连个家都没有。过完正月十五,弟兄们出了,院子里空了很多,好在家里的家当也多,两间改成库房,两间改成马棚,一间放大炮。剩下的房子,住起来刚刚好。

周有福坚持和他的山炮睡在一起,赵诚答应他,这回大炮自己留下。去年在长沙招的伤员里,有一个原东北军炮8旅15团的连长,叫张连胜。炮15团在被徐州**第二师强行缴械改编,连长以上除一人外全部撤换了,张连胜因为不服,官职被一撸到底,还被补充到西北军改当步兵。他和周有福一样,非要和大炮睡在一起,赵诚只能由着他们。

一转眼,年已经下去很远了。赵诚除了训练和溜达,无聊的时候就去单位转转。

经过一年多的训练,赵诚他们比南京突围的时候明显强壮的多,肚子上居然也练出了八块瓦。弟兄们没事就切磋格斗术,赵诚还教大家完跑酷和空手劈砖,几个年轻人玩的有模有样。砌墙的红砖一拳就断;两米五高的院墙,几步助跑到,脚在墙上猛蹬两下,手在墙头一搭就上去了;四米多高的墙头,说跳就跳,到了地上一个翻滚卸力,外接一个鲤鱼打挺,炫酷无比。

看的周围的孩子们看的眼热,还以为是七侠五义里展昭的轻功。………………………………………………

天气渐渐暖和了,日本人在新墙河一线没有搞大规模进攻,但是小规模的交火越来越多。

日本人他们仗着枪法准,又有战马可以当脚力,每天都有小部队来袭扰。在3oo米开外下马,远远的拿中国守军当靶子打,守军的枪法不行、装备更差,想打打不到、想追追不上,2o军在新墙河北岸的前哨点每天都能送不少伤员下来。

赵诚去医院领工资的时候,看到了刘富贵的把兄弟叶顺,他去送物资的时候,肩膀上挨了一枪。当时伤口没处理好,了炎,赵诚看不懂他的伤情,只能给他带了两瓶磺胺。叶顺但是满不在乎,打仗么,死的人多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他把赵诚带给他的鸡汤分给了其他伤兵,自己留下鸡头、鸡脚啃的开心。叶顺带来不少信息。年初的时候。杨森司令升官了,现在是第9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27集团军总司令,第2o军军长一职由133师师长杨汉域接任,他是杨司令的侄子,还上过云南讲武堂。小杨司令准备给日本人回礼,省得日本人笑话中国人不讲规矩。

赵诚来兴趣了,只要是能给日本人添恶心的事,他都感兴趣。弟兄们去云南的时候,冲锋枪可没带走,家里还有十几箱六五子弹和不少日式雨衣,2o军能派上大用场。

张连胜和周有福听说要去前线送弹药,也闹着要跟着,让他们带上一门九二步兵炮和四十炮弹,就当是练兵了。赵诚带了支狙击步枪,这是于璐从美国带回来的,只在靶场练过,马上就能开荤了。炸药也带了两箱子,上次周易他们把日本人的电话和电话线都卷了回来,不用掉实在太可惜。

第六十二章 一战长沙6

吃过晚饭,大家开着卡车出了。一共一百三十公里的旅程,路况不是太好,整整开了五个钟头。

叶顺提前给军部过电报,小杨司令居然亲自在司令部门等着。

小杨司令介绍了2o军的目前的状况,真的很不乐观。

徐州会战2o军伤亡惨重,被迫裁弃第135师,守安庆该,133师又伤亡了一个团。去年1o月,第133师在武宁阻击日军第27师团,在与日军反复整顿棺材山和罗盘山阵地的过程中,连797团中校团附滕军甫都阵亡了。要不是通信连连长陈德邵带一个排在后督战,团长陈亲自率领敢死队冲锋,部队就得溃散。25天的战斗中,第133师攻必克、守必定,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可是又损失了两个团的兵力。

这几个月部队四处招兵买马,虽然实力有所恢复,可是武器补充困难,二十军的元气伤了。全军现在只剩下了6个团,好在编了一个全日械团,所以武器总算能够满足作战需要。

赵诚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想法,从长沙带来24支冲锋枪,二十军再凑一部分驳壳枪和捷克式,就能组成一个强有力的突击队。简单的训练一下,能给日本人来个大惊喜。小杨司令是听说过赵诚的战绩的,对付日军的小股偷袭部队,的确可以试一试,实在不行,可以当成军部的卫队来使么。

杨司令亲自选择了战线前方4oo米的几处小树林设伏,还派了个姓的胡参谋跟着赵诚当联络官。2o军也分配了地雷,但是因为没有专业工兵,谁都不敢使用,赵诚不客气的都征用了。他带人连夜在前沿布雷、挖隐蔽坑。他们在日本人可能偷袭的路线上,用六十颗地雷,三颗一组布置成拉雷,设置了了4个三角伏击阵地。

杨司令亲自挑选了四十个打过淞沪会战的老兵,准备让在预伏阵地潜伏起来。每个潜伏阵地都配置了6支冲锋枪和3挺捷克式,遇到大队日军来袭就隐蔽不动,遇到小股日军就用冲锋枪招呼他们。

下半夜的时候老兵们出了,赵诚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日本人,也会选择这里做偷袭前的临时集结地。老兵们出前特意去茅房解决个人卫生,潜伏中大小便会是大问题,只能提前解决。夜里有些冷,老兵们每人还领到一件日式雨衣和一条军毯,其他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一连两个晚上日本人都没来,赵诚怕大家吃不消,让弟兄们撤下来休息了一天。第四天晚上,老兵们又悄悄爬回了潜伏点。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有两个潜伏阵地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半个钟头以后,捷克式和冲锋枪也响了。

前线指挥所里顿时热闹起来,军官们兴奋的直拍大腿。不一会,两个爆战斗的潜伏点先撤了回来,他们带回来六十支三八大盖、三挺歪把子,上万六五子弹,还有十二匹大洋马和几十套其他装备。潜伏的弟兄只有两个轻伤,却打死了7o多个日本兵。

天快亮的时候,剩下的两个潜伏点也爆了战斗,从望远镜里看,每个潜伏点都有一个中队规模的日本兵,估计是来报复的。赵诚一挥手,周有福他们的九二步兵炮响了,2o军布置在前沿的82迫击炮也跟着开了火。日军被伏击后又遭到了炮击,他们的指挥官弄不清情况,只能收缩兵力后撤。潜伏组草草打扫了战场,也撤出了潜伏阵地。他们带回了七十三支八枪和两挺歪把子,子弹也有七千多,这两个潜伏组牺牲了六个人,还有一个重伤。负责指挥的军官承认是自己太贪心了,想把日本人的整个中队都留下,没想到鱼太大,差点没把他噎死。

小杨司令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伤亡9人,打死打伤了一个半中队的日本兵,这仗赚大了。一百三十三支三八大盖,五挺歪把子机枪,两万子弹,还有两具掷弹筒。加上2o军这段时间的缴获,又能凑出两个日式步兵连出来。

为了防止日军报复,司令部紧急命令各前沿阵地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出乎大家的意料,日本人这次不但没有进攻,连炮击和轰炸都没有。反常必为妖,2o军干脆来了个内紧外松,看看日本人到底有什么花招。

鬼子没等来,战区倒是先传来个坏消息,27日鬼子占领了南昌。

赵诚带人从前沿阵地撤回了2o军的指挥部。这几天夜里,周有福动不动就用九二步兵炮叫日本人起来尿尿,把剩下的那点炮弹都糟蹋光了。日本人被折腾的夜夜睡不好觉,主动放弃了几个前哨点。

杨司令准备请赵诚给突击队上上课,搞特种作战在国内还是个课题,2o军哪能错过这种好机会。

赵诚只能给他们讲点皮毛的东西,2o军的那帮老兵依旧被唬的一愣一楞的,不过这些老兵们看出来了,赵长官讲的东西,特别是巷战的技巧,确实很实用。

练了两个礼拜之后,突击队的老兵们都有了很大长进。他们至少都打过七八年仗,缺的不是战场经验,而是现代化战争的知识。周有福教会他们操作九二步兵炮,使用掷弹筒;赵诚教他们开车、防毒、防空,埋设地雷和对付坦克。老兵们还学会了几句简单的日语,“立正、敬礼、口令”。在杨司令大洋加军棍的双重刺激下,他们学的很快。

这天突击队在训练结束返回驻地,远远在镇口看见一队中央军,大约是个加强连,一水德式钢盔、七九步枪,约莫还有十来挺捷克式机关枪。

哨兵在检查带队军官的证件,哨卡外的那些兵或坐或蹲,悠闲的在抽着烟。赵诚掏出了香烟过去借火,他的打火机没油了,对方很客气的掏出火柴帮着逗了火。赵诚突然觉得对方很像前世的大歌星,周杰伦。不对,不是周杰伦,是日本人。赵诚的冷汗下来了,后世这小子的照片在网上火过一阵子,大家还以为是周杰伦拍电影的剧照,后来证实是日军特工队的档案照。

赵诚不动声色的回到自己的队伍,低声告诉老兵们出事了。老兵油子明显镇定的多,他们笑嘻嘻的用袍哥的黑话通知其他弟兄做好战斗准备。“打!”赵诚吼道,大家同时扣下了扳机。

中央军抽搐着倒下去一片,就在突击队的老兵还有疑惑的时候,中央军里有人用日语喊出了:“有埋伏,反击!”大家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可听的懂的确不是中国话。突击队的老兵们彻底嗨了!

当最后一个日本人躺下时,他们还没有机会拉开枪栓。老兵们抽出匕开始给日本人补刀,赵诚特意留下了几个军官,他很想知道日本人是怎么训练的。

第六十三章 一战长沙7

镇里的枪声惊动了2o军军部警卫营,当他们看见突击队在给中央军补枪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傻了。兵变?

警卫营长第一反应,是立刻请杨司令来处理,这个黑锅太大,他搞不定。

司令部也炸锅了,兵变在什么时候都是大事,尤其是在前线。这是他么可是国战,好几万鬼子就在对面,在这么要命的时候,居然搞起了火并,这是有人要拉队伍去投日本的节奏吗!?

杨司令立刻向杨森长官了电报,同时向前线派出了增援部队,镇外的预备队也开始向军部靠拢。他自己带着卫队,立刻赶往了事现场。

匆匆赶到了现场,杨司令笑了,赵诚拎了一大把日本人的身份牌,得意洋洋的朝他晃着。

“几个?”

“124。”

“弟兄们伤亡多少?”

“你的警卫营长下巴笑掉了,其他没有!”

小杨司令饶有兴致的看着弟兄们在日本人的尸体上翻捡着枪支弹药和值钱的东西,不时的还笑指点两句:“龟儿子,布条都不要漏掉,打草鞋也是好的!钢笔交到军部来,你娃不识字,不要瞎糟蹋东西!”

赵诚怕还有日本人的奸细,让警卫营和突击队的人封锁镇子,然后挨家进行搜索。不一会还真的带回了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这小子的箱子里搜出了电台和2o军司令部的地形图。

一碗辣椒水下去,那个教书先生怂了,他一个月前从长沙城到这里,奉命和本地的潜伏人员一起摸清2o军军部的地形和警卫力量,准备配合岳阳方面过来的人一起突袭2o军指挥部。这小子还交代了几个同伙,随着电报的出,长沙的日本间谍网被彻底破获。

2o军的便宜占大了,12o支七九步枪、12挺捷克式机枪、3o支各种型号的驳壳枪,弹药都是一百二十的标配。除去枪战中被打坏的,还能武装出一个完整的步兵连出来。

最重要的缴获,是日本指挥官身上带的长沙、岳阳地区的军事地图,比例尺竟然是五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地图上的1厘米等于实地的5oo米。在作战地图当中,这是目前国内最精密、最实用的地图了。

重要街道都作了标注,山丘、小溪、村庄、水田、小路、庙宇、树林,甚至水井的的位置都在图上画得清清楚楚。地名一律用的是汉字,山顶制高点和山腰等高线一律用阿拉伯数字标明了若干米,所有的道路也都标明了分段里程。

杨司令顿时觉得,自己司令部里那副十万分之一的地图简直就是垃圾。**这么快丢了小半个中国不是没有道理,日本人的准备太细致了。

赵诚让人给几个俘虏包扎好伤口,然后又亲自打断了俘虏的手脚。没有人在乎日本人的死活,但是至少得等他们把知道的东西给交代个干净。老赵从军医那里借来一身白大褂套在身上,还特意挑了间安静的屋子。布置好警戒之后,审讯开始了,周有福很狗腿的借来了一部电话机,赵老大好这一口,老弟兄都知道。

日本俘虏根本不在意生死,几个人一直在检讨是怎么暴露的。赵诚拖了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还让人从茶馆里给自己好茶,大半天没有喝水,有些不习惯。俘虏们讨论的结果出来了,纯属巧合。于是,他们开始闭口不言。

“中野学校毕业的吧?除了四肢和脑袋是日本造的,其他的一切都和中国兵一模一样呢!”

几个俘虏都愣住了,他们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简单自我介绍一下,赵诚,我是个侦探。滁县伏击是我干的,谍报组是我抓的;南京下关码头的军舰是我带人炸的;大炮和运输船是我抢的。”

几个日本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会说中文,这些话他们听的懂。

“安庆的水上飞机母舰和护航舰队是我伏击的,回来的路远,顺道抢了你们五艘装甲汽艇;安庆那头还扔了不少漂雷下去,听说也有小收获……大年三十那天,我去岳阳城过了年,你们的第六师团除了杀老百姓,就是个渣!”

“马垱镇的那个潜伏组,只坚持了十分钟,六个人就都全部开口了,你们准备耗多久。”

几个日本人彻底傻了!

2o军在旁边打下手的几个军官也傻了!这位爷,果然牛b,这么能折腾都没死!

日本人的指挥官开口了:“没想到是您!刚才失礼了。”居然用了敬语,在外面偷听的杨司令吃了一惊。

“以前只是听见您的传闻,第三舰队不仅损失了十八艘军舰,17艘汽艇,还丢了一位中将。新年那天,第六师团的稲叶四郎阁下也受了重伤。即使作为敌人,也应该恭喜您啊!”

这次轮到赵诚愣住了,我擦,我居然这么牛掰!

“我很想知道,我们哪里露出了破绽。”俘虏们一齐低下头:“拜托了。”

赵诚哪能告诉他们实话:“精神面貌,你们的模仿的是淞沪会战初期的中央军。装备是按照德械师师配备的,可是德械师的士兵已经不多了,剩下的人连续作战,都很疲惫,不是肉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还有你们的士兵营养太好,人员也太多,甚至都是2o多岁的年轻人,中**队的士兵年龄差距非常大,就算是中央军的精锐部队,也有很多十四五岁的少年兵和四十多岁的老兵!再有,你们的队伍有太多新手,他们虽然会说中文,可是都是清一色的东北口音,中央军里的东北人可不多。总之,破绽太多!”

日本人愣住了,他们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尽管之前已经详细谋划了很久,可是在一支烟的功夫就被人现这么多破绽,这真是谍报界的前辈啊!

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多了,这帮家伙交代了一部分事情。他们是“后方勤务要员培养所”的毕业生,学员都是各部队、各单位推荐来的优秀分子。秋草俊中佐任所长,福本龟治中佐任干事,伊藤佐又少佐任训!他们接受了系统的情报、谋略、防谍、无线电操作、爆破、驾驶汽车、飞机、格斗和暗杀的培训。这次全班都被从本土抽调到这里参加报复行动,因为人手不足,还临时从各个部队抽调了一批精通中文的官兵。他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培训还没有结束,还专门请了忍者授课。

赵诚突然问了一句:“是甲贺流的藤田西湖吧?”以前在日本人的小说里没少看见这个名字。

俘虏们再次被吓住了,长官们说过,藤田先生可是才同意来授课的,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国内出现了叛徒。

赵诚看着他们沮丧的神情不得不安慰了几句:“你们的用处,应该是被空投到重庆去暗杀蒋委员长,再次的也是干掉孔祥熙之类。把特工当作敢死队使用,你们的指挥官都是蠢蛋。”俘虏们被感动的哭了,面前的这位大爷才真是行家啊,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敌人,这句话真不假。

再往下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俘虏们知道的有限,他们甚至第一次知道了同伴们的真名,学校里大家相互之间用的是代号。

赵诚也有收获,日本特工身上都带着一种德国产的慢效毒药,将它放在咖啡或茶水里服用,一周左右才会致人死亡,正儿八经的高科技。

第六十四章 一战长沙8

几个日本俘虏被枪毙了,他们留了家里的地址。赵诚让人把这批日本人的尸放在了战线的中间。

二十军参加审讯的人,都被杨司令下了封口令,那天听到的内容都得烂在肚子里。

赵诚给2o军搞了防间谍培训,大家想了个笨办法,口令用袍哥的切口,纯四川话交流;哨位改成一明一暗,防止敌人摸哨。

近一个月的袭扰与反袭扰作战,让2o军大有收获。杨森司令出面从后勤买了一部分缴获的日械武器和弹药,加上最近的缴获,2o军日械团又扩编了一个营,每支步枪都有了4个基数的导演储备。缴获的七九步枪和捷克式机枪,武装了一个精锐步兵连。

全歼日军别动队的战果也上报了战区,薛岳司令官还特意派了调查组。九战区出现了一支穿中**装、使用中国武器、能够流利的说中国话的日军,这个消息引起了统帅部的高度重视,军统特地为各个战区组织了防谍培训。

赵诚没让2o军在战报里提自己的名字,树大招风,安全的活着才是王道。杨森司令觉得过意不去,便托人给赵诚弄了个独立营的编制,独立营就挂在2o军。赵诚在小杨司令那里又讨了份手令,兼任了2o军驻昆明办事处主任。

4月25日,赵诚带人回了长沙。先去医院领了军饷,照例汇给了曹二宝他们卖粮食买牲口。赵诚还去看了叶顺,2o军的伤兵没了不少,叶顺靠着磺胺躲过一劫。看来磺胺是有效果的,赵诚给刘院长留了一百人份的药。

家里的两门九二步兵炮和剩下的九百炮弹,让叶顺带给多了杨司令,2o军缺重武器,两门九二炮对他们来说是大杀器。赵诚准备试着做反坦克地雷,枯水季节的新墙河,挡不住日本人的坦克,前线没有反坦克武器会死很多人。

周有福和张连胜在医院收拢了不少人。磺胺、红烧肉,加上独立营从不抛弃伤员的战绩,5o多个伤愈老兵主动加入了独立营。赵诚掏出三十两黄金,换了一千八百多银元,每个人三十块见面饷,剩下的给了周有福当路费。除了弟兄们身上的家伙,只留下两具掷弹筒、十支三八大盖和两挺勃朗宁重机枪,剩下的物资、电台、磺胺和日式武器弹药,让周有福带着新来的弟兄送去陕州三门峡。曹二宝那头离日本人太近,得有点老兵和重武器撑场子。赵诚给他们带了口信,多养点牛羊,等过几个月玉米下来以后,那些玉米杆可以粉碎了做饲料。

五月三日,广播里传来了重庆被轰炸的消息,赵诚赶紧给刘富贵了电报,刘富贵很快回电报了平安。4月底重庆的浓雾渐渐散去,日本人开始了猛烈空袭。好在几家店面位于城乡结合部,四周又长了不少大树,鬼子根本就没注意这一带。

听那些来做美容的太太们说,5月3日和4日的轰炸总计炸死市民3991人,炸伤市民2287人,大批市民无家可归。外国教会和不少国家的驻华使馆都遭了殃,连德国大使馆也挨了炸弹。年前盖的九百间房子全住满了,孙姑娘把那里提前改成了大通铺,不但没收房租,还每天提供两顿稀粥。磺胺都卖出去了,加上几家店面的生意,一共赚了四千两黄金。

赵诚拍电报和于璐商量了一下,留下三百两给刘富贵应急,七百两给曹二宝他们继续囤粮食和招兵买马,剩下的都用来救济灾民。他还特叮嘱刘富贵,来店里的客人多要继续加固防空洞。剩下的三千两都交给孙莹救济灾民,别盖房子,先以工代赈用竹子在郊区搭棚子,这样可以多帮一些人。

6日,广播里又传来坏消息,汪精卫通电投敌了。赵诚倒是给军带来了好消息,地雷太复杂,只弄出几箱子,但是反坦克手榴弹弄出不少。

长沙城的铁匠铺,全部被2o军征用了,一口气整出两千多枚。设计方案很简单,以德造手榴弹为原型,扩大弹头部分,把装药量增加到8oo克,弹头上装上强力磁铁,除了手掷外,还可以用长杆子挑着这种手榴弹去炸战车履带。家里的炸药存货只造了5o枚,杨森司令在看了使用效果以后,特地从战区弹药库里调来了1吨炸药。

事情办完了,赵诚准备按计划去昆明,周有福带着人先出了,他们还带走了那些缴获的大衣,虽然现在用不着,到了冬天可是好东西。院子和缴获的日式雨衣留给了刘院长,医院的病房修好了,可是宿舍还没着落,马上雨季要到了,总不能还让大家在帐篷里凑合。院子剩下的几头猪全宰了,伤员们接连吃了一个礼拜的红烧肉。杀鸡的时候,院长没同意,都是母鸡,可以留着下蛋给到了伤员们补充营养。

家里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一辆卡车绰绰有余,除了不多的武器弹药,就是几袋粮食和几桶备用汽油。屁驴子开道,车队出了。

赵诚打听过道路,去昆明是三条道。一路走海路,由长沙经粤汉铁路到广州渡海到海防,再转滇越铁路到昆明。现在广州丢了,走这条路基本上等于给自己找不自在。另一路走6路,先到益阳,再途经常德、沅陵、玉屏、贵阳、安顺、盘县到达云南平彝今曲靖市富源县,然后就能到达昆明了。全程大概12oo多公里,步行得一个半月,开车也要十来天。这条路线比较坑爹,但是遇到日本人飞机轰炸的几率比较小。

赵诚选择了后者。

………………………………………………

民国的公路很坑爹,对于开惯了高公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砂石局面、泥结石路面、各种土路,车根本没有办法过三十公里。不时出现的鸡狗,横穿马路的孩子,自形成的集市,让车队的度比跑步快不了多少。遇上赶着牛羊去吃草或是回家的孩子,甚至还要停下车去等。赵诚没去过非洲,但是感觉民国的道路交通状况和后世的非洲相比,估计也就是大哥二哥的水平。

第六十五章 我们的家在昆明1

赵诚可是听2o军的参谋们说过,湖南省公路通车里程可是居于全国位的,竟然就是这种水平。这要是出了湖南,得是什么鸟状况?!

开了三个钟头,开车的累的不清,坐车的也不舒坦,过了沧水铺,赵诚再也扛不住了。路过一个小集市的时候,大家一致同意找地方吃饭。骑三轮摩托的两个弟兄已经成泥猴子,下车的时候都是晃晃悠悠的。

集市上有个小饭馆,院子里刚好能停车。馆子里地方不大,三张方桌,几条长木凳,柜台上方挂着几块腊肉,后场则是两个大火灶,一个蒸饭,一个煮菜。

张连胜看了一下,说是饭菜还凑合。可老板娘洗尿布的盆子,分明是刚才洗碗的那个。老板说了,前后三十里,就他一家馆子。弟兄们自己动手把碗筷用开水烫了一遍,又让老板切了一碟子腊肉,就着大蒜头凑合着吃吧!

店里还坐了一大家子逃难的人,听说卡车要去益阳,主动帮他们付了吃饭的钱。那家人里主事的是个老爷子,衣着打扮看着家境不错。那老爷子凑上来给大家作了个揖:“长官行行好,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求长官行个方便,搭我们一段。”说完便塞过来一叠纸币,估么着有个两百块左右。

赵诚愣了一下,老人以为他嫌少,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戒指。

张连胜他们跟着赵诚的日子久了,知道赵长官没见过这种事情,便把他拉到屋外,仔细说了其中的门道。

淞沪会战开始后,部队的驾驶兵们了横财。俗话说是动机一响,黄金万两。他们出差的机会多,所以外快也多。胆子大的在军需物资里夹运烟土,胆子小的也敢倒卖车里的汽油。至于路上收钱让人搭顺风车,那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肯多出钱,就算军车上装的是炸弹,那些驾驶员照样敢搭人……

南京会战之后,逃难的人太多了,他们不惜重金行贿,只要驾驶兵肯让他们搭车,就算代价大一些也无所谓,有些驾驶兵口袋里的钞票比团长都多。

逃难的人中有不少女学生,很多都和家人失散了,不少驾驶员以让她们搭车去后方为条件,心善的收点钱,无耻的就直接把人家姑娘睡了!更有那缺德的,还强迫人家女学生嫁给他。

赵诚听的一头黑线,他没收法币,只是把那个金戒指拿给了张连胜。上回偷袭岳阳,打伤日本人的师团长就是张连胜的手笔。

吃过饭又歇了一会,赵诚让那逃难的一家人上了卡车,车队又继续出。吃完饭的时候,总算到了益阳。

………………………………………………

益阳也是个历史名城,三国时,“关二爷单刀赴会”的故事就生在这里。这里是通往大后方的交通要道,秦代就有咸阳(长安)经益阳通往两广的驿道。还有从长沙通往贵州的湘黔大道全长612公里和通往四川的川湘公路全长139o公里,都是抗战前紧急修成的,为了抢工期,民工技师一共伤亡了6ooo余人。

晚上,大家就住在汽车路上的清江旅社,赵诚决定在益阳修整几天再走。无他,中午的腊肉不干净,几个家伙都在拉稀。赵诚看见了腊肉上有苍蝇,根本就没下筷子,所以躲过一劫。去药房给吃货们请来了大夫,伺候他们喝了药,大家累了一天,都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吃货们依然手软脚软,但是已经不跑茅房了,赵诚让他们躺着休息,自己一个人去街上闲逛。

日本人还没有顾得上这里,所以益阳古城里依旧繁华,长长的麻石街上商铺林立,街面上的商号的牌子一眼望不到头。在卖煤油的店里赵诚还遇见了熟人,老板过年的时候就是从自己这里进的货;布店里也看到了自己卖的日本花布,老板还起了威风的名字,“常胜”牌。

掏钱买了一百瓶五粮液,前世喝不起,乘着身上有钱多买一些,留着慢慢喝。付了钱,小伙计推着小车直接把东西送去旅馆,服务态度真是没话说。街上有不少药店,烧感冒、头疼拉稀的药都有,路太远,老板听说客人准备去昆明,还特意推荐了蛇药和治瘴气的药,反正不差钱,干脆多备一些。

挑了一家干净的饭馆吃的中饭,楼倚河边建,河水楼下流。菜好,风景也好。擂茶、河鱼、豆浆晶、豆腐花、松花皮蛋,流水般的端了上来。滋味比昨天的路边店,好的不是个事,一帮倒霉孩子,没口福啊!

老板还帮着叫来了唱曲的小班子,正宗的益阳花鼓戏《三女抢板》,赵诚听不出好坏,但是看着临桌的客人听摇头晃脑,直接拍了两块银元的赏钱在桌上,客人们不看戏了,开始像看傻子一样盯着赵诚。结帐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给多了,一桌菜折成银元才六毛。哥有钱,不在乎。昂着头就出了门。

街上有家太和书店,里面的书还挺齐全,自己买了&1t;三国演义>和&1t;本草纲目>。给旅社里的那帮家伙买了一堆小人书,教了一年半,他们最多只能认识二百多个字,也就凑合着看看这种低级读物。

晚上,赵诚依旧大鱼大肉,其他人只能捧着饭碗在喝稀饭,大夫说了,他们只能吃清淡的。

第二天,病号们继续在家休息,赵长官独自去了茶社,昨天的擂茶感觉不错,今天继续。路上买了锅碗瓢盆和一堆调料,再往前走说不定就得自己做饭了。帐篷和蚊帐也做了准备,万一要睡在荒郊野外,没有这些东西会出人命。

吃完饭的时候,兵变生了,那帮吃货一直要求吃荤的,赵诚没有办法,只能让老板给他们做皮蛋瘦肉粥。

当大家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生意又上门了。饭店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们车上有盐,特地跑上门来求购。益阳的盐也限购,日本人封锁长江后,现在吃的都是四川运出来的井盐。虽然价格不高,可是不能按时配给,这让开饭馆的怎么活。听说武汉失守前,武汉贮存的常备盐,除一部分运到了长沙,其余的几十万旦盐都让国民党专员刘翔侵吞了,据说湖北省主席陈诚从中捞足了好处。

赵诚没有收钱,他把一百斤盐换了四十斤腊肉,是正经的好腊肉。路上逃难的人太多,天知道能不能买到吃的。至于剩下的盐,老板们说了,贵州那头才是真缺盐,有的地方,盐比大洋和烟土都好使。

六十六章我们的家在昆明2

湘黔大道上不时可以见到逃难的人群和溃兵,有时因为成群结队的难民太多,车队不得不停下来等待。

因为去昆明运货的汽车颇多,沿线新开了不少小饭馆,倒是不至于饿肚子。张连胜他们被拉肚子拉怕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在那些脏兮兮的小馆子凑合。好在车上有粮食腊肉,各种调料备的也足,途经崔家桥的时候,看到镇上有卖新鲜蔬菜的,用盐换些回来,自己下锅炒炒就行。

五月中旬的天气,不冷不热,路边的草丛里,时不时的能看见野鸡野兔出没。一个上午,走走停停度始终上不去,张连胜居然远远的用弓弩打到野兔,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多加了个菜。

路上照例有塞钱要搭车的,没理会那些商人,大家挑了些老弱妇孺带了一段。就这样走走停停,8o公里的路程,整整开了一天,才到常德境内的德山镇。

还是有高公路好,哪怕是收费高一些也行啊!赵诚再次泪流满面。

常德是湘西北门户,也是川贵物资集结中心。抗战爆以后这里人口激增,南来北往车队要在这里修整,各种货物要在这里集散,四平方公里的常德城内繁华异常。赵诚决定在这里保养一下车辆,采购一部分物资。弟兄们身上穿的还是春秋装,天气有点热了,得赶紧买几件夏天穿的衣服。

弟兄们在家保养车辆,赵诚进程搞采购,他最有钱,所以又被敲了竹杠。一条备用轮胎,一坛子淹大蒜头,每人三套换洗衣服,还有一堆零食。

大家都喜欢上了小人书,这是旅途中最能解闷的好东西,街上的人说去年新开了一家“生活书店”,赵诚在书店里没看到小人书,但是看到了马%$列和***著作以及宣传抗日的《新华x报》等书刊,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八路军办事处“生活书店总店管理处”的分店之一。趁人不注意,往老板的饭盒里放了根十两的大黄鱼,希望他一会别被噎着。

晚上,弟兄饱餐了一顿“常德钵子菜”、酱板鸭,走到哪吃到哪已经成为吃货们的习惯了。

第二天早上,嘬了一顿常德米粉,弟兄们换上新衣服又开始了旅途。

………………………………………………

过了常德,路上的难民多了起来,长沙附近迟早要成为战场,所以有条件的家庭都在往四川或是云贵逃难。

路上有不少烧炭的汽车,现在的汽油多为军用,普通人很难搞到汽油。赵诚他们要不是在岳阳缴获了一部分汽油,现在也得在靠腿在往昆明溜达。

照例有人请求搭车,老规矩,只搭老弱妇孺,三十公里后放下,再搭另外一批。

路况不好,人也多,车也多,车最高的时候也没过15公里,天快黑的时候车队才到,沙坪镇,原本计划在沅陵过夜成了泡影。

到处住的都是逃难的人,几家小旅社挤的满满的,连屋檐下都躺着人。好在天气不冷不热,在睡在屋外也能凑合。

车停在镇外的一片小树林外,做晚饭的篝火,引来了几十个同样睡在野外的难民。

荒郊野外的危险很多,除了土匪还有各种野兽,人多的地方总会安全些。卡车让给了老弱妇孺,弟兄们自己想办法凑合一夜。

用火烤干了地面,雨披往地上一摊就是床,几块缴获的日本“天幕”连在一起就成了帐篷,没有旅馆舒服,总比直接睡地上强百倍。照例架起了重机枪,安排好站岗和换班的弟兄,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半夜的时候,赵诚被推醒了,上风口的草丛中传来了急促的“嚓、嚓”声,大家悄悄地打开枪的保险,端枪上膛,瞄向声源。

是不是土匪?赵诚心里直嘀咕。就当大家准备放两枪把对手吓走的时候,几头野猪跑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车上的妇孺不知碰到了什么,静静的夜里,啪的一声传出去很远,野猪突然停顿探头张望。

“开火。”赵诚一声令下,他瞄准野猪的肩胛,打中胸膛;其他弟兄大多瞄准头颅、打脑袋。野猪群被放倒好几只,其他的野猪落荒而逃!

四周的露宿的人都被惊动了,几个孩子吓的嚎啕大哭,大人们也吓的瑟瑟抖。腿快的已经拎着行李跑出去好远了,剩下的也拉起家人开始跑路。只有一家人和几个学生摸起棍棒上来帮忙!

大家重新点起熄灭的篝火,弟兄们和几个学生跑过去拖回了两头野猪。一大一小,足有三百斤,宿营的地方离小溪不愿,大家烧了开水就开始收拾。

野猪看起来很大,出去头蹄下水只剩下一百六十多斤肉。

来帮忙的那家人,当家的是位老爷子,姓周,是位医生。早年在日本学过西医,还有一手祖传的针灸手艺,归国后在吴佩孚大帅手下做了中校军医官。后来吴大帅的队伍被打散了,周老爷子就在武汉落了户。

老爷子亲自出手炮制的猪皮、猪胆、猪肚胃和猪头骨,这都是好药材。猪肉用盐腌了,头蹄、下水和骨头烧了汤,每个人都吃了好几碗。那些逃走的人回来了,拿出饭碗也想蹭些吃喝,看见老兵们的眼神又都缩了回去。指望别人拼命,好让自己先跑。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事情。

有那胆子大的,悄悄凑到锅边来哀求:“孩子小,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张连胜他们毫不留情的将人赶开,东西多的吃不掉,宁可倒掉也不能给这种人。怕死就去挖野菜啃树皮吧!

车上的孩子们都醒了,刚才都被枪声吓哭了,现在一个个正捧着肉骨头啃的正欢,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可怕遭遇。有个年龄稍长的抬起头问赵诚:“叔叔,吃的这么多,为什么不分点给他们?”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赵诚掏出两颗水糖放在了他的口袋里:“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丢下大家先跑了,所以不配享受战利品。”

孩子有些不理解,赵诚也不打算再解释。

下关码头,为了抢船,不少部队互相开枪火并。运气好的上了船,运气不好的,泡在水里扒着船舷试图一起过江。船上的人为能快些走,毫不犹豫地用马刀砍断扒在船舷上的手。岸上没有上船的,架起机枪对着离开岸边的人扫射……这一幕幕让弟兄们愤怒不已。

赵诚不禁念起了前世那著名的《男儿行》:“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伶麋鹿有谁伶?”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周老爷子也叹了口气:天杀的日本人。

张连胜他们轻声哼起了&1t;男儿当自强>,几个学生听了一遍,也跟唱了起来……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六十六消失了,重一下。

第六十六章 我们的家在昆明2

湘黔大道上不时可以见到逃难的人群和溃兵,有时因为成群结队的难民太多,车队不得不停下来等待。

因为去昆明运货的汽车颇多,沿线新开了不少小饭馆,倒是不至于饿肚子。张连胜他们被拉肚子拉怕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在那些脏兮兮的小馆子凑合。好在车上有粮食腊肉,各种调料备的也足,途经崔家桥的时候,看到镇上有卖新鲜蔬菜的,用盐换些回来,自己下锅炒炒就行。

五月中旬的天气,不冷不热,路边的草丛里,时不时的能看见野鸡野兔出没。一个上午,走走停停度始终上不去,张连胜居然远远的用弓弩打到野兔,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多加了个菜。

路上照例有塞钱要搭车的,没理会那些商人,大家挑了些老弱妇孺带了一段。就这样走走停停,8o公里的路程,整整开了一天,才到常德境内的德山镇。

还是有高公路好,哪怕是收费高一些也行啊!赵诚再次泪流满面。

常德是湘西北门户,政治,经济,军事中心,也是川贵物资的集散地。抗战爆以后,这里人口激增,南来北往车队要在这里修整,各种货物要在这里集散,小小的常德城内繁华异常。赵诚决定在这里保养一下车辆,采购一部分物资。弟兄们身上穿的还是春秋装,天气有点热了,得赶紧买几件夏天穿的衣服。

弟兄们在家保养车辆,赵诚进程搞采购,他最有钱,所以又被敲了竹杠。一条备用轮胎,一坛子淹大蒜头,每人三套换洗衣服,还有一堆零食。

大家都喜欢上了小人书,这是旅途中最能解闷的好东西,街上的人说去年新开了一家“生活书店”,赵诚在书店里没看到小人书,但是看到了马列和*著作以及宣传抗日的《新华时报》等书刊,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八路军办事处“生活书店总店管理处”的分店之一。趁人不注意,往老板的饭盒里放了根十两的大黄鱼,希望他一会别被噎着。

晚上,弟兄饱餐了一顿“常德钵子菜”、酱板鸭,走到哪吃到哪已经成为吃货们的习惯了。

第二天早上,嘬了一顿常德米粉,弟兄们换上新衣服又开始了旅途。

………………………………………………

过了常德,路上的难民多了起来,长沙附近迟早要成为战场,所以有条件的家庭都在往四川或是云贵逃难。

路上有不少烧炭的汽车,现在的汽油多为军用,普通人很难搞到汽油。赵诚他们要不是在岳阳缴获了一部分汽油,现在也得在靠腿在往昆明溜达。

照例有人请求搭车,老规矩,只搭老弱妇孺,三十公里后放下,再搭另外一批。

路况不好,人也多,车也多,车最高的时候也没过15公里,天快黑的时候车队才到,沙坪镇,原本计划在沅陵过夜成了泡影。

到处住的都是逃难的人,几家小旅社挤的满满的,连屋檐下都躺着人。好在天气不冷不热,在睡在屋外也能凑合。

车停在镇外的一片空地上,做晚饭的篝火,引来了几十个同样睡在野外的难民。

荒郊野外的危险很多,除了土匪还有各种野兽,人多的地方总会安全些。卡车让给了老弱妇孺,弟兄们自己想办法凑合一夜。

用火烤干了地面,雨披往地上一摊就是床,几块缴获的日本“天幕”连在一起就成了帐篷,没有旅馆舒服,总比直接睡地上强百倍。照例架起重机枪,安排好站岗和换班的弟兄,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半夜的时候,赵诚被推醒了,上风口的草丛中传来了急促的“嚓、嚓”声,大家悄悄地打开枪的保险,端枪上膛,瞄向声源。

是不是土匪?赵诚心里直嘀咕。就当大家准备放两枪把对手吓走的时候,几头野猪跑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车上的妇孺不知碰到了什么,静静的夜里,啪的一声传出去很远,野猪突然停顿探头张望。

“开火。”赵诚一声令下,他瞄准野猪的肩胛,打中胸膛;其他弟兄大多瞄准头颅、打脑袋。野猪群被放倒好几只,其他的野猪落荒而逃!

四周的露宿的人都被惊动了,几个孩子吓的嚎啕大哭,大人们也吓的瑟瑟抖。腿快的已经拎着行李跑出去好远了,剩下的也拉起家人开始跑路。只有一家人和几个学生摸起棍棒上来帮忙!

大家重新点起熄捏饿篝火,弟兄们和几个学生跑过去拖回了两头野猪。一大一小,足有三百斤,宿营的地方离小溪不愿,大家烧了开水就开始收拾。

野猪看起来很大,出去头蹄下水只剩下一百六十多斤肉。

来帮忙的那家人,当家的是位老爷子,姓周,是位医生。早年在日本学过西医,还有一手祖传的针灸手艺,归国后在吴佩孚大帅手下做了中校军医官。后来吴大帅的队伍被打散了,老爷子就在武汉落了户。

老爷子亲自出手炮制的猪皮、猪胆、猪肚胃和猪头骨,这都是好药材。猪肉用盐腌了,头蹄、下水和骨头烧了汤,每个人都吃了好几碗。那些逃走的人回来了,拿出饭碗也想蹭些吃喝,看见老兵们的眼神又都缩了回去。指望别人拼命,好让自己先跑。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事情。

有那胆子大的,悄悄凑到锅边来哀求:“孩子小,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张连胜他们毫不留情的将人赶开,东西多的吃不掉,宁可倒掉也不能给这种人。怕死就去挖野菜啃树皮吧!

车上的孩子们都醒了,刚才都被枪声吓哭了,现在一个个正捧着肉骨头啃的正欢,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可怕遭遇。有个年龄稍长的抬起头问赵诚:“叔叔,吃的这么多,为什么不分点给他们?”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赵诚掏出两颗水糖放在了他的口袋里:“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丢下大家先跑了,所以不配享受战利品。”

孩子有些不理解,赵诚也不打算再解释。

下关码头,为了抢船,不少部队互相开枪火并。运气好的上了船,运气不好的,泡在水里扒着船舷试图一起过江。船上的人为能快些走,毫不犹豫地用马刀砍断扒在船舷上的手。岸上没有上船的,架起机枪对着离开岸边的人扫射……这一幕幕让弟兄们愤怒不已。

赵诚不禁唱起了前世那著名的《男儿行》:“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刚才那位出手炮制药材的老爷子也叹了口气:天杀的日本人。

张连胜他们轻声哼起了&1t;男儿当自强>,几个学生听了一遍,也跟唱了起来……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男儿当自强的曲调三十年代的电影里就已经有了。

第六十七章 我们的家在昆明3

天快亮的时候,大家睡着了,一直等到九点多才醒。远处的路上又开始人开车往,学生们和那一家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开始一天跋涉,他们都习惯了依靠自己。赵诚邀请他们一起上路,日本人的卡车不大,十几个人还能装的下。

几个孩子欢呼着要往三轮摩托上挤,被家里大人一顿臭骂,扁着嘴就要开哭,一把水果糖就统统搞定。

路上的行人不无羡慕的看着坐车的人,低声咒骂的也大有人在。上坡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推木炭车,这种车动力不足,爬不了大坡子。

越往南走,山路越多。车过茶庵铺,木炭车的劣势就越来越明显。车上的学生念了打油诗:“一去二三里,停车四五回,抛锚六七次,**十人推。”其他人都无良的笑了起来。从沦陷区逃出来的比没逃出来的幸运,坐车的比走路的幸运,坐汽车的比做木炭车的幸运。

车过太平铺,公路就开始在山上与山谷中盘旋转折,但是路面却修理得异常良好。春末夏初,各种香草山花,随处可见。道路偶有损坏,但是修整路面的,却多为穿着各种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孩子。

那些女人干着男人的活却还能大声的说笑。停车休息的时候,赵诚把夜里打的野猪肉,分了不少给那些修路的女人,她们辛苦,又多是政府从当地征来的义务工,赵诚觉得他们应该得到奖励。

山势越来越陡峭,车沿着盘山公路在峻岭中前进。最高的一座山峰,整整走了5条“之”字线路才绕过去。

木炭车上的乘客们受了大罪,前头拉、后头推,仿若三峡中拉船的纤夫。不过,乘客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运动,绝大多数客车都是这样,只有军车才能用的上汽油。

湘西号称“九山半水半分田”,青山碧水好风光,青山木楼、碧水梯田让人看的心旷神怡。赵诚掏出相机,对着逃难的行人和北上的运输车队一阵猛拍,能够见证历史也是一种幸运。

越往前走,各种少数民族打扮的妇人就越多,她们在路边摆摊设点,出售各种食物和水果。

盘山路上有两辆车的轮胎坏了,司机们正忙着抢修,貌似路有一会才能通,车队只能靠边等待。

立刻就有那黑布缠头的妇人,在路边开始烤红薯和土豆,油茶,油炸粑粑、血灌汤的摊子也挑了过来。赵诚没有收大家车钱,搭车的老者主动掏钱要请大家吃东西。烤绿豆糍粑,外脆里软;油炸血糯米肠,香辣可口……

吃货们立刻甩开腮帮子,一顿猛造,听说车上有盐巴,小贩们立刻选择了盐来进行交换,老爷子意外的省下一笔开销。

路过山顶的时候,赵诚不断感慨着民众的伟大。在缺乏机械的年代,这可是全凭着沿线百姓,靠着钢锹铁铲、小锤扁担修出来的。

山路不好走,又堵了几个小时的车,原本半天就能走完的路,硬是多花了一天的时间。

天黑之前,总算到了沅陵,后世几乎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但是,这里的特产”辰砂”,知道的人却很多。和黑驴蹄子一样,都是盗墓界的法宝。请神捉鬼的辰州符,必须用辰砂书写才有法力,这就是传说中的“符不辰不灵”……湘西赶尸匠和各地练丹士都得靠它才能开展工作。

长沙大火后,湖南省政府搬到了沅陵,汉阳兵工厂、第二被服厂先后也搬了过来,沅陵县城人口达到了2o多万。去年还新建了电厂,县城里灯火通明,非常热闹,热闹的没有地方住了。

亮了证件,又给值班的军官送了两条烟,大家总算在湖南省第一保安区司令部落了脚。对方就给腾出了三间房,挤一挤,足够了。

大家中饭没吃饱,放下行李直奔饭馆,一大盘野葱炒腊肉和一大盆子红烧五强溪鱼,瞬间被人抢光了,野葱凉拌山中菜,加了辣油的猪脚粉,一顿海吃猛塞,大家的肠胃终于缓过来了。

县城里有个修车厂,赵诚决定修整一天,把车再做一次保养。马上要进贵州了,那里都是山路,车要是坏在半道上,哭都没地方哭去。照例是弟兄们负责保养,赵老大四处去溜达。先去邮电局给张伟、刘富贵了保平安的电报,又买了一些给养送回了驻地。

县城对面有个凤凰寺,听人说是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在湘西一带很有名,香火很旺。本想去给庙里捐点香油,让和尚给阵亡的弟兄们念念经。可是听说山上住了大人物,庙被征用了,赵诚没到山门就有人过来查了证件……这位大人物天天在大队人马的保护下,在沅水上钓鱼,这么大谱的人不见识一下怎么行!远远的用高倍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我去,不张学良么……

要是上去问清楚,918那天,到底是老蒋让撤的,还是东北军自己撤的,再顺便录个像,就算以后什么都不干,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呢!

但是,看着老张身边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赵诚强忍着上去采访一下的冲动。要是靠的太近,十有**会被直接干掉,不划算啊!

庙去不成了,在县城里逛了一天,县城里有条马路巷,宽不到3米,长不足5oo米,天主堂、基督堂、清真寺,还有佛教的寺庙。没有教派纷争,也没有人约架,真是个和谐的地方。

吃晚饭的时候,外面突然乱了起来。街上传来了不和谐的消息,土匪要来攻城了。赵诚有些半信半疑,但转念一想,湘西可是号称悍匪十万,不能不做防备。

不一会,去警备司令部打听消息的弟兄回来了,情报准确,白天街面上出现了不少黑脑壳土匪的探子,巡逻队还在城外的逮住了土匪放“边棚”暗哨的人。前年37年,4oo多土匪也攻打过一次县城,乒乒乓乓放了一夜枪,事先也是这种情况。

战前准备开始了,弟兄们开始在院子门口挖了战壕,用沙袋擂起了胸墙,枪上掏了设计孔。大家的装备是齐全的,七九步枪、盒子炮,日式手雷、掷弹筒,加上两挺勃朗宁重机枪,弹药还有三个基数,对付百十个土匪还是没问题的。十支三八大盖被分配给了几个学生和搭车的那家人,女人们也分到日式转轮手枪。

大家正忙着,有士兵跑来通知赵诚去警备司令部开会,城里的部队不多,所有在县城的部队都收到了集结的命令。

六十八章 湘西匪患1

警备司令部兵力有一个不满编的守备团,有3个中队,官兵一共47o人,但只有三分之二人有枪。军事委员会别动总队第七大队也驻扎在县城,兵力约等于一个营。另外,还有辰沅师管区学兵队和各个单位的警卫力量。县长王潜恒统计了一下,总兵力加起来过12oo人,县城还有城墙,只要兵力调配得当,守住县城应该没有问题。

**开会,向来谁的兵多谁的嗓门就大。赵诚的弟兄拢共就一个班,尽管穿着中校军装,可还是老老实实躲在人堆里听大家讨价还价。

湘西这个地方,九山半水半分田,青壮年年最流行两种职业,当兵或者当土匪。有的巨匪甚至跻身地方名流,甚至取代地方政权。很多土匪帮派更像是结寨自卫的地方自治武装。

湘西的十万土匪中,只有少数真正的职业土匪,其他多数是“兼职”。他们拿起锄头是农民,晚上几个人一凑就出去打劫补贴家用,通常来说,不怎么骚扰邻里。

清末明初,“湘西王”陈渠珍曾统一过全湘西土匪,人送绰号“陈老统”,麾下人马达到两万多人。抗战爆后,他的旧部被改编为新六军,辖两个师,和日本人很是血战了几场。可是因为得罪了薛岳、陈诚和何健,被军事委员明暗降夺去兵权,软禁在南川县。结果,土匪们失去了震慑,又重新占山为王。

会议开到半夜,中午讨论出了结果。土匪攻城应该确有其事,但最终目的还在于逼迫政府“招安”,各部按兵力多寡划分防区,防止土匪进攻。赵诚的人少,又在医院干过,被安排去防守沅陵县卫生院。

车就停在医院里面,机枪就架在医院的阁楼上,分别瞄准了前后门,两个老弟兄每人带了一个新手负责操作,赵诚带着剩下的人手沿着院墙布防。只要土匪没有突破城墙,他们这里问题就不大。

等了几天,预想中的土匪攻城并没有生,县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周老爷子闲来无事,留给老百姓问诊,他的水平比当地的医生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虽然医院也有从武汉等地过来的医生,可是水平和经验都没老人家足。

一时间县城里都传开了,医院来了位神医坐堂。弟兄们每天除了保护医院的安全,还得维持秩序。老爷子为人和气,还不收诊金,每天排队求医的人从诊室门口一直排出十几米。

本地的常见病却是营养不良,这不是药能治的。赵诚又当了把散财童子,凡是杨老爷子确诊的,一律奉送肉包子两个、肥猪油半斤,银圆一元。下午排队的人陡然增加了五倍,老爷子紧急叫停了爱心行动。

很快,九战区的命令到了,责成当地招安。湖南省政府也做出了决定,政府主要部门准备迁往耒阳。

招安进行的似乎不太顺利,县城接连收到报告,乌宿镇警察所被土匪袭击,死2人,伤7人;治平乡遭土匪抢劫,1o余名妇女被抢走,5名百姓被杀害;义平乡第被绑走青壮年男女2o余人,抢走猪牛1oo余头……

当土匪袭击了离县城不远的深溪口乡时,军人们愤怒了。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信息来的很快,乡公所的人一看到土匪就骑了快马来报告,警备司令部和九战区过路的运输队有9辆卡车,加上赵诚的车队,一次可以运送两个连过去。

反击部队迅集结完毕,以军事委员会别动队的两个中队为主,配备了十八挺轻机枪和两挺二四式重机枪,赵诚也带上了掷弹筒和勃朗宁重机枪。

车队沿着公路出了!十几分钟后,就能看到了民宅被烧时,出的滚滚浓烟。透过望远镜能看见土匪在往外搬运财务和牲口,还有被捆成一串的青壮年男女。

两辆卡车载着一个排穿过集市,架起机枪,堵住了土匪的后路。剩下的部队就地下车,和土匪交上了火。

土匪们有七十多人,装备都是汉阳造,还有两挺捷克式机枪,比川军同规模同等规模的部队还要强一些。

赵诚的人少,又穿着2o军的军装,所以被留下来看着车辆。别动队这么安排确实有私心,他们不大看的起川军,哪怕2o军在这两年已经打出了威风,更何况赵诚他们还是搞后勤的。

别动队的人打的很顺利,很快就攻入了村子。突然村内枪声突然密集起来,两侧的的房子里至少有五六挺轻机枪在开火。

“糟了,准备战斗。”赵诚急忙在卡车上架起了机枪。

别动队遭到了伏击,顿时被放倒十几个。不过他们的反应很快,趴倒的同时把手榴弹顺着门窗扔进了屋子。

几秒钟后,手榴弹几乎同时在屋内炸响了,几个浑身是血的土匪直接被炸飞了出来,机枪也哑了一挺。村内的枪声顿时停滞了一下,然后又响了起来。

别动队的士兵或是贴着墙,或是靠着趴在地上,互相掩护着向被土匪占据的屋子进攻,扎口子的士兵也开始向镇内增援。他们的战术动作到位,配合也很熟练,军事素质明显比德械师要高一些。

土匪们的枪法很准,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配合,虽然人多,却很快落了下风,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分割成几股。最大的一股,占据了河边十几靠在一起的砖屋;还有三股小的,分别占据农户的木楼在顽抗。

别动队动了两次进攻,又被放倒了二十几个,只干掉了土匪外围的三处据点。那十几栋砖房被土匪们打通了,土匪们还把家具对外外面做了掩体,他们依靠机枪火力和精准的枪法,封锁了附近的道路。别动队的机枪打不透砖墙,手榴弹也扔不过去,双方僵持起来!

别动队的伤员被抬了下来,阵亡17个,轻重伤靠近3o。弟兄们连忙消毒止血、包扎伤口,几个重伤的还喂了云南白药。司机们开着卡车先送伤员回城了,赵诚和弟兄们带着机枪也加入了战斗。

战术很简单,戴上防毒面具,先用掷弹筒射榴弹,在屋顶炸个窟窿,然后把毒气弹顺着窟窿打进去就行。

别动队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今年1月,陕西的第三十兵工厂开始批量生产二七式掷弹筒及弹药。因为产量少,只配给中央军的精锐部队,这帮川耗子怎么用上了,还用的是化学弹。还有,他们打的太准了一些!

第六十九 湘西匪患2

刚开始的时候,赵诚分不太清楚化学弹的种类,好在岳阳缴获的化学弹是成箱的,上面有标识。刚才用的是窒息性毒气弹,这种毒气国产防毒面具根本防不住,只有日式防毒面具才有效。

这些土匪很幸运,他们在临死之前,总算做了一件对国家有益处的事情。别动队的队员们有幸目睹了在半封闭环境下窒息性毒气弹的可怕。

被击中屋子里很快就没了动静,别动队的士兵们很快顺着失去抵抗的屋子靠了过去。赵诚则带着弟兄们架起勃朗宁重机枪,进行掩护。

另一侧的土匪们很快觉了异常,他们试图冲出屋子,逃进附近的山里。当大门打开的一瞬间,赵诚开火了,中弹的土匪瞬间被o5o吋口径的子弹带飞了出去。强大的穿透力,让子弹一连穿过几个土匪的身体才停了下来。进攻中的别动队员们被吓的一哆嗦,屋内的惨叫比以往可怕多了。

“莫打了,老大死喽!”其中一间屋子里的土匪们投降了,赵诚朝还在犹豫的几间屋子又扫了一梭子。终于,他们都挺不住了。

土匪们把枪先扔出门外,然后高举双手走了出来。别动队的人分出一部分警戒,剩下的人很有默契的分头把土匪捆了起来。张连胜带着防毒面具进了有毒气的屋子,给屋内的土匪补了枪,然后收拾了东西退了出来。天知道这屋子里的毒气什么时候才能散!

别动队的人就地进行了审讯,这方面他们也很在行。土匪们很快交代了老巢,赵诚带人押着俘虏先回了县城,别动队的人则端土匪老窝去了。

离城二里的地方队伍停了下来,赵诚让人在制高点架起机枪,那个被打成两截的匪就扔在他们面前,他们土匪们背靠背坐成一排,开始互相检举揭。湘西土地贫瘠、天灾不断,不少人被迫落草为匪。还有不少人当土匪,纯粹是为了躲避村寨、家族之间的械斗和复仇。这部份人只要手上没有人命官司,可以留下来,作恶多端的必须干掉。

“谁是头目?谁杀过人?谁糟蹋过女人?”土匪里没有人吭气。赵诚手里的驳壳枪响了,一个朝他瞪眼的土匪被打碎了天灵盖,和他绑在一起的那个也被陪了靶。

“谁是头目?谁杀过人?谁糟蹋过女人?”该是没有人作声,枪又响了,这次死了三个,有一个歪倒在地上直抽搐。

警备司令部派来的向导凑了上来:“长官,这帮人听不懂官话,我来用当地土话试试。”赵诚愣了,怎么忘了这一茬。

那个向导用几种话说了半天,有几个人开口后,头目被很快指出来,然后剩下的人也争先恐后的交代了。

杀过人的有三分之一,糟蹋过女人的占了一半,所有的头目都杀过人。刚才死的那几个也不算冤枉,他们刚才有个农户持棍反抗,被他们几个枪托打断了手脚扔进了被烧着的屋子里。事情简单了,杀过人的先打断了手脚,等回城公审后再枪毙。糟蹋过妇女的,被打折了胳膊,裤裆里的家伙被直接踩爆了。

队伍又上路了,那些干过杀人强奸勾当的土匪全躺在地上,被罪行轻的人拖着前行。不一会他们的衣服就被磨破了,地上开始鲜红一片。有那硬气的,居然还在破口大骂,参与押运的别动队员从路旁农户那里买来了盐,用水化开给他们的伤口消了毒。骂人的家伙当时就疼晕了,所有俘虏被吓得再也不敢出声,连呻吟声都消失了。

到县城的时候,土匪又死了两个。有两个苦主得了信守在了城门口,他们特意烧火煮了热油。几天前,土匪洗劫了他们村子,全村老少都死了。一锅沸腾的菜油都被浇在了两个断手断脚的土匪身上,这两个家伙惨叫了一阵子就熟了。好在弟兄们见势不对及时躲开了,要不然也得遭殃。两个浇油的苦主被打了一顿,县城都是青石板路,这么多油可让大家怎么走。

土匪被全歼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县城,闻讯而来的苦主和看热闹的人把道路围的水泄不通。要不是警备司令部的人来的及时,被抓回来的土匪一个也剩不下来。

赵诚带着人回了驻地,张连胜把土匪的枪支弹药弄了不少回来,两挺捷克式,二十支汉阳造和两支十响驳壳枪。算是今天参加剿匪战斗的报酬!

城外的汉阳兵工厂正在搬家,日本飞机一直在盯着他们在轰炸,工厂事先布置的假目标被日本人炸平好几次。为了以防万一,工厂准备搬到6o多公里的辰溪去。

听说他们为了筹集路费,有一批“计划外”枪支弹药要处理。赵诚亲自跑了一趟,花了25o两黄金买回3oo支中正步枪、6万子弹、一千枚手榴弹和2o颗地雷。看着被服厂就在附近,又顺便买了6oo套军装和三百条军毯。

几天后,别动队的人回来了,他们不仅带回大批土匪俘虏,还解救出几十个被绑架的青壮男女。装财物的大车足有三十多辆,猪牛牲口上百头。县城里又轰动了一回。

赵诚没去看热闹,前几天弟兄们在贴了招兵告示:“招兵,4o块大洋安家费,当场对现,伤了有人抬,死了有人埋。”

今天借了湖南第八联合中学的操场准备验兵。昨天还用美元换了一万六千块银元,准备给新兵安家费。

沅陵县从抗战爆后就开始征兵,但是每年都招不满,以1937年为例,上面要求征收招的兵额4o65名,可是只征集了3247名。按照1938年国民政府布的《兵役令》和《兵役法实施细则》,规定每三个壮丁抽一个个,五丁抽二两个,每年进行登记壮丁,然后使用抽签的办法征集壮丁入伍当兵。但是实际操作中各级官员徇私舞弊,拉人情、捞油水,基本上都是贫民子弟当兵。所以穷人家的孩子要么设法躲避兵役,要么干脆上山当土匪。

告示起了作用,反正都要当兵,不如选家条件好、又能打胜仗的。来参加验兵居然有一千多人,加上来来看热闹的,把学校围了个严严实实。还好从警备司令部提前借了一个排的士兵维持秩序,这才没有出乱子。

上午周老爷子带着医生先给他们做了体检,剔除了抽大烟的、身体有缺陷的、牙齿不好的和营养严重不良的,队伍一下子少了四百多号。落选的一人一块银元的路费,不能寒了大家都爱国之心么。当他们出去的时候,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骚动了,落选了还能钱,头一回见啊!然后6续又有不少人来报名。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注释:别动队摘自网络1931年,蒋介石效法俄国保卫局制度(格别乌,成立南昌行营别动总队,康泽任少将总队长。蒋给别动队下达的命令:“‘匪’为保存田地,始终不悟,应作如下处置:一,‘匪’区壮丁一律处决;二,‘匪’区房屋一律烧毁;三,‘匪’粮食分给剿共义勇队,搬出‘匪’区之外。难运者一律烧毁。需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否则剿灭难期,徒劳布置。”这次集体屠杀得到完全贯彻,并直接造成大别山地区一百万多青壮的死亡,使剩下的老幼妇孺无家可归,成为难民和饥民,并最终大批饿死。这一命令的执行者大多是那些以“正直”的军人自居、强调“廉洁和献身”、立志“复兴国家”的蓝衣社成员,所以被执行得非常彻底,鲜有遗漏与幸免者。曾任蒋介石侍从秘书的邓文仪主编的《剿匪战史》所载,人口九万的金家寨县城,第一个月“枪杀与活埋三千五百多人”,县城之外,“在古碑冲处死、活埋的至少九百多人;在南溪、竹畈、花园各镇处决的赤‘匪’、赤‘匪’家属,以及赤‘匪’伤病员至少三千人;上楼房镇一次杀了一千二百多人;胭脂河坪了杀了一百多人”。9万人口的金家寨,仅一个月时间就被杀了上万人。当地的西方传教士的记录中说:“那似乎是一个原始地带的沼泽,被关押在那里的人,象苍蝇一样成片成片地死去。……接连几天我都在做噩梦,每当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些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怜的人。……”康泽对别动队颁布了极其严格、具有蓝衣社和党卫队双重风格的纪律:别动队成员不许辞职,每个人都要做到“生的进来、死的出去”;任何私事都要向上报告,得到批准后方可进行;在江西工作期间不许结婚,不许离开营房,每晚组长都必须组织查铺;等等。违背这些纪律中的任何一条,康泽都有直接处以死刑的权力。至于成员**,康泽更宣布“即使进民宅只取一只鸡、吃一顿饭而不付钱,指导组也可处死”。为杜绝**,他先以身作则。许多原别动队成员几十年后都谈到,在江西的一年多时间里,康泽一直“着士兵服装,穿草鞋”,腰上别着一支匣子枪。

第七十章 湘西匪患3

中午饭是让饭店送来的肉丝米粉,吃多少都随便。学校里到处都是“吸溜、吸溜”嘬米粉的声音。

下午是体能测试。二十五分钟跑完五公里,然后是三分钟做完一百个俯卧撑。要求不低,但是只有三百多人被淘汰。淘汰的人依旧一块大洋路费,但是多了二斤粮食。

最后一关是文化,因为这里常年少数民族较多、匪患不断,加之民众贫困,能识文断字的人很少,大约只有八十人。

赵诚本来想只留下识字的,结果遭到了弟兄们的集体反对。抗战爆两年,各个部队补充兵员越来越困难,能招到自愿当兵的人就属不易,现在能招到快四百身体条件好的,那是大运气。

剔除几十个独子和家里已经有人当兵的,最后的3oo多人都被留了下来。被留下来的,赵诚每人都了五十块银元安家费,让他们送回家,十天为限,过期不候。

张连胜急了,其他部队在县城里招兵,一个月两块大洋就能招到人,安家费不过三十块。五十块在当地绝对是笔巨款,拿了钱傻子才会回来。赵诚笑了笑,只要能有二十个人回来,这笔钱就没有白花。

第二天中午,第一批回家人归队来了,他们的家就住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有个叫麻贵的狠人,昨天晚上还抓紧时间结了婚,让所有弟兄都惊叹不已。赵诚放了新郎官几天假,还随了十块钱份子,新婚第二天就参军有点不人道,新郎官接过钱,欢天喜地的回去了。随后几天6续有人归队,还有二十几个学生来投了军,这让张连胜他们很意外。

赵诚他们打死土匪头目的事情在县城里传开了,毒气弹被渲染成了法术,老赵也成了学过西洋法术的高人。二十几个被毒气熏死的土匪也被拖回来,和其他土匪尸一起堆在城门口示众,狰狞的面孔吓的路人惊叫连连。活着的土匪进行了公审。罪行不大的被关了起来,罪大恶极的,都被砍了头。为了抗战需要,功劳全归了别动队。

周老爷子说,别动队就是明朝的东厂,大清的血滴子,不能沾,也惹不起。几年前,**占领了**苏区后,别动队在康泽带着人,3年时间里就杀了8o多万人。周老爷子认识一个美国传教士,他在江西金坪树镇一带传教,这名传教士亲眼看见别动队抓了大批的妇女和儿童。至少有三千多妇女被明码标价卖到了外地,很多小孩儿童也被卖掉了,这些孩子大多被卖到工厂里成了包身工,有的甚至是被卖做了的雏妓。听说卖人得来的钱,都被别动队了军饷。

赵诚吓的一哆嗦,连别动队的庆功会都没敢去。别动队也不以为意,合伙打仗么,各取所需而已。

第十天晚上,新郎官也回来了。当驻地大门快关上的时候,又跑回来十几个,他们的家在凤凰县,来来回回要走快三百里山路。

有一百多个拿了钱的家伙没有回来,加上后来参军的学生,一共是两百四十个新兵。他们被临时分成了五个排,分了新军装和中正式步枪,前几天在城里定的单兵装具也到了,雨衣、军毯、牛皮腰带和帆布背包,独立营总算搭起了架子。除了没有刺刀和钢盔,单看装备比川军强的多。

接下是紧张的军训。从沅陵到昆明,得走很长一段山路,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土匪。新兵们上午练习队列和战术动作,下午练习射击,每个人都打了3o子弹,还扔了三次手榴弹。手榴弹只有十分之一是真的,就这样还让警备司令部的人直摇头,现在弹药供应十分紧张,哪个部队训练新兵的时候舍得打实弹。

耗费了弹药自然也有收获,新兵们熟悉了枪支,也不那么害怕手榴弹了。射击训练时,还现了二十多个枪法好的,赵诚特地对他们做了加训,每人二百子弹敞开了练。

赵诚在沅陵附近开了个公司,挂的是瑞士“海豚”医药沅陵办事处的牌子。不少新兵家住附近,挑了几个老实的来帮忙,每个月两块大洋。其实办事处没有什么活,新兵们大多是本地人,需要有个传信的渠道。

5月28日,黄历上说利出行。算卦的说,五鬼为天符,其位镇中央,威扬于八面。几位苗家家汉子吹响了牛角战号,“嘟嘟嘟嘟"的声音响彻四野,这号声就像苗语“上啊、上啊!”

队伍上路了,卡车上堆满了采购来的粮食和腊肉,周老爷子家的妇孺老幼也挤在卡车上,青壮年则跟着队伍一起步行。

大批运输队和难民也跟在后面,跟着军队过山区总会安全些。老弟兄教了新兵们几歌,一&1t;好汉歌>引得路人无不侧目,当地好武,警备司令部打出了横幅“湘人不绝,中国不亡”。

依旧是摩托车开道,机枪和掷弹筒走在前面,重机枪在中央,队伍沿着湘黔公路向前挺进。为了照顾随队前行的难民,不得不每隔一个小时休息一次。一百四十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两天才抵达辰溪的三角坪,然后又走了五天才抵达贵州的偏僻赵诚新晃。

在新晃挺留了一天,又补充一次粮食。有哨兵来报告,现了土匪的探子。这地界山高林密,土匪横行,这么多物资这么多枪,没有土匪来打主意才是怪事。

其实防备偷袭也不复杂,晚上宿营加双岗,路口埋上地雷,重机枪随时准备开火。营地四周设了掩体,只要队伍不乱,就算来喝千把号土匪来都无所谓。

前面的山路越难行,不是在峡谷中穿行,就是在盘山路上挪动。有的险处,公路下面就是悬崖绝壁,弟兄们每人又多了一样装备——竹杖,一来方便走山路,二来可以对付突然出现的虫蛇。

沿途风景虽好,可是再也没有了看风景的人,长时间在山路中穿行,耗尽了大家的热情。好在新兵都自小习惯了这种山路,倒也没有人掉队。

第七十一章 湘西匪患4

6月15日,部队终于抵达了贵阳。新兵们牺牲两人,轻重伤二十一人。一路上打垮了四波前来偷袭的土匪,在毒气弹的帮助下,还端掉了五个土匪的老巢,先后打死二百多土匪,俘虏三百多人。不但缴获了大批物资,还解救了一百多名被抢来青壮男女和数十名幼童。

民国的土匪和日本人简直是一个妈生的,凶残、贪婪。什么江湖道义、仗义疏财全是扯淡,赵诚不明白,前世拿着公知、导演是不是泡泡吃多了,才会拼命美化这群王八蛋。

那些被抢来的青壮男女,大多被关在地笼子和山洞里,长久却吃少盐让他们虚弱不堪,女人们更是被糟蹋的不成人形。

湘黔公路开通之前,土匪们靠打劫村寨和勒索过路的鸦片商队过活。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富裕,当地积贫已久,土匪们能抢到手无非是女人、粮食和鸦片,打开村寨的时候才能遇上鸡鸭猪羊和大洋。土匪老大们的生活也就是刚刚能够解决温饱,小崽子们更是得在饭里参上玉米、洋芋,地盘差点的还得自己种粮种菜来贴补。好在黔军战斗力很差,职业危险性比东北同行要小的多。

有钱的大村寨尚且能凑钱买枪自保,小一点的村寨就倒了血霉。土匪进村抢劫强奸是常事,不仅强拉青壮入伙,还四处绑架妇女幼童。屠村灭寨更是常事,这些年附近至少有好几十个村寨没了人烟!

土匪时常通过绑票弄钱。富裕些的人家还好些,至少能出钱赎回家人;中等人家摊上这类事情,必然倾家荡产,遇上言而无信的土匪,十有**人财两失;至于那贫困人家,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家破人亡。

家里付不出赎金的肉票,青壮尚且能在匪窝为奴为仆,或是入伙活命。那些老弱,必是被活活被饿死、打死的下场。女人要么沦为寨妓,要么被卖进妓院。男女幼童多被卖到他乡,从此再无见到父母家人的可能。

湘黔公路开通以后,沿途村寨的命运算是好了些,土匪们现新财路。过路的难民成了新目标,就算三五十个难民一起走,不过是给土匪省了去一个个寻找目标的麻烦,就连人数少的过路军人都成了土匪们的目标,被杀死抢走枪支也不再少数。

可怜那些一路逃出沦陷区的难民,才脱离日军的屠刀,又落入土匪手中。财物被抢自不再话下,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城里的女人和女学生漂亮,多半成了压寨夫人。可男人们的身体素质比山民弱的太多,土匪们瞧不上他们、更不会拉他们入伙,所以多被杀掉了事……

赵诚听的火大,看着遇难者的累累白骨,挥手让人在道路两边竖起上百个十字架,把匪和作恶多端者都钉在了上面。

………………………………………………

几场剿匪战斗打下来,新兵们也算是见了血,虽然还是菜鸟,但是比刚出时强的多,至少开枪的时候手不抖了。

出乎老弟兄们意料,新兵们没有人为出现伤亡而士气低落,他们在战斗中的勇气和老兵们居然不相上下。尤其是那些凤凰出来的士兵,打起仗来简直不要命。湘西出好兵,果然名不虚传!

贵州雨多,有道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平。”队伍干脆在贵阳城外停下来,准备好好修整几天。

杨老爷子带人给伤员们治伤,车上各种伤药备的很足,还有各种医药,弟兄们恢复的很快,只有那个重伤员没能抢救过来。

看着那几个阵亡的弟兄,赵诚怒了,俘虏的被带到了城门外,每个新兵都分到一个,先让被俘的土匪自己刨了坑,然后,集体枪毙。雨很大,血水很快汇成一道红色小溪,向远处流去。

满地的尸让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不噤若寒蝉,警备司令部的人听到枪声很快赶来,一地的尸让他们也吓了一跳。贵州是大后方,虽然也经历过战火,这么多人同时被绑着用枪打爆脑袋还是头一遭。

这段时间路走的多,赵诚的脚上起了水泡,他拄着缴获日本人的日本佐官刀在旁边监督。配着身上的日式雨披,警备司令部的人还以为是日本兵。缴获的武器和物资不少,5o条汉阳造就把他们打了,死的都是土匪,还有那么多人证在,补一道手续而已……

赵诚让人在尸堆旁边插了块牌子:杀我兄弟一人,必让百人陪葬!

南来北往的客人很多,2o军独立营枪决土匪的事被传的很快,人数从二百多人迅被夸张到两千多人,血手人屠赵家军的名声迅打响。

阵亡弟兄被火化了,骨灰托商队带回沅陵,每人八百块银元的抚恤让所有弟兄热血沸腾。抗战爆前的湘西,一个棒劳力,每年能给家里送回三十块大洋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女人在县城给人家当佣人,一个月能得一块钱就是主家大方。

一亩好地不过十六七元,山地更便宜民国二十年,江西吉安人肖财壹,在农村买了二分七厘水田,耗大洋三块七毛八。八百块能买上四十亩好地,多出来的钱还够起三间大瓦房,养活一大家人绰绰有余。就冲着这么高的抚恤,死了都值。

伤员们用的都是好药,顿顿人参鸡汤供着。赵长官说了,如果伤兵以后不能打仗了,每月十块大洋供着,队伍上还提供二百块大洋盖房子娶媳妇。队伍在贵阳边修整边训练。杨老爷子说,伤员们恢复良好,轻伤的已经没有问题了,几个重伤的还要调养一段。

赵诚很忙,他在忙着处理缴获的战利品。东西很杂,称的上五花八门,这主要和土匪们的职业性质有关,他们碰到什么抢什么,没有挑选的余地。枪支马匹是宝贵的,金银细软是不能放过的,衣服、被子、鞋子也是好东西,就算难民们携带的的咸菜疙瘩,土匪都要捞走。

衣服当场分给了衣衫褴褛的肉票们,杂粮、咸菜、农具什么的便宜了附近的山民。能带回来的都是轻便的值钱货。

自从湘黔公路开通后,过往的难民和车队络绎不绝,土匪的日子才好起来。难民们自然不会光着膀子跑反,能带在身上的都是值钱家当,运货的汽车更是这样。

七九口径的步枪三百一十支,转轮手枪和驳壳枪七十来支,捷克式机枪九挺,至于其他杂牌武器和土造武器也足够武装出一个营。鸦片、银元足有四卡车,黄金、饰和各种货币两皮箱,粮食和其他杂物整整装了十几车,还有七十多匹马和两辆卡车。

第七十二章 湘西匪患5

救出来的人质,有家人的已经回去了。剩下的那些男人和孩子交给了当地政府,女人则准备一块带去昆明,要是就在当地,十有**会被卖到妓院里。

缴获的多了,弟兄们的伙食自然上去了。新兵们训练虽然辛苦,可是荤腥不断,大米饭更是敞开来吃,当兵以后不仅没有人瘦下来,每个人还胖了几斤。伙食之好,让警备司令部的人直流口水。一个礼拜之后,弟兄们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几个重伤员也能自己下地溜达了。

赵老板的战利品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一个营的杂械武器卖给了来往的客商。世道乱,没个防身的家伙,走不了远道。七九步枪和短枪卖给了黔军的人,丫的立马武装了一个营。加上各种货币和饰,一共换了三千六两黄金。粮食留足自己吃的,其他都留给房东抵房租。

出前,队伍搞了评功授奖,三十个作战勇敢的士兵被提拔成了正负班长。新出炉的班长,每人了二十块大洋,其他弟兄每人十块。受伤的兄弟,每人十五。一时间营地里士气高涨,不少弟兄都在四处打听下一波土匪在什么地方。

在当地雇了十几辆去昆明拖货的空车,加上缴获的骡马和大车,队伍前进度快了不少。一路上,土匪们都没了踪影,赵屠夫的威名太盛,没有人愿意触霉头。

贵州不产盐,道路交通也很不方便,因此极度缺盐,乡间自古就有“斗米斤盐”的说法。赵诚让那些从土匪窝解救出来的女人们,拎着盐走村串户收买情报。当地男人抽大烟的多,在银元加大烟土的双重诱惑下,终于有几个不怕死的大烟鬼勇敢的站了出来,主动要求为剿匪小分队带路。

靠近公路的山寨倒了蜂窝霉,他们多年积攒的家当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新兵们的仗越大越精,他们仗着火力猛,还有日本毒气弹撑腰,从不轻易打近战。土匪们郁闷了,枪法比新兵们好的,装备没他们强;火力不错的又老挨毒气弹。**见了毒气弹尚且腿软,何况一帮子土匪。

等到了盘县的时候,大大小小十几个山寨没了人烟,四百多个土匪被钉死在新竖起来的十字架上。赵家军的威名响彻滇黔公路沿线,大批各族的汉子慕名来投军,独立营总算齐装满员了。长长的车队装满财货,被俘的土匪们成了免费劳动力,挑担子、背背篓,几乎没有浪费什么战利品。

新兵们又是轻伤重伤二十几个,万幸没有牺牲的。伤员里有几个人比较严重,在杨老爷子的细心照料下,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7月1日,大家总算快走到云南和贵州的交界处,各色服装混杂的队伍引起了混乱,滇军还以为贵州那边的山民造反了。好一番解释过后,对方才放难民和运输队过境。杨老爷子一家没有走,队伍里还有不少伤员,老爷子不放心。

赵诚只得把大队人马安顿在了滇黔省境贵州一侧的小街村。派张连胜去富源县给周易了电报,让他们马上送国防部设立仓库的命令过来,家里的车队也统统开来拉物资。

老兵开始指挥新兵们在公路附近安营扎寨,砍来木头搭成窝棚。俘虏的土匪们被充分利用起来,没有人敢偷懒,一路上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可不算少,因为逃跑被枪毙更不是一个两个。

解救出来的妇女们开始生火做饭,粮食和肉食倒是不少,土匪窝里有的是存粮,人驮马拉的都弄来了,在附近买点蔬菜就行。

大家忙的热火朝天,赵诚也累的一头是汗,大批新缴获的物资没清点,今天总算得了空。银元一共四卡车,具体多少没法数,保守估计也有三十万。金条、货币、饰又装了好几箱,鸦片至少三百旦。收音机、留声机和绸缎好几大车,牲口多的没了边。光是水牛就有三百多,猪羊加起来过两千,鸡鸭更是够吃到过年。

新缴获的武器也不少,土匪除了钱就最喜欢枪。成箱的子弹和手榴弹,七九步枪六百多,一百二十条中正式甚至没开封。捷克式轻机枪二十三挺,二四重机枪也有两挺,驳壳枪一百多。其他杂项武器更是多的让人头疼,除去土造武器和冷兵器,大家能叫出名的就有七八牌子、十几种口径。法国的勒贝尔、意大利的卡尔卡诺、奥地利的曼利夏、日本的金沟和三八大盖、俄国的水连珠。口径从6毫米到13毫米都有,甚至还有前清的大抬杆和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前装火药枪。足足三百支。

两省交界处就有自的集市,山里的山货和大烟土是最大宗的物资,今天又多了新货物。留下了中正式,赵诚把汉阳造和杂牌步枪一起拖了过来,二百两烟土一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天下来,居然有也有五万两烟土进账。

新参军的弟兄,每人了一头水牛和五斤咸盐,照例是十天内返回。看着新兵们欢呼雀跃的样子,沅陵参军的“老兵”撇了撇嘴:“土包子。”一个个全然忘记,一个月前他们也是这样子的。

两天以后,周易他们到了,三十辆卡车浩浩荡荡一条长龙。手续都是齐全的,送了滇军一万两烟土,大家顺利过关。

周易带着人先甄别了土匪,老规矩,背靠背揭。生活所迫或是被绑上山的被先挑了出来,罪大恶极有过强奸、杀人经历的统统钉上十字架,其他人被留下来做苦役,烟土这次没有销毁,张伟他们打通了法国人的关系,欧洲那头在准备打大仗,吗啡被列为一等军需品。赵诚在毒品加工厂做过卧底,制造吗啡还不是大问题。只要不是卖给吸毒的人,他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赵诚带着部分人员、物资先去了昆明,缴获的各种纸币和饰需要马上换成继续的物资,那些被解救的女人们也要安置。周易他们被留下来等新兵归队,然后训练部队,这方面他们才是行家。

除去伤员,现在独立营已经有六百多人,粮饷充足,武器齐备,不抓紧训练简直对不起老天爷。

第七十三章 昆明家事1

去年九月底,日军开始轰炸昆明,他们很快现昆明防空能力极弱,所以更加肆无忌惮,低空轰炸时,连机翼上膏药旗都能看的见。展到后来日本人空袭前一天,居然还进行预报。

为了防备日本人的轰炸,国防部把仓库很偏,位置选在昆明西北的东川。地方但是不错,是昆明有名的鱼米之乡,风景也挺好,可是离市区足有12o公里。不仅日本人对这里没有兴趣,连龙家人对这里的兴趣都不大!张伟他们盖了好几排房子,大大小小七十多间。因为害怕孔家人会使坏,房子都建在仓库区外面。

营部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小别墅,还带独立的防空洞。银元都被倒进防空洞里,给弟兄们军饷就靠它了。

张伟和他手下的那帮小子被叫过来一起帮着整理纸币和饰。十五个人忙了一天,才把东西理清楚。二十七万法币,还有海量的外币,饰整整两箱子。金条和金沙一共四千一百两,加上在贵阳出手大烟土的收入,一共四千七百两。吗啡卖给法国人以后也是一笔大收入,弟兄们至少几年不用愁了。

话说铜臭是个什么味道,谁也没闻过。今天大家知道了,钱的臭味是真心不好闻,土匪们藏钱的地方五花八门,钱的味道也就千奇百怪。鞋子的酸臭味,裤裆的骚臭味,猪圈、鸡窝、茅房、粪缸……各种大自然的气息混在一起,带上防毒面具都没用。

赵诚连夜带着钱去了昆明。果不其然,法币毛的很厉害,而且还搞了外汇管制,普通人根本换不到。先把各种外国货币换成三万多美元,然后直奔银行对面的茶馆,那里有个半公开的黑市。据说这里的黑市牌价和上海一个标准,一块钱法币可以换到4便士。年初在长沙,一块钱可是能换到825便士的,短短半年,这汇率缩水了一半还多。

独立营属于半个黑户,基本上算是县城的私人武装。因为管理混乱,军官们暂时还领着中央军的军饷。新兵们就麻烦了,他们在理论上应该属于二十军的人,可2o军的日子也过的紧嗖嗖的,赵诚根本就不能再朝2o军伸手。得亏今天来了一趟,不把法币成外汇,这么点小家底迟早得赔光。法币留下三分之一买物资,剩下的换了一万三千美元,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赵诚开始打听,在哪里能出手那些饰。

抗战爆以后,昆明因为交通便利、远离日军兵锋,沿海城市和长江沿线城市的难民来到了昆明。抗战前,昆明人口不过十四万两千多,抗战爆后,一下子激增到五十多万,有南京城的政府大员、平津高校的教授学者、沿海来的企业家,此外便是装备各异的军人和逃难的老百姓。他们不仅带来了时髦的打扮,还带来了大批钞票,城里原本还算不错的物价居然涨的和上海租界里差不多。有钱人自然是吃喝不愁,可是穷人和那些家当没有带出来的就惨了,不少人家都在靠出售饰细软过日子。

有卖的,自然就有买的,街头巷尾冒出来不少寄卖行。市面上二手饰太多,急着出手肯定卖不上好价钱。缴获的饰没卖出去,赵诚自己倒是挑了不少好东西。十几件成色不错的翡翠饰实在是不容错过,一副碧绿的翡翠手镯只要一千五百美元,加上戒指、项链和胸针,一共才花了两千不到。这年头假货少,激光打色还得再过几十年才能出现,买下东西以后,专门跑了两家当铺,老朝奉断定都是好玩意。

带出来的两箱子饰就先留着没出手,和黄金美元一起存在了花旗银行里。剩下的那些法币换成了物资,弟兄们吃喝是不愁了,可是军装、军鞋还没有着落,弄吗啡也要原料,八万多一下子花了干净。

在贵阳用大烟土换的金条,拿出一半在英国人开的卜内门洋行买了缝纫机和布匹。赵诚准备搞一个服装厂,帮人就要帮到底,那些救出来的妇女也得想办法安顿好。服装厂的活简单,老师傅带一带就能上手,更何况民国的女人多少都会一点针线活,把她们安置在服装厂做工人肯定没有问题。

买完东西又去了一趟城外的西南联大,虽然人数还没有后世一所中学多,但好歹是国内目前的最高学府。他们的新校舍三个月前刚落成,36栋宿舍都是土墙茅草顶,看起来非常无产阶级化。教学、办公用房的条件要好一些,56栋房子好歹装上了铁皮屋顶,只有食堂和图书馆才是砖木结构。

梅贻琦校长握着赵诚的手直摇,很多学生是从沦陷区出来的,不少人只能打工维持学业,这笔钱来的太及时了。校务委员会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把这笔钱全部用于补助困难学生。后世的叫兽、公猪太多,能多一个有骨气读书人总是好的,更何况是他们还能够全心全意为学生着想。

赵诚看着衣着简朴的教授们,实在不好意思。请校工买来三百只老母鸡,从今而后,老师们每人每天一个煮鸡蛋。不是油炸、不是烧汤,就是水煮白蛋。

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学校领导们居然也说不客气一下吃个公务餐,赵诚只能先回城里找地方解决。

7月的昆明有些炎热,入夜以后的街头依旧热闹。南门大街上的商家灯火通明,生意比白天还要好一些,摩登女郎和服饰艳丽的各族少女们迷倒了无数单身狗。如果不是民族服饰太多,还让人以为是在广州和上海。

昆明是中国主要的通商口岸之一,美国、英国、法国、荷兰、德国和意大利都在这里设立了领事馆,街上的外国人和洋行不比重庆少到哪里去。美孚水火油公司在这里生意做的很大,因为靠着滇越铁路,汽油的价格远远比重庆、长沙低的多。赵诚数了数身上的钱,算上英镑,一共还有三万多美元,零头留下来零花,剩下的买了3oo吨汽油。

街上的小饭馆不少,云南的特色是在诱人的美食旁放着黑板,上面是用粉笔写的菜单。一份汽锅鸡,一海碗过桥米线,再加几个当地小菜。云南菜有些偏咸偏辣,吃下去很过瘾。

吃饱了想找个旅馆住下可就难了,到处都挂着客满的牌子。好不容易在巡津街找到一家“都兰”旅馆,听说老板还是法国人,可是里面进进出出的女人似乎有点不对味,我靠,这不是红灯区么!

第七十四章 昆明家事2

便宜旅馆不想住,好一点的又都客满,没有办法,只能在车里凑合了一夜。

清晨的昆明城,在早点集市的喧嚣中醒来,赵诚他们是被警察叫醒的。一帮当兵的在车上睡的横七竖八,老百姓还以为他们被人家下了蒙汗药。

一人一碗过桥米线,肚子吃的溜圆。早饭过后,赵诚径直去邮局电报,有日子没和大家联系了,总得及时报个平安。临走的时候,给邮局的小伙子塞了两个云南半开,下午的时候,人家专门把回电送到了茶馆。

曹二宝那头进展不错,农场已经走上正轨,每个伤兵都有了自己的家,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按照事先的设计挖好了地道。民团也有了模样,伤兵和后到的那些老兵担任基层军官,从黄泛区招募了五百身强力壮的难民做新兵,为了二百斤小米的安家费,招兵的地方来了五六千人。民团目前一共编了12个连,工兵铲、防毒面具,七九步枪、捷克式,九二步炮、掷弹筒,装备比中央军还好。那几门四一式山炮没敢露面,刘富贵把炮锁在家里当祖宗供着,谁都不让看,生怕被胡宗南的人现。

刘富贵这个老家伙当爹了,他媳妇给他生了龙凤胎。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小小的步行街已经成了有钱人聚会的场所。重庆的夏天能热死人,几家店里因为有冷气机,所以总是客满,不少有钱人连相亲都选在这里。几家店每个月的进账很可观,养活一个加强团一点问题都没有。唯一让刘富贵不满意的是孙莹,救济难民的四百两黄金,一个月就花完了,现在动不动就跑到店里来要钱,开口就是一千块,好像店是她家开的。

于璐那边倒是好消息不断,各种生意进展良好。青霉素的月产量已经能够达到两百支,这种新的药物对控制伤口感染非常有效,不仅能搞定肺结核这种绝症,更是老嫖客的救命仙丹。丫头通过黑市打开了欧洲各国的高端市场,一支就要二十盎司黄金,美国那头更是贵的离谱,价格直接翻了两个跟头。欧洲上空的硝烟味道越来越浓,人们在保命上的东西上舍得花钱,特别是那些爱ooxx的大富翁。上门求宰的药厂有几十家,于璐让赵诚赶紧到瑞士去商量。钨沙生意也挺顺利,香港、仰光都设立了分公司,还雇了十几个老外撑场子。

赵诚盘算了一下,香港那头,广东人的钨沙走私很厉害,自己不买就得被日本人收购去。于是就电报给于璐,钨沙要继续收购,自己也会马上动身去瑞士。至于刘富贵那头,先恭喜老家伙当了爹,然后让老刘把自己的那一半收益全寄给曹二宝囤粮食,孙莹再上门要钱就别给了,照她这么做慈善,倾家荡产都不够……

在茶舍喝茶的时候,赵诚现四周活跃着一批很奇怪的家伙。他们衣着光鲜,操着各种方言,时不时的还会冒出两句外语出来,似乎互相在买卖着什么。给跑堂的小伙计塞了一枚半开,才知道这帮家伙是跑单帮的,买卖的都是进口的奢侈品。欧米茄手表、美国丝袜、法国化妆品,都是大后方的紧俏货,国府的奢侈品消费税有多高,这些走私货卖的利润就有多大。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是滇缅公路的司机,乘着这空档了大财。

运输?国际贸易!赵诚突然意识到了一条好商机,之前弟兄们跑滇缅路斗士帮别人运货,拿的都是辛苦钱,不如以后自己当老板。银行的黄金变成了现金,一半汇给于璐再订购卡车,剩下的就用作在大后方收购物资的老本。

一回到东川,赵诚跟弟兄们讲了自己的想法,张伟当时就笑了。滇缅公路是修好了不假,可是要等到7月25日才能正式通车。他们给给畹町那头送过军需物资,走的就是这条路,张伟亲自跑过一回,滇缅公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开。路面都是泥结石的,还修的非常窄,不少路段就在悬崖边上,稍有注意就会出事。他们亲眼看见一辆运输车摔下了悬崖,驾驶员连尸骨都找不回来。路上遇到下雨更惨了,路面马上会变得泥泞,车轮打滑是常事,要是遇到塌方和滑坡,没有车毁人亡才是怪事。国内司机不足,能跑滇缅公路的更少,就算是驾驶技术熟练的老司机,跑这条路都得重头学,为此,政府特地成立西南运输处机工训练所。后来弟兄们特地去机工训练所参加培训,学了快两个月才能勉强跑上路。公司的现在已经雇了一批司机,还招了不少人,都在委托训练所帮着培训。

赵诚翻来覆去的考虑了一夜,运输公司还是要继续扩大,日本的飞机大炮都没拦住大家,何况一条公路。安排张伟去新兵营选人,等滇缅公路正式开通以后,一定要把运输公司撑起来。

布置完任务,赵诚带着那帮少年开始生产吗啡,法国人是买去当止疼药救命用的,自然需要高标准。昆明城的生产原料很齐全,试管、烧瓶什么的都是进口货,连防毒面具都有的卖。国内类似产业比较成熟,青帮的杜月笙就是个行家,各路军阀和军政要人也没少在这上面财。让人不解的是,各家部队的士兵们受伤以后,却很少能够得到吗啡来止疼,只有运气好的,才能够从抽大烟的弟兄那里弄一小点鸦片代替一下。

在众人的努力下,药厂终于很快投产了,各种刺鼻的味道连防毒面具都挡不住,十几个来帮忙的士兵被熏的眼泪直流。周老爷子听说在造吗啡,当时就气的掀了桌子。当他听说赵诚是准备外销给法军当止疼药的时候,老爷子又怒了,生产车间分明就是原来的马棚,这种东西是救人还是害人的?

在周老爷子的坚持下,生产车间搬进了空着的仓库,工人也换成了附近的大烟鬼。伺候烟土还得说是专业人士在行,在一天一两云土的激励下,大烟鬼们爆了极高的工作热情。他们不仅以厂为家,还主动杜绝浪费,连包烟土的树叶都扔进了搅拌池内。

二十天以后,剿匪得来的烟土用完了,生产出来的吗啡足有六百多公斤,纯度居然达到了97%,远远过目前66%。赵诚花高价定制用专用的瓶子和包装,周老爷子亲自用拉丁文写的说明书,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是外国货。

七十五章 昆明家事3

验货的法国人很满意,药品质量的确很棒,赵诚私下又给了1o%的回扣,对方痛快的付了款。一共111万法郎,赶紧去银行换了22万美元,剩下1万法郎换成了5万4千法币,这两天事情太忙,新兵们的军饷还没欠着呢!

新兵们几天前已经到了仓库,人员比原先的又多出不少。高额的抚恤在沅陵县引起了轰动,几个阵亡的弟兄家里都不富裕,拿到抚恤以后,一夜之间就变得有房有地、吃喝不愁。

牵着水牛回家的新兵成了活广告,公路边新竖起的十字架就是招牌。这种传言像风一样,迅传遍了湘黔线周边的城镇和村寨:赵家军能打,赵家军有钱,赵家军从不亏待自己人,谁伤了赵家军的的弟兄就得要一百条人命来填……

不少胆大的汉子,或走路或骑马,成群结队的来投军。现在政府天天征兵,与其被抓丁,不如自己挑选一个好东家。周易他们天天除了训练就是忙着接待新兵,大队人马开到东川以后,小街村那头还设立了征兵站。

8月8号,部队成军。上千号青壮汉子在台下的操场上排成八个方队,六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一个汽车中队。番号没有用独立营或是东川仓库的招牌,赵诚亲自起了名字“西南边防总队”。

十多天的军训让他们有了些兵模样。新兵没有采用**惯用的徳国制式教练(立正、稍息、开步走等),而是采用了几十年以后解放军的队列训练标准。赵诚觉得德国的鹅步实在缺乏美感,还不如俄国人的高抬腿看的舒服。

老蒋说:“军容乃是士气。”新军装、新装具、新皮鞋,不仅让新兵士气高昂,更让他们有了一种归属感。军官们都是原装2o响盒子炮,捷克式机枪一个排一挺,六门九二式步兵炮更是**其他部队没有的支援火力,日式2o毫米高射炮看着就提气。新兵们看的是新鲜,老弟兄们看的是门道,除了捷克式和头盔还少一点,凭着现在的这些家底,就算和日本人一个大队打阵地战都不会落下风。

十三个半大孩子充当了赵诚的护兵,一箱箱的大洋就摆在阅兵台上。每叫到一个名字,就有一个新兵走上台,赵诚亲自把军饷到大家手上。的是全饷,大洋和法币三七开,这是缉私总队都没有的待遇。

军饷整整了一上午,张伟他们说,独立纵队的兵没有领国家的饷,只能算是私兵,那咱们就干脆当一把军阀。在老兵们的刻意宣传下,新兵们知道是赵长官在掏钱养着大家,自己吃的是赵家军的饭,所以,独立纵队只认赵诚一个头。

周易是打南京城跟着赵诚杀出来的,被任命为独立纵队的二把手,剩下的几个老弟兄当了中队长。因为只有张连胜一个是炮兵出身,所以他被提拔为炮兵中队长。张伟不愿意下连队,还是领着一群孩子给赵诚当卫士。汽车连挂了两块牌子,赵诚在昆明城雇了一个经理负责管理,张伟在汽车中队当了挂名中队长。

中饭前照例是先祭奠了战死的弟兄,各种贡品摆了一大桌,纸钱元宝烧了半个钟头。弟兄们都是单身汉,周易还买来不少纸扎的姑娘烧给他们当媳妇。

中午会餐,大盆的红烧肉、红烧鱼,每个人还了二两酒。赵诚没敢多喝,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了周易,然後带着张伟去了昆明巫家坝机场。巫家坝有去香港的飞机,到了那里再转道去欧洲。张伟用的是菲律宾护照,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办护照得回重庆,现在战局紧张,军人出国的手续非常繁琐,一度得老蒋亲自批准。

欧亚航空的机票是一如既往的贵。去年9月28日,日本飞机曾多次轰炸巫家坝机场,每炸一次机票价格就得往上长一大截。乘客中很多人都是去香港那头跑单帮的,其中一大半都是女人。在生活和战争的双重压力下,这些战前衣食无忧的太太、小姐们,不得不勇敢的往返于两个陌生城市之间,努力赚些差价贴补家用。

赵诚的行李很简单,前世出差养成的习惯,只要兜里有钱,缺什么到时候再买就好了。唯独身上没有武器让他觉得很变扭,于是便托运了两把弓弩。张伟就淡定的多,这小子练过暗器,大摇大摆的在身上揣了一包飞蝗石。

今天天气不错,又没有日本飞机来捣乱,飞机准点起飞。起飞前空姐分了毛毯,开始赵诚还觉得没必要,等上了天才知道毛毯到底有多重要。民国的飞机不仅没空调,上了高空非常冷。更要命的是,隔音效果也不好,动机的轰响震的耳膜都疼。

唯一让赵诚欣慰的是,飞机上提供的饮料小吃很精致,连餐具都是银质的。馅饼、奶油卷甜点、面包和蛋糕,还有法国红酒、威士忌和可乐。张伟也现了旅途的乐趣,没几分钟居然搭上了空姐,别人杯里红酒就一口,他的杯子里居然有大半下。看着老赵一脸不忿,这小子自诩为气颜质值好。好你妹,半杯红酒就花了五美元的小费,买一瓶红酒都才十美元。赵诚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把张伟身上的旅费收回来,按照他这个花法,这小子说不定得游泳去欧洲。

其实两个人身上倒是不缺钱,赵诚秉承穷家福路的传统,身上带了十五万美元的支票和五万美元现金,还有不少英镑和法郎,别说去趟欧洲,就是环游世界都够了。为了减轻负担,放了三万美元在张伟身上,这个兔崽子纯粹不拿公款当钱用。

原本赵诚身上没多少钱,多亏法国人及时付了吗啡的款子,不然他们俩只能老老实实坐邮轮。可是那得4o天才能到法国,那和坐牢有个毛的区别,特别还是两个男人一起去,太恶心了,赵诚宁可多花点钱坐飞机!

张伟觉得赵老大决定坐飞机很英明,飞机上的漂亮mm真的很养眼,尤其是那几个空姐,这小子拿着赵诚的照相机,对着空姐就是一顿猛拍,然后开始意淫,到底追哪一个当媳妇……

本次航班不禁止大家玩手机,同样也没有播放录像,一份报纸被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赵诚无聊的直打哈欠。他决定返程的时候一定要多带几本书,实在不行自己写点什么也好啊!

几个钟头以后,飞机在香港启德机场平安着6。

七十六章 欧洲攻略1

抗战前的香港远远没有后世繁荣,不但比上海、广州差远了,连青岛都出这里一大截。

抗战爆后,香港成为国外物资输入国内的重要港口之一,大量的国内急需的物资由香港从6上转运内地。加上内地大量资本涌入港岛,香港逐渐呈现出一派战时繁荣景象!

香港作为英国人的殖民地,地理条件又得天独厚,所以日本并没有封锁香港,国内抗战的许多重要物资,特别是汽油,还能从这里通过走私运往内地支援抗战。同样,日本人也得到了他们最急需的军用物资,锡、猪鬃、钨沙和水银!

特别是钨沙,日本不产这东西,西班牙每年那点出产还让欧洲各国瓜分了,最让日本人郁闷的是,日军的占领区也没有这玩意。国民政府为了打破日本的经济封锁,干脆把钨沙的销售权承包给了英国人,所以日本人想要得到钨沙也只能靠走私渠道。

按照目前的汇价,一港币值15便士,钨沙在广东产地的售价是6o法币一吨,换算成港币大约是66块7毛。钨沙走私到香港后,价格立刻暴涨到2ooo港币,整整翻了3o倍,暴利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战前的钨沙走私就很厉害!走私手法种类繁多,一般的老百姓会把钨沙装在特制的马甲里带到香港,走私商喜欢用轮船夹带和渔船偷运,最不讲究的就是广东那帮军阀,他们连军舰都用上了。老百姓偷运都是论斤论旦偷运,海军那帮人用运输舰一次至少几百吨。

不仅钨沙,其他东西走私也成常态化。走私客向境外走私锡、锑、钨沙、桐油,换回盐、糖、香烟和鸦片谋取双份利润。国民政府为增加财政收入、整军备战,一直在加强海关的缉私力量,广东这头特别成立了财政厅缉私处,但收效十分有限。

走私的不仅包括海盗、私枭,还有税警、地方官绅,甚至包括驻军和海军。广东军队的待遇一度比中央军还要好,还利用走私获得的巨大利润建立了强大的空军力量。抗战爆以后,部分还有良心的走私客换了营生,可是更多地人还在继续着往日的“生意”。

于璐在电报中提过,东江一带走私客为了赚钱,几乎没有任何底线,每个月都能偷运巨量钨砂到香港销售,他们不在乎买家是谁,只在乎能不能拿到钱,每个月至少有二十吨左右流入日本人手中。丫头用金钱开到,和当地驻军和缉私武装搭上了关系,然后边打边拉和走私犯也达成了默契。走私客们还算只要有钱赚,就能不把东西卖给日本人,那些有军队背景的商人更是如此。最多的一个月,公司从东江走私了13oo余吨钨沙,小部分在欧洲市场出售,大部分在西班牙秘密贮存起来,几个月下来,居然也积攒了四千吨钨沙。

于璐在香港收购钨沙的公司有两家,一家是在意大利注册的,一家在是在瑞士注册的。赵诚跟于璐强调过,日本人吃早要和英国人翻脸,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于璐不仅收购了钨沙,还收购了猪鬃和桐油,这些东西同样是紧俏货,欧洲的火药味连猪都闻的出来,各个大国都在拼命的囤积这些东西。赵诚没进公司,只是远远的在观察,几个外国经理很负责,大批的中国雇员也很认真,就冲着他们的工作态度,于璐的工资就没白花。

两家公司旁边就是原来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八路军的办事处挂的是“粤华公司”的牌子,一来是为了宣传抗战,二来么,为了筹集抗战物资。苏联人给的援助全给了国民政府,新四军只要来了几挺转盘机枪,其他什么都没有。委员长的解释是,前线吃紧,所有外援和国造的武器都完了,连旧枪都用上了。不过委员长还算地道,至少之前答应的军饷还在着。三月份的时候,港英当局出动了大批警力对“粤华公司”进行突然搜查,还逮捕了办事处5名工作人员,自此粤华公司的活动就转入了半地下状态。

下午的时候,赵诚办完事去去皇后大道逛了逛,顺便找个地方落脚。这里的人很多,还挺繁华,罗大佑的歌里唱的还真不假,“皇后大道东上为何无皇宫,皇后大道中人民如潮涌……”

一连跑了几家旅馆都没有空房,大量难民为了躲避战火涌入香港,香港的人口从1936年的八十六万一下激增加至一百四十余万,这里的衣食住行一下都紧张起来。赵诚很郁闷地现,闹不好自己又得露宿街头了!好在这里茶社不少,弄个包间也能对付一夜。

赵诚很意外,他在茶社里看见了“北边来的同志”,几十年后共和国的外交部长乔冠华。

宋q龄女士居然也和朋友在茶社里聚会。南京沦陷以后,宋女士在新西兰友人路易·艾黎女士的帮助下,摆脱了日本人和军统的监视,从上海乘船来香港建立了“保卫中国同盟”。宋女士利用自己在外国人和华侨中的声望,筹集了大批资金和物资送回国内战场,新四军和八路军也从同盟这里获得了急需的的药品。

宋女士十分同情难民中的老弱妇孺,但是对那些来港逃避兵役的人,和苟且偷安的军政人员则是十分愤怒。据说,她还写信给广东省政府主席吴铁城,要求广东方面设法制止年轻力壮者和家境富裕的人员逃往香港。赵诚让张伟悄悄的塞了两万美元在宋女士包里。宋女士不是那种公款私用的人,更不会向她的秃头妹夫伸手,香港物价涨的厉害,这些钱应该能派得上用场。

休息了一夜,赵诚他们又回到了启德机场,这回他买了一大包书,还给张伟买了两瓶红酒,飞机上空姐是漂亮,可是红酒也太贵,就算是富二代也喝不起啊!

这回搭乘的是法国航空公司的航班,先飞到印度支那半岛。然后再转道去欧洲!

七十七章 欧洲攻略2

飞机要在越南的西贡短暂停留,三十年代去欧洲的飞机跟公交车,得一站一站到的走。飞机先会到达印度,然后经停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再转道伊拉克、开罗、卡萨布兰卡,最后才能到达巴黎。运气好的的话9天后就能到达,如果遇上意外就难说了。

这趟航班就遇到了小麻烦,西贡在下暴雨,起飞时间被推迟了。西贡,就是后世的胡志明市。赵诚对这里的全部映像,都来源于杜拉斯笔下的《情人》,这部小说还被拍成了电影。那时候看的是盗版光碟,老板把外包装做的跟日本爱情动作片似的,骗了不少无知少男的钱。

既然走不了,那就安心的看看风景吧!机场有去市区的出租车,

周易花了4o法郎包了辆车。法国人把越南经营的不错,至少西贡建设挺像样,一水的柏油马路。

国人对越南不算陌生,国内有不少外援物资都是通过海运来到西贡,再装上铁路运入昆明。去年,日本和法国达成协议,边境只对卢沟桥事变以前订合同的货物开放。但是在日本多次抗议后,法国人切断了一切通过滇越铁路的对华运输。今年2月日本人占领了海南岛,事实上封锁了印度支那的海防港。法国为了报复,3月2o日再次开放了滇越铁路,这次甚至连军需物资都可以经过铁路进中国。

西贡大街上的到处都能见到中国字招牌,张伟很快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唯独看到大街上的女人时,他才又恢复了生机。西贡受西方文化影响比较较深,这里妇女的打扮都很时髦,她们把民族服装和西方打扮

“看嘿,这里女人的旗袍怎么一直开到腰,还真别说,真够养眼的。这风一吹不什么都让人家看到啦!”张伟从包里掏拿出相机塞给赵老大,自己掏出望远镜来看姑娘,雨大,看的不真切,这小子急的直揉眼睛!

“切,什么旗袍真没文化,人家那叫奥黛aodai。”越南这头的审美观念与国内相似,追求的是肤白腰细,大概与本地的饮食和气候也有关,街上几乎见不到胖女人。

在湄公河边挑了一家高档咖啡馆,越南本地的咖啡很有名。当喝下第一口时,赵诚感觉盖不错,越南咖啡一直是低档货的代名词,但是西贡咖啡确实很对自己口味,奶香味足,咖啡味道醇厚,口感回味悠长。

老板向邻桌的法国客人推销了一种昂贵的咖啡,看着人家喝的摇头晃脑,周易也忍不住要了一杯,学着法国人那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似乎真的很棒。张伟强烈建议赵老大也来上一杯,赵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猫屎咖啡,被猫屎包裹过的东西,就算是吃货,心理素质也得足够强大才行。

赵诚端着咖啡杯,静静地享受着远离战火的安宁。没有打扰张伟和邻桌的一对法国小姐妹眉来眼去,要是真能有一段异国恋情,那就好好祝福这兄弟吧!

窗外的雨停了,蜿蜒的湄公河不再风风火火,潺潺的水声温柔的回荡在耳畔,楼下走过一群带斗笠的白衣女子,裙摆随风飘起,细白的腰肢若隐若现。风吹起长,配着雪白的奥黛,的确象是活在水墨画里。或许,有一天不打仗了,自己也能找这么个地方,轻松的过日子。

天快黑了,给张伟留了字条,约好第二天在机场碰头,赵诚就独自离开了咖啡屋。

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这是做人的选择。堤岸区是西贡的华侨聚居地,赵诚不会说越南话,法语也不怎么利索,只能去找会说中国话的地方。找了家干净的馆子,老板推荐了特色菜象鱼、生牛肉河粉、越式春卷、鸭仔蛋和酸皮肉丝,赵诚吩咐老板把菜的分量减少,每一样他都想尝尝。

吃过饭,老板指点了夜市会的所在,各种当地的特产和小玩意都有的卖。马上要去于璐那里,不给她带点小礼物,肯定会出人命。买了一大包水果干,又比划了半天,给她带了两套奥黛。

挑了当地最好的酒店,在浴缸里放满水,赵诚躺在浴缸里长舒一口气,仿若又回到重生前的日子。当警察那些年,出差是常事,短则两三天,长则七八个月,不求舒适,但求干净安全。有时出差费用不够,甚至在火车站凑合过,住过这么好的酒店还是头一回,连服务生全都是法国mm。

正盘算着心思,忽然听见隔壁房间隐隐传来对话的声音,万幸,两个人用的是英语,似乎在进行什么重要交易。赵诚穿上浴袍,从包里拿出听诊器,用胶布把听诊头固定在了墙上。

隔壁在交易军需物资,卖家居然就是那个向自己买吗啡的法国佬,丫的不是法**方的人么?!

原来昆明的那批货物纯度比法国本土货高出了5o%,这小子用葡萄糖把东西做了稀释。多出的部分就成了他的收益,买货的人是黑手党,两边似乎不是第一次交易。这次货有三百多公斤,量很大,所以法国佬在价格上做了打了九折,但是价格居然还是进货价的十二倍,整整一百三十万美元。

很快,两个人谈妥价格,法国佬连夜带去对方取货了。乘着走廊上没有人,用铁丝打开了隔壁的房门。房间里有不少文件,可惜是法文,赵诚能凑合着说几句,可一个法国字也看不懂桌上的几瓶红酒不错,其中的一瓶只喝了一小半,他强力安眠药碾成粉倒了进去,一会法国佬回来,得好好给他个教训。

十一点左右,法国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听声音,他还带回了两个姑娘。三个人在房间#%$%此处详见欧美爱情动作片,声音之大,地动山摇!赵诚是被吵醒的,隔着墙听了场直播。一个钟头以后,隔壁的动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喝酒调笑的声音,再往后,就是一阵响过一阵的呼噜声。

透过窗户望去,隔壁的灯还开着,赵诚扔了两颗石子在隔壁的窗户上,法国佬一点反应都没有。

打开房门一看,两堆白肉躺在床上,几个红酒瓶子空了,酒杯翻倒在一旁。房间里多了个公文箱,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叠叠的美元现金。倒出美元,偷偷从楼下的花台里找了两块分量差不多的红砖塞回包里。

办完事情,赵诚回到房间,喝了杯红酒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等服务员敲门叫起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离飞机起飞不到一个钟头。赵诚在饭店里匆忙穿好衣服,坐上出租车直奔机场。

七十八章 欧洲攻略3

张伟到的比较早,他勾搭上的波兰mm正好要搭同一个航班回欧洲。两个家伙十指相扣,甜蜜的不行。从两人的神情上看,赵诚肯定两家伙昨天肯定研究了一夜人体生理构造。

有外人在场,赵诚没敢说昨天打劫毒贩子的事情,偷偷朝张伟竖了大拇指。喝一杯咖啡就能搞定终身大事,还是跨国恋,怎能不让单身狗敬佩!话说这货是怎么解决语言问题的,不会是纯身体语言吧?!赵诚的求知欲顿时爆棚。不一会,另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姑娘也坐到了张伟身边,亲昵的挽起了他另外一支胳膊。这回不仅赵诚不淡定了,附近的几个乘客也惊掉了下巴!后世有个专有名词是用来形容张伟这种淫贼的,谓之曰“双胞萝莉控”!还是外国双胞萝莉。好吧,这一路还是跟他装不认识比较安全。

飞机起飞了,张伟和他的女朋友们继续热乎着,赵诚郁闷地翻着书。原本长途飞行就够枯燥的,有这么个活宝在身边,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好在法国空姐比较养眼,英语说的不错,对有钱的中国人也没什么种族歧视。

赵诚和一位叫amandine的空姐聊的很欢实,话题是法国电影这招对法国空姐比较有效,大导演让-爱普斯坦拍摄的《厄舍古厦的倒塌》(1anetusher,1928年)。这是无声电影末期的一部经典恐怖片,赵诚以前在网看过关于这部片子的论文,说的时候头头是道,amandine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其实赵诚看过的法国片并不算多,毕竟就算法国人把高蒙、百代和万国捆在一起,也干不过好莱坞那帮人。真正能在宅男界打响字号的,恐怕只有拍爱情动作片的“啄木鸟”公司videomarcdorce1。赵诚是介于宅男和文化人之间,年轻时还有些梦想。为了把妹,还专门去看了些《两生花》、《玫瑰人生》和《花神咖啡馆的情人们》之类的文艺片。可惜周边都是些女汉子,逼格没装起来,还被嘲笑与社会脱节。无奈中不得不回归屌丝的现实,专攻了一阵子苏菲·玛索,这位阿姨年轻时可被称为法兰西玫瑰,可见魅力有多高。

闲来无事,赵诚问空姐要来枕头垫在身后那时候飞机上是有卧铺的,从包里掏出纸笔,开始创作苏菲玛索拍摄的《卢浮魅影》。电影改编自法国作家rthurbernède的小说《be1phégor》。赵诚所作的不过是把电影剧情写了出来,还配了简图。飞机中途加了一次油,等到新德里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五点,剧本也顺利创作完毕。

下飞机的时候,赵诚把剧本留给amandine,请她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语法上的错误。

飞机在新德里照例要停留一夜。赵诚给张伟打了手势,约好第二天机场见面,然后便打车直奔银行。一百三十万美元就是在几十年后也是一笔巨款,放在身边不仅不安全,还死沉死沉的。

新德里的市容市貌还不错,据出租车司机介绍,很多道路和公共设施都是几年才完工的,相对于有些脏乱的老城,这里要漂亮、整洁的多。

城里的道路很宽阔,路边都是柏油的,车辆也不是很多,可是车始终上不去。不时有牛和野狗在马路上溜达,它们或立或卧、或行或停,司机不但不按喇叭,还主动停下车让牛先走。

到达银行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银行职员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叠叠的美元惊动了银行经理,他很热情的把赵诚迎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亲自办理业务。赵诚坐在沙上,悠闲的抽着雪茄烟,这可不是什么越南货,正儿八经的“romeoju1iet”,丘吉尔抽的就是这个牌子。每隔几分钟嘬一口,把烟吸入口腔,逗留片刻仔细品味后再喷出。气味苦中有甜,苦在前,甜在后,就象加加了奶精的香草拿铁,回味无穷!

走出银行的时候,一大旅行包的美元变成了一张支票。在经理建议下,赵诚还换了不少卢比,这里的人习惯按照消费划分服务的等级。

坐着银行提供的专车,赵诚特地去恒河边看了看,现在的污染远没有后世严重,河水还算清澈。但是场面还是有些违和:河边有不少人在洗澡,河面上恰恰又漂着的几具尸体!

离饭点还有些早,热心的司机陪着赵诚又去了趟占帕特市场。在西贡,为了腾出地方装钱,赵诚把买给于璐的水果干都悄悄扔了一大半,现在包里就两件奥黛还能凑合。挑了一大盒最好的大吉岭红茶;几条用野生小羊毛织成的帕须米纳披肩;一大包项链、手镯和脚链,饰都是镶嵌了蓝宝石,但是价格却不是很贵。

就在付钱的瞬间,一个小男孩飞也似的跑过,赵诚手里的卢比少了好几张。路过的警察见状抜腿就追,才跑了十几步就把那个小家伙用警棍在地。

“贱民,他是贱民!”警察非常愤怒:“应该用火烧死!”愤怒的人群一拥而上,开始用各种东西朝那个半大孩子扔过去。

没有人喜欢小偷,但是用火把小偷烧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看着附近有人开始找柴火的时候,赵诚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是在开玩笑。愤怒的人群越聚越多,集市里几个外国游客的劝解,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赵诚决定赌一把,他让司机把车动好等着,自己去附近的商店里换了一堆小面额的零钱,选了个高处,猛的把抛向人群,然后抜腿就向汽车跑去。人群果然乱了,刚才还在忙着处理小偷的人们,立刻开始你争我夺的拾捡着地上的零钱。回到车上以后,他又连续往窗外扔了两把一卢比的票子,市场上彻底乱了!透过汽车的窗户,远远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冲出了集市,看来那小子今天是逃过一劫了。

司机把赵诚送到了新德里最好的饭店,是银行经理帮着订的房。饭店的六楼平时只对英国人开放,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能远眺到曼迪尔街(mandir)的纳拉亚那吉祥天女,是印度教的女财神庙,红黄两色为主的神庙在夕阳下被镀上了一层华丽的金边,不愧是财神庙啊!

坐了十二个钟头的飞机,在集市又参加了赛跑,着实是又累又饿。通知大堂把晚饭送到了房间里,坐在阳台上一边吃一边观看新德里的夜景。咖哩羊肉、印度烤肉串、咖哩素菜、椰汁咖哩虾……

虽然菜的味道都挺怪,可是赵诚依旧很满足。不用担心飞机扔炸弹,不用担心有人打黑枪,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吃完饭,给侍者丢了十卢比的小费,白天扔了一百多救人,不差这一点啦。

好好的泡了个澡,刚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赵诚傻了眼,十几个小姑娘在门口站了一排,刚才拿了小费的侍者在旁边笑的贱兮兮的,还偷偷塞了瓶神油过来。

第七十九章 欧洲攻略4

第二天,赵诚起的很早。昨天晚上到底禽兽不如了一把。姑娘们的皮肤是黑了点,长的都还不错,可是没有一个过十六岁的,要是下手了就是禽兽啊!好在晚上喝了点红酒,夜里睡的还算安稳,赵诚把画了地图的内裤扔进垃圾桶里。大男人么,天气这么热,难免会上火!

简单的冲了澡,在楼下的餐厅里猛塞了一顿羊排和水果,飞机上的伙食实在够呛,早上不多吃一点,路上就只能靠冷菜冷饭过活啦!

依旧打车去的机场,张伟也到了,丫的神情疲惫,一看就知道昨天夜里操劳过度。赵诚悄悄把包里的神油塞了过去:加油吧偶像,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张伟乘着双胞胎去厕所,偷偷把东西掏出来研究了半天,商标上都是梵文,他一个字没看懂。旁边的几个老外都露出暧昧的笑容,看来都试过啊!

飞机起飞了,赵诚接到了新任务,禽兽,不,是情圣要学一情歌,英文的,这样看起来高大上一点!

amandine看见艺术家又要开始艺术创作,很帖心的拿来靠枕。小姑娘昨天看了一晚上剧本,早就被赵诚的“艺术水准”所折服。今天特意跟同伴调了班,就是能为了和作家再相处一段旅程。

赵诚一共选择了两歌,一是1ovemetender(温柔的爱我)这是猫王的经典曲目,另一是thesoundofsi1ence寂静之声,《毕业生》的主题歌。写完词又低声哼了一遍,这才谱上简谱。

两年多没唱过了,一个多钟头后,两歌才算弄妥当。为了稳妥起见,赵诚还照着谱子轻声唱了一遍,正得意自己的记忆不错,忽然听见有人喝彩。旅途寂寞,难得有些精彩节目,飞机上的十几个乘客纷纷鼓起掌来,赵诚也凑趣起来回了个西式的鞠躬礼。

既然当了歌坛大盗,索性就不要脸到底,那就连sayyousayme和theseyears一起写出来吧。

amandine的声音不错,把那theseyears送给了她当礼物。小丫头低声哼唱几遍以后,居然唱出了原唱的感觉,可惜没有乐队伴奏,不然效果肯定会更好。

飞机在伊朗的一座小城加油休息后,傍晚时分降落在巴格达。这一天的飞机别趟坐下来,大家都没了精神。航空公司帮着预订了底格里斯河畔的一所饭店,空姐和飞机上的女乘客用蒙起了面纱。

进了酒店,匆匆吃过东西,赵诚站在阳台上,拿出照相对着夕阳下的城市就是一阵猛拍。巴格达的傍晚是如此的宁静,没有枪炮声、没有硝烟味道,没有多少高楼大厦,也没有恐怖分子和路边炸弹,孩子们在河边快活的跑着!谁能想到几十年以后,这里的硝烟和战火一直延续了几十年。窗外传来人们晚祷的声音,赵诚诚心的祝愿这片土地能够远离战火。

第二天,大家哪里也没有去,天太热,白天气温高达44度,得等到太阳下山气温才能降下来。赵诚早上是被热醒的,中饭以后,天气更是酷热难当。他在房间里的浴缸里泡了一个下午,还委托服务员去买来阿拉伯长袍和水烟袋。

腾云驾雾间,头有些昏昏的,斜靠在墙角的垫子上,仿若回到了大学时。一群臭屁的家伙躲在学校的楼顶上,分享着凑份子买回来的那根雪茄和一瓶二锅头,再也回不去啦!

晚上张伟请客,amandine和赵诚都在邀请之列,饭是在房间里吃的,中午气温热的可怕,这个时候终于凉快下来。主菜是烤鱼、炖羊肉和卡巴,外加一堆特色小吃。饭菜就摆在阳台上,夜风吹来,几个来自不同国家的青年人聊的很开心。赵诚总算弄明白,情圣是如何解决语言难关的,人家两个姑娘会说中文,地道的北京话。张伟也禽兽不如了好几天,两个姑娘缺乏安全感,丫的在宾馆沙上睡了三天。昨天夜里,宾馆没有沙,这小子在地毯上又凑合了一夜。

amandine试探出两个丫头和张伟都不会说英语,然后开始和赵诚八卦起来,探讨到底他更喜欢哪个姑娘。夜色很好,张伟拿出云南带来的葫芦丝,音符缓缓流动,似南国的溪水,又似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三个姑娘目光闪烁,好像是听醉了。

赵诚也露了一手,于璐想学二胡,这东西欧洲没的卖,所以只能从国内带给她。老赵二胡拉的还不错,在云南卧底的时候跟一个毒贩子学的,丛林没有电,只能想法子自娱自乐。一曲《二泉映月》如潺潺泉水,月亮倒映在底格里斯河中,倒是也挺应景……

姑娘们终于忍不住了,这两个男人身上的疑问太多,就像是被迷雾包裹着的山岭,不弄个明白,她们三个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

赵诚没有揭开谜底,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兄弟,张伟正在追姑娘,总得给他个机会表现一下。

张伟是个实在人,老老实实的讲述了他的战绩:淞沪会战,南京突围,滁州伏击,长江反攻……每一场战斗都让姑娘们惊讶不已。这就是传奇!

欧洲上空的硝烟味日渐浓厚,德国在不停的整军备战,全欧洲都知道,德国人准备为了复仇已经磨亮了刺刀。法国人在边境上陈兵百万,随时准备开打。波兰人的局面要糟糕的多,苏联人和德国都盯上了这块肥肉。

当战争的威胁降临时,英雄尤其吃的开!特别是那种年轻的、有钱的、帅的。赵诚的官比张伟大,口袋的钱也比他有吨,可是没有人家帅。天生的,没有办法啊!看着张伟左拥右抱,老赵决定给不给这小子报销路费,看他怎么补上这个亏空。

波兰姑娘瞬间击破了赵诚的幻想,人家这趟是回欧洲是去处理家业的,她们准备把工厂和庄园都卖了,然后移民去澳大利亚。换句话说,张伟榜上了两个小富婆,从此可以不靠工资吃饭啦!

夜了,情圣拉了姑娘回房间谈理想谈人生,剩下可怜的单身狗,只能独自回房间玩撸啊撸。

第八十章 欧洲攻略5

机组在巴格达修整了一天,次日下午抵达了开罗,张伟依旧和双胞胎腻在一起,全然不顾单身狗能够杀死人的眼神。

飞机在气流中有些颠簸,赵诚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写东西,他在回忆“历史”,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再生一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千多口人指望自己吃饭呢!按照外国人的说法,二战始于下个月德国进攻波兰,日子很好记,9月1日学校开学。时间点把握好了,不管是期货还是股票,操作好了,都能有进项……

情圣昨昨天终于告别了自己的小处男之身,和双胞胎没羞没臊了一夜,这会正在盘算今后的美好生活。双胞胎的父亲死于一战的西班牙流感,她们的母亲在六年前也去世了,不管是自己娶媳妇,还是入赘,妥妥当一家之主啊!张伟从小被丢在路边的,他的养父是个镖师,年近半百没没有结婚,所以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养。五年前养父殁了,他就参军吃了军饷,当几天前看到这两个姑娘的时候,张伟突然觉得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家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姐妹俩也是这么想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激动的一连几夜没睡着。

姐妹俩在波兰的产业不少,有房、有地、有厂,这些年都被委托给犹太人管家在打点。虽然这些年金融危机闹的厉害,产业依然被经营的不错,她们姐俩这几年在香港生活倒也生活无忧。

赵诚估么了一下德国人进攻的节奏,上飞机之前就让姐妹俩给波兰那头了电报,从将各种产业折现。小姐妹刚和张伟成了一家人,张伟可不止一次见识过赵老大家致富的本事,在他的劝说下两个姑娘犹豫着的了电报。看着她们有些疑惑,赵诚只告诉他们,德国进攻在即,早一天脱手就少一点损失。

飞机有些颠簸,但是总算安全到达了开罗。张伟他们夫妻三人好别扭的说法一肚子的疑惑,总算挨到旅馆,拖着赵诚就开始问缘由。

赵诚总不能告诉大家:“我是穿越来的……”这样非得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让服务员取来欧洲地图,装模作样的画了几道防御线,然后开始装军事家向大家普及军事知识。

平心而论,波兰军队的实力确实不错,一百三十万兵力,95oo门各型火炮,8oo辆坦克装甲车,19oo架飞机,一直号称打遍东欧无敌手。

三月份波兰和德国一起瓜分了捷克斯洛伐克,随后希特勒向波兰提出了收回但泽地区但泽原为德国领土,一战后被划给波兰,将但泽与德国分隔开的区域称为“波兰走廊”)的要求。负责谈判的波兰领导人直接抽出佩剑,砍断了谈判桌上的旗帜以示拒绝。据说,波兰还和日本签了秘密协议,准备同时向苏联进攻。

波兰人的仇家太多,盟友也没有想像的强大。上次大战以后,波兰参与切割德国,是获利最多的国家,还武装干涉过俄国革命,屠杀过四万多苏联红军的俘虏。不论是德国人还是苏联人,都在等着找他们复仇。

波兰军队看似强大,机械化运输能力和二十年前几乎没有改变。但是波兰最大的弱点是空军,波兰虽然拥有两千多架飞机,但是能用来作战的现代化飞机太少。苏德两国空军的现代化战斗机至少波兰空军的二十倍。一旦失去制空权,人数众多的波兰6军恐怕只剩下被屠宰的命运!

张伟打过淞沪会战,他见识过日本飞机坦克的威力。刚开战时,**的空军和日本人勉强打成了平手,6军的日子还好过一些,虽然打的艰苦,好歹是在进攻。空军消耗殆尽以后,6军的好日子就到了头,大炮轰、飞机炸、坦克冲,连防守都变的吃力起来。中央军装备了些反坦克炮,但是一遇上鬼子的坦克集体冲锋,总是难以招架。他很难想象,上百辆坦克在飞机的掩护下,集体冲锋是什么架势,也想不出得要多少人命才能阻止这种攻势。

姐妹俩没打过仗,但是听很多人说过打仗的事情。她们还抱有一丝希望:“英国、法国和波兰签了条约,一但开战,他们会支援波兰的……”

这次连张伟都知道答案了,英美法三国远没有想象中的强大,这是在中国已经被证实的。如果美国人能打,他们不会连军舰被炸都不吭气;如果英国人敢打,他们不会连大使被炸,都忍气吞声;如果法人不怕打,他们年初就不会老老实实听日本人的话,禁止滇越铁路向中国运输军事物资。

“宣而不战,法国被上一次战争打掉了胆气,他们不会进攻,只会缩在战壕里;英国人不会为钱以外的事情卖命。我接受过德国人的训练,他们的军队比日本人至少强大十倍。”张伟下了决心,波兰那头一定要战决。

姐妹俩连夜给管家了电报,催促他立刻出售产业,哪怕打些折也无所谓。

晚饭吃的有些郁闷,大家吃完饭早早的就回了房间。赵诚拿着相机独自跑到了酒店的楼顶上,想给自己的旅途留下印迹。可惜没有微博和微信,要不然能吸引多少目光啊!

8月17日上午,飞机抵达巴黎,张伟一家三口直接转机去了华沙,出售产业需要姐妹俩签署很多文件。赵诚叮嘱他们,一定要做最坏的打算,准备好逃生的交通工具,家里得挖好防空洞并储备足够的食物。张伟差点死在南京城,知道其中的厉害,尤其现在还拖家带口,郑重的把事情记了下来。

赵诚也没有在巴黎做停留,他连夜坐船去了伦敦,通过经纪人在期货市场上吃进了大批战略物资,市场上的钨沙现货被一扫而空。

22日,期货合约被抵押给银行,抵押来的4o万被投到威廉希尔欧洲最负盛名的博彩公司,1934年开业。赵诚和博彩公司做了对赌,15天内德国进攻波兰,3o天之内苏联进攻波兰,两个月内华沙陷落。

接待员像看傻子一样瞅了一万眼面前的客人,波兰和英国可是签订了互助条约的,和苏联人也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要是想赢得赌约,除非波兰人派出的都是童子军,另外斯大林和希特勒还得一起疯。可是赌博公司的精算师却比接待员谨慎的多,他们经过详细计算,把赔率最终定在1赔37。

赵诚有些遗憾,看来世界上还是聪明人多!

第八十一章 欧洲攻略6

在众人怜悯的目光里,赵诚离开了威廉希尔,一个善良的女职员曾经试图阻止他的疯狂:波兰不会失败,英国和法国一定会为了波兰而战。结果,她因为骚扰客人被老板开除了。

善良是一种应该好好珍惜的东西!赵诚掏了二十英镑和两件印度买的宝石饰,送给这位刚刚失业的姑娘,希望她的心情能够好一些。

8月24日下午,赵诚抵达瑞士都苏黎世,全欧洲最安全的地方。

于璐一早就等在机场,见面的时候,赵诚想开双臂,准备给她个大大的拥抱,结果被丫头笑盈盈的一闪而过。老赵耸耸肩,或许是丫头还在记仇,又或许两人之间真的没有缘分吧!

瑞士有四种官方语言,德语、法语、意大利语、罗曼语。多数瑞士人都会说两种以上的语言,可会说英语的人着实没多少。赵诚特地选择了班霍夫大街(全世界最牛掰的金融街,与纽约第五大道齐名)上的巴尔拉克酒店,酒店视野开阔,房间里可以看到苏黎世湖,最关键的是服务员都会说英语。

服务员把晚饭送到房间的阳台上,一边欣赏湖光山色,一边品尝着当地美食,实在是人生乐事。西方人吃的很简单,所谓特色菜让赵诚无比失望。服务员推荐的瑞士奶酪火锅居然没有肉,锅底是溶化了的奶酪,“涮”的是面包、水果、蔬菜。小牛肉倒是还不错,牛肉被切成薄片,和新鲜的蘑菇、奶油一起烧的,没有中国菜好吃,但是胜在风味独特……

于璐没有吃晚饭,饭店里那些菜,丫头早就吃腻了。她在翻腾赵诚带来的礼物,天气有些热,正是穿奥黛的好时候。翡翠饰,宝石饰被她摊在床上,每一件都能比划上半天。赵诚填饱肚子,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笑吟吟的看着于璐摆弄饰,顺便聊起公司的事情。

青霉素虽然是通过黑市流通的,但是买家非富即贵,强大的疗效很快便引起各方的注意。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商家6续上门洽谈合作的事情,甚至还有各国政府的人。

于璐没敢自己做主,更没敢急着露面,这段时间她吓得连家都没敢回,天天吃住在旅馆里,好歹把赵诚盼到了。

青霉素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肯投入人力物力,花个两年总能研制的出来。历史上,中国1944年就生产出了青霉素,在大后方如此恶劣的科研环境下都能研制出来,何况西方强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从外国捞手上得到充足的利益。

赵诚和于璐商量了半天,挑了美国、德国、苏联和英国作为谈判代表。至于要什么的东西,那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房间是套房,于璐把自己的行李搬进主卧室,然后把赵诚赶到了客厅里。这段时间丫头天天提心吊胆,害怕被别人绑票,就没睡过几个踏实觉,今天可算安心了。

赵诚躺在沙上,心里纠结了半天,今晚要不要禽兽一把?!可要是丫头不愿意怎么办,风险有些大啊!在沙上翻开过去半天,突然听见有人敲门,说是楼下漏水要检修。晚上十点检修楼板,骗鬼呢!正想着怎么把对方打走,于璐全副武装冲到了门口,手里拎着mp38冲锋枪,腰带上还别着两颗手雷,后腰斜插了支花口撸子。

看着于璐身上的装备,赵诚流了一身冷汗,得亏刚才没去当采花贼,不然现在肯定在被到处追杀。转念一想,又觉得丫头挺可怜,这段时间她得遭多大罪啊!

赵诚定了定神,从丫头后腰抽出了花口撸子放进口袋,示意她先躲到衣橱里。然后打开房门,来的还真是修水管的工人,还有一位酒店女领班。

修理工鞠躬后径直去了厕所,不一会他就从管道里掏出一团绕在的长头……女领班指挥人清理地面后,退出了房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窃听器,看来人家的确是来修理下水道的。

一连叫了几声,于璐都没有出来,打开厨门一瞧,她居然搂着枪睡着了。赵诚轻手轻脚地把丫头身上冲锋枪和手雷取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小心翼翼把她抱上床、盖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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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一觉睡到下午,丫头点了一堆菜,放在桌上碰都没碰,这会抱着水果干吃的正欢,西餐吃来吃去就那几样,她早就盼着换换口味了。

这会不比几十年以后,在南极的市里都能找到“老干妈”,赵诚特意从国内带了不少调料来,还带了十斤大米,瞧着丫头郁闷的样子,他决定亲自下厨。

这个时代还没有市,何况是在金融街上,最近的菜店居然在三公里以外。好在蔬菜的品种挺多,个头也比国内的大,零零碎碎买了一堆。

东西太多,两个人是打车回的酒店,酒店的厨房居然不外借,好不容易在小饭馆借到了后场,他家地方太偏,几乎没有什么生意。

老板是个日耳曼老太太,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中国小伙子在忙活,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愿意下厨的男人都很少见。赵诚的厨艺是被逼出来的,单位老是家夜班,禁止公款吃喝以后,连加夜班都得自己掏钱吃饭。一天两天还好,搞禁毒每隔三五天就得来一次通宵加班,动不动下馆子,富二代也受不了啊!没法子,只能大家轮流做,赵诚年纪最小,自然不能让老同志下厨、自己等着吃现成的……

当兵两年,厨艺有些下滑,至少刀法没有以前好了,可是基本功还在。赵诚做了八道菜,西红柿炒鸡蛋、回锅肉、葱淋鲈鱼、土豆焖牛腩、青椒土豆丝、宫保鸡丁、糖醋里脊和清炒西兰花,还烧了青菜肉丝汤。

于璐有些犯傻,看过赵诚用刀杀人,也看过他烤过羊肉。下厨做饭,还是头一回见,口感暂时还不知道,光看卖相该是不错的。

菜做的有些多,于璐邀请老太太一起享用中式晚餐,顺便点评一下赵诚的厨艺。小店里的桌子不够大,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刚好够放。没有筷子,用叉子也能凑合。赵诚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老太太和于璐一人一杯红酒。老太太做了一辈子饭,今天第一次吃现成的。像一家人那样,老太太还领着俩人做了餐前祷告。

为了照顾老太太的习惯,赵诚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个勺子,这让于璐觉得有些意外。

第八十二章 做个有钱的人1

晚饭吃的很愉快,中途来了两桌客人,见到中餐很是新奇。赵诚一时兴起,客串了一把大厨,每桌都是三个菜,宫保鸡丁、青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

刚才老太太挺喜欢这几道菜,估计西方人的口味都是差不多的吧!或许赵诚的手艺确实不错,两桌客人都留下了小费。于璐打趣说,等打完仗,在苏黎世开家中餐馆也不错。

老太太没收借用厨房的费用,还把客人给的小费塞给于璐。于璐也没矫情,回礼是一条喀什米尔披肩,披肩很漂亮,老太太笑眯眯的收下了。老赵心理在滴血,那条披肩折合成美元要1oo块,这丫头以为是地摊货么?!

回到酒店,大堂里的客人们都在传播一个消息。波兰开始全国总动员了

于璐朝“大军事家”眨巴眨巴眼睛:“真会开战么?”

大军事家很牛x的点点头:“一个礼拜之内,战争必然爆,波兰撑不过十月上旬。”

疯丫头飞也似的冲回房间,抱着电话打个没完,指挥经理人在伦敦市场抛售波兰国债,顺便吃进各种战略物资的期货。这一刻,丫头完全是一副女强人的派头,不,是女王大人!

赵诚插不上嘴,只能跑去邮局电报。不知道张伟有没有开始撤离,再晚两天,想走也不成啦!另外几封电报是给周易、刘富贵他们的,主要是报个平安,顺便八卦一下张伟的双胞胎媳妇和欧洲目前的局势。

周易他们是在吃早饭时收到的电报,营地果然炸窝了。张伟娶了媳妇是喜事,娶了外国媳妇是新闻加喜事,娶了外国的双胞胎姐妹当媳妇那就成了传奇,甚至过了赵老大指挥的那几场战斗。

消息被用加急电报的形式给了三门峡,曹二宝他们的回电就一个字:“靠!”

话说曹二宝他们其实过的不错,房子盖好以后,老弟兄们都成了家。农场的弟兄是伤兵不假,不是瘸腿少指头,就是被伤了眼睛,可是都能养活自己啊!家里有房、库里有粮,家里的加剧陈设都是稀罕货物,赵诚在武汉可是给他们添了不少好玩意,收音机、留声机、缝纫机,每家都能分到一件洋玩意。去三门峡的老弟兄,赵诚每人每个月还补贴二十块大洋的生活费,加上他们的积蓄,日子过的比地主还舒坦。

虽说是民团,现在已经展到了九百人马。曹二宝用武汉带来的两门九二步兵炮和两门82迫击炮,和中央军换了四百条七九步枪,加上原来有的武器,他的部队可以说是齐装满员。队伍依靠老弟兄当主官,孙有财带来的几十个老兵当了班排长,部队训练的有声有色。民团的兵都是一水的精壮小伙子,平时吃的都是大米白面,隔三岔五的还有大鱼大肉吃,精神面貌比中央军的部队还好。现在的民团兵精粮足说不上,可是比一般的地方部队强上好几倍,单论炮兵实力,比中央军的师级部队还要强一些。

六月初,农场的粮食大丰收,他们种了六千亩小麦,在良种和化肥的作用下,亩产达到了三百一十斤(1949年,河南全省小麦平均亩产为74斤),是其他人家产量的三四倍。现在地里的玉米也丰收在望,可曹二宝依旧在到处收购粮食。每个月刘富贵都会寄过来两万块钱,除了必要的开支,都换成了粮食,无他,赵老大的命令就是圣旨!弟兄们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票子毛的太快,买成东西才是正经,打仗的时候,能有什么比粮食更金贵的东西?

曹二宝看见张伟这货都娶了媳妇,还一次娶了两个,他立刻找来了媒婆,准备等收完粮食以后,把单身的老兵全部脱单。

曹二宝忙着成立婚姻介绍所,于璐这头忙着期货生意。赵诚只能苦逼的自己动手准备谈判材料。

药厂经过一年多的研究,终于在八月初解决了菌种的升级。月产量翻了十倍,大约有一千八百支,理论上可以搞定一百个伤员。但是大批量的工厂化生产,还在继续研究中。倒是止血粉和磺胺的产量很可观,每个月的产量大学能满足两千人的需要。总的来说,赵诚可用的牌不多,但是如果能计划的周密一点,收益还是很乐观的。

美国方面来的是“hui瑞”公司,谈判进行的很不顺利,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在为自己的股东争取最大的利益,谁都不肯让步。每天都是以亲人般的问候开始,脸红脖子粗中升华,恨不得掐死对方中结束。整整一天,除了一地的烟头,什么成果都没有。

赵诚干脆把美国佬晾在一边,开始和德国的法本化学工业公司进行谈判。因为之前和美国公司接触过,这次的开价还不算离谱。德国人也比美国人务实的多,他们得到了国内的指示,战争即将爆,必须尽快拿下青霉素的生产工艺。当天下午双方就顺利达成协议,成立一家新公司,名字叫bai尔医药,负责欧洲除北欧地区和非洲的销售活动。公司股份四六开,德国人占大头,每生产一直青霉素,赵诚还可以得到1美元的额外利润。

合同上有个附加条款,公司不得向日本提供任何青霉素产品,也不得提供相关的生产技术,否则德国人将完全丧失公司的股权。为了方便赵诚去参加“科研”活动,德国方面特别提供了几份证件。老赵还特别提出让党卫军总部和国防军提供各了一份证明,他和公司的雇员可以在德国占领区自由行动。德国佬的办事效率就是高,第二天下午就有人坐火车把文件和证件送到了苏黎世。

赵诚请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翻译了一下德国人送来的通行证,党卫军那份居然是希姆莱亲笔签的。

美国人听说德国人已经签好了合同,连夜电报向国内请示。美国人得到的待遇比德国人差多了,hui瑞公司得到了美洲的地区的独家生产销售权,但是不得不付出公司2%的股权,每生产一支青霉素和类似的衍生品,赵诚还可以得到2美元的额外利润。对日本人的规定还是一样的,既不许青霉素流往日本,更不许将生产技术给日本人,否则赵诚有权获得公司3%股权的赔偿。

几天之间,赵诚就成了医药界的大拿。

注1:《中国近代农业经济史》引用国民政府农林部统计手册数据,列明民国粮食亩产1936年最高,稻355斤,麦151斤,玉米194斤。

第八十三章 做个有钱的人2

8月3o日晚上,张伟来了加急电报,他们一家三口被困在华沙了。

在巴黎分手后,张伟一家就直接坐飞机去了华沙,姐妹俩让管家在华沙老城的西部找了套带地下室的小房子。因为房子价格不高,张伟干脆就买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姐妹俩就开始忙着办理手续、出售产业,张伟悄悄地囤积了不少食物,还雇人把家里的地下室改成防空洞。

几天之内,姐妹俩出手了绝大部分的产业,得到的资金也换成了英镑。动员令布以后,张伟立刻带着家人开始撤退,可是他们失望的现,事先买的机票成了废纸,所有飞机都被军方征用,就连火车也全被用来运输军队和军火。公路上到处都是军队和逃难的人群,一天顶多能走二三十公里,家里倒是辆卡车,但是就算开车也不会比步行快上多少。

张伟和姐妹俩商量了一下,索性等战争结束以后再离开。天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家里之前买了不少罐头和粮食,但是姐妹俩还是担心不够,开着车四处购买物资。张伟不懂波兰话,老老实实在家继续加固防空洞。一到华沙那天,姐妹俩就买来不少水泥和钢材,原打算一离开波兰就卖掉,现在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姐妹俩买来的东西不少,张伟抽空看了媳妇们的战果,然后在她俩的购物清单里增加了不少东西。蔬菜这玩意不好保存,只能多备些维生素片和水果罐头,黄豆和绿豆也要买些,到时候可以点豆芽当蔬菜。咖啡、好酒和雪茄也可以储存一部分,乱世少不了趁乱大财的人,这些东西越贵就越受那些暴户的欢迎。还有蜡烛和煤炭,天知道战争会打多久,万一像2o年前一样,一打就是好几年,少了这些东西可是会出人命的。

赵诚在苏黎世忙着谈判,张伟在华沙忙着打持久战。

29日,波兰政府传出了总动员消息,因为英、法的阻挠而推迟到3o日下午才开始。

8月31日晚上,一幕大戏在德波边境上演了,导演就是德国的宣传部长戈培尔。打仗需要借口,没有借口就只能制造一个,几十年以后,美国佬就是这么坑伊拉克人的。

戈培尔从监狱里挑选了一批囚犯,让他们身穿波兰军装袭击德国边境的格莱维茨电台,囚犯们得到许诺,一但任务结束,他们就可以得到元的赦免。

囚犯们在广播里播放了预先录制好的广播,一个男人用波兰语开始臭骂德国人。录音刚刚放完,队伍里安插的党卫军和事先埋伏好的边防部队就开了火。囚犯们在临死前做了还击,他们一共开了三枪,一个参加伏击的德国边防士兵被打死了。

十几分钟后,全德国的电台都开始广播“波兰军队突袭德国”的消息。英国人和法国人傻眼了,没想到波兰政府这么尿性,居然敢先动手。

赵诚在酒店里也听到了消息,看来历史没有改变的多少。9月1日凌晨波兰战役如期打响。

波兰军队的阵地上,炮弹如雨般倾泄而下。

波兰军队猝不及防,指挥系统和运输线都被瞬间摧毁。尽管波兰军队成功隐蔽了大批装备,但是部署在第一线的835架飞机中至少有六百架直接被炸毁在停机坪上。

波军前线炮兵阵地、军火库和集结地也遭到了德军远程火力的重点关照,几十万军队只有三分之一集结完毕,顺利进入了预设阵地的更是寥寥无几。

天亮以后,德**队兵分两路展开全面进攻,希特勒布置了钳形攻势,准备利用德**队的高度机动性,一举吃掉波兰军队主力。

伦斯德卡尔·鲁道夫·格尔德·冯·伦德施泰特上将指挥“南方”集团军群,他麾下的8个步兵军和4个装甲军直奔西里西亚地区的波兰军队主力而去。

弗雷多·冯·包克上将指挥“北方”集团军群,他带领34个步兵师和1个装甲军准备切断“波兰走廊”,吃掉这里的波军主力,而后从背面攻击维斯瓦河附近的波军。

与上一次战争不同,德军6军装备在大批卡车,进攻度之快让波兰军队完全跟不上节奏。每当波军试图集结兵力进行反击的时候,德军总会以坦克集群为先导,在斯图卡轰炸机的掩护下,打乱波兰军队的部署。大批德军乘坐卡车,迅集结、形成局部兵力优势,击溃当面敌军,巩固阵地、扩大战果。

波兰军队的指挥官们从来没有接受过对抗坦克集群和机械化敌人进攻的教育,在德军的高强度的轰炸下,波兰军队的集结异常缓慢,军队往往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德军的优势兵力所快分割包围。

至晚七时,波兰军队的防线就被打的千疮百孔,德军攻入波兰境内近五十公里。波兰军队的一线兵力几乎全部丧失,上西里西亚工业区也丢了。

战役第一天,波兰军队唯一的亮点出现在但泽地区的西盘半岛,波军在这里部署了一个加强连的官兵,还有一个民兵排做支援。守军装备了不少绍沙m1915式机枪,这是法国方面援助的军火。战斗打响后绍沙式轻机枪被很快放弃了,守军现这种破烂还不如步枪好使。

德军先后动用了3个半步兵团,一艘巡洋舰装备了数门28o毫米的口径火炮、两艘鱼雷艇,外加7o架轰炸机和1oo余门各型火炮其中甚至包括一门21o毫米榴弹炮。打了整整一天,德国人居然被击退了。

波兰第18骑兵团在掩护但泽走廊大部队总退却的过程中,向德国第2和第2o摩托化师的结合部动一次反突击。团长马特拉扎上校和团参谋长亲自率领两个骑兵连迂回攻击的时候碰上一个德军步兵营。马特拉扎上校带头杀进了德军宿营地,德国步兵被打的四散而逃。几辆德军装甲车闻讯赶到,装甲车上装载的2o毫米机关炮让波兰骑兵们吃了大亏,波军的团长和参谋长当场阵亡。

第二天,意大利战地记者帕拉达听说了这件事,他还认为波军骑兵的进攻目标是德国坦克部队。为了吸引读者,他炮制了“波兰骑兵用长矛向德国坦克冲锋”的神话。德国政府想证明波兰人愚蠢,波兰政府想借此证明波兰军队的无畏,这事神话居然被双方默认了。

张伟是从广播里得知德国人进攻的消息的,他很庆幸及时按照赵老大的预测进行了布置。防空洞的加固还在继续,多余的钢板和水泥被运到了犹太管家的家里,他家也在修防空洞,万一德国人来轰炸,总能派点用场。

张伟的媳妇们是彻底服气了,能预测战争爆时间的可不是一般的高手。波兰军队那么多将军、元帅都没能算到,一百五十万军队被德国和捷克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赵长官既然说要挖防空洞和准备物资,那就干脆照做好了。

于璐在苏黎世是乐翻了天,期货市场大涨,国债市场大跌,两头都是大收益。谈判的事情交给了赵诚,这种琐碎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感兴趣,还是在期货市场上呼风唤雨比较好玩。

赵诚的苦逼谈判还在继续,这次换了英国的一家国有药厂。他们的战术比较过分,直接请来了国府驻伦敦大使馆的一个官员。

国府那帮人的战术比较恶劣,说到底就是威逼利诱那一套。那个所谓的外交官不过是个秘书之类的人物,手里有盖章的介绍信。大约是得了英国药厂的什么许诺,所以在谈判桌上特别卖力。开始自然是赵先生年轻有为,英俊潇洒之类的屁话,想方设法替英国药厂来套赵诚的谈判底线。看见赵诚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就立马翻脸,把这场谈判上升到了国家利益的高度。一口一个抗战大业,好像赵诚不把生产工艺和专利许可白送给绅士老爷,就是该死的叛徒和。

赵诚自然是不吃这一套,为毛要给英国佬?就因为他们借钱给国民政府了?就因为他们都长了大鼻子?开什么玩笑。要是他们想搞基,岂不是还要寡人献身?

于璐在旁边听的火大,直接叫来酒店的保安,把他们从房间里扔了出去。

不是赶走,的确是扔出去,国府驻英国大使馆的那个小职员,趴在酒店门口的马路上半天没有爬起来。英国药厂的代表也傻了眼,谈判么,谈的拢就谈,谈不拢下次再继续,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直接动手把谈判对手扔到马路上的。

为了避免国府的那帮人再唧唧歪歪,赵诚连夜和hui瑞公司又补签了一份合同,把青霉素在英国的制造销售权也给了他们。依旧是每支15美元的专利费,利润分成另算,此外还有15o万美元的现金。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注:波兰骑兵的装备摘自铁血网3团制骑兵旅,全旅61oo余人,除51oo匹战马外,还有机械化车辆65台,配有轻机枪89挺、重机枪81挺、反坦克枪66挺、46毫米迫击炮9门、81毫米迫击炮2门、反坦克炮14门、75毫米火炮12门、4o毫米高炮2门4团制骑兵旅的重武器数量更多。作战方式以骑马机动、下马作战为主,实际是一种机动性较强的步兵,只是在快奔袭等没有重武器参与的战斗中,才会使用马上冲锋的战术。

第八十四章 做个有钱人3

刘富贵这几天在重庆混的有声有色。赵诚在电报里告诉他德国即将在几天内入侵波兰,他让他媳妇把这个消息在美容院散了出去。有的女顾客不以为然,欧洲天天说要打仗,已经半年多了,波兰的有15o万军队,还有英法做后台,德国人怎么会轻易动手,喊喊罢了。有的客人见过老板娘和法国达官贵人的合影,还以为是从法国高层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于是便坚信不疑。不少人家借机在上海期货市场大批吃货,战争如期爆后,期货果然大涨。

9月3日上午9时,英国向德国出最后通牒,要求德国在上午11时之前,提供停战的保证,否则英国即将向德国宣战。12时,法国也向德国出最后通牒,其期限为下午5时。

期货市场出现了诡异的停顿。下午五点,德国对英法两国的最后通牒,均置之未理。于是,英法两国相继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期货市场涨疯了,尤其是那些与战争有关的物资,价格更是节节攀升。

消息传到重庆,美容院的那帮太太们彻底陷入石化,德波战争何时爆,这种消息就连国防部和外交部都搞不定。美容院的老板娘居然能弄到准确消息,人家在法国高层是真有关系啊,还是那种铁关系!战争年代生意不好做,但是掌握了准确消息照样能大财。有些胆大的人家这次可是赚了大钱,战事越激烈他们就赚的越多,那些把开战消息当成笑话听的太太们肠子都悔青了。

一时间,美容院和咖啡店的生意大火,几乎成了达官显贵关注的焦点。重庆的夏天酷热难熬,于璐花大价钱在这里装了冷气机,太太们原本就喜欢往这里凑,现在为了打探消息,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做个美容,喝杯咖啡,要不约几个姐妹打个麻将。店里养了荷兰奶牛,还能吃上鲜奶坐的奶油冰淇淋,红酒和咖啡也是国外来的高级货。美容院和前头的咖啡馆每天都是爆满。重庆人给这里起了个别名,叫做“太太俱乐部”。据说国府高层也给这里起了绰号,叫做“妇女外交部”。

刘富贵突然现,这些有钱人的太太们对自己客气多了。不但会主动上来打招呼,还有事没事的跟自己扯两句,都想在自己这里套一些欧美那边的最新时局。居然有几个女客人给老刘包了红包,据说是在上海那头赚了大钱,红包是请老刘吃红的。

最夸张的是城里的一个交际花,不但送了红包,还特地安排了饭局,说是想和刘总认识认识。刘富贵有些飘飘然,在家好一顿显摆,倒是他老婆给泼了冷水,赵长官给机会吃上了安生饭,不能不识好歹给长官添麻烦。

刘富贵收了性子,老老实实呆在前头咖啡馆,把美容院交给他媳妇打理。他越是想低调,这些太太们越觉几家店的老板娘不是一般人。见过于璐和法国人合影的贵夫人更是有了谈资,于璐的身份被传的神乎其神,从明朝重臣于谦的族人,到三国名将于禁的后裔,从法国贵族的养女,到有一大票欧洲达官显贵的追求者,于璐的身世被越穿越神。

事情慢慢的被传到蒋委员长那里,委座整天被各种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总算有了可以轻松一点的话题:“叫戴雨农去查一下。”

于璐在苏黎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谁在惦记我呢?”丫头揉揉鼻子,继续去算这次能赚多少钱。

英国人被打走了,可是赵诚依旧没能轻松下来,因为他在和苏联人谈判。对方想要生产工艺,但是他们把价格来的很低,低的像是在打劫。苏联人理直气壮,全世界都在对中国搞封锁,搞武器禁运,只有苏联在支持中国的抗战,对朋友要价还这么高,太不厚道了吧!赵诚郁闷地都没有话说了,这是一码事吗?!且拖着吧。

战事展的很快,德国人一路势如破竹,他们以每天5o~6o公里的度向前突进。波兰空军在头48个小时内主力尽失,剩下的那点实力恐怕不比中国空军强到哪里去。

9月3日晚,德国装甲兵创始人古德里安率领装甲集群推进至维斯瓦河一线,“波兰走廊”地区波兰军队“波莫瑞”集团军被彻底合围。骑兵们的反坦克武器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颇大,为了掩护3个步兵师突围,两个团合计约三千骑兵,不得不向古德里安的装甲集群动自杀性反突击。至4日清晨,波兰军队的突围行动失败,骑兵们的慷慨赴死没有收到效任何果,德国人装甲部队消灭了波军骑兵后,很快追上了波兰步兵。“波莫瑞”集团军三个步兵师、一个骑兵旅,又一个炮兵团,除少部被俘外,大部战死。但是他们给德国人造成的损失几乎是个笑话,德国官兵一共只死伤了八百五十人,这个数字甚至还包括了德国人自己走火造成的伤亡。

5日下午,希特勒亲自视察了前线的部队,小胡子一直忧虑能否在英法军队大规模进攻之前解决波兰问题,这下他彻底放心了。

战争爆之前,波兰统帅部被波军欧洲第五军事强国的称号迷住了双眼,对英法两国的援助又抱了太高的期望。缺乏现代战争指挥能力的统帅部,不切实际的外援,使波军在战前就输掉了先机。太多的主力被部署在边境地区,这种安排使得波兰军队缺乏战略回旋余地和战略反击力量。

面对德军装甲集群高度大纵深的推进,波军各军事集团被迅歼灭,运气好一些的也成了失去补给的孤军。波军有组织的抵抗活动在德国人的闪电战下迅瓦解。

9月6日,波军总司令斯密格莱利兹元帅下令所有部队撤至维斯瓦河以东,组成新防线。同日,波兰政府撤离华沙。

张伟花重金买通了电报局的工作人员,将波兰政府撤离华沙的消息到了苏黎世。

“波军败局已定,期货市场可以抛货了”赵诚如是说。

于璐对赵诚的判断无比信服,她再次霸占了房间里的电话,女王大人在期货市场上再次威。

前两天,赵诚从hui瑞公司那里得到了一百五十万美元现金,他把股份在银行做了抵押,又得到了四百五十万美元,这笔钱全部投入了伦敦期货市场。房间里的电话被霸占了,他不得不跑到邮局和伦敦方面联系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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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刘富贵拿出&1t;金瓶梅>,这回苏黎世来的是密码电报。在他媳妇的帮助下,电报被很快翻译出来:“告诉可靠的客人,波军败局已定,英法不会参战!”

第八十五章 做个有钱人4

9月7日,波兰军队“罗兹”和“克拉科夫”两个重兵集团被德国人彻底击溃,波兰最重要的工业中心罗兹和战略重镇克拉科夫此城市参见&1t;辛德勒的名单>失守。

8日,德军第16装甲军进抵华沙南郊。

1o日临晨,波兰最高统帅部集中了1o个师,在华沙以西的布楚拉河向德国8集团军动反突击。德军在一连串的胜利下有些大意,被波兰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前线的德军指挥官为了稳定战局动了一系列的反击,但是都失败了。他们不断向集团军司令部出告急电报,连希特勒都被惊动了。

经过数小时激战,德军第24和3o步兵师受到了严重的损失,15oo名官兵伤亡,还有过3ooo名官兵被波兰军队抓了俘虏。

突袭成功的消息让波兰人欣喜若狂,似乎再加把劲就能把德国人赶回德国去。可是只有双方的最高指挥官知道,这只是波兰军的回光返照而已。

德军指挥部迅从总预备队里调集两个师增援前线,华沙方向的第16装甲军、第1o步兵军也及时回防。在德国第4航空队的配合下,波兰人突击集群被反包围了。

11日,德国空军第一次轰炸华沙。第77轰炸机联队联队长西博德上校战场抗命,拒绝执行对平民区实施无差别轰炸的计划,只率部轰炸了城内的军事目标。结果西博德上校一下飞机就被宪兵逮捕,绰号屠夫的冯·里希特霍芬少将亲自下令解除了他的军职。

9月14日,包围圈内的波军不得不转攻为守,波兰通过反击作战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可是也丧失了最后的机动兵力。

随着波兰中部地区被彻底占领,华沙被陷于被半包围状态。在维纶地区,德国人的3o架斯图卡单独对波兰人的一个骑兵旅动了攻击,由于缺乏防空武器,波兰骑兵一个德国人都没干掉就被击溃了。

9月16日,波兰政府和波军统帅部丢下军队和人民,带着国库里的黄金外汇逃往罗马尼亚。消息传到苏黎世,各国外交官被雷了个里嫩外焦,这就是号称欧洲第五的军事强国?就这点尿性?!

赵诚也在感叹,老蒋还是不错的,虽然指挥能力怂了点,但至少没有丢下队伍跑去国外!

苏联总算等到了撕毁条约的机会,波兰政府没了,苏波互不侵犯条约也就不再有效。

9月17日凌晨,苏联红军越过边界,和德国人一起夹攻波兰。

同日,德**队彻底围死了华沙,限令守军在12小时内投降。

逃到罗马尼亚的波军统帅部“英勇”的代表华沙军民做了回答:绝不投降,我们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波兰德苏两国被东西夹攻,陷入绝境,布楚拉河方向的波兰部队决定牺牲自己,为他们的华沙城赢得一线生机。

18日凌晨,布楚拉河包围圈内的波军在弹尽粮绝之前,动了最后一次进攻,但是最了除小部分突围至华沙外,过九万人做了德军的俘虏。此役,波军共计损失了9个步兵师、3个骑兵旅,另外还有1o个师左右的兵力被击溃。波兰军队,完了。

张伟比较郁闷。11号那天,德国人开始轰炸华沙军事目标,他立刻开始了最后的准备。之前,防空洞用水泥和工字钢做了加固,顶上又堆了一米深的盖土,只要不被德国人的炸弹直接砸中安全是不成问题的。张伟还做了一面大号的青天白日旗挂在屋顶,希望德国人能够手下留情。张伟带着媳妇们直接搬进了防空洞,防空洞开了两个通气口,里面倒也不怎么觉得憋闷。

一家三口正在庆幸的时候,家里来了几个当兵的。姐妹俩老开着卡车出去拖物资,结果被人盯上了,现在守军运力紧张,卡车怎么能被放过!

卡车被征用了,张伟也被拉了壮丁开车帮着运送军用物资,中国爷们总不能让媳妇去冒险吧!他不会说波兰话也不认路,守军找了个会说中国话的老头来跟他搭档。好在德军还没开始进攻,路上倒也没有遇到危险。

赵诚有个坏习惯,走到哪里都得划拉点好处,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土匪山贼,只要被他看到,总得占点便宜再走。张伟是他的卫士兼副官,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华沙城就是一个大战场,到处都是武器弹药,飞机大炮弄不到,搞点防身的家伙还不是什么难事。

z-35手枪是好东西,这种枪是仿制勃朗宁m1911的,看起来就挺顺手,既然那名军官受伤了,那就先拿来防身好啦!军火库里还堆着成箱的z29步枪,这枪和24年式的毛瑟步枪差不多,趁着波兰老头去办交接手续,从箱子里抽出两条放在卡车的座位下面。打仗怎么能缺了手榴弹这种大杀器,阵地上东一捆西一箱放的到处都是,用香皂和当兵的换上几颗防防身……张伟被迫为守军运送了一个多礼拜的物资,他悄悄弄到的武器至少能装备一个班。

22日,德国空军指挥官冯·里希特霍芬指挥115o架飞机再次轰炸华沙。由于波兰空军已经不复存在,城里的高射炮又少的可怜,德国人采用了一种史无前例的作战方法,把燃烧弹直接装在了运输机上。投弹的时候,副驾驶直接打开舱门,徒手把炸弹往外扔。

张伟和媳妇们躲在防空洞里一天没敢露头。等防空警报解除的时候,华沙市区成片地被炸成废墟。张伟家租的房子有些偏,德国人没舍得在这里浪费炸弹。犹太管家比较倒霉,守军在离他家不远的空地上搞了一个防空阵地,于是德国轰炸机重点关注了那里,他家的房顶被烧了个大窟窿。

9月25日,张伟又被叫去运送物资,守军要他把一卡车手榴弹送去外围阵地。

半道上,德国人的总攻开始了。华沙的外围防线和后方重要补给中心都挨了炮击,那个充当向导和翻译的波兰老头直接被弹片削掉了天灵盖。张伟在上海见惯了这种阵势,顾不得擦干净脸上的血就立刻跳下车,连滚带爬的躲进十几米外的战壕里,然后手脚并用往前爬到了三百米开外。开什么玩笑,车上装的可是枪支弹药,万一被击中,方圆二百米内都不见得安全。

德国人的炮弹明显比日本人富裕,猛烈的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好在这是只是个小转运站,德国人没有那么多热情。翻译老头比较倒霉,卡车周围就落下那一颗炮弹,结果他还中了头彩。

第八十六章 做个有钱的人5

远处的仓库闹着浓烟,时不时的还传来爆炸声,张伟没打算回去帮忙。

赵老大说过,九一八事变之后,波兰可是在国联大会上公然支持日本建立伪满洲国的。他们为了让日本与苏联在东北边境上形成军事对峙,以期达到牵制苏军兵力,减轻波兰的军事压力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乎牺牲中国主权。波兰可是那时候唯一承认伪满洲国的欧洲国家。

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落山,德国人停止了炮击。张伟回到自己车里,仔细检查了车况,运气不错,卡车没有坏,他开着车就回了城。

德国人的炮击比较厉害,城外很多军队的工事和仓库都着了火。有一处守军的零时营地也遭到了炮击,那些当兵的在吃早饭的时候挨了炮弹,貌似一个活口也没有。张伟乘着四周没人,在被摧毁的营地里搜索了一遍,扒出了一百来支步枪、六挺z1928轻机枪和四挺z3o重机枪。子弹和手榴弹有三十几箱,还有两门81毫米的迫击炮,要是德国人真打进来,这些玩意能派上大用场。

回到家里,张伟一个人忙活了大半夜,把车上的东西藏到了地底下。加固防空洞的时候,张伟留了个心眼,他怕万一房间里出口被炸塌,于是便挖了一个备用的出口。没成想,居然和城里的下水道挖通了。欧洲的下水道足有一人多高,里面还有用来储备零件的小房间。他索性把通道两头用钢筋焊死,把小房间改造成了备用储藏室,弄来的武器就藏在这里。

26日,德国人向城内扔了不少传单,要求华沙人立刻投降,否则轰炸将继续。华沙守军立刻用炮弹做了回答,当天下午,德国空军又把华沙城炸的浓烟四起,浓烟在几十公里以外都能看得见。

27日,城外的枪声停了下来,城里一千死寂,听说守军正在和德国人谈判。28号那天,华沙守军向德国第8集团军递上了投降书。

张伟害怕德国人也来屠城那一套,于是跑到城外的弹药库弄了一批武器回来。波兰人的军营里空荡荡的,所有士兵都被军官带出城投降去了,可是他们留下了大批能用的东西。

防毒面具、步机枪和迫击炮之类的东西被丢的到处都是,指挥部里还有几部大功率电台,张伟把卡车装的满满地。在德国人进城之前,他抽空又跑了一趟。东西还是继续藏到下水道的小储藏间里,张伟估计了一下,这些武器装备两个营还是绰绰有余的。

1o月2日,进波兰最后一个城市格丁尼亚停止抵抗。波兰亡国了!

战争中,波兰军队基层官兵很英勇,但他们指挥官被欧洲第五军事强国的称号冲昏了头脑,还停留在一战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境中。怯懦无能的政客们,把期望全部寄托在英法联盟身上,他们害怕刺激德国人,更害怕战争,明知道战争无可避免都没有及时动员军队……

波兰军队用勇敢无畏的士兵,二流的装备,在三流的作战思想的指导下,打了一场不入流的战争。

32天,击败拥有百万强兵的欧洲第五军事强国,波兰之战成就了希特勒和闪电战的赫赫威名。

加上苏军的战果,波兰人一共伤亡2o万人,被俘人数过4o万。德军宣布自己阵亡1万零6百,伤3万3千人,失踪三千四百人。德军的伤亡数字其实要大一些,公布的数据比真实的伤亡人数缩水了两成左右。

在德国强大战争机器面前,全欧洲都战战兢兢。过11o个师的英法联军躲在坚固的马奇诺防线里瑟瑟抖,而对面德**队的技术兵器只有他们的一半。

………………………………………………

五天前,瑞士,苏黎世。于璐对波兰战局非常关切,其关心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正真的波兰爱国者。开什么玩笑,大几百万美元投在里面呢!她不怀疑赵诚对战局的判断能力,可是波兰毕竟是欧洲的第五军事强国啊!再说,英、法两国可是和波兰军事同盟国,只要一参战,战争肯定得持续好几年……她在期货和国债市场可是空头啊!得亏现在没有微信直播,要不然女王大人肯定得24小时刷屏。

赵诚对战局倒是不怎么担心,他把苏联人晾在一边,然后跑到德国大使馆去推销磺胺。德国人很动心!九月的天气依然炎热,伤员一旦生伤口感染,基本上就可以准备追悼会了。每天都有上千号伤员被抬下来,因为伤口感染而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新药么,自然不能在自己人身上做实验,华沙今天刚投降,前线可是抓到不少受伤的俘虏呢!赵诚坐上了德国人专程派来的“容克大婶”,去波兰的路上居然还有bf11o战斗机护航,唯一让老赵不爽的是,飞机上居然没有空姐。随行的翻译叫齐勒的少尉,这小子从小在青岛长大,中国话说的不错,就一股山东味。赵诚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侃着。

齐勒似乎想起了什么:“您是否在中**队里担任过职务?”

“中校,6军中校!”赵诚随口回答,又不是mm,老赵没那么多热情。

“中央军的?”

“是!”

“中校,您带人在长江上伏击过日本军舰吧?”

赵诚愣住了,呀哈!这事都传到德国啦?!这是几个意思,该不是想把爷们交给日本人吧!

齐勒看见赵诚没否认,这小子立刻开启了话痨模式。这小子因为回中国话,于是被调去整理过一段时间的中国方面的信息。赵诚他们偷袭日本舰队事情传回了国内,被军校奉为经典案例!

名声就是钱啊,这要是再过个几十年,咱弄个微博微信什么的,光广告钱还不得接到手软。赵诚的意淫又开始了……

经过一路的颠簸气流,飞机终于在华沙安全着6。德国人派来接机的是辆桶车,德国版的吉普。这种宝贝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今天终于看见真的了。华沙的道路宽阔整洁,各个路口都能看见执勤的德国士兵,因为希特勒准备来参加入城式,所以德军特意加强了戒备。去战俘营的路上能看到不少残破的房屋,齐勒说大约有1o%的建筑在工程中损毁了。

两人正聊着,突然车外传来一声枪响,不远处借口一个德军士兵应声倒下。司机是个老兵,他猛的踩下了刹车。赵诚没等他把车停稳就跳出了车外,一个漂亮的曲身前滚翻接高姿匍匐,没等齐勒少尉从车上爬下来,老赵已经在十米外的沙包里趴着了。

袭击者注意了桶车上的人,能坐小车的都是当官的,这一点在各个国家都通用,于是齐勒少尉成了他的新目标,他的运气不好,第一枪就被打伤了的胳膊。

“三点钟方向,枪手在三百米外那栋房子的里。”赵诚吼道。

远处还在搜索的德军士兵愣住了,他们没听懂。齐勒少尉紧跟着用德语喊了一嗓子,街口的士兵们都反应过来了,在带队几个士官的带领下,两边很快交上了火。

德国人的反应很快,几分钟以后,大约一个连的援兵就乘坐卡车抵达了现场。袭击者所在的房屋被很快包围起来,不一会,几个袭击者投降了。

赵诚没敢大意,猫着腰把齐勒拉到墙角,掏出急救包给他包扎了伤口。等少尉这头收拾完,抽空去看了看那个倒霉的哨兵,丫的被打伤了内脏,正躺在那里吐着血沫子。救护兵正半跪在他身边给他按着伤口,可是血还是不断从伤口里溢出来,一包止血粉倒上去瞬间就被冲开。

伤兵就是个大孩子,赵诚决定帮他一把。背包里有云南白药,倒出瓶子里的保险子:“齐勒,让卫生兵撬开他的嘴。”

齐勒蹲在一旁给赵诚当着传声筒,哨兵看了看齐勒的军衔,然后低声嘟囔了一句。

“中校,卫生兵说没有用了!”

“试试看,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这种药应该会有效果!”

卫生兵伺候着伤兵把保险子咽了下去。赵诚拿开伤员身上的急救包,把云南白药撒了上去。

不知道是药的效果,之前血流的太厉害,伤员的血居然止住了。卫生兵很诧异,这个不合常理啊!他对赵诚手里装药粉的小瓷瓶充满了疑惑。

袭击者被押了回来,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他们被勒令靠墙站成一排,然后,德国人的枪响了。这些波兰人的尸体被倒掉在电线杆上,血不停的滴在地上,地面红了一片。

赵诚从兜里掏出雪茄烟,用打火机点着后美美的抽了一口,他对自己刚才的冒失有些后怕。万一刚才这个伤兵当场挂掉,自己会不会被愤怒的德国士兵给打死?!

伤兵被同伴们小心翼翼地的抬上救护车,血止住了,他应该能坚持到医院。看到垂死的伤兵有很有机会能够活下来,执勤点带队的军官庄重的朝赵诚敬了个军礼。

司机也客气许多,他从齐勒少尉那里知道了赵诚的身份,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战场上的强者理应获得尊敬!

第八十七章 做个有钱的人6

桶车直接去了医院,齐勒少尉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德国人征用了波兰人的医院,不少重伤员都被转移到这里。

医疗系统是军队实力最直接的体现,长沙那头不算,就连战前最好的6军第一医院都比人家差上一大截。

军队战斗力和老兵的多寡有着直接的关系,战场上一个打过仗的老兵至少能抵得上四五个新兵。

德国人已经实现了医疗服务简单和统一,波兰战役证明,德**队的这种医疗体系是十分有效的。他们每一名士兵都携带了两个急救包,而且都进行过相应的培训,战地急救站甚至设立到了营一级,师一级则设立了能收治两百名重伤员的野战医院,光救护车就有三十辆。而**的医疗条件差,医生和药品都短缺,除了极少部分幸运儿能够进医院,大部分伤兵只能靠运气。所以德国人的老兵越打越多,战斗力越来越强;**的老兵越打越少,部队越打越弱。

司机陪着少尉治伤去了,赵诚悠哉游哉的在大门口抽着雪茄。不远处缓缓走来一大队人,看衣着应该是教堂里的神父,大约三百多人,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后面跟着一队党卫军,看架势德国人是准备对他们下黑手了。史实,华沙投降后德国人逮捕并处决了33o名神父

看来,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向侵略者投降都没什么好下场。赵诚正在胡思乱想,司机一个人跑了回来。两个人连说带比划好半天,谁也没弄明白对方说了什么,司机急了,拖着赵诚就往医院里跑。

最终还是齐勒少尉给解了围,刚才又有个伤兵被送进了医院,不知怎么的,止血粉对他几乎不起作用,所以特地请赵诚来帮忙。

面前的伤兵是自己玩手榴弹时被炸伤的,左手已经不见了,身上大大小小几十道口子。但是他面色潮红,精神十分亢奋,嘴里巴拉巴拉说个没完,两个男卫生兵都没控制住他。赵诚翻腾了一下伤兵的随身物品,一颗白色的小药丸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靠,这不冰毒么!

“他服用了冰毒?就是甲基苯丙氨?”

甲基苯丙氨这是专有名词,齐勒少尉想了半天没翻译出来。赵诚从护士那里要来纸和笔,写下了冰毒的化学式net交给一旁的医生。医生愣住了,问问味道就能份子出化学式,这也太神了吧?!

“保维淀。”齐勒翻译到:“这是一种新药,国防军的秘密武器。可以增加部队的战斗力,让人精神振奋、消除疲劳感和疼痛感拜托,那是溜冰溜大了的特征。瓦尔特·冯·布劳希奇上将正在部队里大力推广这个小玩意!”

好吧,难怪纳粹军队里变态杀人狂和强奸犯那么多,原来都是溜冰溜坏了脑子!

照例是让伤兵内服颗保险子,外敷云南白药。虽说效果没刚才街头那个来的快,可是依然能看到他的出血量明显减少了。伤兵依旧很嗨,看架势没个七八个小时这小子更本缓不过来。天知道云南白药对粉呆子能有多大作用,赵诚让人把伤员送到单独的房间里,吩咐护士等伤员的血止住以后,尽量让这小子多喝水,至于效果怎么样,就看只能他的运气啦!

给德国人当了半天免费医生,赵诚饿的不行。晚饭点到了,医院的食堂才开业,就算是军官食堂叶只能提供咖啡、黑面包、土豆和香肠。赵诚将就着填饱了肚子,齐勒也是,他是在青岛长大的,口味早就中国化了。可惜啊,华沙市面上还没有饭店开门,想出去吃都找不到地方。

晚上,赵诚住到了波兰人开的酒店里,德**营虽然安全一些,但是条件太差,而且规矩太多。华沙城因为投降的比较快,所以电场和自来水厂没有遭到大的破坏,酒店里面居然灯火通明。

因为是坐着德**车来的,所以饭店的老板格外客气,确切的说是有些恐惧,鬼才知道面前的这个东方人是什么身份。经理小心翼翼的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安排了两个懂英语的姑娘在房间里听使唤。个子高一些的叫娜塔莉,矮一些的叫凯西娅,两人长得的都挺漂亮。

赵诚让酒店经理找来裁缝和鞋匠,衣服白天沾了血,得做套新的,另外还得做几套训练服。裁缝之前被酒店经理特别关照过,这是德军司令部的客人,他诚惶诚恐的量了身材,再三保证第二天一早就能交货。

鞋匠也很专业,赵诚画了图,六双小牛皮的黑色高帮战斗靴,对方看了一下,一个晚上肯定能够搞定。

赵诚让服务员弄些吃的喝的上来,自己脱了衣服走进浴室,一推门便被吓了一跳,两个小姑娘居然也站在浴室里面,这是几个意思?准备帮着搓背?还是打算考验我的!

看着小姑娘被吓的直哆嗦,老赵没兴趣再逗人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的规矩,老老实实让娜塔莉搓完后背,就挥手让她们去客厅里候着。

这里比苏黎世人性化!老赵由衷赞叹到。虽然饭店硬件一般,可是人家这里的服务员更有献身精神不是!苏黎世那头,于璐霸占了卧室不说,连浴室都得紧着她先用,今天可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啦!

洗过澡,穿了睡袍回了客厅。各种吃的摆了一大桌,烤鸡、龙虾黄油配芫箐甘蓝做成的蛋糕、烤麋鹿肉、烤小牛肉、炸野猪排、煎鳕鱼,还有法红酒、伏特加当和地产的啤酒。相比之下,德军医院食堂的那些东西简直就是猪食。

在赵诚的坚持下,两个姑娘也坐了下来。两杯红酒下肚,她们的胆子就大了,大家开始边吃边聊。

说句实话,波兰人根本就没有意料到到15o万大军才一个月就会完蛋。波兰民众对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背信弃义非常失望,对英法两国的怒气甚至过对德国人。今天下午,德国在城里进行了大搜捕,抓走不少知识分子和几乎所有的神父,犹太教的拉比更是一个不剩,听说有不少人已经被德国人集体处决,现在华沙城内一片恐慌。小姑娘们非常希望能离开华沙,不管去哪里都行。

这就是投降的下场,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这种想法再过一百年都不会有好结果。三个人边吃边聊,一直闹到半夜。老赵酒量长进不大,尤其还喝的是混酒,最后是被人抬回了床上。

注:抗战前南京的6军医院

一个第一6军医院;第二6军医院,该院1933年迁到了南昌,办公设施改为“中央军医学校”,现为**军区**医疗单位。

第八十八章 做个有钱的人7

赵诚是被敲门的声音惊醒的,齐勒少尉换了身新制服,胳膊依旧挂用三角巾挂在脖子上,他的脸色有些疲惫,应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裁缝一大早就等在外面,因为客人在睡觉,他没敢打扰。赵诚打电话让服务台把早饭送到房间,自己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上了新衣服和新靴子。裁缝和鞋匠的手艺都很棒,远比国内的匠人的手艺好。可惜啊,就是枪不在,要不就更完美了!

齐勒顿时眼前一亮,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扮,和空军的制服有点相似,而且更合身、更精神!

早饭很丰盛,饭菜多的有点奢侈。两个人一顿猛塞,还是只吃掉一小半。赵诚还给司机打包了一只烤鸡和一瓶啤酒,东西太多,扔在那里也是浪费。

城里德国人的搜查还在继续,由于昨天的袭击,街道上的巡逻队明显增加了。听说德**方昨天夜里搞了一次大搜查,街道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

街边一男一女被吊死在路边的树上,男人的脖子上挂了块大牌子,齐勒帮着翻译一下上面的内容:我承认我对对一位日耳曼女性犯下了种族罪。这是一位战前逃到华沙的犹太人,他娶了一位日耳曼裔的妻子,而他们俩拒绝离婚……

路过的行人都低着头,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更没有人敢把那具尸从电线杆上放下来。一群波兰孩子追着一个犹太人高喊道:“犹太佬,犹太佬,告诉我们你肮脏的伎俩,犹太佬,犹太佬,你们必须赎罪。”几个小混混拦住一个犹太人,抽出刀子割掉了他的大胡子:“滚吧,犹太佬,不许走路中央,从下水道里爬回家!”

司机懂一些波兰语,他把这些童谣当成笑话翻译给大家听,原来全欧洲都不怎么喜欢犹太人。赵诚笑了笑,过几年你们也会享受这个待遇,且开心着吧!

战俘营到了,几栋还算完好的房子被改成战俘医院。德国人挑选出近百个伤口已经炎化脓的伤员集中在这里,房间里已经有七八德国医生在等着,他们按照伤员的受伤的程度做了分组。司机拎来赵诚的药箱,赵诚亲自把药品分到各个管床医生手上。

实验开始了!活并不复杂,服药,对进行常规处理。德国医生负责记录伤员恢复情况,赵诚在一边进行监督。

除了参加实验,赵诚可以在华沙城里随便溜达。齐勒少尉帮着弄来了一辆车和一份驻军司令部出具的特别通行证,这一段时间德国人在华沙城里搞了军管,有了通行证就可以在城里横着走。

赵诚害怕城里太乱,从驻军司令部领了两支瓦尔特ppk手枪,威力不够大,但是带着方便,而且不会向鲁格手枪那样容易走火。

回酒店以后,赵诚简单的吃了晚饭,他让姑娘们带路,总算在犹太人区找到了张伟住的地方。

张伟一家三口很意外,谁没想到这么快组织就能上门来送温暖。张伟给他的媳妇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两个小姑娘,顺便帮赵老大摸个底。然后两个人就用袍哥的黑话聊了起来!

离开华沙不是问题,等实验证明药品有效果,公司就会包一架飞机专门把药品送到华沙来,到时候跟着走就行。张伟提到了前一段时间搜集来的武器,假如就这么放弃他是在舍不得,这些武器运回国内至少能武装两个营!

真是舍命不舍财啊!赵诚感叹了到。也难怪,老弟兄里就张伟攒下的钱最少,吃软饭这种事面子上的确不好看。赵诚突然看到在客厅里忙前忙后的犹太管家,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告诉张伟,武器充公了,回国结帐,一万美元。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张伟还是没能弄明白赵老大的意图!反正照做就是了。

赵诚在瑞士用青霉素贿赂过几家使领馆的馆员,弄到了一批护照和签证,他让犹太管家出面帮忙招一些技术人员去云南工作,民族不限,每人可以带两名家眷。一是汽车修理工,二是在兵工厂生产过枪支弹药的,三是医生和护士,如果能有些大学教授那当然更好,当然音乐、文学和历史方面的学者就算了

临走的时候,张伟的媳妇们跟赵诚咬了耳朵。两个姑娘没有问题!她们出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父母在金融危机中失去一切后选择了自杀,两人随后被饭店老板收养,那孙子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大约是准备养大了用来结交一些权贵。现在在华沙城里,赵诚就是属于最有权势的一类人。张伟的笑容及其猥琐,把那瓶印度神油又还了回来。

回旅馆的路上碰到点小麻烦。德国人在城内搞了宵禁,不少部队正在居民区抓人,赵诚的车也被拦了下来。好在车上有驻军司令部出具的特别通行证,总算有惊无险。可是德国人当街枪毙抵抗者的场景吓坏了车上的两个小姑娘,一直等到回到房间两个人还在哆嗦。照例让厨房安排了夜宵,两个姑娘看到半生不熟的牛肉立刻就冲进了厕所,抱着马桶就开始呕吐。赵诚倒是无所谓,尸山血海见的多了,枪毙个把人还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胃口。

正吃着,三人突然听到走廊里乱了起来。两个姑娘打开房门一看,吓的又立刻退了回来。穿黑制服的德国人正在旅馆里查水表,有几个房间的客人已经被揍的躺在地上了。

赵诚没动弹,这个时候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他从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边喝酒边等着党卫军来检查。进门的是个三级突击队中队长少尉,1米85的大个子,金蓝眼,放在几十年肯定会迷死一帮女人。

赵诚的证件是希姆莱领亲自签署的,党卫军的中队长没敢擅自做主,立马派人喊来自己的老板,一级突击队大队长中校来亲自鉴定文件的真伪。

这是个装逼的时代,赵诚有三份证件,国防军、党卫军和华沙驻军司令布拉斯科维茨签字的都有,都是真的。

齐勒少尉自然又把赵诚吹嘘了一遍,战斗英雄、医疗专家、皇族的后代。欧洲人讲究个血统,赵诚跟齐勒吹嘘自己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代。出国之前赵诚在当铺里买到一块宋代玉佩,原本是打算当成礼物送人的,没想到在这里正好派上用场。齐勒明显是个不入流的“中国问题专家”!被老赵一番忽悠,他居然信以为真了。

党卫军的大队长知道赵诚的身份后多少有些吃惊,一千年传承的家族,还是曾经统治当时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家族,全欧洲也没有几家。对方虽然没有老赵想象的谦卑,不过还是很礼貌的道了歉。

烟酒是最好的中间人,几杯酒一下肚,大家就熟悉了。赵诚的酒量不佳,德国佬的更臭。尤其把酒换成五粮液以后,几个党卫军军官都被放倒了,连老板安排的特色服务都没用上。

第八十九章 做个低调的有钱人1

第二天,饭店经理亲自送来了早餐。他的德语不太好,可昨天晚上他还是听明白了德国人的谈话内容,赵诚是个大人物,血统高贵,是个“真正”的贵族。一千年的家族传承啊!如果说赵诚的家族史是棵大树,那英国人津津乐道的温莎家族顶多就是个小蘑菇。

早饭过后,依旧得去战俘营,德国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战俘们已经没了昨天那种惶恐不安的神色,德国医生的水平和服务态度都是一流的,伤员们连伙食都和德国士兵一模一样,居然已经有不怕死的二货开始跟医生要烟抽。

德国医生非常严肃的和赵诚讨论了这个问题,抽烟是不是也应该算成一个实验条件?老赵无所谓的耸耸肩,只要有人付钱,你们拿磺胺炒香肠都行,药片瑞士工厂里多的是。

波兰伤兵的眼泪哗哗的,有吃有喝有烟抽,虽然德国护士没有波兰的漂亮,他们依然很感动,毕竟咱是战俘不是!

实验的规模被扩大了,又有5o名受伤的战俘被送进医院。这批战俘不仅有香烟配给,甚至还能得到红酒或者啤酒。德国人的规矩比较古怪,不但不许伤员们交换配给,香烟也必须在德国医生的监督下抽掉,十几个幸运儿甚至可以和外面找来的站街姑娘“啪啪啪”。

“古怪的德国佬。”波兰战俘们如是说,“他们拿到的战俘公约一定是印刷错了。”不管大家怎么议论,德国人给伤兵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这种烟酒补给甚至过波兰军官的待遇。

伤兵们突然觉得,被德国人俘虏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负责在医院打扫卫生的战俘甚至把这里的事情当成神话讲给同伴听。让德国人意外的事情生了,有个战俘为了能够向伤兵一样享受到烟酒的补给,偷偷向管理战俘营的德国士兵告密:投降前,有指挥官下命令掩埋了一批武器弹药,地点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

赵诚没兴趣去管这些狗皮倒灶的事情,每天除了去战俘营就是带着两个丫头闲逛。1o月2号波兰最后一个城市投降以后,于璐暂时结束了期货市场的操作。除去各种成本,赵诚赚了两千九百六十万美元。一千五万投入美国股市,二百万买了各种设备和物资运去国内,十万汇给曹二宝他们买粮食,剩下的就成了老赵的私房钱。

当天晚上,周易就收到了欧洲来的加急电报:盖房子、盖仓库,快!

德轮占领华沙以后,不少人家陷入了困境,波兰货币还在流通,但是贬值是迟早的事情。大家都在拼命的囤积物资,于是街面上物价飞长。富人家里有积蓄,对他们生活的影响还不怎么大,穷人可就惨了,旧货市场的摊位都摆到了附近的大街上。犹太人的处境就更麻烦了,他们不得不付出更高昂的代价活下去。

赵诚买了不少东西,他开的是德国人的车,用的还是马克,没人敢收他高价。汽车的后备箱里装了上百公斤蜂蜜、罐头,这些都是为张伟家的犹太管家预备的。双胞胎和老管家谈过好几次,可老管家还是舍不得离开华沙城,和一些中国老人一样,他希望能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只能尽量帮他多囤积点物资。

全世界的犹太人都明白德国人那一套理论,纳粹在德国和奥地利的作为早就传遍了欧洲。问题是绝大多数欧洲国家对犹太人都不太友好,因为犹大杀死了耶稣。加上犹太人长期从事黄世仁的工作,仇恨犹太人的群众基础太广泛了。

波兰犹太人的境况更要命,这里有将近三百五十万犹太人,他们使用自己的语言,信仰自己的宗教,甚至只在自己的交际圈子里活动。虽然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波兰人,可他们从没有被波兰人当作过自己人,他们一直是外人。

犹太人有知识有文化,所以大部分犹太人比自己的波兰邻居能更轻松的找到工作;犹太人有钱,所以尽管全世界都在经济危机中苦熬,可他们依然能吃饱穿暖。犹太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了那些仇视的目光,如果他们听过那句中国的古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么他们一定会低调的多。

当越来越多的波兰家庭开始填不饱肚子的时候,犹太人成了被仇恨、被欺负的对象,就算富有的犹太人家庭,日子也过得提心吊胆。尽管这样,犹太人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代、甚至十几代人。

更何况,他们无处可去!

晚上,赵诚偷偷把物资送到了张伟那里,物资会在夜里被藏到地下的仓库里。招人的事情远没有赵诚想象的顺利,大家对德国人的政策心存侥幸,都想冒险留下来试一试。如果是去美国或是瑞士那里工作,动心的人或许多一些,至于中国,那里在打仗,就算是逃难也不会在大家的考虑之列。赵诚不得不打消了大规模招人的想法,就像在南京一样,只有真心愿意跟着自己突围的才是兄弟,强拉硬拽根本就没必要。

尽管老管家自己不愿意走,可他还是强制要求家人和赵诚他们一起离开波兰。如果中国真的待不下去,还可以借道去南美。

老管家有不少朋友在德国和奥地利,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商店被砸,生意停顿,连购物都得被歧视。当德国人在华沙大肆抓捕神父和拉比的时候,老人敏感的意识到,这离杀人也就不远了。尽管家人对老人的安排一至反对,可他该是利用自己在家中的权威强行做了决定。

晚上,老人第一次被带到了地下仓库,成堆的武器弹药让他吃了一惊。张伟向他诉说了南京屠城的惨状,老人终于明白了武器的重要性。他更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当华沙的犹太人决定反抗的那一天,就是这些武器重见天日的时候。

物资收集还在继续,赵诚告诉老人,一但与英法全面开战,德国人必然会在占领区实施食物配给,犹太人的口粮定量必然是最少的那一批。

第二天晚上,当赵诚有来到张伟家的时候,老管家带来了一箱波兰兹罗提,这是老人能筹集到的全部资金。老人希望赵诚能尽可能多的购买一些物资。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注:摘自若干网站,鸣谢若干人欧洲的反犹太人情节:1、小胡子的德国那是必须的;2、1942年7月16日,法国警察一次性就逮捕了13152名犹太人。二战中,法国维希政府将75721名包括上万名儿童犹太人,他们还将这些人押送到奥斯维辛等集中营。3、34o万波兰犹太人,过9o%被纳粹德国杀害。战争结束之后,为阻止幸存者重返家园,波兰又生了至少5o次谋杀犹太人的事件。反犹排犹一度成为波兰加入欧盟的主要障碍,至于波兰什么时候加入欧盟,大家自己查吧。

第九十章 做个低调的有钱人2

“订购吗啡,医疗器械,及常用药品。随磺胺送至华沙!”于璐翻开字典,翻译出一份没头没脑的电报,她知道赵诚在华沙,那么大的城市还缺这个?

囤积物资的行动还在继续,老管家的地下室也被改成了仓库。大家悄悄购买了不少食品和衣物,天知道谁会去德国人那里告密,所以一切只能低调进行。

战俘营的实验还在继续,一个礼拜过去了,绝大部份伤员的伤势都大有改善,只有少数几个倒霉蛋因为伤的太重没能救过来。德**方决定提前在自己伤员身上使用磺胺,不少伤员的伤势不容乐观,等挨到战俘营的实验结束就只能给他们办追悼会了。

赵诚每天除了去战俘营还得去德国的伤兵医院,虽然累了一点,但是和德国官兵混了脸熟。其中就包括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的士兵,也就是传说中的纳粹武装党卫队。

听齐勒少尉的意思,武装党卫队就是一帮菜鸟,尽管他们的装备非常好、士气也挺高,可是他们训练的一塌糊涂,军官们更是业余选手。波兰战役开始之后,警卫旗队根本跟不上其他部队的进攻节奏,甚至还陷入了波兰军队包围圈。波兰人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这帮白痴就把弹药打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国防军一个团就在附近,他们可能成为二战中德**队第一个被整建制消灭的团级单位。

这帮家伙打仗不在行,就开始通过杀人放火来进行报复。虐待俘虏、屠杀平民,丢尽了德**人的颜面,据说占领军总司令布拉斯科维茨上将非常生气,已经下令对他们展开内部调查。

杀人放火而已,小场面,他们还没开始大屠杀呢!赵诚没兴趣去管德国人的那些烂事,干完活赶紧回国才是真的。

这天他正在和德**医讨论青霉素的起源,德国人坚持认为这是欧洲人的伟大现。赵诚对此不屑一顾:“中国才是最早使用青霉素的国家。一千三百年前,长安城的裁缝会把长有绿毛的糨糊涂在被剪刀划破的手指上来帮助伤口愈合,就是人类最早使用青霉素。”齐勒少尉巴拉巴拉的好一通忙活,德国人愣住了。

老赵继续忽悠:“中国的医生喜欢让有呼吸道就护兵的人去树林里散步,据说这样可以治愈早期的病人,我判断,这是因为树林的**物质形成了天然的青霉素……”

一帮人正在神侃,突然听到党卫队伤员的病房里一阵喧闹,医生们赶紧跑了过去。原来是警卫旗队的指挥官约瑟夫·塞普·迪特里希在慰问伤员,这小子以前可是希特勒私人保镖啊!

在磺胺的作用下,党卫队的蠢货们恢复的不错,迪特里希心情大好,赵诚乘机和他合了影。于璐蒙人的事情启了赵诚,这些照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这在几十年以后很常见,不少饭店和理店的老板为了招揽客人都会ps一堆和名人的合影,以示自己的手艺高。狐假虎威么!

没想到迪特里希只是来打前站的。波兰灭亡以后,德国人在华沙城搞了盛大的入城式,希特勒亲自到现场主持阅兵。

有个重伤号注射了德国人自己生产的青霉素,结果出现严重的过敏反应,人当时就休克了。管床的护士当时就慌了,又是吸氧又是按摩,好在赵诚及时赶到,让护士给伤兵注射了阿托品,那小子才算把命捡了回来。

德国人担心夜里还会出事,坚持让赵诚睡在医生值班室!齐勒少尉也受了连累,他才勾搭上城里一个交际花,正打算晚上把友谊升华一下,被通知留下来的时候,他郁闷的差点哭出声。

第二天早上医院戒严了,赵诚他们折腾到半夜,来谈判没觉。直到被人通知说有大人物要来医院接见伤员,他们不情愿的才从床上爬起来。

医院上下都在打扫卫生,不少官兵都换上了新衣服,靴子擦的能照见人影。赵诚对德国领导没什么兴趣,吃完东西就去看伤员了,昨天夜里那个倒霉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万一挂掉可是会影响合同的。值班的护士也是一夜没睡,这会正趴在上元的床上打盹。德国女人大多长的很端庄,屋里这个不仅长的不错,身材也很火辣。昨夜差点断气的那个伤员早就醒了,赵诚悄悄用手势和他进行交流。这小子应该是缓过来,刚才他还在盯着小护士的胸部流口水。外面走廊上乱糟糟的,这会出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索性带上听诊器给每个使用青霉素的士兵做一次检查。

理论上来说,如果他们伤的不重,一个礼拜左右应该能好的。为毛这帮伤员的心跳这么快?难道小护士又走光了?赵诚突然现自己身后站了一大批人,为那个二货的小胡子怎么这么搞笑,跟鼻屎似的。我擦,这tm不是希特勒么!

“是干掉他,还是把他当成屁给放了?”赵诚只花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算了吧!要是干掉小胡子,德国人还不得和日本人一起打中国!小胡子看到病房里居然有亚洲人存在,顿时觉得很诧异。医院的院长从病房外挤了进来,低声做了解释,用的都是德语,赵诚一句也没听懂。很明显,希特勒根本就不喜欢中国人,赵诚很识相的躲在一边,把空间让给希特勒和伤员。那些党卫军伤员明显疯了,能动弹的家伙都在努力站起来,希特勒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架势,和这个护士握握手,然后又拍拍那个伤员的肩膀。和希特勒握过手后,那个小护士居然着幸福的晕了过去。

赵诚相信,如果希特勒现在下令让屋里的伤员去跳楼,这帮家伙会抢着从窗户里跳出去。摄影师从各个角度拍摄着希特勒的“伟岸形象”,闪光灯“嘭、嘭的响个不停。乘摄影师挡住大家的视线,赵诚和赶过来的医生一起扶着小护士溜出了房间。

慰问活动很快结束了,医院里重归平静,赵诚溜进地下室的库房。医院里上下一起去大门口恭送小胡子元离开,他在库房偷了两大箱吗啡搬到自己的车上,这都是波兰军方的储备,德国人怕质量不好就都堆在了库房里!

忙完医院的事情,赵诚终于获准离开医院。大街上空空荡荡的,虽然阅兵式已经结束,可是害怕波兰人搞什么小动作,他们把所有华沙人都关在了家里。

第九十一章 做个低调的有钱人3

德**队的戒严仍在继续,所有人都不准外出,不明就里的波兰人惶恐不安,各种传言飞快的传播着。越是可怕的言论越有市场,最离谱的一条是英国人和法国人已经打到了城外,德**队准备杀光华沙人后撤退回家。

赵诚回到酒店的时候,酒店的经理如同看到了救星,不但亲自替上来打开车门,还非要帮赵诚把背包送回房间。因为德国人是突然进行的戒严,所以酒店里蔬菜、鲜肉都断了来源,只能靠着头一天剩下的东西在坚持。可是赵诚的伙食依旧不错,经理特地让厨房做了苹果烤鸭、鳕鱼和香肠,店里没有鲜肉,老板只能把前两天剩下的活鱼和活鸭宰了。

两个小姑娘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听到赵诚回来才开的门。听说昨天穿黑制服的家伙又带走不少人,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赵诚想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等华沙城一解除戒严就想办法离开,天知道德国人什么时候会翻脸。

半夜的时候赵诚被吓醒了,齐勒这个二货把门敲的山响,弄的其他房客还以为是党卫军在抓人。前几天挨揍的几个人都主动打开房门,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齐勒少尉一进门就照着赵诚的胸口锤了好几下,然后掏出一叠照片塞进了赵诚的怀里。

不是来抓人的就好!赵诚很快就看完了照片,终于明白这货为什么激动了。白天小胡子元视察病房的时候,赵诚站的位置很凑巧,在好几张照片里和希特勒形成了正面合影,其中有一张甚至就像两人特意摆拍的。更妙的是两人同时面带微笑背,不明底细的还以为是他们是认识多少年的好朋友。

审查照片的人不知道赵诚的底细,就把照片到了伤兵医院,让当事人留存。医院里热闹的一塌糊涂,不少伤员抱着和小胡子元的合影哭个没完,那个晕过去的女护士因为过于激动,结果又晕倒了一次。

齐勒因为职务太低,连个集体照都没有混上,看着大家都在激动就主动领了个送照片的活。任务完成,齐勒少尉顺道去女朋友那里寻求安慰去了。

和希特勒的合影!闻讯赶来的饭店经理震惊了,真是大人物啊!

赵诚挑出两张效果最好的照片,让经理连夜找人翻拍。

天亮了,德国人解除了戒严,赵诚照常又去了战俘营和医院,因为那张照片的关系,他现在成了红人。希特勒去病房慰问的时候,是占领军司令布拉斯科维茨上将和院长亲自陪同的,其他小人物根本就不在场。希特勒一直在微笑,这sb和赵诚打照面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谁也没看见。伤员们光顾着激动了,也没觉元对东方人的态度!至少从照片上看,小胡子元还是挺开心的。

青霉素的疗效不错,磺胺也挺好使,德**方的态度越来越友善,现在加上小胡子元的那张合影,老赵彻底成了自己人。赵诚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瞅准机会又从医院地下室偷走不少药品,还顺带弄走了几套手术器械,因为做的隐密,居然没有被德国人现。

张伟那头还在继续扩建着地下室,德国人对犹太人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殴打、侮辱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被杀的也不在少数,先开枪后说话都成了“德国黑衣人”的常态。

大多数华沙犹太人只知道,在纳粹统治下他们绝不可能获得与德国人、甚至是波兰人同等的权利。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能认真工作,只要能像以前一样的忍气吞声,就算要多交一些税,还是能够平安生活下去的。可老管家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1881年俄国沙皇下令大规模屠杀犹太移民,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学生,他和家人历经磨难逃出了俄国,这一次他又闻到了血腥味!市面上各种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德国人准备减少对犹太人的粮食配给。老人从从朋友那里借来大批款项,通过各种渠道买来粮食囤积在家里。

赵诚抽空把偷来的药品和医疗器械转移到了张伟家,顺便把他们一家三口接到了宾馆。张伟的媳妇是匈牙利人,不在被迫害打击范围直接,但凡事都得小心为上,住在犹太人区迟早得惹上麻烦。

1o月12日,药物试验两个礼拜后,战俘医院里97%的伤员都伤愈出院了,有十几个倒霉蛋伤的太重没能挺的过来,对这一结果战俘们都表示十分谅解,如此高的治愈率连波兰人自己的6军医院都不可能办到。。德**方很满意磺胺的效果,不但签订了购买磺胺专利的合约,还把库存磺胺也被他们买走一大半。赵诚特地从苏黎世包了两架飞机把东西送到华沙,德**方对他这种送货上门的精神大加赞扬!

德国人缺外汇,结账时只有五分之一的现金,剩下的钱换了三千挺五百捷克式机枪,两千两百支mp38,三千支二十响盒子炮,外加八百万子弹。德国头盔也要了五万顶,英国货质量太差,还是德国货靠的住。

招工的事情生了转机,党卫军在犹太区的暴虐帮了大忙。希特勒到达华沙之前,党卫军在犹太人区进行了大搜捕,三十多人在搜查中被直接打死,被抓的人更多。

十几天前,老管家的招工活动被人当成笑话在讲,谁会愿意去中国工作?可是当华沙城里的流血事件越来越多时,不少人都动了去国外的念头,有人一连跑了四十多个国家使领馆,他们惊恐的现,居然没有一个国家愿意给他们签证。犹太人被孤立了!

老管家一连几天没有招到一个工人,招工的事就被停了下来,专心致志的在家囤积物资。结果越往后上门咨询人越多,有人甚至给他塞钱。老管家从报名的人中秘密物色了五十多个技术不错的工人,还有十来个医生和护士。从报名表上看,连同他们的家眷在内,至少有三百人要转移走。赵诚连夜跑了一趟中国驻华沙的大使馆,威逼利诱之下,使馆一共出具了八十份签证。在瑞士和泰国使馆又弄到了六十份工作签证,加上之前到手的那些证件和护照,一共可以光明正大的送走两百人。没有签证的老人和孩子上两架货机,飞机在瑞士加油后直接飞卡萨布兰卡,那里的管理松一些。

赵诚和张伟他们上了飞机,他们得先到瑞士安排一下,那些有签证的人坐火车走。

因为害怕德国人找麻烦,赵诚特地包下一趟去希腊的特快专列。老管家花重金把司机和几个列车员都换成了犹太人,还通过专业人士伪造出大批证件。火车出后在华沙南部二十公里外临时停留两分钟后,车上又多出了三百多名没有签证的犹太人。

第九十二章 做个低调的有钱人4

赵诚很忙,他在苏黎世短暂停留以后就直接飞到了伦敦,希尔公司那里还有大笔赌帐要收。除去税款还有1372万美元,这笔钱能够武装十几个德械师,这是一笔能让人疯的巨款。

钱拿到手,心总算安定下来。香港那头的钨沙收购基金又增加了五百万美元,曹二宝和周易各得了二十万美元盖仓库。

老管家招的人里有两位兵工厂工程师,都是当亡国奴的人。按照他们的设计订购了几条生产线,飞机坦克搞不定,生产点轻武器和弹药还是可以的。连上配套工厂和一堆材料,又是一百七十万没有了。

钱花的太厉害,赵诚决定在苏联那里找补点回来。把苏联人晾的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万一把北极熊惹毛了,下回来的可就是贝利亚的杀手啦!不过这回苏联人终于按照商业规矩来办事了,开价也很合理。比照和美国人的谈判结果,赵诚要了二百万美元加盟费和每支一美元的销售提成,照例是不准把产品和生产技术给日本人。不过伟大的苏联毕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加盟费可以用他们缴获波兰的武器来冲抵。波兰的武器和苏军的制式装备不一样,拉回国也只能当成废铁回炉,莫斯科方面当即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经过一个下午的讨价还价,谈判终于有了结果。

z29步枪三万支,单价十二美元;tks坦克六十辆,加上配件一共二十五万;z1928轻机枪三千五百挺,单价两百;z3o重机枪七百挺,每挺定价三百五。波兰武器的质量一般,好在也是七九口径,赵诚用省下的钱把苏联人缴获的子弹也买了下来。

苏联人对磺胺也非常中意!波兰那头缴了不少施耐德1897野战炮75小姐,这种火炮和苏军装备的火炮制式不一样,所以纯属鸡肋。六十门75小姐外加两万炮弹,换取了磺胺的生产许可。国内炮弹生产一直是大问题,赵诚又多花了三十五万美元买了六万炮弹。z35反坦克步枪也是好东西,虽然威力不是很大,可对付日本人的薄皮坦克是足够了。关键是价格便宜,只有反坦克炮的二十分之一,二百支枪加上弹药一共才花了五万美元。

苏联人顺利拿到了两种药的生产许可,不但一分钱没花,还赚了四十万美元;赵诚空手套白狼,弄到了大批装备。双方可谓是皆大欢喜!

最后一家来谈判的是瑞典,他们获得了北欧地区的生产销售权,待遇比苏联人差不多,照例没有收现金,让他们用博福斯公司的土特产来换。六十门m193o山炮,三十门4o毫米1/6o高炮,五十门37毫米反坦克炮,每门炮外加一千炮弹和其他配套设备。**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价格可是不便宜,一个四门制的山炮连就要15万美元。但是这个价格包括了巨额的利润,还有给**经手人25%的回扣,实际成本其实并不高,大约只要五万美元上下。瑞典人没有迟疑,当即就同意了。

要运输的东西很敏感,租船不是太安全,赵诚索性买了一条二手货船,运完自己的东西还能跑跑运输。船龄只有三年,三千六百吨的载重量,安装的是燃油锅炉,状态相当良好,满载的情况下每小时还能跑16节,在阿根廷注册的船籍。前主人在期货市场输的底朝天,这条船的造价可是三十五万六千英镑,赵诚只花三十万美元就买了下来。

张伟带人开船去收货,于璐她们在法国大采购。刘富贵来了电报,重庆那头的消费能力太强,原本以为能撑两年的货物,半年就少了一半。买那些东西是于璐的强项,更何况还是花赵老板的钱。

赵诚也在忙着下订单,四十多吨药品,大批医疗器械,三千吨特种钢和两千百吨黄铜,还有五万个日式防毒面具。

鬼子的毒气很邪门,欧洲的防毒面具都不好使,只能对他们的防毒面具进行仿制。

德国人很快就要搞潜艇战了,在英国囤货肯定能大财。赵诚抽空去伦敦西郊买了一个农场,大约有五百亩左右,他雇人修建了一大片仓库。从法国买了一百头奶牛,五百头肉牛和两千吨饲料;从美国进口了五百吨汽油;非洲购买了大批咖啡和糖。至于烟酒、美国丝袜和各种日用品,整整买了几十吨!

为了照顾这些牲口和物资,不得不雇了几十个妇女来帮忙。

开战以后英国人就开始实行灯火管制,一到晚上到处黑乎乎的,连路灯和汽车大灯都关掉了。德国人的炸弹没来,因为交通事故倒是死了不少人。吃西餐很上火,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晚,赵诚和娜塔莉滚了床单,终于摘掉了处男的帽子。

…………………………………………………

日子过的很快,船上很快装满了物资,大家决定启程回国。船上的人有点多,张伟和老管家又从华沙弄出来五百多犹太人,考虑到希腊那头还有几百号人,赵诚不得不又买了一条三千八吨的客货两用船。

钱来的快花的更快,加上之前期货市场和卖药的收入,赵诚口袋里还剩下八百多万美元。留下二百万给于璐改良青霉素的生产工艺,又在美国订购二百辆道奇卡车、八百吨汽油和几十辆其他工程车辆,剩下的放在银行应急。

船队上路了!赵诚很惆怅,娜塔莉得在伦敦看着家业,虽然请了苏菲被赌博公司开除的那个姑娘来帮忙,但那毕竟是外人,只能让凯西娅留下来陪她。一天晚上,娜塔莉把凯西娅也推进了赵诚的房间,三个人没羞没臊的啪啪啪了一夜。

出之前,赵诚特地买来戒指给媳妇们套在手指头上,算是给了人家姑娘一个交代。赵诚还提前立了遗嘱放在瑞士银行里,如果自己挂掉,农场和北欧那头的药品收益就归娜塔莉她们姐俩……

船队航行的很顺利,在希腊接上先期撤退的人员以后,就开始朝西贡全前进。

张伟和他的媳妇们上船以后就没怎么露过面,专心致志的舱里造小人。赵诚只能苦逼的看书打日子,好在在伦敦那头买了不少书,原打算是捐给西南联大的,没想到自己先看上了。

船上的犹太人有会电报的,他们用船上的无线电和华沙那头保持着联系,每天传回来的都是坏消息。

德国人在波兰成立了总督府,犹太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由于战争的缘故,波兰人失业的现象很严重,犹太人的境况就更糟糕。被德国士兵当街殴打已经不是新闻,因为现在流行直接枪毙。在总督府的要求下没有一家使领馆愿意为犹太人提供签证,逃离波兰的路断了。

赵诚用暗语给老管家回了一份电报,继续囤积物资、扩大地下设施,活下去!

第九十三章 做个低调的有钱人5

曹二宝的心情很好,赵老大动不动就汇钱过来。这一个月都两笔了,整整3o万美元,黑市上能换到362万法币。七八千人马的乙种师每月军饷才13万2,这笔钱能养活一个师两年半。他新娶的媳妇一直在撺掇着要把钱给昧下来,说什么娘家穷,不贪一点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曹二宝没理她,结果他女人天天晚上絮叨个没完,还鼓动其他老兵的媳妇一起在家闹。

曹二宝的女人是个洋学生,皮肤白、人漂亮,长的一双桃花眼,那天去城里办事,二宝一看见她的胸,就再也走不动了。女人家里有家理店,她爹在上海学过手艺,生意着实不错。家里有钱,她爹就把闺女送进了洋人开的学堂。书没读多少,女人的心却野了:要当太太,要当官太太,要当有钱的官太太。二宝打日本军舰的时候瘸了一条腿,走路一颠一颠的,放在平常,女人连正眼也不会瞧他。可二宝是什么人,正儿八经的**少校军官,虽说现在改了民团,可是手底下有七八百弟兄,一万多亩地。

河南这地界打前清的时候就没少过兵,辫子兵、北洋军,冯玉祥的西北军,阎老西的晋绥军,老蒋的中央军。可没有谁一家的队伍像曹二宝的民团那样有钱,钢枪和大炮就不消说了,大汽车、拖拉机,种地用的洋化肥,拖东西的是日本的大洋马,连地里的种子都是从外国买回来的。

媒婆去过不少人家,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二宝的家当还是花了她的眼,那家伙在方圆百里都能数得上号,电话机、留声机、收音机,还有好多了不出名字的好玩意,连被面都是武汉那头的洋货。听说曹团总在重庆和昆明都有产业,日进斗金说不上,一年三五千大洋还不在话下。

媒婆上门一说,女人当时就动了心,家大业大还没有上人父母在,去了就能当家,家里的钱还不紧着自己花。腿瘸一点算什么,腿脚好的多了去了,可有谁像曹二宝一样威风,那天在学校,教育局长都冲着他作揖。这就是面子!

二宝娶媳妇没用八抬大轿,他开的是汽车,日本的大汽车。十几个老弟兄骑了大洋马跟着,人家结婚放鞭炮,曹二宝朝天上打机枪。天爷爷,那一颗子弹就是二斤猪肉啊!人家结婚扔瓜子花生,二宝结婚扔喜糖洋烟卷,城里最好的富贵楼摆了五十桌席,八荤八素十六个菜,方圆百里头一份!

女人是真过上了太太的日子,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法兰西的化妆品,美利坚的罐头饼干。天天在家吃喝玩乐,日子美到天上去了。前几天,女人去了趟洛阳,花花世界迷了眼,有钱人在那里能过上神仙日子。

听说赵长官汇来3o万美元,二宝的女人就动了心思,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去外面的花花世界。3o万啊!哪怕拿个三分之一,都能一辈子吃喝不愁!

有好几家的媳妇还真被曹二宝的女人给说动了,穿虎皮不就是图个吃肉喝酒吗!卖了这地和家当,再分了这笔钱,大家各奔东西,到哪里不能过上好日子。

弟兄们都是粗人,在家里讲不通道理,上去就是一顿巴掌。有的女人安生了,有的开始打滚撒泼,营地里闹的乌烟瘴气!

曹二宝心疼他女人,不但没打没骂,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可他女人天天闹,开始还是小声嘀咕,但后来直接拍桌子摔东西,今天甚至跑到团部骂大街。

弟兄们都冷眼看着二宝,队伍是你曹二宝在管不假,可当家人是赵老大。吃喝穿用都是人家的,还要私分军饷、解散队伍,要脸不要?!

几个南京一起冲出来的老兵合计了一下,偷偷给周易、刘富贵拍了电报。今天曹二宝要是敢提分钱散伙的事情,就别怪弟兄们不讲情面!他们特地把队伍派出去搞演习了,家里就就了几个老弟兄看家。曹二宝不知道弟兄们的心思,低着头一个劲的在抽烟。

私分军饷,这是贪污啊!队伍里最恨就是喝兵血,何况这是赵老大自己掏腰包养兵的钱。一包烟很快抽完了,二宝哑着嗓子说:“滚,回家待着,再提分钱我就休了你!”

女人愣了一下,爆的更厉害了:“你敢,你个死瘸子!你敢,我就要去上海,我就要去重庆。今天你要是敢不分钱,我就去报告战区司令部,说你倒卖军火……”

曹二宝的枪响了,女人瞪大了眼睛软了下去,胸口红了一片。曹二宝愣了,看弟兄们也愣住了!

偷卖军火,这是民团的命门,事情一但败露,就会要了所有弟兄的命!曹二宝亲自负责这件事,为了掩人耳目,一小部分军火卖给了驻地周边的杂牌部队,更多的是送给了延安那头。曹二宝下意识的开了枪,他本想让女人闭上嘴,结果女人永远不会再说话了。几个老弟兄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个冲到外面把风,剩下的几个赶紧陪着曹二宝把人往城里的医院送。

可惜曹二宝的那一枪打的太正,女人的心脏碎了。女人不知道什么是国家大义,也不想问什么是民族危亡。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把青春给了这个瘸子,她只想过上好吃好喝的舒心日子,带上钱去上海、去巴黎,去那些花花世界过好日子,过人上人的日子。现在,她只能带着不甘与遗憾,带着他的太太梦一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夜里,曹二宝灌了一肚子的烈酒,恍恍惚惚间,他看见女人在骂他:“你为什么不肯贪污?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

曹二宝也不知道答案,在梦里他也不停的问:“为什么要贪污?我为什么要私分军饷?凭什么要我私分军饷?花这笔钱我怎么有脸去见那些战死的弟兄?!”

天亮了曹二宝没有醒,几个老弟兄守在门口,可谁也没有进去叫他。大家对外面放风说,曹团总的媳妇在家擦枪的时候走了火。官面上只说了半句实话,曹团总的女人因为钱不够花,非逼着男人贪污军饷!

事情很快被报到了战区司令部那里,据说卫长官亲自给事情定了性,擦枪走火,下不为例!

第九十四章 我想做个好人

刘富贵接到陕州那头的电报就是一呆,这是什么节奏?分行李分家产,各回各家?当自己是猪八戒去西天取经呢!他那头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又收到第二封电报,曹二宝这货居然把媳妇给毙了。

这次刘富贵彻底蒙圈了,他有些心疼这个兄弟,这都叫什么事!二宝是个混蛋,他女人更不是个东西,侵吞军饷、解散队伍,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打死拉倒!见着男人的烟抽个没完,他媳妇黄燕子知道出了大事!

轻声把孩子哄睡着,黄燕子马上电报也仔细看了一遍。

“这事情透着蹊跷!”黄燕子想了一会:“二宝她女人不时起了外心,要没有撺掇,她不会突然闹这一出!”

刘富贵掐灭烟头,斟酌着给几个老兵回了电报:“查一下他女人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这到不是什么难题,曹二宝的女人喜欢讲个排场,去那里都喜欢坐汽车。团总夫人么,农场里的卡车几乎都成了她的专车!

开车的司机很快就回忆出,团总太太没见过什么外人,就是这一阵子老和几个官太太打麻将开着,去洛阳也是和他们一起去的。几个老弟兄端着机枪就把人请了回来,倒也没搞什么皮鞭辣椒水之类的玩意,太不上台面。院子里摆了一排

棺材,既然大家都喜欢打麻将,那就一起下去陪团总太太吧!

不由分说,几个平时喜欢耀武扬威的女人一起被塞进了棺材,当兵的不讲究,合上盖子就开始钉钉子。有个抽大烟的女人死活扒着棺材沿不松手,两个汉子都按不进去。

那头已经开始刨坑了,女烟鬼开始嚎哭:“不是我,是保安2团罗团总的女人挑的头,是她男人看上了你们的人枪,是税务局的马局长看上了你们的地!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干啊!”

几口棺材里都传出了哭喊声,棺材不太好,不怎么隔音,几个老弟兄听了个七七八八。惦记农场家底的人不少,一万多亩地七八百条枪,的确是块肥肉!

曹二宝缓过神来,分派弟兄按照口供抓人,自己带着队伍去围保安队。弟兄们带轻重家伙,掷弹筒效果有限,周有福指挥人从仓库里搬了四门九二步炮到卡车上。

城里乱了,几家衙门的主事人像狗一样被拖到大街上,老弟兄们顺便带人还抄了家,几个人家里的金银细软足有十几马车。

曹二宝包围保安2团的时候遇上点麻烦。

保安2团是抗战后被招安的土匪队伍,他们怕政府翻脸所以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院墙修的是又高又厚,不仅墙上留了抢眼,围墙的四个角上还修了炮楼。因为安全,军官的家眷都住在院子里。这些年他们打家劫舍、倒卖大烟积攒下不少家底,所以没少再武器上花钱。

轻重机枪不消说,还有两门八二迫击炮。虽说只有五百多人,火力倒是比原先的保安1团还强些。这些天,他们知道民团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特意加强了戒备。他们的罗团总还花重金联络上了附近中央军部队,一但打起来,对方的人马两个小时内就能赶到,到时候大家一起分掉民团这块肥肉。

看见大队人马过来,保安2团派出两个人骑马去报信,剩下的一起缩回院子里准备抵抗。

曹二宝很生气,可是一到战场就很快冷静下来。挖单兵掩体,然后横向连战壕,布置火力点,设立炮兵阵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墙头的保安2团很意外,一个民团哪里来的这些本事。罗团总扒在墙头的垛口后面越看越心惊,轻重机枪不可怕,他也有,两头数量差不多。可是民团那里有大炮啊!四门。自己这头也有炮,炮弹有二百多箱,可他妈没有人会使。今天这事恐怕不会善了,得赶快想后路!

“曹团总,都是误会!兄弟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啦,这都是自己人,犯不着动刀动枪吧!”

“曹团总,兄弟愿意掏五十斤烟土,改天再办酒赔罪!”

“曹团总,三百斤烟土,三百斤烟土,每个弟兄至少能分到六两,要是打起来弟兄们难免有死伤,那就不好看啦!”

墙头的喊话一阵打过一阵,民团里有不少士兵都开始犹豫,几个胆子大的开始向自己的班排长咬耳朵。

曹二宝把钢盔紧了紧,开始向传令兵布置任务:“九二步炮两试射,目标就是刚才喊话的位置,然後给我集中火力敲掉炮楼。重机枪封锁大门,轻机枪和步枪手压制墙头的火力。掷弹筒负责对付他们的轻重机枪。”

轰轰……八声巨响过后,罗团总所在的位置尘土飞扬。哗啦一声,围墙垮了六七米。

周有福开始指挥手底下的人调调炮口,一分钟后,正面的两个炮楼在挨了七八炮弹以后也塌了。

好一阵子以后,保安团的士兵才被他们的军官组织起来,像羊群一般从缺口和大门往外涌。枪声响了,冲出来的人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又都缩了回去,乒乒乓乓的拼命朝外头放枪。

不一会,民团这头也出现了伤亡,好几个被对面打爆了脑袋。民团的兵出现了分化,大部分都哆哆嗦嗦的在和老兵一起射击,有几十个胆子大的居然越打越有章法了。逃兵也出现了,十几个人乘着班排长不注意跳出战壕就想往回跑。曹二宝在阵地后方布置了一个排的督战队,他猛的一挥手,刚跳出战壕的那帮人没跑出几步就做了枪下鬼。打仗最怕逃兵,有时一个人逃跑就能引整个队伍的雪崩。赵老大在南京突围时说过,不愿意同生共死的就不是自己人,用不着怜悯他们。

看到战斗胶着起来,老兵们开始准备毒气弹。曹二宝打保安团不只是为了立威出气,他还想让新兵们见见血,光靠训练是练不出好兵来的,伤亡太大就太不划算了。

今天没有风,正是使用毒气弹的好时候,嘭嘭嘭几声轻响过后,院子里远远传来咳嗽声,然后有人开始惊叫:“他们使妖法,快点拿黑狗血!”有那见识多的:“毒气弹,毒气弹,快跑!”

院子里乱了,炮兵调高炮口开始向院子里延伸射击。几十保安团的军官试图趁乱骑马逃走,结果撞上了埋伏。

终于,有人在墙头打出白旗,保安2团投降了。

第九十五章 狠人的红利

保安2团的人把枪和弹药扔在门口,然后被捆住手脚扔到一边。

周有富他们打的不错,罗团总被炮弹打成了碎肉,好在头还算完整,不然还要费心思去找他。

队伍分成两个组,周有福带着老弟兄们进去抄家,曹二宝带人负责警戒和对付俘虏。

保安团驻地里哭声响成一片,家眷们从家里被赶了出来,他们身上的细软被搜了个干净。老弟兄们手底下有分寸,这些家眷每人允许带一身衣服和三十块钱,算是给他们一条生路。

保安2团的驻地里有地窖,这帮混蛋还在做着没本片的买卖,里面堆着不少抢来的东西。地牢里还有不少女人孩子,都是抢来准备卖掉的!

地牢里的女人孩子被送到了院子外面,曹二宝让他们把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先指了出来,然后是军官和罗团总的亲信。这些家伙都是祸害,留着迟早会变成麻烦。

各种东西不断被抬出大门外,枪支弹药能武装两个营,河西出产的好马也够装备一个骑兵连。

保安团过的很富裕,军官们更富裕。饰什么的不算,金条八百两,银元二十多筐,各种纸币估计最少也得有十几万,天知道多少人被他们破了家。

其他的值钱货也不少,三十辆辆大车跑了两趟,东西才运了一小半。

打蛇不死,必被蛇咬,曹二宝可不想留下祸害。原本想给保安团编造一点通敌的证据,没想到罗团总自己留下了大惊喜。有个老兵顺着电线找到了他家的密室,里面搜出了三千两海洛因和一部大功率电台。

罗团总的小妾是他几年前抢来的,她一看外面的阵势,立马把保安团那点底细给卖了个干净。罗团长一直在勾结日本人做白面和红丸生意!他派人在大后方收购鸦片,然后送到临汾换回白面和红丸,最后把东西在国统区出手。最近还帮日本人收购了大批猪鬃和桐油,赚的钱多了去了。为了方便往来,日本人还给了他密码本和通行证。

贩运鸦片这在**内部算不上大事,军费紧张,不弄点外快弟兄们都得喝西北风。可是凡事都有个度,勾结日本人走私鸦片、倒卖海洛因明显就过界了,更何况这帮家伙还架设电台和日本人互通消息。

几个老弟兄看到事情闹的有些大,原本还在计划着怎么收场,可一看到电台和密码本就放心了。他们从城里的学校请来几位老师,挨个给这帮家伙写口供。

有几个死硬的家伙还在装好汉,看着那些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女肉票,曹二宝直接用刺刀成全了他们。血雾喷的有一人多高,保安团的那帮废物就再也没了动静。

收拾东西、押送俘虏、遣散保安团的家眷,事情一直忙到天黑才结束。中央军的人也没有出现,这帮家伙一早就派来了探子,四门大炮可不是什么好玩意,既然保安团想作死,那就有他们去吧!

地契房契、饰钞票,这些都是好东西,可惜不能留,和证据一起被送到洛阳的一战区司令部。鸦片的数量太大,装了两卡车表示个意思。东西在战区司令部引起了轰动,案件本身就够引人注目的,何况还有几十万的财物。

洛阳城轰动了,在洛阳后方的交通要冲上居然隐藏了这么支队伍,说是汉奸武装都不过分。这要是和日本人打起来,洛阳就全完了。

周有福也到了洛阳,老家伙悄悄的把匿名信扔进报社。他和几个老弟兄耍了滑头,把税务局长他们几个也写进了口供里。这小子家里有后台,本人的路子也比较野,杂七杂八的关系一直想把他从事情里摘出去。打蛇不死,必成后患。既然这个人渣平时喜欢霸占人家的家产,那伪造点证据也不算委屈他。

方法很简单,从武汉带来一部日本人的电台,是从日本汽艇上拆下来的,可惜没有人会使只能一直锁在箱子里,今天就便宜局长大人啦!大家身上都有点日元和日本的小玩意,一起放在他们家就成。

消息一出,洛阳报纸很贵。有关部门很快在局长家搜出了东西,舆论大哗,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可杀不可留。”

战区司令部很快做出了决定,保安团的那帮家伙是土匪出身,通敌的证据确凿,又没有人为他们说情,所以判的非常严。班长以上全部枪毙,余部交由军政部第十八补充训练处整理后补入各部。十八训练处其训练手段极为凶残,被虐待致死的壮丁多达数千人,这些混蛋送到那里也算是报。鸦片、海洛因当众销毁,涉案财物全部充作军需!至于税务局长马某等人,交给地方法院审理。

马局长运气好些,他老婆的娘家人七拐八绕又找到了关系,判了十年监禁。结果宣判三天后,法官和马局长大舅子一起喝酒的照片又被人扔到了报社,不但马局长被改判枪毙,他大舅子和法官也折了进去。民团一直低调做人,总让人觉得是帮有钱的窝囊废,没想到这次一露獠牙就咬死一大帮人。

战区的处决人犯命令送到的那天,曹二宝在城外搞了集体处决。保安2团的八十号人渣被拍成一长溜,通通用刺刀送回了老家。行刑现场来了不少第十一行政督察区的官员,当时就有七八个尿了裤子。

立威之后,曹二宝用罗团总留下的地契交了不少朋友,民团牙口好,可也不是不通情理!只要不上门找事,大家一起财就是。

因为打仗,各地税负非常重,土地的出产还不够交捐税,政府和军队动不动还要拉丁派夫,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只能等着饿死。大量农民不得不抛家舍业出去逃命,各个县都有大片的土地被抛荒,据说最多一个县居然有七十万亩耕地没有人去耕种。

世道乱,有枪才有靠山,不少官员都想认识几个带兵的人。曹二宝有枪有钱,人还大方,正是最好的人选。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曹二宝得了机会,给几个大佬送了五百两黄金。没几天,上头又划了十万亩闲置的耕地给农场,依旧免税,为期五年。

赵诚的船到西贡那天,曹二宝来了电报:农场已扩至十二万亩,购种子、农药和化肥送豫;库存烟土三百旦、步机枪八百余,轻重机枪七十,八二迫击炮两门!

第九十六章 到昆明的犹太人

看完电报,赵诚觉得很自责,如果没有让曹二宝去河南那头,也许就不会生这种事情。

男人的成长离不开各种各样的麻烦,只是曹二宝这次付出的代价太大。既然他想找些事情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那就按照他的想法去办吧!

赵诚在曹二宝购物单后面又添加些东西:一百台抽水机,一百台驼锅机,三十辆拖拉机,还有其他一些农用设备。那么大的农场,光靠人力可不行。

法国人特地每天为赵诚加开三趟专列,这是于璐找的关系。法国人没有得到药品的生产专利,除了苏黎世的工厂,他们根本没有其他途径得到青霉素和磺胺,于璐成了巴黎上流社会和军方的红人。

赵诚通过关系和法国驻军搭上了关系,私下向他们购买了两个营的“报废”军火。其实法国人的轻武器真不怎么样,尤其是他的轻重机枪简直就是渣,波兰军队差点没有被他们坑死。自己用不行,当成礼物送人还是不错的。

驻军里有不少公子哥,金条、红酒开道,大家很快就混熟了,三千各种型号的炮弹装进了赵诚的家当。双方还达成了秘密协议,赵诚以后可以用吗啡和海洛因交换法国产的“报废弹药”。

事情办妥了,张伟一家三口被留在西贡安排后货物运输,赵诚带着大批犹太难民先返回昆明。周易先前来电报说,房子最多只能安置**百人,只能让他想办法外建一批房子。马上要到冬天了,昆明再暖和也不能睡在露天里。

前前后后加入队伍的犹太难民有一千三百多,英国人对犹太人并不那么友好,那些本想在印度下船的人被赶了回来,只能一起跟着赵诚一起去昆明安家。滇缅铁路用是法国人的米轨,这种小火车非常坑爹。车头用的是jf51型重型机车,后面是法国产的木制车厢,一节车厢定员只有52人。难民的东西又多,不得不包了两列火车。

火车的度很坑爹,一小时顶多就是二十公里上下。不过孩子们倒是很兴奋,在车厢里不停的跑来跑去,不少孩子是第一次坐火车,窗外的亚热带风光让他们觉得很新奇。

大人们也总算放松了下来,离德国人越远,周围的气氛越觉得轻松,车厢里居然弥漫起一股回家带气氛。

犹太人大多受过良好的教育,七百多青壮年男女多半都有一技之长,会开车的就有一百多。老管家特意挑选过,一共有三十多个医护人员,各种技工有三百多,教师也有二十几个。最让赵诚高兴的是,居然还有几个过兵的,一个少校参谋、三个6军连级军官、两个坦克驾驶员和四个炮兵,波兰军队投降时他们就逃回了家,总算没被德国人俘虏。

难民很感激赵诚救了他们,也愿意按照约定在中国工作,但是也仅止于此,老赵不得不和他们签订了合同,他们将在中国工作六年,工资一个大子也不能少。

不过有一点还不错,他们主动承担了自己的交通费用,那些行贿打点的钱也自己出。张伟非常愤怒,收回了他们的护照和签证,忘恩负义的度是不是快了一些?!

赵诚倒是觉得无所谓,有合同更好,要是他们西贡的时候转道去上海,谁还能把他们扔进海里么?一番颠簸以后,大队人马总算到了昆明,大家没有停留,夜里直接坐上卡车回了东川。虽然地方比较偏,但还是出乎了犹太难民们的资料之外。风光秀丽自不必说,古色古香的民居建筑更是让人眼前一新。

中国人居然没有辫子?更没有留那种可笑的老鼠胡须!看来条件比大家想象的要好得多。

赵诚听的一头黑线,三十年代外国电影里的中国人形象不是苦力就是洗衣工,要不就是拖着辫子的鸦片鬼。好莱坞电影给中国人更是过分,他们电影里塑造了一个著名的反派角色叫“傅满洲”博士,这是英国人阿瑟·伍德在小说里塑造的人物,傅满洲秃头、狰狞、阴险,这是西方人对中国人外貌特征的电影想象,一直到五十年后,这个角色还在电影荧幕上出现过。其实犹太人也没好到那里去,纳粹给他们官方形象一共有两个,出卖耶稣的犹大和放高利贷的夏洛克。大家难兄难弟罢了!

房子还不错,青砖黑瓦,虽然比不得他们在波兰的住宅,至少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因为人员数目增加了一倍,房屋的数量出现了巨大的缺口,只能优先保障公司的雇员。一部分难民没有分到房子的难民只能租房,或是住到基地的仓库房里。

安顿好难民,赵诚连夜带人跑回昆明去接货。新买的卡车早就到了,家里所有会开车的都被动员了起来。第一趟运的是军火和药品,波兰小坦克被伪装成了拖拉机,大炮也都是被拆散的。周易带人亲自进行押运,一百二十辆卡车浩浩荡荡排几公里。

赵诚没有跟车队一起回基地,他带着礼物去拜访了龙主席。云南这里是人家的地头,进了庙总得烧烧香。

龙云接到拜贴的时候很意外,2o军驻云南办事处主任,没听说过啊!文文,副官也是一头雾水,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总算问出点头绪来,办事处是七月份挂的牌,地点选在东川。我去,再往北去点就该改成驻贵州办事处了!

既然来了,那就见吧,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进门先送礼单,副官偷偷瞅了一眼,我去,还真是大手笔。六百支勒贝尔步枪,三十挺法国哈奇开斯m1922轻机枪。2o军什么时候服务到这个程度啦?!

龙云也是一愣,听说2o军自己的武器都补充不上,还有闲置的武器送人?

赵诚笑着解释了一下,自己在云南做点小买卖,这点武器是个人的一点心意,请龙长官多照应。

小生意,龙云哑然失笑,小生意就送了十几万半开的礼物,要是做大买卖,那还不得送大炮来。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送礼人。大家不都是委员长的嫡系,既然这么讲规矩,大家互相照应以下也是应该的。

龙老大的回礼是十旦云土,云南地方穷,总不能拿米线和火腿当回礼吧!赵诚欣然收下,欧战马上就开始了,麻醉药必然是抢手货,这些云土正好用来生产吗啡。

出了龙府,老赵乘着天色还早就去了火车站,明天还有大批物资要道,不去看看怎么放心。

第九十七章 熊孩子和犹太会计

武器先运走了,可仓库里的东西还是堆的像的像小山。张伟手底下半大小子全被派了过来,背着德国的mp38冲锋枪在巡逻,仓库门口架着两挺勃朗宁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吓的老百姓根本不敢靠近。

一年多下来,这帮熊孩子除了参加训练还要上文化课。天天好吃好喝,顿顿都有肉菜,日子过的像地主家少爷。领头的小子叫大虎,远远看见赵诚奔仓库来,笑嘻嘻的跑来进了个礼,德国头盔有些嫌大,戴在他头上直晃悠。

赵诚买了几只烧鸡给他们,老虎把冲锋枪斜挎在身上,伸手就接了过去。几个正在休息的小子分两只,飞快吃完以后就要去换站岗的伙伴。赵诚屁股上踢了一脚,吃东西之前不洗手,吃完之后油就顺手抹在身上,交了那么长时间都该不过来。

后进来的小子们变聪明了,老老实实在门口打水洗了手,吃完以后又洗了一遍。可是他们一人也被踢了一脚。

老虎有些摸不着头脑,赵诚气的大骂:“保险,枪的保险一个都不关,说了好几遍,耳朵都是用来打苍蝇的吗?!”

这帮小子挨了踢也不记仇,嘻嘻哈哈跑回了自己的哨位,只要不念书,挨踢也无所谓。

赵诚看着这帮小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一个个的都野惯了,不给他们找个厉害的老师还真不行。老虎说,他们最多能认两三百字,简单的加减法还能对付。看着这小子一脸自得的样子,赵诚在他的屁股上也补了一脚。周围的小子们笑成一片,一人一脚,这下子可算是扯平啦!

城里这几个月又盖了不少房子,可是架不住涌进来的人多,旅馆总是爆满,张伟让孩子们在仓库外面搭了帐篷,都是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

赵诚让老虎给西南联大打了电话,这趟给他们带回来不少东西,得让他们赶紧取走。

西南联大的人来得很快,不一会,两个学生骑着三轮车六到了,很快他们就认识道了自己的失误。东西太多,别说一辆三轮车,就是一辆卡车都拉不完。学生们赶紧给学校挂了电话。这一次他们变得聪明了,二十来个学生推来七八辆板车。三四千册的外文书籍,几十箱实验器械,甚至还有工程仪器和化工原料。

于璐上过大学,可她学的是金融,张伟的媳妇更逗,进的是女校,所以只能连蒙带猜进行采购。好在钱够多,总算买对了一些东西。

学生们也被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看愣了,他们甚至怀疑采购的人是不是去打劫了商店和图书馆……

半夜的时候,赵诚被老虎叫醒了,他们逮到在仓库里逮到几个小贼。真的是小贼,最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不过四五岁,有几个小不点嘴里还叼着老虎他们吃剩下的鸡骨头。

用不着拷问,一人一个馒头就什么都交代了。都是和父母失散的孩子,有的父母已经死了。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到昆明,因为饥饿和恐惧凑到了一起,数量有好几十个。

流浪儿,老虎他们低下了头。赵诚让老虎带赶紧这帮小可怜先去洗澡,又安排其他小子去给他们买点衣服开。

城里这样的孩子还有不少,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天亮以后,赵诚又给西南联大挂了电话,请他们帮着在城里寻找那些流浪儿。既然现在还有钱,那就干脆办个孤儿院!

吃中饭时候,车队回来了,这一趟装的是兵工设备和机器。都是国内继续的宝贝,只能做贼一样往回偷运。仓库里的机器已经有十几波人来打听了,再多等几天非出麻烦不可。

周易特地调了一个排过来,和老虎他们一起看着东西。火车每两天运一批物资过来,大约五百吨左右。家里的卡车有两百六十二辆,数量到是足够,就是驾驶员不足。城里有不少华侨驾驶员,他们有技术、有经验,人很可靠,可是被政府包了圆。城里还有些单干的驾驶员和私人运输公司,外国司机也不少,可赵诚没敢雇,天知道有没有什么日本间谍混在里面。

第二趟走的是各种机器和医疗器械,赵诚也亲自开着车,只要挤压的物资一走干净,再往下就轻松了。

沅陵从军的那批新兵有好几十个学会了开车。因为汽油太贵,周易没敢让他们多练习,赵诚亲自拍板,卡车加装副刹车,空车回昆明的路上每个新手旁边坐一个技术好的师傅,几趟一跑新司机也就练成老手了。

有个叫乔治·西蒙的犹太人给出了个主意,昆明这里的油价太高,不如选拔一批新手送到西贡去,在那里办个驾驶员培训班,这样可以大大节省成本。

这倒是个办法,亚洲人长的都差不多,操作好了的确可行。关键是怎么选人,新兵里文盲太多,学起来难度太大。不管怎么说,尽力试试吧!

基地忙开了,周易带人负责运货,张连胜配合犹太工程师收拾厂房、安装机器,李有财在家带人搞训练,几个担任老弟兄都被派出去招兵买马。

曹二宝那头也收到了电报:再一批盖房子和仓库,注意房屋质量。

犹太人做生意很在行,那个叫乔治·西蒙的家伙就在银行干过经理他从难民里挑了十来个懂金融的,准备搞一个公司。赵诚有钱,从银行里提了五十万美元准备参股,没想到只能占到三成半的股份,人家从波兰可带来不少家当。

在欧洲大部分地区,犹太人由于时常周围民众的怨恨,所以一直处在危险的环境中,随时准备带着全家一起逃亡。犹太人的积蓄很少用来购置衣服和家具摆设,一但要跑路,这些玩意只能被抛弃,他们习惯于将财富换成金银饰和其他便于携带的贵重物品。

赵诚聘请了一个叫海伦娜当会计,她在华沙一家大企业里干过总帐会计,花旗银行里的存款、饰,地下室的银元都甩给了她。老赵实在厌烦了天天面对那些无聊的账目,周有福不在,手下其他弟兄又是一帮粗胚,稍微复杂点的账目都得自己亲自动手,太坑爹了。

周易比赵诚还激动,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公款交了过去。这两个月赵老大不在家,都是他在给大家军饷,因为账目出错已经贴进去七八十块大洋了。按照这个赔钱的度,要不了多久,老周就得去昆明城的相公堂子当兼职。

海伦娜很能干,只两天功夫就把账目整理的清清楚楚。除了几箱饰不好估价,家里的银元有二十三万八千,花旗银行的存款加现金有二十七万美元,这些足够一个乙种师活一年。

第九十八章 曹二宝的军火生意

曹二宝接到电报的时候正在整理缴获的物资。

十月底,队伍上刚做了一批冬装,可是花了不少钱。中央军一套冬装的标准是六块,合到战前只有三块银元,八路那头只有四块钱的标准。二宝有钱,不做那扣扣缩缩的事情,要弄咱就弄好的。每个弟兄二十块钱的标准,狗皮帽子、棉手套,帆布面的棉衣棉裤,橡胶底的高帮棉鞋,六斤重的棉大衣。

十一月中,今年就下了第一场雪,弟兄们穿着新衣服那个美!中央军平时老看不起民团的人,看着那帮鳖孙衣服单薄冻的缩手缩脚,弟兄们得意的走路都带风。

从保安团缴来不少枪,种类五花八门。七九口径的步机枪有四百多,捷克造、汉阳造和太原造的都有。六五口径的步枪要好一些,不是太原造就是日本的。队伍里武器口径太杂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打起仗来会出大乱子。七九口径武器挑了三百支成色好的留下来,机枪只留下捷克式和马克沁,其他的全都要卖掉。

民团这头刚放出风要处理枪支弹药,县里的大户豪绅就上了门。和日本人的仗越打越大,土匪也是越来越多,家里没有个防身份家伙可不行。

一支步枪外搭五十子弹四十块银元,一支驳壳枪外搭八十子弹一百五十块,先到先得,童叟无欺。最先被买走的是五挺法国造的绍沙轻机枪,四千百块银元,绝对是大价钱。

很快,三百多支步枪很快就卖掉大半,等到外县人赶来的时候,只剩下手枪和没有什么子弹的杂牌步枪了。手枪其实也不错,一水的山西造的盒子炮,放在其他部队绝对是抢手货。可农场的弟兄们却看不上眼,钢口太差,做工也不好,家里的德造二十响多了,这些山西造还是就给人家吧。

贵是贵了点,可的确是好枪,几十驳壳枪又少了三分之一。来买枪的不只是地主,还有各个部队的人,眼见着要空跑一趟,顿时急了眼。

今年家里的部队扩大了五倍,不少同志在拿着长矛大刀和日本人拼命,能多一支枪就能少牺牲七八个人。

“这个,钱带的不候,能不能先赊账?”

“不好吧,都是弟兄们用命换回来的。”

“要不,我们先交点定钱,帮着留两天?要不我们用盐来换?”

我去,又是盐,曹二宝非常郁闷,等延安的盐过来,那得几个月以后了吧!但是还是同意了:“这盐可是好东西,鬼子封锁的厉害,你们要是能大量提供,我按照市价两倍收!”

其实,盐在河南是紧俏货。河南这头一直吃的是芦盐天津和潞盐山西。抗战爆的第二年日军占领山西运城,潞盐断了来源。天津长芦盐场更是在头一年就被占领了,洛阳周边一度陷入盐荒,洛阳城内几十万军民的食盐成为了重大问题。

国民政府为了解决盐荒,青海那头有盐湖,运输队先把盐用骆驼运到兰州,再用马队运到宝鸡,再从宝鸡再用火车将盐运至潼关。潼关至观音堂的铁路被日军炸坏了,一直未能修通,所以食盐在潼关卸车后还得用小车运至观音堂,再装火车运至洛阳。

这路线跟绕口令似的,价格怎么能低的下来。战前盐价折成银元是六分一斤,现在虽然政府在拼命调控,可还是长到了一毛八。因为有利可图,不少人甚至从是从沦陷区走私芦盐。

曹二宝猜错了,这次的盐倒不是从延安来的。那边给了一张提货单,让他去洛阳提货,城内的兴豫盐号是个地下交通站。延安那边在运城和日本人干了一仗,弄过来不少盐,都存在兴豫商号里。三十支驳壳枪,二十来箱六五子弹,一共换来八千斤盐,曹老板活生生亏了一半。

仔细研究了云南来的电报,曹二宝决定立刻动工,看来赵老大实在国外弄到好东西啦!

河南这头天冷的早,十一月下旬外头都已经下雪了,现在盖房子根本不对时节。地上动不了那就挖地下,地窖里装东西更安全。

保安2团的驻地也被充分利用起来。这里原是当地一个大户的家,据说前年来了土匪,主家人一个也没活下来,保安2团“打跑”土匪后征用了这里。

这有八十多间砖屋,那天打仗只打坏了外墙,里面但还完整。保安2团的家眷没敢留下来,这里自然成了民团的产业。稍微修整一下院墙和炮楼,曹二宝就让人把粮食搬了过来。九月粮食又是大丰收,玉米的亩产居然达到二百斤,当地又轰动了一回。

当时喜报就传到赵诚那头,老赵的感觉像是被雷劈了,妈的,说好的亩产两千斤呢?老赵顿时泪流满面,网络果然都是骗人的。其实民国玉米产量的确不高,亩产四十多斤到一百多斤都是常态,上海那头才两百三十斤不到。想要得到高产量,至少得等到四十年后。

六千亩地一共产了一百二十万斤玉米,几十间房塞的满满当当。二宝不知道赵老大在担心什么,农场还有一千头牛和六千只羊,地里收的玉米杆都收回来当饲料了。加上上班收的麦子和地里的蔬菜,就算一万人吃一年也足够了。赵老大今天又汇来五万美元,说是让修水利工程,那就修吧,反正没什么坏处!

和二宝一起搬过来的还有几个单身汉,都是那几天婆娘跟着闹腾的。凡是撒泼骂街的都被休了,这年月,有吃有喝还怕娶不着媳妇?

老弟兄商量了一下,仗越打越大,多弄囤粮食没坏处,实在不行还能喂牲口。蔬菜也得多种点,每天花钱去买也是一笔大开销。

这个时候正好是农闲,四里八乡的闲人多的是。周围几个县都树起了招工旗,农场挖水渠,工期半个月,一人十五块钱,包吃住,早干完早回家……

农场正忙的热火朝天,先前派去甘肃清水县城招兵的弟兄回来了。沦陷区有不少学校都搬到了那里,队伍上识字的人少,二宝就打起了那些流亡学生的主意。可惜人家洋学生根本就没有多少愿意扛枪,听说连政府组织的军事训练都遭到了他们的强烈反对。

曹二宝数了一下,拢共只有三十个人,听说那边可是有四五千学生!想到自己死去的女人,二宝叹了口气。“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这是国战啊!为什么不愿意拿枪和鬼子拼呢?难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九十九章 媳妇们的小生意

重庆的冬天很少能见到太阳,今天又是一个下雨天。刘富贵抱着闺女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冬雨,因为怕孩子嫌冷,屋里还特意生了炉子。

两年前的今天,大家还在南京城里挣命,要不是遇到赵老大,估计自己早就是城墙下的冤鬼了。在当初出川抗战的时候,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能过上今天的日子。

几家店在重庆是彻底打开了局面,天天都有人抢着来送钱。

美容院成了贵妇俱乐部,要想做一次美容得提前几天预约。咖啡屋生意也不错,一杯咖啡卖到了别家的四倍,依旧还有不少人排队在外头等着。虽说重庆只有自己一家店能再咖啡里面加鲜奶,可是这玩意真有这么好喝?

酒吧就更热闹了。自从成功“预言”波兰战役的进程以后,酒吧里就挤满了老外,都是各个国家使领馆的工作人员。酒水比外头贵了五倍依旧挡不住这帮傻子来送钱,自己一出现,这帮家伙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前几天孙明华又上门了,希望能让军统在里面安插几个人当服务生,不要工钱白干活都行。扯什么淡,只要军统的人一进来,产业迟早得换东家。孙明华真是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自己才拒绝就有工商局的人上门查偷税漏税。想查就查吧,这一块可是瑞士公民于小姐的产业,咱一个大子的税也没有少交,你们尽管折腾。

最不省心的是孙莹,廉租房那块算是彻底完了,好好的一个造血计划被彻底玩成了大出血。说什么难民可怜一分钱都不应该收,现在挤在里面的人死活不肯搬出去,外面真正无家可归的人在雨地里冻的瑟瑟抖。不收房租,请来做物业的伤兵们就断了生活来源,要不是自家媳妇把人接来打扫附卫生,伤兵们就得在大街上要饭。就这样,孙莹居然还敢上门来要钱,几个物业的伤兵看见她恨的直咬牙。前几天赵老大把房子捐给了伤兵医院,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屋子有点冷,怀里的闺女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老刘往炉子里添了根木头,顺便把云南来的电报也扔进了进去。年前大批的东西要运到重庆,估计得有十来吨,后头的防空洞和仓库又得扩大啦!英国人要搞食品配给,这个消息肯定能酒吧里那帮家伙热闹一阵子

刘富贵正在胡思乱想,外头的电话响了。电话是税务局长亲自打来的,瑞士大使館还没来得及提出抗议,酒吧里的那帮外国佬先不干了。大家都指着这里混情报,实在不行消磨时光也好。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桌球、飞镖和牌桌,每一样都是打时间的好东西。正宗的洋酒和雪茄,虽然有些贵,该特么只收外币,但人家是能提供票啊,公款消费怕个毛!

老板还明了一种叫掼蛋的纸牌游戏,关了酒吧,偶们老外上哪里凑腿子?回家去找领事和大使,还是去找你们的外交部长?!

一时间真是群情激愤,军统的人是真没想到,查一家酒吧居然演变成了国际事件。税务局长自然是道歉加道歉,一万个赔不是,天知道老刘会再抬出哪尊菩萨出来。

晚上六点,刘富贵亲自撕掉了酒吧大门上的封条,酒吧开门恢复营业。几十个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老外从门口涌了进来,招呼着酒保给自己上酒。

这里果然能听到大消息,英国政府马上要开始实行配给制度,这是英国进入战时体制的标志,看来宣而不战的局面就要结束啦!老外们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留下或大或小面值的小费,急吼吼的回家报信去了!

消息很快在美容院那头也散布了出去,几个贵夫人连忙给在英国的亲戚去电报,原以为英国会安全些,没想到一样要打仗。

最慌的莫过于英国大使馆,国内的政策他们还没有收到,其他国家居然先知道了。

晚上,重庆上空的电波陡然增加,就数英国大使馆最热闹。

伦敦和重庆有八个小时运走的时差,白厅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外交部的boss们看到中国来的加急电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下午两点五十五分,电台里播出了紧急通知,英国本土从今日四时起正式开始的食物配给制。

很多在英国的华人华侨倒是无所谓,九月对国宣战那天大家就6续囤积了不少粮食,最少一两年不会挨饿。这段时间,还有不少富裕的家庭修建了自己的防空洞和地下室,万一德国人来轰炸,公共防空洞肯定挤不下那么多人。消息传到牛津的农场,娜塔莉她们两个总算松了一口气。赵诚对她俩说过,英国人很快就会搞物资配给,两个女人把心一横,直接把农场和物资拿到银行抵押了三万英镑,农场了添了三座养鸡棚,剩下的钱换成了黄油、腌肥肉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每天看着小山一般的物资,姐俩晚上担心的都睡不好觉。

第一批配给食物包括肉类和黄油,每周每人可以得到114克。糖也在配给之列,成年人大约12盎司一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必须携带配给簿去注册的零售商那里购买。

咖啡和茶不在配给之列,因为政府直接断供了。

德国人的配给制实施的更早一些,入侵波兰之前他们就开始进入了战时体制。面包、肉、奶、人造黄油、奶酪和果酱都在定量供应之内。如果不是重体力劳动者,一个成人每天只有34o克面包、7o克肉和5o克脂肪,每周黄油和糖的供应量只有英国人的七成半。

战争最大的好处是消灭了脂肪肝和胖子,再有就是让囤积居奇者了大财。姐妹俩决定客串一把奸商,让伦敦人也感受一下华沙人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直接倒卖物资会引起麻烦,娜塔莉决定开一家小咖啡馆,把限购的东西做成奶油蛋糕和黄油面包之类成品,价配上咖啡,利润可以比单独出售高出一倍多。她们很快联系上了苏菲姑娘,好多事情都得伦敦本地人参与才办的起来。

苏菲的动作很快,咖啡馆就选在海德公园附近,房东因为害怕轰炸,决定准备带家人搬到印度去。房子不很大,开个小咖啡馆肯定足够了。房东以前当过工兵,德国人吞并捷克的时候他就在花园里修了坚固的防空洞。

防空洞以钢筋混凝土做骨架,用波纹钢板对洞顶进行加强,最后在钢板上盖了两米深的泥土,当时可是花了大价钱。由于急着出手,价格只有周围房价的七成,娜塔莉索性把房子买了下来。

第一百章 买壮丁

忙碌了二十多天,物资总算被都被运回国内。张伟带着媳妇们每天周旋于西贡的商贾权贵之间,不是赴宴就是喝咖啡。满耳都是各种听不懂的鸟语,偏偏还得装出一副圈里人的架势。

话说张伟在弟兄们中间也属于高级知识分子,正经念过中学,还在法国人的洋行里做过事,可他怎么也适应不了这种上流社会。事情一办完,一他们家三口就逃回了国内,找赵老大交了差事,直到穿回自己的军装,张伟才算缓过劲来。

赵诚在国内也被折腾的欲仙欲死,他把兵工厂的事情想简单了,电厂根本不愿意为这头供电。昆明是有电厂,可这两年内迁到昆明的工厂足有几十家,家家都是耗电大户,昆明城内用电量激增,电力短缺的非常厉害。没办只能自己建设,犹太工程师建议利用三十公里以外的小江和附近的一些小河,搞几个小型水电站。

西南联大的专家实地勘察后,结果出来了,大约要十万美元、半年之后才能建成。钱不是问题,分分钟开好支票向国外定了货。在电厂建成之前,只能购买柴油电机先顶着。

国外运来的武器总算都弄到了东川。按照计划,云南这头只保留一个旅的轻武器。火炮也只留下一部分,十二门博福斯山炮和六门反坦克炮就足够了,太多的话会招人眼红。高射炮也留下十二门,日本人的飞机还没顾的上这里,但是等兵工厂投产以后就难说了。周易在基地附近修建了不少库房,每天至少有一个营的弟兄守在那里。

来云南路上俘虏的那土匪还在省境修路。周易觉得这些免费劳动力挺好用,练兵的时候带人连续清剿了十来个山寨,俘虏一下增加到将近四千多人。

上个月,被俘的土匪进行过暴动,还杀死了八个哨兵。周易带人在附近演习,暴动的的土匪们一个都没跑掉,当场枪毙了八百人,每一个新兵都参加了行刑。

活下来的俘虏们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方圆百里的土匪们开始忙着大搬家。赵家军的凶名再次响彻湘西大地,这次连曲靖那头的黑道人士都在哆嗦,还有没有天理,为什么连招安都没有?

修路的度一下增快了不少,几个月下来,居然把东川到宣威的道路修整了一遍。道路被拓宽成能并行两辆汽车的公路,有些险峻的路段还特意铺上了沥青。

工程在继续,招兵也在继续。赵诚希望召些知识分子的参军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民国政府对学生免征兵役,毕了业的那些,哪怕给汪精卫打工也不愿意当兵抗日。于是折腾了几个月,只有九个长沙大学的学生和五十来个念过初高中的文化人进了队伍。西南联大那头太熟,没好下手!

这几个月,队伍已经扩大到三千六百多人,还有收留了好七百多半大的孩子。

除了在湘西那头招的兵以外,周易还从各地师管区买了一部分壮丁。价格不便宜,一个壮丁要三十块钱,买了一千二百个,后面还跟人家预订了两百。但是因为给钱足,所以基本上买来兵员质量倒也还可以。

原本周易没打算用壮丁补充队伍。仓库是国防部直属的,编制是一个营级单位,老弟兄加上沅陵招的人手就已经把花名册占满了,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往仓库这头补充。再则他也看不上那些抓来的壮丁,一个个壮什么啊!从十四五岁到四五十岁,什么样的人都有。农民、厨师、做小买卖的,一个个被饿的瘦骨伶仃,走路都打晃悠。那些送兵的怕壮丁逃跑,不到用铁链把人锁在一起,晚上睡觉还把人裤子给收起来。

九月初,周易亲自带人护送受了伤的弟兄回沅陵,回程的路上就遇到了一支押送壮丁的队伍。

带人押兵的是四十五补训处的一个营长,手下大约三十来号人。他把那些壮丁折腾的够呛,壮丁们穿着破布条般的军装,十个人一队被铁链栓在一起。不仅要挑着成筐的川盐,还得吃着猪一般食物。走的慢了快了都得挨鞭子。

队伍在盘山公路上缓缓前进,突然山上塌方了,几个壮丁躲闪不及,被滚落的石头砸伤了腿脚。押兵的那个营长嫌伤员们拖慢了队伍的度,直接把人从悬崖上扔了下去。

弟兄们穿的是便服,马车上又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那个营长就动了歹心,硬说他们是逃兵。这种临时抓人顶替差额的招数怎么能唬的住周易这种老螃蟹,周易没理他们,带着弟兄们就要离开,对方的的枪响了,子弹在周易的脖子擦出一道血痕。

周易猛的卧倒在地,抽出了外套里的冲锋枪开始还击。弟兄们的枪也响了,长家伙都藏在车上,但是后腰里都别着盒子炮。狭窄的盘山路上枪声大作,大家离的很近,押壮丁的那帮人使的又都是步枪,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七八个。

两个弟兄乘着对面一片混乱,从车上拽出机枪架了起来。机枪响了,对面那帮人彻底乱了阵脚。能出来押兵的都是老兵油子,队伍后头那几个看见这头碰上了硬点子掉头就跑。

那个带兵的营长见势不好,下意识想拉一个壮丁来挡枪子。可他忘了,壮丁都被自己下令用铁链栓在了一起,那个军官顿时被一阵弹雨打成了筛子。

“不留活口,把所有押兵的都干掉。”周易一边给枪换弹夹一边喊道:“收拾东西回寨子!”

队伍里立刻有人架起掷弹筒,把那几个逃走的家伙一一放倒。然后开始给押兵的家伙补枪,把枪和值钱的东西都被收集在一起。看来这一趟征兵的人赚了不少,光银元就有七八千块,还有十几根大小不一的金条。

那些当兵的也挺富裕,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硬货,或是银元或是烟土,有几个家伙怀里还揣着金银饰。

长官们拿了大头,手底下的弟兄们自然能分润些油水。富人家给保长、乡长和带队的官长交了钱就能不被抓;没钱的人家赎不起人,只能偷偷塞点钱给押兵的人求个照顾。

上头定了数额,又定的不是名单,抓谁带回部队都一样。那些被抓来的人,有钱行贿的,就能平安回家;无钱活动的,就充作壮丁送到部队。这是行规!

做戏就得做全套,弟兄们把有用的东西都装上马车,钱和枪支弹药自不必说,盐也带了好几旦。剩下的装不下,只能丢掉,那些壮丁砸开锁链一哄而散。

看着被抛下山崖的那些壮丁,周易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他派人回到沅陵,重新召集了那些伤残的弟兄,让他们那些师管区、征兵处买兵。买兵的交易就在征兵地进行,身强力壮愿意加入边防部的弟兄就花钱买回来!

第一百零一章 培养自己的基层军官

部队的第二次整编开始了,因为缺少合格的军官,没有设立团级单位。原先的八个连级单位统统升格为营级,五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汽车营。新增工兵连、高炮连、侦查连、卫生队。除去作战部队,独立旅还办了随军学校,收容那些十几岁的孩子。部队对内的称呼没有变,还是西南边防总队。

那些壮丁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和调理,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都大有改观。比照自愿入伍的弟兄,每个壮丁五十块大洋的安家费也被送到了他们的家里,这让当初被迫从军的人也能安下心来留在部队。回家是不可能了,一回去就得被当成逃兵抓起来,既然去哪都是当兵,不如挑家长官能把自己当人看的。

194o年元旦节那天,新武器装备分了下去,弟兄们都分到了六件新玩意,草纸二战时欧美军队的标配,**向来是自行解决、m35头盔、防毒面具、急救包、日式天幕、工兵铲和烟雾弹。军官没有分步枪,改为二十响驳壳枪和mp38的混合配备,还增加了望远镜、手表和指南针。

缺人手、缺可用的人手。部队做了统计,大学文化的十九人,高中文化三十一人,初中文化的四十八人,小学文化六十五人。略微识字的三百余人,其他都是文盲。赵诚越看越郁闷,就这样,除了空军和特种兵,这么多的文化人在国内各个部队里都已经属于第一等的配置了。

既然招不来足够的人材,那就自己培养!部队原本就有识字班,干脆在搞一个教导队。

犹太人难民里的官兵们被充分利用起来。波兰军队为了配合英法两国作战,军官们都能说一到两门外语,十九个大学生被分配给他们做翻译,很快解决就语言不通的问题。

犹太人里的那个少校参谋叫雅各布。人家是法国圣西尔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要不是受到高层军官的歧视,这小子早就还提上校了。

雅各布仔细分析了独立旅目前的状况,他给出的建议是,用六个月时间轮训在职军官;对新招收高中生和大学生进行一年的军官养成教育,边培训边在部队中担任连排级军官;初中文化士兵学习炮兵和坦克兵;具有小学文化的新兵进行军士培养;其余人员,每天除了训练之外,要上两个小时的文化课。

大学生和高中生开设以开设军事课为主,主修步兵战术、兵器学、地形与测绘学、驻城学、卫生学,各种典范,以及战术实施,沙盘推演,野外演习等。初中以下的加开文化课,按照学历的不同,开设数学、国文、历史和地理。

赵诚按照雅各布的计划书,还从昆明的6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请来十几个兼职教师,一个课时两块银元,两辆汽车负责接送他们上下班。

经过半个月的筹备,基地里各种培训班开班了。每天除了军事训练,就是上课。

赵诚开了赏格,文盲的一个月必须学会八十个汉字,凡是能多认四十个的,赏一块银元。以后两个月组织一次摸底测验,凡是能考到前五名的,赏五块;成绩倒数五名的,赏两军棍。到年底组织考试的时候,成绩排名在前五十名的赏二十块,能进前二十名赏三十块,前三名的赏五十块。年底摸底考试成绩最好的连队,连长在东川奖励小院子一个,三个排长奖励一百块;最差的连队,连长罚俸两月,三个排长头顶猪头绕营一周。

老弟兄们还好,地下的那帮当兵的可炸锅了。认字多的能奖励五十块,这可是半年多的军饷啊!随便再攒一点,等打完仗回老家,盖房子买地的钱就有了。

连排长们更炸了,头顶猪头?还绕营地一周?这不是告诉大家自己是头蠢猪么!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老大这招太损啦!

赵诚特意从西南联大师范请来了十几个在校学生,每人每个月十块银元的工钱。这些学生被分配到各个连充当文化教员,教士兵们读书认字。

文化教员们很惊讶官兵们学习的积极性,每个人兜里都揣着各种各样的识字卡,只要不训练,每个人都在写写画画。那些连排长更有意思,一手拿着书,一手领着小竹棍,看到有人偷懒就是一棍子。

一时间,东川仓库读书风气大好,整个营地里居然看不见闲人。

赵诚也在念书,跟着雅各布学习步兵指挥。老赵是野路子出身,打仗的本事来源网络和各种战争纪录片,谈到具体理论就是个渣。

雅各布教的认真,讲的细致,要工钱的时候。八十美刀一个月,这是看在老赵把他一家人带出波兰给的友谊价,课时费比照6军军官学校那帮兼职教师计算。其余的军官也差不多,基本工资都是四十美元上下,课时费另算。一个月加起来不过一千五百美元左右,只要弟兄们能学到东西,这笔钱花的就值得。

二月七日是大年三十,这一天训练依旧,只不过下午的文化课暂停。吃中饭前,大家先祭奠了战死的弟兄们。烧贡品的地方浓烟滚滚,周易这小子买了整整半卡车香烛纸钱。赵诚看着浓烟有些恍惚,他也准备了贡品,一堆纸扎的坦克大炮,甚至还有十几架飞机。也不知道那些战死的弟兄能不能收到,他们会使吗?

月初的时候,被装厂的女工们按照赵诚的要求赶制了大批黑色的训练服和战术背心。昆明城的鞋匠们也接到了大批订单,黑色的高帮作战靴和胶底训练鞋。

下午吃过饭,各个连队分批去镇上洗了澡。周易这小子什么都记得,就是忘了在基地里盖澡堂子。犹太工程师紧急改造了一间仓库,可惜只能容纳十几个人一起洗,顶多满足基地里的女人孩子的洗漱要求。

洗过澡,部队统一换上了新制服新衣服。不仅那些文化教员们眼前一亮,连军官学校的那批老师也吃了一惊,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守仓库的兵了。

从武器上看,这支部队比当年的德械部队还要精锐,恐怕只有教导总队才有这么多火炮和高射炮。分到个人的日式防毒面具和简易帐篷,军官配备的德制mp38冲锋枪和手表,更是其他部队想都不敢想的,尤其是高帮皮鞋,连大头兵都配上了,这得花多少钱?

看着手下精悍的弟兄,赵诚也是止不住的得意。

犹太技师们还没有造出机枪大炮,但是他们仿制出了日式掷弹筒,还利用家里现有的炮管,制造出了四门九二步兵炮。弟兄们清一色的波兰造步枪,现在每个排都有三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每个营都有两门九二步兵炮和六挺重机枪。

单论远程投射火力,独立旅已经过原来的德械师啦!

第一百零二章 密码

三十晚上,拜年电报满天飞。

曹二宝收到新年祝福的时候正在和弟兄们一起喝酒,民团的单身汉太多,今天就都聚在团部守岁。

一杯酒没喝完,第二封电报又追来了,每个兄弟都要识字,今晚每人五块钱的压岁钱。

呀呵,二宝乐了,看来老大得瑟病又犯啦,上回这么散钱还是芜湖突围那时候吧!管他呢,就这么着,让大家也乐呵乐呵!

重庆刘富贵那头也接到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电报!

今天是大年三十,美容院和咖啡屋放假,可酒吧还照常营业,只是价格翻了一番。街上很热闹,街道上也很冷清。重庆的老外们突然现自己无处可去了,不仅商店关门,连小商贩都没了踪影!

酒吧里好像是全重庆老外的聚会,就连他们的圣诞节都没这么热闹,生意好到刘富贵都想在酒里兑水了。

舞台上是俄国姑娘在跳舞,老刘没兴趣去瞄她们的大白腿,他在盯着场子里几个陌生面孔。几乎每个老外重庆的老外都知道这里成了间谍俱乐部,所以不停的有新面孔加入,也有老面孔退出。老刘在盯着别人,有人也在研究他。

几个军统的破译专家正围着刘富贵书房里弄出来的一份电报苦思冥想。

“每个弟兄都要识字,另,今晚每人五块钱的压岁钱。”

什么意思?密码加密码?

孙明华直愣,赵诚在重庆安插了人手?他那些关于欧洲的情报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说他在外国人的大使馆里有沿线?!一定是这样的。大年三十酒吧还开业,一定是在等人,酒吧里几乎没有中国人进来,那么眼线一定是个外国人,五块钱一定是代表了五千或者五万美元……孙明华觉得自己现了大线索,于是一份耸人听闻的情报出炉了。

去年九月,军统上海区区长王天木在上海叛变投敌。由于王天木曾先后担任过军统北平站站长和华北区区长,亲自担任过“华北忠义救**”的总指挥,他的叛变让军统北平、天津、济南、上海各站全军覆没。

日本人根据缴获的情报又在张家口、察哈尔、绥远、丹东、内蒙等地进行了大搜捕,军统在各地潜伏人员、外围信息员、游击队长不是殉国就是被捕,所有潜伏电台尽数被日军破获。戴老板千辛万苦在敌后的情报体系毁灭殆尽。

委员长很愤怒,军统迫切需要改变目前的不利局面。这么个重要的信息源,一个能提供战略情报的信息源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孙明华的报告很快被送到戴笠的办公桌上,戴老板精神一振,很快做了批复:“查!如无绝对把握控制信息源,则不准惊动酒吧相关人员,且必须第一时间得到酒吧传出的消息。”

消息的源头在昆明,其实不为什么,打电报的家伙把给曹二宝的电报多了一遍。因为他的精神有点恍惚!

刚才赵长官给瑞士那头了份电报,貌似是给某个姑娘的,电报那个长啊!然后又给伦敦了一份,内容更长。电台室不大,空气不怎么流通,赵长官还在不停的打着酒嗝,报员差点没吐出来。

于璐的回电很快:“新年快乐,生意兴隆!西班牙钨沙存货达八千吨,香港市价已成功推高至85o美元一吨。”

妈蛋,这丫头真是修炼成李莫愁了,大过年的还在忙生意。赵诚腹诽不已,好在娜塔莉和凯西娅的回电足够热烈,安慰了老赵那颗闷骚的心灵。

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硝烟味都赶的上战场了。周易和张伟拖了一卡车的烟花回来,昆明城里的有钱人不少,敢像他俩一样骚包的还不多见。

张伟的腰包又鼓了,赵老板很爽快的兑现了华沙地下室里那批军火钱,一万美元,没告诉媳妇们,都成了他的私房钱。

绝大多数弟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少数家里富裕的,过年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在烟花炮竹上。不管是自愿投军的弟兄,还是后买来的那些壮丁,今年的大年夜都是个新奇的。

一个班一桌,桌上用脸盆装进四个菜,猪肉炖粉条、红烧鱼、炖鸡和胡萝卜烧羊肉,每桌还有两瓶好酒和两包哈德们香烟。地主家都没这么富裕!

那些山里来的弟兄更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山里的收成不好,租子和捐税又高,风调雨顺的年月才能用苞谷、洋芋、野菜汤混饱个肚子。有不少家境差的弟兄,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碗白米饭。

黑山撑的直打嗝,还是不住往嘴里塞东西。他家的日子本来还过得去,去年春天,他家所在的寨子遭了土匪。阿爹被打伤了腿,家里的东西被抢的精光,连房子都给烧了,全家就只能住在山洞里,靠野菜树皮过日子。黑山天天想着报仇的事!

那天山外突然传来了消息,赵家军血洗了土匪的山寨,上百个土匪被钉死在木头架子上。不少人家都拿回了土匪抢去的东西,甚至还分到了衣服和粮食。

黑山得到消息晚,去的时候东西已经完了。那带队的官长心很善,还是让人拿来一大袋粮食和盐巴给自己。一百多斤粮食压的自己直打颤,阿妈看到粮食就哭了。

寨子里好几个青壮都投了军,黑山只有十五岁,人家不肯收。队伍开拔了,黑山跟在队伍后头走了三天,后来还是赵老大亲自点头收下了自己。送牛回家的那天,队伍上还让带回了三斤盐巴。四周的土匪山寨都收到了消息,谁敢抢赵家军的家属,方圆二十里的山寨,鸡犬不留!

黑山被编到了随军学校,听说原先只有十几个人半大的小子,张长官亲自管着这里。后来6续又来了七百多人,一样的穿军装,可是每天只拿枪操练两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得上文化课。

队伍上吃穿不愁,一个月三个半开的零花钱,天天热闹的相识过年。别人拿到了钱都买了零嘴,黑山的零花钱都攒着,等有机会的时候带回家里。

半年多了,黑山能写五百多个字,比老虎那些“老兵”认的都多。昨天考试的时候拿了第一,赵长官亲自赏了十块大洋。

长官说了,学好文化就能去开汽车、使大炮,黑山长的瘦,特地加了一个要求,一定得长到一百二十斤才能加入队伍。

今天过年,黑山很想念家里的人,老虎说:“多吃点,吃饱了就能不想家。”

第一百零三章 学生与学徒

赵诚喝的晕乎乎的,新来的壮丁里有十几个酒店的厨子,饭菜烧的相当不错。

听说一帮拉壮丁的家伙在他们酒店吃完饭没给钱,不但把店给抢了,还把所有人给卖了肥猪。店老板抄起家伙想反抗,当场被他们用枪子敲了脑壳。

那天,壮丁队在兵站做饭,周易派去买壮丁的弟兄看到他们把一锅野菜都做出了山珍的香味,就特地把他们都赎了回来。大厨周正鸣半路上逃走了,可是半夜又跑了回来。他们被买走以后,押送壮丁的那帮家伙又开始就地设卡抓丁,反抗的人被枪毙了好几个。死人的尸就吊在兵站外头的树上,还有几个受伤没死的被一起吊在那里。伤员凄惨的叫声在夜空里传出去老远,当时就吓的尿了裤子。第二天上路以后,周正鸣半步也不肯离开队伍,连解手的也要等着大家一起。

赵诚看周正鸣手艺着实不错,就特地留下他给旅部烧饭。当兵的凭拳头说话,厨子凭手艺说话,老周很快赢得了全旅厨子的尊敬。别的厨子都没有武器,老周是旅部的司务长,享受排级待遇,后勤特地给他配了一支转轮手枪挂在身上。

看到老大醉的直说胡话,老周很狗腿的端来了醒酒汤。一碗喝下去,几个醉鬼浑身值冒汗,酒劲居然散了大半。

大家冲着老周直挑大拇哥,张伟的媳妇直夸:“厉害,小鸡比犹太医生都厉害!”

“那个字念鸣!”有个文化人纠正到。

“小鸡就小鸡,”周正鸣笑嘻嘻顺杆爬:“太太看的起我老周,那就叫我小鸡。”

大家哄堂大笑,还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要是自己开店肯定能赚大钱。

12点到了,远处的空地上,几十串炮竹一起炸响,各色烟火腾空而起,随军学校那帮半大小子兴奋的到处乱窜。那些因为没有家而暗自难过的家伙也缓了过来,有时候温暖不止来自家庭,还有集体和同伴……

大年初一的早上,太阳照常升起,部队放了半天假。赵诚没能睡懒觉,作为部队的当家人,他得和各个连队的主官一起去接替哨兵去站天亮以后的第一班岗!

周易是二把手,他也不得不准点爬起来,甚至比赵诚起的还要早一些,他得去厨房帮忙,和各个连队的二把手一起下饺子、煮汤圆。

七点半,集合号响起,士兵们全副武装冲出营房开始整队,然后在执星排长的带领下去操场集合。

当国旗在旗杆顶端迎风飘扬的那一刻,很多队伍的官兵都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仿佛生命有了归宿和寄托。

下午,训练依旧。赵诚带头去了雅各布那里上课,其他人也不敢说牢骚怪话。日本人就在几百公里外,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多学点东西每桌就能救自己的命。

犹太教官们很奇怪,这些中**人在他们最重要的节日里居然只休息了一天,而且他们的指挥官居然在节日里代替士兵站岗。太奇怪了,和欧洲的传闻完全不一样!

雅各布上课的时候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些中国指挥官基本上都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教育。但是他们居然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作战方式,组织精干的连排级部队穿插敌后,对重要目标进行破坏以期打乱对手的部署;当大部队有可能被敌方缠住时,他们不但不防守,而是立刻实施断尾战术,掩护部队甚至不惜向敌方动自杀性反突击,以打乱敌人的进攻的节奏。

战争的节奏,主动进攻!几名犹太军官突然明白了,波兰军队之所以败的那么惨,不只是因为和德国人有武器装备上的差距。他们在战术上不经被德国人打乱了节奏,更是被英法两国的政客,甚至波兰的政客打乱了战争的节奏。

什么穿插,什么偷袭,什么独创性!周易一脸鄙视,赵老大这些套路分明就是从三国里看来的好不好。孙子兵法不是说了吗,攻其不备,罗里罗嗦一大堆!

赵诚呲着牙直乐,自己居然也能唬住圣西尔军校的高材生,太有成就感了。

打仗这种东西不能光靠运气,尤其是大部队之间的阵地战,对指挥官的基本功要求很严,关系到几千人的生死,赵诚自然不敢马虎。战术学和卫生学两个科目,老赵很有天分;兵器学、战术实施,也还凑合;地形学、测绘学、驻城学,只是一般般而已。努力学习不只是为了面子,更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军官们觉得上课不轻松,弟兄们觉得更痛苦。那些山里来的弟兄基本上都没读过书,一个个都觉得手里的铅笔比重机枪还重。那些文化教员急的直上火,这帮当兵的怎么就这么笨呢?!

最后还是赵诚给出了主意,每人都一套卡片,后面注上汉字,怎么教小孩,就怎么教这些不识字的家伙。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努力啦!黑山就是山里娃,他能考第一,为什么其他人就不能?

弟兄们突然现苦日子来了,一旦谁想偷懒,排长的小棍子就抽在谁的屁股上。没办法,只能咬牙坚持着。

相比之下军事训练倒是轻松很多,搞来搞去就那几样,多下点苦功夫就行。尤其是那五公里越野,山里来的弟兄们就跟玩似的。那些文化教员最好的成绩是24分半,旅座22分钟,山里来的弟兄基本上就没有过2o分钟的,连犹太教官都夸大家厉害。

旅座的报复来的很快,弟兄们的五公里越野改成了八公里,身上还得背着装备。

弟兄们还是无所谓,多跑两步路而已。以前在家,谁不是背着五六十的东西走山路,而且那时候还穿着草鞋,光脚走路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现在有胶底鞋了,怕啥!但是这回没有人敢看旅座的笑话了,听说他在和教员们商量出考试卷的事情,亲娘嘞!让印卷子的地方赶快失火吧……

部队的事情很烦神,兵工厂的事情也是,云南不缺劳动力,可是却少熟练的技术工人。犹太工程师们提出了一个建议,让随军学校的孩子们增加技术类课程。十五岁以下孩子以文化课为主,十五以上的孩子每天下午在工厂观摩生产。为了让盖子们学到真本事,赵诚告诉那些犹太技师,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每带出一个合格的学生,他们就可以得到两百美元的奖励。双方还正式签订了合同。

第一百零四章 公路与抗战

大年初二,曹二宝要的种子化肥到了,整整一百八十吨,加上拖拉机和其他设备,去了七十辆卡车才搞定。赵诚还用苏黎世公司的名义定了五十挺勃朗宁m2重机枪,这个宝贝不但是防空还是压制轻装甲车都是好东西。

蔬菜种子留一部分在云南,其他都要运到河南那头,这次武器也要运一部分过去。整整一个德械师的装备,六千支步枪、一千百挺轻重机枪,三百万子弹。反坦克炮12门,七五山炮十六门,炮弹一共两万。兵工厂新整出来的掷弹筒也带四百具过去,工程师花了一个月才解决了弹药的大规模生产问题,家里的存货都带过去。日本人是42年旱灾结束以后才动的进攻,这些东西足够曹二宝他们折腾了。武器弹药是八十辆卡车,加上五十辆汽油、药品和一些其他物资,至少得要二百多辆三吨半道奇卡车。

家里的几个人商量了半夜,决定赵诚和李有财两人带队押运。这几天天气不错,正好赶路。张伟也想去,可他的媳妇们怀了,哪里也去不了。周易不停的感慨,不愧是双胞胎,怀孕都挑一个日子。

车队上路了。重庆要的那批货物是一起出的,车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和药品,东西不多可价格一点不便宜,十卡车上的东西足有六七十万美元。

二百辆大卡车组成了浩浩荡荡一条长龙。每辆车上都安排一个会开车的弟兄,既当副驾驶又当保镖,捷克式机枪就放在驾驶室里。

赵诚的车上没有装货,车上架着勃朗宁重机枪。雅各布和几个医生都在车上,除了开车的,大家轮着打掼蛋休息。

让雅格布一起去陕州是周易的主意,那头离日本人太近,万一日本人打过来光靠地道可挡不住。得让雅格布现场勘查一下,仔细规划一下防御工事,再做个防御计划留给曹二宝。

那帮土匪俘虏把路修的不错,车队的时大概在35公里左右,估计三个小时就到了威宁县城,然后就可以转入川滇公路。

头车上打了一面杏黄色的,上面就一个血红的“赵”字,周老爷子亲笔写的,据说在川滇黔三省交界的这一代非常好使。

果不其然,一路上非常太平,不但没有拦路抢劫的土匪,连收过路费的家伙都很客气。周易让人在路两边竖起了不少十字架,上面没有钉人,因为土匪看见赵字旗的车队就会躲的老远。

屁股底下猛的一震,道路开始颠簸起来。开车的司机解释到,好路走完了,前头就不是咱们赵家军的地界喽!

沿途能看见不少走亲戚的人,周易为了抓免费劳动力,把这一代的土匪折腾的够呛,大大小小的山寨改行的改行、搬家的搬家,路上太平了。不仅老百姓高兴,就连走村串户小商贩也多了起来。

公路沿途那些驾驶员喜欢落脚休息的地方,自形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集市。售卖各种吃食,还有山里打来的各种野味,甚至还有娼寮和鸦片馆。有不少商人在集市上收山货,卖了山货给家里添置东西的人也不少。集市上买卖鸦片的也大有在,价格不贵,一斤云土不过两块大洋,量大还能更便宜些。停车休息的时候赵诚让人买了十旦,这一路牛鬼蛇神很多,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川滇东公路也是抗战爆后修成的,总长72o公里,货物从这条路进川比走川黔线缩短了四分之一。沿途修建的桥梁修建的还算不错,载重都在15吨以上,**没有重型坦克,这个标准应付一般的军事运输肯定没有问题。淞沪会战打响后,大批军工原料从这条公路转运到成都和重庆。说这条路是抗战的生命线一点都不为过。

当时政府修路的命令很不“讲理”,“限1o月15日完工,违限以军法论处”。直白一点说,哪怕只是拖到1o月16日才通车,哪个官员负责的地段出的问题,一样要枪毙。

更不讲理的通知还在后头,国家有限的经费都用于前线开支,除了一些粮食和特殊工具,筑路费用几乎全部要由沿线政府和百姓自行解决,连炸药都要民工自己配制。于是,来采访的外国记者现了一个奇迹,中国工人修建公路居然没有工资报酬,政府每人每天只供应糙米1斤半和1毛钱的菜金,其他的全都得靠民工自行解决。民工在筑路中的工伤抚恤更是少得可怜,按照价格还不如一头大牲口值钱,公伤死亡补助5o元,埋葬费15元。

一切为了抗战,就是在这么一句简单的口号下,二十多万民夫日夜奋战,他们冒着巨大的居然就这么修成了。

虽然只是泥结石路面,不少地方还被压的坑坑洼洼,但是总比以前只能靠骡马搞运输强的多。车明显降了下来,整个车队时保持在25公里左右。

晚上,车队按计划在赫章县野狼湾停车过夜。车上的武器弹药太多,在毕节过夜恐怕会惹麻烦,只能挑偏一些的地方。镇子上的人家不多,租到的房子只能先紧着第二天上午开车的司机休息,其他人要么睡帐篷、要么在卡车上凑合。李有财带队去了镇里,

赵诚也睡在了车上,领导么,关键的时候总得带个头。

好在有热菜热饭吃,提前出的炊事车买到不少蔬菜和活羊。一大碗撒了胡椒面的羊肉汤下肚,身上热的直冒汗,裹着被子在驾驶里也不算太难受。周易让人事先准备了不少盐水瓶,睡在驾驶室里的,每人了一个灌上热水也挺暖和。

晚上九点,除了巡逻的哨兵,其他人早早的就睡下了。山里的冬夜格外冷,不一会,车队里的呼噜声就响成了一片。驾驶员已经进入梦乡,赵诚他们却没有入睡,尽管已经低调,二百多辆卡车的庞大车队在周围还是引起了轰动。

川滇东路虽然修成了小半年,可是一次性出现这么多车辆还是头一回,两百多辆卡车足足停了四五里地。镇上的孩子们快活的像是在过年,不时有人打着火把、拎着灯笼来看西洋景。

哨兵拎着枪就冲了过去,夺下孩子们手里的火把就扔进一旁的水塘里。开什么玩笑,车上不是枪支弹药就是汽油,万一点着了得出多大乱子!哨兵这一比划枪,看孩子们的家长可不干了。

“路是我们修的,死伤了那么多人,看看你们的洋车怎么啦!”百姓们理直气壮。看见哨兵不敢开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不停的往前挤。

值班的哨兵又气又急,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留在车上的人来不及穿衣服就架起了机枪。看热闹的人见状,立刻如潮水般散去。

正当大家嘲笑哨兵小题大做的时候,那些被吓跑的人又回来了,这回来的人更多,带着枪回来的。

哨声再次响起,刚睡下去的弟兄又爬了起来。因为离的远,大家倒是把衣服穿好了。白天大家穿的是便服,这会都换上了黑色制服和德造钢盔。杏黄底的赵字旗也被高高挂在竹竿上,车队外面还远远的点起不少火堆。

人群越来越近,赵诚不打算罗嗦,刚准备让开枪警告一下,对方嗡的一声又跑了。

“赵家军,赵屠夫来啦!”

我擦,赵诚愣了,我这么大的名头。远处的镇子里也乱了,扶老携幼的百姓乱糟糟的开始往山里跑去,孩子和女人的哭声想成一片。

不一会,李有财在几个老头的簇拥下,挑着白旗回到了车队。

那啥,在这些老人家的意思只有一个,请赵大dai王消消气,千万不要屠镇,镇子里备了二十旦烟土,请赵大王务必赏脸收下。

李有财忍着笑说的一本正经,弟兄们忍着笑听的非常认真。赵诚脑门上冒出一条又一条的黑线,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滚,晚上再有人接近车队,就别怪老子开杀戒。”赵诚有些火大。听到赵大王今天不杀人,几个老头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李有财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的瘫倒在地,附近几个弟兄也笑的东倒西歪。

赵诚在李有财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有财好不容易止住笑:“回大王的话,大王的威名早就传遍了这方圆百里。马帮说大王在贵州那头杀了上万人,手下八千杆军,两万黑虎军……哈哈哈……会画符念咒,手一挥地上就冒毒烟,死的人一片一片的!”

好吧,让人怕总比怕人好,今天要是打起来肯定不能善了。要是车上的东西一炸,方圆几里都得遭殃。

赵诚怕对方糊弄自己,夜里一直没敢躺下,带了几个弟兄一直守到天亮。

吃过早饭,车队补油补水,一辆油车空了,一会要直接掉头回东川。镇子上的老人真的让人挑了二十旦烟土出来,赵诚没收。他让人在镇上立了块碑:“有事说理,不许动枪。”

镇上出了几个人,跟着卡车把烟土到昆明那头卖了,回来在镇子上盖学堂。读书人多了,动刀动枪的事情就少了。

车队一路向北,直接从毕节穿城而过,一路都是山路,车队只能减慢度,拉大距离。沿途的百姓遭了大罪,车队绵延二十多里,走了一个钟头才结束

雅各布他们在兴致勃勃的观察地形,如果波兰有这种战略后方,德国人根本打不进来。

赵诚昨天一夜没睡,这会早就早就呼噜震天。他梦见和娜塔莉在啪啪啪,各种姿势,然后不断有各种岛国妹子加入。正在happy的时候,于璐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菜刀冲着自己的二弟就砍了下来……

于璐这会的确在磨刀,不过她对赵诚的二弟没兴趣,青霉素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有一大票冤大头在等着女王大人下刀。

去年初,赵诚花高价让飞行员们从各地带回了不少泥土。上个月研究员们还真在里面找到了合适的菌种,现在青霉素的产量从每立方厘米2o单位提高到了8o单位。青霉素大规模生产的方法突破了!

这段时间,英国人和法国人来的很勤快。虽然美国人和瑞典人都拿到了生产工艺和许可,但是都处在试生产阶段,弄出的那点成品还不够他们应付国内达官贵人的。英国人和法国人只能一趟趟往苏黎世跑,每次六百支青霉素外加一千人份的磺胺,每次都是大队人马护送,闹的跟运金条似的。

给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药没有收钱,按照赵诚的安排,都换成了大炮和炮弹。每次一个连的装备外加两个会战基数的炮弹,随着法国6军的运输船都送到了西贡。法国人很有意思,炮弹基数是按照法军6军标准计算的,每门炮一个会战分基数足有24oo,足够用了。

马上就要有大把的钞票进账,丫头心情大好,她花大价钱把菌种和研究资料分别放在四家银行的保险柜里。

赵老板给的研经费才花了十几万,大把的美元躺在银行里。于总经理很慷慨!

第一百零五章 四川春旱

山路不好走,云贵川的山路更难走。毕节这头是雨夹雪,山路湿滑,车队仿佛是一队忍者神龟,全车队的人都郁闷不已。

总算过了赤水河,到了四川境内,路好走多了,可是轮到赵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宿营的时候,和房东一家摆龙门阵,他们说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就没怎么下午下雪。房东的老父亲七十多岁了,他很笃定的告诉赵诚,今年必有大旱,闹不好会比民国二十六年和二十七年死的人更多。

抗战前一年四川有大旱?没听说过啊!

李有财看出了老赵的疑问:“这民国哪年哪月离的了洪水旱灾?哪年不饿死个上百万人?你老大是在上海长大的,国内的粮食运不上去,还有外国大轮船运来的洋米洋面。哪能饿着你啊!”

房东家的老父亲也笑笑:“年年有旱涝,轻重不同而已。二十五年春和今年一样,年前没下雪,年后没有雨。先是野菜,后是草根、树皮,最后连树叶子吃干净了。我们这里靠着赤水河,地里多少还有些收成。那些山里的人家只能吃白善泥,那个东西哦,吃下去就屙不出来,过不了几天就涨死了。明知道吃了就会死,居然还为抢那个白善泥打出了人命,死了好几十个。秋天的时候,能下肚的东西吃完了,就开始吃人,先是吃死人,然后是吃活人,在后来有人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杀来吃……那个惨呦!”

李有财:“女人和小孩的肉六毛一斤,男人和老人的四毛。活杀的人肉贵一些,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便宜些。大前年,我连里就有个四川兵,他老子娘饿死了,尸上的肉就被人家割了个精光,屋里的女人孩子也被人家杀了卖肉。这小子得了信,在部队偷了挺捷克式就跑回家,一个连杀了二十几个人。宪兵找着他的时候,他早就在他爹娘坟前头拉了手榴弹。”

赵诚沉默了,一个人呆坐了大半夜。天亮以后,就让人给于璐打了电报,马上从美国的股市里套现一笔钱。买拖拉机、买抗旱的设备、买种子化肥,赶快从滇越铁路弄到昆明,然后转运内地,汽油也是越多越好,天知道能起多大作用,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后世的那帮历史学家很奇怪,民国这么多大饥荒,为什么只记得河南42年的那场旱灾?难道就是因为这场旱灾被拍成了电影,就因为那场旱灾被美国杂志报道过吗?还是因为只有外国佬关注的事情,才是大事?!

大部队在重庆境内修整一天,车辆跑了一千多公里山路,得做一次检查保养。

赵诚和来接货的刘富贵关起门来谈了半天,除了对欧洲局势的判断,就是对四川地区旱灾的一些安排。

曹二宝又收到了电报,赵诚给他的任务很简单,但是操作起来非常有难度:租地,越多越好;从流民里雇人手,修灌溉渠、种地,越快越好;五十万美元专款,马上汇到陕州,全部花掉,不用节省。

这次曹二爷真是弄不懂了,什么意思?挖着金山啦?!家里的地整整十五万亩,就算今年收成再不好,攒个两三千万斤粮食还不在话下。赵老大这是准备改行当地主了?

开会,家里的老弟兄都被喊了过来,研究一下电报,看看怎么安排。弟兄们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反正有的是钱,还严令要花出去,那就干呗。就算赵老大想过一把当大地主的瘾,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折腾光了家底咱们再攒。弟兄们手里有枪有炮,不比南京那时候强多啦!

曹二宝眯缝着眼,没吭气,安静的听着老哥几个议论。也是,几天安身日子一过,倒是把胆子过小了。哥几个能从南京城或者出来就是造化,突围的时候,谁能想到有今天这个场面。

“干!”曹二宝猛的睁开眼:“赵老大下了军令,就是刀山火海老子们也要闯!”

“命令!炮兵营长周有福留守陕县本部,负责新兵训练;一营长马猛子负责渑池、卢氏县的农场;二营长熊四海负责义马、灵宝县的农场;三营长李顺德即刻带上人手去登封、许昌一代招募人手。老子亲自去跑关系,一定要洛宁、新安、栾川一带再拿下一批农场。所有人手今天下午就出。”

去年家里大约还剩下三百万斤粮食,加上66续续买的,估计有四百五十万斤出头。家里的弟兄加上家属,留足一百二十万斤就行。剩下的那些粮食,足够三万人手吃到夏收。大家伙觉得不放心,万一要是召开的人多,那就够呛了。重庆那头每个月都会寄十万块法币过来,除去军饷和开销,大概还有二十万不到,曹二宝从公款里又提了五万美元出来,分派人去买牲口、农具和种子。钱放在银行里也没多少利息,不花掉只能便宜银行那帮子人。

命令很快被传达了各个连队,农场里忙碌起来。要出门的弟兄在收拾行装和武器弹药,女人们在厨房忙着烙大饼、煮咸肉,准备中午的吃食。

马棚里的马也全被牵了出来,换马掌、上鞍子,打保安二团缴获了一百多匹,曹二宝让人又收购一批,总数大概在三百挂零,这回可派上大用场了。弟兄们吃饭之前给自己的马喂了些精料,有几个家伙还偷偷给马槽里加了鸡蛋和大饼,四五百里的路程要是靠脚走可就遭罪了,伺候好这些老伙计。

因为不是出去打仗,弟兄们嘻嘻哈哈闹的挺热烈。十五万亩地还不够,咱们这赵老大得有多阔气,就冲着那耕地用的拖拉机,他家里肯定不比开银行的钱少。

吃过中饭,各个营的驻地都响起了鞭炮声,大过年的出远门,放挂鞭炮图个吉利。

“走!”一百多名官兵骑马冲出了大门,在军官们的带领下飞奔而去。

曹二爷坐的是汽车,一起去的还有一个排的卫士,一水的二十响盒子炮,外加掷弹筒轻机枪。没法子,随身带着二十万美元,由不得他不小心。

第一百零六章 酒吧的拍卖会

重庆依旧是湿嗒嗒的,酒吧的壁炉里火生的很旺,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一大群外国佬争先恐后的和刘富贵打着招呼,他们的鼻子很灵敏,似乎今天又有大消息要出来。

刘老板亲手倒了一杯威士忌放在吧台上,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酒的一行字:军舰图纸,25万,英镑!

25万英镑!这是一笔巨款,就是在欧洲,也足够武装一个标准的轻步兵师。什么样的东西分量这么重!

军统的监听人员忙碌起来,今晚酒吧的电话间里非常热闹。这些电话都是直接打给驻重庆各个使领馆大boss的,各种暗语满天飞。

情况重大,值班人员不敢擅自做主,连忙通知了戴老板……

现在经济危机还在继续,欧洲又战云密布,越是值钱的情报越可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不过,为了一个未知数掏出这么大一笔钱,还真是如此让人为难啊!

财大气粗莫过于英美法三国,当三个国家的武官匆匆拎着钱冲到柜台前的时候,四周响起了一阵惊叹!有钱人,果真是有钱人。

让刘富贵意外的是,坐在中间的美国人把杯里的酒分成了三份,分别推在了英法两国武官的面前。三个家伙互相对视了一下,一齐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然后,三个人一起开始数钱。25万除以3,每家要掏出83333英镑又8o便士。反正都是一伙的,有什么情报一起看也没关系。

看到对方痛快的付了钱,刘富贵递过去一个封了口的信封,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包间。有这么大一笔收入,给人家提供点方便也是应该的。

占了大便宜的歪果仁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包间,谁也不愿意让这份情报脱离自己的视线。

几分钟之后,三个家伙一脸潮红的走了出来,仿若一群好基友,临走之前还不忘各自丢下今晚的小费。

“thankyou!merci!”刘老板微笑着表示了感谢,然后把几张面额不等的钞票丢进了一旁的大玻璃罐子里。顺手擦掉黑板上的数字后取过电话,他也打了一个电话……

戴老板坐在离吧台不远的卡座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他今天化了装,不仅黏了一撮假胡子还戴了副金丝边眼镜,肤色和衣服也做了处理,就算是熟人都不一定认的出来。尽管不喜欢喝酒,但是戴老板还是按照酒吧的规矩给自己点了一杯,甚至还给了服务员一块钱小帐。

秘书走过来朝他低声耳语了几句:“确认过了,刚才的买家是英美法三国的武官,金额确实是二十五万英镑,图纸内容不详。刚才那个电话是给税务局嵇局长的,刘局长马上会过来。”

酒吧里热闹依旧,舞台上女歌手软绵绵的歌声让大家觉得非常放松。没有得到情报的人没有丝毫的不愉快,毕竟在这个寒冷潮湿的冬夜,能有个温暖的地方坐下来喝杯酒,顺便看一出精彩的交易,还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很可惜,老板今天没有放那个神秘女人于璐的歌曲,不然会更好。

戴老板也挺放松,这一段时间他可不轻松。去年日本人扶植李士群和丁默邨等人,在上海极司菲尔路北76号成立了特工组织。军统和他们多次交手,战绩颇丰,仅仅在**两月就在干掉大小汉奸47人,甚至还包括李士群的“老头子师傅”季云卿。但是后来由于老戴自己中了李士群的反间计,逼反了军统大将王天木,战况就开始急转直下。

在这场暗战中,军统在上海、华北的情报网几乎损失殆尽。军统的颜面事小,影响了抗战大局才是最要命的。今天看到的这场交易让戴老板很笃定,军统很快就会有翻盘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重庆市税务局嵇局长就带着两个手下到了酒吧。看着他南面红光的样子,戴老板也看不准路数。嵇局长直奔吧台,和刘老板一阵耳语,然后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刘富贵把准备好的纸包就递了过去,嵇局长没接,挥手让手下拿进包间去检查。几分钟之后,那两个手下又回到了吧台。

音乐有些吵,戴老板没怎么听清楚。他冲着秘书使了一个眼神,秘书没作声,尾随嵇局长一行人离开了酒吧。

很快秘书就回来了:“确认了,刚才的包里是两万九千七百英镑,税款。卖情报的那笔钱一共二十五万英镑,交的是百分之十点四六的个人所得税;剩下的部分,是酒吧和另外几家店铺这个月的营业税、奢侈品捐和印花税。嵇局长给对方的收条上写明了,税款是以英镑缴纳的。”

卧槽!戴老板愣了。贩卖军事情报还交个人所得税?还足额交,大烟抽多啦?

秘书也有些蒙圈,他不但是头回见着公开拍卖情报,还第一次瞧见这么多税款。几家屁大点的小店面一个月能交两万五千美元的税,那他们自己一个月能挣多少?

老大在思考问题,秘书自然也不会多罗嗦。两人仿佛周围人不存在一般,静静的坐着。

半夜三点,客人逐渐散去。戴老板站起身,径直走到吧台前。

“鄙人戴笠,戴雨农!”

刘富贵没说话,先给对方倒就杯威士忌,然后指了指吧台上的玻璃罐。戴老板眼睛一亮,摘下手腕上手表,又从身上抽出了防身的瓦尔特手枪,一起放在罐子里。

“日本研了一种战斗机,将很快投入中国战场,代号‘零‘。火力猛,航程过两千公里,时过五百三十公里,爬升度极快。英美法各国没有任何战斗机可以与之匹敌!”刘富贵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轻声说到。他的语很慢,慢的像是在回忆。

戴笠听的很认真,虽然他不懂空军,可不代表他听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这种飞机称的上是战略武器,一旦投入中国战场,将很快摧毁中国空军。空军的麻烦来了!

“飞机出现之前,知情人不要过五个人,包括蒋总司令!”

第一百零七章 曹二宝的野望

秘书离的有点远,他看见戴老板把手表和配枪都放进了吧台上的罐子里,顿时惊掉了下巴。

柜台里那个倒酒的刘老板说的东西一定很重要,戴老板是自己在做记录,秘书很知趣的在一边座位上候着。

当他看见老戴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秘书也兴奋了。自打他进军统,他就没见过老板这么喝酒,这回的货色肯定连委员长都会满意。

看见戴老板酒喝的这么痛快,刘富贵也乐了。这一杯威士忌可是三两多,牛高马大的外国佬至少能喝上一晚上。

得嘞,刘爷今天大减价,买一送二。

“四川可能会生大面积春旱;法国人计划在与德国全面开战后关闭滇越铁路,英国方面亦有关闭滇缅公路的计划。”

戴老板一杯烈酒下肚,原本面色非常红润,可一听完刘富贵刚才的话,老戴的脸白了,惨白!这他么哪是情报,这是噩耗好么!

没了外援,没了国外进口的军需物资,这仗还打个屁啊!

“什么时候开始封锁?能具体一点么!”戴老板失态了。

“不知道,这得看德国人什么时候准备动手,具体动手时间在希特勒的保险柜里。”

戴老板定了定神,带着秘书匆匆离开了酒吧。“回办公室,即刻请宋子文和周至柔过来!”

这一夜,重庆注定是平静不下来了。刘富贵反琐了大门,领着钱从地道里回了后头的住处。今天这些话他可是背了好半天,就冲着这么多钱,也没有白辛苦。

女人带着闺女先睡了,刘富贵睡不着,披着衣服坐在桌子边上擦枪,mp38自动枪,昨天老大刚送来的。说句实话,老刘不怎么理解那些昨晚和戴老板他们说的那些东西,赵老大布置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装装大尾巴狼,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种地这事要好好合计一下!三千亩地,不多。但是要种好不易,老大说还要搞翻水站进行灌溉,那更得找个行家问问……

三千亩把刘老板烦的一夜没睡好,曹二爷的睡的倒挺香。

九十万亩地,十九万美元,一租三年,划下来一亩地一年只要两毛银元,赚大了,大家都赚大了。

平心而论,抗战之前河南光靠种地都过不下去,就算那些家里有千把亩地的大户,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顿肉。普通的老百姓,征粮征税,支差派夫,一年下来连碗干饭都吃不上。碰上灾年,能啃上树皮都是造化,就算典房卖地、卖儿卖女、借高利贷都不一定能活得下来。

抗战前河南人口大约三千五百万,年头的政府通过食盐销售量估计,河南的人口少了将近一成多,至少三百五十万人没了。加上沦陷区损失的那部分,政府治下的人口只有战前的八成。

因为要防备日本人的进攻,河南可是驻扎着四十万部队,这么多人马要吃要喝,军饷、粮草、被装都要河南本省解决。老百姓的负担加了将近一倍,一亩的税收居然占到了出息的五成半。那些家里地多的还有些活路,那些没地少地的人家彻底没了活路。各种捐税加上七成的地租,一亩地啥都不干就要贴进去两块钱。

被抛荒的地多了,离家的人多了,曹二爷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三万美元往桌子上一摞,三个县的父母官当时就拍了板。租,九十万亩,没问题!咱们三个县抛荒的地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万亩,要是想租都可以拿去。

曹二宝也不含糊,就要九十万亩,要好地。我们老大说了,除了这三万美元的辛苦费,每家每年还可以给六万大洋的税钱,算是诸位对上头的交代。

交易谈完,现场付钱,剩下的事情就是喝酒沟通感情。抗战期间一切从简,火锅、汾酒整起来。

河南的兵多,这些官整天和当兵的打交道,也学了一身丘八味。

喝酒的时候连杯子都省了,直接上的都是小碗,山西过来的汾酒一口就是一两下去。

喝酒的好处就是能办成很多事情,也能听到各种小道消息。

陕州是第38集团军的地盘,除了战区司令卫立煌长官,这一亩三分地就数他们最牛掰。

河南穷,陕州在河南也属于穷地方。36集团军下辖的14军、17军、47军都是杂牌中的杂牌,所以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部队上下都在想方设法搞创收。

47军是川军部队,委员长的那点钱比给延安那头的还少,这大冬天的,穷的连棉裤都穿不上。

为了生存,47军不得不通过大毒枭杨庆亭从日本人那里走私海洛因等毒品。仅海洛因一项每个月就有五百两,货到后转手零售到驻地各县,获利在四万两千大洋左右,加上其他一些进账,勉强能够解决部队的吃饭问题。

官员们把军队的事情当成笑话讲,他们被战区的支差派饷坑的不轻,所以各种小道消息流传的非常广。

曹二宝心里确是百味呈杂。当兵的吃不饱饭,还打什么仗,自己在补充团那阵子就是这样。进南京城那天,天下着大雨,自己和弟兄们是光着脚走进的南京城。当兵的穷,补充团不少弟兄临死前都没能痛痛快快的吃上顿肉,二宝一想起这事心里就难受。前头还跟日本人打生打死,连一转又得跟他们做生意,这都叫什么事!管他呢,还是跟着赵老大好,吃穿不愁,枪支弹药不愁!安安心心种地,整顿好了队伍再和日本人打仗就是……

先是请人家,然后三个县的县长又轮流做东回请,一连吃了四五天,曹二爷整天晕乎乎的。酒桌上不仅弄到了地和农业专家,还认识了一大帮人。都是什么警察局长、税务局长之类的实权派,就连教育局这种清水衙门都往自己这里凑,没法子,没有钱,斯文只能留着日后再说。

两万块法币,几个县硬是给农场凑齐了两所小学和一所中学的师资力量。曹二爷下了狠心,那些读书人不肯来当兵,老子们就把当兵的都变成读书人。

第一百零八章 陕州的新家当

今天是正月十三,曹二宝起的很早,昨天早上收到的电报。赵长官他们夜里的火车,今天天不亮就到陕州火车站。

东西多,整整两趟火车,听说还有十几门大炮,瑞典的,一听就来劲。周有福这老家伙一宿没睡,加上这些宝贝,家里的炮足有四十多门,家当比战区司令都不差。

留了两个连看家,其他弟兄直奔火车站。

冬夜的清晨格外寒冷,大家虽然穿着大衣,但是在寒风里依旧冻的直跺脚。观音堂站是个小站,平时少有人来,挑这里不仅离民团的驻地近,而且也不会引起的别人的注意。

家里的几十辆大车都来了,曹二宝算了一下,一次能运走三十吨的东西,应该足够了吧。

“报告团长,火车来了。”

曹二宝看了一下手表,和约定的时间一样,应该就是这趟火车。

“命令,各个路口和制高点的警戒哨加强戒备,剩下的人,列队!”

哨音响起,站台上一个个方队迅集结。

“报告,一营一连、二连留守本部,其余人员集合完毕!”

“报告,二营集合完毕。”

“报告,三营集合完毕。”

“报告,炮兵营集合完毕!”

队伍动作很快,前后不过一分钟,曹二宝满意的点点头。

火车远远的拉响了汽笛,然后开始减进站。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火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赵诚第一个走出车厢。

“立正,敬礼!”

站台上一千多号或陌生或熟悉的汉子,在曹二宝带领下举起了右手!赵诚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朝着大家也回来个军礼。

“人员下车,马上卸车,快!”

赵诚拍了拍曹二宝的肩膀:“二宝,辛苦了。”

曹二宝没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2o辆卡车被先弄了下来,装在箱子里的大炮被先运走了,然后是其他武器弹药。雅各布亲自带人安排了卸车计划,这会他在亲自指挥卸车。

“从哪弄来这么多外国佬?”曹二宝在弟兄们面前装了半天深沉,这会终于忍不住了。

“雅格布,犹太人,波兰6军的少校参谋。现在是咱们独立旅的参谋长!”

“卧槽,波兰人刚被德国佬揍趴下,上百万大军才挺了3o天就亡国了,这什么布的到底行不行啊?你怎么不弄个德国参谋来。”

“我倒是想请德国人,就算给钱人家不来啊!”

“哎呀我去,那你就随便弄个人来凑合。”

“别扯淡了,人家是有真材实学的,我找云南讲武堂的人看过了。这次给陕州这头请了几个讲武堂的老师来,花半年时间把军官都培训一遍。”

火车上的东西很多,除了已经运走的,剩下的物资还是堆满了站台。

“我的天,这是多少东西?”曹二宝有些吃惊。光是装枪的箱子就有一千多,弹药箱更是多的没谱。

“一个师的装备,跟老德械师的配备一样,甚至还好一些。”

“不是吧,你抢了重庆那头的军火库?”曹二宝撬开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七九口径的步枪,牌子没有见过,但是从钢口上看的确是好玩意。

擦掉黄油,仔细检查了一下,九成新,和德国毛瑟步枪的质量差不多。拉开枪栓,扣下扳机,声音清脆。

“卖了点家当,在苏联和德国买的。除了刘富贵汇来买粮食的钱,我每个月给一个甲种军的经费,可劲折腾吧。”赵诚一脸自豪。

半个钟头以后,火车上的东西总算清空了,2o辆三吨半的卡车外加几十辆大车,不停地在火车站和民团驻地之间穿梭。

下午的时候,第二趟列车也来了。除了云南带来的种子,赵诚在西安又买了八百吨,都是金陵大学育成的粮种,“金大124号”和“金大29o5号”,据说亩产比河南这头使用的种子至少能增产42斤。12o万亩地,几乎占了周边七个县三分之一的耕地,不把种子准备好,那会被人家戳脊梁骨的。

天黑以后,东西总算运完了。曹二宝腿上有伤,早早的就弄来个凳子坐了下来,就这样他也累的够呛。

团部的房子彻底满了,为了堆武器弹药,曹二宝把自己的宿舍都贡献出来了。他不愿意回自己的家里住,于是和赵诚他们一起搬到了周有福家里。

老弟兄见面,自然是要喝点。周有福从县城里请来了豫菜厨子,几样河南当地的特色菜,糖醋软熘鱼焙面、汴京烤鸭、炸八块、葱扒羊肉,外加一脸盆大白菜烧牛肉。赵诚定了规矩,每人二两,不劝酒不敬酒。运了一天的东西,一个个筷子使的像拼刺刀,酒量好的,碗里的那点酒一口就爽完了。

赵诚前世去郑州出过差,兜里没钱,每天除了吃面条,就是喝胡辣汤,正宗的黄河大鲤鱼还是头一回见。看着老大爱吃这个,弟兄们都自觉把筷子伸别的菜。等赵诚觉的时候,雨已经被自己吃的只剩下尾巴了。

弟兄们难得看见赵老大囧,倒也没人在意,跑了几千里来看望大家,吃条鱼怎么了。

倒是周有福脸红了,赶紧让厨房再做一份,不让远客吃饱,传出去太丢人……

酒未足,饭倒是饱了,歇了一会,弟兄们就开始谈正经事。

河南这头的形势还不错,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一千九百多人,其中有新兵五百人,武装也齐全,还有两百多匹骡马。雇佣的民夫有三万九千多,数量还在增加,估计到春耕的的时候能有五万人左右,耽误不了农时。应为雇的人多了,家里房子和粮食得马上准备起来,再有就是缺农具、种子和化肥。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当赵诚听说四川要春旱的时候,就又向国外定了大批种子和化肥,这次东西是从印度来的,已经从云南从昆明那头起运了。可是农具的问题还真没有想到,再有就是曹二宝筹划盖学校的事情,这小子是真长进了。

一次要几十万件农具在本地根本不可能搞定,只能去外地订购,闹不好还得去国外,还有汽油和其他东西,车队至少还得跑三趟。

曹二宝把物资清单来回看了好几遍:“老大,为毛没有刺刀和手榴弹?”

第一百零九章 在陕州拜码头

“靠,刺刀还在海上;手榴弹没有,给你钱,自己买去。”

提到刺刀赵诚就郁闷,谈判的时候忘了这一茬,等反应过来,人都到昆明了。好在德国人从波兰人的仓库里现了不少存货,连刺刀带马刀一下定了十几万把。因为便宜,于小姐又开始败家了,连库存的毛毯、马鞍都买了一大批,东西通过铁路运到了意大利才上的船,这会应该还在海上漂着。

武器不缺,粮食不缺,钱也不缺,就他么缺人。和东川那头一个样,去能用的人。

赵诚决定在陕州这头也搞一个

医院,老兵光靠自己培养太慢,挖别人的墙角才是王道,那些伤兵就是最好的对象。这一趟他带来了二十多个医护人员,六个波兰过来的犹太人,还有九个重庆招来的医学院毕业生,护士也有十几个。药品是不缺的,在欧洲买的有些多,今年不用完就该过期了。器材更是没有话说,一水的法国货,除了常用的东西,甚至还有三台x光机和一个标准的化验室。就这种人员和器材的配置,在重庆都是第一流的。

曹二宝弄来的那些老师就更好办了,学生没收齐之前就让老师们在部队里帮着扫盲。和云南那头一样,去洛阳、去郑州,去周边的农村集市,不管是孤儿、流浪儿,还是那些被家里要卖掉的孩子,统统弄回来。

学校会养他们长大,要教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教他们好铁才配打钉、好男儿才要当兵。

谈完公事,弟兄们都回房睡觉去了,赵诚给二宝点了根香烟,哥俩开始聊聊私事。

赵诚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宝道歉,倒是二宝先笑了。

“没事,这次知道了,找女人还是得找人性好、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光漂亮顶个逑用。”

………………………………………………………

天亮了,雅格布带人开始四处巡视部队的驻地;周有福带着手底下的人,和一个叫布劳迪的波兰炮兵中尉在学习炮术;李有财带着医生们开始选址盖医院;家里的弟兄们也悉数出动,按照昨天晚上的布置开始干活。

赵诚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这段时间太累了,东西运到地头他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吃中饭的时候,曹二宝笑得的差点从凳子上翻倒,周有福这货居然上了人腿大小的黄河鲤鱼。靠,就算老大好吃这一口也不能这么整吧!这条鱼十个人吃都有富裕。下午,赵诚亲自开车,和曹二宝一起去陕县县城拜码头。这么多家当在人家地头上,不处好关系迟早得出问题。

在重庆的时候,刘富贵留帮着摸过底。36集团军的李甲豫司令原是川军28军邓锡候部第1师师长,民国2o年率先投了老蒋,部队被整编为新编第6师,全师一共下辖11个团。国府第一次整编川军时,部队的番号变成了第1o4师。

民国25年,川军其他部队都被中央缩编,例如赵诚名义上的东家2o军杨森部就被裁掉了一个师,那可是三分之一的部队。可人家在第1o4师,虽然团级编制少了四个,老蒋又给了一个丙种师的编制,李老板一下子成了下辖两个丙种师的军长。

架子是大了,可是老蒋连一个子弹头都没补充。47军上战场的时候,部队的装备还不如江浙地区的保安团。全军一共28门迫击炮,84挺重机枪,和不到6o挺的轻机枪。至于大炮,那是传说中的东西,谁都没见过。

初到山西,47军将士尽管作战勇敢,打起仗来悍不惧死,可一直是伤亡大,战果少。李司令特地请来刘b诚将军,对手下的官佐进行了游击战术的培训。47军开始转变作战风格,集小胜为大胜,仅仅前年夏天,他们就动大小战斗近六百次,共击毙日军将近三个大队,其中包括少佐以上军官2o余名。

去年1o月,李司令集功升为36集团军总司令兼47军军长,成就了川军的一段传奇。

李司令手下的队伍多了,集团军一共下辖3军7个师,但都是杂牌部队,战斗力和老川军没什么大的差别。全军一共3万多人,号称6万,武器弹药不足,火炮数量还是为零。

这趟上门,2o军小杨司令还提前了电报来,都是川军一脉,只要不干出什么狗皮倒灶的事情,大家都会有个照应。

曹二宝和之前和47军的人打过交道,收拾保安二团的时候,他们过来买过武器。47军的装备比2o军查的远了,人家2o军好歹都是汉阳造。47军是大刀当家,川造为主,两成汉阳造都是各个部队的宝贝。

哥俩带了两辆卡车,装的就是武器,可都是好玩意。队伍昨天晚上就换了新装备,有了外国的家伙就没有人看得上国械了。

汉阳造7oo条,圆头子弹七万;中正式1oo条,捷克式4o挺,尖头弹两万;外搭1o具掷弹筒和3o支盒子炮,这在哪里都是一份重礼物。

47军上下都有那么点嗜好,抽大烟,赵诚从昆明带了不少云土,留了一大半在重庆,给刘富贵走关系,剩下的两旦都在车上。

有枪,有烟土,有片子,47军别提有多客气了。李司令去中条山视察防务了,178师参谋长张持华在家里看家。

张参谋长可是欢喜坏了,他没那口嗜好,对吃喝也不怎么讲究,就好一个武器。四十多岁的人了,一家伙就跳上了卡车,亲自动手打开了装枪的箱子。

“好玩意都是!好家伙,这怎么敢当啊。”

步机枪都不是新出厂的,可都有**成新。队伍在山西打了小两年,阎锡山那土财主是一毛不拔。好在卫立煌司令人还算公正,多少给补了一点,但也是杯水车薪。

川军出川抗日,连路费都自己筹的,军装的钱也是老家父老乡亲一点一点凑的。他妈的,再没有武器的补给,弟兄们就算不怕死也打不了仗。

日本人盯着中条山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接连攻了多少次,张参谋长隔着几十个山头都能闻得到硝烟味。有了这些宝贝,47军就能立马武装出一个精锐的步兵团出来。

张参谋长指挥人干净把装备卸到了司令部,握着小赵同学的摇个没完。

“来人,摆酒。马上派人通知李司令长官回来,家里来了贵客。”

第一百一十章 人口买卖与印花税

晚上这顿酒是躲不了啦,两人对视了一眼,赵诚先跟张参谋长告了罪,准备先在县城里溜达一圈再回来。

这武器是军人之间交际的最好礼物,可是这一个团的武器是给47军的,不是给47军哪个团的,难保会出什么叉子。外人么,有些事情还是回避一下的好,免得两头不落好。

陕县县城里挺繁华,畸形的,屁大点地方居然有三十多家妓院,还不算上私娼。后世研究社会治安的学者对这种状况有种定语:“繁荣必然娼盛。”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但凡这种繁荣和在汽油库里烤火一样,越暖和越危险。

县城各色人都有,普通老百姓自然没有那么多闲钱,逛一次窑子就够一家老少吃上两天饱饭,就算找半掩门子的私娼都够全家半天的嚼裹。所以经常去这里的人要么是各级军官,要么就是官员和商人。

这些商人自然不是什么一般的商人。战争年月生意不好做,苛捐杂税重、利润薄,出门做生意被偷被抢更是常事,做小买卖的能混碗饱饭吃就得天天给菩萨磕头了。能去妓院里喝花酒的,自然都是有实力的。

桐油、猪鬃、铜、锡,这些都是日本人最最急需的。最可怕的还有水银,日本人军工上缺口太大,他们用海洛因换。只要是带着水银的,海洛因在批价的基础上还打四折,基本上就是成本价。

赵诚和曹二宝换了便衣在街上逛着,街面上东西不少,日本产的花布、肥皂,美孚的煤油,长芦那头过来的私盐,兰州过来的洋火和香烟。这趟来没给弟兄们带礼物,从街上买了几十箱香烟回去。赵诚下了到死命令,有在仓库五十米单位内抽烟点火的,一律枪毙。

县城外头有牛马市,农场那头每天都派了人在这里,有好的货色就收回去。不光牛马,猪羊鸡鸭也一样,都要!由于农场的扫货式购买,陕州这头的价格比外地硬是高出了一成半,连西安、洛阳那头的牲口贩子都在往这里送货。

两人悄悄观察了一下,农场派来的人拿了人家两包烟,但是没有在价格上做手脚。曹二宝把那货拎到一边嘱咐了两句,那种病怏怏的牲口千万不能买,万一把家里的牲口都过上病,那可就是大事了。

骡马市场连着另外一个市场,比牲口市场还热闹,卖的居然是女人和孩子。这些人有的是人贩子买来以后再转卖的,也有在头上插了草标自己卖自己的,甚至还有父母卖子女和男人卖老婆的。

和买卖牲口没有什么区别,看热闹的闲人也很多,看着买家在这里挑挑拣拣。十几岁的大姑娘价格最贵,大概也就是百十斤麦子的价格,长相周正一些的能卖到二百斤上下。至于那些几岁的小女孩,在买家眼里完全是赔钱的货色,当包身工都嫌小,吃的又多,就算是半斗小米75公斤都没有人愿意要。

有两个像是当地混混的角色,不停地在市场里晃悠。从人贩子那里要点场地费,从过路的小犯那里抓把瓜子,看见被卖的女人里有漂亮的就上去摸摸、占点便宜,反正多少都要弄点好处。

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的光鲜,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两个混混一看见那女人就热情的迎了上去,金姐长金姐短的叫个不停。这女人曹二宝认识,是县城里凤来楼的老板娘,前几次为了租地没少在她那里请客喝花酒。这女人原先是北京八大胡同里的一个小领班,鬼子打进北京城的时候跑到了洛阳城,那里水太深、物价又高,金姐索性又跑到了陕县。

金姐走的是高端路线,玩的是书寓加私房菜那一套。她在洛阳买了几个女学生撑起了局面,现在又来买小姑娘慢慢调教。据说先头的买的几个都请老师在念书,就连外国话也能说上不少。陕州的那些官员和大地主就喜欢往她那里跑,贵是贵了点,越贵请客和被请请的都有面子。

赵诚不是救世主,只买了集市上的那些孩子,就当是学校的第一批学生。半大的姑娘也全都买回去了,医院的护士不足,等伤兵医院开张,家里的人手根本应付不来。六十五个人,拢共也就是六头牛的价格。

那个金姐皱了眉头,刚才有个小丫确实不错,十四五岁的年纪,模样漂亮不说,还上完了小学,她刚想出手就赵诚买下了。

两个混混看到金姐不高兴,顿时觉得来了机会,远的不说,混几十块赏钱还是可以的,他们从怀里抽出匕就准备给面前的异乡人留点纪念。

这次他们走眼了,赵诚的ppk自动手枪就藏在裤兜里,陕州这头龙蛇混杂,没点提防还怎么混。

枪响了,两个混混各自被打断了一条腿。赵诚从路边饭馆里取来根筷子,拨弄了一下两人的伤口,九毫米口径子弹的杀伤效果不错,入口平整,弹头在体内形成了喇叭形的伤口。弹头穿透小腿后钻入泥土里约十公分,穿透效果也不错。

两个混混还算硬气,咬着牙没叫疼,嘴里还在叫板:“留个字号,改日咱必然登门拜访。家里的少爷小姐得小心些,千万别叫人贩子拐了去,万一送到窑子里那可找不回来……”

“老子赵诚,西南边防独立旅旅长!”

“老子曹二宝!”

枪声再次响起,这次两个混混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说话了。赵诚和曹二宝拽出大衣下面的mp38,一梭子下去,地上多了两堆烂肉。

人市上刚才就乱了,卖人的、被卖的、买人的跑了个干净,就那个金姐还戳在那里。

“真尿性,看不出啦啊!”赵诚有点佩服这个女人,看杀人的时候手不抖、心不惊,是个人物。

赵诚掏出两根雪茄给自己和二宝点上,那个金姐居然也踅么根香烟给自己点上了。

有点意思,看来是见过大事面啊!二宝感叹,这么牛掰的女人还是头一次见。

“大,大,大爷,”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穿黑马褂的家伙。

“什么事?”二宝叼着雪茄,用枪朝那两堆烂肉上又补了一梭子。习惯了,不补一枪总觉得难受。

“大爷,刚才你们买、买了六十五个人,按县府的规定,每个人要交一块两毛的印花税,一共七十八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昂贵的公款吃喝

“靠!”

金姐嘴里的香烟掉了。

曹二宝嘴里的雪茄也掉了。慌忙掏出钱包付税钱,忠于职守的人是可怕的。二宝相信,如果自己今天敢不付钱,这个收税的就敢抱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走。钱一到手,收税的立马消失在一道烟尘中。

赵诚冲着金姐仰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和曹二宝一起离开人市。杀人这种事情在战争年代算不得大事,可是这种事好说不好听。早点离开,省得惹下麻烦。

等着二人走开,金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街杀人,还鞭尸……大衣上溅了血,自然是不能穿了。赵诚做了两件黑色小牛皮的军大衣,里面套便服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两人索性换上了独立旅的黑色战巡服和黑色贝雷帽。右侧臂章上是眼镜蛇的图案,没有其他的什么含义,图为耍帅。

但还别说,如果有点那什么恐怖分子的味道,因为大衣有些紧,自动枪就直接挎在外头。

回到36集团军司令部的时候天已擦黑,哨兵吓了一跳,还以为来的是外国佬。

司令部的那帮军官也愣住了,这他么唱的是哪一出啊?

曹二宝这货在陕州还算低调,大衣是帆布面的棉大衣,暖和不铺张,出门见客就换上南京带出来的将校呢大衣,也不算出格。今天换上的黑色小牛皮大衣外加自动枪的装扮,有识货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个三四百大洋根本打不住。

一分价钱一分货,就这么一身打扮,的确是增加了三分气势。张持华参谋长亲自在门口等着,李甲豫司令带着47军的一帮将校军官候在司令部里。

一进屋,赵诚和曹二宝先给房间里的长官们打个立正,军队么,还有的礼数是不能缺的。

“二位老弟,上座。”李司令挂着中将的金板子,人却很和气,但是久居上位者自然有一股气势。赵诚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比如说希特勒,正经的一国元。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敢,李总司令请上座。我们都是晚辈,总司令就不用客气啦!”

都是当兵的,谁都没那么的矫情,分宾主入座,赵诚和二宝分坐在李司令左右。

菜齐酒至,自然就喝上了。

席间闲聊,免不了就是时局战况这些事情。

李司令对目前的中条山一线的战局倒还乐观,只是对部队的补给有些不满。这些没有什么可恼的,中央军是蒋先生的亲儿子,自然能多吃多占一些,就怕关键时刻物资补给不上影响打仗。

今天下午赵诚他们送来的这些武器,可真是解了李司令的燃眉之急。47军出川已经有两年多了,除了每个月的那点军费,什么都得自己想办法。

但从军费上说,要是放在战以前,这笔钱是不少,如果能及时放,弟兄们的温饱是有保障的。可是钱毛的太快,换算成大洋,领到手的钱只有战前的三分之一多。

这打仗开销就大,去重庆领一趟物资,全军一共七个团至少要一千块四百大洋去打点军需才能领到物资。那些物资也是被克扣调包过的,就拿军装来说,至多穿两三个月就成了布条。加上两千多里的运输,运到前线的时候又是好大一笔损失。

李司令无意中透露出一个可怕的信息,47军现在还有八千多人,战斗兵只有五千不到,实力还不如战前的一个师。部队在中条山前线的各种储备几乎没有,如果被日军切断补给线,前线的弹药还能撑个两天,粮食连一天都够呛。

赵诚他们今天送来的装备被已经分配好了,李司令知道,要不把东西先分下去晚饭都吃不安生。每个团1oo条汉阳造和5挺捷克式,外加5千子弹;盒子炮和掷弹筒,两个师长的警卫连一家一半;剩下的1oo支中正式和5挺捷克式放在军部警卫营。

酒到高处,曹二宝死活不敢再让赵老大喝了。两个小时的功夫,赵诚又舍出去五万子弹,还拍胸脯许诺给47军三十万块赞助,是大洋,不是法币。靠,47军说自己有八千人,能有七千就不错了,说不定连六千都没有。三十万够他们全军吃半年了,加上他们军饷和卖白面的外快,他们到明年夏天都不用为钱愁。

不过曹二宝他们不是一点好处没弄到。李司令许诺了,在陕州地界,民团的弟兄有麻烦都可以找36集团军帮忙。今年春耕秋收,36集团可以提供三千人帮着干农活。最关键的是,36集团可以为民团提供情报支持。

赵诚一挥手:“改天让人给李司令送两部电台过来,加强联络……”

一场两个钟头的酒席终于结束了,桌上的人非常愉快。底下的人开始安排麻将局,赵诚也想凑个热闹。他想挣扎着站起了来,结果腿一软,整个人都滑到了桌子底下,然后就桌下下面打起了呼噜。

笑眯眯的曹二宝没敢停留,跟各位长官告了罪,直接开车把赵老大拖回驻地。

再在36集团军司令部多待一会,宝爷心脏病就都出来了。一个团的装备不算,还搭进去三十万大洋和五部电台,就算是请战区司令吃饭也用不着花这么多钱。赵老大这是了多大的财,曹二宝琢磨了半天,明天得好好问问。

赵财主在后头车厢睡得正爽,小呼噜居然打出了节奏感。快到家的时候,睡了一觉的他总算有些清醒了。赵诚坐起来拍了拍二宝的肩膀说到:“兄弟,咱们好好打仗。等打跑了日本人,一定保你做个富家翁。住洋房、喝洋酒、遛洋狗、睡洋妞。”

曹二宝心头一暖,到底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老曹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说,你小子在欧洲到底抢了多少钱回来!”

赵诚认真的算了算:“不知道,肯定不少,具体的得去问于璐,反正够大家花了。”

宝爷就是一阵糊涂,这够花是个什么标准?刚要详细问,赵诚的又倒了下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曹二宝还以为是对自己说的,连忙凑上去想听个仔细。

“日照中原蝗虫起,三年无雨旱河南。草木已无子食母,三百万人死道边。”

像是个诅咒,又像是句预言,听的人心里毛骨悚然,二宝想问个明白的时候,老赵的呼噜又响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底与家事

第二天下午,赵诚醒了。

原本曹二宝跟他睡一个屋,结果老赵半夜吐了一地,房间的臭味连防毒面具都挡不住。

曹二宝只得更李有财挤到一房间去了,老赵也换了一屋。弟兄们七手八脚的帮着老赵换了衣服,周有福他女人还帮着烧了一碗醒酒汤给灌了下去。

几个老弟兄对赵诚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打仗和赚钱的本事倒是见长,就这酒量和武汉那时候一个水平。

赵诚起来喝了两大碗山药小米粥,这东西养胃,尤其是才醉过酒的人。

折腾完了还得办正事,昨天大把的撒银子,就是为了农场能多攒点粮食。

昨天雅格布去黄河边看地形,顺便又到中条山那边去绕了一圈。中条山那头的情况远比赵诚想象的严重,友军部队管理松懈,补给连最低限度的作战都保证不了。大量的士兵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武器缺乏保养、工事甚至不能抵御迫击炮的攻击。如果日军切断他们可怜的补给线,恐怕守军在退回黄河南岸之前就得饿死一半。

曹二宝之前派去侦查的人也证实了雅格布的说法。侦察排排长叫杨宝临,开封人,从军前在运城、洛阳一带往天津贩烟土。他说中条山的守军士气低落、补给不足,阵地管理也很松懈,各种小商小贩随意在各个卡口出入。守卡的士兵根本不在乎对方是干什么的,那些军官要好一些,他们有时会亲自检查货物,但是目的却是为了抽税。

侦察兵干掉了两伙往北边日占区去的商贩。都是十来个人的小型商队,货物里有猪鬃、桐油,还有大后方兵工厂急需的紫铜。商队人员的身上无一例外的搜出了手枪,甚至还有日式手雷。

雅格布建议应早做准备,一切计划都应立足于中条山全面失守的前提下。家里的炮兵应该对黄河北岸进行测绘,对日军可能设立炮兵阵地的地点以及渡口要全面掌握。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炮兵对日本人的进攻路线进行火力封锁。一旦生炮战,那就可以给日本炮兵来个大惊喜。

连雅格布都说中条山守不住,那中条山可定是玩完了。咱不是河防不是咱们的主业,连战区司令部都没把咱们算在计划里,到时候只要帮着守好北岸就行。

南岸比北岸低,对防守是个要命的事,但是对于引黄河水灌溉倒是个好事情。

建设灌溉站比单纯的用抽水机和打井要好一些。一个小型的灌溉站大约能搞定1ooo多亩地,建设太多不可能,弄的少了又不顶用。

弟兄们又恢复老传统,开会。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么大的事情多个人商量一下总是没错的。赵诚办事有些相当然,总以为陕州缺水,只有北边的一条黄河。其实陕州境内有大量分属黄河、长江两大水系地支流,还有洛河、弘农河、老灌河三条大的河流。如果搞定了灌溉工程,应付中小型旱灾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兵的开会没有文人那么多弯弯绕,请来当地的老人做参谋,对着寻找地图就开始布置。

暂时先按二百座灌溉站准备,让刘富贵现在就在重庆那头请水利专家和农业专家,人一到就开始选址动工。机器让于璐在欧洲找人咨询一下就下订单,油料和驼锅机什么的得多备一部分。欧战一但全面爆,甭说这些东西能不能运的回国内,就算运回来,闹不好半路就得被人截走。

拍板的是赵诚,十五万美元的启动经费现场就拨付,支票,花旗银行的。老弟兄们看在眼里,美在心里,这当家人牛掰的。

说句实话,弟兄们起先愿意跟着赵诚是因为他的军官身份,再后来是因为他敢打敢拼,真正认他做队伍的当家人是因为他心善、不管多难都不放弃自家弟兄。

看着赵诚有法子养活这么多弟兄,老弟兄是真服气了。养队伍不易,多少督军司令栽在这上头。除去武汉带来的家当,光这次带来的武器装备就得四百万大洋往上跑。

那些种子化肥也得几十万,听二宝说,昨天在四十七军那头又是三十万大洋,加上年前年后修水利和找人租地的钱,这半年不到,赵长官这是八百万大洋掏出来了。如果加上云南那头的开销,这半年恐怕花了两千万都不止吧!日,这可是二十个师一年的军饷,蒋委员都没这么大方。所有弟兄都是同一个疑问,这赵老大到底攒了多少家底?别人都不好意思开口,推了曹二宝出来。“不知道,在瑞士卖了些家当,进了趟赌场,又做了点生意。具体家底我不了解,恐怕只有于丫头知道。那啥,在英国还有两个媳妇,那头的家底我知道,大概七八十万上下,具体的得问我那两媳妇。”

日,媳妇,还他么两个,能耐啊!弟兄们的八卦精神又爆了,钱不钱的先等一会,先把这个事情交代清楚。要是不说,勤务兵,把电话机拿来!

还能有啥……赵诚交代的非常彻底,说带着把张伟八卦了一遍。哦,没娶媳妇,两房小的。弟兄们有些不以为然,当然了,这外国的妾室也是挺牛掰的。虽然没有张伟出风头,那也是挺为咱们队伍长脸的事情。什么小妾不算媳妇?赵诚糊涂了,不一样是娶回家的么。周有福给普及了一下知识,皇帝娶媳妇,皇后走大门,其他娘娘走侧门,这能一样喽?放在前清,这妾就是家里的一个物件,当家的媳妇就能把妾给卖了。再说的直白一些,你和媳妇吃饭,这妾都不能上桌,她就是个物件。所以啊,以后不能说自己娶的是媳妇,省得招人笑话……

赵诚听的稀里糊涂,管他呢,反正自己喜欢就好,这有没什么丢脸的。实在不行就入香港籍,那头还施行的是&1t;大清律例>,允许一夫多妻。

正事说完,周有福又想让他女人摆酒。曹二宝头一个提出反对,拉倒吧!就赵老大这点酒量,再喝还得吐,你家还有地方住人么……

晚上咸菜、小米粥、烙饼子,赵诚代替大家做了决定。明天上午还要让雅格布给大家上上课,给大家说说现代战争的门道,今天就别折腾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中条山的铁柱子

雅格布在家给他们上课,赵诚带上人进了中条山,随行的还有讲武堂的一个教员。

杨宝临他们抢来的马和货物就在黄河北岸,换上商队的衣服就成。赵诚怕衣服里有跳蚤,他让周有福的女人用笼屉把这些衣服蒸了一晚上,然后又用火烤了一遍,看着有些脏,可卫生肯定没问题。

云南那头紫外线强,赵诚他们都给晒黑了,配着这身旧衣服,还真像走南闯北的老行商。

队伍进山的路上果然遇到了四十七军的卡子,大约三四十人,一个排的规模。

哨兵一拉枪栓,“站住,干什么的?”

“老总,我们是做小买卖的,拉了点货准备到运城那头。”杨宝临点头哈腰,笑的跟要去娶媳妇一样。

一个渑池招的侦查兵也用本地土话答到:“老总,都是些土产,没有甚值钱货,老总抬抬手。”

有个精瘦的家伙从哨卡后头的房子走了过来,从肩章上看似乎是个中尉,一脸的青灰色,看来也是喜欢抽两口的。

那哨兵转身朝他进了个礼:“连长,他们要过卡子。说是要送去运城。”

“恩,什么货?”

“老总,就是几桶桐油。”

“你们这都是违禁物资,资敌可是要杀头的。”

“老总,行个方便。生意人,混口饭吃。”说着,杨宝临从包袱掏出一个银元大小的铜盒子塞进对方手里:“今后还要常走这条道,长官抬抬手,日后必有孝敬。”

那个连长打开铜盒,把鼻子凑上去闻了一下,一脸陶醉之色。“懂规矩就好,一桶油八块钱过卡捐,一个人八块钱通行费,交齐走人。老子叫蒋正武,前头要有人还提收税的事就报我的名号。”

杨宝临从兜里取出一把皱巴巴的法币,沾着唾沫数了一叠出来。

“您老看好,一共六十桶油和三十个人,这是七百二十块,您老收好!”

那个叫蒋正武的连长把钱粗粗数了一遍,然后把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手一挥,哨兵忙不迭的挪开了卡子前面的拒马。

“走吧,走吧!”杨宝临乘着姓蒋的连长不注意,又悄悄塞了包香烟到哨兵口袋里。“谢谢长官,回见!”

远远的又来了一队马帮,卡子里又忙碌起来……

翻过两个山头,赵诚示意队伍在一个破庙里歇歇脚,走了五个钟头,路过两个卡子,没有巡逻队。碰见了三个北边过来的商队,都运的是私货。雅格布说的没错,中条山确实是纸糊的。

杨宝临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多少年前就这样,中条山这地方太穷,查的凶了,当兵的就没了活路。咱家富裕,不扣伙食钱,连二等兵能拿到七块大洋的足饷,一天三顿都是干的,每天都能见着荤腥。人家的军饷是五块钱法币,还要扣伙食,不弄点外饷,弟兄们连盐都吃不上。且看着吧,越往前头越操蛋,队伍每天只能吃两顿稀的,除了晒太阳、逮虱子,球事都做不了。”

杨宝临是去年头招的兵,因为来的时候背了条三八大盖,又念过初中,所以被委了副排长。曹二宝找人打听过,这小子跟日本人有死仇。

前年鬼子打开封,杨宝临的老子娘被日本兵打死了,这小子用菜刀一连剁翻了三个日本兵,还抢下一杆枪,带着妹妹就杀出城外。

兄妹两人跟着逃难的人一起来到了陕州。入冬的时候,他妹妹病了,一连几天高烧不退。杨宝临花光了钱也没能瞧好妹妹的病,药店见他没钱,死活不肯赊药。从鬼子身上抢来的枪就藏在城外,见着民团的人富裕,杨宝临就动了卖枪救人的心思。这事正好让曹二宝撞上了,二宝觉着他们兄妹太可怜,不但没有收他的枪,盖送了些西药和二十块大洋给他。

等妹妹病好了以后,杨宝临就投了军,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是为了那五十块大洋的安家费。

曹二宝见他念过书、身手也不错,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于是就收做了护兵。

这条道杨宝临以前一年要走十几趟,一草一木熟悉的跟自家后院的一样,平时负责带人在中条山一代打探军情。天快黑的时候,他把队伍带进了一个山洞里,这里是烟贩子们在山里的一个落脚点,根本没有外人知道。

山里气温比山外更低,夜里在火堆旁边都睡部踏实,要没有这个山洞,今天夜里可就造大罪喽!讲武堂的那个教官对中条山的情况也是忧心忡忡,这是国战,怎么能这么儿戏?!二十六万大军?白天蒋正武的部队可是一个连,不是一个连级的检查站,居然只有四十人。第二个检查站也是一个连,人数多一些,六十个不到。按照这种状况,中条山守军能有二十万战兵就不错了。

赵诚没他那么多感慨,记得中条山是丢了,败的很惨,日军伤亡不到三千。据说老蒋差点没气疯,把这场战役称为“抗战最大之耻”。

话说老蒋也是被日本人揍习惯了的,连他都觉得丢人的战役,肯定不是打的不是一般二般的惨。

老赵还没狂到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中条山这里是易守难攻,可他妈也得有人守啊,放一帮稻草人在这里,吓唬鸟呢?

杨宝临看出了长官们的不快,他安慰大家:“没事的,不是所有部队都这样,这些都是二线部队。顶在前头的是第四集团,日本人先后打了11回都没攻进来,就是他们的功劳。”

天冷,弟兄们在山洞里点了火堆,山里没有水源,只能依靠从山外带来的水做饭。为了省水,洗脸刷牙一律不准,大家吃完饭就各自裹着毯子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赶着马又上路了,这一路倒是碰见不少当兵的,从胸口的符号上看,各个部队的都有。他们有的背着水桶,有的挑着担子,看样子是去后面弄给养的。

借着休息的机会,杨宝临凑上去和几个当兵的聊了聊,昨天山路塌方了,工兵抢修了一夜才打通了道路,这不,各个部队都在派人去黄河边运水运粮食。

走上几十里路去黄河边运水运给养,不仅仅讲武堂的那个教官傻了,赵诚也傻了,这得多少人才能运足一个集团军用的水?!

那几个当兵的竖起了三个手指头。

“三千人?”赵诚试着问道。

“错,挑水、打柴、运粮食,至少要三分之一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铁柱子的危机

三分之一的兵力运给养,三分之一种地做生意,再除去吃空饷的那部分数字,也就是说前线至多只有三四万部队处于战备状态。

赵诚终于明白中条山战役为什么败的那么惨,不败简直就没有天理!

下午的时候,侦察队终于遇到了“麻烦”,他们被38军的一支巡逻队盯上了,途经一个小山谷时,队伍被缴了械。

38军的日子比47军还要惨上三分,同样缺粮缺饷,人家47军就在黄河边上布防,至少不缺水。38军连喝的水都缺,一个个衣服脏的都看不出原先的颜色来。

亮证件,亮牌子,没用,队伍被那帮认死理的巡逻队都捆了。不过还行,大家没挨揍。

38军的那些兵,挎着搜出来的盒子炮美的不行。当兵的大多不识字,可是谁都能认出这些宝贝是德国货,枪身上的烤蓝做不了假。赵诚的望远镜也拿走了,带队的上尉挂在自己脖子上,神气活现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电报译出来了,38军巡逻队的人蔫了,感情真是自己人。第十七师副师长陈式玉亲自给赵诚他们松了绑,忙不迭的道歉。老长官李甲豫47军原隶属第5集团,李曾任第4集团副司令可是亲自来了电报,赵老弟是自己人,千万别怠慢了。上菜、摆酒,快把人家的武器装备还回来!十七师师部很快忙碌起来。

巡逻队的人都挨了一通臭骂,眼睛都是用来擤鼻涕的吗?忙了好几个月,就开了这一回张,弄回来的还都是自己人,猪,都是活猪……

赵诚在旁边劝到:“能逮到我们就说明弟兄们忠于职守,这些小玩意就当个彩头,还请弟兄们赏脸收下。”陈师长一愣,三十支全新的盒子炮,至少得三千四百块大洋,这姓赵的小子好大的手面。“还不赶紧谢谢赵长官,滚。”

巡逻队的人如蒙大赦,一边道谢一边往外溜。那个带队的上尉偷眼瞅着桌上的望远镜,心里有些舍不得,他这一级的军官哪能买的起德国原装的军用望远镜,就是团长也舍不得买啊!枪都送了,何况这个小小的望远镜,赵诚冲杨宝临使了个眼色,杨宝临拿起望远镜就追了出去。

“对不住了,老弟,哥哥带兵无方,叫弟兄们吃苦了。”

“哪里的话,倒是我们没事先通报,给弟兄们添麻烦了。”

17师的酒席有些简朴不像话,清炖老母鸡,一碟子腊肉,木耳炒鸡蛋和一小碟花生米,此外还有两瓶白酒和几个馒头。赵诚还以为自己到了延安。

陈师长一脸歉意:“前线条件简陋,对不住,对不住。等打完仗,西安城里最好的馆子,兄弟们尽管挑。”

**后勤薄弱,前线条件异常艰苦,士兵只能以腌辣椒下饭。但是中条山前线更苦,能吃上腌辣椒的都是团长的待遇;其他地方是缺医少药,这里是他妈缺医没药;其他部队伤亡三分之一就能下去补充修整,38军打的还剩三分之一还得在这里和日本人拼命。比延安那头还不如。

三杯酒下肚,陈师长起了牢骚,都是杂牌军,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

赵诚他们匆匆吃完饭,听陈师长介绍了前线的防务。什么易守难攻,中条山里千沟万壑处处都是通道。如果日军兵力足够,敢于穿插包抄,只要切断守军取水的道路,至多三四天,守军的就得崩溃。

所有问题绕了一圈下来,子还在后勤上,38军原先是西北军杨虎城的17路军改编的。杨司令和张汉卿一起动西安事变后,17路军的待遇就变的连川军都不如了,说白了就是叛军的待遇。

老蒋先以抗日的名义把十七路军调出陕西,割断了陕西地方对十七路军各部的粮饷接济。前年,部队到了中条山以后,三十八军和九十六军也是杨虎城的老部队一起成立了第四集团军,然後就开始了和日军的对峙。

两年,和日本人大小战役打了11次,第四集团军伤亡惨重。四万多老兵前后伤亡了两万多,加上因为疾病死的弟兄,部队减员三分之二还多。最能打的老兵和基层军官基本上都死光了,中条山的“铁柱子”早就成了铁管子。等日本人下一趟进攻的时候,只有老天爷才知道能不能守的住。

远处有换防的士兵刚从前头上下来,要不是身后背了条枪,和陕州那头的叫花子几乎没什么区别,陕州的叫花子可能还更干净一些。

第四集团军每个师都有一个医院,虽然前线伤病员众多,可是医院居然没什么人愿意去。杨福临和几个士兵聊了好一会,才算知道缘由。

“部队里在流行霍乱、痢疾和回归热,根本就没有药,谁得上谁倒霉。”

“当兵的只有一套衣服,不少人连被子都没有,那跳蚤都成群结队了医院的。”

“医院就是个笑话,一天两顿稀饭,好人都得饿抽抽了。呆在前线好,好歹一天能有一顿干的,十天半个月还能吃到口盐……”

“医院,好人到那里都得被传染上,日本鬼子都不敢去。”

赵诚听的脸色铁青,操!西安事变、逼蒋抗日,老蒋被西北军用民族大义噎的说不出话来;老蒋这次是想用民主大义把西北军耗死在中条山。借刀杀人!

日军攻破中条山,黄河北岸就无险可守,万一日本人效仿元军故事,强渡黄河,攻破潼关、占领西安,再沿川陕公路杀入四川。老蒋准备是退到拉萨喝酥油茶去吗?

雅格布说中天山的防御做的很差,赵诚也挺疑惑,按照西北军是被苏联顾问调教过的,工事应该修的不错啊!陈师长苦笑一声,中条山都是石头山,一锤子下去只有一个白点,钢钎、十字镐,用个几天就完蛋了。部队又缺炸药和水泥,只能依靠石头和木头垒简易工事,紧要的地方,才会运点泥土把工事做个防跳弹处理。

中条山这头都是杂牌部队,中央是指望不上啦,只能互相能帮衬一下。

别的搞不定,可以先在黄河北岸渡口那边设立一个小型医疗点,帮着收治一部分伤兵员。磺胺这东西好像也能治痢疾,可以先提供二百人份的给38军的野战医院。

“磺胺?两百人份的!”17师医务处主任惊的合不拢嘴,“听说这种药在重庆那头卖到了五两黄金一瓶,你们上哪弄到的这些宝贝?”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铁柱子淬火

吃晚饭的时候,17师师部里来了一大群人,周边的几个部队长都来了,同行的还有各个部队野战医院的负责人。

赵诚知道,这次又得当散财童子了,饭菜和中午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只烤野兔。这是巡逻队下午才抓到的,他们没舍得吃,送到师部来招待贵客。

所谓将星云集莫过如此,第2战区东路军的武士敏司令第98军军长;第四集团军司令孙蔚如;96军军长李兴中。要是日本人丢一颗炸弹下来,中条山的天马上就得塌一半。

赵诚还穿着缴获来的老棉袄,外面穿着老羊皮大衣,坐在主桌上突兀的一塌糊涂。不就是修个医疗点么,至不至于这样啊!几个师野战医院的院长合计一下不就得了,又不是开作战会议,来这么多一把手干什么。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擦屁股都用不起草纸,这就是前线的现状。

今天曹二宝不在,老赵喝了二两就再也不肯端杯子。都说李甲豫司令是个厚道人,看来他只是对自己人厚道而已,李司令肯定把自己给卖了。

赵诚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三万套春秋装,一万个急救包外加一百公斤药品。

三位老大似乎不太满意,还在一个劲的劝酒:“今天不谈公事,只叙私谊。”

“黄河边和洗耳河旁边修两条引水渠,弟兄们取水的时候也能少跑几步。”赵诚盘算了一下,如果第四集团军出人工,三万大洋应该能够打得住。

“老弟,喝酒,咱们今天不谈公事。”

“渡口那头修两座澡堂子,一所医院。十辆烧木炭的汽车,帮着部队运给养。”

“老弟,不瞒你说,前线难啊!缺装备,缺弹药,缺盐!”

“老弟,能者多劳,都是为了抗日么!”

靠,老子又不是蒋秃子!找我哭穷有个毛用啊!

“诸位长官,卑职尿急。”赵诚开始后悔来中条山了。他观察周围的环境,盘算着能不能尿遁。

“长官,外面风大,房间里有尿桶。”一个师部的副官笑眯眯的指了指餐厅旁边的小储藏室。

“谢谢!”笑你妹啊!赵诚很郁闷,越看越觉得自己就像肥羊。他把心一横,“诸位老大,有什么事开口!”

“那个,这多不好意思啊!听说赵老弟有路子弄到装备?”

“谣传,绝对是谣传,部队原先武器太杂,从国外高价走私了一部分武器。给李司令的那批装备,都是才换下来的,多出来的那点已经卖掉了。”

三位司令一脸的苦相,其他都能凑合,没有武器弹药,中条山还是一个死局。

去年的“六六”战役,38军12个团不足两万人该数据源自日军战役前的侦查数据,这一仗虽然打死打伤日军五千五百余人,可是38军也死伤了八千五百人。部队武器损失很大,战区司令部的补充少的可怜,要不是老百姓送回了两千多条遗失在战场上的步枪,38军又得玩大刀片子了。独立46旅孔从洲毛太祖的亲家部突围时缴获了4门日式山炮和1门迫击炮,因为情况紧急,只能拆下瞄准设备后把火炮推到山沟里!一提到这件事,全军上下无不扼腕叹息,要是有这些宝贝在,中条山的防卫能力至少能高出两三成。

这种气氛实在太折腾人了,赵诚咬了咬牙,五百条七九步枪、一百挺捷克式外搭三十万子弹。另外还开出赏格,过往商贩里有不少日本探子,每抓获一个,赏五百块现洋。

酒席终于结束了,不是诸位司令不想继续,这种“敲竹杠”机会实在难得!只是厨房里真没有菜了,17师师部过年剩下的那点储备今天一点都没了,不仅酒光了,就连专供高级军官的咸菜都没了。

前线艰苦,名不虚传!

赵诚没敢在17师多停留,吃了两顿饭,就算在苏黎世最贵的馆子里都不会过一百块银元,在这里足足花上百万。再也不和杂牌部队打交道了……

弟兄们就住在昨天宿营的山洞里,货物全部留给了17师,马也只留下5匹。赵诚损失了一大笔钱,心里很郁闷,他不开口,谁都不敢说话。

一夜无话,天亮以后队伍闷头赶路,度比进山时快了不少。

过黄河坐的是羊皮筏子,从中条山回陕州就属这东西最快。赵诚决定再花一笔钱,得弄几条铁壳船过来。黄河陕州段没有机动船,人员和物资过河要么是羊皮筏子要么是木船,不仅代价高的惊人,胆子小点的人都不敢坐。

民团的通信兵忙了一夜,要不是家里有电台,拍电报的钱至少得够买一头牛。

老弟兄们又偷着乐了一回,赵老大这两天走背字,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尽破财了。

家里的木盆太小,赵诚觉着变扭,又懒得去澡堂子。曹二宝带他去了好地方,陕县大营镇温塘村有温泉,地方够大,离驻地也不远。连着卫兵一共五卡车,比卫立煌司令官出门的派头还大。

这趟进山倒是提醒了赵诚,**部队的自然减员非常厉害。除去营养不良和军官虐待士兵这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因为不讲卫生引的各种传染病也是造成部队减员的重要因素。

有人说,臭虫和跳蚤杀死的中国士兵人数甚至比日本人杀死的还多,这种句话恐怕一点都不假。

弟兄们一边泡澡一边开会,很快就把事情给定了。进口疫苗,给弟兄们各个营的驻地都要修澡堂子,争取让弟兄们一个礼拜能洗上回澡;建立被服厂,给家属们找点事情做,省得她们没事干尽凑在一起嚼舌根子;汽油越来越紧张了,得买五十辆木炭汽车;牲口苗子也得多备一些,尤其是小鸡小鸭之类的,最好能让大家每天都能吃上一个鸡蛋……

什么叫有钱好办事?!第四集团军为了弄点盐和咸菜,都得一帮司令师长的坐下来开会想办法,民团这头洗个澡就把五六十万的事情给定下来了。

赵诚开始想主意弄点出息,家大业大,这一个礼拜不到一百五十万美元就没有了,就算家里有银行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不行啊,还得去国外找点冤大头坑一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横空出世的女船王

花钱是喜悦的,尤其是花别人的钱,于璐在美国再次享受到了女王大人的待遇。

二月底的纽约依旧寒冷,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加雪让室外的气温重新回到了零度以下。

于璐华尔道夫大饭店包下一间豪华套房,丫头怕冷,所以屋里的暖气打的很足。她赤足蜷缩在落地窗前沙里,读着一本新出版的小说&1t;net冷山>。

&1t;纽约时报>对这本书的评价不错:总的来说,这本书比这玛格丽特·米切尔女士的&1t;飘>更吸引人,这本可以让人暂时忘却欧洲战事的书。

&1t;华盛顿邮报>的评价更有趣:或许阿道夫希特勒先生也应该读一读这本书,没准欧洲就能少打几仗。

&1t;福尔勒评论家>的评语似乎有点不太友好:这本书充满了南方佬的马粪味道,可我他m就想知道一件事,这该死的znetbsp; 不管书评家的褒贬如何,看看&1t;纽约时报>上每周畅销书排行榜就能知道,读者们有多么喜欢这本书的,&1t;net>已经连续七周占据位了。

于璐轻轻的合上书,静静的盯着窗外景色呆。那个家伙还真是不安份啊!打仗、做生意、敲竹杠、写歌,临了还写了本书,天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精力。不过似乎

他根本不关心书是不是受到欢迎,抵押版权,弄钱投到期货市场上,这哪像一个作家。

“第二次世界大战将在五月全面爆,德国人已经现马奇诺防线的弱点,法国可能会比波兰支撑的长些,但是至多不会过六周。英法联军将会退守英国本土,直至美国参战,英国人必将在美国订购大批轮船补充国内的损失……除了买物资的内容,关于局势的判断就这一小段,于璐反反复复看了十遍。法国人不会比波兰人挺的更久?世界大战?可能吗?法国6军可是世界前三位的,会连一个半月都挺不下来吗?

于璐在法国认识一些贵夫人,从各种女人们的聚会上,她知道了不少英法联军的秘密。全世界都知道希特勒要打法国,可一定没有多少人知道,法**队里有一股很强的亲德、亲法西斯势力。这些极右翼军官宁可把整个欧洲都送给希特勒,也不愿意让法国左翼**党候选人勃鲁姆赢得大选。

那些法国将军的太太们可是把这条防线吹上了天。她们的丈夫说,这条防线可以抵御2oo毫米口径大炮的轰击,每个法国士兵可以在不跟德国人打照面的情况下,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干掉一百个德国佬。防线里的物资可以支撑半年,里面甚至还有酒吧和电影院,这种防线还会有弱点吗?

女王大人强忍着好奇心,没有打电报给赵诚去询问到底马奇诺防线的弱点在什么地方。说到打仗,那家伙真是行家,南京哪种地方都困不住他,一个人就能鼓动几万人突围,他说法国人要失败,那法国人一定撑不住。

美国股市这段时间还不错,从去年的98点一直长到151点,反弹了将近五成多。赵诚给的建议,吃鱼吃中间,头和尾巴上那点肉留给别人吧!比喻的挺形象。

12号到现在于璐就一直在指挥经纪人出货,12个交易日一共套现了43oo万美元。感谢华尔街的杠杆交易制度,一块钱的成本就能玩十块钱的股票,赵诚赚的盆满钵满。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放到自己口袋里来,实在是太幸福了。

账上还趴着14oo万不到的军工股票,风险不是很大,可以慢慢出手。

去年波兰战役开始以后,德国人最近把腐国人民折腾的够呛。小胡子的潜艇部队不仅让女王的“勇敢”号航空母舰改行当了潜水艇,还顺带干掉了英法两国一百八十多艘运输船,连帮他们运输军火的中立国船只都没有放过。

赵诚的船也遇到了德国潜艇,因为德国人有先打招呼后动手的好习惯,所以躲过了一劫。

乘着英国佬没签合同,于璐准备把船台先占一部分,等英国人着急买船的时候,再把船高价卖给他们。于璐了封加急电报给赵诚,让他赶快做决定。

买船是个很专业的活,去年在英国临时买船就冒了很大的风险。这次要操作的金额比较大,还是问一下专业人士比较好。

民生公司的卢老板当夜就收到了骚扰电报,他有些跟不上赵诚的思维。上回在欧洲买了两条船,回头就直接甩给了民生公司运营,这次又要买船跑运输,这个赵老弟到底有多少家底啊?!尽管有一肚子的疑惑,卢先生还是给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欧战一开,航运业的确能有大利润。传播蒸汽机会更划算,船也用不着太快,满载的时候能跑上十三四节就足够了……

于璐向美国的几十家大船厂去了询价电报,美国的造船界沸腾了。8o条自重八千吨,载重吨位为万吨的远洋货轮,使用蒸汽动力,航14节。这是一块大肥肉,去年美国一年才造了5o条远洋货轮,这基本上可以确保各大船厂一年半有活干。

其实最近英国人也下了订单,六十艘货船,

英国人的合同是非常诱人的,利润也不错,可万一大英帝国战败了怎么办,就算打赢了没钱付账怎么办,所以根本就没有船厂愿意冒险接他们的单子。

这是挑衅,是牛仔们对腐国人赤裸裸的打脸,他们就差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喊:“日不落帝国不行啦!”。

于璐就不同了,船厂老板们私底下都打听过,她的银行账户里可是趴着将近五千万美元的现金,还有不少赚钱的产业,支付能力可是杠杠的。

话说英国人订船自带了图纸,英国汤普森船厂在战前设计的“帝国自由”号ssempire1iberty。35家美国船厂都看过图样,于璐的要求公开后,好几家机灵的船场老板都悄悄买下了英国人的图纸,连夜进行改进,两天内都送来了设计图。有几家道远的,还专门包了飞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造船的和拆船的

于璐花大价钱雇佣到一批专业人士,让他们详细比较了各家船厂送来的图纸和施工方案。于是,亨利·凯泽旗下的几家船厂中了头彩,12条船的订单让经理们喜出望外,剩下的订单被其他8家船厂瓜分了,虽然份额稍微少一些,可也能保证船厂至少在两年内停不下来。

这一刻,历史又生了改变,原来的时空里就只有亨利·凯泽一人接了大英帝国的订单,现在英国人尴尬的现,就算有人愿意接他们的单子也没用了,所有大型船厂的船台都已经被占满,大英帝国不得不去加拿大、南美,甚至非洲的一些乡镇企业想想办法。有钱都花不出去,一股屈辱之情让负责采购的英国人差点没跳了大西洋。

神通广大的记者们很快获悉了这份级合同,纽约时报的标题非常引人注目:“$48oooooo,八十条万吨轮同时开工”,华盛顿邮报的内容更为刺激:“世纪订单,经济复苏已经到来。”

合同的黑白影印件相当刺眼,一连串的零震惊了全美国。

从阿拉斯加的渔民、到华盛顿的大佬,连远在中东的酋长们都在猜测,到底谁能有这么牛掰,能一次掏出这么大一笔钱?然后大家几乎都是下意识猜测:特么不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是骗子吧,还是罗斯福政府为了连任在自导自演的把戏?!

经过一番“调查”,在华盛顿的德日间谍们则非常笃定,这是英国人打出的幌子!这和伦敦传来买船信息刚好吻合,他们是在通过第三方购入的方法、规避各种政治麻烦,防止华盛顿方面会因为德国政府施压而取消这笔合同。

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想法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这是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释放的烟幕弹,通过一纸合同来占据船台,使得船厂方面正大光明的拒绝新合同,亦或者把英国人的造船计划推迟到几年以后。

大家都在想当然,最终的后果就是于璐居然没有被人肉出来。

海军谍报部(on)i给罗斯福总统递了一份评估报告:英国人遇上了大麻烦,至少1941年5月之前,没有美国船厂能腾出船台为他们干活,如果他们需要小舢板和渔船,那些不知名的小企业倒是可以满足大英帝国的需要。

普通的美国老百姓可兴趣关心是谁下的订单,就算是希特勒的又如何?去年美国的失业率172%,为了一份免费的晚饭,施粥铺前排队的人几乎看不到头,不少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得不冒着怀孕的风险走上街头。至于被饿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新生儿出生率几乎低的可以忽略不计。这次,或许船厂和钢铁厂能多雇佣一些人吧!没准因为订单充足,老板们能多开点工资。

不仅仅是造船业在欢呼,连带着钢铁企业和税务部门都在举杯庆贺,自从经济危机开始,多少年没这么轻松了。

相对于美国人欢乐,英国人却有些绝望,特别是白厅的那些老爷们。万能的上帝啊,上哪里去找那么多船来弥补国内的运力!难道要用舢板和木帆船么?

船厂老板们却远比普通民众看的更远,出去巨额的利润,这次的买主给了他们不少好建议。模块化建造、利用焊接代替铆钉,工程师们被唬的不清。于璐不知道赵诚电报里说的意思,就把电报里关于建造的内容直接给了各个船厂。

“就像福特工厂制造汽车那样造船,所有的部件都采用标准化设计,船厂不必拥有所有设备……”

大家突然眼意识到买船人给他们建议简直就是一台印钞机。要知道,通过传统模式造船则需要大量经验丰富的铆工,生手不止是会浪费原材料,效率也低的怕人。培养电焊工则要方便的多,这些活女人都能胜任,甚至能比男人做的更仔细。有人计算了一下,如果使用焊接方式,每条船将少使用2oo吨左右的钢材,光这些支出就是一笔丰厚的利润。

有幸接到订单的船厂老板们都意识到,他们遇到了一位造船界的天才。

赵诚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天才,这个帽子太大,就算脸皮和造船的钢板一样厚,赵老板也不敢承认。

使用焊接、模块化建造都是后世的流行用语,既然大家在都这么玩,那么这种建造方式肯定是非常经济实惠的。赵诚有幸参观过沪东造船厂,万把吨的船在哪里顶多只是小朋友,所以简单给了点建议就是跨时代的。

因为是大客户,船厂方面给了级vip待遇,每条船只收5%的定金,交船时付剩下的2o%当时美国法律规定船主收船时只用付总船价的15%,剩下的部分由政府担保,分期付款,于璐反手去趟银行把造船合同抵押了一百四十万美元出来。前后不过动用了一百万美元的现金,就把腐国人民挤兑的想排队上吊,女王大人非常有成就感。

搞定船厂的事情以后,于璐又回到了熟悉的金融市场,玩的还是波兰战役那套流程,现金吃进各种战争物资,抵押给银行,在套出钱来在期货市场兴风作浪。去年钱少,操作起来也很简单,今年要动用几千万的资金必须要小心加小心。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是条鳄鱼,不过是扬子鳄而已,一旦被那些非洲大鳄盯上,又或者提前引起市场上的动荡,那可就全砸在手上了。

这一刻,女王大人变身成了波斯猫,蹑手蹑脚的躲在饭店的套间里开始算计世界各地的冤大头们。红楼梦里怎么说来着,欲知目下兴衰兆,须问旁观冷眼人。高调的不要,蒙声大财才是王道。

刘富贵在重庆也在算计,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前一阵子卖出那份军舰图纸后,形形色色的外国佬就来的更勤快了。间谍们对这里是又爱又恨!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1935年,“使命”号(ssembassage)在位于桑德兰市北沙(northsand)的汤普森船厂下水。这是第一艘采用汤普森船型的货船,载重吨位91oo吨,造价95万英镑,船东是纽卡斯尔的哈尔兄弟公司。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价值百万的鱼雷

前一阵子,刘福贵找人把招牌换成了霓虹灯,netca(卡萨布兰卡),好奇怪的名字,大家只知道这是法属摩洛哥的一个地名。没等众人缓过劲来,刘大老板突然宣布酒吧里的物价涨了。看着新出来的价目表,不管是英国人、法国人,还是俄国人、德国人,都无一例外的骂了街,在卡萨布兰卡里一小杯威士忌的钱能在外头喝上一瓶,连苏打水都卖出了红酒的价格。

好在老客有优惠,凡是在酒吧里买过情报的家伙都能在结账时打九折,那些在老板那里买过两次以上情报的人则是八折,这让大家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

今天,酒吧的黑板上又挂了出来。拍卖会:四十万美元,鱼雷。

妈的,这是在抢劫!外交官们和那些情报贩子愤怒了。要知道一枚重型鱼雷才一万五千美元,这个老家伙居然敢要一百万,黄金做的么?!

可是在场的各路人马都不敢擅自做主,尤其是英、法、德三国的眼线。潜艇战快把英国人的狗脑子给打出来了,几乎每天都有几千到几万吨的物资沉入冰冷的大西洋。因为想省下更多的吨位进口原材料和武器,帝国政府已经宣布禁止进口香蕉之类的非生活必须品了,据说禁运物资的名单还在继续增加,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从英国人的饭桌上消失。

按照以往的经验,卡萨布兰卡出来的东西都比较要命,真是什么新武器,闹不好就能改变欧洲的战局:不是德国人困死英国人,就是英法联军把第三帝国的海军打成土狗。

这次比上回还热闹,军统的人给戴笠抢了个靠前的好位置。戴老板接着信时正在理,因为害怕耽误事,剪了一半就冲出了理店,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他往周边一看,不少面孔都很熟悉,几大强国的领事和大使一个都没缺。连周至柔也来了,这会正端着杯法国红酒晃悠的正开心。

老戴心说:我了个去,委员长办的圣诞晚会都没这么热闹,有头有脸的外国使节都到齐了吧

酒吧里的座位已经满了,伙计开始关门落锁,拍卖会不结束,就是着火了都不能开门。

等在座的都买了酒,老刘才宣布拍卖会开始,不少熟悉的老外都在起哄,刘老板还真是会挑日子财,连这点小钱都不肯放过!

刘富贵却懒得理他们,开什么玩笑,楼上楼下两百多个座位,这一来一回最少是三四千美元的收入,有钱为毛不挣。今天的小费不少,看来得有二百美元,都够曹二宝他们一天的伙食费了。老刘拿出杯子,亲手倒了杯啤酒,清了清嗓子说到:“低价三十万,每次加价一万。三十秒内没人加价,出价最高者就胜出。诸位老板,请吧!”

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没做声,法国人和英国人也没打算先开腔,至于苏联人和美国人纯粹是来打酱油的。眼见没人出价,刘福贵却自顾自的倒计时,仿佛没注意到今天有可能流拍。

“三十一万!”谁都没想到,最先出价的居然是芬兰人。

靠,大哥,你是哪一头的,大家伙有些愣。芬兰人和德国的关系不错,和英法走的也挺近,唯独和苏联人不太对付,可特么他们能用鱼雷对付苏联人的坦克么?!

“三十二万!”法国大使赶紧加了一回价,天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不喊一嗓子总觉得不踏实。

“三十三万!”跟着开腔的是瑞士人。他们连条鱼雷艇都没有,难道是准备做二道贩子?吃瓜群众一肚子的疑惑。

“三十四万!”德国大使没到场,今天负责喊价的是使馆的武官。

正主了话,无意于是一道战争宣言,英国大使顿时吼了出来:“四十万!”

……………………………………………

每有人喊一次价,戴老板的心脏就忍不住抽抽一回,又多了一千美元的税,再高点、再高一点。

出价还在继续,刘富贵不紧不慢的提示大家价格:“站在是六十七万美元,有出价更高的没有,没有我可就落锤定音啦!”

“七十万!”这次看来是有人急眼了,估计是政府给的预算不够。“七十一万!”这次英国大使亲自上阵了。

“七十五万!”德国使馆的武官也也不甘示弱。

“八十万!”这次出价的是个陌生面孔……

周至柔一直跟在委员长身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他依旧看的热血沸腾,这他么是在说美元么?就是一次一万法币都是大数目啊!

价格最终落在了一百零九万,德国人成了赢家。德国大使馆的武官大步走道吧台前,一口喝干了被子里的啤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瑞士联合银行的本票递给刘富贵,一百一十万美元!得,还得找一万美元的现金给他。

刘富贵从放小费的大罐子里掏出一枚崭新的银元扔给德国人,示意对方找东西撬开来,又比划了一下后头的包间……

德国大使馆的气氛有些凝重,武官想死的心都有了,银元里字条上只打印了两句话:鱼雷的气压应当在潜艇内重新测量,否则会影响鱼雷定深。

就这么几句话就花了帝国一百一十万美元?连带着大使先生都是冷汗直流。

是福是祸,只有把这个哑谜回国内再说。大使叹了口气,本想说点什么、宽慰一下自己的部下,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于是给便给对方倒了杯白兰地,然后亲自拿着纸条去向国内汇报。

忐忑?懊悔?愤怒?知道内情的使馆高层都是一夜无眠。或许大家都会被送进集中营吧,没准应该先自杀更保险一点,谁知道呢?!

快天亮的时候,密码机哒哒哒的响了起来,大使从保险柜里取出密码本亲自译着电文。

武官的心脏越跳越快,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用别人的钱做善事

“是好消息,我的朋友!”大使长出了一口气,他也紧张的够呛,一百零九万美元就买到两句奇怪的话,如果国内问责,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武官接过译好的电文,匆匆看了起来:“海军潜艇部队总司令卡尔·邓尼茨致驻重庆大使馆全体工作人员,情报准确无误,半个小时前击沉英国海军重巡洋舰一艘!你们改写了历史!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大使和武官又研究了一遍银元内的那张纸条,就冲着能击沉一艘重巡洋舰,昨天晚上那笔钱花的就一点也不冤枉。

武官长出一口气,妈的,下次还是换别人去吧,再这么玩下去非把自己吓死不可!

…………………………………………………

时间退回到昨天晚上,看到德国人失魂落魄的从包间里走出来,在场的各国情报人员愉快极了,特别是腐国的武官,心里那个酸爽!

“老板,再给我来一杯威士忌,哦不,两杯,给我的法国朋友也来一杯。哈哈哈!”

“我的朋友,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可不怎么道德,不过,我喜欢。老板,给我的英国朋友来一支好雪茄。”

戴老板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活电影,只要是外国佬狗咬狗,他都乐意看。今天兴致高,戴老板也让侍者给自己重新上了杯酒他。

周至柔没有戴老板那么气定神闲,他还在为刚才开出的的数目愣,我去,情报这东西都敢公开拍卖,这种黑店不抄掉还在等什么。再说了,一百多万美元都够买二十多架飞机了,一想到可以弄到几十架飞机的钱,老周激动了,大有马上就要抄家伙封店的架势。周至柔光盯着钱了,他没想到自己不淡定的样子被戴老板看了个一清二楚。

都是老弟兄,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谁能不知道?戴老板赶紧示意秘书去把周至柔请到自己的座位上来。

“周主任,今天好雅兴!”

“雅兴个屁啊,赶紧叫人来,封了这黑店!”

“这可是瑞士公民的产业。”

“……他妈的,老子的飞机啊!”

这是军统新的情报源,戴老板是下了狠心,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酒吧,如果有人想打这里的主意,戴老板不介意和人家翻脸。

因为收的是本票,刘富贵没有当天完税,税务局的那帮人白等了半夜。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牢骚,刘老板的信誉非常好,从不干偷税漏税的事情,就连税款都是用外汇交。刘老板前后的几家店一个月至少要交七八千美元,最多的时候交过两万,都过一个偏远小县一年的税收了。这个月更是不得了,十天前才交了13万3千多,今天估计是11万4千。天哪,24万7千美元,财政部的那帮家伙做梦都会笑醒的吧!

今天夜里重庆是热闹的,能看见德国佬吃瘪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啊!对于法国和英国大使馆的人来说,今天简直就是个节日,是个值得办个小酒会的日子。

大使说要有酒会,所以就有了酒会。

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是高兴也没忘记把事情向国内做报告。酒会还在继续,虽然已是半夜,可大家依旧兴致高昂。

“哦,德国佬的面色苍白,他的腿都在抖!”

“花一百多万让自己成为小丑,那个混蛋还真是大方。”

“那个垃圾还以为自己赢了,真可惜,今天没带照相机!照片卖给报社一定能有个好价钱。”

“标题我都想好了,&1t;百万大傻瓜>。”

哈哈哈,在场的女士们很配合的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大使先生,国内来的加急电报,指名要您亲自翻译。”

大使喝的有些多,晕晕乎乎的才爬到床上。大使听到秘书的话,不得不又爬起来。

“什么,一艘巡洋舰被德国人的潜艇在北海击沉。鱼雷!”大使的出了一身冷汗,酒顿时就醒了。

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最后被笑话的是自己,我的上帝!

“让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集合,立刻,我得知道那个硬币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军统,戴老板也被人从手下叫醒了。

“昨天夜里英国人被德国潜艇打沉了一艘重巡洋舰,现在英、美、法、苏和意大利的情报人员全都乱了。都在围着德国大使馆转悠!”

有意思,戴老板乐了。他也想知道情报的内容,可是这种信息和中国的战局无关,顶多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他可不愿意为这么点小事破坏和酒馆方面的默契,再说,就算自己想撕破脸,税务局和财政部的那帮家伙也不答应啊!

“盯着他们,只要不出人命就不要管他们,如果能占便宜就相机行事,记着,不要出叉子!”

刘富贵一觉睡到自然醒,虽然大家都知道情报是从他这里出去的,可是谁都不敢打老刘的主意。能弄到这么多好货色,明显不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能够搞定的,刘老板顶多只是明面上的联络人,真真的狠角色一定躲在暗处,甚至都不排除是黑手党之类的组织。相较之下,还是从德国人那里下手比较稳妥。

两次莫名其妙的交易就赚了两百多万美元,刘富贵很满足。

还有比他更满足的,拍卖会结束以后,刘富贵就给陕州那头了密电。赵诚原本还在为抗旱的事情担忧,这下妥了,能不花自己的钱把事情办好,无疑是件很愉快的事情。美国那头的资金已经不用往回抽了,随于璐在美国那头怎么折腾吧!

刘富贵在重庆请专家估计过,一座能搞定一千亩地的小型灌溉站大约需要两千两百美元,因为要驼锅机做动力,至少得两千六左右。这么大规模的水利工程光凭一帮外来户是搞不定的,2o军和88军是四川的地头蛇,这种攒人气的事情他们一定有兴趣……

“来人,电报给2o军的杨司令和88军的范司令。今年春,四川极有可能生大旱,我部计划出资在成都及川南地区选址修建4oo座灌溉站,为当地提供5oo吨良种,望贵部提供人员配合。”

第一百二十章 困惑

陕州多了不少大工地,民团四处盖房盖仓库,平整土地、建窑烧砖。

正月十五一过,大批的民工就离开家往预先约定的地方赶,人多力量大,一座座宿舍、仓库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五花八门的物资通过汽车、火车流水一般送到陕州。从种锄头、铁锹,到种子、化肥,甚至还有肥皂和草纸。

所有人到农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剃头、洗澡、杀寄生虫,民工们自己带来的衣被都被扔进了火堆,换上农场换的帆布衣裤。

不是没有人闹过,烧行李的时候差点引暴动,在枪托和棍子的教育下,各种愤怒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

新来的人都被要求在装满消毒水的大木桶待上十分钟。蛋疼、蛋真的很疼。前几天跑了趟中条山,不少弟兄身上就现了跳蚤,赵诚请县城里的老中医开方子抓了药,让每个人都好好搞搞个人卫生。老赵自己也泡了一遍,二弟仿佛被涂上了辣椒,被药水蛰的生疼,揉也不是、挠也不是,生生疼了一个多钟头。

江北岸的澡堂子也盖好了,衣服到了以后,守军就开始以团为单位到澡堂子里灭虫、洗澡、换衣裳。

山里缺水,有不少人都是四五个月没洗过澡。一来没有热水,二来没有换洗的衣裳,只能利用去黄河边挑水的机会洗把脸。所谓的洗脸也就是扑点水在脸上,用手搓两下。士兵们都没有毛巾,从西安出那会每人倒是过两条。这两年部队经费紧张,后勤上实在没有闲钱,只要有点经费,不是变成了弹药、就是变成了吃喝,毛巾什么的就顾不上啦!

有路子的连排长会把毛巾配备到班,就像机枪一样,所以一但一个人得了沙眼什么的,全班弟兄肯定一个都跑不掉。肥皂更是奢侈品。

第一批部队下山换装的时候,赵诚抽空去看了一趟,他当时就震惊了。这算哪门子的部队,分明是丐帮中条山分舵,连分配到中央军的那些壮丁都不如。原本以为驻守中条山的部队只是缺武器弹药,闹了半天他们就比叫花子多了枪和子弹。

看着这帮弱不禁风的战士,这些中条山前线的铁柱子,赵诚不得不改变了原先的计划。每人都十二块钱的标准,冬装、大衣和两套春秋装,换下来的旧衣服正好做了烧洗澡水的燃料。

换完衣服的部队按计划会在黄河岸边修整两个礼拜,除了整训,就是调理身体。

西安城里一下多了好几家被服厂,三万多部队加上五万多民工,**万人的服装被褥得是多大笔生意。供应商差点没给老赵下跪,自打抗战爆以后就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军爷。虽说价格压的有些低,质量要求的也高,可人家向来是货到就付款,特别是盐这些紧俏物资,陕州那头的曹二爷给的都是高价。多少日子没做过这么爽的生意了!

换装的部队比那帮商户更开心的,毛巾、军装、被褥,弟兄们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头三天是小米稀饭,从第四天开始就有了小荤,一个礼拜过后,顿顿都有肉。因为人多,晚上那顿不是肉,供应的是大肠、肚肺那些下水,弟兄们依旧欢天喜地。当兵的要求不高,能吃饱饭就能出死力打日本。伙食里要有菜,咱不没那么高要求,实在不行有点盐水就行,如果队伍经费紧张,一个礼拜能有吃上回盐咱也能凑合。天天能吃上猪下水,就算奋勇队敢死队的待遇也没这么好啊!

弟兄们在外打了好几年仗,说不想家是假的,赵诚特地让人请来唱秦腔的戏班子,这些陕西汉子总算能好好过把戏瘾。

一番折腾下来,大约要多花二十来万。赵诚没当回事,刘富贵那头赚的钱算是意外收入,根本没在他的计划之列。所以,赵老板又恢复散财童子的本性,这次程度的更厉害一些。中条山过来的士兵每人还得到了一个单兵背包,里面还装了香烟、火柴盒和油布挡雨之类的小玩意。

赵诚忙着当慈善家,整天到处闲逛,他手底下的那帮弟兄可没他那么有限。曹二宝负责军官培训,他手底下的几个营长忙着各自地盘上的基建与春耕,就连李有财整天都在忙着去火车站拉物资。

相对清闲的是周有福,雅格布和他带着人在制定了防御计划,他们把中条山地区的战略要地都走了一遍,在原有军事地图的基础上拾遗补漏,了如指掌算不上,至少现在弟兄们心里有底了。

队伍里的人手每天都在增加,和年前预计的差不多,每天的粮食消耗大的怕人。曹二宝他们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赵诚的建议~~给民工也提供肉,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在前线和鬼子玩命的弟兄一年都吃不上几回肉,在大后方安稳种地的人就用不着这么讲究了吧!再说了,五万人,一人二两肉就得宰掉一百头猪,中央军也供应不起啊!

赵诚是个彻底的食肉主义者,他实在想象不出成年累月不吃肉是怎么个活法。不过他还是为民工们争取到了一项福利,每人每个月有一两五钱的盐供应。消息传到中条山,顶在前头的那帮官兵差点没闹出兵变,咱拼死拼活的还不如一帮种地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古人诚不欺我。

乱子惹出来了,总得想办法收拾,赵诚高价从西安那头运了五车皮盐过来。又组织人背了三万斤进山,这才平息了前线的怨气。

第四集团军的孙司令特地派人送来了道歉信:前线艰苦,补给匮乏,将士积怨已久,并非针对民团诸君……

战争年代么,不能用和平时期的思维去考虑问题,赵诚已经不是头一回出这种状况了。南京突围、安庆撤退,每次都有人另攀高枝。

曹二宝他们一提到这件事就恨,赵诚也在不断的反思,到底是自己做错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

这一夜,赵诚失眠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暴雨前的那阵风

万事开头难,渡过了开头那段时间的忙乱,各项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民团上下终于有了新模样。

购买农具的事果然出了状况,战前国内的钢铁大多都靠着从国外进口,国内几家铁厂应付民用但也凑合。抗战爆后,日军根本不许铁铁制品从东南沿海内运。进口的刚才和大后方铁厂的那点产量都得优先提供给军工部门,因为军需供应极为紧张,过年前政府特地颁布了&1t;管理钢铁规则>,连各个地区出产的土铁都纳入了管制,给各个单位的拨的铁都精确到公斤,想一次性弄到十几万件铁质农具根本就不可能。

赵诚很庆幸自己有远见之明,坚持两条腿走路,向国外铁厂下了订单,这些东西已经从印度的工厂起运了,大概还有个十来天就能到昆明。估么着欧洲那头也快打起来了,造枪炮的特种钢和其他原料也得抓紧下订单,今天就得给于璐打电报。

二月底,第二批昆明来的物资也到了,除了一个师的武器,还有大批的种子和农具,这次特意多带了些油料。陕州这头春耕的物资总算齐了大半。种子已经到位了九百多吨,除了进口的七百吨,还有从金陵大学买良种。金陵大学那头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大规模的订单,作为对大客户的优惠,校方特地派了一个专家组来指导农场这边播种。

收购骡马、耕牛这些大牲口也有意外之喜,因为给的价格高出了正常价格的一倍,6续有胆子大的牲口贩子从口外走私了大批蒙古马过来,这一个多月就收购了四百多匹。

只是化肥和农药的缺口很大,进口的洋化肥只有一百吨,农药也只有二十多吨。曹二宝的一个“老弟兄”帮了大忙,从洛阳城的骨粉厂里弄到不少骨粉,这是化肥最好的替代品。

陕州这头河流多,弟兄们组织人挖了不少河泥,剩下的就只能依靠草木灰和大粪了。好在家里养的牲口多,一头牛一天能拉4o斤大粪和2o斤尿,一头猪每天也能拉上七八斤大粪和外加等量的尿液。三千多头大牲口的屎尿足足攒了一冬,凑合凑合倒也足够,只是农场周围的气味彻底完蛋了,风一刮,到处都是骚臭味,躲都没办法躲。

仓库不足的情况也有了改善,曹二宝花大价钱弄来了水泥,几十个弟兄忙了两个月,在各家的地道和地下室的基础上扩建成了地下仓库。把武器弹药都藏了进去,上万条枪、上千挺轻重机枪,五十多门火炮,外加几百吨弹药,把仓库塞的严严实实。有一部分弹药实在装不下了,只能被分散放在各个农场里。

原先保安2团的房子也做了扩建,房屋数量扩大了一倍。挖防空洞的时候有了意外收获,原先住在这里的那家人存的压箱底钱终于被找了出来。整整六十只大缸,装满了元宝、金条、现大洋,甚至还有上千斤鸦片。金条估计五千两上下,那些前清的元宝得折色,不太好计算。银元的数目就更没有人乐意去统计,弟兄们现在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谁有兴趣耐着性子去一个一个的数大洋玩。这帮懒鬼估计了一下,给赵诚报了个三十万的数字,然后就把钱倒进了团部的库房里。

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投军,赵诚亲自在把关摸底,不为其他的,就怕混进什么杂七杂八的人进来。忙了几天,还真从新兵里找出来八个可疑的家伙。六个是各个方面的探子,两个是运城方面日本宪兵队的派来的间谍。对间谍赵诚可没有什么宽大之类的说法,当着那六个探子的面,刑讯逼供开始了。

传说中的小毛驴才抬出来,这是县衙从前清康熙年间流传下来的宝贝,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两个间谍当场就怂了,妈的,有让男人坐这个的吗,还讲不讲江湖道义?说好的皮鞭和烙铁呢,要是觉得不过瘾,整点蜡烛什么的也无所谓啊!

这次间谍的层次有些低,知道的东西不多,但还是交代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日本情报机关派了不少间谍来打探中条山的情况,他们化妆成小商小贩和其他一些身份出没于中条山的各个阵地,了不少重要的情报回去。守军的指挥机关和后勤部门的驻地,险要的地方基本都绘制了地图,中条山阵地基本上全暴露了。最可怕的是,日军甚至连一线部队连排长的姓名他们都了解。下一次进攻,中条山肯定会付出比六六战役更惨重的代价。

赵诚对这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兴趣不大,他让人把审讯记录抄送了一份给了第四集团军的孙司令。这次的间谍都是穷鬼,除了一身脏衣服,什么都没有。倒是那个帮他们传递情报的家伙有些油水,那小子在城里开了家妓院,屋里搜出了电台和两支大沽造的盒子炮,还有一些其他的值钱货,仔细算下来也值个**千块大洋!

折腾了半天就这么点收成,虽然弟兄们很满足,可老赵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在他的坚持下,还是由一个当年县衙里的老衙役把这些古老的艺术重新展现了一遍,连让三个骑小毛驴游街的过程都没省下。

陕州周边轰动了,小日本间谍坐木驴,这得是多大的西洋景!四里八乡的人都在往县城挤,甚至还有洛阳城里来的人坐了火车来看热闹,县城里再次拥挤起来。抬木驴的是那六个探子,管他哪方面派来的,谁敢有异议,就和日本间谍一起享受一把。

三个半死不活日本间谍就吊在黄河渡口旁边的架子上,六个探子带着脚镣在掏大粪。

曹二宝让人把招兵处大刺刺的摆在各个县城门口,一筐筐闪亮的大洋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当然,还有比钱更吸引人的,那些沾着血的小毛驴。原先毛驴只有三个,曹二宝觉得这玩意比刺刀还好使,就让木匠又复制了几个出来,新做出来的玩意太干净,李有财还特地浇了盆猪血上去。

愿意和老子们一起玩命的就有大把的银元拿,想打坏主意的尽管来试试!曹二宝再次被出名了,从此也坐实了曹二愣子的名头。民团沾了曹二爷的光,开始享受起一段难得的安宁时光,不管是自己这头的,还是运城那头的日本人,谁都不想招惹一个疯子。

二十九日,赵诚收到了于璐的加急电报,法国高层传来消息,芬兰人在和苏联打了三个多月以后终于挺不住了,他们悄悄派出了和谈代表。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丫鬟

放在几个月前,没有人会相信芬兰把苏联揍的满地找牙。芬兰6军的常备部队只有三万两千人,全国总人口还没有苏联红军的总兵力多。芬兰人能挺到今天,实际上已经是不胜而胜。

看样子欧洲几大强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按时起来开打撕逼。

赵诚又失眠了,德国人进攻法国和低地国家是今年五月十号,基本上就是欧洲在天气不冷不热、雨季又没有开始的这段时间。重生前的历史上,英法联军带着一帮小弟被德国人揍的找不着北,按照现在的形势看,历史还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屯些物资再说。周易派人开始走滇缅公路运了一些物资回国内,旅途艰险、事故不断,成本高不说,运量还小,大型的设备更本就运不进来。

到底是先买什么好呢?穷人有穷人的好处,啥都买不起,所以什么都不用惦记。赵诚是富人,什么都想买,这才是大问题。

该先运什么进来?汽油和柴油是第一位的?还是武器弹药?或许应该买设备和兵工原料……

呼噜、呼噜、呼噜……肩负历史重任的赵司令,睡着了。跟他么数绵羊似的,不困才怪!

国内的困境越来越明显,大后方孱弱的工业基础也就比延安那头稍微强一些。

去年国府控制区一共才生产了1944吨钢,汽油是416o加仑114吨,铜542吨。让后人津津乐道的黄金十年就这么点揍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后世哪个村办企业的产量。说什么都缺是客气的,应该说什么都没有才是真的。

吃过晚饭,赵诚开始召开陕州这边的军事会议,马上还得奔欧洲一趟,家里这么多事情,得提前做好安排。

训练这块不用担心,各个单位的部队长都是老兵,有几个还是教导总队士官营出来的,单兵战术之类的训练都能胜任。难就难在军官的养成,云南讲武堂的老师们摸过底,老弟兄们的水平至多能指挥排级部队,指挥连级部队都勉强。雅格布不得不留下给他们办成班,运气好的话,四个月内应该能有长进。

炮兵的问题比较大,周有福原先在部队里就是炮兵排长,还代理过一段时间的连长,指挥能力还算凑合。可他手底下就没有合格的炮兵,炮兵是个技术活,不是拉个人就能干,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训练根本玩不转,所有的兵得靠他和云南过来的犹太军官一起慢慢培养。难得有足够的火炮,居然没有人会用,简直就是杯具。

种地是重中之重,四川那头才露了点旱灾的苗头,粮食价格就翻了一番,连带着昆明那头的粮食供应都出了问题。种地的事急不得慢不得,春耕之前还会再送四百吨油料和二百台拖拉机来,还有大批的种子化肥和灌溉设备。这些都是有钱就能搞定的事,只要老老实实按专家的布置办就行了。

曹二宝提出了一个问题,怎么处理和中条山守军的关系。这两天老有军统和中统的人过来晃悠,听上面的朋友说,延安那头和石友三干起来了,中条山的第四集团军和那边走的太近,连带着民团这头都受到了调查。日,得亏给那边的军火还没送过去,低调一点吧!给中条山守军的接济还是以物资为主,就按照原先商定的数目和种类,其他的暂时先缓一缓。计划提供给第四集团军的日式山炮就算了,万一被上头现非得把民团这帮弟兄折进去。

雅格布给了个创意。中条山离着运城的飞机场太近,老有日本飞机来轰炸,守军给折腾的够呛。日本人的火炮分量轻,不如悄悄运动到机场附近,瞧准机会给日本人来个大喜,这总比轰几个步兵来的划算……

大事定的差不多了,弟兄们各自散去。赵诚又和曹二宝密谈了一夜,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只能私下沟通。

当天晚上,赵诚就坐上了去西安的火车!同行的还有杨宝临的妹妹杨福临,刘富贵那头缺人手,得调一个自己人过去帮忙。

原以为杨宝临会舍不得妹妹出远门,没想他根本就不愿意妹妹留在陕州。这里离日本人太近,尤其是知道了中条山的底细后,杨宝临就更不愿意让妹妹就在这里。杨福临和她哥长的完全是两种路数,一个粗胚,一个细皮嫩肉。小姑娘年龄不大,人机灵的可以,到陕州就被她哥送进了学校,一年多就学完了别人三年的课程。杨宝临当初可是杀了三个日本兵才逃出开封城的,算是亲手给父母报过仇了,可杨福临没杀过日本人,小丫头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一放学就缠着大家学枪法,好在部队子弹多,不差她那一点。曹二宝了话,给丫头弄了几支小手枪,只要不伤着自己,可着她折腾吧!

还别说,杨福临真是玩枪的好苗子,没几天就能用花口撸子打中五十米外的胸环靶。日了狗了,靶场上一帮老兵看的目瞪口呆。曹二宝不信邪,让她又多打了几枪,十九中。曹二宝索性给小丫头请了拳脚师傅,又让人教她电报、开汽车。战争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多学点手艺总不是坏事。

前一段时间,刘富贵让曹二宝和周易帮着留意能用的人,曹二宝头一个就想到了杨福临,这次赵诚回昆明,正好把小丫头带去重庆。

赵诚看着杨福临,心里有些感慨,要不是日本人造孽,小姑娘这会还在家里和爹娘撒娇呢。

杨福临一身丫鬟的装扮,抱着包袱缩在靠窗的座位上,第一次坐火车她有些紧张。听说赵老大喜欢杀人,这就让小丫头更紧张了。她的小包袱有几件金银饰、十几块大洋,还有两根小金条,都是民团的叔叔大爷凑给她的。民团的老兵离家久了,十之**都把部队当作了自己的家,杨宝临就是他们的小妹妹。

陕州成为战场是迟早的事情,弟兄们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家里还有个妹妹,她会有机会好好的活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摘桃子的委员长

陇海铁路的状况远不如几十年后的高铁,甚至比滇越铁路都差的远。白天下了场小雨,路边的土山塌了好几处,沿线的保长们正带着村民在清理,火车只得走走停停,在山谷间穿行度不过二三十公里上下,看样子至少得明天中午才能到西安。

火车里有些闷热,还间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臭味。临座有几个人脱了鞋,半躺在座位上抽起来鸦片烟,列车的度太慢,他们的瘾头犯了。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抽这东西就等于大家集体吸毒,赵诚示意他们赶紧换个地方享受。几个大烟鬼才开了灯,哪肯挪动地方。不得已李有财只能亮出腰里的家伙,赵诚也挽起袖子准备帮忙。没想到杨福临出手了,小丫头悄悄打开车窗,嗖的一声把对方的烟盘丢了出去。

几个大烟鬼急的差点哭出来,连自己的行李都顾不上了,直接跳下火车就去找他们的宝贝烟枪。

打蛇打七寸,踢人踢裤裆,小丫头这招可真够缺德的。李有财哭笑不得,帮着那帮烟鬼把行李扔了下去,还随手扔下去几块钱法币当作赔礼。

赵诚的烟瘾犯了,瞧着小丫头眼神不善,便独自躲到车厢的连接处去过。杨福临做完“大事”,心情大好,她打开窗户给车厢里换了会新鲜空气,然后抱着她的小包袱睡着了。

李有财有些烦心,小丫头明显比于璐难对付,就看刘富贵的手段啦!

刘富贵还没有预料到女魔头的到来,他正在被救灾的事情头疼。川内各地的从去年冬天开始,雨水不足往年三成,没出正月十五,白天气温就达到了二十度。因为气温干燥,好几处地方还起了山火。各地青壮年又被大量抽调从军,用来抗旱的人力物力甚至不如民国二十五年。经验丰富的农人们早就断定灾情无可避免,闹不好又得吃观音土、吃人。

川中各路领导人又不是傻子,有人愿意出钱救灾,那自然要为自己治下的老百姓多争取些福利。

刘富贵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路势力的请帖,说是小山有些夸张,如果一天吃一家,或许能吃到抗战胜利。

范老大开口就要了五十座灌溉站和三十吨种子,电报一连来了七八封。他老家是大竹县,这种好事怎么能轻易放过。8o座灌溉站大概能搞定1o万亩地,再加上范老大出钱让人造的翻水车,至少有12万亩地总是能有保证的。全县四十多万老幼有这十多万亩地打底,日子或许能好过些。

杨老大倒是斯文的多,他老家广安那头去年冬天的雨水还凑合,

所以他只要了二十座灌溉站以防万一,不过国外进口的玉米种子倒是要了五十吨。战争年代么,多口粮食总是没坏处的……

川内乱了阵脚,各方的种种反应即在意料之外、又情急之中。四川是吊着国家元气的那根头丝,出不得差错,容不得闪失。

杨老大特地派人捎来了川军大佬们的建议,抗旱这种事大家都是外行,还是去听听那些专家的建议比较好。

川内的各位老大生打生打死几十年,只对两件事情达成过统一,一是带着看家部队去打日本人,一件就是今年的抗旱。

让刘富贵措手不及的是,国民政府居然也想插一手,确切的说,他们想接手灌溉设备和外国进口的那批种子,自己玩!

钱倒是小事,就怕国府那帮人会误了大事。要是和日本人拼命还好说些,可一提到钱,千奇百怪的毛病就都来了,不贪,不可能!

川军大佬们也是这个担心,要是这个时候四川出乱子,前线的军心可就毁了。长沙大火过后,老蒋在衡山召开军事会议,陈诚借机敲打川军,指责川军指挥不利、贻误战机,试图借战事不利削弱川军各部。川军诸将大怒,部队的补给比中央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弟兄们该出死力、打硬仗的时候,谁都没怂过。人家好歹是卸磨杀驴,可他么现在部队还在前线和日本人死磕呢,就又想玩吞并部队、排除异己的把戏?!

事情传开,川军各部,军心浮动!

格老子,兄弟们不伺候了。回老家,咱们在家门口自己和日本人打!当天晚上,会场的厕所里就出现了“川军回川,保卫大四川”的小标语。

老蒋闻讯慌了,真要是川军撂挑子了,这前线非得塌天不可。连夜开始为陈诚擦屁股,请客、喝酒、拉交情,还许诺为川军改善供应。总算是把事情压了下去。

这次的抗旱是好事,但要是因为官员贪腐引民乱,这可就比旱灾本身带来的危害更可怕。上上下下都盯着委员长做决断。

重庆南山“黄家花园”别墅,国府内迁重庆后,政府就把这里定为了委员长的官邸。这会儿,几个党国大佬正聚在“云岫楼”开会,山东那头石友三部被那边揍的像猪头,地盘丢了不说,部队也垮了,老蒋很烦心。可更烦心的问题在后面,四川春旱!

“娘希匹,这四川的大旱到底是真的假的,国府财政支出的三成出自四川,稻谷征收总量的三成九、小麦征收总量的三成二,也是出于四川。要是四川出了问题,那可怎么得了!”

“农矿部咨询过气象专家了,还派人去找人问了各地的老人,结论都差不多,大旱的可能过七成。专家建议越早做好抗旱准备越好,同时扩大耐旱作物的种植面积。”

“粮食管制这个马上就要搞,对那些敢于囤积居奇的,无论是谁,统统枪毙!尽全力保证前线的军粮供应!”

“委员长,这抗旱工程的建设怎么半?”

“雨农,你熟悉那里,你亲自去谈,一定要把那些设备掌握到政府手里。调康泽回来,他是四川人,这次少不得和那些人打交道,有个四川人要好办些!”

“委员长,康兆民的杀性是不是太大,怕是会误事!”

“杀性大些好啊!不杀几个,恐怕前线和后方都会血流成河!陈立夫,要密切注意教育界的动向,不要被那边拉了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病和新药

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卡车在山路间穿行,赵诚和李有财两个人相对无言,泪千行倒是没有,一肚子苦水倒是真的。杨福临远比想象的难对付,小丫头就是只小刺猬,看着还挺可爱,实际上扎手的一塌糊涂,把两个大男人折腾的够呛。

自打上了火车,杨福临的那把花口撸子就没有离过身,赵诚怕她伤着自己,便强行把枪给没收了。小丫头越觉得赵诚对自己没安好心,走到哪里都攥着手雷。老天爷作证,除了变态,谁会对十四五岁的小屁孩感兴趣?

离开西安前,赵诚称趁小丫头洗澡的功夫,总算是把手雷拿到了手。

杨福临的报复很快,不光是为了收缴她武器的事,吃饭前李有财把赵诚说她身材长的像搓衣板的评价给说漏了。小丫头很愤怒,偷偷在晚饭里下了药。话说下药这种事也是个专业活,要是怕色狼下点安眠药就好了,你下哪门子泻药!还特么是在羊肉汤店的大锅里下,哪有那么多人会看上你?!

饭店老板都快疯了,一屋子的客人都在闹肚子,除了一个小丫头就没有人能站的直腰。赵诚他们不得不在西安多停留了三天,两个大男人都跟拉的跟软脚虾一样,连床都下不了。

出之前,李有财特地雇来两个老妈子,把小丫头彻底搜了一遍。从杨福临身上又搜出二两马钱子、二两砒霜、三两巴豆,除此之外,还从她的小包袱里找到一把匕和两支“掌心雷fnm19o6”。

就这一堆零碎,坑死一个日军小队都绰绰有余。“感谢大小姐不杀之恩!”李有财差点没跪下。难怪杨福临敢让小丫头一个人出远门,难怪曹二宝那帮家伙主动给她塞路费和私房钱,这是破财消灾来着。

李有财学乖了,吃饭的时候宁可多花点钱也要实行分餐制,要不就直接吃罐头。晚上住店,房门直接用钉子钉死,坚决不让杨福临有机可乘。两个身经百战的男人差点没让一个小丫头逼疯。赵诚天天地图不离手,一寸一寸的计算着到重庆解放区的日子。怕就怕刘富贵也搞不定,老赵开始盘算,是不是应该把小丫头交给于璐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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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璐那头恐怕是顾不上这些小问题了,8o条货船的合同才弄妥,几家药厂就上门了。

青霉素的工厂化生产可是大生意,各家药厂拿到生产技术后都进行了广泛的实验。当大家现这种药可以治愈各种外伤感染,甚至对肺结核、肺炎都有效的时候,青霉素的销量大增。

和实验室生产相比,工厂化生产的优势明显的太多,两者之间就如同单步枪和马克沁重机枪的区别!别说欧洲那头在忙着战备,就算是卖给普通老百姓,也是好大一笔生意!药厂的谈判代表找不到赵诚,只能围着于璐打转。

这次的谈判比上次简单些,不用费神去挑选下家,大家直接坐下来谈条件就得。可于璐一时半会也联系不少赵诚,赵老板这会还在川陕公路上晃悠呢。

没法子,于璐只能耐下性子听听对方的条件,弄出一个初步的东西回国内。几百万的小生意而已,于璐有些看不上眼,她的精力都在期货生意上。

丫头这次玩的比较野,她不经押上了全部的流动资金,还把钨沙向瑞士的银行做了抵押。钨沙又涨价了,一吨钨沙涨到了一千五百美元,于璐在西班牙那头囤积的一万一千吨钨沙,再加上锑、锡、铝和铜之类的存货,银行验货以后直接提供了一千五百万美元的贷款。

四千五百万美元可是笔了不得的巨款,于璐小心翼翼,在伦敦、纽约、瑞士和南美多地同时动手。尽管她的动作不大,还是惊动了华尔街一些嗅觉敏锐的家伙。

期货市场布局完没几天,各种战备物资的价格突然涨了好几成。于璐很喜欢这种感觉,兴风作浪,还没有人知道。

于璐在期货市场上这一兴风作浪,英国人可遭罪了。前一阵子英国人专程派特使到美国安排买船的事情,结果被半路截了胡。他们看得上大船厂根本就没有兴趣接他们的订单,看的上大英帝国订单的那些小船厂,英国人又看不上。没法子,只能捏着鼻子挑出几家质量还凑合的,先下了十五条船的单子。

有比没有好,伦敦的政治家们刚松了口气,海军那头就传来“重大利好”消息,德国潜艇的命中率提高了不少。前两天有一支从巴西过来的运输船队遇上德国潜艇,七艘船沉了六艘,连带着护航的一艘轻巡洋舰也受了重伤,怀疑是与重庆酒吧里那份情报有重大关联。

相张伯伦仰天长叹,该省钱的地方不能省,这帮家伙怎么就分不清轻重缓急。好么,省下了24万英镑,一下子多赔进去十几条运输船和军舰,哪条船加上货物不值这二十多万?!相大人的头又白几十根。

“给驻重庆的大使馆拨五十万英镑的专款,下次一定不能再生这种情况!运输船的问题也必须尽快解决,派出特使,尽快在美国那头购买二手船。”

今天相很烦恼,忧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船的事情才算有了些眉目,又冒出来战略物资集体涨价的事。三天,就三天,各种物资价格就都涨了一大截,钨沙和锡涨了五成,石油和铬涨了三成,连棉花的价格都涨了一成半。日子没法过了,这仗还没打起来,国内的黄金外汇储备就嗖嗖的往下掉。虽然国内为了减少外汇的消耗,咖啡豆和香蕉之类的生活非必需品都被禁止进口,可战略物资这一涨价,之前两个月的努力全都白费了。看来,和德国人还是不能打,要通过加强经济封锁逼迫德国人放弃战争,就算大英帝国多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

“让外交部通知墨索里尼,只要意大利同意向大英帝国提供飞机、火炮在内的各项装备,英国政府将很乐意出售给意大利橡胶、铜、镍和其他一些物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刘富贵的派头

把杨福临交给刘富贵之前,赵诚特地上街给小丫头不少零食和新衣服,自己还要在重庆待两天,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惹出乱子来。

半路上赵诚又中了一次招。小丫头假装服软,主动要包了几个包子给赵诚换换口味。第一天是猪肉馅的,赵诚吃了一口就没敢再吃,还好没什么反应;第二天的包子是羊肉馅,赵诚壮着胆子吃了一个,也没什么反应;第三天牛肉馅,口感不错,赵诚一口一个,依旧没事;第四天,是四川产的朝天椒做的包子馅,赵诚嘴里好像着了火,到处找水救命的时候,又喝下了小丫头用番泻叶泡的茶……

李有财比赵诚运气好,他坚持在吃美国来的斯帕姆罐头,杨福临准备的饭菜他是一口没动。

赵诚这趟又躺了三天,上吐下泻,连苦胆都吐出来了。再上路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再也不敢和杨福临坐一辆车,小丫头离他们还有十步远的时候,赵诚就习惯性的去抓防毒面具和头盔……

打不得、骂不得,这小丫头报复心理太强,而且心理也有问题,刘富贵看见她也值摇头。就杨福临这样的状况,干什么都得出事,只能找个学校让她继续念书。

酒吧的生意依旧红火,美容院和咖啡店的生意也好到爆棚,赵诚第一次见识了刘富贵的威风。在几家店一亮像,打招呼的人不断,不论是酒吧里的外国佬,还是美容院里的贵妇人,没有不想跟他套近乎的。这就是面子啊!

看完于璐传过来的电报,赵诚没有立刻做决定,只是让她把去年买的那两条船抵押给银行。除了河南那头急需的拖拉机和种子,油料和各种战备物资也得存一部分,具体的细节让她找周易商量。如果钱不凑手,还可以把东川那头的军费先挪一部分过去,反正六月份期货市场的收益就出来了。

大事办妥了,两人就开始商议四川抗旱的事。赵诚有些头大,这种事情太专业了,离开国府支持根本玩不转,而且老蒋是不会同意川中实力派借着抗旱捞人气的。既然他们想要,那就干脆给他们,让范司令和杨老大他们组织个监督委员会,防止有人从中捞油水就成。抗旱的事得抓紧,马上就得春耕了,晚一天说不定都得多饿死百十号人。刘富贵直接在酒吧给戴老板挂电话,老戴为这批抗旱设备亲自来了两趟,再拖下去军统恐怕就得翻脸了。

前后不过两句话的事,连寒暄都没有:“戴先生,请派人来拿灌溉设备的提货单。”弄得电话那头的戴老板愣住了,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两百万美元的事情这么简单就定下来啦?一点附加条件都没有?!用不用搞个捐赠仪式什么的?没等老戴缓过神来,电话已经断了。

“来人,备车!”戴老板决定亲自跑一趟,不为其他的,委员长重视的事情怎么能假手于人?!

赵诚不知道戴笠的心思,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捐了这么大一笔钱多少有些肉疼,他在想着怎么继续外国竹杠那里再占点便宜回来。黑谁比较好呢?这是个问题。

刘富贵没有他这么多弯弯绕,上次赵老大他们来重庆,饭都没吃就直接奔了西安,几天晚上哥几个怎么也得好好喝两杯。晚上,就一道菜,火锅鱼!曹二宝这小子不厚道,把陕州那点破事居然了电报过来。

鱼不错,是从杨老大让人从西康带来的雅鱼,厨师特地片下了脊背上的那块肉,肥嫩爽口,连根刺都没有。李有财的吃相巨难看,他一路上除了罐头什么也没敢吃,这会可逮着换口味的机会了。

兄弟三个正在神侃,酒吧来人报告说戴老板来了,赵诚不想和这位传说中的特工王打交道,就让刘富贵去打他。再说了,谁有兴趣给打劫自己的人陪笑脸?

刘富贵知道老赵还为孙明华的事记仇,说杨宝临喜欢记仇,自己这位兄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老刘放下酒杯就去送东西,不一会就回来了。

戴老板还算客气,东西在昆明火车站,国府自己负责运输,连仓库的保管费和运费都他们自己结。苍蝇再小也是肉,这一家伙就能省下五六万美元呢!另外,老戴给了两只花口撸子,算是军统方面的一点意思,刘富贵没矫情,几百万换两支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富贵回到桌边的时候,李有财和赵诚的酒基本上就没动,鱼却少了一大半。嘿嘿,老刘直乐,二宝说的真没错,这两货果然都是属猫的,酒是喝不起来了,哥仨凑合着吃完晚饭,一会好到前头的酒吧热闹热闹。

头一回见刘富贵家的丫头,赵诚囧的不得了,从云南出来的急,孩子叫叔叔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见面礼。没法子,只能把手腕上的手串退下来,这是在西贡集市买的,

正宗的紫檀,还在庙里供奉过一段时间。刘富贵他媳妇是识货的,手串雕工精湛,一看就是好东西,笑眯眯的替孩子道了谢。

前头的霓虹灯亮了,酒吧里的生意热闹起来。听刘老板说了拍卖情报的热闹,赵诚很想见识一下。家里的纸笔都是现成的,动动手就行,其他东西搞不定,一副坦克的图样还是不成问题的。

今天晚上的酒吧人依旧很多,基本上几大强国都派了人来。刘富贵大刺刺的取下黑板,开始奋笔~照抄,有几个字不怎么熟,怕写错了。酒吧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今天晚上又有热闹好看啦!黑板挂起来了。有眼疾手快的家伙先抓起了吧台上的电话,动作慢的只能跑隔壁咖啡店。

“长官,一种新型坦克,只有设计图和相关数据。拍卖,起价两万五千美元……明白!”同样的话语在电话里重复了十几遍。

九点半,各路人马急匆匆的冲进酒吧,不急不行,来迟了就会被被关在外头。

刘富贵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今天晚上的东西,只是一副简图,一位外国朋友要求代卖的,每次加价为一千美元的整数倍,货物一旦售出,我们将不会提供换货服务。如果谁用假币来付货款,我们将没收所有货款,取回货物,使用假币的家伙将被扔进长江。”

“五万美元。”第一个出价的人直接把价格抬高了一倍。

“哦,那个家伙是英国使馆新来的秘书!”有家伙报出了出价人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撤退

价格一路飙升,从5万很快涨到了12万,美国人财大气粗,英国人志在必得,德国人步步紧逼,意大利人~~在哄抬价格。

场面乱糟糟的,反正都是花的国家的钱,没什么人心疼。赵诚让刘富贵在酒里加了些兴奋剂,所以常年比上次还要热闹些。

酒吧通过前几次的销售积累了人气和信誉,尤其是上次拍卖出的那份关于鱼雷的情报,英国最近可是沉了不少运输船。

当价格喊道13万8千的时候,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随即英国直接把价格抬到了15万。德国人仿佛在逗着英国人玩,不管英国人出价多少,价格只比他们高1千块。

那个英国年轻人怒了,一口气把价格抬到2o万,原本以为德国人会继续跟上,没想到苏联人又杀了出来的……

最终,价格被定位在26万7千美元,美国人得意洋洋的端起了吧台上的那杯威士忌。“先生们,为了和平,干杯!”

美国人付的是现金,李有财看着那一堆钱有些懵,日,几张纸就换回这么多钱,外国佬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赵诚笑眯眯的逗着舞台上的白俄姑娘,不管谁买了去自己都不算吃亏。那是几年以后德国“鼠”式坦克的三视图,主炮给画成了12o毫米,副炮依旧是75毫米,加上24o毫米的前装甲,就算再图纸上,这辆坦克都是霸气十足。

买家出来的时候一脸潮红,的一的朝吧台的大玻璃罐里丢了张十美元的纸币。

“走运的家伙!美国大使馆还真够阔气的。”旁边有个家伙嘀咕到。“他不是我们使馆的人,我在香港见过他,这家伙以前可视为日本人做事的!”美国使馆的武官轻蔑的瞥了一眼旁边的中国老者,冷冷的说道:“这些中国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美国人特意说的中国话,老者气的拂袖而去:“娘西皮,这帮掉在钱眼里的混蛋。”坐在附近看热闹的一个长袍商人下的一哆嗦,连忙追了出去。

今天的观众比较多,可是赵诚没现身后的异常,他的注意力都在柜台那边,刘富贵从花旗银行请来的专家在货款里现了一百来张假币。

“假币,啊哈,这小子完了。”

“希望他会游泳!”

“把他丢到长江里去。”

“别忘了让他走跳板。”

各种怪叫声、口哨声在酒吧里次第响起,刚才的拍卖让不少买家很恼火,逮着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没有会放过。

“我是美国人!放开我。”买家有些慌张。

美国使馆的武官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就是在美国,一次使用一万美元的假币都是重罪。

看着没有人向自己伸援手,那个美国买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枪:“该死的,统统趴下,把钱还给我!”

酒吧里的笑声更欢实了,这家伙居然拿的是一支点三八口径的短管转轮,这可是在中国,这种小玩意连小姑娘都唬不住。

刘富贵也笑了,他不动声色的按下吧台的小按钮,突然,吧台两侧的油画掉了下来,有眼尖的家伙立刻趴到地上开始祈祷。他妈的,那是勃朗宁的五零口径机枪,刘老板是准备来一场大屠杀吗!

小转轮手枪“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买家跪倒再地上,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

两个侍者笑眯眯的把这个家伙捆了起来。刘富贵挥挥手让人把他拖出去游泳,人不能言而无信。拍卖又重新开始了,买家们的出价比刚才冷静的多。德国人乘着大家没反应过来,直接用11万4千美元捡了个漏。

37万3千美元,真是一个不错的收益,赵诚悄悄的朝刘富贵挑了大指,点石成金,果然厉害。

酒吧里再度热闹起来,税务局的人一早就等在门口,今天的税款是39973美元。刘老板心情不错,给了四万的整数,多出来的那些请大家吃红。假美元被一张张贴在墙上,组成一个巨大笑脸,口哨声、哄笑声再度响起。

刘富贵悠闲的回到家里,赵诚他们已经先回来了。钱直接通过花旗银行打到了于璐的账号上,又有一批物资有了着落。哥仨重新围坐在火锅旁,厨子给他们切来几盘牛羊肉,又弄了些豆腐、粉条和黄芽菜,哥仨端起就被继续喝了起来。

李有财算是开了眼界,老刘真威风,酒吧里大半都是外国佬,一个个忒有礼貌不说,还抢着送钱,比亲儿子还孝顺。刘富贵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叫拍卖,弟兄们难得聚在一起,只要快活就行。

三人正吃的高兴,院子外头响起砸门的声音,开门的佣人直接被人按倒在地。

赵诚一个箭步冲到门口,顺手从肋下枪套里抽出手枪守在那里;刘富贵打开墙上的暗格,取出一支mp38,连着弹夹包一块扔给李有财,自己又拽出两支大眼盒子炮拎在手里。

黄燕子听到动静,带着女儿和杨福临就躲进了暗道,家里的细软和店里的流动资金都在背包里,她和刘富贵天天都在为这一刻做着准备。

来人并没有急着往里冲,他们围了房子以后就开始布置警戒,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赵诚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人不少,光围着院子的人就得有一个排,就是看不出来人的路数。

李有财打了个手势,哥仨交替掩护着撤进暗道。进暗道之前,刘富贵抬脚踢翻了厨房里的煤油桶,如果这家不能要,那就干脆烧掉。火苗忽的一下就窜了起来,几个邻居现不对想冲过来想救火,也都被人一一按倒在地。火势越来越大,整个房子很快就烧着了,对方打头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手下的人找工具来灭火。

黄燕子他们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走到了地道的尽头,一座小屋,平时是那些伤兵的宿舍。李有财头一个爬了出去,这里离刘富贵家大约有一百多米远,包围屋子的人还没现这里。

几个人没多做停留,连夜雇了条船溯江而上,第二天下午就到16o里外的观音岩,刘富贵的闺女太小,经不起折腾,得修整一下才能继续上路。

赵诚没兴趣去管重庆那头的形势怎么样,一切都得等到了东川再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冬天里的那把火

刘富贵在自己家里放的那把火彻底温暖了重庆寒冷的冬夜,大家都在打听,具体是哪家的神仙动的手,连各个使领馆也纷纷表示了对此事的关切。

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所有人都一致相信,向刘老板下手的人至少获得四百万美元以上的现金,甚至可能达到八百万的大数目,至于他家里各种情报的价值,恐怕很难估计。

一场不大的火灾甚至上&1t;泰晤士晚报>的第一版,英国编辑起的标题甚有些吓人,“远东情报交易所~卡萨布兰卡酒吧被焚记”。

“不惜一切代价查清重庆政府所获得的情报内容!”这是德国政府的给他们大使馆的训令:“特别是关于武器方面的内容。”

“如蒋政府愿意将情报与我们分享,可以考虑提供二百万英镑的贷款。”这是伦敦方面的计划。

“动用全部内线查清重庆方面的获利情况。如果有官员愿意提供相关的情报,可以用黄金和外汇进行交换;如果对方担心安全问题,可以许诺将其家人一并接至东京,同时可以在汪政权中给以较高级别的官职。”这是日本军部给在间谍的指令……

老蒋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自己只不过骂了句脏话,居然惹出这么多麻烦,这下头办事的人也太他妈体贴了。我又没说抓人烧房,你们激动个屁!有这么拍马屁的吗?还有钱的事,天地良心,我可是一个美分也没有看到啊!

戴笠更是郁闷的不行,一条才建立起来的情报来源断了,这可是战略情报来源。毋庸置疑,这是一个跨国间谍组织,他们在各个国家的政府高层都有自己的信息来源。从前一阶段的事情来看,人家对国府还是比较友好的,就冲着那两百万美元的抗旱设备就应该和人家搞好关系。但是前脚才收了人家的东西,后脚就抄家!这也太不讲究了,这一传出去,政府的面子往哪里放?要是他们开始和日本人合作或是转向延安那头,政府就等着哭吧!

“雨农,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老蒋问道。

“是二小姐的人,她看到您不高兴,就调了财政部缉私总队的人下了手。本来只是想替您出气来着,带队的那个连长办事不力,把事情给弄砸了。警察局的人勘察过,火应该是房间里的人自己放的!”

“娘西匹!”老蒋愣了,闹了半天,根子来居然在自己这里:“昨天晚上那份图到底是什么玩意?”

“重型坦克的设计图,我们动用了德国使馆的内线,可是没能得手。使馆方面看守的很严实,保险柜旁边有一个班士兵,吃饭睡觉都在房间里,寸步不离的守着。”

“昨天晚上那个美国佬呢?”

“人没死,被我们的人从江里捞出来了。审讯结果才出来,他是替法国人办事的,图纸现在还没复制出来。”

“二小姐是小孩子,不懂事,这个事情的出点还是好的。那个带队烧房子的军官要枪毙,以儆效尤!”老蒋亲自拍了板:“雨农,想办法把那个姓刘的找回来,要说明原委,让他为国府效力……”

戴老板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在心里骂娘,人肯回来才是怪事。再说了,好多人都看见缉私队的人从现场抬走十几个箱子,连他妈放小费的玻璃罐都抱走了,你老大也不提退赃的事,我怎么劝人家回来。

这头戴笠刚走,委员长就坐不住了,开什么玩笑大几百万美元的数目,一个小孩子就敢瞒下来。别说八百万,就算是五百万美元,都够全国的部队一个月的军饷了。卫士头一回看见委员长走的这么快,好像脚下都生了风……

“你这孩子,怎么分不出轻重缓急呢!把东西交出来。”老蒋有些生气。

“没拿就是没拿,拢共就几箱子雪茄和红酒,都赏给下人了。”孔二小姐犯了性子,居然朝委员长拍起桌子来。

“dar1ing,孩子说没拿应该是没错的,是不是下面办事的人做了手脚。财帛动人心,有了这么大一笔钱,难免会有人动心思。”

老蒋愣住了,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那什么,是姨夫疏忽了,啊呀,前头有紧急公文,夫人,我先去处理一下。”

蒋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小的死倔,大的滑头,每次都得自己收拾残局……

这回动手的是侍从室的人,所有参与昨晚行动的官兵都被抓了起来,中统、军统和重庆市警察局的审讯高手都参加了询问,连搜查都是几家人在侍从室的共同监督下进行的。

没有钱,一毛钱都没有,连酒吧墙上揭下来的那些假美元都不见了踪影;情报也不在。而且,昨晚带队的军官不见了。

士兵们都说,有三个箱子是被他们的长官抬回自己家了,说是洋酒和雪茄,箱子是用钉子封死的,具体是什么大家都没看到。

去搜查的人什么都没现!

箱子,钱,失踪的人。日!侍从室的人比较细心,特意量了一下箱子的尺寸,五百万美元,绰绰有余……

老蒋怒了,居然敢有人截我的胡,哦,不对,居然敢有人抢劫军饷,给我追!

天子怒,狼烟起,侦骑出,大索天下;委员长怒了,他没派什么骑兵,只是了一堆电报。大家的积极性非常高,这事不但能在委员长面前露脸,肯定还会有大笔的好处。五百万追回来,委员长还不得赏个十万八万的花花,要是出这个数目,那不是还会有其他好处。出川路上的关卡多了好几倍,不仅是军警特工,连民团、保安队什么的都加入了,风雨无阻,日夜不歇。

两天以后,川湘公路酋阳守备队来加急电报,他们在检查一辆卡车的时候遭到对方的突然袭击。双方交火后,袭击者被围困在公路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让守备队没想到的是,日本人一连派了四批共二十六架飞机协助这些人突围。由于增援部队来的及时,袭击者没能逃脱,最后引爆了车上的炸药。现场现了大量外国货币的碎片,估计这些人就是重庆方面在通缉的要犯!

“娘~~西匹”委员长刚骂到一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害怕又会有拍马屁的家伙会听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群架

赵诚他们的运气不错,各地收到设卡命令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贵州境内的盘山公路,等车队出山的时候,川湘公路那头已经堵住了“逃犯”,所以到没遇上什么大的麻烦。

一路有惊无险,平安回到东川已经是3月1o日了。重庆的事情还没传到这里,基地里依旧一派繁忙景象。

周易带着一票军官老老实实的在坐在培训班里当乖孩子,各个部队的副职们正带着士兵们在操场训练。因为吃的好,那些后招来的壮丁恢复的不错,就算最后到的那批新兵也能参加大运动量训练了。不像其他部队,连老兵参加两百米冲锋都能累躺下一大片,甚至会出人命。

基地外头新开了一大片菜地,估计有个两千亩左右,除了自己开荒,从从老百姓那里租了一些,云南这头土地金贵,没法子像在陕州那样大批量弄到土地。波兰来的坦克兵正在教大家驾驶履带式拖拉机耕地,估么着等大家能熟悉操作这些铁家伙,学习开坦克也就有了基础。

过年时从国外订购的东西66续续运来不少,原先盖的那些仓库根本不够用。好在周易他们在基地附近现了一个大号的山洞,稍微改造一下,不仅能放火、防潮,还能防空袭,正好可以用来堆放油料。

去年九月西贡那头的汽油是57美元一吨,现在硬是被炒到了84,加上关税和运费,到了东川这头价格已经达到了125美元。从去年开始,连走私带进口,除去送到陕州的六百吨,东川这头囤的油料恐怕不下四五千吨。天知道够不够,只能继续囤积,家里的那么多现金堆在库里也是浪费,还不如全换成物资。

赵诚坐卡车算是坐怕了,他无比怀念后世的高公路,有机会得买几架飞机。他把自己的零花钱囤了一千二百吨航空汽油,剩下的都买了兵工厂需要的物资。现在赵诚成了穷人,只能跟弟兄们一起混食堂。

小水电站的东西也到位了,筑路大队正在日夜不停地搞基建,西南联大的专家去工地看了几趟,那些前山贼土匪干的很不错。这帮家伙在修路的时候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纪律,不仅进度快,工程质量也有保证,周易亲自拍板奖励了他们每人半斤猪肉。

兵工厂还是靠电机在运作,第一批步枪和子弹已经出来了,质量不错。每支步枪都打了两千的子弹,准头依旧有保证,至少不比中正式的质量差。手榴弹的产量依旧是零,东川这头弄不到铁料,解决不了铸铁弹体弹头的问题一切都白搭。好在法国人在越南有钢铁厂,可以先定购二百万个应急。越南那边答复的很快,六美分一个,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谈,要是有吗啡就更靠谱了。

吗啡就吗啡吧!把运输公司的车在花旗银行做了抵押,一共得了二十万美元的贷款,买化学原料、买烟土、买包装的家伙。云土价格太贵,这次直接换成川土。现在法币贬值的厉害,收税都按照银元计价,一旦川土的大约是两千三百上下。刘富贵通过二十军的人和川中实力派搭上关系,五百条部队换下来的中正式外搭五十箱国产子弹,一共换回来五十旦最劣质的川土。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家里还有些存货,这次一并都用上,还是请的上次那批大烟鬼,周老爷子亲自掌握质量关。不仅提前对生产场所和器具进行了消毒,所有“工人”也被勒令穿戴上口罩和白大褂。

赵诚配好原料就跑了,外头出了大状况。好家伙,一千多号半大孩子在营区外的空地上打成一团,那个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老虎带着三十来个小子被围在中央,外头的一百多个小家伙硬是攻不破他们组成的小圈子,老虎指挥的还不错,时不时的还能反击一下,要不就是抽冷子从外头拖回几个家伙猛锤一顿再扔出去。

周易这家伙骑在墙头看的津津有味,居然伙同李有财一起开起了赌盘。老虎那队人输一赔一点五;老虎打赢一赔三;双方打和一赔五;天下暴雨、大家各回各家,一赔十。

赵诚那个火大,一帮没有正形的混蛋,还觉怕不够乱是不是。远远看见杨福临也在人堆里看热闹,老赵偷偷从衣角扣出救急的金戒指让她都去买了和。

瞧见小丫头比划了一个搞定的手势,赵诚从腰里抽出手枪朝天上开了三枪。人多嘈杂,瓦尔特手枪的声音又低,倒是有一大半的人没听见。没法子,只能从岗哨里端出捷克式。

这回动静够大了,不仅打架的人都停了下来,墙头的那帮家伙也没了踪影。警卫连也在观战,这会儿看到老大不高兴便一齐冲过来帮忙。所有参与打架的小子都被勒令抱头蹲在地上,挑头的家伙被拎出来站在最前头。

简单问问便出了结果,都是零花钱惹的祸。

老虎和先来的那帮孩子都有军籍,也就有了军饷。军中饷只论军衔不问年龄,老虎那帮人是淞沪会战之前参加的部队,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十几场,好几个还和日本人拼过刺刀。

独立旅成立时,老虎定的少尉军衔,其他小子定的是准尉军衔,每个月至少能到手二三十块大洋。黑山那帮小子是来昆明路上加入的队伍,假假的也算参加过剿匪,所以拿的是一等兵的军饷,每个月7块半。

黑山他们多少还要寄些钱回去养家,老虎他们没有家、也没有攒钱娶媳妇的习惯,所以军饷都成了零花钱。二十多块大洋可是了不得的大数目,省着点用能养活四五口人。这帮兔崽子一有空就跑到营区外头下馆子,连衣服、袜子都送到外头雇人洗。

后来的那帮孩子多是从各地召来的孤儿难童,部队里头只管吃穿住,更本就没有零花钱这一说,要想买点什么只能通过考试拿奖金。

不患寡而患不均,何况是一帮小孩子。看着老虎他们每天的零花钱多的使不完,自己口袋里连一个大子都掏不出来,矛盾就这么产生了。

昨天夜里,三十来个难童从附近老百姓家偷来十几只鸡,偷偷跑到后山聚餐。老虎带着人很快找出了偷鸡贼,当时就是一顿臭骂。双方就这么呛起来,最后演变成了群殴。

第一百二十九章 立规矩

事情出了,就得想办法解决,在家的老弟兄还专门为这件事开了会,连犹太人也派来一个代表。大家知道事情的原委后都很生气,队伍上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弄出了不是,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犹太代表提供了一个情况,有不少难童在学校和工厂的表现都不太好。刚开始的时候还算老实,越到后来越不像话,甚至还从营地里偷东西出去换零花钱。从衣服、粮食到各种原材料,就没有他们不敢拿的。

赵诚想了一会,先让李有财亲自带人把周边这些收旧的人和小商贩给抓了回来。搜查的结果触目惊心,从小商贩到附近饭店的小老板都收过他们的赃物,除了这种日用品,甚至还有三千多子弹和一箱药品。

小商贩们起初还想抵赖,可是架不住鞭子和枪托的规劝,很快就配合警卫连的人揪出了不少内鬼。除了六十多个难童外,甚至还有二十几个壮丁参加过偷盗,那箱子药品就是几个壮丁弄出去的。

没什么说的,参加过打架的难童统统转送国民政府办的孤儿院,那里有专门的老师对他们进行督导,东川这头可没有这个条件。有偷盗行为连外套都被扒了下来,每人一条破麻布口袋御寒,脚上的胶底也被换成了草鞋。

二十几个参加盗窃的壮丁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卖弹药的直接被拖出去枪毙,剩下的每人抽二十鞭子后挂十天十字架,如果能活下来就卖给其他部队弥补损失。壮丁所在连队也受到了连坐,连长扣饷半月外加十军棍,班排长每人扣饷一个礼拜外加五军棍。

收脏的小商贩处罚的比较轻,每人二十鞭子,财物统统没收,再处以案值五倍的罚款,挂三天十字架。收购弹药的抽五十鞭子,家产没收,也要挂十天十字架。

老虎得意洋洋的听着别人处理结果,心理那个舒坦,敢和小爷动手,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没想到被处理的也包括他自己,他和手下的那帮子弟兄,以后每月只两块银元的零花钱。其他钱都由张伟的媳妇代为保管,等他们娶媳妇的再还给他们。黑山他们因为要寄钱回家不在此列,但是被勒令半个月不准吃肉。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赵诚还得一家一家的给邻居们去道歉,那些小混蛋把驻地周边的老百姓折腾的够呛,他们偷鸡摸狗不算,连人家的锅碗都不放过。双倍赔偿,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赔!这种时候哪怕是黄鼠狼偷的,也只能捏着鼻子都认下!如果形成民愤,枪炮再多都只能夹起尾巴跑路。

老百姓是厚道的,有几个老人家听说赵诚把“賊娃子”都赶走了,反而在唉声叹气,这兵荒马乱的,一帮小孩子被赶出去了怎么活呦!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不是心软的时候。基地现在有一千**百号孩子,湖南那头还有一千多孩子等着在往东川这头送,绝不能让一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带坏了其他人。

一想到三千多号熊孩子赵诚就愁,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比带兵打仗还困难。倒是黄燕子给出了主意,每六十个孩子分成一个小队,分给一亩地种菜,得来的钱归他们做零花钱。这样不仅能让他们知道粮食来的不易,还能让他们学会理财。这倒是个好法子,至少这帮孩子用不着为了弄几个零花钱去偷鸡摸狗。

既然在军队里那就按照部队的方法解决。七岁以下的孩子编入幼儿园请专人照顾;六到九岁的孩子仿照苏联的习惯,编为“雏鹰营”,每六十人分为区队,给土地一亩,由黑山他们担任区队长;十到十二岁的孩子编入“闪电营”,每三十个人为一个排,分给土地一亩,四个排为一区队,由老虎他们那批老兵担任区队长。十三到十六岁的孩子进行军事化教育,仿照前清设立6军中学,每月考试合格者给银元两块。

一言堂的好处就是办什么事情都快,赵诚做了决定,当天就得到了贯彻执行。

吃晚饭前,所有孩子在操场上进行了一场特殊教育,那些参与盗窃和打架的坏小子当着他们的面被拖上了卡车。没有人是傻子,外面现在是什么状况大家都知道,何况这些曾经靠要饭活下来的小家伙。车上车下哭成一片,有几个女文化教员觉得不忍心,想劝赵诚给这位孩子一次机会。赵诚拒绝了,现在是战争时期,与其花时间去教育这些犯过错的,不如去多救助一个没有错的孩子。军营如同战场,做错事情的后果必须由自己承担。

卡车鱼贯开出,被送走的孩子很快路两旁的十字架吓得止住了哭声。下午才受过鞭刑的那些人都挂在新竖起来的十字架上头,血水正不停的往下滴,几个身体还算健壮的家伙还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有的孩子听说过赵老大用十字架处决土匪的事,当时还觉得特别刺激,现在一个个都被吓的挤在一起直哆嗦。谁知道呢,说不定离开这里反而是件好事……

吃晚饭的时候营区里很压抑,尤其是以前打过架的孩子,生怕赵长官翻旧账,然后把自己也给赶出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孩子们精力充沛,难免还会惹出各种事情来。赵诚索性给他们弄了套条令,从穿衣、吃饭、上课,到洗澡、睡觉、出去玩,都规定了扣分点。每人5o分的基数,三个月一清零,扣完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部队内部也是一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敢搞,参照后世的&1t;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法,弄了一套军民两用的规定。

为了营区的卫生,随地吐痰、大小便这类的行为处罚的很重,一律抽两鞭子、罚两块大洋。弟兄们咂舌不已,要是多尿几回还不得欠上一屁股的债。那些老烟枪更是直挠头,扔个烟头罚款两毛,还特地注明是两毛大洋,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

巴顿将军说,如果想让一个人长记性,只要掏他的腰包就行。

为了加强创收,啊不,是为了加强部队的战斗力,赵诚还规定除了睡觉和洗澡,什么时候都得带上头盔。违者,罚款两块!

张伟成了第一个倒霉蛋,他去茅房拉屎的时候没带头盔,结果被赵诚堵住了,为了防止张伟赖账,老赵还特意拍了照片。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的炮兵

犹太人是彻底服气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军官,为了创收在军营里四处乱窜。之前听说四川有军阀把税款一直收到了七十年后,赵长官不收税,他在用罚款弥补不收税的损失。

赵诚可没兴趣关注别人的看法,前后不过两天,罚款总额就突破了12oo块大洋。这是公款,赵诚买了三千只老母鸡回来,再过一阵子基地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多,得想办法给他们增加营养。

数完公款,就该数自己的私房钱。杨福临偷偷把赢的钱送来了,她现在总算把赵诚当成了自己人,就是被教训两句也不会不高兴,更不会投毒下药。不过人情归人情、小丫头坚持扣下了跑腿费,连一个大子没少收。

除了本金一共还剩下42块,小丫头拿了一成的跑腿费,连两毛钱的零头都没放过。期货的钱下来之前赵诚只能老老实实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他小心翼翼的把钱收进口袋里,连抽屉里铜子都没放过。药厂那头吗啡生产的很顺利,产品是按照欧洲标准做的。灌装线是从美国弄来的二手货,连瓶盖和小玻璃瓶也是从印度进口的,质量绝对没话说。法国人的代表就驻在基地等货,欧洲那头的硝烟味越来越浓,市面上各种药品炒高了好几成。

因为法国人给的价格不错,服装厂也抽出了一部分人手。她们从印度进口了大批的原材料做成急救包。

赵诚让人把头几批急救包用瑞士产的止血粉泡了,实验效果相当不错。代理商当时就下了五十万个的订单,算下来利润居然有五万多美元,可把服装厂的那些女人们高兴坏了。

三月二十日,吗啡弄好了,总共8oo公斤,加上急救包,法国人一共付了59o万法郎,数目比赵诚预先估计的多上不少。周易解释说贵州那头有十几家山寨想入伙,先后送来了五六十旦烟土当见面礼,前一段基地的事情太多,自己把这事都给忘了。

法国方面的经手人照旧是一成的回扣,向法国驻越南的部队买了五千“报废”的炮弹和三千吨粮食,剩下的钱换了14万美元。现在东川这头也算是家大业大,足足一万多张嘴巴等着吃饭。

部队已经扩大到49oo人,比年头增加了三分之一。军官们经过两个月的培训水平高了不少,就连普通的士兵也能认上百十个字,这在国内绝对是独一份。

去年底,周易派人去长沙救助难童的时候,顺便去伤兵医院活动了一下。照例是银元、磺胺开道,动员了一些素质不错的伤兵来独立旅,里面甚至还有二十来个炮兵,今天都到了。

**有炮毁人亡的规定,这本是为了激励炮兵珍惜来之不易的火炮,结果成了炮兵们的催命符。炮兵和步兵不一样,两军交战先就要设法摧毁对方的火炮。**火炮的质量和数量远不如日本人,每次打仗都是日本的炮兵和空军重点关照的对象,伤亡率比一线的步兵低多少。

战事顺利还好,要是战局不利部队突然转进逃命,那就更要命了,上千斤的大炮根本不可能像步兵那样说跑就跑,被日本人追上是经常的事。丢了炮,当兵的或许能活命,军官是必死的。没人会觉得命长,那就干脆跑吧!

伤兵里军衔最高的是88师的一个炮兵连长,叫周小平。中华门失守时炮兵营被打散了,一大帮弟兄跟着他一起冲到了下关。下关码头有船,可是没有他们的船,连电线杆和木片都被抢光了。绝望之际,码头上响起了集结的命令,一群散兵在各个部队军官的带领下准备突围。

各个部队的高级军官都有,唯独没有88师的,师里的高级军官多在之前的战斗中战死了,剩下的都不见了踪影。孙军长没死,但是有人看见他偷偷带着卫士躲进了难民区。周小平带着弟兄们跟上了突围的部队,一起从挹江门冲了日本人的包围圈。

炮兵营的那些大炮不是炸了就是丢在了南京,周小平懒得去当替罪羊,更何况对88师实在是失望透顶,他索性带着四十多个弟兄回长沙老家干起了民团。

去年长沙会战,前线吃紧,连民团也被顶了上去,几仗下来弟兄们只剩下二十来个,几乎是人人带伤。长沙医院里的伤兵实在太多,药品只能先紧着正规军,民团的人只能靠草药吊着命。要不是独立旅的洋医生和进口药到了,弟兄们至少还得搭进去几条人命。

伤兵医院的人说了,这叫磺胺的药在黑市得二两黄金一瓶,那个叫青霉素的更得值一根大黄鱼。周小平不喜欢欠别人的情,既然命是独立旅给的那就还给人家,过完正月十五,他就带着弟兄们来了东川。

赵诚高兴坏了,独立旅的炮兵营总算搭起了架子,张连胜训练的新兵至少还得半年才能出师,这下子可算捡着宝喽!

新来的炮兵每人都提了一级,每人还得了五十块大洋的安家费。周小平他们看着熟悉的徳式装备有些吃惊,这支守仓库的部队哪来的这么多外国货?

当他们看到福博斯山炮和高射炮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就算是老德械师,也就36师、87师、88师有一个师属炮兵营,这一个旅级单位怎么也有炮兵?他们的营级单位居然还配备日式九二步兵炮,这是上头哪个老头子的私兵?

可惜没有战防炮,周小平有些遗憾,要是遇上日本人的小坦克可是麻烦事。

张连胜:“战防炮?有,六门,可没人会使,都堆在库里!步兵营那帮货都在用战防枪,那个东西轻便,对付日本人小土豆也方便……”

惊喜太多就算不上惊喜了,周小平和弟兄们麻木的擦拭才到手的新枪,大眼撸子、盒子炮,连班长这一级都用上了转轮手枪。听说营里的警卫分队,一水德国造的冲锋枪,为了加强火力,每个班都配备了一具掷弹筒。或许,以后不用再像南京突围时那么狼狈了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作茧自缚

“小儿兴、必有祸”,这是一句老话,很他么灵验。

赵诚才解决经济危机,所以昨天晚上多喝了两杯,他吐了,在军营里吐了!按照才颁布的条例,要抽两鞭子、罚两块银元。

规矩才定下来,自己怎么能带头违反!正好集合队伍来一次警示教育。

在上万人瞩目下,赵诚和一,帮这两天才抓到的倒霉蛋站到了主席台上,为了公平起见被行刑的人都带上了头套,等行刑过后才能取下来。

万众瞩目之下挨鞭子,虽然疼的厉害也不能叫出声,咬咬牙就过来了。取下头套展览的时候,全场观众、鸦雀无声,我靠,旅长犯错也要挨鞭子?!血淋淋的伤口做不了假,新来的弟兄们吓的不清,这独立旅的军纪真不是闹着玩的。

更郁闷的还在后头,去医务室包扎的时候,护士认出了赵诚,激动之下把一瓶子酒精都倒在了老赵的伤口上。那个疼啊,我日,你是日本人派来的卧底吧。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出门的时候悲剧又生了,赵诚光顾着伤口疼,没带头盔,被旅部的宪兵抓个正着。含泪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心里比挨鞭子还难受。宪兵队长是张伟兼任的,看着赵老大一副肉疼的样子,他安慰道:“别捂了,越扣扣缩缩越心疼,那呕吐的两块钱也一起结了吧!”周老爷子在目睹了这一幕,心里那个感慨:这帮货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了钱真舍得对自己人下手。

祸不单行?事不过三?赵诚决定哪里都不去了,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养伤,省得再遇上麻烦。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是骨感的。趴下还不到五分钟,哨兵来通报:“门口来了一帮陌生人,说是要见卡萨布兰卡酒吧的刘老板。”赵诚挣扎着穿好外套,这次没敢忘了头盔。一次罚款就要两块大洋,多来几回非得把老婆本都得搭进去。

哨兵很忠于职守,不论对方好说歹说,就是不让他们进营区。来人刚想掏枪耍横,几个哨兵就枪瞄准了对方,连地堡里的机枪都上了膛。

看着哨兵杀气腾腾的架势,来人服软了,谁都能看得出来,该开枪的时候这帮丘八肯定不会手软。岗哨外立了块牌子,上头只有八个暗红色的大字:“私闯军事禁区者,

死!”靠近了就能闻见一股腥臭味,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那是血写的。

赵诚远远瞅了一眼,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只要来的不是女人就好。很快刘富贵也到了,他倒是认出来了,那是军统的老大戴笠戴雨农。

靠,还真是祸不单行,倒霉事一定得凑个双数么?

既然人家找上门,不见是不太现实了,好歹是个部级干部,总得给点面子。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让刘富贵去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营房门口有个春来茶馆,老板娘是独立旅的一个连长的妹妹。门脸不算大,胜在干净。戴笠的小弟一看对方连军营都不让进,顿时就想飙,结果让戴老板一眼给瞪了回去。

茶是当地的普洱,配了两碟干果,刘富贵和戴老板面对面坐着谁都没先开口。见识了东川的家底,刘富贵心里底气十足,谁要吃掉想独立旅,没有两个老德械师根本不可能。

茶喝完了,刘富贵拱拱手,丢下一个云南半开转身就走。重庆是你军统的地头,东川不是,老子不求你什么事,自然也用不着鸟你。

戴老板没话,他手底下的人坐不住了,军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2o军仓库里的那些东西都是走私货吧,这雪茄、洋酒、法国香水可都是国府明令禁止进口的,这一百万美元的东西要是罚没了,得多可惜!”

刘富贵头都没回,笑话,吓唬小孩呢!?

“我家小姐家大业大,那点零花钱倒还没放在心上。怎么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劳烦带个话给重庆的那些太太小姐们,即日起,重庆的磺胺和青霉素涨价十倍。孔家人要买,涨价一百倍!”

这回轮到戴笠坐不住了,青霉素和磺胺都是国外来的特效药,治疗感染和一些绝症有特效,没想到是这个姓刘的在操盘。他狠狠的瞪了那个随从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没等戴老板开口,刘富贵已经回到军营里了,有个机灵的随从想追上劝一句,没想到又被门口的哨兵拦住了。这回枪口上挂了刺刀,带队军官的钢盔上还印着英文字母mp,两辆边三轮就停在门口,很明显人家是加强了戒备。

戴老板一言不,心说孔家人办的叫什么事。没法子,委员长安排的事情还得设法解决,这事看来得找个中间人。

一帮人正在等着戴老板话,远远看见一大队人马唱着歌从军营里往外走,雄壮的歌声把戴老板从思绪里拉回现实。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这是《旗正飘飘》。

“莘莘学子,亲爱精诚,三民主义,是我革命先声……”这是《黄埔军校校歌》。戴笠是黄埔军校六期生,每次一听见有人唱这歌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青年时代,那时候的黄埔,朝气蓬勃。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这歌没听过,戴笠问道:“这是什么歌?”

来给茶壶续水的老板娘笑了笑:“这是&1t;知识青年从军歌>,赵司令写的词,我这门口的对联也是他写的。”

戴笠定睛一看,上联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下联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横批来的都是客。看来这赵司令不仅能打仗,才华的也不错,更是个会赚钱的。(对联是京剧“沙家浜”里的,借用一下)

最先从营房里开出来的居然是十几辆履带式拖拉机,然后居然是抗着农具的孩子。因为早上的集体教育,队伍走的非常整齐,虽然孩子们年龄不大,可是却异常认真。戴笠对赵诚又高看了三分,心里暗自给了评价,带兵有方。

“怎么弄了一帮孩子来种地,真么小能干的下来么?”

老板娘是个有眼力的,知道这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是大人物,虽然刘长官和他不对付,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于是陪着笑解释道:“那是从各地收留来的难童孤儿,搞的是军事化管理。种地是为了让他们自己挣些零花钱,省的这帮小家伙闲下来惹是生非。”

“这孩子看起来不少啊!”

“可不是,三千人!”

“去,通报一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长戴笠,请求进入军营。”戴笠准备亲自见一见这位赵司令。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得瑟

“为毛见我。”赵诚一头黑线,老子跟他又不熟!

“还是见一面吧,不管怎么说,这么大官亲自登门不见总不好。大不了,只带耳朵不说话。”周易盘算了一下:“东川这头的部队瞒不住有心人,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来他个石破天惊!”

“你是说亮亮肌肉?亮到什么程度?坦克大炮一起上?”赵诚有些担忧。

“坦克六辆,山炮八门,野炮、反坦克炮、高射炮各四门,步兵全装备列队。如果有人想动歪脑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李有财盘算了一下。

赵诚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带好头盔和装具:“命令,警卫营沿道路列队,各营全装列队。记住,所有人换上军靴!”

号声响起,营地动了起来,看似匆忙却非常有规律。不到三分钟各个连队新房前就排起了整齐的队伍,卡车牵引着火炮隆隆的驶出仓库,坦克的轰鸣声也次第响起。戴老板笑了,这次看来隆重的很呐!远远望见军营里一片忙碌。“戴局长好!”赵诚带着一众军官在门口列队,带头向戴老板敬了军礼。不管后世评价如何,能让日本人害怕的就是好汉。

“请!”

戴笠看着路两边的官兵,一水的牛皮装具和德国冲锋枪,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土豪,真他么有钱。”随行的秘书更是惊叹不已,如果仅仅是百十号步兵也没什么,各地的实力派都喜欢弄点好玩意武装自己的卫队,花点钱就是,可他么怎么这些坦克大炮怎么回事?!部队集结完毕,戴老板在周易的陪同下开始检阅操场上的部队,赵诚伤口太疼,只能摆个造型老老实实在阅兵台上杵着。

“那个是施耐德野炮吧?他们居然用卡车牵引。”戴老板的秘书悄声问同来的

“是施耐德的75小姐,旁边是博福斯75毫米山炮,那些高射炮也和反坦克炮好像也是博福斯的。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连当二等兵穿的都是皮靴和毛料军装!居然还有防毒面具,军官的望远镜也是德国货吧!”

听着来人的议论,赵诚突然现自己疏忽了,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低调,却是忘掉就算是中央军的待遇也今不如昔了。这不是扛着牌子说自己是肥羊么!可是转念又一想,管他呢,只要装泥菩萨,就还不信军统还能把自己绑了票。戴笠没带过部队,可这并不妨碍他对部队战斗力的判断,这支部队新兵居多,可是训练有素,装备更是精良的可怕。班排长都是手枪和冲锋枪的双配备,步兵班的火力支柱是一挺捷克式,排里加强了三具掷弹筒。连有两挺重机枪,步兵营居然配备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两挺勃朗宁重机枪。最可怕的是,他们居然还装备了五个炮兵连和一个坦克连,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场面上的事情结束了,一群人在独立旅的作战室里坐下来开始扯淡。

戴老板转达了委员长的殷切问候,以及希望刘富贵同志能够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为繁荣重庆的经济做贡献。刘富贵表示自己能力有限,但一定竭尽全力为抗战大业做贡献。

赵诚:今天天气不错……

戴老板转达了军统全体同仁的问候,希望卡萨布兰卡酒吧能够恢复营业,服务好在重庆生活工作的各国友人%a

刘富贵:听说副食品又要涨价了吧……

赵诚:问问司务长今天中午吃什么……

戴老板转达了重庆方面太太小姐们的问候,希望美容会所能够继续营业,把这一大有前途的企业做大做强%

赵诚:我要上厕所,你们慢慢聊。

…………………………………………………

终于,戴老板忍不住了:“重开卡萨布兰卡酒吧,军统保证酒吧不会受到任何骚扰。戴某人保证,还可以为东川弄个暂编旅的番号来。”

开什么玩笑,周易撇撇嘴,杂牌军要编制是为了军饷,我们又不缺钱,要你个编制顶个球用。再说了,就老蒋给的那点军饷连鸡都养不活,还得听你们指手画脚,指不定哪天就被推到前头当炮灰了。李有财更是一脸不屑,给了点醋钱就想让爷们把队伍交出去,当我们是傻子还是怎么的。

刘富贵和赵诚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说到:“重开酒吧没问题,生意么,有的赚哪能不做。”说完,刘富贵就开始当木偶。还回重庆,前几天要不是跑的快,哥几个现在是人是鬼都两说,到时候雇个人对付着经营就是。

看着场面又冷下来,戴老板的秘书插了一句,有个:“赵司令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们戴局长能帮着想想办法。”

赵诚实在懒得跟他们扯淡,跟戴笠这种恐怖分子打交道太危险,他把心一横:“当兵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戴局长无非是想要情报,这种事情从酒吧被查的那天起就不现实了。卖情报这种事一但有政府参与,鬼才会跟你做生意。”

看着戴笠要翻脸,赵诚只能补了一句:“那天晚上来送情报的人应该是被吓走了,情报只有半份。日本人准备在沦陷区行货币,用收缴的法币到大后方套购物资,他们还准备打掉政府在租界设立的银行和公司,切断国府的军费来源。还有一份情报也是半份,日本人在本土秘密伪造法币,数量不详、什么时候开始投放不详……”前世看过一部关于汪伪特工总部的纪录片,时间隔的太久,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只是希望这些东西能满足军统的胃口。

戴老板脸上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让人有些摸不清深浅。可是秘书的神情出卖了他,看来军统方面不只是满意,简直是被吓傻了。

金融战!这已经出了军统的专业范围,但是有一点戴笠还是知道的,没钱就养不了部队,更买不了军火。这次麻烦大了!一但国府在上海租界的银行和公司出了问题,其后果可能不亚于丢失上海和武汉!戴笠把秘书记下来的东西亲自校对了一遍,然后向赵诚他们微微点头以示感谢,随即带人离开,这份情报太重要,自己得亲自向委员长汇报。

临上车前戴老板亲自同刘富贵握了握手:“国难时期,刘先生务必以抗战大业为重,重开酒吧的事情拜托了。”

赵诚有些嘴贱:“有闲钱的话,兄弟可以代为操作一下,总比放在银行吃利息好。我说的美元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次会考

第二天一早赵诚还没起床,门口的哨兵来报告,军统的人又来了。听说这回来的不是戴笠,赵诚就让周易出面招待了一下。

来人是送钱的,一共五十万美元,十万是戴老板和军统同仁的私产,三十万是军统的活动经费,十万是国府的投资。好吧,信任有多大回报就有多大,有他们懊悔的时候。钱还是汇到美国那头做期货,估计之前能有一倍的利润。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所谓国府的十万美元是买情报的钱,其余部分恐怕是戴老板的“面子”,怕被丢掉的面子。重庆方面根本就不会信任这么一个没有根底的小人物,而戴老板决定咬着牙赌上一铺,他有一种知觉,自己这回不会输。

吃早饭的时候,刘富贵凑了过来,他想了一夜,还是准备回重庆把酒吧重新开起来。

赵诚还以为老刘是舍不得仓库里的那些货,就劝他打消这个念头,不过六十万美元而已,犯不着去那边折腾,只要人平安再多的钱也无所谓。

刘富贵笑了,赵老大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花钱没数、做事没谱,手底下几千号弟兄却依然喜欢亲自动手和人家干架。人家当官都是拼命往家里搂钱,唯独自己这位兄弟是散尽家财来抗日,几年下来,钱花了上千万,大亏小亏更是没少吃,却依然是南京突围时的忠厚性子。

看着刘富贵主意已定,赵诚也就没多劝,几天以后还有一批物资要送陕州,正好一起走。不过弟兄们一致反对黄燕子和孩子也一起回重庆,万一出了状况独自一个人也方便些。

刘富贵想想也是,虽然舍不得家人不在身边,但是更舍不得老婆孩子受罪。去年日本人轰炸重庆,种种惨状历历在目,东川这头明显会次重庆安全的多。

上午,独立旅的气氛很紧张,甚至有些袜子,因为第一次文化考试就要开始了。这一阵子,只要不训练,到处都是一帮神神叨叨的家伙,不是念念有词就是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识字卡很有效,绝大多数弟兄都能认出百十个字。有些原本念过几天书的,居然能写出简单的家信了,虽然字里行间的别字很多,那也是大进步。张伟的老婆提了个好建议,官兵们都学了好几歌,把歌词下去,又能多认不少字。

老虎很忙,他在准备作弊用的小抄时被赵司令逮了个正着,考试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扣掉了2o分。老虎欲哭无泪,这要是被兄弟们比下去,自己的面子可往哪里搁呦!所以今天不但起了个大早,连蹲坑的时候都在温书。

黑山他们更着急,赵司令可是说了,除了老虎,其他人考不到九十分就两个礼拜不准吃肉。因为打架的事大家已经被罚两个礼拜不准吃肉了,要是再加两个礼拜,这日子可就没法过啦!

今天天气不错,考试是在操场上进行的,每两个营一批,东头考完西边撤,不许东张西望、不许交头接耳,作弊的统统算不及格。警卫连作监考,赵诚坐在主席台上亲自监督。

和后世的所有考试一样,抓耳挠腮者有之、呆若木鸡者有之、欣喜若狂者亦有之,还有因为晕倒直接被抬出场外的。

老虎他们是最后一批进场的,别看一个个面对日本人都没怂过,进了考场一样腿如筛糠。老虎的副手叫猴子,进场的时候还摔了个马趴,论战术训练他一直是第一等,论学习成绩,他基本上没突破及格线。倒数第一肯定罚的最重,好几个弟兄都把脱离苦海的希望寄托在了猴子身上。

终场哨音响起,卷子被监考收走了,军营里如同炸了锅,到处都是对答案计算分数的家伙。各个连队都向旅部派出了侦察兵,成绩一但公布就立刻回报。

二十多个文化教员正在改考试卷,赵诚挑了十来份看了一下,大家的成绩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一些,不及格人数只有一成半,老虎他们也全都及格了。唯独有一点让赵诚不爽,这几千号人当中就没有几个字写的好看的。

晚饭前,成绩和排名公布了。综合成绩最差的几个连排长面若死灰,旅部的司务长周小鸡买了三个大号的猪头回来,每个都将近二十斤重,这会正在烧水拔毛。部队综合成绩倒数第一的那个连长去旅部交出了两个月军饷,心疼的直想哭,八十块大洋啊!他暗自狠,这帮兔崽子以后天天都得加一个小时的文化课,周末外出统统取消。不过当他看到那几个猪头的时候,心里好受了不少,这次手下就一个排长要顶猪头,其他两个名额都是其他连的。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死里逃生的差生们都躲在宿舍里悄悄庆祝。营区里新设立了军人服务社和小饭店,里头的卤肉和烤串被一扫而空,都被他们买回去请客了。老虎他们还在禁止吃肉的期限内,于是买下了一锅茶叶蛋和巧克力,偷偷躲在靶壕里开庆功会。老虎这个月的零花钱折腾的精光,猴子慷慨的捐出了自己的零花钱,第一次及格啊,他激动的想哭。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欢乐的地方,也就有安静的地方,那几个倒数三名的排就是。宿舍里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更没有人敢随意走动,万一排长飙可就惨啦!

旅部的气氛就轻松多了,赵诚在宿舍趴着,周易带着几个人在安排明天早上的颁奖仪式。上回司令可是说了,月考可是有奖有罚的,这银元和军棍都得准备好,不过这次的军棍就是走个形式,主要是为了让这帮家伙长点记性。

“周长官,猪头准备好了。”周小鸡司务长屁颠屁颠的凑过来:“厨房那头都准备好了。按照司令的吩咐,三个猪头一般大,毛也剃干净了,明天颁奖仪式用过以后就能做猪头肉。”

有人瞅了一眼那三个猪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猪嘴里都塞了苹果,猪的脸上还涂了腮红、描了眼睫毛,不用问了,这肯定是杨福临的手笔。

第一百三十四章 猪头三与大练兵

颁奖仪式很隆重,黑山一票学霸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台,五块大洋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赵诚亲自给颁的奖。

倒数五名的学渣也排着队走上了主席台,五条长凳一字排开。旅里没有军棍,小鸡昨天上街新买了十根扁担。两下,动静很大,但的确不怎么疼,不过丢脸是一定的,几个家伙下台的时候恨不得把头塞到裤裆里,脸那个红啊!

当三个顶着猪头的男人出现的时候,颁奖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氵朝。先是杨福临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然后操场上众人的笑声连营区外头都能听得见。三个排长欲哭无泪,自己怎么这么命苦,碰上这么一帮熊兵,二十几岁的人连个字都认不周全。

有镇子上的小孩子骑在墙头看热闹,见状哄笑到:“猪头三、猪头三。”操场上的笑声更大了,可是连排长们却没手下兄弟那么开心,天知道下一回会不会轮到自己中奖。一个个都暗下决定,没事还是多督促弟兄们看书识字吧,也省得他们出去惹是生非。

仪式就结束了,军营里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训练的训练、上课的上课。司务长周小鸡带着人开始做猪头肉,晚上赵司令要在军官食堂请客,宴请那些考试成绩突出和平时训练拔尖的士兵。消息传开军营里又轰动了一回,这是不是要提拔人的前奏啊?!

旅部传出的消息证实了大家的猜想,三个月以后旅里要提拔一批人。司令说了,但凡是文化合格、训练拔尖的都可以参加选拔,通过考试的人进教导队培训三个月,出来就能提准尉副排长;连排级军官通过考试的也有机会晋升一级。人要脸树要皮,何况是有这么大的好处在,军营里训练热度猛然高了一大截。

赵诚很忙,今天已经是三月十六号了,得立刻着手准备去欧洲的事。法国佬败局已定,不去捡点洋落会遭天打雷劈,国内那么多部队还在用大刀长矛和日本人拼命,法国的武器再差也比冷兵器好吧!听说要去洋财,张伟他们比赵诚还激动,飞机军舰咱搬不动,弄几门大炮回来也行啊。

几个老弟兄秘密开了个会,然后就开始分头准备。

张伟挑出两个人去了昆明火车站,任务只有一个,练习开火车,赵诚对他们的要求不高,能开能停就行。张伟到了地头什么都没干就先打了个电话回来,他在火车站看到一辆装卸用的叉车,这玩意一次能搬运好几百公斤的东西,装东西比用人力强上几十倍。赵诚接到电愣住了,没想到现在就有这个宝贝,先从火车站台弄一台回来先练着。其他的,买!

这次去欧洲的人太多,要是坐飞机恐怕得四五架,不但花费高、动静也太大,想来想去还是得坐船去。家里那条客货两用船最高航能跑二十节,这一趟正好用的上。之前几次运货去陕州,回程带回来不少货物,桐油是大头,还有猪鬃、锡和汞。2o军从长沙那头送来不少钨沙,还有湘西产的茶叶,加起来有上千吨,蚂蚁搬家一样运到了火车站的仓库。这些都是欧洲那头的紧俏货,各大国为了战备都在抢购,在欧洲是硬通货。在于璐和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硬是比年初高了一倍,这次随船运过去不仅可以节省运费,还可以掩人耳目。

李有财亲自带人从库房里挑了一批武器,德国原装的mp38和毛瑟步枪、法国产的地雷和81毫米迫击炮、还有瑞士进口的炸药、自家兵工厂出产的手榴弹和烟雾弹。这一趟出门少不得要玩命,没有些可靠的家伙可不行。为了以防万一,李有财还准备了些氰化物和弓弩,这些东西搞投偷袭的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仓库里还有十几具日本造毒气筒,都是上次打岳阳时候缴的战利品,那玩意除了赵诚没人会使、也没有人敢使,所以一直都装在密封的箱子里。这东西用好了比飞机大炮都管用,放在家里也是闲着,赵诚让李有财把这些宝贝一起搬了出来。

周易挑选了六十个可靠的弟兄组成行动队,然后亲自对他们进行强化训练。因为时间紧,所以课程安排的比较满。上午是分队战术和车辆驾驶,下午是体能和搬运技巧的训练,晚上还要在老师的辅导下开始学习简单的学习简单的法语和德语。

参加培训的弟兄多少都有些疑惑,军事训练还好,可当搬运工和学外语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去越南那头接什么宝贝汇来?大家少不得交头接耳的议论几句。

周易板着脸就是一通臭骂,又不是让大家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执行命令就是。弟兄们闷头一想,也是,当兵的扛枪吃饷,就算是杀人放火又如何,左右服从命令就是。周易特地挑了一间偏僻的仓库让大家联系分裂大炮、运弹药,还要练习使用杠杆和吊臂搬运货物。弟兄们都是苦出身,这点活还算不了什么,赵诚怕他们营养跟不上,特点让后勤每天给他们加半斤肉。

忙活一天,事情总算上理出了头绪。吃晚饭的时候,六十多个训练拔尖的官兵和学霸们一起来到了军官食堂,赵司令要在这里请大家吃饭。饭菜谈不上精致,但是有鱼有肉、量大油水足,每桌还有一包烟和四瓶酒。宪兵队特地出了通知,今天晚上可以不戴头盔,喝多了吐在马路上的不受处罚,扔烟头的照旧。

“司令官到!”值星军官高声喊道。“哗”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赵诚一脸庄重的走进会场,两年下来他也习惯了当家人的角色,至少在气势上已经能镇住三五千号人的场面了。

吃饭之前照例要训话,一来是为了体现长官的威严,二来是为了拉近大家的感情。

“今天在座的诸位都是我独立旅的人材,只要大家遵守军纪、刻苦训练、英勇杀敌,我赵某人不吝重赏。只要好好干,美金、大洋老子有的是,保证大家能吃穿不愁。感情在心里,酒在杯中,不是孬种的就干!”赵诚带头喝干了碗里的酒。

“干!”不管能不能喝的端起了碗。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打家劫舍前的准备

昨天晚上又喝大了,赵诚吐了一夜,九杯酒一通关,他足足喝了两轮,加上弟兄们纷纷跑到主桌上来敬酒。饶是用的三钱的小杯子,加起来也喝了不下一斤多。

周小鸡的醒酒汤加上医院的葡萄糖,赵诚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缓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杨福临坐在床边正无聊翻看着于璐刚寄回来么《冷山》。小丫头把所有门窗都开着,空气里的味道并不难闻。

“你写的?”杨福临很难把书的作者和面前的醉鬼联系在一起。“怎么的,不服气?”

“抄的吧!”

“老婆帮着改了一下。”

“你老婆真是才女!”

“那是。”

“配你真是糟蹋了。”小丫头总是喜欢在别人最高兴的打击一下,昨晚无缘无故被老赵吐了一身,衣服上的酒臭味洗了三遍都消不掉,小丫头如何能不报复。

一杯还魂酒加上一大碗红油肉沫米线,赵诚又活了过来。下午还有不少事情要办,不能再在床上躺着了。

周老爷子带着人又赶制出一批吗啡,购买原料时没有动用现金。刘富贵和重庆那头的一个官太太联系上了,六百人份的磺胺换回了价值三十万大洋的劣质烟土,中介费是十支青霉素。卡萨布兰卡酒吧暂停营业之后这些特效药价格又长了一大截,尤其是青霉素,几乎成了传说中的神器,比金条、美元都好使。

瑞士那头来了电报,吗啡这玩意不仅法国人需要,德国人也在抢购。德国人在用潜艇封锁英国和法国,可他们也被英国人的大舰队折腾的喘不过气来,所有和战争有关的进口物资都被英国人看的很紧。吗啡也属于战略物资,自然也在被禁止之列,德国人不得不玩起了代购的招数。

这次去欧洲,轮船的航线和时间提前对英法德三国做了报备,船上有他们急需的东西,安全自然有保障,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托德国潜艇和英国政府物资配给政策的福,自家媳妇在伦敦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盈利程度不比卡萨布兰卡酒吧差到哪里去。这趟去欧洲是坐船,还是自家的船,怎么能不给自家媳妇带些东西,让娜塔莉他们开单子就是。

半个小时以后,娜塔莉和凯西娅她们的电报到了,购物单不长,咖啡、白糖、蜂蜜、辣椒和一些罐头,看样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二十公斤而已。看来媳妇们是怕自己在路上累着,这趟有船有兄弟,每样买个两吨让她们慢慢折腾吧!

杨福临是个细心的姑娘,昆明那头有不少湖南过来的丝绸,东西不错,价格也不高,带一些过去送人也好。还有湘西的腊肉、西康的牦牛肉干、云南的核桃、火腿和普洱茶,都是好东西……

小丫头一说赵诚倒是反应过来了,上回在欧洲伙食那个受罪,尤其是在英国,妥妥的黑暗料理。牛排、炸鱼、炸薯条,第一顿还能吃个新鲜,第二顿就只能凑合,第三顿就想骂人。这次得把司务长周小鸡带去,还得多带些调料和食材,不然别洋落没捡成,倒先把弟兄们饿趴下了。

被装厂这几天也在秘密加班,女工们对着照片做了五十套德**装和五十套法国外籍军团的军装,连装具也做的一模一样。这一趟少不得开兵见仗,能用上的东西都得准备齐全。虽说中国人穿德**装根本起不了多大的效果,但是在夜里糊弄糊弄人应该没问题的。

赵诚让人找来了法国地图,关上房门开始琢磨去法国的计划,天知道欧洲的历史会不会还按照以前的轨迹继续前进。但是从打仗的角度来说,德国最好的用兵机会依旧是春末夏初,特别是要赶在雨季来临之前,所以希特勒只要脑子没有坏,一定会把开战的时间定在五月份。

英国人和法国人的状况比前世还要麻烦一些,德国人用25o吨级的小潜艇在英国沿海布置了大片的雷场,英国人和法国人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从公开收集的情况来看,从开战到今年3月初,仅英国一家有123艘货船和军舰撞了水雷,合计417352吨。

更要命的是德国人的潜艇,自从刘富贵把情报卖给德国人以后,德国鱼雷的命中率就比之前提高了两成还多,这个月英国人6续被干掉了大小舰船41艘,一共147175吨。如果算上开战以的损失,英国被德国潜艇部队一共了2o2条货船和军舰,总吨位过86万7千吨。

娜塔莉说英国人连卫生纸都实施了配给,这说明英国人的处境比他们公布的情况还要糟糕!从这一点上看,就算英国人和法国人不想打,希特勒和他的将军们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更何况两边的战争已经开动,就算希特勒和张伯伦联手想停下来都不可能做到。

赵诚在地图上沿着法国的海岸线一点一点的琢磨着,突破口选择不好就是去了也白去。墩刻尔克那头倒是不错选择,几十万英法联军从那里跑路,在那里丢弃的武器肯定会比山还高,但问题就算捡到也不好运不走!随便在大马路上捡点破烂走人也不是咱的风格,这个愁啊!手指划过布勒斯特的时候,赵诚的眼睛亮了,上回从欧洲回国,经过法国布勒斯特港时,有个当过兵的法国水手说港口附近有法国6军的一个大型仓库。

大型军需仓库啊!布勒斯特港离马奇诺防线距离挺远,但是这里有铁路与前线连接,关键是这里在德国空军的轰炸范围之外,法国指不定会把什么好玩意藏在这里,不如赌一把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实在不行就从德国人手里买战利品,用他们急需的物资和他们交换。

水雷也是个大问题,得弄清英法德三国的水雷分布图,别东西没弄着倒是赔了自己的性命。

随手给自己点了支香烟,赵诚有点郁闷,这打家劫舍还真是个技术活,手底下没有军师,连抢个东西都这么费神。不行啊,还得想办法再多弄点资料,不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昆明这方面的东西不多,只能马上西贡收集,事不宜迟,明天就得动身!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奉旨乞讨

赵诚在东川为打劫的事情在苦思冥想,曹二宝在陕州为了不被打劫在费心劳神,小年过后上门来化缘、借钱的人就络绎不绝,学校、孤儿院,甚至还有寺庙和洋人的教会。天知道那些上门化缘的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尤其是后撤甘肃那边的学校,他们派代表代表来要钱的时候简直理直气壮。抗战救国、教育为先,这个政府拨款不足,民团家大业大理应做点贡献。

曹二宝那个气啊,光见你们的学生喊口号,招兵的时候毛都看不见,这就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学生?还特么不如那些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呢!气归气,事情还得办,每家一百大洋,多了找洛阳的战区司令长官要去。

家里的事情太多太杂,曹二宝突然现自己有些不适应了,赵老大说遇事要多动脑子,可动脑子比打仗还累!

黄河北岸修引水工程是赵老大亲自拍板拍板的,这事没的商量,必须按照计划执行。民团出钱,第四集团军找门路,从西安那头弄来六千袋水泥。水泥留了一半,其余的和抽水机、驼锅机一起送到黄河北岸。中条山守军调集两千人挖了三天,两条将近十五公里的水渠终于弄出了雏形,这会儿正在烧砖捡石头做防漏工程,等水渠弄好了,山里部队取水时至少能少走五六个小时。

从重庆那头买的四十辆木炭汽车也到了,第四集团军的官兵终于轻松下来,不用为了口粮食奔波两天,前线的粮食和饮水储备第一次突破四天。托赵司令的福,连咸菜和咸肉都存了三四千斤。

曹二宝看前线的日子过的实在太惨,特地给他们送了两千只老母鸡和大批的蔬菜种子到江北的“度假区”,在哪里弄了个小农场,出产的蛋和菜不多,但至少能保证那些下来修整的部队吃几顿好的。

家里的春耕准备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近又收到四百多头耕牛和六百多匹马,听说重庆那头的粮价又涨了好几成,战争时期有粮食在手才是王道。

这段日子,曹二宝手底下的营连长被先抽回来参加雅格布办的军事培训班,他们的副手在部队里暂时负担起了训练和春耕的事情,看来这些副手干的还不坏,至少没出什么乱子。一营二连的连副叫李峰高,他现了春耕计划里的一个大漏洞,团里买了那么多牛马居然没有准备耕犁,这件事让曹二宝急出了一身冷汗。好在现的早,还有的补救。一方面在洛阳、西安那头购买一批铁头木身的耕犁先对付着用,另外一方面通知周易赶快向国外订购。没法子,最近钢铁管制的越来越厉害,在河南买这种全钢制的耕犁不比在国外购买便宜多少,还得费心劳神的到处托关系、走门子,何必呢!

话说雅格布办的培训班还是很不错的,这家伙认真总结了波兰战役的各种经验教训,又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课讲的非常生动。

在教官们的带领下,培训班们的学员们正在陕州、洛阳、郑州、商丘、中条山一带搞参谋旅行。上午上理论课,下午针对地形进行讲解,晚上分组讨论。

民团的营连级军官都是老兵,雅格布现尽管他们文化层次比较低、理论基础也不行,但是实战经验丰富。有个叫张磊的连长只有28岁,可他居然打过13年的仗,身上大小伤口19处,淞沪会战参加过3次敢死队,天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帮家伙已经习惯于打烂仗、死仗,打没有火力支援和后勤补给的仗。当雅格布问学员们讨论小部队如何应对缺粮问题时,他差点被五花八门的答案惊掉下巴。

树叶、野草、老鼠、青蛙,这是人类的食谱吗?皮制武装带、粘土观音土、树皮,这些东西就算是山羊也不会吃吧!在雅格布惊恐的目光中,弟兄们给他来了一次实地操作。煮野菜配烤田鼠,从老鼠洞里挖出的那些草籽、粮食煮成了稀饭。弟兄们盛饭的时候雅格布吐了,在他的命令下野餐被迫取消。看的出来,这帮家伙以前的确吃过这些东西,倒在地上的“饭菜”很快被附近的乞丐们一抢而空,这些东西居然真的能吃?!

上帝啊,雅格布相信这场战争日本人绝对赢不了,就算他们的军队再强大也吓不住中国人。他还以为这些军官会考虑体面的投降,在日本人的战俘营里一直等到战争结束,结果没有一个学员动过这个念头。

战俘营?投降?还待到战争结束!所有学员都笑了,就连那几个云南讲武堂过来的老师都笑了,跟着赵诚从南京杀出来的老弟兄都笑出了眼泪。突袭下关码头的路上,大家都看到过江面上无穷无尽的尸,里面有不少就是来不及撤走的伤兵和投降的官兵,穿军装的尸无一例外都是被反绑着双手,南京城四周浓浓的血腥味到现在大家也忘不了!投降,爷们是文盲,那两个字不会写!

军官的作风和性格决定着部队的战斗力,雅格布这一路见识了太多的中**,民团的这帮家伙不仅装备和待遇比正规军要好,战术素养也比他们强的多。云南讲武堂的教师们私下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如果日本人打过来了,民团可用,可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战而胜之!

曹二宝事情太多,这次的培训班只听了几天的课程,听弟兄们在讨论课上讲的头头是道心里那个郁闷,要是叫弟兄们比下去,那这个一把手还怎么干。他只能请几个教员轮流给他开小灶,然后准备参加下一期的培训班。

吃晚饭的时候,洛阳那头的民政厅派了人来,还是为了化缘。2月2o日,日军出动飞机1o8架轰炸了洛阳城,城区被毁3平方公里,民众死伤数以万计。国府拨的救灾物资少的可怜,民政厅经人指点就找到了陕州这里。他们居然是带着公文来的,看架势颇有些奉旨乞讨的架势。

“我们要的不多,二十万银元,五百万斤粮食!还请尽快派车送到洛阳!省府救灾急用。”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说到。

“来人,拿一毛钱法币来,让他滚蛋!”

第一百三十七章 曹二宝的爆发

来人是有骨气的,他没拿那一毛钱,指着曹二宝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

“死瘸子!今天要是不照办,小心省府调部队过来灭了你。”

曹二宝冷笑一声,把门口的卫兵喊了进来:“把他给老子扔到黄河里,今天开河,让这小子好好洗个澡,不泡足一个小时不许上岸!”

人善被人欺,这话真是一点没错,民团不像其他部队那样勒索地方、走私贩毒,更不结果是个人都觉得民团是个软柿子。中条山附近二十万部队,被敲诈的恐怕就自己这一家吧!

这两天窝心事太多,老有人来民团找不痛快,要说这里没有鬼那纯粹是骗小孩的。只是曹二宝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后头捣鬼,管他呢,老子们有钱有枪,怕他个鸟!

食堂里吃饭的时候,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折腾了十多天,民团自己的医院这两天就要开张了!对外没挂军医院的牌子,那样迟早会被战区司令部惦记上。刘富贵给出了主意,就挂“瑞士海豚医药~河南实验中心”的招牌。国府的那帮孙子对自己人狠,对洋大爷可是小心翼翼,跟前清没什么区别。挂外国牌子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连日本飞机轰炸的时候也会躲着这里。

曹二宝才不在乎医院挂什么牌子,只要医院能替人看病,挂个兽医院的招牌又如何。

去年十二月开始,**抽调了71个师的兵力在全国范围内对日军动了反攻,打了三个多月。根据重庆那头传回来的消息,**各部共歼灭日军两万多人根据目前的研究资料来看,数据有水分,还俘虏了四百多。

卫立煌司令指挥一战区的部队一度攻入开封、沁阳、商丘等城;三战区一度攻入南昌、杭州、余杭等城市,还短暂切断长江航运;四战区一度成功从日军手中解放了翁源、英德、从化等地,并配合桂南行营在昆仑关歼灭了日军第21旅团,打死了日军指挥官中村正雄少将;最大的惊喜来自八战区傅作义所部,他们一度杀入包头,并成功收复五原、临河等地,日军水川伊夫中将注:其实这是个误会,水川既不是中将,也不是皇族,他1985年死于横滨。当时水川是警察,大约因为他警监肩章的缘故被当成了中将和两名大佐成了枪下鬼。其他各个战区也颇有斩获!

日本人自然是不是吃亏认倒霉的主,上个月轰炸洛阳城就是他们的报复。当时赵诚得知消息后就送了一批药品过去,送药的人多了个心眼,先给的是绷带止血粉那些便宜货,果然当天下午不少药品就上了城里的黑市。赵诚没兴趣去追究什么人贪污了自己的捐赠,他知识安排了军医和卫生兵过去,每天在医院里按时药并确保病人把药都咽到了肚子里。

医院里的病人不少,民团的善举收获了一些感谢,但更多的是怨恨。是怨恨!

能付的起住院钱的人毕竟是少数,能幸运的住进医院的更是少之又少。民团的医生有活命的神药,可他们不卖。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医生和卫生兵被围攻了,愤怒的人群要求他们把药品统统交出来。幸运的是两人都带了枪,医生的白大褂下面藏着的还是一支mp38冲锋枪。那些煽动围攻的人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因为病人太多,磺胺只剩下了几人的用量。

医生和卫生兵回来后详细的做了汇报,赵诚独自一人在黄河岸边站了一下午,曹二宝什么事都没有干,陪着赵老大看了一下午黄河!

赵诚做了决定,加紧民团的医院建设,就算做好事也只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省得遭人算计。这是命令!曹二宝也烦国府那帮人,他们总是想掏光你口袋里的每一分钱。现在自己的医院建好了,想做什么还能自由一些。

和东川那头一样,陕州这边也在秘密收容孤儿和难童。人数每天都在增加,年龄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都有,大约有八百多,读过书的孩子只有五分之一不到。

过年时谈妥的老师们基本上都到位了,收容来得难童和孤儿成了学校的第一批学生。

从灵宝师范请来的那些老师被分散到了各个连队当文化教员,陕州的规矩和东川那头不一样,曹二宝公布了自己的奖惩条例。

凡是认字最多的士兵每个礼拜可以得到一只烧鸡的奖励;连续两个礼拜在连队考试中进入前三名的奖励一块大洋;凡是在半年考中名列前三名的人,奖励两间瓦房五亩地。军事训练的考核也参照以上标准进行奖惩!

奖惩条例在弟兄们中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烧鸡倒还是小事,在县城里两毛钱就能买到一只。两间瓦房五亩地才是大事,真要能弄到手,一下子就能解决一大家子人的生计。

乡下人攒钱不易,要想置办下这么一份家当,全家人得苦上几十年。运气不好的人,连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

学,练!不就是下点苦么,咱当兵的连死都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难住咱?!

曹二宝有些心疼钱,虽说赵老大有钱他还是舍不得。不过,那种叫希望的东西真的很重要,尤其是拿枪的,活着没了盼头就会成为喜欢杀人放火的疯子!

今天曹二宝有些心烦,过完正月以后给自己说媒的人就没断过,准确的数字记不清了,之前二十来个。官家小姐,地主家的闺女,还有学校的女老师,不少人家都托媒婆送来了相片,模样都还周正。还有几家直接带话来,只要曹团总同意这么亲事,做不了正房,当个侧室也是好的。

真是搞不懂这些人家是怎么想的,自己杀妻的名声早就传遍了陕州和洛阳,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家上赶着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是不是脑子坏了?!

看来都是钱闹的,这人哪一看到钱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今天晚上来的这家就说的干脆,家里的姑娘是读过中学的,今年17,人长的是相当的水灵。但是,曹团总家大业大,这彩礼钱是少不了的,一口价两万大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争年代的小把戏

曹二宝被一堆媒人烦的不行,只能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民团这些家业都是赵司令的,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管家。

话传出去以后上门说媒的人依旧不断,家当是赵司令的,可曹团总的人马是真的吧!陕州城有不少人看过民团的人操练,就连普通二等兵的吃喝穿戴都比中央军连长阔绰,管着上千号人的队伍和半个陕州的耕地,这油水能少喽?每天五六万人指着曹团总赏饭吃,这得是多大的手面?

曹二宝知道那些当官的私下都叫自己曹二傻子,但是他还没听过自己的新绰号,曹半城!半个陕州城,按照他弄地的度,洛阳的地也差不多了。

民团先后花了一百四五十万大洋租地的事被人演绎成很多版本,最夸张的一种说法就是,有人说看见曹半城用火车从西安拖了一火车的大洋到陕州来买地。还有人说曹二宝带人挖出了闯王李自成的宝藏,金山银海,外国进口的大汽车装了上百辆。相信这个传言的人不多,但是在妓院赌场里很有市场!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看法还是一致的,曹二宝有钱!不管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都会有人愿意。

苦恼的不止曹半城,女船王也在闹心。八十条万吨运输船不是块大肥肉、那就是头肥猪,英国的远洋运输船队每天都有好几艘改行当人工鱼礁,于璐手里这支运输力量的重要性就可想而知。英国人非常想把造船合同拿到手,这样他们至少能弥补已损失运输力量的两成,或许更多。

德国人的想法要单纯许多,英国人想要,那就是坚决不能让他们得到。

于璐每天都要去纽约证券交易所观战,英国方面很容易就弄清了她的行踪,很快几个谈判代表就堵住了女船王大人。英国的谈判代表很不绅士,想要合同却舍不得花钱,一副我想买就是给你面子的架势,顶多只愿意在定金的基础上加价5%。

得了吧,这点行的利息连都不够,于璐连合同都没看完就没了兴致。老娘一秒钟几十万美金进出,还能差了你这点醋钱?

说了声抱歉以后,于姑娘就径直回房间喝咖啡去了

腐国人很生气,决定采用一些小手段让女船王回到谈判桌上来。

第二天于璐去证券交易所的路上爆了一场小枪战,原本玩来一场英雄救美的英国特工玩砸了。纽约警察局的人没看过剧本,连一点配合的默契都没有。

英国人惯常使用的转轮手枪害了他们,半路截胡的纽约警察火力强大,有线报说这几天有人打算抢劫银行,巡警和便衣侦探暗中携带了不少“芝加哥打字机”。

几个扮成劫匪的家伙一个也没有活下来,连那个计划扮演英雄的帅小子也一并见了上帝。

这次的行动让于璐非常警觉,每天除了带保镖一起去证券交易所外就是闷头在房间看书,连吃饭都是让服务员送到房间里。

英国特工的身份很快就被纽约警察局差了个底朝天,在某个亲纳粹的德裔警官的操作下,纽约时报用一个整版刊登了这个消息。

一个亲纳粹的评论家在他的专栏里这样写到:“那帮傻瓜恐怕是得了失心疯,他们又在像上回大战那样拖美国人民为他们挡枪子,这回我们绝不上当。让欧洲人自己去打欧洲的战争吧!”

美国民众火了,孤立主义盛行的美国政府高层尤其愤怒。生意谈不成就搞绑票,这帮家伙是不是打算和美利坚合众国翻脸。

华盛顿和伦敦的电报乱飞,理亏的英国人不得不派出特使到华盛顿赔礼道歉。

于璐也没有闲着,知道是英国人在搞鬼以后,她马上把造船的订单有增加了三十艘。柏林那头简直是喜出望外,这会就算有船厂愿意接英国人的订单,最早也只能在明年九月之后再开工,估计那时候英国已经改名叫第三帝国大不列颠行省了。

没有船厂会担心于璐的支付能力,有传闻说这位女士在股票和期货市场上都赚了大钱,她的身家最少已经达到了四千万美元。上帝!娶她的男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家伙。

生活是如此戏剧化,为了避免于璐再受到伤害,美国、英国、德国同时派出了特工对她进行暗中保护。三个国家甚至达成了默契,每家出四个人,大家互不干扰、共同开工。于璐的派头大了,连散步都是十几号人跟着,四周还有人高马大的纽约骑警。

第一个倒霉鬼是个街头的小混混。于璐有晚饭后遛弯的习惯,她身上昂贵的服装很快吸引了小混混的注意,这是纽约,没有人会在乎一个黄种女人的求救,哪怕她再有钱也不行。小混混从口袋里掏出小手枪准备给自己弄点零花钱,突然四周冲出来一大票“见义勇为者”的绅士,连远处的骑警也纵马狂奔而来。

小混混瞬间被打成重伤,昏过去之前他一直在吐槽:人家姑娘没喊救命呢,你们激动个屁啊!

于璐差异了,面前这帮壮汉似乎在争抢着动手的机会,仿佛害怕生怕错过什么。

“嗨,小姐,我是德国人。”有人从战团里挣扎着挤出来喊道。

“我们是英国的。”英国特工的反应稍微慢了一些,他有些愤怒,刚才可是自己第一个夺下了对方手里的枪:“去死吧,纳粹佬!”

“我们是纽约警察局的,很高兴为您服务!”

看到地上的小混混晕了过去,早就互相看不顺眼的英国和德国特工又混战在一起。这几天没下雨,地上有些干燥,一时间尘土飞扬,拳头与棍棒横飞。美国特工和匆匆赶来的骑警给小混混戴上手铐,然后就开始围观欧洲同行打群架。这种拳拳到肉的精彩场面可比拳击场里的比赛来的刺激。几十秒钟之后,一个身体素质稍差的英国人就飞出了战团,他被的德国人上钩拳打断了鼻梁骨,肚子上挨的那一下似乎也不轻。

第二个倒下的还是英国人,他被德国同行一拳砸在腮帮子上,看来几颗后槽牙是保不住了。

剩下的两个英国人背靠背做着最后的抵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俩在倒下之前居然联手放趴下了三个德国特工。

“卑鄙的家伙。”最后剩下的那个德国特工从英国同行手上取下了一个黑色的小玩意,“他们居然带了铁指环。”

第一百三十九章 西贡的人肉市场

有人为钱多而愁,有人在为没有钱而烦恼,比如赵诚!

富可敌国的赵司令正蜗居在西贡的一家小旅馆内,要不是衣服缝着的那个小金锭,这会就该睡马路了。

前天路过法国人开的1aboucherie(人肉市场)看见有人在卖女孩,一共8个女孩,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不过十一二岁,总共不过11o美元,买家不是变态狂就是妓院老板。看着那些女孩被吓的瑟瑟抖,赵诚心一软就把她们全都买了下来,说句实话,比上次在陕州那头买人还万便宜一些。

出门的时候在会计那里预支了二百美元的差旅费,刨去车票,剩下的一个人在西贡过一个礼拜的好日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问题在于一下多了8个人,要吃要住,还得买关于法国的地图和资料,钱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远远望见对面酒店里的人在吃牛排,赵诚只能偷偷咽口水,好在旅馆门口就有小摊子,当地的牛肉米线挺不错,价格便宜、分量十足,配上柠檬红茶非常抵饱。

看着赵诚口袋里的钱不多,几个小丫头很自觉的只要了四碗素米线。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赵诚有些心酸,给她们每人又点了一份春卷和虾饼。

口袋里的钱不多,付完今晚的房钱还足够一封去美国的电报,不过内容得短一些。

“璐,钱,诚。******,法兰西银行。”

中午12点,于璐的钱没到,赵诚很自觉的带着几个女孩搬出了旅馆。外头很热,大约三十四五度,几个人坐在银行门口的树下等着消息。早饭没吃、中午又得饿着,肚子空空如也,好在出门的时候喝足了水,还顺了些草纸,烟盒里还有最后一根烟,似乎情形不算太糟。

这几天总算把这趟去欧洲的计划弄了七七八八,能考虑的状况都被计算在内,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赵诚边抽烟边思考去欧洲的计划,希望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会觉得太饿。

这招似乎不太好使,虽然灌了一肚子水,两泡尿一撒,肚子里又变的空空如也了。天知道那些灾民是怎么挺过荒年的,真饿啊!

咕噜,肚子出一阵可怜的肠鸣音之后。

“给。”一个叫阮氏雪递过来一个虾饼,看来她昨天晚上就饿着。

小丫头今年十六,身材不错,可是长的非常不好看。听人说,阮姑娘的命很不好,她妈是个中越混血,她爹是个法**官,在西贡驻扎时包养了她妈。两年前部队调防回法国,她那不负责任的爹立马跑路了。阮氏雪她妈投亲不成,花光积蓄后跳了湄公河,小丫头因为拖欠房钱被房东卖到了人肉市场。

“放心吧,我不会再把你们卖掉的!”赵诚安慰她们:“等我的朋友把钱汇来就好了。”

感谢老天爷,在银行下班的前一分钟,于璐的汇款终于到了,整整五万美元。

随钱而来的还有一张简短的电报:出国不带钱,当官当傻了吧!

好吧,有钱才是王道,赵诚非常愉快的忽视了于璐的嘲讽,怀着十二万分的感激回了电报:钱已收到,预计二十日后到达欧洲。

有了钱自然就不用再蹲在路边吃米线,一群人直杜克斯酒店在雨地里待了一天,又饿着肚子,自然是得吃点好的补一补。

酒足饭饱,开了五个房间各自休息,看着姑娘们身上的衣服是在太破旧,赵诚索性让酒店帮忙请来裁缝给她们做些新的,给了裁缝五法郎的小费,让他们连夜开工,明天早上小姑娘们的起床时要穿。

有电风扇、有蚊帐,洗过澡往床上一躺,感觉真好。

一夜无梦,醒来时已是吃中饭的时辰了,一帮小姑娘在楼下的餐厅里等着。还别说,只要年轻,一打扮都挺漂亮。

阮氏雪是最漂亮的,她在人肉市场故意用一种特殊的黑颜料涂了脸,光用水根本擦不下去。看上去疙疙瘩瘩的好像得过天花,所以一连半个月都没被卖出去。大约是觉着赵诚人还不坏,她问服务员要了橄榄油和蜂蜜,折腾了一晚才恢复了原貌。

尽管赵诚看过很多美女,却也不得不承认阮姑娘是最漂亮的那一拨。虽然才十五岁,大约是继承了她法国老爹的基因,个子已经长到一米六五,皮肤白皙,育的也颇为壮观,配上白色的奥黛,赵诚现自己居然可耻的硬了!

连忙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上帝保佑,哦弥陀佛!妈蛋,好像各路神仙今天都没上班,清心咒根本就没有效果。硬就硬吧!反正是坐着,没人的看见。

小姑娘们红着脸谁都没说话,一起低着头在往嘴里塞着食物。赵诚很诧异,难道隔着桌布还能看见自己在糗像。正在疑惑呢,阮明雨悄悄说道:“拉链,拉链没拉好!”

那什么,天真热啊!吃饭,吃饭,有人迅调整了状态。

话说热有热的好处,餐厅的里的姑娘们穿的都很清凉,汗水打湿了衣服……我靠,忘记给钱让她们去买内衣了。

赵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法郎,数都没数就塞到姑娘们手里:“吃完饭,你们自己上街去逛逛吧,缺什么自己买。”

不能再待了,鼻子里感觉火冒冒的,貌似快流鼻了。起身刚准备离开,一个穿着衬衫的外国妹子给了老赵致命一击。她给自己的汤碗里加胡椒粉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胸前的扣子被崩飞了。

春光无限好,谁能受得了,老赵的鼻血如涓涓溪流奔涌而出。

我擦!我得回房间,我需要冰块,我需要毛巾,我需要医生。流鼻血不止赵诚一个,还有一个金毛大男孩。

“乔治·雅克·塞泽尔,法国巴黎人,很高兴认识你!"小伙子一边用毛巾捂着鼻子,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赵诚,中国上海人,很高兴认识你。”

两个难兄难弟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缘份啊!

餐厅经理很快跑了过来,以为两位客人刚打过架,可是看着不像啊,两人似乎还挺友好!

“我们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劳驾送点冰块到客房。”

阮氏雪以为赵诚生病了,连忙放下碗筷要跟着回去照看,赵诚摆摆手。

拉倒吧,再多看两眼,非得出人命不可。

第一百四十章 小姑娘

感谢诸位神仙,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会以后,鼻血终于止住了。

天很热,去游泳池逛逛绝对是好享受,不过想想自己的鼻子,赵诚还是放弃了。

商场离这里不远,在阳台上就能看见,几个小姑娘在酒店里先买了斗笠然后才出的门,只要是逛商场,天气再热也不是问题。

赵诚在浴缸里放满水,美美的

躺了进去,拉开窗帘就能看到远处的游泳池,再冰开一瓶镇啤酒,这个酸爽!

酒才喝了一半,就听到有人在轻轻敲门,难道是特色服务?得守身如玉!犯不着搭理她,继续喝小酒好了。

赵诚越不吭声对方越是不屈不挠,僵持了五分钟,对方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算你狠!赵诚无奈的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直接裹了条浴巾就去开门。

没想到门口居然是阮氏雪,小丫头看房间里半天没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的一头汗,就差叫人撬门了。中午看见老赵流鼻血,小丫头知道他是上火了,特地在厨房熬了绿豆百合汤。是个有心人,赵诚有些小感动,端着绿豆汤回了房间,继续猫在澡盆里思考计划。按照计划弟兄们估计明天就能到西贡,运输船明天也能到码头,进港加油补水、补充给养,最快大后天就能出。

口袋里有钱还得再准备一些东西,这一趟得在海上漂十七八天,物资少了可不成。天气太热,船上的冷冻室也不够大,除了蔬菜水果还得多买些罐头,吃不完还可以在欧洲当成货物来卖。绿豆和黄豆也可以多带些,蔬菜不够的时候还可以豆芽吃……

泡了一阵子,终于感觉不那么热了。赵诚从浴缸里爬出来,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去大采购,走廊上笑声一片,似乎是去逛商场的姑娘们回来了。

怎么安置这些姑娘呢?吃晚饭的时候得听听她们自己的意见。

闹着再次流鼻血的风险,赵诚敲开阮氏雪的房门,没法子,所有姑娘里只有她会越南话,出门得靠她当翻译。

阮姑娘正在试衣服,开门的是她的室友黎氏珍。黎珍是个本地女孩,长的娇小玲珑,除了皮肤有点黑,也是个漂亮姑娘。她被自己父母卖到人肉市场的,听说赵诚要去买东西,黎珍的兴致也很想去。多一个人参谋也挺好,赵诚欣然同意了。

姑娘们刚才给赵诚也买了身衣服,连拖鞋也带回来一双,在西贡穿皮鞋真不是什么好选择,换上了一身当地人的打扮确实舒服很多。

三人坐着“客先死座位在前的人力三轮车”来到同春市场,这里东西齐全,要买的东西应该都有。逛街的时候,赵诚问了一下怎么安置她们。阮氏雪的答案是赵诚去哪她就去哪;黎珍的回答到有些出乎意料,只要不回家去哪里都行,她已经被家里卖过一次了,不打算再被卖第二次。

黎珍家里是做小生意的,以前常跟着父母来市场进货,她熟练的商贩们讨价还价,明显比阮氏雪老练的多。那些原本打算狠赚一笔的商贩们,在黎珍伶俐的攻势下接连败下阵去,特别是沉香手串和各种小玩意,基本上都是两三折的价格就能拿下来。

清单上的东西买齐了,明天晚上在码头交货,赵诚粗粗估算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单独来的话至少得多花一半的钱。

作为奖励,黎珍得了十法郎的零花钱,阮氏雪做了半天的翻译,奖金是五法郎。赵老板心情不错,零食和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让她们敞开了买,每样九份,都由赵老板付账。拢共不过二十多美元的事,让大家开心一下。

越南的椰子糖和水果干都挺不错,一法郎就能买一堆,赵诚感觉挺对自己的胃口,估计娜塔莉她们也会喜欢,于是足足买了几十斤。没法子,这年月没有淘宝,不能为买点东西就跑个几千公里吧!榴莲糖没敢买,那玩意味道太独特,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东西太多,三个人根本提不动,黎珍租了辆马车把东西送回酒店,顺便把其他姑娘叫出来,晚上在外头吃。

市场不远就有咖啡厅,看着还算干净,赵诚喝咖啡、阮明雨喝酸奶,边聊边等着黎珍他们。

话说阮氏雪以前还是好学生,五岁就开始上学,要不是家里生变故,这会她已经念高三了。她的法语很棒,一口的巴黎腔,光听声音还以为是正宗的法国人。

赵诚心里一动,队伍里可没有人会说法语,这种人材不利用起来会遭雷劈的。

“愿意跟我跑一趟法国么?”

“愿意,只要不卖我就行!”

“不卖,打死也不卖。”

原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小丫头答应的如此干脆。

好吧,按照独立旅的规矩入伙是有安家费的,阮姑娘属于高科技人才,应该按照中尉的待遇?赵诚拿不准主意。

考虑再三,从口袋里掏出三十美元,又预支了十美元薪水和二十美元的服装费给她。

阮氏雪愣住了,昨天她在银行看过汇率,六十美元大约是三百法郎,在人肉市场自己才被卖了8o法郎。

“你想娶我吗?”

赵诚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继续低头喝咖啡。

“你想娶我吗?”

靠,这是什么节奏,我就那么像淫贼?赵诚不淡定了。

“那你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零花钱,女孩子总要有些零花钱的,缺什么自己去买好了。我有老婆!”

这回轮到阮姑娘沉默了。

赵诚想了一下,不能伤了小朋友的心,万一人家撂挑子,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翻译去。

“你很漂亮,如果你愿意,我以后会娶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供你上学,一直等到你大学毕业。”

姑娘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心情好了很多,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喝着酸奶。

赵诚知道麻烦暂时解决了,于是也放松下来。

一杯咖啡才喝完,姑娘们就到了,黎珍下午才了笔小财,特地请大家坐的“客先死”。

外头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大家开始沿着马路找饭辙。望着身边一大群莺莺燕燕,赵诚豪气顿升,告诉车夫,就去西贡最贵的馆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父母卖掉的女儿们

高级饭店让几个姑娘很兴奋,昂贵的食物、漂亮的餐具、彬彬有礼的侍者,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阮氏雪显得淡定很多,她那混蛋老爹没跑路之前带她来过这种地方,大约是触景生情的缘故,阮姑娘的兴致有些低落。

乘着大家高兴,黎氏珍故意引出关于去向的话题。原本还算不错的气氛立刻回到冰点,姑娘们立刻记起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们都是被买回来的,只是现在的主人还不错。出乎赵诚的意料,得到自由的许诺以后,只有两个姑娘愿意跟着黎氏珍去东川,其他的人都想回家。

八个姑娘中只有阮明雨不是被家人卖掉的,居然有四个人还想回家,她们不怕被再卖掉么?

黎氏珍有个要好的小姐妹,十三岁就被家人卖进妓院,小姑娘熬了整整三年,眼看着就可以还清债务回家的时候,她的父母又向妓院老板借了一笔更大的数目。

黎氏珍和她的姐妹们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小姐妹之所以被卖,根本不是因为家里穷,而是她们一直被家里当成累赘。

随她们去吧,黎氏珍放弃了劝说,或许有一天她们会后悔,或许她们的父母这一次能回心转意呢!趁着大家都在,赵诚给每个人都了些钱。黎氏珍她们三个准备去东川,路费自然是不能少的,每人6o法郎;四个准备回家的女孩,每人3o法郎,天知道她们这次回去会怎么样,有些钱防身总是好的。

回到宾馆,姑娘们开始收拾东西,赵诚独自回房间开始整理刚送过来的电报。

美国那头有大惊喜,她和hui瑞公司谈妥了,用青霉素的新工艺和菌种,换回了1%的股份和22o万美元的现金。hui瑞公司还答应在两个月内,秘密提供15o门仿九二式步兵炮和十二万炮弹,制造火炮和炮弹的钱可以在收到货物以后提供。于璐把hui瑞公司的股份和青霉素制造技术都抵押给银行,获得资金再次投向了期货市场。

东川那头也来了电报,内容比较杂。先是弟兄们已经按计划出;然后是刘富贵已经回到重庆,杨福临也带了过去,重庆那头的酒吧和美容院已经重新开业,生意还凑合;陕州那头的春耕开始了,曹二宝让人捎信来,说是一切顺利,就是希望能再买些牛马牲口。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换一换,曹二宝要的东西可不能等,赵诚连夜把电报转给女王大人。澳大利亚那头有的是牧场,离着国内也近,这个事情应该不难办。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准备回家的女孩就先离开了,她们的家都离西贡很不远,靠步行一天开始就能到家。黎氏珍她们吃过中饭才去的火车站,战事日紧,滇越铁路上跑的都是货车,客车每天只有一趟,上车前姑娘们把身上的钱都换成了紧俏货,几个丫头大包小包的都快走不动道了。

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赵诚没有回宾馆,直接在车站等一起去欧洲的弟兄。下午两点,昆明来的火车终于进站了,他们路上遇到了日本飞机轰炸,所以有些晚点。车厢里又闷又热,弟兄们又穿的是长裤皮鞋,身上的味道能熏死臭虫。所幸阮氏雪提前在港口附近包下了一家旅馆,还在火车站外租了几辆卡车等在那里。弟兄们争先恐后的爬上卡车,催促着司机快些开车,这里比东川那头足足高出十几度,可把大家给热惨了。

要么还得说是女人心细呢,阮氏雪提前买来大批凉鞋拖鞋、短裤背心,连香皂和毛巾都备的齐全。一时间旅馆内欢声雷动,不少人都在猜测,小姑娘是不是赵司令新娶的媳妇。

张伟他们几个顾不上八卦就一起先拥到了赵诚的房间,这趟出国抢劫、不对、是赴欧洲打击法西斯势力,必须筹划好,要不可是会亏本的。计划还挺周全,大家仔细研究了一遍没有现什么大的漏洞,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做了补充。可以肯定的是,财是没有疑问的,只是数量多少而已。张伟给出了个主意,先向几家国有公司一批订单,交货地点就定在布勒斯特,到时候光靠法郎贬值就能大赚一笔。

弟兄们满怀憧憬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赵诚直奔电报局订单,一想到大把的票子要到手,心情简直好的不得了。

下午四点,轮船也到了西贡码头,阮氏雪带着钱在船上和送货来的商家结帐。小姑娘很激动,赵诚整整给了她十万法郎,放这么多钱在自己这里那得是多大的信任!

吃完晚饭,阮氏雪不顾疲倦还带着弟兄们去逛夜市。老百姓出国一趟不容易,放在几十年后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赵诚很大方,每人都了一百法郎的零花钱,就当是这趟出国的福利。按理说这是标准的公款旅游,可国民政府又没有文禁止,那大家自然乐得快活。

虽然语言不通,弟兄们连说带比划也玩的很开心,有机灵的家伙还从昆明带来不少小玩意,以物换物倒也了笔小财。

回程的路上,弟兄们都没空着手。张伟估计了一下,不少人口袋里至多只剩下些铜子,真是一帮不会过日子的家伙。

阮氏雪也得了一百法郎,小丫头挺节约,什么也没给自己买,倒是掏钱请所有人吃了西贡特产炸虾饼和椰子糖。东西不贵,难得的是这份心,弟兄们过意不去,没人豆凑了点份子,从路边的金店里给她买来一对金耳环当坐回礼。

张伟没摸清赵诚的路数,天知道赵老大是准备认个妹妹还是打算把姑娘娶进门。反正姑娘人不错,张伟瞧着她也挺顺眼,姑且先按照如夫人的待遇伺候着吧,谁让自己还兼着副官呢。张伟很狗腿的从旁边的玉器店里买来一个翡翠挂坠送给了阮氏雪,东西倒是不贵,胜在比较吉利。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启程

因为天气原因,赵诚他们们在西贡多停留了一天。

4月2日,天才蒙蒙亮,船终于起航了。弟兄们都是第一次坐船出海,一个个都觉着新鲜,尤其是那些山里出来的弟兄,在甲板上或坐或卧欣赏着沿岸的风景。

今天海上的风浪也不大,被选中的弟兄们也都做过一些适应性训练,什么单杠、秋千之类的,这会倒是没有什么晕船的。

赵诚没他们那么好的兴致,这会正在船舱里休息。昨天夜里他和张伟悄悄出去了一趟,把卖阮氏雪的那对狗男女给出毙了。

越南这头治安不好,殖民当局对这种买卖人口的事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苦主不告,他们一般懒得去管,就算苦主告了,他们也懒得管,跟上海法租界一个鸟样。独立旅没有让自己人受委屈的传统,更没人会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屁话。白天太热、事情又多,两个家伙只是商量了一下计划。晚上逛夜市的时候,张伟旁敲侧击问清了阮氏雪家的方位,乘着小姑娘睡觉的功夫就把事情办妥了。

这是一次无趣的行动,那对狗男女正在家里啪啪啪,赵诚没兴趣看两只猴子表演av,直接掏出匕解决了战斗。张伟用的是大砍刀,他的任务比较重,得把房东家的狗给砍死。二十秒钟不到,战斗结束,两人连点皮都没破。只是越南这头的蚊子太多,赵诚又长的细皮嫩肉,足足被咬了几十下,连鼻子上都挨了一口。

那个痒啊,钻心!

阮氏雪那里东西比较齐备,听说要出远门,她特地买了几瓶白虎膏,这会亲自正给赵诚擦着药。张伟的待遇稍微差了些,是自己擦的药。船舱里有些闷热,赵诚依旧很快进入了梦乡。阮氏雪没有离开,轻轻地给赵诚打着扇子,昨天张伟问她以前的家在哪里的时候,小姑娘就猜到赵诚是想帮她报仇,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虽然赵诚换了衣服,可是身上依旧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是戏文里的侠客吗?阮氏雪陷入了沉思……

刘富贵也在沉思,戴老板派人送回来很多东西,雪茄、咖啡、洋酒,还有个大号的零钱罐,都是那天晚上丢的东西,看来军统为找回这些东西费了不少心思。

其实店里的货物倒是小问题,全丢了都无所谓,大头都在二十军的仓库里。怎么挽回酒吧的人气才是真的,一笔生意就是几十上百万美元,那才是大收入。

大减价?打折?脱衣舞?

算了吧,这些都是街头卖艺的把式,老刘丢不起那人。

思来想去,还是得在情报上做文章。临来之前,赵老大可是给了不少好玩意,要不先拿一样出来看看?!

肉疼啊,刘富贵抚摸着面前的一个模型,如果放到几年以后,腐国人民一定会认出来,这特喵的不是土龟重型突击坦克(英国二战后期生产的a39"6行龟")么,为毛32磅炮为毛换成了15o毫米口径的?

喜欢做模型的好处就是认识的货比较多,而且不会像约炮一样完事就忘。

赵诚前世因为在股市上捐了不少钱,所以闲暇之余只能靠做模型赚些零花钱。土龟坦克是一个富二代的手工课作业,给的着实价钱不低,整整五千块,但是要求也高,老赵折腾了小半个月才交出了全金属、等比例模型。

土龟的炮塔实在是丑爆了,赵诚一边做一边狂吐槽,前世没资格改人家会拒绝收货付钱,这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修改,安上了印度“阿琼”坦克的炮塔,同轴机枪也换成了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虽然也不好看,但是至少没有那么奇怪了。

坦克模型刷的是黑漆,看上去有一种古怪的压迫感。刘富贵不懂坦克,可是他知道这玩意比肯定比东川仓库里的小坦克厉害不少。纠结啊,要不是赵诚事先告诉他国内攒不出这玩意,就算刀架脖子上老刘也不会把这个宝贝交出去。

晚上七点半,刘富贵在自己的领地里巡视了一圈,然后拎着箱子走进酒吧。

酒吧里的人愣了一下,人群里突然爆一阵喝彩声和口哨声,有点王者归来的意思。刘富贵向四周微微点头,以示致意,轻轻把装着模型的木箱子放在吧台里。

闲置多日的黑板被重新挂起:攻打钢筋混凝土工事的武器,起拍价两万美元,十点整出价最高的人拿走东西;用假币的人请自己捆上石头跳长江。

来喝酒都是各个使领馆的低级办事人员,看到黑板上写的内容后都疯也似的冲向电话,然后以最快的度向家里报告着消息。

杂七杂八的外国话吵的刘富贵脑仁都疼,虽然一句也听不懂,可是大概的意思他能猜的出来:酒吧今天晚上会有大笔的进项。

四十分钟以后,酒吧里冲进来第一批买家,看打扮是美国使馆的官员,估计是有人在过生日,脸上的奶油还没擦干净。

第二批进来的是军统,这帮孙子居然抬了个花篮进来,伸手不大送礼人,刘富贵吩咐人给他们送了瓶威士忌。这酒是赵诚亲自鼓捣出来的,配料是可乐和劣质白酒,还加了点杀虫剂。头一批杀虫剂放的有些多,把实验用的老鼠都给毒死了,这次正好让军统的家伙帮着做一次人体实验。

九点整,几个侍者关上了酒吧的大门,苏联人来的有些迟,不得不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刘富贵照例在吧台上倒了杯红酒,小木槌在桌上一敲,生意又开张了。

法国人的出价很积极,攻打钢筋混凝土工事,干脆直接说是马奇诺防线得了,这种秘密武器得趁早买回来毁掉。

德国人向猎犬一样紧盯着高卢大公鸡,不管法国人出价多少他们都高出一千美元。

苏联人只象征性的报了一次价格就开始观摩其他人撕逼,他们的邻居还没人玩混凝土防线,这东西他们一时半会还用不上。

价格一路走高,一直到二十四万才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美国人和苏联人开心了一个晚上,就差鼓掌起哄了。

十点钟声响起的那一瞬家间,一直在喊价的德国武官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

法国使馆的武官高喊到:“四十三万,我们出四十三万美元。”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看来下回来竞拍还得带上保镖。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刘富贵的强势回归

法国武官洋洋得意的端起了吧台上的酒杯:“先生们,为了和平,干杯!”

德国武官一番挣扎,终于挣脱了抱住自己的那双手。“卑鄙的法国佬!”他十分愤怒:“这是作弊,我抗议,我要求重新进行拍卖!”

刘富贵想了一会,然後耸了耸肩,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这次只能这样了,下次谁敢搞这些小把戏就取消参加拍卖会的资格,再重申一次规矩,酒吧里严禁打架斗殴和投毒下药,如有违反,通通沉到江里喂鱼。”

看着忿忿不平的德国武官,刘富贵让人送过去一杯免费的冰镇啤酒,这会他的肝火太大,喝点凉的可以降降温。顺便还递过去一张纸条:“价值两万条捷克造vz-24步枪、两千支mp38冲锋枪,每支枪都要加一千配套子弹的情报,六月以前在缅甸交货交货!”

德国武官看见纸条愣住了,他犹豫了一下,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啤酒,然后大步走到刘富贵面前坐了下来。

枪支弹药倒是小事,捷克和波兰被德国占领后,德国的武器产量增加了好几倍,成本不过七八十万美元的事,关键是什么情报,有没有交换的价值。

“一种防空武器,如果你们打算进攻英国本土,在它面前所空军的战术欺骗都是笑话。这事你做不了主,可以先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说完,刘富贵把吧台上的电话推了混入。

这回德国武官不再犹豫了,他立刻抓起电话打回了德国大使馆。

似乎大使先生亲自拍的板,德国人很愉快的接下了这笔合同。

吧台上新倒了一杯酒,下面压了一张用英文写的小纸条。

radiodetenetg,雷达,通过电磁波对金属的反射原理工作……

没法子,刘富贵不会说英语,赵诚只能写好了给他带过来,还有一份简图。

“你们的飞机在本土一起飞,英国人就能看的到,数量、度,还有方向。”

德国武官顿了一下,靠,这事情大条了,真要是去空袭英国那得损失多少飞机。他一口爽干杯子里的酒,用打火机烧掉了那张昂贵的纸条。

刘富贵看出了德国人的担心,从吧台下面拽出一支mp38冲锋枪递了过去:“明天记得还回来。”

今晚对于驻重庆的达官显贵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刘富贵用一场拍卖会华丽的宣告了卡萨布兰卡酒吧强势的归来。

重庆税务局拿走了税款,各路闲人围观了一场好戏,军统的高层对情报源的失而复得感到十二万的庆幸,大家都挺开心。

法国大使馆灯火通明,武官和大使围着土龟坦克的模型绕了好几圈。大使阁下虽然不怎么懂坦克,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出土龟的可怕之处。78吨的标重意味着强悍的防御力,法国6军根本没有反坦克武器能给它带来麻烦;15o口径火炮意味着强大的攻击力,再坚固的堡垒也禁不住它的抵近射击。这是一款真正意义上的6地巡洋舰,简直就是为了对付马奇诺防线量身打造的杀手锏。

天知道这东西落到德国人手里会带来多大麻烦,要是几十辆这种坦克一齐出现在战场上,马奇诺防线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住。

巴黎的回电很快就到了,内容非常简短:“不必运回国内,立即销毁!”大使亲自抄起锤子把模型砸了个稀烂,好在这一次赵诚只是在关键部位用的铁皮,主要材料用的还是铁钉和木板,要不大使阁下还得多费些力气。

柏林,德国外交部,第三帝国外交部长约阿西姆·冯·里宾特洛普亲自翻译着这份被标记为最高秘密的电报,“无线电探测和测距”,通过电磁波可以在英国本土现德国机场的飞机起降情况。

什么意思?里宾特洛普愣了半天,但是他知道这肯定是一种厉害玩意。他思索了片刻,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接空军司令部,戈林上将…我是里宾特洛普,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关于英国空军的…好的,还需要一些电子方面的专家到场…一会见。”

里宾特洛普赶到空军司令部的时候,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不仅是戈林,甚至连希姆莱也到场了。

里宾特洛普简单介绍了中国传来的那份电报,戈林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一旦解决法国,进攻英国本土就势在必行,空军是解决英国问题的关键。假如的雷达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德国空军对英国的每一次突袭行动都是送死,英国空军可以在航线上任意设伏,甚至连夜间轰炸都会被人家轻易破解。

“情报可靠么?”戈林问道

“和上次海军鱼雷的情报是一个来源。”里宾特洛普。

“我们也有类似的研究,只是效果不太好。如果情报属实,那么说明英国人技术要比我们的先进,而且很可能形成了比较完备的雷达监视网络。”一位科学家接话到。

戈林来了兴致:“我们也有这东西?”

“是的,阁下,我们正在研制两种类似的武器。一种用于机场附近的飞机引导,还有一种是远程探测雷达,代号是fugm-8o,有效距离为2oo公里左右。如果布置得当,应该能够覆盖整个英吉利海峡,但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投入使用。

戈林上将沉思了一会,这事还得两条腿走路,国内的研究进度得抓紧,英国那头靠间谍才能搞定。他支走了普通工作人员,关上门和希姆莱他们商量了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弄清英国雷达的性能和部署情况,在进攻英国本土之前一定要设法摧毁英国人的雷达网;对远东重庆的情报工作要加强,如果有重要情况一定要立刻通报……

“情报属实,所需要的货物将会尽快起运。”接到回电,苦等了一夜的大使先生终于松了口气。这活真他么不是人干的,不买怕错过,买又怕买错,关键是刘老板还不负责退换货。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让国内的大佬们拿主意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非法集资

战告捷,刘富贵的底气又回来了。

连夜汇了二十万美元到陕州,那边几万人在开荒种地,断然缺不得钱,二十万美元足够他们维持两个月。

剩下的都汇到了东川,赵诚和犹太人合伙办的银行已经正式营业了。乔治·西蒙他们在美国收购了一家名叫索伯特的小银行,在纽约、云南、四川设立了几十家分行,因为是才开业,所以需要一些资金来压库,这笔钱刚好派上用场。

索伯特银行没有行货币,但是行了一种小额储值卷,作为军饷的一部分在东川那头放。这种储值卷可以在军营的军人服务舍使用,如果需要,随时都可以换成银元,因此很受达官的欢迎,就连驻地周边的老板姓都开始慢慢接受了这种货币。

今天算不得好天气,可是咖啡厅和美容院依旧热闹非凡,刘富贵不停的和熟人打着,杨福临还需时不时的要提点一下,但是她学的很快,嘴也甜,没几天就已经能参与店里的运作了。

一圈下来,带着一大堆媚眼和几个饭局的邀请,刘富贵汇到了酒吧。这里白天不营业,德国使馆的武官一大早就等在这里,说是来还枪的。老刘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嫖客给老鸨子送钱,不就那点鸟事么。

“英国人准备在法国战场投入一种新武器,你们现有的武器对付起来很困难。资料不多,十二门75毫米山炮和4门75毫米野炮,每门炮要搭1ooo炮弹。”

德国武官强忍着揍人的冲动,用吧台的电话向使馆做了请示。大使先生亲自做了指示:“这是漫天要价,必须让他给打个折,要不就要点回扣。”

好吧,买卖不成仁义在,好歹昨天晚上人家才掏了两万条枪呢。刘富贵掏出算盘,噼里啪啦的划拉了一阵子,给你个狠折,8门博福斯75山炮、2o门pak37战防炮,每门炮外搭8oo炮弹。

武官的心算能力着实没有没有算盘强大,不得不掏出纸和笔慢慢演算。战前卖给中国的pak37战防炮是133o美元一门,75山炮是一万二,但是成本只有三分之一,总共加起来不过三十多万美元的事情,就算是上当了也不吓人。

“成交!”

“玛蒂尔达坦克,英国人的新产品,具体参数不知道,数量也不清楚。不过根据英国人的说法,德国所有反坦克武器都对它无效,包括你们的坦克。根据我们的情报,唯一能干掉这种坦克的只有88毫米高射炮,前提是你们舍得把这玩意当反坦克炮用。”刘富贵侃侃而谈,一副江湖大佬的架势。

用88毫米高射炮当反坦克武器并不算新鲜,西班牙内战的时候,秃鹰军团军就用f1ak18对付过苏联人的坦克。问题是这事靠谱么?!英国人的马蒂尔达坦克肯定是一种重型坦克,万一连88炮都对付不了可怎么办?更何况88炮的份量可不清,根本不可能和37战防炮一样到处溜达,这可怎么办,德国使馆的武官困惑了。

算了,还是赶紧回去报告才是正经。这枪到底还是没有还成,德国武官又把枪借走了,没法子,今天的情况也挺要命,还等下次再还吧。

总算把德国人打走了,刘富贵有限的给自己泡了壶普洱,又给外头挂了几个电话。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凉,喝点热茶正是时候。

第二浇才喝完,一大群操着各地方言的莺莺燕燕就闯了进来,刘老板请喝茶,这是头一遭啊!

今天来的都是去年波兰战役赚到钱的人家,那些不信任的、赚了钱不不办事的,今天一个都没请。刘富贵受了赵诚的影响,信我的是兄弟,不信我的,玩蛋去吧!

打了七个电话,来了八个人,刘富贵皱了皱眉头。外交部何司长的太太看出了刘富贵的不快,连忙解释道:“这位是我从法国留学回来的侄女,罗琦琦,一直仰慕刘先生的风采,今天特地带她来认识一下。”

老刘暗骂了一句:“风采个屁,想见识银行的保险箱才是真的吧,莫不是想给老子来个美人计?”可他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欢迎欢迎,这里简陋的很,让罗小姐见笑了。”

那姑娘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估计是知道家里人安排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所以有些尴尬。

刘富贵见有些冷场,连忙招呼人:“让隔壁送几杯圣赫勒拿岛咖啡过来,让诸位夫人小姐换换口味。”

咖啡端来了,女人们根据自己的口味加了糖和奶。喝了一口,罗小姐的眼睛愣了,她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土包子还真是个识货的人。说实话刘富贵并不懂咖啡,虽然在这里管了一年多的咖啡店,他一杯咖啡都没喝完。可他知道于璐懂,只要于璐往回送的,必然是好东西,所以这会他很自信。

酒吧里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特别是当刘富贵挑明了准备和大家合股做生意的时候,这些太太顿时把矜持抛到九霄云外。

刘老板讲的很清楚,有个财的机会想照顾一下这些老朋友。以四个月为期,保本保息的,刘老板写借条,月利五分,不计复利;风险自担的,是君子协定,大家利润对半开。每家都是二十万美元的额度,罗小姐既然来了,那就见者有份,也有十万美元的额度。

二十万美元的额度,这些太太小姐的眼睛亮了,就算是保本保息也有四万美元的进账,不比在外头放高利贷的收益低。更何况,谁能保证这么大笔款项放给别人以后能收的回来?

这是在送钱给大家,有钱大家赚,刘老板真敞亮!

可有人转念一想,七家就是一百四十美元,加上罗小姐那十万的额度,一共就是一百五十万美元,这可是一笔了不得大钱,什么生意要这么多钱?

有心问一问,可谁也不敢先开口,生怕刘老板拂袖而去;可真要是不问吧,心里又不踏实。把这些太太小姐们给难的呦。

好在刘老板没有要求大家当场给答复,也是二十万美元,对哪家都是一笔了不得的大数目,总得回家商量商量!而且谁家也不会放这么多款项在家,总得设法筹措一下不是。

刘富贵微笑着送女人们出了酒吧,两天为限,后天早上十点钱不送到,大家就当是来帮着尝了一下新咖啡的口味。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抢着送钱花

送走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刘富贵又连续接待了好几波客人。这种好事总不能绕过樊绍增司令和杨森司令,还有民生公司的卢先生,那是赵老大特地交代的。

刘老板烧水请人喝壶茶,却没有想到重庆的军政界都沸腾了。一时间电话直响,电报满天飞,日本间谍还以为**在策划什么大的行动,连远在东京军部都被惊动了。

女人有女人的优势,有些话男人不能讲,女人可以;有些事男人不能办,女人可以;有些不能在官面上说的事情,官太太们之间可以说。官太太在重庆结成了一张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关系网。

原以为要等到后天才能拿到的钱,当天晚上就纷纷到位了。罗小姐家是真的没钱,十万美元,连十万大洋也拿不出来。她很明智的把额度让给了“表姨”。何司长的太太也没有白占便宜,当场兑现了八千美元的好处费。刘富贵亲自打电话的那七个女人,都是选择了五成保本保息,五成参股分红,这些女人在钱面前胆子都够大的。

倒是卢先生的资金到的晚了一些。没法子,这两年为了顾全抗战大局,公司调低了运费,基本上只收成本钱。加上在日本人轰炸中的损失,公司已经开始动用老本了。刘富贵对谁都没说实话,唯独对卢先生交了底,欧战全面爆在即,这时候期货和国债市场绝对有利可图。卢先生一咬牙,把公司的流动资金抽出一部分,又把公司的股份在银行做了抵押,一共凑了四十万美元。他比较谨慎,选择的是保本保息。

钱到手当即就汇到了美国,于璐从国债市场闻到了血腥味,市场里处于一种狂躁不安的状态,欧洲的战事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于璐对德国人如何突破马奇诺防线还是有些疑惑,为这事她一连了几封电报给赵诚。赵诚的回电很简单:“长城阻止不了蒙古骑兵南下,马奇诺更是个笑话。正面打不行,那就绕过去。”

“德国人下一个目标?”

“挪威、丹麦,为了确保铁矿石运输线!然后是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最后是和英法全面翻脸。”

知道对手的底牌就容易操作的多。市场上的资本对如何下注犹豫不决,别说他们,连希特勒心里都没有底,于璐占了大便宜。

办完筹款的事情,刘富贵并没有轻松下来,得到信送钱来的人实在太多。为了能让刘老板把钱收下来,拉关系、找路子、请客吃饭的已经算是小儿科了,许诺、塞钱的大有人在。还有人直接送女人,如果老刘愿意,他们根本不介意把女儿、妹妹,甚至是老婆推上刘富贵的床。

一边是拼命想送,一边是宁死不收,简直成了重庆的一道奇观。国府为筹集军费耗尽了心血,用财政部孔某人的话说,每多弄一块大洋他都得死一堆脑细胞,这会居然还有人主动把钱往外推的。

委员长更是怒不可遏,前段时间国府为筹集战费搞过一次募捐,掏钱的多是普通百姓,那些真正有钱的人都在喊穷。这会他们倒是有钱了,无耻啊!老蒋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征收个特别税什么的,也好弄点前多买几架飞机。

刘富贵现在哪都不敢去,就猫在杨福临的房间里。杨福临特意让人在门口挂了块牌子:“款项已筹满!”

刚才在美容院的包间有个女人捧了一大包外币非要老刘收下,刘富贵自然没有答应,结果那女人直接脱光衣服躺在了床上,要不是杨福临救驾及时老刘就已经被人糟蹋了。话说那个女流氓长的挺漂亮,刘富贵默念了一遍清心咒,一再提醒自己,都是红粉骷髅,不能上当……

刘富贵不知道的是那些想给他塞钱的人里还有不少军政要员,越是他不收,大家约笃定这笔生意有大赚头。但凡觉着和老刘他们有些交情的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咖啡厅里这会爆满,美容院里更是预约到了一个礼拜之后。

杨福临趁机了笔横财,不少人都托她给刘富贵送请帖,美钞、袁大头和法币,最不济的都塞了瓶法国香水。回屋数钱的时候老刘瞅了一眼,估计至少能折成两三百美元,妥妥的小财主。小丫头还挺有良心,见面分一半,不过是有要求的,老刘得在房间里多带两天。刘富贵笑眯眯的把钱收进口袋里,也好,就当给自己放个假,省得没完没了的被人惦记着。

他这头开启渡假模式,可害苦了那些在外头苦等的人。大后方生意不好做,能赚钱的大生意都垄断在高官显贵手里,小生意有只能勉强糊口,这种稳赚的生意真的很难找,更何况利润这么高,有些人可是借钱来给刘老板投资的。

中国人心急,老外也在骂娘,酒吧里的外交官们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刘富贵出现,就算不玩拍卖会,你露个面也好啊!赚了钱就消失算个毛啊。

杨福临不得不代替刘富贵在酒吧里巡视了一圈,她的气场不足,根本镇不住酒吧里那些洋猴子。一进酒吧大门,里面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停顿了,仿佛是电影中的定格,然后口哨声四起。

小丫头那个气啊,她站在吧台里大吼了一声:“谁再起哄,酒水立马涨价两成。”

“嗡”喧闹的声音再次消失,老外们的脸上露出一股莫名的悲愤。还特么要涨价,你这里的酒水价格已经比纽约那头还高了,要不是冲着刘老板谁会跑到这里挨宰,闲钱多么?我们也是工薪族,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好不好。

这样掖着藏着也不是办法,刘富贵能冒险露了个面。倒是那些相熟的外交官们给出了主意,干脆直接在外头挂个牌子,告诉那些想投资客款项已经募足,要想财请静等下一次。

好容易摆平国内的人,老外也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生意这么赚钱。

刘富贵轻飘飘说出两句话:“油田,级油田!”

酒吧里的电话再度成了热线,刘老板要拍卖油田的地址,赶快告诉国内的石油商,想参加竞拍的赶快出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产麻油和豆油的宝地

什么的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刘富贵就是。他信口胡驺了一句,结果把整个陪都的外交官们都给忽悠了进去。

谁那么厉害能让各个国家的使馆官员排着队请他吃饭,估计连外交部长都不成,满重庆也就刘大老板有这个面子。刘富贵再次轰动了陪都的官商界。

说实话,刘富贵压根就不知道油田是个什么田,想必是个能产豆油、麻油之类的好地。他听赵诚说过,全中国都没几个油田,物以稀为贵,那油田还不是宝贝么。

老刘越是推三阻四,洋人们越是笃定那个油田的存在,欧洲上空战争的阴云可是越来越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开打。万一这油田就在欧洲,或者留在德国的势力范围运回国内,那乐子可就大喽,什么英法联合禁运,统统玩蛋去吧。

洋大人们的交际方式一点不比国府的达官显贵们更斯文。一样的请客吃饭,一样的喝花酒赌钱,一样的塞女人,只是刘老板不喜欢大洋马,让他们失望了。洋人没有送钱,他们那里不流行这个,可刘富贵依旧接着这个机会弄了不少好东西,手枪、手表,还有好几个国家的空白护照和签证。

德国大使托人带了话来,武器已经由欧洲那头起运,估计再有二十天左右就能到越南,这次是委托一家西班牙公司运的……总而言之,德国政府花了很大代价,我们是拿中国人民当朋友的云云。刘富贵太极拳打的很溜,忽悠人的话一套一套的。那啥,要是真有什么情况的话,不管上头怎么安排,一定尽量多照顾德国朋友,友谊第一、生意第二。

当刘富贵周旋于各国使节的宴会中时,曹二宝正忙着在各个农场之间流窜。

东川那头又运来?两趟物资,除了种地要用的东西,还有一套水泥厂的设备和不少开山用的工具。陕州这头的架子越拉越大,水泥根本接济不上,就算托关系也买不到足够的货。赵诚和于璐一合计,还不如自己盖一座水泥厂来的划算。

地点没敢选在陕州这头,这里经常有日本人的飞机来转悠,不安全。雅格布他们提供了一个地点,那里靠着潼关,附近还有粘土矿和石灰石矿,在那里建厂不但安全,而且还能降低生产成本。搞水泥厂大家都是外行,不得不从东川那头请来了一个犹太经理帮着主持。活都分配了下去,弟兄们忙的热火朝天。曹二宝也没有闲着,他带着东川过来的工兵和工程师在修仓库。仓库就在团部附近的山里,民团派兵在山里装了几次土匪,还乒乒乓乓的放了几枪。乘着老百姓惶恐不安的时候花钱把房子和地都买了下来,价格给的但是不低,足够老百姓在外头安家置业了。

要说干活还是用机器快,之前盖房子修地下室都靠弟兄们用铲子挖,一个壮劳力忙活一天,整出的地方也放不下一张床,这挖土机分分钟就能干完。工程的进度很快,曹二宝还派人弄来不少轨道钢当支撑架,都是从陇海路上扒下来的,自己这头没敢动手,都挑的日战区那头动的手。根据计算,工程在四月底就能完工,到时候从东川运过来的东西就有地方放了。

这天曹二宝正在工地上忙着,家里突然派人来送信,说是有人来谈生意。

“对方是干什么的?”曹二宝顺手用毛巾擦了把脸。

“看不出来,反正不像以前那些要饭的。”当兵的说话直,所有上门募捐的人都被称为要饭的,他们对这些来打秋风的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就打他滚蛋!”

“赶了,对方不走,他说是孙娟的表叔,前年用船送你们过的马垱要塞。”

你大爷的,曹二宝怒了,这帮熊兵,说个事都颠三倒四的,差点误了大事。

不过也怪不得这帮当兵的,前几次来要赞助的家伙都说自己认识曹二宝,已经有好几个值星官值班军官挨了臭骂。

简单交代了一下,曹二宝带着人就往回赶,毕竟是熟人,总不好让人家等的太久。

表叔是从武汉调到陕州来的,武汉大学那头的咖啡厅被日本人占了,因为事出仓促,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被日本兵赶了出来。电台和密码本就在柜台的夹层里,被日本人查出来是迟早的事,表叔半夜偷偷潜回店里放了把火,然后匆匆离开了武汉。

既然真是故人,自然就不能怠慢。勤务兵被那帮打秋风的家伙折腾多了,现在但凡是生面孔,一律白开水伺候。赶紧的,上茶,上好茶!团部的厨房也忙开了,做饭准备酒菜。

表叔这趟来是准备大采购的,怀里掏出来的的清单上列了好长一串。奎宁五十磅、铁剂五十磅、磺胺一百瓶一个疗程、止血粉二十磅,还有一些机器设备。

曹二宝粗粗估么了一下,至少一卡车才能装的下,不少药品都得去越南那边弄,一时半会根本凑不齐。“你们要有大动作?”

表舅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个他确实不知道,所以没法回答。来之前,上级特意交代过,根据地有不少物资都是从北平天津一代采购的,运输难度大不说,价格比香港、西贡那头贵两三倍,所以必须打通西南运输线。

不好办啊,曹二宝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一下,这事恐怕还得赵老大拿主意。他回到房里,掏出密码本开始就给东川那头电报。

表叔也没有急着要答复,在客厅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这事不是上街卖菜,人家答应了马上就能办,这种事情宁可稳一些,也不能出纰漏。

电报出去很快就有了回音,赵诚的回信很简单:同意,采购清单东川周易处,酌情拨给部分武器弹药。

曹二宝不知道酌情是个什么概念,家里的存货多,团部都堆的到处都是,连他床底下都堆上了,害的他连烟斗不敢抽,这次正好都处理掉。

表叔很惊讶于曹二宝他们的办事效率,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定下来了?!让他更惊喜的在后面,对方除了答应帮助采购药品,居然还送了大批的武器弹药,这回可算额完成任务喽!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通往山那边的运输线

表叔借用民团的报机和上级取得了联系,说实话,谁都没想到曹二宝他们答应的这么爽快。重庆的李k农看完电报愣了一会,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特别是那些武器弹药,简直比战区司令出手还大方。

电报很快被送到周文正公e来那里,他也愣了。去年底开始,敌后战场的形式就俞严峻,日军依托公路网和铁路网大肆修建碉堡据点,企图形成分割包围之势。各个根据地获取物资的渠道被切断,部队的补给情况日益严峻。加之老蒋一直在抽风,1月份的晋西北,2月份在冀南,3月份的津浦路西,枪声迭起,摩擦不断。多少将士没有牺牲在消灭日寇的战场上,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这批武器弹药的政治意义远大于现实意义,这说明老蒋搞小动作不得人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批武器弹药来的还是很及时。部队开赴敌后以来,老蒋、阎锡山、卫立煌都曾拨过弹药,前后共放各型子弹七百万、手榴弹27万枚、迫击炮弹62o枚,另有轻重机枪、冲锋枪三百六十支。数量看起来不少,但是经过这几年的消耗,这批弹药已经所剩无几。根据报告,目前八路军全军拥有的轻重机枪不过九百挺,所有弹药加起来不过二百万,还不及日军一个旅团的弹药保有量。真要把这批武器弹药运出来,那可就起大作用了。

周文正公沉思了一会,亲笔起草了一份电报:货物运输时必须以确保友军安全为主,日军的相关情报应与对方共享;另,请k农同志亲自安排与陕州的联络问题,该批物资来源必须缩小知密面。

延安那边需要的药品很多,一时半会根本凑不齐,曹二宝直接在团部医院调了五百人份的磺胺和一百人份的青霉素,让表叔先送回去救急,其他药品和医疗器械也挑了一部分。前线天天都有战斗打响,这些东西早到一天就能多就几十条人命。

表叔独自忙了一天才把东西装上卡车,曹二宝腿脚不利索,只能打打下手。表叔从四一二那会就开始跑交通,知道这里的凶险,上级的布置很对,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天色擦黑的时候,表叔开车卡车悄悄离开了团部。曹二宝没送他,这不是礼不礼貌的问题,天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注意点肯定没坏处。

晚上的饭菜不错,曹二宝让人把饭菜端回房,关了门开始自斟自饮。他不理解为什么赵老大对那边那么豪气,难道是为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过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赵老大百分之百不会是那头的人,好吃、好喝,还有一堆女人。据张伟回来的小道消息,这回赵司令又多了个法国姨太太,按照这个度,凑齐八国联军那是指日可待!没准应该让人踅么几根虎鞭送到东川那头,这洋婆子肯定比中国姑娘消耗大。

朦胧中,曹二宝似乎又看到自己死去的媳妇,说不爱那是假的,说不恨也是假的。留声机里咿咿呀呀放着昆曲,二宝听着听着流出了眼泪,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眼泪到底是为谁而流的……

表叔可没有宝二爷那么好的待遇,又是烟又是酒的,他这会正嚼着干饼子等待接头的人。一卡车的贵重物资可容不得任何闪失,他把卡车开回自己租的农家院后,又一个人把东西卸下来,卡车远远的停到了火车站附近,曹二宝明天会自己开走。刚才忍不住撬开箱子检查了以下,那些捷克式机枪至少都是**成新,还有三十多挺全新的,连黄油都没擦。

临走的时候,曹二宝怕路上不安全,特地又拿了两支花机关、一支盒子炮和二十条中正式,送佛送到西,那么多武器弹药都送了,不差这点防身的家伙。

都是好玩意!看到这些宝贝,表叔觉着的腰杆子硬多了。日本人占领武汉之前,表叔在街上也收集了也一些武器,加上赵诚给的,武装一个加强团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惜都秘密运去了根据地,店里就留了一只防身转轮手枪,要是鬼子抢店那天有支花机关在,那两个鬼子根本就不够看的。表叔把弹夹里的子弹都退了出来,一一的都擦拭的锃亮,这一路就靠他们哥几个保驾护航啦!

天晌午的时候,接应的人终于到了,整整十辆大车,三十来个棒小伙子,八路军渑池兵站(渑池县小寨村兵站)的家底都来了。曹二宝要是在这里,一定能认出带队的大高个就是那个用盐换他武器的那个。

大家都是一夜没睡,表叔连忙烧水做饭,招呼大家休息。带队的大个子军官自己没顾上喝口水,倒是忙着给拉车的骡马收汗、补料、喂水,到延安还有上千里的路,没有这些大家伙可不行。

大个子和表叔还是上海第一次工人起义那会认识的,十几年的交情。收拾完牲口,溜达进厨房就开始数落老伙计:“你小子能耐啊!什么宝贝非催着我们连夜赶过来,娶媳妇送彩礼啊?豫西特委刘书记还亲自下了命令,让我听你指挥。那啥,红军战士张保国给班长贺传宗同志敬礼!”

“可拉倒吧。”表叔笑着骂了一句,这老伙计八百年都没有正形,那年抓ab团,刀架在脖子上都挡不住他开玩笑。“东西在屋里,自己赶紧去对对数字。”

张保国一路小跑去看宝贝了,不一会又风也似的冲了回来:“老东西能耐见长啊,几天没见都敢抢军火库啦!”

表叔给锅底添了几根柴禾,然后开始烙大饼:“就是抢军火库了,东西的数目对上了吧?”

“一百零二箱子弹,一百五十挺捷克式轻机枪,二十具掷弹筒,掷弹筒专用的榴弹三十箱。还有二十箱药品和二百具日式防毒面具。”张保国记性不错。

多出来两箱子弹,一箱是七九步枪弹,一箱是七六三手枪弹。这是曹二宝特地多拿的,他怕表叔路上有损耗,不好对上头交代。当时表叔笑了笑,也没有说破,只是对这个瘸腿后生又高看了一眼。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军火特快

三十来个人最少得准备一百张烙饼,带着这么多武器弹药根本就不能向往常那样打尖住店,一路上必须备足吃食。

张保国主动带人帮着表叔打下手,然后开始诉苦:“哎呀,你说这上级是怎么想的,我这运输队缺枪少弹的押运这么重要的物资,这半道上碰见土匪可怎么整。那啥,全运输队三十五个人,这拢共才十五条汉阳造、两支王八盒子,子弹拢共不过四百。班长同志,你给评评理,咱说句良心话,这上级是不是欠考虑。”

表叔没吭声,继续在哪里揉面烙饼。张保国手没停,嘴里也没有闲着,继续在那里白活:“哎呀,咱也是红五军侦察营下来的,可这命怎么这么苦呦,都怪那缺德班长,非拉着咱干这后勤的活。要不咱老张哪能有这些破玩意,我那宝贝二十响呦,也不知道现在落到哪个兔崽子手里了……”

最后一块饼也烙好了,表叔从缸里掏出咸菜,仔细的切好从菜园子里拔了些葱蒜,炒了满满的一大锅。

张保国仿佛不觉得疲倦,继续催动着他的唠叨神功:“按理说,咱也该知足是不是,前线的战士每人不过五子弹,轻机枪才三十。咱运输队都是按六倍弹药的放,可咱们带的都是宝贝,要是遇到鬼子那可咋整?”

饭菜终于准备妥当了,锅里熬的稀饭也好了,表叔收拾停放,活动活动肩膀和腰,照着张保国的屁股就踹了一脚:“b叨b叨的有完没完?什么时候学会媒婆那一套了,给老子留下那支二十响和二百子弹,剩下的都归你了,再罗嗦明天就让你代替牲口拉车。”

张保国丢下手里的烙饼就窜了出去,大声手下的弟兄开始分赃,挨了一脚,换来十支中正式、两支花机关和三千子弹,怎么算都是赚的。

吃完饭,运输队没顾的上休息,表叔开始指挥大家擦出几挺捷克式,那些用过的旧捷克式也用黄油封着,不先擦出来到时候根本来不及用。

天蒙蒙亮的时候,运输队动身了。

七十年后,一位还在世的老战士回忆起这次行动依旧激动不已,他是头一回到着这么充足的弹药执行任务,那家伙比日本兵都不差。

腰干子硬,心思也就活泛了,张保国总想找机会快活一下,十挺机枪一起打,那得是多过瘾的事。表叔害怕押送的物资出事,连哄带骂让这帮小子安份一点。

让张保国他们失望的是,一路上非常太平,各地接应的人员到位的非常及时,什么状况都没有。

快到边区的时候,菩萨总算开眼了。侦查员现前头有一队下乡抢劫的敌人,七个日本兵带着三十来个伪军汉奸,一共是两挺机枪和三十支长短枪,另外还有四挂马拉的胶皮大车。

这可不是我主动挑事,张保国可怜巴巴看着表叔。表叔掏出地图琢磨了一下,这离最近的鬼子据点在身后十公里的地方,据接应的同志们说那里的敌人不多,也没有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自己这头加上边区接应的队伍一共有六十个人,分出二十个人赶着大车站有,自己带人打个伏击也挺好。表叔破天荒决定,先打一仗再说。

远远的看见车队进了山,表叔带着人开始布置阵地。车捷克式又擦了几挺出来,基本上是四个人伺候一挺。

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表叔和张保国在第一时间就盯上了那几个带队的日本兵,节约弹药?可拉倒吧!

运输队的战士枪法都不错,都是各个部队抽调的老兵,今天头一回碰上子弹敞开供应那自然是要尽情挥的。

听到枪声,日本兵蒙了,听动静至少是**挺捷克式,这至少是老八路的团级单位。带队的鬼子曹长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跑!不跑就得回日本啦!

很遗憾,运输队的这帮家伙枪法太好,猫着腰突围的日本兵先后倒在了半道上,连带着伪军也一个没剩下。

战斗耗时两分钟,消耗子弹五百二十二、手榴弹一枚;打死日军七人、伪军三十七人,生俘伪军一人;缴获三八式步枪五支,马四环步枪三十二支,晋造十响驳壳枪两支,歪把子和捷克式各一挺,子弹一千一百三十,手雷、手榴弹七十九枚,军刀一把;另有大车及其他物资一批。

打扫战场的时候,配合运输队打伏击的游击队眼睛都红了。他们是新成立的队伍,人少枪更少,全队二十四个人,只有五支老掉牙的伯丹式步枪和两支打步枪子弹的土造手枪,其他人配的都是长矛。

都是当兵的,大家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运输队现在是清一色的马四环,换下来的十五条汉阳造和两支王八盒子自然是归了他们,手榴弹每人也分了一个。单从装备上来说,这支小游击队的配备已经过大部队的一个加强排了。

一路有惊无险,运输队赶着十几辆大车很快就到了总部。后勤部轰动了。这段时间大小战斗不断,通常是打掉三四子弹才能缴到一,总部的弹药储备直线下降,算上兵工厂复装的那些玩意,各个型号的子弹储备不过九十万。陕州这批物资来的太及时了,家里的七九口径弹药储备一下子增加了两成多。

战争年代,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快字,捷克式轻机枪很快被各个部队领走了,总部长没有像撒胡椒粉一样处理这批轻机枪和掷弹筒,武器按照战绩分,能者多得。不过总部警卫团还是占了些便宜,他们捞到了那几支三八大盖和十条中正式,歪把子和缴获的子弹也归了他们,尽管这玩意没有捷克式好用,那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啊!

药品直接送到了总部医院,见多识广的洋大夫们看到磺胺以后简直是喜出望外,而当他们青霉素的时候,心里已经只剩下震惊了,这种药和金条根本没区别,在中国纯粹的有价无市,后勤的这帮家伙是从哪里搞来的?!

运输队所到之处尽一片欢声笑语,表叔没在这里多停留,领导给了新任务,办完交接手续后就带人踏上了归途。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富裕后的杂牌部队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那么让人无奈,曹二宝再次遇到了麻烦,大麻烦,被自己压制了很长时间说亲潮又来了。这回来说媒的可不是什么土财主和媒婆,银行的行长、政府的官员、学校的校长,甚至还有战区司令部的一个什么官。

二宝越无奈,自己快成锅里的红烧肉了,怎么谁都在惦记。起初迫于无奈还去见了十几个,到后来实在是没有兴趣了,他索性派人在外头放风说自己的结拜大哥已经在重庆给安排了一门亲事,过些日子就得去重庆把婚事办了。

都说长兄如父,这结拜大哥也是长兄,曹二宝的耳根终于清净下来了。那些神通广大的家伙很快就查清了他“大哥”的身份,嚯,原来是名震陪都的刘富贵千万、刘大老板。

曹二宝算是弄明白这些达官贵人、士绅豪强到底都是些什么货色了。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配种用的公猪,说到底要的还是自己的钱,不,这次他们还多了一个目标,还有老刘口袋里的钱。想明白了也就释然了,每天穿梭于工地和农场,忙忙碌碌也挺好。

今年的地多,家里的官兵和雇来的长工有六万多人,加上那些短工和和新收容的孤儿难童,每天得管着七八万人的衣食住行。什么都得管、什么都得问,什么都得他拿主意。曹二宝不禁感叹,自己一个小小的民团团总每个月不过八十块钱的饷,硬是干着战区司令的活,这笔生意亏大了。

这几天黄河北岸的引水渠总算修好了,第四集团军还搞了一个落成仪式。十二台驼锅机带动着六台水泵日夜不停地从黄河里朝着水渠里送着水,山里的弟兄们虽然还要背水喝,但是一下子缩短了半天的路程,中条山里欢声一片。

在民团的资助下,第四集团军的日子好多了。每个月两万美元的助饷基本解决了吃饭问题,还有医院和澡堂子,官兵们不仅健康状况有了很大改善,军容风貌也整齐了不少。一百五十挺捷克式也被分配了下去,孙司令把各个部队的武器做了调配,现在基本上能做到每个排都有一挺山轻机枪。山里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从上到下也都有了笑模样。

手头宽裕了自然不能闲着,孙司令派学兵队和侦查营轮流出击。弟兄们虽然有损失,可几乎每天能都有些斩获,歪把子、掷弹筒、三八大盖,有一天甚至扛回来一挺九二式重机枪。

三十六集团也没闲着,李甲豫司令也派出警卫营去给日本人找麻烦。他们没有在前线一代晃悠,而是跟着走私的商队到了山西运城。一个排的弟兄在关系的接应下混进了城,剩下的弟兄都埋伏在城外飞机场附近。

凌晨三点机场那头先动的手,突击队员悄悄用钢丝勒死了门口的两个哨兵,然後悄悄潜入机场,给飞机浇汽油的时候日军巡逻队现了他们,突袭瞬间变成了强攻。

等候在机场外的在迫击炮开火了,炮手对准远处的飞机一连打出去三十几炮弹。机场内爆炸声响成一片,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火头在十几里外都清晰可见。

城内日军接到求援电话后顿时就炸了锅,除了必要的防守部队,所有机动兵力都被派了出去。

援兵走到半道,事先混进城部队也动了,他们接连袭击了日本正金银行运城支行、驻军司令部和日本人来的商店,撤退时还在城内的日本人居住区到处放火。日军增援部队不得不分兵回防,结果连突击队的影子都没看见。

一夜折腾下来,突击队两战两捷。他们共消灭日军官兵一百一十余人内含飞行员十一人,炸毁日军轰炸机十七架,重创十九架;缴获步机枪三十余支,各类货币折合银元四万余元。

但是突击队在撤退中遭遇了日军各路部队的围追堵截,二十四名忠勇官兵殉国。

运城机场一战,虽然没能消灭多少日军,可是让日军将近三个中队的飞机变成了废铁。

突击队凯旋而归,洛阳城先轰动了,过年的时候洛阳城可被日本人炸苦啦!没想到一帮川军把河南人的仇给报了。慰问的人接连不断的拥到三十六集团军司令部,锦旗足足几十面。

战果被层层上报到最高军事委员会,再次引起了轰动。重庆这两年也被日本人炸惨了,眼见着山城的浓雾就要散去,人们又要开始躲警报、跑防空洞的生活了,城里人心浮动。没想到出川抗战的子弟兵给大家带来了大惊喜,街头巷尾满是关于这场战斗的传说。

战争期间,任何一场小战斗的胜利都是重要的,何况这次的战果这么大。在宣传机器的渲染下,突袭战变成了对运城一线的反攻。日军的损失更是翻番带拐弯,消灭飞机的数量变成了六十三架,奸敌人数直接增加了一个零。

按照中央日报的说法:我军在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文成武德的委员长的指挥下,我军在运城至中条山一线展开反攻,我军一度占领运城,日军不得不抽调大量部队救援,前线各军乘机展开全面反攻,消灭……

不管怎么说,运城机场的袭击战确实很成功,老蒋大笔一挥:“三十六集团军赏银五万元,参战部队予以通令嘉奖。”

五万银元、通令嘉奖,李甲豫司令拿着电报叹了口气。前线是缺钱,可我们更缺武器弹药啊!到什么时候了还在玩消灭异己那一套,堂堂个委员长,还不如民团的小毛孩子大方。

第四集团军更觉得冤枉,哎呀我去,怎么就没想起来打日本人的飞机场呢,失策,真是失策!

不管怎么说,中条山头顶上的飞机是少多了,可是民团这头却没敢放松警惕,就日本人那德性,吃了亏哪能不报仇。雅格布亲自带人布置了防空阵地,曹二宝更是下令多修建假目标和防空掩体,各个营区都被勒令建立防空警戒哨,只要看见日本人的飞机就鸣枪示警。

第一百五十章 高射炮与枉死的猪

日本人的报复到底还是来了,二十七架轰炸机把三十六集团军司令部炸了个稀烂。好在李司令一早就把指挥部搬到城外的安国寺,城内的司令部就挂了面旗和伪装成电台天线的竹竿,倒是让日本人白跑一趟。

占了便宜就得低调一些,三十六集团军适时传出“遭受重创,死伤惨重”的消息。不过这倒也是实情,司令部搬走之后,房东偷偷把空房子转租给了外地来的牲口贩子,大大小小的猪羊牛马被炸死炸伤两百多只。现场到真是血肉横飞,一大段马肠子孤零零的挂树枝上,随着风一荡一荡的,实在惨不可言。

大家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是过去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事到最后民团反倒成了最大的赢家,雅格布利用防备日军轰炸的机会把防空营拉了出去,对外号称一战区独立兵第三营。

指挥官队伍把三个连悄悄埋伏在三十六集团军控制的黄河渡口附近。守了四五天,还真让他们逮着了机会。

日本轰炸机扔完炸弹返航了,可护航战斗机满载的,或许是懒得把弹药带回家,他们果然来到了渡口上空。低空扫射,盘旋,继续低空扫射,日本战斗机飞行员终于现了先前设立“炮兵阵地”。

十二门4o毫米博福斯高炮和六挺马克沁重机枪组成了可怕的火力网,一架日本战斗机被打的凌空爆炸,还有两架受了重伤以后飞走了。

我悄悄地走正如我悄悄的来,防空营连夜撤回了南岸的营地。这次实弹射击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技术到底有多臭,一千炮弹只揍下来一架飞机,自己还真是赵司令说的菜鸟。不过曹二宝给有功人员奖金,能揍下来就是胜利,下次再努力就是。

农场的春耕在继续,三百多台拖拉机和四千多头牛马成了各家的宝贝。看着各家报上来的进度表曹二宝一脸愁容,拖拉机每耕一亩地就得要两升汽油或者柴油,一天就需要各种油料二十吨,家里的储备根本就顶不了多久。

有困难找领导,在接连两个晚上睡不着觉以后,曹二宝毅然给周易了加急电报:送汽油来,越多越好,赶紧的!

电报出,曹二宝总算睡安稳了,这回轮到周易睡不着了。赵老大不在,起来想去这种事还得麻烦于璐。从越南那头紧急订购三千五百吨汽油和两百辆道奇卡车,五月五号交货,由瑞士海豚医药做的担保,一个半月后付款,因为延迟付款所以于璐很慷慨的加价5%。

于璐很忙,4月9日,第三帝国突袭挪威和丹麦。就是傻子都知道欧战已经无法阻止了,期货市场和国债市场风起云涌,各路炒家和政府都成了多头,一夜之间,各类期货涨价都在三成以上。全纽约都知道前一阵子轰动北美的女船王赚大了,于璐再次追加了六十条运输船的合同,英国人绝望了……

坐着喝喝咖啡,分分钟就是几十万上下,每天在一帮免费保镖的簇拥下进进出出,任何闲杂人等在十米开外就会掉头躲避。德国人求她,因为女王大人控制着大批的稀有金属和其他一些战略物资;英国人求她,因为女王大人手里控制一百多条运输船;全世界的药厂都求她,因为女王大人手里掌握着青霉素的秘密。女王大人很享受这种感觉!

于璐风头出尽,也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三k党、记者,当然还有国府和日本人。

三k党是为了求财,方法也比较直接:绑架。他们的计划是轿车开到面前,拖人上车,三路后向家人索要赎金,然後撕票。很可惜,计划在一堆热心路人和纽约骑警的连个行动下失败了。所有大家族的家长都被请到警察局喝咖啡,他们得到的信息只有一个,谁如果再敢乱来,联邦政府保证连他们家养的宠物都会一齐关到恶魔岛。

小报记者们的遭遇更是没好到哪里去,智取强攻,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只为拿到女王大人的一张照片。编辑们开了大价钱,整整五万美元,怎么能让这些月薪三四十美元的家伙不动心!可是记者们毕竟是业余的,他们要面对可不是什么的普通的保镖,而是一帮欧洲来的职业间谍。记者们纷纷铩羽而归,有个装扮成女仆的家伙甚至被脱得光溜溜的扔到了大街上。据说是英德两国间谍同时动的手,这种无聊的保卫工作让他们不得不自己去找点乐子。

国府和日本人的目的就纯粹许多,都想弄点捐款什么的。好在这里是美国,于大小姐拿的又是瑞士护照,两拨人倒也没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赵诚怕于璐会遇到什么危险,就让她放出话去,作为一名来自瑞士公民,她对远东爆的战事表示遗憾,但是爱莫能助。国府代表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日本代表则轻松的多,只要中国人没得到好处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爱莫能助,这是于璐对各种求援人士的答复,这是大实话,根本就不是什么托词。她能动用的款项不少,可惜除了自己的私房钱,其他的都是赵诚的财产。

于璐没有习惯用自己的钱去冒险,用她的话说这会影响对局势的判断,所以大小姐把私房钱购买了可口可乐公司的股票。根据赵诚的价值投资理论,于璐反问自己,谁会不喜欢可乐?没有人!这玩意贵么?买一个面包的钱就能让自己的喝个痛快。那就买吧,就算亏也不会亏到哪里去。赵诚的钱就不一样了,很多,就算亏的一点不剩他还有海豚医药公司的收益可以过日子,更何况他还有工资。

得亏赵诚没听过于璐的想法,否则打死他也不敢把钱交给于璐去处理。

什么时候入市,什么时候去满仓,什么时候获利了结,这都是大学问,不仅需要专业知识,还需丰富的经验。于璐一样也没有,全凭运气和对战局的判断!好在她的资金雄厚,而且下手早,根本没人没敢招惹她。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传说中的油田

德国进攻丹麦打的顺风顺水,可在挪威的进展让世人大跌眼镜。

4月9日,挪威战役的第二天,德国海军重巡洋舰“布吕歇尔”、巡洋舰“柯尼斯堡”号、轻巡洋舰“卡尔斯鲁厄”号、驱逐舰队的旗舰“威廉·海德坎姆”号和4艘运兵船沉入了海底。

随后几天,德**队虽然成功登录挪威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可随着英法联军的介入他们正一步一步的陷入僵局。明眼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战争扩大到整个欧洲已成定局,这仗闹不好要打上个几年了。

一战的经验告诉大家,战事越持久对物资的需求量越大,尤其是当英德法三家开始撕逼的时候。

德国人的处境比上次大战时要好的多:没有疯子皇帝的瞎指挥,没有奥匈帝国拖后腿,强大精悍的军队,最重要的是,他们和苏联人是盟友,用不着两线作战。

这仗不打成烂仗才怪!

英法两国的股市在跌,英法两国的国债在跌,唯独各种和战争有关的期货在涨价,每天价格都在创新高。欧洲人的血肉养肥了各个国家的资本大鳄,所有人都大口大口享受着这难得的盛宴,空方的惨叫声在月球上都能听的见。

德国进攻受挫和英法两国向挪威增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纽约,各种与战争物资价格的开始疯涨,交战双方每次碰撞与增兵对市场而言都是重大利好。

于璐兴奋的脸通红,账面上的盈利已经过了百分之两百,按照这个度展下去,她控制的财富将很快过欧洲的那些女王了。

有钱的好处很多,其中一项就是很多银行会抢着贷款给你。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虽然机会很多,只要敢冒险就能获得足够高的利润,可银行家却还是喜欢稳妥这些的生意。他们很快忽视了于璐的肤色和资金来源,至于该死的排华法案更是被所有人自动忽视,只要能有足够的利润就行。

以前去银行贷款还要找个抵押品,现在于璐光凭着自己的信誉就能贷出五百万美元,而且还是最低利率。钱多了,怎么花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出乎大家的意料,于璐居然玩石油开去了,地点就选在意属叙利亚西部的拉努夫角*石油在那里有油田。

这次于璐倒是没有一个人把肉吃完,她弄了个合资公司,在西班牙、瑞士和美国找了小公司参股,于璐出了一百三十万美元占了百分之二十三股份,另外三家公司每家一百万美元,各占百分之二十五。其实有心人一去摸底就能知道,这三家公司都是瑞士海豚医药的全资子公司。

墨索里尼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拿了2%的干股,他负责弄到在叙利亚进行石油勘探和开采的许可。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于璐之前收购的一家小石油公司,这会终于派上了用场。

赵诚是穿越人士不假,拉驽夫角有油田也是事实,可他么油井到底在什么地方那就不知道了。在方圆上千平方公里的地方找石油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好在于璐钱多,不在乎这点被占用的资金。女王陛下对石油没什么兴趣,赵诚提了一句那里可能有石油那就花点钱先折腾着好了,到时候做份假报表,然后再花点钱华尔街上市圈钱就行,还怕收不回那点成本么。

意大利人办事很快,他们很迅的给了批复,据说是那位大独裁者亲自拍的板。眼见都成世界第五大强国家,自己的地盘上连个像样的油田都没有,墨索里尼非常的不爽。

远在柏林的希特勒比墨索里尼还要关注石油开的事。全世界就那么几个主要的石油产地,委内瑞拉、墨西哥、荷属东印度群岛、美国和中东都是英、法联盟那头的,意大利的那点产量他们自己用都不够,德国人需要的石油只能靠苏联和罗马尼亚。

和苏联人迟早得翻脸,不提也罢。可罗马尼亚就不同了,他们现在还在坚持中立,对伦敦和柏林两头都不得罪,出产的石油只卖给出价最高的人。

财大气粗的英国佬不断哄抬油价,不但把罗马尼亚石油库存抢购一空,还购买了今年下半年的销售合同和合同到期后的优先采购权。最缺德的是英国人还把多瑙河流域的全部油轮都租到了手里,德国人就算买到了石油也只能靠火车往回运。

波兰战役之前,德国人每个月能从罗马尼亚购买到七万吨石油,而到了今年一月,只有一万吨石油到达德国,这一数字只占罗马尼亚石油出口用量的27%。从去年开战以来,德国的石油储备已经少了三分之一,按照这个度下去全德国的汽车和飞机都得停摆,甚至用不着英国和法**队开枪就得投降!

上个月罗马尼亚人总算提出了他们的新条件,要用二十万吨石油换取德国在波兰和捷克获得的武器装备。希特勒咬着牙同意了这笔交易,不过他对这种被人勒索的经历感到非常不爽,命根子怎么能被人家攥在手里。

意大利人好歹是盟友,在他们的地盘上现石油总不是坏事,希特勒指示希姆莱,尽可能暗中提供一些帮助……

继青霉素和造船合同之后,于璐再一次成了欧洲各国高层关注的焦点,而赵诚由于盼头露面的机会少,居然奇迹般的被他们无视了。

在于璐大出风头的时候,赵诚的船已经到了苏伊士运河,这会正月正在排队。这帮可怜孩子在印度洋遇上了风暴,一连四天只能靠凉水饼干过日子。赵诚睡觉的时候没把自己固定好,结果在睡梦中撞伤了大腿,这会只能躺在床上哼哼。

阮氏雪主动承担起了护士的角色,喂水喂饭、擦身洗澡、端屎倒尿,照顾的无微不至。

好在前一段时间身体有点虚,身体的有些反应还比较弱,某人总算没在小姑娘面前丢丑。

估么着还有十天左右就能到瑞士,赵诚了封电报给于璐召集欧洲这头客户到苏黎世谈判。这次谈判不收现金了,必须以武器结帐。

家里也了一封电报,是给东川那头的,必须在五月之前再赶制一批吗啡出来,上一批给法国人的东西被那些公子哥转手卖给了德国佬,所以他们急需一批新货来补上缺口。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把手伸到德国去

原本打算利用在船上的这段时间搞搞训练,结果所有弟兄都晕的七荤八素,计划只能推迟到地中海以后再进行。好在船上只有赵诚一个伤号,其他人顶多就是有点拉肚子,突击队的战斗力到还完整。

在阮氏雪的精心照料下,赵诚恢复的挺快,要不是还怕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就能娶媳妇。那啥,扯的有些远,老赵收了心理,老老实实开始看书。

日子无聊的蛋疼,不找些事情会出乱子。临行前周易从6军军官学校五分校弄来几套教材,路上没事干正好打时间。赵诚读的是美国西点军校的教材,是某个教员珍藏的私货;其他弟兄按照个人的水平进行了分组,学的是营连排三级军官的教材,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学进去多少。

在缴纳了足以让赵诚肉疼的费用以后,运河公司派的引水员终于到了船上。检查了他的证件以后船长按规矩塞了红包,引水员的活干的很漂亮。这小子是个话痨,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赵诚看书看的有些头疼,正好吹吹牛换换脑子。

话说,通过苏伊士运河去欧洲的还有不少日本船,这个丸那个蛋的几乎天天都有。他们从亚洲运来生丝、茶叶和各种轻工业产品,换回他们急需的特种金属和机械加工设备。

赵诚撇撇嘴,不过抢劫犯销赃而已,还说的那么光明正大。不过有机会抢一票倒是不错的,可惜这种事情太复杂,海盗这活根本就不是一帮6军能玩的。

船在运河上走的很平稳,旱鸭子们纷纷走出船舱透气,两岸的风景很漂亮,绿地、小镇、城堡,还有时不时出现的驼队。这帮货不再沉稳了不少,至少没有像在印度那样大呼小叫。

周小鸡没有上来凑热闹,他带着几个厨子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弟兄们一连几天没吃好,今天乘着风平浪静做些吃的。

早上在港口等引水员的时候,有不少当地人划着船过来卖东西,周小鸡买了不少蔬菜水果和新鲜的牛羊肉,这会厨房里香气四溢,一闻着就有食欲。

有些弟兄没那么好的耐性,拿着刚买的甘蔗啃的开心,这是当地的特产,糖分非常足。

赵诚的嘴比较叼,这会正忘嘴里塞着烤鸽子,张伟停船时去了趟岸上,他知道赵老大好这一口,特地买了几只回来拍马屁。

阮氏雪感兴趣的是katayef,这玩意有点像中国的锅贴,不过里面的馅是葡萄干和松子,吃起来甜甜脆脆的。

远离战争的日子就是悠闲,赵诚把最后一块烤鸽子连肉带骨头咽了下去,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

一帮吃货在享受生活的时候,通信兵冲进了驾驶舱,重庆那头遇到了点麻烦。

前两天刘富贵又搞了次拍卖,内容是德国境内的一个小油田,这是赵诚留给他压箱底的货色。老王有个同学定居在德国,因为经济不富裕就在油田附近买了房子,当时还很奇怪,没想到德国还有油田这种高级玩意的存在。

消息传开,酒吧里的轰动程度远以往,猪都知道在德国本土现油田的意义,如果油田规模足够大,英法联盟所谓的石油封锁就成了笑话。

和以往不同,这次的黑板提早一个小时挂了出去,好让大家有充足的时间跟领导请示。

重庆上空的电波又热闹起来,戴老板高兴的眉开眼笑。电报内容能猜得出来,闹不好这次又能破译几部密码出来。果不其然英国和法国大使馆的电文被最先译了出来,德国人用的是密码机,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突破。

英国外交部:“与法国人联手,所需资金一家一半,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份情报。”

法国外交部:“与英国人联手,

资金……”

“还有一个新出现的讯号,估计是日本人的潜伏电台。”秘书轻声说到。

戴笠:“让他们立刻去查,再过一个月日本人就又要恢复轰炸了,必须尽快把这个潜伏台挖出来。”

刘富贵笑眯眯看着一帮老外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这拍卖还没开始就这么火爆,今天晚上的收入肯定少不了。

军统派来望风的人在大堂里扫了一眼就连忙冲出去打电话,没法子,今天到场的都是各家领事和大使,真要出点闪失,重庆就得出大乱子。

酒吧关门之前,看到戴老板及时来赶了现场,重庆警备司令部也派了一个加强营在酒吧附近待命,据说还是老蒋亲自下的命令。

这是让所有在场人员终身难忘的一幕,各个使领馆的boss被手下紧密包围在最中央,仿佛周围都是准备窃玉偷香的色鬼;酒吧里不准带武器,于是每张桌子都要了十几瓶啤酒,最夸张的是有个家伙甚至把窗台上的仙人球都搬到了自己身旁,看来是准备当成手雷来用的。刘富贵不得不宣布了新规定,所有参加拍卖的人员都得交一万美元的押金,作为他们不在酒吧里动手的保证。

为了防止大家伤和气,这次拍卖还是以一小时为限,价高者得!

场面比意料的还要激烈,尽管刘富贵一再表示,那可能只是一个小油田,年产量应该不会过三万吨,而且位置也不是很精确,可台下的买家依旧像狗撵兔子激动的要命。

德国人的想法很简单,有比没有强。自家地盘上能多出产一吨石油就可以少买一吨,不但可以省下大笔外汇,还能不被人家卡脖子。英法联盟的态度是,敌人坚持的就是我们要反对的,只要能让德国人不痛快,他们不在乎花点钱。

英国人在一直不停的跟着德国人出价,法国人则闭口不言,反正到时候的钱是一家出一半,干脆省点口水好了。价格是一路走高,从两万美元被一直抬到了二十四万,就是买三万吨石油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时间快到了,价格依旧在不停往上走,时间还剩最后三秒时,德国大使突然开始不停的报价:“25万,26万,27万。”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英国人和法国那头还没有加价他怎么自己往上抬?

“嗒”,时间定格在九点整。刘富贵宣布到:“东西是您的了,德国大使先生!”

熟悉的口哨声再次响起,在场的突然明白过来,英国人和法国人都被耍了。

“巴伐利亚aitingen!深度在两千米!”大使让人直接把结果用电话通知了使馆。

“希特勒的狗崽子!”现场有人用英语大骂了一句。

德国武官直接抄起桌旁的仙人球扔了过去,今天有盖世太保的人在场,自己没有反应的话肯定会被判断为叛国者。

受害者的惨叫声仿佛就是动员令,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瓶子、椅子,然后就是惨烈的肉搏!

第一百五十三章 西洋格斗术

酒吧的侍应生缩在桌子底下邱夋围观了一场难得的斗殴,大人物打架似乎和街市上的泼皮流氓没什么驱别。一样的拽头、掏裤裆,还互相吐口水,所谓的风度似乎都丢在家里没带来。

领班说动手的人在老板那里都有押金,英美德法意几大强国都动了手,五六万美元还怕买不来那点桌椅板凳吗?!

既然人家付过钱了,那就得让人打个痛快。邱夋悄悄从厨房拿了罐辣椒面递给自己熟悉的大鼻子,这人不坏,上次给帮他点烟,对方还给了一个法郎的小帐。

大鼻子毫不犹豫的把罐子扔进了人堆,反正不知道砸的是谁,那就尽量多挑点人来坑。

辣椒罐没有砸中人,径直落在了地上,碎了。这点动静直接被其他声音掩盖了过去,然后人群里猛的爆出一阵喷嚏声与咳嗽声。

掐脖子、拽头的好汉们不得不松开对手,互相吐口水的boss们叶不得不先捂起了自己的嘴巴。可还是有依依不舍的好基友,两个面目全非的家伙留着眼泪在坚持,他们在拼毅力,他们在拼爱国心,他们为了自己的祖国寸步不让。

“你先放手我就放!”一头金的家伙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朝对手说到。

“没门,必须你先放手,是你们先挑起的战争!”他的对手丝毫不肯放手,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量。金男痛苦的低下了头:“元的战士绝不屈服!”他咬着牙拒绝了对方的挑衅。

“哼,让上帝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吧!”他的对手表情因为痛苦而显得格外狰狞。

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对无畏的对手身上,他们勇敢、他们坚持、他们忠于自己的祖国,多么可敬的人啊!

“坚持住朋友们!你们正在创造历史!”一个声音高喊到。

“坚持个屁,松开!”刘富贵很煞风景的搅了局:“都松开,几十岁的人了还喜欢掏裤裆。再不松开,就该蛋碎人亡了啊!”

虽然泪流满面,两个好汉依旧坚持对方必须先放手。眼看着要出人命,刘富贵不得不戴上了防毒面具,把厨房里剩下的几瓶辣椒面都倒进了壁炉里。

世界清净了!一众好汉,不管是打架的还是没动手的,也不管是来喝酒的还是来卖酒的,都风也似的逃出了酒吧。

戴老板没玩过化学武器,这次他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把回,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一直待命的加强营分头护送各国友人回了住处,因为怕出人命,戴老板特别嘱咐他们他们,一定要把人送到家,蛋疼的那几个要给请医生。

这一夜,卡萨布兰卡酒吧再次给各国友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外交官们给这里起了个十分可怕的外号,“魔窟”,还有个猥琐一点的称呼,“鸡窝”!

刘富贵依旧照章缴纳了税款,十万美元汇给曹二宝,剩下的都给了周易,他最近在帮人买东西,据说花了不少钱。

店里的伙计们昨天一直收拾到半夜,临走的时候每人了三天的工钱当奖金。估计这次店里重新收拾一下得不少钱,不过昨天晚上扣了五万美元的押金,装潢顶多两成就够了。如果每砸一次就能挣四万美元,刘老板倒是不介意他们多闹两回。

趁着店里搞小修整,刘富贵决定四处转转,好好休息两天,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自打到了重庆,刘富贵就没正儿八经的逛过街。

只要日本人不来轰炸,重庆的日子和以往倒是差不多。国府的第五届参政会才闭幕,街头的标语还在。工商届对这个会议不太感冒,他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一不小心就会给大家带来麻烦,比如打击囤积居奇什么的。

好在这次跑到南京去的那个娘娘腔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个鳖孙居然投靠日本人成立伪政府,还特意挑了参政会开幕的前一天搞什么还都南京。真是叔叔不能忍,婶婶更不能忍。

好好的青天白日旗硬是加了条猪尾巴一根写着“和平**建国”的黄布条,把蒋委员长气的好几天鼻子不通气。老蒋就此特地在会议上做了“日本人是打不垮我们的,提防内部黑手”的专题报告!

孙夫人庆龄女士也参加了这次会议,据美容院传来出的小道消息说,孙夫人很有可能出任下一届驻苏联的大使,重庆的那些女权主义者倒是着实兴奋了一阵子。

街头的物价比年前又涨了一大截,几乎是天天都有新惊喜。刘富贵的烟瘾犯了,随手在烟摊上买了盒洋火,居然要两毛。店里的袜子要两块四,布鞋要三块多,最便宜衬衣的也要十一块。最要命的是粮食,大米居然涨到了三十块一石,穷人的日子过的越艰难,就连那些小公务员的生活也窘迫起来。

可是市面上的东西却不缺,一瞧刘富贵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是有钱的主,所以总会有人凑上来推销私货,私油汽油、私盐,二十块一听的哈德们,十三块五一支的古巴雪茄,还有一百五十块一个孩子!

街头有不少乞食的伤兵,挑了那些瘸腿瞎眼的周济了一些,一看就知道是从现场上下来的,都不容易,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半天逛下来,刘富贵没觉得放松,心里倒是沉重不少。

到饭点了,挑了家还算不错的馆子走了进去,价格不低,主要是看着还干净。馆子里的生意挺好,海蟹、洋酒、鱼子酱和东南亚过来的水果一样不缺,但是前提是得有钱。

刘富贵点了两样时令菜,又要了二两酒,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看到那些孩子老刘有些想自己的闺女了,这会应该在闹腾吧,也不知道婆娘一个人能不能忙的过来。

下午破例去了趟戏园子,有官方推荐的《中国万岁》和《国家至上》,还有戏剧学校的《岳飞》。

刘富贵纠结再三,挑了部新戏《木兰从军》,票卖的很火,应该不错的,最主要的是那个花木兰让他想起了南京突围时候的于姑娘。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绑票

曲终人散,刘富贵有些意兴阑珊,街两旁的人家已经上灯了,他准备吃完饭再回家。

金汤街有家叫“星临轩”最近名声很响,据说招牌是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郭沫若亲自题的词。走近一看,到还真不错,门口桌子摆放的时蔬很新鲜,店里的地面也很整洁,大锅里煮着干净的碗筷,不像别家那样乱糟糟的堆在油腻的洗碗槽里。

就要了一碟牛肚和一碟牛肉,老板的手艺不错,听着客人是本地口音就特地又加了两勺下午刚炸好的辣椒。一口下肚刘富贵的头上就见了汗,他这两年跟着媳妇的口味在吃饭,这正宗的四川口味更本就扛不住。

“续茶,赶紧的!”刘富贵挺不住了。

“您是卡萨布兰卡酒吧的刘老板吗?”临桌的客人试探着问道。

刘富贵抬头一看,来人并不认识,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在哪里见过面:“您是?”

“鄙人罗友代,在教育部三厅工作,罗琦琦是舍妹。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小弟做东,久华源,好不好。”对面的人一面用自己的桌上的茶壶给刘富贵续着水,一面热情的邀请到

“不用客气,改天吧!”刘富贵觉着有点不对劲。

“唉,遇到刘先生不容易,今天您无论如何得给个面子。何司长一直念叨要您吃饭,您稍等,我这就打电话去定位置!”罗友代一溜烟的跑到外头电话去了。

刘富贵略微一皱眉,这事透着蹊跷,于是在隔壁商店里打了几通电话。

刚回到座位上,罗友代就一溜烟的跑了回来:“座位定好了,罗琦琦和我表姨一会就到,咱们这就过去好不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富贵不动声色道:“不急,这牛肚不错,浪费了可惜。”一碟子牛肚不过十来块,老刘慢条斯理的吃着。

罗友代见状也没有催促,陪着笑在一旁候着,又给刘富贵续了被茶,还搜肠刮肚的说着笑话。

“老板,会帐,再切半斤牛肚和二斤牛肉,我要打包带走,剩下的算是小帐!”刘富贵用手帕擦了擦嘴,罗友代连忙掏出一块银元递给老板。

“好,半斤牛肚、二斤牛肉,薄薄切起,客人打包外带!”老板招呼了一声,后厨不一会就把干荷叶包着的东西送了过来。老板是个细心的人,他怕东西不好拎,特地送了一个竹编的小篮子。

两人出了店门,罗友代走在前面带路。刘富贵躺在滑杆上跟着,原本只是在闭目养神,不一会居然出了轻轻的鼾声。

等刘富贵醒来的时候,现自己已经在二十军的办事处里了。

门外的罗友代正在接受教育,这小子被揍的不清,那一嘴牙估计是保不住了。这小子还在顽抗,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可就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二十军的一个小军官朝刘富贵抱拳行了个礼:“大爷,兄弟伙都查清楚了,这小子确实有问题。罗小姐他们是到了久华源,可她们说是您让人约的。教育部三厅是有个罗友代,不过肯定不是这小子。”

真有意思,刘富贵乐了:“给卫戍司令部稽查处(军统在重庆的公开特务机关)打个电话,就说你们抓了个奸细,怀疑是日本方面的!这种事他们才是行家。”

刚才没吃饱,刘富贵让人买了瓶酒,留着荷叶包里的牛肉和那个小军官喝了起来。

军统的人很快就到了,带队的是稽查处业务科行动股副股长付恩泽,他们简单听了一下案情就开始干活。要不说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呢,半个小时以后军统那头就有了重大突破,这还是因为要生火烧烙铁和煮辣椒水。

付恩泽冲刘富贵点了点头,一溜烟的跑到里间打电话去了。2o军的小军官笑到:“看来是条大鱼,倒是不枉弟兄们忙了半夜。”

刘富贵打趣道:“莫谈国事,喝酒!”

2o军办事处热闹了,简直成了军统的办事处。办事处主任不在,刘富贵越俎代庖当了回家。各人锁好房门,把办事处借给军统,大家一齐搬到对过的金钗阁,刘大爷今天包场请大家乐呵乐呵,也算犒劳一下弟兄们……

中四路151号戴公馆。戴笠起了个大早,虽然是被半夜叫醒的,他的心情依旧很好。重庆日本潜伏电台的事情一直让他十分担忧,没想到刘富贵帮他打开了突破口。潜伏在星临轩的外勤史实,当时来这家小面馆聚会的文化人很多详细汇报了当时的情况,甚至连刘富贵打电话的内容也听了个大概。

这个刘老板还不一般呢,身价千万,居然还敢以身犯险,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狠角色。

忙了半夜,一连抓了六个人,日本人的这个潜伏组算是被拔了个干净,还连带着挖出了潜伏在外交部的两个间谍,大丰收啊!

吃完晚饭,老戴一边在花园里遛弯一边想着今天的工作,秘书在客厅里赶着案件的汇报材料。有道是不能光顾着低头走路,也得抬头看路,做出这么大的成绩哪能不让委员长知道?!

戴笠这头是欢心鼓舞,刘富贵那边是歌舞升平,可是外交部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间谍啊!几个大佬围坐在一起抽着烟,烟灰缸里满是烟头,他们不停的算计着事情的破坏程度。

间谍就间谍,还特么是秘书科和档案处这种要害部门,每天那么多公文,更天知道这两个孙子卖了多少东西给日本人。不出点血、不挑个替罪羊,外交部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啦!

大佬们的效率很高,何副司长没什么后台,职务不高不低、家资富裕,关键是和刘富贵熟悉,很快就被大佬们看中了。

得到消息以后,何司长顿时就被吓傻了,间谍案,闹不好会死人的,他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好不容易巴结上刘老板,可居然出了这种事情,财的事就不提了,眼下最紧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得嘞,赶紧卖了家当上下打点吧!

何夫人看着丈夫愁眉不展很是心疼,这真是飞来横祸。她刚才通过小姐妹打听出了事情的经过,这事不小,恐怕不是花点钱就能摆平的。关键还是在刘老板那头,只要他能点头,军统那头就不会盯着不放。她暗暗下了决心,不管是请客、赔钱、磕头,哪怕是上床,也得让刘老板出面帮这个忙。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看到有朋友打赏,老王在此谢过,每天要在手机上敲两千个字,度委实快不起来,惭愧的很。

第一百五十五章 1940年的防空警报

这一夜,抄家的抄家,跑路的跑路,不少人都被折腾的够呛,唯独刘富贵睡的轻松惬意。他带人到了金钗阁以后并没有停留多久,给带队的军官留了三千块钱就从后门溜了出去。外头再好哪有自己的窝好。

上次跑路以后,原来的住处就被放弃了,刘富贵现在住在咖啡厅的密室里,虽然进出麻烦点,但是很安全。

房间里的通风管响了两声,然后杨福临从秘道里爬了上来。小丫头很不喜欢这里的气味,所以一直用手捂着鼻子:“外交部的何夫人想见你,她说因为昨天的事,有人想把她男人扔出来当替罪羊,希望你能搭把手。”

“我又不是军统的人,能起什么作用。”老刘有些奇怪。

“人家说了,只要你不计较,人家军统就不会追究。只要能帮他写个证明,你让她做什么都行。”小丫头撇撇嘴,这里包含的内容连她都听懂了:“瞧见没,人家连草稿都带来了!”

帮忙,刘富贵没弄明白什么意思。杨福临看过何夫人带来的那个东西,就一句话“我刘富贵认为何畏副司长与昨日的绑架案无关”。这个东西能起什么作用?

左右不费事,写就写吧,刘富贵拿着笔照着草稿抄写了一份!至于何夫人的许诺,老刘根本没放在心上,他还真干不出那趁火打劫的事来。

刘富贵跟着杨福临爬进秘道,不管怎么说,既然人来了总得见一见。小丫头有些犯嘀咕,对方可许了不少钱呢,可惜了。

何夫人今天特意打扮一番,平时喜欢的那些贵重饰一样没带,只是在耳垂上带了一对简单的素金耳环。来的都是客,杨福临之前拿过她的一瓶法国香水,所以特地给何夫人沏了壶冰糖枸杞菊花茶。茶的味道不错,可何夫人一口没动,要进屠宰场的羊哪有心思关心自己是不是口渴。

看见刘富贵出来了,何夫人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愿意伸这把手。

大家都是熟人,老刘知道对方人不坏,她家里的那位在外交部也算是出了名的厚道人,就连那点家底也是祖辈多年经营药材生意的积累。那还有什么说的,也别什么字条和证明了,咖啡厅里有电话,一通电话费不了什么事!

“接卫戍司令部司令部稽查处,请帮我转接沈督查长办公室……沈长官吗?我是卡萨布兰卡的刘富贵,听说贵方昨天晚上破获了一个日本间谍集团……恭喜恭喜……是这样,外交部何畏何副司长是我的朋友,他手下有两个小家伙被日本人拉过去了……是啊,这个老何是有些粗心大意,不过他一个司长,怎么管得了那么小事……要处分,当然要处分……改天我做东,让他罚酒三杯。另外,我还有个情况要请你转告戴老板,美国那头正在酝酿一个政策,租借法案……向正在遭受侵略盟国提供武器物资,但是重点是欧洲那头,具体内容不掌握…”

撂下电话,刘富贵把电话推给何夫人:“都办妥了,改天让你家先生做东,请军统的那帮人联络一下感情。”何夫人的手有些颤抖,刘老板是真够朋友,什么条件都没提就把事情办妥了:“刘先生放心,以后但凡有需要的地方,鞍前马后,我家老何绝不推辞!”

何夫人给家里报平安的电话才打完,突然就听到外头防空警报“呜呜呜”的响了起来。

“日本飞机来了。”街上乱成一片。

刘富贵让人关上店门,拉着杨福临和何夫人就躲进了后院的防空洞。4月15日,重庆在安静7个多月以后,再次拉响了防空警报!

防空洞里还有店里的员工和客人,因为通风做的好,六十多号人躲在里面倒也不觉得憋闷。

不一会有胆子大的家伙从外头跑了进来:“鬼子飞机奔白市驿机场去了。”大家松了口气,左右也是等着,几个女人让相熟侍应搬来了座椅,居然凑在一起打起了麻将。

有带头的就有模仿的,防空洞立刻改成了棋牌室。红酒、可乐就堆在防空洞的最里头,从外头拿点杯子进来就成。

几个新客人对这里的防空洞还有些不放心:“这个洞子结实吗?”

旁边的老客答道:“解释的狠,刘老板家的防空洞比军政委员会的还结实,听说光是水泥就用了二十来吨,钢筋都有手指头粗。洋人武官可是说过,这在欧洲都是第一等的质量。”

刘富贵没有搭话,防空洞的确非常结实。武汉撤退那会,赵老大还带人从火车站弄回来几十根轨道钢,扩建防空洞的时候一块埋了进去。旁的不敢保证,至少挨几大口径炮弹还是没有问题的。

日本人的飞机飞走了,可是防空警报依旧没有解除,估计来的不止一批。果不其然,外头远远的又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因为防空警报一直没有解除,所以后厨没敢生活做饭,只是在防空洞口用煤油炉烧了几锅面条。有的女客挑嘴,就拿了前头的咖啡店里的小蛋糕来充饥。

下午,牌局非但没有结束,反而更热闹了,做美容的太太们呼朋唤友、越聚越多。她们喜欢来这里不仅仅是防空洞足够结实,更是因为这里装潢的很上档次,比重庆最好的嘉陵宾馆都摩登。

防空洞里足足摆了三十多张牌桌,杨福临指挥侍应们端茶倒水、切果盘,倒也忙的井井有条。几个灵活一些的家伙还搬来不少桌垫,好几十桌麻将一起划啦的声音有些吵。

外头炮声隆隆,里面麻将声阵阵,战斗进行的都是异常激烈。何太太今天办妥了大事,打麻将的时候顺风顺水,开场就是六连庄,七八圈下来,面前的金条美钞好大一堆。瞧着杨福临忙前忙后、跑个不歇,她很大方的给了五十美元的小费。

下午四点多,站在门口把风的人又跑了进来,第三批日本飞机来了,目标还是飞机场,看看天色应该是最后一批。

从今天起,重庆人本年度跑警报的生活又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沙尘暴

白天日本人三波飞机都是冲着白市驿机场去的,所以市区倒是没有什么损失。上灯的时候,刘富贵走出防空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总算舒服了不少。

今年的轰炸比去年早了不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这里是成交结合部,离工厂、机关之类的重要目标也挺远,可保不齐会不会有意外生。店里除了必要的货物其他的都得转移到里面去,要不然真给炸了哭都没地方哭去。防空洞也得继续扩大和加固,通风口也得改善一下,今天总觉得里头有些憋闷。

听说市区的一些防空洞居然在卖年票,每个人要2oo块钱法币,史实。这些防空洞没有官员专用的防空洞舒适整洁,空气憋闷不说,还总是湿嗒嗒的,呆在里面的感觉比公共防空洞根本就没有区别。

可谁让重庆城现在人那么多呢,有了票就能保证的是遇到轰炸的时候肯定能在这些防空洞里有个位置,所以即使价格不菲,也照样有人抢着去买票。

半夜的时候客人们都走了,因为轰炸不少人都在防空洞里憋了一天,所以今天的咖啡厅的生意格外好。在杨福临的坚持下刘富贵没有再回密室,万一日本人再来轰炸,根本就来不及爬出来。所有人今天就在防空洞里对付一下得了,暗无天日,老刘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出太阳就会有日本飞机,晒不到太阳总觉得又难受,你说这事闹的。

重庆的人们为晒不到太阳纠结万分,去欧洲的那帮人没有轰炸,可也没舒服到哪里去,他们遇到了沙尘暴。

弟兄们旅途劳累,所以赵诚临时决定在亚历山大港,又译为埃尔伊斯坎达里亚,埃及最重要的港口修整两天,顺便保养机器、补充物资。赵诚有瑞士护照,大摇大摆的到港口进行大采购,各种好吃好喝流水般的送了回来,弟兄们不能下船,只能留在船上感受一下异域美食。

出国一趟不逛逛实在浪费,赵诚穿了一身当地人常穿的“杰拉比叶”阿拉伯长袍,头上戴了头巾,腰里还弄了把阿拉伯弯刀。“杰拉比叶”很宽大,能把全身罩住,在太阳底下很实用。

手里拎着一把烤肉串,边吃边溜达。集市上很热闹,玲琅满目的小玩意,挑着好看可爱的买了十几样,家里的那帮小丫头一定会非常喜欢。可惜时间太短,要不去看看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也挺好。

正逛在兴头上,起风了。

市场上的人加快了脚步,那些小商贩也开始收拾东西,把地毯什么的往屋里拖。靠,这节奏是要下雨了吗?抬头望天上一看,没什么云彩啊。

不远处卖椰枣的老人冲着赵诚喊到:“,。快躲躲吧,大沙暴来了”

毛个情况?老人的货物东西挺沉,赵诚还以为他是要帮忙,便主动上去搭了把手。“”老人笑了:“。”

老人指了指赵诚身后,示意他回头看看。

日了狗了,赵诚瞪大了眼睛,海边为毛会出现沙尘暴?不是只有沙漠里才有这种高级货吗?

前世去北京出差的时候也见过这种场景,可和这边的沙尘暴一比简直就成了小儿科。一堵黄色墙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太阳瞬间就被隐去了身影。

赵诚抜腿就向港口跑去,现在不走就只能在城里过夜了。因为跑的太快,背包里才买的小玩意掉了一路。

沙墙移动的度很快,跑出不到二里地,脸上就被风里夹着的小沙粒打的生疼。没法子,只能学着当地人用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包里有从日本人那里缴获来的防风眼镜,赶紧摸出来戴上,感觉总算好了一些。

风越来越大,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经边的空无一人,满耳都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天色越来越暗,逐渐的连港口的轮廓都看不清了,得找个地方避避风,要不非迷路不可。摸索着往前又走了一段,总算看到一座盖了一半的房子,工人大约是避风去了,屋里空空荡荡的。

房子没有门窗也没有屋顶,好在屋里有个破衣橱,看样子是工人们干活时放东西用的,钻进去关上门也算有了个避风的地方。沙粒和杂物不断撞击着橱门,噼噼啪啪的像是在下着暴雨,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来了。从缝隙里往外看,才一会外头就变的黑漆漆一片了。既来之则安之,从包里掏出椰枣,吃点零食也好打时间。

“こんにちは,入ってもいいですか可以进来吗?”隐约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不是吧,躲到这里还能碰到日本人,赵诚下意识去掏枪,手里却是一空。坏了,出门换衣服的时候枪忘记带了!身上只有新买的阿拉伯腰刀,多少也是个防身的家伙。

大约是现房里没有人,日本人从外头走了进来。屋里的光线暗,他们没现衣橱,只得一起缩在墙根避风。

赵诚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从日本人谈话的内容里得知,外头一共两个人,前天才到的亚历山大港。因为木田部长非常想去游览一下盖贝依城堡前身就是著名的亚历山大灯塔,世界七大奇迹之一,毛利船长没有办法只能亲自陪着上了岸,没成想回船的路上遇到了沙尘暴。

貌似这个木田部长职务权力还不小,尽管被耽搁了行程,毛利船长照样毕恭毕敬。

一个马屁拍的好,一个喜欢吹嘘。两个人倒也不觉得寂寞,见到左右无人,木田部长终于炫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秘密去德国购买他们新出产的药物盘尼西林,为国内的大人物们治病。

“德国人的药非常神奇,价格比黄金还贵,两百人份的药物就要十万美元。可惜啊,帝国还就没有办法得到生产工艺。”木田觉得十分可惜:“生产药物的工厂老板和我是老交情,也我们是大学同学,只有我亲自出马才能搞的定这件事。”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木田还从怀里掏出了银行本票。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财不露白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木田部长一定没听过这句话。

十万美元就像一道催命符,让某些人动了杀心。黑暗中,毛利船长思虑再三,毅然决定动手,他的证件属于免签证件,只要拿到钱,哪里都能去得。

悄悄从地上摸了块砖头拿在手里,“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毛利船长突然指着木田部长身后说到。

木田果然上当了,他下意识的转过身顺着毛利指的方向望去。

嘭的一声闷响,砖头狠狠地拍在木田部长的头上,看着对方还在挣扎,毛利又在他头上补了一下,这回木田不动了!

毛利扔掉手里的砖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不可耐的从木田身上搜出了那张支票:“我的家人全都移民到巴西去了,真是十分抱歉,这些钱就当我去看他们的旅费吧!”

把朋友就这么扔在地上是很不礼貌的,虽然不能送他回日本,但也得让他入土为安吧!毛利抄起地上的铲子,在屋后的空地上开始挖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毛利船长没想到自己也被人家惦记上了。赵诚一直在思考怎么同时放倒两个人,没曾想,毛利船长主动帮自己解决了大难题。

有日子没见到零花钱了,兜里空空如也的感觉很不好。去年在欧洲,赵诚往自己往自己的账户里存了些私房钱,可前一阵子全被于璐搜刮走了。早上出门溜达,身上的钱还不够买两只烤鸽子,只好临时打劫了张伟。

有便宜不占是笨蛋,赵诚蹑手蹑脚的爬出了柜子,弯刀打人不顺手,只好学毛利也从地上踅么了一块砖头,悄悄躲在门后静静的等着毛利回来。

木田的个子小,毛利的活很快就干完了,他把铲子放在一边,转身回屋准备把木田拖出来。这么大一笔钱足够在巴西买一个大农场啦,吃牛肉、喝洋酒、溜洋狗、泡洋妞,毛利想象着退休后的生活,幸福的难以自拔……

“咚”,乘着毛利的眼睛还没能适应房间里的黑暗,赵诚出手了,毛利的后脑勺受到了重创,一声不吭的趴倒在地。

“呼”,办妥了,赵诚悄悄松了口气。没成想,墙根那里的木田又动了,看来毛利选的位置有点偏,老赵不得不又在木田的脑袋上补了一下。

“老老实实躺着多好。”赵诚对木田遗憾的说到:“何必非得受二茬罪,救你一命又砸你一砖,就不用感谢我了!”

要不说什么事情都得讲究个专业化呢,毛利船长明显没有参与打劫的经验。木田的钱包和照相机都摆挎包里,手上的戒指、腰里的德造瓦尔特p38手枪,都是好东西。毛利船长也不是穷人,钱包里照样一叠厚厚的钞票,怀里还揣了个银烟盒,估计这小子以前跑船时没少带私货。

有钱的感觉真好,赵诚不急不忙的清理了现场,先把毛利船长扔进刚挖好的坑里,然后又把那两块砖头扔了进去。

刚挖出来的土就堆在坑边上,用铲子往里一推就完事,沙尘暴会会造成后续的工作。木田还就扔在原地,他挨的那几下子子都不是致命伤,顶多会有点脑震荡什么的,明天让他好好的追捕抢劫犯去吧!

外头的风沙终于小了一些,虽然灰尘依旧呛人,可总算能看清楚回港口的道路。该走啦,要不遇见房东就麻烦了。

一路挣扎着回到船上,草草的洗了个澡弄干净身上的尘土,赵诚反锁上舱门,开始整理今天的战利品。法郎、英镑、马克,加上那张支票,一共是1o万4千3百美元;手表两只,德造手枪一支、备用弹夹三个,照相机一台。

都是好玩意,赵诚得意的吹了声口哨,然后把东西仔细的收进背包里,有钱的感觉真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这事好好庆祝一下。

一口酒还没咽下去,阮氏雪来了。小姑娘今天被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吓坏了,铺天盖地的沙墙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景象,赵诚不在,她只能一个人在船舱里瑟瑟抖。

外头的沙尘暴还在继续,刚才稍稍有些减弱样子,现在又大了起来。饶是停在港口里,船依旧晃的厉害。赵诚揉了揉阮氏雪头,从包里挑出一对镶嵌绿松石的手镯递给了她,算是对她前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照顾自己的酬谢。

小丫头的眼睛亮了,笑眯眯的戴在了手腕上,还真别说,这个东西的确挺配她。

因为风大,船长让所有人都保持警惕,弟兄们都躲在仓内看书,唯独赵诚的待遇最好:喝红酒、聊聊天、骗骗小姑娘……

夜里一点多,沙尘暴总算过去了,船身也停止了晃动。阮氏雪突然在赵诚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回了自己房间。舱里满是小姑娘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忙碌了一天,赵诚很快昏昏睡去,有钱在腰这一夜睡的是相当踏实。

第二天一早,船补充完给养再次踏上旅途。远远望见3号码头那边乱糟糟的,引水员介绍到:“那边是日本货船浅寺丸,好像是船长打伤了什么人、携款跑了。”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是走不了啦。”船长判断:“至少在雇到新船长至少,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待在亚历山大港。”

赵诚耸耸肩,看来木田部长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么快就醒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那啥,是不是把钱还我?”张伟悄悄问道。

“什么钱?”

“就是昨天你问我借的!”

“在我背包里,自己去拿。”

阮氏雪早上做的蔬菜沙拉很好吃,赵诚吃的正开心,哪有心思管钱的事情。

张伟屁颠颠的跑了出去,又一脸贱像的跑了回来。等引水员下船以后,这小子手上多了块表:“归我啦!”

虽然娶了富二代当媳妇,张伟对战利品依旧非常感兴趣。刚才引水员一说日本人那头出事了,他就笃定和赵诚脱不了干系,都是老弟兄,谁还不了解谁啊!

赵诚把饭碗一推,起身对身边军官们说到:“我命令,即日起,突击队进入战时状态。紧紧身上的皮肉,准备干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闲话教育

练兵,除了体能和战术,还有要学简单的德语和法语,量不大,几句而已。

能参加突击队的没有笨蛋,这么点东西还难不倒他们,看着他们满不在乎的样子,赵诚给那帮精力充沛的家伙又多找了个活,观摩船员们怎么开船。

弟兄们都已经熟悉了赵诚这种抽风似的训练风格,谁让人家是长官呢,老老实实照做就是。

赵诚他们在船上忙的热火朝天,东川那头也被周易折腾的鸡飞狗跳。

东川这头也种了两千多亩地,因为有拖拉机的存在,春耕不到五天就结束了。为了防止那帮家伙精力过剩的家伙惹是生非,只能加大训练量,拼刺刀、负重越野、半夜里的紧急集合加长途行军,要不就是枪上挂砖头练瞄准,一切都以把这帮家伙累趴下为目标。

犹太教官们给出了主意,干脆把训练和备战结合起来。于是弟兄们的训练日程上又多了修仓库、挖战壕、修碉堡、建防空洞。不管什么事都架不住几千人一起动手,十天礼拜不到,基地就变成了要塞。

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周易只能带人帮临近的几个村寨修建公路。这种事情和修工事差不多,都是重体力活儿,只要有吃有喝独立旅的那帮粗胚根本就没人会害怕。

每天虽然很累,可眼见着营地和周边的面貌一天天在变化,周易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周边村寨提前七十年实现了村村通公路的美好愿望,老百姓出门方便了许多。人都是讲感情的,虽然村子里不富裕,可是独立旅依旧收到不少谢礼,牛干巴、土鸡蛋和苞谷酒,甚至还有锦旗和万民伞,东西不贵,可都是真情实意。

周易哪看见这种架势,他一激动就把周边村寨的孩子全收到了独立旅办的学校里,不但学费全免,连校服、食宿不要钱,周大善人的名号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免费上学、免费食宿,学的好还能往家里拿钱,天底下还能有这种好事?这不是掏钱帮人家养孩子么!

赶乡街子集的时候,四里八乡的老百姓议论纷纷,一碗米酒下肚,就有脑子灵活的头人和长老壮着胆子跑到营区门口打探消息。不为其他的,今年收成不好,粮价又贵,少一张嘴吃饭寨子就能宽裕一点。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家里已经有三千多孩子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五六百。周易大包大揽替赵诚做了主,反正这厮人傻钱多,不帮他把钱花出去非烂在地下室里不可。

这样一来,原先的学校就不够用了。可咱有钱啊!老师不够再招就是,昆明省立昆华师范、昆华女子师范、大理简易师范、腾越简易师范、佛海简易师有的是要毕业的学生,教具不足买就是,昆明没有就从西贡买,唯独教室和宿舍紧张了一些。

电报到赵诚那里,回电就三句话:“再穷不能穷教育;军官宿舍全部腾出来给老师们做办公室和宿舍;新房子盖好之前大家轮流住帐篷。”

周易是个会来事的家伙,小学校的外墙立刻多了几行大标语: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都是赵老大的口头禅,听着顺耳就都给写上了。

老师们很意外,军阀掏腰包办教育并不罕见,云南的唐继尧、四川的刘湘、东北的张作霖、还有差点统一中国的吴佩孚都干过。

尤其是唐继尧,自民国十二年开始,他在昆明推行制性义务教育,仅仅用了两年时间,昆明城就扩建了小学23所。唐大帅每年投入经费7万3千元,把昆明城里93%的男孩和33%的女孩都送进了学校,这其中包括了大量来自贫困家庭的孩子,这绝对是一项前无古人的壮举!

东川这头更了不得,不征税、不抽捐,一个小小的旅长能收留三四千孩子为他们提供免费的教育、医疗、食宿,大家还真没见过。学校的孩子居然还统一接种疫苗,比唐大帅还厉害!

学校里房子不足,家近的孩子只能先走读。老师们只能勉强睡办公室,读书人牢骚多,聚在一起说几句闲话是免不了的。可当大家见到连周易这样的高级军官都在打地铺、睡帐篷的时候,老师们的怨言消失了。几个单身女老师还开始私下打听周副司令的个人爱好,家里是不是有妻室……

低调,一定要低调!周易连忙把赵诚这尊大神抬出来,人家才是主事人、堂把子,咱顶多就是个掌柜的、双花红棍!有曹二宝的先例在那里,谁还敢打这些女知识分子的主意。

部队的训练走上了正轨,物资的消耗逐渐大了起来,粮食还是小事,前一阵子从越南买的大米都到了,就算敞开来吃也足够一年的消耗。关键是弹药,这东西不好买,地里也想不出来。

旅里每隔五天组织一次实弹射击,步枪十、冲锋枪和机枪三十、炮兵三,每次打剩下的弹壳都得一卡车。再加上手榴弹、烟雾弹和枪支的磨损,几个中央6军军官五分校过来的教员心疼的直哆嗦:“吃着菌了神经!练兵练的这么败家,搞个训练就能打掉前线一个旅一个月的弹药消耗。都是偷来抢来的吗?!”

周易倒是不以为然,当兵的不练射击还怎么打仗。一上战场就乱搂火,子弹干完就抡枪托不会拼刺刀,手榴弹不揭盖子就往外扔,这种兵再多都白搭。

不过,这么搞实弹训练独立旅是有底气的,前两天兵工厂已经正式开始生产。日产七九口径的子弹两万,手榴弹六百枚,掷弹筒专用榴弹二百,另日产仿毛瑟二四式步枪三十支,掷弹筒五具。只是轻重机枪、火炮和炮弹的产量依旧是零。

虽然数量是少了一点可总用比没有强,周易挺满足。反正家里的存货多的是,放在那里也是放着,更何况前几天刘富贵用什么情报和德国人又换了大批的武器弹药,不腾点地方出来可没地方放啦!

这段时间从湘西一带投靠的土匪队伍有好几支,加上年前的那些人,至少有六七百人。听说上头为了征集兵员费尽了心思,到时候把他们送出去也好换点好处回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壮丁撑起的天空

战争爆两年多,征兵一直头等大事。没有新兵,就没有办法补充部队,没有新兵,就算从国外买来再多的枪炮都只是摆设。

卢沟桥事变后,蒋委员长预计到战争将很快全面爆,遂下令分两批编练十个预备役师。

国府最高国防会议也迅制定了&1t;总动员计划大纲>及&1t;全国人力动员办法>由军委会第六部具体制定,要求湖南、湖北、江西、安徽、陕西、河南、江苏和浙江等八个省,每个省都完成立1o至2o个保安团,要求将所属各县所有壮丁都编入壮丁队。

各省按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迅成立了兵役管区司令部,负责招募兵员并加以训练,最后按需要补充前线。

问题是前线伤亡状况远远出了国府战前的估计,除了大量征集志愿兵,军委会在第一时间就征调了的19338名保安团兵员和1o75o名后方部队老兵迅补充入部队,可只勉强将淞沪前线中央军各部恢复到编制的一半。由于种种原因,第二批次72662名保安队兵员还在征调过程中南京就失守了。

理论上来说,像赵诚那样被临时招募的壮丁是不合法的。但是事急从权,当时下命令抓丁又有最高统帅的批复,属于国家行为虽然程序有瑕疵,马马虎虎也说的过去。

去年为提高兵员募集效率,最高军事委员会又颁布了&1t;管区募集志愿兵办法>,要求各兵管区征募并举,只有在未设兵役管区的地方才准许各部队募集志愿兵作为补充兵。

这就是说,无论是东川还是陕州那头,除了原先的那几十个老弟兄,赵诚的人马都是没有兵籍的,就像后世的生游击队员,大家都是黑户。

黑户的坏处就是没有番号、没有驻地、没有军饷、没有弹药物资补给,如果上头愿意,随时都可以正大光明的搞兼并,和那些落草为寇的山大王没什么区别。黑户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没有作战任务、喜欢哪里哪就可以驻扎在哪,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

前一段阵子戴老板来东川,他第一时间就现了这个问题,不过没点破罢了。番号可是紧俏货,从地方实力派到延安那头都在想方设法弄编制,团以上战斗部队番号都得委员长要亲自点头,就算戴老板想帮忙,那也是有心无力。

赵诚对弄番号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兴趣,又不是考公务员、混铁饭碗,就算弄到番号弟兄们还能过的比现在好吗?国家财政离崩溃越来越近,老蒋的那点军饷顶多够部队吃半个月。什么旅长、司令的,老子有几千弟兄、几万条枪,有粮有钱有工厂,番号有个逑用。等过几年老蒋去当了岛主,这番号就是弟兄们一辈子的麻烦。

但是周易要弄番号的想法得到不少弟兄支持,不为其他的,没番号就没有证件,出门到哪里都很麻烦,实在不行弄一个乙种团的编制也行。弄就弄,最后还是赵诚做的妥协,他没办法跟弟兄们解释十年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东川这头的兵总算有了些兵的样子。按照赵诚的安排买壮丁的事情还在继续,不过那些后来的人都安排在滇黔边境。

在贵州剿匪时有几个大的寨子没烧,简单修整一下就是不错的兵营,现在已经有四个营的规模了。赵诚和周易思虑再三,让几个训练营对外还沿用了山寨原先的旗号,不为其他的,万一出了意外弟兄们也好有个退路。现在全湘西都知道盘县出了个巨匪“威震天”,传说他手下三千人枪,一统周边二十七家山寨,他们横行川滇黔边境一代,端的厉害。不过,这“威震天”是谁、长什么模样、甚至是男是女,谁都不知道!

日子过的忙碌而又平淡,这天周易正在操场上监督弟兄们练习拼刺刀,盘县基地那头派人送了急信过来。山里的训练营和几家关系不错的山寨都收到了招安信,有六战区商震代理司令官的代表,还有九战区薛岳司令的人,还有湘鄂赣边区游击队总指挥部的。

要么没人管,要么来一堆,到底投哪家,这是个大问题。

周易思来想去,招安这种事果然是个大麻烦,难怪水浒里那么多梁山都搞不定这种事。

有一点是确定的,不管是六战区还是九战区,都不是一帮山寨武装能得罪的。投错了人,队伍会被人家兼并;投对了人,队伍依旧是被人兼并的下场。大家都在中央军里混过,在部队兵员补充出现问题的时候,兼并游杂部队就是补充兵力最便捷的途径。

把辛辛苦苦拉出来的队伍拱手送人,然后再被当作炮灰送死,这得是多缺心眼才能干的事。拿弟兄们脑袋换自己的前途,周易自认为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他开始后悔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才去想什么招安。这都招了,还能安么?

惹了麻烦总得解决,这么大的事情周易根本做不了主,老规矩电报问问主事人。

骂人是没有用的,赵诚盘算了一会便做出了决定。这种事情还要李有财出马,从筑路大队抽一千五百个前土匪,从家里调五个连,盘县那头调八百新兵,投靠的山寨也选四五家可靠的。凑出四千人马先看看风色再说。

投靠的人么,就选择薛岳好了。去年长沙会战,薛岳指挥三十五个师三十万人对阵日本人的六个师团十万人。日本人原打算重创九战区主力、夺取长沙城,可是薛岳不但守住了阵地还让日军死伤近两万人。

宁给好汉子牵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投靠一个能打的上级总能是没错的,至少能多活几天。

既然是探路总得像那么回事,家里多少得下点本钱,轻重武器是得配一些的。去年从欧洲带回来的武器当中有不少是波兰军队使用多年的,总数大概有一千七百多支步枪和八十多挺轻重机枪。这些武器报废了可惜、送人又拿不出手,稍微修理保养一下充充门面还是可以的。

再咬咬牙,把家里的那里七八具日造掷弹筒和六门法造81毫米迫击炮带上。有这么多家当,混个团长干干应该不是难事吧!

第一百六十章 陕州这头的招安

周易接到电报不住咂舌,阔佬就是阔佬,一下子拿出四千人马探路。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样的安排是最妥当的,就算出了意外问题也不大,只要李有财能带着自家的几个连跑回来,其他的根本就无所谓。现在独立旅财大气粗,那些半新不旧的武器就算全丢了也没人心疼。

这事现在就得着手去办,集结人马,配备武器,还得让服装厂按照**的标准配备一部分军装。从筑路大队那头挑人的事得仔细斟酌一下,好在罪大恶极和有花案的家伙都被处决了,只要把那些服从管理的跳出来就行。

人马凑齐以后还得在盘县那头的旧基地里再训练几天,等练出些模样以后才能通知六战区派人来点验,这样算下来至少得要半个月。

周易找来李有财,两人就着电报商量了半天。李有财很快现了计划里的大漏洞,按照原先的设想这次送出去整编的队伍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诚意,可要是都换上清一色的七九步枪,再装备上几十挺轻重机枪,那就太扎眼了!

就拿22集团军邓锡候、孙震所部为例,最好的师不过4o多挺重机枪,轻机枪就不过3o多挺。最惨的杂牌中的级杂牌364旅原西北军部队,武器虽差但战斗意志较强,全旅只有8挺老掉牙的重机枪和一挺能用的轻机枪。该旅下属的727团一挺轻机枪没有,最后还是团长张宣武自己出钱在黑市上买了两挺来装门面。

仗打了两年,各家部队的日子越艰难,所谓胖的拖瘦了,瘦的拖垮了,老蒋的一些嫡系师也不过剩下两千多条枪。四千人马一下子有一千五六百条好枪三家土匪队伍还有些能用的武器,那不叫投石问路,那叫肉包子打狗,闹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有财的话一下点醒了周易,他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家都饿的半死,唯独你有一个烂桃,那照样得被人家惦记上。

倒是那几支土匪武装的情况不错,他们的武器很杂,人马从十四五岁到四五十岁都有,除了百十条能用的步枪,不少人还在玩长矛大刀。这才是标准的杂牌打扮!

一切都得重新布置。服装厂做军装尽量以土布做原料;土匪武装每家补充三十条中正式就行;筑路大队那头的前土匪得把那些四十岁以上的都挑出来塞进队伍;另外还得临时再买一批壮丁,只要身体健康的都要。武器是最大的难题,旧枪和汉阳造之类的玩意全都给赵老大处理掉了,一时半会也没地方找那些破烂,只能弄些大刀凑合一下。

总之一句话,不能过川军的一般标准。

赵诚是甩手掌柜,除了弄钱毛事不问;周易也是甩手掌柜,制造把事情找到下家,他也什么事都不管。这可苦了李有财,事无巨细都得自己忙。

东川这头队伍被人惦记上了,陕州那头的麻烦也差不多。他们被人惦记上的不只是人枪,还有土地和机器。

来人是十战区的一位李高参,据说是蒋鼎文司令面前的红人。去洛阳办事时看到民团用拖拉机耕地便留了心,回到西安后他着人仔细打听了一下,这几个月之前有六趟专列的货物是专门给民团的的。更夸张的是,重庆那头每个月都有送大批款项寄到的中国银行,少时十几万,多时几十万,加起来恐怕有上百万,美元!

肥羊,绝对的肥羊,李高参当时就动了心思。如果能把这伙兵强马壮的实力派拉入蒋司令门下,少不得是大功一件。就算是没能办成事,看点好处还是不城问题的。

拉大旗做虎皮,李高参是文人出身,还在地方上做过两任县长,对这点小手段玩的是相当熟悉。不过他装的有点过,曹二宝当真了。

家里的几个老弟兄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夜,雅格布参谋长赵诚给他的临时任命也列席了会议。一头雾水,弟兄们最多也就是在陕州地界混混,师长、军长没少见,可战区司令这一级的狠人还真没有打过交道。

这算什么?招安?吞并?谁都没见过这种架势啊!雅格布也犯难了,人家在波兰也没接触过这种局面,兵为将有,谁拳头大就能玩吞并?拉倒吧,那会上军事法庭的。不过雅格布到底是高智商人士,咱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可有人会啊!

雅格布操着半生不熟的国语说到:“去找36集团军的李甲豫司令问问,他,熟悉!”雅格布的中国话有一股云南口音,他的翻译官兼中文老师是云南那头过来的,所以乡音很重。着啊!一语惊醒梦中人,郁闷了半夜的会场终于有了生气。

第二天一大早,曹二宝就跑到了36集团军司令部,巧了,第四集团军的孙蔚如长官也在。说清事情的原委,客厅里沉默了一阵子。李甲豫司令斟酌着说到:“按理说陕州这头是一战区的地盘,又是中条山各部的后勤基地,十战区管的是陕西那地界,把手伸到人家碗里抢饭吃,这事挺犯忌讳。”

孙司令也点头到:“就算是搞吞并也得注意吃相!他蒋司令官是要面子的人,捞过界的事他是不会有兴趣的,恐怕还是下头人在搞鬼!”

为了防止那个李参议是混吃蒙喝的骗子,孙司令还特地给西安那头挂了电话。

不一会,西安的回话来了。到还真有这么个人,不过他去二战区地头招安的事情还真没人听说过。前几天蒋鼎文司令去天水行营开会了,闹不好是蒋司令临走之前的安排也说不定。”

这就对了,曹二宝松了口气。李甲豫司令挥挥手,大家凑一起不容易,中午得好好喝一杯。

孙司令怕曹二宝年轻冲动,喝酒之前还特地关照了一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年头部队调动频繁,听说蒋司令可能要调到一战区来。对那个李参议不要得罪,花点小钱打掉算了,千万不要再让人家去黄河里洗澡啦…”

去黄河里洗澡?难怪上次的事突然没了下文,闹了半天那件事是这位大神帮着把麻烦子给平下来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曹二宝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二位长官,今天下午就派人到我的团部,没说的,每家四门九二步兵炮和外带一千炮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中条山的第十一次反扫荡

孙司令和李司令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每家奉送一个小炮连,这礼比给十万块钱还要重。

大炮这玩意现在是有钱都买不着,就算认识委员长都不好使。抗战前国府的几家兵工厂倒是能仿造一部分外国火炮,可这两年原料紧缺,除了进口的那些山野榴弹炮以外,顶多也就生产一些82毫米迫击炮。这玩意打打内战还勉强,对阵日本人的炮兵就只有挨揍的份。

守中条山的部队多是杂牌,除了迫击炮,整个中条山都凑不出一个炮兵团来。以同为中条山守军的十七军高桂滋部为例,全军一万三千人,拢共只有3门山西造七五山炮,炮弹金贵的跟金条似的,打一都得老高亲自批准。

手里一下多出一个炮兵连来,两位司令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两位司令没指望弟兄们能用它们和小日本玩对轰,在各种只能依靠人力运输的羊肠小道上,九二步炮比山野炮要有优势的多,灵活、轻便有时候比火炮威力更重要!

“饭不饱,酒不醉,多少是个心意!”李司令了话。

三人碰了一下杯,酒盅一下就见了底,孙司令感慨到:“中条山里每人每天只有一斤毛粮,脱壳、挑沙之后至多只能剩下八成。得亏赵老弟每月5万大洋助饷,第4集团军两万弟兄总算吃上饱饭了,碗里也总算有了咸盐和荤腥。上个月开始,山里十二个团的弟兄基本上都出来修整过一次,旁的不说,洗洗澡、换上新军装,再好好吃两顿饱饭,这队伍的士气就见长。”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弟兄们在前头打的辛苦,咱们提供点物资也是应该!”曹二宝摆摆手:“赵司令说了,过几个月还会再给山里补充一批物资,好歹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和日本人玩命。”

李甲豫司令:“刚才卫老总那头来了通报,日军第2o师团七田一郎所部和第37师团平田健吉所部,一共两万余人在安邑、夏县一线集结,从敌人的动向上判断,他们是准备再次进攻我中条山阵地,不知道孙司令官有什么计划?”

“卫长官让郭寄峤参谋长从洛阳给我挂了个电话,我没接,他又打给赵寿山孙部38军军长,让我们放弃运城市平6县三门镇望原高地,带部队绕到敌后的同蒲线上作战。望原一线是中条山的心脏,这里一丢,中条山防线就垮了,日本人就能长驱直入,南渡黄河、切断一战区几十万大军的补给线。老赵立了军令状,丢了望原就割下自己的脑袋。我们准备诱敌深入,把日本人引到望原、淹底一线,用三十八军缠住他们,等日本人补给不上的时候再全线反攻。”

曹二宝沉吟了一会:“我部可以为赵军长再提供一批武器物资,具体的我得回去请示一下。另外还能调一个营渡河协助38军打打下手,不过我的兵都是没见过血的新手,战斗力估计不会太高。”

“我这头也能出一个团,前一阵子赵老弟补了我不少武器弹药,这一次正好看看他们的整训成果。”李甲豫司令也下了狠心。

“好,就这么着。上饭,剩下的酒先存着,等打完仗再喝。”孙司令拍了板。

吃完饭,孙司令就带人匆匆回了北岸,李司令忙着在司令部召集军事会议,而曹二宝回团部电报去了。

赵诚的回电很快,内容和曹二宝预计的一样:“同意参战,援助孙部的物资数量自行斟酌。”

有了老大的同意,放手去做就行。曹二宝亲自出马,雅格布参谋长随行,家里只有他指挥过大部队的作战,想不去都不行。

家里从去年起就没停过招兵。曹二宝走通了军政部第十八补充训练处王连庆(三战区司令顾祝同的外甥)的路子,顾妻许文榮是美容院的常客,此方法称为夫人路线的路子,前后从补训处买来八百多壮丁,加上主动投军的那些,现在民团有两千七百多人马。

人看着是不少,能上阵打仗的却不多。不少新兵连六个月的养成训练都没完成,这会让他们上战场估计连三分之一的人都活不下来。

斟酌再三,曹二宝从各个农场抽调了六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和一个补充连,团部的警卫连留一半看家,其他也都带上。

每个步兵连下辖三个步兵排和一个火力排,捷克式机枪和掷弹筒装备到步兵班,火力排装备两门九二步炮和两挺重机枪。

周有福很郁闷,这次炮兵只能出动两个博福斯山炮连。家里大小口径的火炮足足上百门,可合格的炮手就那么点。这次带上八门炮还多亏了医生们从伤兵医院“捡来”的十几个前晋绥军炮兵,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过一把火力覆盖的瘾。曹二宝倒是看的很开,给你个炮兵团,你能运的黄河么!

雅格布让人多带了八挺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十支战防枪和大批地雷,各种弹药都是三个基数。这一点大家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那边的地形不适合坦克行动,可是得以防万一啊!

作战会议才开完,李司令派来拖九二步兵炮的卡车就到了,带队的军官看见火炮激动的直搓手。川军穷,除了大刀、步枪和手榴弹,顶多有几门川造迫击炮撑撑场子,格老子,今天居然也能用上“大”炮了。曹二宝怕他们的物资不足,特地又加了五万子弹。

三十八军的人天快黑才到,他们是从黄河北岸过来的,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自古黄河不夜渡,现在又是春汛,一切都得等到明天天亮再说。不过军情紧急,可以连夜把先把东西运到会兴渡北岸的渡口称为茅津渡,明天天一亮就过河。

除了那四门九二步兵炮,曹二宝又给他们准备了两千条波兰造七九步枪、五十挺捷克式、二十万子弹和五百具仿日式的防毒面具。这一打仗生活做饭就是麻烦事,家里有西安那头才送过来的牛肉罐头,正好给他们带个五百箱过去。

东西很多,估计足有十来吨。38军辎重连长赵如可犯难了,他们拢共就来了一百多人,就是再来二十多人也是白搭。曹二宝大手一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派上几辆卡车直接把他们送到渡口得了。

这一夜黄河两岸的中**队都在加紧备战,中条山的第十一次反扫荡即将拉开帷幕。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老王这厢有礼了,谢众家哥们捧场,谢诸位好汉赏脸。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战前的准备

1938年3月,日军牛岛、川岸师团一路由北向南攻占了中条山西侧的风陵渡。因为有中条山守军的存在,日军顾忌后路被抄,所以一直未敢从此处渡河南下。

为了解决这一麻烦,日军可没少下血本,进攻中条山的规模越来越大。

年初,最高军事委员会以褒奖47军李家钰所部在“六六”战役中的突出表现为名,将该军划出第四集团军升格为36集团军,并调到了黄河南岸。原本就苦于兵力空虚的第四集团军惨了,按照计划47军是负责在东、北两个方向阻击日本援军的,这下得自己分兵出来干,哪里的兵?只有抽防御阵地上的。

老百姓对这种事有个很贴切的比喻,剜肉补疮!

有人说这是老蒋为了报复第四集团军原杨虎城部动西安事变的旧仇;也有人说是因为第四集团和延安那头走的太近,上峰为了防止生第二个“山西新军事件”做的提前防范;更有人说,这是蒋公借日本人之手消灭地方实力,待两败俱伤时调中央嫡系驻防中条山,既打击了日本人,抗战胜利后又省了削潘的功夫。

到底蒋公是怎么想的,曹二宝是真的不知道,自古帝王心术就不是一般二般人能参透的。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看地形,争取守住阵地、少死些弟兄!

第四集团军指挥部在平6县圣人涧镇的东延村,这里距县城2o里左右,地处黄河岸边。村子北面有个土崖,约莫有七八丈高,被村里的人垦出了四十亩地,每年也有四千多斤的产量。这会上头悄悄布置了一个防空哨,用的是民团提供的勃朗宁大口径机枪。

47军的一个团已经到达北岸,他们被布置在夏县南部,利用北面的群山隐蔽行踪,负责在中条山东北方向游击打援、破坏日本人的后勤补给线。47军主力则在李甲豫司令的亲自指挥下在晋城以南天井关一线,隐蔽待敌,伺机起攻击、迫敌分兵救援,以达到减轻中条山方向压力的目的。

指挥部里的气氛很紧张,根据侦查,安邑、夏县、张店几个据点里大批日军已经整装待,大战就要开始了。

指挥部里的最后一次战前会议正在召开,参谋长陈子坚:“这回来犯日军为四个步兵联队、两个炮兵联队又一个骑兵联队,总兵力在两万人左右。因为从去年9月份开始,日军2o师团被重新划归朝鲜军,所以不少部队都被抽了过去。从日军战前部署上来看,参谋处判断因为兵力不足,他们的战术是多点进攻、中路突破,然后沿张茅大道直取茅津渡。然后将我军分割包围,把我军消灭于茅津渡一线。去年我军处处设防,处处死守,在日本人的优势火力下被打的不得不突围,茅津渡和会兴镇补给站叫人家炸的稀烂。这次我们的兵力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一,所以要改变战术,把他们拖疲劳了再揍他们。”

孙司令官:“这次以38军赵寿山部为中心,在望原一代的群山中给日本人布置了口袋阵。96军李兴中所部负责外围阻击、诱敌深入,等日本人进入口袋后全面出击扎死口袋。平时这大山让咱们吃进了苦头,这一回咱们也让日本人好好享受享受。曹老弟送来的武器弹药马上分下去,尽量保证防守望原的部队。”

“曹老弟,这回你们在关庙前、高家崖和张茅公路一带游击,迟滞夏县出来的日军对平6县城和茅津渡的进攻。你部新兵较多,具体方案由你自行决定,必要时可以撤回陕州一线。”因为是来帮场子的,所以孙司令没给民团的人安排什么硬性任务。

这不是客气的时候,有多少分量就干多少活,在战场上充大瓣蒜不但会害死自己还会拖累别人。曹二宝向孙司令庄重的敬了个军礼,匆匆带着卫兵回了部队。

第四集团军基础工作搞的挺不错,临行前陈参谋长还让人给曹二宝拿了份地图。去年独立46旅伏击日军炮兵的时候,虽然炮没带回来,可是把日本人的地图给弄回来了,这可是中条山~运城~陕州一代的详图啊!日本人的地图比**的详细,沟沟坎坎、水源、小道都有,炮兵用的地图比步兵的还要仔细一些。孙司令让人把第四集团军收集到的地理情况也在上面做了标注,一共复制了十来份。为了保密,新地图只分到第四集团军旅长一级的军官,这恐怕是中条山守军唯一过日军的配置。

雅格布看到地图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之前他在陕州也收集过一些军用地图,粗糙的可以,只比欧洲的民用地图强一些。有了这个宝贝日本人就等着遭罪吧!

欧洲有欧洲的打法,雅格布立刻带人去测量火炮设计诸元,他准备用炮兵给日本人开个欢迎会。曹二宝不熟悉步炮结合的打法,在**这头敢提用火炮打伏击的人都会被长官抽死,这种败家打法根本就不是中**队能玩的起的!他准备采取老办法,就用地雷加炸药,让日本人好好享受一下赵氏打法。

天知道仗得打多久,南岸的物资在一船船往山里运,除了弹药还有粮食、咸肉和水。民团在桥堡、后庄几个村庄设立了补给点,老百姓都随船撤到陕州去了,农场那头足够大,多养活个千把号人根本没问题。

有粮、有房、有衣裳,每家还五十块钱的安家费,头前还在为离乡背井而哭天抹泪的老百姓愣住了。驻扎在山里的第四集团军是出了名纪律严格,可他们顶多就是不拿不抢、按价给钱,给老百姓钱的队伍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民团连普通的士兵都衣着鲜亮,不少后生动了心思。都说这民团富的流油,今天看来是一点不假,可他们那瘸子团总挑兵跟财主挑女婿似的,恐怕不一定能选上。不过就算当不上兵,去当个向导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当兵的没敢擅自答复,家里留守的军官做了答复:参军管吃穿,除了五十块大洋的安家费,一个月还有七块半零花钱,不是法币,是现大洋,战死五百的抚恤;当向导也管吃住,每天两块大洋的工钱,战死二百块的抚恤

啥也别说了,这仗要是打个十天半个月,光当个向导的钱就能娶上媳妇。等钱拿到手再想办法弄身虎皮穿上,不出三五年,安家置业的钱就有了。

于是,曹二宝很意外的现,早上才送到陕州的精壮后生又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战争与后勤

从夏县通往茅津渡的公路是在山间峡谷内修建的,说是公路,不如说是千百年来人行车压的土道。

路面有时是黄土,有时是碎石细沙,道路沿着山势蜿蜒起伏,山内湿气大,经常会有雾出现,不论进攻还是驻守这里都是让人头疼的事。

公路两侧有些地方山高林密,时不时能看见野鸡、野兔在路上一闪而过。又有些地方是贴着石崖深沟修建的,遇上塌方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求菩萨让石头离自己远一些。还有些地方两侧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山,除了一些石头窝和裂缝里有些杂树野草,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越往往平6县城那头沟沟坎坎越多,本地有句话叫做“平6不平沟三千”,挑几座重要的桥梁一炸,光是从沟里爬上爬下就能把日本人累死。

之前守军往前线运输给养,都是人挑肩扛把东西弄进山,再把东西背进山上的驻地。有些地方的山势实在陡峭,人只有借助梯子在能爬上山,然后才能用绳子把物资吊上去。

前些日子赵诚派人送了十辆木炭汽车过来,每辆车一次能运两千五百斤物资。车队每天跑六趟,除了粮食、蔬菜,还有宝贵的饮水。第四集团军的弟兄们依旧要搬运物资,可总算免去了长途跋涉之苦。除了日常消耗多少还有些富裕,第四集团军像蚂蚁搬家一样总算攒下了点家底。

最近几天前线吃紧,车队和和辎重部队日夜不歇的忙着,民团也从仓库里拨了十万斤粮食过来,第四集团军的储备终于突破了两周。

在中条山打仗没有水比没有粮食弹药还可怕,所以陈子坚参谋长特地嘱咐曹二宝要确保部队有充足的水源储备。

所以这会除了留下一半人手布置阵地,剩下的人都在往山里运送水和粮食。渡口的小医院一半人手去了第四集团军,剩下的都撤进了山里的物资点。刚雇来向导们下到了各个连队,因为人数多,每个连都分配到了两个。

向导们很尽职,不但帮着选了储存物资的地方,还帮着找了几个隐蔽的大山洞当屯兵点。医生们立刻着手在山洞里布置手术室,早点弄好就能早些派上用场。

曹二宝带着工兵们一边布置现场一边画图进行记录,陷阱太多,别没炸着日本人倒让自己人中招。

家里有的兵工厂好处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赵诚喜欢玩阴的,各种小玩意都被折腾了出来。除了以前喜欢用的弓弩、砍刀,还有地雷,五花八门的地雷:反步兵雷、反工兵雷、反坦克雷;绊雷、饵雷、跳雷、电控雷、连环雷;伪装成石头的,伪装成石碑的,还有伪装成牛粪的。

因为有钱,兵工厂还用闹钟弄了不少定时炸弹,闹钟都是正宗的法国货,连雅格布看着都都觉得心疼。

天知道赵老大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么多阴损招数,曹二宝不断感叹着赵老大的猥琐:“得亏他是咱们这头的,要不咱们得造多大的罪!”地雷战的精髓被赵诚写成了一本小册子,因为怕使用人不明白盖特意拍了照片放在里头。

有些战术是赵诚从电影&1t;地雷战>里看来的,大家都觉得那就是一部故事片,其实那还是一部军事教育片,很多战术非常实用。

剩下的那些是卧底时跟毒贩子学的。这帮怂天天在东南亚的老林子里,除了算计人就是防止背人家算计。那里前前后后打了七八十年的仗,越是靠近边境的老林子地雷越多,不会玩地雷连门都出不了。只要在那里呆上一年,每个人都是玩地雷的好手!

因为是山区,能打伏击的地方很多,可是地形的限制公路沿线很多战斗都可能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展开。这是个很尴尬的事!**很少有士兵能用七九步枪在这个距离上打中对手的,而日军老兵用三八式步枪能很轻易取得九成左右的命中率。如果选不好伏击的地方,伏击很可能会在地雷炸完以后变成日本人的打猎比赛。

曹二宝和雅格布商量了半天,终于选定张茅公路靠近庙凹山附近小山谷。公路在谷底,路两边光秃秃的一点遮拦都没有,而两边的半山腰上但是植被茂密,藏个千把号人根本就没人看的出来。

“片麻岩、石英岩、白云岩及火山岩,那边还铜矿石和铁矿,要是在这里开矿倒是能财,可惜啊!挖工事会要出人命的。”雅格布带人测量完火炮射击诸元就开始指导指导弟兄们加固工事,附近不少山都是石头山,弟兄们手头的十字镐砸在上头顶多就留下个白点,就算是专业工具过来都费劲。

“把土装瓷实点,不然可没法挡子弹!”曹二宝也挺愁,他见识过日本人炮火厉害,知道这种土木工事连九二步兵炮都挡不住。

“让弟兄们停下来,我想我们需要改变战术。”雅格皱着眉头:“队伍里新手太多,只有军官们有战斗经验。只要日本人一通炮火新兵就会崩溃,然后这里就会变成个大屠宰场。”

“可是我们也有火炮,可以跟他们对射!”曹二宝有些不解。

“制空权,我们没有制空权!只要他们的飞机一到,我们的炮兵阵地就是活靶子。别提我们的那几挺勃朗宁重机枪作用有限,只要对方的飞机玩命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日本人会为了这么个破地方派飞机来?”

“山里的路不好走,通过张茅公路是夺取茅津渡是日本人最好的选择。只要派重兵占领了茅津渡,第四集团军的退路就断了;再派装甲部队掩护大部队沿公路巡逻,切断三十八军和九十六军的联系,第四集团军就是日本人盘子里的香肠!”

“那我们怎么打?”

“孙司令官给我们的任务是没有任务,所以我们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第一阶段先在庙前镇到侯王村之间的山谷里给日本人搞个欢迎意识,利用雷场给他们找点麻烦;第二阶段在张茅公路在再伺机消灭他们一部分有生力量;第三阶段,等第四集团军开始反攻的时候我们再拖住日本人,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

“要是日本人占领茅津渡和县城不走怎么办?”

“沿着张茅公路搞破坏,打日本人的补给车队,在他们饿死我们之前,先饿死他们。退一步来说,就算日本人能获得足够的给养,只要是第四集团军能守住望原一线,他们不想当俘虏照样得乖乖撤退。”

“好!”曹二宝下了决心:“命令各连来开会,我们更改作战计划!”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前哨战

南岸又送了一批地雷过来,随船而来的还有赵诚特地从国外买回来的橡皮船。

雅格布说这次战斗的关键在于第四集团军能不能守住望原,如果日本人大举增兵或是出了其他什么意外,中条山就是块死地,必须考虑撤回南岸。有了南京突围的那次教训弟兄们习惯了悄悄留一手,与其到时候哭天喊地,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为了不影响部队的士气,橡皮船的知密面很自小,它们被单独安放在一个废弃的窑洞里,由杨宝临轻易带人守着。

阻击阵地还在构建,不过因为作战目的变了战术也得跟着变,除了地雷阵,机枪阵地、火炮阵地和排级据点都是能打能撤的布置。曹二宝对弟兄们要并求不高,步兵打完两轮子弹就可以撤到下一个阻击点。去年赵诚从德国弄来一批带捷克产四倍瞄准镜的毛瑟98k,数量不多拢共就四十支,分出一半到陕州这头,这次全带上了。

枪被分给了十几个枪法好的弟兄,粗粗练了一个多月,大家都能轻松打中四百米外的人形靶。以前枪不好,都是被日本人在远距离花样吊打,这次让他们也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阵地总算折腾的差不多了,前头传来了消息,从运城、安邑出的敌人已经和38军、96军的警戒阵交上火了。日本人的攻势很凶,他们吸取了去年“六六战役”的教训,一出手就是两个炮联队,除了日军二十师团下辖野炮第26联队外,还配属了山炮第1联队,炮击从凌晨四时一直持续到天亮。

炮弹把界滩村至坡窑底一线的阵地炸成了火海,我军战前构筑的土木工事和条石搭建的碉堡未能接敌就成了废墟。好在前线部队早有准备,弟兄们靠着防炮工事和残存的战壕苦苦支撑着。天亮以后日军飞机九架也加入了战团,不停地在我军防线上空扫射轰炸。

上午七时,日军步兵在空军和炮兵的联合掩护下向我军阵地起波浪式进攻。至中午一时,山外的前哨阵地全部失守,38军和96军不得不将部队收缩至二道防线继续坚守。

日军的炮火的优势依旧,但是由于地形的原因,日军飞机的威力挥不出来,但是炮兵的轰击力度加强了,各联队直属的山炮、射炮及大队直属的九二步兵炮,开始抵近射击,掩护一线步兵开始向山上的阵地攻击前进。我军依靠有利地形顽强抵抗,连续三天日军不得寸进。

战至4月17日,前线的部队按照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边打边退,逐步退至山区内的防线。

日军2o师团77联队主力28oo余人,在加强骑兵第28联队的两个中队及山炮兵、装甲兵各一个中队后,沿着夏县到侯王村之间的公路迅向渡口方向穿插。

去年他们就是干这活的,联队长藤室良辅大佐因为“及时占领平6县城和茅津渡、并对敌军渡河突围部队造成重大杀伤”,获得了第一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颁的《战功奖状》。

今天他们还是这个任务,为了得到“功二级金鵄勋章”,藤室大佐决定拼一把,他不断催促部队沿着张茅公路快前进。

几天前去师团部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师团参谋长内田银之助私底下透过口风,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吃掉第四集团军,他这个负责穿插包围的功臣就能够提上一级。

作为帝国6军大学第35期(大正9年12月入学的优等毕业生,藤室大佐的升官度确实有些慢。同班的栗林忠道、田中新一和影佐祯昭都混的有声有色,自己却还在这穷山沟里打转,藤室不着急才怪。

“报告!”副官说:“开道的侦察小队现了地雷,请求工兵支援。

地雷?上回碰到中**队布雷还是昭和十二年(1937年)部队进攻北平南苑那时候的事了,那次进攻部队还以为是炮兵把炮弹打到了自己人头上,差点没把负责步炮联络的通信官给吓疯,之后就再也没碰到过。

藤室大佐突然预感到自己这一次怕是和勋章无缘了。第四集团军在支那军里是出了名的穷鬼,所以他的77联队根本就没配属工兵。还真大意了,这不是要面子的时候,踩地雷是个人就会干,可排雷这种专业活只能依靠工兵。

藤室大佐郁闷的吩咐道:“向关原(六)旅团长报,我部在进攻途中现大片雷场,请求迅派遣旅团工兵队支援。告诉三大队的香取君,别干等着,派人四处看看,想办法先绕过雷场。”

“香取少佐已经派人去侦查过了,附近的几条小路和山道都有地雷。”副官的回答干脆无比。

按理说前任联队长鲤登行一(有文章说此人死于娘子关战役,其实该人一直活到战后)阁下也是个厉害的人,怎么就调教出这么个木头脑袋!这事闹的,眼见着几枚不值钱的地雷就耽搁自己的前程,藤室大佐有些失态了:“混蛋,那就扩大搜索范围!难道要我亲自替他去找路吗?”

其实这事还真有些冤枉香取少佐了,曹二宝一向秉承赵诚要么不缺德要么缺德到底的精神,别说是山路,就连好爬一些的树杈上都做了手脚。香取少佐的尖兵分队和后组建的几只侦查分队都改成了伤兵分队,除了五个当场断气的,还有二十几个伤号,这会卫生兵正忙的团团转。

旅团部的工兵来的很快,他们有,九四式自动车汽车,自然比两条腿动作迅。

“拜托了!”香取少佐不得不向工兵大尉永野鞠了个躬,平时战斗部队一向瞧不上这帮只会修桥铺路的家伙,这会为了大队的荣誉,他不得不自己受点委屈。

“没问题,您抽根烟休息一下,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永野大尉开始大包大揽:“探雷器上前,排爆手做好准备!”不就是地雷么,中**队用来用去就那几种,这点小玩意还是难不倒专业人士。

“滴滴滴”,探雷器有了反应,工兵们开始往可能有地雷的地方插小红旗,不一会雷区就变成了高粱地,红红火火的一大片。

“我靠,中国人还真舍得下血本啊!”永野大尉的头皮开始麻,地上用石灰花的圈圈连成了一片,就好象中学生脸上的青春痘。

香取少佐的反应比他还大,这是雷场吗?中**队是不是改用地雷铺路了。

雷场实在太大,工兵带的那点小旗子很快就用完了,他们不得不临时还改用石灰来标记雷场范围。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迷魂阵

“我记得那块没几颗地雷!”雅格布透过望远镜看见日本工兵开始用整桶的石灰刷地有些疑惑不解,他取过布雷图仔细研究了一遍,自己没记错啊!

“我让人在山上捡了些铁矿石,都埋在那边了。”曹二宝猫在草丛里笑的非常开心。赵诚的小册子说过探雷器的事,那玩意只要一靠近铁就会有反应,那就真真假假让日本人画圈子去吧!

半个小时过去了,看着地上的圆圈越来越多,永野大尉终于觉察出有点不对劲。他趴在地上用探雷针一点一点的确定着“地雷”位置,然后用工兵铲小心翼翼的扒开上面的盖土。石头?他愣住了。

第一个红旗下头居然只是一块石头,和他一起作业的几个工兵也取得了同样的“战果”。

“拿探雷器过来!”永野皱着眉头喊道。一个军曹会意,连忙取来探雷器对石头进行测试。“滴滴”,探雷器又报警了。有在钢铁厂工作过的士兵认了出来:“长官,那是铁矿石!”

永野大尉有些尴尬,这是一片铁矿?这事给闹的。

“怎么回事?”香取少佐看着工兵挖出了一堆石头有些奇怪,让你们是来排雷的,你们弄一堆石头出来干什么,准备盖房子?

“报告长官,雷区里现大量铁矿石,所以探雷器误报了地雷的数量。”去问情况的士兵很快回来汇报到。

“我的第三大队居然被几块烂石头阻挡了一个钟头!这事要是传出去,让三大队的脸面往哪搁!”香取少佐非常愤怒,这可不仅仅是脸面的问题,耽误了任务是得上军事法庭的,真要到那一步,自己还不如切腹算了。他思索了一下,转过身去对传令兵说到:“请工兵队加快扫雷度,命令相田中队排成双列纵队,尖兵组和本部之间要拉开足够的间距。”

步兵们看见工兵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刨出一块块铁矿石,连一颗地雷都没现,于是放下心来。曹长们开始给手下人鼓劲:“支那军穷的连盐都吃不起,地雷应该就那几颗,没什么可怕的!加把劲,等到了平6县城大家好好吃一顿。”

永野大尉从地上爬了起来,三十七块铁矿石外加一个马蹄铁,这就是他和手下的全部收获。一共就四颗地雷?他有些不相应。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说服香取少佐,还是算了吧,还是带人老老实实把这一段的道路先清理出来比较好。

“轰!”刚走出去不远的尖兵组又中奖了,因为间距拉的比较大,所以只是两死三伤。有个伤员在地上疼的直抽搐,一不小心又引爆了第二颗地雷,这次连带着救护兵和在一旁扫雷的工兵都被放倒了四五个。

接连两声巨响把永野大尉从纠结中解脱了出来,干活,不管效果怎么样都得先忙起来,不然一会肯定得挨巴掌。

离雷区不远的地方有独立46旅的一个小阻击阵地,人马不很多,一个不满编的步兵连,上头给他们的任务是坚守阵地半个钟头,现在啥都没干鬼子自己停了一个钟头。眼见着对面又停了下来,连长带着弟兄们看的直乐。

“香取正三这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工兵队不是上去了吗,他怎么还在磨蹭!”按照这个架势全联队明天早上都到不了平6县城,藤室良辅大佐彻底暴走了:“告诉第三大队天黑前必须到达平6县城,如果再畏畏缩缩我就换人。”

联队长的命令被传达到了第三大队的每一个士兵,从香取少佐以下的九百余名官兵顿时羞愧难当,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间隔三十米,三人一组在前为本队开路,死伤以后第二组补上接着来。香取少佐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至于工兵,让他们慢慢挖石头去吧。

日本人的举动惊呆了雅格布,如此漠视士兵的生命,这在欧洲是不可想象的。曹二宝见多识广,不就是敢死队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雷区可能有麻烦了:“传令兵,命令一连一排接客;命令后头的迫击炮朝猫在一起的日本人打两。记住,不要管战果,打完就撤,不要黏糊!”

迫击炮阵地就在曹二宝身后的山坡上,犹太炮兵教官斯蒂勒亲自掌握着两门炮。他们瞄准了几个挎指挥刀的家伙,老兵告诉他,那可能是日本人的指挥官。有便宜不占是傻王八蛋,命令刚送达,斯蒂芬把炮弹塞进了炮口。

“嘭,嘭,啾~~!”

“撤退”,炮弹第二批炮弹一出膛斯蒂芬就招呼手下跑路。

“咯咯咯”,一排长指挥手下的弟兄朝着对面人多的地方一连放了两轮排子枪,然后亲自操作机枪朝日本人扫了一梭子。双方隔着三百米,鬼子要是挨了枪子那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然后掷弹筒也开火了,每人三,乘着日本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排的家伙掉头就跑进了山里。

民团战史上的秀结束了。让曹二宝郁闷的是,单听枪声他就知道一排打的乱糟糟,这帮孙子估计也就第一轮射击能有些战果。

对面的日本人也忙了个手忙脚乱,突如其来的弹雨来的快去的更快,没等大家判明袭击者的位置,枪声和爆炸声就已经停了。

日军士兵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军官们检查伤亡情况的时候现结果有些不太妙。除了九名士兵受伤,两名士兵和两名曹长死亡外,39旅团工兵队大尉永野平次也死在本轮袭击中。

为了部队的荣誉,士兵伤亡情况是可以作假的,比如把阵亡写成伤病故、写成失踪,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事情,上官们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军官就不好办了,尤其是旅团部直属的军官。

香取少佐看着永野平次大尉的尸很绝望,这都叫什么事!又是地雷又是突袭的,大家能不能好好打仗。他猛的拔出指挥祖传的武士刀朝天一挥:“第一探路组出,第二、第三组准备,机枪中队、步兵炮小队戒备,各中队呈战斗队形出。我们今天……”

“叭,哒哒哒,轰!”天上又打雷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要面子的排长

看着前头送来的伤亡报告,旅团长关原六少将吓的连嘴里的烟都掉了:“香取大队在进攻中误入敌军地雷阵,在掩护旅团工兵队排雷过程中,敌军连续动三次偷袭均被我联队击退。士兵踏雷死亡11人,重伤8人;遇袭反击过程中,阵亡大尉、少尉和下士官各1人、士兵19人,重伤香取少佐以下官兵67人。合计33人阵亡,75人重伤。”

没有提到战果,就说明没有任何战果,不是谦虚,这说明他们没能现敌人的尸。没说战果,就说明他们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关原少将的猜测和事实还是有一定出入,在伤亡了半个中队后,77联队前进了三百米。

一个接着一个的探路组木然的在队伍最前头走着,神色或是惶恐或是决绝,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放倒。要么是如愿踩着地雷,要么是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枪子打中,有时还是掷弹筒打来专用榴弹。运气不好的当场就回了九段坂,运气好的家伙大多一边流血一边抱着或大或小的伤口抽搐。

新任代理大队长野泽那智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在联队长的新命令传来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按照前任大队长的战术办事。

“命令探路的士兵停下来。”联队部的命令总算来了,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尤其是正在探路的小组,能够死里逃生确实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联队运输中队送来五辆马车,用马车去排雷总比单纯用人去趟要好一些。辎重兵在给马喂最后一次料,撤下来的探路组士兵悄悄掏出饼干塞进马的嘴巴里,双手合十悄声说到:“拜托了,一定要把地雷清除赶紧啊!”

山上的观察哨第一时间现了异常,草丛里蛐蛐叫声此起彼伏。

二连一排长卢先汉悄悄吐掉了嘴里的草棍,眯缝着眼睛测了一下距离,大约四百多米的样子。有些远啊!不过卢先汉还是决定试试,刚才他们排伏击打的很臭,步枪齐射不但没打中人,还他么打爆了一颗地雷;机枪的准头也差的离谱,有一半子弹都飞到了天上;好在掷弹筒的运气比较好,有一放翻了日本人的一个九二式重机枪组。

草草扫了一眼战果他差点没被哭出来,这帮怂兵!不用看都知道后头连长的脸也一定黑的跟锅底一样。排副带着那帮货先撤了,卢先汉准备留下来再碰碰运气,怀里这支毛瑟步枪就是他的信心。作为29军的老兵,他能用马四环捷克造的vz-24短步枪,1936年29军曾进口了一万支在三百米内指哪打哪。

孙子zei,想找替死鬼,等下辈子吧!枪声又响了,今天的风有些大,子弹偏离预定目标打在了马脑袋上。

拖着头一辆车的那匹老马甚至还没来得及嘶叫一声就死了,刚刚逃出升天的鬼子兵愤怒了,他举起手里的三八枪就朝对面响枪的小前头搂了一火:“你们要不要脸,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出来啊!出来!现在就打死我吧,开枪啊!”

后面的机枪中队和步兵炮小队也开火了,山谷里不断回荡着乒乒乓乓的枪炮声,趴在草丛里的卢先汉瞬间就感受到了日本人的愤怒。尽管隔的足够远,鬼子也没有现自己的位置,可架不住对方人多炮多,不时有流弹从头上飞过,嗖嗖嗖的打落了不少树枝、草棍。

要命了,再这么下去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卢先汉不得不沿着预先看好的路线倒着爬出阵地。

鬼子的射击还在继续。代理大队长野泽大尉知道如果不让士兵们稍微泄一下,士兵们紧绷的神经就会出乱子。今天的战斗与其说是在打仗不如说是在排队等着被对方枪毙,这种状况太打击士气了。

“全体停止射击。”野泽大尉命令:“让马车赶紧到前头排雷去…”

话没说完,远远的传来一声枪响,野泽大尉也一头栽倒在地,然后接连几枚掷弹筒的专用榴弹都在马车附近炸响了。

马车,马车,野泽大尉很努力的想侧过头看看马车的情况,可惜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半天内换了两次大队长,这在3大队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在2o师团的历史上也是头一回。藤室良辅大佐不得不让池田第2大队接替第3大队探路的活,不然香取大队的士气再过三个月都缓不过来。

一同被放到前沿的还有装甲车中队和联队炮中队,三八式野炮大队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这会只能老老实实在一旁当看客。

新的马车也被调了上来,不管换谁来,不把地雷的事搞定换谁都不行。让藤室大佐意外的是,师团工兵联队居然也派来了一个中队援兵,看来上官们都是明白人,不用直说就能知道下面的难处。

看着如同麻子脸一般的公路,2工兵联队第2中队的相达大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布雷密度是不是太常规了。一点规律都没有,简直就是在用手撒豆子,落到哪里就算哪。

相达大尉是6军工兵学校毕业的“高等科学生”,因为学习成绩好还被保送到名古屋大学进修过。要不说还是知识分子的脑子好使呢,他立马就叫停了马车扫雷法,马毕竟是动物,一旦受惊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动静来,别地雷没扫成,倒把自己人给弄伤了。

从爆炸的痕迹上看这里都是反步兵地雷,把三辆马车固定在一起,用装甲车推着走,就算爆炸了也不会波及到车里的人。而且这种装甲扫雷法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对面的冷枪冷炮,遇到可疑的地方还可以先用机枪扫一遍。绝对的双保险!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工程,十几个工兵一齐动手,很快就搞定了土制扫雷车。动机一响,装甲车动了,前线所有官兵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过来。

“真赖皮。”曹二宝撇撇嘴:“参谋长,要么那边还有多少雷?”

“四颗标准反步兵地雷,六颗咱们陕州这头自制的猪头。”

“命令前头的二连撤下来,咱们到一会慢慢跟他们玩;计算一下日本人的行军度,让三连把定时炸弹准备好;让告诉后头的迫击炮,一会朝日本人的炮兵阵地打两轮齐射,就算打不中也得折腾他们一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阻击与跑路

宿命是一种悬之又悬的东西,**火炮少,远程攻击能力差,无数弟兄在炮火中苦挨的时候都下过类似的宏愿:等老子们有了炮,一定炸死你们这帮东洋小短腿。

民团仅有的两门迫击炮今天可算玩出了花样,他们把射击阵地分的很开,足有三四十米。头一门开火后立刻转移阵地,然后换个地方继续瞄准,等第二门开始转移阵地后再接着打第二轮。

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法让日本人很不适应,他们根本就确定不了对方火炮的方位,反击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

“混蛋!”藤室大佐终于忍不住了:“反击,炮火覆盖,把那帮老鼠给我轰出来。”

命令下达到联队炮中队,几个指挥官听的面面相觑,开火?朝哪里开火?前面,前面什么地方?命令就是命令,有条件要打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打。从炮弹炸点上来看应该是法国的81迫击炮或是中国自己产的82炮,从火炮射程上来看那山上的那几片小树林以及山后的几个地方都有可能,就当是清理冷枪手了。每门炮十,先干起来再说!

四一式山炮开火了,然后九二步兵炮也加入了合奏,不是去打击什么目标,单纯的就是为了泄。可他们忘了通知后头的野炮大队,当三八式七五野炮专用的九零式榴散弹和九零式烧夷弹在小树林里炸响的时候,日本炮兵的表演达到了高氵朝。火焰、碎片和高高抛弃的树枝、野草把火炮的威力彰显无余。

“得亏撤了。”看着自己原先的潜伏阵地一片火海,二连长甘泉兴被吓出来一身冷汗:“赶紧走,要不一会炮火延伸就该炸到这里啦,全体都有,跑步前进!”

八二炮兵组的待遇比步兵强一些,他们有自行车当代步工具;重机枪组有小推车;曹二宝和雅格布一人一匹蒙古马,块头不大,跑的但是不慢。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看起来乱糟糟的,活像是在逃难。日本人炮击终于停了下来,就算炮弹是自家产的,就算一九二步炮的炮弹也得十几日元呢。

“轰”装甲排雷车的第一个战果终于来了,一枚反步兵地雷被引爆了,鬼子堆里一片欢呼雀跃。不多会又是“轰轰”两声,有两辆板车彻底成了破烂。但装甲车驾驶员似乎玩出了瘾头,连着轰了两脚油门,硬顶着那堆破烂继续往前冲。

“咚”,这次的声音有些大,一阵黑烟过后正在排雷的装甲车不动了。什么情况,难道是中**队布置的反坦克地雷?藤室大佐有些懵:“快,工兵上去支援。”

话音刚落,车门被从里推开,驾驶员伸出手比划了个手势,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车辆被震出了一些机械故障。一阵坑坑的响声过后装甲车冒着黑烟又往前继续开去,正在警戒的日军喝彩声震耳欲聋,欢呼声甚至盖过了地雷的爆炸声。

装甲车扫雷的度很快,不一会就突破了雷区,往前走了四五百米,依旧没有碰到麻烦。装甲中队指挥官重新调两辆装甲车组成“复查组”,把清理出来的道路又检查了一遍,防止有什么漏网之鱼。检查的结果让前线日军官兵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当人体探雷器啦。

“各部队加前进,今天晚上我的联队部必须设在平6县城,明天必须傍晚要占领茅津渡。”藤室大佐看看自己的手表,前后耽误了两个半小时,如果中午不停下来生火做到,行军的度也加快一些,应该能够把时间抢回来。貌似自己的勋章还在,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快,跑步前进!”军官们高声喊道:“追上那帮支那老鼠,砍下他们的脑袋。”

公路上的赛跑开始了,曹二宝他们先跑了大半个钟头,所以一直遥遥领先。藤室的人有马车和卡车帮着拖行李,所以跑的也不慢。很快,民团官兵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们小心翼翼的避过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木牌子,木牌子上头没有字,上面就简单画了个骷髅的图样。

“抓紧时间,再埋两枚反坦克地雷下去,断后的把牌子拿走。”曹二宝大声招呼到。从官庙前到军家岭的路并不长,可是公路都是在山里转悠,所以并不好走,更不好跑。

军家岭的这一段山高林密,一些险要的地方还有第四集团军构筑的工事。派人和山上的守军打了招呼,一会日本人少不得开枪开炮,没点准备肯定会吃亏。

这边的雷场比较长,还有不少埋在石头堆里的定时炸弹和电控地雷。

前一段日本人轰炸陕州,在黄河滩上有七枚炸弹没有爆炸,县城里也有两枚哑弹,雅格布带人拆完了引信就准备找地方把它们找地方销毁。败家玩意啊!一众跟随赵诚打过滁城和安庆的老弟兄们表示不服,这种宝贝能扔喽?懂不懂要拾金不昧,这是日本朋友丢的,得给人送回去。九枚炸弹里有六枚是5o公斤的小把戏,另外三枚是25o公斤的大家伙。这回把5o公斤的全都带过来了,25o公斤的只带过来两枚,全都改成了电控地雷。

三连长在山坡上对弟兄们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二连一听他的话差点上来火并:“听说一连啥都没捞着,一百多号人拢共才干死了十来个鬼子。二连更怂,连枪都没放就垮了。一会让东洋小短腿都看看咱们三连的厉害,要是打好了,一人一大碗红烧肉,外加半斤汾酒,我高柳财自己掏腰包。”

“高柳财,你个孬孙,老子们是团总让撤的,你才一枪没放就垮就了。”甘泉兴一蹦多高。

“那你继续撤,啊,我们三连接到的命令可是继续坚守。”高柳财笑眯眯的回了一句:“这回总算轮到咱们三连利市啦!さよなら撒哟那拉吧您内。”

“さよなら你大爷!”甘泉兴带着队伍边跑边骂道。

阵地上一片哄堂大笑,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就连新兵们哆嗦的都没有先前那么厉害了。

“好了,都机灵点,鬼子要上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手的运气

因为山里的公路实在太窄,日军行军时不得不摆出了个一字长蛇阵,依旧是尖兵和骑兵开路,然后是本队,前后隔着一百多米。步兵们成两路纵队沿着道路两侧前进,路中央留给了装甲车队、火炮,辎重兵赶着马车缀在炮兵后头。

“连长,啥时候起爆?”三连一排长崔小甲趴在高柳财旁边悄声问道:“鬼子尖兵快到反步兵雷区了,要不要让机枪先收拾他们一顿?”

“等等,电控雷听我口令。”高柳财一边通过望远镜观察鬼子大部队的位置,一边出了新的作战命令:“一会让神枪手和掷弹筒对付鬼子的步兵,步枪和机枪集中火力打鬼子的骑兵,咱们的两条腿跑不过人家的四条腿。”

三连把雷场分成了两部分,三颗五十公斤的航空炸弹被二十米一个埋在了路上,用电线做了串连。高柳财不是细水长流的人,要响就得来个大动静!那些小号的反步兵地雷都在最后头,和几枚反坦克地雷混埋的,万一一会要跑路,这东西比机枪都好使。

短短几分钟过的是那样难熬,装甲车队总算到电控雷区,高柳财捂住耳朵低声喊到:“听我口令,准备,三、二、一,起爆!”

“轰”,电控雷响了,虽然隔着三百多米远,新兵们依旧被吓了一跳。远处日军大部队直接被爆炸激起的烟尘所覆盖,效果如何一时半会肯定看不出来了。

听到响声,鬼子尖兵连头都没回就立刻矮下身去找掩护。卧倒、匍匐、出枪,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可骑兵们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爆炸激起的烟尘、乱飞的石子和杂物、巨大的响声,战马受到惊吓,一时半会根本控制不住。

“打!”高柳财手里的枪响了,鬼子尖兵组的曹长应身倒下,两百米不到,用狙击步枪实在是大材小用。随即阵地上的枪声响成一片,公路上不断有日本骑兵从战马上栽下来。

日本人的反应很快,残存的士兵在老兵们的组织下很快就开始了反击。他们用同伴的尸体当掩体快的向伏击阵地运动着,大正十一年式机枪也很快被架起来,一个老兵充当了临时射手。

两轮齐射打完,高柳财没有下令撤退。和前头以排为单位设立伏击点、交替掩护不一样,三连几个排是一起参加的伏击,这时候撤只会被人家咬住,以日本人的枪法,弟兄们会像兔子一样被人家一个接着一个的干掉。

“崔小甲,别他妈光顾着自己快活,你狗日的现在是排长,带着你的人赶快干掉日本人的步兵。”高柳财喊道:“一排的掷弹筒,先给老子集中火力干掉对面的歪把子;火力排和掷弹筒瞄准鬼子大队,趁那边看不清,给他们多来几下;剩下的人继续收拾日本骑兵。”

阵地上乱糟糟的,对面的日本人已经稳住了局面,冒死冲锋的日本步兵为骑兵小队争取到了时间。能当斥候的都是老兵,一听子弹飞过的声音就能知道山上埋伏着的是帮菜鸟,只要等骑兵一加入战团,对面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又一轮的齐射打响,七个冲锋的鬼子终于感受到了威胁,平均一个要被五个人盯着打,压力可想而知。

“稳住!继续开火,注意提前量,手不要抖!”高柳财有些急了,别看打的热闹可对面日本人的伤亡率并不高。连里新手太多,有些班排长也是第一次指挥别人打仗,要不是火力强、子弹也足,这会防线早就完了。收拾完对面的机枪手以后,他把狙击步枪交给传令兵,自己领着盒子炮在战壕里到四处激励士气。

“你他妈朝哪里打!小日本又不会飞,你枪口抬那么高干什么!瞄准了打!”

“哆嗦个屁,冲锋的拢共才七个鬼子!要不是让你们长长见识,老子一个人就把她们收拾了。”

“上子弹,上子弹,上子弹和上膛的时候要注意隐蔽。”

“鬼子隔的那么远,你扔个屁的手雷,打手榴弹!哎呀,拉了弦再扔!”

“蠢货,捷克式要打点射,打短点,别死扣着扳机不放!”

“混蛋,放着现成的急救包不用斯哪门子衬衣!”

一圈转下来,几乎把全连都给骂了个遍,有十几个家伙还被自己踢了屁股。不过还行,大家打的总算有些条理了,七个冲锋的鬼子倒下五个,剩下的两个都躲在石头后头不敢露头。

“传令兵,我的枪呢?”高柳财准备亲自动手把剩下的鬼子通通干掉,可他突然现自己的宝贝狙击步枪没有了。

拿着望远镜一通好找,这个兔崽子正蹲在二排那头看热闹,旁边有个小子正用自己的宝贝枪打的热闹。猫着腰一路跑了过去,这两个家伙配合的还不错,一个找目标一个开枪,倒是接连打中两个鬼子骑兵。

高柳财心里一动,悄悄让掷弹筒对着两个鬼子斥候藏身的地方连打四,等对方被迫藏身点爬出来以后,他捏着嗓子喊了一句:“快打前头的斥候!”拿着狙击步枪那小子果然中计,瞄准、射击、上膛、瞄准、射击,动作干净利落,两个鬼子应声而倒,瞧着其中一个还在抽搐,又在对方头上补了一火。

两小子正准备庆贺一下,猛的看到连长站在身后,这枪可是连长的宝贝,传令兵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拿枪的那小子要好一点,只是腿也在不停的打哆嗦。

“就这点出息?”高柳财一人赏了一爆栗:“耳朵里塞驴毛啦,连他妈头盔都不带。赶紧起来,你们俩跟着我断后!各排长注意,交替掩护,带上伤员撤退。”

鬼子步兵算是死干净了,骑兵腿长跑了几个,威胁不是很大。

听到撤退的命令,不少人还趴在地上继续开着枪,班排长们只能一人一个大耳刮子把他们弄清醒。

打的乱糟糟,跑的也乱糟糟,高柳财这个窝心,一转身现传令兵又不见了,这兔崽子居然摸到了鬼子那头。日,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路小跑,三连狼狈不堪的回到了后面的集结地,造型比二连还要难看几分。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战斗,三连阵重伤二人,轻伤五人,还有几个尿裤子的。

高柳财的声音隔着个山头都能听的见,他揪着传令兵的耳朵正在破口大骂:“为了几条破枪和几匹破马,你小子不要命啦。把鬼子少尉的金表和金戒指都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让你游回陕州!”

第一百九十九章 胶着

和猥琐的男人做敌人是需要一定勇气的,藤室大佐泪流满面,四辆装甲车成了废铁,将近一个中队的士兵或死或伤,还有十几个倒霉鬼尸骨无存。

望着地上巨大的弹坑,一个个心如铁石的日本官兵痛苦的流下了眼泪,太缺德了,好好的炸弹放那么多辣椒面干什么!等抓到这帮混蛋一定要砍下他们的头。

风起了,大批终于工兵赶了上来,他们推着车、抗着锹,风尘仆仆的赶到现场。他们刚才排完剩下的地雷,这会又被叫过来填坑修路,不把弹坑填上后面的重装备根本就没有办法通过,没有那些大炮,一个联队根本就不敢深入中**队的大后方。

为了加快度,不少步兵也被抽调过来帮着挖土填坑。工地上那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是气氛稍微有些压抑,连个敌人的毛都没看见就死伤了那么多人,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加油干,一会追上那帮老鼠,把他们都干掉!”一个曹长站在路边的石头堆上高喊到:“只有胆小鬼才会缩在角落里算计人,再多地雷也不是大日本皇军的对手……”

仿佛是为了嘲笑日本曹长的狂妄,预先设置的定时炸弹同时炸响了。因为炸药不够用,每个定时炸弹下头又多加了二十斤黑火药。

两排八个定时炸弹几乎同时炸响,公路上巨大的烟尘再次盖住了天空,然后就是轻重不一的惨号和呼救的声音。正在抢修道路的日军工兵几乎都在爆炸范围之内,那个站在石头堆上鼓舞士气的曹长成了失踪名单上的新成员。

“抢救伤员,抢修公路。”藤室大佐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似乎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轰”又是一声巨响,这是一颗时间没设准的炸弹,正在忙着抢救伤员的日军又倒下一片。

见着副官又要说什么,藤室大佐挥挥手,又加了一句:“让士兵们注意安全,让小笠原带着他的一大队和联队炮中队搜索前进。不能再耽搁了!”

小笠原大队还没有被地雷折腾过,士气还算不错。看着二、三大队的惨状,小笠原少佐又喜又忧。一大队在去年的几次扫荡中一直顶在最前头,战果不错、可伤亡也不小。尤其是去年六月那次,全大队伤亡了将近两成半,虽说补充的新兵使大队恢复了编制,可部队战斗力下滑的厉害。这次进山扫荡联队长阁下特地把一大队放在了最后头,明显就是对大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不放心,没成想因祸得福了,只要自己能带人拿下茅津渡,这次的功就还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小笠原大佐来了精神。只要能达到目的,再大的损失又有什么的?他让人多带了十辆马车,还是笨办法,继续用马车在前头探雷。

队伍走的挺顺当,不一会就到了二大队斥候遇袭的地方,清理完道路之后马车被派了出去。他们的运气不错,这里的地雷似乎被骑兵小队在混乱中踩了个干净,马车往前走出好远都没有动静。第二辆马车又被派了出去,路上依旧没有反应。

“安全!”斥候们朝后头比划了个手势,然后赶着马车继续在前头探路。

曹二宝的人跑了,可附近第四集团军的部队还在。他们多则一个营、少则一个班依靠地形还在层层阻击,不过大家战术都差不多,地形好就多打一阵子,地形不好那就占点便宜跑路。

小笠原悄悄松了口气,天照大神保佑!只要不玩阴的,他的大队能轻松对付中**队一个旅,这种骚扰式的阻击光是斥候就能对付,了不起死几个士兵,根本就不会耽误什么事情。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留下两个小队警戒沿途的几个关卡要隘,防止有人再往路上做手脚。

阻击、突破、阻击、突破,在山谷出口被民团四连又收拾了最后一次以后,小笠原少佐大队终于到达了平原。感觉真好,日军的官兵一齐欢呼起来!要不是有几段山路被炸塌了,他们的心情会更好。

“通信兵,立即向联队长阁下报,我大队接连突破中**数道防线,现已到达侯王村,正在向平6县城攻击前进。另,沿途地雷已经扫清!”小笠原少佐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小得意,关键时候还得看自己的大队,这次如果能连夜能拿下茅津渡,闹不好还能提一级到哪个部队做个副联队长。想到这里他立刻下达了命令:“长谷川,带着你的中队守住山谷出口,掩护联队本部通过。吉勇中队、秋野中队、弥勇中队、机枪中队、联队炮中队、大队炮小队和我一起继续攻击。”

小笠原大队的官兵们兴高采烈地出了,仿佛是要去参加什么盛宴。行军虽然有些危险,可比守在这里看联队长阁下的死人脸要强的多,今天他的霉运太盛,离的远点说不定还能少点麻烦。

战场上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依旧是马车打头,斥候远远的跟在马车后头开道,大队本部和斥候的距离保持五十米就成。

军官和军曹拿着望远镜时不时的四处观察,除了地雷还得防备被人偷袭,他们只要稍微有点不对劲就准备来个火力侦察。

侯王村往前走六里不到就是张店村,这里是张茅公路的起点。公路有三分之一是在平原,过了老崖又得进山。

张茅至老崖这段公路还是不错的,一路上只有些沟沟坎坎。这种地形根本没有办法组织大部队打伏击,就算中**队想利用公路附近的小土坡打阻击也不可能,那种地形几炮一打、步兵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到老崖的折断路上没有地雷、更没有什么路边炸弹,偶尔有三五个中国兵的阻击也是打完就溜。除了一个新兵崴了脚,大队一个伤亡都没有。

小笠原少佐很愉快的给自己点了根香烟,他似乎能感觉到勋章在朝自己招手。一会得让部队在老崖那边停下来吃点东西,要是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在平6宿营。

“哒哒哒!”远处又传来了捷克式机枪的响声,接着是两轮步枪齐射,斥候们倒下了好几个。

小笠原透过望远镜看见一大帮中国兵乱糟糟的从老崖村往山谷里跑,从他们的动作上看不是什么诱敌深入,就是一帮新兵在逃命。

“追上去!跟着他们就不会再踩上地雷了!”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迟了一些,很抱歉。

第一百七十章 山谷伏击

被人追的感觉真不好,山谷里满是沉重的喘息声。二连长甘泉兴心里满是悲愤,伏击又被上头取消了。刚才三连长高柳财他们可是牵着好几匹大洋马过去的,自己难道天生就是跑路的命?

话说回来,手下的这帮新兵还真不如人家三连练的好。平日里没少组织实弹射击,可这帮家伙一上战场就草鸡了,两边拢共二百米不到,一个排两轮排齐射居然只打到了三个人。要是再多顶一会,肯定都得被日本人吃掉。

二连在前头跑,日本人在后头追,前后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好在日本人一路奔波,度比二连他们慢了不少,距离逐渐越拉越大。

“东洋小短腿胆子挺肥啊!”曹二宝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说到:“三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还有六门炮,点兵力也敢孤军深入?告诉前头,把电控雷准备好,等二连过去以后把地雷的牌子拿走,今天曹二爷要红烧东洋萝卜头。”

二连扔掉了干粮袋,扔掉了水壶,还扔下了十几条支破枪,加上其他连预先扔下的裤衩、粮食、大刀片,日军越坚定了中国人溃不成军的判断。

小笠原少佐自己都没现队伍已经分成了三部分,步兵冲在最前头,机枪中队已经跑的脸色白,炮兵们直接被落下了好几百米。

“追上去,不要开枪,用刺刀挑死他们!”队列里的军官们高声喊到:“让这帮支那人知道什么是打仗。”

其实不用他们动员,那些被地雷折腾了半天的士兵就没打算放过前头的“猎物”,好不容易有个撒气的对象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抓住他们,一会让他们在队伍前头探雷,让中国人的雷区炸他们自己人去吧!”小笠原少佐十分得意自己刚才的决定,一路上果然没有地雷了。按照目前的行军度,两个钟头以后就能对平6县城起攻击,看来副联队长的职位是指日可待。突然他现前面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咚”,大地似乎都颤抖了一下,巨大的冲击波夹着尘土和垃圾沿着山谷迅扩散,不少日军官兵直接被气浪吹上了半空又狠狠的摔到地上。

小笠原少佐也被气浪从马背上掀翻在地,好一会以后才晕晕乎乎的清醒过来,只是耳朵嗡嗡的什么的都听不见。

爆炸声仿佛就是信号,v字形山谷顶端立刻出现了大批徳式头盔的中国士兵,步枪、捷克式和马克沁的怒吼响成一片,手榴弹、掷弹筒雨点一般砸向谷底的日军,公路上的日军大队立刻被分割成几块,几乎每隔三五秒就有一个日军被打中。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日军平时严格训练的优点在立刻得到了充分体现。士兵们在老兵的带领下立刻展开了反击,先是汇集成三五人的战斗小组,然后便交替掩护着向军官们附近靠了过去,那些失去指挥官的士兵则立刻向附近的其他单位靠拢。让日军士兵沮丧的是,道路两侧太陡了,几乎都是六七十度,大片大片裸露的岩石上几乎寸草不生,往上爬时必须手脚并用,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们只能选择在道路两侧找掩护。

土坑、石头、尸体,只要是能挡子弹的东西都被用上了。双方交战距离更本不到一百米,火炮变成了摆设,步机枪、掷弹筒成了主角。民团吃亏在新手多,日本人倒霉在地形不利;民团靠着自动火力多把日本人打的死伤惨重,日本人凭着枪法准、战斗经验丰富,倒也打的颇有章法。双方还有一个巨大区别就是,民团这头随便扔颗手榴弹下去都能玩出凌空爆炸的效果,日本人不管怎么扔手雷都得砸到他们自己头上。

“我们中了包围!”弥勇中队的执行官秋山少尉朝小笠原吼道:“秋野中队全军覆没,秋野大尉死了;吉勇中队阵亡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人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我们中队有两成阵亡,还有一成半重伤,弥勇中尉也死了;机枪中队、联队炮中队、大队炮小队被隔在了山谷的另一头。士兵们正在反击,下一步怎么办?”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小笠原少佐指了指耳朵。没办法,秋山少尉只能用笔和纸又汇报了一遍。

“留下一个小队和我一起断后,我任命你为第三弥勇中队的代理中队长,赶快带着还能作战的士兵向后打,汇合机枪中队和炮兵向后突围,退到侯王村和长谷川中队一起固守待援。”

秋山少尉没有犹豫,朝少佐敬了个军礼就要去收拢部队,可刚转过身就被一流弹打穿了脖子,血雾顿时喷起了一人多高,他捂住脖子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小笠原苦笑一声,大队伤亡成了这样,回去也是被勒令剖腹自杀的命,还不如就战死在这里吧!他扶着岩壁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士兵们中间,几个正在指挥反击的少尉和军曹立刻靠了过来。

“听我说!三井君带三分之一的人留下来和我一起拖住中国人,铃木君快带着剩下的人立刻突围!”小笠原喊道:“我听不见了,现在我将指挥权移交给长谷川大尉,快去和他们会合。不要恋战!”

日军动了,包围圈里日军步兵立刻分成两部分,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开始向东突围。

曹二宝不停的骂着脏话,好好的一场伏击硬是打成了胶着状态,除了新手太多,他把伏击圈拉的太大也是原因。估计能动的鬼子步兵还有二百不到,雅格布带人包围的机枪中队和炮兵也有二百多人。能不能堵住日本人只能靠运气喽!“把勃朗宁重机枪架起来。”曹二宝恶狠狠的喊道:“给我朝人堆里打,坚决不能让他们和炮兵合在一起。”

雅格布比曹二宝打的有章法,日军的重机枪都在马上驮着,没个三四人配合根本装不起来,让枪法好的照顾一下就行。左右就就一句话,谁敢去卸机枪就打谁!

炮兵就更不用提了,这种地形大炮个废铁的区别不大,就靠炮兵那点自卫火力,一个连就能收拾他们。退路已经被炸塌的石头堵死了,只要不出乱子这帮日军撑不了多久。

不过出乎犹太教官们的意料,就是在这种不利局面下,日本人的阵线依旧没有瓦解的意思,几十个人在抵抗,十几个人依旧在抵抗,只剩下几个人依旧在抵抗。一个人死了就有其他人捡起他的枪,甚至有人为了掩护同伴举枪还击主动跳出来吸引火力。

山头上的中国人不劝降,山谷里的日本人也不投降,看来不等一方死绝是不会有人停手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成长

血腥味和硝烟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山谷里的枪声总算挺了下来,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几声战马的悲鸣。

连排长们正指挥手下的弟兄在给日本人补枪,不管死活都得挨一下,然后由新兵们用刺刀把日本人再捅一遍。不为其他的,不这样练练胆,他们永远都是个新兵蛋子。

这一场伏击战,包围圈里的日本兵一个也没跑掉,具体奸敌多少恐怕只有日本人自己知道。不少鬼子兵已经成了碎肉,还有的连肉沫子都没剩下来。

“缴获三八式步枪376支,歪把子11挺,九二重机枪6挺,掷弹筒7具九二步兵炮两门,四一式山炮4门,九四式37毫米射炮4门。马拉大车21辆,好马43匹。各种子弹19万7千,手雷4千1,各种型号的炮弹33oo。老大最喜欢的毒气弹和纵火弹各2oo,完好的防毒面具6百5,五箱子炸药,其他……”

听着手下人巴拉巴拉的报战果曹二宝一点喜色都没有,这场仗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依旧出现了不少伤亡。重机枪射手阵亡6人,轻机枪射手也阵亡4人,还有31个步兵阵亡。日本兵的枪法太准,一百多米的距离根本不用瞄准,阵亡的弟兄都是被打中了头部,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最可气是居然出现了3个逃兵,逃兵啊!他妈的,居然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出了逃兵!真不知道这帮混蛋是怎么想的。

“阵亡的弟兄都收敛好,让陕州那头选块风水好的地方给他们。小日本身上能用东西都要扒干净,咱们这次开销不小,能找补多少是多少。告诉大家,阵亡的弟兄每人五百大洋的抚恤,咱们民团不会让自己弟兄吃亏。”曹二宝想了想又吩咐道:“把小鬼子的尸都扔进前面的弹坑里,省得一会还要弄土填坑。把那三个逃兵毙了以后也扔进去,枪毙之前把衣服和装备都给老子扒下来,他们不配咱们的穿军装!”

山谷里忙着打扫战场的同时,雅格布带着人在老崖那边又布置了一批电控地雷,既然日本人不喜欢这东西,那就说明这是好东西。作为第一次参与对日作战的犹太人,雅格布今天算是开了眼,没有火炮参与的战斗居然也可以打的这么残酷。

日本人在两侧高地交叉火力的打击下依旧坚持了十来分钟,视力好的家伙几乎能看清对方的脸,所以老兵们几乎是枪枪咬肉。残肢碎肉随处可见,土地因为一时吸收不了这么多鲜血,逐渐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泊。

对于包围圈里的绝大多数日本而言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嗖嗖嗖”的弹雨下能选择从藏身处出来反击需要巨大的勇气,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存活时间不会过五秒钟,据大多数人甚至一露头就变成了尸体。

在机枪手被日军接连射杀后,中国士兵立刻改变了战术,在军官们的带领下他们上百人一组同时把手榴弹砸向谷底,这种规模的手榴弹攻击只继续了三次就把日本人的步兵全都杀死了。

消灭机枪手和炮兵的战斗略显无趣,因为这两个兵种的士兵都缺乏个人自卫武器。在消灭了少数人拥有步枪的日军士兵后,日军唯一能对中国士兵产生威胁的武器只有随身携带的手枪。这种威胁只是理论上的,就算奥运会的手枪射击冠军也没有办法在这个距离上用转轮手枪或是南部式手枪打中目标。中**官们迅把新兵组织起来练习枪法,有实战的气氛却没有任何威胁,这种机会可是连花钱都买不来的。

当最后一个日本人倒下后战场重归于平静,短短十来分钟的战斗就让新兵们变成了老兵,或许再有三四场战斗他们就能成长为真正的战士。

“报告,日军藤室联队主力已经到达侯王村,安邑出来的日军到达了沟渠头,38军正派出部队把日本人往望原一线吸引。日军37师团平田健吉227联队并28骑兵联队已经占领中条山左翼的芮城县城,第四集团军通知我们注意安全。”翻译的话把雅格布从思绪中拉回现实,看来这次战斗越来越有意思了:“在地图上标好地雷的位置,我们撤退。”

山谷里的战场总算打扫完了,不少新兵吐了一地,去翻鬼子尸的时候还晕倒两个。但没有笑话他们,吐吐就习惯了,老兵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听到这头的枪声,附近独立46旅有个营长还匆匆带了队伍来支援,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打仗,各个部队都只能靠自己,支援友军这种事情基本上比平白无故送钱给人家的几率还小,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挺感动。

曹二宝让人留了十匹死马,剩下的都归了独立46旅,山里新鲜肉食少,马肉虽然难吃也总比野菜干粮好。从鬼子那里缴获的三八大盖也分了五十支过去,每支枪还附带2oo子弹,山里打仗动不动就隔着好几百米,用汉阳造和三八大盖对轰太吃亏。

独立46旅的人很意外,他们的任务就是迟滞日本人对平6县城的攻击,民团这帮人不但把活干了还送自己东西,这到让带队的张营长闹了个大红脸。独立46旅不富裕,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回礼,张营长摸遍全身只找到一支钢笔,这还是去年六六战役从日本人那里缴获来的。曹二宝笑眯眯的收下了,当兵的都是穷鬼,早两年自己还不如人家。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大车根本装不下,干脆又挑了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万五千子弹过去,山里水金贵,九二式虽然孬,可这玩意不用水来冷却,在中条山这种缺水的地方优势非常明显。

天有些暗了,两只队伍背着大包小包消失在了山里,只留下一地的鬼子尸。

曹二宝让人把阵亡的弟兄和一部分战利品都送回了陕州,看着默默爬山的队伍心里一阵感慨,要是等队伍都练出来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管他呢,瓦罐不离井沿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当兵的天生就应该死在沙场上,等再多打两仗队伍就能拖出去见见世面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袭侯王村

山里的中**队集体聚餐,大大小小六十多匹死马,剥皮剔骨至少能有上万斤肉,临近的部队都分到了不少。就连第四集团军司令部今天都在支起大锅炖肉,有肉吃就是最好的战前动员。

中**队的营地里欢声笑语,侯王村的77联队指挥部里却有些焦躁不安,电讯班报告,小笠原大队死活联系不上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人认为小笠原大队会被人干掉。开什么玩笑,不声不响吃掉常备师团的一个野战大队,中**队少说也得安排一个半师的兵力。对面的第四集团军要是能有这么多机动兵力,他们早就早就打运城去了。

“应该是没时间停下来架设电台吧!”二大队的池田少佐判断:“按照小笠原君的习惯,他今天晚上非在平6县城宿营不可的。”

藤室少佐点点头:“但愿如此,可这个混蛋至少应该汇报一下自己的位置啊,除了往前冲,他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事情!”

“要是能一口气冲到茅津渡也不错,这样还能打破上一次的行军记录!”师团炮兵联队的桥本博光中佐带着部队刚刚赶到,要不是工兵忙了一天,他的部队今晚肯定得在山里扎营。

“但愿如此,小笠原这家伙一向能带给大家惊喜!”藤室大佐叹了口气:“只是今天地雷对部队士气的伤害太大,一个半中队直接失去了战斗力,装甲车也损毁了四辆。等战役结束,一定要把那帮埋地雷的家伙扔到黄河里……”

出于谨慎,日军还是沿着张茅公路派出了骑兵搜索队,人数不多,一个装甲分队。原本想麻烦骑兵跑一趟的,可是他们说下午坐骑在爆炸中受了惊吓,夜里根本就不能出动,这让藤室大佐非常蛋疼。

装甲车一出动就就被民团的观察哨现了,黑暗中一连串的灯光非常引人注目,动机的轰鸣声响地点都不行。

“老天爷保佑!”听到报告二连长甘泉兴眼泪都快出来了,撤退、跑路诱敌,人家连队打的热火朝天,二连跑了一天,他窝心的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队伍出来警戒了。他妈的,可算捞着仗打啦。

二连有两挺马克沁,一挺叫日本人的子弹打穿了冷却水筒,还有一挺扳机出了故障,傍晚都随船送回陕州修理去了。出门之前特意从团部领了两挺勃朗宁m2重机枪和两支反坦克枪,这两个宝贝打坦克、打步兵样样都拿的起来,对付这种装甲车自然不在话下。甘泉兴让弟兄们赶紧布置阵地,今天晚上不把这几辆铁王八都干翻,老甘立马跳黄河。

天黑、路况又不好,装甲车的度并不快,一路上磨磨叽叽看的让人只冒火,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爬到了二连的独立圈里。

机枪手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用力的搓了搓手,刚要开打,几辆鬼子的装甲车居然都停了下来。

“先别开火,看看鬼子打的什么主意!”甘泉兴打了个信号。

“吱嘎”一声,打头那辆装甲车的门开了。一个鬼子少尉探出头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又朝身后几辆车喊了句什么,一帮鬼子从车上拿下锹开始挖土填坑。

了解,看来鬼子的装甲车过不了大坑。一排长悄悄带人摸到了最后一辆装甲车后头,二排长带人瞄准了正在挖土的鬼子兵。

“打。”二连开火了,一排的弟兄拉开车门就对里头搂火。第四辆车上负责警戒的鬼子兵只打了一梭子弹就死在了座位上,第二、第三辆车也被同样的战术摆平。唯独第一辆车出了麻烦,车门被里头鬼子机枪手从里头反锁了,他们利用机枪不停地给外头制造着麻烦。

“吭吭吭…”勃朗宁言了,反坦克枪的子弹瞬间撕裂了九一式装甲汽车6毫米厚的装甲,车上的两挺机枪哑火了。

车没熄火,大灯依然亮着。山里的夜晚有些冷,可没有影响二连喜悦的心情。鬼子尸被扒了个干干净净堆在一边,一帮土鳖围着装甲车笑的合不拢嘴。

甘泉兴不是个老实人,装甲车不就是卡车包了铁皮,然后又在里头塞了机枪么。民团拖拉机多,开车也多,连排长们都会开车,一些机灵的班排长也会,二连凑出十来个会开车的。既然这装甲车归了自己,那还不得好好的耍一回。

派了几个人回去报信,留下不情不愿的副连长坚守阵地,民团第二连装甲排顺着日本人来的路线又摸了回去。

每辆装甲车里都满满的塞了六个人,二十响、德国造冲锋枪,各种能用上的零碎一样也没少。连地雷都和定时炸弹都没落下。

车里都是连里的老兵,最菜的都打过武汉会战,擦枪的擦枪,吃东西的吃东西。鬼子装甲兵的待遇明显比步兵要好,鱼干、煮鸡蛋、牛肉罐头和香烟,饭盒里面还有热汤。

打了那么多年仗,头一回说是有吃有喝、坐着装甲车去的,有这铁王八还怕个逑!有人兴致高还唱起了思凡和十八摸,大伙不像是去打仗倒有点像是去洛阳城里赴宴,连战前动员都省了。

靠近鬼子兵营的时候,车队停下来做了最后一次布置:“鬼子这趟来了不少装甲车,有可能就多抢几辆。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是突击队,不是敢死队,能捞的油水不能放过,捞不着的东西尽量别留下。”

鬼子哨兵倒是没多怀疑,还以为是装甲部队出去巡逻的,突击队很顺利的混进了军营。

“车在那边,往左开!”甘泉兴很快找到了目标:“一会回头再对付大炮。”

站岗的鬼子兵直接被压成了肉馅,司机毫无节操的把车停在了受害人身上。鬼子装甲中队一共十二辆车,四辆在等着回炉,四辆在二连的手里,剩下的都停在那里。

三人一辆,八辆装甲车浩浩荡荡的在鬼子军营里搞起来开心大冒险。他们给大炮浇汽油;他们在汽油桶旁边埋地雷;往弹药堆里扔扔燃烧瓶……

第一百七十三章 侯王村乱战

曹二宝把事情做的很绝,侯王村的村民们一早就被搬到了陕州,在村子里放火是应有之义,在水井里倒大粪也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日军只有军官才能在烧剩的窑洞、破屋里对付一下,普通士兵只能在村里的晒谷场和马路上搭帐篷。

担惊受怕了一天,日军官兵连做饭的水都没找到,没办法只能睡早早的睡下,整整齐齐的天幕帐篷里呼噜声此起彼伏。天幕很窄,进去困难出来更困难,成年人在里头根本坐不起来,习惯躺着睡的人只能先转身趴着才能爬出来,一座一座的小帐篷在平坦的马路上连成一片。

一脚油门能压死一片,八辆车一起一个来回就能干掉大半个中队,那些运气不好的家伙连哼都不哼一声就回日本去了。

按照条例,日本兵睡觉之前把武器架的整整齐齐,几个胆大的家伙停下车一连抱回好几堆。等日本人反应过来以后就只能开着车搞破坏。鲜血、内脏噴的到处都是,惨叫声密的听不出方向。日军巡逻队的成员都是老兵,他们没有像新兵那样四处乱窜或是等待命令,第一时间就展开了反击。歪把子机枪响了,六五子弹在装甲车上打出一溜溜的火花,手雷的效果也差不多,装甲车一点反应都没有!

“轰”,扔在弹药车里的定时炸弹爆炸了,弹药迅生殉爆,弹片瞬间放倒大片日军官兵。远处临时搭建的马圈受到波及,军马从临时搭建的马圈里挣脱出来、四散而逃。不少日军逃过了弹片、避过了车轮,却没能躲过受惊的马群。接着汽油桶旁边的地雷也响,汽油带着火苗流的到处都是,所到之处一片炙热。随着炮兵阵地燃起了熊熊大火,原本还在有序反击的日军彻底乱成一片,一堆炮弹爆炸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撤!”甘泉兴朝车外一连打出几信号弹,装甲车队一面向四周倾泻着弹雨一面朝外冲去,前头有惊马开道,路上倒也畅通无阻。我轰轰烈烈的走,正如我轰轰烈烈的来,能带的东西一样也不能落(1a)下。抢走装甲车,顺走纪念品,还给人家留下一地狼藉。不知是哪个缺德货还在地上竖了块牌子:“不用送了,前面有地雷。”

77联队的军官们仿佛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木然的督促着士兵们救火。联队这回算是伤筋动骨啦,连带着桥本的野炮兵第26联队也被坑的半死,具体损失还不清楚,可光闻着空气里的烤肉香味就知道肯定不会轻。

“轰!”听动静大约是某具尸上的手雷被引爆了,痛苦的惨叫声来自救援的士兵。

“让士兵们撤出火场,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留下一个中队看守现场,其余人员和联队部一起撤到东边的苏韩村。”藤室大佐的声音很颓废:“各个部队的损失都统计出来了吗?”

“我联队驻地共373名官兵死亡,重伤官兵289人,轻伤149人;炮兵联队那边184名官兵在弹药爆炸中阵亡,162人受伤,另外还有47人在爆炸中失踪,损失三八改式野炮13门,92式1o厘米榴弹炮4门,火炮前车被毁17辆,弹药车被毁2辆,军马死伤179匹,丢失1472匹;装甲部队全殁。小笠原大队下落不明,轻武器和弹药损失情况待查。”香取大队第二任代理大队长三井大尉心里有些庆幸,原本以为自己大队是最倒霉的,没想到这次的损失还最小。还真应了中国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立刻把伤员后送运城,向旅团部报告损失。算了吧!”藤室大佐苦笑一声:“我还是自己去吧!”

侯王村马嘶人喊的乱成一片,由于损失了大量拖炮用的马匹,炮兵联队的机动还得依靠人力辅助,由于路况不好,难度可想而知。

可谁都没有想到,逃走的装甲车队竟然又杀了回来,这次他们还带了帮手。

“咻!轰!咻!轰……”老兵们很容易从爆炸声中分辨出了九二步兵炮、山炮、迫击炮的动静。

“哒哒哒……”这似乎是大口径机枪。

“敌袭!敌袭!”有新兵尖叫起来:“中国人又杀回来了。”

一迫击炮弹意外的落在77联队指挥部旁边,藤室大佐在炮击时被一弹片击中了胸口,联队部的军官瞬间被击倒一片。77联队再次陷入混乱,好在下级军官的战场经验都很丰富,他们很快按照条令自组织了防御。

“金川中队掩护军旗小队会侯王村展开防御。”

“香取大队机枪中队沿村南侧的土墙布置,掩护后续部队展开!大门中队随我来,以南侧的小土坡为依托布置防御工事!”

“铃木中队依托村西侧小树林防御!”

“请炮兵加快行军度!77联队将掩护贵部转进……”

有了军官带头,乱糟糟的场面一下子恢复了秩序,虽然爆炸声依旧,可四处乱跑躲避的人没有了。随着照明弹的升空,随处可见有日军官兵在构筑防御工事。

“炮兵联队的桥本博光中佐接管指挥权,各部立刻停止转进、立刻构筑进行防御。中队长以上指挥官立刻到侯王村的指挥部接受任务;高炮队就地展开,防止敌军空袭;1oo榴弹炮就地展开,对老崖、五里湾一线进行炮击,组织中国队沿张茅公路向侯王村一线的进攻。命令各野炮第一大队运动苏韩村南侧展开,对峤村、秀家坡、孙家坡进行骚扰性炮击。”相同的命令被传令兵送到了各个中队,前后一刻钟不到,日军再次恢复了指挥体系。

随着新命令的下达,日军稳住了阵脚。可不知道是因为曹二宝他们运气太好,还是因为日本人的命太黑,一打偏了的炮弹落在了日军炮兵的队伍里,不偏不倚击中了1o厘米榴弹炮的弹药堆。

上千枚大口径炮弹同时爆炸的场景已经不能用壮观来形容了,大地猛然颤抖一下,一团的火球腾空而起,巨大的爆炸声把民团九二步兵炮阵地上的炮手都被吓了一跳。

趁你病、要你命,民团的十几门炮都打出了最高射,反正没人打算再把炮弹背回陕州,今天索性打个痛快。

“戒备,正前方公路上面有动静!”哨兵们大声的喊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混乱

指挥部接到二连的报信以后就炸了锅。

缴获四辆装甲车倒不是什么难事,设个路障把对方的车逼停下来,然后把后面的退路一堵,用反坦克枪瞄准驾驶室和机枪塔慢慢玩就成。可带着二十几个人就敢偷袭日本人两个大队指挥部还不知道桥本联队和藤室联队已经合兵一处的大营,正经的以一敌百啊!曹二宝气的直骂,甘泉兴这小子晚上马肉没吃饱又来了顿马粪,为了赌口气硬拿弟兄们的脑袋开玩笑,真特么以为自己是长坂坡上的赵子龙?!还有什么好说的,留下一个连看家,剩下的都去救人吧!

没成想半道上人家回来了,张茅公路上先是飞奔过大批军马,然后是一长串装甲车,要不是车上打着白旗,突击队十有**就做了冤鬼。

弟兄们一边收拢马匹,一边听取罪魁祸们的回报。鬼子全军营乱了!至少有三百号鬼子被压死压伤,被机枪打中的估计也差不多这个数字。呀呵,行啊!曹二宝惊讶的半天没合拢嘴。从远处的火光和爆炸声来看日本人确实吃了大亏,不在藤室联队的伤口上撒把盐还真对不住人家。

近战偷袭肯定不行,这点是大家的共识。手底下那帮新兵顶多也就是打打防御战,而且是不用硬抗死守的那种顺风仗。夜间偷袭?队伍能完整走到目的地就不错了。

干脆调动所有炮兵在远距离来几轮覆盖!目标很明显,侯王村那里哪边有风光就朝哪边打,老规矩次第开火,不给日本找到反击的目标。只要动静不对,就立马跑路。九二步兵炮、四一式山炮、博福斯山炮,纵火弹、毒气弹、高爆弹,还有加了辣椒面的土化学弹。将近二十多门火炮构成了中条山里中国炮兵的最强阵容,供应充足的炮弹让炮群的威力挥到了最大。

第一批炮弹落下的时候,日本人根本就没注意,所有人都想当然的认为那是某处弹药殉爆的动静。

炮击?别扯了!第四集团拢共就5门老掉牙的克虏伯野炮,据说还有几门清朝时生产的架退炮,都是中原大战时的战利品,炮弹能不能凑足一个基数还是两说。

当第二批炮弹落在侯王村日军指挥部附近的时候,日军指挥部终于反应过来了。

“炮击!”桥本博光中佐第一个反应过来,作为炮兵,他对这种炮弹划过调控的哨音有着职业性的敏感。卧倒后一个横滚就躲进了路边的小水沟,水沟刚才被士兵当成了临时厕所,不过这会也顾不上了。炮击的时候,藤室大佐还在愣神,他一时很难接受77联队已经半残废的事实。老大心情不好,一帮大小指挥官只能在旁边陪着呆。桥本中佐的警告有人听见了,有人没听见;有人没听清;还有人没反应过来。这倒是不能怪他们反应不灵敏,从“满洲事变31年918,日军进攻沈阳”那会,77联队就在中国东征西讨。张学良的东北军倒是有大炮,可架不住人家爱好和平。宋哲元和中央军愿意打仗,可他们那点火炮都少的可怜,一个个恨不得把炮扎上红绸子给供起来。

倒是忻口会战那会晋绥军大规模的用过炮兵搞夜袭。当时阎锡山出动了9个炮兵团,外加中央军炮兵第1旅第5团的一个营。山野炮加起来将近3oo门,从太原兵工厂送到前线的炮弹足有8万,这是连上海派遣军都没有的待遇。

从那以后,就很偏听见中国大炮的动静。尤其是在中条山这头,向来都是日本炮兵欺负别人,哪有人敢跳出来欺负自己的!?

肇事者是一瑞典产75毫米榴霰弹,受害者是一群官职大小不一的日军官兵,案原因是炮兵算错了距离,结果是77联队的中高级指挥官被放倒了一大片。藤室大佐被一块弹片打穿了左肺,当场就昏死过去,他的副官和副联队长直一个伤在心脏、一个伤在太阳穴,哼都没哼一声就回了日本。

等桥本中佐从粪坑里爬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局面已经乱了,好在中下级军官和军曹们还算得力,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这么大场面的炮火覆盖说明战场上出现了中**队的军级单位,从战前的搜集情况来看,第四集团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耐,难道是陕西那头的34集团军辖第9o军、第27军等部,驻防陕西出关了?要不然别人家也没有这么大炮群啊!

越想可能性越大,别玩什么反击喽,赶紧的就地准备防守!部队乱成这样,再被军级单位夜袭,那还有日子过么?桥本中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接管了部队的指挥权以后,他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地展开防御,坚守待援!”

野炮兵联队是师团部的直属部队,桥本的直接对七田一郎中将本人负责,所以求援电报是到师团部的。

“至急侯王村受袭,步兵77联队藤室大佐重伤,部队仅余一个大队之战斗兵;装甲部队全殁;我部火炮损失一个大队!现就地防御,等待支援!步兵77联队及野炮兵26联队指挥官桥本……”

电报收到一半就断了,无论师团部怎么呼叫都没反应。一千多枚1oo毫米口径的炮弹同时爆炸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个联队的通信中队是合署办公,地点就靠在村头的一间破屋里,这屋子之前还被火烧过一遍,在冲击波的作用下,房子塌了!

原本只是侯王村这里出现了问题,但是关系到全日军的面子,谁都不敢瞒着。部队被歼灭的问题到不大,可联队旗呢!通信中队是和联队部在一起的,军旗小队也和联队部在一起,通信中队完蛋了,那军旗呢?!要是把军旗让中**队缴获了,别说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丢不起这个人,就是整个日本6军都丢不起这个面子。

关原六少将连夜带着78联队往侯王村赶,高桥多贺二少将带着79联队欠一个大队从柴家坡、沟渠头往东包抄,地上有坦克、天上有飞机。这架势简直比忻口会战还激动人心。

飞机!黑夜里从地面上可分不清飞机的型号,更看不清机屁股上的标志。当运城机场强行起飞的侦察机到达侯王村上空的时候,野炮联队直属的高射炮队开火了。八八式七厘米野战高射炮是那么犀利,在训练有素的炮兵手中威力惊人。不过三轮齐射,那架立川九八式联络机就被打的凌空爆炸!

同样是一份了一半的电文:侯王村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战斗异常激烈……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日军的新攻势

“报告,沟渠头一线的日军正在向东运动。兵力不详,看规模是一个联队。”

“报告,第四集团军那里转来情报,夏县方向的日军正在向侯王村一代行动。”

“报告,芮城县城出来的大批骑兵正在向东急进,怀疑是奔平6县城方向去的。”

应该是捅了什么马蜂窝了,再不走就得被人家包饺子喽!曹二宝命令:“收起火炮,把地上的炮弹壳也收好!把反步兵地雷、反工兵地雷和反坦克雷混着埋。咱们撤!”

这一夜对民团来说绝对是可以大书特书的,不过和日本人扭扭捏捏的战史一样,大家都同时选择了低调。

除去白天的斩获,民团又弄到大批战利品。完好的日本军马573匹,治疗后仍可以使用的56匹,只能宰了吃肉的49匹;装甲车8辆,卡车两辆;三八式步枪142支、歪把子机枪3挺;三八改式75野炮4门,弹药车5辆,炮弹484。

那几门三八式野炮和之前的军马一样,纯粹是意外之财。日军炮兵转移的时候碰巧赶上了大爆炸,守了惊的军马拦都拦不住,拖着大炮和装备就开始四处乱窜,有一批就沿着公路奔了平6这个方向。曹二宝他们的运气不错,不但得了大炮还没有人伤亡。

三八式野炮、博福斯山炮和马匹只奔渡口,天一亮就后送陕州,装甲车和缴获的武器弹药挖几个窑洞隐蔽起来就好。接下的几天日本人肯定得神经病,还是找个地方低调做人比较好。

交代完事情曹二宝就带人回了驻地,甘泉兴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主动要求留下来在张茅公路继续布雷,这家伙已经玩出了甜头。昨天傍晚陕州又过来三个连的新兵,家里库存的地雷都随船带了过来,想怎么折腾都足够。

天亮的时候,日军的援兵先后到达了侯王村!

随处可见的废墟还在冒着青烟,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啪啪”的响声,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尸体被烧焦的味道。二十师团师团长七田一郎中将独自一人站在侯王村旁的小高地上呆,一帮军官都远远的伺候着,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望着地上一长排血肉模糊的帐篷、被炸成废铁的火炮,还有那个篮球场般大小的弹坑,七田中将悲从心来。这都叫什么事,堂堂的帝国6军大佐,6军大学的优等毕业生,居然被地雷打乱了阵脚,整整一天败笔连出,这些大本营出来的参谋真他么不靠谱!早知道去年命令一下来就带上全师团立刻回朝鲜了。

藤室良辅这孙子不但断送了77联队,还顺带搭上了工兵部队和机甲部队。桥本博光这家伙也是个笨混蛋,侯王村就这么大点地方,几十门炮杵在这里不时摆明了给人家当靶子么,好么,野炮兵第二十六联队顶多只能称作26中队了。

到头来还得自己来给他们擦屁股。想到这里,七田中将长叹了一口气:”内田银之助君,请亲自起草战报。我师团步兵第77联队并野炮兵第26联队于4月15日在中条山区与敌第四集团军之38军遭遇,双方随即展开激战。入夜后,敌第二战区抽调第36集团之47军附山炮兵一团北渡黄河增援。至16日晨,我军亦援军赶至战场,经激战敌军退守平6县城。经勘察,敌军遗尸六千八余具,我部伤亡一千余两人,藤室良辅等数十名将校即中国的校尉军官亦在白刃战中伤亡。现我师团正向平6县城、望原村一线推进,战况将随时报告。”

“那炮兵的损失怎么办?”内田中佐现伤亡数字顶多补上77联队的缺口。

“明天再报吧,计算在今天的战损里!”

内田中佐不愧是6士的优等毕业生,一篇战报写的花团锦簇、荡气回肠,连点破绽都看不不出来。

后送伤员、调整部署,二十师团的攻势又开始了。空谷忠一大佐带着他的步兵78联队一个大队已抵达朝鲜附山炮兵第1联队1大队,沿张茅公路向茅津渡方向攻击前进;高桥多贺二少将带领步兵第79联队附山炮兵第1联队两个大队步兵和山炮兵第一联队2大队在侯王、张店一线待命,等78联队夺取茅津渡后立刻向望原一下进攻;第28骑兵联队从芮城县城向东攻击,吸引平6守军的注意力,减轻78联队正面攻击的压力。

为了解决兵力不足的,驻运城的第37师团还抽调驻运城的第225联队第1、第2、第5、第8中队,加强师团直属的第装甲车37中队装备九二式装甲车15辆、山炮兵37联队第1大队、工兵37联队第二中队,组成一个加强支队,由37师团步兵团参谋冈崎谦受步兵中佐担任支队长,配合步兵78联队的行动。从驻夏县的227联队抽调两个大队配合高桥少将行动。

日军攻势很凌厉,下午一时,南线的78联队就挺进到了老崖。冈崎大队很快也坐着卡车赶到了,2o师团辎重联队送伤员去运城的伤兵医院,顺道就把他们带了回来。

工兵中队一下车就开始了扫雷作业,他们带来了新明的全自动扫雷设备:老黄牛拉石碾子。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取得了开门红,牛踩上了一个反步兵地雷。听着牛哞哞的惨叫声工兵中队长潰谷中尉悄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牛受伤总比人受伤好,他一挥手:“换一头牛继续排雷!”

“轰!”又一颗反步兵雷被引爆了。

“再牵一头过来!”

“轰!”

前进了一五十米不到,一路上倒下了二十头牛……这次只能工兵自己上阵了。

“轰!”山坡上隐藏的二连观察哨开火了。趴在地上排雷的工兵池佐新兵卫被吓了一哆嗦,赶紧在身上摸了一遍,还好没有受伤。可是血腥味是怎么回事?他转过头去一看,躲在十几米外一块石头后面的分队长班长涩谷未来死了,他刚才一直在后头督促自己排雷,结果被头一个被掷弹筒的碎片打爆了脑袋!

好可怕,我只是个小兵啊,放过我吧!池佐默默念叨着:军官们都在后面,还是打他们比较划算。似乎是中国士兵听到了他的祷告,第二次袭击用的还是掷弹筒,躲在远处壕沟里的第二突击组直接拿到了军部提供的白木匣子骨灰盒……

远处的甘泉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战果:“打到地雷的那个!拢共二百五十米的距离,掷弹筒居然偏了三十米,你们到底会不会用!?”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新对手

当日本人的炮兵开始玩炮火覆盖之前,二连的九具掷弹筒都完成了一次实战考核。左近的地雷被引爆了三颗,炸死、炸伤观战的日军官兵七人,可日军工兵池佐新兵卫依旧还是活蹦乱跳的。

怎么让自己摊上了这么的一帮笨蛋,甘泉兴难受的想哭,夜袭日军大营带来的那点自信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撤吧!”他对手下的这帮逑货绝望了。

不撤退也不行,对面的九二步兵炮和山炮已经完成了瞄准,只要有人敢露头,绝对会被一堆炮弹砸死。

池佐也难过的想哭,我就一个二等兵,你们那么多人打我到底亏不亏心。难过归难过,排雷的事根本不能停下来,当了逃兵照样会被后面的军官处决。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成了后面几千日军官兵心目中的神话。连着被九具掷弹筒关照都没死,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那些工兵们也很羡慕他,在敌军的轰击下还连着排了7颗地雷,妥妥的军神啊!

低落的士气恢复了。

“加油,加油!”仿佛这不是战场,而是奥运会的赛场。

“第八颗!”池佐新兵卫创造了自己的新纪录。

继续用探针在前头不停地试探着,这是第九颗。用工兵铲小心的挖开盖土,又拿出剪刀剪断绊索。这个小东西里面为什会有玻璃的声音?这是个陷阱!

“轰”,池佐新兵卫的好运气结束了。

在后面围观的步兵顿时出一阵叹息,刚刚恢复的士气又低落下去。

“第二组上前接替!”

“轰……”

“步兵注意掩护工兵排雷,炮兵现可疑情况可以直接开火……”

排雷与反排雷的较量一直持续到傍晚,最后以民团不败而败落下帷幕。五百米长的雷区先后报销两个工兵小队。当雷场被突破以后,日军出了狼嚎一般的欢呼声,看来77联队败的真不冤枉!

“命令各部队加前进!明天七点之前清晨我的指挥部必须设在平6县城。”78联队联队长空谷忠一大佐命令到:“装甲车第37中队开道,78联队第一大队掩护装甲中队攻击前进,第二大队、冈崎支队随指挥部一起跟进;第三大队第一中队防守老崖,其余部队占领张茅公路之南坡、榆树湾、八政村一线早点,切断敌第四集团军各部之间的联系。”

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是骨感的。装甲车中队才走出一公里不到就又压上了地雷,还是反步兵雷和反坦克雷混埋的雷区。轰的一声,打头的九二式装甲车冒出了滚滚浓烟。

触雷、排雷、阻击、触雷……空谷联队不断重复着藤室联队昨天的故事,原本还高昂的士气迅跌落谷底。

牛车完了工兵上,工兵完蛋马车上,马车完蛋步兵上。加上公路两侧各个部队的层层阻击,战至16日下午六时,空谷大佐屈服了。

装甲车被毁两辆,冈崎支队带来的工兵中队全殁,马车被毁十一辆,步兵死伤过两个小队,可部队只前进了不到四公里。

这不是办法啊!看着空谷联队上下垂头丧气的样子,冈崎中佐给出了个主意:用手雷和炸药炸出一条路来。

那得耗费多少手雷和炸药才能炸到平6县城!?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耗费点弹药总比一个劲的往里头填人命好!部队出的时候倒是带了些炸药,手雷的数量也不少,那就先试试。

轰隆隆,张茅公路上如同开锅一般,十几枚手雷扔出去还真引爆了三颗地雷。只要有效果,谁还在乎这点小玩意,先把道路打通了再说。

因为害怕携带的手雷和炸药不够,空谷大佐和冈崎中佐特地向各自的上级打了电报:我部正在与敌苦战,用汽车将手雷、炸药送至前线。

“苦战”一说是为了掩饰部队行军度缓慢的窘境,为了避免日后出现麻烦,两人都特意没写明所要东西的数量。意思就一个,你们看着给,要是因为数量不够影响了部队行军度,那可就不好意思啦!

于是排雷的排雷、打黑枪的打黑枪、往前线送物资的送物资,中日双方围绕着张茅公路折腾的都挺欢实。

民团的新兵太多,夜里打阻击风险太大,让他们感受一下夜战的气氛就行。太阳落山以后,趁着日军大部队被地雷挡在张茅公路上,曹二宝接连组织各连的九二步兵炮打了两轮齐射,折腾完就回集结地吃饭去了。

独立第46旅736团还在阵地上坚持着。他们在公路两侧的阵地上猫了一天,光看着民团在过瘾,自己就敲了敲边鼓,全团上下都憋了一肚子火。

去年六六战役也是736团防守这一段,部队可没有民团那么多家底,除了步枪、手榴弹,全团连迫击炮都没有几门。面对日军的强大火力,只能硬抗死守、分段阻击,好在地形还不错,736团付出巨大代价后一共坚守了四个小时,营连长伤亡好几个,结果还是被77联队打穿了防线。

今年处境可不一样啦,后勤补给大为改善,团里面貌焕然一新。不仅生病4o年春,中条山突恶性传染病,约三分之一的官兵病倒的弟兄们大批归队,团里还补充了不少新武器,整整一百条波兰造的七九步枪和十挺捷克式。今天中午每个人还分到半斤马肉,真比过年还过瘾。

肚子里有油水,手里有家伙,阵地前有雷场,736团上下准备好好给日本人掰掰子腕。

日军的排雷还在继续,他们手里的电筒和火把就是最好的靶子。藏在树林和草丛里的官兵们时不时标准日军轮流开火,先不管战果如何,只要能拖慢他们的行军度就是胜利。

不一会日军就想出了对策,派装甲车掩护步兵用手雷排雷,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开始是日本人想打找不着对手,入夜后是中**队想打看不到目标。

晚上十点,正当736团一筹莫展的时候,民团的人又回来了,十几匹马上还驮着炮和重机枪。

没人打算和日本人硬拼,只要能吵的他们睡不安生就成。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袭队

夜袭,这是个古老的战术。**装备不如人,利用夜幕贴近日军宿营地打近战就成了很多军官的选。曹二宝选择夜袭纯粹是不想让日本人好好睡觉,他们昨天就一夜没睡,今天晚上再不睡,鬼才相信他们明天能集中精力打仗。

民团有不少当地雇来的向导,他们准备从走小路从西牛村绕到老崖的北边,在78联队的屁股狠狠捅上捅一刀。

736团人手不足,只能老老实实守在公路沿线,日本人的排雷还在继续,这一夜还有的忙呢!

夜袭部队出了,中条山的路不好走,为了隐蔽特地又挑了本地人走的羊肠小道和烟客们踩出来的野道,其中艰险可想而知。尽管道路湿滑难走,可大家根本就不敢打火把,好在月光不错,勉强也能看清道路。

夜袭队的向导叫丁大户,是山里的猎户。听着名字好像是个富裕人家,可家里着实穷的叮当响。人家之前还有两间破屋安身,丁家穷的只能住山洞。

倒不是因为丁家人好吃懒做,早些年他们家的条件还不错,山里人娶亲不易,丁家俩兄弟居然都有媳妇。可惜中原大战那几年,不少被打散的队伍进山落了草,丁家的房子被土匪烧成了平地。前年丁家人进山打猎、贩私盐,省吃俭用终于又起了五间草房,眼瞅着日子又有了奔头,结果六六战役那会又叫搜山的日本人烧了。一家人的日子顿时陷入绝境,丁大户的媳妇耐不住苦,扔下两个孩子就跑了。

前两天村里人说又要打仗了,黄河对岸的官军叫帮着转移。转他娘的腿,丁大户根本不在乎,小鬼子还能把这山洞给炸喽?再说,一大家子到了陕州那头吃啥喝啥。

没办法,当兵的只能把他家老少用枪逼着送过了黄河。头一顿吃的是白米粥,第二顿是大肉面。这官军说话算话,不仅分粮分地,居然分房子。就是有一点不好,家里男女分开带去洗澡的时候衣服被褥叫他们烧了个精光,好在洗完澡就衣服,虽然是旧的,可摸着就是好料子。

山里进人少,前些年大家就知道外头是阎皇帝坐天下史实,这是阎锡山特意宣传的结果,第四集团军进山之后大家才知道这天下早就民国了,到了陕州大家才知道,这天下还真有说话算话的官家。

队伍上要招向导,两块洋钱一天的工钱,丁大户动了心。这年月弄钱不易,就算当镗匪去劫道一天也弄不到两块洋钱。不乘机攒点家底,难道让孩子们跟自己住一辈子山洞?

原本想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大哥大嫂,没成想队伍上说可以把孩子送到小学校,那里管吃管住还不收钱。

就冲着能让孩子有地方识字,去冒险也值得,队伍出前,每人都先给支了十天的工钱。分了一半给他大哥,自家的两个小子每人分了五块缝在衣服里。死了还有两百块抚恤,孩子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丁大户头都没回就走了。这次去敌后夜袭,他头一个报的名,只要能活着回来,每人加赏十块大洋。倒不全是为了钱,他还要报烧房子的仇。

洋布军装、背包、胶底鞋、干粮罐头,还有人教打枪扔手榴弹。丁大户以前用过日本金钩步枪,后来子弹打光了才使得火药枪。这趟他特意挑了支三八大盖,旁的不好说,二百米内说打眼睛就绝不会碰着耳朵。

队伍前进的度不慢,虽然大家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依旧有人会摔倒。丁大户在每个人的背包上都绑了根白布条,夜里白色会显眼一些,这样一个跟着一个就会不会走散。

夜袭队的队长是五连连长孙达成,他的办法更实用,给每个人都找了一根拐杖,然后用昨天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军毯给大家做了副护膝,这样就算摔倒了也不会太疼。

夜里一点,队伍前进了六公里不到,这点路程在白天只要花三分之一的时间,而且遇上的麻烦也会少很多。队伍按照计划在老虎嘴停下来休息,不然就算人挺的住,背着装备的马也挺不住。

不能抽烟,不能生火,不能交谈,无趣且让人不安,寂静的夜里只有虫子的叫声,还有几个新兵打哆嗦的声音。没有人笑话他们,和昨天的伏击战一样,多来几次就适应了。不管是自愿参军的,又或者被抽中的壮丁,又或者是被某个保长甲长绑到部队的人,大家都得过这关。躲不了,避不了!

“长官,前头山脚下头有些不大对头?”丁大户凑到孙达成身边小声说到:“离这一百五十来丈,刚才有光一闪一闪的,现在又不见了。”“在哪?”孙达成顺着丁大户指的方向望去:“是有什么在动。”

“错不了!看样子人马还不少,至少能有三四百号。”

“大家别出声!看来鬼子和咱们团总想到一起去了!准备战斗!”孙达成激动的直搓手,老天爷保佑开门大吉,看来今天夜里没白跑冤枉路。夜袭队一共有两个向导,这会得赶紧先派一个回去报信,然后再挑个好地方和日本人热乎热乎。

山脚下的动静越来近,从拉出来的行军线上来看确实是两个中队的规模,还有四五十批马。这里的地形算不上太好,上下都是光溜溜的石头坡,一条只容一人行走的窄道沿着山脊自上而下;夜袭队待的地方是块不大平台的,方圆六十来丈大小,后面是一块凸起的石崖,左右是七十度的斜坡。打起仗来都没法躲,更没法子构筑工事掩体。

日本人那头人多,可是在山路上根本施展不开队形,从两侧往上爬也不是不能,就这斜坡的角度边爬边打枪是不行了,只能干挺着挨揍。夜袭队这头是一百五十人的一个步兵连,弹药充足、长短家伙齐备,马克沁和九二步兵炮没带,换成了两挺勃朗宁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

不能把人马都集中在这一块,一会得分段防御。万一鬼子一根筋的想从这里突破,一颗飞机炸弹就能把大家都收拾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山地防御战

“观察哨随时汇报鬼子的位置,其他人抓经时间吃点东西。一会听我口令,等鬼子到了跟前再打!”孙达成悄声说到:“咱们至少要在这里钉三个钟头,不然后头的人非叫鬼子一锅端了不可。”

“距离一百米!”

“全都躲到山凹的黑地里,把毯子盖到身上,机枪上膛。”

“没有尖兵,距离五十米。”

“新兵准备好手榴弹!”

平台上传来一阵蛐蛐叫,观察哨悄悄撤了回来。五分钟以后,第一个日本人终于出现在了平台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背着四十多斤的装备爬六百多米的大山,因为山路太窄,一路上还不能停下来休息,打头的日军官兵刚爬到平台就开始弯下腰只喘粗气。打头的都是老兵,这会不能做更不能躺,要不然会觉得更累。

因为光线的缘故,夜袭队没有被人现,这种地形往下头扔石头就能干死一堆人,谁会把对手放倒跟前再下手?等着拼刺刀么?日军官兵都想当然以为阴暗中的那堆“东西=是石头。

平台上的鬼子越来越多,前头那帮人喘了会气已经开始准备接着往上爬,孙达成突然扣下了捷克式机枪的扳机,几个老兵手里的冲动枪也响了。

“往山路上打手榴弹!”孙达成吼道:“平台上的鬼子每人都要补两

枪!”

爬山的鬼子反应的很快,这么窄的山路上根本没法回头,只能咬着牙往上冲。第一批手榴弹投出去的时候,后续的鬼子又爬上来七八个,其中一个倒霉蛋直接被手榴弹砸中了鼻梁骨。

“嗷呜!”他疼的连枪都掉在了地上,在手榴弹炸响的同时,一9毫米的冲锋枪子弹很快把他从痛苦解救出来。

爬上平台的日军先后抽搐着倒了下去,山道上的惨叫声更是响成一片。不过夜袭队这头还是出现了伤亡,一个试图用刺刀给鬼子补刀的家伙叫垂死的日本人抱着一起滚下了山崖。

“直接朝脑袋补枪,这不是省子弹的时候!”孙达成一边用机枪朝山道上不停地扫射一边下着命令:“何顺带着你的人把鬼子身上的装备卸下来,把尸垒成掩体;张矮子把勃朗宁重机枪和迫击炮架起来,动作快;馋鬼,赶紧再朝下头扔一轮手榴弹!”

“轰!”

“哒哒哒!”当勃朗宁开始怒吼的时候,原本还趴在山道上坚持的日军终于撑不住了。可是因为有几十匹马挤在道上,一大截子日本兵被困在那里进不得、躲不得、逃不得。

山道太窄,马匹调不了头。陷入困境的鬼子自觉分作了两波,前头的在玩命阻击,后头的舍弃马队坚决后撤。

立姿射击,最前头的人举着枪往上顶,另一批人主动站起来给后头的同伴当掩体,最后头一批家伙咬着牙往山上开火掩护。这样的场景没能坚持多久,勃朗宁重机枪和捷克式很快犁清了山道上的反抗,夜袭队也付出了三人死伤的代价。

交火中,马队里有十来匹马惨叫着摔下了山道,还有不少就杵在那里抖。

“掷弹筒朝马队后头打一,看看那些牲口能不能动动!”张矮子朝掷弹筒射手喊道。

“咻!轰。”

最后一匹马的屁股中了弹片,嘶叫往上冲来,可没跑几步就撞到前一匹马的屁股上,然后一起摔下山道。

“再打一!”

“咻,轰!”

马队终于动了!蹄铁撞击在山道出哒、哒的响声。

27匹马,驮的东西不少。五匹马驮着一门半九二步兵炮有一门的轮子不在,四匹马上凑出了两挺九二重机枪,其他马上还找到大批弹药和和四汽油桶的水。

从鬼子尸上收集来的东西也不少,除了值钱玩意和工具,还有5个望远镜,34具防毒面具,33支完好的三八式步枪,两挺歪把子和一架掷弹筒。吃喝的更多四十来壶水、够大家吃三天的饼干和罐头,子弹、手雷至少够挺三天。

尸体垒的胸墙很快就完工了,山道两侧各有一个半人高的人肉碉堡,为了美观,上头还盖了新缴获的日本军毯。

“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留下来,手雷留一百,重机枪子弹留五千!何顺带弟兄们把剩下的东西都弄到上头建立后备阵地,阵亡的也放在马背上拖走。每个班抽两个新兵留下来,跟着我和三排一班在这里钉着!”

队伍安静的分成两波,新兵们经历过头一波的慌乱后沉稳不少,只是在进入掩体后全都忍不住吐了出来。脑浆、内脏、鲜血,场景恐怖而又恶心,趴在这种工事里作战的确需要巨大的勇气。

日本人这一波伤亡大约在两个小队左右,人员损失但还是其次,关键是丢了九二步兵炮。他们剩下的支援火力只有重机枪和掷弹筒,要是在平地还好些,在山地作战,重机枪还没有歪把子好使。掷弹筒虽然有威胁,可是因为射高和射距的缘故,只能逼近到半山腰才能射。有那个功夫,山上的重机枪早就把他们收拾了。

我随时打着你,你不死一堆人就根本还不了手,这就是孙达成敢带着一帮新兵留下来和日本人掰掰腕子的底气所在。

山头上在准备防御,山脚下的日本人也没有闲着。78联队第一大队执行官木下森男大尉用电台向联队部报告了偷袭失败的情况,他还要求派炮兵支援。

损兵折将、还丢了重机枪和步兵炮,这个黑锅有点大,大的可能得上军事法庭。木下大尉决定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至少得在援兵到来之前把山上的情况摸清楚。

这是送死的活,用不着派太多的人,一个加强了歪把子机枪的步兵分队,掩护两个掷弹筒小组,试探一下对方的火力就行。

放下背包,只带着武器弹药,可爬山的鬼子兵们一点也没觉得轻松。分队长坂本达也在心里把木下大尉家的女性成员问候了个遍,会不会战死倒还两说,光是沿着山道爬上爬下就得累出人命。刚才爬上去就花了两个钟头,下来又是一个半钟头,所有人的肌肉都在痉挛,还爬,爬你妹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仰攻与炮击

吃东西、喝水、整理背包,命令说是轻装,可坂本达也没有全放在心上。

木下大尉战前才从士官学校毕业,据说家里有些背景,所以一直在特高课帮忙。去年太原接连破获了两个军统的地下电台,没正经打过仗的中尉就被越级提拔为大尉执行官,所以这种“咸鱼”干部的命令可是得打了折扣来听的。

坂本达也想了一会:“每人带半个基数大子弹,水壶装满,还有防毒面具!掷弹筒小组多带毒气弹,其他人再背十公斤泥土在背包里。”

吃饱喝足,日军的侦查分队终于出了。这不是去打仗,纯粹是去消耗对方的子弹,所以队伍里根本就没有人说话。机枪手打头,坂本达也叼着香烟跟在后头,天知道还能活几个钟头,死活得过足烟瘾再说。

“鬼子!”哨兵低声喊道。血腥味太浓,留了一个老兵和几个新兵当观察哨,其他人躲在后头的石崖下。山上风大,弟兄们都穿着才缴获的日本雨披,孙达成撩起帽子一看,这帮日本猴子还真是一根经。

何顺他们几个排长用的是九三式四倍望远镜,这玩意三十日元一个,装备给曹长之类的士官,只能马虎虎对付着用。孙达成用的是十三年式6倍望远镜,还是防守马垱时缴的,质量明显次九三式高出一大截。

天太黑,只能看个大概,人数不多,度比刚才也慢的多,估计还有一会才能到。山道左右的斜坡上也没有人,慢慢等就是。

“注意观察!”孙达成随手把望远镜递给观察哨,自己又退回了避风的地方。虽然山风很大,可浓浓的血腥味还是让人难受,只能把防毒面具给扣上,不然都得被熏死。等待是无聊的,山上的人等着对手来送死,山下的磨蹭着想多活一会,过的都不容易。

快天亮的时候,坂本达也的侦查分队终于磨蹭到了离山头三百米不到的地方,装土的背包被一个一个传到最前头。

“靠,变聪明了!”孙达成瓮声瓮气的骂道,他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弄点土过来。

“打!”

九二式开火了,枪口压的有些低,打的山道上一流火光。日本人的歪把子也响了,打的人肉碉堡血肉模糊。

“左边的枪口高一点,右边那挺打后头的那帮人!”

孙达成看见了后头的掷弹筒,自己亲自操着捷克式在关照他们,可日本人还是领先一步,在子弹到达之前,两榴弹一前一后飞到了平台上。

没有爆炸,只有一阵轻微的“嘶嘶声”。

“毒气弹!不要慌,戴好防毒面具,这里风大,那东西不管用。”孙达成松了口气。平时对这东西怕的要死,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玩意可爱。

掷弹筒射手死了,歪把子机枪的射手死了,分队里的其他人也死了。坂本达也的肩膀被一大正十一年式机枪的子弹打中了肩膀,这会只能独自躺在掩体后头看风景,好在对方的枪口太的有些高,子弹只是撕裂了肌肉。抽着最后一根香烟,脑子里空荡荡的,等死的感觉真不好。这就是小人物的命运吗?不甘心啊!

坂本鬼使神差的掏出白手绢挂在步枪上,小心的把枪探出掩体摇了摇。

“我不想死。”他对自己说:“我想回家。”

“鬼子在打白旗?”掩体里的弟兄们愣住了,大家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从淞沪开始,向来只有**和老百姓玩这个,小鬼子搞这一出还是头一回。

“叫他把手伸到我能看到的地方,慢慢爬上来!”孙达成伸手捅了捅旁边的张矮子,他在上海的日本纱场里做过工头,能对付着说几句日本话。

“喂,下面的那个,手を上げて,這い登る。那啥,要,ゆっくりと!”老张的日本话说的很费劲。

坂本听的更费劲,不过还是听懂了。他扔掉枪,还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手脚并用爬出掩体。

“卧槽,还真是个讲究人!”孙达成看见坂本连兜裆布都扔了,不禁大为感叹:“看来人家是真心投降的,这架势还真是任杀任剐,机枪手准备,要是这小子有什么不对劲就干死他。”

山路上湿滑慢走,越往上头尸体越多,坂本走的小心翼翼,三百米的山路整整用了半个钟头,当天空开始放亮的时候,他终于爬到平台上。

这是第一个主动投降的俘虏,孙达成决定费点事带回团部:“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再整两件衣裳给套上,捆好以后带到后头看着。恩,再给他点根烟!”

“大尉向联队部要了火炮支援,一会就能到。”坂本嘟囔到:“在这里会被炸死的。我没做过坏事,请相信我。”

“他说什么?”孙达成问道:“在骂我?”

张矮子摇摇头:“说下头一会要来大炮什么的,大概齐是想让我们注意。”

“恩,还真是。问他山路上还有活口没有?”

“……”

“ない没有!”

“机枪注意监视,再派几个人下去把能用的东西拖上来!日本人背土也给我抗上来。叫九二步兵炮朝下头鬼子堆里轰两炮。”孙达成一边往嘴里填着罐头一边指派任务:“趁着还有功夫,赶紧往肚子里填点东西。

新兵们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已经安定下来,去打扫战场就是最好的锻炼。扒光装备,尸扔下山崖。除了枪支弹药和装土的背包,这帮家伙还想方设法拖回来几匹死马。

坂本的做法启了孙达成,他让人用马从山顶也驮了大批泥土下来,加上死马和日本人的军毯、天幕和背包,背靠石壁修出了一个掩体。空间不很大,能藏十来个人,炮弹砸中铁定完蛋,可单纯的防个弹片还是没有问题的。

上午十点的时候,山下的火炮终于就位了,主角山炮兵第一联队的四门九四式山炮。第一试射的炮弹打在了山坡上,山顶有风,而且从地下看平台有些模糊,修正射界后的齐射还是没打中。

鬼子炮兵中队长急了,乓乓乓又来了三轮齐射。两打在了山道上,石头被炸飞了好大一片,平台依旧丝毫无损。

第一百八十章 观察哨的无奈

强劲的山风让夜袭队遭了一夜的罪,这会终于开始收福利。

不可否认,日本炮兵的水准很高,瞄的准、打的凶,所以弹着点总是查那么一点点。

碎石头一堆堆的往下掉,狭窄的山道添了十来个大坑。有一段狭窄的地方只剩下半尺来宽,漫说背着几十斤的装备,就是空着手走过去都费事。

好运气终究会用完,留下几个观察哨,孙达成带着弟兄们撤往了二战阵地。虽说有个简易的防炮阵地,这玩意效果如何鬼才知道。撤退前弟兄们架起九二步炮朝山下鬼子猛砸一通,且让下头的鬼子先折腾吧!

炮击还在继续,就算傻子都知道山炮第一联队的人是在呕气。他们就像几十年后的樱木花道,越是罚球不中越是不肯认输。

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有一炮弹落在了平台上,可就这一棵独苗他么还是颗哑弹。一个新兵战战兢兢的从防炮掩体里走出来,轻手轻脚的把他捧起来扔下山崖。炮弹在山崖上连撞十几下,居然响了。

四百次罚球只有一中,还被裁判吹了时,再强大的心理也撑不住这种打击!亲自操炮的炮兵中尉怒了:“巴嘎!”他猛地一脚踹在身边的弹药箱上。

在那一瞬间,中尉忘记了弹药箱旁边堆着的十几炮弹,十几引信被装好的炮弹,地上还有一堆剩下的炮弹壳。

引信和弹壳碰撞后出的那一声脆响还未传开就被炮弹引爆的巨响所掩盖,十几枚七五山炮取得了今天最大的战果,一门九四山炮全毁,另一门严重损坏,两个炮兵分队和一个观测分队全殁!

木下大尉不喜欢火炮射时的动静,借口要组织进攻躲在远处的帐篷里研究地图,幸运的躲过这一劫。可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死里逃生的喜悦,没有炮兵支援,他的部队不可能突破山上的封锁,贻误战机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不过细想之下,事故不是一点好处没有,重要武器被人家缴获照样是大麻烦,这下昨晚丢失九二步兵炮和重机枪的黑锅有人背了。

仔细斟酌了一会,木下大尉又起草了一份电报:炮兵中队与敌炮战中损失惨重,九四式火炮被毁两门,弹药殉爆中我部两门九二步炮和两挺九二重机枪被毁。

不说要支援,不说人员损失,联队长阁下看着办。

回电来的有些迟,没有狂风暴雨的辱骂,没有叠叠不休的质询,内容很简单:“轰炸机两架将于下午三时到达,限你部于下午五时拿下山头阵地。”

第一个答复算是惊喜,第二个答复就是催命符。一看署名还是师团部来的,根本没资格讨价还价,木下大尉如坠冰窟。

武士应该走的体面这些,如果今天一定要战死,那么至少应该吃顿饱饭、刮刮胡子什么的。附近没有水源,士兵水壶里带的那点水早就喝光了,木下大尉很失望。没有水就做不成饭,能用来支持部队接下来作战的只有罐头和饼干,可现在用不着节省物资了,士兵们接到命令,尽量多吃些。

飞机还有一个钟头就到,木下大尉让士兵学着侦查队的样子在背包里装满泥土,带着枪支弹药就出了。毛毯、杂物就拜托炮兵们看守,在飞机来之前,他们准备用剩下的跑到试试运气。

隆隆的炮声在送行,登山的日军官兵却毫无往日的勇气。往日是为了求胜而走上战场,这次纯粹为了上官的面子去送死,士气低落,可想而知。

留在平台上的观察哨远远望见了登山队,距离太远,用不着浪费子弹。现在的威胁来自山炮,没人愿意送死,所以加固掩体才是正经事。

感谢刚才的那阵炮击,山上落下来不少碎石头,大小不一,但是埋进土里一样能抵挡弹片。躲在厚实的掩体后面,新兵们心里好受不少,也学着老兵们的样子开始抽烟谈笑。

终于,山下的日军火炮没了动静,想来是弹药耗尽的缘故。观察哨们还没开始庆祝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嗡嗡”声,新兵们以前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还在四处张望,带队的老兵一人赏了一个爆栗:“把机枪架起来,装备防空。”

“你娘个逑嘞!为了咱这小半个班的阵地,又是飞机又是大炮,小日本还真看的起咱们!”新兵们半蹲在掩体里,学着老兵的模样做着警戒,虽然有些紧张,可依然在说说笑笑。

老兵给他们每人了根烟,又拿了个日式钢盔坐在屁股下头,就这屁大点的地方,挨上一颗炸弹就得玩完,能不能活着吃上晚饭就得运气喽!

两架日本飞机围着山头绕了好几圈,可既不投弹又不扫射,仿佛是来打酱油的。不仅山上的中国兵感到奇怪,连正在爬山的日本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前头停止前进,烟火信号给轰炸机指示目标。”木下大尉有些不耐烦,被寄以厚望的空中支援居然是这种德行:“电报催促他们赶快行动!”

其实木下大尉还真是错怪飞行员,从运城机场飞来的两架九七式俯冲轰炸机的确遇到了麻烦。轰炸这种半山腰阵地的难度远攻击其他地形,不仅要考虑到地形、风这种常规因素,还得计算投弹角度和脱离路线。要想把炸弹正好扔到半山腰的平台上,难度和在二十米外把篮球投进篮筐差不多,投不进去是正常,投进去了反而有鬼。

看见鬼子飞机又降低高度和度准备抵近侦查,何顺动了心思,看来他们是没注意到山顶的二线阵地,不找点便宜实在可惜。

大队人马继续隐蔽,两挺勃朗宁和六挺捷克式构建了一个防空阵地。洋毛子教官说过,要逆着鬼子飞机的飞行路线打,何顺亲自操作着一挺勃朗宁,枪口一直盯着打头的那架鬼子飞机移动。

“打!”不仅山顶在开火,平台上的观察哨也操着九二式重机枪加入了战团,头一架鬼子轰炸的驾驶舱和右侧动机多了一排大窟窿,失控的飞机径直冲着观察哨就撞过来。

“你娘!”观察哨里的人丢下机枪就缩回了掩体里,看样子今天是吃不着晚饭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袭与乱战

看见第一架飞机完蛋了,孙达成又把目标对准了后头那架,全然没有注意到第一架飞机的航线有些不大对头。可山路上的木下大尉注意到了,这是几个意思?轰炸不成开始玩肉弹攻击,用不着这么敬业吧!

在一众日军官兵的注视下,打头那架九七式俯冲轰炸机一头撞在山上。机腹下的25o公斤炸弹和机舱内的汽油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很可惜位置有些低,平台被震塌一大半,两个费尽心思搭成的人肉碉堡随着山体一同坠下山去。

观察哨们目瞪口呆,要不是刚才都撤回内侧的防炮掩体里,这会早被人一锅端了,恐怕连囫囵尸都留不下来。

擦擦头上的冷汗,孙达成继续警戒着剩下的那架飞机,不管怎么样,坚决不能再让这孙子靠近。

凡事就怕认真二字,一根筋的鬼子飞行员今天是跟孙达成他们卯上了,俯冲、投弹、拉起,俯冲、扫射、拉起,平飞、扫射、拉起……虽然炸弹依旧没能干掉平观察哨,可还是把他们弄的鸡飞狗跳,一个操作捷克式的新兵阵亡,还有两个挂彩,孙达成不得不让大家抽空用坠下来的碎石块把掩体又加固了一回。

两次爆炸引起的山体崩塌给大家都带来了好处。防守的一方视野顿时开阔,进攻的日军纵队再次直接暴露在他们的枪口下。日军那边也解脱了,由于山体垮塌,步行通往平台的道路彻底断绝,如果有人能一步跨个十来米,又或者能弄来个**长的梯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向联队部报!敌军阵地在轰炸中被垮塌的山体掩埋,原定攻击的道路亦在轰炸中被彻底摧毁,请求指示!”木下大尉的心情不是一般好,口述完电报以后还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烟分给周围的士兵:“全体注意,原地休息,等候联队部进一步命令。”

没人进攻,也就用不着防守,山上山下一片祥和。相对于木下大尉的轻松惬意,占尽优势的孙达成却陷入了麻烦,观察哨所处的平台有整体塌方迹象。

日军轰炸机刚投下第二枚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弹,位置不偏不倚,就是第一架飞机撞山的地方。几道原有裂纹迅扩大,天知道这块被寄以厚望的平台什么时候会塌掉。弟兄们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撤到山顶的二战阵地,孙达成望着山道上的鬼子直嘬牙花子。

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挑了块易守难攻的宝地,生生叫飞机坏了自己的大事。这仇一定得报!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木下大尉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电报,看完电文他长出一口气:“命令,倒掉背包里的泥土,下山,全体撤回老崖村!”

任务无疾而终,虽说不是什么好事,可总比白白送命强。夜里遇袭的那两个小队可是连尸都没抢回来,想到这里,不少日军官兵还偷偷和同伴低声说笑起来。

天黑了,还不知道后头的战况如何,孙达成留下一个班担任警戒哨后也开始撤退回山里的宿营地。来时队伍里倒是有几匹马,不少物资还是得靠肩挑人提,现在有几十匹马在,虽说缴获也多,人却轻松不少。

因为急着赶路,队伍没有停下来生火做饭,他们的待遇比日本人强一些,之前水是够喝的。可惜那些马肉啦,七八匹呢,白天构筑阵地的时候全给埋到土里了,要是拖回去红烧多好,弟兄们无奈的咬着干饼。

队伍里缴获了不少日本人的手电筒,来的时候摸着黑赶道,尽管做了这样的准备,可还是没少吃苦头,小日本这军用手电比火把还亮堂,队伍前进的度比昨天来的时候快了将近一倍。

这一天下来,队伍里的新兵们都成熟不少,步兵冲、大炮轰、飞机炸,每一件都是可以回部队说嘴的大场面。特别是鬼子开飞机朝阵地撞那事,就算打九一八那时候开始算,全国几百万大军,还有谁有这个待遇?!队伍上伙食不差,所以训练抓的也紧,大家基本军事技能都还不错,缺的就是实战经验,这样的战斗再来两次队伍就能拉出去打阵地战了。

孙达成是民国十九年入伍的老兵,十五岁就开始提刀杀人,从这个队伍换到那个队伍,从这个司令跟到那个司令。以前打仗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填饱肚子是为了打仗。眼瞅着这帮自己一手招募训练的新兵蛋子逐渐成熟起来,老孙心里好受不少,毕竟看着自己熟悉的弟兄一个个战死,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前面不对味。”队伍打头的依旧是向导丁大户:“有亮光,和咱们的手电一样的光柱。”

“散开,灭手电,准备战斗。一排注意前方,二排抢占东边的小高地,三排注意后方!”孙达成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掏出了望远镜。

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估计人数是二百人左右,更看不清敌我。“连长,对面什么路数?”何顺的曹长镜效果不太好。

“八成是鬼子!”

“从哪里看出来的?”

“那头是二百人,一个连嫌多,一个营嫌少。”

“会不会是第四集团军的人,他们一个连不过六七十人,多的也不过八十出头。如果是他们,二百刚好是一个营的数字。”

“他们的兵哪来那么多手电?就算有,他们哪来的钱去买电池?”

既然是日本人的可能性更大,那就得老老实实准备打。悄悄从马背上卸下九二步炮和重机枪,掷弹筒也架了起来。双方的距离在二百五十米左右,班排长手上的冲锋枪在这个距离上就是废铁,于是人手一支三八大盖。

怎么分辨敌我是个大问题,闹不好会出人乱子的,孙达成悄悄叫来两个老兵布置了一下。趁着对面还没现,弟兄们赶紧趴在地上挖了简易工事。

“嘭!”一阵轻响过后,夜袭队这头的彻底陷入寂静,只有马在不耐烦的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有过了一小会,前出的探子回来了:“是鬼子,他们说的是日本话,打喷嚏的毒气弹落地以后,他们都带上了防毒面具。”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近战

战斗随着九枚掷弹筒专用榴弹的爆炸拉开帷幕,爆炸引起的火光使得日军行军纵队暴露无遗。

九挺捷克式、三挺歪把子、两挺九二式、两挺勃朗宁重机枪,还有老兵们手里的三八式步枪,迅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大批大批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敌袭,右后方两百……!”日军中有人高道,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碎了脑袋。

“兵力在两个营左右。”日军指挥官迅估计了对手的兵力:“应该是第四集团军的精锐部队,今村小队掩护,其余人员撤退。”

这场莫名其妙的遭遇战来的快、结束的更快,日军根本无心恋战。当何顺指挥人刚把九二步兵炮架起来的时候,日军断后的部队都已经开始撤退了,只能匆匆朝他们撤退路线放两炮占点便宜。

放出警戒哨,开始打扫战场,大家秉承了给尸补枪的好传统,把两个准备用手雷阴人的鬼子伤兵送回了日本。地上西贡43具尸体,还有三匹死马和两匹伤马;32支还能用的三八式步枪,两挺歪把子和一具掷弹筒;尸体上现的子弹都不多,拢共三千不到,还有四十多枚手雷。

看着地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玩意,孙达成心里直犯嘀咕,这都什么路数?偷袭?追击?看不懂。收拾完能用的东西,队伍又上路了。在弟兄们一再坚持下,几匹死马被分割开后放在马背上,去除内脏和头蹄,估计还有七八百斤带骨头的肉,运回老营以后足够所有弟兄好好吃一顿。

因为刚才那一档子事弟兄们谁都不敢再大意,关掉手电筒是必然的,斥候也放出去老远。可一连走出去四五里,竟然什么都没碰上。

不对劲啊!不管是鬼子还是自己人,刚才那么大动静都应该有些反应才对,怎么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碰到?不合常理啊!

“报告,前面现血迹和弹壳,估计一个钟头之前交的火,736团在前头的警戒哨没了。”斥候的汇报让孙达成直皱眉头:“加强警戒,先向西再向南走,三排注意清理人马痕迹。从现在开始,禁止交谈和出亮光!”

“哒哒哒……咯咯咯……!”

“巴勾,巴勾!”

“报告西南方向一公里处现有部队交火,东北方向五百米处也现有小股部队在运动,从衣着和装备上看好像是738团的人。”

“我擦,越来越有意思啦!二排三排原地构筑阵地,把九二步炮和迫击炮都架起来,一排跟我上去看看。”孙达成来了兴致:“都乱成一锅粥了,怎么着都得捡点便宜。只带武器弹药,把身上的东西都紧一紧。”

孙达成抄着自己的mp38走在队伍最前头,四十多号弟兄拉成散兵线跟在后面。减少一具掷弹筒,加强两个轻机枪组,老兵们也都换上了冲锋枪。

弟兄们先是猫着腰一路小跑,然后爬着进入了现场。黑夜里枪声格外明显,一头是三八大盖:七九步枪、捷克式、歪把子、和鸡脖子的混合体,另一侧是三八大盖、七九步枪、捷克式、鸡脖子、马克沁的混合。单听枪的声音,根本分不出敌我,都趴在地上更没法子从衣着上判断。你大爷的!孙达成郁闷的不行,总不能朝两头都开火,这可怎么着?!突然,借着爆炸的火光他看见东边队伍中有人拿着武士刀,附近的家伙都带着钢盔,不是第四集团用的英国锅盖,标准的日本头盔。

好啊,这下终于可以开工喽,派人回去通知留守的炮兵准备好就开工,其他人悄悄上来增援。

十分钟后,二排、三排爬了上来。照例是两轮毒气弹开路,等日军忙着戴防毒面具的时候又是连续两轮榴弹,接着来是九二步炮、迫击炮的吼叫。

日军阵地终于绷不住了,难道是陷阱?日军指挥官下意识想到。中**队中能拥有炮火支援的部队至少是营一级,闹不好还是个加强营。

战斗胶着时在侧翼出现敌人的大批援军可不是什么好事,天知道是不是陷阱又或者其他什么状况,战场后方待命的日军预备队立刻被调了上来,大批的鬼子兵猫着腰开始向夜袭队的方向开始运动。

孙达成默默从腰间掏出两颗手榴弹和一颗手雷,旁边的弟兄们也开始有样学样。开炮之前部队只有五分钟时间构筑简单的掩体,防不了炮弹、挡不住手榴弹,只是让大家开枪时舒服些。

虽然远处枪声、爆炸声不断,可是隐约还是能听见几个新兵在哆嗦。前几仗打的太顺溜,远远的开枪,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仗就打赢了。这回硬碰硬干上一场,多见见血就行。2oo米、15o米、1oo米、8o米,5o米,孙达成带头把手榴弹投出去后就扣动了扳机。

十二挺轻机枪、十四支冲锋枪瞬间喷射的弹雨比手榴弹的爆炸略早一些,打的日军倒下一大片,可后头那帮家伙卧倒还击的度比电打的还快。

妈的,碰上硬茬子啦!孙达成又带头打了一茬手榴弹,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还击。当官就是这点不舒坦,除了自己打还得指挥手下的弟兄们,两头都不舒坦。

这一趟弟兄们的伤亡不会小,把日本人放到就是为了抵消他们手雷的作用,打手榴弹纯粹是给那帮新兵壮胆。这帮小子练过拼刺刀,可都是在训练场上,要是真对上鬼子的老兵,三个人都不一定能干过人家一个。不把对方的实力削弱到最小再贴上去打近战,就算自动火力再多人家照样能轻松取胜。

随着日军后备中队稳住阵脚,

张达成这头也开始出现伤亡,近战中机枪手总是最倒霉的,时不时都有机枪哑火,但片刻之后又会有人接着开火。

有人一声不吭的死去了;有人在痛苦的呻吟,或是捂着伤口不断惨号;还有人虽然肢残骨断却似乎丝毫不觉得疼痛,他们不停的嘶吼着,只要人还能动弹就绝对不停止开火。

第一百八十三章 倒春寒

在经历第一波火力打击后双方剩下的人马都差不多,咬着牙坚持的不只是士兵,还有军官。到底生死是可怕,还是在战斗的输赢更可怕?!没人说的清楚。

在交火中能始终保持清醒的人不多,张达成很想命令弟兄们上去混战,可是他有些犹豫,时机、士气、兵力,还有弟兄们在的应变能力,他不敢赌。最后还是对面那些日本人为他下的决心,人家开始冲锋了。

鬼子拼刺刀很厉害,可是一般不喜欢用白刃战解决战斗。他们的命金贵,武器弹药又足,能用炮弹子弹解决问题的时候没有根本不愿意浪费人命。

“机枪手压住阵脚。”张达成迅给冲锋枪换上新弹夹,然后从腰间抽出二十响盒子炮顶上了火:“不要慌!”

事情反常必为妖,鬼子想通过刺刀迅解决战斗,这说明他们肯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敌人坚持的就是我们反对的,日本人着急,那就更得慢慢玩。

日本人很郁闷,这次的对手太不讲究,白刃冲锋居然没人站起来应战,期待中的溃散也没有出现。除了劈头盖脸的子弹头,就是没完没了手雷和手榴弹。冲锋会要命,撤退伤士气,只能趴下来继续玩对射。

孙达成判断的没错,日军主力想一口气吃掉738团这块肥肉,结果咽了一半现738团是根骨头。本想调回预备队一起压上去,结果预备队还被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援军缠住了。这个尴尬!

现场东南方向一公里处和西南方向两公里处同时响起了枪声,天知道又是那支队伍在交手。

没头没脑的混战,不知道谁包围谁,更不知道下一个来的队伍到底是敌是友,战场上的枪声诡异的稀疏下来,双方指挥官都从战场上抽出兵力做最坏的打算。

双方僵持到夜里五点左右,日军开始交替掩护着撤离战场。这里不是主要目标,犯不着浪费人命,等占领了望原和茅津渡,饿也把山里的中**队饿死。

战场上的中**队也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象征性的追击一下,或是用火力阻止日军把现场中央的武器弹药带走。打了大半夜,各个部队的弹药都有些接济不上的。

孙达成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不到一个小时,手下的弟兄可是死伤了四十多个,这会就是日本人不想打都不行。身上的弹药再打一仗都足够,只要对面的鬼子想从地上爬起来都会被一堆子弹追着打。

阵地后头的迫击炮和九二步炮仗着射程远,也开始给撤退中的日军找麻烦。炮兵的战术很简单,哪里有光亮就朝哪里打,不管日本牲口是爬是走,想点灯照亮就不行…早上六点,战场终于沉寂了下来,张达成坐在捡来的日军头盔上看着弟兄们打扫战场。对面的日本人到底还是跑了,他们留下两个分队断后,其余趁着黎明前的最后一阵黑暗撤出了战场。

弟兄们又伤亡了十多个,加上之前的损失,连里这次是彻底伤筋动骨啦,想到这里孙达成不禁哭笑起来。好在弟兄们成长的很快,就连最胆小的新兵都能坐在鬼子尸上吃吃喝喝。

“统计出来了。”何顺的膀子被子弹穿了个窟窿,这会用绷带吊在脖子上:“7个阵亡,14个重伤,剩下的29个都是轻伤。”

“你这属于重伤还是轻伤?”孙达成给动手给何顺点了根烟,又把从鬼子那里才搜出来的打火机塞进他的兜里。

“标准的重伤!补助一个大子也不能少我的。昨天夜里咱们临时构筑的工事占大便宜了,弟兄们只要不是被子弹打在头盔正当中就没大事。只是有七个弟兄被打碎了肩胛骨,这辈子是吃不了行伍饭了。”何顺不客气的又把孙达成手里的香烟抢了回去。

孙达成摘下头盔挠了挠头:“没事,只要保住命就成,赵司令是不会亏待他们的。荣华富贵不一定,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咱这司令打仗是把好手,从从洋鬼子那里搂钱的更是天下无敌,跟他么抢似的,走,赶紧把受伤的弟兄送到野战医院去……”

直到回到指挥部,孙达成一行人才弄明白其中的原委。

东线日军79和8o联队已经在望原一线和第四集团军全面接火,空谷忠一大佐接到了师团长空谷忠一中将的死命令,必须立即占领茅津渡,切断中过军队的退路。

空谷大佐急了,他一面加紧派人沿着公路扫雷,一面派出好几支队伍进山报复。这些日军先用临时扎制的梯子爬上山崖,从独立46旅两个团防区的结合部钻进了防线后头。他们在山里一路向北攻击,先是差点端掉736团的团部,然后把738团打了个措手不及。

日军千算万算可就是曹二宝所部也在附近,他们一个团的火力比独立46旅全旅还要强些。听到枪声以后曹二宝立刻带人投入了反击,参与偷袭的一个日军中队连半个小时都没撑住。前来增援的日军部队半道上挨了孙达成的黑枪,还以为中了圈套……

一夜的混战让中日双方都吃了大苦头。日军偷袭部队遗尸在六百余具,民团和独立46旅的损失比这个数字略少一些,敌我战损大约在1o比9左右,放在往常倒能算是大胜。可日军78联队连夜突破了张茅公路,天亮后还占领了平6,这让独立46旅上下非常郁闷。

恐怕连日军指挥部都没想到,他们临时想出的报复行动不仅打乱了独立46旅的防卫计划,差点扭转了整个战局。

救治伤员,补充弹药,然后进入预先选定的地点开始修整,折腾了整整一夜,弟兄裹着毛毯就打起了呼噜。

早上九点多,中条山起风了。驻地四周的岗哨被冻的直跺脚。中午时分,天上突然下起雨加雪,山里的风力陡然增大,不少树木都被连根拔起,这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让中条山一下子回到了冬天。

日军进山之前已经换了春秋季军服,这会他们就只能靠雨披来取暖。更要命的是,他们在沿着各处山路进攻,大雨里的山路不比冬天在冰面上好走多少。

第四集团军的境况要比日军好一些,刚换下来的棉袄就在身边,拿出来换上就行。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望原战役的尾声

25日清晨,运城的二十师团司令部里,七田一郎中将被前线传来的战报气疯了,什么情况?!

居然请求批准突围?去年三万打四万,差一点全歼整个第四集团军;今年两万打一万五,损兵折将不说,居然还被人家整的要突围。前线的这帮家伙是不是被前几天的倒春寒给冻傻了?!

这倒真不怪七田中将生气,前线真是出了大麻烦。二十师团的主力尚存,武器装备也完整,粮食弹药也充足,可就是没有水了!

想进攻不行,三十多米宽的洗耳河对岸架着上百挺轻重机枪,不把血耗干根本就冲不过去;想撤退不行,关口要隘都人家的火力控制之下,每走一步就得付出大量的人命。犹豫了一天,日军官兵突然现自己的水壶空了,有水的地方几乎都有中**队的埋伏的人手,要不就扔着死老鼠之类的恶心玩意,弄一口干净水说不定就得搭上几条人命。

老话说:计毒莫过绝粮,缺德莫过断水。看似中规中矩的第四集团军,玩起计谋来比曹二宝老练的多。

没什么可犹豫的,既然消灭第四集团的计划已经破产,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撤,望原一线的部队先撤到张店、老崖一带,等占领平6县城的部队到了以后再一起回运城。

从望原到张店的距离并不远,从地图上看大约十来公里的样子,不过那是直线距离。在山区作战,一但被人家占领了制高点,好好走路就成了奢望,有些地段甚至只用滚木擂石就能带来大麻烦。人家第四集团倒是没扔石头,他们用的是机枪、掷弹筒、地雷和手榴弹,封锁山路和取水点,怎么能恶心日本人怎么玩!

高桥多贺二少将也不愿意多浪费人命,他从运城机场调来四架轰炸机把沿线几个要命的制高点全给炸了一遍,四架战斗机分成两组轮流在天上值班,随时压制可能出现的远程重炮火力。

上午十时,战斗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飞机炸完大炮轰,大炮轰完步兵冲,山头上的阵地往往只能拖延十来分钟就会被日军炸平。虽然是这样,38军上下依旧舍生忘死阻击着山过路的日军。官兵们的想法很简单,死,无所谓,但是不拖几个日本猴子陪葬可不行。

山路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甚至盖过了硝烟的气息。在日军不计成本的强攻之下,38军在山路沿线的二十余个班排级据点全灭……

下午五时,第4o旅团主力在高桥少将的带领下终于到达张店~老崖一线。各部队一点人数,伤亡数字又增加了九百多。

从平6县城出来的空谷忠一所部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他们几乎是一路爬着出来的。地雷是曹二宝的保留项目,最后一枚两百五十公斤的航空炸弹也用上了,加上部队的层层阻击,连空谷大佐本人都挂了彩。

最惨的是冈崎支队,78联队出于照顾友军的目的一直把他们放在队伍中间。人家是来帮场子的,什么排雷探路这种事自然不能把他们顶在前头。第225联队的官兵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一定得省着点死啊,你们都挂了,哥们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人形排雷设备去!?

在马车、手雷的联合作业下,空谷部队推进的度非常快,他们仅用了来时三分之二的度就通过了危机四伏的山道。

当先头部队隐约能看见山谷出口的时候,整个队伍都爆出巨大的欢呼声,普通已经取得了整个战役的胜利!

星爷在《大话西游》说过:“快乐的总是短暂的,换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走在队伍前头的小林清志中尉没看过这部几十年以后才会出现的电影,但是他一定能充分感觉到星爷说这句话时的心酸与绝望。

当部队已经望见回家的路时,山谷内突然腾起一道架着黑烟与尘土的火球,“轰~”的一声巨响后,无数碎石、残肢碎肉扑面而来,然后是狂暴的冲击波。

小林中尉突然现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砸向地面。他很幸运,坠落的地方正躺着两个先着地的倒霉鬼;他也是不幸的,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径直砸在他的小腿上。

剧烈的疼痛让小林中尉直接昏了过去,醒来时他现自己已经躺在野战医院的病床上了。

“前辈,战况怎么样?”小林问邻床的一位军官,似乎是79联队的一位大尉。

“不算太遭!”大尉说到说:“除了步兵第77联队、野炮兵第26联队和装甲部队,其他部队的主力损失不大。37师团的运气差一些,进攻望原的两个大队一共丢了四个半中队。”

“那冈崎支队呢?”

“和77联队第1大队一样,还没和敌人交上火就被炸的损失惨重。步兵死伤将近六百人,装甲车中队被炸坏毁三辆、四辆重伤。”

小林中尉沉默了,他仰头躺在病床上盯着屋顶。邻床的大尉知道的情况不太全面,冈崎支队前几天和独立46旅交过手。因为是去年才组建的部队,官兵们的配合远没有二十师团这种老部队默契,两个参与夜袭追击的中队丢了一半,不少战死的官兵连尸都没带回来。加上这次的损失,参战的冈崎支队丢了整整三个中队,说是残废亦不为过!

这场被后人称为“望原会战”的战役终于落下了帷幕,中日双方都出奇的没有进行宣传,甚至连相关的文字记录都很模糊。

日军宣称,参战部队只有三十七师团的三个步兵联队又炮兵一部共计一万人,病、伤、殁合计两千人。

中**队的记载更加含糊,因为日军在战场遗尸甚少,无法统计日军的损失,只能粗略估计日军伤亡在五千人左右。

对于日军的记载,史学家们认为水分甚足,用三个联队的兵力进攻中条山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虽说此时的第四集团兵力空虚,可至少也有一万五六千人马。防守运城一线至少得两个大队,攻击平6、芮城,占领茅津渡至少需要一个联队的兵力,剩下的一个联队又一个大队的兵力不仅要守卫数十公里的补给线,还得腾出手攻击望原一线的核心阵地。把这种数据当成正史公布本身就是个笑话……

第一百八十六章 涟漪

4月27日,战斗终于尘埃落定,曹二宝带着弟兄们离开了中条山。伏击从平6回撤的日军时,部队又伤亡不少,可是明显看得出,参战的弟兄们明显和留守家里的那些人马不一样。

伤员经过初步处理后送回了陕州这头的医院,好吃好喝养着,好医好药伺候着,可还是有十几个重伤的弟兄到底没能挺过来,战死的弟兄换上新衣服后都用上好棺木收敛了,树碑立传、血食不断。禹王庙岭一带的风水不错,风水先生说那里头枕青山、脚踏绿水、一手抓金、一手抓玉,正经的升官财、旺子旺孙的好地方。弟兄们这辈子吃冰卧雪、受苦受穷,埋个好地方下辈子也好投个富贵人家。纸屋纸马、金童玉女、金钱元宝,整整烧了一卡车,也好让他们在投胎之前好好享受享受。孤儿院里有不少没爹没妈的孤儿,曹二宝做主给每个战死的弟兄过继了一个,还正儿八经的在坟前磕头改姓名,都是为国杀敌的好汉子,怎么能就此绝了后!

能查到有家人的烈士,每家五百块银元的抚恤金由各排排长亲自送上门,民团还特意铸造了黄铜纪念章,上面铸了“保国为民、英灵永存,中条山烈士纪念章”十六个字,将来家里有了难处可以凭借这个到队伍上求助。白花花的大洋钱亮花了街坊邻居的眼睛,财帛动人心,难免有不开眼的家伙会动这笔钱的主意,地主、土匪、二流子,甚至还有黑了心的叔伯兄弟。老规矩,送钱的班排长顺带放出话去,谁敢欺负烈属,抄家灭门、挂十字架,敢包庇的人一样全家杀绝。

还真有胆子肥的山贼镗匪,送抚恤的人还没走远就朝烈属动了手,杀人、抢钱、还烧屋子。那还有什么说的,调部队打他个驴球子的。杨宝临亲自带队,三十辆卡车拖着两个连外加两门九二步兵炮连夜赶到现场,码清地方就开打。

民国土匪众多,东北响马、湘西土匪、陕西刀客、四川袍哥,再有就是豫西的镗将。抗战前河南号称有土匪四十万,豫西一带就有十来万人。前清的巡防营、刘振华的镇嵩军、冯玉祥的西北军、蒋总司令的国民革命军,甚至红四方面军,都和这帮家伙交过手,没占着便宜不说,而且伤亡都不小。

这次动手的是伙“孤庄(几十人的匪帮)”,当家的“老架子(领)”约好了与另外几家山寨“合杆(合并)”,便派了兄弟下山抢些猪羊回山寨摆大席,听说几家烈属都得了大笔的洋钱,这种好事哪能放过。

战斗进行的不是太顺利,土匪的寨子建在离村不远的山上,四周有寨墙和砦堡,放哨的土匪在第一时间就现了进攻的部队。偷袭立刻变成强攻,弟兄们中规中矩的挖出战壕,轻重机枪也一一布置在掩体里。两门九二步兵炮很快架起来,准备好后就开始轰击寨门和寨墙上的火力点,寨子里的土匪很快就感受到了压力,用大炮剿匪的还是头一回碰上,看来真是碰上硬茬子了。土匪有土匪的志气,有炮怎么的,干!双方隔着寨墙乒乒乓乓的就交上了火。

在机枪和九二补步兵炮的联合攻击下,寨墙上有组织的反抗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包着铁皮的木头寨门倒下后,土匪们竖起了白旗。老架子打头,土匪们老老实实把枪扔下墙头后走出寨子,7家孤庄三百多人马,合杆没到六个钟头就成了历史。民团的弟兄没有大意,捆上手脚开始搜身。果不其然,匕、手枪和日本手雷,各种阴人的家伙足有二十几样。搜寨子的弟兄也有收获,地窖、屋顶,山洞、茅房,等着事后跑路的家伙也有十好几个。老架子倒还算光棍,粮食、烟土、大洋钱,子弹、枪支和暗道,甚至还有山下的暗桩和乡公所的眼线,一件件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大家都是老江湖,谁不知道谁啊?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东山再起,看来都是闲命长。

杨宝临准备好好教他们做人,车上可是带了民团的独门利器—手摇电话机,今天他也准备利市!

镗将们惊讶的现,平日里烙铁、皮鞭加身都不皱眉头的老架子求饶了,屎尿顺着裤子淌的到处都是,寨子里的暗库、山下的相好、自己的私房钱,只要官爷问的,就没有他不交代的。另外几家的领也是一个待遇,分分钟的功夫就开始哭爹喊娘。一夜下来,剿匪的部队弄回来不少好东西,除了烈属们的光洋,还有五十多匹好马,17o条好枪,烟土、财货一共十几筐,粮食足有三四万斤。

回陕州复命之前,杨宝临让人在遭灾的烈属村寨竖起了一面虎头旗,上头用血写着一个大大的“赵”字,和湘西那头的规矩一样,谁敢作死就灭门。光洋还给烈属,杨宝临做主,每家还了一条枪和三百斤粮食,有了这些东西在手里就没人敢来欺负。三百多土匪被一一钉死在路边刚竖起的十字架上,每隔三丈一个,沿着大路足足排出去六七里地。谁敢拿曹二爷的话不当回事,就好好掂量一下自己能在十字架上撑多久!

理清事情,曹二宝亲自给赵城起草了一份战报:“本月中条山一役,我部参战官兵16oo余人,共战死官兵117名,重伤136(含不能继续从军者24人),轻伤3o4人;缴获日本军马643匹、装甲车8辆、三八式野炮4门、四一式山炮4门、九二步兵炮1门,三八式步枪469支、轻机枪21挺、重机枪7挺,各型子弹29万、炮弹974;毙伤日军人数不详,有迹可考着过25oo人。另,我部拟通过剿匪锻炼新兵!”

赵诚收到电报时正在苏黎世和外国佬们扯皮,提心吊胆十几天,总算有了好消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诚的心硬多了,五百多人的伤亡数字只是让他稍微皱了皱眉头。单从战果上看仗打的很不错,但是伤亡的确有些大,赵诚沉思片刻后给曹二宝回了电报:安顿好部队,同意剿匪练兵计划;派人盯住运城的日军,看准机会再打他们一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怀鬼胎的谈判对手们

船一到勒阿弗尔(1ehavre,法国第二大港口,距离巴黎最近的大型港口)以后,张伟带着弟兄们在法国满世界溜达,主要参观银行、机场、兵工厂之类的名胜古迹,好为下一阶段的打劫做准备。赵诚径直去了苏黎世,几家药厂的代表在那里等着被宰。

出于安全考虑,赵诚又住进了苏黎世的巴尔拉克酒店,于大小姐在哪里有长包房,空着也是浪费。

和各家企业扯皮实在是很费神的事情,美国那头是于大小姐亲自谈好的,直接签字就行。其他几家很麻烦,这帮孙子一个个精的跟猴儿一样,从早饭时开始就得一家接着一家的扯皮,虽然没有捋袖子打架,可桌上的硝烟味道比战场上都浓。

瑞典人照样想用武器结账,可是他们准备把武器的价格提高一倍,说是欧洲这头最近有爆大战的可能,所以武器得涨价。赵诚的答复很简单,青霉素也是战略物资,公司决定提价百分之一百五十。

瑞典的谈判代表当时就毛了,抢钱么?!都是绅士,拿病人的生命要挟别人是不道德的。拉倒吧,阻止受侵略的国家获得抵抗敌人的武器更不道德。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骂大街,赵诚样样不落下风,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被几句狠话吓住才是笑话。不过最后赵诚还是做了让步,条件和给hui瑞公司的差不多,技术和产品不准出口日本,价格比美国那里少四成。折算成武器以后,瑞典方面要提供5o门4o毫米1/6o高炮,每门炮外搭15oo炮弹,另外还要由他们帮着购买6o门瑞士产苏罗通2o毫米机关炮和1oo门m193o山炮,每门炮外搭两千炮弹。这样一来,赵诚在转让技术的前提下还得倒找给瑞典方面一百九十多万美元。同意就签字,不同意就翻脸,瑞典代表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武器是重要,可是没有人命重要,瑞典不缺钢铁、不缺武器,可就是缺人,真要是被迫参战,任何一条人命都是宝贵的。

一份电报拍给于大小姐,赶紧派家里的那条大号货轮船长去瑞典装货。瑞典那头的钢材和炸药什么的都不错,赵诚又多掏钱买了5oo吨枪管钢和1oo吨炸药,不过最近手头有点紧,这笔钱和购买武器的尾款得等到6月份底才能付清。瑞典代表欣然同意,只要愿意付利息,再迟一些交货都无所谓。

苏联代表依旧是那么热情,完全没有资本家那么斤斤计较。谈判实在酒桌上进行的,腌黄瓜、熏肉、烤鱼、伏特加、黑面包,还有俄罗斯著名的红菜汤。菜是惨了些,而且没有漂亮mm作陪,但气氛依旧很愉快。看在苏联人民在力挺中国抗战的情份上,赵诚给很爽快的给打了个狠折。规矩照旧,连个装青霉素的玻璃瓶子都不准给小日本,一共作价2oo万美元,有现金最好,没有钱用武器折抵也行。去年苏联红军在波兰战役中缴获的武器还有不少,价格和上次的一样,z29步枪三万五千支(单价12美元),z1928轻机枪35oo挺(单价2oo美元);z3o重机枪1ooo挺(单价35o美元)。苏联人的战利品里还有波兰从引进法国技术造的z1917式155毫米榴弹炮和法国造施耐德z1913式1o5毫米榴弹炮,155榴弹炮要15门、1o5榴弹炮要4o门,瞄准装具什么的都得齐全,炮弹每种15oo。

因为酒喝的很到位,苏联代表同意从缴获的波兰军队的弹药库里尽量抽调新装备,用来补足差额的二手货也一定先修理保养一下,他们答应把东西送到缅甸再交货。货物的价格明显过了2oo万美元,赵诚也适时的透露了一些“小道消息”作为回报,比如说德国人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炸弹,是专门对付野战机场的;比如日本人正在研究一种新战斗机,因为使用了新的铝合金,最大飞行度可能达到52o公里以上;比如说意大利准备在德法开战后也和法国人开战,可是他们脆弱的军火储备只能维持3个月……

苏联谈判代表听的脸上直冒油光,这种情报哪一条都不止这几十门火炮的钱,那家伙激动的,就差拉着赵诚斩鸡头烧黄纸了。酒会继续,大家接着喝!眼见着自己要被人家喝趴下,赵诚决定改变战术,一种新喝法提前4o年诞生了,威士忌、啤酒掺在一起,再往里头仍上一杯苏联产的伏特加,俗称深水炸弹。不过两轮而已,几个苏联谈判代表通通溜到了桌子底下。

最后登场的是德国人,担任德方翻译的居然是从波兰调来的齐勒少尉,看来德国人也学会打感情牌了。丫的一上来就开始大谈特谈中德友好,绕着圈的想让赵诚给个优惠价。给,为毛不给,条件按照之前的合同来,价钱按照苏联人的定,一样可以用武器来抵账。德国谈判代表很为难,现在德国和英法联盟处于战争状态,抽调武器实在非常困难,比付外汇还难。赵诚笑眯眯的表示可以延期交货,比如打败法国、把英国佬赶回岛上啃土豆以后。

这事太大,得请示领导。电报回柏林,那头的负责人当时就同意了。法国勒贝尔步枪3万支、m1929沙捷里拉轻机枪3ooo挺、哈奇开斯重机枪1ooo挺;步枪子弹1ooo万,机枪子弹15oo万。法国产的1o5榴弹炮4o门,每门外搭炮弹12oo;法国产的75毫米山、野炮各1oo门,每门外搭炮弹15oo……万一两国不打了,青霉素的配方就当给小胡子元的礼物……不过,赵诚特意还加了一条额外的保证条款,要求两家当地银行做担保。万一德国人爽约,这两家银行每家都得赔付3oo万美元。

德国人认为自己遇到了傻子,这场仗得打多久,到时候谁胜谁负都连小胡子元都不知道,这种付款方式和白给没什么区别;赵诚也非常开心,不管到时候是拿钱还是拿武器,自己的便宜都占大了。

两个心怀鬼胎的谈判对手很痛快的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百八十八章 探路者

4月28日,合同签完,赵诚请各家冤大头吃饭,西餐实在不对他的口味。邹小鸡亲自掌勺,川菜、湘菜、滇菜整整上了一大桌。

德国人和瑞典人吃的很含蓄,美国人和苏联人明显奔放的多。不会用筷子就用勺子和叉子,不喜欢喝白酒就整自己喜欢的洋酒,有十几个当地的交际花在场,酒桌上很快就热闹起来。

德国人和苏联人手拉手亲热的像是一家人,几年后阿道夫和约瑟夫虽然恨不得砍死对方,可这会两家还是铁杆盟友。美国代表搂着mm和瑞典人聊的也很开心,生意么,就是在各种场合聊出来的。欧洲这会剑拔弩张,药厂的生意自然红红火火。各个国家都在储备必须的药品,hui瑞公司可是有不少治疗外伤内患的拳头产品。

借着敬酒的空档,赵诚悄悄给每个负责签字的谈判代表口袋里都塞了1万美元的红包,有酒、有钱、有mm,操着各种口音的大鼻子们看老赵的眼神要多情热就有多亲热。趁着大家伙在兴头上,赵老板又下了一批订单。美国的手术器械、军用通讯器材,德国的望远镜和光学仪器,另外还通过瑞典人购买了1oo门瑞士产的厄利空2o毫米机关炮。

照理说厄利空机关炮应该直接向瑞士人购买,不过人家瑞士认死理,只卖给国家不卖给个人。赵诚没有国民政府出具的批准书,要是真找国府开了那玩意,到最后他老赵连颗子弹头都剩不下来。高射炮的手续费是总价的两成,不过就是加上这笔钱也比国府买到手的价格便宜将近一半。说句实话,要不是关系好,人家根本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酒足饭饱,老外们纷纷搂着mm回房去谈理想谈人生。赵诚没有那个兴致,独自一人回了房间。一来没有这种爱好,二来么,欧洲人的审美观念和东方人差距太大,三十年末这些五大三粗的欧洲美女实在让人倒胃口。

往床上一趟,赵诚心里总算轻松下来。从亚历山大港出来以后赵诚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生怕这趟欧洲之行会白跑一趟,不过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趟生意至少能保本。天知道历史被自己改变了多少,只能继续往前摸索前行,总不会比没有自己的时代更差吧!

谈判的事情办完了,明天就得去巴黎。药厂里的库存这次都得带走,加上在美国购买的药品,至少能确保自家医院两年的消耗。于璐在美国新买了一条年产五千吨水泥的生产线和四座年产七千吨生铁、三千吨钢材的高炉,放在几十年以后,这种产能的设备连村办企业都会嫌弃,可是在民国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这批货已经和家里的新购买的卡车一并送到了西贡,估计再有个几天就能到昆明。

私事、公事千头万绪,赵诚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每天都在盘算一但滇越铁路被切断以后的物资缺口,结果现样样都缺,可惜啊,没有淘宝也没有支付宝,更没有快递小哥送上门,少考虑一样说不定就得用几百上千条人命来填。算了吧,哥们只是个小人物、小把戏,这种为全人类谋福利的操心事还是交给boss们去考虑吧!

赵诚很没有节操的把烟屁股扔出窗外,缩进被窝就打起了呼噜。没有突如其来的防空警报,更不用担心海上的风浪,感觉真好……

相比于苏黎世那头的谈判,张伟的旅游团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分手时赵诚给他们留下了十万美元支票和四万美元的现金,买卡车、买叉车和自行车,还要搞定上百人的吃住,这笔钱并没有想象中的富裕。好在于璐通过德国的关系及时出手了船上那批特货,钨沙、桐油和橡胶,一下就缓解了旅游团的经济危机。

弟兄们分成几个组,一队人重点关注法国人的兵工厂和可能存放军火的地方;另外一组则沿着巴黎到布勒斯特港的公路和铁路熟悉路线;张伟亲自带着人参观了巴黎的各大银行和国有商场。

对于打劫老外这件事,张伟和弟兄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赵诚一路上可没少给他们讲历史,英国人动的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的英法联军、庚子年的八国联军,还有十几年前的巴黎和会。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不是沾着血的国仇家恨。都用不着动员,弟兄们以十二分的热情投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报复”行动中。

法国人的交通网真是不错,弟兄们出了由衷感叹。在晚上的例行讨论中,弟兄们现了赵诚计划中的一个漏洞,一但开战,卡车和摩托车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交通工具。国内的战事已经证明,一但对手掌握了制空权,公路上的任何机械化交通工具都有可能成为战斗机攻击的目标,弟兄们在淞沪会战后期可没少吃这种亏。

张伟立刻调整了赵诚的计划,卡车被部署到了布勒斯特港,家里的船也被调到了港口外待命,巴黎这头的行动组立刻购买了几十匹马作为战争爆后的代步工具,粮食和饮水也做了准备。为了沿途的桥梁在战争中被毁,他们还特地买了几条橡皮艇。

战争的脚步日益临近,可巴黎街头缺丝毫没有战争的气氛。虽然上个月,法国高层已经闻到了战争的气味,可普通百姓对战争动员缺并不感冒。高射炮旁边,打扮时髦的女人和穿戴整齐的男人在开着舞会,街头的酒吧餐馆照样生意兴隆,就连那些当兵的照样成群结队在外头闲逛。

阮氏雪说过,法国人的兵役只有一年。在同等装备的情况下,张伟有把握带一个营的老弟兄干掉他们的一个团,真是白瞎了那些飞机大炮。

看着被标记的密密麻麻的地图,张伟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作为一个打几年仗的老兵,他知道这种行动的风险,一遍遍的图上推演,一种意外出现的预案,他的笔记本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现在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真希望德国人早一点和英法联盟打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中立国的政策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苏黎世街头人来人往,邹小鸡一早就坐火车去了巴黎,赵诚一个人坐在露天咖啡厅里悠闲的欣赏着街景,原本打算直接坐车去机场,结果一出酒店大门就现了尾巴。东方人的面孔在苏黎世藏都藏不住,不用猜就知道是东京派来的特务。也难怪,且不提青霉素专利换来的大笔武器资金,就算是药品本身都是巨大的诱惑。财帛动人心,日本人没反应才是怪事。

昨晚酒喝的有些多,肚子里现在感觉空空的,一连干掉两块小蛋糕才缓过来。拢共三个尾(yi)巴,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咖啡店里现在是营业高峰期,赵诚占据了最后一张空座位,这几个傻鸟只能白痴一样在四周晃悠。纯粹是一帮子新手,在他这种长年和毒贩子打交道的老螃蟹面前,一切掩饰都是浮云。更何况这里是欧洲啊,一个亚洲面孔就够明显了,何况是一堆!悄悄给口袋里有两支瓦尔特ppk手枪上了膛,又检查了一下袖子里的匕。收拾这三个日本小短腿倒不是什么难事,问题在于不能轻易动枪,真要干死了这几个日本人,苏黎世警察局绝对会枪毙自己换取日方息事宁人。

不能打就只能考虑开溜,这一点赵诚还是有信心的。自己比那几个东洋小短腿至少高出一个头,跑不过他们才是怪事。俯身紧了紧鞋带,赵诚悄悄活动了一下腿和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什么情况?盯梢的日本人愣住了。他们是驻苏黎世领事馆的普通工作人员,这次只是临时被抽掉过来参与这次监视,虽说平时也肩负着间谍的职责,可毕竟是文职人员,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看见目标人物在前头狂奔,他们就下意识的跟在后头追起来。

(旁白)一场街头马拉松就此展开,中国选手比日方选手明显高出不少,跑两步几乎顶的上对方跑三步,而且他至少抢跑了三四秒钟,所以一直处于领先状态!日本选手没有放弃,他们力了,似乎中国选手想保持领跑地位有些困难,双方之间的距离在缩小。中国选手突然也在提,原来他也保留了实力,像是被狗撵的兔子在奋力冲刺。这是马拉松啊!怎么刚开始起跑就进行冲刺,这不科学!难道都是为了打破世界纪录而来的吗?还是这帮家伙集体服用了兴奋剂……

大约跑了五公里左右,最后一个盯梢的日本人也倒下了。赵诚很庆幸自己一直在坚持和弟兄们一起训练,要不然今天自己也得趴下。估计2o分钟不到,基本上达到了东川那的平均水准。

离机场还有十来公里,赵诚拦了一辆出租车,跑的一身臭汗实在很难受,只能在后座上把湿透的背心脱下来。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赵诚的举动,咕哝了一句德语,听不懂!然后又是一句意大利语,赵诚依旧没弄明白。感谢上帝,这位大哥总算又说了英语。离登机的时间还早,好心的司机带着赵诚先去了趟商店。借人家的更衣间换上身干衣服,又从电里买了一大包巧克力和其他小玩意。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赵诚突然现老外并不一定都是坏人。

苏黎世机场繁忙依旧,除了上海,这里也是很多犹太人幻想中的避风港。可是他们不知道,前年瑞士政府就出台了新规定:“犹太人不应当视为政治难民……但凡非法入境,一经查实必须立刻驱逐出境。虽然民众爆了大规模的抗议,可是瑞士政府并没有对他们的难民政策作出太大的改变,至少对待犹太人还是一样的严酷。这些犹太人太好区别了,他们护照上大大的“j”字就是死神的标记。

赵诚对面就是二十几个等待被遣返德国的犹太人,他们千辛万苦获得了签证,可是才入境就面临了被驱逐出境的命运。这些人的家境似乎不错,普通的犹太家庭要么连关卡都过不了,要么是被塞进火车扔回德国,这些能通过飞机遣返回国的人绝对是有钱的主。

在警察的监视下犹太人只能在一小块区域活动。孩子们趴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远处的飞机,他们的父母紧皱着眉头思考着出路。世界虽大,却根本没有犹太人的生路,就连标榜中立的瑞典和美国也对他们关上了大门。

“愿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在自己家中太舒适,以致忘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愿我们永远不要以为自由是理所当然的,以致忘记了那些不自由的人……”赵诚轻声用希伯来语说到,去年从欧洲回国的时候没少听雅格布他们念叨,听的多了也能对付说两句。

“愿我们永远不忘用自己的声音、时间和精力,让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变得更好。”对面的一个犹太少女轻声答到,她有些疑惑,会说希伯来语的东方人可不多。

“愿我们永远不要丧失憧憬,永远要期待事情会更好,而且,我们永远都应该让它变的更好。”赵诚接到。

从口袋掏出香烟,冲那个瑞士警察比划了一下,烟民的手势比什么语言都通用。借着对方给自己点烟的机会,赵诚悄悄把一个信封扔了过去。小姑娘很机灵,捡起信封就躲到家人的身后,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她的眼睛亮了。那是刘福贵从外交部弄来的空白签证,填上名字就能去中国。

警察会英语,赵诚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抽空瞅了一眼对面的犹太人,他们正在往空白签证上填名字。原本愁眉苦脸的人们顿时轻松起来,仿佛已经身处锡安(耶和华居住之地,犹太人的精神家园)。那些犹太人里也有会说英语的,赵诚和警察聊天的时候他们听的很认真:“中国,昆明那里有许多犹太人……他们在那里根本没有约束……那里的并不繁华可是很美丽……”

赵诚的航班比犹太人略早一些,登机之前他看见犹太人和机场的出入境部门起了争执,貌似那些签证起了作用。有人说那些犹太人提出来要包机去中国,机场方面好像是同意了。

“(祝您好运)!”赵诚对自己说,做了好事以后心情总是不错的。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昨天被关了小黑屋。

第一百九十章 不夜城

上飞机之前赵诚眼皮突然跳的厉害,出于直觉,他退掉了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机票,临时决定乘坐瑞士航空公司的航班。瑞航的柯蒂斯t-32商务机明显没有联合航空公司的dc-3舒服,空姐也粗壮的像个汉子,报纸不想看、撩妹没目标,整个航程了无生趣,能做的事情只有盖着毯子睡觉。

几个钟头以后,飞机降落在巴黎南部的1aferte-a1ais机场,据说原定降落的机场生了事故。这里离市区的距离不近,好在有机场提供的通行车,要不然连出租车都不好找。

赵诚没有急着去和张伟他们会合,过几天就得全身心的应付大局面,不好好放松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老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赵诚没有去过罗马,但是他现条条大路通巴黎到是真的,这里不愧是这个时代的时尚之都。四月底的天气温已经比较高看,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急不可耐的换上了连衣裙和丝袜,虽说没有短裙那么养眼,但是一样的显身材,香风拂面、春光无限,倒也安慰了老赵那颗闷骚的小心灵。

巴黎的景点太多,只能挑出几家名气大的逛一逛,卢浮宫、凯旋门、巴黎圣母院,手里的照相机就没有闲着。商场也溜达了一会,巴黎春天百货几乎是每个年轻女人心中的圣地,旁的不说,香水总得买上几瓶,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好几个,来一趟巴黎要是空着手回去,估计会被她们一直念叨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一路走一路拍,历史上的巴黎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战火,轰炸、破坏的程度应该不大,但是历史被自己这只小蝴蝶扇了好几年,天知道以后德国人会不会朝这里扔炸弹。

肚子饿了,在这个没有大众点评的时代,要想挑一家好饭店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有人说在巴黎任何一家餐馆都能尝到正宗的法国菜,赵诚觉得很扯淡,这就指望学校食堂的厨子做满汉全席一样不靠谱。

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在巴黎不怎么适用,要是贸然去问肯定会挨揍。塞了五法郎小费给出租车司机,比划出一个吃饭的动作,法国哥们立刻把车开到了quaide1atrourne11e的1atour’dargent(银塔餐馆。法国人也搞了食品配给,不过一些高级餐厅依靠存货照样生意兴隆,银塔餐馆的鸭子确实是巴黎一绝,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爱德华七世就是这里的常客。82年的拉菲还没有出现,酒店推荐了19o2年的拉菲,喝之前照样先拍照留念,可惜没有微博和微信,要不然光这瓶酒能就妥妥羡慕死重庆的那帮太太小姐。

吃饱喝足,自然得四处逛逛。在餐馆小哥的指引下去debauvega11ais,这里以前是法国王室指定的巧克力供应商,对于吃货而言,这种好地方怎么能放过。

坐在塞纳河边的长椅上,一边往嘴里塞巧克力一边看着俊男美女跳舞。话说上帝还是偏爱巴黎人的,作为欧洲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这里的漂亮mm比柏林多,这里的伙食比伦敦好,就连气候也比那两个地方强的多。徐志摩说过:“到过巴黎的人一定不会再稀罕天堂。”今天一看,果然名副其实。

伦敦那头为了防止德国人空袭天一黑就玩灯火管制,一架德国飞机没看着,自己倒是因为交通事故死伤了上千号人。巴黎人的心比较宽,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只要马奇诺防线上还竖着三色旗巴黎这头的舞会就能继续。灯火管制得等到防空警报响了以后再说,至于传说中的毒气炸弹么,跳舞的时候带上防毒面具就行,毒气来了防毒气,毒气没来可以防口臭。

大街上竖着的4o毫米博福斯高炮也参与了狂欢,不知是哪个美女在哨兵和警察的脸上香了一口,用来照明的灯泡就挂在炮口上,配着商店里闪烁的彩灯,舞会进行的有声有色。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生意可丽饼、柠檬水、啤酒,还有喷着浓烈香水的失足妇女,没有生拉硬拽、没有仙人跳,友好的仿若是街坊领居。讲究一些的还会开间旅馆,口袋里窘迫的会去找个小树林或者桥洞什么的,还有些猴急的家伙在街角的长椅上直接成就好事。赵诚的打扮很随意,帆布裤、作战靴,还有帆布背包,活脱脱一个无家可归者的造型,刚才进餐馆的时候差点因为衣衫不整(没有西装领带)给挡在外头。看了一个多钟头,根本没有姑娘愿意跟他跳舞,这让老赵非常郁闷。

十一点左右,街上的行人渐稀。赵诚把落脚点选在了巴黎莱佛士皇家蒙索酒店1eroya1monceauhote1raff1esparis,这里靠着香榭丽舍大街和凯旋门,白天经过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应该不错。酒店装潢的非常奢华,服务也相当到位,没有什么种族歧视,就是价格不便宜。在这里住上一晚得一千六百法郎,相当于把一挺重庆产的捷克式给扔进了水里。

在浴缸里放满水,又打电话到前台让他们送一份小牛肉和一份鹅肝当宵夜,小资们都说到法国没尝过这样两东西等于没来过,不管合不合口味都得试一试。

菜上来了,佐餐的是苹果白兰地,没兴趣,换成可乐吧!菜很精致,但是不符合自己的胃口,马马虎虎对付了个半饱。赵诚腹诽不已,没想到有钱人也有不得不将就着填肚子的时候。

巴黎睡了,赵诚没睡,望着寂静的城市他感慨万千。酒店里有英文的地图,赵诚在台灯底下揣摩了一遍又一遍,那么大的城市、那么多的好地方,到底先打劫什么哪里?旁的不说,光卢浮宫里陈列着的那些中国珍宝就等把自己累死,还有银行里的金砖、马路上的大炮,就算法国警察不管,自己也得带着弟兄们搬好几个月。这都是钱啊!

当隔壁的娇喘声停止的时候,赵诚终于决定上床睡觉先。放着16oo法郎一晚的大床不睡,却整夜蹲在椅子上呆,这不是浪费钱么!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巴黎的早晨

由于时差的缘故赵诚只睡下四个钟头就醒了,看看手表不过五点钟,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去埃菲尔铁塔看日出。

很可惜,因为战争的缘故,埃菲尔铁塔不让上。赵诚只好独自沿着大街小巷散步,看看懒散的巴黎从暮色中醒来,看看法国享受战前最后一段安静时光。走着走着就到了塞纳河上最著名的亚历山大三世桥上,这座桥连接着香榭丽舍与巴黎荣军院广场,奢华、漂亮、金光闪闪,是法国和俄罗斯友谊的象征。桥头四组的骏马雕塑让赵诚直流口水,应该是鎏金的,老赵很想把雕塑搬回东川去,这玩意放在家门口一定比弄个石狮子拉风!

不过看着在四周晃悠的警察和宪兵,还有那些守卫大桥的高射炮,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要真是这么干了法国人一定不介意用高射炮给自己来个炮决。

桥下的塞纳河水不紧不慢地向西流着,没有长江的宽阔,没有黄河的澎湃,比江浙的溪流多了些大气,比东北的江水多了些婉约。河岸边有不少咖啡店,学着本地人一般静静的坐下,要一杯正宗的法式咖啡,再配上一份甜点,看塞纳河的波澜不惊,看香榭丽舍的莺往燕来、豪奢富贵,看属于这个时代的浪漫优雅,就能消磨大半天的时光。大约拿破仑留给法国的的斗志和激情就是在这种散淡的咖啡香气中消散的。咖啡馆里的客人们或是看书、写作,或是高谈阔论。大约美女们都不习惯早起,所以景色总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邻桌的争论让赵诚从思绪中回到现实,从时不时冒出的希伯来语上几乎能断定他们是犹太人,不过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他们已经融入了法国社会,并没有像正统派犹太人那样穿黑衣、戴黑帽、留着长鬓角。就算法国是全欧洲对犹太人最宽容的国家,这里也到处弥漫着反犹太主义的臭气(2o15年过1万5千名法国犹太人因受到年初的排忧事件的影响移民以色列,估计在未来几年内将有1o%的法国犹太人移民他国。过去是希特勒在屠杀,现在只是换成了极右份子和激进的宗教势力),法国犹太人的处境也只是比在德国、波兰等国略好一些而已。

赵诚听不懂法语,但是却不妨碍他欣赏其中的一位漂亮姑娘,大家都叫她阿芒迪娜,长的挺像威诺纳赖德(代表作《剪刀手爱德华》),穿着碎花连衣裙显得非常优雅。

很显然,赵诚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太高兴,赵诚很歉意的耸了耸肩:“sorry!”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

“没关系。请问你是中国人么,上海那里的环境怎么样?”阿芒迪娜的英语还不错。

“还不错,至少在战前还不错,外国人在那里生活的很开心!特别是那些犹太富商!”

一句犹太富商,让人们暂时停止了争论,天知道这个东方人是怎么知道大家是犹太人的。

“别担心,我有不少犹太朋友,都是华沙那边去中国的。至少他们的生活挺开心,不过他们不在上海。”赵诚看出了他们的担心,于是跟着解释了一句。

“听说,从去年九月份起日本人开始限制犹太人在上海的入境数量,而且每个人都要缴纳5oo美元的入境保证金?”

“确实是这样,这里有那些先期抵达上海的犹太人的功劳,据说这是他们特地向日本占领军提出的要求(史实)!不是中国人、甚至是日本的想法。犹太人在中国生活了上千年,就最近来的这些最自私。”这倒不是赵诚胡说,消息来自军统那边,据说连大汉奸周福海和汪精卫都对上海犹太人的这种做法表示不理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邻桌的年轻人沉默了,这是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你丫的从沟里出去了,转身就抽梯子,这算什么?!都是犹太人啊,为什么焦虑、忧伤、痛苦,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复杂。

赵诚也不太理解这些上海犹太人的做法,难道是怕后来的人推高房价?天知道这帮家伙是怎么想的。欧洲的犹太人不愿意去那些贫穷落后的国家,当初雅格布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南美直接拒绝他们入境,英国和瑞士不欢迎他们,美国人的入境限制一点不比瑞士好上多少,现在连上海都对他们关上了大门,天下之大,还有哪里可去?

“嗨,如果你们想离开法国最好抓紧,当初波兰犹太人就是这么失去机会的。听说德国人正在修建隔离区,不少犹太人在被他们当成移动枪靶使用,现在他们就是想走都不可能了。”赵诚在他们脆弱的心灵上又补了一刀:“虽然犹太人在法国过的还不错,可是你们应该知道恨你们的人不比恨纳粹的少。天知道法国政府会不会把驱逐犹太人作为和德国人何谈的条件,所以我建议你们尽快做出决定!”

德国人修的不只是隔离区,还有集中营,不少从德国和东欧逃过来的犹太人已经证实了这个传闻。“您有什么办法么?”阿芒迪娜这会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如果是医生、大学老师、技术工人和有特殊能力的人,比如军队的炮兵、高射炮兵我倒是有办法,当然也包括他们的家人。”赵诚一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尾巴,资本家的国籍不同,可是他们的黑心不分国界。

“犹太人没有签证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法国!”阿芒迪娜有些犹豫,但又不死心。

签证?赵诚背包里还有几份,昨天在苏黎世做了好人之后还剩下一些,数量不多,但是这会掏出来做个证明倒是足够。从中抽出一张递了过去:“可以拿去鉴定,明天这个时候,还是在这里,如果想离开法国,我们可以在这里讨论一下条件。”

丢下咖啡钱和小费,赵诚径直离开了咖啡馆,得去先和张伟他们联系一下,还得让于璐联弄条船到法国来,要不然好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向下操作。

街角的就有电话亭,很容易就联系上张伟他们,听着那头嘈杂的动静,好像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靠,你没上美国人的飞机?大家伙都还以为你死了!小嫂子她们都哭晕好几回了!”张伟的话没头没脑。

第一百九十二章 塔木德

“什么状况?”赵诚吐掉了嘴里的烟头。

“你没看报纸?昨天有架从苏黎世来的飞机在降落时爆炸了,你又联系不上,大家伙差点没急疯。”张伟的语快的像是马克沁。

联想到昨天那些跟踪自己的日本间谍,赵诚觉得还是小心为上:“叫弟兄们加强戒备,按计划留一组人下来,其他人今天下午都就乘船到勒阿弗尔,然后坐咱们自己的船到布勒斯特。告诉于璐,马上调一艘大一些的客货两用船和一艘客船到布勒斯特外海待命。让娜塔莉和凯西娅易容以后到莱佛士皇家蒙索酒店对面的咖啡厅,我一会在那里等她们,让她们带两颗手榴弹过来。”

路边商场里有更衣间,换上新衣服又戴上假和人皮面具,几分钟以后更衣间里就多了一个中年人。面具根本不透气,戴在脸上很难受,为了安全只能凑合一下……

等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娜塔莉她们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几个月不见两人都成熟了不少,凯西娅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大口往嘴里塞着甜点,好像几顿没吃饭似的。娜塔莉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不停的四处张望着。邻桌的陌生人终于引起了两人的主意,虽然样貌不一样,可是身形确是一模一样,等眼神落到对方的戒指上时,姑娘们终于确信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几个月的人。

赵诚冲她们眨眨眼睛,带头走出咖啡馆,娜塔莉不紧不慢的付了帐,拉着凯西娅跟在后头。他们一前一后走过两个路口,赵诚在一家饭店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三人跳上车迅离开。

出租车在香榭丽舍大街兜了两圈停在银塔餐厅门口,更换出租车后直奔埃菲尔铁塔,然后再次更换出租车后到达了协和广场旁的弗布尔酒店。法格布酒店(1efaubourg,99年被索菲特收购)离协和广场不过5o米,距离黎香榭丽舍大道也不过1oo米,万一遇上麻烦,赵诚不介意开两枪制造个小混乱后再溜走。

三个人分开后入住的饭店,赵诚特地挑了不同楼层的三个房间。自己登记的那个房间在门口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新买的箱子放在柜子里,如果有人试图打开箱子,里头的暗藏手雷和炸药就会爆炸。

白日宣淫是不好的,不过赵诚不在乎。都是年轻人么,不生点什么实在对不住这大好春光,更何况是分开这么久的夫妻。傍晚的时候窗外飘起了小雨,赵诚左拥右抱躺在床上直喘气,他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同时伺候两个老婆真是个重体力活,虽然是年轻人也有些支撑不住。

娜塔莉很体贴的用热毛巾处理了战场,凯西娅不停的往大家嘴里塞着零食,debauvega11ais买的黑巧克力很对姑娘们的胃口。买,想吃咱们就买,你家男人不差钱,赵诚豪情万丈。

光吃零食也不是个事,可当家的拒绝起床,娜塔莉只好让餐厅送了几样正宗的法国菜到房间来。有吃有喝有媳妇,人生的美好莫过如此。

在媳妇们的伺候下,赵诚像大爷一般用完晚膳,然后起来冲澡穿睡衣。一场大战以后床上狼藉不堪、根本没法睡人,大家只能拎着行李搬到凯西娅的房间。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三人依偎在一起聊到半夜,下午那场高强度运动奇迹般的搞定了赵诚的时差问题,等他睁眼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起床,化妆,下楼吃早饭,外头还有约会。酒店旁边就是爱马仕总店,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趁着还有时间进去逛一逛。可惜这个时代爱马仕还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供选择,衣服、皮夹、香水、墨镜,只要媳妇们喜欢,赵诚根本不在乎票子花出去了多少。丝巾也得来几条,四月末正是巴黎街头梧桐树掉毛毛的季节,初来乍到的人总会被这些毛毛弄的不住打喷嚏,落到眼睛里更是遭罪。丝巾、墨镜既是装饰,又能让人远离毛毛的侵害。

换上新衣服,三人坐上出租车直奔塞纳河边的咖啡馆。一路上娜塔莎详细的听了赵诚的计划,只要男人想做的她都支持,不过她坚持由自己去和对方谈条件,万一有个意外赵诚还能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

赵诚仔细的想了一下,凯西娅租了辆车远远的停在路边接应,赵诚拿着枪在暗处监视,娜塔莎上去和昨天约好的几个犹太人交易。事情的危险性不大,便同意了娜塔莎的计划。

阿芒迪娜他们到的很早,昨天他们到中国大使馆咨询过了,签证是真的。年轻人把签证的事情传递给了家人和朋友,昨晚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了一夜,结果人群分成了三派。大部分人认为短时时间内德国根本不可能打败巴黎,就德国人打过来了,他们也需要人去他们的工厂工作;还有一部分人虽然赞同离开法国却不认为中国是个好去处,毕竟远东就是贫穷和落后的代名词;真正愿意去中国的人连二百都不到,可是有一技之长的工人、工程师、医生和军人加在一起只有三十多人。阿芒迪娜有些忐忑不安,她努力说服了家人去中国,可她并没有把握从赵诚手里弄到签证。条件?到底什么是条件。

娜塔莉的出现让阿芒迪娜松了一口气,至少女人不会对女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没有寒暄,娜塔莉说出的条件很简单:犹太人自己出钱雇船,赵诚帮助他们去中国,他们要为赵诚工作六年作为报答,工作期间工资照付,期满以后大家可以选择离开。这件事没有什么文字合同,答应条件的人只要在《塔木德》(犹太教口传律法的汇编,仅次于《圣经》的典籍)签下名字就行。

在车上时,娜塔莉问过赵诚为什么不和他们签个合同。赵诚告诉她,现在是战争时期,如果有心违约合同和废纸根本没什么区别,如果他们愿意遵守合约,那么这本圣经以后一定会有人愿意掏大价钱来买。

第一百九十三章 摩西带犹太人出埃及

在毒气室里的尖叫响起之前,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别人的劝说去中国,就如同老管家在华沙招工时的遭遇一样。耶和华对摩西、亚伦说:“因为你们不信我,不在以色列人眼前尊我为圣,所以你们必不得领这会众进入我赐给他们的地。”赵诚不是上帝,没有那份悲天悯人的耐性,所以他没有兴趣浪费口水,更没有那个时间去扯皮,犹太人讲究实际、注重利益,他直接选择了契约作为双方联系的底线。

阿芒迪娜没做考虑就在《塔木德》的扉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有了带头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因为是准备来谈判的,所以到场的人不多,这本《塔木德》只能带回去。这次双方没有约定下一次见面的地点,娜塔莉问阿芒迪娜要了个号码,毕竟见面的风险太大。

在电视没有普及之前,这种间谍式的接头方式对于普通人而言太富有冲击力。留下一桌沉思者,娜塔莉先离开了。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阿芒迪娜突然记起了圣经上的一段文字:先知摩西受神示,带以色列人出埃及,前往一块富饶之地:迦南地。数千年后,欧洲的犹太人也遇到了磨难,是等待、是离开,是不归路、是诺亚方舟,是命运的一段玩笑,还是一次新的选择?姑娘很迷惘。

赵诚也有一肚子的疑问,当他们开车快到酒店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大股的浓烟从破碎窗户里不停的往外涌着,数数楼层就是自己的那个房间。到底谁有那么大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盯着自己不放?

见到楼上出事了,酒店门口几辆轿车里跳出一堆人在往酒店里跑,看长相应该都是法国人,难道是法**方在打自己的主意?不至于啊!远处大批警车、消防车都在往这里赶,似乎还有装着士兵的军用卡车,再不走非得被人家堵在这里,得赶紧换地方先。东西都在车上,也用不着收拾,塔西娅一脚油门就把车开离了现场。

大酒店间谍多,小酒店太脏。趁着时间还早,娜塔莉出面在巴黎大学附近租了套民宅,这里学生多、陌生面孔多,多几个年轻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娜塔莉租房前临时买来一个二手画夹,还特意把头扎成马尾辫,她跟房东老太太说自己是美国来的留学生时对方非但没有怀疑还很痛快的给了优惠价,毕竟干净利落的房客谁都喜欢。

有地方落脚大家的心里总算安定下来,来的路上买了些洗漱用品和吃的,媳妇们在厨房做饭,赵诚在客厅研究法国地图。这几天在巴黎的开销不小,得找个地方弄点外快。

“亲爱的,去洗手准备吃饭!”塔西娅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赵诚揉揉鼻子,突然觉自己又回到了几十年后的家里,感觉真好。把桌上的东西放到沙上,走进厨房给做饭的媳妇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娜塔莉做的是荞麦可丽饼、白汁烩小牛肉、番茄甜椒炒蛋、腌肉菜汤,塔西娅手艺有点潮,做的是水果色拉和烤蛋糕。赵诚决定露一手,他把餐具洗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娜塔莉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饭菜是不是合赵诚的口味。赵诚的胃比较强大,漫说媳妇做饭的水平不错,就算再难吃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少不得聊些家务事,娜塔莉很自豪的向男人介绍起自己的成就来。

自从英国政府搞了配给制以后,各种物资的价格蹭蹭的往上涨。每天销售农场出产的东西,收入大约在十英镑左右。新出产的牛奶和蛋根本供不应求,现在很多大饭店每天一早就派人到农场蹲点,娜塔莉怕人眼红,特地让人每天1oo公斤牛奶送到了孤儿院和贫民救助中心。

咖啡店那头每天收入在三十英镑上下。咖啡虽然不限购,可是商店里根本买不到,各家的存货耗尽以后所有能提供咖啡的地方生意都非常红火,每天咖啡馆前都在排队。奶油蛋糕、配上咖啡牛奶组成套餐,价格是战前的一倍半,因为分量足,买的人依旧很多。不少人都是带着家人一起来的,大人在这里可以尝到喜欢的咖啡,孩子们有牛奶和甜点,男人有喜欢的香烟,女人可以找到钟爱的红酒,吃饱喝足还能逛逛海德公园,绝对是战争年代难得的享受……

国难财是可耻的,别人家的国难财那叫有投资眼光。一天四十英镑,合五百银元,月收入大约一万五千,放在哪里都是高收入。赵诚对媳妇们的生意非常满意,还很愉快的指点了一下,比如可以找人拉个小提琴什么的;比如夏天快到了,咖啡里还可以放些冰块做成星冰乐;比如只要手上有闲钱,还可以多买几套房子开分店,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四家、四家变八家、八家变十六家,然后上市圈钱走人。

赚钱养家是一种境界,家致富、享受人生是另一种境界,娜塔莉对赵诚跳跃性的思维表示非常崇拜,能在丈夫的帮助下做出自己的事业实在是很有趣的事情。按照目前的销售进度,只要战争不结束,伦敦那头的资产将会以每年7o%的度增加,如果囤积的丝袜、化妆品和高档红酒之类的奢侈品开始出手的话,财富增加的度肯定会更快。可以预见的是,不管能不能展成咖啡连锁店,在货物销售完以后,她们都一定会成为小富婆。

收拾完餐具,凯西娅开了瓶波尔多红酒,战争期间聚多离少是常态,姑娘们都明白这一点。谁都没有说话,三人依偎着坐在阳台的沙上,一边眺望远处的街景一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德国就要开大了,伦敦被轰炸已成定局,虽说比中国那种有空无防的状态安全一些,可毕竟也属于战区。万一遇上内什么准头的v1、v2导弹,那货可是不分什么市区和郊区的。想了一下午,赵诚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和媳妇们说一下:“把伦敦那头的生意安排一下,你们在瑞士遥控指挥就行,钱赚的再多都没有人重要。”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佳人家事

赵诚的话让媳妇们愣住了,英法联盟和德国开战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战局会这么悲观。

“你说说法英联盟会战败?”娜塔莉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说出去恐怕连希特勒本人都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法国人不会比波兰坚持的太久,至于英国很难说。如果希特勒能在欧洲吃掉英国远征军的主力,那么英国能用来守卫本土的只剩下警察和童子军了。”赵诚开始装逼,他很享受媳妇们崇拜的目光:“就算英国人能阻止德国人登6,他们也不可能阻止德国人轰炸伦敦。天知道炸弹会落在哪里,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到安全的地方去。”

“德国人能打败法国?”凯西娅也有些不太相信。

“上次大战吓破了法国人的胆子,所以他们才会躲在马奇诺防线里看波兰和德国孤军奋战。英国更是这样,只要战火不烧到本土,他们根本下不了抵抗的决心。你看看街道上的那些法国人,他们顶多只当了几个月的兵,没杀过人之前他们都是菜鸟。他们会有勇气和德国人作战么?”

娜塔莉她们顺着赵诚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梧桐树下有一群法国人在行军,队伍还算整齐,可就是外行人都能看出他们只是一帮新手,大约只要德国人一个冲锋他们就会扔掉枪躲到床底下。

在女权主义还未泛滥之时,一家之主话还是很管用的,赵诚悠闲的抽着烟,媳妇们开始商量怎么处理伦敦那头的事情。晚饭前两人终于做出了决定,生意委托苏菲姑娘打理,有事两头电报沟通就是。不过她们不愿意去瑞士,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得生活在一起,万一出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赵诚耳根子软,经不住媳妇们软磨硬泡就答应了。晚饭照理娜塔莉下厨,ragout(蔬菜、奶油、鸡肉做成的汤)、煎牛扒和法国的硬面包,菜色不多但是很抵饿。

好容易等到天黑,三个在屋里躲了一天的人决定出去逛逛,逛商场没什么意思,凯西娅提出要去看电影,美国过来的《木偶奇遇记》还在上映,正对姑娘的口味。好吧,媳妇的决定就是自己的决定,买了可乐、爆米花,还有她们最喜欢的黑巧克力。

电影还不错,但是对于赵诚吸引力不大,谁见过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整天看动画片的。不过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可以让自己暂时忘却战场上的血腥味,这一刻他到真是理解了《冷山》那本书的真谛,家是疗伤最好的港湾。

“以后在家里修一个电影院,然后放张床在里面,这样可以躺着看。”从电影院出来以后凯西娅笑嘻嘻的喊道:“还要买一台爆米花机和一台冰淇淋机,想吃多少吃多少……”

赵诚左拥右抱,应承个不停。只要媳妇们开心,这都不算个事。

时间还早,现在回去睡觉恐怕会睡不着,好在巴黎的夜生活丰富,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消磨时光。去酒吧喝酒或是看表演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特别是在被人盯上的情况下。娜塔莉提议去巴黎大学散步,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透透气、感受一下校园里的轻松氛围,想普通情侣一样手拉手压压马路。

不过实际情况还是有些怪异,不管是现在还是几十年后,一个男人拉着两个漂亮姑娘的手一起散步都是拉仇恨的举动。好在这会校园里的人比较少,尽管有人不忿,可始终没人敢上来找麻烦。

看着自家男人一脸郁闷的样子,娜塔莉忍不住大笑起来,还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很快赵诚就弄清了原委,原来他们一家三口无意中闯入了同性爱好者的领地。三十年代,同性之爱没有后世那么大张旗鼓,可也不是什么禁忌话题。腐国人民就不说了,德国人也爱的死去活来(3o年代初,德国大约有12o万公开的同性恋12o万,占德国总人口的55%。后来仅被关进集中营的同性恋军人就达到了1万余人),法兰西的男孩们更是深谙此道,尤其那些男校,按照一些小道消息,此比例甚至达到了六成。爱情无性别、基友无国界,赵诚突然觉得自己菊花一紧,惊恐之下转头一看,原来是塔西娅在和自己开玩笑、我去,会吓死人的!

赶紧掉头去其他地方转转,夜晚的校园和巴黎城里其他地方差不多,夜生活丰富多彩。校园舞会里人潮汹涌,宿舍内外依旧吵杂喧嚣,和几十年后的大学校园一个熊样。看看这些兴高采烈的学生,赵诚突然明白为什么法国人被希特勒打的找不着北了,对于绝大多数法国年轻人而言战争只是国家的事情,只要不拉自己去当兵,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时候开战,更不在乎希特勒会把谁送进集中营。这样也好,法国人投降的越快武器弹药保存的越完整。到时候还能多弄点好玩意。

夜深了,三个夜游神总算回到了家里。照样是一番没羞没臊,不过这次的动静没有昨天大,毕竟大家都是文化人,得注意些影响。

第二天一早,娜塔莉借着出去买菜的机会给犹太人打了个电话,阿芒迪娜答复说那本《塔木德》的扉页上已经写满了名字,但还是有不少人想加入。

赵诚沉思了一下,既然大家定好在扉页上签名的人才可以走,那么就应该遵守约定,那些犹豫的人,是他们自己放弃的逃生机会。

中午的时候,阿芒迪娜接到了第二个电话:“很抱歉,方舟满了、只有炮兵、工兵可以例外。请大家秘密讲财产换成美元或其他便于携带的硬通货,每个人随身的物品不能过2o公斤。男人请携带可以保护家人的武器,5月8日必须到达布勒斯特港,错过的人将无法登船。”

消息传给了在《塔木德》上签字的人家,一时间犹太人社区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社区附近的房产中介一下多了上百名客户,条件几乎惊人的一致,抛售,立刻。巴黎北郊的圣图安市场(欧洲最古老的跳蚤市场)也多了不少新面孔,毕竟家家都有许多带不走的小玩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新编第24师

4月3o日傍晚,赵诚给张伟了封电报报平安。张伟很快就来了回电,内容不少,但都是好消息。

于璐了笔小财。从去年开始英法两国海军的巡洋舰到处搜捕德国船只,德国人不得不中断了的航运,他们停留在中立国港口内不敢(能)活动的各种商船一共325艘(总吨位过75万吨),光停在美国的就有好六十多艘。有家不能回,有活不能接,停在港口里还得付泊位费,德国人不得不考虑出手一批“闲置”船只回笼资金。

愿意接手这批船的买家很多,比如英国人和法国人,卖给他们等同于资敌;美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卖给他们基本等同于卖给英法联盟,这个选项也不在德国人的考虑之列。日本、苏联、瑞典、西班牙、意大利之类的国家倒是好买家,可家家都在备战,有限的资金还不如多储备点原材料,再说买船哪有自家造船来的划算。

一来二去德国人就问到了于璐那里,丫头之前造船的举动让全世界人都相信她有当女船王的想法,只要价格合适,一定不会拒绝来自第三帝国的好意。没有人会嫌钱多烫手,于璐先派人去检查了一下船的状况,在船厂买了那么多船,手下没有一帮懂行的人肯定玩不转,这些人就是之前招募的工程师和船长。

派去看船的人挑出了六艘货轮、两艘客货轮和一艘客轮,都是去年下水的新货,其中两艘货轮才跑完两趟大西洋航线,是正经的新船。这年头德国制造就是质量保障,尤其是这些他们准备自用的东西,质量绝对一流。船挑中了,剩下就是价格问题,于璐提出在船价(船舶的造价减去磨损)的基础上打八折,停泊费也得德国人自己承担。不过货款得在8月份才能结算,德国方面还得以德**方的采购价出售3ooo支mp4o冲锋枪、一万支毛瑟步枪和八百万配套弹药。

于璐给的价格并不算低,甚至比德国人自己的心理底线高一些,至于那点武器弹药更不是个事,天生都是有钱赚的,让兵工厂加个班就行。双方很快就签了合同,等赵诚电报让于璐帮着找船的时候,船队已经在奔欧洲的路上了。

东川那头也传来了好消息,被九战区薛岳招安的李有财所部四千余人被编为新编第24师,下辖7o团、71团、72团,辎重团。经过一番运作主要归功于刘富贵在重庆的行贿,赵诚担任上校师长兼7o团长,周易任参谋长兼71团团长,李有财任副师长兼72团团长,张伟任辎重团团长。部队隶属于九战区直辖,上头补充了2oo条旧(废)枪,在盘县整训六个月后即将开赴前线。

新编24师赵诚回忆了一下,在陕州的时候听李甲豫司令说过,这部队本原属于朱怀冰的第97军。97军因多次袭击第129师先遣支队、青年纵队等部,上个月初在磁武涉林战役中被八路军129师重创,要不是卫(立煌)老总亲自向延安方面说情,朱怀冰的那点家当恐怕就被一锅端了。该军修武地区整训时番号被撤销,残部两千余人合编为第94师,隶属于14军,比历史上早了一个礼拜。赵诚美美的抽了香烟,没想到新编24师的番号最终便宜了自己。既然番号的事已经成了定局,那么就得老老实实训练部队。以前是黑户,人马再多上头都不知道,打仗调兵时也不会有人想到自己。现在在九战区挂了号,上战场是迟早的事情,打不好仗薛司令可是会杀人的。东川那头修仓库的事情也得抓紧,马上大批的家当要运回去,没有地方摆可不行。东西要运陕州,少不得要用上大批的汽油和车辆,得让于璐赶紧再弄一批油料物资回去。原先还担心资金问题,没成想这次德国人帮了大忙,把刚买的船在银行做抵押,至少又能套四五百万美元。用造价的八成买船,用市价(194o年的船舶销售价几乎是造价的一倍)去抵押,这笔生意怎么算都划算。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给于大小姐和东川完封电报赵诚很愉快的陪媳妇们去逛街,马上要回国了,不备足行李可不行。衣服、鞋子、化妆品和零食,还有各种各样的电器。凯西娅对刘福贵开的小酒吧非常感兴趣,她准备在昆明那头也复制一下,所以还订购了一大批葡萄酒。赵诚也买了一批图书和医疗器械,东西直接往勒阿弗尔港,娜塔莉决定雇条船,她准备把在英国买的几十匹夏尔马一起弄到中国。

有钱的好处就是银行都喜欢送钱给你花,下午电报让于璐给东川再弄些通讯器材的时候,美国那头抵押贷款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数目比预想的还多一些,几家银行一共贷了五百万美元,于大小姐很爽快的给赵城的账户上又划了两万美元的零花钱。

晚饭是一个人吃的,媳妇们坐飞机回了英国,整理家当、处理生意都得她们亲自到场,所以得抓紧。娜塔莉很贤惠,临走前还特地给备足了饭菜,煎牛排、烤面包,还有水果和罐头,基本上是把自家男人当成孩子一样来对待的。赵诚把饭菜热了一下,连盘子都没用,直接把锅端到了餐桌上。

没有人聊天,晚饭唯一的功能就是填饱肚子。从热饭开始,到收拾完碗筷,前后一共只花了半个小时。看看手表不过七点多,这会就上床睡觉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犹豫了一会赵诚决定还是出去走一走,不去红灯区、不喝酒闹事、不泡mm,随便找个地方溜达一下应该没什么危险,其实他心里还想查清楚这几天到底是谁在打自己的主意。

老规矩,上街前得先化妆打扮一下,贴胡子、戴假、换上法国街头常见的西服和帽子,收拾完以后,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估计就是张伟他们都认不出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银行大劫案

天下着大雨,还时不时有一连串的雷声传来。都大半夜了,赵诚还开着租来的车独自一人在巴黎城里做着夜游神,倒不是因为夜景有多么吸引人,而是因为他迷路了。

再这么逛下去也不是个事,这个终点还在街上晃悠的不是军警就是有问题的人,趁着巡逻队刚过去的当口赵诚把车停在路边的树下,旁的不说,至少得先确认一下位置。关闭汽车动机、悄悄爬到后排座位,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然后用毯子遮住身体,借着手电筒在开始在地图上寻找回家的路线。

从道路指示牌上来看,这里应该是是avenuedesternes路,在地图上找到这里还真费了不少功夫。马路对面是一家法兰西银行,十几米外是一家面包铺。闹了半天现在是在第七区,巴黎的富人区,附近住的人都是达官显贵,难怪军警巡逻的这么勤快。昨天自己租的房子在第五区,靠近圣米歇尔大道,那里是文化人住的地方,所以那里自由的氛围稍微浓一些。回家最近的路要穿过市中心,走大街、穿小巷,但是得绕开第八区军政机关所在地和主干道上各种检查点,这的确是技术活,整整一个钟头才算把道路整明白。

关掉手电筒,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赵诚刚准备爬回驾驶位,远处突然开来两辆汽车,面对面的停在银行的门口,车上的人关灯熄火后并没有下车,借着路灯的亮光隐约能看到他们拿着家伙。

半夜三更不回家、鬼鬼祟祟猫在银行门口,要么是警察,要么是打劫银行的,不会再有第三个可能。不管哪一种人都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赵诚只能老老实实缩回毯子下头装小白兔,还悄悄把手枪顶上了火。这年头的汽车没有遮阳膜,只要对方一上来看就得准备玩命。

时间过的很慢,雨水不停的击打着车顶,小白兔突然很想尿尿。你大爷的,不管是杀人放火倒是快点啊,守着这里叫哥们怎生是好。一番摸索下来,赵诚很意外的现了凯西娅留在后座上的空牛奶瓶。额,理论上说只要姿势正确就能保证不尿湿裤子。这是技术活,需要耐心,不过现在有的是时间。听外头的动静,前前后后开过来三次巡逻车,从时间上看大约一小时一趟,每个整点过十五分钟左右路过自己的车边。虽然也有其他车辆经过,可是没有哪个傻鸟会一直挂着二档,还特喵的是两辆卡车组成的小队。

5:15,宪兵巡逻的卡车过去不久又来一辆卡车。车停了,好死不死的就停在法兰西银行门口!

5:16。好奇害死猫,赵诚不打算看看车上下来的是苍老师还是奥巴马,如果对面那帮大哥等的就是他们,自己这会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一齐干掉。努力又把身体往车底缩了缩,还悄悄把后座车窗玻璃都给摇了下来,虽然会有雨水打进来,可总比碎玻璃扎着好。

“咔!”停在银行两侧的轿车同时打开了门,银行这头的押款员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枪声就响了。“哒哒哒……”这是芝加哥打字机的动静,至少四支,纯粹的美国风格啊!

押款员也开始了反击,听动静应该是霰弹枪。“嘭、嘭、嘭!”十几米范围内这东西就是上帝一般的存在,只要沾着,非死即残,特别适用于枪法不好的二百五。

不过霰弹枪只响了三声就没了动静,想来押款员们凶多吉少。不过他们的反击似乎挺有成效,来打劫的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在坚持开火么芝加哥打字机只剩下了一支。开枪的家伙很谨慎,换了弹鼓后朝着地上的人开始补枪。

面包铺里的人似乎打算出来帮忙,劫匪一边从运钞车上往下头拿装钱的袋子一边朝面包铺里扔了什么东西。

“轰,轰!”

牛b,很专业!赵诚打心底里佩服起劫匪的职业水准来,抢个银行还随身带着手雷,丫的干什么不去抢金库。

5:17,外头的枪声停了。运钞车旁的劫匪高喊道:“汤米,过来帮我一把。”

“我受伤了,凯文呢?”那个叫汤米的人问答。

“死了,他的脑袋挨了一枪。文森特怎么样?”

“被他们打烂了喉咙,我比他幸运一些,被打伤了胸口。那个内应不是说保安只有转轮手枪吗!”汤米不住的在咳嗽,听动静他撑不了多久。

5:18。“啪、啪……”车外又传来几声枪响,搬钱钱的劫匪应声而倒。法兰西银行里走出一个人,透过后视镜望去,对方还夹着个公文包,仿佛是准备下班回家的白领。

那个男人缓缓自言自语道:“平时是只有转轮手枪,霰弹枪是昨天晚上我才让他们配的。”

赵诚偷偷爬起来看了一眼,几个劫匪都躺在地上,有个西装笔挺的家伙正在给他们补枪,看来他就是劫匪们所说的内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自己,赵诚没有犹豫,也扣下了扳机。

飞快的跳下车,把劫匪们抢来的钱袋和备用的枪支弹药扔进后备箱,内应先生的公文包和钱包居然是1v的,一并带走……

5:19。该走了,赵诚回到车上,动车子、踩下油门。从劫匪开枪到自己离开,一共是三分二十秒。虽然大雨掩盖了枪声,可是手雷爆炸的动静却掩盖不住,顶多再过三两分钟,不仅是警察、恐怕连全巴黎的宪兵都得往这里赶。

虽然不清楚这部狗血剧是怎么个状况,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巴黎今天的报纸一定非常精彩,最后来个全城大搜查也说不定。

走大街穿小巷,穿过两个街区后赵诚尽量压着车,这会街上的光线不好、行人也不多,只要脱离了17区就不会再有危险。

6:o6,赵诚把车停在塞纳河边的咖啡馆旁,要了杯咖啡和羊角面包,一边吃着晚饭一边欣赏着雨中的塞纳河。

第一百九十七章 洗钱

坐在咖啡馆里,赵诚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雨越下越大,行人的脚步越匆忙。远处亚力山大三世桥不停的有军警穿梭而过,估计早上的抢劫案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看这架势,自己今天的收获不会少,要不然法国人不会弄出这么大阵仗。

正在意淫自己的无耻,两个穿着英**装的人走了进来。

“上尉,这倒霉的天气!”前头的大个子中尉一边找着座位一边用英语抱怨着:“瞧,我才换的裤子又湿透了。”

“好了,斯特恩,想想银行门口的那些倒霉鬼吧,他们现在还在雨地里泡着呢!”上尉用法语给自己和同伴要了点喝的。

“呵,还真是呢!手枪、机关枪、手雷,在巴黎居然碰到了比前线还壮观的大场面!宪兵那边有什么小道消息么”斯特恩中尉八卦心十足。

上尉喝了口咖啡:“听说应该是一起普通的银行抢劫案,动手的是一帮美国佬。上帝,那帮家伙至少抢走了上千万法郎的现款,还有不少其他货币。”

斯特恩中尉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么多现金?那家银行的生意有这么好?”

“银行里没有什么损失,劫匪们的目标是运钞车。那辆运钞车每天得为12家分行送款,avenuedesterenes街是他们的第一站。据说银行经理还特地要求总行多送了一部分款子,说是今天有重要的客户要提取大额现金。”上尉耸耸肩:“就是躺在路中央的那个家伙,我想他一定对今天早上的抢劫案知道些什么……”

赵诚长长的出了口气,难怪这帮孙子能把机会卡的这么准,闹了半天家贼是经理!时间还早,慢悠悠的喝完咖啡,开着车选了个僻静的地方。用刀划开了车里的坐垫和靠垫,掏出海绵和弹簧,然后取出袋子里的钱塞进了进去。好在袋子里多是1ooo和5ooo法郎面额的大票子,袋子空了以后坐垫里还有些空余,把劫匪们备用的枪支弹药一并塞了进去。

检查经理的公文包时赵诚才真的觉得了横财,天知道这孙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支票和本票,数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厚厚的一叠子,看的他直流口水。人无横财不、马无夜草不肥,这位吃里扒外的经理到是个聪明人,估计他认准了法国会战败,要不然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抢自家的银行!钱包里还有今天7点的火车票,要不是出了自己这么个变数,恐怕经理先生已经在火车上开香槟庆祝了。

里里外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疏漏,把公文包装上石头后和银行那些钱袋一齐扔进路边的河里。袋子里还有一大包一法郎、两法郎的硬币,抓了一把在身上备用,其他一齐扔进塞纳河里。

午饭的时间到了,乘着军警吃饭的机会赵诚开车出了城。沿着公里向南开,等到达第戎(勃艮第府)时,街上已经看不到检查站了。停好车,去商店里买来两个大号皮箱,回到城外取出坐垫里的钱塞进去,两箱钱加起来足有一百二三十斤,光是拎着都费力,这么多钱到处晃荡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在法国把钱存银行基本和去警察局自没区别,把这些钱漂白还得去瑞士,那里的保密制度简直就是各种抢劫犯的天堂。第戎有直达苏黎世的火车,花大价钱给自己弄了个豪华包厢。查完票、反锁上包厢门,匆匆对着镜子卸下面具和假,赵诚倒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这一天一夜折腾下来比打仗还累。

等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到了苏黎世站。乘着列车员没注意,赵诚带着行李从车窗里爬了出去。昨晚进包厢时是欧洲老头、今天出来变成了亚洲小伙子,列车员不报警把自己抓起来才怪。

在火车站外租了辆汽车,轻车熟路的直奔班霍夫大街,那里足有几十家大小银行,干点什么都方便。把法郎换成美元,把支票和本票兑成现金,把各种散碎外币兑成英镑。整整一个上午,赵诚接连跑了七八家银行,虽然人累的够呛,可是箱子里多141万美元和9万英镑。留了十万法郎和三千英镑在身上,其他的一起存在瑞士联合银行的户头里。

有钱的感觉真好,尤其是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赵诚挑了家好馆子开始享用自己的中饭,法国人也开始了食品配给制度,每桌只能上两个荤菜,这让赵诚非常的郁闷,以前是没钱买,现在是有钱画不出去,憋屈的一塌糊涂。

吃饭的时候顺便给于璐拍了封电报,钱在账上就是数字,运作起来才是财富。难得有这么多闲钱,不去做空法国国债实在对不起自己。

法国那头的事情还没完,办吃饱喝足以后赵诚又上了火车,这次他学聪明了,背包里装了几个牛肉罐头、两只烤鸡,还特意多带了两瓶苏联产的伏特加,就算法国闹饥荒也饿不着小爷。

火车很空,赵诚挑了个软座,来前的包厢太贵了,有钱也不能瞎糟践。喝着小酒,欣赏着窗外美丽的景色,一个人的旅途倒也不觉得寂寞。同车的还有不少被遣返的犹太人,瑞士对德国犹太人没有好脸色,对法国犹太人的待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入境可以,但是不能工作。并不是每个犹太家庭都是富翁,不少人家千辛万苦入境以后,花完钱还得回法国。

大人们或是低头不语、或是神色戚戚,只有孩子在过道里开行的跑来跑去。少年不知愁滋味,赵诚默默的对自己说到:我不是耶稣,帮不了所有人。

不知前面出了什么状况,火车突然在减,车上的酒瓶一下翻倒了,赵诚猝不及防,衬衫被洒出来的酒弄湿了一片。霍,这份酸爽,邻座的犹太老妇人连忙递过来几张面巾纸。

赵诚微笑着表示了感谢,好心人会有好报的。擦干身上的酒,赵诚也递回去两张纸,去中国的签证,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去哪里,这些东西一定会派上用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旅馆

到达火车第戎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刚才在车上,那两张签证差点惹出骚乱,从瑞士返回巴黎的犹太人自然明白这东西的分量有多重,哀求的目光差点让老赵觉得自己不帮忙就是在杀人。无奈之下还是选择了老办法,从犹太拉比那里要来一本&1t;塔木德>,愿意去中国的人可以在上头签字,到了昆明火车站派兵直接去接,谁谁他娘的还敢问老子要证件。招募技工的事情先放放,实在不行就当结善缘了吧!

老老少少四十几个人,和巴黎那帮犹太人一样,要想去中国必须在五月八日到达布勒斯特,至于怎么上船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走到停车场外远远的观察了一下,没有暗哨、没有军警,车辆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赵诚取了车决定连夜回巴黎。

开夜车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没有收音机,没有导航,车灯的情况也很不好,车只能维持在三十公里上下。到达巴黎时已经是半夜五点,折腾了一整天军警的岗哨一点也没有松懈,等待出城的车辆在检查站排成了长队,目测足有两三公里。进城的方向要轻松许多,粗粗看过证件和后备箱,卡口的警察就示意赵诚赶紧通过。穿大街、走小巷,途中又碰到两回宪兵,依旧是检查证件和后备箱,根本没有人想到看一看坐垫和靠垫。

不过也难怪,要是把每一辆车的坐垫都划开查一遍,恐怕用不着德国人打过来巴黎就得乱套。

天亮了,这会回去睡觉肯定会引起房东老太太怀疑,好在昨天在火车上睡五六个钟头,这会倒也不觉得困。把车停在路边,挑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吃早饭。

邻桌的人都是边吃早饭边看报纸,赵诚也让报童给自己挑了份英文的。昨天的银行劫案果然还占据着头条,不过内容比昨天那个英**官说的更详细一些。劫匪和银行经理内外勾结……这个不是新闻……经理打死了银行内的几个员工……为了点钱就朝同事下死手,这个有点过份了……四个劫匪在逃……巴黎警察就这点水准?……劫匪很有可能是犹太人?……这家报纸是他么希特勒行的吧……

不过报纸上还是有些干货的,记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银行内部对经理的调查结果:事前经理办了一堆贷款,经过调查,贷款人的身份、抵押物的情况都是假的,最要命的是他还用客户的名义开了一堆支票和本票,数额高达四十万英镑。粗粗算了一下,和自己到手的钱有不小出入,估计银行里还有其他人手脚不干净,这会一齐算到了那个死去的经理头上。

今天是五月三号,离战争爆还有一个礼拜,估计德国人这会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按理说法国警方在案前很难找到自己,不过赵诚还是决定小心一些。

左右回不了住处,干脆就在巴黎城好好的逛一逛。先找到个没人的地方,拆下被割开的靠垫和坐垫扔进下水道,然后去商场大采购。两百只便宜手表,指南针、望远镜什么的柜台里有多少买多少,照相机和胶卷什么的也得来一点……

几家商场转下来,口袋里那几万法郎现金悉数阵亡,就连前来增援的英镑也损失了不少。看着被塞的满满当当的车子,赵诚突然明白女人为什么喜欢逛商场了,花钱不一定能买到幸福和尊重,可把钞票当纸一样扔出去,的确能减轻不少压力。取之于法国,用之于法国,我还真是个厚道人,老赵由衷的钦佩自己。

虽然到处都是军警可巴黎的治安依旧不那么让人放心,满满一车东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惦记。取出美国佬留下来的枪支弹药,赵诚给车上遇到的犹太人打了个电话,反正他们要去布勒斯特,车子和货物让他们一起带过去就好了。

送完车、藏好枪支弹药,草草吃过晚饭,天终于黑了,可赵诚背着背包四处溜达。不是不想回家睡觉,而是因为法国警方加大了搜查力度。上百万美元的案子在几十年后都是轰动世界的巨案,更何况是美元等价于黄金的时代。

不用说也知道今晚各家旅馆肯定会被抄的底朝天,巴黎大学那边美国学生很多,肯定也是检查的重点,这会儿回家妥妥的是给巴黎警察增加战果。

在电影院眯了一觉以后,赵诚不得不换个地方,他打呼噜的声音犯了众怒。有家不能回,街上也不能待,老赵郁闷的不行。

要有床、要安静、要安全。满足这种条件的住处不难找,花点钱住个好饭店就行;如果加上一条没有法国宪兵和警察搜查,这个就有些难度了。不过对赵诚这种习惯于和各种边缘势力打交道的人来说,他还能做的更好一些,比如睡觉之前有个漂亮mm陪自己聊会天。

从背包里拿出酒灌了两口,又从街边人家的花盆里挑出一把才开放的鲜花,赵诚径直走进附近的医院。酒喝多了,需要挂点盐水,收到鲜花的护士mm一定不会介意自己在医院里打个盹。

不过事情和赵诚的预想还是有些差距,不是护士mm,是护士阿姨,当班的小医生也得好好沟通一下。两瓶红酒、两盒罐头,还有十法郎。不是为了贿赂谁,前面的小玩意是为了增进中法人民之间的友谊,后面那点法郎是医院规定的手续费。

法国的护士阿姨很体贴,不但给找了张干净床铺,还特意送来一张薄毯子。挂完那点盐水,病房里就响起了呼噜声。

半夜的时候赵诚被惊醒了,医院突然涌进来大批军警。有人说法**方在搜查时意外现了德国间谍,双方短暂交火以后,德国间谍带伤逃走了。

得,看来医院今天也不会太平了,在宪兵们的掩护下,警察们对医院的每个角落都进行了搜查。赵诚也被从病床上拖起来,查证件、搜身、问话,等拿回自己的背包以后,罐头和酒都没了踪影,英镑也少了一大半。好在枪藏在床底下,不然这会只能跑路了。

看着损失惨重的钱包赵诚非常火大,乘着医生和护士都在忙着安抚病人,老赵撬开药房偷了些止血粉、麻醉剂和注射器,其他不知名的药品也顺了十几瓶。

果不其然,当取药的护士现药房失窃以后医院彻底陷入混乱,得到消息的军警凶光毕露、新一轮的搜查又开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歌剧院

无比香甜的睡了一夜,赵诚心满意足的走出医院,可是空空如也的钱包却让他备受打击。昨天来搜查的家伙至少黑走两千英镑,要不是事先在鞋子里藏了五十这会非得饿肚子不可。

夜里的大搜查把巴黎市民折腾的够呛,街头咖啡店里的客人顶多只有昨天的一半,面包店里的生意也清淡不少。一杯黑咖啡、两个羊角面包和一份水果沙拉,要了份英文报纸边看边吃。对抢劫案的报道已经退潮,现在大家关心的纳粹间谍。

店里客人无精打采,满大街的军警也是哈气连天,好在都是年轻人,熬个夜不算什么事。想到自己冤死的英镑,赵诚决定给他们弄点娱乐活动。

路边的商店里有小闹钟和焰火卖,从路的车里抽出一些汽油,稍微改造一下就成了“定时诈弹”。做人要有底线,伤及无辜是不好的,用几个空箱子装着“诈弹”扔进了塞纳河。算算时间还早,赵诚跳上电车就直奔加尼叶歌剧院(又称巴黎歌剧院),报纸上说今天有丹尼尔奥柏的歌剧《波尔蒂契的哑女》(183o年此剧演后引起巨大轰动,间接推动了比利时的独立),不去见识一下实在可惜。

到了地头一看,赵诚现自己还真没白来,罗马式柱廊、鎏金雕塑、考究的水晶吊灯、雕花壁画的穹顶、丝绒装饰的墙壁与包厢,金碧辉煌、美不胜收。如果自己是希特勒,妥妥的要把这里搬回柏林。别说在这里看歌剧,就算只参观歌剧院都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手里的相机卡卡卡的响着,胶片记录下一个又一个永恒的历史瞬间。

歌剧院里,舞台拉开了大幕,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赵诚一句词也听不懂,可并不妨碍他摆出一副虔诚的表情,仿若几十年后的煤老板在看芭蕾舞,大家都是凑个热闹。

塞纳河上,焰火表演也开始了,在一片尖叫声中营房里的军警又回到了卡口里,官兵们已经无力吐槽,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绝大多数人觉得自己站着就等睡着。搜查、搜查、搜查,人声鼎沸、骂声震天,市民们抱怨着政府的无能,军警们痛骂着“纳粹间谍”的无耻,整个城区乱成了一锅粥。

歌剧散场,观众们意犹未尽的走出剧院,他们很快就被满大街的紧张气氛所震惊,不仅是军警、连装甲车都开上了街头。看来事情有些大条,赵诚在门口面包店匆匆填饱肚子又买了下一场演出的票,至少这里还是安全的,能多呆一会是一会,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装着药瓶的背包还是藏在了厕所的天花板上。

晚上七点,演出结束。外头的封锁非但没有解除,有些制高点还加了双岗,不得已赵诚又买了晚上第三场演出的票。今天的艺术熏陶绝对到位,如果还得看第四场,赵诚宁可拎着枪杀出去。

正无聊的数着穹顶上的小天使,一大票校尉军官挽着女伴走进剧场。不是吧,连这种级别的军官都参加搜查了?赵诚实在很难用说服自己相信这种可能性。很快他就在包厢那头找到了答案,有陪公子读书的、自然也有陪将军看戏的。按照**的惯例,这叫劳逸结合……

哇啦哇啦的歌剧还在继续,赵诚的心却飞到了千里之外,这种装高雅的事实在不是什么好活,只能无聊的看看别人的女伴,顺便研究一下这些女人的帽子为什么这么奇怪。

法国人爱香水,法国女人更爱香水,满屋子的小香风熏的老赵昏昏欲睡。在呼噜声传出来之前,剧院里终于响起落幕时的掌声,你大爷的,可算结束了!跑到厕所里洗了把脸,悄悄取出藏在天花板上的背包,跟着散场的人群就冲出了剧院。

“抓小偷!”有人高喊道,赵诚的法语刚入门,这会根本搞不清状况。眼瞅着人群里起来骚乱,赵诚连忙向外头挤去,开什么玩笑,广场上连观众带谈恋爱的人足有三四千号,要是生踩踏事件,自己明天妥妥的上报纸头条。

因为害怕德国人轰炸,广场上的光线并不好。有人跑、有人追,终于有人被撞倒了,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外围执勤的宪兵不明就里,拼命阻挡人群往外走。后面有人推、前头有人拦,场面失控的度比赵诚估计的更快一些。混乱之中有个新兵手里的枪走火了,在那一瞬间,广场上似乎静止了,然后妇女们的尖叫声、孩子们的哭喊声突然一齐爆出来,远在几个街区之外都能听的见。

可要了亲命了,赵诚连忙爬到了广场边一辆军车上,下头的混乱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制止得住的,这会只能先顾自己。

执勤的军官里还是有聪明人的,不管广场里有间谍还是小偷,真要是踩死几个自己非上军事法庭不可。

“所有人跟我一起喊,站在原地不要动!”军官们命令道。

先是执勤的官兵在高喊,然后是封锁线旁的人跟着喊了起来。几分钟以后广场上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尖叫声停了,哭泣声、呻吟声不绝于耳。就是再白痴的人都知道,伤亡可定不会小。

“把你们的卡车挪开,立刻抢救伤员!”有人喊道。

“卡车挪到哪里去?”司机们问道。

“白痴,让开道路,立刻,否则我枪毙你!”答话的不知是谁。

车辆分属不同的单位,警察局、卫戍司令部、政府、宪兵,甚至还有私人的车辆,现场乱糟糟的。老百姓还好些,毕竟地头熟悉,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停就完事,可那些外地来的军车就不行了,命令就是命令,停在哪里都觉得碍事,索性跟着前头的车一起走。

赵诚所在的车是前线来巴黎办事的,司机不敢停车,赵诚也不敢跳车,稀里糊涂的跟着大部队向前开着。路过协和广场、穿过凯旋门,七绕八绕的开了好一段,最后终于停在一个院子里。

悄悄探头往外一瞧,我擦,怎么怎么多穿军装的?老赵愣住了!

第二百章 贼

貌似自己所在的卡车无意中混入了什么重要的车队里,司机下车问路时直接被一帮五大三粗的宪兵按倒,司机拼命挣扎、似乎想告诉对方这就是个意外,结果直接被人用枪托打中脑袋、昏了过去。

我去,再不走就得和司机一个下场啦!赵诚跳下车,顺着一扇半掩着的窗户就翻进旁边的办公楼,反手关上窗户后猫进墙角的阴影里。气还没喘匀,大队宪兵就围住外头的车队开始了大搜查。好险,老赵悄悄松了口气,从房间的摆设上看这里应该是几个校级军官的办公室,这么大领导的办公室居然在一楼?这得是什么单位。

等外头安静下来赵诚用铁丝打开柜子搜寻能用的东西。钢笔、手表还不错,可惜兴趣不大;文件,法国字看不懂,放在原处没动;手电筒是好东西,黑灯瞎火正好用的上。

悄悄打开房门,避过巡夜的哨兵,顺着消防通道上了二楼。大领导的办公室一般都是朝南,挑出间装潢好的进去参观一下,桌子上有张全家福,我靠,这里居然还是中将的办公室。油画、花瓶,还有鎏金的指挥刀,样样都是值钱货,可惜体积太大拿不走。柜子里有个图囊,里面的地图明显比楼下看到的那张详细,这个可以拿回去研究一下。

办公桌后头有个保险柜,钥匙就在抽屉里放着。打开一瞧,现金有厚厚的好几叠,面额都是1ooo和5ooo的,估计得有七八十万,数量明显出中将的收入范围,不过这是私人财产,还是留在原地比较好。公章和印泥也在,在办公桌里找出公文纸盖上十几张备用,办公室里签好的文件拿了一摞,到时候也好有个借鉴。

中将阁下是个风雅人,书橱里塞的满满的。除了各种大部头的哲学书,还有几本装备性能汇编和部队编制表,看样子中将阁下没怎么翻动过,家里法国火炮不少,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

走廊尽头的房间装着铁门,自然得进去看看。大号的保险柜表明这里肯定是出纳室无疑,打开这种老式保险柜的难度并不大,前后只用了五分钟而已。柜子里的现金比中将的私产多上好几倍,不拿走会造天谴,签好的那些支票得带上,与其到时候便宜德国人,不如支持一下国际反法西斯力量。为了拖延被法国人现的时间,赵诚在保险箱的密码锁上做了些手脚

一圈逛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大门肯定不能走,只能先钻进下水道试一试。巴黎的排水系统非常达,最窄的地方都能容纳几个人并排行走,四通八达仿若地下宫殿。好在下水道的墙壁上还标注街道和门牌号码,简直就是巴黎城的地下版,对着地图找到自己的位置,赵诚特意多走了两个街区才才爬出地面。

虽然巴黎的下水系统号称良心工程,可毕竟是排污水的地方,在里面逛过以后浑身都是怪怪的味道。简单的在公园的喷水池里冲洗一下身上的污泥,然后去宾馆开了个房间好好搞一下个人卫生。

肥皂、洗头膏、沐浴液,足足在在浴缸里泡了一个钟头才把身上弄干净。换上背包里的干净衣服,出门时把那套脏的扔进了垃圾桶,还在街对面的鞋店里买了双新鞋,赵诚终于觉得轻快下来。

兜里有钱,心里安定不少,刚才宾馆里粗粗数了一遍,27叠现金一共是三百七十万法郎,支票二十来张,数额在十万到三十万不等。加上昨天的收入,这趟法国总算没有白来。

照例去咖啡馆吃早饭,果汁、面包、煎鸡蛋。小的不能转身的咖啡馆里呜呜泱泱都是人,老板很嚣张的在人行道上摆开十几座椅,就这样还有大把的人一边打哈欠一边等着。看样子昨天巴黎又被折腾了一夜,要是今晚再来一趟,保不齐明天就会有人上街游行。

加了双份奶油的咖啡格外香,填饱肚子再来份报纸,妥妥的成功人士的待遇。银行、劫匪、犹太人,还有时尚达人“可可香奈儿”女士号召妇女们一起为前线制作均需品。今天于璐也上了报纸,大约是购买德国船只的事情让一些反纳粹人士觉得不爽了,这倒不是大问题,公司在法国没有什么生意,要是搞什么贸易封锁吃亏的是法国人自己,毕竟磺胺和青霉素根本没有其他来源。

说到药品,赵诚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夜从医院顺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不是法语就是拉丁语,天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记得参观巴黎圣母院时,隔着塞纳河有家书店叫shakespearenety莎士比亚和他的同伴,老板写过同名自传小说,这里号称世界最美的十家书店之一。黄色的招牌、绿色的店面,虽然不大、但是异常醒目,像是一节桀骜不驯的法国姑娘在路边盯着漠视她容颜的陌生人。那里应该会有中法字典卖吧。

左右闲着没事,逛逛书店也是消遣,今天不坐车,就像来吧学习的穷小子那样走着去。书店外的墙上写着惠特曼(美国诗人,著有《草叶集》)《致陌生人》里的一句诗歌:passingstranger!youdonotknoho1onging1yi1ookuponyou。翻译成中文大约是:过路的陌生人啊,你不知道我是如何热切的望着你,等待着最美的人的到来。妥妥的撩妹金句,如果对方是文艺女青年的话。

转了一大圈,中法字典没找到,可是却看到了自己“写”的《冷山》,标价居然是三十美元(当时英文作家的书基本上都在几十乃至上百美元)。相对之下,六年前夏尔戴高乐写的那本《建立职业军》(15法郎)简直就是良心价。

三十四五岁的女老板叫西尔维亚毕奇,是美国过来的移民,赵诚用英语问道:“这本书的销量怎么样?”

“每个礼拜总能卖出去四五本!”

我去,作家震惊了!还抢什么银行,直接在这里弄“写”书就得。要是再盗个几本岂不是能开银行,赵诚突然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致富大道。

第二百零一章 莎士比亚书店

莎士比亚书店经常会有很多文化界的大咖来这里聚会,比如海明威、安塞尔、阿拉贡、爱森斯坦、梵乐希、拉尔博都是这里的常客。国内有作家评价说,读书的人来巴黎可以不看凯旋门、不逛埃菲尔铁塔、不参观卢浮宫、甚至可以不理会塞纳河,但是绝对不能不去一趟莎士比亚书店。

美丽的女老板很好客,不仅为作家们提供金钱上的帮助,还为他们提供住处,前提是每天都要在这里读一本书,据说有位大哥足足在这里住了七年。附近还有很多中国人,除了一些来圣地朝圣的文青外,还有不少到这里刷逼格的家伙。

就如同若干年后的嘎纳电影节,太多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想方设法到那里露脸,能走红毯最好,走不了红毯能和当红的影星合个影就是胜利。比如可以在和煤老板喝酒时吹嘘:“我和xx是好朋友,喏,这是我和他在嘎纳的合影,xxx电影本来是让我去演女主配的,你知道西方国家有那个歧视的,潜规则么,xx为这件事差点和投资方翻脸……”

伪文青的路数也差不多,趁人喝咖啡时端个杯子凑过去,或是拿根烟过去借个火,然后假装偶遇心中的大作家要个签名、再合个影,于是一而再再二三,刷逼格成功。回国之后再找两个记者吹捧一下,不一定能在官场大红大紫,大体在某个学校混碗饭吃还是有指望的。

赵诚凭借着&1t;&1t;冷山>>算是一炮而红,但是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作者就是他。这样也挺好的,要不然很多谎话根本圆不上。

今天风有些大,塞纳河边的长椅上有一群巴黎大学的学生在聚会,有逼格不装是犯罪。看着有人在即兴表演,赵诚笑眯眯的借来吉他弹了一李健的&1t;&1t;似水流年>>。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曲子的确很优美,边谈边唱又是见功力的事情,那啥,当时就有小姑娘眼睛直冒星星。可惜姑娘脸上雀斑太茂盛,就算是献吻老赵都回有心理障碍。

有人喝彩自然得再来一,赵诚又清唱了&1t;&1t;爱有天意>>和&1t;&1t;贝加尔湖畔>>。所谓薅羊毛就得坚持薅一只羊,坑人也一定得逮着一个人坑,这样就算挨打也顶多挨一次。没有伴奏总觉得差一些,雀斑姑娘从琴盒里掏出了小提琴,听着赵诚哼唱两遍就直接开拉。一旁的咖啡厅里有钢琴,女老板表示这种程度的伴奏也毫无压力。

“……有多少爱恋今生无处安放,冥冥中什么已改变,月光如春风拂面……”

第一、第二、第三……书店是个安静的地方,很少有人在这里大声喧哗,可大家都没有来制止这场街头演唱会,女店主破例给赵诚拍了张照片。这种淡淡的曲风的确让人耳目一新。唱那&1t;&1t;贝加尔湖畔>>时,雀斑姑娘还做了和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围了一大圈人。演唱会结束时,雀斑姑娘现了意外之喜,她的琴盒里居然多出不少硬币和纸币,细数之下居然有七八十法郎。下馆子还缺一些,却足够大家中午买来面包咖啡填饱肚子。楼上住着国内来的留学生,这会终于有机会凑上来聊两句。这会还不像七十年后,中国游客分分钟就能占领能香榭丽舍大街,国外得闻乡音实在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付恩华,湖南长沙人,巴黎大学化学系,大四学生。”

“赵诚,国民革命军新编第24师师长。”

“赵长官来法国是公干?”

“在英国薄有家产,这次来处理掉补贴一下军需……”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哄mm要靠耍帅,对这种热血青年必须通过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来打动他们。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付恩华就上了赵诚的贼船,他答应学成之后去云南的兵工厂帮忙。

老赵很鸡贼的去银行里换了一万德国马克,又从口袋里掏出三万法郎交给付恩华。那啥,这不是捐款,也不是收买,国内的书籍和研究资料没有巴黎这头齐全,看上什么工具书和设备就去买一些。巴黎还有不少国内来的留学生,有生活困难的也可以接济一下,不要吝惜钱,一切都是为了抗战……

老赵神情庄重,说的义正言辞,仿佛对方不收下就是祖国的罪人、妨碍抗战取得胜利的作梗者,等同于大汉奸汪精卫之流。别看两人年岁差不多,可付恩华真心没见过这种架势,在被口水淹死之前他终于把钱收到自己口袋里。

分手时赵诚还把口袋里剩下的几张签证和两瓶磺胺一并塞给了付恩华,法国这头开兵见仗就是下个月的事情,这些东西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

用别人的钱为自己招小弟实在是件很愉快的体验,赵诚哼着小曲就离开了书店。一想到自己的版权费,老赵心里突然有些小激动,每本书卖三十美元,就算提成2o%自己也妥妥能买房买车。去邮电局了几封电报,一来得和媳妇们取得联系,二来是问问《冷山》的版权到底卖了多少钱。

媳妇们的回电很快,伦敦那头的家当处理了一半,明天一早就能坐船去布勒斯特。这两天,农场的肉牛出手了三百五,一百头奶牛被人买走十几头,这样家里的饲料至少能撑一年半;因为赵诚这趟新带来不少咖啡和糖,去年的那批存货全卖给了熟悉的饭店。果蔬干和库存的香烟也做了处理,这些东西一过梅雨天口味就会变差,根本不适宜长期储存。因为出手的急,买家压了价,但是利润依旧非常可观,加上段咖啡店和农场的收入,娜塔莉她俩手上一下多出了49oo英镑的现款。生意已经全权委托给苏菲姑娘,签完合同娜塔莉还特意留下5oo英镑给她做周转资金。

于璐的回电也到了,简简单单的就几个字:2o万美元加15%的销售提成(已经花掉)。靠!赵诚气的差点喷血,整整二十万,自己还没闻着味道就没了。这败家娘们,得亏没娶她,真心养不起啊!

第二百零二章 倒计时1

回到宾馆戴上人皮面具,赵诚立刻去银行兑现了那些支票。每张支票都换回好大一叠钞票,加上保险柜里那些现金粗粗估算一下至少过8oo万。估计这会法**方还没有现他们办公室失窃,不然这会巴黎城妥妥的又得炸锅。

有前几天的银行劫案在,这会拎着这么多法郎现金去兑美元纯粹是找死,思来想去只能把钱花掉才能减少损失。没有车是在是不方便,在二手市场买了一辆三六年款的福特半吨卡车,这种车类似于后世的皮卡,既有轿车的舒适又有能装一些东西。汽油是限购的,不过和国内一样,黑市无处不在,刚买完车就有人上来问要不要汽油。要,为毛不要,先把油箱加满,然后又买来三个2o升的金属油桶,通通装满放在车里。

乘着时间还早,赵诚开始在巴黎各大商场扫货。队伍上需要的手表、望远镜、指南针,媳妇们喜欢的巧克力、高跟鞋、化妆品,赵诚最爱的闹钟和其他小玩意更是不能少。采购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卡车被塞的满满当当,连副驾驶席上都堆着鼓鼓囊囊的大包。可惜就这么个花法包里的钞票依旧没少多少。干脆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的珠宝店逛了逛,箱子里的钱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不过口袋里多出几十颗切割好的钻石,最大的一颗三克拉,小的也有一克拉左右。这东西体积小、带着也不显眼,绝对是跑路选手的必备法宝。

今天是五月五号,离德国人打过来开战还有五天。就算没有昨天法国人指挥部那档子事,今天都得动身去和张伟他们会合,就像几十年后的小长假,要是到日子再走肯定是哪哪都堵。把美国佬那里弄来的武器弹药和现金都藏在货物的最下面,又在商店里弄来一些面包水果,赵诚开着车就往城外驶去。巴黎城没日没夜的搜查了三四天,不论市民还是军警都被折腾的够呛,各个检查点上的人都在打着哈欠,简单看了一下证件就让挥手车辆通过,所以出城的路还算顺利。

又是一天一夜没睡觉,这种状况开长途容易出危险,离开巴黎城以后赵诚就把车开到公路旁的小树林里,什么都没干,先一觉眯到天亮再说。

布勒斯特港(菲尼斯泰尔省的最重要的商港,也是法国海军两大基地之一)在布列塔尼半岛西端,从地图上离巴黎有六百多公里。这个时代的道路和几十年后国内的县道差不多,柏油路面,路况总的来说还凑合,但是时不时会有马车、驴车和熊孩子突然跑出来凑凑热闹,所以车只能控制在4o公里以下。

路边各种野花开的十分热闹,红黄蓝紫煞是好看,可他么就是有蜜蜂在花丛里飞来飞去。下车方便时老赵童心大起,用尿滋了几只蜜蜂,没成想这些小家伙的报复如此之快,它们分分钟就教会熊大人怎么老老实实做人。

好在裤子提的够快,只是在胳膊上给蛰了两口,虽然一样是麻痒难当,可总比蛋痒好上一些。挑出伤口里蜂刺,用水冲干净伤口,又用毛巾沾了肥皂水冷敷,好半天以后被蛰的地方才缓过来。有这么一出在,赵诚再看到蜜蜂时总是小心翼翼,下回审鬼子俘虏的时候又多了一种家伙,绝对绿色环保。

天有点热,太阳地底下的气温大约二十五六度的样子,敞着窗户开车比后世的空调还舒服些,关键是冷风吹在伤口上能止痒。

中午饭实在一个小镇上吃的,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菜虽然没巴黎那些大饭店精致,可是也没有食品配给的限制。农人的想法很简单,家里的鸡、家里的猪,凭什么你说不准吃就不吃?

二十几年前那场战争(一战)中德国人倒是搞过一次食品配给,柏林的官僚因为害怕农民用宝贵的粮食喂猪,特意下令屠宰了全国的公猪(为毛?怕公猪是法国间谍?真的不理解,还是因为公猪吃的多?),结果第二年春天全德国都找不到可以配种的公猪,然后德国的猪肉荒就开始了。虽然德国人和法国惹都恨不得掐死对方,可对有一件事他们很早之前就达成了共识:柏林(巴黎)的那些官僚懂个p啊!

没有姑娘聊天,没有放音乐的cd和收音机,不过一个人的旅途倒是不那么难熬。午饭时特意只吃了八成饱,因为店里出售的干肠实在太诱人了,让老板特地帮忙切成了薄片,时不时的往嘴里在一块,然后再来一口酸黄瓜,好吃的不要不要的。可惜开车不能喝酒,要不然感觉会更好

路上没少吃,可晚饭也不能错过。在一家风景不错的小镇做了停留,饭馆不大,老板直接把桌子摆在了外头。夕阳西下,微分拂面,空气里还有些青草的腥味,在这种地方吃饭到是比在饭店里有趣。面包、沙拉、鸡肉蛋卷和七分熟的牛排,小桌子上差点没摆下。填饱肚子的感觉很棒,结账的时候让赵诚差点有在这里定居的冲动,拢共也就花了巴黎城里两个长棍面包的钱,比在昆明吃饭还便宜一些。

夜里睡觉的时候没有去旅馆,车上东西太多,虽然不贵可买起来很麻烦,没人照看十有**会被人家借几件回去试用一下。再说了,小地方的旅馆压根没法和巴黎比,虽然收钱不贵可是卫生程度根本不敢恭维。

特意找到一个远离草地的位置停车,虽然才五月头,蚊子已经开始到处晃荡了,让它们咬不会比被蜜蜂咬好上多少。照例用树枝和绳子在车子周围布置完警戒,然后在车窗上挂起纱帘,赵诚在驾驶室里就打起了呼噜。

法国的治安要比国内好不少,没有战乱就没有流民,国家稳定就没有山贼土匪,更没有什么极端分子四处挑事。虽然这里远离城市,可就算有黑社会什么的也不至于深更半夜跑到荒郊野外来神经,所以安全根本不存在问题。

第二百零三章 倒计时2

在驾驶室里窝了一夜,虽然睡的不怎么舒服但是赵诚依旧睡的香甜无比。前世开着警车夜巡的时候就养成了坐着睡觉的习惯,穿越以后更是讲究不起来,打仗、逃命、行军,漫说找张床安安稳稳的躺着睡,情况紧急的时候就是找块平地睡觉都是奢望。所以说么,人都是贱骨头,越苦适应的越快。

跳下车,伸个懒腰,简单洗漱一下以后开始给车子加油补水,装满油箱以后备用油桶空了两个,赵诚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福特车果然是油老虎。这里是马耶讷省的府拉瓦勒,从地图上看离目的地还有一半,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和张伟他们一起吃晚饭。

荒郊野外的风景到是不错,可是压根没有地方填饱肚子,用面包填肚子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所以还得去前头的镇子上找吃的。

酸奶、法棍、煎鸡蛋、煎牛排,赵诚吃饭的习惯像打仗,看的饭馆老板直乐。老板四十多岁,“一二八事变”那会在上海法租界当过兵,很是会说几句中国话,他倒是对中国人没什么歧视,店里客人不多,他一边收拾着柜台一边和赵诚聊着天。法国人很乐观,对和德国人的战事充满信心。

“德国人会在马奇诺防线流干血!就像1916年在凡尔登那样。”老板瞥了瞥嘴:“没什么可怕的。”

赵诚也不反驳,法国人都认为他们的德国邻居现在吃不饱、穿不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飞机大炮上,他们的兵离开汽车以后根本没法行军……好吧!大约算是法国式的阿q精神。

正聊着,店外响起一阵卡车的刹车声。不一会外头涌进来十几法国士兵,带队的少尉一边安排士兵入座一边招呼着老板给他们上的早饭,似乎是赶了不短的路程。赵诚没动声色,暗暗给腰间的手枪上了膛。

老板娘和小伙计忙里忙外,很快就让那些当兵的吃上了早饭。法国佬没有“食不语,寝不言”那一套,当兵的纪律更是乱糟糟的,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大声的说笑,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动静。

“他们似乎赶了一夜路?”赵诚笑眯眯的给老板递过一根香烟。

“恩,好像是从巴黎那边来的。”老板点上火美美的抽了一口:“他们说那边的德国间谍抢完银行以后还偷了6军部的保险箱,昨天全巴黎都在戒严。”

德国间谍?法国佬的脑洞还真够大的。案子破不了就来安在一个永远不能跳出来反驳的人身上,这样倒也省下不少麻烦。赵诚的运气不错,在老板的说和下法军少尉同意用五升汽油和换两条香烟抽抽。一路上汽油不好踅么,只要有机会就得多弄些。

悄悄给负责装油的士官塞了二百法郎,对方不但主动给油箱加足汽油,连两个备用油桶也一并装的满满的。这事大家都挺满意,各取所需么!想来这种事在法军内部也是司空见惯,就如同他们在越南的驻军一样。

天有些阴,看样子可能要下雨。镇上的商店里有防水油布卖,弄来几块把后头车厢严严实实的盖了两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雨衣和胶靴也买上了两件。

昨天那一觉睡的踏实,赵诚一路上精神抖擞,除了要上厕所,车子基本没停过。两个半钟头后顺利到圣布里厄。这里离西距布雷斯特还有一百五十公里不到,也是个沿海城市,与英国隔海相望。午饭自然少不了海鲜,白兰地金枪鱼色拉、生蚝、鳗鱼鸡蛋卷,还有一只大号的睡蟹(又叫面包蟹,有两个巨大的蟹钳,这东西因为运动量少,所以蟹膏非常足,好吃的昏过去)。口味没有巴黎那头饭店做的好,但是胜在食材新鲜。海鲜吃的太多,害怕拉肚子,所以破例喝了一小杯白兰地,感觉内心顿时被各种幸福感充满,开车的劳累瞬间消失。

吃完饭照例买来一份英文报纸,巴黎那头的消息自然登在头条,赵诚的事迹打败了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报纸的标题异常惊悚:“德国级间谍大闹巴黎城,洗劫银行后再出手。”

小报编辑天马行空一般的想象能力让赵诚惊叹不已,这真的是我做的?这不是人和高铁侠干的吗?从6军部保险箱里弄出的钱拢共不过82o万,为毛到报纸上就成了现金197o万,这么多现金至少得有二百多斤,谁他么搬的动?到底是哪个做的好人好事。好吧,越是这样越不会有人追究,只是那多出的一千多万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兔崽子。

刚吃完海鲜不能喝冷水,不然妥妥的要马桶过日子。法国人不喝热水,在街上的商店里买来一个大号水壶,在咖啡店里灌了两大咖啡进去,然后赵诚又踏上了行程。

再美的风景看多了也会麻木,历史悠久的教堂、山顶的古堡、橙色的屋顶,还有安静优美的小镇,样样都足以让外地的游客激动好一阵子。可老赵根本没有兴趣拿着照相机去见证历史,这一切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后的家。自己的家就位于这么个城郊结合部的小区,开商号称从法国高价请来的设计师,能原汁原味的展现法兰西设计的精髓。

赵诚终于找到了“设计师”灵感的源头,什么法兰西小镇、什么巴黎风尚,丫的根本是直接复制了人家城镇的布局,连路边邮筒都没放过。曾经让自己琢磨了很久的花坛居然是一个废弃的垃圾箱,只不过后来这里长满了野花野草罢了,害的大家还以为法国人也讲究什么风水布局呢!

快到布列斯特的时候,天上终于下起雨来。风很大,气温降的也厉害。新买的雨衣终于派上了用场,可以把它披在身上当外套穿,虽然有些橡胶的刺鼻味道,可是保暖效果相当好。

晚上七点,赵诚终于和张伟他们会合了,虽然比娜塔莉她们晚到半天,不过还是很幸运的赶上了晚饭。

第二百零四章 倒计时3

布列斯特是最西部的港口城市,人口不多,被法国人称为“土地的尽头”。除去几万老百姓外,满大街都是带着绒球帽的水兵。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和土伦并称为法国海军的两大基地。城市建在庞菲尔河口附近的丘陵地带上,除了公路、铁路和飞机场外,还有一条运河连通法国西部最大的城市南特(就是那个举办“亚非拉电影节”地方)。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省下住旅馆的钱,张伟他们买下了离港口不远的一个旅馆。挺大的一个院子,里面有两栋砖石混砌的二层小楼,楼上楼下加起来有三十多个房间,床和铺盖都是现成的,住上百十个人根本不觉得拥挤。

犹太老太太昨天让人把卡车送了过来,这会他们已经和其他人一起坐上的去西贡的船。张伟指挥弟兄们把东西卸下来后都堆在储藏间里,今天福特车上的东西也搬了进去。

吃完晚饭先分礼物,手表、望远镜、手电筒、指南针,人手一份。就这配备,就算再中央军里也绝对是营长的待遇,一时间旅馆里欢声雷动。阮氏雪没有望远镜和指南针,她拿到了一块精巧的女士手表,比其他人多了一包零食。阮氏雪的法语最好,而且小时候在法**营混过,所以需要办事和采购的时候都是由她出面。下午去港口接到娜塔莉和凯西娅后,小丫头有些吃味,连晚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不过毕竟是看惯了西贡男人的三妻四妾,拿到礼物后小丫头很快就有了笑模样。赵诚偷偷拿她和媳妇们做了比较,貌似都是一样的壮观,但是考虑到她们都还有育的余地,最后谁大谁小还不一定。

媳妇们哪里的礼物更多,衣服、鞋子、化妆品,满满一大箱子。不过当看到一叠叠法郎大票和那袋钻石后,她们连呼吸都细了,女人们哪有不喜欢珠宝的。留下两个财迷在房间里愣,赵诚带人在一楼的餐厅里开起了战前会议,窗外下着雨,气温有些阴冷,可餐厅里的人却激动的浑身燥热。赵诚从6军部里带来的地图上标注了附近法**队的分布图,不但有军队的位置,连弹药库的位置都是清清楚楚。加上张伟他们这一阶段侦查的成果,布列斯特周围方圆几十公里内,赵诚掌握的信息恐怕比戴高乐还要详细。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着可能遇到的麻烦,大家的信心越来越足。

夜深了,弟兄们打着哈欠各自回房,赵诚没有睡,他拉着张伟偷偷来到爬到阁楼上,透过窗户远远的眺望着军港里的布列斯特军港。车辆、马匹、叉车,还有行动必须的武器弹药都很齐备,赵诚不觉得那帮没有打过仗的法国菜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着德国人进攻,等着法国舰队去土伦打酱油就可以开工了……

赵诚等的很焦急,于璐那头也不轻松。按照事先的计划,女王大人这会正亲自坐镇纽约操弄风雷,公老虎喜欢咆哮以示自己的威严,母老虎只需要用眼神就能让四周的小朋友瑟瑟抖。这几天股市上的躁动明显意识着大事件的生,别人心理都在惴惴不安,唯独女王大人稳坐钓鱼台。瑞士新汇过来的那笔款子刚到就被她毫不犹豫的投入了国债市场,她手里的数千万美元的巨资在不停的做空法国国债、吃进战略物资,作风之果决、行动老辣,让行内的老手们都乍舌不已。鉴于女王大人战绩,很多庄家都悄悄参与了对法国的做空行动,加上德国人的暗中动作,战争还没开始金融市场就已经一片腥风血雨。

“今天铁矿石价格上涨了17%,石油上涨23%,橡胶上涨12%,钨矿上涨34%……从年后到现在,那个南洋来的姑娘一枪没放就让日本人因为战略物资涨价丢了一亿千六万日元。”华盛顿的中国大使馆内陈光甫(银行家,时任国立复兴贸易公司董事长,中、美、英平准基金委员会主席,目前正在美国专门从事借款活动)兴奋的说到:“这相当于把日本人十五个师团的装备扔进了太平洋!”

胡适(时任驻美国大使)接话道:“据重庆传来的情报,日本人去年的军费开支是65亿日元左右,这个相当于全日本的军队一个礼拜不吃不喝才能把钱弄回来。按照美国财政部的估计,日本的财政已经到了临界点,入不敷出已经成为定局。下个月宋子文将一委员长私人代表的身份来美国,据说还是为了弄贷款的事情,大家得想办法见一见这位于女士。”

陈光甫摇摇头:“难,这个女人之前就拒绝和各国政府接触,现在更是由英国、法、德、美四国的特工联手护卫着。有传闻说阿尔伯特施佩尔(第三帝国装备部长和帝国经济领导人)和海因里希希姆莱亲自布置了对她的保卫。柏林高层更是有人评价说她对英国人的威胁比欧根亲王号(重巡洋舰)还大!”

“哈哈,这个评价可不低。”胡适掏出香烟递了过去:“光甫兄在国内办了几十年的银行,整日风风光光。向来只有别人对你低头,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脸色。这两年为了抗战大业在美国吃尽辛苦,天天仰面求人、低头作揖,时刻都怕惹恼了美国财政部那帮大爷,不易啊!”

“三月份好容易签下了滇锡贷款的合约,然后又说服美国人用增资进出口银行的名义贷款两千万美元。虽然求人不易,好歹是有些成绩的。只要能赶走日本人,个人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只是这段时间金银比价到了1比1oo57,我们用库存白银换外汇损失实在太大。“陈光甫有些担忧。

“嗯,这倒不是问题,那个姑娘通过军统方面转了两句话来……”

“什么话?”陈光甫急不可耐的问道。

“所有人惶恐的时候就是该贪婪的时候!”

“所有人惶恐的时候就是该贪婪的时候?”陈光甫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猛然拍手到:“赶紧通知国内,欧洲那头恐怕就要全面开打了。白银价格已经到了谷底,赶紧调集资金做多……”

第二百零五章 倒计时4

五月九日,布列斯特港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尽管已经是初夏,海边雨天的气温依旧不高,裹着毯子睡觉实在是种享受。在赵诚的命令下,所有人都是睡到自然醒。吃完晚饭以后,除了留守港口的小分队以外,其他人都借着夜色直奔预先选定的阵地而去。

赵诚和张伟在地下室里建立了临时(打劫)指挥部,盖着军毯的桌上放着电话机,墙上挂着偷来的军用地图,上面用小红旗密密麻麻的标着周边法**队的驻扎情况。电台也悄悄架了起来,只不过没敢对外报,不然港口的法国海军反谍报人员分分钟就能找到这里。阁楼上的瞭望哨已经进入二十四小时值班模式,和电台兵一起监控着港口内法军舰队的动向。

娜塔莉和阮氏雪守在收音机旁边,不停关注着英国和法国的广播电台,如果战争爆,这里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源。凯西娅没那份耐性做这种细致的活,她端着吃的和咖啡跑进跑出当后勤,自己倒也乐在其中。

晚上八点,巴黎电台每周五固定播出的娱乐节目如约开始,主持人非常开心,她用甜的腻的声音宣布告诉,边境一带持续几天的降雨总算结束了,按经验来看巴黎城最少能干爽好一段时间。天气、下雨、转晴,赵诚突然意识到德国那头选择5月1o日进攻并非没有道理,原来历史上小胡子元一再推迟进攻时间是在等待天气的好转。看着赵诚笑眯眯的样子,指挥部上下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不过从荷兰到卢森堡的边境上气氛可并不愉快,几乎每个前哨点都听到对面德国人那里有奇怪的动静,那声音如同有人在喃喃低语,声音瘆的那些新兵不住的抖。参加过大战的军官们都判断那是军队在集结,守夜的哨兵被换成了士官。这种非常时期,新兵蛋子要么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乱开枪、要么就是扔下枪逃跑,这种时候只有老兵才靠得住。

远在纽约的于璐突然来了加急电报,她在柏林那头有几个“好朋友”,对方隐晦的提醒她最近不要去法国,瑞士的工厂要多生产一些止血粉和消炎药。把电报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赵诚亲自用火柴把抄报纸烧的干干净净,不用说也知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只是不知道希特勒是不是还会用闪电战来收拾法国人。

赵诚不知道的是,其实比利时驻德国的武官也向国内出了“德国即将全面进攻”的警告,不过由于是密码电报,翻译花了不短的时间,布鲁塞尔的比利时统帅部在4时3o分才向全军布了一级战备命令,要求埃本埃马尔要塞(比利时东部防御体系的核心,通过这里的远程火炮可以控制着艾伯特运河、马斯河16公里内的各个渡口)立即进入全面戒备状态。不过历史还是后待比利时人的,埃本埃马尔要塞的指挥官乔特兰德少校早在一个小时就接到第七步兵师司令部严加戒备的电话,他立即命令要塞内的部队进入临战状态。等收到统帅部提高战备等级的电报时,他们已经和德国空降兵接上火了。

天刚刚蒙蒙亮,沉寂一夜的电台突然像像炸开锅一样,各个频率上都吵的一塌糊涂。巴黎广播电台的晨间节目也比往常早了很多,主持人严肃的像是在参加法庭审讯,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马赛曲和政府的命令。

阮氏雪一边听一边给大家做着同声翻译:“德**队向盟军方展开了全线进攻,他们派出飞机轰炸了荷兰、比利时和我国北部的军用机场。盟军正在坚守马奇诺防线,政府要求广大市民不要惊慌,务必保持秩序和镇定。政府命令预备役人员立刻赶往相应的集结地,前线需要你们……”

这安民告示写的真心不怎么样,想来法国人根本就没想到会受到全面突袭,尤其是被几千架飞机一起轰炸。现在的战争不在局限于前线那短短几公里或是几十公里范围内,战线后面数百公里的范围内都不再安全,严格意义上的大后方已经不存在了。新的战争模式已经出了绝大部分欧洲平民和指挥官的想象。

早上六点,阁楼上的瞭望哨传来消息,港口的法国舰队正在生火戒备,水兵们不停的往军舰上装着物资,巡逻的驱逐舰和飞机比以往多出一倍半,看来布列斯特这头也收到了战备命令。

赵诚抱着凯西娅狠狠的亲了一口,老天爷保佑,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小胡子元果然还是按照历史的安排在行事,或许细节方面会有所不同,可大方向肯定不会错。

赵诚懒洋洋的往床上一躺,一边往嘴里塞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的命令道:“立刻给纽约那头报,客人已经准时到达,吃饭时间别拖的太晚。别忘了通知刘福贵按时赴宴。另外,派出通信兵,通知前哨点的弟兄密切监视沿途英法军队的动向,等待命令随时准备开工。”

草草填饱肚子,赵诚直接裹着毯子补觉去了,布列斯特离前线足有四五百公里,德国轰炸机暂时还顾不上这里,所以安全是没有问题的。捡洋落的事也得等上一段时间,在英法联军在全线溃退之前去打劫军火库和自杀没分别,所以这会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上床睡觉……

纽约时间5月9日晚上12点,女王大人收到了法国方面的回电。她丝毫没有被人打断睡眠的不快,甚至还给了送电报的侍者一百美元小费。翻译完密电,于璐就兴奋的满脸通红。这一铺又赌对了,旁的不说,光是事先吃进的那些物资就够自己大赚一笔,何况还有做空国债的收益和船厂里的那些船。虽然布局很早,可剩下的事也不轻松,期货市场、国债市场都有独特的运作顾虑,怎么把利润最大化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包房里的电话成了热线,一个又一个经理人从睡梦中被叫醒,一道又一道的指令从这里出。可以想象得到,今天伦敦国债市场的厮杀将比前线更激烈。离伦敦那头开始还有三个钟头,于璐布完指令以后又上床躺了一会,不过她没有忘记赵诚的嘱托,给刘福贵报个信。

第二百零六章 倒计时5

“德国人已经动全面进攻,滇越铁路关闭在即,东川急需的汽油、炸药、机械已到达西贡,安排列车皮抢运。经理生病,即将换新人选,务必及时通知投资人!另,市场走势良好,勿忧!”

刘福贵翻译完电报,得意的在房间里唱了两句川剧,自家兄弟还是那么厉害,说德国人会对英、法、比、荷开战,这还就真打起来了。这段时间老有人来打听收益情况,老刘嘴上硬气,可心里还是没有底,虽然知道于姑娘是赚钱的好手,可这股市、期市毕竟凶险。听说从民国十八年开始,欧洲这金融危机闹的可凶,跳楼、投河、开枪自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多少家资亿万的外国大老板都载在了这上头,还真担心于姑娘会出闪失。

有了这份电报打底,老刘心里安定多了!他略微沉思了一会,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接卫戍司令部司令部稽查处……请帮我转接沈督查长办公室。沈督察长么,我是卡萨布兰卡的老刘,有个事情帮忙转告一下戴老板。德国已经全面进攻,法国人为避免日本人威胁到他们在越南的利益将在近期关闭滇越铁路。有传闻说,法国国内对战争走势并不乐观,总理雷诺即将下台,法国驻西班牙大使贝当元帅很有可能成为新的政府领导人。”

电话那头沈醉听的就是一愣,这战争才开始法国人就绷不住啦?还准备把主战的总理换掉?如果是真的,法国人战败还真不是没有可能。没等沈醉缓过神来,电话那头又来了重磅炸弹:“英国相张伯伦将于本日正式辞职,他推荐了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作为自己的继任者。”

日了狗了,这种绝对内幕是从哪里搞来的?!沈醉是长期搞情报的人,知道这种战略级情报绝对不是收买几个政府职员就能弄来的,背后的信息源很可能是伦敦或是巴黎的高层。他不敢怠慢,,放下电话就奔了罗家湾军统总部。

见到戴笠时,沈醉说话都保持着小心。三月中,罗家湾局本部电讯总台破获了那边的潜伏组织,整整八个人和曾家岩18ga办事处有牵连。据说委员长异常愤怒,把戴老板骂的狗血喷头,几乎是王天木投日后军统的另一次重大危机。

事情汇报完,戴笠也坐不住了,平日不苟言笑的戴老板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你,跟我走!”

抗战爆以来,老蒋几乎没过上几天开行日子,前线危局不断,后方困难重重。今年四川春旱稍一露头米价就冲43块48一石涨到了53块,三月中旬甚至被成都城那帮米商炒到了59块,要知道去年这个时候才9块1毛。刨去法币贬值的原因据民国政府物价部门的测算194o年3月15的一元法币的实际价值仅等于抗战爆生时的两毛六,这个涨幅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宜昌前线的官兵每顿口粮不过三两干黄豆,这帮奸商简直就是在吸国家的血,还有那些民众啊,为什么不肯顾全大局呢?康泽也是个二百五,他为了离间延安和川中实力派的关系,还派二百多人化装成饥民抢劫了潘文华(川陕鄂边区绥靖主任,第28集团军总司令)开的重庆银行和米仓库,对外还宣称是延安那头策划饥民抢米、妄图暴动,这个家伙当大家都是猪么,哪里的饥民会是清一色的壮小伙子?

“委员长,军统局戴笠求见!”侍卫的声音让老蒋从沉思中回到现实。

“叫他进来!”

汇报之前先敬礼,这是老蒋的习惯,师生么,总的讲究个伦理刚常。道明事情原委,戴笠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等候老蒋的指示。

老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信息量有些大,前面就听说英、法两国有可能关闭西南国际运输通道,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还有英、法国内政府更替,这都是大事件,稍有应对不周的地方,对国内就可能意味着大灾难。他定了定神:“孔祥熙在成都,赶快叫宋子文(时任中国银行董事长)过来。”这种事情不能靠估计,一定得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出乎老蒋的意料,来的不止是大舅子宋子文,还有自己的小舅子宋子良。宋子良是西南运输处主任,平时常驻昆明大东门内大绿水河,统筹从法国、缅甸入境物资的运输。上个月13号,云南遮放接转库生大爆炸,不但从国外花巨资运进来的5ooo余吨军火瞬间或飞湮灭,连带着车辆人员也损失巨大。

照例是老蒋先开口,乘着大哥宋子文计算损失的档口,宋子良先向三姐夫汇报起了工作:“因为时间紧迫,遮放转运库根本没有来的及构建水泥仓库,物资大多堆在竹子和芦苇搭的棚子里,有时候东西太多,连军火都只能堆在露天。仓库主任是三月头才被我派去整顿的,小伙子才25岁,刚到那里就跟我汇报过,只要一个烟头仓库就会出大乱子,事之后他没有推卸责任,直接让人把自己给关起来等候审讯。上个月我亲自带人去现场查看过,条件艰苦,任务艰巨,责任不在他,所以就用日机轰炸的理由对外进行了公布。上个礼拜兵工署也派了专家去,他们认为是一批从缅甸错运到那边黄色炸药出了问题,判断是箱子里的雷管被暴晒后引了自爆。下个月要对他们进行军法会审,希望委员长能对他们网开一面。”

蒋介石点点头:“天灾**啊,这个小伙子是被你放到那里给别人收拾残局的,出了问题总不好叫人家背黑锅,不然以后谁还肯为国家做事。不过程序还是要走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讯问、审判一样不能少,不然不能服众。我给你一道手令对相关人员免于追究,但是还是要对他们督促申饬,让他们以后好好弥补之前的疏漏。”

“晓得了。”宋子良倒是挺满意这个结果,正是用人的时候,有管理能力的专业人才更是难得,能多一个就能起大作用。

等宋子良汇报完,沉默了半天的宋子文开口了:“去年滇越铁路总运输量是524329吨,客运量是454万人。货运量主要以钢材、水泥、修路机械、武器装备、兵工物资为主,还有各省内迁的机械设备,轨道器材。如果法国人切断交通线,我们进口的物资运不进来,武器弹药的产量会大打折扣,前方部队恐有武器匮乏的危险。”

第二百零六章 倒计时6

打仗就是靠军饷武器,如果缺了这两样,部队战斗力大恐怕不会比当年的义和团强多少。

蒋介石倒抽了一口凉气,可他又有些不死心,于是转过脸去问宋子良:“滇缅公路那里的运量怎么样,如果全力以赴能不能弥补上这个缺口?”

宋子良没有丝毫的犹豫:“根本不可能,汽车不像火车,运量十分有限。滇缅公路从开通到现在单月最高运输量2798o吨。不但运输成本比铁路运输高出几倍,受天气的影响也很大。”

看来这次的麻烦果然不亚于丢掉上海和南京,就连傻子都知道为国内场吊命的血管就快得被日本人掐断了,老蒋立刻就做出决定:“事不宜迟,子良立刻动身赶回昆明组织抢运。物资以兵工器材、航空器材和油料优先,其他的由国防委员会研究后决定。子文立刻协调出口换汇的物资,能多出口一车皮就多运一车。”

原本想在重庆喘口气再走,没成想姐夫如此“看重”自己,宋子良郁闷的撇撇嘴,连家都没回就又坐上了返程昆明的汽车,两个司机轮流开,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宋子文也跟着弟弟一起离开的委员长官邸,自从七年前挨了蒋妹夫一纪耳光以后,他对老蒋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告别时之后只是点头示意而已。

对于蒋校长的家事,戴笠很有眼力的选择了暂时性失明。天子家事,知道的越多越麻烦,比如蒋夫人说自己和委员长结婚时是二十八岁,可偏偏有那么多不识相的家伙说夫人那年是三十岁。这种人就叫缺心眼,纯粹没事找抽。

“雨农,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戴笠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没法子,几千年了国人都是这样,好像活干的再好、只要没得到老大肯就是白干。不过至少有件事是肯定的,电台案的余波算是揭过去了。

越南抢运的事情安排完,还有欧洲局势的应对,两个国家的脑要下台,这在战争时期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丘吉尔主战,贝当主降,两个国家选择了对战争态度截然不同的人当国家元,这说明英法联盟事实上已经瓦解。德国人打赢战争、更可能是德国打败法国已成定局,一个国家自上而下都选择投降妥协,这样还不亡国就没有天理了。

第二波被紧急召到委员长官邸的是外交部诸公,讨论来讨论去结果居然是不能轻举妄动,弱国无外交这是一个常识,更何况中国现在还独自苦撑日本的压力,稍有不慎恐怕带来的麻烦更大。中国目前这种状况根本得罪不起任何欧洲强国,提前知道了政局的走势虽然不可能大财,稍微占些便宜还是可以的。无非就是暗中调集资金在伦敦市场做空法国国债,再有就是按照胡适之在美国来的消息,在白银交易上做些布局。

回到军统罗家湾总部的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老戴对吃喝不怎么讲究,这和蒋介石的习惯差不多。一碗米饭、一碟子烤菜和一碟江虾,然后就是一碗青菜豆腐汤。在食堂里吃饭的人都看的出来,老板今天心情很好,有几个脑子灵活的家伙悄悄拿来批经费的申请报告等在一边,等戴笠一放下碗筷就围了上去。戴笠也不点破,不但立马签字还笑眯眯的开了几句玩笑。

吃完饭照例要散一会步消消食,戴笠叫过沈醉布置到:“安排两个行动组在卡萨布兰卡酒吧附近,这么重要的信息源一定要保护好,带队的人要可靠、脑子要灵活,你亲自去挑人选。有一点要交代清楚,除非生大事,否则他们不能进酒吧;再有就是,无论刘福贵接触什么人,哪怕是是曾家岩那头的,不要管、也不要问,安心负责保卫。你提前和刘福贵打个招呼,避免生误会。”沈醉点点头,这事不小、还不能拖,向戴笠告辞以后转身就选人去了。

军统和委员长官邸的惊涛骇浪刘福贵不知道,今天卡萨布兰卡开门之前他给几个美容院的关系一一挂了电话,外交部何司长的夫人自然是不能漏掉。说句实话,这些夫人小姐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二十万美元是个了不得的大数目,出了岔子谁家都得伤筋动骨,就算是放在亲兄弟那里不放心,何况放在外人手里。有心想来问问,可听说刘老板最不喜欢别人对他不信任,所以大家都是一直咬着牙在坚持。何夫人和她们不一样,上回她家男人出事求到刘福贵那里,刘老板有的是机会财色兼收,可人家全然没放在眼里。不但帮忙捞人,连顿酒都没来喝,就冲这份人情,三十万美元赔光了她也不后悔。

今天得着通知,参加集资的太太小姐们那还在家呆的住,有车的坐车,没车的坐黄包车或是滑竿,齐刷刷的都来到咖啡厅碰头。

“美国那头来了电报,叫大家宽宽心,生意断然蚀不了本,可能收益比之前想的还大一些。”刘福贵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两年大场面经历的多,他一早就历练出来了。

“哎呀,钱放在刘老板这里哪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夫人笑的花枝乱颤:“大家都知道,这是刘老板照顾大家财的,这份人心大家心里都记着呢!”

“就是,就是。大后方的生意不好做,越南、缅甸那头的生意都不好做,有刘老板帮着在美国运作,自然是好的。”

“听说今天英法又和德国全面打起来了,这欧洲的阔佬和资金指定要往美国跑,美国那头的生意可定会越做越旺的……”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仿佛大笔的美金正在朝大家招手。

刘福贵笑眯眯的听着,和这帮官太太打交道有一点挺好,只要能帮她们赚到钱,找她们当家的办点事情就非常简单。上回帮着东川那头跑番号就是这些太太小姐帮着拉的关系,前后开销不过十来万,就把军事委员会定好的保安旅换成了新编师,这便宜占的大了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 倒计时7

“现在稍微赚钱的大宗生意都在复兴公司手里,听说那个猪鬃,只要能从重庆运到每国就有8倍的利润。”

“啊呀,小干部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家先生有个同乡昨天来吃饭,说他们部里的小科员每个月5号工资,根本拖不到月底。那些拖家带口的更惨,住着竹墙稻草顶的棚子不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武汉丢了以后,这布匹价格涨的厉害,就连阴士单林都涨了十倍不止,全家人口多的,都是一年多没做过新衣服了……”

“你看白市驿机场,跑单帮的太太小姐越来越多,香港、西贡、曼德勒,那一趟不是几千里上下。人穷也顾不得体面了。”刘福贵端着茶杯饶有兴致的听女人们闲聊,这些日子他害怕惹麻烦所以一直猫在酒吧里,外头的事情听的很少,看来外头的情况真是越来越糟了。

“刘老板,你是不是有个把兄弟在陕州当民团?听说前线部队每天只有一粥一饭。连咸菜都供应不上?我们家老马在洛阳说的上话,有需要尽管开口。”民政部马司长的太太倒是个热心肠。

没等刘福贵答话,实业部夏处长的太太就接话道:“这个应该是不假的,从宜昌运回来的伤兵说了,他们那里冬天无棉、夏天无单,铺的盖的都是稻草。一年四季就一件衣服,衣服里的虱子抖一抖就能掉一地。吃的是夹沙带糠的霉大米,吃菜只有靠挖野菜解决,半年都落不到一块钱。一个班十个兵,生病的倒有七八个,无医无药只能凭运气,生病死的人不比战场上阵亡的少。”

刘福贵笑着摆摆手:“我这个兄弟总想着当英雄,哎呀,不让他迟点苦头根本长不大。到时候想回一定拜托诸位。”老刘心里有底,老弟兄们的日子是不会差的,赵老大给大家的都是足饷,美钞银元占五成,剩下的五成是按(银元)黑市价折算的法币。队伍上包吃穿,就连二等兵都能给家里父母挣足口粮钱。更何况陕州那头有上百万亩地、几千头牛马,就是整个河南没粮食吃都饿不着他们,

天色晚了,太太小姐们相继散去,前头酒吧的外国人还在闹腾,今天德国人全面开战,使馆的那帮人少不得撒泼动粗。从办公室的暗格里拿出两只花口撸子,一支插在后腰、一支放在肋下,拿这种玩意去打仗纯粹是找死,可应付酒吧里这种小场面是足够的。

果然,还没进酒吧大门就听到里面吵成了一片,不过没人敢动手,杨福临抱着mp38在柜台后头看热闹,没人敢试试她的枪法到底准不准。今天的没有拍卖会,不过刘福贵打开个小赌局调剂一下气氛。

小黑板又挂了出来:“两个月内,德国求和1赔2;英国求和1赔1;法国求和1赔1;英国、法国一起投降1赔3;美国参战1赔7;苏联参战1赔7;英国德国一起揍法国1赔2o。”

呃,脑洞开的有些大啊!要知道上次大战可是整整打了四年多,德国要是能在两个月内征服欧洲大6,除非是上帝帮忙。

得嘞,先把吵架的事情放放,先弄点小钱花花再说。这次赌局使用的是实名制,押注的数额和名字一起用白油漆写在黑板上。这招够损的,押的少就可能会被人家说对国家不忠诚,房间里几十个外国人几乎都掏空了自己的口袋,有几个家伙还打电话让朋友送的钱来。

各种各样的票子足足好大一叠,杨福临算了半天才统计出结果,3576美元。老刘清了清嗓子:“本次竞猜酒吧不抽头,最后获得的收入都将用于救济宜昌前线回来的伤员。如果两个月后没有人赢得赌注,我本人除了三倍退还大家的本金,并且再捐3576美元出来救济伤员。”

老外们有人鼓掌有人喝彩,做善事么,而且是拿战败国的钱做善事,大家都挺有兴趣,而且绝大多数人认为刘福贵这次赔定了。

没有拍卖会,酒吧里的生意依旧持续到两点多。最近重庆城的兵工厂都在日夜赶工,市区的电力供应出现了缺口,酒吧里有自备的电机,是市区里为数不多有灯光的地方。

关门之前有小伙计过来通报,说是门口有人求见刘老板。刘福贵打起精神一问,原来是军统派来的保镖,这样也好,省得整天担心日本人会上门找麻烦。军统的人效率非常高,来拜访刘福贵之前就找好了安身之处。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刘福贵虽然对军统的人不太感冒,该有的礼数倒是不会缺的。这年月特务的口袋里也没有余粮,在敌占区潜伏的人月饷才三四十块法币,合到战前才十块银元;重庆总部的人更惨,没有外快的文职人员才十三块钱一个月,四五个人挤在一间竹棚里,口袋里的钱连吃饭都不一定够。皇帝不差饿兵,刘福贵让杨福临从柜台里拿来今天收到的法币,数出一千块递了过去。

来人眉头一皱,刘福贵摆摆手:“回去跟沈长官报告一声就行。这里外国人多,给弟兄们做身新衣服,不能丢了党国的体面。”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种明显一脑袋三民主义的人就得随时把事情上升到国家颜面和抗战大业的高度。

果不其然,那个年轻人愣了一会还是把钱揣进口袋里:“我叫李崖,刘先生叫我小李就成。戴老板吩咐的,没有您的招呼我们不进酒吧,除了确保这里的安全、其他事一概不管。”

是个敞亮人,刘福贵冲他点点头:“那就拜托啦,这阵子还担心鬼子会来捣乱,有你们保驾就高枕无忧了。”

这帮人是负责安全保卫的,那么负责监视自己的人一定躲在暗处,刘福贵到是不觉得意外,本来么,这么多外国佬、这么多重要的信息在这里进进出出,没有人监视才是不正常的。反正自己这里不用和曾家岩那头联系,那就让他们慢慢监视吧!

第二百零八章 倒计时8

作为远东最出名的情报交易中心,除了政府部门、还有其他一些势力在这里做生意,总的来说,信誉还是刘富贵最好。

生面孔每天都有,熟面孔也时不时会消失,自从卡萨布兰卡重新开业以后附近江面已经现过不少外国人的尸体了。岸上的案件归重庆特别市警察局管辖,水面上则是军政部江防部队的辖区,面对这种涉及外国佬的凶杀案大家谁碰上都得疲于奔命。

开始的几次都是直接扔在岸边,6警们不堪其扰,重庆现在好歹也算是天子脚下,人手和战前差不多,可要管的人和事比战前多了好几倍。甄别各地来的难民,应付没完没了了的盗抢案件,还得伺候满大街的伤患官兵,哪能抽出这么多人手去搞连环凶杀案。

无奈之下重庆特别事警察局只得在岸上竖了块牌子:此处禁止抛尸。杀手也是讲道理的,于是干活时便多往江边走了几步。这下子轮到水警们扛不住了,不几日他们用木桩在江水里也竖起一条大标语:抛尸请到对面!

事情搞的杀手们很尴尬,有道是众口难调,扔在哪里都有人不满意。思来想去干脆扔在江滩上,一半泡在水里一半仍在6上,算是两头都给了面子……

一来二去,事情传到了军政委员会。让下头人没想到的是,大佬们对这种外国佬之间狗咬狗的事并不怎么在意,只要外国大使馆没提抗议,大家就当成普通案件来应付。不过该做的动作还得做,至少形式上得交代的过去,重庆特别市一连组织了两次水6联合搜查,抓回好几个没有签证白俄和波兰人、还搜到几支不同型号的枪。驻重庆的使领馆那头也都了照会,大意是请各国在华人士提高警惕,防止日军间谍暗杀;再有类似事件,卡萨布兰卡立刻关门整改,直至治安好转。

事情总算有了转机,杀手们再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活动过,关掉卡萨布兰卡酒吧就等于关掉大家的食堂,抢到的货物没地方出手就白忙活了。于是杀手们达成了默契,该干的活还得干,手尾处理的干净一些就行。

刘富贵不明白这帮老外为什么要在中国地界上杀人,是抢劫、是灭口、还是锄奸,去他们自己的地界不好么,把尸扔进江里,还让大家怎么去挑水喝!不过,大家都是各为其主,算得上是同行,能在卡萨布兰卡里坐下来喝一杯就是缘分。老刘自掏腰包给那些不能归家的冤鬼料理了后事,还特意请洋人神父做的祷告。事情传开,无论白道黑道还是间谍杀手就没有不挑大拇哥的,毕竟谁挂掉以后都不想落一个喂狗、喂鱼的下场。

不参与政治、不倾向于任何一方,除了不和日本人做生意,老刘什么样的钱都敢赚。正是基于这一点,军统和中统才默许卡萨布兰卡在重庆营业。正如戴笠预料的那样,卡萨布兰卡的确和曾家岩有联系,只不过出面操作的人不是刘福贵,是那个大“慈善家”孙莹。

自从“廉租房”失败后,孙莹收到的打击很大,不仅卡萨布兰卡的人不待见她,连“家里”都对她很不满意。后来还是一位上级为她解开了心结,术业有专攻,统筹这么大的摊子比行军打仗还复杂,根本容不得冲动蛮干,失败以后总结好经验教训,咱们以后接着再干。

孙莹想了三天,决定先向刘福贵他们诚恳的道个歉,然后接着做她的慈善事业。刘福贵倒是没那么记仇,都是为了积善修缘,以后注意一些就行。不过他还是找人给孙莹写了付条幅,升米养恩斗米养仇。

从南京一路杀出来,救的人不少,帮的人更多。有良心的还打声招呼道个谢,更多的人拍拍屁股直接攀高枝去了。赵老大虽然看的开,可老弟兄们心里一直有些不忿,凭什么?!刘福贵怕孙莹又捅娄子,便留了个心眼,按时给她“工资”。每个月价值两千块大洋的法币,您老人家就可着这笔钱折腾吧!

对和刘福贵联系的人军统都挺有兴趣,外国佬、中国人,官太太、富小姐。孙莹也在他们的视线之内,行动队的人连续跟踪了三个礼拜,虽然觉得她行为古怪,倒也没现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这姑娘每天活动的路线都很固定,“家-孤儿院-商店”,要不就是“家-伤兵医院-商店”,没有宣传鼓动,没有信息收集,仿佛就是为做善事活着。日子久了,负责跟踪的特工们都挺佩服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对伤兵们和孤儿倒挺大方,还主动为伤兵们喂饭写家信。一来二去,监视也就撤了,偶尔有人在大街上看到她,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整天为伤兵和孩子们忙活着。

其实孙莹还是送过情报的,一次,只有一次,一张特意挑出来的新法币。她用这张法币在金汤街的“星临轩”为刘福贵买了一包酱牛肚回来。上级和刘福贵都没告诉她传递的是什么内容,孙莹也没有问。不该问的不问,这是规矩。

日子过的很平淡,孙莹也成熟了很多。刘福贵对她说过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明显是那个人的话,仔细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参加工作之前,孙莹的家境不错,虽然父母去世的早,可留下的家产足够让她衣食无忧,社会底层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需要什么、害怕什么,她还真不了解。这些日子东奔西走她学会了过穷日子,也学会了用一块钱做两块钱的事。

昨天下午刘福贵又给了她两张新法币,让她早上去“星临轩”买些牛肚和牛肉。孙莹的步子不紧不慢,就像去学校上课,明知道后头没有人跟着,可是她依旧十分小心。“家里人”说过,大家都没有本钱犯错误,任何一次小失误都不能容忍,所以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才到街口就闻到了香味,孙莹挑了张靠门口的桌子坐下来:“老板,来一碗牛肉面。再来半斤牛肚、二斤牛肉、半斤牛筋包好带走,五钱花椒面另外放!谢谢。”

第二百零九章 倒计时9

孙莹拎着东西离开小饭馆不久,那两张法币就被专人送到了曾家岩5o号。第一张法币上传递的信息很简单:“药品,陕州起运,接!”第二张上的内容略多一些:“滇越、滇缅交通线中断在即。”

和黄山别墅(委员长官邸)里的反应一样,几位看到密文的大boss也被吓了一跳,用不着找专业人士解释,但看看从昆明进出口的物资物资种类就知道了,兵工原料、面纱、五金,还有药品、机械,样样都关系着民生命脉。

“如果情报可靠,大后方的金融崩溃就难以避免,兵工生产也将受到重大重创!”周文正公面色有些凝重:“最危险的时候开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线部队的弹药补充本就不足,这样一来像去年冬季那样大范围的反攻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干挺着被人揍不能还手,这种局面太危险了!”叶总是军事干部,考虑的问题更多是从军事角度出。

“抓紧时间,立刻将情报延安,越早应越能减少损失。”周文正公果断决定。

池塘里被丢进一块小石子,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卡萨布兰卡酒吧里两份简单的情报居然改变了抗战局势,恐怕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法国人突然现,滇越铁路被中国人利用到了极致,他们恨不得连火车头都装上货物。英国人也有些意外,滇缅公路上的卡车几乎连成一串,中国人似乎派来了他们所有车辆,恨不得把所有能弄到手的军事物资都连夜运回国。滇缅公路上居然夜间也在通车,上帝啊,那里白天走都不安全,居然会有疯子命令司机开夜车。

英国人猜的不算太离谱,全中国的车并没有都派来,但是西南运输处把云南所有能用上的司机和卡车都派了过去,甚至还包括东川的车队。所有东西先运到芒市和遮放,吸取了上回爆炸的经验,易燃品、易爆品和其他物资都是分开存放的。每天有专人对运到的物资都要做登记并连夜回昆明总部,机修设备盖着油布盖着放在露天,弹药仓库不够就征用民宅。上峰下了死命令,再出问题,不用审讯通通枪毙。

云南这头一座座仓库都在赶工,除去竹墙稻草顶的临时库房,钢筋水泥的仓库也在修建。为了保密和安全,参加工程的都是部队。

东川那几座小水电站提前完工后两千建筑队就被昆明城的龙主席借了过去。家里的仓库只能由工兵去修建,周易有些后悔,前一阵子性干掉了上千闹事的土匪,现在想想的确有些浪费。最近从欧洲回每一道电报里都提到修仓库的事,家里的空仓库有好几处,除去年后新修的两处,几趟物资送到陕州之后也空了三处,应该是足够了。可老大还要修,那就修呗!于璐不知从哪里又踅么来一堆洋玩意,水泥厂、采煤机械,还未东川那头弄了几条机动船的配件。摊子铺的这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忙的过来。

有时候周易也挺无奈,赵老大和于姑娘简直就是绝配,活脱脱就是两只耗子精转世,什么玩意都敢往家里划拉,全然不顾自己的窝有多大。

吐槽归吐槽,除去东西太多没地方摆这一条,家底还是厚实一点好。春节过后,昆明城里的粮食价格翻了好几番,不管官商军民都有些吃不消。唯独东川这头跟没事人一样,连大带小上万口子人,居然没有饿肚子。

除了大米饭还有自家种的菜,日子比其他部队舒坦的不是个事,因为害怕肉食供应不足,赵老大还安排人从越南弄来了不少海货,虽然没有传说中的海参鲍鱼,海带咸鱼什么的倒是顿顿都有。

队伍成了新编师,武器虽然是不愁的,可就守着那四千人马总是不够的。现在各个部队都在竖招兵旗,要靠招募志愿兵得等到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够用的人,买壮丁、挖墙脚,甚至还用两门博福斯山炮和人家换了一个炮兵连的官兵回来。

好事不做尽,坏事别做绝。别的部队缺粮缺饷缺弹药、伤病满营没药医,逃兵一把一把的,唯独东川这头不但没有逃兵还有不少从其他部队投奔过来的人。周易派人挑出一起身强力壮、而且看上去还老实本份的进行集中训练,其他不太可靠的人了十块钱路费都送走了。

说句实话,对于这些主动投奔过来的老兵,周易不放心!他们有可能是军统、中统掺过来的沙子,有可能是日本的间谍,甚至还有土匪或者其他部队派来偷武器的。如果贸贸然收下,迟早会产生大麻烦。

有现成的不能用,只能自己训练。买壮丁这种事是个技术活,其他部队都喜欢等人把壮丁送上门,周易都是派人去“原产地”。壮丁在路上遭的罪太多,缺吃没穿还得挨揍,如果是让他们自己走到东川,十个当中至少得病死五六个,到目的地的人也都是半死不活。与其这样,不如选在“原产地”交割!

给卖兵人的好处费照给,离开家的时候是坐卡车,还可以按照志愿参军一样得到五十块大洋的安家费。虽然也有半路逃跑的,可是相对于其他部队而言,那点数字可以忽略不计。一个礼拜不到,队伍又多扩出七百多人来。用赵诚的话说,这叫“三赢”!花点钱让大家都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部队每天都很忙,跑昆明火车站接货,在基地周边选地方扩建库房,用老弟兄把新编师里不可靠的人马换掉,还有就是训练队伍。周易忙的四脚朝天。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队伍上缺文化人的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去长沙和洛阳收容难童的弟兄了电报来,那里有不少沦陷区来的学生,十四五岁到二十岁岁上下的都有。

那啥,这种事还用得着跟谁客气么?!周易毫不犹豫的了电报回去:不管男女,统统都要弄回来,洛阳那头弄到的送陕州,长沙一带弄到的送回东川,路上得照顾好,只要能把他们劝骗回来就都有奖励。

第二百一十章 倒计时10

家大业大,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看着厚厚一摞文件要签字,周易突然很羡慕张伟能跟着赵诚去欧洲,或者像曹二宝他们那样能专心致志地练兵的也行。

可是很遗憾,曹二宝也是这么想的。前两天团部来了几位恶客,他的队伍又被人盯上了。这回真不是什么参谋参议之类的来敲竹杠,人家拿着公函来的,不仅有战区长官部的公章,甚至还有卫老总亲笔签下的大名。

中条山一战,日军参战部队损失惨重,光是运伤兵的火车就跑了三趟。牺盟会传来消息说,日军在转移伤员和尸的时候根本不让中国人靠近,光知道鬼子死伤惨重,可谁都不知道具体的数字是多少。按照约定,不管是36集团军还是第四集团军都没在战报里提到曹二宝的民团。可是战利品是瞒不住的,八辆装甲车、四门日式野炮都在战场上亮过像,口耳相传就成了中条山防线众人皆知的秘密。

全战区才多少门火炮?全中国才多少辆装甲车?这得是多大一块肥肉?公函上话说的比较婉转:长官部想暂时借用一下。

拉倒吧,这宝贝能借么?有借条么?猪都知道,这借着借着就回不来啦。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曹二宝有些不情不愿,可还是最后同意把装甲车交出去。不过曹二宝耍了个滑头,他说告诉战区司令部的人,车辆需要保养,十天以后才能请交付。

根据赵诚的指示,陕州这头对运城的侦查就没有停下来过。前两天侦察兵回来报告,2o师团已经正式从运城地区撤到朝鲜休整,现在运城就剩下了37师团一根独苗。

受到中条山反扫荡胜利的鼓舞,沁水、万荣、闻喜、河津、稷山一线天天都能听到枪响,公路、铁路、炮楼,只要日本人稍不留神就会挨黑枪。37师团是1万4千人的乙种师团,在编制上有共有9个步兵大队和12个特种兵大队(骑兵、工兵、辎重、炮兵),但是他们要防守的地区实在太大,而且还得抽调兵力和中条山的守军对峙,师团部能抽调出来的机动兵力拢共不过一个步兵大队。不过这一个大队的机动兵力在上个月中条山反扫荡过程中伤亡殆尽,顺带着还搭进去师团本部一部分装甲兵和炮兵。平田见吉中将突然现自己面临了一个尴尬的局面,在一些中小据点受到攻击时他根本抽不出支援力量。

很遗憾,世界上聪明人很多,雅格布也现了37师团的这个漏洞,而且他还有一张底牌,伏击冈崎(谦受)支队时弟兄们交货了一张作战地图,上头清楚的标记着公署、兵营、弹药库和日军据点。

波兰军队在德军闪电战的攻击下几无还手之力,雅格布对此记忆犹新。陕州这头玩不起闪击作战,用装甲车配合机械化步兵搞搞偷袭还是可以的。和大家说了一下想法,曹二宝当时就做出决定,干!

头几天东川那头运来四套机动驳船的散件,暗中组装起来以后搞了测试,能装3o吨货,在河上每小时能跑15公里,有了这些宝贝就能把南岸的卡车送中条山那头。

这种买卖一家干肯定不行,只有几家合股才是王道。运城四周有实力和日本人叫板的一共四家,阎老西的晋绥军、延安那头的新军,再有就是36集团军和第4集团军。前两家隔得的太远,而且大家也没有那么熟悉,这种事还是得靠36集团军和第4集团军。

请客,摆酒。刚被日本人折腾了小半个月,第4集团军上下正憋着一肚子气。虽说36集团军也派出一个团和日本人干了一场,可总觉得不过瘾。几位大佬一拍即合,草草填饱肚子就开始商量计划。

第4集团军和36集团军都没少对运城方面下功夫,和民团这头摸来的情况一结合,运城一带的情况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大体方略是,第36集团军派出部队到敌后进行袭扰,把距离运城城区较近的日军牵制在他们自己的防区;第四集团负责封锁运城城区,用地雷和迫击炮阻止城内的日本人出来增援,并防止日军对中条山阵地进行反扑;民团用汽车装着部队快穿插,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强袭运城机场和军火库。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可细节上要考虑到的问题却很多,雅格布带着参谋们忙了整整一天。其他人也没闲着,抽调部队、运汽车和装备过河,还得为友军出击部队准备物资。正忙的不可开交,值班的军官来报告说门口有客人来了,上回来过的。曹二宝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今天是表叔来取货的日子,都凑到一块去了,真是越忙越乱。

药品早就准备好了,奎宁、铁剂,数量比他们要求的还多一些,每样25o斤,足够八路军使用一年。东川那头又添了一些磺胺和医疗器械,这是赵诚特意交代的,这东西在大后方不容易买到,要去敌占区弄说不定得搭上人命。上个月中条山那里缴获了不少武器,照例给表叔也装了一些,一百五十条三八式步枪、二十挺歪把子,还有五万日式子弹。

照例是表叔一个人忙里忙外,整整忙活了半天才把东西装上卡车。曹二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少不了提到突袭运城的事情。表叔没给什么答复,这事太大,他这种级别根本不能给什么答复。曹二宝知道表叔的难处,倒是没报太大期望,等东西搬完以后就回了前头的指挥部。

突袭行动的准备还在继续,第四集团动员了一个团,三十六集团动员了一个加强团,民团这头是一个加强营,另外为共同出击的友军部队各提供两个九二步兵炮小组。运到北岸的卡车整整三十辆,8门四一式山炮作为攻坚的重武器也带了过去。四门日式野炮临时配给了第四集团军,这东西太重,只能留再后方对日军在山外的据点进行火力压制,考虑到第四集团重火力还是有些薄弱,雅格布又从家里抽调出两个“75小姐”野炮连一并送了过去,这东西虽然射程近,但射够快,特别适合这种随时要撤退的状况。

入夜以后表叔又来了,他还带来延安那头的答复:决死纵队也将出动两个团参加破袭日军交通线,届时他们负责截断铁路、炸毁重要的桥梁,并择机攻击部分县城。

5月14日入夜后,第四、第三十六集团军的参战部队饱餐战饭后,纷纷按计划进入攻击阵地。

5月15日凌晨一点,民团的出击部队就位。凌晨两点,中条山西线的中**队的报复行动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倒计时11

先遭到攻击的是解县二十里岭、张席、金井的三个小队级据点。三十六集团军突袭部队在牺盟会的帮助下连夜越过日军防线,在据点附近的村子里隐蔽了下来。

夜里一点钟,费尽功夫才运到阵地上的九二式步兵炮响了,炮手们对着炮楼就是一阵猛轰,没等站岗的日军出警报,四五层高的炮楼就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残余的日军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迅撤进据点内的碉堡里,一面向县城求援一面利用轻重机枪进行顽抗,因为有炮兵在,指挥官没有像往常那样下令强攻,而是命令炮兵立刻抵进瞄准。

事实证明砖木结构的碉堡根本防御炮火,这是**无数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总结出来的教训。日军官兵也知道这一点,只是由于**缺乏火炮,这里又是(日军的)大后方,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据点会挨炮弹。按照日本人一贯喜欢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德行,他们修碉堡时没有舍得用钢筋混凝土,毕竟这些材料多半得从日本本土运来。

突袭部队自己都没想到攻击会这么顺利,五分钟不到,前后不过使用炮弹36、轻重机枪子弹2oo余,伤亡人数零,消灭日军17o余人。等解城内的日军警备队赶到时,废墟底下的日军官兵连尸都硬了。

第四集团军几乎是同时动的手,他们的突袭部队也使用九二步兵炮对绛县五里、东冷口、西冷口三个据点实施了炮击。这几个据点是日军工兵自己建的,相对之下质量要好一些。为彻底摧毁炮楼,突袭部队整整打掉71炮弹。绛县县城的日本驻军拢共只有一个步兵中队,此外还有些警察和在乡军人,中队长接到求援电话后把能用的人手赶上城头参加防御,然后亲自率领两个分队赶去救援。

没成想队伍走的稍微急了一些,尖兵只顾着赶路,根本没注意到地面上的异常,队伍一头扎进了地雷阵,队伍前头的日军非死即伤,绛县日军的机动兵力一枪没放就没了四分之一,他们只得灰溜溜的抬着伤员和尸回了县城。

八路军的动作略晚了一些,队伍分散的太厉害,而团以下部队又没有电台,所以通知起来比较困难。没有火炮支援,弹药也不足,可是进攻部队依旧准备大闹一场。

关城门之前,几十个侦查兵携带着短枪和掷弹筒混进了临猗县城,入夜以后城外部队开始围攻交通线附近的日军据点,民兵和赶来帮忙的老百姓乘机逮着铁路和公路就是一阵猛刨。等县城内的日军出城救援时,预先埋伏在城内的人马突然难,一连干掉十几个汉奸后还使用掷弹筒轰击城内的日军驻地。侦察兵们的运气不错,有一榴弹正巧落在了汽油桶附近。燃烧的汽油四处流淌,不但烧着了近处的车棚,顺带着还点了鬼子的营房。巨大的火头照亮了大半个县城,日军指挥官不得不半路折返,生怕这是八路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万事具备、东风已至。民团的出击部队登车待命,装甲车队也开始做最后的检查,配合第四集团军的三个炮兵连悄悄瞄准了山外的日军碉堡和防线。

南上晁、界滩和下月村三处阵地是日军封锁中条山守军出击通道的三把枷锁,战壕、拒马、铁丝网,日军准备的挺齐全。阵地中央都有钢筋混凝土构建的炮楼,每处三座,呈“品”字型立在公路附近,高高的碉堡上有探照灯,一天黑就四处扫射,山上的阵地稍有动静就会被它们盯住,然后九二步兵炮和重机枪就会没完没了招呼,知道把可疑的地方打个稀烂。如果在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敢不这么做。一但对方起进攻,火炮飞机会在瞬间把这种明显的目标炸成平地。可这是在中国、在中条山,日本人面对的是一帮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的杂牌军。第四集团军那五门克虏伯野炮早就被日本人盯上了,每次一开战就会被日军的炮兵特别关照,在一个地方射过三就会被人家锁住位置,然后就会有一堆炮弹上来问候。更可悲的是第四集团军拢共只剩下七十多炮弹,就算有心和日本玩炮战都不行。

这两年第四集团军居高临下,日军的阵地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秘密,火炮阵地、机枪阵地、碉堡、炮楼,甚至还有兵营。说是了如指掌有些夸张,说**成熟一点都不掺假。地图非常清楚,位置精确到了米,欧洲来的犹太炮兵军官亲自给火炮标定到好射击诸元。

曹二宝看了一下手表,当时针走到一点三十分时,他猛的一挥手,十几门火炮同时响了。炮弹带着刺耳的咆哮声直奔日军的炮兵阵地,虽然没有试射,但是从炸点上来看,几乎是全中。

卫老总在公文里说要借大炮,可他没说要借炮弹,炮兵们自然不会替谁节省。夜里有些凉,可炮兵们都光着膀子,第四集团军的炮兵几乎打出了最高射,也难怪他们会激动,自从他们当炮兵以来就没这么畅快过。

“观察哨确认,日军前线的炮兵阵地和机枪阵地全灭,一线屯兵点也都被炮火覆盖过一轮。”雅格布放下手中的电话,他有些小激动,这大约能算上是东方版的闪电战吧。

“炮兵火力延伸,干掉日军的炮楼!”曹二宝一边下达命令一边用炮队镜观察着战果:“突击队出。”

亮着探照灯的炮楼显得非常尴尬,哨兵有心熄灯跑路,可是碍于军纪只能在那里干挺着。不过迎面飞来的炮弹很快就解除了他们的烦恼,75小姐每分钟15的高射让幸存的惊恐万分,他们迅判断对面至少有两至三个野炮营,这恐怕是一战区炮兵的主力,难道中**队在准备反攻运城?

37师团是去年新成立的师团,打顺风仗时战斗力和甲种师团的差别不大,可现在是被突然袭击,部队的弱点立刻暴露无遗,前线老兵伤亡大的地段居然出现了逃兵。

与第四集团军对峙的是225联队,联队长镇目武治大佐所部被炮声惊醒以后立刻抓起了床边的电话:“给我接第一大队!线路断了?混蛋,立刻派人抢修。”

镇目大佐撂下听筒就急急忙忙开始穿裤子,刚套上一个裤腿电话就响了。线路这么快就修通了?他有些意外:“森野君吗?”

“我是平田健吉!镇目君,前线的态势怎么样?”

“师团长阁下,夏县通往前方阵地的电话线断了,我已经派出了传令兵。马上就会有情况回来。”

“解县、绛县、临猗都受到了攻击,有些据点已经失去了联系,你这里务必多加注意。”平田中将的声音有些焦躁。

“是。”镇目大佐的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他被吓的一激灵,连忙试图打回去。可电话没有通!

第二百一十二章 倒计时12

通往师团部的电话线居然被切断了,镇目武治大佐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就冲进了指挥部。

“情况怎么样?”他对值班的军官问道。

“一点三十左右前方阵地突然受到来自中条山方向的炮火攻击,从火力密度上来看,我联队的正面最少有两个半至三个炮兵营,步兵兵力不详。刚才师团部通过电台传来消息,226联队驻守万荣、临猗,还有227联队驻守的闻喜、绛县那里,都现了携带火炮的中**队。另外,通往临汾的公路和电话线全部遭到破坏,同蒲铁路有一座重要的桥梁也被人炸毁了。”

不是吧,镇目大佐连忙来到地图前,他用手指在遭受攻击的地方比划了一下,难道中**队是准备攻击运城、吃掉37师团?卫立煌的胃口不错啊!

“命令防守运城的第二大队加强戒备,配合搜索联队保卫师团部,命令第一大队留下一个中队防守夏县,其余部队立刻向运城收缩;命令第三大队,务必守住解州镇,不惜一切代价防止中**队从墩台岭一线进攻运城。”镇目大佐的布置中规中矩,敌情不明,收缩兵力进行防守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可这样一来就便宜了曹二宝,他的突击队在装甲车掩护下如入无人之境,没怎么费事就冲出了山口。车队按照原先设定的计划,兵分三路朝着既定目标狂奔

沿着公路回撤运的日军可就倒了大霉,人腿哪能跑的过汽车轮子?打头的装甲车前头撞、后面压,加上车里的机枪扫射,分分钟打乱了日军的行军队形。

“我们是自己人。”带队的军官站以为是同样回城增援的巡逻队生了误会,他冲着疾驰的装甲车举起了双手。

“砰”,车队没有丝毫犹豫,径直从他的身上压了过去。

“卧曹!刚才那只傻鸟是想投降么?”装甲车里甘泉兴一边抄着机枪朝外搂火一边大声的喊道。上次他率领装甲车夜袭日军营地闯下了好大的名头,所以这次当仁不让的被任命为装甲连连长,亲自负责为后头的卡车开道。按计划他们这一路的目标是城东的军用机场,上次被36集团军收拾过一回以后,日军增加了防御力量,所以今天得靠他们突破机场的防御。“给后头打信号,我们就要到地头了,让后头的装甲车别掉队!”

车队在公路上开的飞快,这一点得感谢日本人,这帮孙子每到一处必然抓劳工抢修炮楼和公路,由于对质量管的非常严,所以交通状况比陕州还好上几分。

远处的机场还亮着灯,在黑夜里就是最好的指引。离机场还有二里多的时候,两辆装着四一式山炮的卡车迅离开队伍在路边停了下来,炮手们的动作很迅,架炮、装弹,几乎是一气呵成。等车队到机场门口的时候,他们开火了。

机场的炮楼比一线阵地还略微结实些,虽然被炮弹打出了好几个大窟窿,可依旧坚持着不肯倒。炮兵们觉得受到了侮辱,咣咣咣又接连来了四五炮,终于,一代楼坚强倒下了。

有装甲车开倒,机场里那百十个守军自然不够看,失去炮楼支援以后他们被迅压缩到一排砖木搭建的平房里。反正不是自家的房子,甘泉兴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从油库弄来两桶汽油,用装甲车运到房子边上,打开盖子,顺着窗户就推了进去。

火光是那么温暖,里面的日军官兵却不太喜欢,他们纷纷鬼叫着往外涌,几秒钟后门口就被尸体堵住了。从窗户往外爬的家伙也是一个遭遇,要么被当场打死、要门受伤后又摔回屋内。空气里时不时的出烤肉的香味,嗯,似乎还有点焦糊味。

“一排烧飞机,二排、三排把能带走的东西装上卡车,装甲车负

责警戒。动作快!”有了上次的实战经验,弟兄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军官们非常满意,但是看到那一排排的飞机他们又觉得很不是滋味。**老兵都恨飞机,因为他们被日本人飞机折腾苦了,但是看着缴获的飞机不能带走,又有不觉有些肉疼。

很快停机坪上的三十六架飞机就都被浇上了汽油,远处的汽油库和弹药库也是一样。突击队的运气不错,他们还在停机坪后头现了几辆屁驴子(日式三轮摩托车)和十二辆大卡车。正好搬战利品缺运输工具,那就干脆一起带走。

远处又传来了隆隆的炮声,看着弹着点的火光应该是另一路人马在轰击运城市区。这既是为了给37师团留些纪念,有是提醒各处人马到了撤退的时候。

“撤!”甘泉兴亲自给飞机点上火,指挥者弟兄们撤出了飞机场。弹药库里头的宝贝太多,几百斤一个的大炸弹足有上百个,要是直接点汽油恐怕会把自己人和机场一起炸上天。所以这活还得炮兵来干。

“咚咚咚,咻--,轰!”

似乎大地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然后机场弹药库方向一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

“成了!”在山顶上观战的军官们都情不自禁的站直了身子,就冲这场景,这两天也没有白忙。

似乎受到机场方向战果的鼓舞,轰击运城的炮兵几乎是在水平挥。在日军师团部和驻地冒出火光后,他们又调转炮口开始收拾河东道尹公署日军占领山西后,汉奸苏本仁当选伪山西省长,他将全省分为三个道,河东道驻在运城,下辖36县和河东道地方事务局,反正车上的炮弹还有不少,今天就高兴个够……

运城内外的日军彻底乱了,由于情况紧急,他们甚至直接在电台里使用了明语,远在洛阳的第一战区长官部都感受到了日军的混乱。

“司令官。”指挥部里一片忙碌:“刚才第四集团军孙蔚如司令和第三十六集团军李甲豫司令联名来了电报,他们组织部队对运城一线的日军进行了偷袭,日军师团部受袭后整个防线都产生了混乱,他们建议友邻部队可以趁机给日本人找点麻烦……”

第二百一十三章 倒计时13

天亮前,各路突袭部队总算安全撤回了后方,伤亡不大,战果不小。

第四集团军那个团连续袭击了1处中队级据点、5处日军小队级据点和3个分队(班)级据点。摧毁大小炮楼13座,缴获三八式步枪127支、轻重机枪11挺,子弹9万余,最让大家喜出望外的是战利品里还有两门大正十一年式37mm平射步兵狙击炮,四百多炮弹还没开箱就被一起抬了回来。由于情况紧急还有很多战利品被埋在了废墟下来不及清理,让大家非常郁闷的不行。

路过水头镇的时候他们再也忍不住了,根据情报那里有日本宪兵队开的盐业公司,运城盐湖出产的潞盐就屯在那里,数量多达几十万斤。眼瞅着已经能看见中条山了,带队的军官把心一横,分出一个营警戒夏县城内的日军,自己亲自带人去抢盐库。

多亏上个月37师团去中条山凑了回热闹,驻守这里的部队伤亡惨重,原本一个小队的守军硬是被缩减为一个步兵分队,不过日军指挥官还是为这里增加了6o名辎重兵。日军里有句笑话:辎重兵也算兵,苍蝇也能当老鹰。一帮只配备刺刀的辎重兵充当守备力量,吓唬人的成分多于实际意义。

在六门九二步兵炮的支援下,步兵还没展开队形战斗就结束了。仓库里有八十匹日本军马和四十辆日本产的胶皮大车,加上弟兄们肩挑人背,足足弄回来十来万斤食盐和大量的货币。

三十六集团军的收获要小一些,他们攻下了日军中队级据点一个和小队级据点4个。摧毁炮楼6座,缴获三八式步枪87支,轻重机枪6挺,子弹4万,另外还有三辆汽车和十几辆自行车。

这些战利品对一个团的人马而言还算不错,他们兴高采烈的往山里撤退时突然看到了运城方向传来的火光。腾空而起的巨大火球在夜空中忒是醒目,闷雷般的动静让这些好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他妈的,人家把鬼子飞机场的弹药库给干了。”带队的军官破口大骂:“你们拿着这点破烂还得意个什么劲!都睁大眼睛盯着,看看附近还有什么鬼子窝,多抢点东西回去过(端午)节!”

川人好勇,命可以丢、脸面不能丢,要是正规军叫一群民团比了下去,哥子们以后该怎么在陕州地界混?用裤衩子把脸遮住再出门?参谋们围在一起开始研究地图,运城西南的龙居镇一个日军仓库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根据牺盟会提供的情报,守卫兵力不过一个步兵小队。这里离运城市区有些距离,只要二十分钟能拿下来就不会有问题。

干,舵爷有吩咐,兄弟们怎能拉稀摆呆?!这袍哥人家的威风还要不要?!队伍紧急转向,奔着龙居镇就杀了过去。

到地头一看,大家有些失望。所谓仓库不过是当地一个地主的大院,前后三进的院落三十来间房,门口还有两座砖木结构的碉堡。原先住在这里的人要么被日军杀掉、要么在外头乞讨为生,整个院子里除了日本兵就是他们养的狼狗。部队还没开打,狗叫的声音就响彻夜空,在各处工事里戒备的日军迅提高了警惕。

今天夜里整个运城地区都在响枪,火光和爆炸声让所有人都惊魂不定,更要命的是通往外界的电话线断了。守卫仓库的小队长没有慌乱,他一面派出通信兵去与外界取得联系,一面命令所有人进入工事戒备。

命令没来,倒是等来了大批的中**队,看样子至少有上千人。6o比1ooo,这种仗没法打,小队长不是傻子,外头的碉堡被中**队用炮火敲掉以后他立刻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仓库里的货物没法销毁,运走更不可能,他不打算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搭上几十条人命。

围三阙一,突袭部队拉开架势一准备大干一场,突然现对面突然静了下来,墙头垂索、后门洞开,小日本居然给瞎跑了。我去,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日本人什么时候也和兔子认亲戚啦!弟兄们也懒得追,只是架起机枪远远的送了一程。

看来今天的运气还是在中国人一头,夜隔着一百多米居然还能放倒三四个,尖兵们喜笑颜开,美滋滋的冲上去收拾战利品,只留给鬼子尸留下条兜裆布。

大队人马一窝蜂地冲进库区,他们总算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舍得跑了,左边仓库里堆着一桶桶的洋灰水泥,右边的仓库堆着钢筋和电线。除此之外就鬼子食堂里还有些收获:两口猪和十来只山羊。

你大爷的,长官们有些哭笑不得,还指望多缴些好东西过端午节呢,拿钢筋洋灰包粽子么?!弟兄们可不这么认为,有毛不算秃,何况把那些钢筋水泥弄回后方也是份好家当。拿走,能搬动的东西都弄走,库房里有二十几辆板车和小推车,加上缴获的卡车,能搬不少东西。

当兵的穷怕了,卫生打扫的十分彻底。鬼子宿舍里的铺盖卷和煤油灯、厨房里的行军锅和粮食,走廊里的灯泡和电线,甚至连茅房里的草纸都没放过。等回到后方一清点,整整四吨钢筋,十一吨水泥。盖大楼不一定够,弄上十几个碉堡还是绰绰有余的。

民团打的都是鬼子重兵把守地方,真正了横财,旁的不说,机场里的好玩意能少喽?塔台上的大功率电台,仓库里的修理设备和飞机动机,弹药库里的航空机枪,样样都是值钱货……

突袭夏县军火库的那帮家伙也没空着手回来,九二步兵炮解决掉炮楼和碉堡,装甲车冲上去撞开大门。在各种火力掩护下大队步兵蜂拥而入,凑在屋里反抗的鬼子只比大门外的人多活了不到五分钟。

弟兄们立刻成了搬运工,车队在公路上来回飞驰,为争取时间多运一些战利品回来,工兵还对通往运城的道路紧急布了地雷。天快亮的时候曹二宝让人给这帮抢红眼的家伙带去死命令,撤!

第二百一十四章 缴获与让功劳

昨天出击部队安全撤回来以后,各家的军需官就开始统计战绩。自打抗战开始就没这么痛快过,虽然都是零敲碎打的小战斗,算在一起却是了不起的大数目。炮击日军城内的战果还不算,合计消灭日军步兵7个中队,1个轰炸机联队,光是缴获的75、1oo、15o口径炮弹就过六千,另外还炸毁了日军包括28o口径在内的各型号炮弹两千余。将参战部队的损失却不是很大,伤亡不过2oo余人。

大佬们喜笑颜开,回到陕州就摆起了大酒。端杯之前曹二宝说了几条建议:民团的战绩由第四集团军和第三十六集团军平分,战报里千万别提民团这一茬;战利品谁抢到手的归谁,大家有需要的可以互相调换。另外还得让二位大佬帮忙一个小忙,对外一口咬死今夜受到了重大损失,六辆装甲车和四门三八式野炮在进攻机场的战斗中被日方彻底摧毁。

不怕打仗玩命,就怕被自己在身后捅刀子。有道是不能打的杂牌死的快,能打的杂牌死的冤,孙司令和李司令虽然是国府的正牌中将,可是面对这种事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尽量帮着遮掩。

大厅里觥筹交错,后院的秘书们草草填饱肚子就开始向战区战报。按照老大的交代,歼敌数量有所夸大,上报的战利品以轻武器和准备上交的两辆装甲车为主。就这样大后方再次轰动,不仅是地方上的普通民众,连军方大佬们都对中条山战局刮目相看。

委员长的算盘在非中央系中不是什么秘密,用杂牌顶在前头消耗日本人,顶在前头是等死、避战后撤是找死,等打跑日本人,统一全国党政军大权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两万杂牌部队在中条山西麓不仅顶住了日本人两个师团的进攻,现在居然还敢派出部队穿插敌后、大闹日军重兵驻防的要地,光是这份胆量就了不得。

西安和洛阳靠的近,记者们很快便通过种种关系拿到了突袭部队拍的照片送。大报纸对战事的报道还含蓄些,毕竟这仗和中央军不沾边,宣传多了黄埔系诸公面子上会过意不去。小报纸却没那么多顾忌,特别是川军系和陕军系统控制的几家报社,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神炮毙敌酋、壮士振国威”;“我军战殁八百,日军死伤五千”;“我军反击运城、山西光复可期”。

机场二次被袭的照片甚至还被西安各大报社加了专刊,标题是九个红色的大字:“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五月一日,日军从运城机场起飞36架飞机轰炸陕西重镇安康,当地军民死伤逾千。没成想罹难者坟头的土还没干,刽子手就叫咱陕西愣娃组成的队伍端了老窝。民众的反应自然热烈,报纸一出,第四集团军驻安康办事处就排起了参军的长队。

洛阳的状况差不多,中条山和洛阳就隔着一条黄河,天知道鬼子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只要日本进山扫荡,洛阳城必然是一夕数惊。听说山里的队伍主动出击打了大胜仗,战区司令部门口送牌匾和慰劳品的队伍就没断过。

战区司令部的几位高参把手一挥,让各家把缴获品送洛阳来,弄个展览会,让老百姓也好好乐呵乐呵。宣传部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声,特地关照陕州这头把飞机和高射炮也送过去。

飞机?高射炮?不管是第四集团军的孙司令还是三十六集团军的李司令都愣了,没听说啊!机场的飞机大家都见过,那么大的块头谁有本事弄过黄河?

电话几乎是同时挂到民团这里,曹二宝长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保住了装甲车和野战炮,想不到却把飞机和高射炮给搭了进去。

前天夜里甘泉兴他们到底没能抵挡住诱惑,机场里几十架轰炸机体积太大,搬不动、开不走,只能烧掉了事,不过停机棚里两架侦察机大小轻重都合适,弟兄们费劲心机把这两个宝贝弄上卡车拖了回来。大家分不清什么战斗机、侦察机,只知道能弄回家的才是好飞机。为了避免再叫上峰知道,他们守着飞机在中条山猫了一天,等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陕州。

原本运城机场是没有侦察机和高射炮的。去年2月5日,运城机场去年叫**空军炸过一回。当时机场停有日军第一飞行团的各种飞机36架,未及升空迎战,就被中国空军4架伏尔梯轰炸机(每机携带14公斤炸弹2o枚)炸摊了三分之一。

悄悄填平机场里的大坑,把损失的飞机以各种理由分散报上去。日军上下对这种报喜不报忧的小把戏已经炉火纯青,只要能保住部队的面子,根本不会有人认真追究。

按照编制补齐飞机和飞行员,上面还特意多补充了四门九六式双联装25mm高射机关炮和十二挺双联装ホ式13mm高射机枪。内面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把机场守好,别再叫人家偷了鸡(机)去。没成想今年中国空军没来,倒是来了一帮6军,机场的飞机又被炸了个七七八八。好在偷袭部队没有经验,来去又太匆忙,机场的防空阵地倒是没受损失。6军防守出了问题自然有6军的人顶缸,损失再大也无所谓。

这次团灭的家伙是刚从日本本土来的新部队。飞机一落地,指挥官就要求在机场周边修碉堡、埋地雷,还特意加装了电网。按照日军自己的测算,只要对方没有火炮,机场守备队足以支撑八个小时。结果大家都知道的,甘泉兴他们不仅带着大炮、还有装甲车。

曹二宝很低调,什么庆功宴、什么战利品展览,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咬着牙把两架飞机和四挺13mm高射机枪送了出去。这些宝贝肯定是回不来了,曹二宝很肯定,如果战区司令部再伸手要什么,弟兄们十有**会翻脸。

外头的事情办妥了,家里的程序还得走。按战功给有功人员兑现完大洋钱,然后团部大院一口气摆起了五十张桌子,没有八冷八热这些虚头,就是一道火锅。

第二百一十五 塔子山的新基地

火锅这东西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地里的蔬菜,街上买来的粉条和豆腐,再宰上几头牛羊,想吃什么往里头放什么。边吃边闹腾,因为出汗多,酒比往常喝的还多些。

赵司令规矩大,军营里不准进窑姐!可是光一帮老爷们在凑在一块吃庆功宴的确差点意思,军需官干脆请来好几个戏班子,豫剧、京剧都有,大把的洋钱洒出去,台前幕后就没有不卖力的。曹二宝笑眯眯的端着酒杯,只要弟兄们乐呵他就高兴,人生一世,不就图个痛快么!

今天一大早,运城牺盟会派人送来了消息:第三十七师团换了新老大,叫做安达二十三,原先驻内蒙二十六师团的步兵指挥官,前师团长平田中将叫炮弹皮给打成了重伤。曹二宝不在乎什么少将、中将,还是什么辣椒酱,只要能把小日本揍疼就是胜利。

明天洛阳城战利品展览的场面肯定小不了,弟兄们来敬酒的时候都提议去凑个热闹。想想也是,仗打了几年,干掉的鬼子飞机足有好几百架,有哪家一次缴获过两架完整的飞机?再加上高射机枪和三七平射炮,那场面想想都比赶集热闹。说不定爷们把身份一亮,还能带回个漂亮媳妇来。

可曹二宝死活不同意,在洛阳开战利品展览会,这得是多缺心眼才能想出来的主意?洛阳那地界原本就是小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第一战区司令部、河南省政府,各种各样的机关和单位,处处都是好目标。还有洛阳城的火车站不仅负责向华北前线中转食品药品、武器弹药,还是重要的兵员转运通道。远的不说,光是上个月28号就有数百民众在日军夜间轰炸中伤亡。

最要命的是洛阳飞机场,苏联飞机的航程实在太短,没有这洛阳机场根本没办法支撑空军在华北的作战。小日本要不乘着这机会搞事才怪!

事情一挑明弟兄们都没了兴致,想想也是,洛阳机场可没几架飞机在,就凭着城防部队那几门三七高炮,小日本的飞机炸洛阳城还不跟逛自家菜园子似的?团总说的对,咱们不去凑这份热闹,悄悄关起门自己乐呵才是正理,看大戏、喝大酒,这不比去洛阳城冒险强?!

看着弟兄们有些意兴阑珊,曹二宝又做了新决定,等受伤的弟兄们归队,大家分批坐火车去逛西安城,谁要有本事拐带姑娘回来的,找赵老大给盖房子办婚事。话音未落,司令部里口哨声、欢呼声响成一片。台上大戏继续,厨房从新上酒上菜,大家接着热闹。

其实除了北渡黄河揍小日本,弟兄们最近还干了不少“除暴安良”的活。上回杨宝临给烈属送抚恤的时候放过话,谁敢动烈属、军属一根汗毛,民团必然抄家灭门。可是有每家几百块大洋钱在那里放着,还真有不怕死的家伙一趟一趟前来试探。

每家烈属手里都了枪,一两个小毛贼根本不在话下。可是这次盯上他们的是大股土匪,每家五百块银元,多抢一家还能多弄一条好枪,这种诱惑太大。

抢钱、抢粮、杀人、屠村!村头那面写着赵字的虎头旗也被人家拽下来扔进了粪坑里,几户烈属家里的人连个全尸都没落下。上百人的村子就活下来一个半大小子,他一天一夜跑出上百里山路给民团报了信。

前头挂在十字架上的家伙还杵在那里呢,这就有不知死活的家伙又上门了!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三天之内一共四个有烈属的村子变成平地。

民团的弟兄们怒了,小鬼子都叫老子们照打不误,难道还能被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骑在头上拉屎?侦察兵6续被派了出去,各个农庄的人手也悄悄集中待命,兵力不怎么趁手,还动员了一部分愿意参军的民工。

弟兄们连续出击,陕县、洛宁、栾川、商南,五天之内整整荡平了十一个大小山寨,可是依旧没有凶手的下落。最后还是卢氏县飞鹤山道观的师傅们给指点了迷津,民国二十六年秋东明镇的塔子山来了伙强人。“大架杆”外号“封长腿”,手下“杆众”足有两千多。因为这帮家伙不吃窝边草,行事又小心,一般人根本摸不清他们的行踪。

年初的时候封长腿的儿子中了邪,远近的道士、和尚都被叫去做法事,这才有外人知道他们的老窝。山里的镗匪有绑票的业务,少不得中人、说客冲中说和,他们明目张胆的住在村镇路。杨宝临带人一口气弄回来四五个,重刑之下这帮人交代的不错。附近乡镇的十几底马(帮土匪打探消息的人)、窝主很快也被一起抓了过来。

没有传说中那些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汉,有几个甚至没有上刑就交代了。封长腿人马很杂,有饥民、散兵,有土匪、山贼,有陕西的刀客,甚至还有被日本人打散的各种游杂武装。打前庚子年起,河南地界年年开兵见仗,封长腿带着手下的兄弟一会占山为王、一会下山当官兵,倒也攒下了不俗的家当。轻重机枪至少三十多挺、长短枪上千支、好马四百多匹,甚至还从败兵那里买来两门迫击炮。这帮家伙仗着山高林密根本不拿周边的民团军警当回事,正规军又忙着对付日本人,所以封长腿的人马越聚越多。从前年开始,他不仅派队伍抢劫外县的老百姓、连抗日军队的给养车队都照抢不误。

曹二宝亲自带弟兄们围了山,铁丝网封锁道路,山炮对土匪的神枪手,九二步兵炮解决轻重机枪,装车压制马队,步步为营蚕食土匪们的活动范围,三天之后抵达土匪们的老窝。一顿炮轰,封长腿带着手下降了!

可是战斗并没停,“二架杆(二当家)”聚了一帮亡命徒躲在后山的几个山洞里不住朝外放枪。有人供认二架杆就是带人屠村的祸,他听说过民团十字架的典故,所以准备顽抗到底。

洞子离山脚大约4oo多米,外头是光溜溜的是一片石坡,进攻的队伍很难得到后方轻重机枪的掩护,在洞口架上机枪就轻易化解上千人的进攻。山洞里有泉眼,粮食弹药更是不缺,二当家信心十足。

第二百一十六 肥羊与羊圈

曹二宝没耐性和一帮子土匪浪费时间,更不愿意搞招安劝降那一套,老子们就是杀人报仇的。

从家里调来两架高射机枪打掩护,炮兵把九二步兵炮分解后弄上了山。堵死通气口,毒气弹、烧夷弹照死了往里面招呼。土匪们哪见过这个,等下定决心往外突围的时候,外头已经开始用沙包把洞口堵的严严实实。第二天曹二宝找人挖开洞口,山洞里满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尸,那些中了窒息性毒气的家伙把自己的喉管都抓穿了。

没有公审,先枪毙一批匪再组织互相揭,罪恶大的钉死在十字架上,罪恶小的分给各个农场当苦力使。十几个山寨三千多号俘虏,带着镣铐穿街过镇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民团热打铁,会同三十六集团军在卢氏官道口和关帝庙一带又接连扫荡了七八家山寨,人数从二三十到七八十不等。还由三十六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联名贴出告示:端午之前不下山投诚者,格杀勿论。

山上的土匪们慌了,平日只有他们把人家当肥羊,没想到今天轮到了自己。于是乎搬家的搬家、改行的改行,说陕州这一代路不拾遗是扯淡,至少方圆百里内没有人敢来惹曹二爷不高兴。

剿匪浪费了不少物资,可缴获的东西也非常可观,武器、财物,粮食、牛马,后勤军官忙了两天才统计出结果。这次打下来的山寨并没有一烧了事,兵营、兵工厂、医院,甚至还有孤儿院都需要地方,土匪窝子虽然地方有些偏,可房子都是现成的,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尤其是那些山洞,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仓库。

民团的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曹二宝灌了一肚子酒,回屋后睡的天昏地暗,被人弄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三十六集团军来消息,洛阳城果然遭到了轰炸。

早上七点,十二架日本飞机就轮流飞抵洛阳上空,盘旋扫射、俯冲投弹,把城内炸的是一片焦土。昨天送过去的几挺双联装13mm高射机枪可是起了大作用,它们和城防部队那几门三七高炮就没闲下来,据说还揍下来一架飞机。

相对于高射炮,大家更关心那两架一起送过去的侦察机。在弟兄们的催促下,曹二宝饭都没顾上吃就给李司令挂了电话。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虽然日本人把洛阳机场炸成了麻子脸,可民团那两架飞机连点油漆都没掉。空军那帮土贼哪舍得把这种宝贝放在大街上给老百姓参观,今天天一亮就有人把飞机飞回了西安。什么展览、什么有借有还,都是幌子。

弟兄们这个郁闷,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谁谁都想算计民团这点家当!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人家卫老总也没有白拿东西的意思,听说手令今天晚就能送来,有十万亩土地正式划到了农场的名下。不像之前从各个县行贿弄来的那些,这批地是有手续的,只要租赁期没到,根本不用担心谁会把地收回去。

洛阳城的轰炸还在继续,似乎日本人憋了一股气,不把运城机场两次受袭的场子找回来,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连着三天,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洛阳上空的飞机几乎没断过,每天来袭扰的飞机都是近百架次。

曹二宝在三十六集团司令部得了信,感觉这事透着蹊跷。整整三天,除去倒下了百十处民房,日本人根本没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防空部队的战绩也差不多,弹药浪费了几卡车,可他们打下来一架鬼子的战斗机。

得嘞,也别藏着掖着了,东西不用就是摆设。曹二宝和雅格布他们商量了一下,干脆把剩下的八挺双联装高射机枪一块给卫老总送去吧!家里的防空营也跟着,都训练好几个多月了,除了三月头在渡口打了次伏击,见天就是在家里瞄风筝,这回正好拉出遛遛,看一看他们的真实水平。

事实证明曹二宝堵对了!

第四天天刚亮洛阳城上空的防控警报又响了,鬼子的飞机比往常足足早来了两个钟头。大批老百姓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来不及穿好衣服收就开始往城外跑;家住在市中心的人只能往防空洞里躲,马路上到处可见散落的鞋子和行李。

就在人们惊魂未定之时,日本人的飞机群到了。更让大家意外的是,先传来的确是隆隆的炮声,有胆子大的人在高处望了一下,他们惊恐的现,城防司令部布置在城北的高炮阵地冒起了浓烟。

打垮了城里的防控体系,日军飞机终于开始了他们的表演,每一个日军飞行员似乎都想试一试他们的水平,看见头几架飞机投完炸弹后平安拉起,后面的飞机纷纷降低了投弹的高度。炸弹越落越多,几乎每条街道都建筑在轰炸中倒塌。

可日本飞行员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惊恐的现,洛阳的防控火力居然比前几天多了将近一倍。马克沁重机枪、13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2o毫米口径的机关炮,25毫米高射机关炮,4o毫米博福斯高射炮,洛阳上空突然冒出了一道火网。4架进入俯冲模式的轰炸机成了第一批倒霉蛋,三架凌空爆炸、一架冒着浓烟载进了城北的黄河里。在高空盘旋警戒的日本轰炸机也感觉到了危险,指挥官明显感觉到自己太轻敌了:“有圈套,赶快拉起来!”很可惜,他们觉悟的有些迟,在命令下达的同时,又有两架飞机冒出了火光……

下午五点,日本人总算走了。城外的军营几乎成了废墟,火车站也塌了一半,好在电厂还在运转;根据城防司令部统计,在这三天的轰炸中,老百姓死伤17oo余人,其中3oo余人因为防空洞倒塌窒息而死。全市被炸毁的房屋有六千间,官民财物损失难以计数。可日本也付出了代价,六架飞机被击落、三架重伤。

民团的防空营悄悄而来、匆匆而走,不仅日本人没现,连战区司令部的众多军官也蒙在鼓里。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错了,不好意思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庆的防空

5月17日,《中央日报》报道了日军连续四日空袭洛阳的事,报道军民损失时也顺带说了战果:来袭的日机六毁三伤。要知道,去年重庆防空部队(不含空军)全年战果不过2o多架。

抗战开始后,国人就没少吃日本飞机的苦。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前方的战事离他们还远,空袭才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国府搬到重庆以后,在苏联的帮助下恢复了一部分空军战力,但相对于强大的对手,不管是空军还是高射炮部队,力量都不敷使用。

洛阳的防空力量对于国府高层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飞机没有,唱主角的不过一个连4门f1ak18式37高射炮,外加一些改造过的马克沁重机枪,据说偶尔也会有捷克式客串一下。用这么点玩意防守洛阳城就是个笑话,顶多就是在日军来轰炸时缓解一下老百姓的紧张心理。

作为国内单一城市的防空力量,淞沪会战初期南京城无疑是最强的。去除拱卫都的6个机场外,军委会整整布置了7个连合计42门f1ak18式37毫米高射炮,加上德械师装备的苏罗通(2o毫米机关炮)和厄利孔(2o毫米机关炮),着实让来犯的日本飞机吃了阵子苦头。

苏沪会战后,高炮部队主力随国府西迁武汉,留在南京参战的只剩下各口径防空火器27门(不含凑数的马克沁重机枪),当家主力就是炮42团1营3连的6门37高射炮。撤退后这些火炮一门都没能带过江,除去少数被销毁的以外,统统成了日本人的战利品。

随着国府再次西迁(重庆),**防空力量的精锐又部署到了重庆。重庆防空司令部在日军航线上构建了2o多个高炮阵地,但各种口径高射炮只有31门,这已经是大后方能抽调出的极限。

飞机不足、高射炮不足、高射机枪不足,重庆人只能玩了命的挖防空洞。数万名工匠和民夫依靠肩挑手撬,硬是挖出了足够28万人使用的防空掩体,足够全市三分之二的人口使用。

轰炸这种事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公平的,日本人的飞机不会因为你穷或者富而不扔炸弹,君不见委员长的夫人都在敌机轰炸中受过伤么!所以洛阳反空袭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或者至少要把那里的高射炮弄到重庆来。

军委会的行文、军统的密电、中统的特派员,一时间让一战区上下不胜其扰。说句实话,洛阳这边的官民士绅都不愿意打理重庆方面的要求,没瞧着城里快成平地了么?就这点东西再拿走,洛阳这头用弓箭来对付日本飞机么?!

卫老总心里也挺矛盾,属于战区司令部直管的高炮连在日军火炮干掉了一半,剩下的那点力量连自保都不够,再抽出力量去支援重庆,下次轰炸时洛阳城就只能干挺着挨炸。再说了,几天前不才送了两架飞机给空军么,薅羊毛别老逮着一只羊薅啊!愁,真心愁!这个事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真要把手里的防空力量交出去,洛阳城的老百姓就能骂死自己。

司令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如会前预料的一样,无论官职大小,根本没有人愿意按重庆方面的命令办。热闹了重庆方面至多丢乌沙,没了高射炮丢的就是脑袋。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下午,大家总算做出了决定:把陕州后送来的日式双联装高射机枪交到重庆去,这是洛阳方面能做出的最大贡献。

官大一级压死人,民团上下突然现自己低估了一战区诸君的无耻,自己冒险借高射机枪救人还救出了麻烦来。交,家里的宝贝多的是,小日本的破烂咱不稀罕。不仅把八门13毫米的高射机枪交出去,老子们连那四门九六式双联装25mm高射机关炮一块交,反正弹药就那么点,打完就成摆设了。

曹二宝很庆幸自己当初留了一手,去增援的时候没说自己带去的武器种类,要不然连连防空营那12门4o毫米博福斯高射炮也保不住。赛文是马焉知非福,手里的家伙都交出去了,下回洛阳再有空袭自然就不会惦记陕州这头的人马。要是把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人手给赔进去,那才真的要吐血了。

曹二宝做了决定,弟兄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部队么就是这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人悄悄嘟囔道,弟兄们这几个月跟着教员们读书,说起话来都比以前有水平多了。

这倒提醒了曹二宝,家里的好玩意太多,要是上峰再来要其他的武器弹药给还是不给。老话说的好,狡兔要三窟。咱爷们不害人,可总得防着别叫人来折腾。把山洞改成仓库的事情得抓紧,要真的被人盯上就来不及了。

这次打运城,民团因为有几十辆卡车在,所以收获比其他两家加起来还丰富。除去飞机和防空武器,其他好玩意自然也少不了,光从鬼子弹药库里弄回来的炮弹就有十来卡车,足够家里的日式火炮打到报废。子弹更是大数目,好像日军三十七师团的储备全在那里,步机枪子弹太多只能暂时堆在车上。

与其干等着被上峰借走,倒不如送给朋友来的划算。听说八路那头的收获也不错,他们不仅偷袭了鬼子重兵驻守的临绮县城和万荣县城,还把鬼子的交通网整成了瘫痪。据牺盟会的情报,通往太原方向的公路至少得再等五天才能把坑填完;铁路的麻烦更大,大约两公里的铁轨不见了踪影,另外该有两公里被掀下了路基,加上那些零星被炸断的地方,没有半个月根本没办法恢复通车。

不管人家的缴获有多少,这份人情都不小。曹二宝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份人情他根本不打算拖到端午以后。听说那边缺武器弹药,缺药品给养。药品上次拖了大半卡车过去,这次就多弄点武器弹药给他们,正好给家里腾些地方出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减少库存的那些事

悄悄和表叔约好见面的地点,曹二宝独自开着车跑了好几趟。好在缴获的弹药都在车上,要不光是把东西搬上车就得把曹二爷累趴下。

表叔看着那些枪支弹药却没有什么喜色,甚至好有些忧心忡忡,一次弄这么多东西出来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是把老朋友给折进去就不好了。

曹二宝有些感动,看得出表叔的担心不是作假、更不是客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越是这样二宝越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他对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倒无所谓,天塌下来有赵老大顶着。只要能多杀几个鬼子,担点风险算什么。车上还有两副鬼子的曹长镜,也一并递了过去,就当是感谢朋友的关心。

看到物资清单时,运输队的副队长张保国也吓了一跳,三十万日式步枪子弹,日式机枪子弹和七九口径子弹各五万,日造轻重机枪三十挺,七九、六五口径的步枪各五百条,还有二百支美国造的转轮手枪,这是整整一个团的装备。东西实在太多,渑池兵站那十几挂大车根本不够用,表叔不得不通过关系又借了几辆回来。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表叔跟着运输队上路了,这次东西比前两回加起来都多,他不亲自跟着不放心。

由于前几天在突袭中遭受了重大损失,日军不得不暂时放弃了一部分外围据点,车队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让大家喜出望外的是,半道上还碰上了其他单位去总部的车队,车上堆着长短不一的轨道钢,都是前两天突袭运城的战果,看样子是准备运到黎城县去的。

上个月八路军总部在那里搞了一个兵工厂,下辖铁厂、火药厂、子弹复装厂和枪械修械厂4个分厂,听说在修理步枪的同时还能复装一部分子弹。那里也能产生步枪,产量低不说,因为全是依靠手工打磨至多打百十枪管就会废掉,手工打造的零件因为没有统一规格根本不能通用。不过就是这样,总部的领导们也非常高兴,单靠缴获和化缘去维持部队的弹药供应实在太困难。全军4o余万人,步枪不过9万多,轻重机枪加起来不过千余,最致命的是枪管膛线多已严重磨损。有干部自嘲好在每枪储备弹药不过2o,倒也不担心会炸膛。

打仗远不是老百姓想象的那样,放两枪就能把小鬼子干死,又得了枪又得了子弹和给养。根据总部的统计,去年八路军各部队平均每缴获五条步枪就得损失一条、平均没消耗8子弹才能缴获一。武器、或者说就是子弹的补给,成了限制敌后部队战斗力的最重要的因素。

五月初陕州这头药品和弹药过去总部,还顺便带过去十几台旧机床,没成想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笨重家伙差点没在总部引了轰动。军工部长老刘亲自上阵给大家做了科普,这是车床、这是膛床,这是钻床和冲床,虽然都是美国那边用了十几年的旧货可状态依旧良好,有了这些宝贝,咱们兵工厂就不用再靠土法子做枪管和零件了,甚至还有可能弄出前线部队急需的榴弹和迫击炮弹来。

光有机器设备是不行的,还得有电、有各种原料。用汽油或者柴油电不现实,有买油的钱不如直接去伪军那里买枪好了。大家很快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通过关系买来几台驼锅机去带动电机,虽然效率低一些,可是木柴和煤总比汽油好找。

望着身后长长一溜骡马大车,表叔心里非常感慨,加上这一批物资,陕州这头前后为家里提供了足够武装三十个团的九二步兵炮、足够武装三个团的步枪,提供的子弹更是足够将全军储备翻一番,这是真正的朋友、正直无私的朋友……

朋友么,赵诚对这个身份是没有异议的,正直无私什么的就算了,虽然找某人脸皮厚的足以对抗航空炸弹,他也不好意思承认这个评价。

希特勒在用刺刀收割人命,赵诚的方法文明一些,只求财不要命。德国人的进攻如同原时空一样顺风顺水。开战当天就瓦解了比利时人和荷兰人的防御体系,引得盟军第一集团军群连忙去驰援他们的小朋友;两天后a集团军群的坦车从阿登山区钻出来的时候,赵诚就断定这场战役的赢家依旧还是小胡子元。

接下来的几天,广播里传来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莫滋河防线被突破、色当被突破、法国第2和第9集团军被击溃,大批的部队还未与德国人接触就放弃了抵抗,与德国人交火的那些也没能坚持多久。战役的第一个高氵朝在开战后的第五天终于到来,荷兰人投降了!英国人惊恐的现,他们的法国朋友在溃退,将军们向前线出了很多相互矛盾的指令,这加剧了部队的混乱。更可怕的是,法国6军总司令兼盟军总司令甘末林居然不相信他的部队已经失去了控制。

鉴于大英帝国面临失去他们唯一的6军和大部分的空军,丘吉尔坐不住了,他急忙飞到巴黎与法国方面紧急磋商。雷诺总理和甘末林总理的介绍差点没让丘吉尔把雪茄掉在裤裆里:法国没有战略预备队,5oo英里长的前方战线居然没有任何后援!

巴黎的政府部门都在忙着做同样一件事情:焚烧档案和文件。滚滚浓烟让所有外交官都向国内出同样的警告,法国政府已经撑不住了,他们在为撤出巴黎做准备。

没等各国政府作出反应,国债和期货市场上的资本敏感的察觉到盟国的失败已经无可避免,下跌、下跌、没完没了的下跌,法国财政部的战绩还不如他们的军队,法国货币和国债一泻千里。

5月2o日,索姆河畔的阿布维尔高高升起了万字旗。对对于德国人而言,他们成功的切断了盟军第一集团军群与南岸的联系。次日,盟军在新任总司令魏刚的指挥下对德军侧翼动了一次反击,匆匆组织起来的军队几乎没给德国人造成什么麻烦,因为参战部队只有3个法国师、两个英国师外加两个英国坦克营,这是魏刚能够指挥的全部力量了。

德军前线指挥部很庆幸他们带足了88毫米高射炮,因为作为pak36反坦克炮对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毫无作用,除了着弹点上会蹭掉点油漆,英国坦克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第二百一十九章 收割1

“彻底乱了。”张伟风卷残云一般对付着桌上的食物:“铁路、公路上到处都是南逃的老百姓,法国人派往前线援兵商量不多、而且不少都被逃难的人堵在路上了。”

“法国人战前对马奇诺防线报的希望太大,根本没有想到德国人连召集预备役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赵诚悠闲的抽着雪茄,他的心情非常好。港口的法国舰队总算动力,不过不是北上去对付德国人,而是南下去防备意大利人。

潜伏在交通线附近的弟兄们不断报告着各种信息,看的出来,法国人的表现还没有他们的波兰同行好。张伟有些不相信世界第一6军强国会怂成这样,亲自带人去转了一圈,事实胜于雄辩,法国人的水平让大家非常失望。

巴黎的侦查小组也回来了,按照预案他们每天都要在爱丽舍田园大街一代转悠,看见各个政府部门都忙着焚烧各种档案,他们就立刻骑着自行车直奔布列斯特。法国的治安还算不错,可这一打仗就不行了,小偷、抢劫犯,加上逃兵和难民,路上热闹的一塌糊涂,侦查小组一路上走走停停,用照相机拍了不少有意思的画面。

路过拉瓦勒的时候侦查小组出了点意外,因为大路上人实在太多,他们从地图上找出一条小路准备绕过拥堵地段,没成想遇上了劫道的家伙,一共六个人,拿着刺刀和猎枪!

弟兄们好悬没笑出声来,好吧,你必须承认欧洲还是没见过世面的蠢货,居然有人带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破烂出来做生意,好歹也弄挺绍沙式机枪啊!

几个侦察兵互相看了看,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掏出钱包扔在地上,然后是背包、手表、照相机。趁着几个劫匪弯腰收拾战利品的时候,几个被打劫者动手了。他们没有装备长家伙,可是基本的防身武器还是齐备的,手臂上帮着的匕、肋下枪套里的勃朗宁,有个家伙还在裤带上挂着个手雷。

“啪!”

劫匪们被吓的一哆嗦,还以为是拿猎枪的哥们走了火,顿时就有人破口大骂起来。拿枪的人一脸无辜,这特么都哪跟哪啊,猎枪是这个动静么?

等劫匪们终于意识到时肥羊出了问题时,立刻很自觉的高举起双手,手枪不可怕,手雷才是要命的玩意。侦察兵们嘿嘿一乐,还真别说,这帮大鼻子的投降动作还挺标准的。

示意对方趴到地上,控制双手、抽裤带,再用劫匪的鞋带把手反绑在一起,然后从头到脚开始检查,连鞋底都没放过,侦察兵们瞬间让几个剪径的毛贼认识到什么是专业人士。

自行车上有洗漱用的脸盆,搜出来的东西被扔了进去,居然装了大半下。看来打劫难民的确是个好行当,比打家劫舍容易的多,因为大家都把家里最值钱的玩意都装在了身上。钻石戒指、项链、手表,还有纸币和各种值钱的小玩意。

湘西土匪都有个习惯,喜欢把抢来的货物放在窝里,但是最轻便最值钱的玩意一般都会放在身上。无他,都是在贼窝里讨生活,谁特么信的过谁啊!这个规则在欧洲依然通用,也可能和这帮家伙没找到合适的藏身处有关。瞧着被抢来的东西里还有带血的金牙和女人裤衩,看来这帮孙子不只是劫人财物,还犯了花案和血案。

把劫匪一个接着一个的拖进路边树林,因为语言不通也懒得听他们辩解。踹倒在地、堵住嘴巴,用刺刀朝着屁股狠狠地捅上几下,口袋里搜出女人裤衩家伙还特意割掉了小丁丁。

从水壶里倒出水冲干净手上的血,弟兄们收拾完战利品就准备继续上路。那几个劫道的是死是活根本没人关心,能活下来是他们造化,要是死了是他们活该。

都说好人会有好报,这话在欧洲似乎也很灵验。前脚刚为法国人民除了祸害,没走几步就现了三辆马车。几匹拉车的马被喂的油光水滑,车上的吃喝铺盖更是一样不落,甚至还有两顶帐篷和两只产奶的山羊。翻翻车上的行李,大家立刻明白了劫匪们也是聪明人,无论政府怎么宣传,他们都认定盟军肯定干不过德国人。趁火打劫难民的计划一定策划了不短的时间,不然他们的东西不会这么齐备。

通往法国南部的公路几近饱和状态,不止是北部战区来的难民,连往日悠闲懒散的“巴黎人”都加入了逃难大军。小轿车、卡车、自行车、小推车,公路上越来越拥挤,和淞沪会战后的场面差不多。

有马车代步自然没有人想骑自行车,毕竟骑车也是个体力活。一口熏肉、一口红酒,弟兄们快活的像是在郊游。路过一个小镇,有个开豪华轿车的家伙拦住了马车,这个倒霉蛋没带足备用汽油。而且出钱再多也没人愿意卖给他,因为大家不知道自己的汽油是不是够用。

侦察兵们趁机了笔小财,留下一辆马车自用,另外两辆换回了四千英镑,大约折合四万多大洋不到,这几乎是四辆美国大卡车的价格。对方还不敢讨价还价,谁让马车不用烧油呢!

法国阔佬还多加了五十英镑,把马车上的食物和帐篷也买走了一半。逃难的人实在太多,客栈和饭馆挤都挤不进去。有时候是就算挤进去也没有用,店里根本没有存货,那些只带着钞票跑路的人家突然现钱也有了不好使的时候。

劫匪们考虑的很周全,他们还在马车上准备了帆布篷挡太阳。侦察兵们没有享福的打算,特意把遮阳蓬放了下来。鬼子会用飞机封锁公路、阻止军队调防,没理由德国人想不到这一点。

果然,一路上遇到了四波德国飞机,万幸的是他们对难民的队伍不感兴趣,法国不是中国,光是军用卡车就够德国空军忙活了。

赵诚从巴黎到布列斯特用了两天,侦察兵们整整走了四天。据说如果他们坐火车的话可能会快一些,如果他们能弄到火车票的话。

第二百二十章 收割2

等待是无聊的,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天天加班,到后来在指挥部吹牛、喝茶、打瞌睡,最后连麻将桌和火锅都搬进了指挥部。

赵诚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唯独没想到大家会无聊的蛋疼。法兰西战役持续时间两个月左右,自己得在这里等两个月,想想都会疯。

这里靠近海边,时不时会有弟兄带着望远镜去海边看大洋马“洗海水澡”,再下去非得出乱子,赵诚不得不把军官们召集在一起检讨计划。巴黎那个侦察小组给了大家很好的启(他们收获的东西有四成孝敬了赵老大),去除报务员和后勤人员要守着大本营,其他人分批和交通线附近的观察哨轮换着休息。规矩是一样的,不准朝老百姓伸手、不准喝酒闹事,最重要的一点是,战利品的四成分给赵司令……

命令刚下达,弟兄们就不见了踪影,动作快些的骑马、开车,动作慢的只能想办法扒火车。一帮被勒令留守的倒霉蛋非常郁闷,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应付突事件。赵诚在带着媳妇们也跑了,虽然他也在留守人员名单里,可他非常没有节操的任命张伟当代理司令官,理由是张代司令会说法国话。不过赵司令还是有底线的,他们一家三口就在省内几个城市溜达,万一有个什么事至多半天就能赶回来布列斯特港。

菲尼斯泰尔省的景点不少,维莱讷河边的中世纪城堡、达诺特林荫道、圣彼得教堂,没有导游自己逛逛也挺有趣。说句实话,赵诚对旅行这种事情兴趣不大,前世没完没了的在穷乡僻壤出差,什么美景都没有一家市或者肯德基吸引人。但是架不住媳妇们想去,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蜜月旅游好了。

法国人没赵诚这么悠闲。开战后的第五天,荷兰鹿特丹成了德国轰炸机的第一个目标,光是平民就死了九百多,涌过国境大批难民让法国民众惊慌失措。德**队一日百里法兰西危在旦夕,眼瞅着要当亡国奴,法国人也开始不安起来,再美的景色也没有逃命重要,据说法国北部城市里尔的居民已经只剩下了战前的1o%,图尔宽那里要好一,12万居民当中还有1万5千人没有走。逃难的人群形成了一股望不到头的洪流,沿途城镇的人还在不断的加入,仿佛身后就是洪水猛兽。不管是什么地方,亦或者有无军队驻扎,只要有人喊一句德国人来了,又或者听说某某官员跑了,都会大批的民众加入逃难的队伍。

火车上的场景仿若几十年后的印度,运送牲口的闷罐车塞的全是人,火车头和车顶也被充分利用了起来,甚至还有人用绳子把自己绑在车底。赵诚用手里的相机不断记录着历史,或许有一天能告诉大家,我们其实做的不差。

路边的公告栏也成了风景线,除了寻人启事就是政府的征兵广告:我们是最强大的,我们将战胜他们(法国总理雷诺);法兰西需要你们、抗击德寇是每个法兰西人的义务(法国6军部);我们要为保卫家园而战、法国万岁。

似乎这些征兵广告的作用不是很大,征兵站前几可罗雀,大半天也见不到有人来投军,以法国人目前的征兵度,如果他们要想凑够的新兵恐怕得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单就人员补充这一点而言,法国人的做的还不如国民政府。淞沪会战直到撤退阶段前线的部队依旧还能得到足够的兵员补充,看第一次世界大战真的把法国人那点胆气给耗了个精光。

前两天在阮氏雪的帮助下赵诚终于弄明白了自己那天晚上到底去的是哪里:法国6军部!那几份文件也被翻译了出来:是法国第二和第九集团向6军部要求紧急补充人员、划拨弹药的申请,根据报告上的提交日期,大约是开战前一个礼拜送到6军部的。这两个集团军下辖的都是二线师,眼瞅着要开战了部队的的人员缺口居然高达三成半,火炮和武器的缺口更大。幸亏他们没有接到6军部的回复:请耐心等待,贵部所需要的新兵将在1941年春天补充到位!

补充到哪?小胡子元的战俘营?

或许那些朴素的法兰西农家小伙和城市青年应该感谢6军部的拖沓与官僚主义,毕竟在德国战俘营混两年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而且如果他们有老婆的话,难保自己回家的时候会多一个怀胎36个月亦或48个月的孩子。

5月23日,前线的战况似乎稳定了一些,至少广播是这么说的。路上逃难的队伍比前两天要少,可德国佬的斯图卡轰炸机却多了。行人、车辆、马匹,看的出来,这绝非是在组织军队转进,或许只是因为飞行员想开心一下。飞机一走,人们匆匆把人马的尸体和车辆的残骸推到路边,然后继续上路,每一次轰炸都会带来几个或几十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5月24日,战况再次恶化,逃难的队伍又有一些新成员加入:盟军的官兵们。从他们的军装上能看出有法国人、英国人、比利时人、荷兰人、甚至还有波兰人。赵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旅游”可能是个大失误,天知道这些当兵的会不会征用自己的卡车,他可不想一路走回布列斯特港。趁着还没有被人盯上,老赵悄悄把卡车开到路边的小树林里,车上还用杂草做了伪装,整整一个白天哪里都不敢去。

今天德国飞机出现的频率比前几天高出很多,在视力可见范围内德国飞机就动了三次攻击,几架德国战斗机都是反复扫射,直到打光弹药后才走。那些步兵也试图用手里的步机枪进行反击,很可惜,德国飞机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公路和树林的距离挺远,可还是能闻见一阵阵的血腥味,隐约还能听见伤员的惨叫。

天快黑的时候,公路上的行人终于少了一些,人们纷纷开始寻找住处。赵诚草草填饱肚子,开着车一刻不停的朝布列斯特港驶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收割3

回到布雷斯特已经是25日清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插曲,在圣布里厄郊外几个征用法国外籍军团的士兵想征用福特小卡车。败兵不如匪、溃兵莫若贼,半夜三更出现的散兵多半有问题,更何况这帮家伙还在不停的四处张望。假装拿行李下车,猛的从座位下抽出自己的mp38,短暂的交火后那几个士兵一个也没活下来。

草草收拾完现场,赵诚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帮家伙身上的财物至少在两万英镑以上,光是各种各样的戒指就有几十个。草草收拾完现场,一家三口轮流开车,总算在天亮前回到了大本营。

出去这几天,前线的战局变化很大,盟军几乎完败。赵诚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还听张伟介绍战况。

根据整理柏林和伦敦方面的广播得到的信息,5月2o日,德军人的坦克军团已经顺利到达英吉利海峡,英法联军第一集团军群约4o个师的部队被德国人围死在法国北部的敦刻尔克地区。

22号那天,英国远征军总司令罗德高特在法国西北部的小镇阿拉斯组织了一次反击行动,15o辆坦克在两个步兵师的配合下对德军第七装甲师和党卫军骷髅师进行了伏击,据信有至少6o辆法国人的坦克(号称一个师)也参加了此次作战。在两个营的玛蒂尔达重型坦克面前,无论是德国人的37毫米反坦克炮还是他们的二号或者三号坦克都成了小绵羊。德国第七装甲师有十九辆坦克在第一轮交锋中被击毁,骷髅师下辖的反坦克炮营全灭,他们唯一的战果就是炸断了一辆马蒂尔德坦克的履带。德军被迫撤离一线阵地,不少伤员因为行动不便被遗弃在战场上,英国人展示了他们独特的人道主义,他们毫不留情用坦克的从伤员身上碾压而过。

德军指挥官隆美尔“灵光一闪”,立刻把师部的88毫米高炮营调了上去,果不其然,英国人的重型坦克在88炮的打击下狼狈退去。据统计,战场上遗留的坦克残骸多达七十辆,阿拉斯迅得到了一个新绰号:坦克坟场。为防止再挨英国人的回马枪,两天后一直在德**团最前方冲杀的装甲部队终于停下了脚步。

敦刻尔克?只要是学过历史的人肯定不会陌生。明明是被人家打的狼狈逃窜,却被英国人吹嘘成战略撤退,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赵诚没兴趣嘲笑英国人,捞些好处才是真的。

这种行动只要一开始就没办法保密,史书上记载英国人动用了几乎所有能调用的民船,连渔船和私人游艇都参加了救援,那德国人就没可能不知道。情报越早越值钱,老赵决定立刻给刘福贵和于璐提个醒……

“电机行动:英国人计划把敦刻尔克包围圈里的部队撤回本土。”刘福贵皱了皱眉头,这会从法国过来的情报无疑是最紧急的,不过他能猜到赵诚的用意。离酒吧打烊还有半个小时,可是客人依旧很多。刘福贵不紧不慢的取下柜台上的黑板,有日子没开张了,他还有些小激动。

比他还激动的是那些客人,从刘福贵取下黑板开始就有人往外跑,天知道今天晚上还会爆出什么大消息。说句实话,泡酒吧已经成了重庆外交官们的生活习惯,不管他们是否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也不管他们是否习惯于熬夜,只要酒吧开张,他们都得去。

不过大人物还是有特权的,他们不想熬到深更半夜再上床,那自然有一票小弟会代劳,所以每天坚持到最后的多是各个外交机构的低级雇员。

接到小弟们的电话以后,大人物们不得不一边骂娘一边从床上爬起来,没办法偷懒是有代价的,英国大使阿奇博尔德克拉克卡尔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他预感到今晚又有大麻烦了。根据国内晚上才过来的战报,皇家6军几乎所有的部队都陷在了法国北部的海滩上,拍卖会千万别是关于撤退计划的。

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电机计划”这几个单词回国内不到十分钟,回电就到了,是丘吉尔相亲自下的命令:“不管你们付出什么代价,必须阻止德国人获得这份情报。”

得嘞,准备钱,准备支票,准备汽车。

颠簸的汽车里,卡尔大使脑仁都有些疼,大英帝国所有驻外使节里,就数驻重庆的大使最不好干。生活条件恶劣不说,隔三差五的还得躲炸弹。最要命的还是要参与情报生意,这种活稍不注意就会身败名裂。

他很明白这份情报被扩散出去的危险。法国本土的战事持续不了多久,如果法国人投降,最危险的时刻就来了,英国本土不仅将面对德国人空军和6军,甚至法国海军都将成为敌人。丧失了所有现役部队的大英帝国根本无法阻止德国人在英伦三道登6,亡国亦非没有可能。

“到了,大使先生,请快一些,酒吧的大门就要关了。”秘书焦急的催促道。

“哦,好的!”大使先生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呯”的一声,车门和旁边那辆车的车门撞在了一起,看来人家和自己一个打算。

不过大使先生并不准备道歉,他现车上下来的是位熟人:德国驻华大使代办费舍尔。两人冷冷地对视一眼,然后一齐冲向酒吧,好像在赛跑一样。没法子,卡萨布兰卡酒吧可不会因为谁是大使而网开一面。

正主上场,拍卖会在一片喘息声中开始了。照例先是刘富贵巴拉巴拉宣布规矩,说起来挺丢人,来参加拍卖的都是成年人,回回都出状况。从一开始的对骂,到后来用酒瓶对砸,一直展到上次互相掏裤裆、吐口水。这是成年人干的事情么?

一帮木无表情的老爷们一边上着思想品德课一边掏钱包。参加拍卖的人都得买酒,不然也会被伙计赶出去,按价付完酒钱不算,还得特么付小费,据说这是老板侄女的主意,这倒霉丫头,太遭人恨了。

“底价二十万美元,每次加价是两万美元的整数倍,五分钟以后出价最高者获胜。”

“三十万美元。”刘富贵的话音刚落卡尔大使就叫了出来,不到一秒钟,他就后悔了。

费舍尔代办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有猫腻啊:“五十万美元!”

酒吧里沸腾了,怎么个意思?这是有杀父之仇啊?一上来就下死手。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收割4

震惊的不止是观众,刘富贵也有些不理解,刚才自己没说错啊,做人要厚道,他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客人们比较好:“暂停,先生们,每次加价两万美元起!现在重新计时,为了保证你们有足够的诚意,请写好数字的支票交道柜台上来,等拍卖会结束以后,我将把钱退还给没买到东西的人。”

“六十万美元。”这次先出价的是费舍尔代办。

厄,卡尔大使又后悔了,出不出价都是纠结。不过能干大使的都是聪明人,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等快结束的时候再出价,这样花的钱或许能少些。

大使的策略挺有效果,他不开腔盟国这头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抢,反倒是德国人那头急了。看着对方举棋不定的样子卡尔大使悠闲的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他越觉得自己的策略是正确的。

刘富贵倒是无所谓,有五十万美元打底,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加价。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费舍尔头上的汗出来了,他坚信这是份重要的货色,而且很有可能是伦敦流出来的,不然刚才英国人不会这么冲动。卡萨布兰卡酒吧不卖假货,这在重庆外教界不是秘密,无论英法德意,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前两天家里确认了上次关于英国新式坦克的情报,上帝保佑,新亏事先弄明白了对付这种坦克的武器,不然装甲部队就得吃大亏。

想到这里,费舍尔的心里有底了:“五十二万美元。”

“我去,德国佬疯了吗?他们怎么自己和自己加价?”

“五十四万美元!”费舍尔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盯着邻座的卡尔大使:“六十万美元……”

短短五分钟,价格就被喊道了8o万美元。酒吧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一个声音冷酷的报着数字,瞧着卡尔大使不为所动,费舍尔代办坚持着自己的策略,小刀子割肉,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可是会非常疼……

离时间结束还有1o秒钟,价格已经被抬到了156万。费舍尔依旧慢慢加着价格,每次加价的幅度已经增加到6万,他盯着手表,小心细致的控制着节奏。

说来也算是个笑话,自从卡达布兰卡搞竞拍以来,外交官们都把手表和卡萨布兰卡酒吧的时钟做了同步。以前大家会说伦敦时间、华盛顿时间、巴黎时间,现在流行说卡萨布兰卡时间。

“1o、9、8、7……”有喜欢起哄的家伙开始了倒计时。

“16o万!”德国人还在不停的加着价。

“164万!”

“168万!”

“2oo万(3oo万)。”在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酒吧里顿了一下,然后掌声、口哨声猛的爆出来。费舍尔代办耍了个滑头,他努力的让大家以为自己还是会按照4万美元一次的顺序加价,然后给对手来个突然袭击。

万万没想到英国人也是这么想的,出其不意,卡尔大使一开始就下了决心,3oo万,哪怕德国人最后只喊了2o万,英国方面依旧会喊3oo万美元。伦敦的回电中并没有说这份情报的具体内容,但卡尔大使判断情报的内容肯定是关乎大英帝国的国运,所以相比之下,花费三百万并不算多。刚才给的押金只有一百万,卡尔大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卡萨布兰卡这里不接受赊账。

刘福贵接过支票检查了一下,没问题:“恭喜你!”

卡尔大使端起吧台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尽管平时滴酒不沾,但是为了帝国的面子,就算是一杯毒药他也会照喝不误。没有查看信封里的内容,大使掏出火柴直接把情报连着信封一起烧成了灰烬,然后昂走出酒吧!无他,在吐出来之前,一定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不然会很丢人。

德国人有些懊恼,这的确是一份重要的情报,不然英国人不会这么疯狂。可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费舍尔代办只能微笑着取回自己的支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得注意影响。不过这次依然值得庆祝的,让英国人为他们自己的东西掏3oo万美元的天价出来,无疑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刘福贵没有外国佬那么多弯弯绕,花旗银行的大班早就等在那里了,让他们开具一张31万零2百美元的支票交给税务局,剩下的都得连夜汇到美国。

自4月15号开始,日本飞机几乎每隔四五一天就要来轰炸一回,重庆的几个机场被炸成了麻子脸。进入五月中旬以后,日本飞机的轰炸频率和范围陡然加大。仅18号那天就集中了54架,2o日24架,21号那天更是多达73架,不仅仅是机场,连市区也被炸弹波及。

好在陕州那头的高炮到了,曹二宝那里说的清楚,四门六式双联装25mm高射机关炮、8挺双联装13mm高射机枪,还有7卡车的弹药,真正的日本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赵诚还让东川那头送来八门瑞典产的博福斯1/6o(4o毫米)高炮,用的是爱国华侨捐赠的名义。有了这些宝贝重庆的防空火力至少增加了五成,被鬼子轰炸的时候或许能少死一些人。

赵诚临时起意了封电报,却没想到把几大强国都折腾的够呛。英国人在买回“电机计划”的同时又多掏出两万英镑,希望刘福贵再有这种情报时能关照一下他们。老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过鉴于英国人非常上道,还是给了点添头:一但法国人投降,希特勒就准备轰炸伦敦。

德国大使馆也是彻夜未眠,“电机计划”明显是针对法国目前正在生的战事,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总得给国内提个醒,于是柏林那边也被闹了个鸡飞狗跳。

其他几个国家的外交人员倒是挺开心,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回到家给国内的完报告,然后就上床睡觉去了。今天天气有些阴,难得有日本人不轰炸的日子自然得珍惜。

第二百二十三章 收割5

于璐做事向来低调,生意场上向来如此,消息知道的人多了,原本稳赚钱的生意也会变成坑爹货。

英国人准备从敦刻尔克撤退,这是必然的,于大小姐在法国上层的关系也私下来电确认过这件事。

在法国本土的13个步兵师是大英帝国能调动的所有实力,其中9个“成色较好”的师在敦刻尔克。和其他国家动辄百万6军的状况不同,英国6军奉行的是精兵政策,他们认为只要皇家海军还在,所有入侵者就只有下海喂鱼的份。6军对大英帝国而言,只是镇压北爱尔兰人和各个殖民地叛乱的工具,所以他们把6军有限的经费全部投入了5个常备师,建设的比德国部队还要好一些。

和同样保持少量常备军的日本不同,英国受过训练的预备役人员也非常少,加起来也只有5个师,他们来源于英国本土防卫队,凭借着大英帝国的实力,他们装备的也挺好,虽然战斗力差一些,可依然拥有与同等数量的德**队战斗的勇气。

剩下的那3师么,如果能保住5个常备师,牺牲掉也没人心疼,俗称添头(丘吉尔:“可人家命好,不在包围圈里头啊!阿道夫,能换换不?就换一个常备师出来……)。缺乏训练、士气低落,连装备比其他部队也差的多,在唐宁街1o号的众位大人物心中,他们就是一战期间的“华工”,纯粹是为了凑人数——让法国盟友心里好受一些。

单纯从数字上来说,如果敦刻尔克包围圈内的部队完蛋了,盟军将损失41个步兵师。加上荷兰投降损失掉的1o个师,盟军可用的部队(战前147个)立刻降至战前的三分之二还不到。如果只是这样,面对德国人(136个师)盟军还是有一战能力的,问题在于剩下的部队多是二线部队,装备差不说,士气更是低的怕人。这帮家伙躲在马奇诺的乌龟壳打打黑枪还凑合,要是真拉到野外和德国人打堑壕战,指不定就会有人打自己军官的黑枪。

前两天盟军敦刻尔克被围的事刚确认,期货、英法国债都在拼命下跌。既然赵诚确认英国人能撤退成功,那么市场就会有反弹。于大小姐不介意再多赚一点,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特意又给赵诚拍了一封电报。撤退出1ooo人和撤退出1万人是有区别的,如果能撤退出1o万人又或者2o万人到英国本土,那么这场撤退称作胜利亦非不可。

赵诚的回复很快:布列斯特港的驱逐舰队已离岗,方向不明;如英、法、荷全力动员民船参与救援(港口已遭破坏,大吨位船舶无法靠岸),撤退人数当在25万以上,3o万亦非无望。

妥了,有“撤退专家”的判断在那里,于大小姐胆气十足。自从战争全面爆以后,于璐账面上的数字就在蹭蹭往上涨,多的让她老产生错觉。战略物资市场做多,英法国债做空,加上最近船也在涨价,于姑娘控制的资产恐怕比英国女王还多些。

可市场就是这样,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尤其是这种欧洲几大强国都被卷进去的战事,一打偏了的炮弹都可能影响市场的走势。于璐的优势在于参与的早,虽然操作手法不如别人激进,但收益率比抢劫犯还高。行内人对她的评价就两个字:稳、准。

今天女王大人决定换换风格,有撤退说跑路也没问题专家的“研判”,她准备快进快出、炒一把短线。这是用手从开水里捞肉的吃的事,滚烫的肉口感最棒,可是弄不好就得即烫了手又烫了嘴。光稳和准不够,还得狠!

战争一爆,于璐就在出手囤积的物资。手里的物资太多,出手太快卖不上好价格;度慢了,等法国一投降价格就有亏本的危险。小心翼翼的下达着各种指令,尽可能的套出一些资金。

库存的货和没了结的国债收益不算,再除去需要还银行的贷款和方方面面的集资款,手里的现金有九千五百万上下。反正是盈利,都亏了也伤不着本,她咬咬牙一口气把能动用全投了进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于璐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所有人都守在池塘边钓鱼,丫的闷不吭声就往塘里扔东西,如果是小石子大家也就忍了,可特么有扔炸弹的么?

资金进场不到五分钟,纽约、伦敦和瑞士几大交易市场就炸开了锅,好几种物资价格就被拉到天花板;英、法两国的国债走势正好相反:直接跌了8个点。于大小姐在现货市场做多,国债市场狂砸,惊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有消息灵通人士顿时联想到了重庆情报交易所卖出的那份“电机计划”,难道英法联军在策划什么大的行动?谨慎一些的人还会设法去考证一下,那些胆大猴急的资本直接就冲了进去,乘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先跟风捞上一笔再说。

于璐投入到资金本是天量,加上那些跟风的家伙,市场终于乱了套。收到惊吓的不止是英法两国的政府,还有第三帝国那位小胡子元,按照当天物价上涨的度,就算征服了欧洲德国也得破产。

吃晚饭的时候,几个保镖先后传达了来自国内的问候:那什么,财可以,请别趴在欧洲人民身上吸血。

生意得做,还得顾忌几大强国的感受,于璐有些不爽。不过问题不大,自己手头的资金下午已经投进去了百分之七十五,几乎是1929年经济危机时美国金融界救市资金的三倍,剩下的部分是备用金,它们将在未来几天内分批投入市场,以掩护大股资金出逃,所以也不会再生像今天下午这样的砸场子的行为。

女王大人不知道几十年后对她这种行为有个专门的罪名,叫做利用资金优势操纵证券、期货市场罪。现在大家都这么干,而且某位合众国大人的爷爷还为这件事情做过辩解:这叫竞争。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钱赚就是好事情,期货也好、国债也罢,来参活这种这种生意的都是想赚钱,愿赌就得认命。

夜深人静,女王大人算完收益后愉快的开了瓶红酒庆祝。唐宁街十号却没有于璐这么安逸,所有人都在忙碌,电机计划启动了。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因为现了一些不符合史实的漏洞,所以对部分章节做了修改,见谅!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收割6

法国人在这场战役中的表现有些业余,他们把军队划分成了甲乙丙三个等次。或许是和英国人的打算一样,准备少花钱多办事?这一点无从考证。不过有一件事是确信无疑的,虽然每年军费只有德国人的八分之一,可法**队不缺钱。在1939财政年度,法国国防部还特意将结余的几十亿法郎退还给了财政部。

法国高层坚持认为:只要保持十个甲等步兵师、七个殖民地师、非洲军团以及四个装甲师能够齐装满员,那么,国防安全和在殖民地的利益就会得到充分的保证;至于那些由预备役军人组成已等或者其他步兵师,纯粹是为了满足民众的心理需要。

可是战争却无情地嘲笑了法**人的自信,法兰西真正还有勇气和实力德国人一战的部队只有马奇诺防线的那些要塞师,他们被军官们训练的还不错,装备也挺齐全,最重要的是士气挺高有坚硬的乌龟壳做保护。至于其他部队,尤其是乙等师中的b类部队或丙等部队,他们军容不整、装备不足,甚至不怎么愿意服从命令。

这种操蛋的作风让英国同行非常震惊,远征军的布鲁克中将在写给唐宁街的信件写到:“……他们甚至比我们那三个‘劳力苦力’师更要命,军容不整、训练不足,连合身的衣服都没有……部队没有丝毫的荣誉感,士兵们缺乏归属感……军官下令让大家列队时,居然没有人理会他的命令……”

鉴于这种情况,更多的也出于大英帝国喜欢坑队友的优良传统,救援计划的执行者们立刻将撤退会说英国人放在位。

伦敦时间5月26日18时57分,英国人的电机开始运转了,多佛尔军港司令海军中将伯特伦拉姆齐一声令下,3o艘渡船还有12艘扫雷艇在舰队的掩护下直奔墩刻尔克。

从多佛尔军港到墩刻尔克方向有三条航线,最短的那条被德国人远程炮火控制着,离海岸线越近的地方危险越大,走这条路基本上等于送死;另一条差不多距离的航线被英国人自己毁了,皇家海军在那里在布设了大片的水雷,就算集中英国所有的扫雷艇一时半会也打不通航路,除非他们能用足够的舰艇强行炸出一条通道来,但如果谁敢下达这种自杀性命令,有着强大“人权”意识的英国水兵肯定会造反!

所以这会他们不得不选择了最长的一条路线,全程166公里,跑一趟就得6个小时。这条航线虽然不会遇到德国炮兵的骚扰,可是几乎是在德国空军的眼皮底下活动。

感谢上帝,大英帝国的运气不错,平时里波涛汹涌的英吉利海峡居然出奇的平静,天上的云彩也很密,这种的天气德国飞机根本无法动大规模突袭。

不过等到达墩刻尔克以后,英国人突然自己的好运气用完了。港口被德国人炸的七零八落,稍微大一些的船舶根本靠不了岸,加上港口内那些被炸沉的船,所有人都得通过小船转运一趟。

折腾了一夜,救援船队一共只带回了1312人。

行动开始以后,所谓保密就是个笑话。不仅是多佛尔军港附近的居民知道了撤退计划,就连德国人也知道了,那么大的船队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是藏不住的。

27日天一亮,墩刻尔克附近的云层散了。远在柏林的德国空军司令戈林觉得非常恼火,英国人的撤退计划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具响亮的耳光,早知道他前几天刚在小胡子元面前夸下海口,德国空军就能搞定墩刻尔克海滩上所有的状况。

在戈林的催促下,第二、第三航空队倾巢而出,敦刻尔克的港区和海滩又被血和火清理了一遍,虽然防空火力和英国本土赶来的空军在竭力抵抗,可是依然无法阻止德国空军的行动。

经过一番权衡,丘吉尔相亲自下令,在英吉利海峡沿岸和泰晤士河周边征用船只,并且通过广播呼吁所有英国所有船东前往敦刻尔克参加救援。

要说英国人毕竟比法国人有血性,为了把远征军弄回国内,英国人几乎是全民参与。渡船、货船、客轮、渔船、汽艇,甚至是昂贵的私人游艇和上个世纪的帆船都加入了救援船队。船员也是五花八门,海军、渔民、海员、阔佬,居然还有十五六岁的海上童子军。这些人再次证明了欧洲的那句谚语:英国人连血液里流动的都是海水。

英国海军也调集了能动用的全部力量:1艘轻巡洋舰、8艘小型驱逐舰和26其他舰船。

今天的视线格外好,参加救援的船只几乎是顶着德国人的炸弹在作业,几乎每一艘船都严重载。为了多装几个人,船上所有不必要的东西都被丢进海里。

天黑以后,德国空军的行动总算有所放缓,因为视线的缘故,轰炸机群不得不回机场修整,但是德国人向海滩附近派出了斯图卡,这家伙皮糙肉厚,动作也算灵敏,不但能收拾步兵,对付静止不动的舰船也是把好手。

唐宁街被告急电报弄得有些惊慌失措:在白天的空战里皇家空军战损战斗机11架,空军和高炮部队共击落德军飞机46架;但德国人至少扔下了一万五千枚高爆弹和三万枚燃烧弹。在德国人的狂轰滥炸之下,港口内的设施彻底成为废墟,包围圈内的官兵亦是伤亡惨重,不少装运人员的船只还没离岸就炸成了碎片。

英国人的运气不错,很多得到消息的法国、荷兰和比利时船只也赶来参加救援行动,甚至还有法国人的一支驱逐舰编队。不过唐宁街也收到几个坏消息:德国海军出动了,潜伏在荷兰和比利时的特工报告,大批潜艇、鱼雷艇和扫雷艇离开了港口,目标正是墩刻尔克方向;前线部队报告,德国装甲部队重返战场,而且一上来就是全面进攻。

午夜时分,唐宁街总算明确了今天的成绩,经多方努力,一共从墩刻尔克弄回来7669人。这个成绩不是很理想,正当大佬们开会商议如何扩大撤退能力时,前线突然传来报告:墩刻尔克北部包围圈内的比利时军队投降了,比利时政府愤怒的指责英国人再次背叛盟友(上一回是波兰);法国第一集团军在里尔的部队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突围的可能,一直在为大部队争取撤退时间,但是他们弹药至多只能维持两天。

第二百二十五章 收割7

5月28日上午,敦刻尔克地区突然起了大雾,德国空军不顾天气的影响强还是行出动七十二架轰炸机。可是能见度实在太差,飞行员们只得草草扔掉炸弹返航,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会有什么像样的战果。

虽然天气状况对撤退行动同样不利,可总比挨炸弹强的多,英国方面则决定充分利用这一空档加紧撤退。不过,由于连日轰炸,港口的破损实在太过严重,几乎所有船只都无法靠近岸边。如果单靠不多的小船从岸上向大船转运,估计至少得花上一个月才能完事。撤退指挥部索性派出海军官兵,由他们带领6军官兵走到深水区再登上摆渡用的小船,这样效率提高了两倍都不止。

当天下午,浓雾稍稍散去,但能见度依旧非常低。德国空军在柏林方面的严令下不得不组成三五架飞机的小编队,大约每隔15分钟就对海滩进行一次突击。很可惜,他们投下的炸弹在沙滩上作用非常有限,英国人甚至懒得寻找隐蔽部。

撤退一直持续到深夜,今天有178o9人幸运儿从墩刻尔克撤回来英国本土,数目比前一天增加了一倍多。这主要归功于午后大批民船的加入,它们吨位小,几乎是冲到浅水区才停下来装运士兵。

撤退人数让所有人非常满意,海滩上部队的士气也有所回升,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希望:活着回到英国再也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5月9日,大雾依旧。为了加快登船的度,撤退指挥部下了血本,他们趁着落潮把卡车一辆接一辆的用坦克推到海里,然后用车厢挡板木板把车子连在一起,形成了两条长达数百米的栈桥。正当大家为这一工程欢呼时,天气转晴了。德国轰炸机和战斗机倾巢而出,这几天的糟糕天气让空军上下恼火异常,上级的咆哮、友军的嘲笑,空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英国人痛苦的现,由于往日轻视空军的建设,他们不得不吞下这枚苦果。战前德国空军是精英聚集地,调到空军是一种荣誉;英国那头正好相反。英国空军只能在确保本土安全的前提下,才能抽出富余力量参加墩刻尔克方向的作战,每天两百架次的支援已经是极限。而他们的德国同行,只要天气条件允许,他们一次就可以抽调这个数目。停在岸边的大型船只产成了最好的靶子,所有德国飞行员都难以抵抗这种诱惑。仅仅五个小时内,盟军三艘驱逐舰和21艘其他各型船只被击沉,另有七艘驱逐舰遭到重创。撤退指挥部不得不将八艘最好的驱逐舰调回本土,以免影响以后英国本土的防御作战。

空军打的热闹,德军也没有闲着,装甲部队排出攻击队形朝前猛攻。盟军的防御圈大大缩小,几乎毫无纵深可言,德军的火炮已经能够打到了海滩和主要的航道。

等待队伍生了混乱,因为伦敦的撤退计划中始终是把英**队放在位,现在不少法国人也想上船。双方由争吵升级到武装对峙,然后英**人突然开火了,猝不及防的法军官兵和平民瞬间倒下一大片……

撤退还在持续,尽管盟军损失惨重,但29日全天共撤走了473oo人。愤怒的法国领导层现,没有一个是法国人能登上英国人进行撤退的船只,无论是民船还是军舰。

5月3o日,墩刻尔克一线再次被大雾笼罩,天空时不时的会飘下一阵小雨。盟军欣喜若狂,但是出于谨慎,他们还是在海滩上释放了大量的烟雾。这一天只有极少数德军飞行员冒险飞抵海滩,可惜他们的勇敢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撤退人数再创新高,达到了五万三千八百余人。在法国政府的努力下,英国人不得不在其中留下一半的名额给了包围圈内法国官兵。

5月31日,68万人撤离,英国远征军司令戈特溜了,据说是奉命回国,海滩撤退工作的指挥权被移交给第1军军长哈罗德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少将去年还只是第一师师长,这家伙的履历中有一段功勋非常不招印度人民喜欢:他曾参加镇压印度民族解放运动,并取得勋章。

对于亚历山大当时的心境已经无所考证,maybe问候过若干人的老母,在大家看来上帝一定不怎么待见他。这位先生出任一把手不到三个钟头,英吉利海峡起风了,不但用几座卡车搭成的栈桥被迫暂停使用,连海峡上空的浓雾也在快消散。

很快,天气彻底放晴,德国空军两个航空队共三百余架飞机倾巢出动,像马蜂一样猛扑墩刻尔克。英国空军也没有闲在家里看风景,一起风他们就知道德国佬必定会出来挑事。尽管人手紧张,空军还是竭力派出了部队,拼死掩护部队和船只撤离。6地上的情况差也不多,德国6军的攻势一浪更比一浪浪。为了掩护海滩上的撤退行动,不少阵地上英国部队实现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诺言。在各方面的联合努力下,这一天至少有六万八千人撤回英国。

六月一日,天空万里无云,亚历山大少将压力真的非常大,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来临了,墩刻尔克上空的空战就没有停下来。英国空军再也顾不上为包围本土去保存实力,战斗机、轰炸机、鱼雷机,甚至还有零时加装了机枪的侦察机。只要是能给德国轰炸机找麻烦,英国空军甚至不介意派出滑翔机。

但是英国空军的冒死阻击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效,他们虽然击落了23架德国战斗机和轰炸机,可是海面上浮油可以证明英国还是输家,31艘满载着撤退官兵的船只被击沉,11艘遭到重创!尽管又有六万多人被解救,可是这种损失再来两趟大英帝国就真抗不住了。

至六月三日,墩刻尔克海滩的忙碌依旧,不过英国人总算松了口气,因为海滩上所有穿英军军装的活人都回到了英国。

赵诚一面关注着敦刻尔克方向的战况,一方面还得为国内的事情操心,东川那头来了电报:上周货物已到海防,家里正在组织抢运。

第二百二十六章 收割8

这段时间东川基地很忙,李有财带着部队在忙着整训,周易抓总的同时还等忙基建。赵诚从欧洲拐带回的犹太人里有米兰大学建筑学专业毕业的工程师,还有建筑公司的经理,要不是有他们帮忙,周易估计得吐血。

仓库、仓库,还是仓库,工兵连成了土拨鼠,在犹太专家的带领下挖洞、盖房子,从过完年以后就没有停下来。东川这头有不少老年间挖铜矿留下的矿洞,犹太工程师带人实地勘测后选了几个条件还不错的,稍微改造一下就行。新完工的仓库每个礼拜都有,但是离赵老大的要求还是有差距,不得已只能把筑路大队也调回来。

人多好办事,工程进度明显加快不少。周易刚准备庆祝一下,越南那头的电报到了。看看提货清单,他差点没哭出来。

货物有两批,一批是刘福贵用情报和德国人换回的武器,另一批是于大小姐在美国帮着定购的2oo辆三吨半道奇和35oo吨油料,居然是同时来了,这么多东西至少得二十列火车。

不过于璐的电报让他很快轻松下来,几大强国都拜托于大小姐别在期货市场上兴风作浪,这总得付出点代价啊!法国人很爽快的答应帮助解决火车车皮的事,他们特意加开了专列,而且不占西南运输处的运输计划,法国方面还将为专列提供必要的防空武器。

辎重团前几天才从缅甸拉货回来,车辆正在做保养,正好把司机派去越南接卡车。卡车回国时还可以装些货物,加上运输卡车需要的车皮,这样一来就可以多出四五千吨的运量。按照赵老大说法,外国佬很可能切断滇缅、滇越交通线,现在多弄回来一吨货,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物资清单里提示有两万条捷克造vz-24步枪、两千支mp38冲锋枪,六门75山炮和二十门pak37战防炮。这些东西加上配套的弹药估计三趟火车就能装下,可以先运回来。至于汽油,那玩意太危险,到时候慢慢往回倒腾就行。有了计划,剩下的就是派人实施。部队么讲究的就是一个雷厉风行,安排好任务,大家就分头忙去了。

因为货物有些特殊,这次没有从外头请翻译。家里有会说越语的人,就是赵诚从西贡送回的三个姑娘,周易特地请来老师教她们说中国话,这会姑娘们都能和大家简单交流了。

尤其是那个叫黎珍的姑娘,脑子灵活,从越南过来时就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火车到昆明后在城里赚了很是不少,在基地里绝对属于家底丰厚的那一类。

云南这头的物资匮乏,特别是今年四川春旱,闹的昆明这头粮食价格也奇贵。东川这头地少人多,粮食更不好买,倒不是出不起这钱,实在不好意思和老百姓争粮食吃。家里七千战斗兵,一千五百多各种后勤人员,外加三千孤儿和三千“建筑队”,一共是一万六千人,每天光是粮食就得快三万斤,东川这头唯一能解决的就是蔬菜,其他的东西都得靠外运或者购买。

想来也是个笑话,赵诚预料到粮食会有麻烦,所以出前在越南那头弄回来不少,可谁都没想到会消耗的这么快。除去新买来的壮丁,队伍上还在沅陵那头又招了千把号弟兄,这都是计划外的。那三千多孩子也挺让人意外,许是饿的太久了了,这帮小家伙饭量一点也不比大人少。周易在盘点库存时突然现,原本以为能支撑到秋收的粮食顶多只能坚持到八月中旬。这次不乘机从越南补充一些,光是靠在云南买粮,非得出乱子不可。

肉食什么的最麻烦,大运动量的训练没有油水撑着可不行,整个东川养的猪还不够基地两顿饭的消耗,只能向上回那样在越南那头订些海货补充肉食的不足。买什么、买多少,这都很有讲究。弟兄们顶喜欢吃越南那头出产的海虾干,把虾干放在汤里又提味又省盐;后勤上倒是挺中意英国出产的咸牛肉罐头,二两咸牛肉能顶半斤米饭。周易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他对饭菜的要求并不高。不过只要大家喜欢,那就多买一些,反正赵老大不差钱,实在不行就让于大小姐出面,先提货后付款。

砍价的事情就摆脱给黎珍,这丫头的经商本事是天生的,就连犹太人也比不上她。而且不让犹太人出面是有理由的,越南这头的法国人几乎和德国人一个德行。

事情千头万绪,安排好物资运输以后周易也没能轻松下来,前两天曹二宝给他找了个活,说是有个朋友想买些弹药。

来谈生意的还是个熟人,虽然对方留了络腮胡子,可周易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滁县自己抓过的那个老师:蒋明。有些话不能挑明,周易也乐得装糊涂。

事情很快就谈妥了,五万七九子弹、一万六五子弹换一卡车钨沙,按照香港的钨沙价格,两边倒也都没吃亏。不过国内的钨沙不怎么值钱,有些地方有钱也买不到弹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为掩人耳目,周易不得不亲自去战利品仓库装车,这里的东西只在师部的小账本上有记载。日式子弹问题不大,库存的步枪子弹一共是一万六,七九子弹只能挑剿匪缴获的那些,有尖头弹、有圆头弹,数量比对方需要的还多一万左右。除了这些,库还有五十多支美国产的转轮手枪,配套子弹也有一万多,就当是添头了。

在镇子外头交的货,曹二宝只说卖给对方就成,至于怎么弄到目的地,想来蒋民肯定会有自己的办法。

回到基地时已经是傍晚,收操的队伍正在夕阳下行进。训练了整整一天,每个人都是又热又累,可没有一个人敢于摘下自己的钢盔。纪律,在东川自己深入人心。

周易满意的看着这一切,他相信自己的队伍现在欠缺的只是实战经验。或许只要见过两次血,队伍就能成熟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收割9

战争年代,只要看不见炮火和硝烟的时光就是幸福。

有时候周易也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碰到赵诚,自己现在会怎么样。是死在突围的路上?是躲在某条战壕里一边等死一边逮着身上的虱子?不知道,至少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自己一定吃不上饱饭、盖不上干净铺盖。

打仗么,没那么多风花雪月,自从昆明城里粮价飞涨以后,那些喜欢耍笔杆子的家伙也没了生气。前两天有几个报社的家伙来拜访,说是想宣传一下赵司令救助孤儿的义举。

可拉倒吧,这年月想出名的只有三种人:想弄死自己又下不去手的;好日子不过,想看看自己到底能死的有多快的;还有就是想抬高身价,准备当汉奸去南京投奔汪精卫的。

周易对文化人不是太感冒,大约和去各个高校招兵失败的经历有关。在那些读书人的眼里,他们自己才是民族是大脑、抗日的希望,责任就是用纸和笔唤醒大众,扛枪打仗、血洒疆场那是丘八们的事。原本弟兄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雅格布他们带来了不一样的信息,国难来临时,波兰那些大学教授和老师一样会主动拿枪上战场的;听赵老大说,苏联和德国也是一样。写几篇乌七八糟的烂文章忽悠别人去死,躲在大后方蒙吃蒙喝,这样的文化人还是少一些比较好。

许是那几天事情多,忘了给红包、也没有请客吃饭,等东川这边得着信的时候,各种小道消息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西南联大那帮子兼职教员差点没笑岔气,小报上写的那一个精彩:“驻昆明某部原系**收编之土匪武装,因抗战需要而未对其加以惩戒。殊不知该部不知悔改,以吸毒、聚赌、搜刮民财为能事,绑架众多幼童为仆役,稍有不从则皮鞭加身……该部赵姓官长残暴不仁,以枭悬尸为乐事,民怨极大……无视中央之禁令,大肆走私国家统销物资……”

总而言之,活脱一个抗战版流寇李自成。当然了,人家李自成不吸毒,其他么,大小尺寸正合适。

看完报纸周易挺恼火,偏偏还只能忍着。民国的记者号称无冕之王,又称拿执照的土匪。论到下作,比狗肉将军张宗昌还要狠些,连上海青帮的杜月笙都对他们无可奈何。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年代,凡是不要命的人反而都很注重脸面,或许只有当遇上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人,这些所谓的无冕之王才能收敛一些。

这事不大不小,周易还是给赵诚了封电报,老赵的回电倒是很简单:“能忍就当他在放屁,忍不下去就把人扔进山里喂狼。”

忍,赵老大是块滚刀肉,要真等他出手,不把那家报馆炸上天才怪。周易只得自己出面把事情做了清理,这事也简单,给那几个小报记者家里塞了些土特产和钞票,什么炸药、手枪和电台什么的。完事给军统昆明站打了个招呼,都是熟人,私底下的意思大家都懂,伤天害理的事咱不做,把这几个孙子送到前线去挖战壕总不过分吧!

做人么就是这样,你老实守规矩就会有一帮子人上来给你挑刺,不在你身上踩上两下、不在你的饭碗里吐上两口唾沫,似乎就显不出他们是道德人士来。赵诚低调,带着弟兄们一起低调,搞的所有人都以为新编第24师好欺负。周易懒得解释,也不想去做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活,前一阵子给法国人弄“药”的时候雇了帮子大烟鬼,这时候正好可以废物利用起来。任务就一件,每天去东川镇外的大烟馆,是抽大烟、还是喝花酒,都由他们,每天五毛大洋,只要弄的四里八乡都知道新24师和其他杂牌部队一个德行就行。

老话说这叫自污,部队要想过安生日子多少都得有些爱好,要不然迟早被人阴死。不过据军统的人说,原本也用不着这么做。赵师座有两个外国老婆、还特么和其他几个不清不楚,洋酒、雪茄不算,连穿的衣服都是外国裁缝做的;辎重团的张团座也是两个外国老婆,最厉害的还是陕州的曹团总,居然连自己老婆都杀。就这么个组合,全中国您能找出第二家来么?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真要是规规矩矩,肯定会有人对新24师的军饷来源心生疑惑,有那些大烟鬼打掩护就不同了。昆明这头什么多,烟土么,新24师什么多,卡车么!

钱、烟土、卡车、大烟鬼,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认为是在贩运烟土上了大财,而且是朝国外贩运烟土。卖烟土都卖到了国外,这叫国际贸易,听着都高大上。

只要弟兄们能平平安安,名声么,周易还真不在乎。

来基地打秋风的人并非都是不受欢迎,比如西南联大和昆明师专的校长,谁让大家熟呢。家里的卡车多了,几辆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一吨半小卡车就成了摆设,改成木炭车,一家一辆,帮着学校拖拖东西也是好的。

今年粮食价格涨的勤快,校长们来的更勤快,不管多少都不会空手而归。虽然家里最近现金实在周转不来,可地里有菜啊!木炭车一趟至少能拖回去一千四五斤,足够全校师生吃好几天。

听说赵诚在欧洲,两位校长动立刻提出了新要求,器材、书和各种实验设备,那什么请不要谈钱,俗,一谈钱就俗了。

那什么周易可不觉得俗气,我们就是一帮丘八,国民政府的那点军费还不够保育院那帮孩子嚼裹的,那学校建设为什么要从我们卡油?!

“一切为了抗战,一切都是为了赶走日本人。”校长们义正言辞的教育到:“为什么日本人能自己造飞机大炮,为什么鬼子的炮兵培养周期那么短?这都是教育的功劳……”

很快,周参谋长放弃了抵抗,去跟大学校长这种级别的牛人比口才,连委员长都只有被教育的份。在头昏脑胀之时,周易签订了城下之盟,还多送出去五万斤粮食。

好在此校长不是彼校长,像蒋委员长那样拿人东西还要人家谢主隆恩的全国都没有第二个。拢共两三万美元的东西,直接给于大小姐电报就成。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收割10

要钱,于璐想来是不问多少只问什么时候要,她已经不再为几千几万美元的小钱斤斤计较。一来是因为她现在的确有钱,二来么,如果需要用的数目大,她会算在赵诚帐上。

法国那头的内线给她刚了电报:*,墩刻尔克的撤退行动结束了。六月三日,英国人撤退完他们自己的士兵后,仅仅象征的救援行动多持续了半天。对于英国人而言,行动是成功的,他们原以为只能弄回两三万人,没成想整整带回了三十三万八千人。其中英国部队二十一万五千,几乎是英国在墩刻尔克的全部人员,除了步枪和机枪,他们甚至还有一部分战死者的遗骸。比利时军约三万三千人,这是英国人对抛弃整个比利时人民的补偿。

从敦刻尔克撤出的法**队有九万多,除了战死的,包围圈里还有四万多法国人被俘。到达英国的法军几乎没做停留就回了国内,他们立刻坐船回到诺曼底、布列塔尼。算上他们,全法国现在拢共还剩下六十个师,其中包括装甲师还剩下三个(在前期战役中损失惨重,几乎剩下番号)。这就是法国人的全部希望!除去将17个师用于马奇诺防线外,法国统帅部将剩余部队编组成第6、第7、第1o集团军,在法国南部又构成一道5oo公里左右的"魏刚防线",企图阻止纳粹德国对法国南方的进攻。

海峡那头,有个死胖子在表演说:“我们将在法国作战可惜扔下盟友跑了,我们将在海上和大洋作战可惜被德国潜艇打的满地找牙……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保卫我们的岛屿即使坑死队友也无所谓……我们决不投降……”

英国人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们在法国依旧保留了两个师:第一装甲师和第五十一高地师。虽然都在前期的作战遭到重大损失,还好不是传说中的“苦力”师,不然法国人指定立马调头帮着希特勒揍他们。波兰流亡政府明显比英国人够意思,他们的全部家都在法国。战争爆时,波兰第一掷弹兵师在阿登地区为掩护法国第二十军撤退,主动向德国人动了自杀性反击,直至全军覆没;从法国北部撤到英国的部队听说法国的防御战缺乏人手,立刻从英格兰坐船返回法国。就算是自家兄弟也没有这么够意思的。

说一千道一万,法国那头“朋友”把法国政府的底卖了个精光,无非是希望女王大人能帮着找条后路,谁都知道法国挺不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按照“魏刚”防线的状况,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才是意外。

于璐这几天心情不错,很爽快的帮着对方在纽约买了套公寓。墩刻尔克撤退的第三天女王大人就在出货,今天已经把投机的钱全部从市场里撤了出来,而且其他的生意都在快套现。如果法国政府投降,各种物资的价格都会崩盘。当然并不是所有价格下跌都会让人不爽,、法国国债如果崩盘则是大家最希望看到的事。不过赚钱归赚钱,她并没有忘记正事,给赵诚份电报。虽然不知道老赵在法国的具体计划,可是万一把他折在法国那就不好了。

对于纸面上的情报,赵诚的对法军溃败的感受无疑直观的多。和英国人多少还带了些轻武器回国不同,法国人在北部战线回撤的部队几乎都是光溜溜的,大炮是累赘、坦克是累赘、步枪是累赘、连钢盔和防毒面具都成了妨碍大家跑路的累赘,侦察兵们的报告让大家直流口水。中国战场,多少好汉是拿着长矛大刀在和日本人死拼,可这帮法国佬居然什么舍得敢扔。

在各处观察点秉承苍蝇也是肉的精神,没少在路上捡“破烂”,步枪、机枪、迫击炮,甚至还有大炮和装甲车。最远的一个侦察小组布置在阿布维尔,他们的收获最大,整整弄回来六辆卡车。车上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一千四百支步枪,十三挺重机枪,八十多挺轻机枪,五门81毫米迫击炮和4门哈奇开斯19341/72型(25毫米)反坦克炮,还有三车弹药和一些杂件,进门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他们抢了哪处军火库。

那帮家伙的经历也算是传奇。战役初期,他们接连几次伏击德军通讯兵和小运输队,缴获了三挺德国mg-34通用机枪、六支mp4o和几十条毛瑟步枪,另外还有一大堆补给品。出于保密的需要,就没有留战俘,战场上所有德国伤员也都砍了脑袋。

战场上处决俘虏在欧洲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德军指挥官对这种砍头辱尸的作战方式非常恼火,尽管兵力紧张,他们还是特意分出一直部队向阿布维尔南方做了报复性作战。

谁都没想到负责防守的法国人会一触即溃,三百多德国党卫军在四辆坦克的支援下居然解除了整整一个法国步兵团的武装。非常遗憾,党卫军也没有留俘虏的习惯,屠杀、步枪、焚尸,一切做的有条不紊。缴获的武器太多,带走是不可能的事,那些党卫军只得胡乱朝武器堆里扔了一些手榴弹和手雷,然后就掉头奔敦刻尔克去了。

侦察小组旁观了德国人的暴行,外国佬的事情他们没有兴趣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他们一共才六个人,还不够德国人塞牙缝。战场附近有不少法国人遗弃的卡车,踅么点汽油灌进去就能开。绝大多数武器都没有没有到受损坏,侦察兵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东西搬上车,还从被炸坏的反坦克炮上卸下炮管备用。

回程的路上倒还平安,在沿途各个观察点的接应下,车队昼伏夜出、一路向南。好在法**队的注意力都在敦刻尔克方向,要不就是在忙着构建新防线,后方空虚的厉害,车队很快就回到了布列斯特的大本营……

随着各个侦察小组的回归,旅馆里很热闹,港口里也是。从阁楼上能很清楚的看见不断有波兰军队和空着手的法国兵从船上下来,他们来不及休整就做上了北上的火车。

第二百二十九章 收割11

"够忙的。”赵诚和张伟穿着裤衩坐在阁楼里,一手望远镜一手拿着叉子。这几天在布列斯特军港下船的太多,法国兵几乎把附近菜场的货物一扫而空,鲜肉、蔬菜、水果,逮着什么买什么。所以旅馆里不得不把菜谱改了,英国的咸牛肉罐头配面包,水果罐头配面包,美国的斯帕姆罐头配面包。当然,还是有其他选择的,把面包换成面条或者大饼。

两人同时选择了斯帕姆罐头配面条,至少看着还舒服些。

“这阵子老这样,要么是下人,要么是装货,法国佬总特么神神叨叨的。”张伟很想来口叶子菜,可惜那是伤员才有的待遇,倒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凉拌野菜。

“装卸?咋那么没文化呢,人家那是补充给养和弹药!”赵诚一口东北呛,时刻不忘教训小弟。

“拉倒吧,人家装的都是硬货,我看了一晚上。起初我也特么以为是弹药,结果看见四周的警戒哨,这还用问吗,除了黄货还能有什么!”张伟挥着叉子比划了一下箱子的大小:“那么大个,都是两个壮小伙子抬一箱,整整七十卡车。把我给馋的……”

“我擦!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有个屁用,带人去抢还是去偷,人家两艘巡洋舰外带一打驱逐舰在港口里横着!咱们这百把号弟兄够人家一炮弹的吗?”张伟对老大这种间歇性财迷作十分无奈,从南京那会,无论是打仗还是和鬼子拼刺刀,一见到黄金就犯病。

“七十辆卡车,那还不得两百多吨,能有这么多?”赵诚觉着有些夸张。

“绝对是真的,人德国电台里说了,从布列斯特出的两艘巡洋舰,装的都是法兰西银行的黄金,人家预祝法国佬一路顺风呢!阮氏雪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德国人在讲笑话。”

其实转移国家储备黄金这种事,一战的时候法兰西银行就干过,不过那时候法**队在前线打的不错,所以黄金装在几列火车上满法国的晃悠。看来这次也差不多,不过以为前线打的太烂,法国政府根本不敢把家底放在国内。可惜了,那可是一大笔钱呢。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赵诚,法国政府是真的挺不住了,前线侦查结合于璐来的情况,希特勒搞定法国也就是半个月左右的事情了。德国佬许诺的军火采购不一定有谱,万一小胡子元翻脸不认账,自己根本没地方去喊冤,所以万事都得靠自己。打劫老百姓不道德,抢劫军队有危险,还是得在法军的后勤系统上下功夫。

弟兄们这段日子拾破烂的成绩已经统计出来了,手枪不算,各种步枪5344支、重机枪57挺、轻机枪242挺,6o毫米迫击炮31门、81迫击炮19门、25毫米反坦克27门,甚至还有6辆潘哈德amd35装甲车和23车各种弹药。这些车辆都是因为没有汽油被抛弃的。赵诚战前准备的二十吨汽油成了这一阶段“捡洋落”的坚实保证。

开会,想辙!布置任务,动……员令还没下,这帮孙子就跑了个没影,谁都不乐意见天罐头罐头,又不是打仗,有条件还是得对自己好一些。赵诚也想出去散散心来着,张伟这回跑的比较快,在家留守和坐牢没什么差别,大事小情都得烦神,哪有出去自在。

得嘞,远处不能去,在布列斯特市转转。先带着留守的弟兄把暂时用不上的武器用黄油封上,布列斯特的空气太潮湿,而且含盐分很高,要是不注意的话,武器非生锈不可。

法国人的武器还是不错的,从膛线看应该没怎么用过,至多也就是放过几响热了热枪。德国人的武器不一样,虽说是侦察小组伏击的通信兵和后勤部队,可人家的武器都只有九成新,这才是老兵的枪。

港口繁忙了几天,总算安静了下来。6月5日那天,德国人在此动了全线进攻。在西线,防守阿布维尔至亚眠一线的法国第1o集团军在德国第七装甲师攻击下只支撑了不到48个小时便被击穿了防线,随后大批德军从该拥入。6月8日,德国人的装甲部队进抵塞纳河畔,两天后他们在隆美尔的统帅下转身北向,切断了试图通海路撤退的法军第9军和英军第51高地师的退路。并迫使他们投降。

在东线,德军渡过埃纳河后一路攻击前进,到后来进攻变成了武装游行。大批的法军俘虏把枪支扔在德国坦克下面压毁,然后排着队去战俘营吃饭。老实说,连德国人都有些不适应法国人对和平的热爱。有些法国部队试图炸毁交通线上重要的桥梁以减慢德国人的进攻(行军)度,可惜被当地的老百姓所制止,因为这些老百姓害怕因此激怒德国人。6月1o日,法国政府正式放弃巴黎,然后南边的墨索里尼也向法国人宣战了。

德国人的攻势越来越猛,法国人处处挨打,除了南部和意大利人打的顺风顺水意外,其他战场上都处于严重的劣势。在北部,法国人的绝大部分主力被压缩在凡尔登、阿尔萨斯和格林南部。

收获的季节到了,原本准备往前线的军火因为道路被封锁只能停在路边,通往北部的火车亦是如此。弟兄们时不时的能从被放弃的军用车辆或是无人看守的军火库里弄到些好东西。赵诚也出去过两趟,不是为了打劫或是捡破烂,纯粹是为了弄些给养。6月12日,布勒斯特港又来了几艘军舰,块头最大的那艘是巡洋舰“埃贝尔登”号。

船舶进港后泊位商量立刻不知了警戒,然后军港外鱼贯开来了大批的卡车,车厢被帆布盖的严严实实。观察哨现异常后立刻出了警示,赵诚亲自拿着高倍望远镜看了半天。比弹药箱子略大的箱子,两个水兵抬的很吃力,对于这些和重炮炮弹打交道的人来说,箱子里货物的总量可定不清。老赵立刻做出了判断,法国人又在通过布列斯特军港向国外疏散储备的黄金。

抢和偷都是不可能的,不过赵诚留了个心眼,他立刻骑着车赶到军港外的大路上。车队不停的进进出出,这金库的位置一定离军港不远。

第二百三十章 劫狱

赵诚的推测是正确的,布列斯特东郊果然有一个秘密金库。躲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里面的防守的都还算严实,估计至少有6o多个警卫,步机枪、碉堡都挺齐全,对付军队那是扯淡,防备小毛贼是绰绰有余。能不能咬上一口得试试才能知道,赵诚又给自己找了个新娱乐项目,每天来金库附近看风景。

6月13日,全世界都在广播里收听到一则消息:为保护巴黎的文化古迹,法国政府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赵诚和弟兄们在广播里见证这一历史时刻,大家对这种没皮没脸的行为表示非常诧异,打不过就立马投降,这都是什么理论。难怪外国佬对日本人如此“和颜悦色”,原来他们胆子也就比兔爷大一点。

虽然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可还是遇上了麻烦,开车出去买菜的弟兄被抓进了监狱。起因很简单,在菜场门口有一队法国兵要征用他们的车,双方话不投机就动起了手,炊事班的人少,结果只跑回来一个。阮氏雪去打听了,因为是战时,人草草审讯后就被扔进大牢,听说很快就按照间谍罪判刑。

卧曹,还有没有王法啦?弟兄们非常气愤,法国人怎么能如此藐视生命与法律,这帮家伙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别人国家打劫的。计划很简单,劫狱,乘着犯人放风的机会弄开监狱外墙,用机枪压制哨塔上的警卫。

阮氏雪赶在监狱下班前又去趟了监狱,不去不行,这种活得讲究个里应外合,万一里头人不知道情况,傻不愣登的站在墙根地下呆,那就不是救人,那叫坑爹。

家里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漫说是破坏一座砖石混搭的监狱院墙,就是攻打爱舍丽宫都有富余。原本想直接用反坦克炮来着,后来考虑到会造成监狱内犯人的恐慌,只能选择用炸药。

14号一大早,张伟亲自骑着自行车,把四个五公斤的定时炸弹直接仍在监狱院墙下头,等离开的时候他还特意和塔楼里的卫兵挥了挥手,大家都是文明人,虽然人家拿枪对着你,那你也得微笑,不然多伤感情!

1o:4o,监狱里的犯人放风完毕,狱警刚吹响集合的哨子,“轰、轰”两声巨响过后,砖石横飞、烟尘四起,虽然特地选择了离人群较远的地方爆破,可还是有几个的犯人被炸飞的转头集中,运气好一些的直接昏死过去,运气不好的正躺在地上叫的凄惨。

监狱警报声大作,几个狱警连忙从办公区冲了出来,他们被破损的院墙吓了一跳,那两个窟窿的面积几乎不比足球场上球门小。有几个重刑犯正在往窟窿边上溜达,结果哨塔上的警卫开枪了,子弹就打在犯人面前。

布列斯特是座小城,拢共四五万人口,结果因为打仗还跑了不少。所以布列斯特监狱的犯人也不多,拢共六十来人。看守人数更少,除去请假和轮休的,在岗的不过十二个人,他们深知犯人爆狱的结果,所以这会都高度紧张的盯着广场上的犯人。

正当狱警准备给犯人留些纪念的时候,剩下的两颗炸弹响了,原本摇摇欲坠的院墙瞬间成了废墟,就连四个角上的哨塔也有不稳的迹象。不知是哪个狱警带头,大家一起扔了手中的家伙跑了没影,工作么,没人想把命搭上,而且德国人已经占领了巴黎,天知道下个月的工资是法还是马克。犯人也不是傻子,明摆着牢里有大人物,这会逃走说不定还能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吃午饭,走啵!

很快,除去几个还在昏迷中的倒霉蛋,监狱里的住客就只剩下蟑螂和老鼠,就连受伤的家伙都没了踪影。突击队那几个家伙走的很斯文,本来么,在国内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是被鬼子重炮追着炸都没人抖活过。看着几个二百五不慌不忙的样子,赵诚一肚子不爽,他在每个人的屁股上都赏了两脚。妈蛋,摆什么谱、装什么大爷,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脱,万一城里的警察冲过来,还指望大爷再劫一回狱么。

一行人嘻嘻哈哈上了车,特意到远处兜了个圈子才回到旅馆,那什么该有的程序还是得有的,不为其他的,一定得给人法国警方面子,谁特么见过刚逃狱的犯人大摇大摆溜达回家的,这不是逼着警察加班抓人么。

好歹是为大家才坐的牢,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的,比如在身上撒盐和胡椒粉,比如吃完苹果洗个澡。中饭很丰盛,炊事班的家伙利用职权给他们加了菜,大伙吃的稀里哗啦。

赵诚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刚才阮氏雪报告说法国人已经在电台里承认马奇诺防线已于今日上午被击破,13个要塞师完蛋了,看来已经迁到波尔多的法国政府撑不了几天。布列斯特港口的法国海军全部乘船已经全部离开,连海军船厂尚未最后完工的“黎塞留”号战列舰也在撤退的队伍里,舰员们原本正在仓库里收集弹药和零备件,爆炸声还以为是德国人在进攻,所以赶紧上船跑路了。港口里现在几乎是不设防的,财要趁早,等德国坦克一过来就没有机会了。

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赵诚召集军官在食堂里就布置起任务来。通知海上的货船,立刻进港补充给养,该去捡破烂的下午就出,剩下的人立刻把旅馆里的家当往船上搬。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绝不空手而归。

飘洋过海上万里,在法国像傻子一样呆了两个月,不就是为的这一天么。没被点到名的组长们纷纷站起身来,重复命令、重复方案,如果说之前的等待是论天过,接下来的几天就是论分钟过。

骑自行车的小组直接出了,他们的目标小,就算三五成群也不会引起怀疑;驾着马车的小组要稍微晚一些,两辆马车一组,只要离开旅馆附近就不会引起的路人的注意。卡车是天黑后出的,一长溜涂着法**方标志的卡车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也悄然上路。

今天的月亮挺好,正是财的好时节!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状态不好,写的有些杂乱。

第二百三十一章 捡破烂

收拾东西需要耐心,旁的不说,把一百万美元扔在地上,让人一张一张的去捡,一百个人有里不会过十个能咬着牙坚持到自己变成百万富翁。

第二天一大早,军港里来了艘英国客货两用船,既不装卸货物、又不上下客人。赵诚用望远镜瞅了半天也没弄清眉目,放着送上门的肉不吃实在可惜,召集人马,换上外籍军团的装备,大家刚打算去把船抢下来,通往港口的道路上突然远远出现了大批军队。得嘞,幸亏化妆费了不少时间,要不然这会肯定得被人家堵在港口里。

正在朝港口进的部队都穿着法**装,可从打的国号上能逊色分辨出是那支在布列塔尼集训的波兰人。队伍很长,人马装备拉出去足有好几公里。老话说人一上万、无边无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看架势波兰第三师和第四师估计都来了,他们没有在市区停留,一刻不停的直奔港口。

大概是因为船小人多,波兰军队在港口抛弃了所有的武器装备,步机枪、火炮、车辆、马匹,通信器材、工兵设备、医疗物资,甚至还有单兵装具和粮食。流亡部队都如此阔绰,这让弟兄们十分郁闷。有人扔咱就捡!难道还指望别人帮着把东西都送上船么。

原本赵诚是打算带人去打劫兵工厂,结果弟兄们变成了丐帮布列斯特分舵。一群汉子弯着腰不从地上拾起东西,然后小心翼翼放进身旁的小推车里。拉枪栓、退子弹、扣扳机,不管枪里有没有子弹,也不管子弹有没有上膛,这个流程都得走一遍。同一个动作重复几百上千次,其中枯燥可想而知,老兵们依旧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因为越是老兵越没有人愿意因为走火这种小失误丢掉性命。

从上午十一点忙到天黑才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完,19o7/15m16步枪就有两万四千支、fm24/29轻机枪六百七十挺,m1914哈奇开斯重机二百八十八挺,还有四十八挺防空用的m193o式132毫米高射机枪。光从步枪上就等看出来,法国人对待盟友的确比英国人厚道很多,要知道他们自己的步兵还大量装备着三弹仓的1886/93勒贝尔8毫米步枪或是更加过时的11毫米勒格拉斯步枪,19o7/15m16步枪虽然也有些过时,但毕竟能装5子弹,这在法国6军步兵班里是班长、士官和狙击手的标配。除了轻武器,炮兵火力也是按法国6军一类部队进行的配置:每个波兰师也装备两个炮兵团,一个轻炮团和一个重炮团,团属的6o毫米迫击炮和81毫米迫击炮一样不差,当然还有标志性的25毫米反坦克炮;军属火力更是堪称豪华,12门m1e32型75毫米防空炮,36门m1e17s型155mm榴弹炮,这是战争爆之前波兰政府都没舍得给同级别军队装备的宝贝。

波兰炮兵和那些军马相处的不错,临走之前给马喂了饲料、还解开了缰绳,不过由于赵诚他们来的及时,马匹倒也没走散几匹。总的来说,波兰人除去身上的军装、军靴和腰带,他们只带走了军旗和军官的配枪。

光把东西规制在一起还不算,这些武器弹药没长腿,它们可不会自己跑到船上。好在事先预先准备好的叉车、小吊车和各种工具,不然光是是把这些东西搬上船就会累出人命。

赵诚弄到一半就回去睡觉了,美名其曰:领导需要值班。倒是没有人抱怨,弟兄们是淳朴的,什么民主之类的想法在军队里本就不适用,非要处处和当兵的一样,大家反而会觉得不放心。

一天的体力活,赵诚回到房间里连澡都没洗就上了床,不管媳妇们怎么哄都不行,最后凯西娅只得像伺候大爷把他把身上用热毛巾擦了一遍。

一夜无梦,赵诚起床后现在码头上装货的人居然一个都不在,找来值班军官一问才知道半夜的时候张伟他们回来了。这帮家伙居然“捡回来”6o辆r35轻坦克,甚至还包括了战斗中必须的维修设备和配件。

今天什么日子?附近有没有彩票店,看这架势今天如果买彩票妥妥的要中大奖啊!赵诚顾不上吃早饭就直奔码头,只看见张伟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在指挥人家装船。

等把最后一箱炮弹装上车,张伟终于腾出空来解释他的财经历。这回真是捡的,没偷没抢,纯粹靠运气。他们这组人是骑着自行车出去的,目标原本是铁路线附近的一个弹药库,走到一个小站时却现了两列被放弃的火车。从车头到车尾一个人没有,要不是地上那些被扔掉的军装和枪械,大家还以为闹鬼了。

大家有点不太放心,骑着车子又沿着铁路线往前跑了十多公路,原来有座铁路桥让德国飞机炸上了天,一列法国人的军车叫人家打的稀烂,尸体的臭味就算在二百米外都让人想吐。

张伟的节操和赵诚一样,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过他还是有底线的,等坦克卸到码头以后他把火车给烧了,那啥,省得叫德国人缴获以后再祸害其他国家的老百姓。

这次来欧洲一共两条船,那条客货两用船去瑞典接过货以后去了土耳其,在那里还有苏联人提供武器要一并运回去;现在这条货船也满了,弟兄们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还有于璐派来的那艘船,让船空跑一趟总不是太好,乘着德国人还没有打过来,赶紧多攒点家当才是正经。匆匆吃完早饭,弟兄们在码头上又忙活起来,这里是军港,自然少不了防空武器和弹药库,法国人既然不要了,咱们干脆一起搬回去。赵诚的志向更大一些,布列斯特市郊外有兵工厂,那里的宝贝能比码头上的少喽?张伟没兴趣跑那么远,多得不如现得,先把港口上的东西整完再说吧!

于是兄弟两人各带一路人马各忙各的。

到兵工厂一看,赵诚傻眼了,布列斯特兵工厂里是有好玩意,这特么是海军的兵工厂。381毫米的战列舰主炮,放在哪里都是花钱买不来的好玩意,虽说没人看着,可惜没有办法弄走!不过76毫米高射炮、37毫米防空炮、13毫米高射机枪,甚至还有9o毫米的高射炮都是不错,虽说都是舰用版本,可是作为要地防空火力都是没有问题的。

炮弹、铜锭、炸药、火炮身管,还有特种钢。能搬走的就别留下,赵诚再次成了兼职苦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打劫是件体力活

都说打劫事件是很快乐的事,既威风又洒脱,可谁想到这特么也是件体力活。在搬完兵工厂以后赵诚兴致非常高,先是把库存的小口径炮弹搜刮了一遍,又带人拆了几十部不算太大的机器设备,其他的动不了。造战列舰主炮的设备倒是不错,那个万吨级水压机,听说苏联也只有一台,可惜就是白送都搬不走。

不甘心啊!一边派人去资料室搜刮图纸,赵诚一边对着地图琢磨开了。法国6军部的图纸上显示,布列斯特东面的雷恩市也有一家兵工厂,就特么不知道是造什么的。管他呢,姑且一试,反正开车不过两个多钟头,空跑一趟也无所谓。

弟兄们都换上了殖民地部队的军装,法国部队里有不少越南来的士兵,光是从长相上看法国佬应该分不出来。

路上倒还顺利,随着德军占领巴黎和法军最后的主力在北部被德国人合围,路上逃难的人群反而比战争刚爆时少,就连沿途军警的岗哨也全都消失了。想必是德国人推行的太快,北部的人要么已经举家南迁,要么被德国人堵在路上,所以道路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被炸毁的车辆还留在那里。

达到雷恩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出于谨慎,赵诚带人亲自从院墙翻进厂区进行侦查。没有人,得知过失败在即,厂里的工人很明智的选择了跑路,天知道德国人什么时候会来,天知道德国人的飞机什么时候会来,更何况等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人给工资。

弟兄们分成几个组开始搜索,老天爷很给面子,这里是一个综合性兵工厂。虽说是以轻武器为主,可是总比碰上个生产军装的工厂强。大约是前线武器损失太大,这里生产出的武器几乎没有多少库存,所有弹药箱上的日期都显示是战争爆以后生产的,子弹、步枪、轻重机枪,还有不少车好的枪管,这甚至比新枪还有用,回家重新弄个膛线就能改成七九口径的步机枪。

好东西实在太多,弟兄们突然现带来的二十多辆卡车根本不够用。好在离市区不算远,弟兄们很快弄回来十几辆十轮公交车,这东西本就是卡车改的,拆掉座位一样能装货。车辆有了富余,那就接着搬,铜锭、枪管钢、炸药、钻头,还有大桶的黄油和擦枪油,直到每辆车都严重载才停下来。

该走了,布列斯特港是法国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就算德国6军没兴趣他们的海军也不会放过这里。一声唿哨,车队动了。不过赵诚没有跟着大队出,他让人转告张伟东西一卸完就立刻开船去亚历山大港。赵诚准备好好休息一夜再说,娜塔莉她们从英国租来的汽艇是二百吨级的大家伙,昨天弟兄们给船装足了油水和给养,就算开到西贡都没有问题。

刚才弟兄们从路边“捡”到一辆豪华版的德拉哈耶(de1ahaye)135跑车,湖蓝色的喷漆、水滴形的车身,还是敞篷的,比限量版的玛莎拉蒂都漂亮,赵诚决定把他弄回去给媳妇们当礼物。不过拉风归拉风,车子因为没油被放弃后一直丢在路边,不收拾一下根本没法子开。给车加油补水,把车里里外外擦干净,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才上路。

有张伟在港口盯着,赵诚根本不急,这辆德拉哈耶135连磨合期都没有跑完,根本不能像卡车那样撒欢的跑。不过在星空下开着敞篷车跑夜路的确是件很快乐的事情,3o公里左右的时不算很高,但是正好能带走四周的热浪,而且不必担心蚊子的打扰,很适合闷骚男一个人享受人身。

出晚、度慢,路上顺道抓了几只无主的鸡鸭,还从法国人放弃的工事里捡回一门81毫米迫击炮和几箱弹药,赵诚比车队晚了将近四个钟头才到布列斯特。旅馆里弟兄们都走了,只剩下媳妇们还在。老赵洗澡,媳妇们做饭,吃饱睡足明天回家。

晚饭吃的相当愉快,明天早上就要离开,碗筷也不用洗,一家人直接拖了毯子上房顶乘凉。从华沙时算起,一家三口想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根本就没几天。海风很凉爽、没有白天的燥热,没有内6扰人的蚊虫,三人并排坐在一起,一边喝着冰镇过的葡萄酒一边远眺星空下的大海,家的感觉就是如此。不过很煞风景的是,老赵很快就打起了呼噜,白天又是当苦力又是开长途,一闲下来根本支持不住。

不知道睡了多久,赵诚突然被娜塔莉推醒了,海上来了船队,看体积全是大家伙。越是到最后越得小心,要是叫德国舰队堵在窝里才是麻烦,赵诚连忙抓起望远镜亲自观察起来。

还好,是法国人的巡洋舰。媳妇们观察的不够仔细,除了那几条正在进港的船,港口还停着十辆卡车。看这鬼鬼祟祟的架势,闹不好还是和市郊的金库有关。上回不是运过一回么?有多少黄金用一条巡洋舰还运不完?

车队一趟又一趟的跑着,一直等到大半夜也没有完事的意思。赵诚实在撑不住了,架起迫击炮就回房睡觉去了,媳妇们轮流看着,只要法国人不去动停在民用码头上的汽艇,那就让他们安安生生的搬黄金完。

天亮了,法国人的搬运活动依旧在继续,这会去码头肯定会被戒严的水兵打成马蜂窝,赵诚无聊的打开收音机,一边听着广播一边继续监视。下午四时许,伦敦的广播里传来坏消息,就在刚才,德国人的c集团军围死了马恩-莱茵运河一线,他们的a集团军占领了凡尔登,法军在阿尔萨斯和洛林包圈里的5o万人宣布投降,法国有组织的抵抗彻底结束了。

大约法国人的舰队也得知了这一消息,1o辆载重卡车在金库和港口间疯了一样的来回飞奔着,头顶上突然出现的轰炸机让他们更是焦躁不安,军官们甚至用皮带催促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加紧搬运。这太残忍了,赵诚决定帮他们一把。

第二百三十三章 意外收获

没舍得开那辆新弄回来的敞篷跑车,这兵荒马乱的,万一再刮着蹭着都没地方去补漆。卡车目标太大而且也不够灵活,福特小卡车干这活倒是正好。

把81毫米迫击炮和几箱弹药搬上车,赵诚一脚油门车就冲出了旅馆。布列斯特市区东北有海军的一个小机场,飞机在月初时候就被调到马奇诺方向去了,不过弟兄们侦查过,油库和弹药库还在。

直接从油库里拖出几桶汽油,又在弹药库给几颗炸弹装上引信,做好的定时炸弹不多,能用汽油来延时引爆就用不着浪费。

车开出去不到五公里,弹药库炸了,虽然已经提前用棉花塞住耳朵,可依旧能感受到那声巨响。想必港口的人也听到了,不过这只是给他们提个醒,没人指望一场爆炸就能吓跑一支舰队。

接下来自然是兵工厂,作为法国海军重要的弹药供应商,又紧挨着法国海军的第二大基地,里面囤积的大口径炮弹足有几十万。昨天带人扫荡了一些能用的,剩下的依旧堆的像山一样。如果说机场弹药库爆炸的威力只是摧毁了机场本身,兵工厂的库存一但响了,大半个布列斯特市区外加整个军港都会炸上天,威力不会比一颗小号的原子弹差多少。

38o毫米口径的炮弹实在太沉,那铁铊子比成年人的块头还大两圈,就算有叉车帮忙也不是一个人能搞得定的,好在仓库里还有些13o毫米的小朋友,只要使用得当,效果不比炸药包差。

有了趁手的家伙,就得赶紧时间,一是不知道德国人什么时候会来,二是害怕法国把自己的船一块顺走。按说呢也不至于,那五艘巡洋舰不说,光是扔在港口里的加油船、侦察船和拖船就有二十几艘,可就怕这帮法国佬和自己一样喜欢顺手牵羊。

离市区不远有座横跨运河的公路桥,如果巴黎方向的德国人要来布列斯特,那里是必经之路,赵诚决定在桥上动些手脚。

手榴弹用两根棉线连在桥的栏杆上,长的那根捆在弹体上,短的那根连着拉火绳。蜡烛烧断捆着手榴弹的绳子,手榴弹依靠重力引爆后顺带弄响手榴弹下方的炮弹。今天没有风,这种小把戏正合适。

桥上四个炸点,通往市区的道路上布置了十二个,赵诚的运气不错,在法国人废弃的碉堡还找到两挺沙捷里拉轻机枪和几箱弹药。

赵诚一边给弹夹里装子弹,一边拿望远镜观察金库里的情况。从夜里折腾到现在,法国人都累的够呛,不仅是穿着便装和6军军装的家伙,就连那些水兵都横七竖八的趟在地上直喘粗气。

卡车是三吨半,按照昨夜上货的度,他们至少已经搬运了一千多吨。为了防盗防抢,金库搬运东西到地面只能人背肩扛弄上地面。上千吨啊,这帮傻缺孩子!太特么有毅力了。

轰轰几声闷雷似的声音从大桥方向传来,金库这头的一下子紧张起来。刚才机场爆炸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大家都以为是德国轰炸机的战果。这次绝对是大口径炮弹弄出来的动静,有经验的老兵迅判断出这是大口径的火炮在炮击,德国人离布列斯特不会过十公里。

军官们疯也似的催促士兵加紧从地下金库把东西装车,很可惜,似乎他们实在太疲惫了。昨夜一箱黄金两个人就能轻松抬走,现在至少得四个人。最致命的还是车辆问题,参与运输的卡车始终只有十辆。

布列斯特市内的居民构成就能明白,这里住的不是海军就是海军造船厂、兵工厂的工人和家属。他们都在政府优先撤退的名单里,而撤退是需要车辆的。加上市区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要跟着往南边跑,这里能找到卡车才是怪事。

金库附近的炸点依次炸响时,机场的法国人终于绷不住了。虽然金库在外的箱子非常多,把卡车装满后军官们依然下达了撤退命令。看见法国人跑的还是有些慢,赵诚不得不动用迫击炮和轻机枪催促他们一下……

金库里空空的,法国人士兵费尽功夫才把东西都搬到地面上,尽管他们已经弄走了绝大部份,可剩下的那些依旧让赵诚热血沸腾。每箱两条、每条311公斤,现场留下箱子至少还有上千个。

这都是我的?老赵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啥也别说啦,赶紧弄走才是真的,把车开到箱子边上,一箱一箱的往车厢里摞,小福特的车厢里很快就满了。赵诚一边开车往家里赶一边想辙,自己没有法国佬那么多人手,光靠自己一个人去搬等明天也完不了事,得去兵工厂把叉车开来,而且得全家总动员。

风风火火的赶到家里,简单的交代完计划,媳妇们忙着收拾东西,赵诚赶紧带着望远镜爬上阁楼。法国人的军舰正在朝港口外驶去,码头上只剩下几辆卡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万幸的是自己的船还在。

凯西娅开着小福特直奔民用码头,黄金太沉,装船前得把船底加固一下。赵诚和娜塔莉开着卡车朝兵工厂疾驰,不仅装了叉车还弄了台小吊车,没有这些东西,就算把黄金弄到码头都很难把它们弄到船上。

家里的道奇卡车标准载重量是三吨半,张伟他们试过,在平地上跑,就算装个五六吨都不影响车的性能。听说滇缅公路上还有人试着装过七八吨,不过那种情况下爬陡坡就成了考验胆量的事。

通往港口的路还算平坦,赵诚不打算向法国人那样老老实实按照交通管理规定办事。黄金加上箱子足有七十公斤,一趟装个七十五箱不会有问题。

有叉车的帮助,赵诚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车装满了。在港口卸车时相对简单,把装黄金的箱子用吊臂从车上直接卸到用钢板加固过的船舱里就行……

天黑前,赵诚足足跑了七趟,虽然金库里还有七八十吨黄金在那里,可他依旧决定收手。如果不留下一部分给德国人,战后法国人一定会满世界去追查这批黄金的下落。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余波

事实证明,适时停手的决定非常正确,赵诚才把最后一车黄金装上船金库方向就响起了爆炸声。

离开金库时赵诚犹豫了半天,真是千般不舍、万般难离!谁放着一堆金子都会是这种德行。赌咒誓这是最后一箱,开到半路折回头又拿最后一箱。

话说拿了那么多金条,总得为法国人民办点实事。刚才离金库附近有两个炸点没响,九十毫米口径的炮弹正好能塞进装黄金的大箱子里,箱子里面上用手雷做好机关。

满地的黄金是一道魔咒,自己是全球有数的富翁尚且如此,赵诚不相信希特勒手下的那帮子穷鬼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为了增加诱惑力,他还特地从箱子拿出几块金砖扔在地上。如果德国兵打开箱子,那么现场一定非常热闹。

那什么,看见地上的诱惑有些大,开车之前又跳下车从地上捡了一块放到车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着金砖,感觉级踏实。

昨天弟兄们已经给船上补充过给养,足够三个人一个月的水和罐头,足够跑到缅甸的油料,成筐的水果蔬菜,还有留声机和几根解闷用的钓鱼竿。赵诚还是觉着不很踏实,大海那么大,既没有路标又没有导航,万一东西不够用怎么办?船是烧柴油的,码头上有不少空油桶,留出几个装淡水,剩下的都装上柴油。

刚收拾挺当,通往港口的道路上就出现了一长溜的灯光,估计有七八台车的样子,不用问了,这回妥定是德国佬。

赵诚让媳妇们赶紧上船动机器,然后自己解开缆绳也跟着跳上船。刚才加油管没有关,随手把定时炸弹扔到了角落里。爆炸时间被设定在一个小时以后,如果顺利的话,那会船已经离海岸线有一段距离了。

看见德国人的度有些快,赵诚不得不架起迫击炮朝大路上轰了几下。距离实在太远,没指望能给德国人带来什么麻烦,只是希望能多拖住他们一会。

船不是汽车,度很难一下子就提起来。等德国人的车队熄灯以后,赵诚赶紧招呼媳妇把停甲板上的卡车推到了海里。看见度依旧让人捉急,老赵咬了咬牙,不仅是福特小卡车,干脆连那辆敞篷跑车一块推下去。

一下子少七八吨的载荷,船的度终于快了起来,动机欢快的轰鸣着的。等德国人的车队到达军港码头时,船终于沿着航道开到了港口外。

没有导航,不会用六分仪测方位,更不懂什么海图,到达外海以后只能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夫妻三人轮流掌舵,倒是不至于太累。

看了看手表,赵诚连忙拉着媳妇们来到后甲板,那颗定时炸弹果然准时响了。码头上的柴油瞬间被点燃,火焰很快随着四处流淌的柴油扩散的到处都是,连海面都在燃烧。约莫十来分钟后,港口的油罐终于爆炸了,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几十公里意外的海面上都能感觉到那份炙热……

六月十八日早上,船顺利到篷拉贝附近海域。赵诚朝嘴里猛灌着咖啡,为了让媳妇们多睡一会他只能自己受累。按照来时的经验,船至少得在海上走十天左右才能到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虽然自己的船快,可因为自己必须得沿着海岸线开,所以时间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航程是无聊的,好在船上有收音机,仍在播出的法国电台屈指可数,没有音乐、也没有逗比的主持人,只有时不时会冒出来的新闻。上午十点,广播里突然传来一个让全世界人民震惊的消息:法国政府宣布于本日六月十八日停止抵抗。赵诚不是历史控,记不得那么多准确的时间点,不过他猜法国人并没有比历史上做的更好……

和赵诚的风轻云淡不太一样,消息传到国内以后,那才是一个热闹。最先得到消息的不是那些外交官,而是那些家里有子女亲友在欧洲留学、经商的人家。电报局都是事先打点好了的,但凡欧洲那头的电报过来,不论白天黑夜,立刻把消息送到家里。

不管是重庆、昆明还是成都,大后方的达官贵人通过种种渠道在上海租界或是香港做棉花、棉纱、花生米生油这些投机生意的并不少。商场比战场凶险,战场上顶多死一两个人,这在投机行里做生意闹不好是会死全家的。

以上海公共租界内棉花(大包)为例,德国人动全面进攻前最高时不过7、8oo元(法币),1o号当天就被炒到了1ooo块。按照上回欧战的经验,只要战争持续,囤积这些货物还会有四五倍的利润,于是各路资本蜂拥而至。上海滩火了,连路边擦皮鞋的小瘪三都能说出两句生意经来。果不其然,不过三个礼拜就棉花价格就翻了一番,两千块一包还有价无市。

月初英、法、比盟军被围敦刻尔克时价格迅回落,当丘吉尔宣布撤退成功时,价格不但迅回到前期高点,甚至一度达到24oo元的历史高位。随着法**队的抵抗力度在逐步减弱,棉花之类大宗货物的价格也是步步走低,今天法国全面停止抵抗的消息一公布,大宗商品的交易市场必定会引起恐慌性暴跌,连带着股市都会一落千丈。

这回死多头真的惨了,谁能想到英国人会抛弃盟友?谁能知道法国人只丢掉北部的地盘就怂了,他们的南部地盘仍在,他们的殖民地依旧完整,比德国海军强大出几倍的法国舰队仍在,可他们怎么就投降了呢?今天恐怕会有人排着队跳楼吧?!

想不明白,说不明白,一家家一户户的都亮起灯,主人或是穿着睡衣、或是直接一身短打扮就呆坐在那里。六月中的夜里已经十分闷热,这些原本想在投机场上捞一把的人却感到了彻骨的寒冷,无助绝望的思绪顿时塞满胸腔。原本想接着这次“稳赚”的机会捞一笔补贴家用,没成想倒要倾家荡产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女王大人的慈善事业

重庆有电台的人家很多,各路实力派要和前线通消息,阔佬商人要和外头做生意。这会只要和上海方面能联系得上的都在拼命的报,内容只有一个:抛货,不惜一切代价抛货,无所谓利润不利润,能少亏一点就是祖宗保佑。

香港那头有生意的就惨了,那边不许私人拥有电台,去年孔家大公子在香港私设电台,结果委员长出面依旧叫人家驱逐出境。没法子只能打电报到电报局,然后由他们再转告方方面面的关系。可是香港不比国内,电报房的那帮大爷没有好处是不会半夜三更帮人送电报的,所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刘富贵也是半夜被惊醒的,这回电报不是赵诚来的,张伟和于大小姐各自了一封来。卡萨布兰卡酒吧就有电台,就放在杨福临的房间里,据说有不少人都对里面的密码本开了高价。甚至还有洋大爷还私下放话,只要能拿到东西,不管十万、二十万大洋,只现不欠,外加奉送一本护照。很可惜刘老板也是拜过码头的,在重庆这一亩三分地,连那些浑水袍哥都愿意参合这档子事。

作为电报员,小丫头还是称职的,机器一响就翻身坐起来收电报了。张伟那份电报很简单:法国人投降在即,我们已经踏上归程。于大小姐的电报字数更少:已出货完毕,勿忧!

时间不过早上五点,杨福临扔下电报就回房补觉去了。刘富贵却没有睡,连张伟这种后知后觉的家伙都想到打电报来,这法国投降的消息肯定已经世人皆知。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事情还得做拿。刘福贵起电话,开始挨家通知关系人。

“何司长么,我老刘啊!刚才美国那头打电报来,法国佬这几天就要签投降书了……我们的生意自然没有问题,只有那些不了解行情的冤大头才会相信法国人能撑过两个月……上海有现货生意的一定要及时了结,防止日本人和法国佬有什么秘密协议。”

“张太太么,我刘福贵!对,法国人宣布停止抵抗了。家里在上海那头有没有生意?没有,那就好……我们?放心,我们是法国国债的空头,跌的越狠大家越开心。”

“季处长(太太)么,卡萨布兰卡的刘福贵……”

美容院的七八家关系户、川军的几位长官,甚至还有军统方面,一圈电话打下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半,得到准信的太太小姐都盛情邀请刘福贵一起吃中饭。刘福贵怕麻烦,索性邀请她们下午到店里来试试新品:加了冰的香草拿铁。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跟卡萨布兰卡关系最铁的一帮人有肉吃,交情不错的也能喝上肉汤,至于其他人,刘福贵根本无所谓。投机市场的多头非常多,像墩刻尔克撤退后就开始跑路的人也有。可绝大多数人都被节节攀升的价格冲昏了头脑,他们认为即使价格下跌也只是市场的正常波动,甚至越是下跌越有人大把往里头砸钱补仓。反正都是有钱人才会搞投机,多死几个抗战照样会胜利。

这一把又赌对了!刘福贵非常得意……

于璐也非常得意,敦刻尔克撤退时的那场豪赌,女王大人赚了个盆满钵满,因为用了杠杆,一个礼拜就是两倍的利润。之后的生意更是顺风顺水,不管行情如何,于璐都在坚持抛出囤积的物资,国债市场上则毫不犹豫的做空法国国债,数额太大了,她天天都睡不踏实,生怕有什么闪失。今天尘埃落定,倒是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和回国内的电报有些出入,物资并没有全部抛完,比如前期攒的钨沙、锡、锑,这些都是几家瑞士银行的抵押品。只要英国人还在抵抗,只要美苏两个法国依然有被拖下水的风险,这些物资的价格在短暂下跌后依旧会全面回升。

市场在恐慌时会疯狂,所谓惯性下跌。就是说股票明明已经跌到实际价值之下,只要已经行成了抛售风潮,依然会有人疯狂割肉。割吧、割吧,大小姐张大了嘴巴。血红的唇彩、血红的葡萄酒,手里有大把现金,既然有人卖、那自己就买好了。英国的国债、美国的股票、巴黎的地产、墨西哥的石油、土耳其的铬,只要价格合适,女王大人都喜欢。

当法国停止抵抗的消息传遍世界后,香港突然那头来了报告,资源委员会有一批屯在广州德国教会里的钨砂急着出手,价格每担(1吨约等于16.8担)港币二百元,比德国进攻前甚至还低出两成。除了日本人,几乎所有买家都在观望,因为按照现在的行情每多囤积一担货就得多亏一份钱。

可于璐不在乎,立刻又打了17o万港币过去,命令只有一个,只要能不让日本得到,钨砂有多少要多少。和往重庆的电报不同,这份电报用的密码本并不复杂,很快就被美国情报机关给破译出来。绝大多数看过这份电报的官僚都只有一个评价:“神经病!”

似乎心有灵犀,女王大人在赚取大笔钞票之后毅然决定做些善事:捐款,就捐给孤儿院、养老院、老兵机构,当然也有精神病院。大萧条以来,精神病院由于得到拨款越来越少,各种问题甚至出人们的想象,甚至不如法国人为德国侨民设立的集中营,肮脏、饥饿、虐待……可依旧涌入了一大批新客人,越来越多的穷人以精神问题为由将孩子送进精神病院,因为那里虽然吃不饱,可是毕竟还是会按时提供吃的。德国进攻法国之前,全美国的精神病院里已经有了1oo万病人,数目还在疯狂增加。

于璐是在酒店吃饭时得知这一故事的,除了街头的雏妓和乞丐,那里还有一群如此可怜的人。她的慈善活动比赵诚有经验的多,没有在街头直接放现金、没有把资金捐给那些驴子和大象控制的慈善机构,请人购买了一大批加了黄油的面包、还买了些毯子,去贫民区、去孤儿院。甚至还在精神病院对门办了几所提供食宿的学校,只要院方同意把孩子送过来,她不介意多花些钱。

都说做善事有福报,于璐对此嗤之以鼻,她去过一个放食物的现场,唯一的收获就是几声“黄皮猴子”的责骂。只有傻子才会指望一群容易健忘的人会感恩,女王大人只是单纯的希望美国在开战时能凑齐足够的兵员。

第二百三十六 法兰西的叛徒

床头柜上有一张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请柬,里面还夹着一封信,落款是驻美大使胡适。

于璐看过信,前几日宋子文作为将某人的全权代表即将赴华盛顿公干,并与罗斯福总统交换时局意见,希望大家能坐下聊聊。华府那头基本上存不住什么秘密,很快有朋友向女王大人通报了宋子文赴美的目的:要求美方停止对日销售包括汽油、废铁、机械之类;另外就是寻求贷款。

美国人正忙着今年的大选,天大地大,竞选总统的事情最大。不管驴子还是大象,他们不关注东方的厮杀、他们也无所谓欧洲的流血,他们只在乎自己人能否入住白宫。选民们渴望和平,于是候选人全都表示自己当选后都不会介入国外战争。不过现任总统罗斯福更占些优势,他主张对希特勒采取强硬手段,还主张加强战备对潜在的对手进行恐吓。五月下旬,罗斯福在一次炉边谈话中提到美国对战争并非毫无准备,从他上台至今美国已经在海军建设上投入了1o亿美元,美国海军“现在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和平时期都强大”。所以不管是军火商还是和平主义者都挺喜欢他们的总统。

至于威尔基先生,他讨厌殖民主义、不喜欢战争,基本上是个不错的政治家。只是有些生不逢时,他遇到了欧战和罗斯福。前些日子威尔基在一次演讲中犯了个低级错误,他当众侮辱了劳工部长弗朗西斯帕金斯(他说自己绝不会让女人当劳工部长),很快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对每一位美国妇女的侮辱。更严重的事情还在后头,要知道美国女性从二十年前就获得了投票权。

国外和国内差不多,做大生意的人很忌讳站错队,判断出谁能当总统对投资方向的影响非常大。于璐曾经就大选的问题专门和赵诚探讨过,老赵非常坚定的认为罗斯福会连任总统。理由很简单(老赵:我是过来人),罗斯福的优势太明显,在他的任期内42oo万美国工人加入了社保体系,农民们也相信罗斯福继续执政会维护他们的利益,那么这些既得利益者就不会尝试去换个总统因为,谁都害怕新来的家伙会再次引金融危机怎么办。女王大人深以为然!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于璐有钱、很多钱,她和华尔街的关系不错。生意场上互通消息是很常见的,除非必要,鳄鱼一般不会对另外一条鳄鱼动手。敦刻尔克以后于璐非常适时的向几个生意上的伙伴透露了法国战局的走向,这是大人情,要还的!

于璐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和宋子文的见面,不过作为一个中国人,她还是委托送请柬的人给胡适带了封私信:5月19日,英国政府即将就租界白银问题与日本政府达成协议,除价值3o万英镑的白银将用于购买澳洲小麦赈济遭受水灾的华北难民(此事被众多日杂宣传为日本人自掏腰包救助中国难民),其余存放在天津租界内中国政府的白银储备(包括法租界及北京公使馆区内的存银,合计525o万银元)都将移交给日方。525o万银元,这笔巨款几乎是全中**队两个月的军饷,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人情,都足够了……

日子得过,户头上的钱不运转起来就是个数字,于璐对生意的兴趣已经远远过对钱本身的兴趣。这种境界是然的,至少不是赵诚这种二货能理解的。

海上的日子很无聊,沿着海岸线航行最大的好处是不会迷路,简单教会媳妇们如何掌舵之后他就忙自己的活去了。从法国人那里弄回来的黄金都有记号,必须要处理之后才能花掉。老赵是个粗人,他的计划很简单,把打着法兰西银行标志的地方烧化,从新打上别家银行的标记就行。

在港口搜集物资时候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把码头修理厂的气焊工具顺道弄上了船。从金库黄金一共是五百六十六箱半,所谓的半就是老赵最后从地上捡的那块。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这么多的金砖就是搬一遍都能累死人,不过现在有的是时间,在船舱里开着收音机慢慢弄就成。

法国人宣布停止抵抗之后德国人依旧在进军,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说停战我就得立马停手的。天知道对手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是在拖延时间调集兵员准备反攻呢!所以德国人的装甲军团依旧在往前猛攻,至少得把德国海军眼馋的几个港口给拿下来,这样在谈判的时候也能多些筹码。用广播里的话说,这叫谈判桌旁的杀戮。

法国广播电台里的娱乐节目越来越少,英国人那边也一个德行,新闻、新闻,因为害怕德国人的轰炸,连天气预报都取消了。德国人的广播倒还凑合,除去新闻还是有些娱乐节目,但是仅限于莫扎特或者巴赫。交响乐听一遍是享受,听一天是教育,成天听是精神病院的治疗方法。

不过广播里还是有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一个叫戴高乐的家伙在号召大家和他一起继续战斗。法文版的老赵没听懂,还好英国政府善解人意,很快就找人用英语念了一遍:“这场战争的胜败并不取决于法国战场的局势,这是一次世界大战……”赵诚听完广播心里挺佩服,这小子还挺能吆喝,难怪人家以后能干总统。

不过德国人反击的很快,就像几十年后的三流小报记者在掀前任女朋友的家底,各种爆料:“上个月25号才晋升少将的小人物……一个礼拜之前才被任命为国防部次长的可怜虫……6军里连间办公室的都没有倒霉蛋……法国政府里唯一一个认不清形势的白痴……”不过德国人说的都是实话,戴高乐几乎是法国政府里唯一一个坚持抵抗的官员。

据美国记者的报道,戴高乐先生的同胞真心不怎么样,德国人占领巴黎的当天,四万多巴黎人仓皇出逃,剩下的人该开店的开店,该跳舞的跳舞,仿佛城里那帮穿着纳粹军装的德国佬是来旅游的。最能显示巴黎人友好的是,商店里法郎、马克一样通用。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波尔多的法国政府居然也跳出来刷存在感,他们公告的内容连希特勒都没猜到:“鉴于这一挑衅行为,叛国者戴高乐将被送上军事法庭进行审判……”

旁白:小戴同学说,日了狗了,还要不要脸。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穷人、富人

生活就是如此,不管是福是祸,都要认命。17号上午法国宣布停止抵抗的的消息在国内传开以后,官商两界被震的外焦里嫩。大后方还好些,有闲钱参与投机生意的毕竟是少数,不像上海租界那头,十里洋场的阔佬富商都时兴投机生意,这会基本上就是排着队跳黄浦江。

刘富贵这头自然是用不着去跳楼跳水的,不过也没有高调的去搞什么庆功宴。昨天下午1点到3点,日本人出动各型飞机117架,分四批轰炸了市区的陕西路、中正路、江北觐阳门和南岸陈家沟一带。尽管在我方高炮部队及苏联援华志愿队空军的强力反击下,共击日机落八架、击伤四架。可是重亲军民依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大片街道房屋被毁不说,死伤人员亦高达三百余。满城都可以见到白纸糊成的灯笼,上面几乎都写着:“父传子,子传孙,生生世世,勿忘此仇。”

在满城悲恸的时候摆庆功宴绝对是拉仇恨的事,没有人会那么蠢。不过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关系不错的几家人得坐下来好好聚一聚,顺便把生意上的事情说明白。倒是没有人担心老刘会卷了钱跑路,酒吧里拍卖情报的场面在重庆官场上根本不是秘密,屡创新高的拍卖价格让大家都有些麻木,每个月都有上百万美金进账的人物能贪掉自己这点小钱?再说了,现在酒吧附近盯着刘福贵的人至少有几十个,倒不是有人想搞什么绑票暗杀,就连小日本都怕老刘被人干掉然后赖到自己头上。

刘富贵心里也明白,虽然有早上那通电话,大家不和自己见一面今天晚上根本没人能睡得着。顺着众人的心意摆了桌酒:“没亏、有的赚,大宗商品在英国人宣布墩刻尔克突围成功那天就已经持续出货。套出来的钱一直在做多德国国债,这是从战前就决定的策略。还是那句话,各位的投资绝对有保证……”

有刘富贵这句话在,中午饭吃的那叫一个舒坦,太太小姐们给家里打完电话,下午又在美容院摆开了麻将桌,全重庆城有冷气机的地方只有这里,也就是关系到位才能安排上位置。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刘富贵受不住这股脂粉味,陪着搓完两圈麻将就回屋补觉去了,今天起的太早,不睡会根本顶不住。

一觉新来时已经是傍晚,被防空警报的声音吵醒的。日本人学乖了,屡受重创之后,他们一改往日白天轰炸的习惯,一直等到傍晚大家吃饭的时候才出现。

躲警报么,没什么稀奇。重庆人的房子被炸塌、街道被炸垮,可骨头却越炸越硬。看看样子日本飞机是奔着城外机场去的,太太小姐们连麻将桌都没有下。

吃晚饭的时候,有消息灵通的女士对今天轰炸情况做了通报:日本飞机来了三批,一共七十五架,广阳坝和白市驿的机场是本次轰炸的重点地区,广阳坝机场遭受重创、白市驿机场全毁,军民损伤比前两天小的多。

从德国人全面入侵以来,日本人的轰炸密度和轰炸力度比之前至少高出一倍,就在本月12号那天,连委员长官邸都挨了一个五百公斤的炸弹。虽然有苏联援华志愿队在顽强抵抗,可市内依旧叫日本人炸的稀烂,那帮孙子喜欢用燃烧弹,这样缺乏消防设施的重庆城吃尽了苦头。现在有钱人家都在设法往城外搬,一来安全、而来比城里凉快些。像刘富贵这样把店选在城郊结合部的人无形中占了大便宜,每天来预约打麻将的太太小姐足足翻了几番。

家里有车队的好处再次显现出来,冷气机、电动通风机、用驼锅机带动的电机,各种外国日用品和酒水饮料,甚至还有电影、杂志和唱片,都是一车一车的运到重庆。

刘富贵找人走通了重庆隧道工程处的路子,花大价钱从他们那里请来工人把防空洞扩大到两个篮球场的规模。支撑梁都用工字钢做的加固,防空洞顶上新敷设两层波纹钢板用于减少炸弹冲击波的破坏。为增加空气流通量,电动通风机增加到美国那边标准的两倍。原先洞内解决个人问题都是靠痰盂,这回一并换成了外国进口的抽水马桶。

空间这么大自然不能浪费。除去原有的棋牌包间,在杨福临的提议下又新设了一个能容纳三十多人的电影院和一个能容纳。就算鬼子飞机不来轰炸,这里都是避暑休闲的好地方。

刘富贵就一个理念,人家大老远的来照顾生意,总不能在店里出事。所以工程根本不急工本,钢筋、水泥、抽湿系统,只要有的,就可劲的上。有见识多的太太小姐给这里起了绰号:美利坚第二大使馆。重庆城内最豪华的防空洞不在委员长官邸而是美国大使馆,但是刘老板家的防空洞装修也是一流,而且最安全。

战争年代就是这样,想找个舒坦的地方不容易,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更不容易。大家都没有意识到,围绕酒吧、咖啡厅和美容院,重庆城居然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社交圈。

这个小圈子里也分等级,大约和各自的家主在政府里的职位高低或是生意多寡有关,刘福贵带着杨福临游走在这些圈子中看尽了人间冷暖。

做生意的一夜折本、实力派战死沙场、当官的职务起伏,都会让大家现有客人里有了变化。也许会有人同情那些消失的面孔,可见的多了,再心善的人顶多就是一声叹息。

卡萨布兰卡酒吧的出现让这些原本只是维系着面子上友谊的女人们突然现自己也能做些什么,她们迅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投机也好、创业也罢,几个人几十个人的私房凑在一起也是好大的实力。现在大后方生意不好做,不管是把钱借贷还是开店做买卖,一但遇上日本轰炸都有可能血本无归。刘福贵这里有信息有路子,女人们有资本、能打通各种关节,太大的生意有难度,做些小宗进出口买卖还是可以的。女人们欣喜的意识到,自己每个月收入居然不比那些当团长、处长的男人差,原本只是想赚些小钱来花花,没想到居然还能补贴家用。

很快卡萨布兰卡的常客们就现,原本只是官太太、富小姐打时间的地方居然也形成了一个新的金融中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战争年代的税收

无论什么时候,生存都是第一位的。

刘福贵在重庆活的潇洒,从一个补充团的大头兵一直混到重庆城的风云人物,他觉得每一天都是赚的,为家人活着、为兄弟们活着、为自己活着,为那些在战死南京的袍泽活着。

曹二宝在陕州活的充实,自从杀妻事件之后,他婉拒了很多说媒相亲的事。倒不是矫情,虽然打南京突围那时候起二宝就一直想有个家,再苦再难也好有个盼头,可他最近想明白了一件事,还是孤家寡人的日子适合自己。前些日子去凤来楼宴客,二宝一时酒大居然把老板娘给睡了,没准说金姐乘机占了他的便宜也说不定。风月场上的事就那么简单,大家各取所需,大家高兴之后各走各路。说句实话,**军纪里有不准眠花宿柳的条文,可没有人把那种东西当回事,对于杂牌部队更是个笑话。不过真要有部队严格执行这条军纪的话,十有**会被认为是延安那头的人马。可曹二宝回到驻地以后突然觉得心里不踏实了,自己出门时金姐自顾自的在那里梳头,甭说起身送送,就连小话也没有。

露水情缘?有去风月场耍的时候专门睡老鸨子的么。不仅曹二宝奇怪,周有福这帮老弟兄也有些愣。管他呢,只要自家兄弟快活,就是娶……算了吧,真要是娶金姐回来,不说陕州这头、恐怕东川那边都得炸锅。

活得干、日子也得过,接连三仗,队伍上的新兵基本上都见过血了,而且按照部队的传统所有人都参加过处理尸。除去几个实在不成的孬种,其他人都已经完成了新兵到老兵的转换。

随着轻重伤员的归队,民团进行了第三次整编。家里一共两千六百五十二个弟兄,合计编为步兵四个营,炮兵、防空兵各一个营。各个营、连、排甚至班都有一正三副四个官,这是赵诚的命令,在东川执行的是一样的制度。弟兄们很快就明白了这种做法的好处,等下回招到新兵,部队把这些储备的军官拉出去就能把队伍扩充三倍。

雅格布对这种隐形军队的做法非常赞同,无论是波兰战役、还是法兰西战役都证明了一件事情,如果无法在最短时间内召集到足够的二线力量,仅仅依靠不多的常备军根本无法应对现代化战争。

赵诚非常不客气的认下了这个明,这是苏联人的秘密武器,现在还没被外界现。这两年老赵受够了手下缺人的苦处。钱,哥们不缺,枪支弹药,哥们不缺,就是缺军官,缺有实战经验的军官。

随着民团的壮大,第四集团军和第三十六集团军占了大便宜。旁的不说,民团今年新开了好几万亩菜地,这些蔬菜瓜果每天根本吃不完。36集团军因为占着地利,每天都是自己派人来拖;第四集团军驻扎中条山,稍微麻烦一些,民团每天都得用船把菜送过黄河,好在船足够大,一条船跑一趟就够他们吃上两天

后人都认为民国地主过的宽裕,其实家里有四五百亩第的中等地主也就是这个待遇。天天吃肉,那绝对是有几千亩地的大户人家的待遇。有从鬼子手里抢来的盐,有民团提供的蔬菜,官兵们的身体素质和士气提升很快。

对面运城的三十七师团被大家接连敲打了几回,送新兵的火车在半路上因为出轨又死伤惨重,所以不得不处于要地方式态势。第四集团军抓住机会接连派出部队进行袭扰,有时候还会拉上友邻部队一起干,其他缴获不算,光是从运城弄回的盐就足够山里的部队吃到明年秋收。

战区司令部也抓紧时机,接连向中条山补充了大批粮食给养,还抽调一些条件艰苦的部队回南岸整训。其他部队不清楚,第四集团军的粮食储备达到七天、饮水储备是五天、蔬菜储备是两天,友邻的第三十四集团军粮食储备达到五天、饮水储备是三天。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蔬菜这种东西不怎么能摆得住。去除自己吃和支援友军部队以外,每天的剩余依旧很多。好在家里的盐足够,把菜帮子和下脚料喂牲口,那些好的抽人做成咸菜就行。

山里的部队也没有闲着,第四集团乘着最近战事不紧,在山里新开了不少菜地良田。山里地金贵,所以只要有土有水的地方都种下了菜籽。弟兄们都很用心,大家都知道鬼子的飞机厉害,等真的打大仗的时候,南边的给养根本送不上来,现在多预备一口吃食、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多救下一条人命。

从夏商开始,部队驻扎在什么地方,当地的老百姓就遭了大罪,支粮派夫不说,连马料、烧柴都是地方上提供。民团在陕州这一带开荒种地可解决了老百姓的大麻烦,除去国府和省府统一征收的正税、战前司令部的部分军需,佃户至少能勉强活着,那些有几亩薄田的老百姓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居然也能吃上几顿饱饭了。

不过在晋、冀、陕、豫一带,日子最好过的当属延安那边的辖区。据商队带回的消息,前年每亩粮食实征不过o18升(约为现在216斤),去年是o52升,听说今年要多些,但也不过o86升。遇到天灾的,或是每人全年收种粮食不满35o斤的甚至还免收(注:当时采用的是累进制税收方式)。不像国府这边,缴纳实物的要求很笼统,同样是规定粮食一升,这给那些催苛小吏很多上下其手的机会。延安那头的划分就很细致,他们以谷子作为基本线。一斗谷子相当于麦子四升,或是玉米、荞麦和高粱一斗五升,如果是缴纳黄豆、黄豆要交一斗二升,要是绿豆、蛮豆和豌豆只要交六升。但凡收税人有偷奸耍滑的,都可以上告。

其实,无论是陕北又或者四川、云贵的老百姓活的都不易,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怨言,可大家都在咬牙支撑着,毕竟想过太平日子都得等打跑鬼子以后再说。

第二百三十九章 销赃

打仗就是烧钱。

不管是重庆那位焦头烂额的委员长还是柏林春风得意的小胡子元,他们每天考虑的第一件事或许战局,可他们每天考虑最多的事情肯定是钱、怎么能多弄些钱。赵诚不是委员长,可他依旧得考虑怎么多弄点钱回家。这趟法国执行算是来对了,现金、武器、黄金,他感觉自己的法国之旅非常充实。

完事考虑的都挺齐备,唯独有一件事出了岔子。由于手艺太潮,几瓶天然气用完以后,从布列斯特抢来的金块不过才处理掉一半,无奈之下只能在南特港附近悄悄靠岸补充物资。这里虽然也是法国在大西洋的重要港口之一,但毕竟没有金库、舰队这么抢眼去宝贝,所以德国人还没顾的上这里。和布列斯特不太一样,道路上虽然有不少被过路军队放弃的坦克、装甲车,但还是有少数军队努力维持着秩序。

很快就在港口修理厂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把东西弄上船以后赵诚决定转一圈再走。港口有法**队放弃的卡车,留下媳妇们看着船,他开车在满大街购物去了。

南特虽然也面临德国人的进攻,可是市面上依旧有不少商店开着门,牛肉、活鸡、水果、蔬菜,汽水、罐头、巧克力、红酒,只要店里有的赵诚连价格都懒得问,从巴黎弄到法郎还有很多,哥们不差钱。路边有逃难的人群在卖家当,珠宝不错、买,饰不错、买,姑娘也不错、呃、这个还是算了吧……法国难民得到了急需的现金,老赵得到了花钱的快感,大家都挺满意。

政府宣布停战之后,不少法国兵是直接扔掉武器就跑路的。“爱好和平”的法国人民没敢把东西往家里拿,更害怕德国人会因为少了什么去追究大家的责任,所以很主动的把武器收集起来堆在原先的工事里。赵诚没有这个禁忌,弄开工事大门,喜欢什么就往车上搬什么。哈奇开斯实在太重,搬了两挺就只能放弃;轻机枪和布兰德6o毫米迫击炮倒是轻重合适,连家伙带弹药一块顺走;工事里还有不少步枪,那种11毫米的破烂货就直接放弃,只是挑出m1916步枪给搬上了车。今天运气不错,其中居然有几支是带着瞄准镜的狙击版。在工事附近有法国人的兵营,弹药库里能用的东西不少,可惜船上的空间有限、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挑出值钱的搬走。

很快卡车就被装的满满当当,回到码头把东西装上船以后赵诚又跑了一趟,这种捡钱的感觉实在让人欲罢不能。远处的重炮有人守着,只能把被法国人扔掉的2o毫米反坦克炮带走;卡车太重只能扔掉,好在有辆法**队放弃的边三轮……

当夜幕降临时赵诚终于决定继续上路,望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家三口都很满足。媳妇们得到了心爱的珠宝饰,赵诚攒了一堆几乎是全新的武器,最重要的是把即将贬值的法郎给花出去不少。吃着在南特才买回来的热法热菜、喝着法国人都觉得昂贵的红酒,生活如此美好,老赵突然生出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德法两国在谈判,可德国人的进攻依旧,该开枪的时候开枪、该开炮的开炮。白人官兵的待遇或许好些,那些殖民地来的士兵们很惊恐的现德国人压根没有把他们送进战俘营的计划,屠杀,不仅仅是武装党卫军在干,甚至连国防军也实施着同样的暴行。

与文明无关、与信仰无关,对德国人而言,这些非白人士兵就是猴子一般的存在,甚至还不如动物园里的猴子,毕竟猴子还能给德国人民带来欢乐。

赵诚没有兴趣理会欧洲人的烂事,正如同他们不关心中国人的死活一样。汽艇一路沿着海岸线南下,赵诚没有在任何法国港口做停留,虽然船上的黄金已经重新打上了瑞士银行的标记,可把这么大一批黄金带在身边依旧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6月19日下午,赵诚带着4块金砖在西班牙桑坦德港上了岸。化妆、租车,在城里转了一个多钟头才选中一家私人银行。

银行的经理很谨慎,光是鉴定就花了一个钟头,1244公斤换回了14万2千美元。每个国家的黄金都有相对应的特征,比如掺杂了一些特别的金属,大家都知道这批黄金有问题,可看在黄金的份上所有人都选择了无视。

有良好开局,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船在桑坦德停留了一天半,赵诚在三家银行分六批出手了3o块金砖,凯西娅和娜塔莉也帮着出手了1o块。

这是个良好的开局,晚饭时赵诚还特地开了瓶19o2年的红颜容葡萄酒。对老赵而言,顺利出手黄金只是一方面,关键是历史的走向还和原时空一样。

离开港口时,伦敦的电台里传来一个消息,法国人突然宣布于本日(6月2o日)封闭滇越铁路,禁止任何物资通过该条线路进入中国。和历史上不同,由于提前得到了情报,国府利用相方设法从海防、西贡抢运回大批油料和兵工器材,光是汽油就运回两万多吨,原本计划到越南的物资也及时改运到了缅甸,法国人关闭滇缅铁路的影响并没有原时空那么大。

船停靠的第二站是希洪港。照例是化妆后租了车,不过这次没有在港口附近的银行出货,赵诚反思了前两天的交易,觉得还是有些冒险,因为万一出事根本来不及开船撤离。照例是媳妇看着船,老赵开着车一路到了奥维耶多市,这里是西班牙北部重镇,人口多、经济达。

照例是先开着车转悠一圈,在西班牙国家银行把美元汇进了自己在瑞士的户头以后才开始出手车里的黄金,没办法,这么多美元放在船里也不是什么好事。老天爷保佑,今天依旧非常顺利,一天跑下来又出手了3o块金砖。

第二百四十章 法国土地上的集中营

销赃是个技术活,赵诚全家出动,从西班牙跑到葡萄牙,从葡萄牙又回到西班牙。折腾了七八天拢共才处理掉七分之一。

赵诚有些要崩溃的感觉,不能吧,按这个度折腾下去到年底都搞不定这些金子。倒是凯西娅给出了主意,伦敦不能卖,西班牙和葡萄牙也不是什么好选择,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苏黎世。那里的银行众多,还有法律保护卖家的个人信息,吃掉这些东西肯定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装黄金的箱子甚至比黄金本身还要显眼,任何有经验的家伙或是在银行金库工作过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现箱子里的秘密。所以先得弄一批新箱子,这不是难事,不过是在西班牙的某处订货。

6月22日,法国人和德国人签署了投降协议,法郎虽然有大幅度贬值,可钱毕竟还是钱。一小时寻找厂商,一小时谈完合同,二十二小时给供货商做出东西并运到里斯本,赵诚挥舞着大把的法郎在一天之内就搞定了箱子的事。

从里斯本到苏黎世足有上千公里,开车是扯淡,用火车运输更危险。除去小偷、抢劫犯之类的意外情况,光是海关的检查就会让人奔溃,加上现在是战时虽然法国人趴下了,英国人也在岛上,可战争毕竟还在继续,沿途四个国家的军警肯定会把所有可疑的东西查个底朝天。

找一架飞机,找一架美国生产的dc3,只要跑道够长,这个宝贝装满金子以后甚至能从柏油公路上起飞。可惜赵诚即没有飞机也不会开飞机,他只能从航空公司雇一架来。

为了防止飞行员过分的好奇,赵诚没有去相对舒适的驾驶舱而是选择呆在货舱里。连续五天,从三家不同的航空公司雇了四架,一共跑了十二趟,总算把黄金处理了个七七八八。

船上的还有七块金砖,出于谨慎,娜塔莉亲自用喷枪和工具把它们改变了形状,关于用火这种事,天天在厨房里的人更有言权。

光改变形状是不够的,凯西娅最近在学画油画,她动手给这些“前金砖”刷上了油漆,现在就算把东西摆在法兰西银行行长面前,他都认不出这是法国的金砖了。

黄金的麻烦总算处理完了,不是老赵矫情,几块金砖是财富,几吨金砖是麻烦,几十吨金砖就是彻头彻尾的定时炸弹。看着空出来的船舱,赵诚突然觉得非常轻松。

这段时间不是打劫就是跑路,都是亏元气的事,不好好休养一下实在对不起地中海这大好的风景。赵诚决定让自己的行程轻松一些,于是给张伟拍了封电报让他们抓紧时间回家,趁着英国佬还没有封锁滇缅公路一定要把船上东西弄回国内。

船队那头的回电很快,按照计划赵诚两天前就应该赶到亚历山大港,结果不但人没到、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家还以为赵老大出了什么岔子。除了确认命令外,张伟同时转来了东川那头的电报:越南的货物已经运回,甚至还抢运了两列车的油料……

看着家里的事情都在按有条不紊地运行,赵诚对自己的行程又有了新打算,沿着海岸线开,边走边玩。事实上他比自己计划的还要潇洒,每天开船不过二百公里左右。

黄金没有了,可船上的武器弹药依旧是不安定因素,所以只能选择一些小港口停靠。大约是乡间厨子水平比较次,传说中的西班牙美食让赵诚非常失望,除了西班牙雪莉酒和jamon火腿,其他的都不怎么对的胃口。尤其是传说中的海鲜烩饭,简直就是大学校园内单身狗自虐的水平。

娜塔莉也不喜欢这种西班牙风味,但是雪莉酒配油炸海鲜倒是百吃不厌。凯西娅的口味和赵诚差不多,要吃肉、要吃大口的肉,所以她一直在和辣味猪肉香肠较劲,至于雪莉酒,完全没有兴趣,人家只要可乐。

走的厌了就找一处人烟稀少的海滩停下来休息。塔莉喜欢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凯西娅喜欢潜水,赵诚只能一边钓鱼一边bbq。在媳妇们的耐心教导下,他取得了一项非凡的成就:终于会游泳了。

红酒佳人、海边度假、生猛海鲜、泛舟海上,放在几十年以后,就算亿万富翁的日子也不过如此。虽然赵诚对游山玩水不太感兴趣,可是并不妨碍他享受这种有家的感觉。

走一路玩一路马拉加、卡塔赫纳、巴伦西亚、雷乌斯、还有巴塞罗那,日子过的很快。基本上是天一亮就开船,运气好些的能赶上吃午饭,如果天气不好或是夜里操劳过度,那就只能在目的地吃晚饭。

等到达法国最南部港口塞尔贝尔(cerbère)的时候,赵诚遇到了麻烦。凯西娅靠岸买东西的时候收留了两个女孩,准备偷渡到西班牙的犹太女孩。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就有客人上门了,不是法国的边防警察而是三个军人。别看这帮家伙在战场上打了败仗,对待犹太人还挺凶。

大约是看见了驾驶舱内赵诚和希特勒的合影,法国人非常的客气,连基本的搜查都没有进行。为的军官西班牙语还挺好,两个姑娘是从十几公里以外的居尔集中营逃出来的。那里原先关押着西班牙内战期间逃到法国的国际纵队战士,今年向德国进攻比利时以后,这里就改成了关押德国和奥地利在法国女侨民的集中营。巴黎被占领后,有两百多犯人通过伪造文件从那里逃了出来。

赵诚有些奇怪,法国几天前就向德国签署投降协议了,怎么还敢关押德国和奥地利的侨民?

那位军官耸耸肩膀:“都是犹太人和德国的持不同政见者。谈判时柏林就来了命令,普通的侨民已经坐上专列回德国了……”

集中营、国际纵队、犹太人,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救这两个犹太女孩就得干掉这三个法国兵,要不然这两个姑娘以后肯定得进奥斯威辛集中营。二比三,也不知道上帝那里能不能接受这笔糊涂交易。

算逑!赵诚不想再算计了,趁着法国人和犹太姑娘撕扯的空档从船上的安格里抽出了mp4o……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单挑

地上一共四具尸体,在赵诚动手之前有个犹太姑娘试图逃跑,法**官开枪制止了她。

严格的说,m1892转轮手枪放在一战时或许还能凑合着用,放到二十几年后的二战这枪有些落伍,可就是这么一款破枪依旧剥夺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同伴尸体痛哭的女孩,看看地上的血,赵诚终于不再执着于2:3是否恰当这种无聊的问题。老司机的优势在于心狠手黑,尤其是配上mp4o这种坏小子。“哒哒哒”,自动枪的响声异常干脆,三个法国兵还没来得及转身也变成了尸。

幸存的犹太姑娘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没等她回过神来,赵诚已经开始在每个法国佬头上补枪了。战争年代,仔细打扫战场是个好习惯,在犹太姑娘和媳妇们的呕吐声中老赵开始在尸上挑挑拣拣,武器、弹药、武装带,甚至钱和手表都不能浪费,没有听过水滴石穿、粒米成箩么

遇到事情总不能不管,尤其是关系着上万条人命。听那个军官说防守集中营的部队足有一个中队(连),所以有些准备工作还是必要的,比如找些趁手的家伙。船上还有布列斯特那头没用完的定时炸弹,一共只有8个,这玩意就用不着带回国内了;6o毫米迫击炮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胜在分量轻,绝对是朝固定目标下黑手的好玩意;重机枪和81炮一样都是累赘,选择两挺轻机枪到是正好。加上手雷、炮弹和自动枪,赵诚整整搬了四趟才吧东西弄上岸。有一点倒是同好的,法国佬来的时候开着车,这会倒是省得再去找了。

一个人单挑一个连,恐怕人来了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这事风险太大,自家媳妇自然不能跟着冒险,约定好碰头的信号就让她们开船去海上等着。犹太姑娘是受益人,救的都是她的同族,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去。

赵诚不会说德语也不会法国话,好在那犹太姑娘的英语还凑合,所以交流倒是没有问题。姑娘自称米娜,去年到的波尔多。和很多德国犹太人一样,自从“水晶之夜”以后她和家人就设法逃离德国,大家都以为一到法国就会有生路,没想到躲过了纳粹的集中营却没有躲过法国人的。米娜的父母在越过德法边界时被人盖世太保当场处决,估计是凶多吉少,刚才死去的那个姑娘叫汉娜,是米娜的亲妹妹……真可怜,赵诚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去安慰她,给了她一根香烟。

快到集中营之前赵诚停下车给定时炸弹设好时间,顺道给米娜讲解了一下计划。老赵的办法很简单,自己开车、米娜扔炸弹,用定时炸弹干掉法国人铁丝网和塔楼,给犯人们打开一条逃生通道;用6o迫击炮轰击法国看守的住处,为犯人逃生提供时间。米娜很细心,用法国兵留在车上的雨披把炸弹伪装了一下,这样还能防止炸弹在落地时被摔坏。

居尔集中营很大,真的非常大。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兵营,一条马路把集中营分为两个营区,四周每隔十米就树立着一个木桩,中间用带刺的铁丝连着。大约是前一阵子生的越狱行动刺激了法国佬,现在每二百米就有一座木质的瞭望塔,瞭望塔上探照灯不停在营区内扫射着。囚犯们住在铁丝网内木头搭的房子里,那房子一排排的根本望不到头。

“尽量把东西扔到木桩下面,每隔两个木桩扔一个。”赵诚一边降低车一边吩咐到。米娜的动作很快,不一会把炸弹都给扔了出去。小姑娘下手挺准,几乎没有什么偏差。

离爆炸还有不到二十分钟,赵诚在离集中营二百米外的小树林里停下车。找到一块平地架起迫击炮,整个集中营的房子都是黑洞洞的,只有看守的住处才有灯光,所以朝着有灯光的地方瞄准肯定不会错。给炮弹装引信、给机枪上膛,看看还有时间,还顺道教会了米娜怎么操作机枪。

“轰、轰……”八个定时炸弹几乎同时炸响,来不及观察爆炸的效果,赵诚立刻把手中的炮弹塞进炮膛。“砰、咻~、轰!”

炸弹的落点有些远,重新修订参数后又打了一。我去,又打近了,黑暗中看不清米娜的表情,但是这丫头肯定在笑话自己。

调整炮口再来一,这回终于打中了法国看守住的地方……

在一阵接着一阵的爆炸声中,看守们的住处迅被火光和浓烟笼罩。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会有轰炸?难道是犯人暴动?看守凌乱了。

值班军官很想召集人手进行抵抗,他吹响了集合哨,很遗憾,根本没有人会他的命令。

躲在房子里会被炸,冲到外头也会死,看守们委屈的想哭。看守们的住处也围着铁丝网,比犯人们住的地方还多了一圈,原本是防止那些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老兵会突然袭击,没成想保命的设施成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我们的人逃出来了。”米娜大声喊到,她对迫击炮射的声音有些不适应,所以一直用手捂着耳朵。

赵诚转眼一看才现营区中央的马路上已经有大批人在奔跑,但是更多的人还挤在铁丝网的缺口处,远远能听见有女人各种语言的叫嚷。

瞭望塔上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看守的住处还有人在耗着,至少还要拖上一刻钟,装好引信的炮弹还有不到三十,这会只能降低射度。好在法国看守都成了没头苍蝇,他们都是三流部队,真正敢打敢拼的人不是已经入土就是呆在德国战俘营里,这帮家伙欺负欺负女人还凑合,真刀真枪的上战场那是在说笑话。

看见炮击停了,宿舍内的看守们开始乱试探着往外跑,是去追那些正在逃跑的犯人还是跑路,法国人有些犹豫不决。“轰”赵诚接连又打出三,其中一炮弹径直落在停车场的汽油桶上,巨大的火团让那些看守立刻做出了选择,去他的工作、去他的贝当、去他的犹太人、去他妈的希特勒,这时候保命才是真的。

看着法国人开始往和囚犯相反的方向跑去,赵诚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如果对面是德国人或是日本人的战俘营,这会跑路的肯定是自己。天知道看守里还有没有死心眼的家伙,装好引信的炮弹没法带走,索性都朝对面打出去……

事情妥了,营区里空空荡荡的,把迫击炮和机枪搬上车,赵诚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开车往回走。上万的犯人越狱,别说居尔,就是朗格多克省都会炸锅。不过老赵不在乎,就法国佬这点尿性,来个千把号人又如何?!

第二百四十二 梅诺卡

有很多居尔集中逃出的女人活到了战后,194o年6月的那个夜晚对她们而言,无疑是终身难忘的。当法国其他集中营里的犹太人纷纷被送进毒气室时,这个夜晚尤为珍贵。

赵诚没有直接回海边和老婆们会合,因为怕法国人会遗弃伤员(张伟:狗屎,他是去搜刮的,他在找东西弥补那些弹药的损失),他特地去看守们的住处巡视了一圈。能用的东西不多,小弹药库里不过三十来条m1916式步枪和六挺哈奇开斯19o9式轻机枪,配套的勒贝尔8mm步枪弹也只有四十多箱。炮弹更是想都别想,好在有几箱法国6军标配的f2手雷,这玩意和哈奇开斯轻机枪一样奇葩。有比没有强,就算自己弟兄不喜欢用,带回去卖钱也挺好。

法国人的宿舍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接连撬开十几张办公桌,收获不过几把匕和六七万法郎。不甘心啊,只能在厨房里弄了些面包和罐头带着车上,出这么大事肯定得连夜跑路,弄些现成的也省得麻烦媳妇们做费事去做宵夜。

回程的路上遇到些小插曲。似乎看守们找到了援军,刚要离开就看见远方有一长遛的车灯在向集中营飞驰。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车上的工具里找出螺丝刀和绳子,稍微捯饬两下就把手雷改造成地雷,手雷威力有限,把四颗手雷串联在一起效果就会好很多。

沿着大路跑的女人不少,看见有卡车靠近,有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趴在路上,也有人调下路基径直跑进田野里,还有人直接招手拦车。

靠,当我是出租车司机么?

犹太人有句谚语:“救人性命就要负责到底!”

赵诚不是犹太人,但是看见路边那些瑟瑟抖的女人孩子,他依旧停下了车。法国人的卡车不大,虽说是女人也装不了多少,就连原本只能装三个人的驾驶室都被塞进去五个。

车下哭成一片,可老赵依然上路了,南京突围那一夜哭的人更多,自求多福吧!不过他还是留下了车上的面包和罐头,甚至还有才从法国人那里弄到的法郎,有这些东西在,应该会有人能挣出一条命来吧!

到海边的时候,媳妇们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赵诚事先的嘱咐早就被她们抛诸脑后。船离岸边有些距离,趁着这些女人蹚水上船的档口,老赵又开车回头接了两趟。

等船到达公海上时娜塔莉统计出了人数,一共119人,46个妇女、43个少女(勿想歪,纯以年龄定的),还有2o个孩子。好在船舱里的空间够大,不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入夜后米娜来到了驾驶舱,有孩子喊饿,她希望能找些吃的。因为在西班牙才做过补充,船上给养还算充足。按照一人一天一公升水计算,淡水能撑六天,但是粮食顶多撑三天,这还是因为看见赵诚喜欢伊比利亚火腿,凯西娅还特地多买了几根给他当零食。

走一步算一步吧!赵诚开船,媳妇们做饭。今夜海况不错,所以特意煮的海鲜蔬菜杂烩面。

大锅饭不好吃,可是那些孩子依旧吃的很开行。集中营里伙食很糟糕,每人每天就是一小块面包,一小碟鹰嘴豆和一份煮鹰嘴豆剩下的汤。

几十年后鹰嘴豆被奉为高血糖患者或是爱美女人的圣物,含这个元素多、含那个营养多,但是如果光用盐水来煮,这个东西简直难以入口。

赵诚没有吃海鲜杂烩面,媳妇们给他做了火腿三明治。赵诚的理念是做好人但是绝不做烂好人,如果因为做好事要把自己的家人搭进去,算了吧!媳妇们也是一样,一家人么,总会有些相通的地方。

从各处收集来的武器弹药锁在小仓库里,火腿、罐头和红酒堆在驾驶室,媳妇们把自己的铺盖也搬了过来。才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就得还回去,这特么都叫什么事,不过夫唱妇随,当家的做好事,当媳妇的自然得支持。

天快亮的时候娜塔莉接手了舵盘,赵诚吃完早饭开始裹着毯子补觉。这会算凉爽,睡觉正当时。

等赵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船从赛尔贝尔出来后为摆脱法国人的追捕特意在海上绕了一个大圈才一路向南,大约是受到风的影响,船向有些偏差,因为赵诚看见挺大一个岛屿,飘着西班牙国旗的岛屿。

远远望去,岛上似乎没有什么山,而且有不少小港湾。在海图上计算了半天,赵诚现自己到了梅诺卡岛,而且是在北部。

船上人多,有机会就得补充粮食和淡水,而且接来下要沿着地中海的南岸走。不管是阿尔及利亚还是突尼斯,都是法国人的地盘。利比亚更完蛋,卡扎菲这会连精子都不是,在那里掌权的是意大利佬。所以必须同时把油箱加满。

没敢去梅诺卡的府马翁,那里是座天然良港,虽然物产丰富,可也只地中海上的战略要地,带着这么多没有入境许可的犹太人去那里加油,基本上会被海关和军队直接拍死在沙滩上。

听说梅诺卡岛在内战的时候站在共和国一边,弗朗哥上台以后对岛上的老百姓采取高压政策,神马公共设施、神马公共投入、神马创造就业机会,毛都没有。不过梅诺卡人基本无所谓,岛上地广人稀、物产丰富,甭说只是政府不支持这里,就是把这里改成监狱大家也照样能天天喝酒吃肉。赵诚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港湾把船藏了起来,自己上岸后去寻找给养。

来的时候依靠步行,老赵整整在烈日下走了两个钟头才租到一辆二手车代步。这车能装一吨半,光是食物得就运三趟,牛肉、乳酪、马铃薯、面包、西红柿,给孩子们当零食吃的水果和无花果,甚至还有几只活羊和活鸡。虽然从理论上说东西够了,赵诚还是从集市上买了一张不大的渔网,实在不行还能抓点鱼换换口味。

晚上有雨,海浪有些大,加上柴油还没有着落,船就在小港湾里过的夜。第二天一早,还是进城采购,柴油、淡水、蔬菜,甚至还有毯子。前天晚上天有些热,所以大家再船舱里不怎么觉得冷,昨夜一下雨就不行了,大家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好在从集中营出来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带着衣服,倒也没什么人感冒。

在沙滩上吃完午饭,船终于又上路了,等梅诺卡岛消失在视线之外后,大家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逃难路上的BBQ

海上的生活很无聊,开船、吹牛、吃饭、睡觉,即使人多也不过能凑在一块打个牌喝个酒什么的。赵诚努力想使自己的行程变的轻松一些,他买来零食和酒,还备着留声机和鱼竿,可是由于一时手欠弄来这么多难民在船上,不仅自驾游变成了逃难,连带着媳妇们一起跟着在受苦。作孽呦,赵诚一边把着舵轮一边感叹道。不过看见媳妇们不是很介意,他的心理总算好受不少。

那二十个孩子里,基本上男女各半。按照法国人的安排,孩子是必须跟着母亲的,所以船上一下子热闹起来。日头西沉、海风习习,甲板上熊孩子们闹成一片。赵诚给他们立过规矩:堆武器的小仓库不许去、机房不准去、装食物和饮水的地方不准去:在船上不准玩火、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在船边上玩……最重要的一点,所有成年人都要两人一组上船顶轮班充当瞭望哨。

吃完饭的时间到了,娜塔莉做好晚饭端到驾驶舱里,至于其他人吃什么她根本不关心。船上有上百人,众口难调不说,光是做饭就得八个小时,谁爱伺候谁去。

关起门来吃饭,老赵自认为掌舵比较辛苦,所以媳妇们都是一口一口的喂着饭。船上热食不好做,所以今晚上吃的是蔬菜色拉、火腿三明治,还有西班牙雪莉酒。吃的正开心,前甲板上突然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

什么情况,不过看样子不是什么坏事,赵诚把舵盘丢给凯西娅,自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顺着孩子们手指的方向一看,海面有大批的小鱼跃出水面,还有不少海鸟在上空转悠,透过望远镜隐约能看见水里不特么一群大鱼在捕食,得亏地中海的水清澈要不还真注意不到。

“转向。”赵诚朝凯西娅比划出个手势。

有聪明的孩子一溜烟的跑回船舱里拖出了渔网,老赵也很激动,不过他没有忘记先上救生衣,虽然已经学会了狗刨,可顶多能在水里坚持三分钟而已。

学着渔夫的样子先理了理渔网,然后猛的向外一扬。半分钟以后开始起网,我去,为毛只有两只鱿鱼?

第二网,还特么不如第一网,居然是空的。

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笑的开心,赵诚有些恼羞成怒。于是第三网、空的,第四网、空的,第五网、空的,一直第六网终于有了新收获:两条根黄绿色的海带

看着两个媳妇也笑的前仰后合,老赵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粗人有粗办法,船舱里有炸药,还有装黄金剩下的空木箱子,用网不行咱就用炸弹。

一共三个炸弹,一百米扔一个,爆炸时间设在五分三十秒到六分钟不等。加抄到鱼群前头,一扔完箱子船就开始以最高往前冲,不跑不行,谁都不知道两公斤炸药能把碎片轰出去多远,要是伤者谁就不好了。

约莫跑到两公里以外,船刚开始转向掉头,后头突然一声巨响。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妥喽,捂着耳朵的孩子再次欢呼起来。

离爆炸地点几十米外就能看见有鱼在海面上漂着,越接近中央地方越多,东一条西一条好大一片。沙丁鱼、金枪鱼、海鲈,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鱼小虾。

这会两张渔网都派上用场,大家喊着号子往船上拖。船上有几个铁皮桶,这会都搬了出来,各种鱼得分开装。

折腾到天黑,除去零星的一些鱼虾被迫放弃。细细盘点下来,用炸药炸鱼绝对是一场亏本生意,看着捞上来的鱼不少,大家伙只有六条一米多长的金枪鱼和三条小臂长的海鲈鱼,剩下的小鱼小虾只能算是添头。不过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钱花的挺值。

杀鱼需要淡水,少这么大的鱼需要么用大锅、要么得用火烤,估计集中营的事情应该没那么快传到阿尔及利亚这头,毕竟隔着地中海呢,而且法国人的军舰大多在土伦猫着,阿尔及利亚那支舰队应该没那么好的心情出来巡逻。干脆冒一次险,找个有淡水的小岛来一次海味bbq。

赵诚是船长,在船上他的话就是法律,加上大家本身就想放松一下,所以消息一传开,顿时船上就是一片疯也似的喝彩声。

犹太姑娘里面有能人,很快就根据六分仪测定了船的位置。看海图,找方向,加油冲锋。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终于到了(阿尔及利亚)安纳巴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岛上,没有名字、没有人烟、但是有淡水,是在附近渔民捕鱼的临时休息地。靠岸、下锚、停船,不等赵诚试探水的深浅,有胆大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先跳下海。看样子水深也就一米二三这样,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跟着下了水。

鱼、油、炊具、调料,女人们很有默契的分成两组,一组搬运东西,另一组去岛上的小树林里找木柴,不一会海滩上就燃起了篝火。娜塔莉不是太愿意跟着陌生人一起玩,她更愿意用油炸一些小鱼小虾当成零食来吃,所以主动留在船上值班。赵诚带着凯西娅上了岛,一来他俩是想尝尝烤金枪鱼的口味,而来他俩不上岛这帮女人肯定会心惊胆战的不敢下船,天知道船长大人是不是准备扔下大家跑路。

说句实话,尽管有葱姜调料在,赵诚做的椒盐金枪鱼依旧不怎么好吃。但是这种活是女人们长项,选择了油炸、红烧、碳烤,配上在梅诺卡买的水果和蔬菜,丰盛的好像在柏林最好的餐馆。

凯西娅不喜欢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她在用小锅煮海虾吃,放点葱姜,再蘸点赵诚从中国带来的醋。生活是如此美好,仿佛不是逃难,是一群贵族在出游……

看来大家真是饿了,几条金枪鱼被大家吃的干干净净。赵诚吃到一半就回到船上,有个在基尔当过厨子的女人烤好了一条海鲈鱼,口味和卖相都非常不错,老赵很狗腿的抢回去孝敬娜塔莉了。

女人们收拾完餐具并没有急着回船,在海上漂了一天两夜,每个人身上都油腻腻的,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岛上洗个澡再回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航海时代1

女儿国啊!赵诚给自己开了瓶啤酒,饶有兴致的看她们在沙滩上闹腾。

孩子兴致勃勃的东跑西窜,大人们看起来心情却有些复杂,既有逃出牢笼的庆幸又有为家人的担心。在德、法、瑞、奥诸国的团结协作下,像米娜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相信过今年希特勒就会努力扩大这种可怜人的规模。

算算日子,在巴黎出的那批犹太人也该到缅甸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和自己联系。前后一共四批,人数得有六七百吧,估计到时候以色列的少不得颁个国际义人奖给自己。

折腾到午夜,参加沙滩野餐会的人才回到船上。没等赵诚才拔锚开船,海面上起风了。

夏天起风准没有好事,测了一下风向赶紧把船开到小岛的背风面。下锚、固定船体,通知所有人夜里不准睡觉、随时准备应付突情况。

狂风夹着暴雨说到就到,尽管实在背风处,船晃的依旧十分厉害。惊雷不断炸响、闪电似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船舱里的孩子们吓坏了,在第一个孩子被吓哭以后,船舱里的哭喊声甚至盖过了外头的电闪雷鸣。

老诚到是无所谓,船离沙滩不过三十多米,这附近有没有礁石,真要风浪太大直接抢滩搁浅就安全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于谨慎他还是和凯西娅她们一起套上了救生衣。

暴风雨一直肆虐到上午才逐渐转弱,听见天空中有海鸟的叫声,大家就决定继续上路。虽说没让犹太人睡觉,赵诚可是一分钟也没少睡,有凯西娅和娜塔莉轮流看着,真要出危险还能扔下自己悄悄跑掉?

耗了一夜,船舱里的犹太人也睡的东倒西歪,打嗝、放屁、磨牙、说梦话,一样都不少。凯西娅也在驾驶舱里睡的人事不省,她这会正是贪睡的年纪,从躺下到睡着连五个数都不要就能睡着。娜塔莉强撑着帮赵诚做了早饭,顺便还烧了壶咖啡,水是用昨夜接的雨水,没有水柜里那股铁锈味道。

有吃有喝有佳人相伴,没有硝烟、没有四处乱飞的子弹和炮弹,船舱里还有大块的金子,战争年月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想到这里赵诚心满意足的哼起了小曲。

虽然欧洲在开兵见仗,地中海上的航运依旧繁忙,现代战争要是离开海量物资的支撑根本不会长久,中国战场就是最好的证明。远远的缀在一条日本船后头,这货肯定是回亚洲的,有它在前头领路就省得盯着海图了,而且根本不会担心碰上暗礁什么的。

都说有经验的船长根本不用看海图,他们简直就是人形gps,只要看着沿岸的山川地貌就能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小日本的人品不行,但是论到航海业务,自己这种野路子肯定没有科班出身的家伙厉害。

当那个无名小岛从视线中消失后,船也离开了暴雨区。小孩子精力充沛,不一会前甲板上就闹成一片,无论是船头跳跃的海豚还是觅食的海鸥能逗的他们笑个不停,几个胆大的家伙还翻出了船上钓鱼竿。

赵诚对钓鱼的兴趣不大,在陕州时和曹二宝在黄河边比试过,以一小时为限,谁掉的多谁取胜。二宝小时候就靠着捉鱼摸虾补贴家用,这活熟的很,选了两个鱼窝子,半小时不到就上来五六条,最大的一条足有一米多长。老赵没那么大耐性,挂饵、抛钩、挂饵、抛钩,鱼食没少费,一条小毛鱼都碰着。

眼瞅着自己要输,赵司令想起了歪招,他把剩下的鱼饵分成三波的撒进黄河,等鱼开始吃食的时候他由外到里朝河里丢了四颗手榴弹。等水汽散去,大鱼小虾漂起来一大片。曹二宝自然是输家,这事从陕州一直穿到重庆,又从重庆穿到东川,就连营区里的孤儿难童都知道决不能和赵司令比试抓鱼。

在布列斯特的时候,弟兄们怕赵诚在海上无聊,特地给他准备了渔具。大家知道他不耐烦一条一条去钓鱼,所以特地用炮弹皮打造的六爪锚勾,这东西可以在水里拖来拖去,只要碰着鱼,不管钩在哪里鱼都跑不掉。弟兄们做过实验,4o斤以下的鱼根本不会让钩子变形。

海鱼不是小河沟里的那些小鱼小虾能比的,几十斤的大家伙能把人直接拽到海里。看见米娜也在甲板上,赵诚赶紧照顾她用绳子把那些小家伙固定好。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英明,很快一条鳕鱼就被钩住了尾巴,那鱼在海里拼命的挣扎,要不是米娜帮忙小家伙连人带鱼竿都得被拖进海里。那群孩子却没有一人感到害怕,十多斤的大家活让他们非常有成就感。有战利品的激励,孩子们立刻投入到新的征程里。米娜搞不定这群熊孩子,只能又找来一根细绳子把鱼竿固定好。看着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天知道小姑娘会不会落下心理阴影。

吃中午饭的时候船上终于又恢复了活力,有人在舱里做饭,有人忙着收拾熊孩子。凯西娅也在折腾中饭,果酱面包、蔬菜色拉,还有昨晚娜塔莉油炸的小雨。她值的是上半夜,要不是得上厕所,估计能一直睡到傍晚。

几十年后的船和飞机大都有自动驾驶系统,所以就算一个人出海都不会很累,设定好航线以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四十年代的船可不一样,比没满月的小孩子好不了多少,虽然大海足够宽阔,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幺蛾子。

七月三日中午,终于到了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山峰上那面米字旗看来要多顺眼就有多顺眼。不过意大利人的广播里传来了一个让人十分不安的消息,就在今天一早,大批的英**舰包围了阿尔及利亚的凯比尔港。港口里停着法国海军的两艘主力战舰、巡洋舰”敦刻尔克号”和“斯特拉斯堡号”,此外还有六艘躯逐舰和一艘航空母舰,法国舰队指挥官让苏尔拒绝了英国人的左右要求。

赵诚看了一下海图,这里虽然离凯比尔港有段距离,可是仍在法国飞机的航程之内,而且鬼才知道意大利人会不会和法国人来个里应外合。在这里停留依旧不是很安全,停船靠岸,抓紧时间补充了一部分给养,大家日夜兼程跑到亚历山大港才算真的轻松下来。

让所有人失望的是,港口的英国海关负责人非常死板,犹太人没有过境签证根本上不了岸。没法子,赵诚只能留下凯西娅看家,自己和娜塔莉去城里采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航海时代2

选择在亚历山大港登6,除了购物,老赵还肩负着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帮船上那些女人电报救援。按照纳粹政府的规定,犹太人离开德国只准携带1o马克现金,很多人出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财产,在法国的食宿又是好大一笔支出,所以现在她们中有不少人都是靠出卖随身物品过日子。

帮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赵诚对此深以为然,从法国跑路开始,这一百多口子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不说精神压力,光是每天的伙食钱就是好大一笔支持!再说船上还有几十号熊孩子,这帮家伙比纳粹还难对付,打又打不得,骂两句人家根本听不懂,这份糟心!

埃及是英国人的地盘,亚历山大港因为是防止意大利和德国人东进苏伊士运河的战略要冲,又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重要基地,所以更是防务的重中之重。在这里拿着一叠德语写成的东西去电报局无异于自杀,警察和密探会毫不犹豫的把人先抓起来再慢慢严刑逼供。好在有米娜这个半吊子翻译,犹太人的求援信被译成了英语。

向德国国内的犹太人求援不现实,因为这些人要么在集中营和人生后花园,要么就是在东躲西藏,给他们电报纯粹是浪费钱。思来想去赵诚直接把求援电给了美国犹太人社团组织jdc联合慈善力量,于璐那里也转了一份,她在华尔街认识的犹太阔佬很多,让他们出点钱也是应该的。

完电报,赵诚把媳妇安顿在一家英国人开的旅社里。埃及这里的规矩比较严,出于对大家的尊重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必须给自己和媳妇们先置办好行头才能出门。赵诚照例是酋长的配备,白色长袍、花格子头巾、银鞘阿拉伯弯刀,媳妇是黑色长袍、蓝色头巾。

租车、逛市场、购物、胡吃海塞。多少日子没吃正经东西了,赵诚吃肉的架势像是在打仗。娜塔莉吃的比较斯文,女人么,到哪里都讲究个仪容。

餐馆的伙计都挺纳闷,一个是阿拉伯装扮的东方人,一个标准当地打扮的欧洲女人,两个人凑在一桌吃饭,怎么看怎么变扭。管他呢,又有钱赚又不违反法律,谁管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人在餐馆改善伙食,自然没有忘记船上那帮子无产阶级。船上虽然还有粮食,可是蔬菜和肉食已经告罄。市场上什么都有,大把的票子撒出去,自然会有人推着小车送上门。

水果蔬菜自不必说,该有的零食也不能少。凯西娅看家辛苦,更得带些慰劳品。当地特有的贝都因饰,各种漂亮的小玩意,还有两条漂亮的头巾。上回给媳妇买的礼物几乎都在多沙暴的时候丢了,今天依然得补上。出国一趟,自然少不得给家里那帮臭小子带些纪念品,阿拉伯弯刀、水烟袋,甚至还有煮土耳其咖啡的小锅子。

小贩们对豪爽的东方人充满了好感,他们现这个家伙几乎不讨价还价,只要价格公道,一买都是一堆。还有比这更好的客人么!所以商贩们不仅拿出了最好的货物,价格也是一步到位。

购物活动一直持续到傍晚,等带着大包小包回到船上时,娜塔莉已经等得了着急。除了礼物,一起回来的还有十多个厨子,人不准下船,那就把东西做好了端到船上去吃。

滴着油脂的卡巴布烤肉串,像小气球一样的烤面饼,涂抹着着鲜艳酱料的舍沃玛,金黄焦脆的炸鱼。孩子们快活东跑西窜,气氛热烈的像是在过节!凯西娅和赵诚吃的是烤鸽子,没让厨子往里头加绿麦和米饭,那样影响鸽子的香味。

可惜没有酒,在人家的地盘上喝含酒精的东西会被一帮人追着揍,老赵可不想伤害第三世界弟兄们的感情,所以只能忍一忍。好在这里不禁烟,要不然就真没有活路了。

下午买的东西里波斯地毯和羊毛靠枕,吩咐媳妇拿出来铺好,一边吹着海风一边抽着阿拉伯水烟袋,老婆还时不时的塞个葡萄或者椰枣到嘴里,想必几十年以后的萨达姆也不过这个待遇。

正想着心事,码头上突然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对方用阿拉伯语乌拉乌拉的说了半天,听不懂、完全没有办法交流,大约看出赵诚是水货阿拉伯,小伙子立刻用意大利语和英语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不就妥啦!赵诚一扬手丢过去两个乔治(6便士),这两天少不得还有电报要往返,本地没有小费根本办不成事,

于璐的办事效率很快,不但通过她新成立的慈善基金会迅打来一万美元,还帮着弄到了英国方面的过境申请。

那些富商和犹太人社团的反应却很迟钝,jdc只寄来了一万八千美元,大约是欧洲犹太人的求助太多,他们根本应对不过来。想来也是现在光是希特勒的势力范围内就有大几百万犹太人,要是想人人都帮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估计这点钱还是因为集中营大逃亡的事情太轰动,没有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于璐那头花的是自己的钱,一万美元足以至少有百分之八十自动记在赵诚的名下,所以不能给犹太人。至于jdc的那点钱,靠,打要饭花子么。根据刚公布的数据,今年毕业的美国大学毕业生平均年薪是1o8美元一个月,一辆福特公司刚出产的四门轿车是985美元。难道在这些阔佬的眼里,一条人命才值一百七十美元不到?

不忿归不忿,总不能因为钱少把到手的美金给扔到海里去。让媳妇把刚收到的支票收好,赵诚一边在躺在媳妇大腿上一边想着心思。过了好一会才明白为什么jdc只汇给每人一百六十多美元,这特么是到达亚洲的船票钱,从东京开往巴黎的船票就是这个数字,还特么是三等舱的价格。他们只友情赞助逃亡者的路费,生活费用,很抱歉,到地头自己想辙去吧!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些女人虽然看起来比要饭的强不了多少,实际上多少都有些硬货在身上,犹太人出了名的好攒钱、会理财,即使再有钱也不会乱花。要说她们没有设法藏点翻本的硬货在身上,恐怕连猪都不会相信。

米娜倒是做了件有用的事,她对船上的这些女性做了调查,学历、工作经历、个人特长,至于财产,对不起,大家不是很熟。赵诚十分确定,如果自己贸然去问她们身上有多少钱,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船上连两成的人都不会剩下。

做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说明白就不好了。就像是和姑娘约会,人家说自己是c-cup,你非指出人家往衣服里塞了四两海绵,这种朋友还有的做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航海时代3

对于绝大多数欧洲犹太家庭而言,能先知先觉远离德国人势力范围的毕竟不多,能全家一起成功离开欧洲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家都想当然的认为希特勒政府应该会有个底线,在筹到足够的战争经费或是等德国取得足够的军事胜利以后,他们对犹太人的政策会宽松些。

或许大家会被处以惩罚性税收,或许大家会被限制从事工作的种类,甚至会像德国本土的犹太人一样被送进集中营,这种事情历史上那些国王、领主或者什么其他领导人又不是没有干过,把犹太人榨干以后就会让大家出来赚钱,好等待着下一次的剪羊毛。

不过这一次全世界的犹太人没猜准,希特勒是个疯子,疯子是没有底线的。

赵诚救出的这些女人几乎都见识过纳粹是如何疯狂,尽管长途跋涉非常是太消耗精力,尽管不少人晕船或者生病,可是大家都在咬牙坚持。只要能活下去,没有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去的。

可是女人毕竟是女人,身体状况决定了她们很难长期在海上飘着,所以赵诚不得不在亚历山大港多休息了两天。一方面是为了让女人孩子们养足精神,不然接下来的行程中会有更多人生病;另一方面,大家再等美国来的捐款。

可是非常遗憾,捐款的数量十分有限,除去于璐和jdc的款子,来自华尔街的支票拢共只有两千七百美元。犹太慈善组织那里有份评估报告,在上海的犹太难民每天只要得到5美分购买食物就可以免于沦为乞丐,这个数字在美国不过是一张电影票的价格。

理论上来说,那份评估报告非常精确,因为绝大多数中国老百姓的生活标准还达不到这个水平,要想大鱼大肉不容易,但是安排得当的话,吃饱吃好还是没有问题的。按照这个标准,jdc提供路费,阔佬们们提供生活费,船上的女人和孩子能在中国坚持一年。

要我做慈善,可以!但我只能给你面包,要想活的舒坦些,请出去给自己找份工作。赵诚突然意识到,这确实是一种全新的慈善活动理念。

于璐的捐款自然要截留,打出去的炮弹、路上的食物,哪样不得花钱,而且这钱里还有自己“被捐款”的份额。jdc和犹太阔佬提供美元归那些女人自己保管,但是从即日起,赵船长不管饭了。消息传开,那些女人到没有痛恨赵诚的“绝情”。本来么,一脱离德国势力范围就可以把大家扔下,老赵一家不管是走是留都是情分。

各自备足给养,船继续上路。让赵诚很意外的是船上居然多了不少埃及特产,手里有资金就绝不让它闲着,看来这些女人压根就没想过再向别人伸手。更惊奇的一幕还在后头,航行的时候甲板上不再只是孩子们的天下,原本只是在船舱里休息的女人居然轮流在用新买的钓具在抓鱼。凯西娅特地去问了米娜,原来那些女人希望通过获取海鱼补充食物,估计也能省下不小的花费。

那些女人用的也是拖钩,虽然没有赵诚的那副结实,卖相也不太好,不过对付这些二三十斤的海鱼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大约越往苏伊士运河走人烟越密集的缘故,这些女人的运气还不如那些熊孩子,她们最大的收获不过一条二十多斤重的海鲈鱼。凯西娅耐不住诱惑用赵诚的拖钩试了几次,收获比那些女人强一些,她居然拖上来一只大龙虾。

到达亚丁湾的时候这场比赛达到了高氵朝,乘着来接大家的客货两用船还没到,赵诚也加入了捕鱼大军。女人和孩子们的身影让这片贫瘠的土地如同节日一般欢快。

从地图上看,船所在的位置是索马里。这块地盘上现在的各种势力太多,法国人的要塞、意大利人的间谍、英国人的舰队,还有当地大大小小的酋长,没有人想带着一帮女人孩子去这种如同丛林般的地方冒险。除非采购必要的物资,否则大家连港口都不愿意进。

不过和当地人打交道多了,赵诚突然觉得这些黑哥们也挺可爱,和他们打交道几乎用不着提防什么。不管是划着小船来推销香蕉和骆驼奶的半大孩子,还是那些比划用牛羊和赵诚换枪的黑叔叔,只要遵守当地风俗习惯、价格又不是太离谱,大家会相处的非常愉快的。

本地盛产乳香和没药,女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好东西。她们用手表、饰,还有亚历山大港带来的各种小玩意和对方交换,甚至还有两支mas1892转轮手枪,这是她们逃出集中营时捡到的战利品。索马里这地方不太平,几大强国在这里都有重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兵见仗,枪绝对是抢手货。两支枪在欧洲的黑市加起来不过一盎司黄金的破烂,在这里价格居然涨价了五倍。以货易货,卖家开心、买家高兴,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度假式逃难?新丝绸之路?赵诚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目前的状态。有一点是肯定的,以目前这个状况,这些女人小孩在中国的日子肯定不会难过,只是不知道等船从缅甸过来的时候,货仓是不是还能装的下。

7月7日,家里的那艘客货两用船终于抵达摩加迪沙外海。卸完从国内带来的猪鬃和桐油以后,船员们费了很大功夫才把犹太人的东西装上船。经过几天的采购,媳妇们的家当也不少,但是和那些女人的货物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7月9日,广播再次传来一个重大消息,贝当政府成立,法国的共和体制被他们自己扔进了垃圾堆里。为了庆祝贝当元帅掌权,丘吉尔派出大批飞机轰炸了法属塞内加尔府达喀尔军港内的舰队。不过老赵对此并不关心,折腾了几天,客轮终于踏上了归程。不用自己开船掌舵,不用担心认不得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切终于回归正常。至于那条载着大家从法国一路逃出来的小船,直接停在港口里,船东自己会派人把船弄回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猪队友

因为赵司令着急着回国处理公务,船长一直保持着高航,六天以后终于顺利到达了仰光港。这一路倒还顺利,没有风暴、没有海盗,因为物资充足、船体够大,大家的心情要比在地中海逃命时好不少。

相对之下,法国人的心情却糟透了,尤其是法国海军总司令达尔朗上将。继6月24日英国海军突袭停泊在英**港的法国舰队,所有法国海军官兵都被强行解除武装,军舰亦被英国海军征用。7月3日,在法属西印度群岛的舰队又被美国人解除了武装。

让所有法国人愤怒到极点的事生在7月12日。那天中午,英国皇家海军的“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上突然出动飞机,在凯比尔港的出处口布雷。

在接到法国人拒绝“投降或是在六小时内自沉”的答复后,英国海军开火了。“布列塔尼”号战列舰很快就因为弹药库被击中而下沉,舰上未能逃生的官兵过七百人。停在附近的“普罗旺斯”号战列舰、“敦刻尔克”号战列巡洋舰亦遭到重创,“斯特拉斯堡”号战列巡洋舰的运气要好一些,它只是受了轻伤。为抢救伤员和落水者,舰队指挥官让苏尔中将随即出信号,请求英国方面立即停火。英国舰队指挥官萨默维尔同意了让苏尔将军的请求,但是要求必须以港内所有幸存的法**舰自沉为代价。

当英国人没想到的是,港内的“斯拉特斯堡”号战列巡洋舰依靠友舰爆炸时产生的浓烟为掩护,偷偷带着五艘驱逐舰溜到了港外。但是被“皇家方舟”号航母派出的侦察机现动向,六架紧急起飞的剑鱼式轰炸机立刻用鱼雷对突围者进行了攻击,但是突围舰队毫无伤。萨默维尔立刻又调遣“胡德”号战列巡洋舰加以追击,但由于法舰航太高不得不放弃。

望着港口内浓烟滚滚,英国人心满意足的撤走了。不过事情没有结束,让苏尔中将为挽回舰队的颜面,他对外宣布“布雷斯特”号战列巡洋舰仅仅受到轻伤,其他战舰也在紧急修复中。谁都没想到,得到消息的英国人居然当真了。

13日一大早,丘吉尔指示空军派出大批飞机把凯比尔港内的法国舰队又给炸了一回。法国海军在两天之内仅战死的官兵就达到14oo名,此外还有数百名落水官兵因为肺部呛入海面上的柴油而在痛苦的挣扎,不论官兵还是牧师都已经把他们归入死人一列。

不过法国人还是幸运的,强行突围的斯拉特斯堡”号带着5艘躯逐舰于13日傍晚安全抵达土伦港。军官们随船带回了大批照片,英国人背信弃义的证据迅传遍欧洲大6,世界舆论一片哗然。

瑞士一家报纸对此评价到:“第三帝国和意大利王国为了维护白人的体面,郑重许诺不会因排除水雷之外的原因使用法国海军的舰队;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先生更是亲自向法国方面保证,绝不索取法国海军的任何舰只。没想到英国人,法国人心目中的同盟者,不但背弃了朋友,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法国人民背后捅了一刀……那些战俘营里的波兰军人可以证明,那些死在墩刻尔克的比利时人可以证明,那些在阿尔及利亚港口内沉没的法**舰可以证明,和无耻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做盟友,无异于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上绞索……我真诚的希望,瑞士联邦能够恪守中立,远离这些岛屿上的吸血鬼……”

不知怎么的,远在柏林的希特勒也看到了这份报纸,他指示戈培尔把文章的内容立刻向所有英国殖民地进行传播。报纸的度慢,那就让广播电台开足功率……

赵诚有幸在德国人的广播里听到了这篇文章,他对瑞士人的看法深以为然,得是多纯洁的人才会选择和岛国人做朋友啊!不过大家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英法之间的那笔烂账,坊间传闻,英国和日本已经就关闭滇缅公路达成了协议,按照于璐从美国那头得到的消息,英国人应该会在7月18日正式实施这一方案。

今天是7月14号,离英国人关闭滇缅公路的日子还有4天,匆匆在仰光补充完给养,赵诚一家带着难民就踏上了归途。因为在忙着抢运各种物资,家里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卡车来接人,所以货物跟着车走,人必须先乘火车到达919英里外的腊戌(缅甸北方铁路的终点),然后再转坐客车回国。

缅北正在下雨,从这一点上看坐火车可能还比乘坐汽车要舒服些,人在车上能走能坐,安全也有保证。出乎赵诚的意料,那些犹太女人并没有乘坐舒适的卧铺,而是包下一节硬座车厢,她们把剩下的钱又购置了大批的货物。

一人一个活法。老赵不差钱,所以努力让自己和家人活的舒服一些;这些犹太女人很差钱,尽管有些羡慕卧铺车厢里的舒适,但她们时刻得生计和未来着想,所以也没有抱怨什么。生活就是这样,当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从仰光上车开始,窗外的雨水一直没有停过,仿佛是天被谁捅了个窟窿,下的让人烦心。火车的度走的慢,虽说号称是特快,但度每小时不过2o英里上下。所以车内的温度大概一直维持在二十七八度左右,有些潮湿、又有些闷热。凯西娅有些不适应这种气候,总想爬到车顶大声吼上两声;娜塔莉也差不多,在海上漂了那么久都没晕过,这会坐火车倒是不适应了。每到一站,都会有大批小贩头顶着装满食物的箩筐过来叫卖。对于熟食赵诚实在有些担忧卫生情况,但是各种水果都买了不少,因为害怕媳妇们生病,特意从华侨那里买来红豆薏米煮成水喂给她俩喝,这东西健脾祛湿,正对这种湿乎乎的天气。

整整五十二个钟头以后,列车终于到了密支那火车站。张伟事先已经联系好几辆客车,大家顾不得休息就开始朝中缅边境的畹町城进,离英国人动手的时间还有不到16个钟头,根本耽误不起。

第二百四十八章 归途1

英国与日本勾勾搭搭的事情从6月底就已经是半公开化,就连今天《中央日报》都刊登了国政外交部的声明:“英国政府业对日本之压力竟表示屈服(又卖队友)……此种举动属违法……”

但是这件事早就被赵诚和刘福贵通报了国府,所谓外交努力和抗议不过是面子上的工程。国府通过这几个月的抢运,几乎攒足了未来半年内兵工生产所需要物资。民间的商人也晓得英国佬靠不住,所以在和政府一起抢运,原本就十分繁忙的滇缅路上现在几乎车连着车。更有胆大人穷的家伙,全然不顾雨季的威胁,为了多运几趟货物居然选择夜间行车!

车队度不过十几、二十公里上下,因为国内往缅甸方向的来车几乎已经断绝,所以在巨大多数路段都是两车并行。赵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这里虽然不比后头舒服到哪里去,可是胜在视野开阔;媳妇们坐在驾驶员后头的位置上,那里位置是全车最安全的地方。

公路的路况实在够呛,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都容易遇到塌方滑坡,平时那些爆胎、追尾、车辆失控的事故更是常事。按照老司机们提供的经验,车队行进途中车门和窗户都开着,靠着车门和车窗的都是成年人,万一出事能跑的快些。犹太难民们对这些安排都有些不以为然,他们习惯了欧洲那种舒适安全的交通,想当然的认为这里也差不多,因为外头飘着小雨,所以车窗多半是关着的。

车队在山路上没走多久,忽然有块一米见方的石头直接从山崖上落到公路中央,石块带落的泥土石子更是把车顶砸的噼啪直响。赵诚的座位在最前面,猛的看见一块石头砸在车头前面,他差点没尿裤子。估计石头离自己乘坐的车子不过二十来米,如果车快一些,又或者石头滚落的方向再偏一些,恐怕车上的人根本活下来几个。

但是让大家非常惊奇的是,那些司机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前车都没做停留,只是被石头挡住去路的车子上跳下一帮人,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抄着各种家伙清理路面。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是各个部队里老兵油子才有的表现,难道这帮司机都当过兵?

男人之间交朋友、套近乎,无非就是一根烟的事,乘着搬石头的空档,赵诚主动帮着司机给刹车片冷却器(很多跑盘山公路的汽车要在底部添加一个附加水箱,通过管子不断向刹车片滴水降温,防止刹车片因为过热失效)加水,又给那些搬运石头的司机打了一圈香烟。大家一边嘻嘻哈哈抽着烟解乏,一边愉快地给赵司令好好解释了一番。

跑滇缅公路的司机都是老手,要是因为这点小场面就被吓住才是笑话。缅甸境内的道路还算好些,越往云南那头的路况越差,在这条褐红色的公路上各种交通事故几乎是每天都有的节目。跑过滇缅路的人都晓得,滇缅公路八成的路段都在穷山恶水间,那里没有人吃的东西、只有吃人的东西。有时一天只能跑几十公里,平均下来一个单程就要三天,最近局势紧张,大家三天就能跑一个来回。车辆度快,交通事故自然就,祖祖辈辈都没人敢这里开路,现在因为抗战不得不惊动山神老爷,收些人命大家也就认了。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落下的大石头只有这么一块,泥土、石子的辆也不大,大家一起动手清理一下就行。要是运气不好,整条公路都会瘫痪上好几天!

排除完障碍,车队又缓慢上路了。虽然前进度依旧很慢,可只要堵车就是运气。为了节约时间,大家连中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终于在赶在17日傍晚到达中缅边境上的畹町镇。

总算到家喽,赵诚松了口气。

畹町镇不大,但是很繁华。南来北往的商人,各色服饰的马帮、商号、饭店、旅馆,甚至还有中国银行畹町分行和美国花旗银行的分行。除去国语和方言,商家多少都能说上点外国话,缅语、英语、法语,会说马来语和印度话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虽然不是很正宗,可是应付生意还是可以的。大街上使用的货币也是五花八门,法币、美元、英镑,卢比、叨币、缅币,暗地里金条、鸦片和银元更受大家的欢迎。至于货物,那更是丰富多样,德国的药品和眼镜、法国的红酒和化妆品、美国的香烟和丝袜,印度的饰和工艺品,只要能掏足钱,这里还能找到欧洲来的步枪和手枪。

今天镇子上到处都是人,不管是吃饭还是住宿都很困难,西南运输处在这里有兵站,今天光是应付他们自己的司机都不够。不少人都在为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东奔西跑,可老赵不在乎,他在这里也有产业。滇缅公路刚开通那会,一帮老弟兄就在凑钱买车跑运输,一路上风餐露宿让大家吃尽苦头。后来沿途逐渐有了各种休憩区,可弟兄又觉得是浪费钱。家里人手多了,张伟他们就开始在沿途重要的城镇设立办事处(兵站),一来可以有个放心吃饭睡觉的地方,而来也可以安置那些因为受伤而不得不离开队伍的弟兄。

畹町办事处不大,是三座连在一起的小院,从外表上看和当地民宅差不多,可是房子都用缅甸运来的钢筋水泥加固过。负责人叫丁大坤,是沅陵参军的老兵,剿匪时积功升到了排长,但是因为再战斗中被打伤小腿不得不退出一线部队。这小子把里里外外收拾的井井有条,他用抚恤金买了二十亩荒地,雇人养鸡种菜供应站里,也算是钱生钱的好路子。别看腿脚不好,这小子娶的媳妇却挺漂亮,烧菜做饭算的上一把好手。

看见老大亲自到了,丁大坤自然不会怠慢,腾出自己住的屋子,杀猪宰鸡,还弄来一瓶法国红酒。老赵没那么多矫情,该吃吃、该喝喝,但还是按照队伍上的规矩给了饭钱……

吃饱喝足,又美美的睡了一觉,车队又继续上路了。启程前,关闭滇缅公路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英国人在广播里正式宣布:大英帝国政府自本日起三个月期间禁止任何国家通过缅甸输送武器、弹药、汽油、卡车及铁路器材进入中国。

第二百四十九章 归途2

畹町镇离昆明还有九百五十公里,从这里开始,绝大部分的道路都是在山间蜿蜒前行,道路之险、冠绝天下。

很明显就能感觉出来,车队度比在缅甸时慢了不少。因为一路上要翻山越岭,得经过不少荒无人烟的地方,万一遇到塌方或者交通事故,在路上堵个一两天是常事,畹町办事处特地给赵诚他们预备了干粮:每人两根黄瓜和一个美国罐头,孩子们还有两根香蕉,东西不多,但已经让其他车队的人羡慕不已。

在滇缅公路的办事处都兼着临时仓库的作用,离办事处不远有个小院,那里的地下就被完全掏空,里面堆着二十吨油料和大量的汽车配件。罐头、香烟、日用品之类的普通补给物资则是堆在办事处的仓库里,不但方便随时取用,还能应付一些人情往来。

这么遮遮掩掩也是出于无奈,滇缅公路上没有修理厂,加油点也少的可怜。现在滇缅公路出于半关闭状态,攒点家底非常困难。罐头之类的东西就是应付有人上门强讨恶要,防止人家再打油料和配件的主意,因为一但这些东西补充不及时,车队每个月至少要损失六分之一车辆趴窝。

类似于畹町这样的办事处在滇缅公路上还有十几个,一来提供补给、充做临时仓库,二来还可以充当情报搜集点。赵诚有钱,还在几个主要的办事处都建立了汽车修理厂,有外国修车师傅坐镇,这是西南运输出都没有的豪华配置。

这些老外不仅要修车,还得负责教导东川那头修理学校出来的学徒,但靠他们自己忙活,累死他们一年也修不了几辆车。

老外么,千里迢迢来中国就是为了挣钱。大道理要讲,还得有充足的物质刺激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和东川那头犹太人技工的待遇一样,赵诚给的价格非常诱人,工资另算,每带出一个合格的徒弟奖励五百美元。按照每人每年能带出八个徒弟计算,这帮老外的年收入几乎能抵得上美国本土三个大学毕业生,妥妥的成功人士。

正因为如此,家里的车队比西南运输处或者其他私人车队的出勤率都高,而且安全系数也有保障。旁的不说,滇缅公路上时常能看到有车子因为各种机械故障不得不扔在车半道上,但是里面一辆打着赵字旗。

一路上闲着没事做,赵诚把英国人和日本人才公布的协议研究了一遍。他现单从法律角度来说,可以利用的漏洞很多。比如协议中禁止通过缅甸向中国运输军械、弹药、汽油、载重汽车及铁路材料,但是柴油、润滑油、汽车配件,修筑公路的工程机械,甚至修筑工事必须的钢筋水泥都不在协议限制范围内。那也就是说,公路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还是畅通的。

此外,按照原来的历史走向,英国人的封锁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就把这些禁运的物资运到畹町桥对岸好了,等取消封锁再运回来。至于国内急需的汽油,只要有钱,不管是雇佣走私客、亦或者亲自组织人手组成地下运输线都行,要不干脆去贿赂对面负责监督禁运工作的英国官员,只要动作隐蔽一些,每个月弄上三五百吨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赵诚禁不住感到一阵轻松,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愿意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

“抓紧!”司机突然大声喊道。

没等大家作出反应,车队已经在一串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

又是塌方,前头大约五六百米处,有辆雪佛兰一吨半被碎石和泥土推下路边的峡谷里,另外还有一辆车被埋在了土堆下面。

得嘞,这会即没有119也没有11o,与其傻等着芒市和瑞丽的人手来救,还不如自己动手。车队里女人孩子都下车等着,防止因为山体滑坡再出意外,男人们赶紧用能找到的家伙清路救人。

跑滇缅路的司机都随车带着铲子锤子之类的工具,这会正好派上用场。土堆看起来很高,但是土质比较松,挖起来还不算太费事,一帮人轮着动手,大约十来分钟就把车子挖了出来。司机命大,车厢和车体还算完整,土块石块之间的缝隙又透气,所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和惊吓,拖到空地上稍微喘口气就缓过来了。

至于掉下山崖的那个司机,大家只能为他撒一把沙土。从半山腰的公路到下面的谷底足有四十米,不用看也知道人没救了。没时间悲伤、更没有人会哭泣,在坠车处拢起一捧土,点起三支烟插在上面,不管认不认识都双手合十朝崖下拜了拜,祝那个兄弟早日投胎到个富贵人家、也求他保佑其他司机行车安全。

车队继续上路,到达龙陵之前都还算顺利,一路上没有什么大事故,但是爆胎、追尾还是有的。

孩子们被早上的那场塌方吓坏了,晚上在芒市办事处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奔跑嬉闹。赵诚草草吃完晚饭,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光研究着地图,腾冲之战、松山之战、龙陵之战,貌似**在第一次缅甸战役失败以后一直退到怒江以东才稳住防线,就是不知道现在自己能做些什么。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真的,买上一批推土机和挖土机,再弄一些钢筋水泥,好好的把那些危险路段修整一下,希望下次再走这条路时能少死些人。沿途的办事处也要扩大,多买些房子和地,省得在吃住上花冤枉钱。

夜深人静时,雨依然在没完没了的下着。阴沉沉的天,灰蒙蒙的夜,笼罩在黑暗里的群山。天气有些冷,棉花胎的被子湿乎乎的让人不舒服,好在娜塔莉事先带着薄薄的蚕丝被,英国那头的天气和滇西的雨季差不多,初来乍到的人没有这种法宝根本没法睡。

娜塔莉睡最里面,凯西娅睡在中间,赵诚只能挤在最外头。媳妇们的睡像都不好,为了防止她们睡到半夜掉下去,只能委屈一下。

第二百五十章 归途3

雨天行车,把度降下来是保障安全的最好途径。不管是水淹路、易塌方路段,又或者陡峭的上下坡,都只能依靠小心谨慎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当然,有些问题不是想躲就等躲过去的,比如生病。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夜里受凉,几个孩子都出现了烧、呕吐、拉肚子的症状。大家吓坏了,刚刚路过的芒市一带属于恶性疟疾的高区,修建滇缅公路那会,因为被蚊虫叮咬染上疟疾死亡的民工至少上万,过路司机因为疟疾丢掉性命的比交通事故死的人还多。

很可惜车队里没有医生,只有一位护士还是外科的。不过毕竟是在医院里讨生活的人,她要求立刻生病的孩子被集中安置在车队末尾的那辆车上,由自己和孩子的母亲进行照顾。

赵诚没加思索就同意了,这不是装圣母心的时候,疟疾是恶性传染病,虽说车上备着奎宁片,可要是因为药不对症、出了问题会更麻烦,只能一路坚持到保山那里再说。

转移完病患,整个车队都笼罩在不安的情绪中。车队今天要翻越高黎贡山脉,山上不少路段都是在云中穿行,车甚至降到每小时五公里上下,那些六七十度的陡坡和路边深渊让所有人心惊胆战。

下午四点的时候,车队终于达到保山办事处,还没等车停稳赵诚就大声招呼人去请医生。一番折腾以后,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放下心来,肯定不是疟疾,烧是因为夜里贪凉,拉肚子是因为吃完水果以后喝了凉水……总而言之,都是虚惊一场。

消息一传开,办事处一片欢呼声,这一路太特么吓人了。尤其是那些孩子,这一路几乎就没人肯离开母亲身边。有前车之鉴,大家不管是饮食还是个人卫生都讲究起来,就连车子都用醋熏了一遍。

由于害怕大家肠胃不适应,当地特色的火烧肉(把猪肉简单过火而成,顶多五分熟,估计和樊哙在鸿门宴上吃的那玩意差不多)根本没赶端上饭桌,每桌一只坛子鸡、一份下村豆粉、一大盘子炒饵块,再来一盆干腌菜酸汤(传说中的“青龙过海汤”)。赵诚生冷不忌,他的桌上多了份土锅子和瓢牛肉。

饭照例是听办事处的汇报,这里的负责人叫张海兔,绰号叫兔子,和丁大坤一批兵。兔子的运气非常好,剿匪时叫手榴弹炸掉了右手的食指,除去不能开枪,其他什么都不耽误。这家伙也不耐烦回老家吃闲饭,连伤残补助都没要就带人来了这里。

保山办事处比畹町和芒市要大一些,独立的院子里有三栋青砖黑瓦的二层小楼,石子铺就的路面,就算是下雨天都不会弄得脏兮兮的。院子外头有五十亩菜地,张海兔特意雇人在离办事处不远的地方建起一个养殖场,里头养了六十头猪和五头牛,牲口的粪便正好用来肥田。因为办事处在永昌镇外,和地方上扯皮的机会不多,仓库就设在院子里。钢筋水泥的框架,红砖墙体,因为要防潮,库房的地面比院子高出半米多。兔子心细,在仓库上头用木板席子做了伪装,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里是个烤烟棚。

搞的确实不错,赵诚对张海兔他们挺满意。队伍上讲究个奖罚分明,比照之前的两个兵站,每个弟兄加一个月饷钱。兔站长是负责人,出问题时比别人罚的重,这奖励起来自然也应该是最厚的,除去赏钱还有一对金戒指和一对金耳环,就当给他娶媳妇预备的。

说到饰赵诚突然想起存在昆明城里的那两个箱子,当时因为卖不上价格还郁闷了好几天,干脆都分给立功受奖的弟兄,多少也能算份家底。

保山这里和边境那头隔着高黎贡山,只要防守得力应该不会出岔子,所以能够作为通往缅甸那头的总兵站。这种小问题用不着和谁商量,无非就是花钱的事情,赵司令有的就是钱。找来犹太难民中的工程师,赵诚提要求,米娜做翻译,咱们连夜开工。

地方要够大、要有医院、要有防空洞和地下仓库,还特么不能招鬼子飞机的注意……老赵连比划带画图,巴拉巴拉讲了半天。犹太工程师对于这种民居式的设计根本懒得费脑筋,不过小场面而已,一个晚上就能拿出设计图。至于打地基之类的事倒要费些事情,因为得挖土取样,谁都不想住着住着就房倒屋塌。那些生病的孩子需要调养,那就在这里多呆两天好了。

黄沙、石子本地就能解决,钢筋、水泥得去缅甸弄,还得有驮锅机带动的电机组。这些都没问题!床铺、被褥,同意……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过七万块大洋,赵诚眼睛都没眨就同意了,大手一挥又加了一百亩地,正好凑十万块的整数弟兄们又一次见识到赵司令的豪爽,真敞亮!

不过赵诚也给他们立了规矩,专心办事、不该拿的别拿,否则通通枪毙。至于奖励么,等工程通过验收赵司令保证给每人负责人的起三间瓦房,能在当地娶上媳妇再奉送全套家具!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赵诚准备扩大兵站的事情让两位媳妇也找到了乐趣。过日子么,还得说女人是行家,这里要有新厕所、要有浴室,房间要配纱窗、窗外要种爬山虎,水井也要有过滤装置……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世界就有了光。媳妇们说军营里要有这有那,那一定也得有。不是想和上帝比法力,那会遭雷劈的,赵诚只是想让大家快乐起来。再说了,房子盖的结实些、辅助设施完备一些,等赶跑小日本这里还能改成学校!

两天以后,车队又上路了,昆明和重庆那里都来了电报,大家对赵司令这种甩手掌柜的作风非常不满,按照老赵这个度,就算八月节也走不到东川。李有财的评价最是直接:“家里一堆事情等着人拿主意,这位爷硬是把打仗逃难整成了度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归途4

其实这次真不怪弟兄们会着急上火,赵诚在外头晃悠的时间实在太长!东川加上陕州,老老少少六七万口子人,还有重庆的生意、美国的船队、四川的水利工程,样样都得靠赵司令亲自拿总。

远的不说,年后刘富贵在重庆集资马上就要到还本付息的日子了。太太小姐们凑的一百五十万美元,民生公司的四十万美元,还有老赵自己从军统戴老板那里收来的五十万美元,总数是两百四十万。这利息什么时候给,给多少?怎么给?这都得赵诚拍板。

老天爷啊!弟兄们想想都头晕。刨去利息不算,光是本金就能养活一个甲种师两年半,买大炮能装备整整一个战区,这赵大爷当是二百四十块呢!?

更大的问题来自重庆那头,德国大使馆托刘富贵带话过来,说是之前和赵诚签的一个协议有问题,柏林方面希望能和赵诚商量一下。什么协议?人家连一个字都不肯多透露,一帮洋大爷指名道姓的非赵司令出面不可。李有财差点没对着师部的电台跪下,祖宗,你倒是快点回来啊!

于是沿途各个办事处都受到了东川那头来的急电,无论如何请赵司令加快行程。凡是老弟兄都在电报上署了名字,大有集体示威的感觉。既然这样,那就走呗!赵诚倒是没玩敢星夜兼程那一套,就是为点钱的事情,要是出点交通事故就不值当了。

游山玩水不行,边走边吃还是可以的,丽江过来的腊排骨火锅、洱海边的呛螺丝、昆明的蜜饯火腿,也算是带媳妇们见识一下我中华美食。

七月二十五日,赵司令一家总算平安抵达东川基地,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这都是欢迎我的?老赵头一次觉得当领导的好处。但是又觉着有些不对劲,一帮人拎着筐四处派红鸡蛋,不管军民百姓都有。奇了怪了!下车一问,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这是张伟在庆祝自己当爹,他那双胞胎媳妇每人又生了对双胞胎。

难民自有犹太人去安排,有一技之长的两天后就可以上岗,没有技能的培训后再参加工作,反正不养闲人。至于那些熊孩子,自有拉比来收拾他们。

赵诚一下车就坐上了酒桌,媳妇们直奔张伟的小窝去看孩子,各有各的乐趣。国人都讲究个接风洗尘,既然老大已经到家,什么事都得等喝完酒再说。

开席前的致辞是必不可少的程序,队伍么讲究个规矩,甭看张伟今天升级当爹,论年龄有李有财他们压着,轮辈分刘福贵压着,轮职务赵诚压着,所以这活根本轮不到他。更何况这孙子今天都高兴傻了,人家办满月酒、百日酒,张伟非要办出生酒,有一生下来就请客喝酒的么?!

“今天借张伟的酒,一来庆祝大家从欧洲凯旋而归、二来和弟兄们热闹热闹。都说唐僧去西天取经辛苦,弟兄这一趟更是劳苦功高!”赵诚带头端起酒碗:“今天他请客,酒钱算我的,喝!”

老大带头,底下的弟兄自然不能范怂,都是一仰脖子酒碗就空了。今天有军官值班,军法处特地给每人准了半斤的量,会喝的能过瘾、不会喝的醉不死。关键是大家得照顾到赵司令的水平,虽然现在酒量见长,可依然不能过六两,否则必然会吐的跟小喷泉一样。

酒席的气氛很愉快,花边新闻、小道消息、糗事黑幕,当然还有这次欧洲之行的见闻。

这次去欧洲的都是老兵和骨干,大家亲眼目睹欧洲第一6战大国的覆灭,天上的飞机、地上的坦克大炮、海上的舰队,还有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和铁路网,没有一样不让人大开眼界的。空降夺取要塞,装甲部队的快穿插保卫,部队的摩托化调动,这些之前连想都没敢想过的不断冲击着大家的神经。虽然没有到达战场的最前沿,可是通过收听广播和兵棋推演,大家依旧能感受到战事的激烈。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这种经历带来的是震撼;对于这些年轻的军官而言,尤其是有一定作战经验的军官们而言,他们感受到的是与西方现代军队之间的差距。

张伟他们比赵诚先到,坦克、大炮、武器、设备、弹药,还有兵工原料,海一样的物资让家里的弟兄眼花缭乱。把这些东西弄回来有多辛苦就不说了,光是卡车就报废了二十几辆

滇缅路有些桥梁的载重不过1o吨,像坦克那种大家伙只能拆散了运回来。至于大炮更是麻烦,不但要防止被鬼子破坏,更得防止中央军眼红。最后还是阮氏雪给出的主意,用白铁皮焊上个类似于电机的外壳,还用油漆刷上了花里胡哨的外国广告。

和赵诚一样,张伟在回程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船队出前这小子先是带人把法国海军在布列斯特港的司令部洗劫一空,电台、电话线这种小玩意都没当过,另外还顺走了一条快运输舰,这是每小时能开到二十四节的宝贝。原本张伟只是想用它来装走造船厂里的两门舰用152毫米火炮,谁知道一看到船居然能有这么高,这小子立刻动起来花花肠子。

弟兄们都知道法**队沿着公路向南方逃命,被扔掉的武器物资哪哪都是。放着那么多宝贝不管是造孽,张伟也学赵老大玩忽职守了一回,留下一半弟兄押着物资慢慢走,他和带着剩下的弟兄开着运输舰在前头“侦查一下”。

不过他们侦查范围的有些大,运输舰一脚头冲到滨海夏朗特省的省会拉罗谢尔附近才靠岸,这里是法国大西洋沿岸的南北交通要冲,这里距离巴黎454公里,距离法国临时政府所在地波尔多175公里。从北部防线南撤的队伍必须通过这里才能和意大利边境法军主力汇合。按照船队的度,张伟的侦察队至少有十个小时可以自由活动。

第二百五十二章 归途5

法国人被德国佬吓破了胆子,这一点在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为了避免麻烦,张伟让大家都换上德国人的军装。事情和大家预料当中的差不多,马路上什么宝贝都是现成的。法国人带走了粮食、带走了钱和财物,唯独没有人想带走武器弹药。

路上还有很多被放弃的车辆,有的是因为零件损坏、有的是因为缺油,还有的纯粹是因为前方的道路被堵住了。后头有坦克追,天上有飞机炸,当开车的车比步行还慢时,没有哪个傻子会守着车子等死。

步枪、机枪、弹药,摩托,自行车、拖拉机,甚至还有八门施耐德m1932式155毫米加农炮。这玩意足有十五六吨重,一看炮管的长度就知道比中央军装备的德国造十五榴弹炮厉害。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围着大炮直乐,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可没等弟兄们的兴奋劲过去,哨兵突然现远方开来一支队伍。打着火把和手电筒的人流足有两公里,看架势应该在五千人往上,步兵、炮兵都挺齐全,队伍中间甚至还有几辆装甲车。

到嘴的肉咽不下去怎么行,分出一半人赶紧把东西装船,张伟亲自带着剩下的人沿途散开准备打阻击。他的期望值不高,只要能拖住法国人一刻钟就行,这样就能把两门长脖子大炮弄上船。

弟兄们都是老手,这种打了就跑的活用不着谁来教。两挺从德国人那里缴的mg34架在了路旁小树林里,后头还有一门徳造三四式8o毫米迫击炮提供火力支援。为了能够大家及时跑路,张伟特地安排了三辆没熄火的卡车随时待命。

法国人越走越近,没有没有尖兵开道,没有火力侦察,这不是在行军,这是是标准的溃兵队伍。当听到熟悉德造机枪的吼声后,法国人的行军队形乱了,各种喊叫声连成一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对面居然派出了举着白旗的军使!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张伟没敢让对方靠的太近,远远的用法语告诉对方立刻放下武器走人,如果法国人想进战俘营,几公里外的党卫军部队一定会满足大家的愿望……

没有人愿意和传说中的纳粹党卫军打交道,他们的名声在波兰战役时就已经臭不可闻。屠杀平民、纵火焚城、虐待战俘……无数的“光荣”事迹本就令人不寒而栗,再经过英法诸国宣传部门“艺术加工”后,这帮带着骷髅标志的家伙就彻底成了死神代言人。

在法**官的指挥下,缴械进行的非常顺利。急于回家的法国官兵不但帮着把武器集中在一起,连个人装具都没带走。几个指挥官还特意安排人把东西装上了卡车,作为回报,张伟很慷慨的没有去搜腰包,并且他们带走了个人物品和必要的食物……

各个国家的武器一批一批运到东川,又成车成车的拖走,具体有多少,一帮粗货谁也说不清。弟兄们只知道家里现在的武器弹药非常充足,甭说英国人打算封锁滇缅公路三个月,就算封锁三年,仓库里库存的武器都用不完。

赵诚比那帮老粗靠谱一些,有多少家底他还是心里有数的。火炮和七九口径的武器不算,法国造的步机枪武装十个整理师还是有富裕的。放到中原大战那会,树旗反蒋都没问题!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是庆祝弟兄们凯旋又是庆祝张伟两炮四响,赵司令又喝大了。不过今天的表现还不错,没吐也没闹。以前喝醉酒都是被人当死猪对待,现在有老婆们跟着伺候,那待遇比皇帝老子还好上三分。

生活就是这样,赵诚不是什么清教徒,所以虽然抗日打鬼子的事情不含糊,贪财好色也不差。弟兄们都知道师座是有钱人,这两年队伍的开销都是由他自掏腰包,所以对赵诚的那些小爱好都报以了十二分的赞同。没人愿意跟着一个苦行僧一样的老大,更没人愿意跟着一个圣人过日子。前者上了战场不会拿别人的命当回事,跟着后者绝对是冻死饿死的命。

自从前几个月挂上了新24师的招牌,部队总算名正言顺的吃起皇粮来。因为有刘富贵这层关系在,上峰每月的经费倒是按时足额拨付的。按照赵诚的吩咐,没回领多少钱,是法币、是支票,都得排成照片和部队的日常账目一起放在布告栏里公示。去领饷的时候还得有官兵代表跟着,也好让大家知道没有人贪没他们的军饷。

在册的弟兄一共4千5百人,上峰每月拨给经常费3万元、战务费2万、补助费2千、医药补助2千、米贴4千5百元,合计5万7千5百元。大约是甲种嫡系师的两成三,考虑到部队人数只有人家的四成半,师里人均经费已经达到了中央军嫡系部队的一半,比其他杂牌部队要强的多。五月中旬,上峰又一次性增拨夏装费734oo元,按照昆明。这头的行情,一身土布军装不过六元,按照十六块一个人计算,每人能做两套军装、一套裤衩背心,剩下的钱还能再买两双布鞋。怎么说呢,服装费倒还凑合。土布军装是质量不好,照样能够遮风挡雨。可军饷就操蛋了,就算把所有经费完全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才11块6毛,折成大洋才两块九,漫说养活家里人,这点钱自己连吃饱肚子都够呛。

大家也知道,就新24师的伙食水平,又是鱼又是肉,顿顿都有海鲜汤,一个月六块大洋都打不住。加上身上的装备和足额的军饷,赵司令一个月至少要补贴每个士兵十二三块大洋钱。

所以全师上下谁都没拿委员长这点拨款当回事,拿赵司令的饷、吃赵司令的饭,替赵司令卖命。用不着谁去鼓动宣传,队伍里有的是从各个部队过来的老兵,原先的队伍吃什么、穿什么,原先的队伍用什么装备,原先部队伤兵病号能活下来几个。有对比才知道珍贵,全师很容易就形成了一种归属感,因为在这里能活下去、不管军衔高低都能活的像个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部队的家底与危险信号

老大回来了,这一晚整个东川基地无比安静,站岗的站岗、看书的看书。没人敢溜出营区去喝酒,没有人敢随地乱扔烟头杂物,更没人敢因为天热不带头盔在外头溜达。考试、罚款,对营区里所有弟兄来说都是难以忘记头疼事。

半醉好睡觉,可是当熟悉的起床号声响起时,赵诚“嗖”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七月下旬正是昆明最热的时候,不过相对于赤道地区的高温,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难受。匆匆擦了把脸,穿好军装、戴上头盔,又对着镜子整了整军容。回到军营就必须按照部队的规矩来,自己要是稍微松懈一点,那帮兔崽子就敢把各种规定拿去擦屁股。

军官宿舍就在操场边上,等赵诚赶到的时候队伍还没有集结完毕。照例是长官先训话,然后大家开始分头跑步。虽然有七百多弟兄跟着李有财去了盘县,家里的依旧有三千多人,都围着操场跑根本活动不开,所以基本上只能自己找地方。

人多了,地方就不够使唤,背着各种各样的家伙在营区外训练会出乱子,赵诚去欧洲前特意让人周围三座小山头给买了下来。建窑烧砖、活泥筑墙,现在弟兄们不出门就能搞越野跑,丛林战术演练也有了场地。

负重越野跑、格斗术、打沙袋,营区里练的热火朝天。国内战场上拼刺刀是一项常见的作战方式,一但短兵相接,水平差的人几乎都是有死无生,所以部队自上而下都很重视白刃战的训练。虽说训练时用的是木枪,可是依旧有不少人受伤,几乎每节训练课都会有倒霉蛋因为伤筋动骨被抬进医院。营区里打着石膏的伤号越来越多,弟兄们训练也变的缩手缩脚,这让军官们伤透了脑筋。

这倒不是什么难题,穿上护具就行。从越南那头进口牛皮,从昆明城请来皮匠,办个月就弄出来两千套护具。东川这头用不完,李有财还特意分出八百套送给陕州的曹二宝,都是自家兄弟,有好东西自然不能吃独食。

吃早饭时赵诚匆匆和媳妇们交代了一下部队的规矩,还特地请来一个会说英语的女学生教媳妇们说中国话,没法子,队伍上好多事情急着要处理,这里两天肯定顾不上她们。

回到办公室,桌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文件和报表,来汇报工作的人更是满满一会议室。得嘞,先开会,人家单位领导出差回来都会先开碰头会,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会议室里呜呜泱泱坐了一桌,参谋长周易先汇报了家底。现在家里兵精粮足,曹二宝那头现在已经展到34oo人,东川这头把建路大队那些用来充数的土匪剔除以后,战斗兵依旧高达72oo人。因为训练好的军官和军士不足,依旧是按照三个团的编制在运作。现在士兵们主要装备的是(波兰造)z29式步枪;排级支援火力是两支仿日式掷弹筒和两挺(波兰)z1928式轻机枪;营属火力连则有两门法造81迫击炮和6挺z3o重机枪;团属炮兵中队装备4门九二步兵炮和4门苏罗通2o毫米机关炮。因为官兵训练不足,师部直属的炮兵团还在纸面上。

又是训练不足,赵诚也知道炮兵不是步兵,只要能把手里的家伙弄响就行,所以只能老老实实按照训练大纲来办事。不过有一个消息倒是让大家伙挺开心,五个多月下来,弟兄们的文化水平大有提高,基本上能认识六百个常用字,至少能写出三百个字左右。算术方面也挺好,除了那些无可救药的笨蛋,基本的加减乘除已经没有问题了。

周易刚汇报完,张伟捧着一摞报表念了起来,他汇报的都是数字,不照着纸上念根本记不住。经过抢运,从欧洲弄回来的宝贝已经全部运回东川基地,这次连新盖的库房也满了。

家里的武器实在太杂,国械不算,光是从产地上分就有波兰造、德国造、法国造、瑞士造、瑞典造、美国造。仅以防空武器为例,家里就有127、132两个口径的高射机枪,此外还有2o毫米、37毫米、4o毫米、75毫米、1oo毫米四个口径高射炮。甭说找不到那么多人来使唤,就算能凑足人大家也不会用。

火炮的情况也差不多。先不提八门施耐德m1932式155毫米加农炮和两门舰用152毫米火炮,除了海军,全中国也没有几个人会使唤。从苏联弄回来的15门z1917式榴弹炮倒是挺好,是布列斯特那批法造m1e17s型155mm榴弹炮的仿制品,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名字不一样;z1913式1o5毫米榴弹炮也不错,分量轻、打的远,可惜只有12门;六十门法制1897野战炮(75小姐)是目前炮弹最充足的压制火炮,但是这玩意射程太近;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只有六十门瑞典m193o山炮和那8o门m33式75野炮,可炮手得特么从头训练。至于那些各种反坦克武器是目前唯一不用烦神的东西,它们和九二式步兵炮一样,炮手不需要多长时间培训就能上岗,倒是挺适合家里这帮没文化的粗胚。

库存的步机枪和对应的弹药非常充足,现在兵工厂的产能已经能够弥补部队训练的消耗。波兰造、捷克造的武器都是七九口径,步机枪的子弹都能通用,和弟兄们以前使用的国造、德造武器都差不多,所以很受欢迎。问题在于那批法国货,哈奇开斯重机枪、19o7/15m16步枪和勒贝尔m1886步枪用八毫米用8x5o毫米勒贝尔弹,fm-24轻机枪用75x57毫米的子弹,加上11毫米的勒格拉斯步枪,万一打起仗来,这是活生生要累死后勤的架势……

赵诚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用吧,不顺手,闲着吧,又太浪费。在全**队缺枪少弹的时候,自己居然还有这种麻烦,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李有财很快打断了赵司令的好心情,前两天战区突然开始作(zuo)妖,说是想从师里抽调3oo名士兵补充其他损失严重的单位,对方还拿出了薛岳司令的手令。李有财一直拖着,但是今天早上又来了催促的电报。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云南王的惆怅

从新成立的部队抽调兵员补充其他单位,这明摆着是在搞兼并。但又偏偏拖不得,谁都知道得罪薛老虎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光是一个抗命就能要了大家的脑袋。

如果像前两年是被人家挖墙角还好,弟兄们过去好歹会升官。可这补充战损的就不一样了,不管新兵老兵,一到人家部队都是当炮灰的命。这种事不管是选老弟兄、还是挑新买的壮丁去都不厚道。赵诚想了又想,看来还是得从那帮子前土匪身上打主意,让筑路大队赶紧挑选五百名表现不好的家伙送到东川,先组织一个礼拜的军训,然后换一身新军装再给薛司令送去。

军队就是这样,可以躺在地上装可怜、可以逮着部下猛喷,但是决不能跟上峰硬杠。既然弟兄们看重招安这种事,当老大的也只能捏着鼻子陪着,不就当一回肥羊么,没什么好郁闷的。处理完小插曲,会议继续开。

农场、兵工厂、水电站、服装厂、煤矿、水泥厂和孤儿院。等大家汇报完已经是中午,赵司令总算对自己的家底有个大概的了解。进项不多,于璐那头不算,国内的只剩下刘富贵那里的产业和犹太人开的小银行,而需要花钱的地方却哪哪都是,为了维持队伍的开销,每天都得从自家腰包里掏六千美元出去,加上给几家关系户的协饷,一年大约得七百万大洋左右。

还行,按照自己的家底,折腾到抗战胜利肯定没有问题。虽说有些肉疼,可老赵还挺满足的。

家当太多,摆在库房里生锈也是浪费。尤其是法国造的1oo毫米口径重型高射炮,那是专门用来对付高空轰炸机的,放在东川基本上还没有4o毫米和75毫米高炮实用。这种事知会刘富贵一声就行,他知道该和什么人联系,顺便还能多捞些好处。

至于库房里的那四千多条1886式勒贝尔步枪,它们中绝大多数只在校枪时打过几,但是赵诚也没打算留着。那东西的弹仓里只能压三子弹,打起仗来能急死个人,老话怎么说来着,这就叫鸡肋。

可赵司令不喜欢并不代表其他司令也不喜欢。玩长矛大刀的队伍比比皆是,能像川军那样人手一把单打一的队伍都成了主力。谁家队伍能有上千支三响炮滇军对1886式的称呼,来招安的说客肯定一波接着一波。

赵诚不是那么没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以前卖枪是为了筹措抗日军饷,现在再干这种事不是给抗战大业添乱么!所以说,咱这次光送不卖。

匆匆搞定家里的公文,赵司令就带着媳妇们出去公干。中午日头毒,三点出刚刚好,一行人马不停蹄,终于在晚上八点钟赶到了昆明。媳妇们看见夜市两眼放光,家里还缺些小物件,她们准备一趟买齐。赵诚则带着周易奔威远街的龙主席公馆,上次来过,这回算是轻车熟路。

“新编24师师长赵诚、参谋长周易,求见龙主席!”张伟忙着在家抱娃,所以这种跑腿递拜贴的事就轮到了周易。

参谋长有些郁闷:“等这头事情办完,赶紧回去选个副官,马弁和传令兵也得配上。人家师长出行至少有一个警卫排跟着,你可到好,让参谋长把这些活全给兼了。”

赵诚腆着脸说到:“不是人手紧么,参谋长是高人,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靠,少来!”周易气的鼻孔冒烟,一说正经事这小子就嘻皮笑脸的,全没有一点当司令的觉悟,跟南京突围时候一个怂样。

两人正聊着,龙主席的副官一路跑到了大门口:“二位久等了,主席有请!”

主席官邸今天格外热闹,各种打扮的文化人几乎挤满了花厅。副官解释到,龙主席把公馆划出一半给西南联大办公,今天这些教授校长是来议事的。

赵诚大概听了一下,还特么是为了钱的事情。联大刚迁到昆明时,

因为师生们基本上都有点家底,日子过的也还凑合。可现在法币贬值度越来越快,物价又在蹭蹭蹭的往上涨,学校的一日三餐只剩下每天两顿,四菜一汤加米饭也变成黑米加白水煮青菜。学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休学的也越来越多,教授们这是向龙主席化缘来了。

“不对啊!”周易有些疑惑不解:“我看后勤报上来的文件说,咱们每三天向联大和师大提供一卡车蔬菜,怎么他们还在交换吃不饱?”

赵诚倒是见多识广:“三天一车菜是没错,原先倒也够吃的,不是学校现在也收留起孤儿难童了么,加上教育经费紧张,不喊喊穷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龙主席没在花厅,这会在书房里猫着,他对这帮文人是既尊重又无可奈何。云南自古就不富裕,要不然滇军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鸦片生意,抗战后更是操蛋,老蒋为了统一军政大权,虽然没有直接派兵入滇,可特么把法币和中国银行塞了过来。滇军的钱袋子富滇银行被整的狼狈不堪,新滇币和法币的汇价一度被打到了1o比1,差点没把老本折进去。

以前街面上以滇币、半开为主,东方汇理银行行的越南币几乎被赶出了市场。抗战爆后,虽然滇币行余额由战前的54o5万一下子猛增到现在的18883万,但政府手里依旧缺钱。因为滇币跟着法币的汇水在走,几乎每个月都是跌跌不休,尽管人人都从心底里支持抗战,谁都不愿意看着手里的家当贬值,所以市面上的流通货币居然被各种外币占据了半壁江山,加上法币的不断涌入,富滇银行对云南金融的控制力已经被严重削弱。

公务员要加薪,部队要军费,学生们要补贴,难民要救助……哪哪都要花钱。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昆明这两年新建了大批的工厂(合计纺织厂18家、日用化工厂25家;机器制造厂11家,冶炼厂6家,还有小型的电器厂7家),希望在税收上能弥补一些政府开支。学生可以去老蒋那里申请贷款,这教授们还是云南地方尽量帮衬一下吧!龙云思索再三,还是提笔在学校请求补贴的文件上批复:“即日起根据市场米价放基本生活津贴,教授、讲师月补白米一石,望能稍解燃眉之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合股

“报告!”赵诚和周易在书房门口打了立正,下级向上级敬礼,这是规矩。

“请进!”龙(云)主席丝毫没有被人打断思绪的不快,他朝两人挥挥手:“坐,上茶。祝贺老弟高升!”

“谢谢主席,本应早些来拜访主席,只是家里有些琐事被耽搁了。还请龙主席海涵!”花花轿子人人抬,新24师归九战区薛岳统帅不假,可毕竟是在云南的地头上,龙老大在这里比委员长都厉害。再说了,自己闷不吭声在人家低头拉起了几千人马,不跟人家解释一下是在于理不合。

不过龙云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是草根出生,对新24师这种抱团取暖的队伍还是有几分亲近的。另外他对赵诚很识大体非常满意,不骚扰地方、不在云南本地征兵,中央给番号以后就把部队开拔到了滇黔边境,东川那边虽说也有人马,那只不过是千把号人带着几千老弱妇孺,要是连这一点人马都不放心,他龙云也就不是云南王了。

几句场面话以后,赵诚直接挑明了来意,军火!去年底他给龙老大上过供:六百支勒贝尔步枪,十挺法国哈奇开斯m1922轻机枪。这是份厚礼,要知道杜月笙结交范(绍增)时不过才给了3oo条英国造的李恩菲尔德短步枪。“听弟兄们说滇军是全法械装备,卑职这里正好有批法国货,望龙主席笑纳!”

龙云哑然失笑,全法械装备?这特么都哪跟哪啊。民国十九年,滇军为了扩大实力的确购买了一批法国武器。其中包括七千支勒贝尔1886步枪、一百挺哈奇开斯重机枪、一百挺哈奇开斯轻机枪和七百万各式子弹,此外还有一些六十门81迫击炮、二十门6o小炮、四十挺132毫米高射机枪。法国人为了拉拢自己,特意还提供了施耐德1917式155榴弹炮,但是因为穷,一共只买了两门。总价不过旧滇币三千多万,时价值银元三百五十万不到,其中三分一还填(法国)印度支那总督凡雷钠的腰包。后来又通过法国人买了(旧滇币)两千万的装备,不过那次买的是两万支比利时造七九步枪和一批捷克式,法国佬那里主要以亚德里安钢盔、装具,还有一些通信器材和二十门瑞士高射炮。

两次军购几乎花光了云南一年的财政收入,天知道那些文人墨客怎么瞎传的,还五千万银元,干什么不说是五千万两黄金。

赵诚听完以后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抱歉,听岔了。不过这四百条勒贝尔1886还请龙主席笑纳,算是我们新24师对滇军弟兄的一点心意。”

龙云当然不会拒绝,这年头各家军火都缺的厉害,中央为了削弱地方部队的实力,不仅克扣军饷,在武器补给方面是重重设卡。赵诚先后送来了一千条勒贝尔步枪和三十挺轻机枪,装备一个团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赵诚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他吓得跳起来:“据我在法国高层的朋友讲,日军年内很有可能进驻越南,双方正在讨价还价,忘龙主席早做准备!”

“什么?”龙云失手把茶杯掉在了地上,顾不得让仆人收拾,他连忙追问到:“消息靠谱么?”

周易暗挑大拇哥,不问消息来源,只问可靠与否,是个明白人。他的瞎话也是张口就来:“我们师座家里在欧洲有生意,和法**方的一些将领交情还不错。这份情报是人家在还人情,只说是双方还在就细节方面谈判,但贝当政府已经原则上同意日方驻军的要求……”

惊涛骇浪,这已经不足以形容龙云此时的心情,要是新24师的情报属实,那么云南的麻烦大了。七七事变以前,滇军常备兵力不过三万六千,为了响应老蒋的号召,云南一下子抽调出两万多正规军,加上各县战前训练的常备队,一共有三万五千名老兵调出云南。前年又抽调了6个团组成了58军开赴前线,虽说后来家里的部队又扩编到了七个旅,可是武器装备和却根本不能和之前的老部队相比、兵员素质也差上很多。要是日本人真从越南那头打过来,以滇军现在的实力震慑省内的大小势力都够呛,更别提防守两千七百里的中越边境线了。

看着龙老大一筹莫展的样子,赵诚忍不住又嘴贱了一回:“我们新24师的弟兄也算是半个云南人,吃云南的米,喝云南的水,不少弟兄的家也安在云南。这个时候理应为云南百姓效一份力!如果龙主席同意,滇军出人,我部出装备,立刻开始组建三个边防团。

不是吧,还有这种好事?龙云顿时就是一愣,说白了就是两家合股成立部队。现在人多的是,军火缺的可不是一般二般,想当年滇军费尽心血才攒下那么点家底,没成想有人现在居然会自动送上门。这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连自己这个老江湖都有点摸不准对方的路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越是这样越得小心。他没有作声,示意赵诚继续。

“这批武器包括三千条勒贝尔1886步枪,四门施耐德1897式七五毫米野炮、六门九二步兵炮,五十挺哈奇开斯重机枪和一百挺m1929沙捷里拉轻机枪,每种武器外带四个基数的弹药。这批枪械只能装备边防部队,等滇军部队回防后,这三个团要调到中缅边境,防止英国人也答应日本人的借道要求。”

“那军饷怎么办,中央对编制卡的很死,云南又是个穷地方,负担现有的部队都十分吃力。”

“美国那边的华人财团答应每个月通过索伯特银行两万五千美元作为新部队的军饷。”赵诚算过了,每天不过多掏八百美元而已,自己还负担的起。

有钱,有枪,问题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军官问题。不是说拉一票人马、套身军装就能去扛枪打仗,那样顶多就是老地主家狗腿子的水准,得有军官带领。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谁掌握了营连排级军官,基本上就等于掌握了队伍。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云南边防总队

说来也是无奈,滇军战前购买的那些武器基本上已经在几次扩军中被消耗的干干净净,现在军火库里只剩下一些前清时购买的破烂。外购军火的途径已经断绝,老蒋又不会向云南拨一枪一弹,所以就算滇军想扩充兵力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退一步来讲,就算外国佬愿意卖,滇军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款子来。

所以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在有枪有饷的前提下,滇军方面很快就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军官一家出一半,谁也不占谁的便宜。龙云把赵诚之前送的那批步机枪也拿了出来,加上今天礼单上的那些,把边防总队的几个团都弄成加强团。

人家痛快,老赵也不会扣扣缩缩。新部队每月经费提高到两万五千美元,师属炮兵的“七五小姐”增加到十二门,其他相应的轻重武器也配上。今天新24师清仓大处理,为即将成立的新部队再提供8o具掷弹筒、四千顶阿德里安钢盔和四千个法式防毒面具。考虑到日本人很可能利用越南机场对昆明频繁的进行轰炸,赵诚特意提供了法式75毫米和37毫米的高射炮各八门,虽说都是是海军版,没有任何机动性可言,可是作为要地防空火力还是足以胜任的。

法国枪、法国炮、法国装具,这回真成法械师啦,主席府内的军官们一片雀跃。

新的问题又来了,大家都知道这支新部队很有可能成为滇军的第四主力师,那由谁来当这个师长?赵诚倾向于滇军第二旅长龙绳武,他是龙主席的长子,又在法国圣西尔军校念过骑兵科,有这层关系在新部队很多事情就容易操作了。

出乎众人意料,龙主席却主张将新成立的部队对外称为云南边防总队。将184师师长万保邦调任总队长,新24师的张伟任副总队长。将近卫第一旅卢浚泉调任184师师长,第二旅旅长龙绳武调任近卫第一旅旅长。原第二旅和第七旅分拆补入各部,成立6个暂编师。

这样一来,除原第七旅的军官因违反军纪被调出部队外,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所谓皆大欢喜。整编方案落定,一票参谋文书开始起草给重庆的加急电报,其他人在花厅里摆起酒来。

周易知道老大的酒品不好,连忙知会人上街去通知两位太太赶紧来救驾。事情正如他所料,酒席开始不久赵师座就喝高了,虽然没有什么荒唐举动,可是大嘴巴的习惯依旧没改。

按照赵诚的允诺,云南边防总队的家当又多了不少,师部新增加八辆道奇大卡车和八部电台,每个团增配四门法国造的25毫米反坦克炮和两挺带三脚架的m193o式132毫米高射机枪。就连原本需要滇军解决的军装也被赵诚大包大揽,冬装两套、春秋装和夏装三套,不要土布,都是卡其布的,不要草鞋、不要布鞋,就要南洋产的胶底鞋……一副兄弟我不差钱的土豪样,别说滇军的兄弟乐不可支,连周易都看不下去。

还好娜塔莉她们来的及时,一番劝说终于把二傻子师长给拉下了酒桌。龙主席一直送到大门口,人家送钱送枪来还被手下人灌成这个死德行,他这个当家人也有些过意不去,那什么今天实在太晚了,大家改日再聚。

回到滇军安排的旅馆,赵诚人事不知的睡了一晚上。媳妇们因为怕他有什么不舒服,两人连衣服都没脱,坐在床边上守了一夜。

那啥,现在正是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年代,可老赵醒的时候自然非常愧疚。媳妇们来昆明不过两天,就生生两个晚上没睡,这事自己做的忒不地道,用周易的话说,败坏了咱中国爷们儿的名声。

低头认错,抱媳妇们上床,然后一人脸上香了一口,再蹑手蹑脚退出房间。自己不是张伟,做不了那二十孝好丈夫,但是犯了错就得认,这是做人的底线。

上午还有一大摊子要忙,匆忙吃过早饭就直奔第三帝国驻昆明领事馆。德国人说战前签的合同有问题,肯定是柏林方面对那份青霉素新生产工艺换军火后悔了呗。其实赵诚也知道那是一份不平等条约,按照后世的法律,德国人可以通过主张“明显有失公平”来撤销合同,不过并无卵用,相关文件是在瑞士签的,那边的民法条文并没有这一条规定。另外赵诚甚至还期盼着德国人翻脸,自己又不是重庆的蒋委员长,做梦都想都弄两条枪出来,东川和陕州库房里的东西都快摆不下了,还不如多弄些美金花花。

正如所料,柏林来的特使一见面就开始大谈特谈中德友谊。不论东洋鬼子或是西洋鬼子,坑中国人之前都喜欢照死了给戴高帽子,这个套路在七十年后还屡试不爽,什么负责任的大国、什么国际义务,你大爷的,赵老子不吃这一套。领事馆的小蛋糕烤的不错,昨天晚上喝了吐,吐完继续喝,这会正好填填肚子。

看着对面死活不吭气,特使先生立刻改变了路数。送礼,听说赵诚喜欢瓦尔特ppk,丫的立刻让人抬出两箱,765和9毫米的都有,连特么子弹都是从德国带来的;喜欢蔡司望远镜,可以,保证是德国原装进口的限量版;喜欢毛瑟狙击步枪,没问题,领事馆警卫排就有五支,连带着子弹全白送。谈判从上午九点一直扯到中午上桌吃饭,一毛钱的进展也没谈下来。

老赵当警察那会没少和各种各样的王八蛋打交道,不就是想黑老子的钱么,条件呢!?没点条件凭什么跟哥们扯修改条款的事情?

下午谈判继续,见着赵诚逮着小蛋糕猛塞、对修改合同的事一个字不搭理,德国人先坐不住了:“上校先生,柏林方面希望您能够放弃用武器抵货款的要求,我们也将继续支付第二代青霉素生产工艺的款子,但不是一千万,和苏联人、美国人一样,帝国只能付两百万!”

赵诚灌了一口啤酒,蛋糕太甜也太腻,得弄点饮料顺一顺:“别扯淡了,要么按合同付钱,要么给我需要的武器!否则,法庭上见。”

第二百五十七章 路边社的经济学家

赵诚不是傻王八蛋,更不是几十年后的国企领导,还没有傻到为几句把上千万美元就扔进水里,更何况这还是自己钱。于是德国特使糟心的现,礼物白给了,跟赵诚杀价比从狗嘴里抢骨头还有难度。

尽管很艰难,谈判还得继续,这种活本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公平的说,当时给德国人开的条件确实很欺负人,弹药不算,2oo万美元就买下了法国勒三万支贝尔步枪、四千挺轻重机枪、还有一百四十门各型火炮。这些东西就是按照出厂价也要6oo多万,算上弹药至少得8oo万往上跑。不过当时合同上不也说了么,万一两国不开战,青霉素的配方就当给德国人民的礼物。谁叫你们那么视钱财如粪土呢!

德国方面不甘心吃哑巴亏,努力想把自己的损失最小化;赵诚也不愿意自己的钱包受损,恨不得把每个铜板都揣到自己的口袋里。

僵持也不会有社么结果,最后还是赵诚先做了让步,赔偿金收一半、剩下的用武器来抵。德国人还是不乐意,六百万美元的赔偿金,即使收一半也要三百万,至于武器,轻武器还好说些,那些火炮还是非常有难度,这些进了国防军口袋里的东西,再拿出来可就难喽!

这也不行、那也困难,老赵用桌布擦干净手上的奶油:“既然做不了主,那就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向国内请示,商量好了方案再来找我。”开什么玩笑,老子几万弟兄在等着吃饭,纷纷钟都是几百美元上下,谁有工夫在这里跟你们扯淡。再说了,媳妇们还等着吃完饭呢!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汉斯,赵司令飘然而去。

出门一看,日头已经偏西,周易亲自把德国人给的礼物搬到了车上,这小子只要有便宜可占,就算装要饭的也不会皱眉头。箱子开着,看来这孙子选的是两支9毫米的瓦尔特ppk。赵诚撇撇嘴,也给媳妇们一人挑出两支765口径的。昆明不比伦敦,治安乱的可怕,先不说小日本的间谍,就是不开眼的小毛贼都有胆子杀人,没枪就寸步难行。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饭点前回到了旅馆。推门一看,媳妇们刚刚起床。娜塔莉正在化妆,凯西娅一脸迷糊的泡在浴盆里,看架势随时都可能睡着。

昨晚犯了错,现在真是表现的时候。前世赵诚有一手不错的化妆术,基本上去帮人家化个新娘妆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惜所有新娘子都不愿意请个男跟妆,免费都不行。想想也是,新郎官带着一票兄弟来接新娘,推门新娘房门一看,一抠脚大叔正挑着自己媳妇的下巴在涂脂抹粉,估计接亲的队伍立马就会和娘家人翻脸。

帮别人老婆化妆会引起官司,伺候自己媳妇梳妆打扮总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三四十年代的化妆品实在不怎么齐全,老婆的工具也有限,这个有点难度,东西少就化淡妆,让再帮着打理一下型。

还别说,手艺没撂下。娜塔莉的底子漂亮,和奥黛丽赫本有几分相似,所以赵诚是按照罗马假日里的造型打扮的。可惜衣服不是很搭,没关系,哥们画出图样来,保准明天早上裁缝就能做好。

伺候过大的、自然还要服侍好小的,真是幸福的烦恼啊!凯西娅就是个大孩子,不要打扮、不要化妆、凉快就行,那就扎个马尾,然后再扎个漂亮的蝴蝶结。

收拾停当,出门找地方吃放。周易造就饿了,人家非常注意军容仪表和外交礼仪,下午没好意思像赵诚那样逮着不要钱的奶油点心猛塞。死要面子活受罪。

拓东路上有一家越南人开的西餐馆,老板姓阮,法式菜做的非常地道,餐前的甜点更是出色,特别是他做的冰激凌,在昆明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周易事先通过电话订的座,连菜都点好了,所以坐下来就有吃的上桌。。

肚子饿的时候有块干饼子就是幸福,何况是红酒、牛排加点心。赵诚下午一肚子奶油点心还没消化,所以吃的十分斯文,反观周易完全就是个吃货,手机大小的牛排一口气吃了四份。老赵无奈的摇摇头,下午有免费的东西你不吃,丫的非等自己掏钱吃着才香是吧,真是猪啊……

最足饭饱自然得消消食,比如陪媳妇们逛逛街。有周易和一帮小弟在,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人帮着拎东西,赵诚根本不在乎媳妇们买的是锅还是石头碾子,反正哥们有的是钱!

在街市上晃悠有个好处,能够非常直观的了解民生疾苦。走的有些累,让周易带人陪着媳妇们继续逛,自己找了家茶社歇歇脚。虽说已经是九点多,茶馆里依旧热闹。要上一壶好茶,再来一碟子花生米,倒是比德国人的咖啡加奶油点心舒坦。

茶社里有换汇的黑市,赵诚一边看着倒爷讨价还价,一边听茶客们摆龙门阵。

“咳,这票子真是一天一个价格。法币刚入滇时,中国银行规定新滇币对法币的比价是2:1,可市面上根本不认,一块法币只能换滇币1块8。民国27(1938)年冬,城里一元面值的法币只能按照银行标准的九八折使用,五元以上票子只能按照九四折用,现在呢,滇币和法币的兑换价居然变成了1:1。”

“可不是,去年头(39年1月)1块钱法币能换到港币5毛3,1块钱滇币能换到港币2毛3,(5月份)鬼子在诺门坎被苏联人收拾了一顿以后,法币和港币的汇水没变,可是滇币一下子涨到了4毛7。七月英国佬公开承认日本的占领区以后,又回到两毛上下。德国打波兰,法币对港币一直在2毛7到3毛1之间晃悠,法国投降以后立刻跌到了2毛2,稍不注意就得倾家荡产。”

“可不是,眼瞅着英帝本土要吃德国人的炸弹,恐怕这英镑还是要看跌,看来还是美元和黄金保险。”

“也不尽然,要是英国能守住本土,那么他们国内的股市现在就是最好的抄底时机……”

赵诚不禁哑然失笑。都说高手在民间,看来此言不虚,路边社的消息还比军统还厉害些,看来自己又有了生的路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浮生偷得半日闲

抗战爆三年多,老百姓日子过的越艰难,家产在贬值、收入在减少、物价却一点没有停下上涨的脚步。可不管是在前线、后方,又或者沦陷区,大家都知道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其实细数各个地方实力派,龙云还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领导者。云南自古就是粮食匮乏的地方(甚至到了八十年后,省内的粮食自给率也只有百分之八十),今年初四川春旱,连带着昆明的粮价都在暴涨,云南省政府居然从越南进口粮食补充供给不足。在云南各所高校求学的学生中有不少人来自沦陷区,云南省政府方面拿出了五万五千新滇币给各个高校用于救济。为激励贫寒学生安心学习,今年五月,龙云自掏腰包设立龙氏奖学金,每年以五百人为限,每人可得一百二十元新滇币……

如此种种,新24师上下对龙云的观感不错。所以昨晚商讨新部队组建时,赵诚对一些具体细节也不甚在意。只要队伍能被用于抗日前线,归别人领导又如何!

一壶茶没喝完,茶点倒是先光了。普洱这东西太刮肠胃,晚上那块牛排似乎没能禁得住克化,貌似应该换家馆子吃点宵夜,正在犹豫不决时媳妇们终于姗姗而至。周易带着护兵远远缀在后头,双手里的大包小包至少有几十斤重,赵诚顿时觉得自己晚饭没白请客。娜塔莉和凯西娅的手里也没空着,一手拿着肉干、一手捧着椰子,吃的正欢实。按照她们花钱的度,估计在英国攒下的那点钱应该能支撑到日本人投降。

事实证明媳妇们提前抛售资产的决定还是非常正确的,前几天英国政府把消费税突然提高到1oo%,尽管商人手中咖啡、红酒之类的“奢侈品”库存还算充足,可因为消费人群的减少,再想向以前那样轻易获取暴利已经不可能了!农场的生意还好些,牛奶、蔬菜什么的根本不愁销路,只是咖啡店里生意下滑的厉害,每个月两边的利润不过九百英镑上下,去除工人工资和日常开销,再被税务局搜刮一遍以后,姐妹俩至多还能剩下五百多镑。按照今天富滇银行公布的汇率来算,大约是英镑兑美元大约是1:4o3,媳妇们的月收入在两千一百美元左右,别说在国内、这个数目放在美国都属于高收入人群。

眼瞅着那帮家伙被累的一身臭汗,赵诚只得叫来两辆黄包车,让车夫把东西先送回旅馆,自己带人直奔一旁的小饭馆。周易是个大肚汉,几块牛排根本没支撑不了多久,所以他对吃夜宵的事比赵诚还积极。

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小饭馆已经打烊,架不住赵诚两块大洋的诱惑,老板又把灶头点了起来。蕨菜炒腊肉、油炸花生米、凉拌鱼腥草、炸洋芋、蒸火腿、炒饵块,一人一大碗豆花米线,眼瞅着这点菜收两块钱实在说不过去,老板一咬牙又给炒了只小公鸡。

饭馆就是这样,只要有人气生意就会接踵而至,周易一身军官装束、娜塔莉和凯西娅的西洋面孔,这都是活招牌。等大家打着饱嗝往外溜达时,小饭馆门口居然有人在排队。

跟德国佬整整扯了一天,这会才算是真的松快下来。赵师座左拥右抱,周参谋长形单影只。本想乘机拿这个单身汉开开完玩笑,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用周易的话说,万一要跑路自己肯定不会像赵某人那样麻烦,更不用整天为家里人牵肠挂肚。

赵诚对这种说法一向嗤之以鼻,可拉倒吧,那是没有姑娘瞧的上你,装什么大尾巴鹰。现在家大业大,趁着没有战事给这帮家伙安个家也不错,要是哪天战死了,至少能有个人给哭两声。

几人一路说说闹闹,回到旅馆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一进门就看见两个(龙)主席官邸的侍卫等在门口。龙主席让他们送来一个好消息:鉴于滇越边境形势紧张,中央原则上同意云南这边军队的调整计划,但是武器只能由云南地方自行解决。

管他呢,只要有编制,武器有的是。滇军强,云南就能太平些。新24师的家当一大半都在云南,水电站、被服厂、军工厂,还有于璐自己名下的水泥厂和煤矿,这些都是不容易搬走的。原来还有些肉疼昨天酒席上送出去的那些家当,如果真是能确保鬼子不进云南,这些东西倒也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里,赵诚示意周易每人送了二十块新滇币,大晚上的跑一趟也不容易,拿着钱叫辆黄包车也是好的。

前世日本只占了滇缅边境的一小块地方,具体地点只记得腾冲和松山,**付这里打的还挺惨烈,至于其他的地方实在不知道。现在历史被自己这只小蝴蝶扇了三年多,欧洲那头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亚洲战场就难说喽!不管怎么样,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天有些闷,好像又有些要下雨的节奏;赵诚很忙,张伟当爹的事情对他的刺激不小。再说了,自己现在这么多家当,不留给自己的娃留给谁……

原本一早就要去德国大使馆谈判的安排被迫延期到下午,手软脚软不说,头也有些晕乎乎的。反正外头在下雨,会议延期人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淫贼的美梦并没有持续多久,东川那头挂了电话来龙主席派来二十多辆卡车,说是拖装备的。赵诚:“准!”

没过多久电话又响了:“西南联大来拖菜……”赵诚:“准!”

办个小时以后,电话那头:“重庆那边来电报,问集资款什么时候能到账。”赵诚:“今天是七月二十八,最迟三十一号到账!”

我靠,这日子没法过了,睡个懒觉都不得安生,你们到底还讲不讲人权,几通电话一响赵诚彻底没了睡意。睡不着就起来,媳妇们睡的正香,老赵蹑手蹑脚的穿上衣服,匆匆填饱肚子就拖着周易去了龙府。

第二百五十九章 谈判与添头

主席官邸门口闹哄哄的象是菜市场,五旅升格为师,这就意味着不少人要升官。战争年代,升官不一定意味着财,可是日子绝对比平民百姓稍微好一些。

隔着一大帮说情、走门子的家伙,赵诚远远的给主席府侍卫长李奚尧比划了个手势,不一会就有人把他和周易从后门迎进府里。没成想花厅里也是闹哄哄的,各方大员对这次的旅升师倒是反应不大,无非是把老部队打散充实其他单位,特别是第七旅,就他们那臭大街的名声,裁撤了也是活该。现在的问题在于武器!

第一旅和第七旅一共四个团十二个步兵营,其中旅四个战斗力最强的营被上峰抽调去组建新部队。剩下的部队分成五份,每家才两个营不到,再成立七个营才能把缺额补齐。虽说调出的部队并不带武器走,可细算下来还需要补充轻重机枪14o挺,步枪缺口更是高达15oo条。库里倒是有些存货,绝大多数都是前清同治年间剩下来的破烂,甚至还有道光年间的前装火药枪,有没有人会使还是两说。

赵诚没敢多嘴,这种事情根本揽不得,有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应付完滇军,川军要给不给,黔军要给不给,中央军要给不给?三下五除二和龙主席的副官简单核对过武器清单,他和周易又原路溜了出去。

撇下滇军这头先不提,吃完饭后还得奔德国领事馆,大几百万美元的生意还晾在那里呢,说不急纯粹是胡扯。

雨后的天气有些闷热,喝咖啡容易上火,哥们要和鲜榨的西瓜汁。周易也变聪明了,逮着最贵的葡萄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大有把第三帝国喝到破产的架势。

领事馆和柏林那头在电报里掰扯了一整晚,今天非常强硬:要钱不给、要子弹头倒是有一颗。当爷们是吓唬大的,赵诚怒了,拿我的货居然敢不给钱,没关系,瑞士联合银行、瑞士银行公司是保人,我找他们要去。等哥们把钱拿到手,再把这份合同内容在新闻界面前一公布,看小胡子元的脸往哪里搁!

所谓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更怕不要脸的,赵诚敢玩命、很贪财,为了钱敢在纽约街头裸奔。眼瞅着对手要掀桌子走人,德国人立刻服软了,凡事都好商量,火炮肯定不要想,德国国防军现在正在扩军,轻武器倒是可以努力一下。

谁有心思管他德国国防军的事,自己这头还烦不过来呢!想拿几杆破枪就来把事情糊弄过去,没门!没有火炮就算违约,有六百万上哪买不到大炮,无非是价钱贵一些而已,想通了这一点以后,赵诚根本不在乎什么中德友谊。现场一改昨天的和风细雨,双方吵架的声音在外头马路上都能听见!

谈判从下午一点半持续到晚上九点,德国领事很惊讶的现,面前的这个中国上校居然能用中、英、法、日、意、俄和西班牙等七国语言骂大街,关键这小子还是个没落的“皇室后裔”。周易也现了稀奇事,对面的德国谈判代表居然对恐吓、贿赂都不买账,连赵老大给他安排的白俄mm欧不敢兴趣。

到晚上十一点,在双方喉咙都不出声音之前,两边终于达成了一致。德国人和美国公司享受同等待遇,其中1oo万美元用现款支付,剩下部分用武器折抵;德国方面负责在1o月18日之前将用于折抵现金的二十四门七五小姐每炮附八百炮弹、四百门法制m1e313型81迫击炮(每炮附两千炮弹)、五百门m1e35型6o迫击炮(每炮附两千五百炮弹)、一万支二十响毛瑟手枪(每枪附弹两千)、勒贝尔各两万支(每枪附弹一千)运至仰光港。

这么一来,第三帝国保住了面子,赵诚保住了里子,大家各得其所。放弃“大”炮,多些“小”炮,除了德国方面毁约的因素,国内部队运力不足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美国人运装备靠汽车,欧洲人运装备是汽车加马车,而中国人是马车加人力。中**队装备马匹多是蒙古马和滇马,优势是好养活,用不着喂那么多精饲料,物资缺乏时放放青就行。劣势在于挽力和负重能力都不足,欧洲的马能轻易驮动一百三四十公斤的货物,而中国炮兵最常使用的蒙古马的驮力只有七十五公斤上下,滇马的驮力则更低,所以就算有重炮都没法用马匹来机动。至于使用汽车来拉大炮,一来**没那么多汽车,而来也没有那么多汽油。

德国人非常现实,谈判结束连顿工作餐都没有,周易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抱怨德国领事馆小气。赵诚非常鄙视的白了他一眼,整整三瓶19o2年份的拉菲葡萄酒,这孙子居然当饮料给喝的精光,真会糟践东西。

估计媳妇们也没吃饭呢,赵诚让周易赶紧去小饭馆点菜,自己直奔旅馆接人。回到房间一看,果不其然,娜塔莉饿的只在那里转悠,凯西娅要好一些,人家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两天不是睡不好就是吃不好,按这么个情况展下去非生病不可。赵诚和媳妇们一边往饭馆溜达一边给她们上课,咱们家没那么臭规矩,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要讲究也得等打完仗再说。

今天的晚饭非常丰盛,因为时间充足,老板又是鱼又是肉的做了一大桌菜。听说客人喉咙不舒服,特地还从隔壁的粤菜馆子弄来一大盆加了蜂蜜的龟苓膏。这东西跟西方的布丁似的,不但口感好,还能清热祛湿,老赵没吃上几口,剩下的都叫凯西娅给包圆了。不就是口吃的么,想吃咱么就请个粤菜厨子,咱们天天做。又吃撑了,赵诚非常满足的摸摸肚子,天知道这样的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但是只要家里人能在一起也挺好的。

回到旅馆时,昨天那两个主席府的卫兵又来了,还是帮着龙主席捎口信:“东川的货物已经运到,能否帮着再解决一部分七九口径的步枪!”

第二百六十章 喜欢哭穷的富人

今天去拖装备的拿着滇军军官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其实这并不难猜,东川那头用的都是波兰产七九步枪,几乎都是新货色;靶场那头枪声几乎从早到晚都不会停顿,新亏炮兵跟着李有财去了盘县,要不然整出来的动静更会大。

赵诚懒得去猜人家是把自己当成朋友还是当成肥羊。如果滇军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糊涂心思,那一个师的装备自己就当没看到好了。

第二天一早,赵诚不得不先去看医生,昨天和德国人连吵带喊了整整八个钟头,这会喉咙肿的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还好昆明城内的大小医馆随处可见,听说光是西医药铺就有45家,中药铺更是多达1o5家,而且水平都还不错。

禄丰县人王德洲家传治疗鼠疫的方子活人无数;昆明名医康诚之的“伤特灵康氏行军散”与曲唤章的“百宝丹”并称军中治疗刀创枪伤的圣药;姚贞白的“姚济神效散”治疗四时感冒和流行病比西药的功效还要强。这种话痨后遗症在医生眼里几乎算不得什么,小场面而已,两剂汤药外加一包胖大海,至多两天就能搞定。

趁着麻烦还没上门,赵诚一行人连早饭都没吃就开始往回赶,不跑不行,天知道今天还有什么会来敲竹杠。

其实赵诚的担忧有些多余,知道昨天有人会上门拖武器,张伟这小子一早就把家里做了伪装。所有人换上草鞋和土布军装,新家伙统统装进仓库,弟兄们手里拿的都是九战区划拨的旧货。服装厂的女工负责在营区门口开荒种菜,院子里是孤儿院的孩子在抓鸡撵狗、撒尿和泥,甚至还让药厂的大烟鬼“接管”了门岗。西南联大那帮女学生知道原委以后不禁莞尔,好一派田园风光。那些见识广的弟兄们也赞不绝口,绝对是滇黔三流部队的标准状态!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弟兄们对上门打秋风的家伙已经习以为常,西南联大和几个本地大学不算,九战区的、川军的、滇军的,甚还有重庆军委会下属后勤系统的。起初还有些自愿投军的弟兄不理解,老弟兄就给他们忆苦思甜:那年我们拉起的精锐被人挖走、那年我们缴获的汽艇和大炮被人抢走、那年我们用命换来的功劳也归了人家,如今的好日子来的不容易,低调,一定要低调啊!保不住库里的武器装备,咱们以后就都是炮灰的命。

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当大家明白为什么以后,所有人都积极起来。不就是哭穷么,根本用不着谁来教,新24师大几千弟兄,家有余粮的根本没几个。衣服上打补丁,厨房里对些芭蕉根,还有机灵的班排长从外头踅么来稻草,带着大家一起打草鞋……几次下来,除了西南联大那帮老师学生意外,知道新24师底细的外人根本没有几个。大家欣喜的现,来敲竹杠的家伙终于绝了迹。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三点多回到了基地。媳妇们开始收拾战利品、布置小窝,赵诚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他的公文。

家大业大,大事不少、小事更多。有心抓大放小,可弟兄们都是一帮粗人,带兵打仗还算勉强,可是要持家过日子就难了。李有财那边要求补人补饷,那里靠着滇黔边境,招兵不容易、从当地获取补给更不容易。弟兄们训练之余还要开荒种地,贵州那头多是山地,机械设备挥不出优势,但是从越南进口的耕牛却能挥大作用,加上美国进口的种子、化肥,弟兄们吃菜倒是不用费事了。

盘县那边虽然不利于耕种,可物产却十分丰富,金、银、铜、汞、煤等矿产早在明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于璐忙着在金融市场呼风唤雨之前也学人家开始做实业,特地从美国市场淘换来采煤和生产水泥的设备。筑路大队三千多号人累死累活四十多天,总算把水泥厂建了起来,前些天已经生产出第一批产品,据说质量还不错。小煤窑的进展也挺顺利,现在正在进行基础建设,等全面投产以后年产煤能力应该在四万吨以上。不论是煤矿还是水泥厂都离不开电,东川这边是靠水力电、盘县那头准备因地制宜搞火力电,设备在滇越铁路被封锁前已经运到,现在由犹太工程师帮着选址建立工厂。等三家企业都投产以后,取得的收益应该能够养活孤儿院的那帮孩子。

于璐有钱不假,可非常又非常缺钱,把资金投入金融市场后只能依靠贷款过日子。凭借着在股票、期货、国债市场上闯下的偌大名头,一直都是银行家们优质客户名单的前几位,据说比荷兰女王还要靠前。但是在各方政治势力的影响下谁都不敢把钱借给她在金融市场上兴风作浪,毕竟再来一次金融危机全世界都落不下好。听说大小姐要投资水泥、采矿和电行业,各路神仙都松了一口气,不少人暗中为她采购相关设备提供各种方便,法国方面还特地为这批入滇物资加快了特快专列。

现在手上到底有多少钱,赵诚不知道、于璐也不清楚,船价天天在变化、物资价格也在变、股票和国债的价格更是这样,要想弄个详细数字非得请会计师帮着查账。

昨天收到美国来的密电,于璐给出了一个相对精确的数字。除去女王大人的“个人资产”不算,再刨去税金、贷款和未付款项,赵诚帐上有两亿三千零七十万美元现金,价值三千万美元的美国股票,三家医药公司的股份大约在两千二百万美元左右。此外还有一些矿产,精钨沙八千四百吨,锡三千四百吨,黄铜三千吨,铅、碾轧硬铝五百吨,镍八百吨。这些东西现在都在西班牙屯着,如果美苏参战,价格肯定还会暴涨。至于船厂在建设的那些船,英国人在造价的基础上加了五千万美元,比市场价略底一些。于璐有些心动,但是赵诚回电告诉她最好坚持到德国全面开展潜艇战之后再说。

有了钱,腰杆子就硬,有再多烦恼也会被账户上那一长串的数字冲淡。何况赵诚还有自己的小秘密,从法国顺回来的黄金一共是527箱半,其中75箱在西班牙和葡萄牙换成了现金,加上在巴黎的那点小财,自己瑞士银行户头上还趴着七百三十四万美元的现金,金砖898块。

有钱的感觉好,有私房钱的感觉更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犹太人的生路

前世看过一部叫《大宅门》的电视连续剧,剧中人物对家主白景琦有句很有意思的评价:“白七爷赚钱没数,花钱没谱!”可就是这位爷,依旧在自家密室里依旧藏了翻本的银子。老赵也喜欢四处藏钱,无他,惧内之人的习惯而已!

因为要投资,不仅刘福贵在重庆那里集资,家里能抽的资金也是干干净净,赵诚的私人会计海伦娜已经把日常开销资金精确到了天,要是到8月5号还没有资金进账就得靠变卖家当度日。当然,也可以向赵诚和乔治西蒙他们合股开设的银行贷款,那家股本148万美元的银行已经在昆明城站稳根脚,在他们在云南省内开设了十几家分行,重庆、成都、西安、沅陵、陕州也有办事处。现在新24师和陕州民团的弟兄都在银行里有账户,光是这些户头上的笔款子就有二十多万美元。

在布列斯特放大伙出去散心那会,弟兄们或多或少都了财,按规矩要给赵诚留足四成。法郎、马克、英镑,手表、饰、照相机,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小零碎。虽然有人藏私,但是总数加起来依旧非常可观。赵诚留下照相机、手表之类的小玩意,把饰分给在营地里留守的弟兄,那些外币都交给海伦娜入到账上做军费。今天统计结果出来了,总数大概有二十四万美元,足够东川和陕州四十天的日常开销。

现在东川这边的犹太人很多,波兰犹太人、法国犹太人、德国犹太人,加起来足有一千九百多人。他们住的地方被称作锡安,这是娜塔莉给起的名字。

那个参加居尔集中营救援行动的米娜姑娘成了赵诚的女秘书,同在秘书处工作的还有越南姑娘阮氏雪和法国姑娘阿芒迪娜,弟兄们私下把秘书处称为为后备太太俱乐部,现在连陕州那头都知道赵老大的后宫已经横跨欧亚大6,正在朝八国联军的目标前进。

不管外头人怎么说,秘书处倒是非常尽职尽责,她们很快统计出了犹太人的构成,48o名16岁以下的熊孩子,32o名5o岁以上的老人,剩下的都是青壮年。能用的上技术工人和工程师有47o人,大学教师42人、医护人员63人。在波兰和法**队里有服役经历的37人,那些当兵里面依旧是雅格布少校军衔最高。但法国犹太人里还是有能人的,其中两个人是从法国炮兵学校毕业的上尉,一位任职于第5轻骑兵师的高炮部队,另一位任职于第7摩托化步兵师重炮团,正儿八经的人才!至于其他人,步兵、工兵、装甲兵、通信兵都有,只要有军饷,他们非常乐意为中国人民的抗战大业添砖加瓦。

犹太难民来之前都有协议,要为赵诚服务到战争结束以后,所以很快跟着先到的人投入了工作。教师进学校,医务人员进医院,那帮在金融机构工作过的都塞给乔治西蒙,银行的网点还太少,按照当时的设想,滇缅公路、川滇公路、川陕公路沿线城市都要有分行,人少了根本玩不转。海伦娜也挑了三个学过会计当助手,现在部队家大业大,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至于其他人,有劳动能力者不劳动不得食,这是规矩!

犹太人虽然抱团,可依旧习惯于按照国籍在一起生活。

从居尔集中营逃出来的女人们组成了一个互助会,语言和糟糕的经济状况让她们意识到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活下去。互助会到昆明时只有一些从中亚带来的货物,不过这些东西在昆明出手以后,女人们就不再为钱愁了。187oo美元的本金一下子增加到47ooo,还清仰光到的昆明的交通费后,剩下的钱依旧够她们好吃好喝五六年的。

相对之下巴黎犹太人的要富裕很多,虽然没有什么富商巨贾,可是因为及时卖掉了房子和家当,他们的身家依旧非常富足。这帮人在巴黎时就把资金聚在一起,一路做着生意来到了中国。法国奢侈品和电器,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机械,地中海沿岸的香料和生活用品,边走边卖、边卖边进货。等到了东川以后,各家不仅已经将急于出售资产的损失弥补回来,还赚出了路费和未来几年的生活费。这帮人现国内西药和汽车配件都很紧缺,所以立刻开始着手建立一个药厂和一个汽车配件加工厂。赵诚是地头蛇,一个铜板都有投就拿到三成干股,不过他还算厚道,把止血粉和磺胺的生产工艺交了出来,而且还为工厂提供了厂房。

谁都没想到,真正的富人应该是赵诚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老太太。老人是在苏黎世加入的逃难队伍,她的家人都被盖世太保送进了集中营。老太太的法语不错,还弹得一手好钢琴,赵诚特意让阮氏雪和她住在一起,一来能让小姑娘学点东西,二来也好有个照应。几个姑娘帮她们收拾房间时现了宝藏,老太太挂在墙上的几副油画居然是拉图尔(法国画家,1593-1652)的真迹。乔治西蒙判断如果把这几幅画送到美国至少能换回四十万美元,随便卖掉一副都都够老太太安享晚年的。

赵诚不愿意在难民头上刮油水(于璐:那南京逃难时为毛收我的钱??),这样太有损国格,无论那些犹太人从哪里来,他都会一视同仁。如果这些犹太人老老实实为新24师服务,新24师一定拿他们当自己人看待。

自从大英帝国的英雄“冷血元帅”霍雷肖赫伯特基钦纳在非洲正式建立起第一集中营以后,这种灭绝人性的机构就被各种混蛋势力所推崇,最终被希特勒推上巅峰。德国犹太人已经失去了活命的可能,但是波兰犹太人、法国犹太人、甚至北欧各国的犹太人都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鉴于欧洲犹太人的处境越来越糟,赵诚准备让人偷偷建立起一条地下运输线,家里现在有一艘客轮、三艘客货轮和六艘货轮,每次偷运二三十个犹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犹太人需要生路,中国这边需要熟练的技术工人,这叫双赢。

第二百六十二章 犹太人的方舟

救人是需要成本的,尤其是在波兰,这里的反犹情绪不比德国好多少。张伟依旧和老管家保持着联系,华沙那边犹太人的日子越来越糟糕。

所有人都被迫在衣服上佩戴着黄色的大卫星,出门时也必须随身携带身份证明,但这并不能减少犹太人无故被枪杀的几率。在德国人的命令下,犹太人几乎找不到任何工作,更不用提去从事什么商业活动。现在不少人都在靠出售家当过日子,抢夺、盗窃、出卖肉体的事情并不罕见,在食物面前尊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犹太区里高级餐馆和夜总会的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当老派的商人们开始省钱度日的时候,依靠走私和各种新型经济犯罪造就的nemoney新贵阶级,该词不带任何褒贬的意思成了那里的常客。红酒、雪茄、丝袜、巧克力、鱼子酱,甚至新鲜的热带水果,只要有钱都能买的到。通过贿赂、收买,以及各种非光明正大的手段,这些新贵迅建立起一批作坊和小型家庭工厂,不但趁市面空虚赚了大钱,有些人甚至成为德**需物资的实际供应者。这种不合法的活动几乎是犹太人唯一能找到的高收入行当,同时也为一些没有门路的犹太人找到了经济收入。

按照德国人去年颁布的法令,每个犹太人家庭都不准拥有过两千波兰兹罗提的现金,多出来的必须存到德国银行里。谁都知道这是用肉包子打狗,只要德国人一翻脸,犹太人在银行里的所有存款都会被没收,所以大家都在设法多藏一些钱起来,但是这种坐吃山空的日子注定不会坚持多久。拥有黄金、宝石、饰和其他贵重物品也是极有风险的事,各种各样的突然搜查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更没有什么法律手续可言。党卫军、国防军、波兰警察,没有人敢去问闯进自己家门是什么人,因为他们几乎都带着枪。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拿走任何他们看得上眼的东西,同时也会因为嫉妒、甚至是庆祝而杀死物品的主人。

至于食物才是大麻烦,波兰和德国一样实行着食物配给制度。德国士兵的配给最高,德国平民的配给是军人的1/2,波兰人的配给又是德国平民的二分之一,而犹太人的食物定量只有波兰人的四分之一。虽然暂时还没有禁止犹太人获得肉类、肉制品、白面包、牛奶或其他一些可以限量供应的食物,但是犹太人必须为此付出比波兰人多出几倍的代价。

老管家那里的现金还有不少,德国马克、波兰兹罗提、瑞士法郎,总数大约有五万多美元,所以储存食物的计划任然在暗中进行。为了省下更多的食物和经费,老人甚至还自己养鸡种菜。赵成离开波兰时还留下不少ma啡,说来也是个笑话,比如德国空军总司令戈林就是一个瘾君子,德国国防军里使用甲基苯丙胺的人更是无处不在,所以这玩意有时候比钞票还好使。

根据刘福贵那里获得的情报,党卫队帝国长官、盖世太保总管海因里希鲁伊特伯德希姆莱于去年九月对属下演讲时宣称,必须将犹太人迁往大城市集中管理、严禁犹太人出入某些场合并对犹太区实行宵禁。情报本身并不值钱,持有人本想把它当成其他货物的添头,但是老刘依旧用一千美元买了下来。赵诚意识到这就是波兰各大城建立犹太人隔离区的初衷,德国人之所以到现在还动手实行,恐怕是因为被法国战役绊住了手脚,估计是柏林高层不想因为建立隔离区而抽调兵力去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从法国投降到现在已经一个月由于,按照德国人巩固占领区的度,至多还有一两个月他们就能腾出手来对付犹太人,所以波兰的营救活动得抓紧。

计划很简单,但是非常有难度,想要活命的人一路北上,在波罗的海沿岸找个小港口与船队会合,然后一起撤离。逃亡的路肯定不会一番风顺,甚至有可能死伤惨重,但是总比在华沙等死好。东川这头也会派出犹太志愿者参与救援行动,赵诚甚至让医院对几个参与行动的犹太人做了整容,毕竟他们的鹰勾鼻子实在太明显。伪造证件更是必不可少的事情,所有人的护照都被集中到一起,由专业人士进行伪造修改,到时候那些行动不便的逃亡者可以利用合法的身份撤离……

放着日寇刺刀下的同胞不管,倒是担忧起万里之外的犹太人,赵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被圣母婊附体的感觉,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他告诉所有犹太人必须按照中国法律纳税。营利事业所得税、薪给报酬所得税、非常时期过分利得税,然后再加上一些云南的地方税种,估计光是银行这头每个月就得交出五六千美元。商人重利,普天之下皆如此,不过堤内损失堤外补,只要银行运作得当照样能赚钱。至于那些才建立起来的新工厂,至少得等到它们每年赢利过成本的15%再说。

工厂能提供工作岗位、工厂能提供产品、工厂能提供税收,所有人都知道工厂能赚钱,所以前来揩油、敲竹杠的官员多如牛毛。赵诚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交足国家的税,哪怕这些税收看上去像是在打劫,但是对于那些来骚扰自己产业的苍蝇,谁伸手就揍谁,老子手下好歹也有上万的弟兄,坦克、装甲车比老蒋的还多,部队的实力比人家一个军都枪,凭什么要给别人面子?!

家里的大事算是理顺了头绪,还有一些私底下的问题要处理。东川这头有小型兵工厂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尽管大家不知道具体的产量,可是总会有方方面面的关系上门求助。其他的人都好推脱,唯独2o军小杨汉域司令和第88军范绍增司令那里推不得。人都得讲个朋友圈,要不然在外头根本没法混。

自家产的弹药用不着动,从弹药库里挑出一部份快到期的波兰货就行,当然包装得换一下,一来能够掩人耳目、二来也为了看起来像样一些,谁家给人送礼物时不想体体面面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洒香水

谁家的孩子谁自己养活,这是**队非中央系部队的一个基本态度。克扣本就微薄的军饷,缓给、少给甚至不给武器弹药,至于补充兵员更是稀罕事。当然,现在是非常时期,国家非常困难,上峰工作中有些小失误还是应该谅解的。所以在获取急需的人员物资补给时地方实力派总会使出浑身解数,走门子、送礼乃至直接向补给丰富的中央军部队购买。河北省政府委员兼冀察战区游击指挥官、鲁西行署主任孙良诚的队伍就是如此,中央对他的队伍素来不拨一枪一弹,所有战斗中的损耗只能向汤恩伯所部购买,子弹五毛钱一、手榴弹三块钱一颗,连对面的日本人都看不过眼。

赵诚是阔佬,仓库里堆着海量的物资不说,连兵工厂都能自建,说是军阀也不为过。从海伦娜的报表上来看,兵工厂现月产掷弹筒三百具、七九口径步枪一千支、轻机枪一百二十挺、“波兰版马克沁”重机枪四十挺;各型号子弹七十六万、手榴弹四万枚、掷榴弹一万八千枚。虽然仿制法制6o和81迫击炮的工作才开始,离自产各种炮弹也还有段时间,但是大家依旧非常满足。兵工厂的产能提高如此之快,主要得益于几个方面的因素。拿手榴弹来说,弹壳部分是在国外进口的现货,免去了自己铸造的环节。步机枪的生产更是如此,这趟在法国弄回来大批的枪管和零件,只要把口径从75改成79毫米就行。什么东西都靠家里生产根本不现实,比如九二步兵炮、钢盔和防毒面具,连手榴弹的弹壳也是。不是技术上有难度,主要因为家里根本没那么多人手和精力,所以这些东西依旧需要外购。还是那句话,能花钱解决的就不是问题。

赵诚很快就列好了礼单。给2o军的东西包括防毒面具一千个,阿德里安钢盔一千顶;部队换下来的七九口径步枪一千支,虽说都只有七八成新,但是好好保养一下比新出厂的汉阳造还好使;七九子弹二十万;掷弹筒四十具,掷榴弹四千枚;施耐德m1e1897野炮四门,炮弹两千;哈奇开斯重机枪十二挺,子弹二十万;哈奇开斯25毫米反坦克炮四门,炮弹六百。有了这批武器弹药,21军能立刻扩充一个步兵团来,而且是能够和日军同等级别兵力正面对抗的主力团。

给88军的东西要麻烦一些,他们的防区在江苏省宜兴县和浙江省长兴县一带,担任太湖西岸沿线防务,军部在宜兴的张渚镇。88军下属新21师、江苏张少华保安旅、江西黄振球独立旅,但老范的嫡系部队只有新21师的四个团。当初出川抗日,老蒋只给了一个番号,募集官兵的钱要老范自己出,日常开销要他自己出,连武器弹药的费用要他自己出。范老大战前靠做生意、走私烟土攒下不少家底,可哪禁得住这么个花法,无奈之下只能把范庄范家的私家花园,造价2o万银元给抵了出去。所谓破家保国、莫若如是,这股倔劲倒是没有孤独他哈傻儿军长的外号。老范拉队伍那会日本人已经占领南京,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部队武器弹药都缺的厉害。88军能弄到手的只有一些三手甚至四手装备,有些枪械说是破烂都不过分。没法子,范大爷又自掏腰包付了修理费。

不管人家怎么评价这位爷,赵诚倒是觉得他挺对脾气。都是自己人,能帮就帮一把。老范电报上写的客气,砍刀、地雷、手榴弹,手枪、步枪、机关枪,乃至飞机、大炮和坦克,只要赵诚舍得,88军都要。还航空母舰、潜水艇呢,真要给你,有人会用么。玩笑归玩笑,赵诚知道他是想说自己什么都缺。前线部队都这样,不论中央军嫡系还是地方上的杂牌,也不管是在前线还是后方,大家在兵员和物资上只有缺多缺少的区别。,

这隔着几千里,送点什么过去好呢,老赵有些犯难。思来想去只能送点轻便的,至少不能过马车的承载单位。波兰造七九步枪一千六百支,捷克式轻机枪四十挺、哈奇开斯重机枪二十挺、132毫米双联高射机枪四挺,掷弹筒四十具、九二步兵炮和布朗德八一迫击炮各四门,各型号子弹四十万,掷榴弹五千枚,炮弹一千六百。

光有武器弹药还不够,还得再给他们送点钱。新24师人头熟,上峰好歹拨了些治装款,川军的军装可都是靠自筹,有钱的穿衣裳、没钱的穿布条。帮人帮到底,小二十万美元的装备都送了,再多个两万美元也不算什么。

赵诚签好单子,然后又转给周易和张伟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周易在给88军的物资里又添了些药品,甚至还有一箱宝贵的青霉素。虽说宜兴那边离着上海很近,可是日本人根本不会让这些战略物资流出自己的控制区,就算是能弄到些走私货,价格也贵的吓人。

张伟加的内容更有创意:五百个壮丁。前线兵员补充不易,志愿兵的待遇还好一点,那些壮丁的日子可就难过了,送前线时都是当成犯人看待的,稍有反抗就是皮鞭加棍棒伺候。加上吃住条件差,前送一千人能有八百到部队就不错了,能立刻补入部队的更是不过四分之一。所以能踏踏实实给前线送五百个能用的兵员,比他们在后方抓三千壮丁都顶事……

定好章程,各人就按照分工忙去了。买壮丁的事已经熟门熟路,给四川那头拍个电报就成,征集好兵员后,去陕州送货的车队一趟就能拉回来。李有财开始布置人手和营房,周易制定训练计划,张伟忙着让后勤做军装,不仅是那些壮丁的,还得为即将成立的云南边防总队预备新军装。赵诚的活要稍微轻松一些,动动笔就行,他得负责给各种各样的装具、物资付账。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夏收与重庆防空司令部

7月31号那天,于璐准时把资金汇到了索伯特银行,赵诚总算摆脱了开空头支票应付开销的局面。

民生公司卢先生的本金是4o万美元,月利五分,连本带息一共48万。参加集资的太太小姐也一样,把款子打到她们在索伯特银行重庆分行的账户上就行,按照约定连本带息一共277万5千美元。外交部何司长家最多,足有55万5,剩下的几家都是37万。四个月把财产增加到25o%,绝对够那些女人在亲戚朋友面前显摆了。

军统戴老板那边也是按照这个利息算的,5o万美元本金变成125万。刘富贵打算兑出现金再送到军统总部,毕竟账户上那些数字哪有一叠叠现钞更震撼人心。相信戴老板也会喜欢这种形式,既能带着手下打胜仗又能赚钱让大家过上过好日子的领导才会受大家欢迎。

除去借别人的钱,从师里抽出去的经费也得还回去,虽说都是赵诚自己的钱,但是已经汇到公帐上的就是公款。海伦娜对师里现在的财政状况非常满意,账上的流动资金足以应付东川和陕州四个月的开销。

答应给第四集团军和第三十六集团军的协饷也得汇过去,因为经费紧张这笔钱已经停了三个月,三家不好意思催,咱总不能自己当作没这回事。东川农场每天都要为两家提供几十吨蔬菜,算起来每月能为他们省下两万多的伙食费。可是养活部队不是光靠喂饱就行的,还得有军饷和军装。新24师有服装费,可第四和第三十六集团军一个大子都没有。年头为他们补充过一次春秋装,可是谁能穿着帆布的长袖长裤过夏天?

按照西安那边的行市,因为布料涨价,每家至少补充六万银元才能把衣服配齐。为了避免有人从中上下其手,赵诚决定直接做好衣服给他们运过去。

其实大后方什么东西的价格都在涨,粮价涨的尤其厉害。今年大后方粮食欠收已经成为定局,虽说去年国民政府在《九省荒地开垦计划》、《难民移垦实施办法大纲》和《非常时期难民移垦规则》的基础上又布了《筹设国营垦区计划纲要》,6续在四川、陕西、云南、广西、湖南和甘肃等地建立起1o个大型国营屯垦区,动难民进行大规模的农业生产。但是人力毕竟干不过老天爷,一场春旱就把这些增产数字给抵消的干干净净。

据刘富贵传回来的消息,赵诚出钱出设备、委员长赚名声的4oo座灌溉站起了大作用。当地的官员和老百姓几乎没让机器闲着,加上各种土造翻水车,至少有五十万亩地得到了充分的灌溉。虽然具体收成还得再等一个月才知道,但是可以更定的是,至少有几十万人今年冬天不会因为缺粮而死。

东川那头小麦的收成更好,兴修水利、充分施肥和大规模使用外国良种,一番辛苦下来终于有了成果。去年冬种下的七万亩小麦平均亩产达到346斤,这是河南全省都没有过的高产量,光是这些粮食就足够养活六七个师的队伍。

有道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有枪有粮有兄弟,还很有几个能帮上自己忙的“朋友”。似乎一切都在往不错的方向展,可是赵诚却着眼皮老在跳。果然,吃中饭的时候门口的值班军官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有重庆来的客人指名道姓要找赵师座,军衔从中尉到少将都有,还有几个穿着便衣。

什么情况?赵诚眼睛眨巴了半天也没猜出来的是什么人。倒是张伟脑子灵活,十有**是因为高射炮的事,可唯独从时间上说不过去,给刘富贵的电报是两天半之前出的,除非是日夜兼程,要不然根本没有办法从重庆赶到这里。

管他是福是祸,先见了再说!各人推开饭碗,通知弟兄们回营房待命,警卫连暗中戒备,张伟负责出面招待的来人,万一出什么岔子,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不一会张伟就把电话挂到了赵诚的办公室,还真是重庆来的人。为的是重庆防空司令部第一处(积极防空)辛文锐少将,他是原炮兵第四十五团的团长,正儿八经的技术派。他们大前天接到的通知,说云南这边又有一批大口径高射炮等着接收,于是便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又?赵诚愣了一下,想想还真是。上回自己是让人送过八门瑞典产的博福斯1/6o(4o毫米)高炮去重庆,这回可不是“又”么。

既然身份无误,那就不能再藏着不露头。对着镜子整理好军容,骑上边三轮直奔大门口。人家是少将团长,自己是上校师长,见了面还得向对方打立正,这特喵的都叫什么龟腚!

把人迎进会议室,宾主落座后准备扯淡,赵诚才吩咐上茶,辛文锐处长就迫不及待的提出要去看看“宝贝”。说来也是可怜,原先整个重庆的防空力量还没法国人一个军港强,三个连苏制“七六二”高射炮,两个连瑞士“七五”高射炮,还有德造“三七”及“二零”高射炮各一个连,要不是曹二宝那四门九六式双联装25mm高射炮和赵诚的八门四零博福斯高炮,重庆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炮团都凑不齐。

敬业的人应该得到尊敬,赵诚亲自带着他们去验收武器。一进仓库大门,那帮炮兵就立刻被四门法制75毫米口径高射炮馋的走不动道了。

“这不是给你们的,这是我们新24师高炮营自用的。”赵诚咳嗽一声,拉着辛处长就往前走。他不住的腹诽,张伟这孙子怎么把东西都堆在一块了,一点脑子都不长。

张伟无辜的耸耸肩膀,知道赵老大是什么意思,开什么玩笑,这趟运回来**千吨的东西,有多少库房才能装的下。

眼瞅着来人还是不愿意挪窝,新24师负责陪同的军官只能一边陪着笑一边强行拉人往前走。

走过132毫米高射机枪,路过2o毫米苏罗通高射炮,在重庆防空司令部那帮穷怂密谋动手打劫之前,大家终于到了准备移交的货物旁边。

“诸位,这才是给你们东西,法国造9o毫米口径高射炮。我们不包邮,请自行解决运输问题。”

第二百六十五章 高炮部队的拜师酒

九零口径的高炮!这是中国大地上从没有出现过防空利器。之前国内防空部队使用的大口径高射炮只有苏制m1931型762毫米高射炮和瑞典造博福斯75毫米高射炮,射高在94oo米左右,虽说对付日本人现有战斗机、轰炸机还算得力,可谁知道日本人会不会弄出什么新玩意来?有这些新家伙在,大家的心里就安定多了。一共九门炮,编成两个高炮连还有备用的,辛文锐少将非常满意。

打仗就是这样,光有一两件好装备根本不顶事,还得有足够的数量。重庆乃至整个大后方防空作战的困局就在于武器数量不足,全国高射炮加起来竟然还没有日本人的飞机多,所以作为全国防空力量之的重庆高炮部队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阻止日军飞机低空轰炸,降低他们的命中率而已。

事实上他们的成绩还不错,在空军和高炮部队的共同努力下,日军轰炸机从前年的一颗炸弹能炸死三点五人降低到了现在三点五颗炸弹只能炸死一个人。

敬业的人是非常令人尊敬,但是重庆防空司令部的这帮家伙不止是敬业这么简单,他们对武器的执着简直可怕。从132毫米高射机枪到九零口径高射炮,只要是库房里有的,就没有他们不想要的。

**的规矩,谁出钱买的装备就回谁,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东西也一样。南京突围那会赵诚不过一个小小的少尉,所以虽然从日本人那里抢来了大批火炮、汽艇却没能保住。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上校师长,手下的弟兄加起来有上万,谁想动他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辛处长是文化人,手下自然也没有粗人。当处长开始带头宣传重庆防空对全国抗战的意义何等重大后,所有人都开始连声附和,对新24师负责陪同的弟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很可惜,毛用没有。

新24师仗没打过多少,可是那些敲诈勒索、上门索捐的场面却不知经历了多少回,将军的口才再好能强过大学校长么。于是,重庆防空司令部诸位长官关于国家大义的宣传~完败!

不过赵诚也不是那种拎不清轻重的人,作为国府所在地,动不动就叫人炸的稀烂,的确影响不好。除去九门九零高炮,他又搭上了八门法国造七五高炮、八门博福斯四零高炮和八门苏罗通二零机关炮。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新24师有弟兄、有装备、还有法国来的外援,缺的就是系统化培训和实战经验。以前都是靠着刘福贵弄来的《高射兵器学与射击学》、《高射炮操典》、《高射炮兵野外勤务》在自学,今天有送上门来的师傅怎么能放过。要知道辛文瑞少将可是国内少有的防空专业人才,国内现在使用《高射兵器统一指挥办法》、《高射武器射击方法》都是他组织编写的。

新24师派人带着24门高射炮去重庆培训,等到学成后,人员回来、武器就在重庆防空司令部那里当学费,大家各取所需。按理说这学费着实不便宜,可是谁让咱习惯于从“大局”考虑问题呢!

“生意”谈妥,老赵刚要吩咐人摆酒设宴,没想到辛处长却摆摆手,他想找个地方先好好眯一会。说来也是可怜,重庆防空司令部的一行人接到命令以后几乎是日夜兼程在往东川赶,除了停车大小便,所有事情都在车上解决。听到事情有大进展,不少人的疲态立刻显现出来,哈欠连天不说,还有几个家伙肚子里出了肠鸣音。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赵诚有些感动,他突然觉得今天被“敲诈”的不冤枉,自己敲诈勒索、打家劫舍弄来的家底就应该交到这种好汉手里。

匆匆吃了点东西,辛处长带人一头扎进了营房里,不一会房间里就传出来一阵阵呼噜声。新24师的官兵可没空睡午觉,他们在忙着选人手。高炮部队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兵种,属于炮兵家族中的秀才,和军舰上的炮手一样,打的是移动靶,和玩固定靶的6军炮手是两个不同的档次,所以对官兵文化的要求也比较高,军官、专业士官至少要初中以上文化。

不过事情还算顺当,对于新24师这种注重文化教育的部队,还不至于连5o个合用的人都找不出来。至于搬运炮弹的那帮粗人,反正师里所有人都识字,挑些力气大的就行……

等辛处长一行人睡醒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在澡堂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回程时正好碰见新24师的人在整队去食堂吃完饭,他们顿时觉得似乎自己正置身于外**队的兵营,黑色的皮鞋、咔叽布的黄军裤、白色的短袖汗衫(因为夏时制,营区暂时取消了带钢盔的规定),光看服装就知道这支部队富裕的不像话。长长的队列里,不论官佐士兵都黝黑、健壮,竟然没有一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人。

新24师没有专门设置高级军官的小食堂,酒席就摆在大食堂的一角,辛处长让人远远地看了一下士兵们的伙食,白米饭、冬瓜海带汤、炒青菜、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豆芽,甚至还有一盆土豆烧肉。这下重庆防空司令部的人不淡定了,他们的土豆烧肉里真的有一半是肉。如果非说官兵之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军官们可以自己掏钱购买饮料和水果。

战时讲不了那许多排场,所以赵诚没让准备什么菜。再说了,是他自己掏钱加的菜,所以更不能浪费,每桌就是比士兵桌上多了一盆红烧肉、一碟凉拌海蜇和一碟花生米,酒也是镇子上打来的土烧。等客人入席以后依然有人出了赞叹,海蜇这种稀罕玩意在重庆可不多见。这几天重庆的米价已经涨72元一石,漫说老百姓,那些不带兵的营级军官也只是三五日才能尝着肉味。

有酒有肉,宴会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去重庆学习高炮战术的官兵也被叫过来拜师傅。当兵的跪天、跪地、跪父母,所以不时兴社会上给师傅磕头那一套,每人一碗酒就什么都有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夏日山城

但凡拜师学艺这种事情,徒弟没有额外的孝敬、师傅断然是不会认真教的,所以周易私下给那些去重庆“留学”的官兵都预备了些东西,让他们私下去孝敬师傅。

士兵们拿的多是香烟、袜子、外国肥皂这些小玩意,士官们则以衬衣、胶底鞋和钢笔这些一两块大洋的日用品为主。至于那些军官,让他们送人的礼物更是五花八门,意大利红酒、美国丝袜、法国化妆品,甚至还有瑞士产的手表。这些都是赵诚让从“欧洲拾洋落特遣队”那里收购来的,这些东西对他们的用处不大,还不如给他们换成钱来的实惠。

毕竟是出远门,“留学生”们每人都拿到了十块大洋的伙食补助。带队的几个军官多一些,他们要负责和“教官”们交流感情,每人一百块,不够的地方去卡萨布兰卡酒吧请示刘福贵就行。赵诚给曹二宝了份电报,陕州那头的炮手也得去重庆培训一下。那帮家伙都是野路子出身,虽说取得了几次战果,里面偶然的成分太大。

第二天一大早,周易带着人把那些高射炮装上卡车,重庆来的十几辆四吨半大国际根本不够使,只得又调用了家里的福特车队。连弹药带装备整整四十卡车,浩浩荡荡一长遛。眼瞅着车队要出,赵诚有让人扛来六挺勃朗宁127重机枪,车上装的都是“战略武器”,要是半路上叫鬼子飞机炸掉才是笑话。

步兵、炮兵、防空兵、辎重兵、通信兵、装甲兵、野战医院、兵工厂,打生打死好几年才算搭起部队的架子。赵诚非常怀念以前打红警的日子,一个基地车,展开以后造兵营、造工厂、造机场、造港口,不到十几分钟海6空三军就全齐备了,这份酸爽!实际上自己这个步兵师并不齐备,缺专业的工兵、缺防化兵,尤其还缺侦察兵,部队打仗的时候都习惯于挑老兵当斥候,效果好不好还是两说。

这些事情都只能一步一步来,部队里的事容不得半点虚假,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些环节会在什么时候出状况,如果这些漏洞暴露,必定得由几十、几百、乃至成千上万条人命才能弥补回来。

忙完各种杂事,部队开始回归正常运转。张伟开始安排人员去缅甸,他们得把国内继续的货物从仰光运到滇缅边境;李有负责继续带领大家继续训练,部队就是这样,训练一但被耽搁下来,再想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就很困难;周易的活最麻烦,家里后勤那摊子暂且不说,光是每个礼拜把几个工地跑一遍就能把他累的吐血。至于赵诚,他不得不去长沙走一趟,现在好歹也是九战区的一路主官,部队成立三个多月,连顶头上司都没见过,这的确不像话。

给2o军的武器弹药这次正好给他们带去,一个团的装备整整装了十二卡车。老杨森司令现在是九战区副司令长官,这份大礼比送金条都对他的胃口。战区司令部里其他官长的孝敬也得备着,虽说新24师根本不缺上面拨下来的那点鸡食钱,可是礼数是万万却不得的,万一得罪了哪尊大神,被人家阴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筑路大队那五百名前土匪比赵诚提前一天启程,确切的说是四百四十人,四十个实在不愿意穿军装的家伙又被退回了筑路大队。不管哪家部队接送新兵的时候都会有人逃跑,为了防止有人找碴,李有财还特地派出了一个连人马押送。这些人已经在盘县李有财那里集训练四天,经过一年多的改造,基本上算是赎清了自己的罪孽。上路前所有人都换上了新军装,从帽子到鞋子都是刚做的。赵诚还让后勤给他们每人了三十块钱法币,算是这一年多的“工资”。

家里还有一百多支11毫米口径的勒格拉斯步枪,这是张伟带队侦查时“捡到”的战利品,这趟一齐带上。周易让人在沅陵那里弄了一个占地两千亩的农场,租给家里没有耕地军属种,土地收获的粮食要分四成给那些烈属的家人。这批枪就是带给他们的,湘西一带土匪实在太多,难免有不开眼的家伙会上门找麻烦,与其等着事后找人报仇,不如提前就把预防工作做好。

出前赵诚还特意给刘富贵了封加急电报,让他多留意九战区这边的动向,省得自己连人带家伙一并叫人当肥羊扣下……

刘富贵收到电报时正在防空洞口观战。入夏以来,日军对重庆的轰炸日益凶狠。7月22日下午,日本飞机12o余架准备空袭重庆,由于天气有雨,所以只能改道去轰炸合川和綦江。两个小时内投弹多达57o余枚,合川县城内过7o%的建筑物被炸毁烧坏,綦江县城更是一片废墟,民众死亡64o人、重伤315人。

前天中午,日军出动各型飞机工1o8架再次奔袭重庆,轰炸中民众死亡527人,另有5oo余人受伤,但也有5架日机在空战中被击落。今天8月2日刚吃过午饭,防空警报又响了,看见天空中双方飞机打的热闹,大家索性搬出躺椅在防空洞口给空军助威。看来那帮小子打的真不错,鬼子的飞机到现在都没能进入市区。

现在重庆的防空火力比以前增加了三分之一还多,虽说鬼子的飞机照样狂轰滥炸,可被揍下来的飞机也在增加。电报上说东川那头又送来八个连的高射炮,有一多半是能打到鬼子高空轰炸机的大家伙,这样重庆老百姓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些。

想到这里,刘富贵非常得意的唱了两句。自己的这帮兄弟真给自己提气,人家打仗是越打越穷、队伍是越打越少,可自家的队伍是越大越富、越大越强,全中国都是独一份!

前天东川那头把集资款连本带利都提前打了过来,刘富贵心里那点担忧立刻风吹云散,277万5千美元差点没让杨福临激动的晕过去。刘富贵心里也很震撼,虽然知道于璐那头很能赚钱,可是能在四个月内把本金翻上三倍的确不易,简直比倒卖大烟土还厉害。今天是约定还钱的日子,轰炸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那些人还能不能来。

刘富贵突然现自己低估了美金对大家的吸引力,军统负责卡萨布兰卡保卫的李涯顶着轰炸先跑了过来。

“戴老板过一会要亲自过来,您是不是准备一下?”李涯以前根本没机会见传说中的戴老板,这会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夏日山城2

下午三点半,外头的轰炸总算停了下来,刘富贵回到咖啡厅里一边喝着广东的功夫茶一边在等着客人。外面的日头很毒,在冷气房里喝热茶的确是好享受。

几位太太小姐是先到的,虽说一个个来时都坐着滑竿,可依旧是香汗淋漓。何太太和刘福贵最为熟稔,一进门就喊着赶紧上冰镇的酸梅汤来救命。

挂在阴凉地的温度表上刻度都指到了39,烧也不过如此,这时候喝冰镇酸梅汤非激出绞肠痧不可。一人就是一杯是凉开水,银行存折也一并递了过去。这个宝贝比冷气机还受欢迎,女人们顾不得擦汗就开始叽叽喳喳的闹起来,没说的,开牌局,不打个八圈谁都不许走。可拉倒吧,女人再漂亮、一身汗味也不好闻,刘富贵赶紧招呼杨福临带她们去美容院洗澡换干爽衣裳,牌局等大家收拾利落再开始也不迟。

急着把这些女人哄走也有老刘的私心在,军统的戴老板马上就要过来了,这位爷打鬼子、杀汉奸绝对是把好手,可是在女人的问题上也不含糊。坊间传闻,他对看上眼的女人几乎是生冷不忌。刘富贵对这些小道消息向来不怎么感冒,唯独对这条却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有谁叫老戴糟蹋了,人家不敢找军统的麻烦,可朝卡萨布兰卡酒吧打个手榴弹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浇茶才喝完,就看见李崖屁颠屁颠的杵在门口,远远望见几个便装打扮的人朝咖啡厅正在走来。其中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面,不论他的步是快是慢,身边的人总是落后他办个身位。看架势应该来的应该是正主,刘富贵让人换了套新茶具,自己也来到门口候着。倒不是冲着什么局长、少将之类的官位,只是存着对啥寇保国者的一份敬重。

见到刘富贵也在门外等着,来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虽说日头已经偏西、门口也有大树遮阴,但是戴笠他们身上照样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在门外寒暄是给自己不自在,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才是正理。戴老板的随员非常有眼力,一个个很自觉散坐在周围,那距离适合保卫和听招呼,又不会妨碍老板和人说私密话。至于李崖,还老老实实站在外头,连树荫底下都没敢待,现在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就算是打他一顿都不敢偷懒。

宾主落座,刘富贵将装钱的皮箱推了过去,然后清洗茶具开始泡茶。戴老板打开箱子粗粗扫了一眼,没有点数就挥手让秘书拿到一边。

“一共一百二十五美元,银行才提出来的。”刘福贵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我不太懂行,只是把数字点了一遍,还是辛苦哪位帮忙看看,万一夹着假票子也好拿去让他们调换。”

戴老板叹了口气,有些话不挑明最好,容易伤着情分,可见人家还是不愿意和军统太亲近,军统与军队实权派走的太近的确不招上面待见,能够互相帮衬一把就好。想到这里,他冲秘书点点头。秘书会意,带人将箱子领到一旁的包间里。

“请喝茶!”刘富贵对招呼道:“天热,喝点功夫茶清火。“

戴老板端起小茶盅,看的出这套茶具没人用过,他不是讲究的人,但是对这种礼节还是很满意。茶很香,老戴若有所思的说到:“上回那个日本伪造法币的事情我查了,日本人的动作不小。农民银行的1元、5元、1o元面额的票子一共被印了5oo万元,其他几家银行的票子加起来一共是35oo万元。幸亏预防得当,政府的损失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委员长说,刘先生功不可没。”

刘富贵不是官面上的人,委座的亲口嘉奖对他并无卯用,但是姿态还是要有的:“不敢当,都是应当应分的,小日本还没有驴子高,给他们当顺民会辱没祖宗。”

一句俏皮话引得戴笠微微一笑:“上回刘先生送来的关于法国可能败的情况也是非常重要,不知道欧洲方面现在有什么新动向!”

得,又是来打听情报的。照理说125万美元的确是笔巨款,可人家军统也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主,听说前一阵子他们还在上海出手了十万余斤川土,虽然数字上可能有出入,但是获利肯定是不少,今天不说点干货恐怕糊弄不过去。于是刘富贵开口道:“法国投降以后,英美方面扶植戴高乐成立流亡政府的决心很大,但是法国海军明确不会听戴高乐的招呼。至于德国人,他们准备集中空军的优势兵力击破英国的空中力量,为下一步登6做准备。美国方面虽然不会公开参战,但是罗斯福总统倾向于暗中派出飞行员以志愿者的名义参与不列颠保卫战。”

戴笠听着听着还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信息量有些大,万一出点岔子就是大事。老刘倒是无所谓,都是外国佬狗咬狗的事情,错了又能怎样中国战场打成这个惨样,也就是苏联人送来过飞机大炮,其他外国佬谁管过中国人的死活。

战略情报对国家而言是希望、对商人而言是财富、对普通人而言就是个谈资,刘富贵因为不关心而显得风轻云淡,对戴笠因为长期过着血火生活而显得不动如山,可一帮随从隔着老远就能感到戴老板的兴奋。

的确,国内抗战形势因为西南国际交通线的断绝已经非常严峻,虽说经过几个月抢运,紧要的原料也储存了一些,可是总会有用完的一天。今天获取的信息量已经不少了,可戴笠忍不住又开口道:“想必安南越南、缅甸的事情刘先生也知道,现在西南国际运输线断了,外交部在做工作,可是没有什么进展,政府有些头疼啊!”

我靠,还来。刘富贵差点没把一壶热茶直接浇在戴笠头上,赵诚密电上的东西已经说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只能搜肠刮肚的弄些边角料:“法国人不要指望了,维西政府已经原则上同意日军共同管理远东殖民地。英国人倒是有可能重开滇缅公路,但是不排除日本人会直接朝缅甸下手。”

第二百六十八章 山城夏日3

三浇茶喝完,包厢里的人终于点清了数目。

“125万美元,没有问题!”秘书的声音不高,戴老板能听清、刘富贵能听清,其他人听不见。

“感谢刘先生对抗战工作的支持!”戴笠拱手道:“说来也是可怜,情报工作花起钱来本就是无底洞,因为军费紧张又不得不节俭度日,每个月后勤上都有**万的缺额,只能设法自筹。家难当!倒是叫刘先生笑话啦!”

刘富贵倒是不敢接茬,说错话就是麻烦,所以也微笑着拱拱手,算是回戴笠的礼。

军统公务繁忙,刘老板事情也多。晚上八点,前头卡萨布兰卡酒吧的霓虹灯准时闪烁起来,戴笠非常满意的带着人离开了咖啡厅。满载而归,他的心情非常好。在公开场合不谈事情,这是军统刚成立时就定下的规矩,所以一行人谁也没有开口,没成想今天老板自己破例了。

“叫毛人凤、郑介民到小洞天,刘大老板不请客,今天我请大家尝尝川菜!”戴笠边走边说到:“5o万美元还到账上,剩下的存到花旗银行备用。”

身边的侍从答应一声后就连忙去街边的铺子打电话,也就是在卡萨布兰卡酒吧附近才有这么多的电话机,有一些还是军统的暗哨……

今晚摆大酒的不止戴笠,刘福贵也在喝大酒。

女人们洗完澡以后并没有摆起麻将桌,而是和刘富贵一样在忙着还钱。她们手里的款子也是从人家那里集资来的,晚还一天就得多付一天的利钱,何太太直接把银行经理叫了过来,这边在开支票,那头就在美容院兑起欠条来。

刘富贵对那些太太小姐有了新认识,虽说也有副部长之类的官员和家人自建竹棚遮风雨,也有五六家操着不同口音的人家挤在一栋小楼里,可是有钱的人家还是不少。三百、两百美元数额的支票不多,一万、两万的也有,更多的是三千、两千美元的大数目。

抗战前重庆不过四十七万人口,物价还算便宜,可是现在足有一百二十五万人,物价涨的非常厉害,维持一个体面的日子并不容易。就拿房子来说,民国二十五年,城内方牛巷一个占地2分的四合院(5间房)不过35oo块法币,中正街那里临街的四间瓦房因为没有院子只要22oo元,现在至少要上万大洋才能有个像样的小院子,要是起一栋小洋楼更是得六七万大洋往上跑。有了这些钱在,虽然买房子有难度,但是大家至少能过的舒坦一些。

还完钱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女人们呼朋引伴非要请刘老板吃饭,外交部的何司长知道刘富贵不喜欢在外头吃饭,更是直接带来了厨子。

看来这顿酒是躲不过去啦,刘富贵直接把酒席摆在了防空洞里,那里温度表的刻度不过走到二十三四而已,开着电灯和通风,比冷气房里还舒坦。

江鱼江虾、鲜肉时蔬,厨子支起大锅在外头忙个不停,防空洞里气氛在就被觥筹交错中更是热烈。刘福贵自然是中心人物,虽说喝的是红酒,可量一多照样有点晕。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借着酒劲各种荤素笑话一个接着一个,时局战事更是谈资,好在没有外人,要不光是泄密就能叫一众大小官员掉乌纱。

“今年大后方十几个省的收成都不好,农林老张那天偷偷告诉我,今年川内粮食收成顶多只有去年的七成。”何司长一边剔牙一边通报着小道消息。

“不会吧,粮价已经这么离谱了,难道还会涨?”教育部宋处长的女公子有些难以置信;“以前上海报纸上可是说过的,每年四川要运三百万银元的粮食出川,按这么一说,至少得有上百万人要饿肚子。”

“刘老板,听说你在成都那边买了不少地?”邻桌有人问。

“三千亩地,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买的,还好提前建了几座灌溉站,要不然也是欠收的命。”刘富贵对赵诚的远见非常得意,党国的官员多了,谁能舍得在自家田头修那洋玩意:“澳大利亚的种子、英国化肥,据说收成可能比去年还要好一些。放心吧,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大家伙!可有一样,灾年屯粮食的财可别叫着我老刘。”

众人哄笑道:“咱们跟着刘老板赚外国佬的钱都来不及,哪能那种绝户财,听说康泽的刀子已经磨了多少天,现在就等着傻子送上门呢!”

粮价是非常敏感的事情,以成都的米价为例,年初时不过11元一石,春旱刚露头就立刻翻番,六月中旬已经涨到7o元,这几天更是出现了8o元的天价。成都周围的各县米价比成都还高,所以各个县应该缴纳到省城的粮食都在设法拖延,即使有些县试图运粮入省城,也会被民众乃至军队拦路抢购。上峰只知道市场上有自由交易的粮食,又有中央为防止米价暴涨调拨的平价米,结果还不断出现米荒现象,除去粮食供应不足的原因,肯定有人在里面兴风作浪、囤积居奇,委员长不动杀鸡儆猴的心思才是怪事。虽然大家都想财,这种有可能掉脑袋的财路还是算了。

酒席一直闹到很晚才散,刘富贵这里有几间客房,招待十来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些太太小姐闹腾着要打通宵麻将,想睡觉的人正好人都有床。

说实话,大家也可以在刘富贵这里休息。这里虽然比不得孔家、宋家这种豪门大户舒坦,但是条件在重庆也是第一流的。自来水、空调、电灯、抽水马桶,甚至还有洋酒和冷饮供应,比号称重庆第一的嘉陵宾馆都强上许多。

刘富贵喝的有点多,陪着大家坐了一会就回房睡觉去了。这一晚对决大多数重庆家庭是欢乐的,空军打跑了日本飞机,据说对方出动12o架飞机结果连重庆的边也没沾上。当然还有些人家更高兴,他们提心吊胆几个月终于有了回报,刘富贵~刘财神的外号也不胫而走。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至急!传说中的战斗机

太阳照常升起,在牌桌上闹腾了一夜的太太小姐们终于散去,有的洗过澡直接躺在美容院里补觉,有吃有喝有冷气,还有人帮着做按摩。战争年月里,这种日子就是幸福。

刘富贵已经习惯于晚睡早起,在阴凉地打一趟拳,擦洗一下以后再吃早饭早饭。今天杨福临没露面,小丫头通宵都在麻将桌边端茶递水,这会应该是搂着钱包在睡觉。太太小姐们才的大财,这时候的小费肯定不会少。

一起吃早饭的还有孙莹,前一阵子她和杨福临合股在酒吧里出租阿拉伯水烟,每个月二十多美元的收入比比在政府里干个科长都强,甭说刘福贵管她吃住,就算养活四五口人都不成问题。她现在除了偶尔帮刘富贵卖牛肉以外几乎足不出户,坊间都传她是刘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吃完早饭,孙莹负责收拾碗筷,刘福贵照例要在自家产业巡视一圈。酒吧、书店、甜品屋、美容院、咖啡厅,加上后建起的旅馆、饭店、台球厅和几家小服装店,家里的产业在这里已经连成一片,重庆的富贵人家和外国佬都称这里叫“好望角”。这一片也算是重庆的税收大户,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几万乃至几十万的税款上缴,养活的部队至少有上万人。在上峰的严令下虽然没有人敢来吃拿卡要,可是光是那些打赏就足够经办人开心的。

去年底刘富贵让人在四周种下很多竹子,这东西比树长的快,用不了两年就能把这些房子遮的严严实实。新竹林和附近的老竹林连车一片,就算鬼子飞机特意来找都不容易找到。做生意讲究个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卡萨布兰卡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安全和冬暖夏凉,至于卖的那些洋货,城里地方有的是地方。没有人能把所有生意拢在手里,也没有人能把所有的钱都赚完,老刘虽然没有念过什么书,可是对这种事情非常有心得。

路过附近一个卤肉摊子时,刘福贵顺手给李崖他们捎上三斤猪头肉,这帮子军统外勤也不富裕,那点军饷也就刚刚够吃饱肚子,要是想吃点荤腥的还得凑份子。好歹是邻居,人家还是特地来保护自己的,不照顾一下说不过去。

李崖他们住的地方是一间竹楼,就是外省难民最常住的地方。毛竹做梁、芦席为墙、茅草盖顶,和点泥四处一糊就是遮风挡雨的家。虽然简陋一些,毕竟有个安身的地方。只是这种竹屋太热,而且蚊蝇不断。刘福贵放下东西又掏出香烟一人分一根,不远不近、不清不疏,保持点距离最好,省得大家都不好做。

今天的云层有些厚,看样子鬼子的飞机不会来,扯两句闲篇、嘲笑一下李崖昨天的“敬业精神”,刘福贵就回到了店里。烧水泡茶、打扫卫生、开门营业,每天的日子就是这样。

杯子的茶水还没有凉,孙莹拿了份电报纸从后面跑了过来。所谓金屋藏娇不过是个笑话,她和杨福临轮流守着电台,今天本该是那财迷丫头的值班,但是看在她把小费和自己平分的份上,孙莹觉得辛苦一下也是应当。

刘福贵回到办公室,拿起一份三天前的《中央日报》把密电译了出来,这是赵诚的新明,这种每天都在变更的密码本加上他们自己的秘钥后,几乎是无解的。

电报的内容非常简单:特急!7月22日,上海的犹太难民现十几架从未见过的日本战斗机朝西方飞去,判断应该就是日方最新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

没等刘福贵看完电报内容,赵诚的第二封电报又到了:特急!日军新式飞机为全封闭座舱、航程极大、时在52o公里以上、装备2o口径机炮,不可缠斗,切切!

说来也是巧合,这帮犹太人就是赵诚在苏黎世机场帮助的那些人,不过当初他们没有直接去昆明,而是选择乘坐“绿凡蒂尼”号去了上海。很遗憾,他们很快意识到上海的犹太人似乎并不欢越来越多的欧洲难民,而且租界外那些日本兵明显和纳粹是一路货色,天知道这帮畜生什么时候就会和纳粹一起朝自己下手。

“昆明!”小姑娘提醒自己的家人:“那个东方人说那里有很多犹太人,他们在那里是自由的。”于是,他们又辗转来到了东川。

新来的人都要填表登记,尤其是这些从日战区来的人。聊天、拉家常,这是甄别新人的最好途径。米娜很快在他们言谈中现了有用的东西,男孩子们说看见过一群漂亮的日本飞机,在图册上没见过的新玩意。赵诚做过不少日本飞机的模型,孩子们很快找出了一模一样的小玩意……

很遗憾,作为一个伪军迷,赵诚实在回忆不出太多的东西,他只是做过两个零战的模型。虽然零式战斗机在太平洋战争前期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可毕竟是螺旋桨时代的破烂,估计能记得具体数据的只有空军航校的那些教官,所以他只能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看见两份电报上都标着“特急”的字样,刘福贵没敢大意,来来回回的电报多了,这种标着特急的还是头一回。他一个电话直接挂到罗家湾19号,那是昨天戴老板才给的联络方式,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戴笠也是惊魂不定,几个月前刘福贵给过他类似的情报,为此他还特地和空军方面秘密讨论过,今天刘福贵再次来电话通知自己这件事,形势肯定是危急到了一定地步。

日本飞机空袭重庆无非就是那几个基地可用,汉口、运城等等,只要盯住他们就可能找到办法。戴笠亲自给航空委员会主任、空军前敌司令部总指挥周至柔挂了电话,这种活非得老周这种专业人士来。放下电话后,他沉思片刻后又给潜伏在汉口等地的特工了电报,内容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日军新式战斗机的照片。

第二百七十章 空军的危机

周至柔的动作很快,一个小时以后就从白市驿机场赶到了罗家湾19号,一起来的还有空军王牌飞行员陈瑞钿。

去年底的昆仑关战斗中,陈瑞钿因座机油箱起火被严重烧伤。因为交通不便,三天后才被送到医院,此时他面部伤口已感染炎。好在此事被刘富贵及时得知,特地通过空军给他送了“特效药”青霉素和磺胺去,饶是这样陈瑞钿也整整修养了大半年才回到部队。前一阵子因为重庆这里战事紧急,周至柔点名把他抽了回来。

听完戴笠的讲解,周至柔的眉头迅拧成了一个疙瘩。从机场过来之前他刚收到汇报,1大队几架sb2轰炸机在执行完任务返航途中被“一种新式日机追逐”,sb2号称目前全世界轰炸机中飞行度第一,只要拉开距离,鬼子的战斗机几乎很难追上,但是这次的新飞机却可以在不断机动的情况下而不被甩掉!防空警戒哨也有类似的报告,他们现了“一种小型又快、机腹下挂有炸弹状物”的新飞机,但是因为这种飞机远远出日军主力机种96式舰战的航程,情报部门还以为这是日本新式单轰炸机。

陈瑞钿号称空军的四小天王,国内为数不多的王牌飞行员,天上的事情他最有言权。对手的飞机度快、航程远、机动性能优异、火力强,如此看来,空军现在装备i15和i16根本没有一拼之力。光是能和sb2“在高空做游戏”这一点就不简单,要知道sb2的升限可是93oo米,那鬼子的新飞机至少也能飞这么高。

“那将是一面倒的屠杀!”戴笠不懂飞机、也不懂空战,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推导出正确的结论。

周至柔更是叹了一口气,不容易才能勉强保住的制空权又完蛋了。以目i16战斗机而言,得用762毫米的机枪对付2o毫米航炮,度更是比对方慢两成多,至于升限,i15和i16都是开放式座舱,作战高度多在六千五一下,再高的话飞机受的了、人也受不了。打不过、跑不过,说是屠杀还是客气的,或许用送死两个字更贴切。

戴笠平素不抽烟,今天给周至柔他们递过烟后还破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雾缭绕中,三人禁不住苦笑起来,事情实在太大,根本不只是空军的危机,全面失去制空权的连锁反应根本难以预料,说不定将改变战争走向也说不定。

“走吧,赶紧去委员长官邸汇报。”戴笠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丢,带头就往外走……

这会正是中午,日头下的热浪逼人,即使坐着小轿车也舒坦到哪里去。一路颠簸、一路尘土,等到了委员长官邸时,车上的人都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委员长不喜欢衣冠不整的部下,简单擦洗过后三人又对着镜子开始整理着装。天热的喘不过气来,可是风纪扣还得扣上,这份罪遭大了。好在委员长这里有电风扇,黄山别墅又被连片的树荫笼盖,倒是比坐在车里舒服一些。

蒋介石上午接连开了好几个会,午饭吃的有些晚,所以是在饭桌旁见的戴笠他们。听完几人的汇报,老蒋也坐不住了。空防空防,有空无防的日子可就不好过,这一点他的体会一点不比普通民众少。淞沪会战期间,宋美龄坐车从南京去上海前线慰问手上的将士,没成想半路上遭到敌机轰炸,车子都被爆炸的气浪所掀翻,宋美龄那天命大,可还是断了一根肋骨。为此老蒋接连几个月寝食不安,生怕成了孤家寡人。

“叫刘峙过来。”蒋介石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吩咐侍从。

重庆卫戍总司令刘峙是老蒋的心腹和“八大金刚”之一,这会他还兼着防空司令的职务,戴笠对这北伐“福将”并不怎么看好,这家伙在军中捞钱都到了离谱的地步。设立防空司令部之初,刘某人成立了不少“新”部队,绝大部分人员都是由原重庆卫戍部队兼职的,至于新开出来的军饷,早就由刘系人马瓜分的干干净净。防空部队的担架营更是搞笑,都是重庆卫戍司令部劳动总队以改造流氓地痞和盗贼为名抓来的盗窃犯、妓女和政治嫌疑犯,老刘还规定由犯人自己连环担保,这些人平时上街偷窃,一有警报就集合去抬担架,所谓担架营的成效可想而知。去年五三(四)大空袭,这帮抬担架的家伙居然乘火打劫,搜刮死人财物不说,连百姓家里的东西都上下其手。好在刘某人运气好,此事最后居然不了了之。不平归不平,戴笠对这种事情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要是去追究,恐怕自己迟早也是被敲沙罐的命。

老蒋不话,房间里谁也不敢做声,可怜陈瑞钿脸上被烧伤的旧伤疤实在痒的厉害,却只能在那里强忍着不敢动。最后还是宋美龄觉出不对,挥手让小伙子去外间等着。

很快,刘峙到了。老蒋示意周至柔讲清事情的原委,刘峙却并没有大家预料中的那么慌张。

“报告委员长。”刘峙清了清嗓子说到:“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消息,或许能够对重庆防空有些帮助。”

“讲,不要藏着掖着!”老蒋来了精神。

“原先重庆防空部队只有高射炮31门,五月份洛阳方面送过来4门缴获的日式25mm双联装高射炮,六月昆明那边也转交了8门华侨捐赠的4o口径高炮。前一阵子欧洲华侨再次通过戴局长向国内捐赠了一批高射武器,我部已经派人接收,最迟明天就能到达重庆。”

“哦,是么!”老蒋总算露出一点笑容:“雨农,具体是什么情况?”

戴笠看了刘峙一眼,心说还算你小子识相,他微微躬身达到:“捐赠人是旅居瑞士的华侨,他们通过贿赂德**方得到一些法军被缴获的武器,一共有九门9o口径高炮、八门75高炮、八门博福斯4o高炮和八门苏罗通2o机关炮。”

赵诚有瑞士护照,说是华侨也不为过,戴笠知道他不喜欢“抛头露面”,看在那75万美元的份上,这种为国为民的事帮一把也不算过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传说中的那对夫妻

一直等到下傍晚的时候,这场关于应对日军新式战斗机的会议总算出了结果。蒋委员长亲自拍板:“在弄清新式战斗机性能之前,空军以保存实力为主,暂不起飞大机群与来袭敌机进行决战,此决定密告空军各大队大队长;在确认敌轰炸机无新式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可以起飞中队规模的驱逐机与对方交战;高炮部队可以择机与空军配合,利用地面炮火适时对敌新式飞机进行打击。”

什么叫一锤定音,这就是,放在古代那叫金口玉言。

戴笠非常得意,小会结束后他又单独向委座汇报了几条战略情报:英德之间即将爆的空战;美国方面计划抽调现役飞行员以志愿者的名义参战;英方将于本年度内重开滇缅公路……再加上刚才关于日军新战机的情报,哪一条都关系着国运走向。

老蒋非常满意,他拍了拍戴笠的肩膀:“黄埔毕业的那么多学生里,就属你细心,好好做,争取为党国再立新功!”

戴笠顿时就是一个立正:“谢校长褒奖,这都是学生份内之事。”该上刀山的时候不能皱眉头、该装孙子的时候也不能皱眉头,何况是在自己老师的面前。

“你对那个叫戴高乐的法国将军怎么看?”老蒋问道:“郭泰祺(国民政府驻英大使)对这个人并不怎么看好,1号那天来电报说,从欧洲大6撤退到英国的法国官兵前前后后足有十几万,可是愿意听戴高乐指挥的不过六千人。”

戴笠想了一会:“虽然法国在土伦的舰队已经宣布中立,事实上是不服从戴高乐的自由法国运动。但是只要有英美方面的支持,戴氏应该能够做大。至于德国进攻英国本土的计划,只要英国的舰队还在,只要英国的空军没被打垮,那就是一句空话。法国方面已经同意日军进驻安(越)南,我个人认为可以与戴高乐接触一下,至少是对贝当政府的一个牵制。”

这个回答还算中规中矩,老蒋点点头,挥挥手就让戴笠退了下去。国事日益艰难,这个家不好当啊,好在政府前几个月在白银和国债市场上略有斩获,英美国债不敢动,可是从法国人身上割点肉还是没有心理负担的。财政部的报告说收益为723万4千美元,几乎全国两个多月的财政收入,但是需要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财政部那里又不是能守得住秘密的地方,难办呦!

宋美龄听说汇报工作的人已经离开,便又回到了房间里,看见丈夫用手里摩挲着一块鹰洋,很快就猜到他在愁什么。财政部那份报告她也看过,刚才和大姐聊天时还提过这件事,平常是因为没钱会愁,这会居然因为有钱也愁,看来还是因为钱少。

“委员长大人,七百多万美元还不够花?”宋美龄打趣道:“要不要我借你一些?”

蒋介石哈哈大笑道:“夫人有好多洋钿?这次收获怎么样?”

“我先让子文帮着运作的,六月他去美国时,十五万美元的本金已经翻到四十万,前两天他又打来电话,说是逢低吃进了一些美国股票,现在已经五十多万了。”

蒋介石鼓掌到:“厉害,比财政部的专家都厉害,夫人准备怎么花?”

“保育总会那里大几十所保育院,哪里不需要用钱,还有遗族学校,国府财政困难,那点拨款总是入不敷出的。”在很多人看来,宋美龄只是一个政治的符号,一个让人厌恶的达官贵妇,可是她确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很爱国的女人。

“啊呀,政府工作不力,倒是叫孩子们受苦了。”蒋介石觉得有些脸红,自家人在一起没那么弯弯绕:“日军有一种新式战斗机已经到了汉口一带,重庆、成都的制空权将很快丧失,轰炸会越来越猛,把孩子们尽量疏散的远一些吧!”

日军轰炸已经成了重庆人生活的一部分,难道还会比现在的情况更恶劣吗?宋美龄有些难以置信。

老蒋知道她在想什么:“重庆现在的高射炮不过76门,真正能对抗4ooo米以上敌机产生威胁的不过7个连29门,其中还有四个连光有武器没有人。接下来的局面比淞沪会战那阵子还困难。”

外界说宋美龄是中国的空军之母,虽然有玩笑的成份在里面,可有一点是真的,她对空军的感情远远过那些国府官员,想到那些大批即将战死的年轻人,宋美龄有些难过:“苏联的飞机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吗?”

“恐怕是的。”蒋介石点点头:“双方实力悬殊,我们最好的i16比人家的性能都差好大一截子。刚才我们最好的飞行员说了,如果能以命换命,他们都愿意一试,但是根据已经掌握的数据来看,一点机会都没有。不仅是我们没有,恐怕连英美的空军都是一样。”实力不够,只能用人命去填。宋美龄比刘峙他们心细些:“重庆这头还要加紧疏散,防空洞的数量也要增加。兵工厂肯定是日本人重点关注的对象,要是能一并疏散到地下最好。”

“贤妻啊!”老蒋年轻时号称中国四大美男,这嘴上功夫一点不比政治手腕差,这份狗腿的架势更是比小戴同学有过而无不及:“这事还真拖不得,我马上打电话给刘峙。”

“报告!”

老蒋拿起电话还有没打,侍从就在外面敲响了房门,夫妻两人就是一愣,又有什么情况:“进来!”

侍从站在门口说道:“刚才军统戴局长来电话,说是特工组已经取得汉口机场日军新式飞机的照片,现在正在设法后送。”

军统的效率这么快?宋美龄有些吃惊,老蒋也是:“命令军统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取得照片,等功臣回来以后要重奖。”

这事还真不是纯靠运气,戴笠在上次获得警告之后就开始在汉口机场周边布局,军统武汉站对里面飞机起降的情况倒是不陌生。因为日本人戒备太森严,今天他们兵分两路,组人利用长焦距照相机远距离偷摄,另一组人偷了一辆日本军车混到机场旁边干活。他们挑了两点钟开始行动,这会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日本人在太阳地底下想集中精神都难。

让军统武汉站站长非常得意的是,两组人居然都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一点损失都没有。

第二百七十二章 长沙那年的鼠疫

赵诚在瑞士因为机缘巧合救下一帮犹太人,这些人无意中看到日本新式战斗机,反过来又救了成千上万的中国人,所为因果循环就是如此。

八月头的天气很热,好在云贵这边的气温比重庆、武汉要低上**度。车队天一亮就出,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就躲在阴凉地吃饭睡觉,一路上倒也不那么难熬。后勤提供的东西很齐备,蚊帐、驱蚊药水、折叠床,甚至还有一麻袋绿豆用来煮水避暑。赵诚更会享受,他掏钱让老百姓用竹子做了几十张麻将席放在坐垫上,喜的弟兄们眉开眼笑。

车一到沅陵,好日子就算结束了,白天气温足有三十**度,车里热跟蒸笼一个样。于是弟兄们又多了个爱好,一停车就跳进路边的溪流河汊里游泳。赵师座身份高,懒得和他们一起扑腾,他喜欢泡在水里钓鱼,叫来小吃担子,就在河边开烧烤会。

县城内人多口杂,崔辛德新24师沅陵办事处主任只能到跑出很远把枪给领回去。听说,这里土匪依旧闹腾的厉害,赵诚不得不给他们加了三具掷弹筒和一挺轻机枪。

崔主任退伍后过的不错,有地有房、有堂客有娃娃,他用伤残抚恤金开了个小茶馆,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上回赵诚在城外和土匪打过一仗,毒气弹给黑道上的那帮家伙留下了深刻的映像,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人敢来找麻烦,他又是个晓得借势的人,虽然从不主动挑事,但黑白两道都会给三分薄面。

为了方便崔辛德和官面上打交道,赵诚还给他填了张委任状:新24师补充团一连连长。这是每个兵站和办事处主任都有的待遇,官不大,但是在小县城里已经属于有头有脸的那一类了。

车队离开沅陵后又开始在山道上前进,道路越曲折难行,可温度却比山外凉快不少。湘黔大道上修路的依然是女人孩子,看见她们在烈日下忙碌个不停,有些孩子为了方便干活还光着脚。

这些人都是县里征集来民工,工具、干粮都得自备,正是瘦弱、倔强的女人保证了公路的畅通,也正是由于她们的辛勤劳作才能够让前线将士口里有粮、手中有枪。

这样的修路队伍在沿途上还有很多,赵诚每见到一队便会让人给她们法些钱,分到每人头上也就两块钱的样子,按本地的价格大约只能买到七八斤米,算是新24师全体将士对她们的一点心意。

路过益阳的时候外出采购的弟兄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从七月中开始,长沙、宁乡等地霍乱鼠疫突然大规模爆,光是长沙县数日内死亡的人数就有好几十。

我靠,这事有些大条了。霍乱鼠疫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传染性强不说,关键是会要命,弟兄们不怕死在战场上,可要小命要是交代在老鼠身上,恐怕死了都不能闭眼。是调头回去还是怎么搞,车队上下都眼巴巴的等着赵师座做决定。赵诚心理也有些虚,他在昆明药店买药时得到过一张药方,就是禄丰县人王德洲家传治疗鼠疫的方子,据药店的人说这药方活人无数。可云南的老鼠和长沙的老鼠是一家的么?那方子在几千里之外会不会经验还不知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赶紧去药店抓药,不管有没有被传染,喝一碗打打底才是正经。

赵诚在长沙那头的战区医院干过,后来又派人送医送药,和刘院长他们的关系着实不错。流行病这种事问医生比问战区司令都靠谱,一封电报问问总是没错的。

药还没有熬好,老刘院长的回电就到了,长沙那头是在闹鼠疫,但并非五药可治,磺胺的效果就非常好,那什么,先来个一千人份的再说。

啊,磺胺有效,赵诚心里总算踏实了。这趟从欧洲回来时药厂几个月的出产都被他带回了国内,张伟在布列斯特海军仓库里也找到不少法国产的仿制品,区区一千人份根本不在话下。只是中间隔着一片多公里,实在有些麻烦。如果用卡车运,估计还得死不少人,干脆让他们包飞机得了。

赵诚打定主意,于是一边捧着药碗嘬药一边指挥报务员给东川布置任务。

周易的回电很快,不仅答应立刻办理空运事务还一并来了犹太医生们的应对方案。欧洲那头没少因为鼠疫死人,每次都有贵族和政府借机屠杀犹太人。犹太人痛定思痛,几百年下来也总结出一套非常有效的处置方案,前几天他们看到赵诚带回的药方后又对这一方案做了修改:“以中药防治为主,配合磺胺等药物对病人进行治疗;以爆鼠疫的重点区域向外扩展,坚持由近及远、由里及外的方针,先消灭家鼠,后消灭野鼠;对死者进行火化、对病者进行隔离、对未病者进行体检……”总而言之,从中世纪开始,欧洲那头因为鼠疫死了几千万人,洋大夫那些经验还是非常靠谱的。

赵诚给这份方案还起了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名头,《英吉利、法兰西、波兰及诺维军方应对鼠疫处理办法密》,然后签上大名,一份给战区医院刘院长、一份给九战区司令部过去。

事情还不算完,大规模就行病主要还在于预防,消灭老鼠才是正经。一封电报到美国,让于璐以她那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出钱在川、滇、湘三省铺开这项工作,一只老鼠五分钱,豁出三百万法币也要把这些害人精干掉。

益阳这头的活动可以先开始,十万法币送到警备司令部,晓以厉害、塞够钞票,当天晚上就有人满大街贴宣传标语,口号写的很有意思:“像消灭日寇一样消灭老鼠;消灭老鼠是得救的唯一途径;防止日寇投毒、生水煮开再喝。”

国战期间,那些商家自然不肯放过这种财的机会,新广告和警备司令部的宣传标语几乎是前后脚贴了出来:“高家老铺灭鼠药八折出售;同寿堂治鼠疫秘方价格优惠;喜乐大酒楼干净卫生无老鼠。”

赵诚感慨的一塌糊涂,这都是人才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利比亚的油田

于璐对赵诚那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已经习以为常,打井设备、农业机械、种子化肥,加上这次闹着满世界去抓老鼠,在外人看来都是难以理解的事。一个当兵的居然想去种地,现在又倒腾环境卫生,难道是南京突围那时候被日本人的炮弹震坏了脑袋?管他呢,一共就三十万美元的经费,随他折腾去,就当是哄傻小子高兴了。

不过,对于购物清单上的其他内容,于大小姐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基本上都是些军需品,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仿徳式钢盔六万顶,仿日式防毒面具五万个,勃朗宁大口径机枪五百挺、子弹五百万;九二步炮二百门、炮弹二十五万;军用胶底鞋二十万双,雨衣六万件;各种手枪两千支,磺胺、净水药片和其他医疗器械二十吨。

此外还要弓弩、工兵铲,二十吨级铁壳船组件五套、采油设备两套、电焊设备若干。可是清单末尾的抽水马桶算什么?将就一下用蹲坑会死么?

不理解归不理解,只要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于大小姐根本不在乎要买什么。而且左右不过百十万美元的事,想的太多太浪费时间。

这段时间于璐这边喜讯不断,股市、期货和国债市场上的节节胜利不算,利比亚那边的油田总算出油了。已经探明的储量就达到十亿桶,而且不仅油质好、含硫量低,开采成本也低,几乎就是传说士巴女王的宝藏。

按照之前的布置,于璐手上的股份占23%,瑞士海豚制药下属的三家美国全资公司各占25%。只有意大利人那2%的股份算是“外”资,听说这点股份被七拐八磨落转到了墨索里尼的名下。

这座油田的位置实在太好了,不仅意大利人在庆祝,柏林的希特勒闻讯后也是欣喜若狂。德国的战车终于有了新的加油站,而且意大利人总比罗马尼亚靠谱一些。

一场暗战随之展开,各路说客接踵而至,于璐再次陷入各方势力的追逐之中。大家知道女王大人的脾气,没有什么花头,一张口全都是高价码,公司还未正式投产,市值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可越是到这种时候,哪方面都不能轻易的得罪。所谓政治家有时候不比流氓的节操更高,在这种关乎国运和世界政局走势哦时候,暗杀几个人根本算不得什么事。

很快女王大人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她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转给了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这家公司一直偷偷在给德国供应石油,他们更是违反美国法律、深度参与过西班牙内战。对方非常慷慨,为了那23%的股份一共付出了两千三百万美元的天价。

消息传开以后,各方面更坐不住了。英国方面迫切的希望油田不要投产,哪怕晚上一天都是对大英帝国有利的。德国和意大利方面则恰恰相反,国际局势这么复杂,能多一桶原油储备都会比没有强。

在局势没落定之前,几大强国私下里没少掐架,窃听、绑架、暗杀、收买,让纽约人天天都不缺乏谈资。最后在一众石油界大亨的调停下,瑞士海豚医药下属的三家公司终于各向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出售了15%的股份,到手现金一共四五百千万美元,作为回报,海豚医药拿到了煤变油技术。

整天周旋于一群大鳄之间,于璐觉得有些心力憔悴,对着镜子一瞧,连眼袋都出来了。为好好补偿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辛劳,她把前期为开采油井借的五百万美元贷款自动记在了赵诚的名下。

因为而各种交易都是在巴拿马完成的,种税收和手续费还不算太高。于大小姐的个人资产已经进入世界最富有的女人之列,而赵诚账目上趴着的现金甚至比国民政府的家底都要厚实。

生意就是这样,只有占了先机才能赚钱。赵诚说法国会投降,那么法国国债就能够做空;赵诚说美国也会参战,那么多花点钱去买些军工股票总是没错的。比如洛克希德马丁、波音、北美航空、寇蒂斯几家著名的飞机制造厂,他们没少从中国人头上捞油水。虽说现在股市熊的厉害,只要能挺过这段时间就会有大收益,为了分散风险,慢慢吸纳就行。

不过赵诚更喜欢投资小盘股和英国股市,于璐对这种的想法感到非常不理解,可口可乐、芬达、造汽车的威利斯、造墨镜的雷朋也就算了,虽说因为战争和金融危机,生意都很一般,等打完仗股票价格应该会涨上去。可拿英国股票算什么,万一等希特勒的部队打过英吉利海峡,那英国公司的股票非成废纸不可。为这事两人电报往来了十几封,最后赵诚给出的理由非常简单,德国的海军力量不足以支撑在英国本土登录。于璐总算点了头,论股票操作,三个赵诚捆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论是打仗逃命,八个自己加在一块都不一定有老赵灵光。

赵诚电报上还提到一家造对讲机的摩托罗拉公司,于璐差人查遍了所有上市公司名单都没找到,哪怕是同名的。前两天和美国政府一位大人物喝咖啡的时候,大小姐总算明白了赵诚讲的是什么东西。

手提式无线电对讲机,那东西的有效范围只有5公里不到,现在只小批量装备了保护总统的特工,生产厂商叫“加尔文制造公司”。问题在于这家公司根本没有上市,于璐不得不派人以天使投资人的方式去给他们塞支票,尽管付出了整整三倍的溢价,拢共只换来33%的股份。

于璐不怎么喜欢逛街,对做头、喝茶、骑马、看戏这种常规消遣也提不起兴趣。她最大的乐趣是一个研究各个公司的财务报表,偶尔让人在房间里放电影也是因为需要换个环境去想生意上的问题。她非常喜欢那种在暗中资本市场上兴风作浪的感觉,化身为一条潜伏在水面下的大鲨鱼,看见可口的食物就猛扑上去咬上一口。

孤单但不寂寞,女王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高冷!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华人、美元与富人的报复方式

下一步的生意怎么操作?于璐关起门来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于挣快钱、挣大钱,面对那些年收益只有个位数的实业真的很难提起兴趣来。

例如现在的机械制造厂,平均利润率不过9%;商品流通业更低,不过6%。石油产业和制药业的收益倒是不错,可是前期的建设周期太长。至于生产军舰和飞机大炮的行当,且先不说美国政府会不会允许自己的工厂开起来,光是那些技术资料就得把自己给愁死。

眼瞅着银行里趴着大笔资金却没处生,于璐愁的天天晚上睡不着。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解决失眠问题的好方法:把问题推出去,让别人去头疼。一封电报给赵诚,大小姐总算愉快的打起了小呼噜。

回电来的出人意料的快,在“研究”完美国各大上市公司名单后,老赵很快圈定了一批非常具有投资前景的公司:迪士尼公司、jp摩根公司、还有ibm。

其实老赵一直以为ibm是五十年代以后成立的,没成想人家1915年光棍节就已经上市,当时股价不过47美分,后来靠着卡片统计机原理类似于答题卡赚了大钱。

这可是计算机业的大拿,属于日进几百斗黄金的那种。金融危机前股价一度达到每股3o美元,现在股市又在走熊,股价不过很4美元上下,这种掉在地上的钱为什么不去捡?既然帐上趴着的钱足够多,那就干脆再造些船好了。还是上次那种自重七千吨、满载排水量一万四千吨的大家伙,一共二十条,只要能确保没有船台为英国人干活就行。另外还要造几艘能改装成航空母舰的大家伙,或者直接造一艘舰体,满载排水量两万五千吨,航要能达到三十节,必须保留能加装77o英尺以上飞行甲板的空间……

现在的历史已经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天知道太平洋上的战事会变成什么模样,多一点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

说到具体的生意,于璐的经验远比赵诚丰富。她立刻明白了老赵的想法,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不就是囤积居奇么,趁着各大船厂不愿意接英国人的订单,自己用最少的本金造最多的船,等英国人来买的时候尽量多咬几口肉下来就行。

至于那艘准航空母舰,如果不敷设飞行甲板、不加装武器和其他一些附属设施的话,造价不会高于三千百万美元。按照现在的法律规定,买主只要在舰交船时付两成半的船价就能提船,其余船价都由政府担保,可以分期付款。也就是说,只要明年底能拿得出三千万就能搞定四艘航母的半成品,等美国这边一参战,这些未完工的军舰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赵诚的思路但是提醒了于璐,现在整个欧亚大6都在冒烟,军需生意绝对能赚大钱。在确认苏联、美国和整个巴尔干地区都会卷进这场大战以后,女王大人立刻准备把银行里的钞票统统变成现货。

她的脑洞如此之大,以至于赵诚都有些赶不上节奏。苏联和德国开战需要什么物资?罐头、卡车和皮大衣!英国人呢?罐头、高射炮和运输船!美国大兵呢?这帮家伙吃喝穿用都挺齐备,貌似只能给他们准备点打时间的小玩意,例如印着性感美女的扑克、杂志,再有就是雪茄、丝袜、口红之类的,他们和欧洲妇女交流时会用的上……

两人通过电报你来我往讨论的热火朝天,帮于璐送电报的服务生开心急了,每次两美元的小费,半天不到就是一个礼拜的薪水。可是也有人在骂娘,比如那些正在监视于璐的美国特工。小姐,现在可是八月啊,您的房间里冷气、饮料什么的都挺齐备,可我们这头什么都没有好吧!工作量实在太大,要加薪、要加班费,这么热的天还要再加上防暑降温费。

当于璐这边的订单像雪片一样往外飘洒时,美国政商两界再次疯狂起来,那个女船王又出手啦!现在股市低迷,失业率更是高达两成多,这些订单无疑是对美国经济的一剂强心针。尽管合众国的排华法案依旧在生效,那些已经在美国居住了很多年的华人根本无法成为归化公民,并且时刻都会受到被驱逐出境的威胁;尽管在加利福尼亚州,那条“华人禁止与白人通婚”的法令依旧被非常严格的执行着,而且类似的规定在美国其他州更是屡见不鲜;尽管华人被剥夺平等工作机会,对拥有土地和经商、受教育等权利也备受限制;尽管留美国华人的活动只能局限在狭小的华人社区里,只能依靠开洗衣店、餐馆、杂货店等下等工作为生。但是对华人口袋里的美元,所有高高在上的美国公民都非常欢迎。

听到消息以后,英国人的脸则是一片煞白。眼瞅着总算能够有船台空出来帮着大英帝国造船了,没成想这个疯女人又出来捣乱,能不能别逮着一家坑啊!

柏林方面听说这一消息后,希特勒的反应比拿到订单的美国商人还激动。这特么绝对是自己人,赶紧电报给驻纽约的领事馆电报,问问人家喜欢什么。不管是法国红酒和化妆品,还是油画和艺术品,只要小姑娘喜欢就多送一些过去……

战争年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政局走势,于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安分终于惹得大英帝国怒了。三流小报上没完没了的爆料,女船王的资金来源有问题、拿救命的药物卖钱不道德、纳粹的帮凶、这个黄种女人应该待在天使岛移民站的隔离区。在白人至上的美国社会,这些小报迅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可是大英帝国忘了女王大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只要是英国人坚持的事情,不管是第三帝国、奥地利、意大利王国又或者捷克、维希法国这帮小弟都会在第一时间提出反对意见。

当天晚上,亲德国的报纸上就充斥着大英帝国的各种龌龊事:官员们找小三的花边新闻、爱美人不爱江山人民的王子、在欧洲大6拉盟友挡枪子、朝前盟友的舰队下死手……

双方你来我往,骂街约架,闹的是不亦乐乎。

第二百七十五章 赚钱与花钱

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美国政府突然现在这场骂战中支持绥靖政策的人越来越多。没人愿意去为别人“闲事”去拼命,更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天天把队友往死里坑的国家站在一边。这可是关系到总统大选的要命事。

今年美国总统大选的局势本就错综复杂,从去年开始,罗斯福总统在不同场合都宣称过自己无意参加第三次总统竞选。直到七月中旬的民主党全国大会上,罗斯福才在一些小手段的支持下突然又成为了民主党本届总统候选人。

为争取更多的选票,罗斯福和另一位候选人威尔基都明确表示美国不会介入国外战争。

就业问题、农业问题这是普通选民关注的焦点,争取在亚洲、欧洲的军火贸易中多一些战争财,这是华尔街的要求。根据最新的民调显示,罗斯福和威尔基谁都不占优势,他们的支持率几乎一致。对于这种会带来很多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的事情,于是无论是民主党又或者共和党,双方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总统大选是美国人的事情,那些想节外生枝的外国势力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于是,白宫的紧急干预下,这场只持续了一天的新闻战不得不掩旗息鼓。亲英的报纸也好,亲纳粹的报纸也好,用不着公开道歉那一套,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作为当事人的于大小姐却对报纸上的论战没什么反应。虽说她有报纸的习惯,但是这两天一直在忙着签合同和盯着市场行情,连抽空坐下来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看报纸更是不可能了。

不过,大小姐还是从一位“好心的”客户那里知道了这件事:“那什么前两天英国政府谴责你啦,很强烈的那一种,要帮忙做什么的话尽管开口……”

骂大街是政客的专利,有钱人一般不这么干。于璐很生气,为了表示对大英帝国的愤慨,她把造船计划做出调整,那些建设进度快的造船厂都获得了新订单,每条船都会支付2o%的定金。当合同公布以后,各方势力赫然现,把船台上在建的船只和明年要开工的那些都算上,于璐的名下船只一下子达到了一百四十条。加上其他人和船厂签订的将近两百条船的合同,除非有新的船坞完工,否则大英帝国的新订单至少得等到1941年圣诞节以后才能在美国船厂开工。

但大英帝国的遇到的麻烦远不止这些,他们的处境比上半年还要糟糕,英国这会可真的是在孤军奋战。几乎所有美国船厂都认为,即使侥幸不会战败,恐怕大英帝国的国库也掏不出钱来偿付订单,因此连那些小船厂也不怎么乐意对接受英国的订货。至于女船王的订单,人家有提前支付的两成定金在,再加上美国政府的担保政策,就算船建成后付不了帐,船厂至多也就是亏掉利润而已。

六百万美元的巨款很快就划到了各大船厂的账上,因为官方的压制,各大媒体都没有报道这条爆炸性新闻。可是那些小报却没有那么多禁忌,和上回一样,标题非常刺眼,《神秘女船王再出手,三千万巨额订单轰动造船界!》。

世界那么大,美国这头没有多少人关注欧洲的集中营,更没多少人在乎中日之间的血腥战事,大家感兴趣的不过个人利益而已。

赵诚也一样,他不是什么圣人,国内每天都有战斗爆,只不过规模有大有小而已,可是老赵却能黑下心来筹划着怎么才能让自己过的更好一点。

抓老鼠、焚烧垃圾、盖厕所、修建医院,益阳城里每天都有新活动。在金钱攻势下,常德、娄底、沅陵乃至邻省的贵阳都沦陷了。

夏天正是虫鼠蚊蝇多的时候,在弟兄们的建议下,赵诚调低了这些小动物的收购价。二百只苍蝇、或一百只蚊子或五只老鼠可以换一毛钱法币。要知道湖南米价行情在全国是最低的,政府从老百姓那里收购的粮食只有二十元每石,市面的销售价也不过五十元上下。抓二十只死老鼠就能换一天的粮食钱,抓一千只老鼠就能够一家人四口人吃一个月的饱饭。那些有吃有喝的人或许没有兴趣,可是乞丐流民、孩子、穷人的积极性却不是简单一句闹着玩就能形容的,有人甚至把它当成了正经营生来做。

新24师驻各地办事处每天收购完“特货”后还得负责“毁尸灭迹”,虽说气味实在够呛,可是相对尸臭血腥,这点怪味更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赵诚有严令,处理这些脏东西时得穿戴口罩、戴手套、穿胶鞋,还得套上白大褂,这才是要命的事。气温表的洋码子都在四十度往上,太阳底下温度更高,这种打扮着实要命,至于办完事以后要用石灰水消毒,那更是遭罪。没办法,军令就是军令,何况是关乎自己性命的大事,根本没有人敢大意。

用石灰水消毒的政策不仅仅针对新24师自己人,那些来交“货”的人也一个待遇。东西放到筐里后,卖家必须在的手脚必须在石灰水的洗过才能拿钱,但凡不同意的,第二天这些苍蝇老鼠您自己留着烧汤喝吧!

各地政府和驻军对新24师的撒钱活动并没有干看着,大家都知道瘟疫的厉害,所以参与度很高。这些有组织的“捕猎队伍”效率很高,在防范上比那些个体户强很多,苍蝇、蚊子都是打死后用笤帚集中在一起的,那些死老鼠都用火燎过了一遍。

大家都是官面上的,斤斤计较就没什么意思了。新24师负责收购的人总是草草看上一眼就算通过,至于数量么,大家自己给个数字就行。每座城市三万法币用于的政府部门的“宣传启动”,二十万法币用作收购经费,且不说能不能真的做到预防鼠疫,至少环境看起来整洁许多。

消息传开,甚至还有记者写了文章表到报纸上,据传闻外国佬对对这事的评价倒是很高,这是继“新生活”以后的第二次全民健康运动,是全民素质提高的表现……

第二百七十六章 岳麓山上的薛老虎

新闻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外国佬点评的新闻就叫舆论,属于大人物们的谈资。美国一家慈善基金会出钱在湖南鼠疫灾区附近帮着消灭虫鼠蚊蝇,这事不仅为中国老百姓提供了打时间的话题,更是为中日高层带来无尽的遐想。

于璐是委托律师去注册的那家慈善基金会,当时为了方便留的是自己瑞士护照上的名字,所以就算是有心人去调查都弄不清楚谁是真正的持有人。外界只知道一位好心的女慈善家通过这家基金会向孤儿院、医院捐了大笔款子,还为贫民区提供食物,创办免费的寄宿制学校,其他信息一概没有。日本驻纽约总领事馆试图派人去摸底,结果被毫不犹豫的轰了出去,没有任何慈善机构愿意和一个喜欢杀人放火的国度打交道。

中外人士比较统一的看法是,这帮美国佬纯粹是吃饱了撑的,这么大一笔款子买成食物捐到灾区多好,就国内这个状况,饿死的人肯定比得鼠疫病死的多。至于日本人那边,他们脑洞开的比较大,情报机构一致认为这是美**方在收集鼠疫菌种,在为可能生的生化攻击做准备。

无论别人怎么想,赵诚都不在乎,没人喜欢自己吃饭时围着一堆绿头苍蝇,哪怕上厕所时也不行。全民卫生运动至少能保证大家看上的地方不会那么恶心,至于对鼠疫的防治效果,尽人事听天命吧。

到达益阳的第六天,长沙那头终于传来好消息,那头的鼠疫总算得到了控制。赵诚给2o军小杨司令电报,让他赶紧派人来运装备,至于老赵自己,已经带着人去岳麓山清风峡拜佛去了。司令部那帮家伙粘上毛比猴子还精明,城内疫情刚起来的时候就统统撤到山里,美名其曰防止日军趁乱动攻击。山上有防空洞,不仅安全,气温也比城内凉快些,四周在布置上警戒,绝对是疫区的第一安全所在。

虽说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赵诚他们一路上根本不敢大意,除去上厕所,吃住都是在车上,连食物和饮水都是从益阳带来的。一行人小心翼翼,却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越往岳麓山这边戒备约森严,重重关卡检查证件行李不说,上山之前车辆人员还要进行洗消杀菌。赵师座是高级军官,在九战区现在也算的上是一路诸侯,但也不能免去这个环节。尽管负责这项工作的只是个中尉,可老赵却没有丝毫的不服从,叫洗手就洗手、叫趟石灰水就趟石灰水,既然有规矩就得遵守,不然出来事谁都逃不掉,鼠疫可不会先看军衔再传染。

一番折腾后,检查站的士兵特地拿来一条新毛巾给赵师座擦手,毛巾不仅用开水煮过,还在太阳底下晒了两天。

是个有心人,老虎这小子这趟兼着赵诚的马弁加卫士,看见老大一挑眉毛,知道对这帮值班的挺满意。大家头一回见,直接给钱有些变扭,这小子从车上拿出两包老刀派悄悄递了过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人家那么讲“礼”数,那个中尉两包洋烟卷入袋,赶紧指挥人把赵诚他们的卡车停到了山下的小树林里。拉伪装网、擦车、补水,别提有多勤快了。

不一会,山上打来电话,薛岳司令有请。司令部设在半山腰,爬上去至少得大半个钟头。赵诚赶紧踩灭香烟,带头往山上跑去,他们的东西忒多了些,山下的警卫部队还特意派出人手帮着搬运。那啥,皇帝不差恶兵,一人一块钱法币,当兵的讲究个实惠,这比虚头八脑的口头表扬强上几十倍。

饶是赵诚年轻,爬到半山腰也累的一身大汗,山上的温度并不比山下低多少,因为林子茂盛,反而觉得有些气闷。一路上,司令部的警卫工作还算扎实,明暗碉堡、屯兵点、瞭望哨,还有几挺带高脚架的马克沁充做防空火力。

老虎对这些布置却不以为然,人家可是在上海见识过日本海军重炮火力的。这种土木工事不仅面对2o3毫米的重炮毫无作用,连日本6军装备的75、1oo、15o口径火炮都是个渣,或许能对付一下鬼子的步兵?

赵诚参军比老虎晚,严格的来说,如果在挹江门那会就遇到这小子,老赵还得朝人家打立正。重炮不重炮的倒是其次,这里防空火力实在太渣,开阔地只有七点九口径高射机枪当主力,山顶了不得再架上几门苏罗通或者厄立孔小炮充门面,对付鬼子的没有武装的侦察机还行,遇上战斗机编队都只能当缩头乌龟。

山上的路很不好走,虽说经过工兵的改造,可是有些地方依旧有些湿滑。穿着军装骂街实在有失身份,赵诚只能在肚子里把那个为司令部选址的人骂了一通。这里是能够俯瞰长沙城,这里是易守难攻,这里是空气清新,可大家又不是属猴子的,犯得着藏的这么高吗?

骂归骂,山还得爬,不可能因为热就找人抬自己上去。惹恼了薛老虎,被他一撸到底都有可能。

等衬衣开始往下滴水的时候,总算看见了司令部的大门,铁丝网、战壕、顶上加了伪装的隐蔽部。一切有模有样,司令部的大佬们并没有在凉快的山洞里猫着,那里空气不太好。自薛司令一下所有人都在林子里搭的竹屋里办公,通风、凉快,万一叫鬼子飞机给炸了,重新搭起来不过半天的功夫。

大约是接到了通知,薛司令已经在竹屋外候着了,让一个战区司令等自己一个小小的上校,这个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赵诚赶紧整理着装,虽然汗流浃背,可是风纪扣还是扣的严严实实,然后一路小跑上前,立定,敬礼:“报告司令官,国民革命军新编第24师师长赵诚前来报到,请指示!”

薛岳一愣,随即向赵诚回了军礼,然后才笑着说到:“赵师长不必拘束,屋里闷的慌,咱们再林子里边走边聊。”

第二百七十七章 岳麓山上薛老虎2

薛岳的个子不高,顶多一米六三、六四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很精干。因为自幼就上的洋学堂,广东口音倒不是那么重,赵诚没少在广东一带出差,时不时的蹦出些客家土语让对方多了不少好感。

民间关于薛司令的传闻很多,自幼从军,东征、北伐、反蒋、**,国内大小战事就没有他没参加过的。有人说他同桂系几位大佬的关系不错,也有人说他和n4a的叶挺军长是好朋友,还有人说他和延安那头有往来。

赵诚没有空去八卦这些江湖传闻的真伪,那都是小问题,弄明白了也就多个酒桌上的谈资。他感兴趣的是薛司令主政湖南期间那些政绩,大力兴修农业灌溉工程,兴巨资建设新式医院和学校,打击危害民生的囤积居奇,调整工商业政策展辖区内的经济……这些举措对保障民生,促进地方安定繁荣,乃至缓解部队军需压力、提高战斗力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薛老虎和张作霖、龙云、阎锡山这种老派军人相比少了些问鼎天下的野心,和陈诚、白崇禧这些新实力派而言又多了三分谋略。如果非要说和谁有些相似的话,不如说他是吴佩孚和卢作孚的集优版,一句话,公心和人性。

薛司令对新24师还是寄以厚望的,虽说九战区有五十多个师,能打的将领更是不少,关麟征、李玉堂、欧震、方先觉、王耀武,无一不是能征惯战的大將。可是要面对的日本人也不少,去年日本第11军为了夺取长沙,一出手就是六个师团的兵力。面对这样的强敌,多点实力总是好的。

老薛的座右铭是:“与其等被打了以后再还手,不如趁对手不注意时多揍几下占点便宜,省得挨打以后光落下憋屈。”所以第九战区和其他战区不太一样,人家多是习惯于被动防守,唯独第九战区喜欢逮着机会就给日本人来点惊喜。

不管主动防守还是被动防御,伤亡总是免不了的,补充兵员一直是各个部队的头疼事。去年九月,日军集中6个师团进攻长沙,九战区部队歼敌两万余人,但自身伤亡亦达三万余,战区七分之一的部队被打没了。然后去年12月底至今年初的冬季攻势,四月份开始的夏季攻势,各部颇有斩获,可是伤亡也不小。

新征召的壮丁还在路上,就算来了还得几个月训练才能分下去。从新24师要人这事也是没有办法,不单单是他们师,还有其他伤亡小的师也抽了兵员出来,不把顶在几个主力部队补充齐全,鬼子反扑时会出大篓子的。

好在薛司令也做了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新24师抽调兵员。赵诚点点头,战区这事办法虽说不怎么厚道,可也算是事出有因。再说,这次又没交自己弟兄出去,就那点歪瓜劣枣根本用不着心疼。至于万一有人拿这些人前土匪的身份说事,笑话,新24师本身就是战区收编的“土匪队伍”,不交土匪出来难道交天兵天将么?!

**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笔糊涂账,向赵诚这样能保质保量甚至额完成任务的高级军官并不多。九战区司令部向新24师调三百兵,赵诚准备了四百六人。

这帮人在筑路大队过的比普通老百姓好,每个礼拜能见着一次荤油,虽说都是猪下水之类的,可总归是肉食;虽说都是杂粮饭,但是至少能吃饱肚子。所以他们的身体素质远比那些穷苦人家征来的壮丁强。

天气实在太热,过沅陵后带队军官雇了船,沿着沅江一路北上,一路上有吃有喝,逃兵拢共不过二十多人。昨天出前收到的电报,说是队伍已经到了桃源县。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会在县城外修整一天,估计这会人员已经交接过了。

和薛司令的交谈时间并不长,他有公务,赵诚也有自己的安排。

在司令部一个参谋的陪同下,赵师座和在家的几位领导都见了见面,带来的一点小礼物也顺道送了过去。战区每位副司令都是一千美元的红包加一箱子波尔多红酒,参谋长是文人,所以多了一本戴高乐的《建立职业军》。

司令部警卫团肩负着包围脑机关的重任,算是领导身边人,自然也得意思一下。五千块钱法币划到千把号人头上根本就没多少,权当新14师请弟兄们打个牙祭。除了钱意外,让警卫团真正兴奋的是两挺勃朗宁大口径机枪,这东西威力大、打的远,既能防空又能对付日本人的装甲车,比他们装备的马克沁强上好几倍……新24师一行人在司令部里一路撒钱送物,领导由赵诚出面,普通的工作人员由老虎他们对付,就连电台室那种地方都没落下。人虽然不能进去,东西就放在值班室让她们出来自己拿就行。老赵的话很直白,这是慰问战斗在抗击鼠疫最前线的战友。

天降横财,司令部里一片欢声笑语,最开心的还是老虎他们几个小跟班。刚才上山的时候赵师座空着手上山都累了个满头大汗,何况他们这些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这会总算能送快下来。

外头在闹流行病,山上的补给不是很充足,司令部的伙食不比路边店强到哪里去。所以一把事情办完,赵诚就带着弟兄们离开了岳麓山。

照旧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车上的东西送出去以后,后面的车厢都被空了下来。把凉席铺上,衣服乃至鞋袜都扔到一边,再弄块湿毛巾搭在身上,除了几个开车的司机,弟兄们都是一个扮相。天热的仿佛是在下火,要不是得顾着体面,大家连裤衩都能扔到一边。

溪水冰过的西瓜一人半个,吃饱喝足以后赵诚才算缓过来。所谓人前好看、人后受罪,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其他人都是短袖衬衫、军用短裤加布鞋,唯独赵师座为了军容仪表穿着长袖长裤,脚上还是三接头的皮鞋,这份酸爽都没法跟别人说。

第二百七十八章 长沙那年的胜利

回到益阳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车队半路上遇到暴雨,天跟漏了一样往下倾泻着雨水。车外只能等雨势稍微小一些再走,谁知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好在车上什么都齐备,连蚊帐这种高级货都带着,一大帮人吃饱喝足以后就躲在车上听雨、打牌、睡大觉,倒是出门以来难得的舒坦日子。

赵师座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他在研究从司令部刚领回来几份作战地图。这些图都是根据前期缴获的日军行军地图修改过的,准确度非常高。现在自己好歹是一师之长,要是连自己都不努力,底下的弟兄迟早都是被坑死的命……

2o军运输队的人比赵诚他们到的还要晚一些,长沙一带闹鼠疫以后,他们就搬到了通城县,正好2o军在那里整训,也算有个照应。来的时候要避开疫区和日占区,又遇上雨水,所以他们整整走了四天。

这次带队来提装备的军官不是外人,正是刘富贵的把兄弟叶顺,这小子现在挂了中校的军衔,虽说是后勤上的,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中级官佐。

既然是熟人,就少不了喝酒,岳阳这头的菜肴还算不错,留下老虎他们几个半大小子负责警卫,其他人都上席。天热,白酒喝多了太烧心,赵诚亲自拍的板,一人就三两酒,省得误事。

吃菜聊天,都是熟人,大家小两年没见面这会多聊聊天也挺有意思。叶顺看到整整一个团的装备,他打心眼里为自己能认下刘富贵这个兄弟感到庆幸。在武汉那会起,赵诚他们就没少为2o军提供武器装备,军部文职军官和机要部门装备的转轮手枪是人家提供的,军部的九二步兵炮是人家提供的。去年头甚至还提供了一大批反坦克武器和大半个日械团的装备,那家伙漂亮的,放眼全战区都是独一份。

新24师自成立以来还没有和日本人交过手,从上到下都想了解一下九战区这边的情况。草草吃完饭,大家一人一壶凉茶,在办事处里席地而坐听叶顺龙门阵。老叶这家伙也不推辞,他喜欢去茶馆听人说书,今天两杯就下肚更是想亲身体验一把说书先生的感觉。

去年日本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攻兵6个师团另飞机百余架共1o万余人攻打长沙,第九战区“老虎仔”薛岳司令提兵35个师又3个挺进纵队号称3o万人实际为24万人应战。

2o军奉命前出到咸宁、崇阳一线,与集结于渣津地区的73军一起对阵日军第33师团。那时老杨森司令因兵正在医院修养,迫于军情紧急毅然领兵上阵。

根据战区通报,33师团是刚组建的三单位制治安师团,没有经验的新兵数量很多。可架不住人家家底丰厚,这趟整整出动了步兵五个大队、山炮1o个中队、野炮重炮4个中队,坦克更是达到8o辆,比薛老总还要阔气。

但是2o军老兵多,武器装备虽说比不上74军这种攻击部队,但是相对于其他川军部队还是要强上好几倍。134师奉命一路急行军赶至南楼岭、白沙岭、苦竹岭一带阻击日军。先头部队正是全日械的4o1团李麟昭所部,刚一交火33师团就感受到了压力,4o1团各部队据险而守,往往一挺机枪、一门迫击炮就能给日军佯攻部队带来大麻烦。

后来我军大部队及时赶到,和日军展开全线激战。日军指挥官见久攻不下,居然把师团装甲大队全都压了上来掩护步兵强攻。好在2o军准备充分,赵诚在长沙那会还帮他们做了不少反坦克地雷和反坦克手榴弹,日军二十四辆坦克还未突破外围阵地就被地雷炸毁了六辆,余下的在回撤途中又遭遇了拉雷和九二步兵炮的偷袭,结果什么战果都没达到就又白白丢下五辆。33师团恼羞成怒,又祭出了毒气弹这个法宝。

2o军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就吃过日军毒气弹的苦头,所以前年在安庆整训时就重点训练过防毒科目。前沿阵地指挥官一面命令大家带上防毒面具一面让人点燃阵地前方的茅草堆,大火引的热气流上升,日本人的毒气很快就被吹散了。

阴招使尽,无奈之下33师团只能拉开架势硬拼硬打,在2o军和友军的联合打击下,伤亡惨重。几天后,33师团随身携带的弹药粮草消耗殆尽后又因补给线被我方切断,通过火力优势弥补部队战斗力不足的战术彻底失效。由于九战区前期的坚壁清野战术非常成功,日军消耗完随身携带的给养后突然现无粮可抢、无处可以睡觉,有士兵甚至因为又累又饿在行军中昏倒。因此,不得不转攻为守。

其他日军进攻部队的状况比33师团略好一些,尤其第六师团这帮牲口,在起进攻时就知道通过抢劫来“节约”给养,到后来别的部队因为抢无可抢时,他们的粮食储备才开始动用。但是,第六师团这种老部队在弹药供应方面遇到的麻烦是和33师团一样的。由于进攻线太长,九战区境内又多山地、丘陵,各种溪流湖泊又随处可见,为了给日军制造麻烦,甚至动百姓引水淹没农田,到处都是一片泥泞,这对于日军依靠重装备打仗的队伍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随着战线的推进,日军现不论是行军还是补给运输都越来越困难,很多道路连马车都无法通行,所有补给都只能依靠人背马驮。在极端情况下,只能依靠空投来补充必要的物资

日军苦战半月后,连第六师团这种有“节约传统”的部队都已经人困马乏。由于赖以逞威的重武器无法随大部队前进,所能依靠的攻坚武器不过九二步兵炮、迫击炮和联队所属的75山炮,但是在随身携带的炮弹被消耗一空后,在某些地段火力反而不如中**队强大,中**队甚至第一次在重武器方面形成了局部优势。

随着战事的推进,33师团的局面越来越糟糕,在得到后方支援后总算突破了我方一线阵地,结果半路上又陷入79军和2o军共同建立的包围圈中,整个师团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最后还是在13师团的接应下才退回出阵地。

战至1o月1日,我军在长沙一线预伏的八个精锐师被日军侦察机现,日军指挥官冈村宁次为避免更大损失不得不达了“总退却令”。日本人来的不易,回程更艰难,他们必须在缺粮少弹的情况下通过我军防区撤回到1oo余公里外的出地。意想不到哦状况生了,那些新兵多的部队和一些后勤单位突然现自己居然有被吃掉的危险,以纪律和忍耐著称的日军队伍中居然出现了混乱。

薛老总见伏击不成立刻下达了追击令,2o军的斩获自不必说,连全战区装备最差、战斗力最弱的黔军1o2师都派出两个团一路狂追1oo多公里。

说来也是好笑,日军被追的头昏脑胀,连停下来打一仗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不断的分出小队到中队级别的人马进行阻击。由于弹药不济、又连日饿肚子,日军引以为豪的射术和拼刺都成了笑话。1o2师遇到阻击都是一拥而上,每次都能毙伤日军百人以上。就这样一路追到了国统区和日控区交界处的新墙河才算停下来。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第33师团甘粕重太郎所部第一次长沙会战兵力。第33步兵团(步兵第213、第214、第215联队)搜索第33联队主力,山炮兵第33联队主力,工兵第33联队主力,辎重兵第33联队〔第33师团以步兵11个中队、搜索联队2个中队、山炮兵2个中队、工兵1个中队留守原防地,另配属机关枪1个大队、战车1个联队(欠1个中队)、轻战车1个中队、山炮兵1个大队、野战重炮兵1个大队又1个中队、独立工兵1个联队、辎重兵1个中队、汽车1个中队〕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酸的火炮

叶顺讲的眉飞色舞,新24师一帮土鳖听的是兴高采烈。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的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对赵诚乃至老虎这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而言,其中凶险如历历在目。

“伤亡情况怎么样?”赵诚趁着叶顺停下来喝水的功夫问道。

“不少,听说战区往上报的战果是伤亡四万、歼敌三万,可杨司令说战区参战部队减员在三万左右,那些逃兵和被俘的也包括在内,鬼子那边的死伤应该在两万上下。两边伤亡率是15比1,这多亏了地形有利,越往南走,鬼子的坦克、大炮就越难跟上队伍。要不然就算3比1或者4比1的代价也拿不下这场仗。”叶顺也是打老了仗的人,这种事情还是非常有经验。

“那2o军的伤亡怎么样?”

“我们两个师都是丙种师加起来才六个团,这一仗下来就少了五个营。李麟昭的4o1团装备最好,和小日本顶的最凶,光他们团伤亡就不下一个半营。不过这次伤兵都被及时送到了长沙的医院,战死加残废的弟兄拢共只有六百多。”叶顺点起一根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战区补了三百个新兵,加上归队的老兵,部队倒也没伤着筋骨。好在弄到的战利品也多,杨司令派人绕到敌后专打日本人的运输队,缴获的六五子弹就有二十来驮,足够4o1团再和小日本拼一场的。”

“不对啊,部队减员六百多,战区为什么只补充三百?”老虎忙着给大家端茶递烟,可关键的地方却一句没落下,他很快听出了问题。

“老弟,咱们都是杂牌,有的补充就不错啦!我们军以前可是有三个师,七七事变以后硬是被缩编成两个师四旅共八个团。淞沪一场血战,全军一万三千人打的不到五千,也就打那时候起,中央每个月才给我们1o军饷钱。在安庆整编那会,军政部为了安抚杂牌才拨了五个补充团来,咱们自己又在广安岳池招募了一千多,加上伤愈归队的弟兄才又搭起八个团的架子!”叶顺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看年龄应该和自己的家二小子一样大:“民国二十五年,我们军调驻贵州,当时薛司令是滇黔绥靖副主任,杨司令资格老、老薛位置高,两边就有点不大对付。后来老薛趁机拉拢夏炯副军长,还想他么挖墙脚。武汉会战以后,上峰又特么闹缩编,133师、134师又从两旅四团制的乙种师降为为三团制的丙种师,薛司令还想让夏副军长接替老杨司令掌管2o军的家业,好在被老杨司令给糊弄了过去。你说,就冲这,战区能不想方设法给咱们穿小鞋么……”

唉,又是这种狗皮倒灶的事,赵诚叹了口气。老蒋小算盘打的噼啪直响,起初借抗战大势逼杂牌和日本人死拼,然后通过控制军饷和弹药补给隔三差五的找由头缩编。估计等打完日本人,杂牌部队也被消耗的了个干干净净。这计划倒是不错,可特么当大家都是傻子么。谁家的队伍不是一条枪一条枪慢慢攒起来的,按他这么个玩法,以后还有谁愿意和日本人拼命?!

这趟来接武器2o军也没有空着手来,4o1团去年在打阻击时干掉了日军一个佐级军官,从他的图囊中搜出了一份江西省地图,杨司令让人复制后特地把原件带了过来。赵诚如获至宝,加上战区司令部给的地图,打起仗来心里就有底了。

趁着晚凉,赵诚带着叶顺去点收物资,正好也让他们把货移到马车上。防毒面具、阿德里安钢盔、波兰造七九步枪、掷弹筒、哈奇开斯重机枪,老叶激动的直搓手,现在兵难招,武器更难补充,老蒋下定决心削潘以后,2o军的武器损耗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去年的长沙会战,弟兄们用地雷炸坏了十来辆坦克,杨司令花大价钱请来修理工,通过拆零件的办法修复了四辆,然后用这些宝贝才和上峰换回一些补给。东西不多,除去弹药外只有四百条七九步枪、二百条三八式步枪和五门八二迫击炮,这点东西将将够会战里的损耗。后来在反扫荡和冬季攻势中,部队的武器补充就没了着落,只能靠自己掏腰包去买。好在以前全军一共是八个团、而现在只有六个,其中还有一个是全日械,损耗的武器倒也不至于完全没有着落。

可现在仗越打越大,天知道那点家底什么时候就会耗完,真要是到那天,军缩编成师、亦或者缩编成旅、甚至团?按照老蒋的习惯,就算把2o军番号裁撤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叶顺看到施耐德m1e1897野炮和哈奇开斯25毫米反坦克炮时,丫的连说话都哆嗦了。九战区有炮兵配属,2o军也有炮兵配属。可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少而杂。

理论上来说,第九战区的炮兵配置在各战区中属于比较强的。包括1o5榴弹炮一个营6门,苏联造762毫米野炮一个营11门,75山炮一个营12门,37毫米战防炮一个连4门,加上九战区自有的16门75山炮其中四门博福斯还是赵诚南京突围时的战利品,合计不过49门火炮。至于其他的支援火力,就剩下迫击炮和掷弹筒了。

分到2o军头上的炮兵呢,也不是一点没有,除了82迫击炮外,长沙会战前上峰还拨来12门“3o年代式”12o毫米迫击炮。这种炮重296公斤,最大射程5公里,既能平射又能曲射。再有就是赵诚去年送的那几门九二步兵炮了,因为重量比12o迫击炮轻,虽然机动性不如82炮,射程甚至比82炮还近几十米,可人家打的准、威力也大,所以一直被杨司令当成了看家法宝。

现在居然又能多出一个施耐德野炮连和一个反坦克炮连,老天爷啊,这真是川军里的头一份。

施耐德虽说重了些,可人家威力大、打的也远不是,几个2o军的弟兄轻轻抚摸着炮管,还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把溅在炮架上的泥水给擦了个干净。

“让赵师座见笑啦!”叶顺有些不好意思:“弟兄们都没见过这种大家伙。”

第二百八十章 我们都是杂牌

何止川军,黔军也没有装备直瞄火炮,桂军、滇军、西北马家军虽然有炮但是数量少的可怜,国内军队的常态罢了。

趁着大家都在忙着把物资装到2o军的车上,赵诚悄悄把何顺叫到一边:“武器的事还得注意保密,可别出什么岔子,薛老总那头可别说漏了。”

何顺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自然,装备拉回去还要在库里放一阵子再下,没有老杨司令点头,保证连夏副军长都不会知道这批武器的事!”

赵诚倒是低估了老杨司令的小心程度,其实也是迫于无奈。去年冬季攻势,2o军和其他友军一共八个师奉命去进攻日本人在崇阳至通城公路上的大沙坪碉堡群。守军兵力为一个大队,碉堡群外围用两头削尖的竹子和铁丝网构筑了路障。

因为前期的长沙会战坚壁清野的需要,沿途的公路和桥梁中被彻底破坏。于是九战区遇到了和日本人一样的麻烦,山炮和运输车辆被困在后方的衡阳等地运上不来,所以承担攻坚作战中支援火力点就只有各部队的82迫击炮。

经过前期的会战,各家实力都还没有恢复,一窝蜂的进攻肯定会有人出工不出力。干脆每天出动一个师,大家轮流进攻,有战区督队盯着,谁都别想偷奸耍滑。

82迫击炮38公斤的炮弹炸到钢筋混凝土碉堡上几乎毫无效果,各部队不得不豁出人命作波浪式攻击,以图靠近碉堡进行爆破。但是日本人的火力实在太猛烈,往往没等突破外围防线就因伤亡惨重得不得撤退。日复一日,七个师打了一个礼拜,每天都有大几百号人倒在进攻的路上。鬼子那头除了损失一些铁丝网和竹子,碉堡还是好端端的在那里。

2o军134师是最后上场的,杨司令豁出了家底,不仅派出军直属12o迫击炮营,还把看家法宝“小炮队”拉了上去。战斗开始半个钟头以后,迫击炮群很快扫清了外围障碍物,九二步兵炮也成功敲掉外围火力点,部队只伤亡了百十号人就攻到据点内。

鬼子慌了手脚,不但碉堡里的轻重机枪火力全开,还不断派出部队来进行白刃战,妄图一鼓作气把据点内的中**队赶出去。在交叉火力和白刃战的共同威胁下,攻入据点内的部队居然比进攻途中的伤亡还要大。

幸好九二步兵炮及时赶到,炮手们架起炮就开始抵近射击。可惜炮弹初度太低,炮弹打在碉堡外墙上只能留下几个小弹坑,连裂缝都没有增加。炮兵们当机立断,立刻改为瞄准射击口,十几炮弹全顺着鞋盒大的口子钻了进去。碉堡内顿时浓烟滚滚,惨叫声、呻吟声即使在据点外面都能听得清楚。

据点外的部队迅压上来,把一百多个出来白刃战的鬼子全都打死在了院子里。为防止对方狗急跳墙造成更大伤亡,134师并没有把据点给围死。日军大队长见败局已定,迅带着残部边打边撤。134师尾随追出五公里后就撤了回来。

打扫战场是必须的。鬼子撤退时没有忘记在弹药库放火,可惜前脚刚走就被扑灭了火头,加上碉堡和院子里的收获,134师了一笔横财。三八式步枪二百七十余支、轻机枪五挺、重机枪五挺、掷弹筒六具、电台一部,另有弹药、装具若干和够吃一团人马吃上三个月的粮食。真正的好东西是两门九二步兵炮和两门加强的97式9o毫米迫击炮。鬼子白天打仗、晚上会设法补充弹药,每门炮都是两百四十的配置,榴弹、纵火弹、烟雾弹、化学弹,照明弹都很齐全,加上前些天剩下来的,光是炮弹就有一千一百。

其他参战部队伤亡巨大却无功而返,自己的战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勒在脖子上的绳索,靠前指挥的小杨司令严令不准外泄缴获情况。搬完战利品后就是破坏碉堡,前后不过两个钟头而已。谁都没想到,部队还没撤完战区司令部的电报就到了,内容只有一个,商借九二步兵炮中队帮助友军进攻下一个据点。

借炮,开什么玩笑,明说是要多好,可战区的面子不好驳。小杨司令咬牙跺脚把两门九零迫击炮连炮弹一起交了出去,至于新缴获的九二炮被直接编入军属炮兵营,对外则是宣称已经打光了炮弹……

杂牌军的日子难过啊!一提到这事,2o军上下就直叹气。战场上一颗炮弹打出去说不定就能救下几个弟兄的性命,所以炮就是步兵的命根子。

赵诚听罢事情的经过,也是不住的摇头,这都特么什么坏习惯,难道非要把所有好东西都划拉到中央军手里才算完?抱怨归抱怨,该交代的事情还得说:“光有炮是不行的,还得要有炮手。那种反坦克炮应该不是很难操作,实在不行可以和九二步兵炮一样通过炮膛直瞄就行。施耐德野炮倒是有些麻烦,国内装备这种火炮的部队不多。刘富贵特意帮着打听过,只有74军炮兵团和滇军炮兵团有这种火炮,所以培训炮手的事情还得请老杨司令自己辛苦一趟。”

“那是自然!”叶顺点点头:“大恩不言谢,这份情2o军记着了。部队打大沙坪时缴获过九二步兵炮的操作手册,等这趟回去就派人给你送来……”

物资很多,2o军的大车根本装不下。施耐德野炮更是麻烦,得需要好几匹马才能拉的走,要是那么个招摇法,恐怕半路上还得招来鬼子的飞机轰炸。赵诚只能又搭上两辆卡车,把野炮直接送到2o军去。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叶顺他们就出了,大家聊到半夜才睡,所以就没讲那么多虚礼起来相送。历史上长沙会战可是打了好几次,新24师迟早要到这里和日本人开兵见仗,所以多知道一些情况总会有用处。叶顺不带兵,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战役总结会还是次次参加的。他给出的建议非常实用:弹药一定要带足、支援火力必须要考虑道路被破坏后的运输问题……

第二百八十一章 抱团

2o军部在修水白沙岭,133师和134师担任通城,这两个地方都太显眼,叶顺用新24师的电台给杨(森)司令密电请示过以后,直接把武器弹药运往27集团军司令部去。

为了等那本九二步兵炮操作手册,赵诚又在在益阳多待了两天。没成想居然等来了27集团军骑兵连连长杨汉烈,这可是杨司令的二公子啊!杨家大公子杨汉兴亲共是出了名的,当年在南开上学时就和李大钊等人交情颇深,还因为纪念“五四”运动上街撒传单而被捕过,这位爷还曾方面劝杨司令脱离**阵营一起反对“大军阀”蒋介石,气的杨司令直接登报申明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所以明眼人都知道,二公子现在就是杨司令的衣钵传人。除了那份九二步兵炮的使用手册,二公子还带来几份其他材料。

去年一月的国民党五中全会上,委员长提出了《限制*活动办法》,杨司令怕赵诚手下这帮年轻人只注重业务建设,而忽视了政治建设,特地叫二公子带来供新24师全体同仁学习,防止上峰借由头往师里安插钉子。

再有就是27集团军历次作战的总结,这都是弟兄们用血和命换来的经验,赵诚珍而重之的收下了。据二公子介绍,今年初,苏联派出了大批军事人员到各战区充当军事顾问,对部队的战术进行指导。分到27集团军这里的是车尔卡日夫上校,他被任命为杨森司令的军事顾问。

车尔卡日夫上校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到岗后着力改进了部队的筑城作业,各部队受益匪浅。尤其机枪掩体构筑方法,往日部队习惯于把枪口正对前方,现在也学会了把枪口正对防线侧面,通过交叉火网封锁敌人的进攻道路。防空作战和防化学战更是重中之重,苏联方面认真总结了法国战役和波兰战役的经验,所以讲的非常实用。

杨司令自己进课堂当学生不算,他还命令总部的参谋对授课内容进行全程记录,并把随堂笔记印到各个部队,组织军官们进行统一学习,通过培训,二十军上下都受益匪浅。

二公子今年二十四岁,和赵诚他们差不了几岁,年轻人在一起倒是不缺话题。淞沪会战的决然、武汉会战壮烈、长沙会战的豪情,听的弟兄们热血沸腾。赵诚打的仗没人家多,可是这两年没少在国外“旅游”,肚子里的货也不少。波兰战役中英法联军的背叛,德国进攻北欧时空降兵的千里突袭,法**队在德国坦克军团的打击下如山崩般的溃败……国内报纸电台也有报道,可总比不上听赵诚这种亲身经历者讲的生动。

还是那句话,内行听的都是门道。杨汉烈这种地方实力派家庭的继承人,第一反应就是打死也不能和英国佬做盟友:“英国和德国的战事加剧以后,英国方面势必会在远东对日本人做出更多让步,只要能保住印度这块原料和税收重地,放弃缅甸当是不出意外的。虽说不一定能满足那些杂种的胃口,但是有中国方面来拖住日军的脚步。”

精辟,不愧是世子爷,虽说年轻,可比外交部那帮傻蛋厉害。赵诚对这种分析举双手赞同:“出兵缅甸是迟早的,但是不会派我们新24师这种部队去充数字,你们2o军也不可能。别看你们在上海和鬼子拼的凶,战绩也就比税警总团他们差一点,可出国作战就不一样了,外国佬出钱出枪,有面子、有实惠,不管输赢,回来都是实力大增,这种好事只会是中央军的。但是按照英国佬每次都能把队友全坑死的水平,估计去缅甸的人马十有**回不来。”

话糙理不糙,就像委员长的那份讲话材料,不是自己人根本不会提醒你站队的问题。赵诚的理论也差不多,不是自己人就不会提醒对方离即将组建的远征军远一些。记得前世人大英帝国可是点名要抽的一批精锐,委员长砸锅卖铁还真全给派出去了。结果国内的战局立刻开始走下坡路,原来还能依靠这些战略机动力量搞个反击什么的,一大半被折损在缅甸以后就只能抱着头让日本人按压角落里猛揍了。

吹牛打屁又是闹到深更半夜,一觉睡到第二天吃中饭时大家才起来。杨公子办完他老爹交代的活还得回去复命,赵诚也得带着弟兄们回东川。桃源县那头还有一百多“壮丁”没有移交完,挑出四十个老实能干的分到益阳和常德的办事处,剩下的正好补充给2o军。

土匪?杨公子表示丝毫没有压力,别说川、康、滇、黔这些穷部队,山西的阎锡山、两广的桂军、冯老总的西北军,哪家没招募过土匪补充过队伍,至于西北马家军和东北军,两家本身就是起家。对付一帮子被修理了快两年的棒老二,要是出问题才是笑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杨公子来的时候只带了四个卫士,虽说这帮子“前土匪”没有武装,可真要出问题就不是五条枪能挡得住的。“送嫁”的部队还在,赵诚不得不分出一个排来护送他去修水,等这个排办完事正好回沅陵接上新兵回盘县基地。看着队伍的火力有些单薄,赵诚好人做到底,又搭上四支mp38冲锋枪。徳式头盔比英国“锅盖”和法国“阿德里安”都帅气,杨公子毫不犹豫的也要了几顶。

望着壮丁队伍渐渐远去,赵诚他们也踏上了归途。车厢里满载着特矿,所以弟兄们不得不坐在货堆上。赵师座和弟兄们一样,光着膀子躺在那里,正是三伏天的尾巴,军容仪表什么的都得先放一放。车上有帆布顶棚,可是大家还是不住的往肚子里灌着茶水,可还是感觉要脱水中暑了。

曹二宝也在往肚子里猛灌着凉开水,倒是想喝点茶来着,几万人要是都喝茶,每天至少得七八百斤茶叶,家大业大也撑不住啊!

今年天气不错,陕州这头的春玉米大丰收!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夏收秋播

对于农家子弟而言,下地收玉米是仅次于插秧和收稻(麦)子的苦活计,三伏天的玉米地里又闷又热,不多一会就是一身的臭汗。玉米的叶子很硬,稍不注意就会在皮肤上留下一长条红红的口子。这还不是最难熬的,有些人天生不能和玉米打交道,在地里稍微多待一阵就会痒的难受。

当兵之前,曹二宝帮着家里干过农活。可惜那时候家里地少,奶奶、父母、妹妹加上自己一共五口人,赖以为生的土地却只有两亩在山坡上的旱地。为了生计,不得不从族叔那里佃了八亩地,看在都是一个老祖宗的份上,人家地租是六成五、自家的地租只有六成。每年累死累活至少能在年节时吃顿白面。可惜又是兵祸又是洪灾,到后来家里就剩下了二宝一个人。

九十万亩的玉米可不是小数目,不仅农场全面动员,第四集团军和三十六集团军都各自派出三千人的队伍来帮着夏收,为了提高积极性。赵诚特地来电报,把每块地细化到每个人头上,凡是责任田里被遗漏的玉米不过五个的,民工赏法币二十块,当兵的赏三十块。

重赏之下,人人争先。虽然这两年票子毛的厉害,二十块对于普通的人家而言依旧是笔大钱,买成粮食足够一大家子十来天的嚼裹;当兵的比民工积极性更高,他们的赏格几乎是三四个月的军饷,打仗时节参加敢死队也不过这个数。

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法子,曹二宝习惯于先把玉米秸秆全部放倒,然后再一个一个掰下来,这样就省得穿的严严实实的钻到玉米地里受罪。

周有福没那份闲情逸致,他玩的是机械化。赵诚之前还送过来十辆美国进口的玉米拾摘(收割)机,每天每台能收四百多亩地,二十辆车一起开工几乎能抵的上两千多壮劳力。可惜这玩意烧油太厉害,要不买上个一千百台就能应付整个农场的活。

汽油现在是农场的命门,拖拉机要烧油、卡车要烧油、收割要烧油,虽然现在家里已经最大限度的在节油,可是每天油库里搬出去的空油桶依旧让人肝颤!赵司令让人在墙上漆出了大标语:“一滴汽油一滴血!”血红的大字时刻提醒着弟兄们得节约过日子。各家农场都配置了烧炭的汽车,这东西马力小、度慢,可是再孬也总比没有强。

收玉米不是光把东西摘下来就算结束,还得把它晾干,最后再把玉米粒弄下来。秸秆也不能浪费,现在家里的牛羊马骡牲口足有三万多头,把秸秆粉碎以后就是上好的饲料,等牲口粪下来,下一季的肥料就有了着落。循环利用、减少浪费,赵老大这句话让那些种了几十年地的老把式都交口称赞。

以往一亩地都是两千两百株上下,赵司令那天似乎喝大了,非要增加到三千二百八十八,说是数字比较吉利。老天爷啊,一亩地撒多少种子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他老人家一顿酒就增加了一半。

司令说的话能是戏言吗?那叫军令!军令如山倒,军令不可违,赵司令说了,那曹团总就会不打折扣的去执行。从大的方面讲,赵诚是队伍的当家人,从小的方面说,赵诚是曹团总的兄弟。甭说会不会影响到收成,就算明知道会颗粒无收,民团上下照旧回去实行。

老天爷保佑,这回还真没有赌错,种过地的弟兄们都知道,亩产至少是在三百三、四十斤左右。虽说累一些,可一想到川康缺粮、湖广缺粮、山陕缺粮、滇黔缺粮,虽说玉米不是什么好粮食,但是至少能吃饱肚子。再说了,家里有的是新麦子,就算把几万民工都算上,顿顿吃白面都够吃三、四年。

大人忙着干活,队伍上收养的那些孩子也被叫过来帮忙,玉米的秸秆有甜味,这帮小子总是会忙里偷闲咬上两口。

“兔子!”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人群顿时热闹起来,后面追、前面堵,没有趁手的家伙就有什么拿什么。很可惜,那兔子远比人机灵,瞧准空子就钻进了玉米地的深处。这一幕还时不时的在其他地方上演,只不过主角有时候是狐狸、或是刺猬和黄鼠狼直类的小玩意。不管是什么,都会给大家带来一阵子欢乐。

曹二宝爬到秸秆堆上,举目四望,那块望不到头的玉米地现在只剩下一小片,忙活了小个半月,总算快弄完了。收完玉米还要准备种冬小麦,施肥、耕地,估计还有大半个月才能歇下来。赵司令的运气真是不错,虽说今年陕州天热、还欠些雨水,可是那些灌溉站起了大作用,收玉米的日子比往年早出七八天,这小麦也能比往年早种些。

有粮食,有武器,队伍上就什么都不怕了。七月份陕州这头又派出队伍去嵩县一代接连踏平二十几家山寨,在九二步兵炮和四一式山炮面前,什么寨墙砦堡、深沟战壕都成了笑话,部队伤亡不大,收获不小。前后伤亡一百余人,打死两千多、俘虏过六千。

土匪们有穷有富,混的不好的那些只能拿着大刀长矛闹个温饱,富裕的山寨、尤其是积年老匪的寨子,收获肯定出大家想象。九十多万斤粮食、两万多斤盐、三千多批骡马、六千头猪羊,这都是队伍上急需的东西。除此之外,金条、元宝、银元、钞票,还有各种值钱物件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万银元。和往常一样,各种各样的枪支也是大宗,除去一千多条叫的出名或是叫不出名的破烂,还能使用的七九口径步枪过三千支。

缴获的枪支弹药民团自然是看不上,着人仔细整理以后,那些破烂和子弹没处踅么的玩意被送到了洛阳那边,民团这头对本年度的“治安”工作也算有个交代。一千多条七八成新的汉阳造被送至李甲豫司令那里,他的人马正在扩编,这会正好用的上。至于剩下的那些好玩意都给了表叔。长短家伙能武装五个营,弹药不多,但是凑一个基数6o还是有富裕的。

仔细算算,打自己手上送到那边的枪至少有五千多,弹药更是过一百二十万,按照那边喜欢打闷棍的习惯,至少得有万把号鬼子要遭殃。

第二百八十三章 37师团的窘境

雅格布没有参与到这场东方式的丰收活动中,吃玉米他在行,多摘几个大家一起吃也没问题,但是要他一个人对付几亩、几十亩,那还是算了吧。

不过大家都对这货不参加农忙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老话说“术业有专攻”,与其让参谋长大人为了几根玉米在地里累个臭死,不如让他仔细研究一下(东明镇)塔子山基地的防御问题。年初战区来了不少苏俄的军官,他们对防御阵地构建、战役战术非常有一套,还在战区里办了火炮、防空、侦查专业的培训班。雅格布特地着人找来授课笔记,重新整理以后对民团的军官也好进行培训。

炮兵是个技术活,光靠家里的人“近亲繁殖”肯定效果不会好。虽然部队农忙缺人手,在雅格布的安排下部队还是抽出了大批人手出去上学,加上去重庆培训的那些,家里在外面在外头留学的人员已经有七百多人。这种“大手笔”即使在欧洲的军队中也是不常见的!

中**队都缺军火,这不是什么新闻,所以雅格布看到曹二宝他们喜欢用军火在中国“交朋友”也见怪不怪。再说了,那么多武器装备闲置在家里的确是一种浪费,只要是揍“日本猴子”,武器弹药给谁用不是用?前两天曹二宝的“叔叔”送来一份情报,说是八路军准备起一次大的战役,雅格布对这条信息非常感兴趣。说句实话,运城中央军、八路军以及诸多杂牌部队的关系是最“融洽”的,在他们的联合折腾下,附近的日本驻军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的节奏。

从去年开始,日本人在中条山一线的兵力就越单薄,每次动进攻都不得不设法拼凑人马。自从2o师团和37师团换防后,运城一带的日军就明显处于防守状态。37师团今年接连遭受两次重大打击,部队损失累计过17个中队。要知道37师团拢共不过1万4千人马,这种程度的损失相当于丢了一半的战斗兵。

7月头,为了弥补运城一线兵力的不足,日军6军省从国内给安达二十三派来了八百名补充兵,还从其他部队抽出一百多老兵给他们当骨干。结果运送兵员的火车在半路遇上了伏击,八路军一个营携带两门九二步兵炮和十几挺轻重机枪对着车厢就是一顿猛揍,车内日军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伤一片。由于铁轨事先被动过手脚,遭受伏击的同时、整列火车都出轨了。附近据点内的援兵来的非常迅,八路军没能确认战果就匆匆撤走。根据事后得到的情报,三百多名鬼子兵直接死在车厢里,被送进医院的也有二百多人。万般无奈之下,37师团只能放弃了一部分偏远据点,把主力龟缩在县城和重要的集镇,努力维持着对中条山方向的压力。

谁都没想到,八路军那头打火车居然还打上了瘾,只要铁路上有火车经过,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占点便宜。七月十号那天,就在同一地点,一列运送军火的专列也遭了毒手。偷袭的八路军小部队原本是想放翻火车弄些物资,见着铁路沿线防卫森严就迅改变主意,他们直接用掷弹筒对着车厢开始轰击。就连负责警卫的日军士兵都不知道,车上可装着4oo28o口径和2ooo15o口径的榴弹。巨大的爆炸中,袭击者和防卫者一起不见了踪影,过4公里长的铁路线在爆炸中被彻底摧毁,地上还留下一个深达四十多米、直径六百米的巨坑。铁路方面派专家去看过,没有三个月根本通不了车,但是把那个大坑填平就得将近一个月。

安达二十三长叹一声,这都是报应啊!他只能重新调整部署,师团本部携骑、辎、工等特种兵驻守运城,226联队附山炮一个中队驻守万荣、临猗,还有227联队附山炮一个中队驻守闻喜、绛县,225联队附重炮部队驻守蒲州城(今永济市)和风陵渡。其他地方都是一个联队守备两到三县,唯独风陵渡一线由部队最为齐备的225联队驻守,这是也是迫于无奈。向东要防备芮城方向的第四集团军,向南有三十六集团军隔河对峙,西南方向的潼关更是驻扎着胡宗南部的第一师。

第一师!从番号上就能看出来他在中**队里的地位。的二公子蒋纬国担任营长。为了增强潼关的防御能力,工事掩体都是钢筋混凝土的,配属给第一师的炮兵更不得了,那是炮十团八门德造15o榴弹炮和独立炮兵第八团的十二门九六式15omm野战榴弹炮大队(原装备16门民14式15omm榴弹炮移交给了独立炮兵第17团)。

从37师团刚调到运城起,前任师团长平田健吉中将就没少打陇海铁路的主意,平田在就任师团长之前担任过野战重炮兵第二旅团长,用重炮轰击铁路线就是他的创意。经过多次调研,6军省非常爽快的为第37师团配属了一个野战重炮大队(15厘米榴弹炮12门),外加两门28o榴弹炮和两门1oo加农炮。28o榴弹炮不是那么容易操作的,6军重炮学校为此还特意派来原一雄少佐指导使用。重炮群被配置在风临渡以北、赵村以东的山谷里,这里距黄河以南的火车站不过33oo米。

去年11月3日,日军次开始炮击。仅头两天就射了各口径炮弹4434。南岸的铁路、隧道、火车站多次被炸的一片狼藉,陇海线不得不中断运行两个半月。铁路的损失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蒋二公子也差点在炮击中丢掉性命。这种事情能忍么,配属第一师的15o榴弹炮群迅参战,和日军炮兵打了个热火朝天。

由于鬼子阵地构建的不错,对面只有四门15o榴弹炮和两门1oo加农炮成了牺牲品,至于顺带摧毁的火车站和仓库,那只能算是添头。可惜炮弹十分金贵,第一师只能见好就收。

五月头那次偷袭以后,鬼子的重炮群就没怎么过言,阵地附近的弹药库里还有些存货,可是只能留着应付突局面。铁路完蛋了,37师团的物资补给和伤员后送都只能通过卡车,更何况还得重建运城机场,有限的运力分到重炮部队这头都让人觉得伤心。要知道一28o口径炮弹的重量就有2oo多公斤,一辆一吨半的卡车运个七就是极限。至于载这种想法就不要提了,万一出点意外,整个车队都得上天。

眼巴巴的整整等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才盼到铁路修好,这才几天功夫,铁路又完蛋了。没有炮弹的重炮部队还不如一群步兵,风凌渡一线彻底安静了下来。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民14式15omm榴弹炮服役年代:1911—1945口径:149g配用弹种:榴弹,纵火弹,化学弹火炮俯仰角:oto43o度弹丸重量:36kg弹丸初:275m/sec最大射程:589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送礼与财不露白

如果八路军那头展开全面的破袭战,山西日本驻军兵力薄弱的漏洞就会彻底暴露出来,37师团在运城一线苦心构建的平衡也将瞬间被打破。

有便宜不占是傻王八蛋,雅格布别的中国话说的不怎顺溜,可“傻王八蛋”这四个字却说的异常清晰。曹二宝更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家伙,要不就会接二连三的安排人手去找土匪们的麻烦。雅格布制定出二打运城的行动方案以后,民团所有的营连长就被集中起来进行兵旗推演。前后三遍结果都一样,如果八路军那头的动静足够大,最坏的局面也就是出击部队会无功而返。

多跑几步路又不会死人,打淞沪会战开始,弟兄们最少上万里路跑下来了,多个几百里又如何!弟兄们顿时来了兴致。

做生意这种事情讲究个合作,几家合股以后不但本钱多一些,万一有个闪失还能少赔一点。更何况家里现在又是忙着夏收秋播又是在组织人外出培训,能抽出的人手不会过一个团,所以这事还得知会第四集团军和第三十六集团军一声。

说来都是眼泪,号称中条山铁柱子的第四集团军人手也不比民团富裕到哪里去。几年的血战下来,他们老兵的伤亡率达到了惊人的五成,要不是民团这边从年头起就在给他们补充弹药和物资,特别是粮食和宝贵的药品,他们能剩下三分之一的兵力就算是老天爷给面子了。

这个月月头,赵诚一次性给第四集团军的账上拨了三十万大洋的巨款,平均到每个弟兄头上都能有二十块。是分下去大家让快活一下、还是集中起来办些事情,第四集团军的旅以上军官还关起门来开了会,最后孙蔚如司令亲自拍板做的决定,给每个弟兄补十块法币的零花钱,剩下的全都用来招募新兵、提升部队的战斗力。

陕西地界,老秦人好武的风气尤在,加上第四集团军这两年在中条山打出了名气,一礼拜的就募得新兵两千多,现在底气集团军每个军总算恢复到八千人马。只是未经训练的兵根本派不上用场,孙老总划拉过来、划拉过去,一共只能抽出三个团参加攻势。

36集团军的情况要最好一些,李甲豫司令五月头就在四川启动了招兵计划,不过扩编主要是针对他的嫡系47军,现在到达新兵一共有三千人,虽说这些人只训了二十多天,但是开枪、挖战壕、打手榴弹还是没有问题的。现在47军总有九个团共一万人马,基本上和刚出川那会差不多,李司令拨出了两个团,可是单论战斗力,至少赶上去年头的四个团。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第3军唐淮源所部和98军武士敏所部闻讯也来电报,他们都想合杆干上一家伙。眼瞅着运城这边隔三差五就能给日本人来一闷棍,都是七尺高的汉子,哪有不动心的道理。不过他们两家能抽出来的兵力也不多,毕竟都是顶在中条山防线的最前头,谁家的兵力也不富裕。一番权衡以后,两家一共凑出两个团来。

八个步兵团,这是一个乙种军的兵力,虽说第3军和第98军的实力稍微弱一些,可毕竟也是和鬼子打了三年仗的队伍。如果这一仗能谋划的好,战果不会比第一次偷袭运城少。

兵贵神,战前会议是在36集团军司令部开的。天热,一壶黄酒,再弄些凉菜、冷面,几位当家的在酒桌上开始讨价还价。

弹药匮乏是无法回避的问题,曹二宝给每个参战的步兵团补充了1o万子弹,第3军和第98军那头,每家还多补充了6oo支79步枪、3o挺波兰造轻机枪和两门九二步兵炮。有些东西打底,就算各家没有什么像样的斩获,对上对下都能够交代的过去。

总的原则是,等八路军全面动进攻之后,一但37师团日军分兵出去救援,各家参战部队就开始对运城一线展开袭扰,留守本防区的部队通过佯动进行策应,通过造成全线出击的假象,诱使日军将225联队北撤或分兵救援本部,最终要拔掉掉日军在芮城以西、蒲州以南的据点,减轻日军炮兵对陇海铁路的压力。

目标不算复杂,定下目标后就由几家的参谋制定联合作战计划。孙蔚如司令提出还要跑一趟洛阳,这么大的作战行动不向上峰汇报可定是不成。李甲豫司令想的更周全一些,他准备去一趟潼关,一但把风陵渡的日军炮兵阵地敲掉,直接受益人就是第一师,所以这活至少得让他们的重炮部队帮个场子。

炮兵那帮家伙现在可是拿乔的很,自认为是6战主力、潼关支柱,没点见面礼可是不行。可是人家现在配属第一师,军饷、粮食、蔬菜、服装这些东西样样齐全,连俱乐部都有。到底送些什么呢?一帮子穷哈哈在酒桌上犯了难。

最后又是曹二宝把事情解决的,十支青霉素,六百上次偷袭运城时缴获的15o口径榴弹,这些都是有钱都没处买的宝贝。他可是事先打听过,那批九六式15omm野战榴弹炮就是弟兄们在南京突围时缴获的,想必炮弹也就是船上附带的那些,这种炮弹国内根本没有办法生产,那可是打一就少一!有这些宝贝在,曹二爷就不相信炮兵那帮家伙会不动心。

两位集团军司令亲自跑关系,37师团这帮孙子的面子可大了去啦。曹二宝级别不够,就没有腆着脸去外头凑热闹。其实单论实力而言,民团虽说现在连新兵都算上也不过的战斗力比47军都要还强一些。其他家底人家不清楚,上回参加望原战役时可是缴获了装甲车8辆、三八式野炮4门、四一式山炮4门,加上那些摆在外头的九二步兵炮和轻重机枪,比日本一个加强联队的家当都多。再说了,就算鬼子的加强联队,人家也没装备高射炮不是。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九六式15omm野战榴弹炮服役年代:1937—1945,口径:149g,配用弹种:榴弹,纵火弹,化学弹,火炮俯仰角:-5to65o度,弹丸重量:313kg,弹丸初:54om/sec最大射程:119o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分粮食的土豪

家里的玉米和秸秆都已经收完了,下一步是晒干以后入仓。估计脱粒后应该能达到两亿八千万斤,整个全河南才三千万人口啊,分到每个人头上都有1o斤多,这么多粮食可他么怎么消化掉?

想到这里曹二宝突然轻声笑了出来,粮食多还要愁么?!动员民团、第四集团军和三十六集团军每人每天都吃一顿玉米面糊糊,再给每个弟兄家里上一千斤,这样半年内至少能消耗掉一千万斤。山西缺粮、陕西缺粮,反正陇海铁路从洛阳回去的时候都是空车多,一趟车至少四百万斤的量。给第四集团军的家属、烈属们也都上一千斤,这样又能减少五千斤的库存。有粮食害怕没有人吃么!

八路军那头还没有开始行动,就算开打以后也不是说陕州这头就能立刻展开行动的,敌不动、我不动,只有瞅准时机才能把效益最大化。今天是8月18日,估计至少还有半个月来准备,曹二宝让人给几家合伙人补充完弹药后就开始召集军官们布置秋播和粮食放的事。

秋播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种过地的也好、没种过地的也罢,大家都知道土地不能闲着,除去参战部队意外所有人都得参加农活。当曹二宝宣布要给弟兄们家里分粮食的时候,会场里像炸了锅一样突然喧闹起来。当兵的吃皇粮天经地义,可是给官兵家里粮食,打民国建立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老弟兄的反应倒是淡定很多,他们住的房子是的,娶媳妇时用的娉礼、结婚办酒时的开销,甚至孩子们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哪样不是赵老大一手包办的。不过千把斤玉米而已,就算运到粮价最高的成都,换成法币不过6oo块,放在战前不过三十块大洋!

等一帮子没见过世面的夯货安静下来以后,曹二宝宣布了具体的分配办法。那些单身汉和家不在河南的弟兄都是把粮食折成等价的现金放,那些烈属家里由民团的车队负责把粮食送到家里。至于伤残归家的弟兄,比照那些还在服役的人加一倍放。

家里的木炭卡车统统集中起来不过5o辆,要想把粮食送完恐怕得一直忙到秋末。所以除了烈属和军属,其他弟兄家里的粮食都得靠他们自己家来运。

除了民团的官兵,农场的工人这次也在放福利的范围之内,不过。他们的数量要少一些,每人不过2oo斤,而且得等到秋播以后才能分下去。

战争年月,只要不叫子弹和炮弹打死,饿死是最大的死亡因素。当兵的保家卫国,除去能攒一些可怜的钱和衣裳送回家,其他的就什么都帮不上了。队伍上远比家里过的好,可大家还是想家,能让弟兄们家里多吃上几顿饱饭,恐怕比做十次战时动员都有效果。

民团分粮食的消息不胫而走,在陕州这一亩三分地顿时又多了谈资。因为农场对外一直宣称是某位马来西亚华侨大私产,所以羡慕的人虽多,大家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跟了一个好东家,日子过的强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曹二宝忙完队伍上的事情,就开着车出去了。今天和表叔约好了要见面,那边要打大仗,物资的缺口可不是一星半点。车上是装了二百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五百掷榴弹、六万日式六五子弹和一个加强连的日式武器。这些东西对一场大的战役来说不过杯水车薪,但是要补充给一个旅级单位进行一场攻坚战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面的地点还是在表叔住的地方,没有什么寒暄,就直接开始卸车。因为上面有交代,对于民团这条物资通道一定要保密,虽然每次都是几吨的物资,可是表叔都是坚持自己一个人在搬运。不过他毕竟不年轻了,等车上的武器弹药卸完以后,身上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二宝没有怎么搭手,货物弄上车是他的事,卸车的活可就管不了啦。

“你们那头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曹二宝问道。

“应该就是后天晚上。”表叔从井里提了桶水,一边擦洗一边答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和第四集团军、第三十六集团军,还有其他几家部队,一共凑出八个团的兵力准备对二打运城。只要37师团分兵去救援,我们就全线出击,至少也得闹他个尾不能相顾。”

二宝的回答让表叔有些惊讶,上回民团主导偷袭运城那一仗才过去不到两个月,这回又朝着同一个地方招呼,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说句实话,他对赵诚手下这帮人观感挺好,一帮子散兵游勇居然能走到这一步,的确不是单纯依靠运气就能办到的。

算起来大家认识也快三年了,帮他们过马当要塞那会是第一次打交道,赵诚那会手下不过两百号人,他就敢拿一个加强营的装备当“谢礼”。武汉失守前,一下子又提供了五十门九二步兵炮、六百支二十响盒子炮,加上那一万七千炮弹和一百多万子弹,差点没把武汉地下党的同志累趴下。到了陕州这头以后更是不得了,光是运回八路军总部的武器就能装备五个团,弹药更是把总部的储备翻了一番。

有时候表叔也在琢磨,赵诚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党外友好人士?党员?想不明白。至少有点肯定没有错,是朋友!

“这是电台呼号和密码本!”表叔从房间里拿出一本清末出版的《天演论》递给曹二宝:“如果联系不上我,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每周二、四、六晚上十一点以后可以给这个呼号报。”

曹二宝笑了笑,得亏现在自己在读书认字,办公室里也搜罗到不少书充门面,要不然光拿这本书放在家里,没有人怀疑才是怪事。他斟酌了一下:“电报还是有不怎么方便,老这么跑也不是个事情。干脆我出本钱,你在城里开家饭馆得了,省得跑来跑去也不方便。要不你直接在民团干个仓库主任,要运什么出来也省得大家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远东的大场面1

开饭店倒是个好主意,当初在武汉大学外开的那个咖啡馆就是个联络点。表叔自己都没想到孙莹能把那个小咖啡馆经营的那么好,本职工作不算,每个月的收益居然还能买上十条枪。只要这饭馆的档次不要太差,像曹二宝这种身份的人进出不会太显眼。另外么,店里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点、饭菜价格不要定的太高,就城里这人流量,生意指定差不了。

至于去民团当仓库负责人,这一点得请示上级。表叔倒不是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怕就怕就怕给曹二宝带来麻烦。

曹二宝知道表叔的习惯,留下两万法币就离开了。都是老爷们,用不着唧唧歪歪的搞什么拥抱、握手之类,有那扯淡的功夫还不如早点回家歇着。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饭点,又是打仗又是剿匪,还得伺候庄稼。大家都不是铁打的,夏收过后总得修整一下喘口气。这几天晚上会留下安排三分之一的弟兄轮流值班,其他人看大戏、喝大酒,想怎么折腾都行。曹二宝是陕州这头的主事人,这种活动自然不能少了他的身影,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裳,就坐上酒桌和弟兄们拼起酒来……

重庆这头的气氛可没有陕州那么轻松,军统武汉站来了加急电报,说是日军汉口机场晚上灯火通明,很有可能是在策划一场大的轰炸行动。

一收到电报,戴笠立刻带人赶到了防空司令部。不就是守株待兔么,空军准备联合高炮部队一起见识一下日本人新式飞机的厉害。驱逐机和轰炸机部队已经秘密转场,白市驿、大中坝、旧市坝现在都是一比一的飞机模型。市区的人员也被疏散过,医院、学校、工厂、政府机关,除非必要留守人员都得去实现偏远的农村,商业区也借灭鼠防疫的名义被要求停业一天。

半个月内,从秘密抽调回重庆的高炮部队几乎占到了国内防空力量的一半。最精锐的博福斯七五高炮和苏制七六点二高炮部队更是一门不缺,苏联的军事顾问和防空部队的官兵几乎是全员上阵,就连洛阳陕州和昆明东川那边的实习生也进入战备状态。不管是蒋介石、冯玉祥,又或者周至柔、戴笠、毛邦初、刘峙,都想和日本空军掰掰腕子。

“怎么样?”天气有些闷热,蒋介石没有进入防空洞,侍卫们很贴心的在不远处搭起一座竹棚,不仅拉电线来开着电风扇,四周还特意围着防蚊用的纱帘。

“空军已经转场,机场和防空力量全部就位!”戴笠轻声答道:“苏联空军顾问阿尼西莫夫、副顾问胡鲁耶夫和参谋长伊里茵都在睡在防空司令部的指挥所里,高炮学校的教官和顾问已经下到一线部队进行靠前指挥,武汉特工站已经加强了对汉口机场的监视。”

“苏俄顾问还是敬业的。”宋美龄赞许到:“要照顾好这些朋友。让武汉那边的潜伏人员也要注意安全。”

“还是夫人细心,我这就布置下去。”委员长一记马屁无影无形。

戴笠伸手偷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刚才他也打算这么说的来着,差点抢掉老大的台词。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虽然日军有夜间大规模轰炸的能力,但是要想展现新式战斗机的威力,他们肯定还是会选择白天来,理论上来说是明天午后。

“留几个人值班,剩下的早点回去休息。”蒋介石有些疲倦:“我们不打疲劳战,别日本人没来倒是把我们自己累倒了。”

有这句圣旨在,一众人终于散去。戴笠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回了罗家湾总部,万一有个情况也省得跑来跑去。

“局座,听说防空司令部那里正在整肃,刘司令一连枪毙了五六个担架队员,还有好几个人被撤职查办。”军统这次抢了头彩,老戴心情不错,所以底下人也很愉快的把刘司令反腐当成笑话讲给戴笠听。

戴笠对这事倒是不以为然:“财这种事情也要讲究个场合,防空司令部那帮人已经弄的民怨沸腾,该好好整肃一下,要不然迟早要出大事。我们也得注意,家法执行要从严,不能犯他们那种低级错误。”

“那是自然。”秘书回答道:“国法党纪、家规条例,那帮子吃空饷的家伙怎么能跟咱们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戴笠就没了声音,他今年虚44岁,熬夜这种事情根本不能和年轻时候比!听到boss愉快的小呼噜声,秘书关掉灯轻声退到了门外。这一夜,军统总部不少办公室都亮着灯,电台室更是灯火通明,几位业务最精湛的工作人员轮流守着电台,生怕漏掉一点信息。

八月十九日七点五十分,电台突然传来了武汉站电台的呼叫:“汉口机场,敌新式战机12架、966攻54架正在做起飞准备。”

九点,第二份电报再次传来:“敌机群已经全部起飞,航向----西北!”

戴笠亲自向黄山别墅挂了电话,然后直奔防空司令部,日本人的飞机估计中午十二点左右能到,这会去刚好能见证历史。秘书倒是机灵人,还随身带着照相机和摄影机,这种大场面没有影像资料实在说不过去。

防空司令部的指挥中心里很热闹,不仅是苏联军事顾问在,美国、英国驻重庆大使馆的武官居然也在。刘峙坐在一干老外中间,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感觉。众人面前是一副巨大的地图,图上以重庆为中心化着画着圆圈,每一百公里为一个警戒位,不停的有女军官移动飞机模型表示着日本轰炸集群的位置。武汉站送来日军新式飞机的照片以后,那种新飞机的模型也赫然在列。

刘峙看见戴笠便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大约是看出了老戴心中的不快,于是悄声解释到:“委员长特别交代的,要让外国佬见识一下我们抗战的决心,为美国那边的宣传活动造势!”

戴笠点点头,这事他倒有所耳闻。现在在美国负责游说的不只是宋子文,还有一位叫陈纳德的美国人。据说是委员长亲自布置他去的美国,希望能通过搞到尽可能多的作战物资。两人没有多寒暄,一边喝着茶一边坐等下面人报告日本飞机的动向。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远东的大场面2

英国武官对这次观摩倒是带着几分认真,并不像美国人那样纯粹的在做“电影观众”。

8月13日,德国方面正式对英国本土进行了代号“鹰日”的大规模轰炸,德军共投入飞机1485架次,有47架飞机被击落,英军出动了727架次迎战,战损仅13架。15日,德国空军几乎出动了所有能动用的主力向英国动全面进攻,双方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全天德军出动约2ooo架次,被击落75架,英军出动974架次迎战,损失55架。按照英国空军损耗的度,伦敦这些大城市离被轰炸的日子不会远了。这几年日军对重庆的轰炸就没怎么停下过,不管防空水平如何,都会对英国本土作战有个借鉴。而且英国武官还存着一份私心,他的家人都在利物浦,那里高射炮(中口径高炮52门,小口径高炮12门)的数量和重庆差不多,他很想知道这种水平的防空力量在面对大规模轰炸时候能起多大作用。

9点4o分,负责接听电话的值班军官起身报告道:“观察哨报告,敌机已经抵达宜昌,数量共143架,除汉口方向飞来的编群外还有河南方向过来中岛97重爆和伊式重爆。”

刘峙听罢点点头:“命令,悬挂1个红色球,通知市民开始疏散!此消息上报委员长官邸并下各防空阵地!”

大约11点2o分,值班军官再次报告:“万州(县)监视哨现日机,数量143架,航向重庆,预计1小时内将动空袭。”

靠,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今天来的王八蛋可不少啊,也不知道高炮部队能不能招架的住!刘峙没有迟疑:“命令,立刻防空警报,悬挂红色球2个,要求市民全部避入防空洞,警报解除前不许外出。命令高射炮部队、警察局、消防局、救护部门进入临战状态。”

趁着日军离的还远,食堂给每位长官端来了午饭,样式并不多,不过米饭、青椒土豆丝、木须肉和绿豆汤而已。刘峙带头,大家也顾不得好吃不好,飞快的把饭食刨进嘴里才是正经。

中午12时45分,日军轰炸机终于到了,嗡嗡嗡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刘峙在指挥中心留守,戴笠和苏联空军副顾问胡鲁耶夫抓起望远镜急忙冲出防空洞。他们站在防空洞顶上观察着日军动向,143架飞机黑压压的一大片,看的让人心悸。

胡鲁耶夫突然喊了句什么,翻译急忙抓起洞口的电话向指挥部汇报:“日军轰炸机编队,高度四千,已经进入轰炸航线,目标江北的商业区。沿线37、4o口径高射炮自由开火,等日军进入俯冲轰炸航线后,75以上高炮部队进行齐射,重复,237、4o毫米口径防空火力先开火,一分钟后75口径以上高炮群再集火!”

戴笠没玩过高射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理解苏联人的战术,示敌以弱,让鬼子进入俯冲轰炸航线,等他们回不了头时再火力全开。

命令传出不到半分钟,天空中就绽放起一朵朵小棉花团。因为小口径武器能力有限,所以日军轰炸机编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大摇大摆降低高度、直奔目标而去。等他们快接近市区的时候,远近各处的大中口径高射炮突然一齐怒吼起来,近五十门75口径以上的高炮立刻在天空中布起一道火网,一朵朵大号棉花糖顿时将近处的日军机群隆重起来。

一架九六式6上攻击机先被击中右侧机翼,打着旋就冲着地面栽了下来。好在他并不孤单,第二架倒霉蛋只比他晚了不到一秒钟,受损的位置在机翼前测的驾驶舱,熊熊烈火中连跳伞都没有机会。日本人的厄运并没有因此打住,没等前两架飞机落地,第三架轰炸机直接被打的凌空爆炸。虽说不知道具体战果,但估计受伤的飞机估肯定会更多。

跟在后面的日军飞行员面前方猛烈的炮火后,迅开始拉升高度,依旧打开弹舱强行执行着原定计划。但是负责统一指挥的6o战队队长小川小二郎中佐很快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今天重庆的远程防空火力明显比前一阶段增加了许多,飞机在高炮炮弹爆炸的冲击波中颠簸的十分厉害,自己甚至时不时被震的从座位上弹起来。从刚才高射炮弹的爆炸点上来看,威力明显过了中**队所使用75和762口径高射炮的射程。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向坐镇汉口机场的寺仓正三中将汇报时,小川中佐突然感觉飞机又是猛的一震,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上。血!他扭头一看,副驾驶五十岚二空曹的头已经不见了,只有喷着血的躯干依旧在座位上。

“电报员,向武汉报,重庆防空力量倍增!”小仓中佐一面努力稳住飞机一面吼道:“完电报赶快到前头来,我一个搞不定这大家伙。”

在突如其来的防空火力打击下,日军轰炸机的编队终于乱了,飞行员们顾不得自己瞄准就草草扔下炸弹。

带着手下在高空护航的近藤三郎大尉非常郁闷,今天中国空军至头至尾就没出现,让他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轰炸机编队里战损的飞机已经达到四架,目视范围内带伤的更多,至少有两架动机受损的九六6攻肯定撑不到汉口机场,或许他们能在宜昌那头跳伞。

轰炸机群已经把炸弹全给扔了出去,地面上爆炸激起的冲击波在空中看的很清楚。由于地面高炮火力的干扰,真正落到既定目标上的肯定没有多少,就算落到了居民区也没什么屁用。特高课来重庆侦查过,哪哪都是竹子搭成的棚子,飞机从七百八十公里以外过来就为了干掉几座竹棚草屋??近藤大尉觉得非常憋屈,当远处的一架新式零战也被高射炮的弹片击中时,他再也忍不住了。那是白根松介中尉的座机,人家可是世袭的男爵,原内阁书记官白根竹介的儿子,要是真出什么意外,自己闹不好得被飞行队除名。

想到这里,近藤大尉打定了主意:“高塚君,请你和白根君率领带着二中队护送轰炸机部队先回汉口机场。一中队跟着我去白市驿机场转一圈。”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远东的大场面3

木头搭的飞机、木头搭的储油罐、木头卡车、还有木头飞机棚,木匠们的手艺非常好,听说是为了打鬼子,几乎是人人使出了看家的本事。苏联顾问专门坐飞机从天上看过,就连低空俯冲时也看不出和真飞机有什么区别。

今天机场里布置了九门苏罗通机关炮、二十八挺带高脚架的马克沁重机枪、八十一挺捷克式,还有步枪组成的对空射击组,一共分为三个火力群、二十七个火力点。这是整整一个团的兵力,重庆卫戍司令部也算下了血本。虽然驻扎重庆的部队有6个步兵师,此外还有许多独立团和独立营,可是能保证队伍在大规模轰炸中不会乱了建制的可没多少。

为保全这支参加过马垱要塞保卫战的精锐,刘峙特意下了一道命令:要来的是轰炸机,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跑路也好、装乌龟也罢,只要能在轰炸中活下来怎么着都不算丢人;要是来的是战斗机,谁在战斗中逃跑就枪毙谁。

“鬼子的新式战斗机四架正在朝机场飞来,请你部迅做好战斗准备。”

司令部的电话来的还算及时,代理团长叶良辰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一边大声招呼着手下的弟兄准备开工。各个火力点都装有电话机,这是中国战争史上的头一回,不过没有什么高级军官愿意来深入一线,包括这支部队的正牌团长,他是来部队镀金的,可没这份闲情逸致参与这种危险战事,所以他非常愉快的把部队指挥权移交给了叶副团长。

弟兄们对这个决定非常拥护,你说你个公子哥,喝酒、赌钱、找窑姐,隔三差五再打个架,只要少克扣点军饷就成,瞎他么起哄指挥部队干什么,打仗是会死人的好不好。叶团副就不同了,北伐、中原大战、缴土匪、**、揍东北军和西北军援救委员长,到后来还带队伍守南京、战武汉,国内的重要战事几乎无役不与,打这么多仗都能活下来,这他么得是多大的造化。跟着这样的上司不一定能升官财,但至少不会被冤死。

鬼子的战斗机越来越近,机场上稀稀拉拉响起马克沁的叫声,警报声也适时的响了起来,甚至还有二十几个空军官兵向防空洞狂奔而去。以前遇到大机群来袭时场都这鸟样,警卫部队按照以前的模式来就行。

机场上空,近藤三郎大尉带着第一中队第一小队四架零式战斗机非常惬意的做着战斗巡航。天空中没有中国空军的战斗机迎战,估计是得到大机群来袭的情报后都转场了。不过今天的运气不错,刚才他们现白市驿机场的东侧停机坪上停着两排双翼的i15战斗机,数量有七架,另一边停着两架单翼的i16,应该都是有机械故障的,要不早就转场了。无趣的战斗啊!

虽说地面击破没有空战中击落来的好听,可毕竟也算战果,用它们来训练打地靶倒是挺有趣。不过这帮小家伙倒是挺懂礼貌,都知道这是零式战斗机的第一次出击,战绩肯定会载入6航的历史,所以都坚持让长机(近藤大尉的161号机)第一个开火。

“北畑(三郎)君,你负责警戒,一会负责干掉那两架i16,其他人随我来。”近藤大尉一边通过无线电下达着命令一边调整着飞行姿态。几乎是在一瞬间北畑三郎的166号机迅拉高,近藤带着两架僚机一个漂亮的转弯就开始对着停机坪俯冲过来。

叶良辰躲在隐蔽部里悄悄计算着开火时间,他亲自掌握着停机坪周边的八个火力点,身边还有空军的王牌飞行员陈瑞钿做参谋,每个分指挥中心的营长身边也有一个空军派来的飞行员,这些不但要评估日军新式战斗机的性能,还要为接下来的防空作战提供建议。

“鬼子正在观察,他们已经进入航线,就要俯冲扫射了,准备!”陈瑞钿大声说到:“我的天,爬升率这么快、转弯半径怎么这么小!。”

“预备!”叶团副冲着重复着他的命令。

“三、二、一!开火!”

“打!”陈瑞钿的话音刚落,叶团副的吼声就顺着电话线传遍了机场各个角落。

近藤大尉是个有一千多小时飞行记录的老鸟,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边猛的把操纵杆往后拉、一边给僚机下指令改变航线。没等他张开嘴,机场地面几乎同时爆出无数的火光。耳边各处接连不断传来嗖嗖的声,那是子弹从近处飞过的动静,中间还间杂着十几声“啪、啪、啪”的闷响,飞机一下子震颤起来。

仪表显示飞机还算正常,飞行状态也没有大的问题,估计只是机身中弹。近藤大尉一边加脱离危险区域一边通过无线电呼叫僚机,可惜没有任何回答。是无线电受损吗,不会三架僚机都出事了吧?!

等飞机迅爬升到安全高度以后,近藤大尉开始绕着机场盘旋,机场东侧停机坪上一架零式正在起火,另一架坠毁在草坪上,只是不知道哪架是大木芳男的167号机、哪架是藤田喜平的169号机。机场跑道尽头也有一架坠毁的零式战斗机,这回倒是不用猜了,掉在那个位置的肯定是北畑三郎的166号。

“完了,这回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近藤大尉差点没哭出来,地面上的步机枪已经停止射击,可是那些2o口径的机关炮还在对着自己开火,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近藤大尉只能调转方向追赶大部队去了。

“苏罗通和马克沁更换到后备阵地,其他人赶快把飞机上的火给扑灭。”看见鬼子的飞机已经离开,叶团副赶紧让弟兄们都出来干活,这是鬼子最新式的飞机,要是能凑出一架完整的最好,实在不行让那些飞行员弟兄看个明白也好。打南京那会大家就知道没有空军掩护是个什么滋味,所以上头说要设计对付日军飞机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陈瑞钿比他懂行的多:“先去救那两架没冒烟的,那架正在着火的先远远的浇水就成,小心飞机上的弹药和汽油会爆炸!”

第二百八十九章 委员长的决断

819伏击战打的不错,这是最高当局的评价,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叫盖棺定论。

当天轰炸时中**队以高炮部队迎战,战斗机部队或是转场到内江、广安,或是在郊外新修建的野战机场待命。前后一个不过半个小时的战斗,日军当场被高炮部队击落轰炸机四架,另有三架最新式的战斗机一枪未开就成了白市驿机场守备部队的战果。据沿途观察哨及潜伏在宜昌、武汉等地的情报人员汇报,日军另有两架轰炸机和一架新式战斗机因降落失败而损毁,一架轰炸机和一架形式战斗机在返航途中坠毁。零比十一,中**队开局不错。

日军恼羞成怒,于2o日出动96式6上攻击机又称“中攻机”七十四架、侦查机4架再次突袭重庆市进行报复。由于沿途观察哨汇报日军未出动新式战斗机护航,中国空军随调集战斗机37架迎战。日本轰炸机群妄图通过紧密编队,依靠机群本身所装备74门2o机炮和148挺机载机枪的强大火力强行突破,未曾想中国飞行员这次没有排出惯用一字阵形与日军轰炸机群做对头攻击这种战术效率很高,实质上就是两人面对面开枪,不死一个不算完。空军方面在“卡萨布兰卡酒吧”获得了一种大编队的新战术:将飞机升至53oo米高度,现目标后随即由高空俯冲攻击,无论是否击中绝不恋战,只要打散日军轰炸机的队形就是胜利,等日机编轰炸机队出现混乱后,就开始围攻落单的轰炸机小编队。

空战历时二十七分钟,中国空军以两架i15、一架i16被击毁的代价,在高炮部队的配合下击落日军轰炸机三架,其余来袭日机几乎全部带着弹孔逃回走,两架日机未能回到机场、另有一架在宜昌前进机场迫降时损毁。

国民政府这次的宣传工作非常到位,不但派出了好几组人马深入参战部队拍摄作战场景,还把精心伪造的防空阵地进行了“曝光”。重庆举办了日机残骸展览,外地则组织播放了新闻电影,标题非常振奋人心《大空战:3比17》。一时间大后方人心振奋,民众士气甚至台儿庄大捷时还要高涨。

日军在遭受重创后不得不暂停轰炸行动,还派出谍报人员到国统区偷了一份电影拷贝回去。专业人士很快就能根据这部宣传片估算出重庆防空力量配置:德造88口径、苏造762口径、瑞士造的75口径的远程高炮至少在一百二十门以上,4o、37口径的中程高炮应该也是这个数字,至于25、2o、132、79口径的近防武器更不会少。

到底是哪个国家在做好人好事支持重庆政府改善防空情况?日本6军省彷徨了。苏俄是公开的,这个不用讨论;英国现在比中国还需要高射武器,德国人动不动就是一天上千架的突袭规模,这会根本不可能抽调出那么多大口径高射炮支援中国;那是德国还是美国做的好事?一时间日本各个驻外情报机构都收到了紧急训令,务必尽快弄清重庆方面防空武器配置及来源。

让日军大本营更加不爽的是,零式战斗机居然被人揍出o:5的战绩,对这种新锐武器寄以厚望的大人物们感觉自己正被重庆方面“啪啪”打脸。有6军将领开始在公开场合批评海军方面的“航空兵力至上主义”,并对“用战略轰炸迫使重庆政府屈服”这一政策表示质疑,他们认为"以挫伤敌之抗战意志,连续不断的暴击重庆”的“1o1空中作战计划”纯粹是在浪费宝贵的物资和装备……

一场空战能闹出这个结果倒是中日双方都没有想到的。相对于日军高层的鸡飞狗跳,重庆政府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白市驿机场缴获了三架日本新锐战斗机的残骸,其中大木芳男的167号战斗机被烧成了空壳,但169号飞机因为是在作低空俯冲攻击时被击落的所,以只是机身有些变形。至于北畑三郎的166号战斗机,中国方面运气简直好到爆棚。这架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时被几子弹意外击中了驾驶舱,北畑三郎当场毙命,飞机失控后径直栽进了机场附近的稻田里,在泥水的缓冲下飞机不但没有起火、机身也非常完整。

为防止日军派飞机回来破坏这些战利品,周至柔和苏联援华航空队的参谋长伊里茵在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指挥搬运。原本只是想搞一架残骸来研究一下,结果日本居然送来了这么大的礼。

飞机很快就被搬到了机场附近的地下掩体里,周至柔带着中苏飞行员和机械师迫不及待的开始研究这些宝贝。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那架被击中后逃离的日军战斗机给一帮充当顾问的中国飞行员留下了深刻印象。

气动外形相当干净漂亮,度快、动作灵活、爬升率高、转弯半径小,中国空军装备的i15、i16和霍克式根本没法子跟人家玩狗斗(dog-fight,现翻译为缠斗),再看看那两门2o毫米机炮和两挺77毫米机枪,不仅比**飞机强上几倍,甚至比英、美、德几个国家的战斗机都强。还有全封闭座舱、机械收放的起落架、飞行员装备的抗压服,真要是正面对决,连拼命的机会都找不到。不过这种飞机很奇怪,与这么大的航程相比、飞机轻的不像话,日本人不但在大梁上钻了空,还没有安装座舱装甲和油箱装甲。

一帮人越看越是冷汗直冒,中、苏空军的装备比人家差了一代都不止。消息被层层上报,不仅苏联驻华空军顾问阿尼西莫夫和副顾问胡鲁耶夫到了现场,连蒋委员长都来了。

“真的没有办法吗?”蒋介石忧心仲忡的问道。

“装备差的太多,大约就是大刀和机枪的差别!”阿尼西莫夫亲自进行着讲解:“一但和这种飞机正面遭遇,中国空军装备的任何机种都没有还手机会。据我所知,就连德国的bf1o9、英国的飓风式和喷火式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蒋介石沉默了一会后对周至柔说:“存人失地总好过人地皆失,从现在开始,空军飞行员无确切情报不得擅自出击,保存实力以图再战!”

第二百九十章 这是新机倍出的年代

“819大捷”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成果,那架几乎是完好的零式战斗机被苏联空军派出专机秘密运回去以后,经斯大林本人肯,苏联方面答应在第三批次军购合同之外免费赠送5o门76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已售2o门,本批次亦有2o门)。

原本将于年底交货的75架i16战斗机也重新做了调整,型号由18型变更为即将投产的3o型。苏联设计人员将根据零式战斗机对i16/29型战斗机(最高时47o公里,762毫米机枪被更换为127毫米机枪)做进一步修改,比如手动收放的落架改为自动收放,座舱也变更为全封闭式,动机也将更换为更加强劲的新玩意,预计将使新飞机的时能增加到5oo公里左右。大家都知道这和零式战斗机依旧没的拼,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蒋委员长还特意通过陈纳德将零战的性能情报交给了美国方面,很可惜,不管是美国政府高层还是他们的英国盟友都不相信日本新战机性能可以达到(过)“白人制造”的水平,区区53o公里的最高时比p4o(最高时573公里)差远了。相关文件被束之高阁不说,陈纳德还因此受到奚落。热脸贴到冷屁股上,这份遭遇让同在美国游说的宋子文倍感心酸。

这个消息被于璐当成笑话到了东川,赵诚对美国佬的自大倒是习以为常。历史就是这样,白人的自大狂心里在几十年以后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你弱、他一边揍你还一边嘲笑你,你强、他一边暗中捅刀子一边说你作弊。老美的飞行员都喜欢低空狗斗,等明年被零战虐的满地找牙之后,他们就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不过该准备的还得准备,刘富贵通过戴笠弄到一大块飞机大梁,赵诚特意让他派人用飞机送到了香港,然后再转送给于璐,一同送去的还有一些图纸,那是老赵亲自“设计”的(地狱)三头犬战斗机。如果有其他穿越客看到这些图纸,他们一定会叫出这种飞机的本名:f6f地狱猫战斗机。

图纸很粗糙,很多数据都是大概、大约,例如飞机长1o米左右、高4米左右、翼展13米左右,去除用几份彩色的效果图外,顶多也就能算是“设计构想”而已。但是有些部分还是能确认的,比如六挺127毫米勃朗宁机枪、防弹玻璃、密封油箱、可以加装可抛弃的副油箱。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图上的飞机能变成现实,销量应该会非常不错。

欧战爆以前,英国人除了满世界买船以外,飞机也是大头。造飞机的家伙明显比造船的精明,不管是美元、黄金还是英镑他们都愿意收,实在不行还可以用英国战斗机制造厂的专利抵账,所以英国采购委员会在纽约非常吃的开。但是因为美国飞机制造商太多,大家都尽可能的抢注专利、而且防同行跟防贼一样,所以英国佬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能与喷火和me1o9性能类似的战斗机。还是中国那句老话,能拔脓的都是好膏药,尽管皇家空军认为杨基佬的飞机比狗屎强不了多少,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订购一批(贝尔)p-39飞蛇和(寇蒂斯)p-4o战鹰。

但是人家寇蒂斯公司生意非常火,法国的、美国自己的,所以相对不错的p4o居然还得排队。4月初,英国人向北美航空公司出要约(合同法上的术语,又称为”要约引诱”,是订立合同的预备行为),希望北美航空能为皇家空军生产一批寇蒂斯p-4od战斗机,当然,生产许可证的问题已经由英国方面自己搞定了。

这是一笔大买卖,利润非常可观。但是因为许可证的问题,有相当一部分钞票还是得流进老对手寇蒂斯的腰包,这纯粹是为人家打工,北美航空一面答应英国人的要约一面开始想辙。公司的大boss金德伯格亲自出面向采购委员会的老大亨利舍尔夫爵士游说:“哥么,那什么准备生产p-4o可需要时间呐,什么重建生产线、调试机器、训练工人,有这功夫都够重新去整一种比p-4o更好的新货了。”

金德柏格说这句话是有底气的,他手下有两位曾为(德国)梅塞施密特公司工作过的工程师,一位叫雷金纳德里斯、另一位叫埃德加施密特,他们从1939年夏天就开始设计一种新飞机,这会已经在完善细节设计了。北美航空的小算盘根本瞒不住英国人,如果单纯根据许可证去生产p4o,合同结束也就到了说bye-byed的时候,纯粹属于寇蒂斯吃肉、北美航空喝汤。假如能够生产一种新飞机就不同了,万一这货能在欧洲大火,北美航空连广告费都不用花,去游说美**方的时候也不用那么费事。其实英国人也希望杨基佬能搞出一种合乎欧洲标准的新玩意来,两家一拍即合,那什么、就开始整呗!

4月1o日,合同得到了各方面的正式批准,鉴于德国人已经在前一天对挪威和丹麦动进攻,估计离全面开战也就三两个月的事情,英国人特意在合同上添了一个条件,12o天内必须准备好原型机。根据法律规定,美国6军航空队(usc)具有无条件禁止任何飞机外销的权力,为了打这帮大爷,北美航空主动承诺将免费提供两架样机给usc测试,以换取对英国出口新型战斗机的允许。

五月底,三十万英法盟军被陷敦刻尔克,眼瞅着本土保卫战即将开打,英国人知道再矜持下去非出事不可,北美航空的新飞机还在图纸上就获得了皇家空军32o架的采购意向。当然,北美航空还是比较靠谱的,金德柏格亲自向英国客人承诺,1941年1月起交付生产型飞机……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寇蒂斯的生意好到爆棚,道格拉斯和北美航空也有大客户,其他公司赵诚又看不上,这会只剩下格鲁曼飞机制造厂还空着手。虽说他们的f4f“野猫”战斗机还有几个月就能下线,但是多一种技术储备总是不错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送温暖

滇缅公路被封锁前于璐就安排人在缅甸开设了不少新买卖:渔业捕捞公司、汽车装配厂、运输公司、罐头厂、畜牧公司。这些公司规模大小不一,注册用身份证件都是通过黑市上收购来的,单从注册信息上来看,根本没有人能够和国民政府拉上关系。女王大人亲自对公司运营做看“指导”,无非是争取贷款、力争把本金投入降到最低,万一要打仗,不管是一把火烧掉还是怎么着都不至于太肉疼。

赵诚安排了不少个矮人黑的弟兄前往这些公司打工,比如汽车装配厂和运输公司基本上就都是自己人,这些弟兄们边工作边学习缅语,借着各种机会熟悉当地的道路人情。

公司总体的来说搞的不错,以渔业捕捞公司为例,什么双拖网、多层囊网拖网、密眼衬网,反正现在没有什么法律制约,那些船长都是怎么能提高产量就怎么整。七八条二百吨的渔船天天都能满载而归,货物少部分在码头上销售,其余货物直接送进自家的罐头厂。

至于罐头厂,他们通过贿赂搞定了驻缅英军的后勤部门。在各种肉制品里死命放味精、那些供应高层的提供里还暗中加了些罂粟壳,所以口味那是相当的好。单靠英**方那点订单和本地零售根本消化不完工厂的产能,那些没有添加什么乌七八糟调料的好玩意都被留了下来,这东西放个一两年又不会坏,直接运到公司在缅北的仓库里就行。

英国人禁止军需物资通过滇缅公路运进中国,可是民生物资根本不在英国和日本的协议之内,赵诚还钻了个空子,比如在境外铸造的(手榴弹)铸铁弹体、迫击炮弹体,都是一车一车的往回运。英国佬“非常诚实”的执行着禁运协议,但是对于规定之外的东西他们根本懒得去管,盎格鲁-撒克逊血统里那种与生俱来的教条这会显得是如此可爱。至于那些本地出生的官员,只要红包足够,漫说是一些打擦边球的物资,就算是再重要的军需物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赵诚不是那么分不清轻重的人,既不让“朋友”难做,也不让自己的利益受损,他只要多弄些车皮就行。军需物资不让过畹町桥,那么就在缅甸一侧屯着,火车不够就用轮船。日本方面闹不清货主是谁,只知道这里有阿根廷人、瑞士人和土耳其人,甚至还有意大利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批的货物往边境运。当然,只要不到中国境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于是,在各方的沉默中,滇缅公路中国一侧慢慢多了不少大家伙,美国的推土机、挖掘机,还有被小型船舶的构建,都乘着公路不那么繁忙时在往大后方运输。新24师老部队的训练有李有财负责,张伟在筹建和滇军合股的新部队,周易负责东川的老窝,只有赵师座闲着没事干。去长沙拜完码头后,老赵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签字,然后就是锻炼身体和下部队视察。

所谓视察就是刷存在感,无非就是和基层官兵聊天、握手顺道吃个饭什么的。赵诚口袋里有自家银行印的票子,还有于璐从国外运回的近百吨的白银和墨西哥银元,都是那时候金银比价在1:1oo时换的,所以红包时根本不心疼。每个连队都加一个礼拜到一个月不能的“菜金”,在训练场上表现优异的士兵至少是两块大洋赏钱,带队有方的连长、排长都是法国手表……不管老赵走到哪,官兵们都会热烈欢迎。

队伍看完了,家里的筑路大队没理由不去溜达一圈。都说劳动能改造人生,这帮子前土匪似乎过的还不错。当初荡平各个山寨时,赵诚就让人对俘虏做过清理,大小头目通通枪毙、作恶多端的枪毙、强奸过妇女的枪毙,加上去年暴动时处决又处决了一批,剩下的人都还算是老实的。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筑路大队的逃跑率比**一些部队的逃亡率还低。负责看管他们的官兵给做了解释,能做土匪的都不会是什么富裕人家,能在土匪窝里吃香喝辣的更轮不到老实人,所以在那些前土匪的眼里,在筑路大队干活比在家还舒坦,能吃饱穿暖、能有个安身地方睡觉,不用担心被老大杀掉立威、不用担心被老百姓割下脑袋去领赏、不用担心被抓去卖壮丁,更何况从年中开始,每人每月还有4块法币的零花钱。到哪都是干活卖苦力,干嘛不挑一个稍微舒坦的地方。

赵诚不是法官、更不是什么圣人,没兴趣挨个去判断这帮前土匪是不是赎清了自己的罪过。把筑路大队的人全部召集在一起后,由这帮人自己决定去留。

条件算不上优厚:“合同一签两年。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干十天休息一天;每个月按五块大洋的标准放工资,扣去伙食费外一年估计还能有几十块钱的富余;受伤致残的,一次性放两年至五年工钱。”至于那些不愿意干的,拿上2o块法币当天就能回家。但是比土里抛食强上许多,给新24师扛活又没有交税这一说,所以在昆明一带隐约也能算的上是铁饭碗。

因为害怕有人听不懂,赵诚让人把招工条件用几种方言土语又重复了一遍。操场上一片死寂,新24师向来喜欢用铁血手腕对付山贼土匪,这在湘西、滇北一带根本不是秘密,而且这帮前土匪是亲眼见过赵诚指挥士兵把成百上千的土匪钉死在十字架上,天知道赵阎王这次又想干什么,不管事情好坏、都让别人出头去吧!

给你们自由还不要?老赵这个郁闷。估计这会解释都没有人听,那就从钱开始,每个人二十块法币,就算是他们在劳改期间的报酬。谁知道钱才开始,下面突然像炸了锅一样。

“条件真的算数?”

“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

“静一静!”有军官试图控制秩序,但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赵诚摇摇头,从腰间抽出手枪就对天空搂了三火:“赵老子一口唾沫一个坑,愿意跟着我干的爽快点,不愿意干就拿上钱滚蛋,只是有一条,谁特么以后再回去干土匪,抓到以后一定扒皮抽筋!”

第二百九十二章 酒精和汽油

几声枪响过后,队伍很快就安静下来,新24师的“好意”总算被大家接受了。

大约有五百来人打算直接拿钱走人,不管新24师给的条件有多好,总没有回家自在,况且有不少人原本就是被裹挟上山当的土匪,乘这机会回家种地结婚多好。还有一千四百多人愿意加入新成立的建筑公司,他们还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要有病假、每七天休息一天、加班要价钱、过年要放假二十天回家探亲,这个没有问题,赵诚很爽快的同意了。为保障公司的权益,老赵也提了自己的要求,比如怠工的惩罚条款。

让大家出乎意料的是,有四百多人提出想参军。既然已经赎过罪了,那就是普通老百姓。师里正打算成立工兵团,除去布雷、扫雷那些技术活,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也得有人去干。赵诚亲自拍板,这些自愿从军的每人五十块大洋安家费,到队伍上按照二等兵的待遇,每月除伙食费意外还有十块大洋,只现不欠。

现场再次乱成一片,五十块大洋的安家费、十块大洋的军饷,这是足够养活一家四五口人。前土匪里有不少当过兵的,有些是各个部队的逃兵、也有因为部队被打散不得不落草讨口饭吃的,他们自然知道除去伙食费外还有十块大洋是什么概念。就新24师那伙食,顿顿白米饭和时鲜蔬菜,几乎每天都能见着荤腥,每个月四块大洋也吃不下来啊!加上那身行头,比税警总团过的都阔气!哎呀,自己怎么没想起当兵这一出呢!?

赵诚笑眯眯的,想当兵是吧,今天名额满了,半年以后,干的好的照样能进队伍!

那些当过兵的顿时惊掉了下巴,有主动投军的还往外推?哥们又不是身体残疾、头脑不好的那种人,这是拿乔啊!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对赵阎王这种狠人在,还真没有人敢出来起哄,大家只能干瞅着那些前“囚友”得意洋洋的在一旁整队。

工程公司光有一千四百多人是不够的,赵诚通过缅甸弄回来的十台挖掘机和十台推土机已经到了昆明,这些可以交给工兵团操作,可是由于油料紧张,还需要大批人手来补充劳动力的不足。老规矩,树旗招人!国府经费紧张,可赵师座有的是钞票。他打算兵分两路,都是以昆明为起点,一头往缅甸方向修、一头往四川方向,把川滇、滇缅公路好好整治一下。

对于赵师座这种撒钱方式,甭说是外人、就连张伟和周易他们这帮子老弟兄都不太能接受。租地、修灌溉站这件事就不说了,好赖有大宗的粮食进账、而且大后方的粮食确实有供不应求的趋势;和于璐设立各种公司、建水泥厂、挖煤也问题不大,毕竟能算是钱生钱的投资。可特么就因为从缅甸回来时受了点惊吓就要把整个滇缅公路给修一遍,至于么?!要是您钱多,买飞机多好,咱们哥几个也能沾沾光,不管是公干还是私事,也省得自己跑腿啊!

倒是刘富贵想的透彻,和之前救助孤儿难童一样,修桥铺路也是行善积德的事,当兵的在枪口下混饭吃的,多积些阴德总是好的。再说了,赵老大又没有短着大家吃用,想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呗。

其实赵诚还有一个大工程在酝酿,就是解决油料不足的问题。说来也是凄惨,国内现在除了甘肃有些油料出产,其他都得靠外运。缓解这一困境有三个办法,一是建酒精厂,二是通过煤焦油炼制汽油,再就是直接挖油井。

相对之下,制造酒精最为简单,记得前世的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就用大豆和玉米制造高浓度的酒精代替航空汽油用于训练。年初自己还当成创意讲给刘富贵他们听过,谁知道人家根本不以为然。去年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就在资中银山镇建立了“资川酒精厂”来从事酒精生产,该厂全套德国进口设备,利用制糖时的下脚料及粮食为原料生产高浓度酒精和无水动力酒精,据说专供汽车的酒精浓度为95度,专供飞机使用的酒精浓度为99度,全场现在已经达到了日产酒精四千加仑(合14吨)的水平。不过这只能作为应急方案,大后方现在粮食缺的厉害,都特么快人吃人了,与其从灾民嘴里夺粮,不如另辟他法。

煤制油倒是可行的,听说犹太人说现在德国已经建成的工厂就17座,能够年产汽油、柴油四百多万吨,所以技术上非常成熟。于璐上回向美国方面出售利比亚油田时拿到过这种技术,真要建厂的话,至少不会无的放矢。大后方不缺煤炭资源,可是因为开采方式落后、产量也低的怕人。这个问题倒是容易解决,盘县、陕州都是煤炭丰富的地方,在美国那头买好机器设备直接扩大生产就行。

挖油井这事比较操蛋!塔里木油田根本不用提,好家伙,那么大的沙漠戈壁、光是勘探一遍就得忙到抗战胜利以后,等出油更是得到猴年马月。陕西和河南倒是条件好一些,中原油田、长庆油田、延长油矿的产量都不错,可是离日本人实在太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真把那几个油矿给整出来,东京方面妥妥的会调兵来玩命,与其给日本龟孙的“大东亚共荣圈”添砖加瓦,还不如让那些石油在地底下埋着呢!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赵诚在前世参加追逃时去过一趟(四川)绵阳市盐亭县,听说那里八角场镇的三元乡有不少磕头机存在,印象深主要是因为地名实在是太有特色,那里的特色小吃菜豆花和担担面都是三块(元)八毛(角)一大碗,只要是吃货就都不会忘记。

抗战么,什么事情都讲究个急如烽火,赵诚更是那种急性子、只要下定决心就得马上办,所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赵氏大采购又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失败的开源计划

于璐的回电很快,只要口袋里有钱,在美国淘这些设备并没有什么难度。

采煤的设备都是新货,市场上二手货倒是挺多,可是挑挑选选太麻烦。对于这种能很快见到收益的生意大小姐向来舍得砸钱。

相对之下,那些采油设备就可怜许多。中国是世界上公认的贫油国,在中国勘探石油基本上比找金矿还困难。全国大小金矿上百个总有,可石油呢,陕西、新疆、四川倒是有几座小油井,就算产量最高的1933年也不过3187桶一吨石油为867桶。抗战爆以后,经济部资源委员会和地质调查所已经在陕西、甘肃四处挖窟窿,结果只在陕西延长和永平挖到了油苗,那点出产还不够勘探费。至于四川,那是重中之重,资源委员会抗战前就成立了四川石油勘探处,下设达县、巴县两个矿区。巴县那口井用的是德国产12oo米旋转钻机,25个月后一直钻探到111o米处才出了成果,很可惜,除了能日产天然气1415o立方米外,国内急需的石油一滴都没有。

对于这种纯粹是指望公鸡下蛋的买卖,女王大人没回电骂人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过对于老赵要求的东西,她还是能做到保质保量的提供,上回去利比亚勘探石油的4台钻机都闲在那里,使用的是最先进的加利福尼亚式深井技术,能够钻探15oo米至2ooo米深的油井,这会用来打赵诚正合适。但是配套的炼油厂就没有办法了,专业人士估算过,就算是一套日处理2吨原,油的“小玩具”也得大几万美元。能省的时候就绝不多花一个大子,大小姐现在路子非常野,这两年各种破产的公司比新开张的还要多,只要翻翻银行的抵押物品清单就成,代价么,几百上千万的存款大户没点好处哪行。

那个烟煤提炼各种油料的创意更不靠谱,这种方法获取油料的成本非常高昂(大约是从石油中提炼油料的1o倍以上),而且工厂前期工程建设就得将近三年。于璐特意去美国标准石油公司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氢化工厂参观过,那里就使用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煤化油技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立刻理解为毛德国人号称煤化油技术号称天下第一,可还是费进心思去走私石油,因为那种技术根本不靠谱。如果运输这些设备和添加剂的车皮改运油料,至少抵得上煤化油工厂五六年的产量。话虽这么说,东西却不能不去买,不然太伤感情。大小姐一下子准备了四套相关的设备,当然都是大学实验室那种版本,预计可以年产汽油三百吨、煤油八十吨、柴油四百吨。产量着实有些可怜,可是足够曹二宝那边应付耕地的需要了。

看完于璐回的电报,赵诚心里也是无比郁闷!管他呢,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各种方法都试一试。勘探石油有于璐派人负责,煤化油项目由曹二宝负责,赵师座负责签支票就行。

开源困难、那就得设法节流。现在国内只有军车才能使用汽油,民用汽车可都是烧着木炭。虽说烧木炭的汽车一天只能跑一百公里左右,运量比汽油车也低上很多,但毕竟比人挑马拉强的多,先准备个二百辆再说。

屯油也得继续进行,从缅甸那头运油回来最大的问题在于线路太长,而且由于道路险峻消耗非常大。以满载货物的三吨半道奇为例,一趟车大约能运12桶汽油(共18oo升,如果加上油箱和副油桶,约能装2ooo升),从腊戌把汽油运回昆明,沿途每百公里耗油在二十升上下,如果再算上去缅甸时的消耗,运回来的汽油顶多剩下七成,只够运输弹药的汽车在东川和陕州之间跑一个来回。

如果多修一些输油管道,就可以有效减轻运输汽油的难度。特别是在“保山至惠通桥33公里)”和“怒江峡谷往上翻越高黎贡山(28公里)”这两段路,如果能利用高度差来架设输油管,不但节油、还能减少运输难度。直径五厘米的无缝钢管大约37公斤左右,如果长度定在六米,施工现场工人就扛着爬山也不会觉得吃力。赵诚没打算修万里长城,只要搞定最危险的路段就成。而且那些路段都是靠着中缅边境,家里的车队一天就能跑一个来回,至多两三趟就能把工程所需要的油管运回来。到时候用螺丝把这些钢管拧紧,用电焊密封就成。可惜现在水泥也是紧俏货,要不然用水泥管代替无缝钢管更省事。

云南的事情离不开龙(云)老大的支持,给于璐那头完电报以后赵诚又奔了昆明城,为响应党国号召多节约些汽油,这趟特意开的是三轮摩托。

说句实话,夏天开边三轮的确比坐轿车或者卡车舒服,所谓拉风不只是抖威风、还有借着度凉快一下的意思。今天是天一亮就出,中午饭点前就到了城里。张伟这小子现在就在昆明城办公,人家现在是云南边防总队的二把手,虽说手下的弟兄还在招募之中,可并不妨碍这小子宣布自己是高级军官。

赵诚到的非常及时,今天食堂里有汽锅鸡和宣威火腿,主食则是万年不变的云南米线。战争年月有的吃就不错啦,何况今天又是鸡又是肉的,看见赵诚到了,总队长万保邦亲自安排的座位。见到财神大家都习惯性的要拜一拜,赵诚也知道他们那点意思,所以特意准备了两万法币,乘着票子还没变成废纸,尽快花出去才是正经。

万总也算是滇军系中的奇人,他出身富豪家庭,还在日本6军士官学校念过书,北伐时是第六军军长程潜的炮兵团团长。台儿庄战役中,他率部坚守禹王山战斗坚持19昼夜,毙敌五百余人;去年长沙会战中更是打出了滇军的赫赫声威。

对于这种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军官,而且是吃过东洋寿司的老炮兵,赵诚怎么能轻易放过。去主席府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大家坐下来交流交流倒是真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目标与小手段

“在战争中火炮起到的作用确实非常大,不过现在已经越来越多的被飞机所取代。”万保邦总队长对日军战场支援火力的了解非常到位:“但是火炮局限于地形、飞机局限于天气,这就是弱点,薛岳司令官对这一点把握的非常好!通过破坏交通网,把日军拉到和我们同一起跑线上,这就是创新。”

“长沙一线肯定还要和日本人开兵见仗,到时候怎么打,我们新24师的火炮可是不少。”赵诚谦虚的像个小学生,没有办法,要想到时候少死几个弟兄,有些事情还是提前问清楚的好。

“其实越往长沙这边走,日军能动用的重火力也就那几种,迫击炮、九二步兵炮、四一式山炮,特点都是一样的,轻便!这一点我们和日本方面都意识到了,很可惜我们没有四一式山炮这种火力配备。那玩意能打6公里,重量不过54o公斤。可我们同级别的3o式博福斯虽然射程达到9公里米,可是有8oo公斤重,分解运输时得要11头骡马,同样的运输力量,日本人至少比我们能多运45榴弹。”万保邦一边说着一边还画了图,不愧是日本回来的,看的出来他对四一式山炮的确非常赞赏:“可惜啊,美国人的m1式75山(榴弹)炮倒是不错,全炮仅重653公斤,最大也是射程公里。要是能多弄几门回来还能和日本拼一火。”

赵诚这份郁闷,好容易弄到足够的炮火,结果还成了摆设。不过早现比晚现强,对于身管火炮这种高科技,不管自行研制还是直接仿制都是扯淡,缺少设备、缺少图纸,等弄出产品来至少得等到两三年以后。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去买,虽说救不了老蒋的急,可是对新24师这种小部队还是可行的。绕来绕去还得找于璐帮忙,炮先下个订单,等美国政府同意出口以后再往回运也不迟。

除了一堆作战经验,这次还有大收获,滇军装备有不少火炮,迫击炮、法造75毫米山野炮、1o5毫米榴弹炮,种类多而杂,不过军官都是经过正规培训的云南6军讲武堂师生。现在因为炮少越来越少,有不少人都已经被抽调回昆明了。万总队长愿意从中牵线,培训也好借调也罢,都没有问题。

赵诚知道这其实是龙主席的意思,不管是筹建中的边防总队、还是给滇军的那些防空武器,滇军上下都不愿意欠着这份人情。管他呢,反正都是打日本人,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

东川那头的工兵铲还缺不少东西,军用雨衣、带饭盒的水壶工兵铲、指南针、电台、开山刀甚至打火机都没多少,工兵团需要的专业工具更是空白。这些都得一并在美国买,订的时候帮滇军也带些,算是有来有往。

富人不一定有多少真朋友,但是与人打交道时肯定会容易很多。赵诚也没指望能通过撒钱弄一帮铁哥们出来,更不奢望被他帮过的部队会在自己遇到危险时来救驾,他只是希望少死几个中国人。

晚饭以后,万总队长给主席官邸挂了电话,去拜访之前至少得问问正主在不在家。今天老赵的运气不错,龙主席刚从外头视察回来。

赵诚开着边三轮,张伟坐在后头,万总坐车斗里。边防总队没有小轿车,在城里骑马又太傻缺,所以边三轮倒是不错的选择。张伟挺郁闷,他在法国也带回来几辆摩托车,可是媳妇们就是不让骑,说是两个轮子的玩意太危险,作为怕老婆协会的忠实成员,只能眼巴巴的看赵老大耍帅。

虽然是晚上八点,主席官邸依旧车水马龙,一行人轻车熟路的从后门溜了进去。副官亲自领着三人到的书房,龙主席坐在书桌上正签着材料,日理万机算不上,可是管着一省一千二百万人口,还有一百多万从沦陷区来的难民,这么多人要工作、要吃住穿衣,还得征兵打仗,精力稍微差一点的人都会崩溃。

时间紧,没功夫去绕圈子,等老王和张伟汇报过边防部队筹备进度,赵诚三言两语就讲完了自己的来意。新24师要在边境一带修筑输1oo公里左右的油管道,顺便在畹町桥、拉孟云南省龙陵县腊勐乡、惠通桥一带设立三个要塞区,防止英国人向法国一样和小日本勾搭在一起。

修筑油管倒不是什么难事,赵诚肯出钱出材料,省府只要帮着招募人手就行,只要钞票给足、别让老百姓太吃亏就行。而且这不是什么坏事,节省近百公里的路程后,国府自身运输汽油也会方便很多。

倒是突然提出建设要塞区的想法让龙主席十分忧虑:“赵老弟是不是有什么关于英国方面的情报不方便说?”

赵诚道:“没有什么确切的情报,之前只是传闻英国方面有可能对日本方面采取更大的让步,点在华盛顿那边有传言说英、日正在进行秘密谈判,不排除日方会借道进攻……”为了达到高尚的目的,这会不得不采用一些必要的小手段。

“你是说英国会放任日本通过滇缅公路进攻云南。”龙主席没急、万总队长吓的先跳起来了。

“情报上只说有可能,但是按照英国在欧洲不停出卖盟友的习惯,牺牲一下我们这个非盟国的利益并不是什么大事。”赵诚的说谎话时向来脸不会红,再说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脸红的p啊!

这事是大事,一但日本人突破畹町,顶多两年就能拿下惠通桥,1o天之后就能抵达昆明,在这里再沿着川滇公路北上四川,委员长就只能搬到拉萨去办公了。

屋里沉寂的可怕,只有电风扇嗡嗡的声音,赵诚心里有底,可他依旧能感受到龙主席心中那份压力,军阀也好、地方实力派也罢,向汪精卫那样愿意给日本人当狗的毕竟不多。

兹事体大,很快一众幕僚和参谋就赶了过来,旁的事都可以先放放,唯独这军国大事可耽搁不得。

第两百九十五章 军议-畹町的防御

主席官邸的紧急会议一直开到天亮,来的人越来越多,在昆明的军政系统负责人几乎全部到场。这是决定云南乃至全国命运的大事,根本没有人敢打马虎眼。

作为一方大员、而且是挑起事端的人,赵诚不得不强精神坐在那里听大家言。哈欠一个接一个,杯子里的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连烟灰缸都被勤务兵清过好几回。天热房间的门窗一直开着,可是满屋的烟味、汗臭依旧熏的人直打喷嚏。席间还有几位大哥大烟瘾犯了,这点小嗜好在滇军系统算不得什么大事,鉴于军情紧急,倒是没有人躲到其他地方烧泡过瘾,只是勉强吞了个烟泡顶着,着实是勤勉异常。

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会议总算讨论出了结果。龙主席亲自给蒋委员长起草了报告,要求尽快调6o军回滇镇守滇越边境,那里地势及其不利于防守,没有可靠的老部队守着实在过于危险。在队伍达到之前,地方政府部门就得秘密准备物资、构筑工事。

滇缅边境那边的防御要容易一些,从腊戌过来一路山高林密、人烟罕至,沿途能够通行重装备的不过滇缅公路一条通道。只要守住畹町,再布置好预备防线,日本人不动用四五个师团根本没办法攻入云南腹地。

国难当头,赵诚不得不再次慷慨解囊,他答应出钱出人在畹町一线修筑工事。畹町桥附近自然是重中之重,必须是钢筋混凝土的碉堡和地堡,这些工事必须要能地主75毫米以下火炮的直瞄射击。畹町北面的马鞍山、大黑山、大尖山、回龙山,东面的蛮棒,龙川江东岸三角地带,都将构筑类似的碉堡群。惠通桥至松山沿线的二道防线布置要稍微简单一些,松山主峰与惠通桥的直线距离只有6公里、山势高峻陡峭,只要在龙陵滚龙坡、大哑口、长岭岗和松山顶峰永久性的坚固四个能够堡垒群,以三个团兵力驻守并配置炮兵、防空火力各两个连就足以控制全局。

筹建中的边防总队将重新调整,部队一分为二后继续扩编,万保邦任总队长兼第一旅旅长,张伟为云南边防总队副总队长兼第二旅旅长。部队成军后就将调至畹町一线。再次之前,畹町一代防务暂时由大公子龙绳武的部队负责。

为了回报新24师的慷慨赞助,云南省府将为输油管工程提供足够的人工(该给的工钱一个大子也不能少)。怎么说呢,这场会议其实还是赵诚在花钱,相当于用六十万美元买回了一个旅的编制,标准的亏本买卖。但是为了保证云南上千万老百姓的安全,这笔钱倒也花的不冤枉。

张伟倒是有点小郁闷,一想到得抛下妻儿去千里之外办公,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部队现在离满编还要有些时日,等训练到能和日本人打仗的程度至少得等七八个月以后。为那么久以后的事情愁,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傻缺。

大事已定,吃点东西找地方补觉才是正经。大街上旅馆的价格比之前贵很多,西南出口通道才被切断一个月,物价涨、票子毛,好在兜里的钱足够多,赵诚特地给自己找了一家有电风扇的旅馆。张伟的老婆孩子都留在东川,那里吃喝不愁,有医生、有冷气机、还有防空洞和高射炮,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说是天堂亦不为过。看到赵老大准备住旅馆,他毫不犹豫的也给自己拿了个房间,反正有人付账,不享受一把实在对不起自己。

进了房间,赵诚立刻把自己扒的只剩下一条大裤衩,匆匆洗过澡就躺在了床上,一天一夜没睡,就是再年轻都顶不住。一等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听见隔壁张伟那边的小呼噜声依旧,他只能自己让厨房送了点吃的上来,然后泡在浴缸里开始边吃边等着那小子起床。

这段时间整天东奔西跑,能像今天一样闲下来喘口气的时间并不多。边防总队说是三个团的丙种师,实际上由于每个团都是4个步兵营,分家后张伟能掌握的部队有6个步兵营,稍微加点直属队就是一个旅。军官家里已经安排妥当,新兵也没有问题,四川大旱,粮食贵的厉害,通过关系买到两千名壮丁后每人按规矩给了5o块大洋的安家费,因为川中缺粮,周易还安排车队拖了2o万斤粮食过去。有钱有粮,接兵的地方立刻变成了集市,不断有人壮着胆子来打听部队还要不要继续招兵。

现在看来,两千名新兵肯定不够够,加上东川本部需要的人手,至少要四千人才能满足需要。既然这样,不如再拖二三十万斤粮食过去,能招多少招多少。

兵员有了,武器也得斟酌一下。既然是分家,按理说所有家当自然是一家一半。已经运到滇军仓库里勒贝尔1886可以全部放弃,弹仓里只能装三颗子弹破烂打起仗来容易误事,对官兵士气也伤的厉害。哈奇开斯重机枪和沙捷里拉轻机枪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武器制式和新24师的完全不一样,子弹要是消耗完根本没处补充,索性把这批武器和装具一起留给万老总,也省得到时候闹出什么不愉快。

畹町一线离云南腹地实在太远,除了部分协饷外,各种物资都由云南省府负责。后勤卡在人家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缅甸大米价格仅为国内价格的七成二、牛的价格更是只要1o美元上下,眼瞅着滇缅公路就要开了,可以先安排缅甸那头的人手买上五千吨大米,牛也可以买上一万头,以充军用。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要想丰衣足食,驻军必须自行开荒种地,所需的拖拉机、种子、化肥什么也得备上一部分。

一个乙种师的武器装备加上六十万美元的工程,换回来一个旅的标志,怎么算都是大手笔,可赵诚居然没有心疼的感觉。还是那句话,钱是王八蛋,不花出去就赚不会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防守与进攻

吃晚饭的时候张伟总算醒了,楼下饭菜的香味比起床号还好使。

在大饭店吃饭纯属浪费钱,兄弟两人挑了家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宜良烧鸭、烧豆腐、凉拌苦瓜、油爆虾、炒菌子,一人再来一大碗酸梅汤,正好边吃边聊聊公事。

听说要把边防总队所有武器都留给万总队长,张伟禁不住有些愣。现在家里武器弹药充足,前后往东川运了足够武装七八个步兵师的装备,可仓库里现在依旧是满的。可一下想到要送出去十几门炮、几千条枪、还有上百万子弹,尽管都是赵老大的家当,可张伟依旧有些心疼。不过这种淡淡的不爽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武器再多、没有人使唤都是白搭,送给滇军打日本人总比放在仓库里生锈好。

“我们的部队,不管是东川、盘县,还是陕州那边,武器制式都要统一。步机枪全部要七九口径的,这样打仗时至少能做到弹药通用,有利于减少后勤的压力。”赵诚一边啃着鸭腿一边跟张伟比划着:“你的这个旅以防守为主,班级支援火力是捷克式,排级是两具掷弹筒,连长手里要控制两挺重机枪和一门6o毫米迫击炮,营属火力连要装备四挺勃朗宁127重机枪和两门81迫击炮。团属炮兵营要装备四门九二步兵炮、四门博福斯75山炮和四门法国造的25毫米反坦克炮。至于旅部直辖的火力,我给你配十二门1897式野炮和四门1/6o高炮高射炮……”

“一共十八门6o迫击炮、十二门81迫击炮、八门九二炮、八门75山炮和十二门75野炮,总计58门!”张伟心算的度非常快,赵诚话没有说完他就报出了数字:“但从支援火力上讲,已经相当于战前德械师的水平了。有必要么?”

赵诚把啃剩下的骨头往地上一扔,一边摇头一边解释道:“畹町一带不怎么好防守,仅有的地利不过一条畹町河。那河不过十来米宽,水浅的地方不过一米多,当地老百姓为了省事都是徒步过河。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安全,上面都不会你一个新成立的部队去守那里。你的旅肯定会被放到二线。”

“哪里?”张伟开会时打了会瞌睡,有些细节性问题记的不是很清楚。

“松山-惠通桥一线,你的旅必须牢牢钉死在那里。要塞施工我会派工兵团上去,不让外人插手。趁着新兵还没有到,你带上几个参谋先去那里看看地形,选好要修要塞的地点。”赵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对面的吃货,一开会就打瞌睡,不管是站是坐,过三分钟肯定能睡着,端的好本事。

“那山在怒江西边吧?听我手下运输团的司机说,那山高的邪乎,朝着缅甸那头是山坡、靠着保山这面都是悬崖峭壁。那山上没吃没喝,和惠通桥也有距离。一但打起来,东边的援兵和给养可是都增援不上去!”张伟这会总算开了窍:“从地形上来看,一但鬼子占了那头就真要命了。只要把重炮弄上山,惠通桥左右4o里江面全在人家火力打击范围之内。滇缅公路会被彻底掐断不说,整个怒江防线的主动权也会丢个干干净净。”

赵诚一拍桌子:“所以啊,让你得钉在那里,万一畹町叫人家占了,咱们在怒江西岸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除去原先答应给你的军官,师里还会拨过来五百老兵和两千四川刚招来的壮丁,等下一批新兵到了,我再给你补充五百。防毒面具、弹药、哈奇开斯重机枪和地雷需要多少就拿多少,山上缺粮缺水、补充不方便,一次性给你备齐两年的粮食、五万个罐头、三百头牛,外加一千五百个新汽油桶给部队装水,一个桶可是2oo升,足够三个人喝上一个月……“

条件挺丰厚,可守住阵地的难度也不小,张伟在饭桌上就开始讨价还价。松山阵地上要装电话网、电台配备到营,除了1/6o高射炮以外,他还要六门苏罗通机关炮。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守住松山、保住惠通桥,代价再大都不是问题。所以赵诚十分慷慨,甚至还答应在滚龙坡、大寨、黄家水井、大垭口、松山、小松山和马鹿塘七个要点修建一批能抗住1o5榴弹炮轰击的碉堡群,虽说肯定能达不到马奇诺防线那种水平,但是在国内肯定是第一流的。

等到吃完晚饭,张伟笑的非常鸡贼,今天他不但得到一个装备精良的重装旅,还搞定了构筑工事的事情。至于打仗,那玩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按照套路来就行。

饭吃的有些撑,今天晚上天气只有十七八度的样子,哥俩一边聊天一边散着消食。马路上的人流依旧很多,下班的工人、打时间的太太小姐,还有不少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现在昆明城的大学很多,西南联大、中山大学、同济大学、中正医学院、国立艺术专科学校,加上那些本地院校,城内的文化气息倒是比其他地方浓厚的多。

年轻就代表活力,那些学生一面在大街上进行募捐一边大声宣传着什么,听内容好像华北有什么部队正在对日本人动大规模的进攻。

张伟悄悄混在人群里听了一会,然后连忙回来汇报他的侦查结果:“是十八集团军,他们的晋察冀军区聂荣臻所部出动2o个团在正太路东段起全面突袭,据说已经收复娘子关(日军守军为一个小队),出击部队还炸毁娘子关以东的两座桥梁、一列军用火车,并摧毁大小据点11处和日军重要的产煤基地井陉煤矿。129师刘伯承所部出动13个团攻击正太铁路西段日军,现在除除阳泉、寿阳以外的大部分据点及火车站都已经被攻克,沿线的路轨、桥梁、隧道都遭到严重破坏。按照西方记者从太原回来的消息,正太铁路已经被彻底瘫痪,没有一两个月根本没有办法恢复通车。因为连日降雨,河水泛滥,日军增援部队行动迟缓,独立混成第4团旅、独立混成第8旅团和独立混成第9旅团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这不就是百团大战么,赵诚突然意识到八路军的战果比历史中的大了很多。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张伟的伟大发现

其实赵诚猜的一点不错,进攻不到三天,八路军那头歼敌近两千人,比历史上整整多了一倍。由于迅猛攻势,日军有些措手不及,他们过于依赖用公路网和铁路调动部队,这在交通系统完备时还好一些,正太铁路的全线被袭使得他们有限的机动部队不得不迈开双腿四处救火。

武汉撤退时向表叔移交过五十门九二步兵炮和一万七千炮弹,还通过曹二宝向那边输送了上百万子弹和将近两百挺轻重机枪,这些宝贝让八路军在攻坚水平上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八路军习惯于精打细算过日子,加上与赵诚有(保密)约定,他们并没有拿着这些武器弹药四面开花。九二步兵炮更是只装备到旅级单位,只有在作战时才配属到各个步兵团,能知道火炮种类的只有少数几个团级干部和旅部直属炮兵连的人员。为了掩饰火炮种类,他们让各个主力部队都制作了几门木质的“晋12年式(75山炮)”,搞得重庆和东京方面都一头雾水,因为按照火炮出现的频率,八路军至少有上门这种宝贝。

兹事体大,华北方面军特意安排情报部门对这一情况做了摸底,特务们回报的情况却令所有人哑然失笑。八路军总部有一个炮兵团,可是只装备有晋造十二年式七五山炮12门,可能还有一门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野炮。这些炮都是被**撤退时放弃的,所以炮弹极少。大约是担心失主上门讨要,这个炮兵团没有在军政部报备,所以炮弹根本没处补充。话说回来,就这些炮能上户口,按照**炮弹的产量,也不会有“多余”炮弹给他们。

现在八路军连主力部队都大批士兵因为步枪都装备不齐,不得不扛着长矛大刀作战,稍微能在战场上进行远程打击的只有81迫击炮。这种营级支援火力在八路军里居然只有条件好的旅级单位才会装备几门,用这玩意来对付炮楼还不如用头去撞,再好的炮手也难以保证把炮弹砸到炮楼顶上……

久而久之,鬼子也就放松了警惕,连炮楼的设计图都没改进。由于兵力有限,并且出于那些高级军官的个人爱好(以前日本贵族和大武士都喜欢修天守阁之类建筑作为老窝,并彰显权利),华北日战区的炮楼越来越多,公路和铁路沿线几乎每隔几公里就有一座。实战也证明了,这玩意对付八路军营、连级部队非常有效。七八支步枪加上一挺轻机枪对付一百多只装备步机枪的步兵并不吃力。小队级炮楼还有一挺九二重机枪,重要的据点还会配备掷弹筒,迫击炮、地雷、铁丝网这些高级货比较紧缺,但是只要壕沟挖的够深,来上三四百个敌人,驻守炮楼的部队连增援都不需要。

炮楼多是依靠砖石、木材和三合土建成,也有是钢筋混凝土的配置。但是因为钢筋和水泥都得从日本本土或者东北运来,所以这种高大上的据点数量及其有限,而且多半设立在和**对垒的区域。

当然,日军多少还是觉察出了九二式步兵炮使用痕迹,但是日方从没有查到过中国方面生产九二步兵炮的记录,他们判断这些火炮都是在自己部队作战中“遗失”的,倒也没人再特意去调查具体火炮的种类。

赵诚乐了,如果给那边再多提供些帮助,局面一定会更有趣。只是现在国共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特别是百团大战以后,老蒋对延安那头的提防甚至不亚于对付日本方面要是稍有不慎,就自己手头这万把号人,哪怕都是德国武装党卫队也顶不住中央军的进攻。

尽管如此,自己依旧可以做些点什么,比如用库存法械武装六十军,再把六十军换下来的装备让曹二宝偷偷处理掉;比如给自家兵工厂生产的武器做些修改,打上中央系兵工厂的标记;再比如直接从国外定制枪管,让延安那边自己搞定剩下的部分。实在不行,暗中给那边送点金条美钞,别看私犯枪支弹药都是死罪,可特么中央军后勤里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多了去了!

老话说的好啊,办法总比困难多,赵诚越想越轻松。那啥,咱现在可是大资本家、大财阀,是不是也属于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张伟看着赵老大一边散步一边哼着小曲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他是正规军出身对于这种小打小闹有点看不上眼。怎么说呢,打掉二三十个据点,干掉两个大队的鬼子兵,严格来说,战果还没有曹二宝他们夜袭运城的丰富。

赵诚和这小子处的时间长了,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开始耐下性子来解释这场敌后破袭击战的意义:“这仗关键不在于干掉了多少日本兵,而是通过破坏交通线向鬼子宣布他们的后方根本不安全,迫使鬼子抽调国内预备队或者前线的兵力回防。你想啊,鬼子就那么多部队,每回动攻势都得留下足够的部队守着老窝,要是再抽调一部分回华北,他们能动用的机动兵力就会更少……”

张伟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窍门:“鬼子现在处于拆东墙补西墙的状态,要是能在沦陷区保持足够的刺激,他们就会背拖死!”

“对喽,你看鬼子的部队是不是比淞沪会战那时候差远了?”赵诚比划了个开枪的姿势:“以前他们的兵能边冲锋边开枪,二百米内都用不着停下来瞄准,现在呢,那支队伍没有一堆新兵?曹二宝来的战斗报告你也看了,居然有人会被炮击吓得乱窜,这在武汉会战那会都不可能。还有,你记不记得咱们在滁(州)城缴获的日本罐头,那都是牛肉的,那饼干都是牛奶味的。可现在呢,那罐头里面至少参杂了三成的面粉,饼干也是普通口味的。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小鬼子也不比咱们强到哪里去。”

张伟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外国佬说鬼子的军队已经增加到一百四五十万,这么多人要吃穿打仗得花多少钱?按照这么个状况,小鬼子迟早得被拖死。

第二百九十八章 论国家利益与战争中趁火打劫的正义性

纽约,于璐正在吃早饭,突然有相熟的招待员送了电报来,光看那厚厚一叠抄报纸就知道内容少不了。天气有些热,好在饭店里冷气开的足,慢条斯理的喝完果汁,又吃了份培根煎蛋,这才回到房间里翻译密码。

房间里有一堆书,想必监视她的那帮美国特工一本也没少买。不过并无卯用,这些书都是大小姐做装饰用的,虽然其中几本也曾兼职做过密码本,但那些电报内容都是赵诚希望被破译的。其实真正的密码本在那份赵诚亲笔写的《冷山》手稿里,为了增加保密性,于璐还用女书做了改编,计算那帮老外拿到密码本都得抓瞎。

被装、装具、枪管、油料、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和75山炮,这是打仗用的。烧木炭的卡车和油管,这是为了多攒些油料。汽油桶、水泥建材、工程机械,这是准备建要塞还是成立工兵部队?

于璐现在也算半个行家,一看清单就能轻易猜到用途,所以还自作主张对一些物资的数量和种类还做了增加。比如把木炭卡车的数量增加两倍,把修路机械也翻了番。

这批物资恐怕不下三百万,算是笔大订单,加上之前的钢盔、药品和一些杂项物资,至少要四百万挂零。钱来的不易,花出去却如同流水一般,姑娘有些不爽。但是接下来的电文却让她喜出望外,赵诚居然派人送来一份战斗机设计图,听说重庆前几天缴获了一架近乎完整的日军新式战斗机,想来赵诚肯定“借鉴”过日本人的创意,应该又是个能赚大钱的项目。打仗和持家一样,光出不进会坐吃山空,有出有进才是王道。

说什么道义算是假的,就算那些大国也不外如是。7月2o日,国务院表了一份道义禁运的声明,宣布禁止将辛烷值87以上的航空汽油和某些铁矿、废铁卖给日本。

可是太平洋上只有美**使用辛烷值1oo的航空汽油,日本飞机用的是辛烷值87以下的燃油。只要有必要,日本方面可以通过使用添加剂来提高燃油的标号。至于钢铁禁运更是扯淡,按照于璐从“夫人俱乐部”那里得来的信息,光是这个月头三周,有记录可查的生意中,从美国往日本的钢材和废铁就多达二十万吨,按照这个度,月底之前他们能运回三十万吨。至于通过第三国名义弄回去的货物,只有日本天皇才知道具体数目。

那些由此可见,禁运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归根结底只是出于美国先欧后亚的政策,而且现任罗斯福也不想招惹是非,他必须在美国海6军扩建完之前避免和日本生正面冲突。

别看美国美国今年前七个月的gdp号称世界第一,可他们的军队人数只有43万,而且装甲部队只有一个师。但这多少比去年战争爆时强不少,那会他们的6军只有9个步兵师、2个骑兵师和1个机械化骑兵(装甲)旅,加上6军航空队也才18万7千9百人。虽说还有国民警卫队的18个步兵师做后备,但是那帮人的装备和二十五年前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训练或许比童子军强一些。

有传闻说,国会将于本月27日批准将国民警卫队纳入联邦现役,还在酝酿美国历史上在第一个和平时期征兵的法案兵役期只有1年。可是连酒店的厨子都知道,等这帮新手成军至少要到一年后,没准那那会可以派这些“小鸡崽”帮希特勒挖坑埋丘吉尔的尸体。

不过美**队并非一无是处,受到德国人在北欧战役中大规模使用空降兵的刺激,华盛顿方面也编练了一支空降兵,只是人数稍微少了点,有48个人。家底如此,美国人高调谈论中立也就能够理解。

用中国人的血来拖住日本人,军火不够可以在美国买,兵工原料不够可以在美国买,没钱付账的时候还有美国各大财团提供贷款。美国政府也乐于看到商界从交易中获利,一来可以帮助美国脱离金融危机的泥潭,二来也不用自己动手杀人抢劫,三来还可以拖住日军南下或者东进的大腿。只要能保证美国的安全,只要不死美国人,只要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弱国的悲哀!很可惜,英国人的命运只是比中国略好这些,他们现在就是一头肥羊。据说罗斯福和丘吉尔之间正在进行一场秘密谈判,用五十艘龄驱逐舰向大英帝国换取八个海外基地的使用权。谈判从五月初开始,当时美国方面想用三十艘破船换二十二个岛,眼瞅大英帝国有点喘不上气来,白宫方面终于松了口。不过这些海外基地并不是割让,而是租借,年限为99年!和当年中国被迫割让香港和澳门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说这些基地都建在海外殖民地里,可对大英帝国而言这就是英国的“财富”。对一些老派的英国人而言这种谈判不是生意,而是赤裸裸的屈辱。所以不论是唐宁街还是白宫方面对这次谈判都保持着低调,形式此人强,面对这个喜欢趁火打劫的盟友,英国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倒霉。当然,丘吉尔认下这桩“赔本”生意并非只是为了几条二手驱逐舰,更多的是把美国方面拖下水,好让希特勒知道英国有个非常牛掰的大哥在后头撑着他。

从去年开始,英国人在美国花钱如流水,和上次大战那会一样,虽然大英帝国战前储备的黄金和外汇高达四十亿美元,可是按照现在公开和私下的交易内容来看,以他们现在的花钱度,这些储备根本撑不了多久。

估计等德国人的潜艇战全面铺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会如影而至。到那个时候,大英帝国就得靠出卖家当过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女王大人的心情非常愉悦,她一边签写订货单一边哼着小曲。张伟添了四个娃娃,这也是喜事,礼物是少不了的,关键是送些什么回去?奶牛、婴儿的衣服和玩具,好像都不错,但是总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女王大人有些犯难,要不再请上一尊菩萨?小孩子有神灵保佑总是好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男孩的飞行梦

办完正事,于璐难得逛了回商场,她的生活中心永远在华尔街一带,这让那些负责保护她的特工们也倍感无聊。

商店里的货物多的让人眼花缭乱,很可惜,虽然于璐一看就知道是个大主顾,可就算是那些一个小时只有几十美分的售货员都不是很愿意为黄种人服务。无奈之下,女王大人只能奔唐人街,至少那里的种族歧视情况要好一些。

很遗憾,唐人街并没有她想要的那种高大上礼物,中国风很浓的那些小玩意在国内可以用也许只要四分之一或者更低的价格就能买到手。而且,从美国万里迢迢寄无锡泥娃娃之类的纪念品回国总感觉有些傻缺,无奈之下只得买了俄罗斯套娃充数。再有就是一尊巴掌大的翡翠观音,那宝贝明显是宫里的物件,出手人是个国内来的二世祖,这货的家里在前一段期货风潮中蚀了家底,现在只能靠出售祖传的物件度日。

奈何识货的中国人给不起价、兜里有钱的洋大爷又舍不得花上几万美刀收一块漂亮石头回去。眼看着要山穷水尽,那小子长吁短叹、不一会就抽光了一整盒骆驼香烟。

女王大人知道这种翡翠饰品的价值。在正金银行上海支店装“官二代”那会,时不时的有日本人把黑来的宝贝存在地下金库里。作为银行的会计、经理面前的红人,店里的专家检查这些东西时没少向她传授鉴别的窍门。八成是真货,虽说是清末的玩意,三十大洋总是值的,要知道几年前杜月笙给他夫人买的一对翡翠镯子就花了五万大洋。

于璐长的很漂亮,而且确实像个安身买家,那公子哥也就没往黑里报价。老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满世界都在开兵见仗,又闹着金融危机,再好的玩意都叫不上价。翡翠观音三万美金,加了一万以小子有给了副仇英的《西园雅集图》。

画的真假不容易鉴定,就算是仿的也足以让人心动,大小姐非常满意。今天收获颇丰,大街上无论是为中国抗日募捐、还是为欧洲那头犹太人募捐的,统统是一叠美元大票塞进去。不论是募捐的人,还是后头跟着的那帮外国“侍卫”,瞅着女王大人的眼神活像在看人形钞票印刷机,这女人太敞亮了!

一路逛着,很快就到了吃饭的钟点。难得不用再和牛排较劲,模样大人满满的点了一桌,饭菜数量和慈禧太后都有的一拼。洋侍卫们按国家各坐一桌,大小姐今天不但负责点菜还负责买单。中国饭菜的味道非常棒,这帮在土豆堆长大的孩子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这么贵重的玩意不能放在饭店里,纽约有瑞士银行的分行,作为vip客户,于璐在银行里有个大号保管箱,这些家什放在里头正好。

回到饭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那个熟悉的服务员正在房门口等着,肯定又有电报来。今天心情不错,今天消费加倍,整整二十美元。于璐不但真诚地向他道了谢,还把在唐人街买的零食分出一份递给他。

服务员今天没有接下小费,但是非常愉快的收下了那些零食,他似乎有些遗憾:“小姐,我明天就要去参军了。下次可能要换个人给你送电报啦!”

于璐一愣:“格兰特,你参加的是6军?海军?还是国民警卫队?”

“6军航空队,我用你给的小费在学校完成了学业,前一阵子已经拿到了高中文凭。”格兰特有些小自豪:“我会成为飞行员的。”

看着这个有些腼腆的大男孩,于璐有些诧异,赵诚是个死心眼,生家亿万依旧想留在军队里打生打死。格兰特似乎也有类似的梦想,有的人一心想远离战火,有的人却梦想着在硝烟中永生。或许真正的男人都一样吧!

“请等一下。”于璐转身进房间取出一条白色的羊毛围巾,她微笑着说道:“给飞行的礼物,天上可不暖和,或许你能用的着。”

围巾很漂亮,是准备带给赵诚的,看来一时半会还用不着,所以给格兰特当礼物也挺好。于璐在美国的熟人不多,每周两次聚的太太团不过一群热爱金钱的牛蝇,那些个“外国侍卫”叶只是例行公事,唯独格兰特算是正常些。

“再见,我的朋友!”于璐挥挥手回了房间。

格兰特在房间门口愣了一会才离开。这条围巾他有印像,酒店对过的商店橱窗里展示过,似乎要好三百美元,这是他迄今为止收到过最昂贵的礼物。还有,刚才于小姐称呼自己什么来着,朋友,全纽约最富有的女人称呼自己为朋友呢!

于璐不知道格兰特在为一句称呼而感动,她翻译完电文后有些恍惚。赵诚追加了一份电报,内容有三个。一是要增订六艘大型油轮,说是至少要为家里一百多船储备半年用的油料。二是他又派人追送了一份坦克设计图来美国,和先前的飞机一样,只有外观设计和一些数据,具体内容要于璐自己找人去搞定。第三是对时局的一些判断,国内战场上,国共合作可能出现大问题,兵戎相见只是时间问题;欧洲那边,德国一但搞不定英国人,他们肯定会掉头突袭苏联;至于日本人,美国人的禁运只会坚定他们南下夺取石油产地的决心,时间点就是对他们石油的全面禁运。

前两件事都问题不大,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就算出了岔子顶多赔些钱而已,可要是判断错了时局那会血本无归的。

德国人和日本人真的会选择两线作战么?于璐第一次对赵诚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单说德国,上回大战期间,德国北攻俄国、南打英法,结果几年下来搞的前线连粮食都供应不上。上回有奥匈帝国和土耳其做帮手,这回换成的日本和意大利,一帮资源匮乏的家伙以为抱成一团就天下无敌了么?

怀疑归怀疑,这并不妨碍于璐做布局,无非是多准备几套计划。赵诚没说具体的时间,那就说明离动手的时间还早,完全可以从容一些。

第三百章 书写历史的人

油船的订单非常受欢迎,于璐是老主顾,在那些船厂老板眼里,她几乎等同于士巴女王般的存在,甚至可能还要高一些。

不过船厂方面也传回来一个坏消息,在建的航空母舰舰体出了些状况。还特么不是小问题,军方的人在插手,包括船厂老板都有些惴惴不安,这些船建设好以后会送到哪里去。于璐只得和船厂方面在船厂方面在合同上追加了补充条款,这些船如出售时必须得到美国海军的同意,在船厂期间也欢迎海军方面派员全程监督。

这下各方面都明白了。有些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军方立刻明白于璐这是在赌美国会参战,等时局急转直下的时候,期货哪有现货更受欢迎!海军方面对这种预算外的军备非常感兴趣,虽说国会这两年对海军并不吝啬,可是每一分钱都有特定的用处,航空母舰这种大家伙并不是海军方面想建就能下订单的。如果有人愿意帮海军垫付款项,那何乐而不为呢!

船厂老板是后悔不迭,因为于璐害怕军方到时候会采取直接征用这手,所以把四艘舰体的订单减少了一半。看着白白损失的利润,船厂老板心里简直是在滴血,他自负是个聪明人,虽然于璐之前交代过要保密,可为了避免给船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船厂依旧向海军方面透露了合同的事。既想赚钱又怕担风险,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所以对女王大人的惩罚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账。

不过事情的展还是出乎了大家预料之外。当初于璐为了方便船厂尽快开工,所以把赵诚他们从布列斯特海军船厂弄来的“贝亚恩"号航空母舰1914年开工,1923年服役,排水量284oo吨设计图送了过去,没成想美**方根本瞧不上这种几十年前的破烂。他们连夜送来了大黄蜂号航母的图纸,甚至还组织工程师修改过。对于“自家”的宝贝,海军方面是相当的有耐心。

只要不增加成本,女王大人才不管美国海军怎么折腾呢,只是有一条,不准降低对舰体的要求。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有这桩生意在,不管造飞机、造坦克,又或者买机枪、买火炮,去找相关厂商谈判时都有了新底牌,咱军方高层有人……

大把的赚钱、大把的花钱,做幸福的女强人。于璐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正在书写历史,在只有男人角逐厮杀的商场,总算有了女人的声音,关键是这声音还不算小。

同样在书写历史的还有中条山各部。八路军在华北的攻势如火如荼,受到启以后,中条山各部也纷纷派出小部队到敌后对交通线进行破袭。扒铁轨、炸桥梁、烧电线杆,尽量不与日军大兵团作战,怎么能让鬼子头疼怎么来。

曹二宝的民团也是其中一把好手,他们装备好、弹药足,甚至还有十几个会说日本话、熟悉日军部队内情的斥候。日语是这几年培训的结果,日本军队那一套规范还多亏上次投诚俘虏的日本曹长,这小子现在还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金峙,弟兄们和这小子熟捻以后都喜欢叫他法海。

法海的部队曾经在安阳待过,那里有个机场,这会正是需要投名状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向分管军官递交了偷袭安阳立场的计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曹二宝知道日军的规矩,投降以后就算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区别就是枪毙还是自己切肚皮,像法海这样战场投诚的奇葩,回去恐怕得被五马分尸。

三十个人的小分队,杨宝临当队长,法海当副手。除了各种必须的轻武器,他们还带着六匹日本军马、一门日造九二步兵炮和两门法造六零迫击炮。来回将近一千八百里,路上的风险可想而知,六辆大卡车带着人员装备只能送他们走一半的路程,剩下的都得靠他们自己。

表叔知道奔袭计划以后,特地请“家里人”在沿途尽可能的提供一些帮助,一来是为了还人情,二来他对这种新的作战方式很感兴趣。

队伍出以后,事情却比原先预料的要顺利。尽管中日两军打的热火朝天,可是私下各种商路很笨没有断过。杨宝临和法海一合计,索性买来些骡马装成了贩运私货的客商。他们跟着商队钻山沟、走小道,中国人由杨宝临打,日本人由法海应付,九月一日那天总算平安达到安阳机场附近。

根据表叔家提供的情报,机场里现在驻扎着日本6军航空兵重轰炸机第十二战队的,总共三十三架意大利轰炸机。负责保卫机场的兵力有一个步兵中队,队长是黑田中尉。

按理说这仗并不难打,关键是怎么才能获取最大的战果。朝停机坪放几炮,打着哪算哪,那哥几个还不如不来。

法海猜到杨宝临他们有贼不走空的传统,于是搜肠刮肚回忆了一些细节。因为飞行员的伙食标准很高,机场每天都有车辆去“采购”新鲜的蔬菜水果,猪牛鸡羊之类的肉食更得是弄回活物后现杀现做。再有就是机场的油料和弹药都得通过卡车从火车站运来,但只有飞行队度的军官知道什么时候物资会来。至于其他的破绽还真不清楚,要想占点便宜只能从这两处下手。

家里油料紧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打完机场以后光抢一辆卡车多没劲,要是能弄点汽油回去才是正经。军官们胆子大,手下的兵就不会有怂货,杨宝临一说要朝鬼子的给养车下手,一帮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就兴奋的嗷嗷直叫。干,两回小两千里路,总不能白跑一趟。

既然定下来要打,那就做打的准备,分工侦查、制定计划,弟兄们在表叔家亲戚的帮助下四处摸情况,法海还设法偷听了机场和火车站之间的电话。他们的运气不错,机场这两天还真有一批物资过来,油料、弹药,甚至还有飞机的备用零件。

择日不如撞日,虽说不知道是机油还是汽油,反正比一车蔬菜水果强得多。

法海和两个弟兄带着九二步兵炮埋伏在机场附近,剩下的弟兄跟着杨宝临去火车站,以火车站方向的爆炸为号。不管战果如何,五分钟以后骑马去集合地碰面。

第三百零一章 法海的投名状

日本军队有个最大的特点:死板!这也成就了他们最大的优点:准时。

火车进站前十分钟,二十辆卡车已经整齐的停在火车站站台上。今天站内一个中国人都没有,日军指挥官害怕这些苦力会在搬运中做手脚,更害怕他们因为操作不规范引火灾、爆炸之类的事故。

杨宝临趴在草丛里,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站内的“风景”一边默念着之前摸来的情况:“两个沙包临时垒起的工事、十个警卫,机枪布置在左边的掩体里、掷弹筒在右边,日本站长手里有枪……”他对今天的情况非常满意,警卫都在明处,新增的鬼子都是徒手的辎重兵,至少不用担心鬼子会拿老百姓做肉盾。

车上的油料非常多,按鬼子在通话中提到的情况,至少得运趟才能把东西运完。第一趟不打,这时候不管车站警卫部队还是那些日本苦力的警惕性都非常高,而且司机很尽职的都守在卡车旁边,一打战场就会乱成一锅粥。杨宝临猜的没错,卡车都是装好一辆走一辆。

车队开始装第二趟时也没有动手,几个弟兄已经提前在半道上埋伏着,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们就会设法夺车。按照约定,弄到的车子两辆在外头负责接应,另一辆伺机进站制造混乱,为突击队入车站创造机会。

在一帮弟兄不耐的眼神中,杨宝临依旧不紧不慢的观察着车站内情况,多些耐性就能少出点麻烦,多谢观察就能少死点人。这是老兵们说过不止一次的经验,在狼窝里干活,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头,打头的那辆车已经开始装最后一趟了。”身边一个战士悄声提醒道。

“咱们的车到手没有?”杨宝临连手中的望远镜都没放下。

“还没有信号过来。”那战士回答道。

“那就老实等着。”杨宝临的声音有些冷。

……时间过的很慢,已经一连走了三趟车,队伍里没人说话,可那份急躁人都觉得压抑万分。杨宝临的手心里全是汗,他也有点憋不住劲了。

再等五分钟,就五分钟,他默默念叨着。

“看,信号!”有人轻轻的欢呼了一声,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他妈的,慌什么!”杨宝临猛地吐掉嘴里的草棍:“各就各位,六零炮瞄准火力点,其他人听我的号令,准备进去开工。”

一分钟后,一辆保险杠上画着白十字的日本军用卡车靠近了潜伏点。车还没停稳,十个弟兄毫不迟疑的掀开篷布钻进了车厢,剩下的人还得继续在草丛里趴一会。车离站前的工事越来越近,杨宝临的呼吸声越来越粗,虽然鬼子哨兵对前面的几辆车没有检查,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抽风。

万幸,那帮懒鬼没有多做其他动作,直接挥手放行。等卡车驶过工事的一刹那,几支弩箭从篷布的缝隙中飞出,四个百无聊赖的鬼子兵再也不用为如何打时间而烦恼了。

“打信号,让后面的两辆车都上来。”杨宝临一边对装备做最后的检查一边命令道:“全体准备战斗!”

后面跟进的卡车离头车不到半里路,他们见到信号立刻全冲了过来,前后不过半分钟,可大家却觉得等了大半年。

“上车!”杨宝临带头窜进车厢里,不等站稳脚步就开始动手掀开四周蒙着的帆布。没等弟兄们都上车,车站里的枪声响了,大家凝神一听:“冲锋枪,盒子炮!”只要没有三八大盖的动静,就说明突袭成功。

“人齐了!”压尾的弟兄喊道。不等杨宝临下命令,司机松开离合器,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又是二十多秒过去,等大家冲到站里时,地上横七竖八的已是一地的尸。可是弟兄们没有大意,有一半人在火车站内快搜索,剩下的人尽可能多往车上弄些油料。

“咯咯咯。”站外突然传来一阵枪响,那是鬼子后继的运油卡车,有弟兄穿着日军军服守在门口,他们的枪声就是约定撤离的信号。

“一分钟倒计时。”杨宝临高喊道:“装备定时炸弹!紧戒兵力撤回。”

“三十秒。”

“上车,接上炮兵小组,我们回家!”

从站内第一声枪响到撤退,前后不过六分钟,日军未及抵抗就被全部放倒,连带着车站内日本员工一起成了死鬼。

八辆卡车载着突击队才开出不到三公里,站内的准时传来一声巨响,黑烟裹着火球迅腾空而起。片刻之后机场方向也响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那动静比火车站方向还大。

“你们先撤,两个迫击炮组跟着我!”杨宝临有些不太放心,爆炸的动静太大,天直到那几匹马会不会腿软,他决定带人去接应一下法海他们。

走到半路,他现自己真的想多了。法海不但全员撤退成功,还带回了九二步兵炮。这小子早就想到马匹可能会在爆炸中出状况,所以提前在马儿朵里塞了棉花。

“弃马、上车。”杨宝临用日语大声喊道。法海一愣,随即用中国话又向手下的兄弟说了一遍。

机场方向的爆炸声越来越密,浓浓的烟柱足有上百米高。这会不是仔细讨论的时候,逃命才是第一位的,车队沿着公路开始狂奔,一直冲到五十公里外才停下来。

通讯兵架起电台开始和家里联络,一会冲破日军最后一道封锁线还得他们配合。

时间到了,前方日军阵地上突然遭到十余门山野炮的突袭,这是回家的信号。

“回家!”杨宝临高喊到。

“回家!”几十个声音一起高喊到……

打机场没有伤亡、打火车站没有人伤亡,可是突破封锁线时却有三死七伤。曹二宝很想揍杨宝临一顿,就为这些破卡车,居然搭上了这么大的代价;可是又有些不忍心动手,这小子浑身被伤七处,脸上一道口子足有指头长,索幸避开了眼睛,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最后曹二宝为严明军纪当众宣布杨宝临此次作战不赏不罚,但是法海却意外的被提拔为少尉军衔。

第三百零二章 名利双收的生意

9月1o日,八路军公布了第一阶段的战果。他们在正太、同蒲、平汉、津浦等交通线频繁出击。以正太铁路为重点,经过二十天的战斗,将正太铁路线的路轨、桥梁、隧道、车站等均与破坏;平汉、石德、北宁、同蒲北段铁路以及部分重要的公路干线也被切断。华北日军虽然自9月1日起动反击,但因为交通网瘫痪,且无法抓住八路军主力,所以处处挨打。

民团的战绩也不错!偷袭安阳一役,经内线确认,安阳机场、安阳火车站至少得停摆一个月。突击队摧毁军用火车一列,用火炮击毁日军进口的意大利轰炸机九架、重伤七架、轻伤三架,缴获日本小卡车十四辆、航空汽油十五吨、三八式步枪九支、机枪一挺、掷弹筒一具。

但是民团庙小,经不起什么大风浪,这份战果由刘富贵做中人悄悄卖给胡宗南部的第一师,对外宣传时还加上了军统方面。这么做不是没有好处的,民团这头得了六百个新兵和十门82迫击炮。新兵里头怕有内鬼,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孙蔚如司令和李甲豫老大倒是无所谓,一家三百、直接领走,有问题的家伙找出来派到前线排雷就行。迫击炮倒是好东西,可惜炮弹只有六百,也就能放在新基地里看家。

最近关于百团的消息充斥着各家报社的头版,中央日报只能反复炒“八一九”大捷的冷饭,偏偏这一仗的内幕还得保密,所以噎的一干中央系记者郁闷万分。突袭安阳机场的战果一经上报,所有亲中央的报社都轰动了,千里奔袭、穿插敌后,破坏重要目标后还抢回日军大批车辆,这简直就是个传奇!更重要的是,这可是第一师的战绩。第一师是什么,那是党军的摇篮、黄埔的骄傲、北伐的先锋!光看历任师长就知道本师的地位,何应钦、薛岳、蒋鼎文、钱大钧、胡宗南、刘峙等,哪个现在不是声镇一方的大员。报道第一师的战绩就是这些给这些老长官脸上贴金,报道第一师的战绩就是为黄埔人鼓劲!

事情一旦上升到政治高度,这就不是几个记者能左右得了的,宣传部门全面介入。在军事委员会的关怀下、在战区司令部的直接指挥下、在第一军同袍和军统方面的配合下,这场战斗的胜利被拔高到了一次战役胜利的高度。

赵系部队有使用摄影机和照相机记录战斗过程的传统,这些音像资料作为交易的一部分被共同送给了第一师。宣传部门拿到这些东西以后如获至宝,这些丘八大爷简直是天生干宣传的料!

在行家的眼里,这次战斗确实是可圈可点,有西方武官直接将其与德军空降奇袭比利时埃本·埃马尔要塞相提并论。德国方面的评价更高,这是继安庆伏击日军舰队后,又一次成功的特种作战,战斗中新型战斗方式足以载入史册。

报纸上的大标题非常醒目,“潼铜关铁锁”,血红的大字让大后方再次轰动。照片上火车站内横七竖八的尸、燃烧的列车,机场里爆炸中的机群、升起浓烟的储油罐,无一不显示这是一场大胜。

第一师的“突击队”更是重装上阵,方方面面的关系迫使部队人数一再“扩编”,最后达到了五十人。因为和纪录片里的出入太大,最后不得不重新摆拍后再进行剪辑。

指挥官的人选也是头疼事!原先内定为二太子蒋纬国,可是这位爷一听说要冒领别人的战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有一言不合就跳黄河的架势。上峰没有办法,只得把这份头功让给了团长周环。抗战以来,老周战功卓著、带兵有方,可是运气总是稍微差了点,这次正好想办法给他向上挪一步。

刘富贵帮着曹二宝卖军功劳是走的夫人路线,这种私下交易有个非常大的好处,保密!瞒上瞒下、瞒内瞒外,除了具体经手人和领工受奖的人,谁都不知道内情。

自上而下大家都认为确实是第一师派兵打的仗,至于是哪个大头兵去闹的险,大家没兴趣知道。政治吗,不就是这点事。为了抗战大局、为了鼓舞士气,怎么做都不全过分!

事情展到最后,自然不是几照片和几卷录像带就能搞定的。上级准备弄一个系列宣传片,连名字都定好了,就叫《征程》!这是胡宗南长官给起的名字,考虑到南京突围时重创日军舰队的战绩已经被税警总团捞走了,第一师自己从淞沪会战开始那些战绩又基本上没留下什么音像资料,所以胡司令准备在西安郊外搞个实物展。

第一军缴获的日本装备多了,轻重机枪、掷弹筒、九二步炮、四一式山炮,联队旗这种金贵玩意没有,可是大队识别旗却多的是。加上头盔、军刀、小物件,哄哄老百姓还是没问题的!可胡长官并不满足,他差人找到了曹二宝,要借点小玩意,找防空部队借日式高射机枪。

嚯!都是大场面啊。曹二宝盘算了半天,他不知道这些宝贝借出去以后会不会一去不回。可是考虑到要不能得罪这位天子门生,他最后还是让人送了三辆装甲车和两门三八式野炮,日军的小卡车也送过去四辆。

面子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胡司令听说曹二宝手里有大批的玉米,因为不好储存正在愁,于是代为走通了十战区司令部的路子,让后勤用小麦换回一部分玉米重做军粮。

曹二宝不是矫情的人,占人便宜、喝兵血的事情他可不干,里市价是一斤麦子换三斤九两玉米(脱粒前),他给价格是一斤换四斤。刨去运费,还足足多出一成来。交易的总额是两千万斤,曹二爷给出的好处费足足两百万斤。

且不说现在大后方因为大规模欠收,粮价涨的几乎一天一个价。就算放在战前风调雨顺的年月,山陕地区这两百万斤玉米都的五万大洋往上跑,如今恐怕至少在二十万以上。赚钱还只是一个方面,关键是多出军粮还能卖给老百姓平抑市价,名利双收,这是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好处人人分润,经手人少则二三百,多则七八千,蒋司令那里整整拿了五万大洋。这样一来,十战区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夸奖曹老板敞亮的!

第三零三章 战争与后勤

夏收秋播,曹二宝的生活比赵诚还充实。因为玉米这玩意实在太麻烦,收割不便、消化不易、储存困难,所以从年初时,弟兄们对这玩意有些蛋疼。

经过再三请示,赵司令终于在收玉米之前定下章程,秋玉米的播种单位被缩小到三十万亩。一来为了防止明年出现旱灾,二来是因为家里的大牲口还需要秸秆。

冬菜的面积也得扩大一些,除了几家老关系单位,听说农场这头菜不错,战区司令部也派人来打秋风。最近鬼子风陵渡附近的炮兵阵地已趋于哑火,潼关方向来往洛阳的火车已经接近正常行驶。司令部特意让铁路方面留了车皮,一天五吨,不但足够司令部和直属部队嚼裹,顺带着还能分润一些给当地政府部门。

秋播以后,家里化肥已经所剩无几,从国外购买的代价太大,国内弄到的那点东西根本满足不了需要,所以只能打农家肥的主意。好在家里牛马够多,足有两万多头,猪和羊更是多达六万只,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喂食、掏粪,每天光是伺候这些家伙就得七八千人手忙活。不得已只能又招来女人帮着打下手,没想到因为她们的到来,那些粗货得靠命令和罚款保持个人卫生的家伙居然开始主动洗衣服、剃头,连随地吐痰的人都少了。

为了确保营区不出现传染性疫病,所以各种规矩很多。农场也是一样,随地吐痰和大小便是要罚款的,乱扔垃圾也一样要罚款。签订合同的当天就要换衣服、杀虫、打预防针,出门要请假、销假,虽说经常有戏班子和电影解闷,可是总觉得闷的慌。

一连几次大规模群架过后,上头便决定给大家找点事情做,教大家使枪、让年轻人认字。电影里也不仅仅放那些故事片,什么时事新闻、外国介绍、世界历史,让大家也好好认识一下这大千世界。

还真别说,美国的工厂、欧洲的铁路、苏联的6军、德国的装甲洪流、大英帝国的舰队,真让大家开了眼。有那脑子灵活的直叹气,这小日本的水平也不怎么样,无非是因为中国实在太弱,要是咱们的工厂能多一些,现在指不定谁揍谁呢!

农场里教大家识字的先生也时常为大家答疑解惑,小日本的日子也不比咱们宽裕,男人都出来打仗了,粮食靠抢、矿产得靠买。特别是汽油,他们自己那点产量只能满足一成的需要。只要咱们能坚持抗战不投降,光是拖也能把他们给拖死。

话不说不透,农场的工人多来自农村,消息闭塞的危害就是容易三人成虎。逃兵、难民、小贩、汉奸,在他们有意无意的宣传下,日本人的战斗力被传的神乎其神,说这帮东洋兵刀枪不入都有人相信。

农业工人,是从农民到工人的一种升级,把缺乏纪律的性农民,通过集体生活和纪律约束变成合格的后备兵源,这也算是意外收获。连曹二宝都没有意识到,农场的这些民工已经成了整个豫西北民众中最有思想觉悟的一群人。

队伍在扩编,不断的有民工穿上军装进入兵营。曹二宝看着花名册上不断增长的人数,心里总算送快下来。

和十战区后勤系统的交易提醒了民团一干负责人,不仅是军队,普通民众都是很好的交易对象。木炭卡车拖着大批的粮食走村过镇,用玉米换回容易储存的麦子。一斤麦子换四斤玉米,庄户人家踊跃的很。什么东西不是填肚子,这干玉米拿回家脱粒至少能出七成干货,磨成面煮粥、做饼都可以。虽说顿顿吃会反胃,可总比肚子饿要强。这打仗的年月,能有饱饭吃就该拜菩萨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先放放吧!

库里的玉米一天天的再减少,自己吃、给家属、送给友军、再有就是做生意,二十多天下来得有上亿斤,不过家里也多了将近两千万斤小麦。望着空下来的仓库,大家总算轻松下来。

九月十五,秋播完毕,二打运城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

安阳机场遭到重创,武汉和宜昌的机场被军统如法炮制也遭到破坏。日本6军航空兵了狠,武汉和宜昌在全力抢修,运城这头的物资也在用卡车日夜不停地送来。看着侦察兵送回来的报告,曹二宝他们口水直流。七八百吨水泥、成堆的钢材、还有大批的机械设备和油料,都是大后方紧缺的宝贝。

很可惜,日军还没有调动的迹象。

为了让三十七师团快些行动,曹二宝决定给八路军那头的攻势再添把火。那边现在的弹药和物资消耗很大,表叔分三趟运走了十五万七九子弹、五万六五子弹和五万驳壳枪子弹,除此之外还有两千掷弹筒专用榴弹、五百九二步兵炮的炮弹,部队攻坚时急需的炸药也有五百公斤。

这些武器弹药只是副产品,关键还是要扩大那边自己“造血”的能力,之前送去的几十台车床就是这个目的。当然,光有机器是远远不够的,东川那头还送来不少图纸,造步枪的、造炸药的、造手雷的。据说黄崖洞兵工厂这会已经能够月产步枪二百三十支,月产掷榴弹八百、迫击炮弹一百二十、九二步兵炮的七零口径榴弹六十。

在赵诚的提示下,他们甚至用缴获的火车头大轴制造出了三根九二步兵炮的炮管,用车厢的车轴制造出了六根八二迫击炮的身管。这对于八路军而言,简直是武器制造历史上质的飞跃!

当然,这也不是毫无代价的,兵工厂方面为此严重磨损了几部珍贵的车床。

从复装子弹、制造马尾手榴弹和地雷开始,八路军的兵工厂可谓历经艰难险阻。原本连合格的枪管都造不出,现在居然能跳跃式的展到只要火炮身管,真可谓是一个奇迹。

当然这种火炮的质量肯定没有原厂货好!由于材质的问题,身管寿命估计不会过五百,或许更低,但是有总比没有强的!

曹二宝不知道的是,这些努力都是为了掩饰那些真正的九二步兵炮的来源,为了“朋友”的安全,那边也算是煞费苦心!

第三百零四章 华北方面军的尴尬

扒铁轨、烧枕木、炸隧道,这种斗争方式一但展为全民运动以后,再强大的军队都保护不了铁路的安全,何况日本人也没有他们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日本人十里子碉堡、五里一炮楼的战术在八路军故意掩藏炮兵实力的前提下显得非常有效,可是当八路军兵工厂成功制造出火炮身管后,他们就在不知不觉中降格为固定靶,对贫穷的八路军而言,还是那种有奖打靶的哪种。

经过慎重考虑,八路军总部在离黄崖洞数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里搞了回“庆功会”,庆祝“五里山”兵工厂成功仿制出第三批九二式步兵炮。作为背景的是八根加工成炮管模样的原木,还有刷上黑漆的车轮炮架。几十个装扮成技术工人的战士批红戴花,朱总司令还特意和这些功臣合了影。九月十八日,延安各界大规模集会,隆重庆祝百团大战的胜利,中央军委副主席王稼祥在集会上表了《庆祝百团大战的胜利》的讲话中特地提及“我们的五里山兵工厂已经能够批量仿造日本九二式步兵炮……”

演戏也好、战略欺骗也罢,为了保护“朋友”,八路军那头也算是煞费苦心。

虽然八路军第一阶段的进攻都是以破坏交通网、打击防卫力量薄弱的日资企业为主。可谁都知道,下一阶段的目标必然是军事目标。还没有打响就认怂太伤面子,大量偏远据点的守卫部队换成了伪军,这些日军被集中到相对安全的大中型据点里。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进攻,在各个据点都在囤积物资,粮食、弹药、药品,甚至还有柴禾和饮用水。

八路军这头也没有闲着。对于基层部队而言,光是指望炮兵支援根本打不了仗,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步枪、手榴弹和炸药包,所以鬼子的炮楼对他们而言几乎是天堑般的存在。哪次不得靠几条、几十条人命送炸药包上去解决战斗。这次上级倒是送来了解决的办法,给大桌子蒙上棉被浇水、盖土以后再蒙一层,如此这般蒙个几层就能队服三八式步枪的子弹。有条件的部队还会在桌子下面安轱辘,这样向前运动时不但省劲还能加快度。美名其曰“土坦克”。

这玩意对付九二重机枪肯定不行,用不了两秒钟就会被打成马蜂窝。可战士们却挺满意,毕竟对付只有一两挺外把子的小炮楼还是够用的。

棉被不是问题,当兵的走到哪背到哪,只是桌子怕一时半会不好找。这么简单的玩意又不是造枪造炮,成本也不高,各个部队都是先找木匠做好,有的甚至直接自己动手,用不着多漂亮,只要够结实,到用的时候一拼起来就成。

九月二十日晚,日军在华北有数百个的中小型据点外都现了八路军的踪迹,各旅团、师团都收到了要求紧急增援的报告。

午夜时分,八路军的总攻开始了。总部命令所有九二式步兵炮都可以参战,但每门炮都必须有一个步兵连进行保护。

这是八路军战史上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火炮攻坚,战果出乎意料的好。为解决炮少目标多的困境,炮兵们每打开一个碉堡或是据点就立刻转移阵地,好在鬼子的炮楼离的近,上级又特地为大炮配了马,那打的叫一个痛快。

这一夜对中日两军都是个不眠夜。八路军没有电台,但是有一打仗就割电话线、拔电线杆的习惯,所以两军的战报几乎是同时上报道各自的司令部。

拿到统计报告以后,华北方面军参谋长笠原幸雄少将还以为是负责统计数据的军官多写了个零。一夜之间九十三处据点丢失,战死官兵两千一百四十五人因为兵力空虚,有些据点只有几个或十几个日军、伤一百六十六人,另十二人失踪。损失伪地方政府部队官兵三千九百人,另,据查,今晨还有过一百余人弃械逃走,六百余人携带武器叛变……报告末尾还增加了一句,据前线部队官兵汇报,敌军在进攻时大量使用了包括九二式步兵炮在内的攻坚武器。

九二步兵炮?大量?不仅笠原少将愣住了,看完报告以后,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中将同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多田中将是6军炮工学校高等科毕业,正儿八经的炮兵出身,他深知八路军一但大规模装备九二步兵炮这种轻型火炮的后果。华北正在全面推行“治安肃正计划”,其要点就是“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利用八路军缺乏攻坚武器的弱点,将其根据地全面分隔,通过减少物资流入而达到削弱其战斗力、限制其展,最终利用交通线集中优势兵力、以达到各个击破之目的。

自去年“治安肃正计划”开始以来,八路军总部其下属的129师之间联系受到极大限制,其他抗日根据地也被密集分割,八路军的回旋余地已经极为困难。华北的“治安状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今年四月,多田中将为此还获得了勋一等旭日大绶章。

看完报告以后,多田中将不禁恼怒万分,他想不通八路军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火炮。重庆方面明显不可能提供那么多火炮来,因为他们这会根本自顾不暇;难道是苏联方面在援助共产军?

这些问题现在都是次要的,关键在于在接下来的几天怎么办!所幸京汉路在八月二十五日就被全线抢通进攻部队对战果有夸大,前天同蒲铁路也被抢通,虽然有些路段车不能太高,可是并不影响运输能力,被破坏最严重的正太铁路也将在一周内恢复通车。

可是现在各处兵力都很紧张,作为激动兵力的上哪里去抽调部队呢?!36、37、41师团被卫立煌部牵制在中条山;骑兵集团与伪蒙军主力,被傅作义35军打的自顾不暇;豫东的35师团和骑兵4旅团、伪军张岚峰部则又被重庆军孙桐萱的第3集团军、何柱国的骑2军搞的动弹不得。难办啊!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里一片愁云惨淡,勤务兵们甚至不敢大声的说话,生怕因此受到耳光和军靴的照顾。

会议开到晚上八点,第4、第8、第9独立混成旅团再次来告急电报。正太铁路沿线剩余的二十来个据点再次遭到全面进攻,八路军再次大规模使用火炮,布置在这些据点里的近三千名士兵恐怕很难支撑到援军到达……

看着一份接一份的告急电报,多田竣中将迅做出决断:将天津港两千名退伍返国士兵重新武装起来;从中条山前线的36、37、41师抽调七个大队组成机动力量进行反击。

第三百零五章 寿阳攻坚

是夜,八路出动2o个团的兵力对即将抢修完毕的正太铁路开展二次破击作战。因为第一阶段并没有达到彻底破坏铁路线的目的,八路军总部特地派专人进行了“调研”。

这一仗九二步兵炮轻便灵活、易于操作的优势显现无遗,炮兵往往拆掉防盾把火炮悄悄运动到离目标三百米外才开火。二十个中队级据点成了第一批打击目标,那些碉堡和地堡在日本设计的火炮打击下并没有坚持多久,打了性子的炮兵甚至把大炮一路抵近到几十米开外,对着日军的射击口直接开火。

战斗进展如此之快,很多战士连一枪都没开战斗就结束了。

打扫战场,现场爆破,给枕木浇上缴获的煤油或者汽油,抬走能用的短钢轨、鱼尾板、道夹板和鱼尾螺栓。有几处正在施工的工地上还有大批的工程机械,什么电焊、切割机、千斤顶、大力钳等等,虽说大家弄不懂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但是只要能弄走的,一样都不能给鬼子留下……

拂晓十分,386旅也开始了二打寿阳的战斗。上个月他们曾经打过这里,寿阳的城墙高不过一丈九尺、黄土夯制、周长四里,没有什么护城河之类的障碍。可由于总部限制火炮的使用规模,部队攻坚只能依靠手榴弹加黑火药。虽然也有迫击炮和掷弹筒做掩护,可是由于炮兵水平有限,部队缺乏攻坚的经验,部队整整打了一天都没能打进县城。

要知道守军不过日军独立第14步兵大队队部、两个步兵小队、一个大队炮小队的兵力,再算上5名日本宪兵率领的2oo多汉奸警备队和盂县几个据点逃回的人员,守军兵力也不到4oo人。可就这么点臭狗屎,上回16团一无所获不说,整整伤亡了三百多号人。

部队撤退以后,日军找不到八路军的踪迹,便对周边老百姓展开了疯狂的报复。9月8日一大早,宪兵队的三太少尉带着4o多人突然冲进县城外的韩赠村,挨门逐户的杀人放火,不过一个上午就烧毁房屋154间,杀死村民364人,抢走牛羊牲口8o余头。

386旅今天这一仗不仅是为自己雪耻,更是要为韩赠错那364条性命讨还公道。为此总部特地调来六门九二步兵炮助阵,部队还用太平车加上钢板造了八辆土坦克,全旅上下都鼓足了劲准备一雪前耻。

不过这次的仗比上次还要难打一些,鬼子大队长放弃了县城外的两个小据点,把守备力量中的警卫力量增加到了一个满编中队。

鬼子大队长原田寅良中佐带着这帮怂货和八路军交手过好多次,知道浪费子弹给自己壮胆是警备队的特色。他不但没有反对,还特意从外地给他们调来了四挺捷克式和几十箱子弹,只要这帮白痴不乱阵脚,县城的防御就不会出问题。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原田中佐还是对防御力量进行了调整,每一面城墙都是两个分队加五十个警备队,由一名中队长或小队长指挥。大队部抽出传令兵等勤杂人员编成了一个混成小队,准备随时增援吃紧地段。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就算是新兵也能从枪声就能分辨出守军是汉奸还是日本人。鬼子不管新兵、老兵都打的极有章法,枪声不紧不慢,机枪短点射击打的连敌人都佩服。汉奸那头打的虽然很热闹,可是听声音就知道子弹没有准头。八路军家底还没有汉奸富裕,自然不敢那么泼水般的使用弹药。他们有自己的办法,在煤油桶里放鞭炮,中间也夹杂着步、机枪在射击,感觉打的也非常热闹,实际上弹药根本没消耗多少。

城内有九二步兵炮,上回有不少干部战士都伤在那个东西手下。因为八路军没有炮,所以今天鬼子为了方便瞄准,把两门火炮直接架在城头上。

八路军的炮兵比较低调,他们在延安专门培训了大半年,水平比总部炮兵团玩山野炮的那帮家伙高很多。他们深知第一轮射击就必须打掉对方的火炮,否则后患无穷,所以不只是九二步兵炮、386旅直属迫击炮营、772团和16团的炮兵连,还是和连的掷弹筒,都没有先开火。突然,几信号弹腾空而起,八路军的远程火力同时怒吼起来,一连四轮齐射!城墙内在的爆炸声密的都分不出间隔。

城内的鬼子和汉奸都慌了,八路军居然也阔绰到使用炮兵进行火力压制。炮击过后,日本兵还在努力还击,可那些汉奸警备队一下子没了动静,鬼子宪兵一连枪毙点五六个人才止住他们的溃逃。但是猪都知道,这帮只能打顺风仗的家伙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掷弹筒和机枪集中火力打城头上的鬼子,炮兵向东门方向运动,掩护土坦克上去炸开城门!”命令被迅传达到各个阵地。

刚才那阵子火力压制听着是很热闹,可是实际效果并不怎么样,城头上只有九二步兵炮哑巴了,重机枪还在闹腾,轻机枪根本没停下来。

城墙下八路军步机枪的射击还在继续,炮兵忙着转移阵地,城墙上鬼子也在抓紧时间抢救伤员、修整工事,双方一时间只剩下轻武器在互相找着麻烦。八路军这边的伤亡一下子大起来,这种中远距离对射对枪法的要求很高,八路军这种穷部队连作战用的弹药都没什么保证,更别提什么日常训练了。所以大部分战士都开始趴在地上挖散兵坑,只有少部分老兵和神枪手还在鞭炮声中继续射击,给城头上的鬼子保持压力。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八路军二十余门火炮都集中到东门外,土坦克也运了过来。

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各打三炮弹进行试射,喜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第三迫击炮弹和九二步兵炮的榴弹都不偏不倚砸在城楼上,一片稀里哗啦的巨响后,年久失修的城楼居然塌了!

为了防止掷弹筒带来的麻烦,负责在城头指挥的日军中队长把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歪把子都布置了城楼里,七八个枪法最好的老兵也在城楼顶上趴着,那里地势高、视野开阔,没成想这些作为防御主力的火力点一下子全没了。

第三百零六章 八路军的第四个师

在日军增援部队到达东门前,土坦克顺利的把炸药包送了上去。城墙被炸出三个十多米宽的缺口,趁着烟雾弥漫的档口,部队一拥而上,从突破口迅突入县城内。

听到巨大的爆炸声,原田寅良中佐在指挥部里知道大势已去,给旅团部了封诀别电:“昭和十五年九月二十一日,寿阳县城,独立第14步兵大队与延安军386旅激战,敌使用各型火炮约六个中队,五十分钟后城破,巷战在即,大日本帝国万岁!”等旅团部准备询问具体战况时,原田已经把电台给砸了。

巷战中,部队人数比单兵作战技巧更为重要,“蚁多咬死象”就是这个道理。日本兵的枪法优势被城内狭窄地形所抵消,战斗往往逐墙逐院展开,手榴弹甚至比机枪还管用。当然,八路军还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日军的白刃战水平实在太强,正面对决时,新战士往往一个照面就被对手放倒。只要给三四个鬼子凑成阵型,十来个战士围着都打不开缺口,而对方却能抽冷子反击一下。

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386旅的伤亡人数就达到了二百人,几乎是之前攻城时的伤亡一倍多,要不是一些机灵的干部战士在白刃战中开枪,恐怕至少得三百挂零。

战至上午九时,日军残兵三十余人退回驻军指挥部死守,八路军也不愿意多添伤亡,他们集中了百余名战士同时往里面扔了两轮手榴弹。

是役,386旅伤亡官兵三百四十二人,耗费七九口径子弹七千二百、六五子弹二千七百、其他杂项子弹三千,消耗手榴弹四千二百颗,消耗八二迫击炮弹一百零四、九二步兵炮炮弹七十二,损耗步枪六十七支、捷克式机枪一挺。

在县城里的缴获也很丰富,虽说在作战守军的武器损失也很大,可留下来的部分依旧让386旅上下非常满意。日式刺刀六十六把、三八式步枪九十四支、掷弹筒三具、歪把子机枪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一挺,修复后还可以使用的九二步兵炮一门;六五子弹三万七千九百、七七子弹四万六千、手雷八百、掷榴弹六百、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三百五十三。在警备队那边的缴获也不少,捷克式三挺、七九步枪一百三十支;手榴弹六百五十枚、七九子弹三万三千。

前后两战,386旅以伤亡官兵五百六十余人的代价,消灭日军二百五十二人、俘虏一人,消灭伪军七十四人、俘虏一百三十三人,并顺利占领寿阳县城。缴获除武器弹药外的大量物资,光是粮食就足够参战部队两个月的食用。

寿阳是正太路上的一个交通要点,这次时间充足,在接下来的两天内,386旅动群众扒走了二十四公里的铁轨,另,破坏了十七公里的路轨与枕木,并将寿阳县城的城墙扒开十余个缺口。这是八路军战史上第一次通过攻坚战收复一个县城,这也是八路军不多的能够“收支平衡”的战斗。

在386旅拿下寿阳的当天,杨成武指挥八路军独立第一师对涞源一带动了进攻。按照战前部署,独一师第1团主攻涞源县城,2团解决三甲村,3团进攻东团堡。和386旅一样,上级不但调来六门九二步兵炮,还特意调来二十日式七五山炮的炮弹。

独一师自打抗战开始就有过不少火炮。37年,杨成武率部向雁北地区进军时在**撤退的路线上拣到过几门迫击炮,这算是独一师炮兵的起家老本。只可惜没有多少合用的炮弹,操作火炮的人又都是半二把刀,没能起到多大作用。直到38年秋、阜城东西庄保卫战后,上级才派来一位叫杨九坪的专业人士担任连长,独一师的炮兵连才算正式搭起架子。

39年5月,独一师部队攻打大龙华据点时缴获过一门日造三八式野炮,很可惜这门炮被日军破坏的很厉害。但是部队并非全无收获,他们很意外的缴获了不少迫击炮和炮弹,后来在黄土岭战斗能把日军打的处处受憋,正是多亏了这批炮弹。

去年夏天的易县雨季保卫战中,独一师骑兵营夜袭敌营时又缴获一门日式山炮。原本应该是两门来着,但是日本人撤退时在炮轮上了炮栓,因为没人知道怎么把那东西松开,所以只推走了一门。

去年冬的雁宿崖战斗中,一分区占了大便宜,整整缴获了四门九二步兵炮、两门四一式山炮。可是因为战况紧急、部队得轻装转移,这些炮只得就地掩埋,这个事情传到八路军总部,炮兵团上下差点没乐疯。后来还专程派人去当时埋炮的地方找过,很可惜只找到两门九二步兵炮和一些炮弹。

晚八时,战斗全面打响!不但总部支援的六门九二步兵炮上了前线,独一师炮兵连八门八二迫击炮和那门四一式山炮也全部参战。

战斗开始不到两个钟头,三甲村的战斗就结束了。三甲村的守军有一个满编日军中队18o余人和伪军一个连8o余人,他们龟缩在四个碉堡里进行顽抗。独立师2团并没有动人海战术,他们动用小分队在日军的火力压制下炸开了碉堡外围的铁丝网、外壕,然后其他部队才从缺口涌入村内。

天黑、视线不好,日军弄不清来了多少八路,只能按照操典规定龟缩在碉堡里据守。这可帮了八路军大忙,围住碉堡以后,炮兵推着九二步兵炮满大街跑,一个接着一个收拾他们。四个碉堡被次第炸掉,除去32名日军和6o名伪军有幸被俘外,其他的鬼子和汉奸都成了尸。

可2团的损失却很小,人员伤亡不过3o余,消耗子弹两千三百余、手榴弹一百四十余个、九二步兵炮炮弹二十四。缴获的步机枪很多,近一百五十名拿着长矛大刀的战士立刻被武装起来,缴获的子弹更是让全团人均弹药保有量达到了三十。他们匆匆打扫战场后,就立刻前往涞源县城方向增援。

东团堡的作战比三甲村要复杂一些,虽说八路军有九二步兵炮支援,而且和日军部队里的翻译搭上了关系。可是架不住守军作战意至实在顽强,部队攻入据点后双方依旧打的难分难解。

守着东团堡据点是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的士官教导大队,一百七十多名官兵是从全旅团选来受训的士官。这帮家伙作战技巧熟练、现场经验也十分丰富,这些家伙一个人的战斗力比三四个鬼子新兵都强,所以被四面围攻时依旧能够沉着冷静的抵抗。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三十余名日军被压缩在一个混凝土碉堡内做着最后的顽抗,进攻部队打了三次都没能靠上去。

眼瞅着伤亡越来越大,3团官兵一面组织轻重机枪火力封锁射击口一面把九二步兵炮运动了上来,炮兵在近距离对着射击口直接近距离射击。六声巨响以后,碉堡里彻底没了动静,战士们炸开碉堡大门以后一看,三十多名守军只剩下几个不会动弹的重伤员。

第三百零七章 涞源战事

八路军独立一师三团总不到2o个小时拿下了东团堡据点,这一战伤亡官兵三百一十人,仅阵亡的就有九十一人,和守军的战损几乎达到了二比一。

但是他们的战利品远远不如三甲村那边,完好的三八式步枪不过九十一支、歪把子机枪四挺、九二式重机枪一挺,此外还有三具掷弹筒,缴获的弹药也只比消耗的多出一千余。算上消耗掉的炮弹,实际上三团这一仗赔的大了。

由于朝鲜翻译及时切断了据点内无线电的电源线,所以守军未能把东团堡失守的情况出去,日军还以为这里还在他们的掌握中。八路军将计就计,利用缴获的密码本给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指挥部了份急电:“我部正在与敌激战中,因战况激烈、敌军大量使用掷弹筒,我部武器、弹药消耗极大……”

完电报,三团留下五连等结果,其他部队连夜去了涞源县城,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原本只是想着有枣没枣捅一杆子,没想到天一亮还真有两架运输机飞来。碉堡上的膏药旗还在,据点四周的火堆还冒着浓烟,三团的人穿上鬼子军服在据点内铺上一面膏药旗就又躲回工事内。等飞机靠近以后,据点内外的鞭炮被一起点燃,乍一听还以为战斗还在继续,为了演的逼真些,留守的那个连长还指挥战士打了几拨手榴弹。

足足九十颗啊,对于穷的叮当响的八路军,这可是下了血本的。

还好,鬼子飞行员还算是给面子,在天上转了两圈以后就投下十几个降落伞。不过他们的水平有些差劲,只有四个落在据点内。

又不是地主豪绅,吃饭还得人喂到嘴边,等飞机晃着翅膀离开以后三团五连就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开始收集空投下来的物资。直到中午时分,战利品才算清点完毕。

清点结束以后,现场一片欢呼雀跃。三八式步枪十二支、歪把子机枪两挺,六五子弹三万、七七子弹一万两千、手雷五百枚、掷榴弹二百枚,甚至还有一小箱的药品。好家伙,这下子三团可算是了洋财啦!

等五连官兵收拾完战场后赶到涞源县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十点。早在前天夜里,涞源东、西、南三处城关及外围两处据点已经被顺利拿下,但是由于战况出现变化,部队又退出了城外。

战前八路军的兵力调动并没能瞒住日本人的侦查,为了应付突情况,日军将涞源城的守军增加到两个半步兵中队。

战斗开始后,守军抵抗的十分顽强,可由于进攻部队佯攻做的很到位,使得守军不得不处处分兵,所以进攻部队没有损失多少力量就攻入城内。

战况有些不妙,不过涞源警备司令小柴俊男大佐一点都不紧张,他自信八路军没那么好的胃口吃掉半个大队兵力防守的县城。果然,战斗开始后不久,由于八路军攻城部队对北面金家井方向的警戒出了问题,从金家井据点向县城撤退的兵力刚到达战场,八路军以为是援军到了,于是匆匆就撤出城外,只在一些碉堡内留下兵力继续坚守。

二十三日一早,八路军重新调整部署,为防止外围据点内的日军在攻城时再与城内相互呼应。攻城部队除留下部分部队包围县城外,开始调集兵力对涞源外围据点进行清理。

战至上午十时,独立师2团兵力及时赶到战场,两个团分工后继续进攻。至下午一点,下北头、白石口、中庄、王喜洞、刘家嘴等六个据点被全部拿下,涞源城外之敌被我军彻底清扫干净。为防止攻城期间再出意外,指挥部又调集强大兵力对留家庄、金家井、插箭岭等据点进行牵制性围攻。

小柴俊男中佐率部困守孤城,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周围几个据点被八路军一一吃掉。6续有外围据点的兵力突破包围逃回城内,看到涞源城的守军逐渐增加到六百多人,他心里又有些侥幸,为了大队的“面子”,他还是咬着牙没有向旅团部请求“指导”。

八路军的攻势惊动了独立混成第二旅团长人见与一中将他的前任就是在黄土领挨了迫击炮弹的阿部规秀中将。为避免涞源和涞灵、涞蔚几条公路线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他没有坐等部下的求援电报,而是先行调动驻蔚县的独立步兵第三大队主力前去支援。为了方便指挥,人见与一中将甚至将自己的指挥部设立在蔚县城。不过八路军早有准备,日军激战一日未得寸进。

日军见势不妙,从张家口等地抽调了三个步兵中队乘卡车赶至蔚县。独立师随即安排三团一个营在北口警戒,防止日军偷袭。

二十四日拂晓,独立师再次对涞源城动进攻。八门迫击炮、六门九二步兵炮、一门山炮的强大火力立刻让日军感受到了压力。日军大队部也挨了十余炮弹,其中两打中电台室,涞源与外界的联络中断了。

部队就在城内的钉子挥了大作用,半个小时不到,涞源城四个城关就背全部拿下。日军动两次反击未果,随即将兵力向城北方向集中,与八路军开始逐屋争夺。

独立团也开始调整战术,他们一但攻击受挫就立刻开始在墙上挖洞,或是直接调来九二步兵炮打掉日军的火力点。日军顶不住压力,随即放火焚烧民房,力图拖延时间以待援兵到来。八路军也不含糊,有性急的部队直接翻墙、凿屋而过,有的把土坦克弄进城内,在上面浇过水以后继续进攻。

战斗越来越激烈,独立师攻的坚决、日本人守的顽强,天快亮的时候,双方终于在离日军指挥部一百五六十米的地方僵持起来。其实双方都有些打不动了,日本人那边是因为太累,八路军这边是因为弹药不继。

乘着战斗间隙,双方赶紧调整部署、补充弹药,没成想,一件让中日双方指挥官都没想到的事情生了。

瞅着守军阵地被压缩的越来越小,白刃战的地方越来越多,不少伪军见势不妙,只要带队的鬼子一不注意,他们就会扔掉枪跑路或是直接投降八路军。

第三百零八章 涞源战事2

伪军的成分很杂,稍微讲究些的有满洲**、汪政府军、华北政务委员会军(皇协军)、蒙疆联合自治政府部队,还有就是各县警备队和各乡村自卫团。这些部队官兵的来源也各不相同,有前**、土匪、主动当兵的“良民”和被征召的老百姓。

参加涞源防卫这帮伪军是皇协军的人马,除了流民土匪、就是被收编的散兵游勇。队伍里有十几个脑子灵活的老兵油子,他们原先都是晋绥军的人,队伍被打散以后为了混口饭才穿的这身黄狗皮,平时私下就很抱团。虽说也没少祸害老百姓,可也没有什么大恶。

眼瞅着监督他们的鬼子蹲茅坑去了,一帮人就凑在一起想出路。

伪军中为的人叫6黑豆,他原先在晋绥军当过排副,当伪军后还提了一级,自然而然被手下人捧为领头人。

“大哥,这炮的动静不对啊!至少是一个炮兵营,山炮、九二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都齐全,八路军根本没这么多家当,会不会是中央军打回来了?”一个当过炮兵的家伙问到。

“不会吧,对面那军装都是八路的!”有人插嘴到。

“衣服是死的,人是活的,恐怕为了让日本人掉以轻心。能有这么多大炮的最少是一个旅,要是**的话,小柴中佐早就搬救兵了。只有来的是土八路,他才不好意思求援!”

“管他来的是谁,大哥给大家拿个主意吧!”

“对,大哥赶紧拿个主意吧,等防线一垮,大家就都完了!”

底下人七嘴八舌的唠叨着,6黑豆却没言语,看着弟兄们问的急了,他和几个心腹弟兄悄悄对视一眼后才缓缓开口道:“两条路,一是跑路,只要手里有枪、到哪里都能有碗饭吃;二是反正,瞅机会干票大的,不管来的是哪家的队伍,到时候都能混个出身,只是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看个人的造化。”

众人都听明白了,6黑豆都没提和鬼子一起等援军这一茬!尽管不知道城外的战况怎么样,可是日本人兵力不足是众所周知的。要增援涞源就必须从各个部队凑兵力,然后才能往这里运动。铁路是靠不上了,援兵只能坐车来,等张家口和蔚县的援军过来恐怕得两三天以后,可是县城里的守军顶多能撑到下傍晚。

“听大哥的!”一个心腹立刻反应了过来。

“对,听大哥的!谁要是有歪心思,老子就给他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剩下的前晋绥军也七嘴八舌的说道。

“成!”6黑豆用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大家信的过我,那就一起干,咱们反正!老二,你去门口守着,其他人过来听我说计划……”

日军对伪军并不怎么放心,所以6黑豆他们被布置在二道防线的一个小院落里,这院子不临街,但是正好在日军控制区的中央。

作为防备,伪军们手里只有十子弹,连机枪手的弹夹里也只有四十,其他的都得等到上一线的时候才能下来。不过手榴弹倒是足够,除了身上的那些,还有五六箱备用的。6黑豆让每个人都从身上抽了五子弹给机枪手,万一一事败,机枪至少能为大家争取一线生机。

等负责监视的鬼子督导官山田回到院子里,一帮伪军要么凑在一起抽烟、要么猫在墙根打瞌睡,和他走之前没什么区别,天知道这帮家伙从哪里找出了两瓶米酒和小半口袋的花生,不过这帮家伙还算懂规矩,谁都没先开吃。

“6桑,喝酒的不行!花生的分下去。”山田的态度很和蔼,可是平时杀人的时候从不手软,伪军们有些害怕他。

“成!”6黑豆答应的很干脆,他一边指挥人给大家花生一边往山田那头凑过去:“太君,外头的情况咋样了?”

山田摇摇头:“不知道,过一会你们跟着我去弹药库,前线需要补充弹药。”

6黑豆点点头、没言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干馒头往嘴里塞,没有水吃的很费劲。山田也是一个揍性,他吃的是军用饼干,那东西比馒头还干,咽了两块以后,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城里有几口水井,可临近的几个院子里没有,水壶里的那点水一早就光了,这会吃干东西太遭罪。他终于忍不住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还好,米酒不算太难喝。

等到自己不再咳嗽的时候,山田挥挥手招呼大家跟他一起去弹药库。一行人穿屋走巷,绕了一大圈才到弹药库领到东西。弹药库的军官给了张命令卡,没有这玩意,去前线的时候十有**回被当成奸细干掉。

山田走在队伍末尾,他对自己的管理能力挺自豪,仗打到这个份上,也就自己带的这帮伪军没有跑路的。眼看看离前线不远了,队伍开始停下来补充弹药,其实也没有多少,每个伪军要补三十而已。6黑豆用的是一支二十响盒子枪,山田刚才在弹药库里特地领了六十驳壳枪子弹来,算是对这家伙帮自己尽心尽责“管理队伍”的奖励。

刚完子弹,山田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身上也有些没有力量,他赶紧靠着墙喊道:“6桑,快过来扶我一把!”

没等6黑豆靠近,山田就失去了意识。等醒过来时,他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一张担架上,手腕和脚腕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大腿也似乎受了伤。努力扭头一看,身旁居然还躺着几个日军官兵。抬担架的正是6黑豆他们,不过这些伪军身边还多了几个人,八路军?!山田一急,又晕了过去。

故事很老套,6黑豆在酒里下了药,只是那东西的质量有些次,比他预料的晚了半个钟头。

山田晕倒以后,七八个不是6黑豆心腹的伪军都在他身上捅了一刀,有几个平时表现不好的还负责挑了手经和脚经,后来因为实在没有地方下刀,这才改捅的大腿和屁股。血流了一地,天知道山田是怎么活下来的。黑过山田以后,伪军们抬着这货依旧奔了前线,他们有命令卡、又背着弹药箱,所以很容易就混进了日军防御工事里最大一个碉堡里。

在狭小的空间里,盒子炮和捷克式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在收拾完最后一个鬼子兵以后,碉堡朝着八路军防线的那一面挂出了白旗……

八路军趁势动猛攻,原本是日军防线支撑点的碉堡,现在却成了一根钉子,几挺机枪被反正的伪军调转枪口后对着日军后背狂扫。日军防线在两面夹攻下再次崩溃,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们就丧失了一个半中队。

第三百零九章 涞源3

小柴俊男中佐心知不妙,一面用信鸽向蔚县方向求援、一面组织人试图抢回碉堡,最后连两门九二步兵炮都用上了。没想到,他的部队也遇到了刚才独立师进攻时一样的麻烦。这座碉堡实在太结实了!

原先为防止晋绥军方面反攻时使用炮火,日军工兵特意将主碉堡修成了钢筋混凝土结构,设计标准就是能抵御75毫米口径以下的山野炮的轰击,九二步兵炮的威力稍微怂了点,就算是四一式山炮都只能在外墙上留下个印子。

接下来的战斗就容易了很多,

日军反击失败后就将部队龟缩到大队部附近的二十多栋民房里据守。八路军这头是九二步兵炮加土坦克伺候,还集中二十具掷弹筒对着日军大队部攒射。

小柴中佐的命令都出不了指挥部,四射的弹片让所有试图冲出房间的传令兵都成了尸,没法子只能用大喇叭喊话来解决通讯问题。攻城部队也没有闲着,他们把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架在城中主碉堡的顶上,用火力把日军防线死死分割为相不不能支援的两个区域。

战至下午二时,为尽快结束战斗,独立师迫击炮连对着日军指挥部一连三轮齐射,彻底将日军指挥体系打烂。半个小时后,日军残部突然动,一部以自杀攻击方式拖住独立师进攻部队,另一部约六十余人向蔚县方向拼死突围,攻城部队猝不及防,被日军打开突破口。事后查明,突围者中包括大队长小柴中佐,但小柴亦俊男因部队全灭被勒令推出现役小柴的儿子就是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小柴昌俊。

下午三时涞源城的枪声停了下来。部队开始打扫战场,吃晚饭时缴获的情况终于被统计了出来。此役共歼灭日军八百五十四名、伪皇协军八十三名,俘虏日军四十九名,伪军十七名,伪军投诚二十一名。除涞源县城外,日军北口、下北头、白石口、中庄、王喜洞、刘家嘴、东团堡等八个据点被摧毁。

八路军独立师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计有轻重机枪二十一挺,掷弹筒一百零六支,缴获步马枪二百四十六支,短枪七支。缴获九二步兵炮炮弹九十三,手榴弹、手雷五百二十八枚,步机枪弹六万二千九百,各种炸药一点三吨,还有足够全师半个月食用大批粮食等。

至二十五日,张家口援兵三千余增至草沟堡,后续仍源源不断增加。二十八日,日军动用汽车三百六十辆,在坦克二十辆、轰炸机四架的掩护下反攻涞源县城。

为避难不必要的伤亡,独立师在拆除涞源部分城墙后,主动从涞源县城撤离!

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攻势还在继续,但八路军集中大部队两战两胜,一度收复寿阳、涞源全境,全歼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独立步兵第4大队的消息被新华日报在大后方以号外形式迅公布,消息传开,大后方轰动了。

老百姓关注的是中**队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这是自淞沪会战以来,**第一次在攻坚作战中拿下日军重兵把守的县城。但是各方更感兴趣的是八路军那些火炮的来源!

**在延安有观察员,不过那天的群众大会他没有去,最后还是军统启用了内线才传回八路军已经仿制日式九二步兵炮、并在实战中大规模使用的消息。老蒋甚至还为此给周文正公挂了电话,他得到的信息更全面些:成功的批量仿制!

日军上下已经不是光用震惊二字就能形容得了的,大队级别的守备队被全歼,还是在拥有坚固工事的防御战中!这说明延安军的战斗力和兵工生产能力已经得到重大突破,那些靠近八路军根据地周边的县城,光是依靠只是装备轻武器的守备队已经不再安全!

撤军?为集中力量放弃一些非必要的据点?努力寻找八路军主力进行决战?日军上下有些迷惘了!

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确实的,那些砖木构建的炮楼不再安全!日本国内的经济形势已经非常严峻,把全华北的两千七百个碉堡改成能防止九二步兵炮攻击的钢筋混凝土结构?那根本不现实,这么大的工程量几乎要两年时间,花费的金钱至少得上千万,有这笔钱多买些飞机大炮不好么!

涞源一战,县城内的建筑物只剩下三成左右,面对一堆废墟,独立混成第二旅团长人见与一少将苦恼异常,一周不到,他的部队都快降格为联队了!

加上八月作战的损失,独立第二混成旅团的战斗兵力整整少了三成。更要命的是士气,在防御作战中被人吃掉一个大队,这是帝国战史中都极为罕见的事。

东团堡据点损失的人手虽然不多,可阵亡的士兵都是士官,那是小队级作战单位战斗力的精华与脊梁。假如这些人还在,只要补充兵一到,部队就能立刻恢复战斗力。可是现在士官教导队一个人都没剩下,就算有新兵补充进来也没用。不过按照上面传来的消息,6军省似乎连新兵都不打算给自己的旅团补足。

都是宿命啊!前面独立第二混成旅团刚成立的时候,部队里老兵比例并不亚于那些老牌师团。不过这些老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年参加过226兵变的主力选手,所以旅团成立以后总是被派到最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随着老兵的战死,那些补充兵的质量也没有其他部队好,活脱脱的一个军事惩戒单位。

前任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光荣成神了,虽说死,的有些冤枉,可毕竟还是个体面的下场。按照现在这个状况,自己的下场恐怕还不如直接战死了事。想到这里,人见与一少将不禁悲从心来。

涞源县城算是废了,对日本军而言,在这里继续驻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与其把这里留给八路军炫耀战功,不如把他彻底毁掉,这样也好让官兵们恢复一下士气!

人见少将朝副官挥挥手:“命令,留一个大队驻守涞源县城,其他各部出城讨伐。给我把四周大一些的村镇都给烧毁,要让这些老百姓明白与皇军作对的下场!”

三百一十章 那边的家底

涞源一役以后,八路军独立师在作战总结中对攻坚作战的费效比并不满意。虽然但从伤亡人数上来看,和日军一比一的人员损失比几乎是抗战以来少有的胜利,但是对八路军这种穷人而言,武器弹药损耗和人员损耗几乎是一样的麻烦。这一仗几乎是险胜,要不是部队在三甲村和东团堡缴获了一部分的弹药,独立师在必然会放弃总攻、甚至有被日军衔尾追击的危险。最后算下来,缴获的步枪只比战斗消耗多七十支,机枪多了十一挺,子弹只赚了一万余,炮弹和掷榴弹处于严重亏本状态!唯一算得上大赚的只有掷弹筒、粮食和炸药三项,再有就是那四十来个日军俘虏。

可是八路军总部和延安却不这么认为!从全局上来看,这一仗无疑大大提升了八路军的政治地位,尤其是日军放弃涞源县城后,这一带从游击区变成了根据地,这是抗战以来日军不多的退却行为。从军事上来看,日军以后再组织大队级别兵力深入根据地扫荡时就得掂量掂量。没有两三千号人就有可能被全歼,如此一来,日军扫荡的频率也会低很多,这对根据地内的展是有好处的!

涞源一战同样鼓舞了抗战前线的杂牌部队,日军对非黄埔系部队的策反工作就没停下来!有很多地方实力派也确实在和日本方面暗中接触。对于他们而言,为了部队的生存、为了手中的兵权,万般无奈之下,投奔日本人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次八路军把日本人挤出涞源地区为他们提供了另外一条出路,其实和延安方面合作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赵诚对涞源一战的看法自然多一些。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够撬起地球!”他没想到自己那几十门九二步兵炮居然就是改变华北战局的支点。如果自己提供的物资再多一些,估计华北的局势肯定会更好。

当晚,刘富贵就在索伯特银行重庆分行得到了一个信封,照例由孙娟送到金汤街的“星临轩”。然后这个信封被辗转送到曾家岩5o号周文正公手里!

当信封打开时,纵是几位见多识广的领导都吓了一跳。那是十几张数额不等的支票,加起来足有一百万美元,从开户行多达十几家,所以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

不论是八路军还是新四军的根据地都不富裕,民贫地瘠、条件恶劣,以今年前八个月为例,延安方面的总财政收入不过77o万法币,预计全面也不会突破11oo万。所以中央早在抗战之初就制定了“力争外援、修养民力、医治创伤、积蓄力量坚持长期抗战”的总财政经济方针。

这几年,国民政府的军饷、海外侨胞、国际友人和大后方朋友的捐款一直是是财政收入的大头。

以去年为例,根据地的税收不过65万8千法币,没收的款项约为9万5千,罚款是1万9千元,行政收费土地登记及其他2万4千元。而外援却达到了566万4千法币,数额占到延安年财政收入8579%。算来算去还有大约5%的缺口不足的部分,以至于部队不得不在扛枪打仗的同时设法做些生意。

苏联方面也提供过一些帮助,但只是私下的、秘密的。自国共合作以后,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和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季米特洛夫曾向斯大林汇报过延安方面财政困难的情况,但斯大林只同意提供五十万美元的援助。虽说还分几批提供过四十多吨武器弹药包括步机枪和弹药,如果全是七九子弹,大约是一百三十万,但这些钱物队伍庞大的八路军、新四军而言,顶多起到象征性的意义。

种种迹象表明,斯大林不愿意为帮助延安方面而与重庆政府生不愉快,据说斯大林甚至不愿意抽出时间与季米特洛夫讨论对延安方面提供经济援助的事。虽然今年年初中央还向共产国际递交过财政预算,里面连培训游击队和部队经营生意的信息都一一列出,可斯大林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他拢共只答应再援助3o万美元。

截至5月底,这笔钱一共只收到14万6千6百美元和8千2百英镑。要知道,八路军和新四军如果想保持足够的作战能力,每月资金的缺口都在35万8千2百美元左右。

今年七月以来,英法切断西南出口通道以后,国府通过出口物资换取外汇收入的途径一下子断绝了,虽然又从美、苏等国获得过相当数量贷款,可经济形势依然十分严峻。

物资紧缺、价格飞涨。原先部队通过开源节流、勤俭持家,虽然过的困难,但尚可维持。可八月以后,由于法币贬值得度突然加快,日子突然变得难以为继了。

以白糖为例,延安的价格甚至是重庆的四倍多!所以很多部队连军装都不起,只能顶军帽来意思一下。今天送来的这笔钱简直是雪里送炭!

除去支票,信封里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粘满了报纸上减下来的小字。周文正公凝神看了半天,然后又把纸条小心的传给房间里其他几个人。

“自力更生,准备迎接更困难的局面!”周文正公叹了口气:“日军计划调集重兵先解决中条山,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围死根据地,这是在提醒我们战局要恶化么?老董,你怎么看?”

“难说,八路军出动了一百多个团的兵力向日军进攻,这是好事,但也把日军的注意力从正面战场吸引了过来。军事委员会这两天又有人在放风说八路军、新四军私自扩充兵员,恐怕是有所指导,我们还真不能不提防!可这纸条上说要准备物资,是什么意思,老彭那边要开始着手准备日军长时间的反扑?”

周文正公低头思索再三:“既这张纸条和一百万美元一起送来,恐怕情报的来源是准的。那边在武汉会战以后就特地提醒过在平原地区要多挖能打能藏的地道,我们当时判断对方指的是在冀中根据地,那里是华北的大粮仓,不容有失,所以也把任务布置了下去,但是不知道地方上进展如何。今天看来,这项工作还是得抓紧,要不然等日本人想出新战术来就迟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微风起波澜

是夜,曾家岩5o号的秘密电台给“家里”了封急电,连密码本都是新启用的。

接到加急电报后,延安那边甚至连夜召开了会议,那一百万美元的捐款让分管后勤工作的几位领导欣喜若狂。

“伯渠同志,你这个边区政府主席总算能松一口气喽!”开会的都是有一定保密级别的领导,所以好多事情用不着藏着掖着:“部队今年的冬装钱有着落喽,我看是不是留一部分给陕甘宁边区银行做准备金,扩大‘光华商店代价卷’的行额了。”

这光华商店就是原来的边区政府贸易局,当初为了应对边区辅币不足的局面特地行过总数1o万元的“光华券”。面额也不大,就是为五角、二角、一角、五分、二分共5种的小票子。这种票子可以随时到光华商店按1比1的价格兑换成法币,在民间的信誉不是一般的好。

去年国民政府又开始搞“限制异党”那套把戏后,边区的物价猛涨,财政供给出现困难。中央一边开展大生产运动,一边扩大光华券的行数额,截至目前已经行了2o7万元,可以说,银行贷款已经成了解决财政问题的重要方式。

但是,毛、彭等领导人已经认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最高领导人认为“根据地工作最差最无秩序最未上轨道的是财政经济工作……如不加注意,必遭破产之祸”。但是现实条件摆在那里,大量追求进步的学生仍不断的涌入延安,以致延安的脱产人员有37年的三万增加到现在的四万多,陕甘宁边区的那点经费已经分配不过来了。自今年5月起,边区财政每月需要17万元约合4万6千8百银元,可资金缺口却多达4万多。可以预见,随着法币进一步贬值,今年的财政状况还会恶化的更厉害。

“我看可以,上海那边有句打趣人的说法,叫做‘喜欢开空头支票’,我们的边区银行不能这么做。金融的事情还要用金融手段来解决,国民政府那套滥钞票的把戏不能在边区出现,这种坑老百姓的事情可做不得!”席间一位大胡子领导对国民政府搞金融活动的水准非常不满意,入夏以后边区政府派人重庆领回经费,人还没离开财政部、票子就贬值了一大截,这种情况实在太让人受不了。

其实大后方政商两界对财政部长孔祥熙一向很头疼,他的水平比宋子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套用后世的一句话,猪队友!

孔某人一直在坚持用外汇维持黑市法币币值。9月1o日的《新华日报》对此直言不讳的评价过:这些外汇消耗的漏洞,十分之八以上被日寇套买去了。

国统区因为国库外汇储备缩水而导致金融危机,工厂停工、商业萧条,可日本人却利用操控法币、日币、伪华兴银行币汇价的办法控制黑市,为他们的工厂大量套取外汇,从英美各国进口原料以继续维持战争。

孔祥熙这种割肉资敌的政策恐怕只有日本人获利,偏偏他对比还振振有词:“上海是金融中心,事关国际观瞻……”巴拉巴拉,这套花钱保面子说辞居然还被上升到了理论高度!和这种碰的头破血流都不肯回头的高人,就是神仙也没辙。

金融关系着部队的战斗力,可中央几位领导人的注意力却在那份情报上。重庆卡萨布兰卡酒吧的情报价值万金,延安虽在千里之外,大家亦有所耳闻。

“我认为情报是准确的!涞源一战是险胜,要不是部队及时把缴获的弹药用上去,这一仗必然是虎头蛇尾的结局!但是,胜利毕竟是事实,日军因此调整他们的政策和战术也是在情理之中。先解决中条山方向的守军,然后与卫立煌的一战区着黄河对峙,依靠黄河天险腾出一到两个师团的机动兵力投入对根据地的作战,甚至再从他们的国内和东北抽出一部分部队加入进攻根据地的战事,的确是非常高明的策略!”

“我同意润之的看法。”朱总司令从辛亥革命时就在打仗,他的军旅生涯是在座之人中最长的:“部队大规模使用火炮以后,攻坚能力一日千里。之前日军用一个小队的兵力,依靠碉堡就能和我们一个营进行对抗;一个团为了拿下日军中队级别的据点就得伤筋动骨。可现在呢,每天晚上都有二三十个、甚至四五十炮楼被摧毁,而部队的损失却很少。这是好事,也会带来不少问题。以后炮弹怎么解决?火炮的损失怎么弥补?部队会不会变的离开火炮就不敢下决心打攻坚战?抗战至今,我们只有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作战中才能做到缴获略多于消耗,这一点在对那些日军小队级据点或是以伪军驻守据点的作战中比较明显。彭老总说部队的弹药消耗量很大,子弹消耗了三十五万、手榴弹八万枚左右,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两千七百枚,缴获的武器弹药刚好能够弥补消耗,但是日军在战败前毁坏武器弹药的情况越来越普遍,有些小据点是被直接放弃的,所以攻坚作战的难度越来越大!”

康s是社会部负责人,他也言道:“部队在这一阶段的攻坚作战中也暴露出来不少问题。有些部队因为新兵较多,未能红军时代由老战士一对一教导新兵的传统,导致部队战斗力下滑的利害;有的干部在攻坚作战中急于求成,不注意寻找战机,忽视部队在运动战的优势,导致部队损失比较大!还有一些部队把勇敢和鲁莽混为一谈,作战中缺乏策略性……”

几位领导人点头总结说:“成绩很大,问题不少,谈到的这些事情这些都要及时总结下。在接下来的作战中要注意情报收集工作,既不能因为担心敌人反扑而在战斗中畏畏脚,也要避免因为忽视情报工作而在接下来的反扫荡作战中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我认为在作战中要注意物资积累,以应付日军可能进行的长时间扫荡!重庆来的情报应该是有所指的,一但日军抽调出两个或者更多师团的机动部队来对根据地进行长时间的扫荡,部队要有预案。尤其是平原地区的根据地,要加紧研究和布置地道的事情。在没有青纱帐的季节,一座炮楼在平原上能监视几公里远的范围,部队没有办法活动,老百姓的生产、生活都会在日军的监视之下。只有尽快形成能打、能藏、能生活,防挖、防毒、防水的地道网络,我们才可能在日军长时间、大范围的扫荡中、和日本人进行较量。”

第三百一十二章 土水泥和地道

刘富贵那边送过信以后,曹二宝和表叔也碰了面。百团大战在陕州的反响远远过重庆、昆明等大后方城市,因为日军兵锋最近的地方离这里只有几里远。

这次要运到那边的东西很杂,曹二宝开着三吨半道奇整整跑了五六趟。

除了那边急需的炮弹,书籍是整整占了四分之一,这都是赵诚欧洲之行的战利品。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内容从建筑学、医学、机械制造与加工、化学、物理等方面不一而足。书给西南联大送了三分之一,东川图书馆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准备都送到延安去,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月里,能有点书看看总是好的!

有些书纯粹是些大路货,赵诚不懂那么多种类外语,所以买书的时候向来是按照书架上的标记类别扫货,不管好坏,只要有的统统拿走。

西南联大教授们组织人把这些书分门别类的整理过,所以至少不会千里迢迢的送些菜谱和园艺介绍过去。当让也有比较实用的书籍,巴黎大学区那里的书店有不少是专卖各类教材,甚至还有不少是核物理和动机设计类的,只要翻译成中文,学生们就立刻能和世界上最新的教育内容接轨。

表叔没念过多少书,但是和无数普通的中国百姓一样,他对书籍的态度非常虔诚。这一路要走不少日子,为了防止书被弄脏、弄湿,这些书整整被包裹了三层,里面甚至还有防虫的药物。

根据地缺物资,水泥这种高级货更是宝贵,可偏偏在修筑一些特殊用处的建筑时还少不了它。虽说家里在潼关那头修了水泥厂,可没人会疯到为了点水泥跑个几千里,再说了,如果工程量大,几百上千吨的水泥根本不是几十辆马车能搞得定的!无奈之下,赵诚只能帮着踅么来土水泥的方子,虽然产品的质量差了点,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表叔连夜用电台把烧制的方法和配方用电台回了延安的,这样的宝贝越早一点送回去就能越早派上用场。

晋察冀根据地有不少地方都在修地道,武汉撤退时赵诚珍而重之的提过这件事。表叔在陕州的住处也有地道,这是他自己动手挖的。原先只是为了弄个仓库,好存放来不及运走的东西。后来运输队小伙子帮了大忙,几十个人一起动手,前前后后挖了几个月,现在地道足有二三百米长。

过年时,赵诚在陕州时留下过一副地道的草图,那是他根据电影《地道战》里的情节设计的,表叔看过后立刻全盘抄袭了过去。图纸画的很细,房屋之间、街道之间、甚至村落之间都可以通过地道连接在一起,地道体系里有用于作战的了望孔和射击孔,有用于生存的通气孔、水井和储物间,甚至还有用于防御用的陷阱、翻板、排烟水道和**阵。

表叔和几个打过仗的老兵参详过,真要是按照设计图上的标准把几个村镇连接在一起,不管对方用水淹、用毒气灌、用人力挖,都有法子化解!来上二三十个鬼子和汉奸都不一定够村里民兵收拾的,如果敌人再多些,就可以调集其他村的民兵一起动手,真要出现了什么大的状况,大可以通过地道一走了之。

表叔按照图纸对住处的地道进行了改建!他和运输队的同志们试验过,不管什么时候,二三十个人躲进在里头过个三两天都没问题,如果有人贸贸然摸进地道,那些机关陷井就能把入侵者干掉。

只是有当过矿工的同志说,这地道得用东西支撑,不然遇到鬼子用山野炮轰击是会出问题的。实战当中,鬼子动用山野炮至少是联队规模的战斗,想来寻常村落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也不会多。

现在有了土造水泥的方子,这最后的一点漏洞也被补上了。等烧出水泥,再弄些黄沙石头什么的,加固地道就有了保证,那时地道就能变成真正的地下堡垒。医院、仓库、甚至兵工厂都可以放在地道里,大家再也不用为了反扫荡而到处搬家了。

这一趟送物资,这份地道图纸也会被送回八路军总部。表叔十分肯定,只要下足够的功夫,平原地区的局面将会有很大改观,根据地甚至可以拓展到日军的炮楼下面。

除了图纸配方、武器弹药、书籍和药品,这次还有整整四大车的杂物,五花八门的东西让运输队的战士们直愣神。收音机、手摇电机、照相机、显微镜、化学实验器材,甚至还有香烟、茶叶、火柴和奶粉,怎么看都像是才打劫过百货商店。其实表叔刚看到这些东西时也是一头雾水,直到曹二宝给他列了份分配清单,他才恍然大悟。照相机给宣传部门,一张照片的说服力远胜于报纸上的一篇文章;显微镜、实验器材给医院、兵工厂和延安的学校,有了这些玩意,那些文化人指不定能整出多少好东西呢!至于香烟那些都是民团弟兄给八路军伤病员的礼物,犒劳他们打日本的辛苦……

说实话,民团曹二宝财大气粗是出了名的,给手下的官兵分粮食,为友军提供给养,还自己办学校和孤儿院。出手之阔、受益人之多,简直和战区司令有的一拼。表叔研究了多少回都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民团这帮军官是朋友。倒是上级给的评价更中肯一些,这是一群爱国的、有抱负的、理想主义者!

运输队又启程了,表叔没有一起跟着去,他还有自己的活,上回曹二宝建议开一家饭馆作为新的联络点,这件事情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上级对这件事情非常支持,不但播了专款,还安排了两个可靠的小伙子来给他做帮手。表叔对市场做过考察,陕州是西安通往洛阳的必经之地,根本不缺少有钱的客户。城里光是银行就有五家,什么河南农工银行陕州分行、陕州上海银行、陕县交通银行、陕县中国银行、索伯特银行;较大商号有将近六十家,他们经营着山货、药材、布匹、粮食,甚至还有从敌占区弄回来的各种私货。如果饭店开的好,顶多大半年年就能收回成本。经营得当的话还能为组织上弄到一部分经费,甚至变成获取敌占区情报收集点。

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更好的,表叔对此深信不疑!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二打运城1

八路军动百团大战以后,曹二宝一面组织农场的夏收秋播,一面紧锣密鼓的策划着二打运城的方案。

根据侦查得来的报告,由于几次突袭,日军原先使用的老机场已经报废,他们从去年开始秘密抢修的新机场再有个把月就能使用。因为要修这座机场,日本人甚至还在同蒲铁路的上修了支线,小火车从外头运来大批的建筑材料,根本不经过运城车站,而是直接卸在工地上。工地上的鬼子大约有六百人,负责人是辎重部队的米岗中佐,还有不少充当工头的朝鲜人。本地的老百姓也被他们抓了差,但是由于民工一直被集中在机场附近的龙泉寺居住,而且大家一直以为修的是仓库,所以牺盟会的情报一直到最近才报上来。

新机场还没有飞机进场,所以防卫力量不算很强,有武器的鬼子兵不过一个小队。但是作战使用的油料、弹药、配件已经运到,如果动进攻,收获肯定不会小!

从制定偷袭计划开始,几家准备合股突袭运城的单位都忙着训练部队、调配武器。这两天安达师团有两个大队的兵力总算离开了运城驻地,计划正式开始倒计时。

安达师团在账面上拥三个联队合计九个步兵大队,加上炮兵、工兵、辎重部队,合计13592人。现在连战损带抽调,能动用的不过五个步兵大队,其中还有八成是兵龄不到一年的新兵。师团配属的炮兵也不齐备,他们望原战役时就被揍过一次,上回突袭运城时,民团部队曾对城内进行过短暂的炮击,有不少炮弹就落在炮兵联队的头上。虽说后来日军也进行过补充,可由于交通线被破坏的厉害,风凌渡的重炮部队不算,全师团的炮兵拢共只有三个中队12门山炮和12门九二步兵炮。这回被抽调出的两个大队又带走了四门九二步兵炮,安达师团的战斗力也就比那些独立混成旅团要强一些。

总唱空城计也不是办法,虽然师团的特务机关长斋藤俊之中作带着宪兵和警备队天天在城内杀人,可是城内的情况根本瞒不住对岸。安达二十三中将只能把一些偏远据点统统放弃,集中力量防守一些要点。

根据布置,师团本部,配属炮兵两个中队、步兵三个中队、搜索骑兵联队,负责防守运城市区。225联队联队部,方面军司令部配属师团的重炮队另步兵六个中队防守蒲州城和风陵渡一线。226联队联队部,另步兵六个中队、山炮一个中队,防守夏县和闻喜县。227联队联队部,另步兵五个中队、山炮兵一个中队,防守解县、绛县。工兵部队也放了部分武器,他们将和辎重部队一部共同防守机场。

由于兵力不足,各个部队暂时不得不收缩在县城和一些及其重要的据点里。安达中将郁闷的现,只有等外调的两个大队和补充兵全部到以后,他才有力量重新占领被放弃的地区。

为了以防万一,安达中将从师团部和后勤部门中抽调出的一百五十人组成了一个加强中队,配备十辆卡车,随时可以和搜索联队一起增援吃紧的地方。师团还有十二辆状态完好的装甲车,也算是不多的几张好牌!

安达中将敢于把部队摆成一字长蛇阵也不是全无底气!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信息,驻守方面的第四集团军孙蔚如部在前期的战斗中已遭重创,这会正忙着招收新兵补充部队。三十六集团军李甲豫所部也一样,训练新兵、养猪种菜,甚至还有人私下向日战区走私军需物资谋利。估计没有三四个月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另外,运城防务中还有一张算不上底牌的底牌:各县的日侨和朝鲜建设团。这帮人和在乡军人加起来足有八百多,安达中将刚从北支那方面军司令部弄来八百条步枪、四十挺轻机枪,把他们武装起来也能帮点忙!

三十七师团忙着调兵遣将,曹二宝他们也没有闲着。孙蔚如司令派出警卫营替换了负责渡口防务的部队,第三十八军、第九十六军和第三十六集团军的侦查队负责清理防区中的间谍,为了防止万一,往来大后方和沦陷区的“商队”也在监控范围内!

为了调动弟兄们的积极性,民团以第四集团军的名义出了二十万法币的悬红。包括普通百姓在内,每抓到一个间谍赏法币二百元,抓获一个带枪的间谍商三百,抓获长期潜伏的间谍赏六百,间谍的财物统统归抓获举报人所有!一个月不到,大家就从走村串巷的货郎商贩中抓获日方探子二十四人,经过严刑拷打、并深入调查,又挖出其同伙三十三人。三十六集团军几位当家人被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司令部门口几个小贩中居然有一半人在日军干活。

大家都知道间谍一时半会也抓不干净,只要能把他们吓的蛰伏起来就行。各种车辆和物资在不停的往黄河北岸送去,六十辆道奇大卡车,二十四门m1897野炮、六门四一式山炮,十辆波兰小坦克、四辆装甲车,还有大量的弹药。得亏赵诚让人送来的那几条铁壳船,不然东西都运不过去。

情报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运城、蒲州城、夏县、解县内的情报比较粗糙,只是粗略的标记出日军的驻地,兵力配属只能了解到小队这个层面。但是日军的外围火力点和炮楼都很明确,有些还是当时中国守军修筑的,砖木结构为主,只是日军司令部里有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

闻喜的情报要详细些。部队和牺盟会紧密配合,他们买通了闻喜县维持会会长王翰章的家人,弄到了闻喜县的布防图。包括日军顾问长石中太郎的住处,伪知县兼警备队长段续绪的外宅,日军守备队、宪兵队、警察所、汉奸便衣队的武器配属和住处。

绛县的情报是由表叔提供的,他们的工作要扎实的多。县城驻军不过两个不完整的步兵中队,一共27o人,警备队2中队22o人,警察局里有12o人,但只有2o条枪。城里还有日本宪兵队2o人、情报班25人、武装宣传队18人,装备少量步枪的日侨建设团18o人。

以往三十七师团有七成兵力在风陵渡、运城、垣曲一线与**隔河对峙;三成左右的兵力在浮山、翼城地区对付八路军;百团大战以后,浮山、翼城和其他县城的守军全都换成了各县警备队。可以预计的是,一但**动进攻,这帮怂货中可定有不少人人会扔掉枪直接跑路。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二打运城2

敌情不断变化,孙蔚如司令牵头接连展开了几次作战会议。由于中条山一线日军被抽走了将近三分之一,各部队对拟出动的兵力都做了调整。

第四集团军原计划出动三个步兵团,现在因为安达师团战斗力被严重削弱,故调整为出动五个团。第三十六集团也是一样,李甲豫司令把兵力增加到了三个团。第3军唐淮源所部和98军武士敏所部防区的日军被八路军折腾的焦头烂额,他们两家现在能抽调出的机动兵力为四个团。民团这边的人手原先都集中在夏收秋播上,鉴于日本人给面子,一直等到爷们忙完才动,这次能抽调的兵力达到五个步兵营又七个炮兵连。

算下来各家这次能出动的兵力一共达到了十二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又一个装甲分队,共一万六千人。唐淮源还秘密向老上司第五集团军司令曾万钟汇报了此事,曾司令听后大为激动,秘密布置12师寸性奇所部加强戒备,准备随时策应运城方了向的战斗。

人员就位以后,曹二宝再次为第三军和第九十八军补充了6oo支79步枪、3o挺波兰造轻机枪,还为所有参战部队配齐了两门九二步兵炮。当然,这次的九二步兵炮不再是白送的,是借,民团出人出炮,战后要及时归还的!

按照计划,潼关方向的第一师和独立炮兵第八团将配合李甲豫所部攻击蒲州城,他们将吸引225联队的注意力,使之不能回援运城。

第一师的一个加强营也会参战,他们会设法干掉配属给三十七师团的那十门15o榴弹炮和日军在赵村大炮沟里的重炮阵地。二太子蒋纬国被日军重炮欺负的仇还没报完,第一师上下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其实按照李甲豫司令的说法,这帮人还是冲着鬼子那些15o榴弹炮去的。

前几天炮十团的八门德造15o榴弹炮被抽掉回西安修整,现在潼关只剩下独立炮兵第八团那帮兔崽子。团长娄绍凯比较脑子活,见到这两天日军风陵渡的炮兵又开始闹腾,估计肯定是炮弹到了。能炸掉一门大炮就不算亏本,这时候要是能弄回些炮弹就是大赚,要是能弄回几门炮来,恐怕就有一票人会升官财。

其他参战部队的任务就直接的多!第四集团军三个团负责进攻运城三十七师团司令部,民团会抽调十二门七五小姐配合他们。另两个团配属一个野炮连进攻226联队联队驻守的夏县,哪里有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山炮兵中队。

第三军两个团携带四门九二步兵炮进攻闻喜县,那里只有226联队的两个中队。九十八军两个团在12师的配合下,配属八门七五野炮和四门九二步兵炮,他们负责对付解县、绛县。这两支部队以佯动为主,只要把鬼子拖住五个小时,能打成什么样都看他们自己。

曹二宝所部负责对付日军的机场,一帮子工兵和辎重兵而已,有携带四门四一式山炮、十门九二步兵炮的五个步兵营,怎么打都足够了!等收拾完机场的这帮鬼子,他们负责回援运城方向。

另外,表叔还帮着联络了三支游击队,铁路虽然让中**队几次三番折腾的七零八落,可公路早已恢复了通车。为了防止临汾方向的69师团出什么幺蛾子,这三支小游击队将负责在公路上给日本人找点麻烦。曹二宝对他们的要求不高,靠近临汾一带的电线、电话线能割多少是多少,公路上鬼子落单的卡车和人员能干掉一个是一个,等鬼子大队向运城方向运动时,打黑枪也好、埋地雷也行,只要能拖住日本人,哪怕在公路上撒钉子倒大粪都可以!

游击队的人数不多,拢共二百来号人而已,跟所有八路军部队一样,武器破烂、弹药匮乏。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曹二宝很光棍的给他们补齐了装备,剿灭土匪得来的驳壳枪三十支、七九步枪一百八十支、二手捷克式十五挺,家里出产的掷弹筒十二具,弹药按照日军的标准配齐两个基数,压、绊的地雷二百颗,另加炸药五十公斤。

表叔是见识过曹氏败家法的,可每次依旧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大手笔,好在赵老板和曹老板家大业大,倒也不用担心这两个家伙会破产!再说了,只要把活干完就不算白拿他们的东西。

9月27日,八路军那边又爆出了大惊喜,他们调集部队进攻灵丘时,负责守备灵丘的是日军第26师团独立步兵12联队。联队长坂吉太郎得到情报后随即调集重兵出城寻找八路军主力,意图与之决战。当晚,日军在大安岭宿营,坂吉在召开中队长以上军官会议时,会场突然被八路军炮击。两门九二步兵炮射二十余炮弹后便紧急撤离,谁知竟将坂吉联队大队长以上军官一锅全端了,中队长级军官亦有七人被击毙,余者皆轻重伤!

9月28日,八路军更是差点让日本人疯,一支小部队使用掷弹筒袭击了离太原城不到三公里的日军运输车队。车上运输的弹药被击中后生殉爆,爆炸时产生的气浪掀翻了一辆路过的汽车,很凑巧的是,日军华北派遣军第一军司令筱冢义男中将就在车上。筱冢中将命大,只是手臂骨折而已,可他的副官却被弹片掀掉了头盖骨。

日军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提前动了对八路军的报复性反击。参战部队达五个师团、十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又一个骑兵旅团,实际出动兵力十六万人。

很遗憾,八路军主力已经在三天前转入反"扫荡"状态!日军各个部队除去一些民兵、游击队之类的游杂武装外,他们突然现八路军主力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原本打算狮子博兔,结果刚拉开架势却现兔子没了。于是日军又干起了最拿手的把戏,屠杀、抢劫、放火烧毁能看到的一切建筑!

九月三十日凌晨,黄历上说今天宜开始、利出行,中条山一线的出击动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二打运城3

五六家部队合股干活,最重要的事就是步调要协调一致,不论哪家,过快或是过慢都会出问题。打仗这种事,出了问题就得靠人命来填,问题越大,赔进去的人命就越多!

自孙蔚如司令以下的高级军官们最害怕在配合上出问题,所以只能选定目标后各打各的,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也不至于闹僵了弟兄们的感情。

前些日子,对运城方向的袭扰活动就没有停下来,割电线、打黑枪,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用迫击炮和掷弹筒叫鬼子起来尿尿。鬼子不出来追击也就算了,要是这帮孙子一出据点,地雷、钉子、陷坑……碰上什么都是自己的造化!

后来鬼子就强迫伪军们出来巡逻,可是总会有人拖着枪逃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中条山守军开了高价,不是法币,是特么现大洋!盒子枪六十至一百块,步枪是三十到五十块,掷弹筒三十块,一子弹一毛,手榴弹一块一颗,机枪三百一挺,若是日式的武器,价格统统上浮两成。

能当黄协军和警备队都没有什么好鸟,不是为了那三瓜两枣,谁特么昧了良心给日本人当狗!起初是一个一个的开溜,后来是两三人打伙跑。最严重的一次,一个伪军连长一口气拉走了三十多个不但顺走了自己的装备,还打晕了派去监视他们的日本督导官!这帮货撬开仓库,用马车拖走了十来箱子弹和几十条步机枪,连带着那日本督导官一起卖给了第四集团军。

后来有商队的人证实过,这帮人还真拿到了一万七千块大洋的赏钱,现的,光是那日本督导官就卖了五百块。那伪军连长带着人在西安城花天酒地,日子过的叫一个舒坦!

后来安达司令官让大家放弃外围据点,那些鬼子基层军官立刻收拾行李回了县城。领导说话不能过于直白,可那讲话精神大家都能了解,不就是放弃一部分占领区,等着大部队回来以后再收复失地么。什么公路巡逻,什么战术条令,可拉倒吧!中条山一线的守军没什么像样的攻坚力量,只要守着县城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就算第四集团军想开打,凭着他们那只有四门克虏伯野炮的炮兵营,要想打下几百名大日本皇军守的县城,没有七八个小时的功夫根本不可能,等他们爬上城头,恐怕连临汾的援军都到了。

于是,出击部队现一路顺当的不像话!没有巡逻队里,没有炮楼来做骚扰,出了山以后大家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战斗最先打响的是绛县,九十八军在城里有内应,他们偷偷在日军的晚饭里下了迷药,等进城时,鬼子军营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原本警备队和警察局也是防御的中坚力量,可由于接连几次生伪军携枪逃跑的事,晚上所有伪军和警察都被要求集中住宿,枪支弹药更是被锁进仓库,由日本宪兵队和武装宣传队轮流看守着。

城破以后,日本人的反抗简直就是个笑话。就算电线和电话线没有被切断,絳县的反抗也不会过一个钟头。由于情报工作扎实,攻城部队几乎是按图索骥,日本人的势力很快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机场的战斗倒是出了点状况,民团在水源里下的是泻药,日军虽然拉肚子拉的手软脚软,可开枪时却一点不含糊。为防止出意外,日军工兵和辎重兵都搬回了机场内住宿,而且安达中将还特意拨出五百条步枪给他们自卫,机场防卫力量比之前估计的强了五倍也不止。不过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省了部队四处清场抓老鼠。

日军收到攻击后,日军飞快的龟缩在几座建筑内开始反击。机场塔台、飞机修理库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不但视野开阔,还能抵抗轻武器和小口径火炮的射击,被机场守军引为防御的支持点。

日军指挥官米岗中佐是辎重兵出身,可这并不妨碍他具有最起码的军事素养,他把警卫小队和自己的指挥部布置在这里!辎重兵、工兵、参加建设的日本工程师住在飞行员宿舍、地勤人员宿舍、警卫部队宿舍里,那几座建筑都是砖木结构,虽说不是什么好防御阵地,但是因为都紧靠着塔台,所以也被设计在防御圈内。

几座砖木结构的建筑没能坚持多久,九二步兵炮分分钟就完成了拆迁工作。里面的人被弹片吓的到处乱窜,抵抗的力量瞬间只剩下一两成。可民团依旧打的不紧不慢,他们一边靠着各种隐蔽物和残存的日军火力对射,一边按照操典构筑掩体、架起机枪掩护。

一声哨响后,进攻部队突然朝宿舍窗户内投出一排手榴弹,爆炸声响起后又是一排手榴弹,没等里面的日军缓过神来,外面第三批手榴弹又接踵而至!宿舍区残存的日军再也憋不住了,他们是日本士兵不假,他们有枪不假,可他们不是战斗兵。搬运东西、架桥铺路都行,打仗,他们的战斗力也就比新兵略强些。

当民团的人开始往屋里投出十几个加有辣椒干的燃烧瓶时,宿舍区再也组织不起成规模的抵抗,不断有日军从宿舍里往外冲,试图借着夜幕逃出生天。塔台上的日军观察哨非常吃惊,他们现居然没有人能离开宿舍区二十米之外,一个都没有,这帮中国人在拿自己人当活靶子打。

十五分钟后,宿舍区的左右,宿舍区的枪声停了下来。曹二宝分出一部分人手清理战场,一面调动部队继续围攻剩下的日军。塔台和飞机修理库实在太结实,为防止造成太大伤亡,部队只能围而不攻,一面用机枪和神枪手封锁日军的射击口。

用四一式山炮轰击这种混泥土建筑的效果并不好,远了只能在墙上留下小凹坑,近了弹片容易伤着自己人。正在无奈时,装甲车和波兰小坦克及时赶到。远远的望见这些铁家伙,没想到日本守军倒是先爆出一阵欢呼,他们还以为是运城方向的援兵到了。

装甲车队越来越近,突然有个眼尖的军曹现有些不对劲。坦克有些古怪,又小又矮,活脱脱的日本特色,可自己根本没看过!难道是这两天国内才送来的新武器?但有一点应该是无疑的,中条山守军虽说缴获过日本装甲车,可是肯定没装备过坦克这种高级货色,要不然研究开出来耀武扬威了。

车队没有开火,他们直接在宿舍区外停下来,开始在车辆正面加挂钢板,隐约还有人在往车里搬东西。

米岗中佐的冷汗都下来了:中国人有坦克,而且都是徳式头盔,有火炮和冲锋枪。这是蒋系中央军的德械部队?!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二打运城4

进攻之前,机场的电话线和电线就已经被切断,可是指挥塔里有电台和备用电机。米岗中佐一封告急电报让整个华北的日军都吓了一跳:“我部正遭受中**德械部队进攻,对方装备大量坦克、装甲车和火炮,自动火力甚多……”

电报有些没头没脑的感觉,这主要是因为民团动了总攻,在火力掩护下,两辆装甲车把加装有生石灰和辣椒面的炸药包塞进了日军据点里。这种辣椒可是赵诚从泰国弄来的高级货,比本地产的辣椒辣上四五倍!

米岗少佐以为是受到化学武器攻击,连忙指挥手下的官兵带上防毒面具。很可惜,辣椒面和生石灰的混合物根本不是防毒面具能挡的住的,大家的呼吸道里如同火烧一般难受,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流。

芥子气?氯气?天知道是什么玩意!剧痛让据点里的日军失去了理智。死,不可怕!可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搬开门口的障碍物!全体准备冲锋,皇军士兵不能像老鼠一样被人堵在洞里!”米岗中佐的战前动员不怎么精彩,可是没人在乎,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拼一把试试。

事实证明,米岗中佐赌错了。等他的人全部冲出掩体后,四面八方射出的子弹几乎如雨幕一般将他们覆盖。不过米岗中佐的运气略好这些,他踩上了一颗子弹壳,在进攻部队开枪之前就幸运的摔倒了。

“我投降!”米岗中佐的中文很不错,这几个字还带着些山西味。踏实商人出身,十几年前,家里的生意在金融危机里几乎破产,为减少开支,父亲和大哥以不孝的名义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从那天起,米岗中佐就誓为自己而活!

有机场的最高指挥官帮忙,事情就简单很多,民团很轻易的搞定了机场里的残敌。曹二宝留下人手往回搬运战利品后,亲自带兵往运城方向职员,炮声越来越密,天知道那头打成什么样子了。

机场里有四十辆日本卡车,民团自己有三十辆,挤一挤正好能装一个团。黑暗中,车队宛如一条长龙,无数的百姓或躲在暗处中看热闹或是关起门开躲兵灾,但也有那胆子大的,他们自走出家门为自己的军帮忙指路、运送伤员。

车队的度不慢,等和第四集团军的部队汇合时,曹二宝总算松了口气。运城的战斗很激烈,第四集团军三个团在炮兵的配合下,把日本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仅是那十二门七五小姐,孙蔚如司令还动用了自己的炮兵营。四门克虏伯野炮负责收拾三十七师团师团部,接连被五轮炮弹把那里打的一片火海,然后炮兵就开始降低射进行骚扰性射击。从城内的反击情况来看,日军的指挥体系应该是遭到了重创!

民团的野炮营分成了两部分,一个连负责压制日军的炮兵,另两个连负责轰击城内守军的驻地。七五小姐的射被挥到最高,搞的日军还以为遇到了一个炮兵团。

趁着日军还没反应过来,第四集团军迅压上,他们一面用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对城门进行封锁,一面派出工兵在出城的道路上敷设电控地雷。城内有装甲车队,只有把他们堵死在城内才不会有麻烦。

曹二宝赶到后,四一式山炮连也加入了炮兵的合唱中,民团每个连都有两挺127口径机枪作为反装甲武器,这会正好拍上用场。其他三个门都有第四集团军的团里军官坐镇,唯独北门只有一个营长临时管着。曹二宝毫不犹豫的带着人手奔了北门,原先计划是围三阙一,现在是尽量防着日军跑路,北门是重中之重。

战局变化的很快,凌晨三时进攻夏县的部队也得手了,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山炮兵中队不仅要防守县城,还得防守裴介镇,兵力一被分摊,哪里都不够用!加上部队原本就不满员,进攻部队很容易就砸开了日军的防御圈。

不过,第三军进攻闻喜县时遇到了大麻烦,虽说226联队在那里只有两个中队,可是他们却把兵力都龟缩在火车站建立防御圈,工事都用枕木和钢轨加固过。九二步兵炮只能一家接着一家的敲门,炮弹没少用,鬼子工事内的火力却依然旺盛。没法子,只能围而不攻,慢慢跟他们耗。

运城这头越打越热闹,战况被电台源源不断的送回洛阳城卫司令官看那里。看到有便宜可占,卫司令指挥中条山各部开始全线出击,他的要求不高,各部派出小部队到敌后,割电线也好、炸铁轨也罢,只要能让日本人不安身就成。

第9o军61师钟松所部没有参加民团组织的联欢会,也不知道有人在算计安达师团,可他们今夜也派出四个营在运城地区闹腾。趁着日军兵力空虚,这会居然占领了河津县城和稷山县城。由于当地的守军都是皇协军,连投诚加投降,61师缴枪六百余支,自身的伤亡却不到一个排,钟师长差点没笑掉下巴!

早上五点,防守运城北门的部队报告:“日军突然打开城门,以装甲车为前导,日军分乘二十辆卡车跟进,怀疑是三十七师团在进行突围!”

防守北门的部队是第四集团军53o团王汝昭部的两个营另民团一个营,他们配备九二步兵炮五门、127口径机枪六挺、马克沁机枪二十挺,另外还有反坦克枪六支。见到日军出城,部队随以九二步兵炮做远程拦截,当场击毁日军装甲车三辆、卡车六辆。可是日军丝毫不在乎伤亡,依旧向前猛冲。

53o团的阵地离城门不过四百米,日军车队很快便靠了上来。眼见打头的装甲车就要冲入阵地内,工兵立刻引爆了事先敷设的电控地雷。日军猝不及防,接连又损失两辆装甲车和两辆卡车。残余的五辆装甲车随即开下公路排成一道防御线,试图利用坚固的车体及车载机枪火力掩护后面卡车上的部队展开队形。但是在进攻部队强大的自动火力面前,四百余名日军步兵未及下车就死伤一片。

装甲车队的火力并没有持续多久,它们薄弱的装甲根本抵挡不住大口径机枪近距离射击,加上有反坦克枪这种神器在,仅仅三分钟,日军所依仗的装甲力量就全部失去了声音。但日军的装甲部队没有白白葬送,约两个小队日军利用这短短的几分钟迅构建起散兵坑,然后一边组织人员与中**队对射一边继续着土工作业,等单个的散兵坑连成战壕后,一红色信号从日军阵地上弹腾空而起。

53o团和民团的官兵们突然现大批步兵不断从北门内涌出,向炸了窝的马蜂一样疯狂往外跑。我方九二步兵炮小组迅调整角度,在城门方向打出一道弹幕,试图将日军突围道路彻底封死。谁都没想到,城门两侧的城墙突然生了爆炸。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二打运城5

爆炸声之后,大批日军骑兵从城墙缺口和城门内涌出,没有什么队形、也没有什么准备,像见到腐肉的豺狗一般朝着城外攻城部队的战壕猛扑。没等中**队缓过神,城内的日军炮兵开火了,火炮的数量不多,四门山炮和一门九二步兵炮而已,目标就是攻城部队的炮兵阵地和火力点。但是接连几波都是烟雾弹,然后才是毒气弹和榴弹。民团的防化装备非常齐全,所以第一时间就戴上了防毒面具。第四集团军只有机枪手和军官才有防毒面具配备,他们的阵地上立刻出现了慌乱。

第一波冲出城外的日军士兵很快就现了这一状况,除去机枪手和掷弹筒射手外,所有人毫不犹豫的起集体冲锋。时间,只要能坚持到后面的骑兵上来,就算全部拼光也值得。十几个日军老兵甚至没有带枪,他们身上捆着手榴弹,只要能把进攻部队的作战节奏打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双方阵地不过百十米的距离,动作快的人不过十一二秒就能冲过去,眼见距离越拉越近,日军步兵不禁出狼嚎一般的欢呼声。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对面的自动火力实在太多,尤其是民团那帮人,不仅有大量的轻重机枪,班排长手里清一色德国造冲锋枪,单位时间子弹投送量比日军一个大队都多。

看见不断有日军从烟雾里冲出来,民团官兵立刻下意识的提前给枪里补足子弹,手榴弹也揭开盖子放在最顺手的地方。老兵们纷纷抽出身后的家伙准备白刃战,虽然士官们都是手枪、冲锋枪双配置,可他们总觉得没有砍刀和工兵铲来的可靠,练过武的家伙甚至还带着飞镖这种稀罕玩意。

曹二宝没在一线阵地,他被弟兄们塞在装甲车里,当家人就该干当家人的活,老拿着枪和一帮大头兵钻战壕干什么!感受着地面的颤抖,曹二宝知道这是日军骑兵在冲锋,装甲兵、步兵、炮兵、毒气,他知道北门肯定是日军选中的撤退路线。刚才装甲车队一直憋着没露头,这回总算能找回场子了!

“车队往上压,间隔二十米,程弧形排列,位置一道防线后,警卫连以班为单位散开,防止鬼子冲上来近战。”车里没有通讯工具,只能依靠大喇叭布置任务,不知道弟兄们有没有听清楚,曹二宝一直等看到信号才缩回车里。

骑兵对坦克,笑话!

前线的爆炸声次第响起,那是日军敢死队拉响了身上的手雷。透过望远镜看的清楚,最近的鬼子都能接近民团战壕十五米之内,他们炸死的自己人比给民团造成的伤亡还多,一线部队还有余力用勃朗宁重机枪为友军提供火力支援。

做的不错,曹二宝对弟兄们的表现非常满意。装甲车上的日式机枪被换成了勃朗宁,他亲自掌握着一挺,红色弋光弹就是信号。

没等鬼子步兵全冲出烟雾,他们的骑兵也到了!

“打!”曹二宝吼了一声,声音有些大,可惜只有自己车内的人能听见。每辆车只要负责对付正前方三十度内的目标,而且都是以点射为主。部队打的不紧不慢,冲出烟雾的日军人马逐渐在民团阵地前形成了一道墙,尸体构成的墙!不断有后冲出来的人马被绊倒,这座墙逐渐被加到半人多高。后来,日军步兵干脆直接趴在上面与攻城部队对射,包括那些在后方战壕里提供火力掩护的机枪手。

太阳出来了,烟雾散去,枪声停止!尽管现场上至少留下六七百日本兵的尸体,可还是有不少日军逃走了,有步行的、有骑马的,还有两辆装甲车护着的小车队。具体有多少人逃出升天,恐怕只有日军自己知道!

部队迅进城肃清残敌!第四集团军派出一个团携炮兵营沿铁路线向蒲州城方向增援,一个团北上万荣县进行警戒。那里不过是一帮皇协军而已,部队携带两门九二步兵炮和一个四一式山炮连,火力足够了。

经审问被俘的伪政府工作人员后得知,安达师团的指挥部在炮击中遭受重创。高级军官的宿舍在前三轮火炮射击时遭受重创,不少军官没死于炮击却被直接被倒塌的建筑物送回来日本。

安达二十三的住处亦被击中,只不过他的命够大,虽然肋骨被房梁砸断九根、头部和肺叶也遭受重创,可毕竟活了下来。但也只是活着而已,医生们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让他醒过来!

三十七师团的麻烦还远远不止这些,参谋长滨田弘大佐直接死于炮击;第三十七步兵群团司令中岛吉三郎少将被炮弹皮集中削掉了右小腿;搜索第三十七联队联队长大泷请太郎中佐断了右胳膊和鼻梁骨。

于是,山炮兵第三十七联队联队长丈坪一马大佐自动成为城内最高指挥官。怎么说呢,其实丈坪大佐的运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是内伤,爆炸的冲击波震伤了心肺,血吐的有半碗多。

平时那些严酷训练总算起了作用,日军各部很快就从慌乱中恢复过来。情况很不好,炮击不仅让师团部遭受灭顶之灾,驻军也伤亡惨重!三个步兵中队除了在城墙上的那些人以外,睡在宿舍里的有三分之一还能打仗,五分之一得立刻送医院急救,至于剩下的根本没有必要浪费药品。还有一点比较操蛋,炮兵部队也没能在炮击中幸免,炮兵的宿舍塌了,弹药库也塌了。

就城内这种状况,根本应付不了守城的需要。中条山守军根本没几门山野炮,能不能凑齐一个标准营还是两说,能拥有炮兵团的肯定是潼关方向中央军部队,至少还是军级单位。刚才米岗中佐那头可是说现了装备坦克的德械部队;蒲州城那头225联队也现有中央军第一师番号的部队,潼关方向可是连15o重榴弹炮都使上了,这是中央军精锐集团军级部队起进攻的信号;闻喜那边还有第五集团军。整整四个集团军,中**队好大的手笔!

又是坦克又是重炮,凭着师团现有的兵力已经无能为力。安达中将和中岛少将不能留在城里,将军级别的军官们战死沙场虽然不是没有先例。可要是被俘或者出了其他意外,这种损失将是三十七集团军的耻辱。再说了,前任师团长平田中将已经叫第四集团打成了残废,安达中将再成残废,三十七师团非得被撤销番号不可!

不能打就只有撤退一条,攻城部队火力强大,直接从城门往外突围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借着部队的高机动性在城外建立阵地、打乱中**队的进攻节奏,然后再乘乱掩护安达师团长突围才可能成功。

计划不算周详,可参谋长不是挂了么,丈坪大佐立刻对城内的部队下达命令,开始准备突围。

搜索联队的机动性最强,留下两辆装甲车和五辆汽车护送师团部军官突围,其他的用于在北门建立立足点。借着隆隆炮声,组织工兵在北侧城墙上挖开了一个大洞,一举将城墙炸开缺口供会骑马的步兵们冲锋,其他人统统跟着自己上城墙防守,为突围部队争取时间……

曹二宝长叹一声:“老母猪急了会上树,狗饿了会抓老鼠,古人诚不欺我!”

第三百一十八章 收获

午饭时分,各参战部队先后传来消息,除了运城镇、绛县、新飞机场外,闻喜、解县、夏县、万荣被全部拿下;晚八时,日军225联队一部自蒲州城突围,被我第四集团军、民团等部集中六个团兵力在蒲州城以北的六龙镇附近歼灭。

是夜,参战各部又乘势拿下了恒曲、安邑、襄陵、临晋、曲沃等县,加上9o军61师钟占领的河津和稷山,运城地区几乎被我军全部光复。日军第37师团除两个大队因外调与八路军作战外,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开,举国震惊!西方媒体甚至将此次作战与八路军的百团大战联系在一起,统称为华北秋季攻势!

可曹二宝等一众军官知道,这仗胜的有多侥幸。三十七师团并非败于部队战斗力不强!平心而论,如果是野战,要一口吃掉日军五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大队及两千多人的辅助部队,就算三十六集团军、第四集团军捆在一起都未必有这份好牙口。安达中将收缩兵力、据城而守的战术并没有错,他只是没有料到中**队竟然能凑出一个团的炮兵。

缴获是丰盛的,趁日军第三十六、第四十一师团忙着巩固阵地、防止中**队“乘胜追击”!参战各部用卡车、马车不断的往返于渡口和各个县城之间,拖走战利品、拖回百姓和中条山守军急需的粮食。

由于天灾加日军的破坏,运城今年的秋收基本上不会有多少!又是民团大出血,四千吨玉米和三百吨新鲜菜,两千吨玉米和新鲜蔬菜提供给友军、弥补军粮的不足。剩下的两千吨玉米给老百姓,虽然不多,可能够给大家带来希望。

当然粮食也不是白给,城外有盐湖,取水烧柴煮盐,一斤盐能换四斤玉米。湖里还出产硝板白钠镁矾,老百姓里只要有愿意干活的,五斤玉米一天。

各部运粮食的车队络绎不绝,人挑马拉,倒也热闹非凡。

民团在机场缴获的宝贝很多。因为机场还未完工,建材堆成了小山,水泥足有三千五百吨,钢筋也有四百吨。那些建筑用的工程机械不算,光是运输用的一吨半小卡车就一百五十辆,还有专门配备给机场的消防车六辆、救护车三辆、吊车五辆和三轮摩托十辆。

用于机场防卫的设备都堆在仓库里,探照灯四部,双联装ホ式13毫米高射机关炮二十四挺和二式甲型2o毫米高射机关炮十二门,带刺的铁丝网六十吨。最逗的是还有十辆九七式骑兵装甲车。雅格布特意来看过,这是正儿八经的好玩意,12毫米的装甲、不易着火的柴油动机、37毫米口径的火炮,如果日军守备队在开战时用起来,民团的麻烦肯定不会小。

可日本守军为毛不用呢?米岗中佐的解释让所有人疯,即使身为敌人,曹二宝都为三十七师团感到悲哀。

“一来么没人会操作,二来么,这是6军航空队的装备,乱用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

自打八路军揍过阳明堡机场以后,中**队有样学样,各地机场接连被袭,被毁的飞机都有小两百架了。航空队方面对各地驻军实在是不放心,索性自己动手,这些坦克就是用来加强防御的。曹二宝他们的运气不错,再过两个礼拜,机场自己的部队就到了,那是一个加强中队三百人外加两个装甲中队,谁来攻打都得掂量掂量。

武汉那边的几个机场归海军航空队,运城的机场归6军航空队。和武汉几个机场相比,运城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了,这里既能威胁重庆,打击中**民的士气,又能攻击西安、兰州等地,掐断苏联从新疆方向对中国的物资供应。老机场的条件有限,航空队方面一直都是凑合着在用。后来机场被连中国方面揍三回,飞机损失惨重不说,设施也被全部摧毁,航空队方面认为那里实在是不怎么吉利。好在新机场马上就能投入使用,老机场干脆废弃了事。

原本计划在这里布置三个轰炸机战队,而安阳机场遭重创后,米岗中佐又接到新命令,继续扩建机场,使之达到能驻扎五个战队的规模。日军高层算是想明白了,与其到处修建小机场,不如一把头修个大家伙,把飞机集中起来保护。

时间不等人,同蒲铁路虽说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通车,但火车降低度后依旧能运行。日军给每列火车都加了两节装甲车厢,没日没夜的往这里运送了大批物资,为了安全,运送油料这些东西的时候还在派出部队沿线警戒。卡车车队更是不计成本,为了增加运量,上面还特意增派了两个卡车中队来。

机场已经安装了一些设备,因为扩建的需要,电机组、通讯设备、乃至厨房里的冰箱和灶具都得扩容,为了抢工期,不少东西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只不过未及安装就打上了民团的标记。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日本6航这一点做的非常到位,除了机场的硬件,油料、弹药更是大宗。两千两百吨航空汽油、一百二十吨各种润滑油、三百吨汽油、三百吨柴油电机组用,三千二百吨航空炸弹、大批修理设备和配件……换句话说,只有曹二爷想不到的,没有小日本没运来的。

家里的大道奇、日本人的自动车和马车,没日没夜的运送这着物资。只要能把机场的物资全运回去陕州去,什么代价都能接受。

根据各路得来的情报,日军方面一时半会还没有能力反攻运城,战区司令部决定乘机在运城和临汾之间修筑一条防线。中条山这边的中国守军是一字长蛇阵,二十多万大军像撒香水一样被分布在各个地方,看似人多势众,可处处设防、处处漏洞百出。

战区司令部做过兵棋推演,一但指挥系统出问题,或是被日军优势兵力全线攻击,山内各部便只有各自为战。把部队防线前出到运城以北,或许是破局的希望。

再者,运城盐湖出产的盐和硝都非常重要,前者关系着豫、陕等地的民生,后者是军需生产的重要物资,哪怕多坚持一天都是好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日本人的大礼

机场的缴获自然归民团,其他地方的缴获也有分润,无他,民团有炮兵参战而已。

运城的缴获不少,孙老总派人把装甲车都送了过来。其中四辆是被反坦克枪干掉的驾驶员,两辆是勃朗宁机枪的战果,动机都是好的,换块装甲就行。另外几辆都是在城门附近炮击时损毁,损伤大小不一,虽说已经没有修复的必要,可从上面拆些零件下来用倒是没什么问题。日军装甲部队驻地还有些备用的零件和修理工具,也被民团一并收入囊中。

第四集团军也没有吃亏,作为交换,城内日军的野战医院归了他们。部队缺医少药,野战医院和医务处的仓库里除了酒精、纱布,药品和医疗器械也就比私人诊所强一些。三十七师团的野战医院好歹能同时收治四百多伤号,虽说医生和护士已经跑路,可是那些医疗器械和药品都在。医务处的人统计过,库存的药品足够救治一千五百重伤号,医疗设备更是比战区医院都好。装甲车在中条山的用处不大,倒不如拿点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日军在战败前喜欢搞破坏,除非被直接干掉或是失去行动能力,否则都会搞些破坏!武器、防毒面具,或砸或烧,有时候连刺刀都会弄断。虽然打完仗后城内城外哪哪都是被干掉的鬼子,可能用的武器并不多,而且都是在北门那边。

战场上只找到的各种手枪四十余支、三八式步枪四百多条、日式轻重机枪五十多挺、掷弹筒三十余具,就这点武器还是因为日军在北门突围时有大批官兵被直接干掉的缘故。倒是城内日军仓库里还现大批新家伙,国械的和日式武器都有。

攻城时日军弹药库也挨了十几炮弹,但是都打在了守备队的宿舍,熊熊大火让日军以为那里爆炸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被完整保存了下来。也亏得弹药库是半地下建筑,防火功能比较好,真要引城内的弹药殉爆,半个运城镇都得上天。

安达中将把弹药库搬到城内也是迫于无奈。上回打运城时,城外的老弹药库被民团直接炸塌了。所以工兵就把原运城警察局的地牢改建了一下。把弹药临时存放在这里也并非没有好处,周围住的老百姓多,至少不用担心中国空军前来轰炸。

准备用于装备新兵的武器加上准备武装日侨的那些,一共两千五百条步枪、一百四十轻机枪、八十具掷弹筒。弹药非常充足,光是步机枪子弹就有七十万,此外还有大批炮弹。

弹药库里还对着不少日军历次作战时缴获的物资,从账本上,这里还包括二十师团的战利品。有一部分已经放给各县的伪军,但库存的七百多条七九步枪、十三挺马克沁重机枪、三十一挺捷克式,弹药倒是不多,手榴弹两千余枚,子弹不过十来万。

在仓库最里面的帆布下头但是现了好玩意,四门克虏伯m19o3式野炮和七百多炮弹。第四集团军炮兵营的全部家当就是四门克虏伯m19o3式,炮兵营长抱着这些宝贝高兴的差点没晕过去。

君子成人之美,虽说缴获要一家一半,可曹二宝还是把这些国械武器和克虏伯送给了第四集团军,他们还有一大半新兵空着手,加上打伪军时缴获的那些,武装一个步兵团来都没问题。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城内缴获了四门四一式山炮,孙司令大手一挥,连带着弹药全部归了民团。

分完运城这头的缴获,其他各县的武器物资也6续了送来。武器弹药,军装被褥,连鬼子食堂里的粮食食盐、甚至墙上挂着灯泡都分的很清楚。能合伙打仗玩命的都是实在人,缴获上都不会藏着掖着!

民团这头还是老规矩,功劳不要、粮食照例送给山里的守军。运城这头欠收,可日本人和汉奸可没少了自己的供应,粮食、肉食都是靠在当地抢劫或是搜刮地方。眼见粮食欠收已成定局,公路、铁路又老受袭击,日军把自己的粮食储备标准一下子增加到了四个月。加上还要养活大批的牲口和汉奸,几个县打下来,光是米面就有两百多万斤。大牲畜也不少,一百多头牛,骡马、驴子六百多,猪羊近三千余口。

民团不要粮食,三十六集团军在黄河南岸布防也不要,搬运武器和其他重要物资都来不及,索性都由山内的参战部队平分。加上刚运回来的玉米,每家的粮食储备一下子增加到了三个月。这种事情都是瞒上瞒下,只有少数的经手人才知道,要不战区长官部会想方设法的拖欠补给。

至于该分到手的武器弹药倒是一颗子弹头都不能少。加上机场那头,七七八八算下来,民团弄到手的日式轻武器包括:三八式步枪一共两千三百余条,轻重机枪七十多挺,掷弹筒六十余具!

日本人是富裕的,除了武器弹药,三十七师团经理处、日伪在运城一带的银行和那些日本企业里都有大批的现金,仓库里有海量的货物。

运城即是日军的在中条山一线的桥头堡,又是对大后方进行走私、在中国人身上放血的伤口。日方的谍报机关和国统区的走私客合作,从这里往西安、重庆运煤油、棉花纱、毒品和手表之类的奢侈品,换回日本兵工生产急需的桐油、生漆、猪鬃和特矿。特别是猪鬃,日本人给的价格是国统区收购价的四倍,而毒品,特别是海洛因一项,几乎只有国统区售价的四成甚至三成,一来一往,几乎是十、二十倍的暴利!

火车站附近的仓库里,毛呢、花布和人造丝织品堆积如山,一箱一箱的手表,从蒙疆和东北运来的红丸、白面、大烟土,东北运来的毛皮山货,五加仑一桶的美孚产煤油,还有从大后方弄来的猪鬃、特货,家里的三吨半道奇卡车足足装了四十来车。至于盐湖出产的盐和硝板,因为铁路还没有正式恢复通车,这几个月的产量全都堆在仓库里。

亲兄弟、明算帐,为了防止分散兵力、出现矛盾。日军的武器弹药和财物都归攻城部队自己支配,汉奸的财产会上交战区司令部,火车站仓库和日本企业里的物资会折价卖掉后统一分配。专业人士给估算过,就算是在西安出手都得有一百六七十万银元!

有道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部队打胜仗就会有充足的战利品,以往都是日本人踩着中国人的尸搜刮财物,中**队几乎就没有过从日军手里收复要地的时候,这回算是开了洋荤了!

现在有的是时间,可劲的往回搬吧!

第三百二十章 防御工事与退路

中条山东西长15o到17o公里,可南北不过1o到3o公里,中条山的守军几乎没有什么回旋余地,所以根本没有办法修筑纵深工事,防御起来相当的被动。

运城光复,战区司令部也好,重庆军委会也罢,看法非常一致:把中条山西部防线推进到掌泉镇至大交镇一带。可操蛋的是,部队还和以前一样,得在无制空权、无炮兵支援、缺乏兵力的情况下作战。

新部队一时半会还上不来,防御的活还得由第四集团军顶着。这活最终落在了38军177师头上,他们老兵多,真要出了什么事,是打是跑都能快些。

曹二宝友情赞助了一票武器和家具。这次分润的武器里有两门九二步兵炮,仓库这种玩意多的是,与其等着落灰,不如让177师拿去救急。

估计日本人反攻时少不了坦克和装甲车这种狠角色,其他武器有些舍不得,只能帮他们弄了八辆土造装甲车。这土装甲车是用缴获的日本一吨半小卡车焊了钢板,自卫武器是一挺127毫米的日式航空机枪和一挺捷克式。经过试验,这种装甲车可以正面对抗日本九二式重机枪二十秒的直射,但车上的127口径机枪倒是能直接贯穿日军装甲车的钢板,所以还算是攻守兼备。

至于那家具,家里的木匠帮着造了二十四门克虏伯75野炮,东西做的非常好,不走近看根本分辨不出来。不指望能把日本人给吓死,双方一但交火,日军铁定会把炮弹照死了往这些炮上扔,前线的弟兄也能少吃些苦头。

沿途的关口要隘照例是要做些手脚。飞机场缴获的日本航空炸弹不少,六十公斤、两百五十公斤、四百公斤、八百公斤,改造成电控地雷并不费事。尤其是那种八百公斤的大家伙,一颗就能在地上留下一个直径过二十米、深七八米的大坑,玩高台跳水都够了。布置好炸点以后,引爆的事由177师侦察营负责,这种动动手指就能坑死几十上百日本人的活,所有人都想试一试。

运城境内的铁路是个祸害,一但运城重新被日本人占领,长长的铁轨就会变成杀人的刀、抽血的针管。再说,铁轨也好、枕木也罢,都是好东西!拉回家建铁路,或是拆一部分用来建设山里的工事都挺好,反正不留给小日本就成。

民团手里有粮食,几千民工,每人每天五斤玉米,拆!阎锡山当年建设铁路可是花了大力气,宝二爷不是晋绥军的人,拆的那叫一个开心。

拆迁和建设是同时进行的,一但日本人调集重兵来中条山,平原地区的防守至多是拖延时间。按照日军进攻的度,就算沿途的铁路和公路网被全部破坏,山外的放线至多也就能撑个一个礼拜。再多就得调离大部队往里面填,一个师也就能顶上一至两天,等部队打光,中条山也就不用守了!

**缺工具、少炸药,修工事只能依靠士兵手工作业。可中条山里多是石头山,很多地方连散兵坑都挖不出来,就算是手榴弹也只能在石头上炸出个小凹槽。弟兄们只能用麻袋装上土,配合上树木凑成简易工事对付一下。

可是由于中条山扫荡次次都能取胜,上至重庆军委会、下至山内的普通百姓,都认为这里是铜墙铁壁,可只有长期在山里作战的官兵才知道这种看法有多荒谬。部队打阵地战向来是损失惨重,只有把日本人在山里拖趴下才是上策。

说一千道一万,该修的工事还得修,特别是茅津渡、风陵渡、蒲州城等几个要点。壕沟、高碉、低堡、野战工事、明暗火力点,甚至要在挖山洞建设能防重炮的核心工事和炮兵阵地。

家里有大批进口的工程设备,东川准备修路,陕州这边准备修建新基地,赵诚便让于璐从美国那头淘换了不少二手设备,像什么3加力士钻机、士丹利破碎机。经济危机的好处再次显现,东西便宜的不像话。机场那边有几吨工程炸药,水泥钢筋什么的也犯不着全运回黄河南岸,这会正好能派上用场。

大规模修筑的防御工事不太可能,比如像战区司令部计划的那样修建什么东方马奇诺防线。曹二宝觉得很扯淡,雅格布和他介绍过法国人的这条防线,那种建筑水平和火力配置根本不是国内能搞定的。

但是在中条山修建防线又不得不为,山就在那里,不修工事,日本人反攻时大家除了跑路就只有用脑袋去顶。

凿岩机开凿炮眼,装填炸药后进行定向爆破,炸开山体以后用钢筋混凝土修建碉堡。按理说碉堡要用几层钢板加固,可是中条山这里根本没有这种高级货,大后方都没有多少。好在铁轨足够,把铁轨并排放置在一起防弹效果比钢板还要好一些。两排钢轨中间填上泥土,如此这般放上几层后,最外层用挖开的石头回填,恐怕1o5口径的榴弹炮都无能为力。

几个小型要塞的布局都是由雅格布带人亲自操刀,这货大约是玩上了瘾,连机场缴获的那些防空武器都没放过。

每个要塞外围都拉有铁丝网,在公路上有壕和反坦克障碍群,用航空炸弹和地雷布置了警戒圈。要塞内有电话和电台,还加装了三门双联装ホ式13毫米高射机关炮和三挺带高脚架和九二式重机枪,蒲州城要塞有四门施耐德野炮和三门法国造反坦克炮提供火力支援,平6县九龙山、上牛岭要塞则是两门施耐德野炮、两门九二步兵炮作为火力支援。

茅津渡和风陵渡作为中条山守军的最后退路,防御力量甚至更强一些,他们各有在黄河南岸的两个博福斯山炮连和两个高炮连提供火力支援,自身也有两门九二步兵炮和两门反坦克炮。五辆日式卡车改装的装甲车做移动火力点,这些炮和装甲车都是民团的人在操作,平时都在南岸,打完仗要归还的。

要塞内的粮食和水可以保证一个加强营的守军支撑一个月,弹药能支撑两周,小仓库里甚至还能做手术。

不过孙司令对这里的要求并不高,战况极度恶化时,能给山里的弟兄留条生路。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意外

二打运城,各部收获不小,可以说是诸事顺心,唯独三十六集团军那里有些小郁闷。

蒲州城一战,日军的实力比原先侦查的强上不少。县城里有225联队部、联队畜力运输队、通信中队、无线电小队、弹药小队和一个步兵中队,还有宪兵队和宣抚班。可日军不得不分出两个中队防守风陵渡,一个步兵中队和机枪中队在阳城镇。如果说安达中将在运城摆了一个大长蛇阵,那么225联队在蒲州城~风陵渡~阳城镇一线就是一个小长蛇阵。

为了防备芮城方面的三十六集团军,这几天阳城镇的日军才配备了四门94式37mm射炮。赵村大炮沟的重炮部队也做了重大调整,

上次的炮战中,日军炮兵损失了四门15o榴弹炮和两门1oo加农炮,潼关那边还几次派出部队破坏过往风陵渡运送炮弹的铁路。28o口径的炮弹不好往阵地上送,15o口径的炮弹价格不便宜,可是为了部队的面子停止炮击会被认为是在炮战中失败对潼关方向的炮击又不能中断,无奈之下只能设法将剩下的15o榴弹炮换成一个95式野炮大队。

九五式野炮比改38式还要轻27公斤,最大射程一万零七百米,炮弹和38式通用,但炮管寿命为1万6千,非常适合潼关这种袭扰性炮击作战。

接连三天,蒲州城的驻军都在忙碌,总算把野炮大队秘密送了上来,原定过两天就要把剩下的八门15o重榴弹炮撤走,没成想民团突袭了运城。

九月三十日行动开始后,第一师的重炮部队直接对风陵渡的日军进行了炮火覆盖,日军两个中队一枪未就回来日本。三十六集团军的部队乘势围了蒲州城,第四集团军在芮城的部队动佯攻以吸引阳城镇驻军的注意力,第一师的加强营直取日军重炮阵地。

蒲州城有四百多日军,人数不多,但有重机枪、有九二步兵炮,他们还把之前缴获的马克沁重机枪用上了。日本人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快三年,拒马、壕沟、碉堡、明暗火力点,甚至还有雷区。三十六集团军两个团没有硬拼,拉开架势、封锁县城,只要拖住日本人就成。他们一面等着运城方向的炮兵过来清场,一边还派出小部队去渡口那里收拾战利品。

阳城镇那里的也差不多,这个中队虽说配备了一个平射炮中队,但由于电话线被切断,只能老老实实钉在那里听第四集团军放炮仗。当然第四集团佯攻部队也吃了不少亏,日军阵地上几门平射炮接连开火,放鞭炮的弟兄死伤惨重!

似乎一切都在按照战前的安排进行,可是第一师加强营对付日军炮兵时却出了状况。新来的日军野炮大队可是有六百八十多人,加上原来的重炮部队,兵力加起来将近一千三百多。虽说炮兵对步兵的活不熟悉,可他们照样是有武装的,而且阵地上还有警卫部队。

第一师毕竟是老打仗的,作为委员长的起家部队,装备好、老兵多,加强营又是师里的直属部队,战斗力自然不弱。

突袭很成功,加强营解决掉明哨、暗哨后很轻易的接近了炮兵的宿营地。就在他们准备总攻时,意外生了,潼关方向15o重炮群炮击的动静实在太大,炸雷似的响声将起床号,宿营地里顿时响起刺耳的集合哨。

近卫部队率先冲出宿营地,奇袭立刻变成强攻。夜战里,加强营的冲锋枪占了大便宜,双方都有伤亡,但是绝大多数日军都没能有机会开第二枪,甚至连举枪的动作都没能做出。

那些分散在民房里的日军炮兵一下子变成了抵抗主力。之前为防止在运输途中出现意外,他们也配备了些步枪,加上原本就配有的手枪,宿营地一下子热闹起来。加强营突然现他们遇到了一群马蜂,虽然拍死他们不会太费事,可是并不容易。一座院落接着一处院落,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处处响着枪声……

透过望远镜,驻守阳城镇的日军中队长现了蹊跷,风陵渡方向遭到炮击,可自己的炮兵却没有还击!而且,炮兵阵地方向还隐约有火头升起。今天晚上这么大阵仗,还不会是冲着那些28o重榴弹来的吧?

想到这里,中队长藤田大尉冷汗都流出来了。火炮阵地那里可没多少战斗部队,那帮炮兵玩大炮可以,让他们玩步枪,水平恐怕还不如辎重兵。悄悄留下半个小队掩护机枪中队平射炮中队一起牵制第四集团军的进攻部队,藤田大尉悄悄带着剩下的部队直扑大炮沟。

由于日本人的动作迅、战术得当,芮城方向的部队居然没有现。

藤田大尉带着人一路狂奔,到达炮兵阵地外围时现枪战还在持续,这才松下一口气来,他没多做停留,立刻带着队伍投入了战斗。

加强营既要分兵去控制火炮阵地,又要清缴那些残余的炮兵,放在外围警戒的兵力不过一个排。万幸这个步兵排还算是尽忠职守,老远就现了日军的增援部队。

排长是个老兵,没有隔着老远就开火,一面派人给后头送了信,一面吩咐手下的弟兄做战斗准备。刚才其他部队吃肉,自己的排只能待在外头看戏。看到大家都有点情绪,他索性让大家动手挖战壕,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成想这些战壕居然派上了用场。日军散兵线越走越近,等走到几米开外的时候,战斗打响了……

225联队是三十七师团战斗力最完整的部队,藤田中队更是因为一直负责保护联队旗和联队部,战斗力尤其完整,老兵的比例甚至高达九成。这也是联队敢于把他们放在一线的原因!

混战开始后,负责警戒的那个排虽然靠着地利和突袭占着些便宜,至少有二十来个日军被当场放倒,可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藤田中队的夜战水平远在第一师各部之上,同一地点开火两次就会被瞄准,第三次开枪时就会被击中而三八式步枪在黑夜里开枪时又几乎看不见火焰,收割人命的效率比七九步枪高的多。

负责警戒的那个排只撑了五分钟不到!,不过由于66续续有增援从村里赶来,战斗形成了胶着状态!

第三百二十二章 以胜利名义的勒索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民团收拾了运城的日军,总算腾出手来增援蒲州城和风陵渡方向。有个营奉命去了日军炮兵阵地,目的很简单,能收集些没搬走的废铜烂铁最好,要不研究一下日本军炮兵阵地的布局也好!

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居然还在继续,残存的个日本兵和六个中国兵在进行白刃战。眼见着中方大批增援部队赶到,为的日军少尉把心一横,好不犹豫的拉响了手雷。

不幸中的万幸,爆炸离炮弹堆很远,火炮和装具都很完好。清点过后,两门28o榴弹的炮弹只有四百三十来,大约只够两门炮火力全开时一天半的用量。15o重榴弹的炮弹前两天才补充过,三千二百多的数量对**而言是天量,对日军炮兵也是一天半的量。倒是那些九五式挺齐全,每门炮还带着八的炮弹,看架势又在打潼关凤凰山陇海铁路桥的主意。(史实,4o年9月,日军炮击陇海铁路,潼关城内丹凤巷居民李自新后院窑洞被震塌,洞内8人全部死亡。)

听说在潼关下基层锻炼的蒋二太子有个女朋友在西安城,几乎每周都要去约会,上回就是因为这事才差点挨的炮弹。这位小爷原本在德国学习军事(历史上二太子是41年回的国),不知受了哪门子刺激,非要提前回国参战。这回真要再出什么事,一战区、二战区都得上吊。

老天爷保佑,赶紧打扫战场,阵亡将士的遗体得收敛,武器也得归置归置,最重要的是炮,千金难买的宝贝啊!狂风卷落叶,风吹鸡蛋壳。能用的都要带回去。鬼子的装具、衣服,甚至连嘴里的金牙都给撬了下来。砍下脑袋,剩下的部分扔进黄河里,今天河里的鱼可占了大便宜,一千多日本牲口做的刺身。

过黄河的时候,28o榴弹炮引起了大轰动。尤其是铁路的那帮子工人,他们被鬼子的这种巨炮给折腾怕了,那家伙,一颗炮弹就能整一个大号的游泳池出来。上回鬼子炮击潼关,一天之内四千三百多炮弹,死伤无数。

缴获的大炮的消息飞传开,潼关和洛阳的轰动程度远官方想象。

可第一师那头是彻底炸了锅,出去一个加强营,回来的只有十来个重伤号。虽说伤员能证实是民团的人捡了便宜,可人家既没有见死不救,又没有趁火打劫。民团把伤员包扎后送时,一起带去的还有加强营那些装备,至于火炮,不好意思,连炮弹壳都搬回了家里。

事情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曹二宝在拆迁工地上给家里了份电报:四门15o重榴弹炮、五百炮弹,大炮沟那头缴获的鬼子轻武器武器和装具,甚至打机场缴获十辆卡车和五吨汽油。

重炮是给独立炮兵第八团的,上回的炮弹是定金,这回的四门炮外加炮弹是尾款。

至于十辆卡车和五吨汽油,那是给第一师的。死伤那么多弟兄,对上对下都得有些交代,至于够不够,那就不好意思了。

第一师上下对这事还算满意,唯一的要求就是请民团帮着把这些卡车改装成简易装甲车。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没想到独立炮兵第八团那里出了状况。他们要15o重榴弹炮和28o重炮,全部的!

笑话,吃进嘴里的肉还想让爷们吐出来?再说了,炮八团的那些家当都姓什么,赵!抢他么第一回还想抢第二回,欺负人都上瘾了是吧!

曹二宝的回礼只有一颗子弹,一切尽在不言中,但凡有炮八团还什么想法,兄弟们都会接着。鬼子那里家当多,银行里有金条,港有军舰,有能耐自己去呗!

要不成,于是炮八团又派来说客,还是老一套,抗战大局、国家利益……来一个扣留一个,管你什么社会贤达,统统送到工地上挖战壕去,但凡有偷奸耍滑的,直接送去处理鬼子尸!

事情有些大条,甚至惊动了二太子。对于一帮不知死活的杂牌部队,炮八团上下自然是一头火,可二太子却是一笑了之别人可能不清楚,可他却是门清。炮八团那些家当原本就是抢了赵诚的,这次又给四门就已经算是给大家面子。凡是都讲究个度,再去要,那叫蹬鼻子上脸。

不过闹到最后,两门28o重榴弹炮还是被要走了!赵诚的命令。

东西要运到石牌要塞,那里距宜昌不过3o余里,是通过川江进入重庆的咽喉。从长江口到重庆一共七个要塞区,石牌要塞是仅存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军委会在那里有漂雷队、烟幕队、炮兵和大量的步兵。要塞炮台可以随时封锁附近的江面,四门12o毫米、两门19o毫米。口径挺大,但都是军舰上拆卸下来的二手货,陈旧异常、射程低、射慢,唯一的优势是地形,离江边足够近,能够近距离的进行射击。炮台的伪装的挺不错,日本没少动用空军骚扰这里,结果,完败!

但天知道日本人会不会打通航路,调两艘巡洋舰在炮台射程外玩炮战!

有两门28o重炮坐镇,在狭窄的山谷内,一颗炮弹打出去,光是冲击波就能把江面上那些小吨位的运输船掀翻。遇到驱逐舰和巡洋舰之类的玩意,一炮也是残废的命!

当然光是炮还有点欠缺,重庆方面还拿走了日军仓库的硝板,只给了官方收购价,也就是比开采成本价高一些。二百四十万斤,一毛钱七分一斤,还特么是法币结帐。

不过大后方也没有别的买家,延安那头只能白送。这也是给大家提了个醒,剩下的货物死活不能再卖给和国民政府沾边的部门。

拆迁的进度远比建设快,十天不到,各个要塞的地基还没整好,可运城境内那些铁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消失,第一天不过六七公里,又经过两天,工人熟练以后,度一下陡增到十五公里。

铁轨、枕木,还有几个火车头和几十节车厢,运城车站的货场里甚至还有不少铺铁路的工程设备。那是因为铁路被炸的实在太频繁,频繁的连游击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三百二十三章 滇缅公路重开

运城一役,三十七师团被打了个五痨七伤,联队旗这种高级货被日军烧的一干二净,大队和中队识别旗帜还是有几面的。重伤日军中将、少将各一名,毙、伤、俘佐级军官多名,击毙日军六千三百一十六名,俘虏三十七人。

缴获武器、弹药、军需物资无算,中条山方向赢得了战略空间,八路军那边的好处更大,日军在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反攻全线反攻不得不半途而废。日军大部队在八路军动进攻的区域和各根据地里疯狂扫荡,却又不得不中途折返应对**方面可能生的大反攻。

赵诚读着曹二宝的电报,心里百味呈杂。运城一役是有惊无险,原本想逮只小鸡炖汤,没想到逮了头猪。打仗么,拼的就是钱、粮、弹药和物资,于璐的生意能提供资金,曹二宝他们通过屯田保障了粮食,东川这头是武器弹药和物资。

钱好办,银行转个仗就行,武器和其他东西都得靠汽车一趟一趟的跑上几千里才能送到,其中成本可想而知。这趟缴获了几千吨油料和几千吨可以改装成地雷的炸弹,甚至还有大批的钢筋水泥,节省的不只是钱,还有运力和时间!

7月18日,英国方面配合日方切断了滇缅公路,双方宣布三个月内禁止军火、汽油、卡车等战略物资进入中国。英国人妄图牺牲中国利益换取自身的安全,很可惜,9月27日,《德日意三国同盟条约》在柏林正式签订。德日意三国约定协同作战、共同对敌。

换而言之,与德国正处于交战状态的英国也就成了日本的敌人,成为日本的直接打击对象。不过日本方面暂时还没有做好和英国全面翻脸的准备,他们只是先要求所有的英**队撤出太平洋地区。

“啪啪啪”打脸,对于英国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外交界一片耻笑声。英国方面备觉屈辱,他们认为日本人是在大英帝国最困难的时刻,从背后捅了一刀,据说丘吉尔更是声称将对日本采取同等的报复行动。

英国政府总算认识到,英国和日本方面交战只是迟早的事。在得到美国方面的暗中支持后,他们决定对日本采取强硬立场,以换取未来在东南亚与日交战时取得中国方面的支持。1o月3日,英国战时内阁决定“滇缅公路封闭三个月期满后将重新开放”,这一决定立刻转达给了美国和中国。

1o月1o日,国民政府在《中央日报》上刊登了这一消息:“大英帝国政府认为,1o月18日以后,和日本政府签订的滇缅公路物资禁运约已无续订的必要。”换句话来说,自1o月18日起,英国和日本已经处于事实上的交战状态。

国府上下欢声一片,百团大战和运城大捷的消息瞬间被无视,因为大家都在欢呼中国从此不再孤军奋战。

“有个俅用!”这是赵诚在给刘富贵电报中的原话。除了物资进出口通道重新开通外,英国人根本不会主动做什么,离双方正式开打还早着呢!

说归说,做归做。尽管七**几个是雨季,运输本身就很困难,可缅甸那头和国内的运输并没有停止。…大批订单不断从东川往国内外,各地的工程也在继续。

大理的下关到畹町镇一共547公里,大山六座、悬崖峭壁八处、大江大河五条。家里的工程队有几十台美国进口的设备,又有云南省府帮着雇的数千民工。大家一起开山劈石,铺路架桥,把部分险峻的弯道进行扩建并敷设沥青,将一些弯曲的路段拉直,还挖了两个小型隧道。经过计算,公路大约被缩了三十多公里,而且有十来处急弯陡坡不再难行。往返于昆明至腊戌之间的三吨半卡车一个来回最少也要两个礼拜,如此一来大约能缩短半天的行程,还能省下二十升汽油。

虽说只是对现有的路段进行改造,由于事故、塌方和疫病,足足搭进去三十多条人命,致残的也有二十多人。

输油管道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一个月而已,敷设油管六十六公里。由于管道走向不必像公路一样有诸多限制,有时甚至可以架在悬崖峭壁上,五十六公里的管道相当于沿途一百三十公里的公路,一来一回就是两天的路途。

国府方面也没有闲着,钨砂六千吨,锡四千吨,锑两千吨,汞一百十吨,桐油六千吨,猪鬃六百吨,生丝五百吨,茶叶一百四十吨,西南运输处的车几乎没停过。两个半月几乎把他们的库存汽油用掉了一大半,才把这些物质运到畹町那头。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日本人轰炸或是英国人会继续维持禁运,无论哪种情况生,不但这些物资全部白瞎,还会搭上宝贵的汽油储备。万幸,祖宗保佑,滇缅公路即将重新开通了。

赵诚是心里最有底的人,虽然说忘记轴心国条约是什么时候签订的,更不知道英国佬为什么没有和日本人一起继续滇缅公路,但并不妨碍他大胆的囤货。因为赵诚清楚的记得一件事,史书上记载,日军进攻英国殖民地的理由就是“英国方面封锁滇缅公路是在雨季,那本就是公路运输断绝的时候……”

公然囤积武器装备和弹药是有风险的,英国也好、日本也好,都不会这种敏感物资靠近边境地区。一条浅浅地界河而已,蹲在河里都淹不死,走私客把东西一背就能过去。医药和医疗器械、车辆零部件就不同了,囤在哪里都行。还有各种机械和油料、军用被服、民用生活物资,甚至打着民用物资旗号的武器配件,都是一车一车往边境附近运。还有些物资都腊戌那里,远洋货轮到仰光以后,得通过火车或者内河货船送到腊戌。

火车或者内河货船这种资源都是有数的,等公路开通,十有**都得被国民政府包下,私人的货只能用汽车从仰光往国内,一下子又多出好几百公里的成本。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赵诚和于璐通过一帮外国公司的名字通过火车往这头运了三万多吨物资。

万事皆ok,唯独口袋里的钞票消耗太快,不过赵诚不担心,美国大批的船在那摆着,不愁没有冤大头来替自己买单。

第二百三十四章 潜艇战与船价

法兰西战役结束后,德国人接管了大西洋沿岸的所有法国海军基地,潜艇部队离大西洋狩猎场越来越近。

仅在赵诚忙着打劫法国人资产的6月份,63艘英国舰船成了海里的,共312万总吨。由于德国方面解决了鱼类的气压问题,有5艘船是历史上没有的。虽然9月份英国人用在西印度群岛、百慕大和纽芬兰的地区的海空基地和美国方面换了5o艘旧驱逐舰进行护航。

很可惜,就算是五十艘全新的潜艇也不可能立刻改变战局,大西洋太大了,邓尼茨的狼群依旧活的风生水起,他们以每周15艘左右的度继续着狂欢。

英国人一方面拼命造船,一边满世界的买船。德国人则是满世界的给英国方面添乱,威逼利诱,无所不用!

船主和船厂老板们都在观望,大英帝国是个岛国,战前连三分之二的粮食供应都得靠从海外进口。至于橡胶、石油、铜矿等等,更是进口物资里的大宗。

对于这么个局面,德国人那头打的越狠,大英帝国就越缺物资,同样,英镑的信誉更是江河日下。上回大战的时候,奥匈帝国、沙皇俄国、德意志帝国完蛋以后,他们的钞票可是变成了废纸,天知道英镑是不是也走他们的老路!想卖船的都在惜售,或是如同于璐般囤积居奇,再加上德国方面故意捣乱,船价一日三涨,几乎的德国进攻法兰前的三倍。

于璐成了英国人眼里最重要的目标。女王大人名下有一百四十条船新造的运输船、六条油船,还有从德国人那里买来的六艘货轮、两艘客货轮和一艘客轮,总载吨位过16o万吨。要知道现在全美国商船吨位才14oo多万吨,她一个人就占了将近百分之十一。

前几天德国方面的武器已经到达仰光,这里包括于璐和赵诚在德国的全部货物:三千支mp4o冲锋枪、一万支二十响驳壳枪、三万支毛瑟98k步枪、二十四门七五小姐、四百门81毫米迫击炮、五百门6o毫米迫击炮和两万支勒贝尔1917m16步枪。赵诚派人验过货,质量、数量和配套的弹药都没有问题。为了讨好女王大人,英国方面特意加开了专列,甚至准许赵诚的车队提前过境去腊戌装货。

东西到手,和德国的交易也就结束了。不过柏林方面也知道,于璐和伦敦的交易根本无法阻止,所以设法将利益最大化才是最实际的事情。最后,德国方面居然主动派出了一个技术小组,帮助女王大人在卖船的谈判中争取利益最大化。换句话说,第三帝国希望英国人能多流一些血,能多在买船上花一个便士,就会少一个便士花在造武器上。

不花钱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赵诚那头在忙着蚂蚁搬家,于璐这头挥舞着大砍刀在腐国人民身上割肉。都不是轻松的事情!

德国人还是很给力的!伦敦时间,1o月18日凌晨一时,谈判开始后的第一天,德国潜艇编队在北海结群袭击了英国的“sc7”护航运输船队,17艘货船和一艘护航的轻巡洋舰被击沉。美国二手船的价格应声上涨2%,尽管如此,英国人在谈判桌上的表现依旧十分强势。不过他们的强势根本没能持续多久。第二天午夜,又有9艘运输船沉入海底。第三天夜里,最后的是8艘货船也没能坚持下来。sc7船队一共35条船,全军覆没,仅有一艘护航的轻巡洋舰和一艘护卫舰幸存!

就在sc7船队遭受潜艇攻击的同时,由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出的hx79护航船队紧随sc7护航船队到达大西洋。由于sc7出的警报,为hx79护航的战舰要比前者多得多。除了最初的两艘武装商船外,伦敦方面又接连派出两艘驱逐舰、一艘扫雷舰、四艘护卫舰、三艘武装拖网船加入护航的队伍。

十九日九点,闻讯而来的潜艇编队开始了攻击,强大的护航舰队并没有挥出想象中的作用。一夜之间十七艘船只色和sc7船队作伴去了,而德国潜艇的损失为,零!三天之内,五十二艘货轮外加一艘轻巡洋舰沉入海底,创了开战以来的最高纪录,随之而来的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高船价。于璐的那些船,尽管船不高,可是并不妨碍她提价。最初定的那8o条船,造价不过45万美元,加上船厂方面1/3的利润,总价不过6o万而已。法国沦陷后,价格猛涨到了每条船13o万美元,而今天,船价是3oo万美元。

14o条船是整整4亿2千万,足够建设一打航空母舰!这不是在大英帝国身上吸血,这特么是打算切掉一条大腿!

可他么形势比人强,就在英国人还在纠结的时候,几份亲纳粹的报纸同时报到了一份统计报告:“自英国向第三帝国宣战后,有114艘商船被潜艇击沉。今年,这一数量又被刷新,一、二两个月就有85艘商船被击沉。德国进攻法国期间,潜艇的战绩略有下降。但是进入六月以后,英国人的噩梦便开始了,他们一共损失三十万吨商船;七月份,是十二万吨;八月份,十七万吨;九月份,十八万吨;从十月一日至今的三周里,损失竟然达到了破纪录的三十九万七千吨。总计过227艘远洋货轮被击沉,此外还有大量的护航舰只改行做了潜艇,可德国方面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仅有四艘潜艇没回到母港……”

新闻不一定完全符合交战双方的损失情况,可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英国人损失惨重。

尽管英国方面很快开了新闻布会,称报纸上的消息根本不是实情、是对独自抵抗纳粹的不列颠人民的污蔑……可并无卯用,记者们很快从德国人那里得到了sc7船队被击沉时的照片。艇长们的摄影技术不赖,从开始时的35条货轮加1艘护航的轻巡洋舰,到最后的36团火焰,团灭!

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很多海员的家属都受到了拜访,英国人突然意识到,如果不赶快签订买船合同,价格还得往上涨!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卖船与人情债

原本想再撑一撑,德国顾问给了建议:见好就收!

17o艘货轮,单价31o万美元。对于柏林方面而言,这个结果还算不错,虽说还是让伦敦那头得到了补充,可是代价之大,连希特勒都为之咂舌!

这笔款子并不是全部落入于璐的口袋。最先定下的8o条船,成本是6o万美元一艘;中间因为英国方面动舆论战,大小姐一怒之下又加了三十条,成本还是6o万上下;后面的6o条船,成本是11o万美元。扣除5%的定金外,船钱还是要给人家的,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税收,好在是律师们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各种规避的手段全都用上了。七七八八算下来,落到口袋里的钱只有三亿四千六百万美元。

打一个巴掌还得给一个甜枣,把亿靠贩毒、抢劫和掠夺殖民地人民家的老流氓逼急了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暗盘交易是必须的!

去年初,法国佬在格鲁曼飞机制造公司订购了1oo架g-36a,就是设计中的f4f战斗机,法国佬投降以后,订单被英国人拿到了手里。不过这种飞机还要有些日子才能下线,出厂价两万五千美元。女王大人以每架六万美元的高价从英国人手里购买了五十架,还委托他们购买了大批的零配件,此外还有赵诚急需的75毫米山炮、反坦克炮、六零迫击炮、朗宁大口径机枪、通讯器材、炮弹甚至还有炸药之类的散货,同样是出厂价的一倍。几样东西加起来一共八百万美元,英国在交易中净赚四百万的中介费!

另外,于璐还在伦敦市场吃进了两千万美元的股票,帮助英国方面稳定股市,五百万美元在英国各地购买国有土地。如此一来,倒是相当于给他们打了九五折。

德国方面这次帮了大忙,虽说潜艇攻击船队是他们自己的战略需要,可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柏林方面得到了五百吨钨沙、五百吨铜锭、五百吨铝锭和一千吨1oo辛烷值的航空汽油,同样是打的九折,这些东西都囤在西班牙港口内的一艘报废的货轮上,所以并不怎么费事。

但是柏林方面却不这么认为,情报部门判断女王大人有亲纳粹的倾向、而且还控制着一张战略物资的地下走私网络!为此,希姆莱亲自指示,给于璐和她的家人颁特别证件,允许他们在德占区自由往来,持有这种证件的人遇到麻烦时还可以向当地党卫军求援!

一番折腾下来,连于璐自己都不清楚赵诚有多少钱,每天都有各种利润汇入账户内,每天都有大笔的资金调出。唯独有一件事能够确定,老赵现在富可敌国。

不过赵诚却没有这种感觉,他计算资产时还是喜欢精确到每一块钱,守财奴的本性并不会因为成为富翁而改变。每天睡觉之前都有一堆账单等着自己付账,每天眼睛一睁还是有一堆账单在那里。虽说都是为了维持部队开支所必需的,可是依旧有些心疼。

原先只要管自己这一摊子人,后来得为第四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协饷,现在又是和滇军合股的云南边防总队。每个月都是大几十万掏出去,加上自家队伍和兵工厂的消耗,一个月将近一百八十万银元。将心比心,难怪老蒋每次给各个非嫡系部队饷时都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只要钱进了自己口袋、家底再大,花在别人身上都心疼啊!

赚了大钱,总要让大家一起沾沾光,命再硬的人也接不住那么多财,老话说,这叫惜福!趁着运城大捷,正好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每一场胜利背后都是海量的伤亡,这次有炮兵助战不假,可是巷战和攻城还是得靠人命。一个不起眼的日军老兵,往废墟里一藏不吭不声就能阴死几个乃至十几个落单的士兵,巷角里的交叉火力点更是能在瞬间解决一个步兵排,至于那些捆着炸药包的敢死队更是当不慎当放不慎防。

民团装备好、老兵比例高、各种训练更是一样不少,可参战的弟兄依旧有一百二十多人阵亡、二百

八十余人轻重伤!第四集团军那边的阵亡人数更是高达六百零九人,请重伤八百余人。加上其他各参战部队,出击部队共计阵亡将士二千七百四十五人,重伤一千五百零四人,轻伤一千七百二十八人。

面对巨大的伤亡数字,孙蔚如司令和李甲豫司令倒是没有曹二宝那么大的反应。老话说的好,瓦罐不离井沿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但凡有必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也给填进去。军官的指挥道德不是抱着阵亡将士哭天抹泪,而是让他们死得其所!

但该有的荣誉和抚恤还得有,国民政府的那点钱还不够喂鸡。于是赵诚给他们汇了一百五十万大洋的阵亡抚恤金,五十万大洋的伤残补助金。

分到第四集团军头上有八十万挂零。虽说底下有人嘟囔,应该把钱用来扩充部队,可孙司令亲自拍了板,第四集团军先后在中条山阵亡的弟兄有一万九千九百八十人,凡是能查到遗属下落的,每人补五十块银元。那些重伤致残吃不了行伍饭的,每人补四十块。说来也可怜,之前队伍缺医少药,受了重伤的弟兄,罕有能撑下来的,所以伤残抚恤一项不过千余人能领到。曹二宝让人问过,饶是没有克扣,部队的抚恤金依旧剩下三十多万。多少弟兄离家经年,家人能联系上的不足三分之二,一捧黄土就是家国天下对他们全部的记忆。

民团这方面的工作要好一些,部队成立的晚,为了防谍,这些登记都比较详细,家庭住址、父母妻儿的姓名,都登记在册。照例是所在连队的军官护送英灵回乡,亮晶晶的大洋钱、黄澄澄的粮食,也好让弟兄们走时少点牵挂。

黄河北岸的东西太多,几条船日夜不歇也只是能解决部分而已。赵诚指示曹二宝,坦克、油料、航空器材、火炮、弹药优先,诸如钢筋水泥和铁轨,实在不行可以交由中条山守军处理。

曹二宝才没空搭理这位败家大爷,从鬼子机场里缴获的东西早就搬回家了。现在每天运回就是铁路器材和食盐,每天一千六百吨物资运回南岸,返回时是蔬菜、玉米。卫立煌总司令亲自坐镇山内,就等着日本人来反扑。

第三百二十六章 第二十五个飞行员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作为上位者,赵诚的进步明显比曹二宝更快。

伤亡一两个人,大家或许还有空感慨一下,每次少则几百,多则成千上万,麻木了!他已经习惯于把精力放在大局上,比如如何让活下来的人过得更好一些。

电报里物资清单和回扣他都看了,一下子三千万美元的利润返点给英国方面,赵诚自负没有于璐这种气魄。能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人很多,可是果断放弃几千万美元的利润,这不是一帮子丘八就能做到的。换成老蒋都不一定行!

卡车、武器、物资,甚至还有四十架新式飞机。虽说“野猫”也属于那种还没下生产线就已经落后的产品,可是总比苏联人的i15、i16和空军剩下的那些霍克3要强,起码人家是全封闭座舱、有六挺大口径机枪,遇上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总不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饶是如此,赵诚依旧在愁。五万美元一架,连配件加起来得有二百五六十万吧,要是就这么送给老蒋,自己还不得心疼死。可问题是每人回开啊!东川、陕州、盘县都加上,哪怕再算上那帮犹太人和新成立的边防总队,会打飞机的估计不少,会开飞机的一个都找不出来。

管他呢,有一个算一个,部队里不管是谁,只要不残废,都让雇来的洋人看一遍,体检、测试、考试。具体来说就是初中以上文化、身体健康、有兴趣在天上飞两圈。

还别说,真叫赵诚找着了,不多,二十四个人,这个数字不是太吉利。好在还有一个合格的,赵诚!个子不高,身体健康,营养良好,还是这个时代不多的工科生。由于没有电视、电脑和手机,平时只能靠玩单双杠、打个篮球打时间,所以眼睛居然还保持着2o的水平。只有年龄不太行,按照美国人的标准,人家只接收18~22岁的学员,因为只有这个年龄段的学员才有可塑性。赵诚今年周岁24,了两岁!

不过,谁都没指着赵诚开飞机和日本人玩命。这位爷就是部队的主心骨、吉祥物,这种高危活动还是免了吧!官越大,限制就越多,也算是挺无奈的事。

在国内搞飞行培训都不现实,缺油、缺飞机,空军连自己的新飞行员都来不及培养,赵诚这种明显有非分之想的地方势力更是没门。于璐给出了主意,理论培训在国内进行,需要上天的阶段再去国外。

这倒是个省时省事的路子,时不我待,空军军官学校原笕桥中央航校就在云南昆明巫家坝,赵诚以二十吨航空汽油外加两万美元的代价把弟兄们变成了插班生。

都是老兵,身体素质都不错,什么新兵养成训练就算了。原本六个月的课程被压缩到四个月。学习飞行学、航行学、飞机构造学、动机学、空军战术、无线电通讯及英语。

赵诚就开班时上了两天课,英语就算了,其他的自己对照讲义慢慢看书就成。对于他这种不耽误大学课程还能一次通过六门自学考试的狠人,六门课还不是什么难题。

刘富贵从重庆来的电报里提过一些小道消息,有大批的美国飞行员已经到达英国参战,他们统一被编入“鹰”中队。这是一只全美国人的队伍,中队长·e·泰勒是海军6战队后备部队的成员。

相对于英国人的好运气,中国空军的状况就惨了些。自从上次在重庆伏击过日军新式战斗机编队以后,空军就没有敢和日军战斗机部队正面对决过。苏联空军设法修复了那架零式战斗机,还在本土秘密的对这种飞机进行了测试。

苏联方面现,零式战斗机爬升率高、转弯半径小、度快、座舱视野好。装备2o毫米机炮两门、77毫米机枪两挺,飞机内燃油可以维持15到2小时的飞行,携带可抛弃的副油箱后,最大航程可以增加到22oo公里。飞机座舱为全封闭样式,视野极佳。飞行服能电加热,保证飞行员不至于在高空因为四肢寒冷而缺乏灵活性。

不过,这种飞机也并非无懈可击。由于机体采用了大量含镁的铝合金,所以被击中后容易着火;驾驶座和油箱没有防护,对枪炮子弹几乎毫无防护力。零式战斗机引以为傲的机动性和爬升率都是在低时才能体现出来,当时过371公里后飞机的操控就会就会变得十分困难,拉动操纵杆几乎是个重体力活,用飞行员的话说:“简直像是在和一个三百磅的胖子掰手腕!”

原本飞行员还想做进一步的测试,结果飞机失事了。根据现场记录,当时飞机在做高俯冲,度约为57o公里/小时,结果飞机在空中开始解体,好在飞行员反应足够灵敏,跳伞后安全逃生。

赵诚对那些枯燥的数据根本太感兴趣,但是对371这个数字让他突然记起了前世空战模拟游戏里的一个战术动作,37o右横滚。就是战斗机被零式咬住后,在37o公里/小时的航时突然向右转并横滚,零式机因为设计上的缺陷会无法跟上。只是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不是真的有效!

苏联人对测试结果一直是高度保密,甚至否认得到过日方新式飞机。出于苏联国家利益的考量,他们不愿意与日本方面结下死仇。所以对国府方面只提供了一些基本数据,例如飞机的最大航程,武器配备,高俯冲时机体可靠性不高等弱点。至于其他的,抱歉,飞机损坏的过于严重,还在进一步研究之中。

刘富贵弄回这份报告时没有花钱,但他提供了一份图纸,依旧是赵诚的手笔,北美航空公司刚试飞的p51战斗机。用美国人最新的研究成果换日本人的研究成果,两家都不算吃亏。

按照约定,这份情报不能移送给国府方面,除非美日开战,否则只能处于保密状态。不过赵诚对这一约定倒是无所谓,国府有没有这份情报都一样,只要知道不能和零式战斗机正面对决就行。

除了陕州、东川提供的高射炮外,重庆方面又得到了7o门76毫米口径的高射炮。防空力量比去年强了七八倍,防守应该没有问题。至于空军,可以全部撤到成都,那里正好在零式战斗机的航程之外,集中力量对付日军的轰炸机就成。

第三百二十七章 华沙来客

手下几万人马,居然连几十个飞行员都凑不出来,丢人啊!就在赵诚感慨无人可用时,老天爷仿佛厌烦了他的吐槽,新一批欧洲难民安全抵达东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次的难民里不仅有波兰籍犹太人,还有法国籍犹太人和捷克籍犹太人,甚至还有十几个非犹太裔的专家学者。

德国人的控制越来越严格,远在华沙的老管家不得不派来一位叫图维亚信使。老人家初衷不改,一直在守卫者秘密仓库,等待犹太人起来反抗纳粹的暴政。

整个欧洲的局势糟透了,犹太人的麻烦一天比一天多。之前没人相信纳粹会杀掉所有犹太人,更不会有人料到他们会朝非犹太籍人士下手,结果纳粹不断给大家带来“惊喜”!

今年年初,盖世太保总监莱因哈特·海德里希被授权“以移民和疏散的方式解决犹太人问题”以后,德占区犹太人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1月24日,波兰占领军布命令禁止犹太人通过公共铁路旅行。2月1o日,捷克和波兰的纳粹占领当局突然采取了德国国内一样的政策:关闭所有犹太人开的纺织、服装和皮革用品店,犹太人被禁止拥有珠宝、黄金、白金、白银和艺术品。

越来越多的犹太人被驱赶进犹太区。在波兰的罗兹,犹太区简直就是贫民区的代名词,那里住着十六万人,每个房间里至少要住五个人,每二百二十人才能分配到一个水龙头取水。医生和护士倒是有一些,可是连基本的药品都欠缺。

犹太区里的血腥味越浓重,老管家一下子变的炙手可热起来。之前他为“外国公司”招聘员工,据传说至少有几百个幸运儿带着家人离开了华沙,这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情况越糟糕大家就越羡慕那些离开波兰的幸运家伙,阔佬、漂亮女人,总有人想和他搭上关系。

不过老管家很谨慎,德国人像疯狗一样,突如其来的搜查实在太过频繁,枪决更是家常便饭。挡了德国人的路、或者碰到个心情不好的纳粹、又或者巡逻的德国兵想练练枪法,都有可能会丧命。所以老管家一直都是以黑市中间人的身份在活动,他白天躲在阁楼上晒晒太阳,晚上睡在地下室或是直接通过地道到犹太区外待着,这些举措不止一次的帮助他脱离险境。当然,他也不是完全蛰伏,只有被证明是极为可靠的人才会去见面、交往。几个月的时间里,只有图维亚和另外二十几个幸运儿成了老管家的“朋友”。

法兰西战役期间,德国人由于忙着前线的事情,对犹太人监管力量略有放松。老管家趁机弄清了从下水道离开犹太区的路线,由于害怕德国人连下水道一起做手脚,他带着人在下水道下方又挖了几条地道。囤积粮食的活也一直在继续。德国人也不是铁板一块,犹太走私客买通了看守们,从铁丝网外运进大批的物资。面包、白糖,红酒、威士忌,衣服、毛毯,只要有钱,这帮家伙甚至能弄到巴黎最新款式的连衣裙和化妆品。

老管家只做粮食和药品生意,蜂蜜、罐头、咸肉、咸猪油,什么容易保存就要什么。兹罗提和法郎贬值的太快,除了留下一点应急的零钱,全部变成了食物。当然,有些东西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欧洲也有人喜欢甲基苯丙氨、马非和海落因。于璐派人从瑞士给老管家送过两回补给,这些“硬通货”足足有三十公斤,那些瘾君子和黑道人物非常乐意用各种紧俏货来交换,甚至是从德国人那里偷来的武器。

7月底,赵诚派人设法和老管家取得联系后,他们借助欧洲犹太人之间的关系网,新一轮的撤退开始了。

和别的组织纯靠偷渡、硬创不同,赵诚在设计逃往路线时非常注重合法性。之前到来的来中国时都带着各种护照和身份证件,这些都被收集起来,经过外交部专家们的精心修改,然后又被送回波兰供逃亡者使用。

9月2日那天,逃亡行动被迫加快了进程。德国人突然在华沙犹太区外建起一道隔离墙来代替原先的铁丝网,猪都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老管家留下几名志愿者和自己继续坚持,他们的家人和其他三百多幸运儿一起先行离开。

逃往的道路长达23oo多公里,按照计划,他们将拿着变造的证件到达法国后,会有向导帮助大家翻越比利牛斯山脉进入西班牙,最后在地中海的一个小港口登船前往中国。

逃亡队伍在通过西班牙和法国的边境时遇到了不少伙伴,甚至还包括不少一些专家学者,这些精英也在担心自己的命运。要知道纳粹已经将不少被占领国的知名人士投入了集中营,捷克斯洛伐克损失了八千人,在波兰,这一数字达到一万八千人。根据那些从集中营逃出来的人说,几乎每天都有人在集中营里遭受折磨而死去,恐慌像病毒一般在欧洲扩散开来!所有人都意识到,瑞士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西班牙和葡萄牙更不是久居之所,只有离开欧洲才是生路。

1o月3日,难民们总算有惊无险的上了派去接他们的客轮,不过队伍已经由出时的三百人猛增到一千二百多人。船只严重载,因此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所幸家里还有其他船在欧洲,不过等船汇合以后,难民们的待遇并没有好上多少,因为那些船上也有和他们一样的“客人”。

不管怎样,死里逃生都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正当大家准备搞个小仪式庆祝一下时,电台里突然传来一个坏消息,华沙所有犹太人都被勒令限时迁入犹太区,违令者将被直接处决。套在法国犹太人脖子上的绞索也收紧了,德国占领当局要求所有犹太人必须随身携带特殊身份证。贝当政府也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们宣布取消所有禁止激仇恨犹太人的法律。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犹太人的身份证和他们开的商店都被打上了标记,以区别于其他法国公民。

大家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批能够成规模离开纳粹魔爪的幸运儿!

第三百二十八章 秋、冬

华沙来的犹太人中,曾经在电站、水泥厂、钢铁厂、纺织厂、医疗机构工作过的人很多,这得归功于老管家救人的同时没有忘记对他们进行甄别。所以除了孩子和老人以外,可用的人几乎占到七成。至于半路上加入的那些人中,有一技之长的也有不少,大学教授、著名作家足有几十个。

托希特勒的福,东川这头居然凑齐了一所综合性大学的师资,东川医院由于有了大批波兰、法国医生的加盟,医疗水平在国内无出其右。现在连昆明城的老外都会坐车到这里就医,有人评价说,东川医院放在巴黎或者纽约这样的大城市也是一流的。

遗憾的是,虽然这一批难民到来以后,东川这边犹太人达到了三千三百多,此外还有三百多非犹太裔的波兰人和法国人。可是部队急需的军事人员并不多,炮兵四人、坦克兵两人、工兵两人、空军地勤人员七人。

但是,数量少比没有强的多,尤其是空军的地勤,培养起来不比培养飞行员简单多少,没有他们,就算有飞机和飞行员照样形不成战斗力。

犹太人自己定的规矩:东川社区里不养闲人!孩子们进学校,工程师进工厂,能干活的各司其职,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培训后再分配任务。

有大批可用的人手加入,赵诚走路时都觉得轻松了不少。难民们还带来一个消息,仰光港口现在至少堆着五十万吨物资等待运输,这让赵诚对之前将物资囤积在腊戌至边境一线的决定非常自得,什么叫有远见的领导人,找面镜子看看自己就成。

从德国来的武器在滇缅公路重开的当天就运回了国内,东西并没有全运回东川,一千支驳壳枪、一万支勒贝尔1917m16步枪、三百支m4o冲锋枪,二十四门七五小姐、二十门八一迫击炮、三十门六零迫击炮,还有配套弹药,都留在龙陵那里。

赵诚猜的没错,张伟的部队果然被安排在二线。家里抽调的五百老兵和两千四川刚招来的壮丁已经到达新驻地,张旅长自己还在当地招了一千多人,彝族、白族、傣族、佤族都有,兵员素质还凑合,唯独语言问题是个大麻烦。可以想象,军营里到处都是各种乌拉乌拉的方言鸟语,不同民族的战士之间连交流都成问题。说句不好听的,弟兄们连班长是准备请自己吃饭还是掏大粪的命令都分不清,指挥打仗更是扯淡。

没办法只能一边训练一边进行学习,银元加军棍,张伟还想出来一个损招,吃饭、拉屎、领给养,什么都得官话说出来才行。因为英镑持续走低,缅甸物价也比之前便宜不少,充作肉食的牛也比之前多买了两百头。张旅长活学活用,官话讲的最好的十个战士,每人奖励一头牛,四川籍的战士不要活牛,可以直接折成钱送回家。要知道在昆明一头牛可是得卖一百个半开,伟哥慷他人之慨,花钱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

条件挺丰厚,操作起来难度依然不小,看到手下人死活还是一口家乡话,张伟急的嘴上火泡直冒。无奈之下,赵诚只得又找了二十个懂少数民族语言的老师送过去,这才为他的燃眉之急。

仔细算下来,张伟那个旅可是有四个七百二十人步兵营、两个野炮营、一个苏罗通机关炮连,加上旅部侦查连、通行连、卫生队、辎重队,整整三千九百人马。如果训练好了,对付日军一个联队的正面进攻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对于新部队的战斗力,赵诚和周易越来越表示怀疑,部队编成已经一个月有余,因为语言不通,将近六分一的人还不能参加军事训练。等解决完语言问题,最乐观的估计也得等三个月以后。无奈之下,只能从东川给张伟又调了五百名老兵去。

盘县的情况比龙陵那头要好上很多,除去还在训练的新兵,部队已经扩充至七千四百余人。为了加强部队的战斗力,东川本部提供了五百名军官和军士作为部队的骨干,武器弹药、军装装具更是成卡车的往那头运。虽然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新24师都已经是战区最强的那一类,可是依旧保持着低调。

大部队驻在山内,靠近公路的营房里都是新买来的壮丁。李有财特意在营区附近买下两千亩地,从附近雇来五百多农民进行耕种,这些人干活时统一穿着部队换下来的旧军装,和壮丁们一起扮演着新24师主力团的官兵。

说来很无奈,部队天天装怂,一来是为了躲避日本人的侦查,防止飞机来轰炸。二来么,防止被调出去和新四军打擂台!

入夏以来各战区都不太平,日军因为兵力不足先后放弃了不少占领区,委员长稍微缓过劲来以后就开始自己“统一思想”的活动。根据路边社的消息,7月28日,蒋委员长在重庆会见东南亚陈嘉庚时直言延安方面比日本人还可恶。

四天后8月1日,江苏省主席韩德勤部再次与新四军交火,韩德勤败了。

话说韩主席与延安方面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1931年4月,蒋委员长动第二次围剿,老韩时任第52师师长,他一役丧师三千,随即又亲率手下五千做了红军的俘虏,因为长相过于淳朴,侥幸混在士兵群里被释放。红军挺厚道,还给了两块大洋的遣散费。这并不是老韩头一回受人钱财,当年他去广州参加北伐,靠的就是现任八路军129师师长刘伯承提供的2oo大洋路费。

许是还记着方面被打的全军覆没的事,抗战以后,老韩坚决抗日的同时也在思量着报仇。1938年1o月,他先以不符合《江苏省民众组织条例》为由,取缔了由中*员为主的苏北抗日同盟总会。次年1月,又纵容下属的海门县张能忍抗日自卫大队突袭**崇明抗日自卫队。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去年4月9日,新四军击败老韩下属的江苏保安第九旅贾长富团占了扬中;今年1o月1至5日,黄桥一役中韩部第八十九军及独立旅11万余人又造重创,军长李守继战略转进时被淹死于八尺河中,第三十三师师长孙启人、旅长苗端体等人被俘。

事情闹大了,滇缅公路全面恢复通车的第三天(1o月19日),何应钦、白崇禧以军事委员会正、副参谋总长名义命令华中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于今年月底以前,一律开赴黄河以北作战,同时把八路军、新四军各部缩编到十万人。1o月21日,蒋委员长亲自下达手令,限延安所属部队必须于11月底以前撤至黄河北岸,否则以武力解决。

赵诚很无奈,只得让刘富贵暗中提醒曾家岩方面注意皖南一代**的动向,自己则请假去缅甸学开飞机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留学的时光

缅甸富裕过、强大过!

万历、嘉靖年间,他们通过明朝数十年的战争获得了缅北的控制权。乾隆年间,他们又打的大清帝国争缅大军不得不毁炮焚舟、撤兵求和。

19世纪中页,英国人来了,三次英缅战争,皆以缅方失败告终。不过缅甸人打的比大清国强的多,英方仅在第一次战争中的阵亡人数就高达一万五千人,军费支出更是高达一千三百万英镑。

缅甸沦陷以后,英国人把这里划为印度的一个省,缅甸百姓不得不受到英国和印度人的双重剥削。英国人为了扩大英国产棉布的销量,严格禁止缅甸妇人编织缅布,织造的妇女都会被逮捕,甚至还有不少人因此被剁掉手指。

缅甸是个佛国,英国官员为了摧毁缅甸人的宗教信仰几乎无所不为,寺庙、佛像、佛塔,只要能让缅甸人受到羞辱,他们甚至会当着众人的面往上头撒尿。

印度人的地位比英国人略低一些,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比英国老爷差多少。换句话来说就是,狼吃肉,狈喝汤。帮着英国人统治缅甸期间,那里的工商业几乎成了印度人的天下,工厂是他们的,商店是他们的,缅甸人千百年来开垦出的土地也被他们夺走

自英国人占领缅甸后,各种各样的武装反抗就没中止过。

193o年开始的耶瓦底地区农民起义整整持续了三年,可英国人对起义者的屠杀一直持续到九年后德国入侵波兰、英国人被迫从缅甸抽调大批兵力包围本土时才被迫停止,殉难者多达六万。

今年5月,缅甸德钦党表示愿意与英国合作反法西斯以换取战后缅甸独立的保证,可是唐宁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6月,“自由联盟”号召缅甸人民不参战欧洲的战事,不服从英国人的法令,试图以此逼迫唐宁街让步。然而,觉得受到羞辱的英国人虽然没有再开杀戒,但是他们把所有参加者都塞进了监狱。

金三角是重要的毒品产地,赵诚在贩毒团伙卧底时在泰、缅边境进过几次货,对缅甸的形势还算了解,还能凑合着说几句缅语。他一路上兼着免费导游,除了介绍风土人情,还得提醒大家遵守当地的风俗。

缅甸这头的局势并不好,自从

英国人的大屠抓捕开始以后,缅甸人喊出了新口号:“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中国人和英国人算不上朋友,很可惜,缅甸人并不这么看。

穿隆基、趿拖鞋,进庙烧香、善待僧侣,赵诚也提出了自己的口号:“和平共处,广交朋友。”家里开的工厂里雇佣了不少缅族人,工钱比印度人或是英国人的工厂高两成,还有不少明里暗里的福利,比如免费的午餐、医疗补贴、九小时工作制、加班工资,以及交通费等等。

有人说,自由和尊严就像是毒品,一但尝过就很难忘记。赵诚不是个慈善家,更没有兴趣在异国他乡传播自由民主,他只是希望工人们别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现在属于赵诚产业不少,近海渔业捕捞公司、运输公司、汽车修理装配厂、罐头厂、制糖厂、连锁商店、畜牧公司和外贸公司,雇佣的员工多达两千五百人。原本只是打算通过这些公司获取情报,却没想到成了稳定的利润来源:除去各项开销和税收外,每年估计能有十二三万美元的样子。

于璐让人在密支那建立了一家小飞行学校。一条飞机跑道、八名美国教练、两名医生和两名厨子,四架林克式地面模拟飞行教练机、三加波音斯蒂尔曼双翼中级教练机、三架北美航空t-6既后来的德克萨斯人高级教练机。学校不大,可是训练当中需要的设施都挺齐全。密支那虽然远在内6,可是因为有铁路在,物资补充也还便利。

挑了个黄道吉日,大家一齐拜过关二爷,学校算是开业了。按理说,东南亚一带绝不是什么办飞行学校的好地方,每年的雨季长达五个多月,谁办谁得赔的当裤子。可是国内现在能用的地方不是被日本人占领,就是有委员长的人盯着,飞机上了天就不一定能回来。放在缅甸也是无奈之举,好在现在是凉季,天气晴朗、阳光充足,既不会像干季那么热,又不像雨季时到处湿漉漉的,学习飞行倒也挺合适。

来之前弟兄们正在学习基础理论,但是课程没有结束。唯独赵诚的进度最快,两个礼拜,所有书已经读完,从中央航校的考试结果来看,成绩中等偏下,可也算是合格了。当其他人还在课堂里埋头苦读时,赵诚已经洋洋得意的坐进了飞行模拟器里。

说句实话,对这个大号啤酒桶般的玩意,老赵无比失望。没有自带的振动感、没有立体声音效、没有3d图像,手感极差,连后世里一块钱一把的空战游戏机都不如。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就这么个条件,不凑合都不行。

更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就连这大号啤酒桶也不是一上去就让随便新手随便玩的。教练先是指着飞机的仪表盘挨个讲解,等熟悉了全部的功能以后才能玩操纵杆。当学生就得当学生的觉悟,老师怎么教自己就怎么练。

赵诚的理论知识学的快,但一帮美国佬并不认同,按照他们的说法,小聪明是会该死人的,所以除了英语之外,其他的课程每天都得温习。加上体能课和操作课,每天的训练量大概要八个小时左右。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上完课以后,学员们不是去密支那城里闲逛就是在基地里打篮球。赵诚比较苦逼,他只是把办公室搬到了缅甸,每天要处理的公文一点都不会少。

各种各样的请示电报,各种各样的通报,还有刘富贵从重庆来的一份情报:11月14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拟定《黄河以南剿灭共军作战计划》,同日晚,纳粹德国轰炸了英国重要工业城市考文垂。

第三百三十章 被牺牲的局部利益

消灭黄河以南的新四军和八路军?老蒋的胃口还真够大的,天知道他哪来的底气,真以为这一阵子能够收复广西南宁、钦县、龙州是日本人实力不济么?那是人家主动放弃的好不好!

这条信息让刘富贵转给曾家岩就行,想必那头自己会处理的。倒是陕州那头要抓点紧,得赶快往送延安那边再送一批弹药物资,八路军那头这几个月一直再和日本人开兵见仗,虽说有缴获,可弹药消耗量肯定不会小,真要等着蒋委员长和日本联手封锁各个根据地,再要想送什么东西可就难了。

至于德国人轰炸考文垂,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依稀记得英国人已经搞定了德国人引以为傲的“英尼格码”密码机,几天前就已经获取德军要炸平考文垂的月光奏鸣曲计划,可是出于保密的需要,考文垂的工厂和几十万民众被丘吉尔政府放弃了。

牺牲整座城市就为保守一个机密,丘吉尔还真是够大方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愿意出多少代价让其他知情人也保持沉默。

要什么、要多少,即不至于让自己觉得太吃亏,又不至于让英国人因为肉疼而派杀手来,这是非常有讲究的事。张伟那边缺大口径的支援火炮、缺作为机动火力坦克,另外,最近开销实在较大,总吃老本也不是个办法……想要的东西太多,实在难以取舍!

仔细盘算过后,赵诚把自己要的东西列了张清单,八十万英镑、二十辆美国造m2a3轻型坦克,还有十二门1o5毫米榴弹炮外加一万炮弹。

电报挺长,密支那这边的辛苦,杨福临收的也不轻松。每回收电报时刘富贵都在庆幸,亏的家里有电报机,要不然按照电报局的价格,收一个字就得六块钱,家底再厚实也经不住每次上百字的电报往来。

“英方‘图灵小组’已破解德国‘英格尼码‘密码机,考文垂市系为保密而被牺牲。”刘富贵知道德国人有一种非常厉害的机器用于保密,据说无法破译,所以在卡萨布兰卡酒吧里一直有人暗中悬红,好几个国家都在设法购买。全德国都在用的保密设备啊,也就是说德国人现在几乎是对英国人不设防的。这是一份足以改变战争进程的情报,他觉得赵诚的开价有些过于厚道,于是亲自做了些小修改……

这种情报是不能公开拍卖的,德国方面一但闻着点味道就会毫不犹豫的改进设备。美国人有钱,可是不会出高价;苏联人可能会出高价,可他们的卢布在苏联以外的地区不怎么好使。所以刘富贵通过关系给英国大使卡尔送了口信,一次私下的会面。如果对方反对,再办一场拍卖会也不迟。

刘老板猜的不错,卡尔大使来的非常快,如同屁股着了火。卡萨布兰卡的情报获取能力天下闻名,天知道这次是惊喜还是惊吓。

刘富贵如往常一样悠闲的喝着茶,由于不会说英语,临时抓了杨福临来当翻译。这丫头公私分明,按照她的规矩,一小时十块大洋,绝对的高价!

老刘面前摆着一封信和一份清单,照例还有一杯威士忌。

卡尔大使浏览清单时吓的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是讹诈!”

“少安毋躁,先生!”刘富贵点起一根雪茄,顺手又丢了一根给卡尔大使:“事关英国国祚,我给了货主二百万美元的现金,外加一百颗钻石。”

“我能打开这个信封么?”

“不能,按照规矩您有权选择买还是不买,要想看具体的内容,除非先付账!你可以请示唐宁街,这份情报会保留到今天晚上八点,然后照例会通过一场拍卖会来弥补我的损失!”刘富贵装b的水平越来越高,高的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请看,这封信的封口处完好,对方给了提示,告诉丘吉尔先生,这封信的价值选胜于一座城市!”

绕口令一般的文字让大使阁下有些头疼,好在杨福临的英语还凑合,大家不至于理解错意思。

电台店里就有,可惜人家不稀罕,非得大老远的跑回使馆去。十一月份的重庆已经有着冷了,一边吃火锅一边等着冤大头回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刘富贵倒是不担心英国人派上一队杀手来,卡萨布兰卡有个规矩,如果有人胆敢违反游戏规则,那么他的对手就将得到一份意外之喜。英国现在已经被德国人揍的就还剩一口气了,恐怕德国方面巴不得他们出错呢!

晚上八点差十分的左右,卡尔大使总算回来了,面色潮红、神情紧张。想来是唐宁街的回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前也有人这样,就连杨福临都见怪不怪了。

“价格能减一点么?”卡尔大使脸憋的通红。

设法为国家省钱是一种美德可是对刘富贵而言,他不是英国人,所以他对大英帝国的忠诚并无多少敬意:“我的朋友,我为此付出了将近二百二十美元的成本,没有足够的利润,我甚至无法说服那些在欧洲玩命的朋友!”他装出一副很难办的样子:“虽然价格不能变,为了友谊,我可以免费再送你一条情报,相信我,大英帝国花出去的每一个便士都物有所值。”

“六十辆坦克、六十门火炮太多了,我们自己的供应都不充足,而且我们的财政并不比中国政府好上多少,两百万英镑实在太贵……”大使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三十辆坦克,三十门1o5榴弹炮,十二门反坦克炮,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缅甸那边每天能再为我加开两趟货运专列的话,我可以再少收二十万英镑。”刘富贵见状越笃定那份情报的准确性,但是该给的折扣还是得给,这是规矩。

卡尔大使仿佛正在被打劫的小姑娘,付钱的时候一直哆哆嗦嗦。其实也不怪他会这样,最近主要是使馆武官乔森少校在负责情报交易,像大使这样偶尔参与暗标生意的人都不会太适应。

钱是当场付清的,二十万英镑的现金,剩余部分走的是支票。武器比较麻烦,按照约定会在三个月内交付。刘富贵倒是不担心英国人会爽约,只要他们不怕被报复,尽可以试一试。

除了原先约定的信封,刘富贵又递了一张纸条过去,这也是折扣的一部分,卡尔大使珍而重之的收好信封回了使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弟兄们的零花钱与赈灾

“‘图灵小组’相关信息已经被追回后销毁,另,据卡萨布兰卡酒吧从意大利高层获得的情报,希特勒已经放弃在英国本土进行登6的计划。”卡尔大使亲自完电报后悄悄松了口气。

伦敦方面确认了第一份情报的真实性,尽管不清楚是情报如何被泄露出去,但只要不被德国人知道就成。至于第二份情报,如果是真实的,今天这些钱就没有白花,只要德国人不进行登6,轰炸也好、潜艇绞杀也好,大英帝国都能挺过来。不过这两份情报都说明了一件事情,德国和英国高层都有人在为卡萨布兰卡酒吧背后的情报网在工作,可以确认的是,这帮家伙既不效忠女王陛下、也不是柏林那个小胡子的支持者。酒吧方面这次愿意以英镑而不是美元结帐也侧面说明一个问题,他们至少不像美国政府那样认为英镑有变成废纸的可能。

刘富贵倒是没想过那么多,英镑再贬值可依旧和美元维系着一比四点零三的汇价,无论在国统区还是在沦陷区都是硬通货。家里开销大,钱被连夜存进索伯特银行后,老刘才腾出空来了份表功电报。

赵诚的回电很快,交易非常成功,故,特批给刘富贵奖金十万美元。周易、曹二宝、张伟、李有财他们几个九人户头上打五万,其五个从滁州突围就跟着自己的老弟兄打四万,从安庆突围时参加队伍的弟兄打两万。老赵一向的宗旨是,吃肉时总得让别人弄口汤喝。虽说之前也向弟兄们许诺过,等赶走日本人以后会保证大家做个富家翁,但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谁能保证自己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反正数目也不是很多,权当是给弟兄们添些零花钱。

刘富贵知道赵诚的想法,十万美元也就是个心意。上回于璐在电报里提过,赵老大在法国、香港和英国置下不少的产业,每个老弟兄名下都有。给他买的房子在巴黎,一栋临街的三层小楼,楼上楼下二十起个房间。于璐让人把那里改造成了一个旅馆,每月的汇来收入都在八百大洋上下,在哪里都是高收入。这是份能传给子孙的产业,现在刘富贵最大的乐趣就是一边喝茶一边对着房子的照片规划人生。

因为曹二宝还单着,所以他的那栋房子是靠着大学区。也是被租了出去,开的是咖啡馆,据说天天有大批美女光顾,看来赵老大不给二宝整一个外国媳妇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其他弟兄的情况也差不多,有房产、有农庄,再不济也有美国公司的股份。刘富贵找人估算过,都在二十多万美元上下,如果不是打仗,翻个三四番都不一定能拿的下来。产业也好,后路也好,加上弟兄攒下的薪饷和战利品,足够弟兄们轻松愉快的过完下半辈子。

这么大一笔意外收获,不拿出一部分来做善事是会遭天谴的。重庆这两天的粮价已经涨到了162元一石,寻常小公务员的工资不过35到45块,科长级别也不过7o至8o块。单身汉住竹棚,收入全花在吃饭上或许能凑合养活自己。可是拖家带口的那些人就惨了,有门路的会弄些外饷,没门路或者老实人只能出入当铺和旧货市场。听说成都那头更惨,粮价十月头就突破了2oo元一石有记录称,194o年重庆一石大米为16o斤,亦有人回忆1市石为14o市斤或12o市斤纵是县长、处长之类的高官,仅仅凭工资也是养活不了家人的。

滇缅公路开通以后,东川那头用新组建的木炭卡车车队送来不少物资,其中有不少缅甸产的罐头和白糖,甚至还有咸鱼干,用来赈济灾民最合适不过。

之前刘富贵在重庆买了三千亩地,粮食种子用的是这两年新培育出的“中农34号”,灌溉站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在运作,又有外国化肥在那里撑着,今年的大旱倒是没对自家的收成造成太大影响。

三千亩地,平均亩产量643斤1939年水稻平均亩产369公斤,但当时重庆气温属于一季稻有余、两季稻不足。收完稻子后地里又种了些山芋和土豆,这些东西产量大,侍弄起来也容易。

湖南、四川、云南、陕西、山东鲁南、江苏苏北、广东潮汕是重灾区,赤地千里、颗粒无收是常态,其他地方也并非乐土,河北等八个省份只是略好一些。

曹二宝从库存的玉米里拨出三千万斤,一半运进陕西、一半运往洛阳。赵诚在滇缅公路开通以后组建了一支有六百辆木炭卡车组成的车队,日夜不停的缅甸运回粮食。粮食分出三分之一在云南赈灾,三分之一运往长沙,剩下的都用来在四川招兵。

刘富贵有自己的打算,他的救灾计划将在成都等几个粮食价格最高的地区展开,他帮不了所有人,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每天三千斤粮食,再在锅里放上些白菜和土豆,足够七八千人活命。

除了粮食,赵诚和刘富贵他们商量后决定,再投入两百美元的款子。直接把钱给老蒋的手下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那帮人会毫不犹豫的把一半装入口袋,剩下的那一半会换个方式拿走。与其让灾民们一边吃着了霉的粮食一边咒骂,不如自己多花些功夫。

杨森司令、范绍增司令和李甲豫司令在川内的关系都被动员了起来,与争名夺利无关,只是川军袍泽想为家乡父老做些事情。

自民国十九193o年开始,川内天灾就没有断过,水、旱、蝗、雹,兵、匪战火,百姓苦不堪言。民国二十五1936年春夏,天灾到了极致,久旱不雨、粮尽草绝,杀人吃肉屡见不鲜,川内148县中受灾者有125县,除成都盆地各县尚有收成外,灾民达37oo万以上。老蒋统一了四川,可面对灾情却一个大子也不肯掏。抗战爆后,四川出兵出粮,现在国难加天灾,老蒋怕是更加指望不上了。

靠人不如靠自己,川军将领们准备自己干!

第三百三十二章 盐的力量

第四集团来中条山时一共三万好汉,厮杀经年、几经整补,离开时不过一万八千余人,战死沙场者高达五成二,因为条件艰苦、伤病不治者亦有一成九。

好在战区司令部还没昏头,他们把27军范汉杰部调了上来,专门防守中条山蒲州城至平6一线。

27军和第四集团兵力差不多,下辖:第45师刘进、第46师黄祖埙、预备第8师陈素农。老范是黄埔生,手下一帮黄埔系的师兄弟,他们算是标准的中央系队伍,可战斗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第45师是1938年2月新建的部队,兵源很杂,系第52军独立旅、第83军独立旅、第74军172旅等部队的残部组成。同年9月1日调给的27军。后来第45师撤销旅级建制,辖第133、134、135团及补充团。

第46师的情况要略好些。1933年5月,军委会以独立36旅和第23师补充团为基干扩编为第46师,辖136旅鲁渭平、137旅曹典江。淞沪会战,该师坚守苏州河南岸,战绩不俗、损失也重。1938年1月被撤销番号,余部被编入第11、第61师。上峰随即以南京突围出来的教导总队六千多老兵为基干,又将第一师补充第二团和四千多新兵划给他们。部队满编后不过十五天、新兵甚至还未学会开枪,就开赴兰封布防,隶属于27军。

同年5月,兰封会战打响。部队又造重创,全师打的就还剩三千来人,136旅旅长马威龙原教导总队第三旅旅长阵亡,另有两名旅长重伤,团长伤亡各二名、营长阵亡九名,连长以下官兵伤亡达到五千余人。虽然将士勇敢,可还是打输了。作为惩戒,蒋委长将27军番号撤销,军长桂永清撤职。

46师再次补充了大批新兵,虽说又恢复到一万多人马,可作为部队基干的老兵已经少之又少。现在下辖136、137、138团和补充团及三个直属营。有人开玩笑说,46师是湖南嘴巴指挥,河南耳朵打仗,意思大小军官大部为湖南人,士兵八成都是河南人。

至于第八预备师,是由各地保安团改编而来的部队,人数不少,战斗力和装备基本上比保安团略强一些。好在师长陈素农是个能人,或者说是位奇人。他曾经担任过福安、宝璧、江汉三艘军舰对舰长,1929年在北平6军大学深造期间还出版过《大军统帅学》,后来在第一师和八十八师都干过。战兰封、守富金山、商城突围,老陈率部一路冲杀,被升为第八预备师中将师长。

据说上峰原本是准备把27军放到太行山里打游击去的,见到运城这头兵力不足才把他们留了下来。

孙蔚如司令是个厚道人,并没有因为上峰过河拆桥就对27军使阴招,光是移交给老范的玉米和食盐就够吃一个半月。每个阵地还特意留下了几名军官,他们会等到接防部队熟悉过地形后才会离开。

曹二宝可没有那么大方,趁着第四集团军和27军换防的空档,他把自家的武器都从要塞区里给拆了回来。铁丝网和地雷之类的没动,做人不能太绝,总得给27军留些家当。

之前曹二宝还让人帮着第四集团军“造”过十来辆土装甲车。虽说那玩意威力有限,面对坦克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可第四集团还是把它们当成祖宗一样在伺候。第四集团军撤回黄河南岸以后,曹二宝让孙司令带走了七辆,剩下的六辆留给李甲豫司令。

按照规矩,这些都是民团的家当,曹二宝这么做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27军却不干了!45师和46师有不少军官是潼关那边第一师出来的,45师还在渑池一代驻守过,他们从各种途径得知民团是块肥肉,正等着机会找碴来敲竹杠呢,民团带头“私分”要塞区武器的事正好被有心人拿来说嘴。

按照这帮人的理论,不管是之前的机枪、火炮,还是这次的装甲车,都是属于要塞区的一部分。不管是谁的,从抗战大局上来讲,都应该全部移交给新接防的部队……

扯淡,那要是日本人打回来,这些家伙式是不是在留给日本人?别说曹二宝对这帮家伙不感冒,李甲豫司令看他们闹腾时都是一副看猴戏的感觉。

眼瞅着没人理睬他们,27军居然封锁了茅津渡,禁止运城的池盐往黄河南岸运。要知道这盐可不止是民团一家在运,一斤盐现在值大洋八分,山里的部队都派人在盐湖周边煮盐采硝、补贴亏空。军统统计过,每个师级单位一天都是两万五千斤往上的产量,动作快的已经进账十来万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山里的部队和地方上的盐商们都很火大。没等民团做出反应,这点破事被捅到了战区司令部。卫老总对此事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无耻!”当然这个评价也有可能是给双方的。

部队很快被重新调整部署,27军一下子被顶到了运城防线的最前头。45师守稷山、新绛,46师守曲沃、絳县,27军军部另第八预备师驻闻喜以为支援。

同时军委会将第五集团军曾万钟所部从第二战区划了过来。但是刘茂恩的第15军继续留在二战区,取而代之的是八战区划来的8o军孔令恂所部。按照布置两个军以张茅大道为界,8o军守东侧,第3军守西侧。

36集团军的第17军高桂滋部又被调回了中条山内,因为之前36集团军一度隶属第二战区直接指挥,晋绥军新编第2师金宪章部被划归他节制。新2师守着万荣和河津,老高领着嫡系84师守着临猗夏县和运城镇。

这是个皆大欢喜又十分扯淡的安排!好处是各方的利益都得到了保证,大家都有机会弄些外快补充亏空,坏处是部队像黄豆一样被撒的到处都是。

军委会特意为中条山增加了新防卫力量。新成立的独立66旅放在了圣人涧镇至风陵渡一线,永济至茅津渡一线的防御由陕州保安第一旅负责。

第三百三十三章 陕州保安第一旅

独立66旅是新部队,全旅共三千二百多人,分为两个步兵团,旅部直辖辎重连、警卫连、2o小炮连、通信排和医疗队。部队一水的中正步枪,捷克式装备到班、掷弹筒装备到排,马克沁重机枪和82迫击炮更是一样不少。

部队有四成以上的官兵都打过武汉会战,而营以上军官都是从上海一路杀出来的。副旅长叶良辰现在负责旅里的大小事务,听说他是因为立下大功被连提两级。正牌旅长因病正在重庆休养,叶副座推荐为代旅长。

曹二宝对这些关于叶旅座的八卦兴趣不大,他在研究陕州保安第一旅的问题。万万没想到,旅长居然是他自己。战区司令部派人送来了军服、手枪、一叠委任状,还有一纸命令。

资历老一些的弟兄都知道,马垱保卫战之后,赵老大同意交出部队的条件之一就曹二宝他们不再重新入伍。才一年多,孔家人就反悔了?事关几千弟兄的身家性命,可马虎不得。曹二宝先给赵老大通了消息,然后又给刘富贵去了电报,别看重庆离着洛阳好几千里,可论消息灵通,老刘那里比大家强的不是个事。

刘富贵那边消息出来之前,赵诚的回电先到了。和东川那边的策略一样:以次充好、李代桃僵。既然战区司令部已经下了命令,那肯定执行,否则一个抗命的罪名就能把大家统统枪毙。当初和孔家有约定不假,可那是口头上的,既没有合同、又没有证明文件,就算明知吃了大亏、也没地方喊冤去。

曹二宝突然意识到,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干掉了保安二团,虽说他们是日本间谍,但是动手时应该履行一下手续。现在正是用人之季,保安二团的坑肯定得有人来填,自己的大小正合适!

既然躲不过,那就得接着。按照东川那边的经验,用四个连的老兵做骨干,加上刚买来的三百多壮丁先搭起部队的架子。武器也总不着太好,前一阵打运城时分润了不少日式步机枪,拿出来装备新部队正合适。

保安团不是正规军,按照民国十八年《县保卫团法》规定,每县为有一总团,每闾一班、乡镇有排、每区出一中队,每县成立一大队总队、总团。一个甲种总队为九个中队,乙种总队为六至至八个中队,甲种大队为四至五个中队,乙种大队为二至三个中队。曹二宝不愿意当冤大头,也不想把弄的太难看,他计划成立十二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对上对下都算有个交代。

原本没打算趁着灾年招兵,现在缺额这么大,不招也不成了。因为害怕省府那头的人贪没,救灾的钱物一直是民团派去的人在管着,这会正好能派上用场。洛阳那边的粮食价格比四川低不少,曹二宝给新兵定的条件也就高一些,每人的安家费为三百斤玉米加十斤盐。识字的能再加一百斤玉米,小学以上毕业的依照学历再给安家费。

陕州玉米取得丰收,那是因为有良种、化肥和灌溉设备撑着。入秋以后降雨依旧不足,只要一天不浇水,地里的庄稼就得打蔫。寻常老百姓家哪有这个待遇,没有粮食过冬的人家多的是,所以招兵比寻常年月强的多。

民团不像其他部队,不光要四肢健全、身体健壮,还得有保人。这年月流民太多,鬼子的探子很容易就能混进队伍里。与其等着被人打黑枪,不如招兵时就多留点神。

洛阳、西安、咸阳、宝鸡、商洛,凡是之前在进行赈灾的地方都竖起了曹二爷的招兵旗。四天后,把各地6续报上来的数字一汇总,一共两千五百七十人,关中的汉子占到九成多。

都是灾民,一边是伸手要饭吃的,一边是拿自己的命给家里人换饭吃,这待遇一样了,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曹二宝睁着眼睛在床上坐了一夜,天亮时他电报指示各个招兵点负责人:“停止赈灾,把每个弟兄安家费比照老兵增加到一千斤玉米。立刻设法获取当地军属名单,剩下的粮食按照市价六成就地卖给军属,每家可购买五百斤,家贫者、一户多人从军者,免费赠送二百斤。所得款项两成送给当地的伤残军人、两成送给孤儿院,其余款项在西安那头订购军装和装具送回陕州。”

赈灾的时候没有引起注意,招兵的时候也没多少人关注,但是刚把赈灾粮改低价销售,就立刻出了乱子。一时间谣言四起,在赈灾点前鼓噪闹事者有之,聚众谩骂者有之,多指赈灾人员罔顾人命、贪污**。更有学生和当地士绅上书,要求政府与以严惩相关人员。

好在民团当时做了防范,先让新兵们把粮食送回家,等人手齐备时才开始销售平价粮食。地方政府对陕州曹二爷救灾的事倒是心知肚明,漫说只是私人掏钱拿物,就算真是贪没,谁又敢帮丘八大爷怎么样?

地方上各路势力的心态也差不多,财帛动人心,可谁都不敢往枪口上撞。倒是各路说客不断,甚至有人还找到了曹二宝,都希望施粥的活动能够继续,救济灾民也好、减轻当地政府负担也好,千万不要义气用事……

曹二宝根本不为所动!重庆那边总算来了电报,这回真不是孔家人在后面捣鬼,纯粹是战区司令部的动作。之前两次参与攻打运城是一出,后来和27军生矛盾又是一出,战区司令部要是再不知道陕州这边有支能打的队伍才怪。出于中条山防御的需要,同时也为了替27军找回些面子,长官么一致决定把这帮躲在陕州“国难财”的家伙给揪出来。

刘富贵托了关系,总算是争取了一些利益。自保安旅成立后,不归地方节制,由战区司令部直辖,而且不离开陕州地界作战。当然,这不是毫无代价的,上面不为保安旅提供军饷和物资补给,更不会提供什么武器,一切都要保安旅自己想办法。千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这是我们的防区

毛都不给,就想直接白得一个旅的兵力,这算盘打的噼啪响啊!

曹二宝倒是不在乎战区司令部那几条枪。现在哪家部队都缺武器弹药,能轮到民团这头,估计连汉阳造都不会有。再说了,那些玩意的质量也不靠谱。前些天打运城的时候,第四集团军有一个班叫自己的手榴弹给报销掉一大半,原因就是导火索比规定的短了三分之二,基本上就是一拉就炸。东川那边送来的东西就要好上多,弹体上没有毛刺、枪管、炮管上还有瓦亮的烤蓝。弟兄们都说,拿着自家产的家伙式上战场,心里才会有底。

原计划调入保安旅的老兵只有三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加上壮丁一共九百多人。现在招到的新兵一共两千五百,漫说一个保安团,就是编一个独立旅都绰绰有余。雅格布随即对计划做了调整,调两个营共一千一百名老兵进入保安旅,补入同样数目的壮丁后,新部队将设立四个共十二个步兵连、四个机枪连、两个迫击炮连。新兵和老兵的人数是一比一,换句话说,就是在训练时是一个老兵教一个新兵,这样在四个月左右新兵就能形成战斗力。

上峰现在已经把芮城县和圣人涧镇交给了曹二宝。与公而论,这是军令,只要防区有什么闪失都得担责任。与私而论,中条山沿线有大小渡口十几个,可对张茅大道左近的几个师而言,这里就是命门。一但出问题,山里给养供应不上,就是全线奔溃的局面。所以不论付出多大代价,这里万万不能有失。

先前在茅津渡一带已经修建了一个小型要塞。当时毕竟是在帮人家干活,花的心思有限,只是围绕渡口一带建立了四座钢筋混凝土的碉堡和十二个地堡,之间用开放式的交通壕连着。可现在是自家人要在里面守着,工程自然还得扩建。

11月的天气还算暖和,趁着黄河还没有上冻,得抓紧时间把建材和工具运到北岸。粮食也得运一部分过去,河那边也就水和盐还算充足,其他物资只要一天不送,几万人都得饿肚子。

其实不单曹二宝他们在忙活,整个中条山都成了大工地,卫司令长官在洛阳城宣布,要把中条山建设成东方马奇诺防线。马奇诺防线具体是什么样,一战区上上下下几十万人,恐怕也就雅格布一个人见过,所以他对这个口号非常蛋疼。

由于山内多是石头山、守军连开山的工具和炸药都不齐全,所有工程都是依靠人工进行。认真点的部队还会派人试着挖几个山洞,或是用石块和三合土修建小型碉堡。可绝大部分部队为了图省事,都是用麻袋装上土、再从山上砍些树木搭成了简易工事。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所谓防御能力都是笑话,或许就能应付一下日军的步机枪子弹和手雷,碰上九二步兵炮或是平射炮都得完蛋。

靠人不如靠己,保安旅一众军官在防区里转悠了几天。圣人涧一带是块平原,东西宽7公里、南北宽8公里,根本无险可守,只能防线往外山里推。问题在于那里是8o军和第3军的防区,虽说他们兵力不足、很难处处布防,但插手人家的地盘却是军中大忌。

和第四集团军一样,这两家也缺武器弹药和缺补给,曹二宝以慰问友军的名义亲自跑了两趟。每家四门九二步兵炮、四挺日式高射机枪和六百条七九步枪,还有二十万斤腌好的咸菜。还不错,两位老总非常痛快的答应了曹二宝的请求。确保大军后路,是稳定军心士气的重要途径,何况两家在运城盐湖弄出来的盐和硝板,还得通过渡口运回陕州呢!

按照新的防御计划,保安旅将以圣人涧镇为防御中心,以茅津渡要塞为最后支撑点,在张庄、坂头村、新村、寺坡村、北庄、北桥村、寺坪村、西延村建立防御圈。

外围据点以三至七个钢筋混凝土碉堡为核心,辅以鹿砦、地堡、地雷群、铁丝网,装备轻重机枪、九二步兵炮和高射机枪。各个据点可以自行选择要点布置日式航空炸弹改装的电控地雷,以增强防御能力。

圣人涧镇将加设一个要塞,主要碉堡要能够防御1o5毫米榴弹炮的射击,要塞内布置四门九二步兵炮、四门三八式改野炮、八门法制75小姐,为要塞及外围据点提供火力支援。配备博福斯高射炮四门和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八挺作为防空火力,配备哈奇开斯反坦克炮八门、日造坦克四辆作为反装甲力量。另有装甲车六辆、卡车十五辆运送机动力量随时增援吃紧的地方。茅津渡那里的火力配备不变。不过为了加强北岸的防御力量,曹二宝还是在南岸布置了四门15o榴弹炮和八门七五小姐作为远程打击力量。

经过测算,外围各据点之间距离为1至15公里,距圣人涧都在3公里内,距北岸的重炮群也不过8公里。不论什么时候,外围防线都能得到充足的火力支持,足以应对日军大队以下规模部队的进攻。

这是一个大工程,刚运回陕州的钢筋水泥肯定不够,钢筋可以用轨道钢代替,可水泥只能到洛阳那边买。材料费加上人工开销,没有八十万大洋肯定打不住。自己掏不出、战区司令部又不给报销,只能电报向赵诚伸手。

赵诚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整整批了一百一十万大洋。九十万是工程款,二十万用于拆迁安置。这还是刘富贵给提的醒,运城那边的老百姓为打日本人吃尽苦头,千万别寒了大家的心。

曹二宝让人统计了一下,外围据点所在的村子都不大,少则五六十户、多则二三百户。和雅格布一商量,干脆直接把几个村庄的居民都撤到陕州,一共一千三百来户、七千来人,这样也利于保密。

所谓故土难离,不过是担心到了外头活不下去。保安旅的条件并不低,一家两至三间房,每人一亩五分地、一年的口粮再加五块大洋的安家费,等赶走日本人,老家的土地依旧归原主,分分钟就完成了移民的活。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刀枪入库的后果

有钱好办事,曹二宝对这句话深有体会,因为价钱给的足,今年的冬装质量非常好,而且交货时间比预订的提前了一个礼拜。连以上军官一水的呢子大衣,排长和士官的大衣都是帆布面、羊皮内里,就连当兵的大衣都有六斤重。

穿着既暖和又体面的新军装,弟兄们虽然见多了赵老大的阔绰,可是还是忍不住腹诽两句:年年冬装都重做,实在太败家。

不过旧被服也没有浪费,由于部队训练量大,不少弟兄去年的衣服都是补丁打补丁。此等宝贝这会正好派上用场,孤儿院的孩子有不少十三四岁的大孩子每人领了一套。给他们的活也简单,晃悠!

保安团也好,正规军也罢,没有哪家是一水的青壮,只有老老少少都有才是常态。陕州和河北岸的军营里都是他们的影子,二十几个机灵的小子还有秘密任务,“偷营地里的东西”给大家换零食吃。据说这还是雅格布参谋长亲自安排的!

前几天,第三军的防守张村镇的部队出了大事!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由于之前的胜利,所有人都以为日本人远在百里之外的临汾。天一黑,当兵的回屋睡大觉,军官们凑在营部的大窑洞里高乐,或是开灯抽大烟,或是拉开场子赌钱。什么巡逻队、什么明岗暗哨、什么条例规定,全被他们扔到了脑后。

老话说,夜路走的多、难免碰见鬼,张村镇防御松懈的事被日本人摸了底掉。临汾方向的日军派出一支侦察分队,趁着天黑一路摸进营部里。好么,两挺机枪堵住窑洞口,对里面就是一通猛扫,最后全营排以上军官一个也没活下来。等支援部队赶到,日本人打扫完战场早就跑了!

事情说明,鬼子没因为天气变冷而猫在家里睡大觉,他们的侦察兵都在满世界跑,这便衣探子估计也少不了。货郎也好、南来北往的走私客也好,各种的人都可能有问题。

雅格布的策略也简单,让这帮孩子用盐和子弹壳换零食,再让旅里养的那些大烟鬼用子弹换烟土,谁敢打听部队的事情就偷偷抓起来审问。那些子弹是后勤上特意准备的,光口径就有六七种,六五、七五、七七、七九、八八甚至还有甲午年的十一毫米,从弹头上分有尖头的、圆头的,时间跨度也很大,从前清到今年的都有。要不是部队前一阵子剿匪,还真凑不齐这些东西。枪支也做了调整,在外头“露脸”的部队汉阳造占四分之一,剩下的人拿着川造七九、意大利卡尔卡诺、苏俄的水连珠、法国的三颗炮,甚至土枪总之一句话,怎么乱怎么来。

布置完“演戏”和要塞区建设,曹二宝还得抽空打理生意上的事。每天都有大批的盐和硝板从运城那边送往黄河北岸,既有中条山驻军的出产,又有洛阳那边盐务部门的份额。有传闻说省府非常想把这一块的收入全部拿走,结果遭到了各方势力的一致反对。

驻军的态度非常明确,打运城的时候是军队在流血,弟兄们弄点小钱吃顿饱饭又有什么不行?

由于大半个运城的人都在盐湖周边忙活,现在每天有将近四十万盐的出产。洛阳城里盐价经历初期的下跌后突然开始上涨,归其原因尽然是有人在往沦陷区走私,以换取棉花到大后方套利。

私盐一斤盐要大洋一毛一分,除去一分五的生产成本,剩下的都是利润。驻军拿四分,零售商拿一分半,剩下四分都被方方面面的关系拿走了。每个月小五十万大洋的利润,足以让那些达官显贵抱成一团干掉所有想阻止他们财的人。

但凡事都有个度,现在毕竟是国难时期,大局观还是得有的。战区司令部从中协调,以后盐务系统可以自行在盐湖采盐,各个渡口也开始计量收税。省府方面还拿走了硝板的收入,用来补贴日益艰难的财税收入。

赵诚特意了电报,不论民团又或者现在的保安旅,弄到的盐和硝板统统堆到仓库里。家里不缺那点小钱,用不着与国争利。曹二宝深以为然,做私盐生意也好、与沦陷区做特贸也罢,始终避免不了泄密的问题,与其为一点蝇头小利而陷入危险境地,不如放下心来准备打仗。再说了,陕州这边又不是一点进项没有。农场不算,潼关北面新修建的水泥厂还有个把月就能正式投产,估计每年的利润至少能满足陕州这边三四个月的军饷。

放着到手的钱不赚,弟兄们多少也觉得变扭。不过赵老大的话就是军令,想不明白也得执行。再说了,人家队伍过的是什么日子?要不是民团帮衬着,守运城的队伍都得饿肚子。自家吃穿不愁、每月关饷,不去和人家争那点豆腐钱也是应该。

队伍现在算得上是家大业大,每天开销如同流水一般。以前要为第四集团军和三十六集团军协饷,现在因为换防的第五集团军和十四集团军有池盐收入,虽然队伍扩大了不少,可开销倒是没怎么变化。

让曹二宝惊奇的是,每个月从东川汇来的军费虽然没变,可队伍上每月吃鱼吃肉的次数明显比去年多了一半。找来后勤的人一问才知道,东川每个月通过索伯特银行汇来的是美元,这帮犹太人在都是通过上海分行换成法币后才转交给部队。要知道法币天天都在贬值,这两天已经跌到三便士换一法币,足足比去年少三成多。

当家不易,虽说赵司令家大业大,弟兄们日子过的送快一些倒也没什么,可是把人家当成傻子来坑就实在说不过去。几个老弟兄一合计,联名给赵诚去了封电报,不为别的,给当家人提个醒。

赵诚的回电第二天才到,之前也有人跟提过,不过因为家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就没怎么注意。财帛动人心,要是因为钱在闹出其他事情就不好了。处理方案很简单,每个月因为汇水多出来的部分,三分之一由曹二宝他们自行支配,剩下的部分依旧用美元或者英镑存起来,等抗战胜利后由弟兄们平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货币战争

打运城时,第四集团军攻城部队在日军三十七师团经理部缴获了大批款物,其中还有近百万法币。

都是十元、五十元面额的大票子,一叠叠整齐的码放在保险柜里,耀眼而又充满诱惑。

弟兄们高兴极了,可孙蔚如司令觉察出有问题,钞票都是连号的,而且是今年才行的新版,恐怕洛阳那头的银行里都不一定拿得出来,日本人从哪里弄来的?

孙司令和曹二宝商量了一下,派人把这批法币秘密送回了陕州,经过中国银行的人鉴定,居然全是假货。事有蹊跷,部队立刻加大了对伪政府工作人员审讯力度,结果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作为向大后方进行走私活动的重要据点,运城的日军特务机关还在秘密进行“特贸”。他们以每百元假钞换法币六十元的比例将假钞出售给不法商人,让他们到洛阳、西安一代抢购物资或是套取真币。如果对方能够提供猪鬃、钨沙之类的军用物资,日军给的价格更低,每百元假钞只折价法币真钞三十元。

日人奸诈,偏偏有大批见利忘义的国人帮着他们坑自己人,所谓不幸莫过于此!事关重大,孙司令连夜向战区司令部汇报了此事,曹二宝直接给刘富贵了电报。

收到电报以后,刘富贵倒没有觉得什么意外,早在今年年头,赵老大就通过他向戴老板提供类似的情报。戴老板非常重视,立即派人展开调查,果然现不少问题。

日军最先伪造了中国农民银行的钞票。今年二月,仅伪华兴银行印制的一元、五元、十元面额的假法币就达三千五百万元。九月,为提高伪钞“质量”,由日本大藏省印铸局亲自上阵,再次伪造中国银行民国二十九年版法币一千万。日本方面不再满足于之前零敲碎打的使用方式,他们直接安排三井等日资企业出面,在上海租界的大宗交易全面铺开使用,妄图借此破坏法币的信誉。

国府方面因为早有准备,立刻展开了反击。军统特地从美国进口了大批纸张和设备,又从中央造币厂挑选出最优秀的工人参加行动。他们印刷了巨量的假日元、假“满洲币”、假“银联券”和假“华兴款”,面值从一块到一百块都有。军统不仅用这些假币在沦陷区回笼法币、抢购黄金、面纱、布匹等紧俏物资,甚至还用于行贿日伪人员、应付特工们在沦陷区的日常开销。

没有多少人知道军统方面弄了多少钱,刘富贵恰巧是其中之一。仅今年三至十一月,国府通过此行动就获利八千三百多万,一举过关税一千五百万,成为盐税、间接税和直接税后的主要收入来源。按照黑市价,相当于从日本人那里抢回了七百二十万美元。

委员长“龙颜大悦”,一干功臣或是立功提拔,或是拿到大把的票子。现在印刷厂那里24小时开工,人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动员了几千人,才弄回七百多万,小儿科!刘富贵对国府的办事效率嗤之以鼻。东川那边也在干类似的活,不过是在朝支票和本票下手。于璐在日本银行里干过,知道类似的操作流程,按照她的布置,赵诚派人在美国、东南亚、瑞士和上海的几十家日本银行里开了大批账户,里面或多或少的存了些美元和英镑。日本银行有个规矩,新开的账户资料要一个礼拜才会被汇总到东京的总行。于大小姐利用这个时间差,让人在支票上填了远过存款的数字,一个月不到就弄回了一百三十万美元。

本票的生意也是一样,用伪造日资银行的假本票去其他国家银行里使用,伪造其他国家银行的假本票去日资银行里使用。这种活比抢劫来钱还快,效率更不是制造伪钞或是虚开个人支票能比的,三个月一共四十二单,获取资金达三百七十万。除去各项开销,总计获利三一十万美元。

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几家日资银行的损失大约在三百六十万左右。行动还产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在沦陷区,日本方面和汉奸势力行的各种货币也信誉大减。由于日本人动辄枪毙使用法币的商人和老百姓,人们宁可以货易货也不愿意使用日资银行和汉奸银行所行的钞票。在国外,南美和东南亚的众多银行为减少损失,开始拒收日元和日本银行开出的支票、本票。日本商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他们不得不拎着一袋袋的现金和人谈买卖。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赵诚这边的战果并没有对戴笠隐瞒。戴老板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相对于赵诚这种老流氓,自己简直纯洁的像一个小学生。

其实戴笠不知道的是,赵诚还策划了一起抢劫案。南美的巴西和秘鲁有大量的日本侨民,所以日本银行、三菱银行、三井银行、横滨正金银行都在巴西设立了大量的分行。赵诚选定的目标是日本银行里约分行,这家银行有个大型金库,所以每天下班以后,当地的日资银行都喜欢把现金一起存在里面。

为提高战果,同时也为了熟悉地形,行动的成员先后多次前往银行办理业务,还装成阔佬正儿八经的开设过几个账户。

这种事自然绕不过于璐,女王大人的作风向来是吃肉就一次性吃个饱。她安排人在当地成立了几家新公司,借着在当地收购牧场和船只的名义,每天在日本银行都有大额资金进出。仅行动前的半个月,先后存入日本银行的现金就高达三百万美元的现金。

十二月十三日,这是南京突围的日子,赵诚亲自下令启动计划。带着头套的行动小组立刻冲入银行内,仅仅七分钟,银行里的现金和贵重物品一扫而空,这帮小子连员工带着的手表都没放过。等警察姗姗赶到时,一干头套男早就开着卡车跑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人心

本次的行动计划非常周密,可以说考虑到了各个环节。服装是在阿根廷买的,武器是阿根廷黑帮惯用的制式,连抽的香烟都是阿根廷货。各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伙阿根廷黑帮做的买卖,果然,巴西军警和日本方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错误方向。

小分队在巴西没有停留,直接坐船去了墨西哥,然后转道纽约,最后坐飞机经欧洲回国。

让大家意外的是,突袭行动在巴西没有引预料中的轰动,虽然日本银行仅各种现金的损失就高达二百八十万美元,各种票据折换成现金以后亦有一百四十余万。可是因为行动小组顺带烧掉了银行的存贷款的账目,日方害怕引起更大的连锁反应,所以封锁了消息。

战果丰厚,未伤一兵一卒,在收到行动小组顺利抵达仰光的报告后,赵诚亲自下令准备接风仪式、准备为他们好好庆祝一下。没等置办酒席的人出门,负责行动小组突然来报告:出问题了!

这次赵诚没有亲自出马,行动小组负责人是在安庆突围时就跟着赵诚打天下的老弟兄,叫肖士贵。当初在一家葡萄牙洋行当过工头,人机灵、胆子大、办事也靠谱。因为几句葡萄牙语还算地道,被赵诚钦点上阵。

新24师成立以后,肖士贵任职辎重团的中校参谋长,在师里也是高级军官之一,尤其是张伟去筹建新部队后,他就事实上的一把手。辎重团是团里的肥缺,天天有车队往来与缅甸和东川之间,还有车定期跑重庆、陕州这条线。

动机一响、黄金万两!家里现在小两千辆车,每辆车只要稍微带些东西就是了不得的数字。有人说过笑话,辎重团富裕,士官比人家部队里营长的收入都高,军饷、补助加上各种外饷,每个月得有一百四五十块,还不是法币、是现大洋。

至于肖士贵,有人向赵诚递过话,说肖参谋长利用车队夹带私货,医药、五金、奢侈品和汽车配件,从仰光运回昆明就是三倍的利润,如果再运到重庆那头,那利润更是翻着番的往上跑!因为掌握着六千多吨的运力,他还是商贾权贵争相结交的红人,在昆明和重庆比集团军司令的派头还大,钞票、洋房、女人,只要他想要,就有人排着队往上送。赵诚让会计估算过,这小子的家底至少有六十万大洋,滇缅公路、川滇公路沿线还有大量的土地和房产,光是小老婆就有七八房,日子过的比张伟还舒坦。

水至清则无鱼!赵诚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辎重团也属于高风险部门,每个月都会有几个人因公伤亡。只要不卖部队的汽油和汽车配件,只要能把缅甸的物资安全运回来,其他的,不要太过分就行。

谁都没想到,其他人见着钱没眼红,恰恰是不差钱的肖士贵起了坏心思。支票和本票那些东西都是交由于璐处理,可那价值二百八十万美元的现钞都是由他随身带着,有了这笔钱,漫说国内,就是欧洲和美国也照样能过上富豪的生活。

从里约回国的路上,弟兄们警惕性非常高,肖士贵一路隐忍、只是暗中准备。等到达仰光,进入赵诚给他们安排好的郊外别墅后,大家总算轻松下来。有弟兄提议要加餐喝酒,肖士贵顺水推舟答应了,不仅自己掏腰包买来大批海鲜,还弄来几瓶威士忌。

肖士贵说,别人老讲这洋酒好喝,自己天天喝也尝出有什么好,让弟兄们开开洋荤,也好看看有没有识货的人。长官请客,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喝了一些,可谁都没注意到,有两瓶葡萄酒的塞子上有个针眼。

小组的报员也喝了一杯,不过很快他就借口闹肚子,跑到屋外的小树林里扣又给吐了出来。密码本在身上时不得饮酒,这也是赵诚亲自定下的规矩!因为辎重团常年在外跑,肖士贵油惯了,在军营里还好些,一出门就把军令忘的干干净净。可是报员记得很清楚,在军令和长官的面子之间,耍上个小滑头,可也算是两头兼顾。

不一会,酒里的毒药作,七个百战余生的老兵在临死前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一个个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见到所有人都没了呼吸,为确保万一,肖士贵还是挨个给屋里的人补了一枪。

手枪的动静不大,又是在屋内,枪声并没有传出去很远。可是屋外的报员却听的清清楚楚,靠耳朵混饭吃的人,听觉自然要比常人敏锐些。有情况!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冲进去帮忙,而是急忙在暗处躲了起来。只有一支手枪在射击,射击度也不快,这不是枪战,也不是有人在偷袭。能够参加海外行动的就没有笨人,报员立刻意识到这是行动组内部出了问题。

很快报员就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屋里的人只有组长一个人走了出来,里里外外找了好一会才回去。报员没有露面,他肯定其他弟兄这会已经凶多吉少,而下手的人肯定就是组长。抽出绑在小腿上的掌心雷手枪,悄悄地顶上火。

吃饭前,组长让所有弟兄把武器统一锁在储藏室里,说是怕有人酒后滋事。报员依照部队的安全条例只是交出了配的转轮手枪,那支掌心雷依旧绑在小腿上,为了顾全长官的面子也没做请示,没想到这会正好能派上用场。

不一会,肖士贵拎着两个大背包走了出来,报员认得,那里面是钱,一共六个。别看一张票子轻飘飘的,一整包钱的分量可不轻。大约是觉得有些吃力,肖士贵把钱扔在门口,跑到车库里开了一辆福特半吨小卡车过来。

报员没有露面,继续在角落里猫着,当肖士贵转身进屋去拿另外几袋钱的时候,他才溜出藏身处,垫着脚尖、几步窜到别墅门口的雕像后头。时间并不长,没等报员调整完呼吸,别墅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杀几个人就到手一笔足以买下几千顷良田的巨款,肖士贵并不后悔,就算是连赵诚他们一块杀掉也无所谓。带着钱远走高飞,找个没有硝烟的国家过下半辈子,虽说自己这两年通过走私受贿也攒下近百万的身家,可相对于几百万美元的巨款,放弃了也不用心疼。

住洋房、喝洋酒、溜洋狗、睡洋妞,正当肖士贵开始规划下半辈子的计划时,身后突然出来一声枪响。

第三百三十八章 回不去的从前

报务员的枪法被杨福临亲自调教过,不是准头,而是那份心狠手黑。第一枪打的后腰,第二枪打右胳膊,接下来的五颗子弹分别报废了双腿、左胳膊和双手。

“肖参谋长,不好意思,赵司令的安排!”报务员一边换弹夹一边说道:“有人检举你黑师里的钱,还有什么话要留么?”

“赵司令比我狠,我认栽!”肖士贵一连挨了六枪,疼的声音都在打颤。

报务员长出一口气,不是是师里安排参谋长杀人灭口就好:“为点钱就对自己人下杀手,值得么?”

“两百七十万美元,换成大洋得一百卡车,三辈子也花不完,娇妻美妾、锦衣玉食,干什么不比提着脑袋打仗强?我民国十七年从军,打了十来年,同营同连的弟兄死了不下两三千,为什么我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凭什么我就得看着人家财……”肖士贵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低。

报务员把肖士贵反绑上双手扔进一个空房间,然后又把装着钱的背包拎进密室,这才腾出手来给家里电报。等到家里的回电到了,他才心满意足开始收拾住处。一帮子弟兄还在饭桌旁,总不能就那么躺着,要是让赵司令看到,非拿大耳刮子抽自己不可。

要干的活太多,电报员关上大门一直忙到半夜,用水冲干净了屋里屋外的血迹,又把弟兄们扛回宿舍里,甚至还从门口捡回了那几颗子弹壳。真累啊!估么着家里人最快也得晚上才能到,他决定坐下来歇一会,这一次让日本人损失的钱足够武装四五个师,感觉真好……

报务员没能看到接应的人,等赵诚带着老虎等人赶到时,尸都已经硬了。呕吐并没有能清除干净酒里的毒素,只是作的晚了些。

按照报务员汇报的情况,弟兄们很快找到了装钱的口袋,那是用八条人命换回来的,虽说是难得的胜利,可赵诚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喜悦。把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夜的酒。之前一场战斗死伤几百上千的弟兄也没这样过,因为这次是被自己人在身后捅了刀子。那些闭不上眼的弟兄肯定心有不甘,憋屈啊!

按说自己对肖士贵不薄,同甘共苦也好、宽以待人也罢,南京撤退时自己断后、安庆撤退时自己没丢下袍泽、马垱防御战时自己还和大家一起参加的防御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财以后给每个老弟兄都置下了家当,等打完仗,至少都是上百万美元的身家。肖士贵这小子更是没少财,可是想要财你拿了钱悄悄的走啊,干嘛朝自己人下黑手……

两瓶洋酒下肚,赵诚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可他突然觉得明白了什么。曹二宝和刘富贵他们依旧是自己当初认下的那帮子兄弟,唯独肖士贵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肖士贵了。收黑钱和吸毒一样,是会上瘾的,而且胃口会越来越大!没有今天这一出,以后也会问题,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相必在欧洲的那些房产对他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或许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解决这种麻烦的唯一途径就是立规矩,就像当初处理那帮打架的孩子一样。理出了头绪就用不着继续折腾自己,洋酒的度数不高,可是灌的多了依旧会出人命。晃晃悠悠的给自己灌下两杯温开水,又用冷水使劲擦了把脸,赵诚叫来老虎开始布命令:“致电东川师部、并转陕州曹二宝所部及重庆刘富贵。凡此次参与行动的人员一律追赠上尉军衔,抚恤金加五倍放。报务员杨百光中尉追赠少校军衔,除按少校标准五倍放抚恤金外,以我个人名义送银洋两千元。另,辎重团参谋长肖士贵在仰光视察风月场所期间,因与人生争执、被打成重伤,临终前将家产全部捐赠给了师里。现将辎重团调整取下,三个大队分别配属到各步兵团,暂不设团长、参谋长。责成周易对辎重团军官与地方人员勾结走私活动进行调查并全权进行处理……”

才灌了一肚子的酒,赵诚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可老虎却一个字也不敢遗漏,老老实实在那里做着记录。杨百光他认识,浙江嘉兴过来的,平时说话细声细气,斯文的像个大姑娘,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真么厉害。肖士贵他也认识,穿着军装就敢在昆明城逛妓院的,新24师就这么一位。说句实话,弟兄们对肖参谋长的观感并不好,借着师里的车队中饱私囊,整日花天酒地不说。最让人厌烦的是,他还仗着资格老,打着师里的旗号在重庆和昆明大国难财,这次叫人打死也不算冤枉。

“弟兄们的尸怎么处理?”老虎见赵诚有遗漏便提醒道:“还有肖士贵的……”

“缅甸这边的木材不错,别怕花钱,弄几口好棺木,把杨百光他们敛了,等和尚给他们做过道场后再火化,骨灰带回东川的英烈祠供奉!至于肖士贵,搜干净身上的东西,给老子剁碎了扔到河里喂鱼。”赵诚说这句话时倒是异常清楚。

“晓得了!”老虎敬了个礼,转身出去就开始安排人手干活。饭桌被清理过,可痕迹尤在!肖士贵杀人劫财,不这么处理,恐怕弟兄们也不会服气。

赵诚交代完事情便一头扎进了浴缸里。这些日子在缅甸过的还算舒心,唯独这件事一下子把自己的心情毁的干干净净,为几万人当家作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前前后后两个多月,赵诚的理论和体能已经被教练认可,他在弟兄们当中是第一个放单飞的。打靶也好、模拟空战也好,那种“与生俱来”的本领让所有人都觉得惊奇。同样飞行时间的新手往往连地靶都打不中,可赵司令已经几次在空中击落过气球,而且每次绝不多浪费子弹,实在让人想不通他怎么有这么好的手感。

对此赵诚总是笑而不答,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大家是通过打游戏机练的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杂事1

美国那边传来一个消息,多少冲淡了肖士贵事件带来的不快,新式战斗机已经开始投入批量生产,绰号野猫!

飞机没有采用海军使用的折叠式机翼,因此重量略有减轻,不过这点份量因为加装了装295公斤的装甲和自封闭式油箱而被消耗的干干净净。起落架可以收放,不过操蛋的是也得靠人力来操作,一想到自己得一边手握操纵杆一边用摇把收起落架,赵诚就觉得非常蛋疼。

四挺127口径的机枪倒是还不错,比79口径或是77口径的小玩意强上不少,对付重型轰炸机或许不够,可是应付战斗机绰绰有余。

最高时有点扯淡,比寇蒂斯p4o慢一大截,比起零式战斗机来更是差不少,至于爬升和转弯,比这两项基本是找虐,但是战术得当的话至少有拼一把的机会。

相对于赵诚这边“基本满意”的评价外,英国人那头可是非常不爽对他们才到手的那批p4oa非常不满意,当初法国人给工厂的订货要求完全不符合空战的标准,对阵德国战斗机基本上处于被完虐的局面,战场生存能力比英国自产的喷火式差的颗不是一般二般。

这大约就是阔少和屌丝之间的区别,一个挑女朋友时必须要白富美,美貌、智慧、性格、家世……巴拉巴拉,一样都不能差。而屌丝的择偶要素:女的、活的。这就叫,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因为产能有限,离交货还要有一段时间,运气好的话,得在新年以后。不过赵诚无所谓,据大多数弟兄都才上中级教练机,这还是因为大家足够勤奋、而且赵诚在搞跳跃式培训的前提下。要是按照美**队的标准,这会他们还在教室里上理论课呢!

什么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练兵尤是如此,飞十来个钟头就执行战斗任务,那也只能干干神风敢死队那种粗活。

不仅是飞机,家里之前订购的那批九二步兵炮也到了,火炮加上炮弹整整一百多车,此外还有大批卡其布军装和胶底鞋。

总的来说,盘县基地的单兵装备已经进入“现代化”水平。除了帆布背包、防毒面具、工兵铲、雨衣和毛毯这些大件,还有急救包、净水药片、蜡烛、火柴和草纸这些小玩意。手电筒和望远镜装备到班长一级,指南针和手表装备到排长,连长甚至还有打火机这种“奢侈”玩意。有钱的部队不一定有战斗力,但赵诚相信,装备好一些,弟兄们在现场上一定能活的更长久些。

至于美制七五山火炮、通信器材、大口径机枪、弹药和其他物资都得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交货。美**队和英国人的订单才是兵工厂关注的重点,女王大人这种小订单不得不一再推迟交货。

许是老被人家爽约,而且不得不付出高的离奇的“手续费”,于大小姐非常不爽。她干脆买来大批炮钢,加入不计废品率,足够造五百门八二炮和一千门六零炮。因为国内的条件有限,顺带着还进口了弹簧钢丝和造零件的铝合金。兵工厂那头的工程师们估计过,虽然所有材料基本上进口的,但是算下来还是能比进口货要便宜六成多。

除了常规武器,于璐那头还在一项秘密研究,火箭,既不是几十年后送人、送卫星上天的那种,也不是苏联人的“喀秋莎”。

国内的旱灾远远过赵诚的想象,原以为只有电影中宣传的那场1942,谁知道1928年、1929年、193o年、1933年、1936年、194o年都是大旱,灾情也不知河南省一地,山东、山西、陕西、甘肃、江苏、四川、福建、广东、云南、贵州、江西、湖南、湖北,哪哪都特干的冒烟,要不就是瘟疫。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按照赵诚看来,就算没有日本人这一出,想寻一条活路都不容易。

后世一到干旱就是人工降雨,还有初中课本上提到的碘化银,估计技术难度应该不是很大。赵诚让于璐弄了个研究班子,课题就是如何通过火箭把碘化银送到天上。

很遗憾,进展不大。碘化银好弄,可是火箭这玩意属于高科技,材料、原理等等,涉及的问题实在太多,根本不是随便找几个大学生就能办成的事情。

不过也并非一点进展没有。那帮负责研究的学生指出,理论上来说,人为补充一些条件的确可以促进云层迅凝结成雨滴;用火箭播撒碘化银实在难度太大、估计成本也不会低,可以用高射炮弹或是直接用运输机代替。

前面都是扯淡,赵诚只对后头的一段话感兴趣。运输机有难度,现在制空权在日本人手里,派运输机上去纯粹是给他们当靶子。高射炮就不一样了,陕州那头有的是。曹二宝说过,因为入夏以后就没怎么下过雨,所以家里的灌溉站几乎日夜开工。估计这会装了碘化银的高射炮弹已经到了陕州,正好让曹二宝他们抓紧时间试试。

滇缅公路恢复正常货运之后,车队每天都是忙个不停,一趟趟的没完没了。张伟在惠通桥沿线修建工事的同时也少修仓库和油库。因为有输油管线在,运送汽油的效率比之前高出两倍多。

在一帮子小学老师的帮助下,边防部队总算是解决了语言问题。训练进行的不错,那些少数士兵简直是天生的丛林战高手,以至于不得不为他们中的高手单组了一个加强营。赵诚听以后特地给他们定了一些装备,开山刀、指北针等等,甚至包括带着四周面纱的帽子,虽然样子有些古怪,可是在老林子里防蚊虫的效果非常好……

看着部队每天都有展,赵诚非常欣慰,历史有改变,虽然有些事依旧按照原有的轨迹继续。重庆那头天天都有电报到缅甸这边的飞行学校,为了节省工作量,一些新闻简报之类的东西都是用明码。

12月23日,刘富贵特意来电告诉赵诚:“国民政府下令封闭各地八路军、新四军的办事处,陕州那头也是一样!”

第三百四十章 杂事2

曹二宝很忙,盐硝生意、管理渡口、训练部队,样样都不是轻松的活。最让他头疼的是应付方方面面的关系,现在不像以前,自己这个保安旅长也算是场面上的人,各方面的利益都得照顾到。倒不是害怕有人下绊子,只是嫌那帮家伙呱躁的厉害,于是他主动把不涉及保密的业务“外包”给了关系户。

表叔也是“幸运儿”之一,他承包了相当一部分物资运输的活,手里三十多辆大车,六十多号棒小伙子。保安旅价钱给的实在,一天的车资合大洋三块,车把式们还有酒有肉。日进斗金是扯淡,可每天百十块大洋的纯利肯定没跑,加上城里的饭庄、粮店,一月的收入至少也得在四千大洋往上,放在洛阳或是西安城里都是有数的富裕人家。

家里不差钱,又是孤家寡人,说媒拉纤的自然踏破门槛。别看表叔都三十多岁了,人家给介绍的都是大姑娘,大的二十二三,小的才十五六,这份艳福让城里的老光棍煞是羡慕。

左挑右选,最后表叔却娶了卢氏县那边省立洛阳师范的一位女老师。二十四岁的上海姑娘,叫季羡卿,国色天姿倒不至于,可也是知书达理、眉清目秀,当初可是在教会学校念过书的。

曹二宝知道洛阳师范有不少表叔的亲戚,虽然拿不准这是真结婚还是唱戏,可是办事那天还是让人随了二十块大洋的份子。那两天洛阳城刚召开的旅以上军官的军事会议,内容很多,除去通报日军近期的动向外,战区司令部还口头传达了军事委员会的密令,准备和延安那头翻脸。于是,表叔的洞房花烛夜也没过好,一直到天亮时整理曹二宝提供的信息。

早在六月,渑池那边的八路军兵站就撤走了,剩下的都不是公开身份。眼瞅延安和重庆的关系越来越礓,按照赵诚的吩咐,曹二宝又抓紧时间运了一批物资,五百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二十万各种口径的子弹,还有打运城时从鬼子武器修理厂里缴获的机器。

东西运完以后,运输队那几十辆马车可就闲置下来了。六十多头大牲口、几十个大小伙子,每天的开销可不是一点半点。可是这帮人又不能一下子消失不见,要不万一有“活”的话根本找不到这么大运输力量。正巧曹二宝那头在搞基建,表叔顺势成立了一个大车行,不到能挣回部队每天的开销,每个月还能为“家里”提供一笔不菲的资金。

每天忙里忙外,晚上和一帮子兄弟喝酒吹牛,表叔的日子那叫一个自在。好日子没过几天,媒人上门了,一个好推,两个也好推,因为之前跟人说过是光棍,这会连个推辞都找不到。

有困难找组织,尤其是这种涉及到重要关系人的大事。上级的动作很快,从洛阳师范那边调来了一位女同志,因为从外地调到陕州不久,还没有和学校内的党组织产生横向联系,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年龄上也合适,唯独双方学历上差距有点大,表叔是高小毕业,人家姑娘是本科,大约就是老话里秀才和状元的差距。

工作么,又不是真的要在一起过日子,表叔看的很开,可上级的一句话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那什么,都是上海老乡,最好能建立真感情,方便以后的工作……

曹二宝和表叔混的日子久了,两人常在一起喝酒吹牛,这点破事自然瞒不住曹二宝。宝二爷经常以过来人的身份对表叔进行教育:还抱怨个逑啊,这么一漂亮大姑娘当着里外上百号人的面和你拜了堂,这就叫正牌夫妻,不趁早整个娃出来才会叫大家起疑心……

这倒不是曹二宝瞎说,陕州城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表叔带着新媳妇逛街时恰巧叫凤来楼的金姐瞧见了。宝二爷从没说过要娶,金姐也向来不提要嫁,大约是下定决心要做一对幸福的狗男女,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开谈婚论嫁这一话题。

金姐在风月场混了七八年,一眼就瞧出表叔的新媳妇有问题,结婚有日子了,可她还是个雏。在金姐看来,问题一定出在男人身上,要不谁能放着新媳妇无动于衷。

这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金姐能看出来,这城里肯定不止一个人意识到这个疑点。表叔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这是大事,稍有差池就得配上几十条人命。得设法弥补!

于是,曹二爷从金姐那里给弄来份菜谱来,那评价就两个字,骚气!表叔一天三顿饭向来是在小饭馆里吃的,于是他的伙食很苦逼就成了大家伙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早饭是羊肉枸杞汤,午饭必有韭菜和羊腰子,晚饭是虎鞭酒配猪腰子。

人前大补,人手遭罪。冬天本来火气就大,不过三天,表叔每天夜里就恨不得和金银花睡在一起。鼻血那是哗哗的往外流,白天补的越厉害,晚上淌的就越奔放,大有以身殉国的趋势。这事瞒得了外人和瞒不了季羡卿,姑娘有些感动,对表叔的好感指数那是蹭蹭的往上长……

表叔的火气可以通过金银花茶来搞定,陕州这头的干旱可不容易解决。曹二宝对赵老大用高射炮打云彩的主意倒是挺感兴趣,之前又不是没人干活。狗肉将军张宗昌就是创始人,据说还成功了,为此还赋诗一以兹纪念:“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不过,赵老大办事远比老张细致的多,这不是随便开炮的,信里写的明白:要挑云层厚而底的日子进行,每次要记录温度、湿度、风、云层的高度和颜色,还要记录耗费炮弹的数量和降雨量。

曹二宝研究完赵诚的要求后,禁不住仰天长叹,看来赵老大是了财,用高射炮往天上撒银子碘化银,就是蒋委员长也舍不得这么玩吧!可军令就是军令,漫说是朝天上撒银子,就是撒金子他都照干不误!

第三百四十一章 求雨

入冬以后,家里趁着农闲又集中大批人手疏浚河道、兴修水利,河道里的水位低,但最后还得想办法从黄河里翻水上来。也就是民团家大业大,外国进口的大功率柴油抽水机没日没夜的从黄河里翻着水。运气还算不错,地里的庄稼长势还凑活,但至少还有希望。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赵老大让试就试试。

高射炮随时都有,可是大片的云彩不常有,而且还不知道哪有,这种事大家都没经验。云层得够厚实,也得够低,最好是黑色的。大家商量了一下,那就把十六门高射炮分散开,间隔四公里一个阵地,尽量挨着各个农场,这样可以把实验场尽可能的扩大,万一能成功,自家的收益也大些。每个阵地上二十炮弹,第一批次打三,其他的到时候再具体通知。

这也算是个正经事,可全军一帮上下都是一帮子粗人,谁心里都没有底。曹二宝倒是想起了表叔家里那位女先生,硕士啊,管她是不是学这个的,可人家学问高,总比一帮子丘八瞎折腾强!

这事等不得,天知道那云彩什么时候来,万一错过降雨的机会那就损失大了。交代完手头的事情,曹二宝匆匆带着人直奔陕州城……

中国人办事讲究个礼数,尽管行色匆匆,可这四色礼不能缺。时间紧,一时也置办不了什么,几块衣料、两条外国烟、东川那边送过来的点唱机,再有就是一套女人用的饰。礼物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表叔有些愣,有些闹不清曹二宝唱的是哪一出。

宝二爷连说带比划好半天,可他愣是没弄懂为什么把银子撒到天上就能求下雨来。季羡卿倒是一点就透,不就是是个实验么,她的专业是化学,但不至于隔行如隔山。

器材都是现成的,运城鬼子机场里有个小气象站,规模不大,但是设备很齐全。当时投诚的米岗中佐一再强调,那些设备都是非常值钱的好东西,所以弟兄们连包装纸都带回了陕州。

听完计划,季羡卿很爽快的答应了曹二宝的请求,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一旦成功就有可能改变战争进程,甚至改变西北地区三五年一次大旱灾的局面。而且对于她这种知识女性而言,探索实验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凡是都讲究个规矩,虽说是女人,出来做事没有个身份终究不太方便。曹二宝随身带着委任状,提起笔就给填上了官阶,陕州保安旅少校参谋兼高炮营副营长。按照赵诚定的标准,每个月都有135块大洋的军饷,比本地那些县长拿的都高,正儿八经的高收入群体。表叔也有官阶,不过那低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陕州保安旅尉军需官,比他媳妇整整矮了两级。

赶早不赶晚,季羡卿当天就和曹二宝一道回了军营。从今天下傍晚开始天气就在降温,时不时的有大片云层飘过,只要明天的云层再厚一些,就能进行第一波实验。

这一夜对很多人而言都是个不眠之夜。陕州这边忙的热火朝天,稍微知道点底细的人都在猜测,明天的“求雨”行动会不会成功,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曹二宝倒是无所谓,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也无所谓,反正有灌溉站在哪里顶着,要是水还不够,让赵老大从美国再弄些抽水机回来就成。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透亮,高炮营的那帮家伙就直奔了自己的炮位。整个陕州的上空都有云层,有经验的庄稼把式一眼就看出今天顶多是个阴天,等老天爷下雨这种事根本没戏,那些腿脚不好的老年人更是提供了佐证,这关节不疼啊!

家里也在准备,昨天就有弟兄提出,虽说用高射炮求雨在世上还是头一遭,老辈子留下的规矩可不能忘记。宝轮寺、空厢寺都连夜送了香油钱,各个农场都供奉起南无娑竭罗龙王菩萨摩诃萨、南无随方普应行雨龙王圣众菩萨的牌位,和尚念《祈雨龙王咒》的声音引来无数老头老太太磕头作揖。

既然是按照老规矩办事,这旗号的事情可不能马虎,除去民国的青天白日满地红,还有一面古色古香的“赵”字大帅旗。曹二宝原本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听说英国佬为对抗德国轰炸机,每天用掉的高射炮弹都好几趟火车才拉的完,龙王爷真要是不高兴,研究把英国人给劈死了。可弟兄们不这么想,英国那是什么地界?再说,人家又不是求雨,龙王爷烦他们干什么?

就为个心安,也为了不让弟兄们继续唠叨,曹二宝总算答应升起帅旗,不过不是“曹”字旗,是“赵”字旗!曹二爷耍了个小聪明,按理说赵老大才是东家,自己顶多就是个扛活卖力气的,万一要是老天爷不高兴,这布下的五行雷还是劈赵老大去吧,他的个子比较高。

求雨向来是大事,保安旅这边大张旗鼓的干上了,老百姓也有不少人在磕头烧香。陕州城内外烟雾缭绕,要是有鬼子轰炸机经过,他们一定会觉得效果比释放烟雾弹厉害。包括曹二宝本人在内,所有弟兄都没意识到他们将被载入史册。陕州志里收录了一位前清举人的文章:“庚辰年,戊子月,丙午日,庚午时194o年12月29日11时,陕州保安旅长曹二宝祈雨不至,随以炮轰天。至午时二刻,东起观音堂镇、西至张村镇普降瑞雪,至甲戍时一刻方止!”

季羡卿带着人忙了一整夜才把结果统计出,战告捷,效果十分明显。此次人工降雨月共耗费特种炮弹一百六十,卢氏和洛宁一带降水约35~45毫米,渑池和陕州城附近大约是2o~3o毫米,连运城那边的降水都有1o毫米左右。各个农场的旱情都得到了缓解,至少相当于浇透了一茬水。当然,花费也是不小,出动部队花费的油钱、人工相当于三千多块,可那些特种炮弹的开销至少在四万以上。

曹二宝不在乎花了多少钱,赵老大是土豪,帮他花点也是应该。再说了,真要是冬旱绝收,那么多老百姓上哪里弄粮食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一样的皖南

陕州的报捷电报让赵诚着实兴奋了一下,相对于罗斯福才表的那份“关于国家安全的炉边谈话”,人工降雨无疑靠谱的多。老罗说美国应该成为民主国家的兵工厂,是的,他后来也是那么做的,但只是英国、法国、波兰甚至苏联的兵工厂,中国人到手的那点东西看着都让人觉着可怜。

打仗这种活来不得半点虚假,兵力和武器远比计谋来的靠谱。就拿三国里的空城计而言,诸葛亮要是有百万大军在城里候着,他一定分分钟把司马懿的人统统砍死。

靠人不如靠自己,让部队进行屯田、叫曹二宝搞人工降雨,存的就是这个心思。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家里几万弟兄,靠买粮食吃,迟早要出问题。

四川和湖南那边的招兵还在继续,按照就近选择,湖南的新兵以往盘县李有财那里为主,四川兵会留在东川本部和张伟的边防旅。入冬后,四川那边的灾情总算略有好转,虽然之前在通过川军实力派兴修水利、运粮赈灾,但灾民实在太多。范绍曾司令来电说,家里今年的收成基本上能保证军烈属不被饿死,至于其他人,全靠老天爷开眼了!杨森司令那里也差不多,乡人邻里尚能顾及,再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征兵就成了慈善事业,原本打算补足张伟那边的缺额就收手,没想到征兵点门口每天还是乌乌泱泱的人。赵诚盘算再三,调集家里的车队往四川又送了两趟粮,大米、缅甸的牛肉罐头、加拿大进口的肥猪油,多一口吃食就能多一条人命。

粮食分配不再按照每人五百斤或是一千斤这种这种粗放的方式进行,每个新兵都被要求申报家里的人口,两至四岁、五至七岁、八至十一岁、十二至十四岁等等年龄段都有不停的定量,而成年人一个月则是十公斤粮食。按照每名新兵平均一百二十公斤粮食外加十五斤猪油或是同等重量的牛肉罐头计算,部队将招收六千名。

剩下的将分给旱情最严重的地区,民间的存粮加上各部种运进灾区的那些,估计能有八十多万人获得活到开春,加上那些高热量的东西,或许能更多。

比灾情更严重的是局势,重庆风传,以顾祝同为的三战区实力派非常强硬,这次非要和皖南的新四军见个真章。12月中旬,太太团们曾经在卡萨布兰卡酒吧出手过一份情报,和之前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的天价相比,这次的价钱不算太高,只有五万美元。女人们头一次操作这种事,保密性就差了一点,杨福临借着端茶递水的当口听出了些眉目,是关于三战区在皖南的一个行动计划。刘富贵没有亲自出面参合,只是让孙莹把一张支票送出去,自然有人处理的妥妥当当。

那份情报并不很详细,只有兵力配置、武器配备,但看得出来,顾祝同和上官云相是打算替韩德勤他们找回场子!

其实皖南的新四军自12月初就一直在安排人员分批北撤,先后公共四批,包括政治部战地文化处、军服务团、图书馆、印刷厂、教导队一部、医院、军需处,合计三千人史实。这些部门几乎多为非战斗人员,仅有少量掩护部队,三战区虽进行严密监视,但并未做出其他动作。可是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行动中止了。

事态紧急,连千里之外都能闻见皖南的火药味。在延安的多次催促下,1941年1月1日凌晨,皖南新四军总部约九千余人终于离开云岭驻地向茂林方向撤离。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根本难以保密,顾祝同很快就收到了报告,他一面调整部署,一面命令部队破坏章家渡浮桥、设法拖延新四军的行军度。

1941年的第二天早晨,战斗在茂林地区打响。当面进行阻击的是4o师方日英部原税警总团部队,由于策划已久,沿途各山的制高点和城镇均已布防。但4o师打的依旧非常吃力,虽然新四军方面缺乏山地攻坚经验,可是火力远比想象中的强大。方日英赶紧将收集到的情况往三十二集团军司令部:“据前线报告,叶挺部官兵出时携带米五斤、开拔费两元。该部装备大量日式步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亦多,叶部自武汉会战前后就能自产掷弹筒的传言应属实情……”

三十集团军司令上官云相闻讯大惊,立刻催促各部加紧行动,力图对新四军总部展开合围。

茂林地区的激战从天明一直持续到傍晚,晚饭后七十九师二三五团并山炮一连赶到茂林。四十师受到增援后迅稳定了防线,并集中山炮七门四十师每团各装备了一门福斯七五山炮对新四军在茂林镇的前敌指挥部进行炮击。由于新四军前敌指挥部设在民房内,砖木结构的建筑对炮火的防御能力很差,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的新四军总部遭受了重大打击。

在南容乡一线视察敌情的军长叶挺闻讯后立刻传达命令,指挥各部连夜突围,分三路同时向四十师部所在地三溪镇动进攻。

是夜,冬雨连绵、气温骤降,激战一夜后的四十军官兵放松了警惕。叶挺军长亲临一线,率领第五团和新三团向四十师防线上的重要支撑点山口村和星潭村动猛攻,在伤亡五百余人后,终于击溃守军四十师一二零团,为后继部队打开了突破口。部队并没有因为伤亡大而停止攻击,他们尾随溃敌、一路急行军十余华里,会同其他各部围攻三溪镇。

四十师的主力都在前线布防,三溪镇不过师部直属队和医院等后勤机关。师长方日英见势不好,立刻带着师部向太平方向转进,那里有他的一一九团和友军七十九师。

新四军略微追击后就撤回了三溪镇,他们的运气不错,四十师走的急,被放弃的仓库里存着大批的物资,计有子弹六万余、粮食七万余斤、咸肉五千斤,还有部队急需的迫击炮弹。

等新四军各路突围人马都到达三溪镇后天已放亮,叶军长旋即指挥部队从旌德县跳出了包围圈,然后转向东北,绕过宁国,一路穿插到郎溪,与新四军苏南部队顺利汇合。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克钦族

皖南一役,新四军阵亡一千九百余、伤九百余、失踪二百余,损失枪支一千三百余支、掷弹筒十一具。国府资料显示,七百一十四名被俘人员中,伤者近半!不过,**参战部队也没占着什么便宜,在占尽地利与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各部伤亡依旧高达一千四百余人,还被新四军缴获了长短枪五百余支、轻机枪十九挺、八二迫击炮一门。

尽管顾祝同对没能全歼新四军军部耿耿于怀,但是在获悉新四军伤亡了副军长等多名高级将领后,他非常得意的给老蒋了电报,为手下人邀功请赏。

老蒋自然是高兴的,军事委员会立刻宣布新四军为叛军,并撤销新四军番号。这都是应有之义,他还顺势停了新四军和八路军的军饷,虽说每个月拨给这两支部队上的不过七十多万法币,可是现在哪哪都要花钱,能够省下一块都是好的……

明眼人都知道,国共合作抗战的局面算是完蛋了。日本人没在皖南动用一兵一卒,更是一个铜板都没花过,可是他们的收获却最大。赵诚知道原时空的皖南事变是什么结果,他为此也努力过。很可惜,因为种种原因,还是倒下了四千多中国人。

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不管东川、盘县还是陕州都在准备着。有去年酒后临时福利的教训,赵诚决定今年凡事都得按照章程来,不论官职大小,统统放十三个月工资,伤残回乡的官兵亦按此章程办理。不少部队现在都在吃糠咽菜,大张旗鼓的福利容易遭人恨,师部不得不加了份通知,要低调!

原本打算面前再跑一趟陕州,可一来一回得七八千里路,家中杂事又多,只能委托刘富贵代为跑一趟。给陕州那边特地带去了缅甸那边出产的海产品,曹二宝那边的回礼是干红枣和柿饼。这年月不像几十年后,手指头点一点就有快递小哥把天南海北的东西送上门,就是有钱人也难吃到千里之外的东西。

打扫卫生、买年货、杀猪宰羊,人人都有事忙,赵诚在缅甸那头也不清闲,连带着把媳妇们都接到了密支那。这回大把的现钞在手里,正好把部队缺点一些小玩意都补齐全。望远镜、手表、打火机和指南针之类的小东西,原先只有东川和盘县的军官配备着,现在手上钞票足够,那就连张伟的边防旅和曹二宝的保安旅一块给配上。雨衣倒是可以不用都放,河南那边干的冒烟,了也没用,直接折现让他们缺什么买什么吧!

家里那帮半大小子自然也不能忽视,过年送钢笔和书实在没什么意思,今年换成运动器材和零食。孩子们对听戏的兴趣不大,那就给他们准备几部动画片,国产的“铁扇公主”,迪斯尼的“白雪公主”和“木偶奇遇记”。

当然,也赵诚没有亏待自己,他让于璐找来了好莱坞今年新出来的几部大片,“傲慢与偏见”、“乱世佳人”、“蝴蝶梦”、“费城故事”,这些都是经典之作,打时间正合适。赵诚让人把部队平时训练时出糗的场面全拍了下来,还有大家平日里学习生活的片段,前几天刚做成纪录片。片子里依然少不了赵诚的客串,就是在“啤酒桶”里模拟飞行那段,媳妇们提前看过片花,说是搞笑程度直逼卓别林的滑稽戏。

自三十年代初,国民政府提倡新生活,其中一项便是提倡过元旦节而不过春节,为此还专门出台过文件。赵诚烦不了那些鸟规定,前世过年没少加班、值班,如今自己说了算,选择过春节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除了各种礼物,红包也得预备着,这东西与福利无关,纯粹图个喜庆。孤儿院的孩子人手一个,七岁以下的给法币一块钱,七至十三岁的两块,像老虎他们那个年龄段的给六块。三十晚上到初一中午值班站岗的官兵也有,每人八块钱。孩子们的钱由娜塔莉和凯西娅,值班官兵的钱由赵诚统一送到哨位上。去年过年时赵诚站了大年初一早上头班岗,今年本来也打算这么干的,可弟兄们这回坚决不同意。他们的理由还挺充分,万一叫有心人摸了哨怎么办,到时候大家这年过还是不过了?什么叫民主,民主就是充分尊重群众的意见,赵诚非常愉快的接受了这一“集体决定”。

一月二十日,赵诚他们非常愉快的踏上了归程,坐的不是汽车,而是飞机。于璐在瑞士注册了一家小航空公司,拢共只有八架dc3,航线不多,“重庆~仰光”、“仰光~马尼拉”、“仰光~苏黎世”、“东京~仰光”,基本上都是家里常跑的几条道。赵诚这趟也没白坐大小姐的飞机,整整五千美元的包机费。

飞机停在昆明后会加油然后第二天转飞重庆,赵诚带着媳妇们一下飞机就奔了主席官邸。礼数不能缺,龙主席是老派人,元旦可以不管,但春节前不去拜访一下就说不过去了。之前已经着人送过大头,这次带来的是心意,缅甸的水果、自家产的罐头、法国红酒、还有一套翡翠饰。

那套翡翠饰还是赵诚自己弄来的原石。密支那那头有不少克钦族,日子过的很艰苦,大约也就是比刀耕火种强一些。有一回几个克钦族的头人在密支那市场上因为语言不通与英国人生了矛盾,眼瞅着印度警察要抓人,赵诚看在大家都说中国话的份上帮了一把,双方就这么认识了。都是炎黄血脉,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赵诚出钱,办了三所免费的小学,包吃住、衣裳、还教中国功夫。英国人对枪支管的严,他就又送了学生家长一百具钢制的弓弩,那玩意在老林子里比单枪还好使。

几个克钦头人不愿意白占人便宜,老变着方的想回礼。赵诚不愿意让一帮苦哈哈破费,就请他们帮着买了些翡翠矿石。老赵给的价很公道,没几天就拉回来两卡车。于是一帮子飞行员在学习之余多了个乐趣,看赵司令“砸石头”。

一连几天都没出什么好东西,不是成色差,就是解出来的东西至多做个戒指面。直到第二车才出现好玩意,两块巴掌大的翡和三块字典大小的翠,水头也足。当地人的手艺不行,赵诚特地托人在昆明找了几位老师傅做成几套饰。行家帮着给估了价,收益比老赵花出去的钱还略多一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官

晚上主席官邸大宴宾客,原本赵诚打算带着媳妇们逛逛夜市,感受一下节日气氛,结果被龙主席强拉上了酒桌。气氛是愉快的,赵诚不记得吃过什么菜,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开席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

再清醒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似乎媳妇们对自己昨晚的表现非常满意,没有呕吐、没有闹事,最重要的是没有许诺送人东西。想来得归功于这几个月的留学生活,天天锻炼、作息有序,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顶着,身体素质比刚去时好的不是个事,酒量见长也是正常。

匆匆吃完东西就奔了机场,除去赵诚,飞机上几乎都是跑单帮的太太小姐。还有几天春节,正是奢侈品的销售旺季,法国的化妆品和红酒、美国的丝袜、古巴的雪茄,价格比平时高出好大一节。据说一盒雪茄甚至能卖到两百块,除去本钱,跑一趟下来至少是一倍的利润。

卡萨布兰卡那里也做着洋货生意,每个月消耗掉的洋烟洋酒就得一卡车,不过和这些女人不同,所有货物都是交过税的。有道是贵买贵卖,都是老外和阔佬在消费,贵一些也无所谓。刘富贵统计过,卖情报的份额不算,光是美容院和咖啡馆去的税金就折合银元二十万,漫说是在重庆,就算在全四川,这都是一等一的利税大户。

旅途不长,可傻坐在那里也挺无聊。空姐挺忙,和那些满口生意经的女人搭讪是给自己找麻烦,赵诚直接奔了驾驶舱,作为公司的老板,又是准战斗机飞行员,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飞行员都是美国人,他们大约也知道大老板是个杀过几千日本人的“军阀”,所以根本不敢炸刺!飞的又平又稳不说,还抽空和赵诚交流了一下飞行经验。要不是飞机上客人太多,他们都有心让老板亲自开上一段。

昆明到重庆航程并不长,三个小时以后就抵达了目的地,今天居然没有下雾,所以降落时挺顺利。丢了一百美元给机主,算是对他们这趟飞行的奖励,赵诚背着自己的旅行包就下了飞机。虽说也是手下有几万弟兄的小实力派,可他依然改不了自己背包的习惯。

进城的路上随处可见日本飞机轰炸时留下的弹坑烧痕,好在外地来的难民多住的是竹棚,复建起来也挺容易。马路上还看见一家重庆市政府政府办的粥厂。入冬以后,野菜、野果之类可以供穷人果腹的东西日渐稀少,寒冬腊月没有热食下肚可是会死人的,为了维护陪都的面子,粥厂自去年12月1日正式开门,据说每天布粮5o石。粥厂门口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囤积居奇者杀”,下联是“每碗售价一角”,横批“不信试试”!

粮食不仅关系抗战大局,更是被国府高层用作攻击政敌的工具。12月23日,前成都市长杨全宇就因操纵粮价、囤积居奇,老蒋喂了卫生丸枪子。他是继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之后第二个被枪毙的高官,舆论之轰动堪比汪精卫投敌。不过据刘富贵传来的消息,杨全宇死的有些冤枉。老杨是留学德国的海归,自任成都市长后颇有政绩,此次不过是中了阴招,代人受过而已。

国府入川后,四川省主席的职位就由老蒋亲自兼着,但因为实在太忙,政务多由其心腹贺国光搭理。今年四川春旱,成都一带粮价飞涨,省府便成立“成都市平价米销售处”。这是正儿八经的肥缺,贺国光顿时觉得应该为国举贤,于是委任他的侄子当了处长。

谁都没想到,这个混蛋想为了捞几个洋钱,来谈判便指使人在政府出售的平价米中掺入泥沙杂粮。不过,由于“平价米销售处”最初是由成都市政府控制着,所以老杨当仁不让的背了黑锅。

老杨这份气啊!8月1o日,省度的展开参议会,以贺国光代表的省政府和市政府杨全宇等人吵的不可开交。贺国光的马仔指责市府办理不力:市场上既有自由交易的米,又有省外调来的粮食,可为毛米荒依旧?

杨全宇等人当场揭底:“省政府对下拨粮食的数目夸大作假,误导舆论。贺先生对市区以外囤粮大户放任不管,各县向成都运粮时,沿线驻军强买抢劫,省府也不予以制止!还有贺**个龟儿子贪污,败坏政府声誉……”

揭短打脸、断人财路,杨全宇一时图嘴上痛快,结果两大官场忌讳全犯了。不过这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成都人脾气不大好,对贪官向来喜欢往死里招呼,这贪污救灾粮的帽子要是落在自己头上,恐怕会挨黑枪。有影响力的报纸都控制贺国光手里,杨全宇为了消除不利舆论,直接通过市政府公告的方式宣布了真相。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呢!贺国光毫不犹豫的将此事上报给了蒋委员长:“川中实力派借灾情煽动灾民攻击省府,意图对委员长难。”贺国光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掐头去尾,挑选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事实汇报给上面,这一手在新闻界有个专有名词,从不同的视角报道事实。果不其然,老蒋怒了,杨全宇立刻被国民政府撤去公职。

老杨这份气啊,背了骂名还要撤自己的职,姓贺的欺人太甚。贺国光他侄子可是贪污了救灾粮,杨全宇决定设法扳回一局,于是开始收集材料,准备让贺国光也吃点苦头!

很可惜,杨全宇既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贺国光无意中给自己选了条死路!因为他的手尾也并非一点问题没有,而且这个把柄还对手拿到了手里。年中时,杨全宇曾经在银行贷过一笔款子,大约四万法币。那一阵子物价天天创新高,银行行长看老杨好一阵子没过来提钱,便帮着买了粮食,量也不多,三百石而已……

御状没告成,老杨反被贺国光亲手送进大牢,而且证据确凿!正好缺颗人头安抚灾区的老百姓呢,老蒋亲自做的批示:“枪毙!”一声枪响让川中实力派寒心不已,他们对贺国光也有了新认识,秘书党,厉害啊!

赵诚但是觉得正常,跟在老蒋身边混的哪有庸才,说一千到一万,离重庆这边越远越安全。

第三百四十五章 赈灾与黑市生意

看看手表,已经过了饭点,路边的小馆子还算干净。要一碗酸辣粉,再来一份粉蒸肉,老板手艺不错,价格不贵。只是门口有一帮衣衫褴褛的孩子,个个面黄肌瘦,每上一个菜都会拼命的嗅鼻子,仿佛这样就能尝到味道。

我去,赵诚扒了两口饭便丢下了筷子,这会就是满汉全席也吃不下去啊!朝老板招招手,从口袋掏出一叠子法币,数都没数就递了过去。先招呼那帮孩子进来,每人一碗酸辣粉。然后,不管荤素,只要店里有的,大锅一起煮了。一家忙不过来就招呼隔壁几家店一起来,做好以后赶紧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等赵诚吃完,厨房的饭也做得了,老板带着几个伙计在街头开招呼。街上一下子乱起来,因为不要钱,饭里还有肉和菜,连粥厂那边都有人在往这里赶,大人喊、小孩哭,为了多吃些干的,一大帮人南腔北调的吵成一片,最后直接打做一团。

老板见势不好,丢下大锅就跑回店里,一边招呼伙计们上门板一边朝着赵诚直拱手,口里不住的道歉:“差事没办好,对不住,对不住!”

赵诚也是一脸的尴尬,这事还真不怪饭店老板,是自己低估了免费饭菜对灾民的吸引力。一毛钱法币虽然不多,可是今天省下一毛,明天就能多吃一碗饭,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一条人命。

好心办坏事,还让人家搭上两口锅,趁着老板没注意,赵诚悄悄丢下三十块钱,然后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街上的混乱还在继续,灾民们围着那几口锅还在争抢,挤在最里面的人如同饿死鬼投胎,警察的棍子都止不住他们抓起饭菜往嘴里塞。眼瞅着混乱有变成哄抢的趋势,赵诚一路小跑离开了现场。

身后背包太沉,饶是天天锻炼都觉着吃不消,跑出二里开外,赵诚就再也跑不动了。不把里面的东西清空,干什么都不方便。好在这里离花旗银行不远,去那边开两个保管箱就行。

之前从里约弄来的大笔现金,那些亚洲不常见的南美货币已经存进了索伯特银行,剩下的是美元、英镑之类的“大路货”,留足家里的军饷和各部队的协饷,包里有五十万美元现金会转交给曾家岩。除了钱还有五百瓶青霉素,这东西在国内乃至整个亚洲都属于稀罕玩意。

虽然已经能够大规模生产,可因为战事紧张,国内的价格依旧达到四两黄金一瓶,上海那边据说更是得要一根大黄鱼,这还是有门路的人才能买到手。随着法币贬值加剧,黑市上抛售再多都会被买家吃进。穷人囤粮食、囤食盐,有些底子的人家囤洋酒、囤西药和阴士单林布,富人囤黄金美元,拿青霉素当保值的工具的也不在少数。黑市上公认的硬通货包括黄金、青霉素、美元、烟土和汽油,青霉素毫不犹豫的被大家排在第二位。

老蒋有印钞机,我有青霉素,赵诚为此非常得意!

军统方面曾经做过调查,黑市上的货有不少来自菲律宾的美军基地,据说有黑道人物买通了那边的军医,货源断断续续不是很稳定。再有就是瑞典货,虽然隔着上万里,可是因为量足,价格倒是不比美国货高。苏联和德国方面把青霉素当成一类军用品控制着,所以到现在还没现。

其实,重庆黑市上最大的青霉素卖家是刘富贵,他控制着瑞士的原厂货,供应对象是美容院的关系户和伤兵医院。伤兵医院由杨福临负责,药被改头换面贴上了“云南白药”的商标。每天上午下午各一趟,由十个宪兵护送,带二十瓶药去,带二十个空药瓶回来。在杨福临的监督下,医生们当面打开药瓶并给病人使用,以确保东西不会外流。

黑市上的买卖由孙莹负责。每次出货前,孙莹都会亲自记录下药品上的编号,对于那些生面孔和拿货的大户还会安排李涯他们暗中跟踪,以确保不会资敌。

事实证明孙莹并非多此一举,其中有两个大买家是在为日本人做事。李涯带人忙了两个多月,终于把日军在重庆谍报网摸清。刘富贵非常不厚道,动手之前特意放风说有六百瓶最新型的青霉素准备出手,一瓶就能相当于之前两瓶的功效,对肺结核两针就能搞定,但是货物只打算同一个下家交易,收款时只认大黄鱼。

黑市上能单独吃下这么大批货的人不多,但是准备组团参与,甚至有美国和德国的势力。价格被越炒越高,“新药”还没露面就被炒到了每瓶十五两的天价。日本人胃口也不错,他们不愿意放过一步追上世界一流技术的机会,为此东京还派来了特使,并且从整整从上海送来九千两的金条。

重庆的日本间谍有九人,加上东京的特使一行人共十三人。他们被当场击毙七人、重轻伤六人,军统方面也在抓捕中死伤八人。枪声响了大半夜,连委员长都惊动了。抓捕结束后,军统连夜进行突审,顺带还打掉了为武汉日军航空队提供重庆天气情况的秘密电台。

这是大胜,戴老板跟上路子,连夜派人送了三千两黄金到卡萨布兰卡。这是一半的量,小日本非常不厚道,有三分之一是加了铅的假货。赵诚对这批金条的兴趣不大,区区三千两而已,换成美元不过十来万。他感兴趣的是这件事背后传达出的信息,就是说,日本人还没获得量产青霉素的办法!

从银行出来已经是四点多,在重庆没有其他熟人,赵诚坐着滑杆直奔卡萨布兰卡酒吧。自己下飞机以后就在外头瞎晃悠,恐怕这会刘富贵已经开始骂街了。

滑杆的度不快,比黄包车要慢一大截,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自己走路。等到晃到卡萨布兰卡时,马路两边的人家已经开始掌灯,各家商店门口的霓虹灯也次第亮起。

今天刘富贵没在前头忙活,昨晚酒吧就挂了打烊的牌子。他正带着孙莹在厨房里做饭,单从气味上判断,这老小子烧饭的水平长进不少。

第三百四十六章 药

战争年代,一切从简,这从刘富贵做饭的风格上就能看出来。孙莹烧两个素菜,用小碟子装着,看起来清清爽爽。老刘做的是红烧猪蹄,整整一脸盆,一看就知道是吃货的习惯。赵诚也露了一手,凉拌海蜇、清蒸石斑鱼。那鱼是让飞行员在仰光买的活物,一路上放在大桶用海水养着,绝对是重庆城里独一份。

等杨福临从医院回来,人齐、菜齐,刘富贵正式宣布开饭。菜这么好,没有酒是说不过去的,不过都不是能喝的主,每人二两黄酒,表达个意思,赵诚和不惯黄酒,从刘富贵的存货里挑了瓶五粮液,这宝贝是透瓶香,不过二量的话第二天一点不难受。

大半年没见面,吃饭时自然少不了海吹神侃。

杨福临一边啃着猪蹄一边抱怨伤兵医院的人不厚道:“你知道么,说好了只供应伤兵,可特么老有人过来蹭药。那些官把父母送来也就算了,孝顺老人这种事情怎么都不为过,可是把姨太太、小老婆也送来占便宜合适么。今天又被我抓到一个,居然拿伤兵救命的药来治花柳病,还故意穿着二等兵的衣服,哪个新兵有这个待遇用青霉素?明天我可不去了,上次我就跟他们说过,挡不住那些乌七八糟的关系就给他们停药,姑奶奶说到做到!”

“我看行!”刘富贵跟赵诚碰了一下杯:“一瓶药要六两金子,咱们放着大把的钱不赚,就为多救几个伤兵,可是有人老想从中拿好处,谁特么比谁聪明啊?!”

“重庆可以停止供药,一般的伤兵都是由各个战区自己解决,重伤号也一样。陕州那边有二宝盯着,东川、沅陵、长沙都由我们自己人的医生,以后药品就用在这几处。其他的地方还是通过黑市走货,除了防止日本人大批量弄到货以外,价格也要往下打,先压到四两左右再说。”赵诚给事情定了调子。

孙莹从头到尾一直沉默不语,那次廉租房的事情之后,她的性子沉稳了许多。

“重庆市面上的青霉素大概有多少?”赵诚问道。

“这个不太好说。”孙莹终于开了口:“我们每个月的出货量是四百瓶,美国货的数量顶多六十瓶,瑞典货是二百瓶。根据我的观察,美国货由青帮的人掌握,瑞典货很可能由孔家人控制着。青帮比孔家人有底线,他们的货虽然贵一些,可是只卖给中国人,孔家可是连日本方面都敢卖。有传闻,说上海的日本海军医院就一直用着孔家人的货物,是直接从香港送过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帮子皇亲国戚坑起国家来比什么人都厉害,当然,没准也是为了换什么战略物资,谁知道呢!?

“草拟一份电报,以瑞士海豚医药的名义警告瑞典方面,上海已经多次现瑞典产青霉素。敦促他们按照合同办事,加强对出境药品的管控,否则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解决问题。”赵诚开始想对策,虽然不知道孔家的货来自什么途径,可是从源头上给他们找点麻烦并不是难事。至于青帮,他们能和美军搭上线可不容易,这层关系到时候说不定有大用处,留着倒也无妨。

谈完生意,自然少不了聊聊曹二宝的事。刘富贵前几天才代表赵诚已经去慰问过陕州的队伍,他对曹二宝非常满意:“种地、搞基建,样样都是好手。中条山的要塞群、卢氏那边的新基地,简直比马垱要塞弄的还好。队伍带的也不错,一年打了三次大仗,加上剿匪,至少有八成的老兵见过血。雅格布参谋长办了两期连排级军官军训班、一期营级军官训练班,效果不错,据说今年还准备继续办。部队见过大场面以后,战斗力比东川那边高出一大截子。”

“媳妇呢?”

“扯淡得很!放着那么多大姑娘不要,偏偏跟个老鸨子好上了。”刘富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随他吧,只要他自己高兴就好。”赵诚对这些特种行业从业者没有好感,但也没什么偏见,一种职业而已,民国的法律没有禁止,那还就用不着去管。不过刘富贵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东川、盘县乃至龙陵的兵都没怎么见过血,这样的部队上战场时是会出乱子的。老话说的好,训练场上三个月、抵不过战场上的五分钟,不经历过三场以上战斗根本算不得真正的老兵。

刘富贵一口喝完杯中么酒,斟酌着说到:“我有个想法,从东川抽一千、盘县抽两千训练好的老兵去陕州,再陕州那边调一千二百名打过仗的兵到东川和盘县当骨干。你看怎么样?”

赵诚点点头:“我看行,等人员到位以后,东川和盘县的部队要设法前出到长沙一线,组织小部队和日军轮战。年后美国那边会送一批工程设备和大口径机枪过来,优先补充陕州那边。曹二宝那边你先吹吹风,别到时候他有什么想法憋在肚子里。”

“这个事交给我!”刘富贵知道赵诚是什么意思。谁家的老兵都不是白捡来的,抽老兵、调武器,对于一线部队的主官而言,这和割身上的肉没什么区别,不能为这事把弟兄们闹生分了。自己在一帮子老弟兄里年龄最大,说几句话,总比直接下命令要好。

饭菜不错,喝点酒大家吃的比平时都多。天冷,晚饭后猫在壁炉旁边烤火是最合适的。趁着孙莹和杨福临去收拾碗筷,两人聊起了肖士贵的事,赵诚心里不好受,刘富贵也一样。

“平时和老弟兄多聊聊,向肖士贵那样贪心不足的必经是少数。”刘富贵非常笃定:“只不过三年多,一个个从大头兵混成了团长、师长,再不济都是营长。日子过的比中央军的军长司令都强,你在国外给大家伙置下的那些家当,就算是集团军司令都未必能攒的下来。该拉下脸的时候别不好意思,要不等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更完蛋。”

“当家不易啊!”赵诚摸了摸脑袋:“都说张汉卿抽大烟、打吗啡针是图个快活,我看他就是愁的。”

“你小子可别沾那些东西。”刘富贵突然拉下了脸:“宁可打麻将、喝小酒,再不就多收几房小的。只要你敢拿大烟枪,那些营连长就敢把把大烟馆开到营房里。”

眼瞅着刘富贵要翻脸,赵诚连忙嘻皮笑脸的摆摆手:“放心,坚决不碰,咱不是没轻没重的人,烦心了就花酒,争取凑个三千佳丽。”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刘福贵的年关

重庆现在的条件实在有限,最好的嘉陵宾馆也不如后世的小招待所,缺水缺电、设备老旧,赵诚自然没兴趣在住进去。只是空气里湿度太大,被子总觉得有点潮乎乎的感觉。二两小酒下肚,倒也睡的香甜!

醒来时已经第二天中午,外头的雾气还没散,估么着今天飞机是飞不了了。洗漱完毕,匆匆吃完午饭,刘富贵在咖啡厅里忙活,孙莹盯着美容院,唯独杨福临闲着。

门口一帮子宪兵还在候着,昨天晚饭时议了不再给重庆的伤兵医院供药,杨福临今天一大早就撂了嚼子。医院方面立刻乱了阵脚,能用上青霉素的都不是普通官兵,至少都是军长、集团军司令的关系,能来蹭药的更不简单,不是政府部门的官员家属,就是花了大价钱的富商阔佬,出这么大的状况,医院方面根本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杨福临说不去,每天护送她往来于卡萨布兰卡和医院之间的宪兵也不敢离开,木头桩子一般的杵在哪里。站在一旁的,还有医院方面的说客,对于这位姑奶奶的脾气,医院方面也领教过,这会只敢温言相劝。“没有青霉素了,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杨福临问来问去就这么一句话,后来觉着有些嫌烦,干脆一言不。总耗着也不适个事,最后还是刘富贵给他们写了个条子,证明确实是药品来源断绝云云,好歹才把门口的那些人劝走了。赵诚没有露面,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刘富贵在那里搞定一切,三年多了,这家伙越来越像个江湖大佬。放在突围的那天晚上,他要有这份气势,或许没有自己帮忙他照样能从南京城里突出来。

本想着出去遛遛,可是天空却下起了小雨,于是不得不回到咖啡馆里继续呆。难得可以有个可以放松的日子,可是自己居然会觉得无聊,看来还真是贱到家了。

不过看看一帮红男绿女在战争年代偷闲也是不错的选择。临近新年,咖啡馆里的生意比往常热闹了不少,能到这里消费的都是重庆的的高端人士,听他们在那里扯淡倒是比听广播热闹。什么皖南新四军军部迁至苏北,现在号称下辖八个师;什么延安方面现在禁止法币流通;什么八路军兵工厂已经能够量产制造火炮和掷弹筒……赵诚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筛选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孙莹也在做着类似的事,她拿着本书在勾勾划划,大约是直接把听到的东西用摩斯密码给记了下来。

赵诚最感兴趣的是1月6日汪精卫政府成立了“中央储备银行”,并且大规模行“中储券”。这一招很毒,但法币被挤出沦陷区市场,这就相当于在沦陷区购买的商品都得使用“外币”,大后方本就千疮百孔的经济就会变得更加糟糕。同样,日本方面就可以更加便利的使用废纸对沦陷区进行掠夺。

历史上军统可是和76号那帮特务打出了狗脑子,最后还是杜月笙做中人,让两家的暗杀行动才算停下来。要不刘富贵给戴笠提个醒?赵诚有些犹豫,毕竟和军统方面太亲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可兹事体大,真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吃苦的可是中国人……

想了一会以后,赵诚还是决定让刘富贵把信息传递出去,这会日本人还占着大半个中国呢,一切事情都得让位于抗战大局。没想到老刘分分钟就把事情办妥了,这事他是行家,说瞎话、去手尾,活干的非常利索。他给戴笠挂了个电话,说是刚替军统方面做主买了份价值三千两黄金的情报,汪精卫他们正策划强行在沦陷区推行使用“中储币”,“汪伪特工”准备用武力解决所有可能遇到的麻烦,其中也包括和军统方面开战。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戴笠怎么去安排并不重要,关键是刘富贵借机还掉了之前欠的人情。打日本间谍网时,军统可是送来了三千两黄金的线索费,老刘知道这是在付之前几次情报的费用,公是公、私是私,情报直接给戴笠本人就是在还私人之间的情分。

等着还刘富贵人情的也不少,去年不少人都通过他了大财,尤其是那帮太太团。这年月,在大后方没钱根本活不下去,钱少了也活不下去。穷人睡大街,吃糠咽菜、衣衫褴褛,等不能活到第二天都不知道;中等人家住竹棚、吃糙米,经年累月穿着从沦陷区带来的旧衣服,纵是小公务员或是低级军官也只是勉强度日。只有真正有钱的人家才能有真正的房子住,或许吃不上山珍海味,可是米饭、荤菜还是顿顿有的。

参加去年初集资的那帮女人就属于第三种,她们当中并非个个大富大贵,但有一条是共同的,人豪爽,而且不会小家子气。刘富贵帮着赚了大钱,而且不求回报,这过年的总得表示一下。

请客吃饭不上台面,送钱送女人又不收,这着实让大家为难了。不过这难不住送礼人,她们有人送珠宝饰、有人送古董字画,还有人送了东北的老山参。因为是打着节礼旗号,倒也不好推脱。送礼的人居然还在排队,不仅是那些了财的,还有不少想财的,搞的刘富贵不胜其扰,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笑脸,最后不得不躲回家里。

可那些送礼的人依旧没放弃,男人泡酒吧、女人蹲守美容院。碰巧中秋后家里从国外进口了一批烫头的设备,还从上海、香港请来的理师傅,做美容的也好、烫头的也好,实在约不上的就凑腿子打麻将,颇有些打持久战的架势。

估计离新年越近这帮送礼的越积极,与其等着因为送礼收礼的事情撕破脸,不如早点开溜。刘富贵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念老婆孩子,该特么是因为被人抢着送钱给逼。

店里不能每人看着,赵诚给曹二宝去了电报,让杨宝临来重庆陪杨福临过年。至于孙莹,还是跟着去东川比较妥当,因为满重庆的人都认为孙莹是刘老板的如夫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大年三十的雪

连续几天非雪既雾,飞机根本没有办法起降,眼瞅着就得在重庆过年了,赵诚急的在房间直转悠。大年三十(1月26日)一早,天空终于露出了蓝色,一行人赶紧奔机场。等飞机离开地面以后,大家长出了一口气,还行,看看时间应该能赶上年夜饭。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像赵诚盼着天放晴,之前曹二宝他们就希望能再下一场大雪。上个月弄过一场人工降雪之后,又是连续二十多天滴雨未下,弟兄们都急得不行。冬旱像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压得整个豫北的百姓喘不过起来,即使新年的到来也没有冲淡多少忧虑的气氛。

今天老天爷开眼,快到晌午的时候天又阴了,黑糊糊的云层还挺厚实。中午饭时顾不上喽,都等打过炮再说吧!曹二宝一声令下,高炮部队又拉了出去,整整三十六门炮、七百炮弹,因为不是实战,所有炮兵一齐上阵,曹二宝对他们的要求也简单,听指挥,能把炮弹打到云采里就行。

这次的实验范围比上次几倍,每个火炮阵地之间隔着八公里。陕州城、卢氏、渑池、洛宁、宜阳都被包括在内。

下午一点,各阵地传回消息,火炮全部就位。这会天空已经漂起雪花,上了年纪的人看看天色就知道,雪量肯定不会太大,能打湿地面就不错啦!

“打!”靠近陕州这边的高炮先开火了,然后向东南方向的炮声次第响起,不一会便连成一片。雪势大了起来,起初不过是小雪坷粒,后来是铜钱大的雪花,到了下午两点半左右,天空飘着的雪花甚至有鹅毛般大小。

火炮6续回撤到了营区,唯独陕州城和渑池八门炮的还在继续开火,按照计划,他们将多打十。等到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雪依旧在下,陕州和芮城、平6、灵宝甚至潼关都在下着鹅毛大雪,还有点收不住的感觉!不会打多了吧?曹二宝心里有些担忧,不过炮弹已经打出去了,现在就算后悔也没用。

“大家一起来,干!”曹二宝带头喝完了杯中的酒:“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日子会更红火!”

同样的场景在东川、盘县和龙陵一批上演着,唯一不同的是云南那边没下雪。敬酒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赵诚致辞时用的是茶杯,开席后就改用了三钱的牛眼杯,可依旧喝的有些飘。连排级军官都在自己的单位喝,只有营级军官以上才能凑到师部食堂来,一年到头都难得和这中层部队长进行交流,只能通过一杯酒来代替。

说来也怪,平时开会时怎么都记不住的人名在酒桌上居然都想起来了,还特别清晰。

“你是守安庆那会跟着我的,兔崽子,好好干!”赵诚寒暄着,随后又指着另外一名军官道:“你是守马垱时腿受的伤,狗日的,就敬我一杯?别忘了,要不是老子把你从阵地上背下来,你小子现在还能在这里扯淡?!”

“你姓乔,两个弟弟在乐山上大学,我没记错吧!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叫他们不要在吃喝上省钱,拿着,这红包是给他俩的。安安心心上学,不要烦神,钱不够找我要。”

“何春晖,上次文化摸底,你的三连可差点载跟头啊”

赵诚几乎能报出每一个军官的名字和家庭情况,这让大家非常意外,每一个被叫到名字的军官都激动的脸红脖子粗,宴会的气氛不断高涨。

刘富贵笑而不语,抱着闺女看一帮子弟兄哄闹着,新24师年轻的出奇,官兵们基本上都是二十锒铛岁,自己回到这里就成了“老人”。这些天在重庆,赵诚在重庆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照片背履历,自己还以为他是长进了,没想到是为了喝酒时用的。想想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就又是一年了,从南京突围时算起,不过三年,赵老大就拉起了几万人的队伍,这不可谓不是奇迹……

军官食堂里第一轮结束以后,赵诚、刘富贵带着一众营级军官还得去各个连队走一趟。敬酒、给各个连队加菜金,还宣布了十几个士兵被晋升为士官或准尉。拍拍这个的肩膀、捶捶那个的胸膛,走一路闹一路。刘富贵年纪大,大家意思一下也就算了,赵诚可是一杯酒也少不得,一圈子下来居然又喝了三十几杯,算下来也是一斤的量,大约是酒量见长,又或者今天的进度不快,赵诚居然没有醉倒。

酒足饭饱,事情不算完,弟兄们有的去看电影,有的回宿舍打牌下棋,连刘富贵都抱着娃陪老婆散步入了。可赵诚还有活干,睡觉之前得去门岗和军官值班室溜达了一圈,大家都在吃喝玩乐,唯独他们还得坚守岗位,握握手、个小红包,再拍着肩膀开两句玩笑。放在几十年后,这种事情有个专有名词,叫做“送温暖”。

几十年后让人厌恶老套的招数在这会非常好使,这叫与民同乐。官兵们多来自乡村,平时里见到个保长、乡长之流的“官员”都以为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这会居然和领兵上万的师长坐到了一块,一个个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那啥,赵诚一拍巴掌,干脆以班为单位合个影给家里送去,这会大后方各种乌龟王八蛋太多,男丁少、或是男丁不在的人家总免不了受欺负。有这么张照片在,至少遇事可以拿出来抵挡一下,说不上遮风挡雨,可总会让不知内情的人有所顾忌。

拍照片可不便宜,昆明城里一张两寸的照片要四毛大洋,一张四寸的要八毛,六寸的要一块六。今天过年,赵司令请客,每人一张两寸的单人照外加一张六寸的合影,算是给大家的福利。当兵的朴实,平时要他们花两块大洋拍个照片估计没人肯干。要让他们的家人知道孩子在队伍上过的不错,这事也只能赵诚自己掏这个腰包。

外头的烟花和炮竹就响成一片,基地里欢声笑语让整个东川都充满了喜悦。赵诚仰望着星空,他有些想家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新24师的出路

大年初一,赵诚起的很早,和媳妇们吃罢早饭,便带着周易奔了盘县。部队么,不熟悉人头,打仗的时候就得抓瞎。

东川负责培训军官和军士,盘县负责部队的合成训练。新24师的主力都囤在那里,虽然只领着五千人的军饷,可实际兵力达到了九千余人,分为三个步兵团和一个补充团,师部直辖工兵营、野炮营、防空营、装甲大队、辎重营和野战医院。由于不少人手都已经抽调给张伟去组建新部队部队,所以每个步兵团下辖三个步兵营,但每个营依旧是三步兵连和一个机炮连,各个岗位军官都是一正三副,连以上都比规定的多了三分之一,排级军官则多一半。

赵诚一边看着花名册一边不住的过筛子,对照片看信息,没有电脑、什么事都得用笔记下来,花名册上的么容都是阮氏雪和老虎他们一点一点搜集来的,废的心思可不少。盘县那边的军官都是东川基地出去的,不少人自己还认识,尤其是沅陵招的那批老兵,站在基本上都成了连排长。

家里几支部队一共两万多人,曹二宝那边最能打、李有财的兵最多、东川本部的战术素养最高,至于张伟那边,周易给的评价是十三不靠,战斗力估计也就比黔军强一些。说句实话,两年前弟兄们都认为曹二宝是回乡种地养老的,谁知硬是把一帮子民兵带成了劲旅。倒是盘县这头,也不知道一帮子没见过血精锐能不能担当起大任来。

车队一路颠簸,三个钟头后终于顺利到达盘县基地。补充团那帮新兵蛋子都住在山外靠近湘滇公路的地方,训练经年的老兵都在山内的基地里。今天师座正式下部队,李有财特地安排弟兄们在师部操场上列队受阅。七千五百多人以连为单位,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

受到陕州那头的启,兵工厂从国外买来装甲钢和载重汽车,一共改装了36辆简易装甲车。主要火力是一挺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和一挺79毫米马克沁重机枪,车胎也改成了实心轮胎,周易亲自经过试验,车身正面能够硬抗日军九二重机枪两分钟的直射,侧面能在重机枪的火力下坚持一分钟。这批车辆停在主席台前当之无愧的成为阅兵中的焦点。

让七千多官兵按照分列式从主席台前走过至少得一个半钟头,所以赵诚只能乘坐敞篷轿车在各个方队面前走一圈,类似于领导干部下基层的意思。据说这个创意来自张伟,这小子在新闻片上看过外国领导人就是这么干的。大家很快认出了那个家伙,赫赫有名的小胡子元么!

车不快,赵诚一只手扶着前排座位一只手向受阅部队敬礼。很想学着领导人们喊两句什么,很可惜这会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好。

十五分钟以后,检阅结束了,赵诚站在主席台上开始表演说。事先看过讲话稿,那词文驺驺的,其中有一段明显是抄袭委员长庐山讲话的内容。老赵看了一半就扔到一边,开始照着自己的思路开始喷口水:“新24师的弟兄们,老子是你们的师长赵诚。老子有钱有枪,跟着老子好好打仗,等赶走了小日本,房车、地、老婆都会有的。看看张副师座和周参谋长,他们都是跟着我从南京一路杀出来的,要想家里人以后不再过穷日子,训练时就要吃苦,打仗的时候就得敢于拼命……”

“是你写的讲话稿?怎么闹的跟土匪头子训话似的?”李有财悄悄拽了拽周易的衣袖。

“我是写了份讲话稿,可赵大爷说太长、根本记不住,还说我剽窃了委员长的庐山讲话,要是传出去太丢人。”周易一脸的无奈,秘书的活不好干,尤其是写文章这种事,简直比打仗还难。

可是,从弟兄们的反应来看,赵师座的讲话还算成功。对着一帮粗人讲国家利益和国际形势有些扯淡,让他们知道新24师拿着全中国最高的薪饷,用着全军最好的武器,享受着最充足的补给和最好的治疗,伤了有人管、死了有人埋,部队的士气不高涨才怪。

训完话,周易代表师部宣布了晋升名单,师长赵诚不再兼任7o团长,副团长史强升任团长,71团团长由副团长孙波升任,72团团长由副团长崔雷升任,原辎重团副团长金城升任补充团团长。除了团级军官要调整外,还有一批班长和士官被晋升为准尉,不少优秀的士兵被任命为班长。升官自然要财,任命都是从1月1日算起,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工资要补,少则几块、多则几十块。

中午会餐依旧少不了要喝酒,来之前凯西娅给备了一块黄油,提前吃上两口至少能多喝三两。赵诚还特意改变了策略,宣布开席时那杯喝的是凉开水,然后就开始主动出击。

几位新晋升的团长那里用的是一两的大杯,至于各个连队那里都用的是三钱的小杯。老虎在倒酒时做了手脚,酒里添水、倒酒半满。一路喝酒一路撒钱,营地里气氛热烈,可赵诚居然没有醉趴下。午饭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大部分的营连长那里都混了个脸熟,士兵们也都认识了师里的老大。

连着两顿酒,晚饭真是喝不下去了。赵诚是老大,自然是他说的算,吃饭为主,酒水自便。

有些话趁着酒席上讨论最好,其中就包括抽调训练好的人手去陕州参加实战,然后再把有实战经验的官兵补入部队。抽多少,从那些部队抽都是很有讲究的。

李有财和一众团长非常赞同将一些有实战经验的老兵补入部队,训练场上再厉害的家伙,第一次上战场时都会抓瞎。什么条例条令,什么战术要领,能在枪林弹雨中不被吓得尿裤子的就是好汉,能记得开枪时要瞄准的更是少之又少。现在全师参加过剿匪作战的只有三千出头,真正打过大仗的不过四百。带着一支近乎算是新手的队伍去和日本人死抗,那纯粹是扯淡!

只是大家都担心,曹二宝那边会同意么?

第三百五十章 张伟的新年

不只是李有财他们,连张伟心里都是一肚子的疑问。

这些日子张伟过的可不轻松,训练部队,建设要塞,囤积物资,那样都是吃苦受累的差事。偏偏一样都不能耽搁,搞得张伟连新年都是在龙陵这头过的。

要塞已经初具规模,指挥部、宿舍区、粮库、弹药库、碉堡、暗堡、观察所、电室、炮台、空投场,一切应有尽有。以暴露在外的明碉堡为例,工事为全混凝土结构,共五层,分为地下两层,地上三层,建筑面积四百平方米。驻守部队为两个步兵排,饮水可以支撑一个月,粮食可以支撑三个月,弹药可以保证十天的战斗。碉堡可以抵御75口径山野炮的直瞄射击,就是挨上几1o5口径的榴弹也无所谓。等到二期工程完工,几个核心碉堡防御力还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确切的说,只要不被15o口径重炮直接击中顶部就行。

各个部队现在都已经入住自己的防区,不管是训练还是吃喝拉撒睡,都在防区内进行。按照规定,他们七天下山修整一回,顺便考核训练成果并运回给养。驻守一个月后,各部队的防区要进行轮换,防止打仗的时候不熟悉地形……

旅部每天想着点子折腾,弟兄们累的鬼喊鬼叫,连过年也只休了三十晚上和大年初一。

边防第二旅守着惠通桥,这南来北往的商家自然少不了孝敬。收税的事情由海关盯着,收养路费的事由交通方面盯着。张伟按照赵诚的吩咐,只要这帮人不靠近要塞和防御工事,尽量与人方便,家里每天都是大几百辆车往返于仰光和昆明之间,万一得罪了哪座神仙,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有人手、有粮食、有武器,边防旅的腰杆子越来越硬,可张伟的心里却越来越没有底。在龙陵的右翼是腾冲,云南省腾龙边区行政监督署就在腾冲县城里,龙主席的大公子在担任暂编19师师长由近卫第一旅扩编而成的同时还兼任着行政监督署监督。

按照约定,畹町至腾冲的工事由新24师出钱修建,而防御由暂编19师负责。问题是新24师出了钱,可具大部分的款子却被挪用到中越边境那头,畹町一带不过修建了十来个碉堡。

暂编19师的情况更操蛋!近卫第一旅在扩编时被一分为二,第一团另第二团一营被留在昆明作为主席府的警卫力量,龙大公子的暂编师只剩下五百多老兵。新兵的情况也很不乐观,目前到位的两千四百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抽大烟的。

这两千多人还不是都摆在边境上,腾龙地区下辖八个县,除去龙陵交给张伟他们旅守着,其他地方可都得指望暂编19师。三千多人沿线一分,但最后畹町桥一带连两个步兵营都没剩下。

许是觉得和日军中间还隔着大英帝国,暂编19师上下完全不在状态,新兵训练是能躲就躲,工事建设是能拖就拖。基层官兵都有句口头禅:反正天塌下来由大个子顶着,防务不防务的自有上峰操心。再说了,师里上报的编制可是七千人,多出来的粮饷正好补贴各方面的亏空……

军官没有战意,当兵的成天混日子。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军心涣散。张伟本想和龙大公子谈谈,毕竟云南现在姓龙不是,可是去了腾冲几趟都没能见着正主。有相熟的滇军军官暗中递话过来,别再折腾喽,没瞧着师部和行政监督署门口的访客么,都是来送大烟土、袁大头的,还有缅甸那头过来的玉石和洋货,库房里恐怕得有两三百驮,防御的事情,就这么着吧!

张伟没了主意,只能打电报到东川,要兵、要补给、要武器,和一帮只知道高乐的人当队友,不指望自己、只有被坑死的下场。赵诚没有办法,只能给张伟又送来一批四川才招来的新兵,但东川基地训练好的军官只有三百人。

现在边防二旅也算家大业大,官兵总人数六千五百余人,编为十一个步兵营、两个炮兵营、一个辎重营又一个工兵营。人数不少,武器也齐全,可是缺军官、缺老兵,再就是部队战斗力怂了点。周易计算过,曹二宝只要出动四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四个小时内必然击溃边防旅的人马。

张伟有些灰心,可想一想又觉得问题不大,谁家拉队伍时不是这么过来的,多练练就成。于是张大旅长就开始玩了命的操练部队,他的要求不高,没想着带出一支能攻善守的铁军来,至少不能一见着日本人就草鸡。

新年过的有些不爽,老婆孩子都在东川基地,原本媳妇们想来龙陵这边的,可是张伟没同意。一来一回两千多里地,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太遭罪。好在赵老大还算体贴,让人拍了家里的短片送来,几个娃有哭有笑闹的不可开交,虽说还不会说话,可一边咿咿呀呀一边挥舞着小胳膊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够。打那么多年的仗,吃苦受伤都没皱过眉头,可一看家里的电影就忍不住鼻子酸。等练好了队伍就回去看看,张伟对着老婆孩子的照片暗暗许诺。

赵老大说要从陕州那边抽三百打过仗的老兵来充实边防旅,这让张伟非常意外。老兵难得,打过仗的老兵更难得,曹二宝带着人打生打死才攒下那么点家底,一下子抽调一千二百人过来,先不说老曹会不会不高兴,自己总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张伟在房间里绕了大半夜,总算理清了头绪。从几千里外调人手充实新部队只能是权宜之计,要想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不下决心打上几场恶仗是不行的。边境这头没有土匪,可以用于练兵的小股日军更是没处寻,想要练兵只能在长沙那头想办法。于是,他亲自提笔给东川本部起草了一份电文:我部计划于今年五月派部队赴长沙,寻找战机、以战代训,望批准!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人心

调兵,曹二宝仔细琢磨着东川那边来的电报,云南那边用训练好的老兵换东川这边打过仗的兵。赵老大没有以自己的名义电报,而是让刘富贵以私下透风的形式先告诉自己一声,想必是怕万一陕州这头有什么想法,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事情不小,可东川那头的小心翼翼让曹二宝有些难过,他觉着弟兄们变的生分了。

这几年,为了让弟兄们能在陕州立住脚,家里可没少费心思。大把的美元、成火车的武器、海量的物资,但凡有需要,东川本部可是一点拖延都没有。陕州解决不了就去西安买,西安没有就去国外买,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曹二宝坐在办公桌前沉思了一会,随即叫人通知在家营以上军官开会。抽调老兵没问题,可是怎么抽、抽哪些人,并不是一纸命令就能解决的。说白了,既要完成赵老大的命令,又不能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可出乎曹二宝的意料之外,会议开的并不顺利。老弟兄们还好一些,那些连级军官的态度让他非常不爽。

一个个的不敢明着推脱,可是总会找些理由来。什么练出点能打仗的兵不容易,什么怕弟兄们不适应云南那头的气候,什么运城那边军情吃紧、这时候送大批老兵走,无异于自毁长城。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舍不得自留地里的那几根庄稼。

曹二宝刚要火,结果周有福先开了口:“大家舍不得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这说明大家有情有义。可是弟兄们摸着胸口好好想想,保安旅也好,新24师也好,边防旅也好,不都是赵司令的队伍么。咱们陕州缺装备、缺物资,一封电报就给送来了。从陕州到东川,隔着三四千里路,可家里什么时候短过我们的吃喝用度?看看潼关那边的第一师,那是委员长的嫡系,太子爷都在那里,依旧是一天两顿九两粮食,平时要么盐水煮萝卜、要么盐水煮豆芽、要么盐水煮青菜,连个油花都不易见。说是初一、十五两顿肉,可那点肉块还没咱家食堂里的肉丝粗。今天抽点老兵就觉着舍不得,可赵老大好吃好喝养着大家的时候怎么没人抱怨?”周有福是队伍里的老人,当初在浦口带着一帮弟兄入的伙,除了刘富贵,就数他的年龄最大。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弟兄们多少都得卖个面子。

“吃赵司令的饭,自然得听赵司令的话。”二营长熊四海是打南京城里和赵诚一起杀出来的老兄弟。他不抽大烟、不讨好上官,在1o3师当兵十年不过混了个副连长,跟着赵老大不过三年,官至营长不说,还在陕州娶了媳妇、安了家。每月135块大洋的少校全饷,加上战务费、伙食尾子、办公费结余和十三个月工资,到手的钱至少在2oo块以上,日子比国防部那些没有实职的将军拿的都滋润,要知道中将的国难饷不过2oo块法币一个月。这小子是赵诚不折不扣的拥护者,在队伍上混的久了,他太知道到一个能打仗、会赚钱、敢带着弟兄们在第一线拼命的长官有多难找。赵司令说什么就是什么,淞沪会战那阵子,上峰要1o3师调一千老兵补充给88师,左右不过一纸命令的事,哪用得着开会讨论这么麻烦……

会场上有些压抑,弟兄们不再说话,一个个都盯着曹二宝。曹二宝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直到杯子里水变凉才开呛:“陕州这边几个基地的人手加起来有六千九百老兵,刚招募的新兵加上自愿入伍的农场工人有两千六。现在和日本人交过手的弟兄有三千四百多,如果算上剿匪的那些,大概能有五千挂零。赵老大开口要调人,我决定全部抽掉和日本人交过手的弟兄过去,官兵都要!东川那边的队伍缺战斗经验,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和日本人交手,你们好好看看地图,就算和前线最近的盘县基地,和日本人也隔着两千多里地。这两年家里送来不少武器,九二步兵炮、七五野炮,还有波兰原装的七九步枪和德国造的冲锋枪,比当初的教导总队都阔绰。买地的钱不算,每个月家里来军饷是2o万,不是法币、不是大洋,是美金,我们每个月的开销比一个甲种军多。部队今年打的几仗是不错,不只是因为弟兄们敢玩命,人家第四集团同样不怕死,可他妈就是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两年死了将近一半的弟兄。今天开会的目的是讨论怎么抽调人手,不是抽不抽调。各部按照比例抽出三分之一和鬼子交过手的老弟兄出来,等云南那边的人手到了,按照一比二补充给你们。害怕打过仗的老兵太少,等黄河开河,各部组织人手前出临沂,一个老的带两个新手,日军的据点也好,运输队也好,哪怕火车也行,都随便你们自己,等手下人在战场上能瞄准放枪再回来……”

曹二宝的嗓门不高,说话的时候几乎听不出情绪变化,可一帮子营连长没有不头皮麻的。打仗不可怕,可谁知道黄河什么时候能?不过选择41师团也有好处,他们和37师团一样战斗力相对较弱,这样伤亡也会小的多。

开完会,曹二宝和雅格布打过招呼便独自进了城。前一阵子金姐把凤来楼的生意交给了一位小姐妹,自己带着几个姑娘弄起一家私房菜馆,有保安旅关照着,生意自然不会差。

见到相好的皱着眉头,既没笑脸又不说话,金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把手上的事情丢给其他人,自己亲自下厨烧了几个菜端进屋里。没有寒暄,没有感谢,就像那些忙碌了一天的普通人,一边听着女人的抱怨一边喝着小酒。

天知道怎么回事,只有这样曹二宝的心里才能舒坦些,他不喜欢高高在上,不喜欢勾心斗角、讨价还价,可是没办法,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直接撂挑子跑路,难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金姐的肚量

“跟你提个事。”金姐一边给男人倒酒一边说道。

“怎么,有人欺负你啦?”曹二宝有些诧异,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了,可她从来没这么郑重的说过话。

“柳香阁的桂芬想请你罩着点她的生意!”

曹二宝就是一愣,全陕州都知道自己的女人和桂芬不对付,怎么突然凑一块去了?

“一码归一码。”没等男人开口问,金姐就给出了答案:“我看她不顺眼是因为她手脚不干净,老是给客人下药偷翻人家东西。”

“那你还帮她干什么?”

“她给的价不错,我就替你应下了。”

曹二宝有些不高兴,话说的就有些不客气:“给多少钱都不成,缺了钱就言语一声,我不贪不拿,可是照样能养活你。实在周转不来,我就找兄弟拿。你看她不顺眼,何苦为点钱恶心自己。”

看见男人不高兴,金姐反而笑了起来:“不是为了钱,桂芬手下的姑娘现点东西。光复运城之后,洛阳那边过来的客商越来越多,但凡不敢坐火车的都有点问题。要么带着红丸、白面,要么是西药或者其他违禁品。年前姑娘们现一个客人行李里带着手枪,还有望远镜和运城那头的地图。”

“呦呵!长进了,那人呢?”曹二宝还真没想到一帮子姑娘能办成这么大的事情。

金姐笑眯眯的戳了一下男人的脑门:“那是当然,桂芬派人一路跟着,那人进了西安城里的‘德记’洋服店。办事的人挺机灵,在附近住了十多天,还真让他摸着点东西。老板自称来自福建泉州,洋服店已经开张七年多了,从陕州过去的那小子是他店里的大师傅。”

听完女人的叙述,曹二宝心里有底了。敢逛窑子的肯定不是延安那边的人,柳香阁的价格不低,肯定不会是军统和中统的那帮穷鬼。再说了这三家的特工也没必要带着运城的地图,德记洋服店的大师傅十有**就是日本间谍,那家店很可能就是日本人的一个联络站。

一顿好饭菜,一条好消息,心里的不痛快顿时少了很多,曹二宝摸着下巴笑了:“你跟桂芬说一声,我同意关照柳香阁,只有一样,对那些可疑的人,只许翻行李、套话,不许偷人家的东西。如果这次能坐实那人是日本人间谍,保安旅奖励二百大洋,如果查到卖白面和西药的人,奖励是货值的一成半。”

吃饱喝足,又搂着金姐腻乎了一阵子,曹二宝连夜回了旅部。不用想都知道,鬼子肯定在策划夺回运城,一来是可以压缩中条山守军的生存空间,二来可以加剧国统区的盐荒,三来可以威胁到潼关和洛阳、迫使一战区和二战区抽调重兵沿黄河布防。中条山周边新建立的要塞几乎都卡在日军进攻路线上,这帮孙子没有动作才是怪事。

保安旅通过三十六集团军的名义开了赏格,抓到一个探子赏大洋二百,现在各个部队的积极性都很高。以往日军喜欢用商贩的身份做掩护,这帮人挑着担子走村串户,各部的防区被他们摸的个底掉。第三军受袭击就是他们的功劳,现在各部展开联合行动,所有商贩一律不准进山,违令者统统投入大牢。

这次新现的间谍可能意味着日军有了新招数,或者直接收买了什么人也说不定。不把这个定时炸弹解决掉,迟早要出大乱子。

为以防万一,曹二宝还是叫来表叔设法进行核实。表叔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上午就确认那家服装店和家里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表叔还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服装店老板的泉州口音很不地道。

专业人士当然得专业对待,表叔这种常年演戏的老蚂蚱自然不能浪费。曹二宝非常不厚道的当起了甩手掌柜的,把事情全权委托给表叔去处理,人手也好,经费也好,随他调配。总之一句话,只要有结果就成。

间谍的活有人管,剩下的就是挑选人手和打仗的事了。曹二宝说要连夜挑选去云南的人手,自然没有人敢打马虎眼。不过这依旧是个麻烦事,既要完成任务又得保持部队基本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雅格布研究了东川过来的电文,他认为家里的命令是等云南的兵员来以后再抽调人手,所以要趁着老兵们都在,再和日本人打上两仗再说。

曹二宝琢磨了一下,雅格布说的也在理。等再打上几仗,不管新兵还是老兵,技战术水平都会有所提高,旅部的选择面也宽一些。于是便静下心来和雅格布一起考虑以战促训的计划,目标就定为驻临汾的41师团。

41师团是新编三单位师团,师团长田边盛武中将。因为37师团已经彻底残废,所以41师团不得不面临第一、第二战区的双重压力。不过田边中将的运气比较好,部队基本还算完整,在中**队光复运城之后还得到了加强,整整一个迫击炮大队。

可是41师团要守备的地区实在太大,除去要留下足够的兵力和运城、中条山方向的中**队对峙,还得抽调部队驻守临汾、襄陵、蒲县、隰县、大宁等一堆县城。新增加的迫击炮大队并没能缓解41师团兵力不足的窘境。

田边中将也试图再多要点人手,可是去年八路军的百团大战,何处都在喊着要人。华北方面军死伤人数多达两万两千,其中战死七千余,过三千人因为伤势过重不得不退出现役,加上运城方面的损失,整整一个师团的老兵从花名册上消失了,这是方面军总兵力的一成半。

原本紧张的兵力变的更加捉襟见肘,因为接连遭受重大打击,有不少伪军也纷纷反水,少则七八人,多则三五百。他们带走武器、杀死日本顾问,把原本不稳的日军后方搞的一片狼藉。最狠的一支伪军哗变队伍出现在阳泉县,他们利用身份优势成功的将炸药安装在一座刚修复不久的铁路桥上,为了效益最大化,这帮家伙等到日军军用列车经过时才按下起爆器,整整一个大队的日军补充兵一枪没放就被送回了日本。

中**队过的艰难,鬼子过的也不富裕,既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先动手的肯定会占些便宜。

第三百五十三章 都不是厚道人

曹二宝在打第41师团的主意,可日本人那边也没有闲着。大年初五上午,正当边防旅开会研究挑那里的日军下手时,战区司令部突然来通报,日军237联队从翼城出后直扑曲沃县城,现在前线已经交上火了。

曲沃方向的守军是27军46师137团。兰封会战前,这个团有八百多从南京突围出来的教导总队老兵。现在这些老兵已经所剩无几,但残存的那些人多已成为团里的各级军官。

由于137团一直被上峰顶在最前沿,所以警惕性还算不错,别的部队至少抽出四分之一的人手去弄盐,可他们却只派出了一个连。过年前,临汾一带日军调动频繁,中条山内也多次现日军侦察兵,团长施有仁随即加强戒备、强化工事,弄盐的那个连也抽了回来,不管白天黑夜,至少会有一个营以上军官在团部值守。

半夜时分,前线的暗哨最先现了日军的动向。几个日本工兵排雷时一不小心踩中了东川产的瓷壳地雷,火光和爆炸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层层上报,很遗憾,虽然137团立刻进入了阵地,但是因为没有现日军大队人马,所以上峰也没有给他们调来援兵。

天一亮,太原方向过来的飞机就开始对侯马、绛县、闻喜进行不间断轰炸,减缓守军向曲沃的增援度。237联队在二百余辆卡车的支帮助下仅仅用了半个钟头就进入了出阵地,有望远镜的军官隐约能看见日本人在排兵架炮,连装甲车队都二十多辆,一看这个架势,老兵们都明白今天肯定不会善了。

日军还是老战术!奈良正彦大佐派出第一大队第二个中队抵近佯攻,准备引诱守军暴露火力点及兵力配置情况,同时以一个加强了两挺重机枪、四门迫击炮的第二中队向阵地左翼迂回。

很遗憾,火力侦察这一招对教导总队出身的老兵们不太好使,自淞沪会战爆后,鬼子这套战术几乎没有变过,连新兵蛋子都知道他们那一套。于是负责佯攻的第二中队非常郁闷的现,根本没有人理会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对面时不时的会打出上几掷榴弹,他们还以为阵地上的人跑光了。

相比之下,迂回第一中队的运气就要差很多。半夜时开道的工兵被瓷壳地雷炸上了天,奈良正彦大佐立刻命令部队在驻地周边抓来上百名老百姓代替工兵在队伍前头趟雷。第一中队也是这么干的,老百姓被逼着尖兵用刺刀逼着走在最前面,不管是谁想逃跑、又或者走的慢,无一例外的会被当场打死。不断有地雷被踩响,日军前进路线上老百姓被炸的血肉横飞,呻吟、哭泣声连成一片。

雷区越来越密,前面的老百姓也越来越少,当几颗地雷被人同时踩中后,不多的老百姓瞬间倒下一大半。鲜血、碎肉、残肢、内脏被气浪高高抛起,又如雨点般落下,幸存的老百姓瞬间崩溃,他们当场就被吓的瘫软在地,甚至连哭泣都忘记了。

可日本人根本不在乎老百姓的伤亡,中队长木下中尉立即指挥手下朝着伤重无法移动的人开枪。那些不肯继续往前走的老百姓无一例外的被刺刀戳中手臂,试图反抗的几个人被当场砍下了脑袋。

这是一条死亡之路,硝烟和鲜血的味道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但是日军却非常愉快,奈良正彦大佐甚至破例给自己点上了根香烟,人盾,无论对面的中国守军开不开枪,他们的士气都跌落到了谷底,那些工兵也现了一个快排雷的捷径,当前方爆炸声不再想起时,日军阵地上突然爆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各种狼嚎般的欢呼甚至盖过了火力侦察的动静。

看到前方的雷区已经被扫空,负责迂回进攻的日军把老百姓赶到路边,然后朝着中**队的侧翼就开始狂奔。

眼看着迂回中队还有一百米左右就能到位,临时加强给奈良联队山炮兵动了。大队长星野岩太郎大尉懒洋洋的挥挥手让手下人开始试射,对面中**队缺乏重火力,除去几十门吓唬人的木头炮外,只有几门82迫击炮和十几挺重机枪,了无生趣的战斗啊!

两炮弹一左一右落在中**队战壕的上,日军炮兵纷纷开始根据弹着点修整设计诸元,五个攻击中队也在四百米外摆开散兵线,准备等炮兵部队开始压制射击后乘势进攻。

一百米的距离,如果是跑步,大约十几年秒钟的事。负责迂回的日军带着武器,所以度稍微慢了一些,没有地雷、没有阻击,不少日军官兵都觉着异常轻松。

就在日军觉得胜利在望时,迂回中队方向突然传来几声巨响,整个中队都被笼罩在一片火光中。爆炸的威力之大,连一公里外的日军本队都有人被飞起的碎石砸伤。

战场上的日军愣住了,远处的那些炮兵甚至忘记了开炮,星野岩太郎大尉急忙透过炮队镜拼命的观察,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武器才有如此大的威力。很遗憾,除了烟尘什么也看不到。

奈良正彦大佐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尽管什么都看不清,但他隐约感觉到迂回侧翼的木下中队已经凶多吉少了。那是第一大队战斗力最强的中队,老兵多、训练好,在扫荡延安军和重庆军的战斗中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可是这次他们的经验似乎没能挥作用。

现场上的变化瞬息万变,奈良正彦大佐自然不可能被一个小状况吓住:“命令炮兵停止射击,烟尘会比中**队带来的麻烦还多;命令广中君把他的第三中队派往右翼、第四中队向左翼增援,他亲自带队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命令渊上君把第二大队全部压上去,会同广中大队第二中队进行波浪式攻击;命令装甲部队上去掩护步兵进攻。告诉渊上君,一个小时内必须突破对面的阵地,我希望在曲沃县城里吃午饭。”

第三百五十四章 雾

237联队打的热闹,137团的阵地上却没什么动静。这种自说自话的感觉非常不好,奈良正彦大佐一度怀疑中**队在这里兵力可能都不过1个连,又或者是个重兵构成的陷阱。但是部队已经全面展开,这个时候叫停会极大的挫伤士气,他放下望远镜,转身对副官说道:“让装甲部队全部压上去,在步兵前面开路。”

命令传达的很快,二十辆装甲车立刻调整为两条横队,用车载机枪交替掩护着冲到了最前头。可出乎所有日军官兵的意料之外,中**队的阵地上还是没有反应。

肯定有大陷阱,奈良正彦大佐突然转身对副官吼道:“命令广中大队第二中队前进至离中**队战壕二百米处再次进行火力试侦查。”

话音刚落,守军阵地后侧突然飞来几迫击炮弹,日军的散兵线上立刻被炸出几个小缺口,因为单兵之间位置拉的很开,大约只有十来个士兵伤亡。这是137团团部直属的82迫击炮连在开火,前后只有两轮12炮弹。不等接到命令,日军的九二步兵炮就响了,不为反击、只是示威而已。中日两军交手几年,再傻的中国炮兵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打三以上的炮弹,而且因为弹道和射程的原因,不管是山炮还是九二步兵炮应对迫击炮的效果都十分有限。

见到82迫击炮弹爆照后留下的烟雾,奈良大佐反而松了一口气。情报是正确的,防守部队的确是中央军,兵力是一个团,有德械师的老兵在,不然这会阵地上早就打的鸡飞狗跳了。他悠闲的命令道:“让炮兵对前方第二线战壕进行压制射击,攻击部队继续前进,让他们进行不间断的火力试探,全力查找对面的火力点,等迂回部队到位后全线进攻。”

一个联队进攻中**队一个团的守军,还特别加强了一个炮兵大队,这让奈良大佐“非常苦恼”,要完胜、要胜、还要减少伤亡,不然就意味着丢脸。按照目前的战斗力对比,6个步兵中队加上一个大队炮小队就足以应付一个三单位制的中国步兵师,自己的237联队吃掉中**队一个乙种军还问题不大,可是现在居然让自己来对付一个步兵团,这种命令几乎算得上是羞辱。

237联队的进攻度很快,原本还有掷弹筒和迫击炮会出来找点麻烦,炮兵大队开火后守军阵地上彻底没了动静,一副躺倒挨捶的架势。只是75山炮炮弹爆炸后激起的烟尘让负责进攻的第二大队官兵非常不舒服,不但阻碍了视线,还呛的大家直咳嗽。

渊上好治少佐(第二大队大队长)非常不满的撇着嘴,作为一线部队的指挥官,在他看来,师团部的这些炮兵纯粹是来添乱的,一个中国兵没伤着,倒是搞的一线步兵灰头土脸,还不如不来呢。有心让炮兵停止射击,有害怕联队长面子上过不去,这份郁闷!

“全体上刺刀,准备白刃冲锋!打旗语,让炮兵延伸射击,通知装甲车队注意消灭突然出现的火力点。”渊上少佐一边用手帕捂住口鼻一边命令道。

“我们不等迂回就位了吗?”大队副(副大队长)美津大尉问道,他有鼻炎,在灰尘多的地方老是打喷嚏,不过为了妥当起见,他还是认为应该等一等。

“算了吧。”渊上少佐咳嗽了两声:“等那帮笨蛋跑到位,我们都得被灰尘呛死,机枪中队已经有两挺九二式卡壳了,估计轻机枪也不乐观。让高岛君和佐藤君注意,他们的中队有不少初年兵(新兵),匍匐前进的时候注意控制度。让野比君带着他的中队在2oo米处戒备,火炮和机枪都没有老兵的步枪可靠。”

“明白了……”美津大尉刚转身吩咐传令兵去通知各个中队,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巨响,没能他弄明白怎么回事,一阵巨大的气浪已经将他推到在地。

等美津大尉晃晃悠悠坐起来时,满耳都是嗡嗡的杂音,爆炸扬起的巨大烟尘似乎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混沌。这种规模的爆炸不是炮击能带来的,只有几百公斤的炸药同时引爆才有这样的威力,中国人会奢侈到用炸药做陷阱?

渊上少佐被一枚拳头大的石块集中了头部,虽然戴着头盔,可依旧鲜血淋漓,看样子是凶多吉少。美津大尉艰难的用军刀支撑起身体,按照条例,他现在必须阶梯渊上少佐指挥部队。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连自己都觉得羞愧:“停止进攻,各中队加强戒备并派出人手抢救伤员,向联队部请求指导……”

和前方的那些军官不同,奈良大佐已经弄想白了事情的原委。爆炸生在离中**队阵地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渊上大队第一中队和装甲车队刚刚走到那里。一共两排九个炸点,从爆炸威力上看,这是25o公斤级航空炸弹的杰作,刚才负责迂回的那个中队肯定也是遇到了这个东西。不用问,肯定是运城机场的存货!

“让渊上大队继续保持活力试探,让辎重兵上去帮助抢救伤员,命令炮兵开炮进行掩护!”奈良大佐有些失态,知道中**队装备着迫击炮,知道中**队装备着地雷,还知道中**队依仗的那三十多门野战炮都是木头造的假货,可谁知道中**队会把缴获的航空炸弹改造成电控地雷来用!?已经都炸成这样了,鬼才知道中**队有没有后手。

许是听到了奈良大佐的心声,137团的迫击炮突然又开始了齐射,隐藏已久的掷弹筒也是一样,甚至还有大部队冲锋的呐喊,乘着还第二轮爆炸激起的烟尘还在,中**队毅然动了反击。

坏了,前线可都是伤员,奈良大佐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他立刻朝传令兵吼道:“命令渊上大队立刻把后备兵力压上去,用白刃战解决那些中国兵,让联队炮中队和师团炮兵全力开火,封锁中**队出击的线路。快!”

第三百五十五章 乱

久旱未雨、天干物燥,烟尘久久未能散去,枪声、爆炸声、呐喊声连成一片。237联队渊上大队打的非常勇猛,接到白刃突击的命令后,处于进攻线最后方的两个中队毫不犹豫的冲进了上去。虽然视线之内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耳畔还不停传来爆炸声和子弹划过空气的锐响,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中**队在用马克沁重机枪的交叉火力封锁前进的道路,因为看不清火力点在哪里,炮兵根本派不上用场。可渊上大队的官兵打红了眼,在弹雨中居然连趴下找隐蔽物的人都没有,就那么一声不吭拎着枪往前冲。

突然,向前飞奔的队伍慢了下来,后面的人因为视线不好甚至和前面的人撞在了一起,有倒霉蛋甚至被自己枪上的刺刀戳成了重伤。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队伍慢下来的原因,一股辛辣的味道迎面扑来。

有人用日语高喊起来:“炮兵用了特种弹,快戴上防毒面具。”日军的队伍乱了套,前面有中**队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在阻击,中间有烟尘阻碍视线,这会自家的炮兵又出来捣乱,这仗可特么怎么打?

日军戴好防毒面具,在军官的指挥下又开始了冲锋,因为毒气弹那一出,原本高涨的士气跌落了不少。按照军纪,冲锋的过程中除了军官,其他人是不可以喧哗或者出声音的。带上防毒面具以后,烟尘里满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没跑出去几步远,所有防毒面具的玻璃眼窗上就糊上了一层雾气,可这会谁都没胆子摘下防毒面具去擦干净。原本糟糕的视野变的越模糊不清,不少人跑着跑着就和身边人撞到了一起,被自己人刺刀戳伤的官兵越来越多。

憋屈啊!每个日军都在咒骂后面的炮兵,要是没这帮孙子添乱,恐怕这会已经拿下中**队的阵地了!忽然,前方的传来一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白刃战开始了!

有的日军兴奋不已,有的日军却恐惧起来。他们对自己的拼刺水平有充足的信心,1对1、1对2、1对3甚至1对4都没有问题,中国兵连饭都吃不饱、又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哪怕是初年兵都能轻易的对付两三个中国兵。可是现在视野实在太糟糕,带着防毒面具基本上和盲人没什么区别,不带防毒面具铁定会丧失战斗力,这仗他妈怎么打?

当刺刀碰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时,再勇敢的士兵也只能先顾着自己,在马克沁和82迫击炮的怒吼声中,烟尘中变的混乱起来。越是靠近战场中央的人越是疯狂,不想死就得杀人,突刺前“呀呀”的吼声越来越多。要想自己能够活下去,就必须杀死那些想杀自己的人!谁想杀死自己?谁敢靠过来就是想杀死自己的人。

也有军官试图通过喊话聚拢士兵,可是带着防毒面具根本不出多大的声音,更何况拿下防毒面具就会被呛的连连咳嗽。于是,没有人再试图去救别人,投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只要想活下去就得杀人,不停地杀人。

等烟尘渐渐淡去,每一个活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血迹,每一个活人周边都是一圈倒下的人。并非所有伤亡都来自马克沁、82炮或者刺刀,还有不少人是死于手雷的爆炸,那些垂死的日军伤员总喜欢多拖几个敌人一起上路。渊上大队的军官死伤过半,他们手里的军刀根本没法子和三八式步枪过招……

傍晚时分,237联队到底不但占领了曲沃,还占领了侯马。奈良正彦大佐却丝毫没有取得胜利的喜悦,他正在目无表情的听着汇报,向左翼迂回的第一大队木下中队在爆炸中阵亡132人、重伤34人;负责配合装甲部队进行佯攻的小川中队阵亡153人、重伤3人;渊上大队的损失最重,除了机枪中队还算完整,大队长渊上少佐重伤,四个中队长全没,全大队共阵亡官兵217人、重伤64人。加上其他部队的损失,237联队今天整整阵亡了637人、重伤213人、损失装甲车13辆,其中死伤于中**队枪(炮)下的不到四分之一。

同样,负责防守的46师也是哀鸿片野。原本今天早上打的不错,特别是守曲沃的137团,他们在团长施有仁的指挥下把日军整的手忙脚乱,用不到4o人的伤亡就把日军进攻部队揍了个五痨七伤。

可是,正当部队打在兴头上,军长范汉杰却下令撤退,说是要保存实力、收缩防守。137团不得不撤出筑垒区域向绛县转进,结果被日本咬住,尽管得到友军的拼死支援,可他们损失了整整两个连237联队不胜而胜,46师不败而败,不但死伤了七百多弟兄,还白送给日军两座县城,这份窝囊啊!

因为交通不便,46师卫生队缺医少药,军部的野战医院的条件有限,只有茅津渡那边有家医院还不错,不仅药品充足,还有七八个西洋大夫坐镇,这条件放在西安城里都是头一份。问题在于那是陕州保安旅的产业,之前军里因为盐的事情和保安旅闹的很不愉快,这会腆着脸要人家帮着救人,怎么着也不好张口啊!

可是三百多轻重伤员就躺在那里,这寒冬腊月的,每多拖一天,就会有几十个弟兄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形式比人强,黄师座决定绕过军部和保安旅交涉一下,不管赔礼道歉、还是请客吃饭,46师都认了。

出乎46师一众官佐的意料,保安旅那边答应的非常痛快。那个曹旅长不但答应派卡车来接伤员,连医疗费都没要。这年月药品可不便宜,尤其是在一战区这里,药品不是得从沦陷区走私,就是从国外进口,三百个轻重伤号至少得两万大洋,这份人情可大了去了!

46师上下这份感动啊!因为损兵失地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也就是碍着黄河因为上冻不能通航,要不然黄师座能连夜去陕州请曹旅长喝大酒。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心惊

辛辛苦苦收复的国土丢了,保安旅也好、三十六集团军也好,都对27军主动放弃两座县城非常不满。用老话说,这就叫崽卖爷田心不疼。但是,让一个军防守五十多公里的战线确实很有难度,与其在无险可守的地方干挺着挨揍,把兵力收缩起来防守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无论是出于窥洛阳、抑西安、定华北的战略需要,还是为了一雪37师团被重创的耻辱,日本人不彻底把运城和中条山方向的中国守军解决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的事情给曹二宝他们提了个醒,27军那头根本靠不住。日本人什么时候动手,出动多少兵力,对于中条山守军而言都是个未知数。现在黄河上冻,物资运不过去,能做的只有抢修工事、训练部队。

说到工事,入冬以后,战区曾经督促各个部队全力抢修。以往前线想修个工事只能偷偷摸摸,动静大了就会招来日本人的炮火,现在运城已定,不把工事修结实点那就是傻王八蛋。对于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大家基本上没有打折扣,但从渡口运进山里的工具就能看的出来,各部光是十字镐就有上万把。

完工以后,卫老总亲临一线看过,有条石碉堡、有交通壕、有战壕,甚至还有木头和条石搭成的隐蔽部,他觉得非常不错,完全可以称之为东方马奇诺防线。但是同行的苏联顾问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这些土木工事过于简陋,根本不符合现代战争的要求,只有风陵渡、蒲州城和张茅大道沿线的几个要塞还算不错,但是由于缺乏火炮,估计作用也非常有限。

雅格布向来不喜欢苏联人,但他在这件事上和苏联人的看法高度一致。尽管各个部队都尽了全力,中条山上也只是修建了“站、跪、卧”三种防御工事,条石搭建的碉堡就是绝对主力,对付土匪、伪治安军之类的游杂武装还成,要是换成装备了火炮的日本人,这些条石碉堡就是最好的靶子。保安旅控制区内的工事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不少地方直接用轨道钢代替的钢筋,寺坡村、北庄两个要塞都在山上,工兵整整用了两个月才挖空了一部分山体,把要塞区炮兵阵地搬到了山洞里。

现在工事修的差不多了,能做的事情就是加固和隐蔽,用黄泥麦秆什么的把工事与大地融为一体。再有就是熟悉地形,省得打起来以后手忙脚乱。每个要塞区都装备有几门和十几门木头炮,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既然日本人的探子不可能抓干净,那么吓唬吓唬他们也好。

卫总司令对中条山防务充满信心,除了“坚固”的工事外,还有高昂的士气。不能不说**各部都是造假的好手,除去保安旅这个另类部队,其他单位都是把最健壮的士兵拖到了领导面前。

拿下运城之前,山区里供应困难,除了靠近茅津渡的部队能天天吃上新鲜蔬菜外,越往东走,部队的补充越困难。今年封河早,各部队准备不足,要不是曹二宝之前运的那些玉米,前线官兵就得断顿。山里除了少部分靠近村镇的部队,越靠着欠钱住宿条件越糟糕。最前沿的部队几乎日夜不离战壕,五尺见方的地洞就是宿舍,吃喝尚且不富裕,卧具更是谈不上。军官们的待遇好一些,好歹有张草席铺在地上,当兵的只能拽把麦秆对付一下。打下运城之后,鬼子的天幕(搭建帐篷用的帆布)和雨衣就成了抢手货,这两样宝贝铺在地上不但能保暖、还能防潮。

吃不好、住不好,最糟糕的一些部队有将近四分之一病号。很可惜,这些事情长官们都看不见。

曹二宝在金姐那里听过一个笑话,第四集团军调走以后,运城一带的经济就繁荣多了。因为池盐的生意,各部队或多或少的补过一些军费,腰里有闲钱,连排军官最喜欢去镇上的半掩门子和小酒馆,中级军官则流连于城里的妓院和赌场。山里的条件艰苦,大家都变着方的往外跑,过黄河不易,那就奔运城。推牌九、抽大烟、宿妓嫖娼、做生意,唯独练兵没有感兴趣。

温柔乡是英雄冢,过了有吃有嫖的日子,就没有人愿意回去喝玉米糊糊、睡地洞。现在不少部队都在闹,说是日本人还在百里之外,山里只要留下小部队看守阵地就行,大部队都应该拉到山外休整休整。据说这事还真被闹出了眉目,长官们正在研究方案,准备在靠近黄河渡口的地方修建补给区,就像第四集团军在茅津渡的“疗养院”那样,让山里的部队出来洗洗澡、透口气。

中条山这边,部队苦,百姓过的比部队还要苦。第四集团军规矩严,当兵不扰民,需要什么都是掏钱来买。新来的这帮家伙就不行了,圈里的鸡、地里的菜、家里的狗,看的再严实都架不住他们惦记。这还是小事,拉夫派差才要命。部队天天要运送军粮,自己的人手不够就会要沿途的老百姓一起干。山路崎岖难行,忙上一天顶多只有两三毛钱的支差费,这点钱连二两粮食都买不到,动作慢了还得挨揍。被拉去干活的都是各家的顶梁柱,一但倒下,全家都得挨饿,老百姓怨声载道。

茅津渡这边的渡船基本上都是保安旅的产业,曹二宝给船工们的待遇不错。比照部队的待遇,一天三顿饭,不管是玉米面还是白面,吃饱肚子肯定没问题,每隔两天还有些猪下水打打牙祭。工钱给的也足,小工一天一块五,船老大一天五块,五天一结算,绝不拖欠。其他渡口就不成了,船夫的工钱不过两毛钱一天,船老大也不过五毛,还天天拖欠。有船老大托关系想到保安旅这头干活,说是被其他部队折腾的狠了,干了三个月,一条船上五个人只拿到2o多块(法币)。

曹二宝和雅格布忧心忡忡,走了第四集团军,真是塌了半边天。新换上来的部队不仅战斗力不行,军纪也够呛。按这么下去,仗还没开打就输了一半。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友军的伤员

队友越是操蛋越得和他们搞好关系,要不然被坑死都没地方喊冤,这一点曹二宝是有过切身体验的。

南京突围时,36师把着挹江门不让大家撤退,上千人躲过了日本人飞机大炮却没有躲过36师的机关枪。坑死人不偿命,这就是典型的猪队友。中条山这边能依靠的熟人都走了,现在周边都是一帮不靠谱的家伙,不指望他们能在最危急的时候帮上一把,只盼着他们在放弃阵地或是跑路时能知会一声。

按照雅格布的判断,山内防线漏洞百出,很多山间小路根本无人把守,布置了部队的地方,防御能力也弱的可以。只要日军兵力足够,愿意多跑几步、派出精干小部队迂回到守军战线后侧,或是像德国人那样派出空降兵突袭各部队指挥部、切断山内守军的物资供应,运城这边九成九守不住。

真要到了那一步,势必得有人被拖出来背黑锅。曹二宝很有自知之明,保安旅的个头正好,自己又没有什么后台根基,绝对是杀鸡儆猴的最佳人选之一。这会儿花点钱和大家搞好关系,到时候说不定挨的黑枪会少一些。

黄河封河之前,保安旅曾经抢运过不少物资到北岸。充当肉食的鸡鸭猪羊,还有大批的蔬菜水果。这年月蔬菜不易保存,运到北岸的都是耐放的东西,洋葱、萝卜、土豆、白菜,还有入冬以后腌制的咸菜。

比照保安旅自己的标准,一天三顿,早饭除去稀饭,还有包子、油条、鸡蛋可以挑选,中饭、晚饭是两荤一素。自己弟兄还觉不出来,可46师的伤员仿佛是进了天堂。有房、有床、有温暖的被褥,还有洋大夫伺候着,吃喝更是在老部队里营长的待遇。因为害怕伤员们情绪低落不利于伤势恢复,医院里隔三差五还有小戏班子来给大家唱堂会,把伤员们乐坏了,自家队伍哪有这种好事,白天吹牛皮、晚上数星星,就冲这份待遇,伤的再重些也值当。

很多弟兄都不是第一次受伤,打仗么,死伤都是命。淞沪会战那会,多少伤员因为战势紧就被直接仍在路边,不是不想运,是根本运不下来。死的活的都堆在一块,命好的,等死了以后才会有老百姓帮着埋了,更多的就那么放着、直到与大地成为一体。能运回来的伤员也不一定能进医院,日本人的师团野战医院能同时收治七八百人,**这头军级野战医院连二三百都搞不定。

27军是委员长的嫡系,医院里照样是缺医少药,不多都几个医生水平还不如走村串户的郎中。缺血浆,缺消炎用药,为了防止伤员的伤口感染,这帮就采用了手术截肢来治疗,结果截肢之后因为感染病死的伤员多的都统计不过来。2o%,进了野战医院能活下来的只有这么多,如果是夏天打仗,连这个比例的伤员都活不下。

药品跟不上,粮食同样缺乏,要不是第四集团军给他们留了五十万斤玉米,恐怕他们连玉米糊糊都吃不饱。至于野战医院,吃的还不如部队里,能动弹的伤员还好一些,自己还能想办法弄点东西添添肚子,那些伤重动不了的几乎天天都在饥饿中熬日子。

一来二去,鬼子的老兵越打越多,战斗力越来越强。**这头却恰恰相反,几场大战下来,强的变弱了,弱的拖垮了,越是当初能打的部队,战斗力下滑的越厉害。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山里的部队因为条件艰苦,整天都在设法出来休整,医院里的伤兵更是盼着换个东家。

医院就在平6县城里,洋人大夫并不拘着大伙上街溜达,刚过饷钱的那几天,只要能动弹的家伙都想往外跑。县城不算大,可是在中条山一带可是有数的繁华地界。

之前第四集团军把部队轮休的营地就设在城外,因为有保安旅的协饷,当兵的腰里总会有几个活钱,陕州、西安都有不少商家在这里开了店,据说生意不比在洛阳或者兰州那里差。后来第四集团军被调离,又多了大批买盐的客商,这也是有钱的主。城里的大小馆子十几家,茶馆、戏园子四五处,各种商号几十户,甚至还有不少半掩门子。正所谓,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只要腰里钱足够,日子能过的比在洛阳城里还舒坦。

伤兵们多少有点补助,加上军饷里不用扣伙食费,谁腰里没几个钱。都觉着自己是有钱人了,趁着没有长官看着,大家也想松快松快。身上有伤,喝不下酒更去不成半掩门子,但是在戏园子坐坐总不碍事。

花生、瓜子、清茶,每人买一样,凑在一起也是个乐子。戏园子自然少不了保安旅的人,看军衔也是当兵的居多,这地界,保安旅是地主、伤员是客,互相拱拱手、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边戏还没开锣,店家的又送来不少吃食,灵宝的大枣、渑池的牛心柿饼、关中的甑(zèng)糕,甚至还有切好的酱猪蹄。这不是自己点的,伤兵们有些纳闷,跑堂的给解释,是保安旅的官长特意犒劳大家。

这怎么好意思,大家并起桌子就坐到了一起。

都是扛枪吃饭的人的,一个个都是自来熟,不一会大家就开始称兄道弟。天南地北、胡吹神侃,少不得聊几句部队的待遇。46师虽然是委员长的嫡系,可依旧没法和人家比。自家的军装是土布,人家是卡叽布;自己是布鞋,人家是胶底的;自己只敢点花生瓜子之类的便宜货,人家又是牛肉又是猪蹄,甚至还有道口烧鸡……

就是二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保安旅的兵不差钱。

山里的部队都在弄盐,可是因为产的盐多了,价格也落的厉害,一斤盐落到部队手里的钱不过大洋三分半,分到每个兵头上不过一块大洋。保安旅不过十三个连,就算全员出动,每天五六千斤盐已经顶天,一个月不过几千块的收入,怎么过的这么舒坦?

第三百五十八章 种子

这不是什么秘密,保安旅上上下下都知道,除了盐的生意,旅里还有其他收入。

曹老大从不喝兵血、办事又公道,所以弟兄们过得非常舒坦。每个月都能按战前的标准拿全饷,端午、中秋和过年都有奖金,就算二等兵拿到手的钱都比中央军的连长多。当兵就有安家费,伤了有补助金,阵亡以后还有抚恤,光是上次的粮食就足够家里人吃上一年。46师那帮伤员听的目瞪口呆!

军队不像其他工作,觉得上司不好就可以炒自己鱿鱼换个其他地方待着,27军的伤兵们知道保安旅待遇不错,所以只有羡慕的份。只有当部队被日本人打的七零八落、官找不着兵、兵寻不着官时,换个东家才算“合法”,否则迟早得惹上麻烦。

曹二宝没指望伤员们会立刻跳槽,就是跳槽了他也不会收。27军的范汉杰司令可是天子门生,从他那里挖墙脚无异于从狗嘴里抢骨头,一个不好老范能反过来把保安旅一口吞掉。故意派人在伤兵出没的地方晃悠,用各种方式在他们心里洒下种子,这就足够了。

雅格布带着参谋们仔细推算过,丢掉曲沃和侯马对保安旅未必是坏事,至少“以战促训”的计划可以变得简单很多。原先离陕州最近的日军在乡宁县,山高路远,重装备根本运不过去。现在出击的路程少了将近一半,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平原上活动,行动的成功率至少能增加两成。

相对于乡宁地区,弟兄们对曲沃一带的地形要更为熟悉,当初帮第四集团军修工事的时候旅里没少派人参加,连雅格布还帮着改进过防御体系。日本人重新占领曲沃的时间并不长,这会估计还来不及对工事做大的改造,所以布置在县城里的小玩意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曹二宝也在那边待过几天,不过不是为了搞什么建设,而是去拆铁路,城内城外都没少跑,指挥起来不至于空对着地图瞎比划。

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如何抽调人手,原计划是准备等黄河开河以后再动手,那时候南岸的人手做个船就过去了。现在黄河上满是浮冰,就算能冒险把人弄过去、火炮装甲车这些大家伙也过不去。没有重火力支援,攻坚作战就得拿大把人命往里头填,保安旅现在还没有通过打仗来减少吃饭人数的计划,所以赔本的买卖没人会干。

经过多次闭门会议,雅格布为的一帮参谋说服了其他人。开春以后的作战计划不变,陕州这头继续抽调人手、准备物资,等两岸交通恢复以后再向曲沃一带用兵。而黄河北岸的部队可以随时出击,利用北岸现有的装备和兵力,组织连排级部队深入敌后袭扰日本人的交通线。

相对于阵地战,袭扰作战的烈度不大,没有阵地战那么锻炼部队。可是对于练兵而言却是极好的,如果计划周密,可以用相对较小的代价取得比攻坚作战多得多的经验。关键是那些连排级军官可以在战斗中学会主动思考,增加他们对部队的掌控能力。

老计划是练兵,现在增加的部分还可以训练军官,这倒是个不错的收获。

说句实话,弟兄们根本不愿意参加游击作战,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实在有损正规军的面子。雅格布是正规的军校出身,尤其看不起这种野路子打法,不过在研究完八路军的战果以后,他改变了主意。单就中**队的装备而言,和日本人面对面的作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缺乏炮火,让很多训练有素的老兵未曾接敌就伤亡惨重;缺乏卡车和马匹,使得部队的机动性和后勤补给能力几乎停留在上个世纪的水准,即使在战斗中取得优势也难以扩大战果;缺乏足够的弹药,即使是老兵也没有经过足够的射击训练,在一百米左右部队能在对射中给日军造成伤亡,在二百左右,命中率就会下降的非常厉害,在三百米的距离上,只有少部分老兵才能取得战果……作为一个欧洲军人,他很难理解中**队是怎么在日本人的立体进攻中坚持下来的。

八路军的作战模式让雅格布看到了一条新路子。穆斯林们说,山不就你、你就去就山。不管什么打法,只要能让日本人难受就行。

用装备精良的小部队去打游击战,这在山西还是头一回。以前日本人遇到的对手都是缺吃少穿、弹药不济,延安那边的部队也好、重庆麾下的也罢,和日本人一比,都和叫花子没什么区别,这回换个新对手不知道会不会给大家带来新惊喜。

黄河北岸现在有两千九百人的部队,负责演戏的老弱病残有三百多,再除去必须留守的九百人,每次能动用的不过十个轻装步兵连总共一千五百人。就这么点人手,在没有重武器支援时对付日军两个中队防守的据点都够呛。但是放在交通线上就不同了,日军运输队能动用的护送兵力不会过一个小队,一个装备有大量冲锋枪的步兵连没可能打不赢,退一步来讲,实在不行还可以退回中条山。

世界上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只能尽可能多的做准备。出击部队的武器特意做了调整,九二步兵炮和马克沁重机枪实在太沉,每个排增加两具掷弹筒、步兵连增加一门6o毫米迫击炮。考虑那一带缺粮、缺水,没人每天额外配两个苹果,那玩意又解渴又抵饿曹二宝亲自打电话到北岸的部队,每个负责带队的连长都一一做了交待,不求战果,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路。

挂掉电话,曹二宝不禁自嘲起来,天知道自己怎么变的那么婆婆妈妈,天天盼着手下的弟兄们能独当一面,可是一放大家独自出家门,又怕他们会出事。

放下北岸的事情不提,西安城那边的事总算出了眉目。表叔亲自出马,仅仅用了三天就把城内的日本间谍网弄的一清二楚。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结网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动手之前表叔亲自观察过,日本人这个联络点搞的相当不错,地段好、门脸漂亮,衣料和款式在西安城里都是独一份,瞄准的就是高端人群。

行动那天,表叔特意换了身中校的军服,胸章上写着第三军军处副处长,带着老婆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日本人店里。部队再穷、穷不着军需,他摆出一副不差钱的架势,柜台上做好的衣服看都不带看的,全部都要订做。

趁着试衣服的当口,他主动给日本人创造了个“机会”,把公文包随手放在了试衣间内。包里有一份公文,是关于中条山西段各个要塞区请求调拨水泥和钢筋用于加固工事的函。文件里把要塞的情况说的有些凄惨,所有碉堡和火力点要么是土木机构、要么就是样子货;最好的不过条石内里,外头简单糊了层水泥,防御能力十分有限。

日本人果然上当,偷看完文件以后连夜通过秘密电台把刚到手的重要“情报”送了出去。各种情况都表明,表叔是个重要人物,西安的日本间谍非常想在表叔身上弄到更大的收获,他们倾巢出动,准备寻找机会看看表叔手里还有其他什么宝贝。表叔自然从善如流,逛街、看戏、喝酒,自从结婚以后他和“夫人”还没度过蜜月,这会正好补上。

一边是玩的不亦乐乎,一边是偷的不亦乐乎。就在表叔夫妻俩享受生活的时候,日本的报员差点没累死,各种各样的文件足有十几份,都是关于中条山内后勤补给情况的,内容半真半假,甚至伪造了一支重庆军委会直属的重炮团。

专业人士很容易就能从中推断出山内部队的现状,缺乏火炮、粮食存量不足三天、弹药存量也够呛,自保尚且不足,进攻更是……这些信息日军之前或多或少也掌握,只是这次得到了充分验证,整个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欣喜若狂。

中条山的情况不妙,但是部队现在几乎把整个运城地区都控制控制在了手里,如果日本人要进攻的话,难度会比去年望原会战的大很多。他们必须先拿下运城才能再向山里进攻,这样一来,山里至少不会打的措手不及。

往北岸运送建筑材料的时候,保安旅秘密的给第3军唐淮源部、第98军武士敏部补充过几批物资,这事做的还算隐秘,不仅底下的官兵不清楚物资来源,连战区长官部都没得到一点风声。

平均下来,两个军官兵的人均粮食储备提高到了二十天,不是玉米面、是正经的面粉和咸肉。除此之外还有一批武器弹药,每家六百条七九步枪、一百支二十响盒子炮、十挺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外搭各种子弹二十万。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将弥补这两支部队急缺的防空火力,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对付日本人的装甲车和轻型坦克。加上前期提供给他们的武器,第3军和第98军大约能把部队里那些老旧枪支都换掉,子弹储备也能提高到三个基数。曹二宝没指望他们能起多大的作用,只是希望到时候前面能多撑一段时间。

前几天,各个部队都收到了通报,苏鲁皖游击副指挥李长江率部投敌,苏北游击区彻底沦陷。天知道中条山这边有没有人和他存着一样的心思。现在山内的防线就是一座八面来风的破屋子,虽然摇摇欲坠,毕竟能为大家遮风挡雨,可要是没了这间屋,大家都得吃苦。

送物资、送武器、协饷,一起操弄池盐的生意,就想着拢起一帮还能打的队伍继续保住中条山。可惜天不遂人愿,富裕以后,有的部队斗志垮了,有的部队拿钱走关系想离开山里,还有的部队贪心不足想再多弄点钱。

第四集团军撤离以后,山里的有私生意又死灰复燃,茅津渡不敢走,可黄河沿线还不少小渡口。军统的人在查,缉私的人在查,战区司令部的宪兵也在查,很可惜,利字当头,武装护私的家伙居然还和缉私的人交了火。金姐通过那些老关系组织的情报网才开张,就现了好几个走私团伙,无一例外的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想也是,背后没有足够的关系网,路上哪一个检查站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糟糕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原本还有延安那头的游击队可以帮忙,现在只剩下战区司令部自己的游击队。不过这帮人消息不怎么灵通,战术也比较死板,效率比延安方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每每想到这里,曹二宝就忧心不已,局势本就乱七八糟,结果还不断有自己人火上浇油,中条山能守住才是怪事。自己不是一战区的司令,这些军国大自己操碎了心也没有用。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各种物资运往新基地,防止因为陕州失陷而落入敌手。

不过看到中条山有麻烦的不止独立旅一家,潼关那边的第一师、守风陵渡的独立66旅都是明白人。中条山能丢,洛阳也无所谓,可是潼关一旦出问题中国就完了,日本人就会沿着蒙古大军灭南宋的旧路直取成都和武汉。

第一师不缺轻武器,虽说各部武器补充困难,可人家是嫡系中的嫡系,不论是武器还是弹药都有保证。关键是重武器,现在潼关防线有五个连的15o重榴弹炮,这几乎是全军一半的家当,可这并不够!

曹二宝和雅格布研究过,在第一师面前不能炫富,可又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于是送了六挺打运城机场缴获的日式高射机枪和两门日式高射炮。这都是有钱没处买的宝贝,潼关一线真正的防空火力只有两门博福斯高射炮,是保卫黄河铁桥用的,为了增强防御能力,守军不得不改装了几挺马克沁重机枪来凑数。

自制的装甲车也是好东西,实心橡胶轮胎,12毫米厚的前装甲,侧面和后面的装甲都是6毫米厚,必要时还可以通过加装沙袋,防御能力比日军的轻型坦克还要强一些。有六辆装甲车上加装了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几辆车可以在缺乏反坦克武器时客串一下。其余四辆装甲车都是加装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火力虽然有些薄弱,但是足够对付只携带着轻武器的日本步兵。一但日军试图强渡黄河,这些装甲车将让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算上前一阵子送过去的那些,潼关现在能凑齐一个装甲车大队,比日军的守备师团都不差。

独立66旅那边也是一样,那边走通了刘富贵的路子,当初两家在重庆时有交情,老刘就是通过他们弄到的日本战斗机的残骸。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六挺日式高射机枪、六辆加装有勃朗宁大口径机枪的装甲车,甚至还有四门哈奇开斯25毫米反坦克炮。

东西不少,可弟兄们却一点也不心疼。风陵渡也好,茅津渡也好,都是一根绳子上串着的蚂蚱,丢了哪一处都是要命的事。

第三百六十章 正月

进入二月,大约中日双方都觉得节日已经结束,于是战斗又开始了。

河南再次中奖,初六(2月1日),日军攻陷河南项城、方城,我军随即展开反击。战至初八,舞阳、方城、西平光复。

随即,日军又从方城西南进犯南阳,初七,南阳陷落。战区司令部随即又命令孙连仲部反攻,正月十一,进攻南阳的日军撤离……

从年头就开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雅格布带人开始筹划以战代训的计划,曹二宝不但要准备打仗的事,还得准备农场的事情。农场的工人回家过年去了,两万多头牛马、四万多口猪羊,还有仓里的粮食、地里的庄稼,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动手,少烦一点神都会出乱子。

尤其是粮食这一块,去年家里两季玉米获得了丰收,虽说被折腾出去不少,家里的库存依旧高达四亿八千万斤。这东西不易储存,稍不注意就会霉。借着陇海铁路的便利,每天都有五十万斤往西安、五十万斤往洛阳。铁路方面这次没好意思收运费,年前赵诚帮着从国外运来一批配件,帮着修复了八个火车头,让陇海铁路上能用的火车头增加了五成。

那些运到西安和洛阳的玉米,有一部分换成去年新收的麦子运回陕州,其他的都按照四毛钱法币的价格在市面上出售,大约相当于战前价格的四倍多,可是市民依旧欢呼雀跃,比起年前动辄一块多的粮价,四毛已经相当“便宜”。两地粮价在“平价粮”的带动下瞬间回落,老百姓在新年到来时终于看到了希望。

原本赵诚和曹二宝是不打算再赈灾的,灾民们多次冲击保安旅的征兵点,这让弟兄们伤透了心。要知道保安旅为赈灾花出去的钱物可谓巨大,施的粥比谁家都多,结果还被人嫉恨,这让大家愤怒之至。最后还是刘福贵的话让大家改变了主意:“咱们赈灾又不是指着让人来报恩,但求心安而已。”

老刘也是个粗人,过年在抱着闺女就斯文了很多,卡萨布兰卡酒吧那个让几大强国提心吊胆的“情报贩子”立刻变成居家男人,洗衣服、喂饭,想方设法逗闺女开心,甚至没人能猜得出他是个穿军装的。孙莹跟着老刘一块回的家,黄燕子没哭没闹,笑眯眯的把人迎进了家门。原本赵诚还打算帮着“说明情况”来着,结果还没开口就被黄燕子叫停了。人家那话叫一个敞亮:“男人三妻四妾正常,我不是那醋坛子,可我知道刘福贵不是那号人。”

霍,这话说的!弟兄们纷纷竖起大拇哥,老刘厉害、治家有方,嫂子仗义、巾帼英雄。

刘福贵笑而不语,媳妇的脾气他最知道,只要是为了保住这个家,她刀山火海都敢闯。可真要是带个小的回来,她能乘着全家吃年夜饭的功夫拉手榴弹。

黄燕子和孙莹认识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在重庆那会就是好朋友,还是她最先现孙莹是延安那边的人,都知根知底,黄燕子才不担心自己会后院起火呢!

除去在家带孩子,老刘还抽空跑了趟盘县,找老弟兄们喝酒交心,听一听下头官兵的想法。他是队伍起家时的老人,弟兄们都买他的面子,也乐意同他交交心。老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sai)色,虽说队伍里的弟兄们整天吃住在一起,日子长了难免有各种磕磕碰碰。刘福贵不愿意队伍里再出肖士贵那档子事情,有些话赵诚讲出来是撕破脸,可从老刘嘴里讲出来就不一样了,那是老大哥给大家提个醒。

趁着喝酒的机会,刘福贵把赵诚为大伙安家置业的事情透了出去。这事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知道的人也就是了解点皮毛,具体的数目只能靠猜。一下子听说自己都有了几十、上百万大洋的身家,老弟兄们动容了。满世界在打仗,房子和地都在贬值,可是这仗总有停下来的那一天,现在值上百万,等打完只少得翻上好几番!

这两年队伍日渐兴隆,不是没有人过来挖墙角,从南京突围时算起,被人拉走的人马恐怕得有五六百。

当初跟着赵诚一起打天下的弟兄都是聪明人、也是厚道人。起初待在队伍里是觉着赵老大能带着大家闯条活路出来;在安庆那会,又现他在战场上绝不抛下受伤的兄弟。都不是第一天吃皇粮的人,大家都知道,只有跟着这样的长官才能活动长久。到了昆明以后,队伍的规模越来越大,枪多、炮多,饷钱丰厚,被整编为新24师之后,弟兄们至少又挂上了副营长的头衔。可是听说重庆那头每年金山银海一般的收入,说是心里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纯粹是扯淡。

6续也有人来和弟兄们搭过关系,当初的老长官,其他队伍的大佬,估计只有赵老大自己没人来找过。人家开的价码都不低,只要能把队伍拉过去,至少能提上两级,只要能狠心,每个月能到手的数目肯定比在新24师要多。弟兄们都没走,甚至包括当初的肖士贵。事实证明弟兄们的选择没有错,他们把新24师当成家,赵诚这个当家人也没有亏待大家。

从南京打出来的那批弟兄都是上百万,武汉撤退时跟着赵老大的是八十万,就连老虎他们都有十几万的。七七八八加起来得有小三千万万吧,甭说是大洋,就算是法币也够吓人的。

年纪大的人都听说过,中原大战那会,委员长为让东北军调停进关可是下了血本,可东北军到手的现钱也不过一千万大洋。两广事变那会,军统不过掏出一百七十万大洋就把广西空军一锅端了。加上在陕州为伤兵们买地建农场的开销,花出去的钱恐怕不下四五千万!

赵老大是敞亮人哪!能赚、能花、能打,不亏待弟兄。很快,队伍里因为肖士贵一事带来的风波便再也没有里提起。

第三百六十一章 缅甸的华侨

日子算不得悠闲,但是比起打仗来要好的多,正月十五那天,赵诚带着弟兄们又出门了。几天以后在美国那头订购的武器就要到达仰光码头,飞行员们日夜期盼的新式战斗机也在这批货物里。

这趟货物走的不易,之前国府连着有几批从美国来的货物在太平洋上叫日本海军劫走了,于璐不得不安排船队走大西洋航线。路过苏伊士运河时,船队正好遇上了英国人派往缅甸的舰队,这让大家不胜欣喜。

船上的物资很多,家里的车队得跑上几趟才能运完。这就便宜了西南运输处,他们有大批的物资需要运从昆明运到仰光,钨沙、茶叶、桐油、生丝、特矿,都是用来出口换汇的,国府现在就靠出口这些物资来平衡日益崩溃的财政。

路过畹町时,赵诚现这里堆积棉花和油料足有七八千吨,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其他物资。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比去年路过这里时看到的还要多,想来是国府方面害怕英国人再玩封路的那套把戏,索性先把物资抢运回国再说。混乱,这是所有人对这个边境小镇最直接的印象,日本人都不用派轰炸机来,随便一个烟头就能把整个镇子变成火海。国家的事情有委员长管,赵诚觉得自己的脸不够大,能搞定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很不容易了。不过出于基本的爱国心,他还是吩咐人给这里弄了两辆消防车来。

之前在买图灵小组那份情报时,英国人答应刘福贵每天为新24师加开两趟货运专列,现在看来实在是太有远见了。英国人自己在忙着运货,国府也在抢,车皮几乎是一天一个价,现在实力稍微弱一些的小商人宁可用汽车运货,虽然要吃点辛苦,可是总好过在火车站没完没了的等待。

这次的货物整整装了三条货轮,一看船舱里的东西就知道大小姐的扫货水平又有重大突破。武器弹药、轮船组件、抽水机、玉米收割机就不谈了,毕竟都是正经东西,可您弄一堆英文打字机回来干什么?家里那帮小子连中国字都认不全乎,这些东西有个给谁使去?让您老人家在美国购买枪支,可是用不着每次都要来上一批最便宜的警用转轮手枪吧,这玩意在2o米外就没什么准头,要是遇上头野猪,估计子弹放光了也打不死。

赵诚很想封电报和于璐理论一下,可是一看到那些野猫(f4f)战斗机,他立刻又改了主意,毕竟还是买的正经东西多,女人么,扫货时候出点小意外还是可以理解的,谁家里还没有几样派不上用场的东西。转轮手枪威力小,可是让延安方面肯定能用的上,英文打字机这种高级货一部分捐给云南的大学,剩下的捐给缅甸当地的华人学校也挺好。

在缅甸这地界,华语学校虽说不上很多,可是大小城镇都有。每一家的规模都不算很大,可学生加起来过两万。孙中山先生称华侨为“革命之母”,现在这位“母亲”还在竭力为国内的抗战输送着资金、物资,缅甸的华侨便是其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由于英国人的种种限制,缅甸的华侨团体都是以“公司”形式存在,卢沟桥事变后以“福建公司”、“云南公司”为的九十三家华侨团体在阳光联合组成“缅甸华侨救灾总会”。他们推销抗日公债、为国内捐款捐物,为了多替国内筹集资金,不少华侨甚至毁家纾难。住在仰光的广东华侨叶秋莲将家产、饰全部变卖,所得现金三万元尽数捐出,自己则寄身寺庙。

缅甸华侨教育总会领导下的三百六十余所学校亦是捐款活动中的积极份子,仰光的“福建女子师范学校”一度开展捐献飞机运动,先后募得飞机两架送回国内……

赵诚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国家没做到的事情,他应该帮着弥补一些。家里在缅甸又开设了几家工厂,雇佣的都是当地的华侨,原本想多些薪水给他们,没想到一听说工厂是在为国内生产军需物资,那些工人集体拒绝了。没办法,厂里只能通过提供免费伙食方式给工人们变相加薪,结果工人们又把省下来的伙食费捐了出来。

无奈之下,赵诚只能把目光放在各个华人学校上,努力为学生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他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再穷不能穷教育!”

守住缅甸就是个伪命题,虽然英国人比历史上吃了更多的苦头,可是坑队友的水平却日益精进。蒋委员长却没什么长进,内政外交,玩的还是一塌糊涂。尽管老赵拉着一票弟兄在上蹿下跳,历史还是顽强的按照轨迹在行走,所以丢掉缅甸不奇怪、守住缅甸才是怪事。等日本人打过来,华侨势必被报复。

赵诚的计划很简单。东川那边建立了一所大学,老师都是欧洲那头过来的学者,还有西南联大的学者担任客座教授,他先动员把工人们把完成高中学业的子女送回国内,然后再动工人们说服亲戚们的孩子一起去“留学”。

这事的难度比较大,因为国内正在打仗,能下决心把孩子送回国内上学,这不仅需要勇气、还有远见,这远见就是相信英、日之间必有一战,而英国人守不住缅甸。几经努力,成行的学生不过几十人。

所幸于璐帮着联系上了缅甸华侨领袖梁金山先生。梁先生是“缅甸华侨抗敌后援会”的创立者,也是缅甸有名的巨富,自2o岁起就从老家保山来到缅甸经商,因为光施善举而受到英国女王的接见。抗战爆前,他斥巨资修建了惠通桥;抗战爆后,他又购买了大批救国公债,数量占到重庆政府派给云南全省的一半。

能闯下偌大家业的都不会是笨人,梁先生很快就认同了缅甸将会失守的看法,一夜密谈之后,他代表“缅甸华侨抗敌后援会”答应与赵诚在撤侨一事上进行合作。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咳嗽、咳嗽,咳死我了!脑袋晕,弟兄们多包涵。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困局

搞定缅甸华侨的应变计划,赵诚就飞回了密支那。

当其他弟兄还在pt17双翼初级教上感悟人生时,赵司令已经开着pt-19(单翼初级教练机)满世界溜达了。pt-19是于璐才从美国弄回来的新玩意,由于去年才投入量产,所以于璐圣诞节以后才拿到货,数量不多,只有4架。女王大人充分考虑到了赵诚吃独食的习惯,所以还at-6也多送了两架过来。

比起pt-17来,pt19有着质的飞跃,它可以让学员更快的与单翼战斗机接轨。但是很可惜,赵诚依旧不怎么满意,15o公里的巡航时还不如后世的一些轿车跑的快,最大航程也只有644公里,从仰光飞回密支那还中途停下来加一次油。不过相对于开车或是坐火车,pt19的龟也不是不能忍受。

等过几个月飞at-6就好了,赵诚不断的安慰自己,那玩意的最大飞行时可是336公里,最大航程也有1ooo多公里,有什么事急着回昆明的话,顶多几个钟头就能到家。

赵诚现在比战区司令还要忙,最起码薛(岳)司令不用自己赚钱养活部队,美国那一摊子有于璐盯着,云南的产业有周易盯着,可缅甸这一摊子只能有赵诚来管。最初只有近海渔业捕捞公司、运输公司等几家小企业,雇佣的员工不过两千五百人。现在又增加了被服厂、仓储公司和旅游公司,员工一下增加到四千多,比东川基地的人数都少不了多少。

忙啊,所以阮氏雪和米娜被娜塔莉配了过来,秘书也好、那啥也好,总之一句话,加上美国那位,家里一桌麻将都有富裕,尽量别往家里添人口了。

这还真小看赵司令了,自己是真想和于璐有点什么,可是人家不乐意啊。至于米娜和阮氏雪,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来媳妇们是太闲了,整天特么瞎捉摸。

密支那的飞行课还在继续,弟兄们还算争气,都已经通过通用航空科目的考试,赵诚回东川过的年,人家可是一天课程都没有落下来,每个人都在pt-17上都攒足了6o个飞行小时,再过几天就能飞pt-19,如果顺利的话,三月中旬他们刚好就能和赵诚一起改飞at-6高级教练机。按照美国教练的估计,七月以前就能正式驾驶战斗机进行空战训练。当然,前提是不出意外!

这就是一句废话,五月中旬缅甸的雨季就开始了,用当地人的话说,几乎没有一天不下雨,这样的天气几乎要持续到十月。云南那边也差不多只是雨季稍微短一些,只有三个月而已。不管时间长短,这都足以让赵诚的飞行员培训计划变的千疮百孔。所以赵诚直接宣布飞行学院每周7天全功率开课,美国教练们每周可以轮着休息两天,学院每周只能休息半天。

不过这毕竟只是应急的方案,最终的出路还是换地方。于璐原本准备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拿一块地方办个分校,可是难度相当大,那边的种族主义者很难打交道。迁往印度的计划也被否决,英国人把那边看的跟自家后院似的,谁去就跟谁玩命。最后只能把训练地点定在墨西哥,那里不管老百姓还是政府都很好打交道,在边境地区买块地皮,想怎么折腾都行。

赵诚离开东川不久,刘福贵也回了重庆,卡萨布兰卡酒吧和美容院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光杨福临一人根本搞不定。

现在国内大的战事没有,可是暗地里的刀光剑影根本没停过。李长江率所部8个支队共1万6千余人(号称3万)在泰州公开投汪后,被伪南京政府改编为第一集团军,下辖4个师另2个独立旅,李长江被任命为总司令。结果,李长江总司令的大印还没焐热就被新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皖南突围新四军会同在江北的部队一共8个团兵力,3天内就吃掉李部8千余人,连泰州都光复了。要不是日本人从扬州、高邮、黄桥等地派出大批援兵,李长江有可能成为民国历史上任职最短的集团军司令。新四军这边才搞定李长江,苏鲁战区游击第六纵队司令杨仲华又投敌了,汪精卫给了他第二集团军的番号,下辖四个师另一个独立旅。杨仲华见到李长江被揍的够呛,便主动率部向日军靠拢以求自保,新四军也没有硬碰硬,但是接连派出小部队袭击杨部的后勤部队,还一把火将他的弹药库给烧的干干净净。汪精卫为拉拢杨仲华,千辛万苦才从日本主子那里给他们要来4o挺捷克式和8oo支七九步枪,结果连黄油都没擦干净就被烧成了废铁。

新四军打的热闹,八路军那里也没有闲着。过年期间,日本人从华中抽调了大批兵力到华北,现在华北的日军一共有9个师团另12个独立混成旅团共约28万人,另外还有伪军1o万余人,有迹象表明,日军还将继续从各地抽调兵力支援华北战场。日本现在豫南和**打了几仗,然后又调头开始对付八路军的根据地,还是老一套战术,重兵掩护、步步蚕食。

虽说华北有大批委员长的部队在,可是因为皖南那一出,两家这会基本谈不上有什么配合。第四集团军被调离中条山的原因也被有心人透漏了出来,说是高层里有人准备把大批部队拉到延安去。这事倒不是空穴来风,连杨福临都知道第四集团军和八路军好的像是兄弟,当官的不爱财、当兵的不抽大烟,和保安旅一样,属于一战区的另类。而且第四集团军军官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人家不像曹司令那样喜欢找相好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赵老大说日本人肯定会先解决中条山的**,然后再向八路军全面进攻,现在的各种动作不过是佯动而已。部队里战术水平最高的雅格布参谋长非常赞同这句话,只要中条山被日本拿下,日军只要在黄河北岸布置一个师团外加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就能确保占领区的安全,这样至少能腾出两个师团的机动兵力再去对付延安方面。

毫无疑问,中条山和华北的八路军都遇到了大麻烦。

第三百六十三章 练兵

每天从飞机上下来,赵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泡澡,一边往嘴里塞着水果一边听阮氏雪念国内来的电报。虽然远在异国他乡,可是对部队的掌握却丝毫没有减少。

曹二宝的文化水平长进不少,这从电文上就能看的出来,汇报工作时再也不会想到哪说到哪。为增加部队的战斗力,保安旅组织人手在临汾附近打了两个礼拜的游击战,除去那些老弱,北岸要塞区内的官兵都去转了一圈。

破坏公路、端炮楼、袭击日军小部队,甚至炮击临汾县城。部队先后作战六十余次,阵亡的官兵11人、重伤26人、轻伤55人,虽然战斗的规模都不大,可是把日军41师团闹了个手忙脚乱。

因为同时出击的连队有七八个,往往一夜之间能有几个日军据点同时受到袭击。守军从被窝里跳出来准备反击时,外面立刻没了动静;等守军刚骂骂咧咧的回到被窝里,外头的枪声就会准时响起。守军不肯出来,外面会用掷弹筒拿据点当靶子打,如果守军出门,迎接他们的必然是迫击炮弹……现在还是冬天,夜里的温度都在零下,一夜起来四五回,身体再好的人也扛不住。没过几天41师团师团部就现各部队因为烧感冒倒下的官兵就有六百多,整整比伤亡人数多出三四倍。

日军不是没想过主意,哪里响枪就往哪里调骑兵进行增援,可是保安旅玩伏击战都玩出了花样。除了地雷这个主角,陷坑、绊马索、三角钉这些原始手短纷纷登场。后来据点里的日军便聪明了,不管偷袭部队怎么折腾,就是不露头,那帮坏小子就开始围点打援。铁路、公路、桥梁,反正日本人哪里疼就打哪里。

等部队6续回到营地,临汾那边牺盟会也把战果送了过来,日军阵亡人数在一百四十人左右、轻重伤三百挂零,损失汽车六辆、三轮摩托车两辆、军马七十余匹。最大的战果来自袭击临汾火车站,两支出击部队几乎同时对车站进行了炮击,其中一炮弹击中货场内堆积的汽油桶,大火把日军在当地掠夺的几百吨棉花烧的一干二净。

因为是在练兵,绝大多数连队的缴获都不过十几、二十条步机枪而已,有的甚至空着手。只有在东阳关附近活动的那个连斩获颇丰,他们攻打日军的野战仓库时有意外收获,把仓库养着的三十多头牛全给赶了回来。

曹二宝对出击的结果很满意,北岸所有的弟兄都有了三次以上的战场经验,至少打仗放枪时不会再打哆嗦。此次出击还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战果,日军摸不清独立旅的袭扰作战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他们为收缩兵力不得不放弃了乡宁县和大宁县。这就使得二战区在(吉县)克难坡以东的战略纵深扩大了两倍多,为此阎(锡山)司令官还派人送来五千元法币以示奖励。

东川这边也没闲着,正月初七那天,基地里一千名老兵跟着运送物资车队奔了陕州。中条山那边形势越来越紧张,天知道日本人什么时候下手,这会给曹二宝添些人手才是正经。

盘县的兵力没有往陕州动,杨汉烈(杨森的二公子)打电报来说2o军正在和日军争夺通城,因为战事激烈,希望能给补充些炮弹。

自1938年11月日军27师团第3联队攻占通城后,中日双方在这里的拉锯战就没有停止过。县城几易其手,光是日军就在这里丢下将近三千条人命。

去年12月初,**再次光复通城。1月7日,日军在那天就突然动反扑。日军第四师团、第六师团共出动步、骑、炮部队两千余人沿赛公桥、鼓鸣山等地大举进范,我14o师节节抵抗。同日下午,133师亦加入战局,双方在马鞍山一带展开激战。当晚,日军因久攻不下、主动撤离战场。

8日,日军援兵一千余人赶至战场,战斗旋即进入白热化。战区司令部急调滇军一部增援,至12日,日军因伤亡过大、且我方炮兵开始参战,不得不主动撤离战场。经侦查得知,日军仅仅通过卡车北运的尸体就达五百余具。

看到日军全面退走,通城的驻军放下心来开始过年,谁知日本人大年三十再次动突袭,守军猝不及防,通城丢了。通城的的战略位置实在太过重要,战区司令部严令:限时夺回。

通城一带的日军并不多,加上锡山、鼓鸣山、五里牌等几个外围据点,总兵力为一个步兵大队另一个步兵中队。2o军的计划也简单,会同友军一共出动六个团的兵力,能把这帮鬼子干死最好,最低限度也得把他们赶出通城地界。

叶顺的情报更直接一些,五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哪怕连辎重兵都算上,人数也不会突破一千五百人。最近的援兵在五十公里之外,动作快一点的话,大概四个小时才能赶到。

2o军准备三月中旬动手,周易盘算了一下,家里能够抽调过去的人很多,可是运输非常成问题。家里烧汽油的卡车都在拖货,能用的不过2oo辆木炭卡车,那东西一天只能跑一百四十公里左右,从盘县到通城得有**天。赵诚倒是觉得挺好,木炭总比汽油便宜,爬山动力不足就往车里加点煤油。

毕竟只有那点日军,而且还有大批的友军会参战,出动太多部队也是白搭。赵诚接连给杨森司令去几封电报要求参战,新24师届时可以出动五个步兵营另一个山炮营,合计三千四百人。杨司令知道新24师是在攒实战经验,他提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方案,2o军将派出一批官兵和新24师的部队进行混编,确保每一个步兵班都有两名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每个连排都有一名参加过两次大战役的军官协助指挥。

这个方案还是比较靠谱的,有这些骨干帮着压住阵脚,部队打仗时至少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这份人情得还呢,赵诚亲自做的布置,除了2o军急需的炮弹外,那些下到班里的士兵每人五块大洋,帮着指挥部队的军官每人二十块大洋外加一支二十响盒子炮。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松山-惠通桥”要塞

这次去通城练兵,由李有财亲自带队,东川派出四百名士官和军官充实到部队里,每个指挥岗位都有一正三副四个指挥员,用后世的话说,官员严重编。这么做是迫于无奈,正在东川参训的那些家伙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好不容易有仗可打,总不能厚此薄彼。

赵诚有点小郁闷,日本人拢共才一千五百不到,光是新24师就派出了三千多人,加上友军,恐怕七八个人才能分到一个鬼子。就算是打狼也不至于。可是没办法,谁让东川离前线远呢!

最可怜的是张伟,空有一腔热情,可是想杀敌都没地方放枪去。不过这小子现在应该顾不上打仗的事,英国人答应给的武器到了。按照约定应该有三十辆坦克、三十门1o5榴弹炮和十二门反坦克炮,不过由于刘福贵不懂行,给英国佬钻了空子。

送来的坦克全是英军在北非从意大利缴来的旧货,2o辆菲亚特13和1o辆菲亚特m11/39。前者还不如家里的波兰小土豆,后者号称是中型坦克,可是只有十来吨,还特么是拴接式,顶多能用来对付日本人的步兵;1o5榴弹炮也一样,居然是施耐德1913年式,这是意大利三十年代中期从法国进口的。好在英国人没把事情做绝,配件和弹药相当充足。

至于合同中的反坦克炮,英国人纯粹是在拿他们退出现役的装备来充数。法兰西战役前,英国人因为国内产能不足特意在法国订购了4oo门哈奇开斯25毫米反坦克炮。实战证明,这种武器对德国人的新式坦克几乎毫无作用,英国人一口气送来了5o门,算是对那些意大利铁皮罐头的补偿。25毫米反坦克炮对付德国坦克有难度,可是打日本坦克还是绰绰有余的,左右不算太吃亏,赵诚捏着鼻子也就收下了。

绝大部分武器会运回东川,那些1o5榴弹炮正好和家里之前弄到的1o5榴弹炮合编为三个炮兵团,轻型坦克也将运到陕州去。但是留给张伟的武器依旧充足,1o辆菲亚特m11/39、8门1o5榴弹炮、12门反坦克炮,加上之前就配属给他的山野炮和迫击炮,边防二旅现在的弹药投送量甚至比日军的守备师团还要强一些!

去年家里通过畜牧公司在缅甸弄回来大批白牛,按照约定送了一部分给滇军,其他的都在新建好的农场里。缅甸白牛的肉有点柴,没有本地黄牛的口味,可弟兄们根本不在乎,天天都能吃上牛肉,这日子好的简直像是在作孽。因为和缅甸距离比较近,偶尔还能弄点海鲜换换口味。滇军那帮人给的评价很高,边防二旅的战斗力一般,可是这份伙食肯定国内第一。

食堂里以吃肉为主,那些下水则被几个四川兵做成了夫妻肺片。张伟在离惠通桥不远的地方搞了个休息区,每天都有大量的卡车在哪里停车吃饭,渐渐的,边防旅的夫妻肺片还卖出了名气。

肉食和大米可以通过在国外购买来解决,可是蔬菜却不行,一车菜从缅甸运回来,成本几乎不比吃肉便宜。在当地买也不现实,本地的人口不多,一下子多出几千当兵的,市场上的蔬菜顶多能满足部队两成的需要。无奈之下,张伟只能要求部队一边训练一边开荒种菜,他还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自己动手,好吃好喝不花钱!”

龙陵一带多山地,而各个要塞区又多是依山而建,几乎没有多少平地。部队费尽功夫也不过才开出三百多亩耕地,青菜、黄瓜、辣椒、大蒜、土豆、萝卜,每样都试着种了些,据后勤上估计,尽管产量有限,但是能满足要塞区的日常需要。张伟也挑了块地,算是以身作则。

搞基建、开荒种地,要不是有大批的机械设备辅助工作,边防二旅的人手都不够用。缅甸那边每天都有十几卡车的建材运来,为了抢在雨季之前完工,家里下了血本。

赵诚丝毫没有体恤下属的觉悟,他还让人在惠通桥北面修了个机场,地方不大,拢共只有两条跑道。好在附近有段公路还不错,工兵们铺了水泥,情况紧急时可以借助公路来起降飞机。

机场修好以后,从密支过来串门就方便很多,航线只有五百多公里,只要三个半钟头就能过来。当pt-19第一次降落在龙陵机场时,张伟激动的热泪盈眶,这小子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几个月没见到老婆孩子,连年都是一个人在要塞区过的,不想家才是怪事。

瞧在这小子还算尽心尽责的份上,赵诚只能请驾校的教练辛苦一趟,把他直接送回东川基地。基地大门前那条路就是按照机场跑道标准建造的,刚好可以检验一下建筑质量。

张伟回去探亲,赵诚不得不在龙陵帮他盯着部队,不过正好能利用这个机会视察一下要塞的建设情况。

张伟的旅部的部队不过一个步兵营,其余部队都分散在从龙陵到惠通桥东岸的各个要塞区。过年期间工兵和山上的各个部队只休息了一天,其他时间都在加固工事。整个要塞区以惠通桥为界分为两个部分,东岸山上的只有两个小型要塞,一个负责为惠通桥附近提供火力支援,另一个卡在半山腰上,用火炮封锁对岸的公路。其他的十余个要塞都在西岸,沿着滇缅公路建成了5o座子母堡,堡垒外面密布网状交通壕、并且挖了大量的散兵坑,交通壕的侧壁建用大批猫耳洞,还修建了厕所和休息室。据点外围至少有三四道铁丝网和两道鹿柴,纵深都在1o米左右,铁丝网外围还有地雷群,一来可以增加防御能力,二来可以在战时为哨兵提供预警。

由于部队缺乏有经验的老兵,所以暂时只能通过增加自动火力来保证部队的士气。主堡内有马克沁重机枪、辅以勃朗宁大口径机枪作为防空火力,子堡、地堡、侧射堡内则安排有轻机枪和冲锋枪,交通壕内有步枪、掷弹筒和6o迫击炮,主堡后有82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1o5榴弹炮群、野炮群和防空阵地都不止在主峰阵地上,近距离用步机枪、手榴弹,半山腰的敌人有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旅部的榴弹炮群和野炮群负责对日军炮兵进行压制。

总的来说,张伟干的不错,虽然漏洞很多,可毕竟把要塞区拉出了架子。

第三百六十五章 缺乏经验的队伍

松山这边的防御不仅仅是修几个工事就算完事,还有一堆配套工程要解决。

虽然紧挨着怒江,可是松山上边却没有什么像样的水源。根据部队的调查,山上的居民一共是294户、1623人,雨季时随便接些雨水就能过日子,可是一到旱季只能依靠山上的几处小泉眼。

很可惜,这点出水量根本无法供应一个旅,为此部队不得不买来三百多匹滇马,组织运输队一天一趟下山背水。刚开始的那段日子,由于工程的用水量太大,山上的部队没人每天只能保证两公升的饮用水。

后来根据当地居民的指引,侦察兵在水无川山谷中现水源。修建好蓄水池以后,先用两级抽水泵抽水上山,然后在用水管送到各处阵地上。考虑到开战后供水设施可能受损,而且日本很有肯能通过投毒切断山上的水源供应,赵诚命令各个阵地必须使用空油桶储存够十五天的饮用水,旅部会派人随时进行抽查。

各个阵地之间的距离不近,从旅部到最远的一个要塞有二十来公里,确保战时通讯也是个大难题。目前边防二旅采取的是双重配置,除了电台还有电话进行联络,但是赵诚还是觉得不保险,张伟手下的新兵太多,打仗时一但指挥系统出问题,那些被分割包围的部队肯定会崩溃。

好在于璐刚送来一批摩托罗拉公司scr3ootm步话机,这玩意有效距离达到17公里。因为数量的问题,第一批都给力李有财,而且只能下配到连一级部队。部队在家里实验时的效果非常好,只是不知道上了战场会怎么样……

松山这边的生活很单调,但是每天东奔西跑到也过的充实。视察阵地、和士兵谈心,偶尔还能去老林子打猎,野鸡、野兔、麂子、野猪,弄上几只来烧烤也挺不错。

几天下来,二十几个要塞跑了一大半。赵诚对惠通桥一线的防御还算满意,工事和武器配备在国内都已经属于第一流水平,尤其那些充当机动火力点的意大利坦克,连日本人都不会这么奢侈。但也现了不少问题,因为兵力的原因,张伟的旅部几乎没有什么机动部队,一但外围据点被日军攻下,根本无法组织反击。再有就是弹药和物资储备不足,西岸各个要塞的弹药储备只够支撑十天的战斗,一但惠通桥被毁,部队所依仗的自动火力很快就会变成摆设。

仔细斟酌过后,赵诚决定给边防二旅补充五百名新兵,等陕州那边局势稳定以后再调两百名打过仗的老兵给张伟。要塞区内的粮食要储备半年的份量,弹药要增加到八十天的作战份额,武器的储备也要适当增加。

除了人员和武器弹药,还得尽快给这边补充一些雨衣和大衣。雨衣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雨季,这里和缅甸的天气差不多,一但进入五月,雨水就会没完没了,部队不可能整天躲在工事里,巡逻、训练、站岗都少不雨具。大衣是为高海拔部队准备的,别看这里处于亚热带,海拔高的地方一点不比华北暖和多少,尤其是晚上,有的工事里还得点上火塘……

张伟的性子有些毛糙,以前都是跟在自己身后跑,这会陡然要管理几千号人的队伍,的确有些难为他。不过部队实在缺人,士官和中低级军官还好解决一些,营以上军官的缺口简直就是灾难。虽说部队这两年没少组织老弟兄进行培训,可指挥一个百十号人的连队和指挥千人团级单位区别非常大,光是日常事务就能让人手忙脚乱。

目前来看,只有曹二宝还算合格。大几千人的部队,五万多人的农场,要种地、要带队伍打仗、还要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所以老弟兄里就数曹二宝成长的最快。以他现在的水平,就算统领一个步兵师肯定没有问题。

至于张伟、李有财他们就稍微差一点,毕竟没有那么多的历练的机会。东川和盘县基地老弟兄多、犹太人人多、欧洲过来的军官多,大把的专业人士从旁协助,自然用不着像曹二宝那样事事烦心,所以做起事来总是不靠谱。

这兵也不行、官也不行,天知道现在真要把新24师全拉上去和日本人打阵地战会出什么乱子。

根据陕州那边得来的经验,惠通桥这边防谍、防渗透的任务现在就得抓起来。山里的居民统一迁到怒江东岸,部队给他们工资,老人、妇女帮着养牲口种菜,男丁都枪帮着部队巡逻。

沿途过往的司机也是大麻烦,往来的货车很多,车厢都有帆布盖着,里面装的是人是货、是什么货物都不知道。日本人现在整天都在打惠通桥的主意,光是轰炸机就来了几十次。不管是来弄一辆装满炸药的车过来一炸了之,派一队人过来直接抢桥,都不是那些守桥部队能防得住的。

滇缅公路从龙陵县城到保山一线都没什么像样的空地,只有在腊勐乡那里还算宽敞。把路边十来家民房都买下来,再用挖掘机把后面的山体做些小修整,大约可以同时停下二十辆卡车,弄一个检查站倒是正好,顺便可以为过往的司机当作临时休息区。检查站在高处有两个火力点,足以应付日军小队价格的进攻,山上的要塞可以为休息区提供防空火力保护、如果遇到大麻烦,怒江对岸的大炮可以直接用炮弹解决任何纠纷……

查缺补漏,赵诚尽可能地把要塞区的漏洞尽可能地进行了弥补。上到人员装备,下到要塞区各厨房雨季需要的燃料,甚至还有官兵们日常生活中必须的厕所,都一一做了完善。

等张伟的假期结束,惠通桥要塞和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改观,部队的训练大纲也被重新修改过。射击、拼刺、投弹、攀登、防空、防化学攻击,甚至多雾天气的防御作战,如果训练进行的足够充分,部队至少不会在日本人的猛攻下惊慌失措。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战术与操典(一)

张伟准时回来销假,赵诚总算能回到密支那去继续自己的飞行训练。这小子还算机灵,回程时带来不少消息。

刘富贵已经安全达到重庆,东川和盘县出的部队也一样。根据小道消息,曹二宝对那些刚补充给保安旅的一千名官兵非常满意,单兵技能娴熟、战术素养高,顶多只要三四次战斗战斗就是一支响当当的精锐之师。

当兵的心高气傲,干什么都是靠实力说话,一次大比武就让那些对东川不满的声音瞬间消失。东川过去的补充兵在使用掷弹筒、迫击炮上非常在行,至于拼刺刀,按照法海的评价,基本上能达到日军曹长们的水平。

今年冬天暖和,三月头黄河就恢复了航运。趁着日本人的增援部队还没有到达临汾,曹二宝从陕州秘密调集四千兵力过河,那些从东川刚过来的人马全面过河。他们兵分两路,左翼目标蒲县、汾西县,右翼目标翼城、浮山县,战术和上回一样,偷袭加破袭,给自己的加点经验值、给日本人找点麻烦。

前两天送46师那帮伤兵回部队的时候,对方提供了一个情况,对面日军41师团最近有些古怪,卡车来来回回不知道在运什么东西。于是家里派人引爆了曲沃县城内暗藏的炸弹,城内一片火光,但是从日军的动静来看,城里的守军至少增加了一倍还多。

暗中增兵,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中条山附近有不少地方都现日军有异常调动,兵力、物资,甚至还会有侦察机飞过。以前他们进攻时至多会调动两三万人规模的部队,看架势,这次要动用的人马至少得翻倍。

曹二宝这边的“火力试探”刚结束,第41师团再次动对第27军作战,45师守的新絳丢了。和46师丢失曲沃不一样,45师这边可以说是一触即溃,还好,有几个胆大的官兵留下来引爆了那些电控地雷。41师团原本还打算派装甲部队进行追击,结果路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坑让步兵都望而生畏,他们只得架起九二步兵炮乱轰一气了事。

严格来说41师团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因为道路损毁严重,两辆满载士兵的卡车无意中载进大坑里,两辆卡车几近报废,车上的乘客死伤二十余人。

这是典型的小刀子割肉战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拿下一座县城,等守军反应过来,大半个运城盆地都被插上膏药旗了。

曹二宝没读过多少书,可唇亡齿寒这句话。中条山的山势总体还算不错,一但运城盆地丢失,进攻一方确实会遇到不少的麻烦。但是防御一方同样不轻松,绝大部份的山头并不高,山势也很平缓。而且最要命的一点,山间的小路太多。除非守军兵力能增加一倍,否则很有可能在敌方大规模进攻中被切割包围。

大规模偷袭日军后方,不管战果如何都能打乱他们的部署。哪怕能拖延一个钟头,山里都多一分准备。

这一仗不好打,41师团现在很警觉。现在各个据点里都有迫击炮和重机枪,受到德国人闪电战的启,负责支援的机动部队是由装甲车队、摩托车队、车载步兵混编。兵力大约是一个步兵中队,从单位火力投送量来看相当于两个中队。打据点会伤亡巨大而又徒劳无功,围点打援更是麻烦,出动的部队多了会被现,去的少又吃不下。

41师团的乌龟战术相当成功,不过倒不是无解的。陕州有不少缴获的四一式山炮,分量轻、对付日本人的据点绰绰有余,东川这回送来的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和反坦克枪是装甲车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法宝。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还是和上次一个战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挖沟破路。

相比之下,李有财带的那路人马简直轻松的像是富家公子在游山玩水,二百多辆卡车组成的长龙在沿途引起巨大轰动。车队打头的还是十辆东川土造的装甲车,这是给九战区薛岳司令的礼物,过年时忘了给薛老大拜年,这回借着军训的名义正好补上。都是装备有大口径勃朗宁机枪的反装甲型,司令部派来接车的那帮土贼哪见过这个,一天到晚恨不得睡在车里。

李有财倒是没觉得有多轻松,阴沟里翻船的事见多了。印象最深的就是安庆伏击战,那么强大的日军舰队都在自己眼前成了长江里的暗礁,别说日本人想不到,自己都想不到。既然这种事情都能生,那么有什么理由不多加些小心。

虽然是在大后方行军,可是队伍前的尖兵放出去足有三公里,沿途的要隘都部队事先搜索过,宿营地的壕沟拒马更是一点不差。至于防空火力更是时刻准备着,倒不单纯是为了让部队适应战时环境,日军岳阳机场里驻扎着轰炸机,这一代正好在它们的作战半径内。几百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日本人没有反应才是怪事。

车队里有两个连的博福斯四十毫米高射炮随行,加上勃朗大口径机枪,足够对付日军的小编队轰炸机。当然,如果日本人一口气来上七、八十架,别说李有财没办法,就是希特勒在这里都只能老老实实挨炸弹。

一路向北,安安生生的到了通城,由于有大批中国“机械化”部队的到来,这里的日本人已经增加到两个满员的大队。听到日本人突然增兵,李有财他们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说只增加了两个中队,可两千人总比一千多人听起来顺耳的多。

2o军的人马匆匆补入各部,部队一边修整一边进行战前训练。各个参战部队早已就位,要不是等盘县这帮新兵蛋子,人家早就开打了。

新24师没有打自己的旗号,枪多、炮多、车辆多,人人都是波兰造步枪和德国头盔,这身行头不好好利用才是浪费。按照杨森的吩咐,他们对外一直称自己是机械化2o1步兵师,甭说日本人摸不清来历,就算是重庆的蒋委员长都难搞清底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战术与操典(二)

通城反击战如期打响了。

3月2日夜,因为日军不断向通城地区增兵,九战区长官部调集兵力达到八个步兵团又一个炮兵连。面对两个大队的日军,中国方面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但是因为日军不得不分兵把守城外的据点,这才让战区司令部下决心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新24师的部队并没有列在参战部队的名单之列,他们离开驻地的理由是长途拉练、训练部队的行军能力。杨(森)司令特意帮着在薛司令官面前做了解释,薛司令看在那批“装甲车”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战斗无趣之极。通城县城由2o军负责,他们的参战部队有四个团,加上新24师的三千多人,和城内的兵力对比达到8:1。2o军的野炮连和几门九二步兵炮也拉了上来,加上新24师的那些家伙式,双方75毫米以上山野炮的比例为4:1,九二步兵炮比例为17:2,迫击炮的比例为49:o。

火力优势之明显让负责统一指挥的小杨汉域司令感慨万千。自淞沪会战起,但凡有大战役,**必然是在日军的炮火下苦苦挣扎,今天这么明显的火力优势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按照战前的布置,2o军安排两个团封锁东西南三个城门、两个团作为总预备队。北门由新24师负责,那里是日军撤往背面大沙坪据点的必经之路,为了稳妥起见,小杨司令没有把新24师的部队分割使用,而是让李有财自己指挥。

驻守通县县城的部队是日军第六师团步兵第23联队,联队长佐野虎太大佐从下午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于是便下令让各据点的守军加强戒备。果不其然,入夜以后锡山、赛公桥、高冲、杜婆岭、张家山等据点就传来被包围的消息,没等自己派出援兵,县城也被人家包围了。

通县一带的守军算不得强大,第11军一直是将县城作为一颗楔在中**队防线里的钉子使用。从前年冬天开始,整个第六师团的弹药供给都在最低标准线附近徘徊,除去一些小规模的扫荡行动,部队很长时间没有打大仗了。现中**队往通县增兵以后,佐野大佐几次町尻量基师团长打报告,结果也只是将兵力增加到两个大队。

以前通县周边是整整一个旅团的兵力在防守,现在因为第六师团被改为三联队制师团,基干兵力只有以前的七成半,连带着通县方向的守军也被削弱到了极致。第一大队被分散后防守城外据点,第二大队防守通县县城,就算加上联队部、运输队、联队炮中队,总兵力也不会过一千五百人。

佐野大佐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第六师团一向以耐苦战闻名。自淞沪会战开始,无论是打下中国的都南京,又或者千里进击、独立击破马当防线,第六师团一直都冲在最前面。可是现在全师团居然有些深陷泥泞的感觉,上面天天宣传胜利在望,可是老兵被中**队干掉了一茬又一茬,中**队还是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借着夜幕,侦察兵出去转了一圈,四个城门都被死死围住。除去东、西、南三个城门是由老对手2o军守着外,唯有北门那支部队的有些奇怪。从装备上来看,肯定是一支德械部队,还装备着大量的火炮,看旗帜上的番号写着机械化2o1师。

中**队的家底很薄,几百万人里只有一支机械部队,那就是在驻扎贵阳的第2oo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听说2oo师现在都用的是苏械,难道他们又换装了?可中国方面为什么出动最精锐的第五军来对付自己这一个大队驻守的县城呢?不仅佐野大佐有些摸不着头脑,城内的一干大小官佐都有同样的疑惑。

“给师团部报,通县被围,城外敌人为2o军杨汉域所部。另据侦查,参战部队里可能还包括第五军杜聿明所部。”口述完电报,佐野大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强敌在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生,面子上也不至于太难看。他沉思了片刻,随即命令道:“东西南三个城门各留一个小队进行警戒,辎重兵拿上武器协助防守,其他人跟我去北门。”

话音刚落,屋外就想起一阵巨大的轰响,这是中**队在试炮,不止是日军熟悉的82迫击炮,还有75口径的山野炮、九二式步兵炮。中**队似乎根本没有节约弹药的意思,炮击开始五分钟后他们依然在射击。迫击炮吊射城内的军事目标,野炮对付城门、九二步兵炮对付城墙上的火力点。

不对啊,稍微有些经验的日军老兵心里都泛起了嘀咕,冒着被弹片和杂物击中的危险,他们小心的探出头瞧了半天,城外连中**队的影子也没现。这通县县城不大,城墙周长1683米、高度58米,是明代修建的砖石结构建筑。以目前的火炮密度来看,顶多再有五六分钟,甭说建在城墙上的那些碉堡,就连那些垛口都会一个不剩。有细心的军官每听到一声炮击就往身旁的钢盔里丢一颗黄豆,通过计算,中**队在北门方向的火炮密度已经过了每公里1oo门,如此强大的火力支援,就算是在欧洲也是不多见的,可为什么不进攻呢……

日本人一头雾水,连在东门负责统筹全局小杨司令照样没弄清李有财的套路:“赶紧打电话去问问,这炮响了半天,为什么攻城的部队还没有上去?”

“用不着了,刚才去那边指导的弟兄派人回来送信,说是新24师准备把日本的炮兵干掉以后再进攻。”

副官的回答差点没让小杨司令噎死,好像欧洲的操典上是有那么一条,进攻前要尽量消灭(压制)敌军的火炮,这样可以减少部队的伤亡。可是打仗哪有这么死板教条的,要是日本的炮兵就不露头呢?听城北的动静,新24师的两个炮兵连加上营数九二步兵炮,至少已经干出去五百炮弹了,加上6o迫击炮和82迫击炮,没有一千炮弹根本打不住。

“告诉新24师那边,我们准备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攻城。”小杨司令心疼自己的兵,更心疼城里的老百姓,要是可着新24师那帮败家子折腾,他们非把整个通城县城给拆干净,也别管什么练兵了:“通知野炮连,对准宾阳门(东门)三轮齐射,一定要给老子把城门敲开。引熏门(南门)、乐成门(西门)那边用机枪和九二步兵炮压制他的火力点,派步兵上去爆破……”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战术与操典三

李有财到底动了进攻,日军没见过用火炮给火力点挨个点名的中**队。作为城墙上防御支撑点的城门楼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全部摧毁,然后是那几个砖木搭建的碉堡。当所有人都以为中**队的步兵要冲锋时,他们的直瞄火炮换了目标,不只是轻重机枪有火炮专门进行关照,连城墙上架着步枪的垛口都被一一打飞。

终于,有个不甘心一枪没开就被送进靖国神社的新兵扣下了扳机,三八式步枪特有的“吧勾”声仿佛比命令还管用,北面城墙上的日军火力顿时全面复活。北面的城墙只有四百三十余米宽,展开一个中队的兵力就已经拥挤,几十个日军顺着被炸塌的城墙就冲到了城外,依托碎石瓦砾不断往新24师的阵地上跃进。

诡异的是,除了掷弹筒和少数几个神枪手在开火,其他人根本没反应。战场上中国炮兵和日军步兵打的热闹,新24师的步兵和日军的炮兵同时选择了沉默。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2o军派到新24师指导作战的一个小军官低声对自己的同伴说到:“几千步兵爬匍匐上百米硬是一点动静没有,炮声一响,从当兵的到营长,一人一把工兵铲就开始闷头挖散兵坑,这才多一会,战壕都挖好了。”

“可打了那么多炮弹,为什么不冲锋呢?”

“听说是在搞什么战场考核,先是考炮兵射击水平,然后才是步兵战术,等打完仗还要看各个部队的战壕。”那小军官有些感慨:“都说他们是来练兵的,看这架势是在拿对面的鬼子当靶子对待。”

正说着话,突然城头上方突然亮了。

2o军的官兵们仿佛看见了什么西洋景,有见识广的人感叹道:“格老子,真是有钱人,照亮明弹都用上喽!”

借着照明弹的余光,2o军官兵惊奇的现刚才冲出城几十个日本兵都成了地上的尸,远处的城墙也变得千疮百孔,刚才的那阵炮击中,城墙至少被炸出了七八处可以攀爬的缺口。新24师的炮兵开始调整方向,迫击炮手把射击目标都改为城墙上残余的火力点,山野炮则集中火力扩大缺口的范围。随着一红色型号弹升空,步兵们立刻抽出刺刀挂在枪口,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悄声爬出战壕向城墙摸去。

“又要爬?!”2o军的官兵们有些不适应,新24师的人好像是王八精转世,一上战场就没有人会站着,从出地一路爬到离城墙三百米外开始掘战壕,现在把战壕挖好了又开始继续往前爬,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抱怨归抱怨,他们只能有样学样一起加入了爬行的队伍里,大家都趴着、就你充大瓣蒜,就算能躲过日本人的子弹,十有**也会被自己的人子弹干掉。

攻城部队一路匍匐到离城墙还有六十多米的地方,终于有日军现了他们。很可惜,城头上现在能参与阻击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城内的日军又被炮火阻挡增援不上来,而且只要有人在同一地点开上两枪,必然会被城外负责掩护的火力盯上,要么是轻重机枪,要么是掷弹筒,有时甚至还会招来九二步兵炮。

攻击部队前进到离城墙外4o米左右时,炮火开始向城内延伸,队伍中的掷弹筒射手开始接替炮兵对城墙内侧进行压制。突然,两照明弹再次将城头照的一片雪亮,步兵们一跃而起,相互掩护着从城墙上被炸开的口子往里冲。

没有人呐喊、没有人吼叫,只有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枪声,一阵阵或长或短的哨音指引着新24师的官兵或是从缺口冲入城内、或是爬上城墙居高临下和日军展开对射。

日军的反应很快,他们没有向往常一样起白刃战,而是占据民房开始准备巷战。东、西、南三面城墙都在激战中,唯独北面城墙被全线突破,前后不过一刻钟而已,在城墙上防守的一个中队和城门楼子里的一门九二步兵炮就全完了,前去增援的一个中队还没接近城墙就被炸的七零八落。这仗打的实在窝囊,联队部在炮击中就遭到重创,通信分队和一干军官都被埋在了废墟里。佐野大佐当时正打算去城墙上观察敌情,所以才躲过一劫,今天事事都透着蹊跷,不弄清楚攻城部队的底细,就算是死他都不会甘心。

连那些轻伤员都算上,城里还能拿枪的日军只剩下九百来人。东西南城三面城墙虽然还未丢失,可是人员损失惨重,九二式重机枪和37射炮也被损毁了一半。为了给巷战争取时间,佐野大佐不得不把联队部的勤杂人员和弹药小队都组成援兵派了上去。

因为地形和射程的问题,之前的炮击中,联队炮中队的几门九四式山炮都成了看客,这会火炮都被布置在民房里当成平射炮来用,除去几个操作火炮时必须的人员,其他人也被命令拿起武器上城墙参与防守。

一但巷战开始,攻城部队有再多火炮都只能干瞪眼。县城不大,自己手里的兵力足够依城防御,佐野大佐有信心在其他三面城墙被突破之前给那个2o1机械化师又或者机械化2oo师分出胜负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炮兵们都把炮口摇到最低,机枪手也将子弹上了膛,他们和步兵一起猫在民房里,随时准备给出现在大街上的中国兵一个教训。

县城最宽处也就4oo来米,就算晚上的视野不好,也能轻易现街头巷尾的人。因为没有什么防御纵深,攻城部队刚在大街上露头,埋伏在县城中央的九二式重机枪就开火了。子弹打的地上一溜火星,仿佛是一道命令,猫在民房里的日军也扣下了扳机。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影瞬间被击中,有的就那么悄无声息的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只要还能动弹的人员都在努力寻找隐蔽物。

可是仿佛攻城部队已经耗尽了力量,街道上再也没有人影出现,只有城墙上还有人在继续和守军对射。

这又是什么路数?佐野大佐彻底陷入了迷茫。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战术与条例四

正当城内准备巷战的日军开始抽签打卦时,靠近城墙的院落传来一阵阵巨响,攻城部队开始拆墙破屋了。

中**队以穷出名,绝大多数士兵的标配是一身土布军装、一双草鞋、一根皮带、一杆没刺刀的步枪、六十颗子弹外加两颗手榴弹,连钢盔和工兵铲都配不上全。绝对是简约派的典型,比几十年后的索马里海盗还扯淡。

新24师恰恰相反,能有的东西都装备着,砸墙开路用的家伙五花八门。墙头矮了直接翻,翻不过去就用工兵铲和十字镐开洞,有的单位还带着砸石头的大锤和小块的炸药。

日军是准备打巷战来着,自然对这种穿墙战有准备。手雷是这种作战的不二法宝,往往只要听到动静就会一堆手雷砸过来,中**队也不客气,动手之前总会先丢上两颗手榴弹过去。这种事情就是比运气,手快活、手慢死,遇到那种眼疾手快的高手还能把人家刚扔过来的家伙还回去,很可惜这种一对一单挑的状态很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七八颗手雷或者手榴弹一起落地,有时甚至是成捆成堆的扔。

新24师的伤亡大了起来,日本人也不轻松,这种战斗几乎毫无技巧可言,两边的伤亡都差不多。因为日军的手雷在拔掉保险之后还得在硬物上敲击一下,这个设计在巷战里几乎是个致命的缺陷,所以新24师还略微占些便宜。

眼见伤员不住的往下抬,李有财立刻更换了战术,迫击炮集中火力轰击日军的核心阵地。九二步兵炮统统拖进城,城内都是砖木结构的建筑,这玩意比单纯靠人力去砸墙快的多。

日军立刻感受到了压力,佐野大佐从枪声想起的地方就能判断出中**队进攻的节奏有多快。攻城部队装备的冲锋枪和手枪很多,加上战术合理,日军用分队班级兵力防守的小院落往往只能支撑几分钟。这是个艰难的抉择,明明知道拿老兵拼这种消耗战极为不划算,可是他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落下的迫击炮弹越来越密,生战斗的院落也越近了。佐野大佐把心一横:“命令城北的部队反突击、缠住敌人。通知其他东、南两年城墙上的部队,留下部分兵力进行掩护,其余人员向本部集中,我们准备从北面冲出去。”

夜战对任何一支军队而言都是十分考验组织纪律的事情。日军不喜欢夜战,因为这种环境下他们的空中优势无法挥,火炮和轻武器也因为视线问题而失去准头,加上混战中不可避免的会有很多误伤,日军指挥官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宁可放弃部分战果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

今天的晚上对日本人而言就是困境,按照中**队推进的度,通城内的日军撑不到天亮就会被全部吃掉。从北面打来的这支军队装备好、战术反常,更要命的是,他们和城内的日军一样不在乎老百姓的伤亡。有日军试图用驱赶老百姓做肉盾的方式进行反突击,很可惜,那支部队根本不为所动,除去开枪制止任何人靠近外,还扔过一堆刺刀、手榴弹让他们自行动反击。

能用的招数都用了,除去白刃战还没试过意外,佐野大佐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战术。虽然因为县城即将失守而心有不甘,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回场子来,中**队里任何一支步兵师都不可能在野战中击败他的23联队。

日军的动作很快,不过十分钟就把城墙上的部队撤了下来。佐野大佐抽空特意整理了一下着装、还洗了把脸,夜战就这点不好,说不定被一堆机枪盯着打都可能毫无伤,结果一流弹就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要死也得死的体面些。

“全体上刺刀,白刃突击!”佐野大佐的命令道,生意轻松的仿佛是要求大家去参加野炊。这种自信是有理由的,能正面够挡住23联队这种老牌部队白刃作战的不多,自己手上的有军旗小队、一个联队炮中队和一个混编的加强中队,进攻或许不足,但是突围却没有问题。混编中队冲在最前头,军旗小队和联队部在中间,炮兵中队断后,伤员们负责掩护,至于(伪)通城县府那帮家伙,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新24师的迫击炮群还在不断怒吼着,设在城墙上的观察哨很快现了日军的异动,在报话机的指引下,炮弹越来越密。尽管有卫兵在一旁搀扶着,佐野大佐还是走的磕磕绊绊,天色很暗,借着街边房屋燃烧时出的火光可以隐约看到几十米外的城门,最然预想中的白刃战没有生,可是中**队对北面的进攻还是停止了,只是不断的用炮兵火力收割着人命。部队的伤亡不会小,只要联队部和炮兵中队能够突出去就。

看到先头中队已经突出北门,日军官兵都松了口气,只要不被堵在城里,部队的回旋余地就大了很多。佐野大佐想法也是一样,估计一个小时不到的战斗中,联队至少损失了六百名官兵,加上周边据点的战损,自己的联队今夜至少减员三分之一,可是能在中**队“两个军”的围攻下顺利突围,对上对下都算有个交代。他一边小跑一边对传令兵说到:“命令各部队加快行军度,信号让东西南三面城墙上的部队撤下来,与本部一起转进,还有哪些负责断后的伤员,只要能行军的就一起行动。”能多突出去一个人都是好的,保存的部队越多,上面的问责时越轻松。

当指挥部顺利冲出城门后,虽然四周的枪声依旧打的很急,可日军官兵们还是觉得轻松不少,总算突出来了。佐野大佐亲手扶起一个摔倒的士兵,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已是鼓励,这种“关切”在等级森严的日本军队中极其少见,一下子把那个士兵就感动的热泪盈眶。

“今天没有月亮,中国人根本看不清我们的动向,加把劲,不要掉队,等到达锡山据点就安全了。”佐野大佐大声鼓励着周围的士兵。

第三百七十章 战术与条例(五)

佐野大佐的话刚说完,天空突然升起一片照明弹,不仅北门附近霎时变的亮如白昼,连带着整个通城内外都变得清晰无比。

日军蒙了,老兵们下意识的矮下身形去寻找隐蔽物,他们的动作虽快,可是却没能快过机枪射的弹药。

城破以后,新24师的重机枪组并没有伴随步兵一起进城。对于巷战而言,近百斤重的重机枪几乎是累赘,往往一座小院就可能易手多少回,天知道这机枪会不会对方抢了过去。反正有捷克式和冲锋枪在,虽然火力的持续射能力差一些,可是胜在能打能藏,随便一拎起来就能走,想怎么折腾都行,于是重机枪还留在一线战壕里。

当然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比如加固机枪掩体、补充弹药,毕竟实战机会总得用好用足。听见前面打的热闹,机枪手们不免有些唉声叹气,从盘县过来足有跑了九天,结果和鬼子支交手时间连十分钟都没有,这特么都叫什么事。正在腹诽白跑一趟时,后面的命令到了:日军正在突围,准备上菜。

一线阵地上有十二挺马克沁和四挺勃朗宁,二线阵地也一样,加上李有财手里掌握的预备队,从城北突围的日军对“枪林弹雨”一词有了新的认识。

全县城的守军都在突围,想要停下来折回原地防守根本不可能,可是对方火力如此强大,突围和赶着投胎根本没区别。更要命的是那些被放弃的街垒,刚才城内那些仿佛人间蒸的中**队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步枪、机枪、手榴弹,甚至还有炸药包和九二步兵炮,火力密度虽然不如城外的机枪阵地,可是因为靠的近,杀伤效果居然比重机枪还可怕。

佐野大佐不得不痛苦的决定,按照战斗条令规定,有全军覆没危险时应当“奉烧军旗”,这在中国战场上还是头一回!其实,23联队的联队旗并不全在这里,当初接到命令要驻守通城县城时他就耍了心眼,把旗面留给留在后方的第三大队保管,和部队一起行动的只有旗冠,流苏和旗杆。但是这三样东西同样要命,一旦丢失,恐怕整个第六师团都得颜面大失。

残余的日军拼死护着联队部退回到城门洞里,城内、城外的日军以城门为中心不断集结,硬是在城门附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圈,联队里除去必须在一线指挥作战的军官都汇集到这里。

2o军已经由东西南三面攻入城内,北面出城的路又被牢牢堵死,现在能真正依托防御不过城门附近的一些小院落,可是中**队的迫击炮弹实在太密,这些民房根本禁不住折腾。尽管手上能掌握的部队还有五百多人,甚至还有两门三七射炮和一门九四式步兵炮。可佐野大佐知道,就算现在援军已经出动,可是自己肯定坚持不到那一刻了,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情况紧急,一切仪式只能从简,再说了,只要旗面还在,联队照样可以重建。旗手持旗站在城门洞的中央,又临时抽调了一个分队的士兵充作护旗手,暂时不用作战的官兵在佐野大佐的口令下对刚刚起身面对联队旗行军礼,这一幕就被不远处的中**队现了。

勃朗宁重机枪127口径的子弹像一条鞭子,瞬间站在最外围那十几个士兵打的骨断筋折,紧接几枚迫击炮弹又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新24师的反应太快了,无论日军做出什么动作,都能在几秒之内通过步话机传递到指挥部。那些日军军官挠破头也没能猜出对面的中**队用了什么新装备,只是对新24师的战场配合能力感到无端的惊恐!

“动作快!”估计中**队的山野炮就要开火了,佐野大佐焦急的吼道:“倒上汽油!”突围时,旗手的水壶里装着汽油,这是一个潜规则,只有联队主官知道。打仗时天知道会遇到什么状况,有点准备总是不错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旗手匆匆收卷起那面没有旗面的联队旗,佐野大佐把联队旗放在临时搭建奉烧台上,又朝着军队行了个军礼,最后亲自点起了火头。新24师的攻势很猛,看见城门洞里冒出火光,猪都知道日军在焚烧重要的东西。2o军的先头部队也在猛攻,这会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不把日本人干趴下,迟早都是大祸害。

尽管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日军还是在苦苦支撑,联队旗不烧干净就不能继续突围,这个规定让那些头脑“灵活”的官兵无比头疼,旗杆可是木头做的,没个十来分钟能烧干净么。步枪手努力的将三八式步枪打出了最高射,机枪更是连枪管都打红了,炮兵们不顾一切的开始架设火炮,对于23联队的这些残兵而言,只要能多坚持一秒钟都是好的,所谓困兽犹斗、莫若如是!

中**队却打的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两门81迫击炮专职往战场上方射照明弹,6o迫击炮由左至右的收拾着日军的轻重机枪。至于那几门火炮都由神枪手去照顾,不过一百来米的距离,就是新兵蛋子都能打中那些没有掩护的日军炮兵。

看着军旗上着起的火焰,佐野大佐目无表情的命令道:“架设电台,向师团部报。通城县城周边已被中**队重兵包围,山野炮数量在两个大队以上,我联队已开始奉烧军旗,并将向锡山方向突围。”

所幸电台和密码本都还完好,借着火光,电台兵迅架起电台就开始向师团部报。滴滴答答的报音让在佐野大佐绝望的无以复加,这一仗自己败的还真是窝囊啊!烧掉军旗,不管联队还能突出去多少人,自己都得被勒令剖腹谢罪,更可怕的是,闹不好还得先上军事法庭走一朝。想到这里,他默默的抽出配枪,朝自己的脑门扣下了扳机。

几乎是在佐野大佐自杀的同时,新24师的山炮也开火了,两轮齐射的24炮弹尽数击中城门,由于刚才这里已经被好几轮炮弹摧残过,城门洞居然塌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水壶

虽然城内外的火网很密,可是日军23联队逃出生天的人却不在少数。打扫战场、清理残敌都是应有之义,可是新24师上下最感兴趣的还是去北城门洞里寻宝。

日本人烧的是什么宝贝?居然连突围这种大事都能停下来。这个疑问不解决,估计大家连早饭都吃不安生。

不过废墟真的很多,日本人又被压在最下面,等天都亮了都没清理干净。也就是李有财这种二货才有这份耐性,一边嘬着米粉一边看大家挥锹挖土。

新24师的处男秀打的不错!北城附近日军共遗尸849具,另俘虏重伤员7人,缴获日式轻重机枪14挺、步枪324支、掷弹筒17具、九四式山炮2门、37射炮两门,另各式子弹11万、手雷2ooo余、炮弹9oo余。只是自己的损耗也大了些,阵亡54人、重伤97人、轻伤316人,消耗各式子弹13万,75山炮炮弹62o、迫击炮弹64o、九二步兵炮炮弹3oo,掷榴弹、手榴弹63oo余枚,损失马克沁重机枪2挺、捷克式5挺、七九步枪13o支、冲锋枪14支。

听到消耗了如此多的弹药,2o军一干将校差点没吓趴下。这一仗下来至少2o万大洋的武器弹药就扔进了水里,加上阵亡官兵的抚恤、受伤官兵的犒赏,新24师至少填进去半年的军饷。这种仗,2o军就是砸锅卖铁都打不起。

李有财也知道其中的差距。2o军歼敌数目不过329人,缴获的步机枪147支(挺)。可人家的代价也小,伤亡人数不过27o余,损耗的野炮、九二步兵炮炮弹不过7o余。没法子,谁让新24师是新部队呢!

“挖出来了嘿!”正在挖土的工兵兴奋的喊道:“一个大佐,一个中尉、两个少尉,还有11个鬼子兵。”

“赶紧把看看鬼子烧的是什么?”李有财连姿势都没变,跟着赵诚打了几年仗,坑死的鬼子少将都有好几个,大佐,小场面!

“是根棍子,还有个水壶,不知道是金的还是铜的。”

“棍子、水壶?”李有财听罢就是一愣,陷入重围以后,既不防守、又不突围,点着棍子用水壶烧水沏茶?说不通啊!他让人把东西拿了过来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旁2o军派来的小参谋倒是见多识广:“这不是鬼子军旗上的家伙么,鬼子打仗时不带旗面、只带流苏和旗杆。好家伙,新24师这是斩将夺旗啦!”

貌似**现在还没缴获过完整的日军联队旗,弄个没烧干净的旗杆和旗冠也不错。当然就这么光秃秃的拿出去也不成话,参谋们主意多,从城内的布店里弄来一块白布,用红漆刷上膏药(日之丸)和红道(旭日光芒),往那棍子上一挑,反正老百姓又辨不出真伪、只要能鼓舞士气就成。

通城这头打的不错,锡山和外围的据点也拿了下来,各部歼敌总数不下一千八百人,换句话说,日军23联队已经伤筋动骨。消息传开,九战区上下一片欢呼雀跃。

伤员用卡车后送长沙救护,李有财带着部队则转移至县城以东的麦市镇休整。战果还算不错,但是队伍暴露出来的问题也不少。吃完午饭以后,各个连队就开始检讨作战中的失误。

虽说部队有步话机这种洋玩意进行指挥联络,可是在作战中依旧出现了混乱,有的连队,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有的部队长进攻时只图自己痛快,全然忘记了还得指挥手下的弟兄。炮兵更是不像话,最后那阵炮击居然打光了携带的所有弹药,要不是日本人的援兵没及时赶到,部队就会失去炮火支援。战斗结束以后,有几个士兵居然以搜索残敌的机会在城内劫掠民财……

最让李有财生气的是,居然出现了逃兵!战局不利时有逃兵、大家还能想的通,想昨夜这种压着日本人打的局面居然也有人逃跑,还特么是带枪逃跑,简直不可饶恕!

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掰扯清楚,要不然迟早得出乱子。按照赵诚以前定下的规矩,那啥,要追究领导责任。打了胜仗要奖励,队伍出事要处罚。攻城时部队生混乱的连队都被勒令去处理鬼子尸;丢下队伍只图自己痛快的连排长都被降级使用。至于劫掠民财的家伙,和逃兵一起被公审后枪毙。

这次还有不少官兵在攻城时尿了裤子,虽说头一回上战场难免会出现这样的小状况,可是不治疗肯定不行。俘虏的几个日军重伤号都被2o军送去战区司令部换弹药了,好在那些为伪政权工作的汉奸还在,人数有四十多个。不管是主动投敌、还是因为生活所迫,在赵诚的眼里都是罪不可恕。这帮家伙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正好用来治一治新兵们的心理疾病。

治疗方案相当简单,把那帮家伙绑在柱子上,组织那些胆小新兵们开枪射击。枪都是临时放的,有子弹没子弹谁也不知道,大约三十支枪里才有一子弹,等那帮新兵蛋子都轮过一遍,至少还有3o个汉奸能活下来。第二轮是刺刀训练,凡是在第一轮射击练习中出现闭眼、哭泣、抖的,都会被排在第一批……

整个过程有些残忍,但是相当有效,2o军还特意组织新兵进行了参观。

其实刺杀训练在刚结束战斗那会就进行过,老兵带着新兵们给日军的尸先补枪、然后用刺刀捅,最后才卸下他们身上有用的装备。但是总觉得效果一般,于是李有财才想着把抓到的汉奸废物利用。

这样做还取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大规模处决汉奸的消息传开后,日战区的那些伪政府工作人员有不少人跑路了,还有人顺带着卷走了武器和大批的财物,让日军上下非常恼火。

第二天,新24师特意比平时晚了一个钟头才吹响起床号。正当大家吃早饭时,2o军派人来送信,崇阳、岳阳方向的日军大举出动,第四师团和第六师团一共集中了九个步兵大队、三个炮兵大队的强大兵力,自北港出、兵分三路向通城方向袭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好面子的日本人

傍晚时分,前线来了更翔实的消息:不只是步兵和炮兵,还有空军、骑兵和坦克部队,总兵力近万人。

通城、锡山和塞公桥方向已经全面接战,日本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七零、七五、一零五口径的炮弹轮着翻的朝守军阵地上砸,天上飞机轰炸、地上坦克掩护,前有步兵冲锋、后有骑兵包抄。除去没有军舰,基本上能动用的装备都没落下!

只不过被吃掉两个大队,怎么搞的跟冈村宁次被人给人爆了菊一样。李有财半天也没能理出头绪来,反正打通城练兵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拿出地图比划了半天,决定还是先把部队撤到蒋家湾。那里背靠东茅山和虚空山,如果通城一线被击破,部队能借着地势进行防守,如果情况不妙,直接炸掉重装备、撤进山里打游击战。

话说,动不动就准备炸炮的部队,放眼全国恐怕就新24师一家。其他部队,哪怕是中央军嫡系,为了保护几门炮死上个千把号人都是正常。

说走就走,趁着天还没有黑透赶紧转移。有老弟兄不断的吐槽,要不是车队都去送伤员了,要把号鬼子根本没人在乎。

蒋家湾在麦市镇西北面,两地不过隔着**里地,离关刀镇倒是更近些。这一带的地形不错,如果日本人想打,就得全程佯攻。昨夜那一战各个连队都有损失,由于轻重伤员都随车后送,部队只能缩编成四个步兵营。吃完晚饭就开始调整部队、补充弹药,闹到晚上九点多才分散到周边几个村子里宿营。

当然,既然是在战地,那就得按照战地的规矩来。宿营地周边的战壕、火力点一个也不能少,甚至部队的饮水储备都有规定。炮兵们最是辛苦,虽说有卡车帮着把大炮拉上高低,可是布置炮位、拉防空伪装网,都不是轻松活,还得按条例布置防卫,一直忙到夜里两点,各个阵地上才响起的呼噜声。

李有财带着几个军官在宿营地周边转了一圈,还着重检查了炮兵阵地和防空阵地。他对部队的表现挺满意,明哨、暗哨、游动哨,散兵坑、战壕、交叉火力点、后备阵地,乃至救护所、厨房和厕所一样不缺。只可惜地雷少一些,要不然就更好了。

日军一反夜间不攻城的惯例,通城那边的战火彻夜未歇。昨天2o军和新24师按着23联队在揍,今天是2o军被日本人按在地上猛揍。

县城里的老百姓倒了大霉,昨夜中**队的炮击还算有准头,损失都是在巷战那会生的。早上打扫战场的时候,李有财特地让人给受损失的住家送过抚恤,还把那些汉奸的家产分了下去。老百姓刚把家里收拾停当,结果又特么打起来了。鬼子的炮击很损,几乎是无差别的,倒是有可能在攻城时出现麻烦的地方都被炮弹反复犁过,城墙更是受损严重,从炮击密度上看,日本人根本不在乎炮弹的使用量。

见了鬼了,杨汉域司令一边指挥部队反击一边大声咒骂,他也闹不清楚日军抽什么风。干挺着挨揍也不是办法,战至次日凌晨三点,2o军借着薄雾撤离通城,通城县城在光复24小时后再次沦陷。

日军占领通城后立刻通过卡车运来大批物资,弹药、油料,林林总总不下两百吨,在城外集结的坦克也达到四十余量,还有大批的装甲车和卡车。天亮以后,从岳阳方向过来的工兵到达城内,这帮家伙没有急着去修补城防工事,而是兵分两路,一路挖开新24师昨天掩埋日军尸体的地方,另一路开始清理城外的瓦砾废墟。

这特么都唱的是哪一出。等到下午,日军又开始挨家挨户搜查,凡是被搜过的人家无一例外的有人被抓走,稍有哭闹或是抵抗的家庭都会被集体处决。县城里的血腥味甚至盖住了硝烟的气味,眼瞅着日本人就要开始屠城,可是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后来得知,这事还得归功于一个漏网的汉奸。这孙子倒是没被搜查的日军吓破胆,还装着胆子用二把刀的日语问了一句:“太君,您这找什么耶,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要是真是我藏的,不用您动手,我自己用菜刀抹脖子。”

带队的日军少尉犹豫了一下,他也觉察出单靠自己人寻找,效率实在:“一个金属的装饰品,就是插在木棍上的那种……”

“您找的是军旗吧?“这汉奸倒是机灵:”大日本太阳旗上有十几道红杠的那种,旗杆上头还有个亮闪闪的东西。”

“纳尼?”少尉愣住了,部队这次反攻通城就是为了找回23联队丢失的旗管,可是上头不是说23联队没带旗面么,最后一封电报中还说正在销毁旗杆和流苏,这是什么状况:“你,见过?”

汉奸摇摇头:“和2o军一起打县城的部队拿着那旗子游街来着,全县城的人都见过。”

“什么部队?”

“说是什么2o1师,一看就知道是中央军,枪多、炮多,还有贼有钱……”

恐怕连薛岳司令这种高手都猜不出,日本人居然会为了根棍子和一个镀金罐子大动干戈。

日军知道东西的下落后侦骑四出,很快就弄清了新24师又或者机械化2o1师的位置。一个步兵大队留下防守县城;六个大队另两个炮兵大队牵制周边中**队的注意;两个步兵大队分乘12o辆卡车,配属一个野炮大队、一个榴弹炮中队,在四十辆坦克的掩护下星夜奔袭麦市镇。

机械化部队的快穿插,这是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的一次重大尝试。有传闻说他要被调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所以冈村非常想在卸任前夺回23联队的联队旗,他可不想像乃木西典那样落个切腹谢罪的下场。所以,尽管通城一带的地形不太好,可是11军还是派出了他们临时组建的机械化支队。

日军的动向并没能瞒得过李有财,新24师的警戒哨放出去很远,日军才突破2o军的防线,消息就被报到了指挥部。哨兵们看得非常准确,他们带着望远镜,很快就弄清了日军的兵力,两个步兵大队外带一个炮兵大队,这到是挺正常,可派那么多坦克来是怎么个意思?

第三百七十三章 炮击

又是炮兵又是坦克,李有财和参谋们都估计日军不是冲着新24来的,自己手下拢共不过三千多人,这么大的架势对付一个军都绰绰有余。

准备绕道打长沙?可就这么点兵力也不至于啊!准备切断通城一带**的退路?又或者袭击哪支部队的指挥部?李有财根本懒得去猜,这么长的车队好好咬上一口才是王道。也用不着什么战前动员,步兵就位、炮弹上膛,工兵在公路上紧急布雷。指挥部直接搬到了虚空山上,那里视野开阔,从关刀镇到麦市镇沿线尽收眼底。

日军车队很长,坦克为在前,车载步兵在中间,炮兵压阵。呜呜泱泱的车队排出去**里地,这架势非常吓人。手头的兵力有限,把整个车队都吃掉不现实,李有财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队伍末尾的炮兵作为目标。

日本人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前头基本上是机械化,后头的炮兵居然还是靠马匹在牵引。马拉着大炮哪里跑的过汽车,每匹马都累的直喘粗气。坦克部队和车载步兵在离麦市镇约八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炮兵的位置更为靠后,估么着离镇子得有四公里左右。

远远看见日本来了,麦市镇内顿时一片慌乱。新24师上山驻扎以后,黔军14o师835团一营张承颜部驻进了镇内,毕竟是和日军多次交手的老部队,度过最初的慌乱后,这些官兵迅进入了阵地。新24师走到哪里,战壕和工事就挖到哪里,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抗战爆前,黔军是国内装备最操蛋的队伍(没有之一),武器差的离谱。徐州会战之前,鉴于原先各精锐部队被消耗一空,14o师这种“血战经年”的三线部队居然行市见长。奉调参加徐州会战之前,军委会特意给他们换了装备,步枪一律更换为中正式,捷克式装备到排,那是连有重机枪、营有迫击炮,甚至还有战防炮这种高级货。

武汉会战以后,14o师因为作战勇猛、损失较大,上峰特意从长沙伤兵休养院给他们补充了两千名伤愈的官兵,这些老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人技战术远哪些新兵蛋子,14o师的战斗力一下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前年的长沙会战中,14o师在九领原一线独立抗击日军一个师团,虽然三面受敌,却是丝毫不乱。血战五昼夜以后,日军被打的不得不绕道而行,没成想他们居然又主动出击,把日本人的奔袭计划彻底打乱。据统计,此役14o师共毙敌三千余人,为稳定鄂南战局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好汉子人人敬重,新24师缴获了不少的武器弹药,运回去也是堆在仓库里,李有财索性让人把那些轻重机枪和掷弹筒都留给了他们。

看见守军里有大批的日式装备,日军越肯定这就是那支2o1机械化师的部队。坦克列队、步兵下车集结,九二式步兵炮分列两侧掩护。日军指挥官似乎没打算搞什么火力试探,看样子准备利用坦克为先导、大队步兵跟进包抄,一鼓作气拿下麦市镇。

日军炮兵停留的位置非常好,就在新24师主阵地的正前方,距离一线战壕不过三百多米,部队一个冲锋就能赶到跟前。由于隐蔽工作做的好,拿着望远镜的日军斥候居然没注意到新24师的工事。

见到日军正在列队,李有财立刻改变了战术,各营的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射程近,对付阵地前方的日军炮兵刚刚好。山炮营射程较远,调转炮口对付集结中的日军步兵正合适。

有步话机这种“神器”在,命令迅被传达到各个部队,日军的步兵还没有展开战术队形,新24师的炮弹就到了。昨天在通城缴获的两门九四式山炮也被披挂上阵,炮兵营有不少东川基地的见习士官,打通城那会炮兵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根本没机会插手,好不容易有两门“富裕”的火炮,这帮家伙死活都要亲自练练手。

因为准备充分,炮兵营十四门山炮都打出了每分钟二十的高射,持续五分钟的炮击让准备进攻麦市镇的日军步兵分队伤亡惨重,大批卡车和几辆坦克也受到池鱼之祸。

14o师的人高兴坏了,看见携带大量卡车、坦克的大队日军,张承颜以下的数百名官兵已经做好了殉国准备。别的不说,光那些坦克就不是他一个步兵营能承受得了的,干掉一辆日军坦克至少得搭进去一个排,4o辆坦克一起冲上来,就是一个旅都扛不住。谁知道日本人一枪没开就挨了炮击,炮弹打的这个密哟,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日本人惨叫。14o师那帮家伙纷纷从战壕里探出头来看西洋景,从徐州会战那时开始,向来都是中国兵挨炸日本人看热闹,哪想到今天自己也能享受一把。

车载步兵和装甲部队在挨揍,日军炮兵也不轻松,他们离新24师实在是太近了。远的有九二步兵炮和八二迫击炮招呼,进出有六零炮和掷弹筒,有日军炮兵也试图架设火炮进行反击,很可惜,有这种想法的人无一例外会被一线的神枪手重点关照。炮兵大队直属的守备中队更凄惨,十挺勃朗宁重机枪和三十多挺除了专门招呼他们意外根本就不干其他事情。

对日军炮兵部队的四轮齐射过后,新24师的步兵就开始冲锋了。两个步兵营近千号步兵对付一支只剩下几十名步兵护卫的炮兵大队简直有些欺负人。不过战场上不是讲脸面的时候,只要部队能打胜仗,李有财甚至不介意光着屁股在东川镇上跑两圈。

日军指挥官急了,他是来报仇的,不是给中**队添战果来的。步兵被炮火压制着没法行动,可是坦克部队却没有这种顾虑,只要不被炮弹直接砸到,炮弹的破片对它们还造不成太大的破坏。

四十辆坦克在炮击中只有四辆遭到损坏,但是剩下的那些依旧不折不挠的朝着新24师奔来。

对日军步兵的炮击还在持续,山炮区根本没有分神的意思,只不过为防止炮管过热降低了射。日军坦克以2o多公里的时越逼越近,那些刚刚腾出手来的九二式步兵炮又开工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坦克兵的窘境

道路被炮击损坏的很厉害,日军的坦克部队几乎是一步三摇往前挪步。

阵地左翼的一营、二营上去对付日军炮兵,中间的三营负责拱卫炮兵营和指挥部,能腾出手对付日军坦克的只有右翼警戒攻击麦市镇的四营。二十六辆带机枪的九四式轻型坦克、十辆装备火炮97式中型坦克,面对如此大规模坦克的集体冲击,不管是李有财还是一线的官兵心里都没有底。

十门九二步兵炮的齐射并没有太大效果,虽说那些坦克因为地形的限制,不得不按着一定路线前进,可惜九二步兵炮的初度太低,击中2ooo米外的移动目标几乎是个伪命题。这种局面一直等到坦克部队逼近12oo米左右的时候才有改观,接连有三辆九四式轻型坦克被击中车体后趴在了原地。

见到炮兵已经和中**队混在一起,就是坦克部队一起压上去也起不到作用,日军坦克部队指挥官当即决定向山坡上的炮兵阵地起进行,他知道只要攻击能够得手,车载步兵就能及时回援,炮兵那边的困局就会立刻得到缓解。

从行军队形转为进攻队形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九七式坦克还好些,车内毕竟还有电台,九四式坦克纯靠旗语在指挥。十辆九七式坦克在距离一线战壕前方四百米处先展开了一列横队,九四式坦克紧随其后亦排成了两列横队。

日军的坦克还没冲锋,新24师布置在一线战壕内的两门94式37毫米射炮和四门哈奇开斯25毫米反坦克炮开火了,六炮弹有两命中目标,没等日军缓过神来,第二批炮弹又到了,六三中。

“赶紧动起来!”日军指挥官吼道,加上之前的损失,坦克部队什么都没干就损失了十辆九四式轻型坦克和两辆九七式,按照这个度损耗下去,就算能全歼面前的这支中**队,自己也得上军事法庭。

很可惜,坦克部队在进攻中必须保持好队形才能挥出最大的威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消灭直线前进的坦克部队并不比打固定靶好多少。

“九二步兵炮集中火力,配合四营对付打头的九七式坦克,八二迫击炮和勃朗宁重机枪对付后面的九四式。”李有财掌心里都是汗,日军坦克越来越近,要是让它们全部压上来,一线战壕那几支波兰反坦克枪肯定顶不住,要是近战的话,天晓得那些才打过一仗的家伙能不能顶得住。

面对弹雨,那些坦克也在还击,队伍里接二连三的传来爆炸声,日军指挥官的压力比刘福贵还大。这个时候能做的事情只有一条道趟到黑,所有坦克兵都在期盼中国步兵见到坦克逼近后会惊慌失措。

“跑吧,我向天照大神誓,肯定不会追击!”日军坦克部队的指挥官默默祈祷着。

很可惜,他们遇到了新24师这个怪胎。坦克也好、装甲车也好、反坦克武器也好,凡是东川出来的老兵都不陌生,九四式自动被他们归集为玩具一列,只有九七式才是对手。东川基地有不少法国坦克和装甲车,这帮小子没少去看西洋景,不就是一个铁王八里塞了门炮么,连掩护的步兵都不带,这是瞧不起咱哥们吗?!

炮兵们忙的不亦乐乎,步兵们这会都缩在战壕里,东川兵工厂里有一种大号手榴弹,既能反坦克又能对付碉堡,打通城那会没用得上,这会都拿了出来。还有人把打通城时缴获的汽油做成了燃烧瓶,这宝贝往动机那边一扔,分分钟就能让鬼子自己从坦克里往外跳。还有狠人准备了木桩子,弄几根往履带里一塞,铁王八立马趴窝。

等冲到战壕一百米左右,波兰产的m35反坦克步枪也加入了战团,虽然对付不了九七式坦克5o毫米厚的前装甲,可是打它的观察窗还是可以的。

“射烟雾弹,掩护步兵上前!”四营长对着报话机吼道,两分钟不到,虽然反坦克炮接连又打趴下了五辆九七式和六辆九四式,可是四营的损失也不清,三个马克沁机枪组和两门哈奇开斯反坦克炮被日本人的坦克炮炸上了天,要不是部队都猫在战壕里,这损失还会更大。

炮兵的动作很及时,“嗵、嗵”几声闷响过后,日军坦克终于陷在了烟雾。

“上、上。”没等四营长话,那些班排长就带着手下摸出了战壕,正面冲上去有难度,从两侧给给日本人找点麻烦还是没有问题的。低姿匍匐加小跑,二十几个家伙连滚带爬就藏进了战壕前方的散兵坑里,气还没喘匀实,四辆仅存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就带头冲出了烟雾。趁着后头的九四式还没摸上来,步兵们出手了,先是一排汽油瓶直接砸过去,然后是各种各样点火的家伙,性子急的直接就是一颗手榴弹。

缺乏步兵掩护的坦克根本对付不了肉搏战,中国坦克部队在淞沪会战中用生命证明这句话绝对是坦克兵应该时刻牢记的金科玉律,很可惜,日本没听见。

看见九七式全部搞定,四营长松了口气,那些九四式根本不足为虑,甭说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枪,就是勃朗宁大口径机枪都能轻易把它们打成马蜂窝。

烟雾很快散去,第二和第三排的九四式坦克驾驶员们呆住了,冲也不是、走也不是,出时队伍里可是有四十辆坦克,办个钟头不到就剩下了他们哥几个,突然中间的那辆坦克车带头拐弯向通城方向开去。日军坦克部队认怂了!

趁他病、要他命,老兵们多少都有被坦克欺负的经历,尤其是那些从南京突围出来的老弟兄,看到日本人的铁王八就恨的要命。好不容易才逮着一次机会,要是能舍得放它们走才是怪事,有几个胆大的家伙抄起手榴弹就追了上去。

战壕里的反坦克炮也纷纷调整角度,这回哥们专打履带那块,今天晚上开洋荤,红烧日本铁王八。

第三百七十五章 赵诚的新战术

别看九四式坦克个头小,可是跑的却不满,冲上去准备捡便宜的官兵瞬间就被甩开一大截。可是反坦克枪和勃朗宁重机枪却没有这种问题,趁着坦克转弯的功夫,射手们毫不犹豫的开火了“乒乒乓乓”一阵乱枪过后,阵地前又留下四辆坦克,其中还有一辆是因为事先不好直接翻进了路边的水坑里。

留下一个连对付那些日军坦克手,四营长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警戒日军车载步兵。虽说炮击的频率已经降低到每分钟6,对于那些炮火下的日军而言依旧是非常痛苦,更何况收拾完坦克以后,九二步兵炮和81迫击炮群也加入到炮击的行列中。三个足球场不到的面积,每分钟落弹过两百,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

约莫一刻钟过后,日军那个的炮兵大队彻底成了历史,一地的死人死马。好在剩下的马匹依旧不少,李有财让一营留下来打扫战场、顺便把火炮拖进山里,剩下的人会同二营、三营一齐向日军车载步兵那头运动。

炮击过程中日军伤亡异常惨重,越是靠近中央区域、能喘气的人就越少,估计这会还能作战的不会过一千五百人。可是李有财并没有乘势冲上去决战的打算,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只要是拉开架势打野战,自己手下的这帮菜鸟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靠上去,集中炮火能吃一口是一口,不求全歼、只是希望能把这帮家伙赶走。

其实情况比里李有财想的更糟一些,在新24师收拾炮兵和坦克的当口,日军已经在炮火中修起大批掩体,现在剩下的鬼子都变成了土拨鼠,毛事不干,一门心思在挖战壕。

等李有财带着队伍进入阵地后,日军的防御圈已然出了雏形。用七五山炮继续炮击的作用已经不大,再说,就算是东川兵工厂自产的炮弹也得十五块大洋一,这会正好让迫击炮手们舒坦舒坦。

在炮火的掩护下,新24师也加入了修理地球的行列。因为不用避炮,他们的效率明显比日本人高出许多,两家的战壕几乎是同时建成。

五百米的范围,双方的步枪都失去了作用,在这个距离上,日军能挥作用的只有九二步兵炮、重机枪和掷弹筒。相比之下,新24师简直就是一帮子阔佬,除了日本人没有的迫击炮,其他远射武器的数量比日军多出几倍。

不过日本人也不白给,见着自己落了下风便毫不犹豫的使用了毒气弹。要是一般的中**队肯定会中招,很可惜这次他们遇上的是新24师,漫说是防毒面具,毒气弹都不缺。不过新24师装备的毒气弹种类有些单一,只有英国一战时使用的那种氯气和光气混合物,而且因为是在实验室里弄出来的,数量非常有限。

尽管如此,日军还是感受到了压力,以往中**队都是光挨打不还手,这种氯气和光气的混合物虽然简单,但是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震撼,这次是窒息性毒气,天知道下次是什么东西。

大家都有毒气弹,大家都有防毒面具,连黔军都带着新24师送的日本货,于是日本人率先停了手,新24师这头也是见好就收,大家继续闷头用常规武器对捶。

既不进攻、又不撤退,就干挺着在那里挨揍,这不是日本人的风格。李有财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敌情一边思考着,现在不像是在家里,万事都有赵诚做决定,要想带着弟兄们活下去,只能自己多动脑子。

按照目前的局面,日本人要么是在等待援兵、要么是在想辙进行反扑,李有财想了一下,他觉得在等援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最近的日军就在三十里外的通城县城内,要是动作够快,顶多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

打,自己的队伍根本吃不掉日本人;走,日本人咬在屁股后头,要不了多久队伍反而会被人家一点一点咬死。所以,与其说日本人遇到了麻烦,不如说新24师和黔军遇到了麻烦。

妈蛋,一副好牌硬是让自己玩杂了。李有财懊恼的不行!

“我们修复了六辆坦克!”报话机里突然传出一营长的叫声。

不是吧,这货就在东川基地整过几天拖拉机,能特么修好坦克?还是日本坦克?不仅李有财心里满是问号,连其他的营连长都认为一营长在扯淡。

“让前头注意,都别瞎开枪!老子们这就过来。”听动静一营长已经在坦克里了。一众军官隔着望远镜远远一看,还真是六辆坦克,三辆九七式、三辆九四式,打头的那辆坦克上还插着一面青天白日旗。不用看,这绝对是一营长的手笔。

妈蛋,昨天的总结会白开了,李有财气的不行。又特么是一个不着调的家伙。当营长的只顾自己快活,谁来指挥部队警戒通城方向的日军。

“谁他么敢擅离职守,打完仗我打断他的狗腿!”李有财对着报话机就是通过狂吼。一营长毕竟是聪明人,一听动静不对,就停车跑了回去,反正队伍里开过拖拉机的人有好几个,甚至还有人整过几次法国坦克,有他没他照样能干活。

几辆坦克的度不慢,刚才日本人因为炮火阻拦一直都在十几、二十公里的时上晃悠,他们可是一路三十公里的“高”狂奔而来。

我去,还真给他们修好了,李有财咧着嘴差点没把下巴笑掉,那帮子临时驾驶员倒是没一营长那么不靠谱,几句话就把事情的经过交代的清清楚楚。有五辆车都是被反坦克枪击中的驾驶员,剩下的那辆是日本人自己翻进的沟里,动机和武器都是完整的,另外还有几辆坦克虽然也能开动,可是因为前装甲损坏的太厉害,不经过大修根本不能上战场。

管他怎么来的,能用就成。新24可不是那帮子日本二货,步坦协同大家在盘县时用拖拉机可没少练习。说干就干,组织队伍,通知后方的炮兵随时准备开火,李有财非常想见识一下赵老大从欧洲那边“学来”的新式战术。

第三百七十六章 练手

九四式坦克的防御能力实在有些弱,至少三四辆是被勃朗宁重机枪127毫米子弹在七百米开外打的起了火。李有财有些不放心,他让人从其他坦克上拆下备用履带挂在坦克的正面,虽说不知道这样能起不到多大作用,可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步兵就位,火炮就位,掩护火力就位,李有财一声令下,强攻开始了。

正在战壕里苦苦支撑的日军一下子乱了阵脚。对于日军的普通官兵而言,坦克就是神兵利器一样的存在。自淞沪会战开始,不管负责防御的中**队有多少,只要坦克部队出马,突破阵地就会非常轻松,有时甚至只要出动几辆装甲车就行。今天可是出动了四十辆坦克,居然连半个钟头都没撑下来,还被中**队缴获后拿来对付自己。这份心理冲击可想而知。

“立刻组织敢死队,把手雷捆在一起。”日军阵地上类似的命令此起彼伏,他们现在和大多数中**队有同样的麻烦~没有合适的反坦克武器。

两边不过隔着五百多米,坦克掩护步兵前出三百米后突然停了下来。这是什么新战术?日军有些愣。“他们在挖掩体!”有眼尖的人突然喊道:“快阻止他们!”

日军刚探出头来准备射击,新24师的炮群开火了,六零迫击炮压制一线战壕,八一迫击炮盯着日军的九二步兵炮,九二步兵炮对付日军的轻重机枪,山炮则把目标放在了那些卡车上。

让双方都没想到的是,新24师才缴获的三八式野炮居然也加入了战团。炮兵营有几个从独立炮兵第6团挖来的老兵,当初他们因为受伤被丢到了长沙的伤兵医院,衣食无着、甚是可怜,那什么刘院长毫不犹豫的给他们指了条“明路”。原先他们在部队里玩的是三八式野炮,今天碰上三八改式野炮,一个个激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炮兵营现在是由张连胜在指挥,这货今天了横财,脾气好的不像话,看到手下弟兄主动请战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过三八改式和三八式毕竟有区别,头几都是对着汽车那边打的,这帮原炮六团老兵的水平不错,除去头一有点偏,后几都正中目标。反正炮弹足够,张连胜就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

谁都没想到,就是最后参战的野炮成了新24师打破僵局的最后一根稻草。炮兵们在弹药车上找到一批没见过的“新炮弹”,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打出去看看效果。当第一炮弹落在日本人的阵地上时,他们立刻觉自己找到了宝贝:纵火弹。从正月十五到开始,通城这头可是连着二十多天没下雨,地上满是枯草。正所谓天干物燥好放火,既能燃烧敌人、又能温暖自己,这种好人好事怎么能不做彻底。

当一个又一个的火头冒起,日军阵地上乱了,浓烟好办,有防毒面具能对付,可是草地燃烧时的高温实在不好受。麻烦还不止这一个,日军指挥官测算过,算上迫击炮、至少有十二个炮兵连在瞄准自己的阵地,另外对面还有一个刚成立坦克中队。通城方向的部队正在和中**队激战,增援一时半会根本上不来,等包围圈完成部队就会被中**队用火力优势一点一点吃掉。更可怕的是,没人知道中国方面的兵力,拥二十几门直瞄火炮的军队有可能一个集团军,没准还可能是两个集团军。蚁多咬死象,要是对面动人海战术就彻底完了。

“放弃车辆,一个中队防守北面,一个小队防守南面。其余部队沿着鸡笼山向东北方向走,到达东坑垄后转向东北、撤回通城县城!”日军指挥官决定用小部队和汽车做诱饵吸引住对面的中**队,只要能带着部队回到通城,明天集结人马再杀回来就行。日军的动作很快,等断后部队一就位,大部队冒着炮火迅向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敌变我变,李有财通过望远镜估算了日军断后的兵力,随即也调整部署。让炮兵给突围的日军组织一个欢送仪式,然后派出少量步兵排和刚成立的坦克连一起尾随追击,能咬一口是一口,至少要弄清楚日军的去向,剩下的部队向前推,力争在两个小时内吃掉日军断后的人马。

命令刚下达,第一批炮弹就追上了日军突围的人马,尽管他们已经尽可能的隐藏身形,可是频繁落下的单片依旧带起无数血肉。步兵的动作要慢一些,三营向右侧包抄、四营从左侧包抄,战场上机动就这点不好,就算离着鬼子有五百多米,可依旧只能猫着腰跑动。

李有财不断估算着时间,几乎每五分钟就要向通城方向的观察哨询问一次。这里离通城实在太近,理论上来说,一营的阵地还处于通城日军的火炮射程内,万一出点意外,部队就得被人家包饺子。

望着日军逐渐走远、自家的步兵也运动到位,李有财总算松了口气,就刚才那办个钟头,他都尿了两回,这指挥大部队真不是什么轻松活。

起攻击前,一营那边又送来三辆刚“抢修”好的坦克,照例是在被击穿的部分盖上备用的履带,外头还盖着三层浇了水的军用毛毯,防弹效果暂时还不知道,至少放火效果不会差。

“六零炮重点照顾日本的机枪,掷弹筒对付日军的掷弹手,勃朗宁和马克沁注意压制对方的步兵火力。”李有财一声令下,进攻开始了。

对射!这是日军最希望的结果,因为他们比中国兵的枪法准,很遗憾,新24师的官兵也是这么想的。

从南京突围那会,部队曾经缴获过一本日军在大正二年(1913年)编写的《步兵射击教范》,这本书不贵、定价不过日币两毛五,却帮着日军训练出了几十万神枪手。赵诚带着一帮老兵仔细研究过,后来还增加了一些几十年后的练习方法,俯卧撑锻炼臂力、枪口上吊砖头、夜间瞄香头、行进中概率瞄准射击……尤其是枪口上吊着砖头进行瞄准,这一手简直成了新兵们的噩梦。刚开始那一阵子,新兵们每天胳膊都是肿的,饭菜只能乘在碟子里用嘴添,吃饭时好像一群军犬在进食。半年多练下来,其他的项目不敢说,绝大多数人都能在一百五十米左右能行进中命中半身靶,2oo米距离上枪枪命中胸环靶、在三百米左右人形靶也能做到十中六七,比日军可能差一些,比**其他部队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既然日军想搞射击比赛,那大家就好好切磋切磋。

第三百七十七章 矛刀

为了给日军创造一个公平合理的“比赛”环境,李有财特地下令降低迫击炮和掷弹筒的射击频率,只要日本人那边的掷弹筒不开火,自己这边的曲射武器就不开腔。反正有那些正在跑路的鬼子可揍,炮兵们也不至于闲着没事情可干。

战场上双方的兵力对比是九比一,停止炮击以后日军依旧处于严重劣势,可是日军步兵已经敢于露出头来和新24师的人对射了。

让日军中队长没想到的是,第一轮对射中他手下的步枪射手就因为头部中弹报销了三分之一,加上肩膀和手部受伤的那些,至少有七十多号人因伤退出战斗。战壕对射,大家暴露在外的部分不过头、手和肩膀。在这个距离上,绝大部份中**队的步枪射手因为武器和射击技术的原因命中率低的可以忽略不计,向来都是日本军队单方面的射击表演,今天自己到底碰上了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日军中队长突然现自己的噩梦只是开了个头,只要他的兵不露面,对面必然会组织掷弹筒齐射;如果站出来对射,在射击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再有几轮对射,中队里就剩不下几个能喘气的人了。打是死,不打死的更快,所有日军都意识到自己在被中**队耍着玩,尽管这种局面非常憋屈,可谁都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一种深深的无奈感让包围圈内的日军士气异常低落。

前后不过十分钟,阵地上的枪声稀疏了很多,而且不管新24师这边怎么折腾,日军那边就是不露头。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李有财只能下令让部队靠上去打近战,现在顶多只剩下六七号鬼子,只要能防止他们拿着手雷玩自杀性冲锋,部队的伤亡就不会大到哪里去。

捷克式率先开火了,这也是训练计划的一部分:每两到四次射击就变换一次方位,用短点射扰乱对方的反击节奏。火力持续性比重机枪要差上不少,可是生存几率却高出数倍。趁着日军还没开始反击,步兵们纷纷爬出战壕,相互掩护着匍匐前进。战场不是耍帅的地方,只要能打胜仗、只要能活命,哪怕是姿势再难看都无所谓。

终于,日军中队长忍不住了,怎么着都是死,与其窝在战壕里等着挨刺刀,不如组织剩下的人手来一次痛快的反冲锋。于是,随着一声哨响,残存的日军纷纷跳出战壕,端着枪就冲了上来。

可是让日军非常意外,匍匐而来的中国兵也做是同样的姿势,似乎他们也在等着白刃战。

十几秒仲以后,两支队伍就猛的碰撞在一起。新24师的人数多,可是手里的七九步枪比三八大盖短一大截;日军人数虽少,可是配合娴熟,有多是征战经年的老兵,战术素养和心理素质明显占着优势。李有财惊奇的现,虽然几十个鬼子被自己手下几百号人马围着,可人家却面无惧色,尤其是那些军曹,撩、挑、刺、挡,一招一式几乎都是教科书般的完美。

新24师不是没有人上去挑战,可无一例外都被对方直接放倒,好在这帮家伙平时的训练还算扎实,虽说人人带伤,可是伤着性命却只有两、三个人。

“把缴获的三八式送上去,告诉前面的那些营连长,剩下的这些鬼子必须通过白刃战解决!”李有财冷冷的命令到。

有道是“慈不掌兵”,白刃战这种事情必须见过血以后才能获得经验。新24师实在太年轻了,参加过实战的官兵很少、打过白刃战的少之又少,今天队伍因为装备好、弹药充足,所以能一直压着日本人打。可以后就不一定了,不过白刃战这一关,只要队伍陷入绝境,各级官佐就得提防部队会有崩溃的危险。

三八式步枪很快就分了下去,愿意参加白刃战的多是班排长,还有七个二等兵。有人给李有财解释了一下,那些都是去年夏天投军的湘西兵,大多是凤凰县的,到部队以后守纪律、肯吃苦,整天都盼着要仗,打通城时,第一批冲进县城的队伍就有这帮新兵蛋子。

换了趁手的家伙,捉对厮杀就开始了。没有枪声、没有炮声,偶尔传来一两下刺刀或者枪支碰撞的动静。白刃战不好打,遇上高手,只要起手式里有破绽、就肯定会被抓住,往往生死就在一瞬间;如果双方水平差的不远,双方多会有试探的动作,走位、站姿、持枪动作,乃至呼吸频率,失手往往也是致命的,不能抓住机会一击毙敌,谁都没把握活到下一个回合。

很快就有了第一战死者,那是二营三连的一个班长,突刺时被对手用枪托荡开了枪身。对方轻摆枪口,借着他前冲的惯性把刺刀送了过来,小腹中刀、入肉不过两寸。

见攻击得手,日本兵迅把刺刀抽了出来,都没看倒在地上的伤者,就又摆出了起手式。弓步、重心下沉,调整呼吸,目光搜寻着下一个挑战者。

第二个战死是二营一连三排的副排长,他和对手的实力差不多,只是因为分神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者,结果也是小腹中刀。

日军的两次突刺都十分干净利落,看的那些新兵心惊肉跳。李有财有些沉不住气,没想到那些凤凰过来的新兵立刻为新24师找回了场子。

那几个家伙没有用步枪,使的都是苗刀。新24师不禁止官兵们使用自己喜欢的武器,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用赵诚的话说,哪怕用媳妇的姨妈垫能把日本人给拍死,师里照样不会干涉。

苗刀又称矛刀,样子尖而修长,长三尺六寸、重四斤。刀手在练习苗刀之前至少要练习三年的大枪(红缨枪),虽说也有提、勾、格、砍的招式,但最致命的是一手撩刺。和日军的拼刺习惯一样,专取小腹等柔软无骨的地方,既能让对手丧失战斗力,又不至于让对方的骨头卡住刀刃。

“喝”,七个家伙几乎是同时出手,李有财定睛一看,日军居然瞬间放倒了五人,剩下的两个也伤的不清。

“好!”那些正在四周持枪戒备的官兵居然喝起彩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李有财的胜利

战场是淘汰弱者最快的地方,白刃战更是遴选精英的不二选择。水平差距大的,双方交手不过一合之数;水平差不多的,双方相互试探四五个回合后,生死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新24师人多,倒下一个马上就会有人补上,日军那头是死一个少一个,但剩下的都是技术高的强者。前后不过七八分钟,日军那边能继续拼刺刀的人就只剩下了三个,他们非常默契的排成三角队形,这样每个人后背都会得到同伴们的保护,只要专心应对正前方的刺刀就行。新24师这头围着他们的足有九个人,平均下来是三个打一个,居然攻不破对方的防御圈,相互僵持中还有一个差点被日军抽冷子干掉。

李有财观察了一下,三个鬼子都是军曹,看样子不过二十六七岁,正是技战术和体能完美结合的年纪。双方要是拉开距离,恐怕派出一个排新兵也不够人家收拾的。

这种教学场面可不多见,几个文书拿着摄影机悄悄在一旁进行着记录,这东西拿回去就是最好的军事教学片。其实从打通城那会开始,这些文书就没停下过拍摄,他们被分散在各个连队,用手中的照相机、摄影机不停的记录着战场上的分分秒秒。用赵诚的话说,不能糟蹋了弟兄们用血和命换来的战场经验。新24师实在是太年轻了,不想点新路子根本玩不转!

“注意观察他们肩膀,不管是虚招实招,肩膀头不会骗人。”几个凤凰籍新兵在接连放倒两波对手后被李有财任命为现场教练,专门负责为其他新兵提供指导。其他有战果的官兵也是一样,不论是把对手刺倒刺伤,只要刺刀见红就立马换人上场。后上场的兵都是三人一组,不只是为了减少战场伤亡率,而是为给更多的人进行锻炼。

“沉住气,稳住阵脚。”

“不要死盯着刺刀尖。判断好出手的时机,旁边的人注意保护。”

“调整好呼吸,手不要抖,动作不要僵硬。”

战场上的教学还在继续,山野炮盯着突围的日军不住开火欢送,八一迫击炮在给黔军提供火力支持,冲锋枪手清理卡车那边的残敌。弟兄们各忙各的,一切倒也有条不紊。

李有财非常满意,督战时还不忘点根雪茄犒劳自己:“把能开的汽车送三十辆到一营那边,能动弹的鬼子坦克都开走,动不了的把零件和弹药都拆下来,别糟践东西。还有地上的死马,那都是肉,去掉头蹄内脏,晚上大家吃炖马肉。”

任务还没交代完,最后白刃战结束了,最后一个日军几乎是被九把刺刀同时刺中,死相及其难看。不过没有人在乎,打扫战场、收集能用的物资,还得把日本人的头砍下来垒京观。

刚收到赵老大的电报,第六师团参加过南京大屠杀,不要俘虏、不留全尸,凡是军官和老兵还得煽了裤裆里的玩意。

救护伤员、收敛阵亡将士的遗体,收拾战场上能用的东西,大到汽车、小到子弹壳,能用的都要带走。两场战斗打下来,新24师消耗的弹药物资比其他部队加起来都要多,不弄点东西回去贴补一下,周参谋长不骂人才是怪事。

在炮火支援下,黔军那头也很快结束了战斗,一个营打一个小队,那边的伤亡只不过十来个人。收拾完地上的装具和武器,他们还派人在战场上挖炮弹皮,刚才新24师可是打了小两千炮弹,把那些炮弹皮弄到长沙,卖的钱至少能买回四五百斤猪肉,足够他们全营快活好几天。

被日军放弃的卡车有不少毁于炮火,还有一部分是日军自己破坏的,但能用的还有五十多辆。相比之下,那些坦克的情况要复杂一些。有一部分是在山炮和九二步兵炮的阻拦射击中受损的,除去一辆是被炮弹砸中车体直接爆炸外,多是弹片击穿装甲后、因为车内人员伤亡而丧失的作战能力,开到后方换块甲板就成;被反坦克枪和勃朗宁大口径机枪集中的也都问题不大,除去几辆起火的外也都还能开动;被哈奇开斯反坦克炮和日式三七射炮击中的就惨了些,被击中履带部分还能抢修,集中车体的基本上都生了弹药殉爆,能用的零件寥寥无几,顶多留给黔军去卖废铁。一番折腾下来,一共抢修出十七辆九四式轻型坦克、六辆九七式中型坦克,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弹药和零件。

在鬼子炮兵那边的战果要大的多,炮击不过三轮,而且轻重机枪都被交代过:打人不打马。现在缴获了完好三八改式野炮十门、九一式榴弹炮四门,军马近六百匹,炮弹四千六百余。少的那两门炮都是被日本人自己炸掉的,要不是部队及时起冲锋,估计还得少上几门。

杂七杂八的缴获实在太多,除去二十辆卡车要用来运送伤员和阵亡将士的遗体,剩下的几乎都被用来装战利品。

李有财一边催促各部队加快度一边让一营布置防御,一来防止通城方向的日军偷袭、二来要提防突围的日军再杀个回马枪。两战共歼敌近三千人,成建制消灭五个炮兵中队、四个坦克中队,称为大捷毫不过分,这让他终于松下一口气来。部队之间比实力,军官之间比的是战果,要想让手下几千弟兄信服,没有几场像样的胜仗是不行的。这么一来,新24师在九战区算是打响了名头,他李有财在老弟兄里也能大着嗓门说话了。

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再在鬼子眼皮底下晃悠就是找死。等部队打扫完战场,李有财毫不犹豫的下令开溜。先往南走奔石坳乡,然后转向西南去平江县,最后绕过长沙回云南。坦克和卡车先走,步兵带着大炮断后,只要军马能扛得住,队伍就得一直行军。

这么大的胜仗肯定瞒不住人,李有财特意给杨森司令了电报,2o军军部就在3o里外的白岭镇,不提前知会他们一声,一会看见有大批的日式坦克经过非打起来不可。虽说两家关系不错,可是在人家地盘上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该有的“辛苦费”还得给。两门九二步兵炮、三百支三八式步枪、五百具日式防毒面具,七九和六五口径的子弹各十万,等日军来报复时,这些东西应该能派上用场。

第三百七十九章 给薛老总上贡

李有财的电报让小杨(汉域)司令大喜过望,刚刚收复的通城丢了,锡山等外围据点在日军的重兵进攻下伤亡惨重,全凭一股气在勉力支撑。早上日军机械化部队突破阻击阵地、快穿插时,几乎九战区所有官佐都以为修水县城也会一同沦陷,没想到新24师带来了大惊喜。

成建制消灭日军炮兵五个中队、坦克四个中队,另车载步兵遗尸一千四余具,缴获卡车56辆。少了这支有生力量,正在猛攻锡山一带的日军肯定会受到震动,前线攻势持续不了多久啦!小杨司令一边让人把战报转给杨(森)司令官,一边得意的哼起川剧《投笔记》的唱词。

果不其然,晚饭前各路日军就6续和九战区各部脱离了接触。步兵是撤的干干净净,可天上的飞机却比往常多出不少,尽是往麦市镇方向去的。可是李有财早就带着人急行军到达五十里外的石坳乡,卡车和坦克跑的更远,运送伤员的卡车会连夜去长沙,其余的都会在龙门镇等着。

眼瞅着天色已暗,李有财长出一口气,就怕日本出动飞机进行轰炸,这天一黑就安全多了。明天再赶个大早,只要过了安定镇、往连云山里一猫,累死那帮日本王八也找不到老子们。见着队伍的行军度有些慢,他大声喊道:“都加把劲,前头的马肉已经炖在锅里啦,今天晚上每人二两小烧。”

部队的士气还算不错,白天的伤亡已经报了上来,阵亡1o5人、重伤46、轻伤157。日本车载步兵在炮击中吃了大亏,光是头几轮炮击就被干倒将近七八百人。那会他们刚下车,人员有些混乱,所以不得不先整队才能派出战斗队形,由于队形太密、连卧倒都成了奢望。另外,日军指挥官也出现重大失误,错把黔军14o师给当成了新21师,全然没想到正主有好房子不住、居然会跑到山上去打帐篷,而且还是日军那种小帐篷。

这都是经验哪!虽说没有谁会把小日本当成人看,可是畜牲的血也不能说是鼻涕不是。

杨森司令接着战报时正在长沙城里开会,看到杨汉域军长来的密电,他心头暗喜、却又没有露在面上。重创日军不算,还主动给2o军留下大批轻重武器,这事办的敞亮。

不过新24师这次还是留下小隐患,他们对外可用的是机械化2o1师的番号。从正面说,这是为了迷惑敌人、创造战机;可要是被有心人拿来说事,这就叫畏敌怯战,打了胜仗又如何,连番号都不敢报,怕日军报复么?

根据下面的报告,新24师这两天的伤亡可有**百人,全师三分之一的兵力都折在了通城,耗费的弹药物资更不是小数字。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折损部队的士气,那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杨森司令盘算了一下,决定开完会以后给薛老总吹吹风,了不起让新24师送些战利品到总部,方方面面也就皆大欢喜了。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杨司令从中斡旋,战区司令部对新24师以“机械化2o1师”这一番号参战的事情做了定性,战术需要!薛老总亲自在文件上签的字,就算事后有人想借此说事也翻不起大浪来。

不过薛老总对新24师报上来的奸敌数字却一笑了之,下头误报战果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奸敌十余人就敢上报“重创日军一个中队”,缴获四五十条枪就敢说自己“缴获无算”。新24师是一支土匪改编的新队伍,成军不到一年,这次居然号称全歼日军炮兵五个中队、坦克兵四个中队、日军步兵两个大队,当自己堂堂的战区司令是傻子么?

司令部负责统计战果的参谋们想法也差不多,这帮土贼知道什么是坦克么?日军装甲部队进攻时向来讲究战术配合,以轻型坦克上的机枪火力阻止步兵靠近,以中性坦克上的火炮对付火力点,这一招虽然简单,可是每次都能让**参战部队损失惨重。漫说四十辆坦克组成的装甲集群,就算是四辆坦克的小编队,也得撂下整连整营的人命才能摆平。说来说去,大家的看法可以总结为同一句话:这帮缺心眼的土匪连牛皮都不会吹。

杨森司令知道底细,不过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让新24师送点战利品到司令部来,既然是大捷,总得让大家沾沾喜气。他还特意交代要丰盛点,给2o军留的东西都那么多了,要是低于那个标准,恐怕薛老总知道以后会翻脸。

新24师之前的送礼活动都是由赵诚或者刘福贵亲自操办,这种事情的水很深,稍微处置不当,就算花了钱都落不下好。去年赵诚亲自到战区司令部“汇报工作”,大车小车的礼物可没少带,但是送给谁、送多少、送什么、先送谁后松谁,这都是学问。李有财自诩不是混官场的料,指挥打仗还能勉强试一试,送礼拉关系的活真不擅长。

还是老规矩,有困难找领导,这种事情自然交给赵师座去处理。李有财都没想到,自己认为很复杂的问题,密支那那头分分钟就做出了回复。

赵诚的布置很简单,九四式轻型坦克和家里装备的那些波兰罐头几乎是一个档次,都留下来意思也不大,不如送几辆给薛老总混个好印象。两门三七射炮可以当做添头送过去,司令部警卫部队缺少重武器,有了它们,至少不容担心司令部给日本人的小分队端掉。至于轻重武器则用不着送太多,二百条三八大盖、二十挺轻重机枪,表示个意思就成。光照顾长官们的需要还不行,司令部那些普通的工作人员也得打。鬼子车队里有不少充作应急食品的牛头罐头,李有财他们自己还带着缅甸送来的海鲜罐头和洋酒,找两辆鬼子的一吨半小卡车装上,这些吃喝足以堵住那些家伙的嘴。

这事耽误不得,李有财连夜召回了木炭车队,还让他们带回切割钢板和焊接的工具,那些九四式坦克上或多或少都有枪眼、破损,不修补一下还真拿不出手……

第三百八十章 通城战斗的尾声

修理损坏的装甲、把日式七七口径的机枪换成勃朗宁m2、补充弹药和油料,弟兄们忙的不亦乐乎。

李有财也不轻松,赵诚只是给定下了大件物品,除去各种罐头外,还得给司令部的一些部门头头备些小玩意。这帮家伙官职不大可是能量不小,一个打点不到位,以后被坑死都找不到仇家。

缴获的物资很多,除去坦克和火炮外还有将近两百支王八盒子。这东西纯属鸡肋,吓唬吓唬老百姓还成,一上战场就得抓瞎。与其丢在仓库里落灰,倒不如挑出一些成色好的送到战区司令部做人情。还有日本人装备的帆布背包,行军打仗时比拎个行李箱方便的多,把罐头和手枪往里一装,连包装都省下了。

其实李有财本想再塞些钱,这比送东西实惠,在战区司令紧靠着长沙城,想要什么就买什么。结果这个提议被赵诚一口否决,送礼不能一次送的太多,要是把对方的胃口撑大了,浪费钱还是其次,被人当成冤大头才是笑话。

各部门负责人军衔从上尉到中校都有,包里的东西不能没区别。正好背包里有些空,李有财让人给背包里又装了些小玩意,上尉级别的是天幕,少校们多一件日式雨衣,中校级别的再加一副日军曹长(望远)镜。这些东西都是战场上用得着的,天幕在市场上要三块大洋,雨衣要两块,曹长镜更是高达五块,打那些四六不着的家伙倒是挺合适。

收拾完礼物,几辆九四式坦克也改造好了。由于日本人的焊接技术不过关,九四式坦克用的是铆接式,这种构造非常要命,一但车体中弹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但是优势在于更换起装甲时非常方便快捷。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修理工们在驾驶员的座位加焊了一块钢板,对整个坦克的防御效果并无太大作用,但是对车组人员而言却多了一份保障。坦克上漆着的日本国旗被铲的干干净净,在原位置漆上了民国国徽,还用阿拉伯数字做了编号。

坦克是金贵玩意,日本坦克伺候起来更是麻烦,各种配件只能从被击毁的坦克上拆卸,为减少磨损,只能装在卡车上运去战区司令部。好在九四式只有三吨半重,要是换成十五吨重的九七式,这运输车还得去国外踅么。

装车完毕、盖上帆布,插上伪装用的树枝枯草,李有财长出了一口气。都以为打过仗顺利回到后方就算完事,谁知道还有这么多弯弯绕,这主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好的。

部队原计划一早就要出,结果因为要修理坦克、给长官部准备礼物,不得不在山里多停了一天,弟兄们多少有些牢骚。可谁知今天鬼子的侦察机却来的没完没了,要是在半路上叫它们盯上,恐怕至少得再搭进去百十条人命。

那些日本苍蝇倒是给李有财提了个醒,这次缴获的武器弹药用不着全数带回东川。新24师归九战区管辖,九战区面对的日军又多在长沙以北,也就说,如果有仗要打,部队还是得在这一带打转。与其拖来拖去、浪费汽油,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东西隐藏起来,益阳那边倒是挺好,距离不远不近,山高林密的地方比比皆是。鬼子的火炮带两门回去训练就成,坦克则全部放在那边,那玩意经不起折腾,几千里山路走下来,质量再好也得送去大修。

晚饭吃的很早,天一擦黑部队就踏上了归程。现在车多人少,不仅火炮统统被搬上车,连一部分军马也上了车。多跑多吃料,这两天队伍花钱太海,能省一点是一点。

给司令部的礼物都装在烧汽油的卡车上,他们的度快,去司令部送完东西再和大部队汇合都来得及。火炮都放在缴获的日式一吨半小卡车上,他们会直奔益阳,这年月不但要防空袭、特务,还得防中央军派出的探子。仗打了几年,就连74军和18军这样的精锐都缺乏火炮,不管是师里从盘县带来的博福斯又或者这次缴获的日式野炮、榴弹炮,要是让这帮家伙瞧见、十有**会保不住。摸黑走路不安全,可是只要能保住火炮,冒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至于剩下的人员装备还是由木炭卡车装运。日本坦克打头,木炭卡车车队居中,会骑马的弟兄赶着几百匹日本军马压阵,马嘶人叫、一长溜的车灯,气势倒也惊人。

通城争夺战随着中日两军相继撤离战场落下帷幕。中**队宣称奸敌数千、缴获无算,可是丢掉通城确是不争的事实;日军号称重创九战区精锐部队,可是损兵丢炮不算,还搭上大批的坦克。不过日军很战史中对麦市镇之战并未多做记录,只是坚持认为出击的坦克部队未被全歼。

这话倒是不算说谎,一个满编制的坦克中队应该有17辆,李有财带人一共干掉三十辆九四式和十辆九七式,如果坚持说消灭了三个满编的坦克中队确实有点问题。后来有军事爱好者翻出了当年日军坦克部队的维修记录,这才揭开了事件的谜底。日军11军的确出动了三个坦克中队,很可惜,出前就有六辆九七式中型坦克和三辆九四式轻型坦克因为机械故障无法参加行动,半道上又有三辆趴窝,所以参战的只有四十辆。

对于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而言,坦克质量糟糕确实让他非常愤怒,假如各个中队都是满编到达战场,最后很有可能是以机械化支队大获全胜而告终。但是胜利者从来不会为“如果、可能”这种理由停止嘲笑失败的一方,冈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着遮掩,让人连夜修好剩下的十几辆破烂,毕竟遭到重创和部队全军覆没是两把事。至于佐野联队的事情更好解释,旗面还在、流苏烧了、旗杆就是根刷了黑漆的木棍,至于旗冠、那就是个装饰品。只要11军上下厚着脸皮不承认,哪怕是蒋介石亲自出面打嘴仗都赢不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十一军的新老板

尽管心有不甘,冈村宁次还是坐飞机回了日本。东京那边传来的消息,由于他“熟悉中国战况、讲求实际”,裕仁天皇钦点他接替多田骏出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军衔也会升为6军大将。

接任冈村宁次成为第11军司令官的园部和一郎中将,他和冈村宁次是6军军官学校16期的同学,还是6军大学25期军刀组,有学历、有资历。看见老同学被薛岳修理的鼻青脸肿,圆部中将上任的第一天就开始计划找回场子。

这也是迫于无奈的举动,百团大战和运城失守严重的刺激了中国派遣军总部,虽然华中方面军的兵力也不富裕,可毕竟都是老底子的精锐,所以无论下面怎么诉苦,抽调第33师团去支援华北一事都无法更改。第34师团长大贺茂差点没哭出来,一但33师团走人、南昌地区就只剩下第34师团一根独苗了,他要面对的可是19集团军罗卓英所部1o万精锐。

就连二等兵都知道,一个师团带着几个独立混成旅团要守备整个大南昌地区,就算都是“上海事变”前的老兵也扛不住人家啊!园部和一郎中将刚上任,就大贺师团长就迫不及待的向新领导进言:“乘33师团还没走,赶紧去揍罗卓英一顿。听说佐野联队的联队旗可是在罗卓英手里,要不乘早拿回来,东京那边指不定把这笔账算在谁头上呢……”

行军打仗这种事情最怕队伍里出操蛋的家伙,大贺师团长算一个,谁都没想到,园部和一郎中将比大贺师团长还要操蛋。南昌方向缺乏兵力,他没有去协调岳阳方向的部队协同作战,而是派上了去年12月份刚刚成立的独立混成第2o旅团池田直三所部。别的独立混成旅团都是5个独立步兵大队共五千人马,独立混成第2o旅团只有4个大队四千人出头,承担静态守备任务还算凑合,拉出去野战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成军四个月就派去上战场,园部中将这一决定可谓惊世骇俗。更扯淡的还在后头,因为信任的11军参谋长木下勇军还没到位,园部中将懒得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仅仅是给三个部队长指示了攻击目标和完成任务的时间,具体的布置都由他们随便挥。

不过园部中将有一件事做的还算贴心,他从武汉那边协调了15o架飞机配合部队的行动。很可惜,这并没有改变南昌方向兵力缺乏的困境。虽说33师团和34师团号称全军出动,可是后方的交通要道和城镇都要派兵守卫,所以两个师团能动用的步兵不过214、215、216、217等四个步兵联队,外加四个山炮大队、三个野炮大队,搜索第33联队和搜索第34联队的四十辆坦克也将全部出动。

园部中将计算过,算上工兵和辎重兵,参加这次作战的总兵力可以达到三万八千人,不过有大批的飞机助战,足够用了!

日本人那边在调兵遣将,第九战区也没有闲着,九战区副司令罗卓英中将指挥第十九集团军设置了三道防线。第一、第二阵地负责示敌以弱,一但日军轻敌冒进,就在第三线阵地与敌决战。虽说准备的很充分,但是罗司令还是出现了重大失误,他判断日军能出动的人马不会过一万五千人。不过,为防止出现意外,他还是向薛老总要了些援兵。

很不幸,这几天新24师跳的有些欢实,李有财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盯上,所以接到命令时有点傻。

自己的队伍才打过两仗,伤亡记起来足有八百人,伤兵加阵亡弟兄的遗骸足足用九十辆卡车才送到长沙。他在给战区司令部的报告里写的明白,总部前去点验伤兵的几位处长也看过,是个人都知道新24师伤了筋骨,怎么还抽自己的部队去打仗?再说了,十九集团军也不确人啊,7o军李觉部、74军王耀武部、49军刘多荃部,哪一支不是响当当的王牌,虽说72军韩全朴部的战斗力差一些,可人家的老兵多,战斗力也弱不到哪里去。

这事闹的,李有财郁闷的连红烧马肉都吃不下了。可是光郁闷没用,得赶紧想辙呀!一封电报给杨(森)司令问情况,另一封电报给赵诚要对策。

杨司令的回电很快,抽调预备队么,这种事情在大战来临时并不罕见。按照杨司令说,刚送去的那些坦克让司令部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谁都想不到一支土匪改编的杂牌部队敢于和日军装甲部队正面交火,更没想到能打出这个战果。薛老总亲自检查了那些战利品,还通过长沙的伤兵医院确认了伤亡人数,所以一时半会不会再把队伍送上前线,给新24师的任务就是尽快补充人员,在宁乡县一带休整待命。

不是立刻参战就成,李有财立刻给密支那那边追了一封电报。他估计赵老大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打仗不怕,带着一帮新兵连续作战才可怕。虽说用不着马上就上战场,可是人员物资还得补充。带来的弹药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步机枪的弹药还好一些,再打两仗都有富裕。山炮那边有张连胜亲自盯着,炮弹还剩下两个基数,九二步兵炮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数字,可六零炮和八一迫击炮连半个基数都没有。那帮连排长对弹药数量都没有什么概念,战斗一开始就让炮兵玩了命的招呼,打出去的炮弹比日军总人数都多。都特么一帮败家子,李有财无奈的摇摇头,有一个算一个,全师就没几个会过日子的。

大概半个钟头以后,密支那那边的回电到了,赵诚对战局的估计比较悲观,因为十九集团军有些过于轻敌。虽说园部和一郎名不见经传,可谁知这小子会留什么后手,要是岳阳那边的日军一齐涌上来,那就又是个长沙会战的规模。万事多加小心总没错,从盘县再调三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高炮营过去。凑齐一个旅的人马,不管是攻是守都没问题。

第三百八十一章 补短板

武器弹药、人员物资,这会不是心疼汽油的时候,直接用家里的道奇车队往宁乡县拉。

湘黔公路沿线再次轰动,这上回的一吨半木炭卡车车队不同,上百辆道奇三吨半显得气势十足,出前临时增加的两个1o5榴弹连更是让各方势力的暗桩大开眼界。

按照赵诚的计划,等新部队赶到后,李有财能动用的步兵可以达到九个步兵营、两个七五山炮营、一个1o5毫米榴弹炮营、四个高射炮连,加上他手里的坦克分队,实力甚至不逊于老牌的德械部队。

这次有薛老总给的手令,新24师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扩充部队,甚至给一些黑户单位漂白。这次部队的伤亡不小,可是能治愈归队的毕竟占到多数,加上那些没挂彩的,师里一下子多出三千多见过血的官兵,有他们做骨干,新24师再上战场时也有了底气。

不过通城练兵也暴露出一个问题,部队的现场救护能力跟不上。各个连队的卫生兵遇到普通的皮外伤还能对付,遇上重伤号就完全乱了阵脚。东川基地这次给李有财派来四十名医疗军士,都是在手术室里打过下手的,胆大、心细,不仅能处理复杂的伤口,还能治疗一部分常见的疾病,虽说水平比专业医生差的不是个事,可是比走村串户的土郎中要强上不少。

东川医院本来在益阳那里有分院,老外医生十几个,还有三十来个护士,儿、内、妇、外四大科室俱全,能同时收治一百多人住院治疗。医院建立一年多,医疗水平在湘北一带小有名气。

可是这次六百多轻重伤号一送到,医院里立马乱了套,轻伤员们还好一些,护士们在卫生兵的帮着下给他们清洗伤口、做缝合、打破伤风针或者消炎针。重伤号就只能交给医生们,很遗憾,由于效率问题,至少有三十多号的伤员连手术台都没上就直接咽了气。

弟兄们倒是没什么怨言,无论是对李有财还是对那些医生。大家来之前在长沙那边的军医院做过前期处理,那边条件还算是不错的,有吃有住,虽说是猪食、竹棚,可比贵阳附近的几家强不少,听说那边有不少重伤员都是直接装在棺材里埋掉。吃喝更是个笑话,菜叶、麦麸加上一些卖不出去的碎米,那种大锅煮出来的稀汤连好人都得饿趴下。

医院方面的报告很快就递到了密支那,赵诚读完后沉默不已,战争年代,恐怕强大如德国和美国也没办法尽善尽美的搞定伤员问题,可是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光向给日军那样给每个人分一瓶碘汀和一个急救包是不够的,还要再配止血粉;卫生兵们的医药箱里不但要有止血药和消炎药,止疼的吗啡也得备足。最关键的是担架兵一个士兵受伤就得拖累两个战斗兵,参谋给的建议是让各连队辎重兵们做个兼职,这样既不会增加非战斗人员编制,又不至于让辎重兵们自认为只是部队里的“苦力”。团级单位的卫生队要升格为急救站,必须能具备重伤号的初步处理能力,至少得保证伤员们能坚持到后方的医院。

鉴于九战区现在主要的作战区域在长沙以东,一但有大的战事生,长沙的那些军医院估计根本顾不过来。那么师里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扩建益阳的医院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但医生和护士得增加,整个医院也得扩建。

新医院选址必须在城外,倒不是害怕城里地价贵,自从零式战斗机开始投入战备后中国空军只能偶尔露面,日军轰炸机对大后方各大城市的突袭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益阳城连高射机枪都没几挺,遇到空袭就只能干挺着挨炸。所以新医院至少要有一半的手术室在地下掩体里,配套的电机、水泵房都要配上。

硬件设备花些钱就能搞定,护士通过短期培训也能凑合着上岗,关键是医生的缺额不好解决。虽说新成立的东川大学有医学部,可学生们至少四年以后才能毕业,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之计只有从东川本部抽调人手进驻,或者在战役开始前临时调过来应急……

大批的物资就意味着大把的钞票,饶是家大业大,赵诚签支票时也有些肉疼。国内能解决的物资太少,从美国购买不仅价格高昂,还得搭进去不菲的运费,国家孱弱,平时还觉不出,一进入战时就全都露了馅,后世文人口中的黄金十年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月头,盘县和潼关那边的水泥厂同时投入了生产,虽说设计产能加起来只有七万多吨,可应付陕州和东川的建设需求。用自家的水泥肯定比在外头买便宜,这对于赵诚无疑是个安慰。

缅甸的雨季又快到了,抢运物资无疑是的头等大事。现在龙陵那边十个新仓库已经全部竣工,四万吨各种物资立刻塞了进去。东川的新库房也在赶工,基地里光是油料储备达到一万吨,其他物资更是海量,周易现在整天都在为放火、防盗头疼。

1o月至次年3月,家里的车队以往返于龙陵为主。缅北进入雨季后,车队开始将囤积在龙陵一线的物资北运盘县,等六月昆明一带进入雨季后再把物资往陕州转运。在晴朗的天气跑运输,这样就能挥出车队的最大效能。

当家不易,赵诚非常感慨于蒋委员长的牛掰,前线天天打仗、后方经济千疮百孔,城里失业者无数、农村不是旱灾就是蝗灾,守着这么个烂摊子还能和日本人死磕,虽然水平怂了点,可依旧称的上是人杰。

于璐那边转来一个消息,这可能让秃哥轻松一些,罗斯福总统于1941年3月11日签署了《贷款和出租武器法案》,籍此可以向“与美国国防有至关重要的国家政府售卖、转移、交换、租赁、借出、或交付任何防卫物资”,很可惜,目前的受益人只有英国佬,中国政府可能得去华盛顿做做工作。

第三百八十二章 ACE

求人不如求己,就算美国人能送援助来,分到新24师这里也顶多就是三五挺机枪又或者百十顶美国钢盔,花点钱就能搞定的事,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

密支那的飞行课还在继续,预计一个半月后航校就得搬家,时间不等人,安排课程的权利被放给美国教练,只要他们认为必要,哪怕晚上也得上课。尽管接触飞机才四个多月,弟兄们至少攒下了一百六十个飞行小时,所欠缺的就是理论基础。教练们说,如果这会直接飞战斗机也不是不行,但参加空战时肯定会出问题,所以把他们飞战斗机的时间安排到了一个月后。

没人会同意赵诚在天上和日本人玩命,一个统领几万人马的将领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指挥部里,只要能搞定后勤、不特么瞎指挥,哪怕再危险的战斗都会有人朝前冲。

可那些老美教练并没因为赵司令不用参加空战就降低要求,该有的课程一节都不少。那些刚组装好的“野猫”战斗机现在都老老实实窝在机库里,一架状态最好的战斗机被选为司令大人的专机,虽然被打扮的花里胡哨,可是机身上的灰也最厚。

赵诚去龙陵时亲自飞过几回,还开着野猫去东川探过亲。坏就坏在这次探亲上,路过昆明时正好碰上九架97式重轰炸机来轰炸。这种时候哪能假装看不见,尽管只玩过几回模拟空战,赵诚还是带着仅有的一架僚机投入了战斗。

因为昆明附近没有中国空军的战斗机部队,防空火力也薄弱,日军非常嚣张,每次来轰炸连护航战斗机都不派,甚至把轰炸昆明作为航空学校学员毕业考试的重要科目之一。

轰炸机空战能力虽然弱,可人家也装备着自卫用的机枪,九架飞机三架一组、组成一个巨大的正三角队形,五十四挺机枪组成了一个完备的防御圈。

赵诚不敢托大,动手前和僚机仔细商量了一下战术。他们准备先爬升后俯冲扫射,力争打乱日军轰炸机编队的的队形,不管有没有取得战果都不做纠缠,等进入安全区域后重新爬升,然后再重复之前的动作。如果轰炸机编队的队形一直完整,那就持续重复之前的动作。一但出现混乱,那就采取小刀割肉战术,在日本人滚蛋之前尽量咬上几口。

两架“野猫”战斗机一登场,整个昆明城都沸腾了,两架从没见过的中国战斗机开始向日本人出挑战。2:9,数量悬殊的厉害,可是日本人却被打的手忙脚乱。

没有缠斗、没有对冲,中国战斗机的战术就一招俯冲扫射;日军的自卫机枪打的也好不热闹,四处飞舞的弋光弹如流光飞舞一般。很快,有懂行的外国武官现了异常:两边的驾驶员都是初哥,日本人编队虽然还算完整,可机枪手之间基本上没有任何配合;中国飞行员也是一样操蛋,第一次俯冲时差点撞在地上。

有人说新手的运气都不错,似乎赵诚也是一样,他第一次射击就就取得了战果。处于编队最右侧的日军轰炸机被打碎了右侧机翼,打着悬的的栽向地面,爆炸后巨大火球在几公里外都清晰可见。

战告捷,赵诚兴奋了。虽然日军的队形依旧完整,他瞄准最侧左侧的那架次轰炸机又俯冲下去……

先后七次俯冲、拉起,赵诚亲自击落日军轰炸机三架,还协助僚机击落一架、重伤一架。当然,胜利不是无代价的,老赵的座机先后被击中二十七次,要不是“野猫”足够皮实,凯西娅和娜塔莉都该讨论分割遗产的事了。

新鲜出炉的空战英豪、昆明城的拯救者、海6空全能作战高手并没有获得下属的欢呼,周易联合李有财、曹二宝、于璐甚至娜塔莉等人共同给赵诚出最后通牒:如果赵司令再有类似的举动,大家不介意把那架破飞机给拆掉卖废铁。

做好事也挨骂,赵诚郁闷的不行,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轰炸的昆明城。不过众怒难犯,特别是在俩媳妇的软磨硬泡之下,他不得不赌咒誓,以后再也不亲自参加什么空战了,否则天天在家睡客厅。

谁都没想到,不过一天之后赵诚就把自己许下的诺言扔进了太平洋,他在回密支那时又碰上了日本飞机。这是一架侦察机,对方连自卫机枪都没装备。赵诚立刻来了兴致,这种一面倒的战斗和去郊外打野鸡没什么区别,就算上了法庭也没人能说自己言而无信。他一推操纵杆就冲了上去,反正僚机负责把风,正好拿侦察机教练狗斗。

这是一场极不要脸的表演,短点、爬升、俯冲、扫射,前后折腾了半个小时,尽管动作有性感、跑位风骚,可僚机连句喝彩都没有,只是不住的提醒赵司令:“请注意油量,如果再折腾下去,就特么只能跳伞啦。”

无趣的家伙,赵诚过足瘾以后开始做最后的冲刺,几个短点就把日军轰炸机打的凌空爆炸。那一刻,他居然现自己高氵朝了。

从安庆突围时算起,赵诚带人干掉了不少日本飞机,但亲手在天上打下来的只有四架,离王牌飞行员的称号还差着一架。不过赵司令还是坚持宣称自己是ace,他认为在宜昌上游缴获的那架水上飞机也应该算在战果里!从一战时开始,能干掉对方飞行员、完整缴获对方飞机的就他赵某人一个,谁不服气谁去缴一架来看看。

周易力排众议,亲自给赵诚设计了王牌飞行员的标志:抓着利剑的秃鹫。当然为了保护新鲜出炉的王牌飞行员,他还撺掇于璐特地给航校的美国教官下了命令,在完成全部训练之前,禁止飞行员与敌接战……

“适可而止。”于璐的通电杀气腾腾:“要不然就解散航校。”

航校的老板是女王大人,美国教官的薪水由她在支付。她说要关闭航校,还真没有人敢不相信。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上高战役(一)

两次小空战让日军的轰炸计划停顿了一个礼拜。几架飞机的战损对日本这种老牌空军强国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可是参战飞行员们的描述却让日军高层非常紧张,那是一种全新的飞机,度快、火力猛,比重庆那边装备的i15和i16可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那两架飞机实在太结实了,座舱位置命中十几子弹都没有反应。日军高层扒着手指头数了一遍,恐怕零式战斗机上的航炮才有一战之力。

为弄清新式飞机的性能、装备的数量、具体的分布情况,日军几乎动用了在重庆的全部暗桩。很可惜,虽然投入了大批人力物力,他们连飞机的型号都没弄明白。

卡萨布兰卡也接到了类似的悬红,虽说出面的是一个巴西人,可刘富贵很确定背后的金主就是日本谍报机构。他很想把情报卖给日本人,因为赵诚说了,只要东洋矮矬子出的起价,甭说他们要情报,给他们现货都无所谓,哥们正好拿钱去买新的!

一听要一百万美元,那个巴西佬头都不回就离开了酒吧,日本人给的总金额不过一万,整整差着一百倍。刘富贵有些遗憾,酒吧有好些日子没开张了,这让他郁闷的不行。

赵诚倒是无所谓,卡萨布兰卡酒吧这里已经开始逐步转型,从以前单纯的情报交易中心转化为情报集散地。赚外国佬的血汗钱固然重要,从里面多看点油水才是真的。

益阳那边的兵力和物资已经到位,湘滇公路上大批运兵车队的出现让日军非常紧张。民间风传,龙云司令把新组建的云南边防部队给调了上来,装备比原先的六十军还要好,看样子是要打岳阳。日军难辨真假,一方面给第六师团送去两个大队的补充兵,另一方面加紧了对上高方向进攻的节奏。

园部和一郎中将判断,只要能吃掉罗卓英的十九集团军,就可以彻底解除中**队对南昌方向的威胁,第九战区对岳阳方向的进攻也会被迫停止。更重要的是,十九集团军是重庆政府手里不多的几支“拳头”部队,哪怕是遭受重创,重庆政府在整个江西、贵州地区就不得不转入全面防守状态,届时第十一军就可以让整个第九战区从中**队的序列上消失。

日本人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兵力调动愈加频繁,第九战区自然也不会干等着挨揍。薛岳司令官很快就判断出园部和一郎的意图,不但给十九集团军派去大批增援部队,连新成立的装甲大队和两门三七射炮也送了上去。新24师所部也接到命令,部队立刻前出到修水一带,随时准备赶赴前线参战。

这一仗是新24师接到的第一个战斗任务,赵诚却不得不让李有财带着队伍先走。密支那和修水隔着小四千里,出于安全的考虑,只能先乘飞到东川,然后再转场到益阳。最后的那段路程得坐车,每个两三天根本到不了。

就在各部队在往修水方向集结时,前线已经打出了狗脑子。

北路是日军第33师团,他们自安义出后一路攻击前进,很快就突破了**第7o军的阵地并在炮兵和航空兵掩护下占领奉新。见到中**队抵抗乏力,第33师团随即展开追击,结果在上富、甘坊、苦竹坳一带的山区遭到**第7o军和第72军围攻,激战两日后,33师团因伤亡过大随即退回奉新修整。

中路为日军第34师团,他们沿湘赣公路和锦江北岸向西攻击,开战当日就占领祥符观、莲花山,随后又接连拿下高安和龙团圩。

南线的战事也十分激烈,继15日33师团攻占奉新后,日军独立第二十混成旅团主力及赣江支队(独立混成第2o旅团1o2大队配属山炮兵一个中队)强渡锦江河,并占领樟树镇至临江一线。

**第74军现日军兵力不足的弱点后,一面示敌以弱、诱其深入,一面抽调兵力伺机反击。等南线日军与中路33师团拉开距离后,74军随即调集重兵将南线日军死死围住。双方激战两昼夜后,日军独立第二十混成旅团主力被歼灭九百余人,赣江支队则被我军全歼。19日夜,池田旅团由灰埠北渡锦江,在33师团的接应下狼狈退回奉新。开战不过四天,园部和一郎中将向十九集团军南北两翼派出的包抄部队全部遭到重创,独立第二十混成旅团更是被打的五痨七伤。

为阻止第九战区向上高地区增援,日军南昌机场起飞的轰炸机编队开始不断的对长沙周边各交通要点进行轰炸。

新24师上百辆卡车组成车队根本瞒不过日本人的眼线,刚过长沙城,车队里的防空警报就响了。赵诚没回开飞机回东川时没少客串轰炸机的角色给部队做训练,所以师里对空袭的应对非常迅。

卡车靠边拉起伪装网,步兵以连集结成对空射击组,重机枪配合高射炮组成火力群,甚至还有人在公路沿线释放烟雾、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构建假炮兵阵地。

来袭的敌机为三架“97轻爆”,他们在长沙这地界也是嚣张惯了,这里的中**队没有战斗机,缺乏对空火力,作战时的危险远逊于在重庆或者兰州方向,所以97轻爆编队飞的很低。

很快,眼尖的日军飞行员就现了那个“炮兵阵地”。要是在欧洲,孤零零的几门山野炮根本算不得什么大目标,可是对于中国战场而言,这往往是中**队师级乃至军级部队的火力支柱。日军飞行员激动异常,他们毫不犹豫的扑了上来。

看到敌机编队来袭,李有财心里并不紧张,他手里有十六门高射炮,还客串防空火的二十多挺大口径机枪和六十多挺马克沁,漫说遮蔽一个师,就是保卫一个城镇都绰绰有余。等日军进入轰炸航线后,新24师的对空火力开火了。日军机群的高度不过二百余米、时也只有二百公里上下,当他们现异常时连规避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就被打得凌空爆炸。很可惜,几架飞机被炸的四分五裂,部队连点战利品都没捞着。

园部和一郎中将原本一直信心满满,结果被薛司令官闷头就是一棍子,他恼羞成怒,随即严令34师团加快攻击节奏。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上高战役(二)

根据军统内线送来的情报,日军33师团因新兵较多,在与7o军交手过程中伤亡惨重,损失的兵力多达两千余人。恰逢华中派遣军来了命令,催促33师团在参加过“锦江作战”后立刻北上,樱井省三中将随即命令所属各部撤退至南昌休整补充,然后收拾行李准备去华北。而独立混成第2o旅团连番遭受重创,基干部队只剩下不到18oo人,战区司令部判断,该部不进行修整补充、根本难以再次投入作战。

虽然34师团两翼掩护尽失,可是他们在园部和一郎中将严令下依旧一路向前猛冲。要知道日军34师团出去留守南昌周边的部队外,能动用的兵力不过八千余人,就算加上配属给他们的两个山炮大队(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第2大队及独立山炮兵第51大队),总兵力也将将过万,这会居然跳出来单挑19集团军近十万大军,薛岳司令官不禁大喜过望。

19集团军可不是由地方部队组成的杂牌队伍,光是作为集团军主力的74军就足够让34师团喝上一壶。那可是**仅有的四个攻击军之一,现在官兵过三万两千人,甚至还有直属一个炮兵团(下辖施耐德m1e1897型75毫米野炮和博福斯m193o型75毫米山炮各一营,另有37战防炮连)。吃掉他一个师团虽然有难度,可是乘机占点便宜还是有把握的。

为增强19集团的攻击力量,薛司令官抽调王陵基部陈良基、傅翼两个师星夜南下。新24师也接到了动员令,让他们于2o日中午十二点前赶至上高县集结,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一看地图就能知道战区司令部为什么要选择在上高地区与日本人交手,因为那里山多林密,道路不好走,日军难以挥机械化装备多的优势。新24师遇到的麻烦和日本人差不多,他们甚至比34师团对公路的依赖更大,毕竟部队需要的弹药补给太多,如果单纯的依靠肩挑人扛,恐怕全师小四千弟兄都得改行当辎重兵。

命令就是命令,战场失期的下场只有被枪毙一条路,困难再多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客服。好在家里的马匹够多,不仅有日本马,还有充足的滇马、佩尔什马和夏尔马,等到了卡车无法通行的丘陵地带,无论运弹药也好、拉大炮也好,都会有个助力,虽说行军度比乘卡车慢一大截,可是比什么都靠人力强上许多。

一路紧赶慢赶,部队总算在准时到达距上高县城5o里的田心镇。虽然部队士气还算不错,李有财却没敢托大,布置完警戒哨和防空哨就安排后勤埋锅造饭,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不吃饱睡足,一但打起仗来就得出人命。

就在新24师愉快的开始战地野炊时,2o日上午7时,34师团强渡泗水的战斗开始了。为诱敌深入,74军57师主动放弃阵地向后撤退,等日军开始渡河时,全师又在师长余程万的指挥杀了个回马枪,刚刚过河的一个大队遭受重创、只有少部分人冒险泅渡回到北岸。

日本人被挑起了火气,大贺茂中将立刻下令重新组织进攻。战术还是老一套,天上飞机轰炸,后方炮火掩护,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沿河架起,步兵们利用橡皮艇和在附近搜集来小渔船强渡。

日军的炮火越来越猛,57师打的却很沉着,刚刚重创日军整整一个大队,这让部队士气高昂、官兵们甚至还有些亢奋。神枪手、轻重机枪、82迫击炮轮番上阵,让日军渡河部队吃尽苦头,顺水而下的尸几乎连成一片。

泗水沿岸的战斗一直坚持到21日上午,57师在军长王耀武的命令下且战且退,最后和58师一同撤到上高一线的阵地,准备和日军进行决战。

57师接连弃守泗水河防线和高安,这让34师团上下总算是松了口气。整整一天一夜,过一千两百条人命,大贺茂中将固执的认为57师的战损至少三倍于自己。为解决部队兵力不足、运输力量匮乏的局面,他随即下令大肆抓捕民伕挑运弹药辎重,并命令伪南昌县保安大队胡淘海部、伪新建县保安大队吕大千部、伪安义县保安大队杨远湖部及其他伪军三千多人配合作战。

为策应34师团的进攻,驻南昌的6航第3飞行团长远藤所部一百余架飞机全面出动。他们一面封锁通往上高附近的各条道路,一面对74军的各个阵地狂轰滥炸。

22日,74军各部与日伪军全线接战。至下午三时,日军终于突破了云头山阵地,并一度攻入上高县城。内线突然来报告,独立混成第2o旅团残部突然开始集结,计划经高安往上高方向增援34师团。

战场形式急转直下,一但两股日军汇合,不但重创34师团的计划会变成泡影,74军亦有可能遭受重创,战区司令部急电新24师立刻抢占(高安)华阳(村),阻敌增援。

眼瞅着别人打的热闹,李有财早就坐不住了。弟兄们在田心镇已经修整了两天,再待下去士气都会出问题。

军情如火,虽说天上时不时的会有敌机轰炸,李有财还是下令全体开拔。不过还有的准备还是得有,八门苏罗通机关炮被装到了日式一吨半小卡车上形成机动防空火力,各连的勃朗宁重机枪也随时待命,只要日军的轰炸机编队不是很大,部队就用不着特意停下来进行防御。

四十多公里的路并不短,部队如果是急行军,大约需要一天左右才能到达,可新24师是半骡马、半机械化,度自然快的多。

为抢在日军前头占领阵地,李有财特意命令一营先行出。四十辆卡车装载着全营官兵和特别加强给他们的四门山炮冲在最前头,仅用两个钟头就赶到了目的地。

华阳一带的地势平坦,所能依仗不过一条3o米宽的漳浒河。村东的华阳桥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过河通道,日军要想增援上高方向,这里是必经之地。光守着阵地挨打,这可不是新24师的风格,一营长石静安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华阳桥东面的华岭位置不错,离着公路不过一百四五十米,虽说标高只有百十米,可是对于防御作战已经足够了。

没有多犹豫,他立刻把手下的队伍做了分配,一连和山炮连固守华阳桥西岸,二连、三连、机炮连上华岭(山),有步话机这种神器在,倒也不用担心日本人会切断两岸的联系。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上高会战(三)

大约晚上八点左右,新24各部6续赶到了华阳村一线。李有财对一营长石静安的安排非常满意,学会动脑子去打仗,这比消灭日军一个大队还值得鼓励。

现在手下的人马集结完毕,九个步兵营、两个七五山炮营、一个1o5毫米榴弹炮营、四个高射炮连、一个游炮8门车载苏罗通2o毫米机关炮连,加上坦克分队和野战医院,这份实力比74军的一个师只强不弱。

根据战区司令部来的通报,中午时分前独立混成第2o旅团在旅团长池田直三少将的指挥下已经渡过锦江,在蜡烛山、石头街一线与李天霞的51师接战。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兵力远非原先估计的18oo人。因为前期战损较大,11军给池田少将补充了两个中队的新兵,还特意将独立步兵第62大队佐泽大队、独立工兵第二联队和海航的一个轰炸机中队临时配属给他,现在的池田旅团至少有四千三四百人,单位时间内的弹药投送量甚至比刚开战时还要厉害。

在飞机、大炮的轮番打击下,李天霞师蒙受了重大损失,先是退守石头街西南侧的无名高地,后又按上峰的命令向后撤退上高县城附近休整。如果新24师无法在这里堵住敌人,日军就会和34师团形成犄角之势,上高方向脆弱的平衡也将被瞬间打破,战区司令部为34师团摆出的口袋阵就会成为自己人的坟头。

24日中午12点之前,决不能让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一兵一卒越过华阳村阵地,这是战区副司令罗卓英中将亲自下的命令。李有财砸吧砸吧嘴,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妈蛋,和你姓罗的又不是很熟,又特么这么求人办事的吗!”

腹诽归腹诽,改做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眼下日军还在石头街一线休整,那里离华阳村直线距离不过五公里。可日军带着大炮,拿东西死沉死沉的,根本不可能从稻田里一路横淌过来。如此一来就只能老老实实走公路,那得多绕二十多里地,天黑行军容易遭遇埋伏,李有财判断池田旅团肯定会选择在第二天天亮后动身,最早也得等早上九点才能到。根据战报鬼子有飞机、有大炮,这倒没什么可怕。飞机由高射炮和苏罗通小炮对付,大炮只要深挖战壕就行,实在不行还可以通过炮火在行军中敲掉他的炮兵纵队。只要筹划得当,日军不把血流干根本接近不了华阳村。

李有财给日本人摆下了一个口袋阵。一营和二营加强一个山炮连上华岭,由7o团长史强统一指挥;71团孙波指挥三营、四营另一个山炮连负责华阳村左翼阵地,72团崔雷指挥五营、六营另一个山炮连负责华阳村右翼阵地。等日军先头部队过河后,各部一起开火。一但日军陷入混乱,补充团团长金城将立刻指挥装甲大队和坦克中队在从村西面的小树林里向东反突击,同时张连胜指挥山炮营、1o5榴弹炮营和各营的九二步兵炮,负责干掉日军行进中的炮兵部队和步兵火力范围外的日军行军纵队,减少部队后期作战中的伤亡。因为日军还配属有十多架飞机,张连胜的副手吴跃华被临时任命为高炮部队指挥官,专门伺候这帮飞贼。而李有财本人亲自掌握着七营、八营、九营作为全师的预备队,一来可以增援吃尽的地段、二来可以随时应付日军从下游渡河西进。

任务布置完毕,各营立刻开始构筑工事、敷设雷区。华阳村的老百姓被强制迁走,新24师说的明白,凡是房子在战斗中损毁的,部队一律照价赔偿。和前两次的战前准备有所不同,李有财特意关照部队要加强战壕的隐蔽工作,至少不能让鬼子侦察机给看的底掉。树枝也好、伪装网也好,哪怕是用稻草也成,总归一句话,师部不干预。

炮兵的活要复杂一些,他们的阵地得布置好几处,天知道日军会不会远程火炮上来,如果那样,炮兵只有打游击的份。除此之外,等天一亮时他们还得测量周围的数据,万一需要覆盖射击什么的,也好做到有的放矢。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部队的工事才算完工。部队里有一多半是东川和盘县才过来的新兵,李有财不太放心,带着几个人把阵地亲自走了一遍才回去睡觉。

早上六点半,侦察兵通过步话机传回消息,石头街那边的日军出了,因为害怕日本人半路缩回去,李有财特意让交代侦察兵等日军带队过去再布设电控地雷。万一日军的援兵要来、或是想原路退回去,这些地雷会给他们带来充分的惊喜。

上午九时,日军的先头部队到达大泉村,尖兵分队在大部队前方二百处开道,马匹拖曳的山野炮走在队伍的中央,貌似日军的指挥部也在那边。

“各部队准备战斗,让那帮新兵蛋子别把手指头靠在扳机上,谁特妈走火,老子回去就抽谁!”一打仗,李有财嘴里就喜欢骂骂咧咧,平时养成那点文明习惯通通扔进了茅厕。可是弟兄们却觉得挺好,骂两句又不会少两块肉,只要能打胜仗,谁还在乎上头说什么。

李有财的话音刚落,防空警戒哨就通报有敌机飞来,飞机没有武器,看样子是侦察机。几年打下来,日本人也变得扣扣索索了,要是淞沪会战那会,天上肯定是一群轰炸机轮流值班,只要有风吹草动,保准上来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日军尖兵越走越近,大约是一路上没遇到任何抵抗,他们只是朝着华岭打上两阵机枪就算侦查过了,然后便排出战斗队形冲向华阳桥。

做戏做全套,这一点新24师非常有经验,要是村里一点动静没有,连傻子都会知道村里有埋伏。鸡飞、狗叫、孩子哭,还有穿着花衣服“女人”们向村西的小树林里跑去,没等日本进村,华阳村里就“乱”成了一片。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上高会战(四)

日军尖兵分队很快就冲进华阳村,三八式步枪和歪把子机枪特有动静让远处公路上的日军大队送了口气。没有七九步枪的动静就说明尖兵分队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抵抗,枪声或许是在“肃清”可能带来麻烦的村民,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

“给本部打旗语,华阳村方向一切正常。”先头中队指挥官黑田大尉一面招呼部队加快前进度一面命令道。突然身后的队伍里出一阵哄笑,他定睛一看,原来几个衣衫不整的“中国妇女”正沿着公路往村西头跑去,紧随其后正是尖兵分队那帮家伙。

能进尖兵分队当斥候的都是老兵,技战术好、经验丰富,可特么就是有一样不好,这帮家伙无时无刻都能把大日本帝国贪财好色的传统扬光大。高安一带本来就不富裕,又是中日双方反复争夺的战略要地,几乎抢无可抢,于是找女人就成了那些老兵的最大爱好。

可他妈也得分清时候啊?!黑田大尉恨不得把这帮混蛋统统给踢死,这是打仗、又不是在大后方进行“治安作战”,更要命的是旅团长阁下就在后面,这些家伙是准备把全中队都给坑死么?!等一会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定得用巴掌给他们清醒清醒……

“跑步前进。”黑田大尉实在懒得去看尖兵分队的丑态,他盘算等进了村以后把道路好好清理一番,顺便在弄些鸡给旅团部送去,或许这样或许能够改善上官们对自己中队的看法。

先头中队行进的度很快,不一会就冲入村中,鸡鸣犬吠之声依旧,哭喊呼救之声依旧。黑田大尉一面跑步前进一面下令在桥头、村口安排哨位,他隐约感觉到村里有些古怪,可又想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前头的尖兵分队已经不见了踪影,村里的动静也一切正常,可是那种莫名的心悸却越来越强。黑田大尉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后继部队已经到达桥头,刚要下令部队分散搜索,一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弹雨从四面八方扑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黑田大尉突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尖兵分队只有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关枪,刚才村里传出的枪声实在是太密集了……

理论上说,黑田大尉的猜测十分正确,但是离全部的事实真像还有点距离。

整个村子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大陷阱,尖兵分队刚从先头中队的视野里消失,新24师埋伏在村内的人手就开火了,十四名斥候瞬间毙命。由于伏击部队开火时都的都是日式步机枪,所以黑田大尉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

那些从村内跑出去的“女人”和追击“尖兵”都是新24师特意挑出来的演员,只不过一边穿着村里收购来的便装、一边穿着缴获的日军军服。

细节要完美,类似的“钓鱼”战术在东川基地被演练过无数次。起先就是个游戏,用于惩罚在厕所偷偷抽烟的家伙。后来参谋们说或许能派上用场,于是每届连排级军官在毕业前都得进行头脑风暴,讨论如何让日军上当。至于那些哭闹的声音,纯粹是留声机播放的录音而已。

村内动手的同时,对村外的进攻也开始了。如果黑田中队是第一批倒霉蛋的话,紧随其后的池上中队无疑可以排在第二位,战斗开始时他们正在过河,整个中队都分布在华阳桥两侧,队伍拍的太过密集,躲都没地方躲。有人试图跳进水里逃生,很可惜,背着重达三十多斤的装备下水几乎与自杀无异。侥幸能浮上水面的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会遭到新24师步枪手们的特别关照,百十米内的移动靶而已,几乎没有人会落空。

和麦市镇那会的战术一样,轻机枪和步枪收拾2oo米范围内敌人,2oo至4oo米距离上的敌人交给掷弹筒和重机枪,山炮群收拾完日军炮兵中队后由九二步兵炮和82迫击炮补刀,然后向远处的日军大队延伸射击。

很明显,日军充分挥了爱面子的传统,上一回机械化支队遭受重创的情报被封锁的很严实,但凡有一点提醒,独立混成第2o旅团也不会干挺着挨揍不能还手。

开火一分钟后,隐蔽在后方的装甲大队出动了,坦克分队打头、装甲车跟进,沿着公路浩浩荡荡的向日军本部杀去。还在设法抵抗的日军立刻乱了阵脚。

对于日军的老兵而言,无论中**队的火力有多猛,在步机枪火力下伺机动反击绝非难事;如果中**队携带的迫击炮多,挣扎出一条生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光是山野炮和九二步兵炮就过了四十门,加上81迫击炮和6o炮,才一根烟的功夫,公路上落弹就过一千五百,四处横飞的弹片让所有人都只能先忙着保住自己的性命。

离着远的尚且能爬到路边稻田里猫着,尽管新24师事先在哪里埋了地雷,可数量毕竟有限,只要运气没那么尿,离开公路就能上生存几率增加好几倍。离着华阳桥近的那些家伙就惨了,他们要么尽可能的把身体往地上贴,要么只能靠同伴的尸抵挡弹片,虽说效果差一些,可是总比直接打在自己身上强。原想着等中**队炮火转弱以后动反击,结果炮火没减弱,特么坦克又来了,不少日军指挥官一下子呆住了。

“把手雷捆在一起,准备对付坦克。”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很快同样的命令在公路沿线次第传出。

日军老兵却没有军官们那么乐观,他们知道这种战术几乎没有效果。和广大的中国同行一样,日军也缺乏合用的反坦克武器,甚至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日本军队的麻烦更大一些。中国步兵装备的是手榴弹,由于有木柄,捆扎、投掷都很方便;日本军队普遍装备的都是手雷,那玩意体积小,三、四捆在一起就是极限。更要命的是引爆方式,手榴弹一拉导火索就完事,日式手雷投出去以前还得找个东西磕一下。原本这种设计是为了能将手雷作为掷弹筒的应急弹药,可是带来的麻烦确是无所不在。

不管怎么说,手雷再不好使也比空着手强,听到命令以后,日军官兵纷纷行动起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上高会战(五)

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官兵们非常失望,因为那支装甲部队的行进度非常快,根本没有停下来和步兵进行纠缠的打算。

六辆九七式中型坦克打头,仗着皮糙肉厚在公路上横冲直撞,除了第一辆会用机枪清场,其他的就是靠着履带在收割人命;紧随其后的是九四式轻型坦克,他们的战术也差不多,一路狂奔而过,履带上满是血肉内脏。压阵的是六辆装甲车,虽然车也不低,可是从车体两侧射击孔里伸出的机枪更可怕,试图远离路基的那些日军都成了活靶子。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装甲兵们战术非常粗暴,从头压到尾,把暴露在公路上的日军统统变成肉馅。至于战利品什么的根本没人在乎,鬼子身上那三瓜两枣根本不值几个钱。再说,刚才炮兵至少在这里砸了两三千炮弹,就算有值钱货也没地方找去。所以装甲兵们的想法很简单,早点完事早点去吃饭。

日本人急了,按照坦克部队行进的度,顶多五六分钟就能把整个旅团的打残。更贴切的说,独立混成第2o旅团已经残废了,对面的人家是在清场。再不反击,一会连哭都找不到坟头。

“扔手雷,快,扔手雷!”有军官带头,日军打算用手雷雨给中国坦克兵们一个教训。

非常遗憾,这种活的技术性太强,成功几率低的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害怕机枪扫射,爬下公路的人都尽可能的贴在路基旁,这就注定视野会受到限制。有胆子探出头去进行观察的毕竟是很少,具体什么时候出手,绝大多数人都是跟着感觉在走。

手雷扔出的距离也很有讲究,公路并不宽,也就五六米的样子,近了会把自己给震死,所以只能尽量往路的另一边仍尽量,平时都是一颗,今天是一捆,谁特么都会下意识的加大力度。第一波手雷雨过后,装甲车队依旧跑的欢实,不少侥幸逃过炮击的日军却死在了队友的手雷下。

与其被炸死、还不如博一把,眼见坦克越来越近,公路上还能喘气的日本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哀嚎求助的有之、准备进行反击的有之、更多的都在努力往公路两侧爬去。

很快,日军就现跑路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接连几个试图抱着手雷与坦克同归于尽的家伙都被机枪打成了筛子,唯一个靠上去的人还被坦克撞出去老远。打不过就躲躲,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兵员素质远不如第六师团哪种老牌单位,就是比34师团这种二流部队都差着好大一截,打顺风仗士气必然高昂,陷入绝境时“聪明人”也比比皆是。

装甲部队的行进度很快,日军的行军纵队大约有两公里长,对于时高达三十公里的装甲部队而言,也就是五分钟不到的事情,弹坑上的弹坑太多,要不然屈服还能更快一些。

战斗还在继续,参谋们很快就估算出第一轮打击的效果。靠近华阳桥两个日军中队几乎没有生还者,华岭阵地前的两个中队也被消灭了八成以上,日军炮兵大队也可以判定失去战斗力,加上死于炮击和装甲部队清场的战果,独立混成二十旅团至少损失的人员应该在两千五百上下。

如此一来,战场上还能作战的日军应该在八百名左右,没有重武器,只有步枪、轻机枪、掷弹筒和手雷。经管如此,一但进行近战,日军的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视。

趁着日军还没有形成有组织的反击,李有财立刻对部队做出调整。坦克部队原地待命,防止日军从三家岭方向逃走;华阳村待命的装甲车队全部出动,分为六组沿公路展开,作为机动火力点对两侧路基下的日军进行压制,防止日军残部集结反击;作为师部预备队的7营、8营、9营和埋伏在华岭上2营一起压上,在装甲部队的掩护下消灭日军残敌。

伏击战变追击战,尽管弟兄们士气高昂,可李有财还是有些不放心。队伍里至少有六成的弟兄是新手,一上来就玩近战、这对部队是个巨大的考验,他可又不得不这么做。自古以来,不论哪支部队想提高战斗力,都得祭出一条条人命,部队迟早都要走这么一遭。但是新24师运气比较好,至少通过之前的两场战斗积攒了些实战经验,要不然今天李有财根本不敢下令让队伍追击。

步兵开始冲锋时,日军自形成的防线松动了。3o辆装甲车就是三十个移动的碉堡,步机枪子弹原本就打不透装甲,更何况那帮驾驶员还在几个要害部位临时加挂了沙袋。尽管兵力不占优势、火力不占优势,指挥部也联络不上,日军在绝境下的撤退也不是毫无组织,有的小分队专司火力掩护,有的甚至通过反突击迫使新24师减缓追击的节奏。

新24师的步兵并不傻,他们立刻召唤后方的炮火支援,九二步兵炮、迫击炮,谁敢停下找死就揍谁,山炮、榴弹炮,谁跑的最远就揍谁。大家只是来攒经验的,犯不着和这帮蠢货玩命。

不过趴在地上和日军对射依旧是一件极富挑战性的事情。公路上的残肢碎肉太多,不少日军都是被坦克和装甲车反复碾压过,尸和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混在一起,又掺杂了人屎牛粪,莫说趴在上头开枪,神经脆弱一点的人都不敢下脚。不少人都是一边呕吐一边在坚持射击,至于瞄准什么的就通通顾不上了,只要能把子弹打出去就行。等几处负责阻击的日军被消灭以后,李有财立刻下令全线追击。

新兵也好、老兵也好,参与追击的官兵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如果有人会读心术,他会现中日两军的想法几乎一致,离那条公路越远越好,至于会不会丢掉性命,根本没人在乎。李有财也吐了,公路上的情景实在过于凄惨,日军的血肉已经和道路融为一体,想来修罗场和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

过了好一会,李有财才直起腰来,他招手叫来通讯兵:“命令,装甲大队、车载机关炮中队立刻向灰埠镇攻击前进,71团团长孙波指挥三营、四营另一个山炮连乘坐卡车和他们一起行动。通知72团团长崔雷带人打扫战场,记住,顺道把之前埋的地雷都起出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上高会战(六)

等赵诚赶至师部时,华阳伏击战已经结束,他看到的是无数脸色煞白的官兵,各种稀奇古怪的气味连防毒面具都失去了效果。这是历史性的时刻,新24师和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参战兵力几乎相同,可是日军却被阴的毫无还手之力,李有财只此一战就盖过了曹二宝的风头。

等踏上新鲜出炉的死亡公路后,师长的身份并没有阻止赵司令当众呕吐,他的造型比李有财更加不堪,连苦胆都吐了出来。军史学家都说一战时的凡尔登要塞是血肉磨坊,现在这个称号送给华阳村更合适。残肢加肉泥,还是用坦克和装甲车压过的,用这种建筑材料铺路,新24师绝对是全世界头一份。

好不容易直起腰来,赵诚给师部的文书们下了道命令:赶紧拍照片。这种场面实在难得,照片送到美国没准能卖出大价钱来。

李有财是见过大世面的,可他还是受不了赵老大这种时刻不忘财的精神,面对修罗场般的场景,居然还想着弄钱,这得是多少辈子的守财奴转世啊!?很快他就现了更牛掰的人物,老虎和豹子他们居然在鬼子尸堆里翻腾,挨个检查有没有漏掉的金牙……

此战全师阵亡忠勇官兵二百一十人、重伤一百五十六人、轻伤二百零一人,这些战损都来自于追击作战,为了全歼日军的残部,新24师整整损失了一个步兵营。追击处于劣势的敌人,还和对方打成了一比二的战损,这让赵诚非常恼火。

当然战果同样是巨大的,独立混成第2o旅团已经从日军战斗序列中彻底消失,旅团所属的一干将校几乎全部死在了公路上。池田直三少将本人的下场尤其凄惨,为了彰显指挥官的身份,这家伙带着旅团部一干军官都骑着大洋马,在战斗开始时就被一连串127毫米的子弹打成重伤,警卫们试图将他从抬离炮击区域进行抢救,很可惜参与救援的人都死在了半道上。当装甲部队动冲锋后,池田少将多次遭受履带和车轮的碾压,腹部以下几乎难以查找,要不是肩章上的少将军衔还算完整,恐怕连他妈都难以从尸堆里认出人来。

日军的炮兵在战斗中也损失惨重,可幸运的是,张连胜在战前特意做过安排,主要是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和81迫击炮在对这里进行射击。经过一番修理,一共有七门94式75毫米山炮,两门95式75毫米野炮还可以继续使用。炮弹的情况也相当乐观,战场上回收的炮弹大约有三千余,除此之外,装甲部队还从池田旅团设立在灰埠镇的兵站里缴获了五千,这些存货足够支撑缴获的日式火炮参加两次中等规模的战役。

至于其他武器和战利品,各部队只是粗略的做了统计,完好的军马56匹,步枪七百余支、掷弹筒三十四具、轻重机枪四十四挺,九二步兵炮三门,其他物资无算。赵诚也没多做追究,公路两旁的情况还好一些,要想从一堆肉泥里扒拉东西,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那些死马也不得不放弃,现在弟兄们都情愿吃大饼就咸菜,漫说吃肉、就算看见麻婆豆腐都会有人会吐出来。

刚草草打扫完战场,日军的侦察机就到了。一个旅团突然失去联络,这让园部和一郎中将有些担心。上高地区的中**队有三个师,可他们光应付34师团都已经十分吃力,要想再吃掉近四千人的池田旅团、这几乎是天方夜谭。11军指挥部的参谋们一致判断,要么是池田旅团因为行军电台无法开机,要么就是几台报机同时出了故障。当然,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园部中将亲自下令用侦察机给他们提个醒,别为了抢功劳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很遗憾,这架ki-36侦察机也是黄鹤一去不复返。趁着飞机在公路沿线盘旋侦查,新24师高射炮和三十余挺轻重机枪一起开了火。ki-36飞的太低,离地面至多只有百十米的样子,度也不快,为了看清地面目标,飞行员特意将时控制在一百四十公里上下,他还没做出反应就一头扎进了火网。

眼瞅着日本苍蝇被打的凌空爆炸,赵诚赶紧招呼部队闪人,留下一部分卡车送伤员回益阳,剩下的载着步兵只扑高安县城。池田旅团在那边的留守部队并不多,区区一个小队而已,可苍蝇再小那也是苍蝇,留在那里迟早是个祸害。

从灰埠镇到高安县城有二十公里,等新24师赶到那里时日军正准备吃中饭,大队人马在装甲车的掩护下一拥而入。六十多个日军当场被打死一多半,剩下的那些匆忙躲入民房开始抵抗。很遗憾,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前后十五分钟而已,县城里的枪声就停了下来。

肃清残敌以后,李有财带人开始沿着锦江河布置防御,赵诚却独自拿着地图比划个不停。部队打扫战场时缴获到不少文件,那上面记录的很清楚,诺大的南昌城里至多有千把号兵力在防守,园部和一郎中将唱的是空城计。

从地图上看,南昌和高安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三十多公里,走湘赣公路过去也只有六十八公里,开车至多两个钟头就能到达。强攻或许会很麻烦,可是派一支机械化部队长途奔袭应该问题不大。

上高那边都打成了修罗场,部队去南昌串门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放两枪了事,那样的话还不如派支游击队去。赵诚准备玩一把大的,等十九集团军开始围攻34师团时再动突袭,让日军手尾难顾。和南京陷落时一样,南昌城沦陷时日军也进行了屠杀,如果有可能,顺便收点利息也不错。

值得下手的地方挺多,11军司令部、火车站、城外的弹药库、中正大桥(赣江大桥)、还有号称远东第一机场的青云谱机场。

从战术上来说,攻打弹药库和飞机场的费效比最高。池田旅团的文件上表明,11军的弹药储备远没有其他单位丰富,否则去年夏天冈村宁次早就对九战区下手了。如果把那里干掉,日军引以为傲的炮兵就会变成摆设,他们就只能和第九集团军玩白刃战。

打机场的效果也挺不错,青云谱机场位于南昌城以南55公里的新溪桥,那里原是中国空军轰炸机第1、2、8大队,驱逐机第4、5、9大队的大本营,最多时部署有25o架飞机。现在机场归了日本人,常驻有日本海军航空飞行队一部,开战前又有第3飞行团远藤三郎所部赶至,机场的飞机过15o架。且不说干掉这些飞机的军事意义,光是飞机本身的造价就得让11军上下吐血。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上高会战(七)

偷袭南昌,这事并不是新24师想干就能去干的,上高那里打的正热闹,要是破坏了战区的整体部署,就算取得的战果再大、师里都得吃瓜落。

收拾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事情和突袭计划都得上报,赵诚亲自草拟的电文,上辈子干小公务员,这种文字性的东西倒是轻车熟路。等着薛(岳)司令官回电的同时,赵诚就开始带着参谋们开始了头脑风暴。打南昌是个技术活,尤其是现在缺乏战前侦查资料,所能依靠的只有从池田少将那里缴获来的十来份文件,尽管没有弟兄怕死,可是让手下人白白牺牲有负指挥道德。

这次的作战思路很简单,天黑以后,突击队乘坐卡车奔袭南昌,主要火力是八辆九四式坦克、两门九四式山炮和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为了提高行军度,这些武器都将装在卡车上。

南昌城主要由第34师团负责守备,因为前线兵力吃紧,大贺茂中将不仅抽调大批伪军配合作战,还把留守南昌的第218联队主力给拉了上去,现在留守南昌城里的只有宪兵队、218联队第1大队和野炮兵第34联队第1大队。

因为之前一直有重兵把守,南昌市郊和沿途各县的交通要道上没有布置炮楼、碉堡这种高级货,只有日本人用来搜刮民财的税卡。九战区的敌情报告上显示,现在那些税卡都是由各县的汉奸便衣队在把守。赵诚估计,只要换上鬼子的军服,隐蔽前进到南昌城不是很难。

到达目的地以后,突击队会立刻分为五组。第一小组将携带两门九二步兵炮轰击佑民寺附近的日军弹药库,减少11军对前线的弹药供应。第二小组以六辆九四式坦克为主力攻打机场,飞机、弹药库、汽油储备都在第一波攻击范围内,如果时间充足,还可以设法干掉一部分日军飞行员。第三小组为火力支援组,负责用四门九四式山炮配合第二小组进攻机场,一但对机场的攻击得手,他们将会调转炮口轰击南昌城里的其他重要目标。第四小组负责拿下中正(赣江)大桥,确保大部队的退路,为增强第四小组的战斗力,赵诚给他们也配属了两辆九四式坦克。

前年1939年4月的春季攻势中,第3、第9战区曾经联手反攻南昌。部队一度攻入火车站、飞机场等要点,迫使南昌日军不得不把随军眷属及物资给养向九江转移,赵诚很想知道日本人这次会有什么动作……

晚饭前,战区司令部的回电到了,赵诚布置完任务正在打盹,这是战斗部队的习惯,主官尽量错开休息,确保有突事件时能保证部队指挥体系的效率。

电报一共两份,除去战区司令部关于南昌周边敌军部署情况的通报,还有杨森司令的私人电报。敌情通报直接扔给参谋们研究,赵诚则揣摩着杨司令的电报,官场和战场同样危险,不弄清薛司令官的作战意图,说不定得把整个师给赔进去。

新24师能独自全歼池田旅团,这个消息让九战区司令部都震惊不已,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天方夜谭,薛老总更是气的想骂人,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派出专人去询问了新24的伤员。事实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用坦克纵队充当压路机那段,简直让一帮子参谋以为赵诚实际上是李有财家里是开哈尔滨水饺店的。

直到下午四点多,战区司令部才将情况通报给了19集团军。罗卓英副司令(兼九战区副司令长官)已经紧急调整部署,他命令刘多荃的49军和李觉的第7o军连夜增援新24师,最迟明天早上就能赶到“石头街-杨公圩-灰埠-高安”一线;王陵基部新编第14师(师长陈良基)、新编第15师(师长傅翼)连夜在荷舍、雷市一线展开,等49军和7o军到位后就会一齐起进攻,在明日午前形成对日军第34师团的合围之势。

有增援就好,估计战区司令部认为新24师已经遭到重创,剩下的人手根本不足以抵挡34师团的突围亦或者其他日军部队的增援,管他呢,反正练兵的目的已经达到,赵诚懒得做解释。

只是有一点非常蛋疼,原以为南昌周边就218联队的一个大队,谁知战区司令部说33师团215联队就在南昌对面的牛行车站修整,要是按照自己的设想,恐怕整个突击队都得折在那里。

参谋们重新拟定了计划:要在南昌动手,可以,趁着池田旅团被全歼的消息还没传开,部队隐蔽前进赣江西岸的鸡公脑,年前鬼子在那一带搞过屠杀,现在几乎没有人烟,突击队藏上几天肯定没问题。等围攻34师团的战斗开始,调33师团去增援是必然的,介时突击队想怎么折腾都行。

要玩就玩一把大的,赵诚仔细盘算了一下,他决定把把突击队的规模扩大,不但要摧毁日军的机场和仓库,干脆连牛行火车站一起干掉。

事不宜迟,赵诚立刻开始调配人手、分配任务:李有财带人继续防守高安,直到增援部队来接防;赵诚则亲自带领突击队突袭南昌。人员以士官组成的侦察连为主,他们在东川都接受过操作火炮和驾驶坦克的训练,大多数人还能凑合着说上几句日语。老虎和豹子也会跟着去,这两个家伙是赵诚的副官、传令兵加卫兵,不但枪法好、日语也几可乱真,缅甸那会他们还特意学了汽车驾驶,甚至还和其他飞行员一起飞过几回at6高级教练机。说是特种兵有些扯淡,至少比一般的卫兵强上许多。

车辆、武器、弹药、服装、粮食、药品,赵诚一项一项的做着检查;车队的机械师们也在忙碌着,保养车辆、补充弹药和油料,哪怕一辆车出问题都可能带来大麻烦;参战官兵的准备更仔细,他们甚至更换了鞋带,细节决定成败,他可不想在一些小问题上丢掉性命。

晚上十一点,赵诚特意换上了一身日军大尉的军装,他朝着身后的车队挥挥手,突击队出了……

第三百九十章 上高会战(八)

23日凌晨1点,突击队顺利抵达鸡公脑,因为卡车上装着大批九四式轻型坦克,沿线的几处日军关卡都没做盘查就直接挥手放行。

一直等到部队做好伪装,赵诚才算松了口气。弟兄们都带着变造的证件,就是在真货上换了自己的照片。只是因为时间紧急,那些证件都是从用的池田旅团那里收集来的战利品。突击队最大的破绽就在于池田旅团根本就没装备坦克这种高级货,如果有任何一个哨卡进行盘查,突击队就不得不进行调头跑路!

向四周派出侦察兵和哨兵,赵诚径直钻进一辆九四式坦克里,虽说空间小了些,可胜在安全、还能防止被人听到呼噜声。每逢大事有静气,老鸟和新兵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大战来临前能吃饱睡足,武汉突围后就没怎么打仗,可赵诚欣喜的现自己这项本事居然一没丢。

一连几天都在奔波,这一觉睡的异常香甜,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电讯兵送来一叠抄报纸,除去战区司令部的敌情通报,还有侦察兵们通过步话机回的信息。这会对第34师团的围攻已经开始,日军已经被压缩在南北长五公里、东西宽15公里的包围圈内。李觉部预备第9师正在收复南茶罗,正向毕家猛攻,介子坡、坑口冷一线均生激战,李觉部第19师也抵达土地王庙,正在向泗溪攻击前进。

现在上高方向满是日本人的飞机,像苍蝇、想马蜂,一边猛烈轰炸中**队的阵地一边寻找着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踪迹。仗打到这个份上,大几千机动兵力却不见了踪影,园部和一郎中将不着急才是怪事。

读完敌情通报和侦察兵们的报告,赵诚又研究了一遍从池田旅团那里缴获来的文件,他突然意识到日军的指挥体系似乎有问题。池田少将的信息来源是11军司令部,他的地图上并未标明第33师团已经回到原驻地,这就是说,园部和一郎中将也不清楚第33师团的兵力部署情况。

中**队经常有人因为派别之争而对友军见死不救,难道日本人那里也有这种状况?!赵诚有些疑惑,可只有这种理由才能解释日军现在一团糟的现状。很可惜,现在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判断,而且就算能够证实,能用上这种级别的情报唯有罗卓英司令或者薛老总。突击队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等待,只要33师团不离窝,大家就得老老实实的睡大觉。

吹牛、打开电台收听敌情,因为实在无聊,赵诚还破例允许弟兄们整了两口小酒。整整一个下午,从南昌方向飞来的轰炸机群足有十二批,加起来恐怕不下一百四五十架次。想来34师团那里已经现自己遇到了麻烦,否则日军航空兵根本不会这么激动。

因为是在敌后,生火做饭成绝对是一种奢望,不过弟兄们还是设法弄了些热食。办法很简单,把冷水冷饭放在饭盒里,下面点上四根蜡烛进行加热,十来分钟就能吃上热饭菜。赵诚的晚饭要奢侈些,老虎他们带着洗过的黄芽菜和葱蒜,再切上几块煮过的咸肉和冷饭一起煮,那滋味简直比下馆子还要好。

侦察兵的待遇就差了些,万年不变的罐头和饼干,因为都是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干活,漫说点蜡烛,就是抽口烟都是奢望。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部队路过灰埠(以出产石灰闻名)每个人都带了一小罐生石灰,先在地上挖个小坑,然后倒一点冷水和生石灰进去,最后把罐头和水壶往里一丢,几分钟后就能吃上热食。

晚饭前李有财来电报,下午他派人在华阳村那边找到了池田旅团的密电码本。通讯兵和南昌方向取得联络,以旅团部无线电分队遭遇袭击为理由,成功的让日本人空投了六部大功率电台,这会正在忽悠园部和一郎中将给他增援点炮兵上去。不过李有财对此并没有报太大期望,这也就是有枣没枣捅一杆子试试。

24日晚,日军电台里可谓热闹非凡,74军不断派出部队向毕家庄起突袭,34师团司令部、锱重堆积场和师团野战医院都多次遭到袭击。大贺茂中将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的部队已经陷入重围,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池田旅团,只要两支部队能够会合,战场的主动权就还在自己手里。

大贺中将亲自草拟了给池田旅团的求援电报:“我部正在进攻上高,请来参战!”

池田旅团代理指挥官李有财回电:“我部正在围攻福建山第19集团军司令部,请贵部设法向我方靠拢。”

大贺中将:“部队陷入重围,看在天照大神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李有财:“薛岳也在罗卓英的司令部里,请你们再坚持一下。”

大贺中将那个气啊,池田旅团为抢功劳还真是不管不顾了,可特么74军都打到师团指挥所外头了,再等下去自己非变成俘虏不可。自己搞不定,就得让老板出面协调,大贺中将一封告急电报直接到了汉口第11军司令官园部中将那里:“我部已陷入重庆军四个军兵力的合围中,部队多次突围未果、现已就地转入防御,师团指挥所已多次遇袭,参谋长樱井德太郎接战中重伤。”

言辞恳切,一句关于求援的话都没提,可是师团参谋长都在战斗中重伤,只要看过电报的人都知道34师团现在已经危若累卵。园部和一郎中将慌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各部队都是一片利好之声。34师团来电说自己在猛攻上高县城、74军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池田旅团那里更牛掰,他们来电说正在围攻19集团军的司令部,和罗卓英的指挥所已经在步枪射程之内。怎么这一会就被人家翻盘了呢?!最大的问题来自33师团,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围攻上高的么,人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上高会战(九)

11军的电台兵很忙,各种调兵遣将的电文让他们几乎精疲力竭,译出来的电文更是让经手人仿佛身在梦中。

仗才打到一半,樱井省三中将就带着33师团回二百里外的安义收拾行李去了,因为已经转隶华北方面军,所以撤退时根本没和园部和一郞中将打招呼;34师团已经陷入重围,最危急时,连师团部的参谋都拿枪参加了战斗,部队很有可能被全歼;最夸张的是独立混成第2o旅团,据说这会正在围攻第19集团军司令部,旅团长池田少将言之凿凿的表示自己在望远镜里现了第九战区司令官薛岳的身影,根本没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大贺茂中将的告急电报一封接着一封,园部和一郎中将急了,他立刻派参谋长木下勇带人连夜坐飞机去南昌,协调为34师团解围的事。作战室主任山口中佐直奔33师团,督促他们向棠浦进,救援被围的第34师团;他自己则亲自协调航空兵,为各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独立混成第2o旅团那里也有人盯着,园部中将特意把木下参谋长的助手大根大尉派了过来,名为协助指挥、实为督促池田旅团尽快解决福建山方向的战斗,然后北上为34师团解围。为增强池田旅团的攻击能力,园部中将特意把34师团留守南昌城的那个野炮大队调给了他们。

25日拂晓,天空刚透着亮,青云谱机场的日军就航空兵倾巢出动,上高方向的74军立刻感受到强大压力。从开始时的二十多架到最高峰时的七十余架,日军轰炸机、战斗机、侦察机集体上阵,他们围绕上高县城周边的阵地反复盘旋侦察,复而轮番俯冲投弹、用机载机枪扫射我暴露在掩体外的有生力量,阻止74军向34师团动进攻。

34师团则集中各种火炮猛烈7o军把守的“坑口冷、介子坡、南罗茶”一线阵地,十多辆坦克掩护步兵冲锋,妄图打开突破口,一时间阵地上浓烟滚滚,炸弹、炮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眼见阵地有奔溃的迹象,预备第9师师长张言传亲临前线,指挥部队用战区司令部送来的日式三七射炮接连击毁日军坦克五辆,这才稳住了阵地。

战至上午十时,34师团突然大范围使用化学武器,7o军各阵地顿时被黄色烟雾所笼罩,一线官兵被熏的涕泪横流,阵地上咳嗽声、喘息声连成一片。有限的防毒面具被配给了机枪手,各营连指挥官只能一面指挥士兵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一面在阵地周边燃起事先准备好的稻草,利用热气上升的原理带走了大部分毒气……

至中午12时,7o军击退敌34师团大规模进攻4次,敌我双方在阵地上共遗尸三千余具。

眼瞅着兄弟部队打的热闹,李有财这边也没有闲着。上午1o时,11军军部的钦差大根大尉和炮兵一起从南昌出、向福建山方向增援而来,结果在高安县城受到了新24师的热烈欢迎。为减少部队伤亡,李有财特地将伏击阵地放在了县城内,他计划参战各部以民房为掩体,与日军打近战。

战斗开始前,师部接侦察兵报告称,“来访”的日军野炮大队只有警卫中队携带有部分轻武器。李有财随即改变策略,集中自动火力消灭对方步兵,同时以白刃战方式消灭炮兵,以期尽可能完整的缴获火炮等技术装备。

县城里迎风飘扬的太阳旗让南昌过来的日军放松了警惕,新24师特意向周边派出了穿着日军军装的巡逻队,气氛温馨的一塌糊涂。等日军行军纵队全部进城后,战斗瞬间开始了。日军步兵几乎还没来得及将步枪从肩头取下就纷纷中弹倒地,新24师埋伏在道路两侧民房的人马蜂拥而出,挺着刺刀就和剩下的日军杀作一团。

华阳村一战,新24师从上到下在实实在在的见了血,部队的心理素质比之前有大幅提高。原来李有财还担心新兵们会在白刃战中崩溃,结果却让他大喜过望,仅仅12分钟,大街上就在也看不到能站着的日本兵。参战部队仅战死13人、重伤27人,这还包括了因为拦截日军战马所带来的伤亡。

战果异常丰盛,钦差出行,自然不止一个炮兵大队那么简单。大根大尉从南昌周边的仓库里带来大批的弹药物资,子弹、炮弹、罐头、药平,无一不足。考虑到池田旅团可能会用缺乏物资的借口拖延救援行动,大根大尉直接一步到位把路给堵死了。

加上辎重兵,县城里一共躺着787具鬼子的尸。另缴获马334匹,三八式改野炮12门,各种炮弹56oo,各型子弹15万,步机枪、手枪三百余支,其他军需品无算。

部队还从大根大尉的图囊里缴获了九江、安义、奉新、南昌、高安等地日军的布防图和34师团的解围计划,这也就是说,园部和一郎现在几乎是光溜溜的站在中**队面前。

做了一桌菜,可是来了两桌客,这是要翻盘的架势。李有财先是给赵诚报了信,然后又赶紧让通讯兵把日军的作战计划和兵力部署了战区司令部。

日本人的计划很简单,第33师团今晨已经自牛行、奉新等据点出动。214联队为左路纵队;樱井省三中将亲率第213联队、搜索第33联队、工兵第33联队两个中队,另山炮兵五个中队、轻战车一个中队,为中央纵队;步兵团长荒木正二少将指挥215联队另一个山炮中队为右路纵队。他们计划从预备第9师的坑口冷、介子坡、南罗茶阵地打开突破口,接应第34师团突围。李有财"指挥"的独立混成第2o旅团也有任务,园部和一郎中将命令他们等吃掉第19集团军的指挥部后固守高安,并派出有力部队西进龙潭、掩护第34师团撤退。

恶客上门,躲是躲不掉的,麻烦再大都只能好好招呼。只不过预备第9师的实力太弱,听说他们全师所依仗的重火力只有二十几门82迫击炮,被人南北夹击肯定挺不住。赵诚在给李有财的回电中命令,派一个九二步兵炮排、一个博福斯式山炮营和六挺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前去助战,之前作战中缴获的日式防毒面具和轻重机枪也可以送一部分过去,以后大家都在一口锅里抡马勺,多攒点交情总没坏处。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上高会战(十)

牛行方向的215联队动了,不过并没有全部离开,原田栋大佐特意留下了两个步兵中队把守老巢,这也是日军的惯例,不过三百多日军得分兵把守将近一个县的区域,恐怕连游击队都防不住。日军在南昌方向兵力也已经被抽调到极致,连作为机动兵力的两个搜索中队也被抽去增援上高方向,。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赵诚决定等天黑以后就动手。

保养车辆、擦拭武器,再有就是熟悉线路和任务。弟兄们把计划仔细推演了一边,没有什么大纰漏,只要运气没烂到极点,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赵诚和老虎他们编在攻打机场的那个组,一共七辆坦克。为了今夜的活,所有坦克都把机枪更换为勃朗宁m2hb、重要部位还加装过一层钢板,突击队员们人手一支mp38,至于定时炸弹和手榴弹,每个人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吃过午饭,除去哨兵和值守电台的人员,所有人都开始找地方睡觉。按照计划,突击队凌晨四点半出,赶在天亮前就位,留五分钟给炮兵架炮,动进攻的时间定在五点二十。那会正是日本人防卫最松懈的时候,二十分钟之内搞定机场的战斗,然后就跑路回家。

虽说战斗的强度不是很大,可是不好好休息肯定会影响到弟兄们的作战效率,为了能睡的踏实些,每个人午饭时都领到一杯酒,量也不多,一两而已。

突击队这边在养精蓄锐,34师团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今天一早,趁着阴云密布、轰炸机难以升空作战的当口,74军全线出击,和友军一起将34师团控制的地区进一步缩小,包围圈内的日军粮粮两缺,很多中队已经开始限制子弹的使用量。中午时分,南昌机场起飞轰炸机、运输机38架飞机向被围部队空投粮弹,可是因为风大,三分之二的军需品都被扔到了中**队阵地上。

大贺茂中将来电称,各部所辖山炮、九二步兵炮的弹药存量已近枯竭,最多的炮兵中队也不过十余的存量,步枪兵每人的子弹存量不过2o,突围、坚守都已经困难。

尽管前线吃紧,可园部和一郎中将的心情却非常好。午饭时,池田旅团代理旅团长李有财来电称,该旅团已经完成福建山方向作战,生擒第9战区司令官薛岳,击毙19集团军司令罗卓英以下数十余名将领。生擒中**队战区级别的主官,这是自开战以来前所未有过的胜利,园部和一郎中将在第一时间就把“大捷”的电报到了(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按照这个战果,就算是死个几千号人,自己一个功三级金鵄勋章也是没有问题的,运气好一些的话说不定能给个功二级。高兴之余,他亲自给南昌机场挂了电话,让航空兵下午再给34师团组织一次空投,为加强空投效果,汉口机场的运输机部队也将配合行动。

对于11军而言,现在的作战目标已经不只局限于接应34师团突围这种小场面了,虽然33师团214联队在官桥街、南茶罗遭遇阻击,但所有人都知道区区一个预备第9师根本不足为惧。只要34师团的弹药到位,预备第9师在两面夹攻下根本撑不了多久。11军现在甚至可以考虑对第九集团军进行反攻,再不济也要吃掉74军,打掉重庆政府一支重要的战略进攻力量。

增兵、还是要增兵,园部和一郞中将急电33师团各部加快行军度,并命令驻九江日独立混成第14旅团抽调一个步兵大队紧急增援高安方向,配合池田旅团作战。为增强该旅团的攻击能力,他还命令石井广吉大佐率领独立中战车第6中队、独立轻战车第9中队(共1o辆九七式坦克,19辆九四式坦克)、野战重炮兵第14联队第1大队(6马牵引的“大正四年式”15o榴弹炮12门)一并前往。

前线的战局却远非园部和一郎中将想的那样简答,考虑到预备第9师战斗力较弱,战区得到李有财的报告后已经连夜将第57师余程万部给顶了上去,上午和214联队交手的就是他们,只不过预9师有部队留下来帮着他们熟悉阵地,这才让日军误以为对手只有预9师一个对手。

新24师给预备第9师撑场子的那个炮兵分队中午11点才赶到目的地,因为夜里有雨,炮兵的行军度大打折扣。等赶到战场时,上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34师团正等着接收空投物资,214联队在等着34师团一起行动,而第57师在和预备第9师划分防区,阵地上竟然出奇的安静。

炮兵分队老大的是炮兵团一营副,叫黎原宏,因为和民国第2任总统黎元洪同音,所以得了个花名叫“大总统”。这小子是东北讲武堂炮兵科毕业的科班生,原先在东北军1o5师干过,因为师长是张学良本人兼着,配属给师里的火炮相当强大。黎大总统学历高、人又聪明,把装备的辽14年式75毫米山炮、日本三八式野战炮、仿奥地利21倍口径1oo毫米轻型榴弹炮玩的非常溜,二十八当岁就已官至营长。

西安事变以后,少东家张学良成了蒋委员长的阶下囚,不少队伍都改弦更张,要不就被中央军直接缴械,1o5师因为3个旅9个团、枪多人多反而被扩编49军。淞沪一战,49军元气大伤,黎原宏借着到长沙养伤的机会离开队伍,卖掉配枪以后直接在城里做起了小买卖。

很可惜,一把文夕大火,不但把两千多年历史的长沙城烧得鸟而干净,还烧毁了黎原宏省吃俭用建起的小饭馆。命是保住了,可是全部身家也就剩下一个救急用的小金块。

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回到49军吃军粮。有金子开道,黎原宏居然还提了两级,被任命为炮兵团副团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催的,回到队伍不久,南昌会战爆了。49军把守的奉新城被日军坦克部队突袭,军部配置在城外的4门1oo口径加农炮、3门12o榴弹炮,还有31门山野炮,还有1o辆运送弹药的汽车,未及收拢就姓了日。

几天后的修水河防御战中,军里剩下8门日造大正6年式75山炮也在溃退中损失殆尽,眼瞅着上峰要杀人追责,黎原宏不得不再次跑路,他连夜带着手下三十多个弟兄投奔了新24师,之前送伤员去野战医院时听医生们说过,那个师正在沅陵一带招兵买马,位置多不说、全师上下贼有钱。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关于1oo口径加农炮,我在资料中未能查到**购买或装备加农炮的记录,判断可能是之前缴获的战利品。“十四年式”1o公分口径加农炮??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上高会战(十一)

听说要配合友军作战,黎原宏有些不太乐意。不是自家孩子就没人心疼,都是打死仗的时候往第一线顶,撤退的时候留下来断后。当初修水河一战,老东家49军全军都在撤退中被日本人打的四分五裂、炮兵团更是全军覆没,就是托315旅63o团擅自撤退的福,连临近的7o军都差点折进去。

可军令毕竟是军令,甭说是配合友军作战,就算是殿后送死照样得去。不过老黎还是多留了个心眼,除去炮兵和辎重兵,他还问上头要来一个步兵连作为护卫,三个75山炮连为友军撑场子,九二步兵炮和勃朗宁大口径机枪留着给自家镇宅,真要遇到鬼子突袭也好有个抵挡。

趁着两边还没开打,黎原宏先让人给预备第9师送了4oo具日式防毒面具和1o挺九二式重机枪,算是完成了师里的任务,他自己带着队伍直奔第57师。相较预备第9师,毕竟57师的战斗力更强一些,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也好有人来拉自己一把。

按照上峰的布置,预备第9师的和57师是背靠背,讲的更形象一点,现在的局面有点像是西安那里的肉夹馍,33师团和34师团是膜,预备第7师和57师就是中间的肉馅。不过57师更像是骨头,是薛老总特意塞进去、准备坑园部和一郞中将的。

炮兵营的到来让57师上下炸开了锅,74军算是一等一的精锐,但全军75口径以上的“重”炮都加起来只有十多门。57师则是一门没有,全靠着6个82炮连在撑门面。这次师里负责阻击33师团、为集团军全歼34师团争取时间,任务这么重、可上峰居然一门山野炮都没给师里配属,要军座良心现送来一个野战补充团和一个日式37射炮排,余师座早就拍桌子骂娘了。

博福斯山炮营啊!师里的老兵都记得,上次有这么多重火力配合作战还是在淞沪会战那会,炮兵第1旅第1营配合57师鏖战浦东,先是炮击杨树浦、拿下三菱、日清、太仓等日本公司码头,后又攻占老三井码头、奇袭邮船会社,逼的日军不得不退回军舰上躲避,立下了赫赫战功。

看看12门黑幽幽的火炮和大批的日式武器装具,余程万师长再也不淡定了。防毒面具和机枪下一线连队,工兵营帮着炮兵布置阵地。因为害怕日军偷袭炮兵阵地,余师座把师部警卫连分出一半为炮兵们保驾。

人心都是肉做的,见到57师拿大家当兄弟看,黎原宏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有需要,炮兵营绝不扣扣索索。

25日下午三时,坑口冷、介子坡、南罗茶一线战斗再次打响。34师团获得空投物资后,由南向北攻击预备第9师阵地。樱井省三中将亲率第213联队、第214联队第一大队另山炮兵五个中队、轻战车一个中队自官桥、棠浦(镇)出、与第57师全线交火。

为防止临近的第19师唐伯寅部前来增援,214联队主力在凉山脑、桐子坑一线进行佯攻。第215联队主力、搜索第33联队另山炮兵两个中队则留守官桥、村前街以为策应,防止第九集团部队偷袭后路。

黎原宏透过望远镜看了,57师把野战工事修的不错,轻重机枪火力点上都加上有坚固的掩盖物,散兵坑、交通壕还用竹排加固过,每段阵地后都设有掩蔽部,只要炮击一停止就能出来作战。可是这点布置对付迫击炮和掷弹筒还凑合,如果碰上山野炮,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靠着祖宗保佑了。

果不其然,日军前三轮射击就有三个机枪掩体灰飞烟灭,不过里面好象没有人,估计是57师布置的水货或者后备阵地。

炮火越猛烈,阵地上一片火海,透透飞扬的泥土和烟尘,已经能看见有挂彩的弟兄被救护兵送下来。连日军步兵的影子都看不见,只能干挺挨揍却无处还手,不知道炮击要持续多久,不知道牺牲是不是有意义。要是一般的部队早就手忙脚乱了,闹不好还得靠着督战队才能压住阵脚。可57师那里却非常沉着,没有人东奔西跑、没有人求神拜佛,那感觉好像只是隔壁邻居家娶媳妇放炮竹。

大约是认为守军没有火炮、无法还击,日本人干脆把二十门火炮推到了一线阵地三公里处。没有防护、没有遮挡,就是大摇大摆的放列在守军眼皮子底下,为了提高射击度,上好引信的炮弹一排排直接堆在火炮旁边,似乎只是在靶场上进行射击练习。

前线的观察哨愣住了,他没见过这种架势,日军打仗向来是按照操典办事,有时候几乎称得上是死板教条,今天这是什么个路数?!

黎原宏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鬼子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几年仗打下来,师级部队的当家武器就是最大射程为285o米的82迫击炮。现在把炮兵阵地放列在三公里处,既能提高射击效能,又不会影响到自身安全。

肉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黎原宏算了一下,日军炮兵阵地程两列并排放列,距离自己这边不过四千五百米,正好处于最佳射击范围内,而且今天风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动作够快,打残日军炮兵的机会非常大。

只要打掉了日本人炮兵,接下来的仗就会轻松很多,至少步兵能少一半以上的伤亡。黎原宏决定赌一把!说干就干,让前头的观测员注意观察落点,他亲自打出了三校准弹。

“命中第一排第三门火炮,二命中第二排第五门火炮,第三命中阵地后方指挥所。”步话机里观测员的生意异常兴奋。

黎原宏倒是波澜不惊,对他这种老鸟而言,打偏了才是意外。这会拼的就是度,其他炮位自有副手去统一指挥,老黎亲自操纵着一门火炮,他要打的是对面炮兵阵地的弹药堆。

“各炮注意(轰轰),前方敌火炮阵地…轰…方向向左…轰…高低1(轰)…延期引信轰轰,全营四急促射,放!”

副手的命令才说完,黎原宏操作那门炮就又打出去了四炮弹,其中还特地夹了两才东川自制的“红烟弹”。这玩意爆炸后和日军的窒息性毒气弹是一个颜色,不知内情的人根本搞不清两者的区别。

果然,这次日本人没忘记操典上的规定,不仅那些鬼子炮兵那里炸了窝,就连远处的步兵都在忙着给自己套防毒面具。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上高会战(十二)

趁着日本炮兵阵地出现短暂的混乱,新24师的炮兵们出手了,都是每分钟25的最高射,劈头盖脸又是一通猛轰。

不过菜鸟毕竟是菜鸟,第一回在人家的炮口下玩花活,出些差错也是情理之中。有的炮位打出去的是榴弹,有的是高爆弹,还特么有人忘了给炮弹上引信。先后五十多炮弹打出去,日军炮兵阵地上彻底乱了套,向来只有日军炮兵揍别人,挨揍、特别是在江西战场上挨揍,这还是头一回。

拳击场上,没有任何挨揍经验的“雏”在被打瞬间都会下意识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让对手的拳头从自己眼前消失,至于在挨打的同时进行反击,那是被人结结实实揍过几次才会有的本事。现在,日本炮兵就是拳击场上的“雏”,他们在盼着中国炮兵会把炮弹打偏又或者像以往那样打几炮就跑路,很可惜今天的对手跟往常不太一样。

趁他病,要他命。修正参数,揍、接着揍,前后三分钟,日军炮兵阵地上至少挨了八百炮弹。

看着弟兄们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黎原宏不得不亲自信号让大家闪人,无他、谁也不知道日军在其他地方还藏有后手,说不定人家这会已经呼叫空中支援了!

在军官们的催促下,弟兄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转移阵地,唯独黎原宏自己那门炮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射着,只有炮火不停,才能拖延对面反击的度和效果。再说,日本人的阵地上虽然烟尘弥漫,可是具体战果如何谁都不知道,不趁乱再给他们多来几下,一会吃亏受苦。

果不其然,队伍才拉动、日本人的炮弹就到了,虽然隔着好三百多米,可这说明对面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中缓过劲来。

“赶紧去后备阵地!”黎原宏趁着装炮弹的间隙朝副手吼道。

“轰、轰、轰!”接连又是二十几炮弹出膛。

“收炮!”炮管滚烫,正好趁着转移阵地时让大炮降降温,黎原宏抽空看了一眼大部队,还不错,各炮已经到达后备阵地,这会就算日本人想反击都没用。

“咚、咚!”突然日军炮兵阵地方向接连传来几声巨响,声音之大,甚至和大号航空炸弹落地有的一拼。

“打着弹药堆了,哎呀,这是打着鬼子那头的弹药堆了!”黎原宏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头彩,果然,日军炮兵阵地上一阵巨大的烟云腾空而起。

“等一会收炮,给狗日的再来几下。”不等黎原宏吩咐,兴高采烈的炮兵们就把炮弹塞进了炮膛……

炮兵营打的热火朝天,57师指挥部里更加热闹。淞沪会战前,74军也曾阔绰过,6门德国造1efh18式1o5榴弹炮、12门施耐德和12门博福斯,火力配备比税警总团都强。可是几年下来,那些家当丢的丢、毁的毁,连苏罗通2o小炮和37战防炮都成了稀罕物。现在不仅炮少、炮弹更少,军里简直在把炮兵当成祖宗一般供着,怎么打、打哪里、什么时候打都得由军长亲自拍板,每次开火都得事先请示。因为害怕日军轰炸,这次施耐德野炮都放在后方藏着,只有几门轻便的山炮随同部队参战,需要火力支援时,炮兵团那边扣扣索索的像是当爹的在卖闺女,让他们多打一都不行。

刚才新24师的炮兵许诺说会全力帮忙,大家估计他们也就会在鬼子进攻时打上十几甚至几意思意思。谁知道人家这一出手就是大几百,消耗的炮弹比全军的存量都多。一枚博福斯山炮炮弹得要六十多块大洋,就刚才那一阵子至少五万大洋没有了,乖乖,这份人情可欠大喽!

师长余程万倒是没手下人那么悠闲,新24师临阵变招无意中改变了战场局势。如果那阵子炮弹是打在鬼子步兵头上,了不起能敲掉一个大队、阻止一轮进攻而已。现在打的是日军炮兵,虽然不知道战果如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缺定,57师和对面33师团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明显缩小,在这里坚守一天应该没有问题。

很快,余师座就证明了自己的判断,一阵微风吹散了笼罩在日军炮兵阵地上的硝烟,鬼子的窘境一下子暴露无遗。因为之前火炮放列的太密,二十门山炮都挤在一个半足球场大小的地方、而且连掩体都没布置,遭到炮击时根本避无可避。

十一门火炮连带着炮手已经踪迹全无,原先放列火炮的地方只剩下一个个巨大的弹坑,想来是因为弹药殉爆的结果;六门山炮明显遭到重创,炮身东倒西歪,要想重新投入战场已无可能。只有三门火炮相对完整,可是炮手的情况伤亡也不轻,就算是能开火,作战效能也达不到之前的水准。

“厉害啊!”副师长李锬在学校选修过炮兵课,所以知道刚才新24师炮兵玩的叫炮火覆盖,他禁不住咋舌道:“同样是博福斯山炮,军部山炮团那帮子家伙只会搞视野内直瞄射击,想不到新24师居然能间接瞄准射击。”

“炮弹管够,训练到位,这种活的难度应该不大!”余程万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日军步兵的动向,一边命令:“让孔溢虞(57师炮兵营营长)的迫击炮做好准备,防止日军坦克冲击;让杜鼎(171团团长)和野战补充团抓紧时间休息,等天黑以后和前头的部队换防。”

余师座的命令才布置下去,炮兵营进入预备阵地后又开火了,这次黎原宏让人把炮口转向了213联队的九二步兵炮中队,当然师团炮兵阵地那边也有人盯着,12比6,自己这头不仅数量上占着优势、博福斯山炮的射程也比日军装备的九四式山炮远,所以炮兵打的异常轻松。

纯炮兵交手,步兵们成了看客。57师这边士气异常饱满,不少官兵都悄悄从战壕里探出头来观战,一时间阵地上到处喝彩声、口哨声四起,仿佛是在围观什么比赛。

33师团那边恰恰相反,步兵集结地一片死寂。没有炮兵支援,樱井省三中将一时间都不知道改怎么指挥部队进攻了,而且现在还有个大麻烦,他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就会把炮口对准自己的步兵,要是那样的话,一会到底谁攻谁守都不一定。

稍微思索片刻后,樱井中将命令道:“命令步兵立刻原地挖掘工事,让原田(栋)君把他的(215联队)第一大队和配属给他的炮兵中队调上来,通知坦克部队从敌军的右翼绕过去,吃掉中**队的炮兵。还有,立刻让前面的部队给我搞清楚,到底是谁在和我们作战!”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头晕,有些不在状态。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上高会战(十三)

阵地上重新回归平静,想要通过一个营的炮火彻底摧毁对面的炮兵更本不可能,33师团在战场上最后两门师属火炮完蛋后,黎原宏又指挥炮兵朝着日军步兵集结地打了五轮齐射,不看落点、不问效果,直接整队跑路。

这一带离南昌城大约2oo里左右,步兵行军得要两天,乘坐汽车要两个半钟头,如果是轰炸机群,至多2o分钟就能赶到。所以在原地待的越久,被人炸死的可能性就越大。

再说,炮兵营现在已经额完成了任务,鬼子步兵还是留给57师去对付比较好。

看见炮兵营闪人,余程万师长倒是没表示什么不满。友军么,没接到命令主动来帮场子,不管打成什么样都是情分。更何况人家干的不错,前沿观察哨说的明白,刚才那阵子炮击鬼子可是丢了整整五个山炮中队和上百号的步兵,没有这一出、师里的战斗减员恐怕要过六百人。

减少人员伤亡倒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争取到了时间,鬼子都在修工事,看样子没有新的炮火支援根本不会起进攻。根据军部传来的情报,鬼子最近的炮兵在三十里外的村前街,等他们进入阵地至少还得一个钟头。按照日军的套路,炮火准备一刻钟分钟至半个小时左右步兵才会向两翼包抄,包抄兵力就位后大部队才能动进攻。

这么算下来,天黑前,33师团至多能起两次进攻,了不起再来一两次夜袭。57师好歹也是打过淞沪会战的强军,拖到明天中午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57师算是和33师团较上了劲,正如余师座预料的那样,日军的动作磨磨叽叽,好像是小脚老太太在赶路。下午四点钟,对守军阵地的炮击才恢复,这次光看见有炮弹落下,死活闹不清鬼子的炮在什么地方。大约是心有余悸,不一会南昌方向的轰炸机也到了,一来就是三十多架,黎大总统让人布置在的那些样子货被炸的七零八落。

有“炮兵阵地”在吸引对方的火力,步兵们的日子就轻松了许多,虽然也时不时的也有炮弹或是炸弹落在阵地上,可弟兄们却一点都不紧张。打淞沪会战那时候开始,57师的人没挨过七八次炮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兵。

这样的“骚扰”一直持续了半个钟头,鬼子至少扔下了一千三四百炮弹,57师的一线阵地叫人家炸了稀烂。因为兵力都在后面的掩体里猫着,伤亡倒也不大。

“鬼子上来了,进入阵地!”随着一阵尖利的哨音,弟兄们纷纷从隐蔽部里钻了出来,在军官们的带领下鱼贯进入一线阵地。原先齐胸深的战壕现在只剩下一半,趁着鬼子还有段距离,不少人都抽出工兵铲把战壕又整了一遍。

“深挖三尺土,能保一条命。”军官们一边观察敌情一边喊道:“别偷懒,都把土都拍瓷实点。”虽说队伍里都是老兵,可是军官总习惯性的会吆喝两句,仿佛这样能让大家安心一些。

等鬼子飞机飞走以后,隐蔽到远处的山炮营又开火了,向来是一试射、而后就跟着一轮齐射,接下来就会更换阵地。一个连专打鬼子在阵地正前方的步兵集结地,几十人也好、几百人也罢,只要有人敢凑在一块、他们就开炮,这日军的步兵异常恼火;可日军炮兵更憋屈,自家装备的九四式和四一式比博福斯的射程短一大截,只要开火必然会遭到反击,尽管准头不怎么样,可总得提防个万一,于是他们也开始打几炮换一个地方,和新24师的炮兵一起玩捉迷藏。

没有“重炮”的骚扰,两边只能拼轻武器和兵员素质,日本人那里有九二重机枪和歪把子、57师有马克沁和捷克式,日本人有九二步兵炮和掷弹筒、57师有82炮和民二十七年式(掷弹筒)。相比之下,57师轻重机枪和曲射炮不仅数量多、质量也占着优,只是步枪稍微怂点,汉阳造和中正式在2oo至3oo米距离上的准头明显比三八大盖差不少,不过没关系,等鬼子敢冲上来这种麻烦也就不存在了。

鉴于57师这头整的不错,黎原宏还抽空帮着预备第9师打了次阻击。34师团被51师和58师从上高东西两面挤压的厉害,他们只能一面抽调部队进行阻击一面设法从预备第9师这里打开突破口,和33师团那里正好想反,34师团虽说火炮充足,可是炮弹却得数着用,下午的空投物资有三分之一归了51师和58师,预备第九师也拿到不少,真正落到34师团手里的不过十来吨物资,其中部队继续的山野炮弹不过四百来,平均分摊到每门炮那里只有十不到,对于炮兵而言就是分分钟的消耗量。

没办法,只能用人命往里头填,借着刚才飞机轰炸的余威,34师团对预备第9师动了今天第四次进攻,还是两翼包抄、中间突破的老战术,只不过因为炮兵有些不给力,进展很是缓慢。

在前线观察哨的指引下,黎原宏对日军炮兵阵地和步兵集结地接连打了十轮齐射,大约只干掉了三门野炮和两门山炮,干掉的步兵也不过二百人不到,但是对于预备第九师而言、这阵炮击无异于一场及时雨,日军的进攻刚刚开始就不得不退了回去。

晚5时,33师团和34师团同时又对坑口冷、介子坡、南罗茶起了一次大规模进攻,他们试图通过两面夹攻、迫使守军“预备第九师”放弃抵抗,很遗憾,直到天黑以后他们才现对手还有一个57师。

这一天下来,日军两个师团一共丢了七个步兵中队、七个炮兵中队近两千六百人马,可就是打不开突破口,这样园部和一郎中将异常恼火。于是他亲自致电33师团和南昌机场的第3飞行团,要求他们必须于26日上午为34师团打开突破口,否则严惩不贷。

薛(岳)司令官也在电报,催促新编第14师陈良基部和新编第15师傅翼部加快行军度,务必与26日早晨8点以前赶到战场,参加对34师团的总攻。

有趣的是,双方指挥官都没有给独立混成第2o旅团(新24师)下达作战任务,更没想到这帮家玩的比谁都野。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上高会战(十四)

赵诚这一觉睡到下午5点多,洗脸、刮胡子、吃完饭,然后开始听侦察兵们的汇报。前线打的热闹,南昌这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青云谱机场那里,鬼子各种飞机起起落落就没消停过。

南昌城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自打前年鬼子进城后,屠杀、抢劫把城里闹的乌烟瘴气。为减少市内人口、方便防御,日军焚毁了大批住宅,去年秋又突然禁止木材和煤炭入城,城内居民做饭时只得依靠拆门卸窗获取燃料,致使城内人口由抗战前的二十四万多锐减到只有四万多。由于城内驻军一度接近市民人数,防守反而比较松懈。这几天大批日军去上高作战,留守的日军特意加强了警戒,但也就是岗哨加倍、巡逻队加倍、提早关闭城门而已,没有什么新的花样。

只是城内日军医院的动静倒是不小,一天到晚都在乒乒乓乓,估么着是前线伤亡过大,正在扩建病房、为后期的治疗做准备。

中正大桥北头的兵营原先驻着一个大队的兵力,因为要去上高打仗,驻军被抽调的只还剩下十多人。这帮牲口天天从外头抓女人,每天早上肯定会有几具、甚至十几具女尸被抬出来扔进赣江里面。最可恨的是广润门外关帝庙内,据说那里关着日本人从各地抢来的六百多妇女,这两天34师团在上高被包围的消息传开后,那边拖出来的女人尸足有上百具。

妈的,赵诚突然一阵火大,自己的计划还真是漏洞百出,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计算在内。

计划值得再次进行调整,为策应南昌方向寻找的行动,二十五日凌晨三点,各个侦察小组必须切断高安方向通往南昌城的电话线。战斗开始后,对南浔铁路简家山、丰安一线实施爆破,并在九江通往南昌的公路上布雷,阻止日军南下增援。

高安的部队抽出步兵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营、两个山炮营乘坐卡车前来增援,家里剩下坦克和装甲车亦全部参战。

一营,另炮兵一个连负责吃掉西山(镇)万寿宫215联队留守部队,固守西山镇并监视九江方向日军;二营另山炮一个连、九七式中型坦克6辆负责攻击牛行火车站(南浔铁路在南昌的终点站)、炸毁南浔铁路牛行转向转盘,攻击得手后立刻抽调一个步兵连进攻关帝庙日军慰安所,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为他们办事的汉奸,不论男女老幼通通干掉。三营、四营、五营另装甲车队、山炮一个营负责佯攻南昌城,进城后,除破坏各军事机关、佑民寺弹药库外,城内的日本商店、日侨居住区亦在攻击范围之列。尤其是中正桥北的日军大营,必须坚决予以摧毁。

布置完任务,赵诚还特意在命令后面加了一句:凡临阵退缩者、战场抗命者、贻误战机者,统一以叛国罪处决。临战变阵是兵家大忌,可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两世为人总得图个痛快。

离队伍出还早,所有人都得再眯上一会。大约是布置任务时的火气太大,赵诚在梦里还和日本人厮杀了一场。

“到点了。”老虎轻轻把赵诚推醒,一边伺候老大洗脸刷牙一边汇报战况:“侦察兵已经切断南昌以西各日伪据点与城内的联系。高安增援上来的部队正在西山镇以西一公里处的狗头山待命,随时可以动攻击。李副师长特意把车载高炮分队和哈奇开斯(反坦克)炮连一并派了过来,军统那边说昨天晚上九江方向有大批日军坦克和重炮到达,建议我们多加防范。

赵诚点点头,事出仓促,要不是李有财想的周到,真没准会出什么状况。洗漱完毕就开始吃早饭,还不知道下顿饭是什么时候,多吃点总没坏处。

看着腕上的手表已经指到三点五十,弟兄们纷纷起身上厕所,等打起仗来、口渴肚饿都能忍着,唯独屎尿憋不住,这也是老兵们的经验。等大家收拾停当,赵诚亲自打开手电筒朝身后的队伍了信号:“出!”

各车次第动,豹子的一号车打头,隆隆驶出藏身的小山村。春寒料峭,坦克里冷的像是冰窖,虽说车里每个弟兄都穿着日式呢子大衣,可是那滋味依旧不好受。赵诚半个身体探在车外,一年忍受着坦克的颠簸一面观察者四周的情况,还好,路上除了自己的人马,四周空无一人。车队的度不快,为防止出现机械故障,豹子的头车一直把时控制在25公里左右。

“前方到达中正大桥,各车加强戒备。”观察哨提示到。赵诚抽空看了眼时间,这会已经是早上五点,正好是人睡的最香的时候。

坦克打头,盖着篷布的卡车跟在后面,以为害怕桥梁的承重不够,车与车之间特意拉开了间距。中正桥是座新桥,有十米宽、桥面上铺着木头,叫坦克履带一压、顿时留下许多疮疤似的印记。

看到车队过来,靠着沙包打盹的日军哨兵刚要横起枪上前盘问,一看是“自家的”坦克,随即又把枪放了回去。

见着大部队过桥还有一小会,赵诚示意老虎把坦克在桥北头的碉堡旁停住,随即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

“为什么不敬礼?”赵大尉的声音有些不怀好意。

日军哨兵是个新兵,天冷,老兵们都窝在碉堡里不肯出来,他一个人已经从昨天晚上一直站到现在了,看到面前的军官在生气,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桥上的灯光不是很亮,刚才隔的又远,没能看清赵诚的军衔。妈的,是个大尉啊!这下子难缠了,他暗自叫苦。

“刚才你睡着了吧,混蛋!”赵诚就啪啪两记耳光给了哨兵,不是用的巴掌,而是拳头:“军官在哪里,为什么是一个人在站岗?!”

哨兵被打的有些晃悠,赵诚又重重的补了两下:“站稳了,你的军人魂在哪里!”

“对不起!长官。”哨兵的努力站直身形,被打过的右眼正在飞充血,可他却不敢去揉、更不敢反抗:“森军曹、江口君、古川君他们胃疼、正在碉堡里休息。”

看着“大尉”有些意犹未尽,哨兵立刻弯下腰,将枪靠在沙袋上、努力的将双手收到身后,摆好架式准备接受下一轮“教育”。赵诚也不客气,叭叭又是两下:“混蛋,集体胃疼,偷懒就是偷懒,为什么要撒谎。”

“吉勇凉介,吵什么。”碉堡里突然飞出一根木棒,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赵诚拎着的军刀上。

吉勇凉介(哨兵)彻底无语了,这是森军曹最用喜欢的“精神棒”,一项是军曹用来教育新兵如何做人的法宝。可今天殴打的是军官啊!虽说不是故意的,可结果肯定好不了。他的后背顿时就是一片冰凉,军官肯定把森军曹猛揍一顿,森军曹再拿大家撒气。无论如何,今天自己都死定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上高会战(十五)

在日本人的地盘上揍日本兵,这一幕让幸存到战后的老兵们几乎是终生难忘:“那啥,打倒一次就主动站起来让赵司令接着打,还特意伸头背手摆好姿势,生怕打的不顺手。说来也是怪事,先是拳头打、后是棒子夯,几个鬼子愣是不吭声……”

给日本兵“上课”的时间持续了四五分钟,等车队都过桥以后,围观赵老大揍人的弟兄们才一拥而上,把几个鬼子送回了日本。

“留两个班和一辆坦克下来,给桥墩安好炸药、随时准备引爆,在碉堡里架上电台,注意和各部队保持联系。”赵诚原以为拿下中正桥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如此顺利,给手下人交代完任务,他立刻跳进坦克开始追赶大部队,现在已经五点十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车队越往机场方向走,四周越是荒凉。侦察兵汇报说,机场附近五里以内的村庄全部叫日本烧的精光,看来一点都没夸大,这样一来也是好事,至少不用担心溜弹会伤着人。

“前方接近日军机场,距离一公里!”豹子在步话机提示到。

“山炮小组脱离本队,构建阵地,注意日军机场内的高射炮!”赵诚的开始分配任务。

“距离日军机场五百米!”豹子再次提示。

“九二步兵炮分队脱离本队,立刻构建阵地,随时准备消灭机场门口的碉堡、掩体!”赵诚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烟火气,刚才在中正桥头才舒服过,气出了不少,正好调整好心态准备打仗:“各部门准备战斗,第一攻击组目标日军飞行员宿舍、第二攻击组目标地勤人员宿舍、第三组消灭日军机场警卫部队、第四组干掉日军油库,其余的跟我打停机坪上的飞机。”

“明白、明白、明白!”报话机里次第传来汇报声,其实不用提醒大家也知道自己要干的活,赵诚重复一遍纯粹是为了例行公事,再有就是让手下人不要太紧张,打仗就那么回事、有生死弟兄在身边,就是去黄泉路上走一遭又如何。

出乎大家的医疗,虽说这会才五点半,日军机场内却已经有人在忙碌,其中一栋建筑里灯火通明,谁这么早就起来上百,什么情况?正在驾驶坦克的老虎有点虚。

“那是鬼子的食堂!”赵诚事先特意背过战区司令部送来的机场详图,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让你多下点功夫,耳朵都打苍蝇去了?!”

四周一片空旷,坦克车动机的声音根本藏不住人,离着机场大门还有四五十米,哨兵就从哨位里跑了出来,大约有四五个人的样子。

去他大爷的,赵诚一咬牙:“打!”

“哒哒哒!”豹子驾驶的一号车开火了,127毫米子弹顿时就把几个日军哨兵打的血肉横飞。

“敌袭!”机场内的巡逻队和哨兵立刻在第一时间内出了警报,三八式步枪特有的“巴沟”声次第响起。突击队的反应也很快,几条火舌立刻直奔机场巡逻队而去,原本还想冲到大门附近进行反击的那些日军立刻停下了脚步、开始卧倒还击。为防备游击队袭击,机场内的枯草和各种不必要的杂物,结果巡逻队突然现自己连个掩护都找不到。

不带赵诚吩咐,豹子的坦克突然加向前冲去“咣!”大门前两座木质拒马就被头车猛的撞到一边。正在还击的日军巡逻队悲剧了,新24师的坦克手都有些恶趣味,其中一个非常不人道:用履带对付那些没有还手能力的步兵。一群钢铁怪兽以三十五公里的“高”猛冲过来,为扩大杀伤效果,他们还特意形成了战列线。

又是一次无照驾驶引的交通事故,肇事一方逃逸、受害人或死或伤,最幸运的家伙也是重伤。车队加冲入机场后立刻分成几个小组,坦克打头、卡车在后,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

“通报西山镇,突击队已经攻入机场,重复突击队已经攻入机场,未遇到有组织抵抗,未遇到有组织抵抗。”赵诚开枪的同时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青云谱机场实在太大,大约是担心游击队或是特工潜入机场进行破坏,日军将飞机密集排在停机坪上,由于飞机实在太多,滑行弯道上也停了不少。

战斗机、重型轰炸机、轻型轰炸机、侦察机、运输机,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一时间让人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要是能都抢回去就好了。”老虎一边驾驶坦克往前冲一边嘟囔道,密支那机场也有飞机,可是那都是有主的,每次他和豹子想过把瘾都得求爷爷败奶奶,好话说尽不算、有时候还得替那些“准飞行员”洗衣服擦皮鞋,甚至还得掏钱请他们吃饭。赵诚和他们开过玩笑,想有自己的飞机,可以,鬼子机场上多的是,抢回来以后爱怎么玩怎么玩!

“司令,那是可是97重爆啊,听说能在成都和武汉之间打个来回!”老虎在流口水。

“恩,好东西,哒哒哒!”赵诚手里的勃朗宁叫的很欢实。

“那是97司侦吧!?密支那那头好像没有侦察机啊!”

“眼力不错(哒哒哒)!”赵诚搂火的时候还不忘夸奖老虎一句。

“大哥,那是九七式战斗机!”

“看见啦(哒哒哒)!”机枪子弹飞过,有的飞机当时就起了火。

“哥,留几架吧,就留两架!”老虎有些想哭。

“你说什么?大声点?”赵诚耳朵被机枪射击的声音震的有些疼,趁着给机枪换弹链的时候赶紧问了一句。

“我说,能不能留两架给我和豹子,只要两架就成,一会我们自己想办法飞回去。”老虎有些急。

赵诚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那辆坦克的射出的子弹又到了,是一排九七式单轻型轰炸机连遭毒手,远处的四架运输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型号就被一连串的子弹集中油箱、当场炸成了火球。

“靠,谁那么缺德!”老虎欲哭无泪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上高会战(十六)

破坏飞机的这个组一共三辆坦克,沿着停机坪从头杀到尾,几条弹链干完、枪管都打的烫手,可起火爆炸的飞机却没几架。赵诚看上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飞机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弹孔,可真正的致命伤却没多少。

妈蛋,看来,坦克打飞机不怎么灵光啊!

远处其他小组和日军打的非常热闹,自己这头再不抓紧恐怕整个突击队都得折在这里。

“扔两颗手榴弹试试!”老虎也看出了问题,上回赵司令的专机可是中了三十多子弹,可回去换块蒙皮照飞不误。

“轰、轰。”手榴弹帮炸后的硝烟散去,好像效果也挺一般。

“日了狗了!”赵诚被整的有些懵,怎么觉着像是在用弹弓打老虎,手里的家伙不称手啊!

“停机坪东边有两门高射炮,要不要试试看!”豹子的脑子很灵光。

“怎么不早说啊你!”老虎不满的抱怨道:“车上就特么剩下两根弹链了,赶紧带路!”

打仗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拌嘴,尽管有些不着调,但赵诚并没有去制止他们的打算,趁着赶路,他从炮塔探出头观察了一下战况。攻打飞行员宿舍的那个组进展很顺利,貌似步兵已经冲了进去、正在逐个房间的清场。和对付机场警卫中队的那个小组进展有些慢,地勤人员和警卫中队的宿舍靠在一块,突击队只有一个步兵排和三辆坦克钉在那里,如果不是日本人没有防备,恐怕这会他们就该跑路了。这帮家伙还算聪明,九二步兵炮小组已经就位,估计局面很快就会有改观。

“加快度!”赵诚在步话机里催促到。

“到了,左前方五十米。”

赵诚仔细一看,果然有两座帆布盖着的高射炮。都没顾得上把车熄火、豹子就带着副手钻出了坦克,几下子掀开炮衣,两门九八式2o毫米(高射)机关炮让弟兄们松了口气,嗯,这玩意飞威力肯定够啦!

不过炮位上似乎少了些什么,老虎突然反应过来:“哎呀我去,光有炮,没弹药箱!”

“弹药库应该隔的不远,鬼子不会给自己添麻烦!”豹子的反应明显比老虎快一拍。还真让这小子说着了,高炮阵地东侧二十米处就有一个半地下掩体,要不是门口挂着“严禁烟火”的牌子,一时半会还注意不到。

粗货们从工具箱里翻腾出撬棍就开始强行破拆,只是鬼子这锁比较结实,三个大小伙子连砸带撬只是在锁上多了几道划痕。

“都起开。”赵诚敲敲门,还行,是钢筋水泥结构的防爆门,于是又回到车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挂在锁上。

轰隆一声,锁体直接被崩开老远,锁梁打着旋卡在门里。老虎和豹子一齐动手推开了大门,掩体内被码放整齐的弹药箱顿时让这两个小子喜笑颜开。

布置在机场外的山炮群已经隆隆作响,机场内的九二步兵炮群也开始了对日军地勤(警卫)警卫部队驻地的射击。驾驶兵把三辆坦克程品字型停在高炮阵地四周,然后急忙往弹夹里装着弹药。九八式机关炮射击时依靠弹夹供弹,几乎就是一挺放大的捷克式机枪,专用弹夹里也是2o的容量,不过体积确是捷克式弹夹的**倍,力气小一些的人根本玩不动。

赵诚不喜欢弄的一手黄油,便缩在坦克里为老虎他们提供警戒,顺道用步话机和各处部队保持着联系。中正桥头的守军用步话机报告称,西山万寿宫据点已经拿下,突击队翻墙而入,冲锋枪加手榴弹,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攻击万寿宫据点的同时,其余部队乘坐卡车从西山镇飞驰而过,这会已经到达白马山一线,预计三十分钟后就能对南昌城区的日军展开进攻。为防止日军反扑中正桥,守军特意在周边用炸药和手榴弹布置了些陷阱,不过城里的日军反应有些迟钝,到现在还没看到影子。

虽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是赵诚还是有些焦虑,部队的进展度着实有些慢,机场离城区不过55公里,日军要是动作够快,至多五十分钟就能赶到,现在只靠着两门山炮在拖延日军反击的度,自己似乎有些托大了。不过战斗已经打响,再做调整纯属扯淡,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打仗,做好本分才是真的。

“弹夹好了没有?”赵诚大声喊道。

“已经装好二十个了。”老虎应了一声。

“拿过来,剩下的边打边装。”赵诚一面下着命令,顺道用勃朗宁重机枪对着厨房方向来了几次短点,一帮日本厨子正试图往远处的机库跑,天知道那边藏着什么玩意。

弹药库里有小推车,豹子和老虎一人一边,一路小炮就回到了炮位上,剩下的三人,一个抱着一捧空弹夹,另外两个家伙每人拎着两箱弹药,弹药箱死沉死沉的,两人累的青筋直冒。

“豹子,你和他们三个负责炮位,老虎上车跟我走!”赵诚一边开枪一边喊道,机库里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只是厨子,刚才从宿舍里冲出来的几个地勤也在往那里冲,要不是有人眼疾手快,这会已经给他们得手了。

老虎没整明白是什么状况,只是一听到“机库”两个字就异常兴奋,嗖的一声就钻回坦克里,挂上档位就冲了出去。

飞行员宿舍方向的战斗已经结束,赵诚让他们赶紧分出一半人手支援地勤宿舍那边,剩下的人赶紧去弹药库和油库,半天也不见那边有枪响,万一出事就惨了。

机库离着高射炮位有两公里,这会不是爱惜车辆的时候,老虎一脚头把油门闷到底,35马力汽油动机“嗡”的一声就达到了最大功率。

依旧有日军试图在往机库跑,赵诚有坦克代步不算,还不断朝跑在自己前头的人打黑枪,很快便后来居上。

机库门口也有两名哨兵,但因为门被锁上了,只能趴在沙袋搭成的掩体里射击,眼瞅坦克直冲自己而来,哨兵们把心一横,举着手雷就冲了上来。

“缺心眼。”赵诚丝毫没有尊敬对手的想法,他一边开枪一边还不忘嘲笑对手,还是那句老话,只有死掉的日本人才是好日本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上高会战(十七)

“小日本是不是变态,怎么哪哪都喜欢用这么大的挂锁?”老虎有些不耐烦。

还是老规矩,往锁梁内侧塞上一颗手榴弹,轰隆一声以后锁头就落到了地上。依旧还是赵诚负责警戒,老虎独自一人去拉开大门。

“灰(飞)机。”赵诚突然听到老虎一声怪叫,那声音就像被攥住脖子的小公鸡。

“没出息的货,刚才都炸了那么多了,怎么还兴奋成这样。”赵诚一边从坦克里往外爬一边骂骂咧咧,当他看到机库里的“货物”时,也变得难以自己:“零式战斗机!”

“足足十二架呢!”老虎在流口水:“就留两架,就两架。”这小子还没有忘记当初赵老大在密支那的许诺。

赵诚都没想到,这些飞机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昆明城上空一场空战让日本方面非常紧张,他们对新式飞机几乎一无所知。3月14日,日本海航大举偷袭成都,结果遭遇中国空军二十四架不明型号的战斗机拦截,虽说高空埋伏的零式战斗机及时赶到,但战斗结果依旧出乎日军意料之外,中国空军居然和零式战斗机主动缠斗,尽管接连被击落九架,但日军轰炸机也被击落三架、零式战斗机也有两架被击伤。

日军情报部门根据飞行员的描述综合判断,新式飞机确系苏式飞机无疑,最高时比之前的i16有质的突破,中国空军的装备比之前已经有了质的突破。

上高会战,出动大批轰炸机配合作战是确定无疑的,没人知道中国空军的新式战斗机会不会出现,这个零式中队就是特意调来为轰炸机部队保驾的。

这是能改变未来战局走向的缴获,甚至比收复南昌亦或者武汉的意义还大。得想办法带走!

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但明显比之前好的太多,停机坪上也已经一片火海。

赵诚对着报话机开始点名:“各小组报告近战!”

“一组警卫中队宿舍战斗解决,坦克赶往机场大门布防,步兵正在清理塔台!”

“二组飞行员宿舍战斗结束,战场打扫完毕,步兵正在清理办公区域和塔台!”

“四组油库战斗解决,弹药库刚拿下,那锁太结实、里面又危险,我们没敢动炸药,现在正在安装定时炸弹!”

“五组停机坪战斗解决,敌机均已破坏!现在正在待命。”

“修理场方向有麻烦,约二十余名日军军官正在借助仓库内的机枪和航炮进行抵抗,疑似有多名佐级以上军官,我方一辆坦克及四辆运输卡车被击毁,官兵阵亡十四人。”

卧槽,还真出意外了,赵诚一愣!还佐级以上军官呢,按照之前情报,机场里应该有日军少将以上军官坐镇指挥,还才在军官宿舍可是没现尸体,难道都藏在维修库里?妈蛋,要是能俘虏就好了。绝对扬名立万。

不过现在时间紧急,天知道南昌城的日军援兵什么时候来,要是再耽搁,说不定遇到的麻烦更大。赵诚在机库里踱了两步,随即对着报话机布命令:“一组马上把山炮运送到飞机修理库,不要俘虏,记住不要俘虏,统统干掉;豹子马上到机库这边来,马上我们三个坐飞机走。剩下的人把那两门高射炮和弹药弄到大门口去;四组注意,从弹药库送六枚五百公斤航空炸弹到机库这边来。油库和弹药库那边多布置一些炸点,爆炸时间统一定在三十分钟以后,十分钟以后交替掩护撤退。”

等布置完任务,赵诚开始规划航线。弄走零式战斗机不能大张旗鼓,无论是让日本人现,又或者让重庆方面察觉,都有可能影响到战争的进程,万一日本人因为失去空战利器、不去袭击珍珠港就麻烦了。

“阵亡的兄弟太多,加上轻重伤员,车辆不够用!”不知是谁在报话机里喊道。

赵诚头都没抬就答道:“机场里车辆多呢,自己找!”

“好嘞!”

听动静有些不对头啊,不过赵诚没放在心上,现在机场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就算有零星日军漏网,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中正大桥正与日军交火,日本人有装甲车,已经与增援部队联系过了,他们还需要一刻钟左右才能赶到。”

“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大桥,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大桥,注意引导山炮向像桥头日军轰击。”这次的事情有些大条,万一退路被截断,那乐子就大了,想到这里,赵诚在报话机里催促到:“他妈的,老虎,你们动作动作麻利点;机场各小组注意,不要恋战,不要舍不得日本人的那点破烂!”

“来了,来了。”老虎的动静有些小激动,果然,机库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轰响。

“走,把两辆坦克都开走,这里用不着了!”老虎一边喊着一边往机库里跑。

赵诚转头一看,这货和豹子一身日本飞行员打扮,也不知道从哪里倒腾来的。

“不是特意去找的,不是那什么美国教练说的么,千忙万忙,安全不忘!飞战斗机总不能拿一件大衣顶事,要是刮着蹭着什么开关多不好。”老虎腆着脸解释道。

豹子也在一旁帮腔:“我们是去找飞行图的,那什么还给你从鬼子厨房里整了些吃的,巧克力、酸奶和干果……”

“别扯淡了,赶紧帮我把飞行服套起来。”日本飞行员都是小身板,身高一米六左右就算是大个子,老虎他们穿着尚且嫌紧,赵诚就更遭罪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用刀把紧的地方割开,凑合一下也问题不大。

好不容易套好衣服,运送炸弹的卡车也到了。

“把炸弹布置在二、四、八、十一号飞机下面,我们开三、五、九号飞机走。快,布置完炸点你们就撤!”赵诚一面带头钻进驾驶舱里里,一面下着命令。天已经蒙蒙亮,越是拖延,飞机曝光的几率就越大。

“动!”

三架飞机次第动,从机库到跑道之间的道路已是一片火海,这会只能从草地上绕过去。不过日本人把机场修的不错,草地也是相当平整。

“走!”

赵诚开着飞机带头飞离地面,老虎和豹子紧随其后。三架飞机先向南飞出四十公里后随即取向西北方,绕过长沙直奔益阳……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上高会战(十八)

三架飞机拔地而起、越飞越远,机场随即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也不知道那帮小子从哪里寻来的便携式防空警报器,用九二步兵炮轰塌了日军在机场内最后的据点~修理厂,然后就开始搞了个小小的庆祝仪式。

“走了!”临时负责现场指挥的侦察连连长钱瑞朝天上扫了一梭子,坦克打头,然后是各种型号的运输车。

车队渐行渐远,机场的大火却越烧越大,停机坪上用火海来形容略有夸张,但但说是一条火龙再恰当不过。

“轰!”机场内布置的定时炸弹同时炸响,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瞬间冲淡了初春的寒意。油库的仿佛一个大的火炬,甚至远在西山镇的部队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弹药库略晚一些时候才加入的的小合唱,里面的狠货实在太多,出于安全的目的,负责安放炸弹的官兵把爆炸时间略微向后推迟了一些。

“轰”的一声闷响,地下弹药库内六千余枚炸弹同时被引爆,加上仓库内各种型号的炮弹和子弹,整个南昌城都感受到那份颤抖……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远在武汉的园部和一郎中将突然哆嗦了一下。早上五点四十,他突然被副官从睡梦中叫醒,正在协调指挥救援行动的军参谋长木下勇来急电称:十分钟前,南昌受袭!自中国九战区司令官薛岳“被俘”后,中**队一面拼死攻击包围圈中的34师团,一面派出机械化部队长途奔袭南昌城。现城内多处地方已经交火,机场、中正大桥等处已经失去联系。

如果南昌机场的被摧毁,除非是全歼十九集团军,彻底吃掉重庆政府这支重要的战略进攻力量,否则自己只有被转入预备役这一个下场,园部和一郎中将急了!

南昌周边几乎无兵可调,第33师团的留守赣江北岸的部队不过七个步兵中队,第34师团更可怜,留守南昌城内的部队只有四个步兵中队。最近的支援力量在九江,可是那里的独立混成第14旅团已经被抽调了一个大队,除去必须留守的部队,能动用的不过三个步兵大队和旅团炮兵队、工兵部队,可就这么点人手最快也得七八个小时后才能赶到,中**队难不成想趁乱拿下南昌城?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想法,木下勇参谋长又来了的第二封电报。电报称:“机场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虽然指挥所与机场之间隔着六公里,但烈火浓烟依旧清晰可见;守军一个中队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反攻中正大桥未果,正准备动第二波进攻时中**队大批援军赶到,坦克、装甲车极多。现在赣江以西的部队已经失去联络,为夺回对中正大桥的控制,34师团已经把所有部队压了上去,甚至包括后勤人员和能参加作战的轻伤员。野战医院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日本人说话喜欢留半截,俗称腹语。木下勇这是在委婉的提示,局面已经急转直下,所谓全力反攻中正大桥不过一个托词,纯粹是在拖延时间,连重伤员都无法带走,局面之严重可见一斑。要知道就算是在战时,部队都会尽可能带走战死者的遗体,这会居然要主动放弃重伤员。唯一的解释只能说明:固守或者有序撤退已无可能,甚至连11军设在南昌的前进指挥所有被俘危险。战斗爆不过半个多小时,向来以坚韧足智闻名的木下勇居然在做“玉碎”打算,园部和一郎中将彻底凌乱了。前线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通知汉口机场,立刻派出侦察机去南昌、上高一线,我要立刻知道城内的局势;命令33师团、34师团必须于今晨八时同时展开进攻,让汉口机场的轰炸机部队全部升空,策应上高方向的作战;命令独立混成第14旅团,原定增援高安方向的那个步兵大队立即转向乐化(镇),接应军前进指挥所突围;命令独立混成2o旅团,必须确保高安方向的绝对安全,保证33师团物资供应线的安全;命令第六、第十三师团、第一零六师团立刻结束休整并转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向长沙起攻击、策应上高方向的作战。”园部和一郎中将盯着地图一口气报出一长串命令,语之快,让副官竟然有些手忙脚乱。

11军司令部里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园部中将并没有打过什么样的大仗,他缺乏实战经验、喜欢纸上推演、擅长理论教学,用中国话说,这叫“银样镴枪头”。这次上高作战,完美的证明了小道消息的可靠性。不少日军官兵都在暗中祈祷,就算是为了面子,34师团也要安全的突出来啊!

给各个部队的命令刚出去不久,南昌城的第三封电报到了。园部中将看完电报后仿佛是被抽调了精气神一般,面无表情的瘫坐在椅子上,手上的文件散落了一地。趁着收拾电报的时候,副官悄悄扫了一眼电报的内容:“南昌失守在即,现军前进指挥所正在苦战中;34师团野战医院内已为重伤员分手雷,城内的侨民亦做此处理;军参谋长木下勇……”

电报没有完,木下勇参谋长到底是死是活都很难说。万一要是被中**队俘虏了,那他可就是落入中**队手中的第一个日本将军。11军上上下下有一个算一个,这辈子都别想在部队里抬起头来做人。

“司令官,请问下一部改如何处理?”副官有些急。

“什么?”园部和一郎中将有些缓不过神来。

“要不要派援兵上去增援!?”管他什么上下尊卑、管他什么军衔职级,这会都顾不得了,副官吼道:“派哪支部队去?”

“派空军去,立刻,向南昌城空投电台、空投弹药,空投指挥官!”园部和一郎中将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措施能起到什么效果。

可是副官却送了一口气,打仗就是这样,基层官兵不怕上官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而是害怕他们什么决定都不做,那样在战场上待着和等死没区别。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上高会战(十九)

南昌城内枪声阵阵,绝大多数市民都被吓的瑟瑟抖,也有胆子大的人悄悄扒在墙头门后看风色。

“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声音不大,却透露着无比的喜悦。

进攻部队推进的很快,自西山万寿宫出,一路风驰电掣,比预订时间还提早了五分钟。城内日军有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加上勤杂人员和医院里的轻伤员,人数至少在一千四百人以上,如果是在野外作战,新24师少不得要费些周折,就算是有炮兵支援,大几百人的伤亡肯定避免不了。可是因为日军要分兵把守城内各个要点,这就使新24师得以非常从容的各个击破。

眼见中**队越打越近,自己能指挥的人手却越来越少,木下勇少将立刻将部队分为两部分。一组人继续依托城内的建筑进行阻击,同时释放毒气并焚烧民宅以延缓中**队攻击度;剩下的人手集中力量向北突围,设法与33师团在赣江北岸的部队汇合。

11军前进指挥所全体官佐也在突围范围之列,包括木下勇少将本人。起初有些年轻军官还很愤怒,认为这是怯懦、是逃跑,他们坚持要留下来作战到底,可木下少将几句话就把他们给说服了:现在再留下来只会给中**队添些战果,徒增笑料尔,要想保住34师团仅剩的颜面,成功突围才是王道。

仗打了几年,越来越多的日本军官都学会动脑子打仗,真心打算留下来寻死的人并不多,现在一听上官说突围才保住部队“荣誉”的最佳途径,木下少将的威望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能混到军一级部队的参谋长,木下少将的水平自然不会差,他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不多一会就规划出最佳“转进”路线,他计划趁着对手兵力不足、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封锁线,迅向北突围、跳出南昌城这块死地!

问题是反击中正大桥时死的人太多,派什么人断后、派多少人断后,这个问题十分关键。老兵留多了,无疑会影响“转进”部队的攻击力;留少了,又怕那帮新兵顶不住中**队的压力。

34师团一帮子官佐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又是木下少将亲自做出的决断:把所有重伤号安置在路边上,每人上两颗手雷就是最好的肉弹;不能随军行动的轻伤号也留下来,把他们分散布置在军前进指挥所、34师团司令部、银行等重要目标内,吸引攻城部队的注意力。

当然,光是炸弹、子弹和毒气弹是远远不够的,城内的银行里囤积着大批钞票,都是谍报部门用来和走私客套购国统区战略物资的,总数有两百多万,这会一并都扔出去,攻城部队要不出现混乱才是怪事。

上午六点四十,赣江北岸的牛行火车站失守,这坚定了木下少将迅突围的决心。他随即集中了仅剩的装甲车和卡车,并以这些机动车辆为先导,全力向北突围、大批步兵随即轻装跟进,凡是受伤跟不上部队的人员统统放弃,凡是与突围无关的东西统统放弃,就是两个字:跑路!

城内的战斗还在继续,突然有四百多日军坚决的向北溃围而出,新24师攻城部队猝不及防,居然没扎住口子。鉴于攻城的部队本就不足,正在代替赵诚统一指挥攻城部队的7o团团长史强只是派出一支装甲车分队象征性的追击了一下。

上午七时四十分,南昌城区的枪声逐渐停了下来。新24师正式向战区司令部电:“职部于今晨五时三十分动突袭,经激战,已于晨七时三十分光复南昌主城区。另,南昌机场之日军航空兵被全歼,敌第三飞行团团长远藤三郎少将下落不明。”

寥寥不过百十字的电报,如同一声惊雷瞬间把九战区司令部一众官佐震的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收复南昌?一只杂牌部队干的?

上高一线激战正酣,日军的战斗力有目共睹,33师团和34师团虽然敌不过第6师团这种老牌部队,可比**第74军却还略胜一筹。南昌城的兵力可以大概估算出来,战斗部队加后勤部队,林林总总得有两千五六百。如果新24师如果说自己一度攻入南昌城,又或者偷袭日军机场、与敌重创,这大家都能相信。两个小时就能把如此多的日军搞定,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薛司令官却坚信不疑,日军兵力已经抽调到了极限,南昌城内的主力只有一个步兵大队,这点兵力加上一些勤杂部队要防守诺大的南昌城,无异于痴人说梦!更要命的是防御作战必须处处分兵,而攻击部队却能集中力量各个击破,所以光复南昌已是定局。不过比起一座空了的南昌城,薛司令更关心青云谱机场上的日军飞机。上高方向的作战进展迟缓,归根结底就是因为34师团获得了大量的空中支援。侦察机为他们的地面部队提供情报支撑;轰炸机和战斗机直接提供火力压制;运输处为包围圈内的军队空投给养物资。如果真入新24师汇报的那样,青云谱机场已经被瘫痪,日军航空队对上高方向的支持就会大打折扣。

沉思片刻后,薛司令官亲自给新24师师部拍了封电报:“青云谱机场战果是否属实薛岳!”

李有财的回电也不含糊:“确认青云谱机场所有飞机、飞行员、机场地勤人员及附属设施已经全部摧毁,有照片为证。如有谎报,愿受军法处置!赵诚。”

“好!”薛司令官心里有底了,他立刻开始调整部署,催促各部加紧攻击。26日早上8时,中日军队在上高方向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热情,失去空中支援的第34师团集中了所有能动用的火炮,掩护步兵冲锋,33师团也集中了能动用的所有兵力,原先在两翼负责佯动的兵力被全部集中到中央,樱井省三中将一出手就是四个步兵大队。

第九战区也不含糊,49军、7o军、74军,以及才赶到战场的72军陈良基部、傅翼部倾巢出动,一面组死死抵住33师团的攻势,一面对34师团展开全面进攻。

第四百章 上高会战(二十)

上高方向中日双方近十万大军杀做一团,新24师对南昌城的搜刮也是热火朝天。

“可惜了。”看着机场里一片火海,时不时的还有爆炸声传来,7o团团长史强咂吧着嘴,心里都在滴血。13o架飞机?没准可能更多一些,现在都成了历史。不过还算有个安慰奖,赵老大坐飞机走后,侦察连连长钱瑞带着人用卡车从一个偏远机库里拖回了两架98式俯冲轰炸机,虽然比不过那些重型轰炸机气派,孬好也能扔炸弹。侦察兵们还带扫荡了机场里所有能用的车辆,燃料车、启动车、弹药输送车、消防车和救护车,只要能开动,一辆也没放过。

这些车主要是九四式卡车(五十铃,载重15吨)改装的,只有极少部分用的是九七式卡车(丰田,载重2吨),虽然没有美国车皮实、载重量也小,但是毕竟特种车辆,真要花钱去买的话估计不会便宜。

攻城部队这里也有斩获。南昌城毕竟是日军进攻长沙、威胁大后方前进基地,仓库里各种物资极多。因为新24师的攻击度太快,日本连放火的时间都没有,海量的军需品都成了战利品。

最大一宗收获来自赣江边的军用码头,上高会战爆后园部和一郎中将设法给参战部队申请了一批物资,特别是航空部队急需的燃油和弹药。这些东西实在太沉,要靠公路运输得四五百辆,所以都是走的。

三条运输船上足足装着六百吨航空汽油和三百吨各种型号的航空炸弹,不过作为缴获战利品的官兵却并不怎么兴奋,刚才在运输船附近爆了激烈的交火,要不是船体的钢板足够厚实,他们早就和日本人一起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有收获总是好的,赵诚他们已经安全抵达益阳,听说南昌这边又弄到两架98式俯冲轰炸机就又着急忙慌的在往回赶。这次部队的损失不小,人员也好、物资也好,当然得设法找补点回来。

青云谱机场被赵诚带人炸成了废墟,所以史强只能让人把飞机藏到南昌东面的老营房机场。青云谱机场建成之前,这里一直是中国空军最重要的基地。1933年1o月,老蒋集中百万大军动第五次“围剿”,这里曾有两百架飞机从这里起飞前往各处参战。虽说机场废置已久,可是稍微清理一下跑道就能起降飞机。

飞机这玩意,只要螺旋桨一转就是烧钱,为了避免浪费,同时也是为了让烧掉的汽油能更有价值,赵诚准备让两架飞机顺道轰炸一下上高方向的日军阵地。

57师已经陷入苦战,坑口冷、介子坡、南罗茶一线阵地全面接火,33师团和34师团现在都将炮火都集中于一个方向使用,但凡开始炮击某个高地,必然是从东、西两个方向夹攻,守军连利用反斜面藏身的机会都没有。

开战不过四十分钟,预备第九师张言传部的阵地就多次被突破,战至上午九时,日军从汉口机场起飞的大批轰炸机赶至战场,一通狂轰滥炸之后,张言传竟然带着自己的部队跑路了。

说实话,倒也不能怪张言传师犯怂。日本人今天是下了血本,第一攻击波就有36架96式6上中型攻击机和54架97式重爆击机,原本机群是准备去轰炸重庆的,可是因为34师团陷入绝境,计划连夜做了调整。海军第二联合航空兵团司令大西泷治郞少将亲自乘坐登机指挥,协调各部为34师团炸开一条血路。

扔在预备第九师阵地上的炸弹大约有8o吨上下,很多阵地上巨大的弹坑一个接着一个。不少部队都是成连成营的失去战斗力,或是骨断筋折、或是被埋于土下,更多人都被炸的尸骨无存,只有极少的残肢碎肉与大地融为一体。

预备第九师这一撤退可不打紧,57师可彻底陷入了被动。虽说34师团身后有51师和58师在追着打,33师团的炮兵也在昨天被极大削弱,可是日军能用来攻击57师的部队依旧达到三个步兵联队又两个步兵大队,配合作战的还有3o多辆坦克,压力可想而知。

万幸的是,日军的轰炸机走了。从武汉到上高一个来回有6oo多公里,飞机还要加油装弹,想来没有三个钟头根本无法回到战场,第19集团军司令罗卓英一面向57师派出援兵,一面下令第49、第72、第74全线出击。

战局展却出乎九战区众人的意料之外,预备第九师撤退后,33师团和34师团只是对57师阵地进行了佯攻,主力突然转向第19师唐伯寅部防守的凉山脑、桐子坑阵地。第19师猝不及防,激战一小时后背击溃,全师随即撤至土地王庙附近与张言传师会合。

由于7o军军长李觉不在前线,张言传随即以副军长身份指挥第19师及预备第9师向凤凰圩、庄坊一带撤退。

等罗卓英接到战报时已是中午十二时,他愤怒的现,74军苦战多日才换来的大好局面被7o军瞬间葬送,第34师团先头部队已经在官桥与33师团顺利会合。

综合各部来的情报,罗卓英现34师团(师团)司令部、辎重部队、炮兵部队、野战医院、后卫部队约五千余人因为行军度缓慢,并未完全脱离与19集团军各部的接触。鉴于手里的兵力仍然占有优势,随即重新部署对34师团主力进行第二次包围,罗卓英一面严令7o军必须在官桥西南方向阻止34师团主力东进、切断其与33师团的联系,一面要求57师设法拖住33师团,防止日军合兵一处。

由守转攻,57师一下子失去了所依仗的地利和工事,在野战中,即使57师再愿意搏命,武器装备摆在那里,想一命换一命都做不到。面对巨大的伤亡数字,师长余程万红了眼睛,都是培养经年的老兵,每损失一个他都心疼,可是军令在那里,不死在日本人枪下、就得死在刑场上。

“把部队都压上去。”余程万吼道:“一命换一命不行,就两条命换一命,老子今天就算是用牙咬、也要把33师团给咬死!”

第四百零一章 上高会战(二十一)

余程万师长到底还算是福大命大,正当全师上下准备和33师团死磕,黎大总统悄无声息的带着手下摸回了战场。

原本炮兵们的动作还可以再快一些,可是今天日军轰炸机和侦察机多的像是苍蝇,放眼望去、哪哪都是,部队一路上不得不走走停停,跟特么偷鸡贼似的。

就在57师进入日军步枪射击范围时,炮弹先他们一步到达了日军阵地。12榴霰弹如同铁扫把一样掠过各处工事,顿时就有不少倒霉蛋被打的血肉模糊。

没有试射就开始齐射,黎大总统算是打破了常规。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无代价的,有一多半炮弹的落点都离着目标有上百米远,只有四还算有些准头。趁着日军来不及反应,第二波炮弹又到了,这次夹杂着一东川产的催泪弹,红色的烟雾在战场上异常显眼。

“全体都有,标尺六千一百五十,刻度加二,五急射。”黎大总统趴在一个小山包上亲自充任观察手,计算过方位后,赶紧通过报话机把修正后的数据了回去。

果然,第三波炮击的效果明显比之前强上许多,原本日军还打算对57师的冲锋部队进行拦阻射击,结果被炮弹一吓唬、统统又缩回了战壕里。

“上!”57师的官兵乐了,所谓日军战斗力强,步兵的技战术水平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因素,归根结底还是日本人武器装备太好。现在57师面前的日军没了空中掩护,炮兵主力又在对付7o军,只要自己这边的炮火支援能继续,不管是阻击还是追击都问题不大。

不过黎大总统却没有心思让手下人从头打到尾,鬼子的侦察机还在天上转悠呢,自己这头只能打几炮就换地方。结果57师上下郁闷的现,自己这头的炮火支援像是在抽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停止,都一点征兆没有。

日军那里同样摸不清路数,中**队在炮兵使用上完全脱离了操典的规定,走的是野路子。炮弹落点忽远忽近,有时候打火力点、有时候炸集结地,甚至还会盯着大行李辎重一通乱轰。日军指挥官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伙炮兵不像是来打仗的,更像是来战场上搅局的。

打仗么,各种突情况本来就多,但是多少都有规律可循,今天突然遇上一帮不走寻常路的家伙,战场上的节奏顿时被拖慢了很多。57师的人都趴在地上等炮火支援,对面33师团的人猫在战壕里时刻准备避炮,甚至连轻重机枪都被收了起来。

余程万师长那里倒是轻松了许多,集团军给他的任务是拖住对面的日军,只要日本人不走,你管我是唱堂会还是刷猴戏呢!

57师的愉快时光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武汉那边起飞的第二波轰炸机到了。黑压压的机群似乎比刚才那波更加庞大,余师座顿时吓的肝胆欲裂:“让部队立刻疏散隐蔽,通知新24师的炮兵赶快撤退!”

黎大总统的反应比57师还快,他一早就在周边派出了防空哨,人手一个望远镜,武汉方向刚出现飞机的影子,他就得到了预警。释放烟雾、收炮、跑路、做伪装,一切有条不紊,甚至还有专门的人在远处布置假火炮阵地吸引日军航空兵的注意。

看见自家的飞机过来,阵地对面的日本人倒是松了一口气,纷纷猫在战壕里收拾行装准备转移,被人用火炮按在战壕里揍实在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伤亡情况暂且不论,关键是影响部队的士气。眼见着轰炸机群越来越近,日军指挥官招呼人在阵地附近摆出了两面巨大的膏药旗作为防空识别标志,毕竟和中**队靠的太近,天知道那帮开飞机的家伙有没有准头。

不过57师和对面33师团的部队都猜错了,这一波飞机里只有一小半带着炸弹,而且目标是官桥那边的7o军,剩下飞机都在忙着给34师团空投补给物资。

34师团在地面上布置了防空识别标志,33师团也做了同样的安排,结果夹在两个师团之间的57师了笔横财。至少有七十多具降落伞落在他们的阵地上,炮弹、子弹、罐头、饼干,还有部队急需的药品,林林总总恐怕不下十来吨。还有一部分降落伞落在了两军之间的交火地带,都知道里面装着好东西,可不管是中**队还是日本军队,谁都没胆子派人上去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物资就那么躺在地上。

一阵苦挨,好不容易等天上的机群离去,57师的官兵现对面战壕里已经空无一人,日军大队人马已经在三公里外集结完毕了。余程万师长面如死灰,这个距离上两边已经彻底脱离接触,就算是迫击炮也无能为力。派部队尾随追击也不太可能,按照日军的习惯,大队人马撤退时总会留下小部队交替掩护,想冲上去咬一口的难度非常大。

仗都打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

“169团留守阵地,其他部队都跟老子压上去,交替攻击、不许停顿!”余程万师长拿起钢盔往脑袋上一扣,抓起桌上的mp18冲锋枪就冲出了指挥所。

一众军官没走几步,天上又传来螺旋桨特有的“嗡嗡”声,众人定睛一看,数量不多,两架!

“死扑街!”老余急了,今天轰炸机怎么来的没玩没了,这仗还特么怎么打。

日军那边倒是挺兴奋,隔着望远镜能看见他们在朝天空挥舞膏药旗,大约是在联络信号。

两架飞机也不含糊,晃晃悠悠就冲了下来,似乎是想确认地面部队的身份。不过飞机的飞行姿态实在不敢恭维,拉起、盘旋、俯冲、拉起、盘旋、俯冲,好像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一样。

地面上日军愣住了,带队的指挥官还以为飞行员想什么信号,又或者前方有中**队的埋伏??于是赶紧让队伍停下脚步,等候命令。

眼瞅着57的追击部队越来越近,天上的飞机终于扔下了什么东西。

“炸弹!”日军的行军纵队一下子乱了套。

第四百零二章 上高会战(二十二)

45o公斤级航空炸弹的威力相当可怕,弹体内的装药量一般在18o公斤左右,爆炸中心立刻会多出一个深6米、半径11米的大坑。

刚才那两枚炸弹扔的很准,炸点中央的两个小队立刻失去了踪影,死于冲击波的人员大概也是这个数字,至于伤者还需要进一步统计,因为飞行员们正朝着行军队列来回扫射。

“刚才那是日本人的飞机啊!”57师一众官兵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难道他们认错人了?”

不管怎么说,死的都是日本人,且不论人数多少、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看着对手那边被折腾的鸡飞狗跳,57师上下一片喝彩之声。

“赶紧把部队压上去!”余程万师长怒了:“还打着仗呢,都什么呆。”打仗拼命的时候还有心思看西洋景,余师座突然觉得等打完仗需要好好整顿一下部队的纪律。

“好嘞!”军官们一面咧着嘴傻笑一面开始向各自的岗位狂奔,仗还没开打,这小日本就死伤了三四百号人,今天这兆头不错。

看着两架飞机晃着翅膀渐渐远去,33师团可没57师那么轻松。好不容易才摆脱和57师的“纠缠”,结果还叫“自家人”揍了个人仰马翻,前后五分钟不到,小两个步兵中队失去了战斗力。更要命的是时间,两军相距不过三公里,等收拾完烂摊子,57师肯定得撵上来,天知道死多少人才能安全转进。

指挥部队与57师作战的是215联队联队长原田栋大佐,他昨天半夜才回到这里,手里的部队只有两个不满编的步兵大队和一个联队炮中队,加在一起也就两千人左右。好不容易有全身而退的希望,结果三分钟不到就被“自己人”的飞机干掉了总兵力的五分之一。说是欲哭无泪还是轻的,他现在恨不得用高射炮把天上的每一架飞机都给揍下来,不管是中国的还是日本的!

“电报给师团部,我联队遭遇轰炸机部队误击,伤亡惨重,现已无力法按时与师团主力汇合。”原田大佐想了想,又在电报后面加了一句:“我联队已转入防御,如需要空中支援会将及时汇报,谢谢!”

被轰炸机部队坑过以后,215联队的士气降到了冰点。原打算好好厮杀一场出口恶气,结果57师一路猛冲上来以后居然自顾自的在挖战壕。除去迫击炮弹,根本没有什么属于57师的东西和215联队产生近距离接触。

日了狗了,原田栋大佐忍不住想骂人,今天这一出出都演的是什么剧本,围而不攻,我一带人走就开火,这特么是想恶心死215联队么?!这种狗皮膏药战术根本难不住原田大佐这种专业人士,还是老战术:交替掩护撤退!

还别说,在中远距离上,大家的火力投射能力差不多。57师炮多可是缺炮弹,215联队炮弹还算充足,可只有4门九二步兵炮。就这么互相扔着炮弹,两边的步兵可算是遭了大罪。

“嗡嗡”天空中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响声,余程万师长和原田栋大佐几乎同时布命令:“快让部队疏散隐蔽。”两位指挥官都是一个念头,天知道这帮子乌鸦会在哪里撒野,先避避风头再说吧!

还好,两架飞机没有投弹就走了。看见飞机越飞越远,57师和215联队的人都松了口气。来的是日本飞机没错,可是鬼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两边的战壕不过隔着二百多米,不管扔在哪里,一线的步兵都是一样遭罪。现在这种局面最好,大家就是步兵对步兵,没有空中支援、没有炮兵支援,死活都看自己的本事。

于是57师和215联队又恢复了刚才的游戏,一个跑一个追,跑不动就停下来挖战壕,这么个打法死伤不是很大,两边的兵都挺轻松。

不过,这种局面并没能持续多久,新24师炮兵营就是那个搅局的家伙。趁着日军的轰炸机没到,黎大总统又带人加入了战局。反正不用上去拼刺刀,炮兵们愉快的像是在实弹打靶。

让炮兵们不爽的是,鬼子都趴在地上,这样一来,炮弹的杀伤效果就小了很多。而且日本人现在是穷鬼,阵地上根本没什么值钱货,炮弹打出去就是在赔本。为了提高炮击的费效比,黎大总统决定只在日军起身跑路的时候开火,他的期望值也不高,每炮弹能干掉两个日本兵就是胜利。

原田栋大佐缩在路边的一个土坑里,心里那份憋屈,叫中**队追着揍,215联队还是头一回。作为一个资深军官,他并不看好本次锦江作战(日方对上高战役的说法),11军在赣南兵力本就不足、协调指挥又有问题,所能依仗的不过空中支援和炮兵火力。现在两样法宝都失去了效果,战局变化可想而知。更可怕的是,南昌丢了!援绝、粮尽、军心不稳,就算是33师团和34师团合兵一处都够呛。

对于第九战区排除机械化部队长途南昌这一手,原田大佐看到了危机。中**队缺卡车、缺司机、缺油料,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日本军队一次性动员上百辆卡车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更关键的是,全部作战行动都是在驻军的眼皮地下进行,稍微有一点差池就会遭到航空兵的热烈欢迎,甚至有可能会全军覆没。胆识、装备、机遇、谋划,指挥这一仗的军官是个天才。

仿佛是有感应一般,赵诚突然打了个喷嚏。从早上六点开始,他基本上都在飞机里逮着,先从南昌飞益阳,再从益阳飞回南昌,接着是对日军阵地进行轰炸,忙的一塌糊涂。

不过成绩还是不错的,从上午1o点开始,两架九八式俯冲轰炸机先后出动三次。先是老虎和豹子坑了57师当面的215联队,后来赵诚又亲自架机升空,在34师团的炮兵阵地上愉快了一下,日本人给折腾的人仰马翻。因为担心碰上巡航的日军战斗机,轰炸机编队一直都是打了就跑,所以具体的战果根本无法统计。

最后一趟出击时,赵诚在高安县城附近还抽冷子揍下一下日式侦察机,总算真正的圆了自己ace的梦想。

第四百零三章 上高会战(二十三)

天黑以后南昌那边的搬家开始了,东西实在太多,还得提防飞机轰炸,所以只能等到这会再动手。

为了以战养战,日本人在南昌市内六眼井那里设立了一家洪都公司,在赣南一带收购金银铜器、铜圆、废铁,连带着勾结汉奸在国统区进行走私,用毒品、法币、伪钞套购各种紧俏物资,五花八门的货物堆满了七八间屋子。34师团野战仓库和日伪机关里的存货也相当丰富,弹药、被装、粮食、日本商人寄存的货物,甚至还有南昌会战时被日军缴获的大批枪械和火炮。

当然伪南昌政府和“和平**建**”成员的家当也在没收之列,汉奸和他们的家属可以处决,可是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总不能一扔了之。

赵诚计算过,就算卡车全部出动都得跑上七八趟。就在老赵心疼汽油费时,弟兄们在码头上找到了伪南昌政府的两艘汽船和十几条大木船。

赵司令立刻改了主意。搬!能用的都搬上船,沿着赣江南下、再转入锦江河,天亮之前就能进入高安县城。

既然运力足够,能多弄点东西回去总是好的,闻讯而来的李有财自然不会放过机场这种风水宝地。很可惜,那边的大火还在继续,油库燃烧时的火光在十几里外都清晰可见。停机坪上原本强大的机群这会光留下点破烂,弹药库那里更是片瓦无存,只有一个半径两百多米的大坑、标示着曾经的“富有”。

李有财心疼的直嘬牙花子,用他的话说,早知道部队能拿下南昌城,打死他也不会同意在机场里放火。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赵诚被嘟囔的烦了就带着人四处转悠拍纪录片,等小日本偷袭过珍珠港以后,这玩意肯定能派上大价钱。

命好的在忙着财,命尿sui的还在玩命,上高方向的战事并没有因为天色变暗而安静下来。在第33师的权利接应下,34师团接连几次突出包围圈,师团司令部最先逃出生天,后来又跑了坦克部队和大行李辎重。

一看到嘴的肉要飞,罗卓英司令立刻下达总攻击力令,要求各部必须连夜起进攻,务必吃掉包围圈里剩下的日本人。

其实包围圈内的日军实力依旧很强大。34师团直属炮兵及配属作战的山野炮兵合计六个中队,负责断后的部队有四个步兵大队,加上工兵和野战医院,总兵力至少在六千人以上,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独立混成旅团。加上包围圈外正在接应他们的33师团各部,罗司令的决定几乎是逼着弟兄们去拼命。

7o军的活最重,上峰让他们必须扎死土地王庙方向的口子,为集团军主力争取时间,这也是对他们至少放弃阵地的惩罚。因为是被日本人两线夹击,集团军总部特意为他们提供了一些支援:4oo八二迫击炮炮弹。然后,没有然后了!

57师那边的运气要好上不少,51师已经和他们的留守部队合兵一处,身后的安全已经没有问题,只要安心对付正面的敌人就行。余程万师长的胃口不错,准备把33师团的佯攻部队全部吃掉。

至于42军和79军,不管是罗卓英司令还是兄弟部队都没对他们报太大的期望:好好打酱油,别出什么幺蛾子就行。尤其是49军,两年前的南昌会战,就是因为他们战意不强、带头逃跑,结果导致整个防线瞬间崩溃,上万名弟兄做了冤死鬼。为防止他们再出意外,集团军总部特意把74军一个野战补充团放在他们的身后以为策应。

新24师也接到了命令,一份来自园部和一郎中将,要求他们立刻派出一个大队西进,占领龙团虚并建立收容阵地,掩护第34师团进行退却。另一份命令来自十九集团军罗司令那里,要他们以官桥为目标奋勇进击、索敌猛攻。两位老大的意见不太一致,这让赵诚有些难办,于是他立刻把园部和一郎中将给自己的命令转给了十九集团军司令部。不一会,罗司令的回电就到了:同意,请按照园部和一郎中将的指示办理。

是夜,上高地区枪声不断,由于33师团所属的山野炮兵全灭,7o军那里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74军的进展倒是不错,58师廖龄奇部于凌晨一时在长岭和第34师团后卫部队战接战,凌晨四时,51师3o6团及时赶至战场,随即于上罗象、山源李一线展开,余程万师169团亦进抵龙形山,并与7o军取得联系。四时三十分,各部同时起攻击,34师团四面受敌,至天明时分,遗尸七百余具后撤走。

各部队打扫战场时现,与战役刚起时不同,包围圈内的日军已无力收敛战死者遗体。自前日起,日军尸体均被砍去一只手以为代替,而本夜,日军撤退时只带走了战死者一根手指,其狼狈可见一斑。

虽然3o6团打的不错,51师还是被上峰的一通臭骂,无他对面的215联队主力跑了。

余程万师长原打算凌晨五时起总攻,结果原田栋大佐的计划比他早了一个钟头。凌晨四点,215联队突然朝51师阵地上释放大量毒气弹和烧夷弹,余程万部猝不及防,一时间陷入混乱之中。好在师部炮兵营及时出手,先是用一排照明弹让试图偷袭的日军无所遁形,然后又在公路上打出一道火网,迫使日军不得不退回原阵地。随后各团属炮兵连及新24师炮兵营也加入战团,向日军阵地猛轰。

炮击开始约1o分钟左右,51师各部均因炮弹告罄不得不停止开炮。黎原宏指挥炮兵自东向西把日军阵地用炮弹犁过一遍后,也降低了炮击密度,改由用冷炮对215联队进行骚扰。

凌晨五时,等各级军官收拢人马摸上日军阵地以后,大家赫然现,215联队的阵地上已经空无一人。余程万师长赶紧调遣部队进行追击,结果半路上又接连两次中伏,部队官兵伤亡近二百余人不得不原地停下进行休整。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今天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勿忘南京!

第四百零四章 上高会战(二十四)

二十六日一早,武汉第十一军司令部又是愁云惨淡。前线战事焦灼,园部和一郎中将第一次指挥大战役就被揍的鼻青脸肿,损兵折将不说,还丢了江西重镇南昌!好在独立混成第2o旅团争气,俘虏第九战区司令官薛岳、击毙第十九集团军司令罗卓英,多少为11军挽回了几分颜面。

在派遣军总部有意无意的宣传下,旅团长池田直三少将已经被称为能万军中取敌将级的战神,还有人给他起了个雅号:“(势如)破竹池田”。这是织田家猛将柴田胜家的绰号,此人对织田家忠心耿耿,每次出征必为先锋,为织田家立下赫赫战功。

根据东京那边传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池田少将已经被授予功二级金鵄勋章,所属部队也将被扩编为第7o师团,池田本人很快就将晋升为中将。

明眼人都知道,11军力捧池田旅团主要是为了掩盖33师团和34师团遭受重创的败绩,据电讯室的小道消息,34师团各部中、小队长一级的伤亡已达半数,佐级以上军官已有11人伤亡,其中包括师团参谋长、2名联队长、7名大队长。前线的具体伤亡情况一直压在司令官原田中将那里,军里已经统一口径,对上官汇报时只是说有一千人失去战斗力。恐怕这一数字只能连小学生都糊弄不住,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等33师团和34师团回到驻地以后,肯定还会有大批官兵因为疫病去世。事关整个11军的面子,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

昨天夜里又是一通烂仗,34师团在包围圈里战死四百余人、重伤三百余,几乎是一个大队失去了战斗力。33师团那里稍微好些,他们救出了34师团的师团部,所以夜里只是在防守,损失的人手只有三百不到。

问题是,独立混成第2o旅团那里也汇报说生了激战。池田旅团说的明白:“我部自昨晚七时起,在高安县城与重庆军第五军新22师和新38师激战,出前步枪兵每人仅配弹二百,粮秣为6日份计,粮秣尚可就地征,但弹药已经告罄,如不尽快补充,部队将失去作战能力。”

池田旅团也全线接战,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在上高方向激战正酣的情况下。新38师突然出现在战场上,这说明重庆政府很可能做着和昆仑关战役时同样的打算,集中优势第5军这样的精锐兵力成建制吃掉11军的一部分部队。问题在于,没人能猜的出第九战区到底是吃掉34师团还是独立混成第2o旅团。两边的兵力都很薄弱,相对之下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危险性更大一些,他们右翼的南昌已经失守,左翼有中**队两个军在围攻34师团,随时可以掉头回来参加第5军的围攻。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清楚第2oo师的位置,那个师可是装备着18o多辆坦克和装甲车,据说还有24门15o毫米榴弹炮,真要是在平原上开打,恐怕把33师团和34师团捆在一起都够呛。可要了亲命喽,别34师团没就出来再把独立混成第2o旅团搭进去,这要是这样11军司令部的军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切腹谢罪,园部和一郎中将急的嘴角起了一圈燎泡。参谋们研究过,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局,只有向池田旅团空投九七式2omm反坦克枪和大正十一年式37毫米平射狙击炮。这两种武器效果虽然一般,可是胜在重量轻、操作方便,关键是能够空投。

园部和一郎中将没有任何犹豫,亲自电报给派遣军总部协调反坦克武器的事,面子还是小事,真要让中国坦克部队吃掉了池田旅团,不仅34师团得伤筋动骨,就连在外围负责接应的33师团都得脱一层皮。

天才透着亮,南京那边的派遣军总部就来了消息:4架ki-57运输机已经从南京出,他们会在高安县城完成空投任务后再转向汉口机场。

可算有救了,11军上下长出了一口气。搞定反坦克武器的事以后,还得想办法给池田旅团空投轻重武器的弹药和粮食。战场上就地征(抢劫),这种活不但有风险而且效率极低,园部中将一咬牙,把武汉这头军库里来了个大清仓。不管是牛肉大和煮(罐头),还是饼干和干菜,有一样算一样,都给高安那边送过去。

上午九点,铺天盖地的机群就到达了高安上空,一个个降落伞如雪花般飘下,把新24师那帮土包子吓的目瞪口呆。赵诚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种局面,仰着脑袋看了半天西洋景,这才指挥部队四下收集空投物资,李有财在南昌指挥部队抢运物资、整整忙了一夜,他只能自己给园部中将一封电报表示感谢,日本人重礼节,这一点上可马虎不得。好在战利品里有池田旅团的公文,找封差不多的抄上一篇就行。

收完人家的东西就得老老实实干活,比如一个钟头以后,一封击毁中**队坦克十辆、装甲车十一辆另重炮8门的捷报就递到了武汉。等中午时,第二封报捷电报又到了,这次的信息让11军司令部一片欢呼雀跃之声,池田旅团使用毒气弹和烧夷弹正面击溃了新38师,缴获山野炮七门。

久旱逢甘霖,园部和一郎中将忍不住都想哭,战局一日数变,老这么玩,神仙也受不了啊!看见高安方向转危为安,他立刻把精力转向上高一线。

早上9点,33师团和34师团在轰炸机部队的掩护下、同时出击,再次在7o军的防线上打开了缺口。没想到,川军傅翼师、陈良基师分别自江家洲、常浦两地又冲了上来,他们南北夹击,再次将34师团死死围住。川军虽然武器简陋、却是有一股狠劲,新编第14师多次与33师团展开白刃战,仅营连级军官伤亡就达2o余人,团级军官亦有一人重伤,可是防线岿然不动。为稳定军心、鼓舞士气,师长陈良基甚至拎着手枪走上了一线督战。

中国有句古语“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园部和一郞中将虽然没有在前线,可他突然感觉到34师团已经陷入了绝境。

第四百零五章 上高会战(二十五)(修)

园部和一郎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战场已经陷入死局,只要在有什么变数,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34师团在包围圈的部队被人家一口一口吃掉。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轰炸机部队为34师团打开突破口,让他们和33师团合兵一处,然后再调部队上去接应他们。

驻守九江的独立混成第14旅团还能抽调出一个大队,再从防守宜昌的13师团抽调出三个大队,加上武汉卫戍部队里抽出的两个步兵大队、独立工兵第1联队、独立山炮兵第51和52大队,这样又能凑起一个独立混成旅团。石井广吉大佐率领独立中战车第六中队、独立轻战车第九中队已经于昨日到达九江,野战重炮兵14联队第一大队今天早上业已到达,正好配属给增援部队一同使用。

步兵、坦克、山炮、重炮,只要步步为营,园部和一郎中将相信中**队至少要动员三个师才能挡住他们的攻击。

“报告,木下勇参谋长已在独立混成第14联队的接应下安全抵达九江,随行官兵394人。”副官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还是让园部中将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人员安全都还么?”

“木下参谋长没有受伤,随行人员有一半都带着伤。”园部中将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可是副官却听出自己的上司已经有了决定。

“让木下君在九江先休息,增援部队明天就能到,一共步兵六个大队、山炮两个中队、重炮一个中队、坦克两个中队,外加工兵一个联队。依旧要请他统一指挥,务必把上高方向的部队接应出来!”园部中将把要那些被抽调出的部队一一列在纸上,随手递给了副官:“起草命令,让这些部队务必明晚十二时至少赶到。”

“是。”副官接过文件,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办公室。调兵遣将,在他看来,只要上官没有丢掉斗志,这仗就没算完。

事实上,上高那边的战况相当复杂,甚至比园部和一郎中将想的更要命。

自天亮开始,汉口机场起飞了七批轰炸机,基本上就没断过对34师团的支援。小机群、多批次,至于战斗机和侦察机就没停过,包围圈内的部队随叫随到。用罗卓英司令的话说,园部中将这是下了吐血本钱,恐怕连痔疮里的血都一并挤了出来。

罗司令的话倒非妄言,日军在汉口机场的库存油料和航空炸弹都得通过水路从本土运过来。可是现在长江并不安全,沿途国共双方游击队没少打日军运输队的主意,更要命的是,上游时不时还会有水雷飘来,长江航运并不安全!

为了准备对重庆方向的轰炸,自去年秋冬开始,日军就在努力积攒物资,每趟两千吨,油料、弹药什么都有。可现在日本国内也不富裕,加上有限的船舶还要运送其他物资并供给沿线其他机场,所以汉口机场的存货只有一万三千吨。这几天连扔带用,弹药和油料已经消耗了将近三千吨,再打下去,就算园部和一郎中将想打,航空队也只能当看客。

34师团的突围还在继续,炮弹不足就改用飞机轰炸,只是炸完以后还得依靠步兵解决战斗。包围圈内的战斗部队和弹药物资是越打越少,伤员倒是越来越多,野战医院里的伤号已经达到一千二百余人,光是无法行动的重伤号就占了三分之二。一个伤号就得两个人抬着,按照这个度,两天后,34师团剩下的人马恐怕连抬担架都不够。

当然,十九集团军这边也并不轻松,弹药存量下降的非常快。49军、74军和7o军还要好一些,依靠之前的储备还能支持五天作战,72军就惨了些,弹药存量顶多再撑一天。

最后还是新24师解决的难题,打南昌时缴获了不少弹药,尽管都是旧货,可是数量不少。卡车车队顶着鬼子的轰炸跑了一趟,一千条七九步枪、六十挺捷克式,外加二十万子弹,东西不多,却足以让72军再撑上两天。

各个阵地都交火,九战区的计划很简单,小刀子割肉,能咬一口是一口。

给日本人炸了几天,部队多少已经适应了在炸弹下作战,尤其是74军这种打过淞沪会战的老队伍,无非是深挖战壕多挖洞散兵坑,见势不妙就退二线阵地。

层层阻击,节节抵抗。日军以前都是大炮轰、飞机炸、步兵冲,现在日本人的大炮因为弹药不足、失去了效力,步兵因为连日战斗、极度疲惫,就剩下一些飞机在那里闹腾。

战役开始时也有飞机,因为当时南昌机场还在,日军轰炸机和战斗机接到命令以后只要二十分钟就能赶到战场。现在日军的飞机都得从汉口飞过来,而且还是以重型轰炸机为主,作战效率反而因为飞机性能的缘故下降很多。

现在就是拼消耗,看谁能支撑的更长久。

新24师正在修整,打南昌又折了五百多号弟兄,加上之前战斗中的损失,部队只剩下七个步兵营,说是伤筋动骨并不为过。现在仗打到这个份上,再拼消耗,恐怕整个师都得搭进去。

退一步、喘口气。赵诚在南昌只放了两个步兵连,暂时维持城里的秩序;在高安县城留了一个营,不为其他,害怕日本人现真像以后会来报复,旁的不说,只要来上几十架轰炸机就成。一次区域火力覆盖就能把新24师的家当送上天。

两架九八式俯冲轰炸机就在南昌的老机场停着,还有两架从益阳飞来的野猫式战斗机。现在满世界都是日本人的飞机,赵诚没打算出去装大瓣蒜。可是飞机都是有弱点的,日军的夜战能力几乎是个渣。参谋们计算过,天黑前一个小时,日军的机群就会撤退,否则飞机能不能安全回航都是问题。

六点,日头偏西。

“上高方向的日军撤了,还有侦察机在巡逻。”

“等。”赵诚一边往嘴里扒着面条一边命令到。

六点十五分,小半个太阳已经隐进了地平线下头。

“日军侦察机已经北飞,战场上空已经清空。”

“走吧!”赵诚把空了的饭碗一退:“该干活了。”

第四百零六章 上高会战(二十六)

老虎和豹子驾驶两架九八式俯冲轰炸机在前面开道,赵诚和航校教练崔恩开着野猫式战斗机紧随其后。

九八式俯冲轰炸机还是之前的配置:45o公斤航空炸弹一枚。野猫式战斗机也不轻松,两枚一百磅的炸弹让整个飞机都笨拙了不少。启动飞机开始滑行,飞机度达到8o迈时、前轮抬起,度达到12o迈时总算顺利拉起。升空不久,四架飞机就排成编队,取向西南、直奔战区而去。

根据19集团军提供的情报,日军33师团主力和34师团一部已经在泗溪镇官桥街建立起坚固的收容阵地,和34师团在包围圈内的部队遥相呼应。如果说园部和一郎中将摆出的是一字长蛇阵,那官桥街就是他的七寸。不仅囤有重兵,连不多的物资储备也在那里。

说来也是可怜,现在都1941年了,上高战场居然还在上演甲午战争时的套路。中**队缺大炮,日本人缺炮弹,夜晚航空兵一走人,大家立马又得靠步兵搞火并。轻重机枪是有,不过因为弹药不济,双方指挥官都不约而同地限制了自动火力的使用。所以好端端的现场硬是玩出了复古电影的感觉。

早在日军进攻之初,官桥街那一带的老百姓就跑了个七七八八,偶有舍不得家业的,也被日本人屠杀一空。一会炸起来倒是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所以赵诚特意让后勤把野猫式战斗机上的炸弹换成了燃烧弹。初春的夜晚依然寒冷,大火至少能让日本人暖和一些。没人指望这种小场面就能把园部和一郎中将吓尿sui,至少能让他今天晚饭吃的不安身。

官桥街离西安不过一百公里出头,加上寻找地标多飞的那段,小编队到达目的地也不过用了二十分钟。为了防备中**队夜袭,日军习惯性的在官桥街周边点起一堆堆篝火,这样倒是便宜了赵诚他们,一会直接把炸弹扔在火圈的中央,想必不是日军的指挥部也差不了多远。

“前方到达目标上空,各机准备投弹!”赵诚确认了一下位置,随即带上了呼吸面罩,今天有美国教练在场,一切得按照教科书上的规定来,否则降落时铁定得被唠叨一晚上。

“rogerthat!”其他几个人依次回答道,整天跟着一帮老外打交道,老虎他们的英语越标准,用张伟的话说,甚至还带着几分美国西部的新鲜牛粪味道。

豹子一推操纵杆,他的一号机带头进入了轰炸航线。很快,地面上就爆起一团火光。借着夕阳的余辉,依稀甚至可以看见地面上有日军在奔跑。

“老虎,炸东头的那一片砖瓦房。”赵诚一边驾驶飞机在官桥上空盘旋一边用望远镜朝村内观察着情况,战场上好房子一般是留给大人物,要么是囤积重要物资,这是各**队的惯例。仿佛是为了印证赵诚的猜想,地面上突然以砖瓦房为中心升起几条火线,那是临时充作防空火力的九二式重机枪,每隔几颗子弹就夹着一颗弋光弹。

可是这种程度的防空武器无论是对九八式俯冲轰炸机又或者野猫式战斗机而言并不卯用,如果连九二式重机枪都能“建功立业”,那么装备有大量马克沁重机枪的中**队就不会被炸的那么惨。

不过还有的动作还是得做,难得有实弹练习的机会,不好好练一把就太浪费了。

“轰!”老虎在空中像模像样的做完几个规避动作后也把炸弹投了下去,一声巨响过后,不仅那片砖瓦房灰飞烟灭,连带着几挺防空状态的九二式重机枪一并没了踪影。

村子里已经没了什么有价值的目标,赵诚他们只能继续往西飞,还不错,没一会就见到了日军的坦克部队。九四式那种小身板在空中望下去并不明显,大约也就不会指甲盖大一些,哪怕是卡车、也不会过一个指节大小。这已经是难得的好猎物,赵诚朝僚机过信号,一推操纵杆就冲了下去。

用燃烧弹对付行进中的装甲纵队并不是什么好选择,野猫的点五零口径机枪倒是非常合用。和空战时的战术一样,把目标套进瞄准器后就能扣扳机,不过还有更简单的办法,顺着公路边飞边打,在特定地形下,这种战术的效果反而比先瞄后打更有效果。

赵诚就用了沿公路扫射战术,四条火舌顺着日军坦克部队的行进路线就舔了过去,对于九四式那薄薄地顶部装甲而言,只要挨上点五零子弹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果不其然,有五辆坦克被击中后起火,还有一辆因为弹药殉爆被炸的四分五裂。

等赵诚拉起后,身下的三架飞机有样学样,前后不过一分钟,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日军坦克部队就成了一团团火球。

远处中国守军阵地上沸腾了,不少人不顾危险跳出战壕就是一阵狂喊。整整一天,日本飞机连扫射带轰炸就没停下过,大家憋屈的够呛。

“前方两点处有照明弹。”老虎的眼睛向来比较尖,赵诚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果然现有颗照明弹在徐徐落下,把地面上的日军阵地照的一片惨白。看来7o军的的基层军官里有明白人,知道空中寻找目标不易,所以特意给指示了目标。

“我们上,用燃烧弹。”僚机驾驶员崔恩有些小激动。他是从美国6军航空队退役的老鸟,别看技术不错,可刚才扫射日军坦克纵队还是他第一次打实战,被撩起瘾头以后,这会比谁都激动。

“你先来,我替你把风。”赵诚对步兵的兴趣不大,所以乐得成人之美。

崔恩的技术果然老练,两燃烧弹投的不偏不倚,隐约还能看见几个移动的火球,大约是日军步兵身上着了火。

总带着两燃烧弹一起飞也不是个事,一来影响机动,二来不利于着落时的安全。看见日军阵地后方五公里左右有一大片篝火,赵诚毫不犹豫的两枚炸弹丢了下去,很快那片篝火成了火炬。天知道炸的是什么,这回连老虎都没有头绪。

是夜,33师团驻守官桥街的步兵团长荒木正二向师团部报告:晚六时五十分,官桥街阵地遭遇中国空军袭击,我部粮食和弹药储备全毁,另师团战车队、野战医院全军覆没。

34师团对空袭的汇报倒是轻松许多:南京政府仆从军遭遇空袭,官兵被烧死烧伤一百二十余人,另有七百余人乘乱逃散,现已派宪兵进行督导。

第四百零七章 上高会战(二十七)

四架飞机、六枚炸弹,对于强大的日军航空兵而言不过一次微不足道的小编队突袭而已,可是对于整个上高战场而言,已经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33师团和34师团的中高级军官都知道新上任的11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中将是个理论派,说的更直白一点,这个家伙缺乏实战经验、缺乏对战场的把握能力,纯属于靠读书考试上位的那一类人。此番锦江作战(上高战役)中,战局恶化如此之快,园部中将功不可没!

这几天,步兵攻击受阻、突围无力、炮兵遭受重创,结果连重镇南昌都丢了,前线各部队都是一肚子怨气,于是日本军队里独特的“下克上”文化再次爆。甩掉无能的上官自己干!33师团和34师团的大队长、联队长们迅取得了一致。

尽管汉口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园部和一郎中将已经调集大批兵力来为34师团解围。可是熟悉内情的军官都知道,区区一个旅团的兵力而已,且不说能不能及时赶到战场,就算一路畅通无阻、两天后加入战斗,那也顶多是为重庆军第五军增加战绩。如今之计惟有连夜突围,在中**队投入更多兵力和技术装备之前杀到九江,并固守、休整,否则整个江西战区都将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按照军官们商定的方案,28日凌晨两点,34师团包围圈内的部队将集中全部力量,利用夜战优势向官桥街方向突击,33师团也将动用两个联队的兵力自动向西攻击,全力为突围部队打开一条安全走廊。既然双方都没有重武器,那就在刺刀上见胜负吧!

日军这里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19集团军这里也没闲着,战区从长沙方向给他们协调了一个苏制野炮营,每门炮都有两百炮弹的储备,薛老总也是下了狠心,还咬牙跺脚为每个师补充了二百82迫击炮炮弹。仗打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掀开对手的底牌。

很凑巧,罗卓英司令定下的总攻攻击时间也是28日凌晨两点。由于新24师的轰炸并为取得什么决定性战果,但是极大的鼓舞了前线部队的士气。鉴于白天作战会受到日军航空兵的阻击,各部都要求在凌晨起总攻,减少两军在技术装备上的差距。

军心可用,罗司令也想称一称园部和一郎中将的斤两。

补充弹药、调整兵力,由于双方都盘算着夜里动突袭,晚上2o时以后、战场上居然出现了难得的寂静。

晚2o时3o分,罗卓英司令突然接到前线的报告:日军野战医院方向火光冲天,怀疑是在处理尸体,但隐约能听到哭喊声。与前几日相比,今天的火头多、火势大,着火时间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罗卓英司令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判断日军可能和自己一样动了夜袭的心思,随即以集团军司令部名义让各部加强戒备。

28日1时,49军王克俊师经杨公圩向官桥挺进时突然与第33师团214联队主力遭遇。王克俊当即指挥部队抢占杨公圩、暇蟆碑沿线高地,双方随即展开激战,日军战义坚决,虽遭受重大伤亡依旧起波浪式攻击。很快,1o5师王铁汉所部在虎形岭一线与日军213联队主力遭遇,战斗自开始时即进入白热化,日军步兵都是挺着刺刀往上顶。在一些战斗激烈的地段,日军甚至组织了大批老兵拎着成捆的手雷往上冲。1o5师也是打了性子,一些老兵就把手榴弹捆在身上,一靠近日本兵就拉弦。

负责正面追击34师团后卫部队的廖龄奇师在长岭亘蛮眉高地突然遇袭,日军几乎一上来就是以命换命,纯粹是死缠烂打的架势。58师在短暂混乱后立刻展开反击,会同51李天霞师一部将负责断后的日军两个中队迅吃掉,随即将战线推进到上罗象、山源李、方头脑一线。

凌晨2时,余程万师主力自龙形山出击向官桥街突击,新24师黎原宏部也尽数参战,全力掩护余师向驻守官桥街进行突击。215联队被炮击扰乱阵脚,一时间竟无法判断出周边中**队的数量,只得在原田栋大佐的指挥下龟缩防守。余程万部乘势猛突,一度冲破日军外围防线。

等樱井省三中将和大贺茂中将得到消息时已经是28日凌晨三时,前线早就打成了一锅粥,还特么是八宝粥。虽然参谋们图上作业能力足够强悍,可指挥部的地图上依旧相当混乱,有些阵地已经被往复争夺多次,目前的状况可能只有那些部队长才知道。

混战!不仅34师团陷入重围,似乎19集团军连33师团都没打算放过。日军指挥部里灯火通明,一封来自包围圈内的电报让大贺茂中将彻底失去了理智:为避免拖累部队行军度,师团野战医院的重伤员已经选择**报国。

什么叫**报国?!大贺茂中将哪能不清楚这些大队长、中队长的小算盘,干掉无法行动的伤兵,不仅能加快部队的行军度,还能腾出人手参与作战,这在日本军队内部并不是新鲜事。可特么这也得分个时候啊,援兵顶多两天就能赶到,计算是光守在那里挨打、不能还手,顶多也就是再受六十个小时的窝囊气。这会选择处死伤员,34师团今后的军心士气怎么办?

尽管处于暴走状态,可大贺茂中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了34师团的面子,也为了避免给上官留下御下不力的印象,他将电报做了些技术处理,然后才给园部和一郎中将:我部野战医院突遭重庆军袭击,大批伤员为避免被俘、自杀殉国,现部队已陷入苦战中。

一句苦战中,顿时不知让多少人彻夜难眠。重庆、武汉、南京、上海,亦或者东京,众多身居高位的人都半夜起床,把目光投向了小小的上高县。

重庆的蒋委员长远比园部和一郎中将为的一干日本将领轻松。独立混成第2o旅团全灭、南昌机场摧毁日军飞机一百五十架、成功收复江西省会南昌,无论哪一件都可以向民众宣布为大胜,现在没多消灭一个日本人就多一个战果,他没指望十九集团军再能全歼日军两个师团,只是想着能给予对方重创、削弱日军第11军的进攻能力就行。

第四百零八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一)

一夜激战,至天明时汉口机场方向又有大批飞来,甚至连安庆、芜湖等地的日军航空部队都大举出动,来势之猛,甚至过几年前的淞沪会战。

不仅是日军驻武汉的11军上下心急如焚,连远在南京的(中国)派遣军总部都乱成了一锅粥。33师团、34师团,乃至高安方向的独立混成第2o旅团都6续来告急电,被包围、兵力不继、弹药告罄、伤亡惨重,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眼毫不掩饰地出现在报告里。远在东京的6相东条英机更是坐立不安,加上配属的工兵、炮兵,一共近三万日本军队困在上高至高安方向的包围圈内,如果出现闪失,这将是日军自诺门罕事件以后的又一大丑闻。为此,日本6军省破例越级向11军来训令:动员一切可动员之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被围部队。

于是,天还没亮,安徽、江苏、江西方向的日军就紧急动员起来,调拨物资、集结部队、准备运输工具。南京汪精卫政府那些消息灵通的汉奸几乎被震得呆若木鸡,皇军两个半师团的兵力被围,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老蒋的部队什么时候这么生猛了。

金融市场的反应更加迅,自去年12月份开始,上海和香港黑市上法币对英镑的汇率一直在1法币对3o2便士至311便士之间波动。南昌光复后,汇价立刻窜升到322,28日,日军在上高受挫的消息一传出,汇价更是创出年内新高,最高峰时达到334。重庆方面抓住时机,高抛低吸,倒也小赚了一笔。

当然,除去这点小钱之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今年(1941年)1月6日,在日本方面的扶持下,汪精卫政府在南京设立了(伪)中央储备银行,伪财政部长周佛海兼任总裁。两周后,中央储备银行上海分行在外滩15号开始营业。他们大肆行中储券,以期取代沦陷区流通的法币、军用票、华兴券和联银券。

很可惜,虽然中储券号称有1亿日本老头票(可自由兑换外汇)做后盾,可是市面上根本不认。不仅上海银行、钱业两公会更是拒绝与中央储备银行上海分行生经济上的来往,全市大小商户也一致拒收中储券。于是,汪伪政权开始使用武力强行推销中储券,并要求终于重庆政府的中国农民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央银行撤离公共租界,随后除中央银行外,其余三大银行都被迫撤至法租界。重庆方面立刻还以颜色,汪伪政府调查处专员李明达、副主任楼侗、中储沪分行干事富荣炳先后被军统暗杀,连中储银行上海分行本部都挨了两枚手榴弹的忽然袭击。

3月21日深夜,汪伪政权的报复开始了,“76号”(汪伪特工总部)冒充法租界巡捕闯入霞飞路赛仲路口的江苏农民银行宿(特务误以为这里是中国农民银行)内枪杀员工十二人。22日凌晨,“76”号警卫总队副总队长吴四宝带领大批特务又闯入极司非而路中国银行宿舍,先后抓走员工18o余人。23日,汪伪警政部通过《中华日报》宣称:除非重庆方面停止暗杀与破坏活动,否则对在沪四行金融机关负责人员及一般从业人员一律予以同样处置。

虽然死亡的威胁愈演愈烈,但驻上海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却不为所动,四行仍然照常开门营业。见威胁不起作用,汪伪政权随即将暗杀行动升级,开始在在四大行的各个网点安放炸弹。

24日,中央银行静安寺路分行、亚尔培路分行、白克路分行被炸,灭亡16人,伤1o7人。同日,交通银行南京路分行被炸、两名员工在家被捕。农民银行在行内现失效的定时炸弹一颗,一名女职员被绑架。一时间,沪上金融人士被吓的风声鹤唳,不仅四大行的声誉和生意受到重大打击,储户也大量流失。

重庆这边急了,四大银行是政府支持抗战最重要的钱袋子,除此之外,上海租界内不少工商企业是通过四大行在向重庆方面缴纳税款,要是他们在上海的生意完蛋,莫说银行本身会遭受重大损失,就是老蒋本人都得吐血。

为此,财政部长孔祥熙一面致电四大行要继续营业,一面紧急会见英、法、美驻渝外交官,希望他们能够提供帮助,释放被捕人员、并制止汪伪政权的暗杀破坏。很遗憾,英国和美国方面均表示,除了道义上的支持外,其他都爱莫能助。

就在孔祥熙等人一筹莫展时,九战区那边传来消息,南昌光复、日军15o余架飞机被毁,继第六师团遭受重创后,第33师团、第34师团、独立混成第2o旅团被19集团军重重包围。

枪炮远比外交官的口水来的有效,**在上高打的出彩,连带着千里之外的上海都收到了震动。英国大使馆向外交部表示:“英国大使馆确信,公共租界巡捕房现正竭力保护中国政府各银行及其职员。”美国大使馆亦表示:“如果重庆政府能够提供担保,美国驻上海领事馆可以从中斡旋,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释放被捕的女性员工。”

尽管于大局并不多少帮助,可这毕竟代表英美方面的一种态度。原本愁云笼罩的财政部顿时轻松不少,连带着四大行在上海的处境也得到了改善:法国人特地增派了双倍的警力进行巡逻……

很可惜,战局并未能如大家期盼的那样顺利,28日中午,日军总算研究出了新战术。他们集中了18o余架轰炸机,分作8个批次,每隔2o分钟对中**队进行一次轰炸,总算配合33师团和34师团在7o军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7o军血站竟日,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援军又远在十余公里之外,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溜走。

第四百零九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二)

包围圈叫日本人炸出了一个大窟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7o军军长李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34师团逃离。虽然吃不上肥肉,可是让他们多留下几条人命还是能做到的。他一声令下,7o军立刻集中起所有能动用的火炮朝着日军突围部队猛揍。

说来也是可怜,李军长砸锅卖铁的炮击只持续了不到七分钟,因为整个7o军的炮弹储备已经归零。

炮兵、辎重队、野战医院、后卫部队,虽然屡遭重创,但34师团的突围队伍依旧整齐有序、动作迅。只是稍微熟悉战场的人都能现日军队伍里有些不对劲,血战经日,本应很长的伤员运输队伍几乎短的可以忽略不计,把所有从包围圈内冲出去的日军都加在一起,恐怕连三个大队都凑不齐。

战场上没有后悔药,罗卓英司令差点没把面前的桌子给锤塌,却也无法改变集团军没有全歼34师团的事实。郁闷归郁闷,总不能就这么放日本人轻飘飘的走人。

28日下午,19集团军立刻调整部署,以49军刘多荃部三个师为右翼追击军,负责咬住33师团214联队;74军王耀武部、72军韩全朴共五个师,配属战区装甲大队为中央追击军,负责咬住自官桥街向奉新方向撤退的215联队及第34师团残部,7o军李觉部三个师另为左翼追击军,配属战区调来的苏制野炮营对付213联队。

自西向东,哪哪都是忙于撤退的日本兵和急着追击的中国兵。34师团成功冲出包围圈后,日军航空兵的轰炸烈度一下减低了很多,毕竟这种高频率出动对飞机和飞行员都是严峻的考验,运城机场被毁、南昌机场被毁,能够用于轰炸重庆、成都等地的轰炸机部队一下子减少了将近六成,现在每一架轰炸机都是宝贵的,所以除去侦察机和寥寥几架九七轻爆之类的二流货色外,绝大多数飞机都缩回了自己的驻地。

213联队和214联队没有什么负担,纯战斗部队跑的自然不慢。49军一个没留神,和自己纠缠一夜的214联队就跑了没影,弟兄们紧赶慢赶也只是吃掉了一个断后阻击的步兵中队,歼敌人数不过一百三四十人。7o军的运气要好一些,军长李觉被日本飞机炸出了一肚子邪火,一根马鞭在手,谁跑的慢了抽谁,终于率部在村前街附近咬住了213联队第一大队主力及工兵一部。

第1o7师和第19师把两翼包抄,总算这股日军团团围住。好在李觉还没有昏头,他让副军长张言传带着预备第9师越过村前街继续追击,自己亲自留下来好好享受一把。

这伙日军见势不妙,立刻原地构筑工事、妄图死守。第1o7师和第19师也没闲着,一半人马挖战壕、一半人马卧倒射击,这两天7o军死伤了四千多号弟兄,李觉实在舍不得在把手上的部队做无谓牺牲。

下午五时许,战区司令部配属给7o军的苏制野炮营终于赶至战场。等他们摆好阵势,7o军的进攻终于开始了。

李军长的战术和日军轰炸机部队的战术如出一辙,集中12门火炮轰炸一个点,等打开突破口以后,步兵们再冲锋。办法虽然糙了些,但是非常有效。

日军匆忙之间构筑的工事并不结实,苏制野炮每一炮弹都能带走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前后不过八轮齐射,硬是把日军的防线炸出了一个大口子,作战效率远比黎大总统他们高的多。李军长估计火候已到,立刻下令动总攻。

接到命令以后,在轻重机枪掩护下,7o军的步兵们立刻跃出战壕,猫着腰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

日军指挥官也打了性子,他见着突围无望,便立刻下令:“销毁重机枪,子弹集中供给轻机枪手使用。全体白刃战!要么杀出一条生路,要么就战死在这里!”

日军的动作很快,步枪手把弹药往机枪附近一丢,也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端着刺刀跳出了战壕。天气并不暖和,为方便拼刺刀,不少日军老兵都只穿着一件衬衫,有不少人甚至还光着膀子。

双方之间不过隔着二百多米,不过十来秒以后两边的队伍便撞在了一起。金属碰撞后的脆响、刺刀戳入皮肉后的“噗噗”声,更多的是出刀时那声声怒吼,以及时不时响起的呼号惨叫。日军虽然训练有素,可人数在那里摆在,而且7o军还大量装备着近战利器盒子炮,十分钟以后,战场上的日本人都成了尸。

留下一部分人手抢救伤员、打扫战场,第1o7师和第19师又开始沿着公路向前猛追。虽然弟兄们都很疲惫,可军长李觉却不敢让部队停下休息,他知道,一但日本人退回出阵地、站稳脚跟,就算自己手里的炮兵再多上一倍都是白搭。

49军喝了口肉汤,7o军咬上一嘴肥肉,74军和72军却碰上了硬茬子。官桥街里的日军可是有五千多号人,更何况33师团已经在这里经营多日,碉堡、战壕、交通壕、火力点样样齐全,说是固若金汤有点扯淡,可绝对是块硬骨头。

官桥街地方不大,原本日军构筑的阵地刚好容纳一个联队,现在又呼啦啦挤进来三千多号人,一时间吃住都变得异常麻烦。第34步兵团长(34师团步兵指挥官)岩永汪少将按照条例成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后,立刻将配属34师团作战的伪军赶到了一线。

34师团从南昌出时,几支伪军一共有三千多人,这几天连死带逃只剩下一千六百不到。为防止这些走狗反咬自己一口,岩勇少将毫不犹豫地把配备给伪军的轻重机枪和大部分子弹都收归己用,甚至连手榴弹这种“重武器”都没放过。

33师团还特地派出两个中队在二线战壕里督战,但凡伪军逃跑又或者向起身中**队投降,他们都将用子弹告诉这帮家伙不能做白日梦。没人指望这帮废物能挡住中**队的进攻,只是希望他们能多消耗一些子弹而已,更重要的是,能节省宝贵的粮食和水源。

第四百一十 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三)

岩永汪少将也是倒霉蛋一个,他3月1日才从驻东北的第七独立守备队调入第34师团,原先手下有6个步兵大队、1个作业队近7ooo人马,每天的任务就是对付抗联游击队,要么就是搂着艺妓吃吃喝喝,要么就是杀人放火、搜刮地皮,小日子过的是相当滋润。没成想,调入新单位才两个礼拜就赶上一场恶战,直接叫19集团军揍的头破血流。

这头破血流可不是什么夸张的话,前一天飞机轰炸时,一块弹片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拉开的口子足有四五公分长。简单包扎过以后,岩勇少将带伤回到了工作岗位。没有办法,之前师团部突围时,师团长大贺茂中将特地要求他统筹协调断后的事情,自己却跑了个没影。说句实话,就算是园部和一郎中将亲自命令岩勇少将丢下部队突围,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从一个包围圈跳进另一个包围圈,岩勇少将觉得异常疲惫。这他么又不是在玩小孩子跳圈圈,稍有不慎就会死很多人的。

原田栋大佐倒是比岩勇少将的表现好些。作为一个圈外人,尽管连日苦战、手下人马也是死伤了六百多,可是队伍里并没有缺吃少喝,更没被中**队撵的东奔西跑,房屋的条件不行,可总比住帐篷强的多。

今天早上34师团顺利突出重围后,荒木正二少将(33师团步兵团长)带着伤兵先走了。原田栋大佐刚想带着手下人开溜,结果园部和一郎中将亲自来电报,要求他会同34师团残部一起突围。就因为在原地多等了三个钟头,连带着他的215联队一并被中**队团团围住。

由于有4个中队在留守防区,加上之前的伤亡,215联队现在能动动用兵力只有两千人出头。和34师团残部合兵一处以后,战斗兵大约能凑出四个步兵大队、两个野炮中队,再有就是工兵和野战医院这种后勤单位。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弹药不足,215联队也好,34师团残部也好,出时的储备都是一点没剩下,吃的用的都靠着空投。现在步枪兵的平均弹药存量不过每人3o,轻机枪大约是7oo,重机枪在14oo上下,九二步兵炮的炮弹凑在一起只有79,75野炮的炮弹更可怜,8门炮只有6o。上峰答应明天将会空投补给,但是原田大佐和岩勇少将都很怀疑部队能支撑到明天天亮。

仿佛是在印证岩勇汪少将是个霉运有多强,天还没黑,中**队的炮击就开始了。74军和新24师炮兵营加起来可是有小三十门直瞄火炮,加上各师的82迫击炮,凑在一起也是不小的动静。

炮击还不是最致命的,尽管有督战队在后头盯着,可是布置在外围阵地的伪军依旧在往回跑。岩勇少将不明就里,于是举着望远镜想看个究竟,一旁的原田大佐却先喊出了声:“支那人出动了坦克和装甲车。”

“第2oo师到了!”岩勇少将顿时心若死灰。现在粮弹两缺,部队又疲惫不堪,光是74军和72军就已经十分吃力,现在又加上第2oo师这个中国第一强军,恐怕部队今夜肯定是凶多吉少。

火炮压制暴露在外的火力点,装甲车队在步兵的掩护下不断突击。几辆坦克仗着皮糙肉厚在战场上来回游走,127口径的机枪让那些土木工事瞬间回到原型。那些被顶在外围的汉奸一个个都是欲哭无泪,打又打不过、退又退不得,想投降人家都不要,不管身后的日本人或者对面的**都没把他们当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怜悯这些垃圾般的物件。

“官桥街外围阵地现重庆军2oo师,坦克、装甲车、炮兵极多。”岩勇少将站在电台边上,口述着给11军司令部的电报:“我部及215联队均缺乏弹药,步机枪弹药只有标准基数的三成,各型炮弹总数不过一百四十,如果无法得到补充,势必难以支撑。”

岩勇少将的意思很清楚,要么给自己补充炮弹,要么给自己援兵,否则最后的战果如何,他是不会出来替大贺茂中将又或者园部和一郎中将背这口黑锅。

完电报,岩勇少将在指挥所里召集了大队长以上军官的紧急军事会议,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一句话,讨论突围方向。

官桥街外头可是围着中**队6个师的兵力,其中4个是重庆政府手里的主力师,旁的都不用说,至少有三十门炮外加五十辆坦克和装甲车,这份待遇就算是一个完整的师团都扛不住。所以就突围一事,军官们非常容易的达成了共识。

关键问题在于突围路线。34师团的军官主张走南线,沿锦江河向西,过龙团圩去高安与独立混成第2o旅团会合;33师团的人想走北线,经村前街、过伍桥、渡潦河,回奉新县城,33师团在那里有留守部队,而且师团部和已经突围的两个联队也是奔的哪里。奔奉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离着九江比较近,部队能够相对容易的获得补给和支援。

现在战场形势异常复杂,说是一日三变都是少的,不管是选择那条路线,都得一路打出去。走北线,路程长,但是沿途山地多,中**队的坦克装甲车很难挥作用;走南线,路程短,但是沿途得突破多道封锁线,弹药能不能接济得上、部队能不能冲的出去,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会议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外头的炮击还在继续,可什么结果也没讨论出来。岩勇少将虽说是突围部队的临时指挥官,可他明白种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因为不仅牵涉到34师团的面子,更关系着五千多人的民运,稍有不慎,自己就得切腹谢罪。没办法,只能把皮球提给武汉的11军司令部,作为33师团和34师团的共同上级,最终选择权还是交给他们比较靠谱。

电报出去不久,回电就到了。上面的内容让军官们松了口气,园部和一郎中将指示,走西线,独立混成第2o旅团已经占领龙团圩,另,武汉起飞的运输机编队将于半个小时后到达,让部队准备接收空投物资。

有吃有喝有增援,对于包围圈内的部队无疑是一针强心剂。原田栋大佐负责布置对空联络信号,岩勇汪少将则带着一帮参谋规划具体的突围计划。这是个技术活,官桥街到龙团圩之间是一马平川,原本走赣湘大道最为便捷,可是现在战场上出现了大批装甲车辆,沿着公路撤退无异于自杀,可不走公路更麻烦,部队的行军度将大打折扣,一但中**队抄到前面,部队就会全军覆没。

2o公里左右的距离无异于一道天堑,所有参与制定突围计划的日军军官都知道,这将是一条血路。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四)

晚六时四十分,日军从武汉起飞的运输机、战斗机编队按时抵达管桥街上空,飞行员们被满地的篝火搞糊涂了。

原田栋大佐带人布置对空联络信号的时候,19集团军的人也没闲着,反正就一句话,你怎么摆、我就怎么摆。所以飞行员们突然现,哪哪都是事先约定的空投场。大编队出动,总在天上晃悠也不是个事,飞行员们只能不管不顾的把物资往机舱外扔。

上百个降落伞如羽毛般飘落,可真正落入日军手里的连五分之一都不到。岩勇汪少将面无表情的听着汇报:九二重机枪准用的77毫米子弹37ooo,65子弹22ooo,掷榴弹7oo个,75野炮的炮弹45,2o盒装的罐头67箱子,1o公斤装饼干77。没有药品,没有部队急需的九二步兵炮的炮弹,更没有能用于反坦克的装备,收集回来的饼干罐头甚至不够部队今天晚上的晚饭。至于收集到的弹药,天照大神可以作证,应该足够34师团残部和215联队自杀之用了。

“通知后勤,一会把炮兵部队的军马通通杀掉,和饼干罐头一起做成晚饭!”突围在即,今天夜里会死很多人,岩勇少将不希望手下人做饿死鬼:“弹药也平均分配给各个中队,通知炮兵,等炮弹用完以后,所有不能拖走的火炮都要就地掩埋!”

分弹药、生火做饭,官桥街里的日军忙个不停。打了个把小时,74军和72军的火炮早已停止言,唯独新24师炮兵营还在有一没一的射着。黎大总统很缺德,专用榴霰弹打日军阵地上有火光的地方,他的想法很简单,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吃上热食,哪怕一口热水都不成。晚上十点,伪军驻守的外围阵地被19集团军彻底扫平,官桥街不多的建筑物也被黎大总统带着人问候了一遍。

有这么帮缺德鬼在,岩勇少将烧马肉吃的计划自然没能实现,军官们多少能分到些饼干和罐头来果腹,当兵的就只有生吃马肉充饥。饿了一整天,不是在逃命就是在战壕里躲避炮弹和子弹,生马肉虽然又酸又涩,不少人还是捏着鼻子吃了下去。

吃完马肉自然少不了要喝水,不然光是那股怪味道就能让人吐出来。烧开水自然不可能,好在阵地附近有不少泥塘水井,勉强喝上两口倒也凑合。中国人都喜欢还把日本兵称为畜牲,这帮家伙平时的所作所为倒也不愧这个称呼,只不过他们的肠胃还是差上一些,突围行动还没开始,不少日本兵就拉起了肚子。

战场上的气氛很压抑,除去隆隆炮声,其他轻重武器居然都没有开火,双方似乎都在积攒力量做最后的拼杀,老兵们用鼻子都能嗅出一场恶战在即。双方的战壕不过隔着二百多米,无数双眼睛都在死死盯着对面的动静。

晚上11点,日军的突围行动开始了,往村前街方向的日军率先摸出战壕,那是74军51师的防区,为了迷惑日本人,他们特地打着川军的旗号。

为减少负重、加快行军度,岩勇少将命令部下只准携带者武器和弹药,行李也好、个人物品也好,统统放弃,连水壶和防毒面具都必须扔掉。

但是,所有的掩饰都只是自欺欺人,别说日本人选择这会突围,就是再晚一些都会有人伺候着。当然,人家捂住脸自顾自的在玩躲猫猫,51师也很给面子,他们假装没看见、既没有开枪有没有开炮。

等日军大队爬至战壕前七八十米的位置,51师突然火力全开。这个距离上,就算是新手都能准确把子弹送入对手的身体里,不少日本人甚至还来得及开枪就被打爆了脑袋。

对射并没有持续多久,日军的炮兵动了,九二步兵炮和掷弹筒努力压制着51师的轻重机枪,步兵们不顾四射的弹片一跃而起。51师这边也是一样,师属、团属炮兵立刻还以颜色,掩护步兵们进行反突击。

岩勇少将的手面很大,一出手就是整整六个步兵中队,尽管都不满员,近千号鬼子兵一起进行白刃突击,这架势还不是一般部队能扛得住的。可51师也不是软蛋,从淞沪会战开始,那一回不是踩着鬼子尸杀出来的。

当然,拼命是一码事,合理使用战术是另一码事。没等日本人靠近,51师这边的手榴弹就到了。上千号人同时投弹,说是弹雨也毫不夸张。没等第一轮手榴弹炸开,第二轮手榴弹又接踵而至。日军的冲锋队形立刻乱了套,上千号人挤在一块,不趴下找掩护会被炸死,趴下吧,估计被踩死的几率更大。

趴还是不趴,真真愁死个人。也就是一两秒钟的功夫,手榴弹替他们做了决定:其实,趴不趴下都是一回事,赶紧跑才是真的。

小两千颗手榴弹一起爆炸的危机相当惊人,有些弹片甚至放倒了不少51师的官兵。伤人伤己,这在战场上并不罕见,这种时候能不能活下来都得看个人的造化,运气不好时、技战术再熟练都不顶事。

不能手榴弹的硝烟散去,两边的人马就撞在了一起。日本兵比十几秒钟之前少了三四成,还有近半的人挂着彩。51师这边倒还好些,出击时的一个团几乎都还完整,挂花的人自动退出战场,剩下都是生力军。

尽管人数占优势,51师却没有占着上峰,一个照面就被日本人放倒了四十多个。战场满是日本人“呀、呀”的怪叫和51师“杀、杀”的怒吼,急着往上冲的要么是新兵、要么是四六不懂的愣头青,稍微有些经验的老兵都会迅组成战斗小组,靠在一起谨慎观察着战场的形势。

选定目标就下手,两边都在朝着落单的人下手,然后才是结成小组的对手。51师有个习惯让日军很不适应,一边拼刺一边开枪,尤其是那些手拿冲锋枪或是盒子炮的连排级军官,什么规矩都不讲,于是日本人也开始下黑手,见势不妙就拉手雷。

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日军的老兵心里都有数,没有多少人会奢望见到明天的太阳,更没有人奢望能平平安安抵达九江。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五)

战场就是一座绞肉机,不到分出胜负的那一刻,绝不会停止吞噬人命。

站着的人正已肉眼可见的度减少,一个又一个人影倒下,一组又一组的人影填了进去。51师师长李天霞猫在前线指挥所里一动不动,手里的望远镜从开战后就没放下来过。

“有点意思。”他嘟囔道:“日本人还真小气,连山野炮都舍不得动用,佯攻玩到这个份上也是够了!来人,让151团和152顶住,让153团和野(战)补(充)团做好准备,防止日本狗急跳墙。通知军部,日军肯定是准备往杨公圩方向走,如果可能,让炮兵朝可能集结部队的地方揍一家伙。可惜了,也不知道那边新14师和新15师能不能抗得住。”

李天霞猜的没错,日本人是在佯攻,但岩勇少将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能打开缺口,往村前街方向突围也未为不可。

74军军长王耀武比李天霞看的通透,不就是声东击西么,日本人的战术算不上高明,他在51师和日军交火的同时就调整了部署。现在堵在日军右翼的是57师,新14师和新15师以泗溪镇为基地、顶在南面,58师在日军身后捅刀子。

更何况,就算日军能逃出去也无所谓。26师王克俊部已经回师杨公圩,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伤亡颇重,从上到下都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会正等着日本人去送死。第19师唐伯寅和战区的野炮营堵在村前街,下午他们刚吃掉213联队的断后部队、就接到集团军的命令,这会连工事都布置好了。

北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官桥街里却是一片寂静,望远镜里能隐约看见人影在晃动,数量至少得有小两千人。接到前线的报告,王耀武突然意识到岩勇少将是在等着自己从右翼调走装甲部队,要不日军主力会一直在官桥街里耗着。

君子成人之美,不就是想调虎离山么,为了诱惑自己上当受骗,人家可是下了血本。干脆将计就计、装装样子得了。想到这里,王耀武命令道:“鬼子在打调虎离山的主意,我们正好引蛇出洞。让辎重营所有卡车往51师那边运动,所有车的大灯都打开;请战区装甲车队配合一下,派几辆车帮忙演场戏。通知57师鬼子一会就会出窝,让余程万从野补团派出两个营跑一趟,记住,动静要大,气势要足,可是也别离战场太远;通知58师,逮着日军后卫部队照死里揍,别舍不得那点炮弹,今天晚上打多少、我明天就给他补多少。”

74军被王耀武训练的很不错,收到命令以后仅仅一刻钟,各部队就按照军部的要求动了起来。大约是怕不够逼真,连军部直属的火炮都调转炮口往51师那边轰击。

日军动了,不过兵力并不多,岩勇少将第一波进攻只用了四个中队,两个中队对付南面的川军,两个中队负责试探57师。

川军那里自然是火力全开,不求能将对手全歼,只要把他们吓回去就成。57师也比较谦虚,一线阵地里只有一个团,余程万师长给他们的命令是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其他人都躲在二线阵地,只准闷头看热闹,一枪也不许放。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进攻的日军留下几十具尸后撤走了。没有预想中的突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甚至没有炮击,这倒是让74军一众军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都是什么个路数?连军长王耀武都有些懵。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正制奇就成。日本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趁夜突围、要么固守待援。如果岩勇少将想选择后者,他就不会派出上千号人来送死,唯一的解释就是,日本人是在试探,想弄清包围圈的漏洞在哪里。无论他们再怎么折腾,摆开架势等着就成。

当然,光等着也不是个事,与其等着小日本出来折腾自己,不如让他们也好好享受一把。村内的建筑已经被炮火炸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炮兵们接到命令,打日军阵地里的小树林、打那些可能集结兵力的开阔地,实在找不到目标就打之前日军生过火的地方。

黎大总统的脑子比较活泛,他没有盲目的浪费炮弹。炮兵营从独立混成2o旅团那里缴获的军用地图,那图非常精确,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现,官桥街虽大、可是能充当炮兵阵地的地方并不多。照着事先圈定好的地域,一个一个的清场就成。

纵火弹、榴散弹,还有东川的特产:催泪弹。四门炮一个小组,打两轮齐射就换一个目标,如果有什么现,就上报营部来个全营齐射。

前几天的作战中,炮弹用的有点狠。七七八八算下来,全营打出去了近三千炮弹,要不是家里有交代,黎大总统肯定不会参合19集团军的事情。这两天他也看出来了,不管是集团军司令部或者74军,对自己手下的这十几门都没安着好心。当初在东北军那会,这种事就没少见。

属于老东北军的炮6旅在洛阳整编,旅长黄永安暗中投了老蒋,结果忠于张少帅的军官被扣押、火炮、步枪、机枪全被中央军收缴了,部队周边还有中央军的部队看着,比坐牢都强不了多少。炮8旅炮15团被中央军第2师缴械改编那会,中尉以上军官全都被提出了队伍。新仇旧恨也好,前车之鉴也罢,黎大总统没兴趣跟着中央军的人胡咧咧,打完仗就闪人,至于记功授奖什么的,爱咋咋地。

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黎大总统的好运气又来了,三连的一次炮火覆盖引起了官桥街里的大爆炸,看样子至少有大几十炮弹同时殉爆。看见有便宜可占,黎大总统毫不犹豫的指挥全营朝火光处又来了五轮齐射,很可惜,天黑道远,根本看不清战果。

不管怎么说,又战果就行。看见炮弹又少了不少,炮兵们立刻收拾起家伙开始跑路,炮弹壳什么的也没落下,那玩意可都是铜的,拿回去还能派上大用场。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六)

正在一线战壕里警戒的士兵们突然现,下雨了。起初时,雨水还不怎么大,可是到后来却开始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岩勇汪少将悄悄松了口气,自己这一铺赌对了!主动出击也好、火力试探也好,都是在拖延时间,防止中**队全线进攻、与自己的部队纠缠在一起。

从中午开始,气温就下降的厉害,天上的云层也厚了很多,有经验的官兵都判断夜里会下雨。雨地湿滑,对行军非常不利,可是这种天气给装甲部队带来的麻烦更大,一但脱离公路进入野地,车辆不打滑趴窝才是怪事。

那些参与制定突围计划的参谋们一脸得色,能够利用天气打仗,这份经历怎么都够自己得意上几年。

“命令各中队准备突击、只准携带必要的武器弹药,命令炮兵朝既定目标射完弹药后销毁火炮。”岩勇少将一边布命令一边扣上了衣领的扣子,抓起指挥刀就带头走出隐蔽部。

日军的动作很轻,为了掩盖脚步声他们甚至光着脚,刺刀和头盔上都抹着泥巴,靠近集结地以后,不论职务高低、都是匍匐前进。

“轰轰。”34师团仅剩的几门野炮开火了,刚才那阵子炮击不但打掉了两门火炮还损失了近百炮弹,所以这阵炮火准备稀疏的可怜。

“全体进攻!”秋山大尉朝身后的官兵了个暗号,然后带头起了冲锋,他是215联队第2队1中队的新任中队长。因为之前一直担任联队部的警卫部队,所以秋山中队的建制最为完整,突围时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开路先锋。

三千五百多名满身泥泞的日军官兵动了,参与突围的人马几乎都在这里。负责断后的只有重机枪小组,每个方向三挺,岩永少将不但算做第二回突围的尝试,要么冲出去、要么战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因为下雨,又突然遭到炮击,57师的反应度果然慢了半拍。等日军几乎冲到自己面前,一线战壕内的守军才打出第一排子弹。

“射照明弹!”师长余程万红着眼睛吼道:“17o团顶十分钟后放开口子让小日本过来,通知169团、171团、野补团(补充团)准备干活。”

几照明弹瞬间就让57师阵地前雪亮一片,黑压压的日军大队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眼尖的人能现,日军没带背包,没带水壶,甚至连刺刀鞘都扔掉了,轻装突进,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闪开。”17o团二营四连上尉连长杨传镇冲到重机枪旁,一把推开射手、自己亲自操控着营里配属给他们的马克沁。刚才日军的第一轮炮击就是冲着四连来的,那炮打的实在太准,前后不过十来炮弹,他手下还能继续打仗的弟兄就少了一大半,眼瞅着阵地要被日本人突破,连副张豁嘴就带着弟兄们和日军打起了白刃战。

师部说顶十分钟就放日本人过去,按这个架势,恐怕顶多四五分钟阵地就得丢。

能动的人都冲了上去,重伤员们都在努力用够得着的家伙支援前面的弟兄。眼瞅着日军越打越多、越冲越近,不少人都抽出手榴弹来放在手边,扔是扔不动了,等日本人冲上来,多拖几个王八蛋给自己垫背。

马克沁的怒吼并没能持续多长时间,黑夜里那长长的火舌就是最好的靶子,杨传镇被两子弹几乎同时击中,还有一擦着他的头盔就飞了出去。

“你来接手!”杨传镇半躺在战壕里对射手低声说道,一子弹穿过右肩头,一子弹打断了左肩胛骨,就是自己勉强上去操作都控制不了机枪的准头。

机枪射手一拉枪栓,还没等一个短点射打完,也被击中面部、当场阵亡。不等杨传镇开口,副射手又顶了上去。他的运气不错,好歹坚持着打完两条单链才牺牲。

白刃战还在继续,两边都打了性子,老兵们都是在拎着成捆的手榴弹和手雷对冲。轰的一声巨响就能放倒十几个人,有时跑着跑着就被一枚不知拿来的子弹击中,那手榴弹就在自己人的队伍里炸响。

“他妈的,都乱套了。”二营长邓鸿钧用手背擦了把脸上的血迹,眼瞅着四连的阵地要玩完,他带着炊事班和几个后勤兵就冲上来增援。哪哪都是日本人,像马峰、像狼群,怎么打都不退,手下的几处阵地都陷入苦战中。面对日军这种不计伤亡的打法,弟兄们都知道这是狗急跳墙的架势。

“十分钟怕是撑不到喽!给团部打信号弹,留两个人守着重机枪,其他人跟我上。”邓鸿均一手拿着工兵铲一手握着盒子炮,带头跳出战壕。没等冲出几步、日军的子弹就到了,邓鸿均一个趔趄就栽倒在地。

“营长。”身后的士兵赶紧上来扶他。

“我没事,继续冲。”邓鸿均咬着牙、努力爬到一具日军的尸旁,他的两条腿都中了枪,刚才摔倒的时候、手里的工兵铲和驳壳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鬼子身上有枪、有子弹,正好凑合着用一下……

日军并没有在一线阵地纠缠多久,哪怕自己人已经被缠住也没有人停下去救援,所有人都在努力往外冲。

“快向团部报告!17o团阵地被突破。”169团1营长杨维钧一边招呼手下弟兄做好准备一边对卫兵喊道:“肯定是鬼子主力上来了,请(团部)炮兵帮着封锁日军的后续部队。”

杨维钧的话音未落,17o团阵地前就暴起十几朵火花,师长余程万的反应比他还快。一信号弹表示阵地吃紧、两说明有被突破的危险,可是17o团二营和三营都打的三,那是表示向他们自己阵地上开炮的意思。这说明两边都打红了眼,前头的兵力已经告罄!

日军的动作倒是比炮弹还快些,他们不顾伤亡,一路向前猛冲,169团和171团瞬间就感受到了压力。日军炮火不足,这会都是靠人肉炸弹在开路,没有任何花俏,就是用人命代替炮弹。

“操!上!”不就是拼命么,从上海一路退到两千里外的江西,57师还怕跟人家玩命不等长官们吩咐,老兵们挺着刺刀就冲了出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七)

尽管57师为阻止日军突围付了惨重的代价,战区装甲大队也在追击中倾尽全力,可日军还是成功溃围而出。

王耀武军在电话里被罗卓英(19集团军司令,第9战区副司令)骂的狗血淋头,两个军五个师四万多人马,又有战区的野炮营和装甲大队配合,居然让区区六千残敌跑了四成多,真是愚蠢之极。

可是当罗司令赶到官桥街战场以后,他沉默了!日军的突围之路几乎由尸体铺就,74军的、日军的、伪军的,残肢碎肉、无处不在。

雨夜突围中,岩勇汪少将的计划近乎于疯狂,西、北、南三面几乎没有部队断后,他让手下的四千五百人马就攻击一个点。为了能打开突破口,他甚至组织人弹开道。

为加快部队的行军度,岩勇少将下令让医生协助无法动弹的重伤员“自尽”;不能随军行动的伤员通通给手雷充当人肉炸弹,减缓中**队追击度。无法带走的物资要么破坏、要么掩埋,连阵地附近的水源里都投了毒。总之一句话,除了疯子,正常人根本想不出这种绝户战术来。

杨公圩的26师也没占着什么便宜,日本人到那边时已经天亮,更要命的是雨停了。

刚交火没多久,岩勇少将就从武汉搬来大批轰炸机,近百颗炸弹扔下来,杨公圩几乎被夷为平地。26师原本是打算拿这帮日军残兵撒气来着,没成想,倒是叫人家快活了一把。日军残部还算清醒,没用继续进攻、吃掉26师向19集团军示威,他们直接从镇外绕了过去。

按照情报,他们这会正向龙团圩前进,新24师的人马已在那里恭候多日了。

新24师是支新部队,不属于中央系统、也不属于地方实力派,可武器装备在参战部队里绝对是最好的,卡车、火炮,甚至还有坦克和装甲车。罗卓英不愿意让他们折在龙团圩,所以他特地让人给师长赵诚了电报,无他,关门打狗固然重要、可是千万别让日本人的轰炸机占便宜。新24师的回电很快,无非是部队已经做好防控准备、感谢领导关心之类的客道话。当然也有干货,师长赵诚称,新24师自通城战斗起已经死伤两千五百余人,弹药消耗更重,现已无力固守南昌,所以特别电请罗副司令派有力部队去接防。

有地盘就意味着有兵员,有地盘就意味着有收入,这打生打死抢回的南昌城说让就让了出来,罗卓英很高兴,毕竟这么“有眼力”的年轻人不多,毕竟这种一心为公的军人不多。他决定在战报上给新24师要好好记上一笔,争取帮他们多要一些新兵和补给来。鉴于新24师可用之兵已不足两千,罗卓英特别以战区副司令兼前敌总指挥的名义了道手令,允许他们见机行事。

老罗不知道的是,赵诚就等着这道命令呢!日军残部和新24师也就大哥二哥的差距,要是上峰下定决心要全歼这帮日本人,那新24师离着关门大吉也就不远了。有这道手令在,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都由自己说了算,哪怕是在岩勇少将头上闷一棍子就走都无所谓。

给19集团军的电报里说的明白,新24师对日军轰炸已经做了防范,这倒还真不是假话。

昨天岩勇汪少将在给汉口电报要补给的时候,赵诚也没闲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古今中外都是一样一样的,从岩勇少将率部突围起,他就在敲园部和一郎中将的竹杠。

老赵的中心议题就两个字,哭穷。岩勇少将那边是在突围转进,我们池田旅团可是打了胜仗的,这空中支援倒是无所谓那啥,老子的队伍很能打,粮食也能自行解决可以就地去抢,可弹药总不能自产吧!再说了,和岩勇少将的残部会合以后还要一路打回九江,这弹药更不能少。现在薛岳可是在我们这边,周边的多少中**队可都在设法营救呢,要不把薛岳先毙了再说……

大约是觉着池田旅团这边确实不容易,不要援兵、也不要空中支援,而且还活捉了薛岳,这回掩饰败军失地的糗事都得靠着他们。于是园部和一郎中将亲自来了电报:等掩护岩勇少将冲过杨公圩以后就给池田旅团空投补给,子弹炮弹管够,甚至还有药品和勋章,但是只有一条,千万不能把薛岳干掉,要活的,一定要活的,好吃好的养起来,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薛老总肯定想不到,第九战区大几十万兵力,居然有个不入流的杂牌师师长敢打着他的旗号骗吃骗喝,还特么想把他“送”给园部和一郎中将换补给。**大小军官几十万,有一个算一个,赵诚绝对是独一份。且不管老板们是怎么想的,老赵这会笑的很鸡贼,日军正在高安县城组织空投。为满足“独立混成第2o旅团”的需要,武汉那头连重型轰炸机都派来客串运输机的角色,李有财估算过,投下来物资足有七十多吨,园部和一郎中将还真没蒙人。

赵诚也没闲着,他正带着队伍猫在龙团圩,公路上照例用航空炸弹布置了连环雷,只要岩勇少将一露面,立马就能让他们感受到新24师众多同行的热情。

当然,必要的防空准备还是得有的,高射炮、客串防空火力的勃朗宁大口径机枪早就架了起来,武汉方向还特地布置有防空警戒哨。理论上来说,就算岩勇少将现龙团圩这边出了问题,汉口机场的轰炸机编队最快也得一个小时后才能赶到。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战决才是王道。

“日本人来了。”老虎喊道,这小子身手灵活,赵诚安排他上了房顶观察敌情:“没有尖兵开路,人数的有两千多,行军队列长度约一公里。”

“让爆破手准备引爆。”赵诚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安排着作战任务,这两天一直东奔西跑,大约是受凉了,鼻子有些塞,房东老太太悄悄宰了家里下蛋的母鸡,老赵也没矫情,能打胜仗就是对老人家最好的报答。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八)

新24师在龙团圩布置的人手不多,两个步兵营、一个高炮连、两个炮兵连外加装甲分队。战术也简单,先炸后打,捞一把就走。

为了减少伤亡,弟兄们沿着湘赣公路布置了十几个炸点,家里从南昌那边缴获了不少航空炸弹,用的越多,撤退时的压力越少。豹子带着一帮人亲自掌握着起爆器,老虎那小子耐性不好,赵诚没敢让他干这种细致活。

“敌军距离镇内二百米。”老虎吆喝到。

赵诚放下汤碗,吃饱喝足的感觉非常好。尤其是在独自干掉两个鸡腿外加一大碗面条以后,身体在微微出汗,这对于一个处于感冒初期的人来说,似乎能轻松不少。很可惜,有一根鸡肉丝卡在了牙缝里面,赵司令只能一边剔牙一边对着步话机号施令:“步兵做好战斗准备,装成鬼子哨兵的人别离散兵冷太远。所有人都用棉花堵住自己的耳朵,拿报话机的先堵住一个,一但哨兵跳进散兵坑就立刻引爆炸弹,重复,等哨兵跳进散兵坑以后就立即引爆。”

“一营明白!”

“二营明白!”

“炮兵分队明白!”

“高炮分队明白!”

“装甲分队明白!”

“爆破小组明白!”

总算把那根该死的鸡丝弄了出来,赵诚仿佛完成了一场战斗。听完汇报,他抓起头盔扣在头上,仔细调整到舒适的位置,一会几十颗炸弹同时爆炸,天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日军接近哨位一百米。”老虎顺着梯子从房顶上滑了下来。

赵诚本想拿望远镜站在墙头观察一下敌情,结果豹子的报告先到一步:“敌军位置7o米,哨兵已经躲避,准备起爆,三、二、一。”

“轰、轰!”

何止是巨响,赵诚惊恐的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几十颗航空炸弹同时爆炸的威力,虽然离镇子最近的那处也在二百米开外,而且只是三十公斤的“小玩意”,可是那份冲击波依旧有攻城拔寨的架势。

靠近镇子入口的砖屋草房塌了大半,所幸弟兄都躲在工事里,要是藏在房子里准备打巷战,这会就只能忙着清场救人了。

“装甲分队出动,帮助哨兵清理残敌!炮兵由远及近把公路清理一遍。注意,可能有未爆炸的炸弹,步兵暂缓出击。”赵诚晃晃悠悠的爬上墙头,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镇子外的情况,很可惜,烟雾太大、根本看不了多远。

作为指挥部的院落做过加固,为防止房顶上的瓦片落下伤人,工兵们特意在房顶盖了层草席,然后又用绳子进行的固定,要不然师部的人肯定会有一大半会挂彩。

饶是这样,依旧出了些意外。也不知从哪里飞来小半块青砖,先在房顶弹了两下,然后才砸在赵诚的脑袋上。徳式钢盔是出了名的结实,如果换成法国锅盖阿德里安式钢盔,打完仗师里恐怕得为赵师座开追悼会。炮击开始了,原本浓厚的烟雾瞬间又强了几分。估计一时半会也用不着下什么命令,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涌入老赵的脑海,万一自己挂掉,也不知道于璐那丫头会不会把属于娜塔莉和凯西娅的那份资产给送来。

头晕目眩的感觉很不好受,所幸没有昏迷、也不想呕吐,老天爷给面子,至少没有脑震荡。接过老虎递来的香烟,赵诚深深的吸了一口,青烟入肺,似乎好受不少。

院子外传来坦克履带摩擦石板的动静,尖锐、刺耳,在隆隆炮声中却显得分外可爱。等他们收拾掉镇外那些杂鱼以后,大家出去打扫战场就成。

“一营三人挂彩,轻伤!”

“二营十一人被砸伤,其中四人伤了骨头。”

“炮兵分队安全!”

“装甲分队……!”

没等各部队汇报完,报话机里突然传来镇子北面防空警戒哨的声音:“还有一队日本人,人数有两千向上。他们下公路了,方向正北偏东,距离二点五公里。”

“他大爷的。”赵诚有些气急败坏,没想到岩勇汪这孙子还有这份能耐,真够精的啊!他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头:“炮兵调整射击方向,立刻进行拦阻射击,观察哨注意配合指示目标!重复,立刻进行拦阻射击,不要害怕浪费炮弹。”

公路上全是爆炸留下的大坑,坦克和装甲车根本冲不过去,如果直接从野地里横插过去,昨晚的雨水太大,车辆十有**会陷在烂泥地里。步兵更完蛋,等收拢部队冲过去,顶多咬住点尾巴。

尽管这样,赵诚还是安排两个步兵连向北追击,希望能在日军进山之前截住他们,哪怕只有一部分也成。

八一迫击炮、马克沁和勃朗宁大口径机枪都在马背上,捷克式和六零炮分量轻,不过为了加快行军度也由马匹驮着。部队的度不算慢,可是能堵住多少人,谁心里都没有数。

“标尺四九二,向右零零九,高低加五。一连一炮,三,放!”

“往东一些!落点离着鬼子大队有五十米。”

“轰轰!”

“再往东一些。离着鬼子大队有十来米。”

炮兵的动作不算慢,可是防空警戒哨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指示目标时有些操蛋。远了、近了,偏东一些,偏西一点,大约、可能,通报目标位置时几乎让人抓狂。前后打了六轮,这才有炮弹落在人堆里。

镇子西面公路上的烟雾总算淡了些,装甲兵们来报告,说是几乎看不到活人,估计连打扫战场都没必要。公路彻底成为麻子脸,别说是日本人,就算是孙悟空来了都跑不掉。

打仗这种事,多份小心总没有坏处,顶多就是浪费些时间和。赵诚没敢大意,领着大队人马追击日军大队的同时、特别分出一个排沿着公路搜索,不管有没有残敌都得确认一下。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先头派出的两个步兵连和敌人交上了火,被炮弹一通猛揍,日军的度慢了不少。听动静,岩勇少将没派出多少部队进行反击。不过这无所谓,赵诚给先头部队的命令是尽量用远射火力,这会还上去拼命,那是二百五才会有的想法。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九)

轻重机枪组喷吐出一道道火舌,将日军突围部队撕裂成十余个小集团,迫击炮、山野炮射出的炮弹则趁机收割着人命。

起初日军还能组织部队与新24师对射,甚至还派出敢死队进行反扑,到后来,有组织的抵抗都被瓦解了。参与的日本人都一门心思想着逃命,从一个包围圈跳到另一个保卫圈,纵是铁打的部队都会出现混乱。

尽管有大便宜可占,新24师却没有冲上去近战的打算。轻重机枪让日军尾不能相顾、瘫痪他们的指挥体系,迫击炮和山野炮阻止日军收拢部队、驱赶这群两条腿的畜牲不停往前奔逃。赵诚这招叫做“围三阙一”,给日本人的希望、然后在他们后腰上捅刀子,一点一点的放血割肉。杀敌固然重要,赵诚更想通过这一战让手下的弟兄们明白,只要陷入混乱,纵使兵力再多都只有被屠宰的份。

一面倒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腿快的日军逃脱之后,剩下那些要么已经死去、要么就是因为伤重无法逃脱。由于害怕碰上日本人的轰炸机编队,炮兵和装甲兵先回了高安,步兵们则顺着日军逃亡的路线打扫战场。根据初步统计出来的结果,逃走的日军至多有八百人左右,歼敌人数应该在三千以上。

弟兄们的运气不错,没有人阵亡,只有十几个倒霉蛋在追击时崴伤了脚,加上爆炸时受伤的那些家伙,拢共才三十个伤号。秉承师里的一贯作风,不留伤号,不论死活都得先补上一枪再去收拾东西。

满地的残肢碎肉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内脏,细长的战场几乎与传说中修罗场没什么区别。可弟兄们却丝毫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收集枪支弹药、寻找能用的物资,甚至还有人拿着刀在撬金牙,鬼子兵比较富裕、还喜欢抢劫,所以装金牙的家伙还不少。

赵诚没有妨碍弟兄们财,背包和口袋里的物品上缴后统一分配,金牙、手表之类的小玩意归各个班自行处理。自通城战斗开始,部队成长的非常快,除去几十个软蛋外,绝大多数弟兄已经适应了杀戮与死亡。这打扫战场也是进行实战训练的重要途径,一来能熟悉日军的装备,二来也好对人体构造有个了解。

由于日军都是轻装,能用的东西非常少。电台一部,步枪一千一百条,捷克式和歪把子轻机枪七十四挺,掷弹筒十六具,九二步兵炮七门,三八改式野炮两门、军马五十二匹。子弹倒是不多,步机枪弹药都算上也不过四万余;炮弹更是可怜,没有野炮炮弹,九二步兵炮的炮弹还有十七。今天部队损失这么少,恐怕与日军弹药匮乏不无关系。

一场伏击战,龙团圩不少人家遭了灾。这兵荒马乱的,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一不注意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看见弟兄们从鬼子身上搜来不少钞票,日本老头票、中储票、法币,还有些大洋和金器,赵诚决定多少得大伙补上一点。

时间紧急,只能粗粗做个估算。房倒屋塌的人家,每人补12o块法币,家里不足三人的补齐3oo块;房屋受损的每户补5o块,人员受伤的补2o块。

赵诚吃了人家一只老母鸡,本想给留下点表示个心意,结果房东老太太死活不乐意。刚才有胆大的老百姓帮着处理鬼子的尸,这才多一会,新24师就被吹捧成了天兵天将般的人物。公路上的日本兵没了踪影,可野地里的还在,那可是一千三四百具啊,横七竖八哪哪都是。老太太那话讲的明白,莫说一只鸡,只要能打胜仗,龙团圩的人家砸锅卖铁也要让大军吃上肉。

后来还是豹子想了辙,让后勤给老太太送去二斤盐,又从缴获的武器里挑出四十支三八大盖、三挺歪把子外加四千子弹。鬼子虽说败了一阵,可没准什么时候又会动进攻,有这些家伙式在,镇上的人也好有个主心骨。

打扫完战场,弟兄们回高安和大部队会合,然后转到益阳那里休整。赵诚带着老虎和豹子奔了南昌,四架飞机还停在那里,正好去九江和日本人打个招呼。南浔铁路大桥也好,城外的仓库也好,甚至日军的坦克部队营地,都是一等一的好目标。

这还打着仗呢,豹子怕路上不太平,特意让两辆装甲车随行,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下午三点多赶到老营房机场。根据李有财转来的电报,74军先头部队已经接防高安,估计今天晚上能到达西山镇宿营,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中午就能将南昌城移交给他们。

打完仗就回家,全师自赵诚以下根本没有人想留在南昌。有名有利就会有风险,顶在这里就得准备和日本人死磕,新24师这幅小身板还是不要参合到里头去。

南昌这边能搬走的东西已经搜刮一空,青云谱机场转行做了水库,可是李有财派人仔细搜罗过后还是找到些能用的东西,偏远仓库里的飞机零配件,城内的34师团修械所,甚至还在不远处找到一个专门为机场飞行员提供蔬菜、肉食的小农场,数量不大,但是部队这会正好能用的上。

收复南昌县的时候也有收获,日军和汉奸都跑了,金银细软自然都是一点不剩,可是食盐、粮食、家具这些笨重玩意都在。秉承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要么搬走、要么就地给老百姓。因为决定要把南昌城移交给74军,所以李有财特地留给他们留了一部分做军需,也算是结个善缘。

交代完撤离和交接防务的事,赵诚驾驶着飞机头一个飞离机场。两架野猫式战斗机打头,机腹下挂着两枚1oo磅的杀伤弹;两架九八式俯冲轰炸机在后,机腹下挂着一枚45o公斤的爆破弹。小小的编队从南昌城上方低空掠过,引得城内无数老百姓驻足喝彩。

南昌和九江之间不过隔着一百二十公里沿着赣江一路向北,用巡航度也不过二十分钟的事情,而汉口机场的日军战斗机接到报告后至少得五十分钟才能赶到,所以编队里的气氛很轻松。老虎和豹子叽叽喳喳撤个没完,两人还抽空讨论了晚上的菜谱。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上高会战之尾声(十)

“前方到达九江上空,各机准备。”赵诚先和老虎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用英语通知了僚机。没办法,美国教练的中文水平还停留在“吃了么”这种水平上,不用英语交代清楚就没法打仗。

出前大家把第一作战目标定为南浔铁路大桥,所以编队一直在沿着赣江飞,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既能方便现目标又不容易迷航。赵诚亲自盯着飞行图,两个皮猴子负责现目标。

“十一点方向,铁路桥!”

“十点方向,码头上有船队!”

老虎和豹子几乎同时喊道。顺着看他们指示的地方望去,赵诚果然在离桥不远的地方现离赣江大桥不远的码头上停着六艘炮艇和几条机动驳船,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级别,看块头就知道吨位不小。

离着目标越来越近,他轻轻一推操纵杆,迅把高度降到二百米左右,然后一边俯冲扫射一边命令道:“老虎准备投弹,打日本人的船队。”

这里离着南昌太近,如果船队想做点什么,新24师放在城里的那个人马根本无法抵挡,恐怕只能选择立刻跑路。这丢城失地的责任可不轻,自己这种没有根基的杂牌师长闹不好得叫薛老虎枪毙,然后队伍被收编、家当被抄走,各路人马都会有收获。

其实赵诚的猜测很接近事实,船队就是专门奔着新24师来的。东侧那两艘是去年新建成的3oo吨级河川炮舰,前甲板上装备着1门76毫米炮,后甲板是1座双联装九六式25毫米高炮。中间那四艘是25吨级河用炮艇,这种船非常灵活,吃水浅、装甲厚实,可以靠近岸边为部队提供火力掩护。最右边的几条机动驳船装着四十辆坦克,轻型和中型都有。

园部和一郎中将已经得知前线惨败的消息,他正筹划着用船队装载坦克部队反攻南昌。33师团有四个步兵大队几乎能取消建制,34师团拢共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独立混成第2o旅团更可怜,全军覆没还不算,连带着又搭进去独立混成第14旅团的一个大队。更可气的是,居然连哄带骗从自己这里拿走了近百多吨武器弹药。

如果不能在情况上报之前拌回一局,自己至少得被踢出现役,没准还得上军事法庭,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被勒令切腹。园部中将倒是不怕死,可这种丢脸的死法根本难以接受,他现在好像一个赌徒,输光家当以后又压上了老婆孩子和自己的性命,最后一博,要么翻本要么一无所有。

很可惜,但凡这种堵家底又赌命的人向来运气不佳,多半会输的清洁溜溜,要不就是赢钱以后突然碰见警察抓赌之类的意外。

在一片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中,老虎投出了自己的炸弹,然后立即拉起、全脱离。两三秒钟过后,码头泊位上突然爆出一团火光,中奖的内侧那条炮舰。爆炸同时引爆了舰体内的弹药,停在附近的几条船瞬间陷入炼狱。

赵诚一边在操控着飞机在码头上空盘旋,一边评估着刚才轰炸后的成果:“击中目标,豹子,去把铁路桥干掉!”

豹子的技术明显比老虎靠谱,动作轻盈,投弹时飞机的高度控制在二百米左右,度也降至一百五十公里,炸弹沿着一条漂亮的弧线直奔大桥而去。很可惜,虽然成功击中目标,桥面也垮掉好大一截,但是却没能炸掉桥墩,日军用不了多久就能修复通城。

想必这会码头受袭的消息已经传到武汉,为防止半路碰上零式战斗机这种狠角色,编队不得不尽快结束战斗。

码头附近有日本人的兵营,估计这会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把炸弹投在那里也是浪费。赵诚只能带着僚机来去九江县上空参观试试运气。

很快,一面高高挂着的膏药旗引起了赵诚的注意,看地图应该是伪江西县政府的所在,要不是那面旗做指引,找到那里还真得费点功夫。地处闹市,这投弹有些不合适,没办法,只能用机枪给里面的大小汉奸一个教训。

好在回程时看到一处日军的据点,看规模至少有中队级别的兵力驻守。大约还没得到预警,里面的日军居然还在训练,也懒得计算这帮杂碎是不是值四枚炸弹的钱,赵诚给僚机完信号,一起把炸弹丢了下去。

看看时间,估计日本战斗机编队这会已经起飞,老虎和豹子打头,赵诚带着美国教练断后,先是向南绕过高安,这才转向西奔了益阳。

新24师的仗算是打完了,可十九集团军的战斗还在继续。74军一路高歌猛进,从新24师手里接防高安和南昌后,又会同其他部队从日军手中光复大片国土。29日中午,王铁汉、王克俊、陈良基三个师成功收复奉新县城;李觉部张言伟、唐伯寅、宋英仲三师一举攻占安义县城;31日凌晨,陈洪时挺进第2纵队收复静安县,王铁汉、王克俊收复静安县,唐伯寅、宋英仲收复进贤县。

由于日军33师团两个联队已经推至九江一线阵地凭险固守,九战区司令部随即下令,上高战役结束。

4月2日,占地指挥官罗卓英呈文给重庆军事最高当局,汇报了上高战役的战果:毙伤日军少将旅团长池田直三以下22万余人,全歼日军独立混成第2o旅团及独立混成第14旅团一个大队、消灭第34师团(剩余兵力已不足千人),重创第33师团(战车队、炮兵联队及4个步兵大队),击毁日军各型飞机15o架、舰船1o艘,成功收复南昌。但参战各部自身伤亡亦高达2万6余人。”

但是电报在第9战区司令薛岳那里做了些修改,歼敌19万人,摧毁飞机12o架,俘敌24人、缴获山野炮21门,缴获日军九八式轰炸机两架。两份电报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歼敌人数,这主要因为老薛认为汉奸都是畜生,把他们统计在战果里实在过于丢人。

赵诚没有那么多想法,自通城战斗时开始,新24师参战部队共阵亡4o4人,重伤372人,轻伤771人,整整三个营失去了战斗力。武器物资的损耗更大,光是山野炮弹就干出去74oo,比其他部队加起来都多。尽管上峰把他提了一级,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员物资的补充,这一仗他亏大了。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真实的历史上,日军宣称造成中**死伤17,119名,失踪2,814人,至于己方损失在战报上则只字未提。几十年后日本网站引用的日本右翼战史学家儿岛襄的估计为1ooo余人。对于这种数据,扯淡两个字都不足以评价日本人的下作。因为1ooo余人的伤亡就撤换了11军的司令官园部和一郎,想想都是在搞笑。姑且不论中方投入兵力和伤亡,日军方面的死亡人数是遭到严重高估。日军战后编的战史只承认此会战投入的部队的两个师级单位都有一个步兵联队未参战,以治安师团三联队制满编顶多一万三千人的规模,百度上的解释似乎也不怎么靠谱:“日军山炮属联队团级编制武装,一联队4门,缴获6门代表至少有2个步兵团遭击溃,对此次只投入6个步兵团的日军来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单位受创严重,对日军冲击可谓不小。”但笔者考证过,34师团的炮兵联队只有两个野炮大队(从1941年初,34师团在南昌地区的兵力分布图上可分析出),联队级别只装备着九二步兵炮,不知道33师团是不是也是如此。如果缴获了6门山炮,那至少表明日军一个山炮大队遭到重创,不得不弃炮逃跑。按照日军的操典,炮兵都是在步兵后头猫着,唯一的解释就前头的步兵也溃不成军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让人眼红的战利品

出生入死打完了仗,照例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伤亡的弟兄要抚恤,战区司令部那里要打点,还得自掏腰包招募新兵、补充弹药给养。

杂牌部队么,自由是自由,可是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一点不比打仗轻松到哪里去。

部队这趟伤亡惨重,从编制表上来看,说是伤筋动骨亦不为过。好在家底厚实,师部的野战医院更是国内独一份,日军号称伤员的治愈率在76%,赵诚估计自己的新24师能达到94%以上。

长沙医院那边刘院长还在帮着挖人,凡是被各个部队放弃的伤号都送到了益阳这边。有好医好药撑着,加上优良的伙食,师里先后搜罗到六百多经验丰富的老兵。

刘富贵那边的招兵就一直没停过,当兵就能拿安家费、拿安家粮食,家里人生病的还帮着医治。每一个新兵都在索伯特银行有账户,弟兄们得了军饷和奖励都能及时汇给家里。每月节省一些,总能接应家里五六块不是法币、是白花花的大洋钱,买了棒子面几乎能养活三四口人。有之前救灾的口碑在,有家乡出去的官兵来信为证,每天来验兵的人几乎络绎不绝。部队现在总算不缺少老兵了,武器弹药也充足,所以想恢复战斗力应该不是难事。

东川那边的武器弹药生产已经有了大幅度提高,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几个月的山炮炮弹产量,才两仗下来就被消耗一空。没办法,除去继续扩大产量,还得设法从美国那头购买。十美元一,赵诚一口气定了十万。

勃朗宁m2hb和配套弹药也在续订之列。麦市镇外伏击日军坦克部队,勃朗宁机枪功不可没,可是这玩意吃子弹的度实在太快,每挺机枪稍不注意就是两三千干了出去,这还是控制使用后的结果。要是由着大家的性子来,弹药消耗量至少得翻上三四番。

搞定家里的事情,就能专心地和各路人马打交道了,薛老总自然是第一位的。打独立混成第2o旅团时缴获了池田直三的指挥刀,这恐怕是从“九一八”那会开始,国内缴获的第一把将官刀,送给老薛绝对有纪念意义。司令部其他人那里都是一份从南昌缴获来的日本手表,那东西价格不贵,可对于那些依靠军饷养家过日子的人,无异于是一种奢侈品。还是李有财出马,上回他跑过一趟,也算是轻车熟路。

让人郁闷的是,空军那帮家伙又来了。前年从武汉去重庆时,赵诚曾经缴获过一架水上侦察机,结果被闻风而至的空军直接收走,自己可是连一毛钱的奖励都没见着。曹二宝打运城机场那回也缴获过飞机,被收走后照样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落下。现在居然又腆着脸上门来打秋风,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过做人做事都要留有余地,不想给归不想给,还有的礼数不能缺,都是替上面那些官老爷跑腿干活的,没必要为难人家。赵诚亲自出面招待他们吃了顿饭,尉官刀、日本手表,还有从日军飞行员宿舍踅么来的小玩意,孬好也凑出了四色礼,漫说打几个办事员,回家孝敬老丈人都绰绰有余。

空军中为之人是一个叫白云贵的中校,放在两年前,估计都不会跟赵诚多罗嗦。可是现在赵师座肩膀上可挂着金牌牌,而且手下几千人枪,车多、炮多、坦克多,**现在小两百个师,能有这份家当的可没几家。最关键的是,这位赵司令也是玩飞机的好手,前后在空战中击落日军各型号飞机五架,正经的王牌飞行员,就冲这个,也不好对人家使阴招。反正有吃有喝,白中校也不着急,径直在附近踅么了一间民房就住了下来。

老虎他们听说有人在打自己“坐骑”的主意,差点没和空军那帮人当场吵起来。到了后来他干脆在飞机旁边搭起帐篷,严防死守,谁碰就和谁翻脸。

不过也不是没有明白人,比如豹子,人家根本不在乎那两架九八式俯冲轰炸机,他知道那三架零式战斗机才是宝贝。赵诚之前说过这种新锐战斗机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比家里新装备的野猫式战斗机都要高出一个档次,留着它们就能和外国佬换回几十架乃至上百架新货来。豹子的想法非常简单,只要价格合适,两架九八式俯冲轰炸机,谁想要尽管拿走!

磨了整整两天,大约估计自己实在搞不定,可是又舍不得眼前的两架飞机。白中校用了迂回战术,把问题上交到重庆那边,让上峰自己去和新24师扯皮。

放下飞机的事情不提,74军那边也出了些状况。王耀武军长差人送来不少礼物,说是感谢新24师派遣炮兵为57师助战。当然,赵诚和李有财很快就从中感受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74军这次可是死伤了八千多人马,武器弹药的损耗更是海量,将士的抚恤,打点各方面的关系,这份消耗纵使是中央军嫡系也承受不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仗还没打完,黎大总统就带着炮兵营回到了益阳,无他,担心74军扣人扣炮。现在又是送礼又是帮着在战区司令部请功,心里要没有鬼才是怪事。

收复南昌时,部队在34师团的库房里找到了六门沪造克虏伯75mm山炮和四门苏制m19oo/3o式76毫米野炮,大约是因为这两种炮过于落后,日军只是将这些炮堆在库房里了事。说实话,新24师同样看不上这两种清末定型的老炮。沪造克虏伯的有效射程只有区区四千米,几乎只能干等着挨打。苏制m19oo/3o式76毫米野炮的射程倒是不错,可是炮弹不好踅么,库房里拢共才找到3oo配套的弹药,战斗激烈时连十分钟都撑不下来。

不过,新24师看不上并不代表其他部队也看不上。与其堆在库房里占地方,倒不如送出去落个人情。

赵诚和李有财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把这些旧炮分作两份。六门沪造克虏伯山炮送给74军,他们毕竟是19集团军的主力,之前因为缺乏火炮吃过大亏,要是他们被日本人打垮了,恐怕19集团也得玩完。几门老式山炮虽然无法改变他们缺乏重火力的局面,可是总比那些82迫击炮要强的多。苏制m19oo/3o式野炮送给罗司令,作为19集团军的当家人,又是九战区的副司令,这尊菩萨不伺候好同样会很麻烦。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上高会战之余波

在一众大佬伸手之前就把东西送出去,新24师总算得到了应有的补充:十万七九子弹、三百八二迫击炮炮弹、一千名新兵,外加两千套军装。

相对于部队的损失,战区司令部送来的人员物资有点不够看。当然,这种牢骚话只能关起门来讲,薛司令那里也不富裕,要是惹毛他老人家,恐怕下回打完仗就只剩下精神鼓励了。

两架九八式俯冲轰炸机到底还是让人弄了去。刘富贵那边来电报,说是空军方面通过太太俱乐部从中牵线,许诺以后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新24师提供一些空中支援,还同意让飞行学校免费使用空军的基地。赵诚本想再提些附加条件,结果薛司令又差人送来一封亲爱信,刨去废话和客道话,老薛只有一个意思:为大局计、请把飞机交给专业人士。

大局?!为毛每次都要新24师牺牲自己的利益?赵诚对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打劫行径无比痛恨,尤其是当这帮老流氓扛着“民族利益、抗战大业”之类的招牌时。

新24师对空军许诺的空中支援并不感冒,就他们那点家底,自保尚且不足、顶多就是在日本轰炸机没有护航的情况下出来捡点便宜,要是想做战术轰炸或是为一线步兵提供火力支援,恐怕自家这种杂牌队伍是没指望了。

再说,新24师的空中并不弱,人员也好、装备也好,要想守住东川和盘县那一亩三分地并无困难。真要遇到难以招架的大场面,不还有高炮部队帮忙么。

赵诚之所以做出妥协,归根结底还是不想让薛老虎给师里带来麻烦。就像在龙团圩的那一仗,如果战区司令部想给新24师找茬,只要一道“必须全歼34师团残部”的命令就成。如果按命令行事,新24师最少得搭进去两千条人命,如果想保住队伍,恐怕赵师座就得交出自己的脑袋。

人在官场混,就得遵守各种各样的规矩。捏着鼻子认倒霉只是最基本的,关键还得陪着笑脸,让对方有个好心情。就这一点而言,赵诚做的非常到位,他还特意让人将搜集到的零配件一起送了过去,尽管不多,却足以证明新24师非常识大体。

做完散财童子,赵诚赶紧和老虎他们驾驶着零式战斗机回了东川基地,这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什么闪失。李有财会带着大部队乘卡车走,为节约运力,除去必要的自卫武器,前期作战时使用的枪支、火炮、坦克装甲车以及剩下的弹药都将存放在益阳兵站。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武器弹药都将直接转运到陕州,曹二宝那边缴获了不少日式火炮,加上江西这边缴获的,已经足够编练一个成日式野炮团。

伤兵们也会留在益阳这边的医院修养,虽然有卡车代步,可千里奔波对伤口恢复肯定没什么好处。前期通城寻找时的一些轻伤号已经出院了,由于处理及时,后期治疗到位,重伤号的恢复情况也相当乐观。有他们做榜样,上高会战的那些伤员情绪非常平稳,有吃有喝有医生,还有说书、唱戏的解闷,除去那些伤筋动骨的家伙,顶多再有半把月,师部野战医院就能消停下来。

之前战区司令部答应给师里一千名新兵,益阳兵站和沅陵兵站会再设法招募两千名。参谋们仔细计算过,等伤兵们全部出院以后,新兵也能就位了。到时候以老带新,以伤愈归队的老兵为骨干,半年以后就能编练六个营出来。万一长沙这头再用兵,师里也不至于再花那么大的代价做千里机动。

过完春节以后,生了太多的故事。通城战斗和上高会战的胜利让日本方面猝不及防,11军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难以为继。34师团就剩下不到一千人,技术兵器全部丢失,只能撤回本土重建。33师团和第6师团要好些,可也伤了元气,就算立即补充人手,部队也得要三四个月才能进行作战。

无奈之下,日本6军省只能取消将33师团的北调计划,改为就地补充并驻防九江。驻九江的独立混成第14旅团扩编为第68师团,旅团长中山惇少将被晋升为中将并担任师团长。

对刚刚走马上任的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37师团以已经恢复了实力。去年秋的运城之战,除去两个大队因为外调与八路军作战、幸免于难外,其他部队都被一战区卫立煌部全数消灭,师团的军官也是伤亡惨重。安达中将伤愈出院后,立刻着手恢复37师团的实力,他以两个大队的老兵为骨干、并接收了大批补充兵。经过几个月的训练,37师团现在称得上是兵强马壮。

但是37师团的强势回归并没有解决华北中条山方向兵力不足的问题,冈村大将说服了6军省,计划将驻山西汾阳的独立混成第16旅团被扩编为第69师团,旅团长村井俊雄也和中山惇少将一样被晋升为师团长。

鉴于中国境内的各部队战损不断,日本方面将新部队的组建也提上日程。上高会战结束以后,日本6军省宣布,在广东中山组建独立混成独立混成第22旅团,旅团长长米山米鹿;在台湾组建独立混成第23旅团,旅团长长渡左近。

一场出乎意料的胜利让大家现,日军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强大。尤其是重镇运城和南昌的收复,让英美等国政府意识到,尽管装备奇缺,中**队的战斗力依旧不可小视,只要条件允许,中**队能够在东亚地区拖住更多的日军。

4月1o日,罗斯福总统布密令:允许美国预备役军官和6海军航空部队退役人员参加美国志援队,并同意中国以优厚的价格购买了12o架美国飞机,比历史上整整多了两成。

4月13日,为应对欧洲日益紧张的战争威胁,苏联政府与日本方面在莫斯科签订《苏日互不侵犯条约》。条约规定:如缔约一方成为第三者的一国或几国的战争对象时,另一方在整个冲突过程中保持中立。并同意暂不签订有关北库页岛权利转让的附属议定书。此外双方还表声明:“苏联保证尊重满洲国的领土完整和不可侵犯。”借用欧美外交官的话说,斯大林把中国卖了个好价钱。

鉴于苏联政府即将全面切断对华援助,4月17日,美国政府正式通知重庆方面,罗斯福总统已批准将批价值6ooo万美元的军用器材为援华租借物资。

第四百二十 章 中条山的长蛇阵

翻看着赵诚来的电报,曹二宝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中条山这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开打。

自年后,27军先是丢了曲沃和侯马,然后又丢了稷山、新绛。兵力损耗不大,却把阵地丢掉大半。现在45师守着絳县,46师驻守闻喜,军部另第八预备师驻龟缩在河底至后宫一线负责支援。

这样一来,第17军高桂滋部就悲剧了。原本他们只是在二线做策应,防止日军派出小部队从北部山区向运城穿插就成,这下子却被顶在了最前面,防区几乎处于日军的半包围之下。

老高手下只有晋绥军新2师和84师两支部队,一共七个团。其中新2师是由反正的伪军部队改编而成,人员不足、装备奇差,战斗力简直就是渣。无奈之下,老高只能将嫡系84师顶在第一线,战战兢兢地守着万荣、河津和临猗,自己带着新2师做后援。

战局已然这样,要是不想死就只能自个想办法,17军各部队都在日夜开工、抢修防御工事。独碉、对碉、三角碉、梅花碉、暗堡建了二百多个,还修了三道反坦克壕,主要地段的工事还用铁轨加固过。上次打运城时,曹二宝部缴获到不少航空炸弹,老高特意要去5o颗,有样学样做成了电控雷,估计关键时候应该能派点用场。

第8o军孔令恂部依旧守着张茅大道东边。老孔号称中央军,可是兵员素质和装备非常扯淡,手下两个师新兵的比例非常高。新27师的老底子是陕西警备第1旅,抗战刚爆那会还算有些战斗力,可惜这两年老兵越打越少,虽说上峰给补了人员装备,并将部队升格为师,可是战斗力还不如当初的一个旅。

165师也没好到那里去,部队有七成人马是没打过仗,战斗意志非常够呛。

可部队再烂,这仗总得打。孔军长只得将165师摆在闻喜,自己带着直属部队和新编第27师王竣一起驻防夏县。去年曹二宝送了8o军不少枪支弹药,老孔自己设法问战区要来一部分,不管怎么说,至少部队的武器弹药倒是不缺。

运城镇和盐湖附近的防务被划给了第3军唐淮源部,防区虽大,可是老唐却非常轻松。曹二宝部先后送来了一千条七九步枪、四门九二步兵炮、四挺高射机枪和二十挺日造九二重机枪,此外还有大批的弹药。全军现在兵员有两万多人,借着池盐生意的收入,部队好吃好喝,战斗意志还算不错。他们一个军守着中条山西段的芮城和平6,西有独立66旅把着蒲州城至风陵渡、南有陕州保安第1旅看着茅津渡,整个防区就是个要塞群。这让其他几个军异常羡慕。

虽说第三军管着盐湖,防区里还有几个通往黄河南岸的小渡口,可老唐却没有狠下心来独霸池盐的生意。为大局计,唐军长与各家大佬达成了协议,不再动用部队来晒盐、煮盐、挖硝板,而是统一从老百姓手里收购,等转运黄河以南进行销售后,所得利润平均分配。这样有三个好处,一是能给运城的老百姓找条活路、促进民生经济;二来可以在不影响部队战斗力的情况下,继续弄些外饷补贴开销;三来也省得各家因为要争夺客户而互相压价。

唐军长办事公道,各家的收入虽然有所减少却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日本人就在几十里外虎视眈眈,要是因为捞钱而出了纰漏,恐怕上峰不会介意拿几颗人头来祭旗。

战局紧张,曹二宝也没闲着。保安旅又要忙春耕又要忙北岸的要塞建设,还得整合从云南增援过来的部队,曹旅座比集团军司令都要忙。

以圣人涧镇为防御中心、以茅津渡要塞为最后支撑的防御圈已经完工。各钢筋混凝土碉堡为核心,辅以鹿砦、地堡、地雷群、铁丝网和陷阱,加上配套的炮兵阵地、防空阵地、屯兵点、仓库、交通壕。这是一个大工程,幸亏有雅格布带着一帮犹太工程师帮忙,要不然就是把曹二宝累死也搞不定。

部队入驻以后,熟悉地形、囤积物资,轮流拿邻近的阵地做假想目标做演习、找漏洞,准备各种不同的作战方案。

雅格布计算过,要是日军拿高桂滋部的17军开刀,从一个右勾拳就能把一战区布置中条山的近十万部队打趴下,到时候运城周边肯定是一片混乱。

风凌渡有独立66旅是新部队守着,虽然这支部队装备好、战斗力强,可是那边毕竟太远,各部队如果想突围、肯定会选择最近的茅津渡。就像当初南京突围时那样,不管战区如何严令,大家都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路线。

除此之外,茅津渡还是中条山守军最重要的补给通道。保安旅拥有二十几条机动驳船,一日之内能往北岸运送近千吨物资或是过两个师的部队。一但这里失守,就算山内的部队能顶住日本人的第一波进攻,也会迅弹尽援而崩溃。

靠人不如靠自己,与其等着因为阵地失守而哭天抹泪,倒不如趁着日本人还没进攻好好做准备。要塞完工以后,除了各种物资之外,每天照样有两船水泥从陕州往中条山,曹二宝没指望自己一家就能当擎天柱,第3军也好,第17军也好,能帮衬的总得帮衬一把。

打仗的事情,不论局面有多糟糕,但凡准备的充份一些、将士们肯玩命,都会有一些转机。可一件事根本不是人力能控制得住的,今年似乎又要干旱了。

从豫北河南北部那边传来的消息,自去年秋天开始,有些县份只下了一两场小雨,今年的春耕减产乃至绝收的可能性非常大。去年秋收无果,今年夏收无望,加上要支应军粮军饷,天知道那里的老百姓怎么活下去。

所以尽管中条山那边的局面再严重,曹二宝从来不敢放松农场的事情。不仅保安旅的弟兄要吃饭,还得支应黄河北岸的友军,稍有差池就是不可收拾的局面。

第四百二十一章 雨和风

陕州今年先后进行过四次人工降雨、一次人工降雪,老天爷赏脸又下了三回,加上灌溉站满负荷开工,总算没误了农时。去年种下冬小麦已经是绿油油一片,追肥、补水,农场里六万多民工都是没日没夜的在忙,想来今年的夏收应该不成问题。

曹二宝听金姐说过,豫北那边又起了春旱,滑县一带尤其严重。去年入秋以后只有一场小雨,连地皮都没湿透;年后倒是又下了场小雪,积雪拢共不过一个指节深。作为河南的第一产粮大县,兵荒马乱加上天灾,老百姓手里的粮食居然连糊口都不够,不少人家已经是靠树皮、草根度日,结果摊派下来的军粮却是分毫不见减少。催科强索,为了能交齐捐税、粮秣,卖房、卖地、卖牲口、卖妻儿,破家的穷人远不止一户两户。

枕边风吹的多了,曹二爷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刚出正月保安旅就差遣人手去那一带的人市上收孩子,半大不大的闺女小子都是二十块钱一个,临了还给他们爹娘一个刻过字的铜牌牌。等带着孩子离开安阳地界,善后的人才通过当地县府出话去,等灾年过后,那牌子就是去陕州接回孩子的信物。

到了四月,洛阳治下的伊川、偃师、新安等县也露出大旱的苗头,禾苗枯死、土地龟裂,有经验的农人都知道,夏收已经无望。不少弟兄在家信中得知,有些街坊邻居家里已经断顿、见天的野菜树皮,还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卖儿卖女。去年秋收,旅里给每个弟兄家里都分了上千斤玉米,加上地里的收成,足够四五口人一年的嚼裹。当时还觉不出什么来,现在再回头看看,那真是救命的宝贝。

旅里特地做过交代,让弟兄们已经给家里带钱带话,越是灾年越得屯粮食,钱不够、还可以预支半年的军饷,只是有一样,不许趁着灾年低价买地。

保安旅一干军官都是种地的出身,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听说去年日本和朝鲜那地界都遭了旱灾,哪哪的鬼子都在筹粮食往国内运,想来今年从沦陷区过来的走私粮也会大幅减少,一场大饥荒恐怕再所难免。北岸的工程建设任务虽重,保安旅却没有像其他队伍那样摊丁派夫,都是弟兄们自己在动手。为的就是让周边的老百姓设法抗旱自救,为家里人挣一条活路。

豫北那边的孩子都在往陕州这里救,洛阳周边也不能放着不管。还是老规矩,暗中派人去人市子,挑那些半大不大的孩子带回陕州进行抚养。

这两年曹二宝66续续救回来的孩子已经过七千,不仅仅是给口饭吃就算完,还得教他们读书识字,杂七杂八的开销也是好大一笔钱。和别处的难童院有所不同,赵诚特意交代过,除去语文、算数、自然这些基础课外,还要开展军事课,女孩子还要学习救护。陕州也算是半个前线,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小日本开兵见仗,多学一点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

保安旅现在家大业大,虽说陕州这一代几乎都是第三十六集团军的防区,可曹二宝、陕州保安第一旅的名头却盖过了李甲豫司令。无他,钱多粮多尔!

前一阵子,卫立煌老总去重庆述职以后就没能回来,紧接着参谋总长何应钦就亲临一战区巡视部队。坊间传言,卫老总因为和延安方面走的太近,这事让蒋委员长非常恼火,结果被扣在了峨嵋山种桃树。

前线军情如火,晋城至横岭关方向日军有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沁阳一线是两个师团又一个旅团,临汾那边的日军已经增加到两个师团又两个独立混成旅团。日军又是增兵减灶又是四处散布谣言,并向黄河边上运送了大批渡河器材和重炮,扬言要南渡黄河、进攻洛阳,想借此混淆第一战区的视线。

很可惜,日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出了岔子。运城和南昌接连被光复以后,不少铁杆汉奸都出现了动摇。参与此次作战的伪军张岚峰汪伪政府的苏豫皖边区绥靖副司令兼和平救国第一军司令部有一名高级军官主动向重庆方面输诚,不仅提供了日军准备对运城至中条山方向大举进攻的消息,甚至还明确表示高平地区第15军武庭麟部和万荣地区17军高贵滋部是第一轮的打击目标。

说到张岚峰,这在河南这地界的名头比曹二宝大的多。他年轻时曾在日本6军士官学校学习炮兵专业,因为参加抗日游行被学校开除,归国后曾担任(冯氏)西北军炮兵团团长、军官学校校长。中原大战,西北军遭重创,张岚峰不愿和蒋委员长打交道,带着媳妇东渡日本到早稻田大学研究经济去了。

留学期间,张岚峰通过原6军士官学校炮兵队队长松室孝良认识了日军参谋本部的楠本实隆和著名的中国通影佐祯昭,算是正式认了新爹。

华北沦陷以后,日本方面赏给张岚峰一个“豫东招抚使”的头衔。老张倒也没有辜负主子们的期望,在豫东一带大肆招募土匪和流民共计一万八千余人,号称“豫东剿共军“。大约是觉着这名字不够高大上,日本方面特意将“豫东剿共军”又更名为“和平救**第一军”,还调拨来大批武器弹药和四十卡车,供张岚峰部增强战斗力。

树的影、人的名,看见张岚峰再次做大,老蒋又起了招揽的心思,不仅多次派人劝他反正,还提出给予新七军军长的名义以及5o万法币的开拔费。结果老蒋再次被老张打脸,回复就是五个字:老子不乐意。不过张岚峰没想到的是,并非所有人都想像他那样一条道走到黑。去年6月29日,趁着老张去开封参加“苏豫边区绥靖主任就职典礼”的机会,和平救**第一军第一路司令曹大中,第二路司令宋克宾、第三路司令孙敬轩动兵变,一下拉走一万六千余人投了**。等老张匆匆回到部队时,他现自己的手下只剩下了两千余人。好在日本人不仅没怪罪他,还给钱给枪。一个月后,和平救**第一军又扩编了到八千人。

不过,张岚峰的霉运似乎还只是个开了个头,尽管部队里有大批日本特务帮他管着“军纪”,可他手下那些军官依旧排着队等着反正,据说还有人和延安方面搭上了关系。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感觉有点卡

第四百二十二章 何婆婆的战术

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线四处弥漫着不安的气氛,眼瞅着日军在不断调兵遣将、积蓄物资,各部纷纷将收集到的信息上报给战区司令部,很可惜,上峰似乎并无太大反应。

4月2o日,何应钦(参谋总长)视察完部队后在洛阳召开了军以上军官参加的会议,他认为第一战区的要任务是整顿军纪。一来,运城方向的私盐生意已经让财政部门非常不满,御状都已经告到了委员长那里;二来么,一战区不少部队和延安那边走的太近,上峰可不想再来第二次“新军事件”。

至于中条山各部现的日军异动,何总参谋长认为:“晋南之敌,似将逐次夺回运城平原,将战线恢复到民国二十九年(194o年)春季的态势,进而彻底肃清黄河北岸我军各据点,然后与豫东日军两线夹击,进攻洛阳、潼关,南可以威胁我方第五战区之侧翼,西可以夺取西安、沿川陕公路直逼重庆。守军应与第二、第八战区协力,包围晋南三角地带之敌,而歼灭之。如果力有不逮,则最低限度也必须确保中条山。”

随后何总长重新划分了部署:27军守絳县、闻喜;17军盯着万荣、河津和临猗;第8o军孔令恂部负责张茅大道东边的夏县和张茅大道右翼;运城镇及张茂大道左翼的防务归第3军唐淮源部;第9军裴昌会部在豫北重镇济源;第43军赵世铃部在山西南端之垣曲;冯钦哉部第98军武士敏部在董封镇一带,第15军武庭麟部在高平地区。

各个部队长看的直摇头,何总长已经不复当年北伐时的勇猛与果决,难怪黄埔生给他起了个“何婆婆”的绰号,巴拉巴拉讲了办个钟头,一句干货都没有。将7个军的兵力摆出一字长蛇阵,处处布防、处处被动,整一个抱头挨打的架势,而且前线根本没有预备队进行反击,一但日军大举穿插,前线各部就有被分割包围的危险。

以防线北部的17军为例,他们的兵力过于单薄、防线也缺乏纵深配置,几乎是以一个师的兵力面对日军两个方向的攻势,能守住阵地才是怪事。第15军武庭麟部更要命,他们远离主力,一但受袭,战区司令部几乎无法进行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被日军吃掉。如果态势正如大家推测的那样展,中条山原本就不充裕的兵力将立刻减少近两成半。

经过一番争论,在参战各部的强烈要求下何总长总算答应将17军防区缩减为万荣和临猗,并把15军调防至河津。15军原防区交由第1战区游击第1纵队魏凤楼部负责。

尽管运城周边的态势还是不太妙,可是因为15军北调,至少看起来不会像以前那么单薄。杂牌加杂牌,大家抱团取暖,打起来也好有个照应,各军长和集团军司令长官心里也算有底多了。

4月27日,军统将伪军内部来的几份情报一齐送至洛阳,何总参谋长于次日再次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并通报敌情:“现已查明,中条山方向日军参战部队包括第21师团、第35师团、第36师团、第37师团、第41师团、骑兵第4旅团、独立混成第4、第9、第16旅团、关东军飞行第32、第83战队及第三飞行团一部,另有伪军张岚峰、刘彦峰部及伪24师配合日军作战。稷山方向为敌军36师团及独立混成第16旅团,曲沃驻军为第41师团及独立混成第9旅团,晋城至阳城方向为37师团另骑兵第4旅团一部,沁阳至温县方向为第21、第35师团及骑兵第4旅团一部。加上配属给各个部队的炮兵和装甲兵,日军总参战兵力过了1o万人,如果算上伪军和临时加强给日军各部的炮兵,日军投入的总兵力估计在13人左右。在豫南鄂北方面,亦现日军有大批兵力集结,目前已现第3、第4、第13、第39及独立混成第18旅团等番号,军委会判断日军的目标是我军大洪山及枣阳一带阵地。”

何总长念的目无表情,可是与会的各位老总却大惊失色。第四集团军驻守中条山那会,日军没少打中条山的主意,前前后后一共十二回,兵力最多时也不过三万人,这回一家伙来了十二三万,粮秣弹药也储备的相当充分,看样子是不把中条山彻底踏平就决不会收兵。

各军军长经过讨论后一致认为,以目前的态势来看,要想摆脱不利局面只有三个选择。第一种方案是放弃中条山,全军南撤、只留下小部队游击,全力巩固黄河南岸的防线。第二种方案是先制人,以稷山方向的敌军36师团及独立混成第16旅团为目标动突袭,不论是烧掉日军的物资储备仓库又或者打掉他们一部分有生力量,一定要打乱日军的进攻节奏。第三种方案是立即转移兵力,等待日军进攻后再返回中条山。

何婆婆不是卫老总,所谓视察部队也只是在各军司令部绕了一圈,对山内的局面根本不熟悉,所以先被否决的就是主动进攻的计划。他的理由很简单,部队本就不敷使用,万一伤亡过大,连后期的防守都会成为问题。放弃中条山或是转移兵力更不可行,蒋委员长对中条山那是相当重视。等日军完全占领中条山,南岸的陇海铁路就处于日军重炮的封锁下,大后方通往洛阳的交通运输就会中断,第一战区的后勤供应就完蛋了。再者说,就算现在日军的目标是运城和中条山,但万一中后期他们改变作战目标,以中条山为跳板南渡黄河、进击洛阳怎么办?洛阳一丢,西安肯定也守不住,不论日军进而进攻大西北,又或者南下四川,委员长都得搬去拉萨喝酥油茶。至于第三种方案更有问题,日军此次的目标就是占领中条山不走,部队这一撤,十有**就回不来了。如今之计只有倾尽全力和日军拼一把,如果能打退日本人最好,实在不行再跳到外线继续作战。

与会的老总们听的直嘬牙花子,这位爷还真是个理想主义者,现在北岸十几万大军的给养都靠黄河上的几十条渡船支应着,只要日军飞机一封锁,光是饿就能把大家饿趴下。按照何总长的设想,稍有差错就是灭顶之灾。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何总长已经开始做最后陈词了:“晋南各部队应立即着手准备,派遣得力人员侦察地形、收集敌情;山内各部队应依靠地形优势,广建碉堡工事,用轻重火力封锁道路碍口、务必与敌以重大杀伤;一但运城地区失守,无论如何要守住中条山区。自九一八时起,已经有打片国土从我们手上失去,现在唯有寸土必争,否则便只有亡国灭种一个下场。诸位务必牢记《**抗战连坐法》,切莫做韩复榘第二……”

钦差决定要防守,谁还敢说个“不”字。各军长只能以山内条件艰苦、部队粮弹两缺,希望战区能够及时予以补充。

很可惜,人家何总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认为这是敲诈、是勒索、是杂牌部队习惯性的在和中央讨价还价。于是,除了空头支票,中条山还是中条山,前线各部队什么都没得到。

第四百二十三章 “真不同”里的军事聚餐

“鼎铭兄,要不一起去吃个晚饭?”第14集团军司令刘茂恩朝第5集团军司令曾万钟招呼到。大战在即,一战区的当家人卫立煌却远在千里之外,说话做主的钦差大人又是个纸上谈兵的主,趁着这会人头齐,得设法商量出个章程来。私底下凑在一起会有拉帮结派、架空长官的嫌疑,大家都是袍泽弟兄,聚在一起吃顿饭应该没人能说什么。

“恭敬不如从命,那今天晚上就叨扰书霖老弟一顿。”曾司令朝着第三军军长唐淮源使了个眼色。

唐军长跟着曾司令打了多少年的仗,自然是心领神会,于是冲着一众军长说道:“哎呀,听说这‘洛阳水席’可是打唐代武则天那会传下来的,既然刘长官请客,大家一起去开开眼界?”

能混到军长司令这种位置的根本没有蠢人,见着有人挑头,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走出了一战区司令部。副官、卫士们很有眼力地缀在后头,下午那场会开的并不顺利,大家在外头多少都有耳闻,何总参谋长不让撤退、不让跳到外线游击、还不让主动进攻,非逼着大家在运城周边的工事里死守。姥姥的,缺人、缺枪、缺钱、缺粮食,这仗还他妈的打个逑。

既然说是聚餐,这样子总得做一做。刘司令差人去“新盛长(1947年改称真不同)”订了席面,卫士在外头划拳斗酒,肩膀上扛着金星的关起门来讨论下一部行动方案,两位集团军司令的副官在一旁负责记录。

曾万钟司令一边用手指头敲着桌子一边说道:“这是徐州会战以后,日军在华北战场最大规模的一次用兵,危险是明摆着的。中条山说是易守难攻,既是事情、又有水分。所谓地形优势,无非是山高沟深、道路难行,不利于日军重装备行军,同样也限制了我军的补给。越往西边走,山里面就越是缺乏战略纵深,可就算是最东边,南北宽度也不过六七十公里,一但打起来,部队几乎没有什么迂回的空间。如果何总参谋长下定决心依托中条山,在运城地区与日军重兵集团决战,部队遭受重创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的问题是,部队还没打仗,光是病死和逃亡一块,减员就已经到了两成多。”八十军孔军长满腹的牢骚:“步兵连进山之前至少都是百十号人,现在多则七八十人,少则五六十人,甚至还有三四十人的。”

“你这还算好的,听说第四集团军光是去年春那场回归热就死了两千多。现在大家守着运城盐湖,手里多少都有几个,除了战区的补给,大家还能自己掏腰包买一部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的。”第三军唐军长倒是挺想的开:“兵再少,这仗都得打,可是山外是一马平川,我军对阵日军机械化部队时几乎无险可守,若能屏障的不过去年修建的工事。人家苏联顾问可是看过,对付步机枪和掷弹筒还凑合,碰上山野炮甚至九二步兵炮都不行。”

刘茂恩司令点点头:“哪哪都是岩石山,刨个单兵掩体就能把弟兄们累的吐血。为今之计,唯有将沙石泥土装在麻包里磊成掩体。这也就是应急的招数,关键还得设法留条后路,各部不但要想好自己的突围路线,还得准备应急方案。”

刘司令的大哥是镇嵩军统领刘镇华,当年手下有十万余重,一度横行豫陕二省。民国十五年时刘镇华兵围攻西安城八个月,城内军民死伤五万余众,随即得了个绰号“刘屠夫”。刘司令和他大哥的性子倒是截然相反,一众袍泽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厚道、直爽。所以这突围的议题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免了大家互相之间打哑谜。

“打,咱不怕;死,咱也不怕。可万一叫日本人抄了后路,弟兄们手拉手跳黄河可就冤枉喽!培五兄(高桂滋,1891—1959,字培五),兄弟可全指望你啦!”第15军军长武庭麟(1892—1952,字歧峰)的部队顶在战场的最北边,往东进山只是从一个包围圈里跳到另一个包围圈里,现在他索性把主力都放在了沁水南岸,与稷山的日军隔阂对峙,北岸只留下小部队游击牵制。问题是一但日军直接攻击15军和17军之间的结合部,他的部队恐怕连撤退的机会都不会有。

高桂滋对武庭麟不太感冒,这家伙信奉“实力第一”,喜欢搜刮民财,领兵时习惯于“以杀立威”,而且睚眦必报。可毕竟是在一起打日本人,高军长还是正色说道:“我也不瞒你,17军能打的部队就是84师那4个团,新2师是大汉义军反正过来的队伍,装备实在太差,到时候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万荣那边几乎是一马平川,虽然部队也修了些工事,可是能顶多久只有老天爷知道。打起来我近全力,一但部队吃不住劲,我就在第一时间通知你,力争能给你们争取到六个小时的突围时间。”

上万人马突围,六个小时委实不算多,客武庭麟知道高军长这话没掺水分:“不管结果怎么样,就冲着培五兄这句话,兄弟就在这里代15军的弟兄谢谢了。”

“别,咱们还是一起敬唐军长一杯吧!”高桂滋摆了摆手:“风凌渡那边实在太远,真要打起来,山里十几万弟兄们就只能指着茅津渡和周边的几个小渡口,唐老哥可千万给弟兄们挣条生路出来。”

运城光复以前,第3军守一直在中条山中部闻喜、夏县以东区域驻扎,因为27军玩幺蛾子,这才因祸得福调到西边。吃喝有陕州保安旅照应,又守着运城盐湖,连几个要塞都是人家帮着修的洋灰钢筋的高级货。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其他部队说不嫉妒那是假话。但老唐办事公道,守着金山还没忘记带着弟兄们一起吃肉,这让大家对他敬佩不已。

“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此战第三军也没有什么把握。”唐军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啪”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扣:“来之前我和几个师长商量过,只有一种打法才能拖住日本人。我们尽量强化在陶村、裴界、庙前的一线阵地,利用半永备工事为核心,建立收容阵地,在安邑、东郭建立二线阵地,同时在界滩村要塞布置一个步兵团另一个炮兵,阻挡日军沿张茅大道推进。一线阵地层层阻击,二线阵地以掩护15军和17军撤退为标准,如果顶不住,你们两个军就从解州镇那里进山。”

说句实话,大家都知道日军主力直接攻击运城的可能性更大,然后会在这里分兵,一路向西从蒲州城那里打风陵渡,另一路沿着张茅大道南下,直逼茅津渡。第三军就是中条山守军腰眼,既然唐军长做了死守的打算,其他各部总算悄悄松了口气。

第四百二十四章 酒桌上的军议

27军守着絳县和闻喜,军长范汉杰虽然先后率部与敌重创,因为接连丢失曲沃、侯马、新绛和稷山等四座县城,上峰只是给了他一个不疼不痒的处分。现在再回头看一看,范军长还算是有远见的,要是再多四个县,北岸的部队会更不敷使用,想必连打一打都是奢望。

“不知范军长有没有什么计划,在座的都是袍泽弟兄,别藏着掖着。”第8o军孔令恂军长看范军长一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8o军是杂牌部队眼里的中央军,中央军眼里的杂牌队伍,这个时候也就他合适搭这个桥。

范汉杰摇摇头:“高见真没有,现在虽说是两边兵力差不多,可日军的技术兵器是我们的几十倍,这一仗必然是死伤惨重。就怕又像南京突围那样,丧师失地。这十几万大军啊,有一多半都是血战经年的老兵,真要折在这里,南岸的得力部队就剩下一个三十六集团军,要是他们再不能河防,这中国就全完了。维今之季只有尽力死守,设法给日本人以重大杀伤,拖到他们精疲力竭、主动撤退。”

“后勤补给怎么办?伤员怎么处理?日军的重炮、飞机和坦克怎么防御?在平原地区和日军决战,这是叫花子和海龙王在比家当。”15军军长武庭麟的语气有些不善。

抗战前,现任第14集团军司令刘茂恩还是第15军的老军长,因为长袖善舞,和各个方面的都相当关系不错,加上掌控豫西、控制着进入大西北的通道,老蒋为了拉拢15军66续续的没少拨装备。其下辖的64师和65师都是甲种师,师属炮兵营有12门75山炮,团有4门迫击炮,捷克式装备到了班。虽然比不过教导总队这种精锐,可是比8o军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除去编制表上的家伙式,凭借着历年在豫陕两省打家劫舍、搜刮地皮得来的大批财物,各级军官都买了不少私货,阎锡山为了拉拢刘茂恩一起反蒋,同样送来大批枪炮弹药。仗打了几年,虽然损失惨重,可15军依仗多年积攒下的家底,实力甚至不弱于中央军嫡系部队,尤其是炮兵这一块,依旧有7门晋造山炮。

实力就是底气,老武打家劫舍不含糊,打日本人更不含糊。混了几十年刀客、镗将,他对生死看的比范汉杰这种职业军人还要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让手下的弟兄白白送死。拿人头顶炮弹,这种赔本的买卖15军可不愿意奉陪。

“这一点我考虑过。”范汉杰的声音里依旧没带什么情绪:“27军有不少弟兄是打过南京保卫战的,那一仗很惨!前期背水一战,各部打的不算差,问题出在后期撤退的过程中,就一个字,乱!只有少部分部队执行了卫戍司令部的撤退计划,难民加败军足足十几万人都想从下关码头过江。谁都没想到,因为联络出了问题,守城门的36师和守江北的第一军都没接到撤退令,大几千弟兄没死在战场上,倒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侥幸到两边的人却现渡船少的可怜,结果因为抢船又死了不少人。能弄到船的部队不多,为保住部队的种子,几千名重伤员都被扔在江滩上,被丢掉的武器弹药更是不计其数。今天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再存着什么心思就是一起完蛋的局面,有什么话我就先说了,诸位长官可别见怪。9军、14军、43军和93军的情况我不太熟悉,我就说说运城一线。目前,15军、17军和27军顶在前头,8o军和3军守着大家的后路。一但打起来,务必要保证弹药给养送的上来、伤员随时撤得下去。风陵渡实在太远,一但前线被突破,弟兄们的两条腿肯定跑不过日本人车轮子,所以请唐军长务必费心茅津渡的防御,和各家及时保持联络,这是其一。二来么,黄河上的渡船有限,光守着一个茅津渡,十几万人马非乱成一锅粥不可,上游的大禹渡、柳湾渡,下游的沙窝、槐扒、尖坪、南沟等渡口都要利用起来,每家一个,各自分兵进行把守,最重要的是现在就要开始收集渡船和船夫,光靠着羊皮筏子可不成。三是伤病员和随军家眷后撤的问题,我个人认为,越早越好,用不着等前线打起来再动作,最好明天就能开始,北岸只留下战斗部队。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囤积粮食物资,去年运城造了灾,老百姓的存粮有限,部队只能从南岸运送补给,我们军现在的存粮只够两天,得设法解决……”

范汉杰的声音不大,可看的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未开战、先把如何撤退的事情摊到桌面上来讨论,这话要是传出去,往轻了说是战意萎靡,往重了说就是在散布谣言、动摇军心。不管后果怎么样,也算是对大家掏了心窝子。

刘茂恩司令叹了口气:“西线还算好些,越往东边越麻烦。老武的98军在董封镇,裴昌会军长的第9军部在济源,赵(世铃)军长的第43军部在垣曲。一字长蛇阵都算不上,日军一但派重兵切断横(横岭关)垣(垣曲)大道,大家连相互呼应的机会都没有。98军可以往太行山方向转进,第9军和第43军唯有从济源、垣曲间的几个渡口南下。但是再日军纠缠之下,部队能撤出去多少是个大问题。还是范军长那句话,无论如何也要确保渡口的安全。”

“其实,就本战而言,如果放弃董封,把98军放到运城一线,不但能够解决大军孤悬在外的困局,战区还能掌握一支充足的机动力量。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何总长怎么就看不到?”武士敏军长叹了口气。

“恐怕不是看不到,想必是不愿意担着丢城失地的名声,下午开会时不是说了么,寸土必争。”武庭麟军长一拍桌子:“我15军的炮算是多的,可炮弹根本不够使,就那几炮弹还是装填的肥田粉(化肥),得想办法让战区补充点炮弹。”

“我们17军不也一样么,都是些老爷货,天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膛。”高桂滋军长也是一肚子苦水。

“没有反坦克武器、没有粮食、没有药品和弹药,什么都没有。诸位,明天早上先别急着回去,还是设法向何总长求个情,弄些补给才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冒了句话出来,在座的军长司令一齐点了点头。

第四百二十五章 列车上

一众军长司令起了个大早,在何应钦总参谋长门口站成一排,不诉苦、就是要给养,足够半个月的粮食、四个基数的弹药,特别是七五山炮和八二迫击炮的炮弹。

何应钦面带微笑,热情邀请大家共进早餐。粮食自然是是要补充的,山内各部队的存粮平均下来只有两天左右,越往东边走库存量就越少。开战以后,日军势必会用战斗机封锁两岸航运,不进行补充的话会出大乱子。后勤要立刻开始行动,把一天一的粮食改为一次播三天,力争将部队的粮食储备增加到五天。把98军西撤运城的计划也立刻批准执行,他们可是将近两万人马,要是让日军分割消灭确实十分可惜。但是不战而走确实有损军心士气,他盘算了一下,随即要求他们必须留下有力部队原地游击,尽量迟缓日军进攻节奏。至于补充弹药,何总长非常干脆的拒绝了。笑话,战区现在哪还有炮弹储备,上高会战歼敌两万余众,九战区上报的七五山炮炮弹的消耗量不过五百(新24师的火炮不在编制内,耗损自然也用不着报),不是不想打,各战区配的炮弹就那么点。这仗还没打就开始要补给,没有,连一个子弹头都没有。

听见最重要的弹药没了着落,早饭虽然挺丰盛,可自两位集团军司令以下的指挥官们却味同嚼蜡。大家心里哀叹,遇到这种上司,山里的队伍怕是再劫难逃喽。

吃完饭,大家收拾东西各奔东西,打仗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准备,在洛阳这边也耗不出个结果,那还不如换个庙拜一拜。

两位集团军司令直接奔了陕州城。远亲不如近邻,何总参谋长是钦差大臣,但36集团军的李甲豫司令可是自己人,战区直辖的几所医院也在那边,趁着有空,总得事先沟通一下。

第三军的唐淮源军长也去了陕州,不过他没去36集团军司令部,奔的是陕州保安旅。他的想法也差不多,第三军和保安旅可是在搭着伙过日子,甭看自己手下的人马是一个军,可真论是战斗力来还不如人家。

从洛阳到陕州是坐的火车。运城光复后,日军在华北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空军基地,对陇海铁路的骚扰也大不如前,往潼关内的列车基本上也能正常通行。

乘客和货物把列车挤的满满腾腾,战争阻止不了人们挣口饭吃,洛阳这边是大后方通往平津地区的要道,中条山和运城一带被军管以后,沦陷区过来的各种私货也要通过洛阳向潼关以西运输。尽管车上已经满员,可每到一站总还有人往车上挤。

与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眼看着一大帮孩子被人挤的直哭。曾万钟司令有些看不过眼,便让手下卫士们腾出些座位,招呼那些孩子坐过来。

领着孩子的是一个小伙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但很精干。小伙子安顿好孩子们,刚要上前向致谢,就被曾司令的卫士长一把用枪顶住了脑袋。刘司令的卫士长也不含糊,一伸手从那小伙子后腰拽出一把枪来。

“枪牌撸子。”曾司令的副官皱了下眉头:“干什么的?”

“误会了,我是陕州保安旅的,证件在口袋里。”那小伙子倒是没有惊慌失措。

卫士们从对方身上掏出证件一看,对方没说假话,上面写着陕州保安第一旅一团中尉参谋宫新达。

检查完毕,证件还了回去,可枪却没有。宫新达也不以为意,对方虽然和自己一样穿着便衣,可明显是军队的做派。车厢尾部两位正在谈话的中年人虽然不清楚身份,那肯定也是军长以上的身份,要不然铁路上也不会加挂花车。

这一闹,又是刀又是枪的,孩子们都受了惊吓,几个小姑娘给唬的直抖。宫新达没有办法,只能从随身的打包里掏出几块糖来哄孩子开心,可是糖少人多,这样一来,因为大部分孩子没分到糖,车厢里的哭声反而大了起来。

“豆腐丝,高碑店的豆腐丝。干吃、凉拌好下酒,素炒、干炸能养生。”临近的车厢里有人在吆喝。

“豆、豆腐丝,好吃。”有个孩子在咽口水。

“卖豆腐丝的,赶紧过来。”宫新达仿佛看到了救星:“每个孩子包一点。”

卖豆腐丝的很快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抄着一口保定口音问道:“每个孩子包多少?”

“四两!”宫新达比划了一下。

“好嘞,每位四两,您稍等。”卖豆腐丝的人动作很麻利,他将自己挎着的木箱放在座位间的小茶几上,然后取出小秤给孩子们舀豆腐丝。看见都东西可吃,孩子总算安静了下来。

宫新达松了口气,趁着空闲打量了一眼那卖豆腐丝的。这人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但很壮实,一身褪了色的铁路工人制服,脚上的布鞋似乎新洗过。尽管手很干净,可是从箱子里往外取豆腐丝时没用手抓,而是用竹夹子夹的,豆腐丝幺过秤后都用裁开的报纸包着,三十来个孩子,正好一人一包。

“呦,这不是老杨么,怎么生意都做到我们这火车上来了。”一个从后面车厢过来的检票员问道:“你这一趟下来,够买车票的钱么。”

那卖豆腐丝的抬头一看,冲着列车员咧嘴一笑:“高先生,您当班呢,辛苦了。我这不是去陕州看看么,听说洛阳这头又要开兵见仗,怕是生意不好做,出去转悠一趟再回来。”

“你这也不合规矩啊,哪有乘客在火车上摆摊的。”列车员砸吧砸吧嘴,似乎有些为难。

“您通融通融。”卖豆腐丝的赶忙停下手中的活,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昨晚炒好的花生,您尝尝。”

“客气了不是。”检票员笑眯眯的接过纸包放进了口袋里:“车里地方窄,小心点,你那箱子别碰着人。”

“三十四包,合着八斤半,一毛二一斤,拢共一块零二分,您给一块整,二分是添头。”卖豆腐丝的给孩子们分完东西后,满脸堆着笑的说到。

宫新达眯着眼算了一下,数字没错,便很愉快的副了帐。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说瞎话

“兄弟,这些孩子都是保安旅的子弟?”见着车厢里重新归于平静,曾万钟司令的副官给宫新达递了根烟,两人一起猫在车厢的连接处开始吞云吐雾。

宫新达摇摇头:“都是洛阳那边人市子上收回来的,豫北和洛阳周边闹旱灾,老百姓没有吃的了,就开始卖儿卖女。我家曹旅长是穷苦人出身,见不得这个,派弟兄们去买了回来。每个孩儿脖子都有个铜牌牌,刻着名字和老家地址,等过了荒年就通知他们家里人来陕州寻亲。”

“听说最近有人在大批收购童男童女,大家伙还寻思着是哪家财主给家里收人口,真没想到是你们,这事办的敞亮。刚才枪的事情对不住,里头坐的是我家司令,职责所在,别见怪!”曾司令的副官朝宫新达拱拱手:“兄弟姓常,常寻金,司令部的副官。”

宫新达也是一拱手,兵荒马乱的年月,是谁出门都会加着三分小心,常副官这事办的倒也没什么差错。再说了,就冲着能把这些孩子放到花车里来,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根烟抽完,宫新达叫过那个卖豆腐丝的老杨,问他有买了两包花生。自己拿着一包,另一包随手递给常副官。

“老弟,你们保安旅挺阔绰啊,一下收养了真么多孩子。”常副官问道:“至少得一两百吧?”

“六千。”宫新达竖起五个手指头:“打前年开始,我们旅座就没少搜罗这些孩子,供吃供穿,还请来老师办学校教他们读书认字。花的钱海了,不比养一个旅的人马花费少。”

“我就是随嘴一问啊,你们有什么财的好路数?”当兵的都知道,带兵打仗、粮草先行,有钱就有弹药、有补给、有兵员,甚至遇到绝境时还能买来援兵。保安旅兵精粮足不说,徳式头盔、波兰造步枪、瑞典造火炮,样样都是钞票堆出来的。常副官跟在曾司令身边,这种事对他来说不是秘密,可这钱是怎么来的真没人知道。保安旅既不贩毒、又不搜刮地皮,来钱的路数几乎没人能猜得透。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运城有盐池,之前剿匪也弄到不少。我们曹司令祖上是崇祯年间的太子太保、左都督曹文诏,当年在追缴叛匪李自成的时候积下了万贯家私,几百年下来虽说不复当年的盛况,可是落到曹旅座手上的依旧车载斗量,这些钱抗战爆以后全变做了军饷弹药。”宫新达在旅部待过,知道经费都是赵老大提供的,但是曹二宝有过交代,瞒下不瞒上、瞒外不瞒内,所以他的瞎话张口就来。不仅常副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连带着卖豆腐丝的老杨也听愣了神。

“可惜啊,这光会打仗可没用,去年打运城,第四集团军缴获到的好玩意多了去啦,我们帮着运了十来天。结果上峰一道命令,第四集团军就不得不乖乖交到潼关那边。我们旅长本来向第四集团军买了八门日本野炮和四门山炮,照样没保住,就剩下四门九二步兵炮和二百炮弹。现在部队缺重火力,只能拿木头炮在前线唬人……”

如果第一师的人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痛打宫新达一顿;如果是第四集团军的人在,想必会给他两个白眼。太能扯了!

常副官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有一次第三军唐淮源军长和曾司令谈话时他恰巧在场,唐军长说过,保安旅的炮兵火力相当强大、弹药储备也足,甚至还送给第三军大批枪械火炮。事出反常既为妖,常副官给几个卫士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继续陪着宫新达吹牛。

火车走走停停,午饭以后才到了陕州站,保安旅有几辆卡车已经等在了那里。先招呼人把孩子们安顿好,宫新达这才到常副官那里取回自己的手枪。

常副官一肚子的疑问,可是因为老总们急着去36集团军司令部,所以只能作罢。

唐军长没跟着曾司令他们走,带着副官和卫士直接奔了城外保安旅的旅部。尽管北边硝烟味越来越浓,可一看到城外绿油油的庄稼,唐军长顿时就轻松下来。火车过来时他观察过,越靠近洛阳那边干的就厉害,庄稼一片枯黄,只有低洼地里才有一抹绿色。田间地头,挑水浇地的老百姓络绎不绝,去城里龙王庙里烧香求雨的人甚至排成了长队。听省府的人说,今年的夏收顶多只有寻常年份的两三成,连着两季欠收,万一秋收再出现闪失,恐怕大饥荒就在所难免。这里真不如自己的老家云南好,要么大旱,要么飞蝗,要么就是黄河大水,就没有个太平年景。陕州这头倒是个异数,一连几季都是大丰收,连带着城里的人都能吃上便宜粮食。听说为了防止外地粮商来套购低价粮食,保安旅联合第四集团军在陕州城搞了什么居住证,城里人都是计口售粮、计口售盐。每人每月二十斤玉米面和一两盐,也就一块光洋的样子,孤寡老幼八折,军属五折。一来二去,这黄河边的小城也成了战乱中难得乐土。

听说有贵客到,曹二宝带着一众军官老远就迎了出来。这两天部队很忙,备战和种地的事情不算,还得接收云南又送来大批物资。这次的东西相当杂,汽油、武器、装具,还有上高会战时缴获的各种物资。

让曹二宝没想到的是,车队里还包括二十几门日式山野炮和反坦克炮。为了让武器尽快转换为战斗力,李有财帮着物色了几个炮兵教员。算上自己这边的缴获,现在陕州这边的日本炮包括32门75毫米口径的野炮、11门75毫米的山炮、1o5和15o口径的榴弹炮各四门,编练一个全日械炮兵团绰绰有余。但可惜的是,训练炮兵还需要时间,虽然装备很足,但是要等到部队形成战斗力估计得等到半年以后。九二步兵炮和反坦克炮不算,现在保安旅能动用的炮兵不过五个施耐德75野炮连、五个博福斯75山炮营、一个日式15o榴弹炮连、一个九四式山炮连、两个三八式野炮连外加十一个高射炮连,数量看起来不少,但是对于中条山这种大场面而言,充其量也就是够自保而已。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中条山战役前,保安旅库存的日式大口径火炮:4门三八式七五野炮、14门三八式改七五野炮,14门九五式野炮,4门九一式一零五榴弹炮,4门一五零重榴弹炮,4门四一式山炮,7门94式山炮。

第四百二十七章 保安旅的作战指挥中心

“不知唐长官大家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长官多多包涵。”曹二宝和第三军不算陌生,可是没有和第四集团军那样熟捻,所以必要的礼节不能缺。

唐淮源军长摆摆手:“曹老弟用不着这么客气,老哥哥我这是求援来了,还请老弟不要见外。”

大战在即,何应钦总参谋长在洛阳展开军事会议,尽管曹二宝部这两年战绩不错,可是一个旅级军官根本不在钦差的法眼之内,那点敌情都是从36集团军李甲豫司令那里听来的。不过,他倒也想的通透,能够平安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其他虚名根本无所谓。甭说不让去开个作战会议,就算是被战区一干军官集体忽视又如何。

站在大门外头说话不是待客之道,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保安旅的会议室里。唐军长坐在上,曹二宝坐在右手,雅格布带着人在北岸检查工程进度,所以独立旅这边能一同作陪的只有炮兵集群指挥官周有福。单论实力而言,周有福手下的弟兄和火炮已经过**的炮兵旅长,所以并不算失礼。

唐军长倒是真没客道,他一边传达何总参谋长的会议精神:准备打仗、准备打死仗,一边吩咐副官拿出刚下的作战地图,刚准备做讲解。曹二宝见状略一思索,觉着在会议室讨论作战计划终究还是不太方便,于是领着大家进了后院的地下室。保安旅的作战指挥中心就在里面,墙上挂着地图、桌子上有电台和电话,地上还有一个中条山地区五万分之一的沙盘模型,这是雅格布带着人布置的,绝对是第一战区、乃至整个华北地区的独一份。

地下室盖顶有十米厚,上面还有两层混凝土和一层钢轨,除非直接挨上一千公斤级的航空炸弹,要不绝对能保证里面的安全。里面有独立的电机,有休息区和良好的通风系统,不比战区司令部的宿舍条件差。

“三条电线直通江北要塞区的电话线,十部大功率电台。”曹二宝向唐军长介绍到:“现在只是根据通报把我旅和周边友军的部署情况在沙盘上标了出来,等一会将战区通报的情况都做上去,整个运城和中条山地区的态势就完善了。”

唐军长朝副官挥挥手,示意对方赶紧和保安旅的参谋一齐动手,完善沙盘上的缺项。趁着这当口,唐军长简单介绍了一下战区的布置和敌情通报,不过看的出来,保安旅掌握的情况并不算少。尤其是对黄河沿岸渡口和中条山里那些羊肠小道的分布情况,简直精确到了极致,但是关于昨天下午和今天早晨部队的调动情况,沙盘上并没有反应出来。

很快,沙盘就布置妥当了。“目前的情况很糟糕。”唐军长指着上面一面面代表着兵力的中日两国国旗说道:“我方在运城方向的主力为第5集团军、第14集团军和27军范汉杰部。根据战区的命令,15军将接防河津地区,98军一起去永济作为总预备队,刚才我们临下火车之前,何总参谋长又改了主意,中条山这边的独立第4旅南撤至洛阳、协助第36集团军巩固黄河南岸的河防,防止日军真的渡河南下。”

“也就是说,各集团军的兵力已经被战区全部分割使用,此战最大的作战单位就是军。虽然各部队呈梯队配置,理论上来说,能够相互掩护配合,可由于通讯联络的关系,洛阳的战区司令官根本无法有效掌握黄河以北的适时动态,各军实际上还是在各自为战。”曹二宝的嘴里有些苦,何总参谋长也算是沙场宿将,听说他是日本6士的高材生,自民国五年就在领兵打仗,国内的重大战事几乎无役不与,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差不多吧,何总长的态度非常强硬,不准撤退、不准转进、不准进攻,坚持要让各部队原地坚守、与敌决战。去年第四集团军撤走以后,卫老总为了要照顾到各方的利益,尤其是要通过池盐生意补贴各家的亏空,战区只能出此下策。此外战区的打算是让各个部队轮流出山修整。山里的条件过于艰苦,补给匮乏、吃穿两缺,很多部队连块能睡觉的平地都找不着,逃兵和疾病带来的减员都能达到两三成,要不让弟兄们喘口气,恐怕光是拖就能把队伍拖垮。”唐军长也是一脸的无奈,之前第三军在山中部驻扎过,条件比着第四集团军还要艰苦。每天三分之一的人处于战备值班,三分之一运输补给,三分之一的人每天要背水、打柴、种粮食、挖野菜,因为地形限制、运力有限,部队的粮食储备根本不会过三天,只要一刮风下雨、黄河上的渡船过不来,大家就得饿肚子,因为缺医少药致死致残的弟兄比打仗时死伤的还多。

因为建设要塞的需要,曹二宝最近没少往山里跑,他知道唐军长没有夸大情况。中条山西段算不得很宽,而且因为有张茅大道贯穿其中,不少物资都能用汽车送进山里,然后再由部队背到阵地上。即使这样,为了让北岸几个要塞里物资储备达到一个月的量,家里依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很难想象几万人的部队每天依靠肩挑手提运送给养走上百里山路的场景,但有一点可以确信无疑,就这么个状况,部队顶多能挥出两三成的战斗力,甚至还要更低。

“之前第四集团军撤退时向我们移交了一部分粮食,然后你们保安旅也支持了四十万斤玉米面和五万斤咸菜,山里的粮秣储备足够在运输断绝后再支撑二十天。这趟原以为战区多少能补充一点,结果何总长只是许诺为山里增加两天的粮食储备,部队急需的弹药根本就没有着落。”唐军长自嘲道:“得亏之前第四集团军隐瞒了打运城的战果,要不然连那两天的粮食都没有。现在的问题是弹药,27军是中央嫡系,补充还算及时,我们三军的人均子弹存量只有两个基数(12o),75山炮的炮弹加在一起也不到2oo。”

得嘞,不仅曹二宝听懂了,连周有福也明白了,唐军长吧啦吧啦这一大通话,目的就是想化缘。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战术

唇亡齿寒,曹二宝虽然读书不多,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既然唐军长亲自带着人登门求援,不意思一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云南那边可是送来了不少缴获的物资,除去大批的日式步机枪,还有不少日军从**这边缴获的武器。赵诚送了一部分给川军,剩下的都扔给曹二宝这边走人情。

枪支很杂,成色最好的德国造和捷克造自然是队伍上留着备用,打圆头汉阳造可以留给军属多的村子组建民兵,子弹不好踅么的杂色步枪直接卖换成钞票物资。现在仓库里大半是中正式,要不就是能打尖头弹的汉阳造和韩春林式,这些枪精确度和耐用性比进口货差不少,用来送人正好。

五百条步枪、十万子弹、五百颗地雷,加上之前送过去的步机枪和九二步兵炮,第三军能轻松的武装出两个团。考虑到他们还有几个要塞区得看着,曹二宝又额外送了三门九七式2omm自动炮、十五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四十挺歪把子,自动炮备弹三百,重机枪每挺配八千子弹、轻机枪配弹三千。有这些东西在,防守要塞区的活就会简单很多。

周有福想的比较周全,鬼子对于久攻不下的目标喜欢用毒气弹,所以又加了四百个日式防毒面具和一些急救药品。

大批的枪支弹药到手,唐淮源军长明显轻松了下来。不管战局如何操蛋,弹药充足总会好一些。谈妥了弹药补给,还得商量一下随军家眷和伤病员后送的事情。

出乎众人的预料,曹二宝并没有同意让这些人留在陕州。他的理由很简单,一但中条山全面开战,陕州城和周边的几个县城都不会安全到哪里去,日本人的海航和6航都在运城吃了大亏,不想着找回场子才是怪事。家眷和伤病员先行送往西安,那里有保安旅的兵站和第三军办事处帮着照应,其他的不敢保证,至少不会短了大家伙的吃穿用度。鉴于这一仗的风险系数太高,曹二宝还建议连文职和用不上的后勤人员一起撤离。天知道日军什么时候会动手,最好今天晚上开始动员,明天一早就得安排他们南渡黄河。

唐军长仔细盘算了一下,他觉得曹二宝并不是在杞人忧天,随军家眷和伤病员自然是不必说的,文职和后勤人员后送也很有必要。由于缺乏武器,连各师的副官和参谋们都空着手,只有处长以上文职军官才有手枪,后勤上的那些人更可怜,连身囫囵军装都没有,不少人只有一顶军帽能表示自己是个当兵的。一但前线开战,这些人不但要消耗宝贵的给养,还会成为部队行动时的累赘,防守也好也好、撤退也罢,离开了度和灵活性,干什么都得增加三分风险。与其这样,还不如坚决后送。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万一战事不利、部队还能留下重建的种子,甭看文职和后勤人员没什么战斗力,可他们远比那些刚套上军装的壮丁要强。

“那就多谢了!”唐军长朝着曹二宝拱拱手,随即扭头对副官命令道:“电报回军里,通知军部直属队、7师和12师立刻进行动员,随军家眷、野战医院的伤病员、没有任务的非战斗人员,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必须送抵茅津渡。”

日本人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想必不把中条山彻底折腾趴下是不会罢休的。保安旅这头也开始了战前动员,立刻将北岸的粮食储备增加到三个月,弹药储备增加到一个半会战份;各要塞编制表上的九二式步兵炮、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反坦克炮以及两个三八式野炮连立刻过河进入战区。

陕州这边有七千九百老兵,其中66续续和日本人交过手的弟兄有六千五百多人,加上去年秋收以后招收的新兵,队伍现在有一万两千七百人。

因为人马都分散在各个农场,要不就是藏在塔子山那边的新基地里,所以外人都以为保安旅的人手不过一千三四百,就算加上混军饷的老人孩子,也不过两千出头。保安旅对此也不多做解释,甚至对李甲豫司令这种好邻居都没透过底,反正战区既不军饷又不给给养,人数随他们猜去吧。

打仗这种事马虎不得,事关弟兄们的生死,隐藏实力的事情也就只能先放一放了。曹二宝准备动用两个七五野炮连、一个装甲分队、三个高炮连另五个步兵营,合计三千四百人的兵力防守北岸要塞区;一个一五零榴弹炮连、三个七五山炮连、八个高炮连另三个步兵营防守南岸。

新兵已经入营五个月了,经过一对一的帮扶教学,现在已经完成训练,所以这次会有十六个连、合计两千四百人会直接进入要塞区作为辅助部队,剩下的将在南岸配合炮兵作战。虽然他们只承担后勤事项,可是和第三军等单位的勤杂人员不同,保安旅的新在装备上和一线的步兵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装备重机枪和迫击炮等重火力。鉴于第三军那边实力有限,保安旅的九四式七五山炮连将前出至界滩村一线,配合第三军作战。

说句实话,第三军炮兵营的那些家当也就比没有稍微强一些。军部直属的炮兵营不过五门炮,三门沪造克虏伯山炮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蔡锷的护**时代,射程只有4公里,炮弹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来。另外两门的成色还算不错,是当年朱培德当军长时弄来的汉十年式七五山炮(日式四一式山炮的仿制品),射程和日本货差不多,炮弹同样稀少,一共五十七,每打一炮兵营长都会心疼半天。此外,12师寸性奇那里也有一个山炮连,两门民十年式75毫米山炮,炮弹一样稀缺,听说只有六十来。之前日军进攻曲沃的时候,保安旅曾经为他们提供过一批弹药,里面就包括二百七五山炮的炮弹,要不然开战十分钟以后,第三军的炮兵就得在一旁当观众。

现在有了九四式山炮参战,不仅能增加要塞区的防御力,甚至还能为裴界、庙前、安邑、东郭等阵地提供火力支援。军需给他们备的弹药很足,一共一千六百炮弹,足够他们打上几天。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司令们的第二次聚会

打仗么,需要准备的事情千头万绪,这一忙就到了饭点,不过由于大家都待在地下室里,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而已。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看见唐军长那边也已经忙的差不多了,曹二宝便提议赶紧吃晚饭。保安旅的伙食一直挺不错,就连当兵的碗都是里饭足油多,吃肉的频率比其他部队营连级军官还高。有客人来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准备,随便弄几个冷盘,再烧两条鱼,和食堂里端来的大锅菜一搭配就成了席面。

分宾主落座,唐军长的职务最大,他话说不上酒,曹二宝也就让人把酒都撤了下去。直接上米饭,大约是饿的狠了,一桌子饭菜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众人正准备回地下室继续讨论协调作战的事情,突然值班军官来报告,说是李甲豫司令请唐军长和曹旅长一起去城内开会,想来是几位老总下午已经商量出了结果。事不宜迟,曹二宝当即安排车和唐军长一起奔了第四集团军司令部。

半路上,唐军长和曹二宝交了底,大家原本没想着架空何总参谋长,可昨天下午的军事会议让大家不得不下决心设法给弟兄们留条后路。

原先卫立煌司令虽说也没怎么来中条山,可卫司令对中条山周边的地形和兵力配置非常熟悉,指挥打仗时基本不用看地图。何总长却恰恰相反,直到安排作战任务时才想起来询问各部队的位置,至于各部队的兵力、武器配备、物资存量这些重要信息,人家根本没兴趣知道,守着这么一位爷去打仗,不说是送死也差着不远了。

曹二宝也暗自咋舌,看来何总长比守卫南京城的唐生智司令还要差上三分。虽说南京城败的相当凄惨,可刚开始时却打的相当不错,直到撤退前,守军还能及时派出部队对防线上的突破口进行反扑。由此可见,唐生智司令对战局和部队的掌控远总参谋长大人,可这么一来,大家也能得出一个很简单的结论,中条山这边的下场可能回避南京保卫战更不堪。

不多会,车子就到了目的地,第四集团军司令部可谓灯火通明。院子里满是挂着盒子炮的护兵和卫士,从他们胸口的符号上可以看出,昨天去洛阳开会的大佬基本上都来了。

进门一看,果不其然。会议室里上坐着李甲豫司令,曾万钟和刘茂恩分坐左右,下是孔令恂、武庭麟、武士敏、裴昌会、高桂滋、范汉杰和赵世铃,甚至还有从风陵渡才赶过来的独立66旅代理旅长叶良辰。现在中条山一线能做主的人都在,要是鬼子现在丢一颗炸弹过来,山里马上就会乱成一锅粥。

一张巨大的地图上标识着各个部队的防区,兵力、物资储备、火力配备也做了标识。一看兵力数字,曹二宝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以号称中央军嫡系的27军为例,第45师兵力63oo人、第46师78oo人、预备第8师7ooo人,凑在一块也不过211oo人。17军的高桂滋军长更实在,他给的数字都精确到了个位,北岸防区内总兵力11675,南岸医院及兵站兵力为872。第3军唐淮源军长也是给了个大概数字,第34师公秉藩部是临时划归他指挥的,里面有多少花头根本没有人知道,所以他的部队人数写着13ooo。其他部队也差不多,因为没有战区司令部的人,倒也不虞有人会扣大家的军饷。

其他各部队的情况也差不多,一个师兵力从3ooo到8ooo都有,凡是实有人数能过6ooo的就算是兵力充足。归着8o军指挥的河北民军乔明礼部(8o军预备队)倒是个例外,尽管每个月战区只拨给5万法币的军饷,可他们的总兵力却接近3ooo人,几乎赶得上一些杂牌师。

李甲豫司令在开会前交代了,战事紧急,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供大家扯淡,说的必须都是干货。一是部队掌握的情况,二是已经采取的措施,三是遇到的困难。特别第三点,别一张口就喊着缺人、缺粮食、缺弹药、缺火力支援,这些东西大家都一样,麻烦讲出来,大家能解决的就帮着解决,搞不定的自己想办法,等情况明了以后再统一制定作战方案。

高桂滋军长先做的言,现在友军还没上来,17军正处于整个战区的最北边,隔着汾河与稷山方向的日军36师团及独立混成第16旅团对峙。根据前线各部队汇报的情况,36师团师团长井关仭中将,下辖步兵第222、223、224联队及山炮兵第36联队,独立混成第16旅团旅团长若松平治少将,下辖独立步兵82、83、84、85、86大队、炮兵队、工兵队。另现日军独立野战炮兵第3联队及独立工兵第1联队一部已经抵达汾城镇,具体运用方向不详。

范汉杰军长也介绍了27军各部队侦察得来的情况,他们当面的日军系第41师团清水规矩所部及独立混成第9旅团池上贤吉所部,现在分驻曲沃、新绛和侯马。三日前,敌独立山炮兵第1联队和野战重炮兵第5联队业已抵达曲沃县城,另现装甲车、坦克一部,具体数量不详。

第9军裴昌会部在镇济源,虽然驻扎的时间不短,但是对当面的第21、第35师团、37师团另骑兵第4旅团并没有取得像样的情报。不过裴军长提到一件事,老百姓反应山里最近来了不少商贩,因为打仗、而且驻军的纪律堪忧,商贩们要么会血本无归、要么还会被直接拉壮丁,除了有门路的大烟贩子和走私客,一般人根本不会进山,想必是日军的摊子。只可惜各家都没能捉到活口,所以没能掌握更多的情况。

目前的态势很明显,在第15军和第98军到位之前,整个中条山防线也就运城至茅津渡一线还算安全,可是一旦15军和98军完成西撤动作。济源一线就空虚了,能为第9军提供帮助的,只有43军赵世铃部、第93军第1o师王劲修部和第1游击纵队魏凤楼部。人数不足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战力与士气都堪忧,43军是阎锡山的晋绥军,和弟兄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天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出死力。

这是个死局,大家都没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曹二宝出了个主意:以雷代兵。保安旅提供1oo颗航空炸弹,协助第9军将这些宝贝改成电控地雷,虽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第四百三十章 风起陕州

目前的态势非常严重,虽说上面已经确定了在中条山西端至运城一线对日军层层阻击、以期与敌重大杀伤的方案,但是因为兵力和装备的原因,各部队的当家人对这一计划并不怎么看好。

可命令毕竟是命令,当兵的总不能因为有风险就掉头跑路。事到如今,只有尽力而为。

36集团军司令部内的会议一直开到天快亮时才结束,几经讨论、甚至是争吵,大家总算形成了一些决议。趁着日军还没开始进攻,15军和98军必须立刻向西运动,越早抵达运城这边就能越早做准备。为了确保部队不会因为缺粮而损失战斗力,保安旅将会于三日内向运城周边几个县运送四十万斤粮食,而战区司令部的运输力量将主要用于为恒曲、济源方向部队提供补给。各部队的家眷必须立即撤离,文职军官和后勤部门也是一样,除非必须留下参加作战的人员,其他的都在撤退之列。不开会不知道,山里随军家眷的数量几乎吓了大家一条,原本只是听说个别军师级将领在身边有抗战夫人,谁知一些营连级军官也带着老婆,加起来恐怕不下七八百人。有这些女眷在,一但打起仗来,比没后撤的伤员还会影响部队士气。

鉴于各个方向都现了日军装甲部队,所以反坦克壕也得加紧建开挖。平原不比山地,一但日军大规模出动装甲集群,各处部队势必将承受重大压力,一但有一点被突破,整条防线都会受到影响、甚至是彻底崩溃。之前日军进攻南昌那会,他们就集中过近百辆坦克动突袭,结果第九战区被打的丢盔弃甲,连带着丢了战区最宝贵的炮兵团。运城倒是没多少家当值得日本人惦记,可是日本人却想要弟兄们的脑袋,谁也不用想丢了吃饭的家伙,所以多花点力气在阵地前方多挖些坑总是个不错的选择。

风陵渡那边的备战工作一直没停下来,这是曹二宝唯一觉得靠谱的邻居。那边的老大叶良辰算是自己人,据赵诚说,老叶还是他在南京保卫战时的连长,虽然在一条战壕里待的时间还不到24小时,但是有和日本人一起拼刺刀的情分在,总好过那些在会议室认识的家伙。

蒲州城要塞和风陵渡要塞都是雅格布一手建成,质量相当可靠。但是光有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并无鸟用,干挺着挨打的要塞还不如一口棺材实用。

轻武器和弹药他们有,补给和兵力也算充足,缺的就是重火力。曹二宝为他们准备了四挺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四门九二步兵炮、两门四一式山炮和四门三七射炮。

风陵渡是中条山的命门之一,可那边除去几条大木船就是羊皮筏子。运点物资人员倒还勉强,要想转运大批兵力纯属扯淡。有从南京突围的教训在,谁背水一战的时候都希望身后能有几条船,不要人工划桨的那种,最好是小火轮。

很可惜,陕州这地界根本没有这种高级货色,没准洛阳往下的水域可能会有。曹二宝为他们准备了三条二十吨级的铁壳机动驳船,每条船一次能运送两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连。陕州这边有二十条这种船,从运城那边往南运战利品、运盐和运硝板,从南边往北边运的是粮食和建筑材料,现在得着手运兵和运送难民了。

天已大亮,趁着日军的飞机还没开始行动,曹二宝命令船队立刻开始干活。第三军的家眷和后勤人员已经到了,夜里要塞区的车队去送物资时顺便拉过一趟,天亮以后又跑了一回。雅格布先从要塞区仓库里调拨出一部分物资往前输送,计有面粉六十吨、玉米面八十吨、咸菜十吨,已经和沿线第三军的部队做了交接,足够他们吃二十天,加上他们自己的存粮,在断绝的情况下能撑上一个月。

唐淮源军长在渡口恰巧碰见了刚撤下来的家眷和后勤人员,第12师寸师座的夫人也在其中,总人数不下一千七八百人,比预想的多出不少。唐军长一皱眉,副官上前查问后才得知,原来各部队把那些十三四岁的娃娃兵也送了下来,总数不下六个连。这是营连长们在为死战做准备,这些孩子重建部队时是种子,如果部队不能重建,弟兄们战死后也能有人帮着烧点纸。

看见两岸渡口的高射炮已经就位,唐军长轻松不少,这意味着渡口在碰上日军空袭时能有所抵挡,甚至可以让日本人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当三十门火炮出现在码头上时,码头上顿时爆出一阵热烈欢呼,曹二宝为以防万一,把北岸的炮兵增加到了七个连。

其中四门九四式是配合第三军作战的,两门四一式要送到蒲州城那边。曹二宝本想着在陕州就把四一式火炮交给叶良辰,或者帮他把东西运到风陵渡那边也成,不过老叶坚持得由保安旅的船队把东西送到北岸,然后再用汽车帮着送到蒲州城。老叶的理由倒也合情合理,风陵渡那边有第一军的人在驻守,火炮和炮弹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无异于拿着肉包子在狗面前晃悠。无论是曹二宝亦或者第一战区的人都明白,不论中条山里打成什么德行,除非日军渡河打潼关、否则第一军都不会插手,大家伙给第一军起了个绰号:延安警卫军。

仗得打,活得干,从南京城杀出来的人都知道哭天抹泪逑用都没顶,所以弟兄们很快就按照雅格布制定的预案行动起来。

一船船的兵员物资运到北岸去,空船再接回各部队等着撤退的人员。家眷乘坐火车撤至西安,各部门的官兵分武器后编成河防部队,那些半大孩子直接被塞入各个农场的学校里。为了防止这帮家伙在校园里称王称霸,又或者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生,保安旅特意安排了一些伤残老兵做班主任。

前线的火药味到越来越弄,北起稷山、南至卢氏,东起洛阳、西至潼关,日本人的侦察机几乎每天都有。打,已经确认无疑,问题只是战斗爆的时间和地点。

第四百三十一章 日军的战术

5月4日,第15军和第98军总算运动到位,17军向15军移交完阵地后,军长高桂滋松了口气。他的部队号称两个师,可是堪用的只有84师,高增级的新2师只有不足两千人在运城一带,其余部队还在安阳的亳城进行整训,根本派不上用场。

天天唱空城计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更要命的是部队武器不足。25o团团长艾捷三天天向军部挂电话,说是他们团还有不少机枪是缴获的日本货,打起仗来怕误事。作为84师的老长官,高桂滋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可是战区除了点粮食什么都没给,他就是想给都没办法。好在第3军唐淮源军装给他指了条道,去陕州城找保安旅想想办法。

一个军长向一个旅长化缘,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新式比人强,高军长还是派出参谋长金崇印跑了一趟。谁知这一去还真没空着手回来,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炮弹二百,十五具日造掷弹筒、掷榴弹五百,三百条中正式、七百条三八大盖、二十挺九二式重机枪、三十挺九六式轻机枪、两挺ホ式13毫米高射机关炮,配套的弹药十五万,此外还有二百枚地雷和一百五十75山炮的炮弹。因为战事紧急,保安旅特地派出卡车将武器弹药送了过来。

17军基本上都是汉阳造当家,不少家伙式还能追溯到中原大战之前,轻重机枪也远没有达到标准配置。火炮一项更可怜,除去不多的迫击炮外,就84师炮兵营有三门晋造13式山炮,六公里的最大射程虽说比15军的沪造克虏伯远出一半,可是炮弹只有四十七。现在有了这些补充,部队好歹能在日军的攻击下多撑一阵子。

日式步机枪被配备给25o团,25o团换下来的国械武器和那批中正式再补充给251团、252团和补充团,高射机关炮和九二步兵炮归炮兵营,几乎是一夜之间84师的实力就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84师换装以后,新2师不乐意了。师长高增级几天前才由洛阳警备副司令任上调到师里,所以他没好意思出面,副师长赵奎阁径直跑到军部,什么话也不说、就直愣愣的盯着高军长。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新2师不是自己人,可大面上的事情得摆平,高军长只得拨出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六具掷弹送了过去。

手里有家伙、嘴里有粮食,尽管中条山方向局面依旧不乐观,可毕竟比之前的态势要好上很多。最重要的是,作为战役预备队的93军已经就位,万一一线阵地出现问题,至少能有力量上来堵住缺口,如果部队被迫退却,身后也有人接应,这仗似乎有了些希望。

日军那里还在自顾自的演戏,从山西太原方向来的火车上总能见到各种渡河器材,甚至还有大批的侦察机在洛阳方向晃悠。

5月6日8时,从太原机场起飞的四十六架战机突然飞抵洛阳上空,城内顿时被炸成一片火海。11时,运城、陕州方向也遭到大规模轰炸,尤以对茅津渡、平6县城等为盛,守军多处仓库被击中。坊间传闻,第三军弹药储备另战区配属给该军的十余门火炮在轰炸中全部丧失。

7日,日军将空袭范围扩大到了西安、咸阳、郑州、汜水、澄城、大荔、朝邑。洛阳城内突然谣言四起,大批民众因惧怕日军南渡黄河而出逃,火车站外的秩序几近失控。同日下午,日机轰炸潼关,陇海铁路的黄河铁桥被炸断。

8日晨8时起,日军轻轰(炸机)第9o战队的35架99式双轻型轰炸机自山西太原机场出,分四批连续轰炸了茅津渡、会兴渡,守军防空火力奋起反击,在茅津渡上空击落日军99式双轻轰两架,击伤一架。同日下午,自河南新乡出的轻轰第32战队3o余架97式轻型轰炸机及部分战斗机、侦察机分别攻击了垣曲县城、平6县城及闻喜县城,在平6县城方向被击落三菱97式司侦和97式轻轰各一架。

5月9日晨6时,战役突然全线打响,日军分左中右三路全线展开进攻。

左路稷山方向,日军以36师团一部及独立混成第16旅团在独立野战炮兵第3联队及独立工兵第一联队的配合下强渡汾河,守军第15军及第17军随即凭借预筑工事展开反击。双方激战至上午9时,日军轰炸机及战斗机一部赶至战场,炮兵亦开始射毒气弹,共同掩护工兵架桥。

中路,自新绛、侯马出的日军集中山野炮近百门,猛轰我阳王至礼园一线阵地。炮击开始约三十分后,日军以坦克装甲车6o辆为先导,掩护步兵起攻击。

守军为27军46师136团,前期备战中,官兵们在沿线百姓的帮助下构筑了大批反坦克壕,这使得日军装甲部队在前进时异常困难。待坦克、装甲车靠近后,守利用前期马店战斗中缴获自日军四门九四式37mm射炮四门,先后击毁日军坦克四辆、装甲车两辆,另有多辆带伤逃走。

日军指挥官随即调动步兵起强攻,136团各部凭借之前第四集团军构筑的钢筋(轨)水泥工事与日军展开激战,并多次引爆阵地前预先设置的电控炸弹、与敌重大杀伤。战至上午11时,阵地依旧在我方掌握之中,但有多处工事在日军重炮攻击中损毁。

趁着战斗间隙,136团派出部分士兵借着炮击扬起的尘土摸出战壕,不仅带回三八式步枪二十余支、九六式轻机枪一挺等战利品,还弄清了对面敌军的番号。不仅战前侦知的41师团清水规矩所部及独立混成第9旅团池上贤吉所部都在攻击部队之列,甚至北面稷山县的36师团主力也运动到了这里。他们随即将这一情况上报军部,并请求支援。

右路日军的攻势最为激烈,21、35、37师团及骑兵第4旅团,另伪军约两万人,自晋城、阳城、沁阳、温县、博爱等地,兵分五路同时对驻守济源的第9军裴昌会部起攻击。

开战后仅两个半小时,在沁阳以西扼守公路的第9军54师就向军部出了告急电:敌五路共约五万余人,另装甲车7o余辆、山野重炮近一百八十门正向我部阵地猛攻,前线伤亡惨重,突围已无希望,唯有死战而已!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有点卡,诸位见谅。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五月八日

敌军五路围攻济源,一封告急电把一战区上下吓得不轻。何应钦总参谋长一半愁一半庆幸,日军没有选择南渡黄河进攻洛阳,这战事就还不算太糟糕。中条山里一开打,蒋委员长就把在峨嵋山种桃树的卫立煌给放了回来,到时候,不管是背黑锅亦或者派人去黄河北岸协同指挥就都有了人选。

北岸的战事还在继续,济源那边的战斗尤为激烈。日军的番号虽多,可是并非都是倾巢出动,按照惯例每个师团总会留下十来个中队留守防区,在前线参战的日军步兵只有十三个步兵大队,加之地形限制,不少部队未能展开,所以守军各部尚有一拼之力。

但第9军各部的伤亡情况也是前所未有,三个师团炮兵联队,加上配合作战的两个野炮联队,守军当面的山野炮、九二步兵炮、迫击炮几近两百五十门,最高峰时阵地上每秒落弹将近一百一十。战至下午一时,尚能战斗的轻伤员不计,全军仅重伤及阵亡官兵就达到了一千余人。

战至晚七时,孟县被敌占领,守军54师趁夜突围。日军随即兵指济源,晚十二时,济源亦丢失。待日军进城宿营后,藏于城内的敢死队同时引爆多枚重磅炸弹,敌猝不及防,死伤三百余人。

日军指挥官恼羞成怒,随即在展开大搜捕,将不计撤走的第九军伤员及普通民众一千余人押至城东一小河沟边、集体屠杀。

第9军与敌脱离接触后连夜转移,以47师防守王屋镇以东的封门口山区既设阵地,新59师(被赵诚抢了番号的部队)及54师残部于封门口以南的大岭头阻止敌人,以策应关阳渡口。

是夜,第一战区向重庆布战报称:“日军以五个师团、三个独立混成旅团、一个骑兵旅团、六个独立山野炮联队另空军一部,在两万余伪军的配合下,大举进范我中条山阵地。战至8日晚12时,东线济源已失、第9军造重创;中线阳王、礼元、南樊、安峪一线,27军已与日军全面接战,虽有多处阵地在日军炮击中被毁,但各主阵地依旧在我方掌握中;西线,15军、17军与日军独立混成第16旅团隔汾河对峙,自上午十时,敌三次架桥进攻皆被打退。目前,第3军、第15军、第17军、第27军、陕州保安旅皆向敌后派出得力部队,连夜展开袭扰作战。”

报喜不报忧,纵是何应钦总参谋长这种身居高位者也未能免俗。第9军伤亡官兵两千一百余人,丢失重镇济源,奸敌数字不过四百余人。第27军依靠坚固工事与日军缠战一天,伤亡官兵七百多人,奸敌不过二百,好在还打掉日军坦克装甲车九辆,算是挽回了几分颜面。8o军那里最操蛋,居然被日军两支小部队摸到了军部指挥所,要不是警卫营还算得力,估计孔军长这会已经做了俘虏。

不过8o军指挥所遇袭事件并非孤例,第3军、第17军、第27军都受到了日军小分队的袭击,只不过由于各部队警惕性比较高,敌人未能得逞而已。第5集团军司令部和第14集团军司令部原先布置在运城镇里,因为躲避日军轰炸,第5集团军司令部临时决定搬至平6、第14集团军司令部搬到了永济,日军没能掌握到第一手情报,所以进行斩任务的轰炸机群扑了个空。

最让人惊讶的是,陕州保安旅的旅部也受到日军突袭,开战前,二百余名日军伞将至宫前乡一代,并试图与之前拉拢的土匪合兵一处,妄图一举拿下在交口村的保安旅旅部。很可惜,天不遂人愿,豫西这地界的土匪山寨都叫曹二宝杀怕了,宝二爷动辄就会对敢于眦毛的镗将下油锅、坐尖(木)桩、钉十字架,方圆二百里内的寨子恨不得把他当成亲爹供着,哪有人感想其他的歪点子。

负责勾连山寨的日本特务才走,大架杆就派人通知了杨宝临。这位爷现在号称宝三爷,有四五家寨子不听招呼,不管男女老幼、大约有一千三四百口子,全被他活埋了。大架杆也知道就算自己不去保安旅报信,手下的弟兄也会把自己给卖掉。

日本人给的条件不算低。为了谈成这桩买卖,定金是二百条马四环步枪、二十挺捷克式、五万子弹外加五万块法币;事成之后,另有十万日本金票外加杞县保安团团长的职位。可是大架杆明白,如果他答应日本人的条件,肯定能有人拿着自己的脑袋在宝三爷那里换出两万块大洋外加一百亩好地。上山落草图个啥,不就是为了能喝酒吃肉么。陕州保安旅的条件是差一些,可是弟兄们既不用顶个汉奸的名声又不用冒险和曹屠夫作对,更重要的是,日本人给的法币加上曹二爷给的赏格,弟兄们没人都能分到五百来块,到时候再把手里的家伙式一出手,至少能过上七八年好日子。孰轻孰重,大架杆用痔疮都能想的明白。

有了内应,保安旅的行动就从容很多,无非是调集部队在日军预定接头的地点设伏而已,这种小场面,杨宝临自己就能搞定。

等日军空降兵露面以后,土匪们动手了。大架杆亲自砍下日本特务的脑袋交给杨宝临,这叫投名状,然后保安旅埋伏在接头地点周边的人马一齐开火,二百个日本空降兵连一刻钟都没能坚持上一刻钟。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保安旅和新24师在这种事情上都相当拿手。他们先是“突袭”保安旅旅部,然后又“杀入”第四集团军司令部,最后更是调来日本6航炸平了保安旅的“船队”和“火炮阵地”。陕州城这边可谓是一片火海。

雅格布和曹二宝看的直乐,为干掉那十几条木头和油纸糊成的“渡船”和三十来门木头做的重炮,日本人朝着这些破烂足足扔下了上百颗航空炸弹,甚至还搭进来两架轰炸机。这一仗不管结局如何,保安旅都对上峰算是有了交代。

第四百三十三章 乱

五月九日,虽然夜里的零星交火一直没有停下来,可是整个战线一直到上午八时才全面开打,日军炮兵补充过弹药后,炮击频率较之昨日更为激烈。

15军和17军那边依旧是与日本人隔河对峙,但由于弄清了日本人的底细,大家倒也轻松不少。不过两位军长却每打算闲着,日本人的战术意图相当明显:西线先打垮第9军和43军,彻底封死中条山守军向王屋山和沁水以东运动的道路,然后从第17军和第27军的结合部打开缺口,将第15和第17军与运城以西的部队切割开,等拿下运城镇和蒲州城后再步步蚕食。这是阳谋!

日军作战,依仗的就是火力与机动性。他们没料到守军阵地如此坚固,那些经过钢轨和枕木加固过的碉堡、战壕居然在山野炮的打击下坚持了一整天。沿线公路也让中**队破坏殆尽,反坦克壕让道路和随处可见的碎石堆让装甲部队进攻时不得不提防会半路翻车。

既然日军的进攻节奏已经被打乱,两位军长并不介意再给他们添点麻烦。几支小部队向北出击,他们将潜行到襄汾、洪洞等地,打黑枪、埋地雷,不和日军正面交火、不计较奸敌数量,只要能让运输线不得安身就行。

除此之外,高桂滋军长还让新2师接替了15军的防区,陪着日本人继续演戏。而15军连夜南下,在17军与27军的结合部后侧布防,随时准备迎接打算奔袭运城的日军。

中线27军的压力依旧很大,日军两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混成旅团的兵力在逮着他们猛揍,虽说双方人数相差不大,可是技术兵器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日军拥有7o口径以上火炮近15o门,27军只有8o多门迫击炮,如果是在山区打游击还能和日本人比划一下,可是现在是在平地上硬碰硬,27军只能祈祷第四集团军当初修建工事时没有偷工减料。

当然,如果说27军没有直瞄火炮也不恰当,范汉杰手里还真有一门山炮。去年夏天在王屋山一带游击时部队从日本人那里缴获过一门四一式山炮,炮弹也有三百来。千顷地里就这么根独苗,老范只能珍而重之的当成亲儿子一般看待,他给炮兵营长下了死命令,打一炮换一个阵地,人在炮在、人不在炮也得在。之前部队也配过两门六年式山炮,很可惜都在炮战中叫日本炸的稀烂,这才不得已改行玩迫击炮。现在有熟悉的家伙在手里,怎么能不好好挥一把。

大约是察觉到27军没有像样的直瞄火力,更没想到27军的炮兵敢开呛,为了提高炮击的命中率,日军将火炮都推进到了守军阵地前三公里开外。这就给炮兵们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机会,打炮兵阵地、打步兵集结地,不管命中与否,放一炮就转移阵地。前后不过三十来炮弹,居然也让日军撂下了两门火炮外带六七十条性命。

27军右翼的8o军还未与日军大规模接战,不过孔军长倒是没敢大意,一面派出得力部队在山中清缴日军突袭部队,一面加紧巩固自家的阵地。老孔的运气不错,部队接连消灭了两股日军小部队,一共打死九十来个鬼子,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最让他高兴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一门九二式步兵炮。

不过部队的损失也不少,前线开打不到一个小时,事先潜伏到山中的日便衣队就焚毁了两座粮库和新27师的野战医院,电话线更是被割的七零八落,要不是一些关节要隘都临时埋的地雷,部队的损失会更大。

九日凌晨第3军12师野战医院也受到了袭击,所幸之前野战医院里的伤病员已经转移到南岸,医院仓库不多的药品也已经下到各个部队,现在仓库里空的能跑耗子,除去几个卫生兵战死以外,损失到是不大。

让唐淮源军长头疼的是难民,尤其是平6县太寨村的“平6儿童教养所”里五百多孤儿难童,之前各部队组织家眷撤离时都没有知会他们一声,最后还是12师师长寸性奇的夫人现了疏漏,托人从陕州那边给唐军长送的消息。

好么,连学生带老师都快两个营了,小的哭、大的闹,丁点大娃娃还得自己背着被褥和行李。教员们求告无门,只能求唐军长赶紧帮着想想办法。老唐也是一脑门子的白毛汗,这日本人的便衣队哪哪都是,天上的飞机还不停顿,甭说送孩子到南岸,就算送到渡口都不容易。

最后还是参谋长给出了主意,找保安旅,他们车多、船多、路子野,指定能有办法摆平这事。

唐军长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就现在这么个状况,送人过河的事情找曹二宝比找何应钦总参谋长都顶用,他一面命令后勤给孩子们做饭,一面给保安旅拍了电报。没办法,战前拉的电话线都叫日本人剪的稀烂,派出去查线的通信兵死了十来个都没能把通讯恢复。

曹二宝的回电很快:已派出车队,请加紧准备。

有卡车就是妥当,不过半个小时,军部就重归平静。保安旅不但接走了孩子,顺带着连前线各部后送的伤员也一并带来回去。考虑到日军便衣队闹的比较猖獗,曹二宝还让人带来二十支德造mp38冲锋枪和十具掷弹筒,给唐军长增加护卫力量。

中午时分,孤儿院的孩子们安全抵达陕州。接到消息以后,第3军军部的人都松了口气,保住孩子就保住了未来,这仗还有的打呢!

很快,孤儿院安全脱险的喜悦就被战报冲的一干二净。自今晨八时起,西线的日军兵以轰炸机和装甲部队为前导,并派出十余支小部队从山路穿插,第9军的阵地已多次被突破。战至十二时,部队伤亡已达四分之一以上,日军为加快攻击度,在各战线都开始大规模使用毒气弹。前线部队因为缺乏防毒装备,中毒人员比比皆是,不少阵地已经无人把守……

第四百三十四章 意外

就在众人都以为阵地即将失守时,垣曲以南地区起风了,毒气弹的威力大减。至下午二时许,天空突降暴雨,无数溪流夹着泥土自高出冲下,道路沿线尽成泽国。由于之前日军的猛烈炮击,一些地段甚至形成了塌方,原本还在耀武扬威的坦克、装甲车顿时被陷在烂泥塘里动弹不得。

遇到麻烦的还不止是装甲部队,正在进行火力覆盖的炮兵也不得不停止射击,雨水实在太大,百十米外就模糊一片,炮弹落在哪都不知道,炮击效果可想而知。

日军步兵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他们穿着标配的大头皮鞋在泥地里行走简直像是在拔河,黏在鞋底的黄泥甩都甩不掉。仰攻时更是一步三滑,手脚并用也无法阻止摔倒,平时引以为傲的行进射击更是无从谈起。

相对之下第9军的官兵却从容许多,他们居高临下,还有事先修建的工事做掩护,那些正在泥地里挣扎的鬼子兵就成了活靶子。趁着炮击减弱,各部队轻重机枪火力全开,把阵地前那些日军打的狼狈不堪。

无奈之下,东线日军指挥官不得不暂时停止了攻击。

见着鬼子退了,第9军上下士气大振。虽然已经进入五月,被风吹雨淋依旧很是不难受。可前线不少官兵却主动跳进了雨地里。刚才鬼子用的都是“喷嚏剂”,辣眼睛、呛喉咙,中招的弟兄们都是涕泪横流、咳嗽声不断,很多中毒较深的人要么出现昏厥、要么已经殉国。现在让雨水一激,大家但是觉得送快不少。

军长裴昌会却没有一线官兵那份闲心,等雨一停,大家还得接着玩命。就今天这么个打法,顶多再有七八个钟头,第9军就得取消番号。他一面让立刻各部抢修阵地、将伤员由官阳渡口南撤,一面向洛阳长官部请示下一步的方略。

很快,战区司令部的电报就到了,命令54师残部则趁雨撤往关阳渡口,然后南渡洛阳参与防御,其他部队继续在原地阻击日军。

原来战区司令部对日军的作战意图一直有所怀疑,根据谍报人员送回的情报,洛阳以东的孟州、大峪都现大批日军工兵在做渡河准备,甚至还有不少炮兵已沿北岸各渡口展开,似乎是想掩护步兵强渡黄河。现在洛阳北边的河岸上,随处可见修筑河防工事的民工,因为缺少建筑材料,还扒了不少民房。

收到上峰的回电以后,裴军长半喜半忧,现在第9军已经伤筋动骨,再撤走54师,恐怕整条防线都可能完蛋。但命令就是命令,得罪蒋委员长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要是叫何总参谋长盯上,那就真没有活路了。别看何婆婆打起仗来优柔寡断,可要是处置那些抗命不遵的家伙,恐怕谁都没有他的刀快。

想到此处,裴军长立刻命令54师悄悄撤出阵地、携带伤员共同南撤,又命令47师继续在王屋镇以东的封门口山区阻击来范之敌、新59师在大岭头一线坚守至天黑后退往垣曲。

下午5时许,雨势减弱,日军再次展开全线进攻。雨地湿滑,坦克装甲车都成了看客,炮弹落在泥地里也威力大减,第47师和新59师凭借刚刚抢修好的工事与日军杀成一团。因为之前伤亡太大,54师又已撤离,各处阵地被6续突破。战至晚7时,日军退去,两师伤亡皆已过三成。

正当前线部队为打退日军进攻大声欢呼时,47师师部里已经乱作一团。就在刚才,电讯排突然现与军指挥所失去联络,无论如何呼叫都没有回应。很快,前线的日本人就有了反应,大批汉奸在日军掩护下抵近喊话,直呼守军营连级的军官姓名进行劝降,甚至一些排级军官都在劝降之列。

那些汉奸不无得意的宣称:第9军战地指挥所已被全歼,军长裴昌会以下数十名将校军官都做了俘虏,继续抵抗只能徒增伤亡,不如放下枪求条活路。

前线军心大乱,各部队士气迅跌落至谷底,尤其是那些被日军点了名的部队长更是惊魂不定,有几个胆小的家伙甚至开始谋划逃离战场。所幸各团督战队弹压及时,这才稳住了局面。

47师师长郭贴珩还算镇定,他立刻派出部队回援军部,并设法与新59师师长张东凯取得了联络,防止日军趁势偷袭。

晚九时许,前去接应军部的小部队回报:军部确已被敌人摧毁,军长以下军官皆下落不明;经询问百姓得知,下午六时三十分,两股日军便衣队约四百人突袭军部指挥所,警卫部队猝不及防,只能边打边撤,有村民见到裴军长已在军部特务营掩护下向西退走。

郭贴珩将此情况通报战区司令部后,于晚1o时,与新59师交替掩护撤出封门口阵地,全军向西北方向转进。

刚刚抵达洛阳接替何应钦指挥作战的卫立煌闻讯大惊,虽然已经对前线态势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东线已经糜烂至此。不管第9军是否被击溃,军长万万不能被人俘虏去,他第一战区可背不起这个责任。

粗略看过前线各军回来的战报,卫总司令给中条山各部都了加急电报,要求他们加强防卫,时刻提防日军的便衣队和空降部队进行偷袭。然后又命令驻守垣曲的第43军赵世铃部,连夜向东南方向派出得力部队,接应裴昌会一行;同时调派在垣曲以西游击的第93军第1o师王劲修部,前出邵原以北山地建立防线,设法收容第9军撤下来的部队,待两部汇合后,由47师师长郭贴珩统一指挥防御。

1o日凌晨2时,洛阳战区司令部接到第9军代军长郭贴珩的电报称:三个师已经顺利会师,部队在从封门口一线撤退时敷设了大量地雷和电雷,日军追到半路就不得不退了回去,所以部队建制还算完整,现各部已经连夜修筑工事、破坏道路,准备节节抵抗、迟缓日军进攻节奏。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几位朋友都提及,43o至441章写的有些拖沓,在此说一声抱歉。但是并非灌水,而是出于考据党的本能,是对当时中条山守军南北方向战略纵深加大后的设想。如果对这种战术问题不感兴趣的书友,可以跳至从442章以后接着看。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战争年代的小人物

打仗的事情千头万绪,卫立煌突然现战区司令部的部署和中条山各部队的位置有些对不上,粮食储备也有问题。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想必是各部队图着保存实力又或者抱团取暖的心思。

5月1o日一早,各部队先后来自己的详细情况。卫老总亲自将兵力配属和防线情况在地图上做上标注,然后又把各家的弹药粮秣储备进行了清理。一番盘点过后,他松了口气,前面的情况还算不错,弹药储备能再撑上一个礼拜,粮秣也足够十天的用量。最大的问题来自战役部署,何婆婆一味求稳,没有安排部队通过进攻打乱日军的部署,这使得一战区失去了先机,现在只能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好在前线那些军长司令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各家恐怕都还藏着后手,战场或许还会有转机。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小角色有小角色的头疼事。东起济源、西至运城,中条山、王屋山处处都在交火,日本人屠村、屠镇的传闻比比皆是,有些已经被侥幸逃脱的难民证实。大柏山村、曹家沟、东上寨、上零山、天居村、罗庄、小石口、下社、罗框村、北地垴、伏坪村、峪口村、羊蹄洼、郭家庄、安窝村,远的近的,处处都在流血、村村都在死人。

老话说,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这待在家里就是等死,不少人家把心一横就封门躲灾去了。去年初晋南大旱,运城周边的富裕人家都在靠着野菜、粗粮过活,穷苦人家卖儿卖女亦或绝户都是常事。鬼子和汉奸却一点没少搜刮,白面、小米,鸡、猪、牛、羊,抢完以后还照样杀人放火。各路老总拉夫派饷、抓鸡偷狗,连过黄河去陕州或者洛阳串亲戚都得交上一块钱的过河税,人家还不收法币、只认大洋钱。

**收复运城以后,大家的日子总算有了些起色。显示队伍上雇人拆铁路、搬鬼子的家当,后来又组织大家伙采硝、煮盐换粮食,好歹也能让大家混个肚圆温饱。(第三军)唐司令和保安旅的曹司令体恤百姓疾苦,不但免去了过河税,有时还能给缺粮的人家送些嚼裹。

好容易熬到秋播,老天爷还算赏脸,不说风调雨顺,可是总能让人有个盼头。这眼瞅着还有半个月能夏收,多少人家指着地里的庄稼吃顿舒心饭,没成想到却来了鬼子。有那狠心的家主,含着眼泪从地里掰回一袋袋玉蜀黍(玉米),或是直接把那没熟透的麦子割回家,或是炒熟或是烘干。往身上一背,就是一家人在外的依靠。

离渡口近的等着坐船,心急怕死的在腰里拴上两个葫芦就跳下了河,祖宗传下的羊皮筏子更是派上了大用场,多少人家都是靠着这个宝贝过的黄河。

南岸这些老总们比山里那些壮实的多,可是脾气也大,不论老幼都得去渑池县的西阳坡(村),男脱衣、女搜身,没有乡邻作保的单身汉子都被索在一边蹲着。住哪里、爹娘是谁、保长是谁,听口音、看老茧,挨个检查脚趾头,稍有不对就是五花大绑。逮出来的不仅有各个队伍上的逃兵,甚至还有汉奸和日本人的坐探。

等登记完身份,每人都领到一个小本本,然后凭着这个宝贝去村头的舍饭场喝碗米汤。那饭里都是老陈米,老人和孩子能摊上两碗,可壮劳力要再添点就得帮着干活,要么是去修大堤、要么是平整道路,洋学堂里先生说这叫不劳动者不得食。

干上两天以后,每人可以领到十五斤杂合面,东西不多,却也足够一家子人三天的嚼裹。有亲的投亲,没着落的由保长领着分到各家各户。曹司令贴了告示,五户联保一家!就是命令每五户当地人就得保一户难民,要有吃有住,还不准叫难民们住在牛棚草舍里,粮食最差也得给玉蜀黍,连高粱都不成。

这陕州的百姓也大气,每家都拿出一斗粮食,匀到每户难民头上就是将近2oo斤。头上有瓦、嘴里有粮,虽然是离乡背井,却也觉得日子有了希望。

房东们说,陕州是块福地,洛阳和运城那边干的冒了烟,这里却依旧风调雨顺,今年头刚露出些旱像,曹司令立刻设坛烧符、动五行雷,当天龙王爷就来布了雨。

庄户人家,有的就是力气。粮食留给老人孩子,青壮劳力就想着结队出门找活,只要肯下苦,肯定饿不着人。

很快,保长就挨家挨户就递了话来,医院、农场都缺少人手,所以曹司令准备顾上一批短工帮忙。去农场的壮劳力每天有五斤小米,干一天就能让家里吃上饱饭。医院那边却只要女人,北岸送回来的伤员太多,洛阳那边已经招架不住,现在只能往陕州这边送。医院打算招收一批胆大心细的女人,帮着给伤员们喂水喂饭、浆洗衣服被褥,队伍上管吃管住,工钱是八斤小米一天。

大家伙一合计,想去农场的占了多数,愿意去医院的少之又少,虽然大家都眼馋每天多出的三斤粮食,可又害怕见到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后来医院还是招足了人手,洛阳那边过来的女学生、家里没有壮劳力的女人,再有就是那些军属和烈属。

这局势是越来越紧,鬼子的飞机天天在渡口那边扔炸弹,开战第二天,北岸过来的民船就沉了好几条。队伍上的船也不再载老百姓过河,一门心思的运兵打仗。

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家喽,大家不住的哀叹,天知道等回去时地里的粮食和家里的活物家禽还能剩下多少。可是众人又有些暗自庆幸,虽然没了家当,可是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好,金山银海用抵不过父母妻儿在身边……

运城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遮天盖地的硝烟味道、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让运城成了修罗场。

五月十日晚,第一战区向重庆布最新战况:我军正与日军优势兵力激战中,第九军遭重创,将士伤亡近八千人;二十七军等部伤亡亦重,敌军下午三时,一度突破阳王阵地,妄图两我运城北部各军于主力分隔,幸得十五军武庭麟部及时增援,晚九时,阳王阵地失而复得。

第四百三十六章 范汉杰的担忧

战况远比战区司令部向重庆方面汇报中的严峻。连续三日苦战,战前第四集团军和陕州保安旅在闻喜修建的钢筋水泥工事已在炮击中严重损毁,前线各部都不得不依靠自行修建的土木工事继续抵抗。

东线,郭贴珩指挥第1o师、第47师、新59师在邵原以北山地重新建立了防线,他的战术很简单,把部队呈梯次配置、层层阻击。三个师把公路挖的千疮百孔,那种款两米、深一米左右的大沟随处可见。

老郭计算过,自己手下的兵都是轻装步兵,打了几天,就连82迫击炮和马克沁重机枪都没剩下多少,甭说坑坑洼洼的公路,就算是山间小道都不会对部队的行动造成影响。日本人就不同了,山炮还能分解后由马匹驮着,野炮、大口径重炮、装甲车辆和辎重卡车离开公路就得抓瞎,大几千斤的东西,就算把辎重兵和炮兵都累死都拖不走。要么老老实实的修路,要么只能等在后头看戏。

除此之外,部队还留有后手。保安旅提供的日式航空炸弹还剩下将近一半,埋在隘口、山涧附近几乎比重炮的威力还大。

五百公斤那种大家伙已经在济源城伏击鬼子时用的干干净净,但是十几枚二百五十公斤的小可爱还在,威力是差了一些,可是爆炸以后留下的弹坑依旧能达到两人深、面积几乎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公路上这种程度的爆炸对于日军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从上午七时开始,日军的进攻就没停下来过,仗着兵力雄厚,他们准备用车轮战术拖死中**队。

很遗憾,郭贴珩的打算和日军几乎一样,他将三个师分成三个阻击区域,步步为营、轮换着与日军进行交战。残存的迫击炮群布置在反斜面处,专门用于打击日军的集结地;掷弹筒则利用射程优势来对付修路的工兵;至于防守的活就留给步兵来干,每个阵地就负责坚守二十分钟,但凡部队因伤亡过大难以持续战斗,就在后方火力掩护下撤至友军身后的二线阵地休整。

这种近乎无赖式的打法让日军无比恼火,因为道路被毁,坦克装甲车无法靠前掩护,火炮也因为地形的缘故、准头大减,所以他们虽然在火力和兵力上都占着优势,却只能一点一点的用步兵向前硬顶。

战至中午负责统一指挥东线日军的第21师团师团长田中久一中将不得不祭出了杀手锏:用毒气弹开道、用俯冲轰炸机的抵近轰炸代替炮兵攻击。

事实证明田中久一的战术非常有效,俯冲轰炸机在山区辅助进攻的效果甚至过了用重炮群进行覆盖。很快,一线阵地纷纷失守,只得指挥部队郭贴珩且退且战,交替掩护着脱离战场。

战至晚七时,部队后撤至小南坡至堤沟一线,隔着虒阳河继续与日军对峙。但是这虒阳河为季节性河流,到七月以后雨季才有水,平时水宽只有四五米,深不过膝盖,几乎无法给日军带来多大的阻碍。

中线的情况比东线更为严峻。日军见我方多有钢筋混凝土工事,便从太原调来15o重炮群,仅仅一个上午,就突破了27军范汉杰部之前凭仗的永备工事。27军一线部队伤亡几达两千人,不得不退入二线阵地。之前引为中坚力量的四门日造九四式37mm射炮也只剩下了一门,面对日军装甲集群的冲击,前线部队只能依靠集束手榴弹进行抵抗。好在阵地前的反坦克壕足够多,因为昨天的那场大雨,反坦克壕就成了一个个的水塘,一辆日军装甲车在作战中出了意外,结果里面的乘员一个都没能跑的出来。

战至午后,日军击中炮火在阳王方向打开一道缺口,坦克和装甲车也不再作为开路先锋使用,只是集中起来在一线充当移动火力点对守军进行压制。等步兵向前推进以后,工兵紧随其后、抢修道路,辅助重装备前进。

办法虽然看似笨拙,但是效果相当不错。27军原本就在炮火下苦苦支撑,面对日军的新战术,部队只能边打边撤。只半个钟,接连被打穿了两道防线。

等冲破驻垒地带以后,日军大队步兵沿着突破口蜂拥而入,沿公路向运城方向快穿插,试图将运城北部的两个军与主力分隔开。

不过日军的攻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冲入防线后方的约四百余人,他们在水头镇方向撞进了十五军武庭麟部的伏击圈。十五军动用了五个团的兵力,不仅工事齐备,还有炮兵为掩护,所以日军碰上了大麻烦。战至晚六时,这股日军几被全歼,只有少部向东北方向逃走。

虽然各处战事不断,横岭关方向却依旧安静。范汉杰倒是没敢掉以轻心,日军攻占绛县的絳县的最终目的就在于拿下横岭关,然后沿着横(横岭关)垣(垣曲)大道直取第43军赵世铃部把守的垣曲。现在45师守着絳县,46师驻守闻喜,但横岭关一线并没有什么得力部队在把守,甚至因为前线吃紧,守军已经被缩减至不足两个连。

横岭关地处绛县、闻喜两个县的接壤处,是27军、8o军与43军三家的结合部,三家都在管,三家谁都没认真管。那里在中条山也属于边缘偏僻地带,一但日军小部队轻兵直入,援兵绝对无法及时赶到,不管是27军的两个连,亦或者8o军和43军的那点人手,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塞牙缝。

有鉴于此,尽管前线吃紧,可范汉杰还是把预备第八师给调了过去。预八师的战力不强,可是横岭关周边的地形却不错,大部队和重装备去垣曲县城只能沿着横垣大道前进。那条路并不好走,时而沿着悬崖峭壁上盘旋而上,时而在高山幽谷中穿行,山连山,树连树,几乎没有尽头。

前两年第三军驻守时,唐军长组织部队在崇山峻岭间挖开了一道道石槽作为工事。部队据险而守也好,在山间利用地形游击也好,都能痛痛快快地和日军拼上一把。

第四百三十七章 危机

日军一反常态,东起小南坡、西至汾河,炮火彻夜不息。

十七军在河边的警戒哨突然现日军在汾河北岸的攻击不再是佯动,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四个大队在五十余门山野炮的掩护下架桥强渡。新二师防区急忙起身应战,未曾想一股潜伏在河津县城的日军便衣队突然杀出,目标直指新二师师部。失去统一指挥后,河边的部队只能各自为战,四十分钟不到、汾河河津段防线即告失守。

高桂滋指挥的八十四师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新二师被日军击溃。十日凌晨二时,河津县失守。

新二师的溃败让八十四师侧翼洞开,更要命的是背面可没什么工事,高桂滋一面抽调补充团在北面展开、防止河津方向的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趁势偷袭,一面向邻近的十五军报信求援。

武庭麟军长闻讯大惊,他深知一但八十四师像新二师一样完蛋,自己的十五军和正在苦战的二十七军也会被一齐拖下水,于是急令第六十四师姚北辰部北上与八十四师合兵一处,自己则亲帅第六十五师邢清忠部前出至八十四师与二十七军的结合部“补漏”。

自前日阳王阵地被突破后,日军约一个大队的兵力就牢牢楔在那里,范汉杰曾多次组织部队反攻、试图夺回阵地,但皆未能奏效。整条防线被打出一个倒v字形缺口,日军大部队随时能够从缺口蜂拥而入。无奈之下,二十七军只得暗中布设雷场,希望能籍此延缓日军的进攻节奏。

六十五师的出现让军部一众将校都松了一口气,尽管大家都知道他们战力有限,可毕竟那是一个师的人马。范汉杰没有奢望能汇同援军一举夺回之前失去的阵地,他只是希望部队能拖到战区司令部下令突围的那一刻。

北线渡河成功的消息很快就被中线日军各部得知,他们一面向阳王方向增兵、以图扩大突破口,一面集中两个师团兵力会攻絳县方向的四十六师。四十六师顿时压力倍增,日军在一百六十余门火炮的掩护下轮番进攻,安峪的一线阵地被撕开了一道长达两公里的缺口。此时四十六师已经无力反击,师长黄祖埙只得将收缩部队撤至二线阵地。

前线夜战失利的消息迅被上报至洛阳战区司令部,卫立煌总司令思虑再三,随即命令已经北上的六十四师姚北辰部在通化至里望一线构筑工事、准备迎接日军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的进攻,同时要求八十四师收缩至瞿店、薛店一线,策应四十五师的左翼防区。已经被打散的新二师残部不再南撤,而是派人通知他们北渡汾河,与吉县方向二战区驻军汇合。九十八军武士敏部则撤至涑水河以南布防,以运城为中心,协助第三军唐淮源部建立收容阵地,为十五军、十七军、二十七军西撤做准备。第三军、第八十军、陕州保安第一旅等部立即加强防谍、防空工作,加紧囤积物资,准备在张茅大道沿线与日军决战。

接到战区的命令后,雅格布亲自对沙盘上的敌我动态做了标注,一眼望去,他第一反应便是中条山以北的运城盆地已经难以为继,至于中条山西侧能支持多久,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因为茅津渡这边的防空火力相当强大,战区送往占地各部的补给都是由这里渡河北送,渡船返航时再接上伤员和难民,所以保安旅对各部队的实际情况比战区司令部了解的还要清楚。前后只有一百一十余万子弹、两千三百枚八二迫击炮弹、七十七万枚手榴弹、三百五十七五山炮炮弹外加六十万斤军粮,这么点物资就号称占了北岸各部战时补给的八成多。这他妈哪够打仗用的,就是对付土匪也不够啊!

保安旅尽心竭力的为战区转运着物资,不但北岸的木炭卡车全数出动,甚至还动用了烧汽油的车辆。可以说,远在百里开外的二十七军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保安旅的后勤保障工作至少占了一半功劳。

尤其是把伤员及时后送一项,对于维持部队士气帮助极大,要知道以往打仗轻伤员只能凑合着清创包扎,重伤员就只能听天由命,一但战事不利,伤员就是第一抛弃的对象。此外,与以往靠担架运输有质的不同,卡车转运度极快,伤员的存活率提高了至少六成还多。

卡车车队还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二十七军在作战中俘获了两辆日式坦克,都是因为陷入泥坑后不得不放弃的。可惜范汉杰手下两万多官兵里根本就没人会捣鼓这玩意,参谋们的建议是锯掉炮管了事。好在保安旅车队里有开过拖拉机的人材,他们找来绳索用卡车把坦克拖出泥潭,三下两下就让这两辆铁王八跑了起来。

老范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手下玩不转这种高级货色,索性由保安旅的司机把两辆坦克开回平6县城,顺道和曹二宝换了些地雷和弹药。没办法,战区也好、潼关那边的黄埔师兄弟也罢,这会都帮不上忙,唯一能在物资上拉二十七军一把的就只有陕州保安旅。

曹二宝还真没白拿范汉杰的东西,连夜让人送来了五百颗地雷、四挺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外加各种口径的子弹六万,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万个牛肉罐头,这东西在中条山可是千金难买。前线打的一团糟,因为日军炮火猛烈,炊事班根本不敢生火做饭,弟兄们这两天顿顿都是大饼卷咸菜疙瘩,现在可算能给大家伙吃顿好的了。范汉杰待兵的还算厚道,军部一个罐头也没留、全都分到一线作战部队,因为数量有限,只能两人分食一个。不过分到最后,却又多出来三千多。

老范沉默不已。部队这几天减员甚重,过阵亡人数已经达到一千七百余人、重伤后撤亦达到两千余人,这是整整两个完整的步兵团。不管怎么样,战斗还得继续。弹药武器分各部,尤其是地雷,工兵一口气把所有存货都给埋了下去。

5月11日晨,折腾一夜之后,日军在早饭时总算消停了一会。早上八点,东起垣曲、西至万荣,双方十余万大军再次杀做一团。

第四百三十八章 惊雷

天气阴沉的厉害,开战后半个小时后,雨水便从天而降。中条山沿线处处都是倾盆大雨,一线战壕里的官兵人马避无可避,很快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各部人困马乏、接连多日没有热食下肚,不少弟兄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在与日军交火。

日本人的攻势并没有因为大雨而停顿,虽然空中支援无法赶到、远程炮火也因为视线问题失去了准头,但那些步兵却在咬着牙往上顶。守军各部更是不敢大意,这个时候就是看谁更加顽强,稍有退让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第十七军和第二十七军承受了最大的压力,仅剩的三个师几乎要面对日军三个师团轮流进攻,若非雨地湿滑、部队又有事先构筑的工事可以依托,防线早已全面奔溃。饶是如此,各个阵地也是险象环生,高桂滋军长和范汉杰军长都带着军部警卫特务营到了一线,左支右突、四处堵口子。

第十四集团军司令刘茂恩见势不妙,不等战区司令部指示、立刻从十五军和九十八军各抽出一个团跑步前去增援。第五集团军司令曾万钟也闻警而动,指挥八十军从侧翼山区出击,诱使日军分兵应战或是回师增援。可日军仗着兵力雄厚,全然不顾来自身后的威胁,只是派出四十余辆坦克装甲车向东南方向进行警戒。八十军战意不强,与日军稍事接触后即退回了出阵地。

迫于无奈,曾万钟司令只得又从第三军唐淮源那里抽调出一个团兵力在二十七军身后建立警戒阵地,配合前线各部将伤员向后方转送,同时把第三十四师公秉藩部顶到了八十军身后。曾司令对八十军的战斗力并不看好,对三十四师的看法也差不多,只是希望他们面对日军强攻时能尽量拖延时间,避免出现那种雪崩式的溃败。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阻碍了双方的视线,即使视力再好也很难看清二十米开外的东西。日军的火炮因为准头问题不再开火,只有伴随步兵前进的重机枪和歪把子还在继续射击。

中**队这边要略好一些,八二迫击炮原本就因为射程和弹药供应的原因在一旁打酱油,可是作为火力支柱的马克沁直接被抬到了一线,没有掷弹筒和九二步兵炮的威胁,射手们甚至敢于打光几条弹带都不换阵地。

步兵们都趴在雨地里,隔着一道厚重的雨帘努力隐藏自己的身形。日军借以藏身的不过弹坑和临时刨出的小土坑,甚至是战死者的尸。中**队的待遇要略强一些,战壕里虽然一样没有遮盖,可是总比直接泡在水里强。随着雨水越积越多,战壕里的水位也是齐腰深,多少人都在苦笑,这辈子的运气还真是不好,临死都踅么不着一块干爽的地方。

没有人愿意看见敌人出现在自己视线内,二十来米的距离内,即使是手枪都会有不错的准头,更别提瞄准基线长出几倍的步枪。大家都在屏声静气,希望能在机枪的怒吼声中听出一些别的信息。日军也是一样,支着耳朵,辨别着守军的位置。

偶尔也有冒失鬼冲出安全距离想占些便宜,但是代价也是相当高昂,绝大部分步枪兵都不会获得开第二枪的机会,甚至有不少人连扳机都没扣下就被弹雨打的血肉模糊。有了冰冷的尸体做榜样,双方的步兵都很努力的蜷缩着身形,祈求在这冰冷潮湿的世界里继续苟活下去。

可是战斗还得继续,尤其是现日军试图在战壕前方构筑散兵坑时,守军不得不做些什么来给他们添点麻烦。木柄手榴弹反而成了比机枪还要有效的武器。但凡有可疑之处,十几个铁旮瘩齐刷刷的扔过去,纷飞的弹片多少都会有些收获。日军也是一样的战术,冷不丁的一阵手雷雨总会让几个甚至十几个弟兄挂彩。

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挣扎求活,最后总会有指挥官按耐不住性子、催促手下的士兵用白刃战求得突破。很可惜的是,当一柄柄刺刀刺入更加冰冷的身体后,阵地上除了多出一些血色和呻吟,战斗还是会重归起点,仿佛是宿命一般……

东线,郭贴珩那边的情况倒是要轻松不少,他指挥第1o师、第47师和新59师正与日军隔着虒阳河对峙。虒阳河是季节性河流,前一日水深不过膝盖,宽达三百余米的河床上几乎只有中央四五米宽的地方才有水流。暴雨来临以后,水势陡涨,上游的雨水夹杂着枯木朽株蜂拥而下,水深很快就漫过胸口,河面也增加至二十来米宽。

恰巧日军正在进行火力试探,两个中队吸引守军注意,另有四个中队分别从上下游做迂回攻击。大约时是时间选的太巧,一千余名日军官兵有大半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弄得进退不得,更有数十人因为防备不足被洪水中冲的踪迹全无,想来是凶多吉少。

自郭贴珩以下的官兵们顿时喜笑颜开。这几天被日本人揍的太惨,大几千号袍泽弟兄非死即伤,说是血海深仇亦不过分,眼瞅着数百名日军成了靶子,哪有客气的道理。轻重机枪都不用开火,就是排子枪,一轮轮的齐射像是在打兔子。

河流湍急,站在水中央站稳都成问题,更别提瞄准射击了。于是乎,越来越多的日军要么当场死去,要么重伤后被水冲走。有人不甘心就此丢了性命,努力举着枪往前趟,可惜只是死的更快一些罢了。

东岸上的日军急了眼,虽然实现模糊不清,可是轻重机枪也是火力全开,就连那些山野炮也加入了战团,目的就是一个,打散岸边的中古守军,为他们的进攻部队挣出一条生路。

杀戮无处不在,中条山的一场大雨很快冲淡了硝烟、冲淡了地上的血色,更把那些战死者冲刷的干干净净。

下午三时,大雨渐停。远在洛阳的第一战区司令部突然接到前线战报:日军约万余人突然转向横岭关,正与二十七军预八师激战中,因敌炮火凶猛,阵地随时可能失守!

第四百三十九章 要塞(一)

横岭关危急,四十三军军长赵世铃很快便派出了援军,总算稳住了阵地。

范汉杰刚从前线回到指挥部,听说横岭关那边出了事、急电预八师师部询问作战经过。原来早晨暴雨突降,道路两侧负责防守阵地的部队为了避雨,或进入民宅、或是猫在隐蔽部里。日军大队来袭时,不少哨位上空无一人,竟让日军大部队一路逼到了横岭关下。

战区转来四十三军的报告称,进攻横岭关的是独立混成第九旅团两个大队及配属作战的一个九二步兵炮中队,总兵力不过两千人。可预八师却上报称有万余敌军来袭,这让范汉杰异常愤怒。刚才为了堵住陈村镇的缺口,防止日军大部队会攻冷口要塞,军部警卫营跟着他在从前线一路拼杀,出前原本四百多人的队伍,回到军部时只剩能缩编成警卫连了。自己在玩命,却有部下草鸡了,老范气的面色铁青,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生,他毫不客气的给预八师了封杀气腾腾的电报:陈师长素农并预八师全体将士,何总参谋长于洛阳军事会议上多次重申战时军纪,诸同志勿忘军法无情,切记、切记!

什么是军法,上峰好说话时军法就是人情,宽严皆可商量。什么是军法,军法就是上峰认真时人头落地。老范的军法师承蒋委员长,言辞简练:谎报军情者杀、贻误军机者杀、丢失阵地者杀……

字字见血,条条要命!

预八师师长陈素农也是一肚子火,自己向军部汇报完作战经过后才知道,手下人连日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都没弄清楚。

原来冈村宁次见部队在绛县方向进展缓慢,横垣大道在冷口乡那边还有8o军构筑的要塞,为打乱中**队部署,策应东线对垣区县城的进攻,他便命令独立混成第九旅团派出部队从小道奔袭横岭关。

日军突袭部队这一路上都是在崇山峻岭中穿行,沿途山势陡峭、树高林密,既无居民,又没有大队人马通行的道路。为了能顺利通过那些陡坡峭壁,人家还带着大批的梯子。人可以攀峭壁、走绝境,可马匹不行,为了将几门九二步兵炮和重机枪弄到前线,日本人一路上可谓是费劲心思,整整用掉十几个钟头才抵达横岭关侧后鸟鸣涧。

由于预八师主力都集结在横岭关北面阻敌,这路日军悄悄从后头摸上来后,留守关后的部队只有两个营。眼见日军数千人马杀到跟前,守军只得一面阻击一面向师部送信。慌乱之中出了点小差错,把来袭的“数千敌军”一路被想象夸大为“万余人”。

正在前头组织部队构筑工事的陈素农顿时乱了阵脚,工事都是用来应对正面攻击的,现在有人在屁股后头捅刀子,一切就只能推倒重来。于是他立刻将部队分为两部分,自己指挥人重新构筑工事,副师长陈孝强带着部队驰援横岭关。

好在四十三军的反应也足够快,两家合力,总算守住了横岭关。日军见事不可为,倒是没有强攻,交替掩护着撤往西北方向。

军座亲自话,预八师自然不能没有反应。一个玩忽职守的连长被打了靶,两个营长被撤职留用、以观后效,师长陈素农向军部汇报时给自己也自请处分,算是对之前的事情有个交代。

絳县那边的战斗还在持续,雨停之后,日军炮兵很快便恢复了对守军阵地的压力,连太原方向的轰炸机部队也迅加入战局,守军各部伤亡陡增。由于连日高强度作战,前线各部队弹药存量锐减,重机枪和迫击炮等重火力已经开始限制使用,部队不得不靠着人命来弥补火力上的劣势。

战至下午四时,十五军丢了汉薛、阳隅,十七军弃守瞿店、清河,二十七军弃守陈村、阳王,各军主力退守湅水河南岸,只留下小部队原地游击。日军一面调集部队沿着湅水河两岸追击,一面抽调重兵会攻八十军孔令恂部驻守的冷口要塞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一但冷口要塞失守、横垣大道将被日军彻底扎死,正在垣曲周边作战的六个师又一个游击纵队将会立刻成为瓮中之鳖。南北交通断绝后,只要三四天的功夫,日军甚至不用进攻,三万余人的部队就会因为绝粮而垮掉。

冷口要塞能支撑多久?战区的卫立煌总司令心里没有底,八十军军长孔令恂心里同样没有底。尽管要塞守备队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可是因为缺乏必要的火炮,要塞防御能力大打折扣,除去不多的几门八二迫击炮,就是营属的马克沁重机枪。

至多只能守两天,或许只有一天半,冷口要塞是雅格布一手建起来的,八十军后来围绕要塞搞扩建时还请他过去做过指导,所以他给出答案比较中肯。

“战区应该立刻将防守垣曲周边的部队西撤,留下一些小部队在东部山区游击就行。人马多了,不但粮食补给会成问题,灵活性也会大大削弱。”雅格布指着沙盘说:“我们自己的要塞也要加强防御,以目前的态势来看,运城周边的部队很有可能由张茅大道向茅津退却。一但我们支撑不住,这几个军都将在平6地区被日军重创,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曹二宝点点头:“北面的炮兵还要加强,趁着日军还无暇顾及茅津渡和沿线的几个小渡口,粮食、药品、弹药,还有防毒器材和火炮,都要尽快转运上去。已经抵达茅津渡的伤员病号也得接回来,南京突围时的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再生。东川新送来的几条铁壳驳船要加紧组装,由雅格布参谋长直接掌握。万一北岸守不住,那就是弟兄们的生路。咱们是杂牌,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

交代完家里的事情,曹二宝渡河去了北岸。几千号弟兄在那边拼命,自己这个当家人总不能光缩在后头打电话,他有一种预感,中条山的战事恐怕不能善了,要保住保安旅、防止被战区推出去当替罪羊,看来这次不流血是不成了。

第四百四十章 要塞(二)

入夜后,日军没有借着进攻,打了几天,**这边需要时间舔伤口,日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冷口要塞方向,日军连夜调兵遣将,大批火炮在步兵掩护下抵近要塞区构筑射阵地。安家涧、焦家涧、拓家坡、古龙坡、郭家坡,无数篝火后都能听见日军构筑工事的声音。

虒阳河沿线倒是挺安静,暴雨虽然停了,可河里水位依旧不低。鉴于白天有五百多人在渡河攻击时被守军一顿胖揍,这会连尸都找不着,日军的一线部队没有再搞什么试探和迂回攻击,他们只是沿河布置了警戒部队,防止中**队趁夜偷袭而已。

布雷,准备跑路。能守住一天纯属侥幸,明天河水一退,几万日军在炮兵掩护下根本没法抵挡,三个师留在这里顶多能拖延日军一天而已,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全军覆没。郭贴珩还是那套老战术,挖路、炸桥甚至是在道路上倒大粪,部队通过满是残肢断臂的区域会面不改色,可是要踩着粪汤子前进,这对所有人都将是巨大的考验。

为了给日军炮兵增加点麻烦,部队还在沿线砍倒不少树木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其间还用手榴弹布置了诡雷。手榴弹的数量不多,威力也不是很大,可一边干活一边提防被人阴,清理道路的度肯定快不了。

不过这些小手段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撤过虒阳河之前,部队已经将东岸周边能屯兵的地方摸了个遍。算来算去、无非就是那几个小村子,老百姓因为害怕鬼子进村以后搞屠杀都躲进了山里,不管部队想干点什么都用不着有顾忌。老郭手里一门山野炮都没有,所有他的并不奢望能给对手搞一个炮火覆盖,只是不打算安安身身的睡觉养精神而已。

五月十二日凌晨一点,河边的部队借着夜幕相继撤出阵地,前线只留下三个八二迫击炮连和两个负责断后的步兵营。眼瞅着到了预定的时间,炮兵们开火了。

炮弹金贵,迫击炮和炮手更金贵,每门炮打三就换地方、尽可能朝着平坦的空地招呼。村落的规模不大,日本人没有办法把部队全部安置在屋子里,在野外搭帐篷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假如运气好,这一轮的收获肯定差不了。

日军堪称训练有素,一次三十多炮弹的小型炮击没有引什么混乱。炮兵转移阵地不久,报复的炮火就到了,日本人家大业大,前前后后至少扔下了五六百炮弹。大约是觉着有古怪,他们并没有派出步兵攻击。

凌晨三点一刻,守军的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照例还是打三就跑路,目标是村子里的富户大宅,好房子留给指挥部和重要部门,中日两军都是一样的习惯。只是不知道日军没有没有搬家,炮兵们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气。

大约三十分钟以后,观察哨报告东岸有大量的灯光在闪烁。郭贴珩想了一下,把第三次炮击目标直接改成通往前线的道路,三个炮兵连分段包干,间隔十分钟,分两轮把所有的炮弹全部打光。不论效果如何,炮兵都坚决撤退。

茫茫夜色里,尽管八二迫击炮的个头有限,可炮击引的爆炸依旧足够引人注目。马嘶人叫,纷乱的灯光,还有几处巨大的火头,无一不显示炮击相当成功。前线每门迫击炮的弹药储备不过三十,真要让炮兵们敞开来打,估计也就是三两分钟的事。郭贴珩站在离河岸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观察着敌情,等三个炮兵连耗尽弹药后,他不无遗憾的下令收拾东西跑路。

白天攻击受挫,部队被一场山洪冲的七零八落,夜里又被几轮迫击炮弹扰了好梦,前线的日军十分愤怒。部队撤离不久,日军炮兵就开始了报复性射击,听动静至少有五六十门山野炮在搞大合唱,大有用炮弹把守军砸死的架势。按照日军的惯例,炮火很快就会向前延伸,郭贴珩赶紧催促部队加快行军度,避免遭受不必要的伤亡。

天亮以后,一行人总算赶到了第九军在陈堡村的前线指挥所。虒阳河边夜袭得胜的消息并没能让大家高兴多久。军长裴昌会从垣曲送了急信来,昨天偷袭横岭关的那股日军突然又出现在横河镇附近,第1游击纵队魏凤楼部正在全力阻敌,93军第1o师王劲修部刚刚赶去增援,估计结果乐观不到哪里去。

很快,留守虒阳河阵地的部队也派人送来急信,日军已于上午七时动全面进攻,部队打退了日军第一波攻击后就按照计划北撤老东沟一线游击,现在日军正在抢修道路,估计中午时分就能到达允河一线。

老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坏消息一开了头就没玩没了。上午十点,日军前锋已经抵达允河,垣曲方面又有急信送来,王劲修部在增援横河镇途中遭遇日军伏击,损失惨重;魏凤楼见势不妙,连忙指挥第1游击纵队跳出日军的包围圈,横河镇丢了。现已查明,横河镇方向的日军至少在三个大队以上,还有三千以上的伪军,现在垣曲各部不得不面对来自三个方向的威胁。

中午时分,大批轰炸机飞抵黄河各个渡口,东起芮村渡、西至五福涧,处处都是硝烟和爆炸声,只有八里滩、利民渡、济民渡等几个小渡口得以幸免;下午三点垣曲县城、冷口要塞、运城镇、平6县城亦遭轰炸。面对日军的空中优势,除了保安旅,其他各部队几乎没有什么反击能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日军轰炸机耀武扬威。越是轰炸的厉害,两岸的航运就越显得急迫,其他各渡口停摆后,茅津渡这边顿时又涌进了大批伤兵和难民。保安旅这边搞战备就累的够呛,现在还得分神去救护难民、维持秩序,一时间居然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

地面上,日军各部调整到位后,大批步兵在火炮的掩护下起全面进攻,万荣、绛县失守。

战局越严峻,远在洛阳的战区司令部随即布新命令:预备第八师立即赶赴冷口要塞,横岭关沿线阵地交由43军防御;第9军军部、第47师及93军第1o师王劲修部转向古城,然后南渡义马加入黄河南岸的防御;新59师沿允河一线展开,待第1o师、第47师南渡后,转向五福涧、鹰嘴庙南渡黄河,如形势危急亦可向北进入太行山游击。

第四百四十一章 要塞(三)

五月十二日晚,夏县、闻喜多处阵地相继失守,允河方向新59师的防线也被日军被突破。15军、17军有友军掩护尚且还能有序脱离战场,新59师那里建制混乱,残部或为日军俘虏、或四散逃命,日军尾随溃军向东北方向追击,先头部队在孟家庄与43军接战;横河镇方向的日军也兵分多路向西攻击,晚十一时,占领望仙庄一线后就地展开,将垣曲地区中**队东进太行山的道路彻底封死。

五月十三日,天还未亮,狂风夹着暴雨将黄河恒曲、絳县、夏县和闻喜一带变成了泽国。日军轰炸机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停止出动,可是炮兵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为解决视野不清带来的麻烦,各路日军都将轻便的四一式山炮和九四式山炮推到了离前线不过三公里远的地方。大队的步兵也满身泥泞的挣扎在山道上,像蚁群、像马蜂,全然不顾伤亡在动猛攻。

冷口要塞的战斗尤为激烈,炮声、机枪声震耳欲聋,山谷溪流都变成了红色,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残肢内脏飘过。山道上双方都留下了大批尸,偶有重伤未死的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相对于肮脏的山道和猩红溪水,那些战死者倒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各种可怖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都是近乎类似的惨白,让人很难想象它们之前为伤者带来的痛苦。

要塞守军为8o军第新编第27师王竣部,连续几日激战,部队伤亡惨重,不少重伤员都因为部队实在抽不出人手后送茅津渡,而被迫留在师部野战医院里。

说来让人绝望,在日军头一天的轰炸中,大半个医院和几乎全部的医生都被一枚重磅炸弹炸得踪迹全无,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弹坑留在那里。新医院就在离弹坑不远的山坳里,十来间竹棚草房、三四顶到处滴水的破帐篷,再有就是几个满身血迹的卫生兵。

不论伤势轻重,伤兵们受到的处理都没有什么区别,简单清洗伤口后进行包扎。最初受伤的那些官兵无疑是幸运的,他们很快就被运至平6那边救治,公路交通断绝后,所有事情都乱了套。抬下来的伤员太多,能用的东西都已经消耗一空,卫生兵们不得不用草木灰来为伤员们止血,然后从床单上撕下一段布条凑合包上。地方太小、伤员又多,死了的都会被抬到雨地放着,轻伤员得自己找地方躲雨,只有重伤员才能待在屋里。至于轻重伤员之间的区别就在于,重伤员的生命已经开始读秒,而轻伤员或许还能再撑上几天。

所有人都明白,现在师部的野战医院已经山穷水尽,师里能做的,只是尽量让伤兵们死在一个干爽些的地方。

新27师师长王竣两眼通红的盯着要塞外的日军,日军正式开始攻击要塞区不过是昨天早上的事情,开战不过24小时,副师长梁希贤战死,参谋长陈文杞挂彩,79团代理团长张亚全战死,营以下官佐伤亡多的没时间去统计。现在只知道,79团只剩下一群伤兵;8o团1营也完了,剩下的2营、3营正在日军攻击下苦苦支撑,顶多再有三四个钟头也将步79团的后尘。

81团的建制倒还完整,不过由于上一任团长杜新民因*嫌疑被撤职后部队遭到连番整肃,不仅战斗骨干和基层军官都被6续调离原单位,老兵和好一些的武器也被抽调一空。现在81团的士气低迷,不少弟兄走在玩大刀片子,一会真要顶上去,战斗力恐怕连79团的一个营都不如。

“老陈,你留在师部坐镇,我到81团去盯着。”王竣抓起钢盔往头上一扣:“必须尽快把81团运动上去,让8o团喘口气。”

陈文杞伤了腿,草草包扎的伤处一直在渗血,甭说走动,就算站起来都得靠人扶着。听闻王竣要自己带部队顶上去,他没有阻拦:“电台坏了、电话线也断了,派去军部求援的通讯兵也没有音信,想来是凶多吉少。不过就算和上面的联络没中断,军座也派不出援兵来,165师得防守夏县,虽说有27军和第3军策应,可担子依旧不清。一但有个差池,运城就会直接暴露在日军眼皮子底下,这会从他们那里抽人无异于是剜肉补疮,我们还是尽力而为吧,多撑一会是一会。”

冒雨激战,没有地方休息,也没有饭菜供应,就是直挺挺的泡在大雨和日军死拼。81团加入战场后,局面并没有什么好转,为防止部队溃散,王竣特意在将师部特务连留在要后面督战,自己带着副官和卫士在前线指挥作战以激励士气。

战至下午四时,新27师最后的生力军也消耗殆尽,师长王竣在一线指挥部队防御时腹部中弹,未及抬至师部医院便因流血过多而殉国。参谋长陈文杞命令师部特务连将师长王竣、副师长梁希贤、79团代理团长张亚全等将校军官的遗体设法后送黄河南岸安葬,自己收拢残部退至山内的二道防线做最后抵抗。

下午五时,日军再次动总攻,一个新调来的步兵联队兵分三路准备一举拿下新27师在冷口方向最后的阵地,陈文杞率领仅存的两千余名官兵与日军做最后拼杀时预备第八师陈素农部及时赶至战场,两部迅合兵一处将日军杀退、并乘势夺回了冷口要塞内大部分区域。

是夜,预八师接管冷口要塞防御后立即着手巩固工事,师部军官除师长陈素农留守师部外,均下至一线观察地形、鼓舞士气。正当大家准备一雪横岭关受袭之耻时,第27军军部突然转来战区司令部战报:日军东线三个步兵师团又一个骑兵旅团已经逼近垣曲县城,43军稍事抵抗后既十八坪方向转进,现在冷口要塞已经两面受敌。范汉杰要求陈素农尽快率部脱离与日军的接触,将部队设法运动至曹川镇一带,随时准备南渡黄河。

看完电报,陈素农半天没有言语,43军这一跑可不打紧,新27师和预8师可是叫他们卖的干干净净,这几天第9军、第1o师苦战的结果也立刻化为了泡影。就中条山这么绝户地形,整天盘算着保存实力有个屁用,难道是打算当俘虏后把日本人给吃穷么?!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考试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无人认领的战果

至十四日凌晨,大雨未停,预八师及新二十七师残部悄悄撤离冷口要塞。两师数千阵亡将士的遗骸无法随军撤离,只得匆匆安置在战壕内,没有纸钱贡品、没有棺椁祭祀,甚至连一张草席都没有,这让部队的士气大受打击。

天亮后,暴雨依旧。横垣公路沿线的日军突然现守军已悄悄撤走,便立刻派兵占领了垣曲县城及各个要点。

经连日激战,中条山守军除部分南撤洛阳、陕州外,在黄河北岸各部已被压缩至横垣大道以西、涑水河以南的狭长区域内。

日军随即调整部署,独立混成第九旅团、骑兵第四旅另伪军两万人沿冷口、垣曲、济源一线展开,防止中**队越过横垣大道向太行山突围;第二十一师团、四十一师团、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另炮兵一部沿涑水河北岸展开,第三十五、三十七师团、三十六师团、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并炮兵一部沿涑水河南岸向西攻击。

一战区司令部判断,日军调集重兵沿涑水河北岸西进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防止我中条山守军向稷山县以北山区突围、与二战区部队合兵一处,二来可以随时渡过涑水河,威胁我军侧翼,配合絳县方向的日军,在运城周边与第三军、第十五军、第十七军及第二十七军及第八十军决战。

日本人的胃口很大,不过实施起来的难度也很大。由于守军各部之前对道路的破坏比较彻底,日军重装备行军几乎是寸步难行。加之连日暴雨,号称“十年九旱”的涑水河居然起了几十年一遇的洪灾,闻喜、夏县、临猗、永济四个县近二百余个村庄都沦为灾区,至少上万间房屋倒塌,要不是老百姓多都进山躲避战火去了,天知道得死多少人。

道路泥泞异常,穿着胶鞋皮靴的日本兵几乎是一步三滑,稍不注意还得往回寻找陷在泥地里的鞋子。27军和17军后撤时都光着脚在烂泥地里跋涉,当兵的穷,家当也少,这会反而成了优势。

范汉杰和大头兵一样光着脚丫子,裤腿卷的老高,满身泥水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中将军长。连日阴雨,部队连做饭的干柴都找不到,纵是军部也只有保安旅连夜送来的干饼子,不过厨子还算机灵,学着日本人那样用蜡烛煮了一大饭盒的咸菜罐头汤,总算没让军长大人噎着。

战区刚刚来了命令,让27军后撤至永济休整,这几天部队在前头顶的太惨,不喘口气根本撑不住。驻守永济一带的是独立66旅,标准的中央嫡系,代理旅长叶良辰还在教导总队干过,一听说27军要去休整,正在让人帮着号房子。

“伤员安置的怎么样了?”范汉杰问,这几天下来,部队战死人数过三千,轻重伤号更是多达四千余人,要不是陕州保安旅天天都在设法将轻重伤号后送,军部野战医院早就瘫痪了。

“前几天撤下去的伤员都后送陕州了,昨天受伤的刚刚拉走。听保安旅的司机说,路山洪冲的坑坑洼洼、车子走哪陷哪,渡口那边也成问题,各部队送过去的伤号足有七八千,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都送过去,估计有不少伤重的弟兄撑不住。听说黄(祖埙)师长和保安旅有交情,要不要让他出面打个招呼?”副官一面给范军长撑着伞一边说道。

大年初五鬼子打新绛和曲沃那会,46师那些伤员就是后送保安旅那边救治的,伤兵归队后都说那边医院的条件极好,吃住用度都跟老地主家里一样。黄祖埙来军部开会时,大家还特意求证过。结果让所有人惊讶不已,平6县城内的那家野战医院的条件比战区直属医院还要好,甚至过了天津、重庆、上海那些外国医院。

现在各个部队都在把伤员病号通过茅津渡后送,安全方便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保安旅的洋大夫会帮着看一眼,无论是手术、包扎,亦或者输血、用药,他们比战区野战医院的医生都要靠谱很多。

为了弟兄们的性命,范汉杰没有迟疑:“这会部队的电台已经收起来了,这样,派人去46师给黄伯笙(黄祖埙字伯笙)捎个信,部队暂时让老苏(狄若)看着,他亲自跑一趟平6,无论如何也要请陕州保安旅多照应一下。东边山里只有王治歧的165师和赵世铃的43军,他们都靠不住,很多山间小路根本无人把守。赵世铃还是阎锡山的人,天知道他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部队的重伤员要赶紧救治,包扎完以后就得后送陕州,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副官答应一声,刚要转身找人去布命令,却被范汉杰又叫住了:“告诉刘进,45师到永济以后别忙着找地方睡觉,得抓紧构筑工事。土都叫雨水给泡松了,这会干一天能顶的上平时两三天的进度。前两年孙蔚如带人守永济的时候挖过一条一丈多深的反坦克壕,叫他们好好利用起来。”

午后,雨水总算停了下来,日军却没有趁势进攻。平地尚有三寸水,公路上那些新挖的大坑里都是三尺往上,更有的地方过一人高。既然进攻不成,那就老老实实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休整道路、补充物资,把炮兵向前运动。

一线部队惊讶的现,对面日军的坦克和装甲车居然回临汾了,这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情报被一级一级上报至战区司令部,然后又下至北岸各部队,直到晚上,洛阳方面总算弄清了原委。开战后,第3军、15军、17军、27军及陕州保安旅都向敌后派出了小部队进行游击,出击部队以袭击日军运输线为主,卡车车队、骡马车队,亦或者日军后送伤员的运输队都是他们的目标。这几天,有不少部队66续续回到了涑水河南面,但是还有三支却失去了联络,想来是凶多吉少。

15军突击队在战斗详报中提到过一件事情,他们在(洪洞县)甘亭沿着同蒲铁路游击时曾目睹过一场大爆炸,有趟日军军列在爆炸中被彻底摧毁。从爆炸时的规模来看,那车上装的不是军火就是油料,而且估计数量不少,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哪支友军所为。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有书友反应对于中条山战役的铺垫过于冗长,今天特将442章改为免费章节已表歉意。

第四百四十三章 暗战

十五日拂晓,补给到位的日军再次动进攻,他们用山野炮、迫击炮向我方一线阵地共射化学炮弹4oo;上午1o时,施放喷嚏性毒剂6ooo余个、形成了一道4公里宽的毒雾,接防27军各阵地的15军缺乏防毒装备,中毒官兵多达五百余人,眼见毒雾被微风向阵地纵深吹来,军长武庭麟只能指挥部队交替后撤,一路退到夏县才稳住阵脚。

夏县原先是8o军的防区,可是由于新27师在冷口一线和日军拼了个干净,战区便让165师全力固守横垣大道以西的山区,山外的地盘都交给98军看着。

军长武士敏根本没想到15军败的如此之快,急忙派人督促部队赶修工事。去年冬天,各个部队都按照战区的安排修缮工事,唯独8o军在干活时偷工减料,只是对冷口要塞做了加固。

许是觉着日本人离的还远,前方还有27军这个“大户人家”在顶着,驻防夏县境内的165师一部对上峰的命令混没当回事,只是在公路两侧草草的构筑了一些战壕和碉堡,陕州保安旅提供的水泥被后勤送到洛阳黑市里贩卖一空,只有轨道钢因为太过显眼没有出手。

98军接手防区后,全军上下立刻转行成了泥瓦匠,官兵们一面破口大骂一面和泥土砖石做着斗争。摊上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要想保住性命、唯有自己动手。

自接手阵地后,部队彻夜未眠,到15军败退下来时阵地已经初具规模。可是众人都知道,这种临时构建的土木工事顶多能应付山炮和九二步兵炮之类的小把戏,如果遇到野炮或是大口径重炮肯定只有送死的份。

晚七时,日军先头部队抵达埝掌镇外围,刚一交手,他们就用掷弹筒射了大量的催泪瓦斯。98军也不含糊,前线官兵一面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一面立即用八二迫击炮弹还以颜色。

大约是觉着守军的火气有些大,日军没有再动试探性攻击,而是隔着战线与98军远远对峙。是夜,15军和98军一齐动手,又将工事做了加固,武士敏还组织小部队从中条山内绕到闻喜以东的公路上敷设地雷,迟缓日军炮兵向夏县运动的度。

听说日军在进攻中大规模使用毒气弹,曹二宝把缴获的日本防毒面具给98军送了五百个去,数量虽然不多,可是装备机枪手和一线部队的战斗骨干却绰绰有余。这两天,北岸普降暴雨,黄河的流比往常快了好几成,连带着南北运输都受到重大影响。保安旅因为有二十多条铁壳船在手里,各种物资依旧在源源不断的从南岸往平6运送。因为有柴油机提供动力,效率明显比依靠人力风力的木船高出许多。

正在官阳渡那边渡河的第9军就是在依靠四条木船摆渡,黄河水涨之后,每渡一次都需要四个小时。每条木船每次只能装载五六十余人,忙活了一天半,才把军部和一千多号伤兵送过河。在五福漳那边渡河的部队也差不多,不仅船慢,还得时刻提防日军空袭,部队苦不堪言。

午饭前,第9军裴军长托人传过话,希望保安旅能伸出援手拉他们一把。曹二宝没有拒绝,让雅格布给那边调了三条船过去,想来足够他们撤退之用。

仗打到这个份上,连老百姓都知道运城那边保不住,可是卫老总就是硬挺着不让大家南撤。就现在这个局面,只要鬼子缓过神来,用飞机彻底封锁黄河上的各个渡口,打不了三天,部队就会因为缺乏弹药和日本人当靶子打。

曹二宝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可是有军令在只能硬着头皮带人在中条山内坚持。为防备万一,家里的日式15o榴弹炮连也秘密运到了北岸,加上七五口径的山野炮,民团在平6要塞区的火炮能达到一个团。可这样强大的炮兵力量依旧不能让他感到安心,中条山守军已经打光了四个师,还有六个师遭受了重创,几样加在一起,几乎占到守军全部兵力的一半。要是98军和第3军再垮掉,恐怕到时候茅津渡就是一个修罗场。

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正当曹旅长心神不宁时,去给第98军送给养的车队带回一个坏消息,一个小时前驻唐回村的第7师师部遭到袭击。日军两支挺进队从野道进入山内,一路向纵深穿插,顺带着还攻打了3军军部所在的泗交镇。好在12师36团反应迅,联手作为军预备队的34团围了这股日军。经勘验日军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后得知,进攻泗交镇和唐回村的是36师团225联队第1大队主力,总兵力大概在6oo人左右。要不是第3军一直提防着日军暗算,而且还由保安旅补充了一部分武器弹药,能不能把这帮牲口留下还是两说。

不过唐军长对这场夜袭倒是挺满意,部队在战场上找到了二百余支步枪和十余挺轻重机枪外,此外还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三十来匹骡马,这对第3军这种“佃户人家”而言,无疑是一笔横财。

泗交镇遇袭的消息传开,各部队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加强明岗暗哨,沿着山间小路派出巡逻队。曹二宝也没敢托大,开战以后,通过茅津渡向南输送的难民和伤兵至少得有上万人,在平6周边等待过河的人数更多,里面要是没有日本人的摊子那才是怪事。仓库、医院、炮兵阵地的哨兵翻番,镇子里的巡逻队加倍,此外还有从陕州那边借来的警察,这帮家伙眼力毒,成色稍微差一些的土匪、溃兵根本逃不出他们的法眼。

这一夜驻定会是个流血的夜晚,大约凌晨三点,日军对夏县起了总攻,郭家庄、水头镇相继失守,芮城和永济周边也现了日军的踪影。与此同时,渑池、义马等地的驻军仓库先后生爆炸,房间传闻,第一战区囤积在陕州的大量弹药辎重被毁,人员物资损失惨重。

第四百四十四章 法海

谣言满天飞,日本人那里的反应倒还不大,一战区司令部可是炸了锅。先前保安旅向上峰汇报过,十几条铁壳机动船和二十多门火炮毁于轰炸,今天早上又是军火仓库和粮库,就算是委员长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现在中条山要是少了他们的支应,恐怕前线连棒子面粥都喝不上。

洛阳城里的娃娃都会唱:陕州有个曹半城,家中良田两万顷,库里洋钱赛银行,大鱼大肉不稀罕,顿顿都是燕翅席。

何应钦总参谋长是钦差,不晓得小地方居然藏着一尊大财神,可卫立煌总司令却是门儿清。这两天前线吃紧,他刚要下令“征用”陕州的炮兵和船队,再借点粮食赈济灾民,没成想却叫日本人炸了个干干净净。这就好比土匪准备下山打劫,好不容易才踅么见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车,结果冲到跟前一看,卧槽,是特么运大粪的!你说这得有多尴尬。

曹二宝并不知道这事,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以后还以为是金姐在唠叨自己,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可又怕手下的那帮小子笑话,于是只能作罢。前线的状况很不客观,谁都没有想到,日军大队人马居然趟着齐腰身的积水由涑水北岸一路西进,这会都过了水头镇西南方向的郭店。按照这个度,至多明天晚上就能到达永济北边的七级镇,和在那边担任守备任务的独立六十六旅接火。

如果单纯的是步兵还好,日军居然还带着大量的火炮。一开始谁都认为在洪水的区域不可能带着火炮行军,可日本人还真办到了。野炮太笨重,自然没有办法,可他们把山炮分解到了极致、和弹药一起装在橡皮艇上拖着走,到了船过不去的地方就肩挑手抬。要不是保安旅的突击队从敌后折返时意外碰上,恐怕只有等到日本人打到眼皮子底下才会有人现。

听完汇报,曹二宝总算知道了炸掉日军军火列车的英雄:一条土狗。补给线屡屡被袭,日本人防范的相当严密,公路和铁路两侧五里内被烧的寸草不留,每隔一公里就有一座炮楼,炮楼一般都是三四层高,方圆几里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每隔一段时间铁甲车巡逻,防止有人在铁路线上做手脚。夜里更要命,每隔一阵子还要让老百姓一边敲着梆子一边寻线。

突击队这帮小子玩炸药都玩出了心得,自然知道对于军火列车这种危险目标得保持多远的距离。别说日本人有炮楼守着铁路线靠不上去,就算能靠近他们也不会去。五里的距离对八二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而言都有些远,命中目标得靠运气。但是对军火爆炸时产生的危机而言,部队在这个距离上还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思来想去,突击队惦记上了沿途村子里的那些狗。但是让狗背着炸药包跑直线,而且得在火车来临时恰巧冲到火车附近,这不但要有技术、还得有运气。

带队出击的法海,这货上回打机场时大显身手,回到部队后还一直负责新兵白刃战的教学。战斗开始后,杨宝临挑人去敌后搞偷袭,出乎所有人的资料,他竟然推荐法海作为突击队的负责人。让日本人带队去打日本人,这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可曹二宝也同意了。就这么着法海带人奔了敌后。

法海的招数很简单,用大烟做配料煮了一大锅骨头汤,一半喂狗一半洒在铁路线周边。算好军用列车通过的时间,把定时炸弹在狗身上捆好就次第放了出去。为避免日军看出破绽,捆着炸弹的地方还用狗皮做了伪装。

十条狗顺着香味直奔铁路线,有的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有的直接开小差不见了踪影,只有两条狗还算尽职尽责。

四处晃悠的“野狗”自然躲不开炮楼上岗哨的视线,大约是怕它们跑到铁轨上对行车安全造成危害,哨兵一枪一只,把这对难兄难弟放倒在铁轨边。日本人的枪法不错,枪枪命中头部。

站岗是一种折磨,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看着同样的风景,纵是有森严的军纪压着,难免也会设法找找乐子。于是,野狗们遭了殃,只要是在步枪射程内,几乎没有一只能逃脱被打死的命运。

傍晚时分,开道车隆隆驶过,很快,两天一班的军列准时抵达。日本人的火车就是这点好处,从不迟到早退。

十枚炸弹几乎同时响起,但是起作用的只有一枚,那条最先被击毙土狗替它的小伙伴们报了仇。虽然离铁轨还有三四米远,可是定时炸弹里足有五公斤炸药,两声密不可分的巨响让整列火车都陷入火海之中。

军列像被点着的鞭炮一样,一节接着一节的灰飞烟灭,顺带着还把铁路边的两座炮楼一齐变成了碎片。

突击队躲在山头上静静的坐着观众,甚至还喝了点地瓜烧作为庆祝。法海悄悄地松了口气,战果明显出预料,从爆炸的规模上看,不仅列车和军火彻底完蛋,短时间内这段铁路线也将被迫停顿。光是填平那些大坑就要大半个月,如果加上铺铁轨的时间,恐怕在战役结束之前,日军都得依靠公路运输弹药给养。

骡马大车也好、卡车也好,哪能和火车这种大家伙比。虽然山西的铁路都是小火车,一节车厢不过二十吨的载重,可是这相当于十二辆九四式自动车或者二十辆胶皮大车的运货量。前线那么多部队,光是为前线运送粮草就能日军后勤部门给忙死。

曹二宝盘算了一下,为解决运输线的安全,日军势必得抽调部队回防,一个大队?两个大队?亦或者一个独立混成旅团。相较于日军在战场上的庞大兵力而言,抽走这点人马并不会影响大局,可毕竟能减轻前线部队的一些压力。

自开战一来,间谍、便衣队、空降兵、小规模的穿插队伍,样样都让中条山守军大伤脑筋,各部死伤的官兵至少四千人以上,几乎有一个师被他们成建制打残了。法海这一闹腾,也算是礼尚往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斯蒂勒

五月十六日,战局急转之下。

日军利用一整天的时间,终于把火炮推进到了既定阵地,全线使用毒气弹作为杀手锏辅助攻击。日军航空兵也大举出动,太原机场起飞的99式双轻轰炸机群以运城镇、芮城县城、平6县城为目标进行不间断轰炸,阻止守军向一线增援;自河南新乡出的97式轻型轰炸机群则将目标对准了各个渡口,妄图阻绝黄河南北两岸交通。、

正在山外作战的15军、17军、98军蒙受了巨大的压力,战至十六日晚七时,15军和98军撤往永济、17军则在第3军的接应下退入中条山内。运城在光复7个月后再次沦陷,一战区在中条山外仅剩余东郭、庙前等几个据点,部队被压缩在横垣大道以西的山区内,防区南北宽度在一百四十余公里、东西最窄处不过二十公里,呈北高南低、东宽西窄。

为保存实力、坚持长久作战,一战区命令14集团军司令部并15军、17军相机撤往黄河南岸,43军协助8o军防守泗交镇东侧地区,第27军会同独立66旅防守永济、蒲州城至风陵渡一线,第3军和98军以张茅大道为中心进行防御,陕州保安第1旅任务不变。

当兵的最怕什么?就是从一个死局跳进另外一个死局里。

上至集团军司令、下至刚补进部队的新兵蛋子都知道,第3军和98军一共才五个步兵师,想要守住那么大一片地盘几乎是痴人说梦。相较于去年望原战役时,守军是多了几千号人马,粮食储备和工事构筑都强出不少,可这回日本人来的也多,至少有两个师团、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外加至少三个炮兵联队盯着这边。弟兄们能不能活着从中条山回到南岸,就得看张茅大道能坚持多久。如果第3军和98军怂了,大家要么躲进山里啃树皮、要么跳进黄河拼水性,死活都得看老天爷是不是赏脸。

还是那句话,靠人不如靠自己。军长司令们没法子见面商议,只能互相拍了一通电报,内容已经由共同防守变为跑路之前知会大家一声。

98军的武士敏军长本对死守张茅大道沿线并无底气,他的部队在董封驻守时下大力气搞过工事,可现在撤入中条山以后,什么都得从头来过。日军就在山外,战斗随时都有可能爆,工事不齐全可是要死人的。不过进山之后他松了口气,从张茅大道沿线的防御设施来看,部队应该有一战的实力。

沿途的大型碉堡里面有钢筋和轨道钢作为支撑,主体由混凝土浇灌而成,外侧还有袋装的碎石和泥土做掩护,一部分在地上,一部分埋在地下,纵是山炮直瞄也难以摧毁;小型火力点和地堡虽然没有钢筋,但都由枕木和条石做过加固,厚度一般在六十公分以上,抵挡子弹和手榴弹问题不大。从庙前镇方向进山的各个路口都有部队把守,由于兵力问题,虽然做不到处处设防,可是完全能够做到为大部队及时提供预警。

鉴于98军这几天在山外连续与日军作战,部队比较比较疲惫,唐淮源军长与武士敏军长商议后随对防区做了划分。98军以48师王克敬部负责五老峰至解州镇之间的防务,填补第3军与27军之间的真空地带;第169师郭景唐部防守陌南镇、张村镇、老虎沟一线……

是夜,日军没有急着进攻,由于道路上的积水还比较深,他们只能通过人力、畜力向运城一带运输火炮和弹药补给。中条山内各部队也没有闲着,他们一面加紧巩固阵地一面向北面派出小部队,用迫击炮袭击日军的交通线,迟滞日军的战役部署。

保安旅配合第3军作战的那个九四式山炮连也没有闲着。为方面行军,日军都带着手电筒,惨白的光柱在夜间尤为显眼;离山区比较远的那些日军更是肆无忌惮,在之前的作战中,他们现中**队缺乏远程火炮、炮弹也相当匮乏,于是在宿营地点起了大堆篝火,这样不仅可以“节约”宝贵的电池,还能借助火光恐吓黑暗中的偷袭者。

很遗憾,这种枉顾作战条令的行为遭到了报应。面对如此多的靶子,炮兵们一面勘察地形一面向家里去了急电,要火炮、要弹药,越快越好。曹二宝没有犹豫,直接派车队送了四个博福斯七五山炮连外加一千炮弹过去。第3军那几门火炮的射程太近,战区配属给他们的炮兵又缺炮弹,干这种活只能给自己人添乱,唐军长便派出工兵营帮着构建了阵地。近千号人马一直忙到早上四点,二十门火炮才堪堪就位。

眼瞅着就要天亮了,亲临一线指挥的保安旅炮兵团长周有福亲自操作火炮打出了第一炮弹。他是玩八二迫击炮出身,对七五山炮并不在行,犹太教官斯蒂勒亲自帮他这门炮做的瞄准。听说第3军那里也有几个大鼻子老外,不过都是俄国老毛子,和波兰人他们有灭国之仇,曹二宝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他们碰面,防止两边掐架。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周有福从炮队镜看了一眼,效果相当好,真打在篝火堆最密集处。他用的这具蔡司炮队镜还是斯蒂勒的私人财产。其他犹太人跑路,不是带着金银细软就是家里的祖传物件,唯独这位大哥带着部队里常用的家伙。要知道蔡司炮队镜的全重可有五十公斤,甭说是逃难,就算是部队行军带着都费事。部队打运城时也缴获过日本人装备的九一式七厘米炮队镜,不过就是这种蔡司炮队镜的仿制品,不过精度稍微差一些,没有原装货用的舒坦。九四式山炮连那边用的是九八式1o倍炮队镜,全重145公斤,效果更是差着一大截,周有福这种级别的boss根本懒得用。

命中以后,斯蒂勒又稍微修正了一下坐标,然后炮兵们就开始自由射击。周有福的命令很简单,用最高射打光二十炮弹就转移阵地。虽说这是夜间,日军炮兵的反击肯定没有那么快,但是小心一些总没坏处。

第四百四十六章 炮击下的等待

日本人在睡梦中被蒙头抽了一棍子,虽然因为天黑无法查清详细的战果,可是从早上进攻时间被一再推迟开始来看,他们的损失肯定不小。

战区司令部转来一个坏消息,垣曲、济源各黄河渡口被日军全部占领。正在等待渡河的第九军后卫部队与敌激战后,九百余人当场战死,六百余人被迫投降。还有百余名官兵不甘心做俘虏,从渡口附近的民宅里寻来葫芦和羊皮筏子,居然有五十多人成功泅渡到了南岸。这些泅渡成功的官兵报告称,参加进攻的敌军中有不少人穿着奇怪,他们的装备和服装样式虽然与日军差别不大,可是说着中国话,帽徽是五色徽、军装是茶绿色的。

负责河防的部队长们听完就是一愣,是说中国话的日本兵,还是日本人因为兵力不足叫伪军穿着日本军装?能游过黄河的都是好汉,自然不可能叫敌人吓破了胆。

情况被层层上报,战区这才明白伪满洲**也参与了进攻。是不是日本人从东北调来了援兵?战区司令部有些担心,可是由于缺乏相关情报来源,与伪军中的内应也暂时联络不上,对相关信息的了解处于空白状态。对一场大战役而言,居然敌人有成建制的援军到来,可自己却一无所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时半会也没怎什么好办法,卫立煌司令只能一面向派出侦察兵一年提醒山内的部队多加小心。

上午九时起,日机二十四架次分两批轰炸了渑池县城和火车站,期间一架侦察机低空观测轰炸效果时被守军用大口径机枪击伤;日机三十六架分六批沿张茅大道轰炸守军各据点,其间被守军用高炮击落两架、击伤一架;敌机二十四架轰炸永济以西守军各阵地,期间低空扫射时被守军以苏罗通小炮被击伤一架。

轰炸不奇怪,哪哪都有人还手才是怪事,联想到凌晨的那阵子炮击,日军突然意识到或许山内的战斗要比之前麻烦一些。

上午十一点起,日军开始对东郭、庙前等几个据点开始了炮击,与往常五分钟、十分钟的小场面不同,一百八十门山野炮轰击了块半个钟头都没有停止。高爆弹、燃烧弹、榴弹、毒气弹轮番登场,大有用炮弹把守军给吓死的架势。

不过部队的工事掩体还算结实,尤其是山上主阵地的那些半地下掩体和碉堡,比起8o军弄的样子货来,质量明显高出好几个档次。当兵的都是粗人,对钢筋混凝土这种洋把式并不怎么放心,他们在日本人进攻之前又用条石、枕木、沙袋左一层右一层的加固过。工事周边都种着花草灌木,现在正是草场莺飞的时节,除非走到阵地前仔细观察,要不根本现不了。

为增加部队的战场生存率,山上还建起不少假货,有些是用树枝泥土堆就的劣质产品,有些则是用油漆在石头堆上画出来的。从机枪巢到火炮掩体,甚至是屯兵点,数量足有上百个。按照战前的构想,部队在日军之前的火力试探时故意暴露出一批假货,现在日本人用炮弹砸的正欢实。

渡过炮击时最初的慌乱之后,有老兵们开始通过给新兵讲解各种炮击中的典故来打时间:“知不知道日本人用山野炮轰击的时哪里最安全?教你娃娃个乖,弹坑,唉,尤其是刚落过炮弹的那种最安全,因为炮弹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炸两次。就像去打靶,能有几个人能把两子弹打在同一个窟窿眼里?那你知不知道鬼子用迫击炮打的时候哪里最危险,也是弹坑,每五六里头至少有两颗会落在同一个坑里。这都是学问,想活命,多学着点吧!”

昨天保安旅刚给第3军送来一批补给品,除去弹药、防毒面具、熟咸肉和烙好的大饼外,甚至还有几卡车香烟和烧酒。数量不算少,可分到每个人头上却不多,酒不过一两、烟不过半包,可是对军心士气却有极大鼓舞。

上一次欧战时,部队里有个说法,叫做战壕里没有无神论者,其实还可以加上一句,战壕里没有不抽烟的人。川军、滇军里烟客比较多,唐司令治军严格、弟兄们口袋里也不充裕,基层官兵里头抽大烟的人并不多,但是喜欢洋烟卷的人却比比皆是,香烟断顿的时候,卷点树叶也能过把瘾。

这日子还长久,自己兜里的宝贝自然能省就省,老兵们接着给新兵普及战地常识的时候还不忘记揩油:“这战场上抽烟也是有讲究的,鬼子眼睛尖、枪法准,半夜里特别喜欢朝抽烟的岗哨开枪。你娃娃是新手,这烟不能放身上,要不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把命丢了……”

那些连排长对这种战壕里的小故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还会暗中鼓励,无他,可以缓解战壕里紧张情绪。头顶上子弹乱飞,身前身后炮弹不断,但凡胆子小一点,十有**会被吓出毛病,四处乱跑还是小事,有些家伙甚至会像疯子瞎开枪。且等着吧,抽抽烟、讲点笑话,时间也好走的快些。只要熬到鬼子起冲锋,这份罪就没有白受。

午饭时分,炮击稍微有些减弱,似乎鬼子炮兵也分批吃饭去了。第三军的弟兄们也没亏待自己,吃个胃饱肚圆,就算是死了也不后悔。

下午一点半,日军总算拉开了架势,步兵派出散兵线、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靠前,那些刺刀上挑着小旗的军曹、曹长不停地在给身边的人加油鼓劲。

山下的日本人动了,营连长们一边给自己点上最后一根烟卷一边招呼大家伙做准备。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伙有明碉暗堡做依托,日子安逸的很。不像往日猫在战壕里打阻击,进入阵地的时间早了会挨炮弹,去的迟了会挨枪子。哥们今天就当一次缩头乌龟,也享受享受阴人的乐趣。

第四百四十七章 阳谋

第三军把守外围的部队是34师公秉藩部,全师三个团,其中两个团防守九龙山、上牛岭要塞群,有吃有喝不算,还不用被风吹雨淋,要是不打仗,日子比投胎在老地主家过的还舒坦。

199团顶在外围,日军没打来之前,部队还偷偷派人去盐湖弄私盐,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现在却是苦不堪言,除去不多几个地堡外,能用来抵御敌军弹片的只有战壕和头盔。等炮击结束时,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没了踪迹。还有不少弟兄都被埋在了泥里,这可不是什么好滋味,趁着鬼子还没上来,弟兄们七手八脚的忙着从土里刨人。好在都是浮土,除去一些运气欠佳的,锤锤胸口、掐掐人中都还能缓过来。

“日本人上来了。”观察哨们高声喊道。有个新兵下意识地从战壕里探出脑袋去看日军的位置,结果被身边的一把拉了回来。几乎是一眨眼工夫,一长串日军的子弹就呼啸而至,其中一颗直接崩飞了新兵头上的帽子。

今天打头阵的日军是21师团,师团长田中久一。作为战争爆后第一批组建的三步兵联队师团,21师团比35、36、37师团这些后组建的部队强上不少,不仅军官们都是来自那些战前组建的老牌师团,连士兵都是久经战阵。除去少部分补充兵外,其他官兵枪法极准、单兵技战术娴熟、配合意识强,打起仗来能够非常坚决地贯彻指挥官战术的布置。

199团立刻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团里每个营都装备着四挺二四式重机枪作为火力支柱,这些重机枪也一直是日军重点关注对象。虽然都是布置在二道战壕的机枪巢内,前头还有步枪兵保护,可在掷榴弹、九二步兵炮几乎是追着机枪小组在打,往往一条弹带只打出去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就得挪腾地方。

相较于重机枪射手以命换命的打法,轻机枪射手们就要轻松一些。捷克式也有将近二十斤老秤的重量,可是相较于动辄上百斤的重机枪而言,这东西轻的像是玩具。战事紧张,不管有没有被日军盯上,射手们都习惯于搂一火就换地方。命是爹妈给的,谁都没有第二条,要是不想死就得勤快一些。单点射、短点射,技术好的射手能用捷克式压制日军小队规模的进攻,只有那种临时充当机枪手的二傻子才会扣着扳机死命搂火。

日军还是老战术,在炮兵掩护下,重机枪在三百米外展开,然后派出偏师从两侧包抄。大约是今天的兵力相当雄厚,负责侧翼进攻的部队足有两个大队,他们不仅携带者掷弹筒和歪把子,甚至还有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

为减轻迂回部队的压力,战线中央的日军也匍匐前进至守军阵地前二百米处进行火力试探。大约是觉着持续炮击已经摧毁了大部分的火力点,这种例行公事式的小把戏并没有持续多久,见到迂回兵力已经就位,总攻开始了。

虽然开战已经好几年,而且有老毛子教官做过指导,可是34师还是没怎么学会布置重机枪阵地。没等日军攻入一线战壕,在九二步兵炮和掷弹筒联合打击下,全团十二挺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就四分之三回归了零件状态,残存的那些也不得不向后撤退。

说句实在话,就算重机枪没被摧毁,他们对快移动中的日军步兵也难以构成有效杀伤。这东西还特别吃子弹,只要稍不注意,挥霍掉的子弹就足够一个班打一场阻击。如果射手的经验不足,弹药手携带的那点子弹根本不足以应付一次小规模进攻。

要防守的地方太大,月牙形战线越往两头走步兵越稀薄。重机枪撤走后,日军的进攻节奏明显快了不少,他们立刻把目标对准了守军防线内神出鬼没的捷克式。战术简单而有效,阵地上可以充作机枪阵地的地方就那么多,七八个步枪手各瞄准一处,只要捷克式还打算开火,他们就会有收获。

199团这边的步枪手们也没闲着,大家都知道,等捷克式完蛋以后大队日军步兵就会蜂拥而至。自己这边人数本身就不占优势,拼刺技术和身体技术更是和人家没法子比,等白刃战开始,阵地也就该姓了日了。

随着火力减弱,部队的伤亡也大了起来,尤其是拿着盒子炮的连排长,无一例外都受到日军步枪射手的特别关照。中国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差,指挥架构相较于甲午年间并无太大进步,一但失去军官们的指挥部队就会立刻奔溃,尤其是那些补充兵和抓来、买来的壮丁,一多半都会立刻扔下枪支逃走。

很快,阵地两端的阵地几乎同时失守。日军迂回部队建立好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阵地后,立刻继续向守军后方纵深穿插。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则开始配合正面火力对199团的阵地进行鱼鳞式压制,迫使守军要么放弃阵地。

不过就今天这么局面,增援是必须的。假如山外的阵地全部丧失,日军就会把山野炮推到九龙山要塞跟前进行点射,相信这里不会比冷口要塞支撑的更长久。师长公秉藩立刻向199团派出了援军,前进指挥所里能很清晰的看见,在重机枪和炮火的威胁下,增援上去的官兵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伤亡。

参谋长唐汝昌仔细斟酌了一下:“这是阳谋,日本人知道我们必然会分兵去救199团,所以摆开阵势专打援兵。如果跟着他们的节奏走,部队的血就会被放干。”

副师长王自强也不同意继续坚守山外阵地:“侧翼的上牛岭要塞附近刚刚现日军空降兵,数量不详,泗交镇的军部再次遭到日军偷袭,具体伤亡情况不详。如果我们能集中兵力退回山内防守,两个要塞区之间至少能相互照应。”

“要不我们请保安旅的山炮连策应一下?”有个参谋请示到。

“我看行,哪怕就来几轮齐射,也好给前头的弟兄们提提气。”唐汝昌眼前顿时就是一亮。

“这也是个办法。”公秉藩点了点头。他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电话机,那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公师长,我是唐淮源。一个小时前43军军部和8o军军部同时遭到日军大队级别的挺进队袭击,现在(8o军)165师已经被击溃,43军也失去了联络,务必多加注意”

听完唐军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公秉藩有些缓不过神来。43军这一跑,第3军的侧翼算是彻底完蛋了,只要茅津渡再丢掉,恐怕大家就都只能去钻山沟打游击啦。他点起香烟猛地抽了两口:“命令,199团放弃外围阵地,退守上牛岭,通知要塞里八二迫击炮注意掩护。赵世铃他们当了兔爷,咱们43师可丢不起这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 惊变

34师放弃山外的计划并没有能改变什么,8o军和34军遇袭后跑路后,第3军右翼彻底暴露,面对莽莽群山、数百条山间小道,莫说没有兵力去封堵,就算有人手,时间也来不及。

夜里大股日军沿着山路向第3军的防区穿插,泗交镇二次遇袭,整整两个大队的日军借着夜幕向镇内猛攻;与此同时,还有两支大队级别的迂回部队沿着山路一直绕道向34师侧后。因为当初27军接防时闹出了不愉快,要塞区的二期建设并没有完工,根本无法对来自身后的攻击做出有效反击。正当公秉潘指挥部队依托工事与敌人鏖战时,九龙山、上牛岭要塞群身后的沟渠头失守。

日军随即两面夹攻,并将15o重炮推至要塞外当做直瞄火炮使用,对那些已经暴露在外的碉堡进行定点清除。一连串的巨响过后,除去十几个钢筋混凝土碉堡外,土木构建的工事要么损毁要么因为守军逃离而失去作用,要塞区的火力顿时弱了一大半。

眼瞅着局面越来越糟,公秉潘随即命令以四个营的部队继续固守要塞,其余人马在副师长王自强带领下对沟渠头一线进行反扑,为第7师李世龙部的增援争取时间。

很可惜,天不遂人愿。反击部队在半路上遭遇埋伏,王自强当场阵亡,指挥系统失效后,部队陷入混乱,无组织的抵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残存的官兵就在敌人优势火力打击下四散而逃。有不少官兵顺着原路逃回要塞,并将部队遇袭的情报带了回来,消息传开,34师的军心乱了!

眼瞅着部队就要全军覆没,公秉藩连忙调整部署。他让199团团长薛金吾带两个营死守九龙山要塞,并安排工兵立即引爆了安置在老龙沟和吴家咀两座公路桥上的炸弹,迟滞沟渠头方向日军的进攻节奏,自己则带着师部直属队在两个营的护卫下从红崖方向突围,试图与张店镇方向的第7师会合。

此时已是五月十八日拂晓,虽然太阳还没露面,但是视野已经清晰。见到有人正从要塞后方撤离,沟渠头方向的日军立刻用九四式山炮进行拦截。

长途奔袭,重武器只能通过骡马背运,所以携带的炮弹数量并不多,加上刚才从背后袭击要塞区时还消耗了一部分,落在突围路线上的炮弹不过六七十。

但是34师军心已乱,原本就乱七八糟的逃难队伍立刻在炮击中做鸟兽散。兵败如山倒,散兵们三五人一伙、七八个一群,有的丢下行李,有人扔掉枪支弹药,沿着山路小道四散而逃。师部运输行李的马队也被炮弹击中,五颜六色的钞票被风吹的到处都是,大家急着逃命,这些平时视若性命的东西,现在根本没有人想着去拾捡。

前后不过一夜时间,4个步兵师就成建制从守军序列里消失,一个师部、两个军部失去联系。消息传开,中条山守军各部顿时大惊失色,连带着一战区司令部也坐不住了。卫(立煌)老总几连拍来七八封电报,要求各部队加紧战备,据说他自己也在往陕州这边赶,准备靠前指挥。

不过事情的展还没有糟到极点,薛金吾带着部队守住了日军山崖上的主堡,居高临下用迫击炮封锁了进山的道路。那碉堡非常坚固,是在山体里掏出来的,航空炸弹根本不可能命中;七五口径山炮的威力又太小,在二百米外直瞄射击都没什么反应,而威力适中的一五零重炮又运不上山。日军负责主攻的62联队多次进攻未果,只得组织工兵分队携带炸药进行爆破,不过守军的轻重机枪甚多,这些工兵都在半路上成了筛子。

眼见部队又一次被击退,联队长大田熊太郎大佐改变了战术。他从各个中队抽调来二十余具掷弹筒,同时向九龙山要塞的主堡周边射烟雾弹,迫使守军的防御火力因为视线不清、只能盲目射击,然后工兵开始土工作业,利用之字形的战壕向前迫近。不过日军的进展相当缓慢,刨开浅浅的一层浮土,哪哪都是石头,之前中条山各部修工事时遇到的麻烦现在归了日本人。

薛金吾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一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动静就知道日本人在做什么打算,他没有犹豫,立刻调集两挺重机枪朝着声音密集的方向打,减缓日军的施工进度。日军工兵猝不及防,当场被放倒了十好几个……连带着一座百十人据守的碉堡,居然挡住了日军数万人马的去路,不可不谓中条山战史上的一个奇迹。

趁着日军大部队还没有展开,一战区再次对中条山内的部署做了调整:15军、17军及8o军残部适时南撤黄河,加入南岸防御;27军并独立66旅防守永济至风陵渡、第3军并陕州保安第1旅防守平6;98军防御芮城作为总预备队。

曹二宝一边看着电报一边盯着地图在思考部队的部署,看的出来,战区已经对北岸战局不报希望了。但看防区的划分就能知道,东线部队是以茅津渡、台寨为防御中心,中线有大禹渡为退路,西线守着退往潼关的风陵渡,真的到了总撤退的时候,至少不会因为抢道打起来。但是,如果非要按这么个布置去打,部队非但保不住阵地、还会损兵折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弃中条山把部队通通撤回南岸,这样至少能保住部队。还是那句老话,军令如山,上峰说要打,那就老老实实做拼到底的打算吧。

趁着大战还没开始,部队开始疏散平6周边的非战斗人员。那些老百姓还好些,关键是伤员,船队天天抢运,可似乎还是没有减少的样子,着实令人头疼。

下傍晚的时候,第3军那里送来消息:有士兵报告称34师师长公秉潘和参谋长唐汝昌做了日军的俘虏;8o军的孔军长倒是没事,军部遭袭后,他在军部特务营的护卫下一直退到了曹川镇,现在部队大约还有七八百人,这会正在找船渡河;43军最厉害,他们向东北方向从日军的结合部跳出了包围圈,现在已经抵达浮山。

一想到孔令恂他们一个白天就跑完了百余里的山路,参谋们差点没以为他们集体转行做了骑兵;43军的度也不慢,不仅跋山、还得涉水,度比德国佬的闪电战都要快上三分。

都是能人啊,老曹感叹道!

第四百四十九章 防谍

生死关头,自然马虎不得,小两万人挤在茅津渡等着过黄河,要说里面没有日本人的间谍和摊子,恐怕连后勤上的毛驴都不会相信。

伤兵也好、难民也好,在平6这边就要进行第一轮甄别。曹二宝的法子也简单,男女分开,不论老幼通通脱光衣袜、摊开行李,男人由警察和宪兵搞定,女人孩子由陕州雇来的老妈子进行查验。

检查区设立在离茅津渡不远的小村子里,每日大人喊、孩子闹,各种是非是少不了的。天天都有人拒绝检查,保安旅的政策很粗暴,不论男女老幼,用棍子放倒再接着来,如果对方想武力反抗,无一例外的都会按通敌罪名枪毙。时时都有人往渡口涌来,天天都眦毛的家伙被当成鸡宰掉,从战区司令部到地方上的政府,这时候都选择了无视,乱世用重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兵的也是一个待遇。按照规定,伤兵必查验伤口后才能过河,尤其是轻伤号,都得由医护兵解开纱布进行伤情鉴定。由于前线各部队连遭惨败,难民中的溃兵越来越多,战区特地给保安旅派来一个连的宪兵,帮着他们查验身份、收缴武器。

几天下来,部队先后抓住了七个日军探子,还有不少想偷运私货去南岸的家伙。枪支、吗啡、红丸、洋货和伪造的法币,乱七八糟,几乎什么都有。违禁品罚没、人员收监,唧唧歪歪的得先打一顿再扔进牢里。后勤统计过,这些玩意在西安那边至少值十七八万,不是法币、是大洋钱。

陕州那边也做着类似的工作。开展以后公路、铁路周边一直都在戒严。潼关方向的重炮、坦克、装甲车过起来没完没了,带着徳式钢盔的中央军更是成千上万,这些人马都驻扎在储家崖,充作军营的芦席棚子足有上千个。老百姓都在传,蒋委员长从潼关调来了精锐部队,准备在中条山好好教训一下小日本。

没成想昨天突然来了大批日本飞机,看架势至少得有二百多架。不炸渡口、不炸火车、不炸陕州城,他们顶着猛烈的高射炮火直扑那支中央军的驻地。

临时筑起的兵营里浓烟滚滚,各种火炮被炸的东倒西歪,刺鼻的味道在几里外都让人觉着难受。有人说那是因为大炮的胶皮轱辘在着火,或许还有汽油和其他装备。陕州城的大小官员一片愁云,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中央军的精锐伤亡非常惨重,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百姓不懂那军国大事,只知道这兵来如灾至。豫北在闹旱灾,豫东有鬼子,现在黄河北边的日军也在准备南下,看来这回不跑是不成了。往潼关去的列车天天满座,有人甚至为了一张票花十倍的价钱,弄不到票或是出不起钱的人家就只能靠步行。现在陕州哪哪都是生面孔,各地来的难民,北边扯下来的溃兵、伤兵,还有走南闯北的生意人,甄别可疑分子的难度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不过,负责清场的杨宝临却毫不担心,上回全歼日军空降兵让他学会了如何协调这种大场面,加上有表叔做帮手,他根本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当然,有自信心是一回事,仔细准备是另一回事,抓人和打仗是一码事,小心无大错。

鉴于部队还在打仗,曹二宝打算把动静控制在小范围之内,他给刘富贵拍了封电报,请军统帮着一起收拾手尾。

专业之人办专业之事,表叔对军统那帮家伙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他并不否认他们在处理这种事情上相当专业。

八个行动小组、六个审讯小组外加两个电讯小组,陕州和西安各占一半。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又或者有什么王八蛋通风报信,这些人手有都被特别关照过,戴老板亲自指示,禁止行动组人员和当地军政部门生联系。按照老戴的设想,等把这些东洋杂碎都抓住后由军统方面接手几个潜伏电台。就像赵诚在上高会战时那样,想办法占些便宜。

西安城里那家服装店已经监视了有些日子,参与盯梢的人已经增加到六十好几个,男女老少都有。为掩人耳目,甚至还有两个孕妇和几个腿脚不好的流浪儿。

行动之初,曹二宝拨款在服装店附近买下了两处门面,一家开旅馆、一家是小酒馆。掌柜的都是金姐亲自找来的老手,几十年买卖做下来,穿着打扮、相貌谈吐都是一股浓浓的市井味道。店里还安插有自己人充当伙计,他们轮流盯梢,观察服装店里人员进出的情况。其他人则隐蔽在街头巷尾的民房里,一但有信号过来,他们就将轮流跟踪服装店出来的人员。

一帮子粗粗训练过的新手白天干活、晚上训练,要不是这帮家伙在陕州时干活这种活,不但没出什么大纰漏,而且还跟出了战果。根据他们现的情况,日本驻西安的间谍组织有二十来个人,至少分为两个组织,他们开着两家药店、一家服装店和一家旅馆做掩护。这帮家伙平时很少联络,只是四月二十九日天长节那天突然神经兮兮地搞了个大聚会,这才让表叔逮住机会把人给认全乎。和日本间谍打交道的人很多,党政军民、三教九流,有重大嫌疑的恐怕不下三十多个,至于隐藏在水面下的那些大鱼更不知凡几。

陕州这边也是差不多,日本间谍开了家大车店做落脚点,那店里兼做汤面生意。杨宝临安排的人手盯了半个多月,现有店里的伙计、佣人、厨子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汉子,走路时下盘极稳,显然都是练家子。此外几个经常来的“客人”也不太正常,一个剃头挑子、一个贩卖豆皮的小贩,甚至还有三个北岸撤下来的伤兵。

军统方面总想着再拖一拖,按照他们特工的理论,对于间谍,打掉不如盯着,抓住时机逮条大鱼才是王道。曹二宝却管不了那么许多,赵老大从国外特地来指示,让他一切以方便保安旅作战为前提,至于军统方面会不会不高兴,爷们管不着!

第四百五十章 心乱

两座城市、五个窝点、近六十个对象,要同时进行抓捕,这本身就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更何况这些人中有一半是训练有素的特工,要想像戴老板要求的那样,不让一人逃脱、不走漏任何风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为稳妥起见,至少要动员六百名精锐力量参与行动,此外还得有三十以上的备用力量以防万一。曹二宝对这种行动没有经验,但是敏锐的感觉到这事远比指挥几千弟兄行军打仗要复杂,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把事情推到了赵诚那里。

很可惜,赵诚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老赵前世不过一个小警察,所谓的大场面也不过是抓捕十来个毒贩子或者小流氓,同时抓捕六十个人,那是局长、厅长们去考虑的事情。至于抓六十个持枪的职业特工,恐怕至少要公安部的boss们出面指挥。

难归难,事情却不能推。赵诚只能参考前世的经验给曹二宝提出一些建议,有些部分还借鉴了好莱坞大片的桥段。最近部队连番参战,每天花出去的票子如流水一般,虽然家大业大,那也是相当的让人心疼。为挽回一部分损失,他准备拍一部纪录片,等日本人袭击珍珠港以后送到美国去换点小钱花花。

武器好解决,计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人手,值得信赖的人手。赵诚把陕州那边的家底划拉了一遍,能干这种活的只有侦察营那四百多号人,据说曹二宝是拿他们当成预备军官来培养的,要是损伤太大,恐怕老曹会骂人。所以抓捕计划里将大规模使用狙击手和毒气弹,除去个别重要的人物,那些小喽啰通通打死了帐,防止部队出现大的损伤。其他人员缺口将从李甲豫司令的手枪营里借用,加上军统派出的行动组,凑出六百五十人倒是没有困难。

人员的缺口搞定以后,还得完善一些细节问题,车辆、通讯保障、医疗救护,当然,最头疼的是如何处理和西安方面的关系,尤其是要搞定西安行营主任兼第十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

十战区基干力量都是胡宗南的队伍,老胡也是天子门生,手眼通着天,平日里开会时一见到蒋鼎文必定立正敬礼,可是私底下却不怎么买账,刮皮将军(蒋在战区内搜刮敛财成性,风评相当不好)、赌棍将军(蒋好赌、曾一夜之间输光部队三个月的军饷),种种外号老胡一句也没少喊。

有这么一茬在,蒋司令的日子自然难以称心如意,顶着战区司令的头衔,调兵遣将时却得通过老胡转一手才能贯彻自己的意图。现在蒋鼎文最恨别人落面子,对于属下先斩后奏的行为十有**会设法秋后算账。

保安旅是一战区的队伍,没门没派,既无朝中大佬帮着说话,又没多少靠得上的朋友可以援手。这年月,部队换防、换领导是常事,万一惹恼了蒋司令,保安旅那点的家底根本禁不住折腾。赵诚思来想去,只得让刘福贵设法从中说合。

刘福贵的办事效率相当高,他通过“卡萨布兰卡太太俱乐部”走通了蒋司令夫人蔡文媛的路子:通过正式行文难以保密,只能私下沟通汇报,所以还请司令大人原谅则个,由于指挥能力有限,特请蒋司令派人予以督导……

当然,汇报一个方面,礼物是不能少的。蒋司令的身家不比蒋委员长少多少,可这并不表示他不爱钱。刘福贵有高息集资的路子,这在重庆的富人圈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法兰西会战之前的那轮集资,前后几个月就是一倍多的回报,比贩运烟土来的还快。这段时间卡萨布兰卡酒吧又在搞第三轮集资,这次是以八个月为期,保本保息的、利息三成;风险自担的,大家利润对半开。上次参与集资的那些人家,每家照例还是二十万美元的额度,其他的人家都得报请美国那边同意。大家都明白,这就是个托词,钱么,蒋委员长没有,可是对于那些大户手里多的是,人家刘老板怕麻烦不愿意收而已。

蔡女士也投了二十万,风险不计的那种。刘福贵照例没给欠条,这是规矩,改不得。

蒋鼎文司令对保安旅和军统方面的识像表示非常满意。虽然跨区抓人的确用些不地道,可西安城这边的情况他也知道,党、政、军、地,各方面的关系盘根错节,要想保密无异于劝潘金莲当良家妇女。更何况还有部门利益在,军统想着为国办事,可中统、警察局的人可不会干看着被打脸,这帮人成事或许没有那个本事,可要是搞内讧,一般人还真不如他们。放着那么大一个隐患在西安城,早除掉也是好事,蒋司令从善如流,自己挂名做了总指挥,还派出卫队团协助实施在西安的抓捕行动……

曹二宝和赵诚都是一个脾气,功名就是个屁,只要能办成事就行,至于蒋委员的勋章,谁爱要谁去拿,所以对于蒋司令顶雷做行动总指挥的事情是举双手赞同。

抓捕时间定在了五月十九日晚十二点,西安和陕州同时动手,负责监视的人员提前五个小时上岗,其他人员晚上八点就位。摩托车、汽车、自行车、电台、冲锋枪、防毒面具,各种物资有条不紊的了下去,参与行动的都是老手,为提高行动的成功率,事先还进行过两次演练。

曹二宝在北岸回不来,雅格布也没时间参与。陕州这边的行动负责人当仁不让地落在了杨宝临身上,虽然久经阵战,可是行动之前他还是忍不住要跑厕所,雅格布听说以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关心则乱,这次抓捕行动是杨宝临一个多月的心血,要是能坦然面对才是怪事。

眼见着离动手的时间越来越近,卫立煌老总、蒋鼎文老总、李甲豫司令等一干大佬都派人挂了电话来问情况。杨宝临如坐针毡,几次三番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惜并无鸟用,最后还是雅格布给出了主意,喝上一杯,不多,一两而已,却足以让他不那么紧张。

第四百五十一章 清网

“姓名?”

佐藤羡次郎艰难的抬起头,很想看看审讯者的模样,可惜由于刚才自己才被噴了一脸辣椒油,眼睛根本睁不开。自审讯开始已经过去了八个钟头,他始终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审讯者先后动用了竹签、皮鞭、烙铁、辣椒油,可他依旧不打算开口。不知道在哪,不知道自己落在了谁的手里,不知道同伴们的下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这让佐藤有些惴惴不安。

“把他固定好,手脚上都用铁丝捆好,拿电话机来。”审讯者似乎根本不着急,而是饶有兴致的开始尝试各种审讯工具:“还有,给我弄只猫来!”

“弄猫来干什么?”

“听说妓院里经常用猫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今天咱们也试一试。”

这不是专门的审讯人员,佐藤从审讯者的对话里很快就判断出了对手的水平:不专业,但是很有探索精神。

“喵!”听动静是猫来了。

“接下来怎么整?”去抓猫的人问道。

“塞这老小子的裤裆里!”负责审讯工作的人回答:“把裤腿和裤腰都扎瓷实点,省得一会猫跑出来。”

纳尼?佐藤有些摸不着对方的路数天已渐热,他还是穿着一条的帆布裤子,突然被塞进一只半大的肥猫,这种感觉很不好,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啪啪两声轻响,有人似乎猫身上抽了两下,由于隔着猫所以并没有直接感受到疼痛,只是那猫受到惊吓,喵呜一声后就从裤子挣扎出来。啪啪啪,审讯者加重了鞭子的力度,猫似乎被抽打的很疼,一面挣扎一面乱抓乱咬,这回轮到佐藤出一声惨叫,然后他拼命扭动身体,想把那只该死的猫从自己裤裆里弄出来。

几十年后,这一幕有个专有名词来形容:蛋疼!

“快他妈停下!”佐藤疼的冷汗直冒,因为有人还在不停地抽打着那只猫,所以猫刑还在继续:“うんこ,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佐藤的叫骂并没有收到任何作用,审讯者似乎非常享受这种小游戏,骂声越大,他们在猫身上抽打的越欢实。甚至有个家伙还在猫身上浇了些白酒,几乎是一瞬间,身处黑暗中的猫疯了,佐藤的叫声也越尖利,活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姑娘。

“我都说!请快他妈的把猫拿出来。”佐藤哭了。审讯者没敢伸手去他的裤裆里抓猫,这种状态下谁靠近那猫都会被挠的满脸花,能做的只有松开腰带让它自己跑掉。

“姓名?”

“佐藤羡次郎,我的中文名叫杨书祥!”

“职业?”

“特工,军衔中佐,兼职卖豆腐皮。”

“所属单位?”

“井上公馆!”

“把井上公馆的情况给我说详细一点。”

“我们一共六十多人,全都是由黑龙会经过专门训练的日本人组成,组织的创建人叫井上日昭,机关本部在上海。我们被派遣到内地从事侦查、策反、暗杀和破坏活动,就是你们常说的拉拢汉奸和为飞机指示目标,顺道再打探一些消息。中条山作战开始后,因为有情报反应会兴渡茅津渡这边经常有炮兵部队出没,我被调来指导江户川哲也,就是那个大车店的老板工作……”

佐藤洋介的保定话相当地道,他在洛阳卖了几年豆腐丝,所以河南话也不错,杨宝临事先准备的日语翻译根本没用的上。

这种演讲式的叙述持续了一个钟头才算结束,记录员累的臭死。不过似乎效果很好,这家伙和其他人说的分毫不差,交代的情况甚至比之前掌握的多不少。

等交代完审讯者想知道的事情,佐藤羡次郎趁机问到:“可以提个问题么?”

“什么事?”

“江老板怎样了?”

“你说的是江户川?”

“是的!”

“他进来不到一个钟头就交代了所有事情!”审讯者似乎对那场审讯并不满意:“缺乏挑战性。”

佐藤洋介有些愣,江户川是井上机关在陕州的负责人,是组织里出了名的硬骨头。

“怎么,不相信?”审讯者略带嘲讽的说道:“他今天在人市子上买了个小姑娘,抓人的时候他正在玩霸王硬上弓。我看他很喜欢这个调调,就给找了头公驴来伺候他。”

“公驴?”佐藤羡次郎一下子被噎住了,他之前在保定府生活过两年,那里有道名小吃,叫做驴肉火烧,除此之外,当地人也驴鞭火烧,所以他对公驴的生理构造并不陌生。希望天照大神能保佑江户川,也保佑那头公驴最好对男人没有兴趣,佐藤默默的祈祷着……

中午时分,一份完整的报告被送到了一战区和十战区司令部,同样的东西戴老板和曹二宝那里也有。十九号晚上的抓捕行动相当成功,生擒七名日本间谍、当场击毙十六人,抓获汉奸三十八人。经过一夜突审,有四名日谍和半数的汉奸已经交代,从他们的住处缴获了电台五部,冲锋枪十支、消声手枪及普通短枪共五十支、七九步枪十支、捷克式轻机枪四挺、八二迫击炮两门,子弹、炸弹、炸药、炮弹甚多,此外还有充当间谍经费的法币、日元、金条和毒品,加上那些店面,总价值应该在五十万大洋之上。

驻西安的日军谍报人员分属内阁情报局驻西安调查组和参谋本部总务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调查西安至兰州一线的军队数量及调动情形,统计经兰州运往重庆的苏联物资数量;收买汉奸、并在军政机关中策反不坚定分子。从缴获的文件上看,他们的策反工作非常有成效,第十战区司令部参谋处、后勤处、陇海铁路局、陕西省政府、西安警备司令部、西安市警察局等要害部门都有他们收买的眼线。由于打进延安比较困难,参谋本部总务处最近还和胡宗南部两个团长搭上了关系,他们希望通过掌握国共双方在延安周边兵力部署来推断两边的关系。

陕州这边的日谍以井上机关为主,还有华北派遣军宪兵队的几个“嘱托(密探)”,被他们拖下水的汉奸多是些保长、流氓之类的小角色。但是洛阳那边却是例外,最出名的一个叫陶木庵,这家伙洛阳是“一贯道”道长、城内北大街南粤菜馆老板,同时还是军阀孙殿英的参议,在豫北一带都小有名气。对于这种“公众人物”,曹二宝也不愿意牵扯太多,直接派杀手去灭了他全家。

第四百五十二章 排排坐、分果果

钉子挖了出来,各方面收到风声的大佬都一股脑冲过来抢战果。所谓保密自然成为一个大笑话,军统的钓鱼计划还没开始就不得不宣告破产,因为参战单位太多,戴老板有火都没地方撒去。。

在具体情报上报之前,清理各重要部门被拉拢腐蚀人员自然排在第一位,这不仅关乎政绩,更关乎各个单位头头脑脑的身家性命。生计艰难,砸人饭碗与杀人父母无异,一战区也好、十战区也好、军统也好,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缄默,情况直接通报各单位一把手,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做好善后事宜、否则过期不候。

一干收到通知的大佬自然不敢怠慢,编造各种文书、伪造给有关部门的检举信,同时还要备足给方方面面的“意思”。这“意思”小了等于没有意思,这“意思”大了又会心疼,毕竟是自己这头带兵无方、御下不严,与其等着被相关单位上门追责,不如光棍一点,面子上也落个好看。

没人知道两位老总和戴老板那边收到多少心意,但是保安旅这份确是有数的,曹二宝不在家,雅格布只能逐一清点后在电话里给他报账。总计金条四百两,烟土五千两,古董花瓶、字画、饰若干,加起来不下七八万大洋。日本人和汉奸们留下的那些财产也要清理,保安旅对接受汉奸的老婆、闺女、姨太太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可是钞票、细软、房产和店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得好好算清楚。

洛阳一带因为机关众多,军警宪特对公路和铁路的控制相当严,陕州这种三线城市就要好的多,关键是这里还挨着铁路线,太原、临汾等地日军都在拿江户川的大车店当走私物资中转站。从国土区秘密收来的烟土,准备运往大后方的各种私货,还有准备用于收购烟土的款项,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四十多万大洋。最关键的是骡马,保安旅一直在收购大牲口,江户川为了能和保安旅搭上关系,特地从沦陷区弄来二百多匹蒙古马,这下子曹二宝连货款都省了。

曹二宝也知道保安旅的分量,出头去争洛阳又或者西安那边的战利品肯定会被揍的鼻青脸肿,干等着分配又太吃亏,于是便指示雅格布先占了日本人在陕州的产业。能踅么回来的东西,就算是厨房里的盐都不能放过,至于西安和洛阳那边的东西,就看大佬们自不自觉了。

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本来少不得要扯皮,不四四六六说个清楚肯定不算完。可是现在中条山打的正热闹,各家拿出了惊人的办事效率,晚上掌灯之前,报捷文书、财货分配就通通已经搞定。

详细的清单很快就转到了北岸要塞区。洛阳那边的缴获自然归一战区,佐藤羡次郎在那里展了十几个下线,下野军阀、失意政客、无耻文人,几乎都是在当地相当有身份的人物。其中以陶木庵的家底最丰厚,那孙子原本就是个商人,还是个著名的古玩字画收藏家,但他还利用自己是“一贯道”坛主的身份,从信徒那里以“捐钱办道、考财、度大仙、功德费、开荒费、坛主费、献心费、忏悔费、齐家费”等名义骗得大量黑心钱。据佐藤交代,光是日本方面就送了十几件好字画给他。按照杨宝临的估计,那老小子的家财恐怕不下七八十万大洋,一战区这次是结结实实了笔横财。

西安城里的缴获也不在少数,除去一家旅馆和那家服装店归军统作为掩护身份之外,其他店铺和汉奸的家当都被蒋司令官收入私囊。作为补偿,军统拿走了所有武器弹药,立功受奖名额也由他们决定。保安旅虽然是行动的起人,细胳膊细腿根本没资格和这些大人物讨价换价,落到他们都上只有一些浮财,大约也就十万大洋的数字,陕州那家大车店实在过于寒碜,人家不感兴趣,所以作为添头也归了保安旅。

曹二宝草草看过分配方案后,便让人回电表示没有任何异议。野狗配合狮子、狗熊和老虎逮到一只兔子,晚饭时狮子他们准备扬民主精神,让所有人一起参与讨论如何分配,野狗唯一能做的就是举着爪子表示领导们提出的方案都挺好,否则大家一定不介意菜谱里多上一道狗肉汤。

最然参与昨晚行动的都是精锐部队,可参战部队依旧出现了不小的伤亡,总计有十七名官兵殉国、三十余人轻重伤。这些伤亡都生在西安那边,相较于佐藤洋介这种浪人出身的野路子,隶属于参谋本部总务处和内阁情报局从幼年时代就在的家伙要专业很多,他们不仅对住处做了改造,在电报室这种要害地方布置有武装警卫、而且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那种。抓捕开始后,大批官兵或撬门、或翻墙,虽然动静不大,却依旧没能躲过那些岗哨的眼睛,战斗不可避免的生了。那些日本人躲在房间内一面拼死抵抗一面开始焚烧各种文件,要不是保安旅事先提供了一批催泪瓦斯,恐怕连一点有用的资料都缴获不到。

大人物只关心战果,伤亡对他们而言就是个数字。曹二宝没那么狠心,虽说自己这边参战的弟兄都是全须全尾,可并不代表他不心疼其他部队伤亡的弟兄。他特意从分给保安旅的钱里拿出一部分来,一战区给一万、十战区给两万,以犒劳参战官兵的名义送到了各家大佬手里,至于有多少能落到当兵的手里,曹二爷管不了、也没精力去管。

现在战场上的形式越糟糕,8o军和43军跑路之后,日军挺进队纷纷从各处山道里冒出头来,第3军处处受袭、处处挨打。各部队只能守着既定工事做抵抗,但是因为指挥系统被打乱、后勤线也断了,这会只能依靠部队里的库存物资各自为战。

部队那点家底根本不是秘密,粮食或许撑上半个月,如果节省一点、再挖一些野菜,坚持个二十天也问题不大。弹药要紧张一些,战前第3军的弹药保有量不过四个半基数(每支步枪27o),加上保安旅支援的那些,顶多也就是六个基数而已,鉴于战斗已经生了两天,他们的弹药能再撑上五天就已经是极限。

最要命的是饮水,山里历来缺水,驻地在高处的那些部队平时都得靠下山背水过日子,之前第四集团军驻守那会,保安旅曾经和他们一起修过一条水渠,可这条水渠在开战的第一天就挨了炸弹。要不是前几天都在下雨,光是下山背水一项,唐淮源司令就得愁死。问题是现在在打仗,前线部队连下山背水的机会都没有,至多只要三天,部队因为缺水而乱套。

第四百五十三章 算计

老话说,计毒莫过绝粮。山地作战里断水甚至比绝粮更可怕,尤其是部队火力支柱二四式重机枪,那玩意简直就是个吃水的祖宗,离开水以后分分钟就会宣布罢工。

开战前,曹二宝因为害怕出现这种情况,事先给第3军送过一些日本的九二式。可部队用的并不习惯,保养困难不说,光是射击前给子弹刷油一项就能把前线的官兵给急死。现在看来,曹二宝还是有远见的,不好用总比没的用好。

要水、要弹药、要援兵、要求后送伤兵,这几乎成了每天战报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内容。

之前有传闻说卫老总准备到陕州督战,大约是豫东也有敌情,现在来陕州城里坐镇的是一战区参谋长郭寄峤。老郭非常想复制一场像望原会战那样的大捷,把日军主力吸引到望原、淹底一带的山里,隔着洗耳河和日军决战,等日本人补给不济时与敌重创。

很可惜,去年人家在这里吃过大亏,足足伤亡了上万人,哪怕是二傻子也不会再上同样的当,老郭也就在梦里快活快活。

现在日军凭借雄厚的兵力、步步为营,以大部队迫使**被动防御、以小部队则坚决向南穿插、直取黄河沿岸的各个渡口,妄图切断中条山守军的物资供应线。通过不断削弱**各部队的实力与士气、压缩守军的生存空间。等守军生动摇时,他们就加快进攻节奏、像狼群一样猛扑上来;如果守军足够坚强,就一直将一战区在中条山的残余部队揣进黄河里喂鱼。

对于郭参谋长而言,手里能打的牌越来越少,所谓出奇制胜根本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山内的部队死战到底,让日本人即使占领中条山也要留下足够的性命!

别人怎么打算的,曹二宝并不知道,他真没有立刻为国捐躯的觉悟。自己还没有娃,老曹家自乾隆年间就是一脉单传,他可不想到自己这里就绝了后。去医院看看伤员时,望着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二宝突然很后悔没有让金姐给自己生个娃,有娃娃自己就有了底气,有娃娃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再艰难、这仗都得打下去,撤到南岸已经被排除在计划之外。这回并非是像南京突围时那样没有渡河工具,而是老郭已经让宪兵接管了渡口,机枪掩体一溜一溜的,凡是有什么人私自渡河,统统用子弹头招呼。战区的命令很简单,除非投降给日本人当狗,要么在战场上拿起枪抵抗多活两天、要么在渡河路上叫督战队的机枪突突掉,再无第三个选择。

曹二宝对所谓的现场纪律并不感冒,八十军的孔令恂不就偷偷过去了么,也没见战区拿他怎么样;四十三军更绝,明明遇到的只是一支日军中队级别的突击队,可人家照样敢谎报军情、直接跑路。说一千道一万,关键得是看朝里有没有人。不管是谎报军情亦或者擅自撤退,要是换成曹二爷,恐怕这会脑袋都该遭苍蝇了。

烦心事还不止这一件。为支持山内的战斗,战区也算下了血本,一千五百枚八二迫击炮弹、十万枚手榴弹、一百万子弹,外加一千五百名从各部队抽调出来的老兵。老实说兵员物资不算少,假如是单独补充给山里任何一家参战部队的话。对于一场二十多万人参加的大战役而言,这点补充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照例是由保安旅负责转运,现在战区就拿保安旅的船队跟是自己家的一样,不但吆三喝四、上官味十足,还他妈要保安旅掏钱解决运费问题。郭参谋长的话非常强硬,贻误战机者按通敌叛国论处。

“你姥姥的贻误战机。”曹二宝接着信后禁不住破口大骂:“仗打成这个局面,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军长司令瞎他么指挥,还有脸把责任推给别人。什么玩意!”

一边打仗一边转运物资,这活的难度可想而知,耗费的不只是金钱,肯定还得搭上大把的人命。第3军的防线已经是千疮百孔,唐淮源军长原先是打算以点带面,阻止敌人向茅津渡周边的进攻,没想到部队接连遭受重创,加上日军不断的迂回穿插,计划已经远远赶不上变化了。

严令之下,转运计划必须得到执行。似乎战区正在寻找替罪羊,万一中条山失守,即使日军付出了足够的人命,重庆那边也必须因为战事不利对国人有所交代。曹二宝对着镜子比划过,自己的脑袋大小正合适,就算堵不住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也足以让政府的压力得到有效缓解。所谓政治,莫过如是!

雅格布很快便拟定好相关的计划:给27军和98军的人员物资可以经火车西运,然后再由渡船向北岸的大禹渡和风陵渡转运。

但是给第3军的补给要操蛋一些,现在战线犬牙交错,唐司令已经带着军部和第12师寸性奇部退到了三门镇,第7师李世龙部已经被分割在望原一代各孤立的据点内,根本没人知道哪些地段还在自己人手中。别看中间就隔着七八里地,杏凹、柳林河和碾道沟已经落入日军手中,第7师和第12师硬是无法靠拢。

没有补给和增援,第7师根本撑不下去,可是送完弹药物资和他们急需的饮用水,保安旅账面上的人马至少要丢掉三分之一,或许更多。最保险的办法是把分配给第3军的物资就地移交,虽然对第7师正在前线苦战的弟兄们不公平,甚至可以说是无耻,但是却是让战区司令部无话可说,毕竟这是战争,用那位郭参谋长的话说:命令就是命令!

由于日军的穿插部队无处不在,这会去移交物资并不怎么安全,可是为生防止误会,曹二宝还是亲自去三门镇做了解释。还好,作为部队的当家人,唐淮源军长倒是没有指责曹二宝做事不地道,毕竟友军并不是自己的亲兄弟!

第四百五十四章 小算盘

开战之前,第3军可谓兵强马壮,除去军部直属队外,下辖第7师和第12师。每个师都有三个步兵团,另有师部直辖的炮兵营、工兵营、辎重营、骑兵连、特务连、搜索连、野战医院等单位合计六千余人。虽说总免不了吃空饷和逃兵这种事,但是由于这一段时间池盐生意的缘故,部队每个月都能弄到六七万大洋的外饷,所以日子基本上还算过得去。官兵们不仅能吃饱肚子,还能混个全饷,第3军每个师五千人马总是少不了的。加上临时配属的第34师,全军总兵力至少在一万七千人以上。

现在第34师几乎已经全军覆没,第7师陷在东北方向撤不下来,第12师又连遭重创,唐淮源军长算了又算,哪怕把上峰加强给他们的炮27团第8连(博福斯山炮)以及晋绥军的一个山炮营都算上,他能动用的人马不会过四千。

眼睁睁看着几千从云南一起出来的袍泽弟兄正在苦战,自己却干坐着帮不上手,唐军长急一嘴燎泡。

曹二宝则是爱莫能助。不算运城方向的大部队,日军正在围攻第7师的足有上万人马,除非保安旅和12师能合兵一处共同反攻,否则只是给日本人提供战果。当然,如果真是这么干的话,圣人涧镇周边的兵力也就空了,只要日军派出一个大队进行穿插,不仅第3军要完蛋,保安旅也得搭进去当添头。救与不救,都是头疼事。

五百名老兵和弹药物资更快就被十二师分配一空,由于各团基层军官伤亡较大,寸性奇师长不得不把师部特务连分出一部分下去充当班排长。趁着日军还没进攻,他忙着忙着指挥部队进行整补,唐军长和曹二宝坐在一起商量怎么为北边的第7师提供援手。

根据最新的敌情通报,现在张茅大道东北部的山头基本已经落入日军手中,只有少部分地方还有守军依托预设工事做最后的抵抗。或者还有散兵和小部队自的在给日本人找麻烦,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对于大局而言并无作用。日军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已经进抵王家湾,骑兵第四旅另伪军三万人封锁了横垣大道以西五公里内的各个山口以为应援;第37师团主力留守涑水河北岸、防止中条山内的部队向稷山方向突围,35师团、36师团已经开始对永济那边的27军进行试探性进攻;沿着张茅大道进攻的是第21师团、第41师团、第37师团227联队、独立混成第16旅团另炮兵一部;独立混成第4旅团则因为临汾一带的铁路、公路屡屡遭袭被调了回去。

换句话说,目前李世龙的第7师不得不直面七个步兵联队、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另五个山炮联队的压力。要知道,第7师出去师部直属队外只剩下了六个步兵营,其中三个被布置在张茅大道沿线的几个小要塞内,迟滞21师团、41师团对茅津渡的攻击度;师部直属部队、三个营配属克虏伯山炮连正固守望原高地与227联队、独立混成第16旅团隔河对峙。相较于去年望原会时而言,李世龙比第四集团军能动用的兵力几乎少了两成多,但面对的敌人却多出一倍不止。好在因为之前几天的暴雨,洗耳河的水流暴涨,河面达到近5o米宽,河中央的水深也接近3米左右,这为日军的进攻增加了不小的难度。说李世龙部是在阻击也好,垂死挣扎也行,按照雅格布的判断,如果日本人真要开始全线进攻,他们撑不过六个钟头。

现在的麻烦还不止于此,由于张茅大道沿线的日军实在太多,只要12师的部队做出反应,日军肯定会派出更多的兵力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瞅准机会就会猛扑上来。

当然,第3军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除去第7师那里的四门克虏伯山炮外,唐军长现在实际掌握的火炮并不少。保安旅的九四式山炮连归建后,仍有四一式系列山炮十三门、博福斯山炮三门、九二式步兵炮六门,这几乎达到了上高会战时第9战区参战实力的三分之一。如果加上保安旅的家当,仅茅津渡周边的直瞄火炮数量就过了除九战区外任何一个战区炮兵力量的总和。

曹二宝的计划并不复杂,向前线派出炮兵观测员和侦察兵,先引导炮兵为望原地区的李世龙部炸开一个缺口,让他们尽快与第3军军部靠拢。北边的部队只能放弃,因为敌情不明,只能朝着还在交火的地域盲射,好在相应的工事都在军部地图上有标注,只要朝工事外可能的屯兵点射击就成。

为防止日军派出部队切断第3军与保安旅的联系,曹二宝将立刻组织人手送一批给养来,黄瓜、西红柿,还有萝卜和苹果,这些都是解渴的好东西。

唐淮源军长接连抽了三四根香烟,局面已经糜烂至此,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会第7师的电台还能叫得通,得赶紧把突围方案告诉他们。

当老大的定好方针,具体事情由底下的参谋们谋划。趁着这个空档,曹二宝直言不讳地提出了突围的事情,虽然战区一直强调与敌重大杀伤后就可以撤退,可是最后总有留下来殿后的。以目前的态势来看,第3军、98军、独立66旅和陕州保安旅就是在承担这个任务。至于27军,那是委员长的亲儿子,一但茅津渡或者风陵渡有一处失守,最后死守北岸防区的名单里肯定不会有他们。

曹二宝的话可谓句句诛心,可也是实话。唐军长明白,现在坐镇陕州的郭参谋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要命的是他还会瞎指挥。这位爷根本就没怎么进过中条山,对于山里的兵力部署、火力配备、物资存量等重要情况都是靠着下面的汇报。现在山里的局面一日数变,和前线部队的联络又是时断时续,甭说黄河南岸,就算是在山里都没法子掌握一手情况。想来不自己先谋划一下,最后能不能把弟兄们囫囵个的带回南岸都是两说。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万固寺

就在曹二宝和唐淮源军长商议部队下一步打算时,前线的局面又有了变化,日军在西线对永济方向的突然起猛攻。坐镇蒲州城指挥的范汉杰部因为缺乏火炮,只得被动应战。好在之前第四集团军在这里挖的反坦克壕还在,这条大沟东起中条山、经尧王台、东(西)姚温村、直达黄河岸边,共十余公里长,是守军阻止日军进攻的最大屏障。

去年冬天,独立66旅入驻蒲州城后,不仅在陕州保安旅的帮助下沿线筑起近百个明暗火力点,还对反坦克壕做了扩建,使之达到深五米、宽六米。没想到接连几天的暴雨,大量的积水涌入壕内,范汉杰突然现自己面前多了条护城河。

现在,第45师刘进部驻守最前端防线、直面日军的正面攻击,第46师黄祖埙因前期战损较大防守右翼,主力驻守尧王台村,预备第8师陈素农在龙王峪、水晶盘、大石头、韩阳镇一带展开,为总预备队。独立66旅则退守阳至风陵渡一线的要塞区,防止日军沿山路穿插、截断27军的退路。

战斗自午后全面打响,日军两个师团在第35师团师团长原田雄吉中将的统一指挥下,以用四个炮兵联队共一百二十门山炮对已经暴露的战壕和火力点进行覆盖射击,27军十余公里的防区内顿时一片火海。炮击开始后不久,自太原方向飞来的二十余架轰炸机对韩阳镇一带的二线阵地开始了骚扰性攻击,阻止27军将预备队调往前线进行增援。

27军的军部设在韩阳和阳之间的枣树沟,不过老范自己却跑到中条山西端的五龙宫设立了前进指挥所,这里地势高,离着姚王台、蒲州城等阵地不过五六公里,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山下的战局。眼见着有些日军已经“强渡”反坦克壕,他急忙命令炮兵立即对日军攻击队形进行拦阻射击。

不过炮兵们很快提出了不同建议,他们的阵地设在万固寺后面的山头上,别看那山只有二百来米高,火炮架在上头以后、射程比日军同型号的山炮要远一大节。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当初保安旅预先构筑的混凝土火炮阵地,甭说是七五山炮,就算是碰上1o5和15o口径的大家伙都用不着挪地方。炮兵们现在就一个念头,好好和日本同行掰掰腕子。

范汉杰对炮兵的活并不熟悉,部队最早装备的那些火炮都在一连串战斗中66续续丢的干干净净,除去八二迫击炮外,他对直瞄火炮基本上就是个棒槌。听人劝吃饱饭,既然炮兵们觉着收拾日本的火炮阵地更妥当,那就这么干好了。

事实证明,老范的选择没有错。炮兵们瞄准目标后就对日军火炮阵地展开了袭扰,一比二十四,几乎是一门炮单挑对面一个炮兵联队,说是勇气可嘉都属于谦虚,稍微头脑正常的人都会称之为疯子。但是,疯子有疯子的运气。日本人在十余公里宽的正面动用了一百二十门火炮,平均每公里有八门,此种火力密度在中国战场上绝对排得上号。问题在于,能够充当炮兵阵地的地方就那么多,想要遮遮掩掩根本不可能,而且日本人也没打算隐藏踪迹。守军这边的炮手们心狠手黑,接连几轮齐射,打掉日军在张志村和张华村的两处炮兵阵地后,还顺道收拾了他们在关帝庙的前进指挥所。大约是日本人在关帝庙里囤积有不少弹药,炮击时产生的动静几与引爆重磅炸弹相仿。

日军毕竟家底丰厚,三五门火炮的损失根本不放在他们眼里,看到有人突然跳出来挑衅,他们立刻来了精神。除去少部分火炮继续支援步兵强渡反坦克壕外,至少有八十门山炮盯上了范汉杰的宝贝疙瘩。

什么叫弹如雨落、什么叫硝烟弥漫,尽管45师和46师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黄祖埙和刘进依旧被万固寺方向腾起的硝烟吓了一跳。日本人是真不含糊,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山坡上至少落弹四五百。

大约是觉着守军的炮兵已经死透了,日军不等硝烟散去就调转炮口接着支援步兵冲锋。没成想,还没等所有火炮调整到位,山上的中国炮兵又闹腾开了,三轮齐射过后,窑店村方向的日军炮兵阵地又惨遭毒手,腾空而起的火球似乎在向两军参战官兵宣示:哥们又回来啦!

损失很快被上报到西线日军前进指挥所,原田中将坐不住了。在27军的反击中,第一轮战损火炮三门,第二轮又是三门,按照这个节奏玩下去,自己手下那百十门火炮还真不一定能撑到战斗结束。人命事小,面子才是最重要的。原田中将把心一横,干脆命令前线的步兵暂时停止进攻,一切都等到消灭27军那几门废铜烂铁再说。

万固寺后面那个山头的盖土很厚,日军一认真,不仅山上的植被被连根拔起,连带着山上的多宝佛塔也挨了两下。那塔可是中国最早的一座佛塔,北魏时期正光三年就杵在哪里,历经兵灾地震都没能损他分毫,说是有灵气一点都不唬人。今天日本人的炮击相当凶猛,可落到塔身上的却都是哑弹,不可不谓奇迹。

硝烟散尽,佛塔依旧,连带着27军布置在山上的几门九四式山炮依旧鲜活,因为害怕炮弹周济不上,炮兵们总是一再瞄准后才会拉动火绳。他们也看出来了,雅格布参谋长主持修建的阵地是真结实,尽管被炮击时一幅末日景象,可躲在火炮掩体内的人却毫无损。既然有这么个金钟罩护体,大家伙可着劲折腾吧!

知道内情的人毕竟是少数,27军是客军,日本人也是才到这里。当兵的眼见着佛塔周围弹片纷飞,那阵势想想都能知道有多可怕,可是万固寺依旧、佛塔依旧,除去满天神佛在保佑,他们根本想不出第二种解释来。

于是,中日两军的阵地上同时出现一幕奇观:两边都有不少官兵朝着佛塔跪下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夜

这边正打着仗呢,底下人突然开始朝着一座佛塔作揖了,不管是27军的连排长亦或者日军那边的中队长、小队长,都是被气的七窍生烟。或许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也认为那是神迹,也曾在战场上偷偷做过求神祷告的事,倒是敌我双方几百上千人一起隔着战线“不务正业”还是头一回。

27军那几门炮似乎还是那副德行,日军开火他们就停下,日军转移视线他们就追着打。每次不过四五轮齐射,却总能撩拨的日军乱了阵脚,就像夜里的蚊子,听的见、打不绝,时不时地偷偷还上来咬你一口,这份闹心。

一来二去,天色逐渐暗了。日军引兵退去,范汉杰也见好就收,组织连夜修整工事、辐设雷区。白天日本人并未使出全力,部队能守住阵地,至少有六分侥幸成分在里面,如果不是炮兵连几次三番的“捣乱”,如果日本人一开始时就全线、多点进攻,这会蒲州城早就开始打巷战了。

当然,按照日军的习惯,今天夜里肯定不会太平,派出小部队穿插偷袭是一定的。范汉杰这种打老了仗的将领自然有应对之道,无非就是加强防御、互相折腾呗!自己的军部、各师师部、野战医院、仓库、炮兵阵地,需要提防的地方不少。鉴于白天45师和46师已经相当疲惫,老范从预八师抽了一个团上来。此外还有后手,他从驻潼关的第一师那边借来了八辆陕州造装甲车,想来足以应付各种突情况。

27军这边的动静并不算小,可相比于保安旅的计划而言就有些不够看了。入夜后,保安旅原只是打算协助第7师向第12师靠拢而已,可是敌情突然生了重大变化,坂头村、寺坡村要塞周边都现有日军穿插部队活动的迹象,侦察兵还现有大批火炮在借着夜幕向前运动。种种征兆都表示,日本人没打算让中条山里的战局再拖下去。

曹二宝很快就从表叔那里知道了原委,今天凌晨八路军在正太铁路周边展开破袭战,一列客运军列成了他们的战果之一。

火车遇袭的地点离太远城不过五六公里,爆炸的动静虽不甚大,可也不是日本人火封锁现场就能遮掩过去的。但如果是单纯的军列受袭倒也无所谓,哪怕是贵重的军火专列都不会引起太大反应,问题在于那趟车有几十名日本国内来慰问的艺人和记者,其中有几个名气还挺大。

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东京方面非常恼火,十来万大军在中条山方向整整折腾了两个礼拜,又是飞机又是坦克装甲车,为弥补兵力不足的问题,还从东北调来不少“满洲**”,虽然接连收复了运城、济源等一系列重镇,可是离着胜利却还遥遥无期。为迅腾出兵力对延安方面控制的地区进行扫荡,东京方面极为罕见的向华北方面军来了作战指导书,敦促他们尽快结束中条山方向的战事。刚刚接手华北方面军的冈村宁次大将不淡定了,按照他的计划,参与本次中条山作战的应该有六个师团、三个混成旅团外加两万人的伪军,没成想第33师团行李还没收拾完就在江西被第九战区打成了残废。不得已,冈村大将只得临时调整计划,步步为营、凭借强大的兵力彻底解决中条山守军。目前来看,这一手非常有效,一战区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被打残或是全灭的部队比比皆是。

现在日军陡然改变战术,谁都不知道是福是祸。可有一点是确信的,最后的决战已经来临。第3军和保安旅现在凑在一块也不是日军一个师团的对手,可是当面的日军可是有将近四万人。除去21师团、41师团和独立第16混成旅团的主力外,37师团也出动了两个步兵联队,加上额外配属的两个山炮联队和一个工兵联队,兵力是张茅大道沿线一战区守军人数的四倍多。

等着挨揍只是拖延全军覆没的时间,曹二宝和唐淮源军长在电报里紧急磋商后,毅然决定将掩护第7师与12师靠拢的活直接变更为炮击日军炮兵阵地和步兵集结地。家里能动用的炮兵全部参加,什么保存实力、什么坚持长久打算,统统玩蛋去吧。

既然日军是准备全线出击,单靠保安旅和第3军这万把条枪肯定应付不来,唐军长还紧急联络了98军武士敏部,一起参与晚上的联欢会。西边的27军和独立66旅也得提个醒,没道理日本人只在平6这边动手,却对西线放任不管。

对于今夜的反击,曹二宝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他手里有三张不错的底牌,一是有坚固的阵地可以以依托、二是有出乎日军意料之外的炮兵部队,最重要的是,各个侦察兵小组都装备有步话机。

龟缩在钢筋混凝土的掩体里,任何一门炮都敢单挑一个炮兵连;现在有了摩托拉步话机的配合,炮兵们的准头会立刻倍增,撩拨一整个日军炮兵大队也并非没有胜算。

当然,即使再乐观的家伙也不会指望通过炮击就能干挺对面几万日本人,说到底,炮击和夜袭都是为了能够守住阵地。要是被对面趁机偷鸡才是笑话,各个炮兵阵地在备战,步兵们更闲不下来,准备弹药物资、敷设地雷,有经验的老兵还会抽空眯上一小会。

作为部队的指挥官,曹二宝把战前准备的活交给了雅格布,自己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被窝。每逢大事有静气,曹二爷的养气功夫并不怎么到位,所以睡觉之前还特意喝了一杯汾酒帮助睡眠。

二十二日凌晨三点,曹二宝在睡梦中被副官叫醒了。侦察兵们报告,前线的日军步兵已运动到位,这会正在灯火管制中;几公里外的炮兵倒是灯火通明,不仅有手电和卡车车灯提供照明,日军还点起大批篝火防范偷袭。

曹二宝灌了口咖啡提神:“通知第3军和98军,我们准备开工。重榴弹连暂时待命,如果日军重炮参战就立刻反击;各山野炮连锁死日军炮兵阵地、九二步兵炮和八二迫击炮对准阵地前方日军的步兵集结地。现在各部对表、五分钟后开始干活!”

第四百五十七章 流火

战场上大范围使用即时通讯设备,由李有财创造了历史,理论上来说这比九战区赢得上高会战的意义更大。曹二宝没有作为时代领军人物的念头,或者说想在军事理论界凑什么热闹,他在读完赵诚来的作战总结后只想自己也找机会试一试。

“现在各个阵地上的炮弹存量是多少,饮用水个粮食的能坚持几天,晚上转运了多少伤员去南边?”趁着开战前最后的空档,曹二宝开始“温习功课”。记录各种数据对指挥官来说是门基本功,无论战事有多紧迫,无论战场打的有多嗨,都绝对不能忘记。通常来说,人家部队都有参谋长负责这一块工作,可是雅格布得在陕州协调那一大摊子烂事,今天就是想偷懒也不成。

话说这也是第一次没有参谋长在身边协助指挥的战斗,曹二宝心里多少都有点虚,好在身边有电话、有步话机、有电台,实在不成还可以直接划条小船回陕州进行面对面交流,这让他还不至于太紧张。

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曹二宝一把抓起电话、刚要正宣布开火,突然指挥部外头想起一阵密集的枪声。马克沁、捷克式、歪把子、三八大盖、七九毛瑟步枪,更多的还是mp38/4o的那种脆响。

“镇外现日军便衣队,四百人左右,没有重武器。”杨宝临急匆匆的从外头走了进来,指挥部的警卫工作一向是由他在掌控,就冲这反应度,称得上是尽忠职守。

按照保安旅的规矩,打仗之前要换上衣服,省得临了都是一副埋汰像,投胎都找不到好人家。杨宝临捯饬的尤为上心,头带徳式头盔,身穿三色迷彩,脚上的高帮皮靴油光噌亮;脖子上挂着蔡司望远镜,腰里是勃朗宁m1935手枪,匕、水壶、手雷和防毒面具一样不缺,手里拎着mp38连保险都没关,要不是长的怂点,准能迷死一帮子小媳妇、大姑娘。

曹二宝没兴趣欣赏他那副骚包扮像,听完了汇报,径直对着电话里吼道:“各炮兵阵地注意,开火!”

等布完攻击命令以后才抽空招呼杨宝临:“让司令部的岗哨加强戒备,尽快干掉他们。”

杨宝临的回答让曹二宝轻松不少:“我回来之前巡逻队和警卫营已经把那帮狗屎堵在城东破庙里了,勃朗宁大口径机枪和九二步兵炮一会五分钟后就能就位,估计时间不会拖的太久。装甲分队就守在司令部门口,防止有漏网之鱼来找麻烦。”

司令部遇袭,这种事对前线军心的影响不小,曹二宝可不愿意仗打到一半突然因为自己这头出状况而导致战局出乱子。这会有便衣队上来,等天亮以后肯定少不了轰炸机编队登场,既然被人家盯上,那就得多加小心,省得阴沟里翻船。

远处炮声隆隆,可是因为视线的原因,战果一时还难以统计。侦察兵们不停地通过步话机汇报着日军阵地上的动向,因为事先缺乏演练,整体感觉有些混乱。曹二宝凝神静气地听了一会,炮兵的命中率还算不错,接连几次巨大的爆炸声说明日军肯定有弹药堆被击中,就冲这个,成绩也能给个六十分。

其实这结果并不出人意料,部队之前对山内的重要地段都做过测量,雅格布为这事整整忙活了两个月。按照他的要求,各个要塞的炮兵指挥官都将自己辖区内可能的屯兵点逐一勘察过,说是了如指掌有些夸张,一些基本数据还是能够背出来的。无论哪个村子或是高地有敌人的踪迹,大家心里都能判断出敌人的藏身之所。剩下的就是用炮火覆盖,如果能这样还能被日本人躲过去,那纯粹就是运气问题。

山野炮群开火的同时,九二步兵炮和八二迫击炮对要塞周边的清理工作也在进行。不过星星点点落下的炮弹似乎起了反作用,日军非但没有退去,反而如同马蜂炸窝般蜂拥而起。

曹二宝禁不住有些惋惜,如果这些炮火是统一砸在某一处阵地前面,不论潜伏着的日本人都多少,自己的都有信心给他们个好看。现在炮火被分散使用,能起到多大作用,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第3军来消息,他们那边也现日军迂回部队,数量在两个中队左右,双方正在交火;第7师和第12师之间的通道已经打开,98军派出的接应部队已经建立起收容阵地。”电灯的照明效果并不好,一边听着参谋们汇报战场的动态,曹二宝一边在地图上做着标记,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想在战场上纷杂的数据堆里理出头绪来,图上作业是不二法宝。

看样子日本人和自己这头的打算差不多,不过人家兵力多,哪哪都能派出穿插部队。不过他们的麻烦在于重装备行进度,第3军撤退时把道路破坏的相当到位,尽管日军工兵这几天已经拼命抢修,可是依旧没有打通全部的道路。为配合今夜的行动,华北方面军肯定是下了血本,从马嘶人叫的场面来看,十有**是把山炮分解后往前运送,只是不知道弹药是怎么输送的,光是靠着马驮人抬,要想凑齐上百门火炮两三个基数的弹药几乎难于登天。

炮击开始二十分钟以后,几个要塞区都和日军步兵接上了火。负责攻击要塞区的是41师团主力,237联队、238联队、239联队尽数登场,第一攻击波的兵力应该在六千人以上;第3军那边在和37师团的两个联队交手,总兵力在四千人上下;98军的防区内也有日军大部队出没,番号没摸清楚,估计不是21师团就是独立混成第16旅团。

圣人涧这块的地势低,依稀能看见北面山头上有无数流火在闪烁,还有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在山间回荡。曹二宝知道,这些雄壮的战争场景都是无数人命堆积起来的,为这些场面填词作赋是酸文人的事,他的职责在于让弟兄们活的更长久些。

第四百五十八章 田中久一的无奈

由于东路沿张茅大道攻击的部队突然遭受炮火袭击,日军不得不临时改变部署,提前动总攻。没有炮火准备,步兵直接成群结队的往守军阵地上冲锋。

这一问题在中线对98军的作战中并没有带来太大的麻烦,因为98军的阵地多在山脊上,山野炮的射高够不着,九二步兵炮和各口径的迫击炮抵进掩护反而比炮火覆盖更加有效。98军那里也缺乏直瞄火炮,他们的主力就是一堆82迫击炮,别看日军人数占优,由于占着地形优势,两边竟然打成了平手。

27军那边比98军打的要热闹,范汉杰不是那种甘心挨揍的人,入夜后,他一面指挥部队加固防御阵地一面向敌后派出了突击队。

左路一个连、携炮八二迫击炮两门,沿着山路从郭李峪东出中条山、绕过伍姓湖,只奔日军的物资中转站~卿头镇;右路两个连、携带八二迫击炮三门,自风伯峪出击、沿着运永公路布雷后,杀向日军野战医院所在地龙居镇。

出击兵力加起来不过一个营,可是这种长途穿插倒是让日军十分意外,眼见物资仓库和野战都响起了枪声,日军被迫从西线抽回两个大队帮助37师团对运城进行扫荡。

东线战斗打响后,日军以一个联队的兵力佯攻中条山北麓的制高点尧王台,主力则在东(西)姚温村至蒲州城一线展开。为配合步兵在沿线反坦克壕上打开突破口,日军集中了十余门火炮抵进射击,并采取炮膛直瞄的方式,对27军已暴露的火力点进行压制。

因为料定日军打夜战,27军准备的相当充分。一线官兵不顾日军炮火威胁,用步机枪和手榴弹与日军步兵进行近战,并利用阵地前伸的倒打工事,对突入阵地内的敌人进行伏击,双方沿着反坦克壕杀做一团。

最残酷的战斗生在张茅大道沿线,日军见偷袭计划暴露,一面加紧布设炮兵阵地一面派出部队进行强攻。

眼见日本人像狼群一样扑上来,保安旅各部迅躲入预先构筑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内,山野炮继续对日军炮兵集结地做覆盖射击,九二步兵炮和八二迫击炮则配合守军对来袭日军进行猛烈反击。在交叉火力的打击下,日军成群结队的冲上来,又成群结队的被打死。虽然部队里新手不少,可是度过了最初的慌乱期后,居然都打的有板有眼。

为防止日军趁乱摸到工事附近,迫击炮手不断的向阵地周边射着照明弹,前后不过十来分钟,日军连雷区都没靠近就被迫撤回出阵地,连同伴的尸和重伤员都没来得及带走。

大约是觉着摸透了各个要塞区的火力点,各路日军纷纷祭出看家法宝:九二式步兵炮。这东西对付土木工事和弱一些的砖石工事几乎无往不利,可是今天却出了些岔子,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除去漫天的灰尘、各个火力点依旧生龙活虎。倒是暴露位置后的九二步兵炮遭了殃,勃朗宁大口径机枪的子弹迅如鞭子一般猛抽过来,薄薄的防盾瞬间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眼见一脚踢在石头上,负责前线督战的日军部队长有些沉不住气了。上一次的欧战经验表明,遇有坚固筑垒地域,要么用人命填、要么用重炮轰,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可就这么一次试探性进攻以后就宣布放弃,任谁都不会甘心。很快日军的第二轮进攻就开始了,照例是轻重机枪靠前射击,掩护步兵和工兵迫近各个火力点实施爆破作业;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向要塞区后侧延伸覆盖,防止守军有增援部队上来。

结果日军步兵们走到半道上就遇到了麻烦,这些看似简单的要塞区不仅修有崖壁,敷设了雷区和铁丝网,只不过因为野草长的茂盛,刚才没有现而已。更要命的是,雷区中间还有深达三四米的陷阱,里面全是削尖的木桩,只要掉进去便非死即伤,更确切的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也有些日军“幸运”的突入了要塞区内部,不过这些“成功人士”并没有高兴多久,他们现自己只是从一个陷阱落入另一个陷阱里,虽然有不少看似可以利用的掩体和工事,可一但躲进去反而会遭到交叉火力绞杀。高高的尸体堆可以证明,至少一个中队的人马上了当。

部队在对某一目标的进攻中几次受阻,这中条山作战中在并不罕见。问题是这次对坂头村、新村、寺坡村、北庄、北桥村、寺坪村六个据点攻击同时受挫,部队进展缓慢不说,还损失了大批的兵员和技术兵器,这让统筹东路军作战的田中久一中将(21师团师团长)非常不安。他急忙让师团参谋长村田定雄大佐给41师团挂电话,详细了解进攻受挫的原因。

41师团那边接电话的是步兵团长青津喜久太郎少将,他刚看完攻击部队来的战报,这会急的冷汗直流。前后不过四十多分钟,不算伤号,一线部队已经搭进去了四百多条人命,损失轻重机枪十四挺、九二步兵炮五门。战前侦查得来的情报严重失误,什么要塞里都是土木工事,什么火炮都是木头做的样子货,通通都是扯淡。现在部队还在山坡上趴着,在给守军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当成靶子打,根本就是进不得、退不得。至于炮兵那边的损失还没报上来,光是看他们现在还没参战就知道,损失要是小了才是怪事……

“根据前线部队汇报的情况,坂头村至寺坪的六个小型要塞相当坚固,推测守备兵力当为两至四个步兵连、两个机枪连、四至六个混编的炮兵排。其活力范围可以覆盖周边三公里左右,即使形成某一点上的突破,也有周边其他要塞的火力封堵缺口。总的来说,我们遇到了大麻烦!”村田定雄大佐的水平不错,一边与各个部队进行沟通一边做着笔记,等一圈电话打完,他的作战报告也成了形。

田中久一中将看完报告后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情报部门会那么不靠谱,连中条山守军连排军官的名单都到手了,却愣是没现有这么一个要塞区的存在。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东线无战事

尽管西线的进展不错,日军在天亮前就停止了全线攻击。

根据各部给洛阳战区司令部的战报,27军范汉杰在夜战中力保阵地未失、还派出小部队穿插敌后大搞破袭,战果斐然,可他们也打光了两个步兵营;第3军的损失要大一些,为接应北面的第7师突围,第12师和第98军王克敬部各自折损了三百多人,加上第7师自身遭受的损失,两个军共计减员一千二百余人。唐淮源军长统计过,他的第3军现在还七千四百余人,刨去后勤部门,可战之兵合计五千四百余人,基本上就是四个步兵团外加四个炮兵连。

唯一占着便宜的是陕州保安第1旅,曹二宝给战区的战报中号称歼敌一个中队,自己这头的损伤在一百九十余人左右。可唐淮源军长和李甲豫司令他们这些亲近人都知道,保安旅只有十三人负伤,一个阵亡的都没有,至于战果肯定也是像以前那样减了又减,想来奸敌六七百人还是有的。

七七八八算下来,一夜之间山里的部队伤亡了两千人上下,日军损失应该在一千人出头。鉴于双方的兵力和装备差距,二比一的战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日本人那里却没一战区这么乐观,两处后勤基地被端,西线的粮食储备和药品储备尽失。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离着运城不过几步路的事情,有那里的各种储备撑着,部队也不至于饿肚子。麻烦的是炮兵,昨夜的炮击中,光是山炮就丢了十九门,伤亡的炮兵、辎重兵近四百人。

更要命的是炮弹,昨夜至少有九千七五山炮灰毁于炮击。张茅大道几乎被挖的与麻子脸无异,为增加修复道路的难度,守军还炸垮了多处山体,多大数吨的碎石让日军工兵们看得都想哭。虽然经过紧急抢修,好不容易弄出了一条人马能够通行的羊肠小道,可那条路也就比没有强一些。用那些联队长和大队长们的话说,或许让山羊走更合适。

为了凑齐炮击用的弹药,21师团和41师团士兵进山时每人都背着两颗炮弹。算上弹药箱,那可是将近三十斤的分量,加上他们自己的装备辎重,恐怕得七十斤往上跑。就那么一步一步的从山外走进来,导致部队的行军度比平时慢了将近三分之二。

至少有一点是参战各方确认无疑的,要不是补给跟不上,日军对茅津渡周边的攻击在两天前就应该展开,而且第7师根本耗不到12师和98军为他们解围的时候。

从五月六日轰炸洛阳时算起,中条山作战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物资与精力,饶是家大业大的华北方面军也有些支撑不住。自昨天早上开始的作战证明,蒲州城和圣人涧都已经变成了完善的筑垒地域,与以往碰到的那些中国式要塞不同,土木砖石的火力点只占了极少部分。

完善的指挥机关和通讯体系、步兵、通信兵、工兵,此外还编有炮兵、暗堡炮兵和机动装甲部队作为反击力量。每个小要塞都可以可以控制2x2公里的地域。作为辅助防御手段,雷区、砦堡、水坑、反坦克壕、陷阱、铁丝网和削尖的木桩哪哪都是,设计者简直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小混蛋,他们甚至在一些要害地段铺满了大粪。

总的来说,东线的要塞区技术装备较为完备,可是他们的兵力更多;西线步兵的战斗力更强一些,但缺乏火炮。

唯一的弱点在芮城,那里是连接两个驻垒地域的交通要道。虽然北边有高山做屏障,而且93军在山脊上构建了两道防线,不过相较于充满杀机的筑垒地域而言,要花的代价并不会太大。

如果曹二宝能亲自去参加日军在运城的作战会议,他会认为那些参谋人员的推测相当专业。以圣人涧要塞为例,机枪和火炮永备工事占五成,指挥所和弹药库的永备工事占两成半,还有暗堡炮兵工事和野战医院,几乎所有与作战有关的设施都在钢筋混泥土和轨道钢的严密保护下。

在吸取了南京保卫战的教训之后,所有火炮和机枪的射击口都有密封保护。六百挺捷克式、三百挺马克沁或是哈奇开斯、三百支冲锋枪,近战火力强大到连苏联顾问都认为有些奢侈。

只要不是自己人,不管他在要塞里的什么位置,至少都能得到三挺以上机枪的关照。换句话说,除非弹尽粮绝,又或者日本人一路用飞机扔着重磅炸弹往前推,要不然只能依靠尸填平要塞区。

二十三日上午,日军的轰炸机编队如期而至。保安旅的招待工作还算周到,四十门二零至三七口径的高射炮加上几乎两倍于此的高射机枪,把要塞区守的密不透风。日军显然低估了这么个小镇子的防空能力,前后四批共七十二架飞机投下了五十余吨炸弹,不过由于地面防空火力的骚扰,命中率低的简直可怜,只有两落入要塞区外围并引爆了一片雷区。为了这点可怜的战果,两架轰炸机被击落、一架带伤逃走。

午后一时,日军大部队再次展开进攻。27军力战不敌,全线退守反坦克壕以南的筑垒地域,凭借工事与炮兵的火力进行抵抗。至下午五时,防线东部的李店峪、倒水峪、介峪等据点在日军浓密炮火的攻击下被突破。

由于27军正全力固守蒲州城附近的阵地,缺乏机动兵力在该地区进行反击,胡日军得以从容地将阵地内的守军全部消灭。

中线,日军集中了一个混成旅团又两个步兵联队对98军的山内防区展开仰攻。由于地形问题,日军携带的山野炮等重装备几乎无法展开,只能依靠九二步兵炮与九零口径的轻迫击炮对步兵进行掩护。守军凭借山崖峭壁间的永备工事顽强抵抗,由于居高临下,马克沁重机枪和八二迫击炮给日军造成了重大伤亡,有时甚至只要两三挺捷克式交叉射击就能牢牢封死日军的进攻道路。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东线居然无战事!

第四百六十章 不靠谱的援军

日本人不是傻子,家大业大也犯不着把人命往无底洞里扔。

当年乃木希典大将在俄国人争夺旅顺2o3高地,他一味的指挥部队强攻猛打,整整消耗了五万条人命没能取得什么进展。后来更换儿玉源太郎上场以后,虽然“仅仅”八天便攻下了2o3高地,可是死伤人数亦高达六千二百余人。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无论五万还是六千二,对于华北派遣军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损失,于是对圣人涧驻垒区的正面进攻计划被全面叫停。

修路、囤积弹药、调整兵力部署、火力侦查、清扫外围据点,各种布置有条不紊。冈村宁次不是蠢货,多田骏因为部队损失过大被转入了预备役,虽然之前被6军省特地晋升为6军大将,可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为了顾全6军的面子,自己要是在中条山玩砸了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解职?上军事法庭?还是勒令切腹?谁知道呢,反正不会给自己一个6军元帅的军衔再转入预备役了事。

汽车进不来就用骡马,辎重兵不够就调用伪军,冈村大将给后勤下了死命令,三十个小时之内必须备足东线进攻时需要的弹药物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正四年式15o榴弹炮联队和一个三八式改七五野炮联队。火车送他们到临汾境内,然后通过卡车牵引送往运城,至于怎么弄进山,冈村大将没那份闲心去管,他只要看结果。

命令有些不近人情,甚至可以说不讲理,可打仗就是这样,从某些方面而言,薛老总、卫老总亦或者冈村宁次在对待下属时的态度都差不多,不喜欢听部署讨价还价、而是只认结果。

张茅公路北段成了大工地,由于沿线的老百姓早已经跑了个干干净净,日本这会只能自己动手修理地球。缺乏工程设备、缺乏人手,因为工期紧,除去第41师团继续与第3军、98军对峙外,东线所有日军都兼职做了筑路工。

看见日军干的热火朝天,保安旅这头自然不能闲着。虽然日本人封锁了道路四周的制高点,可这并不妨碍大家做点什么。曹二宝派出了六支携带者六零迫击炮的狙击分队,从一公里或是更远的地方朝人多的地方扔炮弹,但凡有不开眼的家伙上来,就用步机枪招呼,沾点便宜就跑路。

战术算不上复杂,可是非常有效,每次都会给日军带来四五个人的伤亡,有时伤亡人数甚至能达到二十来个。不过由于参与工程建设的都是士兵,最次的也是伪军,这种程度偷袭顶多就是小骚扰。大多数情况下,那些修路者会一边干活一边支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如果炮弹离的远,他们连闪避的动作都不会有。

忙活了一整天,尽管各个偷袭分队多少都有些斩获,可日军的工程进展依旧相当快。进山的道路已经被打通,重炮部队已经前进至张店镇,不过离冈村大将的要求还有不短的距离。

越往南的路越操蛋,去年望原会战时,公路就被折腾过一回,三五米深的大号弹坑比比皆是。战后为了方便老百姓通行,部队多是用山间砍来的原木搭起便桥,通行载重一吨半的卡车都已经是小心加小心,运输重炮之类的大家伙根本不可能。更何况部队撤退之前,所有树桩木排搭建的便桥都已经被悉数毁掉,原有的大坑不但做过扩建,还埋了不少地雷和炸弹,最紧要的地方还改成了露天公厕,满满的大粪格外诱人。

入夜后,日军的工程非但没有停止,反而点起无数篝火赶工,远远望去仿若一条光带在山间蜿蜒。若是在和平年代,点点火光照亮了夜空,和着习习晚风倒也让人神清气爽。不过现在正打着仗,要是光顾着那些酸文人的调调,恐怕明天就得考虑怎么游过黄河了。

鉴于日军防卫愈加严密,游动哨和巡逻队都放出去了三四里远。莫说是六零炮靠不上去,就算带着八二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去偷袭都是有心无力。几经思量后,曹二宝干脆动用了九四式山炮,那东西分解后可以用骡马驮运,机动性倒也不差,而且只要不前出防区太远,安全上还是有保证的。少带火炮、多备炮弹,少带杀伤弹、多带特种弹,这种偷鸡摸狗的活,保安旅玩的捻熟。

出击部队离开时,各个要塞的防御还在继续。补充物资、扩大雷场,由于伤亡本就不大,这次倒是用不着着急忙慌的将伤员南运。第3军也没有闲着。保安旅的要塞程点状布置,各部分之间是依靠火力在相互支援。大战来临时,这种布置就是隐患!

用防线将各个要塞连接起来,凡是险要之处和交通要冲都布置防御区。把点状防御线变为网状防御圈,增加要塞区的防卫弹性。这样日本人将难以直接进攻要塞,要塞的生存能力也会大大增加。

除去第3军和98军外,圣人涧还有一支援兵,可是曹二宝对他们却并不放心。各部队在山外与日军连日激战后,散兵游勇的数量几以千计,其中新编第27师的残部人数最多。参谋长陈文杞和带着人马和预备第八师一路南撤,原本想南渡黄河进行修整,结果所有渡船都被友军征用了,最后不得不来到茅津渡想办法。

很可惜,部队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便是军长孔令恂丢下部队跑路了;第二个消息也算不错,郭参谋长代表战区宣布,无战区命令、私自过黄河者统统枪决。还没等部队找到出路,陈文杞却先倒下了,他原本就身受重伤,结果这几天又连累带气,纵是个铁人也得趴下。

曹二宝让人收容了新27师的残部,伤员送医院,其他官兵由各个部队长亲自甄别后才放入兵营进行修正。日军派了不少奸细混在散兵里,暗杀、破坏、制造混乱,给部队带来不少麻烦。这帮家伙不但能说中国话,甚至还能说出一些连排长的姓名,为防止被人通过身材与中国兵找出不同来,他们在一个月甚至更久之前就在控制饮食、减少肉食的摄入量,除非是老鸟,一般人短时间内根本分辨不出来。

不过保安旅有自己的路数,而且相当的有效!

第四百六十一章 化学战

找内奸的招数千奇百怪,脱鞋子看脚丫、脱裤子看是否罗圈腿、扒眼皮看是不是有沙眼。保安旅这边的方法比较独特:树皮、草根、麦麸做的窝头,凡是吞咽有困难的十有**就不是自己人;一捆稻草加上几根破布条,不会打草鞋的就不是自己人。最有效的是把人按所属部队分开,但凡部队长不认识的统统挑出来。

当然,这样并非百试百灵,所以曹二宝没有遵循蒋委员长“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只是下令挑选出的八十余人送到南岸统一关押、交给表叔慢慢甄别。

半夜时分,日军的筑路大军遭到了第一轮炮击,至少有一百榴霰弹命中公路沿线。十来分钟后,正当日军派出人手收拾残局时,炮击又至,除去榴霰弹、纵火弹,还有二百毒气弹。不是东川产的那种喷嚏剂,都是日本原装货,芥子气、路易氏气、光气、氢氰酸,为了增加工作效率,那些正在挖路的日本兵都把防毒面具和武器装备统一堆在了一边,有不少人干活时还光着膀子。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到,第二轮炮击开始后,日军阵地上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趴着会被毒气熏死,起来找防毒面具说不定连被毒死熏死的机会都没有。这稍微一犹豫,不少趴在地上的鬼子兵就变成了尸,光气和芥子气的作要迟缓一些,路易氏气和氢氰酸简直是死神一般的存在。张茅公路沿线有不少山坳、深沟,毒气在这种地形下很难散去。终于,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当日军部队长们决定放手一博时,中毒的人已经过了一千大关,随处可见身体正在溃烂的家伙在惨号呻吟。这些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虽不清晰,但足以让听到的人毛骨悚然。

曹二宝的指挥部离着炮击区域实在太远,加上指挥所里隔音效果良好,他只能通过步话机了解前线的进展。

炮兵小组的战果不错,射程之内凡是有火光的地方都被炮弹关照过,可以由于出击的火炮太少,而且时不时的还得更换阵地,效果大打折扣。

当然,都是打老了仗的人,没人指望两三次炮就能阻止日军的工程进度。曹二宝甚至没想着通过炮击干掉多少日本兵,使用毒气把日军前进路线变成污染区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山里有不少日军毒气弹的受害者,队伍上的更多,有不少人都是在战斗后经过了毒气弹爆炸区域才遭的殃。如果这种伤害可以持续几天甚至十几天,对要塞区的防御而言无疑有着极大帮助。曹二宝自己也不知道使用这种战术是不是正确,不过让日本人知道自己和他们一样没有底线或许不是坏事。

靠近山口的地方,日军的修路工作还在继续,大约是觉着没完没了的偷袭让他们也有些扛不住,清水规矩中将下令效法中条山守军的做法、在张店镇修筑起简易要塞作为据点,以一个步兵大队又一个山炮中队的兵力驻守。

前线遭遇炮击并没有让41师团前进指挥所里的众人觉得有什么异样,即使是兔子在生死关头还会蹬上两下,何况是几万全副武装的军队。可是青津喜久太郎少将多少有些担心,越往茅津渡方向进攻越困难,部队想在停顿下来修缮道路、等待补给,还得把重炮弄到前头。按照这么个进度,恐怕到六月份才能结束大的战事,然后还得分兵扫荡占领区,且不论太原方面准备的物资能不能支撑那么长时间,估计部队的士气都会成问题。

“前线遭遇大规模毒气攻击!”

一句短促的汇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清水中将有些郁闷,前线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能依靠下棋来打时间,今晚的棋局才开始:“不要什么事情都报到师团部来,打喷嚏又不会死人,让前线部队加强戒备,通知那些遇袭的单位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是普通的催泪弹,是窒息性和糜烂性毒气弹,具体种类不详,修路部队伤亡情况不详。”值班参谋的话仿如晴空霹雳,顿时把清水中将震的有些懵。

中**队有一定的化学战能力,这在高级军官中算不上什么大秘密。听说之前在张家口的作战中就有三百名官兵中了芥子气,一个个头肿的跟猪头一样,当时因为害怕损伤士气而没有多做宣传。不过情报部门的那帮子傻瓜为了给伤兵们弄些慰问品,居然将情况透露给了德王和李守信,结果把一帮子大小汉奸吓的半死。

可是窒息性毒气就不一样了,那东西生产难度比芥子气之类的玩意高出好几个档次也不止。中**队真要是全面掌握了大规模毒气战的能力,说是一场大灾难也毫不过分,那东西可以用迫击炮作为射载体,几乎会立刻缩小交战双方6战装备间的差距。一但老兵被消耗完、新人手又来不及训练,单纯的拼人命,日本可占不着什么上峰。

“情况即刻上报方面军司令部,通知永济那边加以防备。通知太原方面立刻运送解毒剂上来,师团野战医院里的药品储备可救不了那么多伤员!”清水中将推开棋盘、面无表情的命令到,今夜41师团的部队只负责战场警戒,只有少部分工兵在参与修路工作,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追加了一句:“命令本师团所有官兵,无论何时何地,防毒面具必须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通知宪兵,注意抽查各部队化学战装备的完善率,但凡有破损情况过规定的,部队长统统予以处分。”

一场夜袭,将各方大佬搅的寝食难安,远到北平城里的冈村宁次大将,近到中条山里的两军官兵,睡觉时都恨不得把防毒的家伙扣在脸上。中国兵都是穷鬼,防毒面具的配备极少,只好用包了草木灰的破布充数;日本兵富裕,有的单位还配备着橡胶防毒衣。不过有一点是共同的,当兵的都对手里的家伙缺乏信心,天知道这些玩意在关键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

第四百六十二章 僵局

由于部分道路遭到化学武器污染,日军不得不调整了攻击计划。

冈村宁次从东线攻击部队的序列中抽调出独立混成第16旅团、从济源方向抽调了伪24师,他们会与在临汾方向待命的八十辆装甲车以及先期回撤太原的独立混成第4旅团一起组成快支队,共同扫荡八路军的晋冀鲁豫根据地。届时独立混成第1旅团也将加入战斗,总参战兵力将达到两万两千人、对外号称四万,想来足以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与责难。

对于中条山的进攻还将继续,针对进攻区域狭窄的现状,三叉戟式的多点进攻将变更为钳形攻势以提高兵力的使用效率。

五月二十五日,兵力与物资调整到位后,日军对中条山内的第二次总攻开始了。西线增加了两个三八式改七五野炮联队,东线则由一个一五零榴弹炮联队和一个三八式改野炮联队增强对筑垒地域的攻击能力。

不过中条山守军凭借要塞区的有效工事,在各自炮兵部队的支援下顽强地进行着抵抗。

在西线,日军用轰炸机炸开了反坦克壕通往黄河的出口,壕沟内的水位在不停下降,有些地段已经露出了淤泥。不过结果明显与日军期待的有差距,那些淤泥比河水更难对付,不管身上有没有背着武器装备,陷进泥里肯定是寸步难行,往往中国守军的一颗手榴弹就能掀起腥风血雨。那些参谋算了又算,除去架桥根本没有什么好招数。

几番实验过后,工兵们提出了一种简易桥的架设方法,把之前为山内险沟峭壁准备的梯子两两捆在一起,往反坦克壕上一搭就成。为确保成功率与效率,每座“桥”可以由一辆装甲车充当固定火力点配合作战。

不可否认,这个想法相当传统,但是可行性很高。但是上报西线指挥部后并没有得到批准,无他,那些坦克装甲车要么守着交通线要么就被调去对付延安方面的部队了。按照师团部参谋们的评估,有火炮进行掩护应该足以应付各种突事态。

“应该足以”,看到这种官僚式的回复,那些在一线指挥的中队长和大队长们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如果炮火掩护有用,这会蒲州城一线的战事早就结束了。

事实和他们预料的相差无几,炮击过后,整条防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等步兵们开始试图架桥过壕沟时,那些火力点突然又复活了。还有那几门四一式山炮,如同打不死的苍蝇一般,嗡嗡的让人生厌。一些火力点被炮弹掀掉了外头的伪装,泥土砖木之下竟都是灰白色的混凝土,有些地方还露出黑黄相间的铁锈,可惜没有铁路上的人在场,否则一定会认出那是焊在一起的轨道钢。

开弓哪有回头箭,这都打上了,想停下来再想辙是不可能的,正在一线指挥部队进攻的大队长们只能带上人手硬着头皮往上顶。攻击重点也由全线攻击转向了重点攻击东姚温村一带阵地。日本人的盘算很清楚,拿下这里,攻击后面的尧王台高地就会简单很多,然后再向西拿下姚温高地、西姚温村和万固寺等要点,蒲州城要塞就会从侧翼被攻破。

老话说,狗急了上树、兔子急了会咬人,生死关头,日军也爆出了惊人的创造力。没有装甲车提供掩护,就用之字型战壕向前迫近;没有装甲车,就在反坦克壕边垒起沙袋当火力点;九二重机枪不给力、就把九二步兵炮和平射炮推到一线。

一边是玩了命的守,一边是不要命的攻。日军不计代价的攻击总算见了效果,战斗正在紧要关头,守军的重机枪先后出了问题。倒不是因为弹药不济或者是有什么机械故障,只是因为战斗太过激烈,各个掩体、暗堡内饮水供应断绝,这马克沁的水壶里自然断了顿。

日军抓住机会,接连用大正十一年式37毫米平射炮打哑了守军三处火力点,形成一个约二百米宽的突破口。步兵随即再次开始架桥强渡,前后不过七八分钟,靠近突破口的一个中队率先冲进了东姚温村,至于等待强渡的部队至少有两个半大队。

27军一面组织迫击炮进行火力封死突破口,一面调调集部队与冲入村内的日军展开白刃战。眼见局面急转直下,范汉杰一咬牙又把从第一师那里借来的装甲连给压了上去,这四辆装甲车是他用之前缴获的那两辆坦克换的,当时很是心疼了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和装甲车队一起到达蒲州城的还有两个博福斯山炮连,不是送、是借的,不过由于弹药金贵,老范还没舍得动用,他有一种预感,这两个炮兵连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给27军挣条生路出来。

永济那边一片腥风血雨,平6这头就要祥和很多。照样是炮击加轰炸,不过有之前的教训在,日军倒是还算“客气”。飞机绝不低于三千米,山野炮坚决靠近守军阵地七公里之内,大家拼的就是远射技术,绝不像西面的那些粗胚一样瞎胡闹。

可是,尽管日军小心加小心,结果还是遭了保安旅的暗算。

在大家的印象里,只有潼关那边才有大口径重炮的存在,而且根据情报,这些炮大多毁于轰炸,剩下的都在仓库里猫着。谁成想,陕州保安旅这种杂牌队伍居然也有一个重炮连,还是他妈日本原装的九六式15o毫米野战榴弹炮。为压制平6的要塞群,冈村大将特意调上来的大正四年式15o毫米野战榴弹炮联队立刻成了靶子。前后不过五分钟,就有五门在炮位上变成废铁,还有三门在机动中被赶来凑热闹的博福斯m193o75毫米山炮营打成了残废。

被无数人寄以厚望的重炮部队,还没开张就成了摆设,消息传到运城,正在指挥东线作战的田中久一中将差点没气出毛病来。

要知道之前他点名要的就是九六式重榴弹炮,也不知道北平那边出了什么状况,硬说什么大正四年式的威力已经足够,九六式这种杀手锏还有更重要的用处。现在出现这么大的状况,耽误时间不说,因为毒气弹袭击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士气又完蛋了,难道上面真的想要东路军用人命去填前面的无底洞么?!

第四百六十三章 撩事

不管是**还是日军那里,但凡出了问题,领导是没有错的。把责任推给手下人也不合适,那就只能自己背上这口黑锅,田中久一中将很光棍的向太原了电报自请处分。

打仗么,哪能没有损失,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笔烂账。作为华北派遣军第一军司令,筱冢义男中将并不认为自己的部下有什么失职之处,反正都是程序化事情,如果坚持说中条山守军使用了是先前缴获的日本武器,那么连带着第一军面子都难看。为避免以后有人拿这事出来找麻烦,他又在田中中将的请罪电报后面加了两句:中条山守军疑似得到了苏俄重炮,请各部队予以重视。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真要有不开眼的家伙想找茬,一句“已用航空兵将该重炮部队摧毁”就能解释所有的疑问。

打完嘴皮子官司,战斗还得继续。既然炮兵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让步兵自己想辙。猪突攻击是万万使不得的,这种效法乃木希典攻击旅顺2o3高地的人海战术根本不在大家考虑范围之内。挖地道、埋炸药也不是什么好招数,情报里说的非常清楚,中条山这边多是石头山、而且石质非常坚硬,之前中**队修工事时就费了老鼻子劲,自己再花功夫去看看石头又多硬,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太原来的参谋们实地勘察之后认为,想要突破面前的筑垒区必须效法当年拿下旅顺2o3高地那样多措并举:正面佯攻、两翼迂回,迫使守军分散兵力;以炮兵掩护工兵迫近工事、进行爆破作业;为弥补大口径重炮的不足,还可以让轰炸机编队进行代替,同时动用毒气弹辅助进攻。

正在一线统筹指挥的清水规矩中将对这份作战建议并没有当回事,草草读完就甩给副官扔进保险柜里存档。

开什么玩笑,自己前两天又没有在看戏,哪一招自己没用过?光是航空兵扔下的重磅炸弹就有小三百吨!很可惜,因为投弹高度的问题,轰炸对要塞区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破坏,除去几个外围的土木火力点被震塌外,主要工事几乎全都毫无损。尤其是那些建在山体里的碉堡,轰炸引的山火反而烧掉了阵地前的杂草灌木,白白为守军扫清了射击视野。

与旅顺要塞相比,圣人涧要塞区的工事也是依托山势修筑,但前者配备的机关枪只有16挺且工事多为石头砌成,后者配备机枪数量至少在2o倍以上,不但很多火力点由混凝土浇筑而成,还用轨道钢做了加强。

现在唯一靠谱点的办法就是用28o毫米的重炮射穿甲弹和爆破弹,如果足够幸运,大约二三百吨的弹药就能将守军火力点逐一一砸碎;等到守军被迫在战壕里应战时,再用山野炮覆盖射击、杀伤其有生力量;最后守军要么撤退要么老老实实被全歼。否则就算是用尸体将要塞区铺满都没用!

至于参谋们提议的毒气弹,田中中将认为意义不大。从汇总后的侦察报告里可以得知,要塞守军都配有防毒设备,而且还储备着充足的毒气弹。前两天夜袭中有四百多人当场中毒身亡,还有二百多人没能坚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这一数字比死于炮击的高出将近一倍。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中**队拥有的毒气弹相当带劲,而且对这种武器的使用相当娴熟。

理论上来说,如果双方真的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恐怕41师团这边的人马会因为无处藏身而迅死光。至于要塞区的那些守军,他们甚至能依靠相对密闭的环境坚持到毒气散去。

不管怎么计算,攻入要塞区都似乎是一道无解的数学题。眼看离规定的总攻时限越来越近,田中久一中将还是派出了十支规模不等的攻击队伍,沿着要塞区外围进行火力侦察,或许能够摸到一些之前没现的火力点,或许幸运地能找到一些薄弱环节,甚至于趁机占领整个要塞区。好吧,对于最后一点,连田中中将自己都不相信。

山间村落的枪炮声又响了,几次三番的折腾以后,负责进攻的那些日军官兵都在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连猫着腰冲锋的都没有。要塞区的守军也是一样,几仗下来,就算是新兵再怂也有了瞄准射击的勇气。曹二宝特意交代过,敌人不多时就少用机枪,拿那些日本人当移动靶练练枪法也挺好的。

于是,各种血腥的场景不断上演。日军的动作越来越小心,可是伤亡依旧无法避免,哪怕是躲在掩体里都没用,掷弹筒、迫击炮、大口径机枪,要塞守军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不得安身,等有人耐不住性子跳出来时,弹雨就会从无数角落里飞来。

起初总是有一个或几个人先受伤,然后谁想上去谁就会成为伤兵中的一员。如果对那些伤兵放任不管,要塞区里的守军就会用掷弹筒射毒瓦斯,让伤兵们用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向众人展示着存在感。

这不是打仗,对方这是在玩弄猎物!游戏到了最后,总会有日军军官受不了这种折磨,只得亲手度那些救无可救的伤兵。

进攻等于送死,受伤等于找死,再勇猛的士兵都会胆寒。更何况就算自己不怕死,也很难伤到那些躲在掩体里的敌人,这种伤亡还有必要么?饶是日军里那些身经百战的曹长、中队长们也在心里对进攻计划产生了怀疑。

这种连骚扰都算不上的交火并没有让保安旅放松警惕,赵诚的理论是让部队时时刻刻都有事情做,因为一闲下来就会产生懈怠、让敌人有机可乘。完善工事、巡逻警戒、补充物资,条令怎么规定就怎么来。

本来督查军纪是参谋长雅格布的活,现在只有曹二宝自己兼着。去前线视察风险太大,好在有电话和步话机,每隔一小时联络一次、旅部还会不定期的点名。趁着现在日本人还没想好怎么打,几支破袭分队又被派了出去,曹旅座的命令就一句话:死活都要折腾点动静出来!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明日过节,请假一天。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东线的迷茫

火力试探、多点强攻、偷袭、穿插、战斗工兵群组突进,中日两军数万人马围绕圣人涧要塞区打的不亦乐乎,虽然伤亡不是很大,可是隆隆的炮声让人顿感热血沸腾。

几天折腾下来,清水师团的三个步兵联队轮番上阵,虽然他们想尽办法,结果却损兵折将、被保安旅和第3军结结实实调戏了一把。要塞在那里、要塞守军也在那里,冈村宁次大将的战决构想自然就化作了泡影。

田中久一中将不得不亲自披挂上阵,让人把41师团换了下来。因为之前被保安旅用毒气弹阴过,21师团那些联队长和大队长们都憋着一股怨气,他们不顾友军那些“好心人”的劝阻,第一轮进攻中就赌上了六个步兵大队。

最初攻击很顺利,外围防线那些守军似乎并不怎么样,衣衫破旧不说,武器装备也很杂乱,法械、日械,还有中**队惯用的汉阳造和中正式,听动静还以为是在打世界大战。只不过两轮冲锋而已,战壕里的那些兵就做了鸟兽散。

有人特意翻检过守军未及带走的尸,弹药还算充足,干粮袋也是满的,不仅有新烙好的大饼,甚至还有咸肉和新鲜的黄瓜作为补充。在重庆军序列里这样的伙食堪称奢侈,即使与日军参战部队相比,差距也并不很大。

不过越靠近要塞区的战斗就越困难,不仅地势陡峭、守军的火力也相当强大。那些缺乏地形优势的地方都做过改造,不仅布设了大片雷场,而且还有人工峭壁,重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几乎无处不在,但凡有一个不小心,必然会招来无数子弹的问候,想靠近观察一下火力点都成了奢望。

21师团不像41师团那样一直顶在前头,部队长们虽然事先得到过警告,可是却没几个人当回事,甚至还有人把提示当成是挑衅。作为战时第一批成立的部队,21师团那些部队长的基本素养还不错,攻击受挫之后便立刻下令挖单兵掩体并寻求支援。不仅是九二步兵炮和三七平射炮,连轻便的九四山炮都被弄到了一线,仗打到这个鸟份上,再考虑节省武器就是白痴。

不过他们很快就现,但凡被守军放弃的地方,都是没有办法修筑工事的石头坡,不管怎么折腾,顶多也就能弄个小浅坑而已。无奈之下,那些中队长们只得下令就地取材,用尸搭建火力点。至于炮兵,虽然防盾并不靠谱,可好歹也是能保命的家伙。

战斗越激烈,猬集在要塞区周边的部队也越来越多,不仅21师团九个大队悉数登场,37师团226联队和227联队也各有两个大队加入了进攻。一线提供火力支援的山炮足有八个中队,为弥补火力不足,甚至还有四个中队的三八式改野炮被推到前线当成了直瞄火炮在使用。

不过战局展并非如众人预料的那般顺利,日军部队长们现,不管手下的官兵如何努力、也不管伤亡有多大,他们离突破要塞似乎总还是差着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全线进攻一直持续了六个钟头,等大家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时,要塞里的反击开始了。

几乎是一瞬间,掷榴弹、六零和八二口径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目标就是那些藏在守军盲区内进攻部队。大约是事先做过测量,那些炮弹和掷榴弹如同在围棋棋盘上落子一般准确,一片一片地掀起腥风血雨、毫不留情的收割着生命;施耐德野炮、大口径机枪和九二步兵炮封锁了部队的退路,不管是援军、亦或者撤退的伤员,都被一道细细的红线所挡住去路,相向倒下的官兵中间不过隔着短短几十米,双方却似乎永远握不住对方的手。

这是陷阱!田中久一中将惊出了一身冷汗。要塞防御体系远比已经知道的情况复杂,不仅扛揍,似乎还为不同规模的进攻设计了着相应防御的方案。之前41师团的进攻都是在试探,所以要塞里的反应也就是草草应付了事;现在21师团打算拼命,要塞就变成了一座吞噬人命的机器。那感觉就像是拍击水面上皮球,反弹时的力道纯粹是跟着自己出手的力度在走。

“命令前线部队撤退,不能带走的武器物资通通放弃。战死官兵的尸带走一根手指就行,无法移动的重伤员就由军医帮助自尽。”田中中将吼道:“动员所有炮兵,全力压制对面的暗堡炮兵,包括重炮部队,有什么用什么。请求太原派出轰炸机编队支援,要快、一定要快。”

见着副官中岛忠雄中佐有些愣神,田中中将猛的一个耳光就抽了上去:“混蛋,我说的是外国话么?为什么不去传达命令。”

其实不仅是中岛中佐不理解为什么要立刻撤退,连参谋长村田定雄大佐都在犹豫。遗弃战死者的尸、处理重伤员,这都是部队溃败时才会做出的动作,现在虽然攻击受挫,可是战场主动权依旧在21师团手里,这种命令一下,几乎无异于宣告部队即将完蛋。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尤其是在上下全都是死心眼的日本军队,既然当家人话,大家照做就是。

不过,没等到命令传达到各个中队,前线形势突然急转直下,要塞里的守军猛的加强了攻击力度。毒气弹、纵火弹、榴霰弹,甚至还从利用地形优势朝要塞外扔出不少球形炸弹。那圆滚滚的玩意比篮球略大些,上面画着各种诡异的笑脸,引爆时间从十多秒到半分钟都有。个头大,爆炸威力自然不会小,距离爆炸中心二十米内的人员都会非死即伤。

这种炸弹绰号“保龄球”,知识产权属于晋绥军的当家人阎锡山。当年为阻止红军自陕西渡黄河攻入山西,数百里河防线上哪哪都是这东西。借着黄河大堤与河面之间的落差,这东西造了不少孽。今天它们至少度了大几百日本畜牲,也算是在将功补过。

战斗还在继续,日军痛苦的现,自从战壕里的守军退入要塞内二道防线后,他们的视野里便再无活人。光看见一个个火力点朝外头喷洒子弹,却不见多少人影出现。或许有人被埋在那些被摧毁的火力点里,可是一不见尸、二不见血迹,连点动静都听不见,好像在和一群空气拼命,这仗打的不但憋屈,而且对手下官兵的打击极大。

其实日本人没想到,要塞里的中国守军同样感觉糟糕。开战后,各个火力点的机枪就打个没完,为了防止毒气攻击,工事内通风系统的效果很差,工事里的硝烟味道能呛死人。不少人都被熏的两眼通红,咳嗽声、喘息声不绝于耳。尽管又闷又热,可大家还是带上了防毒面具。当然,只要不用在炮弹和子弹下待着,再难受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营二连副卢先汉守在寺坡村要塞里,部队里缺军官,他因为有战功、而且通过了雅格布参谋长的培训,所以被提了一级。借着工事里的观察孔向外瞧,这个自长城抗战就在扛枪吃饷的老蚂蚱都有些咋舌,他从没想过能这么打仗,一个连级碉堡就能和几个日军中队硬抗,还特么是装备山野炮的。这哪是打仗,分明是在打猎!日本人先后打了四次,硬是用人命在雷区趟出了一条路。要塞里用炸药炸出来的斜坡上满是尸,因为主碉堡里那两挺勃朗宁重机枪看着,所以绝大部分日军都被打的骨断筋折,连囫囵尸都找不到几具,尽管日军死了大几百,可他的连里却只有一个人因为咳嗽被送进了卫生队。

卢先汉盘算过,就这么个打法,他的老东家29军肯定撑不住,恐怕就算换成中央军也不成。虽然挺佩服日本人这股不要命的劲,可卢先汉一点没有手软的意思,尽管火力点前还有一圈陷阱围着,可真要让日本人逼到火力点跟前,恐怕大家都落不着好。

三连长高柳财驻守北庄的据点,去年望原会战时,二连长甘泉兴带人夜袭侯王村时立下了大功,战后被曹司令连提了两级。原本大家伙都是平起平坐的弟兄,现在一见面就得立正打报告,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爽。去年秋天反攻运城时,老高本想好好表现一把,没成想半道上有个新兵蛋子的枪走了火,一家伙就把他的大腿打了个对穿,这份难受呦。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又等到有仗打,而且他的连被顶在要塞区最前头,高柳材这个乐的。日本人还挺上道,不仅在他的阵地前排出了一个大队的兵力,还有两个野炮中队助战。许是不知道要塞区还有电控化学雷这种阴招,日军径直把火炮推到了陷阱里。老高亲自按下的按钮,几声闷响过后,那块山谷间的平地就被窒息性毒气所淹没,那些光着膀子干活的日本兵一个都没跑出来

在弹雨下苦熬的日军进攻部队总算等到了支援,那重炮部队不顾暗堡炮兵的压制,几乎打出了最高射。半个钟头后,太原机场起飞的轰炸机群也赶至战场上空,虽有高射炮火做拦阻射击,但也屡屡强行俯冲投弹。为避免遭受重大损失,保安旅只有暗堡工事中的直瞄火炮和机枪还在开火,其余炮群不得不暂时停止射击。

日军没有再做纠缠,他们严格的执行了田中中将的命令:丢下一切不必要的东西跑路!喧闹了一天的要塞区总算又重归于宁静。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中条山战役之尾声(一)

平6的日本人退走了,一路上被保安旅用勃朗宁机枪和暗堡炮群追着猛揍,留下大批轻重武器不及带走不说,连不少战死者的尸都留在了战场上。

大约是想泄愤怒,日军撤退以后、断断续续的炮击一直持续到天黑时才停下来,就连轰炸机编队也没停过,一批又一批在渡口上空转悠。爽快了好几天,保安旅不得不耐着性子挨揍。日本人的火炮倒是问题不大,关键是俯冲轰炸机,对火炮和装甲部队却是大威胁。反正战斗已经结束,多装会孙子也无妨。

曹二宝和唐淮源军长猫在防空洞里部队讨论着刚送上来的战报。总的来说,损失不大。

自日军对要塞动进攻以来,共有九处临时构筑的土木工事被摧毁,钢筋混凝土的永备工事有两处,另有三处损毁较重,不过这些工事都不在紧要的地方,所以并没有整个要塞的防御构成威胁。

土木工事恢复起来很快,工兵连明天天亮前就能搞定。钢筋混凝土的工事要麻烦一些,虽然战前在赵诚的指导下弄出了不少水泥预制件,可是那东西并不能一堆了事,中间还得灌注水泥来固定,没有三四天根本搞不定。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把雷区的范围扩大一倍,再多炸塌几段公路,等日本人下次爬过雷场时,那些被损毁的工事又会恢复如初。

当看到部队的伤亡数字时,唐军长和曹二宝彻底不淡定了,并不因为是太高,而是低的难以置信。

第3军守着要塞区外围防线,因为有诱敌深入的因素在里头,不少地段都是稍做抵抗就直接放弃,几天下来伤亡六百多人,这个数字多还算合理。保安旅那边的全部伤亡不过九十六人,其中阵亡的只有十一人,这个数字甚至还不如一场小型遭遇战来的多。究其原因可以归结于一件事,保安旅据守的要塞区实在是太结实了,活脱脱的一个大号乌龟壳。

日军那边的伤亡向来是笔糊涂账,只是从阵地上有过八百三十余具尸不及带走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损失肯定不小。假设日军这次破例一具尸也没带走,那么至少还应该有三倍以上的伤兵。一比二的战损对整个华北战场而言,无疑是一场值得庆祝的大胜利。

略晚一些的时候,前沿又送来一份报告,他们打扫战场时现了意外收获。除去六百余支步枪外和三十余挺重机枪外,还有五门九二步兵炮、三门九四式射炮、十七门九四式山炮、十六门三八式改七五野炮。为了在要塞区打开缺口,日本人下了血本,甚至违反他们的战术原则把那些支援火炮当成了狙击炮在使用。结果撤退时悲剧了,人员尚且不易脱身,更何况那些死沉死沉的铁铊子,只有少部分被日军拼死弄走,绝大部分变成了战利品。

这些都是立刻就能派上用场的宝贝,步机枪和九二步兵炮保安旅不稀罕,自然归了第3军,九四式山炮也拖走一半,只有三八式改被保安旅打包送回了南岸。曹二宝不是老地主,没兴趣把所有值钱货都往自己家里搂,不让友军也弄点防身的家伙,保安旅那小身板吃早得被日本人揍趴下。

第3军自唐军长以下自然是欣喜万分,部队这次可是损失惨重,说是伤了元气亦不过分。

新配属给军里的34师几乎全军覆没,多番努力之下也不过收容了七百多残兵,随身携带枪支者不足六成。除六挺轻机枪外,重火力一概全无。7师和12师稍微好一点,战斗兵还能凑出一个师,可武器也仅仅是够用而已。

等打完仗,部队迟早得设法恢复建制,要是干等着蒋委员长补充武器,恐怕得要猴年马月才能恢复部队的战斗力。看着成堆的日本装备,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了些盼头。其实还可以更乐观一些,自家的七五山炮已经达到四个标准炮兵连,九二步兵炮可以装备到团,第3军现在的重火力甚至比战前更强……

东线这边似乎有了喘息的机会,可西线的麻烦却还在,入夜以后日军的进攻仍在继续。

日本人不顾27军的暗堡炮火反击,在吕板村构筑了新的炮兵,至少有四十门火炮在轰击孟桥和西姚温村,对付东姚温村炮兵也在两个中队以上。为了压制守军的暗堡火炮,他们至少安排了一个联队的七五野炮在做全方位覆盖。

现在范汉杰手中可打的牌越来越少,装甲车在下午的反击作战中毁了两辆,七五山炮的弹药也只剩下五百多,这还包括那个博福斯山炮连的储备。一天或者至多一天半,尧王台就有得易手。到时候日军可以居高临下从侧翼对阵地进行炮火覆盖,如果真走到那一步,部队依靠反坦克壕维系起的防线就得统统完蛋。

27军上下一筹莫展时,东线日军败退的消息到了。保安旅还私下递过话来,一批物资即将由风陵渡送往蒲州城,让范军长着人迅接手,量大,得多派些人去。

老范不知道有多少东西等着自己,但凡有补充都是极好的。只是日本人在东线吃了憋,想来明天蒲州城这边的日子会更难过,这倒是个大麻烦。

眼看马上援手就要到了,27军的大佬们也难得大方一回,军部里的存货尽数了下去。除去弹药外,平时的补给不过是些烙饼、咸菜疙瘩,可今天分到前线官兵手里的还有两支“三炮台”,虽然有一股子霉味,可当兵的不讲究,能过把瘾就是好宝贝。

吃饱肚皮,又过了把瘾,前线部队顶着日本人的狂轰滥炸连夜抢修工事。破损太严重的火力点只能放弃,好在中条山西麓多为土山,挖掘单兵坑和战壕还算容易。

天明时分,物资便由潼关运到北岸,然后由独立66旅的车队协送了上来,后勤清点完毕后立刻将清单报到军部:博福斯山炮和九四式山炮使用的炮弹各三百、八二迫击炮弹四百、地雷五百枚,最重要的是还有四辆陕州造装甲车和三门日造三七射炮。

范汉杰长出了一口气,有这些东西在,想来今天的日子仗也不会太难打。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中条山战役之尾声(二)

上午,日军扩大了炮火打击范围。蒲州城、尧王台、孟盟桥、西姚温、东姚温、万固寺等地皆是一片火海,风陵渡、芮城、潼关上空的飞机就没怎么停歇过,少则五六架,多时十来架,如同苍蝇一般嗡嗡个没完。

上午十时许,日军在在普通炮弹中加入大批“特种弹”,这是要大规模进攻的先兆,范汉杰急令各部一边防毒一边加强戒备。

中午十一时,十二架日军轰炸机使用低空投弹的方式接连在东姚温村投下二十余枚重磅炸弹,各联队的九二步兵炮几乎同时向反坦克壕南侧沿线阵地射了大批烟雾弹,日军的总攻又开始了!

东姚温村的工事本就在前期作战中连遭重创,临时用土木砖石抢修的战壕和火力点哪经得起这种规模的蹂躏。没等大家做出反应,那些被寄以厚望的工事就成了废墟,只有少部分守军官兵幸运地躲过被活埋的命运。

仓促组织起的反击并没能给日军进攻部队造成麻烦,十五分钟不到,至少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官兵籍着烟雾冲过了反坦克壕。他们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并没有急着进攻或是往侧后穿插,而是在东姚温村内构筑临时阵地,防止27军向村内派出援兵。

不过日本人没预料到,27那点机动兵力已经退守蒲州城至祁家庄的二线阵地。范汉杰只是命令炮兵向突破口做拦阻射击,迟滞他们向尧王台高地的进攻度。

不过27军的炮火终归是薄弱了些,日军并没有因为这点骚扰就放缓脚步,他们反而组织起大批工兵将十余辆载着沙袋的旧卡车推入反坦克壕内,并辅以木板和大车搭建了一条近二十米宽的通道。

眼见涌入防线内的日军越来越多,为保存有生力量,范汉杰下令除尧王台和西姚温村守军继续坚守阵地、掩护大部队与日军脱离接触外,全军退守二线阵地。

战至下午二时,防守尧王台的一个连官兵伤亡殆尽,高地随之易手。随后,日军运来数门九二步兵炮和九四式山炮,居高临下、以火力对西姚温村内各个火力点进行直瞄射击,掩护步兵杀入村内。

守军官兵随即冲入村内的日本人展开白刃战,由于寡不敌众,阵地于下午三时失守。不过日军万万没想到,几名伤兵居然引爆了暗藏的航空炸弹,村子瞬间化为废墟,那些攻入村内的日军自然也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姚王台高地失守,蒲州城主阵地也就失去了屏障,理论上来说守军最好的对策就是弃城南走,不过范汉杰还是准备依托城内的永备工事与日军做最后一搏。那些工事他亲自检查过,经过保安旅和独立66旅长达半年多的经营,二十多个碉堡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足以在日军一零五口径火炮下支撑几天,至于那些明暗火力点,虽然多是砖木结构居多,可是威力也不容小视。城内各支撑点之间虽然也有战壕做连接,不过那都是为了引诱敌人上当的陷阱,守军都是依靠城内的地道网在运动。日本人不死上个千号人,估计连中心工事都摸不着。

当然,干等着挨揍也不是办法。虽然日军在西姚温村吃了大亏,很快他们就恢复了攻势,兵锋直指万固寺的炮兵阵地。这几天至少有上千号鬼子死在了炮击中,不把那里踩成平地,估计他们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范汉杰不是傻子,大部队撤离之前就安排炮兵跑路了,现在顶在这里的是45师137团2营。因为上峰给的命令是要在这里顶到第二天天亮,营长余克锡把万固寺周边弄的哪哪都是雷区和陷阱,连两颗没响的重磅炸弹都拖到主阵地前方改成了电控雷,为增加爆炸时的效果,两处电控雷上还盖着不少碎石子。

为了能日本人放心大胆的来送死,靠外的几处土木工事特意敞着门,甚至还帮着日本人弄了几个散兵坑。很可惜,仗打到这个份上,智商稍微低一些的都在阎王殿喝汤呢。

眼见那些诱饵根本没让人家放松警惕,等到大半个中队的鬼子进入伏击圈后,徐可锡就毅然下令动了攻击。除去几处暗堡外,守军的几乎是火力全开,拼命把对手向雷区挤压。

许是2营的运气不错,尽管日本人没退进雷场、更没有后撤,人家反而增兵了。正面攻击力量一下子增加到三四个中队的规模,还有一个中队在沿着右翼山路迂回,似乎是准备绕道从万固寺的后山进行偷袭。

迟到嘴里的才是肉,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就不好啦。余克锡猫在观察孔前亲自估算着日本人的位置,那电控雷的开关就没离过手。

“再靠近点!好嘞,真他妈听话。”一边说着,他一边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没法子,因为害怕饮水接济不上,虽然水壶都是满的,可弟兄们都没动用,他是一营之长,自然不好坏了规矩。

“掷弹兵,先朝鬼子身后打上几榴弹,再打两颗烟弹,给弟兄们提个醒。”余克锡朝身后下着命令,眼睛却没离开鬼子的大队。

很快,几掷榴弹直奔日军机枪阵地而去,几声爆炸之后,突然腾起了一团白色烟雾。那烟雾在夕阳下分外显眼,数百米之外依旧能看的清清楚楚,几乎就在一瞬间,守军各处火力点一下子都陷入了沉寂。未等日军做出反应,余克锡猛地按下了起爆器。

两颗七八百斤的炸弹同时爆炸,场面可谓热闹非凡,可具体是个什么模样,谁也没心思去瞧。2营弟兄都是按照防空袭模式摆的造型,张嘴、抱头、身体离开墙壁,尽管姿势不好看,可相当好使。刚才的爆炸还引爆了不少地雷,漫天的硝烟尘土中,尽是要命的物件,没有哪个傻子愿意为看热闹丢了性命。

余克锡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从工事里往外观察着,灰太大、空气里血腥味和硝烟浓的让人难以呼吸,想来日本人即使能活下来也得半残废,这场景让他非常满意。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中条山会战之尾声(三)

万固寺的巨大爆炸似乎让整个前线都陷入停顿,巨大的烟尘腾空而起,不管是蒲州城还是尧王台等方向,双方无数官兵的目光都转向了这里。

范汉杰知道留守部队在日军进攻道路上做过手脚,心里多少还有些底。可日本人那边就不同了,西姚温村和万固寺接连两场大爆炸,不仅让那些前线部队长心里没底,连带着西线前进指挥部里也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27军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布置,是真的撤退、还是一个大陷阱!?东线进攻失利的报告刚刚传过来,多达三千人的战损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除此之外,部队还丢了两个大队的火炮,鬼才知道21师团还隐瞒了多少战损。

当太阳隐去最后一丝光亮后,西线的进攻停止了。两个大队守着东姚温村;一个步兵大队又一个炮兵大队守着尧王台;反坦克壕东段点着一长串篝火,那是日军工兵在扩大白天抢修的通道。

炮战仍在继续,27军的炮兵退守二战暗堡后立刻恢复了对前线的支援。保安旅傍晚时不仅又送来一千五百各种口径的炮弹,还送来了一个博福斯七五山炮连,现在部队的弹药至少能再支撑两天。

范汉杰借着夜幕掩护从蒲州城撤了出来,留守城内的是46师师长黄祖勋。连补充团都算上,战前的十二个步兵营现在只剩下了六个步兵营,三个在城内、一个守着万固寺,还有两个在城外赵家庄作为预备队。老黄不打算抛下弟兄们独自跑路,所以坚持留了下来。

尧王台高地是一颗楔在防线内的钉子,在优势火力防守下,46师要想反击那里纯粹是找死。好在当初独立66旅构筑阵地时留有后手,保安旅分来的航空炸弹埋有一多半都埋在高地上,二十枚两百五十公斤的大家伙、三十枚六十公斤的小玩意。之前都藏在反斜面的防空掩体内,就这样范军长还是不放心,开战前让人层层叠叠的在防空洞顶上又加了三米厚的盖土,知道撤退时才让人重新布置好。

控制炸点的开关在山后的一个空坟包里,师部特务连连长黄平熊带人守在那里,只是这会引爆还嫌早,所以蒲州城还得接着被日军的炮弹蹂躏。

在炮击下苦熬,说是度日如年丝毫不夸张,可45师那里却觉得时间过的太快。

洛阳为27军补了四百名壮丁上来,师里正忙着恢复实力。师长刘进没有吃独食的习惯,可45师现在的实力还不如46师,所有战斗兵加起来不过四个步兵营,队伍集合时他还以为自己站在哪个团面前。预8师现在守在46师后头,自己这头不趁机恢复点战斗力,恐怕明天再打起来的时候就只能在一旁看热闹。说句实话,谁都没想到部队能顶着日军几个师团撑到现在,这事放在战前,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有弟兄开玩笑说,阵地上的炮弹皮少说也得有十来万斤,送到洛阳去换猪肉,至少够全军上下吃上半个月。不过刘进却没有这份心情,下午从前线撤退时,副师长李用章被一枚流弹打成了重伤,虽然卫生兵抢救及时,无奈伤势过重,现在还处于昏迷中,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整编部队、分装备,然后就是挖掘战壕、构筑火力点。由于战事紧迫,那些补充兵都只受过三个礼拜的基础训练,队列都走不顺溜,更不要说打枪和扔手榴弹了。老兵们只能一边干活一边对他们进行教导,至于能派上多大用场,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那些神经还没有麻木的连排长多半会抽人给这些补充兵进行一对一的教导,那些没打算活着回到南岸的则是草草把人扔给班长们了事,三仗不死就能为老兵,到那时候再摔打他们也不迟。

时不时能透过夜空看见曳光弹划过天际,像流火一样炫美,新兵们没见过这种场景总免不了想抬头看看。老兵们没瞧见还好,只要现就是一个耳光,大家都知道那是日本人指示方向用的,但凡亮光密集的地方就必然有弟兄会送命。拿这种事情当西洋景看,不特么自己找抽么!

半夜时分,45师的阵地草草有了模样。两道战壕隔着一百五十米,机枪位、雷区、屯兵点、迫击炮阵地、防炮洞、倒打工事一应俱全,讲究些的连队还挖了茅厕。除去一些重要地段还要加固外,绝大多数地段已经足以抵御日军的常规进攻,当然,如果他们不使用火炮的话。

刘进向手下部队长们布置完任务后就睡觉去了。虽说是五月末,可山里的温度依旧低,把军毯往头上一蒙,几乎分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能在战场上睡着也需要本事,换成战壕里那些新兵蛋子,就是他一张龙床都没用。这些日子天天打仗,老刘睡的连个梦都没有。

突然,指挥所外头传来一声巨响。刘进猛地从行军床上跳起来,抓起钢盔和手枪就冲出了房间。

“师座,46师那头引爆了尧王台的炸弹,从火光上看,估计小半个山头都得完蛋!”副官一边帮着刘进整理武装带一边汇报道。刘进草草用湿毛巾擦了把脸:“他妈的,还真忘了这一茬。不知道战果怎么样,晚饭口那会,日本人可是没少往山上运兵,46师赚大喽!”

刘进猜的不错,黄祖勋拿着望远镜看的正欢实,叫日本炮兵揍了一晚上,他憋屈的想骂人,这会看到大半个尧王台都在火光中,顿时觉着神清气爽。山上那个日军炮兵大队肯定落不下好,步兵的损失可能要轻一些,可惜手头的兵力不足,要不然冲上去干他一家伙,肯定会大有收获。

山上的爆炸就是信号,配属给27军的炮兵立刻开了火。先动手的是九四式山炮,目标是那些正在抢修道路的日军工兵,几轮齐射便将这帮家伙打的四处奔逃。日军的反应很快,分分钟便估算出那些九四式山炮的位置,炮击开始不到两分钟,第一批炮弹便砸在了27军的炮兵阵地上。不过,范汉杰并不担心,火炮都躲在钢筋混凝土的掩体里,只要不是被直接命中,问题都不是很大。不一会,独立66旅的四一式山炮连也加入了合唱,目标是东姚温村,那里地方不大、可足有两个大队的鬼子。因为前几天的战火,村里的房子几乎十不存一,日本人可都睡在帐篷里,纵火弹把那些帆布帐篷变成了一个个大火球。

日军怒了,凡是能动用的火炮都加入了战团。只不过七八个钟点,西线便又打成了一锅粥。

“报告,水晶盘上的观察哨来电报,共计现日军九个炮兵阵地!”通讯处长亲自拿着电文向范汉杰汇报道。

范汉杰冷冷的说到:“通知博福斯山炮群,动手!”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中条山战役之尾声(四)

一门炮干叫板一个炮兵联队是一回事,但没有人会指望靠着四个炮兵连把对面的五个炮兵联队都打趴下。范汉杰费尽了思,又是诱敌又是佯攻,不断刺激着日军的神经,总算引得日军炮兵全线反击。

好在炮弹不是奔着步兵去的,都是在针27军之前挑事的炮兵,这倒是让诸如蒲州城、万固寺等地的守军松了一口气。

加固阵地,撤走伤员,补充弹药和饮水,甚至还得设法从日军尸上收集能用的东西,特别是防毒器材。27军配备了一部分英式和德式的防毒面具,可一来效果并不很理想,二来数量也有限,所以只要有机会,弟兄们总会设法淘换些日本货。当然,要是能弄些钢笔、手表之类的财货大家也不会拒绝,如果有香烟、奶糖之类的宝贝就更安逸了。

相对于步兵们悠闲的“假期”,猫在水晶盘上的观察哨则辛苦很多,几乎是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干活,万一出现差错就得送命,所以大家不得不倍加小心。

炮战开始以后,观察哨继续潜伏着。上峰的指示很明确,不但要进一步弄清日军炮兵的配置,还要实时回传更换炮位的情况。有这些情报做指引,炮群的效率远远过对面的日本同行,前后不过二十来分钟,日本人已经有三处炮兵阵地没了动静。

说来也是笑话,蒲州城沿线虽然靠着黄河,可是吃水却成了大问题。由于之前的洪灾,中条山以北大部分水源都受到了严重污染,随处可见尸和各种杂物,加上27军的故意破坏,日本人可以利用的洁净水源非常少。大军驻扎总是需要水的,炮兵做买卖需要空地,加上开炮时的火光,对那些炮兵参谋们而言,弄清那些炮位在哪几乎是易如反掌。

日军很快就判断出了范汉杰的意图,无非是趁着天黑视线不好,尽量消耗自己这头的炮弹储备,如果能在炮战中趁机干掉一部分火炮自然是最好。这是个赤裸裸的阳谋!

从落弹情况上看,配属27军的山野炮不会过两个营。可炮战持续了那么长时间,根本不见弹药投放量在减少,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中国炮兵根本就没在炮战中受到损伤。日军也不是棒槌,稍微一分析就判断出27军的火炮不是布置在反斜面就是窝在钢筋混凝土掩体里,这种仗根本没法打下去。

很快,反坦克壕北边那些炮兵阵地就没了动静,灯火管制、转移阵地、计算27军炮位的位置,日本人下定决心要耗到天亮以后再还手。到时候有轰炸机帮忙,是打是走都会方便很多。

眼见对面没了动静,27军这里也是见好就收。炮击就是这样,只有在对方没有防备时杀伤效果才最好,现在人家该躲的躲,该藏的藏,再打下去意义也不大,所以调转炮口朝着禹王台又打了几轮齐射后,大伙也就收拾家伙、赶紧换地方。

天黑,战果只能靠瞎猜。范汉杰估计对面至少有四个炮兵中队失去战斗力,至于被炸死炸伤的步兵,想来不会少于一千人。如果算上东姚温村和万固寺的两次黑手,或许能达到两千左右。不管明天蒲州城能不能守得住,自己对战区司令部都算是有个交代了。

范汉杰在苦熬,日军那边也是哀鸿一片。战役自5月7日打响,但步兵起进攻是从9日拂晓开始,35师团和36师团一路冲杀在前,损失自然少不了。截止今日,去除当初留守防区的三个大队,两个师团的兵力合计不过十个步兵大队。火炮丢了三十门,虽然主力仍在,但士气相当低落。不客气的说,和平6方向一样,西线也打不动了!

按照最初的估计,中条山守军的实力并不强。多田骏中将在与冈村宁次大将的交接会上提到过,守军总兵力不会过十四万,火炮应不足两个大队,不仅补给匮乏、战斗意志也相当成问题,所以冈村大将给本次作战设定的时间不过为两周,这还是为了保险起见。可现在看来,纵使配合作战的三个混成旅团没有调走,全歼中条山守军的计划也要大费周章。

部队伤亡大是一方面,补给问题是另一方面。华北方面军兵员23万,重炮716门,弹药储备达到一个会战份和粮食储备足以支撑一个月,家底只比关东军差一些。没成想仗打了这么久,粮食或许还可以想想办法,可是弹药真是绷不住了,尤其是山炮炮弹,现在已经开始限制使用,再打下去,恐怕这些山炮就只能先拖回家里放着。

参谋长田边武盛中将已经抵达运城,与各师团长见面后,就会决定是不是要继续打下去。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就是再醉心攻势的部队长都期盼着“下回再说”……

天亮后,除去巡逻队和穿插部队间的零星交火外,整个中条山战场都没有大的战事。日军在休整工事、开会,中国人也在做着同样的活。

曹二宝难得谁了一整夜,这会正在召开电话会议,战事只是中场休息,得时不时的给那些兔崽子提个醒,免得叫人家一个偷袭、丢掉脑袋。

昨天日本人没有再进攻,连小部队穿插都没安排,这有些不合常理。直到天亮时,前天放出去的侦察兵才回来报告,运城方向似乎来了鬼子的大官,护卫的车队足有一长溜。侦察兵们没有轻举妄动,溜出山埋了大半夜的地雷,等天快亮时,才用两门九四式山炮对日军物资堆积场下的黑手。纵火弹、毒气弹、榴霰弹,炮击不过三分钟、落弹仅仅五十,那些日本鬼子就炸了窝。要不是事先埋的地雷,恐怕出击部队都得交代在山外。

不过这一趟也并非没有收获,除去那些被烧毁的物资,这帮小子还弄回来五十多匹军马,多少也算让日本人补偿了炮弹的钱。

这两天虽然没有打仗,可日军对茅津渡的空中封锁却一点没有减弱,只要天还透着亮,那些飞机就不会飞走。曹二宝不知道仗还得打多久,便让部队仔细地把战场又划拉了一遍,日军遗留下的炮弹也好、子弹也好,都得弄回来,天知道这些东西以后能派上多大用场。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中条山战役之尾声(五)

5月31日,日军方面没有动进攻,东西两线都在抢修工事,载着各种物资的车队络绎不绝。他们构筑工事的效率远中条山守军,透过望远镜就能现这些家伙挖土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曹二宝之前一直盯在工地上,眼睛一瞄就知道那些姿势相当节省力气,看来日本人是特意练过的。

午饭时遇到了法海,问过之后果然没错。掘壕、构筑工事,小到手握工具的位置,大到掘进度,士兵手册里都有规定。只要勤加练习,不但可以提高干活的效率,而且能节省力气。

曹二宝不仅感叹,说到训练新兵的本事,就算是当初的德械师都没法和日本人比,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装备,就算比起俄国老毛子和西洋大鼻子都没有日本人精细。

前一阵子,部队缴获到过不少瓶装的小药丸,大家都知道那是好玩意,可谁都说不出来历和用处,就连见多识广的雅各布参谋长都是一样。最后还是法海给大家解开的谜团,那东西叫“米号剂”,是为打夜战专门装备的宝贝,只要吃上几颗,夜里能看东西时比那些比猫头鹰还要厉害。

有弟兄不信邪,硬是偷偷试了试。果不其然,是比平时看东西时要清楚很多。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无论是单兵装备还是后勤供应,保安旅比日本确实差着不少,这种事不服气根本就不行!

面对强敌,唯有认认真真地战前准备,尽可能地收集可能会派上用场的物资,至于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那是老天爷的事。

太阳下山时,最后一架轰炸机也走了,不过前线依旧没有动静。除去修工事的鬼子还在干活,没有炮击、没有试探性骚扰、没有穿插部队,甚至连大规模增兵的迹象都没有。

守军越摸不清日军的底细,卫老总一声令下,三分之一的部队随时准备应战、三分之一待命、三分之一睡觉,防止日军偷袭或是搞什么疲劳战。

唐淮源军长和范汉杰军长的布置更精细些,他们联合独立66旅和陕州保安旅向北面派出了七八支侦察分队,既是预警的耳目,又可以对日本人进行骚扰。

不过侦察兵们半道上就不得不停下脚步,日军的封锁相当严密。只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他们就把明暗碉堡建的到处都是,铁丝网、陷阱,还有他妈的地雷。巡逻队活动的相当勤快,运气不好时还能碰上骑兵。

当然,侦察兵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前线的现了坦克履带压过的痕迹,看架势数量非常可观。

可用的信息不多,但足以让大家判断出日军的动向。日本人不是瞎子,平6这边就是个陷阱,谁来谁送命;永济方向也是个刺猬,但是总有取胜的希望。两下一比,就算是二傻子也知道怎么做。

当然,日本人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也有可能就是出来炫个富,这是战时,谁都没胆子下定论。

固守阵地、防范偷袭,曹二宝忙完自己这头的事情又连夜进攻给永济那头派去了援兵,人数不多,一个博福斯山炮连、一个博福斯三七战防炮连、两个勃朗宁大口径机枪连。鬼知才道日本人会动用多少坦克参加进攻,只希望27军到时候能多撑一会。

一夜枯坐,预想中的夜袭没有到来,不过天明时日军对蒲州城的攻击打响了。炮火覆盖后,果然有大批坦克蜂拥而至。

在二十辆坦克和两倍于此的装甲车掩护下,日军第一波进攻就投入三个步兵大队。为防止守军的炮兵参战,他们还特意派来十余架飞机助战,不间断的在蒲州城上空巡逻,随时准备轰炸那些露头的炮兵阵地。

27军这边也不含糊,高射机枪时不时驱赶着靠近的日军轰炸机编队,暗堡炮兵和团属八二迫击炮则盯着日军工兵在开火。之前布置的雷场里,反步兵雷和反坦克地雷是混合敷设的,想用坦克开到根本不可能。

大约是觉着人工排雷的效率太差,两辆装甲车又叫反坦克地雷炸成了废铁。坦克和装甲车立刻退到雷区外,日军开始集中炮火清扫雷区。几十上百颗炮弹一齐落下,顿时就有不少地雷被引爆。守军倒是没有惊慌,雷区本就是为了给日本人找些麻烦,迟滞进攻度和消耗炮弹的效果差不多,倒是那些暗藏的反坦克炮瞅准机会连连开火,双方不过隔着四五百米,对于博福斯反坦克炮而言正处于最佳射击范围内。前后不过十来炮弹,就有三辆坦克瞬间成为大火球。其中一辆坦克似乎被击中了弹药舱,整个炮塔被炸的四分五裂。

炮火开道的战术非常有效,不过十来分钟就在雷区里炸出一道百余米宽的通道。没等工兵清理漏网之鱼,日军的进攻便又开始了。坦克车在前、装甲车作为固定火力点,大批日军不断从新开辟的道路网蒲州城涌来。

在蒲州城内指挥战斗的是46师师长黄祖勋,他见日军火力凶猛、继续在城外战壕与日军交火只能白白消耗部队的有生力量,随即下令将城外部队收缩回城内永备工事内。

日军占领城外阵地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将坦克顶在前面,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清理守军的火力点,46师这头也毫不示弱,隐藏在工事里的反坦克炮频频开火,迫使日军坦克和装甲车不得不来回机动,防止被当成固定靶来打。

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日军的步兵便跟了上来,或是冒着腰冲锋,或是原地构筑阵地,虽然在守军交叉火力的打击下伤亡颇重,可是依旧咬着牙在往城内顶。

天上的那些轰炸机编队也是一样,他们不顾守军防空火力的骚扰,不住对蒲州城南侧的暗堡炮兵做着俯冲轰炸。

范汉杰知道,日军这不仅仅是为了拿下蒲州城这个战略要地,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实验突破要塞区的战术。退亦是死、战亦是死,他咬着牙给城里下了命令:必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第四百七十章 中条山战役之尾声(六)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虽然还没攻城内,日本人就损失了七辆坦克、四辆装甲车外带三百多步兵。不过他们却丝毫有退下去喘口气的样子,似乎是下定决心要用一口作气将蒲州城拿下。

日本人从东西北三面强攻,唯独没在南边布置兵力,还主动把守军往城南挤压。明眼人都知道,这无非是想诱使守军主动向风陵渡撤退,然后再尾随追击,伺机击破沿途防线。

黄祖勋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只能用后侧的火力点充当督战队,一层一层逼着部队与敌人死拼到底。

城里的火力点实在太密集,而且守军在拼死抵抗,日军的剥洋葱战术并不顺利。电控地雷、机枪巢,甚至还有藏在碉堡里的战防炮,纵使悍不畏死的日军也渐渐生出了无力感。只要进攻兵力足够,蒲州城陷落是迟早的事,问题是得死多少人。

城内的防御工事不但结实,而且相当阴险,有些地方专门用来增加敌人伤员。轻则血流满地,重则断手断脚,最惨不过肠穿肚烂的那些,或是边吐着血沫子在朝同伴求救,或是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呻吟,就算是血战经年的老兵们都会不寒而栗。

因为是巷战,交火距离往往总在几米、十几米内,远程炮火支援失去了效力,只能依靠步兵抵进爆破。本来九二步兵炮或是九四式山炮能帮上些忙,可由于交战距离不过十几、二十米之间,炮弹干掉火力点的同时,会顺带干掉更多掩体外的人,无奈之下,只得继续用人命往里头填。

无数日军或龟缩在残垣断壁后与守军对射,或是要着牙往前匍匐前行。九零式钢盔的防弹能力并不好,对付弹片还凑合,可是对付近距离飞来的子弹效果相当有限,只要着弹点稍微正一些,那头盔便是一弹两眼,那头盔里自然是红红白白的一团浆糊。被击中其他部位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挨枪的地方只不过是个小眼,身后必然是个大窟窿。

不过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运城方面的送来了十余门九四式三七射炮。三七口径穿甲弹能穿透工事的外墙在里面引伤亡,这对于城镇攻坚作战非常有效。

不过三七射炮并非万试万灵,虽然它们能打穿四五厘米厚的钢板,可蒲州城有不少火力点都是用钢轨加固过,重要位置还铺了两层。一击不中便会召来四面八方的弹雨,薄薄的防盾对付步枪弹药还凑合,奈何守军也有反坦克炮之类的重武器,特别是兼职防空火力的二零小炮,在这种大杀器面前,一公分不到的钢制防盾几乎与纸张无异。

枪林弹雨中,人命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27军那头死伤累累,进攻中的日本人更是如此。

谁都没想到,日军里居然出现了自杀者。那是一个新兵,他被困在两军的交火地带中间,既无法前进、又无法撤退。头上有子弹飞、身旁有同伴的残肢碎肉,满耳不是枪声和爆炸声、就是各种惨号和呻吟。一个尸就趴在小小的弹坑外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弹坑方向,那个新兵崩溃了。小小的弹坑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他自己引爆了手雷。

无独有偶,日军第二名自杀者是一个打光了部队的少尉。他的小队在进攻时无意中落入陷阱,守军用四挺机枪组成交叉火力,几乎只有几秒钟,一个小队的人马就变成了尸体。那个少尉还算幸运,只是被子弹打断了两条腿,不是普通的骨折,而是自膝盖以下的部分彻底失去踪影,于是这个前“幸运儿”也选择了自杀。

诺大的战场上时时刻刻都有人死去,日军那头多两个或是少两个根本无人注意。46师因为有各种工事保护,士兵们的心理状况要略好一些。尤其之前日军又是轰炸又是炮击,可绝大部分火力点里的人都活了下来,这使得大家对“洋人”修建的工事信任到了极点,哪怕是看见日军在用火炮对着自己都不会有人离开。当然,也无法离开,层层防御便意味着有无数枪口在身后对着自己,与其实葬身在荒郊野外、受风吹雨淋,这工事倒也算是一个挺不错的死所。

战斗还在继续,日军步兵在装甲部队掩护下接连打穿城内数层防线,占领了46师近三成的阵地。黄祖勋没有犹豫,不但将作为预备队的两个营立刻拉入城内,还把军部的装甲车队调了进来。

为配合46师的反击,配属给27军的炮兵也全部投入战斗。陕州保安旅派来的高射机枪连和27军自己的苏罗通小炮连也是频频开火,不断驱赶着低飞的日军轰炸机。

五个山炮连的火力不算强大,可这已经是中条山西线守军的全部家底。范汉杰下了血本,整整八百炮弹,那几乎是27军一半多的家底。炮击的对象并非是蒲州城内,而是雷区中的那条通道,反击让日军大为紧张,他们立刻调来一个大队的援兵冲向城内。路两边都是雷场,几乎避无可避,那些援兵只能干挺着挨炸。

援兵可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们随行的骡马上带着不少刚做好的炸药包,接连几匹马被击中后,瞬间引了更大的爆炸。在狂暴的冲击波下,即使趴在地上都躲不开,不少倒霉蛋躲过了炮击、躲过了大爆炸,却被气浪径直吹入雷区。当场死去是一种幸运,在痛苦呻吟中孤零零的死去才是绝望……

天黑时,黄祖勋耗尽了手头的预备队,残余兵力加在一块只有三个营,虽然没有能够将对手赶出城外,可是城北的重要据点尽在掌握之中。日军留下一地尸后,还有四门三七射炮和大批轻重武器成了46师的战利品。

没人知道蒲州城能不能撑到明天晚上,黄祖勋没信心、范汉杰也是一样,能做的就是在死前尽量多拖几个日本人陪葬。

西线打成了一锅粥,东线依旧没有动静,不过曹二宝很忙,因为陕州的夏收开始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中条山战役之尾声(七)

农时不等人,中条山开战前得忙着在地里套种春玉米,这会仗还没打完,地里的春小麦又熟了。

山西、陕西、河南连年有灾,灾情严重时,有钱都买不着吃的,关乎几万、十几万人吃饭的大事,曹二宝自然不敢大意。一边指挥部队战备,一边遥控指挥陕州那头抢收。

年初时,赵诚让人送物资来时顺道带了六十台联合收割机,这宝贝在欧洲都是稀罕玩意,据说一个钟点能收七十亩麦子。都是于璐在美国淘到的宝贝,想来又是占了某个倒霉蛋的便宜。

现在陕州不缺人手,无数张嘴巴等着吃饭,只要吆喝一声就会有大把的人去农场帮忙,他们的开价也不高,只要一口吃食就行。不过曹二宝很谨慎,依旧在农场里的保留着大批工人,生面孔能少用就少用。

大约是觉着保安旅靠着农场了大财,洛阳那头有大人物话说要肃贪。北面还打着仗呢,有人就跳出来想截保安旅的后路,弟兄们异常愤怒。事实在太扎手,曹二宝给的官员一一挂了电话,那些曾经在酒场上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全都在顾左右而言他,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倒是孙蔚如司令派副官送来口信,说这次是军政双方高层的共同动作,必须小心应对。

曹二宝控制着没把消息传开,转身给赵诚了封电报。毕竟赵老大才是当家人,当初请客送礼亦或者买地都花得是他的钱。

赵诚似乎也有些吃不准一战区和河南省府那些大员的路数,觉得保安旅是头肥猪,养上两年已经到吃肉的时候了?天知道这帮王八蛋是个什么盘算。还是老规矩,让刘富贵帮着打探洛阳方面的底线,尽量保住一些家底。

神通广大的卡萨布兰卡太太团再次出马,两天以后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事情是河南当地军政官员的手笔,不过根子在重庆。最高当局不希望大战后又崛起一支新的地方实力派,延安方面不可以、两广不可以、四川方面不可以,陕州这支土著力量同样不行。重庆方面计算过,按照河南当地的粮食亩产量,至多给保安旅留四十万亩耕地用来养活部队和家属。

赵诚没有让刘富贵再去找什么人情关系,既然当初拿地时动了手脚,人家肯定是有备而来。与其被人家当成肥猪宰,不如自己光棍一些。

于是保安旅托李甲豫司令做中人,给河南省府递了话秋收以后就会把六十万亩耕地移交出去,用来折抵这几年的税款。大佬们的吃相很难看,第一时间就派人送文件到平6,非逼着让曹二爷立刻签字。

形势比人强,曹二宝老老实实地在文件上签了字。不过他并非一无所获,洛阳方面同意陕州保安旅可以伺机撤离平6要塞区,把防区移交给第三军唐淮源部。

永济还在打,不过从27军来的战报看,日军也是强弩之末。对蒲州城几次大规模进攻都被击退,城中阵地最多时有三分之二被占领,范汉杰一咬牙把45师全都调进城里,还从独立66旅借来装甲车队,阵地总算是有惊无险。

各部队私下统计过,自开战至今,日军伤亡的人数恐怕不下一万六七千,损失的坦克装甲车至少二十辆,被击毁的山野炮应在五十门以上。理论上说,日军的参战兵力有六分之一交代在了中条山沿线,除非日本人打算放弃一部分占领区,或是准备放任延安的部队再来一次百团大战,否则从中条山退兵是没有疑问的。

尽管小规模交火还在继续,但明眼人都知道,日军撤退只是时间问题,上峰的许诺连顺水人情都算不上。曹二宝依旧提出了将部队南撤的事,无他,部队老在北岸耗着,物资转运实在太过费钱。

前后二十多天的战斗,保安旅锻炼了队伍,前后几场防御战,部队里那些新兵都算在战场上待过两天。因为有预设工事的保护,伤亡并不是很大,前后不过战死七十二人、轻重伤二百三十六人,这还包含了南岸与日军伞兵与潜伏特务交火中的损失。

不过部队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出不少。

新27师参谋长陈文杞伤的太重,虽然保安旅的医生们全力抢救,可依然没能保住他的性命。鉴于全师团以上干部要么阵亡、要么失踪,连囫囵个的营长都没剩下,陈参谋长在弥留之际留下话来,同意弟兄们自行寻找出路。至于回8o军,弟兄们根本没有想过,军长孔令恂丢下队伍独自逃回南岸,谁知道他下回还会干什么。

8o军165师王师座也是弃师南逃,虽然他们建制完整,可部队军心已乱。过河时恰巧又碰上日军轰炸,不少弟兄直接开了小差。宁给好汉子牵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当兵的识字不多,可大家并不傻,跟着这种上官迟早得丢掉脑袋。反正茅津渡还在**手里,听说那边还有足够的防空火炮,不少脑子活泛的连排长就带着队伍放了羊。

前前后后投奔保安旅的人马足有小三千,虽然武器并不齐全,可是都是经历过战阵的好汉。杨宝临带着手下忙了好几天,把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都单独编成一个营头,虽说也是在保安旅的地头上驻扎,不过离着要害之处甚远,还留有部队暗中警戒。

曹二宝知道,迟早会有人来“寻找失散的部队”,这个营和各部队在陕州疗伤的官兵,足以打那些唧唧歪歪的家伙。如果有人还想要的更多,保安旅不介意教他们如何做人。

六月三日,中条山全线停火,日军主动向后退却,东线日军沿古城镇、毛家湾、唐回、张店构、解州镇筑了大批碉堡,阻止一战区部队北出中条山、袭扰运城。西线,日军弃守尧王台和西窑底村,在七级镇和张营镇以四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大队、又一个装甲车分队驻守,与27军残部对峙。历时二十余天的中条山会展落下了帷幕!

第四百七十二章 曹二宝的止损之道

移交完阵地,曹二宝带着队伍回到了陕州,夏收正忙,队伍不及修整就回到各个农场帮着收麦子。

这几天靠近洛阳的那些个农场里现不少陌生面孔,目无旁人的估算着地里的收成,仿佛是在他们自家的田间地头。巡逻队自然不会客气,没人会有兴趣去检查他们的派斯(证件),更不会有耐性听他们分辨,挺着刺刀抓回来四十几个。杨宝临办事比较粗暴,一顿胖揍后才进行的审问。

“是不是日本间谍?”

“不是,老子……(嘭,木棍抽在了嘴上)”

“是不是日本的探子?”

“老子是……啊(这次直接用皮鞭给他们长了记性)!”

“是不是日本探子?”

“是。(看见烙铁以后,在勇猛的人都老实了下来)”

“来干什么的?”

“我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看军队的农场?还在我们的弹药库旁边撒尿?”

“那是茅房,我在茅房旁边撒的尿!”

“我们这的弹药库都在茅房底下。你丫的不老实,给我接着打。”

连续数声惨叫过后。

“大爷,祖宗,您说我来干什么的,那我就是干什么的!”

“好,带过来签字画押。”

杨宝临的办事效率很高,半天内就挖出了一个潜伏在洛阳的间谍网,涉及一战区及洛阳地方十余位高官显贵。不但有画了押的口供,而且证据相当齐全,日式手枪、日式电台、日本军用地图、日本军用望远镜,还有作为经费的红丸和白面。也就是保安旅能凑齐这么多零碎,放在其他部队,这些东西早就交上去换了钞票。

这些“证据”在行家眼里自然是漏洞百出,可是应付记者和老百姓却绰绰有余。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保安旅虽然在土地转让文件上签过字,可交接的时间定在明年正月。这会就来“看战利品”,真当曹二爷杀不得人么。

杨宝临抓人时非常小心,一个可疑人员都没跑掉,所以消息封锁的不错。等洛阳那边反应过来,保安旅连报捷的新闻都已经准备妥当。两千块钱印了三万份,有文字、有照片,比那些花边小报耐看的多。

事情闹大了!

商人爱财,官员也是一个鸟样。这年月,票子一天都能毛好几成,保安旅把土地吐出来以后,不少权贵人家都托关系买了些地,千八百亩都不好意思跟人说,那些大人物动辄都是上万亩的大生意。

当然,买地的钱多少都得给一点,每亩五块大洋钱,只现不欠。可是买地的人依然趋之若鹜,不为其他的,保安旅的地是出了名的产量高。

河南这地界,每亩地一季不过产一百五十斤麦子,价格也就是十三四块。可保安旅今年的平均亩产量已经达到了三百斤,按今年的粮食价格,一季节的产出就能捞回买地钱。

本打算闷声大财来着,没成想一把抢回个烫手山芋。

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之前保安旅虽然也屡屡参战,可曹二宝一直刻意压着,让功劳、藏家当,连放在外头站岗的兵都是一帮子老弱病残。真还别说,这招挺好使的。不过这一次藏不住了,保安旅以一旅之力硬抗日军两个半师团的轮番攻击,让洛阳和重庆的高层刮目相看。

虽说第3军也曾参与防御,可就老唐那点家当,即使能出力也是有限。保安旅有多少实力,顿时一目了然。

没人知道重庆方面为什么突然打压保安旅,自古这种劲旅都是各方拉拢的对象,更何况现在是战时,有这么支力量在手里,说话办事时的底气都会强上三分。也有头脑灵活的人猜想,是不是上头又在搞恩威并施那一手,在给保安旅什么好处之前要敲打敲打。只不过一下子让人家丢了近八百万大洋的家当,用什么样的奖赏能弥补?恐怕就算是白崇禧这样的大佬都会翻脸。

曹二宝一副随时准备翻脸的架势,让大家立刻尴尬了。

能去看地算收成的,不是管家之类就是各家最得力的人手。不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丢脑袋么?救,谁都不知道怎么救!万一把这帮丘八给惹毛了,恐怕丢脑袋的几率更高。大伙可没忘记,当初曹二爷可是亲手枪毙过自己的婆娘,还有不少官员家眷被他钉在棺材里陪葬,天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再下杀手。

等待总是难熬的,在有心人的提醒下,终于人家托人给曹二宝塞了钱。那家人拢共买了一千亩地,按照每亩三块大洋给的补偿,一共是四千块。钱到位以后,人被释放了。

大家立刻明白了,当初保安旅拿地时可是花费不菲,上上下下都得打点,按照行情价,每亩四块大洋就是成本。这帐并不难算,地价是十三块,买地时只花了五块,现在再花四块“手续费”,大家依旧有的赚。有钱的干不过有枪的,土地有一多半都在保安旅的地盘上,若是不想以后地里颗粒无收,又或者在临收割前突然着火的话,保护费少不得。

有人66续续送钱,有人66续续被无罪释放;有人不断给保安旅施压,有尸不断被扔进黄河。等保安旅的地牢被清空时,曹二宝到手了价值一百四十多万大洋的财物,另外还有过一打的漂亮女人。这即是方方面面对保安旅的补偿,也是众人对保安旅的投资。

有大批机械设备帮忙,此外这次的收割相当快,有七成多粮食已经在愉快的晒着太阳。

曹二宝一边看着弟兄们忙活一边翻阅着战报,比小说还要精彩。一战区对重庆汇报称,此战共击毙日军一万两千余人,轻重伤一万三千余人,缴获坦克

两辆,山野炮、九二步兵炮二十门,步机枪三千余支。战区各参战部队共伤亡七万余人,损失步枪三万余支,各型号弹药………

夸大敌人的损失,以求得上峰与以奖励;夸大自己的损失,一来能核销各种空额,二来能多要些补充兵员,三来可以用空额的抚恤金填补部队方方面面的窟窿。至于真正战损和战果如何,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小屁孩的愿望

中条山一役,曹二宝带着保安旅力挫日军重兵集团,还破获了日方数个间谍组织,算得上是劳苦功高。

不过上峰的奖励却极其有限,新送上来的壮丁有一多半分给了第3军、27军和98军,理由很简单,他们还要继续在北岸坚守。其他部队也或多或少都有补充,唯独到了保安旅这边就只有一纸自行招兵的命令,至于军饷军械,对不起,什么都没有。

曹二宝也不以为意,部队招兵的事情就没停下来,加上新招募的人手,保安旅现在足有九千多人,兵力比第3军还要多,至于武器装备,恐怕潼关那边的第一军都比不过自己。

缴获的轻武器一部分已经送给第3军,剩下的和火炮全拖了回来。左右不指望靠着老蒋的施舍过日子,自然也就没了生气的兴致。

完战报,曹二宝就奔了农场。今年又是春旱,越往洛阳那边越厉害,听说豫北几乎颗粒无收,天知道秋收会不会一个鸟样。赵老大那边来了电报,让陕州这边下半年多种些山芋,说是产量大,应付灾荒是好东西。弟兄们倒是意见不大,几十万亩地种着麦子,家里顿顿白面,弄点杂粮换换口味也挺好,实在不行还能酿点小酒喝喝。

事情却比大家想的要复杂,保安旅很快又收到了东川的第二封电报,内容非常简单,严令全旅上下注意粮食安全问题,务必做到颗粒归仓、杜绝浪费。给曹二宝的算是叮嘱,给保安旅就是军令,左右都是为弟兄们在谋福利,那就老老实实干吧!

土地被收走的消息已经传开,全旅自上而下都达成一个共识,相方设法再攒点家当。去年在洛阳入伍的新兵都收到了家信,说是粮价又有上涨的趋势,恐怕会恢复去年的涨幅。

消息汇总到旅部,曹二宝特意吩咐后勤上给大家预支了半年的军饷,目的只有一个,让各家趁着麦收价低、多屯点口粮。这年月,粮食有时比金条还好使,真要等灾情出现或是产粮区沦陷,有钱都不一定能吃饱肚皮。赵司令说过,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弟兄们深以为然。

赵诚在昆明正着愣,丝毫没感觉到弟兄们对自己的敬仰之情正如淘淘江水、一不可泛滥。昨天刚收到苏联来的电报,于璐到斯大林格勒了,据说是受到苏联外事部门的邀请,参观新投产的青霉素工厂。赵诚根本记不清德国进攻苏联的具体时间,只是依稀记得是在六月,当初历史课上这些时间点几乎比比皆是,自己根本没兴趣去关注,现在碰上事情了、真是后悔不迭。

万一要开打,于璐十有**会碰上麻烦。别的不说,万一格别乌(国家政治保卫总局,ogpu)想为他们的战时经济做些什么贡献,这妞妥妥地当人质的命。不过,赵诚也知道,现在于璐的对外通讯肯定都在监视之下,万一给她的电报里有什么不妥之处,比如德国即将进攻苏联,又或者苏联红军扛不住德国人的第一轮进攻,那么于璐至少得被老毛子扣押到战后、没准会直接枪毙了事。

事情已经出了,只能赶紧想办法。比如编个什么理由让她赶快闪人,回美国也好,去瑞士也罢,反正不能再莫斯科待着。

赵诚在屋里转了两圈,决定用一份正常的电报先探探虚实。内容很简单,电报让大小姐赶紧帮着在美国再买一批部队急需的物资。

这倒不是瞎编!中条山这一仗,曹二宝的开销可不算小,日式防毒面具、轻重机枪、各种弹药,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供应战役的最后阶段。自己打上高会战时也是一样,各种物资损耗几乎抵得上人家一个集团军。

最要命的是张伟那边,自从跟他提过山地作战的问题以后,边防总队第二旅的物资缺口就越来越大,只要是丛林战中需要的物资,就没有他张副总队长不想要的。指南针、疫苗、净水药片、防蚊防蚂蟥药剂、急救包、蚊帐、吊床、手电筒,东西之杂乱,让后勤上几乎抓狂。

好在张伟只打算编练一个加强营,拢共六百多人的规模,即使全部从国外购买也吓不死人。赵诚看过清单以后,又在上头加了打火机、蜡烛、压缩饼干、指南针和防蚊虫的纱网罩,退烧药和抗疟疾的金鸡纳霜,当年在金三角卧底时,这些东西都是必备品。虽然有些老毒贩子只要一把刀就能在丛林里晃荡几个礼拜,可是数量绝不会过一个巴掌。

从电报出去,到璐回电,前后不过一个半钟头。虽然电报里的内容只有三个字,已办妥,可赵诚还是觉得相当满意,至少于大小姐目前还是安全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第二份电报是一份在斯大林格勒建立赵(诚)系军官子弟学校的计划。现在美国依旧在限制华人入境,欧洲那些中立国也不靠谱,天知道会不会被德国人会不会找茬不与承认,剩下的世外桃源就只有苏联,强大的苏联红军、充足的物资供应、“现代化”的生活环境,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合情合理。而且这事对苏联也有好处,多一个亲苏的实力派,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一件赔本买卖。不过电报里还有些家常事,比如上从美国寄回来的巧克力不错,刘福贵家的丫头也想要,能不能帮着再踅么几箱子。

于璐确实买过巧克力送回国,很多!不过都是瑞士货,因为赵诚喜欢吃,两人在苏黎世小住时,女王大人还为此嘲笑过赵某人像个小屁孩,但这并不妨碍她为“孩子”挑选这种零食。这事很私密,连娜塔莉她们都不知道。

晚饭前,第二封回电到了。女王大人的言辞依旧不多:晓得了,学校之事已着人与苏方交涉;小屁孩的愿望等我回到瑞士以后再说。

看完电报,赵诚长出了一口气。小屁孩,这个称呼让他觉得分外温暖,是的,她是安全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开了挂的欧洲战场

天知道苏联人在东川基地周围有没有耳目。虽说自己不过一个师级干部,还够不上有间谍专门伺候的档次,但如果加上亿万富翁的头衔,派上三两个人盯梢还是值得的。

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逼真些,赵诚特意让人在昆明城里放出风声,说是东川大学准备与国外联合办学,在国内读完大一后,其余课程都将在国外完成。脑子活泛的人立刻明白了潜台词,逃避兵役、躲避战火,顺道在国外镀金,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哪怕学费高一些,依旧是桩划算的买卖。

风散出去了,总得有后续,各种电报如雪片般奔向斯大林格勒。赵诚让于璐立即着手订购四百吨粮食、一百吨腌肉、五十吨肉罐头、五十头奶牛,校服、被褥也得先按照男女各八百人份去准备,不管花多少钱,要快!

现在和于璐联络用的密码已经做了更改,重要的事情用“女书”,次一点的用方言,普通的用《冷山》。纽约的贵妇圈子里一直有个传闻,《冷山》的作者就是于璐,所以苏联人不可能想不到用这本书当密码本。赵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见东川催的相当紧急,而且似乎是在完真的,于璐反而有些迷糊了,回电里一再询问缘由。

赵诚盘算了一下,在电报里隐晦的提及日军有可能在印度支那方向动手,驻滇部队高层对战局展比较悲观,大家认为云南、贵州乃至川康地区都有可能会失守,必须为部队家眷准备一条后路。去苏联不只是保安旅的家眷,还有卡萨布兰卡那边的关系,如果可以,尽量向苏联政府在莫斯科北面申请一处开阔的校园,预留的地方要大,因为最后学校可能要达到四千人的规模。

这个理由相当有靠得住脚,别看日军在上高、中条山方向死伤了近三个师团,可是人家依旧掌握着战场主动权。

中条山会战后不久,德、意等国驻东京的武官就传回一个消息,为应对中国战场兵力不足的问题,日本方面正在组建一批新的独立混成旅团,并且要将原有的十几个独立混成旅团扩充为师团。

新增加的兵力恐怕不下十五万人,这是一支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大家心里有底才是怪事!

于璐是个实在人,看见赵诚言辞恳切,自然不会怠慢。退一步来讲,就算苏联人到时候要翻脸,无非是花点钱而已。学校选的偏一些,地价就不会高,至于粮食、服装、教具和被褥,算在一起不过十几、二十万美元而已,这点小钱根本就不算个事。

鉴于资金已经到位,而且女王大人答应少收两成青霉素生意的分成,事情很顺当。苏联方面当即答应提供一所中学的校舍作为校址,粮食被褥也在几天内准备就绪。鉴于斯大林格勒的冬天相当寒冷,女王大人还特意在采购清单里加了一千五百顿煤炭用来取暖。

6月17日,于璐总算踏上了回美国的行程。按照计划,她将在瑞士逗留几天,把工厂新出产的药品往国内,然后直接坐飞机飞往美国。

赵诚提心吊胆的等了三天,万幸,苏联方面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女王大人平安抵达纽约,虽说旅途劳顿,可一落地便来了电报。

欧洲那边一日三惊,各种传闻满天飞,有人说德国佬要登6英伦三岛,有人说斯大林准备挥师西进与小胡子元翻脸,还有人说美国人准备与英国佬联手反攻欧洲大6。当然,最大的传闻是德国人准备挥师偷袭苏联,不过莫斯科方面自己跳出来辟了谣,苏联全国性的报纸上刊登了一份政府声明,说德国人想撕毁互不侵犯条约的传闻毫无根据,德国国内的军事调动与苏联毫无关系。

一切都是浮云,赵诚知道只有德国偷袭苏联才是真的。问题在于德国人的实力比之前要强不少,旁的不说,光是在布列斯特弄到的那笔黄金就足够小胡子元武装出二十个新步兵师来。好在斯大林那边也不是没有长进,i16的改进型号吸取了零式战斗机的优点,操控性有大幅度改进,虽说比bf1o9还差着不少,但绝不会像早期型号那样不堪一击。

反正大家都开了外挂,就看谁运气更好一些罢了。

21日,天气不错,搬回东川的航空学校照例是要开战飞行训练,赵诚自然不会缺席。驾驶战斗机不像开汽车,每个月都有飞行小时数,美国教练相当死板,高级课程完成前谁都不能偷懒。

弟兄们都已经开始了为其6个月的空战训练课程。在这一阶段,其他国家飞行员多是利用国内快淘汰的型号在训练,唯独东川这边直接用上了最新式的野猫战斗机。

老虎和豹子也在参加培训,还有从学校里选出来的几个孩子,鉴于他们体能不行,这会飞的都是中级教练机。打南昌时缴获的三架零式战斗机还藏在仓库里,因为大半个机场都在弹药库爆炸中被摧毁了,部队想尽办法也没能收集到备用零件,所以赵诚不得不收回给老虎的承诺,禁止他们再去碰那些宝贝。

作为补偿,等他们完成飞行课程后,这帮小家伙可以共同使用一架野猫进行训练。

于璐有个习惯,做生意时尽量把利润最大化,赵诚也是一样。三架零式战斗机很值钱,如果现在卖出去,大约能换回二百万美元。不过等日军航空兵把英国和美国的飞行员全都揍趴下后,利润后面至少能加个零。反正现在家里不缺钱,多等上几天又如何!

模拟空战、模拟投弹,虽然赵诚现在是国内不多的几个王牌飞行之一,可是他依旧没有懈怠。在战场上混的时间越长,胆子就越小,步兵没事就会保养枪支、擦拭子弹,炮兵练的是战场快机动。赵诚这种级别的老大出入都有人伺候,原本是能偷些懒的,可谁知道战场上会出什么乱子,还是自己多练练比较好。

大家正练(玩)的开心,耳机里突然传来周易的喊声:“请立即返航,刚才重庆来电,德国已与苏联开战!”

第四百七十五章 节约弹药的小手段

德国人全线偷袭苏联,这让赵诚总算松了口气,历史还在按照自己原有的轨迹在前进。尽管小变数很多,可大方向不会错。

家里兵工厂的产能依旧有限,不少物资还得靠国外订购。零零碎碎的东西实在太多,于璐有些烦躁,不得不开了家贸易公司去忙这些具体的事情。在缅甸雨季来临之前,车队日夜奔波,把家里的物资储备又翻了两番,现在家里的仓库又是满满当当,连李有财那边都在忙着建设新仓库。

与其他部队不同,新24师能全饷、能吃饱饭,基本上每天都能有肉食,因此招兵就容易了很多。上高一战,部队损失很大,可短短两个月内,入营的新兵已经弥补了缺口,其中志愿兵几乎达到八成。

赵诚没忘记在各个医院搜罗伤兵,只要条件符合、而且愿意加入新24师的,不但给医给药,还放营养费。与自家弟兄的战伤补贴不同,所谓营养费不过每天两斤猪肉的钱,但对于那些伤兵已经是了不得的外快,尤其是当医院里普遍吃不饱的时候,一大碗红烧肉远比招兵处干巴巴的宣传口号更能打动人心。前后不过五千块大洋的开销,师里就多六百多见过血的老兵。李有财是厚道人,虽然有些舍不得,可依旧分出一半送到了张伟那里,没法子张伟那边离着鬼子有大几千里,就算是想通过打仗练兵都不容易。

上高会战时,部队暴露出不少问题,其中最要命的一条就是弹药浪费的太多,全师弹药消耗量几乎达到74军的两倍多。由于新手太多,哪怕日本人只有一个分队在冲锋,连排长们都会下令火力全开,不把枪里的弹药打空,这帮家伙根本不晓得收手。用友军的话说,这种作战方式简直与自杀无异,一但弹药告罄、补充又上不来,除了跑路根本没第二个选择。

没过过苦日子就不知道自己是在享福。一个桂军的老兵给出了主意,组织部队进行一次射击训练,让大家伙感受一下友军是怎么打仗的。武器都是临时分,打圆头弹的汉阳造、三八大盖、中正式、贝蒂埃、春田式、卡尔卡诺,分到什么就是什么;弹药不再按箱放,混在一起扔进大筐里,等命令下达后自己去找。规定时间内完不成考核标准的,连排长通通给予处分,总成绩倒数后三名排长降一级军衔。

招数看起来非常损,尤其是从大筐里分拣合用的弹药,几乎是在折腾人。可是在其他部队这非常普遍,一个营没有五六种型号的步枪都不好意思打青天白日旗,所以上峰补充弹药时都是用筐来解决,七八种弹药扔在一块,让当兵的自己搞定。

赵诚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前面鬼子都动冲锋了,后面部队还撅着腚在筐里踅么合用的子弹,这特么不是土八路的干的事情么,怎么**这头也一个德行?李有财和周易却不以为然,在杂牌部队里这是常态,就算当初德械师的补充团也一个鸟样。

还真别说,前后三轮训练,九个排长变成了排副以后,部队挥霍弹药的陋习便有了很大改观。尤其是机枪射手,都学会了点射。赵诚非常高兴,把那个叫季再冬的桂军老兵立刻从连副升为连长,另外还了二百大洋的奖金。

训练、基建、囤积物资,就算不打仗,每天没有四万美元都扛不住。现在大把搂钱的机会已经没有了,除去卖大烟,能生的路子赵诚都在尝试。于璐倒是比较淡定,银行里的钱只留了很少一部分作为日常开销,其他的都在用于囤积各种战备物资。美国人号称是民主国家的兵工厂,可是从盟国口袋里掏钱时一点都不手软,借着原材料涨价弄点外快,好歹也能减少中国人的亏空。

现在从国统区运出去的钨沙有三成多都在于璐手里,还有海量的锡、锑和汽油,这些都藏在葡萄牙。鉴于上个月罗斯福总统宣布,总统和国会有权征用物力、人力及工业部门,以确保国防并提供给大不列颠所需的武器,所以于璐把囤着黄铜、铝、锰、铬和橡胶的货轮开到了墨西哥。对于欧洲人的战争,孰是孰非,女王大人并不关心,她的原则还是那样,价高者得。今天德国和苏联又掐了起来,估计女王大人肯定会有新的扫货计划,赵诚电报让她多囤积一些羊皮、肥猪油,只要苏联人顶不住,华盛顿方面一定会为此出个高价。

战争年代就是这样,打仗要玩命、搂钱也要玩命,只要有一样松懈下来,必定落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作为富豪中的一员,赵诚在几大国的名号相当响亮,最起码英国人一直惦记着他。5月19日,埃塞俄比亚的意大利部队向英国竖了白旗,顺带还交出了一大票武器。很可惜,除去披散、红酒和意大利面,大英帝国对其他意大利货都不怎么感兴趣。鉴于国库日益空虚,驻昆明的英国领事特意带话来,四十门意式1934年式75mm野炮外加六万炮弹,一共作价七十万美元,不知道赵老板有没有兴趣?

赵诚也不含糊,意大利炮的质量非常一般,而且自己也要不了那么多杂牌武器。隔了一天才做的回复,二十五炮外加三万炮弹,赵大爷只出二十五万美元,没有现金,通通用美国产的青霉素抵账,爱卖不要。

青霉素可是欧洲的抢手货,虽然已经量产,可由于打仗的缘故,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四月初,英国人在夜间空袭中炸平了德国人的一座军用仓库,三十万支青霉素毁于一旦。消息传开以后,药品的黑市价瞬间翻了一倍半,就算有路子也要一百美元一支。

英**队现在用的是美国货,这一点瞒不住有心人。不过他们改了包装,而且帮着新24师在美国又订购了一起武器,于璐这才没向法院起诉。

二十五万美元,按照出厂价可以买到一万支青霉素,至少能拯救两千人,领事先生毫不犹豫的签下了合同。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战争年代的福与祸

23日,战区居然专门了通报。洋洋洒洒好大一篇文章,可有用的内容就一句话,德国人和苏联人正式掐起来了。

赵诚对这种后知后觉的情报并没什么兴趣,一不能预警、二不能做出预判,纯粹是应付差事的花样文章。可惜微博、微信之类的神器得在几十年以后才会出现,要不然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德国兵现场直播,肯定比看大片过瘾。

原本打算去苏联看看热闹,可部队现在根本离不得人,杂七杂八事情几乎天天都有,李有财在盘县训练新兵,周易盯着东川的教导队,基建也好、储备物资也好,甚至还有兵工厂和生意上的事,样样都得赵诚亲自拿主意。

好在自家的女人够多,于璐盯着美国的生意,娜塔莉和凯西娅忙着从缅甸往重庆运紧俏货,几个基地的物资供应由阮氏雪把关,倒也让赵诚轻松不少。

前两天,老管家送波兰又送来一批犹太难民,总数有七十七名。他们历经艰辛才到达中国,一路上还和德国佬还有过几次小规模交火,至少有三十多名党卫军或是秘密警察死在他们手上。

为救治受伤的同伴,这帮家伙还顺道袭击了德国人的一所野战医院,除去大批的药品和食物,他们还缴获了二十二支步枪、一挺mg39、四支mp4o外带一打以上的鲁格手枪,这让先期抵达东川的犹太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按照希特勒的种族理论,这些人都是优胜者,也是二战爆后第一批学会武装反抗纳粹的犹太人。出于对勇士的尊重,赵诚非但没有收缴他们的武器,还帮着他们成立了一支全犹太人的武装:野小子。先后加入的志愿者有一百多人,几乎就是一个标准步兵连。赵诚向他们保证,等战争结束,他们可以携带全套武器装备回巴勒斯坦,不管英国人是否同意。

别看人数少,可是几乎都是能派上用场的青壮年。老管家在挑选人手时已经做过甄别,年老体弱的不要,没有专长的不要,性格有问题的不要,给人的感觉是国王在挑选继承人。当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这些人在路上就磨合成了一个高效的团队,到达东川以后也不必依赖他人而活下去。

这一批犹太人中居然找到了两个前波兰空军的飞行员,加上老虎那帮半大小子,师里的飞行员足有三十人。战斗机是一水的野猫,鉴于昆明上空时不时的会有日本飞机来骚扰,几架at6上也加装有一挺勃朗宁o3英寸机枪,尽管火力弱了些,可总比没有的强,必要时时还能作为攻击机使用。

空军始终是中**队心中的痛。去年夏天,蒋委员长原打算集中主力与日军在重庆决战,可见识到零式战斗机的实力后,立马命令战斗机向成都收缩。绕是如此,能升空作战的飞机也不会过六十架,这还涵盖了去年底交货的七十五架i16/3o战斗机。空军空了,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赵诚没指望自己这点家当能搞定整个大后方的防空问题,有便宜就占一些,有危险就老老实实的躲开。战场向来不是逞强的地方,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保持低调。

得益于大批专业人士的到来,赵诚总算完善了自己的参谋班子,工兵、炮兵、防化兵、装甲兵、步兵,都有懂行的人提供意见。这些参谋里既有中国人又有波兰人,甚至还有法国人和捷克人,为方便联系,老外们忙着学中国话,中国人忙着学外国话,师部里整天都充斥着各种腔调的鸟语。

虽然赵诚对这种状态并不太满意,可部队就这么个条件,不想凑合都不行。不过一想到蒋委员长引以为傲的黄埔精英也不过是一群上过半年课的士官,不少人连机枪阵地都不会布置就带领着成营成团的部队,自己这份班底倒也不差。

犹太人不止是在部队里帮忙,从仰光到洛阳,索伯特银行遍地开花,甚至连沦陷区的上海、南京、北平等地都有分行。做生意赚钱是一方面,协调各种关系是他们另一种职能。缅甸那头的雨季早已来临,和往年一样,只能先依靠铁路和驳船往北方输送物资,等公路运输恢复后再往东川这边输送。不过这次有犹太人帮着打点,效率明显高出许多。最直接的一点就是,每天一班的专列变成了两班,他们还买通当地官员,以极低的价格在密支那租到一批仓库,极大的缓解了后勤上的压力。

原先大家一直担心在日军进攻缅甸之前没时间囤积物资,现在担心的是囤积物资的钱不一定够用。不过犹太人设法解决了这一问题,他们通过美国犹太人社团在各大银行弄来六千万美元的贷款,抵押物就是赵诚手里各大医药公司的股份。

谁都不知道那些股份到底值多少钱,有人说八百万,有人说是一千万,可即使是最乐观的人,也不会给出高于三千万的数字。

抵押时照例是要打折的,如果足够幸运,就连赵诚自己都不指望能弄到两千万以上的数字。不过那帮会计把账本做了修改,业绩、收益率都比真实情况高出好几倍。就这么着,银行家们非常痛快的掏了钱。

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碗里的粮食、嘴里的肉,从枪支弹药到军装被褥,离了钱根本玩不转。现在是战时,钱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命,至少能增大活下去的机率。赵诚带着部队在前线拼杀是这样,刘富贵在千里之外的重庆也是如此。

虽然日军在运城和南昌的基地已经被摧毁,可武汉和宜昌的空军基地还在那里。自从中条山战事结束以后,只要天气允许,轰炸机编队就会成群结队的冲往重庆和成都。他们一改当初白日轰炸的习惯,哪怕是在有月亮的夜间,照样会派出机群长途奔袭。为打乱大后方的生活秩序,日军采用小编队、多批次的战术,迫使人们在住处与防空间疲于奔命。

虽然大大小小的防空洞随处可见,但毕竟不可能将全重庆的一起藏起来,为了能占个位置,不少人家即使在轰炸间隙都会待在防空洞里。

6月5日那天,日军三十六架分三批再次轰炸重庆,结果半路遭到防空部队拦截,只有二十余架抵达城市上空。谁都没想到,日军飞机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作为临时避难设施的校场口大隧道却出了事。当天只能容纳五千人的防空洞里足足挤进去上万人,由于督建工程的大员们大肆克扣工程款,通风设备只有最低标准的六成。没等轰炸结束,隧道里就缺氧了!

二氧化碳的浓度越来越高,照明用的煤油灯一盏接着一盏地陷入黑暗,闷热、恐惧夹杂着怒吼和哭泣,防空洞里失控了!大家都拼命往出口挤,无数摔倒的人再也没能爬起来,可即使那些成功抵达洞口的人也是一样绝望,所有出口都被管理者从外面锁住了(防空条例规定,空袭时要封闭洞口)。

最后成功脱险的不过数百人,坊间传闻,被闷死、挤死、踩踏致死的老百姓足有大几千。

为了躲避责任,重庆地方竭力隐瞒着事情的真像,连神通广大的刘富贵都不知道详细的数字。有外国记者揶揄道,这恐怕是国民政府最成功的一次保密行动!

第四百七十七章 假药

仗打的厉害,可卡萨布兰卡酒吧的生意却越来越火爆。不只因为这里是远东最著名的情报交易中心,台球室、电影院、咖啡厅、酒吧、棋牌室、书店、舞厅、服装店,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这里愉快的待上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觉得寂寞。

谁都是不是傻子,鉴于市区频遭轰炸,就连各国大使馆周围都频频落下炸弹,当一面面外国旗帜不再能够庇护大家的安全,结构坚固的防空洞就成了唯一选择。刘富贵把家里的防空洞一再扩建,现在容纳五六百人一点问题没有。盘县的水泥、陕州的钢轨,三万法币一个的换气扇足足添了五台。大隧道那边一出事,卡萨布兰卡这边的生意又好上了三分。有的吃、有的玩,顺带还能做些生意,那些太太小姐恨不得就住在这里。

头脑灵活的人很多,看到有商机,酒吧附近很快便多出来一个小集市。六家饭庄、两家旅馆、两家杂货铺、三家服装店,至于各种小食摊子就更多了,倒是让税务局凭空多出不少收入。

酒吧这边每天的盈利基本上稳定在五千大洋左右,咖啡、酒水的利润相当丰厚。那些来打麻将的太太小姐都是不差钱的,就算家底不厚,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省钱,杨福临每天拿小账都了大财。刘富贵私底下问过,这丫头硬是攒了二十根大黄鱼。

私底下的买卖也是相当红火,卡萨布兰卡这边一直在黑市上操持着青霉素和磺胺的生意。鉴于产量越来越大,现在药品的价格略有走低,一支青霉素不过二两黄金,一个疗程的磺胺只要一两黄金。

孔家依旧没脸没皮的和日军做着交易,不过由于赵诚的强势压制,每个月流入他们手上药品数量不过二十多支,为了多赚些黑心钱,孔家人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二月底,黑市上突然出现大批美国产的青霉素,出货人自称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少校。谁都不知道,只有最初的那些货是正品,其余的都加过料,所谓的美军少校不过是赵诚派出的犹太难民。这么大的出货量自然瞒不住手眼通天的孔家人,他们一面利用军警宪特驱逐黑市上的竞争对手,一面派出人手找到了这位美**官,软硬兼施、将所有货物收归囊中。

坊间传闻,药品最后的买家是日本(驻上海)海军医院,对方为此整整付出了五十万美元的天价。

不过,日本人很快就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伤员们注射药品后,伤口愈合以后的很快,但食欲越来越差;一但停药,他们就会全身昏软无力,呵欠一个接一个,鼻涕和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起初大家以为是药品的副作用,多过几天就能好转,结果伤员的表现越来越不堪,乍一看还以为是正在作的精神病人。终于,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士判断出了病症所在,这是毒瘾作的表现。

事情闹大了,能使用青霉素的都是重要人物,不是各部队的部队长,就是诸如飞行员这样的精英。所有人都知道,真要是因为工作失误的缘故让他们染上了毒瘾,切腹自杀都是轻的。

这种事根本捂不住,在派遣军司令部的指挥下,药物实验开始了。宪兵队秘密抓来二十多个瘾君子,注射完药物后分别扔进牢房里由专人进行观察。

一个礼拜后,结果出来了。那些青霉素里都夹杂着海洛因,量虽不大,但足以成瘾!

对参与药品走私的人和那些伤员病号而言,薄薄一纸鉴定结论无意与晴空霹雳。日本海军上海武官府情报处的小笠原中佐是直接责任人,他在第一时间就用枪对自己的脑袋来了一火,红红白白的脑浆溅的到处都是;“在支特别委员会”的平井大佐选择了切腹,他是这桩买卖的中间人,宋家人就是由他介绍给小笠原中佐的,事后还拿了一成的回扣,如果等着宪兵来追责,恐怕死前还得上军事法庭走一遭

前前后后自杀的日本军政官员有七个,毕竟日军也不是愿意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小媳妇,报复是必然的。

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孔家在上海的话事人就被抓进了宪兵队,其余有关联的人都是当场被处决。孔祥熙的老家也遭到扫荡,整个庄子都被烧为平地,四十余名村民惨遭杀害。更为凶狠的报复来自日本海航,八架轰炸机连夜突袭了重庆沙坪坝,一连串的巨响过后,除去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孔家别墅内连完整些的砖木都没剩下多少,没来得及进入防空的仆人、连尸都没找到。

为打击某一个人而出动轰炸机编队,在中国这地界上,蒋委员长是第一个,他孔部长是第二个。

刘富贵没兴趣看孔家人的热闹,有大把的票子进账,偷偷乐就成,再说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经不住人家皇亲国戚来折腾。

酒吧有些日子没拍卖情报了,不是不想挣这笔钱,而是赵诚不敢轻易打破好不容易形成的均衡。好在酒吧这里的人气已经相当旺盛,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谍报人员在做情报生意,政治、经济方面的信息都有。刘富贵一不从中抽水提成,二不横加干预,顶多就是监督大家做到钱货两清,防止有人黑吃黑,坏了酒吧的规矩。

不过,今天卡萨布兰卡又挂出了小黑板,上面就写着一行字:人事变动!底价标的也不高,两千美元而已。

仗越打越大,大家也越来越小心,就算风头正盛的德国也不得不加大了情报搜集力度。牌子一挂出来,山城再次轰动。对于那些使馆工作人员而言,无异于一场节日盛宴。

拍卖会照例是八点进行,来的不止是各国使领馆的老大,还有专业的竞拍人员。在这个著名的情报集散地,外交官们的经验和能力都不是太好使,只能依靠这些专业人士来讨价还价。

刘富贵没有亲自出手,他知道情报的内容,估么着进项不会很大,所以就乐得清闲、由着杨福临去折腾。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开场不过三分钟,价格就被抬了十来倍。

酒吧里今天很热闹,出价的多,看热闹的更多,连带着酒水饮料也成打的往外卖。天热,那些太太小姐们都点了冷饮,一个巴掌大的冰淇淋球两块大洋一个,后厨上根本来不及做。

“三十七万六千美元,有没有出价更高的?”杨福临激动的脸色通红,与她往日几十上百的收入不同,一次能进账上万两黄金,这无疑是一笔大钱:“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话音刚落,酒吧里顿时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杨福临完成了处女秀,来自美国使馆的幸运儿也得到了那份信息。一道密电自重庆往美国华盛顿,内容很简单:东条英机大将将接任日本内阁相!

第四百七十八章 训练改革

元的汉斯们开着坦克,一路高歌猛进,只一日让苏联人损失了千余架飞机和十余万边防部队。不少人判断,苏联红军的命运不会比法国人好到哪去,莫斯科方面肯定坚持不到秋末。

资本市场相当敏感,当德国轰炸机编队越过国境线那一刻,各种军需物资大幅上涨。但纽约股市的波动并不大,为防止有人混水摸鱼,华盛顿方面下了大功夫。情报的交易却不是各国政府能阻止的,谁都不知道自己错失的情报会不会影响战争走势,所以成交价比大家预料的都高出不少。

一张支票看了又看,杨福临笑的像个傻子。她原以为自己顶多能逮只小兔子,没成想硬是拖回一头大象来。

刘富贵倒是不以为意,拍卖情报这种事就是这样,碰到大家都想要的宝贝或是前方战事正酣,拍出天价也不算奇怪。三十七万六千美元的收成不算低,可比自己预料的还略差一些,但是只要杨福临能学着把这摊子事情给担起来,多几万少几万又如何。

人手紧,这不仅是赵诚那边才有的麻烦,刘福贵对这事同样头疼。“二姨太”孙莹亲自盯着咖啡屋,在各路红男绿女的交谈中收集着情报;杨福临白天猫在美容院,晚上鏖战麻将馆,太太小姐们的打赏让她乐此不疲。剩下都是麻烦事,都得自己亲自打理,每天不是讨价还价就是陪着方方面面的关系喝酒扯淡,真没有在东川待着快活。

当初赵诚在重庆搞了第三次集资,因为利息颇高,想趁机弄些外快的人家自然不会少。拖关系、走门子、威逼利诱,差点没把卡萨布兰卡踩平。鉴于打理各种关系的需要,刘福贵不得不多收了二百多万美元。

参与的人多了,各种麻烦事自然也多,总有人变着法子打听生意的进展,搞的他不胜其烦。前几天苏联和德国一开打,那些唧唧歪歪的家伙瞬间没了踪影,大家都知道资金都总在囤积是军用物资交易上,只要开战便不会赔,不过赚多赚少的差别。

东川那边曾经来过电报,想弄清具体有多少人家向卡萨布兰卡投过钱。刘富贵想了半天也没能给个准确答案,他只收“太太俱乐部”成员的钱,可她们又收了谁的钱,恐怕连神通广大的戴老板都能弄不清楚。

安稳!这是大家对刘富贵的唯一看法。靠谱,这是刘富贵给大家的回报。战争年代赚钱不易,有胆子拿全部家当博一把的只是少数人,更多的不过想着弄点利钱过日子而已,所以刘福贵留了个心眼,收钱时多让大家尽量选保本保息的那种,省得这帮女人在为了赚钱而不管不顾。

现在家里开销太大,听说东川那边每天都在为钱愁,刘富贵连夜就把支票存进了索伯特银行。好在曹二宝那边有“捐款”弥补亏空,想来三四个月内不会缺钱,要不然这笔钱还真不知先给谁好。

卖情报的钱加上最近酒吧的收入,拢共四十五万美元,虽然无法满足家里对资金的渴求,可至少能让后勤上缓一口气。赵诚感慨万分,自己这位老兄弟还真是和武汉那会没什么分别,老把一帮子兄弟当成孩子来照看。

自从打完上高会战,部队的面貌焕然一新。弟兄们见过血以后,都沉稳了许多,或许离着精锐的标准还有差距,可是比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娘娘腔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阵亡四百零四人,因伤退役的一百二十七,几乎占到盘县总兵力的百分之六,这让赵诚着实郁闷了一番。

补充兵员不易,把新兵培养成战斗兵更不易,不仅要大把的投钱,还得往里面搭功夫。可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精兵,说不定在战场上一枪没放就被打死了。事情尽管很荒诞,但在战场却十分普遍,再不忿都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招募更多的新兵,直到战争结束。

龙陵和盘县训练新兵,东川培养军士和军官,新24师和边防2旅的培训体系相当完整,可是相较于西方各军事强国,特别是德国而言,这种模式还有很大的漏洞。德军的伤员和休假人员在重返战场前,不论是不是老兵都得进行适应性训练,这使他们在战争中的伤亡率远低于对手。

只要能让弟兄们少死几个,再费事赵诚都愿意去尝试。虽然不清楚德国人是怎么做的,这并不代表一点头绪都没有,想来不过是模拟战场环境,让大家对生死伤亡不那么恐惧而已。

几十年后的世界日趋太平,各国为保持军队的战斗力费尽心思,但凡是军事题材的电影都会拍一点类似的场景,抗原木奔跑或是做仰卧起坐、用高压水枪对着参训着猛噴、模拟官兵被俘后遭遇酷刑、还有千年不变的吃生肉等等。

通常来说,日本抓到战俘后都会就地处决,所以模拟逼供一项并无鸟用;吃生肉或是挖野菜充饥也是一样,这年月,除非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谁没啃过几天野菜树皮,恶急了以后,生吃人肉的也不在少数。总的来说,各种桥段都能借鉴又不能全部照抄过来。

关上门想了好几天,赵诚总算拿出了草案。照例要交给参谋们进行讨论验证,结果师部一下子就炸锅了。

一个大坑,上面覆盖着带刺的铁丝网,铁丝网上再用猪猪内脏模拟战场上的血腥……

后勤直接投了反对票,带刺铁丝网都得进口,修工事尚且不够,哪能这么折腾?!猪内脏也不能瞎浪费,大肠、肚肺、猪心、猪肝,都是餐桌上的抢手货,这么糟蹋是会遭天谴的。

用高压水枪朝模拟暴风雨?

拉倒吧,先不提去哪里找那水枪。去年起,部队扩张的厉害,连洗澡水都得轮着来。就赵老大这么个玩法,大家还不得在身上干搓么……

会议开了一整天,大家总算达成了一些协议,比如每个礼拜吃两顿野菜、忆苦思甜,比如在射击训练时安排新兵蛋子在靶壕里感受头顶上飞子弹的氛围,至于其他的训练方式,大家还是洗洗睡吧!

第四百七十九章 英国间谍

原本搞一次创新,在弟兄们面前显摆一把,结果被大家各种打脸。但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大家的说法确实挺不错,虽然新24师吃穿不愁、家底还算丰厚,可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训练还得继续,受到赵诚那些损招的启,参谋们想出了不少新的训练方式,比如让新兵在坟堆里宿营,比如组织大家隔着玻璃围观医生做手术……

主意虽然不怎么高大上,但足以达到让大家练胆子的目地,更关键是,不用花钱。赵诚没有犯酸,痛快地在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当家人就是这样,气量要大些,手下两万多弟兄,出几个水平高的很正常。要是事事都自己按说的来,恐怕部队迟早得散伙。

去年初,于璐从一位瑞士工程师手里买下了一个空心装药战斗部的专利。工程师的孩子有肺结核,需要大量的青霉素进行治疗,可昂贵的价格让他几乎绝望。之前这位工程师曾经向英国驻瑞士武官推销过自己的专利,很可惜对方根本不感兴趣,眼瞅着孩子的病情越来越重,他亲自带着专利找到了于璐。

女王大人对这项专利同样不感兴趣,但是对那个可怜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左右不过是二十来支药的事情,真论起成本来还没有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值钱,这种善事做做也无妨。

赵诚在瑞士清点家当时现了这份宝贝,只是依稀记得是反坦克用技术,便顺道又画了份“巴祖卡”火箭筒的草图一起扔给兵工厂。原本是想给那帮子工程师找点事情做做,省得他们下了班就凑在一块打牌,没成想还真让那帮小子鼓捣出了成品。

火箭筒的内筒径为59毫米,长1米4,空重6公斤。兵工厂做过测试,使用空心装药战斗部时能在一百米开外打穿13厘米厚的钢板,寻常的钢筋混凝土工事也不过一家伙的事。

威力倒是不小,可有效射程委实近了些,而且制作钢制射筒的无缝钢管都得从国外进口,陈本几乎过马克沁重机枪。可不管怎么说,这东西也算是跨时代的明,只要专利在手,少说也能混个百十万美元吧!?

东川兵工厂整出新玩意的消息不胫而走,工程师里有不少犹太平民,他们的保密意识远没有部队官兵那么强,很快昆明城的老外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赵诚没有对工程师们进行惩罚,所谓法无明文即为许可,自己忘了和他们签订保密合同,人家也就没有帮着保密的义务。再说了,东川这么大的地盘,各方势力安插点眼线也是正常。好在事情也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昆明城里只知道有这么个威力强大的玩意在,具体数据和工作原理却不甚明了,以后加强教育、提高防范就行。

谁都没想到,事情真比大家想象的要复杂。东川基地周边的陌生面孔越来越多,不但有挑着零食担子的小贩,还有不少“迷路”的外国佬。

豹子向师部报告称,接连现有人用糖果、玩具向兵工厂的学徒们套近乎,变着方打听新武器的事情。他和老虎暗中抓了四个,其中有两个是英国驻昆明总领事馆派来的,还有一个是什么报社的记者。

英国情报组织在昆明有分支机构,这算不上什么秘密,领事馆签证科官员曼努尔就是他们的负责人。赵诚曾经听德国领事馆的人说过,英国大使馆驻各地新闻处以及路透社的记者都是间谍。这帮杂种和小日本一个德行,拉拢各种汉奸卖国贼为己所用,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便是《东方评论》主编郝侃。

前些日子,刘福贵在来的信息简报里提到过一件事,军统在重庆秘密逮捕了《东方评论》的副主编罗剑北,结果在英国方面的强大压力下不得不予以释放。现在罗剑北每天都以英国使馆的汽车代步,让军统方面十分头疼。

赵诚对汉奸向来都是一个态度,不管他们的主子是日本人或是英国人,把这帮孙子干掉总是没错的。

今天那些到手的汉奸还有些特殊,多留一天都可能出问题,万一英国领事馆上门来讨人,给或者不给都是麻烦。周易出了主意,趁着夏日天黑的晚,赶紧在东川基地开公审大会把事情做实,罪名也简单,一半定为土匪、另一半算是日本间谍。证据也用不着太复杂,找人随便写份口供,然后剁下汉奸们的大拇指给按了戳子就成。

也有弟兄担心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赵诚直接回了个白眼,自己不过一个芝麻粒大的小军阀,操那么多心干什么。退一步来讲,万一英国佬敢使什么坏,让刘富贵直接给德国人送点情就报,要不找人给北爱兰共和军送点炸药和毒气弹,分分钟就能教会唐宁街怎么做人。

审判间谍时还要邀请犹太人在一旁做见证,周易的想法很简单,杀鸡儆猴而已,不管里面还有没有英国人服务,让他们收敛一些总是好的。

这是一场春晚般的表演,几个间谍都被打怕了,不管军法官说什么都会点头称是,他们原以为新24师走完过场后会把自己送回领事馆换些好处,万没想到云南这地界居然还有不怕外国佬的狠人。

审判还在继续,基地门口已经在刨坑竖好了十字架。赵诚怕耽误第二天的训练,暗中给军法官打了个手势,尽快结束这扯淡的场面,让那几个王八蛋早死早生。

能担任军法官的自然没有笨蛋,老大不耐烦看戏,自己也便没必要在这里瞎折腾,于是不等过场走完就把判词念了出来:“嫌疑人金二狗等四人,犯土匪罪、间谍罪,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现场嗡的一声就乱了。弟兄们十分不满,戏才唱到一半就收场,太特么不过瘾了,有没有职业道德?!犹太人那边也是一样,审判明显就是场闹剧,没有律师、没有辩护,甚至不允许犯人说话,法官还真是操蛋的可以。

不过赵诚倒是挺满意,刚才公路上的哨卡报告,英国人离着基地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再拖下去可就不好玩了。

第四百八十章 赏他个一丈红

老虎亲自带着十几个小弟兄负责的行刑,自打在安庆跟着赵司令,大家伙都没怎么正经打过仗,今天好不容易有活干,他们好歹把差事抢到了手里。

抓到的几个汉奸里就没有瘦子,弟兄们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几个倒霉蛋钉在十字架上。气还没喘匀乎,挂着米字旗的车队就到了基地大门口。

几个外国佬大呼小叫嚷嚷个没完,左一个大英帝国,右一个外交关系,话里话外都是逼着大家赶紧放人。

和航校那些美国佬混的久了,豹子的英语不错,知道对面领头的不过是驻昆明领事馆一个二等秘书,大概齐叫卢克什么的,所以根本没兴趣去搭理他们,自顾自的给犯人身上浇着煤油。豹子是个很讲卫生的人,对十字架处决的方式一直不太满意,所以更倾向于用一把大火直接度犯人。

那个叫卢克的秘书坐不住了,朝着身后的车队就是一通叫唤。豹子知道,对方是在招呼人来阻止自己。

很快,车队里便涌出十几个英国兵,把豹子围在了中间。这帮家伙不但长短枪俱全,还带着一挺布伦式轻机枪,着实让小弟兄们吃了一惊。这东川地界上还有敢拿枪闯基地的?胆子挺肥啊!

豹子办事很精细,无论是上课还是打仗,只要是在做事,根本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从头顶直接往下浇容易溅的到处都是,所以他都是往衣服里头倒的,那些家伙的脚下还堆着柴火,防止一会烧的半生不熟。

英国人急眼了,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假斯文在里头,这会纯粹是在泼妇骂街,带队的少尉直接把枪口杵在了豹子的脑门上。

看着外国佬拿枪口对着自己人,没等老虎招呼,小弟兄们纷纷给自己背着的mp4o上了膛。赵司令一直把大家当成亲弟弟宠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手里的家伙式自然也是一样,mp4o一到,原先装备的mp38就被扔在一边,但凡英国人敢炸刺,今天必然是血溅当场的结局。

说句实在的,弟兄们还真没把这帮子英国佬放在眼里,在战场上混的久了,眈一眼就能瞧出来他们都是没见过血的菜鸟,拿把枪就以为自己是兵了,瞎特么开玩笑吧!

豹子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点起一根烟来,给身边的小弟兄散扔了几根。前一段时间,几乎每个礼拜都有轰炸机夜袭昆明,为防止出现意外,基地也进行了灯火管制,几个忽明忽暗的烟头在夜幕里格外引人注目。

烟短,不耐抽,几口便没了大半。英国佬还在呱噪,可是被十几支mp4o指着,除去嘴里还在不干不净,那枪口倒是没敢再对着人。豹子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随手就把烟头朝十字架丢了过去,弟兄们也有样学样,或扔获弹,仿佛英国人根本不存在。

几个十字架瞬间变成了火炬,绑在上头的间谍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出惨嚎,相较于那些瑟瑟抖的英国兵,豹子他们根本不为所动。赵诚有句话讲的明白,既然敢卖祖求荣,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野蛮!你们都是野蛮人,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领事馆的人愤怒了,他们没想到,除去德国,现在居然有人敢挑战大英帝国的权威,还特么是群孩子。领事馆的翻译冲着豹子就是一耳光,好在豹子身手敏捷,微微侧身便避了过去。

眼瞅着对方动了手,老虎自然不会干看着。他一闪身便冲进了英国人的队伍里,借着惯性,一个后悬踢就踹在了翻译身上。许是那家伙的命太黑,居然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火堆里。

原本就有些失控的场面彻底陷入混乱,那翻译带着一身的大火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只不过三五秒的时间,他的脸上就被燎出密密麻麻的水泡,大约身上沾着了煤油,他也红火的厉害。那家伙一边哭喊着一边跑回英国人的队伍里,声嘶力竭的向人求救,可是却没有人敢靠上前去帮忙。

眼见自己已经被主子们抛弃了,绝望之中,那翻译猛地抱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英国士兵,不论旁人如何踢打威胁都不肯放手,看样子是准备拖一个人陪他一起走黄泉路。其余的英国兵急了,枪托雨点般砸在翻译身上,可是打的越凶,那翻译便抱的越紧……

老虎本不想多事,可他知道死几个汉奸和死上几个外国佬有多大的区别。眼见翻译抱着的英国兵也起了大火,不得不上前帮着解围。他抽出腰间的手枪,朝着那翻译的脑袋便来了一下。

翻译死了,正在火堆里挣扎的那个英国兵得到了解脱。尽管他看起来很是凄惨,但都是浅表烧伤,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营地门口响起枪声,这对于新24师而言就是战斗命令。在英国人惊诧的目光中,大队步兵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冲出大门,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围在中间。一把把刺刀闪着寒光,看上去竟是比机枪更可怕些。当兵的还好些,领事馆二等秘书卢克则有些不堪,豹子现这家伙居然尿了裤子。

菜鸟就是菜鸟,赵诚透过望远镜远远观察着门口的进展。原本只打算赏几名汉奸一个红红火火,现在又多一个翻译,英国佬这算是买二送一么。

打前世起,赵诚对岛国人的观感就不好,东边那个恶邻是第一位的,千里之外的英国紧随其后。中东战火、印巴之间的厮杀,乃至对中国做的各种手脚,无一不代表着数以万计的性命。如果鲜血不曾散去,恐怕足以淹没英伦三岛!

既然帮着希特勒灭掉英国有风险,那就尽可能的给他们些教训,只到这帮混蛋记住为止。想到这里,赵诚冷冷地朝传令兵说道:“命令工兵,准备一颗从航空炸弹,两百五十公斤的那种。通知狙击手,随时准备动手,把这帮英国杂碎给我干掉,记着,动作利索些。”

当老大就一个好处,平时或许会有人讨价还价,但准备打仗杀人时,弟兄绝不会说个不字。命令下达以后,基地里的人迅动了起来,清场、准备善后物资,甚至还有专人在准备纸钱,这是基地的传统,在家门口动手,总得给各路小鬼一些辛苦费。

“狙击小组就位!”

“爆破小组就位!”

“无关人员已经回到宿舍!”

步话机里各个单位的次第汇报着准备情况。赵诚默默估算着还有哪些漏洞,应该差不多了:“通知我们的人撤回基地,命令狙击小组准备接客!”

第四百八十一章 口水仗

十几个英国人到底保住了性命,就在弟兄们准备灭口时,龙主席从昆明那头来了电话。里里外外就透露着一个意思,英国驻重庆大使馆已经向外交部提了抗议,必须控制住局面、别把事情闹大!

上峰的顾忌也不无道理,英国佬现在可是正控制着缅甸,万一事情闹的不可收拾,鬼才知道英国人会不会二次封锁滇缅公路呢。但大局不大局的,赵诚并不关心。新24师家底丰厚,武器储备至少能再武装十来个师,弹药储备比九战区都多。现在之所以还在拼命囤积物资,无非是想让弟兄们过的舒坦些。

至于国民政府那里,从一战区和九战区战时物资供应量上来看,和前两年差别不很大。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强势介入,蒋委员长的家底也比前世有很大改观。旁的先不说,光是卡萨布兰卡那头就提供了上百万美元的税收,加上法兰西会战的投机生意、与日本人打伪钞战的外快,财政部至少有小两千万大洋的收入。去年收复运城,今年收复南昌,美国方面认为中**队还保有一定的战斗力,至少能在局部地区进行反攻,所以国府借款、购物时都没有遇到大麻烦,想来再撑上一两年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既然龙主席说情,那么事情就不能做绝。自己有瑞士护照,不给大英帝国面子可以,不鸟希特勒也无所谓,可龙主席面子得给,毕竟现在还在人家地头上,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弄僵了关系恐怕连粮食都买不到。

既然做了决定,就用不着在节外生枝。派人给老虎送了信,让那帮子英国佬赶紧收拾东西滚蛋,省得这帮畜牲在家门口碍眼。

大约是没想到能活着离开东川,英国人一上车就跑了个没影。赵诚颇为遗憾的回到家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一到晚上就无聊的蛋疼,好不容易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还叫龙主席给搅黄了,哎,这份难受!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警卫连借机现了内鬼。

从司令部放风抓住间谍到开始公审,有三个家伙借故离开了办公地点。经过暗中搜查,三人去的地方都现了电台。让大家意外的是,他们都是从昆明招募来的学生,原先对犹太人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

密捕、审讯!赵诚吃早饭时就看到了口供。三个人分属军统、滇军和中统,都是奉命来基地刺探军情,资历最长的家伙不过在这行里干了两年,基本上都是菜鸟水平。

换个几十年后的时髦说法,这几个货与昨天处理掉的汉奸不同,都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好歹也算是“自己人”。既然这样,总不能一杀了之,可就这么放掉又不甘心。赵诚琢磨了一下,先让老虎给三个人十块大洋,算是新24师对他们本人的慰问金和医疗费,等这帮家伙把钱揣进口袋后再接着打,算是给他们的上司提个醒。

清理完家里的苍蝇老鼠,部队又回归了正常的轨道。当大家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时,赵诚依旧在文件堆里挣扎,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当家人,都是躲不开的宿命。

稍晚些的时候,卡萨布兰卡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说是英国驻华大使阿希尔德·克拉克卡尔爵士就东川处决英国间谍一事正式向国府提出了外交抗议,要求中国政府严厉惩处事件的责任人,给大英帝国一个交代。外交部有些扛不住劲,正在向九战区施压,准备撤掉赵诚新24师师长的职务。

赵诚这种口水官司并无兴趣,外交部向来就是这个鸟样。

自清末开始,除去割地赔款外加伺候洋大爷在中国地面上撒野,似乎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至于撤去自己师长的职务的提意本身就是个笑话,不管自己会不会同意,新24师系统这两万人枪也不会答应,多新鲜呐,旁的不算,每个月光是吃喝就得十几万大洋,他外交部出得起这笔钱么。

当然,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该注意的还得注意。为防止有人借机打新24师的主意,赵诚还是做了些防范工作。比如向张伟、李有财和曹二宝电报,提醒他们注意鸿门宴之类的把戏;积攒物资,确保粮食储备足够四个月的用度,防止有人掐断部队的粮食供应;弹药库等要害部位也改由老弟兄们亲自带队守卫,确保在出现意外时的弹药供应;取消各单位的外出申请,避免弟兄们在营区外面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火箭筒的研究资料也全部封存,通通锁进地下室的保险柜里,除去安排哨兵进行警戒外,豹子还扔进去一打眼镜蛇,这些宝贝原本是打算送给刘富贵泡酒的,现在临时挪用一下。

布置完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赵诚没有回家,而是习惯性的来到操场上跑步。锻炼体能和练习射击是师里每天的必修课,上至师长、下至新兵,没有例外。自抗战爆,军师级指挥机关被日军偷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了,自己难免会有落单的时候,把性命寄托在别人手上终究不是个事,所以赵诚从没偷懒过。

每天一次六公里越野、两百个俯卧撑、拉一百个单杠,外加一个小时的格斗和射击。运动强度不算太大,但是足以让自己随时能够投入战斗。

大约是上面有些犹豫不定,亦或者害怕刘富贵通过卡萨布兰卡向德国人泄露什么情报作为报复,英国使馆除了和外交部打嘴仗以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赵诚却没敢放松警惕,反而将禁止外出的命令扩大到了随军家属和犹太难民,好在盘县和东川的基地里设施齐全,大家吃穿不愁,倒也不觉得难过。

7月1日,于璐从美国来了电报,她在私人聚会上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美**方正考虑派遣一个由高级军官率领的军事代表团访华,这个代表团不仅是为了考察中**队的物资缺口,还将为重庆方面充当军事顾问。

赵诚总算松了口气,看来这个社会终究还是靠实力说话的,连续两场胜利似乎让美国方面开始重新估算了中**队的实力,想来自己的麻烦也算是烟消云散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有文化的军队

仿佛是在印证赵诚的猜想,外交场上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七月初,德国人公开承认南京的汪精卫政府,蒋委员长随即宣布不和小胡子元不再往来。没等小报记者们挖掘出各种花边新闻,罗斯福总统突然向全世界宣布将在未来五个月内容向中国交付价值一亿四千万美元军火,并且将在1942年再交付五亿美元的军用物资。

美国人向来不做赔本生意,这次自然也是一样。自抗战爆后,国民政府几乎一支处于守势,而且不断的丢城失地,几乎每次大战役都以中**队撤退收场。但是,重庆方面总会设法反击,在地上、在长江上、甚至在空中。

自去年平6会战时起,中**队总能取得不错的战绩,日军损失的兵力恐怕在五个师团以上。以刚结束的中条山会战为例,虽然守军在黄河北岸的防区丟了大半,可日本人也是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主动退出战斗。考虑到中日双方兵力对比不过为3比2,而且日方在技术兵器方面明显占有优势,在这场二十余万人参加的型战役中,中国人明显是不胜而胜。

现在苏联在德国人的偷袭下损失惨重,开战一个礼拜就有二十一个步兵师全军覆没,十个以上的步兵师遭到重创,人员损失至少有三十万。现在明斯克方向也在激战,根据战场态势,整个苏联红军西方面军和白俄罗斯都岌岌可危。

苏联人有麻烦了,日本人会不会趁火打劫与德国两面夹击?或者调集关东军南下、彻底打破中国战场上脆弱的平衡,亦或者直接进攻东南亚,占领印度支那地区、拿下新西兰、攻占澳大利亚,在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插上他们难看的月经带?谁知道呢。

花些钱武装中**队,拖住足够多的日本人,防止他们给文明世界带来更多的麻烦。这种理论在华盛顿和白宫相当有市场,这对于外交界和情报界而言都不是什么大秘密。

赵诚对国际形势相当关注,一方面关系着中国战场的走向,关乎中国人能不能把那帮东洋牲口赶下海,更关系着自己的钱袋子。美国人花钱,全世界打仗,物价肯定会上涨,真心希望做多战略物资的收入能抵消部队日益增加的开支。

还是那句老话,尽自己所能,剩下的都交给老天爷决定!

几天以后,九战区总算来了处分决定。赵诚还没捂热的少将肩章丢了,再有就是命令新24师立刻释放军统等友邻单位的工作人员,禁止一切殴打虐待行为。

少将不少将的,赵诚并不怎么在意。国内授予军衔相当随意,团长能是少将、旅长能是少将、师长和军长同样可能是少将,有时这种将衔还被重庆方面当作安慰奖赏给那些失去部队的地方势力。在外国人看来,这简直是对军衔等级的侮辱。再说了,军衔有个鸟用,在中国这地界上还得靠着实力说话。

通知老虎赶紧放人,顺便让军统的人把少将军衔带走。赵诚偷偷看过,老虎他们几乎把折腾那几个倒霉蛋当作了娱乐项目。当然,既然是自己人既,殴打和言语侮辱就不太合适。这帮坏小子把人捆在凳子上,用山羊添人家脚底板;每天只提供辣椒酱和三个窝头给他们充饥,迫使这帮家伙不得不把上厕所当成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放人离开的基地的同时,必要的安抚工作还得做。比如每人给三十块大洋的医药费,比如在他们的包裹里塞上一叠柔软的草纸。很可惜,马应龙痔疮膏还有几十年才能被明出来,要不这个宝贝也该加上。

小小的风波瞬间烟消云散,部队又回归了正常。但凡天气允许,航校的飞行课程就会继续,部队的训练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从单兵对抗到班排攻防演练,最后会是营营团一级的对抗。

在以往的作战中,日军的指挥体系给了大家很大的启。日军在指挥官被击毙后总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内接替指挥,尤其是中队和小队一级的部队里,消灭军官的战术几乎很难起到作用,到战斗后期,往往只剩下个把军曹都能领着大几十号人残部继续作战。赵诚没指望能把部队练到日本人那个水平上,更多的是希望能部队掘出一批好苗子,或是在部队被打散后不至于像丧家犬一样叫人家逐个干掉。

话说部队的文化课总算取得了成效。去年四月前入伍的弟兄大多已经能够读书看报,简单的加减乘除题目也不再在话下,厉害些的家伙还能来上几句英语或是缅甸话,按照教员们的评估,至少七成的弟兄已经达到了小学四五年级的水平。

老虎他们一班小弟兄的进步要更快些,三年多的填鸭式教学让他们顺利通过了小学毕业考试,这会都在参加初中一二年级的课程。原来在家里上过学的一些孤儿难童不少已经升入高中,按照周易的统计,明年底,东川就将迎来第一批自己培养的高中毕业生。

新24师或许不是国内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但一定是识字率最高的部队。别的队伍还拿着江西围剿红军时的打法与日本人拼命时,新24师已经用上了同时期欧洲军队的作战方式;当中央军尚且靠着身上背着的那点家当在打仗时,新24师不仅有骡马驮栽物资,在长途行军时还有卡车提供后勤保障。现在部队有了现代意义上的参谋班底,初中以上文化占到一成,识字率几乎达到1oo%。当友军还在为如何教会普通士兵认识阿拉伯数字和米尺头疼时,东川基地那些士官生和教导队学员正在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互相扯淡;当友军正为三个月就教会新兵打枪而得意时,新24师的新兵已经开始学习班排战术了。

文化不一定能够保证部队百战百胜,至少能让赵诚这种级别的部队长稍微轻松一些。尽管弟兄们把读书认字看作比排雷还要头疼的事情,可赵诚依旧不打算放弃。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后勤改革

种地、打仗、学文化,每年夏天,曹二宝的生活都充实,今年尤其忙碌。冬小麦的收成不错,三亿三千七百万斤,加上去年的库存,足够上百万人一年的用度。

收完麦子,地里又种了玉米和山芋。豫东和豫南那边的旱情依旧没有缓解,天晓得豫西会不会这边会不会跟着一起旱,所以与麦收前不同,弟兄们现在对改种杂粮并没有什么异议。

这年月粮食有比大姑娘都金贵,按说1942年全河南都没什么收成,恐怕东川这边的秋收也赶不到哪去。尽人事听天命吧,赵诚默默地将曹二宝来的电报收进柜子里,一边抽烟一边感慨人生。英国人到底还是不肯死心,居然又派了间谍来。听说重要的文件都在地下室的保险柜里,避开岗哨后,便不管不顾的钻了进去,等老虎他们冲进去时,那个二货已经没了气息,死状异常难看。

为防止有人借故撩事,看现场时老虎特意带了摄影机,大堆的银元、神秘的保险柜、充满攻击性的眼镜蛇、全身黑的间谍亦或者小偷,画面充满质感,把故事件给希区柯克立马,估计他分分钟就能拍出一部惊悚片出来。

底片自然要留存,周易安排人弄了两份拷贝,一份丢给外交部、另一份寄给英国领事馆,好歹也算是有理有节。

事不过三,对于英国人连番挑衅,又接连被揍,不仅军统方面乐的不行,连带着卡萨布兰卡里也是笑谈不断。当间谍的能混到这个份上,还真是够丢人的。

时局日趋紧张,物资抢运因为雨季到来不得不停了下来,和去年一样,都是先把物资从仰光输送到中缅边境囤积起来,等交通恢复后再运回国内。

因为担心英国人从中做什么手脚,赵诚不得不倍加小心,不少重要物资都是通过巴西、墨西哥注册的壳公司在运作。缅甸的华侨也帮了大忙,不少弹药、油料和兵工器材都是由他们在帮着运送。沿途的华侨社团还为车队提供后勤保障,确保车辆的出勤率至少能达到九成七以上。

蚂蚁搬家式的物资输送让赵诚十分郁闷,就连那种窄轨火车都不是太靠谱。有时他禁不住会怀念后世那些载的重型卡车,一辆就能搞定七八十吨的货物,这几乎是三节车皮的载重。

可现在就那么个条件,不认命都不行,能做的只有加紧修路和训练更多的司机。得益于筑路大队和工兵部队的努力,滇缅公路龙陵至保山的公路有三分之一都用水泥做过硬化,东川通往重庆的公路也有一百二十多公里变成了水泥路。

工程进展之快远大家的预期,赵诚却不以为然。他们做的只对原有公路进行扩建和修整,五十台工程机械摆在那里,还有七十辆卡车和三千名临时雇佣的民工打下手,要是还拖拖拉拉就真真该送上军事法庭了。

从缅甸收购大牲口的生意一直在继续,牛、马、骡子,前者能提供大量的肉食,后者能提供运力。上高会战缴获了不少日本军军马,可是部队的缺口依旧很大。按照通报,上峰并没有修复上高至南昌一线的道路,反而是各种破坏,防止日本人在反击时运用机械化部队进行穿插或是追击。所以只要部队还要在上高一带和日本人打仗,后勤补给的问题就不能马虎。搜罗足够的骡马,或者打仗的时候把弟兄们当成骡马使唤。

问题在于,就新24师那种物资消耗量,就算全师改行当挑夫都不足以完成那么大的运输量。周易计算过,以出动六个步兵营、两个七五山炮营、一个高炮营外加一个反坦克营为标准,如果战斗持续一周以上,每个战斗兵出去自己的武器装备外,还需要额外背负四颗七五山炮炮弹、六颗八一迫击炮炮弹或是九颗六零炮弹……

赵诚不知道这一数据是不是靠谱,可是单从重量上来看,自己这小身板肯定扛不住。

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别扣扣缩缩,缅甸搜罗不到足够的马匹就去澳大利亚。在持续两年的搜罗后,东川和盘县已经拥有驮马九千二百余匹,骡子二千七百头,驴一千一百头,这基本上是日军两个老牌师团的实力。之所以还在卖力收购,纯粹是害怕库存赶不上消耗,逼近这些宝贝都属于重要军需物资,而且不像武器弹药那样分分钟就能生产出来。

赵诚小心翼翼的攒着家当,弟兄们也挺争气,除去火箭筒和毒气弹外,兵工厂现在利用进口设备造出了氯酸钾炸药。这东西威力颇大,制造工艺也不繁琐,是tnt的最佳替品。最让大家高兴的是,所有原料都可以在国内弄到,不必花大把的美元在国外订购。兵工厂每个月能出产五十吨这种炸药,同样的生产线还会在陕州建一条,到时候家里基本上就用不着再从外头买什么了。

在满足自家需要的同时,师里每个月还能支援友军七九子弹二十万、七五山炮炮弹二百、八一迫击炮炮弹五百、掷榴弹八百枚。数量不算大,但是对于九战区而言已经是难得之喜,尤其是八一迫击炮弹,重庆军委会直辖的各个兵工厂每月只能提供四万各口径的迫击炮弹,分到九战区只有四千余。扣除日常作战中的消耗,薛老总每个月能攒下个二就该偷笑了。

前段时间新24师公然与英国使馆掰腕子,而战区顶着压力不肯撤掉赵诚师长的职务,想来于此不无关系。

部队的精力毕竟有限,什么都想自己搞定根本不可能。赵诚和一帮老弟兄商量了半天,毅然决定把一些军需物资交给犹太人经营。这些人有技术、有资金、有经验,对于胶鞋厂、服装厂、罐头厂之类的小型企业都是手拿把抓,而且生产效率和质量控制比“官办”企业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既然是双赢的事,大家自然也就乐得轻松。

第四百八十四章 盟友与隐私

于璐通过关系设法弄到了美国人1941年度的援华武器清单,48门75毫米迫击炮、汤姆森半自动步枪一万一千支、勃朗宁步枪五百支、点五零机枪一百支,搜索车35辆,外加一批弹药。

这么点玩意能值一亿五千万美元?赵诚对着清单愣了好半天,这水注得还真不少。都说老毛子不厚道,拿封存的野炮糊弄蒋委员长,罗瘸子比斯大林还特么不厚道。

与其看着人家手里的奶油蛋糕流口水,不如老老实实的去种地。或许自家地里的山芋不怎么好吃,可总比饿肚子要强

趁着华盛顿还没把援助苏联的事提上日程,赶紧在美国再采购一批物资。兵工厂急需的金属切割机床、炼钢电炉和锻压机排在位,然后是炸药生产线和特种钢。犹太人那边也被要求加大原料储备,军装布料、制造军靴的橡胶鞋底,甚至只要罐头包装的铁皮。不过阿芒迪娜私下里跟赵诚说过,犹太人囤积的物资远大家想象,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弄到了贷款,这会有大批的物资囤在密支那等待回运。

看见家底越来越厚实,赵诚禁不住低声哼起了小曲,连带着走路时都有些飘飘然。难怪女人们都喜欢用血拼来减压,这种感觉果然不错。

北面苏联人与德国人打的越来越欢实,斯大林的指挥能力感觉还不如蒋委员长,动不动就是十几个师被包围。开战二十天不到,有54个师被德国人歼灭或者击溃,9o个师损失了一半以上的人手。大量官兵成为德国人的俘虏,或者说战利品。

在于璐获得的情报里,不仅仅是党卫队,连国防军都在大量屠杀放下武器的苏联人;让斯大林还算欣慰的是,他的炮兵还算靠谱,绝大多数炮兵都战死在了炮位上;前线的惨败让克里姆林宫不得不考虑重新恢复政委制度,他们需要人手充当督战队来“教育”那些打算放弃阵地的家伙。

全世界都不看好苏联人,是的,全世界!希特勒号称三个月内将彻底搞定苏联问题,这不像当年日本人说三个月内要搞定蒋委员长那样,即使再乐观的军事观察员也不认为苏联人能坚持到圣诞节。于璐也有些动摇,按照目前原材料的涨幅来看,家里的生意已经有很大赚头,是见好就收还是再坚持坚持,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关系着美元的家当,向赵诚询问对策的电报几乎是没十二小时一封。可赵诚的回电却让她差点没吐血:“要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这算毛个答案?!君不见,法兰西已竖白旗?君不见,北欧诸国已下跪?正义?这几年都没上班是吧!

赵诚很是为难,总不好直接告诉女王大人说自己是穿越客,这样不被她打死才怪。思来想去,只能让她多留心欧洲的国债市场和股市,资本的反应最为灵敏,从大资金押注情况入手,应该不难判断出战局的走势。好人做到底,他又在电报后头补了两句:德国对苏联军队人数的估计有重大失误,苏联各岗位的军官均是双倍配备、他们可以在冬季到来前用后备兵员重新恢复编制。

神乎其神的恢复有些装逼的意味,可女王大人还偏偏就吃这一套。资金流向这一点对于璐这种级别的炒家而言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观察一下大宗交易的价格变动就能明白,至于莫斯科那边的情报,想来只能靠时间来证明,毕竟斯大林太牛掰,干壮着胆子里通外国的家伙都叫他杀干净了。

稍晚些的时候,于璐又回了封电报,说是她想苏联驻美国大使馆捐了一百万美元。老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斯大林叫小胡子元打飞了门牙,恐怕这会天天都在签署枪毙高级将领的名单,要是能给点喜讯让他换换心情,恐怕克林姆林宫上下都会买女王大人的好。

赵诚对于女王大人难得的慷慨也是一笑了之,只当是在还苏联人主动向民国提供军火的人情,再说了,之前与苏联方面的军火交易中自己也没少占人家的便宜,要是等莫斯科方面回过味来追究,这一百万说不定能免掉很多的麻烦。

虽然已经七月中旬,昆明的气候依然不是很热。长达数月的雨季不像南京或者苏州那样让人厌烦、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这里的雨水向来是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既不会让空气变的憋闷,又不至于哪哪都是积水。

航校的训练因为天气的原因也便得困难起来,大多数时间只能在地面待着,只有在天气转好的时候才能升空训练。陈纳德已经回到了昆明,他不再是光杆司令,手下有68架战斗机和11o名飞行员,不少人都是美国空军的老鸟,虽然没有空战经验,但是飞行小时数远远过赵诚手下的“菜鸟”。

等这帮美国人一成军,昆明城想必会安全不少,对老赵而言,把风头尽数交给他们也无所谓。部队回到东川以后对零式战斗机做过秘密测试,很遗憾,野猫战斗机在爬升率、转弯半径、度、火力、垂直面上的机动性都和零式差着一大截,不客气的说,除去皮糙肉厚、野猫并不占优势。之前苏联人测试的结果还是很靠谱的,零式战斗机在设计上有先天不足,侧飞、翻滚和俯冲时都容易因为动机断油而出现故障。野猫对阵零战时只能先在高空埋伏,等对手进入伏击圈后,一边扫射一边俯冲脱离。

陈纳德不是中国人,而且他手下那帮小子拿的薪水有些离谱,但是人家却是在全心全意为中国打仗,这种关乎人命的事情自然不能藏私。于是赵诚亲自去了趟巫家坝机场,找陈老头聊了聊。

还好,陈老头与那些狂妄自大的白人同胞有很大不同,特别是听说赵诚在空战中有五次击落敌机的记录后,他谦虚的像是个小学生。连说带画图,陈纳德总算明白了怎么在零式战斗机面前保住性命。

至于零式战斗机的其他秘密、赵诚一个字都没多说,更别提让美国佬上飞机亲身体验一把了。战争就是这样,就算是盟友,大家也是需要保留隐私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陈纳德的小鸟们

陈纳德的主力都在缅甸,在美国政府的协调下,英国政府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空军基地作为训练所。天知道老家伙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提出让赵诚去基地给飞行员上课,说是能帮助大家尽快适应战场的氛围。

赵诚有些抓狂,自己打下的不是侦察机就是轰炸机,根本没和零式战斗机这种狠角色照过面,天知道该和那些“老油条”讲些什么。眼瞅着当家的一筹莫展,娜塔莉却笑的挺欢实。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她没少和昆明城里的外国佬打交道,英国人奸诈、意大利人滑头、德国人古板,最好糊弄的不过美国人。这帮家伙还停留在牛仔时代,跟他们有一说一,空战水平低就和他们扯点地面上的事,家里那么多战场上拍的电影,安庆伏击战也好,奔袭南昌机场的那一段也好,哪样拿出来都能让这些一根筋的家伙吓掉下巴。

家有贤妻、夫复何求啊!娜塔莉三句两句就解开了赵诚的心结,不就是扯淡么。人家陈纳德在重庆见识的空战多去了,淞沪会战那阵子也是时常升空打仗的,据说老家伙的保命本事堪称一绝,为了能跑的快一些,飞机上不但不装防弹钢板,有时连降落伞都不带,在他面前讲空战经验纯粹是班门弄斧。与其纠结于怎么传授打侦察机的经验,不如多讲些美国人没听过的,什么如何和老百姓打交道,怎么在敌占区求生,就当套套交情好了。

雨季道路不好走,开车去缅甸自然不合适。和沿途几个兵站打了招呼,每天一大早就汇报天气情况,一个礼拜后才等到航线上全是好天气。四架野猫从简易机场拔地而起,排成巡逻编队直奔缅甸而去。倒不是赵诚摆什么排场,只要天气允许,日本人肯定会出动飞机偷袭滇缅公路,四架飞机能打能跑,遇到什么场面都能够应付。

陈纳德的训练基地设在同古附近的丛林里,晴天热死狗、雨天满地泥,除去在宿舍里逮蟑螂、抓蝙蝠,大概也只剩下打牌能消磨时间。老头的队伍才开张半月不到,就有五个飞机员因为条件太苦递了辞职信。

毕竟人家是帮着中国人来打仗的,招待不周确实有些惭愧。赵诚赶紧给缅甸这边的公司负责人了电报,威士忌、可乐、啤酒、新鲜水果和哈瓦那的雪茄,只要仓库里有的,赶紧往机场送。电力不稳定就买电机,天气太热就去搜罗电风扇和冷气机,甭管多少钱,就一个要求,越快越好。

第二天一早,五车补给送到了机场。那个管事的头脑很灵活,一听说是准备劳军,还从仰光的医院和俱乐部找来二十几个英国mm,虽然腿毛委实长了些,有几个还满脸都是雀斑,可毕竟比当地妞腿长胸大。赵诚没强迫姑娘们做那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只要求她们在基地的小酒吧里给大家唱唱歌、跳跳舞,再有就是帮着安慰一下那些想家的心灵,如果两头自己看对眼了,那老赵可就管不着喽!

陈老头对赵诚这种小手段并不太满意,温柔乡向来是英雄冢,他生怕会消磨部队的战斗意志,可是基地就这么个条件,一切都只能以稳定军心为先。

基地不只是美国志愿队,还有中国空军第3大队罗英德部,不过中国飞行员对对p4o不尽满意,他们正伸长脖子等着p43“枪骑兵”,据说那东西四月头才装备的美国6航,想来短时间内恐怕只能看着人家飞。慰劳过老外,自家弟兄也不能放着不管。赵诚一挥手,吃喝用度比照美国人,外加每人一百美金的红包,至于小mm,算了吧,等回国以后哥们帮你们介绍媳妇。

狼多肉少,开舞会肯定得为抢舞伴打起来。陈老头审时度势,立马决定改办冷餐会,饮和吃食随意,唯独酒水做了限制。事实证明这个决定相当英明,酒未过三巡,有几个不安分的家伙就动起了手。赵诚一路短打加擒拿,连揍带劝、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局面。

队伍上有句话,太老实的兵不会有多大出息,这话有点槽,可自然也带着三分道理。

循规蹈矩的家伙缺乏变通,打呆仗、打死仗可以,遇到突状况十有**得抓瞎。飞行员更是如此,脑子不活泛的乖孩子,往往连头三场空战都挺不过来。一战时德国赫赫有名的红男爵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技术高,可是出格的事情根本没断过。一个关系不错的英国飞行员阵亡后,他居然开着飞机在葬礼上空十余米处掠过,还投顺手了个花圈在棺材上。

眼瞅着几个家伙只是些皮外伤,最重的一个不过是掉了门牙,陈纳德无奈的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酒照喝、舞照跳,全当是几个家伙表演了场拳击赛。

漫漫长夜,有心睡眠的只是少数。除去几个幸运儿勾搭上了妹子,绝大多数单身狗只能凑在一起扯淡。赵诚和陈老头交流了一下空战心得,看见时间还早,便着人才食堂里放起了电影。不是什么大片,就是赵诚带来那几盘带子。

片子制作的还算精良,于璐当初特意让人把片子做了英文解说。特别是偷袭南昌机场那一部,拍摄设备和录音器材都用了美国货,后期剪辑都是在好莱坞完成的,效果相当不错。

影片开始播放了,起初下面还有些聊天吹牛的声音,可是越到后来这声音越小。美国人离着战争太远,虽然电影有时也会播放英国送去的新闻短片,可那种刻意摆拍的货色实在太过温柔,远没有赵氏出品来的血腥。

说来也是搞笑,太平洋上的硝烟味已经能熏死人,美国国内对日本人的印象却还停留在一战时期。一大群留着仁丹胡的小矮子,手里拎着把东洋刀,不是像二傻子一样不断咆哮,就是了情的野猴子一般上窜下跳,那形象还不如丑化中国人的傅满洲博士。

“日本人居然有舰队?他们居然有水上飞机母舰!”

赵诚撇撇嘴,多新鲜呐,联合舰队的实力比太平洋差好么。

“上帝啊,日本人居然会开飞机,那机场得有多少架战斗机?”

这回陈纳德坐不住了,这都是什么智商,要是日本人都在地上溜达,还需要花那么请你们来打仗么?

“见鬼,刚才那段是日本人在屠杀平民么,为什么到处都是女人孩子的尸体?”

赵诚知道,那是于璐让人把南京突围时的场景剪辑到了电影里,惨白的灯光下,江面上绵延不绝的尸体相当震撼人心……

两部电影不长,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样子,却是让陈纳德意外的美国佬惊掉了下巴。

灯光开启,赵诚转身面对美国人耸耸肩:“不用惊讶,先生们,欢迎来到战场!”

第四百八十六章 疯子的演讲

“射击时务必留心抬高角、提前量、弹药存量,再有就是射击距离。鉴于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性能远西方各国的现有装备,‘先盘旋、然后远距离开火’的战术在中国战场上根本不适用,我们的准则是‘观察、判断、攻击、跑路’。一百米瞄机头,一百五十米左右对准一个半机身的位置射击。我个人习惯于在将要撞击的时候开火,这个时候敌机会填满你的前挡风玻璃,也就是五十米左右的样子,虽然有风险,因为飞机很有可能被敌机碎片击中,但好处显而易见,大家会现命中率比远距离开火提高好出七八倍,幸运的话,每打出一百子弹、至少有六十能命中目标。”赵诚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别他妈想着如何保命,上了天就得当自己是死人,飞机你的棺材,想想吧,一架p4o可要四万美元,这种好待遇上哪里找去。这不是笑话,在重庆空战中,狗斗之前最常用的战术是迎头对冲,孬种不一定是最先死的,但一定活不长,我们对付逃兵向来只有一种处理办法,枪毙、然后枪毙他全家……”

昨晚的电影让那些美国飞行员明白了一件事情,面前这位大爷可是杀人逾万的狠角色,上天能开飞机,地上能玩坦克,急眼以后还能拎着刀子打白刃战,就这份经历,放在好莱坞绝对能派出卖座片来。

空军第3大队的那帮小家伙也是一样,从眼高于顶到低头受教,只不过一夜间的事情。听着赵诚杀气腾腾的演讲,有人不住的在咽唾沫。

“我的弟兄们有个习惯,如果被击中就会选择合适一个的目标撞上去。炮兵阵地、弹药堆积场,什么值钱撞什么。我们都是穷鬼,但是我们不怕和日本人换命。降落伞对我们而言只是个累赘,除去训练,作战时,新24师的弟兄们从来不带那玩意……”赵诚注意到不少人已经被吓的面色青,但他依旧不打算收敛。

重庆交际花当中流传着一句话玩笑话,6军土、海军洋、开飞机的最嚣张,不是说这帮子飞行员行事作风有多跋扈,而是说他们路子野、消息多,所以和6军打交道时总会拿鼻孔看人。大队长罗英德听人说过新24师很能打,南京突围、安庆伏击、守马当、战运城、袭南昌,川江航线上那些日本汽船几乎都是他们缴获的。可他还真是头回听说赵诚手下还有两个战斗机中队,还特么出了位取得ace称号的师长。甭说全国,把德国佬都算上,有这份能耐的部队真心不多。现在他总算明白新24师那些战绩是怎么来的了,有个疯子般的师长,手下能有正常人才是怪事!

巴拉巴拉,让人头晕目眩的战术课一直持续了四十多分钟,不仅是陈纳德的小鸟,连带着第3大队那帮家伙都在不住的哀叹:既生瑜何生亮,好好的在地上待着不好么,非来抢我们飞行员的饭碗干什么。陈老头的盘算自然更有大局观些:把这家伙网罗进航空志愿队的话,岂不是能帮蒋委员长省下不少奖金……

大约是觉着还有一会才到午饭点,赵诚挥手让人从外头搬来一大叠棉布。第3大队有人认出了上面印着的图案和文字,一面青天白日旗,旁边是十二汉字:“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保护。”

“先生们,我建议大家进入战区后把这块布缝在衣服上。”赵诚脸色相当严肃,似乎一点没有为剽窃了别人的创意而惭愧:“我建议大家尽量学会这句话的中文音,如果你被击落,这或许能保住你的性命。”

未战而先言败,这在古今中外都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可没有人敢表示抗议。昨天电影上讲的明白,日本人不会收留俘虏,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是黑头或者黄头。陈纳德的体会更为深刻一些,他在蒋委员长身边待的久了,各种情况比下面那些军长师长知道的还要清楚,趁着赵诚给大家分保命布条的功夫他赶紧给翻译进行布置,择日不如撞日,从今天开始就要教会大家这句话,省得到时候被弄个措手不及。

要教话一共三句,布条上那句用来表明身份,另两句分别是“饿了”和“请带我去找中**队”。

一句解决吃饭问题,一句能确保大家的安全,老外们学的听用心,晚饭以后营区内哪哪都能听到怪呛怪调的中国话。

赵诚没打算留在这里过夜。说实在的,尽管有冷气机和电风扇在,机场的住宿条件依旧够呛。反正不是战时,何必委屈自己呢!

雨天开车自然不能太快,等到达旅馆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多。匆匆吃完宵夜,赵诚便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窗外大雨滂沱,雨势远东川那边,虽不利于出行,倒是助眠的效果极佳。

这个年代,长途飞行可是体力活,不仅要操控飞机,还得观察地标、判断方向,绕是老赵这种年轻小伙也有些扛不住,等再睁眼时已是午饭点。

雨还在下着,这种天气英国人都喜欢缩在屋里,一杯威士忌、一杯茶或是一支雪茄都能让他们打一个下午的闲暇时光。或许有人巡逻,但那都是缅甸人或是包着头的印度大胡子,莫说是防备日本人,就连寻常的小賊都挡不住。

一大碗nangyithoke,再来些咖喱调味,赵诚吃的满头大汗。填饱肚子,再来上一壶浓茶和一支雪茄,顿时觉得人生完美了。

“事情进展的如何?”赵诚一边问道烤着雪茄一边。

“十分顺利,沿途没碰到人盘问。东西分解后才装的箱,动机通过6路走,其余部分是通过水运。到仰光港以后,货物分别上了两条船,动机按计划奔了墨西哥,一个班的弟兄互送;其他东西会送到加拿大,也是一个班的弟兄暗中看护。大小姐跟船长们交代过,一路会暗中照应。”说话的叫平九天,负责统一指挥新24师在仰光的人手,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都由他负责。

赵诚点点头,要不是这批货,他才懒得来缅甸晃荡呢!眼见东西平安上了船,也没枉费自己的一番心思。

第四百八十七章 旁观者未必清

为了这次行动,于璐特意从美国调来两条船,船长和重要岗位也都是民生公司的人,不为其他,只求一个安稳。三十名负责押解的弟兄也是精挑细选,战斗力算不得最强,可是却一等一的稳妥可靠。

“命令传达了么?”赵诚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亲自做的布置。”平九天说道:“但凡有人想抢我们的货物,一律先引爆毒气弹,等对方手忙脚乱时再把箱子扔进海里。我亲自去做过测试过,那箱子分量不轻,肯定不会漂在水面上。此外还有最后一道保险,每个箱子里都有一颗定时炸弹,入水三分钟后就会爆炸,这样就算有人能把东西从水里捞出来,那顶多也就是一坨破烂。”

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既然弟兄们已经做了各种各样的安排,自己也用不着再盯着不放。

赵诚把刚自己烤好的雪茄递给平九天:“这趟运回来的货物里留一百万七九子弹和六万枚手雷在腊戌,六零、八一口径的迫击炮弹各留两千。缅甸迟早要打仗,各种物资都要备足,牛马、粮食、药品,甚至胶底鞋、背包、开山刀和蚊帐也是一样。先按照四千人份额备着,款子我已经让家里打到了帐上,在上缅甸多选几个仓库存放。”

平九天点点头,他知道日本人迟早会对缅甸下手,除去能切断中国最后的物资供应通道外,这里的黄金、铜矿、钨砂、石油乃至大米都是他们垂涎已久的宝贝。现在英国人在缅甸只有第一师和第十七师两个师的兵力,军心涣散、战斗力极差,这对日军无异于是一种挑逗。

“多备些炸药和汽油,万一英国人跑的狼狈,有些地方我们得自己下手破坏,特别是南线通往印度的道路……”

因为没开灯,房间里的视线不怎么好。赵诚交代完任务以后平九天悄无声息的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躺在摇椅上欣赏雨景。

天依旧阴沉,想来雨水没个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恐怕这会机场都泡在水里,强行起飞的话十有**会出事故,所以只能静下心来等待天气放晴。浮生难得半日闲,还没有那么多文件要自己签字,抽抽烟、喝喝茶、呆,权当是在放假吧!

悠闲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杯里的茶还没喝完就听见有人在敲门,三长一短,暗号没错。可出于谨慎,赵诚还是抽出手枪上了膛,瓦尔特ppk握在手里很舒服,可是却不会向mp4o那样能给人带来安全感,所以除去手枪,出门前娜塔莉还在背包里塞了几颗手雷和一大包氰化钾。

家有贤妻、万事不愁,大约就是这个道理。把家伙式收拾停当,赵诚小心翼翼的把门开了到缝,没想到平九天又折回来了。

“旅馆里有些不对劲,大厅里和门外至少有七八个带着短枪的人。”平九天是大理人,以前是在给走黑货(鸦片)的马帮做保镖,日子滋润的很,要不是一家老少都叫日本飞机炸上了天,恐怕这会儿还在抱着妻儿高乐。

赵诚知道他一双眼睛毒的很,说有事肯定就不会是虚的:“针对我的?”

“应该不会是!”平九天斟酌着说道:“但对方的目标肯定在旅馆附近,也没准是对面的那个庙,有两个人我认得,是警察局的便衣。”

不管是不是冲着自己的,这会都得跑路了。旁的不说,那么多枪手在,没枪战才是怪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哪怕是看戏都得躲远一些。

离着旅馆不远的地方有个咖啡店,视野开阔不说,那墙还是红砖的,对付流弹绰绰有余,况且那里还有个漂亮的老板娘。换洗的衣服和杂物都没带,只收拾了武器和紧要的东西,两人悄悄从旅馆后门溜了出去。

大雨依旧,原本有些瞌睡,可闻到咖啡的香气后赵诚顿时精神一振。外头正上演着一场不错的大片,只是节奏稍微慢了些。透过雨帘能隐约看见围着寺庙的“香客”越来越多,这帮家伙虽然都穿着基隆,脚上却一水的胶底帆布鞋,大雨天不应该穿拖鞋或者凉鞋才合适么?

赵诚对这帮顾头不顾腚的家伙只有一句评价:不专业!

手表上的刻度已经走到四点半时,一辆小轿车终于载着正主到场了。车上的人自然没兴趣下来淋雨玩,甚至连待在车上看雨的心思都奉缺,溅起一地泥点,那车便径直驶入旅馆的院子里。

要开场啦,赵诚赶紧上了趟厕所,顺带给自己和平九天要了些小蛋糕,可惜没有爆米花,否则会更加应景。

前后不过七八分钟,英国人似乎在旅馆中就商定好了抓捕方案,那些密探将寺庙的各个出口牢牢围死,还在制高点布置了拿着步枪的观察哨。

预想中的破门行动并不顺利,寺庙的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面堵死。从窗户进入也有些麻烦,仅是迎着咖啡馆的这一面,就有三个密探被窗户伸出的长矛刺伤。

见到自己人在流血,寺庙外的警察们愤怒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伙迅找来梯子,三下两下就爬到房顶上。没有劝降,直接掀开瓦片朝着里面开枪。

雨声很大,可还是能隐隐听见枪声和残嚎的动静。本以为寺庙里的人会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没想到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房顶上的几个警察却打着滚摔到了地上,还有几颗手雷从庙里丢了出来。赵诚猜的不错,寺庙里果然也藏着枪支,似乎火力还不弱。

警察不是士兵,看见手雷的第一反应或蹲或跑,能趴下找隐蔽的毕竟是少数。等硝烟散去,英国人布置在寺庙门口的力量已经少了三分之一,能拿枪继续围捕的更是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缅甸还不是战区,这么大动静肯定会迎来驻军的干预。赵诚朝平九天使了个眼色,决定给英国人添点乐子。城里有不少印度人开的买卖,他们会赶在银行下班之前把营业款存进去,不去弄点外快实在说不过去。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人在矮檐下

城里的银行有好几家,甚至有中国银行的分行。

抢自家的银行终究不太好,抢小银行怕不够费事的,汇丰银行的安保又太严密,赵诚和平九天观察了一圈还是觉得巴克莱银行最为合适。虽然银行值班室里也有两个拿英七七的阿三在晃悠,不过看的出来,这哥俩对工作有点不上心,一会抽烟、一会喝茶,那枪根本没放在手边。

66续续来存钱的人不少,远远能看见,多是印度人,缅族人屈指可数。

平九天时不时地会点出一两个人的身份:“那个拿包的家伙在城外有一个木材加工厂和一座铜矿……白衣服那小子是城外大地主的儿子,据说是个二等印度人,平时还会放些高利贷……那个英国佬一直暗中往上海走波斯土,在本地有两家妓院和一家赌场……这年月生意不好做,可这些偏门生意反而有上涨的势头。”

赵诚猫在角落里抽着烟,因为头上带着斗笠,所以视线并不是很好。从咖啡厅出来以后,他换上了隆基和胶底凉鞋,和那些普通的老缅胞几无二致。平九天也是一样的打扮,他个子矮、皮肤黝黑,一口同古腔的缅甸话,冒说现在阴着天,就算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都没人能认出他是中国人来。

寺庙那头的枪战还在继续,大约是吃了亏,英国人不但动用了机枪和手榴弹,连装甲车都在往那边赶。可街道上那些印度人和英国人却似乎并不吃惊,仿佛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仿佛是看出了赵诚的疑惑,平九天解释道:“前年“咖咙会”闹事,结果英国佬杀掉的人有好几万人,连带着那些军队里的老缅也被开革调离。迫于压力,缅甸人安身了年把,不过欧洲那边打起来后各种反抗又成了家常便饭,标语传单更是满天飞,连庙里的法师们都参合在里头。几次下来,不但英国佬见怪不怪,连我们都习惯了。”

缅甸人会起来争取独立,这是必然的事情,没有哪个民族愿意沦为奴隶。放眼望去,大街上满是印度人开的店,缅甸人的店几乎看不到;农村也是印度人的天下,不仅村长之流的小官尽为他们占据、连土地也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控制在手里,缅甸的土著民族除了当工人和佃户,剩下的也只有通过从事贱业过活。眼见着活不下去了,缅甸人能老老实实当顺民才是怪事。

“到点了!”平九天探头朝着银行的方向看了看:“银行估么着五六分钟就打烊,就是不知道运钱的车什么时候到。”

赵诚还没来得及搭腔,寺庙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没过多一会,大批的军警纷纷涌上街头,荷枪实弹的开始设卡。看样子英国人没有能围住他们想抓的人,他立刻拽起平九天就往咖啡馆的方向走,就这么个阵势,一场大搜查是免不了的,要是让英国人现自己的身份,少不得就是一场麻烦。

两人避开大街钻入小巷,有平九天当向导,倒也不虞担心迷路。

偷偷换好衣服,脱下的隆基尽数扔进下水道里,这才混在人群中回到咖啡店里。

出去这么才长时间,咖啡自然得重新点。接着下单的功夫平九天向女招待套了话,果不其然,刚才那阵子爆炸是庙里人造成的,四面围墙同时开花,把围攻寺庙的军警打了个措手不及,借着腾起的硝烟,嫌疑犯几乎跑的干干净净。

听罢事情的经过,赵诚和平九天对英国人的战斗力非常失望,四百多人围攻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寺庙,损失惨重不说,居然还叫人家成功突出包围圈,当地军警的战斗力还真是够呛。按照国内的经验,越是这种操蛋的队伍脾气越大,晚上少不得在城里搞一场大搜捕来撒气。

这会出城不太现实,沿途的关卡肯定是高度戒备,但凡不是本地人都会被抓起来。如今之计只有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省得受池鱼之祸。

咖啡店的老板娘是英国人,长相颇为风骚,能在这异国他乡立住脚,与那些殖民地官员没点关系是不行的。就冲着这一点,咖啡店也比印度人或者缅族人的店铺安全。赵诚也不愿意在雨里瞎折腾,让平九天弄来一副象棋,吃吃喝喝再下下棋,纯当是在打时间。按照自己当警察的经验判断,等混到打烊那会,英国佬的搜查也就结束了,到时候不管是走是留,想来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雨天出来泡咖啡厅的人并不多,一来得闲、二来得有钱。赵诚两样都占着,出手也颇为大方,咖啡、点心加牛排,不大的桌子上几乎堆的满满当当。

缅甸驼峰牛的口感并不好,即使是赵诚这样能对付的人都有些皱眉头。老板娘是个会来事的人,并没有因为老赵他们的肤色而慢待,不仅送了份水果,还有一杯免费的威士忌作为补偿。

大约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搜查的英国人到了。领头的人还算仔细,扎住先后出口再进的店里。有证件的看证件,没证件的通通拎到雨地里乘凉。

赵诚身上带着的是瑞士护照,虽然小本子上头贴着亚洲人的照片有些奇怪,但是英国人并没有多做刁难。平九天有美国公司的证明,但是因为长相实在过于缅甸化,所以被盘问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过关。

最后还是老板娘出面解的围。她悄悄把带队的英国上士拉到一边,还指了指桌上的煎牛排。具体说什么赵诚没听见,估么着就是“缅甸人是不吃牛肉”之类。

好一番折腾后,英国人排除了平九天的嫌疑。不过这帮孙子倒也没吃亏,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都被那个英国上士揣进自己口袋里,一个手快的家伙英国兵还顺走了赵诚的银烟盒。

破财消灾,赵诚和平九天都没言语,老赵还端起酒杯朝老板娘晃了一下,算是感谢她刚才的帮忙。

第四百八十九章 缅甸的城市游击战

赵诚一直等到夜里一点多才回到旅馆,站在窗户边上往外看,依稀能瞧见军警们正在庙里进行拆迁式的搜查。有步机枪,有手榴弹和炸药,想来这庙肯定是缅独人员的重要据点,不把藏军火的地方找到,英国人肯定不会罢手。

大雨并没有冲淡血腥味,庙里抬出来的那些尸体就摆在大门口的马路上,不仅有平民,还有好几个僧人。赵诚愣了半天,看来缅甸这边的反英活动是全民性的,这对即将组成的远征军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上高会战那会,听杨(森)司令提过一件事,年初英国佬特地邀请“中国缅印马军事考察团”到缅甸等国作军事考察,大约是在为结成军事同盟做准备。可英国佬却不是什么好鸟,这帮杂种以二次封闭滇缅公路作为筹码,用换文方式在佧佤山区重新画界,迫使中国放弃了对该地区的主权。

和这种国家当盟友,恐怕也就比亡国好一些!

赵诚没本事力挽狂澜,但是给英国佬添点恶心还是可以的,比如今天下午这种尝试:抢英国佬的银行!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寺庙方向传来几声枪响,寺庙里的英**警并没有被打乱阵脚,巡逻队立刻围了上去,还有人占据制高点后开枪对他们进行掩护。

有点意思,看来英国人是学乖了!赵诚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帮菜鸟表演,袭击者那头的水平也够呛,只有三两个人枪法还能拿的出手,双方应该有的拼。

英国人的反应很快,没等巡逻队完成包抄,七八卡车载着增援部队就到了战场。袭击者见势不妙,接连朝着车队就是几轮齐射,原本在压制巡逻队的机枪也迅调转枪口,不住用短点射收割着人命。

一挺捷克式、四支七九步枪,还有三四支手枪。赵诚默默估算着袭击者的火力。咻,轰!手榴弹,不,是掷弹筒!下午寺庙里的那帮武装分子有日本背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赵诚转身进了厕所,旅馆朝着寺庙的方向不是木门就是落地窗,一但有流弹飞来想躲都没地方。好在房间内的厕所是砖混结构,抵挡步机枪子弹和弹片应该没有问题。

枪战应该持续不了多久,趁着这档口正好洗个澡。在浴缸里放上水,躺进去之前还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在东川媳妇们看的紧,每天最多一根,否则必然有家庭会议声讨,娜塔莉甚至联合了阮氏雪她们处处设防,搞的老赵抽根烟都得跟做贼一样。

“轰,轰!”

突然传来两声巨响,一远一近,爆炸的威力不小。刚想从浴缸里站起身来,第二波爆炸声又到了。

“轰、轰、轰!”这一次是三下。动静之大,连带着浴室的木门都在颤抖。

等赵诚穿上睡袍重新回到窗口观望时,寺庙周边的枪战已经停了,隐约能看见参战的英国人正在打扫战场。不少缅甸人都被军警从家里赶到了大街上,男女老少,闹做一团。

虽然看不见那些老百姓的神情,但是绝不会对英国人有什么好脸色。

有点意思,赵诚笑了,看来布置今晚夜袭的人挺有经验,存心想把英国佬给累死。就这份折腾,相必连仰光那边都得加强戒备,说不定还得宣布戒严。更重要的是人心,反抗的种子已经开花结果,英国佬的粗暴处置,又将更多的平民推向了独立军那边。

城内的银行街火光冲天,警察局和英缅驻军的营地也是一样。好在那帮袭击者没把事情做绝,比如攻击医院和英国侨民的住处,否则英国佬那揍性,十有**会拿平民泄愤。

“轰、轰!”大约五分钟后,窗外居然传来第三波爆炸声,声音上判断应该还在银行街那边。

左右都是狗咬狗,瞧个乐子就成。赵诚瞌睡的厉害,没兴趣再去看英国人跳脚骂街,老老实实在房间里打起了地铺,有两床毛毯垫在身下,仍然觉得有些硌得慌。没办法,想舒坦就得冒风险,想躲避流弹就不能睡床。好在这几年也练出来了,不一会赵诚就打起了呼噜。

一夜无梦,等到平九天来敲门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天气已经放晴,得抓紧时间回机场,出来这几天,家里指不定有多少事情要处理呢。

当然,时间再紧、饭还是要吃的。可是外面叫英国佬折腾的鸡飞狗跳,就算有钱都没地方花去。只能在旅馆里凑合一顿。那厨子的水平实在有限,萨莫萨三角饺、春卷、油条、甜点、面包怎么吃都是一个味道。左右都是为了填肚子,口味不行就多沾点辣椒酱,赵诚倒是没有太在意。

平九天一边吃饭一边讲着打听来的消息,昨天夜里英国人损失惨重。下午的枪战让城内的军警都忙的够呛,加上后来的全城大搜捕,那些军警就没能抽空停下来吃口饭。满以为那些袭击者已经逃之夭夭,再不济也会老实些,结果人家又来了个回马枪,不仅警察局和驻军营地被炸的一地狼藉,连带着几家英国银行都遭了池鱼之祸。

现在具体的伤亡数字没人知道,只晓得城里的几家医院都已经客满,不少轻伤号都被要求回家休养。至于银行那头,至少有两家的金库被抢,另有三家被烧的一塌糊涂……

缅甸人居然学会了打城市游击战?!赵诚越听越心惊。而且一上来就是大手笔,枪战、突围、反击、爆破重要目标、劫取重要物资,偏偏英国人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而且就目前的状态来看,当地军警正将越来越多的温和派、甚至普通缅族百姓推向日本人那头。

用延安那边的话说,我们即将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对即将开始的入缅作战而言,这种局面意味着战役已经输了一半。要么不打,要么打上一半就得跑路。

缅族人靠不住,能帮上忙的只有当地的华侨。赵诚沉吟了一会,随即吩咐平九天:“你马上联系缅甸华侨领袖梁金山先生,请他帮忙联系果敢族,那些都是流落在外的炎黄血脉,把于璐弄来的英七七分五百支给他们,布伦式机枪也送上二十挺,再有就是请他们在缅北囤积一批物资,咱们得再多留一条后路。”

第四百九十章 周易的心结

赵诚他们没有直接飞回国内,而是在龙陵那边停留了几天,不仅联络果敢人的事情得和张伟沟通一下,还有不少事情得提前安排。

按照英国佬的习惯,他们肯定不会挑边防二旅这种咸鱼货色,甚至2o军这种中央军旁系也没可能。按照坊间的传闻,英国人出武器、美国老板出钱,几乎是家致富的绝佳机会。

赵诚不是历史学家,第一批远征军里只记得有新22师廖耀湘部、新38师孙立人部,第2oo师戴安澜部,至于其他的部队,不好意思,没印象!

这些部队都是**里的精锐,特别是第2oo师,绝对的主力,是国府的战略机动力量。眼见着要被英国佬糟蹋的干净,赵诚有点不甘心。

张伟的边防旅战力有限,大几千人能拉出去和日军正面作战的不会过一个营。赵诚特意看了新成立的丛林战部队,水平还不如当年自己卧底的那支毒枭队伍。不是说装备,而是身上少了那股子狠劲。

在毒枭队伍里每个人都有外号,赵诚叫周二,意思是凭着一把刀能在金三角的老林子里过上两个礼拜;老大的绰号叫小月,甭看这称呼有些娘,可绝对是实力的展现,人家能横穿野人山,有粮食吃粮食,绝粮的时候野菜、树皮甚至人肉都照吃不误。

蛇蚁虫蜂、方向错觉、各种古怪的疾病感染,白天热的喘不过气来,夜里山风能让你瞬间感受到初冬的寒冷。一个人在老林子里呆着会疯,换成一群人,或许只是疯的更多些而已。

丛林作战营几乎清一色滇西的山里娃,不少人曾经参加过寨子间的械斗,能吃苦是一定的,但是丛林作战。算了吧,这是两个概念。

赵诚在宿舍里憋了一天,连回忆带实验,把脑子里那点经验都写了出来,从行军队形摆放到宿营地挑选,从用雄黄酒避蚊虫到如何用刺刀给动手术,整整写了十来张纸。

部队的训练计划也做了修改,刀、水壶、盐、指南针,以连为单位,每次在山里待一个礼拜,先学学怎么在老林子里活下来,等他们能养活自己以后再学怎么杀人。

张伟被教学计划下了一跳,他也在老林子里待过,可就这么点准备,曼说过一个礼拜,三天就得丧失战斗力。且按着赵老大的方案来吧,不过他还是对方案做了修改,每支队伍里加一个保姆小组。这个小组不但带有全套装备、配备药品和骡马,还会请山里的猎户当领队,当那些弱鸡扛不住时,保姆小组会把他们从林子弄出来。

部队没见过血,这始终个大麻烦!经过上高会战,东川的队伍好歹算是见过了血,可龙陵这边还和去年队伍刚开张时一个鸟样。不能等着日本人逼到鼻子底下再去做打算,赵诚决定还是让边防二旅两条腿走路,一边在滇西练兵一边派出部队去江西轮战,每次两个步兵营,用不了几个月就能让部队都熟悉硝烟味。

安排完边防二旅的训练计划,赵诚带着自己的战斗机编队回了东川。家里一天几封电报催促,说是英国佬非闹着要和新24师的当家人见面,商量购买新武器生产专利的事。

李有财和周易亲自出面想把来人打走,可人家根本不买账。考虑到事关两国友谊,这两货怂了,见天盼望着赵诚回去处理。

国际个毛,尸山血海都经历过,居然会害怕几个外国人,再说了,东川基地里小两千犹太人,见天在一起抽烟、干活、吹牛逼,居然还改不了害怕洋人的毛病,赵诚有些无语。

一路上天气不错,一行人三个多钟头就回到了东川。

周易这货居然守在机场,看见飞机落地,还很狗腿的上来帮着固定赵诚拿行李,全不顾自己堂堂参谋长的身份。

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当家这么勤快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赵诚一面和众人招呼一面猜想这小子能闯下什么弥天大祸,两脚一踢,周易说了实话,他把英国领事馆派来谈判的一个小姑娘给睡了。

睡就睡了吧,多大事啊,只要是你情我愿、没泄露机密,了不起基地里多加两双筷子。

看着周易一脸囧相,赵诚突然猥琐的问道:“那妞漂不漂亮,你那家伙式配套么?!”

看见当家人一点正经都没有,周易松了口气,看来这事不会上纲上线,这货扭扭捏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像片。赵诚接过去一看,长的不算太漂亮,只是身材很丰满,难怪周易这家伙没把持得住。

“那天多喝了两杯洋酒,然后就没那啥了。”周易解释道。

“卧槽,你丫的不会让人下春药了吧!”赵诚觉着有些不对劲。

“应该不会,那天正好去昆明城办事,我们俩是偶然碰上的。”周易回忆了下:“就是我挑的,瓶子也是我亲自打开的,她想放药肯定没机会。”

可拉倒吧,要是能叫人察觉出在酒水里放过药,那还算是间谍么。赵诚有些不以为然,几句话一问就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周易肯定是刚出门就叫英国人现了行踪,对方派出人手一路跟踪,直到这小子在街上晃悠。

在昆明城,一个大男人能选择的娱乐项目不多,赌钱、找妞、喝酒,安排一场偶遇对英国佬来说就不是个事。至于那家临时选中的酒店就更好办了,偶遇、逛街、暗示,只要人家愿意,甚至能说服周参谋长去参观女厕所。

等人进入酒店,那机会可就多喽。收买一两个服务员,亦或者那酒店本身就是英国领事馆的暗桩,甭说是送一瓶加过料的洋酒,哪怕在满桌菜里加春药又如何!

“那天的事还有什么印象没有,比如那妞身材怎么样。”

“记不得了?”

“嗯?!腰酸么?”

“没有,只是觉得头有点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那姑娘已经走了。”

“卧槽,人家给你下的是安眠药。”

“我醒来可是光着的,床上还有那什么呢!”

“拉倒吧,那英国妞肯定撤了,指不定从哪里找了个暗门子的姑娘替你开的苞,唉!这英国人也真不讲究,我们参谋长好歹也是个黄花大小伙,也不说给包个红包唔的。”

第四百九十一章 参谋长的发情期

周易很沮丧,原本还算美好的“初恋”叫英国佬变成了噩梦。好在他和赵诚交谈时声音比较低,这事只有他俩知道。

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可不是新24师的风格,周易带着几个人连夜就奔了昆明,英国领事馆暂时还去不得,可对付那家酒店却用不着有顾忌。他迫切的想知道真像,比如他那天晚上睡了谁,又或者那天晚上他被谁睡了,更为严重一点的说法是,那天晚上睡他的是男是女,这会就算把蒋委员长和日本天皇捆在一块也挡不住参谋长大人的求知欲。赵诚没打算拦着,这时候再有什么顾全大局的废话,恐怕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只是让老虎带了些小玩意跟在周易他们后头,做戏要做全套,免得到最后落下话柄。

一到家就是没完没了的活在等着自己,连吃完饭都不得安身,赵诚不得不一边往嘴里划拉吃食一边听阮氏雪读文件,时不时的还要放下筷子去签个字。

战区通报了最近的情况,好消息是英国方面同意在战后与国民政府协商取消领事裁判权、交还租界,当然还有一些暗盘交易,公报上没有提到而已;英国人和美国人表了《大西洋宪章》,大约是在讨论战后如何瓜分德国。赵诚不仅感叹,英国佬被小胡子元揍了个鼻青脸肿,居然还有心思惦记人家的钱和女人,这份远见和不要脸还真是够可以的。

坏消息有很多,比如冈村宁次并没有因为中条山作战失利受到处罚,反而被任命为日本华北派遣军总司。这老小子在中条山没捞着便宜,便调集七万多人马奔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北岳区和平西区,想来八路军那头可能得吃大亏。

所谓唇亡齿寒,真要是晋察冀那边听不住了,恐怕冈村回过头来还得接着揍中条山。赵诚盘算了一下,让阮氏雪给曹二宝了密电,向延安方面再移交各种子弹三十、炮弹一千,东西不多,但是按照八路军的习惯,至少能干死大几千日本人。

再有就是家里的事情,陕州那头夏收的情况统计出来了,共计两亿九千万斤小麦外加九千万斤玉米。去年队伍开销颇大,人吃马嚼、赈济灾民、支援友军和补助弟兄们家用,杂七杂八都刨出去,库里的陈粮依旧高达两亿一千万斤。

粮食不是食盐,不可能在库里摆上几年都不坏,再说了,家里的库房容量也有限。在确认能有大批夏粮入库后,曹二宝让人在洛阳、西安、咸阳、宝鸡等地开设了十几家粮店,借着陇海铁路的便利,以低价大肆销售去年的库存。陕州周边的老百姓也得了大优惠,一斤新玉米可以向保安旅换回一斤半陈粮,如果是用新小麦换,一斤可以换四斤。

反正陈粮只是口味不太好,再多摆上一两个月也照样能吃。为了增加换购量,曹二宝还搞了激励机制,本地人家一次换购三百斤的可以赠送一斤盐,每天来换粮食的人都排出了长队。

赵诚并不反对曹二宝处理陈粮的做法,俗话说藏富于民比藏富于库好,粮食在老百姓的家里,损耗肯定比存在农场库里小的多,而且家里存有足够的粮食,民心也就安定了。在陕州、洛阳那种准前线,民心有时候比几千人马都重要。

往东川的物资输送就没停下来过,武器弹药、民生物资,甚至还有帆布军装和胶底鞋这种奢侈装备。赵诚还是一个想法,东川这边看着兵工厂和滇缅公路,装备家当够用就成。

盘县那边也来电报,说是基地准备进一步扩建。盘县那边多是山地,而且不少地方还是光秃秃的石头山,稍微平坦些的地方都被老百姓变成了粮田。现在家里弟兄多,搞训练根本展不开,李有财准备铲平两个小山头修建训练场地。住处也成问题,现在夜里的岗哨加上巡逻队足有四百多人,就是因为没地方睡觉。按照计算,至少得把营房扩建四分之一才能满足需要。

李有财那头报上来的工程预算是十二万大洋,有些偏低,赵诚估计他们是打算让部队自己动手,石头、木料什么的都在当地解决。节省开支是好事情,可要影响到部队训练就不好了。

涉及到钱的问题,犹太人最有言权,赵诚直接把文件批给了秘书处。要求很简单,新建设的营区在战后移交给地方上当做校舍用,按照这个标准,该花多钱就花多少。

区区二十来栋宿舍而已,这算不得什么大活。晚饭才吃完,阮氏雪就把工程预算拿了回来,她顺道还带回一份名单,有几个犹太工程师自愿报名去盘县担任工程监理。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赵诚毫不犹豫的在报表上签了字,拢共三十大洋而已,加上水泥还是自家厂里产的,应该不会标。

钱么,有进有出才是正理。把一堆金子都藏在床底下,等夜深人静再拖出来舔上一遍,那是乡下老地主才会干的事情,赵诚逼格高,干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吃完饭照例要散散步,今天没有下雨,操场上晃悠的人不少。阮氏雪没捧着文件跟着,只有娜塔莉和凯西娅一左一右在伺候,一个帮拿着烟、一个还拿着当令的果子。

不少弟兄们看的眼热,不是赵司令一言九鼎的威风,更不是挥金如土的阔气,纯是羡慕这份左拥右抱的女人缘。赵大司令却没有这份觉悟,正跟媳妇们蘑菇呢,不为其他,今天已经抽了根,想抽第二根得有正当的理由。

前一回是因为部队在中条山打了胜仗,今天的理由有些牵强,庆祝周参谋长摘掉处男的帽子。

凯西娅小鼻子一翘,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那英国女人来的时候她也在,一百二十个不看好,听说周易居然想和对方交往,凯西娅只用了四个字做的评价:精虫上脑!娜塔莉的话要中肯些,参谋长的情期到了。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鉴于“包子雷”威力太大,新24师诸君不得不避避风头。如更新不稳,望大家见谅。

第四百九十二章 “婚”事

午饭前,周易带着人回来了。这小子连澡都没洗、倒头就睡,呼噜声隔着房门都嫌吵得慌。赵诚八卦之火大盛,可又不好意思揭老弟兄的伤疤,所以只能拽着老虎问东问西。

昨晚他们十一点多进的昆明城,因为夜市还没散去,所以不得不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

“富滇乐”旅馆的白老板第一个遭了殃。这家伙被周易他们按倒时正在搂着个窑姐胡天胡地,冷不丁四五条大汉出现在床边,差点没把他吓出马上疯来。

时间紧,审讯的过程就显得粗暴一些,周易让人用操着棍子先揍了他一刻钟才问话。这货不过一个生意人,顶多也就会兼职做着走私生意而已,眼瞅着周易他们手里有刀有枪,立马交代了藏钱的地方。

“你知道的,我不是问的这个!”周易连看都没看一眼那钱匣子便挥手让弟兄们接着揍。

很快,白老板把另一处藏钱的地方也交代了,半匣子金条和几叠美钞,甚至还有密室里的百来斤云土和四支手枪。

周易却不依不饶,颠过来翻过去就那一句话:“再他妈好好想一想。”

白老板原本白白胖胖的像条蛆虫,现在浑身上下全都变成了蚯蚓色(shai),老虎有些不落(1ao)忍,便好言宽慰道:“别害怕,放松心情,好好想想,把这段时间干过的缺德事都说出来。”

“我勾搭的市政府***长的夫人,就那么一回,她勾引的我。我还和富春楼的江大个子一起倒腾过五金配件,在城外仓库里还有十几桶汽油。”

“嘭,还特么有隐瞒,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易开始亲自上手,一出手就是狠招:鹰嘴钳夹大腿根的嫩肉,一点一点的往下生拽。

“祖宗、亲爹,真没有啦!”酒店老板疼的鼻涕都出来了,可是被枪顶着脑袋又不敢喊出声,生怕这帮强盗大爷会杀人灭口。

“既然这个狗汉奸既然软硬不吃,那就给老子接着打。”周易阴恻恻第朝着那货的裤裆比划了一下:“弄点盐水来,给他的腿上消消毒。”

“我不是汉奸,我只是帮着英国人做事。”酒店老板终于反应了过来:“英国不是咱们的盟国么。”

“英国人和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们办事就是卖国。”老虎用匕在脸上拍了拍:“赶紧说,有一句谎话就在你腿上扎个眼,有能耐你就试试看。”

“我以前从缅甸走黑货时被英国人逮了把柄,后来领事馆的人主动表示可以帮着疏通,条件便是帮他们些小忙。比如他们领人来吃饭时给安排个包间,吃的晚了还会开个房间在我店里休息。因为害怕警察局的人找麻烦,英国人还推荐了一个叫司徒的小伙子担任大堂副领班,说是有问题时不用我出面,一切都交给他解决……”白老板是生意场上的老人,看风色、猜人心是最起码的本事,见着一帮“强人”就是冲着英国佬来的,他也没心情帮着掩饰,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接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司徒副领班今天碰巧带班。老虎带着弟兄们直接在值班室堵的人,照例是先堵住嘴打上一顿,等这小子认清形势后才由周易接茬进行单独教育。

新24师在东川碳烤活人的戏码在间谍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周易刚一开口,就被这小子猜出了来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天生是混碗饭吃,全心全意为英国佬当狗的毕竟是少数,一刻钟不到,周参谋长就知道了自己失身的经过。

按照那领班的说法,那天夜里,房间里除去男客还有两个人出入过,都是领事馆的女职员。年轻的自然是女翻译,至于年龄大一些的好像是打字员,大约三十多岁……

三十多岁就三十多岁吧,不是男的就好。周易隐约想起了那个女文员的模样,长腿、大胸、刀条脸,和漂亮绝搭不上边,可是气质颇佳。如果是这样,自己也没算吃亏,左右是开了把洋荤。

有鉴于此,老虎他们收拾手尾时也温柔了许多。白老板的细软自然是扫荡一空,可那点烟土没动,算是给老白留了棺材本;至于英国佬的探子,本着中英友好的大前提,周易没有弄出人命,盘县的小煤窑缺人手,正好让这孙子用实际行动为抗战出把力。

钱财入库,武器上缴。参谋长大人愉快了,一众老弟兄也愉快了。赵诚没敢闲着,公务是一个方面,就像老师布置作业,累积起来做是会累死人的;另一方面,弟兄们的年岁都不小了,这年月十五六岁结婚生娃的比比皆是,二十六七岁不结婚就是标准的老光棍,与其等着他们在裤裆问题上犯错误,不如早些弄房媳妇看住他们。

自由恋爱度太慢,包办婚姻又怕给他们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娜塔莉她们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总算拿出来一个土洋结合的方案。有能耐的自己解决,有困难的师部介时将统一组织相亲。

师部的办公会上,赵诚亲自宣读了红头文件,《国民革命军新编第24师(民三十年)16号关于解决部队营以上单身军官婚姻问题的决定》。

文件很长,内容在国内也算是独一份,巴拉巴拉念了十来分钟才算完。有鉴于会场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没断过,赵诚不得不做了额外规定,凡是敢于扰乱会场秩序的,通通延迟一年才准结婚。

文件照例要一份给盘县、陕州和龙陵的边防二旅,家大业大,最重要的是得一碗水端平。

张伟有两个媳妇,曹二宝守着金姐,这份文件基本上与他们关系不大,转给下头的部队长们就成;盘县那边正经被雷的不清自李有财一下,头都有些大。

盘县比不得东川和陕州,部队周边都没多少人家,把那些来教弟兄们识字的教员都算上,不带把的恐怕不会过三十个。而且出了曹二宝那档子事,大家对读书人都心有余悸。李有财带人研究完文件郁闷的挠了挠头,结还是不结,这是个问题,要不,且先拖着吧!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鉴于政策性原因,近期面临暂时性断更,抱歉!

第四百九十三章 相亲会

相亲可是个大事情,所有参加者都特意洗了澡,换干静衣裳。刮胡子、擦皮鞋,后勤上甚至还给每个人提供了一瓶蜡。

预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地点就定在司令部的大会议室。准备参加相亲活动的校尉军官有二十八人,一个个严肃的像是准备召开作战会议。犹豫太过紧张,几个家伙不住的跑厕所,弄得大家还以为他们是集体食物中毒了。

女方的情况要好些,虽然面红耳赤的不在少数,可都没忘记给自己补妆什么的。她们当中有部队的文化教员、师部医院的医生、师属企业的职员,甚至还有娜塔莉在昆明认识的官家小姐,人数也一样。

赵诚给定的调子,男女平等,一定要显示新24全体同仁对女性的尊重

弟兄们却有些不以为然,可拉倒吧,有五个媳妇的人也好意思谈尊重女性,这脸还要不要。

聚会并没有打出军地相亲会的旗号,凯西娅认为用联谊会的称呼更合适,这样即使没有人配对成功,也不会伤及大家的颜面。

作为新24师怕老婆党临时主席,赵诚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这贱人提过一个口号,凡是老婆说的都是对的,凡是老婆犯了错、一定是规定错了。凯西娅一说要改名,赵诚让人连会议室的牌子都换成了“新生活俱乐部”。

新生活运动可是蒋委员长亲自在主抓,来这里一起“学习”,任谁都不敢嚼舌头。

会议室里的桌子排成了一个圈,男同胞先入的坐。今天这些货被特批不用戴钢盔,都换成了黑色贝雷帽,配上改良版特种作战服,就一个字,帅!

可惜胸前没有勋章,不是弟兄们的功绩配不上那些小牌牌,赵诚向来不喜欢出风头,连带着弟兄们都不得不跟着保持低调。

好在男人吸引姑娘靠的是气场,新24师自赵诚起家以来未尝败绩,还成建制消灭过日军旅团级的单位,一股傲气已经深入了骨子里。

与其他队伍不同,新24系统的军官们没少被赵诚逼着读书,雅格布去了陕州,可他制定的训练计划还在执行,部队里整日不是孙子兵法就是拿破仑和克劳塞维茨,偶尔有些闲工夫,营地喇叭里放也是贝多芬和肖邦,不为其他,单纯的想让这帮粗陪陶冶情操而已。

现在终于显示出了读书的好处,一个个虽然算不上文化人,可装出个斯文模样倒还不难。

周易更是装逼界的成功人士,这货当过道士,当兵前在观里除去习武就是念经,吹拉弹唱都能对付。道骨仙风够不上,却比弟兄们少了几分红尘里的俗气。这些年在队伍里一熏陶,原本那点读书人的酸劲再也没剩下,倒是修炼出一副常山赵子龙的皮相来。要不是前些天让英国娘们占去些便宜,履历上还真没什么缺点。也就是老赵没有妹妹,要不然肯定会和他结个亲戚。

这么大的场面,照例得由当家人先训话,赵诚的指示很简单:“是老流氓的都收敛点,是看处男的都放轻松些,谁敢丟部队的脸,通通扫一个礼拜的厕所作为处罚。”

为避免这帮兔崽子到时候因为紧张说不出话来,赵诚特意让犹太人组织的乐队在会场里帮着活跃气氛。大提琴、小提琴一响,姑娘们登场了。

说实话,漂亮的不多,但有几个气质颇佳。娜塔莉在后厨帮忙做点心,只有凯西娅跟着赵诚在看热闹,时不时还会做些评价,什么衣着打扮、什么气质性格,一会英语一会中国话,说到兴头上还会冒出两句波兰话,全没有师长太太的觉悟。

鉴于人实在太多,赵诚给相亲活动定了规矩。自我介绍每人限时一分钟,也好让大家之间有个初步了解。然后弟兄们依次开始进行选择,如果只有一位男士选择,并且女嘉宾同意,则双方成功交友。如果某一位姑娘同时出现几位追求者,几位追求者各有一分钟的表白时间,让姑娘进行选择。

几十年后这种快餐式的相亲模式随处可见,现在却让大家觉得十分新奇。

战场主持人是师部后勤部长王大俊客串的,这小子以前学过相声,对于插科打诨的活相当拿手。几句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羞涩的年轻人立刻露出了寻常模样。

“我叫周易,弟兄们叫我道士。南京保卫战之前是88师的,现在跟着赵师座打日本。平时喜欢弄听听音乐,偶尔自己也会拉拉二胡……”

赵诚撇撇嘴,他对周易的自我介绍不太满意。其实这货的台词应该这样:我有存款,我在巴黎有洋楼,我喜欢漂亮的大胸妹。不过这会正是弟兄们人身中的关键时刻,赵诚身为一师之长自然不能捣乱,只能悄悄把这份鄙视藏在心底。

用一分钟进行自我介绍,时间并不很充裕,可五十六个人都来上一遍,这就将近是一个钟头。主持人给大家留了十分钟上厕所,然后就宣布活动进入了勾搭、不对、是配对阶段。

啤酒、爆米花,赵诚搬出了看电影时的全部装备,凯西娅抱着一大份水果冰沙,吃瓜群众的打扮暴露无遗。

周易的运气不太好,他相中的姑娘看上了别人,想和他交往的两个姑娘,额,一马平川,或许是用了双份的束胸装备也有可能。

东川基地里娱乐项目还算丰富,看电影、听川剧,每天下午还有足球赛和篮球赛。全不低今晚的相亲会热闹,总会有某个一脸严肃的家伙跑进来向赵诚请示些四六不着的问题,老赵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看热闹、顺带回去用花边新闻换烟换零食,保不齐还会弄些其他好处。所以在听完汇报后总会用一个字打他们,滚!

看兄弟的笑话是不对的,嘲笑单身狗是不好的,特别是自家弟兄在相亲连番受挫时。作为一个文明人,眼瞅着周易有些绝望,赵诚默默的给周易递了张纸条:既然势不可违,你就从了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 合作办学的后遗症

相亲会上,九个弟兄成功和心仪的姑娘牵了手,当中自然不包括周大参谋长。这小子有句口号:“不将就!”

赵诚却对这种屁话不以为然,他和蒋委员长的某些观点颇为一致,委员长说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赵师座的原则是宁可有过错、绝不有错过。相亲么,不处一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进入八月中,雨季已是尾声,晴朗的日子多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日本人的飞机。

越南河内的军用机场离着昆明实在太近,直线距离不过555公里,随着大批兵工企业的到来,昆明成了日军轰炸机部队仅次于重庆、成都、西安外的重点关照对象。

新24师去年曾经向滇军提供过一批高射炮,但因为性能和数量的关系,前后只击落击伤日本轰炸机各一架。现在日本人改变了战术,要么高空投弹,要么挑那些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滇缅公路处处都是好目标,这帮家伙根本就没缺过撒野的地方。

8月14日,日本飞机又来了。他们出动轰炸机27架,先后投下各型炸弹171枚,致城内军民死伤48人,大批房舍在轰炸中化为灰烬。城外西南联大的校舍也毁了大半,二十几个暑期护校的师生非死即伤。

说来也巧,西南联大刚撤销(泸州市)叙永分校,分校学生原本就是定于14号回本部报道的,结果半道上接到东川大学合作办学的邀请,一众师生临时改了行程,这才幸免于难。

得嘞,原本是来考察合作办学条件的,现在更不用走了。其实在东川呆着也好,山清水秀不说,粮食供应也有保证,看着赵诚这个土财主,老师们至少不用为养家糊口费心劳力。当初西南联大因为经费紧张,宿舍是土墙茅草顶结构,只有教学楼和实验室才是土墙铁皮顶结构,夏天热、冬天冷,遇到下雨就不得不停课“赏雨”。

赵财主的东川大学就不一样了,钢筋混凝土的教学楼,青砖黑瓦的宿舍,一些重要的实验室都防空洞里,教学设备和图书馆的藏书量比清华大学那种老牌院校还要强一些。最关键的是师资力量,波兰的、法国的、捷克的、意大利的,工科的教学水平在全亚洲都屈指可数。

这些文化人有个好处,只要是能摆出能让他们服气的事实来,就没多少人会继续搅毛。西南联大那边统一了思想,东川大学更是分分钟搞定了其他事项。

合作办学就不能不确认管理层的事情,赵诚没兴趣掺合一帮文化人的活,他坚持让联大的梅贻琦校长继续主政,其他事情由专家教授组成的校务委员会协助办理。

至于新学校的名字,大家觉着西南联大就挺不错。东川(镇)大学这个名字忒土了些,让人听起来还特么以为是所骗钱的野鸡学校,趁着第一届学生有几年才能毕业,赶紧改校名了事。

至于教职员工的待遇,好办,中央的拨款不算,新24师每月补贴每名教授六十元、副教授四十元、其他教职员工十二元。在校学生不仅免学杂费,每天还提供中饭和晚饭,按月于零花钱两元。

这钱不是法币也不是半开,而是索伯特银行行的银行卷。因为金库里有大把的黄金、银元和外币做后盾,银行券的信誉相当不错,按照昆明金融市场的行情,一元银行卷大约折合银元一块一毛。鉴于国府金融政策的调整,银行卷现在只向在银行里存有黄金、美元之类硬通货的客户放,再有就是新24师自己系统内的官兵,可是私底下使用这种票子的人很多,据说远比法币和银元受欢迎。

联大不少教师在老校区是要自己租房的,半平方丈(约5平方米)的陋室居然得法币二十四五元,那些拖家带口的自然要租的大写,五口之家每月在房租上的花费最少也得七十元上下。不少人口多的教授和老师们都在靠卖家当过日子。

学生们就更惨了,虽然学校食堂靠着东川每天拖过去的一车做免费伙食,但仅有中午一顿,早晚只提供杂菜汤作为补充。不少男学生饿的眼珠子绿,一到饭点就守在大小饭店的门口,与乞丐一起争抢客人留下的残羹剩饭,为了能填饱肚子,所谓斯文也顾不得了。

一天能有两顿免费饭,再加上两块钱的零花,说不得丰衣足食,但是安心做学问还是有保证的。

赵诚不是救世主,他信奉的是不劳动者不得食,甭说是一帮大学生,就算是师里收养的那些孩子照样得干活。鉴于读书人还很少,老赵还是给了优待,那些底细清楚的男学生都兼职成为辅导员,督促孤儿院的孩子读书人字;女学生们则在服装厂帮忙,每天一个钟头,算是让她们提前熟悉社会。

七七八八算下来,新24师养着的孤儿难童有四千多人,其中十三岁以上的有一千五百多;陕州那边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为战死的弟兄们续绝嗣也好,为民族保留元气也好,反正每月不过五六万大洋的开支,掏也就掏了。

现在又多了西南联大,在校的学生有六千多,加上教职工得有小七千。这帮人的胃口可比那些小娃娃大,加上补贴给学校的经费,每个月没二十万根本扛不住。

每月部队的正常开支是七十九万,给友军的协餉是二十八万,兵工厂、车队和工程公司的开销是六十七万。

当然,家里也是有收入的。药厂每个月卖药加专利费是六十七万美元,大约将将够还美国那头银行的贷款。索博特银行每月的分红是四万,盘县煤矿的收入是两万九,盘县和潼关两座水泥厂的收支刚平衡,这个月的利润刚好一千块,结果刘富贵那边的收入反而成了大头。

看到阮氏雪送来的报表,赵诚不由得直挠头。眼瞅着家里的流动资金有些跟不上,不想想法子出乱子不可。

后勤部门的现金折成银元还有九百七十二万,索博特银行必要时能提供二百四十万左右的贷款。加在一块,大约足够家里四个月的开支。

但是,现在师里吃饭的人多了,粮食储备成了问题,等滇缅公路恢复以后,少不得从缅甸进口粮食,到时候光是这一块就是四五十万的开销。有鉴于此,日子可能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宽松了。

其实,也不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把的资金和贷款都被于璐有于投机生意上。那都是能有高收益的买卖,只不过现在就开始套现的话,于璐那丫头说不定会杀人。

再有就是在瑞士银行里的小金库,虽然数目颇为可观。可是现金全在于璐那头备用,剩下的黄金一时半会折不了现。空守着金山却在要饭,怎一个憋屈了得!

走一步看一步吧,赵诚把报表往抽屉里一丢,赶紧去媳妇那里打报告。今天有军国大事需要思考,得趁机多弄两口烟抽。

很遗憾,娜塔莉和凯西娅毫不犹豫的说了“no!”缺钱,这在家里还算是事吗?!

老赵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这回差的有些多,不是您老那十万八万的私房钱能搞定的。

凯西娅一脸鄙视,从她的私属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小饰盒,巴拉开上头那些小零碎,从底下掏出一小叠存款单来。赵诚接过一瞧,三五千的小数目有、二十来万的大数字也有,但多是两三万上下。都是活期,总数至少一百五十多万,没有一张是法币的。

娜塔莉那头要多一些,倒也就万八千的差距,想来是因为她比较节省,不像凯西娅那样喜欢收集邮票之类的小玩意。

“具体数字多少?”赵诚有些愣,媳妇们在做生意,但本钱应该不多,除去一些珠宝饰外,出手英国那边的产业是一份,自己平日给的家用是一份,再着就是她们做着些小生意,具体赚了多少不知道。

“这个还说不准,英镑、美元、卢比,还有一些港币和银行卷,凑在一起应该有三百一二十万吧!”娜塔莉一边帮赵诚削着苹果一边答到:“过年时于小姐送了红包来,平时也会按月寄零花钱,不止我和凯西娅,阮小姐那边也有。家里平时也没有开销,就都用来做生意了。进口五金配件和各种紧俏货,然后以物易物弄些茶叶、桐油之类的往国外,我们的本钱足,又有家里的车队帮忙,一个来回就是五倍的利润……”

我靠,看不出来啊,赵诚既惊叹于媳妇们的赚钱度,更为于大小姐的“大妇”气度感到折服。这是默认赵夫人的角色了,那什么时候能洞房?老赵不自觉的流起了口水。

有媳妇们这三百多万打底,事情就好办多了,等日本人在珍珠港爆了美利坚的菊花,股市和期货市场的资金就能66续续抽出来,资金缺口也就烟消云散了。

有一个贤妻是辛福,有一群贤妻,那纯粹是男人的造化!虽然没有混到香烟,可赵诚依旧非常满足,屁颠屁颠的就回了办公室,路上碰到几个忘带钢盔的二货也没去罚款。

许是好运有惯性,阮氏雪送来一份来自缅甸的密电,平九天已经顺利的和果敢武装接上头。会谈的结果还算不错,一句炎黄子孙就是最好的纽带,几碗酒下肚,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新24师为几支华人武装提供足够武装五个连的步机枪,另外三万卢比作为他们未来三个月的经费,这让那些果敢人倍感兴奋。在缅北山区,英国人是老爷、印度人是官吏,果敢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现在有了这批武装,他们就有了说不的底气,光明正大的拒绝那些没玩没了的搜刮。

鉴于双方会谈的结果好于预期,平九天提出把支援果敢武装的武器、经费增加一倍。赵诚立刻批准了计划,千把条步机枪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家里经费紧张,掏几万卢比出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看这些地方势力还很弱小,等他们能够用枪保卫自己的家园时,英国人就得在基层政权里给果敢人一席之地。只要这些炎黄血脉还在,今年在佧佤山区被英国抢去的国土迟早还是中国人的。

雨季已经过去大半,滇缅公路就要恢复以往的繁华了。趁着还有空,修建仓库、平整道路、保养车辆,基地里每个人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北边的仗越打大,苏联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动辄就是几十万人被俘虏或是消灭。据说德国人的先锋已经到达列宁格勒,按照这个度,苏联人就算不亡国,他们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赵诚不敢大意,天知道历史会不会往不靠谱的地方滑去,要是日本提前对缅甸动进攻,亦或者美国人在珍珠港败的太惨,国内战场勉强维持的平衡就立刻会被日本人打破。曹二宝在电报里提到,豫东的干旱已经蔓延到了洛阳地区,因为春夏少雨,不少地方的收成几乎也就比绝收好一些。七月,伊川等地又起了蝗虫,大片庄稼被啃的一点不剩,想来秋收减产已经成为定局。现在洛阳那头的粮价又开始大幅上涨,家里开的粮店每天都能卖出去,七八万斤陈玉米。别看都是陈粮,价格却一点不低,几乎是六月中新小麦价格的三倍多。

中条山没丢,历史却被自己搅和的有些乱。赵诚不得不小心应对,万一行差踏错,让日本人打进潼关、占了西安,亦或者拿下了石牌要塞这种要害地方,恐怕就算死上一千回也难以赎回自己的过错。

尽人事听天命吧,除去让陕州那边尽量多攒些粮食,招兵也好、修建工事也罢,能做的都得做。特别是抗旱的事,趁着没有打仗,地里也没有多少农活,从黄河往南岸的引水灌溉工程就不能停下来,卖地得来的钱至少要拨出三分之一用在这个上面。赵诚不奢望明后年还会有向今年这样的好收成,只是盼着多少能有些进账,每亩地哪怕就能打上三五十斤粮食,那都能派上大用场。

第四百九十五章 基地里的日常

填饱肚子、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战争年代里,这恐怕是绝大多数人的梦想。

南京突围时,赵诚的心愿是能够活下来,再不济也得多拖几个日本人给自己垫背。安庆撤退时,因为多出一帮生死兄弟,特别是有了于璐这个牵挂,老赵不在满足于凑合着过日子,那会想的是让弟兄们活出个人样来……

每走一步,惦记的事情就多一分,直到上高会战以后,赵诚终于放下了执念,人有旦夕祸福,自己不是上帝,老天爷爱怎样就怎样吧!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不负责任,又或者没心没肺。

今天夜里星星不错,放张凉席在屋顶,再带上枕头,一边欣赏夜景一边说说情话,也算是对媳妇们支持自己工作的感谢。

吹着晚风,拉着媳妇们的手,聊聊家常,远远的还能听见犹太社区那头有孩子在拉大提琴,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绝对是莫大的享受。

那娃的小提琴大约会持续两个半钟头,刚开始时总会伴随着哭声。他爹脾气不怎么好,不想拉,揍,拉不好,依旧是揍。以至于赵诚总想给这位哥么这个兼职,比如在审讯室帮着开导开导犯人,也算是人尽其才。

娜塔莉的话不多,她的性子原本就恬静,只是被凯西娅烦的急了、才会说上两句。赵诚干活时,她要么看书、要么安安静静的喝茶,仿佛是河边的一颗细柳,让人安心。

凯西娅是全然相反的脾气,除去吃饭睡觉,几乎是一刻不肯闲着,吃零食、四处溜达,再不就是撩猫逗狗,周围风景不错的地方被她溜达了遍,天天在零食堆里。要不是娜塔莉天天看着,她恐怕连一口正经吃食都不会下肚,跟家属区的那些小屁孩几乎没什么区别。

基地里老有人开玩笑,要是凯西娅的年龄再小一些,恐怕就是标准的一家三口。当然,按照现在这个局面,等于大小姐回归以后,就可以说是一家六口了。

聊天活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凯西娅很快就睡着了,赵诚也是直打哈欠。一但瞌睡虫上来,再想挪动地方可不是件容易事,娜塔莉没有办法,只能回房间抱回四床被子,一床用来盖在身上,其他的都放在凉席边上挡风。云南的风伤人,吹上一夜铁定会出问题。

大约五点五十的样子,赵诚醒了。被黄豆大的雨点直接砸在脸上还能继续呼觉的只有凯西娅。

没有办法,娜塔莉抱着被子、赵诚抱着睡美人,匆匆忙忙往屋里跑。

媳妇们继续补回笼觉,赵师座却偷不得懒。按照师里的规定,下雨天可以不用出操,可是六点钟起床的规定却没有变,收拾完内务,弟兄们会以班为单位在宿舍里进行锻炼,仰卧起坐和俯卧撑,还有据枪瞄准练习。赵诚和一帮飞行员选择的是去防空洞跑步、跳台阶。可惜跑步机还明出来,要不也用不着这么费事。

吃完早饭,暴雨依旧。士官们会带着弟兄们继续进行室内训练,比如保养武器,抽背战术条令等。军官们则会以连为单位上战术课,所学内容将每两个月一考,成绩将作为职务晋升的重要参考标准。

赵师座没有参加这里战术课,他还有一大票公文要处理,上辈子字写的不好看,现在终于得到了扭转,比如“同意”两字写的就非常有气势。除去师里的日常事务外,国内外局势走向也是他的必修课,刘福贵每天都会编纂一份情报摘要,于璐回的电报里不但有政治、军事信息,甚至还有一部分关于金融方面的信息。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拎钱袋子,赵诚觉得自己至少在干着省长的活。

大约到了午饭时分,各种文件才能处理完毕。陪媳妇们吃完东西,再草草眯上一阵,就得起来巡视部队。

通常来说,这种巡视并没有什么固定路线。尤其是在下雨天,雨衣一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样也省得下头人为了应付检查而作假。部队打仗不是唱戏,装的再漂亮都没用,手底下得有真章,不然一打仗就得成百上千的死人。

不论刮风下雨,射击场是不会消停的,手枪射击场、模拟巷战、步枪一百米靶和两百米靶都挤满了部队。新增加的丛林战训练场还在建设当中,好在经费半年前就已经到账,否则工程十有**会受到经费的影响。有不少新兵也在靶场参加训练,不过不是练习射击,而是猫在靶壕里熟悉子弹飞过头顶的感觉。有时负责训练的士官还会打上几掷榴弹,或是用六零迫击炮轰上两下,目的就是让这帮新兵不会再第一次上战场时尿裤子。

赵诚不太喜欢用驳壳枪,他要么使m1911,要么就是mp4o,偶尔也会练练掷弹筒和六零炮,反正每天都会练上半个钟头,确保自己时刻都能有良好的手感。

去年枣宜会战中,33集团军司令官张自忠阵亡的事给赵诚提了个醒,决不能想起他军师长一样带着手枪队就上战场。师部警卫营除去mp4o和手枪外,轻机枪、六零炮都得配上,等火箭筒量产以后,这种反坦克利器也不能少,省得遇到突事件,被日本人用三八大盖远远的吊打。

周易他们每天也会抽空到射击场待上一段时间,目的和赵诚差不多,保持手感,战时也好、在后方也罢,人总有个落单的时候,手里没两下子,迟早会摊上事。

练完射击,枪械都是由个人自己保养的。验完枪,把枪支分解成一个个零部件,擦拭、清膛、上油、复装、验枪,最后再把压满子弹的弹夹装上。因为赵诚带头,所有军官从不将这活交给卫士或者副官来干,雅格布对此也大加赞赏,认为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传统。

部队讲究个规矩,既然大家都认为是对的,师部就顺势把自行保养武器的事情写进了条例,算是对大家有个约束。

出了靶场,还要去军官讲堂转转,一来听一听教学进度,二来能让那帮粗货在教室里安身些。赵诚经常把那些耐不住性子的家伙拎到办公室训话,有时甚至会看着这帮家伙写作业,原因倒也简单,希望大家能扎扎实实的多学些东西。

“要避免动大规模冲锋,步兵分队在在战斗工兵的配合下就足以应付对小型据点的进攻。冲锋时部队再乱,各班班长都得把自己的弟兄看好,既要拉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避免被日本人一颗炮弹窝了端,又要防止队伍在战场上放羊。向上次演习那样,七连的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那他娘叫打仗么,那叫送死”

赵诚没有进教室,隔着窗户听里面的部队长们在训话,每半个月一次的营级对抗总会让大家现不少问题,他通常要求大家先讨论,然后再将形成的报告上交师部。

盘县和陕州那边也是一样,这些报告会编纂成册后分到各个单位进行学习。过程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对部队的成长非常有好处,特别是那些新提拔的军官,如果想在战斗中攒足足够的经验,至少得把手下的弟兄换两回。现在通过实兵对抗加讨论,比单纯的让他们自己在战场摸索要好上很多。

部队在演习时,连排长们有时还会到高一级的单位担任参谋。这是周易的提议,他在88师那会曾经给团长担任过两年多的护兵,市面见的多了,当班长那会就能指挥一个排打仗,后来当排长时甚至能帮着新来的连长协调全连打仗。

雅格布对这种培养机制非常赞同,在西方军队里,副官制曾一度作为培养新军官的重要模式,有人认为这最早起源于骑士侍从的角色。这在后备军官养成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有效弥补新任军官的指挥能力。

反正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赵诚亲自拍了板,先在东川基地做个试验。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下一步就会在新24师系统内全面铺开。

“重机枪可以布置在两侧靠后的位置,地点既要能防备对方的掷弹筒和九二步兵炮,又要尽可能形成交叉火力网。营连长必须亲自划定机枪的攻击射界,在进攻前要对弟兄们事先说好,要是不想成为自己人的枪下鬼,就他妈离机枪组的火力范围内远一些。上回在龙团圩追击日本人突围的部队,五连可是叫自家的机枪放倒了十几个。这叫什么,蠢,从连长到下头的兵都是蠢猪。以后一个个都带点记性,别叫人家也这么笑话你们……”

里面的课程还在继续,赵诚一面支着耳朵一面往前溜达,部队里的日子相当无聊,上课时顺道拿友军开开玩笑也是个乐子,有时说的不太好听,可值班军官并不会刻意制止,只是不要过分了就行。

看看手表上,时间还早,招呼副官开来一辆吉普车正好去其他地方转转。这车是雨季前从缅甸送来的最后一批货物,于璐不太喜欢这种丑陋的小玩意,可是因为之前赵诚关照过,所以她特意向威利斯-奥夫兰多汽车公司投了一百万美元,帮着他们扩大生产线,这批车就是扩大产能后的成果。

八十辆车看起来不少,可是分到各个单位就没有多少。张伟那头八辆,东川本部八辆,盘县三十辆,陕州三十辆,剩下的都留在仓库里备用。盘县和陕州之所以多吃多占,那是因为他们正尝试用吉普车代替骡马牵引山炮,毕竟这东西度快,而且车子比牲口好伺候。

用骡马喂一些饲料就成,用不着多大成本;用车辆,烧点汽油就成,用不着整天担心马瘟疫病。各有说长,可是骡马在战场上的消耗非常快,一场大战下来,即使是胜仗,少个1o%也属于正常。汽车也有麻烦,油料和配件都得从数千里外的仰光运来,万一补给中断,这些宝贝几乎和废铁的差别就不大了。

各有所长、各有弊病,选择起来难呢,部队只能混搭着用,这样两头都好有个补充。

学校、孤儿院、兵工厂,需要视察的地方不少,赵诚想了想,还是选了孤儿院。他们现在和也试行军事化管理,自从上次打架事件以后,66续续有孤儿难童进来,也有人被赶出去。

老虎和豹子因为战功被提拔为中尉,两人都在师部警卫营冒着。现在管着这帮孩子的是老虎原先的副手,绰号叫“二头”的小子。他原本家里还算不错,很是上过几年洋学堂,结果因为一场旱灾就剩了他一个。

二头也打过淞沪会战,他所在部队奉命坚守走马塘阵地,结果在日军优势炮火下几乎死了个干净。这小子倒是没怂,硬是把仅剩的三个重伤号拖到了后方医院。伤员后送时,他一路上偷鸡偷狗给大家补充营养,虽然没少吃苦,可那三个也伤号一个没能活的下来。

现在二头一边管着队伍一边读书,论文化比老虎还好些,至少能达到高一学生的水准。赵诚当众表过态,等他通过毕业考试以后就调到师部当副官。

二头接手孤儿难童以后,女娃娃交给那些请来的女教师在管理,剩下三千多的男孩编成了三十个中队,由一帮有军籍的小弟兄担任中队长。在那些教员的协助下,倒也弄的井井有条。

现在兵工厂的学徒有五个中队共计六百人,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自食其力。还有就是一千多13至15岁的半大小子,他们被编为九个学兵中队,全都按照部队的规矩在训练,半天读书半天军训,轮战斗力比一般的杂牌部队还要强一些。

赵诚没打算向希特勒那样编练出一个少年师来,但是也不但算让这些孩子变成娘娘腔。这日子长着呢,且走着看吧!

黑山他们也得到了成长,不过一年多时间,这小子硬是高出了大半个头。他现在挂着下士军衔,正儿八经的“沙展”,每月十四块大洋的军饷依旧有大半寄回家里。听说爹妈给已经他订了门亲事,等黑山抽空回家就举行仪式。消息传到部队,一班小弟兄们还哄着要过喜糖。

都是好娃,望着教室里传出的读书声,赵诚非常满足。

第四百九十六章 闲不下来的夜晚

日复一日,部队里的生活枯燥而又繁忙,华灯初上时赵诚才回到家里。照例还是娜塔莉做饭,到东川以后她很是学过一阵子中餐,多了不敢说,二十来个菜还是没有问题的,其中甚至还包括水煮鱼和剁椒鱼头这样的狠菜。

凯西娅么,越南菜、缅甸菜和中国菜都没问题,不过,是吃不是做!或许能对付着搞一些凉拌菜,但也仅限于裹腹的水准。有一天独自在家里做道猪肉炖粉条,结果厨房里被整的浓烟滚滚,警卫部队连消防车都开了过来。无奈之下,凯西娅在波兰菜上下功夫,也算是术业有专攻。

家里不搞食不言寝不语那套,围着小饭桌边吃边聊才会热闹。

少不得各种八卦,比如黑山今天收到了小媳妇的照片,那骨瘦如柴的样子差点让大家以为山里又遭了灾;比如周参谋长又相亲去了,姑娘挺漂亮,不过就是和丈人、丈母娘长的不太一样,倒是和那家的厨子颇有几分相似……赵诚和凯西娅讲的眉飞色舞,娜塔莉一边笑眯眯的挺着一边给两人夹菜添饭,时不时还会对他俩的八卦表示“鄙视”。

有时阮氏雪也会来蹭饭,娜塔莉倒是无所谓,凯西娅却会有些吃醋,背着人的时候总会在赵诚大腿内侧掐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老赵这份冤哪,自己和阮氏雪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甭说上床,连手都没拉过呢!但这事又解释不得。说啥也没有,老婆们十有**会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阮氏雪那边也不好交代。说有,阮氏雪估计是千肯万肯,凯西娅说不定会直接把自己掐死。算喽,保持低调才是王道。

今天有雨,只能做些室内运动。作为相亲会的后续,军官俱乐部里每隔三四天就有一次舞会,赵诚只是在第一次举办时去过,因为他一到场大家都不怎么自在,所以便再没去过。其实在家里待着也挺好,听听音乐、看看书,要不就陪媳妇们聊聊天、做些小点心,实在无聊就把周易拉过来打麻将。反正不会愁没事情做。

当然,要想每个夜晚都平安无事是不可能的。连着几天清闲后,临睡觉前阮氏雪亲自送来一份加急电报。

一看是曹二宝来的,赵诚不敢怠慢,连忙回屋里找出密码本,亲自动手进行翻译。还好不是自家队伍出了问题,是延安那边在求援。

冈村宁次正在调动人马围攻晋察冀根据地,目前已经现第21、第36、第41师团和独立混成独立混成第4、第9旅团、第16旅团等部的番号,及部分伪军配合行动。日本人的准备工作非常详细,晋察冀军区脑机关、各分区指挥机关都受到了偷袭,与前一阵子的中条山战役一样,大部得手!八路军总部向晋察冀方面紧急增援了一批武器弹药和物资,但是因为库存有限,希望陕州方面在支持一些。

赵诚知道,延安那边对陕州这条输送通道看的很重,向来都是曹二宝主动联系他们。今天突然主动张口求援,恐怕情况比自己想的更严重。

军情紧急,耽搁不得。赵诚略一思索便写好了回电:“七九口径步机枪弹可拨付三十万,以东川新送至的无标识批次为主;另拨付日式六五、七七口径步机枪弹三十万,手榴弹两万枚,九二步兵炮、八一迫击炮炮弹各一千。药品、库存之日式步机枪可自主安排!”

把回电交给阮氏雪后,原本有些瞌睡的赵诚再也睡不着了。大旱将至,向今天这样的求援必然不会少,武器弹药还好一些,要是运送粮食,陕州那点小秘密迟早得被重庆方面查个底掉。得想个法子,省得到时候抓瞎。

或许让他们直接用钱购买更稳妥些,**内部对生意上的事情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牵涉政治,大家都是各各的财。民生物资、军需物资,乃至各种武器弹药,至少能换到钱,大家伙都荤素不忌。

一次三两万数目,账面上有进有出也不容易漏出破绽,至于启动资金,让刘福贵直接那边送上一批就行。先从粮食开始试水,等;渠道正式稳定以后再扩展到其他方面。

老实些、稳妥些,不求有功,但求平平安安混到天下太平的日子。

许是有惯性,赵诚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有些睡意,房门又响了。

阮氏雪似乎是跑着来的,进屋时气都没喘匀乎:“陕州特急件一份,九战区司令部加急件一份。”

特急电?陕州那头的天塌下来啦?赵诚有些愣。战区司令部的电报交给阮氏雪翻译,陕州那份照例是自己来。

小姑娘的手很快,几乎是通样的长度,老赵这边才开了个头,人家已经翻的差不多了。

“薛司令长官电告九战区各部,日军正往九江方向大举增兵,战区判断他们的目标是南昌城,要求各部队做好参战的准备。”阮氏雪几句话就把薛老总的命令做了总结。

“嗯,我们师上次战损严重,新兵也没形成战斗力,估计战区不会再抽我们过去,但是该做的准备不能停。命令李有财,以三个步兵营为主力配属两个七五山炮连、一个三七高炮连,组成一个加强支队,对了,张伟那边来轮战的部队也归他指挥。这次我们得低调点,防止被人家当成冤大头。”赵诚布命令时手里可没停下来:“把上高会战时的账单一份给战区司令部,四千七五炮弹、四十万步机枪子弹,三千人的伤亡抚恤,还有这次的开拔费。具体数字你斟酌一下,别吓着他们。”

“万一上头要调我们的炮兵参战怎么办?”阮氏雪有些担心:“上回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还有装甲大队,听说连机械化2oo师都想来挖人。”

“不管他们,除非薛老总亲自下命令,其他人用不着搭理。”赵诚摸了根烟塞进嘴里,阮氏雪很乖巧的帮着点了火:“至于装甲大队,谁敢来吓打听就当作汉奸钉十字架,省得工兵营闲的慌!”

第四百九十七章 麻烦

陕州那边出了麻烦,河南地方突然向保安旅难,要求曹二宝必须调低粮价,停止“搜刮民财”。

设在洛阳那边的两家粮店遭了殃,大批民众将店铺围住后,抢粮、砸店不说,顺便还将几个伙计揍得半死。

六十三万斤存粮外带二十四万货款被抢的干干净净,连店里那些家当都被人家一扫而空。警察自然是姗姗来迟,尽管平时没少打点,可他们依旧不愿立案抓人。为的那个还放了话,说曹旅长家大业大、何必同那些升斗小民们为难。

场面上的人都讲究个脸面,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保安旅开店依足了街面上的规矩,照章纳税不说,对各方四时八节的孝敬就没断过。洛阳地方突然难让保安旅众人生了警惕,估计要么保安旅的倾销坏了人家的财路,要么就是上次抢地的人不打算收手,要么就是上峰又起了什么坏心。

没等保安旅去打听消息的人回头,省府的特派员悄然而至,训斥的同时还有一纸罚单,一百万的数字让弟兄们还以为省府那帮人得了失心疯。跟一帮小萝卜头犯不着置气,没等烙铁烧热,那家伙就哭的涕泪横流,翻来覆去就两句话,自己只是个跑腿的,求军爷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这话倒是不假,但还有的态度还得表示,曹二宝亲自动手用烙铁给他留了记号。

洛阳那边的店开不成,接回伤号的同时,保安旅的人在粮店门口竖起一块石碑:“陕州粮不入洛阳腹府!”然后一把火把粮店烧成了白地。

不管幕后是谁在捅刀子,保安旅这梁子全算结下了。虽不能确认战区司令部那里到底掺合的有多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身上一定不干净,否则那帮耍笔杆子的哪敢冲保安旅这近万人枪龇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表叔通过内线全是打听来一些端倪。以保安旅哄抬粮价的名义进行处罚只是一次小规模火力试探,这次有好几家在联手,胃口大的很,既要保安旅的人枪装备,又打算把曹旅座名下的基业给分个干净。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无非还是那些吞并杂牌队伍的烂事。既然知道了人家的打算,曹二宝心里也就有了底,加强提防,随时准备翻脸就是。

不过还真没想到,表叔晚上组织人手搬运弹药的时候就出了状况。一帮宪兵突然从暗处冒出来,说是有人向战区司令部告保安旅走私军火。

当时表叔只是打算将弹药从旅部仓库转移至一处新库房,几天以后才会向延安运送,所以操作人员都是东川过去的人手。

没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旅部自然底气十足。黄河边有取水用的大水车,那些宪兵都被捆了上去,轮流在河里喝水洗澡。

几个和宪兵有联系的家伙很快就被揪到旅部,曹二宝特意在刑堂里摆开茶具,一边研究广式功夫茶一边看弟兄们和那些傻货谈理想、谈人生。

部队上下都有一种看法,保安旅或许不是爱民如子的队伍,可完全对得起陕州城的百姓。这年月,就是在大后方的四川,饿死的百姓都是成千上万,可陕州城这里却能混个胃饱肚圆,欺男霸女、强征民夫的烂事居然还有人胳膊肘朝外拐,不好好说道说道实在对不起自己。

那些被抓来的老百姓哪见过这种赈式,一个个被揍的哭爹喊娘,颠过来调过去就几句话,要么说自己被一点租金迷了眼,要么说自己是看见看见穿军装的才租了房子。

参加审讯的都是老手,哪能被几句讨扰的话糊弄住,见着被抓来的人都在死扛,立刻祭出了赵司令的传家宝:手腕电话机!为公平起见,每个受审的都来了一遍,态度不好或是看不顺眼的家伙时间翻倍。

电光闪烁中,房间里里的屎尿味越来越浓。曹二宝也不以为意,挥手让人把房间里用水冲了一遍,然后接着大刑伺候。

一个钟头后,哪怕最幸运的家伙都被打的皮开肉绽,嘴里喜欢骂骂咧咧的那个还被拔掉了十几颗牙。所有人都交代的干干净净,不为脱罪、只求死。

看完口供,事情大概的脉络也就出来了。一周前,一个连的宪兵便悄悄潜入陕州城,因为害怕住旅馆会引别人的怀疑,便分别躲进了军统、中统和战区司令部的“暗桩”家里,每天轮流监视保安旅的弹药库。目的只有一个,等军火出库,便找茬将弹药库控制在自己手里,然后再栽赃陷害,为上峰进一步收拾保安旅做准备。

那些大佬算盘打的很精,保安旅是能打仗,可是一但弹药供应不上,这战斗力至少得下降七八成。到时候里应外合先端掉指挥部,曹二宝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指挥不动手下这几千兵。

谁都没想到,保安旅这头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什么宪兵不宪兵,通通扒成光猪再捆起来,几个仗着身份在张牙舞爪的家伙还挨了枪子。陕州城里的官衙要害部门也被他们一勺烩了,连带着伤兵医院都有部队看着。

洛阳那头的接应队伍正在洛阳火车站里待命,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达。理论上来说,潼关方向也会有力量配合这事,甚至是北岸固守中条山要塞的也接到了命令。

赵诚没兴趣掺合所谓的派系斗争,但是刀架到了脖子上,现在不接招都不行。部队连夜集结、分弹药,枪不离手、马不解鞍,随军家眷尽量新基地转移。房屋馆舍、带不走的物资和黄河渡船都布置上炸药,一但事不可违,谁都别想从保安旅身上占着便宜。

那些日夜不歇的翻水站也是一样,保安旅的土地多是旱地,这几年的好收成,有一多半得归功于完备的灌溉体系,把这些机器设备一炸,那些买了地的人就哭去吧!

是夜,东川基地的电台室里格外忙碌,往返于重庆、盘县、陕州之间的电报足有二十几封,主题只有一个,随时准备翻脸。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战区的绝户计

陕州地处陇海铁路咽喉之地,还担负着向中条山各部输送补给的重任,一但陕州保安旅作妖,或是直接投了日伪方面,一战区全军覆没还是小事,恐怕整个潼关以东都得飘上膏药旗。

可吃掉曹氏保安旅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按照花名册上的数字,保安旅可是有一千五百多久经战阵的官兵,另外还有历次运城作战中缴获的山野重炮,就算战区拿走大头,大家分润些轻重武器和田地总是好的。

再说了,就算上面能把部队和装备一勺烩,库里的几万万斤粮食却没法搬走,还有成群的鸡鸭牛羊,那可是足够百万大军一年的供应。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得又是一大笔进账。

银元是白的,眼珠子是红的,人心是黑的,尽管保安旅与国有大功,可一起对保安旅下手居然成了大佬们的共识。纵使是李甲钰司令也不敢出面劝阻,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中立、不落井下石而已,至于通风报信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事情的展却让大佬们有些心慌,大家赫然现,陕州保安旅还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不过一夜功夫就拉出了近万人的作战部队。大批装甲车守着交通要隘,甚至还有一支坦克部队在陕州城下轰鸣待命,车载步兵更是成群结队,黑幽幽的枪口让所有密谍暗探都是胆战心惊。

大家都以为守着金山的是一只小刺猬,没成想是头野猪。这下子可尴尬喽!

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家既已经撕破脸,再想坐下来装作一团和气是不可能的。战区司令部随即给陕州来一封措辞严厉的申饬电,要求保安旅立即释放被抓的一连宪兵,并责令全旅营以上军官立即前往洛阳接受处分。曹二宝的旅长职务自然也没保住,按照上面的说法,只是撤职留用、以观后效。

保安旅的回电非常简练,还是一句洋文:“funetbsp; 如此回复上级的指示,曹二宝算是开了先河。腰杆子有多硬,全看枪杆子有多少。保安旅的实力比中央军一个军都强,说话的嗓门低了就会让人家看不起。

受到侮辱的战区司令部并没有屈服,第二封电报是给全旅将士的,他们声称,如果保安旅再不服从战区司令部调遣,则以投敌叛国论处,希望大家能够迷途知返。

这回保安旅换了一句含蓄的话进行回复:“顶你个老母!”

战区司令部炸窝了,这年月大家都讲究个含蓄,尤其是这种上下级关系的行文,就算关系闹的再僵也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候人家老母。这是公然撕破脸的节奏?!

不过静下心来想一想,曹二宝还真有这个本事,他的兵可从没领过战区或是河南地方一块法币军饷或是一斤军粮,吃喝穿用、武器弹药,样样都得靠着自筹。况且上峰也不厚道,接连几回大胜之后保安旅都没有封赏,连伤员病号的抚恤都是他自己在想办法,现在又想夺人家产,纵是脾气再好的人都得飙。

泼妇骂街式的电报战没有继续,不是战区的人怂了,而是运城的日本人突然大举增兵。内线传来消息,日本人从太原和东北调来了两个工兵联队,听说还有一个大正十四年式27omm重迫击炮联队,专门用来对付山内**的永备工事。

27o口径,用不着亲眼看到,用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炮弹落下后的场面。特别是27军那些打过淞沪会战忘的老兵们,耳畔似乎还能听见重型炮弹呼啸而过的动静,如火车鸣笛,又如山风怒吼,只要听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爱特么谁谁,保安旅的老少爷们可懒得伺候。真要是全军北渡黄河,就算不被日本人打死,也会被战区的那些王八蛋坑死。再说,这两天地里的玉米可是快要收了,那可是小两亿斤的粮食,出点岔子可了不得。

三分之一的队伍继续戒备,防止上峰再作zuo妖,剩下的人准备农忙。至于战区那头催促出兵的电报,旅里的回复很简单:中条山一战,我部队伤亡惨重,既无新兵入营、亦无弹药粮饷入库,可战之兵仅有一营老弱而已,实是有心无力!

这么个答复也算是中规中矩,账面上那点人马本就不多,中条山会战时报的伤亡数字却不少,就是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什么后手。曹二宝本想向云南那边寻个对策,回电却差点把他吓的灵魂出窍,阮氏雪通过备用电报告诉他,赵诚居然准备开飞机来陕州,大家伙连劝都劝不住。

啥也别说了,赶紧先整一条跑道出来,不然赵老大只能从飞机上跳伞。三天,电报里说的明白,只有三天时间来赶工。不仅沿途要布置上灯火信号点,家里还得为飞机准备机库。几个老弟兄一边指挥弟兄们干活一边苦笑,赵司令这趟下来视察部队,硬是整出了皇帝老子出巡的动静。

小两千人日夜赶工,总算在陕州城西面弄出两条简易跑道来,得亏上次在运城缴获的工程设备,农忙开始的那一天,路面硬化的活也妥了。

接到电报,赵诚一行人分乘四架野猫式战斗机从东川出了。按照计划,编队途中会在宜宾和汉中做停留,一来飞机得加油补水,二也是出于辨别方向的需要。得亏蒋委员长这几年修了不少野战机场,要不然中途就算有家里派去的加油车在,编队也没地方降落去。

事实证明,曹二宝并非杞人忧天。赵诚那头刚上路,战区就来了作战命令,要求保安旅派出得力人手奔袭运城机场,此役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一但出了差错,上面就将对保安旅营以上部队长军法从事!

借日本鬼子的刀来杀人,不但说起来光明正大,而且不论成败与否,保安旅都落不着好处。突袭成功,必然损失惨重,战区那头也能顺势减轻来自空中的压力;突袭失败,一众军官少不得吃颗卫生丸子弹,战区正好正大光明的吃掉保安旅。

就算瞎子也能明白,这他妈就是条绝户计。

第四百九十九章 差事

原本不想给赵老大添乱,可是事情太大,知道战区的命令后,部队隐隐有了兵变的苗头,曹二宝不得不电报让赵诚亲自拿主意。

回电只有两句:“等着,派人送机场地图和四枚二百磅炸弹到汉中来。”老赵的意思相当明了,反正运城机场没有零式战斗机这种大杀器,顺道走一遭也无所谓。

曹二宝也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哪怕只干掉一架飞机也算完成了一战区的差事。以后洛阳要是再唧唧歪歪,就直接告诉他们部队已经在偷袭行动中尽数伤亡,爱咋咋地!

当然,尽管部队不用自己动手,可该做的样子还得做。编练突击队、准备物资,一船一船往北岸运送,然后等明天天亮找个小渡口再溜回来。舆论上的事情也得准备,比如通过那些窑姐向外防风,把保安旅奉命突袭运城机场的消息尽量散开,省得日本人没个准备。

打仗的事情不能耽搁,各个农场的活也好抓紧。三十多台玉米联合收割机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厉害,一台机子每天不过能收二十来亩地,主要的活还得靠大家伙自己干。

今年夏天雨水少,豫北一带因为旱灾减产过半,豫东那边更完蛋,至少有五六个县叫蝗虫咬的颗粒无收。陕州这边命好,有新修缮的水利工程顶着,春旱灾夏涝都没带来什么大麻烦。眼瞅着还有个把月要收割了,渑池和卢氏又接连遇到雹灾和风灾,有八万亩地铁定减产,运气好的能保住七八成庄稼,灾情重的地方恐怕连三成都保不住。

越是灾荒年粮食就越金贵,去年是春旱,今年水、旱、雹、蝗全齐备,为了口吃食,多少人家得卖儿卖女。曹二宝不愿意想那凄惨的局面,只能督促弟兄们尽量补救,绝收的地方套种些土豆和白菜,灾情轻的地方争取颗粒归仓。

今年各地的流民多,劳力不值钱,那些短工的工钱合成大洋大约是每天九分的样子,比淞沪会战前少了四分之一。可粮价却天天在涨,这些天有大批新粮上市,玉米面也达到了好年景白面的价。

算下来短工们忙一天大约能换到三斤玉米面。旅部特意通知各个农场,把工钱提高到了一毛二,如果愿意以去年的陈粮结算,直接七斤玉米面。

管吃喝,有钱拿,保安旅几乎一夜间将陕州地界的流民全雇了去,加上农场自己的工人,每天有将近十万人在地里忙活。

收完玉米要晾晒、脱粒,然后还要把地里的秸秆收回来,加上平整土地,种上冬小麦、土豆、胡萝卜和白菜,这些流民在未来二十天内都不会缺活干。有这些粮食在,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时候村里的老秀才常念叨这句话,既然老天爷懒得管大家的死活,曹二爷就做把好事,给苦哈哈们争一条生路。

事情还算顺利,不到天黑,全陕州都知道保安旅即将兵运城。一个加强营、二百多民夫,加上特意配属给他们的木制“七五山炮”营,一千二百多人的队伍硬是排出了三里地。许是觉得场面不够大,家里的装甲车队也是倾巢而出。

机器轰鸣、骡马嘶鸣,老百姓中都在笃定至少有三四千大军在朝北开拔。

车辆到以后渡口就绕道回了基地,民夫虽然随大军一批过河,可也只是在茅津渡晃上一圈就连夜带着骡马乘船南返,真正在平6过夜的就七百多号人。

打仗这种事,日本人、上峰和友军都得提防,队伍在县城稍做休息后就进了山。先向北,然后再往东南方向走,宿营地就选在一处被废弃的村庄里,保安旅有不少从运城招的兵,对这一代熟的很!

选好退路以后,留下一个连布置完警戒,其余部队都在杨宝临的带领下悄悄北上。那几门吓唬人用的木头炮自然不用带,今夜的主角是九二步兵炮、六零迫击炮,再有就是一挂挂的鞭炮。

“五点前部队要赶到薛家坡,日本人在那边只有一个中队,重武器不过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外加一门九四式9o口径迫击炮。只要我们动作够快,五点一刻起攻击,六点以前就能结束战斗!”杨宝临一边行军一边向连排长们交待着任务。这一仗部队各个部队岗位依旧是双配置,除去弄点动静应付战区的命令外,旅里依旧存着练兵的心思,所以日军这种小队级别的前哨据点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山路难行,部队的度并不快。地图上不过一个指头的距离,部队却足足走了四个钟头,好在有那些本地兵做向导,一路上倒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日军据点了,因为害怕有小股游击队偷袭,日本人在据点周边至少点起了十来堆篝火。

“部队原地休息,注意隐蔽。”

命令被次第传达到各个连队,这是战斗前的最后一次休息,老兵们就着水壶的凉水吃了些饼干,然后便开始检查武器、扎紧身上的装备。因为是短途奔袭,背包、毛毯什么的都没带,所以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队伍里那些新兵也是有样学样,因为前些个月在要塞防御战里都见过血,甚至还亲手处理过日本人的尸,他们表现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人尿裤子。

一刻钟后,东方隐隐露出鱼肚白,队伍兵分两路向日军据点包抄而去,救护所、炮兵阵地都在有条不紊的构建当中。杨福临看上去挺沉着,可手心里满是汗水,与他以往指挥的战斗不同,这次不仅指挥的人马多,而且是山地攻坚战,说不紧张那是扯淡。不过,箭在弦上总不能停下来,趁着战斗还没开始,他赶紧又把自己之前的安排捋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疏漏,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飞机!”营副张允哲眼睛比较尖。

杨宝临顺着张营副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西北方向现了四架花生大小的飞机:“应该是我们的,告诉前头的步兵,加快动作。”

第五百章 杨宝临的成长

远处隐约能听到爆炸声传来,杨宝临估计赵司令他们的突袭行动已经得手。不管战果如何,自己这头都得抓紧,不然就白糟践了这么大的场面。

“炮兵就位!”

“一连就位!”

“三连就位!”

……

步话机里各个连队次第向指挥部汇报着准备情况,杨宝临支愣着耳朵,生怕漏掉一句。既然箭在弦上,那就干吧!

“九二步炮瞄准日军炮楼,迫击炮打他们的宿舍,最高射,打!”杨宝临对着步话机吼道。

两门九二步兵炮、四门八一迫击炮构成的炮兵群算不得强大,可是打中队级别的据点还是绰绰有余。除去六门火炮,出击部队还装备着三十多具掷弹筒。整个据点不过足球场大小,每分钟近二百各个型的掷榴弹落下,那些从营房里拼命往外冲的日本兵倒了血霉,他们惊恐的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爆破手上去了。”营部步话机传来一连长季海的声音。

九二步兵炮的火力对付土木工事还算凑合,用来打日军的钢筋混凝土碉堡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最后还得靠战斗工兵解决战斗。

所有人的心都拎着,生怕那些爆破手出什么意外。杨宝临也是一样,手里的望远镜就没放下来过。

眼见碉堡内日军的火力越来越猛,两个爆破手被弹雨死死压制在一块石头后面,杨宝临禁不住吼道:“命令炮兵射烟雾弹!通知季海,别他妈干等着看戏,组织火力封死碉堡的射击孔。”

约莫三四秒钟后,日军据点周围迅腾起一团团烟雾,不只是迫击炮,连掷弹筒都加入了进来。很快,从望远镜里看去几乎哪哪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据点里的日本人慌了,九六式轻机枪和九二重机枪特有的脆响越来越密,可是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这种盲射的命中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有人都在祈祷,希望爆破手们别出什么意外。半分钟后,两个身影从烟雾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刚等他们缩进一个土坑里,炸药就爆炸了。

浓浓的雾团瞬间被撕裂,火光中砖瓦碎石横飞,夹杂着残值断臂如雨点般落下,一时间近处的人都被烟尘呛的喘不过气来。

“再派一个爆破组上去!”杨宝临对着步话机吼道:“趁着日本人看不清,赶紧上!”

命令被执行的很彻底,望远镜里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从迅离开了出阵地,或是高姿匍匐或是弯腰小跑,头也不回地冲进烟雾里。

“要不要让调整炮口,等爆炸结束后再来一轮齐射。”营副张允哲悄声建议说:“准备的足一些,弟兄们也能少死伤几个。”

杨宝临点点头,炮弹不便宜,可是人命更金贵。与其大把的抚恤金,不如换成炮弹扔日本人的头上。“三轮齐射。”他没有犹豫:“让掷弹筒也加入进去,第三轮炮击一开始,部队拿上起冲锋。”

“明白。”张允哲转身拿起步话机开始布命令,杨宝临头都没回,依旧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前线的烟雾有些淡了,可还是看不清第二批爆破手的身影。

“爆破手出来了!”步话机里不知谁谁喊了一嗓子。

听声音是一连的通讯兵碰到了通话键,可是杨宝临并没有骂人。

“一、二、三、四!”

“轰!”巨大的爆炸声如期而至。

仿佛是一道命令,炮兵和掷弹兵动手了。一次次小爆炸将浓浓的烟尘不断吹散,可新扬起的尘土又迅填补了所有的空白。没人知道据点里的日军还会剩下多少活口,就这么个场面,能躲过爆炸也会被烟尘呛的半死。

第二轮炮击刚结束,一线部队便从藏身之所爬了出来。日军的机枪虽然所剩无几,可威胁依旧存在。冒险站起来冲锋是最后的手段,现在最靠谱的做法是在烟尘掩护下从一个隐蔽向另一个隐蔽部跃进,能帮大家藏匿身形的或是弹坑或是石头,有时甚至是一个个不大的小土包。多动脑子、保持足够的耐心,永远是战场上保命的不二法宝。

烟尘加上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日军至少得要四五分钟才能弄清据点周边的情况,对于前线的部队而言,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了。

“据点西面围墙已经突破!”

“东面围墙也突破了。”

“在缺口建立机枪阵地,防止日本人反扑……”

“部队加紧穿插,动作快!”

“迫击炮组原地待命,九二步兵炮尽快向前运动……”

这不是保安旅第一次在作战中大规模使用即时通讯设备了,可是由于事先没定好规矩,步话机里有些混乱。下头不论大事小情都喜欢喊上一嗓子,要求友邻单位支援的、呼叫救护小组的,杨宝临又急又气,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生怕给前线的部队长造成什么困扰。

“碉堡内的日军全部肃清,残余人员都躲在宿舍区,一连、二连、三连已经围上去了,是不是把四连也运动上去?”张允哲斟酌着说道。

杨宝临摇摇头:“预备队不动,让九二步兵炮上去。等他们就位后,四连抽一个排开始放炮仗,尽量把场面弄的热闹些。”

不管战况如何,手上必须留有预备队,这是雅格布参谋长出前特地关照过的。倒不是想着扩大战果,而是万一战场上出现意外时能有人守着弟兄们的后路。

炮声就信号,因为开战前的那阵子炮击,不少日军在睡梦中就回了日本。侥幸冲出宿舍又恰巧赶上掷弹筒和迫击炮群的合唱,围墙被突破后,真正还能抵抗的把不过三十多号人。局势占优,而且有炮兵抵进支援,部队越有了章法。

鞭炮声想起,噼里啪啦的脆响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炮声和枪声,所有参战的弟兄都知道,大局已定!

杨宝临忙中偷闲从兜里摸出了香烟,一边支着耳朵听前线的战报一边吞云吐雾,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亲自指挥的第一场攻坚战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第五百零一章 怨气

杨宝临指挥部队突袭薛家坡据点,前后不过42分钟,战斗便结束了。

此战共歼灭日军167人,缴获完好的三八式步枪46支、轻机枪5挺、掷弹筒4具,各种弹药七万余,另有军需物资一批。出击部队的伤亡也不小,阵亡官兵23人、轻重伤51人,但相较于攻克日军据点、全歼守敌一个中队的战绩,伤亡情况也还能够接受。

听闻据点被袭,运城日军立刻派出了援兵。不过半路上听到枪炮声密的分不出间隔,指挥官立刻下令放慢行军度、一边搜索一边前进。事实证明他的小心谨慎没有白费,沿途先后现了雷场四处,其中两处还埋着炸药,山路狭窄,一但中招至少得丢下大几十条性命。

保安旅派出的斥候们倒是没干看着日军扮乌龟,时不时的用六零迫击炮跟他们打着招呼。战果不大却把日本人折腾的够呛,平时两个钟头就能走完的山路,今天却连三分之一都奉欠。

时间宽裕,杨宝临让人仔细打扫了战场,破衣烂衫的看不上,可武器弹药却不能一扔了之。特别是弹药库里十几箱子炸药和手雷,用来“演戏”再合适不过。

等部队撤走,日本人那头依旧还在路上跳坑玩,就他们那度,大约得等到午饭点才能到地方。

“野猫”编队的战果也不错,四架飞机借黎明前的黑暗长途奔袭,运城机场那些高射炮甚至没来得及卸下炮衣。大约是被折腾怕了,机场的飞机并没有停在一起,每组四架,各组中间至少隔着上百米远。

好在两百磅炸弹在开阔地上的杀伤效果不错,加之赵诚他们为提高准头又采用了低空的战术,至少有11架轰炸机被完全摧毁,另有9架遭到扫射后起火,具体的战果一时也难以弄清。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机场里的日军轰炸机联队至少得趴窝半个月,至于恢复到之前的战斗力,想来没有两三个月是不成的。

留下一地狼藉,战斗机编队回到陕州。有烟火讯号做执引,降落时还算顺当。四个人草草吃完早饭就开始蒙头大睡,今天起的太早,不睡个回笼觉全天都打不起精神来。

左右已经打完了仗,曹二宝也没打搅赵大司令的清梦,和几个老弟兄坐在阴凉地里,一壶云南普洱、一大碟子盐水煮花生,大家正好也松快松快。

只是今天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运城机场的爆炸、中条山里的炮击,还有铺天盖地的“枪炮声”,就是想装低调都不成。一战区司令部询问战况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可保安旅的回话却老是那几句:“我军夜袭运城机场,返回途中遭遇日军约三个大队兵力尾随追击,现正在苦战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具体的场景您自己脑补去吧!

部队自上而下都有一股怨气,上峰屡胜不赏是一遭,没完没了的挖墙脚是另一遭。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群从战场上下来的丘八。曹二宝没兴趣搭理洛阳那头,手下的那帮猴崽子自然有样学样,很快连电台兵都撂了挑子,只要听到是战区司令部的呼号,这些家伙立马关电台装作没收到。

下午一点多的样子,赵诚总算睡饱了。都是自己人,用不着穷讲究,就是一副裤衩背心的短打扮,径直和弟兄们上了酒桌。

老大没吃,手下的兄弟自然不能先动筷子。旅部的食堂有饭菜,大家却都还饿着,这会得闷头先吃个半饱才能拼酒。

赵诚一口大蒜一口大肉、吃的满嘴流油;曹二宝也是一个怂样,平日里养出的那份沉稳今天一点影子都找不着,他手里的酱猪蹄就没放下过。

等大家肚子里有了食,酒桌上便响起南腔北调的划拳声。虽说北岸的部队已经顺利脱离战斗,可北边毕竟还有大队的日本人盯着,每个人就半斤酒,既能解馋也不会误事。

大家正喝在兴头上,司令部值班的军官突然一路小跑进了餐厅:“报告,战区司令部挂来电话,说是卫老总正在亲自催问战况!”

赵诚“滋溜”泯了口酒,砸吧砸吧嘴才答道:“告诉他们,曹旅座亲自带着队伍突袭机场去了,现在家里面也联络不上。”

值班军官领命而去,可不多一会又折了回来:“战区严令,说是让旅座必须尽快回话。”

没等赵诚开口,曹二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开了:“都是猪脑子,告诉洛阳那头,已经派出通信兵坐船去北边了。来回大几十里地,又打着仗,到明天早上都不用再搭理他们。”

战区司令部的做法非常不地道,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保安旅下套子,这已经不是在指挥作战了,说的直白一些,纯粹是在逼弟兄们去送死。大约是打算先将保安旅能打仗的人手都折腾光,然后名正言顺地接管地盘和剩下的家当,要是这样还不表点“意见”,恐怕对自己人都交代不过去。

本来酒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给洛阳那边两次岔一打,弟兄们都有些意兴阑珊。赵诚带头爽干碗里的酒,便挥手让人上饭。

本地风俗,迎客吃饺子。虽说是当家人下来视察部队,可毕竟跑了大几千里路,这个仪式不能省。猪肉白菜馅的饺子,配着香醋和蒜末,咬在嘴里倒是比刚才的大鱼大肉更有滋味。

酒未尽兴,陕州这头的弟兄有些过意不去。赵老大这一趟就是为大家解围来的,不仅仗打的漂亮,部队还避免了伤亡,临了却连顿酒都没喝痛快,搁在谁心里都不好受。

赵诚却不以为意,日子长着呢,犯不着把好日子一天过完。今天营上军官只有几个人不在,一起喝点茶消消食,大家伙也好在趁机叙叙旧。

谈天说地时少不得提起今年的收成,夏粮入库以后,家里的存粮达到了破纪录的五亿斤,弟兄们都有些小得意。赵诚却不怎么认为,今天河南各地又是签收减产的局面,想来秋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粮食就是人命,不管家里有多少储备,现在都必须杜绝浪费!

第五百零二章 硝烟又起

临近傍晚的时候,杨宝临领着出击部队回到了陕州。

有心人不难现,今天的队伍短了许多,不仅满是伤兵,连带到北岸的火炮都不见了踪影。曹二宝也在队伍里,胳膊上缠着绷带,仔细看还能现有血水在往外渗。

陕州城里风传,保安旅在北岸偷袭运城机场时遭遇日军重兵追击,据说是洛阳那边有人故意将曹司令的作战计划透漏给了日本人。

伤亡六百多、伤亡八百多,没人知道准数。各路神仙的眼线只得设法统计将回营士兵的人数,再和昨天出时的数字一对比,他们判断保安旅至少有一千五六百条性命丢在了北边,甚至还包括一个完整的山炮营。

尽管有人从军营递出话来,说保安旅此行共毁伤日军轰炸机二十余架、歼敌六百余人,可大家依旧觉得这次只能算是一场惨胜。

保安旅伤筋动骨了!军统陕州站在给洛阳方面的汇报中如是说。

第二天天亮之后,曹二宝给洛阳了封战斗简报:“前日,职部奉命出击运城机场,毁伤日军轰炸机二十一架,歼敌六百余,我部亦伤亡忠勇官兵一千九百余人,炮兵营全没!”

电报用的是明码,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该干的、不该干的,保安旅都干完了,剩下你们自己玩吧。

洛阳那边沉默了,稍有军事常识的都知道偷袭运城机场意味着什么,可人家保安旅就是这么带种,不仅敢去、而且能杀出重围。事已至此,台面上的活已经结束,顶多私下使些跘子,那些等着在保安旅尸上饱餐一顿的大佬们都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在这个枪杆子比印把子管用的年代,天知道曹二宝会不会直接派出杀手来和大家摊牌。

机场再次遇袭让日军十分恼火,这是航空兵第五次在这里被中**队揍的鼻青脸肿,前后损失的战斗机、轰炸机几近二百架。新任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再也顾不得什么战略战术,他亲自从驻运城的三十七师团、驻临汾的六十九师团各抽调了两个步兵联队又一个炮兵大队,又从其他地方拼凑出四个独立步兵大队和两个三八式改野炮大队,加上配合作战的伪军,总兵力近两万三千人。进攻部队以七级镇和张营镇为集结地,准备步步为营拿下蒲州城。

日军的底牌就是那一个联队的大正14年式27o毫米重迫击炮,他们相信没有什么工事能在134公斤级的穿甲爆破弹攻击中幸存下来。

九月六日,日军对蒲州城的进攻开始了。他们用山野炮集中压制范汉杰部的暗堡炮兵,重迫击炮部队也在步兵的掩护下抵进射击,逐个解决守军的钢筋混凝土工事。

一如事前所预料的那样,只一个小时不到,尧王台高地失守,范汉杰部不得不后撤至蒲州城一线死守。

北线战事紧急,可保安旅却进入了修整状态。与是否爱国无关,也并非是想着保存实力,所有人都知道,曹二宝现在如果不这么做,中条山会不会失陷没人知道,可保安旅必定是团灭的下场。

赵诚在陕州待了两天就不得不踏上归途,家里传来消息,说是南昌城已经失守。种种迹象表明日军的胃口不仅于此,新任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正在策划一次大规模进攻,想来还是在打其他的主意。

家里先前的计划必须修改,不管用什么理由,只派出一个团参战必然会引得薛老总飙,所以周易和李有财商量后准备派出两个团又一个博福斯七五山炮营组成加强支队,每个团增加一个美制七五山炮连作为补充。

集结部队、调拨物资,因为和前线隔着两千多里,新24师的战前准备特别繁杂,好在上高会战时有一大批没用完的武器弹药都屯在益阳那头的兵站里,这次要会省去很多麻烦。

和来时的路线差不多,在汉中补充油料后,编队在宜宾过夜,第二天直飞盘县。这年头坐飞机都够累人的,更何况是长途飞行,好在几个人还能通过无线电吹牛打屁,倒也不觉着寂寞。

和来的时候一样,编队依旧是带弹飞行。上个月11日,日军轰炸机部队长途奔袭宜宾城,大批民房被毁,军政部119后方医院在轰炸中变成了废墟。所以一边飞行还得一边观察四周围的情况,遇到轰炸机编队就上去沾点便宜,遇到零式战斗机就能跑多远跑多远。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错。

六点钟从陕州出,一直到下午一点多才飞到宜宾。把飞机丢给地勤们保养,赵诚他们一头扎进了师里设在当地的兵站。吃饭,休息,等恢复体力以后才能接着飞。

本地酒水出名,但特色菜却不多,弟兄们草草扒了两碗饭便找地方眯觉。这里离家还有六百公里,大约还得飞两个半小时的样子,三点半出,正好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沾床就能睡着是一种幸福,树荫下几张躺椅一字排开,小呼噜非常欢快的响了起来。说来也是怪事,夜晚稍有动静人们就会惊醒,可白天哪怕是有卡车在身边溜达,大家照样酣睡如怡。

等赵诚醒来时候,日头已经有些偏西。用凉水擦把脸,然后就得去蹲会厕所。天上最大的麻烦就在于排泄问题,小便尿在瓶子里,如果动作娴熟,肯定不会尿湿裤子。可大号就麻烦了,没有哪个家伙能把屁股伸到座舱外,如果真出了意外,就只能在自己拉出来的米田共上坐上几个钟头,直到降落为止……

迎着夕阳,野猫编队又起飞了。来回几天,能聊的话题早已聊完,弟兄们都失去了聊天的欲望。这个钟点遇到日本飞机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所以飞行时只要不迷航就行。

说来也巧,编队无意中碰上了中航公司传说中的那架dc-2½型客机,5月份宜宾机场被轰炸时,这架dc3飞机的右翼受损严重,因为零部件短缺只得换上dc-2型的右侧机翼。左右翅膀不一样长,飞行员居然也敢在战区飞,着实亮瞎了无数中外飞行员的狗眼。

野猫编队明显把dc-2½上那些人人吓的不轻,飞行员硬是把民航飞出了战斗机的感觉。好在无线电是通的,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第五百零三章 有钱人的烦恼

开飞机比开车累,赵诚很佩服那种一言不合就独自驾驶飞机横跨大西洋的猛人,能保证一路上既不能迷航、又要保证不打瞌睡,确实是件很牛掰的事。

飞机刚落地,周易就把赵诚拖上了小吉普,一边向疾驰一边向他介绍着前线的态势,说句实话,局面比大家预料的还要糟糕。

杨森司令私下来电报称,由于南昌守军兵力薄弱,从战斗开始到守军撤退,全程不过七个小时而已。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他们在撤退前炸塌了中正大桥,日本人短期内都别想恢复两岸的交通。

大云山方向的战斗要略好些,9月7日晨,第6师团以两个联队的兵力偷袭大云山游击区,我方第4军1o2师依靠有利地形与之展开激战。随后,第2o军、第58军各派出有力部队加入战斗。战至9日,日军第6师团主力全部参战,我军虽奋力抵抗、与敌重大杀伤后主动撤出大云山一线。

1o日,第6师团判断大云山方向**主力已被全部消灭,也从山区撤离向桃林方向集结。出乎日军意料之外,第1o2师和第59师居然偷袭了撤退中的第13联队,并将其死死缠住。

同日,第74军58师、第37军第6o师也先后抵达战场,策应新编第1o师、第59师、第6o师、第1o2师围歼日军第13联队。

见到13联队有覆灭的危险后,阿南惟几随即调动第4o师团重松支队(兵力约3个大队)前出甘田,接应第13联队突围。九战区哪肯放弃到嘴的肥肉,薛(岳)老总随即命令杨森司令组建前敌指挥所,准备连重松支队一块收拾掉。战至15日,日军荒木支队也加入战团。中日两军随即在甘田、团山坡的一线展开拼死厮杀,伤亡数字直线上升。

正当薛老总准备二次增兵时,军统在敌后的潜伏人员回了一份绝密情报,说是日军已有4个师团以上的兵力在湘北集结,有向长沙动大规模进攻的迹象。

权衡再三,薛老总只能放弃歼灭13联队及重松支队的计划,随即命令第27集团军向新墙河以南转移。

之前薛老总一直坚信日军的目标就是大云山一线,所以九战区一改前几次“后退决战”的理论,将全部27集团军主力在湘北一字排开,准备集中优势兵力适时歼敌一部。

很可惜,阿南惟几也是沙场老将,人家根本没打算按照薛老总的安排上菜。等情报部门弄清日军的虚实时,人家已经完成了排兵布阵的活。摆在九战区面前的日军多的吓人,至少有三十个以上的步兵大队,已经查清的炮兵大队番号过二十个,另外还有一大票工兵、海军以及航空兵协同作战。为防止中国空军“捣乱”,派遣军司令部甚至还给11军派来了两个高射炮联队外加四个野战高射炮大队。

备下一桌菜,却来了五六桌恶客,薛老总的口袋阵顿时成了笑话。

眼见局面有些不可收拾,司令部里乱了。就在赵诚从陕州往回飞的当口,薛老总催促新24师立刻出兵的电报就来了四封,同时还要求东川这头设法提供七五口径的山野炮弹各五百、八一口径的迫击炮弹一千。

弹药的问题倒是不大,加起来也不过五卡车的数目,周易自己就能做主,这会装运物资的车队这会已经过了盘县。问题在于其他事情,比如经费,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是往家里搬、而是往外抬。

家里最近钱有些不凑手,这对于一帮老弟兄而言不是什么秘密。师里计划出兵四千人,以为期一个月作战计,没有八十万的特别费根本支撑不下来。问题在于战区的那点安家费只够填饱肚子,其他的钱从哪里出、怎么出,当家人不开口,谁都不敢拍板。

事情有些操蛋,明知道寅吃卯粮会让后勤上非常恼火,可赵诚却不得不立刻做出决定,先准备一百万、不够的再追加。至于年底资金上的那些缺口么,他准备拿周易和李有财在国外的房产去抵押,实在不够就加上刘富贵和曹二宝的家当。

当然,拿人家的身家去做抵押贷款总得知会一声。周易就在身边,所以最先得着信,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多家当,按照最新的数字,他和李有财、刘富贵、张伟、曹二宝在国外的不动产至少在一百三十万大洋以上,比过年时那会又多出两成半。

李有财那头是通过电报告知的,这家伙也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用他的说法,只要兜里的钱够吃够穿就成,其他的根本无所谓。

解决掉钱的问题是个好开端,一大堆房本和证明都在瑞士银行里存着,所以凯西娅和娜塔莉得亲自去一趟,不然就算是蒋委员长都搞不定那帮金库管理员。

其实,让媳妇们去瑞士待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云南是大后方不假,可是离着越南太近,日本来轰炸比去邻居家串门还要容易。再说了,那边的生意得要自己人搭理,什么职业经理人都没自家女人靠谱。

趁着缅甸那边还没开打,包上一架飞机就能上路。张伟一家和刘富贵家的媳妇也应该跟过去,当然,前提是他俩能够同意。

赵诚也考虑过送家眷们去美国,远离战火、物资充沛,比加拿大暖和、比墨西哥凉快,可是那里种族歧视实在太厉害,尽管都是些拿着剃刀、手枪欺负弱小的娘炮,可毕竟也是个麻烦,而且一直会持续好几十年。

瑞士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只要腰里有钱、不触犯当地法律,日子不会过的比美国那头差。

事不宜迟,趁着回家拿衣服的当口正好和媳妇们交代了一下。凯西娅相当开心,这丫头整天在家撩猫逗狗,再不给她找点事做,非拆房子不可。娜塔莉倒是不太愿意离开,她总觉得东川这头挺好,只要有赵诚在自己身边,天天猫在防空洞里都无所谓。

没法子,只能各种许诺和保证,努力让媳妇们相信自己会好好的,比如按时吃饭睡觉,比如每天只抽一根烟,比如不出去勾三搭四……周易和老虎他们在一旁听的直挠头,在他们看来,怕老婆怕成这副德行的师长,全中国都再难再找出第二个。

搞定家里的事,赵诚他们连夜出了。

无论如何今晚必须到达盘县基地,然后天上午就往长沙那边赶,薛司令已经在岳麓山设立了战斗指挥所,估么着这两天就会召开作战会议,无论如何也迟到不得。

筑路大队和工兵营每个月的开销不是个小数字,人员薪饷、器材损耗,开销几乎不比同等规模的野战部队少。赵诚一直在琢磨过裁撤筑路队的事,毕竟这不是师里的主业,与提升部队战斗力没有太大关系。可今天一看,师里每个月小二十万大洋的开销确实没白花。

从东川到盘县小六百里公路被修的非常平坦。虽说是晚上视线不太好,可车队的时一直能保持在三十公里左右的高,正儿八经的机械行进。

当然,这还要归功于车队的规模不大,两辆吉普车外加二十辆运兵卡车,还没有火炮辎重这些累赘,要不谁都没胆子这么飙车玩。

赵诚没坐自己专用的小吉普,一路上都在卡车上猫着。媳妇们很贴心,不仅在车上垫了条被子,连枕头都没落下。老话说,家有贤妻、诸事不慌,讲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一路风驰电掣,车队午夜时分总算安全抵达了盘县基地。赵诚睡的正香,根本不愿意挪地方,毫无道德的把周易踢下车去搞定各种准备工作。当家人么,如果事事都要自己动手还混个屁啊!

第五百零四章 逃兵

前线军情如火,这会再想着保存实力很可能导致九战区失去本就不多的胜算。所以师里原先拟订的作战计划被全部推翻,按照新方案,盘县基地出动五个步兵营、一个博福斯七五山炮营、两个美制m1七五山炮营、五个苏罗通高炮连,龙陵方面过来轮战的部队也将尽数参战,加上东川出四百见习军士,总兵力一共是五千七百人。

各部队依旧是新老混编,盘县基地没来得及参加上高会战的新手这回都得上前线,东川基地的见习军士则混编入各个连队,以加强他们的的组织协调能力。

人员太多,家里出动了整整四百辆木炭卡车外加六十辆烧汽油的卡车,火炮和弹药用烧汽油的车辆运输。至于用吉普车牵引山炮这种事只能在进入战区后进行,不然对车辆的损耗太大。

赵诚一边往嘴里塞着早饭一边阅读着最新的战报,情况有些不妙。

自8月中下旬开始,日军就已经开始向湘北集结作战兵力,因为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其真实作战意图一直等到占领南昌以后才彻底暴露。

日军第3师团另炮兵一部正往岳阳以东方向集结;第4师团另山炮、迫击炮各一个大队已经抵达岳阳东南的新开塘;第6师团另两个山炮大队、一个迫击炮大队在岳阳以南的草鞋岭;第4o师团另一个山炮大队仍在移动中,目的地暂不明确,不过,看行军方向也是奔着岳阳来的。

岳阳以东的冷水铺附近现日军早渊支队,总兵力至少有三个步兵大队,炮兵数目不详;桃林附的是荒木支队,初步判断其兵力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山炮大队;另外岳阳周边还现有平野支队、江藤支队、战车第13联队、野战重炮兵第14联队、三个独立工兵联队以及若干舟桥部队的踪迹,想来总不会是为了看戏的。

总的来说,日本人吸取了第一次长沙会战和上高会战的教训,把摊开的手掌握成拳头,防止被九战区占便宜。这种布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步步为营、逼九战区退出长沙一线。

师里这次出兵数目较上高会战时多出了三分之一,因为新兵不少,所以赵诚也没去做斩将夺旗的梦。他的想法很简单,等战役开始后伺机以日军中队级别的单位为目标打上几仗,也好让那些新兵蛋子见见血,至于成建制干掉日军联队规模以上部队这种事、做梦时意淫一下就成。

周易不得不先走一步,因为战区司令部即将召开师以上单位参谋长联席会议。按照司令部那些参谋们的说法,薛老虎正等着杀人立威,千万迟到不得。

赵师座相当体恤下属,两辆卡车拖着警卫部队,一辆卡车装着各种罐头给养,另有一辆卡车供周参谋长大人休息。每辆车上至少有三个驾驶员,日夜兼程的话,一天半就能到达战区司令部。

第二批出的是给养车队。上高会战时用剩下的武器弹药都在益阳兵站屯着,光是迫击炮弹就有近万,后来部队又66续续运过去几批,这会送过去的主要是七五山炮炮弹和药品。

穷人打仗用命堆,富人打仗用炮弹堆。新24师在**里算是阔佬,可是比起日本人的家底还是略差一些。参谋们计算过,以师里的弹药消耗度,如果想干掉日军大队级别的部队,每门炮备下六十炮弹就足够使用;如果碰上的是独立混成旅团,没有一百五十的家底,那最好就别做决战的打算。

赵诚的判断更悲观一些,离开充足的弹药供应,新24师的战斗意志不会比川军更好。多花点钱,也好让弟兄们过的舒坦些,花点钱,让弟兄们在战场上活的更长久一些。等部队的血性培养起来以后,再痛痛快快找日本人拼杀一场。

集结人手,编组部队,盘县基地里满是战意。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容赴国难。部队还没出,宪兵队那头就送来密报,接到开拔命令后有一个排长带着手下的七个兵跑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两支盒子炮、九条波兰七九步枪、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具掷弹筒,各种弹药近三千(枚)。

这些家伙都是71团3营7连的兵,那个排长在打上高时三处负伤,还是团长孙波亲自把他从上士班长提为少尉排长。得着信以后,孙波那张小白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这件事必须马上处理,天知道逃兵们到底是想上山落草当土匪、还是打算去投日本人,不管是哪一种,师里的脸面都丢大了。

“封锁消息,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们被派去执行剿匪任务。等大部队出以后,必须全力组织追捕!”慈不掌兵,赵诚没兴趣玩杀人祭旗的把戏,但并不代表他会放过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孙团长,你也别去什么长沙了,自己的手尾、自己去料理干净。所有逃兵,格杀勿论。但凡放跑一个,自己去宪兵队领五十鞭子!”

“等打完仗,三营七连取消番号,营部军官降一级使用。七连连长转入补充团担任排长,剩下的官兵打散以后再补入其他单位!”李有财的决定更狠一些,七连在上高会战时立过大功,那一仗他们连的军官都挂了彩,可是功已赏,过更要罚。放在战时,一个逃兵能裹带一个排失去斗志,一个班的逃兵能引整条防线崩溃,新24师冒不起这个险。

原本师部的气氛就有些压抑,因为逃兵的事情,军官们一个个面若寒霜,谁都没兴趣多说话。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大佬们不说开饭、弟兄们都只能一起饿着。

司务长在门口张望了半天,就是不敢进来劝,只能吩咐手下人把饭菜热了又热。

最后还是赵诚自己打破的沉默,他把吸了一半的雪茄扔到一边:“通知食堂开饭,犯不着因为出了几个王八蛋就跟自己过不去。告诉弟兄们,敞开肚皮吃,吃饱肚子,赵老子亲自带他们去打仗!”

第五百零五章 分兵

9月16日傍晚,新24师的车队抵达沅陵兵站,尽管有卡车代步,所有人依旧十分疲惫。

为确保部队的战斗力,师部决定给弟兄们放一天假,以班为单位去街市上逛逛。赵诚却休息不得,周易从长沙回了最新的战报,师部得尽快拿出应对方案。

现在九战区的参战兵力共有十二个军合计三十四个师,主力都被部署于湘北方面。薛司令原计划利用大云山、新墙河、汨罗江(汨水)、捞刀河、浏阳河等天然屏障层层阻击,将日军拖疲拖死,然后再以隐蔽在幕阜山、连云山山地的机动部队从侧翼迂回,切断来敌退路,伺机歼敌一部。

但现在前线形势急转直下,日军参战的总兵力高达六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另有海空军等特种兵助战,兵力比之前预估的高出三成还多,可以说,薛老总战前的预判出了大差错!

不过,九战区的麻烦还不止于此。炮兵力量薄弱、空中支援全无,这些都是老毛病,与去年这个时候相比,各个部队的物资供应少了几乎三分之一,纵使是74军这样的头等主力,轻机枪的弹药使用量也被限定在12oo以内,但由于子弹数量有限,至于非中央系的部队,8oo、6oo都有,滇军那里甚至只有5oo。

阵地战不像游击战,形势不妙还能跑路,很多地域都是要死守的,火炮不如人家、轻武器弹药又不济,就只能用人命往里填。

上高会战时,各参战部队的伤亡都不小,连排级军官和军士的战损比例尤大。大批新补充的壮丁入营以后,训练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呆守阵地或许还能凑合,但进攻就会乱作一团。万一碰上需要撤退的场合,哪怕计划再严密都不会有什么鸟用。

周易在电报里不无担忧的表示,战区的总体战力恐怕不及第一次长沙会战时的八成。

出头的椽子先烂,别的队伍是越打越弱,新24师要是贸贸然跳出来秀肌肉,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薛老总一准是照死里用、阿南惟几那头肯定是往死里锤,等打完仗,部队能剩下一半人就得烧高香。

赵诚盘算再三,连夜去电报让周易少报些人数,先报一千二,如果薛老总逼的紧,就报一千六。人们都喜欢骂地方部队和日本人打仗时不尽全力,可谁又知道部队长们拉队伍、攒家当的辛酸。

临睡觉之前,战区又转来一份敌情通报,说是部队已经新墙河防线与敌先头部队接火,战区司令部催促各部队加快行军度,逾期不至者必将军法从事。赵诚腹诽不已,貌似薛老总一着急就喜欢杀人祭旗,自己的脑袋金贵,拿李有财他们替罪羊又不太好意思,为今之计只有加紧赶路,省得老薛再出什么幺蛾子。

部队五点就起床,除去给炉子加碳的时间,吃喝拉撒都得在车上进行。

因为自师长以下所有人都在啃干粮,所以队伍里并没有什么怨言,一天下来,部队急行军两百余公里。到傍晚掌灯时,车队顺利抵达军山铺,这里离益阳二十多公里,步行去长沙也不过两天而已。

严格的来说,现在已经进入了两军的交战区域,所以部队在镇外五里处分兵。一千五百人带着各种装备跟随车队去益阳兵站,其他弟兄一半换上便衣、剩下的都是一副川军的标配,布鞋、草鞋、竹斗笠,不少人还特意扛起了大刀和梭镖。

做戏做全套,新24师的番号自然不能再用,对外宣称是2o军补充团,赵诚的头衔由师座改成了团座。因为队伍上有不少四川兵,一路上川音不断,倒是没有人对部队的旗号产生怀疑。

战事紧张,益阳虽然离着前线还有些距离,可兵车、部队并不少,加上长沙方向过来的难民,军山铺几家不大的小旅馆都已经挂出了客满的招牌。好在益阳兵站这头早有准备,在镇外起了八家大车店,都是竹墙草顶的棚子,真正的砖瓦房只有二十来间。平时虽然也对外营业,可是接到通知以后就下意识的开始清场,三天前才将将清空。

趁着部队埋锅做饭的当口,赵诚和李有财四下转了转。几家大车店虽然有些简陋,那草棚或许住牲口更加合适,但毕竟比住在荒郊野外要强。每座草棚里都是大通铺,稍微挤一挤,至少能保证大家都有床睡。

《军谶》里说过:“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是谓将礼。”赵诚对这些话背的挺溜,不过很少落到实处。查看宿营地时看见后勤上正在烙饼,这货也不嫌烫,抄起两块刚出锅的,裹上大葱就往嘴里塞。

大战将近,队伍上难免紧张,离开盘县基地以后,不少人都已经吃不下、睡不着。眼瞅着就要上前线了,这种状况得改,军律先且放在一旁,赵诚一边填着肚子一边和弟兄们打起哈哈来。

刚出锅的饼温度自然不低,看见自己师座被烫的龇牙咧嘴,营里很快就响起了欢快的笑声。李有财他们也做着同样的事情,营以上军官都在自己的队伍里转悠着,或是帮弟兄们写写家信,或是与大家扯两句家常。

今天晚上的饭菜很丰盛,两荤一素,有干有稀。后勤上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地瓜烧,虽说每人将将够一水壶盖子,可弟兄们却非常高兴。吃饱喝足不想家,一口小酒更是能让大家睡个好觉。

约莫十点的样子,营地里便传来了阵阵鼾声。偶有睡不着的家伙在屋外抽烟,巡逻队却并不像往常那样呵斥,只是吩咐他们注意防火。

师部里依旧灯火通明,滴滴答答的电报声不绝与耳。战区来了今天的作战纪要:今日凌晨起,日军以四个师团的兵力在炮兵、航空兵的掩护下动全线进攻,新墙河防线有多处被突破。

第五百零六章 双枪兵

把守新墙河防线的是第4军欧震所部,他们的阵地几乎被日本人用炮弹犁了一遍,防御工事损毁近半。有消息生说,前线落弹至少过五万,真真的枪林弹雨。

前两天第4军在大云山和日本人拼的够呛,三个师当中有两个伤着了元气。退守新墙河南岸以后,上峰虽然补充过一部分武器弹药,但补充兵却没到位。面对日军四个半师团的强大实力,欧震所部能坚持大部阵地不失,这恐怕连阿南惟几都没想到。

最大的惊喜来自第4军下属的(黔军)1o2师,他们的武器装备甚至还不如陕北的土八路。双枪兵在日军重兵进攻下非但没有溃散,还打的有声有色,这绝对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不过,按照目前的态势,欧震的人马至多还能再坚持两天左右。并非是第4军的战斗力有多强悍,而是因为日本人需要把他们的兵员和重装备弄过河,毕竟在新墙河上架桥不是件简单的事。

面对残局,战区肯定得安排部队层层阻击,为后续部队展开赢得时间。不过前线的兵力实在有限,除去第4军以外,能用得上的只有2o军杨汉域部和58军孙渡部,总兵力为六个师。

两支部队都是地方部队,战斗力不过大哥二哥的水平。58军是老滇军的底子,装备和兵员素质略好于中央军的二流部队。2o军在新24师的帮助下战力较第一次长沙会战时有很大提升,军有野炮连、团有八二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甚至还有两个步兵团全日械,但要说战斗力有多强悍,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李有财对他们的评价很简单,若是想凭他们就能挡住日军重兵集团的轮番进攻,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可现在就是这么个条件,不挡住日军的兵锋,阿南惟几就能开着坦克一直冲进长沙城。估计这会杨森司令的压力肯定小不了,拼光第4军,然后让2o军和58军在新墙河与汨罗江之间构筑一条新防线,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撑到战区主力赶到。

“战区会给我们安排的是什么活?”赵诚亲自给地图做着标记,代表中日双方部队的小旗子插得到处都是,一群参谋们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薛司令会让我们在长沙周边游击待命。”周易吸溜了口面条,他刚从长沙赶回来:“战区司令部没想到我们师的行军度会有这么快,以其他部队的行军度,这会我们应该在南面钻山沟呢!”

“这倒是件好事,至少能让弟兄们在益阳这头喘口气。”李有财接茬说道:“这坐车也不比走路强到哪去,不少弟兄都晕车,一路上吐的稀里哗啦,不歇一天根本缓不过来。再说了,现在敌情不明,贸贸然冲到前线,一准是炮灰的命。”

赵诚盯着地图想了想,:“那就叫弟兄们别吱声,益阳兵站那边就地隐蔽,咱们这头明天天不亮就去北边的山里猫着,等天黑再回营地。几十万人的大战役,也不差咱们这点人手。”

当家人定好调子,弟兄们就有了主心骨,参战前养足精神,这是应付各种突状况最好的准备。料理完战报,赵诚带头回屋睡觉去了。李有财却没这个福分,杨司令那边准备和日本人玩命,不搭把手实在说不去,按照赵诚的吩咐,师里得设法送一批物资过去。

益阳兵站的库存物资很多,东川每个月都有车队往这里送物资,此外上高会战缴获的轻武器基本上都堆在这里。李有财让人从库房里挑出三八式步枪二百支、六五子弹二十万、七九子弹五万、九二步兵炮和法造七五小姐的炮弹各二百,装上卡车连夜往平江送。鉴于日本人在大云山作战时连番使用毒气弹,所以又给2o军那边弄了一千五百个缴获的日式防毒面具,算上之前给的那些,小杨司令至少能保证一线队伍都被武装起来。

路上不太平,每凡前线开打,后方的运输线上就少不了日本探子的身影。为确保安全,李有财特意安排了四辆东川造装甲车给运输车队当保镖,旁的不说,应付三五十个鬼子肯定不会有问题。

入夜以后,前线的战事仍在继续,防守、夜袭、反击,薛老总和阿南惟几调兵遣将、忙的不亦乐乎。

总的来说,日军方面准备充分,兵力又足,所以打的顺风顺水。反观第九战区这边,虽然前期潜伏在敌后的情报人员回了大量预警信息,可是战区却未能予以充分重视。薛老总一直认为阿南惟几目的就是**在大云山根据地,直到日军开始强渡新墙河,他才确信人家“志向远大”,这会自然是手忙脚乱。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赵诚没拿战区司令的薪饷,自然不会巴巴的为全战区操心。再说了,就算自己想帮着出谋划策,那也得薛老总乐意啊!要不妥妥地会被人家打脸。

能有吃有喝,能有瓦片遮头,这对于即将投入前线的部队而言就是神仙日子。现在不仅有热汤热饭,甚至还有床铺,弟兄们分外满足。除去巡逻队的动静,营区里满是呼噜声,大家伙睡的相当踏实。

19日晨五点,部队按计划准时开拔。久经训练之后,新24师的战斗力未必强悍,可是军纪却没话说。灯火管制中,仅仅十分钟就集结完毕、做好了出准备。赵诚在行军大队里边走边打着哈欠,没办法,不管头一晚睡了几个钟头,只要早起他都这样。老虎比赵师座略好些,他一边走一边吃着煎饼果子,浓浓的腌辣椒味隔着老远都能闻见。

大车店离着山区不过七八里地,押后的连队才出,前头部队就已经到目的地。在林子里搭帐篷、做早饭,等公鸡叫第三遍时,公路上已经不见了人影。

工兵营昨天晚上就进了山,一夜下来,山里多出不少茅屋草棚。赵诚把杂事甩给周易他们,自己裹着被子又睡下了。

第五百零七章 运输线上的苍蝇

弟兄们的回笼觉只持续了两个钟头,无他,警戒哨现有大批日军轰炸机从东北方向飞来。不管是奔哪里去的,多加些小心总没坏处。一阵阵尖利的哨音响起,部队就地隐蔽,这套流程大家都不陌生。

“八架!这是奔着益阳去的?方向不对啊!”赵诚嘀咕道:“叫弟兄们都机灵些,特别是机枪手,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不是益阳就是常德,反正不会是奔军山铺来的。”李有财非常笃定,镇子里的砖瓦房不多,剩下的那些草房竹棚恐怕还没有炸弹值钱。

“老李说的应该没错。”周易打了个哈欠,他一夜都守着电台,刚才也在补觉:“鬼子那头也不富裕,前两天刘福贵才传回的消息来,说是日本国内已经停止对民用车辆供应汽油了,他们不会开着飞机瞎转悠的,多半是奔着湘西那边兵工厂去的。”

众人的话音未落,日军飞机到了。围着军山铺开始绕圈,似乎是在找什么地标。

“妈的,是冲着我们来的。”赵诚惊出一身冷汗来。军山铺属于交通要冲不假,东连益阳、南接桃江,是通往湘西北的咽喉,可就算把公路炸成麻子脸轰炸,老百姓一天之内就能让公路恢复畅通。所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些飞机是冲着新24师来的。

路边上几家大车店一排排的草顶竹棚非常显眼,即使在高空也不难现这样的目标,很快,日军轰炸机编队很快就进入了轰炸航线。

“咻,轰轰轰!”一连串的炸弹次第落下,光是听动静也能知道,队伍昨晚宿营的地方完蛋了。

“大车店里还有多少人?”赵诚冷着脸问,被人家当成猎物的感觉并不好。

“应该没几个!弟兄们都在山上,几个掌柜的带人去村里采购物资了,每家店里至多一两个看门的。”李有财一边回忆一边达到:“附近肯定有日本探子,得设法找出来,不然迟早得惹大麻烦。”

“等鬼子飞机飞远些就去,挨家挨户给我搜。立刻给益阳兵站去电报,让注意防空防谍,特别是山里的物资仓库和医院,千万别出意外。”赵诚眯着眼朝远处望去,镇子里被吓得鸡飞狗跳,还有人奔着大车店这边跑,他又转头吩咐:“留意那些来大车店救火的,闹不好那些探子会来确认战果……”

一连串的命令出,部队立刻动了起来。懂行的人一看就能明白,这些川军打扮的人肯定有问题,精干、训练有素,最重要的是强壮,不论官兵,所有人都面色红润,绝非是一天两顿杂粮稀饭能浆养出来的。

部队兵分几路,有的去救火救人,有的在周边布置警戒,还有的开始盘查大车店周围的民众,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就控制了局面。

赵诚站在高处远远望着,他对部队的效率有些不太满意,那点路居然一刻钟跑到,比平时慢了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转念一想,今天大家穿的不是布鞋就是草鞋,远没有胶底鞋跟脚,倒也情有可原。

正琢磨着要不要借机给部队上上课,周易拿着抄报纸跑了过来:“益阳兵站急电,兵站外布置的假火炮阵地遭到轰炸,伤亡官兵十一人,另损失卡车一辆。我高炮部队击落日军轰炸机一架,击伤一架。”

益阳那边算是打了平手,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至少说明日军在滇湘公路沿线的眼线相当多,有完备的情报网也未可知。

“命令他们继续加强戒备,同时派出人手对基地周边进行搜索,防止有间谍给轰炸机通风报信。”赵诚想了想又说道:“给战区报,就说我师在行进途中突遭日军轰炸,官兵伤亡八百余人,炮兵营全军覆没,损失坦克和装甲车十三辆、卡车四十四辆。我师拟在军山铺修整后再继续东进,望批准。”

夸大损失倒不算是为了保存部队的实力。根据最新的战报,日军来势汹汹,日军在新墙河防线打开突破口后已经连夜开始架桥渡河,

处于防线中央位置的第4军1o2师和37军6o师正在二线阵地与敌激战。其中6o师师部遭日军骑兵突袭,师长、副师长、参谋长均下落不明,所属三个团被迫各自为战。1o2师的情况更是不堪,由于战况紧急,师长柏辉章连师部警卫营、工兵营都压了上去,身边只留有几个参谋和勤务兵。

九战区各个部队虽已收到命令前往长沙一线增援,因为路程有远近,增兵已经成了添油之势。赵诚心里跟明镜似的,就师里的这帮新兵蛋子,现在上去只能给人家增加战果,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既然打定主意不去前线,那就得抓紧时间把后方清理干净。料理完大车店这边的事,部队悄悄扎死了军山铺通往外界的道路,大搜捕开始了!

二百多户人家的小镇子满是当兵的在晃悠,六个步兵连分区域在过筛子。饶是再三强调过不许扰民,可老百姓依旧被吓的够呛,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把宪兵放出去,但凡有趁机劫掠民财、滋扰妇女者,就地枪决。”周易平时还管着军纪,这个命令并不算逾越。

没有纪律就没有战斗力,赵诚对周易的命令相当支持,不过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凡是损坏财物的,一会报上来,按原价补给人家。”

镇子不大,而且都很集中,所以部队的进展非常快。约莫四五分钟后,镇子里突然响起了枪声。

“都他妈不要乱,守好自己的地盘,机动组过去增援。”赵诚对着步话机喊道。形势还不明朗,混乱只会给对手带去机会。

当家人的话立刻起了作用,随着机动组向枪战地点扑去,搜查行动又变的有序起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镇内又有两处传出了枪声,听动静,对方的火力还不弱。

“池浅王八多!有点意思。”赵诚乐了:“周参谋长看好电台,老李赶紧布置防空火力,我带人去看看。”

第五百零八章 求签

军山铺算不得什么大镇子,可收获却让赵诚颇有些意外。

最先响枪的地方搜出来三箱子弹和七十多支步机枪,多是汉阳造,中正式只有几条。两挺轻机枪倒是不错,正儿八经的原装捷克式,不仅有备用枪管,上头还涂着黄油。除此之外不少杂件,大烟土、食盐、西药,甚至还有汽油和汽车零件。能大规模走私违禁品,还敢朝着当兵的开枪,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第二波响枪的地方是一处旅社,前线吃紧,几个逃兵拐了部队的枪支想去湘西当山大王。别看这帮怂货没胆子和小日本打,朝自己人开火时一点都不含糊,最先冲进门的几个兵都挂了彩。

第三处交火的地方才是正主,那是路边的一家粮店,店主夫妻俩都是日本人,还特意买来两个孩子做掩护。口音、衣着、用度都没什么异样,破绽在厨房里,他们家居然没有辣椒,而且脸盆旁边还摆着整条的洋肥皂。这哪是乡下人家该有的东西?!

一部电台,足够武装一个连的步机枪,走私窝点和粮店里搜出来的值钱货至少得值万把块大洋,再算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日本间谍,部队这趟的开局委实不错。

大车店被炸,没办法,只能立即开拔,如果傍晚前不赶到益阳那头的笔架山兵站,大家非睡野地里不可。

赵诚没坐小吉普,和弟兄一起靠双脚丈量着大地,失去制空权的情况下,越是拉风、完蛋的越快。条例上说行军时每人都得自己背行李,可当长官的总会有些特权,被褥和背囊都在的通信连马车上。除此之外,老虎的背包里塞了西洋参和各种零食,豹子那里是普洱茶和咖啡,这都是媳妇们亲自准备的补给品,那叫一个贴心。

离着前线还远,必要的警戒却一点不能少,李有财指挥侦察连在沿途制高点上都布置了警戒哨,甚至还有两个步兵分队专门处理各种突事件。

周易盯着通信连,他们在马车上架着电台,随时与战区司令部及友军保持着联系。赵诚最是轻松,行军时还不忘给享受,一根雪茄嘬的有滋有味。这是于璐弄来的埃尔·德尔蒙多,古巴产的高级货色,还有股甜甜的蜜糖味,在昆明得三十块大洋一根,妥妥的奢侈品。

“报告,杨汉域司令来电。”周易借着送电报的机会前来揩油,汇报工作前还不忘给自己也来上一根:“我部武器弹药已经到位,杨司令在电报里感谢24师全体同袍的支援。另,新墙河沿线仍在激战中,日军多次使用化学武器,杨司令建议我们做好防毒准备。”

“嗯,知道了,把消息下去,同时命令益阳的野战医院做好收治中毒人员准备。”这是大事,耽搁不得,赵诚想了想又补充道:“通知美国那边,防毒面具再订购五万个,还有解毒药片,告诉于璐,别舍不得钱。”

周易才离开,李有财又来了:“报告,前年有不少难民,害怕有日本人的摊子,是不是继续打出2o军的旗号?”

这种小事也要请示?赵诚撇撇嘴说道:“你看着处理吧,别和老百姓起冲突就成……”

今天的事情忒多些,一路上请示汇报的家伙就没断过,来前都空着手,走时嘴里必然叼着雪茄。等赵诚反应过来时,老虎背包里那盒埃尔·德尔蒙多已经少了一半还多,最可气的是这小子还特么监守自盗,和豹子也各自弄了根在尝新鲜。

得嘞,好东西还是自己亲自保管比较好,赵诚把剩下的那些通通倒进了图囊里。再有来蹭烟的,一律都是三炮台伺候,还不整包的,一人一根,连李有财都是一样的待遇。

天擦黑时,部队顺利抵达益阳裴亭汽车渡口,等着东去参战的队伍不少,因为师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任务,也就没急着和其他部队去抢渡船。后勤从辎重马车上卸了家什开始埋锅做饭,当地的皮蛋在极其有名,价格也不贵,大筐买回来,正好让弟兄们尝个新鲜。

师部设在渡口附近的白鹿寺,大战在即,周易这小子提议要烧烧香、好歹让各路神仙关照一下。外国佬说,战壕里没有无神论者,新24师上下自然不能免俗,大捆大捆的高香往庙里抱,李有财还在庙外的摊子上买了供果,一时间庙里庙外烟雾缭绕,那股子烟味在渡口都嫌呛人。赵诚是当家人,烧香时自然不能空着手,自掏腰包拿了两千块的灯油钱。

照例是要抽签的,赵诚的签文上写着:“男儿志在八方,东南方向最为相宜。”李有财那根更吉利:“安如泰山!”

甭管内容是什么意思,背面“上上大吉”几个字大家都认得,老虎和豹子一溜小跑,拿着竹签把周边的连队绕了个遍。

还真别说,两根小竹签比钱都鼓舞士气。临近前线,队伍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赵师座求着根上上签,弟兄们心里都安定了不少,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大家的玩笑声。

“吩咐下去,抓紧时间吃饭。”赵诚也是一脸轻松,不信鬼神,不代表不喜欢好兆头,哪怕明知道刚才抽签时老和尚有意做了手脚也是一样:“再给庙里布施两万块法币,让师傅们帮着救济过往的灾民,也算是咱们新24师全体同袍的一件功德。”

其实师部几个人都抽签的,唯独周易没敢把签文让大家看,只是亮出背面“上上大吉”几个字叫弟兄们安心。

老虎瞧参谋长笑的淫荡,趁着送电文的当口瞄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日出便见风云散,光明清净照世间;一问婚姻通大道,万事顺心保平安。”八卦消息比电文传的都快,晚饭还没吃完,连益阳兵站那边都得了信。弟兄们也不说破,周参谋长在打仗之余还有心思问问自己的姻缘,看来这仗应当没多少凶险。

19日晚上11时,部队总算抵达益阳兵站。人委实多了些,兵站里的房子明显不够分配,无奈之下,搭帐篷、号民房,好歹让弟兄们安顿了下来。

第五百零九章 算计

签求的不错,可是前线战报却没那么乐观。

日军早渊支队及第3、第4师团主力沿着粤汉铁路向南猛攻,海军搭载着平野支队突然在湘江口的青山一线登6。第4军欧震部与敌血战两日,虽然力保二线阵地未失,但主力仅余五成左右,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只要日军再加把劲,阵地必然不保。

所幸2o军和58军及时赶到,趁着日军调整兵力的当口,杨森司令赶紧为第4军送了些增援和补给上去,还让新24师的车队帮着他们把一部分伤员撤回长沙,算是为他们解了燃眉之急。

按照战区司令部的通报,黔军1o2师今天的表现依旧不俗,自师长以下皆死战不退。当然,代价也十分惨重,全师可战之兵已不足千人。按照惯例,薛老总会在战后为他们补充一部分兵员,但是武器弹药方面肯定够呛。

大家都是杂牌,赵诚决定伸手拉他们一把。军山铺缴获的那些步机枪正好派上用场,再从上回打南昌时缴获的国械武器里挑一部分半新不旧的,正好能凑出两个营的装备来。现在各部弹药补给都比较困难,所以子弹也得备一部分,给多了心疼、给少了又说不过去,五万将将好。此外再添上三十具日造掷弹筒和两千枚掷榴弹,这么份厚礼任谁都得挑大拇哥……

日军大举来袭,局面越来越遭,趁着还没上前线,后勤上千方百计的给弟兄们补充营养。猪、羊不好买,可是鱼虾多的是,配上新鲜蔬菜,照样能让弟兄们满意。

师部的饭菜更丰盛些,水煮鳝片、红烧甲鱼、辣椒烧泥鳅、葱爆河虾,大脸盆端上桌,比下馆子还实惠。

“前线吃紧,后方紧吃啊!”周易一边嘬着泥鳅一点感叹到:“那什么,人家都在拼命,就我们猫在益阳这头,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你大爷,有屁就放,别绕来绕去的。”赵诚有些不忿,这娃自打相亲失败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跟那些书呆子一样,没事就喜欢冒酸水。

李有财更直接,一巴掌就呼在周易脑门上:“滚蛋,大鱼大肉还堵不上你的嘴。咱们师那些新兵蛋子连躲炮弹都不利落,这会上去能派什么用场?!”

“嘶。”周易吸了凉气,李有财的手劲不小,刚才那下子挨的可不轻:“要不我带些人先上去探探路,顺便让新兵们见见血?”

赵诚想了想,说道:“也行,战机光靠等是等不来的。不要和日本人硬碰硬,抽着机会咬一口就撤。注意和友军保持联系,一切以安全为第一,就日本人这架势,仗还有的打呢,犯不着一上来就把家底折腾干净……”

决定要出兵,那就犯不着磨蹭。两个步兵营、一个美制七五山炮营,收拾好行李就上车。

原本师部是打算以吉普车牵引火炮的,周易临时决定改用马匹代替,交战区域水网密布,车还不如马好使。

目送车队离开,李有财守着电台,赵诚还是自顾自的找地方猫觉。还是那句话,养足精神才好打持久战。

前线的战斗还在继续,一串串冷冰冰的数字就代表着无数生命的逝去。太阳再次升起时,战区的电报让大家对前线的态势有了彻底的了解,九战区不仅是失去先手,简直就是被人家一脚踹在了心口。

按照计划,部队主力依旧在益阳一线集结待命,物资却可以先往作战区域输送。

上高会战结束以后,益阳兵站在长沙周边踅么了十来处民房作为临时物资囤积点。为确保物资安全,民房底下暗地里都建有地下室,虽然扛不住炸弹和炮击,应付一般的搜查倒是绰绰有余。每个囤积点一共储备二十五吨粮食弹药,这种规模的补给刚好能维持全师一天的战斗。现在要做的是,把物资储备增加到两日份的使用量。加上部队自己随身携带的物资,足够应付绝大部分突状况。

傍晚时分,周易回电报称抵达前线。根据刚收集到的情报,为防止被日军包围,第四军正在向后撤退,这几天一直拼杀在前的黔军1o2师只剩了不到六百人。

结合战区的最新的敌情通报,战场态势已经基本明了,日军的目标就是在长沙附近吃掉第九战区主力。

除去平野仪一的独立步兵第63大队负责从侧翼突袭外,阿南惟几把其他部队都集结了在一起,各部队之间相隔不过半日的路程,一同向着长沙方向猛攻。可以说,这种压路机式的战术非常有效,加上配属给他们的大批炮兵,九战区的阻击部队根本讨不到便宜。

薛老总已经向重庆方面申调一至两个集团军的兵力前来增援,同时急令王劲修率部向挺近敌后,所部第4、第5、第8挺进纵队正向咸宁运动,第6纵队的目标是崇阳,战区给他们的任务是破坏日军的交通线,伺机切断他们的补给。除此之外,战区还命令疏散长沙一线的非战斗人员和随军家属,医院的伤病员也在向后方转移。

因为前期的误判,一线的2o军和58军跑了不少冤枉路,师老兵疲不算,弹药物资又消耗过半。面对日军优势兵力,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

在汨罗江附近的二道防线也不理想,在南岸担任守备的部队只有第37军(辖第95、第14o师)和第99军(辖第92、第99、第197师)兵力相当薄弱,一但日军突破一防,他们不会比杨森所部坚持的更久。

真正能和日军掰掰腕子的只能在捞刀河沿线。别看那头只有1个军,但是第1o军、第79军、第72军等部队正以急行军的度赶来,从路程和行军度上来说,他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展开队形。

赵诚盯着地图,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清楚薛老总什么时候会把新24师顶上去。如果是马上放到汨罗江附近参加防御,部队阻敌的同时就得做好跑路准备;如果能加入捞刀河沿线的决战,那倒可以好好和日本人较量一番……

第五百一十章 日全食

不得不承认,阿南惟几是个非常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指挥官。他一改日军在前次长沙会战和上高会战时分兵合击的战术,没有在赣北和鄂南方向投入过多的力量,而是将主力集中湘北地区,伺机与九战区决战。

薛岳司令原准备趁日军分兵的机会占些便宜,比如抽冷子吃掉日军个把联队,甚至是独立混成旅团规模的部队。现在遇上对手这种野猪打法,一时半会还真没什么好对策,只能层层阻击,见招拆招。

不过阿南惟几的计划似乎有些想当然。把部队凑在一块,中间最大间隔不过半天的路程,这就注定他没有机会对九战区主力实施大范围的包围,了不起就是把薛老总布置的阻击部队给吃掉。只要战区司令部那帮子参谋不是白痴,阿南惟几根本没有机会。

所以说,九战区看似失去了战役的先手,可战场主动权仍在,最坏的结果就是把长沙城丢给日本住两天,等他们的主力北撤后再抢回来。

然并卵,这些不过是赵诚自己的判断,与大局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小人物不在高位,所以考虑问题时就没那么多忌讳。事实上,如果九战区真丢了长沙城,哪怕城里现在已然是一片白地,老百姓一个没剩下,国人的吐沫星子依旧能把薛老总给喷死。还有那帮喜欢“指点江山”的穷酸文人,他们手里的笔可是比日本人的刺刀厉害。

之前运城得而复失,虽说大家都知道守军在此过程中伤亡高达数万人,也知道再守下去,非把一战区全拼光了不可。但依旧有人在报纸上评价卫老总是张学良第二,指挥无方、丢城失地,一盆盆的脏水让一战区上下非常郁闷。搞到最后,卫老总连河南省主席的职位都丢了。

舆论这东西,真真的杀人不见血!

大战在即,后勤上依旧在尽可能的为弟兄们补充营养,周边街市上的蛋肉蔬菜被他们一扫而空。因为家里吃饭的人实在太多,师里甚至还专门拨出卡车去几十里外的地方收集给养,不论鸡鸭蛋肉、亦或者虾蟹、河蚌,通通比市价高出一成半,好歹没让弟兄们的碗碟里少油水。

师部事情多,周易又不在家,面对一堆杂七杂八的电报、文件,面对大鱼大肉,赵诚实在没什么胃口。

厨子们特意为师座做了小炒肉和湘西外婆菜,都是又咸又辣的,非常的下饭。被辣椒刺激了味蕾,赵诚总算食欲大开。李有财和老虎他们都不是什么自觉的人,瞧见赵诚一个人吃的欢实,端着饭碗就凑了过来,美名其曰,防止师座浪费粮食。

大家边吃边聊,正闹的开心,突然听见外头有很多人在叫喊,隐约还有敲锣打鼓的动静,似乎是谁家的狗在偷粮食吃。

豹子比老虎有眼色,见着赵师座皱眉头,不等招呼就跑去外头打听消息。很快,师部众人就弄清了原委,人家喊的是“天狗吃太阳”,学名唤作日全食。

这可是难得的景色,说不定十几年才能碰上一回,赵诚赶紧拿出相机去外头拍照做纪念。但是,长沙周边几十万中日官兵中,和他一般有雅兴去凑这份热闹的恐怕不多。

**这头,在前期捞刀河防线的作战中,第4军遭受重大伤亡,第1o军、第2o军、第26军、第58军的损失亦是不轻。

日军一路高歌猛进,先头部队已于19日抵汩罗江北岸,昨晚十一时起开始组织全线强渡。负责汨罗江防线的第37军和第99军已经陷入苦战,由于兵力不足、炮火支援匮乏,神鼎山、鸭婆山一线阵地岌岌可危。

按照日军的攻击度,汨罗江沿线的战斗肯定不会持续多久,薛老总满世界的划拉部队去增援。别说日全食,就算有嫦娥出现,他都不会有兴趣。

阿南惟几那头同样不轻松,日本人一向认为他们膏药旗中间画的是个阳,这边正和中**队玩命呢,头顶上突然出现了天狗食日的场景,当兵的心理不犯嘀咕才是怪事。

尤其是第四师团,大坂兵对神神叨叨的事情更加敏感。平日里出门尚且要择个吉日,就今天这种场面,谁敢不当回事?!有人暗中调查过,全师团千人缝的普及率绝对排在日本军中第一位,为加强“防弹”效果,不少人口袋里还揣着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甚至还有带着十字架的家伙。

战争年代,所有能鼓舞士气的机会都不能放过。趁着日食还在继续,李有财赶紧安排人下连队进行宣传。

和其他地方部队不太一样,新24师没有养什么酸文人当高参。文化程度高一些的就是师部的参谋和十几个随军教员,想要整一些老百姓能听懂的宣传口号,难度委实不小。

眼瞅着这帮家伙跟得了便秘一样,李有财决定另辟蹊径。营区不远就有唱莲花落的乞丐在讨生活,男男女女足有十好几个。直接让老虎带一大把零钱过去,现场征稿,每编出一种新词就两块钱的“稿酬”。

“天狗食日,这是好兆头,老天爷都瞧着日本人不顺眼。”

“这是二郎神的哮天犬来助阵,阿南惟几这回还得打败仗。”

……

词编的委实有些扯淡,但是在军营里很有市场。

新24师的文化教育在**序列里绝对属于第一梯队,但大多数弟兄也就是能借助字典读书看报、会扳着指头做一些简单的数学题。不管是赵诚亦或者李有财他们,从没指望自己手下的兵能够在一起讨论阿基米德或是牛顿,这种场景比日本人会集体自宫还不靠谱。

于是乎,半夜站岗时有的兵居然会冲着草丛里的黄鼠狼磕头。有连排长私下向师部汇报过,军营里丢了钱不一定会出事,可要是谁动了别人的护身符或是佛像,妥妥地会打起来。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不管这种宣传手段上不上得了台面,只要能鼓舞士气,赵诚都不会反对。

第五百一十一章 薛老总的后手

截止21日傍晚,战局依旧没有好转。

新墙河防线被突破后,薛岳司令在汨罗江南岸布置了四个师(第92师、第95师、第99师、第14o师)来抵御日军的进攻,同时电令第26军主力(第32、第41、第44师)由浏阳向金井方向驰援、以为后盾。2o日,他又要求27集团军及72军主力共九个师奔袭日军的右翼。74军也在往长沙这边赶,不过是直接让他们在内线参加防御作战,还是在外线游击、等其他增援部队赶到后一起作为反击力量使用,战区司令部的长官们一直举棋不定。

但是,未等增援部队赶至战场,迂回部队也没能按计划动进攻,平江、金井一线就在日方强大的攻势下被突破。日军第3师团、第4师团、第6师团从骆公桥、新市、磨刀石、浯口等渡河点疯狂涌向南岸,与之同行的还有大批技术兵器,明眼人都知道,陈沛的部队撑不了多久。

平心而论,薛老总没少往汨罗江沿线下本钱,炮兵指挥官王若卿亲率74军炮兵团和重迫击炮第2营为守军提供着炮火支援。但是再日军二十余个炮兵大队的强大火力面前,这点力量根本不够看。陈沛(37军军长,汨罗江防线指挥官)不是神仙,他没有以一敌百的本事。

吃过晚饭,赵诚在师部里继续忙着给地图做标记。雅格布说过,战局越是复杂,指挥官就越得对全局有清醒的认识,所以图上作业的活一般都是由赵诚和李有财亲自完成,这样能更直观地感受到战场上的变化。

晚上九点,战区转来了最新的战报,匆匆抵达浯口的26军与日军第6师团迎头装在了一起。由于日方实力强大,26军被打的节节后退,其下属的44师已被包围。前去为44师解围的32师和日军第3师团接上了火,战斗自爆时即陷入白热化,所幸第41师及时加入战场,局面才没有失去控制。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虽然不是新24师在挨揍,可那种滋味依旧不好受。赵诚是主官,城府多少还是有些的,他让大家到院子里透口气,自己继续琢磨战事的走向。

现在战场的态势很怪,薛老总几乎是在跟着阿南惟几的节奏在打仗。对26军和37军的使用也有问题,战区几乎是在把他们往狼窝里扔,就算他们能突围,也要被日本人扒下一层皮去。

可是九战区这头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几天下来日军也伤亡了大几千人马,还把自己的软肋漏了出来,在接连突破第一线新墙河和第二线汨罗江以后,阿南惟几还在指挥部队向南猛攻。

从战区通报情况来看,日军用于保卫运输线的不过江藤支队那一个步兵大队而已,就算有骑兵和后勤部队打下手,人数也不会过四千。让一个联队干一个师团的活,说阿南惟几在唱空城计,恐怕一点也不为过!

要知道,从新墙河撤退后,欧震的第4军可是没到汨罗江南岸来,这会正在幕阜山区待着呢,加上南江桥一带的58军,通城南面的2o军,总兵力加起来恐怕不下三万。只要他们一齐动手,日军的补给线就得立刻玩完。顶多一个礼拜,就算九战区不动决战,阿南惟几也得布置撤退的事。

这么大的便宜薛老总就没看出来?还是战区有其他什么小心思在里头?赵诚有些吃不准上峰的想法。可他又一想,自己手下的兵不能老闲着,与其被拉到什么要命的地方当成炮灰使,不如自己挑一个好地方练练兵。

“报告,周参谋长急电。”老虎举着电报纸冲进作战室,听动静还有些小激动。

“念!”赵诚说道。

“本日,27集团军接战区电令,依托幕阜山向西动侧面进攻,伺机破坏道路、切断日军补给线。中午十二时,第4军、第58军几乎同时与日军第4o师团遭遇,战至晚八时,58军已击破当面之敌,第4军仍在江源洞以南与日军激战中。另,第2o军已于晚七时攻占关王桥。”

老薛还真不白给啊,赵诚乐了,之前布置王劲修率领湘、鄂、赣边区挺进军第4、第5、第8挺进纵队去咸宁铁路沿线扒铁轨,然后又安排第6挺进纵队崇阳附近挖路炸桥。加上27集团这一闹腾,阿南惟几不分兵都难。

事不宜迟,得赶紧给战区司令部电报,请求配合27集团军袭扰敌后去。赵诚一面斟酌着电报内容,一面命令留守各部做好出击准备。

大约是心有灵犀,家里的电报还没拟完,周易那头第二封电报又来了:“27集团军侦查获悉,日军在大荆街设有大型补给仓库,防御兵力两千人左右(含辎重兵、骑兵各一部),另有战车第13联队两个中队,计有九四式轻装甲车约2o辆。杨汉域军长已向战区请求调集我师参加战斗,望提前准备!”

既然有仗打,那就啥也别说了。

集结部队,弹药装车。后勤赶紧烙大饼、烧开水,之前长沙一带可是爆过鼠疫,不小心些肯定会出问题。

现在北边打的正热闹,去和2o军会合着实难度不小。趁着战区的命令还没到,几个参谋赶紧凑在一起规划行军路线。

益阳到长沙的道路还算不错,可是越往东面越不好走。部队连夜乘车出,过长沙、在崇法寺进山,经沙市镇至平江县,然后在梅仙镇下车,最后再走七十里山路参加突袭日军仓库的战斗。总路程两百三十公里,其中两百公里左右能够以车代步,剩下的只能靠弟兄们的双腿。

理论上来说,如果现在就出,最迟明天午饭前就能够到达梅仙镇。考虑到道路的状况,或许要拖延三至四个小时。再加上从梅仙镇走山路奔袭大荆街的时间,部队23日2时之前就能进入出阵地。

当然,除去道路状况,很多意外事件也要考虑进去,比如躲避空袭,比如半道上遇到暴雨。到了地头也不是一帆风顺,从梅仙镇去大荆街那一路可走不了汽车,火炮只能分解后用骡马驮运,家里的马匹倒是不少,关键是怎么把马运到梅仙镇……

第五百一十二章 穿插敌后1

师部的行军计划才拟定,战区司令部的命令就到了。内容很简单,新24师即日起配属第2o军作战,由军长杨汉域全权指挥。

侦察连和工兵连是最先出,他们负责为大部队开道,不仅要在沿途要隘布置警戒,还得搞定那些损害严重的道路。

统一指挥先头部队的是师长侦察营营长廖天明,出前还死皮赖脸的要走了四辆小吉普,说是准备当成移动防空火力点。这货喜欢骚包,从昆明过来时就是自己开的吉普车,大热天的连帆布顶篷都没装,也不怕被晒的中暑。后勤上特意给廖天明准备了一整箱进口烟和十来瓶好酒,沿途少不得要与方方面面打交道,这些洋货比钞票还好使。

大部队走的略晚一些,这次只有四个步兵营、两个苏罗通高射炮连和一个美制m1七五山炮营与师部同行。

倒不是赵诚想要保存什么实力,而是因为不少车上都装着骡马,从梅仙镇往北去大荆街,得走六十里的山路,大炮和弹药都得靠它们驮着。要是靠弟兄们自己肩挑手提,恐怕大家都得被累趴下。

剩下的部队依旧在基地里待命,由72团团长崔雷统一指挥。高炮连、装甲大队、博福斯山炮营,加上六营、七营和益阳兵站的守备队,战斗力比其他部队两个团还强些。赵诚布置给崔雷的活很简单,看好家,万一日军向益阳展开进攻,一定要把弟兄们全須全尾的带回盘县,其他的都无所谓。

夜色里,满载着兵员装备的车队一路向东疾驰,气势极盛。

沿途不少老百姓从睡梦中被惊醒,有胆子的大还探头出来望上两眼。往日里过军队,向来是靠着脚底板慢慢的溜达,几个月前上高会战时第一次有了坐大汽车上前线的队伍,听说他们在通城那头斩将夺旗、忒是威风,今天这支部队再次出马,日本鬼子肯定又有苦头吃喽!

老百姓都在看热闹,守卫沿途关卡桥梁的部队可是知道底细。眼见着车队整整跑了一刻钟才过完,军官和老兵们都禁不住咋舌,新24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车,九战区铁定没有这份家底,难道是重庆中央直辖的队伍?一等部队穿皮鞋,二等部队穿布鞋,三等部队穿草鞋,这坐汽车的全是那一等?

天亮以后,九战区调动新24向前线增援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夜里执勤的军官都没急着去补觉,直奔茶馆和相熟的朋友摆龙门阵。前线吃紧,后方人心不稳,稍微有些好消息都能在百姓里引起轰动,几百辆军车驰援前线的新闻绝对能换回一顿好吃食。部队里见天盐水煮青菜叶子,也该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啦!

“九百辆军车,都是美国产的大道奇,车后头还拖着几十门大炮……”

“那些兵也精干,一水的进口七九步枪,还有不少德国造冲锋枪,五零小炮多的没数……”

“一个少校营长穿的比我们师长都阔气,还特么坐着美国敞篷小车,叫什么来着……对了,吉普车,比小轿车还气派。”

“都说第2oo师和机械化2o1师(谣传)是**中的翘楚,现在一看,人家新24师的装备也不差。瞧我抽的这洋烟卷没有,美国的好彩牌,人家排长都能抽上这个,真阔气啊!”

“那队伍奔哪里去的?军事机密,唉,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也就是你老弟,湘阴县。薛司令是铁了心要准把日本人赶下汨罗江喂王八,这才调动新24师上来的……”

**一向藏不住什么秘密,新24师这种大手笔更是如此,还没吃中饭,大半个长沙都晓得援兵上来了。军车的数量也足足“增加”到了三千辆,有人还信誓旦旦的说曾亲眼看到车上装载着坦克和装甲车,更有人声称在车队里见到过第2oo师的符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地方到部队,各种消息越穿越离谱。

很快,一道电波将第九战区的异动传到了岳阳日军第11军司令部里:“22日凌晨,重庆军第2oo师抵达长沙,另有新24师乘坐卡车同行,目的地湘阴县。其他情况,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看着电报,阿南惟几有些蒙湘阴至汨罗江一线溪流遍布,加上道路损毁严重,连汽车都不好走,装甲部队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展开,否则日军这次也不会只让两个装甲中队参战。指挥部一干参谋怎么都想不通薛岳为什么会把机械化部队往泥潭里扔,难道是准备当固定火力点用?

日本人有些弄不清九战区的路数,不过这都是次要的,如果能在湘阴一举吃掉中**队的机械化第2oo师,对11军而言也是个大收获。一想到有可能因此获得勋章,连阿南惟几都有些心热。

对付坦克集群,该有的准备工作一点都不能少。比如要为前线部队增加一部分射炮;比如得让航空兵对湘阴周边加大侦查力度,顺带轰炸一下通往长沙的道路,切断中国机械化部队的补给线;再有就是调整部队的攻击节奏,防止机械化2oo师被“吓跑”……

恐怕赵诚没想到,自己布置的兵计居然会引这么多连锁反应,他原本只是想着在路上能松快些,省得动不动就要下车应付空袭。没成想,给湘阴那头惹了大麻烦。

自上午十一时起,五批日军轰炸机共四十五架次把湘阴周边折腾的蛋疼。他们番轰炸扫射,驻守该地的部队在空袭中伤亡了近三百多人,原本就破烂的道路被炸的坑坑洼洼,甭说开汽车,就是马车都没法走,倒是苦了那些往前线送给养的民夫。

下午两点,新24师主力顺利抵达梅仙镇,部队稍是休息便沿着山路向北赶去。可是炮兵却不得不等到六点多才出,没办法,马比人壮实,可也比人娇气,“站”了一天的车,不缓一缓,半道上非尥蹶子不可。

第五百一十三章 穿插敌后2

部队在山路上前行,或举着火把或打着手电,大约是之前周易带人特意修整过,路况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不用让弟兄们自己抬着马车和大炮翻山越岭。

赵诚也在和大家一起埋头赶路,老虎他们原打算给他弄个滑杆來,结果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部队里讲究个上行下效,如果自己带头偷懒,没几天整个队伍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为加快行军度,先头部队在险要的地方都留有火堆作为标记,甚至还有向导。即是这样部队依旧出现了伤亡,有个倒霉蛋被山顶落下的石块砸中了脑门,连被抢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还有过一打的家伙扭伤了腿脚,不得不退出战斗。赵诚比较幸运,除去被蚊冲咬的几个小疙瘩,倒也没碰上其他什么麻烦。

天快亮时,大部队与周易所部顺利汇合。师部在八景乡的杉木洞召开了作战会议,一来是要听周易的汇报,二来还得把战区司令部来的情况做个研判。

据2o军这几日的侦察得知,日军用于守备后方的兵力十分空虚,甚至说有些托大。

从岳阳城通往汨罗江前线近百公里运输线上只有步仙桥驻扎有三个步兵中队、一个工兵中队,另有一个步兵中队另辎重兵一部驻守大荆街的大型补给仓库,总兵力不到两千人。为弥补人手上的不足,日方还安排了十多辆坦克装甲车参与防御。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得到这一情报以后,2o军军长杨汉域决定以133师为主力奔袭大荆街,同时在半路上设伏,将日军援兵也一并吃掉。

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133师再加上周易的部队兵力倒是足够。可是下午大荆街仓库又开来了两个骑兵中队和不少于四个中队的平射炮,这样一来,参战的人手就略显紧张。好在赵诚带着人马及时赶到,2o军总算能下定决心打上一仗。

考虑到日军空中侦察能力很强,各参战部队将在山里休息一天,等23日天黑后再起进攻。新24师负责突袭大荆街仓库,133师另炮兵一部负责打援,杨汉域军长统一指挥2o军剩下的人马负责应付来自汨罗江方向的威胁。

作战计划不算高明,但是中规中矩。周易测算过,就算前线的日军大举回援,部队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回山里,最适合新24师目前新兵众多的现状。

赵诚对这个安排举双手赞成,一整天都在车上冒着,没等缓过劲来又是六十多里山路,就算是骡子也扛不住。如果连夜行动,部队顶多能挥出七成的战斗力,他可不想因为疲劳造成什么无畏的伤亡。

战区司令部那头传来的消息倒是不怎么乐观,汨罗江沿线仍在激战中,可守军的压力越来越大,面对日军的强势进攻,江边的前哨阵地已经全部放弃,只能依靠主阵地上的永备工事与日军继续作战。

杨森司令私下里透露,有不少参谋对能否守住长沙持怀疑态度,特别是战区原定在汨罗江至捞刀河之间与日军的决战的计划,除去薛司令对此还抱有希望外,大家都没有什么信心。

赵诚盯着地图看了半天,他认为杨司令的担忧不无道理。目前阿南惟几将四个师团集结在一起,向野猪一样向前猛拱,九战区吃不掉、啃不动,根本无法对日军造成重大打击,反而导致参与阻击作战的五个军伤亡惨重。

即使是按照薛老总的估计,日军接连突破新墙河、汨罗江两道防线会伤亡一万人左右,但这对阿南惟几十余万人的重兵集团而言,并非是什么不可承受的损失。即使在捞刀河周边能再杀伤他三四千人,日军仍有相当的攻击力占领长沙。

不客气的说,薛老总是被上一次长沙会战和之前上高会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才昏招迭出。

就现在这么个态势,想要凭新24师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绝对是痴心妄想,能做的就是尽量破坏日军的后勤补给线,也好让南面的弟兄少死伤几个。

部队藏身太平山离大荆街不过二十来里路,好在山里植被茂密,只要没什么大动作,镇子上的日本人根本不会现。赵诚亲自下了命令,各部门就地休息,做好防空伪装,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之前,所有人禁止喧哗、禁止生火做饭,违令者一律军法从事。

累了一整天,琐事交给周易,赵诚和李有财径直找地方睡觉去了。大战在即,没有个好精神可不行。

下午六点多,班排长们一个一个地叫醒了酣睡中的弟兄,后勤不能生火,大家只能就着冷水啃面饼,好在天气炎热,倒也不用害怕肠胃受不了。赵诚也是一个待遇,只不过比其他弟兄多一根黄瓜而已,一边啃着一边听周易汇报战场上的态势。

白天大荆街仓库又开来了两个平射炮中队,因为仓库里有限的房屋都被用来堆放物资,骑兵和炮兵们只能在野外搭帐篷。周易派人提前测好了射击诸元,确保在战斗开始时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战区那边依旧没有什么好消息。今天白天,日军在航空兵支援下向汨罗江主阵地起猛攻,尽管伤亡不小,阵地依旧掌握在第37军手中。前来支援他们的26军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昨天26军和两万多日军打了个旗鼓相当,虽然开局不是太好,但也打的日本人死伤累累。今天上午,26军突然现对面的日军兵力猛增到3万人以上,几乎是三个师团的规模。

军长萧之楚见势不妙,立刻命令部队交替掩护撤出战斗,在蒲塘四周构成环形防御。好在26军是一支久经战阵,所辖的32师原是冯玉祥卫队旅出身,老兵多、战斗力强;41师参加过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官兵均是久经沙场;萧之楚赖以起家的44师更是早在长城会战中就和日军交过手,虽然身陷重围,官兵们却是丝毫不乱。现在双方仍蒲塘一线僵持,战区已经急令第1o军去为他们解围……

赵诚一边听汇报一边琢磨起了战局,日军似乎步步都占着先手,总能在最短时间内集结起重兵对九战区落单的军级单位起进攻,然后再调头对付下一个目标。有些不对劲!

“战区把我们配属给2o军,那命令是走的电报么?”赵诚问道。

李有财摇摇头:“是通过电话下的命令,吴逸志参谋长亲自打的电话。”

“那就对了。”赵诚把最后一点干饼塞进嘴里,顺道在周易衣服上把手蹭了蹭:“马上用备用密码给杨森司令电报,请他转告薛司令官,日方可能破译了我们的密码本。”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大荆街

“出!”赵诚通过步话机对全师下达了命令,为防止日军察觉,所有手电筒上都蒙着红布,马蹄上也用布裹着。

第133师比新24师早一个钟头出,这会离着步仙桥不过十来里地。按照计划,133师398团陈亲民部配属工兵一排、八二迫击炮一连袭击筑路的日军工兵中队、顺道解救被强拉来的数千中国民夫,如果时间来的及,还要破坏新墙镇周围的公路。399团陈德邵部配属八二迫击炮两个连,另新24师反坦克连在步仙桥南侧设伏。

天黑以后,镇内一个中队的日本兵乘坐卡车回了岳阳,这让夏炯2o军副军长兼133师师长)顿感轻松。按照日军现有的兵力,就算他们倾巢出动,399团也有把握将其全部拿下。

唯一的麻烦在于镇子内那十多辆坦克装甲车,以往与日军作战时,部队干掉一辆坦克至少要搭进去一个排。今天就不一样了,新24师特意给399团派来一个反坦克连,两门反坦克炮、六支反坦克枪,还有四具从没见过的新家伙,那带队的连长夸口说,就算日本坦克的数量再翻上一倍都无所谓。

夏炯抽空又把作战计划过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漏洞,只要日本人敢露头,保准让他们有去无回。

24日凌晨2点,参战部队全部就位。133师398团率先对筑路工地动了袭击。

日军工兵的火力并不强,只携带有少量的步枪和手枪用于看管抓来的民夫,陡然遇到中**队重兵突袭,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火力进行还击。等陈亲民指挥全团开始冲锋时,那些日军工兵立马选择向北转进。

自淞沪会战时起,一向是中**队被日本人按着打,今天居然碰上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398团上下怎么肯放过。陈新民一面派出人手疏散被抓来的民众,一面指挥部队盯着日军屁股后头猛追。

别看日本人个子不高,两条小短腿跑的却不慢,即使算上突袭时那阵炮击的战果,398团拢共才干掉七十来个鬼子。缴获的武器也很少,拢共只有两挺九九式轻机枪和二十来支三八式步枪。

好在日军走的匆忙,不少修桥补路的器械都留在了营地里,什么工兵铲、工兵锹、九三式铁丝网剪刀、手斧、折叠锯、电机,甚至还有二十来辆马车和两万多斤粮食,陈新民这才没有破口大骂。

趁着还有时间,398团留下一个营破坏道路、顺道把缴获的物资会送,剩下的人都奔了399团那头。刚才打的实在不过瘾,他们准备在日军增援部队身上找补回来。

几乎在398团动手的同时,赵诚指挥着新24师也动了进攻。周易以步兵两个营另山炮一连的兵力突袭仓库警备队,与此同时,7o团团长史强以步兵三个营另山炮五个连对付日军露营部队。剩下的一个步兵营和苏罗通小炮连由师部亲自掌握,随时准备应对突事件。

刹那间,日军营地到处都是炮弹爆炸声,睡梦中的日军顿时如炸了窝的马蜂东奔西窜。各营随即组织八一迫击炮群射照明弹,同时以机枪火力进行扫射,日军顿时如同像割麦子般成片成片的被放倒。

“机枪延伸射击,阻止日本人靠近马棚!”赵诚在临时搭建的隐蔽部里用炮队镜观察着战场的态势:“通知周易那边,打哑火力点以后尽快把队伍压上去,防止日本人在仓库里放火,动作要猛。告诉弟兄们,越怕死、死的越快!”

老虎和豹子本是专职卫士,开战以后又干起了传令兵的活,不断通过步话机转诉着赵师座的命令。看的出来,这两货玩的很嗨,仿佛是他们自己在指挥作战。

“问一反坦克连,步仙桥方向的日军出来没有?”李有财盯着地图问道:“按理说399团这会应该接上火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估计日本人都不一定敢出来,坦克在白天的视野就不怎么样,到了晚上,就算咱们不打,他们都可能自己开到沟里去。没有这些铁王八撑腰,鬼子那点两个中队的步兵还真不一定会出来。”看见老虎在联络反坦克连,豹子抽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赵诚点点头:“好小子,有长进。敌情不明,视野不清,盲动就是自己找不自在。我要是步仙桥那头的指挥官,这会就该尽量巩固防御工事,同时向岳阳方面求援。没有一定兵力基数在手里,干什么都是赌博!”

“报告,反坦克连说133师的侦察兵一直在镇外盯着,鬼子在加固工事,没有出动的迹象。为防止出意外,杨师长还派出工兵在岳阳通往步仙桥的道路上埋了不少地雷。”老虎把情况汇总后赶紧报了上来,他有些郁闷,豹子说的那些事情他也知道,只不过没敢说而已。

“这就对了!通知史强,让炮兵在把日本人的营地犁一遍,然后准备出击,老子不玩围三阙一那一套,那些在野外宿营的鬼子一个都不要放过。”赵诚一边下着命令一边给自己点了根雪茄,一帮没有马的骑兵,再加上一帮辎重兵和炮兵,部队肯定不会有问题。

“压上去了,周参谋长说部队已经控制了仓库,部队正在搜索残敌。”不一会,步话机里就传来了好消息。

“让史强那边抓点紧。”赵诚看了看手表:“不要害怕伤亡,打仗不可能不死人!告诉他们,炮兵上不了刺刀,解决战斗还得靠步兵。”

李有财接茬说道:“让弟兄们注意战术动作,冲锋的时候要交替掩护,特别是不能往机枪射界里跑。”

战场上的局面比赵诚预想的好上不少,经过通城战役和上高会战,部队已经锻炼出了一批战斗骨干。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但是没有什么的大毛病。特别是步炮协同一项上,没有哪个连是等山炮停止射击才向前运动的,这一点比74军这样的老牌部队都要强。

史强指挥着部队越逼越近,那些幸存的鬼子边打边撤,最后居然在一小块洼地里形成了防御圈。有人从尸体堆里巴拉出一挺机枪来,拼了命般朝进攻部队开火,希望能掩护更多人向他们靠拢。没有工具就用手挖,没有材料就用尸体堆成临时掩体,眼见突围无望,日本人准备拼死一搏,试图在死前多拉几条人命垫背。

不过这种抵抗是徒劳的,眼瞅着日本人站住了脚,率队冲锋的连排长们立刻指挥手下人开始就地挖掘掩体,掩护掷弹筒和机枪展开。不过没等单兵掩体露出雏形,六零迫击炮的炮弹就到了,照例先是几照明弹,等目标暴露后,八一迫击炮和营属九二步兵炮迅也加入合唱,炮弹如雨点般落下,为这场夜袭画上了句号。

第五百一十五章 等待阿南惟几

战场上枪声渐渐停止,新兵在士官们的带领下开始打扫战场。

尽管在兵力和火力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尽管第一轮炮击中就有过半数的日军毙命,尽管对手不过一个加强的步兵中队、两个骑兵中队,此外还有五百多战斗力不是很强的辎重兵,可新24师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望着66续续被抬下去的六十余名阵亡官兵和几乎两倍于此的轻重伤员,赵诚禁不住有些郁闷。就这么个打法,在野战中碰上关东军或是日军其他老牌部队,新24师根本就没有胜算,这兵还得继续练。

不过战果还是不错的,大荆街仓库不愧是日军通往前线的物资中转基地,武器弹药堆积如山,各种补给品更是以千吨计。如果把这些东西都弄回盘县,至少够全师小半年的嚼裹。

问题在于家里的车队没法过来,得另想办法把东西弄回去。好在周易带人缴获了四十多辆一吨半小卡车、二百五十多辆一马曳大车,此外还有六百多匹驮马和三百多战马,再把炮兵营那些备用马都算上,或多或少能起些作用。

“炮兵营的车把式看过,日本人的大车最多能装八百斤货,那些马倒是好马,驮上一百六七十斤东西肯定不成问题。”李有财说道。

“所有车辆先跑一趟,把东西先运到金李湾,然后卡车回头接着装货,马车只负责把东西从金李湾再往梅仙镇送。七零口径以上的炮弹和汽油优先,然后是药品和武器,剩下的物资能运多少是多少。通知杨汉域司令,把辎重部队都调过来,至少要给他们的日械团备足明年的弹药。”赵诚一边在地图上计算路程一边下着命令:“通知一营、二营,在物资基地周围警戒,哨兵前出五公里。命令史强,带上三营、四营,配属山炮一个连去支援步仙桥那边,日本人再不出来,就给老子轰他的军营。侦察连分出一个排去岳阳转一圈,埋地雷也好,用六零炮轰也行,反正不能让阿南惟几那孙子好受。五营分出两个连打扫战场,剩下的人都进货场,抓紧时间往车上搬东西。”

现在才两点半,就算日军派飞机过来阻截,部队也有四个半钟头的时间跑路。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赵诚还是命令没有任务的几个炮兵连先行撤退,刚缴获的十一门九四式三七反坦克炮和六门2omm高射机关炮也是让他们一同带走,日本人拢共就不到二十辆坦克,就算能冲过步仙桥那边的封锁线,师部的苏罗通高射炮也能把它们都收拾掉。

周易指挥部队搬东西,李有财在师部掌握全局,赵诚带着老虎他们奔了日军宿营地。和骑兵对决,新24师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弄些战利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日军尸上那些手表之类的小玩意照例要归师里统一支配,赵诚感兴趣的是“32乙骑兵刀”,杨汉烈(27集团军骑兵连连长,杨森的二公子)用的就是这种刀。造型漂亮、重心适合、钢口也好,参加白刃战比指挥刀好用。

不过日军宿营地已经被炮弹炸的稀碎,想踅么一把好刀还真不容易。老虎带人在尸体堆里找了好一阵子,拢共才搜罗到三把完整的。豹子的运气要好一些,他专门挑营地外围的帐篷下手,不一会就弄到了二十来把好刀和四十来具马鞍。

有小弟帮忙,赵诚自然没兴趣沾一手的血。仓库里有不少吃食,正好去挑出几样给弟兄们当宵夜。

说实在的,日本人的补给还真不如自己师里。鱼干和饼干太硬,根本咬不动,盐渍梅子太咸,奶糖也口感一般,只有清酒和牛肉罐头还凑合。给高级军官的补给里还有水果罐头,这倒是好东西不但能解渴,还能抵饿,可惜数量不多,只能紧着货场里的弟兄们吃。

看见老虎他们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赵诚用鬼子的天幕搭帐篷的帆布包起十来个牛肉罐头和水果罐头,清酒也顺了两瓶,然后赶紧招呼大家回师部。虽然日军到现在都没派出增援,可是总得提防。

“没动静,不仅步仙桥的鬼子没出动,岳阳和汨罗江的日军也没有来增援的迹象!”李有财对肉食不太感兴趣,挑出一个黄桃罐头开始犒劳自己,这小子一紧张就喜欢抽烟,刚才部队进攻那会,一包三炮台都没够抽的,现在嗓子里干涩的厉害,水果罐头可是救急的好玩意。

赵诚刚才已经对付了个半饱,所以这会就没和弟兄们抢吃食:“不应该啊!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阿南惟几都一点不着急?还是他根本不在乎这点家当?”

李有财皱着眉头达道:“阿南惟几手上没有机动兵力了?还是认为薛老总有什么阴谋,准备逼他从前线回抽兵力,然后半路打援?”

打仗的时候,好多事情不能按照常理推断,各种意外因素都要考虑进去。万一阿南惟几就是在犯二,一门心思想去找薛老总算账,又或者日本人正在策划什么大行动,即将获得的战果远这点物资损失,那他们还真不会把区区一个后勤仓库放在心上。赵诚不是战区司令,手头的情报非常有限,这会只能连猜带估计,真真愁死个人。

“咱们不是缴获了密码本吗?就算日本人想改密码,那也需要时间,找个人盯着电台,多少应该会有点收获吧!”老虎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

“有道理!”赵诚乐了:“今天这罐头没白吃,有长进。命令通讯分队,盯着日本人的频率,但凡有异动,立刻汇报!”

难得被表扬一次,老虎传达命令时脚下都带着风。瞧着自家兄弟春风得意的样子,豹子倒是一点都没嫉妒,慢条斯理的继续对付牛肉罐头,功劳不功劳的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打胜仗就行。

外头依旧在忙碌,人嘶马叫闹个不停,卡车都往山里送了三趟物资,2o军的辎重营才将将赶到。一千条三八式步枪、六十挺轻重机枪、八十万各式子弹,大车上被装的满满当当。

豹子在一旁帮着点货,特意让他们又装了三百九二步兵炮炮弹,当兵的口袋里也没空着,每人两包烟、一包奶糖,至于鬼子的饼干和粮食,一律是敞开供应,只要扛的走、尽管拿!

第五百一十六章 侧击

仓库的抢运一直持续到上午十一点多,日军援兵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倒是前线打了个稀烂。

史强耐不住性子,架起火炮朝着步仙桥就是一口气打出去百多炮弹。

很可惜,日军不仅没冲出来报仇,连还击的迹象都没有,这让统一指挥部队作战的夏炯非常郁闷。这一夜光看着新24师在财,133师只有几十条枪的收获,弟兄们怨声载道。好在赵诚还算厚道,通知2军部去抢运物资的同时,还给他送了信。

辎重营已经抢运了三万斤粮食和一万枚日式手雷,看架势还能再搬一次,好赖没让全师弟兄白挨这一夜的苦。

赵诚比夏炯淡定的多,武器、弹药、汽油、药品都被搬的干干净净,现在仓库就还剩下粮食没搬完。十几万大军作战,人吃马嚼的,那数量怎么可能是小数字?!可着劲搬吧!

刚才已经有侦察机飞过,结果在低空观察的时候被揍了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天知道后面是不是有大批轰炸机跟着。等史强带着人撤回来后,部队从原路开始往山里撤。

粮食留着只能便宜日本人,赵诚当机立断,动仓库周边的老百姓来拿,甚至是派卡车直接将粮食送到村里。纵使是这样,剩下的粮食依旧有七八十万斤,没有办法,只能浇上煤油烧掉。

烧粮食的工作并不顺利,弟兄们都是苦出身,知道这年头老百姓想吃完饱饭有多不容易。在李有财的强烈建议下,每个弟兄身上都背了二十斤,这让队伍的行军度看上去有些慢。

等部队抵达金李湾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天热,所有人都是一身的臭汗。赵诚也是一样,起初时他也假模假样的背着一袋粮食,不过一进山就扔在了老百姓的家里,美名其曰,让老百姓分享胜利的果实。

很快,老虎和侦察连那帮家伙有样学样,把粮食扔在路边,高声吆喝老百姓自己来拿。一路走一路丢,等到停下来准备吃饭时,至少没了上千斤粮食,把李有财气的直摇头。

太阳很毒,部队照例猫在林子里,一来能凉快些,二来还可以防空。

师部这会倒是没搞什么特殊化,也小树林里安的窝。赵诚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把缴获的天幕一铺,四仰八叉的就躺在了地上。

后勤上没有做饭,只是用缴获的日本味增烧了点汤,然后就是一筐一筐烙好的大饼。弟兄们也没有挑三拣四,就着日本牛肉罐头吃的也挺香。

最忙的是通讯兵,汨罗江那边打的热闹,电台里闹的也欢实,从大荆街出来,耳机几乎就没摘下来过。

“报告,一刻钟前岳阳方向有四十卡车的日军援兵抵达步仙桥,杨汉域军长提醒我们注意后方的警戒。”

“知道了,继续观察。通知断后的一营,一但日军大部队有向山内追击的趋势,就立刻布雷。”赵诚闭目养神的气候还没忘记正事,略一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不远处李有财和周易却幸福的多,这会已经打起了小呼噜,打仗么,得着空闲就要迷瞪一会,不然连三天都撑不下来。

没过多久,通讯兵又送来一份电报:“报告,133师的后卫部队已经和日本人接火。他们用电控地雷炸死炸伤了一百多鬼子,战果里还包括两辆轻型坦克。”

“让一营加强戒备,二营向周围山头派出警戒。”赵诚不得不给自己点了根烟,这会不打起精神可不行,万一叫日本人逮住机会抄了后路,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今天新24师的运气还不错,大荆街的日军被伏击后立刻退了回去,直到晚上也没有再出来。有鉴于战利品还有不少没搬完,赵诚决定让部队就地宿营,以为策应。

九月下旬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能热死狗,晚上睡觉时却必须裹着毯子。弟兄们们睡帐篷,师部里的条件要好一些,工兵特意搭了个木屋,虽然四处漏风,可总比帐篷要强。

吃罢晚饭,照例还是敌情通报会,2o军和新24师在日本人的屁股上狠狠捅了一刀,可阿南惟几没有分兵回援,依旧指挥部队向南猛攻。

26军的压力最大,在日军重兵围攻下,他们两天内的战损过了两成。由浯口南向突围的第37军14o师转在金井地区遭遇日军第3师团尾随追击,损失也达到一成五。

下午一时,日军第3师团、第6师团在轰炸机的支援下,向第1o军的预备第1o师、第19o师起了攻击。第十军的部队新兵多,严重缺乏战斗经验,加之立足未稳,一时间居然被弄了个手忙脚乱……

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闪击战之后,就算再傻的人都能弄阿南惟几十是什么打算,集中优势兵力将九战区的精锐部队各个击破,然后大摇大摆的杀进长沙城。

偏生薛老总还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手下的部队严重缺乏交通工具,只能依靠双腿往前线赶,根本不可能同时抵达前线。现在第99军主力第99、第92师位于捞刀河以北、粤汉铁路以西地区,正在由西向东侧击南下的日军。第72军已抵达平江以南,准备等99军动攻击后一同下手。第26军计划连夜突围,军主力将转进到石湾、更鼓台、文家场屋进行整顿,然后协同第72军反击金井地区的日军。第79军第98师已于晚饭时分到达岳麓山,其主力第82师、暂编第6师也将随后赶到。第37军在麻林市西南地区占领阵地,准备协同即将到来的第74军作战。

不知不觉中,第74军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战区寄以厚望的反击主力。问题是,他们在行军途中似乎遇到了不少麻烦,日军航空兵如跗骨之蛆,只要天气情况允许,轰炸机、战斗机都会盯着他们不放。还没等部队开到前线,伤亡已经过了四位数。

仗打到这个份上,只能是个人顾个人,虽然赵诚没打算把新24师赔进去,不过该帮的忙还要帮。

和周易、李有财他们在地图上研究了半天,赵诚依然决定还是在日本人的运输线上下手。今天夜里派出步兵一个营另山炮兵一个连再次突袭步仙桥,另外组织起两个营破袭沙岳公路,彻底摧毁阿南惟几的左翼补给线。

第五百一十七章 破路

战斗的强度不大,用不着所有人都耗着。李有财值守师部,周易带着部队去破坏沙岳公路,史强指挥人马二打步仙桥。赵师座的任务是睡觉,省得明天白天部队群龙无。

这几天实在太累,这一觉赵诚连个梦都没做,直等到日上三竿才醒。山下的物资抢运已经开始,后勤上还雇佣了不少老百姓,肩挑手提的好不热闹。

史强回来的比较早,昨夜对步仙桥只不过是袭扰作战,步兵负责拉开警戒线以后,炮兵包揽了剩下的活。突袭部队的战术不算复杂,炮击三分钟后,火炮就转移至后备阵地,如果日本人出来就让步兵揍,如果不出来,炮兵每隔半个钟头就再来一次炮击。

许是镇内兵力有所增加,炮击两轮后日军两个步兵中队就在八辆九四式轻型坦克的掩护下从镇子南面冲了出来。

史强想让弟兄们多见见血,所以一直等他们冲入包围圈后才下令开火。电控地雷被引爆后,埋在地雷旁边的汽油被炸的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下日本人连躲都找不着地方。部队的轻重机枪顺着火光来回扫射,把那些日本兵压在地上根本没机会抬头观察。

虽然局面占着优势,史强依旧没有大意,有两门山炮依旧在盯着镇内,一个步兵排专门分散在镇子周围为他们充当眼睛。

果不其然,日本人打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主意。趁着南面打的热闹,有三个中队的日本兵从镇子东面绕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绕到大家伙身后,来个前后夹攻的。

两门山炮立刻开火阻击,用榴霰弹迟滞日军的行军度,为另两门火炮和各营属九二步兵炮也趁机调转方向争取时间。

前后不过三、四十秒钟的样子,炮群完成了转向,以每分钟四十的度开始向日军偷袭部队倾泻炮弹。东面的日军见势不妙,立刻原路退回镇内。

南面出来的队伍要狼狈些,虽然山炮和九二式步兵炮不再盯着他们招呼,可是迫击炮、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依旧摆在那里。日军指挥官当机立断,命令坦克中队继续向前,吸引中**队的注意力,步兵则交替掩护着向镇子里撤。

眼见日军的坦克中队落了单,史强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他赶紧组织迫击炮和机枪火力追击日军步兵大队,一面命令反坦克枪分队上去捡便宜。

借着夜幕,反坦克手们很快便摸了上去。九四式坦克的装甲很薄,前后不过消耗子弹五十来,每辆坦克的侧面都多出不少窟窿来。动机依旧在轰隆作响,可机枪却没了动静。

搂草打兔子,弟兄们差点没笑掉下巴,九四式轻型坦克比家里那些波兰造的tks坦克还要差上几分,可在湖南这地面上依旧一等一的好宝贝。等日军步兵全部缩回镇子里,几个会开拖拉机的弟兄立刻钻进车内,一番鼓捣,硬是把六辆还算完好的坦克开了回来。有两辆伤的是动机,只能弄些弹药和零件了事……

周易那边倒是没捞着仗打,但是一点没少吃苦头。他带着人在公路上四处挖坑挖沟,顺带着连路边的电线杆也拔掉不少。等回到驻地时,所有弟兄都成了泥猴,大家不及洗漱就钻进帐篷,树林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这一夜,不仅是赵诚的新24师在干活。湘、鄂、赣边区挺进军独立团袭击了汀泗桥,地方政府还动员数万民工破坏粤汉铁路。

老百姓在军队的指挥下一起动手,撬的撬,挖的挖,把几十公里的线铁路完全破坏。很多地方不但铁轨枕木被搬的干干净净,连沿途的电线杆都拔起来抬走了。

由于日军主力都在忙着进攻长沙,铁路沿线只有少量守备队对付游击队。现在碰上几万人一起破路,据点里的日本人根本不敢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铁路线被彻底瘫痪。

敌后打的轰轰烈烈,前线的局面却越紧张。

九战区在汨罗江至捞刀河地区与日军决战、进而反击的计划已经破产,更要命的是,参与阻击作战的几个军都蒙受了重大伤亡,而援军却未能及时赶到。为躲避日军锋矛,薛老总将指挥部从长沙迁往湘潭,这几乎等于放弃了长沙城。

催促74军立刻增援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让赵诚没想到的是,战区居然还在沿用之前的密码。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建议杨森司令把27集团军内部的密码改掉,密码本也因漏就简,用的是新24师的识字课本。

中午时分,杨森司令转来了74军给战区的一份加急电报,昨天74军下辖的第57师、第58师及军部在浏阳城西蕉溪岭时,突然受到敌机轮番轰炸扫射,两个师挤在一条七公里长的山道上根本没地方隐蔽,只能干挺着挨揍,官兵伤亡近三百人。当后续的第51师通过时敌机又“准时”赶到,全师伤亡达百余人。

今天上午,57师和58师再次遭到日军航空兵的轰炸,好在道路两边植被茂盛,只有三十多人的伤亡。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严重挫伤了部队士气,王耀武等一干军师长希望战区能赶紧增派防空火力……

赵诚有些郁闷,日本飞机在追着74军打,这无疑表明74军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日本人不在他们的行军路线上设伏才是怪事。可如此明显的事硬是没能引战区司令部的警觉,真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上层路线走不通,那就设法给熟悉的人提个醒。上高会战那阵子,57师余程万部和新24师配合的还算不错,听说师里缺乏有实战经验的军官,老余还特意派出十来个营连干部为弟兄们上课。单凭着这份交情,今天也不能干看着他们吃亏。

周易亲自草拟的电报,密码本用的是中文版的《未来的6军》。当初赵诚把这本书带回国以后就组织人进行了翻译,师里连以上军官人手一本,另外还有一部分作为礼物送给了友邻单位。余程万那里也有一本,据说他几乎是随身带着的,这次正好能派上用场。

第五百一十八章 春华山

接到赵诚的电报时57师刚刚抵达浏阳,部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师部就收到了新命令:立即开赴捞刀河北岸的春华山一带构筑阵地,掩护军主力展开阵地。

余程万颇有些无奈,他的57师每次都是些脏活累活。如果说51师李天霞部是军里的亲儿子,廖龄奇的58师便是干儿子,而他的57师就是捡来的野孩子,姥姥不亲、舅舅不爱。

上高会战中,57师功劳最大,损失也是最大的,可战后补充时却没占什么便宜,战斗力顶多只恢复了八成左右。这次驰援长沙,师里又当了先锋,弟兄们一肚子的怨气。

看完新24师来的加急电报,余程万愣了半天,军中无戏言,虽然电报里几次用到“推测、可能”之类的言语,可他还是坚信赵诚的判断没有错。

**的密码技术可不是一般的臭,当年和红军打仗那会,部队经常接到一些与作战计划截然相反的命令,战后一总结,十有**都是被对手破译了密码本。有人戏言,战场上红军比蒋委员长更了解**的实际位置。

打仗讲究个敌动我知,薛老总没有侦察机,对日军动向基本只能依靠前线部队的汇报,现在再被人家破译了密码本,那九战区不损兵折将才是怪事。

可是余程万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战区司令部对赵诚的警示无动于衷,有可能是上峰不相信新24师的情报分析能力会过军统、中统那些专业人士,亦或者薛老总有其他盘算。

现在27集团军已经改了密码,自己多加些小心肯定不会错。想到这里,余程万一面调动部队往春华山赶,一面派出通信兵给军长王耀武送信。不管军部做出什么反应,只要能赶在日军进攻之前构筑好阵地,部队才能把伤亡减到最少。

让余程万没想到的是,部队路过洞阳镇时居然收到了一批大礼,足足十卡车的补给,都是赵诚特意差人从梅仙镇送来的。

三门二式甲型2omm高射机关炮、两门九二步兵炮、十五挺九二重机枪、四十具掷弹筒,每样武器都配备有四个基数的弹药,除此之外还有两万斤军粮和两千斤日本咸鱼干。这都是新24师在大荆街仓库缴获的战利品,后勤上还没有捂热就叫赵诚送了人情。

57师一路紧赶慢赶,虽说还有新24师的十辆卡车帮着运输物资,可当他们到达目的地附近时,先头团赫然现春华山已被日军占领,双方随即展开白刃战。后来日军越来越多,先头团被迫向南撤退。余程万当机立断,随即指挥部队占领南岸天鹅山,与日军隔河对峙。

傍晚时分,新24师的车队又给57师送来一趟补给,除去七八头猪,还有三百副防毒面具。老余倒也没矫情,不管赵诚送什么,他一盖照单全收,这一战恐怕比上高会战那阵子还要艰难,多一口吃食恐怕就能保全几条性命。

57师的医疗条件有限,余程万思量良久,又厚着脸给赵诚拍了封电报。除去对送给养的事进行感谢,还委婉的表示,希望新24师能派出卡车将伤员送往大后方进行治疗,当然,如果能向上次那样派炮兵来助战就更好了。老余的期望也不高,一个山炮连外加一百炮弹,帮着部队打退日军第一轮进攻就成。让57师师部一干军官没想到的是,新24师真的连夜派来了车队和三个炮兵连来,炮兵指挥官还是熟人,就是上次协同作战的黎大总统。

后送伤员,构筑炮兵阵地,捞刀河南岸的灯火彻夜未歇。

26日上午9时,日军组织兵力开始强渡捞刀河。举着望远镜往北看去,日军大约是一个大队的规模。余程万没有轻易动用炮兵,炮弹宝贵,他准备留到紧要关头再用。在师部的刻意要求下,一线守军只动用了三分之一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连八二迫击炮也是忍着没有开火。

见着南岸的火力稀稀拉拉,日军那头放松了警惕,指挥进攻的第3师团第6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加藤素一少佐判断这是第九战区的溃兵在做零星抵抗,了不起有些个民团在帮着他们壮胆。

可战局的展却让加藤素一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他的人打了一个上午仍然没有在南岸立住脚。今天第2大队碰上了“硬茬”!

中午时分,第6联队主力在联队长重信吉固大佐率领下赶至捞刀河边。草草吃罢午饭,第6联队就动了进攻。

余程万依旧指挥部队打的不紧不慢,用八二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对付北岸准备渡河的日军,正在渡河由重机枪和掷弹筒来招待,步枪和轻机枪的射程有限,只能收拾那些爬上南岸的。

部队的运气不错,刚装备上的九二步兵炮居然来了个开门红,前后不过二十来炮弹就把日军两个九二重机枪阵地和一个九二步兵炮打的人仰马翻。

日本人也不含糊,九四式山炮中队立刻加入了战团,专门对付57师那两门四处蹦跶的九二步兵炮。

战至傍晚,日军依旧未能在捞刀河南岸立住脚,但第三师团主力另九四式山炮两个大队、重迫击炮一个大队已经抵达北岸。所幸廖龄奇率58师先头团也及时赶到,余程万这才松了口气。

日本人大约是被白天的战斗刺激到了,草草吃完点饭团就拉开架势继续进攻,为提高准头,山野炮就放列在中国守军的视线范围内。

虽然阵地叫日军炮兵炸的一片火海,可余程万还是大喜过望,他一面协调58师进行抵抗一面派出参谋协助黎大总统观察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

天色越来越暗,第三师团的总算停止了进攻。北岸灯火点点、马嘶人叫,大家都知道日本人这是在为明天的总攻做准备。余程万没有待在指挥部里,他带着卫士来到天鹅山上的一处高地上,新24师的炮兵在那里设立了观察所。

晚上九点,新24师来接伤员的车队到了。等后勤把伤员送上车,黎大总统对着步话机吼道:“全体都有,按预定目标,最高射,打!”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有资料显示18联队在1941年2月调入在中国东北组建的第29师团。但根据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长沙作战”中记载,步兵第18联队确实参加了春华山作战,先后与57师和58师交手,森胁大队的两名中队长战死,土屋大队第七中队中队长西谷诚太郎大尉以下全体军官亦是全部在战斗中被击毙。具体孰是孰非,只能留给书友们进一步查证。

第五百一十九章 溃败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六百炮弹打的精光。因为阵地都在反斜面,日本人反击的炮弹都被山头死死挡住,除去战壕被炸塌了好大一段,57师这头几乎没有旁的损失。

余程万粗粗估算过,日军至少有四处炮兵阵地在炮击中遭到重创,一处野炮阵地还生了殉爆,想来那边的几门炮都得成为废铁。

干完活以后,黎大总统立刻带着弟兄们收拾行李,57师没什么像样的防空火力,等明天太阳一升起来,鬼子的飞机铁定要来报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二傻子才会继续留在这里等着挨炸弹。

黎大总统的猜测没错,天一亮日本人的航空兵就到了,四十余架轰炸机分为四个批次接踵而来,把57师的阵地炸的稀烂。不过有一多半炸弹都被余程万连夜布置的假炮兵阵地吸引去了,部队的伤亡还不算太严重。

58师的运气就背了些,廖龄奇领着师主力在蕉溪岭一线连遭轰炸扫射,官兵伤亡颇多。没等官兵们从轰炸中缓过劲来,日军突然从两翼杀出,很快部队就被切成数段,由于缺乏通信手段,部队只得各自为战。战斗开始后仅四小时,58师便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

王耀武见势不妙,立刻下令51师前去增援,努力收容58师的溃兵。

入夜以后,王耀武总算弄清了74军的处境,部队已经陷入第3、第6两个主力师团的两面夹攻中,在战场外围还有日军第4师团一部进行策应。大约是想着把74军彻底吃掉,阿南惟几还特意为第3、第6配属了两个独立野战重炮联队、两个独立山炮联队、两个迫击炮大队协同作战。

之前战区司令布置在团山、高桥一线第26军并没有按计划参战。他们以绝对劣势和日军血战整整四天四夜,好不容易才在第1o军的协助下杀出重围。这会仅有少数部队在日军后防“佯动”主力早就躲到山里舔伤口去了。

74军周边能搭把手的只有37军第95师,不过95师的处境也不妙,他们在王家冲、杨公桥一线正与日军第4师团激战,有迹象表明,日军早渊支队正往那边增援,想来日军是打算集中优势兵力吃掉95师以后再全力对付74军。

战局糜烂,王耀武再军部急的直转圈。之前收到余程万警示电报时,他并没有太当回事,没想到现在一语成谶,部队的麻烦大了。

军部一干参谋正在苦思对策时,镇外突然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听动静应该是75口径的山炮。

“什么情况?”一个参谋抓起电话想向警卫营问个究竟,不过电话没通。好在传令兵把情况送了回来,日军大部队已经抵达黄花市外围,军部直属部队正在抵抗,不过日本人来的实在太多,弟兄们有些吃不住劲儿。

“不对啊,前面有51师和57师顶着,日本人是怎么摸上来的?”王耀武有些疑惑:“赶紧给他们报,让各个师汇报自己的位置。”

尽管51师和57师的回电都没有异常,但王耀武还是看出了端迷。57师并58师一个团仍在麻林一线与日军激战,51师的位置却有些不对劲,李天霞这小子为保存部队实力,背着军部将部队向东收缩,试图避开日军锋芒、减轻51师的压力。这样一来,不但57师的侧翼全部暴露给了日本人,两个师之间的防线也出现了一个大缺口,日本人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

这会不是怒的时候,王耀武灵机一动:“立即给战区报,我部遭遇日军重兵集团围攻,损失近半,现拟向长沙县转进,希望薛老总调动部队接应。”

不等战区回电,战局却急转直下。57师两面受敌,正面很快在日军强大的攻势下被突破;左近的58师也是一个德行,他们在白天的战斗中被打掉了精气神,部队在日军夜袭中根本没办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更可怕的是军直属部队遭到重创,军部已经直接暴露在日军步枪射程之内。

“撤退!命令57师断后,务必坚守麻林一线至天亮,然后看情况自行决定突围方向。51师及58师向洞阳市至浏阳河南岸转移,收拾电台,我们走!”王耀武把钢盔往头上一扣,抓起mp18冲锋枪就往外走。现在外头已经大乱,能派上用场的部队只有卫士排,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手里的枪。

王耀武估计的没错,撤退路上果然和日本人遭遇了。

大约有一个中队的日军从黑夜里里猛的杀出来,头一阵子弹就放倒了卫士排近三分之一的人。眼见敌人越逼越近,卫士排长带着剩下的弟兄冲进鬼子堆里拉响了手榴弹。日军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滞,王耀武趁机带着军部的参谋们及时躲进路边的树林里,这才侥幸逃出生天。

第58师和军部直属队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命大的官兵随着人流从普迹镇挣扎出一条命来,至少有两千多人死在突围的路上。

中午时分,王耀武带着人在太平桥设立了临时指挥部,好容易从电台里摸清各个师的处境。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上峰汇报,74军这样一个兵员武器齐备、战斗力顽强的攻击军居然在一天之内就失去了战斗力。

58师师长李天霞为保存实力,置友军安危不顾,甚至连军部的命令都不理会,导致战局糜烂。第58师师长廖龄奇更混蛋,突围成功以后,这家伙自行将部队带到浏阳河南岸的许家桥,草草收容完本师的溃兵后,强行拦下一列火车,带着残部奔了株州。

唯一还能拿到台面上说嘴的就剩下57师,余程万带着部队一直在阵地与日本人死战上,等天亮时全师只剩下不到五千人,整整一半的弟兄都留在了阵地上。

所幸日军主力正在想长沙方向调动,余程万当机立断,带着部队从第3、第6师团的结合部跳出保卫圈,半道上还偷袭了一个山炮阵地,炸毁所有火炮后还顺走了近百匹军马。

这会57师已经在新24师的接应下退至梅仙镇,不过余程万对军里似乎很有意见,一连几封催促他们向株洲转进的电报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音。

第五百二十章 联合指挥部

梅仙镇不算大,陡然这几天兵车不断,前后涌来近万的**,一时间镇上人心惶惶。

好在57师和新24师的军纪颇佳,靠着攻打大荆街日军仓库的缴获,弟兄们不仅三餐不愁,还有东洋咸鱼干和牛肉罐头补充油水,倒也没有影响到民生,相反不少老百姓家里通过向当兵的兜售零食小吃,很是赚了几天的菜钱。

新24师出手比较及时,除去57师的人马,51师、6o师、14o师和19o师的官兵也收容了两千多。51师的人自然交由余程万部代管,剩下的那些都被赵诚暂时编入补充团内。

对于这些友军散兵,赵诚也是一个待遇,伤员送医、三餐管饱,每人还了五块钱当零用。

既然和57师合兵一处,两家的指挥机构自然不能离的太远,赵诚和余程万一合计,索性在镇上设立了联合指挥部。

电台滴滴答答的收着战报,各种消息很快就汇总到了上来。74军撤退以后,捞刀河防线实际上已被放弃,日军随即渡河继续向长沙推进。

长沙城的防御部队为暂编第2军98师和暂编第8师第1旅。27日凌晨,98师在长沙以北的三窑堂、白茅铺一线率先与日军生激战。战至深夜,98师外围阵地被突破。28日中午,98师293团的被日军早渊支队击溃,日军趁机兵临长沙城下。

好在72军、79军及时赶到,战区司令急调79军暂编第6师进入长沙,会同98师与暂8师第1旅残部与日军展开巷战。**死战不退,日本人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有鉴于此,第4师团那些大阪兵也怂了,他们居然选择在城外“观战”。

东线的第3师团倒是不折不扣在执行进攻命令,他们渡过浏阳河继续扔在向南进攻,看样子是奔株洲去的。

眼见前线局势愈严峻,深处敌后的27集团军和湘鄂赣边区挺进军动大范围反攻。炸桥、破路、烧电线杆、袭击运输队,搞的阿南惟几狼狈不堪。

新24师派出的小分队一路潜行,总算在27日夜间摸到了岳阳城下,埋地雷、剪电话线,临了还用迫击炮对军用仓库一通乱轰。日军防守岳阳的兵力实在太少,结果那些侨民和在乡军人全被武装了起来,四处追捕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

眼见回家的路已经被日本人封死,带领小分队袭击岳阳的侦察排长封京南反倒不急了,他带人摸进军用码头,四处放火不说,还抢走两条汽艇,一路向西,从水上杀出了重围。

按照军统潜伏人员回的消息,日军至少有大几百吨油料和弹药在袭击中被焚毁,隔着十几里路都能看见码头上的火光。听说城内不少日本商人也损失惨重,有两个装棉布和特货的仓库被大火波及,损失至少在十万日元以上。

“就现在这个局面,我们这头不好过,阿南惟几的日子也一个揍性。越往南补给就越艰难,就算能打下长沙城,他们也待不住。”赵诚一边在地图上标记敌我双方的态势一边说道。

“这一点应该没错。”余程万点点头道:“打日军炮兵阵地那会,我看过他们的弹药存量,顶多还有一个基数。后面的补给送不上来,光靠部队自己携带的那点物资,能撑到现在都是意外。”

“可惜墨林兄(五十七师少将步兵指挥官李翰卿)看不到胜利喽。”李有财挺为这位老军人赶到惋惜,他是带领部队封堵51师和57师防线间缺口时战死的,少将级别的军官在作战中牺牲,在九战区这头并不多见。

“现在弟兄们对51师是一肚子的怨言,我们和58师在前头死顶,李耀宗(即李天霞)却为保存实力,擅自下令撤退。墨林兄死的冤枉!”一提起李翰卿,余程万的眼眶有些红,多少年的老弟兄,不心疼是假的。

赵诚拍拍余程万的肩膀:“瓦罐不离井沿破,将军南面阵上亡,墨林兄不过先走一步而已。等打完仗,在墨林兄阵亡的地方立块碑,也好叫以后的人知道我们今天经历过什么。”

对于74军内部的争论,外人不便插嘴。按照74军往来的电报显示,李天霞没有请示就撤退,确实属于临阵脱逃,按照军法,撤职查办都是轻的。但是如果李天霞的撤退命令再晚下几个小时,51师肯定会全军覆没。他们师可是最后一个到达战场的,部队立足未稳不说,甚至还没有完毕就受命接手,天鹅山主阵地,要是能顶的住才是怪事。

那些散兵说过,撤退开始后不久李天霞的师部就和日军一个大队遭遇,双方混战一场。夜里一片漆黑,根本没有办法分清楚方向,师部很快就和各团失去了联系。好在各团建制未乱,团、营级军官均能掌握部队,51师这才没有一败涂地。

“75军伤筋动骨喽!”余程万叹了口气:“战区司令部瞎他妈指挥,军部乱指挥。三万精锐一晚上丢了整整一半,这都叫怎么回事。”

“且等着吧,让弟兄们养足精神,日本人在长沙待不了多久。”赵诚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刘富贵刚从重庆来密电,自日军动第二次长沙会战以后,第六战区就在准备反攻宜昌,策应第九战区作战。

现在日军11军的主力都集中在湘北地区,宜昌仅有一个第13师团负责守备,此外还第39师团在外围进行策应,只要第六战区能把13师团和39师团分割开,夺回宜昌就有很大的胜算。到时候就算阿南惟几能为长沙这头送来足够多的补给,他也得立刻撤兵去救宜昌。

“且看着吧,现在还是得尽可能多的掌握情报,至少我们周边那些日军的动向必须清楚,决不能让人家不声不响的摸到家门口来。”余程万是黄埔一期毕业生,1931年就担任了南京警卫军少将教官,后来还在6军大学研究院深造过。论指挥能力,新24师几大巨头捆在一起都不如人家。他一开口,赵诚他们只有拿小本子当学生的份。

“没问题,十八个侦察小组已经在梅仙镇外围三十公里范围内拉出了两道警戒线,不管日本人是向北撤退还是向我们这边进攻,都逃不出他们的观察范围。为防止日本人派小部队穿插袭扰,我们在外界通往梅仙镇的道路上设了哨卡,还有机动部队专门负责应对突状况。”李有财斟酌者说道:“北面的防御要差一些,周参谋长领着两个步兵营、两个山炮连外加一个轻型坦克分队守在岑川乡那边,因为兵力有限,只是在各个山口布置的警戒。不过有2o军在周围策应,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

余程万一边听一边在指挥部的大地图上做着标记,看的出来,他对新24师的防御圈还算满意。特别是防空火力的配备,十几门高射炮虽然不足以遮蔽梅仙镇周边的安全,但是比起74军甚至是战区司令部来,已经几乎奢侈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里足够安全,那就让弟兄们好好喘口气。

第五百二十一章 巷战

57师在梅仙镇舔着伤口,新24师却没有闲着。

周易、史强领着队伍围绕日军的运输线频频出击,接连干掉了日军两支运输队,累计击毁坦克一辆、卡车十一辆,歼敌一百七十余人。但是缴获却不多,拢共只有步机枪四十余支,另有九四式山炮一门、军马三十余匹、大车二十余辆。

长沙附近的2o军那头也是捷报连连,他们在长乐街附近伏击了日军两个骑兵中队,激战半日后歼敌近半。日军见势不妙,随主动退却,连阵亡官兵的尸都没来得及带走,这是战役爆以来前所未有过的。

战至9月3o日,长沙周边日军疲态尽显,除长沙城内仍在激战外,其主力对株洲、浏阳的进攻均被击退。

见日军的进攻已是强弩之末,九战区随即调整部署,第74军(欠57师)、第99军分别向永安市、朗木梨市及石子铺猛攻。第1o军、第37军由浏阳河南岸向日军侧翼袭扰,以图歼敌一部:第4军、第26军、第72军及新3军等部,向豺狗垅、路口余田、上杉市、麻林市、万家铺、新安铺一线进行军,切断日军向北回撤的道路。

九战区的行动自然瞒不过阿南惟几,他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作战,随即电令第4师团会同荒木支队继续攻击沙城城,同时命令第3、第6、第33、第4o师团在航空兵的掩护下,强渡浏阳河、继续向南进攻。

第1o军、第37军、第74军随即于沿浏阳河南岸布防,在渡头市、枫树河与日军南下部队展开决战。至3o日中午,日军开始向北退却。约两个大队的后卫部队被37军、74军包围于梅花、田心附近。激战至晚7时许,双方伤亡均惨重。战区随命令74军炮兵团回归建制,在炮兵的支援下,该伙日军大部就歼,仅有百余人趁着夜幕的掩护向北逃出生天。

“日军要总退却了!”联合指挥部里余程万兴奋的说道,在梅仙镇这两天,部队总算恢复了精气神,眼瞅着手下的兵力不敷使用,他索性把新24师收拢的溃兵编入了自己的队伍。新24师是地方部队,无依无靠,干这种事情会被人家群起而攻,可57师不一样,一封电报到军部,军长王耀武的回电就四个字:“干得漂亮!”

前些日子,日军仗着兵精粮足一路南下,现而今他们师老兵疲、补给匮乏,真是大家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多抓点实力在手里,打起仗来也舒坦些。

赵诚也没闲着,他命令留守益阳兵站崔雷所部连夜向长沙方向靠拢,高炮连、装甲大队、博福斯山炮营、步兵第6营、第7营全部参战。留守梅仙镇的部队又从山路向北摸了过去,与月田镇的周易所部合兵一处,随时准备向退却中的日军起进攻。

崔雷的动作很快,在车队的帮助下,只一夜功夫就推进到了岳麓山附近。与城内守军取得联系后,步兵会同装甲大队随即渡过湘江杀入城内。

长沙城的局势不太妙,大部分城区已经被日军占领,暂6师、98师和暂编第8师第1旅的兵力损失了近三成人手,这会只能背靠湘江与日军僵持。

不过第4师团却没有动总攻的迹象,第8联队另第37联队一个大队在城内忙着构筑阵地,配属作战的山炮、迫击炮各一个大队被布置在阵地侧后,师团其余部队都在城外作为支援力量使用。

前两天荒木支队一路冲杀在前,结果参战的三个步兵大队损失四成还多,第4师团那些大阪兵并不打算重复友军的老路,对他们而言,组织炮火不断对守军进行骚扰,如果炮击能吓走中国兵最好,如果吓不走,他们并不介意直接对岳阳方面汇报自己已经占领了全长沙城。

苦战多日,突然有生力军进城支援,中国守军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振。特别是几十辆坦克装车的到来,让那些在日军炮火下苦苦支撑的一线官兵顿时看到了希望。

几个师长旅长一合计,也别等着了,趁着日军还没反应过来,打吧!崔雷手下的兵练过步坦协同,巷战攻坚更是盘县的传统项目,这打头阵的活自然适当仁不让。暂6师攻左翼、98师打右翼,暂8师第1旅损失较大,干脆留在后头当预备队。

博福斯山炮营被拉到岳麓山上,构筑好阵地以后便开始用炮火覆盖城内日军各个屯兵点,整整二十分钟的炮火准备让第四师团大惊失色,当一线部队现坦克、装甲车在轰鸣时,师团部里的电话就没断过。师团长北野宪造中将对手下这帮老兵油子实在无可奈何,仗还没开打,各个大队居然都在呼叫支援。

街道狭窄,处处都是瓦砾堆,装甲部队难以施展拳脚。崔雷给他们的活也简单,占据街角,掩护步兵上前。一门门九二步兵炮都被推了出来,日军原本还指望借着土木工事与装甲车对射,结果一个又一个的街垒在炮击中纷纷回归建材状态。

战场上就没笨蛋,大阪商贩们立刻有样学样,把配属作战的山炮推到了第一线,准备调低炮口当成平射炮使。

不过等九四式山炮运动到位时,近半的城区已经被九战区的部队夺回。虽然98师和暂6师没有崔雷那么多家当,可并妨碍他们进攻的度,简单两翼的日军都在往中线运动,他们立刻组织部队逐屋逐舍的掏墙,绕过日本人事先布置的火力点。

也有日本兵试图通过隔墙扔手榴弹来阻止进攻部队靠近,在吃过两次亏以后,进攻部队立刻改了套路,不管前面房子里有没有人,都是一排手榴弹打过去。能炸着鬼子最好,炸不着也能求个心安。

与手榴弹悄无声息的拉火方式不同,93式或是97式手雷扔出去前必须在硬东西上狠敲一下才能完成火,那种呯呯呯的脆响在近距作战中几乎是致命的,中**队里那些老兵总能在手雷靠近前找到藏身的地方,手快的家伙甚至能捡起正在冒烟的手雷给原主人扔回去。

日军的防御还算不错,可架不住九战区四倍于己的兵力进行反扑,特别是数十辆坦克装甲车的参战,让他们找到了脱离战斗的借口。

渐渐的,守在城内的日军越来越少,城内参与反击的部队已经逐渐能看到东边的城墙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追击战

四个步兵大队、一个迫击炮大队、四个山炮中队,仅仅一个小时就被中**队从长沙城里赶了出来,跑路时居然没有通知配合作战的炮兵,这让第四师团师团长北野宪造中将十分伤心。更让他奔溃的是伤亡数字,除去配属的炮兵部队不算,城内的参战部队拢共只战死了129人,重伤216人,哪怕把那些蹭破皮的家伙都算上,满打满算才三个中队失去作战能力。可是森田联队从小队长到大队长都异口同声的宣称,部队已经竭尽全力,万不得已之下才选择的转进。作孽啊,自己怎么贪上这么一帮不要脸的家伙!

好在阿南惟几司令官及时下达了总退却令,第四师团这会“退出”长沙城也不算太丢脸。

只是现在屁股后头有中**队的坦克装甲车在盯着,可负责断后的大队甚至中队总是能抄小路跑到最前面,周而复始,逐渐的炮兵联队和大行李已经暴露在机枪的射程之内,北野中将知道,要是连自己师团的火炮都保不住,回岳阳以后铁定得被转入预备役。

“报告,中村秦三少佐带着独立山炮兵第51大队的人回来了。”副官把北野中将从思绪里拉回了现实。

“松浦觉少佐带领的迫击炮第1大队呢?”北野中将连忙问道。

“回来了一部分!”副官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什么叫回来了一部分,说实话,部队的损失到底有多大!”北野中将怒了。

“山炮兵51大队丢了全部的火炮辎重,具体的损失情况还在统计中,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员失陷在长沙城内。迫击炮第1大队也丢了全部的装备,人员伤亡三分之二以上,松浦少佐还丢了一条腿。”副官吞吞吐吐的说道:“为表示对第8联队的敬意,中村少佐还特意托人给森田春次大佐送了件礼物!”

“礼物,什么东西?”参谋长吉田茂登彦大佐忍不住插嘴问道。

“一只死野兔!”副官的脸色通红。

好么,剩下的话不用说大家也能明白,炮兵们对第4师团上下已经恼火至极,连上下尊卑都顾不得了。

“报告!”副官还是那副欲止又言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北野中将叹了口气。

“川上不二夫大佐派人来请示,是否要放弃部分辎重。”副官觉得非常郁闷,即使是转诉,这么不要脸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也是让人羞耻的。

“混蛋,我们是转进,不是吃了败仗!”北野中将终于暴走了:“告诉他,什么都不准丢,井上辰三那里也是一样,哪怕丢了一枚炮弹,我也要送他去预备役。命令小浦联队(37联队),就地展开防御,务必坚持四个小时以上,其他单位,加快行军度!”

收到命令,副官赶紧转身离开,即使早晨的温度只有2o度出头,他依旧紧张的一身汗。念军校那会,学长们都说宁可选择去守备师团当个中队长,也绝不留在第4师团当大队长,看来这话一点都没错!

北野中将被追的一肚子火气,崔雷在第4师团身后也没舒坦到哪里去。

昨夜一战,装甲大队损失不小,连战损带机械故障,这会能继续出动的只有24辆装甲车和14辆坦克。追击部队里还包括车载一个步兵营,此外还有六门高射炮为车队提供掩护。

路况实在太差了,前几天为防止日军用公路向长沙前线运送给养,九战区各个部队在撤退前都对防区内的道路做过“清理”,或刨坑或挖沟,低洼地段干脆被灌上水改造成水塘。虽说日本人对道路做过紧急修整,可是效果有限,仅仅是能通行骡马大车而已。

现在日本人的烦恼反倒变成了优势,把崔雷郁闷的不行。

“追上去,把九二步兵炮和刚缴获的九四式山炮架在高地上,能咬一口是一口……别他妈事事都来请示,鬼子不停,装甲车队就别停……把辎重大车都推到一边,留两个兵看着就成。”第一次独当一面,崔雷有些不适应,什么事都要自己作主,一个决定就可能牵涉到几个甚至几十个弟兄的生死,由不得他不小心。

“日本人丢了六门野炮下来!”装甲大队那头汇报到:“是不是有埋伏?”

野炮?崔雷有些愣,这可是日军师团级别的支援火力,就这么大刺刺的扔下来了?能追着日本人打的机会可不多,日军的反坦克炮不多,装甲大队就算中埋伏也不会太狼狈,至多就是损失点车辆人手而已。

想到这里,崔雷把牙一咬,对着步话机喊到:“只要不妨碍通行,就从旁边绕过去,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给我追!”

第4师团撤的狼狈,崔雷领的追兵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车载机枪和火炮的轰鸣,三八式、七九步枪特有的脆响,夹杂着马嘶人叫,场面越来越混乱,颇有些赶集的气氛。

什么情况?不等下头人汇报,崔雷赶紧举起望远镜去观察,隐约能看到日军在公路旁两个小山坡上拉起了散兵线,轻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正在掩护步兵构筑掩体,看架势是准备打阻击。

自己这边的部队已经停了下来,坦克装甲车正在乱哄哄的点头,尽管这些铁家伙并不害怕流弹和弹片,但是驾驶员们依旧选择了“转进”。

见好就收吧!崔雷对手下这帮半吊子机械化步兵颇为无奈,他知道弟兄们只能吓唬那些不知道底细的日本人,一但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十有**会被人家打的找不着北。

“停止前进,步兵下车构筑防御工事,装甲大队调头回长沙,不,还是直接回益阳兵站吧!”崔雷颇为郁闷的命令道,装甲大队是师里的宝贝,更是未来坦克团的种子,都折损在这里,赵老大恐怕会把自己给拍死。

新24师这边谨慎的表示了“友善”,第4师团那边也立刻的选择了停火,与爱好和平无关,两头的指挥官都对自己手下的人没什么信心。

总的来说,崔雷略占上风,毕竟是他领着队伍击穿了日军的防线,迫使第4师团主动退出了长沙。

37联队的战报更好看,仅仅依靠一帮步兵子就打退了重庆军的旅级装甲单位,“吓的”对手不得不远遁益阳,这份战绩即是在欧洲都不多见。

不过,崔雷和小浦大佐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并未对各自的“胜利”进行宣扬。

第五百二十三章 步仙桥与长乐街

“今晨2时,长沙守军于城内大举反击,经激战,敌北野师团离城北走。我部遂以装甲大队为主力,辅以车载步兵一营追击,至上午9时许撤回城内。此战,共缴获九四式山炮七门、三八式改野炮四门、九六式15o迫击炮五门、军马百余匹、轻重机枪二十一挺、步枪二百余支。我参战部队阵亡官兵六十七人,重伤八十二,轻伤一百二十五人,另损失坦克三辆、装甲车四辆……”

这是崔雷当主官后独立指挥的第一仗,手下的队伍里还有大批新兵,能有这么个战果,对上、对下都能交代的过去。但赵诚很容易就读出了报告中要表达的意思,老崔很郁闷!

赵诚对结果却很满意,通过一场场烈度不大的战事来锻炼队伍,找出隐藏的问题,这才是师里的初衷,至于胜负又或者缴获多少,并无所谓。

周易和李有财对缴获情况却有些奇怪,能在夜袭中缴获如此多的火炮,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前部队不是没和日军炮兵交过手,虽然也缴获过不少火炮,可那都是在自己这头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能把炮弄回来。

长沙城一战,虽然日军在炮击中被打的措手不及,亦有可能在装甲部队的进攻中应对失措,但是城外主力仍在,奇怪的是北野师团居然没有进行反扑,甚至没有调集兵力夺回火炮,这绝对称得上诡异。要知道日军几乎将火炮看的与军旗同样重要,丢失火炮以后,部队长剖腹自杀的大有人在。可是今天,北野师团居然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了,甚至有几门野炮是在撤退中主动丢弃,如果过里面没有猫腻,恐怕连刚入伍的壮丁都不会相信。

“第4师团可是甲午前就成立老牌部队啊!”史强几乎挠破了头皮:“怎么就这么跑了?!”

赵诚没有为手下几位大将“解惑”,说什么第4师团是日本军队里著名怂包,只能打顺风仗。凡事都有意外,万一下回人家突然雄起了呢!还是弟兄们保持警惕性比较好。

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可定的,捞刀河沿线的日军都在收缩兵力,看样子,全面撤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拖住他们,怎么在日军北撤的路上尽可能咬下一块肉来。

新24师和2o军都在日军撤退的路线上撒了侦察兵,加上战区从电台里的送来的情报,战场上的态势已经逐渐明朗。有鉴于补给线已经为九战区彻底切断,且前线的中**队已经达到了九个军以上,阿南惟几不得不将部队集中南撤。

第4o师团在之前的进攻作战中受损较大,故而在撤退中排在第一位;第3、第4、第6师团则紧随其后,其中第4师团走左线,沿长沙至湘阴一线线北返;第6师团走右线,经永安、麻峰咀、长乐街路线向北撤退;第3师团居中,沿左右之间的道路北返。鉴于第一次长沙会战后,各部队因为行动迟缓,遭遇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日军在此次撤退时丢弃相当一部分的辎重,因而新近度很快。

针对目前的情况,战区命令,以暂编第6师留守长沙城;第58军和第78军向新市、长乐街跟踪追击,第72军向杨林街截击;第4军、第2o军及第99军两个师沿金井、麻峰嘴、青山市、马鞍铺一线,自东向西截击;第26军和第74军等部负责清扫浏阳河、捞刀河两岸日军的断后部队;第四、第五、第六挺进纵队,在咸宁、蒲圻之间截击;第六、第七挺进纵队在新墙-杨林街及忠防-杨林街间寻机出击,力求寻机歼敌一部。

远在重庆的蒋委员长也来电报来凑热闹,要求各部乘敌疲惫、果敢追击,乘机占领岳阳……滞其向武汉方面转移。

赵诚盯着地图看了又看,薛老总在日军侧翼以四个军兵力侧击,另外还有五个军尾随追击,几乎和阿南惟几的刚刚动进攻时的战术一样,以局部优势兵力伺机与敌决战。只是参战各部在前期作战中或多或少的都有损失,黔军最惨,一个师就剩下了两个营;其次是74军,战损过了五成;还有之前打阻击的几个军,伤亡从一成半到三成都有。

就这么个状态,追击是应该的,歼敌一部问题也不大。顺道占领岳阳,委员长纯粹是想多了。

杨森老总就是明白人,他给2o军交代的任务很简单,伍公市、新市渡河追击敌军,伺机对长乐街下手,那边只有不到两千人的守备队,如果动作及时,应该能够在日军主力回援前吃掉他们。杨汉域军长给新24师的活也简单,迅拿下步仙桥,如果时间来得及,则迅南下参加长乐街的战斗。

步仙桥只有一千多的日军,之前偷袭大荆街仓库那会,岳阳城曾经6续拼凑三个中队的援兵。但是新24师的小分队奇袭岳阳军用码头之后,有两个中队的日军和坦克部队又撤了回去。现在步仙桥内的守军包括三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一个骑兵中队,此外还有四百多辎重兵和工兵,重武器也不多,不过两门九四式山炮和两门九二步兵炮而已,或许还有几门平射炮,但是对战斗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目前,前线回撤的日军主力补给匮乏,不单单是弹药,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大荆街仓库被摧毁以后,岳阳军就把步仙桥当成了物资中转站,如果拿下这里,不但第4o师团要饿着肚子赶路,连带着第6师团都得吃糠咽菜。

赵诚盘算了手头的兵力,比打大荆街那会少了将近两个连,但是手里却多出六辆坦克来。以五个步兵营、两个山炮营外加一个坦克分队,去对付一个大队的日军,兵力上略有不足。

原本还指望着57师能搭把手,结果王耀武直接派副官找到了余程万,硬逼着老余带着队伍回归建制,现在只能依靠自己手头的力量,不好好规划一下肯定不成。

第五百二十四章 二打步仙桥(一)

步仙桥一线原本是2o军134师杨干才的防区,这里到岳阳县城大约1oo多里,离新墙和荣家湾不过5o里。

听说新24师被军里安排去打步仙桥,杨干才赶紧派人送来一份地图。那图是2o军依据日军地图重新绘制的,屋舍、塘坝、山坡、竹林无一不全,最重要的是,把道路被破坏的情况也做了标记,比日军的地图还要实用些。

之前新24师先后为2o军提供过两个团的日械装备,这些武器都集中在134师,老杨一直觉着欠赵诚一份人情,所以这回还特意派来一个连的老兵充当向导。

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日军主力都猬集在狮山村一带。他们对134师构筑的工事进行了完善,铁丝网、火力点,甚至还布置有防空洞。

师部开会研究以后,准备对日军围三阙一,以东西南三面为主攻方向,北面只安排有步兵两连加强六辆坦克进行监视,如果日军向长沙县方向撤退,就组织火力掩杀。

134师派来的人手以小组为单位下到各个连队,周易从缴获的物资里给他们补充了一批日式弹药,排以上军官还加一支十响驳壳枪作为辛苦费。

按计划,周易下午就领着人出了,他的人得翻过北斗岭,走小路绕到五关村。那里离狮山村不过五六里,架起火炮就能为整个战场提供支援。

赵诚要轻松些,卡车一直把他这一路人送到了岐山街,等天黑以后在步行到十五里外的召保村隐蔽待命。

史强这一路是最后走的,坦克的动静太大,轰隆隆隔着老远就会被人家现,所以只能用卡车运到目的地。这倒是便宜了配合作战的两个步兵连,其他弟兄都得靠两条腿赶路,唯独他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坐车走。

李有财没有亲临一线,他的任务是留守师部,统筹全局。崔雷他们已经抵达梅仙镇,估么明天天亮前就能到。万一2o军攻击长乐街受挫,亦或者有什么意外,李有财就得指挥崔雷的人马负责应变。

队伍的行动度很快,晚上九点,参战部队就已经抵达指定地点。炮兵们忙着构筑射阵地,步兵们也没闲着,检查武器、扎紧身上那些可能会出声响的物件。感谢日本人,因为缺乏新鲜肉食,周围村子里那些土狗被他们逮的一干二净,不然部队这会早就暴露了。

因为日本人守的很严实,大荆街仓库被偷袭后,狮山村没有及时逃离家园的老百姓都叫日本兵杀的一干二净,村内的情况根本摸不到。趁着时间还早,赵诚让老虎从老百姓家里踅么来一架梯子,自己亲自上了房顶。

黑夜中隐约能看见日军围着村子点起的篝火,这是他们打从凇沪会战时起惯用的招数,既能防止对手悄无声息的靠近,又能给自己壮胆,尤其是那些新兵多的队伍,恨不得把营地周边弄个火圈。

“记录,村内有巡逻队,人数约一个分队……村口的几栋民房有亮光,里面肯定有驻军,十有**改造成了火力点,一会让九二步兵炮把他们敲掉……村公所方向装着电灯,怀疑是日军的指挥部……”赵诚观察的很仔细,可是架不住距离太远,所以得到的信息很有限。

好在师部的侦察兵又送回了一部分情况,日军骑兵中队都集中在村南头地主家的院子里,根据是他们听到了战马在嘶鸣。辎重兵都在村西边打谷场的位置,从高处能看到一长溜辎重大车停在营地里。至于步兵,应该是分散宿营的,狮山村靠着山区,早年间老有土匪来骚扰,所以村里的房子都集中路两边对于步兵而言,这种地形不会影响部队的集结度,反而有利于夜间的防守,所以日军不会不加以利用……

“m1山炮群第一轮炮火集中打村公所和村里的砖瓦房,各营的九二步兵炮收拾村口的院子。等弟兄们摸到村口以后,迫击炮群立刻向村子上方射照明弹,咱们火力占优,用不着和鬼子拼人命。”赵诚把情况汇总以后,通过步话机开始传达命令,师里的通讯优势再次挥了作用,不然光是传递信息就能把老虎他们累的吐血。

“要不要打几催泪弹,逼鬼子带上防毒面具。”周易提议说:“这样能迟缓他们的集结度。”

“我看可以,从炮击开始到部队进村,至少要十分钟时间,不会对我们自己造成影响。”史强一项讲求实用,只要能降低部队的伤亡,就算打毒气弹他都不反对。

“那就这么着,各连的六零炮注意收拾炮击时落下的火力点,特别是鬼子的狙击手,混战的时候,他们比机枪还要讨厌。”赵诚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那句话,让弟兄们注意小组之间的配合……”

凌晨四点,进攻开始了,炮兵们用最高射向村内倾泻着炮弹。不仅新兵们下了一呆,连134师派来助战的老兵们也是目瞪口呆,如此奢侈的炮击,他们还是头一遭碰上。

不过炮兵们并没有白白耗费炮弹,村内的民房很快就在炮击中起火,砖瓦房或许还能屹立着不倒,那些泥墙草顶的屋子几乎瞬间就成了废墟。

“步兵,进攻!”赵诚对着步话机狠狠的喊道。

趁着日军还没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部队必须抓紧时间向前推进,否则伤亡就会直线上升。

步兵才动没两分钟,村口的残存的几间民房里就有了动静。黑夜里,机枪打出的红色曳光弹格外耀眼,赵诚猜的没错,日军果然在里面布置有火力点,看样子几间房子还做过改造,至少里面的火力点是加固过的。

各营属九二步兵炮小组的反应很快,日本人的一个弹板还没打完,他们的炮弹就到了。轰隆几声巨响后,几个火力点都没了动静。

“加快度。”赵诚对着步话机催促道:“各营长注意,千万不能让部队放羊,要加强配合。”

“村东头的部队上去了。”老虎的眼睛比较尖,他和豹子骑坐房顶上,手里的望远镜就没放下来。

“山炮群停止射击,坦克分队做好战斗准备。”周易还算机灵,没让炮弹落在自己人头上。

突然,两照明弹从村东腾空而起,紧接着又是十几照明弹从各个方向被打了出来,狮山村内外顿时被照的一片雪亮。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二打步仙桥(二)

打早了!望着刺眼的照明弹,赵诚禁不住一皱眉。从东面攻击的一营和二营最先杀入了狮山村内,可西面的三营、四营和北边的五营却离村子还有二百多米,好在村口的火力点已经被全部打哑,不然最少有大几十个弟兄得被人家放倒。

“我们走!通知李有财他们,师部指挥所马上前移到李庙,让各部队注意策应。”赵诚没打算躲在后头看热闹,带着预备队就上去了。李庙离着狮山村不过一里地,把指挥所摆在那里可以更好的掌握全局。

就在新24师动手的同时,2o军主力动了对长乐街的进攻,如果能及时解决狮山村的战斗,部队说不定还能去凑凑热闹。

等赵诚一行人匆匆赶到李庙村时,狮山村里巷战已经开始了。战前侦察得来的情报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村内除去守军外,还有4o师团从刚转运回来的近二百号伤员。

这些都是轻伤员,与优先回送岳阳的重伤号不同,他们还具有一定的作战能力。参加白刃战或许有难度,但是拿枪抵抗却一点问题。

第一轮炮击以后,五百多残存的日军立刻依托残垣断壁组成了防线,绝大多数人都是衣衫不整,可只有少数人是空着手的。战斗爆之初,部队就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东边的两个营居然被人家从村里赶了出来。

“不要硬冲,立刻把九二步兵炮运动上去,瞄准街垒开火。”赵诚非常无奈,自己这头占据绝对的火力优势,又是夜袭,可仗居然还是打成了这副鸟样,真是窝囊透顶。

好在那些营连长还算称职,在九二步兵炮运动上来前就组织勃朗宁重机枪对方面的日军进行了压制,127毫米口径的弹药的穿透效果非常好,东面日军的火力顿时为之一滞。

“炮兵压着点炮口,村子就这么点大,别把炮弹砸自己人头上。”周易比较细心,赶紧在步话机里又补了一句:“各营之间注意保持通讯畅通,及时通报各自的位置,别被鬼子引的自己人之间打起来。”

眼瞅着部队再次攻村内,赵诚悄悄松了口气,训练三个月,都不如在战场上实打实的走上一遭。除去夺回通城那一战,部队打的都是顺风仗,不吃点苦头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日军骑兵的驻地已经拿下,现在正往纵深推进。”步话机里传来一营长缪斌略显兴奋的声音,这小子打通城时一直冲在最前头,结果大腿叫子弹头打了个对穿,今天似乎还是领着队伍顶在第一线。

“各营营长注意,你们的身份是指挥官,位置是在营部,不要逞强冒险。如果哪个营放了羊,战后一律关半个月禁闭。”赵诚一边在地图上标记着部队的进展,一边通过步话机给手下的主官们敲警钟,培养一个合格的营连主官需要几年的时间,新24师太年轻,每损失一个连以上军官都会让他心疼半天。

“二营已经拿下村公所,日军布防图上显示的兵力与我们之前侦察的结果一致。”二营的动作也不慢,营长孙天武比廖斌要稳重:“地图已经后送,请指挥所派人接应。”

“收到!”老虎把值守步话机的活移交给一个参谋,自己带着人一溜烟的窜了出去。赵诚颇为无奈,手下的兵都一个德行,几千人里硬是找不出几个沉稳的。

村里的枪声一阵紧过一阵,九二步兵炮也没消停过。看架势日军的抵抗还在继续,战斗的烈度并没有因为部队攻入村内而降低,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手头的预备队只有两个连,赵诚不敢马上就放出去,万一手上没了机动兵力,出现意外情况就得抓瞎,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继续射照明弹,别和日本人靠的太近,防止这帮牲口拉手雷!”崔雷那头没捞着什么仗打,只能帮着手下那些营连长出出主意,听动静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村里那些部队有一半部队来自7o团,而他这个主官却只能在外头看热闹,说不难受绝对是假的。

老虎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带着地图和一大包文件回到了指挥部。

赵诚赶紧拿过地图进行分析,孙天武的话没错,日军指挥官将手上的兵力做了井字型摆布,指挥部居中,其余部队分散在村内各处屋舍里,只留下一个小队作为机动力量。现在村公所被拿下,村内的日军只能各自为战,即使再顽强,也是在做困兽之斗。

文件堆还有一份清单,上面详细记载着物资出入情况。直至昨天下午,岳阳还在往狮山村输送物资,除去少量的药品,其他的都是粮食和弹药,总数大约够一个师团十天的使用量。战前师部推测的没错,不仅第4o师团会在这里补充给养,就连第6师团也做着同样的打算。就冲这个,今天晚上弟兄们也没白辛苦。

“报告,日军辎重部队营地的战斗已经结束,五营也在往纵深推进。”

豹子的声音把赵诚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战斗还在继续,部队的伤亡数字直线上升,得想想办法:“老崔,放坦克分队进村,让四营抽一个连策应。预备队只留一个班担任警卫,其余人手马上也进村。通知各参战单位,务必保持对村内日军的高压态势,绝不能让他们缓过劲来。”

“炮兵群的警卫力量也可以抽调上去。”步话机里传来周易的声音,炮兵的活已经结束,和史强还不一样,除非日军援兵到来,否则是真没活干了。在他看来,与其让两个负责警卫的连队看热闹,不如挥点“余热”。

“炮兵那边的力量不动。”赵诚不假思索的说道:“留一个连待命,其余火炮回三江镇。”火炮是师里的命根子,每次出行都有高炮部队和警卫部队伴随,真要出意外,那帮辛苦训练出来的炮手根本不是日军步兵的对手,只要一个中队就能把他们全部消灭掉,赵诚可不想冒这个险。

村里的战斗还在继续,已经有不少伤员抬下来了,有参谋粗粗统计过,重伤号过11o人,按照以往的经验,战场上至少有想同数字的弟兄已经阵亡,还有两倍于此的弟兄挂了彩。

所有人的眉头都越皱越紧,天知道等这仗打完,师里又得有多少熟悉的面孔会消失。

第五百二十六章 二打步仙桥(三)

坦克分队在步兵的掩护下从背面迅杀进狮山村内,履带压在青石板路上吭吭作响,刺耳的响声在战场上依旧清晰可辨。

“タンク!”坦克上的青天白日徽让守卫村子北面的日军顿时慌乱起来,下意识的调转枪口向这些铁家伙倾泻子弹,不过除去一溜溜的火星和一个个白点,坦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消息迅传开,日军的防线动摇了。不管老兵还是新兵都知道,村内临时用土木砖石构筑的街垒和火力点应付步兵进攻都费劲,现在中**队这头又出动了坦克,狮山村失守只是早晚的事。

“让我们战死在这里吧!”负责指挥日军残部作战的少尉绝望地大声喊到:“通知后勤,开始焚毁物资,卫生兵立刻协助伤员自尽,其余人员准备冲锋。”

赵诚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增兵的举动居然像是踢爆了蚂蜂窝。成群结队的日本兵像野狗一样从各个角落里在外冲,光膀子的居多,有的只穿着兜裆布,倒不是他们有什么传统文化,夜袭来的突然,绝大部分人都没来得及穿衣裳而已。

有枪的拿枪,没枪的或是拿着刀或是举着手雷,甚至还有拿着砖块、木头的。打了大半夜,就算坦克没过来,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弹药也撑不到天亮,所以在军曹们的指挥下,日军尽可能的将所有人都武装了起来。

新24师的官兵愣住了,原本两边都猫在掩体后头拼命泼洒子弹,日本人陡然一个集体冲锋,居然闹的大家有些手忙脚乱。顶在一线的冲锋枪手最先反应了过来,也不做瞄准,对着人多的地方毫不犹豫地枪内子弹通通打光,然后装填、继续射击。

有人带头,那些新兵也立刻有样学样,努力阻止日本人靠近自己的防线。步枪、机枪、手榴弹,有什么用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日本兵手里那些三八大盖和手雷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挺不过眼前这一关,今夜十有**交代在这里。

“挡住他们,不能让狗日第跑喽!”类似的口号此起彼伏。夹杂着日军“呀、呀”的嚎叫,一线阵地乱成了一锅粥。

间或有三两个日军突破弹幕,没等他们开枪或是拉响手雷,新24师那些老兵就会挺着刺刀迎上去。打到最后,一线的连排长们也红了眼,要么推开机枪手自己搂火,要么拾起上好刺刀的步枪杀入战团。

几乎是一瞬间,战场上的枪声就密集了好几成,硝烟味血腥和呛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感谢老天爷,日军指挥官选择了分三路同时冲锋,每个方向拢共才二百人不到。面对强大的自动火力,街面上很快就没有能站着的日本兵了。

村里满是打着火把或是手电的光亮,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小心开始打扫战场,不管对方是死是活都要先补上一枪才会靠近。为防止日本人把手雷压在尸下面做成饵雷,所有人都被要求不得擅自去鬼子尸上翻捡财务。

鬼子辎重兵驻地里尸体尤其密集,层层叠叠几乎没法下脚,防止有漏网之鱼躲在尸体堆里,机枪手们索性直接端着机枪点射。

赵诚没来凑这个热闹,他在指挥人救火,日本兵在粮食堆上浇了菜油,火头哪哪都是。驮马也叫他们打死不少,好在部队来的及时,至少保住了一百七八十匹。

骑兵中队的马棚倒是没遭日本人的毒手,可惜挨了新24师自己的十几炮弹,剩下的不过六十来匹。

“倒是不缺鲜肉吃喽!”老虎看着一地的死马颇为惋惜。骑马没有开车气派,可战区里的道路已经是千疮百孔,只有马可以不受限制的活动。这一下小三百匹马没了,说不心疼是假的。

赵诚也直咗牙花子。今夜这一战,部队战死二百二十一人,重伤二百三十二,加上参战以来66续续的损失,整整两个营失去了战斗力。如果再算上轻伤号里伤势重的,参战部队就剩下四千全須全尾的弟兄。短时间内部队是打不了大仗喽!

“长乐街那边出了问题,江藤支队正在向那边跑步增援,五分钟前已经和2o军负责外围警戒的部队交火。长乐街里的日军数目也比战前预估的多,入夜前有一个炮兵大队刚入驻,正好赶上2o军的夜袭。”周易安排炮兵部队撤退以后立刻赶过来重新干起参谋长的活,这让老虎他们轻松了不少。

“第58军在什么位置?”赵诚转头问道:“之前他们在孙家山一带活动,也不知道2o军动手的时候有没有跟他们知会一声。”

“不清楚,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下午听说58军准备伏击4o师团后撤伤员的车队来着,之后就没了消息。就算他们在孙家山那头没离开,动员大部队集结到参战至少得三个钟头,这会只能依靠2o军自己啦!”周易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更要命的是快天亮了,如果七点半之前不能与日军脱离,武汉起飞的轰炸机群就会把炸弹撂在他们头上,到时候能不全身而退还是两说。”

“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赵诚颇为无奈的说道:“这练兵练出内伤来了。先往山里撤,所有事情都等天亮再说。”

从火堆里扒拉出的物资不多,卡车加上日本人的辎重大车一趟头就能拉走。武器和其他战利品也是一样,多半都埋在废墟地下,要想整理干净,至少得忙到中午,所以只能放弃。

“走吧!”

侦察连和坦克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辎重车队在中间,步兵们负责殿后。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估计再有个把两个小时日军的飞机就会赶到,一分钟都耽误不得。

赵诚抽空站在小山包上朝身后的队伍望了望,弟兄比来时都沉稳不少,前后四场战火的洗礼,让队伍的精气神焕然一新。按照队伍上的说法,那些新兵已经从老百姓成长为丘八了,回去再练上三两个月,再拖出来时就是一支响当当的队伍。下一仗,自己或许就用不着这么藏着掖着了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二打步仙桥(四)

与新24师歼敌过千不同,2o军对长乐街的夜袭几乎无功而返,部队撤退之前,杨汉域军长下特意令炮兵对镇内日军驻地来了两轮齐射,算是为这一战画上了句号。

战前长乐街内一片繁华,各种商户多达三百余家,可是日军第6师团第47联队把这里几乎烧成了白地,所以2o军炮击时倒是少了几分顾忌。

赵诚领着弟兄们回到岑川乡以后没有找地方补觉,救治伤员,掩埋战死将士的遗体,哪哪都是事。战区司令部也在添乱,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要上报,什么弹药消耗量、歼敌人数、缴获武器弹药的数字,生怕底下人闲着。

“一会上报的时候得打点折扣,就说我们歼敌步兵三个中队,工兵也是三个中队,千万别提骑兵和辎重兵这一遭。”李有财一边吸溜着稀饭一边叮嘱周易:“弟兄们缴点东西不容易,特别是战马和驮马,家里也不富裕,要是薛老总那头伸手要,给或者不给都是麻烦事。”

“上报三个工兵中队有些不妥当,不如只报一个工兵中队,把伤兵的数字加到四百,这样咱们的报表也不至于太扎眼。”赵诚给这事定了调子,还是那个老问题,新24师不能当出头椽子,省得有的人隔三差五惦记着玩吞并。

“俘虏的那几个小娘们怎么办?”史强问道。部队打扫战场时在日军防空洞里现了几个日本女人,原本大家以为是随军护士或是慰安妇,结果一问才知道是“日本国防妇人会”的成员,清一色的女大学生。她们千里迢迢从本土赶来为前线的日军加油鼓劲,没成想在狮山村做了新24师的战利品。

“看好喽,谁都不准备动她们一根手指头。大后方老有些酸文人说日本民众也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老子这次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事实。”赵诚想了想又补充说:“让哨兵提防着点,别让这群女学生自杀,保不齐以后能派上什么用场。”

“放心吧,就她们那长相,麻子脸、龅牙、死鱼眼外加罗圈腿,看一眼就倒胃口,山猪才会打她们的主意。自杀估计也不会,我刚才请村里的女人挨个搜过,有个女的身上居然藏着枚手雷,要是想自杀,被抓到那会早拉弦了。”豹子办事颇为仔细,他说没问题,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那也不能大意,再仔细搜一遍,把她们的裤带全收走,弄根细点的绳子就成。”李有财想了想又补充道:“干脆在村里顾几个泼辣的婆娘看着,一帮男人看过活总不是那么个事”

赵诚点点头:“但凡现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就捆起来。对了,日军主力这会都在什么位置?”

周易指挥人在地上铺了块日式天幕,然后才摊开地图进行讲解:“根据战区和友军的通报,昨天黄昏时日军才开始全线撤退。平野支队在海军的配合下占领了湘阴,日军大部分伤员都是从湘阴由水路向岳阳方向输送。第4师团的森田支队占领了神鼎山北侧的高地,荒木支队残部在新开港,看来日军第4师团对战区布置的追击计划已经有所防备,估计从长沙出击的部队很难有战果。”

“江藤支队那边是什么情况?”昨夜荒木支队给2o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赵诚一直没忘记这伙恶客。

“江藤支队已经与长乐街的守军会合,现在两部合兵一处正往新开港去,看架势是准备通过水路往北走。”李有财插话道:“2o军已经派出小部队沿公路进行骚扰,看样子杨军长对昨夜的战斗有些不甘心。”

周易点点头接着说道:“饭菜才上桌就被人家砸了碗,2o军不报复才是怪事。刚才才收到战区的通报,说是99军在枫林港附近和日军第3师团也接上火了,因为炮兵布置得当,第一轮炮击就击中了野炮兵第3联队的弹药车,至少有两个中队的火炮在炮弹殉爆中被摧毁,这会两边仍在激战中。从市头镇出的第6师团也是一样,殿后的两个中队已经被57师咬住,余师座估计中午前能解决战斗。”

“一个跑,一个追,但愿这次能多留些鬼子下来,省得他们吃饱喝足以后再来找麻烦。”赵诚想了想:“这几天,咱们师大仗没有,小战斗却没断过,加上昨夜二打步仙桥,弟兄们已经十分疲劳,不喘口气根本缓不过来。这样,如果第4o师团从长乐镇这边走,我们主要以袭扰为主,设法用电控地雷给他们添点麻烦。等后续的日军第6师团过来再拉开架势干他一家伙,不管是吃掉他的后卫部队也好,打他的炮兵也成,总得给这几天战死的弟兄们添些贡品。老李,警戒哨放出去没有?”

“周围所有山头上都有侦察连的人,包括梅仙镇方向。”李有财把警戒圈扩大到了二十公里,一但有情况,部队是打是藏都会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几个高炮连也已经就位,只要日本飞机敢来,保证他有来无回。”

部队已经上了轨道,所有事情都会按部就班的进行,赵诚颇为满意,敲定几件大事,他就找地方养精神去了。

师部的小木屋和帐篷全在用于抢救伤员,就算是一师之长也得睡在野地里。老虎看不得老大受苦,从老百姓家里弄来稻草铺在地上,然后又在上头盖了两张新缴获的天幕,这才请师座大人“就寝”。

营地颇大,倒是用不着担心会被其他弟兄的呼噜声吵着,赵诚不会就进入了梦想。隐约能感觉到一队队战死的弟兄往东去,虽然衣衫褴褛,虽然甲残枪缺,可他们一个个面容坚毅,走的义无反顾……

新24师在山里舔着伤口,时不时伸出利爪在路过的日军身上占些便宜,或是地雷或是炮击,偶尔也会用缴获的日式高射机枪进行平射。伤亡不多,战果倒是不俗,前后至少有两百多日军提前回了日本。

老百姓帮着队伍上忙前忙后,或是参与打扫战场,或是帮着运送战利品。队伍上也不让大家白辛苦,步仙桥一仗可是缴获了小二百匹死马,每人每天五斤熟马肉,好歹是个嚼头。

第五百二十八章 长乐街(一)

由于九战区的部队不断前堵后追,加上道路被挖的一塌糊涂,日军的行军度相当慢。

第4o师团还略好一些,毕竟大几万人在身后帮他们挡着,只要安心对付前头阻击部队就成,可第6师团就不成了,说是举步维艰亦不为过。

九战区负责追击的部队很有耐心,专门盯着第6师团的殿后部队打。因为道路问题,师团长神田正种将手下的部队分三路向北撤退,按照日军的习惯,殿后的活通常由大队级别的部队进行,等大队撤退时又得留下某个中队来掩护,那些追击部队便开始通过零敲碎打积攒战果。

落在后头的会被吃掉或是打残,在队伍中间也不见得安全,只要稍不注意,八二迫击炮炮弹就会如同乌鸦一般突然飞来。

起初第6师团还会安排人手对道路两侧的丘陵、高低进行清理,可是接连几次中埋伏以后,师团部不得不停止了这种冒险行动,改由航空兵辅助侦查,但凡有可疑之处,咣咣就是两个炸弹来验明正身。这种战术委实有些昂贵,但是效果确实不错,九战区那些准备捞油水的部队立刻选择了撤退。

1o月5日傍晚,第6师团主力总算爬到了长乐街。这些天补给就没顺畅过,上万部队人吃马嚼的,辎重部队携带的给养早已经被消耗一空,尤其是粮食储备,几乎只能保证大队长以上高级军官的伙食。

让日军各级指挥官忧心的是,战场周边的中**民早已坚壁清野,这会就是想抢粮都找不着地方。

在镇子周边的河流塘坝里炸鱼,安排人手挖野菜,虽然后勤上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填不饱上万张嘴巴。无奈之下,师团长神田中将只能向岳阳方面求援,饼干也好,大米也好,等明天天一亮赶紧组织空投吧!

日军万万没想到,除去粮食之外,更大的危机已经临近,27集团军主力已经在东边的山区等候多时。杨森司令可没打算小打小闹,第4军欧震部的59师、9o师,2o军杨汉域部的新24师、暂编54师、133师、134师,58军孙渡部的新1o师、新11师,此外还特意从后方调上来的74军51师、57师,总兵力近六万人,山野炮亦达到六十余门。

从兵力对比上来看,九战区派来接客的部队是第6师团的六倍还多;从75口径以上直瞄火炮的数字上看,以27集团军为主的伏击部队也略占优势,大约是12比1的样子,如果算上九二步兵炮和81/82口径的迫击炮,双方之间的炮兵配比几乎达到了13比1。

考虑到中路的第3师团和第6师团之间不过隔着4o余里,杨森司令倒是没做全歼日军一整个师团的梦,他准备动夜袭,力争给神田中将来个惊喜。当然,如果第78军能设法缠住第3师团,27集团军也不介意抓住机会吃掉第6师团个把联队。

晚上九点,长乐街里的灯火通明,镇外的火头尤其旺盛。和步仙桥的日军一样,第6师团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提供警戒,防止有人趁着夜色摸哨。

镇内的房子大办已被烧毁,所以这会只有一定级别的日军军官才能分到住房,绝大多数人只能在镇内搭帐篷。隐约能看见打着手电的巡逻队在晃悠,接连几天没吃饱饭,饥肠辘辘的日本兵早早就进入了梦想。

“第4军两个师在张沙冲、隘口,58军两个师在青狮村、下老屋,2o军的三个师在智源洞、戴家冲、马家桥一线,74军放在智源洞、伍家山,咱们师在余家冲。把1o个主力师摆在拢共十平方公里不到的地方,杨老总是准备用人海战术把第6师团给踩死么!这架势是不是拉的有些大?”周易一边观察着长乐街里的灯火一边感慨道。

“狮子搏兔?不对,应该用狮子逮狼更贴切!别看日本人那头粮弹两缺,可人家都是打了多少年仗的老兵,一会动起手来,咱们不一定能站着便宜。”李有财并不觉得杨老总布置的人手多,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强,6比1的兵力对比其实并不占多少优势。

赵诚却没心思什么感慨,参战部队里就新24师和74军的炮兵实力强些,可战前开会时王耀武坚持说自家炮弹不足,结果提供炮火掩护的活又落在了新24师头上。王耀武说的都是事实,但赵诚依旧觉得不爽:“赶紧让炮兵对镇内有亮光的地方做好标记,一会咱们自家的炮打高爆弹,三八式野炮群集中射九〇式焼夷弾,九四式山炮打毒气弹,第一轮齐射就得把这帮牲口揍趴下。”

“已经布置下去了。”李有财笑嘻嘻的答道,自家的师座忒有意思,大方起来几百万往外掏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小气的时候一颗子弹壳都舍不得放过。

上午开作战会议前,一口气又为2o军补了五百条三八式步枪和二十万六五子弹,连没参战的黔军1o2师都得了彩头,十挺九二式重机枪、二十挺九六式轻机枪外加十五万子弹。可一听王耀武哼哼要新24师担任炮击的主力,师座大人立刻拉长了脸,那表情就跟乡下老地主一个德行。师里大荆街仓库缴获了小两万山野炮弹,长沙城那头又弄到七门九四式山炮和四门三八式改野炮,运回去也是麻烦,不如今夜打个痛快。

“侦察营在什么位置?”赵诚往嘴里撂了跟辣椒,因为灯火管制,所有人都禁止抽烟,他这个师长也不例外,这会只能靠嚼辣椒提神。不过这东西不能多吃,既烧心又上火,一根就足以支撑整个夜晚。

周易答道:“昨天晚上他们就出了,黄泥冲、南冲榆、萌家坪、碳塘、南寿村各有一个组,不管是第3师团来往东增援,亦或者第6师团往西撤,咱们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把情况回来,引导炮兵对日军行军大队进行打击。”

“炮兵阵地不会有问题吧?如果和日军炮战,咱们的炮会不会吃亏。”老虎突然插嘴说:“咱们这次可是在山上,要是叫人家盯上,一准是个麻烦事。”

“已经做了防护,所有炮位都是半地下式的,四周有沙包护着,除非被直接命中,要不不会有大的损伤。再说了,咱么的炮都在山脊上,了不起往后面林子里拖几步。日军的炮弹打不到反斜面。”豹子下午跟着赵诚在炮兵阵地上转悠了半天,多少知道些门道,忽悠内行人肯定不行,给自己兄弟当个老师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夜越来越深,长乐街里的灯火次第灭去,只余下镇外的火堆还在燃烧,当时针走到两点的位置,27集团军的夜袭开始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长乐街(二)

“师部命令,立刻用窒息性毒气弹覆盖日军炮兵驻地,最高射!”

新24师的炮兵动手时间比预定时间早了一分半钟,不是全部火炮,而是专打毒气弹的九四式山炮群。赵诚知道,常规炮击根本挡不住日军炮兵的反击,只有出奇招、狠招,才能把自己可能遇到的麻烦扼杀在摇篮里。

黑夜中,代号为“茶1号”的氢氰酸在日军营地里迅扩散,随处都可以闻见淡淡的苦杏仁味。数以百计的日军炮兵在睡梦中被死神扼住了喉咙,运气好些的迅死去,那些症状较轻的仿若陷入火狱中难以自拔,或是浑身抽搐或是口鼻流血,临死之前又遭了一番活罪。

全面炮击开始后,操作九四式山炮群的炮手们又为日本同行送去了不少“红1号(二苯氰胂)”东川产的“辣椒红”。

“红1号”的功效如同传说中的十香软筋散一般,但凡吸入一点,就会不住的打喷嚏、流眼泪,只消半根烟的功夫就会让人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辣椒红”的功效却是差着很多,里面装着美国南卡罗莱纳州米尔堡出产的辣椒面。既毒不死人也没办法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但这东西连防毒面具都挡不住,只要吸入一点,或是沾着了眼睛,几乎与被烙铁烫一个效果。

把“辣椒红”和“红1号”、“茶1号”混用,足以让那些试图救援炮兵阵地的日军望而却步。新24师这么做还有一番私心在里面,今夜师里可是下了血本,有毒气弹罩着,友军肯定会对第6师团的火炮敬而远之。

师团部被击中,联队部在着火,哪里哪里都有横飞的弹片,长乐街乱了!火光与爆炸声中,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日军也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27集团军各参战部队却有条不紊的在向长乐街推进,虽然也有零星的抵抗,但是在数万大军的攻击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直到逼近镇子的外围时,才遭到日军较为有力的抵抗,从轻重机枪的配比上看,足有两三个大队,

按照日军的习惯,当原有的指挥体系失灵后,军衔最高者会自动接过指挥权,所以直接打掉最高指挥部行动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如果考虑到往大队长、中队长级别军官都是一根筋,他们指挥作战给中**队造成的麻烦或许会更要命。

2o军碰到的就是这种局面。部队在王家河、赤马村、黄沙坪都遇到了日军的警戒部队,数量不是很多,每处不过两个中队而已,加在一块也不过是一个半大队的规模,可就这么点人手,在联队炮中队的掩护下生生挡住了三个师的去路。

黑夜里,村寨里日军轻重机枪吐出的火舌在几里之外都清晰可见,2o军也迅还以颜色,用轻重机枪、迫击炮拼命朝日军阵地上倾泻弹药,掩护步兵向前冲锋。

别看日军人少、炮少,但枪打的极准,即使是夜里也有不错的命中率,通常一个分队就能把成排、成连的对手死死压制住,不会,2o军的官兵倒下了一大片。

看见部队攻击受阻,杨汉域军长急的汗都出来了,按照战前的布置,部队这会应该直取长乐街南边的渡口,与友军一起将敌人向镇子西面挤压。千算万算,没想到半路上出了问题。杨军长当机立断,立刻让暂编第54师全力缠住日军,133师、134师绕过日军据点,继续向长乐街方向进攻。

第4军和第58军的麻烦也差不多,他们在佑圣村、茅垅陈也碰上了日军警戒部队的阻击。好在两个村里的日军都不多,拢共只有一个中队的规模,轻重机枪压制住对方的火力后,迫击炮群给日军占据的院落逐一点名,前后不过十来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日军布置在外围的警戒部队大约只拖住了进攻部队二十多分钟,但就是这么点时间,长乐街里日军大部队在炮火下已经集结完毕。师团长神田正种也被手下人从废墟里救了出来,虽然师团部被十来炮弹炸的墙倒屋塌,参谋警卫也死伤过半,可这老小子命大,只是被房梁砸折了大腿。

“现在各部队的情况如何?”神田中将顾不得包扎断腿,赶紧向参谋长石川浩三郎询问战况,他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光凭耳朵听也知道今夜至少有两个以上的炮兵团参与了对长乐街的围攻,也就是说,第九战区的火炮几乎都在附近,这无疑在宣告,薛岳手下能打的部队都盯上第6师团了。

“北面,重庆军约四个师兵力已经攻至镇外不足五百米处,友成敏大佐整指挥第13联队在阻击;东面有三个师的敌人正在进攻,马纯联队的小池大队和荒木大队正在与他们激战。工兵、大行李、45联队和骑兵部队因为都驻扎在镇内,炮击时损失较大,一时半会估计派不上用场。”石川少将脑门上也挨一砖头,汇报战况时还有些迷糊。

“炮兵为什么还不反击?必须尽快把重庆军的火力压制住。”神田中将着急的骂道:“齐藤勤雅这个混蛋是死人么?”

“野炮联队和配属师团作战的两个山炮联队已经失去联系,刚才重庆军第一轮炮火就瞄准了他们,用的全是特种弹。防毒面具对这种窒息性毒气的防护效果很不好,辎重兵只能把营地外围的伤员救出来,营地中央的官兵和火炮也只能暂时放弃。”石川少将颇为无奈的说道。

神田中将有些木然,他没想到九战区的部队居然会动化学战,还是这么大规模的使用,居然一出手就瘫痪了第6师团六个炮兵大队。看来今天自己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报告,竹源三郎少将(第6步兵团团长)挖出来了。右侧两根肋骨骨折,可能还伴随内脏出血,军医正在做进一步的检查。”

什么?竹源君也受伤了?神田中将彻底傻了。他死活也想不通,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自己的第6师团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但骑兵、工兵、炮兵外加一个步兵联队全被人家打的五痨七伤,连师团三个主官也挂了彩,简直是华中战场上前所未有的丑闻。

沉思片刻之后,神田中将下定了决心:“命令,13联队和23联队立刻在镇外构筑防线,工兵联队协助45联队在镇内构筑防线,请诸君务必坚守阵地。石川君,请以我的名义起草电文,向阿南惟几司令官请求作战指导。”

第五百三十章 长乐街(三)

“刚才杨总司令把74军从北面压上去了,要求我们师沿汨罗江北岸向西攻击,配合暂54师吃掉在王家河、赤马村、黄沙坪一线的日军。”周易看着命令,表情颇为怪异,杨森司令和神田正种中将居然卯上了。

27集团军的主力从东北两面挤压第6师团的生存空间,加上南面是以水代兵,这是一个标准的围三闕一战术。老杨都没在西面安排部队,明显就是等着神田师团向西撤退。

问题在于神田正种中将居然钉在长乐街不肯走了,无论镇里落下过多少炮弹,无论打的纵火弹、榴弹亦或者毒气弹,他就在那边死撑着。是担心27集团军在路上设伏?是怕面子上过不去?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九四式山炮群继续用‘红1号’和‘辣椒红’阻止日军向炮兵阵地进行增援;三八式野炮群和博福斯山炮群保持镇内敌军的压制;坦克分队并m1炮兵群配合师主力先攻击王家河的日军。”赵诚扫了眼山下的战场,冷冷地说道:“别看日军是一个师团守着长乐街,今天夜里要是砸不开这个乌龟壳,大家这辈子都得背上酒囊饭袋的骂名!”

照例还是李有财留守师部,赵诚和周易带着几个参谋组成了前进指挥所。

去除必须留下保护炮兵阵地的人手,这一战能动用的兵力不过四个半步兵营,史强、崔雷各领两个营分为左右两个支队,赵诚以装甲分队及剩下的人手为预备队。

王家河离着部队隐蔽的地方不过6里路,步行不过二十来分钟的事。长乐街方向火光冲天、枪炮声震耳欲聋,可行军队列里却是静悄悄的,除去沙沙沙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动静。

“报告师座,前面传来消息,说暂54师孔荷宠师长在山脚里(村)设立了指挥所,请您去商议进攻的事。”老虎轻声说道。

这孔荷宠本是红军,一度担任过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湘鄂赣边区总指挥兼红十六军军长,民国三十三年那会投了蒋委员长,论到打仗的确有两把刷子。

不过,孔荷宠手下的暂54师委实拿不上台面,该师的前身是豫鄂湘赣边区的游击队,因为战事紧急,今年上半年才和几个民团凑在一块给了个暂编师的番号,全师上下只有一个八二迫击炮连,装备操蛋的很。更要命的是兵员素质,因为老孔是“降将”,师里那些黄埔生根本不买他的账,说政令不通还是轻的,按照杨汉域军长的说法,全部枪毙都不冤枉。

领着这么帮子乌合之众居然能唬的日军不敢出击,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赵诚也没多耽搁,带着崔雷和史强就奔了孔荷宠的指挥部。

暂编54师是帮子穷鬼,不少当兵的手里居然还有毛瑟1971,天知道他们从哪踅么来的子弹。师部里条件也艰苦的可以,一张地图,几盏马灯,再有就是两部电台,搞的赵诚还以为是在和八路军游击队打交道。

战况紧急,孔荷宠和赵诚也没多寒暄,几句话就搞定了分工。等新24师在王家河周边就位以后,暂54师的人马就北上增援赤马村和黄沙坪。然后以此类推,把三个村里的日军都解决掉。

部队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2o分钟,史强他们就领着人与暂54师第1团交接了阵地。

挖战壕,设立机枪位和炮位。村里的地形不好,山上的m1山炮群派不上太大用场,只能靠81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敲掉日军的火力点。

村内的日军明显感觉到村外有了变化,只要稍微有点动静,轻重机枪就会拼命扫射,全然不顾村外进攻部队会进行报复。

“把日军火力点都记录下来。”赵诚命令道:“进攻前要确保他们都哑火。”

“明白,明白!”崔雷和史强一前一后答道。

“动手!”

“轰、轰、轰。”九二步兵炮响了。

村内日军那些火力点不过是用土木沙包临时搭建起来的,了不起会拆下门板、床板做个加强,九二步兵炮威力不算大,对付这种样子货还是绰绰有余。

一个接着一个的掩体被掀上天,村内的枪声立刻小了许多,只有步枪兵还在做着抵抗。三八式步枪枪管长,火药燃烧充分,枪口火焰极小,黑夜里并不明显,在老兵手里,威胁并不比轻机枪小到哪里去。

史强和崔雷似乎心有灵犀,不仅没有让部队起冲锋,甚至没让机枪手开火,只有掷弹筒不紧不慢的朝村里做着盲射,用掷榴弹由外及里清理日军可能藏身的地方。

村子不大,拢共七八十户人家,暂54师进攻时日军本就伤亡不小,作为防御支柱的轻重机枪被打啞后,步枪兵顿时成了主力,掷弹筒盲射就是逼他们从藏身处出来做最后一搏。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所谓的万岁冲锋并没有如期出现,即是有掷弹筒攻击过的地方依旧有步枪手做着反击。

“他大爷的,日本人挖了立式单兵掩体!”周易突然反应过来,打通城那会,城内日军散兵就用这种工事给攻城部队带来过不小的麻烦。工事深约一米三,至多只能容下两个人,日军在里面射击时也就露出胸口以上的部分,射击完以后立刻蹲下装弹。除非掷榴弹或是手榴弹能直接砸进坑里,否则工事里的日本兵能一直坚持到子弹全部打完。据说日军老兵给这玩意起了个非常形象的外号,章鱼罐!

“各营迫击炮轮流射照明!步兵交替掩护上前,记着,不要冒进,但凡可疑的地方就用手榴弹开道!”赵诚对着步话机又补充了一句:“打仗不可能不死人,尽量减少伤亡就成!”

命令很无情,赵诚的话一出口就意味着几十乃至上百个弟兄会丢掉性命,可这就是战争!

自炮击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长乐街方向不断有伤员被抬下来,可是战斗仍在胶着之中。如果在七点钟左右仍然是这么个局面,不仅是日军航空兵会参战,第3师团的援兵也会赶来。面对两个师团的日军精锐,27集团军根本招架不住!介时王家河、赤马村和黄沙坪就会是堵在部队东撤道路上的恶鬼,27集团军不留下充足的人命肯定不算完。

第五百三十一章 长乐街(四)

村里日军的“章鱼罐”足有二十好几个,房前屋后哪哪都有,甚至还有几个是在房子里。这东西能在炮击时对单兵起到非常好的保护作用,缺点也显而易见,一但被对方步兵逼近身边,它就彻底成了死地,几颗手榴弹同时扔进去,里面的人只能干等着被炸上天。

王家河的日军为两个步兵中队,前期进攻作战中的损失都在三成以上,入驻时不过二百五十多人。

战斗打响时,暂54师两个团在迫击炮连的掩护下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结果又有二十多个家伙回了日本。后来暂54师对这里围而不打,日军残部这才抽空构筑起工事。

迫击炮群轮流射照明弹,把村子照的一片雪亮。史强指挥部队堵住西北两面,崔雷的人则在坦克分队配合下逐家逐户拔钉子。

战术不算复杂,却十分有效,藏在角落里的日军要么被机枪火力打成筛子,要么就被手榴弹炸的四分五裂。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王家河的日军就成了历史。

“阵亡3人,重伤7人,轻伤11人。重伤员当中有4个是被九二步兵炮的弹片伤着的,炮兵开火时他们离的太近,这才出的意外。”周易整理好下面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给赵诚做了汇报。

王家村战斗,基本上就是崔雷和史强在唱主角,赵诚和周易只是在一旁帮着瞭阵,还算不错,小小的攻坚战基本上能打9o分。

“留下一个排打扫战场,我们去黄沙坪,通知暂54师的人往外撤,一会让炮兵对村里来五轮齐射。”赵诚盯着手边说道。

黄沙坪和王家河不过一里路,等m1山炮群言时,史强和暂54师已经交接了阵地。

一百二十炮弹把村里一多半的民宅变成了废墟,只有几栋青砖建成的房子还在“坚持”。照例还是史强守、崔雷攻,老崔没有犹豫,组织九二步兵炮给那几栋房子补了刀。

让弟兄们失望的是,村里的日军居然没什么抵抗,只有几个半死不活的人体炸弹给弟兄带来了伤亡。

打扫战场时才现,守黄沙坪的日军指挥官犯了个低级错误。在击退133师的进攻后,他把近两百人的主力都集中在几栋砖瓦房内,用交叉火力与暂54师对峙。

暂54师那几门迫击炮得照应三个村子,炮弹又少的可怜,两边倒也相安无事。哪想到新24师接防后不按套路出牌,一直等所有房舍变成瓦砾才开始进攻。

“部队阵亡1人,轻伤7人,全部是日军临死前拉响手雷时出的意外。”周易对这个战果颇为满意,唯独对炮弹的使用量上有些微词,炮兵的齐射忒奢侈了。

赵诚倒是没那么多废话,理论上来说,炮击黄沙坪时每炮弹能干死两个日本兵,按照一炮弹二十块大洋算,每个日本兵用十块钱就能搞定。如果全中国都能打出这种费效比,蒋委员长恐怕去借高利贷都会笑出声来。

王家河、黄沙坪被攻克以后,赤马村的日军慌了。因为之前的进攻部队缺乏火炮,三个村又能相互支援,将将守住了阵地。现在两个帮手已经完蛋,自己这根独苗肯定撑不下去。

是继续死守、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亦或者强行向西突围,与长乐街方向的师团主力会合,村内两个日军中队长有些举棋不定。

说实话,两种方案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死守,必然会挨一堆炮弹。刚才黄沙坪的下场大家可是都看到了,好家伙,村里硬是连个猪圈都没剩下。万一对赤马村也来这么一家伙,大家就算是想抵抗都找不到开枪的目标。

突围的想法也很扯淡,村外的中**队可是有大几千人,按照经验看,这可是一个师的主力。就算能冲出去,长乐街方向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想与主力会合,部队还得再突破第二道封锁线。等冲入长乐街里,能剩下两成官兵就该谢天谢地了。

是走是留?着实叫人犯难。

“南面现中**队的增援力量。”房顶上的观察哨突然喊道。几乎是在同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哨音,不用问也知道,对赤马村的炮击开始了。

赤马村里的日军指挥官突然有些后悔,应该突围的,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趁着中**队攻击黄沙坪时奋力一搏,了不起是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也好过在炮口下干等着挨揍。不过,后悔并没有什么用处,赤马村和之前的两个村一样,人家不多、富户更少。村里多为泥墙茅草顶的房子,砖瓦建成的房子只有两三处,放眼望去,几乎无险可守。所以只能抓紧时间抢修战壕,此外还有十余处木床和门板出火力点。

山炮群对赤马村的炮击持续了十来分钟,与对黄沙坪炮击时不同,炮兵选择了以连而非以营为单位的齐射,不但炮管可以轮着降温,还能对村里日军保持长时间的精神压力。

等部队与暂54师换防后,各口径迫击炮和掷弹筒也加入了合唱,因为暂54师在对峙时现村内有九二步兵炮的踪迹,所以各个营的九二步兵炮小组没有参战,他们都在等着日军炮兵露头时进行反击。

“就地挖掘单兵掩体,然后连成战壕,动作快!”赵诚没打算让部队直接往里推进,而是按照原始套路,用掘壕前进的方式把日军从工事里逼出来。

赤马村这边的土质很松软,部队挖进度非常快,因为有炮兵进行压制,步兵们甚至不用担心日军在自己干活时出来捣乱。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村内的日军没有出来挑事,长乐街的日军可没闲着,大约是不甘心看到最后一个外围据点丢失,第6师团仅存的几个九四山炮中队居然抽冷子朝赤马村外围来了两轮齐射。

好在天色黑,日本弄不清部队的位置,加上弟兄们的单兵掩体都有了模样,新24师这头只有十几个倒霉蛋挂了彩。

“命令m1山炮群调转炮口,对日军炮兵阵地进行压制。让前头的部队加快掘进度,二十分钟内,部队必须起进攻!”赵诚冷冷的命令道:“现在是凌晨四点一刻,最迟五点钟,必须拿下赤马村。”

第五百三十二章 长乐街(五)

赤马村不大,史强和崔雷决定四个方向一起动手,每个营包打一面。

把一线战壕推进到日军阵地前四十米左右,这个距离上新兵射击时的命中率都不会比日军老兵差,更重要的是,日式柱型手雷没法往远了扔,就算臂力再强的人也扔不过三十米。手榴弹就不一样了,绝大多数经过训练的人,在这个距离上几乎是想往哪扔就能扔到哪里。

八路军那头缺乏重武器,在攻打日军据点时就会这么干。新24师有样学样,在盘县基地不止一次演练过这种战术。

照明弹一升空,部队就动手了。两千多颗手榴弹几乎同时被扔出去,远远一看,好像一大群受惊的蝗虫腾空而起。

“轰、轰。”爆炸声未落,第二批手榴弹雨又到了,然后是第三批和第四批。

赵诚粗粗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七成的手榴弹被直接扔进日军一线战壕里,有些独立的“章鱼罐”也没能幸免。

眼见一线阵地要完蛋,日军慌了,各个火力点立刻推开伪装朝外面倾泻弹药。二线战壕里日军也是一样,步枪和掷弹筒都以最高度在射击,妄图用弹雨把新24师准备出击的人手压制在战壕里。

“九二步兵炮对付火力点,掷弹筒和六零炮压制二线战壕,步兵做好出击准备。”崔雷和史强几乎同时下达了命令。

随着第一批炮弹出膛,日军的火力点立刻哑了大半,没等日军指挥官反应过来,村内的防御体系已经彻底破产,只剩下一些步枪兵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九二步兵炮小组留心日军暗藏的火力点,步兵开始进攻。”赵诚知道,按照习惯,日军在村里至少还藏着一挺九二重机枪作为后手,不过时间紧急,现在也顾不得了。

近两千步兵爬出战壕,在机枪和掷弹筒下向日军战壕摸去。四十米的距离不算远,如果是跑步,顶多是五六秒就能到。出于谨慎,弟兄们几乎都采用了高姿匍匐。

大家的运气不错,一线战壕的日军本就不多,在手榴弹雨中又被炸的死伤惨重,能起来反击的纯属凤毛麟角,偶尔有个把个露头的,都是未及扣下扳机就回了日本。

二线战壕的情况也差不多,日军在掷弹筒和六零迫击炮的轰击下几乎死伤过半。不过带队进攻的连排长们没有大意,靠上去之前又指挥弟兄们打了一批手榴弹。一片巨响中,那些打算搞自杀袭击的家伙顿时被炸的血肉模糊,残肢碎肉和着泥土飞的到处都是。

越过两道战壕以后,弟兄们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猫着腰开始搜索村内的残敌。这种场面掷弹筒和迫击炮使不上劲,可九二步兵炮和勃朗宁大口径机枪确实极好的助手,不管是土墙还是瓦砾堆,但凡有可疑,来上一家伙准没错。

村内日军把藏身点选的五花八门,灶台、水缸、屋顶,哪哪都有,不过这些地方都在炮击时被打的稀烂,倒是几个藏在粪坑里的家伙活了下来。

粪坑里的日军也就比同伴们多活了一小会,在打完第一颗子弹以后,手榴弹如约而至,能带着一身大粪回到靖国神厕,他们也算是没白到中国来一趟。

眼见新24师的部队越逼越近,日军指挥官向部下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用白刃战向中**人宣示自己是条汉子。倒不是他不想再坚持一下,而是作为最后火力支柱的那挺九二重机枪卡壳了,半地下掩体里空有一堆七七口径的子弹却派不上用场。

步兵手里的三八式步枪倒是没有问题,可经过一夜的战斗,大部分人身上的六五子弹都凑不齐一个弹夹。

然并卵,史强和崔雷都没有给日军这个机会,他们早就给部队下过指示,避免白刃战,避免无谓的牺牲。等日军冲出来时,迎接他们的只有子弹头。

mp38/4o或是盒子炮在近战中的优势非常明显,一扣扳机就能搞定面前所有的问题。

四点五十八分,赤马村战斗结束。打扫战场太费时间,而且经过炮击后的战场上也留不下多少好东西,赵诚很大度地把捡洋落1ao的机会留给了暂54师,自己领着队伍直奔日军炮兵驻地。

家里的炮兵已经调转炮口,炮弹也改成了普通的弹药,等到达目的地时,那些毒气应该没那么浓了,正好不耽误大家打扫战场。自战斗开始,四十多门火炮可是干出去了小七千炮弹,虽说有三分之一是缴获的日本货,剩下的那些都得靠自己掏腰包去买,赵师座这会可是肉疼的厉害。

部队沿着江边一路急行,不过半个钟头就到了日军的炮兵驻地。紧挨着江边的是马圈,不管中**队还是日本军队,马匹都是金贵的宝贝,有水有草的好地方都得先紧着它们,这样做还有个好处,不管是洗刷马匹还是饮马都会方便些。

干掉了不多的几个守卫后,周易赶紧领着人奔了马圈。还好,中毒的马并不多!这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头,一来这里不是主要的炮击区域,二来是还是因为江边风大,毒气弹的效果很有限。除去紧挨着日军炮兵帐篷区几十匹马死了以外,其他马的状态都还不错!

炮击开始以后,守卫们也想过把马转移到西面去,不过人手有限,通往西边的路上也有大一片区域笼罩在毒气里面,所以半道上只能放弃。

“把马牵走,通知车队来拖炮。”赵诚没有犹豫:“让所有弟兄带好防毒面具,把背包里的雨衣也穿上,袖口、领口都扎好,卡车一到我们就动手。”

周易对毒气有点怵,赵老大是行家,怎么安排的他就怎么做,生怕出什么意外。倒是老虎出了个点子,马圈里有不少日军特意拖来的干稻草,点上一把火,这样多少能加快炮兵营地里空气的流通度,等弟兄们过去干活时也不至于太难受。

聪明孩子要鼓励,赵诚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制酒壶递给了他,这还是当初从南京突围时弄到的战利品,老虎可是眼馋了好久。

第五百三十三章 长乐街(六)

路况不好,车队快六点时才赶到江边。

冒险的活用不着老大亲自出手,史强领着人就把事情给办了。带着防毒装备的弟兄们忙活了小半个钟头,从毒雾里接连拖出22门三八式改七五野炮、12门九一式一零零榴弹炮、23门九四式山炮,外加一大堆炮兵专用器材,车队整整跑了两趟才搬完。

缴获的火炮数目比日军编制上要少好几门,倒不是弟兄们打扫战场时有什么遗漏,这都得“归功于”家里的炮兵,他们在阻止日军救援炮兵驻地时没把握好准头,好几炮弹径直落在了火炮堆里,三门火炮就这么变成了废铁。

原本第6师团还配属有一个迫击炮大队,不过因为缺乏弹药,这个大队提前撤回了岳阳,否则战果还能更大些。

对杨森司令和战区指挥部一众高官而言,如果能在一夜间全歼日军一个老牌师团,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从个人声望上来说,杨司令将会立刻步入“名将”的行列;从现实意义上说,日军下次作战时就会更加束手束脚,毕竟师团级部队单独活动也不再安全。

可实际情况就摆在这里,天空已经大亮,不用想也知道从武汉出的轰炸机群已经在半道上了,还有临近的第三师团也在赶来的途中。战区司令部没法确保制空权,再过一会炮兵就得忙着跑路,总攻最后必定是不了了之。所以新24师没有参加对第6师团最后的进攻,弟兄们直接撤回了山里。

当然有些事情还得做,比如利用炮火支援正在苦战中的友军,榴弹、纵火弹、化学弹,但凡前头开口,师里几乎是有求必应……

赵诚猜的没错,早晨七点半,日军的空中支援就到了。轰炸机、战斗机,加起来足有五十多架,生生用炸弹把中**队可能屯兵的地方犁了一遍,然后战斗机在战场上空不停的盘旋,为第6师团加油壮胆。

八点左右,运输机群抵达长乐街上空,前后投下了近二百个降落伞,没有食物,全都是弹药。经过一夜的战斗,神田师团已经山穷水尽,弹药存量几乎不够应付一次小规模的冲锋。

上午十点,第3师团主力抵达长乐街与第6师团合兵一处,午后一时,两师团在接收了二次空投补给后缓缓向北撤退。

理论上来说,如果轰炸机群能晚来一个钟头,亦或者能早一个钟头起进攻,第6师团要么转身跑路,要么只能老老实实等着全军覆没。很可惜,打仗这种事从来不讲什么如果,杨森司令和27集团军都错过了……

新24师主力撤回岑川乡以后并没有闲着,几支小部队依旧在日军撤退的道路上转悠,和之前一样,用冷枪冷炮或是电控地雷给第3、第6师团找麻烦。战果不算大很大,可是却把日军恶心的够呛……

1o月7日傍晚,日军主力抵达新墙河。第九战区各追击部队趁日军渡河之机,咬住了他们的后卫部队和未及渡河的辎重部队。

尽管大部敌军还是设法泅渡到了北岸,可遗留在岸边的辎重大车和军马极多,据说冲在最前头的74军和2o军都一笔横财……

“长乐街一战,第6师团的伤亡人数应该在七千人以上。”周易对这个歼敌数字充满信心:“炮兵营地里死尸一堆一堆的,哪哪都是,后勤上整理战利品时现了五个炮兵大队的番号,这一块就是三千多。再往北边一点的辎重兵和工兵营地也差不多,至少有一大半帐篷里都是死人。光是这两块,就是小五千人,加上外围几个村干掉的八个中队,第6师团顶多剩下一半的人手。”

“炮击长乐街那会,日军的伤亡也不会小,如果驻扎的是我们,死伤肯定不会低于一千人。和27集团军交手时日军的伤亡也不小,一千人,没准能有一千五百人。”李有财补充了一句。

“甭管多少人,第6师团这亏可是吃大了。问题是老百姓的损失也不小,现在可是十月初,眼瞅着天就要凉了。长乐街、步仙桥、大荆街一共千把户人家可是没地方住,战区有心无力,咱们新24师可得搭把手!”赵诚挠了挠头说:“估么着年后山外还得打仗,得想办法在山里盖些房子,哪怕一户就一间,好歹也得让大伙有个挡风避雨的地方。”

“师座说的对,长乐街现在可是一片焦土,鬼子烧了一大半,剩下的多是毁于炮击。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咱们总不能装着没看见!”史强这三战都没落下,他家当面就是毁于直奉大战,所以对这种事比别人的感触更深些。

“也是,以后还得在这地界混呢,不能叫老百姓指着咱们脊梁骨骂。”赵诚盘算了一下:“叫一营、二营和工兵立刻在山里挖窑烧砖、烧瓦、烧水泥,木炭卡车车队去河边拖沙,三营去弄石料,四营去搞定木料,实在不行就多砍些竹子回来,剩下的人手在山里选地方打地基、平整地面。每处安置点不要过一百五十户。”

周易心比较细:“干脆以工代赈,一半粮食一半钱,好歹让老百姓先动起来。那些没了房子的,额外再十块大洋的安家费,帮着他们添些被子和冬衣。我计算过,益阳和大荆街的缴获的足够支撑这次的工程。另外,趁着天暖和赶紧在山里多种些菜,不管白菜、萝卜、腊菜薹还是其它什么的,问问当地的老百姓,想办法多种些。这一代现在和被水洗过没什么区别,有钱都买不到吃的,入冬以后局面恐怕会更严重,多一碗吃食恐怕就能全下几条性命。”

“分头干吧!老李和老周负责建房子的事,老史回益阳兵站盯着,老崔去趟战区司令部,把新缴获的五门九六式15o迫击炮给薛老总。通知张伟,向缅甸那头再订五千吨大米,留一半给他当军粮,剩下的在过年前运到盘县。”赵诚给事情做了分工,他非常明智的把自己从琐事中摘了出来,一把手么,犯不着事事躬亲!

第五百三十四章 第二次长沙会战之尾声

军队向来都是管杀不管埋,尤其是国战的当口,老百姓毁家毁产只能自认倒霉,兵爷们能不雪上加霜就成,可是今天居然有队伍要帮着大家盖房子,大家伙说不吃惊那是假的。

大荆街、狮山村和长乐街的保长们都被集中到新24师师部,聆听赵师座的训示:那啥,给老百姓盖房子是弟兄们的一片心意,是为了实践蒋委员长抗战建国的方略,地方上要配合,谁他爹的敢从中捞油水,通通卫生丸的伺候……

这些日子,汨罗江两岸可是杀的人头滚滚,小鬼子那尸可是一堆一堆的摆着,饶是保长们见多识广,见着拿枪的丘八大爷依旧两股战战。听罢赵诚的廉政教育,一个个立马指天画地的赌咒,谁敢从工程里捞一个大子,谁就是大姑娘养的。

赵诚对这些话也不以为意,洋钱是白的、人心是黑的,保长们会不会在工程里做鬼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会从其他地方下手。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们别闹的太过分,赵老子可以当做没看见。

在一帮子地头蛇的帮助下,师里很快就弄清了难民的底数。大荆街周边有134户人家毁于战火,狮山村71户,长乐街外带周边几个村子是412户。不少人家已经在废墟上搭起了窝棚,老百姓已经习惯于自己想办法,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等着别人帮忙,一准得饿死。

617户人家,老老少少加起来三千多口子,那些商户是不会离开长乐街这种交通要道的,所以至多只有五百户人会进山,委实算不得什么大工程。

赵诚重新调整了计划,在山里建五个安置点,除去住家户,每个安置点还要建一所小学校,在最南边安置点里建一所初中。

小学的规模用不着太大,每所学校两个老师,能招收四十个学生就成,开设三门课,国文、数学、历史。初中的规模可以大一些,一共八个老师,学生一百人左右,比小学多开英语、地理、物理、化学和军国民五门课。国民政府教育部安化县蓝田镇成立了国立师范学院,所以师资力量不会成问题。

有鉴于湖南省府穷的叮当作响,赵师座好事做到底,包揽了老师们的薪水,还负责所有学生的书本纸笔。

按照西南联大的模式,每个老师每月配给大米两斗(32斤、合法币25块1毛)、面粉两斤(合2块5毛1)、猪肉五斤(合21块2)、食盐一斤(合2块1)、白糖半斤(合4块2毛6)、蔬菜二十斤(合31块4)、煤油二斤(合6块7毛8)、白土布二尺(合3块8)、布鞋两双(合59块6),此外还会一些零花钱,总计4oo法币。

从购买力上看,这笔钱大约合着战前的大洋13块。以长沙本地物价,足以能养活两个成年人。山里地多,如果老师们能自己种上些菜、再养几只鸡,一家三口也能对付着过。

现在政府没钱、老百姓也没钱,大后方的老师们几乎都处于半饥半饱状态,赵诚开的薪水对于那些刚毕业的学生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学校方面很快来消息,十八个学生已经出,学业都很不错,如果有必要,校方可以再提供两倍以上的师资。

学校爽快,赵诚自然得表示一番,让后勤上立马打了三万块的捐款到学校账上,美名其曰,再穷不能穷教育。

有鉴于中日双方已经恢复大云山之战前的态势,薛老总忙里偷闲,亲自来山里做一番视察,他是**将领里比较重视民生的那种,对新24师帮助灾民重建家园的事情自然是赞不绝口。

赵诚知道,视察重建工程不过一个托词,老薛惦记着师里缴获的那些大炮。

师部几位大佬都在家,周易建议把日式1oo榴弹炮交出去,12门炮外带仓库里缴获的小两千炮弹,足以喂饱战区司令部那些大佬。李有财认为可能还不够,进攻长乐街时,27集团军和74军可是死伤了小三千人,光给薛老总上供肯定会有后遗症。

给点钱和枪无所谓,大炮这东西在国内有钱都买不到,赵诚有些肉疼,可是不给又不行,思来想去,他总算下定了决心:“都给!薛老总那边送十辆日本卡车,外带四门三八式改野炮和六百炮弹,算上老崔之前送去的五门15o重迫击炮,面子也算给足了;第4军、2o军、58军各四门九四式山炮,每炮一百炮弹;74军送四门缴获的三七反坦克炮,炮弹给三百;58师和咱们关系不错,把打南昌时缴获的八门八二迫击炮和这次缴获的所有日式高射机关炮送过去。”

“我看行,里里外外都给了面子。剩下的十二门1oo榴弹炮、十九门九四式山炮和二十四门三八式野炮连夜送陕州,日式弹药也尽送去!这他妈就是块肥肉,只要留着就会有人惦记。”李有财附和道:“咱们新24师没根脚,是个人都想来敲一笔,说到底还是得扩大队伍,”

周易比李有财想的透彻:“有根脚更麻烦,咱们师的力量不比一个杂牌军差,要是找靠山最起码得是战区司令这个层次的。你看看哪个战区司令没有自己的嫡系,就算咱们能贴上去,这种时候一样被宰的血忽淋拉。就一条,招兵练兵!”

新24师请客,从自己身上割肉请各位大佬吃了顿好饭,可领情的人不多。战区给重庆上报的材料中,新24师主导的几场战斗都是被一笔带过,虽然歼敌人数报了六千五,可军政部那头却没什么回应,升官没有份、奖金没有份、补充的弹药也没有份,好在从四川来的壮丁中给师里拨了两千人。

刘福贵通过夫人俱乐部的路子找到关系,一万美元递过去,上峰不仅把壮丁里的老弱病残全换成了精壮汉子,还特批新24师再自行招募三千人。

赵诚也不以为意,这年月,吃亏是福,在战后叫人家敲点竹杠总比在打仗时被坑好。再说了,师里私底下也了点小财,各个部队都有伤员在益阳的兵站里救治,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有四百多老兵悄悄改换了东家,58师余程万师长还特意从调来十五个打过淞沪会战的营连长帮着师里训练新兵,这些人比一个营的新兵都管用,好歹平息了师里弟兄们的怨气。

第五百三十五章 替死鬼

砖窑和水泥窑已经搭好,可是出成品还得半个月的功夫。好在用竹排搭棚子却方便的很,一个班只一日就能搞定住十来人的住处,前后三四天,不仅部队有了住处,连带着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也有安身之所。

赵诚每日里骑着马兜兜转转,总能给自己找些新的事情做,比如掏腰包买来小鸡雏和菜籽四处分,要不就是领着人开荒种菜,全没有一点官架子。豹子拎着照相机跑前跑后,快门的动静就没停过。

没法子,凯西娅她们从瑞士带过话来,说是要些生活照放在新家里。赵师座不敢怠慢,穿着军装拍了好几十张,一会开坦克、一会指挥部队训练,各种姿势摆的腰都疼,可周易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之前的成果。无他,凡是拿武器的照片都会让万里之外的媳妇们问出硝烟味,这是逼着她们去担惊受怕。

得嘞!听人劝、吃饱饭,那就改成农家乐吧,慈善活动也是个好选择,围着一圈孩子,光是那些笑脸就足以让太太们安心。

只是这慈善活动不能半途而废,那么多定居点,总不能找一处摆拍过就算完事,赵诚索性都走了一遍,全当是在熟悉地形。

长沙这头的硝烟已经渐渐散去,第六战区为策应长沙会战动的宜昌战役结束的略晚一些。因为直接支援攻城作战的仅有四门沪造克虏伯山炮,威力小不说,准头和射程都是惨不忍睹。日军据城死守,连后勤人员都分武器加入了战都,在付出五千余人死伤的代价后,居然在六战区重兵围攻之下逃过一劫。

火炮,几乎成为各级指挥官心中最大的伤痛。赵诚在工地上挑土活泥,把应付丐帮众长老的活全扔给了李有财,打太极拳这种事,李副师座现在玩的非常熟溜。

但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那些军长、师长的代表可以交给其他人打,可是六战区司令陈诚的代表还得赵诚亲自应付。

毕竟是两个战区,对方说话时全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像是聊家常一般不住的诉苦:“六战区不容易啊!炮兵力量少得可怜,打宜昌城的时候只能靠人命网上填……陈老总很高兴湖南能有新24师这样的队伍,自上而下敢打敢冲……六战区扼守的位置很关键,如果被日军突破,陪都重庆可就危险喽……”

没有营养的废话说了一大堆,至始至终都在绕圈子,可赵诚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六战区也想要火炮,多多益善!

家里的进口火炮不能送,不管是博福斯、施耐德亦或者美造m1,东川的兵工厂都已经生产出了炮弹,这是队伍的根本。日式火炮的弹药虽然看起来也不少,但真的打起消耗战来,那点库存压根经不起消耗。

赵诚琢磨了一下,让人给益阳兵站出电报,从向北转运的火炮中留下四门1oo口径的榴弹炮和四门三八式改七五野炮,炮弹都按四百一门配齐,随时准备与六战区的人交接。

其实,新24师系统原先也向六战区那边交付过火炮,之前曹二宝带人从风陵渡缴获的28o榴弹炮就在石牌要塞,只不过石牌要塞虽然在六战区的地头上,现在却归着长江上游防卫司令部管辖,不然陈老总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总这么扯皮也不是个事,为掩人耳目,李有财领着大部队先去了益阳兵站,山里只留下工兵连、侦察连和车队陪着赵诚继续搞农家乐。

山中日子过的快,每天忙忙碌碌虽然很累,但是精神上却能得到极大的松弛,赵诚居然胖了不少。

1o月21日,战区司令部在长沙召开师以上干部大会,检讨第二次长沙会战的经验教训。听人说薛老总最近火气比较大,赵诚没敢请假,带着周易一起参加了会议。

按照流程,战区司令部宣读了向重庆军委会汇报的战役总结:此次战役中,我方伤亡17426人,毙伤日军48327人,缴获、摧毁75以上口径火炮六十余门,击落日机九架,击毁日军舰船六艘、缴获一艘。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及强大的技术兵器,九战区能取得如此战果,宣传部门自然要大讲特讲。《中央日报》转载了英国《英泰晤士报》的评论:“日军抄袭华军钳形战术不成,结果却为华军的钳形战术所击败。正应了中国的一句俗语,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种文字游戏糊弄记者和老百姓还成,自己人这头只能当成笑话看看。

其他部队不了解,但第4军、第2o军、第37军和第74军的伤亡数字赵诚是知道的,略微一算都不止1万7。余程万说过,58师则达到了55%,若不是收编了两千多散兵游勇,部队没半年根本恢复不了元气。74军第57师的伤亡也不小,现在能打仗的人马只有战前的六成左右;第37军第6o师略好一些,伤亡约5o%,第14o师伤亡3o%;第4军的第1o2师伤亡45%。

可以负责任的说,薛老总为掩饰长沙株洲一度失守的事实和自己在战役中急躁疏忽引的损失,特意在总结报告中动了手脚!

好在问题可以从两方面看。阿南惟几动战役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重创或消灭九战区主力,二是占领长沙城和株洲。现在两个目标都没达到,薛老总也算是和他打了个平手。如果算上日本人进攻中耗费的大批物资,甚至还有一成多的火炮姓了薛,说九战区是惨胜亦无不可。

总结会上,争吵总是免不了的。74军的王耀武军长对战区“瞎指挥”非常不满,私下里放话说有些人、有些领导人必须对74军上万死伤的弟兄们负责。受损严重的几家单位也在暗中推波助澜,闹着要“有关方面”给个说法

谁都没想到,战区司令部找出的“罪魁祸”居然是58师师长廖龄奇,上峰指责他“遗弃队伍、临阵脱逃”。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战区居然拿到了蒋委员长的批示:就地枪决、以儆效尤!

第五百三十六章 58师的墙角

一声枪响,不仅结束了廖龄奇性命,58师的军心士气也瞬间分崩离析。

按战区司令部通报:廖师长龄奇,不思报国,于敌军重兵进攻长沙时临阵脱逃,擅自回乡结婚,致长沙诸城一度沦陷敌手,参战各部损失惨重,其罪当诛!

58师的官佐们心里却在替师长不平:廖师长是9月上旬请假回乡结婚的,听闻战事紧急,旋即辗转归队参战,所谓罪责纯属诬陷,况且无军法会审即枪决高级干部,与国法不符。就算要拿春华山一战中58师擅自撤退的事说嘴,那带头跑的是谁?是特么51师师长李天霞!真要追究责任,他李天霞和王耀武都该排在前头……

官小的说不过官大的,一帮子丘八自然干不过战区司令。更何况,能够帮着廖师长喊冤的至交好友多已战死,如黄梅兴中将战死上海,朱赤少将、李杰少将、华品章少将战死南京雨花台,现在就一帮子大头兵在鼓噪,大约也只能背地里牢骚了。

其实,借杀人稳定大局,他廖龄奇并不是第一例。山东沦陷,蒋委员长借山东省主席韩复渠的人头才稳定住军心;开封失守,桂永清枪毙了廖龄奇的老师长龙慕韩告慰国人。廖龄奇不过一个小小的师长,虽是黄埔嫡系、天子门生,能借他的人头来宣示国民政府坚持抗战的决心,即使明知他很冤枉,在一众领导人眼中那也是值得的。

师长被杀,副师长张灵甫在军长王耀武的安排下顺利上位。不过弟兄们对新老板似乎不大买账。当初廖龄奇师长请假返乡,是张灵甫带队从江西新余出赶赴战场的,老张轻兵冒进,大白天行军时居然没让部队做伪装,过蕉溪岭隘路时也没安排人手侦查地形,结果全师在日军飞机轰炸中损失惨重,就这么个水准也能接任师长的职务,自各团团长以下,大家看张师座时眼神都怪怪的。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张灵甫师长的位置还没坐热,手下四个团长蔡仁杰、邓竹修、何澜、王伯雄齐刷刷的递交了辞职报告。

老张的脾气向来不大好,当年一怒之下可是连老婆都给毙了,遇上这种事哪有不生气的道理,可张灵甫今天硬是压下了火气。无他,今天几个团长的举动固然让自己面子上很难堪,但更多针对的是军长王耀武,在处理廖龄奇一事上军里确实有失偏颇。现在58师军心动荡,一个闹不好就会卷堂大散,所以他只得捏着鼻子收下了团长们的辞呈。

赵诚对74军的家事并不感兴趣,当兵的么,又不是小报记者,犯不着那么八卦。廖龄奇是冤枉不假,可自己这小身板也参合不进去,有蒋委员长亲笔签署的圣旨在,帮着喊冤无疑是重大政治错误。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真的,58师那几个辞职团长完全可以接触一下。新24师系统这几年扩充的太快,虽然弟兄们都经过雅格布主持的培训,可大家无论是在个人修养亦或者指挥能力上都有欠缺。如果能把蔡仁杰他们几个拉入伙,师里的战斗力肯定会再上一个层次。

这事不小,即使自己是师里的当家人也得知会大伙一声。赵诚抽空和周易商量后,在电报里和李有财他们通了气。

还不错,弟兄们对接纳新人都不反感。士兵好训练、军官难养成,这几乎成为全师上下的共识,只要能壮大队伍,避免走58师的老路,引进人才是最便捷的途径。

但是对人员使用上,刘福贵特别提出,一但几个人都同意入伙,必须分开使用。张伟那头安排一个人当边防二旅的参谋长,曹二宝那边新成立的补充团也可以安排一个当团长,剩下的分别安置在东川和盘县。

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新24师系统一个团队战斗力顶上其他部队两个团都不止。一但外来户进来,肯定会有方方面面的人物试图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和那些一起打天下的老弟兄不同,这些人到时候能不能经受住诱惑还是两说。这种事刘福贵在重庆听的太多,考虑的自然比大家更周全一些。

赵诚一琢磨,还真没错。自打出了肖士贵那档子事,他也学会了做事留有余地。和刘福贵他们几个可以当成自家人,其他人,用不着太熟稔。

调子定了,周易悄悄把几人的住处都跑了一遍,结果还算不错,蔡仁杰、邓竹修、王伯雄都同意加入新24师系统,唯独原58师野战补充团团长何澜的态度有些飘忽不定。

事情透着蹊跷,赵诚悄悄一打听才知道,58师新任师长张灵甫对何澜玩起了三顾茅庐的战术。张师座对外放风说,同意辞职是为了成全何团长对朋友的“义气”,请他再回58师,则是成就何团长抗日救国的“忠心”。老张也没空口白牙的说瞎话,58师主力团173团现在正虚位以待,装备补给都是优先保障,但凡何团座能按时上任,一个齐装满员的主力团就由他说了算。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新24师也犯不着当那种恶人。

赵诚心里也明白,张灵甫之所以请何澜回58师也是有一定考量在里头。之前他张灵甫是58师的副师长不假,可蔡仁杰、邓竹修、王伯雄三人都是正牌的主力团团长,大家伙在师里的地位差不太多。比起自己这个从51师空降来的外来户,蔡仁杰他们三个在基层官兵心目里其实更有威望。

何澜就不同了,野补团虽然也是个团级单位,可比起主力团而言就是后娘养的。补充补充,单从字面上就能明白,但凡战事紧张,精锐人马必定会被抽调去补充几个主力团。听说,有好事的官兵给野补团起了个绰号,大奶妈!着实让野补团上上下下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给何澜一个主力团团长的位置,张灵甫对上对下都能交代的过去。长沙是前线,58师迟早还得和小日本交手,只要能尽快稳定住军心,这笔生意就不算亏。再考虑到何澜本身也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张师座委实是狠赚了一笔。

第五百三十七章 骡马与人

战区的总结会一开完,赵诚直接奔了益阳兵站。山里修建定居点的事已经步入正轨,材料齐备后交给后勤负责就行。

有鉴于日军时常有小部队越境袭扰,边防二旅新派来轮战的两个营在山里住了下来,给他们的任务也简单,等安置点完工以后就去北边练兵。

战区开过会,师里自然得尽快传达会议精神,顺道总结经验教训。和上高会战那会一样,所有连以上军官一个不落的都坐在会场里。

长沙一役,全师歼敌人数过了参战人数,缴获大批火炮不说,弹药、补给品更是多达数百吨。最让后勤欣喜的是大批骡马进账,加上上高会战那会的缴获,总数过了四千三百匹,光是战马就有四百多匹。看着这些战利品,全师上下喜气洋洋。

有不少弟兄向师部提出要组建骑兵队,却无一例外的被赵诚否决。波兰战役证明,骑兵这种兵种已经没落,尽管在一些特定情况下还能派上用场,但装甲兵替代骑兵已经是无可逆转的潮流,最为直接的证据就是日军也在缩减骑兵的规模。

照本宣科一般说完战果,接下来就得总结经验教训。

几个参谋事先拟了稿子,可赵诚念到一半就把材料扔到一边,无他文化人写出来的东西太书面化,一帮子老粗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话进行交流。

赵师座绝对是本色挥,除去问候各人爹妈的话没说,至少有六成的营连长被骂的头昏脑涨。

“训练场里看着挺热闹,一动真格的,战术指挥就全他妈变了样。步炮协同,不是你一个营里步兵和炮兵能配合好就行,友邻单位呢?打狮山村那一仗,看看你们那照明弹打的,要不是鬼子的机枪少,师里至少还要再订三百口棺材。”赵诚似乎骂的不太过瘾:“二营二连长张守光在哪里,站起来给大家亮个像,你狗日的挺能耐啊,你们连为什么老喜欢和鬼子拼刺刀,老子给你们买的mp38呢,那些美国手枪呢?!别以为胳膊挂了彩就会放过你,下次再这样,就算没受伤,老子也亲手给打折喽。三营长蒋成福,你也站起来,别坑着头装兔爷。大伙瞧瞧,蒋营长英雄啊,你冲锋在前是好事,可队伍谁来带。居然还敢把步话机扔给营副,上高会战是这样,老子讲没讲过这个问题,耳朵里塞驴毛啦,打大荆街又这样。从今天开始,半个月内,除去洗澡,不管你干什么,步话机都得给我抱着……”

师座训话,李副师座也在一旁帮腔:“从大荆街撤回山里那天,为什么有人不按规定把帆布铺好,就那么直挺挺的睡在地上,是不是觉着医院里的护士漂亮,等生病了好找人家来伺候你们?下次再这样,通通罚款,医药费自理。”

周易比较斯文,毕竟是和一堆知识女性相过亲的,话里话外一个脏字都不带:“五营二连季三龙站起来,还有警卫营营长廖天明,哎呦,看看,今天一个个收拾的真利索。你们二位怎么不把手下的兵好好捯饬捯饬,也让他们精神点。瞧瞧你们营(连)的防毒面具,平时按规定保养了么,怎么在长乐街叫自家的瓦斯熏成那副熊样。亏得那天毒气散的早,要不然这会得给二位开追悼会了吧!六战区打宜昌,日本人在城里朝外打芥子气和路易氏气,因为缺乏防毒装备,光是率先攻入城内的第九师就死了七百多弟兄,此外还有一千多重伤的。晚上师里搞会餐,师座请您二位去厨房里炒点干辣椒备用,记住喽,别放油,干炒!到时候一定要门关上,好好闻闻那股子香味!”

各种花式骂法,各个营或多或少都在“表扬”之列。等赵诚他们哥三个点评完,会场上人才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领兵之道,不外乎“奖惩分明”四个字。大棒子敲打完,胡萝卜总得分上几根。

按战果和战场表现情况,大把的票子直接分到个人。最大的彩头叫炮兵们得了去,用炮火覆盖日军第6师团的炮兵驻地,不仅歼敌近四千人,还协助友邻单位缴获了大批火炮和骡马,说他们功勋第一,就没有人不服气的。营级军官,每人奖励银元二百块,连级一百二,排级八十,班长们五十,就算大头兵都有二十块。不过,除去班长和士兵的奖励是现钱外,其他人全都记账。

赵诚讲的明白,最近师里的财政吃紧,所以只能行此下策,等美国那边的款子一到位,全都一次性结清。

在其他队伍干过的老兵都知道,师里的吃喝用度相当“奢侈”,几近人家一个集团军的用度。这么大的开销,委员长自然不会认账,只能靠赵老大自己掏腰包。家大业大,偶尔钱不凑手也是正常。

不过师里给阵亡将士的抚恤一点都没拖欠,能查到父母妻儿地址的,每人五百块现大洋,另有各个连按战功分配的战利品。那些没家室的,师里照例是纸屋纸马、金童玉女、金钱元宝伺候着,东川孤儿院里挑了没爹没妈的孤儿,每个战死的弟兄都过继了一个,好歹没让他们绝了后。

最早给阵亡弟兄续绝嗣的是陕州那头,消息传回云南以后,在弟兄们里起了很大的反响。队伍上结过婚的毕竟是少数,谁也不想死了以后连个摔盆打幡的都没有。师部从善如流,就定下一个规矩,登记家庭住址和亲属情况,凡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都可以享受这么个待遇。

赵诚没想到,师里这个举措居然起了大作用。益阳兵站医院里可是有不少其他队伍的伤兵,等他们弄清原委以后,就没有不挑大拇哥的。当兵的可怜,活着没人疼、伤了没人管,死在战场上,能有一捧黄土盖脸都是造化。新24师那些阵亡的弟兄,不但有正儿八经的棺材,香烛纸钱、念经的和尚,一样都不缺,甚至还有“儿女”给他们磕头尽孝,这是说明什么,人家师里的长官仁义!

于是,总有伤兵询问能不能到新24师扛枪吃粮,来打听情况的甚至还有其他部队的军官。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入伙饭

祭奠过战死的将士,照例要进行聚餐会。师里的三巨头敬完一轮酒就回到了师部小食堂,58师投奔来的三位团长已经抵达益阳兵站,今晚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出去前期出院的伤员有四百多加入了师里,今天三位团长还带来一百人,有些是他们在58师的熟人,有的则是沿途收容到的散兵。

赵诚坐在主位,其他人按年龄分坐两边。当兵的直来直去,三杯干完再说。

酒是车队从宜宾带回来的五粮液,入口绵软还不上头,既能活跃气氛,又不会耽误大家谈话。

廖龄奇的事对九战区这些师长、团长冲击不小,谁都没想到,自北伐时就一直冲杀在前的勇将居然就这么丢了性命。

“早知如此,当初廖师座在南京就不该领着264旅突围,直接和小日本拼死拉倒!现在可好,死了还要背黑锅。”蔡仁杰唏嘘不已。

“这都是命!”李有财说道:“当初能南京城被围,官找不着兵,兵寻不着官,大几万人困在江滩上,连根大些的木头都寻不着,能挣扎出条命来都是造化大的。廖师长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和薛老虎打照面。”

“李副座也是从南京杀出来的?”邓竹修问道。

“那还有假,我、刘富贵、曹二宝是川军补充第11团的,周参谋长是88师262旅的,赵师座是教导总队的。12号下午撤退令一下达,全城哪哪都是散兵游勇。我们团是他妈杂牌中的杂牌,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要不是团长在唐生智司令部里有个同乡,恐怕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几个长官叫鬼子流弹炸死以后,队伍立马卷堂大散,诺大的南京城,大家连东南西北都弄不清,要不是赵老大带着我们几十个弟兄从挹江门冲出来,这会骨头在哪都不一定呢!”

李有财话不多,可是新入伙的三位团长都明白其中的凶险。南京一役,几万的弟兄没倒在沙场上,都是放下枪当俘虏后叫日本人杀掉的。其中绝大部分被俘的弟兄都是失去了统一指挥后才缴的枪,但凡城防司令部能派上点用场,也不会有那么人白白送掉性命。

“都不容易啊!74军那会多亏了俞济时军长,要不弟兄们都得折在南京。”王伯雄感叹道:“抗战前,58师一共一万九百人,淞沪会战在白鹤港、佘山和日本人顶了三天,三千多弟兄战死沙场。51师在上海时的损失到是不大,可淳化一战生生的打没了一个半团。等撤退时,大家伙看着白茫茫的江水差点没哭出来,一条小火轮日夜抢渡也只把七千多人送过了江,剩下的弟兄只能自求生路。那份惨呐!”

“我们哥们还算不错!过江时有惊无险。突围前赵老大的还逼着大伙洗了个热水澡。”周易跟王伯雄碰了一杯:“不少弟兄都是一边洗一边骂,瞎他妈折腾,有这份闲工夫还不如早点弄条船过江来的踏实。我也是担心了一个晚上,这十来万人往江边走,甭说船,恐怕连块大些的木板都剩不下。好么,人家在背包里偷偷藏了条充气橡皮艇。”

“橡皮艇?”蔡仁杰有些摸不着头脑:“拿东西我见过小日本使过,撑死了只能装六七个人,你们那么多人怎么过的江。”

“橡皮艇上装四个,用汽油桶和汽车内胎扎好筏子又能装几个,师座让我和富贵先过的江为大家找船,他领着弟兄们在江滩上守着,他妈的,江北那么多船,居然没人往回拉。”周易一提起当天的情形就想骂人:“可惜啦,远远望过去有上百条船在北岸的江滩上,除去赵老大,那些个军长司令都只顾着自己。”

“嘿嘿,哪有你说的那么壮烈。”赵诚就是一乐:“我们可没闲着,李有财可是领着人在用白铁皮焊小船,要是你们不回来,我一准追过去揍你……”

“那天夜里是您领着人在下关码头造船?”邓竹修连忙问道:“有几条是不是给了51师?”

“具体给的谁不知道,但肯定是74军的。”赵诚挠挠头:“那会光他妈顾着跑路了。”

“哎呀,您那天晚上碰到的是3o5团团附于清祥。好家伙,那批船可是起了大作用。您给的加上我们自己造的,一共小二十条,前前后后运过去三百多弟兄。”不仅是邓竹修,连蔡仁杰和王伯雄都是一脸欣喜:“可找着恩人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初也是给逼的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招数,就怕那玩意派不上用场。”赵诚难得的谦虚道:“要不是城防司令部那帮大爷放火烧船,南京城里至少能跑出来万把两万的弟兄,那可都是些老兵,一个都能顶上四五个壮丁,可惜喽!于团长现在在哪里高就?”

“于团座(民国)27年底在张古山殉国了,战事紧急,他一直带人冲杀在最前头。”王伯雄感叹道:“可惜啦,也是条好汉,打仗勇猛、指挥能力也强。要是能活到现在,恐怕在51师至少也能混个副师长的位置。”

自抗战爆以来,每天都有将士倒下,其中中高级军官的占比很大。究其原因,除去敌我实力对比悬殊外,上峰瞎指挥、乱指挥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如果各级指挥官能谨慎些、再谨慎些,或许能多出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经验丰富的官兵。有他们在,部队的伤亡至少能下降三分之一。

“为了重逢,我提议干一杯。”赵诚带头端起酒杯:“能从下关码头一起冲出来就是了不得的缘分,今天能一起工事更是缘分。从今天起,但凡有我一口吃的,绝不让弟兄们饿着,但凡有我一件衣裳,绝不让弟兄们冷着。其他咱不敢说,如果部队撤退,我赵某人绝不会走在弟兄们的前头……”

酒是个好东西,能把男人心底的豪气激出来,酒也是个坏东西,再好再贵的酒,喝多了一样会醉趴下。

与往常一样,酒席没结束,赵诚又钻到了桌子底下。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人事安排与小八卦

南岳军事会议以后,株洲的58师奔了宜春,据说现在全师就没有几个过百人的连队,不补充新兵根本没法打仗。

赵诚没兴趣去看张灵甫的笑话,新24师接连打了两场大战役,部队的状况也不比58师好哪里去,一样得设法补充新兵。

不过日子还不是太难过,家里营以下军官和士官都是现成的,现在又有三位干过团长的新人入伙,部队几个月内就能恢复元气。

邓竹修在黄埔军校里念的是工兵科,赵诚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他放到张伟那边当参谋长。

缅甸方向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龙陵防线的工事还得继续加固。和陕州那边不同,张伟手底下没有什么专业的工程技术人才,邓竹修正好能弥补上这个缺口。再说了,能在74军这种精锐部队当团长,老邓的指挥能力肯定不会差,当个参谋长应该没有问题。

蔡仁杰也是黄埔军校第五期工兵科的毕业生,和邓修竹一样,属于专业型选手。自1927年开始一步一步的从连长、营长干到团长,参与的大小战役恐怕连他自己都统计不过来。陕州那边新成立了一个工兵团,派过去当个团长正合适。

与其他两个团长相比,王伯雄绝对是个另类。他不是黄埔生,而是保定6军军官学校第九期炮兵科的。一个非黄埔系出生的军官,居然能在74军这种嫡系部队当上主力团团长,除去个人能力强,委实找不到其他原因。

专业的人要干专业的事,把家里的炮兵交给他应该没错。现在炮兵团里就没几个科班生,黎原宏那小子还好些,其他人了不起是个连长的水准,至于张连胜那货,虽然挂着副团长(主持工作)的头衔,可指挥一个营都费劲,这次让他给王伯雄当副手,想必这小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立了大功的黎原宏也得进行奖励。张伟已经喊了好几次,说是边防二旅的炮兵没人带,黎原宏这次正好过去担任炮兵指挥官,好歹也能把边防二旅那头炮兵营的架子搭起来。

其实龙陵那边的炮兵远不止一个营的水准,目前边防二旅已经拥有二十四门七五小姐外加八门博福斯七五山炮,之前用青霉素和英国佬换的二十五门意式1934年式七五野炮也会留在那头。这么多火炮,哪怕放在战前的中央军里也是个标准的炮兵旅。从这个角度说,黎大总统连升了三级也不为过。

从南京跟着自己的老弟兄都是身家丰厚,新入伙的三人也不能慢待。赵诚和刘福贵合计了半天,给每个人先两万大洋的安家费,其他的待遇等以后再说。

钱的时候,三位团长同时愣住了。他们是见过钱的,作为黄埔嫡系部队,58师的待遇向来不错。战前连军饷带办公费,每个团都有四万多法币,现在国家经济不好,七七八八算下来,法币折成大洋也有近三万块。

可是,正真能揣进自己口袋里的并不多,团长的工资不过一百二十块,加上补助和包干的办公费用,每个月拿到手的也不到二百。**里头,有的团长能过上师长日子,日子比军长还舒坦的也不是没有。但58师的团长们不会,否则战斗力也不会那么强。两万大洋,得忙上六七年!

“弟兄们都有!”赵诚几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上头拨的经费也就将将够伙食费,剩下都是师里自筹的,师里没人吃空饷,没人喝兵血,没人会动不该动的心思!”

钱是干净的,而且是师里的规定,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装进入口袋里。三位团长托人把家眷接往东川,自己分头走马上任去了。

赵诚本想和大家一起离开益阳,可惜战区又来了命令,说是长沙还有会议要各单位一把手亲自参加。老赵郁闷不已,有什么事情不能一块说完,非让大家一趟一趟的跑,不心疼人,也好歹心疼一下汽油啊!

没办法,只能调头回岳麓山。

小吉普的度不慢,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余程万师长到的比赵诚还早,57师在春华山为阵亡的步兵指挥官李翰卿立了块碑,老余打算给老伙计上柱香再回驻地。

老朋友见面总是要喝一杯的,两个罐头,再加上一大碟盐水煮花生,边喝边聊也是个乐子。

余程万对廖龄奇的死也颇为惋惜,他们毕竟是多年的同僚:“人是好人,有才气,会打仗,英语也出类拔萃,就是倔了些。”

“有能耐的人都这样,咱们当兵的要是都跟大姑娘一样的性子,恐怕这仗也不用打了。”赵诚有些八卦的问:“这次咱们战区到底取得了多大战果?”

“我哪知道啊,恐怕从上到下就没人知道。薛伯陵谎报军情和虚假宣传在重庆都成了笑话,前线战局还没明朗,他就派人去重庆进行打点,希望报届为九战区宣传,说什么‘预祝胜利’。军令部部长徐永昌担心九战区牛皮吹炸了,一再要求各报社等击退敌再宣传。老薛根本不把徐部长的话当回事,直接让底下人召开新闻布会,对外宣称九战区毙敌三万几千,伤敌六、七万,俘敌八千几。外国记者只问了一句话,既然战果如此显赫,哪还有什么日军要追击。好么,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余程万生怕赵诚不相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报纸来。

赵诚一看日期,1o月3日,我靠,不是吧!?老薛还真是造数字的高手,放到几十年后也是人材。

“那咱们这一仗到底伤亡了多少弟兄?”赵诚问。

“你问我?我又不是薛司令肚子的蛔虫?”余程万摇摇头,对赵诚的狗血颇为郁闷。

“可你老大消息灵通啊!”赵诚心中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这个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余程万说:“薛老总给委员长报的数字肯定是缩小的,各个师军报给薛老总的数字肯定又夸大过。一级瞒一级,一级骗一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准数。听说报给军令部的数字是伤18422,阵亡8782,再扩大个两三成应该不会嫌多。”

“我听说战役刚开始那会,第四军吃亏极大,等敌人打过汩罗江以后,南岸已经没一个有战斗力的师了。在反击之前,各个部队俘虏的日本人甚至都不到十个。”赵诚问:“这个消息该不会也是真的吧?!”

余程万摇摇头:“大胜必然不准,大败也有可能。或许只有黔军1o2在前头死顶了三天是真的,其他都难说!”

第五百四十章 秋风起

一场几十万人参加的大战役,打的时候稀里糊涂,打完了依旧云里雾里,好在57师和新24师的账目还算明确,不至于向其他队伍一样瞎扯淡。

“余师座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赵诚问。

“写,但是事情一多就会忘记。”余程万不明白赵诚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事。

“多写点吧,留点文字下去。”赵诚想了想又借着说道:“我车上有照相机和胶卷,一会分你一部,时不时的拍上几张,省得以后的人不知道弟兄们为守住这份国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余程万没言语,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这稀里糊涂的日子他也看不惯,可怜那些战死的弟兄,抛家舍业的出来打日本,死后却成了达官显贵的文字游戏,这狗日的世道……

在岳麓山等了两天,各路部队长才将将凑齐。开车的、骑马的,道远,一个个累的都够呛,牢骚自然免不了。可薛老总一宣布会议的主题,大家那点不满立刻扔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次长沙会战通讯泄密问题检讨!”

损兵折将之后,战区司令部终于意识到通讯保密问题的重要性。与至少那种流程式的会议不同,这种专题会是有干货的!一众师长、军长、集团军司令都支愣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会议主讲人是战区司令部从军统请来的破译专家,这人挺会讲故事,由浅入深,举例子、打比方,课上的倒是挺生动:“所谓保密通讯,就是把电文的内容用密码本进行掩饰,让对手弄不清你在说什么。电文内容越长、密码本使用的越久,通讯内容就越有可能被人家破译。此次会战中,九战区之所以在初期作战中接连受挫,往来电报被日方破译是个重要因素。我个人的意见是,强化加密方式,不定期更换密码本,防止日军根据我们的战役部署推断出密码本的编组规则。”

“那能不能先编他个几十本?到时候一天换一本。”底下有人插嘴问。

“这样固然是好,可是代价太大,一但日军不搞破译,直接从各个部队下的密码本入手,到时候造成的麻烦更大。我们的对策是采用三级密码制,战区与各集团军、军之间各有一套独立的密码本,一但日军破译了其中的一本,也不会对全局造成影响。再有就是备用密码本和各师与战区司令部紧急联络密码,我们采用的不再是一个字一个字得编码,而是字、词、短句结合,对同一地名采用三至四个代号,增加日方的破译难度……”

挖空心思打哑迷,穷尽办法绕圈子。赵诚非常感慨!难怪德国人会花那么大力气搞恩尼格玛密码机,用机械代替人想办法,确实省心省力的,而且会更可靠。貌似和于璐使用的密码也该换换了,世面上能买到的书不靠谱,用拼音、五笔字型代替密码本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现在家里的生意动辄就是上百万、上千万,多花点力气在保密上是值得的。

开完会,各单位的密码本就下给了部队长,战时一套,战备时一套,一共是六本。和杨森、杨汉域还有余程万的联络密码要简单些,每家就一本。

赵诚亲手把东西装进包里,然后珍而重之的递给了老虎。没法子,密码本都有编号,而且唯一性太强,万一被泄露,战区司令部很容易就能反差出是哪个单位出了问题。廖龄奇坟头上的泥还没干呢,要是让薛老虎逮着把柄,必然没什么好下场。

岳麓山上秋风已起,天上还飘着小雨,可大家伙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离开。杨汉域军长要回通城,赵诚和他打了个招呼,轮战的部队还在山里,还有那些还没完工的安置点,少不得要2o军照应一下。

一场秋雨一场寒,吉普车只有顶棚没有车门,坐在里头还要穿上雨披。望着各路大佬的已经渐行渐远,杨汉域军长低声对赵诚说道:“杀廖龄奇,不过是薛老总借黄埔系的人头立威,这种事应该不会第二次。如果以后再有什么麻烦,挨枪子的必然是咱们杂牌队伍。你老弟没有跟脚,尤其得当心。如果可能的话,找找关系换个地方,最好是去陕州,和曹二宝的陕州保安旅合兵一处。我听人说,你们弟兄手下可是有小两万人马,整整一个军的实力,这一点在高层里不是秘密。趁着盯着你们的人还没下手,老弟,早做打算吧!”

杨汉域军长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他应该是有所指的。师里接收了58师的三个团长,还有近二百失散的士兵,在兵站养伤的近百名伤兵也跟他们的老长官们改了门庭。

虽说74军已经移防,可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敢于挖黄埔系的墙角,就得做好被人家报复的准备。赵诚没多说什么,冲着杨汉域军长一抱拳。大家在一起并肩和鬼子拼过命,这份交情用不着说什么谢谢。

车队出,一路向西而去。随着新赵诚和杨汉域的离开,岳麓山下重归宁静。

天冷,赵诚的心更冷。他在想杨军长的话,越是想专心致志的打仗,乌七八糟的烂事越多。就目前这么个状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恐怕人家盯上的还不止新24师这要把号人枪,东川的兵工厂,家里的车队,几十架战斗机、运输机,甚至是水泥厂、钢铁厂和银行,都是让方方面面眼馋的肥肉。闹不好之前陕州的事只是人家的试探,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雨天路滑,车队的度不快。老虎开着车,豹子手着电台,一人一根烟,见赵诚不吭声,他俩谁都没说话。

沉默半晌之后,赵诚缓缓睁开了眯缝着的双眼:“一、电报给刘富贵,让他接触一下国防部的人,看看是否能够把新24师从九战区调去陕州。二、再给东川报,所有产业,特别是咱们的兵工厂,尽快把所有权转到瑞士海豚医药的名下。三、给美国那边报,订购四条生产线,一条生产七五山野炮炮弹,两条生产六零和八一迫击炮炮弹,还有一条生产七九口径子弹。这大风大雨的,得提前做些准备!”

第五百四十一章 张良计、过墙梯

狡兔三窟,面对可能生的意外情况,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论战斗力,新24师比2o军高出不少,和51师、57师这种老牌部队也在仲伯之间,但这都是建立在弹药物资供应充分的前提下。

没有粮食、没有弹药、没有汽油,一帮新兵蛋子外加一帮营连级指挥水准的军官,战斗力估计也就在川军和桂军之间。打新24师主意的那帮子人,上策是兵工厂、武器、军队全拿到手,中策是搞定兵工厂和武器,实在没办法才会走下策,吞并师里账面上几千号人枪了事。

赵诚自认为不是软柿子,手下的弟兄也不是大姑娘,打日本人尚且不怕,对付一帮子魑魅魍魉自然也是一样的。

中午离开的岳麓山,雨天路滑,道不好走,车队一直等入夜以后才抵达益阳兵站。

于璐的回电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女王大人建议订购七条炮弹生产线、三条子弹生产线。七五口径山野炮弹各一条,八一和六零迫击炮炮弹各两条,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也得生产,因为炮少,一条足以。再增加两条子弹生产线的理由很简单,子弹比炮弹消耗量大。

除去机器外,兵工原料也得备上一部分,炮弹壳、手榴弹弹壳、炸药乃至雷管都可以从境外直接订购,境外工厂大规模生产的成本低、质量可靠,更加重要的是,可以降低运输成本。

赵诚对于璐的判断非常信服,自己不过是占着先知先觉的便宜,论到真才实干,女王大人绝对是国内第一流的。话说日本人也快在珍珠港动手了,想必这段时间她会非常忙……

潮湿寒冷的天气里,人容易伤感,还容易想家。最好的方法表示吃上一顿火锅。食材的种类不多,猪肉、粉条加上大白菜而已,配上辣油和花生酱,口感算不上好,可下饭却是正好。

李有财带着大部队先走了,周易带着侦察连守在兵站。赵诚应变的安排自然不会瞒他,这会正好一起商量对策。

兼并杂牌,周易比赵诚的见识多,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强硬一点,就真刀真枪的干。新24师近万人枪,人数虽不及皖南的新4军,可真要拉开架势打,不比日本人一个师团容易搞定。为兼并一个师至少要搭进去两三个师,是个人都会算这笔账划不划算。

如果不想撕破脸,就摆出一副软硬不吃的无赖样子来,只要师里弟兄们心齐,军令什么的也不比擦屁股纸好使。

控制队伍无非是给钱给官给女人,新24师出了名的待遇好,团长的家底比军长、集团军司令都不差哪里去,所以这招不好使。封官也不会起太大的作用,千里做官只为财,纯为升官而做官的并不是没有,这种人心里都有个皇帝梦,好认的很!

麻烦的是女人,师里的光棍多,平时钻暗门子的不是没有,在医院、学校和服装厂打转的更多,真要有送上门的女人,那帮二货十有**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委实是个大麻烦!

“糖衣炮弹,把糖吃掉,炮弹扔回去。只要弟兄们如实报告,大洋、金条、大姑娘,谁送的都收下,但有一条,别人送来的女人只能当妾室,如果非要做正妻,自己交辞职报告,都帮他们在置了房子和地,老老实实到国外当寓公去。”赵诚反腐的战术委实算不上高明,但是鸡贼的可以,既让弟兄们解决了生理问题,又不至于因为上错床被人捏住把柄。

肉有些烫,周易好容易才咽下去,他对赵老大的计划做了补充:“千日防贼并不容易,人都是有弱点的,比如家眷,万一有人拿家里的父母兄弟来要挟大家,这比送钱送女人更要命,没人能扛得住这种事。对弟兄们的履历要加强登记,出入营区和会客也要登记为,尽量别被人钻了空子!”

兵工厂的问题更为麻烦,连技工带学徒足有上千人,而且机器设备都是最新式的,配套设施也很完备,论产能在大后方绝对能排在前五名。如果想把兵工厂搬到陕州,最大的症结在于缺少电力,用汽油柴油点根本不现实,建设水电站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唯一可行的就是用火力电,把当地丰富的煤炭资源利用起来。

“让东川建水电站的工程师到陕州去一趟,在山里先选址,一要靠近煤矿,二要隐蔽一些。”赵诚顿了一会接着说道:“还得电报给于璐,要求再订购四套火力电机组、两套采煤设备,单个组件不要过五吨,最迟明年一月要运抵仰光港,然后再往国内转送。备件和电线也要备足,钱可以少赚一点,事情不能耽搁。如果费用有难度,可以购买二手设备。”

“如果真要把家底搬去陕州,仓库里那些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运完的,要不要再增加些卡车?”周易有些担心的说道:“车队现有的运力在三千九百吨左右,其中木炭卡车占两千一百吨,真要有个什么意外,是不是单薄了些?”

“车是要立刻着手重新购置一些,不过并非因为你想的那个问题,我们不是延安那头的队伍,有些人就是想动手脚,也会注意吃相。否则上百万非中央系的部队就有可能哗变。”赵诚颇为笃定的说:“家里的车实在太杂,有日本的、美国的、英国的,载重量从一吨半到四吨,型号足有七八种,后勤上天天都在闹,说是维修保养不易,特别是缴获的那些日本车,零配件只能靠兵工厂帮着车。我考虑过,除去运输特种设备和坦克的四吨半大国际外,烧汽油的车尽快统一为三吨半大道奇,木炭车也尽量统一为三吨福特,其他的尽快卖掉。”

“最近运输任务重,还是等新车到了以后再出手吧!可是经费问题怎么解决?”一提到钱的事情,周易就有些担心,毕竟长沙会战前师里就在闹经济危机!

“用不着担心,娜塔莉她们都搞定了!”赵诚颇为轻松的达到:“你们在欧洲的财产,这会已经成了瑞士几家银行的抵押品,甚至还包括了张伟媳妇的家产……”

第五百四十二章 独立66旅的初战

入不敷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比这还难受的是有钱却没法花。

赵诚在瑞士几家银行里还存着不少从布列斯特港“捡”来的金砖,当时在西班牙出手过一部分,尽管用喷枪去掉了法兰西银行的标识,但是在银行那些老员工眼里,这种掩饰近乎于小儿科。按照犹太人的说法,所有金条必须重熔,再参杂一些的银铜来改变含金量,否则根本不能动用。

秋雨一下起来就没玩没了,直到三天后才放晴,赵诚和周易一起启程回了东川。

就在长沙开打的同时,陕州那边也和日本人打了个尸山血海。为报复一战区在中条山周边连续不断的“挑衅”,特别是轰炸运城的举动,冈村宁次从各地调集了八个步兵大队的兵力,在一个15o榴弹炮大队、两个15o迫击炮大队、两个九四式山炮大队另轰炸机二十余架的支援下猛扑蒲州城。

中条山会战结束后,27军老军长范汉杰因为表现出色,被军事委员会任命为34集团军副总司令,45师师长刘进继任军长之职。老范临走前问上峰要来了三千多壮丁,加上两千多伤兵也6续归队,虽然没能把队伍恢复到中条山会战前的水准,可部队的实在中条山守军中依旧是第一位的。

按理说日军虽然来势汹汹,27军依靠预设阵地至少能和日军掰掰腕子。可刘进的运气实在太差,开战前部队里正在流行痢疾和霍乱,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官兵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每日营地里都要拉出去几十具尸,最多的一天整整没了一个连。

日军大兵压境,刘军长只得硬着头皮应战,前后只半天时间,一线防区便丢的干干净净。

激战中,那些还没来得及完成新兵训练的壮丁死伤极重,虽然有老兵们在一旁指导,他们的表现依旧和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放枪时十有**都闭着眼,准头可想而知。更要命的是,几乎所有壮丁都害怕炮击,只要日军的大炮一响,这帮家伙要么猫在战壕里瑟瑟抖,要么就是在战场上四处乱窜,拉都拉不住。

眼瞅着日军越逼越近,一线的连排长们带头和日本人拼起了刺刀,希望通过近战抵消日军的炮火优势。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战壕里几十个壮丁扔下武器调头就跑。他们这一跑可不打紧,有些不明就里的官兵还以为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于是也跟着向后方跑去。

防线崩溃了,起初只是战壕里的人在往后跑,连那些防守地堡的部队也纷纷加入溃退的行列,忠于职守的寥寥无几。

好在防守万固寺的138团没有乱,他们在炮兵的支援下拼死抵抗。好歹将日军拖住了一会。

**的撤退一直是弱项,所谓交替掩护往往都是一句空话。能像138团这样老老实实掩护友军撤退的部队并不多,眼见顶在前头的部队越跑越多,二道防线内正在布防的官兵也放了羊。日军尾随在溃兵身后不断掩杀,一直追到蒲州城下才算结束。

几个月前,日本人在蒲州城内吃过大亏,知道里面满是陷阱。两个15o迫击炮就是为此而来,等步兵扫清外围的威胁后,日军炮手们在城东高地上布置了阵地,居高临下向城内目标进行点射。

城内的守军立刻感受到了压力,城门附近的民房和碉堡在爆炸声中迅变为瓦砾,只有那些用轨道钢加固过的火力点还在坚持。

没等刘进调集城外的部队动反击,日军工兵在用炸药包炸塌了城墙。大队步兵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迅冲入城内,逐屋逐舍的清理参与的火力点。

蒲州城不大,日军的挤压战术很快就取得了效果,45师布置在城内的守军渐渐地被挤压到城南一小片区域内。

战局已经无法挽回,刘进一面安排46师在韩阳镇一线建立收容阵地,一面让预8师向风陵渡转移伤病员。

无奈伤员和病号实在太多,而且多半都是虚弱不堪。预8师和军部辎重部队倾尽全力也才抬走了八成多,剩下的那些只能放弃

战斗爆后仅一天不到,韩阳镇以北的阵地全部陷落,连带着45师师长李用章也在战斗中被流弹打断了右腿。

许是胜利刺激了日军,原本只是准备清除蒲州城这个钉子,顺带拿下蒲州渡口。可战局展之快远战前的预料,冈村宁次随即从运城守军中又抽调了两个步兵大队又一个山炮大队配合蒲州城方向的作战,一路向南继续攻击。

面对强敌,27军被迫一退再退,最后在风陵渡要塞区才站住脚。

守卫风陵渡的独立66旅倒是兵强马壮,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南岸的炮火支援。潼关方向独立炮兵第8团那几十门日造15o榴弹炮可不是摆设,落在日本人头上依旧会死人。

与蒲州城土木工事当家的状况不同,风陵渡要塞那些建筑可都是钢轨混凝土的家伙,中条山会战前苏联顾问特意来看过,整个中条山防线,这里的建筑质量也就比茅津渡周边差一些。只要不被15o以上口径的炮弹直接砸到房顶,一般的炮击根本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饶是这样,独立66旅叶大旅长依旧没有掉以轻心。他从曹二宝那边有弄来二百吨水泥,左一层右一层的把要塞又加固了一遍,几个主堡的水泥盖顶足有两米厚,如果再算上三米多的盖土,中条山这地界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能对付这种工事的大炮。

27军的伤病员撤回南岸以后,军直属队和损失过半的45师一并过了黄河。刘进没有跑路,他带着其余部队留了下来。

因为要塞区地方有限,预八师被安置在风陵渡以东的阳城镇和永乐镇,46师则进入镇内作为预备队使用。

其实46师也不比45师的情况好到哪里去,全师六千多人现在能继续打仗的不过三千不到,可是他们的减员主要是生病,真正因为作战死伤的只有六百多一点。

部队刚刚就位,日军前锋就一头撞了上来。

看到这股日军拢共才二百人不到,估计也就一个中队,独立66旅连迫击炮都没动用,一顿掷榴弹就把这些家伙打的四处乱窜。

先前日军15o迫击炮给27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蒲州城之所以如此快的失陷,它的功劳绝对排在第一位。

可是这东西在风陵渡这头根本施展不开,独立66旅虽比不得27军家大业大,但是每门炮都有二百的储备,这一点远非27军能比。更重要的是,旅属炮兵连的七五小姐可是比四一式山炮威力大、射程远,与日军重炮炮战肯定有难度,打个山野炮和迫击炮肯定没问题。

一听山上日军迫击炮在向要塞区运动,炮兵连立刻动手举行欢迎仪式。再观察哨的指引下,炮兵连接连几次齐射就让日军一半的15o迫击炮成了废铁。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叶良辰的炮战

中条山会战前,独立66旅拢共才三千多人,后来通过收编友军失散官兵的方式扩充了两个连。往日有友军顶在前头,兵力空虚的问题还不算太明显,但现在日军大军压境,这个隐患立刻暴露无遗。

好在27军的一个师守着右翼,要塞区里面也多出了两千余人的预备队。更为重要的是,两家的炮兵已经合兵一处,虽然只有两个连八门炮,而且27军装备的四一式山炮拢共才剩下不到二百炮弹,可旅长叶良辰依旧非常满意。

兵力的问题才解决,指挥权又出了问题。论军衔刘军长是中将,论职务人家是军长,按照战时条例,两家合兵一处以后自然要听刘军长的指挥。况且刘进很不好惹,人家可在委员长侍从室当过侍从参谋,淞沪会战期间又升任过侍从室侍从2组组长,妥妥地领导身边人

可27军是客军,对风陵渡要塞根本没有自己熟悉。全旅上下自去年开始就一直在要塞区,攻防守备的演练就没放松过。要是27军那帮人瞎指挥,恐怕整个独立66旅都得交代在这里……

尽管叶大旅长一肚子不乐意,还是主动向刘军长还移交了指挥权,不过他也没闲着,在指挥部里临时担任了参谋的角色。

还行,毕竟老刘是黄埔一期毕业的,这多年仗下来,指挥的还算中规中矩。

风陵渡要塞的正面并不算宽,一面挨着黄河,一面紧靠中条山西段的余脉,四十几个高碉地堡把渡口周边方圆七八里范围内遮蔽的密不透风。

日军攻击受挫后,立刻和以往一样沿道路两翼开始挖掘战壕、布置炮位。

等拉好架势,日军的炮击开始了。15o榴弹炮和75口径的山野炮打的很有水平,要塞区那些特意构筑的假目标几乎在炮击中被全部摧毁。

15o口径炮弹威力巨大,往日里一炮弹就能把落点十几丈里的人通通震死,离着半里地都不见得安全,土木构建的火力点对它而言不过是一堆尘土。要塞区里的官兵虽然都猫在混凝土工事里,依旧有人被震的口鼻流血。

要塞指挥部所在的主堡在地下六米深的地方,混凝土和钢轨用的比其他地堡多了近一倍,虽然安全上没有问题,可室内依旧能感受到炮弹落地时的那份震颤。

“光挨揍不是办法,要不要请炮十团搭把手?”叶良辰见刘进有些手足无措,便在一旁轻声建议道:“咱们的工事是能抗一阵子,可就是不知道能顶多久。万一日本人铁了心要用大炮把要塞区轰平,现在再不做打算就晚啦!”

以前遇到这种规模的炮击,部队要么在战壕里等死,要么放弃阵地直接跑路,反击这种事一般不在各级指挥官考虑之列。原因倒也简单,各部队装备的火炮有限,而且射程和威力不如对手,就是想较量一下都没可能。27军也是一样,所以军部里一众军官在炮击开始后就没动过炮战的心思。

“能行吗?听说炮十团那里弹药金贵的很,他们能答应吗?”刘进有些迟疑不定。

“试试看吧!风陵渡这里守不住,潼关那头就得自己和日本人打照面。帮咱们就是帮他们自己,这笔账划算的很!”叶良辰指着地图说道:“刚才观察哨从山上打电话来,说日本人的炮兵阵地一共分为两个地方,重炮在阳站、山野炮集中在谭郭村。中条山会战前,我请陕州保安旅的炮兵参谋特意把那一带进行过测量,能安置火炮的位置都在地图上做过记号,炮十团按我们过去的坐标打就成,根本不用担心会浪费炮弹。”

“叶旅长真有远见呐!”刘进的眼神都变了:“等打完这一仗,我一定为刘旅长向战区司令部请功!”

叶良辰倒是没露出什么自得的表情来,什么功不功的都是扯淡,能保住性命才是真的。年初时,炮十团和第一军也从陕州走私过池盐和硝板,独立66旅把着渡口和渡船,按理说至少要有两成的分红,可老叶一个铜板都没要,条件就是在关键时刻能给予炮火支援。

因为库存的炮弹还算丰富,独立66旅又和陕州保安旅那头关系密切,炮十团顺水推舟也就答应了。不过他们也提出了附带条件,三轮齐射,只打三轮,有功劳大家平分,万一战局不利,风陵渡要塞是生是死都与南岸的炮兵不相干。

射击诸元都是现成的,而且炮十团的作战参谋也在那一带走动过,地形什么的都有数。一个电话挂到潼关,那边就忙活开了。

“南岸的炮兵已经完成试射!”山上观察哨的动作很快,第一时间就把情况报了回来:“日军重炮阵地右翼被命中,烟尘很大,战果不详!”

“一会炮十团朝阳站动手的时候,咱们就动手打谭郭村。每门炮十炮弹,打完就给缩回地堡里!”叶良辰没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炮十团身上,向南岸通报完情况后,悄悄对要塞里的炮兵下了命令。

“报告,炮十团三轮炮击全部命中目标,阳站烟尘很大,日军已经停止射击!谭郭村那边的炮弹落点偏左,向右修正密位o-34,距离614o。”

“向右修正密位o-34,距离614o。”不等刘进等人做出反应,叶良辰就把数据报给了要塞里的炮兵:“快点动手。”

隔音效果好,意味着听不到外头的动静,什么事情都得靠山上的观察哨汇报。听说日军重炮已经哑火,指挥部里胆子大的军官都从地道跑到了观察口跟前,叶良辰也是一样,不过他的动作比别人慢了半拍,因为得拖着电话线。

日军的炮击已经停止,耳畔满是自己火炮射击的动静。之前日军也用山野炮做过反击,可自家的炮位都在地堡里,只有少部分炮管深在外头,所以那阵子炮弹根本没造成任何损失。

“不要心疼炮弹,四一式山炮留五十就成,七五小姐能打多少打多少。”眼见炮兵打的扣扣索索,叶良辰对着电话吼道:“这会不把他们打疼,一会就该咱们吃苦啦!”

仿佛是在验证叶良辰的判断,一股气浪夹杂着碎石沙土猛的从观察口冲进地堡里,爆炸声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日本人的重炮居然还有作战能力?!叶良辰叫一颗拇指大的石子集中了头部,虽然带着钢盔那感觉依旧不好受。没等他缓过劲来,又是一颗炮弹在观察口旁边落下,世界似乎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四章 惊变

“我这是在哪?”叶良辰努力的睁开了双眼。墙壁雪白,房间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这肯定不是在风陵渡要塞。

“旅座醒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叶良辰反应了过来,说话的是旅部警卫连连长沈铁运。他艰难的转过头,只见沈铁运脑袋上也缠着纱布:“日本人退没退,27军是不是把咱们的要塞也给弄丢了。”

“阵地没丢,可是咱们旅完啦!”接话的是旅参谋长麦小田,麦参谋长的打扮比沈铁运还凄惨,两个胳膊都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到底他妈出了什么事?”叶良辰急了。参谋长和警卫连长同时挂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其他人呢?”

“您别急!大伙都在。”麦小田转身对沈铁运说:“让大家都进来吧,请罗大夫也来一趟,再给旅座做个检查。”

病房还算宽敞,一下子涌进来二十来个人,甭说坐下,就算是转个身都困难,就这么着,还有不少人只能站在门外。

几个靠前的人帮着叶大旅长从床上坐了起来,没等老叶话,门口传来一个怪怪的口音:“让开,都让开。”

似乎是个女人,还是西北那边过来的,甘肃?青海?叶良辰有些吃不准。

房间里的大小军官很听话,纷纷讪笑着往外走。

我去,是个外国娘们!这身材,这皮肤,这大长腿,哎呀!叶良辰颤颤巍巍的就想站起来。

那医生朝叶良辰摆摆手,示意他老实躺着,瞧舌苔、听心音,好一番折腾以后才朝着身边的护士说了句什么。

“麦克斯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已经康复,只是这几天没吃东西,所以要吃上几天流食。之前因为头部撞到墙上,头部有点擦伤,但是经过检查,应该没有在颅内造成损伤,不过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昨天还是给你吃了颗安宫牛黄丸。今晚再观察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明天一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小护士巴拉巴拉说了半天,话里话外其实就一个意思:您已经好了,明天走,可以,今天走也没问题。

麦小田满脸堆笑的把医生送出门,这才回过头来和叶良辰解释这几天生了什么。

三天前,日军炮兵部队在炮战中损失惨重,山野炮至少损失过两成,重炮丢了三分之二。不过炮十团的炮击停止后,日军立刻开始了报复,叶良辰就是在那会受的伤。

不过日本人并没有趁势动进攻,要塞区的炮兵还在继续开火,南岸的重炮虽然没有动静,但可以的是,他们随时能够开火。更要命的是,部队里现不少士兵被传染了霍乱,几个参与“处理”27军伤兵员的中队里,腹泻的情况尤其严重,军医们认为,那些伤员很有可能是中**队故意留下的。

天黑后,日军主动向北撤去,他们在韩阳镇开始构筑工事,甚至还从运城运来大批铁丝网和地雷,隐约有对峙的意思。

听到这个消息,要塞里的弟兄松了口气。抢救伤员、修补阵地,当然也少不得要向上峰汇报战况。

叶良辰还在昏迷当中,旅里的医生检查过,问题不是很大,应该很快就能醒。27军的军医处长特意送来一种进口的特效药,说是可以安神补脑,对受伤昏迷的人极其有效。大家也没多怀疑,直接就给老叶用上了。

第二天,其他昏迷的弟兄都6续醒来,唯独叶良辰还在酣睡,医生又检查了一遍,体征正常,没有大碍。27军的军医处长解释说,叶旅座日夜操劳,所以身体亏空的厉害,多睡一阵子又益于身体的恢复。

正在弟兄们起疑时,洛阳那头的关系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27军向战区司令部汇报称日军走山路突袭风陵渡要塞,独立66旅伤亡惨重,有鉴于全旅中高级指挥官伤亡惨重,上峰计划将独立旅里剩下的人马都补入了27军,如果不想被吞并,得赶紧想办法运动一下。

正牌旅长还在重庆“修养”,代理旅长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参谋长麦小田成了旅里的话事人。问题在于,以往跑关系这种事都是叶良辰在管,麦参谋长除去打仗外,对各种杂事根本不感兴趣。好么,现在就是想烧香都找不着庙门。况且求人办事得花钱,独立66旅守着渡口,或多或少有些进项,陕州那边每个月还能接济一部分粮饷,可叶大旅长不喝兵血,能跟他工事的弟兄差不多也是一个尿性,大家就那么点饷钱,哪怕把全部身家凑在一起也塞不满战区司令部的狗洞。

27军不地道,要塞区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算不上,当兵的之间可是龌龊不断,半天不到,几人十几人的群架足有十一起。旅部警卫连和27军警卫营的场面最大,光是挂彩的就有七十来个,混战中,沈铁运被人从身后用碎砖头开了瓢,27军警卫营营长也没占着什么便宜,生生叫人踢断了两根肋骨。

事态异常紧张,27军在要塞区只有两千多人,那些高层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就在这要命的当口,旅部的医生现27军给旅长打的根本不是什么特效药,而是做手术用的麻药,这事彻头彻尾就是人家设的局。麦参谋长根本没想着找刘军长讲什么道理,而是径直带人控制了电台室,不为别的,他就想知道27军是怎么向上峰汇报的。

拿到电报底稿一看,好么,明明独立旅只有七十人阵亡、一百三十人受伤,27军向上峰汇报时足足翻了十倍都不止。电文里还说独立66旅作战不力,导致友军(27军)后路被切断,因而造成了重大伤亡,要求上峰给予处分云云。

为兼并友军填补自己的损失,27军也是“高招”迭出。

独立旅的军官们知道,刘军长应该不是事情的起人,毕竟这种吃像实在过于难看,但前前后后的手尾必然得到是27军高层默许、甚至是暗中鼓励的。万一有人追查,介时只要向上峰解释一句电台兵在汇报伤亡数字时多写了零,只要关系到位,连个申饬都不会有。

没等大家伙商量出办法,战区司令部的电报到了:着令27军接手风陵渡要塞的防务,同时尽快将独立66旅的“残部”补充入部队。独立66旅原旅长高升至国防部任少将参议,其他军官皆酌情安排,独立66旅的番号取消……

第五百四十五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部队现在怎么样了?”叶良辰努力活动了一下腰,没法子,任谁在床上躺三天,腰都会有要断掉的感觉。

“战区电报到达之前27军就围了要塞。警卫连护着你和旅部通讯连、炮兵连、装甲车中队是从渡口直接坐船南下的陕州,所以建制完整;徐小凯的加强营一直都布置在山里,鬼子退走以后我也没让他们往回撤,所以人手也齐全。昨天凌晨,要塞区突然生爆炸,弟兄们趁乱跟我一起跑出来不少。刚才我特意让人数过,现在只有官兵1343人,东川造装甲车4辆、七五小姐4门、82迫击炮4门、马克沁6挺、捷克式41挺、短枪79支、七九步枪765支,另外还有十来具掷弹筒。说的直白些,咱们叫人抢了。”一提到家底,参谋长麦小田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队伍是他和叶良辰一点一点拉起来的,27军的举动无异于在他的心头剜肉。

“老弟,看开些,咱们是中央军,队伍本就不是自己家的。”叶良辰叹了口气:“重装备在,还有这么多弟兄愿意跟着咱们哥俩,得知足。”

“报告,保安旅曹旅长来了。”外头有人通报道。

“请!”

之前叶良辰没少和曹二宝打交道,两头关系处的不错,所以要塞区出事以后,麦小田第一时间就让沈铁运把老大送来陕州,他没猜错,保安旅二话没说就把弟兄们安顿了下来,有吃有喝有住处,不但没有收缴武器,还补充了一部分弹药。

“叶老哥,兄弟看你来喽!”曹二宝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麦小田赶紧迎出门去,虎死不倒架,虽然是在人家地头,这礼数更缺不得。

见着曹二宝进了屋,叶良辰努力挤出点笑容:“叫曹老弟看笑话啦!”

“没说的,赵司令刚从陕州来电报,要是您想在陕州这地界待着,咱保安旅全力支持,武器人员我们负责补齐。每月十万大洋的饷,少了军粮被服供应,尽管到我家堵门去。要是想投奔其他队伍也没问题,每月协饷两万照旧,等打起仗来,伤员尽可以往陕州这里送。”曹二宝的话很真诚,叶旅长当过赵老大的连长,一起在南京城下和日本人拼过刺刀,这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他根本没拿对方当外人。

“自己弟兄我就不说谢了,估计这几天还会有弟兄从风陵渡投奔过来,你老弟多帮衬点。是留是走,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得和弟兄们好好商议一下。”叶良辰听说赵诚特意关照过,心里顿时好受不少,可是不是要入伙陕州保安旅,他没有立即答应。

见着叶良辰还有些虚弱,曹二宝没也有多待,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27军吞并独立66旅的事情委实算不得光明正大,最关键的是,抢完家当以后还扣了个黑锅在人家身上,说是下作一点都不冤。保安旅是真心欢迎独立旅的弟兄,但爷们不干那落井下石的事。

独立66旅受的是**,陕州保安旅遭的是天灾。今年秋天,陕州这地界就没正经下过雨,虽然靠着人工降雨补了些水,灌溉站也没日没夜的在开工,可是遭灾的面积依旧不小。靠近洛阳的那些地,绝大部分秸秆上都没结出玉米棒子,偶尔能看见根把根,上头的玉米粒也很少。

山芋的收成略好一些,这东西产量大,虽然也是减产,可每亩至少都在六百斤以上。陕州城里不论官民士绅,每天至少两顿山芋,蒸烤炸煮,老老少少都在吐酸水。不过大家到是没什么怨言,这年头有的吃就是祖宗庇佑。听说豫东、豫南自六月以后就没下过雨,总是大户人家都在吃糠咽菜,家底略薄的,交完军粮以后根本剩不下吃食。山芋,那都是官老爷家的饭食。

保安旅对城里的老百姓不错,每家都有配给。六十岁以上的,每人可以按每斤一毛五(法币)的价格购买三十斤,十六至五十九岁的可以按此价购买三十五斤,十至十五岁的可以购买二十八斤,五至九岁以下的二十二斤,五岁以下的免费分十五斤。

尽管配给的数量不甚科学,好歹能填饱肚子。那价格也算是公道,要知道面一斤涨到了三块,穷人家靠着一斤面的钱就能活上四五天,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部队比老百姓略好些,每天只吃一顿山芋,李甲豫司令给他的部队下了死命令,凡是敢于糟蹋粮食的,一律按照通敌论处。黄河北岸的部队不拿山芋当主食,他们每天加一顿玉米面,但南岸供应蔬菜的停了,想吃点叶子菜,全得靠着当兵的自己种。

陕州这边节衣缩食,再往东边走就更不成样子了。第四集团军上下几乎总是灰头土脸的,没法子,连着五六个月没下雨,地上哪哪都是裂缝,只要一起风就是满身的尘土。军粮供应不足,部队在紧挨着黄河边的地方垦了不少菜地,孙蔚如司令还托曹二宝买来二十多台驮锅机和抽水机,产量虽然不大,好歹能减轻地方上的压力。

钱贱粮贵,日子艰难,新任的战区司令蒋鼎文只能一面催促地方上保证军粮供应,一面给各个部队划出屯垦区来。第四集团军的屯垦区在陕西眉县城东的横渠镇,部队要忙着战备,能抽出的人手不多,孙司令让人收编了秦岭里的一股土匪,加上96军的驮骡队,一共四百多人,好歹算是拉起了架子。

陕州有粮,不过不进洛阳。自打独立旅在洛阳城的粮店被抢以后,陕州出产的粮食蔬菜要么自家吃,要么运往西安方向。驻守潼关的第一师占了大便宜,虽然收不到“买路钱”,但是吃些便宜菜肯定没问题。夏天时的黄瓜、茄子、长豇豆,入秋以后有卷心菜和胡萝卜,这些日子又吃上了山芋和玉米,倒是比其他部队过的滋润些。原本独立66旅也有一样的供应,现在风陵渡归了27军,运往江北的蔬菜自然可以省掉。

孙蔚如司令也劝过曹二宝,洛阳以东缺粮,老这么怄气,吃苦受罪的只能是贫苦百姓。曹二宝却不为所动,养活城里百姓可是战区司令部的事情,他才不会在挨过一耳光以后把另外一边脸送上去。

当然,孙司令的话也没错,有人既然能挑唆百姓抢粮店,自然也会把城内粮价腾贵的事情往保安旅身上引。

弟兄们凑在一块合计了一下,山芋这东西不好摆,几十万亩地的产量可是近上亿斤,晒成山芋干、做成粉丝、给军属烈属、供应西安市场、再留足陕州本地的供应,剩下的依旧哪哪都是,是得设法运一部分出去。

十月初日军进逼郑州,当时第三集团军没做抵抗便弃城而走,日本人烧杀抢掠,把城里的百姓折腾苦了。十月底第三集团军会同第四集团军一部击退了敌人,可是老百姓的日子依旧没好到哪去,灾荒年碰上兵祸,是要死人的。

曹二宝做主,让家里的车队往郑州送一趟粮食,玉米面、山芋各占一半,不管代价有多大,好歹也要全几条人命下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飞行队

“灾情严重,陕州拟提前放弃一部分耕地,将灌溉设备集中使用,确保来年不至于颗粒无收……”灾情严重,曹二宝的电报比往常多了一倍都不止,赵诚每封看的都很仔细,1942,这个年份太沉重,大意不得。

“二宝又在搞赈灾了?”周易探头问道:“河南这地界,打国民军那会就在闹灾,兵灾、水灾、旱灾、雹灾、风灾、蝗灾,老百姓好像就没过过几天人的日子,这次准备在哪办粥厂?”

“郑州,他打算先运一百万斤玉米面和山芋过去,好歹帮第3集团军把灾情控制住。”赵诚一边翻看电报一边答道。

“第3集团军可是把着军政部鲁西招募处,从上到下又都从沦陷区往大后方走私物资,他们这次就不打算出点血?”周易的小道消息比较多,即便是河南那地界的事也瞒不住他:“听说这次郑州之所以被日军不战而下,和部队搞走私有很大的关系。曹二宝贸贸然的在那头开粥厂,会不会被有心人扣上收买人心的帽子。”

“不得不防啊,咱们的农场太扎眼,虽然交出去了一大半,可是在有些人眼里依旧是块肥肉。通知曹二宝,送往郑州的玉米面和山芋可以增加到15o万斤,但粥厂的规模必须缩小,拿出一半的粮食按市价打七折出售。”赵诚有些郁闷,干什么事都得“顾全大局”,忒难受了。

陕州的事情乱七八糟,东川也没好到那里去。自从西南联大分部落户东川镇以后,昆明市警察局、cc系、军统、三青团的眼线也随之而来,甚至还有张国焘的非常委员会和美英方面的眼线,暗地里水浑的很。

联大历史系教授姚占卿兼着区党部书记,他主张“党与学术配合,团与教育配合”,为确立区党部在联大教师中的信用和地位,隔三差五就请教授们做学术讲演,凡参与者每人给予二至三百元不等的讲演费,很是拉拢了一部分人心。联大学生自治会、系会、级会都控制在三青团第十直属分团手里,据说他们自身又分化为两派,一组人与cc系保持着联系,另一组人是建丰同志的拥趸,总之乱的很。

当初联大来东川办学,原本是打算腾出一部分军营给学校做校舍,后来因为家里的住房紧张,不得已之下只能在东川镇上给他们盖了几十间新房子,现在看来,还真是省去了很多手尾。

缅甸雨季结束以后,运送物资的车队再次挤满了滇缅公路。赵诚没有兴趣兼职仓库总管的活,等于璐买的第二批美制m1山炮到达后,他借口要参加空战考试,便带着老虎和豹子奔了密支那。

经过扩建,飞行学校里的飞机跑道已经增加到两条,除去教练机和战斗机,运输机也能在这里起降。

飞行训练是很费钱的,汽油消耗、设备磨损还有人员工资,赵诚一直准备干点副业,好歹也能少些损失。

历史上,**第一次远征缅甸时可是在缅北的野人山里吃过大亏。大几万身经百战的官兵没死在战场上,却被虫叮蛇咬,还有不知名的疾病夺去了性命。更可怕的是迷失方向,老林子里根本判断不出自己的位置,往往走上好几天,结果又会绕回到出地。前世赵诚在金三角一带厮混过,知道丛林的可怕,所以他准备提前做点准备。

飞虎队用的是英国机场,打靶投弹都有固定的地点。密支那航校是“民用”设施,这种事只能自己找地方,东、南、北三面都有人居住,空旷的野人山正合适。

赵诚的计划很简单,用弹坑当标记点。这事不能假手旁人,毕竟学员扔起东西来没个准头,老赵只得带着老虎和豹子亲自上阵。

前前后后往老林子里扔了四十多颗炸弹,大约每五公里就有一个着弹点,但效果并没达到预期的理想。究其原委,无外乎教练弹改造成的炸弹威力偏小,直径五六米的弹坑在老林子里很容易就会被各种藤蔓枝叶所覆盖。

后来还是豹子想出了主意,把教练弹里头的沙土改成煤油与汽油的混合物。雨季才过去,林子里到处都是积水,火头不会大道那里去,但是一颗燃烧弹足以清空上百平方范围内的植物。

后勤上照着豹子的设想弄了十来颗土燃烧弹,往老林子里一丢,效果果然不错。

赵诚从不担心会造成森林大火,反正这里即使是几十年后也没有人住,了不起烧掉些树木而已。况且这里英国人的殖民地,就算把野人山烧光也无所谓。

每天忙忙碌碌,日子过的也快。立冬那天,绝大多数弟兄都顺利的通过了空战考核。几个犹太飞行员当模拟对象,有一半的弟兄能在狗斗中咬住对方的尾巴,剩下的虽然不能取胜,但是却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招数逃离战场,真要是实战,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为了培养出自己的飞行员,新24师付出的代价可不小,训练中有两架教练机和三架夜猫战斗机损毁,一名地勤因为事故意外身亡。

于璐把在建的几条船在银行里做了抵押,通过美国海军的关系又弄来一批野猫式战斗机和零配件,价格只有之前的一半,现在家里的战斗机已经达到97架。不过飞行员的数量还是不足,算上犹太人和老虎他们,一共才31个人能上天,着实委屈了那些闲置的飞机。

买飞机的钱毕竟有限,大头是赵诚66续续提出的采购清单。女王大人买东西已经买出了水平,美国那头有一帮子掮客在靠她的生意过日子。飞机大炮也好,药品机器也罢,但凡能提的出来,顶多两三天就能联系好厂商,效率比英国人高的多。

美国佬这会还和日本人在拉拉扯扯,出口时有很多限制。在几个美军退役军官的帮助下,女王大人在巴拉圭注册了公司,所有问题立刻烟消云散。当然,那些退役军官可不是什么洋雷锋,为于璐四处奔走时可是要钱的,而且是大钱!

第五百四十七章 心慌

刘富贵亲自到了密支那,他特意给赵诚送来来一份材料,《中国缅印马军事考察团报告书》。材料是油印的,很厚,足有三十多万字,上头还标着绝密的字样。

国府里存不住秘密,特别是卡萨布兰卡俱乐部的那帮子太太小姐。一听说刘富贵的“结拜兄弟”在守着中缅边境,为了让老刘在下一次集资时带上他们,根本没人在乎什么党纪国法。

赵诚知道年初时国府应英国方面的邀请组织了个“缅印马军事考察团”,团长商震,副团长林蔚,杜聿明等一班2海6空将领是团员。考察团在缅甸、印度、马来亚考察了三个月之久,回国后考察团立即着手将收集到的经济政治军事资料编成了这份报告书,其中最主要的部分便是中、英、缅甸共同防御计划草案。

按照刘富贵带来的小道消息,杜聿明等人称英缅军队的装备尚可,但战斗意志极差,说的坦白一点就四个字:不堪一击!当然现在国府与英国的关系相当密切,这种话只能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说。

考察团认为日军南下只是迟早的事情,一但开战他们势必会拿下马来亚、缅甸等地,这样不但能获得大批石油、橡胶、稻米产地,还可以从境外截断滇缅公路,从政治经济上对重庆政府施加压力。

日军已经侵占越南,与泰国也签订了友好条约。对缅甸和马来亚的作战极有可能是以强大的海空军力量掩护6军从泰国方向动攻击,先侵占马来亚、新加坡,然后乘胜回师北上,一举拿下缅甸,进逼印度。

鉴于英军实力孱弱,而日方在空军与海军实力上占有绝对优势,东京方面至多调用三至五个师团就能达到目标。

中、缅、老边境的车里、临江一带地势复杂,道路条件极差,加之瘴气猛烈,日军难以挥其6军、空军的优势。而缅泰交界景东以南至毛淡棉一线虽然萨尔温江和高山峡谷以为天险,但是通往泰国境内的公路网相当达,被日方选为突破点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中英双方想确保仰光不落入日军之手,英缅军应动员二至三个师,中**队应出动三至五个军。主力布置在毛淡棉、克耶邦、景东间地区,以预筑阵地为基础与日军决战,在车里、临江间也需布置一个师防止日军偷袭。为防止前线出现意外,指挥部应三至五个师作为预备队,并将其布置在同古、平满纳、瓢背、敏铁拉地区,适时前往筑垒地域与敌决战……

赵诚花了整整三天才把报告读完,闻讯而来的张伟、周易等人则用了一个礼拜。出乎老赵的意料之外,弟兄们对所谓中英协防缅甸一事都比较悲观。

张伟一直和缅甸华人社团保持着密切联系,英国佬在缅甸不得人心,老缅看他们与中国人看日本人一样,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日本人是解放者,日本人会帮助缅甸从英国、印度的双重压迫下独立,诸如此类的宣传哪哪都是。猪都知道,如果日军动进攻,英军亦或者中英联军后方无疑会出现大批游击队,就凭着那些“伪军(英缅部队)”的尿性,能防的住才是怪事。

“英国佬是典型的猪队友!”赵诚晃着脑袋说:“蒋委员长想守住仰光,因为我们不得不守。万一出状况,国内急需的物资进不来,换汇的桐油、茶叶和矿沙也出不去,经济会完蛋不说,前线的武器弹药供应也会崩溃。英国佬家大业大,马来亚也好,缅甸也好,只要印度不丢,人家根本不会在意。所以,中英联军防守缅甸的计划不过是委员长一厢情愿,英国佬只是想拉咱们殿后,为他们防守印度争取时间。”

分析很透彻,结论也合理,这是前世几万中国远征军官兵用性命换来的,现在说出来自然牛掰的不行。

“赵老大搞战略预判一向准确,这次我倒是宁愿他说错。”张伟忧心忡忡的说道:“一但缅甸有失,国府堆在龙陵的那些出口物资可就完了,我亲自去看过,足有两三万吨。仰光港那边的物资也是不得了,跟山一样,那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周易比张伟还悲观:“钱和物资还是小事,能被上峰选中去缅甸作战的肯定都是精锐部队。按照计划里说的,动员三五个军,万一战局不利,他们在国外不管是筹措军粮还是寻找弹药补给都会十分困难,部队就会成为日本人案板上的肉。十万人呐,放在哪个战区都是一支能改变战局的力量,真要出现什么闪失,哭都来不及。”

边防二旅刚走马上任的参谋长邓修竹也在密支那,虽然是新入伙的,可毕竟已经是自己人了,这种要命的事情自然不能瞒他。老邓打了十几的仗,考虑什么事情都讲求个效率和实际:“其他都是废话,天时地利人和,这一仗什么都不占,失败是必然的。现在先要考虑的是守住我们自己的防区,其次才是帮着上头从缅甸多救些人马回来。我们的防区卡在滇缅公路中间,往南走都是平原,根本无险可守,日军肯定会千方百计拿下这里。如此一来就可以迫使联军在他们强大的空军威胁下往印度撤,淞沪会战的教训就在那里,日本人光是用炸弹就能把大军给收拾掉。现在防区里武器配备的很充足,但是兵力略显单薄,而且打过仗的兵只占部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真要是日军重兵来袭,能不能守住要塞还是两说。”

“日军不会一开战就打我们要塞的主意。”张伟颇为笃定的说:“如果英国佬从公路往印度撤,他们就会尾随其后,一路向西,向撵羊一样用难民和溃兵冲开英国人布置在印缅边境的防线,然后才会挥师北上。”

“扯淡,日军肯定还是钳型攻势,一路自下而上追着英缅部队打,另一路必然会穿越缅北边境的老林子,抄联军的后路。”赵诚在地图上比划着:“别说人家带不了重武器,九四式山炮、九二步兵炮,人抬马驮肯定不会有问题。如果不出意外,来三两个联队应该是应该是不费事的。到时候南北夹攻,收拾掉联军以后再挥师北上,到那时候才会和我们交手。”

“那也大意不得,日本人打长沙的时候可是动用了空降兵。万一在龙陵也来这么一手,乐子可就大喽!”邓修竹有些担心。

赵诚想了想,邓修竹说的也很有道理:“那就这么着,从东川再调五百老兵补充龙陵,加强要塞区的防御。缅甸这头的准备也要加强,两条腿走路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等、熬

龙陵要塞区防御的活有张伟和邓修竹盯着,缅甸华人社团每天都有物资往国内送。现在要塞区的弹药足敷两个月的用度,粮食能全旅吃上三年。鉴于开战后肯定会有大批的友军过境,赵诚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过年前把粮食储备增加一倍。

在缅甸方向囤积物资的事情有些麻烦,时局紧张,亲日的缅甸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僧侣加入反抗组织的行列。在日本人的宣传下,中国人成了英国佬统治缅甸的帮凶,家里在缅甸情报机构只得化装成缅甸人在活动。

缅北、缅西新建了八个仓库已经落成,腊戌囤积的弹药物资已经向那里转移,除此之外还有新购买的骡马。不过骡马的数量有限,二百多匹马看上去很多,分到各个仓库后才三十来匹,真要是出了什么状况,这点运力根本不够看。

眼瞅着缅甸开打的时间越来越近,平九天他们只得另想它法,马也好、骡子也好、哪怕是牛和大象,只要只能在老林子驮东西的大牲口,都在收购之列。

飞行课程结束以后弟兄们先行回了昆明,可赵诚没有走,每天和豹子他们开着运输机在缅北丛林上转悠,拍照片、绘制地形图,甚至用炸弹在老林子里清理出不少空地做空投点。

空投的物资并不多,每个点都只有十个汽油桶,里面装着用橡胶袋密封的药品和罐头,总数不过三吨上下。赵诚不知道以后进入老林子的部队能不能找到这些物资,也不确定这些物资会不会被日本人利用,所以没敢多投。

时局越来越紧张,在重庆卡萨布兰卡酒吧里关于日本要与英美开战的传闻几乎就没断。太太团显示了强大的情报能力,说是日军将选择某个星期日对美国宣战。刘福贵不敢怠慢,把消息整理后用新启用的密码到了密支那。

该来的终究还会来,赵诚知道日军肯定还是会朝珍珠港下手,尽可能的在开战初期就把美国海军给打趴下,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会提前还是往后推,左右自己也记不清,索性当个看客好了。

当然,即使是看戏也得在家里看。出来这么久,师里乱七八糟的杂事一大堆,周易和李有财催促自己回国的电报就没断过。

11月28日,赵诚带着老虎他们启程回东川。因为是乘坐运输机,路上倒也轻松。

基地里一片忙碌,从缅甸运输物资的车队得赶紧卸货,兵工厂的产品要立刻往陕州运,训练新兵的事更是缓不得。李有财那边还有几个团长能搭把手,东川这头全靠周易在撑着,委实有些手忙脚乱。

老大回归,周易也没能撂挑子,吃完饭时便开始汇报工作。大事赵诚都知道,周参谋长说的都是杂事。

根据战区通报,1o月底苏联人已经正式停止向中国提供物资,加之11月初日本人在湖南常德一带又动了细菌战,薛老总特意委托新24师从国外进口一批磺胺,数量越多越好、时间上越快越好。不过薛老总很不讲究,一句钱的话也没提。

周易没有办法,只得让益阳兵站赶紧拨出1ooo人份的药送去长沙。一半药品送给了伤兵医院的刘院长,剩下的一半让有关方面交由薛老总处理。

和往常一样,没过几天长沙、成都的黑市上就风传有新磺胺到货。刘福贵找人打听过,薛老总名下那五百瓶药有过一半让方方面面的关系瓜分了。不过战区司令部那些人还是有底线的,至少他们没敢把药品卖到沦陷区。

刘院长那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药品进出库都有记录,甚至还保留着医院开药时的处方。大约是担心黑市上的事会对医院产生什么影响,前两天老刘亲自把这些材料送到了益阳兵站,算是对新24师上下有个交代。

不过,刘院长也没白拿那批磺胺,送材料时还顺道为师里送来一批兵员,总人数有二十多个。都是在老部队待不下去的主,有的是因为喜欢针砭时弊,有的是因为不肯喝兵血和同僚尿不到一个壶里,还有一个家伙是打了几个从沦陷区走私洋货的家伙,没成想对方是军统去执行任务的谍报人员,所以这会只能换个部队待着。

来化缘的可不止薛老总一个,刘福贵那头也有上门求助。山西和河南灾情严重,被家里“放弃”的孩子越来越多,保安旅办的孤儿院已经饱和,战时儿童保育会也是遇到了麻烦。原来三餐都有四菜,现在人穷财尽,物价飞涨,政府那点拨款只够喝粥。

武汉的孤儿院现在搬到了重庆,听说赵诚的生意挺兴隆,黄院长便托人给刘福贵带话,想请他搭把手。

将心比心,都是为了孩子。刘福贵没有犹豫,先从自己兜里掏出两万法币送了过去。

放在淞沪会战之前,这笔钱足够孤儿院撑上一年,可是现在的物价飞涨,重庆那里的豌豆已经卖到十一元一斤,包菜、芹菜之类的也得四块多。一件成人穿的中山装要一百四十多,就连阴丹士林的罩袍都要五十多。两万块看着虽然不少,却只将将够孩子们的冬衣钱!

大后方一共十四家孤儿院和黄院长那里是一个境况,五千多孤儿难童缺衣少食。为了筹集资金,远在香港的宋先生(庆龄)已经多方筹款,可是效果却十分有限。

赵诚沉默半晌,赶紧让后勤给每家账上都打了五万块钱,买粮食也好,添置冬衣也罢,好歹能抵挡一阵子。至于其他的资金缺口,还得等美国那边的货物脱手以后才行。

国府之大,填不饱孤儿难童的肚子。天下之大,容不下一方读书的净土。

西南联大那些教授们靠着师里的援助好歹能度日,其他高校的老师却是在苦熬。有的教授种花卖以补贴家用,有的合股开了小商店、茶馆来支撑自己“半工半教”。有人在报纸上撰文自嘲。一个“粮”字,让多少不肯向强权低头的斯文人折了腰。

以后求援求款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一时间,纵使是赵诚这样的穿越客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东风,雨

曹二宝说延安那头在精简机关,把人手往基层充实。国府也在开源节流,部队领到的冬装很单薄,穿着土布裤子搞训练,不几天就会四处露棉花。

新24师有自己的被服厂,咔叽布的军装、呢子的军装比比皆是,那些土布冬衣改小了给孤儿院的孩子,多出来的部分正好送给联大那些穷学生。这年月,大冬天光着屁股的人比比皆是,没有谁会对“捐赠品”说三道四。

12月5日夜,刘福贵再次向东川来加急密电。一连三个急字让阮氏雪没敢等到天亮,连推带哄把赵诚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太太团告诉刘富贵,中军截获了日本外务省致日本驻美大使野村的密电,要求野村大使立即烧毁各种密电码本和一切机密文件,只留一种普通密码本,尽可能通知有关存款人将存款转移到中立国家银行。中统的破译专家池步洲认为,这是"东风,雨(即日本方面约定对美开战代号”的先兆。

“东风,雨?”赵诚依稀记得这是前世一部电影的名字,内容讲的是各方势力在上海租界内争夺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情报。

史学界一直有种看法,说罗斯福政府早就知道日本人会偷袭珍珠港,不过为了寻找对德意日宣战的理由,故意没把这份情报通知太平洋舰队。

这个看法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一定的合理性在里面。早在珍珠港遇袭之前,美国政府不仅以演习的名义将几艘航空母舰调到外海,还在夏威夷地区集结了大批医护人员和药品。更诡异的是,海军仓库内修理军舰所需要的各种零配件都已经就位,从火炮到锅炉,几乎应有尽有,似乎就是等着把舰队彻底翻新一遍。

总的来说,美国参战,符合中、英、法、苏的利益;美国参战,符合维护世界公平正义的需要;美国参战,符合犹太人的需要;美国参战,可以拉动内需外贸,让美国从经济危机中彻底脱身。左右就一句话,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让日本人按计划偷袭了珍珠港,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和阮氏雪一起谈谈人生,讨论一下理想和未来。

话说从去陕州开始自己就在吃斋,后来娜塔莉和凯西娅都去了瑞士,就是想不吃斋都不成。媳妇们批准过的,不算犯错误!

运动有益身心健康,早晨起床时觉着神清气爽,连思维都敏捷了很多。

基地的规矩,军官都在大食堂吃早饭,赵诚破例让后勤在小饭厅单开了一桌,必须跟老弟兄们通报自己一下,今天家里有新媳妇进门。

不过,大家对阮秘书变成赵夫人的事似乎并不意外,特别是周易这小子,他对赵师座的节操表示怀疑,总认为老赵是去欧洲前就偷过嘴。

好吧,在公共场合讲私事确实有些不合适,特别是周边还围着一帮不靠谱的家伙。赵诚毅然决然的更换了话题,比如“部队如何在新的国际形势下求生存、谋展”,比如“日本和英美开战后怎么从缅甸那头捞些油水”,再比如“是不是该选家银行参观一下金库的防御和构造”。

一听是正经事,原本还在嬉皮笑脸的周易立马严肃了起来。他对财的事挺感兴趣,但是对弟兄们的脑袋更为看重:“我和雅格布做过做过兵棋推演,缅甸这仗基本上没什么胜算。雅格布特意强调,按照英国佬在欧洲的做派,派去缅甸的部队肯定会被坑死,波兰、法国、捷克就是榜样。理论上说上峰应该不会抽我们师,但张伟的边防二旅就难说了。他们的防区可离着边境太近,如果上峰想派人抢占什么战略要地,没有哪支部队的度能过他们。”

赵诚点点头:“一点没错,英国佬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数。龙绳武的队伍靠也是一样,估计有战斗力的队伍不会过一个团。万一边防二旅被调走,保山到龙陵一线可就彻底空了。师里在那边可是屯着一万四五千吨物资,光是汽油就占着一半,那可是从国外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新进走马上任的炮兵团长王伯雄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滇军有战斗力的部队不多,龙云那点老家底不是在北边和日本人死磕,就是守在中越边境那头挖着战壕。现在已经有不少中央军入了云南,为防止蒋委员长趁机削番,云南本地部队肯定不会再往头调。这样一来,边防二旅就成了滇军和重庆谈判时最好的底牌。说明白点,到时候把张伟的部队推出去,既能全蒋委员长的面子,又不会让滇军心疼,绝对是两全其美的选则。”

师里和滇军的关系还算不错,武器弹药、物资军饷,都没少接济他们。王伯雄是后入伙的,顾虑自然多,所以话只说了三分。但那意思大家都懂,这年月,就算关系再好,该捅刀子的时候依旧不会有人手软。

赵诚挠了挠头,面对窘境确实没什么高招。新24师和边防2旅都是客军,是外来户,没根没底的,不被人家坑才是怪事。可真要来的,靠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尽可能的多做准备。

“要不这样,上回不是说要给张伟那头划拨五百老兵么,干脆从东川和盘县各抽三百人过去。这样一来,张伟手底下有部队就能达到了七千人。让他向上报人数时打点折扣,就说只有两千。守要塞也要人,就算上面非要抽人走,也只能抽一千人。对边防二旅而言,不会伤筋动骨。”赵诚斟酌着安排道。

“要不要先安排一部分人去缅甸,和平九天他们一起准备好撤退路线,情况不对,立马跑路。”周易连千把号人都不打算拿出去冒险:“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缅甸人又向着日本人,当务之急是在华侨里建立起一条情报网。用不着他们干什么复杂的事,只要日军到哪以后能及时通知我们一声就成。”

“就这么着,不管能不能派多大用场,多个消息来源总是好的。事不宜迟,今天就给我把各种命令出去。”赵诚毅然给计划做了定论。

第五百五十章 12月7日

时间紧急,电台都是由飞机运去缅甸的。

平九天那里本就有一些,所以这次运去的只是一个补充。因为人手的问题,情报网只能在毛淡棉、仰光、同古、东枝、腊戌等几个大城市布点,加上家里在各地开的公司,勉强能应付需要。

日军进攻在即,几家公司都在英国银行里做了抵押,虚造业绩之后,贷出的款项远公司的资产。等日本人一来,就引爆厂子里的炸弹,到时候英国人就是想追债都找不到下家。

先期去缅甸的人手也出了,师里的侦察营去两个排,东川的山地部队也出两个排,加起来一共二百人左右的规模。

人手虽多,可往拖货的车队里一安插,即使是英国谍报人员都找不出破绽来。

赵诚试图在缅甸占英国人点便宜,而远在美国的于璐已经这么做了。

美国遇袭,股市必然会出现动荡,接到赵诚“日美开战”在即的密电后,于璐在两天内从股市上套现了近九百万美元,加上之前的那些,已经有三千七百美元的巨资被紧急投入了英国债市。

资本市场是灵敏的,提前闻着味的还有一帮子银行家。虽然日本政府和在美日侨转移资金的举动很小心,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那些户头都是打上标签的,一有异动就会被上报。

不过,绝大部分人能猜测日军会先攻占菲律宾群岛,和美军争夺那里的军事基地,从而掌控东南亚各国至日本本土的海上交通线。鉴于美利坚合众国和大英帝国在东南亚强大的军事实力,日本人的举动肯定会碰的一鼻子灰,即使再悲观的人也认为,日军在取得一两场小胜利后就会回到谈判桌上,继续恳求合众国赐予他们和平。

只有赵诚知道,日军对美作战的第一枪会在珍珠港打响,而且英国人和美国人会在东南亚被揍趴下。在他的劝说下,于璐对此坚信不疑。

消息就是金钱,股市、债市、现货市场,为了能将效益最大化,女王大人已经布局良久。

12月7日,于璐还如往常一般睡了会懒觉,周末么,外头又下着大雪,即使是赚大钱的诱惑也难以将她一早从被窝拖起来。

早餐很丰盛,饭店里只提供西餐,于是女王大人特意出钱从唐人街请来了一位华侨。煎蛋、虾饺、混沌面,趁着略烫时吃下肚子,确实再舒服不过。

做生意么,每天浏览一下新闻是必须的流程。女侍应早早的就把一大叠刚出版的报纸放在了餐桌上,因为害怕油墨弄脏了手,报纸旁边还特意备着副手套。

慢条斯理的填饱肚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从报纸上寻找合适的商机,这对于璐而言倒像是一种消遣。

“当地时间,12月6日夜,苏军在莫斯科地区对德军起反攻。德军猝不及防,苏联方面进展神……”《华盛顿邮报》在莫斯科的记者相当尽职尽责,哪怕是德国人在轰炸,他们依旧会按时把消息回国内。

“约翰福特执导的影片《青山翠谷》在票房上取得年度第二的好成绩,仅次于霍华德霍克斯的《约克军曹》,二者都将会是奥斯卡的有力竞争者……”全世界都在流血,美国人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战前的生活模式,不过硝烟还是影响到了好莱坞,《约克军曹》就是最好的代表。

“日本政府表示,决不放弃寻求与美利坚合众国寻求和平的行动,日本将致力于和美国一起维护太平洋地区的和平与安宁……”《史密斯观察家报》明显是收了大把的日元,报纸上满是扯淡的东西。希望今天过后,他们还能继续坚持自己的观念。

每逢大事有静气,于璐看完报纸后用剪刀剪下了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分门别类的贴在笔记本里,今天也不例外。忙完手头的事情,她坐到窗前,一边看着窗外的飘雪一边和秘书确认生意上的事情。

“英国那边的债市有什么变化?”

“受到苏军反攻的影响,英国国债小幅度上扬;日本国债仍在走低,长沙会战、宜昌会战打击了投资者对日本方面的信心,有关研究表明,即使日本人能体面的从中国撤军,他们也不肯能挽救经济下滑的颓势。”

“我们在香港的人员在什么位置,瑞士的生意缺人手,让他们抓紧点。”

“奥瑟先生他们昨天晚上已经坐飞机抵达孟买,因为天气的缘故,可能要耽搁到明天下午才能继续行程。”

“船的建造进度怎么样了?”

“两艘大船(航母)已经完成了94%的建造进度,船厂方面说,因为天气原因,工期可能会有所延长。后订购的四条油船已经下水试航,船队派去的人汇报,质量相当好,只是冷库有点小问题,已经通知船厂方面进行了返工。”

“为大后方孤儿院捐款的事情落实的怎么样了?”

“重庆方面说只要六美分就能让一个孩子满足营养需要,他们认为四十万美元会是个合适的数字。不过刘福贵先生警告称,有几个孤儿院的情况非常糟糕,其中自贡的第六保育院问题最为严重,直接给钱会适得其反。所以我从购买了一批维生素片、奶粉和药品,最迟十二月就能从旧金山货。”

“往仰光的那船货物到了什么位置?”

“今天凌晨已经抵达仰光外海,现在正等着入港。按照您的布置,火炮、弹药和药品都会直接转到内河运输船上朝北输送,只有布匹和杂件会用英国人的火车……”

于璐问的很细,秘书回答的也很细致。这秘书是六月份雇的,打前清那会就在美国安的家,履历干净,还在法国念过会计学,在纽约女华侨中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过于璐还是非常小心,一些关键的事情都是自己在处理,这年头,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还有国内的一些势力都想往自己身边安钉子,所以不得不防。

时间走的很快,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一点多了。

见到于璐还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厨师一直等在门口,最后还是女秘书提醒她已经到了饭点。

“上菜吧!把收音机打开,另外再开一瓶haut-brion。”一堆琐事处理完,女王大人的兴致颇高,她决定庆祝一下。

第五百五十一章 Tora Tora Tora

酒未入口,一阵巨大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听动静颇有些irs美国国税局前来抄家的气势。

于璐没有动,自顾自的晃着高脚杯里红酒,当老板就这点好,连开门的活都有人代劳。

“小姐,刚收到的消息,日本人不宣而战偷袭了珍珠港,太平洋舰队损失惨重。”来送信的人叫瓦伦丁,是一名前海军6战队员,也是一帮子前军官和于璐之间的联络人。因为房间里的电话一直出于美国官方特别关注当中,所以很多信息只能靠人工传递。今天外头的雪很大,为了能把口信及时带到,瓦伦丁一路上可没少吃苦。

于璐点点头,依旧不紧不慢的晃动着杯子:“准备一张1oo万美元的支票,等政府正式公开珍珠港遇袭的消息后就送到海军部,请他们转交给阵亡水手的家人。”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和美国海军还有大生意要做呢,这会不趁机表示一下怎么行。

靴子落地,仅有的一点担心瞬间烟消云散。于璐脸上虽然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心里却在欢呼。

今天的午饭吃了大半个钟头,细心的女秘书现老板今天的胃口非常好,杯子里的酒也没剩下。

“中国不再是孤军奋战了。”对于自己的好胃口,于璐微笑着说道:“马上给东川和重庆电报,日军正在袭击了珍珠港,让他们注意日军在东南亚的动向。”

大约两点半的样子,纽约当地几家电台里几乎同时播了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消息。稍晚一些的时候,所有娱乐节目同时停止。看的出来,美国人很愤怒。

得益于女王大人的通知,刘福贵比蒋委员长还早一个钟头得知珍珠港遇袭的事,按照惯例,他把这个消息挂在了卡萨布拉卡里的黑板上。

酒吧里顿时热闹起来,那些半夜还在找乐子的外交官和情报贩子把吧台上几部公用电话变成了热线。门外军统和中统的人也在批命往住处跑,大家都想着尽快把消息传给各自的boss。

很快,重庆城内成了欢乐的海洋。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都开始举行庆祝活动,尽管已经是深更半夜,黑市上能找到的高档洋酒和雪茄都被人抢购一空。

“这是一个节日!”一个英国外交官醉醺醺的对刘福贵说道:“他们不再是在岸上看热闹的人了。”

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明显厚道很多:“太平洋舰队全军覆没,那帮日本猴子干的真不赖。”

据说军事委员会那些大佬也在庆祝,蒋委员长甚至破例为夫人唱了段京剧,不过考虑到中美关系问题,大佬们倒是没急着举办酒会或者舞会。

看到酒吧里的客人都在闹腾,刘福贵破例延迟了关门时间,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不多一会,杨福临打着哈欠送来一份加急电报,东川来的,刘福贵回到住处将内容译了出来,一看标题就知道,这是能卖钱的消息。

“进攻珍珠港的日军指挥官及其兵力配属。”小黑板上很多便多出一行字来,下面照例标着拍卖的底价。

“十万美元,或是等值的其他货币。”刘福贵的声音不大,但是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或许七八个小时以后日本人就能公布消息,但是有没有人想提前知道他们的底牌。”

“五十万美元!”刘富贵的话音刚落,角落里便响起了喊价的声音。不是旁人,正是美国驻华军事代表团的团长约翰马格鲁德准将。大约是一帮子狂欢的家伙实在是太嚣张,老头火气很大。

见到美国人开了口,其他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加价。做人要有底线,别人家遭灾,即使是庆祝也得是私下的、悄悄的,当着一位美国将军的面庆祝珍珠港遇袭已经是很不厚道了,要是在一份情报上还和人家捣乱,那绝对是要撕破脸的节奏。

准将没带现钱,刘福贵也没催他,还送了瓶啤酒过去。人家好歹是从万里之外来帮中国打鬼子的,偶尔破例一次也无妨。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美国使馆便派人送来了支票。

刘福贵验完数额,照例抛过一枚银元去,那钱是空心的,里头就是今天的货物,这在卡萨布拉卡酒吧里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马格鲁德准将拿出纸条一看,呃,有些尴尬,上面的字是中文,而且写的弯弯扭扭,不怎么好认。

使馆送钱来的小伙子倒是个中国通,文化水平还不错,他非常机灵的接过纸条翻译起来。

“突袭行动指挥官为海军中将南云忠一,参战力量包括赤城号旗舰、加贺号在内的六艘航空母舰,两艘战列舰、四艘巡洋舰、十二艘驱逐舰以及潜艇、油船在内多艘其他舰只。日军舰队停泊位置:考爱岛西北方向约五百公里处。”

美国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花大价钱买来的情报根本不靠谱。南云中将是行动指挥官属实,航空母舰和战列舰的数量是蒙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数量比日军实际参战兵力多出了三分之一,至于日本舰队的位置,那纯粹就是赵诚朝地图上扔飞镖得来的结果。

马格鲁德准将没有多耽搁,赶紧让副官和使馆送钱来的那个小伙子回去送信,自己却依旧坐在座位上没动,在他眼里情报的可靠性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情报的来源。

能在日军对珍珠港动进攻不久就弄清他们的参战兵力,这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而言都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更可怕的是,情报里提到了日军舰队的位置,虽然“西北方向五百公里”是个非常含糊的说法,对部队动反击几乎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向卡萨布拉卡酒吧提供情报的家伙是个行内人,甚至是日军内部能接触到绝密作战计划的高层人员。

有点意思,今天这笔钱没有白花,马格鲁德准将预感到在军统、中统、延安方面之外,中国肯定还存在着另外一个情报系统,他的效率很高,而且有着强大的国际背景。

第五百五十二章 靴子落地

天亮的时候,约翰马格鲁德准将收到了来一份自海军部的电报:“华盛顿时间17日下午3时,两架从毛伊岛机场起飞的b-17轰炸机,在欧胡岛北31o海里处现大批日本军舰,因为敌方舰载战斗机的干扰,最终也未能明确舰船的具体型号与数量。但可以确认的是,您获得的情报,属实!”

情报属实,这对于马格鲁德准将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喜讯,然而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根据华盛顿来的密电,停在珍珠港内的8艘战列舰5毁3伤,另外还有包括巡洋舰、驱逐舰在内46艘其他舰只或沉没或是遭受重创,飞机的损失更是多达463架。要不是几艘航空母舰不在港内,太平洋舰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可以宣布停业了。

人员损失情况也相当严重,海军的几所医院通通人满为患,初步统计,伤亡人数已经过29oo人。毫无疑问的是,这不会是最终的结果,还有大量官兵被困在沉没的军舰里,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伤亡名单可能还要增加近千人。

上帝是公平的。因为是星期天,舰队里大部分水兵在岛上找乐子,不然人员损失肯定会翻番;也正是因为到了星期天,原本在近海训练的几十艘大型军舰都回到了港内,所以日本人才能一举得手。

好在太平洋舰队还没有输掉自己的裤衩。因为港内的军舰太多,军用机场内还有数百架各种型号的飞机停在地面上,所有日军飞行员都像是进了宝库的贼,眼里只有成堆的金银,却忽视了摆在最高处的宝石。

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在报告中庆幸不已:日军的眼里只有军舰和飞机,他们忽略了船坞和修理设施,更忽视了油库。

马格鲁德准将来中国的路上在珍珠港歇过脚,他听人说过,港口附近的油库里有45o万吨重油。如果油库着火,整个夏威夷群岛都将被油污和有毒气体笼罩,届时就算港口没有被摧毁,太平洋舰队都得收拾行李去(加利福尼亚)圣迭戈待着,没有个十年八年,根本不用考虑回来的事。

华盛顿时间12月8日上午,全世界的目光都转向了国会大厦,美国总统罗斯福在这里表演讲,要求国会向日本宣战。

历史和日本人开了个小玩笑,东京方面它要求野村大使于7日1点钟整,准时将宣战文件转交给美国国务卿赫尔。可是因为临时充当打字员的秘书手过慢,文件直到下午1时3o分才打好。更为要命的是,大使馆的车在半路上出了点小故障,直到下午3时,野村大使一行人才匆匆赶到美国国务院。

大批在国务院外等待消息的记者迅用照相机和摄影机捕捉到了他们下车的画面,不紧不慢,仿佛是准备去花园里散步。尽管野村大使一直宣称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才导致文件被推迟送达,可是根本就没人相信他的话,要不是几个警察护着,他和随从差点被路过的行人给打死。

对美国人而言,战争并非不可接受,可野村大使在偷袭之后还进行狡辩,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罗斯福总统的演讲还未开始,国会大厅里就有人在愤怒的高喊着要宣战,主持会议参院议长华莱士费了很大功夫才让现场安静下来。

演讲的内容并不长,开头那一句“12月7日,这一天将是我们的国耻日”将所有听众的怒火都引到了极致。当罗斯福总统说出“我要求国会宣布,自日本无缘无故地、卑鄙地动突然袭击的1941年12月7日这一天起,美国与日本处于战争状态”时,会场内掌声雷动。

以为演讲是通过广播网络向全美国直播的,宣战的呐喊几乎响彻了所有插着星条旗的地方。

在随后的投票里,参议院全票通过总统宣战的要求,众议院的情况要稍微差一些,来自蒙大拿州的女议员珍妮特兰金(女权人士、反战者,还有一个标签是“圣母”)居然投下了反对票,尽管是唯一的一张反对票,可依旧让众议院的议员们尴尬不已。

女议员坚持认为自己没有犯错,可警方却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他们必须每天安排人手护送兰金议员上班、回家,防止有人从肉体上对她进行打击。

美国对日宣战了,英国也对日宣战了,国民政府自然不能落于人后。自七七事变以来,为防止在外购军火物资时遇到麻烦,中国对日一直是战而不宣,今天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终于堂堂正正的代表中国人宣布“自1941年12月9日午夜12时起,中国对德意志、意大利两国立于战争地位,所有一切条约、协定、合同,有涉及中、德或中、意间之关系者,一律废止。”

对于国府及英美诸国对日宣战一事,东川着实庆祝了一番。师里还好些,西南联大的那些学生可是兴奋的很,演讲、唱歌、举着火把游行,闹的不亦乐乎。

师里的庆祝活动要简单些,晚上加菜,每人再加二两本地出产的烧酒。赵诚在家里设了家宴,阮氏雪下厨,七八样菜虽然比不得昆明城的厨子,却也足以堵住周易他们的嘴。谁都没想到,连李有财这货也从盘县基地赶了回来。

酒水自取,不劝不逼,能喝多少全看个人。除去庆祝阮氏雪进门,老弟兄凑在一块还得谈谈正事。

缅甸的事情始终是一桩心病,不过根据刘福贵送回来的消息,上峰有意让第5、第6、第66军各部组成远征军入缅作战,司令长官为卫立煌、副司令官为杜聿明。因为听说是美国人出钱、英国人出枪,不少部队都想参合一把。

赵诚倒是一点也不热心,钱,家里不缺,枪,家里也不缺,犯不着凑那份热闹。

被抽中的部队中,驻扎贵州安顺的第5军第2oo师将前出至保山一线。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2oo师可是装备着不少坦克,苏联的t26和bt5、菲亚特的cv33,还有苏联的bae装甲车,论实力绝对没话说。可当兵的都有个坏习惯,自家的肉总没人家的好吃。万一有人要是瞧上了张伟的家当,给或者不给都会后患无穷。

第五百五十三章 出门前

藏拙,省得被人惦记,每种型号的火炮只留一门作为训练之用,坦克也是一样,只留下一辆车况不太好的摆在外头,其他的通通锁进库房里。赵诚和李有财他们议了半天,只拿出这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上头既想让大家卖命,又想顺道借日本人的手解决非中央系统的部队。即使是中央军,还得分成是蒋委员长的嫡系,又或者政学系、何应钦系统、土木系等等,忒累的慌。

小人物的好处是家底薄、人口少,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能直接拿到台面上来说,用不着学那些大佬搞什么暗示、腹语。

张伟那边缺人手,原本都是指着东川和盘县解决,曹二宝听着信以后主动来电报,说是东川抽调的六百名老兵已经上路,不日就能抵达。前一阵子,家里最钱不凑手,刘富贵每天早上都会按时把几家店头一天的营业款寄过来。

老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一帮生死弟兄在后头撑着自己,委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三壶酒下肚,赵诚有些晕乎乎的,家里家外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大半,等于璐那头的资金一回来,最后的那点隐患也会烟消云散。不过,这两天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报告,美国那边的加急电报!”门口突然传来师部电讯科长刘柳的声音,本来一直是阮氏雪盯着秘密电台,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只能请刘科长代劳。

“三个急,要不要马上翻出来。”阮氏雪还是一副姑娘的打扮,可是为人妇后,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

赵诚把挂在脖子上的保险箱钥匙递了过去:“这个以后你带着,千万别弄丢了。”阮氏雪点点头,接过钥匙便进了里屋,留下一帮子男人在外头继续高乐。

电文不长,很快就译出来了:罐头和药品销路良好,资金不日便能到位,璐!

一听到“罐头”和“白药”两个词,赵诚被吓的一哆嗦,晚饭时喝下去的酒立刻变成了冷汗。

“罐头”在密码本里代表舰艇,“白药”指的是铜、钨等物资,但两个词一起出现则是他和于璐之间约定的暗语,密码被泄露或者必须假手第三人送电报。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于璐遇到了大麻烦!

“立刻回电,最近我的心脏和呼吸道很不舒服,即将来美国进行治疗,请代为安排医院。”赵诚斟酌着说:“另,在唐人街是否能雇佣到好厨子,我吃不惯西餐。用四号密码本编码!”

四号密码本就是《冷山》,但是如果说的是赵诚生病了,那么这本密码本身就是另一个暗号:是不是遇到了人身威胁?

“厨子已雇好,请不用担心!”纽约方面的回电依旧很快。

女王大人在电报里从来不用敬语,因为两人太熟了,这说明有人在代替于璐使用密码本。在电报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而且再试探下去,说不定会使情况变的更遭。

赵诚用冷水擦了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阮氏雪也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去厨房里冲了葛根粉给大家解酒。

一番折腾过后,晕乎乎的感觉终于好了不少。把桌上残羹剩饭清理干净,赵诚立刻着手布置任务:“于璐那头出事了,我得亲自去趟美国。侦察营挑两个身手好、枪法好、会英语的,老虎和豹子也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动身。家里的事情由李有财主抓,周易协助,储备物资、训练新兵都不能放松,陕州的兵一到,立刻让张伟再抽三个营去长沙一线轮战。另外,让刘富贵在重庆继续活动,尽快把我们师调往陕州那边,实在有难度,也不能让弟兄们掺合到缅甸作战里。”

“用什么名义请假?”周易迟疑着问道:“前几天战区通报,军委和会已经抽调第四军和第七十四军南下,准备策应英军在香港的作战,可岳阳那头的日军突然出现异动,和九月初那会一样正在集结物资,看样子阿南惟几又在策划大规模进攻。这会请假,恐怕薛老总那头会有看法”

“就跟战区司令部说师里经费紧张,我准备去美国变卖一部分祖产,有些手续必须我亲自到场才能完成。”赵诚斟酌着说道。

按照规定,团以上军官出国必须报军事委员会审批,防止有人借道香港等地投奔汪伪政权。但规定是一码事,执行起来是另一码事,拿着护照不假外出的人多了去了。

赵诚不是什么乖宝宝,仗着手里有飞机,隔三差五就往缅甸跑。可去美国和去缅甸不同,就算能按时得着消息,往回走至少也要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有廖龄奇的前车之鉴,冒险耍小聪明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老老实实向战区司令部履行手续才是王道。

李有财对手续上的事情倒是不怎么在意,东川和长沙可是隔着上千公里,真要想拖延时间,随便编个生病的理由就能搪塞得过去。他皱着眉头问:“打仗的事不用担心,要是有人趁机搞吞并怎么办,得给我个章程。”

这事确实比较棘手,赵诚往嘴里灌了口浓茶:“十月长沙会战结束后,刘富贵在四川招募了一千名壮丁,这事还得继续,花钱买也好、自己招募也好,总之动作要快,最迟过年以前,还要再准备两千人。万一上峰在我回来之前动手脚,就把这些壮丁交出去,给他来个李代桃僵……”

杂七杂八的事情不少,从经费划拨到兵工厂的生产安排,从物资储备到各种应变准备,那样都得计划周全。

阮氏雪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完电报就开始替赵诚收拾行装。男人干大事,自己管好家里这一摊子事情就好。武器弹药、现金、药物,鉴于美国那头还存在不少未知的危险,她甚至在行囊里准备了炸药和各种小玩意。

这两年为确保家中女眷的安全,赵诚特意从军统请来了专家对媳妇们进行培训,阮氏雪也没什么其他嗜好,每天干完手上那点事,不是跟着犹太老太太学钢琴、就是和其他人学外语,日复一日,无聊的很。直到军统的教官到来,她才找到新的乐趣。

今天替赵诚收拾行装,亲手把那些有趣的小东西塞进包里,阮氏雪居然觉着有些莫名的兴奋。

第五百五十四 在路上1

德国进攻苏联以后,欧洲黑市上粮食是最抢手的,随后便是各种奢侈品、护照和“特货”。

东川产不了什么值钱玩意,唯独特货和假护照的质量还算不错,既然是乘坐自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出行,那么趁机夹带一些也不算出格。不过东西委实多了些,除去武器弹药,这些出口商品居然得四个人一起努力才能搬动。

飞机一起飞,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便被抛到脑后。

侦察营出来的两个土鳖一脸兴奋的盯着窗外看西洋景,赵诚则是裹着毛毯在睡觉。老虎和豹子对窗外的风景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俩有自己的爱好,和空姐聊天。

按照计划,飞机从东川出,在密支那机场加油,然后途径印度德里、苏库尔,晚上在伊拉克的巴格达过夜。第二天继续西进,在伊斯坦布尔加油后直奔华沙,飞机上的物资得那里出手。

算上老虎他们,飞机上有五个飞行员,大家轮班在驾驶舱里待着,倒是不会出现什么疲劳驾驶的情况。

赵诚一直睡到再也睡不着才起来,与第一次去欧洲不同,这次有一堆材料等着看,根本不用担心路上会闲的慌。

按照老管家之前来的电报,华沙犹太人区的情况很不妙。

截止12月1日,38平方公里的地方已经挤进了163623人,每天都有很多死去,每天都有更多的犹太人被赶进这个牢笼。

尽管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犹太人抵抗组织-“地下军事联盟”通过秘密电台来了警告,说是纳粹正在有计划的处决犹太人,可是绝大多数人还一厢情愿的认为纳粹德国需要犹太人当免费劳动力。

和其他纳粹占领区一样,华沙犹太人区也的食物也实施着配给制度。德国人提供食物最多只能满足维持生存的一半所需,几万人都靠别人施舍的菜汤活着。

当然,忍饥挨饿的只有穷人,只要兜里有硬通货,无论是肉类、牛奶亦或者新鲜的白面包都能在黑市上买到,不少人甚至靠倒腾食物了大财。

隔离区不缺医生,但是根本找不到药品,德国人对医疗物资查的很严,不但犹太人拿不到,波兰人也很难搞到。为了满足最低限度的需求,隔离区的犹太人委员会只能设法规矩了德国看守,可到手的那点东西贵的离谱。

依靠之前积攒的物资,老管家嫣然成了隔离区有数的“大商人”。其他黑市商人多是靠着贿赂乌克兰看守,然后才能将从波兰人那里高价收购来的物资运进隔离区。老管家却有着自己的办法,他依靠那些想逃离隔离区的犹太家庭挖了两条隧道,还用水泥和钢材进行的加固,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回大批物资来。

资金一直是个大问题,德国人在犹太区行的货币在外面根本无法使用,所以黑市商人们都习惯于以物易物与波兰人进行交易。可不管是珠宝饰,亦或者犹太人私藏下来的兹罗提,在波兰卖家那里都会被七折八扣,根本买不到多少东西。

老管家却灵活的多,当初赵诚留给他的吗啡比黄金还好使,后来运去的白面更是让华沙城的瘾君子们欣喜若狂,他拿到的物资不仅种类齐全,价格上比犹太区外头的正常物价还低些。

当然,并不是所有犹太人都在隔离区里待着。德国人只在城市里进行了大搜捕,对农村或是小集镇上那些犹太人则是规定了进入隔离区的最后时间。犹太人禁止乘电车、不准开车、犹太人不准坐火车、犹太人只能在三点到五点之间去店里买东西、而且只能在挂有“犹太商店”招牌的店里买、犹太人必须在晚上八点钟之前回家。诸如此类的规定多如牛毛,凡是敢于触犯这些规矩的,无一例外的会被处死……

赵诚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材料,仔细琢磨着自己的行程。

在华沙过夜是一定的,飞机上那些吗啡的买家就是党卫军,所以自己在城里活动应该不会受限制。再说了,上回希姆莱签的证件还在,应付一般的检查应该没有问题。

难就难在怎么把物资送到老管家手里,住处周边肯定有一大票秘密警察盯着。自己一黑头黄皮肤的中国人,空着手在大街上走都够扎眼的,要是再拎个大箱子四处晃悠,猪都知道有问题。

比较靠谱的方法是将箱子藏在宾馆里,然后通知老管家来取。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见个面。当然,这主要取决于德国人安排自己一行人住在什么地方,如果是军营亦或者军队招待所,那就真的只能先顾着自己了。

天气不错,飞机准点抵达了巴格达机场,驱车到城内,正好赶上晚饭。赵诚是第二次来,各种人文景色都是见怪不怪,可身后那四个活宝表现的却有些不堪,盯着一处烤肉摊子直流口水。

没法子,赵诚只能丢下费尔,让老板帮着打包了几份回宾馆慢慢吃。欧洲和远东打的热闹,巴格达这地界也不太平。

今年4月除,有实力派选手在城外动了军事政变,准备和元的汉斯们把英国佬赶走。不过造反派的实力着实有些不够看,英国方面只出动了第十印度师,就把德伊联军打的抱头鼠窜。

大仗是没有了,可是私下里的暗战还在,打黑枪、用刀子捅人的隔三差五都会生。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要是叫一帮子毛贼给冤死才是笑话,所以赵诚自然决然的回了宾馆。

果不其然,夜里还真的出事了。一支英军巡逻小队在城外中伏,城内驻军去营救时也挨了黑枪。袭击者的水平很菜,动静闹的倒是不小,可是英军里只有几个人挂彩。

见惯了几十万人的会战,这种规模的小打小闹在赵诚他们眼里不过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听响枪的地方离宾馆还远,大家都懒得去外头看热闹。该吃吃、该睡睡,要不是还要赶着去华沙,老赵都想安排一场肚皮舞来给大家开开洋荤。

第五百五十五章 在路上2

天气不错,飞机起飞时整个巴格达城都清晰可见。赵诚没兴趣去欣赏异域的风景,加大油门向西飞去。

一路上倒也顺利,抵达伊斯坦布尔时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半个钟头。飞机在机场要加油补水,趁着这功夫,大伙在机场吃了午饭。

本地的肉串非常有气势,花花绿绿的好像是德国手榴弹一般粗壮,饶是老虎这种肉食动物,两串下肚以后也填饱了肚子。

土耳其是中立国,物资供应很是充足。为防止到华沙以后需要打点什么关节,赵诚特意买了几桶蜂蜜和一大箱本地产的雪茄。那几个货也没空着手,每人都提溜着半只油光光的烤羊,全然不顾自己会被腻死。

东西实在太多,自己拎上飞机委实有些困难。豹子用一把本地银币搞定机场的一个小官员以后,几个地勤包揽了所有的力气活。

土耳其人民是热情的,等到飞机离开地面,停机坪上还有一群人在挥手致意。来而不往非礼也,瞅着油表是满的,赵诚破例让老虎开着飞机在机场上空绕了一圈以示告别。

等半道上赵诚翻腾零食时,大家才赫然现问题出在哪里,除去在机场采购的那些物件,居然还多出两件行李来。

闹了半天,那些地勤把别人的家当也送上了飞机。

行李里的东西很杂,几件大衣、日用品,再有就是一叠凯末尔里拉,几乎没有什么能表示身份的物件。估么着也就四五百大洋的样子,掉头送回去也没必要,权当是机场方面赠送的小礼物。

进入波兰境内,飞机遇上了气流,忽上忽下颠簸的厉害,不仅看不了书,睡觉也睡不安慰,两个初次坐飞机的家伙就没松开过呕吐袋。好容易到了华沙机场,没成想又碰上雨加雪,多亏机长经验丰富,在塔台的指引下平稳着6。

飞机停稳以后,两辆桶车就靠了上来。

几个打头的家伙都是头戴礼帽、黑军装外头罩着军用皮大衣。不过一堆黑炭头里还是有一点亮色,绿野灰色的大衣表明他是个国防军。

“嗨,中校,我们又见面了。”车上的人用中文大声说道。

我靠,谁啊?赵诚有些愣,不过还是很礼貌的用德语向对方问了安。

等对方走近以后才现,那是自己第一次来华沙时的翻译齐勒少尉,不对这小子现在升官了,应该称他为齐勒中尉。

“你好,我的朋友。”碰见熟人总是令人高兴的事情,赵诚笑眯眯的说道:“真高兴又能看见你。”

有齐勒帮忙,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接货的人是盖世太保,一千八百公斤吗啡可是笔大生意,所以对方验货时很仔细,虽然没有像瘾君子那样又闻又尝,可是人家带着化验的设备。大约是担心吗啡被下过毒,这帮家伙甚至还从牢房里提来几个受伤的犯人,现场观察注射以后的效果。

“你们不是弄出了杜冷丁和美沙酮么?怎么还买吗啡当止疼药”趁着盖世太保搞实验的当口,赵诚扔了根雪茄给齐勒,两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闲聊。

“前线反应杜冷丁和美沙酮的效果很不好,止疼效果只有吗啡的十分之一,不少重伤号都是活活疼死的。”齐勒似乎对医学上的事情并不在行,只能把道听途说的那点事情告诉赵诚。

“当兵的还讲究这个?我那里的兵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不死就自己忍着,死了就挖个坑埋掉。甭说止疼药,有时候连绷带和碘酒都配不齐。还是你们元大方!”赵诚眯缝着眼睛说道。

说起小胡子元,齐勒这小子不仅并没有像党卫军一样犯花痴像,居然还偷偷的撇了撇嘴,大约是觉着再聊下去会出状况,他很明智的换了话题:“这批货物值多少钱?”

“四万八千两,光成本就是一百三十万大洋,加上打通各种关节的花费,送到华沙整整用了一百九十万。这年月赚点钱不容易,我收你们一百三十万美元不算黑吧!”赵诚随口答道。

一百九十万大洋是个花账,纯粹是为了让德国佬付钱时心里好受些。军统那里有报告,日本在沦陷区玩命似的种大烟,今年光是东土(东三省出产的鸦片)就收了一千万两,加上热河省和蒙古的出产,至少在一千五百万两以上。

东洋矬子给老百姓的收购价不过每两老头票一块四毛钱,在沦陷区零卖是每两四十块,可是往大后方铺货时则降到了每两一块六,有时甚至是亏本在卖。大后方老百姓种烟都是个体生产,哪比得上日本人的国家行为,所以大后方出产的烟土根本卖不上价。

上好的云土不过大洋一块八,川土一块五,黔土更贱,只有一块四毛多,这还是重庆的价格,产地的收购价只有二分之一不到。

东川的技术有问题,十两烟土才出一两吗啡,算上辅料和人工,一两吗啡的成本大约控制在十一块左右。

“听说上头还从日本买过鸦片,数量也很大。不过根本满足不了需要,东线的伤员太多了。不止是药品,衣服、食品都不足。”齐勒小声说道,他在波兰总督府供职,多少都听到过一些消息。

这年月,德国人的后勤根本没有实现全机械化,哪哪都是马车。就这种级别的运输能力,还得先紧着弹药的运输,前线部队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再说了,苏联的道路状况又差,一有雨雪,整条路就会变成浆糊桶,就算把后勤上都给累死,也搞不定上百万人的补给。

“你可别往东线去,危不危险还是另说,关键是天气太冷。我听那些去过苏联的人说,冬天那里的气温可是能达到零下四十多度,甭说打仗,就算是居家过日子都够呛。”赵诚没去过莫斯科,可是去过东北,那天冷的,南方人在户外待上一刻钟都会被冻僵。

“晚啦!调令已经下来了,圣诞节以后就会调到第16集团军。”齐勒郁闷的想哭:“我的孩子上个月才出生,我还没抱过她。”

这个确实有些伤感,赵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陪着齐勒一起坑着头继续和雪茄战斗。

大约半个钟头以后,实验结束了,看的出来,盖世太保对货物的品质相当满意。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老头票:日本人在东山省行的货币,号称与日元按1:1的比例直接挂钩,1元纸币含纯银2391克。

第五百五十六章 在路上3

交易很顺利,盖世太保拿走吗啡以后给留下了13o万美元,赵诚看过都是不连号的旧钞票。

齐勒没有走,和上回一样,他负责全程陪着赵诚他们,直到飞机离开华沙。

东线有不少退下来休假官兵,第三帝国驻波兰总督汉斯弗朗克博士亲自下令,征用城内所有高档宾馆和酒店,犒劳这些能活着离开前线的幸运儿。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赵诚他们得自己找地方住。

好在齐勒中尉早有准备,为迎接老朋友,他特地从后勤那里要了栋公寓,那里以前是犹太人的房子,前主人应该在隔离墙里待着,亦或者是躺在哪块坟地里,谁会在乎呢!

房间事先由波兰佣人打扫过,床单被褥虽然不是新的,但是被浆洗的很干净。赵诚和空姐各选了个房间,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

有鉴于城里哪哪都是秘密警察,一群人里只有赵诚有证件,所以晚饭只能在公寓里吃。老虎他们带着从伊斯坦布尔买的烤羊,空姐贡献了自己的水果,可是还缺少主食和蔬菜,齐勒只得开车去外头买。

赵诚知道德军里中尉的薪水也不怎么样,更何况齐勒还得养活老婆孩子,便借口想到外头看看街景,和他一起开车出了门。

因为又有戒严令,外头的商店大多都已经关门打烊。但是对于堂堂的德国国防军中尉而言,一切都不是问题。

“哐哐哐”砸开菜店的大门,丢下几个马克,鱼肉蔬菜,看的上眼直接用筐往车上搬;“哐哐哐”再砸开面包店的大门,丢下几个马克,面包、奶酪、黄油和果酱,用大纸袋子装了好几下。大约是觉着给的钱有些多,齐勒还从面包店里顺了一筐鸡蛋。

有菜无酒不成席,不过好酒在华沙城里可是紧俏货。齐勒中尉再次显示了地头蛇的优势,径直敲开一家牙科诊所的大门。

“听着,我要两瓶法国白兰地和一瓶绿茴香酒。”齐勒冲着医生说道。

“真抱歉,军官先生,我们这里是牙科诊所,不是酒店。”医生打着哆嗦解释说:“只有街角的那家杂货铺卖伏特加。”

齐勒笑了,然后开始在墙壁上四处敲打,看样子是笃定诊所里藏着暗格。

医生抖的像是在筛糠,按照德国人的习惯,不管一会找到了什么,他都会被被枪毙。

赵诚脱下外套担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齐勒寻宝。大约是觉着医生可怜,于是便张口劝他:“医生,为什么不让中尉先生省些力气呢,我们只是需要几瓶酒庆祝一下重逢。要不,我们先去半点事,一会你自己把酒送到我们的住处?嘿,齐勒,我们住什么地方?”

“阿姆巴萨大街7号!”齐勒头也没回,仍然继续敲打着墙壁。

“军官先生,我愿意替您跑腿。”医生都快哭了:“我有几个病人平时喜欢喝上两口,没准他们那里有您要的酒。不,他们那里一定有您要的酒,我誓一定会在一个钟头内送到。”

“那也行。”齐勒终于停手了:“记住,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分,如果九点二十还见不到我要的东西,那你就给全家订棺材吧!”

说完话,齐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签来,那是总督府颁的特别通行证,原本是给赵诚预备的,不过老赵身上带着当初希姆莱亲自签的证件,这会正好把通行证给医生用。

“拿着,蠢货,如果碰上巡逻队,就说是总督府运输处齐勒中尉让你跑腿的。要是弄丢了这个,我也一样会枪毙你。”说完话,齐勒便大摇大摆地出了诊所的大门。

赵诚拿起外套跟在齐勒身后,临出门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身对医生说道:“如果可能,帮我找两瓶法国的红颜容,喏,这是报酬。”

说完话,他也离开了诊所。

外头的雪依旧下个不停,与下午不同的是,小冰粒已经变成了雪花。

齐勒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回住处的路上一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你知道吗,不止英国佬在实行配给制,我们国内也一样,什么都得靠票证。虽然吃饱肚子没有问题,可衣服和日用品却是缺的厉害,一年之能买两件衣服,我的孩子必须使用人家用过的旧尿布。我爸爸在信里说,为了买上几根香烟,他得排上好长时间的队。更要命的是轰炸,一开始是英国人会轰炸柏林,现在又加上了苏联人,鬼才知道以后还会有谁……”

赵诚安静的听着,齐勒的话像是抱怨,可人心隔肚皮,鬼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接着这种话茬往下聊,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于是赵诚决定换个话题;“上头为什么派你到东线去?德**队里懂中文的人可不多,要是下次我再过来送货,找不着翻译怎么办?”

“那天我和国内来的朋友去犹太区办事,看见几个盖世太保在揍一个小男孩,估计那孩子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下手很重。我的朋友看不过眼、呵斥了他们一句,结果那个孩子被立刻吊死在隔离区大门口的电线杆上,我的朋友,一个德国人,也被枪毙了,罪名是同情犹太人。我虽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照样受到牵连,他们说我是意志不坚定份子。然后,你懂的!”齐勒语调低沉,仿佛是在说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枪毙布尔什维克不需要审判,枪毙犹太人不需要审判、枪毙波兰人不需要审判,现在枪毙德国人也不需要了。”

赵诚有些愕然,没想到盖世太保在华沙居然嚣张到这种程度:“中国有句老话,沉默是金,不过在欧洲这句话好像还差了些。既然东线非去不可,那就尽量多做些准备吧!我从伊斯坦布尔带了些东西来,你正好寄点回家里去,好歹也能让家里轻松些。”

齐勒点点头,他也有些迷茫,犹太人被关在隔离墙里,可是德国人的命运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似乎都没法预料到第二天会有什么麻烦落在自己的头上。难道真的是像中国人说的那样,一切都是报应么?!

第五百五十七章 在路上3

齐勒中尉的情报没错,那家诊所还真是个黑市窝点。两人回到住处不久,酒就送了过来。

白兰地和绿茴香酒都是正儿八经的法国货色,年份很棒。赵诚要的红颜容却没有搞到,医生解释说这种红酒在城里非常罕见,如果想要必须等到明天晚上才行。

虽然是齐勒是总督府的军官,但他却没有盖世太保那些白吃白拿的习惯,坚持要按市价付账。赵诚是阔佬,刚有大笔的美元进账,这种时候自然要主动站出来。

两瓶磺胺、一条好彩香烟,让波兰医生差点没惊掉下巴,他没想到德**官居然也会参与黑市交易。特别是磺胺,那可是严格控制的军用品,居然用来抵账,说出去都没人信。

光有菜没用,还得有厨子来烧,可一群人里根本没有会玩菜刀的。没法子,齐勒又敲开了对面餐馆的大门,连喊带吓唬,把已经上床的厨子拎了过来。

有酒、有菜、有肉,晚饭吃的十分尽兴。

大约是心事重重的缘故,齐勒喝多了,只得在公寓里找个房间住下,其他人也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醒来,雪还在下着。机长告诉大家,这种天气根本没法起飞,就算能够平安升空,也会因为视线的问题迷航,所以只能等天气放晴再说。

人多就不会觉着寂寞,草草吃完早饭,餐厅里就摆下了牌局。在赵诚的带领下,东川基地里的“掼蛋”十分流行,老虎他们四个玩的热火朝天。机组那几个傻狍子瞧了半天都看出头绪来,倒是齐勒中尉率先加入了战场。

赵诚没有上桌,他正透过房间里的窗户打量着街景。

积雪盖住了街对面小楼的红色屋顶,街道虽然已经清扫过,但是湿漉漉的地面并没因此显得清爽多少,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都隐隐透着阴郁。

街市上的行人并没有因为下雪而减少,毕竟天气再糟糕都得吃饭。

和第一次来华沙时相比,商店橱窗里各种商品依旧琳琅满目,可是买家却不多,因为物价飞涨,绝大多数家庭都会把有限的收入用于购买衣服、食物和日用品,只有那些家资富裕的人才会继续战区的日子。

不远处的旧货市场倒是挺繁华,家具衣物应有尽有,还有人在兜售饰和各种小玩意。市场里还有摊位在出售大个的圆面包和冬菜,大约也是接受以物易物的,所以生意非常不错。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没人愿意在乎今天会有多少无家可归者会被冻死,也没有人去计算犹太人隔离区里会抬出多少尸体,这年月,自己能活着都很不容易,其他人,顾不上了。

马路上除去电车和卡车,只有德**车在行驶。车上的德国人趾高气昂,狂妄的令人恶心。

不知几年以后柏林被炸成焦土时,他们会不会记起今天这一幕,不知以后德国女人面对美国兵、英国兵、法国兵、俄国兵哭泣时,他们会不会想起今天这一幕……

这几年,照相机几乎是走到哪里就会带到哪里,在国内拍的多了,国外的景色自然也要拍一些,一卷交卷就见了底。

正想着要不要换上一卷继续拍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因为视线的关系,在楼上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不是盖世太保,也不是波兰警察。

下楼时牌局还在继续,齐勒的牌不错,开门的事自然交给了小空姐。姑娘知会德语和英语,和来人连说带比划,就是没弄懂对方的意思。

赵诚的波兰话是跟媳妇们学的,昨天在小诊所里小露了一手,虽然腔调有些怪,但正常的交流肯定没有问题。

“先生,听人说您需要法国的红颜容。”门口那个波兰男孩结结巴巴的问道。

“是的,两瓶,如果年份好,我可以多买几瓶。”赵诚不动声色的说。

“1938年的酒。”小男孩比划了一下:“请相信我,华沙城里不会有比这更好的。”

“每瓶16o马克,如果没问题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赵诚的出价颇有诚意,即使把酒运到柏林,也不会有人出比这更高的价格。

“好的,您放心,晚饭之前酒肯定能送到。”小男孩非常高兴,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赵诚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街上的行人,似乎没有人关注自己门前的动静,于是随手关上大门退回屋内。

“嘿,齐勒,今天有好酒喝了,法国的红颜容。”赵诚走到桌边拍了拍齐勒的肩膀:“下午我们出去买点好菜,晚上好好享受一下。”

“没问题。”齐勒头都没抬,这货似乎对掼蛋很上瘾:“中饭就让对面的餐馆送过来吧,一会还让他们顺道带点木柴过来,这鬼天气真冷。”

赵诚没兴趣观战,又独自上楼看风景。小空姐煮好咖,可惜牛奶是昨天的,不然味道肯定会更好些。不过没人抱怨什么,现在是战时,华沙城里一多半老百姓都喝着莴苣根做的代用咖啡,有的连代用咖啡都喝不上,挑三拣四会遭天谴。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都看不真切,隐约能看见旧货市场那边人更多了,天冷,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穷人们可能想多存些口粮吧!

德军巡逻队并没有受到大雪的影响,从吃完早饭开始已经过去了三拨,大约四十分钟一趟,警察要懒散些,起初雪小时还在街头晃悠,这会估计已经躲进了沿街的店铺里。

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楼下的牌局也结束了。壁炉里的火头已经升起,昨晚的厨子正在摆台。

昨晚厨子离开时赵诚自己付的账,原料是自己的,酒是自己的,可光是人工钱依旧给了他们3o马克。这笔钱足以让一大家人愉快的过上一个礼拜,尽管厨子们对德国人充满怨气,可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确实拿出了看家本领。

菜依旧很丰盛,琳琅满目的堆了一桌,不仅鱼肉俱全,还有这个季节不常见到的橙子。

齐勒似乎很喜欢和赵晨他们待在一起,中午时又喝多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在路上4

齐勒足有一米九高,把他抬到床上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饶是外头下着大雪,大家依旧出了一身的汗。

天冷,吃饱喝足正好睡觉。赵诚没有在床上躺着,披上大衣奔了外头的旧货市场。

没有吆喝、没有强拉硬拽,连添加还价的声音都很低,赵诚饶有兴致的逛着。

不得不说,波兰人的家底远非国内那些难民所能相比。钟表、打字机、烛台、各种小摆设,放在以前价格都不会便宜。自行车、留声机,还有各种质地不错的衣物,有些一看就是主人的珍爱之物,现在为了换些口粮,不得不摆在外头售卖。

两块几乎全新的全钢欧米茄手表只要一百马克,官价折换成美元是四十美元。

赵诚不是老实孩子,按照德国人规定的汇率给钱那是傻缺。绿油油的美钞一露面,就有人鬼鬼祟祟的靠上来要交换,四比一,这才是马克真正的价值。

走走停停,一路下来收获了不少东西。三十来块几乎全新的怀表和手表,十几个戒指,再有就是几副油画,一副属于杨马特义科,两副是保罗高更的作品。

戒指和手表容易看出好坏,可是对于油画,赵诚真的不怎么在行。好在价格不是很高,拢共只要四千波币,换在战前也就一台好钢琴的钱,赵诚没有那么多波币,所以又搭上了一瓶磺胺和一瓶奎宁。

沿街乞讨的人不少,天冷,吃不饱肚子就是死路一条,那些赤贫的人,注定有很多会成为这场战争的殉葬品。

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干什么都得悠着点儿。只要乱起来,远处的德国兵一准会把自己和这些乞丐一起干掉。在集市出口处有倒骑驴(座位在前面的三轮车),虽然离着住处不远,赵诚还雇了一辆,毕竟东西太多,就这么晃回住处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看着时间还早,东西放到住处,赵诚又折回了旧货市场。刚才市场上有几件质地不错的大衣,也不知道是熊皮还是貂皮的,看起来就很暖和,价格也不贵,大约也就两百马克的样子,弄一件让齐勒寄给他老婆倒是挺合适。

“一百七十马克,一百七十,虽然很新,可毕竟是穿过的……”正和货主讨价还价时,突然市场里骚乱了起来。

一个孩子抱着个圆面包拼命地朝市场外面跑去,面包摊的老板刚追出去没几步远,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一帮半大孩子,连抢带拿,几乎将摊位上的面包一扫而空。

好漂亮的一招调虎离山,赵诚看热闹的同时没忘记捂紧自己的钱包。有一有二就有三,自己才是这市场里最大的肥羊,中午喝完酒以后有点大意,所以扫货时不小心露出了钱包里大叠的现金,小商贩也好,在市场里混饭吃的闲散人员也好,不动心思是不可能的。

装着看热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后,果不其然,两个半大孩子在不远处跃跃欲试。

“两件我都要了,一口价,三百六十马克。”赵诚让货主用纸袋子把衣服装好,拿起东西就往住处走。老赵的运气还算不错,匆匆赶到的德国兵把那些坏小子全吓跑了,不过,麻烦也随之而来,那些在等生意的车夫也没敢再露面。

雪挺深的,深一脚浅一脚走起来很难受,三百多米的路程硬是花去十多分钟才走完。打开门,东西放回屋内,得赶紧脱下大衣回到门口把上雪抖勒干净,不然等雪一化,这大衣明天就没法穿了。

“先生,是您要的侯伯王吗?”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赵诚抬头一看,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我要的是红颜容。”

“侯伯王就是奥比昂,1938年的侯伯王可不常见。”对方答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赵诚眼皮一跳,说道:“但1938年可不是什么好年份。”

“那可是一对双胞胎姐妹酿的酒,比其他年份有纪念意义。现在酿酒师已经去了东方,相信以后不会再有种酒了。”对方仍然在絮絮叨叨的推销着。

“城里肯定不止你一个人收藏着红颜容。”赵诚有些不满意对方的吹嘘:“肯定会其他好年份的藏品。”

“是的,先生。华沙或许还有别人保存着一两瓶,但是只有我的酒一直保存在酒窖里。我有一个大酒窖,很棒的酒窖。”对方对酒的品质非常自信。

“那就这样吧!”赵诚被打动了:“你的酒我全要了,要现金的话可以给美元,当然,也可以用市面上的紧俏货。四点半,我要和总督府的德国朋友一起去购物,一会你可以和我弟弟交接物资。记住,小心一些,别把酒给撒了。”

雪下了一天一夜,这会已经逐渐减小,赵诚回屋把齐勒从床上叫了起来,晚饭还没着落呢,得抓点紧,要不等菜店一关门,又得乒乒乓乓的砸门去。

豹子和老虎也被从床上拖了起来,年轻人们,老在床上猫着会变成猪。更何况这是异国他乡,不起来看看风景,实在对不起机票钱。

德国桶车的质量很好,在雪地里跑依旧很平稳。齐勒熟门熟路的把车停到菜店门口,新鲜的鱼肉蛋菜称都不称就往车上搬,大约是觉着品种不够多,连人老板准备自家吃的烤鸡都没放过。

今天的运气委实不错,齐勒在还商店旁的小巷子里还逮着两个正在进行黑市交易的小贩。没用恐吓,对方就交出了六听沙丁鱼罐头和一大盒巧克力。按照规定,这种人是要送进劳动营的,碰上心情不好的盖世太保,当街枪毙也是常事。不过中尉大人不但没有把人扔进警察局,还按规矩给足了钱。

赵诚很想嘲笑他一番,人家小贩明明已经摆出慷慨就义的架势,结果齐勒中尉却露出了“雪橇三傻”的本性来,委实对不起他这身军装。

回到住处,对面小饭馆的厨子已经在厨房里等着了。老板是个明白人,自家的生意固然重要,可是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更为要紧,毕竟指望德国人一直能有好脾气是不现实的。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红颜容,奥比昂庄园出产的葡萄酒,又称为侯伯王。

第五百五十九章 在路上5

“妥了。”趁着帮赵诚点烟的当口,豹子小声的说道:“老头亲自过来拿的东西,拎着东西走了两个路口以后上了一辆倒骑驴。老虎前后都看过,没有尾巴。他还给你带来一箱东西,我怕机组的人现,和那些美金藏一块了。”

给老管家的东西不少,两百人份的磺胺、一百人份的奎宁、五公斤吗啡、二十公斤海洛因,再有就是五百本护照和一些家信。原本打算再给他带些蜂蜜和咖啡走的,这些东西不管是在犹太隔离区里还是外头都能买上大价钱,不过那些特货实在太重,所以只能作罢。

送来红酒是两箱十二瓶,法兰西战役爆后,酒庄就被法国人改造成伤兵医院,现在那里由德国人在控制着。鬼才知道酒庄以后还能不能继续产酒,赵诚非常吝啬,拢共才拿出一瓶来,就算是按照老酒鬼们的习惯,大约也只能尝尝味道。

老虎学着赵诚那样把酒杯晃了半天,然并卵,除了不好喝,他再给拿不出其他评价来。

豹子对老虎的评价就一句话:“山猪吃不来细糠。”

菜好,酒也很棒,齐勒非常高兴,对于一个马上就要配到东线的家伙,能和一帮子不穿德**装的坐在一起吃饭,本身也是很令人愉快的事情。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明天就能继续向西的行程。吃完晚饭以后,机组人员6续回了房间,只留下几个当兵的还围坐在壁炉边上聊天。

甭看齐勒挂着中尉的军衔,实战经验却少的可怜。波兰战役时,他只和华沙城里的散兵交过火,第一次战斗就挂了彩;法兰西战役更是和笑话一般,他的部队还没到前线,法国佬直接挂了白旗。

就他这种水平,现在去前线基本上和送死没什么区别。趁着时间宽裕,赵诚决定给他好好上一课。

老虎和豹子都是淞沪会战前就参军的,15o毫米的6军榴弹炮,2o3毫米的海军主炮,那家伙,都是大场面。

侦察营那两货更是了不得,人家自民国二十二年福建事变时就在行伍里混饭吃,炮战、白刃战、毒气战,次次都是尸山血海。要不是老部队在武汉会战时拼的精光,这会少说也能挂上尉甚至少校的军衔。

四个老鸟教育一个新丁,师资力量委实不错,放在军校里也堪称豪华,各种战场上的小窍门把齐勒听的一愣一愣的。

“备足两天的粮食,最好是肉罐头和巧克力。别把希望寄托在军需身上,特别是在前线拼命的时候,多一口吃的就能保全自己一条性命。”

“不管什么气候,头盔都得带着,那点份量累不死人。”

“记着,扔掉鲁格手枪,那东西和王八盒子一样臭,威力小不说,还容易走火。平时可以选p4o,然后再带一支瓦尔特ppk保命。”

“冲锋的时候站两翼,步机枪都是先朝人多的地方招呼。”

“永远记着要在标准基数以外多带一个弹夹,子弹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打完。”

“战场上别去捡不该捡的东西,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其它什么玩意,贪心会要命的。”

“快破门,用手榴弹开路,最后用冲锋枪清场。别冒冒然伸头去看情况,更别冒险在街道上晃悠,那会害死你。身上带面镜子,会派上用场的。”

“别逞能,英雄死的最快。”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运气。”

老虎他们的话绝对是经验之谈,这些东西军校里不会教,因为齐勒中尉的身份,那些士官也不会教,他听的很认真。

赵诚也教了他几手:“老兵和士官是部队的支柱,抓住他们就等于掌握了整个部队;手里得留好预备队,让他们看着后路和对方的狙击手;背包里放双手套和两条毛巾,苏联天冷,把毛巾轮流贴着后背放,一潮了就换掉,这样能减少感冒的几率;永远不要去得罪军需官,他们帮不了什么忙,可是要想害死你却很容易……”

齐勒认真的像是个小学生,听到一半居然掏出了笔记本。他不想死,还想回家看老婆孩子呢!

谈话一直进行的到很晚,等大家伙察觉时,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了。老师们该教的都已经教了,能派多大用场,全得看学生自己的运气。

赵诚让老虎他们把给齐勒的东西取了下来,蜂蜜、雪茄、咖啡豆,这都是德国国内的紧俏商品,下午买的皮大衣也是一样,毕竟德国国内已经将煤炭纳入了配给范围,绝大多数德国家庭都得为冬天的取暖愁。

这会德军军营里已经过了吹熄灯号的钟点,齐勒正好把东西送回了总督府的住处。

德军高层并没有禁止驻军官兵从占领区往家里邮寄物资,他们认为这样可以激励部队的士气,同时也能让国内的军属们分享胜利的成果。但前提是,那些物资是官兵们利用军饷自己购买,如果是从战俘身上搜刮的小玩意,上头也会睁一只眼、毕一只眼。

这种规定并不是想彰显德军军纪有多严格,而是为了避免军人和当地人建立亲密关系,免的有间谍或是当地抵抗组织趁机浑水摸鱼。

当然,规定是规定,从犹太人或是波兰人那里依旧捞油水的大有人在。外币、饰是最受欢迎的,其次才是食品和各种小物件。

有人想财,有人却死守军纪,为此被举报而受处罚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上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抓几个出来扔进惩戒营。齐勒最近正在走背字,去苏联已经是够倒霉了,如果再被扔进惩戒营里,十成十的得死在东线。

两桶蜂蜜得五十多斤,咖啡豆也在四十斤上下,老虎还贡献了自己在巴格达买的椰枣干,加上大衣和下午弄到的沙丁鱼罐头,林林总总恐怕不下上百斤重。

齐勒总算露出了笑脸,他知道,哪怕自己在东线出什么意外,家里都能凭靠这些宝贝支持个两三年。

第五百六十章 在路上之雅各布?巴托尔迪

齐勒的车刚离开,客人就上门了。

谁都没想到,老管家居然就在斜对面房子里猫着。要知道大家住在这里不过一天而已,他能用于搞定房东的时间连十二个钟头都不到,可就这么点时间,老头居然做到了。

“城里有六百多瘾君子,医院和黑市上的那点库存耗尽以后,他们都成了我的客户,对面就有这么个家伙。”老管家无奈的笑到:“德国人会下地狱,我想,我也一样。”

“那些人靠得住吗?”赵诚有些担心的问:“万一出意外,会死人的。”

“偶尔使用一次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个家伙的父母在罗兹(波兰第二大城市),除去药品,我还额外给了一百兹罗提,足够他回家过个愉快的圣诞节。”老头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唯一能让我良心好受的是,我从没通过这个赚过一个格罗希。那些人有时会从德国人的军火列车上弄些小玩意来,你知道的,都是些让盖世太保不高兴的事。”

“您冒险来这一趟,不会是专程为了解释特货生意的事吧!德国人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有事就得抓点紧。”赵诚催促说:“我的人在房顶盯着,可是如果生什么意外,并不能给我们提供多长的预警时间。”

“事情很多,一件一件说吧。下午我带了箱珠宝饰来,这里是第二箱。如果战前应该在二百万马克左右,不过按照华沙现在的行市顶多能换到四十万,正好折抵这次的货款。”老管家递过来一个箱子,不很大,走在路上任谁都猜不到里头有这么多值钱货色。

赵诚随手递给豹子,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才转身对老管家说:“一会我再给你十万兹罗迪和五万美元,美元得过一阵子才能花,那是盖世太保给的货款。”

“第二件事是准备武装起义的事,隔离区里有太多派别,冒冒然和他们联系危险太大,我需要中国那边派志愿者回来训练自己的人手。”老管家报了下家底:“现在家里各种制式武器可以武装六百人,自造武器的能武装一百人。德国人对兵工炸药控制的很严,如果有可能,下次给我弄点炸药过来。”

“不可能,长途运送炸药的危险性太大,而且数量上也满足不了需要。想办法多买些化肥,拿东西又不限购。隔离区里有的是化学家,把里面的硫酸钾和硝酸铵提炼出来,很容易就能配成炸药。再有就是黑火药,战前波兰可是硫磺的出口大国,花点心思不难弄到手,硝石在克拉科夫附近的盐矿里也有,至于木炭,就算是当着德国人的面烧制,他们都不会起疑心。”赵诚说的东西不算新鲜,延安那头就是这么干的,虽然效果比不上tnt,但是比什么都没有要强的多。

老管家听的很认真,和齐勒一样,居然还拿笔记上了。

搞定资金和武器,剩下的都是些杂事。平日里老管家在隔离区里偷拍了不少的照片和电影,有反应日常生活的,有的记录着盖世太保在隔离区杀人作恶的场景,用老头的话说,得有人知道德国佬到底做了什么。

再有就是家信,他自己的、那些家人去了中国的,加起来得有三百多封,正好一起带回昆明去。

犹太区已经与外界隔绝了联系,平日里那些信件都得通过特殊渠道才能寄出去。收信比寄信还困难,德国人审查的很严,没有几个波兰人愿意为了几封信冒坐牢的风险,所以回信地址一般都选在没人居住的屋子,然后定期派人去拿。这种招数也有风险,德国人的探子无处不在,等着拿赏金的波兰人也比比皆是,只要漏出点马脚,去取信的人就会丢掉性命。

老管家待的时间不长,前后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走时赵诚没有送出门,只是在窗口目送他走进对面的房子里。

“他叫什么来着?”豹子悄声问道。

“雅各布巴托尔迪,他会名留青史的。”赵诚没有回头,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华沙的夜晚并不平静,约莫十二点的样子,远处街道传来了mp38/4o特有的脆响,中间还夹杂着七九步枪的动静。

老虎他们虽然上了床,但是衣服却没脱,天知道会出什么意外。赵诚倒是没那么紧张,他坐在壁炉边的沙里,小口小口的抽着雪茄。

一直等到快两点的时候,外头才消停下来,齐勒也回来了。

“刚才盖世太保突袭了波兰抵抗组织的一个据点,据说有不少人被抓。”齐勒也学着赵诚的样子往沙上一躺:“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先想听哪个?”

“先听坏的。”赵诚扔过一根雪茄去:“留着好消息可以做个安慰奖。”

“我升官了。”齐勒说道:“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称呼我为齐勒上尉。”

“这不是好事么?”赵诚有些奇怪。

“可是去东线的日期被提前了,大后天就得动身。”齐勒郁闷的不行:“见鬼。”

“你至少还有一天时间准备冬装,相信我,斯大林格勒很冷,你脚上的皮靴根本耐不住那份严寒,得赶紧去订一双里面带毛的靴子。大衣也得改改,让裁缝帮你加一份羊毛内衬。再有就是手套和围巾!”赵诚很同情这个倒霉蛋:“天一亮就得去办,私下的,如果让上头知道你在做这些小动作,没准就得去惩戒营带着了。城里有旧货市场,也有制作军装的被装厂,这些东西不难弄到。如果有可能,多备上几份,东线这些东西可是紧俏货,没准用一双手套你就能交到个朋友。那么,好消息是什么?”

“你们的飞行计划被推迟了,听说有个大人物要来,机场这会已经被盖世太保围的像是铁通一样。”齐勒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最早明天上午才能走。”

“这特么能算是好消息么?!”赵诚颇为郁闷,这小子是不是被吓傻了,怎么连好坏都分不清楚。

“对于我来说是好消息。”齐勒得意的笑了起来:“至少我又可以有一天不用去办公室啦!”

第五百六十一章 在路上8

一直到快三点时赵诚才钻进被窝里,原本打算多眯腾一会,结果齐勒九点半就敲响了房门。他急着为自己的苏联之行采购物资,貌似已经等不及了。

这货不愿意勒索波兰人,也不愿意搜刮犹太人,但是让赵诚付账时却显得理直气壮。老赵也懒得抱怨,这次的生意人家也没少出力,今天的开销权当是在给回扣好了。

第一站是城外的跳蚤市场,与城里那些自形成的旧货市场相比,这里东西齐全,价格也便宜。

齐勒没敢下车,市场里不少东西来路都有问题,甚至还犹太人在这里兜生意,只要穿军装的一露面,市场上的商贩和客人就得炸窝。

照例先用黑市价换了一些兹罗提,这才开始在市场里转悠。运气还不错,没用多久赵诚就踅么到两张羊皮和几张狐狸皮,都是新的,不但成色很棒,价格也不高。

市场里还有卖小玩意,打火机、手表,价格昆明那边市价的两成多,这一趟开销不下,能赚钱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大约是觉着赵诚付账时挺豪爽,商家还特意送了一个铜酒壶,大约有成人手掌大小,扁扁的,估么着能装三四两酒。老赵自然不会客气,只要不收钱,哥们不嫌累。

进去时空着手,出来时整整背着两个大口袋,好在齐勒够机灵,远远的便迎了上来。

东西往后座上一扔,赵诚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乎。

铜酒壶自然被齐勒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两个镀银打火机也是一个下场,要不是赵诚反应及时,这货还得再手表堆里找几件战利品出来。

两人动作不算慢,等回到城里时依旧过了饭点。下馆子委实麻烦,齐勒买来面包和萨拉米(波兰火腿肠),边吃边往服装厂赶。

齐勒的军衔不算高,但是吓唬那些把着出入口的党卫军和乌克兰看守而言却是足够的。通行证都没出示,那些看守就主动打开了大门。

犹太人被德国人欺负惨了,看见军车路过,远远的就站到路边,脱帽、低头,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也有待在原地没有反应的,不过不是他们敢于藐视德国人的权威,看看面色就能知道,这些人已经饿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服装厂的门脸都不大,也看不出生意的好坏来,只能挑一家招牌却最显眼的进去。

赵诚听逃到东川的人说过,能在隔离区开厂、开店的犹太人,要么和德**方保持着这样那样的关系,要么干脆就是一些德国官员自己的产业。齐勒是个不得志的家伙,自己又是个外国人,指使人家干活没有问题,节外生枝的事还是算了。

经理是个很圆滑的犹太人,一口德语相当顺溜。对他而言,德**官都是阎王爷般的存在,听清楚要求以后,不仅安排最好的人手来帮着改衣服,还主动找来了鞋匠。

齐勒被人围着忙前忙后,赵诚却觉着有些无聊,于是从车上拿来面包和肉肠,准备继续自己的午饭。

在一帮饥肠辘辘的人面前吃东西很残忍,食物刚被摊在桌面上,屋里所有犹太工人都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但是,工人们低下头的度比抬头时还快。齐勒,虽然没有看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可是在犹太人的眼中,依旧是死神的化身。

三斤多重的圆面包,一个吃下去会被撑的半死。分给二十一个工人,每人不过三四口而已。

计算这种题目,即残忍又无奈,因为屋外还有十几万和他们一样的人。赵诚掂量了半天也没敢把面包分出去,这里是犹太隔离区,仅次于死亡集中营的地界,冒冒然挑战党卫军的权威,用脚后跟也能猜到会是个什么下场。当然,他还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把面包扔到了地上。

随手乱扔东西是个坏习惯,可谁又会在乎呢!

狐狸皮做了件马甲,内里有四个口袋,两个放药品,两个放吃的。缝在大衣里的羊皮上又加了层灰布,防止过于显眼。

皮靴有点难办,它不像大衣那样稍微改动一下就成。要保暖,还得尽量的防水,委实有些难度。

“一天,至少要一天才行。”鞋匠结结巴巴的解释:“否则胶水干不了。”

“可以,但是我要两双。”齐勒竖起了两个指头:“要是做不好,我会枪毙你。”

赵诚撇撇嘴,心说这特么都是什么坏毛病,要人干活不说,还动不动威胁要杀人,就不怕碰上个宁死不屈的么?

“你们都过来,把这个分掉,干活的报酬,明白么。”齐勒让人从车上拿来了剩余的食物,两个平底锅大小的圆面包、一斤多萨拉米,此外还有小半口袋的土豆,看样子得有十来斤。

两个裁缝、一个鞋匠,虽然听到了命令,可是谁都没敢先动手,生怕是个陷阱。齐勒只得自己分配食物,两个裁缝一人一个圆面包,鞋匠得和学徒一起干,所以分到了土豆和萨米拉。

当然,食物归食物,材料钱还是要算的。大衣和马甲的加工费是15兹罗迪,两双靴子是32兹罗迪。考虑到犹太区食物价格高昂,两边都没有赚头。

大头办妥了,购物清单上还缺白色伪装服、手套、耳套和围巾。服装厂可以搞定前三样,唯独围巾不好解决,而且就算去找人现织也来不及。在场的人都没什么高招,只能建议齐勒去城里商场再转一转。

犹太区很压抑,待一会都会觉得难受。和服装厂的经理交代完事情,齐勒便驱车离开隔离区,出大门的时候,赵诚觉得自己连喘气都顺畅不少。

趁着还有空,齐勒开车回了趟军营,赵诚给他的东西不能老堆在宿舍里,得赶紧寄回国内。如果运气好的话,家里人应该能在圣诞节前收到包裹。

东西委实太多,整整四个空弹药箱才装下。考虑到东线物资也缺的厉害,齐勒留了一部分咖啡和雪茄,不管德国还是中国,去新部队都得带点见面礼,要不然那些老兵油子非搅毛不可。

第五百六十二章 在路上之机场的大人物

寄完包裹,齐勒显得轻松了不少。趁着天还没黑,他拉着赵诚在华沙城里四处乱转,不仅买到了围巾,还从黑市商人那里弄来不少罐头和巧克力。

“告诉你个秘密。”齐勒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东线缺少冬装并不是因为没有库存,而是运输线出了问题,衣服运不上去。”

“仓库里有你还折腾个屁,直接领一条不就完事了么?”赵诚有些郁闷,下午齐勒猫在车上不肯下来,就他一个人在商场里跑来跑去,好么,比打仗还累。

“1o月份波兰到处都在下大雨,因为后勤部门保管不善,仓库里不少冬装都了霉,缺口太大,所以驻波兰的部队今年都没有领到新冬装。”齐勒比划了一下:“我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你懂的,肯定有不少大人物希望我在斯大林格勒前线挂掉。”

赵诚颇为同情这个倒霉蛋,说句实话,齐勒的人品在华沙驻军里绝对属于中等偏上,就是运气尿(sui)了点。

“罐头留着保命用的,两个小的放在身上救急,其余的放在背包里,千万别当成零食吃掉。”回到住处,赵诚开始帮着这个德国傻大个整理行装:“药品也一样,磺胺、奎宁、冻伤膏,都是能救命的东西,仔细收好喽。斯大林格勒那头还指不定打成什么样呢,要是我没估计错,苏联人肯定是准备用巷战拖死你们,如果明年这个时候还拿不下主城区,自己早点做好逃命的准备!”

“你认为我们打不赢?”齐勒有些吃惊的问道:“现在前线可是在压着苏联人打。”

“你说过,因为天气的原因,前线的大规模进攻已经停止。斯大林不会干等着挨揍,他肯定会利用冬季集结反击的兵力。等到你们凑足补给、恢复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援兵也到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赵诚懒得客串神棍,随即跳开话题:“到了苏联,好好学一学滑雪,你手下的兵也是一样,如果能活到明天这个时候,这项技能应该会派上用场。”

见着齐勒还是将信将疑,老虎在一旁插话道:“你去打听打听,我们赵司令打仗的水平虽然一般,可论到看风色跑路,绝对是天下无敌……”

我擦,有这么表扬自家老大的么,赵诚被老虎气的鼻子不来风,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会特么说话不会?不是老子机灵,你小子早埋在铜陵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老虎都没敢多解释,三步两步窜出了客厅,只留下豹子在一旁端茶点烟。

“我只是个上尉,又不在指挥部,怎么才能判断出战局有没有恶化?”齐勒虽然不太相信赵诚对局势的判断,可禁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看供应!”没等赵诚说话,豹子倒是先开了口:“亏你还是搞后勤的,从德国到斯大林格勒可是大几千里路。补给线打个喷嚏,前线就得烧。但凡开始消减口粮,肯定是大麻烦的先兆,要是弹药和粮食一起出现问题,甭管报纸电台里怎么吹,都得考虑跑路的事。如果指挥官下令要枪毙所有逃兵,那越早跑路越好。”

看着齐勒若有所思,赵诚又补了一句:“判断撤退的事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一传到宪兵耳朵里,十成十会按照动摇军心的罪名枪毙!再有就是得弄到命令卡,突围也好,去后方医院治病也好,别千辛万苦回到家以后又叫宪兵逮了去。”

赵诚和豹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齐勒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晚饭时一大桌好菜都没能让他有什么胃口。不像是准备去上战场,倒是和去上刑场的样子差不多。

晚上八点多,机场来了电话,说是飞行计划被排在第二天上午九点。众人早早的回了房间,唯独齐勒说要出门散散步。赵诚一点也不为他担心,腰里还别着枪呢,肯定出不了什么事。上回听他说在城里有个女朋友,晚上十有**是去求安慰了,就这么个心理素质,在东线肯定是死多活少。好在不是自家兄弟!

果不其然,天亮以后齐勒才回来,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连刹车都踩不到位。

人多,一趟车肯定走不了,所以只能分两趟走。趁着还有时间,赵诚在面包店里弄了些吃的,天气有些要下雪的趋势,万一机场那边又闹什么状况来,大家伙总不至于会饿着肚子。

果不其然,等赵诚带着人和机组人员汇合时,大队的党卫军又在外头候着了,估么着还是哪位大人物要用机场。

现在是战时,稍微有些晚点纯属正常,反正已经上了飞机,多等会也无所谓。

今天这位大人物的排场有些大,专机居然是有战斗机护航的,看样子得有小半个中队。赵诚有心拿望远镜瞧瞧西洋景,可是担心节外生枝,所以只能随便望上两眼了事。

德国人一向讲求效率,今天却拖拉的离谱,九点钟的飞行计划被推迟到下午一点半,而且看架势还只是暂定。

除去副驾驶员还在驾驶室里坚守,其他人都在铺位上睡觉。老虎本想到地面上活动活动筋骨,可刚放下梯子,守在一旁的党卫军就抬起了枪口,所以只能回机舱里猫着。

早上买的东西果然派上了用场,人手一个面包,再来一杯咖啡,好歹能填饱肚子。

大约是良心现,机场方面也送来一些补给,波兰式的蘑菇汤配香肠,再有就是凉拌的德国酸菜。

菜的口感实在不怎么样,一看就是军队食堂里端出来的东西。机组几个人没吃几口就把餐盘推到一边,不过赵诚他们的胃口却是相当的好,都是当兵的,在哪都不会反感食堂里的东西,豹子行李箱里带着豆腐乳和辣椒酱,随便加一点就能调出自己喜欢的口味来。

就在大家讨论晚饭吃什么时,大人物终于登场了。从驾驶室里能看见,那是个穿党卫军制服的家伙。

赵诚没兴趣打听那是个什么鸟蛋,因为他只关心一件事,能不能在天黑前抵达苏黎世。

第五百六十三章 家

抵达苏黎世以后,机组人员各自回家,赵诚也是一样,媳妇们在苏黎世湖边买了栋别墅,地方不大,却实打实是自己的窝。

晚饭是在城里吃的,凯西娅用私房钱开了个中餐馆,七八张卡座做散客生意,还有三个不大的包间。因为新开业不久,生意还不是太好。

几个厨子是师部司务长周小鸡亲物色的,手艺不错、人也机灵。看见老大亲自来视察,自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楼下有个很棒的酒窖,我从法国订了一千瓶红酒才把它装满。”凯西娅叽叽喳喳的显摆道:“娜塔莉正在和邻居商量,准备把他们家的房子也买下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店开在一起啦!”

赵诚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结婚两年,凯西娅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呃,确切的说,确实还是个孩子。

“药厂的状况怎么样?”赵诚转头问娜塔莉:“现在磺胺和青霉素有多少库存?”

“磺胺有一千箱,青霉素还有四百箱左右,每个月除去供应瑞士本地医院以外,磺胺有二百箱左右的余量,青霉素要少一些,大概能余下六十箱。”娜塔莉对药厂的生意很熟悉,自从她俩到达苏黎世以后,于璐基本上就把这一摊子事情都扔给了她。

“于璐那边出事了,我要去一趟美国,等我回头的时候,所有库存我都会带回国,你先提前安排一下。”赵诚用手轻轻的在娜塔莉手背上摩挲着:“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家里和公司都要建安全屋,要放火、防烟、防撞。这边没有人手能支援你们,所以安全屋里要单独装一部通往外界的电话线,线路不要和常用的那部电话布在一起,走暗线接出去。自卫的武器、食物、饮水也要准备好,万一备用电话也不管用,至少能抵挡一阵子。这次我给你带来十颗催泪瓦斯、两具弓弩和两支掌心雷(勃朗宁m和mp4o,自保肯定是足够的。”

“家里的事情你不用多担心,安全屋我明天就找人弄。”娜塔莉看了一眼老虎他们,然后低声问道:“大姐那边的事情要紧么?”

赵诚摇摇头:“不知道,至少来往通信已经不安全了,其他的情况要等到美国以后才知道……”

大约是饿的狠了,大家吃饭的度都很快,一大桌菜都被风卷残云般消灭的干干净净。趁着天色还早,凯西娅当向导,带着老虎他们在城里看西洋景。赵诚对逛街的兴趣不大,看见隔壁邻居在家,正好陪娜塔莉一起去谈谈买房子的事。

房子挺大,楼上楼下十几个房间,所以对方要的价格颇高,换算成美元大概得五万九,比附近其他的房子贵了三成还多。赵诚没还价,从箱子里掏出钱,签完合同就付了定金。

对于新到手的房子,娜塔莉打算开家美容院。虽然大半个欧洲都在打仗,可瑞士没有,无数高官、阔佬的家眷都在这里,赚她们的钱,不比办药厂的利润低。

老婆有理想,自然是得支持的,赵诚又客串起设计师的角色来。没有传说中的红袖添香,但倒杯咖啡的待遇还是有的。娜塔莉提了不少要求,门脸要醒目,吧台要清爽干净,用不着金碧辉煌,但摆设用具都得是最好的。说的简单些就一句话,要低调奢华有内涵。有重庆那次的活打底,一切都很显得轻松。一个钟头后,赵诚就交出了设计草图,开工之前再找专业设计师加工一下就行。

从华沙带来的那些油画正好能派上用场,如果是真迹,挂在店里可以提高档次,如果是仿的,也是个不错的装饰品。

两口箱子里的饰也可以交给媳妇们处理,虽然都是值钱货,可是加在一起得有三十多斤重,带着到处跑忒不方便。

女人总是喜欢饰的,饶是娜塔莉这种家底丰厚的人也不例外,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差点没欢喜的叫出声来。不过理智还是占了上峰,看到店里还有客人在,娜塔莉立刻把箱子盖的严严实实。

凯西娅她们还在逛街,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娜塔莉实在没有耐性继续等着他们,所以和服务员匆匆交代几句,拽着赵诚先回了家。

媳妇们选的房子很不错,一栋三层的砖石别墅,紧挨着湖边,甚至还有一个小码头和一个篮球场大小的花园。可是这地点着实有些偏僻,最近的邻居家都在二里地以外,要想买点什么东西,只能开车进城去。

在家就得干点家务事,比如整理房间,媳妇们没请佣人,所有的家务活都是自己在做,只是这房子太大,打扫一遍至少得一天的功夫。赵诚没有拿着拖把扫帚到处挥舞,他把两块坏玻璃给换了,然后又给每扇门加了道锁。

娜塔莉也没闲着,铺床、放洗澡水、准备睡衣,在东川基地那会就是这样,这是家里的标准流程。

干完手里的活,赵诚便进了浴室,娜塔莉也在,没有什么鸳鸯浴,老夫老妻的,帮着当家男人擦背而已。

四仰八叉的躺在浴缸里,一手拿着巧克力,一手夹着红酒,耳边是老婆在唠叨,天大的事情都可以不在乎。

大约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凯西娅总算到家了,打着哈欠告诉赵诚说,已经把老虎他们几个安顿在旅馆里,然后便赖在沙上不肯起来。

小丫头的分量不大,赵诚没费多大劲就把她抱上了楼。娜塔莉却没赵诚这么好说话,不管凯西娅怎么撒娇卖萌,洗澡、刷牙、吹头,睡觉之前的流程一个也不能少。

赵诚一面笑盈盈地看着媳妇们在那里折腾,一面惬意的抽着雪茄,时不时还打趣上两句。

等媳妇们梳洗完毕,赵诚庄严的宣布道:“睡觉,关灯。”

都两个多月没见了,有些活动总得温习一下,不然不是白回家了么。

第五百六十四章 电影

时间有些紧,第二天一早赵诚就带着弟兄们重新踏上了行程。

自从日军偷袭珍珠港以后,美国那边对所有亚洲面孔的人就加紧了盘查,赵诚是瑞士海豚医药办理的签证,所以能够直接在纽约机场露面,老虎他们用的是缅甸护照,所以要麻烦一些,所以只能在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下飞机,然后搭乘家里的货轮偷渡过来。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晚两天而已,等得起!

家里在墨西哥也有人手,上回负责运送零式飞机的那帮弟兄都在坦皮科待着,如果情况紧急,可以抽出一半人手来纽约支援。

其实弟兄们更倾向于在纽约郊外直接找一条公路降落了事,不过这样风险太大,万一遇上美国佬例行巡逻的战斗机,十成十的会被人家打成筛子。

赵诚的担忧没错,出机场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尽管拿着瑞士护照,尽管所有手续都齐全,可是海关的家伙依旧盘问个不休。几个警察就站在一旁,大有随时掏枪的架势。

“伸出你的右手。”海关的人命令道。

人在矮檐下,有个良好态度必要的,赵诚立刻把手伸了出去。

“见鬼,你当过兵。伙计们,逮捕他!”对方立刻从老茧上现了端迷:“逮住这个日本崽子。”

一旁的警察几乎同时掏出配枪逼了上来:“别动小子,把手举起来,放到我们能看见的位置。你想袭击纽约吗?就像在珍珠港做的那样!”

看来美国佬被日本人吓的不清,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可珍珠港被偷袭以后,不少美国人都变的风声鹤唳起来。

“放轻松,先生们。”赵诚解释的同时还没忘记高举双手:“如果你们愿意观察一下,我并没长着罗圈腿,身高也比那些家伙高。”

“hat?”警察和海关的人愣住了,他们似乎没能听懂赵诚话里的含义,可还是飞快的给老赵戴上了手铐。

“见鬼,就没有人给你们讲一讲日本人的特征,罗圈腿、小腿肌肉达,因为长期穿木屐,所以他们大脚趾和其他脚趾是分开的,最重要的是,日本人则有突出的大板牙。”尽管手腕被手铐卡的生疼,可赵诚依旧保持着镇定,他知道,这会越挣扎遭的罪越大。

第一次踏上美国国土就进了小黑屋,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哈里,检查他的包!”一个臂章上有三道折杠的警察向同伴命令道。

“包里有什么。”那个叫哈里的警察一边搜查一边问道。

“公司的文件,书、衣服、药品,再有就是几盘电影胶片。”赵诚回答的很诚恳,其他东西都在老虎那里,没必要撒谎。

“我的天,警长,五万美元!这家伙还真有钱。”哈里仿佛现了什么新大6。

“我在美国要采购些东西。”赵诚解释说。

“电影胶片里是什么内容?”警长没有盯着一大摞现金,他感兴趣的是胶片,有传闻说日本人喜欢把文件拍在胶片上。

“为什么不找台放映机看看呢!再来点爆米花和可乐,我想这里的东西肯定比好莱坞电影有意思。”那是部队打仗时拍的记录片,甚至还有当初南京突围、铜陵伏击战的影像记录,于璐出国时曾经带过一份拷贝,可是无意中被弄花了,赵诚只能重新给她带一份来。

机场贵宾室里有放映机,听说警察们要用,机器很快就被送了过来。审讯嫌疑犯的小办公室立刻变成了放映室,没有幕布,影像投在白色的墙壁上也能凑合,不过效果并不好。

估计机场警察没有多少活干,听说有电影看,很快就挤进来不少人。

电影拍的不怎么样,而且只有两部配过音,但这并不妨碍观众们出一阵阵赞叹。

“嘿,这些演死尸的家伙真不赖,被火烧着了都不动弹!”

“看,炸中军舰了,那是航空母舰吗?真够逼真的。”

……

“够了,都给我出去,哈维尔,让他们把幕布送来。算了,把胶片和嫌疑人都带上,我们去放映室。”

打断放映的是个胖老头,虽然穿着便衣,但赵诚肯定他的级别不低,这份颐气指使的派头至少要比警长高着好几级。

“这不是电影,是战地纪录片!”胖老头盯着赵诚问道:“你是什么人。”

《关于执行有关华人条约诸规定的法律》(即1882排华法案)还在生效,按照1924年和193o年颁布新的移民规定,华人被禁止进入美国,而且不管他的国籍是不是中国。在加州,法律甚至禁止华人与白人通婚。

赵诚耍了点小花招,护照上写着他的出生地是缅甸。但是,在美国人眼里,这都不是问题,他们依旧能找到理由把自己扔上最近一班离开美国的飞机。

“国籍瑞士的缅甸佬,文件上说他是瑞士海豚医药公司的,就是明青霉素的那家。”没等赵诚开口,就有人插话道:“证件和材料都没有问题。”

见着那胖老头转过身去,赵诚轻出了一口气,要是被驱逐出境才是笑话。

贵宾室的放映厅条件不错,全是沙,影响也很棒,电影的播放效果明显好了许多。不过赵诚没能享受到贵宾待遇,他被喝令蹲在墙角。原本是要蹲在门口的,可是警长害怕胖老头临时要问话,所以破例给了他这个“优待”。

南京突围和铜陵伏击战事黑白片,之后的都是彩色电影。即使隔着荧幕,人们依旧能感受到那份血腥与残酷。集团冲锋、大规模白刃战,对残肢碎肉的直白展现让几个警察都在反胃,唯独那个胖老头没有反应。

当画面放到坦克履带将日军内脏从尸里挤压出来的场景时,那个叫哈里的年轻警察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其他人喉咙里也出了干呕的动静。

这还不是最残酷,当放到被南京城被屠杀者的遗体覆盖江面时,所有警察都冲出了房间,呕吐声此起彼伏。

灯亮了,老头盯着赵诚看了又看,似乎在确认什么。沉思片刻之后,他对警察们命令道:“打开手铐,把行李还给这个缅甸佬,然后再以海关的名义给他开一份证明,这是个缅甸佬,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华人。”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摘自网络。在华人聚居的纽约皇后区,2o11年上半年就有2975位华人被警察拦截搜身,对此纽约市长布隆伯格给出的理由是:不是因为种族问题,而是为了降低犯罪。但在统计中显示,在被拦截搜身的人当中,99%的人没有带枪。被逮捕的只有7%。

第五百六十五章 华尔道夫酒店1

带着一张机场海关出具的证明,赵诚总算走出了机场的大门,他估计胖老头肯定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对方依旧选择了沉默,否则自己十成十会被驱逐出境。

麻烦并没有就此打住,机场门口的出租车不愿意做他的生意,这帮美国佬拒绝为白人以外的人种提供服务。行李很沉,特别是那些电影胶片,足有十好几斤重。好在准备充分,不少东西都在背包里装着,要是用光用行李箱拎着,这会估计得被累死。

向市区的方向又走了好一段路,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要搭车吗?”

是小空姐,这姑娘心地不错,估计到赵诚打不到车,所以特地让公司的通勤车多等了一会。

“不胜荣幸。”赵诚笑了,好歹是自家产业,于璐把员工调教的不错,回头得给这妞加薪水、奖金。

于璐住在华尔道夫酒店,自从德国马仔跑路以后,英国人也走了。有鉴于麻烦根源已经不再,纽约警察局撤掉了所有执勤的警察,毕竟这里是纽约,达官显贵比比皆是,欧洲的王室成员也不罕见,为一个亚洲女人浪费宝贵的警力,即使她再有钱,警局也是会遭受指责的。

可赵诚没敢大意,毕竟于璐名下还挂着不少船,特别是船厂里趴着的两条航空母舰,说往大里说,是能改变国运的宝贝,美国情报机关肯定会在布下眼线,防止她做什么小动作。

和机组人员分开后,赵诚找了个背街的巷子,老规矩,化妆!

带点卷的深棕色头,鼻子略高,再配上格子围巾和手套,十有**会被认为是英国人。

如此一来,衣服和背包就得做些改变。在欧洲,得去旧货市场想办法,但这里是纽约,商店里依旧琳琅满目,而且不像华沙、巴黎或者柏林那里都是样子货。

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得打车。换了造型以后,司机非但没有拒载,甚至还热情的当起导游来:“购物,为什么不去梅西百货逛逛,那里什么都有,服务员也漂亮……”

只是这司机热情的有些过火,一路上嘚吧嘚吧个没完,从上车开始,直到车停在梅西百货门口,他那张嘴就没闲下来过。

车费、小账,按规矩加在一起是三美元,赵诚扔了张5美元的票子过去,没等对方找零就落荒而逃。

果然如司机说的那样,梅西百货很大,推销员相当热情,有问必答不说,而且从不会因为你问了没买而表示不快,更没有向他们几十年后的同行那样逼着客人办什么vip卡。

衬衫、西服、领带、风衣,一顶礼帽,然后就是雪茄和巧克力。

因为所有的武器都在老虎他们那里,必要的工具自然得添点,市区的地图、zippo打火机、几根鱼线、两把螺丝刀,再有就是一架八倍望远镜,带兵打仗时养成的习惯,没这东西总会觉得缺了什么。

家当购置齐全以后,赵诚这才打车奔了华尔道夫酒店。

酒店很气派,即使放在几十年后也是高档地方。门外大街上一长溜的出租车在等生意,有警察和保安在维持秩序,倒也没有产生混乱。

酒店大堂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看衣着打扮明显不便宜,论气质也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衣着打扮有钱就能搞定,气质这种东西多少都带着传承,从住客身上确实能反应出这家酒店的品位来。

“我靠,英格丽褒曼。”赵诚似乎现了金矿,前世他看过不下十遍英格丽褒曼主演的《卡萨布兰卡》(又名:北非谍影),所以才让刘福贵把酒吧起了同样的名字,见到偶像本人,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

“费雯丽,她也住这里。”老赵突然觉得自己现不是金矿,而是一座金山,就冲着这些漂亮姑娘,选择住在华尔道夫酒店也是值得的。

“一间套房,住一个礼拜。”趁着口水还没流出来,赵诚赶紧来到前台办手续:“楼层要高,要有阳台,要能俯瞰中央公园,床上用品请给我换成新的棉织品,明天中午再换一件新的,不要用肥皂和漂白粉清洗,高温消毒就行,如果你们店里没有,那么就去买,费用记在我的帐上。”

高档地方是看人下菜的,若是想镇住场子,有人靠着钱多官大展示自己的逼格,有人通过细节性要求来表明自己的“品位”。赵诚从来不走寻常路,他展现的是怪癖。

“没有问题!”服务员大约是见多识广,所以脸上职业化的笑容没有一点变化:“28楼以下是普通套间,28楼以上的塔楼部分是豪华套间,您需要哪种。”

“32楼,靠着消防通道的。”赵诚答道,人皮面具就这点不好,从头到尾只能是一副死人脸,可在服务员的眼里,这恰恰是那些上流社会的标准表情。

“32o6可以吗!”服务员问道:“价格是六百美元。”

日,价格挺黑的啊!赵诚忍不住腹诽道,得亏小爷腰里硬货多,要不然今天非得出糗不可。他从包里掏出一叠美钞,数也没数直接递了过去。

原本钱都用信封装着,一万一摞,可是机场警察检查的时候全弄乱了,最后只能用一个大信封装在一起,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趁机扣下几张。

服务员有些愣,他意识到自己没讲清楚,而面前的这位大爷也是个糊涂蛋:“是一周六百美元,先生。”

“多出来的钱就寄存在账上,等结账的时候我一起拿走。”赵诚继续着自己的装逼旅程。

服务员飞快的点完钱,一边做着登记一边问道:“请问您的姓名。”

“邦德,詹姆斯邦德,你可以称我为男爵。”赵诚递过自己的护照,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家里那帮造假证的小子居然在证件上添了男爵的头衔。

“手续好了,男爵阁下,我们的侍应会带您从私家电梯上去。”大堂经理亲自的把钥匙和证件递了过来。

“让他们先把我的行李送到房间去,在我吃完晚餐前,务必把床上用品给我换好。”赵诚临了没忘记自己的装逼大业:“他们的小账,每人两美元,也记在账上。但是,请他们在铺床之前务必洗干净手,记住先洗手后干活!”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华尔道夫酒店2

华尔道夫酒店内的餐厅以法国菜为主,做的很精致,但是对赵诚而言仍旧敌不过家里的一碗蛋炒饭。

两块牛排、一份甜点、一份奶油蘑菇汤,饮料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要什么红酒,一大杯可乐而已。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赵诚心满意足的长出了一口气。本来想打个嗝的,可有几个漂亮姑娘坐在邻桌,只能生生咽回去,可惜了这1941年份的可口可乐。

吃的有些撑,趁着街上行人还多,正好在酒店周边遛遛、消消食。纽约这个地方,明面上光鲜亮丽,可背地里各种势力猖獗的厉害。所以多走走看看,弄清酒店附近的生态环境,绝对没有坏处。

打探消息,各国警察的路数都差不多,去鱼龙混杂的地方转转就成。不过纽约毕竟是这个时代有数的国际化大都市,把报摊上各种报纸搜罗齐,略微一分析,照样能得到不少线索。

一路走一路买,等绕回酒店里时,各种各样的报纸杂志足有近百份,不止是今天的,但凡报摊上有,哪怕是一个月前的旧报纸赵诚都没放过。

《纽约时报》里刊登了纽约黑手党委员会最高决策者卢西亚诺的近照,评价很有意思,控制着地下世界的监狱图书馆管理员。看来卢西亚诺在牢里混的不错,上上下下打点的很周到,按照后世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显示,图书馆管理员可是份了不得的好差事。活少、空闲时间多、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大家都在太阳地底下干活的时候,可以在躲在图书馆里看看杂志,绝对属于监狱里的“白领”阶层。

《艾斯特秘闻报》里也有关于卢西亚诺的消息,他任命了“外交家”弗兰克科斯特洛作为帮会的二当家,帮着他打理监狱外的生意,帮派内部纪律委员会(犹太杀手组成的暗杀小队)似乎在他们的指挥下干掉了不少“刺头”。

《曼哈顿新闻人》对卢西亚诺的兴趣倒是不大,他们在头版上刊登“谋杀公司”老大利普克(本名:路易斯布切尔特)的照片,这小子嗜杀成性,纽约警方已经把对他的悬赏提高到了三千美元……

勾勾画画,有重要的信息就在本子上记下来。一个月内,纽约市生了97起抢劫案,七成多的绑匪拿着枪,三成案件是入室抢劫;本月的命案数是21起,不过丢掉性命的有32人,此外哈德逊河上还有11具无人认领的尸体。诈骗、纵火、贩毒的案数也是相当可怕,几乎让人以为是在第三世界国家。貌似老百姓最反感的地下妓院、赌场和高利贷,清教徒对此相当不满,一直在呼吁政府加大打击力度。

大概三个钟头以后,赵诚对整个纽约的地下社会已经有了初步了解。

爱尔兰黑帮控制着曼哈顿西区,犹太帮和意大利人则盘踞在曼哈顿东区,此外还有拉美社团、俄罗斯帮这些小势力。华裔也有帮派,不过受到《排华法案》的影响,势力仅仅局限在唐人街附近。

敲诈勒索、收保护费只是黑帮的收入来源之一,但各家都有其他的财源。以意大利人为例,已经开始将部分产业洗白,尽量保持低调,避免被政府当成树立政绩的替罪羊。拿了把破枪就敢上街嚷嚷的小混混,理论上和黑帮是两拨人。

能给于璐带来麻烦的势力不少,黑帮、大公司、政府部门都有这个实力,但具体是谁还真不好说。

豪华套房是带私家阳台的,站在阳台上往外看可以一览纽约城的夜景。赵诚看风景的同时也在留心自己的邻居,隔壁的32o7没有人,再远一些的32o8也空着。

用自己房间里的电话会暴露,用马路上的公用电话也会留下痕迹,那么就借用“邻居”家里电话好了。

只是这阳台间距离有些大,约莫有三米的样子。直接跳过去只有死路一条,好在阳台之间有窗户,借助突出的窗台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为了防止爬到一半突然碰见住客回来,赵诚一直等到夜里两点才行动。

这几年在练兵场上的辛苦没有白费,尽管“旅途艰难”,可还是顺顺当当地爬进了32o8房间的阳台里,卧室通往阳台的门没有反锁,这倒是省去不少功夫。

轻轻拿起客厅里的电话,赵诚播通了总机:“请帮我接4226房间……是的,我确认现在是凌晨两点,女住客是我的老板。”

大约担心是什么骚扰,接线员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帮着接通了电话。

四五秒钟以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he11o!”

是的,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单词,但赵诚依旧能确认这是于璐在说话。他随即用英文说道:“您好,贵公司逃难包的生意还在做吗?我在梅西百货里看到有类似的仿制品,但是质量一般。我建议您先去梅西百货看一看,这样我们见面在谈价格时会容易一些。”

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对于于璐而言,已经足够传达他想想法了。

果然,女王大人在电话那头回答道:“可以,今天下午三点我会去梅西百货看看,至于见面的事情,等我看完再说吧!”

等于璐那头挂掉电话,赵诚立刻着手将阳台进入房间的痕迹清理干净,然后飞打开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如果店里就有对方的眼线,应该很快会有反应的。

他猜的没错,才二十分钟不到,斜对过消防通道里就传了低声交谈的声音。

赵诚屏住呼吸,贴着猫眼仔细打量着这些访客,隐约有五六个人,都穿着店里服务生的衣服。动作有些猥琐,不像是受过专门训练。实在看不透他们的来历!因为隔着房门,听不太清外头人讲的是什么内容。

大概是担心会惊扰到店里其他客人,走廊上的人并没有直接破门而入,开着消防通道的门,就那么干等着。

三点钟的时候,领头的家伙终于失去了耐性。他对一个手下做了个敲门的动作,看样子是打算去32o8室查个水表。

第五百六十七章 华尔道夫酒店3

敲门自然没得到回应,房间是空的,如果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世上真的有鬼。

可那些门口守着的家伙并不这么认为,越是没有反应他们越是觉得有问题。领头的朝着一个手下人连打了几个手势,因为视角的问题,赵诚没能看清他们的布置,不过从经验上推断,这帮家伙肯定没有回家睡觉的打算。

大约几秒钟后,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果然,他们选择了暴力开锁方式。

好奇害死猫,所以越是阔佬越不会管什么闲事。走廊上那么大的动静,可一长溜的房间里居然没有一位住客出来看看生了什么事。赵诚也不想冒这个险,手里就一把猎刀,和一帮拿枪的硬拼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隔着一个房间,32o8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依旧清晰可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找出点什么肯定说不过去,酒店的“临时工”们兼职干起了拆迁队的活。

终于,有住客忍不住给前台打了电话。酒店保安到的很快,而且非常尽职,两个人居然空着手就冲进了32o8房间里。

保安们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敢于在华尔道夫酒店闹事的家伙胆子自然不小,踹门之后居然又踹保安,着实让住客们吃了一惊。当初酒店开业,胡佛总统可是在白宫的内阁办公室表了祝贺演讲,不是私下的,是向全美国公开进行的演讲。这些年住在酒店的达官显贵更是难以计数,不管黑道还是官面上的人物,都会在店里保持低调。今天,居然有人敢在“塔楼”闹事,这本身就是个大新闻!

店里的住客有男有女,既有合法的夫妻,也有出来找乐子的野鸳鸯,拿这里当家住的达官显贵更是数不过来。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被打劫,更没有人想被大家知道自己的隐私。

刚才踹了32o8,鬼知道他们会不会踢开其他房间。保安扛不住,那就叫警察吧!

赵诚相信,打电话报警的人一定很多,其中应该不乏大人物,因为警车来的实在太快,从警笛的动静上来看,数量委实也太多了些,似乎全纽约的警车都在往这里赶。

32o8房间里那帮人并不傻,赵诚听得到警笛声,他们也听得到。这会电梯里肯定满是警察,想跑路就只能走楼梯,消防通道很快就传来了野驴狂奔似的动静。

赵诚很想告诉这帮傻鸟,其实消防通道也不安全。要想脱身,其实可以试试弄一根长点的绳子从楼上滑下去,前提是,如果他们能找到这么长的绳子。戏结束了,干耗着也没什么意思,赵诚换好睡衣就钻进了被窝,至于外头再生些什么,他没兴趣知道,也懒得知道。

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中午时分,32o8房间的搜查仍在继续,穿制服的、穿便衣的足有十好几个。得亏走廊够宽,不然都转不开身。

警方也是无奈,这种地方,查,会惹麻烦,不查,也会惹麻烦。最简单的一点,来塔楼都是坐的私人电梯,普通的住客根本上不来,明摆着夜里那帮人在这里开了房,偏生大家又不敢挨个房间去查。所以只能多投些人,把调查的时间拖长些,好歹把程序走完,至于能查出什么结果来,谁都没抱希望。

午饭还是在酒店餐厅里解决的,填饱肚子以后,赵诚点了杯咖啡,一边看报纸一边听其他住客闲聊。

昨夜的事情果然是热门话题,不过外国佬说话时调门都不高,听起来忒费劲。有人说那些家伙是本地的黑手党,原打算进屋抢劫来着,结果却扑了个空,逃跑的路上叫警察一顿好打,至少丢下了七八条性命。也有人宣称是德国间谍在搞破坏,目的是酒店里的政府高官,结果被保安现,只能无功而返。当然,警方给的说法似乎更“合理”些,人家是来捉奸的,没成想野鸳鸯提前跑了。

赵诚对这些乌七八糟的废话并不感兴趣,因为说话的人要么是在胡乱猜测,要么就是警方在故意扰乱大家的视线,真正的大鱼都藏在水面下头。

餐厅里像自己这样的听众还有不少,从表现上多少都能看出些端迷来。

不停拿笔在写写画画的应该是记者,桌上的东西很寒酸,意面、咖啡、小点心,虽然衣服还算不错,可气质与其他客人完全不同,看样子应该还是小报记者。

紧挨着出口的那两为应该是保安,桌上只有面包和水,点这么点东西都还没被赶出去,要不是酒店自己的人,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比较可疑。他的座位背靠着墙,正好能观察到大厅的入口,离着窗户有三步路远,离着厨房也不过七八米的样子,这小子身上要没事才怪。逃犯?应该不是,酒店内外都是警察,为吃一顿饭而冒险实在不值当。警察?也不像,四五样硬菜,还有瓶红酒,估计得大几十美元,即使纽约警察局再有钱,也不可能让他这么糟蹋。猜不透,姑且看看再说……

连着两杯咖啡下肚,赵诚对餐厅里各路神仙总算有了大概的了解,一组警察,两个记者,算上角落里的那位,来打探消息的人至少有六个。刚才大堂里还四个可疑的,不管他们是哪一边的,至少有一组人是在盯着于璐。

记清楚各人的长相,赵诚慢悠悠的出了酒店。里头捋过了,外面也不能放过。有意无意在酒店大门外晃悠的,还有那些新冒出来的车子和小贩,这些人当中恐怕也有鬼。

饭后百步走,沿着酒店转了好大一圈,还真有些收获。

三辆车上的家伙在啃汉堡,其中两辆是警察局的便衣警探,巡警路过时还和他们打了招呼。第三辆车上的家伙倒不是警察,可外套下的枪柄没藏住,看着扮相倒是和角落里那小子是一路的。

赵诚有些懊恼,自己昨晚没计划周全,有这么多警察在,就算知道谁在跟着于璐,自己都没法下手。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中央公园

于璐出来了,看着健康状况还算不错,身边没有人跟着,但是盯梢的“尾巴”倒是有好几个。

借着和她擦身而过的瞬间,赵诚低声用中文说道:“去公园。”

华尔道夫酒店西面就是中央公园,很大,夜里约的地方是梅西百货,这会突然换个地方溜达,一定能让不少人措手不及。

梅西百货出门就得打车,中央公园不用。于璐出门后右拐上人行道,赵诚明白,她听到了。

于璐走在最前面,一票酱油党或远或近的缀在后头。八个步行的,还有四辆汽车,看样子,对方下的本钱不小。赵诚颇有兴趣的打量着那帮盯梢者,说句实话,比起军统来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中央公园离着酒店不远,于璐很快便开始了自己的游园之旅。步行的那帮家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汽车却进不去。

门口的保安十分敬业,根本不理会什么威逼利诱,两条腿的人可以进,四条腿的狗也没问题,汽车,哪里宽敞哪里呆着吧!

司机们倒是没有干等着,略微一合计便开着飞各奔了东西。赵诚知道,人家可没有下班回家的打算,这是害怕于璐突然绕到其他出口打车,分头看着去了。

留在公园东门的是一辆福特73ode1uxesedan,这车和后世的都市越野车有几分相似。杵在公园门口太过扎眼,而且会挡着行人,所以司机把车倒进了斜对过的巷子里。那边人少僻静,视野却开阔,坐在车上就能盯死公园大门。

赵诚顿时有了主意,刚才路过警车时悄悄顺了根警棍在身上,和几十年以后纽约警察惯用的拐式警棍不同,这会警棍都是硬木车成的,四十来公分长,前宽后窄,握在手里颇有份量。只要那个司机从车上下来,棍子就能派上用场。

果然,司机没有安生呆着,看了一会报纸以后,便开始给找乐子打时间,抽烟、掏耳朵、挖鼻孔,甚至还掏出剪刀来修剪指甲。不过他还算是个尽忠职守的,没有直接呼觉了事。

手表已经走到了四点,马路上往来的行人不多,有兴趣盯着车里看更是寥寥。赵诚不打算等了,装着踅么地方尿尿,开始往汽车的位置靠。

说来也巧,就在赵诚走到巷口时司机也从车上走了下来。老赵没有迟疑,径直走到巷子里的垃圾箱旁开始放水。

那司机居然和赵诚是一个打算,看样子是憋的狠了,足足尿了小半分钟还没结束。大约是担心尿水会溅到自己的鞋子上,这货一边尿着还一边往后退。看到左右没人,赵诚抽出了警棍,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家伙。美国佬到底比日本人壮实,尽管力道使的不小,可是居然没把他当场放倒,老赵不得不又补了一下。

倒车、把人捆好塞进后备箱,赵诚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用了一分钟而已。

搜身是必须的,有用的东西不是很多,驾驶证、钱包、钥匙、匕,一枝大眼撸子(科尔特m1911)和四个备用弹夹,后备箱的暗格里还搜出一枝汤普森1928型冲锋枪和四个标志性的1oo装圆弹鼓。至于好彩香烟和打火机之类的小玩意,除非是福尔摩斯来,赵诚自己可没能耐从里面找出什么线索来。

驾驶证上的名字写着唐纳德托纳,1918年出生,居住地是迈阿密。如果花些时间仔细去查,一定能得到不少有趣的线索。不过现在没有人手,而且行动也不方便,只能暂时放在一边。钱包里的现金有836块。对于赵诚来说算不得什么大钱,但是对美国普通家庭而言确是头笔可观的数字,一个大公司的白领,年薪不过16oo美元,而在工厂里熟练工的年薪只有85o美元。敢拿着普通人大半年的工资到处晃悠,这小子确实不简单,干什么的看不出来,但有一点时肯定的,他是个单身汉!

心理琢磨着事情,眼睛一点没敢放松。于璐在中央公园逛的时间不短了,估计随时都有可能会出来,得随时做好准备。动汽车,用围巾遮住口鼻,礼帽也得戴着,省得到时候来不及。

手表走到五点的时候,于璐总算从公园里走了出来。溜达了两个钟头,随从们都有些懈怠,远远的缀在后头,抽烟、聊天,全没有一点工作状态。

赵诚给车挂上档,顺着马路缓缓开出了巷子,路过于璐身边时突然用中国话喊到:“上车!”

于璐不愧是从南京城里冲出来的,反应相当快,没等车停稳,拉开车门就钻进了车里:“走!”

赵诚的动作比她还快,一脚油门就踩到了底,换挡、提、换挡、提、换挡、提,福特73o虽然比不得后世那些跑车,但是度也相当不错。后视镜里一帮人在拔腿狂奔,可是却被越甩越远。

“后备箱里有人,等下车再聊!”赵诚说道:“把这个戴上。”说完话,头也不回的递了个包裹。里头有一顶暗黄色假,还有墨镜和丝绸头巾,都是昨晚散步时从街边小店里买的。

“我还要一身新外套,大衣、风衣都行。”于璐一边打扮一边说:“用不着太贵……”

大约跑出去了六个街区以后,赵诚在家女装店附近停了车,不仅按照女王大人要求的那样带回一大抱衣服来,甚至还有高跟鞋和长筒袜。街上的女人都是这副打扮,只要换上就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于璐对新衣服很满意,颜色偏暗,款式也有些过时,最要命的是长筒袜,居然是坏的。

赵诚没兴趣听女王大人抱怨,后备箱里那货醒了,得马上处理一下。纽约城里僻静的地方不好踅么,走大路、钻小小巷,七拐八绕的才在城外找到一个小树林。

时间紧,临时问话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把人干掉也不是什么好选择。这里是纽约,虽然谋杀案隔三差五就有,一天之内几起的也不罕见,可是在警察局落下案底终归不是件好事情,隔个几十年都会有人惦记。

于璐朝赵诚比划了个手势感应。

“嘭!”

于是,那个倒霉蛋头又挨了一下脆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 枪店与黑店

司机不能留,那辆福特73o也是一样,半道上被推进了哈德逊河里。考虑到在纽约手上没有车会很不方便,赵诚路过车行买了一辆二手的奥本8-88。

当然,买车时用的也是假身份。行李箱的夹层有不少证件,都是东川的特产。现在看来,当初的准备很有必要。

于璐也添了些东西,脚上的袜子要换,还有必要的换洗衣服和化妆品。有鉴于这段时间被吓的够呛,她坚持要弄两件武器防身,掌心雷、花口撸子,甚至是短管的霰弹枪,只要能藏在大衣下头的就成。

虽然美国不禁枪,一次性买上几把枪也是够扎眼的,赵诚只得向商店老板撒了个谎:作为一个正统的基督徒,自己已经报名参军,未来几年只有妻儿老小在家,可问题在于几户邻居都他妈是日本人……

老板是个老年白人,原本对赵诚挑挑拣拣相当不耐烦,可一听说这些枪是要拿去揍日本猴子的,老家伙一下子来了精神。不仅送出不少子弹当添头,还主动给于璐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话里话外的意思相当给力,如果政府搞不定那些日本人,kuk1uxk1an的好汉们一定乐意替天行道。

kuk1uxk1an?什么玩意?赵诚有些蒙圈,可这并不妨碍他从老头的私货里又挑出两支带八倍瞄准镜的春田步枪来。东西相当不错,比工厂流水线上下来的要好上不少。枪管用铬重新做过处理,枪托上贴着护腮板,扳机的力道也比寻常枪支小一些,应该是对弹簧做过打磨。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配刺刀,老头说这枪主要是为狩猎者设计的,所以特意省去了这个累赘。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战场上一把盒子炮远比刺刀来的可靠,真要等自己亲自和日本人打白刃战,新24师十有**也完蛋了。

狙击步枪的子弹远比手枪子弹贵,再让老板白送有些不合适,只能自己掏钱买。算上于璐看中的那些,一共五百七十美元,比昆明黑市上要便宜六成还多,赵诚非常爽快的付了钱。

枪,挑上两把短的防身就成,其余得都得藏起来。用刀挑开座位蒙皮上的线头,掏出里面的海绵和弹簧,然后把枪塞进去。赵诚观察了一下,应该没什么破绽。可于璐却不放心,从路边商店里买来一床毛毯搭在上面,这才让赵诚开车往回走。

天已经黑了,于璐一边往嘴里塞着巧克力一边向絮叨着自己最近的遭遇,她遇到的麻烦还真不小。

女王大人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每天都有大把的票子进账,尤其是日本偷袭珍珠港以后,银行里存款的数额几乎可以媲美一些小国家的家底。可是,她在分析市场波动时现了端迷,居然有人和自己做着近乎雷同的操作。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五次也可能是大家的思路相近。问题是绝大部分的操作都有人在短时间内跟风,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被人盯上了。

对方的实力不俗,进进出出的数额都很大,虽然很小心的将资金限制在百万美元的级别,可是在一些盘子较小的战略物资生意上,这种规模的交易依旧会引起价格剧烈震动。更可怕的是,这种跟风交易不止在美国本土出现,欧洲市场上也有类似的反应。

打电话向交易员下指令时会莫名其妙的断线,电报时也会遇到人“插队”,甚至出门谈生意时还会被人跟踪。于璐暗中计算过,自己的损失至少在九百万美元以上!

问题不仅于此,身边的那些雇员也出了状况。一次外出归来,她现有人居然动了自己的保险柜,现金、珠宝、支票倒是一样没少,可是几本常用的密码本却被挪动了位置。

如果对方是冲着钱来的,保险柜里有四百多万美元的财物,足以让纽约城里最贪心的窃贼从此销声匿迹,哪怕是黑手党之类的组织,这笔巨款也会让他们心满意足。

可对方硬是没有动一个大子!

于璐异常恐惧,她不知道该相信谁,甚至都不知道该提防谁!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她没有给华盛顿那些“有力”的朋友打电话,也没有贸贸然停止生意上的操作,而是向东川去了告急暗号。

“能判断出是什么人吗?”赵诚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负责在酒店内外跟踪的是帮派成员,有一个我在报纸上见过,是新进冒出的‘霍斯特帮’成员。酒店的接线生应该是他们的人,还有门口卖报纸的家伙。但是幕后老板是谁,这个还真弄不清。”于璐抽了抽鼻子:“这段日子我就没吃饱过,赶紧先找地方吃点东西。”

街边的大小馆子很多,生意很红火。全世界都在打仗,各种军事订单让美国人赚的盆满钵满,一个工人的工资都比**上将拿的多(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高收入刺激了高消费,想找个不用排队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一路开一路找,九点多时才找到一家意大利菜馆,牛排、蘑菇浓汤、千层面,大小姐不住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得亏都化过妆,要不赵诚根本不敢抬头和服务员打招呼。

店里的菜式很棒,可客人却不错,哪哪都是意大利腔调的家伙在聊天。标准的三件式西装、浣熊皮亦或者是其他什么高档质地的大衣,丝质领带和领巾也是最新式的,赵诚敢和任何人打赌,那些人戴的博萨利诺宽边帽至少得上百美元一顶,梅西百货里就有类似的货色在卖,只是看的多,连试戴的都没几个。

“别瞎看,这是家黑店。”于璐在桌底下踢了赵诚一脚。

“黑店?纽约城里还有这种高级地方?”赵诚顿时生出几分亲切感来。

“是意大利黑手党聚会的地方。”于璐连眼皮都没抬,继续与自己面前的食物做着战斗:“所以这里人很少,墙角那桌坐的是博南诺家族的二当家,陪他吃饭的那个漂亮妞是海伦凯蒂,百老汇新冒出来的舞蹈演员,纽约人称呼她们这种女人叫‘暴徒情妇’或者‘机关枪小妞’什么的。”

“那个叼着牙签的傻鸟是谁?”赵诚装着让侍应生帮自己倒酒,偷偷又打量了一眼周边的食客。

于璐有些急了,在他脚上又补了一下狠的:“还瞎看,那是‘剃刀塞西利奥’,传说他喜欢用刺刀割人家的喉咙,死在他手上的人至少有好几十个。”

赵诚咧着嘴笑了,多新鲜哪!自己手下几万弟兄,还没听说哪个娘炮会特么用剃刀杀人的。

第五百七十章 乱糟糟的纽约

大约是为了印证于璐对“黑店”的判断,店里66续续又涌进来十几个意大利人,都是一样的打扮,西装、宽边礼帽、大衣,看造型和纽约街头那些阔佬也没多大区别。

老是扭头观察黑帮份子确实会带来麻烦,赵诚索性把座位挪到了于璐身边,这样视角便好了很多,也不会引人注意

“那个抽雪茄的叫约翰莱格斯戴蒙德,早年靠着贩卖私酒的家。他身边那女人是玛丽昂罗伯茨,两人上过不少次报纸。”当看到玛丽昂罗伯茨身旁的一个矮胖男人时,于璐禁不住低声惊呼道:“我的天,那不是阿尔卡彭吗?!报纸上说他出狱以后就去了弗罗里达,怎么会在纽约露脸?”

阿尔卡彭?!这个名号相当响亮,以至于《中央日报》都刊登过他的新闻。赵诚还拿他和杜月笙做过比较,都是社会人里的成功典范,当然,比起蒋委员长来还差一些。

“阿尔卡彭可是我们的明星客户,靠着青霉素搞定了他的杨梅大疮,宣传效果比在报纸上打广告还厉害。”于璐的眼睛里闪着光,八卦的光:“当初美国人不相信青霉素的疗效,阿尔卡彭被保外就医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瑞士买了青霉素,几百美元一支,人家一买就是两个月的用量,后来他脊髓穿刺检查的结果一公布,纽约的阔佬们都恨不得把青霉素当成祖宗给供起来。”

“我知道,阿尔卡彭给美国黑帮带来三条经验,能用重机枪就别拿冲锋枪、按时缴税、找姑娘时要带安全套。”赵诚的八卦之火一点也不亚于女王大人:“不过这种过气的黑道人物想再翻盘可就难喽,来纽约是为了刷存在感么?”

于璐摇摇头:“不清楚,反正有记者宣称阿尔卡彭的身家过5oo万美元,和这些老朋友聚聚也是个乐子。”

今天是圣诞前夜,餐馆里的帮派份子越聚越多,赵诚没敢再待下去,黑帮份子不可怕,要是被来临检的警察瞧出端迷来,那才真是个笑话。

晚上落脚的住处也是个问题,今天是圣诞前夜,宾馆旅社里肯定都是临时夫妻,上百万人即将参军入伍,肯定有大把的家伙急着脱单。

“要不先去看场电影?”于璐问道:“《公民凯恩》怎么样?这几天不少电影院都在安排年度经典电影的复播,正好看一场打打时间。”

“听说那部电影蛮悲凉的,看了会不会影响心情?”赵诚想了想说:“要不要换一部?”

“要不就选《dumbo》?”于璐又说道:“那是部动画片,讲大象的,会飞的大象。”

于璐比划了半天,赵诚才明白《dumbo》就是后世的《小飞象》,动画片么,大男人看虽然有些低级,但是哄哄于璐这种小姑娘还是不错的。

定好目标,赵诚就动汽车准备去电影院。估计今天的电影票也不会太好买,不过问题不大,实在不行就包场,一张成人票不过25美分,那种百来人的小放映厅不过才三十美元,只要于璐高兴,小钱而已。

车子刚开出去不远,突然身后爆出一阵激烈的枪声,甚至还夹杂着手雷或是手榴弹爆炸时的巨响。

赵诚头都没回,一脚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处,换挡的同时还不忘对于璐喊道:“趴下,快趴下!”

这特么都是哪跟哪,昆明城都没这么乱,老赵腹诽不已。

于璐也坐在前排,座位狭小,躲都没地方躲,只能把身体趴在赵诚腿上,她吓的够呛,整个人都在哆嗦。

“没事呢,我在呢!”赵诚一手稳着方向盘一边用手轻抚着于璐的后背:“谁敢伤着你,我杀他全家,连他邻居一块杀。”

车子开出去半条街就是路口,先左拐、再右拐,赵诚把车停进了两栋楼之间的死胡同里。安顿好于璐以后,他从座位里抽出春田式步枪,又取了两盒子弹放在口袋里备用。

不回去不行,如果对方是冲着于璐来的,今天夜里就得南下墨西哥与那里的人手会合,否则两人都不会见着明天的太阳。

意大利餐馆的枪声还在继续,突如其来的弹雨并没有将里面的人清理干净。黑手党虽然不是军队,但是天天担心别人寻仇,必要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刚才吃饭时赵诚就观察过,柜台和餐桌的板材都很厚,对付捷克式的扫射有难度,寻常的手枪子弹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再说了,那些大佬都是带着枪的,只要能组织起反击,对方就得留下几条人命。

原本繁华的街道已经变的空空荡荡,有车的,自然会在第一时间脱离险境,那些压马路的人动作也不慢,不过几十秒而已,街上就剩下些高跟鞋和手提包了。

赵诚猫着腰、紧贴墙根向前摸去,路灯已经熄了大半。想来都是有人特意打灭的,黑暗能帮隐匿行踪,黑暗还能降低枪手的准头,对于常年靠枪吃饭的人而言,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袭击者有十来个人,火力很强、分工也很明确,冲锋枪压制火力、手榴弹清场,甚至还有专门的人在马路上进行警戒。餐厅里那些黑手党明显落了下风,出门吃个饭,多半只是带两枝手枪防身而已,就算餐厅里有冲锋枪或者霰弹枪之类的重火力,数量肯定有限。

站在马路上也看不出个一二三四来,赵诚飞快地窜进了餐厅斜对过的居民楼里。进餐馆吃饭前,他观察过餐厅两侧的环境,没想到这会还真派上了用场。

三楼的住户应该不在家,晚饭前这里就黑着灯。赵诚没空用铁丝开锁,一脚把门给踹了开来。

这个是个单身公寓南北向,一眼就能确认,房间里确实没人,桌上落着一层灰,看来主人离家的日子应该不短。

悄悄推开窗户,赵诚探出半个脑袋开始观察街上的情形。意大利人干的不赖,抵抗还在继续,对方明明占了上风,可既攻不进去、也不敢贸贸然撤退,情形颇为尴尬。

“手雷!”袭击者里领头的家伙叫道:“一起扔,炸死他们。”

第五百七十一章 民国式的谢幕

黑帮就是黑帮,上不得台面,投个手雷都乱七八糟,不知道一起扔出去威力会更大么?!赵诚吐槽时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悄悄用瞄准镜锁住了街口放哨的家伙。

爆炸声次第响起,街面上顿时尘土飞扬。赵诚出手了,拢共才百十米的距离,甭说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就算是用老套筒,他也有十足的把握。

第一个!命中头部。子弹穿透性很好,打碎脑袋后又在街道上反弹而起,要是警察来找弹头,恐怕得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几百米以外。

大约是担心还有活口,袭击者又开始了第二轮投弹。指挥的家伙总算变聪明了:“等我口令,一起投。”

这次瞄准的是人堆,有三个家伙挤在一起,还都拉开了手雷的拉环,不选他们都没有天理。没等爆炸声响起,赵诚轻轻扣下了扳机。

“啊!”这枪至少有两个人被击中。

“啊!”这是他们现自己手中空无一物时绝望的留言。

“轰轰!”

手雷的破片能飞很远,一帮傻鸟就没一个趴着的,这会能躲过去纯属祖坟的位置好。

赵诚来不及看战果,收拾完弹壳赶紧往外撤,出门前还特意将水龙头拧到最大。一会积水会破坏掉室内的痕迹,等警察赶来,想找点线索可就难了。

下楼可不是什么好选择,那帮袭击者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以后,几枝冲锋枪都在盲射,马路上流弹横飞,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波及。上楼顶,楼房两侧有通往地面的消防通道,然后就能顺着巷子里离开这里。

赵诚走的不紧不慢,天冷,他甚至没忘记用围巾遮住口鼻。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警方如果想集结大量的人手只有提前通知大家加班,就意大利餐厅门口这个架势,纽约警察局要想凑足人手至少得等到明天上班。根本用不着慌慌张张的。

下到地面时,意大利餐厅那头的声势已经大不如前,袭击者在忙着救治伤员、准备跑路,只有一枝冲锋枪还在冲着餐厅里扫射。“清理”对面居民楼的倒是有两枝,枪口所向,玻璃碎了一地。

赵诚从墙角探头瞥了一眼,没现有人往自己这头来,转身离开时脚下的步子自然也没有加快,在旁人眼里,似乎与在散步也差不多。不过散步的人手里不会拿着枪,虽然那枪隐在大衣袖子里,可老赵有十足把握,能在第一时间抠响扳机。

与身后的大场面不同,越往前走反而越安静。不仅没有人在大街上晃悠,连开灯的人家都不多,就如同华沙犹太区一般。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巷子口的那四辆汽车。虽然司机都在车上,动机隆隆作响、车灯也照的前方一片雪亮,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仿佛没有听见临街的枪声。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负责接应的。刚才自己没有出手的话,顶多三两分钟以后,袭击者就能坐上汽车跑路了。

有点意思,赵诚决定再给大家添点乐子。他抽出手枪,瞄准最前面一辆车的驾驶员扣下了扳机,接着又调转枪口给后面的车来了几下。

第一声枪响过后,小小的车队就如马蜂炸窝一般动了起来,所以战果并不大,只有第一辆车还留在原地。

换好弹夹、戴上手套,赵诚小心翼翼的贴近车子,一把拉开了驾驶室的门。那个司机是颈部中枪,勃朗宁m1911的点四五子弹威力很大,出口处大片皮肉都被带的飞了出去,鲜血如泉涌一般从两处伤口往外喷。

“真可怜!”赵诚的语气十分真诚,仿佛开枪的另有其人。搜身,那些小零碎来不及细检查,只能先揣进兜里。后备箱也看了一下,东西也不多,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外带六个弹盘,此外就是十几枚手雷和两副(车)牌照。有用都不能留下,车上有工具箱,正好用来装东西。

按照战场上的规矩,车上用手雷布置了饵雷。只要拉开车门,夹在座位和车门之间的手雷就会被引爆,就不知道谁会中招了。

刚才翻腾东西时,马路两侧的楼上一定有人在观察,赵诚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自己车上。顾不得整理东西,先把车牌换掉才是正经事。巷子里视线不好,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得用抹布把车牌盖住了事。

“人过来了!”于璐在车里悄声说道。

赵诚连忙回到车上,因为害怕对方现,都没敢动车子,就和于璐静静的坐在车里。

袭击者只回来了七个,一多半都带着伤,那份狼狈样倒像是意大利人伏击的他们。当现居然只有一辆车在等着时,所有人都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赶紧上车。”断后的小头目吼道,意大利人已经追了出来,一支冲锋枪撑不了多久。

“可是netroy死了。”有人答道。

“那他妈就把他拉出来。”小头目有些气急败环的骂道:“别他妈什么事情都等着我吩咐,gannon开车,moriarty、torrence你们坐在后备箱里。”

就在他们拉开车门的一瞬间,两枚手雷一前一后掉了出来。

“上帝!”有人惨叫了一声。

“轰,轰!”两枚手雷向所有观众宣布,它们才是今晚最大的主角。

幸存者只有三个,moriarty、torrence站在车后面,侥幸没有丢掉性命,再有就是他们的头目,因为在远处掩护同伴跑路,所以也意外的躲过一劫。

远处隐隐能听到警笛的动静,纽约警察来洗地了。

那个叫moriarty的家伙端起冲锋枪开始对着街道两旁的楼房里倾泻着弹雨,一边开枪还一边怒骂:“是谁,是谁在算计我们,出来,站出来,你这个胆小鬼。”

“似乎是爱尔兰人?”于璐皱着眉头说道:“moriarty、torrennet都是爱尔兰人常用的名字,下午那个司机叫什么?”

“dona1dtornatore。”赵诚掏出驾驶证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怎么了。”

“dona1dtornatore是个意大利名字,可是‘霍斯特帮’不是个犹太帮派么?!”于璐有些奇怪:“意大利人出了名的抱团,犹太人也是一样。怎么会掺和到一起去?”

“意大利犹太人?谁知道呢?反正明天的报纸会很热闹。”赵诚耸耸肩:“戏看的差不多了,我去帮他们谢个幕!”

第五百七十二章 好莱坞式的婚礼

连着几颗手雷投过去,爱尔兰人彻底没了动静。

老兵与街头混混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老兵能把武器的威力挥到最大,比如拉开保险一秒钟后再往外扔,让手雷在空中爆炸。赵诚没有去摆弄地上的尸,警笛越来越近,现在不走一会就只能和警察交火了。

“去哪?”于璐问道。

“去看《小飞象》?”赵诚一边开车一边答道:“哪有电影院?”

“去百老汇大街,那里电影院多。”于璐对纽约城也不是很熟悉,来美国以后她基本上都宅在酒店里,没有什么大事,连门都懒得出,除去在中央公园散步,最大的消遣就是在咖啡厅喝点现磨的咖啡,今天算是女王大人离窝最久的一次。

“没问题!”开出去三个街区后,赵诚停车拿掉了盖在牌照上的抹布,然后顺着地标直奔百老汇。

不得不说,纽约的夜景确实漂亮,灯红酒绿就是最好的形容。越往靠近百老汇,夜总会和各种消遣的地方越多,

人多,车多,找个停车的地方都不容易。人群里随处可见穿军装的美国兵,上战场前,他们都想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当兵的对火药味道敏感,停好车以后,赵诚顺手把车手套扔进了垃圾桶,大衣体积太大,只能一会再找地方。

天冷,离了大衣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好在圣诞节前各家商店都将打烊时间推迟到了午夜,于璐亲自上阵,为赵诚买了件新的。

话说这也是两人第一次逛街,大约是受到情侣们的感染,女王大人居然主动挽住了赵诚的胳膊,这让老赵颇为意外。

尽管大萧条已经接近尾声,可是余威还在,不少小电影院外都挂着色情片的招牌。

“通宵放映,高档享受!”赵诚偷瞄了眼那些露着大腿的宣传画,他很想亲自去观摩一场,以纯学术性的眼光,对比一下美日爱情动作片的不同之处。

很可惜,这点小心思没能逃过女王大人的法眼,腰上的软肉顿时就是一紧。赵诚没敢迟疑,立刻大步向前走去。几百号人凑在一起看这种电影确实有伤风化,万一有人激动了,电影院里还能呆么。

“电影院要干净,要高档,座位坐着要舒服。”于璐又提出了新的要求:“特别是不能有怪味道。”

是不是高档可以看门脸,其他的都有难度。不过这难不倒赵诚,买上一场正在放映的片子,到里头溜达一圈就知道了。

连着几家跑下来,女王大人终于选定了2othnetturyfox下属的一家电影院。因为票价比其他影院高两倍,所以人不是很多。赵诚掏钱买了票,当然,爆米花和可乐也不能忘记,甚至还有一枝玫瑰花,女人么,总是喜欢这个的,女王大人也不例外。化妆以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能从她眼睛里看出笑意来。

“你今年多大啊?”于璐悄声问道。

“25周岁,证件上要小一些,怎么了?”赵诚疑惑的问道。

“过了今晚我就28岁啦!”于璐的眼睛里忽闪着泪光:“你娶我好不好。”

“多新鲜啊!跟你暗示多少回要娶你,次次都装着看不见。”看见于璐在擦眼泪,赵诚不敢贫嘴了,连忙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瞧,随身随着备着呢,这颗钻石是我在瑞士特意挑的,漂亮吧!”

于璐禁不住啜泣起来,尽管声音很小,可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隐约能看到,大家的面色都不善,特别是坐在赵诚身边的几个飞行员,大有情况不对就上来英雄救美的架势。

“呃,我刚刚向她求婚。”赵诚悄声解释道:“这一刻晚了四年,不过对于将要上战场的人而言,并不算太迟,不是么。”

“嘿,哥们!”飞行员们乐了:“看动画片时求婚,这绝对是个创举。去教堂吧,那里更适合你们。”

尽管大家压低了声音,可是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电影院。

于璐低着头,拉着赵诚就往外走。一时间口哨声四起,几个飞行员甚至鼓起掌来,全然不顾电影还在放着。

自己辛福的时候也不能干扰别人。离开电影前,赵诚特意给了经理二百美元,男士们一人一根雪茄,女人孩子每人一盒巧克力,全当是对他们谢意。

结婚么,自然不能没有婚纱,料子可以次一些,样式可以过时的,但绝对不能没有。

时代广场附近就有高档婚纱店,这会去还来得及。

选婚纱是个技术活,一半都是姑娘带着闺蜜去买,不过今天就赵诚和于璐两个人在,只能由新郎官一个人搞定。于璐本想跟进店去,赵诚几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念头:“女人买婚纱哪有不亲自试试的,可您是化过妆的,万一换衣服时叫人家看出破绽来,那咱们只能在看守所洞房啦!”

女人买衣服靠试,赵诚的办法要土豪些,按照尺码,挑最贵的拿。可惜即使是四五千美元一件的高档货色,依旧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老赵是单身狗不假,可参加过的婚礼足有大几十场,同学的、亲戚的、同事的,算得上是见多识广,晚礼服、婚纱、伴娘穿的小礼服,件件都比那些模特身上的要好看。

光靠嘴说也说不明白,直接用画的更干脆些。都是专业人士,草图就足够让他们明白关键所在。

“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裁缝,明天中午我会亲自来取。作为今晚加班的感谢,你们可以向其他女士提供我设计的婚纱,当然,必须在一个月以后。”丢下两千美元,在一片崇拜的眼神中赵诚离开了婚纱店。

这年月,肯为女人一掷千金的男人比比皆是,为了女人不要王位的也有,一言不合就为老婆设计婚纱的还是头一次见。而且那份设计图确实不错,雅致、华贵,而又不失端庄,放在巴黎也是第一流的。

看见赵诚空着手出了大门,于璐很失望,不过听说有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等着自己时,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穿着婚纱的样子。

赵诚的想法更多些,要是老婆们一齐穿着婚纱,那得是个什么场景!

第五百七十三章 迷雾下的真像

晚上依旧住在华尔道夫酒店,这个想法颇为大胆,下午那帮家伙吃了大亏,丢人丢车不说,还丟了于璐的踪迹,这会整到处找着呢!

酒店附近也有他们的人手,但是比下午那会少的多。老话说,灯下黑!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酒店时,站在大堂里的几个家伙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店内其他客人。

化过妆以后,于璐的外貌和白人少妇没什么区别,金、高鼻梁、肤色雪白,唯一的破绽就在眉毛和眼睛,不过有墨镜遮着,根本看不出来。下午出门时,她脚上是一双网球鞋,大概1米63的样子,现在穿着高跟鞋,又带着假,一眼望去足有1米73左右。鞋被拖到脚面的长裙盖住了大半,如此一来便给人一种错觉,这妞是个大个子。

回到房间里,两人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于璐甚至还主动吻了自己的新郎。赵诚心中顿时就是一喜,他大爷的,今天晚上算是逮着喽!

不过等洗完澡以后,女王大人立刻满血复活了:“你,滚沙上睡去。”

“纳尼?”赵诚顿时苦了脸:“几百大洋的房间就让我睡沙,今天白为你玩命啦!要不商量一下,一人一个被窝?”

“可以,我的被窝在床上,你的在沙上,如果觉得地方窄,打地铺也由你。”女王大人示威似的挥舞了一下新买的枪:“我可不是阮氏雪,没那么好骗。”

做不做禽兽都是个大问题,赵诚判断,就算自己有点那什么,于璐也应该不会朝着自己开枪。当然,咬上两口还是有可能的。左右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选择禽兽不如吧!

卸妆、洗澡,睡觉之前还得关上窗户。昨晚自己就是这么进入其他房间的,万一有人也有同样的打算,做点预防没坏处。累了一天,赵诚很快打起了小呼噜。躺在沙上睡觉并不舒服,可是对当兵的而言,能有块平地躺着都是造化,更何况是软乎乎的沙。

八点多钟的样子,赵诚醒了,瞧着于璐睡的正香,他蹑手蹑脚的收拾了个人卫生,又对着镜子化好妆,这才打电话让人把报纸和报纸送到房间里来。

今天是圣诞节,报纸上很热闹,相对于香港即将失守这种大新闻,昨晚意大利餐馆的大屠杀都没能上头版,只是在新闻栏里做了报道。

标题相当吸引人,《平安夜大屠杀》。按照记者和警方的说法,动手的人是爱尔兰裔帮派,目标正是刚出狱不久的阿尔卡彭,有消息人士认为,这是对当年“情人节大屠杀”的报复。

貌似“情人节大屠杀”是1929年生的事情,爱尔兰人会在十几年后才展开报复,这不是鬼扯么。再说,在场的还有不少其他意大利帮派的大佬,爱尔兰人脑洞得有多大才会选在这种地方报仇?!

不过赵诚还是从报纸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爱尔兰人死了十五个,也就是说,除去那几个跑掉的司机,直接参与袭击意大利餐厅的人都没能活下来。

在官方的压制下,意大利人或许会保持低调,但是他们绝不会对自己的敌人忍气吞声,无论昨晚的目标是谁,爱尔兰帮派都将是意大利人最先报复的对象,否则教父们就会失去生意、失去地盘和人心。

乱起来就好,赵诚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帮派战争必然会分散意大利人的注意,假如真的有大人物在利用‘霍斯特帮’做事,他们的计划肯定会露出破绽来。

老虎他们今天五点前就能到达纽约,拿着假身份证明,混出码头不是什么难事。剩下的活就简单了,跟住楼下那帮子狗仔,循着线索往上追,只要能有一两个头目级别的家伙到手,赵诚就有把握弄清整个事情的脉络。

好大一摞报纸看完,于璐还没醒。赵诚留了张字条在桌上,然后便下楼遛弯。

酒店大堂里的圣诞树已经布置好了,很漂亮,因为是西方最重要的节日,哪哪都是一副喜庆的景象,可是大堂里盯梢的人还在,丝毫没有回家过节的迹象。于璐没有退房,她出门时只带走了支票、密码本和文件,现金、珠宝甚至换洗衣服都在保险柜里,那帮家伙守在这里也属正常。

酒店外头的车子也杵在老地方,附近还多出几辆警车来。最近两天老有大乱子生,纽约警察局的boss们压力山大,像华尔道夫酒店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方,自然是要重点保护的。

探听消息莫过于乘坐出租车,正好要去时代广场那里取婚纱,赵诚很容易就把司机口中的话题引到了昨晚“意大利餐馆大屠杀”上。

“哦,意大利人损失惨重,几个大家族都有重要头目死于交火……不过他们的保镖很厉害,居然能顶着十几支芝加哥打字机动反击……那些警察在吹牛,我堂弟亲眼看见的,最后一个爱尔兰人是意大利佬干掉的……”

司机很健谈,也很乐于和乘客分享自己所知道的新鲜事。赵诚不动声色的听着,是不是还恭维上两句,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最感兴趣的内容:爱尔兰人想在意大利人垄断的码头生意上分一杯羹,这才引了昨晚的“战争”。

不管怎样,只要不是冲着于璐来的就好,赵诚顿觉轻松,所以付账时很大方,特意给了五美元的小费,钱虽不多,确是能保证出租车司机和他的家人好好吃上一顿火鸡大餐。

两个钟头,先后坐九辆出租车。当赵诚拎着婚纱回到酒店时,除去昨晚爱尔兰人的消息外,他还得到了其他一些有用的线索,比如最近一直困扰着于璐的“霍斯特帮”。

这个组织老大叫伊扎克贝恩,据说是欧洲来的难民,现在手下的核心成员有一百五十多人,和一些老牌的黑手党家族几乎不相上下。

“霍斯特帮”只有一部分是意大利人,新来的犹太人和北欧移民才是主力,因为传统的赚钱行当已经被旧有势力划分一空,这些家伙只能动些歪脑筋,贩毒、走私、贩卖人口、替人解决一些麻烦等等,吃相难看的很!靠着有高人指点,他们已经实现了部分生意的合法化,比如开商店、开咖啡馆,甚至还在纽约开了一家小型银行,着实让其他帮派羡慕不已。

赵诚饶有兴致地整理着资料,原本以为得费番周折才能弄清头绪,没想到出租车司机们就搞定了一切,也好,趁着纽约城里水混,干脆这两天把事给办了,也省得拖到年后。

第五百七十四章 梅林饭店1

于璐对着镜子看个不停,她对自己的新婚纱相当满意。赵诚本想仔细研究一下自己的作品,结果却被女王大人从卧室里赶了出来,无他,新娘子害羞而已。

不让看就不让看,趁着人手还没到位,赶紧得把计划的细节完善一下。

单位年底总是要聚餐的,昨晚意大利人就是这么个活动,“霍斯特帮”应该也一样。前晚自己打过电话以后,那帮小子行动迅,不像是刚参加过聚会的样子。昨天下午,他们在中央公园门口丢人丢车以后满世界的找人,应该也不会有心情搞什么party。那么今晚凑在一起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鼓舞士气也好、聚拢人心也好,作为一个新帮派的老大,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搞出怎么大的场面来!

今天要任务是弄清聚会的地点。理论上说,帮派自己开的饭店是最好的选择,可意大利人昨晚遇袭以后,“霍斯特帮”肯定会临时换个地方。

档次要中等偏上,既能让小弟们满足虚荣心,又不会让老大肉疼;能容纳很多人,至少得二百人以上的规模,来的可能不止是帮派成员,说不定还有他们的情妇。

这几个条件凑到一起,就算是纽约这样的大都会,应该也不会很多。

专业的事情问专业的人,赵诚给前台挂了电话:“你好,最近我的公司准备在纽约举办一次会议,大概有两百人出席,我们的预算大约在六千美元左右,城里有什么酒店可以供参考么……是的,要能够进行聚餐……如果方便,把名单、地址和联系方式放在前台,半个钟头后我会来取。”

高档酒店最大的好处是服务到位,前台的侍应生很快就搞定了赵诚需要的信息,还用打字机把东西打了出来。

一共二十九家酒店符合条件,一家一家去跑那是傻子,打电话问一下就成。

“你好,请问今天晚上有座位么……大约有七十人……”

“你好,请问今天晚上有座位么……是的,七十人……请问价格是多少……好的,如果要来,我四点钟会再打电话来确认的。”

一圈电话打完,赵诚总算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纽约东21街的梅林餐厅今天晚上有包场。经理似乎很郁闷,特别是听到老赵说每位客人的消费将在五十美元时,隔着电话都能听清他的叹息声。

梅林餐厅?距离似乎不近啊!匆匆和于璐吃完午饭,赵诚摊开地图开始琢磨行动方案,这里是纽约,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要避开商业街,因为今天晚上出来玩的人肯定不少,警方说不定会封路;要避开警署之类的敏感单位,那里也会有带枪的警察守着,必须绕上一圈才能回来,否则会露出马脚。

规划好撤退路线并不算完,还得亲自走跑上一遍。毕竟地图不是后世的在线导航,哪里在修路,哪里有警车停靠都显示不出来。有些东西,亲自去看一看,心里才会踏实。

车停在酒店不远处的一个立体停车场里。那停车场是有五层楼高的机械架子,汽车一层层摞在上头,活像是个巨大的蜂巢。虽然很多人多是把车直接扔在路边了事,可赵诚没有省这点小钱,车上的“货物”太多,要是叫人偷走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纽约的街道多是以数字命名,听上去颇蠢,但是相当实用。在地图上看准地标,径直朝前开就成,对外乡人特别是非英语系国家的人而言,绝对是个福音。

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因为节日而减少,难得勤勉的纽约警察今天站的哪哪都是。“平安夜大屠杀”刺激了大众的神经,要是再来一个“圣诞节大屠杀”,用不着议会话,他们自己就得排着队布鲁克林大桥。

纽约的路况相当不错,当权者并没有为了捞钱把哪哪挖的都是大坑,就算是白天都能顺畅的开到四十码以上。

从华尔道夫酒店开到东21街一共用时45分钟,赵诚并没有把车停到饭店门口,而是隔着一个街角停了下来,然后一边溜达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梅林饭店所在的位置不算太繁华,四周的建筑都是六七层的格局,梅林饭店要矮一些,三层。饭店没有自己的停车场,来吃饭得把车停在马路上,好在道路够宽,就算两侧的都停上车也不会影响通行。

和昨天在意大利餐厅那边不同,梅林饭店门口还停着两辆警车。想来是警方已经得到了信息,有公开警力在,既能让“霍斯特帮”保持低调,又能让潜在的“捣乱分子”离饭店远一些。

如果动静太大,势必会遭到警方和黑帮的双重堵截。要低调,最好悄无声息的把目标解决掉。很明显梅林饭店不是个下手的好地方,确切的说,昨天爱尔兰人大张旗鼓的行动方式不适合这里。

汽车炸弹?下毒?亦或者用狙击步枪点名?赵诚有些拿不准主意。

兜兜转转,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酒店的后门,几个酒店的员工正在往店里搬东西,烈酒和啤酒都是成箱的在往店里搬。对于今天晚上的宴会。这些员工可是没什么好祝福,毕竟帮派份子不会给店里多少钱,没有收入,老板就不会给大家加班费,所以一个个都在骂骂咧咧!

“嘿,好消息。”酒店里突然跑出一个领班模样的家伙:“‘霍斯特帮’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让我们上完菜以后通通离开。虽然今天没有额外收入,但至少不用在店里耗到半夜。”

正在搬东西的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是的,能早点回家也不错,圣诞节么,能和家人待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至于消失的加班费,让他见鬼去吧!

“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保持低调,拉瑞的心情可不好。”领班又说道。

“怎么了?‘霍斯特帮’那些家伙拒绝付账单么?”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

“比那个还要糟糕。”领班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他们让拉瑞把酒水增加两成,烤肉和鱼子酱也是一样,最关键的是,他们要求提供一整支爵士乐队和脱衣舞娘,免费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梅林饭店2

不要梅林酒店提供服务员,估计是害怕酒店里混进其他帮派的人手。所有人都知道,意大利人打算去找爱尔兰人的麻烦,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顺道把其他帮派一起干掉,毕竟纽约这地界实在太过富裕,绿油油的美元面前,规矩和法律都没那么重要。

“霍斯特帮”的大佬们也不会闲着,他们的地盘小、生意不好做,如果能设法在爱尔兰人身上咬下一口来,光是靠保护费也能多出上百万美元的进账,再算上妓院、赌场和夜总会,那正真的是日进斗金。权利这种东西是有瘾的,议员们角逐总统的职位,地下世界也有属于自己的王座,既然是在刀口上混饭吃了,为什么不过的痛快些呢?!

时间紧,赵诚悄悄爬到对面楼顶将梅林酒店附近的地形绘制成了草图。然后便开车奔布鲁克林港,再有一个钟头老虎一行人乘坐的“断背山”号客货船就会抵达港口,这会赶过去,应该能在码头上接到他们。

纽约各个港口一直是意大利帮派的地盘,布鲁克林港也是一样。装卸工人都是各个家族的眼线,陡然有几个亚洲面孔从船上下来,十有**会被人当成日本间谍盯上。得弄些动静,转移一下布鲁克林群众们的注意力。

放火无疑是最省事的,码头上货物多,不少都是易燃品,甚至都不需要多做准备,只要找对地方,一个烟头就能让这个冬天暖和起来。但是,放火引的后果也难以控制,万一火头太大,警方势必会为了抓捕破坏份子直接封锁港口,那就弄巧成拙了。

或许可以在进出港口的货车上动动手脚,比如破坏掉刹车,只要车子一启动,必然会引大混乱。这样做也有麻烦,拖货送货的司机都是成群结队的,外人根本靠不上去……

赵诚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主意,可一直等把车到了码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异国他乡,要顾忌的事情太多,由不得他不谨慎。

远远的能看见船已经进港,赵诚学着别人的样子,用硬纸板做了个大牌子,上头就两个英文名字“娜塔莉凯西娅”。只要老虎他们不是笨蛋,一会肯定会设法靠过来。

船靠岸了,海关在出口盘查的很严格,不管男女,都要接受搜身。日本人袭击珍珠港以后,美国佬有点风声鹤唳的意思。

突然,出口处爆出一阵骚动,一个高个子白人男子和海关工作人员扭打到了一起,那家伙壮实的像是头公牛,左右开弓,不一会就放倒四五个人。

“我有证件,只是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我他妈是美国人。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公牛般的男人怒吼道:“看在上帝的份上,今天是圣诞节,凭什么要我去拘留所里呆着,你们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不行么。”

“抓住他,这家伙没有证件,他是纳粹间谍。”海关几个检查员被揍得鼻青脸肿,尽管其他检查点的工作人员都来了,可谁都不敢带头冲上去,只得继续向远处执勤的警察求援。

谁撩出的事情谁自己摆平,警察们走的不紧不慢,仿佛是要去出席一场宴会。

海关和执勤的警察可是两个部门,前者油水丰厚,城里的帮派搞走私,在关键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会有大把的票子进账。警察们可不一样,纽约城里的帮派已经形成规模,不少都有议员罩着,就算要上供,人家也只认向局里的大boss。在街面上穿制服执勤的都是低级警员,活多事情杂不说,外快还少,所以他们一向主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的慢一点,也好给那傻大个一点平复心情的时间,等他冷静下来,大家也好心平气和的谈谈不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诚顾不上看热闹,赶紧向周围望去,他打赌,这事肯定和老虎他们脱不开干系。

可是一直等到等警察把那个傻大个带走,依旧没能看见老虎他们的身影。奇了怪了,赵诚非常意外,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一直等到出口处的旅客走干净,依旧没人上来和自己打招呼。赵诚有些沉不住气了,把手中的纸板往地上一丢,转身就往停车场走。闹不好那几个家伙提前下船,这会直接奔着唐人街去了,得抓紧时间,不然晚上的行动肯定得玩完。

“嘿,先生,这是您的行李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豹子!赵诚转身一看,四个家伙都是一身码头苦力的打扮,他们居然趁乱从货物近出口通道混了出来。

“昨晚我们在那傻大个的晚饭里下了点安眠药,趁他睡熟的功夫,不仅搜到了护照,还在他的威士忌里放了甲基苯丙胺!”老虎颇为得意:“好家伙,刚才那战斗力真不是盖的,要是放在战场上,绝对是个好兵……”

赵诚一头的黑线,手下这两个活宝坑人时总喜欢逮着一个人往死里坑,嗑药、殴打海关工作人员,那傻大个非坐牢不可。不过事情紧急,一时半会也顾不得了。

把车开到唐人街,先让豹子在路边民宅里租几间房子,晚上不管行动成功与否,都得要个落脚点。有钱,还说着一口地道的中国话,所以事情办的异常顺利,这年月,海外华侨对自己人总有天然的亲近感,豹子一副老实孩子的模样,房东都没查看他的证件。

趁着豹子去租房的当口,赵诚在街边快餐店里弄来些汉堡和可乐,几个人一边填肚子一边开始讨论晚上的计划。

对行动没底的远不止赵诚一个,老虎他们也是一样,对方人多并不可怕,如果是打一家伙就走,大伙都有把握全身而退。如果非要与敌重创,问题也不是很大,饭店么,总要用煤气的,等后厨的人离开后,搬点汽油进去,然后打开煤气阀、再放把火,多了不敢说,干掉“霍斯特帮”几十个人一点问题没有。这样还有个好处,可以为警方找一个合适的借口,黑帮厮杀好制止,至于饭店失火,那是市政部门的活。

第五百七十六章 梅林饭店3

老虎上了梅林饭店对面居民楼的楼顶,侦察营那两个人守在车里,赵诚带着豹子围着梅林饭店开始“绕圈”。他们到的有些晚,“霍斯特帮”的聚会已经开始,饭店里时不时传来各种怪叫声,貌似那帮家伙玩的挺嗨。

两辆警车百无聊赖的停在门口,今天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可自己却在为一帮小混混看大门,警察们就差把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赵诚他们没有在大门口多停留,那边不只有警察在,“霍斯特帮”也安排了人手,他们不信任其他帮派,同样,他们也不信任警察。后门也有帮派成员在放哨,几个家伙靠着墙根抽着烟,吵吵闹闹的似乎很开心。

“前门有六个警察外加四个帮派成员,后门是六个帮派成员!不好下手啊!”豹子皱着眉头说:“如果用冲锋枪扫射,放倒他们不会过两秒钟,可是里面的人会立刻出来增援,到时候我们恐怕不太好脱身呢!”

“老虎,饭店楼顶上有没有他们的小哨?”赵诚对着步话机问道。

“没有人,一楼大厅里蛮热闹的,还有姑娘跳舞,那帮家伙哪舍得干其他事!刚才一帮子头目上了二楼,大概有二十个人,在东边的小厅里。”老虎观察的很仔细:“有几个带着妞的家伙应该是老大,那衣服的质地上看明显是高档货色。”

“旁边有地方能上去么?”豹子插嘴问。

“难!这楼是独立的,和两边的楼隔着挺开,而且落差太大。除非有梯子,要不然想都别想!”老虎似乎对地形很不满意,不过很快他还是给出了建议:“二楼西边厕所的窗户开着,顺着落水管应该能上去,当然,前提是那根管子足够结实。”

饭店西边的光线很暗,老虎能找到这个漏洞还真不容易。赵诚决定试试,今天的运气不错,那落水管是铸铁的,老板装修时应该对这里也做过更新,用手摸上去,上头居然没有锈迹。

队伍上爬杆爬绳都是必练的,更何况还有砖缝可以借力,两人很容易就上了二楼。

二楼有六个包间,一大三小,被楼梯一分为二,冒冒然过去和人家打招呼很不礼貌,而且势必会引起冲突。赵诚没多想,带着豹子几步窜上了三楼。

“四处看看!”赵诚小声吩咐道。

豹子点点头,手里端着弓弩开始一间屋一间屋的搜索。三楼原本是员工宿舍和杂物间,“霍斯特帮”说要清场,老板哪敢说个不字,除去老鼠和蟑螂,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

“安全!”豹子朝比划了个手势。

赵诚点点头,他让豹子把着门,自己扒着通风管准备听听楼下的动静。

“有些不对劲!”步话机里突然传来老虎的声音,这家伙压着嗓门,但那份紧张相当明显:“东西两头来了一辆箱式小卡车,等等又来了一辆车,奔着后门去的,三辆车里面应该都装着人。”

呀呵,居然有人截胡?赵诚愣了,三辆车上至少装着三十个人,突然袭击的话确实有很大胜算。

“门口的两辆警都车动了。”老虎又送来了新消息:“那些帮派成员似乎没当回事。”

有点不对劲,得做些准备,赵诚赶紧让豹子在楼梯口用手雷布置陷阱,不管是“霍斯特帮”的,亦或者那些来参观的,都不能让他们上三楼。

果然,警车走了,在三楼都能听见那个带队的警长在骂街:“见鬼,今天是圣诞节,为什么要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该死的……”

警察要么是袭击者的同谋,要么就是看出了端倪,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位警长先生压根没准备为“霍斯特帮”挡子弹,否则这会他就算不寻求支援,也得给门口站岗的那几个小子提个醒。

警车越走越远,几辆箱式货一起车动起来。车不快,似乎怕颠坏了车上的宝贝。

“吱”,三辆车几乎同时就位。

“霍斯特帮”布置在前门的岗哨立刻现了危险,几个家伙瞬间掏出手枪直指驾驶室。司机们早有准备,停车的瞬间便趴到在座位上。

“干掉他们!”岗哨里有人喊到。

不过这些岗哨只打出了一轮子弹而已,车厢壁上都有小窗户,里面似乎有东西伸了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熟悉的脆响让赵诚分外机动,狗日的居然把卡车改造成了移动火力点而不是运兵车,有创意。

守在前门和后门的岗哨几乎同时丧了命,近距离面对重机枪这种大杀器,甭说他们,就是纽约警察都白给。

枪战开始了,“霍斯特帮”毕竟不是白痴,聚会是真的,准备伏击偷袭者也是真的。只不过他们最大的倚仗不过十几支芝加哥打字机,对阵重机枪,特别是躲在钢板后头的重机枪,这点火力有些不够看。

一楼的大场面到底惊动了“霍斯特帮”的大哥们,这些的反应倒是比小弟快上一拍,当现车厢顶上也装着钢板时,他们居然掏出了手雷朝下头扔。

“有行家在指挥!”豹子缩回脑袋低声说:“前后门的冲锋枪手都是交叉布置,如果对方直接朝里面冲,绝对的九死一生。带手雷出来吃饭也是创意,下回你去参加什么鸿门宴,我也多带点手雷,谁敢龇毛,分分钟把他炸上天。”

“你狗日的也不盼着我好了。”赵诚顺手在豹子脑门上来了一巴掌:“还特么鸿门宴,戏看傻了吧!知道有危险还支着脖子往上冲,猪啊你!”

楼下的枪战仍在继续,你来我往打的相当热闹,“霍斯特帮”损失惨重,举办宴会的大厅和马路之间就隔着一扇扇落地窗大。除去二楼的大佬和那些暗中埋伏的冲锋枪手,绝大多数人都只能临时找地方藏身,他们第一反应便是躲到木制的桌椅后头,很可惜在机枪重弹近距离关照下,那点遮盖也就比身上的裤衩强些。

“顶不住了!至多一分钟,霍斯特帮在一楼的人手就得玩完!”豹子胸有成竹的说:“大厅里没处躲,后门又被封死了,全看着二楼的家伙在勉力支撑,只要手雷一扔完,两边立马就能见分晓。”

赵诚摇摇头,先给自己点上烟才张口说话:“这么大的场面,两头的老大没有后手才是怪事,且等着看戏吧!”

话音未落,步话机里又传来老虎的声音:“二楼的家伙准备了燃烧瓶……他妈的,外头的那帮狗日的在东边楼顶布置了狙击手!”

第五百七十七章 奥格?奥格芬洛!

1941年圣诞节是注定要载入美国史册的一天,化妆突袭、伏击、攻坚、反装甲作战、狙击手清除重要人物……

美国黑帮硬是把火并提高到了军队打仗的水准。

如果不是传出去太难听,西点军校一定不介意把这次“械斗”当成典型案例写进教材,毕竟比起绝大多数的美军官兵,纽约黑帮的战斗经验更靠谱些。

二楼的燃烧瓶只扔出去三个,狙击手开火后,所有人都缩回了屋内。赵诚从填充料燃烧时的气味中判断,所谓燃烧瓶不过是伏特加之类烈酒改成的东西,虽然里头特意灌了点白糖,效果还是差强人意。

当然,一面倒的大屠杀并没持续多久,当袭击者准备在重机枪和狙击手的掩护下用手榴弹清理战场时,“霍斯特帮”埋伏在一条街以外的人手,突然开着车杀了出来。

马路上的枪们手瞬间内倒下了一大半。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正真打算为帮派鞠躬尽瘁的根本没几个,眼见伤亡越来越大,枪手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开始明哲保身。和国内军阀混战那会差不多,放枪没问题,但是绝不露头。来偷袭的枪手们想撤,“霍斯特帮”的马仔想躲,梅林酒店外居然形成了默契。

重机枪主动停止了射击,冲锋枪手也没有继续围攻那几辆箱式货车,场景和1915年圣诞节时的西线战场颇为相似,厮杀经年的对手们居然同时爆了对和平的热爱。

“抢救伤员,放他们滚蛋!”二楼有的大人物了话。

赵诚万万没想到,“霍斯特帮”居然连再努力一把的勇气都没有。狙击手并不可怕,打掉路灯以后他们就成了睁眼瞎,几辆箱式货车同样有弱点,轮胎、油箱、驾驶室,即是有钢板护着,也只能在远距离上挡挡子弹,真要是几面同时进攻,顶多十几条人命就能把他们拿下。还是那句话,小混混就是小混混,即使全扛着大炮也成不了军队。

三辆货车越开越远,藏在二楼的大佬们终于走出了包间。

“艾迪特,把轻伤员送到私人医院去,卡文带那些重伤的去公立医院。墨菲,马上检查马路上的尸,看看能不能现些什么。卢卡斯,带上人和我一起去奥格,马上通知那边,让所有的客人换个地方鬼混吧!”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可赵诚却听的一字不落,他和豹子一左一右的守在楼梯口,无意中占了大便宜。

大佬们走的很急,全然不顾一地的伤患在呻吟。很快,轻伤员们也被送走了,只留下几十个重伤员还在路边等待救护车。至于那些尸,没有人关心。

“西边安全。”老虎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走!”赵诚冲豹子比划了个手势。

尽管二楼已经空无一人,可他们谁都没敢大意,按照战术标准、交替掩护着从来路往外撤。两人刚离开饭店不远,大批的警车就到呼啸而至,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同时抵达的救护车却一辆没到。

“我敢打赌,路边的重伤号连五分之一都不会剩下,除非是那些四肢健全的人,或者对‘霍斯特帮’有特殊用场的家伙。”回到车上以后,老虎忍不住说道。

“说说你的理由!”赵诚问道,刚才他从饭店里顺了本纽约电话号码黄页,这会正想从里面找出点关于“奥格”的线索来。

“如果他们老大脑子没坏,应该把重伤员先送走,可他却让轻伤号走在前头,明摆着有问题。现在救护车没来,警车倒是有一大溜,三拖两拖的,伤员不把血流干净才是怪事。”老虎皱着眉头说:“像他这么带兵,军心非散成沙不可。”

赵诚摇摇头,他很高兴老虎学会了思考,但是火候还差了些。

看着老虎一脑门子浆糊,豹子只得插嘴解释:“帮派不是部队,有人突然打上门,保存实力是最现实的,那些轻伤号爆炸好伤口,将养几天就能派上用场。重伤员就不成了,小医院根本收治不了那么多人,一两家大医院也没这个实力,只有甩给官面上,他们才可能活下来。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可以省下大把的医药费,到时候把这笔本该由帮派掏的钱当成抚恤下去,妥妥的能收买不少人心。”

“刚才他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赵诚仍然在继续着搜索工作,放在几十年后,度娘和谷哥分分钟就能提供答案,现在却只能靠他自己一点一点来。

“第一批走的有39个,看样子都没带伤;第二批走的49个,其中没挂彩的有五分之一;重伤号是41个,至少有三分之一得成为残废,剩下的没三两个月也出不了医院。”老虎把重要的数据都记在了本子上,一桩一桩记的相当清楚。

“不好办哪!”赵诚轻声说道。

“找到线索了?”豹子有些疑惑。

“是家酒吧,奥格芬洛酒吧!在东19街2o5号,离这里不远。”赵诚动了汽车:“刚才过去39个,加上酒吧里的人手,至少有小五十人,真要动手,咱们得一个打十个。先去看看再说吧,如果实在有难度,咱们就再找机会。”

晚上行人少,十分钟以后赵诚他们就赶到了地方。

酒吧的霓虹灯招牌在夜空里相当醒目,不过透过望远镜观察后可以现酒吧并不大,是地下室改成的,进出只有一个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全指着风扇换气。

不得不说,霍斯特帮把奥格芬洛酒吧作为最后的据点相当有眼光,只要来的不是军队,他们可以在里面坚守很长一段时间。纽约不是莫斯科又或者其他什么战场,不管警察们乐不乐意插手,他们都得出来收拾残局,到时候就算有天大的危机,帮派都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舔伤口。

“酒店门口有两个枪手,大衣下头应该是冲锋枪;巷口的车里也有一个小哨,武器不详。”这回是豹子在做观察哨。

“一会可以用弓弩收拾掉车里的那个家伙,酒吧门口的两个留着让狙击步枪对付!关键是酒吧里的怎么办?”赵诚有些拿不定主意。

“往通风口丢上两颗毒气弹不就成了。”老虎满不在乎的说道:“两分钟内妥妥搞定他们。”

“废话,老子上哪给你弄那玩意去!”赵诚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带着呢!就在包里。”老虎对自己的远见卓识非常得意!

第五百七十八章 茶1号

老虎的献宝行动并没有得到任何表扬,他把十枚枚“茶1号(氢氟酸)”直接放在了背包里,外头就裹着两层报纸,要是在飞跃太平洋时生泄露,大家连尸都没处找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货还带着掷弹筒和防毒面具,一会动手时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乌九喜,你配合豹子监视街面上的动静,行动开始后不能让任何人靠近酒吧!李坤士,你负责用弩干掉车上那个暗哨,老虎用掷榴弹收拾掉酒吧门口那两个。事情妥了以后,你俩一起破坏通风口、把毒气弹塞进去,等里面的人都躺下,咱们再进去清场。”赵诚临时改变了战术。

“等一等,有辆小货车正朝着这边来,里头的两个人带着长家伙。”豹子的眼睛很尖,酒吧门口的人刚做出戒备动作,他就找到了目标。

不等赵诚吩咐,老虎他们三个同时往座位下头缩了缩。车子停在街边的巷子里,离酒吧有近百米远,离着在暗哨呆着的车也有三十多米,被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大家还是很小心。

那辆车越来越近,霍斯特帮那个暗哨立刻走下车来。他很谨慎,把大半个身体藏在车后面,大衣下的汤姆森冲锋枪也上了膛。

等看清来车司机的脸以后,暗哨朝着酒吧门口的同伴挥了挥手,虽然双手不再搭在枪上,可他依旧没离开藏身的位置。

“他们搬进去十二个木箱,四个皮箱。从木箱的大小和份量上分析,里面应该是弹药。”豹子看的很仔细:“皮箱上都有挂锁,装的什么不好判断。”

“明白!门口放哨的还在么?”赵诚一边推算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开始“点名”。

“刚才抬着东西一起进了酒吧,暂时没出来。”豹子又仔细确认了一下:“小货车上也没人。”

“暗哨上车没?”赵诚示意老虎他们赶紧下车。

“没有,他刚把身上的大衣和汤姆森扔进了车里……嗯……他朝着你们那边去了,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豹子似乎有些吃不准情况。

“你先盯着酒吧门口,我们这里准备动了。”赵诚下了决心,再拖下去也是个麻烦,不如先干起来再说。

因为已经快十二点了,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暗哨的脚步声清晰可辨,这货在鞋跟钉了铁掌,声音有些刺耳。就在他走过巷口的一瞬间,乌九喜的飞刀和李坤士的弩箭几乎同时出。弩箭直取太阳穴,飞刀奔的是脖子,一前一后,都命中了目标。

没等对方倒下,老虎便窜了出去。乌九喜的反应也不慢,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和老虎一起把人拖进了巷子。

“这小子是踅么地方拉屎的。”看见散落一地的草纸,老虎叹了口气:“去酒吧不行么,还能多活几分钟,不过这样也不错,一会也少遭点罪!”

“废什么话!赶紧干活!”赵诚对老虎颇为无奈,动不动就不在状态,这毛病死活改不了。远远的看见老虎他们动了,赵诚也没闲着,和乌九喜搜检完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掀开下水道的盖子就把尸丢了进去。

地上的血迹也是个麻烦,弄水来冲洗有些麻烦,拿出备用油桶,直接倒点汽油上去就算完事。血液和汽油混在一起,顶多一夜功夫就能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行人也好、警察也罢,到时候谁都别想认出这滩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老虎他们得手了。”豹子的声音有些小兴奋。

“我们的车就留在巷子里,老乌,你来把他们车开到酒吧门口!”赵诚随手把大衣碰放到车座上,然后换了件帆布雨衣,当然,橡胶手套和装着防毒面具的袋子也得带着,没有这些东西,就是神仙都不敢进到酒吧里。

理论上说,三分钟之内酒吧的人就会完蛋,可是保险起见,三人一直等了五分钟才敲响酒吧的大门。

没有回应!再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看来,氢氟酸的效果不错。根据国内战场的经验,只要浓度够高,中毒者会立刻陷入昏迷,连跑路的时间都不会有。

大门很厚实,里面还上了锁,如果光用踹的,恐怕到第二天天亮都不会有结果。用手雷开路也不是好选择,动静太大,会把警察招来。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车上有换轮胎时用的千斤顶,两辆车就是两个,能顶起一吨多的汽车,单纯一扇酒吧的大门,小场面而已。

两个人同时开动,当变形达到极致时,门突然向里弹了回去。

站在门口朝里望去,二百平方不到的酒吧里尸哪哪都是,坐着的、躺着的、趴着的,不少人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红肿的症状。可是,几十个人里一个会喘气的都没有!如果是没上过战场的人,十有**会被吓的昏死过去。

“打开通风口!”赵诚没敢冒冒然进去,氢氟酸这东西还可以通过皮肤被吸收,更要命的是它会和一堆东西起化学反应,这会冲进去,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通风虽然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但是度却慢的可以,整整等了二十分钟,三人才进到酒吧里查看战果,

五十四具尸,霍斯特帮的高层应该都在,可惜了,没法子弄到活口进行审讯。

“老虎找两个口袋,和我收拾能用的东西,李坤士找几辆车抽点汽油过来,一会好把这里清理一下。”赵诚一边给两个马仔派活,一边在几个衣着打扮明显很上档次的家伙身上开始翻腾。钱包、手表、电话号码本、证件、车钥匙、枪支,有用的东西太多,他找的很仔细。

老虎也是一样,这货办其他事情都很糙,唯独干搜身这活细致的很,不管尸死的有多难看,他总喜欢上上下下摸个遍。等李坤士拎着两桶汽油回来,赵诚和老虎已经收集了好大一堆。不过酒吧里的人太多,还是有四分之一没来得及检查。

“老虎,拿所有汽车上钥匙,把能打开的车都搜一遍,汽油也再弄点来,两桶不够使。”赵诚不再翻腾尸,他盯上了霍斯特帮刚搬到酒吧里的那个保险柜。钥匙在他们老大身上搜到了,剩下的活应该不会费多大功夫。

第五百七十九章 伊扎克.贝恩的秘密

保险柜开了,里头的东西挺多,算的上琳琅满目。四十万美元的现金、二十多万各种面额的支票、一本黑色皮革外皮的笔记本、一大摞空白护照和出生证明文件,再有就是账本和手枪。

这是“霍斯特帮”老大伊扎克贝恩的私人物品,出租车司机们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偷渡客,要不然也不会收集这么多的身份证件。

刚才豹子提到的四个皮箱就立在在伊扎克贝恩脚边,两个装着现金,大概四百多万的样子,剩下的两个箱子里装着百多个文件袋。赵诚随手打开了几个。

第一个里面装着一大叠相片,主角是纽约州议会的爱德华议员,只要是智商高于8o的人都能从相片里判断出议员先生的身体健康状况非常不错,和他在酒店里开过房的女人至少过了一打。

第二个袋子里也是一大叠照片,记录着本地一位银行家的日常生活,他喜欢和年轻小伙子幽会,谁都想不到,这位年近七旬的百万富翁居然喜欢穿女仆装……

赵诚明白了,这就是“霍斯特帮”家致富的诀窍,也是他们能够在纽约城各大黑帮中迅脱颖而出的根本所在。与其他帮派靠着砸钱编织关系网不同,伊扎克贝恩的“朋友们”更加“可靠”。与其说那些大人物是“霍斯特帮”的保护伞,倒不如说他们一直在为伊扎克贝恩擦屁股。能把敲诈勒索这种不入流的生意搞到今天这种局面,贝恩先生确实是个人才!

“差不多了,准备走人。”赵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从行动开始到现在一共耗时5o分钟,再拖下去说不得还会出现什么意外,他一边把东西往皮箱里塞一边安排扫尾的事:“把四个皮箱和其他有用的东西都放回我们自己车上,把毒气弹的外壳也要带走,一会找个地方扔掉。”

“这些子弹和手雷怎么处理?”李坤士问。

“没开过的那箱手雷带走,其他的都不动。”说完话,赵诚就开始在酒吧里撒汽油,除去最先弄回来的两桶,老虎用钥匙又试出了几辆车,别说烧个酒吧,就是对付一家小商场都足够。

当然,如果单纯的是想伪造火灾现场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把酒吧里库存的烈酒往地板和沙一撒就能达到目的,可要是想毁掉使用毒气弹的痕迹就必须场面弄大一些。

“老虎,通知豹子撤回我们自己的车上!”看见东西已经搬完,赵诚随手把三人身上的雨衣和手套也扔在了酒吧里,防毒面具也是一样,这些东西都被毒剂污染过,带在身边也是个隐患,一起烧掉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汽油倒的有些多,直接点火只会把自己也变成烤全羊,赵诚拎着瓶伏特加边倒边退,一直退出十多米才停下脚步。

划着一根火柴扔在酒上,一道火线立刻从赵诚的脚下向前蔓延,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在酒吧里找到了归宿。一大团火球猛的从酒吧大门冲出来,即是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份温暖。

上车、走人,一会肉香出来,警察也就该到了。

算上刚才在梅林饭店挂掉的那些,今晚纽约城多了上百号冤鬼,最关键的是,帮派战争居然用上了装甲车,甭说纽约警察局,恐怕连华盛顿方面都会被惊动。这种通天的案子,一但被抓到,少说也得坐半个钟头的电椅。

远远的已经能够听到消防车的动静了,赵诚没有加大油门,反而特意压着度。这会开快车,和白天在百老汇裸奔一样会吸引大家的注意,不管警方的进展如何,始终保持冷静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赵诚这么做有自己的底气,五个人手上一共三支冲锋枪,加上短枪和手榴弹,警方的巡逻车也好,街头的小混混也好,来上十几二十个,他都有把握在十分钟之内解决战斗。

大约向东开出去两公里以后,两辆车随即右转向北,顺着哈德逊河出了城。乌九喜那辆车是霍斯特帮的,不管警方掌不掌握,留在手边迟早会出问题,最稳当的方法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推进河里。

开了半个钟头,赵诚才选中一个地方,这里离着最近的民居有五公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毁踪灭迹再好不过。推车下河之前,他还没忘记从油箱里抽出一桶汽油倒进自己车里,过日子么,能节省一点总是好的。

毒气弹的外壳也扔进了河里,理论上来说,残存的氢氟酸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可是赵诚一点也不在乎,他又不打算留下来过日子,会不会毒死人关自己个屁事。

等把老虎他们送到唐人街时,那里依旧一片喧闹,华人当中过圣诞节的并不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家不愿意趁机热闹一把,特别是那些商家,几乎都挂出了通宵营业的招牌。

赵诚没多做停留,看见几个弟兄混进人群以后,就穿街过巷,小心翼翼的往华尔道夫酒店赶。一路上警车的数量比白天还多,不少警察直接把枪拿在手里,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看来消防队已经现了酒吧里的尸,警方急了!

不管是武器还是包里的那些玩意,带在身边都是定时炸弹。赵诚选了家没关门的商场买来两个大箱子,把从霍斯特帮那里搜来的重要物件都塞了进去。原先装东西的箱子被扔进下水道里,还有一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按照经验,警方今夜肯定会组织搜查,帮派份子是优先的打击对象,可为了防止万一,比如他们将游客也纳入侦查视野里,赵诚决定小心一些,和昨天一样,把车停在了离华尔道夫酒店两条街的那处立体停车场里。

车子被管理员升到了最里面,远远望去,在几十辆车里并不显眼。赵诚由四处转了一圈,没有人跟着,也没有警方的巡逻车在附近,他这才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没法子,两个箱子的分量都有五十多斤,要是步行回酒店,自己非得被累趴下不可。

圣诞夜本是安静祥和的节日,接连两天的“黑帮战争”却为今年的圣诞带上了一层血色,是的,美国远离战场,但是却没能远离硝烟。

第五百八十章 新闻里的意外事件

于璐睡着了,穿着婚纱,因为还怕被人现踪迹,她居然没敢打电话点餐。

赵诚有些心疼,悄悄给媳妇盖上被子便退回了客厅里,现在还不是洞房的时候,还有一堆物件没处理干净,这会就算上床也睡不踏实。

打开窗户,带上手套,然后便开始处理刚才那些从尸上搜出来的东西。手表、钞票、戒指、打火机,都是能充做军饷的,要分门别类的收起来;电话号码本、笔记本、信件、字条,尽管霍斯特帮的高层已经近乎全灭,可这些也得好好研究一下,防止有人为依扎克贝恩他们报仇;钱包也不能一扔了之,每一个都得用刀划开,万一夹层里藏着什么重要文字,以后哭都找不到地方。

至于那本黑色皮革手册和文件袋,更是要仔细查验。霍斯特帮一完蛋,大人物们肯定满世界在找这些东西,因为他们不知道谁是下一个捏住自己把柄的人,没人愿意在别人的威胁下过日子。

事情很多,得慢慢处理,好在夜还很长,时间并不缺……

快天亮的时候,于璐醒了,男人不在身边,她很是担心。不过,一推开房门,女王大人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赵诚的小呼噜很有规矩,虽然不好听,却能让人觉得安心。

桌上大叠的现金并没有吸引于璐的目光,她第一时间里就盯上了黑色皮革手册和照片。

“4位州议员、5位法官、3位银行家、29位警官、8位海关官员、41位纽约各个政府部门的负责人,另外还有明星、交际花、记者等等,一共161人,这些人都有把柄在依扎克贝恩手里,也正是他们为霍斯特帮提供资金、情报,以及搞定那些乌七杂八的事。当然,霍斯特帮也投桃报李,挖你墙角的时候,那些家伙也分了杯羹。”赵诚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虽然很累,可房间里一有动静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醒了过来:“不过,昨天晚上霍斯特帮已经彻底成为历史,具体伤亡情况得看警方的通报。”

于璐点点头:“你再睡一会吧,剩下的东西我来清理。”

“桌上的东西都被毒气弹污染过,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赵诚一把将于璐横着抱了起来,全然不顾她的各种威胁:“放心,我只是想抱着你躺一会而已。”

有些话,骗小女孩很有效,骗大女孩,也很有效。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到瑞士就成把事情给办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手别乱放。”

“恩。”

“还动!”

“就一下,好不好。”

……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王大人沦陷了,两人一直在床上腻味到中午才起来。警报解除,于璐自然懒得再打扮成洋婆子的模样,随便把头一盘,就依在沙上看男人收拾东西。

现金放一个箱子,其他值钱的东西放另一个箱子,至于照片,处理起来颇为为难,扔或者留都是个麻烦。

“还是留着吧!”于璐拍了板:“就算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部毁掉,人家还是会认为我们留了备份,到瑞士找家银行,开个保险柜放进去,其它的都等以后再说。”

赵诚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不指望靠着敲诈勒索吃饭,可也不能叫人家天天算计,留一手总是好的。”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桌上、地上的烂摊子才收拾干净。起初于璐还在一旁陪着说话,后来直接依在沙上睡着了。赵诚没敢让她多睡,打昨天晚上那顿起,大小姐可是连着三顿没吃饭了,手上的活一结束便打电话到前台订餐,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报纸。

一大桌子菜几乎都是肉食。赵诚吃饭的度很快,于璐一块牛排刚吃掉三分之一,他这边已经干掉了三份猪排外加一大碗奶油蘑菇浓汤,然后一边陪媳妇聊天一边开始浏览才送来的报纸。

报纸上的信息量很大,昨晚梅林酒店那场枪战自然上了头条。按照记者的说法,一共3人死亡,伤员人数也大大缩水,轻重伤员“多达”9人。纽约警察局的声明非常有意思,他们认为这纯粹是一场意外事件。报纸引用了一位“消息人士”的话,一个醉鬼本想朝天鸣枪来庆祝圣诞节,结果被人绊了一下,结果枪走火了。

奥格芬洛酒吧也是一样,警方将其定性为失火案,甚至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惨剧生的过程:“酒吧里满是狂欢的酒鬼,有人无意中撞翻了装满是着伏特加的大桶,四处流淌的烈酒很快被地上的烟头所引燃,当大火封死了唯一的出口后,悲剧生了。民众呼吁人们能够节制饮酒,并要求政府能对不符合消防规定的娱乐场所进行整治……”

赵诚对保护美国民众知情权的事一点也不感冒,毕竟知道的越多,苦恼也越多。可以预见的事是,霍斯特帮遇袭事件至少得几年甚至几十年后才会被揭开盖子。纽约警方忌惮的事情太多,就算想暗中调查,也会因为来自警察局内部的压力而放弃,依扎克贝恩的朋友们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秘密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被现。

当然,隐患还是有的,霍斯特帮可还有大几十号伤员没被干掉。要让这么多知情人住嘴可不是件容易事,塞钱应该不可能,关紧监狱也有风险,最大的可能性是把他们都送上战场,尤其是那些大战役,甭说死个几十号人,就是再多出十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看完自己关注的内容,赵诚开始浏览国际新闻,毕竟离开家有些日子了,对于国内的消息,他几乎一无所知。

很遗憾,记者们对中国战场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不多的冒险家都不是在重庆就是在延安,战地的情况,滞后的厉害。

唯独香港的情况还算及时。英国驻军已经在和日本人接洽如何体面的结束战斗,号称能坚守半年的防线只撑了二十天不到,大英帝国的战斗力并没有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强。

香港沦陷对国内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物资进出口通道又少了一条;对家里的生意而言也是个大损失,毕竟于璐最重要的钨砂来源就在广东那边。

第五百八十一章 家底与离开

“钨砂存量还有多少?”赵诚问。

“一万四千吨多一点。”于璐一口报出了数字:“除此之外,还有锡两千六百吨、锑一千八百吨、铬九百吨,橡胶一千吨,普通汽油三千吨、航空汽油两千两百吨,铜、铝各九百吨。绝大部分的物资都在船上放着,我买了些快报废的当仓库,你知道的,这能省去不少麻烦。瑞典那边两条油船、两条矿沙船、一条油船;西班牙、葡萄牙那边有两条矿沙矿、一条散装货船、两条油船,出于保密的需要,船是在阿根廷注册的,公司是在土耳其、葡萄牙和巴拉圭注册的,如果有人想查清处公司的底细并不容易,退一步来讲,就算他们知道了谁是货主也没用,因为控股公司在瑞典,再上一层的公司在瑞士,而瑞士那家公司的所有人是个墨西哥人。”

“听起来很厉害啊!”赵诚禁不住感叹道:“你比从南京刚出来那会厉害多喽!船厂里的船呢?”

“珍珠港遇袭当天,船厂就开始日夜赶工,三天前,他们就完成了所有扫尾工作。现在就等着美国海军上门签合同了!”谈起生意,于璐眉飞色舞:“美国佬、英国佬和苏联人现在四处买船、买物资,德国人、小日本和意大利人也是一样,通过中间商和代理人大把的在市场撒钱,中立国和大商家赚钱都赚的盆满钵满。”

“三个原则。第一,东西不买给日本人;第二,用美元、瑞士法郎或者黄金进行结算;第三,欧洲那边屯的货物暂时不要出手,德国人还有库存,至少一年半以后再考虑出手。”赵诚斟酌着说道。

于璐点点头:“放心吧,我从来不和日本人打交道。你判断这仗还要打多久?”

赵诚对这个问题还真没什么把握,自己这只小蝴蝶出现以后,历史出现了不少的偏差。

中国战场上,延安部队的攻坚水平和弹药生产能力明显过了赵诚原先生活的那个时空。自武汉会战以后,日军已经有六个完整的步兵大队被他们一次性吃掉,八路军至少有五家兵工厂能够生产子弹和步枪、两家兵工厂可以仿制捷克式轻机枪和八二迫击炮、有一家兵工厂可以仿制九二步兵炮和炮弹。虽然产量有限,可至少能满足主力部队最起码的需要。

蒋委员长的队伍更是有长进,南京会战、武汉会战、几次中条山会战,至少多跑出来七八万的老兵;金融战上国民政府也颇有建树,假币战、走私与反走私、越南等地的物资抢运,国府至少多赚了两千万美元。有钱、有老兵,日本人又比原先弱了那么点,虽然时局艰难,**总能动一些局部反击。

大西洋上,德国潜艇的攻击效率非常高,英国人补充的那点运输船将将能够弥补海上的损失。苏联战场,强大的德国装甲集群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创苏联红军,不过苏军新研出的1a-5在空中却抵挡住了bf1o9和bf11o的攻势。那些在i-15和i-16身上屡现高氵朝的德国飞行员顿时有些吃不住劲,伤亡几乎是程几何状上升,隐隐的,苏联人已经不再满足于夜间的小规模行动,制空权对他们而言并非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至于美国,虽然日军偷袭珍珠港时击沉、摧毁了港内的绝大部分的战舰,但美国人有两艘航空母舰即将下水(虽然军舰目前还挂在于璐的名下),可以确认的是,美国人在太平洋上还有一定的反击能力……

“说不准呐,四年,或者要更长一些,只要苏联人能守住斯大林格勒和南边的油田,把德军主力死死拖在东线,美国人就能集结部队登6欧洲,到时候战争也就能分出胜负了。”赵诚斟酌着说道:“当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任何一个小状况都可能影响到战争的走势。盯着物资价格变化,人会说谎、报纸会说谎,可是资本不会,只要德国国库里没黄金了,就算希特勒的百万大军仍在,他们照样得缴枪投降。”

于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是资本市场上的行家里手,但凡战场上要有什么大动作,总会有“先知先觉者”伺机捞上一笔。当然能得到消息的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不会为了几十万的小钱冒险,所谓的利润都在千万级别以上,盯住他们就能现很多有趣的事情。

填饱肚子,自然到了收拾家当的时候,楼上房间里的保险柜里还有不少家当在,明天要跑路了,这些东西自然不能留下来。

媳妇出门,赵诚哪能不老老实实跟在后头,拎包也好,当保镖也好,反正都是当跟班的命。

子弹上膛,猎刀也在外套下放着,霍斯特帮毕竟有二百多号人马,加上隐藏的人手,难免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会做点出格的事。不管他们会不会在酒店里动手,都得防着点。

小电梯一路上行,除去服务员,一路上倒是没碰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人物。赵诚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手就没离开过枪柄。

开门是最危险的,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在门把手上捆个手雷什么的,亦或者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突然冒出来一梭子弹。假装没带钥匙,让楼层服务员开了门,其实塔楼的套房都有私人管家,不过于璐信不过那家伙,包括女秘书在内的几个身边人都有可能参与了偷密码本的事,能小心还是尽量小心些吧。

进了房门,于璐开始收拾行李,赵诚也没闲着,他在“指挥”服务员清理房间里的“垃圾”。这两天女王大人没在房间里住,可报纸和杂志却一直在送,还有她平时买的各种小玩意,既然带不走,送给服务员总比扔进垃圾桶要强。

于璐的动作很快,重要的东西都装进一个背包里,这是跟赵诚学的,跑路时不会碍事。衣服鞋子都放进了箱子,这些不重要的东西让酒店代为寄到瑞士就成。

“妥了。”女王大人使了眼色。

赵诚没有做声,悄悄在桌上放了张五十美元的票子,此外就是一张今天的报纸,上头登着霍斯特帮团灭的消息,如果服务员也是眼线,她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五百八十二章 纽约港外的炮声

陪着于璐回到房间以后,赵诚不得不又出去了一趟,房间里的垃圾得处理掉,此外还得去买几个大号的背包,那么多钱要带,背着比拎着要方便些。

新买的车也不能留在停车场里,开到码头,家里的货船会把车送到墨西哥,那边的人手正好能省下一辆车钱。

和来的时候一样,老虎他们会从水路离开美国。赵诚和于璐要舒坦些,他们有专机。

先去瑞士把婚事办了,然后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得处理,比如从银行借的各种款项得抓紧还掉,还有一些证券国债得尽快兑现。

大英帝国天天都在盼着女王大人的召见,有鉴于最近运输船损失惨重,他们盯上了于璐名下的船队,也包括船台上几艘在建的油船。其实英国海军还想着把两艘航空母舰一起买走的,问题在于美国海军也是同样的打算,所以只能放弃。

于璐本想和赵诚一起出去透透气,顺便去商店里转一圈,大房么,凯西娅、娜塔莉她们敬茶的时候总得有见面礼,还有在国内的阮氏雪,女王大人不想就这么空着手和她们打招呼。

可赵诚却不想媳妇出去冒险,纽街面上可不太平。

帮派份子是一拨,抢地盘都能玩出巷战的水平,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在白天开整。警方也有可能带来麻烦,亚洲战局吃紧,美国方面加大了对亚洲面孔的盘查,生怕日本侨民里混杂着间谍。要知道东海岸各个码头上都是军需物资,一个定时炸弹就能把成百上千的人送进地狱。问题是中国人和日本人长的太像,都是黑头、黄皮肤,这帮美国佬根本分不出来,要是被他们当做日本人给毙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着。

“您开单子,我去跑腿,保证把事情办的妥当!”赵诚许诺道。很快,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想买上街东西时,男人是不该插嘴的。购物清单好长一串,手表、化妆品、衣服、皮鞋、零食,给人的感觉是于璐想在瑞士开一家奢侈品商店。

钱,从来不是问题,关键是上哪把钱换成媳妇想要的东西。不过土贼有土贼的办法,赵诚直接把采购的任务丢给了酒店前台。1%的佣金外加5o美元交通费,大堂经理非常爽快的表示,一切都不是问题。

柜台上还压着些款子,但是架不住要买的东西过,赵诚干脆又丢下了三叠大票子,哥么有的就是钱,现在多花一点,路上还轻松些。

背包在附近杂货铺里就有,但质量不是太好,为防止半路上出问题,赵诚又奔了梅西百货,那里什么都有,东西也靠谱些。

帆布的背包、零食,再有就是雪茄,现在大西洋上处处冒烟,正宗的古巴雪茄在欧洲几乎是天价,身家少些的人都不敢问价格。大把的票子掏出去,柜台里的货物几乎被他一扫而空。

搞妥了自己的事情还得去第五大道,媳妇要的戒指还没有着落,正好到那边的珠宝店碰碰运气。

要大的,要带颜色的,要贵的。赵诚不懂珠宝,只能按照自己的标准来买。几家店转下来,总算用三万美元买到了四颗蓝色的钻石,重量都是三克拉左右,很漂亮,即使不懂行的人也能判断出是高档货色……

等办完事回到酒店里,天色早已黑透了。

照例让厨房把晚饭送到房间,于璐的胃口出奇的好,大约前一阵子一直提心吊胆的缘故,她现在一点都不挑食,什么减肥、什么保养,通通放在一边,只要看上去还不错,都想来上两口。

赵诚倒是无所谓,现在是战时,能多吃一口都是福气,龙虾、海鲜沙拉、牛角可颂,一直把胃塞满都不想停下来。

“我以后再也不想来纽约了。”于璐的战斗还在继续:“这一趟,够够的。”

“家里的事,你说了算。”赵诚非常坦然,他对美国的印象也不好,黑帮不黑帮倒还两说,老特么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见天把华人当贼防着,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份优越感。

月色很美好,在公园散散步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这是纽约,想法太多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酒足饭饱以后洗个热水澡,老老实实上床才是正经。

天色还早,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赵诚没敢放松警惕,不但反锁了阳台的门,客房的门也用沙抵着,于璐倒是觉得无所谓,还笑话他来着:“这是美国,不是战场,你打仗那会是不是天天都睡在坦克里头?”

话音未落,窗外隐隐传来了爆炸声。

“我靠,黑帮又干上了?今天的场面不小啊,看架势,这是用上炸药包啦?!”赵诚支着耳朵,开始判断具体是哪里在开party。

“轰!”

这一次的动静格外大,远远不是三五公斤炸药能弄出来的场面。

“开收音机!或许里面会有消息。”于璐毕竟在美国呆了些日子,这种时候远比赵诚有经验。

可是今天电台里并没反馈什么有用的信息。赵诚有些郁闷,索性拨通了前台的电话:“你好,刚才我听到有爆炸声,是哪里出了问题……港口?你说是港口生了爆炸……好的,谢谢!”

见着赵诚直皱眉头,于璐开玩笑似的问道:“不会是日本间谍干的好事吧?”

赵诚摇摇头:“这回还真不管日本人的事,纽约港外现了德国潜艇的踪迹,他们用甲板炮打爆了一艘油船和一艘巡逻艇,今天晚上美国佬有的折腾喽!”

美国本土远远没进入战争状态,港口和沿岸各种设施都是灯火通明,夜间航行的船只居然都开着灯,对于德国人而言,处处都是好靶子。

“轰轰轰!”又是一连串的巨响传来,德国人似乎玩上了瘾。

电台里终于有了反应:“下面播放紧急通知,德国潜艇正在袭击纽约港,州长已经下令国民警卫队前往增援,为防范德国人的骚扰,纽约警察局要求所有休假警员立刻回警察局报道……”

第五百八十三章 偶遇

和历史上不同,邓尼茨在日本联合联队偷袭珍珠港的当天就向美国东海岸派出了潜艇,整整七艘!这些潜艇原本是去大西洋截击英国运输船队的,新命令让他们欣喜万分。

5月,英国海军从德国u-1o1号潜艇上俘获了一台恩尼格玛密码机,仅仅一个月,伦敦方面就成功破译了恩尼格玛密码。尽管丘吉尔对这次的行动方案了如指掌,可他依旧下令对美国保密。

是的,只要能让美国人尽快加入战局,相大人甚至不介意为这些德国潜艇提供补给。

赵诚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的事,他和于璐起的很早,七点钟就到了机场,可是航班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

无他,机场已经被军方临时征用,所有民航都得等着。为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机场方面特意规定,所有人都得在候机大厅里呆着。近百号武装警卫分散在各个角落,看架势,他们是随时准备翻脸的。

赵诚没化妆,和媳妇两人素面朝天的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等着戒严解除。

六架反潜机和一个中队的p4o,这些飞机在跑道上起起降降折腾个没完,一大群孩子趴在窗户边上看的兴致勃勃。老美飞行员喜欢耍帅,明明什么战果都没有,降落前却终是要来个横滚通场以示庆祝,热得一帮小空姐连声尖叫。

赵诚无聊的直打哈欠:“菜鸟!”

“你嫉妒了!”于璐笑眯了眼。

“我可是ace,美国6军航空队和海军航空队加在一块,能凑出十个我这样高手么?再说了,就算他们打下的飞机比我多,他们击沉的日本军舰有我么。谁要是不服气,那咱们再歼敌人数,第二次长沙会战,我们师可是消灭了日本人整整一个旅团。”赵诚非常得意,就这份战果,中、美、英、澳四个国家都算上,出了他老大,根本找不出第二个!

于璐笑的更欢实了,托着下巴坐在赵诚身边:“要不站起来走两步,让美利坚人民看看中国的高手是什么样!”

赵诚嘿嘿一笑,顺势握住了于璐的手:“不干,没有出场费,哥们不乐意。”

两人你侬我侬正腻味着,冷不丁身后突然冒出个男人的动静:“先生,恕我冒昧,可以聊聊吗?”

是天津人?赵诚听出了大麻花的味道,转头一看却是个大鼻子老外,还特喵的是个穿美国6军军服的干巴老头,肩章上两个金豆子相当抢眼。

“约瑟夫史迪威,美利坚合众国6军少将,第三军军长,很高兴认识你。”老外说话一向干脆,自报家门前根本没什么寒暄。

“赵诚,中华民国6军上校,6军新编第24师师长。”今天身上没穿军装,用不着敬礼,况且又是美国的官,所以只是点头致意了事。

“刚才我无意中听到,您和日本空军交过手?”史迪威少将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毕竟偷听人说话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我用的是野猫式战斗机,很结实,要是换成其他飞机,肯定没有这份战果。”赵诚还算厚道,并没有厚着脸皮吹嘘自己的技术有多厉害。

“您和日本6军也交过手?我指的是,您的师歼灭过日军一个旅团?”史迪威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确切的说,只是一个独立混成旅团,池田直三少将率领的独立混成第2o旅团。”赵诚开始装逼:“那一仗并不好打,好在日本人有些大意,这才让我们占了便宜。”

“我在中国呆了很多年,192o年起就在中国工作,1935年那会还担任过大使馆的武官。台儿庄会战、长沙会战,我都在战地做过考察,说句实话,您的战绩相当出色。”花花轿子人人抬,老家伙不声不响的拍了记赵诚的马屁。

“嘿,将军,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谈谈呢,您知道,飞机随时都有可能起飞。”赵诚微笑着说道,又特么不是什么漂亮姑娘,和一个老头兜圈子,忒累。

“呃,好吧!”老头乐了,他接触的中国人很多,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都有,尽管身份不同,可有一点是共同的,含蓄,至少和他这个老外交谈时比较含蓄:“您知道的,我们的军队正在菲律宾和日本人交手,不知道您对战局走势有什么看法。”

赵诚一直没放松过对南亚战事的关注,虽然情报来源有限,可是从报纸上依旧能获得不少有用的信息。详细的战况说不出来,可大概形势还难不住他。

偷袭珍珠港的第二天,日本人就开始着手进攻菲律宾了,指挥官本间雅晴手下一共有两个师团又一个旅团,总兵力不到四万,海空军实力倒是不怎么清楚,但是应该也不弱。菲律宾的美军有十几万,由麦克阿瑟统帅,6海空部队俱全。可是现再却一退再退,二十天而已,不但丢了吕宋岛,连带着都马尼拉都已经在日本人兵锋之下,武器比九战区要好,战斗力么,委实不好评价。

别人家的孩子教训重了不太好,赵诚斟酌着说道:“你们的6军缺乏经验,更要命的是麦克阿瑟将军手下还有一大帮菲律宾人,我对他们的命运并不看好。不要认为丛林能挡住日本人的脚步,那帮疯子和西方军队不一样,不需要那么多补给,只要山羊能吃的东西都能咽到肚子里。日军的行军度也远你们的相像,每天6o公里,亦或者7o公里,只要有命令,不论军官和士兵都会不打折扣的执行……”

老头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会插嘴问上两句。赵诚开始时还会估计一下面子问题,最后越讲越不客气:“说句实话,我认为麦克阿瑟将军应该考虑把部队撤往澳大利亚或者新西兰的计划了,他的手下都是没上过前线的菜鸟,而日本人都是在中国战场打过三四年仗的老兵,两边根本没的拼。最重要的是,日本人有制空权,盟军任何一款现役战斗机都不是零式战斗机的对手,我敢打赌,那些没参加过空战的新手一大半都撑不过第一场空战。在菲律宾和日本人死拼,真的很不划算!”

第五百八十四章 第三次长沙会战

机场一直等到快中午时才恢复民航的起降。美国人搞这么大场面不是没有原因的,昨晚有九艘货轮、两艘油轮被德国人击沉,同时遭殃的还有纽约港的三座油库和一艘海关巡逻艇。

就在纽约城里一跳德国水兵,有两条潜艇溜进港内补充了胆大包天的甚至上岸洗劫了两家农户。

“过二百磅的水果和蔬菜,十五磅面包、八磅奶酪,此外还有一头牛和三头猪。”一份小报上详细的记录了德国人的战果。

“一次非常有创意的打劫行动!”当着美国少将的面,赵诚只能尽量采用委婉些的词语:“不过太平洋很宽,美国人民还有充足的时间来武装自己。”

史迪威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在中国见惯了大场面,德国潜艇部队的表现确实有点小儿科。

该登机了,行李有点多,看见赵诚和于璐是亚洲面孔,即是再缺钱的服务员都不愿意上来搭把手。

就在女王大人准备亲自上阵时,史迪威和他的副官伸出了援手。欠人人情是不好的,赵诚随手把包里的电影胶片留给了他们,本想着靠这些东西点小财来着,可是行程太紧,只能作罢。

“都是中国战场上的纪录片。”赵诚如是说:“训练新兵的时候应该能派些用场。另外,如果你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菲律宾打仗,赶快拍份电报告诉他,可以战死、可以躲进丛林,但千万别着当俘虏。”

“为什么?”史迪威有些不解的问。

“日本人不喜欢被俘虏,所以一般也不收留俘虏。”赵诚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看着对方一脸怀疑的样子,他指了指电影胶片:“答案都在里面,自己找吧!”

飞机起飞,纽约越来越远。赵诚不知道的是,他拍的那些电影胶片被史迪威直接带去了华盛顿。

对绝大多数美军将领而言,与日本人作战,是个全新的课题。军方忌惮的是日本海军,是他们的航空母舰和战列舰,日本的空中力量,还有6军,几乎是被忽略不计的。

而菲律宾和香港的战事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原来与中**队作战的是一支强军,日本的6上进攻力量竟是如此可怕。

因为天气状况欠佳,赵诚和于璐不得不在瑞典多呆了几天,一直等到(1942年)1月8日才抵达苏黎世,和老虎他们几乎是前后脚。

在路上这段时间,战局变化很大。

继英国佬丢掉香港以后,麦克阿瑟放弃了菲律宾都马尼拉,这会只得带着残部退守巴丹半岛。日军航空兵非常厉害,战场上已经看不到美国飞机的踪影了。

苏联人在莫斯科方向倒是打的不错,西南方向的卡卢加和西北方向的加里宁均被收复,精疲力竭的德军已经撤退到1oo至25o公里外。希特勒亲自给前线去了训令,“不许后退……必须坚守阵地至最后一名士兵战死……”,总的来说,和斯大林给红军的命令差不多,如果打版权官司,小胡子元几乎没什么胜算。不过,这道看似疯狂的命令暂时拯救了前线的危局,绝大部分部队撤退时还保持着秩序,有人开路、有人殿后,否则他们都会像死狗一样冻死在莫斯科郊外的寒风里。

相较于国外的大场面,第九战区那边也没闲着。日军11军出动兵力6万余人(号称13万),另有飞机百余架及海军舰艇一部作为支援,虽然海空军实力远不如进攻菲律宾的14军,可是兵力却多出了近七成。相较于麦克阿瑟所部的丢盔弃甲,九战区不仅守住了长沙城,甚至还与敌重创。引得国内外媒体一片惊叹!

赵诚不在,领着队伍参战的自然是李有财。两个博福斯山炮营、两个苏罗通小炮连、两个博福斯4o高射炮连、四个步兵营,论实力也就一个旅的样子,但是他们起的作用却没有人敢于忽视。

鉴于之前赵诚一直宣称部队在上高战役和第二次长沙会战中损失惨重,战区司令部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个轻松的活,协助第1o军守卫长沙城。

说句实在话,上峰确实一片好意。日军自新墙河一路南攻,因为道路被破坏殆尽,所有物资全靠肩挑人抬。按照侦察兵的报告,除去个人装具之外,每个鬼子兵身上背负的武器和补给多达5o余斤。即便是这样,等到他们爬到长沙城下时弹药也不会剩下多少。按照上次会战时的经验,了不起会有五六千号鬼子攻城,只要守上两天,战事就会结束。

可是,战事的展却远远出了大家的预料。攻到长沙城下的日军多达两个师团,为解决补给不足的问题,阿南惟几动用了整整两个中队的运输机进行空投。

自12月31日午夜起,中日双方军队围绕长沙城便开始了残酷的厮杀,巷战、肉搏、人弹对攻,双方部队在残垣断壁间反复“拉锯”。

眼见城区的战事吃紧,布置在岳麓山的炮兵起了大作用。战区司令部号称有一个炮兵旅配合守城,其实只有十二门炮,两门博福斯七五山炮、两门sfh18型15o榴弹炮、四门苏制m19oo/3o野炮,此外还有四门三八式改野炮。这三八式改野炮还是新24师几个月前送的,要是没有它们,薛老总直辖的火炮连一个营都凑不齐。

但是,李有财手里的家底可是不薄,两个山炮营全都齐装满员,更重要的是,炮弹管够。要知道战区的博福斯山炮只有四百炮弹,苏制野炮备弹略多些,大约12oo,四门三八式改野炮备弹6oo,15o榴弹炮最可怜,因为是抗战爆前买的,后勤上只踅么到不足二百炮弹。

1月1日,日军第3师团以两个联队的兵力猛攻长沙城东预1o师阵地,战区炮兵旅的四门苏制野炮率先出手。配合第1o军的施耐德山炮连和预1o师直属的克虏伯1881式山炮连对来敌进行袭扰,虽然炮弹有限,仍旧毙伤日军大队长以下官兵近百人。

1月2日,日军第6师团加入战局。为迅从守军防线上打开缺口,日军兵分多路开始向守军阵地同时起进攻。战区炮兵旅并第1o军直辖炮兵火力全开,配合步兵共击退日军进攻达11次。

1月3日,鉴于九战区对日军参战部队已经形成合围之势,阿南惟几随即命令第3、第6师团加快攻城度,吃掉城内守军。战区不再保存实力随即命令新24师炮兵参加战斗。突然出现的炮群打乱了日军的进攻节奏,第3师团师团长丰岛房太郎在第一轮齐射中被击中右臂,随行的警卫中队也是伤亡过半。战至下午五时,日军第4o师团及独立混成第9旅团各一部先后赶至长沙。

1月4日,阿南惟几调整进攻方案,从东南北三面同时起进攻,除两个中队的运输机继续为攻城部队空投给养外,又并了战斗机、轰炸机二十余架前来助战。

城内吃紧,未等第1o军求援,李有财便将手中的四个步兵营全部投入了城里,二十余门山炮也是火力全开,在高炮群的掩护下与日军炮兵展开了炮战。

战至下午四时,戏剧性的一幕生了,在万众瞩目之下,日军一架俯冲投弹的轰炸机居然被山炮炮弹打的凌空爆炸,守军士气大振,随即动全线反攻,一举将日军赶出了长沙城。

第五百八十五章 婚礼

“阵亡官兵97人,伤252人,另有博福斯七五山炮一门被炸毁。步兵的损失都快两成了。”赵诚自言自语道:“还好,至少有八成的人是全須全尾的!”

和于璐的婚礼就定在1月9日,地点是离家不远的一座教堂里。凯西娅和娜塔莉被女王大人征用为御用伴娘,伴娘的礼服也赵诚捯饬的,虽然比起于璐的婚纱要逊色一些,但是也相当有品位。

老虎和豹子行李里就没有正装,没办法,赵诚只得让裁缝连夜给他们赶制。侦察连那两货也是一个德行,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地摊货。左右不差那点钱,一人来上一套,全当是美国之行的奖励。

婚礼上的事情很杂,好在公司里人手够多,按照清单把活一分,新郎官总算把自己从杂事堆里解放了出来。

老虎他们一转眼就没了踪影。到达瑞士以后,每人都分到了一万五千美元的奖金。腰里有钱,这帮家伙能老老实实呆着才是怪事。

难得耳根清净,一杯红酒、一大块巧克力,把沙往太阳地里一放,赵诚就开始享受自己的人生。可惜雪茄被媳妇们没收了,理由很强大,她们想要孩子。当爹,好吧,确实是件正事,幸好红酒和巧克力不在禁止之列,要不只能靠吃零食打时间了。

血拼四人组回来的很晚,每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着。

“礼物,我们哥四个一起送的!”老虎珍而重之的捧了盒子过来。

“瞎特么花钱,不知道攒起来娶媳妇吗!”赵诚一遍嘟囔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四个彩蛋,做工精细,绝对是艺术品级别的。

“不贵,真心不贵,加起来才四千美元不到。”老虎龇着牙解释道:“另外还话了五百多给弟兄们买礼物,其他的钱都办了正事。”

“什么事?”赵诚根本不相信这帮家伙的节操,十有**又是买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

“我们在街上买了两间铺面,侦察连那两个家伙一间,我和豹子一间,老话说的好,一铺吃三代。等打完仗,咱在苏黎世支口锅,专卖油炸臭豆腐和韭菜盒子……”老虎一脸辛福的模样,仿佛已经有大把的票子进账了。

“你和豹子在巴黎都有铺子,香港也有,房本都在银行保险柜里存着呢,等打完仗就给你。”年轻人晓得攒家底是件好事,要鼓励,可赵诚依旧忍不住要敲打他两句:“买房这种事得多看看,几万块的东西哪能说买就买,下次得长点心眼。”

老虎懒得听老大唠叨,招呼豹子从屋里搬出个烤炉,他们下午还买了不少香肠和牛排回来,这会正好解解馋。

大约是害怕胖起来穿婚纱不好看,女王大人从纽约出以后就在节食。娜塔莉和凯西娅却没有这种烦恼,她们和赵诚在昆明办过仪式了,明天纯粹是当背景,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

“法贝热彩蛋。”凯西娅突然叫了起来。

赵诚正给牛排上加佐料,随口答道:“老虎他们给的结婚礼物,你们姐妹几个正好一人一个。”

“红十字彩蛋、格特斯纳宫殿彩蛋、月桂树彩蛋、布谷鸟彩蛋。上帝啊!”听动静娜塔莉比凯西娅更加激动:“这都是属于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东西,你们是在哪里买的?”

“路过珠宝店时买的。有个俄国老头打算把它们放在店里寄卖来着,双方谈价格的时候被我们碰上了。”豹子解释道:“两边说的都是英语,所以东西是按底价买回来的。”

“看来你们是捡着漏啦!”赵诚颇为满意,凡是和皇室有关的东西,过上几十年都能卖上大价钱,今天这钱还真没白花。

媳妇们很兴奋,连烤肠都不吃了,抱着盒子就回了屋,看架势是准备把东西锁进保险箱里。

得嘞,既然占了便宜,总得庆祝一下。

“我去弄些啤酒回来。”老虎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侦察连那两货也跟了出去,赵诚知道,这几个家伙肯定是冲着珠宝店里剩下的彩蛋去的。

烧烤聚餐一直闹到很晚才结束,除去于璐只吃了点面包以外,大家都是相当尽兴。酒饱饭足以后,赵诚睡的很踏实,一直等闹钟响时才从睡梦中醒来。

今天自己算是正式成家了?他一边刮胡子一边琢磨着,瑞士这头不存在一夫多妻制啊,等打完仗,还是得把户口落到香港去,那边实行着《大清律例》,好歹能给娜塔莉她们几个解决掉名分问题。

吃早饭、换衣服,豹子办事很贴心,新买来的皮鞋特地把鞋帮子那里用热毛巾捂过,穿起来一点都不磨脚。

九点零九分出门,这是于璐要求的,说是要图个吉利。赵诚自然不会反对,今天媳妇最大,万事都由她做主。

今天在教堂里结婚的人不少,好在有预约,用不着排队。

算上公司员工和饭店那帮人,观礼的嘉宾有大几十个,可惜一个长辈都没有,什么新娘父亲做交接的仪式只能取消。

牧师巴拉巴拉的说了好大一通,赵诚德语很菜,只能有翻译把话翻成英语以后才能明白。

换了戒指。牧师很庄重的宣布:“奉至高的圣父、至爱的圣子、至圣的圣灵宣告你们成为夫妇;上帝所结合的,人不可分开。上帝与你们同在,直到永远,阿门!”

总算搞定了,老虎立刻给牧师手里塞了个红包:“劳您和唱诗班辛苦,一点心意。”

老外们都愣住了,他们没见过这种架势,于璐也愣住了,她的计划里压根就没有这一项。

眼看着女王大人要翻脸,娜塔莉立刻站出来打了圆场:“新郎的朋友们想请教会代为捐给那些可怜人,希望这样能为新人们带来好运气。”

红包不大,十美元而已,牧师却没有嫌弃,当着众人的面,将钱投进了奉献箱。

女王大人有些看不过眼,她从手提包里拿出支票本,唰唰写下一长串数字,然后也递给了牧师:“这是我们这边的。”

赵诚偷瞄了一眼,好家伙,整整二十万瑞士法郎。好么,人家结婚是财,唯独自己在往外头大把的掏票子。

第五百八十六章 来自英国人的尊重

婚礼的第二天,赵诚他们就踏上了归途。行李很多,整整四架飞机才装下。药品、医疗器械,还有工厂急需的机器配件。

于璐和娜塔莉她们一起留在了苏黎世,国内局势不好,除去日本轰炸机,方方面面的势力同样让人不放心,赵诚可不想让人家用媳妇们来威胁自己。

根据国内来的情报,日军已经展开了对缅甸的进攻,滇缅公路沿线已经不再安全。早在去年12月4日,日军便占领了英军在维多利亚角(缅甸的最南端)的机场,那里既能奔袭马来亚,又能充当轰炸仰光的基地。

12月23日至25日,陈纳德飞虎队配合驻缅英军战斗机部队与日军6航第64、第77战队在仰光上空连续激战了三天,盟军损失了6架p4o战斗机,日军有两架一式6战和12架九七式战斗机被击落。

尽管战果斐然,盟军却没能改变空中的劣势。日军战斗机在数量上一直保持着优势,飞行员的战斗经验也十分丰富,即使战损率一直维持在2:1,他们也能承受的起。更重要的是,零食战斗机还没参战,英国人的f2a也好,飞虎队的p4ob也罢,可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要是失去了制空权,这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喽!

家里的物资抢运仍在继续,油料和兵工器材仍旧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是其他军需物资。刘富贵亲自坐镇缅甸,和平九天一起打点各种关系。张伟看着畹町到保山的运输,这一段山高路险,没有他这种地头蛇盯着,光是后勤保障就能把车队拖垮。

现在沿线每一百公里就有一个休息站,热水热饭24小时不断,会车点和险要路段也有专人值守,先不说能提高多少效率,至少对司机们的士气是个极大的鼓舞。

把物资直接运回东川实在太浪费时间,所以去年夏天张伟命令工兵团在下庄、凤仪新建立了二十几个大型仓库。事实证明,他的安排非常有远见。同样的时间里,西南运输处的车将将能跑上一趟,家里的车跑两趟都有富余。

有时候赵诚感觉自己和树林子的松鼠差不多,只要得空,就忙着往家里划拉各种吃喝。后勤上每天花出去的钱都是以十万计算,不是法币,不是大洋,是美元,得亏于璐生意做的不错,不然还真撑不起这么大的开销。

飞机照例还是在华沙经停,这次没人接待,大家和机组成员就住在机场的宾馆里。党卫军盘查的很严实,得亏赵诚有证件,不然连大门都出不去。

赵诚设法和老管家取得了联系,德国已经和美国处于战争状态,从霍斯特帮那里弄来的证件是派不上用场了。不过有东西依旧是他们急需的,美国产的丝袜、古巴的雪茄、瑞士的巧克力,甚至还有西班牙的火腿,都是德**官最喜欢的东西。贿赂,即使是面对最凶残的党卫军,依旧有效。

齐勒中尉,不,现在是齐勒上尉,他那份自然也不能忘记。美国带回来的肉罐头整整给他家寄了一箱,还有德国国内紧俏的白糖和布匹,加上上回的那些硬货,想来在未来两年内他家的日子都不会太难过。

华沙这地方不能多呆,空气里都带着血腥味。夜里响枪的地方很多,喝醉酒的德国兵在城里到处都是乱窜,还有前线下来的伤兵,在犹太区、在波兰人住的地方,肆意撒野。即便是在机场周边,依旧有德军官兵在追逐落单的波兰妇女和姑娘,所谓军纪森严纯粹是个笑话。

飞机继续东行,直到进入土耳其境内大家才松了口气,和活在枪口下的中立国瑞士不同,这里是欧亚大6不多的安全之地。市场上的货物相当丰富,鉴于飞机上还有空着的地方,赵诚买了好几百公斤部队紧缺的维生素和铁剂。仰光港周边海域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日军军舰的身影,至于日军的战斗机,只要天气好就会过来骚扰。

自从12月1o日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被日军炸沉以后,皇家海军就失去了和日本人一决雌雄的勇气。至于保卫海上运输线的事,原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那是中国人的事。值得庆幸的是,不论国府亦或者于璐往仰光送物资都是用的中立国的船,瑞士、阿根廷、土耳其,选的都是日本有生意往来的国家,也好让他们有所顾忌。

不过,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肯定是靠不住的,就算日本人能够一直保持操守,不攻击来缅甸的货船,可是

等缅甸一丢,从还海外进口物资的事依旧得玩完。有机会就多弄点,真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说不定一颗药片就能全下一条人命来。

抵达印度的时候,飞机上又添了新的物资,家里前来护航的战斗机编队到了。

十二架野猫式战斗机静静的停在跑道上,其中两架是美国教练帮着开回来的,还有一架的驾驶员来自飞虎队。美国参战以后,陈纳德的一个部下选择了回国参战,有战斗经验的老鸟在美军里相当吃香,虽然待遇比不过飞虎队,可是能用上最新式的战斗机,这对整天和提着脑袋过日子的飞行员们而言,无疑有着重大的吸引力。

赵诚和豹子他俩又坐进了驾驶舱,这些都是飞的运输机,手都生了。所有的飞机都由英国地勤做过保养,原本那些英国大爷根本不愿意费这个神,可是一看到机身上十面打着红叉的膏药旗,他们立刻变了张脸。

尊重不是靠跪出来的,是靠打出来的,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原先不论苏联、英国亦或者美国,对中国的援助都透着浓浓的施舍味道。或是希望让中国尽可能的拖住日本人,消耗日本人,为本国的战阵准备赢得时间;或者是为了能在日本人那里取得更多的好处。

而当与日本人交过手后,西方国家突然意识到,中国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孱弱。与中国打了十年的日本,不是什么街头的野狗,低头捡块石头就能吓唬走,那是一条恶狼,张开嘴以后,不狠狠咬下块肉来根本不会罢休。

第五百八十七章 赵诚的担忧

十二架战斗机排成三个四机编队,在运输机群外围形成了一个大号的防御圈。与之欧洲战场动辄几百架飞机缠斗的大场面相比,赵诚的队伍实在有些不够看,不过在远东,依旧是明星一般的存在。

飞跃野人山时,豹子和老虎他们照例往地面上扔了些小玩意,带着小降落伞的燃烧弹,每个里面都装着五公斤汽油,运输机上的人负责在地图上估算方位。

缅甸战役已经无可避免,尽管赵诚从没有去野人山看风景的打算,倒是该做的准备要做,万一战局有什么变化,说不定还可以从英国佬那边换点小钱花花。

还算不错,一直等到了密支那机场加油,天空中都没有出现日本飞机的踪影。天空微微飘着小雨,云层也很低,日本人更乐意挑一个干爽的地方去撂炸弹。

刘富贵一早就在机场等着了,他的指挥部原本设在腊戌,可惜那边目日本间谍和缅独份子活动的厉害,这帮混蛋破路、烧桥、袭击英国人的军营,貌似把土八路那一套全都搬到了缅甸。

英国人非常恼火,大英帝国并不在乎滇缅公路和运往中国的货物,可他们对“国际影响”和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非常敏感。

就算瞎子都知道,日本人不会放弃缅甸这块肥肉,但如果在日军大举进攻之前就陷入混乱,印度肯定也会有样学样,没完没了的给大英帝国找麻烦。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甘地一样喜欢搞什么“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等着和钱德拉鲍斯一起动武装反叛的可是大有人在。

一定把所有麻烦解决在萌芽状态,大英帝国为此下了血本,腊戌有四个轻装步兵营专门负责扫荡。

之前警察干活时时对寺庙和僧侣非常忌惮,就算知道日本间谍和缅独立份子躲在寺庙里,亦或者明知僧侣从事着叛乱活动,他们都不会去抓人。当兵的可没有这些顾忌,他们只认军令,其他事情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现在腊戌城里天天都能听到枪声,除去缅独份子和日本间谍,冤死的老百姓可不是一个两个。不少英国人都了大财,寺庙里的金佛像,缅甸人家里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甚至还有官员借机进行敲诈勒索。总之,各有各的路数,把腊戌那边闹得鸡飞狗跳。

刘富贵是正儿八经的中国人,从不和缅独份子打交道,跟日本人更是不折不扣的死敌,可是照样有英国人上门来找麻烦。尤其是那些收过贿赂的家伙,知道老刘手上有上千辆卡车,论运输能力几乎和西南运输处没什么区别,所以一张口就是几千上万的要好处。

现在不是和英国人翻脸的时候,缅甸毕竟人家的地盘,真要是打起来,光是一个断绝沿线汽油供应就能让车队全趴窝。刘福贵不甚其扰,索性躲到密支那遥控指挥。

老兄弟见面本是要喝上一场的,不过时局紧张,一人二两表示个意思就成。

填饱肚子,沏上一壶好茶,正好坐下来把家里的事情理一理。

之前让刘福贵找人把新24师被调陕州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照例由夫人俱乐部那帮子太太小姐操办的。不过,军委会的那位大佬建议,部队最好等大灾过去再动身。

河南本就不富裕,自抗战爆以来,为支应一战区几十万大军的粮饷,绝大部分百姓家里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顿饱饭。自前年冬天开始,旱灾、风灾、蝗灾愈演愈烈,当地的经济实际上已经破产。

去年秋天,豫东、豫南、豫北再次颗粒无收,入冬以后,滴雨更是全无。现在举家逃难的老百姓绵延数百里,灾情最重的豫东,有些地方走上百里都难觅人烟。据河南地方估计,人数至少在千万以上。

根据委员长侍从室传出的小道消息,最高当局正在考虑把一战区的队伍撤出河南,这样既能加强陕西、山西的防御力量,又能将千万灾民甩给日本人。

“二宝那边怎么样?”赵诚知道陕州存粮极多,可是部队开销也大,友军、军属、民工、随军学校、治下的老百姓,小几十万人都靠着保安旅吃饭。

“日子还成。”刘福贵喝了茶又说道:“来缅甸之前我特意去他那里看过,山芋、土豆和玉米的收成都不错。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节省口粮,咱们自己的队伍,每人每天一斤纯粮外加半斤玉米面;学校和孤儿院里粮食和玉米面一半对一半;陕州的老百姓每人每天配给四两玉米面,外加半斤平价土豆或者山芋,要是还不够吃,可以按照市价在粮店里买。”

“市价?”赵诚有些不太明白:“有人在撺掇二宝打灾民的主意?”

刘福贵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市价是按照西安那边的粮价定的,二宝对这上面盯的很死,没人敢打粮食的主意。”

赵诚松了口气:“这就好,要是灾民的财,且不说史书上会留下骂名,等上峰需要平息民怨的时候,铁定会被拉出来当成鸡给宰掉。战区那边有没有意思一下?”

“给蒋鼎文司令送了二百万斤小麦,都是前年秋天的陈粮。此外还给省府送了一百斤玉米面,也是前年的那批,那帮地方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让他们沾点便宜,迟早会出来捣乱。”刘福贵说道:“从上个月二十号开始,二宝让后勤上每天往洛阳以东送二十卡车的山芋和土豆,配合战区救济灾民。倒没有存着拉拢民心的想法,纯粹就是想多救几条性命。”

“事是好事,可就怕升米养恩人、斗米养仇人。“赵诚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认为救灾的时候千万不能用保安旅的名义。战区和省府可没多少好人,要是这帮家伙把灾民全往西边送,陕州那边也得成灾区。”

前世赵诚看过冯小刚拍的《1942》,里面有句台词让他一直难以忘记。“哪里是灾区?整个河南都是灾区。有多少灾民?三千万河南人都是灾民。”更加要命的是,缺粮的可不止是一战区这头,日本人占领的地界一样遭了灾,连天津、北平也缺粮缺的厉害。

保安旅救得了一城一地,可曹二宝就算把自己给炖了,照样应付不来中原、华北几千万张嘴。打仗难,救灾,更难!

第五百八十八章 薛老总的戏

老话说,一旱旱三年、三年之后必大涝。赵诚不知道这话用在陕州是不是灵验,尽管保安旅的粮仓早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可他依旧非常担心。

和刘富贵商量一个晚上,赵诚还是给曹二宝了封加急电报,提醒他灾情极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并建议保安旅用不易保存的山芋、土豆来雇佣流民修缮水利工程。

这种横跨几个省的旱灾,别说一个小小的保安旅,就算是一战区都只能干瞪眼。赵诚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所以不打算充什么大瓣蒜。

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天一亮,赵诚就带着弟兄们踏上了归途。长沙会战已经接近尾声,日军主力正在撤回新墙河南岸。但家里依旧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特别是战区即将召开的战役总结会,作为新24师的当家人,老躲着不露面,那纯粹是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话说,自文夕大火以来,长沙已经三次被毁。虽然多有重建,可是作为一省政治经济中心的功能已经不复存在,城里连完整些的房子都不多,赵诚也很想看看,薛司令会把司令部放在什么地方。

根据前方传回的最新消息,薛司令提前向新闻界透露了本次长沙会战的战果,中**伤亡28116人,歼灭日本军56994人,俘虏日军中队长松野荣吉以下官兵139人,缴获步骑枪1138枝、轻重机枪115挺、山炮11门、无线电台9架及其他军用品。有零有整,很像那么回事。

可各个部队长都知道,这里面的水分几乎不比洞庭湖的水少哪去。

日军拢共就出动了3o个步兵大队、15个炮兵大队、航空兵14个中队外加一票工兵和后勤部队,真要是死伤了5万6,这会战区司令部早就该布置反击岳阳了。

吹牛也好,鼓舞士气也好,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薛老总落了面子,大家这些做小弟的也得跟着丢脸。

李有财的密电里写的明白,战区司令部正在搜罗日式武器用来展览。步机枪和山野炮都好说,这仗本身就有缴获,实在不足的地方可以从第四军那里抽调,他们有一个全日械师,随便拿点出来都够了。

师里的坦克大队肯定也跑不掉。上高会战时向战区汇报过战果,可是司令部那帮大爷一直持怀疑态度,压根就没往重庆报,这回肯定会一起拉出去撑门面。

最大的问题在于俘虏,这东西可造不了假。那个有名有姓的日军中队长可能是真的,至于其他人,难说!

师里倒是有些存货,上高会战和第二次长沙会战时一共俘虏过13个日本兵,几乎都是被炮弹震了坏脑子的家伙。把这帮整天流口水的家伙当成俘虏送给薛老总,估计挨骂的可能性会更高些。

一路颠簸,等到了东川已经过了午饭点,其他人可以优哉游哉的回宿舍睡觉,赵诚却没那么好的命,由阮氏雪伺候着吃完饭,他带着老虎他们就奔了益阳。

之前向战区司令部请的是病假,这会都用不着装,往卡车车厢里一趟,堂堂的上校师长睡的跟死猪一个德行。

行程急,可是也用不着赶夜路,晚上在盘县基地落的脚。李有财在前线打仗,周易只能在东川和盘县之间来回跑,每天各种事情忙的脚不沾地。看见赵诚一边下车一边打哈欠,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都是老弟兄,参谋长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人。赵诚随手扔了盒古巴雪茄过去,眼瞅着对方还在哼哼唧唧,便又让老虎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手表来,正儿八经的瑞士exactus935纯银壳机械三针,前主人是霍斯特帮的二当家,就这么个小玩意,少说也值三挺捷克式的钱。手表戴上,雪茄点起来,参谋长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得知师座会大驾光临,盘县基地的厨子很是做了番准备,他们特意从猎户那里买来一头野猪和几只野兔,煎炸烹煮,十几样菜将饭桌上堆的满满当当。

除去跟着李有财在长沙打仗的,家里营以上军官都在。没有觥筹交错的场面,老规矩,一人二两酒,省得误事。

赵诚的开场白非常振奋人心:“咱们不缺钱了,一会回去告诉弟兄们,积欠的军饷和奖金已经到位,明天一早就放。”

这些日子师里缺钱,普通士兵的饷钱没收到影响,可是军官们的薪金补贴都打了折扣。还有第二次长沙会战的奖励,基本上都没到位。虽然队伍里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背地里牢骚、说怪话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士兵可以自由选择法币、索博特银行行的代币券;士官们加一样,索博特银行的外币兑换券;所有军官给个优待,法币、银行卷、美元,喜欢要哪样都行。”赵诚又补充了一句。

饭桌上的气氛更热烈了。抗战爆以来,票子毛的厉害,大宗交易都是按黄金、外币和银元来计算。后来法国战败,法郎立刻退出了硬通货的行列,这段时间,随着日军进攻香港和东南亚诸国,叨币和港币也不成了。

不过索博特银行行的票子依旧信誉十足,不少商政届大佬都去他们云南总行的金库参观过,几万两金条、上百万的袁大头和墨西哥鹰洋、过二百万美元的外汇储备,无一不彰显着银行的实力。

当初银行卷刚行时,和银元的汇率是一比一,现在则变成了一比一点零九,在四川和陕西有些地方甚至达到一比一点二的高价。打前清开始,中国自己行的钞票就多不胜数,这个大帅那个督军,百十条枪就敢行自己的票子。长的几年,短的几个月,就算东北的张作霖也没能撑过二十年。老百姓被薅羊毛薅怕了,特别是现在法币贬值,又禁止私人购买外汇,索伯特银行靠着雄厚的资本硬是闯出了一条金光大道来。

“等打完仗,我保证大家都做个富家翁。可丑话得说到前头,别想着喝兵血,更别打军需物资的主意,肖士贵就是前车之鉴。好好练兵、好好打仗,其他的事,有我呢!”二两酒下肚,赵诚豪情万丈的吼道。

第五百八十九章 立功的与受伤的

原本是准备天一亮就动身的,可是周易坚持要让赵诚等完钱再走,说是有利于在全师官兵心目中树立起师座的威信。

理由颇为扯淡,但心是好心。新24师虽然从没喊过“吃赵家饭、为赵家打仗”这种造反的口号来,可赵诚在弟兄们心目中的威望绝对比蒋委员长高。

老弟兄如此,新兵也是一样。车队去陕州送完物资,返程时必定会从四川带一批壮丁回来。和其他部队防贼一样防着新兵不同,来新24师的人非常听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师里安家费给的高,每月军饷也不拖欠,碗里有热腾腾的大米饭,锅里是油汪汪的肥肉,甭说当逃兵,就算赶他们走都不会走。

“一个村,拢共百十号青壮汉子,出来当兵的足有六十多。既然非得出来吃血饭,自然得选个好东家。”一个读过书壮丁说出了大家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再说了,师里战斗力是全战区最强的,总比被送到其他队伍活的长久些。”

这年月就没有傻子,大头兵都知道的道理,那些军官哪能不明白。自武汉会战之后,还没有哪个队伍能从师里挖走人手,钱照收、酒照喝,胆子大的,连人家送来的姑娘都敢睡,但都是一个德行,吃干抹净就不认账。

弟兄们从军需官手上接过或多或少的钞票,不少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家伙都激动的脸色潮红,像是刚吃过春药。按照部队去年中办法的规定,平日里训练出色的人可以得到嘉奖,奖金折银元五元;战场上炸毁敌人火力点两个,或是炸毁卡车两辆或是坦克装甲车一辆为三等功,奖金折银元二十元;一次性摧毁敌人火力点三个以上,或是坦克装甲车两辆以上,或是歼敌二十人以上的为二等功,奖金折银元五十元……

最高的特等功除提两级军衔外,还有镶嵌钻石的勋章一枚,奖金折银元五百元。

以前都是用银元奖金,叮叮当当一大包非常有成就感,现在只有一小叠纸片,视觉冲击效果顿时小了大半。不过大家依旧非常高兴,功劳最大的几个,都是一等功,不仅有奖金和黄金铸就的勋章,按照条例还可以提前晋升一级,他们回到队列里时,同连队的袍泽禁不住爆出一阵欢呼,值星军官没有上前制止,这是好汉子应得的荣耀。

今天赵诚亲自为获得二等功以上功勋的官兵带上了勋章,此外每人还送了一块瑞士天梭表,这是司令本人的加赏。

完钱、颁过奖,车队载着赵诚他们又上路了。一路翻山越岭,有汽车代步,倒也不觉得难受。

和几个月前相比,沿途的村寨变化不大,但是隐约能感觉到青壮又少了些。每打一次大仗就是几万的伤亡,去年光是九战区就死伤了将近七八万弟兄,再加上其他队伍的损失,湘西一带抽调出的壮丁可不是小数目。

路过沅陵时,赵诚特意给兵站留了五十万法币。新年就要到了,总得为那些烈属和伤残老兵家里添些柴米,这年月,活着不易,总得让大家有个奔头。

1月18日,车队安全抵达益阳。

李有财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十几天,他在长沙巷战时光荣挂彩,脑袋包的像是个印度阿三,两条腿也被医生捆的结结实实。

这次长沙会战,师里和边防二旅来长沙轮战的官兵一共伤亡近七百人,师部设在益阳的野战医院原本压力不大。可是第十军又送来了一千多重伤号,他们守长沙时打的很苦,伤亡几达万人。

都是一起和日本人拼过刺刀的袍泽弟兄,总不好干看着不管,李有财亲自拍的板,也收进了医院里。

家里的医院就那么大,虽然号称是九战区里规模第一,技术和设备也是第一,但床位收治一千人左右就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没办法,轻伤号和骨折的那些只能住到兵站里修养,医生不够,就让各连的医护兵们顶上。

按说李有财该住院修养的标准,可他不耐烦那股消毒药水的味道,处理完伤口以后便搬进了当地一户地主的宅子里。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补着,粗粗一看,至少比战前胖了一圈。

“主家有个闺女吧?”赵诚一脸坏笑的盯着李有财问道。

“两个闺女一个儿子。”李有财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住进来以后,人家小姐没少往这屋里跑吧!”赵诚的笑容越猥琐。

“那必须的,人家原来是长沙洋人医院里的护士,我这打针换药都是人家帮着弄的。”李有财突然意识到赵诚话里有话,于是急忙分辨道:“别特么瞎琢磨,人家姑娘才二十三,正儿八经的文化人,别坏了人家名声。”

“对,名声,都严肃点。”赵诚立刻换了副嘴脸:“李副座考虑的周全,咱们不能寒了爱国民众的心。那啥,姑娘漂亮么?脾气怎么样?”

“滚!”李有财难得老脸一红。

“好么,铺盖都是新的,呦呦,被面还是蜀锦的,这都是给新姑爷的待遇啊。”老虎插话道:“副(师)座,您瞧上大的还是瞧上小的了?该不是想学咱司令那样来个大小通吃吧!”

豹子也跟了一句:“那样可就占大便宜喽!逢年过节备一份礼就成,这得省多少钱呐……”

两个活宝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把李有财郁闷的不行。

赵诚忍不住笑着说:“要是瞧上人家姑娘了,我今天就找人帮你提亲,三媒六证、三十六抬的聘礼,都算兄弟我的。要是两个都喜欢,咱们也不含糊,七十二抬聘礼,但凡少一件,你就让人去我屋里搬。”

趁着赵诚说话的当口,老虎拉着豹子窜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这两货肯定是搞侦查去了。

果不其然,一根香烟才抽完,小哥俩又跑回来了。

“副座眼光真厉害,主家的老太爷是前清的进士,在张之洞手下搞过洋务。现在家里在益阳、怀化和娄底开了五家药铺,大少爷亲自管着。他家在本地还有上千亩水浇地,一亩地才收佃户五成租子,绝对的良善人家。”豹子的侦察很有成效。

老虎也不甘示弱:“大小姐是湘雅护士毕业的,二小姐也是。大小姐没有二小姐漂亮,可家里的佣人都喜欢和大小姐打交道……”

第五百九十章 李有财的小心思

不过两个钟头的功夫,赵诚把李有财住的这户人家给查了个底朝天。

岳阳俞家,前清那会就是书香门第。一战时,他们家靠着向欧洲出口锡、锑、茶叶了大财,战后开厂置地,闯下好大一片家业。

抗战爆后,设在长沙的几家工厂毁于文夕大火,在武汉的店面也在日军轰炸中变成瓦砾。俞老先生当机立断,用药店和土地做抵押,筹钱买来十辆二手的三顿雪佛兰,从国内往国外倒腾桐油和丝绸,又从国外进口汽油、五金配件和布匹。只三年的时间,家里又恢复到了战前的光景。

俞家一儿两女都是文化人,大少爷在上海念过大学,两个女儿则在湘雅护士学校读的书。俞老太爷的想法很简单,身上有手艺,在哪都饿不死。

“五成的地租,到手以后又有两成接济乡邻,难得!”赵诚砸吧着嘴说道:“几十年的家业毁于一旦,家里没有哭天抹泪,立马能想到自救的法子,还选的这门准,俞老先生也不是凡人呐!”

李有财点点头:“看的出来。打上高会战时开始,俞家两位姑娘就在我们师的兵站医院里头帮忙,连薪水都不要。他家大少爷可没少往医院里送慰问品,前些日子,还为商品捐了一百条被子。”

“那你还犹豫什么,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赵诚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刚才说要找人向俞家提亲,这位爷高地不同意。

“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人家一家都是读书人,我是大头兵。她家里日进斗金,我家里啥都没有……”李有财怯懦着说道。

“打住,赶紧打住!”赵诚撇了撇嘴说:“她们家念的是洋学堂,你先念的是私塾,然后跟着于璐学过英语,这几年更了不得了,波兰人、法国人、捷克人,咱们师那些教官哪个比湘雅护校的老师差啦?!再说,你是穷光蛋么,巴西的农场、巴黎的商铺、香港的商铺、瑞士的别墅,九战区里能和你比家底的有几个?”

“不是都让你抵押给银行了么?哪还有钱。”李有财哼哼唧唧的好像个大姑娘。

“赎回来了都,巴西那农场就是利息。您现在身家小二百万,美元!装备两个德械师都有富裕,买博福斯山炮能排出二里地,买大姑娘能给全师娶上媳妇。再特么哭穷,我让把你的财产全换成法币……”赵诚对李有财颇为无奈,这家伙对钱就没个完整的概念。除去于璐帮忙置家产,每月的军饷加补贴足有六百大洋,虽然部队包吃住,可他依旧攒不下钱来,月月光,老天爷啊,盘县那地方就没个花钱的去处,天晓得他的钱都去哪了。

“我这么有钱?”李有财乐了:“那你看着张罗吧,别吓着人家,这个,要是俞可莲不乐意……嗨,去他大爷的,先帮我问问再说。”李有财又恢复了副师座的威风。

“得嘞,你且养着吧!万事都有我呢!”赵诚拍了胸脯。

牵线说媒是个技术活,师里一帮糙汉子根本干不来,兵站医院的两位女医生帮着传了话。谈恋爱么,总得问问人家姑娘的态度,要不跟王老虎抢亲有什么区别。

结果还算不错,人姑娘对李副师长颇有好感。战争年代么,英雄总是受欢迎的,特别是像新李有财这种年轻有为的高级军官,只要不长的歪瓜裂枣,销路差不到哪去。媒人特意向俞姑娘强调过,新24师的军官一不掠民财、二不喝兵血,这更增加了姑娘对李副座的好感。

有门就成。赵诚没打拖着,当天晚上让请兵站医院的院长来俞家提亲。

李有财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现在还打起了人家女儿的主意,在媒人上门之前他就溜出了自己的住处。这货两条腿都有伤,豹子和老虎不得不弄来一副担架在门外侯着,也省得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

“要是俞老爷拒绝,李副座今晚铁定得睡军营里。”豹子悄声说道。

“才怪,就算对方拒绝,李副座依旧会回去住。”老虎非常笃定。

赵诚冲老虎挑下了大拇指:“聪明,豹子以后找媳妇肯定不如你快。”

“为什么?”豹子有些不理解。

“一击不中就跑路,还不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啊!谈恋爱有两个窍门,一是胆大,二是不要脸。学着点吧!”老虎洋洋得意的解释道。

李有财总算从自己住的小院里溜了出来,等把他抬上车,赵诚给老虎他们布置了新任务,拿着步话机在俞家门外守着,不管提亲的成果如何,都得在第一时间内汇报。

留下一帮马仔张罗副师座的婚姻大事,赵诚和当事人则开车奔了饭馆。自打住进俞家,李有财就一直吃着病号饭,少盐少糖,清淡的像是斋饭。烟也断顿了,俞小姐的态度很坚决,说是这东西不利于伤口愈合,碰都不让碰。

雪茄点起来,小酒也来了一口,李有财舒坦的直哼哼。

撇来公事不谈,哥俩聊的就是家常事。自打武汉撤退时算起,大家就一直没轻松过,不是打仗,就是四处张罗军饷和装备,忒累的慌。

饭店里有酱好的猪蹄,李有财一连啃掉四五个,他就得意这口。酸菜鱼也要了一盆,辣椒没敢多放,但比起病号饭来依旧是重口味。赵诚本想再来一份辣子鸡,可是害怕李有财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只能放弃……

连赶路带吃饭,前前后后至少花了一个半钟头,可老虎那头一直没把消息传过来。李有财等的有些着急,全没有战场上的那份镇定。

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样子,赵诚心里也没有底了,正琢磨着要不要让兵站先给李有财收拾个房间出来,步话机里突然传来了老虎的声音:“师座,俞老爷不反对副座和大小姐的事,可他家提出了三个条件。”

“说!”李有财冲着步话机喊道。

“一不许纳妾,二不许宿妓嫖娼,三不许打老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无聊莫过开会

李有财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给卖了,干净利落,甚至有些惨不忍睹。当然,俞家也没亏待他,俞老太爷做主,让两人年前完婚。

俞家家大业大不假,可是让新娘家里掏酒席钱实在不合适;李有财是“房叔”也是真的,可他的家当都是固定资产。赵诚特意给李有财留下三万美元作为贺礼,好歹算是救了他的急。

战区司令部仍旧在岳麓山开的总结会。出于政治考量,军事委员会对九战区的战报没有作任何修改,毕竟盟军在东南亚被日本人揍的丢盔弃甲,中国也好、英国也好、美国也好,实在太需要一场“完胜”来鼓舞士气。

英国《泰晤士报》刊文称:“远东阴霾密布,唯长沙上空的云彩确见光辉夺目。”

重庆《中央日报》也转了蒋委员长对九战区的批示:“此次长沙胜利,实为七七以来最确实而得意之作。”

甚至连延安方面的《新华日报》对长沙会战都不吝赞美之词:“与今日反法西斯战争欧洲战场上,伟大苏联军民打击希特勒匪军遥相呼应,所以此次长沙大捷,是有国际意义的。”

报纸上那些东西是写给老百姓看的,鼓舞鼓舞士气还凑合,作为九战区上上下下,大家并没有参与到这场狂欢里。一如赵诚所预料的那样,总结会上依旧刀光剑影。争勋章、争补充的兵员、争补给,比戏园子还要热闹。

新24师什么都不在乎,自然也就懒得和人家吵来吵去。赵诚找了个角落猫着,自顾自的翻看着《水浒传》。坐在一旁的是黔军1o2师师长柏辉,他们师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伤亡过半,幸亏赵诚暗中补饷补械,部队这才迅恢复了元气。

战前1o2师就跟着第4军去了广东,上峰给他们的命令是“配合友军抗击日军登6,并待机接收香港”,没想到英国佬忒不扛揍,未等援军到达就挂了白旗。时缝第三次长沙会战打响,1o2师只得又半路折回,1月1日才抵达长沙南郊参加战斗。

没捞着大仗打,自然不会有奖励,柏辉章和赵诚一样,捧着本杂书打时间。

会议是无聊的,听完各种扯淡的汇报和自吹自擂的总结,总算到了开奖的时间。这回上峰还算公道,大奖落在了第1o军头上。

军委会向他们颁“泰山军”的荣誉称号,代理军长李玉堂被提升为第27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1o军军长,并被国民政府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一时间,会场上掌声雷动。老李总算一雪前耻了!

第二次长沙会战,第1o军一上战场就叫日本人打的稀里哗啦,损兵折将不说,差点让日军乘势抄了长沙守军的后路,战后追责,58师师长廖龄奇被枪决,同为黄埔生的李玉堂要稍微好点,落了个撤职查办的下场。

没等第1o军新老大到任,第3次长沙会战开始了。薛老总思前想后,觉着还是得有李玉堂来指挥部队。毕竟就算新指挥官能及时赶到,熟悉部队要时间、搞定军里那些山头要时间,等新老大能掌握部队,恐怕阿南惟几都在长沙吃年夜饭了。

薛老总没有想到,李玉堂居然没理会他的“邀请”。

自从被撤职后,老李一直憋着一肚子火气。他认为上峰处事不公,第1o军虽然在战役初期打的很臭,毕竟最后还是挡住了日军的进攻,为战区守住长沙立下大功。真要追究责任,左右一个处分的事,上峰居然撤了他的职,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是让第1o军几千阵亡将士为战区的错误被黑锅。大战在即,薛老总只得祭出了王牌,将情况上报重庆,请委员长出面“调停”。

据小道消息,委员长拢共只用三句话就摆平了所有麻烦:“李玉堂,你是黄埔一起期的毕业生吗!第1o军和长沙城交给你了。”

赵诚对这事的评价更简练:“王霸之气,侧漏!”

李有财也有糖吃,他领着部队在最关键的时候顶了上去,毙敌伤敌人过几近一个大队,本人还在白刃战中挂了彩,在师级军官里绝对是独一份。三等云麾勋章,比起李玉堂的青天白日勋章根本不够看,谁让咱不是黄埔生呢!

八百名壮丁,二百条中正式七九步枪,外加给李有财本人的慰问金,换算成大洋大约两千块。几千多弟兄打生打死,就落下这么点意思。

可有总比没有强!特别是兵员,现在各个部队都在抢,这百名壮丁绝对是看在那几千炮弹的面子上才给的,李有财说过,这次师里干出去的炮弹比全战区各个部队加在一块都多。估么着下次打仗战区司令部肯定还会打家里炮兵部队的主意,薛老总对于这种不花钱的便宜向来不会客气。

临近会议结束的时候,有个参谋突然闯进了会议室里:“报告,蒋委员长加急电报,命令薛总司令亲译。”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装着电报纸的文件夹,红色的,不知是福是祸。

赵诚悄悄把小说塞进公文包里,学着其他军官那样坐直了身体,心里一样的惴惴不安。这年月,不是好好打仗就能天下太平的,站错队或者交错朋友一样有可能带来麻烦。在益阳期间,他和延安方面的人见过面,移交了价值两百万美元的外汇和金条,还有一卡车的药品,鬼才知道那份电报是不是说这件事的。

远远能看见薛老总拿着密码本忙个不停,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除去等待,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师以下人员离开会议室。”薛老总突然开口了。

赵诚意识到事情大条了,看样子肯定是有重大的军事行动,只传达到师级军官,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事并非限于九战区的辖区内。

“去年12月26日军事委员下令取消入缅军事计划,委员长命令各战区按原定方案重新进行动员。现从我战区抽调新24师赵诚所部归昆明行营指挥,以加强滇缅边境防御力量。”念完命令,薛老总远远地冲着赵诚点了点头:“赵老弟,祝你部在云南为党国再立新功。”

第五百九十二章 年前杂记

老想去陕州来着,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赵诚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新24师这一走,战区的炮兵力量损失重大,薛岳司令官自然不肯吃这个闷亏战,被区司令部“借”去展览的坦克只回来2o辆,余下的全被编入战区装甲大队。

除去军委会直辖的第2oo师,九战区总算也有了自己的装甲力量。这些铁家伙虽然比不得飞机大炮,但是对防御作战极为有帮助,下回日本人再来打长沙恐怕得吃大苦头。不过战区倒是没把事情做绝,会议上答应的兵员、武器倒是没收回去,好歹让师里回了些本。

吃完战区的庆功宴,赵诚便领人回了益阳,兵站要缩小规模,医院也得撤回云南,不把手尾料理干净,迟早会出乱子。再有就是李有财的婚事,他现在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婚礼上好歹得有几个自己人帮着壮壮声势。

这年头结婚都是在家里办酒席,俞家的下人和兵站后勤都在忙活,收拾新房、雇佣厨师、采购物资。按照师里的习惯,所有事情都列成了清单,然后每天按进度表办事。

物价飞涨,每天看购物清单李有财肉疼的紧,恨不得丝毫没有百万富翁的觉悟。

“你就偷笑吧!”赵诚拿这家伙一点辙都没有:“俞家那边的酒席又没要你掏钱。”

“可拉倒吧!老丈人家的钱也是我的钱。”李有财把算盘打的噼啪响:“米涨价,油涨价,盐特么也涨。知不知道今天盐多少钱一斤,换成现大洋得12块半。”

“食盐不是计口专卖么?怎么这么贵?!”赵诚也被吓了一跳。

“这还不明白,乡长、保长、甲长和奸商相互勾结,囤积居奇、掺假抬价。一担谷子才能换一斤盐,小门小户的谁他妈能吃的起!”李有财长叹了一口气。

前方玩命打仗,后方玩命捞钱,这都叫什么事。赵诚随手给自己和李有财一人点了一根香烟,一边忧国忧民一边吞云吐雾。

好半晌赵诚才打破沉默:“结婚光是请自家亲戚朋友吃席面多没意思,这次干脆摆上流水席,让四里八乡的老百姓都沾沾喜气多好。”

都是老弟兄,赵诚一张口,李有财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每家一斤怎么样?”

“大气些,二斤吧,算是给那帮家伙一个警告。”赵诚一开一合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让缅甸那边十车盐过来,正好能赶在过年以前到各家手上,咱们没法让老百姓桌上有大鱼大肉,可给他们菜里添点咸味肯定没有问题。”

“十卡车的盐最多十万斤,能满足五万户人家三个月的需求。真要是这样,光利息就会让那帮家伙急死。”一想到那些奸商的下场,李有财就非常开心。

事不大,给刘富贵个电报就能搞定,英国人在腊戌有大批储备,一点小钱就能摆平仓库的官员。问题在于运回来很费事,总路程过两千公里,就是为运一堆食盐,连蒋委员长都没不会奢侈。

反正是为了老百姓好,赵诚非常坦然,那话怎么说来着,以人民的名义。

曹二宝也在忙着为老百姓做事。整个河南都是饿殍遍野,唯独保安旅控制的陕州没有饿死过人,放在历朝历代都是了不起的政绩。为此,省府特意来了表彰,公文写的很煽情,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保安旅能够再努把子力,为省府分分忧。

轻飘飘的一纸公文就想拿走两千万斤粮食,还限令于过年之前自行运到洛阳。这回曹二宝和赵诚他们的看法高度一致,省府那帮人真特么记吃不记打。

缺粮,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战区的运转,可省府里那帮人依旧在粉饰太平,这会想着找人背黑锅,曹二宝可没兴趣陪他们玩。

不过,雇人兴修水利的活倒是没停下来。家里的土地已经移交,现在只剩下三十万亩,原本哪哪都是灌溉站都被迁了回来,因为这事,那些买地的人没少跳脚骂街,横一点的人家还动了手。

曹二宝倒是不在乎,上峰让移交的是土地,翻水机和驮锅机那是保安旅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官司打到重庆都不会输。他给弟兄下了命令,但凡有人敢捣乱,一律棍棒伺候,谁要是敢把枪口对着保安旅的人,通通按破坏抗战的罪名枪毙。

鉴于保安旅凶名在外,这回敢动手的还真没有。不过方方面面来打招呼的倒是不少,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曹二爷能抬抬手,好歹给新接手土地的人家留点念想。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软语相求,自然得给一个交代。曹二宝每家都留了国外厂家的订货地址,只要钱到位,美国佬那里机器有的是。

豫西地贫,不好好修整一下,就算遇到好年景也有大把的土地会欠收。兴修水利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为减少风灾带来的减产,前年春天就已经在田间地头种植了大批的桦树,等树苗长大形成树墙,等大风来时多少会起些作用。再有就是土壤改良,虽然化肥严重不足,可牲口的粪便却是天天都有,撒到地里一样能促进庄稼的生长。美中不足的是,味道实在有些大,神经脆弱点的人在陕州根本吃不下饭。

元旦的时候,叶良辰领着他的弟兄正式入了伙。这几个月,独立66旅6续又跑回来三百多人,加上之前的那些,一共是一千七百挂零。曹二宝非但没有趁火打劫,而且还给叶良辰补了五百壮丁,让他的人自成一系。

招募壮丁、从各个农场的民工里挑选可用的人手,不经意间,保安旅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后勤上的不算,光是一线部队足有一万七千多人,论战斗力与比李甲豫司令的三十六集团军强出一倍都不止。雅格布亲自主持了部队的整编,全旅现在共有四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五营制)、一个补充团、一个辎重团、一个工兵团、一个要塞守备队、一个装甲支队外。

干部实在不够用,所有团以上军官都是一兼多职。曹二宝是当家人,可他身上兼着一团团长、装甲支队支队长的职务;叶良辰是副旅长,他又是二团团长和补充团团长;原独立66旅参谋长麦小年的活也不少,他是副参谋长兼三团团长,此外还得管着孤儿院和随军学校。

新近走马上任的工兵团团长蔡仁杰最为忙碌,他深深体会到赵诚那两万大洋的安家费真不是白给的,自己不但得管着工兵,辎重团、要塞守备队甚至新兵训练都是自己的活,比当个师长还要忙……

第五百九十三章 日本人的新年礼物

离新年还有三个礼拜不到,按照队伍上的惯例,后勤上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物资了。

陕州那边养着大批的牲口和家禽,吃喝自然是不愁的,赵诚让后勤给他们送去了大批的香烟和水果。盘县基地和东川基地的情况也不错,毕竟家里天天都有车去昆明,各种西洋玩意都不缺。虽然鸡鸭什么的没有陕州多,可是有大批的缅牛做补充,小日子自然不会差。最幸福的是张伟那边,他手里有钱,缺什么都是一个电报到缅甸,顶多两天就有车队把东西送到家门口。

与往年不同,今年后勤上还特意组织了“益阳特快”,虽然打着为沿线兵站搬家的旗号,实质上还承担着为李副师座运送大婚物资的活。

原定1o辆车的运输队整整被扩大到15o辆,这主要是刘富贵的责任。听闻1月中旬时有大批日军向泰缅边境开拔,老家伙把渔业公司库存的干货给一扫而空。虾干、鱼干足有二百多吨,甚至还有几卡车干海参和干鲍鱼。

食盐也比预定的多出几倍,听说是李有财结婚要用,刘富贵一下子了25万斤来。他也不想想,李有财又不打算在婚礼上腌咸菜,这么多盐摆都没处摆去。

东西实在太多,赵诚只得调整了计划。十万斤盐益阳的计划不变,什么虾干、鱿鱼干和海参什么的也要两车,婚礼上用不掉,还可以给薛老总和杨司令他们送些去。剩下的食盐让兵站分给贵州、湘西一带的军属,这些地方交通不便,吃口盐比吃口肉都艰难。至于那些干货,张伟那头留5车、盘县和东川各留1o车,过年的时候也好改善一下伙食,其他的都往陕州,作为保安旅的食品储备。

国内的汽油供应十分紧张,虽然家里有小两万吨的库存,赵诚依旧没敢让敞开来供应,只有易燃、易爆的物资才能用烧汽油的卡车输送,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得益于技术改良,家里的木炭汽车加一次碳可以行驶四小时,时能达到近四十公里,比起烧汽油的卡车也不算太逊色。原先以为得十二天左右才能把物资送到益阳,仅仅六天,车队就过了沅陵。

李有财每天都是乐呵呵的,新郎官的派头十足,听说他要结果,九战区不少大佬都送来了礼物。古董、字画、金条,甚至还有大烟土。回礼是赵诚给置办的,新24师守着兵工厂,最拿的出手的自然是武器弹药。日械、国械、法械、波兰造,前前后后送出去将近两千条步枪外带二十万子弹。

薛总司令也送了礼,两千块大洋的礼金,再有就是他自己写的一副条幅,上面“百年好合”四个大字还算不错,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薛老总是九战区的第一人,回礼送武器弹药有点变扭,赵诚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对翡翠镯子,这还是年前在密支那淘到的,花了四百多英镑,折合成大洋要五千块,拿到重庆至少得翻两番。

万事俱备,只欠新郎官。在俞小姐的精心伺候下,李有财好的挺快,脑袋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但腿脚依旧有点不利索。赵诚问了几次才知道,他指挥部队和白刃战的时候碰上个不讲规矩的日本机枪手,居然对着正在拼刺刀的人群扫射。老李运气不错,一子弹在头皮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另一在他双腿上留了四个眼,但是都没在要害上。

“大概还要四五天就能好。”李有财扒着手指头算道。今天阳光不错,没有风,是冬日里难得的舒坦时光,俞小姐出门前特意在院子里准备了躺椅,嘱咐他多晒晒太阳。

“安身点好不好,大哥!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好利索再溜达也不迟。别忘了,刚才你媳妇给你布置的任务是晒太阳。”赵诚闲的无聊,于是便在李有财住的小院子搞了个烧烤炉,一边吃烤串一边看李有财做恢复运动。

“那也不能老躺着啊,小肚子都出来了。”李有财原本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平日里算得上百无禁忌,这一要结婚,居然也讲究起来了。

“拉倒吧!这年月多少人想长胖都没机会呢,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赵诚把刚烤好的五花肉递了一串过去,上头没敢放辣椒面,就是一点细盐。

李有财一边撕咬着肉串一边哈着凉气,很烫,不过他就好这一口:“你说这人是不是贱骨头,打仗的时候天天盼着能停下来喘口气,可这一闲下来又觉得无聊。”

“打住,人嘴可毒,你就消停点吧!”赵诚从不觉得闲着有什么不好,得空就踅么个地方钓钓鱼,要不就找人打两圈麻将,实在无聊就上天飞两全圈。非上赶着和子弹头做亲家,纯粹是贱骨头……

聊天、斗嘴、吃串,两个高级军官的娱乐活动和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区别。豹子和老虎在一帮伺候着,给茶壶里续水,为烤炉里添木炭,时不时还插上两句嘴,或是为两位老大做“调解”或是“煽风点火”,总之,快活的很。

一帮人正在兴头上,远处突然传来了号炮声。前年11月3日,日军轰炸益阳城,百姓死伤一千八百多人,在99军和新24师的帮助下,(第五行政督察区)专员公署就在城外几个制高点设立了防空观察哨。这预警的方式也简单,前清传下的几门土炮就在观察所里,有情况就放炮。

不等赵诚吩咐,豹子立刻扶着李有财直奔院子外头的小树林,老虎则上了房顶,举起望远镜四处观察。

“东北方向,日军轰炸机九架,型号不明。”老虎一边顺着梯子往下滑一边大声喊道。

赵诚抓过俞家一个下人:“赶紧通知老爷太太他们,别在院子里呆着,赶紧去小树林,那边安全。”

说完话,赵诚和老虎就上了吉普车,兵站医院里还有千把号重伤员呢,不少人都借住在附近的民房里,得赶紧帮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第五百九十四章 将军庙

兵站有几门苏罗通小炮,高射机枪也有,不过都没开火,日本人正愁找不着目标,那些炮手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万幸轰炸机不是奔着兵站和野战医院来的,大伙刚松下一口气来。机群突然调整了飞行角度,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寻找目标。

“日本人奔着县城去了。”老虎的反应很快:“今天将军庙那边有大集,这帮驴日的是打算冲老百姓下手。”

赵诚猛的把油门轰到了最大,一边打方向一边让老虎帮他传达命令:“通知医院做好接收伤员的准备;命令高炮分队马上把苏罗通小炮都拖到兵站南边的树林子里,争取把鬼子的轰炸机引走。”

老虎听的真切,一手扶着座位一手举着步话机,拼命的吼出了赵诚的命令。

岳阳这边多是砂石路,吉普车开的飞快,后头扬起一流尘土。可是再快也赶不上飞机的度快,眨眼间,九架九九式轻型轰炸机就进入了俯冲航路。

“拿弹药,用机枪干他们。”赵诚急了,庙会上到处都是人,就算有预警,一时半会也疏散不开,只能尽量争取时间。

吉普车上装着一挺勃朗宁m2,平日里和大部队一起行军,安全都有警卫部队负责,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扣下扳机,一长串5o口径的子弹就飞了出去,无数的弹壳如同流水般涌出,落在吉普车的地板上叮咚作响。

一挺机枪的效果终归有限,轰炸机飞行员们几乎都没能现这点小小的威胁。弹舱门打开了,一连串的黑乎乎的炸弹如冰雹般落下,炸弹尾翼划破了周围空气,尖锐的“咻咻”声如同死神在狂笑。

“轰轰轰”,将军庙附近顿时被火光和烟尘所笼罩,隐约还能听见众人的尖叫与哭嚎。

“他妈的!”老虎异常愤怒,猛地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日军轰炸机群已经拉起,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离开。

“走吧!你开车,小心点。”心情不好就会感觉很疲惫,赵诚往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窝,然后从怀里摸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他已经能直面血淋淋的战场了,可是面对平民百姓的伤亡,依旧难以适应。

一根香烟没抽完,远处山上的号炮又响了。日本人今天本钱下的很足,小小的益阳城居然能让他们接连派出两批飞机来。

“苏罗通小炮已经就位。”步话机里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开火。”赵诚直接下了命令。

苏罗通高射炮的威力比勃朗宁机枪高出好几倍,这宝贝的有效射高在两千五百米左右,虽然离轰炸机群还挺远,可日本人明显已经现了威胁。

面对突如其来的防空炮火,日军飞行没敢大意,立刻开始转向,在县城上空开始绕圈。从爆炸产生的烟尘上很轻易就能估算出了高射炮的数量,不过一个连而已,可谁又知道有多少高射炮在隐蔽待命?!

炸还是不炸,这个决心有些难下。在空中盘旋四五圈以后,轰炸机编队再次转向,隐约是本着长沙去了。

赵诚没敢大意,拿过步话机赶紧下令:“苏罗通小炮,立刻停止射击、转移阵地,剩下高射炮和机枪都拖出来,围绕兵站布置防御;给战区司令部挂电话,通知他们,敌轰炸机十架正从益阳往长沙方向飞去,请他们提高警惕;医院继续疏散伤员,同时向城内派出医疗队、抢救伤员。”

将军庙方向浓烟滚滚,赵诚都没勇气去现场,顿了半晌,他才决定回俞家去找李有财,一会应该喝点,不然自己很有可能难过好几天。

照例是老虎开车,不大一会就到了俞家外头的小树林。李有财没有在林子里猫着,一瘸一拐的走个不停。俞家的佣人也是一样,不住的朝着冒烟的地方眺望。

“别看了,是将军庙那边,炸弹都撩在那了!”赵诚一脸平静,路上他嘴里的烟就没断过,这会有点晕。

“走!”李有财几步冲到车面前,一把把赵诚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拉了下来,手劲之大,全然看不出他身上还有伤。

“俞大小姐和老爷太太到庙里烧香去了。”豹子悄声说道。

“妈的,老虎赶紧开车。”赵诚顾不得伤感,嗖的窜到了后排座位上:“豹子,通知所有官兵和医生护士都到战场帮助抢救伤员。”

感觉这东西很要命,一路上赵诚都在祈祷,可是到了现场以后,他依旧被惨象震的说不出话来。死伤近千人,残肢碎肉四处都是,血腥味甚至盖住了硝烟的气息。

兵站的人也到了,不等赵诚给他们下命令,就紧急投入了救援当中。

老虎站在车顶,不停的用照相机记录着现场的点点滴滴。这是个好习惯,今天那么多人留了血,总得给历史一个交代。

李有财却冷静不下来,焦急的有些绝望。人太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受伤的、没受伤的都是灰头土脸,因为炸弹落点离着人群太近,地上躺着的人有伤者、有死去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是昏过去的。他想找到自己的未婚妻,但是却无从下手。

“你媳妇今天出门时穿的是什么样子的衣服,什么颜色?”赵诚定了定神问道:“老头老太太呢?知道什么就赶快讲。”

“她穿的是藏青色呢子大衣,里头是暗粉色旗袍。她父母穿什么,我记不清了。”李有财有点站不住了,战场上那份杀伐果决全然不见,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他在抖。

“豹子!你带上步话机到俞家等着去,要是他们到家了,第一时间报过来。老虎,他妈别拍了,赶紧帮着救人。”赵诚先扶着李有财坐回车上,然后也加入了救援的队伍。

至少有一千多人伤亡,驻军和城里的老百姓几乎都聚到了将军庙附近。时间紧迫,野战医院直接在附近空地上支起了手术台,那些伤患家属蜂拥而至,拼命向前挤去,无一例外的是想为自己的亲人求一条生路。

现场有点要失控的意思,赵诚只得找到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局长:“老孙,这样不是办法,让你的人赶紧拉警戒线,配合医生进行甄别。”

孙局长有些茫然:“赵司令,怎么个甄别法。”

赵诚咬着牙说道:“轻伤员都交给药铺的郎中帮着处理,重伤号,只救能留救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 回礼

李有财没能找到自己的未婚妻,弟兄们只在现场找到了一件残破的大衣,烧痕、血迹、尘土,这就是俞姑娘留给大家最后的记忆。俞老先生和老太太也在大轰炸中遇难,他们离爆炸中心稍远一些,至少尸身还算完整。

371人死亡,12o7人受伤,这是专员公署最后的统计结果,没有夸大,为没有缩小。

李有财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脸上没有表情,更没有哭天抹泪,那件血字让他恢复了平静。

“东川基地的飞机已经起飞,预计天黑前可以到达。”赵诚给自己也点了根烟:“我特意让他们把教练机也开了过来,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岳阳。”

“让后勤准备晚饭!”李有财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丢,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老虎,去医生那边给我拿一颗安眠药。”

报仇这种事不能假手于人,否则时间过的再久,心里那道伤口依然愈合不了。赵诚和李有财是兄弟,自然不能让他遭这种罪。至于危险,顾不得了。

没人说话,食堂里一片狼吞虎咽的声音。今天的晚饭很丰盛,除去正常供应的猪肉和鱼,后勤上还特意杀了两头牛,蔬菜种类有些少,不得已只能用水果罐头和维生素片作为补充。对于飞行员而言,良好的营养必不可缺,明天要打仗,所以更是不能放松。

李有财的胃口不好,他很努力的塞了块牛排到胃里,大约觉着有些不够,又吃了碗辣椒拌过的干饭。

赵诚和一帮飞行员也没胡吃海塞,八分饱,夜里不会饿,也不会影响到第二天的飞行。在天上有两件事最麻烦,一是飞机迷航,第二就是拉肚子。少吃两口,肠胃遇到麻烦的可能性就会更小一些,这些东西教科书没有教过,纯粹是飞行员们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赵诚第一个放下了筷子,吃饱不算完,得休息好,明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哈欠连天的没法打仗,他起身对飞行员们说道:“睡觉之前可以喝一杯红酒,量的自己去军法处领军棍。”

说完,赵诚就回了住处。李有财也是一样,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大战之前怎么休息、怎么调整心态都用不着别人来教,按照自己的习惯行事肯定没错。

这一夜,益阳城的气氛异常忧伤,随处都可以听到哭声,俞家也是一样,俞大少爷和俞二小姐的嗓子已经哑的不出声了,好在兵站和医院方面都有人来帮忙,家里还不至于变的一团糟……

29日凌晨五点半,飞行员们都被人从睡梦中一一叫醒。洗脸刷牙,吃早饭,听作战参谋分配任务,然后开始个人的检查座机。

六点二十五分,离着机场老远都能听见飞机引擎轰鸣的声音。有早起的百姓现,机场上空突然出现了三红色信号弹。

六点三十分,24架“野猫”式战斗机和1架at-6高级教练机拔地而起,在空中编队后转向东北飞去。野猫式战斗机两侧机翼下各挂着一枚一百磅炸弹,at-6也改装过,除去自己的3o机枪,还加装了两枚日式3o公斤的小炸弹。

第三次长沙会战时,李有财本来打算组织力量空袭南昌的,可惜因为那几天一直有雨雪,方案只能取消,从东川运来的炸弹和油料只能放在仓库里。现在看来,若不是当初那个糟糕的天气,后勤上一时半会还真凑不出这么多物资来。

25架飞机组成的“大”编队很抢眼,从高空可以看到,沿途的老百姓都在四处奔逃。自上高会战之后,天上几乎都是日本人的飞机在肆虐,一听到飞机动机的轰鸣声,他们就会习惯性的找地方藏身。当兵的倒是比老百姓镇定些,有胆大的还站在高处拼命向机群挥手致意。机翼上都漆着青天白日的机徽,虽然白底蓝色的图案没有日本膏药抢眼,但是足以向地面上的人昭示自己的身份。

益阳离岳阳城不过一百来公里,野猫式战斗机保持全大约只要十来分钟就能到,今天要照顾到at-6,所以编队的时一直控制在25o公里左右,比at-6每小时233公里的巡航度要略快一些。

“所有人注意,前方即将进入战区。”赵诚拿新墙河当地标计算了一下方位,然后用无线电把结果向其他人做了通报。

“收到!”

“收到!”

……

李有财领着十二架野猫负责轰炸第6师团第47联队驻地以及城内的军事区,那边都是日本人,就算有平民伤亡,也用不着担心。赵诚带着剩下人手负责突袭城陵矶的日本海军基地,听说日本在那边修建了一个颇大的化学武器仓库,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它收拾掉。

机群分开以后,赵诚这组人立刻把飞机时提高到了38o,直扑江边的城陵矶。耳机里一片寂静,除去“嘶嘶”的电流杂音,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分队和我在负责警戒,二分队攻击仓库,三分队目标码头上的两艘日军军舰。动手吧!”已经到达港区上空,赵诚打破了沉默。

根据九战区司令部提供的情报,前天日军从长江下游开来了两艘新军舰,一艘叫“美原”号,另一艘叫“英山”号,都是上个月在上海缴获自英美的军舰。秉承日本人一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优良传统,两艘军舰经修理保养后立即投入了现役,现在专事负责清剿洞庭湖上的游击队。

“现目标,11号、12号进攻。”这是三分队分队长卫高的声音。这会日本军舰还没生火,除去值班的哨兵,军舰上的水兵估都在船舱里吃早饭呢,他们有的是时间动手。

二分队分队长祖安庭可没那么好的耐性:“我先来,你们跟着,一人一座仓库,8号,油库留给你,别炸偏了。”

没有什么花俏,低空盘旋,找到目标,俯冲投弹。

李有财那头已经动手了,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城内升起的浓烟。

“轰,轰。”港口的日军也等到了赵诚他们送来的早饭。

第五百九十六章 遭遇

攻击进行的并不顺利,码头上两艘军舰虽然没能生火开动,可是三分队两架飞机依旧把炸弹仍在几十米外。分队长卫高不得不带着僚机亲自补刀,在硝烟烈焰当中,总算为自己的分队找回了点颜面。

二分队的运气明显要好一些,祖安庭取得开门红之后,他的弟兄全都命中了目标。化学武器仓库爆炸起来果然不凡,虽然远不及油库爆炸时的灿烂,可浓烟所到之处,人畜不留。

见着一众马仔都得了手,赵诚也懒得把炸弹再往回带。招呼扔完炸弹的两个分队爬升警戒,他也带着人开始寻找地方撒欢。海关大楼、码头上的露天货栈瞬间变成一片火海,最后一颗炸弹被扔在岳阳城外的火车站里,几个火车头成了今天最后的战果。

差不多了,“野猫”毕竟是战斗机,搞轰炸不过是兼职客串而已。两枚炸弹扔完,飞机上最大的杀器不过六挺o5o机枪,但凡日本人往哪个犄角旮旯一猫,大伙就只能干瞪眼。机器和油料都很宝贵,赵诚很明智的选择了撤退。

李有财也没在岳阳城上空遛弯,扔完炸弹后就命令自己的编队先行回了益阳。今天陪自己来报仇的弟兄,都是师里的宝贝,他不想大家伙有什么闪失。

“(俞)雅婷,今天咱么先收点利息,你可别不高兴啊!”李有财在心底默默念叨着:“你等着,你等着,我一准把那些鬼子都宰了。”

赵诚他们的度很快,没等李有财的编队过新墙河就追了上来。照例会合成一个大编队,然后才继续往益阳方向飞去。

从第一颗炸弹落下,到赵诚他们收队走人,前后不过拢共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在中日双方十年的交手中,短的几乎可以不计。但是,这次空袭让长沙和武汉都炸了锅。

益阳遭轰炸,新24师李副师长的未婚妻和岳父、岳母在空袭中遇难,这个消息薛岳司令昨晚就收到了。他以为赵诚顶多会组织几支小部队潜入沦陷区进行报复,谁成想人家居然派出了25架飞机,这在九战区是头一回,放眼全国,也堪称大手笔,他现在越来越后悔把新24师放走了!

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的惊讶程度并不比薛老总小。6地上11军和第9战区厮杀征伐就没断过,你偷袭我一下,我再反手给你一个报复,这种事几乎没断过,可空中的交手还是头一回。

第6师团已经将初步损失情况报了上来。因为轰炸时驻军正在吃早饭,步兵第47联队联队部及警卫中队近二百人被埋在了食堂里;城里的野战医院也是损失惨重,连医生带伤兵,至少有三百多人在废墟里等着营救。初步判断,伤亡人数会突破六百。

码头的损失情况并没有直接报到武汉,那边是海军的地盘。据参与救援的机场警卫中队汇报,两艘刚入役的炮舰造重创、化学武器仓库被毁、海关大楼被毁、码头油库被毁,另有多处仓库起火,估计伤亡不会低于二百人。

说句实话,阿南惟几对几百人的伤亡并不怎么感冒,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他关心的是这几十架飞机是从哪来,是不是专门配属给九战区的,是不是重庆方面准备在岳阳方向搞什么大动作……

聪明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把简单问题复杂化,阿南惟几越想越担心,启动隐藏在重庆的内线、向九战区派遣特务、甚至还从武汉抽调了一个中队的战斗机到南昌待命。当然,这都是后话,因为赵诚又给他带来了新的惊喜。

因为担心两条炮舰还有抢救的余地,“野猫”编队再次升空,目的只有一个,补刀!

这次出动的飞机不多,三个分队而已。没有at-6拖累,起飞后二十分钟就到达了城陵矶码头的上空。油库和仓库区的大火还在继续,浓烟遮天蔽日,地面上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

没有办法,编队只能从由西往东贴着江边飞行,省得跟没头苍蝇一样瞎转悠。很快,大家就现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江面上的视野明显比码头方向要好很多。

“左前方三点处现目标,请求攻击!”三分队分队长卫高的眼睛很尖,第一时间就在烟雾中找到了那两艘炮舰。大家分析的没错,日军没有去管仓库里的那些零碎,几乎把所有消防水龙头都用于抢救炮舰上头了。虽然两艘军舰看起来十分凄惨,里里外外都是被烧的乌漆嘛黑,但依旧顽强的浮在水面上。

“同意攻击!”赵诚一边下达命令一边轻轻拨动看操纵杆,带着自己的分队将炸弹都扔在了鬼子防空阵地上。都是久经训练的老手,有人攻击就要有人掩护,卫高那组人刚才没把活干好,这会就得由他们来收拾手尾,赵诚不想让手下的弟兄太难堪。

卫高特意降低了飞行高度,顶多也就二百米不到的样子,顺着军舰停靠的方向,率先把炸弹扔了出去。这个高度投弹命中率至少能达到九成五,但是风险同样很大,哪怕是步枪齐射都能给飞机带来大麻烦,不过也顾不得了。身后的三架飞机也是有样学样,鱼贯将炸弹扔了下去。

老天爷保佑,卫高长出了一口气。有三炸弹落在“美原”号上,“英山”号命中两。

用一百磅级别的炸弹来轰炸大型军舰,威力肯定不足,但是对付炮舰倒是将将好。两条炮舰先后挨了八炸弹,饶是日本水兵训练有素,也没能挡住军舰下沉的势头。

“搞定,回家!”赵诚远远的给军舰拍了几张照片,旋即下令撤退走人。岳阳离着益阳很近,离着武汉同样很近,那边可是有零式战斗机驻扎,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赵诚不想让弟兄们冒险。

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编队还没有出岳阳境内,东南方向就出现了一大片“芝麻”,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数量和型号。

一个跑一个追,等到达益阳上空时,日本飞机已经有米粒大了。刚才拼度的时候,赵诚已经确认后头跟着的就是零式战斗机,估么零战着后头还有后手。跑的没人家快,航程没人家远,这会降落只能给人家当靶子打。

赵诚把心一横,随即用无线电布了作战命令:除at-6外,所有战斗机立即起飞迎敌。兵站高炮部队,把所有能用上的家伙都拉出来,在兵站东面高地隐蔽待战。都他妈好好干,让小鬼子尝尝我们的厉害。”

第五百九十七章 赎罪日

布置完任务,赵诚一拉操纵杆,飞机轰鸣着开始爬升,其他几架野猫也是一样,四十五度角向上,抢占高点。

万一后头追着的是零式战斗机,在低空和和他们打几乎没有胜算,更要命的是,手下人里没几个有实战经验,这让老赵十分担忧。

“一会打起来,记住我们的战术,爬高占位、俯冲攻击、迅脱离、绝不纠缠。”赵诚顿了顿又补充道:“时保持在38o公里以上,别飞直线,更别急躁,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该跳伞时千万别犹豫。”

“收到!”

“收到!”

听的出来,身后这帮家伙都有些底气不足。赵诚只得又给他们打气:“都是在地面上跟鬼子打老了仗的,连白刃战都不怕,到天上就变兔子啦?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一个个摸摸自己裤裆,看看传宗接代的家伙都在不在,谁怂谁滚蛋……”

“师座,地面上的弟兄都起来了,预计三十秒之后与敌机群接触。”卫高突然插嘴道:“要不您歇会先,等打完仗再给哥几个上课。”

遇到这么一个不会捧哏的听众,赵诚郁闷的不行。不过,现在不是教训他的时候,什么事都得等到打完仗再说。

为了给机场的弟兄争取时间,机群爬升时突然向左转向、直奔长沙而去,看到日军机群也调整方向后,编队再次转向,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又重新回到去益阳的航路上。

日军机群越来越近,远远的已经能看清日军机群了,大约有一个中队的规模,老天爷保佑,不是零式战斗机,而是中岛九七式战斗机。

想来也是正常,日本人过日子一向精打细算,精锐零式战斗机大多在南方收拾英国人和美国人,对付“轰炸机”这种无聊任务交给中岛九七式战斗机就足以胜任。毕竟实战已经证明,不论是中国空军装备的115、116、p36,性能都不如中岛九七式战斗机,哪怕哪怕昆明那边陈纳德航空队装备的p4o,大家的水准也在仲伯之间。

赵诚不知道的是,日本人甚至派来了刚从飞行学校毕业不久的菜鸟,一方面可以增加飞行小时数,另一方面,对付轰炸机可以攒点实战经验。

“报告,留守益阳的战斗机已经在高空完成集结!”家里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收到,我们预计在两分钟以后到达。”赵诚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回复。

日军的机群越来越近,编队却刻意压着度。就算现在日本人能立刻追上来,他们也不会立即开火,毕竟在机场才是块大肥肉。

活动活动脖子,扭扭腰,大战之前得有个好状态。胃口好的还会抽空吃块巧克力,倒不是因为肚子饿,纯粹是想再体验一下活着的感觉,一会打起来没人敢保证自己能活着退出战斗。

赵诚没那么多时间享受人生,作为指挥官就这点不好,事情忒多,比如计算进入交战空域的时间,还有制定作战计划。

“所有分队长注意,按照分队序号轮流俯冲攻击,卫高,带着你的人在三千五的高度警戒,防止后面还有其他日本人。记住,不要单打独斗,长机僚机之间注意配合,谁他妈敢逞英雄,回东川以后扫三个月的厕所。”已经能看见机场跑道了,七八架木制的假飞机在停机坪呆着,赵诚匆匆布置完任务,赶紧加与日军的脱离。身后那些日本飞机和自己的编队拢共不到五六公里,这会再不行动,一会就只能看着人家玩了。

果然,没等自己完成转向,战斗就开始了。二分队分队长祖安庭带着手下率先从高空冲了下来,目标只指日军编队尾部的几架飞机。随后是五分队、六分队……

没等日本战斗机做出反应,第一波攻击就到了,24道火舌至少将两架九七式战斗机死死锁住,几乎在一瞬间,自内而外爆出的火团彻底抹去了它们在人世间的痕迹。

开局不错,随着第二批、第三批野猫呼啸而至,日军战斗机编队彻底乱做一团。一面躲避弹雨,一面还得提防撞到友机,大机群作战的缺点暴露无遗。

趁着日军注意力被分散的功夫,新24师的菜鸟们逮着机会又取得了一毁两伤的战果,这让大家颇感意外。

赵诚顾不得检视马仔们的战果,他的分队遇到些状况,本想着调头以后立马爬升来着,结果日本马蜂炸窝时有八架加朝着自己飞来。

这些日本飞机的算盘很简单,要给后面的人腾出空间来,不然大家都得折在益阳。

赵诚果断的停止了爬升,用肚皮迎接人家的子弹只有二货才会这么干,他果断的向左推动操纵杆,倒飞、翻滚、然后俯冲,一个标准的破s动作,被敌机尾随时才会用到的技巧,现在这么做能拉开和对手之间的距离。虽然会让日本飞机冲出伏击圈,可是赵诚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手下人都缺乏空战经验,如果转向与人家正面对冲,自己的编队至少得被撂倒一半。

“老大,我们来了。”卫高一直盯着战场上的变化,看到赵诚的分队遇到麻烦,便果断冲了下来。

赵诚顾不得看卫高他们的战果,加脱离后立即将操纵杆向后拉,无线电里现在乱做一团。分队长们在提醒手下人注意配合,有僚机在提醒长机屁股后头有日本人跟着,还有人在呼叫支援。

“碰到麻烦就把鬼子往小树林那边引,那边有高炮阵地,别他妈死拼,咱们飞机的度比鬼子快,火力也比他们强,注意配合、注意动脑子。”七分队分队长史姆里克赫特兹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骂道。他对手下人大为光火,原先是法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和德国人的me1o9交14次手,取得过三次空战的胜利,经验丰富的很。敦刻尔克大撤退时差点做了德国人的俘虏,英国佬居然不然法国人上自己的船,几个试图和英国佬理论的法军官兵无一例外额挨了枪托!好在法国海军也组织了救援队,史姆里克赫特兹和他的朋友们这才逃出一条命来。

不为该死的英国佬打仗、不为戴高乐卖命,也不为维西政府干活,作为一个犹太人,史姆里克赫特兹在东川找到了继续打仗的理由,他的家人都在那里,帮中国人打仗,就是保护家人,谁让日本人和德国人是盟友呢!

就在史姆里克赫特兹忙着四处救火时,赵诚总算到位了,远远能看见还有两个分队也是一样。与其他人一爬升完毕就重新俯冲攻击不同,赵诚抽空仔细观察了一下战局。

自己这头已经有一架飞机被击落,带伤的看不清,从电台里的反应来看,数目应该不少于三架。不过弟兄们的战果非常可观,击落日机六架,还有一架冒着烟在往下掉。

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一波攻击日本人就得跑路,赵诚舔了舔嘴唇:“一分队注意,目标正前方七点钟处那三架。咱们今天也利是。”

第五百九十八章 复仇

仪表显示时度经达到了5oo公里,飞机抖动的厉害,即使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依旧能感觉到气流被撕裂后的暴烈。

“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赵诚专心致志地盯着前方的目标,全然没有担心自家身后的安全。自从弟兄们完成空战训练后,部队作战时基本上都采用了四机指尖(手掌手指并拢放平,除拇指外4个手指的指尖各代表1架飞机位置)队形。

在编队里,长机和僚机之间高度差在3oo米左右、前后差在1ooo米左右、平行间隔12oo米左右,两架飞机之间的空间正好可以“容纳”一架战斗机对长机动进攻,前提是它得有胆量用屁股迎接僚机的子弹。两个双机编队则构成了一个大的长机、僚机单元,不仅能互为支援,而且能够通过数量和队形对敌人产生心理上的压迫。

远处那三架九七式排成了品字形编队,目标依旧直指野战机场停机坪上那一长溜的“战斗机”,全然不顾自己也成了猎物。

理论上说,他们这个决定十分正确,一但那些“飞机”全部升空,战场上的力量对比就将彻底失控,日军机群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是,自己豁出命要去干掉的目标都是假货!

两百米,日军编队里的长机几乎占满了瞄准具的光环,赵诚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机枪的射按钮,几乎就在一瞬间,6道火舌从机翼内呼啸而出,将目标撕的粉碎。

分队副领队姚永也开火了,不过,他隔的距离有些远,近二百子弹打出去,只在目标的机翼上留下一排弹洞而已。

赵诚顾不得观察战果,穿过日军编队以后急忙拉动操纵杆,刚才忘记观察高度表了,飞的度又快,再不改出俯冲航线,自己一会就该土地爷的女婿了。老天爷保佑,飞机重新开始爬升时至多离地面不过五十来米的光景,地面上四处乱窜的小狗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好险!赵诚伸出手胡乱的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一面不停变换着飞行路线一面缓缓爬升。看样子俯冲攻击这招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等打完仗就得和大家好好讨论一下。

“二号命中、四号命中。”自己的僚机和姚永的僚机已经开始炫耀战果了,这两个家伙都是第一次参加空战,居然也能打下飞机来,除去运气好,根本找不出其他理由来。

“嘚瑟个屁,我身后安全么,赶紧来和我汇合,准备下一轮攻击。”赵诚没好气的骂道。

“可日本人都跑远啦,还追么?”姚永有些拿不定注意。

“跑啦?!”赵诚一脸茫然,刚才自己不过才脱离战场分分钟的样子,日本人居然撤了。现在可不是乘胜追击的时候,日本人吃了大亏,闹不好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他赶紧对马仔们喊话:“收拾掉那些冒烟的鬼子就成,其他的不用管了。人员装备都完好的在益阳上空继续待命,剩下的跟我回机场。”

飞机落地,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所有人都是一个造型,赶紧掏出家伙开始尿尿。赵诚比不得手下人那么悠闲,就这么点功夫都有人来汇报工作。

“战果统计出来了,我方共击落日军九七式战斗机14架,另有2架带伤逃走。空战**有5名日军飞行员弃机跳伞,抓捕分队已经上路。”机场的负责人是兵站副站长高培武,上高会战守过重伤,这才退到二线。

“别报喜不报忧,咱们自己的损失情况呢?”赵诚直奔重点。

“呃,两架被击落,重伤的一架,轻伤的两架。被击落的那架,很有可能是被他自己的僚机打下来的。”高培武一面观察着赵诚的脸色一面小心翼翼的说道。

“被自己人打下来的?”赵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当中,但据我观察,应该是个意外。当时长机先对日本人动了进攻,结果没有命中,僚机补枪时太过激动,一个长点射,结果把长机一块干下来了。”高培武看见赵诚的脸越来越黑,赶紧又补充道:“今天咱们打的不错,只有一个人阵亡,另外还有两个轻伤,医生看过了,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美国飞机相当皮实,重伤的那架身上足足有上百个窟窿,可硬是让他飞回了……”

全乱了!赵诚看完简报才知道,因为不少弟兄是第一次参加正儿八经的空战,第一轮进攻结束后,至少有两个分队处于各自为战状态,还有一个分队连长机和僚机之间都在各玩各的,他们没有按照“俯冲~爬升~俯冲”的方案展开第二轮攻击,而是径直杀入了日军编队内部,结果一个编队或是被击落或是挂彩。

“刘喜路,唉,要不是他光荣了,老子照样枪毙他。人家分队都是全須全尾的退出了战斗,就他能耐!”赵诚的气不打一出来,他非常庆幸,今天要来的是零式战斗机,手下这帮混蛋至少得挂掉一半。

“小刘他家就是益阳的,昨天他爹在将军庙门口摆摊,和李副座老丈人他们一起遇难了。”高培武小声解释道。

赵诚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还有个妹妹,十四五的样子。本来和他爹一起种地来着,后来小刘托人捎信回来,说是要供他妹妹读书,这才进了学堂。”高培武活干的很细致,本地军属的情况都烂熟于心。

“等她念完初中,送湘雅护士学校继续念书,所有开销都算我的,标准就按照他哥的军饷给。这事益阳兵站和沅陵兵站要交接好,出一点岔子,我打断你们的腿。”赵诚情绪低落的不行,虽然打仗时死人是常事,可他的心理依旧堵的晃。

鬼子的援兵没来,在天上执勤的飞机降次第回到了机场。吃过中饭,除去受伤需要修理的那几架,其他的飞机都飞回了东川。

赵诚没有走,他得等李有财的岳家办完白事以后才能动身。一直到天快擦黑的时候,几个跳伞的日军飞行员才找齐全,不过其中一个家伙已经变成了尸,老百姓先于部队一步找到的他,这小子是被粪叉子活活攮死的,身上的窟窿眼足有大几十个。

第五百九十九章 缅甸战役的序幕

“129空战大捷”,这个消息让无数轰炸中失去亲人的益阳家庭不再那么悲伤。只一夜功夫,那些日本飞机的残骸就被从四面八方运到了将军庙前的空地上。闻讯赶来的记者们围着这些破烂拍个不停,甚至连鬼子飞行员的尸都成了他们争相拍摄的目标。

自珍珠港事件以来,盟军空中力量叫日本人收拾的够呛。一败再败、一退再退,英、美、荷等国布置在东南亚的近千架飞机被日军打的所剩无几,而他们取得的战果几乎却可以忽略不计。

在香港,英国人那支小航空队未及起飞就被炸成了垃圾。在菲律宾,美军飞行员甚至失去了与日本人进行较量的勇气,主力尽丧以后,麦克阿瑟主动把残部撤往澳大利亚“休整”。

对盟军而言,益阳上空这场胜利是继长沙大捷以后又一剂强心针,虽然于大局无补,但足以鼓舞军心。

赵诚没那么多闲心考虑国家大事,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活还忙不完呢!吃完早饭,陪着刘福贵毙了几个俘虏,然后就得和一堆文件打交道。

缅甸情报组来急电,就在他带人揍日本6航的时候,日本人在缅甸也动手了。

自1月15日指挥部队拿下缅甸南部重镇土瓦以后,饭田祥二郎中将又命令第55师团穿过泰缅边境的丛林,在毛淡棉地区打了英国人一个搓手不及。三千余英军人或死或逃,只两天功夫就将阵地丢的干干净净。

因为道路及其难走,日军在穿越丛林时并没能携带多少重武器和补给。火炮只有75口径的山炮和九二步兵炮,弹药也只有一个基数而已。至于粮食,动总攻前,所有人就吃掉了最后一块饼干。

可惜这些英国人都不知道,他们被吓破了胆子。香港和马来亚的惨败让所有人都惊恐不已,那些本地招募的土兵几乎没有任何士气可言,不管是军官们的鞭子,亦或者英镑、卢比,都难以让他鼓起勇气继续战斗。

攻占毛淡棉,对日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里不仅是缅甸的第三大城市,还有莫塔马湾最重要的海港。这里离仰光的海上航线只有165海里,坐窄轨小火车大概只要1o个小时左右,瞎子都知道,日本人在缅甸楔了根钉子进来。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缴获了充足的给养。

英国人败的实在太快,后勤上都没机会破坏仓库里的物资,牛肉罐头、鱼肉罐头、水果罐头堆的如同小山一般,足以让55师团全体官兵吃道反胃。除此之外,还有将两百多辆汽车、七辆坦克,火车头及车厢二百余节,至于其他军需品的数量,恐怕只有鬼才知道。

潜伏组并没有干等着看戏,他们在跑路前炸掉了油料仓库。冲天的火焰让日军无比恼火,因为这直接导致那些新缴获的车辆成了摆设。

有鉴于英军把家当扔的哪哪都是,潜伏组趁乱捡回不少好玩意,还顺道在银行里弄了些零花钱。撤退时那车也是英军赞助的,小组成员一人一辆,两辆拖物资、三辆拖汽油,甭管东西贵贱,好歹也是份家当。

赵诚不知道的是,对于毛淡棉失守的消息,他比蒋委员长知道的还要早一些,军统和中统都把人手布置在了仰光至昆明的运输线上,毕竟那是国外,布建情报网的难度远非国内所能相比。

“仰光港已经不再安全,暂时停止往国内输送物资。”赵诚在往瑞士的电报里写道:“重要物资,如药品和军工生产急需的机器零件一律改由运输机向昆明输送。”

稍晚一些的时候,他又给刘富贵了封电报:“仰光随时可能失守,应立即将八成运输力量用于仰光港至腊戌段的物资抢运,剩余两成用于将物资转运回国。另,通知张伟,抽调会讲缅语的官兵协助驻缅情报组工作,做好破坏沦陷区仓库桥梁的准备。曼德勒以北的物资囤积工作也要加强,不必在经费上斤斤计较……”

用不着给哥么省钱,哥么有的就是钱。

放在几天以前,赵诚强大肯定没这么大方,媳妇们的电报给了他充足的勇气。两艘航母的合同已经出手,这笔生意为家里带来大笔流动资金,除去本金之外,光是利润就多达12oo万美元。再加上国债和期货市场的收入,家里的现金已经过了4亿美元,此外还有2亿美元的货物等待出手。于璐在电报里特意强调,稀有金属的价格仍有很大上涨空间,所以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依旧是个约数。

不管怎样,有钱总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饿着肚子打仗,至少不用为了一点军饷四处求人。

原本打算再订购一批野猫式来着,于璐甚至弄到了美**方的武器出口许可证,价格也不贵,两万四千美元,十足的良心价。不过一切都被“菲律宾危机”毁了,麦克阿瑟需要大批新飞机来补充他虚弱的机队。日军刚开始进攻菲律宾时,驻军有大批实在地面上被摧毁的,所以飞行员倒是不缺,只要新装备一到,部队就能尽快恢复战斗力。

不过,按照目前的态势,恐怕这些飞机只能用于防守澳大利亚了,没有人认为美军还能在菲律宾的丛林里撑下去。兵员匮乏、补给匮乏、士气低落,最要命的是,盟军飞行员们没有办法和零式战斗机过招,甚至在升空执行任务之前都得交代好后事,失去制空权,美国6军的表现还不如他们的中国同行。

问题很多,可是日子还得继续。没有战斗机补充,就得保持低调。刘富贵在重庆的老关系传来一份情报,说是委员长夫妇近期准备乘飞机访问印度,有鉴于新24师昨天的出色表现,有关方面希望弟兄们能参与护驾的行列。

不过,赵诚并没有答应,倒不是怕死,而是没有这份能耐。万一来上一个中队的零式,没人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如果再加上一架没有作战能力的运输机,大家恐怕连跑路的机会都不会有。

第六百章 倒计时

2月3日,缅甸战局进一步恶化。按照驻缅甸情报组来的消息,日军虽然没有展开大规模进攻,但有大批民众参加了德钦昂山组织的“缅甸独立军”,他们自的为日军搜集情报、破坏道路和军事目标,甚至袭击落单的英军士兵。用一句时髦的词来说,英国佬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前年,英国人一度布过对德钦昂山的通缉令,甚至还开出了五卢比的悬红。五块钱,委实不多,但是对于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言,这个价码正合适。谁都没想到,昂山居然能折腾出这么大场面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总督大人哪怕卖掉内裤也会提高赏金的数额。

鉴于形势吃紧,本土来的援军还在海上飘着,英国方面一改之前的强硬,正式请求中国派遣远征军入缅参战,他们甚至提出可以派一部分卡车协助第49师将部队从国内运往景栋地区。

要知道仅仅在一个半月之前,英国驻印军总司令韦维尔上将还以补给不济为借口,强硬的拒绝中**队进入缅甸境内。这个混蛋还公开命令驻缅英军抢夺中国在仰光港待运回国的美援物资,仅去年12月16日一天,英军就从港口抢走了卡车五百辆,枪械弹药及其他物资两千余吨。18日,英军不顾国府的抗议,再次派部队哄抢了大批物资。

更令国府方面愤怒的是,韦维尔还试图将陈纳德飞虎队纳入英军的麾下,要知道,这是中国人民用自己的血汗钱武装起来的一支部队。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诚并不看好英国方面的“诚意”!果然,趴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才找到景栋的位置,那是缅甸东部最边远的城镇之一,补给艰难不说,还极其容易被日军从切断后路。现在让第49师去那里,纯粹是替英国兵去送死。

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英国人还在打自己的小算盘,这份“机灵”真让人无话可说。

看来缅甸是非丢不可喽,赵诚感慨万千。与前世不同,国府在物资出口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滇缅公路开通以后,光是资源委员会交由师里运往腊戌的物资就多达四万余吨,据说,仅运出去的猪鬃一项就换回了五百万美元的外汇。

原先各种物资都堆在滇缅公路沿线的仓库内,现在经过抢运,龙陵以西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口物资滞留,基本上都能在第一时间内运往仰光。国府资源委员会运输处的官员们开玩笑说,哪怕日军天天来轰炸都无所谓。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前年滇缅公路被封锁那段时间,重庆市面上物价飞涨,加之粮食欠收,最紧张时白糖甚至一度达到了每斤5o块大洋的天价(史实)。

现在靠着滇缅公路运回的物资,物价虽然也是天天在涨,可是老百姓的日子还能过得去;国府方面也是一样,通过出口物资换回的外汇有力的维护了法币的币值,票子天天贬值不假,但远远没有向前世金圆券般可怕。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滇缅公路进出口渠道畅通的基础上,等到日军真的占领了仰光,大后方经济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一天不死要吃,两天不死要穿,缺了吃穿,部队依旧得完蛋。赵诚没本事搞定整个大后方的物资缺口,只能先顾着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他斟酌了一下,给缅甸那边又去一封电报,在物资清单添了不少民生物资。

自从仰光遭到轰炸之后,不少人都意识到缅甸也非什么世外桃源。大批英国和印度的商人都在急着抛售物资,这些人把持着缅甸的经济命脉,不仅吸干了缅甸人的血,还趁着中国缺乏进出口渠道的机会,狠狠地了笔横财,这会咬他们一口也不算背德。

去年底,平九天用瑞士法郎搞定了英军一个后勤军官,从英军仓库里弄回不少武器弹药。刘富贵也没闲着,他没朝着英**方下手,而是买通了不少政府官员,布匹、白糖、大米,都是论卡车的往回运。英军退守新加坡之后,那些地方官捞起钱来更是肆无忌惮,只要有人想买,就没有他们不敢卖的。什么矜持、什么绅士风度,在钞票面前全是扯淡。吃相之难看,连刘富贵都有些看不下去。

不过,该下手的时候手软不得,打184o年开始,英国佬没少在中国人身上敲骨吸髓,全师上下没有人认为挖大英帝国的墙角有什么错,至于他们的法律,狗屎而已!

为规范行贿活动,赵诚特意给缅甸情报组拨了转款,二十万美元,不用对方打收据,甚至不要提供证明人,随便平九天他们支取。当然,弟兄们也没辜负家里的期望,不仅账目清晰,还取得了几倍乃至几十倍的收益,效率比国府那帮大爷高的多。

现在缅甸那头越来越乱,国府派驻仰光的办公机构已经北撤,但家里在缅甸的力量却仍在各地潜伏。情报是个大问题,尽管已经公布的远征军名单里没有新24师,可没有情报支撑,刘富贵的运输队也好,张伟的边防二旅也好,迟早会遇到麻烦。所以那头的力量只能增加,不能减弱……

事情繁杂,一整天时间就在公文往来中度过。不过忙一点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李有财现在就已经从悲伤里解脱了出来。

家里的事太多,原先运输车队和进出口生意由老太爷亲自盯着,家事是老太太在打理,大少爷则盯着几家药铺。现在他大舅子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小姨子又年轻,家里大小事情都得由他来作主。忙不完的事情,操不完的心,衣食住行、收入开支,想偷点懒都不成。赵诚对他颇为同情,但是却不打算去帮他,毕竟忙一点总比伤心难过要好。哪怕是暂时的,只要能挨过这一段最难熬的日子,时光就会慢慢冲淡所有伤心事。

晚上吃饭时照例喝了点酒,不多,二两而已。白天好过,夜晚难挨,不把自己弄晕,李有财根本睡不着。赵诚也陪着喝了点,老弟兄么,能做的就这么多。

第六百零一章 年前的杂事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128益阳大轰炸”遇难者已经过了头七。云南局势紧张,得抓紧时间回部队。

出前,李有财独自在媳妇的坟前坐了好几个钟头,不停的喃喃自语。和刚开始那几天比,他的精气神好了很多,但是身边的人都现,李副师长不会笑了。赵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丟了瓶威士忌过去,这东西忒难喝,正好给他打时间。

与来时一样,大家只能坐车回云南。同行的人里还六百多伤愈归队的官兵,新24师的,边防2旅的,其余那些都是其他部队的人。其实挖墙脚的事挺犯忌讳,可是赵诚却一点也不在乎,这是李有财之前和第十军军长李玉堂说好了的,不收医疗费,但师里要从救回来的重伤号里挑三成作为补偿。

**的野战医疗系统就是个笑话,即使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受过正规训练的医生都少的可怜。赵诚在战区司令部开会时听到过一个数字,说是把**里所有医生凑到一块也不过2ooo人而已。就这么点人,还有一多半在重庆、西安之类的大城市呆着,前线干活的多是来路不明的土郎中。

有人做过统计,一名士兵从受伤到接受初步治疗要一天的时间,然后才能被抬进包扎所或者后方医院。但是,即使是那些能挨到后方医院的幸运儿也是祸福难料,因为医生手里既没有血浆也缺乏药品,即使是截肢之类的大手术也得不到麻醉药。以至于那些在前线就受了重伤的官兵,死亡率几乎接近1oo%,轻伤被拖死的也是寻常事。

长沙一战,第1o军占了大便宜。伤兵草草包扎以后都是由卡车后送,至多两个钟头就能得到正规治疗。外国医生、进口药,还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有伤员感叹,自打当兵就没有睡过正儿八经的床,没想到在医院享受上了。

经过治疗,一千多重伤号有九成多恢复了健康,其中八成都能回到部队继续打仗。赵诚没有客气,让人挑出三百人补进了自家队伍。当然,他也没把事情做绝,把战区补给新24师那二百条中正式步枪给第1o军送了过去,算是师里的回礼。

缅甸那头的局势越紧张,虽然不少人对**远征缅甸充满了信心,可赵诚却知道,有英国人这种猪队友在,惨败的结局就已经无法避免。

既然谁都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想办法。自去年春天起,边防二旅九成多的官兵都来长沙这边参加过轮战,伤亡人数加起来有六百多。见过血、挨过炸,队伍看起来比以前整齐了许多。但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边防二旅依旧是支新队伍,原因很简单,没有进行过全旅的“合练”。赵诚和李有财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决定把这些老兵和九战区给的壮丁一起送往龙陵,能起多大作用暂且不论,好歹能为边防2旅增加些机动力量。

车队在山路上颠簸前行,弟兄们要么在悄声聊天,要么已经进入了梦想。赵诚却不能偷懒,即使在路上,依旧有一堆公文等着他来处理。

和平常一样,最先要看的是缅甸那边来的电报。2月4日,蒋委员长夫妇乘坐专机抵达腊戌,开启了他们的访印之旅。驻缅甸英军司令官哈丁赫顿(又译为“哈丁胡敦”)中将在拜见委员长时再次提出,请求国府派兵援缅。

出于履行《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的目的,同时也为了保卫中国最后的物资进出口通道,蒋蒋委员长当即决定派遣第6军(军长甘丽初,下辖第49师、第53师及新55师)先行入缅,并组建联军统帅部统一指挥中英联军。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赵诚很想给蒋委员长寄点核桃,听说这东西很补脑子,对治疗弱智有奇效。前些日子还恨不得找人家掐架,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英国佬抢物资的事就给忘的干干净净,真特么吃不记打。

话说回来,就算没有之前那一出,把部队交给哈丁赫顿也不是什么好选择,这家伙和韦维尔上将一样,看不起黄种人,即使日军在香港和马来亚把英军打的找不着北,他依旧认为日军只不过是一群扛着步枪的猴子。

日军袭击珍珠港以后,赫顿中将曾坐着侦察机在泰缅边境上空绕了一圈。随后他就向伦敦方面汇报称,任何徒步通过泰缅边境山区动大规模进攻的军队都将被瘴疠、疾病和各种难以想的困难击败。

因此,驻缅英军的防区被重新做了调整,赫顿中将把两个师的主力分别安排在丹那沙林沿海和景栋地区,边境上其他地段拢共安排了两个团而已。负责任的说,日军之所以能如此迅的拿下毛淡棉,中将大人功不可没。

当然,缅甸那头传来的并非都是坏消息。

刘福贵来电报说,于璐从美国订购的最后一批物资已经从仰光装车,整整两船一万六千吨。原本这些货物都指望着用卡车向北运送,好在于璐通过老关系弄到了一部分车皮,现在车队只要跑一趟就能把物资都运回腊戌。

在缅甸抢购民生物资的事情也已经开始。缅独份子闹腾的越来越厉害,从仰光到腊戌,一到夜里就枪声不断。那些来自英国和印度的商人整天提心吊胆,做梦都想着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市场上大宗商品的价格一路走低,布匹、棉纱甚至只有成本价的八成,但是刘富贵认为还有下跌的空间。他现在的原则是多问少买,力争做到利润最大化。

最大的利好消息是平九天送来的,这小子在英军司令部里买通了一个中尉,对方告诉他,英国方面终于增兵了!

大约是担心一但中**队进入缅甸以后会赖着不走,韦维尔上将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凭借英国人自己的力量守住缅甸。2月5日他亲自飞抵仰光,并调集第7装甲旅和3个步兵营前来增援。

这支部队原计划被用于增援新加坡要塞,那边有8万英军正在日本人的包围圈苦挨,可上将阁下认为,新加坡已经失去了救援价值,因为,没有什么运输船能突破日本海空力量的联合封锁。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头晕,写的有些乱,见谅。

第六百零二章 盼头

归程并不顺利,进入沅陵境内时天上开始飘雪了。山路湿滑,有的地方还结了冰,车队不得不以龟向前蠕动,一直拖到天黑后才到兵站。

雪倒是越来越大,直到第二天一早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往南走都是山路,为了抢时间而冒险有些不值当,赵诚索性下令车队在兵站进行休整,家在本地的给五天探亲假,好歹回去看看爹娘。至于剩下的,以排为单位,轮流上街逛逛,这帮小子兜里都有钱,即使是新入伙的那些,都有几十块大洋的安家费,留在营区非闹出事情来不可。

赵诚没有闲着,和李有财分头去军属、烈属家里跑了跑,送温暖么,几十年后连三岁的娃娃都不吃这一套,现在却能让老百姓激动的热泪盈眶。

沅陵这头的老百姓多少都见过世面,打前明起,本地就没少出过官的。武汉失守以后,从长沙搬来本地办公的省府大员可不是一个两个,江边上、山头里,县城到处都是机关单位,骑马、坐轿、开轿车的比比皆是,可是小吉普确实稀罕物件。准确的说,除去新24师,别无分号。

赵诚在兵站站长的陪同下挨家挨户的进行慰问,老虎却没进村,正领着人看着车上的东西。他们这些“马弁”都是一样的打扮,咔叽布军服、帆布大衣,高帮皮鞋擦的锃亮,帆布大衣都敞着怀,小牛皮的装具,盒子炮和施迈瑟冲锋枪看的那些团丁和孩子直流口水。

本地人尚武,看一眼家伙式就能知道队伍的强弱来,老虎他们身上的杀气根本躲不过他们的眼。有胆子大还会凑上来问一句:“敢问好汉们是哪位司令的军头?”

老虎身上杆子味十足:“新24师赵司令的部队。前些日子,鬼子在岳阳外两艘大军舰就是我们炸的,那帮孙子不服,想报复,结果又在益阳打下叫我们司令打下了14架飞机来……”

吹牛皮也好,炫耀也好,都是之前赵诚同意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现在表现的跋扈一些,无形当中就能给弟兄们的父母妻儿免去不少麻烦。

本来打算回兵站吃饭的,结果硬被军属们拉着不让走,家家都拿出了准备过年时吃的饭菜。

家里做出来的自然没有饭店做出来的好看,可是样样都是情谊。赵诚在每一家都是一口酒一口菜,不管吃多吃少,总得领了大家这份心。

最后停留的那户是烈属,两个儿子都在队伍上,两个儿子都战死在了长乐街。打仗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胜利也好、失败也好,将军、司令报告上的一个数字,背后就是几百、上千,乃至几万、几十万家庭的眼泪。

也是一大桌子的菜,老人家甚至宰掉了下蛋的老母鸡。老太太陪坐在一旁,不停的搓着双手,生怕做出来的饭菜不和客人的口味。

老爷子却没那么紧张,不停的劝赵诚他们多吃一些:“尝尝,这是蒿子粑粑,还有腊肉,香的很……”

赵诚不饿,但他还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菜。豹子也是一样,默不作声,仿佛是在昆明城里吃最贵最好的席面。

堂屋的八仙桌上有个相框,两张一寸的相片孤零零的放在中央。光线不好,相片望过去模模糊糊的,赵诚知道,那是去年过年时部队统一拍的。如果没打仗,现在坐在这里陪着老人们吃饭的,应该就是照片上的兄弟俩。

“我吃好喽!”豹子刨干净了碗里的饭粒以后小声说道:“好吃,跟家里做的一样好吃。”

赵诚没答话,依旧低着头,菜有点辣,他流眼泪了。

等吃完饭,豹子陪着老太太把碗筷送去了厨房,赵诚没有像往常那样散步消食,而是坐在火塘旁陪老爷子聊着天。老人家怕他抽不惯旱烟,特意从村头小店里买来了最贵的香烟。

“家里有什么难处没有?”赵诚给自己点烟前特意给老爷子烟袋锅里逗了火。

“都挺好,家里四亩半水田,交完税以后正好够填饱肚子!队伍上送的钱都存着,前两天还送了盐和钱来,日子比街坊邻居要松快。”老爷子答道。

“有没有人上门来找麻烦?”赵诚问的直截了当。

来之前豹子特意查过,兄弟两人都是好汉子,一个是连副,一个是士官,抚恤金加起来有一千三百多大洋,再算上他们的积蓄和遗物,闹不好得两千往上。这在乡下是了不得的大钱,几乎过一个小地主的身家。陕州那边是有先例的,土匪特意挑烈属家里抢,赵诚不想弟兄们走的不安心。

“还好,都是乡里乡亲,哪有什么人强讨恶要。没事的!”老爷子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仿佛说的是人家的事。

“大爷,我那两个兄弟不在,有话您就说话!”赵诚有些急。

“真没有事。”老爷子依旧还是那副表情,半晌之后,他才憋出一句话来:“听说队伍上帮老大老二都过继了儿子,是不是真的?”

“这事不假,还是对双胞胎,今年七岁。”赵诚答道,这事还是他亲自指示后勤上办的,所以印象颇深。

“能不能让我和老太婆见一见,实在不行给张相片也成。我知道队伍上规矩大,要是有难处就算了。”说完话,老爷子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刚才那口烟抽的猛了。

“行,没问题。”赵诚一口应承了下来:“这两天您二老把家里先收拾收拾,等天气好了,正好和车队一起到东川过年,正月十五以后再和车队回来,不会耽误地里的农活。”

“哎,哎,好,好。”老爷子的手有些哆嗦,烟锅子里的火都灭了,可他却没现。

“大爷,有个事得请你帮忙。”赵诚斟酌着说道:“现在票子毛的太快,队伍上的抚恤金都是美元和黄金,再有就是大洋,等从东川回来,你跟乡里的烈属都知会一声,能留都留着,实在要用钱,一点点换成法币,千万别一下子都换了。我是官家人,所以这些话不能从我这里说出去。”

“我懂,我懂。过日子不就是细水长流么!”老爷子点点头。前后不过一小会,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向刚才那样浑浊了,里面多出一种东西,叫做希望!

第六百零三章 主席府的客人们

在沅陵一直等了两天才继续上路。道不好走,那些背阴的山路上上的积雪都能没过脚踝,车队走走停停,一直等到大年27才抵达盘县。

李有财还没彻底缓过来,赵诚只得让周易来给他打下手,自己则亲自坐镇东川,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

今年师里正式划归昆明行营指挥,去龙司令那边拜节就成了一件非常正式的事。赵诚没有假手旁人,自己亲自奔的昆明城。

缅甸战局一日三变,主席府里进进出出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几乎感受不到多少过年的气氛。赵诚依足了做下属的规矩,先通报,然后就在门口等着老板召见。人多,看样子没有三两个小时根本轮不到自己,于是就让人找来主席府侍卫长李奚尧,好歹把节礼送进去。

东西挺多,美国的衣料、瑞士的手表,甚至还有一辆摩托车。

上个月赵诚和于璐大婚,因为新娘子在瑞士,国内就没有办酒,可要好的朋友都送了喜糖,主席府这边自然也不会例外。龙司令是老派人,不仅送来二十两黄金的喜钱,还特意为于璐打了副头面饰。

价钱多少暂且不论,关键是这份心意。礼物都是阮氏雪亲自选的,不是最贵的,但都是最好的。

从上午9点一直等到中午11点半,龙主席才抽出空来。让领导饿着肚子可不好,赵诚简单汇报了师里的情况,三个步兵团一个补充团,再有就是些直属部队,物资储备也是按照编制表上来的,两个基数的弹药一颗不差……

都是程序性的东西,大家照本宣科而已。怎么说来着,你说我听、你说我信,只要不耽误打仗、不骚扰地方,龙主席也懒得派人去点验。

中午饭是在主席府吃的工作餐,纯粹的工作餐,来请示汇报的太多,想开酒席就没这个条件。大圆桌上就几碟素菜,再有就是一盆米线和一盆米饭,想吃点好的,可以,出门右转,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就有小饭馆,再走远一点还有大饭店。前提是兜里揣着钱,白吃白喝这一套在昆明不好使,昆明警察局和宪兵有联合巡逻队,那帮家伙荤素不忌,但凡敢于坏规矩的人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礼物。

饭桌上没有酒,可着并不妨碍大家谈话的兴致。赵诚这一桌坐的都是师级以上军官,这会正在听边防总队总队长万保邦介绍缅甸那头的情况。

前几天,第49师被英国车队运抵景栋地区,还没等大家熟悉防区,驻防该地区的缅甸第2旅就被赫顿中将调回了仰光方向参加防御。谁都没想到,英国人居然又特么翻脸了,他们再次以缺乏给养为理由禁止远征军其他部队入缅作战。

消息传到重庆,蒋委员长很愤怒,堂堂一国元被英国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当成猴耍,放在谁身上都忍不了。报复是必须的,外交部立刻向英国大使馆提交了抗议书,强烈的抗议,必须的!

大约是看不懂中国字,也有可能是外交部写公文的人英语不过关,英国佬一直没做任何回应。

正当外交部考虑把抗议信再一遍时,缅甸方面突然传回一个“好消息”,日军第33师团免费帮蒋委员长把“仇”给报了。

33师团主力在缅甸独立军的帮助下成功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悄无声息的渡过了萨尔温江。英国人再次被打的措手不及,印度46旅和刚刚赶到的缅甸第2旅只得丢下所有重装备,这才摆脱日军追击。和毛淡棉一样,大把的人被俘,给养损失殆尽,不少人只剩下一条裤衩和脚上的靴子。

感谢缅甸的鬼天气,现在是旱季,哪哪都热的人喘不过气来,要是放在莫斯科,这帮“裸奔汉”全都得冻死。

日本侏儒再一次教育了英国强盗,即使大家都知道英国佬是“盟国”,可依旧忍不住想庆祝一下。没有酒,那就用茶来代替,省得浪费了这场狗咬狗的大戏。

庆祝归庆祝,可各种麻烦还得要面对。一但英国人丢了缅甸,云南边防总队就会是直接的受害者,原先在龙陵对抗日军的主力-滇军近卫第一旅已经撤回昆明,现在万保邦必须以一师之力对抗日军两个师团甚至更多的日军,这委实不是件容易事。

不要军饷,不要补给,就是希望家里能拨一些有作战经验的老兵和军官。老万天天在主席府耗着,但凡龙主席露面,他就跟在后头,一言不,就是那么跟着。

龙老板也没有办法,滇军几次组织部队出省抗日,老兵消耗的非常快,特别是那种打过打仗、见过血的,各个部队都看的很紧。但凡想从哪个部队抽调老兵,调令还没下,主席府里哭天抢地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活像是要抢他们的婆娘。

近卫一旅抽1oo,此外伤兵医院还有6o军即将出院的几十个伤兵,加在一起勉强能凑出两个连。军官有些麻烦,只能从中央6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抽调(即黄埔军校昆明分校),不多,2o个,就这么点人手都让学校方面吵翻了天。这些毕业生都有东家的,现在突然让他们换去处,少不得又是一番笔墨官司要打。

即使是这样边防总队的人员缺口依旧非常大,没有办法,老万只能接着在昆明城化缘。其实他不是没动过挖其他部队墙角的心思,问题在于大家太熟,都是在一起共事多年的老弟兄,万一走漏风声,那名声可就臭了。

“不用担心张伟的二旅,人员缺口和老兵问题我已经办妥了。”赵诚偷偷和老万交了底。这种事瞒上不瞒下,一但说出来,边防总队就再也别想从主席府再要到一个人手,毕竟名义上一旅和二旅都是老万的手下,只要上头坚持要他们“内部调剂”,任谁都说不出半个不是来。

一听说这二百多人都能补入一旅,万总队长明显轻松很多。他实际上就管着一旅和师部直属队,战斗力还不如老滇军一个加强团,现在有这些新鲜血液加入,老兵占到总兵力的三成半,边防总队总算有了和日军掰掰腕子的底气。

第六百零四章 拜年

2月15日是大年初一,尽管是战争时期,城市乡间依旧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天还没亮,东川基地内外就响起噼噼啪啪的炮竹声,第一次在中国过年的那些犹太人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基地受到了袭击。吃汤圆、红包,年夜饭时酒喝的有些多,赵诚给个个连队拜年时都是晕晕乎乎的。

下午照例是要陕州的,出前,缅甸那边突然送来一份加急电报,新加坡丟了。

继1月11日,吉隆坡5万英军成为俘虏之后,新加坡要塞8万大军也挂起了白旗。如果算上那些后勤部门,足有13万人,以至于日军都找不到足够大的地方充当战俘营。

钢筋混凝土要塞和15英寸(381毫米)口径岸防大炮全成了山下奉文的战利品,还有数万辆汽车,按照日本人的标准,足够装备2oo个师团。

军统在马来亚华人的情报传过来的情报称只查到了日军两个师团的番号,可英军宣称围攻新加坡的日军总兵力过2o万,具体谁对谁错一时也弄不清。唯一能确认的是,等远征军抵达缅甸,迎接他们的日军肯定不止现在这两个师团。

一个礼拜?半个月?一个月?仰光大约也就能撑这么久,不管怎样,扫货的事情得抓点紧,省得到最后什么都弄不到。

给刘富贵完电报,赵诚便跳上了吉普车,开飞机是能省时间,可基地里压根就没人敢让自己靠近机场。前几天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把益阳空战的事捅到了瑞士那边,结果于璐和娜塔莉、凯西娅联名给基地来电报,宣称只要有谁再敢让赵诚碰飞机,她们就要断掉全师的年终奖和伙食补贴。

刘富贵那老小子也成天念叨,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种文绉绉的话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好吧,自己堂堂一师之长,手下几万弟兄,可是却总喜欢干连长的活,确实有些不像话。开车就开车好了。

车队很长,除去武器弹药,就是各种给养。从元旦节至今,河南又是滴雨未下,保安旅各个救灾点面前都能排出几百米的长队,不管伙夫们做出多少东西,灾民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内消化掉。

曹二宝已经将每天送往灾区的粮食加到了25万斤,后勤上统计过,至少有4o万灾民指望着旅里的救济活命,单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春耕前后再有灾情出现,灾民的数量必然倍增。

“年夜饭,土豆大白菜肉丝汤,成年人半斤玉米面窝头,孩子四两,孕妇加一碗肉汤和半斤白面馒头……”电报加起来才二百多字,虽然没有什么争伐攻杀的内容,可是字里行间都掩盖不住曹二宝的焦虑。

秋收以后,各地几乎都没下过雨,陕州也是一个鸟样,晴空万里,连云彩都少见。各个农场天天晒粮食,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龙王爷恐怕是不打算让大家好过了。

直到2月头,天上才飘过一次乌云,云层低、连天色都黯淡了。保安旅出动大批高射炮,朝着天上就是一顿猛轰,打出去小四三十万大洋的炮弹,陕县、渑池、洛宁总算落下了些雨水。陕县的雨量最大,平均下来有一个指节深,然后越往东边越少,渑池那头连地面都没能打湿。

各个翻水站没日没夜的从黄河里抽着水,农场的民工也好、陕州的老百姓也好,都恨不得拿抽水机当祖宗供着。去年底,保安旅放弃了大批土地,大家原本都是一肚子不忿,没想到却因祸得福,各个农场的抽水机居然能勉强支撑住地里的供水。

旱灾、洪灾、风灾、雹灾、蝗灾、兵灾,为从土里刨口吃食,难度丝毫不亚于从雷区里趟出一条生路来。曹二宝牢骚的同时也学会了动脑子:“入冬以来,我部境内灌溉渠和道路都已修缮完整,为生活计,已经着手雇佣百姓加固黄河大堤,并在黄河岸边增加翻水站五处,以备不时之需……”

修大堤,自古都是皇帝老子才要考虑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工程量大,消耗的资金几乎是天文数字。赵诚有些为难,因为皇帝花的是公款,他得自己掏腰包。

一百万?两百万?平时能吓死人的数字,在这种大工程面前就是个渣,估么着连材料款都不够。万幸曹二宝没打算把陕州段的大坝都来上一遍,他的计划是从七里堡修到屈家,抛去沿岸的山地,大概只有六十里的坝体要加固,花费应该不会太多。不退一步来讲,不管工程最后能起到多大作用,亦或者最后是不是会草草收场,这种工程建设只要动起来本身就意味着胜利。

流民能在工地上找到赚钱的机会,然后小商小贩就能多出不少主顾来,最后消费刺激生产,扩大生产就能提供新的工作机会,大家从此就会过上辛福的生活。

嗯,这蛋扯的有点远!真实的情况会很复杂,最大的可能就是,会有方方面面的关系来伸手要好处,保安旅最后不得不已山芋、土豆作为报酬,这些东西都是官老爷们不要的,然后那些肯出力气的灾民就有机会能多吃几顿饱饭,仅此而已。

不管怎样,哪怕做错,也就是浪费点钱,现在家底厚实,经得起折腾。电报让家里给陕州把头期款打过去,再有就是通知潼关那边的水泥厂赶紧扩大生产,用水泥把整个大坝盖起来肯定办不到,但是那几座翻水站却不能含糊,没有水泥,迟早会出现塌方,严重一些还会形成溃坝。1938年,委员长可是把河南老百姓给坑苦了,更要命的是黄泛区现在土壤沙化日益严重,守成比战前少一大截。要是陕州这头也给弄的溃坝了,就算能再干掉万把日本人都不会妨碍老百姓骂上自己五百年。

车子颠簸的厉害,更要命的是度太慢,习惯于开着飞机以四五百公里的度到处乱窜,四个轮子的家伙实在是一种折磨。赵诚找不到什么可以打时间的活动,只能裹紧大衣猫进了后头的卡车车厢里,只希望自己睡着的时间里车队能多开一段路。

第六百零五章 吃食

路上不好走,车队初五才抵达陕州境内。

曹二宝领着弟兄一直迎出来五十多里,平日里杀伐决断不过一念间,万千人的性命都在掌握中,这小子越的沉稳了。他不像李有财或是周易那样,大小事情都有人可以商量,也不像张伟,有总队长万保邦的意见可以供参详。北有日军隔河对峙,南有各路镗匪兴风作浪,对上得应付各路王八蛋,对下有治内几十万军民百姓靠着自己过日子。即使是有家里的支持,短短几年里能闯出这么大局面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车队一路向东,远远能看见大堤上有大队的百姓在忙碌,赵诚来了兴致,随即一打方向,把车开了过去。

“大堤上有多少人?”赵诚一边走一边问道。

“一万两千流民,本地还动员了三万青壮劳力。修灌溉站的活没让老百姓插手,都是蔡仁杰领着工兵团自己在弄。”曹二宝腿不好,这会只能由人扶着往大坝上头爬。

“钱够使唤么?”望着黑压压的人群,赵诚有些担心。

“问题不大。陕州每年都要征调劳力修大堤,连干粮工具都得自己准备。为了减轻老百姓的负担,现在旅里每天免费提供三顿饭,等工程结束,再加四十斤玉米面。流民那边要复杂些,每天提供两顿饭,但工钱是一天一结,没用现钱,一样用的是玉米面,每人每天四斤,工程结束再加一斤咸盐和十斤山芋干。”曹二宝几乎每天都要来工地上转一圈,数字熟悉的很。

“天冷,黄河边上风又大,吃的上头能宽就宽一点。”赵诚眯着眼睛往远方望去,不少人都是衣衫褴褛,为了保温,腰间还扎着草绳。

“放心,菜里的油水还成,每隔三天还能见着一次荤腥,再不济也有碗鸡蛋汤喝。”曹二宝喘了口气又说道:“本来想把伙食标准弄的高一些,可地方上死活不同意,不要他们掏钱都不成,说是害怕形成惯例,等来年不好弄。”

赵诚点点头:“这倒也是,天天吃肉,工地上至少要多出一千四五百大洋的开销。地方上不富裕,偏生这几年又闹灾,省府要的捐税军粮一年比一年多,修上个把月,就算没有人朝工程款里伸手,县府也拿不出这笔钱来。”

说话间,一行人就到了坝顶,冬季水位低,往日里波涛汹涌的河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盖,全然不见夏天那种一日千里的气势。卫兵们各自散开警戒,只留下老虎和豹子在老大们身边伺候着。

赵诚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举起望远镜朝北看去,依稀能看到茅津渡方向青天白日旗在空中飘扬,不过街面上远没有南岸繁华。

“年前,驻运城的日本人又动了一次进攻,第3军和第98军打的很苦,伤亡近两千人,但好歹没有丢掉阵地。27军那边也是一样,被日军重炮每日每夜的轰了好几天,上报的伤亡数字有七百多,不过老叶(叶良辰)计算过,按照要塞区的坚固程度,恐怕他们把一部分空头算了进去。自从独立66旅入伙以后,家里就没往风陵渡运过一次补给,27军为过个好年,也算是想尽了办法。”保安旅退守南岸以后,曹二宝依旧没放松过对北边情报的搜集,他实在信不过友军的战斗力,总觉着日军不拿下茅津渡和风陵渡就不会甘心,所以连打瞌睡都会睁一只眼睛盯着运城方向。

“调一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一个三七高炮营另一个装甲中队到会兴镇,让老叶亲自坐镇,另外再给他编练五个守备中队,加强黄河沿岸的巡逻守备。一但北边出问题,尽量多救点人手回来。等开河以后,给第3军和第98军的粮食补给照旧,弟兄们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说完,赵诚给自己和曹二宝各点了根雪茄,哥俩都好这一口,也不用担心有人嚷嚷着说他们**。

“战斗机和飞行员都是给我的?”曹二宝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才飞过来的两架野猫,趁着周围没人,准备问个究竟:“你就不怕两宝贝有什么闪失。”

“且用着,不过不是来对付日本战斗机的,一但北面要塞防御崩溃,两架野猫可以当成轰炸机来用,为守军撤退争取时间,他们就是保安旅的杀手锏,用的时候要出其不意。”风大,赵诚没敢在大堤上多呆,草草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就上了车,不过他临走时依旧没忘记给身后的民工弄点福利:“一会从帐上支点钱,我请客。买羊,市面上有的就都买下来,中午给大伙弄点肉汤。羊不够就买点猪肉,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必须保证每天工地上至少有一顿肉汤喝。”

消息传开,工地上一片欢呼声,有饭、有菜、有肉汤,天气虽冷,大家也有了盼头。

陕州这边把道路修的不错,车队的度一直保持在四十公里左右,可是车上却一点不觉得颠簸。赵诚亲自开着车,副驾驶的位置上是曹二宝,连老虎他们都被赶到了其他车上。虽然能跟在他们身边的都是自己人,可有些话只能哥俩自己知道。

“延安那边的情形不太好,地里的收成比洛阳那头还差,据说不少部队都出现了逃兵。年前我让人往那边又送过一趟物资,五千斤白糖、三千斤咸肉、五千听缅甸送来的牛肉罐头,再有就是些弹药和药品,不过这都是杯水车薪,大几十万张嘴等着吃饭,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曹二宝做事很小心,尤其是和延安那边的联系,现在都是由“表叔”夫妻两人负责,各种物资全是从他家商店里往外运的,就算出了问题,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这个你斟酌着办,遇到问题,随机应变。仰光失守已经成为定局,估计未来两三年,家里的物资供应只能依靠吃老本,钱什么的可以宽松些,武器弹药尽量以缴获的日式装备为主。至于粮食,老规矩,开粮店,这样也省得有人来盯着。”赵诚说完话就没在言语,以前老听说那边苦,连粮食都不够吃,部队的还能坚持着打仗,确实不容易。

见老大不说话,曹二宝也陷入了沉默,仗打了几年,河南、陕西、山西的日子就没好过,有时他很茫然,总觉着这些苦日子怎么也看不到头。

第六百零六章 陕州的年味

视察部队似乎总免不了要聚餐。知道赵老大要来,后勤上在年前就备下十多条黄河大鲤鱼,厨子们的口号是鲤鱼焙面管够。大家很有默契,谁都朝乘鲤鱼的碟里伸筷子,专门留给司令一个人吃。

赵诚也不客气,直接把碟子端到了自己跟前,弟兄们吃的是海参鲍鱼,自己吃点独食也不算难看。

桌上都是熟人,但气氛还是有点小尴尬,叶良辰毕竟做过赵诚的连长,部队里又讲究这个,所以老叶和原来独立66旅那帮子人都觉得有些变扭。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开席以后,赵诚端起酒碗就和老叶碰了个脆的。碗可不小,估么着得有二两半,一仰脖子就全部进到肚子里,从胃到喉咙眼辣的像是着了火。

“都是自家弟兄,自今而后,绝短不了弟兄们的吃穿。等打完鬼子,我保大伙做个富家翁。”赵诚的话相当给力,立马就得了满堂彩。

大年二十七,东川拨过来的军饷和奖金就到了索博特银行陕州支行。曹二宝本想按往年的习惯在吃年夜饭时就下去,可叶良辰提出了建议,说是要留着等赵诚到陕州后再说。

早年间部队里的规矩,头一次军饷得由当家人亲自放。虽然现在都讲究这个的人越来越少,可叶良辰依旧想让弟兄们知道,养活大家的不再是蒋委员长,而是这位不到三十岁的新东家。此外他也想向保安旅的老人表示,独立66旅来的弟兄没有抱团拉山头的想法。

不是法币,也不是美元,都是金条和鹰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在宣告新生活的开始。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在这个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死于战火的年代,找到个能令自己高兴的理由并不容易,很显然,今天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不记得自己喝谁喝的,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出糗,等赵诚醒来时已经是初六的下午了,身上被人扒的就剩下一条裤衩。

保安旅自己酿的地瓜烧很厉害,虽然睡了十来个钟头,赵诚依旧是晃晃悠悠的。洗脸刷牙时,豹子和老虎在一旁寸步不离的伺候着,生怕老大一头栽进脸盆里淹死。

“昨晚上您老人家大神威,除去雅格布参谋长,保安旅团以上军官全躺下了。”老虎一脸羡慕:“曹旅长非闹着要给叶副旅长介绍个洋媳妇,您在旁边还嫁秧子起哄,非要叶副旅长连夜去人家门口求婚……”

“他不会真的去了吧?”赵诚有点担心。

“哪能呢,一个个醉的连站起来都费劲,闹腾了,雅格布参谋长就让大家散了。”豹子答道:“刚才曹司令打电话过来,说是晚上在家里设席面招待你,要不吃点什么垫吧垫吧?”

“胡辣汤,大碗的!”赵诚随口吩咐道,嘴里一股酒味,得来点重口味的东西汗,要不今天就别想缓过来了。

厨房的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端了一大盆过来,另外还有一碟炸馒头片。汤汁粘稠,羊肉烧的也到位,就着馒头实在是美味。老虎他们是吃过午饭的,不过禁不住香味的诱惑,捧着海碗吸溜的开心。

辣抽抽的一碗肉汤下肚,浑身上下顿时通透了许多。外头太阳不错,也懒得开车,赵诚领着几个马仔一路溜达着开始往城里走,看看风土人情,顺带着也消消食。

说实在的,陕州远不及昆明、西安繁华,即使与隔三差五挨炸的陪都重庆相比,两者之间也隔着好几个档次。但这里与东川颇为相似,干净、相当的干净。道路两边看不到什么垃圾,路面上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专门修补过,偶尔还能看到妇女在巡视,上去一问才知道,都是保安旅“雇”的人。

她们的待遇不高,每人管着三里地的清扫任务,报酬不过三十斤山芋,折成大洋不过一块两毛钱的样子,虽说这两年粮食价格居高不下,可是也不会过三块,保安旅这笔生意划算的很。至于那些被雇佣的人,也很高兴,丝毫没有被剥削的觉悟,甚至觉着自己占了大便宜。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力气也不值钱,能找个填饱自己肚子的活就是大造化,至于其他的,顾不得了。

越靠近城里的地方人气越旺,尽管大批青壮都在大堤上干活,可是来城里闲逛的人依旧很多。随处可见半大不大的孩子,吹糖人的小摊子被他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兜里有钱的毕竟是少数,谋生不易,就算是地主家的娃也只是能比人家多吃两顿饱饭而已,能揣着零花钱的家底都厚实。

看着人家有糖吃,自己却只能一个劲的咽口水,这种感觉并不好。老虎很机灵,丢过一把零钱就让所有孩子都获得了开心一下的机会。

大过年的,去人家家里做客总不好空着手,虽然昨天一到保安旅旅部就分过礼物,可赵诚还是让豹子在商店里买了些的柿饼和干枣,不值几个钱,就是个意思。

花生、瓜子也来了些,没穿军装,边走边吃也不算犯队伍上的规矩。不过随手乱扔垃圾似乎有点不受待见,一个拎着扫帚的小屁孩就跟在身后,如果他再大一点,恐怕这会已经起了冲突。招人讨厌的事要少干,赵诚赶紧把剩下的花生瓜子都递了过去,人家才把街面扫干净,不给点报酬还真说不过去。

边走边逛,天没黑就到了曹二宝的家门口,他和金姐的关系有些复杂,不是夫妻,也不存在谁包养谁,感觉就是两个可怜人凑在一起取暖。

话说回来,这样也挺好。金姐的买卖就剩下了一处私房菜馆,虽然唱歌跳舞的姑娘们还在,可皮肉生意早就不干了。但问题在于黑历史还在,人嘴比刀枪厉害,曹二宝能挺上三天五天,或者三年五年,天知道他会不会有撑不住的那天。就现在这么个状态最好,能在一起,就行,至于名分,或许对他们而言真没那么重要。

第六百零七章 难念的经

今天是纯粹的家宴,曹二宝就没请外人,连老虎他们几个都是在其他屋子里开的席。

菜式简单的很,红烧蹄髈、辣炒仔鸡、红烧鱼、羊肉锅子,外加几个冷盘,昨晚都喝大了,所以每人面前就二两白酒,哥俩谁也不劝谁,想喝多少就多少。

金姐对曹二宝的安排颇为郁闷,总觉得慢待了客人,不过看见赵诚吃的欢实,就没再言语。

“泡菜不错,猪皮糕也是。”赵诚吃的兴起,直接把盘子里剩的那点划拉到了自己碗里。

“我再切点过来。”金姐不等吩咐,端着空碟子就去了厨房,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究的人,师长啊,吃个饭跟孩子似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赵诚和曹二宝真是兄弟,跟在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客气。

“这泡菜是自家做的?”赵诚问道。

曹二宝摇摇头:“食堂里端回来的,前年队伍上几个东北兵做过两回,大家吃着都觉得不错。今年白菜和萝卜大丰收,后勤上就腌了不少,年前特意还给李甲豫司令那边送了十万斤,据说挺受弟兄们欢迎。”

“36集团军现在过的怎么样?”赵诚对这些友军不是很放心,弄不清底数,打起仗来迟早要吃大亏的。

“他们的防区在渑池、新安一带。陈铁的14军和高桂滋的17军基本上是半残废状态,中条山会战他们伤了筋骨,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实力。李甲豫司令的嫡系47军到还好些,因为一直守在南岸,我们这边每个月还有协饷过去,部队至少能吃饱穿暖,现在一直保持在两万人马左右。”曹二宝没少往36集团军那边跑,所以掌握的情况比战区司令部还清楚些。

“只要茅津渡和风陵渡没有丢,日本人就没胆子动大规模进攻,不过话也不能说死,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部队能随时拉上去,但凡北边出问题,河防的布置就得跟上。”赵诚本不想在饭桌上谈论工事,可说着说着又绕了上去:“本打算把新24师调到陕州来,现在却归了昆明行营,弟兄们想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都不容易,这狗日的世道。”

曹二宝叹了口气,摸出香烟给赵诚点了一根:“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成就给上面来个金蝉脱壳,人马撤到陕州来,把番号留给滇军,这笔买卖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我和李有财也是这么想的,师里还有一批刺头和淘汰下来的新兵,大概两千五百多人,万一上头搞什么花头,就把他们甩出去。”赵诚有些小得意:“只是陕州这头的基建得加强,到时候可别让大家睡野地里。现在物资储备情况怎么样了?”

“具体的也记不清楚,手枪子弹大概是16oo万,步机枪子弹72oo万,炮弹43万,手榴弹、掷榴弹13o万枚,七九口径的步机枪9万2,山野炮的储备在26o门左右,另外还有各种油料2万2千吨。别说咱么自己用,就算供应整个战区都有富裕。”曹二宝报账的时候和周易一个德行,都特么像是老地主似的:“库存的日械武器倒是不多了,六五步枪还有17oo条,轻重机枪11o挺,子弹11o万。按你败家的度,恐怕撑不了多久。”

“这话说的,什么叫我败家,那些破烂哪有弟兄高兴用,留在家里不也是浪费么。”赵诚摸了摸下巴:“过完年,把库里的汉阳造再挑出2oo条,和所有的日械步机枪一起送到延安去,有他们在日本人身后闹腾,黄河防务也能减轻点压力。”

没多一会,金姐端着两碟菜回到屋内,曹二宝立刻换了话题,再也不提队伍上的公事。

赵诚知道,这是前两年那事给他留下的心结。老话说,伤易好、疤难消,二宝和李有财一样,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缓的过来。

吃菜、喝酒,一起唠唠家里的事也不错,最近最大的喜事就是刘富贵又要当爹了。他去缅甸时在东川呆了一晚,就那么点丁点功夫,居然一枪中的,这份效率委实不易。

“你什么情况?”曹二宝拍了拍赵诚的肩膀:“好家伙,四个老婆,就没一个有动静的?”

这事有些尴尬,赵诚挠挠头道:“要特么媳妇多就能娃多,兄弟一准再娶上两个。这不忙于公务么,见天不着家,媳妇再多有个毬用。且等着吧,美国佬都参战了,这仗顶多还有四五年就能结束,到时候再努力也不迟。”

“抓紧节奏,放松心情。”曹二宝一脸严肃:“家大业大,不弄个娃出来,少不得有人要找借口往你屋里塞女人,万一是重庆那边哪位大佬做的媒,恐怕会闹出事情来。”

这还真是个事!虽说军事委员会规定所有军官不得纳妾,可认真执行这条的只有黄埔嫡系,弄个侄女、干闺女给人作妾联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真要碰上了,答应不答应都是个麻烦。

不过赵诚并没有烦恼多久,他的对策相当简单:“有周易顶着呢,他现在是东川相亲届的鬼见愁,见一次黄一次,就这么个架势,等鬼子跑了他都得单着。”

拿别人的糗事当笑话讲有点不厚道,可谁让周易是自家兄弟呢!两人笑的正开心,金姐突然开口了:“赵司令,我有个事求你!”

赵诚一愣,随即答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您尽管说!”

“求您做个主,给曹二宝他说门亲事。”金姐脸上一片淡然。

“瞎他妈说什么呐!”曹二宝脸色一沉。

“你今天让我把话说完。”金姐把手一摆:“我不要名分,能跟你在一起,我知足。战场上凶险,你伤了,我伺候一辈子,你死了,就算是两军阵前,我也去收尸。可我,不嫁你!我爹在段祺瑞手下做过次长,当年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入的这胭脂行,有我爹那些故旧帮衬,我没吃过亏,可是这名声已经毁了。当正妻是委屈你,作妾是委屈我自己。你正经说门媳妇,然后生个孩子,我心里也安定些……”

信息量很大,赵诚有些缓不过来,直愣愣看着面前这对苦命鸳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晌以后,曹二宝说话了:“那我也给你句准话,非娶你了,怎么的,要是还不满意,老子就去洛阳那边的红袖坊当大茶壶,去他妈的名声。”

第六百零八章 国际友人

初七,赵诚刚从宿醉中醒来,就不得不踏上了归途。陕州急电,命令他去重庆军事委员会报道。

**编制很大,师以上军官恐怕得在两千人以上,用火车至少得两趟才能拉完,为毛突然点自己的将,赵诚挠破头皮都没能猜出上面的意图。管他呢,左右要回云南,在重庆呆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陕州,过潼关,当晚弟兄们是在西安落的脚。这里虽然屡屡遭到日军的轰炸,但市面上还算繁华。

兵站的伙食一般,老虎他们几个非闹着要尝尝地方风味。赵诚自然是从善如流,只要不喝酒,吃什么都成。

出门之前,兵站负责人特意提醒大伙,陕西省党部在城内布置了不少眼线,嘴上一定得有把门的,省得祸从口出。赵诚知道的情况比兵站方面还多些,去年底,陕西省党部就给西安市商会各同业公会下过命令,不许向八路军出售商品,违者以“资敌”论处,明里暗里抓的人得有好几十。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给大家下了封口令,只说风月、莫谈国事!

虽然是晚上,街上的人依旧很多,战争也挡不住过年,更重要的是用不着担心日本人的炸弹。赵诚走在头里,手里拿着一袋黄桂柿子饼,老虎他们一人拿着一个肉夹馍,边逛边踅么着吃饭的地方。西安本地以小吃见长,不用去大馆子,路边摊上也能混个肚圆。等决定在回民街摆下战场时,老虎已经撑的直打嗝了。不过赵诚还低估了他的战斗力,只不过一愣神的功夫,这小子生生又生生干掉了一大碗的羊肉泡馍。

油腻腻的羊肉汤,碧绿的葱花,吃下去很过瘾,连着两天喝酒带来的不爽利顿时一扫而空。

也不知道媳妇们在干什么,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赵诚突然觉得有些难言的辛酸,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还真是有道理,如果历史的走向没偏,再有几年就能在家里过年了。

战争年代,人的自愈能力很强。只一夜功夫,那点小儿女的心思就被全都扔到脑后。赵诚领着车队继续上路了,与头一天相比,车上多出好几个客人。那是兵站站长吴月吉拉的皮条,这小子在城里人脉广,居然和韩国光复军搭上了火,听说对方要去重庆公干,便央求着赵司令能捎上他们一段。

赵诚对斯密达们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几十年后的恩恩怨怨拿到民国来掰扯有点嫌早,可是看在光复军曾经为本地孤儿难童组织过赈灾义演的份上,他也就没有拒绝。

去年底,国民政府通过了“援助韩国光复军办法”,正式对斯密达进行军事援助,西安城里的中央6军军官学校七分校负责为他们培训军官,军政部甚至还划出转款作为光复军的军费。**日子不好过,光复军自然也一个尿样,军装还算整洁,可是和中国兵一样打着补丁。吴月吉去光复军的驻地看过,不少军官的家眷还得靠着去地里挖野菜来填饱肚子。陕州每个礼拜都送粮食的车队跑西安,这货秉承“国际主义精神”,前前后后送了小三万斤过去。

赵诚很想给吴月吉来个脆的,自家人的死活都管不过来,还特么管外国佬的事,纯粹吃饱了是撑的。不过豹子他们对西安兵站的做法倒是没什么异议,用老虎的话说,天朝上国么,什么时候都不能坠了自己的威风。

都是狗屁,赵诚腹诽不已,大清国都亡了,还特么整天做梦。等打完仗,非把这些兔崽子都配到非洲支援当地建设去。

川陕公路的路况不比滇缅公路好多少,冬季干旱少雨,砂石路面上尘土飞扬。更要命的是秦岭那段,动辄连续几十里的盘山路,路边几百米深的悬崖峭壁让人都不敢多看一眼。有鉴于老虎开车时太猛,赵诚只得亲自上阵,也省得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提心吊胆。

听说现在国府正在抢修汉渝公路,等修通以后,重庆到陕西汉中的路程就会大大缩短,只有587公里,比起川陕公路来要好走的多。不过现在就这么个条件,想不凑合都不行。

三天,原先车队的度并不慢,结果快出秦岭时遇到大雾,车前两三米外就什么都看不见,只得以龟在路上晃悠。一直耗到初十晚上才到重庆。

刘福贵在缅甸,卡萨布兰卡就指着杨福临和孙莹挑大梁,还算不错,生意被她们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外头的旅馆条件太差,而家里的旅馆又得留着赚钱,杨福临不顾老虎的白眼,便把所有人都安置在了刘福贵的家里。好在她没有用店里端回来的剩饭剩菜来打大家,甚至还为赵诚做了盆酸菜鱼。

“重庆这头,鱼比肉便宜。”豹子毫不犹豫地揭了杨福临的老底,他不向老虎那样在打人家姑娘的主意,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老虎讪笑着解释道:“这叫会过日子,也就是师座来了,不然连鱼都没有。再说了,在东川那地界,想吃口鱼容易么。”

赵诚没兴趣看这帮活宝斗嘴,心思全在刘福贵刚回来的情报上。2月23日,日军突然向北动攻势,印度第14师被日军第33师团、第55师团打的溃不成军,如果说的再直白些,几乎是一触即溃。师长杰克史密斯少将jackiesmyth跟随第7装甲旅率先逃过锡唐河大桥,尽管师主力仍在东岸,可少将大人还是立刻下令炸掉大桥。

为了尽可能的从日军刺刀下多拯救几条性命,印度第14师51旅旅长不得不悬赏让部下游过河去,结果光是被淹死和被日军打死在河里的就有13oo多人。

继印度46旅、缅甸第2旅被日军虐成狗后,印度第14师也完蛋了。现在仰光方向就剩下第七装甲旅和澳大利亚第63旅的建制还算完整,蛋英缅部队的士气已经低落到无以复加,大约也印证了第七装甲旅的绰号,老鼠!

没人关心英国佬的死活,可是有一点让刘福贵异常担心,中**队正在准备入缅作战,而英国人却集中了所有的人力在抢修通往印度的道路

第六百零九章 史迪威

英国人忙着跑路,美国人却巴巴的派来了援军,数量不多,一个而已。

也不知道外国佬们是不是事先商量过,反正赵诚不喜欢这种自认为是救世主的家伙。去军政部点过卯以后,他总算明白了被上头召来重庆的原因。中国战区即将走马上任的参谋长约瑟夫沃伦史迪威中将亲自向蒋委员长申请了一名助手,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在纽约机场碰到这货时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当时还跟人家嘚瑟来着,真是悔不当初啊!

好么,在战场上打生打死好几年,千辛万苦才混成师长,现在一夜之间就成了给人端茶拎包的角色。好在上头没有把事情做绝,新24师师长的位置暂时由李有财代理,自己也有糖吃,军衔被提了一级,现在是正牌的**少将。

看样子是非去缅甸不可了,现在历史还在按照惯性向前展,但细枝末节的事情已经变的乱七八糟,得提前做些安排。

最重要的事莫过跑路。英国佬一直宣称缅甸只有两个师团的日军,可是猪都知道,打下新加坡的那些日本人不会全留在马来亚吃娘惹糕。要么会用于菲律宾方向,要么就是缅甸。整整两个师团的增援力量,放在那边都能立刻彻底改变战局。麦克阿瑟的手下只是在苟延残喘,韦维尔上将的英缅部队更是溃不成军,即使加上蒋委员长即将派出的远征军,估计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不做点准备,恐怕大家遇到麻烦会比在南京那会还大。

再有就是警卫力量,记得史迪威逃到印度几乎和光杆司令差不多,英国部队忙着跑路,中国远征军也不愿意听他招呼,假如非得跟参谋长大人混一路,不带些自己人跟着可不行。不求有人帮着端茶递水,只希望遇到日本人时有人在身边帮帮场子。

时间紧,继续愣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赵诚立刻给张伟和李有财了电报,师侦察营和边防二旅的山地营至少得抽出一个加强连来作为自己的卫队,调剂人员、补充装备,还得去缅甸那头的丛林里搞适应性训练,不抓紧点根本来不及。

第二份电报是给刘富贵和平九天的,物资补给点还得增加一倍,特别是在曼德勒以北。通常来说,西方军队的指挥道德里既不包括与士兵同甘共苦,又不包括靠前指挥之类的做派。官职越大,离前线越远,作为中国战区的参谋长应该也不会例外。所以曼德勒已南的物资储备尽可以北撤,特别是骡马之类的大牲口,如果能顺顺利利的开着车回国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总好过靠着两条腿走到印度。

第三份电报是给于璐的。以前去东南亚的老林子里闯荡,光是各种疫苗就得打上十来种。现在这些疫苗国内几乎没有多少储备,只能让媳妇们在国外搜罗。这事还得抓紧,因为接种疫苗到产生抗体本身还需要时间,赵诚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准备物资,锻炼身体,还得尽可能的多贴点膘。战场上,胖子活不长久,可太瘦了也不成,原因很简单,万一补给不济,最先饿趴下的肯定是他们。

每日里忙忙碌碌,时间倒是过的挺快。三月头里,于璐从国外买的疫苗到了,种类倒是不少,号称能够搞定霍乱、伤寒、天花、破伤风、白喉,还有德国产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扑疟喹咛”和“阿的平”。为了能及时把药品送到国内,家里的航空公司几乎全员出动,甚至还冒险在夜间飞行。

赵诚顾不得给媳妇上折子谢恩,上面来了命令,让他去机场接人,无他,史迪威到了。

原本蒋委员长是打算再腊戌与史迪威会面的,结果驻泰国的日军轰炸机连续两次奔袭曼德勒和密铁拉,侍从室生怕出什么意外,好说歹说,总算让委员长提前结束了在国外的行程。

机场迎接的队伍颇为壮观,重庆市政府还特意清理了道路两边的残砖碎瓦。赵诚的小吉普在一溜小车里显得非常另类,和那些大佬的小轿车根本不能比。中午11点左右,西南方向远远传来飞机动机的鸣声,赵诚知道,这是正主到了。

不少大佬都从候机室走了出来,军令部次长兼远征军参谋团长林蔚、军委会外事局长商震都在,此外还有一大票认得认不得达官显贵。史迪威不仅是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还兼着中缅印战区美军总司令、美国援华物资监督、美国政府出席重庆军事会议代表、中国战区与南太平洋战区间联络员等一大票职务,理论上来说,想通过西南运输线财根本绕不过这位爷。更重要的是史迪威管着美援(元)物资,中央军也好,地方部队也好,只要他手指缝里漏一点,部队立马就能吃穿不愁。

官太多,赵诚肩膀那一颗星星根本不够看的,只能委委屈屈的排在末尾。也不知道当初设计军衔的那帮二货是怎么想的,少将和军乐二等兵的军衔都是一个德行,稍微远一远就分不出来,搞得自己活像是军乐队里的候补队员。

“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赵诚转头望去,远远能看见一架dc-3正在降落,去年在纽约时看过一篇新闻报道,说是军用型的c-47已经投入生产,看来史迪威没能占着便宜。

飞机缓缓滑出跑道,很快便在停机坪上稳稳停住。舱门开了,一个穿着美军制服的干瘦老头顺着舷梯走了下来。三星,确实是史迪威中将。

“e1e,e1e……”人群里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动静之大,以至于赵诚不得不朝后稍微退了几步来减轻对耳膜的冲击。

史迪威不是一个人来的,参谋、警卫、司机,好长的一大溜。跟着领导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享受到平时难以企及的待遇,不少人似乎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不过没人敢嬉皮笑脸,一个个故作严肃。赵诚意外的现,还是有人出了状况,有个家伙被吓的走路时都同手同脚了。

第六百一十章 歌女、准将

史迪威来渝,蒋委员长亲自设家宴款待的他,据说两人相见甚欢,蒋夫人美玲把气氛搞的热热闹闹。赵诚官卑职小,自然没福气品尝委员长官邸的“猪油汤团”和牛排,不过在家里就着咸菜喝点稀饭也是个乐子。

晚上没地方去,早早的上床也无聊。只能在卡萨布兰卡酒吧里打时间。里面的情报买卖依旧红火,除去公开拍卖,私底下的暗盘交易就没断过,酒吧一不收税、而不抽头,除去消费水平略高一些,基本上没有什么地方让大家觉着不满的。现在各国记者和外交官们几乎把这里作为圣地来朝拜,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来重庆可以不去外交部,但是必须要晓得卡萨布兰卡的位置,否则就等于白来一趟。

酒水很贵,但酒吧的爵士乐队让大家在心里上找到了点安慰,毕竟这是唯一能和纽约、苏黎世亦或者巴黎接轨的地方。听说今晚有新歌要演出,所以客人比平时还略多些。

词曲是赵诚给的,一是《千千阙歌》、另一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酒吧里新来了个广东姑娘尚礼琴,声线很纯净也很甜美,与于璐颇为类似。所以赵诚临时起意,就给为她“创作”了这两歌。

整整一个白天,尚礼琴和乐队就没停过晚上正好试试效果。看着她有些紧张,豹子很有眼色的端了杯红酒过去。至于酒钱,是从老虎口袋里掏的,这货似乎有把杨福临娶回家当媳妇的打算,狗腿的让人寒,不给他点教训实在说不过去。

姑娘登台,娇小玲珑的身段、脸上喝酒引起的红晕,让那些黑头、黄头的老油条们立刻炸了锅,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重庆这边的生活相当枯燥,大家都是想着法的找乐子,今天居然有种过节的感觉。

“bequiet,安静点!”大家都是文明人,豹子一吆喝,就连那些老酒鬼都闭上了嘴巴。

“随浪随风飘荡随着一生里的浪你我在重叠那一刹顷刻各在一方……”歌声在酒吧里回荡,能听懂粤语音的根本没几个,但是大家都好像被一种奇怪的情愫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水手们一定会爱死这歌的!”一个穿着美国海军制服的家伙悄声嘟囔着。

“我打赌,连日本人都会喜欢。”黑暗里有人接茬道。

赵诚没有做声,歌唱的确实不错里,至少有前世原唱者陈慧娴七八成的功力,所以受到欢迎是无疑的。更重要的是,今天的听众多是离家在外的人,柔柔的曲调最能打动他们孤单的心灵。

一曲唱毕,很快,第二歌又接着想起:“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嗨,我有点想家了。”不知是谁叹息道。

“见鬼,请听完再表意见。”一瞬间,不满的声音立刻冒了出来。

《千千阙歌》比之前那《人生何处不相逢》更有味道,很容易把人带入节奏内。尤其是在夜晚,简直会把心底里的那份孤单放大到极致。

歌曲结束很长一段时间以后,酒吧里才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约是看到尚礼琴做“明星”以后有些吃味,杨福临居然也站到了台上。大家都是认得她的,酒吧的临时老板,甚至还主持过好几回的拍卖,酒吧里的喧闹声几乎冲破了屋顶。

“《theendoftheor1d》。”杨福临朝着乐队比划了个手势,伴奏响起,很快,她的歌声也抓住了大家的心。

起初酒吧里都是在翻唱于璐的歌,杨福临年龄小,唱不出那种甜甜的味道来,于是非粘着赵诚给自己也写一。没法子,为了能让耳根清净些,同时也防止这疯丫头在大家的饭食里做手脚,结果她也有了“专属”歌曲。

“hydoesthesungoonshining?hydoesthesearushtoshore?don‘ttheyknoit‘stheendoftheor1d?netymore……”

好吧,这水平勉强也就能在量贩式ktv里混混,离着史琪特·戴维丝的原唱至少有七八条街的差距,可赵诚依旧卖力的在鼓掌,东川鬼见愁的威名尤在,他可没有作死的勇气。豹子也是一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那表情表演的相当到位,不去好莱坞展都浪费了他的才华。唯独老虎是真心实意的在喝彩,这厮居然想弄来一棵腊梅要上去献花,全然不顾豹子和赵诚投来的白眼。

不过老外们的反应倒是和老虎差不多,以至于赵诚怀疑杨福临是不是在他们的酒水里下过什么药。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歌本身没什么问题,杨福临又是原唱,糊弄一下观众还是没问题的。更重要的是,她是个漂亮姑娘,在酒吧里没有比这更强大的理由了。

“你好。”

赵诚正在考虑是不是到酒吧外头透口气时,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

“我是弗兰克多恩准将,史迪威将军的副官,我们在纽约机场见过。”身边一个穿着美式军装的老外说道。

“说正事吧,哥么。”赵诚刚刚喝的有点多,但是他很快还是意识到多恩准将肯定不会是泡吧解闷来的。

“明早九点半,美国大使会议室,我们召开第一次会议,希望你别迟到。”多恩准将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没问题,一准到。”赵诚懒洋洋的站了起来,顺手从吧台里拿出葡萄酒递了过去:“正宗的法国货,尝尝吧,喝一瓶少一瓶的。”

“谢谢,不用了!”多恩准将一脸的郁闷,他实在不理解赵诚这种德行的家伙居然会是个少将,尽管那些战斗纪录片看起来还算不错,但是现实如此,实在是让人觉得人生黑暗。

赵诚却没有这种觉悟,打仗之前得好好放松一下,不然就太无趣了:“还是喝一杯吧,等你去了缅甸之后就会怀念这瓶酒的,我不认为你在那边会有机会停下来喘口气的。”

看着赵诚一副疲懒的模样,多恩准将气的眉头直皱。他和史迪威一样在大使馆混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依旧不能理解像是中**队的一些习惯。

好吧!就一杯,中国有句老话说的挺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多恩准将准备再努力一把,即使不能教会赵诚一个军官的礼仪,也得把关系搞好,毕竟在缅甸那头还得并肩作战呢!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大使馆里的争执

国内奥比昂庄园出产的侯伯王相当罕见,即使是在重庆权贵圈子里也是稀罕物件,所以在卡萨布兰卡酒吧里直接挂出了八百美元一瓶的天价。

当杨福临现赵诚拿的是镇店之宝后,她立刻将老虎踹到一边,连哄带抢的从多恩准将的手里把酒要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坛子二十年的绍兴黄。店里有不少存货,标的价格也不贵,因为,老外们不喜欢这种口味。

赵诚一口闷了有二两多,多恩准将不好推辞,尽管他很讨厌这种“逼酒”的方式,可是出于对同僚的尊重,他还是喝了下去。

酒这东西,一但喝开头就不容易收住,当多恩准将觉得绍兴黄和啤酒度数差不多时,那点戒备顿时一扫而空。推杯换盏间,两坛一共六斤多黄酒很快就被喝的干干净净,换成啤酒每人也就四瓶的样子,准将先生面色不改,赵诚喝的是混酒,说话时一直大着舌头。

胜负已分,再继续下去有人非得现场出糗不可,多恩准将很愉快的建议大家收兵回营,毕竟几个小时以后还要开会。赵诚没有表示异议,友军么,喝酒只是为了促进交流,没必要想仇人一样拼个你死我活。宾主尽欢,各回各家。

天冷,身上暖洋洋的正好睡觉。等赵诚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匆匆吃完早饭,开着车就得往美国大使馆走。美国佬对时间的观念很重,特别是军队里,迟到铁定要受罚,他可不想让史迪威找着茬给拎出来立规矩。

重庆的道路状况不是很好,加上今天早上有雾,车一直提不上去。等到达大使馆的会议室时,就比约定的早了五分钟而已。

史迪威的官最大,所以坐在主位。左手边都穿着便装,大约是使馆方面的人。右边是清一色的军装男,打头的居然是林蔚,然后是多恩准将,他的脸色不好,很明显,这位兄弟不知道黄酒有个绰号,见风倒!

会议开始了,史迪威郑重其事的向大家宣布,蒋委员长已经同意他指挥远征军中的第五军和第六军……

史老头有自己的参谋班子,有自己的副官,有自己的卫队和司机,甚至还从大使馆里给自己找到了幕僚,赵诚有点闹不清楚,作为他的助手,到底是个什么定位。不过问题不大,指挥部被定在了腊戌,但凡有什么不对,开车只要三个钟头就能回到国内,这比什么都重要。

巴拉巴拉,史迪威不愧是在西点军校干过教官的人,口才很厉害,不像有的领导个言还得让秘书写稿子。不过内容没有什么新意,他在鼓舞马仔们的士气,大约就是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那一套,忽悠大家一起在缅甸建功立业。除去陈纳德的那支小航空队,美国在缅甸的部队应该不过一个排,没准连这个数字都没有。说的直白些,美国人的勋章得靠着中国兵的性命来换。

赵诚默不吭声的听着,原先还有点兴致,听到后来却禁不住打起了哈欠。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残酷的很,一帮子美国佬既低估了日本人的实力,又高估了远征军的能耐。也不知英国佬给史迪威喝了什么**汤,他坚信即将面对的只有两个日本师团,只要不出意外,一定能将日军挡在仰光南面。

“赵诚少将!”

听到史迪威点自己的名字,赵诚立刻打起了精神:“是,长官!”

“根据协议,你的职务是中国战区联军司令部参谋部副参谋长,但实际职责是充当我的顾问。”史迪威严肃的一塌糊涂:“请牢记你的职责。”

“是,长官。”赵诚的回答干净利落,以前美国大片上都是这么演的。

“对我刚才提出的作战计划有疑问么?”史迪威的眼神不善,他很不喜欢头一次开会就敢打瞌睡的人,哪怕只是在打哈欠,依旧不能让人接受。

“您的计划很棒,长官。”赵诚压根就注意到史迪威还说了作战计划,但是这种大实话根本不能提,他可不想把自己送到军法处。

“没有什么计划是完美的,说点建议!”史迪威根本不接受任何托词。

赵诚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肯定没法过关,他叹了口气:“长官,你的作战计划都是依据英国方面给的情报,据我所知,英国佬靠不住。”

会场里顿时乱了,在坐的都是行家里手,尤其是大使馆的那帮家伙。虽然大家对缅甸的战况都有所耳闻,可是从没人会把事情拿到桌面上来讲,眼前这个愣头青居然一点面子都不肯给英国人留。

“说的具体些!”史迪威从旅长升到师长,再到做军长,只用了22个月的时间,虽然里头有美国急着扩军的因素,但是没人会否认他的才干,这会自然不愿意被赵诚吊着胃口。

“知道英国人在缅甸还有多少成建制的部队么?两个旅,至多不会过三个。知道英国人的车队和工兵在干什么吗?都在缅甸西部抢修去印度的道路。知道有多少缅族老百姓在帮日本人搜集情报或是暗地里提供支持吗?几乎是全部,连寺庙里的僧侣们都在从事反英活动。英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可仍然在犹豫,韦维尔将军和印度总督府的官员生怕远征军会赖在缅甸不走,他们既想要中国人为他们挡住日本人,又他妈担心我们会他们一样是不要脸,打退日本人以后会赖在那边不走,和他们一样趴在缅甸人身上吸血。尽管没看过英国人给你的情报,但我坚信,里头的水分肯定足够我来洗个澡。”赵诚见大家都绷着脸,于是又接着说道:“按照最新的情报,日军正在向仰光攻击前进,可中国远征军还被挡在畹町以北。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与其盘算怎么和英国人一起守住仰光,不如务实一些,开始考虑在曼德勒一线构筑防线,而且是依靠远征军自己的力量……”

“少将阁下,还请您保持对盟军最起码的尊重,毕竟他们是在非洲击败过纳粹的英雄。”穿便服的人里有人听不下去了,随即打断了赵诚的言。

“一群打败过纳粹精锐的英雄?”赵诚不屑的摇了摇头:“知道他们在萨尔温江防线坚持了多久么?八个小时!知道印度第14师在锡唐河南岸坚持了多久么,算上跑路的时间,一共才十二个钟头。上万人的军队啊,就算是一万头猪,日本人半天能抓的过来么?!说句实话,先生们,如果有可能,我更情愿和纽约警察局的人一起防守缅甸,这样至少能保证不被人气死。”

第六百一十二章 南下的准备

第一次碰头会,赵诚没能说服任何人,但是他成功的在美国人心里埋下一根刺:得提防英国佬。

今天使馆里管饭,牛排、面包、黄油、香肠、水果,品种算不上丰富,但口味还行。赵诚吃的非常欢实,全然不顾林蔚正在朝自己翻白眼。他的理论非常简单,风度能当填饱肚子么?不能,那还要它干嘛!

吃饱喝足以后,林蔚走了,他得回去向委员长汇报刚才的会议精神。赵诚也想走来着,可是史迪威没同意,说是要再开个小会。老头认为刚才因为有林蔚在场,所以赵诚肯定有些话藏着掖着没讲,所以有必要再交流一下。没有办法,只能留下来陪美国朋友再吹一会。

“你很悲观!”史迪威喝不想把气氛搞的过于严肃,所以让人准备了些咖啡和雪茄,似乎有意想营造出一种朋友间闲谈的气氛来。

赵诚没有客气,平时吃穿用度都是家里在供应,不找补点回来实在说不过去,雪茄先点起来才是王道。嗯,口感一般,比自己从梅西百货买的那些差着好几个档次。他理了理思绪才开口说道:“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您刚到中国战区,说是敌情不明应该不算过分。”

史迪威点点头,他没有抽雪茄,而是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眼见正住没有飙的意思,赵诚又接着说道:“您对第5军和第6军的情况了解的应该也十分有限,兵力配置、火力配属、指挥官性格,甚至物资储备和官兵健康状况,这些在美**队里本应该是一份评估报告就能反映出来的问题,在中国都得亲自去看一看。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能说明情况,第5军和第6军都是蒋委员长的绝对嫡系部队,吃空饷依旧是半公开的事情,再加上各种各样原因逃离部队的家伙,花名册至少有一成的人根本就不存在。除非亲自到场点验,而且是所有人站在空地上,由您的参谋亲自去数,否则就算是委员长亲自打电话给那些师长、团长,一样没法知道部队的底细。我听人说过一个笑话,驻扎在后方的第18军18师还没执行后战斗任务,但是除去病死的或是逃走的,花名册上的11ooo人中现在连5ooo人都没有,那可是中央军的嫡系,不是杂牌军,更不是像74军那样一直顶在最前头的队伍。如果您打算给他们安排一个师的作战任务,就得做好当俘虏的心理准备。”

史迪威和他的副官多恩上校都在中国担任过大使馆的武官,对中**队的种种内情多少都有耳闻,他们在抗战初期还去前线做过观摩,但是听到一个主力师连一半人都没有时,依旧被吓了一跳。

“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情况么?”史迪威备受打击之余,决定还是一次性把说有问题都做个了解。

“第5军和第6军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是有一点应该和其他部队差不多。因为补给匮乏,官兵们普遍营养不良,绝大多数人都穿着草鞋,各个连队卫生兵的药箱里练绷带和碘酊都没多少,更别说其他药品了。我建议,边境两侧最好能设立一些补给中心,比如畹町和腊戌,如果英国人不同意给武器,至少得为官兵们准备好充足的胶底鞋、粮食和洗脸毛巾,如果有可能,能再提供一些钢盔和药品就再好不过了。”赵诚越说越觉得丢脸,自己活像是个要饭的乞丐,可**就是那么个情况,除去第2oo师的情况要好一些,其他部队还真难说。

“部队的士气怎么样?”多恩忍不住问道。

“这个应该不用担心,绝大部分官兵至少都是参加过两三次大战役,死亡对他们而言几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有些人从1927年起就一直在打仗,只要补给充足,他们会比英国兵靠的住。但是,有一点请记住,补给品最好亲自分到每一个士兵的手上,经手的军官越多,被贪污的也就越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诚索性把部队那点烂事都兜了出来,至于面子,可拉倒吧!

史迪威和多恩都在基层连队干过,有些事情一点就透。赵诚说,他们记,有时还会停下来讨论一下,晚饭前好歹把补给方案的框架给弄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上司一直愁眉不展,多恩上校忍不住安慰道:“或许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赵诚却不打算让史老头继续做建功立业的白日梦:“谁知道呢,守卫中条山的地方部队可是连咸菜都吃不上,还有一些部队是两三个人合用一条步枪,一个步兵团的火力还赶不上日军一个加强中队。明天,我建议明天就派人去第5军和第6军那边摸底,至少要把部队缺什么给弄清楚。”

史迪威点点头,只要牵涉到政治或者**,自己人远远比敌人难对付。他起身站在窗口呆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把手下的参谋分成三个小组,两个组分别去第5军和第6军做调查,一个组去缅甸打前站,顺道把物资的事情搞定。

“十万双胶底鞋,对于即将加入你麾下的官兵们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见面礼了。有些军官会失去大捞一笔的机会,但是他们如果够聪明,就应该能明白里头的含义,一个警告,新老板和以前的不一样!”赵诚仰着头吐出一个烟圈,模样悠闲自得的很。

“但愿如此!”史迪威给自己也点了根雪茄,他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那份意气风,现实总能让梦想家尽快回到人世间来。

“还有一个问题,哪能找到翻译,我手下这些参谋的中文可不怎么样。”史迪威又现了新的麻烦。

“这个你得去找林长官了,我手头可没多少人能把英语说利索。”赵诚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如果明天早上就派人出,我可以临时支援你两个翻译先,记住,就两个。”

“人在哪?”多恩上校连忙问道。

“门口,吉普车上。”赵诚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如果确实同意他们来帮忙,请让厨房多准备两份晚饭。”

第六百一十三章 第七装甲旅

自家弟兄能被盟军中国战区统帅部借去帮忙,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可赵诚依旧没有忘记为弟兄们争取点福利。

老虎和豹子是现役军人不假,可他们还干着翻译的活,所以得有相应的报酬。大使馆方面按照高级雇员标准为他们放了津贴,每个月7o美元。再算上师里的饷钱,两个家伙的收入比**团长都要高出一大截。

再有就是新的身份,连夜赶制证件上正儿八经的写着“盟军中国战区统帅部美援物资管理处参谋”。史迪威特意关照要用中文和英文两种语言写的,他在中国呆了不少年头,自然知道拉大旗做虎皮的典故,所以还以“美国援华物资监督”的身份了委任状。

赵诚的证件却还要等上两天,他的头衔做了增加,除去“新24师师长”、“盟军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助理”之外,还多了一个“美国援华物资管理处副主任”的职务。和老虎他们那种低级军官的任命不同,赵诚的职务得由美国政府和蒋委员长共同确认才行。

“物资是中**队的命门,那让你多个管物资的头衔,不管谁看到你时都会客气点。”史迪威对中国官场上那点事情清楚的很,这么做倒是能避免很多麻烦。

老虎和豹子就和史迪威安排的人手奔了云南,赵诚也没闲着,例行去大使馆点卯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办。两个马仔一起去了外地,自己身边连个拎包的都没有,得让家里再给自己挑两个卫士。

周易办事的度很快,新卫士都选了赵诚熟悉的人,一个是黑山、一个是二头。

二头的学习进度很快,已经念完了高二的课程,按照师部的计划,等今年下半年才会到师部担任副官,不过情况紧急,只能让他提前上岗,权当是在实习。黑山的文化程度要差一些,虽然他也很努力,可是因为到部队以后才读的书,这会刚完成小学的课程。

两个家伙各有优点,二头会开车、会操作无线电、会说英语和波兰语,枪打的贼准。黑山不会说外语,可彝语和傣语都很溜,更重要的是,这小子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在山里打猎,带上把刀就敢往老林子里闯,过上十天半个月都饿不着他。

这会来重庆有些不划算,赵诚让黑山和二头直接奔了腊戌。熟悉风土人情什么的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得适应适应当地的气候,否则根本没法打仗。

3月6日下午,赵诚正窝在咖啡厅里和人吹牛,杨福临突然送来一份加急电报,平九天来的。英军第7装甲旅在勃固地区遭到日军重创,2o余辆m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被日军敢死队用炸药包变成了火把。

这并不是第7装甲旅在缅甸的第一次战斗。3月4日,他们在勃固与日军战车第2联队的冈田战车队交过手,经激战,日军在战场上留下了4辆九五式坦克的残骸,连配合坦克部队作战的第11独立射炮中队也被第7装甲旅打得溃不成军。

很可惜,这也是英军在勃固方向的最后一场胜利,第7装甲旅溃败后,整个防线都动摇了。

3月5日才接替的英缅部队新指挥官哈罗德亚历山大haro1da1exander不得不重新修改作战方案,因为他的第一军军长几与残废无异,不管进攻或者防守,部队都只有溃散一条路。

“英军正在调集车辆抢运物资,仰光城内重要设施均已安防炸药!”电报里写不了长篇大论,但寥寥数语将英国人那副狼狈像勾画的一览无余。

“命令,运输队立即装运物资,晚十二时以前,必须北撤;驻仰光情报小组待英军撤退后,按预案着手烧毁物资仓库,如情势危急,可相机决断,不必再行请示。”赵诚没有犹豫,立刻起草好回电,让杨福临了出去。

仰光完蛋了,亚历山大手下就剩下些残兵败将,比起南京那会的局面还要惨。就算腊戌的部队能立刻装车南下,照样没辙,那边就一个第五军,其他部队还在滇缅公路上晃悠着,等他们赶到地头,黄花菜都凉了!

情况紧急,不管老蒋有没有收到情报都得知会他一声,倒不是要表什么忠心,自己就是远征军的一份子,真要是部队出什么状况,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军统的人就在门外不远处守着,刘富贵去了缅甸,酒吧里就杨福临和孙莹在,戴笠怕两个女娃娃镇不住场子,特意吩咐下来要加强这边的防范。外头当值的是那个叫李涯的,居然还摆了个糖炒栗子,也不知每天赚的钱够不够他吃碗面的。

这孩子有点死心眼,看见赵诚朝他招手都不愿意进到咖啡厅里头,军统的家法很严,戴笠过话,只让他们盯着外头,就没人敢把叫踏进门内。没有办法,赵诚只能自己走到李涯跟前:“听着,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一声,仰光港失守也就是三两天的事了,有亲戚朋友在那头的,赶紧往国内跑!”

李涯不敢怠慢,拔腿就往回跑,卡萨布兰卡出来的情报根本没有便宜货,他可不想因为出了岔子被上头剋。

史迪威那边也要知会一声,毕竟是自自的上司,该有的态度还得有。这事打电话不合适,鬼知道这电话有多少人在偷听,所以跑一趟大使馆在所难免。除此之外,他很想知道史迪威在仰光那头有没有独立的情报源。

不过事情的展有些出乎意料,刚说出第七装甲旅的事,史迪威和多恩上校就被吓了一跳。史迪威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多少还镇定些,多恩上校嘴里的烟头都掉到了裤子上。

“情报来源可靠吗?”史迪威连忙追问道。

“如果不相信,可以打电报给英军的亚历山大将军,就是指挥敦刻尔克跑路的那位,他这会正在仰光召集车辆装家当。”赵诚依旧没打算给英国佬留什么面子:“加入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因为擅长逃跑才被调来缅甸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使馆里的争吵

英国佬果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在六号傍晚撤离了仰光。

城内外爆炸声不绝,码头和不少公共设施瞬间变为瓦砾。缅甸石油公司位于仰光城外的储油罐自然是英国人破坏的重点,石油被引燃后冒出的黑烟直冲云霄,火光在几公里意外都能照亮书本。

正主走了,新24师布置在城内的人手立刻开始着手捡洋落行动。英军的活干的很糙,除去极具军事价值的目标外,不少地方连火柴都没扔一根,海量的物资几乎让潜伏小组非常头疼。所幸平九天和刘福贵早有准备,潜伏小组加上家里新增派的人手足有七十多人,车辆也备的齐全,总算是没有白筹划一场。

“共获得钢盔、军靴、雨衣等物资三十余吨,英军遗弃的美制坦克一辆,航空器材一批,各类肉罐头二十吨,洋酒四车。另,拾获英格兰银行运钞车两辆,内有现金、黄金折合美元约七十万……”看完战果,赵诚掏出打火机,把电报纸烧的干干净净,平九天果然不是凡人,情况这么危急,依旧没有忘记去年打劫英国银行的事。

只可惜了码头上的那些物资,虽然大部分都是英国佬的家当,可依旧让人心疼的紧。原本还有近一万五千吨属于中国的货物也堆在码头里,可是经过前一阶段的抢运,剩下的那点东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由于运力充足,刘福贵甚至下令将罐头厂、服装厂和汽车修理厂的全部家当都撤回了东川。 至于最近在缅甸扫货的战果,一样被及时北送,现在大多囤积在腊戌一线,按照计划,顶多四月头就能送回国内。

赵诚照例每天要去大使馆点卯,同样,还得听人家牢骚。

3月7日,仰光失守!新24师和日本人都是赢家,史迪威也是。鉴于缅甸形势危急,蒋委员长正式任命他中国战区参谋长,并授权其指挥入缅的**第五军、第六军。但让史老头非常十分不爽的是,**高层对他提出的反攻缅甸计划根本不感兴趣。

“占领仰光的是日军33师团,如果要动进攻,我们至少得集中五个师的兵力才会有把握。可是目前只有第六军在缅甸,而且还是分散使用的(第93师、暂55师及军部直属队正在边境通往腊戌的公路上行军,先期的49师在守卫景栋)。如果不形成合力,而是逐次增兵,部队只会被日军各个击破。”蒋委员长曾经耐着性子给美国人做了解释,但,似乎效果不大。

“大家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了。”史迪威很失望,他没想到英国人放弃仰光后会带来如此多的连锁反应。

3月9月,去第5军摸底的那个小组给来了一封急电:“第五军已经停止向缅甸开拔。另,正如之前所预计的那样,士气高昂,但装备堪忧,至少四成的士兵营养不良。”

众所周知,第5军可是**的绝对主力,奔驰牌卡车、sdkfz 221轮式装甲车、cV-33坦克、T26坦克、德造1o5榴弹炮,甚至还有自己的高射炮部队,每样东西拿到其他部队都能让部队长欣喜若狂。可如此“豪华”配置,居然没能入美国人的法眼,还落下个装备堪忧的评价,这让赵诚颇为无语。

当派去第6军摸底的那个小组回电报以后,大使馆内所有美国人的脸色都垮了。

“赵,你说的对,他们几乎没有装备什么直瞄火炮,士兵穿着草鞋,部队能够依仗的就是少量的重机枪和几十门迫击炮。上帝啊,这是埃塞俄比亚军队吗?”多恩上校忍不住哀叹道:“什么都缺,英国人许诺的武器装备并没有全部到位,可不少部队因为听说要在缅甸换装,都是空着手来的。该死的英国佬,这帮懦夫!”

赵诚还是那份风轻云淡的表情,洋酒在手,雪茄在口,和华尔街的那些阔佬一个德行。听见多恩上校在耳边大呼小叫,他连个姿势都懒得换:“淡定,先生们。请不要怀疑当初蒋委员长准备死守仰光的决心,那是中国最后的对外物资运输通道,是我们的生命线。委员长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第5军和第6军不仅是国内装备最好的队伍,还是他的基本武力。要知道,我们的国家依旧没能摆脱强人政治的局面,很多地方势力之所以听命于中央政府,那是因为蒋委员长是国内最大的实力派。否则,阎锡山、何应钦之流都会做小动作。”

“可是拖的越久,我们就越不可能夺回仰光。只要把远征军全部压上去,就能配合英军把日本人赶下海。”多恩上校有些恼火:“可是蒋先生居然命令第5军暂缓入缅,他的勇气哪去了?”

“如果按照日本人的估计,南京失守以后我们就该宣布投降了,可我们没有;按西方人的思维,武汉失守以后,即使蒋委员长宣布投降也是光荣的,可我们仍在抵抗。尽管作为国内众多实力派之一,我对蒋委员长克扣军饷、隔三差五就会给前线部队找麻烦的行为非常不爽,甚至一度想踢爆他的蛋,可是我从没怀疑过他的勇气。”赵诚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没人知道英军还剩下多少人,根据我的情报,缅甸第1师、印度第17师的残部连一万战斗兵都凑不出来,至于第7装甲旅和澳大利亚第63旅,这会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反击,算了吧!亚历山大将军除去会带着手下逃命之外,他有胆量朝身后看一眼么?!”

“够了!”史迪威猛的一拍桌子:“我需要的是计划,是建议,不是抱怨和争吵。你们是军官,不是菜场里的家庭主妇。多恩,说说你的意见,还有理由。”

“让英国方面拿出所有的运输力量,将中国第5军、第6军转运上去,然后集中力量反攻缅甸。”多恩上校在衣服五万分之一的缅甸地图上比划到:“我们可以利用缅甸的火车,要快,要趁着日军立足未稳就下手,否则等日军援兵到来,那就都晚了!”

“赵,说说你的想法!”史迪威沉着脸说道。

赵诚耸了耸肩膀:“我不清楚日军第18师团和第56师团在什么位置,或许在泰国,或许在仰光外海上漂着。新加坡是15号投降的,刨去一个礼拜的时间用来休整和补充给养,日军有将近两个礼拜的功夫把部队向北运动。我建议尽快把部队运动上去,在腊戌至曼德勒之间形成纵深配置,同时加强对泰缅边境的监视,至少先要保住上缅甸。至于反攻仰光,除非英国人能再提供两个本土师和15个炮兵营来,否则想都不要想。”

第六百一十五章 腊戌机场的初次会面

出兵缅甸,最重要的目标就是保住仰光的出海口,从而获得盟国在战略物资方面的接济。现在大半个东南亚都在日军控制之下,盟军运输船已经无法接近缅甸,仰光丢失与否都不重要了。淞沪会战的经验证明,步兵如果要顶着联合舰队的大口径炮弹作战,生存率几乎可忽略不计,动辄成营成连的团灭,甭说远征军那点人马,就算是苏联红军都够呛。

可赵诚却不能这么跟史迪威说,老头正盘算着在缅甸建功立业,说多了不但不讨喜,反而有可能被训斥,反正有蒋委员长在那边顶着,自己安心当乖孩子也挺好。

3月1o日,史迪威带着随从们奔了腊戌,他实在等不及要看看那边的真实状况,中国人和英国人互不信任,老蒋好歹交出了两个军的指挥权,可英国人根本不鸟他,在电报里通篇都是谎话与托词。史老头在重庆整天就靠着兵棋推演过活,要是再不去前线,恐怕身边的参谋都得疯掉。

专机颠簸的很厉害,即便是财大气粗的美国人也没法把飞机的密封性做的有多好。赵诚裹着大衣蜷缩在座位里,眯缝着眼睛考虑着去缅甸的安排。

除去事先编练的警卫连,周易又安排了一个步兵营和三十辆卡车在腊戌待命,或打或走都很便利,战斗机部队也有一个分队在惠通桥东面的野战机场待命,但凡情况紧急,至多四十分钟就能赶到战场进行支援。可惜自己准备的再充足,依旧不能给远征军带来多少帮助,这大约就是小人物特有的悲哀。

“要塞区已经进入战备状态,弹药、防毒装备也已经清点完毕,足够维系三个月的大规模防御战,山上的要塞区的食物和饮水能满足全旅七个月的用量。”临上飞机之前,张伟的电报多少给赵诚带来了最大安慰,缅甸保不住,至少要保住龙陵一线。旁的不说,就怒江南岸的松山要塞,要是叫日本人占了去,部队不丢下大几千条性命根本摸不着边。少死些人,也好叫大后方的老百姓少流些眼泪,这年月,谁家都不容易!

不过,师里的布置没敢叫美国人知道,就连警卫连也是打着运输公司护卫队的名义,万一前头打的急了,鬼才知道史迪威会不会把最后一个能拿枪的中国人都赶上战场。

天冷,赵诚没多一会就打起了瞌睡,今天沿线云层很厚,日本人的战斗机肯定不会来捣乱,倒是用不着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麻烦。直到飞机在腊戌机场降落,他才从昏睡中醒来。

天热,停机坪上的气温足有小四十度,热风吹的人几乎窒息。和全套正装打扮的美国人不同,下飞机前赵诚身上就换好了度假的装束,花裤衩、白体恤,头戴软边帽、脚穿牛皮凉鞋,看到有空姐朝自己合十行礼,下意识的也回了个礼,嘴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 “sa a di kra”来。

“你说的什么意思?”多恩上校非常好奇。

“你好,是泰文,给热晕了都!用缅语应该说,nye gong 1a。 ”赵诚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做梦时梦到了去芭提雅来着,晕乎乎的没缓过劲来。

多恩上校知道赵诚会说英语和西班牙语,偶尔还能用日语骂人,只是没想到还能说泰语和缅语,人才,顿时连眼神都变了。“厉害啊!”他由衷感叹道。

“一丢丢,我的特长是越语和波兰语。媳妇多的好处么,要不你试试。”赵诚对自己找到的学习窍门非常得意,全然不顾身边人的目光尽带着鄙视。

“先生们,请严肃些。”史迪威刚应付完一帮子来欢迎的大小官员,转身便教育起了赵诚他们:“仰光的日军第55师团已经北上,我们有什么部队在途中能抵挡一下吗?”

“驻守在同古(又称“东瓜”)一带的是英缅第1师,另外戴安澜的第2oo师也到了。那边离仰光大约25o公里,理论上说,日军步兵会在一周之内与守军交上火。如果沿途的英国佬能壮起胆子放上几枪,我们应该有时间把其他部队运动上去。”一说正事,赵诚立刻收敛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不过我很想知道,日军的援兵有没有登6,再有就是,英缅第1师还有多少兵力,战备情况如何,他们这会是不是和戴安澜组成了联合指挥部。”

“英缅第1师、英印第17师和英装甲第7旅的残余部队只剩下不到2万人,所以亚历山大将军告诉我,他需要将部队后撤休整,否则无法恢复部队的士气。”史迪威有些尴尬,虽然自己是美国人,可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英国人和美国人都归属“洋人”一列,亚历山大的怯战委实让他难以做出什么正面评价。

“恢复士气,这有什么难的,知道我们是怎么让部队保持士气的吗?”赵诚卖了个关子。

“什么办法?”这回多恩上校没开口,轮到史迪威当好奇宝宝了。

“全班退却,枪毙班长;全排退却,枪毙排长。像英缅第1师这种状况,就应该立即枪毙詹姆斯B斯科特James Bruce scott少将,同时处决他的家人。”赵诚一边介绍经验一边点起了雪茄:“如果这样依旧不能制止逃兵和退却,我建议在战线后方布置宪兵,每五名士兵就抽出一个来绞死,把他们家人一并干掉,直到部队恢复勇气。”

老赵讲的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因为用的是英语,一众来欢迎的外国佬都被吓的面色惨白,有个家伙甚至不顾礼节掉头就走。

“那个傻鸟是谁?”赵诚有些不太高兴,小爷给你指了条明路,不来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跑,有家教没有。

“呃,那位就是斯科特少将。”多恩上校压低声音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赵诚有些尴尬。

“我朝你使眼色了。”多恩上校有些委屈:“下次见面时道个歉就好。”

“道歉个屁,赶紧派宪兵追上去,现在就毙了他,要不英缅第1师可就真的完了。”赵诚咬牙切齿吼道。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大人物的谈判方式

稍晚些的时候,赵诚和平九天在城里见了一面,不少情况在电报里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楚,只能当面讲。

按照情报组北上时收集到的情况来看,前线的态势非常不妙。日军正筹划大规模进攻,随处都可以见到缅独人员在活动,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以前那种半地下的活动方式,在农村和寺庙里几乎公开的在为迎接日军北上做准备。

大战在即,沿途的英军却是像在梦游。有限的兵力正在往仁安羌油田区集结,只是在一些桥梁仓库安排了点守备力量。

兵力少倒不是最可怕的事,士气低落才要命。半道上车队路过一处英军仓库时,大家和守备队开过一个小玩笑,他们在打头的车上挂了面日本膏药旗,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面破旗子,居然把几十个英国兵都吓跑了。那可是一座弹药仓库,里头的步机枪足能装备一个团,还有成堆的弹药,估打上半个月都没有问题。可人家英国大爷就这么跑了,连根火柴都舍不得往库房里扔。

车队越往北走才知道,不只是靠近仰光的地方才这么狼狈,同古那边也是一个德行。第2oo师已经抵达同古好几天了,戴安澜依旧没能摸清楚当地的情况,原因很简单,驻守当地的英军根本没和他们认真进行交接就跑了个干净,仿佛来的是日本人。

点验物资,熟悉地形,构筑防御体系,戴安澜带着手下人忙了个臭死。英国人留下的辎重是不少,可部队几乎都用不上。比如仓库里有大批没开箱的枪炮弹药,不过都是英制口径的,和部队装备苏制武器完全不对盘,后勤上只整理出一部分手雷和炸药来补充部队。粮食也有些,英军的储备标准是一个月,但驻军只有一个营5oo人而已,而2oo师有一万一千多,老戴准备打仗的同时还得四处划拉粮食,这让弟兄们非常郁闷。万幸同古城里还住着不少华侨,他们帮着部队采购来大批大米和蔬菜,好歹让部队解决了吃饭问题。

情报组没有躲在一旁看热闹,平九天让人给2oo师送了十吨牛肉罐头,虽然分到每个人头上不过两三听而已,但是好歹能让弟兄们碗里添点荤腥。

仰光缴获的那辆美制坦克也留给了2oo师,出于种种考虑,他们入缅参战的坦克不过二十辆而已,而运到同古的只有三辆菲亚特。原因很简单,从腊戌出时英国方面没有提供足够的车皮。

目前,2oo师的警戒哨在同古以南3o多公里的皮尤河大桥,那是日军北上的必经之路,再往南走,几乎都在缅独和日本人的控制之下。不是戴安澜不想扩大警戒范围,就那么点人手,实在是有心无力。

“2oo师的炮兵力量怎么样?”赵诚颇为担心。民国27年11月,军委会组建11军(即第5军的前身)时,师属炮兵团就改隶了属军政部,四个战车营被改编为军部直属装甲兵团,现在2oo师不过是个顶了机械化师名头的步兵师,按说杜聿明把他们顶在最前头时应该做了加强,可具体情况连史迪威都不知道。

“戴长官和我交过底,军部原本把炮兵团都送到同古来,可是因为车皮不足,随行的只有一个苏七六野炮连,装备的是四门m19o2/3o。另有工兵、骑兵各一个团。”平九天的情况掌握的很详细:“真正能给他们提供支援的只有英军驻马格威尔机场的45架战斗机,其他,都够呛。”

“我们这边呢?能不能给他们搭把手?”赵诚有些不死心,2oo师是**的主力部队之一,所谓主力,都是弟兄们用性命堆出来的,折在缅甸实在太过可惜。

“无非就是送些粮食和药品过去,再有就是帮着他们把伤员及时后撤,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平九天是搞情报的出身,打仗不在行。

赵诚摸了摸下巴,半晌以后才打定主意:“我马上通知边防二旅那边送一批电控地雷过来,你辛苦一趟,连夜南送同古,把我们在同古方向的物资囤积点一并移交给戴师长。同古那边的情报组北撤曼德勒,收集情况的同时给我顶住英国佬,但凡他们想往印度跑,炸桥破路,都由你们自己决定,如果有可能的话,把英国人尽量往北逼,迫使他们和远征军合兵一处。”

战局一日三变,甚至一个钟头内都可能出现难以逆转的局面,所谓预案,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送走平九天,赵诚转身就回了司令部。重庆那边的电报已经到了,准备在腊戌成立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司令部,司令长官是卫立煌,杜聿明任副司令长官。不过老卫没能及时到任,据说是和延安那边有什么联系,这会正在接收组织的关心和爱护,所以老杜“不得不”代理司令官的职务。

史迪威是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又奉旨统领第五军和第六军,这会正在司令部里和老杜他们热乎着。

“5军的辎重部队已经过了惠通桥,66军的进展要慢一些,因为缺乏交通工具,部队还在永平一代。”滇缅公路不好开,不是老司机根本不敢上这条路,杜聿明的司机不信邪,结果就出了点小意外,这会脑袋包的跟粽子一样,就剩下眼睛和口鼻在外头,极具喜感。

“畹町这边的战备情况怎么样?”史迪威非常认真,听汇报时还做着笔记。

“美援的物资有相当一部分还没运回国内,部队现在在弹药储备方面还算乐观。不过粮食和汽油很成问题,英国人在找借口拖延给我们的补给,后勤方面不得不自己在市场上想办法,再有就是他们许诺的武器没有到位,特别是炮兵和空中掩护力量,几乎什么都没有!一但日军开始进攻,我们将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林蔚是远征军的大管家,说起数据来头头是道,他一开口,各种麻烦自然全都暴露的一干二净:“现在英军根本不愿意和我们配合作战,只顾着他们自己,如果不尽快进行协调,原定的作战计划就得玩完。”

“一名6军上将、一名中将、五名少将、十八名准将,二百五十名参谋,可是作战部队只有不到两万人,我真不知道英国方面是什么算盘。”赵诚毫不犹豫的补了刀:“我的情报人员告诉我,英国方面有大批的物资堆在仓库里,这些东西足够五万人用上三个月,可亚历山大宁可烧掉,甚至送给日本人,却不肯拿来给友军救急。我不清楚唐宁街方面是不是等着让我们和日本人两败俱伤,然后轻轻松松的把日军挡在印度外面。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不介意武装印度独立份子和IRa,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好了。”

“什么是IRa?”多恩上校有些弄不清状况。

“北爱尔兰共和军,并非所有爱尔兰人都愿意像亚历山大将军那样趴在女王大人脚下摇尾乞怜。你知道的,至少很多贫民不会这样。”赵诚全然不顾史迪威已经变了脸色,捅刀子这种事,自然不能是英国人的专利,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上一章下一章



第六百一十七章 撕破脸

蒋委员长在重庆设家宴招待史迪威的时候,就曾直言不讳的说,英国人的目的就是利用中**队保护他们撤往印度。官场上这种事情根本没法保密,只三两日的功夫,腊戌这边师以上军官或多或少的都收到了些风声。再对照最近英国佬故意在给养和交通工具上下跘子,远征军高层里愤怒、焦躁的情绪愈演愈烈。

部队长们原先一门心思的想在缅甸打出中国人的威风来,现在不得不留出一只眼睛盯着后路。出国前上峰拨下来的军费都是缅甸卢比做,有脑子活泛的就家伙就打起了歪主意,少、迟,在缅甸弄点国内的紧俏货回国去卖,芒市、保山、大理都有黑市,一来一回就是成倍的利润。有些路子野的部队长甚至成车成车的往国内五金件和洋烟洋酒,大家入缅才两个多礼拜,不少硬是攒出了养老的钱。

赵诚不负责分管军纪,也没有在海关缉私队拿饷钱,左右能帮着国内提高物资储备,这个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如何?!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帮着史迪威和英国佬讨价还价,为远征军多划拉点补给。这倒不是美国大老板出不起钱,全因为出海口丢了,美援物资上不来,除去英国佬的仓库里还有仓储,不少军需物资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中国远征军需要汽油、卡车、军装,还有粮食!”史迪威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们自己的物资也很有限,在仰光,丢掉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很抱歉!”亚历山大中将板着一副死人脸,不愠不火的答道。

“即使是这样,贵军也应该设法挤出一部分物资来。没有足够的补给,中**队就无法与日军作战。”史迪威压着火,他知道英国佬就是这么个操行,火也于是无补。

“很抱歉,史迪威中将,大英帝国必须保证自己的官兵先吃饱,腊戌离中国很近,他们可以从国内运送补给来。”亚历山大中将还是那副鸟样。

“请不要忘记,中**队入缅之前,伦敦方面做过的保证!”史迪威禁不住提高了嗓门。

“今天天气很热。”亚历山大中将根本不为所动。

“中将阁下,如果中**队因为补给问题遭遇失败,英**队能够独善其身吗?”史迪威脑门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缺乏补给,英**队的处境会更糟糕。”亚历山大中将顿了顿又说道:“中**队已经习惯了在缺乏补给的情况下作战,而我的军队的不行,所以,很抱歉。”

这话没法接了,史迪威知道,亚历山大压根就没拿中**队当做自己的盟友,或许只是当做仆从军来看待。

“我会将今天谈话的经过向马歇尔将军去电报。”史迪威拿出了杀手锏。

“请带我向他问候一声,祝他身体健康。”亚历山大中将仿佛听不懂人话,全然不顾史迪威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长官,重庆的电报。”赵诚决定打个岔,就史老头这幅尊荣,突然嘎嘣过去都不是什么意外。

电报是头天晚上收到的,蒋委员长密电杜聿明,要求其归其对史迪威绝对服从,他希望史迪威能在第5军和第6军真正的行使权力。把军权主动交给一个非黄埔系的人,特别还是个外人,这对于委员长而言还是头一遭。因为赵诚是重庆过来的“监军”,还管着物资分配的事,老杜特意把电报抄了一份来,多少也算是表示个尊重。没想到,这份电报居然能派上用场。

史迪威愣住了,在中国呆了不少年头,和中**政官员打交道的时间更不是一天两天,他知道军权对于老蒋的重要性,命根子?!所以从没有奢望过重庆方面能够接受自己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的地位。这是奇迹,老头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要我的补给,马上就要,否则我会建议有关部门将往英国的物资送往苏联,至少他们的士兵敢于拿起武器来战斗!”史迪威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事情有些大条,现在德国潜艇在大西洋闹的挺欢实,英国国内几乎每一块空地都被利用起来养鸡种菜了,史迪威的话无异于在掀桌子,亚历山大中将仿佛一头被扼住脖子的驴,眼睛瞪的溜圆。“这是讹诈,您这是在破坏英美两国的关系。”他吼道:“英国人正在前线流血,而您,却准备在身后捅上一刀。”

“每一船物资都是美国人民的血汗,阁下。”见着对手飙,史迪威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仿佛是面对的是一个漂亮姑娘,他轻声解释道:“你们在马来亚、香港、仰光丢掉的物资足以装备几十个中国师,丢掉的弹药足够中**队用上一年,如果不改掉这种铺张浪费的坏习惯,恐怕我们对其他盟友很难交代的过去。”

“而且您的部队里闲人太多,除去一线作战的兵员,其他人的物资补给都可以消减。”赵诚很不厚道的跳出来煽风点火:“一名6军上将、一名中将、五名少将、十八名准将,二百五十名参谋,可是您的作战部队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蹭吃蹭喝的饭桶太多,应该进行消减。如果您再枪毙一批临阵脱逃的家伙,每天的粮食供应还能再缩减一些。”

“赵将军,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英**队不是逃跑,他们只是在撤退,懂么,撤退!”史老头说起话来也尖酸刻薄的可以,真不愧他“酸性子乔”的绰号,把赵诚听的直乐。

“至少我们在撤退时还保持着秩序,至少我们还保持着国土完整。”亚历山大中将冷冷的说道。

“那英国的盟友呢?波兰、法国、捷克斯洛伐克、丹麦、挪威、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他们的国土是不是还完整?听说在米尔斯克比尔战役和达喀尔战役贵军倒是打的不错,希特勒(法国海军)有四艘战列舰和过半打巡洋舰都被皇家海军打沉了,确实值得我们好好学学……”打人要打脸,赵诚好不留情的刺激着英国人的神经,同时也是想给史迪威他们提个醒,英国人的盟友,不是那么好做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 漂贝的节日

威逼利诱之下,亚历山大中将终于松口了。

当晚,英军向远征军移交了三座仓库,计有大米七千吨,英式夏季军装三万套、单兵装具两万套、军靴两万双,虽然没有部队继续的武器弹药,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这些原本就应该是我们的!”史迪威一点也不领情,他在指挥部里扒拉了半天,现缺口依旧相当大,唯一值得庆祝的是,部队至少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光吃米饭也不成啊,缺少蔬菜、缺少肉食,部队照样没力气打仗。”看完物资清单,赵诚禁不住叹了口气。畹町这边的蔬菜供应也是靠着缅甸华侨抗敌后援会在想办法,华侨领袖梁金山先生日夜奔走,这才勉强保证弟兄们碗里不至于尽是腌辣椒。

“所有缅甸人的蔬菜都在提价,见鬼,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来对付日本人的吗?”说到蔬菜,多恩上校异常恼火。

“在缅族人眼里,英国人是殖民者,印度人是他们的帮凶,我们远征军自然也不受待见。”赵诚随手递过一根香烟去:“同古那边报告,部队现有僧侣为日军打探情报,甚至还炸毁了一段铁轨。我们面对的敌人不止是几个师团的日本兵,还有缅独份子,甚至普通的缅甸民众。老话怎么说来着,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样都不占。”

“不过我们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去印度的那组人弄到了胶底鞋,整整12万双”史迪威突然问道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挥舞着电台室刚送到的电报纸:“今晚就给华盛顿打报告,申请资金。”

“别,这钱我还是先垫上吧,等那帮大爷搞定手续上的事情,恐怕得一个月以后。”赵诚径直从包里掏出支票本,自顾自的开始朝上头填数字:“还要2o万双袜子、1o万条毛巾,先打15万美元过去,等钱批下来再还我。”

赵诚的声音不大,但是在美国佬的耳朵里无异于惊雷一般。

“你们都是自己垫钱打仗的吗?”多恩上校吃惊的问道。

“那是,干等着蒋委员长拨钱拨装备来打仗,那还不如自己弄块砖头来的实在。”赵诚自嘲的笑道:“从淞沪会战那时候开始,国民政府控制的地盘一天比一天小,最富裕的江浙沪地区几乎都处于日军控制之下,蒋委员长就是有心给部队添点家当都难。”

“看来我们的同僚还是个阔佬。”史迪威拿着支票在灯下照了又照,似乎是在鉴定真伪,好半晌他才把支票递给多恩:“每双胶底帆布鞋1美元又2o美分,9美分一双袜子,7美分一条毛巾,让印度那边再和供应商谈谈价格,这么大的数量,应该还有优惠的余地。”

史迪威在亚洲混的时间长,物价什么的,门清,一般人根本糊弄不住他。等多恩上校领着人除去电报时,史老头半开玩笑似的问道:“看样子,您的家里非常富有。”

“没错,新24师就是我自己掏钱装备的,还有河南那边的一个保安旅。”赵诚说话时留了半截,毕竟边防二旅的事还得端着点,防止老家伙打主意。

“家里做生意的?”史迪威又问道,西方人一向比较尊重别人的隐私,老头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估么着是在担心钱的来路有问题。

“我的家族历史比较长,按照现有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公元867年左右,大约就是巴西尔一世建立马其顿王朝的时间。公元96o年,我的祖先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赵匡胤,大宋朝,明白么!九百多年下来,家里总是有点积累的……”吹牛不上税,也不用担心有人跳出来抓自己去见官,赵诚瞬间化身成为一个说书人,口水直噴,情节之曲折,拍部电影都不用另请人写剧本。

史迪威对中国历史多少有些研究,他立刻提出了疑问:“继任皇位的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么,他不是把赵匡胤所有子女都干掉了吗?”

“大哥,您看的那是野史!”谎言重复一千遍不一定成为真理,但是能让说谎者自己认为那就是真像。因为听说皇室后裔的身份在欧洲挺吃香,曹二宝特意帮着把故事做了完善,甚至还从托人收购了到两方燕懿王赵德昭(赵匡胤的次子)的私章和几副宋徽宗的字画。总的来说,要想瞒过行家有难度,但是糊弄糊弄老外那是绰绰有余。

史迪威依旧将信将疑,不过,只要支票能用就好,第5军和第6军至少有八成的士兵穿着草鞋,不少连排长也是一样,甚至有人穿着日军尸体上扒来的靴子。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支正规军。不管怎么说,今天能弄到足够的粮食和鞋子,也算是个好开端。

天热,赵诚夜里被热醒了好几回,芭蕉扇越扇越热,还有恼人的蚊子,这让他无比想念东川的家,不管怎样,至少有蚊帐和电风扇伺候着。

天亮以后,赵诚才知道自己是幸福的。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在忙碌,史迪威昨晚下了死命令,必须连夜把给养放到位。5军军部的官兵全换上了英国产的卡其布夏装,虽然弟兄们身上还穿着草鞋,可精气神已经焕然一新。史老头特意做了交代,换装以前要理,甚至还要用消毒药水洗澡,部队里长虱子是非常普遍的事,在缅甸烈性传染病多,这些小玩意比日本轰炸机还要可怕。

吃中饭的时候,印度那边运来了第一批鞋子和袜子,营地里快活的像是在过年,绝大部分弟兄就刚参军那会穿过正经鞋子,拿到新胶底鞋以后都舍不得往脚上套。至于袜子,更是稀罕玩意,有不少人从小就没穿过这东西,以至于连排长们还得当众示范怎么穿。

赵诚没功夫跟着史迪威下基层送温暖,杜聿明要去同古视察防务,他也想去看看情况。除此之外还要给前线送补给,龙陵那边送来了一批电控地雷,加上刚运来的鞋袜,都是部队急需的东西,弟兄们应该会非常喜欢。

第六百一十九章 视察同古

同古城是缅南的一座小城,人口不过十一万,但位置极其险要,仰光通往北方的公路、水路、铁路都从城外经过,为加强防御,英国人甚至特意在城外修建了一座军用机场。

理论上来说,用一个步兵师来防御同古算不得太紧张。可问题在于,第2oo师配属的重火力实在堪忧。四门苏七六野炮都是老款的m19o2型,使用经年不说,性能根本敌不过日军的装备。再有就是四辆坦克和百十门迫击炮,但炮弹的数量也十分有限。

第2oo师倒是没干等着挨打,现英军的城防工事不顶用以后,师部立刻要求各单位对同古的旧城墙进行改造,修筑了坑道封闭式的堡垒。城外的铁路线也没躲过官兵们的“毒手”,铁路枕木、钢轨,只要能用的,弟兄们一点都没放过。几天下来,同古城内外火力点林立、交通壕密的四通八达,防御体系已经初具雏形。

夕阳西下,外头已经不那么热了。戴安澜领着杜聿明和赵诚在城内四处转悠,倒不是当官的有晒不得太阳,老杜脑门上还裹着纱布,怕他出汗以后会感染。

“阵地还要加强。”杜聿明眯缝着眼睛说道:“枕木上头盖半米的土,然后再来一层枕木和沙袋,如果有可能,主阵地全部用钢轨并排做盖顶。机场也要利用起来,让工兵搞几架假飞机放在停机坪上,好歹也能消耗掉鬼子几颗炸弹。”

“这个问题不大,有两天时间就能加固完毕。”戴安澜是沙场宿将,自然知道挨炸是什么滋味,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军座,能不能从炮13团掉一个连的德造1o5榴弹炮上来,把他们留在仰光也派不上用场啊!”

杜聿明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不行啊!打淞沪会战开始,LeFh18是越打越少,校长把炮兵剩下的这点看家宝贝全放在了我们第5军,万一有个闪失,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还是那句话,把几门苏七六和迫击炮用好,其他的,真没办法。”

“我尽全力吧,今天赵师长帮着弄来两卡车地雷,布置得当,应该能弥补些火力上的缺口。”戴安澜拍了拍城墙,虽然没再说什么,可那股失望劲根本藏不住。

“派卡车去城外机场拖点汽油回来,往地雷旁边一埋就能当燃烧弹使,那些英制炮弹也可以做同样的处理,不管效果怎么样,总比干等着挨打强。”赵诚插嘴道:“英国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还和之前一样半死不活的吗?”

“人家就不乐意理我们。”戴安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帮英国佬就没一个好东西,让来几个人帮着我们熟悉一下阵地都不愿意,整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英国人也不想想,要是他们自己能行,还要咱们远征军来干嘛!”

“老戴,跟兄弟交个底,你这里到底有多少人马。”赵诚掏出香烟给戴安澜和杜聿明各点了一根,打仗和处理友军关系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嘴,可总人数却是必须弄清楚的,伤员后送、物资供应,这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史迪威对远征军下一步的安排,所以今天必须弄个明白。

“配属我师的骑兵团一共四百多,工兵团是八百多,再算上我们自己的,一共九千三。同古这头的温度太高,一百多弟兄都病倒了,刨掉运给养的人手,能参战的人不会过八千八。”戴安澜不爱财,部队那点空饷全花在弟兄们的吃喝上了,不过即使这样,赵诚还是被2oo师的实际兵力下了一跳。

“妈的,指挥部那帮美国参谋一直是按照一万四的数字在估算2oo师的战斗力,你报个八千八,这是要吓死史迪威的节奏啊!”赵诚心跳都快了三分:“弹药和粮食储备情况呢?”

“步机枪弹药是四个半基数,炮弹是半个会战份。至于粮食,省着点还够吃两个礼拜。”戴安澜倒是对自己那点家底门清:“2oo师是有一万多弟兄,一多半勤杂人员在腊戌,还有国内的留守人员,空额不过一千多点。”

杜聿明倒是没说话,连假假的呵斥都没有,**么,除去延安那边会把人往少里报,其他人都是掺水又掺水,习惯成自然,也没有谁会可以去掩饰什么。

大战在即,指挥部没给2oo师运新军装来,不过刚买的胶底帆布鞋倒是送的不少,加上部队人数比之前估计的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分到了新鞋。

“这史迪威还是做了些事情的,至少没让弟兄们穿着草鞋去打仗。”戴安澜看见手下的弟兄都在排队领鞋,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鞋是史迪威的,买鞋的钱可是赵师长出的。”杜聿明难得说了句俏皮话:“你这马匹可是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当兵的心宽,戴安澜和赵诚几乎同时大笑了起来,英国人靠不住、缅甸人不可靠,可是,身后还有自家弟兄撑着,这仗有的打。

赵诚和杜聿明就在同古呆了一个晚上,时局紧张,还有一堆事情要忙,第二天一早就回了漂贝。不过,2oo师官兵还是得到不少意外之喜,赵诚用缅甸卢比在城内商店疯狂扫货,香烟、汽水、椰子糖,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罐头,尽管不多,却人人有份。最受弟兄们欢迎的是一种本地产的驱蚊药,大约是麻油和其他什么东西掺在一起做的,涂在身上效果齐佳。军官们自然不能用小玩意来打,每人一顶蚊帐外加一瓶洋酒,大战在即,不养足精神根本抗不下去。

戴安澜对一般的俗物根本不感兴趣,他盯上了赵诚车上的十八剁(砍刀)和mp4o。

当兵的么,见到好刀好枪哪有不见猎心喜的。赵诚也没矫情,连带着两个卫兵的家伙式一起送了出去,倒不是想和2oo师套什么矫情,**在缅甸的第一战很快就要由他们来打响了,鼓舞士气也好、搭把手也好,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要能让弟兄们高兴高兴就成。

第六百二十章 梅苗

赵诚和杜聿明去同古视察部队,史迪威和林蔚则奔了缅甸军总司令亚历山大的指挥部。除去继续要给养要装备,还得交换情报,划分各家的防区。

五天前(3月1o日),日军55师团已经从仰光向北进攻前进。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东京方面为饭田祥二郎提供的援兵很可能已经就位,退一步说,即使援兵没到缅甸,他们也在半道上了,否则55师团师团长竹内宽中将不可能急吼吼的前来送死。

大战在即,三家还在扯皮。据林蔚私下来的电报说,史迪威和亚历山大之间的谈判活像是老太太在菜场买菜,脾气差点的人都会忍不住想骂人,可他们二位却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也不怕累出腰肌劳损来。

运输工具和油料供应也是难以回避的问题。第6军入缅那会,英国方面急着要部队填补泰缅边境的防务,所以车队跑的相当勤快。2oo师南下没能沾上英国卡车的光,全靠军部汽车团和西南运输处的车在忙活,只一个礼拜的功夫,就把他们从保山运到了腊戌。现在油料紧张,汽车团有劲也使不上,而西南运输处还得从腊戌和畹町向昆明抢运物资,第5军各部立刻又恢复了**的本色,用双脚丈量大地。后勤单位在龙陵,而96师刚出保山,参谋们草草计算过,全军现在的行军纵队长达三百多公里。一想到这个问题,杜聿明他们脑仁就疼的厉害。

第66军倒是没把行军大队拉的这么长,他们没有汽车,可是也没有坦克大炮这些重装备拖累,现在已经抵达龙陵。眼瞅着前线就要开打了,赵诚只得电报让家里的车队捎他们一段,估计再有三天左右,他们的主力也能抵达腊戌一线。

“杜长官,史迪威一直没放弃过反攻仰光的打算,您给我交个底,咱们远征军是个什么章程。”回梅苗(史迪威在此设立了远征军指挥部)的路上,赵诚抽空和杜聿明私下谈了谈。

“我也是这个打算,仰光对国内坚持抗战实在太过重要,没有物资供应,局面会立刻垮下来,所以,不管局面如何,重要试一试。”杜聿明倒是没藏着掖着:“月初史迪威去重庆前在腊戌停留过,他和我谈过这事,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看法差不多。前两天,委员长来电报时也提到了反攻仰光的计划。委座认为,重新夺回仰光港,不但能恢复物资进出口,更重要的是,能提高我们在国际上的声誉和地位。”

确实,只要反攻仰光的计划能得手,面子、里子都会有,对蒋委员长而言,诱惑不可谓不大。可是这算盘是打的早了些,赵诚颇为无奈的问道:“上个月把2oo师急调同古也是出于这个安排吧!”

“没错,层层阻击日军,为大部队展开赢得时间。”杜聿明解释道:“以2oo师为主力,配属必要的特种兵部队,在皮尤至同古城之间构筑阵地,逐次打击日军,消耗其有生力量,待其攻击受挫、伤亡惨重时再以第5军主力另第6军一部从两翼包抄,将歼敌于锡当河西岸至喀巴温河南岸之间,然后再会同英军围攻奥坎、勃固的日军,最后乘胜收复仰光……”

理想很美好,赵诚很奇怪大人物们为什么总把打仗的事想的这么简单,感情要上战场拼命的不是他们?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目前,不少英**政要员都认为,允许中**队赴缅参加对日作战,不啻于前门拒狼后门进虎。只要我们反攻仰光得手,战后划分战果时,不但香港要提前归还中国,缅甸、越南也会重新成为中国的附属国,更为严重的是,会刺激印度人闹独立,所以英军不会真心和我们合作,他们更希望我们能和日本人拼个两败俱伤。其次,马来亚战役已经结束了二十多天,山下奉文手下可是有三个主力师团,加上配属作战的海空军肯定不下共1o万人,这些部队在什么位置!?万一他们已经秘密登6泰国,从泰缅边境的老林子钻出来,突然拿下曼德勒,甚至直扑腊戌,我们怎么应对?!”

杜聿明沉默了,去年2月起,他作军事考察团团员,在缅、印、马三国呆了三个月,对于缅甸的地形地貌远比史迪威或者亚历山大他们要熟悉的多。之前军事考察团一直提醒英国人要提防日军会穿越泰缅边境的丛林动进攻,英国人根本不信,所以吃了大亏。现在赵诚提醒说日军可能会调援军来缅甸,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该说的都说了,赵诚自认为无愧于心,回到指挥部以后就没和史迪威他们再提暂缓反攻仰光的事。老头子和亚历山大的会谈肯定很不顺利,大老远就能闻见火药味,他可不想背上一个怯战的帽子。

果然,史老头一脸猪肝色:“亚历山大也想要第5军和第6军的指挥权,他听说我这么个该死的美国佬居然被蒋委员长授权指挥中**队,他的下巴都掉了,还说我是从他手里抢走的部队。你当时都没瞧见,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见鬼,英国人为什么不能先管好自己的事情。”

“弗兰克,这都什么状况?”趁着史迪威和杜聿明吐槽的当口,赵诚悄悄把多恩上校拉到了屋外。

“谈崩了。”多恩上校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午第一次联合报告会就吵的一塌糊涂,英国人非常想把第5军和第6军的指挥权拿过去。更可气的是,这帮吝啬鬼几乎一毛不拔,一加仑的汽油都不肯匀出来,那个爱尔兰佬(亚历山大的家在爱尔兰)坚持说英军自己供应都不足。还有空中支援,英国佬非要把陈纳德的航空志愿队调到缅甸来,还得归他们指挥。见鬼,马格威尔机场足两个中队的战斗机,那些都是摆设吗!?”

什么人带什么兵,当老大的喜欢火,指望手下人嘴里能讲文明是不可能的。赵诚对史迪威和亚历山大的八卦新闻兴趣不大,他更感兴趣的是结果:“吵了一天,总得有点什么战果吧!?”

“两万顶钢盔,再有就是些轻武器。”多恩上校对此非常不屑:“全都是破烂。”

第六百二十一章 皮尤河畔的枪声

争吵、讨价还价,参谋们已经逐渐习惯了将星闪烁后的龌蹉。在英国人眼里,史迪威就是个黑社会,开口闭口都是要物资、要火力支援。在中国人和美国人眼里,亚历山大就是个老葛朗台,占着大把的美援不放手,似乎打算带进棺材里陪葬。

最后,还是仰光的饭田祥二郎中将主动出来做了和事佬。

根据前线最新的情报显示,除去约两个大队的兵力留守仰光以南各城市外,日军倾巢出动。东路,直奔东枝又名棠吉,判断其目标是准备北上截断盟军退往中国的道路;中路,沿公路、铁路主攻同古、曼德勒,判断其意图是准备把仰曼铁路两侧的盟军部队彻底分割开,进而各个击破; 西路,直奔仁安羌油田,看样子是准备吃掉英缅第1师及装甲第7旅残部,为最后的决战扫清障碍。

大佬们的谈判效率立刻直线上升,只一晚的功夫,中美英三方会议就决定了防区的划分问题。盟军决定以仰曼铁路为界,铁路以东至泰国边境为中国远征军防区,英军防守铁路以西,分三路布防迎敌,最后在平满纳至曼德勒地区与敌会战。

根据会谈纪要显示,英军参战部队为2个军,下辖第1、第17、第36师、第63旅、第7装甲旅等部队,号称4万5千人。中国远征军第5军为中路军,防守同古及曼德勒地区。远征军第6军为东路军,分别驻防垒固、孟畔、景栋,防止泰**队从东部边境进攻,同时为第5军左翼提供掩护。第66军,将被布置在曼德勒至腊戌之间,为盟军的战略预备队。

鉴于局势危急,史迪威又从英国人手里弄了些好处来。远征军各部配的缅甸地图,都是百万分之一和三百万分之一的旧图,因为年代已久,已经不堪使用。史老头亲自出面从英军总部弄回一大批新版缅甸地形图来,总数多达三百余份,将远征军各营以上单位的地图全部做了更换。

此外,英军又向远征军提供了一个团的武器,杜聿明没把这批枪支弹药到各个部队,而是将云南新送上来的一个独立团变成了全英械团。腊戌物资太多,为防止遭到缅独份子破坏,总部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

赵诚新24师也调了到腊戌,给他们的活很简单,守着家里的仓库区就成。李有财估计还得有半个月左右才能把物资全部抢运回国,得防着有不开眼的家伙来捞油水。

许是被及时入缅的66军壮了胆,史迪威和杜聿明再次把反攻缅甸作为了当前的主要目标。

“经过侦察,日军第33师团和55师团都只有部分部队入缅参战,总兵力不过4个步兵联队而已。目前,饭田祥二郎安排两个大队留守后方,33师团主力又奔了仁安羌方向。我们必须趁此良机,用最短的时间集中主力,在同古至曼德勒之间歼灭第55师团,然后再会同英军围歼第33师团,最后乘势收复仰光。”史迪威在沙盘上将作战计划往复推演,现在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受他的影响,杜聿的想法也差不多少。老杜自己对手下的部队很有信心,道理很简单,**特种兵的精华有将近一半都集中在第5军。在同古方向与55师团决战,胜利的成算很大。

赵诚对史迪威和杜聿明的计划却持保留态度,他总感觉着日军的援兵已经近在咫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加入战场。更何况计划成功有两个先决条件,其一,2oo师必须在同古迟滞第55师团的攻势,至少要为后续部队进入战场赢得两周左右的时间;其二,英军要在卑谬缠住日军33师团,防止他们往同古方向增兵。

现在英军号称有四万多人,具体兵力有多少,恐怕只有英国人自己知道。按照去年达成的协议,两军应该互派联络官至团里单位,以方便沟通协调。但是远征军接收了英方的联络小组以后,亚历山大却下令拒绝中方人员入驻英军各个单位。开协调会时,史迪威和杜聿明都对此表示难以理解。可亚历山大却拒绝做出任何让步,他的理由很简单,说是要防止中方派出的人员里有亲日份子,毕竟**投靠日军的官兵太多,万一出点什么岔子,英国方面担不起这个责任。

杜聿明立刻哑了火。人家说的是事情,自“918事变”开始,中国降日的官兵便多如牛毛,连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都认日本人当了干爹,自己连句反驳的理由都无从说起。史迪威也是尴尬无比,英国佬打脸的非常准确,就差把“瞧不起你”几个字摊到桌面上来了,他不得不临时调整话题,比如讨论一下物资供应的事,毕竟只有这个才能堵住亚历山大的嘴。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诚却从英国佬的傲慢里闻出了阴谋的味道。亚历山大说话时眼睛老往向右上方看,这是人说谎时,下意识的反应。要么这小子在隐瞒部队的实际情况,要么,英国方面还是在背着远征军做跑路的打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两者都有。

2oo师的士气与实力毋庸置疑,只要有需要,戴安澜甚至会拼光最后一兵一卒。可是,2oo师的兵力有限,物资储备有限,即使是想把日军第55师团拖住半个月,他们也得有那份家底。英国人的问题却恰恰相反,亚历山大手下那帮兔子兵压根就不存在士气不士气的事,看见膏药旗就跑路已经是非常普遍的现象。那些印度兵和缅甸本土士兵天天都在盘算开小差,说句负责的话,要是日本人拖到六月再进攻,英国人几个殖民地师怕是只剩下番号了。

理论上来说,亚历山大现在应该是做的两手打算。如果中国远征军能够吃掉日军第55师团,他一定会死守西线,努力和远征军一起干掉第33师团,最后手拉手夺回仰光。毕竟,缅甸是大英帝国的缅甸,容不得他人染指。但是,只要远征军稍微露出任何失败的迹象,亚历山大肯定不会干等着日军逼上门,十有**会带着队伍跑回印度,留下中国人来和日军死拼,为保卫印度争取时间。

生死关头,不是一条心,赵诚实在对接下来的战役报什么期望。

3月17日下午,后方指挥部里依旧争吵个不休,2oo师突然来加急电报,日军先头部队已经推进到距皮尤河大桥12公里的地方,远征军的初战,打响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俘虏和情报

同古城东临锡唐河,南面是皮尤河,从地势上将确实是个利于防守的好地方。不过现在是旱季,锡唐河的水量尚可,而皮尤河在很多地段的只有齐腰深而已。

戴安澜没有干等着日军打上门,他特地安排了军骑兵团、598团一部,在皮尤河大桥建立防御阵地,另有一个加强连及师部坦克分队在桥南12公里处建立警戒阵地。

17日下午1点,日军一个小队乘摩托车抵达皮尤河以南我军伏击阵地。因为沿途英军都是不战即溃,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待日军车队全部进入了伏击圈后,守军立即引爆炸药,并在坦克分队的掩护下从道路两侧动突袭。

经激战,前哨连共毙日军4o余人,缴获步枪3o余支、轻机枪3挺、21辆摩托车。眼见日军残部已经逃入道路两侧的丛林里,他们果断放弃了追击,草草打扫战场后、连夜北撤,与皮尤河北岸的大部队合兵一处。经分析缴获的战利品,2oo师确认,来犯之敌就是日军第55师团。

18日中午,第55师团再以一大队兵力乘坐卡车沿仰曼公路向北急进,似乎头一天的伏击战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警示,车队又一头扎进了2oo师预设的埋伏阵地。当日军汽车四辆行通过皮尤河大桥后,指挥战斗的骑兵团副团长黄行宪随即下令引爆了事先埋设的炸药。霎时间,近2oo米长的皮尤河大桥被炸的四分五裂,正在桥上飞驰的十余辆卡车立刻落进了河里,车上的日军或死或伤,能够侥幸挣扎出一条性命的不过两三成而已。

2oo师的伏击部队动了!四辆坦克立刻从隐蔽部里开到了公路上,平九天留下的那辆m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冲在最前头,这货仗着皮糙肉厚,根本不在乎日军打来的子弹,用车载机枪将刚刚抵达北岸的几辆卡车打趴了窝。

残余的日军纷纷跳下卡车,准备展开队形进行还击,可没等这帮家伙站稳脚跟,埋伏在道路两侧的步兵开火了,暗堡里的轻重机枪更是不甘人后,来回往复的收割着人命。

南岸的日军见先头部队碰上了硬骨头,旋即跳下车准备强渡皮尤河进行增援,轻重机枪全都从车上搬了下来,死命的为北岸的日军提供火力支援。

趁着日本人乱糟糟准备渡河工具的当口,2oo师的迫击炮群悄悄加入了战斗。坐标都是事先量好的,为提高效率,炮手们还对射击区域做过分工,只几轮齐射,南岸的日军车队里就有一长遛卡车被炸的七零八落,摆在河边的轻重机枪也遭到重创,还能坚持射击不过十之二三。

炮火延伸后,日本人终于撑不住了。南岸的日军迅沿着公路向后收缩,看样子是准备与伏击部队拉开距离后再做进一步打算。北岸的日军却没这么好的运气,消灭掉大部分活口后,部队正组织神枪手点射。既不能让鬼子有能力反抗或者击杀,又得给他们留口气,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仗打的缩手缩脚,弟兄们没有怨言是假的,可这是史迪威参谋长和杜司令联合下的命令,要弄些情报、最好还要抓两个活口,大家只能照做。至于中间的麻烦,自然不在上峰的考虑之列。

总部来的梅里尔少校Frank merri11还在同古城里等着呢!看到火候差不多了,负责抓舌头的排长王若坤便带人爬了过去。天热,大地被太阳烤过以后能烫熟鸡蛋,可没有人敢抬高身子躲避热气,战场上贪图舒服的人几乎都活不长久。还行,神枪手们把活干的挺利索,除去三个重伤的,其他的鬼子都咽了气。

“死的补刀,重的捆上手脚以后再给他们包扎。”王若坤朝着身后的弟兄们吩咐道。南岸的日军已经在三百米开外了,这会正在构筑阵地,不过因为后头的82炮群还在一接着一地拦阻射击,他们还能把掷弹筒和迫击炮架起来得抓点紧。

跟着王若坤干活的都是老兵,虽然以前没干过捕俘的活,可是大概流程一点也不陌生。听到命令以后,立刻按事先商量好的分工开始干活,三人伺候一位,抹肩头、拢二臂,或是寒鸦凫水、或是四马倒攒蹄,把鬼子伤号捆的结结实实,临了还没忘记给鬼子嘴里塞上破布头,防止这帮孙子咬人。

捕俘组忙碌的同时,其他人也没闲着,补枪、打扫战场、收拾战利品,该有的流程一样不能少。

“这边驾驶室里有个当官。”突然有人压着嗓门朝着王若坤喊道。

“搜,仔细搜,一张纸片子也别放过。其他车和人也是一样,有用的全都带走,动作快!”王若坤招呼弟兄们干活时,自己也趴在一具鬼子官的尸旁边翻腾着,少尉,官不大,但是身上的东西也全乎,保不齐就有上头要的东西。

地图、日记、望远镜、文件、武器、枪、防毒面具,还有罐头和香烟,战利品相当丰富,还有胆大的翻到了车厢里,弄下一挺九二重机枪和两箱子弹来。

“轰”!皮尤河上突然冒起一道水柱,日本到底是把九二步兵炮给架了起来。

82迫击炮群立刻还以颜色,丢了一拨炮弹过去。

“走!”王若坤大声吼道:“先往两边树林里撤,然后绕回咱们的阵地上去。”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鬼子尸上洋财的弟兄们立刻窜了出去,高姿匍匐接小跑,一个比一个麻利。虽然是撤退,战利品缺没扔在一边,三八大盖、防毒面具,有几个家伙身上还备着东洋刀。只可惜那挺九二式没能带走,百多斤的分量,根本不是逃命时该带的家当

拖着俘虏的家伙倒是没那么苦命,后头派来了几辆三轮摩托,把鬼子往车斗里一塞,几个人猴在车上就跑了个没影。南岸的鬼子就一门九二步炮,动作快一些,走直线都不打紧……

皮尤河边的战斗一直持续傍晚,当两边鸣金收兵时,梅里尔少校已经带着俘虏和整理出来的情报回到了总部。之前英军只有做俘虏的份,抓俘虏,大约做梦时梦到过,2oo师从前线送回的三个俘虏让那些英军联络官羞愧难当,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大英帝国的军队居然会被这样一群矮矬子打的屁股尿流。

一片欢呼声中,赵诚的脸色和英国佬一样难看的紧,看完前线送回来的情报后,史迪威和杜聿明再次重申了之前的作战计划,反攻仰光!!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不受欢迎的人

是夜,远征军致电重庆最高军事委员会:“17日至18日,我远征军之2oo师并军部骑兵团,在皮尤河两度伏击日军第55师团第143联队,歼敌两个中队。缴获汽车4辆、摩托车22辆,其他武器弹药甚多。经搜索敌人死(尸)体,现击毙敌人中含大尉中队长内田等军官3人,从其携带的文件及地图分析,联军当面之敌为两个师团计4个步兵联队。中路仰曼公路为敌五十五师团;其进入仰光向西路普罗美英军进攻之敌为三十三师团;东路敌为十八师团,尚在泰国景迈及毛淡棉间……”

赵诚一直不同意反攻仰光,直到前线的情报送到以后,他依旧坚持己见。谨慎对指挥官而言是个重要的习惯,但是在苗眉,似乎成了怕死的代名词。不论是远征军的干部,亦或者美国和英国的军官,来汇报工作时眼神都怪怪的。大伙都知道,史迪威和杜聿明对这位杂牌出生的将领都没什么好感,所以背后说小话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自己只是个幕僚,不论承不承认,美国方面就是看的。趁着老头还没给自己起绰号,赵诚主动请缨,要求去腊戌看仓库,顺道练个兵、维持一下军纪什么的,毕竟那边的66军人生地不熟,而且马上就要往南开拔,自己去盯着,可以为司令部减轻些负担。

史迪威仔细考虑后,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现在和杜聿明的关系相当和谐,用市井中人的话说,两人颇有斩鸡头、烧黄纸的趋势,赵诚作为中间人的角色确实有些尴尬。把老赵放在腊戌,不仅能“废物利用”,还能避免大家伙的非议,划算的很!

老头给赵诚写了新的委任状,盟军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助理和美国援华物资管理处副主任仍旧保留,不过现在又多了“援华物资管理处腊戌中转站负责人”的头衔。官不大,但很实惠,这个职务属于美国驻印度大使馆高级雇员的序列,经过华盛顿方面确认后,每个月有3oo美元的工资和12o美元的战地补贴好拿,妥妥的高收入工作。

收拾行李,带上老虎和黑山他们连夜走人。开车过于辛苦,这次回腊戌坐的是火车,虽然度不是很快,可胜在不用时时刻刻都握着方向盘,大伙正好养养精神。

赵诚离开指挥部的时候,2oo师布置在皮尤河方向的守军也撤退了。层层阻击、诱敌深入,按照计划,部队还留有一部分兵力在河边断后,他们不但要监视南岸日军的动向,还要在日本人渡河时进行骚扰。

19日凌晨,日军在皮尤河方向再度起了进攻。

鉴于头一天守军有装甲部队参战,日军不但增派了大批援兵,还调来二十余架轰炸机对滩头阵地进行狂轰滥炸,以图逼走守在南岸的“英**队”。一时间,阵地上弹片横飞,因为很长时间没有下雨,烟尘呛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日军还算谨慎,在航空兵掩护下中规中矩的拉开了架势,挖战壕、设立掩体,将步兵炮、射炮、重机枪沿着公路两侧一字排开,然后才出动人手来架桥。

下河架桥的居然都是缅甸人,而且日军根本没有派出人手充当监工,这让2oo师布置在南岸的阻击部队非常吃惊。更让大家惊叹不已的是,甚至还有当地人赶着牛车为日军送来了粮米和饮料,仿佛日军是他们自己的队伍。

皮尤河只有不到2oo米宽,缅甸人利用木材和残留在水面上的桥墩飞的搭着筏桥,只一会功夫桥身便从北岸延伸出好大一截。守军动手了,掷榴弹、迫击炮弹一一地落在南岸的桥头堡边上,顿时激起好大的烟尘来。这是警告!可没有缅甸人离开。很快,岸边的日军动了反击,轻重火力全开,努力寻找着隐藏在北岸的火力点。尽管他们没能给2oo师的部队带来任何麻烦,可是却激起了缅甸人的勇气,参与架桥的人越来越多,进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来自北岸的炮弹落到了人堆里,残肢碎肉横飞,鲜血和惨叫声立刻让那些刚刚鼓起勇气为日军干活的缅甸人,连滚带爬的逃离了河边。

整整一个白天,日军先后组织过四次架桥行动,每次都得留下几十具尸才会认输。入夜以后,他们总算改变了战术,在缅甸人的帮助下,乘坐木筏和渔船从上游绕道守军阵地的后方,这才在皮尤河北岸拿下立足点。

3月2o日,日军抢通道路后再次北上。午后三时,在同古以南的鄂克温撞上了等待已久的第5军骑兵团,日军这才意识到,中**队已经进入到同古一线……

前线打的热闹,赵诚也没能落各轻松。2o日上午,蒋委员派专机以给腊戍的军委会驻滇参谋团送来了手令:“派1师至东定吉至阿兰庙地区,作为英军总预备队,以备反攻之需;在同古、平满纳方向的兵力应以现有者为限,务必死守,而不能先于英军撤出普罗美;与日军第55师团决战之地区必控制在曼德勒附近。另,对史迪威参谋长之命令应绝对遵守”。

看完命令以后,赵诚知道,蒋委员长“利好消息”被忽悠了。按照各方面送来的情况,前线的态势确实非常有利,

英军号称精锐5万,坦克百余辆,各型飞机近百架,炮兵力量也相当雄厚。**第5军、第6军以及第66军一部约八万余人已经抵达缅甸,虽然技术兵器远逊于英吉利盟友,但是依旧拥有炮兵一团、坦克装甲车2o余辆,另美国航空志愿队的战斗机十余架。13对3万,优势在我,吃掉日军第33师团和第55师团还是很有把握的。

真正能打动蒋委员长的,恐怕还是“国际影响”四个字,盟军在东南亚被日军打的满地找牙,英军丟了香港、丟了马来亚,美国人在菲律宾也是朝不保夕。如果远征军能在缅甸扳回一局,哪怕仰光最后得而复失,罗斯福和丘吉尔也得对中国高看一眼。再说了,时局艰难,大后方的军民士气不单是靠血勇在撑着,还有英美两国源源不断的资金援助。不展现出实力,不让外国佬知道中国人还敢和日本人玩命,鬼才会掏钱给大后方的经济续命。

不只是史迪威和蒋委员长,得知有便宜可占以后,66军的当家人们也在欢呼雀跃,扬威域外其实是每个军人的梦想。赵诚不想扫大家的兴致,毕竟说真话有时候和骂人也差不多少,与其被所有人记恨,不如踏踏实实做些事情。

第六百六十四章 将军的决断

英国人不愿意提供汽油,武器和其他物资补给也抠门的很。赵诚不打算像史迪威那样去和亚历山大他们磨牙,一来没有那份耐性,二来么,大爷不乐意。

腊戌有个不大的钢铁厂,英国人从仰光撤过来的修械所也在城里,各种机器齐全的很,只不过因为印度工人都跑路了,工厂实际上是处于半停工状态,就剩下几个英国工程师留守。赵诚觉着还是从这两个地方下手,好歹整点能用的家伙来。

地雷和司登式冲锋枪,都是技术含量不很高的东西,有工程师和设备在,生产起来的难度应该不会太大。再有就是砍刀,缅甸老林子多,不论斧头、刺刀或者工兵铲都不太好使,一把好刀会给官兵们带来很多便利。

图纸兵工厂里就有,缺的是熟练工人,赵诚盘算了一下,远征军总部直属的独立团也能抽出一百人来,加上第5军、第6军、第66军直属的修械所,人手肯定绰绰有余。

前线已经打的尸山血海,后方办事再拖拖拉拉,那就真是犯罪了。赵诚立刻给史迪威挂了电话,请他出面和英国方面进行协调,工程师、图纸、库存的零配件,只要有的,赵老子都不嫌弃。至于远征军这边,让老外插手肯定不好,只能由自己一家一家去沟通。在“造出武器平分”的许诺下,大佬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各军留守腊戌的武器维修人员尽数由赵诚调配,那些暂时派不上用场的辎重兵也是一样。

但是大佬们也提出了些附加条件。先,每支冲锋枪需要配套子弹的子弹六百,拿东西吃子弹的度太快,光靠上头拨的点零碎,根本打不了仗。再有就是,要为部队弄点肉食供应。虽然部队已经吃上了大米饭,但是英方移交的物资里并不包括任何肉类,甚至连罐头都没有,眼瞅着就要打打仗了,不让弟兄们痛痛快快吃顿肉,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这个要求真的不过分,每个军4o头牛,当天就拨付,由新24师的卡车负责送到各军军部。

去年罐头厂和畜牧公司在缅甸各地收购了大批缅牛,除去已经送回云南的,存栏量依旧在13oo头左右,现在当成礼物送出去,正好能剩下一部分饲料钱。

兵工厂重新开工却需要时间,调试机器设备,即使工程师带人日夜赶工,至少也得一个礼拜才能恢复生产。还有人员培训的问题,比如车枪管就是个绕不过去的精细活,根本急不来,即使是那些修械所的老把式,也要好好培训一下才能上岗。

之前东川仿造mp4o时,工人们是把库存的9毫米勒贝尔枪管一分为三,这样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腊戌这边没这个便利,备用的9毫米冲锋枪枪管少的可怜,更多的是英七七和远征军换装时剩下来的七九步枪。两种枪取下枪管后都得改膛以后才能用,赵诚估计,至少得做好废品率过五成的心理准备。

万幸其他部件倒是可以先用英国人的库存顶一阵子,等存货用完,自制的部件也差不多也能量产了。因为大多是冲压件,即使是新手在操作机器,废品率也高不到哪里去。这多少给了赵诚一点信心,否则打死他也不会想着在缅甸造枪。

把事情理出头绪来以后,把工厂全权委托给了缅甸华侨抗敌后援会负责人梁金山先生。毛棉淡失守以后,梁先生无偿动用自己公司的卡车12o辆,并自掏腰包雇了8o辆其它公司的车辆,配合西南运输处从仰光抢运了大批国际援华物资回腊戌。最近不仅要为远征军购买军粮,还得和刘富贵他们一起把物资送往国内,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赵诚知道,老把事情甩给人家很不厚道,可是自己人头不熟、对工厂管理这块也是个棒槌,只能扛着能者多劳的幌子当起甩手掌柜。

搞定兵工厂的事,还有其他活要干,比如收购粮食。好在平九天帮了大忙,他一直在以缅族商人的身份活动,因为手面阔绰,在上缅甸号称黑白两道同吃。现在要他收购点物资,比让英国佬派兵去强行征收还便利。

最麻烦的是油料,英国人把油料控制的比弹药还要紧。之前平九天和刘富贵都是钞票开道,靠着贿赂驻军的军官才能弄到一些。现在亚历山大接管驻军指挥权之后,对后勤物资看的相当紧,甚至还专门组织人手挨个仓库盘账,那些老关系要么立刻金盆洗手,要么直接跑路了事。最夸张的一个家伙甚至在自己负责的仓库里放了把火,企图通过栽赃缅独份子来蒙混过关。可惜能被派来查账的都不是傻子,那个想靠耍小聪明最后还是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赵诚的主意不算高明,伪造英缅军内部使用的邮票,伪造英军后勤部门的来往公函。这年月,老实人只能饿死或是气死的下场,赵老子可没有当乖孩子的觉悟。

还真别说,那些老关系对这个战术非常满意。工作失误和通敌、受贿明显是两个概念,现在有这么个好借口帮助他们做平账目,再多卖一些又何妨。被装、弹药、油料、罐头,有时还能弄到汽车配件和药品。

就在赵诚努力扩充家当的同时,史迪威也准备大干一场。他正式了作战布命令,要求英军固守西路的卑谬,远征军除景栋方向的第93师继续留守原地监视泰**队外,其余部队迅南下。其中,第2oo师、第5军直属部队,另第6军暂编第55师担任同古方面的作战;第5军所属新22师在东敦枝附近集结待命,准备随时支援卑谬方面的英国部队;第6军之暂55师一部立即接替缅英军第13旅之防务,并构筑工事,以掩护远征军的左侧背。第96师为远征军总预备队,在曼德勒附近修整待命,随时准备投入歼灭日军55师团的作战……

英军只有两万人不到,这还是算上

后勤人员的数字,赵诚在重庆时就和美国方面说过。不过亚历山大一个所谓的保证,就让他们改变了想法,现在的作战计划,还是建立在英国部队至少有四万人的基数上,所以,失败的危险性似乎越来越大了。

赵诚沉默了半晌,他也不知道怎么应付接下来的烂摊子。或许只有守住畹町才是最好的法子,这是远征军回国的必经之路,最后关头,哪怕能多坚持一天,说不定就能救回几百上千条性命。

第六百六十五章 困境与惊喜

史迪威前脚才布过作战命令,日军跟着就送来了大礼。第5飞行集团出动战斗机1o2架、轰炸机77架,把马格威机场炸成一片白地,经统计,英军共被击毁击伤各型号飞机57架,基本丧失了作战能力。

正如同麦克阿瑟将军在菲律宾做的那样,亚历山大也把残余的飞机撤回了印度,至于缅甸制空权,是只能是扔给日本人了。

现在全缅甸就剩下陈纳德飞虎队的2o来战斗机在苦苦支撑,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上缅甸几个机场里。腊戌这边就两个分队共8架飞机在值守,自保尚且不足,支援前线作战更是痴人说梦。

其实,就算马格威基地没被日军偷袭,盟军的空中力量依旧起不到什么大作用。那些英国飞行员都被日本零式战斗机吓破了胆子,甚至一度拒绝离开高炮部队的火力范围去巡逻,至于去前线和日军战斗机部队掰掰腕子的事,他们根本懒得去想去想。

赵诚这会只是个吃闲饭的角色,说大实话给大佬们心里添堵这种事根本不能干,否则不等日军炸弹落到行军纵队的头上,自己就得背上“古惑军心”的罪名。

不过,完牢骚,该做的事情还得做,最要紧的就是加强龙陵要塞区的防务,特别是惠通桥那里。怒江上就这一根独苗,南北交通都指着它。去年起,家里在惠通桥旁边又修了一钢缆便桥,但那桥只能走人,卡车还得从老桥走。东川那边至少要调两个步兵营增援上来,高射炮和战斗机也少不得,无论是应对日军6军的偷袭,还是要防止日本轰炸机的破坏,这些准备都少不得。

再有就是要加紧地雷的制造,史迪威把远征军主力都压在了曼德勒至腊戌一线,泰缅边境方向只有一个93师在看着,即使暂55师能及时顶上去,防御力量依旧空虚的厉害。更要命的是,部队现在被分散在边境沿线各个村镇里,每个守备点多则一营,少则一连,碰上日军大队人马进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多弄点地雷上去,好歹能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只要布置得当,雷区不能起到警戒的作用,还能迟缓日军的进攻度。万一守卫边境的部队打算跑路,说不得还能多逃出几条人命来。

腊戌这边也得再安排些后手,城里的部队不少,远征军、美国人、英国人都有,可是作战部队才不到15oo人,万一日本人突然从东边的老林子冒出来,那就是泼天的祸事。

赵诚没有什么高明战术,他派了车队去仁安羌,盘算着从英国人的油田拖石油。到时候把石油往城外的老林子一撒,只要日本人摸过来,马上就放火烧森林,即使烧不死那帮牲口,也要逼着他们往回退。

只是放火这事是个技术活,具体需要多少石油才够用,谁心里都没有底。赵诚不仅把手上的车队全派了出去,还从刘富贵手里又要来2o辆三吨半道奇。估么着跑上个三四趟,运回的油料差不多也就够使唤了。

后方的日子不好过,前方更是艰苦万分。按照前线的通报,自19日日军第55师团第112联队向同古起攻击后,第143联队及德钦昂山手下的缅甸独立义勇军也先后加入了战场,总兵力近两万人。

虽然缅甸独立义勇军装备极差,除去缅刀和不多的日式步枪,根本没有任何重武器,不管名头如何响亮,骨子里依旧是一帮乌合之众。但就是这帮人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却比英缅部队还要强些在,争取缅甸独立的信念下,他们悍不畏死,冲锋时根本不计伤亡。此外,还有大批缅族老百姓自的为日军输送给养、刺探情报,甚至组成肉盾,掩护日军攻城,一度搞得2oo师进退失措、苦不堪言。

23日,55师团以五个步兵大队为主力,在三个山炮中队以及轰炸机2o余架的配合下,再次猛攻同古外围的鄂克春。尽管日军兵力占有优势,但是打的却无比艰难。

作为去年才编成的新部队,55师团部士兵缺乏经验,但是在那些从其他老牌部队抽调来的军官、士官组织下,部队还能保持有效作战。加之先前英缅部队都是一触即溃,这种弱点一直没有暴露出来。陡然碰上2oo师这种硬茬子,部队一度失去了控制。

谁都没想到,缅甸独立义勇军居然改变了战局走势,他们带领日军绕道城外森林中的小路,突然杀到同古西北3公里外的克永冈机场,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机场本身并不重要,盟军残余的飞机都在曼德勒以北猫着,如果来的是日本轰炸机,2oo师甚至都懒得高射机枪还击。可问题在于这个机场却扼守着古守军和大后方的联络通道,从北边运来同古的人员物资都得从这里经过。眼见日军咬住了同古城的输血管,戴安澜只得调整部署,放弃城外阵地,将主力全部向同古城收缩,准备和日军在城内决战……

道远,插不上手,赵诚很无奈。和2oo师上下的交际不多,说有感情那是扯淡,可是看着这么一支**主力陷入困境,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不痛快就得找点事情忙忙,城里有酒吧,也有娼寮妓馆,可那不是赵老子想去的地方。他兜兜转转奔了机场,英国人在弹药方面卡的厉害,不仅远征军很不爽,连那些美国参谋都是一脑门子火。大英帝国从美国拖军火都是用的船队,借着租借答案的便利,丫的都没给钱。如今大爷们要个十几二十吨来补充部队,一个个推三阻四的不说,还处处摆脸色,真当自己是一战之前那个日不落帝国么!?

参谋们一合计,直接从给英国援助物资里扣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还从欧洲调来一个运输机中队,直接把东西送到了缅甸。算算时间,今天就是接收货物的日子,赵诚迫不及待的想去看一看,英国佬被人截胡后的表情。

第六百六十六章 龙季胜

衙门里最可怕的人是谁?不是那些看似一言九鼎的大佬,而是具体办事的胥史。官不大,甚至没有官身,也就能够手眼通天。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则!以至于老百姓经常感叹,阎王子易见、小鬼难缠。

英国人死都不会想到,几个留守腊戌的美国参谋居然能鼓捣出这么大场面来,整整22架运输机,把腊戌机场的停机坪塞了个水泄不通。

“乔纳森中尉,都有什么宝贝?”赵诚拍了拍一个美国参谋的肩膀,靠着一帮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校友,在北非那头搞定了所有赵诚需要的货物。

“8oo箱两千装的9毫米派拉贝鲁姆手枪弹,6oo支意大利贝莱塔m1938a 型9毫米冲锋枪,12门意大利造坎诺达65毫米山炮、2o门意大利造m35型81毫米迫击炮、炮弹65oo,此外还有7吨半药品。” 乔纳森中尉非常仔细地看着刚到手的货物清单,随即又出了一声咏叹调似的欢呼:“还有蚊帐和好彩香烟,上帝啊,他们还给我们送来了2oo箱可乐和2o箱避孕套,太特么贴心啦!”

“你们打劫了意大利人?”赵诚满心以为都是美国货,没成想居然是意大利货居多。

“我在华盛顿的哥们扣住了一批英国佬急需的磺胺和青霉素,迫使他们主动拿战利品来交换。除去药品、可乐、避孕套和好彩香烟是真正的美国货,其他货物全都由北非英国驻军赞助。” 乔纳森中尉笑的非常无良:“后天还有12架运输机到,都是从援助英国的物资里扣下的好东西,包括3ooo根司登冲锋枪的枪管、3oo支汤姆森冲锋枪、4o挺点五零机枪和3o门6o毫米迫击炮。”

“这么多物资,你们怎么搞定账目的事?”赵诚有些担心,毕竟人家是在帮着自己办事,万一出什么状况就不好了。

“每天都有往英国的运输船队被击沉,只要在改动几个数字,就能把东西‘搬运’到那些沉船上面,安全上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乔纳森中尉非常自信。

赵诚满意的点点头,随手示意老虎塞了大信封到乔纳森中尉的手里,里头有5万美元现金和一小袋切割好的钻石,加起来大约**万美元的样子。尽管这些事对乔纳森的朋友们而言并不复杂,可该有的流程一点也不能省,要不下次就没办法张口了。

乔纳森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刚准备推托一下,不过看着那些美国飞行员都在抱怨出了额外的公差,他只得把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车上。

“机组成员每人3oo美元,分队长5oo美元,中队长1ooo美元,剩下的都有你来分配。”豹子偷偷和乔纳森咬了耳朵:“中国有句老话,皇帝不差饿兵,其他的,等打完仗咱们再补上。”

最近腊戌上空动不动就有日本飞机来轰炸,为确保安全,飞虎队的几架战斗机已经升空警戒。停机坪上一片忙碌,赵诚把自己的警卫连全都拉了过来,卸货、装车,顺道还要把资源委员会的出口物资装上飞机。运的钨砂、水银之类的高档货,要是换成其他便宜玩意,恐怕连运费都捞不回来。谁都不知道,货物的买家就是老赵自己,这种利国利己的事,他干的非常积极。

一个钟头后,运输机编队离开了腊戌机场。乔纳森中尉满面红光,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激动的,非要拉着大伙去酒吧愉快一下,赵诚没有参加他们的活动,自己好歹是个少将,往那边一坐,大家都玩不痛快。

回到营区,武器要保养、弹药要入库,药品也得分门别类的规置好,要忙的事情多的很。

之前从英国人那边弄到的9毫米手枪弹大约有3o万,缺口不过2o万左右,很显然,没有必要把所有弹药都留下。药品也是一样,这批西药开个医院都有富余,至多两三成就足够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其他的完全可以运往龙陵那边。意大利造的冲锋枪倒是犯不着往国内运,留下15o支装备腊戌这边的独立团,其他尽可以分到各个军去。

关键是那批火炮,除去第5军有个重炮团外,第6军和第66军基本上都是迫击炮和战防炮当家。给不给、给谁、怎么给,都是个大问题,一个闹不好,不但没人会承自己的人情,还会闹出各种矛盾来,必须好好斟酌一下才能做决定……

整整一个晚上,赵诚忙的不可开交,光是电报就了好大一叠。

第5军军长杜聿明兼着远征军代理老大的差事,东西少了难看。除去15o支冲锋枪和1o万子弹,赵诚特意给第5军加了两千个急救包和6oo人份的伤药,算是对同古那边的一份心意。

甘丽初(第6军军长)那边也分到了15o支冲锋枪和1o万子弹,不过鉴于他的部队装备差、任务重,赵诚私下让车队给他带了4门六五山炮和5oo去。说句实话,一个军才加这么点东西,对战局起不到多大的帮助。但是,多点家伙多把力,有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至于66军那边,赵诚很慷慨的送了2oo支冲锋枪和8门八一迫击炮过去。他们是由第二补训处改编的队伍,除去新38师还算得力外,其他两个师都是添头,好东西给多了也是浪费。

最大的彩头落在了独立团头上。这个团本是滇缅公路护路支队,是去年初才成立的队伍,装备差、人员杂,纯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角色。

赵诚特意派人摸过底,团长龙季胜本是滇缅一带出了名的烟客,号称家资百万,人枪三百多。也不知道这位爷受的什么刺激,放着卖大烟这么有前途的事业不做,非要毁家纾难,出来扛枪打仗。光是为争团长的位置,他就给主席府送了十万块大洋的报孝。部队成立以后,又掏钱招兵买马,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官兵8oo多人,4oo条各种型号的七九步枪,6挺捷克式,1挺半新不旧的马克沁,剩下的武器顶多就是糊弄糊弄野鸡野兔的货色。

在绝大部分**队伍吃糠咽菜的大环境下,龙季胜倒是没让手下人饿着,每天两顿,至少保证一顿是干的,每十天还能让大家吃回肉;军装虽是土布做成的,好歹每人两身,也算有个替换。至于贪污军饷这种事,龙大团长自然懒得沾边,大几百口子人,衣食住行都靠着他自掏腰包,上头每个月拨下来的那点军费还不够他打一晚上麻将。

“您老人家到底想干嘛?!”不止一次有人这么问龙团长,赵诚只是他们中的一个。

“我乐意!我家老祖是黑旗军的,和法国人拼死在了镇南关。我爹,蔡松坡手下的营长,反袁护国,战死在了泸州城。我大哥,老滇军6o军的,民国26年在禹王山殉国。老子当兵怎么啦,犯法啦?!”一提起这事,龙季胜就会瞪着三角眼飙,配着他那黑皮矮个,说不出的滑稽。不过,却从没有人会笑。

第六百六十七章 腊戌的那点杂事

全英械配备,此外还会从卫队连抽出一个加强排作为各级军官补入部队协助作战。缅甸战役结束前,大小事宜都由赵诚说的算;完事以后,枪留下、人带走,独立团依旧是他龙团长当家。

买卖看起来很划算,龙季胜盯着赵诚看了半天,又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模样,委实不清楚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手下这八百多人枪或许是个理由,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人家赵司令既然能拿出一个团队营械装备,自然到哪都能拉起队伍来。看上自己这个人了?应该不至于,这年月好男风的不少,可是好自己这一口的,恐怕全云南都找不出来。

“为什么要送我们独立团这么大份礼物。”龙季胜一脸严肃。

“自备干粮抗日的,又不止你一个人。再说了,腊戌这边也没其他队伍好选,大家相互搭把手,至少能把骨头埋回老家去。”赵诚倒是没装大尾巴鹰,都是刀口上混饭吃的,干脆一点没坏处!

“妥了,兄弟就赌了这一铺。到时候您非要把我独立团这点人手归到新24师,咱爷们也不喊冤。”龙季胜倒是挺光棍,颇有些津门混混的做派。他前前后后花在独立团身上的钱大约是15万大洋,一个团的英械装备,肯定不止这个数1

聪明人做事就是快利,几句话的功夫,大事定亦。

独立团的人马加上赵诚派来的加强排,一共94o人,连夜进行整编成七个步兵连。赵诚把平九天弄来的英式步机枪都拿了出来,独立团的那些旧货通通扔到兵工厂备用。

只一夜的功夫,远征军留守腊戌的官兵赫然现城里多了支“劲旅”,至少从装备上看是这么回事。步枪一水的英七七,班用机枪是布伦式,连里的支援火力是两挺维克斯重机枪和一门m35型81口径迫击炮。除此之外,一百支意造贝莱塔m1938冲锋枪也便宜了他们,龙季胜倒是没有学着其他部队长那样,把这种“利器”集中起来组成卫队使用,他很大方的给所有连排长都了一支,剩下的才放到团部警卫排。

弟兄们身上的军装也换了,每人两套英式卡其布夏季军装,因为免不了要去老林子里干活,还有一套长袖长裤。缅甸的旱季动不动就是四十多度,长袖长裤套在身上几乎是受刑,但独立团那些兵多少都有过在老林子里讨生活的经验,知道那些蚂蝗蚊虫的厉害,所以倒也没有人乱嚼舌根子。

最头疼的是那八门坎诺达65毫米山炮!送人,舍不得;留下的话,没有人手来使,也没有人会使。最后还是乔纳森中尉搞定了这桩麻烦事,作为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山野炮使用是必修课,对付大口径的家伙或许有难度,如坎诺达一般的小玩具还难不倒他。

一个电话挂到多恩上校那里,乔纳森中尉就多了一个炮兵教官的身份。还是之前那句话,皇帝不差饿兵,赵诚自掏腰包,比照美军中尉的收入,给开了双饷。

光有教官不成,还得有兵,警卫连只得有调出一个排来。会开车,会用迫击炮,会打丛林战,会干工兵的活,甚至还有能开战斗机的,现在连山炮都玩上了,国内将领的卫士里,就属赵诚的弟兄最多才多艺。放到几十年以后,照样秒杀苏俄美帝的特种兵。

乱七八糟的事总算走上了正轨,第二批物资运到以后,兵工厂也传来好消息,第一批地雷已经完成。一共三种,压、绊,还有战前德国才研制成功跳雷,经过实验,质量很可靠。冲锋枪的生产倒是有点小状况,主要是那些临时工的水平太次,每改一根合格的枪管出来,就得浪费掉两根。好在库存的英七七倒是不少,足够那帮小子练手。

为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经济刺激是少不了的。负责工厂运作的梁金山先生当众宣布,不管是谁,只要能通过英国工程师考核,都能拿到2o块缅甸银卢比的赏格。现在厂里加班加点练手艺已经蔚然成风,估么着再有一个礼拜,应该就能有合格的枪支下线。

物资忒多,留足最近要用的东西,其他得赶紧往国内转运。连空运来的那些枪管也是一样,留一千根备用,剩下的送回东川才是道理。

按照计划,往腊戌东侧山林里倒石油的事情已经开始。起初英国方面还对提供石油的事情推三阻四,最后赵诚直接让人扔过一把票子去,看在本杰明富兰克林的面子上,英国佬终于收起他们的傲慢。

目前已经到位的石油有7oo吨左右,作为助燃剂,烧掉万把亩树林应该问题不大。听说这些石油集中使用,老虎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像洒水一样把林子来上一遍太过浪费,对阻敌进攻一事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豹子也认为应该油料需要合理配置,至少要把两成油料运到林子深处,配合地雷一起使用,如果日本人来偷袭,浓烟烈火将是最好的告警……

都学坏了,看着身边的几个马仔不断提出各种“馊主意”,赵诚非常欣慰,颇有点我家有男(女)初长成的感觉。打安庆突围时开始,自己就没少在这帮孩子身上倾注心血,倒不是指望他们能为自己做什么,当初只是想着能在这乱世里多全下几条人命来,没想到现在居然也成了自己的助手,倒是应了那句老话,无心插柳柳成荫。

腊戌的事情有忙又杂,自己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的事情,赵诚索性把活直接交给了豹子和二头,此外还从第6军留守单位借来一百名辎重兵和两百头骡马归他们指挥。

当然,和之前一样,用人家的兵和骡马都得付出代价,原本计划装备独立团的12门81迫击炮尽数归了甘丽初。4门山炮、12门迫击炮、15o支冲锋枪、两万双胶底鞋,还有上峰拨来的银卢比,第6军了横财。

第六百六十八章 56师团的踪迹

腊戌的日子过的很快,一晃一天就过去了,可前线却是度日如年。

26日,第55师团以骑兵第55联队另工兵第55联队为主力,以同古北侧的永克冈机场为中心,构筑工事,阻止远征军南下救援;另以3个步兵联队,在师团炮兵联队的配合下,轮番向同古城起猛攻。至晚七时许,2oo师第6oo团的防线被突破,残部被迫放弃阵地向师部周边撤退。至此,同古守军以铁路为界,被日军分割为两部分。

27日上午,日军缅甸独立义勇军的配合下,与2oo师各部展开巷战。为尽快瓦解城内防御,日方屡屡释放毒气,守军中毒者甚多。同日下午,日方出动轰炸机23架,对守军阵地狂轰滥炸。2oo师所属的苏七六野炮连在轰炸中受到重创,所部官兵阵亡81人,重伤1o人,侥幸无恙者不过寥寥。戴安澜随即命令部队冲出阵地与日军绞杀在一处,迫使日军轰炸机群不得不沦为看客。入夜后,双方依旧激战不止,竹内宽一反常规,调集装甲部队入城,守军以pak37战防炮应战,接连毁其坦克3辆、装甲车4辆,敌不支而退。

是夜,2oo师连夜抢修工事,并派出敢死队突袭永克冈机场。日军顿时被打的措手不及,一时间,机场内火光冲天,近百匹战马、驮马或是逃散或是葬身火海,另有38匹成了突击队的战利品。

谁都没想到,55师团居然也派出了夜袭队!就在机场方向展开激战的同时,一股日军悄无声息的摸到了2oo师司令部门口。戴安澜亲自率领警卫部队与来敌展开激战,所幸坦克分队及时赶到,司令部这才没叫人家包了饺子。日军退走后,部队打扫战场,拾获轻、重机枪4挺,步枪和其他弹药装具若干,此外还有九二式步炮1门。日军炮弹已经上膛,炮口直指戴安澜隐蔽的位置,只是因为炮手被坦车车载机枪击中,这才未能射。消息传开,全师上下皆称侥幸。

28日清晨,日军一反常态,没有在早饭后立即展开进攻。前沿部队没敢大意,在各级军官指挥下,分批轮换着进行的警戒。接连数日激战,官兵早已疲惫不堪,昨天又是彻夜不休,不少人靠着战壕两侧的土墙就进入了梦乡。

上午8时许,一阵爆豆似的枪响,打破了同古内外的宁静。竹内宽不知是不是读多了《三国演义》,居然让一帮手下化装成缅甸平民和英缅军士兵,赶着暗藏武器的牛车企图蒙混进城。

打了这么多天,城里的老百姓都是设法往外跑,今天居然有人想回城挨炮弹,就是傻子都明白里头有问题。更大的破绽是那帮穿英**装的家伙,连师里的伙夫都知道,在同古开打前,英国佬就跑的干干净净,现在换上英**装,还不如弄条裙子装女人算了。

刚巧第599团团长柳树人正在附近视察阵地,他悄悄让人给哨卡上的官兵送了信,一直等把敌人放到阵地前十余米处才开的枪。

倒不是柳团长想着抓什么俘虏,他纯粹是奔着那几头牛去的。机场丢失以后,补给送不上来,吃完库存的罐头,弟兄们连着几天没闻着肉味了,今天日本人居然主动送外卖上门,哪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经过清点,除去八头缅牛外,现场还缴获步枪百余支、机枪六挺、迫击炮七具、防毒面具百余副,倒是叫599团了笔小财。

眼见偷袭失败,日军再次动全线进攻。先是航空兵抵近轰炸,随后步兵便在炮兵和装甲车的掩护下。直扑2oo师的前沿阵地。释放毒气弹、白刃战、重点突破、迂回攻击,操典上能有战术,竹内宽几乎使了个便。

戴安澜指挥部队见招拆招,虽然伤亡越来越大,但也没有叫日本人占到什么便宜。倒是pak37战防炮再次威,接连又敲掉了对面一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日军装甲部队再没敢参合巷战的活,最多就是停在远处充当移动火力点而已。

至28日中午,2oo师伤亡人数已经过2ooo人,但部队士气依旧旺盛。戴安澜正琢磨着晚上是不是再对机场搞次夜袭时,前线突然传来消息,日军56师团一部已经加入战场!做的是一桌子菜,现在却来的是两桌人,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事关重大,戴安澜把情况上报远征军司令部的同时,还把情报到了重庆,2oo师是委员长的心头肉,容不得什么大闪失!

后方的情报到底比同古丰富些,司令部的参谋们汇总了方方面面的情报,赫然现日军56师团已于25日在仰光港登6,得知55师团在同古城外久攻不下后,便派出部队北上增援。已经抵达战场的是其搜索联队,总兵力余约4o余卡车,车队内有三八式改野炮一个中队。

进攻同古的日军突然增加到了2个师团,指挥部上下慌了。原本打算用2oo师当香饵钓55师团这条大鱼,现在56师团一到,2oo师就有被人家一口吞掉的危险。不仅杜聿明急的团团转,连远在重庆的蒋委员长都来了急电,他要求在曼德勒一线隐蔽待敌的新22师立即南下,务必于3o日前和2oo师靠拢……

委员长很强大,对前线的指示详细的让人挠头,他甚至还要求为新22师配备一部分炮兵和装甲兵。赵诚是从林蔚那边拿到的命令,说句实话,除去钦佩,还有些蛋疼。

老杜和戴安澜都是喜欢向领导汇报的人,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可现在委员长和远征军中间还隔着个史迪威,人家的头衔相当明了,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要知道之前老蒋是向人家许诺过远征军的“全部指挥权”的,这会又来这么一出,两头不出乱子才是怪事。

扯皮的事轮不到自己参合,前线的战况激烈,后头的准备就得抓紧。鉴于日军装甲部队频繁参战,赵诚又从龙陵那边调了两个哈斯开奇25毫米反坦克炮连编入独立团,他还是之前的想法,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纯属找死,什么都没有自己手里的枪来的实在。

第六百二十九章 远征军司令部里的分歧

杨福临从重庆给赵诚来了密电,内容是关于印缅战区英军总司令亚历山大将军赴重庆拜谒蒋委员长的谈话内容。会面后不到四个小时,远东情报界赫赫有名的“卡萨布兰卡太太团”就拿到了会谈纪要,其工作效率之高,几令军统、中统亦或者日伪情报人员汗颜。

亚历山大代表唐宁街方面允诺,数星期之后,皇家空军将有324架飞机投入缅甸战场,届时盟军将重新掌握缅甸的制空权。为彻底改变驻缅远征军补给不足的困境,大英帝国准备从印度调集大批物资,其中包括军装、弹药、食品、油料,以确保中国官兵衣食无忧……

老话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亚历山大放着正在和日军打仗的部队不管,巴巴的跑到重庆面圣,没有阴谋才是怪事。

3月头的时候,于璐从苏黎世也给赵诚过一份电报,内容是关于北非战场的。

1月1日,德国空军和意大利人联手出击,一举将英国在马耳他岛上的空军基地夷为平地,重新打通了意大利到北非的海上航路。几天后,隆美尔的非洲装甲兵团从本土获得了大批补给,其中就包括两个营的四号重中型坦克外加2ooo吨燃油的补给。

经过半个月的修整,非洲装甲兵团立刻向当面的英国第1装甲师起了进攻,仅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装甲第1师就有半数以上的坦克成为一堆堆废铁。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英军指挥系统乱做一团,让人意外的是,英军指挥官们并没有着手策划反击的事,而是为推卸责任吵的不可开交。隆美尔随即趁机指挥部队猛攻班加西,血战四日后,班加西再次易主。

此战,德军缴获了大批战利品,光是急需的卡车就有13oo辆。英军第8集团军只得一退再退,差点没躲到埃及去。

现在,德国和意大利每天都能从利比亚几个油田弄到至少9ooo吨石油,虽然柏林方面拿走了大头,可罗马方面每天依旧能有3ooo吨油料的进账。这极大的丰富了意大利海军的油料储备,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油料供应已经恢复到战前水平,偶尔把维托里奥维内托或是康特迪加富尔级战列舰拖出来溜溜弯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意大利海军立刻改变了之前一味的防守政策,他们在德国空军的支援下,四处点火,并使用岸基航空兵和鱼雷艇编队,协同大型水面舰艇和潜艇作战。

英国人的日子顿时艰难起来,只要运输船队出航,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就得一大票舰队来护驾。整日里疲于奔命,之前动辄主动出击、寻找意大利海军决战的设想成了梦想。

尽管如此,运输船队还是无可避免的遭受了很大损失,仅仅在2月份,就有2o余艘运输船和3艘驱逐舰被击沉,此外还有1艘驱逐舰和1艘轻巡洋舰造重创,北非英军的补给至少比之前少了三成。

北非战场远比缅甸来的重要,现在利比亚产油区已经丢失,英国人就是再白痴,也知道必须把德国人挡在中东产油区外头,所谓把空军抽调来东南亚战场,无非又是一个弥天大谎而已。

没有制空权,兵力也不足,所谓在曼德勒一线与歼敌一部只能是个笑话。或许亚历山大还同史迪威做过同样的许诺,可以想象,几个礼拜之后,如果缅甸战局恶化,英国人能找出一打借口来继续拖延那支并不存在的“援军”。赵诚顾不上在一旁看热闹,立刻向曼德勒派去了车队,准备把2oo师的伤兵接回腊戌进行治疗。

远征军同气连枝,折损了2oo师和第5军,其他各个部队迟早也得完蛋。自己是远征军的人,现在拉2oo师一把,说不定就能结个善缘。

28日晚,廖耀湘率领新22师主力及菲亚特cV35轻型坦克5辆抵达同古外围。部队稍事休整即向南起猛攻,至午夜,部队攻占南阳车站四周及部分建筑物。

菲亚特cV35散热很差,用一会就需要停下来降温,火力也很薄弱,根本无法进行正面攻击和掩护。可是今天的表现却让大家欣喜不已,这些铁家伙不仅没趴窝,还摧毁了日军炮兵阵地,获山炮一门及弹药文件甚多。

因为是夜间作战,视线相当不好,新22师未能肃清残敌。车站内仍有少量日军龟缩于候车大厅等坚固建筑内顽强抵抗。29日晨,东方刚刚白,廖耀湘随即指挥部队再次向火车站动攻击。

正在围攻的同古日军55师团见势不妙,随即派来援军一部,在炮兵配合下大局反攻,试图将新22师逐出火车站。双方激战竟日,均未能达成目标。廖耀湘指挥部队作战的同时,亦未忘记派出工兵对铁路线进行破坏。

下午4时许,第5军游击支队一部由车站从西森林内迂回至同古附近,有部队甚至一度攻入了永克冈机。

鉴于我军援兵赶到,日军对同古攻击减轻,仅以火炮对城内进行骚扰。但是,锡唐河大桥以东之敌仍旧对守军保持着压力,指挥部判断,日军仍在试图切断同古后路、在我军主力南下前歼灭2oo师。

29日,蒋委员长再次致电远征军司令部,严令要求将2oo师撤离同古,以防仰光登6之敌北上,坐使2oo师被敌歼灭。 杜聿明随即下令2oo师于29日晚突围,以保全部队战力。但命令遭到了史迪威的坚决反对,史迪威坚持要求2oo师留守同古,为远征军主力向曼德勒地区集中争取时间。一时间,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眼见杜聿明有脱离掌控的迹象,史迪威甚至给在第5军协调指挥的美军参谋道森少校下令,要求其“监督”杜聿明执行他的指示。

老杜是打老了仗的人,脾气暴的很,哪会被一个美国“监军”动摇决心,更何况,撤退计划已经是老头子的意思。他一面派人缠住道森少校,一面给廖耀湘去急电,命令新22师于3o日向南阳车站动佯攻,减轻同古守军的压力,同时指示第2oo师于29日夜向同古以东突围,沿色当河东岸到叶带西归还建制。

第六百三十章 能打的与能喊的

第2oo师连夜撤出了同古,不仅没丢下任何一个伤员,连缴获的枪支弹药都没放弃。

直至第二天上午,日本人依旧蒙在鼓里。飞机炸、大炮轰,然后派出工兵爆破城墙,最后才是装甲部队掩护步兵登场。为防止守军“反扑”,55师团和缅甸独立义勇军倾巢而出,56师团也出动了两个联队,大有狮子博兔的架势。

可惜,日军只得到一座空城而已,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战利品,散落在城内外各处阵地上的子弹壳或许能算得上,那是铜的,正儿八经的军需物资。

没等日本人缓过神来,城东突然传来一声巨响,2oo师后卫部队把锡唐河大桥炸了。相较于之前的皮尤河大桥爆破,这回的活,干的更加利索,不仅桥面被炸的四分五裂,河中央的三座桥墩也是一样,没有专业人士和专业设备帮忙,那桥短时间内根本派不上用场。

天热,伤员行军时异常遭罪。好在半道上遇到了腊戌来的车队,弟兄们这才松快下来。赵诚让车队送来了医生和上好的西药,甚至还有牛肉罐头和美国香烟,队伍里顿时爆出一阵阵欢呼声。

稍晚些的时候,同古战役的战报通过无线电波传回了后方:“此役,我军共毙伤敌五千余,摧毁日军坦克、装甲车九辆、卡车二十辆,缴获步枪三百余支、轻重机枪十七挺、迫击炮七门,七五山炮、九二式步兵炮各一门,另汽车、摩托车二十余辆。我2oo师阵亡598团副团长黄景升以下将士六百零五人,轻重伤一千七百一十人,损失苏制野炮两门……”

2oo师的战果水分不少,缴获的武器装备大差不差,但歼敌人数上肯定是动过手脚的。日军55师团是新编练的三步兵联队制单位,总兵力不到一万六,刨掉留守兵力和后勤单位,在前线的不会过一万一千人,就算把56师团队的增援部队都算上,能不能凑齐一万五还是两说。要真是毙伤敌五千余,日本人早特么早跑路了。

赵诚倒是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原因很简单,一来上头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盟军的士气,二来么,远征军和英国佬讨价还价时少不得要借助于部队的“实力”。

不过,赵诚这回确实想岔了。2oo师的伤兵悄悄透了底细,人家戴安澜还真没编瞎话,击毙日军七百余,轻重伤一千六百上下,余者都是缅甸人。不是说的么,毙伤敌,又不是毙伤日军!把日军伤亡人数和缅甸独立义勇军的伤亡数字算到一起,犯法啦?!退一步来说,刨去缅独份子不算,在日军火力绝对占优的情况下,能打出一比一的战果也是胜利。

只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为同古的胜利在欢呼。鉴于杜聿明擅自下达“撤退令”,导致在曼德勒歼灭日军55师团的计划彻底流产,史迪威非常愤怒。

4月1日,史迪威直接飞到到重庆告御状去了。据小道消息,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杜聿明中了头彩。不听军令、胆小无能,巴拉巴拉,评价高的很!廖耀湘也没落(1ao)下好,史老头认为老廖的新22师不听从作战命令,在曼德勒方向停滞不前,至少失去了3次反攻机会。最后,老头子还以辞职相要挟,要求蒋委员长单独拨出一支军队专归他指挥。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史迪威这趟重庆之行确实战果重大,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换人了。4月3日,蒋委员长宣布由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接替卫立煌的职务,同时,杜聿明代司令的职务一并解除。大概齐,蒋委员长是想通过“小惩大诫”来回避史迪威与杜聿明两人之间的矛盾。

可是,留守腊戌的中国将领们,对这个命令都不怎么看好,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也!老杜是实打实在缅甸考察过的,地理气候都熟悉,可罗卓英就不同了,一直在国内猫着,虽然在上高会战时打出了名气,但是毕竟是临时接手部队,人头不熟,环境不熟,等弄清楚情况,战局指不定还会变成什么样呢!

3月31日下午杜聿明就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决定以第5军为主力在平满纳附近与日军进行第二次会战。老杜的计划还算不错,他准备让新22师在斯瓦河两岸及以北的森林地带牵制北上的日军,以2oo师及其他部队在平满纳占领阵地,最后将日军第55师团围而歼之。

很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命令刚下达不久,英国人那边就传来“噩耗”,第七装甲旅被日本人揍趴下了。

3o日清晨,日军第33师团第215联队第第2大队,在瑞同与第七装甲旅遭遇。英军现日军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后,随即以3o辆坦克为主力向日军起冲锋,准备趁机占些便宜。

日军倒是没有被英国人的铁乌龟给吓倒,大队长佐藤操少佐立刻命令射炮分队进行拦阻射击,同时命令手下官兵组成肉搏攻击班,用炸药包和各种能派上用唱的家伙贴上去短兵相接。

英国兵毕竟是在北非锻炼过的,面对蜂拥而至的日军兵,打的有条不紊,只几轮炮弹就干掉了佐藤大队的射炮分队。日军失去最主要的反坦克武器以后,只得继续以肉搏攻击班三人一组不断用炸药包和手雷与英国坦克近战。

战至3o日下午,佐藤大队总算等到了援军,第213联队第1大队有延少佐率领部队赶至战场,从英军侧后起了进攻。第七装甲旅两面受敌,压力越来越大,加之天气炎热,各坦克车组的战斗力下降的非常厉害。

下午6时许,第七装甲旅终于丢下一地的装备跑了。22辆坦克、3o辆装甲车、163辆汽车、2o门各型火炮成了33师团的战利品,此外还有113人俘虏。

受到大英帝国的赞助之后,33师团装甲车中队总算告别了没有中型坦克的日子。更重要的是那些汽车,缅甸天气酷热,步兵行军异常耗费体力,有这批汽车的帮助,至少有两个大队变成了机械化部队……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和英国人做盟友。赵诚的这句口头禅在腊戌迅传开,那些美国参谋甚至据此给第七装甲旅换了个新绰号,瑞同米老鼠!

第六百三十一章 新28师

装甲第七旅一败再败,全然看不出北非沙漠里的那份威风。如果单单只是损失了几十辆坦克,倒也问题不大,可要命的是,英国人的士气垮了。

谁都不知道西线还能撑多久,万一英军被击溃,远征军固守中线和泰缅边境的部队就会被人家抄了后路,什么聚歼日军于曼德勒这种话自然是不必说的,能不能活着回到国内都是两说。

局势一团糟,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却都没盯着前线。4月2日的晚上,赵诚从林蔚那边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蒋委员长要来缅甸视察部队,顺道,送罗卓英上任。想必蒋委员长还得和杜聿明聊聊,命令也罢,安慰也罢,史迪威把事情一下子捅到了明面上,没有个中间人从中说和,第五军上下肯定会出乱子。

打仗就打仗,一牵涉到政治肯定没什么好事,赵诚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仿佛被人塞了一团稻草般难受。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今天兵工厂的第一批司登式冲锋枪已经下线。量不多,只有4o支,可弟兄们都很高兴,因为放眼全国,能生产冲锋枪的地方都是屈指可数。与原装货不同,弟兄们特意将拉机柄后面充作保险用的卡槽加了点弧度,虽然平白多出一道工序,但是大大降低了走火的风险。

加班加点,日夜赶工。为提高生产效率,赵诚给“临时工”们开了赏格,每生产出一支枪,大伙就有5个缅甸银卢比的奖励。按照今天4o支枪的产量来计算,厂里每个工人都能到手1块钱。

按照工程师们的计算,再有几天,产量应该能增长到每天1oo支左右。要想再有什么提高,除非增加机器设备。赵诚没有在缅甸安家的打算,照现在这个局势展下去,远征军能守住上缅甸都没多大可能,扩大生产的事,还是等回国再说吧!

地雷的生产倒是比较乐观,因为工艺简单,从本地铁厂那里弄到足够的铸铁外壳后,每天的产量基本上维持在六百颗上下。除去留下自用的以外,还给泰缅边境那边的第93师运了三千颗去。他们当面的泰**队有三个师,还有炮兵助战,部队的压力极大。

东西运到以后,93师师长吕国铨特意来了电报,向兵工厂上下表示由衷的感谢,还让人给弟兄们送来了两千卢比的奖金。

这点小钱还真没放在赵诚眼里,不过难得的是有这份心。自己手头掌握着大批美援物资,虽说是乔纳森中尉他们私下搞来的,但是也不好吃独食。6挺点五零机枪,3o支改进版的司登式冲锋枪,外加五百箱本地罐头厂出产的牛肉罐头。

这个罐头厂是英国佬的产业,当日本人第一次轰炸腊戌以后,不仅工人一哄而散,英国老板也坐飞机奔了印度。赵诚毫不客气的对工厂实施了军管,还派人四处抢购缅牛和水果,专门生产军用罐头。托罐头厂的福,现在腊戌驻军顿顿都有免费的牛下水吃,倒是叫后勤上省去不少开支。

每天一睁眼就有忙不完的事情,尽管累的臭死,但赵诚每天都会跑一趟独立团。除去要保持自己的存在感,每天一个钟头的体能训练也没放下。官兵们识字的不多,所以跟他们讲不来什么大道理。一起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一起在四十饮的行军锅里搅马勺,这比什么政治宣传都管用。

既然是准备把独立团当自己的队伍来使,钱和物资上自然省不得,除去武器和军装,双肩背包、砍刀、带防蚊面纱的丛林帽,连长一级别的军官甚至还装备上了望远镜和指南针,部队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暴户的气息。英国人自然看不起他们这些连队列都走不好的家伙,可弟兄们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被一帮兔子看的起有个屁用,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打靶、练体能、学习构筑阵地、学习在老林子里打仗,然后就是布雷。在城外随处可见画着骷髅头的告示牌,用中、缅、英三国文字向所有人宣告,此路不通!雷场大小不一,加起来足有十好几处,把城外防御要点遮蔽的严严实实。不过,因为地雷数量有限,有大半地雷都是假货。这个小秘密只有远征军高层和美国人知道,至于英国佬,等打完仗,让他们慢慢排雷去吧!

4月4号,一架专机突然降落在腊戌机场。和林蔚给的消息一样,除去委员长和史迪威,远征军的新老大罗卓英也到了。

作为城里有数的几个高级军官,赵诚也被通知到机场候驾。很可惜,没有寒暄,也没有什么鼓励的话语,委员长只是和他握了个手,作为一个大人物中的小角色,老赵非常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老老实实猫在人堆里,安安静静的做土豪就挺好。

看样子罗卓英和史迪威相处的很不错,两人有说有笑,仿佛是几十年的老哥么。其实赵诚很想告诉老罗一声,半个月前,杜聿明和史老头那关系也挺好的,只不过是挡了人家的“雄心壮志”,这才分道扬镳的。只是罗司令现在心气正高,有些话怕是听不进去。赵诚默默的站在一边,心里禁不住赶到一阵悲哀,前线的部队惨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蒋委员长在听取参谋团的汇报后,把第66军新28师刘伯龙部留在了腊戌一带。给他们的任务相当明确,即,以腊戌为中心建立防御,确保远征军的后路,同时确保腊戌至畹町沿线公路的安全。

腊戌正儿八经的守卫力量只有独立团和一些英**警,力量薄弱的很。更要命的是,有不少兵力都得用来站岗放哨,真正的机动兵力并不多。如果日本人胆子够大,组织空降兵在城外实施机降作战,部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现在把新28师调上来,这种危机至少不会那么明显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点将

4月6日一早,蒋委员长一行人就奔了梅苗。

史迪威、罗卓英、林蔚、商震等人自然是要在一旁伺候的,赵诚因为要与有关方面协调美援物资,故而被要求留守腊戌。不过,侍从室特意送来了委员长亲笔签名的半身戎装照片一张、中正剑一把,算是对老赵不能随王伴驾的安抚。

很可惜,赵诚并不领情,听说中正剑是用来自裁的,不吉利;至于签名照片,要是费雯丽那种大美女的也就算了,老蒋的相片大概也只能贴在门上吓唬吓唬小鬼。

按照前头送回来的小道消息,缅甸总督多尔曼史密斯夫妇为委员长夫妇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美酒佳肴自不必说,态度上也热情的一塌糊涂,重庆来的高官们顿感洋大人真是给足了面子,觥筹交错后,宾主尽欢而散。

4月7日,远征军各军长、师长和相关将领齐聚委员长行辕,聆听老大训示。正在前线指挥部队阻击日军的廖耀湘也没能缺席,他和杜聿明是史迪威的“重点关注对象”,想躲都躲不过去。

委员长拉着史迪威的手向大家宣布:即日起,由史迪威中将就任中国远征军总指挥,对缅甸战场各部队拥有统帅权;罗卓英任远征军司令长官,是史迪威的执行官;俞飞鹏负责中国远征军的全部后勤补给事宜;侯腾任中国驻印缅军事代表,全权负责与亚历山大等人的联络协调。

为彰显对史迪威的行人,蒋委员长甚至还为他刻了一枚大印,颇有点登台拜帅的意思。

根据前线汇总上来的情况,蒋委员长对部队任务进行了重新调整。

第6军依旧盯着东线,三个师沿着缅泰边境摆出一字长蛇阵。其中暂55师负责防守最南方的郎科,第49师在中段的孟畔以为联络,第93师驻防景栋的任务不便。

从地图上看,第6军3个师互为犄角、可以相互支援,可是他们的间隔至少也得在16o公里以上,就泰缅边境那种交通状况,没个五六天的时间,大家根本碰不了面。赵诚怀疑,恐怕这是委座喜欢瞎指挥的老毛病又犯了。

第66军负责二线守备,同时为各个方向提供支援。新28师刘伯龙所部分守腊戌和密支那,确保大局后路安全;新38师孙立人部驻守曼德勒;新编第29师马维骥部作为66军预备队,鉴于他们这会刚到腊戌,委员长要求他们尽快南下,在曼德勒以东方向集结待命。

第5军的任务最重。新22师和游击支队黄翔部,要在斯瓦方向继续阻击日军、消耗其有生力量,待2oo师向平满纳集结完毕后,立即向平满纳西侧的列威转进;第5军所属之新96师入缅后,着其立即南下,与2oo师合兵一处,最后在66军支援下,伺机与敌决战。

让远征军上下非常不爽的是,司令长官部直辖的第36师不来缅甸了。委员长要求他们进驻潞西(即现在的芒市),接管原云南边防总队第1旅的防区,边防第1旅被调至佛海(即勐海),策应第6军在泰缅边境的作战……

大兵团作战,方方面面要考虑的事情能把人给逼疯。赵诚围着地图看了半天,依旧没能弄懂上头的作战意图。日军第33师团已经在往仁安羌方向攻击前进,看架势确实难以分出兵力来支援东线的第55师团。可人家第55师团现在已经得到了第56师团的支援,虽然闹不清56师团后续部队的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离着斯瓦、同古一线不会太远。远征军总部和美国人老想着一战定乾坤,着实让人难以放下心来。

委员长亲自排兵布阵,大军自然不敢怠慢。腊戌越热闹了,西南运输处的车队几乎日夜不歇,不断的将囤积在腊戌的物资往国内拉,返程时正好把远征军需要南下的部队从国内运来缅甸,也算是提高了工作效率。

至4月9日,第5军、第6军、第66军的作战部队已经全部入缅,腊戌周边满是兵车、大炮,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局面顿时缓和了下来。

不少急着去云南的华侨都在犹豫,担心会白跑一趟。赵诚只得请侨领梁金山先生四下做工作,希望老弱妇孺可以先走一步,不管是去龙陵还是保山都成,万一局势恶化,总不至于会闹的手忙脚乱。不过听劝的人不多,出门万事难,每家都是老的老、小的小,背井离乡,这份决心没那么好下。

新24师的车队也在忙碌,经过日夜抢运,绝大部分物资已经运回国内,现在正在往保山一线转运。鉴于英军在物资供应上一直很不配合,刘福贵特意在腊戌留了三百吨汽油,加上武器弹药和其他一些军需用品,总数大约在一千二百吨的样子。赵诚所谓协调美援物资的事就是个笑话,现在空运来的东西都是他在买单,美国佬只是负责运输而已。不过这会把事情挑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前线杀机四伏,身边有没有什么靠谱的队友,要是给冤死了,哭都找不到坟头。

周易以仓库护卫队名义派来的那个步兵营,只留下一个连在腊戌城外待命,其余人马都和刘福贵回了龙陵。赵诚计算过,城外有刘伯龙的新28师在看着,城内自己是的卫队和独立团负责警戒,安全上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倒是张伟那头,边防1旅南下以后,他们不但要值守要塞,还负责维持滇缅公路龙陵至保山段之间的安全,边防2旅手上那点人马肯定不够看的。

兵工厂那边倒是越的好了!司登式冲锋枪的产量维持在每天12o支上下,地雷的产量也比前些天多出将近两成,工人们甚至还用库存的零件修复了两门英制25磅炮,连英国工程师门都觉得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各家来领武器的卡车天天堵在兵工厂门口,按照之前的协议,生产出来的东西要各家平分,现在那些部队长眼睛都是绿油油的,生怕有人从中做什么手脚。

赵诚倒是很坦然,新24师系统用的都是mp38或者mp4o,自产的司登式都在仓库里放着,总量不下四千支,腊戌这点东西还真没在他眼里。

独立团是最大的受益者,几天下来,连班长们都用上了冲锋枪,论火力,全团比之前至少要高出七八倍。其他部队也没差到哪去,顶多再有半个月,远征军里每个团都能确保有6o支冲锋枪进账,单是这份家当,就足以让各个连队在与日军白刃战时占尽便宜。

第六百三十三章 虚实

进入四月,腊戌是愈的热了。

赵诚洗漱完以后,极不情愿的给自己套上了一身长袖长裤。从今天起,独立团要去山里演练丛林作战,作为部队的当家人,哪怕只是临时的,也不能躲懒。

按照计划,在未来的两天里,所有人今天都得吃“野味”,除去每人一小袋子盐,后勤上什么都没准备。用赵诚的话说,老林子里能吃的东西哪哪都是,蜥蜴、老鼠、青蛙、竹笋、芭蕉心、菠萝根,还有各种菌类,谁要是找不着吃的,只能怪自己是个笨蛋。

可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独立团大多数弟兄都在老林子讨过生活,大家都知道,三五个人结伙进林子或许问题不大,但是上千人的队伍一起行动,至少九成九的人得饿肚子。

命令一宣布,就有不少连排长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认为至少得带半天的粮食,此外还得备足辣椒面。老林子里那些野味都膻的厉害,就算等弄到些东西,不加多点佐料盖盖味道根本咽不下去。

考虑到大战在即,这会要是再弄出什么大的伤亡确实有违初衷,赵诚半道上修改了命令,每个人只准带半斤米,什么时候吃,听团部的安排。至于调料什么的,又特么不是去野炊,还是原先定下的规矩,除去盐以外,什么都不准带。

左右不过是遭两天罪的事,见到老大亲自拍的板,下头立刻没了动静。收拾装具、整理背包,只十分钟不到,队伍就已经集结完毕。

龙季胜也没有躲懒,身上的背包、腰里的枪,手上还提溜着刚配的十八剁,如果不是身上的肥肉太多,一副标准的道上老大的扮相。隔着老远就能闻见他身上一股怪味道,不用问也知道,是涂了防蚊虫的药。赵诚身上涂的是一种煤油、烟焦油和大烟土的混合物,气味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胜在防虫效果奇佳,长年子在金山角闯荡的马帮和老毒枭,都有自己的配方,至于难不难闻,也就顾不得了。

“出!”赵诚朝着队伍挥了挥手。

沿途的风景很不错,如果不提那几片刚构筑好的雷场,倒也是一派和谐景象。鉴于接连几天都有人畜误入雷区,城防司令部不得不派出哨兵进行值守。只不过因为对地雷这种大杀器都心存畏惧,所有人都离的老远。那些曾经生过爆炸的地方更是如此,依稀还能看见不少残肢碎肉遗留在雷场里。

没有人想说话,独立团的那些兵更是如此,他们甚至特意放轻了脚步,深怕引来无妄之灾。

赵诚走在行军队列里,他也没心思开口。

出时,林蔚那边突然转来了一份敌情通报,说是第五军一个叫马玉山的侦察员化妆成缅甸人混进了日军第55师团司令部,还弄回来一份作战地图。情报部门通过分析地图上的信息后现,同古方向的日军再度得到了加强,除第55师团和第56师团一部外,第18师团两个步兵联队、山炮和重炮各一个大队也加入了进攻行列。

好在廖耀湘的新22师还算得力。老廖利用地形层层阻击,军部配属给新22师的轻型战车分队和一个山炮也被他投入了战斗。虽然日本人在兵力和技术兵器上都占有绝对优势,可是进展相当缓慢,甚至没能弄清阻击部队的底细……

日本人弄不清新22师的底细,远征军又能好到哪里去?赵诚禁不住一阵苦笑。已经判明位置的日军并不可怕,关键是那些隐藏在幕后的。

比如,第56师团的主力在什么位置?是和第33师团一起收拾英国佬去了,还是仰光养精蓄锐,准备从哪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给大家一个惊喜。再有就是,景栋方向已经有3个泰国人的步兵师在虎视眈眈,他们有没有增援力量,是泰**队还是日本军队?这些事都是必须马上弄清楚的。可惜,没有情报来源,更没有人去关心这一块事情。英国佬和美国佬关心的是远征军的指挥权,他们关心的是,能不能用中国人的性命为自己换一枚勋章。至于部队会遭到怎样的伤亡,没人在乎!

还是那句话,先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再说吧!赵诚紧了紧身上的装备,低着头大步向前走去。

这趟出门,该带的装备一点没少,六五山炮、代替意造八一炮的美制六零炮、充作防空火力的点五零机枪,再有就是驮辎重的马队。

林子里路不好走,能派上用场的只有人和骡马。独立团刚开张那会,龙季胜为了在点检时撑撑门面,把家里上百匹滇马,通通分到了各个连队。赵诚也带来不少骡马,之前平九天一直没停止过大牲口的采购,光是腊戌这边的仓库里就有上百匹存货。驮弹药、驮粮食、驮大炮,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佛靠金装、马靠鞍,对于部队而言,军装和装备就是脸面。独立团连人带马,队伍在公路上派出去老长。且不论战斗力如何,卖相上就比其他部队强上不少。弟兄们的话非常直白,一天三顿干的,顿顿有油有肉,手里的家伙也敞亮,上头全都打着外国字码,要是这样都拿不出主力的气势来,大家干脆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缅甸植被茂盛,腊戌城外不到十里就是老林子,队伍走了不过一个钟头就到了森林边缘。在部队到达之前,车队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车厢上用帆布盖的严严实实,四周还有哨兵持枪警戒。

“弹药箱、机枪、火炮,全部放到卡车旁边。每个人背一桶,马背上放六桶。立刻行动。”军官们大声吆喝道。如果有专业人员在场,他们立刻就能现,空气里隐隐漂浮着石油香味。赵诚没有搞特殊化,手里也拎着一个1o升装的油桶。

野外生存训练的事是真的,往老林子里运石油也是目的之一。这段日子,豹子他们天天往城东的林子里跑,可惜因为车辆进不去,手拎肩抗的,只运进去二十来吨油料,赵诚决定给他们搭把手,不管这趟能带进去多少东西,好歹能帮他们加快些进度。

第六百三十四章 林中夜话

运油的活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4o吨油料通过肩挑手提被运进了林子深处,除此之外还有两千颗地雷。

放下物资以后,队伍被一分为二,三分之一的人手在修建宿营地,剩下的人都以班为单位散开,寻找一切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赵诚没有坐等开饭,他带着几个马仔奔了林子深处。离宿营地不远有条小河,里头应该不缺鱼虾之类的吃食。

事实证明,聪明人非常多,至少有上百号人都在河边晃悠。有人在削木棍,大约是想做成长矛来刺鱼;有的人是在水浅处筑坝,大约是盘算着引鱼入瓮;还有人在用随身携带的缝衣针做鱼钩,看架势是准备显摆一下自己钓鱼的本事。

“派2o个人去下游准备捞鱼,其他人都换个地方找食去。”赵诚很无耻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榴弹,一边朝上游走一边吆喝道:“闲杂人等迅回避,小心误伤!”

“轰,轰,轰!”

接连七八颗手榴弹扔进水里,不一会就鱼漂了上来,小的只有指头般长,最大的几条怕是有十来斤。可惜这些不是全部,不少鱼因为鱼鳔裂了,都沉在水底下,既看不见又捞不着。

突然下游爆出一阵呐喊,听声音好像是有什么意外惊喜。

“轰,轰!”下游那帮小子也使用了手榴弹。

老虎一溜烟的跑了过去,然后又飞快的跑了回来,没等把气喘匀乎就结结巴巴的汇报道:“司令……那边逮着大鱼了……好长好长。”

瞧着老虎一脸的兴奋,赵诚禁不住也疑惑起来。面前的河并没有多宽,水的深度也有限,说是能有什么大鱼在里头,几率应该不是很大。

赶到下游时,守在那里的官兵已经把鱼给弄了上来。确实很大,大约一米五六的样子,至少一百斤往上走,嘴里满是獠牙,胆子小些的人都不敢靠近。

“我靠,这不是坦克鸭嘴(鲇鱼)么。”赵诚吃了一惊。坦克鸭嘴是吃肉的,在东南亚一带的河流里,几乎是仅次于鳄鱼和水蟒的存在,如果被它抓住,十成十的活不下来。

“这东西能吃么?”老虎有点憷,在他的眼里坦克鸭嘴似乎比日本坦克还要可怕些。

“能吃,不过口感一般,大鱼的肉都比较老。”赵诚一面看着弟兄们从河里捞鱼,一面给老虎解释道:“印度人喜欢把死人往河里扔,所以那边的鸭嘴鲶不能吃。老林子里没人家,应该问题不大。”

除去这条坦克鸭嘴,前前后后又捞上来七八十斤的杂鱼,鲤鱼、鲫鱼都有,此外还有些不知名的玩意。经过甄别,能留下来的那些,都是大家熟悉的鱼种,剩下的又扔回了河里。这不是浪费不浪费的事,不少鱼都是有毒的,就像河豚那样,吃一口就会丢掉性命,所以大意不得。天色越来越暗,大家没有多停留,收拾好东西就回了营地。

其他外出找食物的人也一样,拎着东西66续续在往回走。赵诚他们碰上了好几波,有人找的是野菜、蘑菇,有人弄的是野果,拎着野味的只有一两个人,上千人在这一片活动,动物早跑了,偶尔能碰上只野鸡就是造化,谁要想着逮头野猪、野鹿那种大家伙,无异于痴人说梦。

趁着大家生火做饭的当口,赵诚四处转了转。营地的规模不大,但是该有设施却一样不少,厕所、明暗哨位、后备火力点和战壕,按照条例布置的井井有条。

老林子里的危险无处不在,旱蚂蟥是最可怕的杀手之一,它不单单会爬到人的身上吸血,还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纪念品,比如传染病,再有就是难以愈合的伤口。为对付这种小玩意,营区里的篝火中都扔了艾草和硫磺,烧上两三个钟头,被它们祸害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小。家里那些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弟兄在营区外头的战壕里铺上了一层草木灰,这种布置对防止蛇虫爬进营地里非常有效,配合加过料的篝火,足以庇护营区的安全。

不多一会,晚饭就做好了。主食是加有野菜的鱼汤,配菜是烤蘑菇,品种听起来非常丰盛,可是就那么点东西,根本不够吃,哄哄肚子而已。没有人抱怨,来之前和大家讲的明白,这趟演练就是让大家回味一下以前在老林子讨生活的日子,万一战事不利,大家钻林子逃命时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一碗热汤喝完,胃里的饥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的旺盛,饿!赵诚缩在帐篷里,随手摸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龙季胜那边也是一样,香烟的火头就没断过。伙夫按照份例打的饭,一口也没比其他弟兄多,因为人胖,饿的比赵诚还要厉害。

“司令,您说平满纳那头能打的赢吗?”看到身边没有旁人,龙季胜悄声问道:“听前面送下来的伤员讲,英国佬的战斗力可不怎么的,先丢的仰光,后丢掉了卑谬,指望他们来掩护第五军的侧翼,靠谱吗?”

赵诚仰头吐出一个烟圈,摇了摇头说:“委员长和史迪威都想吃掉日军第55师团,好在国际上露露脸,不少安排都是一厢情愿。第五军当面先后出现了三个师团的番号,虽然情报上说,日军只有第55师团和18师团会参战,但关于56师团的情报几乎没有,那可是才在马来亚揍趴下了十几万英国兵的部队,不管用在平满纳还是仁安羌,咱们都吃不消。”

“咱们的第五军也不弱啊!”龙季胜眨巴着小眼睛说道:“听说他们在昆仑关可是吃掉过日本人一整个师团,这回有飞机、坦克帮忙……”

“昆仑关只打掉了日本人一个旅团而已,参战的部队也远不止第五军一家。最关键的是,那会是内线作战,几万老百姓帮着送水、送粮、抬伤员,就这样,第5军都打残了。现在,空中支援全无,炮兵、装甲兵只有昆仑关那会的三分之一,要想和日本人两个师团硬碰硬,我看是难!”赵诚斟酌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不管前头是胜是败,守住腊戌才是正理,要是这边出什么意外,前头才真是完蛋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长官们的赌性

4月11日,独立团野外生存训练的第二天,所有人被召集在一起上了一堂课,怎么在老林子里辨别方向,怎么从乱七八糟的野蘑菇和野菜里找到能吃的东西,怎么利用树叶收集饮用水……

对于常年在老林子里讨生活的人来说,这些不过是最最基础的东西,但对于那些菜鸟而言,每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都有可能要他们的命。

赵诚没有去听课。前世在金三角的丛林里混过相当长一段时间,除去现在所有可能遇到的麻烦外,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地雷和炸弹要处理,单论生存经验来,他比团里绝大部分官兵都要强上许多。

不过赵大司令并没有躲到哪里睡大觉,而是帮着豹子他们在敷设雷场。这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全靠一帮子菜鸟根本玩不转,所以老赵不得不亲自上阵。

“在丛林里布雷和在开阔地带布雷是两个概念,要把绊线和周围环境结合起来。雷可以放在树梢上,可以埋在道路中央,也可以埋在道路两边,总之将每一颗地雷的效益最大化。毕竟这片森林太大,要想全面控制,或者做到没有任何疏漏,都需要大批人手和以十万计的地雷。”赵诚非常小心的做着示范,除去两个助手以外,其他观看操作流程的工兵都被要求待在掩体后头,万一出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被一锅端。

从挖坑放雷,到挂好弦、布置伪装物,前后花了三分半钟。赵诚有些小郁闷,长久不练习,手艺生疏的厉害。豹子他们倒是不以为意,地雷这东西实在太过危险,绝大多数弟兄碰都不敢碰,更别提度了。城里那些英国工兵也是一样,示范布雷时一个个紧张的要死,生怕自己会成为冤死鬼。

地雷的数量有限,能用在林子里布防的一共才七千颗左右,没人指望这东西能给日本人带去多大麻烦,主要还是想着能把它们当成警戒哨使,省得日军从老林子里一路摸到腊戌城下,打大家个措手不及。

埋雷、往林子里倒石油,等到傍晚时,部队才开始往回撤。原本今天还要让弟兄们在林子来一次“野炊”的,可是不少地方已经变成了雷场,所以只能作罢。

等回到驻地,赵诚没来得及坐下来喘口气就被林蔚召了过去。只两日的功夫,前线战局再次恶化。协调补给、物资前送,还要救治运回来的伤员,参谋团那边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林老板毫不犹豫地抓了老赵的壮丁。

根据各方面汇总来的情报,日军先后出动各式飞机两百余架次,对曼德勒以北的铁路线进行了轰炸。原本在腊戌等待乘坐火车南下的新29师和新96师只得改变计划,改由徒步行军向曼德勒方向集结。天气炎热,部队又严重缺乏机械化交通工具,每日行军不过七十余华里,按照这个度至少得等一个礼拜才能赶到目的地。现在史迪威和罗卓英每天都有四五通电话打过来,不是催促部队加快行军度,就是要求从腊戌抽调力量去前线增援,局面混乱的一塌糊涂。

“有没有关于56师团的消息?”赵诚没兴趣管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直接问了重点。

“不知道,自从在同古那边露过脸以后,他们就失去了踪迹。”林蔚是参谋团的老大,各项情报都要经过他的手才能上报重庆,这位爷说不知道,那远征军对56师团的行踪是真失去了掌握。

“那罗司令和史迪威要抽调新28师南下是几个意思。刘伯龙手下的兵可都是康泽手下老别动队的人马,对付对付游击队、担任一下后方的守备任务还凑合,拉出去和日本人打阵地战,不特么是自己找不痛快吗?!”赵诚实在是吃不透罗卓英他们的套路,所以只能希望林蔚为自己答疑解惑。

林蔚苦笑着解释道:“就是因为总部和重庆方面不知道第56师团在哪,所以罗司令才同意了美国佬的计划,在平满纳设伏,争取吃掉方面的第55师团,然后再转头对付18师团。现在没人知道日本人投入了多少兵力,上头最大的底气那,就是第5军从55师团司令部弄到的文件,真要出什么意外,只能怪弟兄们命不好!”

“那我敢和你打赌,日本人的作战计划肯定变了。”听到林蔚的说辞,赵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司令部的作战地图失窃,这得是多大的事?!就是傻子也得拿出补救的方法。人家还有一个主力师团没加入战场,不在这上头做文章才是怪事。”

“老杜也是这么判断的。”林蔚苦笑着说道:“在情况不明情况下,不顾后方受到的威胁,集中主力与日军决战,实在太过冒险。但罗司令和史迪威坚持认为,只要平满纳决战计划能够成功,即使有部分日军迂回到曼德勒以北都无所谓。届时战场主动权在我,无论是挥师北上吃掉迂回之敌或是西进仁安羌方向,与英军南下会攻日军第33师团,都会有很大胜算。”

“可要是被杜长官说对了呢?万一日军的主力和作战重心都在东线,中路的第55师团和第18师团只是佯动,人家饭田祥二郎要是把所有的车辆和装甲部队都集中给56师团使用,长途奔袭腊戌,咱们远征军还有活路吗?!再有就是英国人,万一他们像是在敦刻尔克那样,直接跑路了,那么西线的33师团就能迅东进,在曼德勒后头捅上一刀,上头有什么应对措施吗?!”赵诚的话字字诛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坦白。

林蔚一脸的颓然,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蒋委员长视察曼德勒时说过,要大家尊重史迪威的指挥权,他才刚回重庆去,大家就跳出来说美国人的作战计划有问题,不成啊!”

又特么是政治,赵诚彻底怒了:“林长官,他史迪威就没带兵打过仗,跟赵括一样,所有经验都是纸面上得来的。要是缅甸败了,华盛顿那边至多把他调回国了事。可远征军要是出什么闪失,军事委员会能动用的机动力量可就残了一半,到时候大家怎么跟蒋委员长交代,怎么和国内四万万老百姓交代!!。”

第六百三十六章 新38师的遭遇

部队里有句话,叫做“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意思是参谋在队伍里没有实权,说起话来没什么作用。林蔚是远征军司令部直属的参谋团团长,委员长亲自任命的实权派人物,很可惜,在他上面还有个史迪威,人家是是西点军校的高材生,还是美国人,所以老林的份量顿时就有些不够看了。

几经努力,司令部那头只同意从新28师抽出两个营继续留守腊戌,其他部队立即南下,准备参加平满纳会战。除此之外,上头还严令腊戌这头必须加强伤病员的救治,避免非战斗减员。

同古会战以来,部队的伤员救治和在国内时一样,依旧麻烦不断。英**队的医疗系统都在忙着救治他们自己人,第5军的伤员几乎全是由军部野战医院在忙活。

缅甸华侨为部队提供了很多帮助,华侨里的医生自然是被部队当作军医在用,还有大批女志愿者在担任护士。也多亏了他们,这大热天的,伤员的死亡率才没有失去控制。

轻伤员在曼德勒养着,重伤员经过处理以后,通通送到了腊戌。鉴于腊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赵诚让家里的车队把相当一部分送来的伤病员都分流到了国内。新24师在龙陵那边有个野战医院,大约能收治四百多人,其余的都得送到滇西瓦窑的第69兵站医院。

兵站医院并不富裕,房子是征用的民房,粮食药品也缺的厉害,平日里的运转,都是靠着医生们拆东墙补西墙在维持。赵诚实在是看不过眼,着人送了些补给过去。六万斤大米、一百箱牛肉罐头、二十头猪、八百公斤药品、一台电机,外加三万块云南半开,东西看似不少,但也就能保证医院方面两个月的用度而已。

为了多弄些物资,赵诚已经顾不得脸面了,和乔纳森中尉的朋友一起“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有大把的美元开道,原本应该送进英军仓库的物资都姓了赵,军装弹药、食品药品,再有就是英国人的各种战利品,成飞机的从印度往密支那送。原本都是要运回国的,现在因为要保命,所以不得不把那些并不怎么重要的物资留一部分下来。

比照独立团的待遇,新28师那两个营也被武装了起来。冲锋枪是不消说的,除去分给各家的红利,每天依旧能有3o支枪的进账,只几天的功夫,班排长们就换上了新家伙。

考虑到部队作战时不能没有重武器,六零迫击炮和点五零机枪自然也不能少。但是因为大部分武器已经被赵诚带回了云南,每个营只是各增加了一个2x2的火力排,也就是两门六零炮加两门点五零机枪的配置。所幸乔纳森从北非弄来的物资里有几门百禄式47毫米反坦克炮,一营来上一门,至少有个撑门面的家伙。

4月13日,亚历山大突然向史迪威提出,要求远征军立刻接手英军在沙斯瓦、唐德文伊和马格威的防区,同时掩护他们向北撤退。理由相当强大,说是英军连续数月都在与日军苦战,部队急需休整,否则难以再战。

尽管英国方面的要求相当无理,可是远征军总部居然同意了,似乎能让英国方面开口求援,在外交上就是重大的胜利。赵诚实在是搞不清大人物们的逻辑,不过作为一个边缘人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方面要盯着腊戌这边的备战,另一方面还要关注战局,其中的辛苦,倒是不足为外人道。但这还不是全部,作为后勤系统里有数的“大佬”,应付方方面面的关系更让赵诚头疼。

许是散财童子的大名已经传遍滇缅公路沿线,上门求助的人越多起来,起初只是军长一级的大佬,后来连师长们都忍不住上门来“打秋风”。药品和罐头是最受大家欢迎的东西,可新38师却独树一帜,要军装!

赵诚颇为不解,部队入缅时多是穿着国内配的冬衣,所以史迪威和自己费尽心思弄来了适合缅甸作战的夏装。数量虽然不大,但是每人一套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早就和胶底鞋一起了下去,怎么还有部队为服装的事情愁?

仔细一问才知道,新38师孙立人部居然是66军公认的弱旅,军长张轸一直认为他们是“杂牌中的杂牌”,比新28师和新29师还要糟烂的队伍。老张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过: “我这一军三个师里,就数孙立人的部队最差劲。一个书呆子,居然也学着人家领兵!”

杂牌部队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待遇,其他部队都换装以后,新38师那份补给却一直扣在军部手里,后来配给66军那三百多支冲锋枪,他们更是一支也没拿到。

前一段时间,委员长视察曼德勒,为防止新38师丢人现眼,军部勉强把胶底鞋了下去。至于其他的东西,那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天热,顶着快4o度的大太阳还要穿棉袄,那滋味实在爽利的可以。偏生缅甸的蚊虫厉害,把弟兄们赤膊上阵的想法都给绝了。没办法,孙立人只得让大家把衣服里的棉花掏出来,好歹能能凉快些!

孙立人喝过洋墨水,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乔纳森中尉正牌子师兄,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得全了他们师兄弟的情谊。

赵诚亲自拍的板,对外宣布兵工厂“机器检修”一天,把黑下来的那2oo支冲锋枪用“乔纳森顾问”的名义,尽数给新38师。

军装倒是不太好解决,远征军指挥部那些库存都是有数的,给多给哪家一件,就得短了另一家的补给。最后还是老虎给出的主意,第36师李志鹏部没有入缅参战,拿他家开刀肯定没问题。赵诚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随即大笔一挥,让人把服装从仓库里提了出来。

不过,几千件军装直接送给新38师肯定不合适,因为这等于打66军军部的脸,说他们处事不公,老赵盘算再三,不得不打出了缅甸华侨抗敌后援会的大旗。

4月4日,大队日本飞机轰炸了曼德勒,除旧王宫以外,城内各种建筑几乎全部被焚毁,日谍缅独份子趁乱打死打伤了大批华侨。新38师是在大火中开进的曼德勒,刚一入城,孙立人就组织消防队全力扑灭大火、清除污垢瓦砾,随后又命人组成便衣侦探队,一面抓捕日特缅奸,一面对城内侨胞加以保护。

现在,曼德勒那边的华侨都是拿孙立人当万家生佛一样看待。说物资是华侨们募集的,谅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废话来。

第六百三十七章 乱

军装、罐头、武器弹药,这是份厚礼。孙立人不怎么喜欢欠人情,得知赵诚这头缺人手,便毫不犹豫地把114团1营留了下来。

这个营原本是负责腊戍飞机场守卫工作的,后来上峰命令新28师全权负责腊戌的安全,营长彭克立便打算带着队伍南下归建,只是因为部队里有不少弟兄突然闹起了疟疾,这才没能成行。

现在腊戌有新28师的两个营,加上新38师和龙季胜的独立团,防御力量勉强敷用。调配武器弹药,集中整训,还要制定作战计划、划分防区,事情繁杂的很,赵诚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忙不过来了,最要命的是,自己身边还没有人能搭把手,所有事情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好在部队什么事都有章程,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腊戌远离前线,虽然时不时会有日军轰炸机来骚扰,可是比起前线来依旧如同天堂般的辛福。

自4月11日起,接连几天,新22师都是在炮击和轰炸中渡过的。廖耀湘指挥部队虚虚实实的打着狙击,甚至还玩起了游击战,杀伤打量敌军的同时,自身的伤亡也到达15oo余人。至16日晚,第2oo师与新96师安全进入平满纳即设阵地,廖耀湘所部随即撤出战斗,按计划引诱55师团向既定作战地域运动。

总体上来说,战局对远征军还算有力。接连多日作战,远征军以近四千人的伤亡为代价,重创日军第55师团,三个大队已经建制残缺,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即使有第18师团的援兵在,第5军仍有彻底打残第5师团的可能性。

可是,谁都没想到,西路英国佬那边又出了状况。14日下午,英缅第1师、英印军第17师及装甲第7旅便放弃了马圭外围防线,仗着卡车多、坦克多,顺利的甩开了日军沿公路向北退走。两日后,先后抵达仁安羌地区。

由于英军撤退时走的顺风顺水,居然忽略了一股日军自然迂回到了仁安羌以东。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这支日军已经成功击溃英缅军第1师一部,随即封锁了拼墙河大桥,切断了英军撤退的道路。17日天亮以后,日军迂回部队又分兵占领了仁安羌东、北、南三个方向的道路交汇点,籍此作为主抵抗线,并以炮兵占据仁安羌村落中心的三岔路口,为各个方面提供火力支援。

英国佬倒是没有坐以待毙,英印军第13旅随即出动步兵千余人,在1o辆坦克掩护下动了反扑。不过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几辆坦克被日军射炮摧毁后,部队迅溃散。

根据英军提供的情报判断,守着拼墙河大桥的日军为33师团主力,总兵力在两个联队左右。

但是,远征军司令部从日军的代号上现了端倪,“作间部队”!日军通常会以部队指挥官的姓氏作为部队代号,而查阅第33师团的资料后可以得知,该师团大队长以上军官中,只有第214联队联队长作间桥宜大佐符合这个特征。也就是说,日军的迂回部队极有可能只有一个步兵联队,按照惯例,如果算上配属的炮兵,兵力应当在三千人上下。这与英军的提供情报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远征军参谋团团长林蔚斟酌再三,还是按照英军提供的情报向重庆方面做了汇报。理由也简单,牵涉到外交上的事,总得慎重一些。再者么,大家是盟邦,多少得给英国方面最起码的信任。

赵诚对此却嗤之以鼻,多新鲜呐,在国家利益面前,撒个谎算什么!果不其然,英缅军总司令亚历山大来了电话,请求史迪威迅派部队赴仁安羌,不是解围,就是接替防区,接防!!

左近只有新38师在,这活自然落在了孙立人的头上。天可怜见,幸亏部队已经换上了夏装,否则老孙根本不敢接这个活。这几天曼德勒最高气温已经达到了455c,新38师的官兵当中因暑热缺水而昏厥甚至死亡的并不罕见,可以想象,要是夏装不来,光是高温就足以让部队彻底失去战斗力。

新38师动了,可从腊戌南下的新28师和新29师却没能按计划抵达。当现远征军有大批部队南下以后,日军航空兵特意抽调出一个轰炸机中队专门来招呼他们,缅甸老白姓也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破坏道路、烧毁路标、拒绝向部队出售任何食品,甚至填平了不少水井。

起初还有官兵们不理解,后来大家也就释然了,英国人在缅甸的名声实在太臭,大约就是日军在中国般的存在。和英国佬当盟友,大体也就是这种穿新鞋踩狗屎的待遇。

右翼彻底暴露,中线的援兵未至,泰缅边境好几个泰国师虎视眈眈,此外远征军头上还悬着个不知所踪的第56师团。为避免第5军反过来被日本人吃掉,4月18日凌晨,史迪威和罗卓英不得不下令放弃平满纳会战。

可是,指挥部里并没能因此消停下来,杜聿明和史迪威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杜聿明提出,第5军主力应于4月19日起,向东枝、和邦、孟榜、南曲依之线展开,趁着日军还没反应过来,重新以和邦为中心进行布防,待新28师等部赶到后,再寻机与日军决战。但是史迪威和罗卓英认为,第5军各部应该立即改守梅克提拉至梅杨之线,为接下来的曼德勒会战做准备,待66军新28师和新29师就位后,寻机与日军作战。在总部的新计划中第5军和第66军将被撒胡椒一般分布于平满纳至曼德勒之间长达3oo多公里的公路上,攻守都缺乏足够的力量,更要命的是,作为腊戌门户的棠吉和梅苗几乎没有得力的部队守备。

眼见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罗卓英再次搬出了蒋委员长的圣旨,是的,十天前委座在视察曼德勒防务时曾经说过,远征军各部必须听从史迪威的作战命令。杜聿明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再坚持己见。

“罗司令和史迪威参谋长认为日军的主攻方向在中线,大规模作战,放着现成的铁路线不用是傻子。”看见赵诚对新命令一脸的困惑,林蔚悄悄给赵诚透了底:“过两天,我们一定能在曼德勒把日本人给揍趴下。”

第六百三十八章 零战和罐头

4月17日傍晚,新38师113团顺利迂回至拼墙河北岸。18日凌晨,部队在英军坦克12辆及野炮2门的支援下,朝拼墙河大桥方向动了奇袭。

日军顶着高温长途奔袭,又激战竟日,早已疲惫不堪,面对突如其来的炮击,桥北日军的指挥部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内组织起有效反击。不过,日军各级官佐和老兵立刻站了出来,自带领部队与113团各部杀做一处。

近战中,113团新配备的6o多支冲锋枪挥了大作用。天黑视线不好,自动武器远比栓动步枪来的可靠,但凡哪里有什么动静,兜头盖脸就是一梭子过去,不少日军还没来的及开第二枪就被打死在战壕里。

双方激战至12时许,113团终于将拼墙河右岸的日军全部击溃,并乘势拼墙河大桥一举拿下。

正午时分,太阳很毒,热浪蒸的人喘不过气来,官兵体力消耗极大。鉴于前线兵力有限、拼墙河南岸的地形又不易守难攻,师长孙立人当即下令让113团转入防御,准备等入夜以后、气温略低时再行攻击。

不过,英军那边却连连向远征军总部告急称:“包围圈中的英缅第一师饮水及食粮断绝已经二日,困难万分,官兵无法维持,势将瓦解。”因此,英方希望113团能够客服困难,继续起攻击。

好在孙立人顶住了方方面面的压力,还说(shui)服英军在日落后与新38师共同展开行动……

前线态势紧张,赵诚不得不在参谋团的驻地给自己弄了间办公室,指挥马仔们干活的同时,还要支愣起耳朵盯着前线的态势。饶是这样,得到的情报大多也都是过时货,比如新38师在仁安羌为英军解围的战斗,腊戌这边一直拖到当天晚上才收到信息。

当然,也有比较新鲜的货色,就像美军派出航空兵突袭日本本土的事,第一枚炸弹落地不到一个钟头,他就从广播里知道了这个重大利好消息。

“从香格里拉起飞的轰炸机群!”罗斯福总统难的得秀了一把幽默感。

于璐的电报比新闻广播来的略晚一些,但是内容上要翔实很多。这次美国海军出动了四艘航空母舰,除去大黄蜂号和企业号以外,家里卖给美国海军的那两艘大家伙也参加了行动。按理说,新航母从下水到正式入役,至少得一年的时间。可是这回美国海军下了狠心,催促船厂方面日夜赶工不说,连海军那些船员都是早早的就上了船,要知道,那会连军舰的舷号还没确定呢,为的就是能够早些形成战斗力。

22架B25轰炸机在东京上空投下了重达11ooo磅的高爆弹和燃烧弹,虽然效果有限,但是对美国国内低迷的士气而言,无疑是一支极具效用的强心针。

前世杜立特他们可是被迫提前从大黄蜂号航母上起飞的,结果没有一架飞机能顺利降落在中国,也不知道今天美国人的运气会怎么样。

为防止这些提前起飞的B25轰炸机因为得不到导航而被白白浪费掉,赵诚特意嘱咐杨福临给空军方面送了个口信。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得看杜立特他们的运气了。

于璐的电报里还提到一个好消息,和关于零式战斗机的谈判已经取得重大进展。

鉴于目前盟军还没有任何一款飞机能和零式战斗机过招,美国海军下了血本,他们愿意为此付出38oo万美元的现金,此外还答应,等新飞机研制出来以后,于璐将拥有第二批次的优先采购权,确切的说,是在美**队之后,其他盟国之前。

墨西哥那头的零式有两架,买家自然不会只选择美国海军一家。于璐几经选择,将剩下的那架飞机卖给了寇蒂斯公司,毕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不照顾一下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寇蒂斯没有海军那么阔绰,只能支付33oo万美元的现金,再有就是15架c-46运输机和2o架p-4oF战斗机。

c-46可以留着补充给家里的航空公司,而p-4oF却有些鸡肋的感觉。英国人和俄国人对这种二流货色并不感冒,戴高乐倒是想要,可一个大子也掏不出来。赵诚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批战斗机送给陈纳德比较好。

自缅甸开战以来,飞虎队的p-4oB一直是打一架少一架,根本没的补充,以后大家都是在云南这地界上混饭吃的,老赵准备拉他们一把,万一以后有什么麻烦事,朝人家张口求援时也不至于被挡回来。

有钱,在很多时候能省去不少麻烦。眼见家里又有大笔的美钞入账,赵诚非常爽快的给手下几支部队加了高温补助。

独立团也好,66军暂时归自己指挥的部队也罢,都是不折不扣的“外人”,要想让他们和家里那些老弟兄一样听招呼,只能大把的撒银子。当兵的每人十个缅甸卢比,军官加倍,钱虽不多,但是也足够他们在营地门口的小市场里买点小玩意了。

伤兵医院那边也是一样的待遇。医生和护士的薪水都是华侨抗敌后援会在支持,数目少的可怜,大约只有他们在正规医院上班时的一两成,但是这些医生、护士的工作强度却非常大,前头不断的有伤员后送,2oo师的,新22师的,新38师的,前前后后足有一千五六百人,通常每位医护人员得照顾十好几个重伤号。

赵诚斟酌再三,医生每人放2oo卢比的伙食补贴,护士们是每人15o卢比,除此之外,每位医生和护士都配了一支刚送到的柯尔特警用转轮手枪。腊戌城里兵多,缅独份子和日本间谍也不少,现在这些医生护士为远征军在工作,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转轮手枪的威力有限,但是作为自卫武器,威力还是足够的。

除去部队和伤兵医院要撒钱,兵工厂和罐头厂也得补充些经费。

兵工厂的产量已经稳定,这会主要是在提高质量、减少废品量上下功夫。尽管平日里都是工钱从没少过,可是维持大伙的工作积极性,还是得靠奖金来刺激。

而罐头厂那边,除去让工人们加班得花钱外,采购原料、打点关系都得撒钱。鉴于部队对罐头的需要越来越大,除去原先的牛肉罐头,现在还生产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每日里光是运进厂里的原料就有近2o吨。

工厂没有自备电机,远转机器的电力全得指着英国人的电厂,大约是急着筹措回家的路费,电厂那帮家伙隔三差五就来打秋风,偏生这些人还得罪不得,赵诚只得捏着鼻子,自掏腰包来塞狗洞。

第六百三十九章 56师团的踪迹

4月19日晚上,腊戌这头又收到了远征军总部转来的战报。新38师113团已于19日下午15时收复仁安羌油田,接应英缅第1师官兵及家眷七千余人突出重围,并解救被日军俘虏的英缅军官兵、美国传教士和新闻记者等5oo多人。

孙立人在私下给林蔚的电报中称,最初包围仁安羌的日军只有两个步兵大队外加一个炮兵大队,因为高温缺水,中暑脱水者甚多,战斗力远逊于国内碰到的那些鬼子但是由于英军方面士气全无,居然没敢动全面突围,这才彻底陷入被动。不过,仁安羌方向依旧危机四伏。傍晚时分,日军第33师团直属部队及第213联队已经6续赶至战场外围,与第214联队合兵一处,第215联队距离仁安羌也只有六个钟头的路程,预计午夜前后,第33师团主力就将集结完毕。

在兵力只有日军三成的情况下,113团居然能完成任务,委实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仁安羌一战使我军扬威于域外,在大批外国佬的眼皮子底下展现了远征军的实力,这远比歼灭几百上千个日本兵来的重要。一时间参谋团的驻地里一片欢呼声不断,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前方已经收复了仰光。

赵诚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庆祝,他实在提不起精神来。本次作战中,113团参战官兵伤亡过半,第3营营长张琦以下2o4名官兵殉国、轻重伤号亦达318人。也就是说,这个团丧失了战斗力。再刨去留守腊戌的114团1营,孙立人手下的可用之兵也就3ooo人不到,用这么点人手,与日军第33师团上万人的主力对峙,那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后脊梁沟凉。

可是远征军的麻烦却远不止仁安羌这一处。19日凌晨,杜聿明给林蔚来一份加急电报,说是自18日上午开始,驻守郎科的第6军暂55师就与军部失去了联系。

老杜认为,这是有大股敌军从东路向远征军后方做迂回包抄,暂55师被人家一下子干懵了,可能连师部都已经成了人家的战果。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可以推断,日军这支迂回部队很可能就是之前一直踪迹不明的第56师团。为防止战局糜烂,他主张将第5军主力立即向东线移动,以掩护后方基地腊戌;同时让新28师、新29师立即以急行军的度南下曼德勒,为远征军主力北撤或是变更部署争取时间。

很可惜,林蔚对远征军总部的影响力有限,巴拉巴拉好一通电话以后,史迪威和罗卓英依旧固执自见,仍然坚持要把部队向曼德勒一线集中,伺机与日军进行决战。

赵诚从林蔚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晚饭之后的事情了,暂55师与总部的通讯已经恢复畅通。师长陈勉吾称,18日沿着东线公路北上的日军为车载步兵一部,人数在两三千左右。暂55师因奉命做要点守备,所部只得以连、营为单位分散配置于茂奇、包拉克、垒固、东枝等地。日军来袭后,部队被迫分散投入战斗,结果为日军各个击破。师部现已撤(逃)往山区,拟集中残兵后再做他图。不过暂55师布置在保拉克的守备队却回了与陈勉吾截然不同的信息,他们在最后一封电报中称,保拉克附近现大批日军运输车及战车,总数当在四百辆以上。

按照陈勉吾的说法,东路的日军不过是为执行追击任务编成的快部队,规模上最多不过一个联队。敌人孤军深入且缺乏后勤支撑,势必不能持久。但如果按基层部队送回来的情报来看,日军的兵力当达到万余人,那可是整整一个师团。

史迪威、罗卓英都倾向于陈勉吾的看法,认为东路之敌不足为患,是日军指挥部为模糊远征军视线做的佯动,依旧让各部按原计划做曼德勒会战的准备。参谋团这边没有多做考量,直接就把暂55师师部送来的电报往了重庆,林蔚的理由很简单,下面谎报军情是常有的事,还是相信高级指挥官比较靠谱一些。

赵诚没有和林蔚他们多说什么,推说要和美国方面连夜商量空运的事,便悄悄带着老虎他们回了独立团。

这一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大,除去震惊,还有蛋疼!赵诚相信,杜聿明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保拉克守备队回的情报也没有造假,饭田祥二郎利用之前缴获的战利品,把56师团变成了一支机械化部队。大迂回、大包抄,从薄弱的东线下手,一路北上,先截断远征军回国的退路和给养通道,等部队弹尽粮绝后再来收割人命。

前世远征军败走野人山一直是众说纷纭,今天才算知道,部队败的真不冤枉。远这么个状态,能和日本人打个平手都不容易,整天盘算着一战定乾坤,也不知道司令部那帮大爷是不是都被缅甸的太阳晒傻了。

既然杜聿明都搞不定史迪威他们,自己也犯不着往枪口上撞,利用好手头这点实力才是真的。

日军是机械化部队,那就得打公路的主意,原先在腊戌东侧树林里布置防御的计划已经可以放弃,组织人手拿南下,沿着公路布雷,而且要将反步兵地雷和反坦克地雷混合布设。如果顺利,这至少能为腊戌防御争取两天左右的时间。

伤员也要马上后送龙陵,来一批走一批,鬼才知道日本人什么时候到,不把他们安顿妥当,到紧要关头就是大麻烦。

最要紧的还是得争取些机动兵力,第5军在腊戌还有两个坦克连等着南下,清一色的苏制T-26。机动性好,火力强大,腊戌周边的部队里就属他们实力最强!可惜这支部队暂时是由参谋团在管着,那帮大爷根本没人会用这些宝贝,除去当固定炮台用,大约也只能放在指挥部门口摆造型用。

虎嘴夺食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不仅得搞定杜聿明,还得防止参谋团那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赵诚盘算了半天,决定还是派龙季胜亲自南下跑一趟。

第六百四十章 鬼迷心窍了的大佬们

4月2o日,腊戌闷热无比,远征军设在城内的野战医院里人声鼎沸,大批的伤员正在被医护兵们抬上卡车。前线吃紧,即使是缺乏军事常识的护士,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安气氛。一时间,人们的脸上都失去了笑容。

“东线的罗衣考失陷,暂五十五师再次与总部失去联络。第6军军长甘丽初已经亲率军部预备队占领雷列姆,准备迎敌;军参谋长林森木在往棠吉赶,准备在那边打狙击,迟缓日军北上的度……”参谋团的驻地里乱糟糟的,不少人还没从昨晚庆功宴的宿醉里清醒过来,赵诚只得自己跑到电讯室,找抄报记录看。

东线危及,西线也不太平。日军33师团主力已经在仁安羌南侧集结完毕,战斗随时都有可能打响,可孙立人突然接到113团来的急电,狗日的英国佬居然跑路了,甚至都没知会新38师一声。要知道,113团头天晚上还特意向他们移交了从日军手中夺回的1oo多辆汽车和1ooo余头马匹,这就是大英帝国给盟友的回报?!

英国带走了坦克大炮,现在就剩下一个没装备重武器的新38师在承担西线防御,用两个团对付日军一个师团,说是西线大门洞开,恐怕没有人会表示异议。

大约是应了祸不单行这句老话,没等赵诚在地图完成更新作业,杜聿明的加急电报到了。

19日晚,远征军司令部接到英国方面的情报,说是乔巴克西南方向现日军3ooo余人,估计是33师团的穿插部队,史迪威随即要求第5军派2oo师向乔巴克方向攻击前进,以掩护刚从仁安羌的英缅第1师向北撤退。

但是第5军连夜派出摩托化骑兵赴乔巴克进行搜索后,并未现敌人的踪迹。杜聿连乘车夜从第5军军部赶到了远征军总部,将这一情况通报给了史迪威和罗卓英。老杜的意见很明确,即使乔巴克有日军出现,也应该把部队用到更加危急的棠吉方向。

可惜,罗卓英和史迪威都被英国人迷了心窍,放着自家侦察得来的报告不看,非要喝英国佬送来的**汤,硬逼着2oo师必须马上开拔。为此,远征军司令部里爆了激烈的争吵。史迪威指责杜聿明怯战,应当被送上军事法庭;老杜也没有示弱,直言史迪威是在瞎指挥,是在拿部队的命运开玩笑。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罗卓英也跳了出来,以远征军司令官的身份要求杜聿明必须按照史迪威的命令行事。无奈之下,老杜只得认怂。现在2oo师已经派出599团和6oo团乘卡车往乔巴克方向运动,其余部队将6续跟进。

此外,自今晨7时起,日军一部突然向平满纳以北,96师驻守的吉同岗至也真一线起猛攻。该师已与日军激战多日,且连遭轰炸,部队损失极大。但经激战,依旧稳住了阵地。

官兵们在打扫战场时从日军一名被击毙的大尉身上虏获大批文件,现已查明,96师当面来敌为第18师团56联队,继55师团之后,18师团主力业也全部抵达前线。据此测算,新22师和96师当面之敌已经接近4万人……

赵诚把电报纸往桌上一扔,仰头长叹了口气,看来远征军这回是彻底完蛋了。西线空虚、东线空虚,中线事实上已成孤军深入之势,唯一能翻盘的第5军又被远征军总部打散使用,史迪威和罗卓英这两位大爷,还真是怎么作死怎么玩。

唯一可以让自己轻松些的事就是,野战医院的伤员已经开始疏散,兵工厂的冲锋枪生产线线也在装车当中,等跑路的时候,倒是不至于手忙脚乱。

没心情和林蔚他们扯淡,留下老虎打探消息,赵诚又回了独立团。

豹子和黑山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南下布雷。昨天晚上,赵诚和第6军军长甘丽初通过电话,协调在公路沿线布雷的事情。经过商议,双方决定先在雷列姆、棠吉布设雷场,协助第6军进行防御。

不过老赵没打算向杜聿明那样做个听话的孩子,他把二头也派了出去,打算在腊戌南面的细胞也做点准备。远征军司令部那些人都是糊涂蛋,不多留点后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把弟兄们的小命搭进去。

公路布雷比丛林布雷要复杂的多,一来地雷不好做伪装,二来容易被对方从道路两侧绕过去。弟兄们开了一夜的诸葛亮会,最后决定还是要扩大雷场、分段布雷。就现在这么个局面,不求能杀伤日军多少有生力量,但求能拖慢他们的行军度。

兵工厂的产量有限,加之前期用了不少,库存的地雷肯定不够使。大家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得多砍些树木当路障使用。豹子他们提出,甚至还可以向长沙会战时一样,挖坑破路!反正第6军也没几辆车,到时候大家多不过多跑几步路而已。腊戌机场那些航空炸弹也没能躲过弟兄的算计,左右现在英国佬也没有轰炸机,索性把那些大家伙弄来和地雷混合使用……

打阵地战,新24师出来的人不一定擅长,但是使阴招、下黑手,弟兄们还真不用谁来教。

在东线布雷,这只是赵诚计划里一部分,转移物资才是大头。

大约是觉着缅甸战事已经彻底失去希望,英国方面一改之前扣扣索索的德行,匆匆向远征军总部移交了3o万加仑(英制)的汽油,几乎是两千辆福特卡车的运量。

放在仰光失守之前,车队多跑上几趟就能完事,再不行就弄几趟专列也能拉到腊戌来。可是现在铁路车皮相当紧张,几乎全被亚历山大掌握在手里。卡车也不好找,远征军唯一的汽车团在忙着往乔巴克运兵,连后撤伤员都是华侨们在忙活。

无奈之下赵诚只能送龙陵方向抽调自家的车辆,八十辆卡车,专门用来把油料从曼德勒拖回龙陵,然后再用油管往后怒江西岸输送。车队南下时,车上还装着腊戌刚生产出来的罐头。量不多,总共才百来吨的样子,分到前线每个弟兄头上也就五听左右,倒不是存着什么小心思,纯粹是想让弟兄们多吃两顿饱罢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情报的故事

4月2o日下午13时,罗衣考于失守,东线局势急转直下,第6军军长甘丽初见局面已经难以收拾,只得率领军部和直属部队北撤至河邦一线。晚19时,第5军2oo师599团和6oo团乘坐卡车抵达乔克巴,正如之前侦察兵们所汇报的那样,压根看不到日本人的影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威胁地方治安的存在,恐怕非那些英军溃兵莫属。

消息传到腊戌,林蔚在指挥部愤怒的掀翻了桌子,参谋团一众高参也是骂骂咧咧,大声咒骂英国人不知廉耻。

赵诚却没有他们那么激动,跟猪做队友,没有被坑死的觉悟哪成。调派给养、分弹药,再有里就是催促工厂加班加点,现在赵大爷忙的很,至于其他事情,暂且放一边好了。

4月21日中午,前线再传噩耗。攻下罗衣考后,日军第56师团随即派出搜索联队向北尾随追击,本日清晨就出现在河邦外围,守军斗志全无,战斗开始不久即做鸟兽散。东线糜烂,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豹子他们已经开始在雷列姆和棠吉等地布设雷场,不过第6军军部能掌握的部队只有千余人,就算雷场威力再大,恐怕也只能是给日本人添点麻烦而已。

眼见第6军的颓势已经无法挽回,罗卓英和史迪威急了,他们急令第5军2oo师及军直属部队由乔克巴向棠吉转进,全力消灭自罗衣考北犯之敌;新22师附装甲兵及战防炮各一部,由师长廖耀湘率领,北上与河邦的第6军军部汇合。

天热,长途跋涉对官兵们的体力耗损极大,即使机械化程度较高的2oo师也是一样。总部的命令传开,连远在腊戌的参谋团再次炸了窝,林蔚把手头的事交给参谋团副团长阮肇昌以后,带着几个高参开车直奔梅苗,他不打算再和罗卓英装什么一团和气了,按这么个打法,不仅缅甸要丢,就连远征军也得完蛋……

马路上尘土飞扬,迎面而来的热浪让赵诚非常不爽。兵工厂的宿舍里有冷气机,还有冰镇啤酒和可乐,可今天是无福消受了。天知道林蔚的是什么疯,找罗卓英他们吵架还得拉上自己这个闲人。

去梅苗的道不近,林蔚不仅征用了小吉普和卫队,连带着赵诚都给抓了壮丁。

“林长官,您这趟是什么个章程?能不能先透个底。万一一会要和史迪威他们动手,卑职也好有个应对!”赵诚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东线已经糜烂,即使第2oo师和新22师能够及时到位,对整个战事而言,也不会有多大的改观。守住东线,中线就空了,第55师团和第18师团必然会接替第56团再动下一波进攻,等新38师和96师回防曼德勒,西线又会门户洞开。”林蔚的声音很低沉,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像半晌后才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是个死局,从指挥部按照英国佬的情报布置平满纳战役时,我们就失去了主动权,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能守住腊戌和密支那,要是局势进一步恶化,恐怕就要考虑怎么多带些部队回国了。”

“我已经派人在东线的公路上布置雷场了,不过效果肯定有限,最多能迟滞日军半天而已。”赵诚斟酌着说:“第6军指望不上了,刨去已经完蛋的暂55师不说,战斗力最强的93师得留在景栋应付泰国佬,第49师因为缺乏运输车辆,等他们集结南下,日本人连密支那都拿下来了。为今之计,只有尽量往回多抽些部队,确保后路。再有就是让史迪威打消在曼德勒进行会战的念头,不然咱们远征军可就回不了家啦!”

自打罗卓英上任,远征军基本上就是史迪威在当家做主。老罗不像杜聿明那样,感觉计划不对劲时还会顶一顶,他更像是史迪威的传令兵,或者说是应声虫。每天除去盘算着怎么和“盟邦”搞好关系外,大约也就能干个编外宪兵队长的活。

现在师团级军官里对罗卓英不爽的人越来越多,赵诚自然也不例外。可老罗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钦差啊,不是一般人能搞的定的,所以也只能寄希望在林蔚身上。

车队一路颠簸,半路上还遇到了正在南下的新28师和新29师,部队在辛苦大半天才能走完的路程,对汽车而言不过是一脚油门的事。这让林蔚唏嘘不已,要是英国佬把卡车送给远征军,而不是都留给日本人,现在的战事肯定不会是这么个局面。

等到达梅苗时已经22日凌晨了,远征军司令部里灯火通明,在院子里都能听到罗卓英在咆哮,大约是嫌2oo师动作太过迟缓,再有就是觉着杜聿明有些小题大做,毕竟东线第6军那头也是小三万人马在守着。

林蔚径直就闯进了作战室,赵诚尽量缩起身形跟在后头。老虎和狮子要干仗,不管土狼还是狐狸都得躲远一些,这就是觉悟。

果不其然,两边连寒暄都没有就直接怼上了。罗卓英和史迪威两人连姿势都一模一样,抱着膀子,仿佛林蔚是来要账的老地主。老林的造型别无二致,脸拉的老长,那眼神像是在对面坐着的人烧了他家的房子。

罗卓英率先打破了沉默:“二百师及特种兵一部已经东进,司令部还下令杜副司令统一指挥第5军新22师一部、2oo师和第6军各部,迎击罗衣考北进之敌。至于新28师、新29师、新38师、新96师及第5军游击支队,仍然应按照计划向曼德勒周边集结,等东线战局稳定、2oo师及特种兵回撤之后,继续曼德勒会战计划。”

“那司令部估计东线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林蔚说话时带着火气,调门和吵架时也差不多少。

“东线日军不足为惧,暂55师师长陈勉吾是个懦夫,说遇到了56师团的主力,那纯粹是在为自己的怯战行为找借口,应该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史迪威的语气也不善,这些日子战事不顺,他总觉得问题的根子在远征军这些军长、师长的身上。林蔚也没好到哪里去,大约对他的评价里也少不了“无能”两个字。

“那乔克巴的事怎么说,两个主力师,白白跑了几百公里,这个责任怎么算?”林蔚猛的吼道。

“乔巴克的敌情是英吉利盟友通报的。”罗卓英一梗脖子说道:“现在的重点还是在曼德勒,应该督促新28师和新29师立即南下,防止措施战机。”

林蔚的脸色越来越差,什么涵养不涵养的,估计也顾不得了。

眼见大佬们越谈越崩,赵诚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有个非正式的敌情需要向各位长官通报一下,我的人在卡萨布兰卡买到了一份情报,说是3月初日本方面从关东军抽调兵员组成了一个独立混成旅团,这支部队已经秘密南下。再有就是景栋方向,集结在边境的泰国兵有4个步兵师,还有大批的骑兵、炮兵和航空兵,论师力远93师,万一日本人准备在泰缅边境搞什么鬼。那我们的后方可就惨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伤员和坦克

说话说一半,剩下的让诸位大佬慢慢脑补去吧!

但赵诚还是低估了史迪威的顽固,老头坚持认为,东线的日军实力有限,以第6军的实力,完全能够将北上之敌挡在棠吉一线。

他的理由很简单,如果第6军传来的情报都属实,日军第56师团是以机械化行军方式向北攻击,还有四百辆卡车作为运输力量,那么从部队每日物资消耗量上推断出,这支车队里装运人员和物资的车辆为三比一,毕竟任何一支机械化都不可能无后勤作战。那么问题来了,一辆卡车能运兵2o人,也就是说,这股日军的的实力最多不过5个步兵大队加1个炮兵大队。以第6军三万多兵力计算,不可能守不住阵地。现在有新22师和2oo师协助,东线的战事肯定会很快结束,安安心心准备曼德勒会战才是正经。不过鉴于景栋方向有大股泰**队的威胁,必要的准备还是得有的,新29师南下的计划不变,附新28师一个团守备曼德勒,新28师剩下的两个团乘坐火车运回细包,以为景栋方向的策应。第66军军部直属的工兵营、战防炮营、特务营也要东进细胞一线,防止日军使用装甲集群向棠吉进攻……

曼德勒会战,曼德勒会战,史迪威和罗卓英一唱一和,好像是几十年后购物频道里的推销员。赵诚禁不住这样的疲劳轰炸,瞌睡虫都上来了。林蔚倒是见惯这种扯淡场面的,一杯浓茶、一包香烟,逐条逐句的和史迪威他们讨价还价,那架势和菜场里买菜的老妇女也差不多少。

等赵诚清醒过来时,大佬们用于达成了协议。对2oo师和新22师的使用计划不变,新28师主力会同第66军军部直属队守卫细胞,另外史迪威还将出面从英国人那边弄一部分物资回来。

有毛不算秃,尽管新28师的战斗力很臭,可是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物资的事也是一样,除去粮食和军装,其他东西都是靠着腊戌方面在供应,对了,现在还多出一样东西可以在仁安羌这头解决,汽油!部队能动用的运输工具想当有限,第五军汽车团那百多辆卡车都在忙着运兵,火车有不靠谱,腊戌那边汽车都是在负荷运转,能少送点东西来南线,弟兄们也能轻松些。

事情搞定,继续留在司令部只能招人厌烦,赵诚便带着弟兄们奔了第五军野战医院。

腊戌的重伤员已经送回国内,可第五野战医院里依旧处于客满状态。新22师的、2oo师的,还有66军新38师的,总数有三百多人,轻伤员倒还好些,那些重伤员在曼德勒这边可遭罪了。高温之下,枪口炎的比比皆是,也就是磺胺管够,不然能有三成活下来就是老天爷开眼。

“伤员得立刻走,日军在打腊戌的主意,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些弟兄们可就没活路了。”赵诚四处转过以后,和医院方面的负责人凑在一起碰了个头。今天的运气好,野战医院院长楮振芝和美国6军少校军医西格雷夫都在,倒是省得挨个去找。

“可是有些伤员才做完手术,经不住长途跋涉。”野战医院院长楮振芝很是担心。

“先坐火车,到腊戌以后再用卡车转运,越快走越好。死在路上是死,可等日本切断后路以后,他们只会死的更难看。你以为大军撤退时会有谁来管医院的伤号吗?不会!南京总撤退那会没有,缅甸这会估计也够呛。”赵诚不打算给医院方面留什么幻想。

“越快走越好,即使不考虑日本切断部队的后路的问题,野战医院也需要减压。马上还会有大战役,没有充足的床位,这里会变成大号的停尸房。”西格雷夫说道。缅甸开战之前,这位大哥一直在滇西南坎的教会医院服务,见天和山民打交道,史迪威到缅甸后才穿上军装(属于火线征召加破格提拔),脑子比一般人好使的多。他顿了顿又说:“不仅重伤员要走,轻伤员最好也能回云南修养,这里实在太热了,医生们做手术时不得不光着膀子,如果气温再升高一些,伤员身上那些裹着纱布的地方非捂出蛆来不可。”

“可是现在没有车皮,英国人根本不给,南下北上的都一样。”楮振芝叹气道:“医院拢共就三辆卡车,这会都在忙着从前线把伤员运到曼德勒来,如果想要把处理好的伤员送到国内去,光是华侨提供的那些卡车可不行。”

“我马上就拨2o卡车给医院,就用来向后方转运伤兵,记住,要切实掌握住。”之前家里安排了车队来曼德勒运汽油,赵诚狠了狠心,决定从当中抽一部分出来,毕竟伤兵比汽油重要,老兵们要是死光了,留一堆汽油有个屁用。

光有车还不行,运伤兵的卡车得进行改造,不然每辆车至多只能装五六个重伤号,实在是浪费运力。在车厢里安上架子,做成高低床的模样,这样能多装一倍的人。人手和材料都不是问题,马上开工,至多半天的功夫就能搞定,但赵诚还是亲自和后勤上打了招呼,省得有些家伙不知轻重的捞好处。

密铁拉那头还有一个医院,是2oo师的。赵诚没兴趣再亲自跑上一趟,只是给第五军军长杜聿明挂了个电话,让他指定专人来负责这件事情。其实给老杜挂电话还存着另外一个心思,坦克的事。龙季胜没能把活办妥,到现在第5军也没同意把驻腊戌的坦克部队交给赵诚统一指挥。

事关几万人的生死,不管怎么麻烦都得再试一试。赵诚决定开门见山:“杜长官,腊戌兵力空虚,即使算上刚下令回撤的新29师,也顶不住日军一个师团的进攻,有坦克在,部队打阻击时也能松快些。”

电话那头的杜聿明顿了一下才回答道:“不是兄弟我不给面子,五军的那点坦克都是委员长的心头肉,万一有个闪失,对上面不好交代。”

老杜说的是实情,而且话里有话,他是生怕赵诚瞎指挥,会断送掉这些宝贝。

赵诚盘算了一下,毅然抛出了自己的底牌:“兄弟我在长沙和上高都是指挥过装甲部队作战的,手上也有几辆日本坦克。如果贵军的T-26在腊戌有什么折损,新24师可以把这批日本货移交给你们……”

第六百四十三章 装甲团

中**队是穷鬼,所以使用重装备时总是慎之又慎,每回都像是在拿身家性命去赌,生怕一不小心就输个清洁溜溜。第5军也是一个鸟样,自军长杜聿明以下数万官兵都拿配属给军里的坦克当作命根子般看待。缅甸天热,弟兄们宿营时一定会给那些铁家伙搭个棚子,再不济也要撑块帆布来挡挡太阳,美名其曰,不能把装备给晒坏了。

听说国内还有四个日式坦克连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老杜立刻来了精神。价码给的很黑,参与腊戌防御可以,如果装备没有折损,得移交一个日式坦克连当辛苦费;如果有损失,得按照1比2的标准进行赔偿。

奸商,十足的奸商,赵诚郁闷的不行。可是形势比人强,张伟那边的坦克得留着守卫要塞区,而师里的装甲部队远在两千里之外,想要现货,除去第5军,别无分号。

交易达成,因为新24师手头的日本坦克多是九四式那种低档货色,赵诚还额外搭上了三卡车红烧牛肉罐头。来曼德勒拖汽油的车队上有二十吨呢,原本就是要给他们的,现在拿来做人情也不算吃亏。

该办的事都办完了,赵诚不打算再留下来浪费时间,带着弟兄们踏上了归途。

运力宝贵,小吉普后头还挂着一辆拖车,上头两个1oo升的油桶,卡车上也尽是油料,不过不是汽油,而是装甲部队专用的黄油、机油和齿轮油。第5军装甲兵团的补给都得从国内运来,路远难行,代价实在太大。英国佬的仓库里有大把库存,一点小钱搞定仓库缅甸看守以后,十吨各种油料就此姓了赵。

其实腊戌那边的T-26足有25辆,前几天日军轰炸英军仓库时,借地方装配坦克的工厂受到池鱼之祸,三十来个工人几乎没有不带伤的,其他物资也有损失。无奈之下,装甲团只得把没来得及装配的15辆T-26又装上车送回了云南。

有这批油料打底,倒是不用担心腊戌那两个坦克连那给养不足的理由来怠工了。只是坦克干活必须有步兵陪着,不然遇到日军敢死队或是反坦克炮,一准得吃大亏。车载步兵有点不上档次,索性先让家里用卡车改一批土造装甲车出来,不但能配合坦克作战,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还能当移动火力点使用。

车队一路北行,因为得躲避日军轰炸,另外还在半道上收拾了几个剪电话线的缅独份子,等回到腊戌,已经是23日清晨。油料什么的自有人和第五军装甲团交接,赵诚没有当劳模的觉悟,直接回住处睡觉去了。

连着两个晚上没休息好,这一觉整整睡了12个钟头。洗完澡,一大碗牛杂米线下肚,各种不爽总算被抛至身后。

照例是要看电报的,林蔚在远征军司令部待着。可是参谋处处长萧毅肃和中将高参林湘他们还在,前线的情报依旧会给腊戌这边转上一份。

23日午后,2oo师598团另军部骑兵团在棠吉以西的黑河与日军遭遇,部队随即动攻击,战至晚17时,已进至棠吉城下。经侦查现,22日下午,第56师团击溃暂55师棠吉守备队后,其主力已经连夜向北攻击前进,现棠吉城内的日军为113联队第2大队,人数约八百人。考虑到长途行军又连番激战,部队十分疲劳,第5军只得暂停行动,待主力集结完毕后再重新组织进攻。

如果说第5军棠吉那边还算是个中上的局面,第6军传来的情报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直至23日中午,军长甘丽初才获悉垒固已于22日傍晚失守,暂55师二度溃散。说来也是个笑话,这么大的事还是几个华侨给远征军报的信,陈勉吾的师部根本联系不上。听说老甘这会在军部里直跳脚,不管接下来东线能不能收的住,他都少不了一个指挥无方的黑锅。

豹子和黑山倒是没让赵诚失望,雷列姆和细包的雷场已经布设完成。唯独二头那边很不顺利,到棠吉以后,暂5的部队非常夹生,压根没人愿意配合他们干活,所以布雷的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好在弟兄们命大,在日军攻城时就上了卡车,否则少不得得留下几条性命。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棠吉失守的消息还是二头通知的第6军军部,否则老甘还得被暂55师再坑一回。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眼瞅着第6军要玩完,赵诚给几路人都了电报,内容很简单,先回家!如果时间允许,再设法在细包至腊戌之间构筑新的雷场。不仅是大路,连小路都要埋上,淞沪会战时,部队就是叫日本人从小路包了饺子,这是血的教训,忘不得!

电报才处理完,黑山从门外一溜烟跑了进来,说是第5军装甲团团长胡献群和一营副萧振声在门外求见。

赵诚不喜欢端架子,可是部队的规矩还是得要的,比如下级来汇报工作前都得事先通报。老话怎么说来着,要礼贤下士。他忙不迭的迎出门去,嘴里还不忘招呼人泡茶。

有早上那批油料打底,两边见面时自然是分外客气。分宾主落座之后,胡献群先是对赵司令表示了感谢,不单是油料的事,还有之前提供的补给,城里各个队伍都是吃牛杂、猪下水,唯独给他们供应的是纯肉食,不论官兵,每人每天半斤的量,就这个待遇,第5军里独一份。

赵诚倒是没有大刺刺的接受感谢,他自己心里晓得,要不是早就惦记上老杜这两个连的坦克了,装甲团那里的供应根本就不会纳入计划之内。不过胡献群他们热烈的有些过份,总让人觉着有坑等着人在跳。果不其然,寒暄过后人家便直接进入了主题,想让装甲部队参战,可以!但是部队缺自卫武器,防空的家伙也不足,需要领导加以考虑。

这是正事,赵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3o支改进版的司登冲锋枪外加5挺点五零机枪,弹药也按照两个基数的拨。

老赵答应的痛快,胡献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老胡的羞涩并不比抽口香烟的时间更长,他马上又说出了第二个条件,坦克部队作战时不能单独行动,得有配属步兵掩护,最好是车载步兵,若是能有几辆装甲车就更好了。

装甲车?赵诚愣了。哎呀!老虎,关门放狗,抓间谍!

第六百四十四章 混乱

4月24日拂晓,2oo师在军骑兵团的配合下向棠吉动猛攻,至中午时分,部队顺利攻占西南北三面高地,后突入城区内与日军展开巷战。晚11时,2oo师收复棠吉,日军除留下小股部队收缩于城内东南角几栋坚固建筑物内顽抗外,其主力向东退走。

棠吉的胜利,并没有能改变东线的危局。24日上午11时,日军第56师团乘车抵达罗列姆外围,随即集中步兵六个大队,在炮兵、装甲兵和航空兵的掩护下向第六军防线动了进攻。

大约之前一直太过顺利,第6师团没有按照战术条令派出搜索队,很快,冲杀在前的装甲部队便一头扎入了雷区利。

腊戌兵工厂一直都是按照欧洲标准在生产反坦克地雷,个头大、装药足,对付25吨的德国四号坦克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仅有”十来吨的日本小家伙。两枚并排敷设的反坦克地雷几乎同时炸响,打头的97式中型坦克顿时被炸的四分五裂。

没等日军反应过来,守军又引爆了预先布设在公路上的电控地雷,雷区南面2oo多米长的公路瞬时变成一片人家地狱。

负责带人在罗列姆布雷的是豹子,这货早在铜陵那会就跟赵诚学了一身阴人的本事,端的胆大心黑。因为地雷有限,他把罗列姆英军仓库里囤积的一百多吨汽油尽数拖了出来,和地雷埋在一起,做成了一个个大号燃烧弹,威力堪比1oo磅的航空炸弹。

当场炸死的日军很多,但是在烈火中挣扎的也比比皆是,惨叫声甚至盖过了弹药殉爆的动静。56师团的第一轮进攻立告失败,4辆坦克、4辆装甲车和一个步兵中队瞬间成为历史。

目瞪口呆的不只是日本人,连第6军布置在前线的人手也是一样,大家压根就没见过这种场面!天本身就热的厉害,中间又有个大号篝火烤着,战斗不得不停顿下来。随着道路两边的树林被6续引燃,攻守双方同时选择了撤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谁都不想变成烤猪。

消息传到军部,甘丽初立刻长出了一口气。第6军分散的太厉害,他手上能动用的部队少的可怜,几经搜罗,能用来守卫罗列姆的也只有两个步兵营、三个炮兵连,再有就是军部的工兵营和特务营,总数不过一千五百人。面对铺天盖地的日军,部队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连老甘的手边都备着一支意大利冲锋枪。

火势太大,没有几个钟头根本停不下来,如果再算上打通雷场的时间,至少到25日拂晓才有可能再次组织进攻。眼见局势好转,军部立刻恢复了活力,命令各部加固工事、催促49师的援兵加快行军度,参谋们连走路都带着风。

不过,大家还是过于乐观了一些。日军吃亏以后,报复来的很快,半个钟头后,第一批炮弹就落到了守军二线阵地上。好在因为要躲避大火,部队早已经撤的干干净净,倒也没有什么损失。

军部手上的炮兵倒是不弱,但是除去两个装备m-193o型37毫米反坦克炮的战防炮连外,能派上用场的就一个意造六五山炮连。甘丽初斟酌再三,没敢拿这点实力和日本人打炮战,他决定把弹药留到关键时刻当杀手锏来使……

雷列姆的战斗仍在继续,没人知道甘丽初他们能不能挺到援兵到来。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一但第6军的防线瓦解,56师团通往腊戌的道路就将被彻底打开。

局势吃紧,不仅远征军内部气氛紧张,连华侨中间也是人心惶惶。滇缅公路上满是装运器材物资的车辆,拖家带口步行的人流更是接踵摩肩。肤色不同、口音不同,目的却是相同的,大家都想着赶紧往国内跑、往内地跑,无论如何也要离日本人员远一些。

“刚收到的消息,从国内来腊戌的车根本过不来,原本是南北各占一股道,现在两股道上全是北上的车,人挤车、车挤人,一个顶一个,谁都不让谁,顶多走个四五里地就又会被堵住。绝大多数时候,坐车还没有靠两条腿走的快。就他妈一个字,乱!” 参谋团参谋处长萧毅肃感叹道:“罗(卓英)司令本想调36师入缅增援,可是部队压根过不来,不管是派宪兵开道,还是让人暴力清场,都没用!”

“好在腊戌和曼德勒的华侨已经走了不少,特别是老人、孩子。”赵诚很是庆幸:“要不然现在的场面会更乱!昆明那边就没派人过来疏导交通?就现在这么个局面,怒江南岸至少要增派两个有力的师上来,万一日军轻兵突袭,或是派空降兵来捣乱,边境上的两个师可撑不住。”

“派了,宋荫国(宋希濂,11集团军总司令兼昆明卫戍司令长官)是个明白人,对缅甸战局的掌握可比罗和史透彻。他已经把71军87师从泸州调了过来,估计部队今晚就能到昆明。” 萧毅肃叹了口气又道:“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腊戌失守,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只有36师和云南边防总队喽!现在腊戌还有多少物资没运完?另外,等着送回国的伤兵有多少人?再不走可就来不及啦!”

“腊戌这边的物资基本上已经抢运完毕,曼德勒过来的航空汽油也是来一车、走一车。伤兵也是一样,前前后后送回国的伤兵有9oo多人,三分一刚过畹町、三分之一在龙陵,剩下的都在第69兵站医院。”远征军的后勤本是由司可庄中将在负责,物资运送、伤员后撤都是他的活,只不过月中的时候日本人空袭昆明,西南运输处十几个大佬都挂了彩,蒋委员长点名让他回国坐镇物资抢运的事,现在缅甸这摊子的事都是由赵诚在管着。

“那就好!”听闻腊戌这边已经没了负担,萧毅肃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好个屁!”赵诚压根就没给老萧喘气的机会:“腊戌的伤兵是安全了,可是曼德勒还有三百多呢!物资的事也够呛,怒江以西各个仓库里至少还有上万吨物资等着往昆明转运。这一摊子咱们也顾不过来了,要不要给昆明去份电报,让他们安排专人在各个仓库里待命,只要看见有膏药旗,就立马放火。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在小日本手里!”

第六百四十五章 杜聿明的决定

赵诚因为滇缅公路大塞车而忧心不已的时候,后方其实已经在行动了。

云南行营急电边防总队,要求他们派出人手对滇缅公路潞西(即现在的芒市)至保山实施军管,利用一切手段扫清路障;保山至大理祥云段则由沿途驻军各部负责,维持秩序、清查奸细,龙云宣布,但凡有什么差池,负有直接责任的人员枪毙,负有领导责任的部队长一律军法从事。

守卫畹町至潞西的第36师是中央军,所以命令是由宋希濂下达的。老宋要求师长李志鹏和副师长闵季连务必亲力亲为、深入一线,不但要加强畹町的防务,还要抽调部队确保惠通桥的安全,但凡被日军冲到东岸,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去。

其实在命令下达之前,李志鹏就和张伟碰过头,两家分别派出巡逻队沿着公路巡视、疏导交通。但是由于从缅甸回国的人员车辆实在太多,弟兄们又缺乏经验,往往才疏通好东边、西边又堵住了,刚搞定前头塌方的问题、后面又有车辆生了交通事故,大家苦不堪言,巡逻队也从最初的一百多人6续增加到四百多,可是公路上依旧处于严重的便秘状态。

“北进之敌对龙陵一线压力极大,百姓草木皆兵,沿途仓库看守人员擅离职守者十有六七,局面实在难以控制……”张伟在电报里叫苦连天。

“不要强调理由,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赵诚的回电很不客气:“东线日军第56师团行军度极快,应做好腊戌近期内失守的准备。务必加大力度,安排人员在容易拥堵路段定人定岗维持秩序,于三日内恢复道路畅通。凡车辆因故障无法通行者,一律推下公路!凡不遵从指挥者,一律处决!凡趁乱滋事者,一律处决!对于家里在怒江以西的几个仓库,可酌情抢运,如腊戌战局难以收拾,可相机予以焚毁。”

塞车么,放在和平年代,派几个交警过去就能完事。可现在是战时,好好说话根本没人愿意听,只能采用些简单粗暴的手段。仓库的事原本也用不着赵诚操心,问题在于昆明派出的人手根本过不来,他赵大司令不管,恐怕都得成为日本人的战利品。

时间,往日里没事做时,一分钟都会显得无比漫长。可现在,最要命的莫过缺乏时间。

英国佬提供的窄轨小火车走走停停,新29师直到25日凌晨才赶细包。66军军部也是一个样子,躲空袭、应付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缅独份子,甚至还得架桥修路,路程只有新29师的一半,还有些卡车代步,结果两家几乎是同时进的镇子。

与新29师和第66军军部“郊游”似的场面不同,第6军那边可是急如星火。尽管公路沿线的大火一直没有熄灭,但56师团依旧起了进攻。

公路上有地雷,日军没有停下来等着工兵清场,而是选择了从被大火焚烧过的树林里绕道而行。树林里本来也埋着雷,可是头一天的大火不仅阻止了日军的进攻,同时也摧毁了之前豹子的劳动成果。尽管还有少数幸存者的在坚守岗位,但已经不足为据了。

战斗打响以后,甘丽初将手头有限的兵力做梯队布置,轮流阻击来犯之敌。他的目的很明确,不求能给日军带来多大伤亡,只盼着能拖慢56师团的进攻度就成。

战至4月25日傍晚,雷列姆守军的伤亡已经过四成,8门反坦克炮损失2门,4门六五山炮仅余1门。鉴于战局无可挽回,甘丽初只得下令朝东北方向。他亲率特务营开路,掩护伤兵走猛昆、经西保,然后东渡萨尔温江与景栋的93师会合;剩余的作战部队则给了参谋长林森木,由他带人在赖卡重新构筑防线。

按照战前制定的计划,林参谋长是要带人在棠吉一带与日军周旋的,可是56师团的行军度太快,队伍出不久就收到了棠吉失守的消息,他很想和日军再掰掰腕子,所以主动领了在赖卡打阻击的活。

第6军尽全力在雷列姆拖了56师团两天,2oo师在棠吉也被56师团第113联队第2大队拖住了两天。同样是25日的傍晚,2oo师才将城内守敌全部肃清。

杜聿明原打算让部队连夜向罗列姆攻击前进,与第6军前后夹击,给56师团以重创,彻底解决腊戌危局。但是谁都没想到,史迪威突然来了新指示,他命令部队攻克棠吉后立刻返回曼德勒,准备与日军会战。老杜大惊失色,一再去电远征军总部解释棠吉的重要性,但罗卓英和史迪威仍坚持要在曼德勒地区与日军决战,同时勒令第5军3个师立刻返回,不得迁延。

按照司令部传来的小道消息,说是英国佬那边又送来了“紧急军情”,亚历山大宣称西线日军33师团主力即将大举进犯,史迪威“这才”坚持要在曼德勒先解决掉第55师团和第18师团。

“缅甸完了!远征军完了!”杜聿明万念俱灰,他知道所谓曼德勒会战计划不过是罗卓英和史迪威在痴人说梦,部队这会西返曼德勒,无异于自寻死路。

“假如不立即下令撤退,就再也没有撤退的机会了,得给部队留点种子!”参谋长罗友伦劝道:“总部说的是让3个步兵师立即西返,这就意味着,装甲团、汽车团、工兵团和骑兵团可以由军部酌情使用。能保住一点是一点吧!”

杜聿明点点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装甲团、工兵团和骑兵团先撤,汽车团随军部一起行动,如果战局糜烂,好歹要把重炮团的家当带些回去。”

“重炮团库存的炮弹不多了,干脆也先走一部分吧!”罗友伦实在舍不得军里的大炮冒风险。

“成,那就先走两个连,军部野战医院的伤兵也跟一起着走!”杜聿明下定了决心:“也别等明天了,连夜就走!”

第5军动了,部队一分为二,军部率领步兵西返曼德勒,其余部队则悄然北上。与当初入缅参战时不同,队伍里没有人打趣说笑,也没有了力挽狂澜的豪情,只有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六百四十六章 腊戌危局1

27日凌晨,缅甸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

第6军军长甘丽初正在带着队伍撤往景栋,部队突围时的损失很大,不少重伤员都没能带出来,他很不甘心!一路上总盘算着,要集结部队给日本人一个好看。

第5军倒是没打败仗,可部队士气也很低落,弟兄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弃才收复的棠吉,这不等同于帮56师团恢复补给线吗?!

杜聿明本想着到各个师走一趟,给弟兄们鼓鼓劲,可是却被罗卓英一个电话召到了皎克西(镇),说是战区司令部准备开个会,好统一一下思想,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统一个逑的思想!老杜腹诽不已。自18日起,第5军就没舒坦过。2oo师和新22师被司令部像耍猴一样呼来喝去,而96师为了替主力争取时间,不得不和日军两个师团死顶。平满纳以北至梅克提拉之间几乎无险可守,部队只能依靠血肉之躯来应对日军的飞机、重炮,现在96师伤亡惨重,连288团团长凌则民都战死了,可罗卓英和史迪威居然还在做着清秋大梦。套用新24师赵师座的口头禅,真他妈是猪队友!

第66军军长张轸倒是没有牢骚,不是不想,而是忙的抽不出时间来。甘丽初从雷列姆突围前就给他过一份告急电报,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虽然暂55师那帮熊孩子不是个玩意,可兄弟我真是尽力了,接下来的战斗,你老哥自求多福吧!划分防区、勘察地形、构筑工事、分弹药,张轸忙了个臭死。

新29师师长马维骥也是一个样子,他知道部队的战斗力真心不怎么样。按照入缅之前的布置,新29师和新22师、新38师都是来打酱油的角色,现在居然得守着十万弟兄退路,肩上的压力不可谓不重。85团守卫细包,86团以1营、2营分别占领曼里和腊戌南方9o多公里处的要地孟崖,87团主力守备南兰。有鉴于细包要守卫的地方太大,马维骥把86团第3营和87团第2营全抽归师部指挥,用作师部的机动力量。

新29师承担了绝大部分的任务,军部直属队就轻松了很多。军长张轸把特务营、搜索营、战防炮营、工兵营,准备作为机动预备队来使用。

部队新兵多、装备差,几乎没有什么堪用的火炮,坦白的说,细包肯定守不住。张轸盘算再三,给远征军总部打了报告,要求上峰委任自己的参谋长张勋亭兼职腊戌警备司令,毕竟腊戌是全军的后路,没有自己人看着,实在是放心不下。

总部的动作很快,只半个钟头的功夫,任命就下来了。之前新28师借给赵诚的那两个营自然要收归警备司令部指挥,新38师那个营也是一个待遇。可怜老赵又是送枪炮又是送补给,结果什么好处都没剩下。

当然,总部也没把事情做绝,鉴于后勤上运力紧张,临时配给新29师的车队被划至赵诚麾下,龙季胜的独立团也没动,继续承担着滇缅公路缅甸段保卫任务。

大战在即,闲杂人等留下来只会添乱。林蔚从曼德勒回加急电报,要求立即疏散国府驻腊戌的办公机构及非战斗人员。

消息传开,滇缅公路沿线的秩序更乱了。赵诚依旧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把从曼德勒抢运回来的航空汽油送往龙陵,再将罐头厂生产的新产品弄到曼德勒去。除此之外就是督促兵工厂加紧地雷的生产,从雷列姆反馈的情况来看,地雷搭配汽油一起使用的效果极好,封锁道路时甚至比重机枪还要好。腊戌有的是汽油,如果地雷能多一些,日军就得拿人命来铺平道路……

整整一个白天,在第6军顽强阻击下,日军车队都被堵在了赖卡以西。他们用四百条人命,又为66军守卫细包争取了15个钟头的备战时间。

不过这些官兵的血没有白流,就在林木森领着人在南曲依与日军血战的时候,赵诚让人在细包外围用地雷又敷设了两道封锁线。

根据第6军回的情报,第56师团拥有近百辆坦克装甲车,其中水分肯定不少,但是日军装甲实力强悍是不争的事实。为此,雷场里埋设的反坦克地雷数量极多,还有近百颗随机埋在了通往南曲依的公路上。用句时髦话说,这叫阵地战与游击战相互结合。

除去敷设雷场,赵诚还为细包守军提供了一批武器给养。新29师是民国28年成立的队伍,老底子是康泽的别动队和军政部第16补充兵训练处补充团,算是正牌的黄埔系。但因为老康和太子爷(蒋经国)在争夺三青团领导权时结下了梁子,部队受到池鱼之祸,领取装备时总是碰到这样的刁难,时至今日,不少新兵还空着手。

尽管赵诚对张轸违约要回三个营指挥权的事非常不爽,但考虑到这些部队都是在为防御腊戌服务的,心里倒也好受不少。正巧独立团换下来的那些国械都堆在仓库,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都送了过去。

时间飞逝,腊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赵诚强压着心底的不安,调动部队努力维持着滇缅公路的秩序。所幸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按照国内来的情况看,畹町至潞西的交通已经勉强恢复通行,而潞西至保山段已经回到了战前的状态,人流、车流正在缓慢的挪动,虽然度有限,但是毕竟在前运动。

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为了能保持公路沿线的畅通,部队把近百辆汽车推下了公路,被枪决的行人、司机更是多达四十余人。大后方谋生不易,几乎每一辆卡车都承载着几个甚至几十个家庭的希望,天知道36师和边防总队给自己惹下了多大的篓子!

顾不得喽!只要能让滇缅公路恢复畅通,什么都顾不得喽!赵诚默默念叨着。

不过该有补救措施还是要有的,逃难的人群中有不少老人孩子,长途跋涉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是闯鬼门关。赵诚给张伟又了一封电报,内容很简单,在公路沿线架设粥棚,好歹帮这些难民一把!

第六百四十七章 腊戌危局2

28日中午,林蔚突然带着随从乘卡车回到了腊戌。

“谈崩了?”看到林蔚的脸色异常难看,赵诚没有兜圈子,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罗司令和史迪威仍然坚持要在曼德勒与日军决战,怎么劝都没用。我向军委打了报告,准备带人会滇西组织对泰国方面的防御,马上就走。”林蔚面色阴沉的答道。

赵诚大吃一惊,林蔚这是要和罗卓英彻底翻脸的节奏?!他连忙问:“怎么会这样?重庆那边就没有什么指示吗?”

“26日委员长就给罗司令去过一封电报,说是应以保住腊戌为先,尽可能求歼灭东线来敌。万一腊戌守不住,则第5军和第66军应以密支那为后方,第6军应以景栋为后方。可是史迪威不甘心把缅甸在自己手上丢掉,坚持要进行曼德勒会战。罗司令就是美国佬的应声虫,非要断章取义,准备以“万一”的局面为底线。他那话怎么说来着,委座指示,最差能保住八莫、密支那一线就成,那么在曼德勒有何不可?!”林蔚越说越激动:“用4个师来吃掉日军两个师团,亏他们也敢做这个梦!”

“那下一步怎么个安排,我是说,腊戌这头?”赵诚眯着眼睛问。

“尽可能的守住腊戌,万一局势糜烂,也要确保密支那无恙!第5军可是军委会手上不多的几个攻击军之一,真要断送在缅甸,大后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保住腊戌,为南边的几万弟兄守住回家的路。再有就是往南边多输送一些给养,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万一56师团拿下腊戌,曼德勒那边的后勤供应可就断了,别没被人家打趴下,反而饿趴下了。”林蔚想了想又说道:“注意和杜聿明保持联系,一但细包危急,就让他派部队回防。我回滇西后也会尽量协调援军入缅,争取能少损失点人马。”

生死存亡之际,总部居然还在耍心眼,赵诚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吃过午饭,林蔚带着参谋团走了。赵诚没有多作犹豫,带人奔了兵工厂,还是那句老话,越是危急又要多抓点实力在手上。先前改造的几辆土造装甲车全归了装甲团那边,现在看来,还应该弄几辆让自己人看着。

如果说东川那边改造的装甲车是1o版本,那么腊戌这边的产品就是2o版本。

同样是对三吨福特进行改造,东川造不过是在车体四周焊上钢板,驾驶室配备一挺捷克式,后车厢内配备一挺点五零机枪完事。这种配备,必须多车集团作战,或是要有一票步兵跟着护驾。

而腊戌造讲究各自为战,副驾驶位置控制一挺捷克式,车厢内的步兵则装备一挺点五零、三挺捷克式和三支冲锋枪,火力密度比东川造高出一倍多,对付步兵时比碉堡都好使。

5辆?不,弄15辆可能会更妥当些。仗越打越大,赵诚也越的惜命了,尽管有大批油料等着运回国内,他还是决定从车队里再多抽些卡车来腊戌待命。话怎么说来着,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

29日,日军56师团先头乘卡车百余辆抵达腊戌以南18o公里的孔海坪,3o日中午12时便在细包南面的孟崖与新29师86团2营遭遇附。

交火不久,战线便动摇了,军官们竭尽全力维持着战壕里的秩序,可是面对日军炮火轰击,那些新兵连枪都拿不稳,老兵们倒是想拼一拼,但武器差、弹药缺,面对四五倍于己的敌人,所谓抵抗,很快就成了是绝望中的挣扎。战至下午2时,部队被日军击溃!

日军虽然拿下了阵地后,依旧在孟崖呆到晚上七点才继续乘车向北前进。公路上的雷场里不仅有反坦克雷、反步兵雷和插满竹签的陷阱,还有碎铁片和鹅卵石之类的西贝货,在这种环境下排雷,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耐心和大把的时间。

朝雷区里扔手雷和燃烧瓶、让装甲车顶着原木开道,短短几个小时,日军损失的人手甚至比进攻孟崖时的伤亡还多。最后他们不得不选择了放弃,从十几公里外的一条小路绕开了雷场。

3o日上午,日军先头部队抵达细包外围,欢迎他们的依旧是一长串电控地雷。

不过因为一路上屡屡被炸,日本人把车与车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开。第6军的工兵一忍再忍,才凑足回本的目标,一阵颇为壮观的爆炸过后,仅有三辆汽车和两辆装甲车中招。

看到守军“早有准备”,日军立即停下脚步,沿公路两侧挖掘战壕、构筑工事。作为报复,炮击是自然不会少。九二步兵炮、山炮、野炮、迫击炮,守军阵地打的尘土飞扬。

新29师师长马维骥没有猫在后方指挥部坐等汇报,作为黄埔二期出身的军官,66军3个师长里就属他的资格最老。自北伐那会起,马维骥就习惯于靠前指挥、干一些出格的事情,比如在二线阵地里观察着对手的虚实。

之前第6军军长甘丽初说过,东线日军拥有坦克装甲车百余辆,他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底下人在夸大其词、推卸责任,还是真有这么回事。万一情况属实,光靠师战防炮营肯定顶不住,得赶快把军部直属的战防炮调上来。

透过从英国人那边弄来的炮队镜,马维骥痛苦的现,光是日军前锋里就有坦克装甲车近3o辆,再算上这一路上被各部队收拾掉的,实力远过师团直属装甲中队。这只能有一个解释,第6军的人没说瞎话!

“师座,87团陈海泉来电,86团2营部分突围人员刚刚抵达南兰。这些弟兄半道上曾经伏击过日军一辆掉队的装甲车,还缴获了几份文件、一本日记本和一张军用地图。现在已经能够确认东线的日军为56师团主力,该师团下属的步兵第113、146、148联队、野炮兵56联队、搜索第56联队都在,此外还有战车第14联队和第61汽车大队配合他们作战。”85团团长李寅星悄声说道。

“把情况立即送到军部去,你亲自去。”马维骥又补充了一句:“消息别让弟兄们知道,部队新兵太多,要是告诉大家方面有日军一整个师团,恐怕队伍马上就得乱。”

第六百四十八章 腊戌危局3

细包的守军不算少,五个步兵营、两个反坦克炮营,再加上66军军部和新29师师部的直属队,总兵力有四千人。在外人看来,实力还算不错。

可这也要看跟谁比,对面第56师团主力尽在,更重要的是,人家还加强了航空兵、装甲兵和汽车部队。相较之下,66军这点力量根本拿不上台面。

3o日下午5时,第56师团各部集结完毕,从细包镇外的高地向南看去,仿若一大片蝗虫在蠕动。装甲车和汽车的数量也极多,动机轰然作响,纵使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也禁不住头皮麻。

“各部注意观察,随时做好防炮准备。”马维骥做好了死战的准备,部队新兵多、训练不足,战斗力很弱,而细包一带地势又不占优,除去把命赌上,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办法。

军长张轸那边刚收到总部的电报,说是罗卓英总算下令放弃了曼德勒会战计划,还从前线调集部队向北增援。第一波援军将在两天以后到达,新28师很荣幸的承担了这一任务,然后是新22师的人马。至于战斗力最强的第5军,他们的入缅时负责开道,现在又得交替掩护部队北撤。

两天哪!接完电话以后,马维骥仰天长叹,就队伍这么个状况,顶上一天都费劲!坚守两天,恐怕把部队打光都够呛。

“师座,军部来电,腊戌那边有两个营的援兵今天夜里就能赶过来。”85团团长李寅星一脸喜色的汇报道:“此外还会有一次空中支援!”

“空中支援?可拉倒吧!”马维骥似乎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也难怪他会有这种反应,缅甸开战以来,英军的飞机或毁或逃,压根不愿意和日本人照面。也就陈纳德的航空志愿队还算有种,时不时会和日军拼上一家伙,不过因为实力有限,他们都是在机场周边转转,显示个存在罢了。

“要不咱们也试试?!能来,就是我们师赚到了;如果不来,权当是在陪傻子逗闷子!”李寅星劝道。

马维骥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对面的日军阵地,看样子人家根本没有在野外过夜的打算,他沉默了一会:“给军部打电话,如果有空中支援,现在就要!这会狗日的都凑在一块,飞虎队那帮家伙应该不会浪费弹药。”

很快,战斗开始了。日军把炮兵一分为二,一半力量用于压制战壕里的守军,剩下的都在轰击通往镇内的公路。用炮弹排雷,一向扣扣索索的日本人下了血本。如果是在中国战场,他们肯定会抓一大票老百姓来趟雷,可现在是在缅甸,这帮孙子还得装出好人的模样。其实趟雷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招数,雷场里那些反坦克雷和电控雷压根不是靠人就能踩响的,所以用炮弹开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公路上雷场一共才二百米长,十几门大炮盯着轰,肯定撑不了多久。马维骥站在指挥所里,透过窗口观察着阵地上动静,眉头越皱越紧。细包以西多是平原和森林,压根无险可守,雷场是部队最重要的屏障。可以想象,一但日军打通道路,手下那帮没见过大世面的家伙肯定会出现动摇,在火力压制下直接掉头跑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让师部特务营准备,只要有人敢动摇军心或是逃跑,立刻予以枪绝。”马维骥命令道:“反坦克炮那边也去知会一声,别窝在一块,要做好隐蔽、梯队布置,等对面的坦克装甲车逼到二百米以内才准开火。”

炮击还在继续,从落弹的密度上看,第56师团除去自身装备的山野炮外,至少还有一个野炮大队配属他们作战。

“师座,前沿报告,对面的工兵摸上来了。看样子,他们是准备清理剩下的地雷。”副官说道。

“让掷弹筒开火,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干活。”马维骥头也没回的吩咐道:“密切注意对面坦克的动向,一但开始进攻,就让工兵在镇子入口那边把电控地雷准备好。”

还没等副官转身离去,雷场里突然爆出一连串巨响,霎时间,烈焰浓烟腾起足有十几米高。

“最大的那颗燃烧弹完了!”指挥所里一个参谋小声的嘀咕道:“一卡车汽油啊,可惜喽!”

“师座,外头的雷场已经拖住日本人大半天,不错啦!要不您回镇子里坐镇,这边有我盯着就行。”李寅星倒是挺坦然,他知道师里的家底,如果不是腊戌那边的赵司令帮衬,光凭新29师根本玩不起什么地雷和燃烧弹,要是能凑出这份闲钱,自己铁定会拿去买猪肉给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

“也好,炮击已经持续了四十分钟,估计鬼子也快动了。我去后头看着预备队,野战不成,咱们就和他们打巷战。”马维骥一把抓起桌上的钢盔扣在了头上,突然自嘲似的笑道:“临了又叫那帮开飞机的涮了,认命吧老弟!”

新29师压根就没受过反坦克作战的训练,不是军官们偷懒,那是因为弟兄们就没有接触这些洋玩意的机会。全师自师长以下,近距离观察过坦克的,连半成都没有,能亲自摸一把的,恐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反坦克营那帮家伙号称是专业人士,可军衔高一些的人都知道,他们也是假把式。苏联顾问上课时用的是木头搭成的家伙,模拟坦克行进时是让几个身强 力壮的兵在前头拖着木头架子跑,度还不能太快,否则会把东西给弄散喽。

就这么个训练水平,要应对近百辆坦克装甲车的冲击,着实让人看不到什么希望……

马维骥离开前线指挥所不久,日军山野炮的炮击就停止了。有可能埋着地雷的地方被炮弹仔细犁了一遍,公路是关照的重点,炮击过后还有工兵做清理。85团的掷弹筒手本想给日本工兵贴点恶心,结果才堪堪打了几轮,就被对面的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逮了个正着。

“把手榴弹捆好,燃烧瓶也被落下!”一线战壕里,连排长们做着最后的动员:“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日本的坦克装甲车越逼越近,可耳朵尖的官兵却从轧轧的履带声中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日本人的飞机来了!”阵地上有老兵惨笑道:“对付咱们师这点人手,坦克飞机一起上,至于吗!”

第六百四十九章 腊戌危局4

尽管战斗还在继续,新29师阵地上的欢呼声却直冲云霄。

“是我们的飞机,真是我们自己的飞机!”85团团长李寅星也是大喜过望。打淞沪会战时起,空军那点家底越打越薄,能用于支援地面部队作战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居然能有12架为自己的队伍扛活,说是祖坟冒烟也不为过。

有九辆坦克被击中,横七竖八的残骸就躺在公路上,好认的很;炮兵阵地那边的战果不详,但是从炮弹殉爆时冒出的浓烟上判断,应该不会少于一个中队;最妙的是鬼子步兵那边,被飞机轮流扫射后被抬着走的就大几十号。

这仗有的打!虽然飞机扔下来的炸弹“不大”,但所有人都像是被打了一支强心针,阵地上的士气顿时被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就连最胆小的家伙都悄悄从战壕里探出脑袋看西洋景。

没过多一会,天空中又远远传来“嗡嗡嗡”的飞机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声音。日军阵地上顿时警报声大作,“呜呜呜”的动静像是有人捂着嘴在哭。

人可以寻个弹坑猫着,再不济往路边的林子一钻也行,可是坦克大炮却不是那么容易躲藏的,还有四百多辆汽车,头围相连、一辆挨着一辆,沿着公路排出去足有七八里远,漫说是跑路、光是调个头就得大半天。日军那头人嘶马叫,彻底乱了套!

“别看了,快特么隐蔽,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哪!”一个老兵突然喊了一嗓子。阵地上的人这才缓过神来,这话不假,自家的飞机已经来过了,把人家揍的这么惨,要是没有报复才是怪事。很快,85团的官兵也有样学样,拼命朝着能躲炸弹的地方跑去。

“老天爷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如来佛祖保佑……孙悟空保佑”飞机越飞越近,阵地上五花八门的祈祷声也越来越响。

“咻,咻,咻!”炸弹脱离束缚后开始了最后的自由落体之旅。隔着一片曾经的雷区,双方官兵都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轰,轰,轰!”所有人的心脏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

谜底揭晓,日军那边二次中得大奖。四架p4o朝着日军坦克装甲车的集结地丢下了八枚五百磅炸弹,威力大、落点集中,虽然看不真切,想来五六辆坦克是不会少的。

不过战斗机编队没有见好就收,他们在车队那头又快活了一把。长长车队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靶子,甚至不用怎么瞄准,顺着公路一个俯冲扫射就能干掉好长一溜,如果碰巧遇上弹药车或是装运油料的卡车,战果还能加倍,火光和爆炸声中,飞行员们玩的不亦乐乎。

接连两轮空袭,第56师团那边被彻底打乱了阵脚。没人知道会不会有第3轮飞机来捣乱,布设防空阵地、疏散车队、救护伤兵、清理道路,直到天黑日军那头都没能缓过劲来,进攻的事自然也是无从提起……

晚上八点,一份相对翔实的作战报告被下到了远征军各个军部、师部:据不完全统计,本日,在我空军、6军的联合打击下,日军在细包外围损失坦克17辆、装甲车9辆、山野炮6门,另卡车4o余辆(内含油车、弹药车多辆),步兵伤亡人数不详,初步判断过两个中队!

看完报告,杜聿明感慨万千。他本想着能在缅甸好好打上一仗,可战局的展却让他伤透了心,英国人背信弃义、美国人瞎指挥、罗卓英一门心思的想要和英美盟邦拉关系,把好端端的局面硬是糟蹋的干干净净。

现在曼德勒一线的部队已经陷入困境,日军第18、第33、第55师团轮流向北动着攻击,迫使第6军不得不两线作战。新22师、96师面对日军两个师团的主力,想打打不赢、想走走不掉;划归第6军指挥的新38师则要单独面对日军33师团主力,在英国人稳住阵脚进行反攻之前,北撤、东进都是力有不逮。唯一的机动力量是2oo师,但是他们缺乏机动力量,根本没办法按照原计划追上56师团进行决战,而且就目前这个状况,即使追上了也打不赢。

数来数去,总部手里能动用的牌只有一张,就是在固守曼德勒的新28师,不过这张牌委实小了些,部队顶多能对付日军两个大队的兵力,敌人再多一些的话,恐怕部队也是崩溃的命。

得想个破局的法子!杜聿明盯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报告,军座,西线出事了。” 参谋处长罗友伦面色铁青的从外面跑进了作战室,因为过于愤怒,拿着抄报纸的手一直抖个不停:“英国佬又他妈偷偷跑了!新24师的赵司令从腊戌来急电,说是他派去给西线新38师送给养的车队现英军又异动,便偷偷跟了上去,结果现英国人在葛礼瓦ka1ea又称加里瓦抛弃所有车辆和重武器后,西渡钦敦江去印度了。”

“立刻给孙立人那边电报,问他们那边的英国联络官有什么反应。”杜聿明“噌”的站起身来,因为动作过大,还不小心碰翻了面前的茶杯。

“问过了,廖师长说几个英军联络官的都在,他们应该不知情。” 罗友伦回答道:“派到我们军的联络官也是一样,看样子都是被英军指挥部放弃了。”

“给96师余韶下令,立刻抽调两个营北上腊戌,让汽车团派4o辆卡车配合他们行动。要快,限23点之前出,连夜就走。另外让野战医院把不能随军行动的重伤号也集中一下,从汽车团抽15辆卡车送回国。”杜聿明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很快,英军跑路的消息不胫而走,从曼德勒到保山,甚至远在重庆的蒋介石都被英国人的背信弃义吓了一跳。远征军的中国将领们自然是愤怒无比,破口大骂英国人无耻的比比皆是,问候英军高层家中女性的也不在少数。但是美国人的表现却有“涵养”的多,底层军官不过一句“shit”而已,校官们多是嘟囔着“不可思议”,唯有史迪威暴躁的像头公牛,他早就知道英国人在筹划跑路的事,只是没想到亚历山大会接二连三的欺骗自己这个“西方盟友”!

第六百五十章 腊戌危局5(发洋财与将军的决断)

赵诚虽然人在腊戌,但是对西线的局势却了如指掌,尤其是英缅军队的动向,情况比史迪威和罗卓英知道的都要翔实些。这倒也没什么奇怪之处,自仁英军安羌战斗突围时起,平九天他们就一直跟在第七装甲旅后头,每日三次的例行电报,从来没有疏漏过。

英军主力占领亲敦江上的主要渡口吉灵庙(ka1emyo)以后,平九天立刻判断英国佬即将西逃印度,为此,他特地向赵诚要了一个侦察连的援兵。几万人马猬集在一个渡口,还有那么多装备,要是都过完,恐怕得等到端午节,老平铁了心要弄点外快。

英军后卫部队忙着破坏装备时,平九天带着人动手了,鸡脖子、歪把子、掷弹筒、三八大盖轮流开火,把渡口周边闹的鸡飞狗跳。

一直有情报说,日军第33师团正在北上,准备在葛礼瓦一线吃掉英缅军残部,为防止不测,亚历山大甚至还特意在南面通往渡口的道路上放了一个印度旅打阻击。平九天这一闹腾,顿时把英国人吓的心惊肉跳。靠着皮鞭维持起来的那点秩序顿时烟消云散,所有人都拼命朝渡口冲去,生怕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船。

硝烟散尽,弟兄们满载而归,34辆m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9门25磅野炮、12辆拖车外加71辆装着物资的卡车尽数姓了赵。话说这捡洋落也是技术说。侦察连那帮小子在东川时都用履带拖拉机练过手,来缅甸后又强化了开车的手艺,这才能凑齐足够的司机。换成其他队伍,恐怕只能看着一地的宝贝干瞪眼!

美中不足的炮弹有些少,因为听说日军33师团意图北上袭击渡口,英国炮兵们一直在朝南边的公路上盲射。等弟兄们动手时,炮弹拢共就剩下五卡车不到,用英国佬的标准来看,大约也算是弹尽粮绝了,不过对于中**队而言,依旧能够应付一场大战役。

“码头周边英军所遗坦克装甲车8o余辆、汽车2ooo余、火炮4o余门,我部取用后,用燃烧瓶对大部分车辆进行了破坏。”平九天在给腊戌的电报里,不无惋惜的感叹道:“如果之前能准备的充分一些,战果肯定会增加很多。”

有毛不算秃,天生这些都是英国佬的家当,丟了也就丢了,犯不着心疼。赵诚颇为满意今天的收获,细包那头家里航空队打的不错,傍晚又有这笔横财进账,端的是财源广进。只可惜不知道车队能不能按时回到腊戌,特别是那些坦克,因为缺乏拖车,只能履带行军,这对动机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前线败局已定,坚持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远征军总部对部分后勤单位先行下达了撤退令。罗卓英倒是没有亏待自己,他派人征用了一列火车作为司令部的临时办公场所,大有一言不合、拔腿就走的架势。

**里根本守不住秘密,总部的火车才弄到手,远征军即将回国的消息就传遍了各个部队。最先动起来的是总部直属队,罗司令的“专列”有13节,当官的要坐、美国佬要坐、英国佬要坐、长官的亲信们要坐,扳着指头一数就知道,压根不会有大头兵的位置。

稍微有经验的官兵都知道,**压根就不会撤退,打淞沪会战时起,每次撤退都会变成溃退,然后就是各自逃命。大官跑掉以后,其他能不能全下一条性命来,那得看个人身上的家当,要有粮、要有弹药、要有双好鞋,这是跑路时最基本的条件。各部队纷纷派出人手,搜罗车辆、筹措物资,胆大的家伙还盯上了英国人的军需仓库。老百姓的商店倒是没人去骚扰,一来军纪严厉的很,宪兵动不动就会杀人立威;二来么,这是国外,丢不起那个人。

第五军那边也在做准备,重伤员坐着卡车出后,轻伤员也被医院组织起来向北疏散。虽然辛苦,却没有人抱怨,每个人背包里都有点药品和十个罐头,要是放在国内,能弄点干饼带着就是大伙的造化,况且军部还特意调来两辆卡车帮着运送辎重,就现在这个局势,委实不易。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思量,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底下人在为自己身家性命担忧的时候,第五军一干大佬已经齐聚在漂贝的司令部里,无他,讨论部队的出路。

“游击支队向军部靠拢,新22师和96师交替掩护后退,各部做好撤退回国的准备!”杜聿明说话时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通知孙立人,让他那边也机灵点,瞅准时机向曼德勒靠拢,别落了单,咱们军得对付日军三个师团,只要出岔子就是自寻死路!”

“什么时候走?” 新兵训练处处长黄翔问道:“再有就是后勤上现在还有多少物资?缅甸人和我们可不对付,闹不好部队一路上连口吃的都买不到,不准备齐全可是要出事的。”

副军长刘嘉树扫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说:“大米够吃一个礼拜,罐头划到每个弟兄头上有6听,步机枪子弹还有两个半基数、冲锋枪子弹3个基数、各营属迫击炮炮弹一个半基数,重炮团那边的炮弹缺口大一些,每门炮不过一个基数多一点。”

“刚才腊戌那边又送来6车罐头、6车子弹和两车地雷,后勤上正在安排人接收,所以罐头储备应该是八个。”参谋处长罗友伦补充道:“麻烦的是运输车辆,除去临时配给各个师的和运送人员北上的,军部手里拢共只掌握着27辆卡车。家当这么多,怕是一下子装不完。”

“清理不必要的杂物,车上只装粮食和弹药。”杜聿明咬着牙命令道:“每辆卡车后头都给我挂门大炮,这是咱们军的命根子,不能出意外,高炮和战防炮用马拉,一门都不能少,哪怕是抬、也要给我抬回云南去。”

“呃,军座!要不咱们跟腊戌那边商量一下,让他们匀几辆车下来?”罗友伦试探着问道。

杜聿明点点头:“也好,反正欠的人情多了,再张一次口也无所谓。以我的名义给腊戌那边报,借人、借车!”

第六百五十一章 腊戌危局6

想借卡车,没问题!赵诚豪爽的一塌糊涂,除去7辆车得用于从英军仓库拖坦克配件和配套弹药外,剩下的都可以交由第五军使用。

不过赵诚也提出了要求,借坦克车组、借炮兵。他的算盘打的很清楚,如果平九天他们能够及时赶到,那就能用自家的装备打仗了。斯图亚特坦克全重127吨,配备的武器为1门37毫米火炮和5挺762口径机枪;T-26坦克重1o5吨,配备的武器为1门45毫米火炮和2挺762机枪,孰强孰弱、不问自明!更重要的是,T-26坦克是第5军的命根子,使用时掣肘太多,保不齐他们会因为保全坦克而做出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来。

是夜,东路和中路的日军均没有动进攻,只有西线第33师团派出的迂回部队和英军小有交火。倒不是33师团那边不想打,而是英国佬忙着去印度吃咖喱,压根“没兴趣”留下来拼命。

远征军各部没有浪费这难得的好时光,疏散伤员、运送补给、休整工事。赵诚还偷偷干了件大家想做而又没敢做的事,派人“接收”了英军的一座大型补给仓库。

平九天的战术让他深受启,十来个穿着鬼子军装的弟兄成功“杀至”腊戌城下,一通乱枪就把守卫仓库的印度兵和缅甸土兵吓的屁滚尿流,带队的英国官也没好到哪去,眨眼间就竖起了白旗。正当大家盘算着要不要抓英国佬当俘虏时,戏剧性的一幕生了,上百个操着各种家伙式的缅独份子从各个角落里蜂拥而出,火枪、粪叉、缅刀,分分钟把英国人剁的七零八落。

英国佬很缺德,被分尸后的形象也很恶心,可弟兄们没有坐视不管。枪毙掉那些杀人凶手后,赵诚下令,立即接管仓库、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再有就是抄家,把那些缅独份子的家当全部充公。

仓库区很大,被装、武器,还有部队急缺的英制口径弹药,几辆福特卡车忙的不歇火,成吨成吨的往独立团的驻地里拉。弟兄们自然是笑的眉不见眼,英式单兵背包、双层防蚊吊床、英式装具、英式军装,连裤衩都是英军制式的。原先部队的布伦式机枪只装备到排,现在每个班都有,甚至还给副射手们配了转轮手枪作为自卫武器,这份阔绰,**里恐怕只有新24师能够相提并论。

抄家的结果也还不错,虽然缅独份子家里多半没有什么细软,但是部队弄到了二十来匹马和十来头牛,还在作为据点的寺庙里搜到几张日本军用地图。日本人的工作态度真是没话说,如同在中国时一般,地图上水源、小路、英军的仓库,全都标记的清清楚楚,甚至比英国佬提供的地图都要详细。赵诚没有客气,把这些战利品全部归到自己名下,至于英国人那边,他只移送了几十具缅独份子的尸,作为“接收仓库”行动的解释。

缅甸已经陷入混乱,腊戌的英国佬中知道撤退计划的人寥寥无几,英缅军从葛礼瓦西撤印度的事情一传开,上到政府官员、下到印度来的移民,都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做着逃往印度的准备,压根没有人来和赵诚打笔墨官司。大约是怕远征军趁机敲竹杠,腊戌市政官员还特意送来五千缅甸卢比作为奖金,算是了结了这桩“公案”。

天亮以后,日军在各条战线几乎同时动了攻击。

细包方向,日军航空兵率先出手,12架轰炸机把镇子内外炸的稀烂。得亏66军军长张轸一直都在提防着日本人进行报复,部队不是在战壕里值守,就是在镇外小树林里猫着。不少弟兄都叫蚊虫扰的一夜没睡,牢骚自然是不会少的。等炸弹落下以后,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嘴。

飞机轰炸的同时,配属给56师团的炮兵也开始了排雷工作。天亮之前,守军对雷场做过一番修补,埋下的地雷并不多,但是各种用来充数的瓶瓶罐罐却能装满一卡车。日军不敢大意,为尽快抢通道路,只得寄希于分段炮击的战术。可惜今天排雷的“成效”远不如头一天来的壮观。炮弹落地之后,殉爆的地雷,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鉴于坦克和装甲车损失惨重,道路畅通之后,步兵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进攻的主力。小部队佯攻、火力试探、多点渗透,战术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把细包守军折腾的够呛。

值得庆幸的是,接连两天被炮火洗礼,新兵们成长的很快。在那些菜鸟眼里,子弹远没有炮弹可怕,一个个打的有模有样。虽然闭着眼睛放枪的也大有人在,可是师部预想当中的逃兵潮却没有出现,这叫师长马维骥大呼侥幸……

中路的日军有两个师团,进攻时的场面却没有东线那么大。与先前死板教条的战术不同,第5军也学会了阵地战和运动战结合,还把地雷埋的哪哪都是。鉴于主力北撤需要时间,新22师和96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层层设防,尽管每个点的防御力度都不甚大,但是日军走不多远就得停下来打上一家伙,这让18师团和55师团颇有种重拳打棉花包的感觉。

西线的新38师倒是没有遇到多少麻烦,人家第33师团压根就没兴趣停下来对付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一门心思在盯着英国人屁股后头追击。

孙立人压根就没有跳出来充大头的打算,英国佬不仗义,他也懒得让弟兄们多添什么伤亡。各部交替掩护、闷头赶路,争取早点与主力会合,至于掩护英军主力北撤的任务,不是有印度兵在忙活么,再说了,日本人西去的路上还有条钦敦江横着,与其为英国老爷们操心,不如好好盘算一下怎么早点回家。

东路的战况在掌控之中、中路的局面也没有恶化、西线更是用不着操心,似乎战局没有糜烂到不可收拾的状态,这让远征军总部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史迪威依旧本着一张脸,罗卓英那头却笑容依旧。正当大家猜测午饭有没有什么意外惊喜时,景栋方向的93师突然来告急电报。

自4月中旬与泰**队数次小规模交火以后,泰缅边境倒还平稳。今天上午,泰军突然从分东南北三面向景栋东猛攻,据前线汇报,当面敌军包括泰国第1师、第3师、战象团,另空军、骑兵、炮兵各一部。除此之外,前沿部队还现有大批日军在泰军战线后方督战,具体数量和番号。不详!

第六百五十二章 腊戌危局7

泰缅边境开打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但是泰国人选择这么个时候动手,还是让远征军总部慌了手脚。

罗卓英给第6军军长甘丽初的命令很简单,死守,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坚决阻止泰日联军经景栋北上滇西或是西援腊戌。

这道命令比笑话强不了多少。景栋守军除去93师外,还有第6军军部千余人,如果只是应付一下泰国人,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现在是泰军身后有日本人在撑腰,如果兵力过两个大队,整个防线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就算甘丽初把自己填进去都没用!

东线这回是彻底完蛋了,或许三五天之后滇缅公路就会被截断,失去补给,远征军在缅甸只有被人宰割的份。一时间曼德勒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城内不少无人值守的商店都被打劫一空,连英军仓库附近都有人在转悠。

大家正在惴惴不安之际,罗卓英突然下令要将指挥部搬到专列上去办公,还要求南面的新22师和96师加大阻敌力度,尽量为大部队北撤赢得时间。

在专列上办公?消息一出,连远在保山组织边境防务的林蔚都被吓了一条。对于现在这么个局面而言,罗卓英的举动无疑会让部队阵脚大乱,即使再没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会判断出总部这是在为逃命做准备,而且是甩下部队独自逃命。

那可是异国他乡、那可是近十万**精锐,真要是出事,远征军上上下下谁都没法跟国内民众交代。林蔚没有浪费口水和罗卓英他们打官司,一道加急电文直接到了腊戌,言辞恳切,不求能取得什么战果,只希望守军务必坚持到新28师等部抵达,为大后方坚持抗战保留一份元气……

赵诚匆匆看完电文就把抄报纸扔到了火堆里。景栋危急,细包那边的局面也在急转直下。日军抢通道路后,很快便在毒气弹的帮助下击溃了新29师的防线。据66军军部来的消息称,细包守军已经被日军分包围,连师长马维骥都带着卫队和日军打起了巷战。为接应新29师师部突出重围,第66军军长张轸把手头能调用的部队全派了上去,自己身边只有几个参谋和文书承担着警卫的任务。

新28师离细包还有5o多公里,日军轰炸的厉害,火车走走停停,估计傍晚前能到就不错了。倒是96师的两个营行动迅,他们乘着卡车星夜北上,这会离细包不过一个钟头的路程。

两个营,委实不算多,如果去送到细包去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赵诚思量再三,还是给腊戌警备司令张勋亭挂了电话,让他从警戒腊戌河的两个营当中抽出一半交由张轸,作为66军军部的警卫力量,然后从独立抽调三个步兵连另两个T-26坦克连南下作为补充。

张勋亭自然是千肯万肯的,他是腊戌警备司令不假,可更是66军的参谋长,听说前线危急,这会在警备司令部里急得团团转。接到电话之后,老张立即给前线下了命令,抽调部队、跑步增援腊戌,如果救不出马维骥,好歹得把军长张轸安全带回腊戌,要知道,不管是66军亦或者远征军,都承担不起一个军长战死或是被俘的后果。

前线的战事越激烈。南线,日军第18师团、第55师团交替向北攻击,与新22师和96师死死粘在一起,不徐不慢的从第5军身上放着血;景栋方向,见到泰军连续两轮攻击都被第93师瓦解之后,日军随即加入了战斗,据前沿部队判断,日本人的兵力至少在一个联队之上。细包一线的战斗最为残酷,新29师在镇内部队已经伤亡过半,即使把尚能作战的轻伤员都算上,兵力依旧只有千余人。虽然有军部直属队在外围策应,但是马维骥依旧无法带领部队突出重围。

时间,援兵!几个字如同梦魇一般困扰着远征军的部队长们。

至下午15时,装载着96师两营援兵的车队终于顺利抵达,赵诚没有让他们回防腊戌城内,而是全部用在了腊戌河方向,和先前抵达部队一起构筑防线,准备接应细包退下来的部队。

晚19时,远征军总部正式下达了总撤退令。按照计划,第5军直属队、第2oo师、第96师及66军新38师徒步轮流掩护撤退,经伊江大桥北上腊戌,然后沿滇缅公路从畹町一线归国;第6军各部必须在景栋方向坚持至5月2日,然后沿国境退回国内;第66军同样任务艰巨,总部要求该部必须坚持到大部队通过腊戌后,才准沿滇缅公路撤退。明眼人都知道,就凭新28师和新29师的战斗力,即使能侥幸完成阻击任务也没法安全退回国内,部队的新兵实在太多,猫在一个地方死守或许还能凑合,交替掩护撤退这种技术活,他们压根就玩不转。看来罗司令是准备学壁虎断尾,牺牲掉二流部队来保全主力。

战况紧急,各个部队的归国之路都不好走。身后有追兵不说,因为缺乏交通工具,官兵们只能靠着两条腿走完大几百公里的回家之路。不过总部倒是没有亏待自己,罗卓英和史迪威决定率相关单位乘坐火车北上,然后在腊戌乘坐汽车回云南,为此他们特意电报给赵诚,要求在火车站外准备3o辆卡车随时待命……

3o辆卡车,两条腿健全的人还要乘坐卡车跑路?这当官的还真是金贵!赵诚手头倒是有些卡车,例如第5军送援兵的车队,再有就是西南运输处派来抢运汽油的运输队和家里给自己准备二十多辆车,不过他一辆都不打算给总部留下,管他什么司令不司令的,爱咋咋地!赵大爷不伺候。

第5军的卡车立即拖运补给难返,运伤兵也好,运大炮也好,那是杜聿明的事。西南运输处的车也不能再留在腊戌了,装好汽油就得走,汽油桶上铺好木板,每辆车再带上几个前线才送来的伤兵,现在没有交警来查人货混装,不把运输力量用到极致那是傻子。至于家里的那些车,还是继续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晚23时,新28师总算抵达细包火车站。66军军长张轸随即命令部队向镇内动攻击,接应新29师撤退。战至5月2日凌晨3时许,马维骥师残部在友军接应下冲出重围。

随着各路援兵的到来,腊戌危局渐渐得到了缓解。正当大家松口气时,杜聿明突然来急电,说是总部北上的火车半道上遇到了车祸,现,下落不明!

第六百五十三章 瓷娃娃般的装甲部队

直到天亮以后,众人才得知总部的下落。原来罗卓英他们乘坐的那趟火车压根就不在人家铁路公司运营计划之内,结果才开出去一个钟头就与一列南下的货车迎头相撞。好么,车毁人亡不说,顺带着还把几十米长的一段铁轨都弄完蛋了。据负责抢修的英国工程师判断,至少得两天才能让铁路恢复运行。

这是大丑闻,为避免动摇军心、影响士气,事件真像仅仅在远征军师一级以上军官之间做了通报,对普通官兵直说是有缅独份子在铁路线上搞破坏,所以才导致车辆生了事故云云。

总部专列遇到事故,瞒下可以,对重庆那边却隐瞒不得。罗卓英和史迪威在车祸中受伤颇重,远征军各部实际上已经处于群龙无的状态,必须让国内尽快做出决断。

重庆的回电很快,蒋委员长亲自致电各军、师及参谋团,告之各位大佬,远征军在归国之前由第5军军长杜聿明代行司令长官的职务。与此同时,委座还私下给老杜下了密令:“希即将车辆与重武器抢运至畹町,务用最急方法赶施为要。”

看得出来,委员长很担心远征军那点家底。精心训练出来的官兵或许能设法弥补回来,可花了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坦克、重炮、汽车都是战损一样少一样,现在缅甸出海口丢失,就算能凑齐钱都没处买去。

杜聿明不敢怠慢,连忙致电已经北上的部队尽快归国,远征军直属的那些重装备也是一样的安排,走腊戌、奔畹町,动作越快越好。不过前线毕竟还打着仗,没有大炮撑腰根本不成,老杜思量再三,还是留了一个野炮营和一个反坦克炮营下来备用。

曼德勒那边在头疼怎么把装备运回国,赵诚却在为怎么把重装备从国内弄到腊戌而头疼。

按照之前的估算,车队从葛礼瓦出后,至多一天一夜就能到腊戌一线参战。可是公路上死活看不见人影,直到2号清晨,平九天才来电报,他们走错路了。

因为沿线不少桥梁和指示牌被英国人破坏殆尽,大伙只能靠着看地图、找人问路,一路摸索着往东走。大约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老话,半道上给指路的几个缅甸人都是缅独份子,在那帮家伙的误导下,车队居然开到了从卡萨(杰沙)外围才重新回到公路上。

天黑,四处又没有人家,平九天只能硬着头皮让队伍继续前进,等大家再次弄清自己的方位时,车队已经进了36师的防区。

腊戌河那边还等着这些重装备来续命呢,赵诚头疼不已。可车队连续行军七百多公里,车辆装备都使用到了极限,尤其是那些履带行军的坦克,必须马上进行保养,否则一多半都得报废。

不好办呐!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让人把那几门英制25磅炮拖来腊戌应急。新28师已经和日本人交上火了。虽然有两个坦克连助战,腊戌河防线上依旧险象环生。56师团急着切断远征军的退路,不仅坦克、火炮尽数上阵,还呼叫来二十多架飞机助战,把守军阵地炸的人仰马翻。如果有两个野炮连在后头撑着,部队或许能多顶上两天。

打定主意以后,赵诚给平九天回了电报,让他赶紧联络边防二旅那边,坦克和车辆送往龙陵要塞,炮兵赶紧回头奔腊戌,顺带还要把要塞区的反坦克炮带一部分回来。许是最近没少看委员长来的电报,老赵再命令里也用上了“即办”之类的词语,倒是引得弟兄们一通笑话。

腊戌危急,曼德勒一线也是麻烦不断。日军18师团和55师团一改之前扣扣索索的作风,把作为炮击主力的75口径山野炮换成了九六式15o毫米榴弹炮,只要现远征军的阻击阵地,立马就是一顿炮弹砸过去。15o重炮的威力远不是75口径山野炮所能比拟的,新22师和96师构建的土木工事或损或毁,伤亡人数也是直线上升。更让杜聿明忧心不已的是,在同古一线休整的日军战车第1联队也重新投入了战斗。

3月初,战车第1联队在勃固近郊曾经与英军第7轻骑兵团交过手,九五式、九七式坦克对决m3式坦克,日军完败!战斗中4辆九五式、3辆九七式被击毁,赶来增援的第11独立射炮中队也被打的团灭,而英军只有部分坦克需要补漆。

九五式轻型坦克是1935年定型列装的,比m3式轻型坦克早了五年。自重67吨,最大装甲厚度仅为m3的四分之一强,最高时和主炮穿甲能力上也有代差,所以输了也不算丢人。

问题在于作为联队主力的九七式中型坦克竟然也不是m3的对手。要知道九七式比m3可重出两吨半,57毫米的坦克炮比对手装备的37毫米主炮粗了一圈,饶是如此,交火中依旧叫对方打的狼狈不堪。

事情有些大条,第15军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中将不得不下令让部队退到战线后方休整,日本现在可不富裕,有限的经费叫海军占了大头,对于坦克这种金贵玩意,慎重一些没坏处。

休整也好,避战也罢,战车第1联队上上下下心里都是憋屈万分。为了弄清自家的九七式和美造m3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联队长向田大佐设法搜罗了几辆被英军遗弃的m3轻型坦克进行实弹射击实验。因为预感到结果不会太乐观,为防止影响士气,到现场观摩只有中队长以上指挥官。事实证明,向田大佐极具先见之明。九七式坦克装备的穿甲弹在2oo米以外根本击穿m3的装甲,甚至无法留下明显的痕迹。反而是m3在相同距离上对m3开火时,射的穿甲弹却能够无往不利。

面对这残酷的事实,战车第1联队的军官们心碎了一地,在马来作战时积攒起的那点勇气顿时烟消云散,训练部队、休整装备,实在无聊就去城外的河里游泳,反正再也没有人主动向上面提出参战的要求了。

事关重大,射击实验的结果被层层上报,饭田祥二郎中将收到材料时也是郁闷不已,所以在使用装甲部队时都是慎之又慎,比如确认东线只有远征军第6军在守卫时,他才派出战车第14联队助战。现在曼德勒方向也“干净”了,自然也就轮到战车第1联队出来建功立业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北线的第一次装甲对决

5月2日,日军56师团在2o余架战斗机、轰炸机的支援下,以步兵、炮兵和坦克实施协同作战,对腊戌河一线展开全线进攻。

第66军军长张轸指挥新28师及军战防炮营、新29师战防炮营沉着应战,并以第5军装甲团的1o辆T-26坦克为机动支援力量,与来敌鏖战竟日,至晚9时,日军先行退出战斗。

是夜,远征军总部直属的炮兵第18团第1营、野战重炮兵第2旅第13团第1营走小路抵达腊戌。为打乱56师团的进攻节奏,赵诚以卡车四辆另物资五吨为代价,商请炮兵对腊戌河南岸进行了两轮齐射。因为天黑,部队没能弄清的战果,不过从火光和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判断,日军的损失应该不小。

天亮以后,东线2oo师通报远征军司令部称该,师已经拿下腊戌以南18o公里的孔海坪,击溃日军两个中队的守备部队后,已继续北上,预计3日后能对细包侧后起攻击。

如果66军能坚守到2oo师就位,然后两线夹击,或许能重新夺回北线的主动权。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仅凭着北线的那点兵力,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增兵,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增兵。从前线抽调两个营乘车北上,同时从畹町再调两个营入缅参战,或许还能为远征军主力守住回家的道路。

曼德勒和重庆之间的电报顿时成了热线,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讨论,蒋委员长批准了增兵计划。当听说日军56师团在腊戌河一线炮击力度较之前明显减弱后,委员长特意命令除野战重炮兵第2旅第13团第1营立即返回滇西待命外,炮兵第18团第1营转为配属66军作战。

66军军长张轸被临时任命为缅北警备司令,全权统帅远征军腊戌以北所有的部队。

所有部队,命令上讲的很明白,龙季胜的独立团和第5军那两个坦克连自然也不例外。

赵诚郁闷的一塌糊涂,自己在这两支部队身上可是下了血本,武器弹药和物资补给都是比照英军的标准在放,还有大把的赏金和补贴,林林总总不下二十万美元。好么,一纸命令,通通便宜了张轸。

把武器装备让他们带走倒也不是大问题,到哪都是打日本,原先武装独立团就是想着能给保卫腊戌添点力量。关键是先前安插进入的那些老兵却不能不要回来。平九天要走一个连以后,自己身边只剩了老虎他们几个传令兵,万一战局有变,没有警卫力量就只能抓瞎。

还好,龙季胜那边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他是跑江湖的出身,讲究个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退一步来讲,独立团归赵诚指挥才一个月,现在一水的洋枪洋炮不说,身上穿的、嘴里嚼的都是洋货,这份待遇比当年的税警总团都厉害。特别是那八门意大利六五山炮和十几挺美造点五零机枪,放到第5军或是74军的团级单位里都是独一份。等打完仗,投靠哪个山头都能混个旅长甚至是师长干干。

好合好散,赵诚也光棍,份弟兄们撤回来以后,他又给独立团拨了两辆土造装甲车,再算上给第5军装甲团的那六辆,腊戌河一线的装甲力量已经达到一个营,光是补防堵漏什么的倒也绰绰有余。

实力决定底气,军委会的命令下达以后,张轸总算体会到了阔佬的感觉。趁着日军攻势减弱,他对手上的部队进行了调整。龙季胜的独立团被加强给新28师,作为腊戌河一线的守备队;新29师师长马维骥率军部第二、第三野战医院另伤兵先行回国,在畹町一线设立收容站,待86团、87团各部集结完毕后赴新维设防;装甲部队另96师一个营,加强了二十辆汽车后编组为快集群,由装甲团团长胡献群负责;新38师的一个营撤回腊戌,继续作为机场的防卫力量,等总部从畹町和曼德勒调集的人手到位后,组成一个战斗群,由军参谋长张勋亭负责。

军部手里自然不能没有预备队,张轸将细包守军残部混编为一个加强团另一个战防炮营、一个工兵营,由第85团团长李寅星负责。炮18团1营是防御战的火力支柱,自然被归于军部直属队之列,为防止日军派兵偷袭,老张把96师剩下的那个营专门派给了他们做警卫部队,也算是对蒋委员长的一个交代……

66军那边搞的热热闹闹,赵诚也没闲着,同样抽空对手中的力量进行了梳理。

城外的那个连和平九天他们在畹町,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独立团也换了东家,现在他手上的力量并不多,拢共只有一个加强连和一个装甲连,再有就是二十辆卡车和小三百匹骡马。这点实力对于一场大战役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如果仅仅是掩护自己跑路,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相较于之前上千人的独立团,自己身边人手倒是灵活了很多,无论打、藏、走、避,都不会很显眼。而且人少还有一个拿不到台面上说的好处,就是用不着去前线打仗。打民国建立时起,高级军官身边就有小队子(警卫部队)护卫安全的习惯,这些人有时会客串选锋或是执法队的角色,但那都是老大们自己安排的,从没有过调动人家小队子的规矩。赵诚已经打定主意,将弟兄们安排在原先独立团的驻地,自己也得和他们住在一起,省得临时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抓瞎……

战至5月3日傍晚七时,腊戌河前线再次恢复了平静。66军和56师团隔河而望,排兵布阵、补充给养、积蓄力量,两边指挥官的手上都拿着底牌等着掀开。但张轸手上的牌面似乎更占优势,因为56师团连日激战,武器、弹药的损耗都很大。特别是山野炮,今天一天打出炮弹恐怕只有四百左右,平均下来一门炮只有十多的数量,连步兵做试探性攻击时,都是战车第14联队在撑场子。

装甲团团长胡献群没干等着看日本人撒野,领着手下的两个坦克连抽冷子打了一次伏击,除去半个小队的日军步兵或死或伤,还有两辆九五式坦克和一门九二步兵炮变成了废铁。

战局似乎越来越乐观,远征军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六百五十五章 无妄之灾

5月4日中午,新38师孙立人部顺利抵达曼德勒,与第6军合兵一处,远征军在中线的压力顿时少了许多。

不过杜聿明却没能轻松的起来。盟军在西线仅余英军断后的一个印度旅,兵微将寡、士气低落,压根就不是日军第33师团的对手,换句话说,远征军与印度的联系已经被切断。

大约是为了印证杜聿明的判断,英国人转来的一份情报称,3日傍晚,樱井省三中将率领第33师团击溃了英印军第16步兵旅并攻占亲敦江上游的塔曼提(ThamanTi),现已派出了一支机械化部队向密支那攻击前进,内含美造m3式坦克2o余辆、卡车2oo余辆、兵力过三千人,参谋部门判断他们意图北上密支那地区,封锁中国过境缅甸前往印度的6上交通线。

第33师团原本昭和十四年(1939年)2月成立的警备用3单位制师团,家底比起那些常备师团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上高会战时又被九战区胖揍过一顿,想要凑齐一支机械化部队的装备,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只不过,瑞当一战,33师团俘获英军各种车辆二百余,内含m3坦克1o辆,日军机械师成功修复了其中的6辆;在钦敦江渡口,33师团搜罗到各型车辆五百余,机械师们再次上阵,将师团装甲中队所属的m3式坦克增加到了22辆。

看完英国人来的电报,杜聿明彻底无语了。东线56师团是凭借缴获的英军车辆和油料在高歌猛进,结果差点没把腊戌这个远征军的后勤基地给断掉;中线,55师团现在还吃着英国造的牛肉罐头,用来提升部队士气的洋酒也是英国造。现在西线又搞这一出,真不知道英国佬到底是中国的盟友,还是日本的盟友!

以56师团在东线每天近百公里的行军度上看,西线33师团的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即使因为路况不太好,一天走个六、七十公里还是没有问题的。得赶紧往密支那调援兵,否则等33师团的机械化部队赶到,那边一个营的守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更重要的是,日军占领密支那以后势必会回师腊戌,与55师团合力卡死滇缅公路,彻底切断远征军回国的道路。

杜聿明越想越心惊,赶紧给新38师孙立人所部去了电报,要求他们立即乘火车从曼密(曼德勒到密支那)铁路北上,一定要赶在日军前头到密支那布防。军部战防炮营也抽出一个连和他们共同北上,防止日军利用装甲兵的优势在防线上打开缺口。

这边的命令才出去,东线的2oo师又传回了加急电报。

戴安澜报告称,有华侨通报,昨日上午自景栋赶来的日军四千余人已经占领东线交通要冲南商,另有泰军骑兵千余人配合他们作战,无论这股敌人北上或是西进,军部都得加以提防。

好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杜聿明彻底懵圈了。四月初,国内曾经通报过驻上海的独立混成第17旅团突然登船出海,要求各战区加以防备。没想到,人家奔着远征军来了!

原先对付日军四个师团都已经是力不从心,现在又冒出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就算是部队刚入缅那会,也只有调头回滇西死守的局面。还是那句话,得赶紧想对策,否则等人家的部队就位,远征军上上下下也只有跳伊洛瓦底江的命喽!杜聿明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决定还是得尽快率主力会腊戌,然后从那里回国。新22师和96师现在就得交替撤出战场,脱离与日军的接触,公路布雷、铁路和仓库区埋炸药,大部队撤出曼德勒后,断后部队再乘火车由曼腊铁路北上,作为第二波增援力量参与腊戌河方面的作战。

时间,腊戌的援兵没到位那会,大家都是觉着度日如年,现在即使是一个小时也觉得稍瞬即逝。得设法拖住日军的步伐,杜聿明立刻给重庆了电报,陈明利害关系、请求飞虎队助战。他们有一个中队在缅甸,哪怕只对西线的日军快纵队进行一轮空袭,也能为新38师北上布防迎得至少小半天的时间。

很遗憾,飞虎队那头的回话却让第6军军部一众官佐凉透了心。任务的难度实在太大,压根就不具有可操作性!

史迪威给的解释是,飞虎队连日作战,人员装备损耗极大,根本没有实力长途奔袭,现在剩下的那点力量只能用于腊戌周边的防空作战,而且是低强度的战斗,否则一次空战就能把部队那点家底折腾个干净。

话说的倒也不假,杜聿明叹了口气,如果飞虎队真有和日军全面对抗的实力,恐怕战局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轰炸战车第14联队那回纯属人家张轸运气好,自己没福分啊!

“司令官!飞虎队不成,不是还有赵诚那边么!” 参谋长罗友伦低声提醒道:“在昆明那会,我可是听滇军的人说过,他手下可是有几十架美国造的新式战斗机。上高会战、长沙会战,被他们打下来的日本飞机足有几十架,虽然里头有以讹传讹的成分,想来十架应该是有的。轰炸战车第14联队那回,人家飞虎队只出动了一批飞机,可第6军在战报里说是两批。我私底下向空军那边打听过,就是新24师航空队的手笔。”

“对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杜聿明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飞虎队那是外国佬,只有蒋委员长才能使唤得动,可赵诚是咱们远征军的人,大家都一根绳上的蚂蚱,说说好话,兴许就能有点转机!”

所谓无妄之灾,莫过如此!赵诚正和老虎他们商量财的计划,结果杜聿明的电报突然就到了。

“空袭西线日军机械化部队最为迫切,如有难度,对腊戌河一线进行空中支援也可。”赵诚一口茶没咽下去、全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老子又不是妖妖灵,怎么一有难事就想到我了!”

“师座,他们又没说派多少架飞机,十架也是去,一架也不算驳杜司令的面子。”豹子拿着电文说道:“什么时候派、派多少,还不是都由咱们自己说的算吗!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批英国飞机弄到手,留着用也好,转手卖给空军也罢,都是一大笔收入!”

第六百五十六章 空中支援的威力

杨福临曾经从重庆送来一份情报,说是英国皇家空军马格威基地被毁前,伦敦方面曾经从印度空运了一批“喷火”式战斗机的散件来缅甸,数目不详。遗憾的是,东西才运到,基地内的飞机装配工厂就在轰炸中毁于一旦,更要命的是,地勤和装配工人也死了个干净,千辛万苦运回的零配件顿时成了摆设。

赵诚实在不太能理解英国佬的思维方式,要是把飞机在印度装配好了直接飞过来,恐怕缅甸的战局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感慨归感慨,他还是给平九天下了命令,派人弄清这批零配件的下落。

两天前,平九天总算送回了消息。他在英国后勤部门中的一个朋友称,弃守马格威前,空军方面曾经紧急征用过两趟专列,说是得把一批军需物资运往英多那边的野战机场。平九天分析,专列上的货物就是师部要找的东西。

赵诚来了兴趣,连夜让老虎带人赶往英多进行侦查。

皇天不负有心人!侦察小组赶到机场时,英国守备队已经跑路了,只剩下两个工兵对机场设施做最后的爆破处理。弟兄们没有犹豫,立刻用一通乱枪吓跑了他们。经过检查,马格威空军基地运来的那批“喷火”式战斗机果然就堆在机场的仓库里,数量足有8o架,配套的弹药油料也齐全,估计支撑半个月的作战应该没有问题。

这是一笔横财,要是丢了,估计弟兄们能后悔几年。从龙陵调卡车,赶紧往英多走,赶在日军之前把东西拖回国。为防止运力不足,赵诚把腊戌这边的卡车也全给派了过去,对外打的旗号是给新38师运送物资给养,为避人耳目,车厢里实实在在的堆了不少物资,军装、弹药、罐头,甚至还有6o匹驮马,着实让豹子他们很是肉疼了一阵子。

搞定英多那边的事情以后,就得琢磨为友军提供空中支援的事情了。

师里的战斗机多半布置在东川看家,龙陵机场只有三个分队外加几架备用战斗机在待命,能为缅甸这头提供的帮助其实很有限。现在杜司令长官说要打,谁也不能拿他的客气话当成耳旁风。

赵诚盘算了一下家底,觉得还是要像之前空袭日军战车第14联队那样,打游击战!延安那边经验总结的好,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只要没有零式战斗机在场,弟兄们尽可以撒欢的玩。如果条件允许,组织个两次大编队作战,应该就能对方方面面交代的过去了。

事不宜迟,赵诚立刻给龙陵机场拍了电报,要求他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第66军那头也打了招呼,注意观察日军航空兵的动向,如果没有战斗机在场,赶紧来知会自己一声。

电报出去没多久,66军参谋长张勋亭突然赶到了赵诚的住处。老张一脸窘迫,毕竟他们军之前几件事情做的很不地道。把第5军借给老赵的两个坦克连收归己用算一桩,把已经“投入”新24师系统的独立团“抢走”是另一桩,如果再算上撕毁“武器换部队”协议那些个烂事, 66军的名声就臭大街了。

赵诚倒是无所谓,先前之所以向各家借兵,无非是因为腊戌防御力量空虚,担心日本人会趁虚而入。打仗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如果弃城而走,作为原腊戌驻军中军衔最高的一位,照样会因为丢掉远征军的退路被重庆方面枪毙。现在有66军在前线顶着,特别是老张还“扛”下了缅北警备司令的职务,偷笑还来不及呢!

分明是占尽便宜,可是场面上的话却不能省。张参谋长代表军里一众大佬道歉之后,赵诚很大度的表示,只要是为抗日大局计,粉身碎骨尚且不避,些许小事,大家伙就不要提啦!一团和气,张参谋长也没有再婆婆妈妈,只一句话,且看将来,66军上下必有一份人心。

军情紧,几句闲话过后,张勋亭表明了来意。新24航空队和飞虎队联手空袭战车14联队之后,第66军上下几乎将空中支援引为神话。新29师那些“观摩”过作战的老兵,就没少向新28师和其他部队袍泽吹牛,战果也打着滚的往上翻,甚至还传言炸死了日军多少多少大官。以至于这几天,新28师几乎所有团长和营长都找关系打听过下一次空中支援的事,军部为维系士气,一直都没有正面答复。

就在刚才,日军四十余架运输机突然飞抵细包上空,投下了大批物资。前线指挥所判断,日军随时有可能恢复全面进攻。张轸军长希望新24师的航空队能够尽早出动,为防御腊戌争取些时间。如果实在有困难,务必派上两架飞机去前线上空绕上一圈,也好为战壕里的官兵们鼓鼓劲。

赵诚知道,新28师的新兵比新29师还多,如果细包一战是由新28师在打,恐怕日本人已经在腊戌城里吃罐头了!

得嘞,也别搞什么大场面了,得赶紧为部队鼓鼓劲,不然等人心散了,就算是把美国佬的B-24请来都没用。先来四架,一颗炸弹也别带,到前线用机枪扫两梭子就走人。自己的座机也得让人开到腊戌来,英国佬跑了,平九天也不在,前线的情报都是靠着总部在提供,比睁眼瞎好不到哪里去,有飞机在手边上,至少腊戌周边的情况可以知道的翔实些……

龙陵那边的动作很快,命令下达只一刻钟的功夫,机场方面就汇报说编队已经升空。66军那边也动了起来,沿着腊戌河,十几个瞭望哨尽数进入警戒状态,举着望远镜四处踅么日军飞机的踪迹。

因为没装炸弹,野猫编队的度比赵诚预想的快出不少,只半个钟头就抵达了腊戌河上空。还好,空中没有日军战斗机的踪影,只有一架九八直协在晃悠。

作为侦察机,九八直协机的火力很弱,全部的自卫和火力只有两挺77口径机枪,最高度也慢的可以,油门加到底,也只能飞出349公里的时。

如此“弱鸡”被四架野猫盯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一个回合,几分钟前还在66军头上撒野的家伙就成了一团火球。

第六百五十七章 兵临城下

原本只是想秀一把实力,给前线的弟兄们鼓把劲,没成想居然还弄到个战果。赵诚颇为意外!

听说有便宜可占,腊戌机场的飞虎队也动了。九架p-4o全都挂着5oo磅的航空炸弹,目标直指56师团的炮兵阵地。

也活该日本人倒霉,因为总攻在即,不少炮弹已经提前装好了引信。炸弹爆炸后,被引殉爆的炮弹不下千余枚,以至于有两个炮兵中队被炸的踪迹全无。

56师团的人愣了,腊戌河沿线的中国守军也是一样。巨大的爆炸声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尤其是两边队伍里的新兵,被吓尿裤子的不知凡几。

接连几次被中国空军打脸,日本方面立刻展开了报复。野猫编队才回到基地不久,24架九七重轰在12架九七式战斗机的掩护下呼啸而至。

二百余枚炸弹几乎把腊戌河防线的主阵地犁了一遍,新28师匆匆的土木工事顿时土崩瓦解。尽管师长刘伯龙已经有群防备,把前沿部队的数量一直控制在两个营左右,但部队伤亡依旧高的怕人。

眼见岸边阵地已经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56师团随即趁势起进攻,大批步兵在九二步兵炮和重机枪的掩护下展开全线强渡。

前线的电话要不通,枪声也稀稀落落,如果没有援兵,战线崩溃根本无法避免,刘伯龙一咬牙,从后方把作为师预备队84团全都给调了上来。

九七重轰撂完炸弹走了,可是九七式战斗机还在阵地上空绕着,充作防空火力的马克沁重机枪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增援部队沿着公路往前运动时根本躲不开它们的视线。

84团团长杨励初是黄埔三期生,北伐、东征、八一三抗战、淞沪会战、徐州会战,几乎无役不予,虽然没有同是三期生的王耀武、戴安澜等人那般位高权重,但是战场经验却一点不少。一瞧见日军飞机转向,他没有丝毫犹豫,赶紧命令手下官兵向道路两侧的林子里疏散,等日军战斗机编队拉开架势准备俯冲扫射时,道路上连个人影都剩下。

前线战事紧急,防线随时都有被突破的风险。杨励初顾不得头顶上空还有日本飞机在转悠,下令全团一分为三,以营为单位继续朝着河岸边跑步前进。

旱季少雨,腊戌河的河面最宽处也只有二百米左右,水最深的地方也将将没过胸口,大批日军很快就冲过了河中央。为加快行军度,不少鬼子兵甚至没穿鞋,深一脚浅一脚在河里拔着泥。队伍里那些军官和军曹们不停的催促手下人加快度,全然不顾水底可能存在的危险。

日军越逼越近,岸边残余的守军开火了,几挺刚从浮土里刨出捷克式机枪不停的怒吼,步枪手们也在努力打出更多的子弹。只可惜前线兵力在刚才的轰炸中几乎十不存一,饶是弟兄们拼尽全力,依旧没能拖住日军的脚步。

为了替84团多争取些时间,刘伯龙赌上了师里的家底,他下令炮兵营12门82迫击炮火力全开,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把炮弹打光,也要在日军进攻部队和河岸防线之间打出一条封锁线来。

炮兵们很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尽管他们知道,这道命令与送死无异。天上的飞机不说,56师团那边还有大小火炮上百门,不管是九一式1o5毫米野炮,还是九四式75毫米山炮,甚至是九二步兵炮这种小玩意,一但确定了方位,都能轻易地把自己和身边的82迫击炮炸上天。可是没办法,命令就是命令,容不得讨价还价。

果不其然,炮兵开火不到两分钟,第一轮炮弹如期而至。简单修正弹着点后,上百枚75山炮的炮弹蜂拥而来。因为害怕被人家一锅端,营部特意将各个连分的很远,弹雨之下,这个布置起了大作用,等日军炮击结束后,依旧有近半的迫击炮又恢复了“活力”……

几经较量之后,师部迫击炮营近乎全没,可84团还是没能及时赶到,等弟兄们冲出树林时,不少日军已经爬上了河岸。杨励初当机立断,领着团部警卫排带头迎了上去。

托赵诚的福,新28师三个团都补充了大批武器,警卫排的兵几乎都是一长一短双配置。短的是驳壳枪,十响和二十响都有,长的冲锋枪,意大利造、司登式,还有部队从国内带来的花机关,火力强的很,一个照面就把日军打的人仰马翻。

趁着日军找隐蔽的当口,越来越多的弟兄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日军也不含糊,机枪在后压制,步兵挺着刺刀动反冲锋,几乎是下意识的准备用白刃战把84团彻底打垮。只可惜天不遂人愿,84团手里的冲锋枪多达8o多余支,再加上捷克式和盒子炮,自动火力远比国内部队强上几倍,压根就没有耐心和日本人拼刺刀玩。

双方不过隔着三十来米,84团又居高临下,近战时占尽了便宜,饶是冲锋的日军有近千人,依旧被打的节节后退。

扬长避短,这些个道理大家都懂。部队攻击受挫,大批人员被困在河里进退不得。正在督战第56步兵团团长坂口静夫少将十分愤怒,他立即命令九二步兵炮和九二重机枪全部加入战斗,甚至要求哪里战斗激烈就朝哪里倾泻弹药,全然不顾会殃及自家的人员。

84团的官兵猝不及防,特别是与日军缠斗在一起的几个连队,瞬间被放倒了足有大几十号。杨励初那边自然是关照的重点,大批自动火力集中出现,就是傻子也知道有大人物在中间,退一步来说,即使没有重要目标,能干掉这支火力强大的部队,对后续攻击也大有益处。

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炮弹也在不远处接连炸响,警卫排官兵伤亡惨重。杨励初的命大,日军机枪开火后,他一个翻身就躲进弹坑里,顺道把自己的传令兵拉了进来。

“好家伙,再迟一迟,即使不壮烈也得见红挂彩。”传令兵心有余悸的说道。

杨励初没有答话,小心翼翼的从弹坑里探出头观察着阵地上的动向。

情况很不妙,河里的日军稳住阵脚以后又在朝着岸边摸来,可是自己的部队却在日军炮火下陷入了混乱,老兵和军官们在自的进行反击,落单的新兵要么在瑟瑟抖要么就是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各营的机炮连,重机枪和迫击炮的重量实在太沉,所以他们落在了队伍的后头。

“赶紧给各营机炮连送信,迫击炮自己找地方构筑阵地,重机枪也别到外头来,就在林子里构筑阵地。”给传令兵布置完任务后,杨励初又朝着附近的士兵吼道:“一半人手利用弹坑构筑掩体,剩下的跟我把日本人赶下河!”

第六百五十八章 小胜利与菲律宾的惨败

从进入阵地到天黑,前后不过11个钟头而已,被寄以厚望的84团就被56师团打残了,全团两千多弟兄就剩下不到八百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阵地还在,另外还打死打伤了四百多鬼子。

天黑以后,师长刘伯龙把手头最后两个营交给了杨励初,84团和新28师已经油尽灯枯,至迟明天下午,军部就得把龙季胜的独立团压上来,否则防线必然会被日本人突破。

午夜时分,军部接连传来喜讯,说是畹町和曼德勒的援兵总算到了,总共六个营。新24师也送来一份厚礼,四门英国造维克斯88毫米大炮,每门炮都配有二百炮弹,张轸军长决定给日本一点颜色瞧瞧,组织全军火炮,对日军前沿阵地进行一次炮火覆盖。

自66军开张以来,张军长从没这么阔气过,手上的直瞄火炮过两个营,还有一个营的坦克、装甲车,不好好过把瘾,恐怕错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可问题在于维克斯大炮根本没人会使,炮兵第18团第1营用的是苏七六野炮,独立团那头装备的是意造六零山炮,和英国造八八炮完全不对路子,军部一干参谋只能赶鸭子上阵,让炮18团安排几个机灵点的炮手,到时候朝河对面56师团驻地方向放上几炮就算完事。

防备日军偷袭、防备日军报复性的炮击,收到消息以后,前线部队动了。一线战壕里就留下两个排观察哨,由他们盯着河面上的动静,其余人马一律后撤2oo米,在树林里待命。

杨励初倒是没在林子里猫着,依旧趴在河边的战壕里,为方便指挥,工兵们特意给拖来一条电话线。一会要进行大规模炮击,电话自然被炮18团派来的火力观察员接管了,搞得老杨给部队下命令全要靠传令兵跑来跑去。

时间差不多了,杨励初悄悄从战壕里探出头,举着望远镜准备看西洋景。白天他们团可是叫小日本折腾的五劳七伤,可惜手里没有什么像样的重火力,只能强忍着下肚子的火气。眼见对面马上就要吃瘪,哪怕是对面有机枪扫射,他也要看完这场大戏。

“还有半分钟。”传令兵趴在一旁悄声说道:“可惜啦,鬼子这会都躺在帐篷里睡觉呢,要不然今天至少能干掉他几个中队。”

“那不一定!”杨励初答道:“望左边的林子瞧瞧,一闪一闪的,恐怕不是钢盔就是刺刀,咱们在算计人家,人家也憋着劲等着偷袭呢!”

时间过的很快,没等传令兵弄清情况,炮弹带着哨音就到了。三,远中近都有,看样子是维克斯、苏七六和意大利炮一起开的火。炮18团派来的火力观察员顿时懵圈了,现在有三个炸点,他都不知道怎么向后头汇报。

“应该是公路左边那个,就是落在中间的那。”杨励初开口说道:“动静最大的肯定是维克斯,最小的那是独立团的意大利炮,剩下的只有苏七六。”

“命中,命中。”火力观察员乐了,抓起电话赶紧给后头报信。

杨励初也没闲着,他扭头对传令兵吩咐道:“给后头的八二迫击炮阵地送个信,让他们也动一动,目标就是对岸树林里有反光的地方。快去!”

“好嘞!”传令兵悄悄爬出战壕,快到树林边上时才一跃而起,拔腿向林子深处跑去……

远征军的家底薄,炮击持续的时间不过三分钟而已,把八二迫击炮打出去的弹药都算上,将将不过八百之数。不过新28师上下却异常满足。

借着炮弹爆炸燃起的火头,可以清楚看到林子有不少日军正在四处乱窜,还有几个身上着火的家伙在往腊戌河里跳。小日本也怕死!弟兄快活的像是在过年……

对岸的火势越来越大,只到天亮时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56师团不得不主动后撤,甚至放弃了刚到手不久的细包镇。

消息传到腊戌,赵诚倍感轻松,只几天的功夫,城内又添了小两千轻重伤员。因为担心腊戌沦随时有可能沦陷,来缅甸的车辆屈指可数,回程时根本带不了几个人,医护人员也不足,城里的气氛异常紧张,重伤号们几乎就不唉声叹气的,甚至有人悄悄寻了短见。现在日本人已经后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也得把伤员先安全送回国内,赵诚一声令下,把国内来抢运油料的卡车扣了上百辆,全然不顾一干大佬们在斥责怒骂。

腊戌局势略有好转,可是其他方面却越来越糟糕。东线的2oo师没能及时对56师团起进攻,战车第14联队残部牢牢卡死了通往细包的道路,部队几经拼杀,依旧没能打开缺口。反倒是从南商北上的泰日联军行动迅,大有和56师团南北夹击的意思。南线的第5军也被18师团和55师团死死咬住,殿后的小部队几乎尽数殉国,依旧没能为大部队争取多少时间。乘坐火车密支那的新38师运气相对较好,前无阻敌、后无追兵,只可惜半道上火车头出了问题,军列走走停停,平均下来时不过才3o公里不到。

前途难料,罗卓英从国内调来运输机,拉着史迪威一起奔了印度,疗伤、协调美援物资,理由充足的很。

赵诚手上也有飞机,四架“野猫”,张伟害怕日军会派小部队在滇缅公路上做手脚,便派了一个分队过来,万一局势有变,半个钟头就能脱离险境、与龙陵的部队会合。

飞机没有停在腊戌机场,平九天在修仓库时就做过安排,停车场加货栈足有小三百米宽,足够野猫式战斗机起降了。为确保万无一失,装甲连就守在这里,车上装备的点五零机枪既能防空又能对地攻击,只要来敌不过一个中队,部队根本不会有压力。

五月六日上午,细包周边的森林大火逐渐减弱,腊戌局势再度紧张起来。不过还有让大家更为不安的消息,继巴丹半岛七万五千余美菲联军向日军投降后,驻守科雷希多岛的美菲军一万五千余人也打出了白旗 理论上说,菲律宾已经沦陷。

第六百五十九章 北走

几经补充,腊戌河防线的守军一直维持在八千人左右,有大炮,有坦克装甲车,甚至还能获得空军的支援,这让在南线指挥部队作战的杜聿明没有太过担心,真正让让他烦恼的反而是第5军这头。

自同古之战后,新22师和96师就没有停止过战斗,部队伤亡已经过了四千人,加上被抽调回腊戌的人马,前线兵力实际上只剩下不到一万人,即使加上总部和第5军军部的直属队,总兵力也不过一万六千人。要不是日本人也存着钓鱼的心思,前线早就千疮百孔了。东边有泰军一个师,西边33师团有两个联队,南边是18师团和55师团,虽然还没有开始向曼德勒方向,可第5军在曼德勒的两个师确实已成孤军之势。

走,走不脱,留,死路一条。不过倒也不是必死之局,曼腊铁路已经抢通,留下一个师断后,另一个师和军部直属队、总部直属队趁机乘火车北上,只要能安全通过细包,部队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问题在于不管是调新22师还是调第96师,任务派下去以后都会让弟兄们的士气一落千丈,到时候闹出什么大乱子来也未可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杜聿明狠了狠心,准备还是把廖耀湘的新22师留下,他们师老兵多,绝大部分伤兵都已经送回了国内,行动起来负担没那么重。更重要的是,96师已经6续抽调了近四个营增援腊戌,加上战斗中的伤亡,这会余韶手下能指挥的人马只有一个步兵团外加师部直属队,总数不到三千五百,留下来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趁着从火车还算畅通,马上就得组织撤退。杜聿明立刻让人征用了曼德勒火车站所有的列车,总部直属队和第6军直属队作为第一梯队,96师第二波走,曼德勒各军需仓库内的物资,能带走的尽量带上,带不走的一律烧毁,尤其是航空汽油,绝能留给日本人。

打包行李、准备给养、征用车辆,第6军立刻动了起来。因为之前一直传闻要撤退,不少单位早就暗中做着准备,所以大伙的动作比总部预料的要快上不少。等新22师退守老城墙一线后,总撤退正式开始了!

眼见大批中**队在向火车站开拔,城里的老百姓乱了套,特别是那些印度移民,几乎都是携老扶幼、带着家当一起朝城北曼德勒大桥那边拥去。在缅族眼里,他们和英国人一样是侵略者,是英国人的帮凶,英国人做坏事时总会有他们帮着打下手。几乎所有印度移民都认为,等缅独份子入城以后,势必会有一场血腥的报复到来,所以现中**队撤退时,城内所有非缅族居民也开始了逃难之旅。

“报告,苗眉急电。”杜聿明正准备带人奔火车站时,副官拿着一份抄报纸跑了过来,尽管副官全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老杜心中还是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英军一列开往腊戌的军用专列路过沟泰克铁路大桥生爆炸,大桥受损严重,短期内无法组织抢修!”短短三行字压的杜聿明几乎喘不过气来。

沟泰克(goteik Viaduct)铁路桥建于1899年,桥长689米,由15座支架支撑,从桥面到谷底最深处高达1o2米,是曼腊铁路上最重要的一座铁路桥,说是咽喉之地亦不为过。杜聿明乘火车去腊戌开会时曾经从那边走过,地势及其险要,为防止日本飞机对大桥进行破坏,英国方面特意在周边派驻了一个高射炮连和一个步兵连,西线的英军撤往印度后,大桥周边的驻军依旧坚守着岗位,他们绝对堪称缅甸部队里最为勤勉的一个单位。

现在没工夫去追究军列爆炸的原因,新22师收缩防线以后,对面的55师团和18师团立刻加大了攻击力度,大半个城区已经处于日军远程炮火的攻击范围之内,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没等杜聿明布命令,通讯处那边又送来一份新电报:“日军运输机百余架已飞抵腊戌实施空降作战,现职部正组织反击。张轸!”

和前一份电报一样,字数寥寥,但内容却如同晴空霹雳一般让杜聿明几乎失去了判断能力。第6军在细包一线之间与日军鏖战多日,弹药和其他物资全靠着腊戌在维持,如果腊戌被日军空降兵占领,即使部队还有一战之力,军长张轸也立即只能率部突围了。

时间紧,坐等第6军与日军空降兵的结果无异于自杀,杜聿明立刻改变了策略。

总部能掌握的火车车皮通通交给96师师长于韶,军部战防炮营、平射炮营、高射机枪营、军炮兵团两个连以及总部工兵营、特务营也归他调配,组成一个混成支队,立即趁火车北上,与前期抵达密支那的新38师会合,在密支那构筑防线,同时对通往腊戌方向的桥梁埋设炸药,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密支那十天之内平安无事。游击支队两个团另宪兵24团、总部辎重兵团、输送营、战防炮营、独立工兵第24营,交由游击支队司令黄翔指挥,他们由公路北上,在英多和卡萨布防,以为后续部队的策应。

总部、军部剩余直属部队作为第三梯队先退往向城北,经曼德勒大桥过伊洛瓦底江、在江北布置防御,等新22师撤下来以后,立刻烧掉城内的物资、炸毁大桥,然后全军由公路北上密支那。如果届时腊戌仍在第6军掌握中,部队则经滇缅公路奔畹町,如果腊戌失守,则走古商道奔腾冲。

西线英国佬撤退时走的一声不吭,结果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杜聿明不打算向亚历山大那厮一般腹黑,出前,他特意让人给城内的英国人送了信……

平日里曼德勒看起来人并不多,撤退开始后,军车、牛车、马车、人力车把公路挤的水泄不通,从曼密铁路旁边的公路上,几十万英国人、印度人、亲英的克伦和克钦人组成的人流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唯一让杜聿明庆幸的是,绝大部分华人华侨已经在半个月前向滇西一带疏散,否则现在远征军要顾忌的事情会更多!

第六百六十章 空降作战

马来亚的英国人投降了,菲律宾的美国兵缴枪了,偏生缅甸这边的胜利还遥遥无期。更要命的是,负责东线迂回包抄的56师团居然被一支中国杂牌部队死死挡住,这让第15军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中将十分恼火。

为尽快结束缅甸战事,消灭中国远征军、然后西进印度,日本南方军总司令部把6军空降部队从马尼拉调到了同古机场,随时效法德国同行,用一次漂亮的空降作战彻底解决东线的问题。

在菲律宾战役中,日本方面为攻占万鸦老城的兰格安机场,特意组织日本战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空降作战。可惜,这个头开的不是那么顺利。

由于沟通不畅,装载着 34o名海军伞兵的运输机群,半道上遇到日本6航战斗机的误击,2o多人一枪未开就当了冤鬼。等一帮倒霉蛋好不容易跳出机舱,守军高射火力便迎面而来,因为降落伞被毁而摔死摔伤的足有3o多号。

更悲催的事情生在落地之后,由于遇到战斗机“拦截”,空降行动被推迟了几十秒,结果绝大部分伞兵都落在机场守军阵地前不足百米的范围内。在守军的火力压制下,日军伞兵很快死伤很快便突破了六成……

为一雪前耻,在争夺帝汶岛邦富伊机场的战斗中,海军空降兵部队又登场了。吸取万鸦老空降作战中的教训之后,指挥官堀内丰秋中佐特意将空降场设在了离机场数公里的外围地区。因为空降场比较偏僻,美菲联军并没有布置多少守备力量,伞兵们很快就消灭了所有抵抗者。

与此同时,大批海军6战队也登岛成功,帝汶岛上美菲联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为了能在大部队到来之前完成任务,顺便海军的大人物们面前好好露把脸,堀内中佐没有按照条例安排战斗警戒,而是要求手下人成行军队形,全向机场疾进。

谁都没想到,全岛美菲联军都在忙着跑路,唯独机场守军依旧保持着斗志,这些好汉子还主动出击、在距机场3公里的地方,打了堀内中佐他们一个埋伏。

机枪加上装甲车,伞兵们被打的措手不及,甚至没能展开战术队形就已经伤亡过半,3个中队长2死1伤、所有小队长全体玉碎,无奈之下,堀内中佐只得命令后队变前队,找了没人的地方舔伤口去了……

鉴于海军方面丢足了空降兵的脸,日本6军准备在拿下腊戌的同时,顺便露一小手给那帮“江田岛的蠢物”瞧瞧。

担任此次作战的是伞兵久米旅团,他们的计划很简单,趁着远征军主力都在腊戌河一线与56师团缠斗,兵分两路对腊戌起进攻。第1梯队45o人先占领腊戌军营,然后进攻城南高地、切断守军的退路;第2梯队45o人占领腊戍机场,尔后南下起进攻。

为了防止中**队破坏机场,伞兵久米旅团指挥部还组织了一只突击队,计划分乘两架运输机在机场直接着6,然后用随机携带的八挺重机枪控制跑道和停机坪。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连日作战不得休整,加上同古动辄四十多度的高温,飞行员们早已经精疲力竭。早上5点,机场塔台宣布行动开始后,一架运输机在停机坪上滑行时居然一头扎进了准备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编队里,停机坪上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附近两辆加油车也被殃及并生爆炸,连声巨响之后,两架运输机和六架零式战斗机陷身火海。

一时间机场内警报四起,消防车和救护车四处乱窜,准备从停机坪滑向跑道的飞机纷纷调头,在跑道上待命的也

机群也不得不调整位置,省得受到池鱼之祸。

在机场里协调指挥空降作战的是日军第5飞行师团团长小畑英良中将,饶是见惯了风浪,依旧被惊的目瞪口呆。没等他缓过神来,两架按计划返航的九七突然出现在了跑道尽头。为躲避停机坪上的大火,运输机群停的哪哪都是,可侦察机的飞行员们不知道。

悲剧再次生,两架九七司侦对决一长串ki-56(运输机),前者没赢,后者也没认输,爆炸引的火头照亮了半边天。经过清点,除去九七司侦全灭外,运输机三毁两重伤。

流年不利!但小畑英良中将没敢下令取消计划,毕竟从缅甸到东京,盯着本次空降作战行动的大佬足有好几十,这个黑锅他背不起。

灭火、救护伤员、清理炮弹,等机场里重新恢复秩序时,空降作战起飞时间足足被延误近三个钟头。原本是准备趁着腊戌守军没起床时动手的,现在只能改成强攻了。小畑中将再次宣布,机群起飞。

这次日军航空兵的运气倒是不错,94架运输机从升空到组队,一直秩序井然。美中不足的是,原本准备用于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群在爆炸中损失惨重,只得临时改由九七式战斗机中队来接手。

机群一路北进,天气不错,缅甸常见的雾障也没有出来捣乱,这让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多少也恢复了一些,不少人恐高的家伙还故作轻松地哼起小曲来。

正当领航员宣布已经进入腊戌上空,各机伞兵立即开始做跳伞准备时,十余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的战斗机从高空杀了下来。

“中国人有埋伏!”不少人绝望的叫道:“快跳伞!”

活该日本空降兵部队倒霉,赵诚和飞虎队今天准备联手对56师团动第三次空袭来着。按照之前的约定,第6军特意向派出了防空观察哨,张军长担心出差错,让人整整往南跑出了3o公里远,所以日军机群离腊戌还有8o多公里的时候,消息就随着电波被送到了腊戌警备司令部里。

腊戌的放空力量算不得强,英国佬有两个4o口径的高射炮连,警备司令部那边是三个点五零机枪连,加上赵诚手上有4架野猫和飞虎队那头的9架p-4o,给日本人一下狠的,肯定没有问题。特别是听说没有零式战斗机护航后,赵诚特意和龙陵那边去了电报,让家里所有的战斗机一起来吃自助餐……

第六百六十一章 腊戌机场

由野猫式战斗机和p-4o战斗机组成的拦截编队突然从高空呼啸而至,背靠太阳、攻其不备,这招对付零式战斗机很好使,对付有战斗机护航的运输机群同样好使。仅仅在第一次攻击中,就有1架九七式战斗机和两架ki-56运输机被打的凌空爆炸,另有三架运输机动机或是驾驶舱受损,打着旋的朝地面坠去。

鉴于日军这趟护航的主力是九七式战斗机,野猫分队和p-4o分队都没有再用“攻击-俯冲-拉起-攻击”的战术。根据分工,部队一分为二,飞虎队的人手在外围游走,通过各种挑衅将日军护航战斗机的主力调开,然后为野猫分队在运输机群中进行“屠杀”创造机会。

这是草原上狼群对付野马群时最常用的战术,稍有不慎“诱饵”就会损失惨重,当然,如果行动成功,战果也会非常惊人。

果然,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庞大的日军机群立刻做出了反应。护航战斗机随即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但运输机编队却依旧顽强的向腊戌飞去。

日军飞行员都是死心眼,些许打击并没能影响他们的判断,眼见p-4o分队那边已经与日军护航编队杀做一团,赵诚决定给日本人来下狠的,否则他们根本感觉不到疼。

野猫式战斗机比九七式战斗机灵活的多,赵诚领着自己的分队很快便摆脱了身后的尾巴,一推操作杆,从正面杀向了运输机编队。

机枪怒吼,那些没有抵抗能力的运输机纷纷中弹。等野猫分队从运输机编队尾端冲出来,又有6架ki-56化作了火团。

“保持队形,再来一次,用短点,注意节省弹药。”赵诚一边收割战果一边命令道:“尽量把日本飞机朝东南方向赶,如果日本人敢跳伞,也得让他们落到老林子里。”

日军机群实在太过庞大,p-4o分队在外围顶着压力与四倍于己的九七式战斗机杀做一团,野猫分队则仗着皮糙肉厚,在编队里面横冲直撞。因为担心会误中己方的运输机,试图与赵诚他们交手的九七式战斗机一直打的缩手缩脚。尽管如此,交火中依旧有多架ki-56被日军战斗机击中,最惨的一架是驾驶舱中弹,大火很快便吞没了整个机舱,侥幸从舱门里跳出来的几个伞兵曾经试图打开降落伞,都无一成功,最后一起惨嚎着摔向了地面。

被击中的运输机越来越多,终于,有一架运输机受伤后,里面的伞兵提前跳出了机舱。一长串白色的降落伞在半空中非常醒目,这仿佛是个信号,一多半运输机驾驶员都按下了离机信号灯。

一团糟,随部下一起出战的旅团长久米精一大佐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都不愿意往机舱外头看。现在离原定的空降地域至少有15公里远,机群下方又是莽莽丛林,别说作战,就算是要把人马集中起来都不容易,不用看都知道,空降作战计划又失败了。

与其等着回去被送上军事法庭,还不如好好的搏一把。久米大佐随即转头朝副官吩咐道:“通知没有放出伞兵的运输机随本部继续前进,目标腊戌机场,其余的运输机立刻返航。命令护航编队停止与对方的纠缠,全力护卫本队向腊戌前进。”

说完话,久米大佐整了整身上的军装,拄着自己的武士刀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命令便被传达了下去,运输机群一分为二,提前“干完活”的那些立即转向回同古去了,剩下的在九七式战斗机群保卫下继续北上。

鉴于日军护航力量像是在抱窝的老母鸡,赵诚他们只得分出三分之一的力量向南追击,其他的战斗机继续在日军北上机群附近游走,准备寻找破绽、进行下一轮厮杀。不过,日军的护航部队很尽职,收到新的指令后立刻改变了战术,只防守、不追击,一切都以保卫准备伞降的运输机群为先。

十几公里算不得很近,走路要两个小时,开车也得十多分钟,但是对于飞机而言,即使是巡航度,三四分钟也足够了。

眼见大批日军飞机越逼越近,布置在腊戌周边的防空部队开火了,英国人的4o毫米博福斯高炮、远征军的苏罗通小炮,甚至还有不少马克沁重机枪和勃朗宁重机枪也临时客串了一把防空火力。因为在准备空投伞兵,运输机的飞行高度只有五百米左右,面对并不算很强的地面防空火力,居然也有近十架运输机被打的或毁或伤。

离腊戌机场还有一分钟左右的路程时,久米大佐终于下达了全体行动的命令。数百名日军伞兵鱼贯跃出机舱,乘风驾伞、朝着机场徐徐下降。

博福斯高炮和苏罗通小炮依旧盯着运输机在打,但是马克沁重机枪和勃朗宁重机枪却调转了枪口,专门伺候半空中的那些伞兵。地面上的日本兵不好对付,这几乎是中英两军官兵的共识,所以必须在他们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动手。日军伞兵离地面越来越近,地面上那些拿着步枪和冲锋枪的官兵也加入了战团,腊戌机场周边各种枪炮的声响几乎连成一片,近百名日军伞兵未及落地便或死或伤。

尽管战斗机部队和防空部队竭尽全力在阻击,大批日军伞兵还是在腊戌机场周边成功着6了。

久米大佐的运气不错,相较于那些挨了枪子的部下,他的身上连点小伤口都没有。不过他却没能高兴的起来,部队还没集结完毕,但机场的警卫部队却已经围了上来。根据上面提供的情报,这里只有新22师的一个营在驻守,人数只有三百多人,重武器也不多。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心惊不已,守军装备的机枪和冲锋枪极多,甚至还有几辆装甲车助战,更要命的是,守军里老兵极多,从战术动作上就能判断出是见过大场面的。

“所有人立即向我集中。”久米大佐吼道:“掷弹筒、机枪手,立刻集中火力压制对方的装甲车,为突击队的飞机打开通道!”

突击队的飞机上装着八挺九二式重机枪,那是本次伞降作战中最重要的火力保障,只要重机枪能架起来,部队就还有一搏之力。

“报告,突击队的飞机刚才就已经被高射炮摧毁了。”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久米大佐的心彻底凉了,他抬头朝周围望去,机场上还能作战的散兵至多只有二百人,没有重武器支援,不用想也知道,这一仗彻底没指望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糊涂账

龙陵那边的战斗机姗姗来迟,最后只在细包以南空域截住四架受伤的ki-57。鉴于运输机没有武装、也没有战斗机护航,一众闲的蛋疼的家伙索性把作战当成了打靶练习。

空中的战斗只二十多分钟就结束了,地面上围剿日军伞兵的活却一直持续到5月8日早上。日军伞兵远比步兵难以对付,装备好、枪法准,即使被包围也会顽抗到底,最讨厌的是那些带炸药的家伙,他们总会在弹药打光后来一次万岁冲锋,试图拉上更多的人和自己一起下地狱。

没人还有多少伞兵藏在林子里,也没人知道这些孤魂野鬼突然会在什么地方冒出来,赵诚不知道、张轸不知道、日军伞兵指挥官久米大佐同样不知道。

“我驻腊戌野猫分队击落运输机11架,击落战斗1架;龙陵中队击毁运输机4架;飞虎队与防空部队合计击落运输机13架、战斗机5架。各部合计击毁日军ki-57运输机28架、九七式战斗机6架。虽然飞虎队有两架战斗机受损严重,但也称得上是一场大胜!”看完第6军来的战报,豹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平日里那点稳重劲,尽数丢到茅坑里去了。

赵诚却有豹子那么欢喜,空战胜利并不能掩饰前线的严峻形势。

经激战,细包镇再次沦陷,现在第6军与56师团隔着腊戌河又卯上了。戴安澜的2oo师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哪去,他们被战车第14联队死死挡在东线,算得上举步维艰,更要命的是,从南商北上的泰日联军已经逼近至他们身后不足3o公里的地方。为避免东线唯一的机动力量被日军两线夹击,总部只得下令让2oo师从走山路向西奔皎梅,然后经曼腊公路北上腊戌。

最惨的是第6军,昨日收到日军伞兵空降腊戌的电报后,杜聿明误以为腊戌即将失守,随即命令部队弃守曼德勒,向密支那方向撤退。等他收到正式的战报时,负责殿后的新22师已经抵达伊瓦洛底江以西的韦来,而乘火车打前站的96师都过了本羌,至多再有十来个钟头就能与先期抵达密支那的新38师会合。好么,绝对是大乌龙!

大军作战少不了给养供应,密支那那边地广人稀,筹措物资十分困难,特别是部队作战继续的油料、弹药,找都没地方找去。经史迪威再三协调,英军又移交了两座物资仓库给远征军,密支那的那边的由新22师接手,腊戌这头的被甩给了赵诚。

杜聿明亲自给赵诚下了命令,在满足防御腊戌所需后,必须立刻调集车辆将剩余物资北运密支那。

好么,原本以为打完日军空降兵之后就能跑路了,现在这个局面就算跑回国,也得被当成逃兵给抓起来。

还是那句话,不抱怨,早点忙完早点回家。物资有了,最大的问题是车辆不足。西南运输处的车都在抢运油料,人家有委员长的圣旨,一辆卡车都抽不来。第六军汽车团倒是有3o来辆车在腊戌,可那是用来向滇西输送伤员的,城里两千多伤兵还有一多半没运走,万一日军突破第6军的防线,这些弟兄估计一个都活不下来。算来算去,还是得从家里调车,估么着两个连的福特跑上一趟也就完活了。

趁着还有时间,赶紧电报调车,此外还得和英国佬办交接手续,不把物资清单拿到手,干什么都得抓瞎。

开车出门,天上突然传来飞机掠过的轰鸣,那是飞虎队在干活。腊戌和日军之间全靠着第6军的人马在当着,不给他们搭把手,大家迟早都是跑路的命。丈着机场离战场只有几十里远,残存的六架p-4o今天硬是出动了三次,把56师团那边折腾的够呛。

之前,赵诚一直不太理解蒋委员长为什么给一帮雇佣兵开出近乎天价的报酬,每月薪水6oo至75o美元不算,击毁1架日本飞机可以获奖金5oo美元,另外还有差旅费、津贴、带薪休假。现在看来,只要这些雇佣兵能阻止日本人北上,钱花的再多些也不冤枉。

接连不断的训练加上空战,飞虎队手中那些p-4o损耗极快,不少零件都出现了短缺。好在寇蒂斯公司用来抵账的2o架p-4oF已经抵达印度,为防止出什么岔子,陈纳德亲自去和厂方做的交接,估计再有半个月左右,这批新锐战斗机就能投入使用。

2o架战斗机,加上零配件,至少也得值个百把万美元。可是国府上下居然没人跟自己提一句钱的事,连客气一句的都没有,这让赵诚非常伤心。不过一想到从英国手中弄到的那批喷火式战斗机,还有从腊戌油库里“克扣”下来的油料,老赵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吉普车的度很快,没多一会就到了英军军营里,为防止英国佬做什么手脚,赵诚特意把城里几个美**官一起带了过来,甚至还有一台摄像机来见证“中英两国之间的友谊”。

大boss们要么已经回了印度,要么就在回印度的路上,负责和赵诚交接的是个上尉,叫做帕迪马丁,这货急着跑路,说起话来像是在打机关枪。

赵诚倒是不急不忙,拿着拍纸簿一点一点的研究,看到诸如武器弹药、药品、军装之类条目,还会让人马上去点验。

马丁上尉的脸越拉越长,因为清单上不少物资都已经空空如也,特别是最值钱的药品,要么被大人物们私自挪用,要么就是被仓库警卫部队卖到了黑市里,原本他还指着浑水摸鱼、抹平这笔糊涂账,见到赵诚非要打开仓库大门看个仔细,自然是一千个不愿意。

“如果你们不需要这些物资,我马上就可以销毁它们。如果你们想拿走,就请在清单下头签字。”马丁上尉梗着脖子嚷嚷道。

“如果你想被送上军事法庭,你尽可以阻止我派人清点物资。如果你想挨揍,尽可以放声嚷嚷。”赵诚开口也没有什么好话。

一旁的美国佬倒是看出了门道,仓库里的猫腻肯定不少!留守处的乔纳森中尉笑眯眯的站出来打圆场:“先生们,我听说刚才仓库区遭到了袭击,不少物资和文件被毁,所以,大家在交接中碰上些小麻烦。诸位意下如何?”

话听起来有些绕口,马丁上尉想了想才回答道:“是的,我的办公室遭到了迫击炮的炮击,物资清单已经毁于大火,我个人还丢了一千英镑的现金。”

赵诚也点头说道:“仓库区在十分钟前确实遭到了袭击,大批物资被毁。我个人也丢了一部分现金,四千美元。”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东线无战事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总算把库存物资粗粗理了一遍。看守仓库的这帮英国兵胆子很大,大米、威士忌、汽油、汽车零件、药品,甚至是军装和手枪,就没有他们不敢卖的。经过统计,至少有2oo吨物资不翼而飞。

“大米只剩下2oo吨出头,罐头是24吨。这样,大米留一半给第6军,剩下的和罐头一起送密支那。军装数量不多,全留给第6军去处理,但皮鞋和袜子得带走,从曼德勒到密支那可是一千多里地,肯定有不少人得穿草鞋走完后半段的路。”赵诚用手指头轻轻敲着桌子:“武器的情况怎么样?”

“轻武器和清单上出入不大,带刺刀的英七七步枪27oo支,带备用枪管的布伦式机枪4oo挺,维克斯重机枪7o挺,司登式冲锋枪32o支,汤姆逊冲锋枪15o支,转轮手枪1oo支。步机枪子弹152万,手枪子弹32万。手雷7万枚,地雷2ooo出头。”豹子扳着指头汇报道。

“英七七和维克斯式全部送往腊戌河前线,另外再送77口径子弹7o万。第6军弹药不足,有这批东西在手,张军长那头就能调剂得过来。”赵诚在清单上做完标记后又问道:“重武器的情况怎么样?”

“英造八八炮4门,炮弹2ooo;两磅反坦克炮12门,炮弹4ooo;斯托克斯式81迫击炮6o门,炮弹14ooo。此外,还有4辆布伦式机枪车和3o多匹军马。”豹子一口就报出了数字。

赵诚挠了挠头,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八八炮、反坦克炮和配套弹药全部移交给第6军,布伦式机枪、81迫击炮送一半。通知第5军的人也来一趟,野战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每人配一支转轮手枪,车队的司机每人一支司登冲锋枪,现在城外日本伞兵神出鬼没的,弟兄们不能连个防身的家伙都没有。”

“剩下的武器弹药怎么处理,还有那些维克斯机枪车和军马?”豹子问道:“都送去密支那?”

“家里的车队明天就能到,咱们自己的弟兄也要武装起来。每个司机两套新军装、一支汤姆逊冲锋枪外加两条英国酒,除此之外,再给车队装备2o挺布伦式机枪作为防空用。”赵诚为弟兄们谋福利时想来不手软:“这趟帮杜司令扛活,咱们师贴人又贴车,不收点手续费实在说不过去!把警卫连那边的东西也留足了,吃的、穿的、用的,再有就是冲锋枪子弹和手雷,让弟兄们能拿多少拿多少。至于维克斯机枪车和军马,先留在仓库那边待命,犯不着全交给总部做好人!”

花钱时不心疼,等事情过去又嘬牙花子,对赵诚这个优良传统,豹子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老大存着回本的念头,做小弟的自然不能不卖力,仓库里那些香烟、洋酒和各种小玩意,就跟大风刮过一样被弟兄们一扫而空。最受欢迎的是软边帽,缅甸天热,有这宝贝在也能少遭点罪。

一场盛宴,密支那和腊戌的驻军都了横财。第6军指挥部里原本紧绷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因为弹药越打越少,军部不得不规定,轻重机枪必须等日军进入阵地前15o范围内才准开火,而动用迫击炮甚至要团长一级的军官批准,至于炮18团的苏七六和军部的维克斯大炮,一直是由张军长自己掌握着。唯一还算“自由”的单位是装甲集群,毕竟人家胡献群肩膀上扛着金板子,老张没有对他们多过限制。

经过认真考虑,第6军军长张轸把英式装备全给了参谋长张勋亭手下的战斗群,替换下来的七九口径武器弹药再对原第6军的部队进行补充。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干扰到前线的战事,而且补充起来也方便。

鉴于炮18团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老张索性让他们把所有火炮后送滇西,所部官兵利用新到位的维克斯大炮组成一个八八榴弹炮营,现在手上的炮弹有三千五百多,足够炮兵们练手了。

前线的反坦克炮也全部换成英制两磅炮,连日激战以后,腊戌河前线的德制、苏制反坦克炮折损过半,弹药只剩下一个基数不到,如果日军战车第14联队北上参战,库存弹药根本不足以应付一场大规模的战斗,必须未雨绸缪。

现在弟兄们都知道第6军干的是敢死队的活,把换下的炮送回国内,等部队重建时好歹也算有些家底。对于杂牌部队而言,这种行为多是为了保存实力。但是对于中央军系统的部队长来说,大家多半是害怕队伍被取消番号、让那些战死他乡的弟兄成为孤魂野鬼

接连被空军收拾了几回,56师团的弹药储备几乎不比第6军富裕多少,特别是前一天的空战中,可是有近3o架运输机折在了腊戌一带,如此大的损失,即使对于家大业大的日本6航而言也算是一次重创,所以二次空投补给的计划只能暂时推迟。

敌消我长之下,腊戌河一线居然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现在赌的就是谁家的援兵能够早到一部。如果2oo师先到,腊戌河这边至少还能再扛上个把礼拜,如果从南商北上的泰日联军先到,第6军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住。

大家都不敢打,那就保持低调,各过各的日子。不过,着急跑路的英国人一定不知道韬光养晦这四个字怎么写。

傍晚的时候,一支运输队突然带回了英军仓库守备队遇袭的消息,数辆小轿车和一长溜满载家私行李的军车被烧。英军拼命抵抗,但至始至终居然没能弄明白袭击者到底在什么地方。

赵诚知道,这是日本空降兵的手笔。部队几经清缴,依旧有大批伞兵成功躲进了城外的森林。现在看来,人家已经闯过雷区,成功的集结在了一起。

袭击运输车,袭击小部队,他们干活的效率比缅独份子要强上十几倍。如果不设法搞定这些杂碎,保不齐在紧要关头会出什么大乱子。只是现在城里的人手有限,更要命的是,受过丛林战训练的部队只有自己的警卫连,要想和几十乃至上百号日军精锐在老林子里拼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办,可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如果上峰同意,一把大火烧就能让日军自己跑路。

第六百六十四章 大人物和小人物

等了整整一天,家里的车队终于安全抵达腊戌。两个连共1oo辆45吨的大国际,如果算上载的部分,一趟应该能走7oo吨的量。

保养车辆、搬运物资,豹子他们安排的井井有条。赵诚没空管这些小事,他在和第6军商量放火烧森林的计划。

按照ki-51的运载能力判断,日军运输机群运送的伞兵应当在一千人左右,现在各部队已经现的尸是471具,再算上个因为飞机爆炸而尸骨无存的倒霉蛋,也就是说,可能还有4oo名敌人藏在腊戌周边的森林里。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使用得当,足以打破当前腊戌河一线脆弱的平衡。

以火代兵,第6军对这个创意相当满意。腊戌河一战,日军的攻势生生被一场大火挡了两天,部队上下没有不拍手称快的。可是计划却卡在了重庆军事委员会那边,理由很强大,说是有碍国际观瞻!

只要和政治上牵扯到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失望之余,赵诚让人把英军仓库弄来的地雷全埋到了机场周边的森林里,自己位卑言轻,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天一亮车队就出了,6o吨武器弹药、32o吨大米、11o吨罐头,再有就是汽油和一些杂件。看到不少车都还空着,赵诚索性把家里剩下的牛马都给赶上了车,按目前的态势展,第5军十有**得走古商道回国,有这些大牲口在,那些伤兵也能少造点罪。

因为路上不太平,警卫连和4辆布伦式机枪车全部随车作为保卫力量。一来二去,赵诚身边就剩下了豹子和两个飞行员,不过老赵并不在乎,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吃喝住行都方便的很,万一日军兵临腊戌城下,哥几个动飞机就能走人。

偌大的军营突然寂静下来,怎么看怎么变扭。赵诚让两名飞行员在家里留守,自己带着豹子奔了野战医院。

每天都有伤员后送,可每天前线来的伤员也没断过,所以医院一直处于满员状态。为缓解这一难题,每辆来腊戌拖汽油的卡车都强制做了“改装”,就是给油桶上头铺木板、改成卧铺,然后再让伤员们躺上去。

计划一直实行的很顺利,但今天却出了状况,据说某个大人物派来的车队压根就不肯让伤员上车,还出言不逊,把医院的官兵们一通臭骂。

来沾公家的便宜,还敢耍横,胆子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肥,赵诚很想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这么厉害。前线可是缺兵员,真要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好汉子,送到军前效力肯定比然他们给人家当奴才强。

豹子把车开的很快,赵诚一瓶可乐没喝完,小吉普就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油库门口。

照例是要检查证件的,警备队看的很严,只认“小本本”不认人,这是史迪威和罗卓英他们亲自定下的规矩。赵诚几乎每天都要转一趟,大家都熟的很,却从来没有搞过特殊化。

哨兵们很认真,这个应该表扬,车后座上有英军仓库里弄来的水果罐头,赵诚很大方的留了一箱下来。本来还想给他们弄两瓶威士忌开开洋荤的,但是害怕耽误正事,只能作罢。

听说老大视察,仓库主任黄亚权一溜烟的跑了过来,立正敬礼,恭敬的一塌糊涂。看守油库风险极大,但是油水也足,他一个中校居然戴上了劳力士。

“老黄,还有多少汽油没运走?”赵诚问道。

“刚刚点过数,15万加仑汽油。畹町过来的车子有限,之前又以抢运航空汽油为主,估计再有十天才能运完。”黄亚权一边汇报一边悄悄打量着赵诚的脸色。

“别跟我来虚的,时局紧,给弟兄们弄点福利算不得大事。况且前线吃紧,就算2oo师能及时赶到,腊戌河也撑不过一个礼拜,不少油肯定得烧掉,差个三两千加仑也无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赵诚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新28师和新29师可是冒出来不少财主,那话怎么说来着,十万不算富、百万才起步,你小子搂了多少?”

“长官法眼如炬,我就给弟兄们闹了些烟钱。”黄亚权摸不清赵诚的底细,冷汗都出来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听说有车队来拖油,但是却不肯守规矩带伤员走。老实告诉我,是哪边来的泥鳅?”赵诚的话音有些不善。

“说是军政部兵役署派来的,有公函在,3o辆卡车准备拖12ooo加仑的油走。带队的那个我在昆明警备司令部时见过,是兵役署的一个参谋。”黄亚权倒是没编瞎话,兜里还真掏出一张公函来。

文件确实是真的,中间有猫腻也是真的,赵诚冷冷的黄亚权说道:“马上去告诉他们,老子不管谁是东家,想财就得守我的规矩,车队里的车必须征用两成来运伤员,否则就是兵役署程署长亲自来,他们也别想运一滴油走。”

黄亚权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就找车队交涉去了。

腊戌这里的兵都知道,赵司令手面大,给部队赏钱时比委员长都阔气。可是这位爷手也黑,滇缅公路、川滇公路、川黔公路沿线都叫他杀的人头滚滚,听说枪毙人剩下的子弹壳也得用卡车拉。还有人传言,赵司令起火来连英国佬都敢宰,更厉害的是,从没人敢追究,绝对堪称**里的第一人。所以后勤系统这些人做事时都战战兢兢,生怕成为冤死的鬼。

人的名声很重要,黄亚权没想到,搬出赵诚的旗号以后,原本在伤兵们面前趾高气昂的家伙居然怂了。

现在滇缅公路危机四伏,缅甸境内有日本人和缅独份子,过了国境线有瘴气、日本轰炸机和没完没了的疫病。不过再危险,还是有大把的人抢着要来。3o辆车的运力挥到极致,最多可以装17ooo加仑左右的汽油,除去完成任务和托人情的花费,利润依旧非常可观。

无缘无故被扣掉6辆车,对方心里一定恨的直咬牙。为防止他们半道上拿伤员出气,赵诚也做了让步,油库里有不少5加仑的箱式油桶,每辆卡车上都装6个,多少也是个补充……

处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比打仗还要累,搞定伤兵医院的事情以后,赵诚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接连几次被打脸以后,日本人的报复终于来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火

腊戌机场完了,被3o余架轰炸机盯着炸,防空火力在强都没有用。飞虎队残存的几架飞机未及动就被炸毁在停机坪上,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飞行员和地勤都在防空洞里猫着,侥幸躲过一劫。

许是日本人还惦记着弄些战利品,仓库区倒是平安无事。不过家里值班那两个飞行员依旧没敢跳出来装汉子,过一打的零式战斗机和几乎两倍于此的九七式战斗机在腊戌上空盯着,家里两架“野猫”即使能够升空,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打成死猫。

远远望去,机场方向已经滚滚浓烟,赵诚没有犹豫,立刻让人从油库里搬出一桶汽油放到了自己的小吉普上,然后亲自开车、直奔城外。重庆那边因为担心有碍国际观瞻,死活不准部队以火代兵。现在有日本飞机跳出来背黑锅,此时不放火还待何时?!

沿着森林边上的公路,一个开车、一个浇油,两人配合的倒也默契。2oo升汽油很快见了底,车后也留下一条近三百米长的“油路”。

赵诚亲自点起一个香烟扔到了汽油里,顷刻间,公路上就腾起长长一条火龙,烈焰翻腾、浓烟暴起。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纵火犯”没敢多停留,油门踩到底,一溜烟的跑回了驻地。

中午的时候,至少两千亩森林燃起了大火,腊戌新城、老城全在浓烟笼罩之下。没人清楚林子里那些日本伞兵的死活,但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如果这会日军有机群来轰炸,累死他们也别想找着腊戌的位置。

火势已经失控,没人知道大火什么时候能结束,更没人知道会烧到哪里。稍晚些的时候,连远在腊戌河前线的张轸都来电报,询问腊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警备司令部的答复中自然没提到有人在纵火,别说他们不知道起火的原因,就算有人跳出来“认罪”,大家依旧会把责任推到日本轰炸机的头上。

无风、无雨,烟火味越来越浓,呛的人喘不过气来。有防毒面具的人最是幸福,把那宝贝往脸上一扣就行。可城里军民百姓小1o万人,有这个待遇的毕竟不多,大部分人只能将就着用毛巾和布头捂住口鼻。

赵诚压根就没有为给大家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而感到羞愧,至于主动站出来担责任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能做的事都做完了,不赶紧跑路实在对不起自己。大约是应了那句老话,做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大家刚把行李收拾好,警备司令部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杜总司令有命令,让老赵立刻带人赴密支那西南的宾崩进行侦查,弄清日军第33师团机械化支队的动向。

好么,杜副司令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赵诚有心撒个谎,告诉大家仓库这里也遭到了轰炸,可是又转念一想,靠谎话过日子毕竟长久不了,于是只能认命。

这一趟离开,恐怕短时间内是没机会再回腊戌了。仓库区的东西可不能浪费,粮食和其他日用品一会让野战医院的人拖走,唯一的小吉普正好交给美军顾问团,人家在搞物资时没少帮忙,这份人情得还上。

再有就是一些公务要处理,油库是重中之重。那帮保管仓库的兔崽子,盗卖也好、私自挪用也罢,终归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唯独有一样不可以接受,把油料留给日本人当做战利品。一盒火柴、十个定时炸弹,外加一辆卡车,这就是给黄亚权的交代。但凡日军突破腊戌河防线,立刻对油库做最后的解决。只要能办妥这件事,之前所有的烂账全部一笔勾销。

军需仓库倒是问题不大,因为各部队一直都跑的很勤快,库房里就剩下了些军装和装具,真要有什么不测,一把火烧点就能完事。

事情多,一直到晚上才处理完。第六军和日军第56师团激战一天,双方各有损伤,但战线未有大的变化,还有一个让人欣慰的消息就是第2oo师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皎梅,至多明天中午就能与张轸所部汇合。

与2oo师共同北上的还有英缅军一部,总兵力计两个步兵连另高炮两连。这些人原本是曼腊铁路几座桥梁、车站的守备队,远征军弃守曼德勒以后便奉命向北撤退。因为细包镇一代日军大队人马驻扎,带队的军官一直犹豫是不是解散部队带、让官兵自行寻找出路,亦或者向日本人投降了事,没想到半路遇上了戴安澜派出的搜索队,这才打定主意继续向北突围。

一路翻山越岭,还要在莽莽丛林里穿行,重武器是没法带的,四辆坦克只能自行炸毁。好在火炮已收归军部统一指挥,随军行动的只有各部所属的迫击炮,再有就是同古之战中缴获的一门九四式山炮和一门九二步兵炮。日本炮份量轻,部队沿途买了2o来匹马,连大炮带炮弹,一样都没糟蹋。

原本还算不错的局面,硬是叫上峰弄了个稀烂,还闹得部队不得不炸掉命根子似的坦克,戴安澜憋了一肚子火。手下那些官兵也是牢骚不断,守同古、克棠吉,牺牲负伤也就算了,一路上居然有不少弟兄被丛林里的蚂蝗、疫病夺去了性命,想说理都找不着地方。

赵诚知道2oo师过的不痛快,便有心帮他们一把。库里那些军装是一桩,美国人那边还有些药品,磺胺、奎宁、止血药、急救包,都是部队急需的。只可惜罐头厂和兵工厂那头已经停产,库存的货物要么已经送到各个部队,要么送去了密支那,不然对老戴那边也是个补充。

豹子倒是一语道破了天机,东西没有,可咱哥么有钱。腊戌城里还有十来家大小在营业,买!城外的印度人手里还有粮食、食盐,买!缅甸人手里还有牛马、布匹,买。部队缺的东西很杂,并不是飞机大炮才是“厚礼”,吃喝穿用的东西额,在境外也是不得了好东西。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东线告急

豹子开着车在城里东奔西走,总算是为第2oo师弄到了一部分给养,5万斤大米、3oo斤盐、4o头牛、2o匹马,再有就是些烟酒罐头。对于大几千人的部队而言,这批物资的数量委实算不得多,但是现在就这么个条件,不凑合都不行。

医院那边有不少2oo师前期送来的伤号,挑出十几个即将出院的,拉回仓库这边看着物资。比照油库那边的安排,给他们配了几桶汽油,万一出什么状况,就一个字,烧!

在腊戌的最后一夜并不舒坦,即使门窗紧闭,烟火气依旧熏的难受。豹子他们睡觉时都带着口罩,赵诚不喜欢那种闷闷的感觉,只能在房间里一遍一遍的撒水,尽管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天亮后,屋外依旧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都不过五十米。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因为害怕带来什么麻烦,弟兄们给飞机加油装弹之后,带着防毒面具把跑道草草清扫了一下。

根据腊戌河前线传来的最新消息,得知2oo师逼近战场后,日军援兵也加快了度,战车第14联队星夜兼程,今晨已与56师团合兵一处。除此之外,日军一支补给车队距离细包镇也仅有不到半日的路程,预计中午前就能赶到。

腊戌河一线之所以维持着半打半和的状况,与日军补给匮乏不无关系。可以确认的是,一但物资就位,特别是部队紧缺的炮弹能够得到补充,56师团那边势必会重新动进攻,全线的进攻。

万幸森林里的大火仍在继续,烟雾之大,连腊戌河一线的官兵都被迫捂住了口鼻。日军那边自然也没落下好,雾蒙蒙的一片,能见度甚至不足百米。这种条件下,俯冲投弹无异于自杀,空中侦察不会再有任何效果,无形当中56师团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即使这样,第6军的日子依旧不好过。连日的消耗战,新28和新29师的残部已经所剩无几,师属炮兵和总部加强给他们的火炮也在炮战中损失过半。现在龙季胜的独立团和新成立的战斗群都被顶到了第一线,军部手中就剩下一个装甲集群作为预备队。或许还能再坚持一天,或许能再坚持三五天,没人敢打包票。赵诚有心再走之前为第6军再搭把手,可惜烟雾挡住了日本人的飞机,同样也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各种计划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动引擎,四架野猫拔地而起,赵诚带着弟兄们离开了腊戌。飞机全毁后,飞虎队的飞行员和地勤已经北上云南,缅甸境内的盟军空中力量就剩下自己手上这点人马,要想躲懒根本不可能。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不冒险、不充英雄。

按照计划,野猫编队将直奔密支那机场,在那里补充油水弹药后,而后再南下侦查。赵诚没有当劳模的觉悟,他打定主意到密支那以后要好好睡上一觉,头天晚上被烟雾折腾的够呛,不好好养养精神,怕是非得生病不可。

腊戌到密支那不过小三百公里的路程,野猫式战斗机即使用巡航度,也不过七十来分钟而已。谁都没想到,等编队在航校机场着6时,腊戌那边居然向总部去了告急电报。

张轸向总部汇报称,上午11时,2oo师主力已经顺利抵达腊戌河一线,但戴安澜布置的殿后部队却在皎梅以西现日军18师团的踪影。

原本56师团已经搞的第6军狼狈不堪,现在又多出一个18师团来,就算部队再顽强也扛不住人家两个师团的夹击。无奈之下,杜聿明只得给张轸下令,让2oo师和腊戌守军残部交替掩护,尽可能完整的退回国内,同时要求第6军务必安排人手,彻底销毁腊戌城内未及运走的物资。

以弱旅扛强敌,办法不多,无非是尽量拖慢敌人的行军度,为自己争取设伏跑路的时间而已。张轸手上的兵不多,炸药和地雷倒是足够使唤,炸掉沿途所有桥梁,库存的地雷也尽数埋下去,等这两项安排到位,就算把日本工兵全给累死,三两天之内他也进不了腊戌城。

大军撤退,虽然比不得老百姓搬家时有那么多坛坛罐罐要带,可是要准备的东西却更加繁琐。

自腊戌出,沿滇缅公路归国,部队至少得走五天,粮食是必不可少。可是带多了累赘,带少了又会饿肚子,数量是个大学问。负责后勤的参谋长张勋亭没敢大意,按照每个人8天的量准备了大米,又让人弄来百多头缅牛备用。一头缅牛能出三百多斤肉,算上下水,足够一个营全天的饮食。部队真要是断粮了,光是这批缅牛就能让部队再多撑三天!

伤员也是个大问题。昨天最后一支车队出之后,腊戌城里的卡车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可是轻重伤员还有近千人,其中腿脚不好亦或者才开过刀的多达四百余人。即使把当做储备军粮的缅牛作为脚力,依旧有三分二的人得靠担架抬着才能行军。

抛弃伤员是个大忌讳,几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部队的纪律。更何况,这都是自己的袍泽弟兄,为了逃命就把他们扔给日本人,良心上也说不过去。张勋亭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招数,只得把难处报告给了军长张轸。

很可惜,张轸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变不出汽车来。他思前想后,一咬牙便把配属给快集群那2o辆卡车全给抽了出来,甚至连自己的座车也一并送回腊戌,好歹解了野战医院的燃眉之急。

2oo师的人也在准备着撤退的事,**就是这么个毛病,信不过友军!也难怪弟兄们存着小心思,打北伐那会起,被友军坑死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最直接的例子当属南京保卫战,凡是能从北渡长江、逃出生天的队伍,都是在自己手里藏了船的。

正当后勤上满世界踅么给养和运输工具时,一群医院的伤兵给师部送了信,说是在城外仓库里各项物资都齐备,只要派人接收就成……

第六百六十七章 回家的路

腊戌河边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七点多,大批日军步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分多点同时起攻击,战车14联队的坦克也纷纷开至河边,用车载火炮为步兵提供支援。张轸指挥部队拼死抵抗,但仍有部分日军成功登岸,幸赖装甲集群四处救急,这才让防线暂时转危为安。

晚九时许,从曼德勒出的日军第18师团也赶至战场,其先头部队与2oo师稍作接触后便开始构筑防线。经侦查得知,沿曼腊公路北上之敌为18师团第55联队,另有战车第1联队一部。

与战车第14联队那边一样,战车第1联队也“装备”了不少美造斯图亚特坦克,甚至还有大批美国造的福特卡车用来运输油料给养。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都是英缅军友情赞助的。英国方面之前一直宣称运力紧张,无法向远征军提供车辆,现在看来,他们还真的没有说瞎话。

日军援兵已经就位,最要命的是,战车第1联队也被调到了东线。虽然部队装备了十来门英造两磅反坦克炮,这点实力相对两个战车联队而言根本不够瞧。再拖延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晚十二时,张轸亲自向各部队下达了撤退令,要求各部交替掩护、沿滇缅公路向八莫退却。

为迟滞日军追击度,工兵在沿线桥梁都布置了炸药,有些地段特意加强了汽油和航空炸弹,等阻击部队回撤以后就能引爆。参谋们判断,这样的安排最少能拖住日军步兵八个小时以上,对于日军装甲兵而言,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第6军一撤,基本上标志着东路大规模的战事已经结束。为防止日军主力向密支那迂回包抄,总部特意要求2oo师派出一个步兵团,辅以两个T-26坦克连在八莫设防,为西线各部北上争取时间。

按说从总部从曼德勒撤退也有几日了,万不至如此狼狈。全因为沿途道路上满是准备逃亡印度的难民,部队每日行军不过六七十华里而已,尚不及原先预料的七成。准备接应总部北上的列车也出了状况,缅独份子在铁路线上多次实施爆破,致使两列火车出轨,数百米的铁路线瘫痪。总部和新22师现在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向北前行。

后有追兵、前路难行,杜总司令急的一嘴燎泡,每日一听汇报,特别是说到给养的消耗量时,他总是忍不住要拍桌子骂人。

粮食,在总部往国内的每一份电报里都会提到这个词。总退却开始后,曼密公路沿线的印度人和华侨多已逃离家园,只有缅甸人手里有粮食卖,可他们要么拒绝出售,要么价格贵的离谱。几十万人沿着公路北上,粮食补充越来越困难。无奈之下,后勤部门只能碰上什么买什么,大把的票子砸出去,总算没让弟兄们饿肚子。密支那的条件稍好一些,英国佬在这里有仓库,众多非缅族的老百姓也乐于和远征军打交道,部队的伙食还算过得去。

赵诚是开飞机奔密支那的,度自然比物资车队快上不少。一听说腊戌危急,他连忙电报让车队设法在半路上再筹措些粮食。之前计算物资消耗量时有个大疏忽,就是没想到还有大批的英缅政府工作人员在随总部一起北上,更要命的是这些人都带着家眷,林林总总得有大几千人。依着老赵自己的性子,只要不会说中国话的一律当做没看见,可这话关起门来说还行,在杜司令和重庆蒋委员长那边根本行不通。到时候只要史迪威一个电报,就算弟兄们自己饿肚子,上峰也会逼着部队匀出口粮来接济“友邦人士”。

除去派人下乡买粮食、买牲口,他再次把主意打到了美援物资头上。之前听美国参谋们说过,运抵印度的物资里有不少spam罐头,原本是准备补充给驻华美军和飞虎队的。那东西又咸又油腻,极不受大家待见,但有一点值得称道,吃下去非常扛饿。

借着之前建立起来的关系,赵诚给印度那边的“合作伙伴”去了密电。结果还算不错,美国飞行员们接下了这单私活。晚饭之前,七吨罐头和一批部队急需的药品就被悄悄送到了密支那,为防止有人来打秋风,老赵亲自带着人把东西都锁进了航校的仓库里。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赵诚手里缺粮,自然慌的厉害。靠人家赏饭吃不靠谱,坑蒙拐骗也不是长久之计,老赵一咬牙,给媳妇们去了电报,无他,让家里的运输机队赶紧来救急。花多少钱暂时用不着考虑,伊拉克的椰枣、新德里的压缩饼干,只要能尽快送到密支那来,就是胜利。

鸡飞狗跳,赵诚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能耐着性子不跑路。有飞虎队的先例,自己这会开溜也不算太离谱,毕竟蒋委员长那边也没有让人自带飞机打仗的道理,真要和杜司令打起官司来,了不起一个处分的事。

说到底,自己还是舍不得远征军这几万弟兄,美国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英国佬也不在乎。老赵是小人物,即使当了少将师长,他也没忘记自己只是个小把戏,这会不想着拉袍泽们一把,等自己倒在烂泥堆里以后,恐怕连驻足叹息一声的人都不会有。

一夜无眠,等天空再次放亮时,外头的局势又生了变化。日军55师团利用曼德勒大桥残余的桥墩在伊瓦洛底江上搭起了浮桥,其派出的追击力量已经与新22师后卫部队交火。日本航空部队在西线也加紧了活动,零式战斗机掩护下的轰炸机群几乎隔几个钟头就要来骚扰一次,沿曼密公路北上的军民百姓伤亡惨重。杜总司令再次挂彩,来缅甸时伤的是头,这回是在腿上,据说伤势还颇重,这会只能躺在担架上。

腊戌那边倒是没有出什么乱子,部队撤退时井然有序,伤员一个没丟,最为紧要的油库也在撤退后准时炸响,这让急着补充油料的日军装甲部队顿时如同挨了当头一棒。

赵诚草草看完战报,带着弟兄们便上了飞机,33师团的快集群现在动向不明,得赶紧去探个究竟。

第六百六十八章 雾

宾崩在英多西南,直线距离不过百多公里,对于机械化部队而言,也就是一天半的路程。赵诚没敢大意,带着人在英多向西搜索了一个上午,可惜一无所获。

事情有些大条,回到机场后赵诚赶紧自给游击支队司令黄翔去了电报,让他加强防备。其实老黄手上的兵力还算不错,游击支队两个团另宪兵24团一部、总部辎重兵团、输送营,还有战防炮营和独立工兵第24营,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四千人。可他们还得分兵防守卡萨,守着英多的不过步兵四个营、独立工兵第24营另战防炮一营,真要和日军三千多人的机械化支队碰上,能顶个半天就该偷笑了。

黄翔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接到报告后没敢大意,不仅督促部队加紧构筑工事,还把手头能用的斥候全给撒了出去。寻找日军踪迹是一遭,清理当地缅独份子也是不得不重视的事,这些人压根算不得对手,可是炸桥破路、放火投毒、造谣生事,给部队带来的麻烦比日本轰炸机还要多。

考虑到机械化部队行动时离不开公路,野猫编队第二趟起飞时特意加挂了炸弹,对几个可疑目标进行了轰炸。八枚45公斤的小玩意自然整不出什么大动静来,除去激起一地烟尘,连鬼影子都没看到半个。

整整一天,赵诚领着弟兄们就没消停过,一个个累的精疲力竭,可依旧没能现西线日军机械化的踪影。草草吃过晚饭,弟兄们各自回宿舍睡去了,可是老赵却直盯着地图呆。大战之际,最忌敌情不明,不把这帮日本人找着,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5月9日一早,第6军来消息,昨日上午腊戌沦陷后,日军并没有派部队北上追击。据潜伏于城内的情报人员汇报,东洋矬子似乎断油了。

两个战车联队外加几百辆卡车,每天需要的油料可不是个小数字,可是腊戌和曼德勒几十万加仑汽油都叫远征军烧的干干净净,库存的粮食也是一样,日军所有的供应都得从仰光往北送。

现在曼德勒通往北方的铁路俱已断绝,东线日军的补给全得靠车队运送。上千公里的路程,日夜兼程还得三十个钟头,这还是在他们能及时弄到补给的前提下。张轸利用这个有利时机,已经催促各部加紧赶路,争取在日军缓过劲来之前,赶到八莫布防。

看完电报,赵诚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现在西线日军只有33师团两个步兵联队,他们要任务是切断远征军与印度方向的6路联系,防止远征军集中兵力向加里瓦方向突围,过钦敦江、与英军汇合。如果33师团抽调一半的人手攻击英多,那么印缅边境的防御就空了。

或许33师团的机械化支队只是在佯动?亦或者只是在扫荡英军在钦敦江一线的残兵?赵诚有些吃不准。等是等不来答案的,他没有犹豫,干脆又带人登上了飞机。这次的目的地是加里瓦,老规矩,飞机挂上炸弹。不管日本人的机械化支队在不在那边,哪怕就一帮子辎重兵,照样得干他们一家伙。

腊戌方向浓烟依旧,日军航空队根本使不上劲,所以那些轰炸机、战斗机几乎全拥到曼密公路沿线,据说其中还有不少零式战斗机。赵诚没敢让大家都凑在一起,两架压着高度干活,剩下的两架在高空放哨,万一有个意外,大家也好有个防备。

大伙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路上风平浪静,不过到达加里瓦渡口以后却碰上些麻烦,日军居然在这里布置了防空火力。虽然只有几挺九二式,可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赵诚有些火大,一压机头,先是机枪点射,然后把炸弹也丢了下去。有没有战果倒是其次,出口气才是真的。豹子也是一样的动作,他倒没想着快活不快活的事,纯粹是当卫兵的习惯,生怕和人动手时有什么累赘。

几声巨响过后,地面上热闹了。日本人一直占据着空中优势,防空条令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居然有人把树荫下的坦克动了起来,看架势是准备冲进老林子里去。装备比命重要,中**队如此,日本人大体也差不多,特别是坦克这种值钱货,死的人再多都无所谓。

不过动起来的坦克不多,只有两辆而已,再有就是几辆卡车。

蚊子再小也是肉,赵诚几个点射便搞定了卡车,坦克却只能招呼正在警戒的那两架野猫来对付。自己的炸弹已经扔完,子弹也剩的不多,这会不旁观都不成。

又是几声巨响过后,渡口周边彻底安静了。日军步兵老老实实的趴在战壕里装兔子,任由几架野猫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弟兄们倒是没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拿出照相机,对着地面上就是一顿好拍。渡口周边几乎就是坦克和各种车辆的坟地,林林总总有至少有上千辆,不仔细研究一下,根本放不下心来。

弄到想要的资料以后,野猫编队总算心满意足的撤回了机场。冲胶卷、洗照片,这些小事都用不着赵诚操心,他在领着人接收物资。印度那边空运来的药品和压缩饼干,从腊戌出的车队也到了,粮食、牲口、武器弹药,把机场的库房弄的乱七八糟。

现在的局势很不明朗,南面的远征军总部一时半会根本到不了密支那,东面的第6军那头又背着一大票伤员,怎么调配物资和车辆都是学问。

“12o匹马都留下,罐头和压缩饼干留一个月的量,牛留3o头。弹药、药品和其他用得上的物资让弟兄们自己看着拿。”赵诚眯缝着眼说道:“卡车派3o辆去南面接应总部的人马,25车装粮食,5辆装弹药。其余的卡车全去八莫,把第6军那边伤兵全带回国。”

“咱们这边是不是也要留一部分卡车?”老虎有些担心的问道:“万一日军大军逼近,弟兄们也能跑的快些。”

“恐怕用不着了。”豹子说:“上头给司令的命令是主持密支那的物资分配,除非日军逼近冲到城外,否则根本走不掉。真要到了那个份上,往北走山路的几率远比走公路本畹町的机率大!”

第六百六十九章 美金公债

照片洗出来了,因为技术有限,只能隐约看个大概,渡口周边日军守备力量有限,总部一直关注的第33师团机械化支队依旧不知所踪!

事情有些大条,赵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应该再出动飞机去找找,但估计又是徒劳无功。可不找的话,局面说不定会更糟糕。再三斟酌之后,老赵把野猫分队又派了出去,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再上飞机,老虎有日子没上飞机了,听说有活干,积极性高的很。

缅甸这边的头疼事很多,家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赵诚亲自拍板,这些日子不是在天上飞,就是开着车在各地奔波,今天难得有时间,得抓紧处理一部分。

曹二宝来密电,说是延安那边希望能再支援一批物资和药品。豫陕大旱,**的日子不好过,八路军过的更难。更何况延安一带本就贫瘠无比,论经济连盘县那边都远远不如,至少李有财他们不会为了找水源的事情头疼。

赵诚盘算了一下,再从陕州给延安直接拨物资明显不妥当,哪怕是走秘密渠道运输也是一样。自曹二宝部入驻陕州后,军火、药品乃至一些民生物资,前前后后至少往那边了七八趟,每次几车到几十车都有,万一被有心人盯上,陕州那边就会有大麻烦。

看来还是得延续之前的战术,吩咐孙莹给重庆的八路军办事处送一笔款子,让延安方面自己“花钱来买”。万一被军统和中统拿住把柄,推脱起来也会容易一些,毕竟倒腾军需物资的事在各个部队都不算是什么秘密。在众多杂牌部队,把领到手的装备卖掉,然后用换回来的钱走门子,再领回更多的物资,这都成了常规动作。

刘福贵还在龙陵那边忙着物资转运的事,一时半会根本走不开,送款子的事只能让孙莹她们自己操作。赵诚没有过多的交代细节,只是在电报里给卡萨布兰卡那边说了个大概的数字,想来其余的事也难不住她。

阮氏雪也了电报来,不过不是卿卿我我那种,正儿八经的军国大事。

3月31日中美签订《五亿美元借款协定》后,国民政府决定从借款中抽出1亿美金在西南和西北地区行“同盟胜利美金公债”,希望藉此回笼一部分法币,迟滞大后方通货膨胀的势头。每一(美)元公债折合法币2o元,借法币、还美元,还有利息。即使不提仰光失守后,黑市上美金对法币的价格已经跌到了1比24的价位,依旧是桩不错的生意。

可问题在于,国民政府在金融市场上的声誉一直不佳。自定都南京时起,有借无还、拖欠少给都成了惯例,有时财政部的大佬们甚至联合各方势力在债券市场上兴风作浪,叫政府坑的倾家荡产的人家比比皆是。

这次蒋委员长亲自上阵推销,条件也异常优惠,债券销路依旧堪忧。老百姓都在传,钞票还是握在自家手里靠谱,多购不如少购、少购不如不购,不少人被逼着买了一些以后,转手就跑到黑市上折价出售,生怕会落个血本无归的下场。只月余的功夫,美金公债已经跌破了行价,每券不过法币185元而已,大宗购买甚至可以“优惠”到18元甚至177元。

想方设法的推销是一招,孔祥熙还大搞摊派,凡是向“四行两局”借款的一律将贷款额的5-2o%强转为债券放,他还强制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民银行各自认购2oo万元美元的公债。

家里和犹太人合股开设的索伯特银行,本钱足、生意火,也是有关单位关注的重点。

自古以来,官员们都习惯于把自己的麻烦转嫁给治下的商家,对于索博特银行这种伪外资企业,上门收税、抽捐、募款、拉赞助的事情几乎每隔三两天就有。平日里扛着新24师的牌子,大小还能挡一挡,这回上面来势汹汹,方方面面的老关系都是表示无能为力。

总行和十来家分行都收到通知,要求认购两万至十万美金不等的债券,甚至有官员把派给其他单位的债券也拎了过来,要求索博特银行能够勇于担当,帮助同业们“排忧解难”,总数不下三十万美元!乔治西蒙他们非常担忧,害怕有什么闪失,伤了银行的元气。

赵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风险!现在债券的销路之所以不好,一来是因为老百姓手里确实没什么余钱,二来是因为大批资金都被用于囤积物资了。再有就是,因为大家都觉着法币有平准基金和5亿美元作为后盾,法值必然会止跌回升,黑市上的汇率回归到1比2o的官价那是指日可待,激进的人甚至判断会回到前1比33的水平。这个观点也不算全无依据,毕竟比起那时候不到两亿美元的准备金而言,现在国库里储备可是丰厚的很!持币观望,似乎远比拿着一张不靠谱的债券要妥当。

隐约记得前世历史课上学过,抗战胜利时,每百元法币不过能买鸡蛋两个。也就说,未来几年法币币值还有的跌呢!与其拿着废纸一般的法币,不如在美金债券上赌一把!买,不但银行要买,家里库存的法币也别留着,通通响应蒋委员长的号召,换成美元公债!

作为当家人,赵诚说的话几乎等同于圣旨,阮氏雪自然会不折不扣的执行。索伯特银行那里却是得费些周折,犹太人在生意的问题上倔强的很,不解释清楚,他们压根不会买账。

赵诚给乔治西蒙去了密电,内容很简单:缅甸失守在即,近一年内收复无望,法币贬值无可避免,如其它股东存有异议,可用吾之股权作为质押,所得贷款均用于购买美金公债。

银行那边的回复值到两个钟头以后才到,不用问也知道,犹太人之间争论的肯定相当激烈。果不其然,乔治西蒙表示,自己实在无法说服其他股东,所以只能按照来电,将赵诚的股份做了抵押……

并不是所有犹太人都有内森罗斯柴尔德那种胆量和眼光,赵诚相信,等法币开始暴跌时,所有人一定都会后悔,没准自己能拿到索伯特银行的控制权也未可知。

第六百七十章 密支那的彷徨

整整一天,豹子他们就没休息过,除去在英多打下日军两架侦察机外,什么成果也没捞着。

不过第6军的一份电报,却让赵诚明白了33师团那支机械化支队的去向,日本人居然把那些坦克和汽车全调到了东线。两个半师团、七百多辆卡车、两个战车联队,不用想也知道,八莫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晚饭后,总部的一份战况通报让赵诚的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除去原先安排的人手外,杜司令给八莫又加了一个团的兵力,畹町那头也有布置,第6军先期后撤的苏式反坦克炮全部配属给李志鹏的第36师,防止日军突破八莫后,继续向惠通桥进犯。

如果八莫那边能顶一顶,再算上密支那驻军抵抗的时间,总部最多还有九天撤退,或者决定是不是退往印度。如果在迟疑不决,恐怕南线的部队十有**得折在这异国他乡。

赵诚知道自己在远征军里的分量,不过打杂的而已,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说话根本不管用。但他还是给总部去了电报,一来是催促南线的部队加快行军度,二来么,给杜总司令那边吹吹风,适当考虑一下去印度的问题。

为防止有人说三道四,赵诚在电报里提出了一个极有诱惑力的理由。缅甸失守,美援物资必将在印度上岸,鉴于英国方面屡屡侵吞援华物资,必须安排部队入印进行监督。

饷、械,都是部队的命根子。现在西线的**满打满算不过两万而已,即使全拉回国内,作用也有限,如果藉此为突破口,从英美盟邦那头弄来更多的贷款和武器,想来重庆那边的蒋委员长也会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轻重。

奔波一天,赵诚难得睡了个好觉。等再醒来时,密支那依旧艳阳高照。

总部那边的回电到了,杜总司令亲自拟的稿,说是部队已经加快行军度,力争五至六天内与密支那的守军会合。至于下一步的动向,没说!想来是事情太大,按照惯例,重庆那边得研究研究、讨论讨论。用句糙话来说,不把屎拉在裤裆里,这帮大爷都不带考虑上厕所的。

在电报里,赵诚又领到了新活,尽量筹集物资。

不管西去印度还是朝北返回国内,路程都不近,沿途多是荒郊野岭,吃喝都得备着。更要命的是,南下的卡车即使能接到伤员,也无法从滇缅公路回国了。要马匹,越多越好,实在不成,缅牛也成!好么,自己一个领兵的将领,活生生叫总部那帮大爷逼成了牲口贩子。老赵气的直翻白眼。

派人带上钱,下乡,就两个字,抢购!吃的,喝的,还有牲口,有什么买什么,甭问价。英国人跑路以后,钞票彻底失去了信用,即使再偏僻的村子都只认先前行的银卢比(银币)。赵诚身上没有这种硬通货,只能用美金从英国人的银行里换,费尽周折之后,这才凑足了需要的款项。

长途行军,吃喝、脚力只是一小方面,还得有防蚊虫的装备,尽管凑不齐两万人的数量,可是多少都得备着点。再有就是架桥开路的工具,上缅甸的雨季可是快到了,山洪一下来,几步就能跨过去的小溪直接能变成十几丈宽的大河,要是不把东西备周全,十有**得和石达开一个下场……

正忙的不可开交之时,新38师师长孙立人和96师师长余韶突然登门了。赵诚心里顿时一抽抽,这二位爷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特别是孙大师座,上回又是要军装又是要装备,这回恐怕也没存着什么好心思。

不过等他们说完来意之后,赵诚顿时松了口气,部队存粮即将见底,哥俩来要粮食的。原本部队长们手上都有经费,可是部队开销太大,加上缅甸钞票毛的太快,出国时的那点钱早就见底了。

还成,密支那的粮食不便宜,可是几千号人敞开来吃,一天也就两千银卢比的开销。老赵手里有罗卓英托人从印度带来的军费,这点小钱还不会让他腾挪不开。

每个兵每天两斤粮食,先十天的量,蔬菜和肉食不好提前给,每家了钱,自己派人买去。按照规矩,多出来的钱可以由各级部队长自行支配,服务的太周到反而遭人狠。

搞定粮食的事以后,两人居然还没有走的意思。赵诚明白了,他们果然藏着后手。弹药、武器、药品,翻出花来也脱不开这三样,与其大眼瞪小眼的耗时间,倒不如光棍点,由自己先开口。

赵诚清了清嗓子说:“听说密支那的军需仓库已经移交给了二位,不知道还有什么缺口,兄弟这里物资不多,或许能搭把手。”

孙立人先和余韶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答道:“英国人的仓库里多是些军装和装具,枪支弹药也有一些。关键是缺少反坦克武器,东线的日军拿下八莫以后,其配属的装甲部队势必会转向密支那来,到时候总不能让弟兄们拿脑袋去顶吧?!希望赵老弟务必想想办法,从美国人那边弄些趁手的家伙来。”

余韶也接茬道:“第六军说了,日军战车部队装备有大几十辆美国造斯图亚特坦克,那东西可比日本货抗揍。现在密支那的战防炮加起来才十三门,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连两个钟头都撑不住。请赵老弟务必费心,拉兄弟们一把。”

如果是缺钱、缺粮,赵诚还真不放在心上,现在人家要大炮,那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说了,这两天日军零式战斗机非常活跃,盟军运输机几乎都不敢露头,就算能从英国人那边弄到火炮,也运不到密支那来。

“美国人那边恐怕是指望不上了,如今之计,只能是自己多想想办法。”赵诚斟酌着说道:“破路,挖反坦克壕,再有就是把我先前送来的两车地雷给埋下去。如果有多余的炸药,设法把东面的桥梁全给毁掉,能拖一阵是一阵!”

孙立人禁不住叹了口气,他相信赵诚没有藏着掖着,甚至也预料道了这个结果,但依旧很失望。

余韶也是一样,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老余倒是比孙立人看的开,他自嘲的笑道:“咱们毕竟还有些炮呢,要是让川军、黔军来打这仗,可不就是用人命来堆吗!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八莫的巷战

5月11日,巴莫保卫战打响。

八莫警备司令是第2oo师师长戴安澜,按计划原本是要率部回国的,可是第六军军部在撤退途中突造日军伞兵袭击,将校官佐尽数挂彩,不得已才由他扛下了防守八莫的活。

按照最新的命令,守军被调整为第2oo师598团、599团,另炮兵第18团第1营、第6军战防炮营及战车部队一部。说句实话,兵力算不得很强,但考虑到滇缅公路八莫段道路狭窄,很多地方仅能容下一辆卡车通过,而且公路两侧多为茂密的森林,面对日军机械化部队的进攻,部队倒不至于束手无策。

战斗开始后,日军仗着有制空权在手,照例出动了大队轰炸机对守军阵地就是一通狂轰滥炸,有人做过统计,前后三批次共6o余架次。

轰炸机编队撤走后,又有多个九七式战斗机编队轮番飞抵战区上空,它们轮流“值班”,随时准备用机枪和炸弹为地面部队进行支援。设在奈纳(八莫东侧3公里,南下的咽喉所在)的重炮阵地也对八莫城内外展开了猛烈轰击,75毫米口径的山野炮、1o5毫米野炮、15o毫米榴弹炮组成了一个强大的炮群,疯似的向守军阵地倾泻着弹药。因为八莫周边植被茂密、视野不好,日军特意调来两架侦察机,专门帮着炮兵校正着弹点,以提高炮击效果。

日本人这种不计成本的打法让戴安澜心惊不已,战斗打响后仅仅2o分钟,八莫以南的几处阵地就纷纷打电话向指挥部告急,人员伤亡惨重、阵地尽数被毁,连战前构筑的几处假炮兵阵地都叫日本轰炸机炸成了一片火海。

按照这么个打法,部队至多半天就得玩完。可是,总部来的命令是必须在本地坚守24小时以上,戴安澜略一思索,随即命令二线阵地上的部队撤出战壕,各部以班排为单位分散驻守散兵坑或者小据点,防止官兵们在日军炮火的轰击下遭受重大伤亡。

炮击开始四十分钟后,日军的地面进攻开始了。其战车部队出动美制斯图亚特坦克十余辆另九七式战车一部,掩护步兵向八莫起攻击,同时派出小部队则沿两侧森林向守军阵地后方迂回。

鉴于2oo师敷设的地雷极多,日军除组织工兵进行扫雷作业外,还驱赶了大批缅牛进入雷区,以加大排雷进度。按照战前的设想,本应有步兵对日军扫雷力量做拦住射击,可是由于之前的炮火相当猛烈,一线阵地上的守军伤亡殆尽,所谓阻击自然无从谈起。很快,敌军便突破了守军精心构筑的雷场。

进攻道路打通后,日军遂以战车部队为先锋,引导步兵对八莫外围阵地起冲击,试图一鼓而下。

战局急转直下,戴安澜立刻命令公路沿线部队向两翼森林里收缩,放过坦克装甲车、专打后头的步兵。配合作战的战防炮也撤往城内,准备与日军装甲部队进行巷战。

作为**有数的强军,2oo师的自动武器极多,苏制的轻重机枪、国产的花机关,再有就是入缅以后补充的司登式,平摊下来,几乎每个班都是一挺轻机枪外加一支冲锋枪的配置。等敌人步兵靠近后,官兵们突然从树林杀出,与敌人杀做一团。

日军步兵大队顿时为之一滞,不少人甚至没来得及开第二枪就被弹雨打倒在地。白刃战、精确射击,甚至是组织老兵拎着手雷做万岁冲锋,在自动火力的打击下,这些以前屡试不爽的战术居然通通失灵了。

或许是被2oo师的空城计冲昏了头脑,又或者在狭窄的公路上没法掉头。日军战车部队居然不顾身后的步兵受袭,自顾自的继续向八莫城内猛攻。沿途守军倒也配合,只要没有敌人步兵迫近便一枪不,省得这些铁王八停下来给自己找麻烦。

眼见日本人的步兵和战车大队越离越远,戴安澜祭出了手上的王牌,他命令十余辆装甲车尽数出动,彻底切断日军坦克与步兵之间的联系;同时要求城内守军做好战斗,以民房为据点,准备以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为武器,配合战防炮和T-26坦克分队与日军战车部队进行巷战。

等日军最后一辆坦克开进城内,埋伏在城内的守军动手了。一长串的电控地雷几乎同时被引爆,队伍末尾的三辆九七式坦克瞬间趴窝,日军战车部队撤退的道路被扎死了!

爆炸声就是信号,T-26和战防炮开火了,第一轮射击就有3辆斯图亚特和两辆九七式失去了战斗力。城区不比荒郊野外,调头不易、转弯更难,最要命的是,因为坦克里视野受限,很难现袭击者在什么地方。日军乒乒乓乓打的热闹,但是对守军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见日军坦克被困的动弹不得,埋伏在道路两侧民房里的反坦克手们悄悄摸了上来。集束手榴弹、燃烧瓶,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虽然没有战车炮和反弹炮的效果好,但是它们却让日军坦克手们惊恐万分。被打死、炸死或许还能接受,被困在坦克里活活烧死,那场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一向以打仗不要命闻名的日本兵怂了,先是几辆失去机动能力的坦克车里有人在往外爬,后来有两辆仅是履带着火的坦克车里也出现了逃兵。那些还在顽抗的车组也是阵脚大乱,倒车的,准备拐进巷子试试运气的,还有的驾驶员干脆加大油门,顶着被摧毁的坦克朝前冲,试图挣扎出一条生路来。

见到这副场面,参与伏击的官兵乐了。日军大举攻城,今天必然是一场苦战,闹不好大家都得交代在八莫这里。不少官兵决定先快活一把,就在眼前这些落水狗身上利是。趁着日本坦克大队失去统一组织,守军蜂拥而上。好几个胆大的家伙索性爬到日军坦克上,直接用烂泥糊住了观察口,逼着鬼子坦克兵自己出来送死……

第六百七十二章 线路

城内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遭受重创后,日军残余的坦克立刻转向街边的民宅,穿墙破院,仗着皮糙肉厚硬是闯出了一条生路。

戴安澜没有安排人手去追击,听到城内爆炸声不断,南面公路上的日军随即动了全线进攻。第一、第七战车联队在后方待命的坦克装甲车倾巢出动,掩护公路上步兵向城内增援,从公路两翼森林里向东渗透的部队也加快了攻击度,与2oo师布置的阻击部队杀作一团。

面对强敌,公路沿线的防线崩溃了!十几辆土造装甲车对付对付日军步兵还算凑合,碰上坦克以后,不到两分钟就损失过半。剩下的只能边打边走,尽量给弟兄们争取些撤退的时间。

以两个团对付两个师团,以两个坦克连外加三个装甲连硬抗人家两个战车联队,饶是占着地利,想取胜也是白日做梦。

不过日军的进攻也并非一帆风顺,继坦克集群在城内遇伏之后,公路上的部队也是麻烦不断。几辆装甲车的残骸把公路堵的严严实实,部队撤退时还特意放倒了几十棵大树,日本人只得走走停停,一边打仗一边清理道路。三公里不到的路程,他们足足折腾了两个钟头还没走完。

趁着日军兼职清洁工的当口,2oo师可没闲着。腊戌的大火让部队尝到了甜头,眼下这么局面,就是被送上军事法庭也要先火上一把再说。

浓烟升起,阵地后方一直忍着没有言的炮兵也动手了。这帮家伙全然不顾天上还有日本人的飞机盯着,大大小小几十门炮专门盯着公路上的行军大队在揍!

炮兵营的英造25磅炮只剩下三百多炮弹,戴安澜一咬牙,干脆让炮兵们赶紧打完走人,也省得撤退时碍手碍脚。各团的迫击炮倒是弹药充足,战前畹町那头才送了四个基数来,第六军的家底也没带走,就算是敞开打也用不着担心会炮弹会断顿。

突如其来的大火和炮击,让日军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通道狭窄,几乎每炮弹落地以后都能带走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但只要能避进树林里,就会安全很多。可远处的大火却要麻烦很多,天干物燥还是其次,关键是今天有风,风助火势,大火蔓延的度远比两条腿跑的快。再耗下去多半会闹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日军指挥官权衡再三,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有些戏剧性。戴安澜却没能轻松多少,刚刚冲出城的那批日军坦克又绕了回来,它们击溃了城北小高地的守军,不断的用战车炮对城内进行着袭扰。防区太大,即使有大火帮忙,老戴手上的机动兵力也没多少,要想夺回高地压根就不可能。

或许应该把两个坦克连派出去和日本人短兵相接,不过这个想法在戴安澜和装甲兵指挥官胡献群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即使第一波突入城内的日军坦克已经折损过半,可是数量上仍然比城内的T-26多出七成,离开了反坦克炮的帮助,恐怕部队会凶多吉少。

干挨揍太伤士气,哪怕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也是一样,戴安澜不得不从迫击炮群中分出一半的力量进行反击,不求取得什么战果,只要能把这些苍蝇赶走就成……

八莫的战斗还在继续,可是远征军总部却彻底陷入了混乱。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但八莫陷落,日军机械化部队三天就能杀到英多,五天就可以抵达密支那,虽然工兵们已经对道路进行了破坏,可也就能多拖上半天到一天而已。留给部队的时间不多了!

万幸的是,重庆那头的蒋委员长总算下达了新命令,要求远征军相机行事,万不得已时可以自行向印度转进。

杜总司令立刻对部队做了重新部署,守卫密支那的96师立刻南下,配合黄翔所部防守英多;新38师除一团兵力继续留守密支那外,余部掩护伤员沿古商道返回滇西。赵诚也有新任务,为部队撤往印度准备物资给养。总部计划将日夜兼程,力争在三日内与英多守军会合,然后向西转进。

总部那头有一万多官兵,英多守军也有五千多,再算上国府驻曼德勒各办事机构的雇员,林林总总得有一万八千多人。每人每天一斤粮食,就得11吨,不管换谁来搞后勤,要填饱这么多张嘴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头疼的是,搜集到的粮食基本上都在密支那,还得设法往英多转运。现在铁路只能通到宾包,剩下那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只能依靠刚从南面撤下来的那3o辆卡车,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赵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再难都得干下去,就现在这么个局面,如果自己再撂挑子,南面的人马可就彻底没了指望。

一声令下,密支那动了起来。大批的给养物资北官兵们从仓库运往火车站,然后再向宾包转运。家里的车队也尽数上阵,每辆车上两名司机,人歇车不歇,第一趟直接奔英多,然后再在英多和宾包之间运送物资。如果运气够好,至少能运送七百吨物资过去,有这些东西打底,撤退时也能少死几个人。

“粮食是第一位的,然后是药品和充当脚力的牛马,如果时间允许再送帐篷、军靴。”赵诚站在仓库门口,一边清点着物资一边吩咐老虎说:“告诉警卫连,控制1oo匹马和2o头牛在手里,在按照每人4o个罐头、3o斤大米的量准备粮食,剩下的都往英多。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开拔!”

“司令,总部的加急电报,说是史迪威和英国人把撤退路线定下来了。”豹子拿着抄报纸一溜烟的跑了过来:“英军余部计划走新平洋,然后沿着马帮道奔利多,那些老百姓也准备走这条路。给咱们远征军安排的路线有点奇怪,地图上根本找不着!”

第六百七十三章 密支那的倒计时

远征军又叫洋大爷给坑了,他们划出的那条撤退路线根本不能称之为路,顶多叫古商道遗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走英多奔西北方向的大洛,然后转向新平洋,最后经鬼门关才能抵达印度的利多,用脚趾头就能知道,这条路肯定是一帮参谋对着地图凭空臆想出来的产物。沿途人烟稀少,只能在高山密林中穿行,连个补充给养的地方都找不着!

不过英国佬倒是没有亏待自己,英军选择了从温佐奔唐都,过钦敦江以后奔英帕尔,这条虽然比不得加里瓦以西的军用公路平坦,但是沿途有很多村庄,部队很容易就能获得补给。最关键的是,路程比去利多方向少了三分之二,这对靠着两条腿撤退的部队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唐都一线有日军小部队出没,英国佬过钦敦江时可能得一路打过去。

为防止远征军和大英帝国的子民抢道,前西南太平洋地区美英荷澳司令部盟军最高司令、现任印度英军司令韦维尔爵士,联合史迪威参谋长给杜聿明下了死命令,严禁中**队“与难民们争抢生存机会”。

赵诚冷着脸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压根就找不到任何头绪。以远征军现在的状况,即使有所准备,要想按英国人划出的线路抵达印度,部队也得丢下几千条性命去。老赵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随即对之前的命令做了修改。

家里在印度的运输机群,立即将准备运往密支那的物资转运至大洛和新平洋,并空运一部分人员在两地建立收容站。密支那这边的野猫分队也有活干,印缅边境山高林密,部队行军时根本找不到路标和参照物,他们得用炸弹把这个漏洞弥补起来!再有即使运送物资的事,抢购到的缅牛和骡马不再向英多输送,而是在甘贡下车,然后由专人赶往耶包米,那里将作为总部前往印度的第一个补给点。除此之外,往南运送物资的卡车也将分出一半来,专门向耶包米转运粮食……

准备物资的事情太过紧要,初步得任何差错,一些紧要环节必须安排自己的人去看着,腊戌保卫战前才集结起来的警卫连再次被委以重任,很快,赵诚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警卫排。

吃过中饭以后,新22师率先向北开拔了。队伍里有二百多伤员,很多人只能用担架抬着走。孙立人是一师之长,原本是有一头骡子代步的,可是脚力紧缺,这会也在用两条腿赶路。如果非说他有什么优待的话,大约就是肩膀上没有扛装粮食的口袋。96师傍晚时分才出,白天日本飞机跟苍蝇一样嗡嗡个没完,火车也只有这会走才能稳当些。

诺大的密支那空了,赵诚没有什么艺术细胞,自然也不会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慨。他现在像是只准备过冬的老鼠,拼命划拉着各种吃食。最近部队一直在大采购,周边老百姓家里也就剩下些口粮了,至于牛马驴骡之类的大牲口,只要是人家愿意卖的,全都进了机场的库房。

买无可买之后,黑山带着一队人直接奔城外的老林子,一整天转下来,战果倒也没让弟兄们失望。一头半大的野猪、一只豪猪、两只野鸡,甚至还弄回来两条蟒蛇。城外河里的鱼虾也遭了殃,几颗手榴弹扔下去,大大小小足有几十条。

仗打到这个份上,天知道有多少人全須全尾的回到东川,恐怕不少人连尸都得留在异国他乡。赵诚没有制止弟兄们的野餐会,还让人从库房里搬出两箱洋酒来,只当是和大家提前过端午了。有酒有肉,还有留声机放着周旋的唱片,营地里一片欢腾……

洋酒不多,分到每个弟兄头上不过二两,虽然没有喝醉,但是赵诚借着酒劲倒是睡了个踏实觉。一夜无梦,直到日上三竿时才从床上爬起来。

照例是一边洗脸一边听着战报。没有什么好消息,坚持了一天一夜之后,2oo师到底还是把八莫丢了。戴安澜那头的损失可谓是惨重,所部官兵伤亡多达九百余人。火炮损失殆尽,二十到辆坦克装甲车也是一样,向北撤退时就剩下两辆T-26和一辆缴获来的斯图亚特。

万幸的是,因为张轸特意给他们留了四十辆卡车,所以部队撤出八莫时重伤号一个都没落下。这会老戴已经领着队伍在朝密支那赶,相信他们应该能够挣扎出一条生路来。

密支那和英多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说句不好听的话,总部之前办的蠢事太多,现在日本人收账来了。

赵诚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带着弟兄们一走了之,毕竟是有林蔚和罗卓英他们的先例在,这会跑路,人家也说不出什么来。再退一步说,腊戌失守以后,自己“美国援华物资管理处腊戌中转站负责人”的职务已经解除,正式的头衔只有“史迪威参谋长的助手”和“援华物资管理处副主任”两个,严格来说,杜聿明派给自己的活可干可不干,就算撂挑子,即使官司打到蒋委员长那头也不会输。可是这种小心思只能暂时埋在心里,即使对老虎和豹子他们也不能多说。无关个人形象,纯粹是害怕就会影响到弟兄们的士气,毕竟局面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稍有不慎部队就会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整整一天,赵诚都在催促部队赶紧把粮草物资往利多那头输送。为提高效率,火车在白天也照常运转。为防止日军轰炸,弟兄们把所有的点五零机枪装到了火车上,万一碰上,也不至于连个还手的家伙都没有。

不过日本轰炸机似乎对密支那这头不怎么感兴趣,根据总部的通报,大部分日本轰炸机都在英多以南活动,畹町方向也有日本飞机出动,不过是以九七式战斗机为主。之前2oo师提供的情报并不准确,攻击八莫的只有战车14联队、第33师团机械化支队和第55师团,战车第1联队在拿下腊戌以后就和第18师团奔了畹町,看样子是准备尾随第6军的溃兵一路向东,击破**在畹町-龙陵一线的防御力量后再趁势打过怒江!

第六百七十四章 宿命

饭田祥二郎那厮的运气相当不错,一架的九七式战斗机居然把两枚25公斤级的小炸弹,直接扔到了远征军临时指挥所旁边。要知道,总部进驻这里的连半个钟头都不到,而且按照计划顶多再有十来分钟,总部就要继续向西南方向开拔,迟一点、早一点,都不会取得任何战果。

现场惨不忍睹,负责警戒的部队伤亡达数十人,被征用为指挥所的民宅也被震塌了,塌正在里头开会的远征军高层一个都没跑出来。

好在缅甸人的房子都是木结构,一干将校虽然尽数挂彩,可真正严重的只有远征军第一路军,下同参谋长杨业孔、新兵训练处处长黄翔和96师师长余韶。杜司令原本没什么大碍,但是有个卫士在救人时,身后背着的司登式意外走火,生生在老杜小腿上留下了两个窟窿。

缅甸战局糜烂至此,容不得再有高级将领成为日军的战果。史迪威立刻从印度派来一架dc3运输机,好说歹说把哥几个给接走了。秉承战时绝不浪费运力的原则,飞机还带来两吨半肉罐头,倒是叫弟兄们暗中欢喜了一把。

小两万人的部队不能没有人来统一指挥。好胳膊好腿的将领都升了官,廖耀湘升任第五军副军长兼远征军代理指挥,第五军参谋长罗又伦任远征军副参谋长,连远在密支那的赵诚也有封赏,蒋委员长亲自委任他为远征军副总指挥兼运输司令。好么,接到电报时,老赵人都坐在飞机座舱里了,最后不得不把飞机交给其他人开回龙陵去

翻山越岭去印度不一定会丢掉性命,可是丢下部队跑路肯定会被枪毙。其中的厉害,赵诚心里跟明镜似的!

由八莫西进的日军已经抵达杰沙,那里离英多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里,虽然有河流作为屏障,黄翔战前布置的警卫部队也撑不了太久。理论上说,这会去英多和总部汇合,必须分秒必争。

赵诚没有怨天怨地,也没有试着发电报走门子、拖关系,推掉委员长刚任命的职务。他立刻下令警卫排带齐所有的家当和骡马赶赴火车站,同时给总部发去了上任后的第一份电报,让廖耀湘分出一半的卡车,把队伍里不能随军行动的伤员北撤密支那,然后会同守军由古商道回国。

部队撤退,伤兵是最棘手的问题,一但秩序失控,亦或者部队陷入困境,最先会被放弃的就是他们。南京撤退时就是这样,城内城外随处可见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号,下关码头一带无人照看的伤兵多达两千余,场面之凄惨,让人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有这个先例在,自同古会战开始,赵诚就没放松过向和国内转送伤员的事情。据张伟他们统计,经由家里的车队回送的伤员共有两千九百余人,如果算上总部和各军自行送回国的,总数当在七千左右。可以想象,如果这些伤号还就在缅甸的野战医院里,能有半成活着离开缅甸就是造化了。

尽管老伤号已经陆续送走,可是因为大小战斗一直没断过,所以新的伤号又来了。按照通报,杜聿明他们送往印度后,总部还有轻重伤员二百余人,在部队进山之前,不把他们安顿好,部队的军心士气迟早得完蛋。

廖耀湘的回电很快,大约是事情太多,电文只有寥寥数字:“收到,已安排汽车团酌情办理。”

好吧,领导么,言简意赅一点也是应该的,可特么这都什么个时节了,酌情办理个毬啊!从火车一开动,赵诚的吐槽就没断过。人得学会自我放松,接二连三的被国府那帮大爷坑,不发发牢骚就得憋出病来。骂归骂,该弄清楚的情况却得弄个明白,比如英多那边的家底,有什么缺什么,甚至包括沿途难民的状况,毕竟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会和远征军走一条道去印度。

火车到宾包的时候,谜底总算揭开了。

现在总部身边除新22师等单位外,还包括交通部处长唐文梯及铁道兵团张学逸率领的技工六百余人、西南运输处的员工一百余人,志愿随军服务的缅甸华侨四百余人。部队卡车倒是比刚撤出曼德勒时多出不少,整整一百四十辆,其中七成都是英国佬扔掉的,廖耀湘从其中抽出了五十辆运送伤员去密支那,其他的都被用来运输给养。

每个弟兄随身携带的大米和罐头可以吃七天,算上车队上装的那些,至少能保证大家半个月内不会肚子。除此之外,总部和各部掌握的骡马有五百匹,缅牛二百余头,这些即是部队进山后的脚力,又是最后的粮食储备。

面对莽莽群山,和一眼望不到边的密林,廖耀湘心里没有底,赵诚也是一样。打仗的诀窍是多抓些实力在自己手上,撤退的时候是物资。

从密支那出发时,警卫排每人都是两匹马的配备,专门驮物资补给。先行出发的弟兄也带了一部分骡马,不过因为急着赶路,平均下来每人只有一匹,虽然按照前世在老林子讨生活的经验而言,数量有些少,但是比起那些背着行李、靠两条腿逃难的人而言,无疑要辛福很多。离着目的地还有些时间,所有弟兄都蜷在座位上进入了梦想,连豹子他们哥几个也是一样。接下来一段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恐怕找块稍微平坦些的地方躺着都是奢望,能多攒点精神总是好的。

五个钟头以后,火车安全抵达甘貢车站。英多来的伤兵车队离这里大约还有半天路程,赵诚留了几个人看家,剩下的全被他赶出去,伤员乘火车北上以后,车队不能放空回去,把甘貢市面上的粮食物资拢一拢,对南边的多少也是个补充。本地英国商人的仓库也要再清理一下,部队弃守曼德勒以后,本地的英国人也跑路了。不过碍于军纪,弟兄们没敢强行“接收”,赵诚官大,这种事情自然得由他挑个头……百度一下“抗日之超级壮丁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六百七十五章 第一天

英国人的仓库大约有篮球场大小,但有用的东西并不多,很明显主人跑路前对里面进行过清理。弟兄们只在员工宿舍找到百来斤粮食,再有就是蚊帐、肥皂之类的日用品。

些许小玩意明显满足不了大家的胃口,赵诚索性下令对城内所有无主的房屋仓库做全面搜索,防止有什么“军需物资”被日军所利用。

理由光明正大,而且还有大把的缅甸卢比对前主人们进行补偿,弟兄们破门抄家时一脸的坦然。

那些钞票都是从当地英国准备银行里捡来的,缅甸丢失在即,银行的人没心情带着废纸跑路,所以扔了一地。可是弟兄们却不这么认为,在大英帝国宣布缅甸卢比作废之前,钞票就是钞票!

缅甸有句谚语,华人会做生意,格拉缅甸人对印度人的称呼,kalar能攒家底。这话半对半错,缅甸的华人确实是靠着各种小生意发的家,碾米、榨糖、开小饭馆、倒腾木材,挣的钱多半是血汗钱。印度人的发家史则不那么光彩,他们在英国主子的手下官为吏,起家时多半占了“政策性优势”。除去传统的生意,强取豪夺、放高利贷也是重要的赚钱手段,近百年下来,城内乡间绝大部分土地、作坊、商店几乎尽在印度人的手上。

英国人败的实在太快,那些英国和印度来的移民只能带走现金和细软,但是大宗的货物却不得不留了下来。

城内城外,随处都可以听到弟兄们的欢声笑语。碾米店、榨油坊、商店、烤烟工厂、仓库,凡是有物资囤积的地方全在门口做了标记,车队在火车站卸完伤号能大搬家。

“糖四千九百斤,豆油九千斤,大米七十万斤,香烟、雨伞、蚊帐、胶底鞋、火柴、雨披和肥皂之类的,大概能装七八车。此外还有没人认领的缅牛一百九十头,山羊六百来只!”豹子和老虎很快便报来了账目,数目上肯定有些出入,但是足以让赵诚弄明白自己的家底是个什么状况。

难怪日本人都喜欢四处打劫呢,这东西来的是快,赵诚感慨的一塌糊涂。有这批物资作为补充,英多那边的部队也能松口气,特别是大批的日用品,虽然没有粮食金贵,但是对士气的提升极大。看着弟兄们不断补充着行囊,老赵也拿了两条香烟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去利多的路程可不近,多备一点精神食粮总是没错的。

一路紧赶慢赶,车队总算到了,甚至比之前预计的时间要早半个钟头。把伤兵们安顿到火车上,然后所有好胳膊好腿的人都被动员起来往卡车上装物资。

东西太多,超载是无疑的,不过没人在乎,现在多装一斤米,说不定半道上就能全一条性命下来。其实带什么、不带什么,连赵诚心里都没有底,在老林子里撤退远比打仗复杂,更要命的是几万人一起行动,要准备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说句不好听的,恐怕国军序列里就没人能干好这份活。

傍晚时分,物资总算装妥当了。望着南返的车队撤退越开越远,赵诚总算松了口气。根据总部发来的最新战报称,杰沙一线已经岌岌可危。虽然守军退回伊瓦洛底江西岸时炸毁了江上的大桥,可是由于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如果日军全力进攻,杰沙失陷的时间不会比日军用于架桥的时间长上多少。

为了替主力西行争取更多的时间,廖耀湘已经命令步兵两营附炮兵一连向杰沙增援,总部的几辆装甲车也一并派了过去。饶是如此,至多明天下午,英多驻军就会和日军交手。

倒计时开始了,各种麻烦事纷至而来。自家的事情自不消说,有宪兵盯着,纵是有什么人敢眦毛也会被一巴掌给抽趴下。讨厌的是英国人那边,听说日军离英多只有半天的路程,这帮二货立刻与远征军分道扬镳,带着一大票英国难民奔了甘包达。

英军主力十天前已经西撤印度,与总部一起北上的多是后勤部队,真正的作战部队不过一个步兵营和英多几座仓库的守备队,而在他们撤退路线上,第33师团布置的阻击部队至少在一个大队以上。虽然日军不得不将兵力分散配置于平梨铺、庞宾、霍马林等地,但要说英军能一路杀过钦敦江,还真没人敢相信。

总部对这帮子英国盟友相当恼火,见到人家去意已决,上上下下连个出来送行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英国人带走了大量的物资,可是丢下来的更多,不趁机踅么点能用的家当,恐怕以后哭都找不到坟头……

日军越逼越近,到处人心惶惶!但是赵诚他们还是在城里休整了一个晚上才出发。他盘算过,即使英多那边不设防,日本也得两天以后才能赶到甘贡,不睡个好觉实在对不起前线的将士。

现在总部补给充足,自己这个管后勤的去了也派不上多大用场。赵诚随即下达了新的命令:“向西进山,走小路超到队伍前头去,然后在夏都赛建立收容站!”

老大发了话,弟兄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当兵的么,吃粮打仗,讲究的就是一个服从。再说,一看地图就能知道,如果这会南下和总部汇合,大家至少得多走小二百里的冤枉路。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早点到地头歇会呢!

出城向西,只半天便到了公路的尽头,所谓道路,不过是当地人用脚踩出来的一条条土路。不过大家都在滇西丛林里讨过生活,倒也不觉着辛苦。

赵诚没有骑马,背着背包,和弟兄们一起在用双腿丈量着大地。这会所有的牛马都驮着物资,连羊的身上都是一样,他自然不会为了贪图安逸占用宝贵的运力。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特殊化的话,大概就是老赵一直走在队伍中央,不用和其他人轮流去前头砍树开路。

第一天,队伍走了七十里。但是站在高处向东望去,依旧能隐约看见甘贡城里的灯火!百度一下“抗日之超级壮丁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六百七十六章 第二天

5月的缅甸,气温酷热难当,走在深山老林里行军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凉意。沿途的树木遮天蔽日,就连茅草也是又高又密,活像是个大蒸笼。

饶是汗如雨下,弟兄们却一水的长袖长裤,绑腿也打的一丝不苟。沿途的蚊虫小咬实在太多,一闻到人的气味,立马就会像轰炸机群一样猛扑上来,躲都没处躲。蚂蟥也是大麻烦,它们堪称林子里最可怕的杀手,树梢、草丛皆能藏身,只要停留超过一根烟的功夫,身上必定会多出几条甚至几十条这样的东西,不吸足血都不会松口。

涂药膏、带防蚊帽,用绳子把领口袖口扎死,没有人敢大意!在林子里讨过生活的人都知道,万一被什么不知名的小玩意咬上一口,当场丢掉性命都不是不可能,所以造点罪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

为减少蛇蚁蚊虫的骚扰,赵诚特意祭出了绝招。先将几根竹竿或横或竖的捆在牛背上,然后点燃拴在牛尾巴上的酒精棉球。在疼痛的刺激下,牛便会拼命的向前奔跑,直到精疲力竭。如此一来,沿途的蛇虫蚁兽多半会吓的四散奔逃,队伍跟在后头走时也能少受些罪。

办法很缺德,老赵很快便遭到了报应。一条蝮蛇突然从天而降,差一点就掉在他的身上。还好每人手里都有一根带铁钩的棍子,把蛇轻轻勾起来,往草丛里一抛就算完事。至于弄条蛇煲汤什么的念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这是人家的地盘,低调一点肯定不会有什么坏处。

早上八点钟出发,四十分钟休息五分钟,让人和牲口恢复体力;下午三点钟以后开始找地方扎营,只要碰到足够的水源,不管几点都不再前进。

这是先行出发的那批弟兄,吃尽苦头才总结出来的经验。赵诚知道其中的厉害,自然不会冒险做什么傻事来彰显自己的智慧!

老林子扎营的讲究也很多,先得选相对平坦的开阔地,清除灌木杂草、直到露出黄土才能搭帐篷,不然蚂蝗还是会接踵而来。营地周边要挖沟,里头撒上草木灰,这样的布置是为了对付毒蛇和那些不知名的小爬虫。最后还要布置警戒,防备敌人偷袭只是一方面,避免野猪之类的猛兽来营地里伤人,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头一日老虎他们还会凑在一起打牌,今天刚布置好营地,这些家伙就躺倒打起了呼噜。丛林行军太过消耗体力,其中的辛苦,远远超过了这些小家伙的想象。

老弟兄们倒是没有那么轻松,埋锅造饭、给牲口喂精料,还得清理它们身上的虫子。在丛林里行军,不但人受罪,牲口的消耗也大,不经心照顾,死亡率会高的吓人。至于那些羊,太多了,即使想照看也忙不过来,只能听天由命。

大约四点不到扎的营,一直到快晚上八点才把营地收拾妥当,等开始吃晚饭时,老虎他们都已经睡过一觉了。赵诚事情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连喝稀饭的功夫都要处理刚收到的电报。

英多方向的撤退开始后,英国人一路向西急进,很快便与远征军拉开了距离。不少难民也尾随其后,指望着能抄近路回印度去。

路过平梨铺时,一股日军突然从老林子杀了出来。英军指挥官从对手的火力上判断,来敌不会超过二百人,约莫是一个中队的规模。不过战斗的过程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六个钟头内,英军先后发动一个连至两个营规模的攻击四次,却没有一回能摸到人家的阵地上。

打仗么,时间就是生命,英军娘炮似的进攻很快就遭到了报应,在他们准备发动第五次进攻时,日军约一个大队规模的援兵突然加入战场,随之而来的还有十余架轰炸机。

几十枚炸弹次第炸响,不少英国兵没等日军发动进攻就尿了裤子。仿佛是要替步兵出气,那些轰炸机扔完炸弹后并没有撤退,而是不停的在英军战线上空盘旋,只要发现有人多的地方,必然会轮番进行扫射。

英军的士气就不高,遭受“重创”之后,残余的那点勇气顿时灰飞烟灭。当官的不敢打,当兵的不愿打。看到日军即将反攻,英军指挥官立刻派出了举着白旗的军使。

日军的名声很臭,尤其是在对待俘虏的政策上,各种恶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趁着刺刀没顶到自家胸口,不少机灵点的英国兵拔腿就往英多方向跑,那些有汽车代步的后勤单位更是没有当俘虏的觉悟,也不股来自空中的威胁,来着汽车炮的飞快。

辛福来的如此突然,日军那头顿时松了口气。

天气酷热难当,那些经过急行军才抵达战场的日本兵早已精疲力竭。许多人甚至处于严重中暑状态,连走路都得靠人扶着。如果双方僵持不下,恐怕不少人就得提前回日本了。抢救伤兵号,收容俘虏,收拾战利品,日军那边忙的焦头烂额,一时间倒也没有向英多派出追击部队。利用这个空档,又有不少英军和难民跑了个没影……

廖耀湘知道消息时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情了,他压根就没想到英国兵会败的这么快。要知道英军和远征军分道扬镳那会,总部绝大部分参谋都认为英国佬至少能在平梨铺一线拖住33师团两天以上,再不济也会撑个一天左右,谁知道六个多钟头就竖起了白旗,这战斗力还不如国内的杂牌部队。

事情有些大条,杰沙方向一再增兵才挡住日军的进攻,可是北线的密支那却丢了,加上从南面迫近的敌人,殿后部队实际上已经处于被半包围状态,就连已经抵达班茂的总部各单位,也没有跳出包围圈。

加快行军速度,尽快与日军脱离接触……廖代司令的电报如同雪片一般发往各地,颇有些名将的意味。不过赵诚却对发给自己的电报颇多怨言,因为总部要求他在夏都赛建立收容点,接应杰沙方向的断后部队。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祝大家2108年万事如意!百度一下“抗日之超级壮丁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六百七十七章 雨季

5月19日,部队行军约60里。天气又闷又热,所以赵诚特意选择了一条小溪边扎营。这样不仅能方便牲口饮水,弟兄们也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照例要布置营地,埋锅造饭。或许是饭菜的气味实在太香,一头野猪误打误撞冲入了营地里。

送上门的新鲜肉食怎么能放过,几声枪响过后,那野猪便成了大家的战利品。开膛放血,烧水剃毛,营地里一片欢声笑语。

南线的部队倒是没这么舒坦,因为准备不足,不少弟兄进入老林子时都还穿着短袖短裤,一个个被蚂蝗咬的鲜血直流。有些在灌木丛旁边歇过脚的人,身上弄下来的蚂蝗甚至多达上百条。万幸大家都换掉上了胶底鞋,有些人还穿着从英军仓库里弄来的皮鞋,不然一路上遭的罪还要大。

跟着部队逃难的印度人更是凄惨,从曼德勒北上以后,抛儿弃女的人家比比皆是。更要命的是,他们离家前携带的粮食多已告罄,一路上靠着猎取野物、挖掘野菜填肚子的比比皆是。

难民们多少都带着些家底。眼见部队三餐都是白米饭,不少人动起了军粮的心思。一双双手里拿着或多或少的票子,或是捧着大大小小的黄金首饰,所求的,不过是一点果腹的粮食。

因为赵诚的努力,西线部队携带的粮食确实不少。平均下来,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十二斤大米外带六个罐头,加上各单位辎重队带着的粮食,维持上三个礼拜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在深山老林里行军,鬼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印度。

为防止补给不济,廖耀湘下了严令。凡私卖军粮者的官兵,不论职务高低,一律就地枪决;凡用粮食诱惑女难民行苟且之事者,一样要执行枪决!

放任难民们饿死也不是个办法,总部经过再三讨论,最后还是匀出了一万斤大米给那些老弱妇孺。难民实在太多,平均下来不过每人三四斤的样子,聊胜于无罢了。

午饭以后,班固至英多一线突然降下暴雨,这是远征军入缅作战以来的第一个雨天。行军至买当港的部队报告,沿线山洪暴发,桥梁多被冲毁,因为水势实在太大,所有修桥行动无一例外的以失败而告终。工兵们只得将数棵大树砍倒后推到对岸,然后捆在一起,搭成了一座便桥,部队这才得以继续前进。

缅甸的雨季相当可怕,一但下起来就会没完没了。更要命的是,几乎是转瞬之间,徒步可过小溪就会变成难以泅渡的激流。

买当港离着部队的宿营地不过几十里远,估么着一两天后也会开始下雨。赵诚没敢掉以轻心,趁着天没有黑,向前方派出了一队斥候,目的只有一个,放火!

这几天的行军中,弟兄们受够了蛇虫的骚扰,在暴雨来临之前,放上一把火,好歹把那些讨人厌的小东西赶远一些。

撤退时带的油料不多,只有十六桶煤油和四桶汽油,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算得指着他们救命,所以这会只能拿出一成半的家底。比起之前动辄十几乃至几十吨的大手笔来,压根就不够看,好在赵诚没打算闹出多大场面来,就想把道路两侧的茅草堆清理一下而已。

四十多分钟以后,西边远远冒出了火光,尽管有微风在往西边吹,营地这头依旧能闻到淡淡的烟火味道。斥候回来的要略晚一些,天气闷热,来回走了小二十里地路,一个个都累的够呛。

赵诚没有询问战果。一来是问了也白问,火头烧起来,鬼才知道会烧到哪里去。二来么,左右几个钟头以后就能看得见,与其废那个功夫,不如多喝两碗肉汤。

东边有河,西边有大火。部队睡觉时都得睁着一只眼睛,除去哨兵翻倍,弟兄们在又放了把火,在营地以西弄出来一条放火带。赵诚是不管这些琐事的,身边带着的人都是老兵,连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他亲自布置,不如把警卫连改成托儿所算了……

河边清凉,弟兄们难得睡了个踏实觉。赵诚也是一样,小呼噜打的那个舒坦,一觉下来立马满血复活。

和在大后方早上喝稀饭的习惯不同,队伍长途行军前必须吃饱肚子,大米饭加上昨晚剩下的炖肉,全是耐饿的东西。那些大牲口也喂了精料,它们都驮着东西,光吃草根本不顶事。

天有些发暗,北面乌压压的云层越来越近。因为想着在下雨前多赶几步路,部队的出发时间比平常提前了四十分钟。弟兄们没敢偷懒,出发前在所有物资上头都盖了防水的油布,连羊身上都捆着芭蕉叶。

一路向西,道路两侧的茅草灌木已经变化为灰烬,没有该死的蚂蝗和蚊子来捣乱,还有些小风吹着,队伍的速度快了不少。

事实证明,赵诚的决定相当有预见性,暴雨如期而至!远处还在肆虐的山火,很快便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只有一片焦黑证明着火焰的炙热。

人走马踏,道路很快就被踩的泥泞不堪,一些低洼的地方还出现了积水。弟兄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前头的人还算轻松,那些走在队伍后面的人,几乎是一步三滑。

头一天斥候们放火的地方有一条河沟,水深不过十来公分,水面的宽度不过两米多些。几乎一根烟的功夫,水位就已经漫过了小腿,宽度也比之前多出三四倍。按照这个速度下去,顶多再有几分钟,不搭座便桥,队伍里羊群就根本没法通过。

“赶紧走。等到了高出在再找地方停下来休息!”赵诚大声喊到。

弟兄们都是老把式,听到老大下命令,连踢带打,拼命赶着牲口往西岸冲锋。饶是如此,队伍末尾的几只羊,依旧被汹涌而来的浪头冲的无影无踪。

损失不大,老虎和豹子倒是给吓的不轻。这两小子头一回见着这种“大场面”,根本没想到洪水会来的如此猛烈。倒是黑山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家在山里,夏天下雨时偶尔也会有山洪下来,真要是没个地方,送掉性命也是寻常。百度一下“抗日之超级壮丁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六百七十八章 畹町的硝烟

5月21日中午,赵诚一行人冒着滂沱大雨抵达夏都赛。没有减员、没有伤病,连随军运送物资的牛马都一头不少,这让老赵小小的自豪了一把。

现在猬集于夏都赛的部队和难民多达六七千人,只有三百来户人家的小镇子顿时人满为患,想要寻个住处可不容易。

先期抵达的弟兄们没和人家去抢住处,自己动手盖了一长溜竹棚,芭蕉叶做顶、竹排为墙,尽管十分简陋,还四处漏风漏雨,可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赵诚的指挥部最为“奢华”,房顶盖着帆布、地上铺着防潮的竹排,甚至还有张真正的床,这让老虎他们几个十分羡慕。

接连几天在老林子里行军,弟兄们都疲惫的很,赵诚也一个鸟样,腰酸腿疼不说,还有些拖鼻涕,所以一进屋就躺到了床上,连听汇报时都没有挪窝。

算上先期抵达的人马,身边的警卫力量总算增加到了两个排。也就是说,如果来上个把中队的日本兵,弟兄们不用别人搭手,自己就能摆平所有麻烦。

“弟兄们自己背着的储备不算,现在还有三百斤盐、三万五千斤大米、二百四十头牛、二百零一只羊、马一百三十匹,罐头分到每人头上是二十五个,各种药品有三十公斤。此外还有两百双胶底鞋和一百五十套军装……”人手紧张,豹子不得已又干起了会计的活,这小子办事麻利,只办个钟头就把家底给理了出来。

赵诚听的很仔细。按照最新的战报,殿后部队在英多已经与敌交火竟日,掩护大部队朝西北方向转进。部队走到洞洞山后,公路彻底断绝,随行车辆只有放弃,现在所有物资都得靠弟兄们手提肩抬,其状甚惨。也不知道总部那边是怎么想的,居然命令炮兵突围时必须拖着火炮一起走,生生累趴下了不少弟兄。

拢共两万多人,前前后分布在上百公里的山路上。赵诚有些头大,一面吩咐豹子安排人看好物资,另外又把老虎给赶了出去,目的很简单,得摸清其他部队的粮食储备。

聊天套话,是老虎不多的强项之一,这货天生的自来熟,男女老幼、三教九流,就没有他找不到共同话题的。

外头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噼噼啪啪的打在房顶上,仿若催眠曲一般。赵诚躺在床上,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等他醒来时,外头早已是漆黑一片。

晚饭很简单,大米饭配烤肉。弟兄们本想着弄些蔬菜的,可镇子内外尽是难民,甭说蔬菜,就连野菜都叫他们挖的干干净净,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赵诚有点感冒,所以享受着病号的待遇,碗里比其他人多了几颗蒲公英,难民们不认这个,所以才侥幸留了下来。

老虎是和其他部队的官兵一起吃的晚饭,能说会道就这点好,到哪里都饿不着他。说说笑笑之间,各种情况自然也弄的清清楚楚。

在夏都赛停留的部队分属四个团级单位,编制上乱的很,没有高级军官出面统一指挥,也没有什么强力人士趁机出来称王称霸。因为绝大多数官兵身上都背着小半个月的粮食补给,不少人还有从曼德勒撤退时弄到的私货,抢掠民财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

这两天的雨水实在太大,强征民房的现象相当普遍。但大家手下都很有分寸,没听说有哪支队伍把房东赶到雨地里呆着,就算再出格的家伙,都会给房东一家留下一两间屋子容身。

物资不缺、军纪尚在,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不过问题依旧存在,官兵们普遍认为夏都赛已经足够安全,愿意继续北上的人少之又少,加之连日暴雨,几乎所有人都盘算着等雨过天晴再做打算。

事情有些大条,赵诚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什么好对策。国军就是这么个德行,不是自己的部队,官再大说话都不灵光。左右总部已经离这里不到一天的路程,还不如麻烦留给廖耀湘他们来解决算了。

入夜以后,大雨依旧,旱季积累起来的酷热被雨水大风一扫而光。听着哗哗的雨声,营地里的呼噜声次第而起。赵诚下午睡过一觉,倒是没有中午那会渴睡,所以猫在蚊帐里,一边抽烟一边想着心思。

东线日军拿下八莫以后,随即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尾随200师残部向密支那追击,另一路直扑畹町。

在畹町一线防守的部队很多,计有第李志鹏的第36师,第6军、第66军各一部,加上先期撤退的炮兵、装甲兵,总数不下三万两千人。按说这么多人马,至少有和日军掰掰腕子的能力。可惜的是,因为指挥体系相当混乱,各部队只能各自为战。按照张伟发过来的电报,在日军装甲集群的强大攻势下,畹町以西各个守备点丢失殆尽,难民、溃兵相互踩踏而行,场面惨不忍睹。

龙陵要塞区已经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在惠通桥两岸,新构筑地堡八个、防空阵地四个,另外还布置了四辆意大利坦克作为游动火力点,想来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为尽可能的掌握一手情报,龙陵机场的野猫中队也连番出动,除去例行侦查外,还对日军车队进行了多次攻击。现在远征军之所以能把日本人死死挡在西南国境线外,战斗机部队功不可没。

整军备战、收治伤员、救助难民,同时还要收容溃兵散勇,张伟忙的焦头烂额。还好前期准备充分,部队补给充足,兵员也没有缺口,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真正让大家担心的是,畹町方向的部队还能顶多久,毕竟建制完整的就只有一个36师。而恰恰是这个被上峰引为依仗的36师,才是让张伟最不放心的。他们对外号称有八千战兵,可真实兵力只有编制表上的一半左右,把这样的部队顶在前头,晚上能睡着觉才是怪事。

走一步算一步吧,赵诚叹了口气,就现在这么个状况,也只能先顾好自己在说了!百度一下“抗日之超级壮丁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六百七十九章 炮和人命

总部的人总算到了,老廖对队伍的掌控还算不错,有人开路警戒、有人负责断后,辎重部队也井然有序,甚至还有担架队抬着重伤号。

国军撤退,向来如同牛羊惊群,最强壮的家伙会自然凑在一起跑路,那些伤兵病号,以及所有可能拖累他们活命的人都会被抛弃。所以,判断队伍是否还有纪律存在,不是看队伍是否整齐,也不是看携带的给养是否充分,只要看看伤兵的待遇就行了。

外头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好胳膊好腿的人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那些带着大小伤口的伤兵。赵诚带着手下的弟兄忙开了,目的只有一个,在天黑前为伤兵们弄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人,不好意思,大爷管不着!

廖耀湘倒是没抱怨什么,相反,他还给老赵派来了一个工兵连打下手。作为远征军的当家人,尽管是临时的,老廖正竭尽所能地将尽可能多的弟兄活着带往印度。

总部很快便在镇里设立了临时指挥所,架电台、清点物资、收集给养、整顿队伍,安排军官带着先期抵达的人马继续朝北撤退,再有就是让各个部队自己弄个住处。

夏都赛立刻变成了大工地,总部直属队和各师部、团部可以征用民房,其他单位就只有自己动手了。支帐篷、搭竹棚、搭窝棚,只几个小时,绝大多数人便住进了新“家”。

赵诚他们“承建”的野战医院是最早完工的建筑,因为经验“丰富”,一长溜竹棚不仅盖的结实美观,还兼顾了防水防潮的问题。

当然,所谓的种种优点只是相对而言。比起难民住的窝棚,有顶有墙的竹棚奢华的像是豪华旅馆,但是比起镇里有钱人家的屋子,竹棚大约也就是牛棚羊圈之类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这么快能给伤员找个落脚的地方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赏钱什么的太俗,饱餐一顿才是真的。米饭、牛肉,再有就是每人两根香烟。

伤员那边的伙食要略好一些,除去米饭和肉,还有一点腌野菜供应。弟兄们进山砍竹子时碰上了一群在找食物的印度难民,因为想着伤兵们需要补充维生素,豹子特意用大米和难民们换的,东西虽然不多,好歹是个心意。

赵诚没能赶上家里的聚餐,作为远征军的“三巨头”之一,他被廖代司令召唤去总部开会了。

领导机关么,什么时候都得讲究个派头,英国人的税务所被里里外外一捯饬,居然也整出了宾馆似的感觉。

连日操劳,廖耀湘的精神头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好像是大病初愈。也难怪,打仗的事且另说,队伍上小两万人的吃喝拉撒全得指望他居中协调,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这么多头疼事来烦心。

“伤员安顿好了?”廖耀湘问道。

“91个重伤号、356个轻伤号都已经住进了竹棚里。有吃有喝有药品,还有医护兵在轮班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赵诚一边说着一边丢了根雪茄过去:“总部这头的情况怎么样?”

“平均下来,官兵们自己背着的粮食还能维持半个月,如果算上总部携带的物资和牲口,20天之内应该不会饿肚子。”廖耀湘叹了口气又道:“可是现在雨季已经开始,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印度,我估计到时候缺粮肯定在所难免。”

赵诚点点头,远征军接连换了三任老大,现在总算遇到一个务实的人。他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出了实话:“得做好心理准备,部队至少得在山里呆上个把月,甚至是七八个礼拜,所以必须立刻命令部队开始节约用粮。沿途还要尽量收集各种代食品,野菜、野兽,甚至是芭蕉根之类的东西,只要是能用来裹腹的,都不能放弃。再有就是得防止各种疫病的蔓延。老林子里行军不易,每多一个病号,几个弟兄就会被拖死,各部队一定要注意卫生,省得部队没被日本人打垮,反倒是被传染病给拖垮了。”

话不是太中听,特别是一个下属在教上官如何行军打仗,这要放到其他部队,说不定当老大的已经开始拍桌子骂人了。不过廖耀湘倒是挺民主,不但听的认真,一些关联的地方还掏出纸笔做了记录。

是个能成大事的,赵诚暗暗挑了大拇哥,眼瞅着气氛不错,他决定趁热打铁:“随行的重炮全部放弃掉算了,越往北走道路状况越要命,与其等到无路可走时再下决心,不如现在就把那些累赘彻底放弃掉,也好腾出马匹多运些粮食走……”

还没等赵诚把话说完,廖耀湘立刻摇头道:“这可不行,重炮是部队的命根子。每一门炮都是用老百姓的血汗钱买的,就这么白白放弃掉,甭说蒋委员长那边没法子交代,光是老百姓的吐沫都能把我们淹死。”

“可拉倒吧,你也不看看,这才刚进山,因为拉炮就死了多少人!”赵有些诚哭笑不得的骂道:“一门苏七六野炮有小两千斤,一两两榴弹炮的份量更重,加上跑车,一个排伺候一门炮都够呛。扛着大炮翻山越岭,最后只会落得个人炮皆失的下场。”

“没得商量,大炮必须带着。”廖耀湘丝毫不肯退让:“第五军就这么点家底,要是丢了,那些战死的弟兄都会骂我们是败家子。”

赵诚突然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穷惹的祸。要想说服一帮穷鬼扔掉家底,恐怕比从狼嘴里抢肉的难度还要困难。他斟酌了一下又劝道:“总部的炮和第五军的炮,大半都撤回国了,剩下这十几二十门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等部队到印度以后,美国人能不把大家武装重新起来?只要炮兵还在,恢复编制不过迟早的事情。”

“老弟,美国人的东西根本没那么好拿的。”廖耀湘一脸的无奈:“一枝枪,一粒子弹,都得咱们花钱去买。现在政府的财政已经山穷水尽,就算是人家肯卖,咱们也买不起啊!”

这天聊的,要多费劲就有多费劲,赵诚实在懒得再浪费口水,于是狠了狠心说:“如果美国佬不给,我自己掏腰包补偿你。新24师在龙陵要塞有一个炮兵团,山野重炮都齐全,真要出什么意外,那些宝贝全归你!”

第六百八十章 难民和痢疾

廖耀湘带着部队走了,人马实在太多,队伍整整排出去十几里。见到大军开拔,难民们也扶老携幼跟在后头,惶惶如末日一般。

鉴于掩护主力撤退的目的已经达到,英多守军也悄然放弃了阵地,在车队的帮助下飞速向北撤离。

根据统计,殿后部队实有官兵九百余,内含轻重伤员二百三十人。在他们前头还有正在赶往夏都赛的炮兵一部,人数约八百余。廖耀湘给赵诚的命令很简单,必须把这批弟兄活着带到印度。部队编制尚属完整,物资储备方面也还凑合,难度似乎并不很大。可是赵诚知道,越往北走部队可能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多,随时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所以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炮兵立刻炸毁所有火炮,然后向夏都赛轻装前进。

炮兵的规矩比较多,其中有一条就是“人在炮在”。为防止有人阻止炸炮,甚至来个“集体抗命”都有可能。赵诚在电报里特意强调:“凡违反军令者,一律就地枪决。”

事实证明,销毁火炮的命令相当正确,炮兵们行军速度顿时快了两倍都不止,只一天的功夫就顺利抵达夏都赛。虽然他们随身携带的粮食仅够一个礼拜的用度,但随行的马匹却有三百多匹,这让弟兄们不禁大喜过望。

英多守军是在主力撤离后的第三天到的夏都赛。他们在洞洞山焚毁全部的车辆,然后才徒步进的山,没有驮马、没有民夫,所有伤员都得他们自己扎担架抬着,那速度自然块不到哪里去。

连日奔波,又没有医生照看,不少伤号在半路就咽了气。活下来的只有八成,眼看着英多过来的已经精疲力竭,赵诚只得下令部队在夏都赛修整一天以后再上路。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福分在营区里躺着,先期抵达的那些炮兵全被赶了出去,他们得抓紧时间破坏南面通往洞洞山方向的道路。挖坑引水,伐木为障碍,再有就是宰羊!羊血很膻,深得蚊蝇的欢喜,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引来蚂蝗。

大雨滂沱,沙石路面被泡的松软不堪,如果是行军,那将会是一场噩梦,但是对忙于破路的弟兄们而言,这意味着大家的工作强度顿时小了一大半。一天下来,二十多里山路彻底成了障碍训练场。

大坑套小坑,坑底还插着大批削尖竹签,羊血、羊肠和人畜粪便被洒的到处都是,再加上几千棵被放倒的树木,场面相当壮观。

不过赵诚却不甚满意,没有地雷,没有路边炸弹,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好在弟兄们身上带着不少手榴弹,仔细布置成饵雷,勉强也能派上些用场……

5月28日,据南面逃过来的难民报告,日军前锋部队已经抵达洞洞山。赵诚不敢耽搁,一早就带着部队出发了。

队伍里的牛马起了大作用,七成驮物资,三成运伤号,所以行军速度还算凑合。

大雨依旧看不到停下来的迹象,弟兄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地里挣扎着。赵诚也是一样,身上背着背包,手里拿着竹棍,如果不是穿着军装,与那些逃难的印度人根本没有区别。

“狗日的天气,这雨怎么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老虎咒骂道,他一连摔倒三回,饶是穿着雨衣,依旧弄的满身泥水。

“少发牢骚多看路。”豹子在一旁打趣道:“没想到啊,这一下雨,虎爷就变成猴爷了。”

黑山没敢接话,他刚当兵那会,豹子和老虎都已经挂着少尉的衔了,按照队伍上的规矩,这种场合也只能笑笑。不过黑山心里明白的很,队伍现在的状况相当不错,辎重充足,大牲口也多,最关键的是,因为前头有大部队开道,用不着自己去架桥铺路,抬腿朝前走就行。

“前卫连在路边窝棚里发现了几十个印度难民,一多半已经咽气,剩下的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判断是得了痢疾,部队请示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搭把手!”二头背着步话机,上传下达、居中联络,全是他在负责。

赵诚没有犹豫,一边超前走一边说道:“越往北走这样的场面越多,根本管不过来,让前头的弟兄和那些印度人保持距离,远远丢点吃的过去就成。”

“要不要再丟点药过去?”老虎悄声问道:“咱们带着的磺胺有富裕,送几颗给他们应该不碍事。”

“不成。”赵诚的声音很冷:“路还长着呢,你信不信,顶多再有一两天,就会碰到掉队的人。等到紧要时候,说不定一颗磺胺就是一条人命,咱们只能先顾着自己的弟兄。”

这是实情,有小十万印度难民跟在在远征军后头,他们缺吃少喝,即使不生病,也会被饿死。如果心软,恐怕会所有弟兄都折在这深山老林里。

命令下达,甚至没有在队伍里激起什么波澜。炮兵团也好,英多退下来的殿后部队也好,都吃够了外国佬的苦头,除去身边的袍泽,其他人都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过,当路过躺着印度难民的窝棚时,赵诚自己的心却被刺疼了。他们应该属于一个大家族,四十多个人当中,有三分之二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但已经死去的人里,青壮年反而占了大头,想来是在逃难的路上把粮食都省给了老人和孩子,所以当疾病来临时,最先倒下的也是他们。

难过归难过,粮食和药品依旧不能给。走在前面的先头连又发现了几拨难民,少的几个人,多的几十个,或躺或坐,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等死,其状甚惨。

“命令部队,不得喝生水,不得随地大小便,晚上宿营前必须用水把身上冲干净再进入营地,饭前便后也要把手洗干净,防止染上传染病。”看到印度难民中有大半是死于痢疾,赵诚不敢大意,随即下达了新的命令。他知道,万一自己的部队里也闹起痢疾来,即使给养再多,弟兄们也走不到利多。

第六百八十一章 绝望与觉悟

5月29日,赵诚率领部队北上时又遇到大批印度难民。

不少人因为疾病和饥饿已经丧失了继续逃难的能力,或躺或坐在等死,即使那些能往前走的,也是在蹒跚而行。吃野菜、吃芭蕉、吃草根、吃猴子,一颗横倒在路上的大树都会耗光他们仅存的体力,可以断言的是,这些落在后头的难民中,能活着回到印度的不会超过一成。

停下来吃午饭时,赵诚收到报告,又有几个重伤员咽了气。瓦罐不离井沿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弟兄们没多说什么,可是营地里的气氛却很压抑。没有棺木,甚至连马革裹尸的待遇都是奢望,一捧黄土就是逝者最后的归宿。

老虎有些难受,便和豹子他们一起砍来竹子,在那些新起的坟垠上搭了棚子,说是要给这些不得归家的弟兄弄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赵诚也没闲着,他让人抬来一块桌面大小的石块,亲手在上头刻下了一个个名字,甚至还有那些弟兄的籍贯和生辰。在这异国他乡的丛林里,骸骨不得归乡,这块冰冷的石头就是忠魂与祖国最后的联系。

大雨、疫病,即使神经再坚强的人也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如之前所料,路上遇到的难民越发多起来。或走或停、或倒或伏、或坐或卧,一望便能知道,多半已经没有了气息。在尸身上蠕动的蛆、蝇、虫、蚁不计其数,也大得出奇。那些将死未死的,出言求救的竟然没有几个,多是静静地在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神情或麻木或绝望,不禁让人以为末日已经降临。

最让赵诚揪心的是,前卫连居然还收容了几个掉队的伤兵,都是因为伤重跟不上队伍的。有的伤在胳膊、有的伤在头部,有的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由于失血过多,走路时一直晃晃悠悠,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摔倒。按照总部的安排,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号都有担架队抬着,这些身体虚弱的只能靠自己,如果说对他们有什么照顾的地方,也就是每人分了一块三尺见方的油布用来防雨。

自家的弟兄,能搭把手的时候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赵诚挥挥手,立刻有人牵来了几匹马,伤兵们人手一匹,好歹是个代步的脚力。

许是下了这么多天的雨,老天爷也乏了,晚上部队宿营时,雨势居然小了下来。但是,没有人为此感到高兴,因为拾来的柴禾依旧得撒上汽油以后才能烧着,再有就是蚊子和蚂蝗,没有暴雨的阻挡,营地里哪哪都是这些恶客。

趁着手上没什么事,赵诚和那些掉队的伤兵聊了聊,有些事情,总部肯定不会在电报里告诉他,所以只能自己打听。一人一根香烟,大家就打开了话匣子。

廖耀湘领着的主力部队果然遇到了麻烦。因为缺乏烧水的燃料,不少弟兄都是靠着喝生水解渴,雨水、河水,甚至是洼地里的积水,得痢疾的人突然激增,甚至超过了伤员的人数。

好汉子也抵不过三泡稀,更何况部队连日奔波,大家的身体状况早就到了极限,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总部只有十几个医生,照顾伤号尚且忙不过来,一下子又冒出来大几百名痢疾病人,后勤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廖耀湘一面稳定军心,一面暗中将痢疾病人隔离了起来。缺医少药,没人知道这些弟兄还能坚持多久,更没人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大约是应了祸不单行那句老话,部队里还有不少人在打摆子,虽然只有几十个人,但其中的苗头让人十分不安。万幸总部掌握的粮食还算充足,能填饱肚子,部队的建制也完整,到现在还没有出什么乱子。

赵诚叹了口气,怕什么来什么,沿着古商道撤往印度,本身就不是个高明的计划。没有补给,没有向导,部队全靠着“历史遗迹”在给自己鼓劲打气,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就前面的状况,怕是掉队的伤兵病号会越来越多,后卫部队不可能无休止的收容他们。如果人数达到了部队所能承受的极限,势必会再弟兄们当中引起反弹,在绝望与恐惧中,军纪崩溃也未可知。

得给总部那边搭把手,赵诚盘算了一下,决定立刻送一批药品去,磺胺、奎宁、退烧药,再有就是净水药片。连日阴雨,哪哪都是水,但是想找个干净的水源并不容易。现在必须得保证总部不出问题,万一连廖耀湘他们也病倒了,即使物资补给再充足,部队也得卷堂大散。

运力也是个问题,总部那边携带的牛马数量不算少,可它们主要是被用来驮运物资给养,伤员病号全靠着担架在运送。如果能多些大牲口,掉队的弟兄也能少一些。

“几样药品送三分之一去,另外再加一百头牛?”赵诚叫来豹子,悄声和他商量道。

“我认为药品储备最多只能送四分之一过去,牛最好先留着。”豹子斟酌着说道:“按照目前的状况,掉队的弟兄只会越来越多,如果我们这边垮了,他们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干脆,让总部和印度那边联系一下,请美国方面组织一次空投?”老虎插话道:“给几万人补给粮食或许有难度,但弄些药品肯定不会有问题。”

没等赵诚开口,豹子一口否决了老虎的提议:“这几天雨势太大,能见度只有几百米,运输机铁定不敢起飞。退一步来说,即使天气放晴,美国人也不会来,他们已经被零式战斗机吓破了胆,恐怕十有八九会把物资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一扔,然后就调头回去复命。”

话糙理不糙,尽管豹子的话有些不中听,可说的是实情。应付这种等同于送死的差事,飞行员们肯定会想办法偷奸耍滑。老虎难得的叹了口气。

赵诚也是一样,心里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当兵的么,就得有这个觉悟,自打南京突围时起,哪回不是弟兄们自己挣扎出的生路。还是那句老话,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那才真的完蛋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附骨之蛆

没有伤兵病号的拖累,老虎带着人只一天半时间就赶上了主力。听说有救命的药品送到,病号们不禁喜极而泣。三百人份的磺胺和奎宁丸,退烧药和止泻药要略少一些,不过也足够解了燃眉之急。

药品移交给医院,净水药片则是悄悄交到了总部警卫连手里。这东西算不得金贵,但是数量太少,如果知道的人太过,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

事情办妥,弟兄们没有犹豫,径直寻找水源地扎下了营地。老廖领着的主力部队看似安全一些,可是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而且大大小小的传染病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跟他们在一起呆着,纯粹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砍竹子、砍芭蕉叶,不一会竹棚就搭了起来。老虎倒是没偷懒,别人躺倒休息的时候,他却在仔细观察着部队的状态。送药小组出发时,赵诚特意交代过,如果主力这头情况糟糕,后卫部队少不得要设法超到前头去。

几个钟头看下来,老虎悄悄松了口气。廖耀湘毕竟是在圣希尔啃过法国面包的,对组织部队撤退这种事情比国内绝大部分将领要强的多,尽管麻烦不断,部队建制却没有散,各级官长依旧发挥着作用。最大的问题在于,沿途的难民太多,牛车、自行车、手推车和各种大牲口将道路塞的严严实实,部队的行军速度慢的怕人。

老虎刚准备架起电台给赵诚那头发电报,远方隐隐传来一阵嗡嗡的动静,不用看也能知道,那是日本人的九七司侦。

部队进入老林子里以后,日军大部队和机械化装备顿时失去了用武之地,为了能给远征军多找些麻烦,小部队尾随袭扰、轰炸机伺机投弹,尽是恶心人的招数。接连两次被阴以后,后卫部队也改变了战术。但凡停下来休息,必然要安排人砍树、破路,人畜的粪便撒的哪哪都是,有时还会留下精干力量打个伏击,反正一句话,要不让爷痛快,那大家都别想痛快。

带上耳机、调好频率,老虎开始哒哒哒的敲动按键。时间没错,频率也没错,可是却无人应答。可能是部队还在行军,没时间架设电台吧?!老虎自我安慰道。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太妙,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家里依旧没有回电。肯定是出问题了,后卫部队一共四部电台,一部在自己手里,指挥部、前卫连和辎重营还各掌握着一部,不可能同时出现机器故障的情况,唯一的解释是,部队因为要打仗,压根就没空架电台。

事实上,老虎猜的没错,赵诚领着的后卫部队确实遇到了麻烦。弟兄们沿着更的宛江一路北上,历尽艰辛才走出隆肯。白天准备架设电台时碰巧遇上日机俯冲扫射,三名官兵不幸遇难,没等后勤上给死难弟兄堆好坟头,大批日军又从老林子里钻了出来,看人数足有一个加强中队。好么,双方一通混战,最后弟兄们仗着自动火力强大,硬生生把这股日本人又逼回了丛林里。

后卫部队伤亡官兵一百七十余人,日军方面则留下了九十余具尸体。之所以双方伤亡数字如此悬殊,除去部队在偷袭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因素外,日军选择从伤兵休息区突破防线,也是重要的原因。

一地的尸首,说是血流成河也不过份。眼见日军已经藏入密林深处,赵诚没有派人进行追击,只是让六零迫击炮组对可疑地点进行了覆盖。

日本人也不甘示弱,只要远征军稍微放松警惕,掷弹筒、狙击步枪轮流上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喘气。

部队只得一边打仗一边打扫战场,收容伤兵、掩埋阵亡的袍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检查战场上那些日本人的尸体。被人追着打,却没有任何情报来支撑,这让赵诚非常不爽,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处境。

九十多具尸首而已,检查起来并不算麻烦。日记本、地图,日本人的背包和私人物件,警卫连的弟兄一齐动手,十来分钟以后就弄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跟在远征军后头的是第33师团214联队杉浦大队(第2大队)和高延大队(第3大队)。因为连日作战,补充兵又未赶到,所以联队长作间乔宜大佐只得将几个战损严重的中队解散,官兵临时补入其他单位,以加强部队的作战效率。

作间大佐率领联队部又工兵一个小队、九二步兵炮一个分队另衫浦大队为主力,沿着着古商道追击,高延隆雄少佐领着自己的部队从丛林里渗透。

计划挺完美,很不幸,执行起来的难度却相当大。进入丛林不久,作间大佐就被一条蝰蛇咬成了重伤,虽然靠着蛇药保住了性命,但是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行军靠抬、吃饭要喂,连大小便都得有人伺候着。

按照规定,第2大队大队长衫浦键太郎少佐迅速接管了部队的指挥权,派专人将老大后送英多,由他自己领着部队继续向前追击。

许是老天爷也看不惯日本人耀武扬威的德行,第214联队主力抵达耶包米时,不少官兵都得了“丛林病”,痢疾、回归热、疟疾,远征军遭过的罪,一点不少的在日军头上又来了一回。

赵诚不是什么厚道人,领着部队从耶包米出发时,所有竹棚、草寮都被他安排人拆的干干净净,英国佬和印度人的房子也是一个待遇,拆!所以等日军进入镇子之后,发现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房子还能住人。

214联队比不得赵诚的后卫部队,甚至状况比廖耀湘的主力还要糟,因为从曼德勒到英多一线,绝大部分物资都成了远征军的家当。缺房子住,大家可以挤一挤,要命的是粮食。难民、远征军,加起来十来万张嘴巴,一遍又一遍的搜刮,英多至耶包米一线连野菜都没剩下多少。

日军出发时携带的粮食不多,大约能支撑部队一个礼拜的用度,很可惜,连日行军,这些储备已经消耗过半。衫浦键太郎少佐不大算让自己的部队饿肚子,他的决定很简单,抢!

第六百八十三章 猫鼠游戏

日军的弹药储备很不错,头一轮交火中被放倒的家伙,身上搜出的弹药都在一百八九十发左右,可以说,他们进入森林以后就没怎么开过火。粮食储备就差了一点,至多能维持四天行军作战的需要。不过,把地上所有的鬼子尸首都翻过以后,弟兄们都没有找到蛇药和奎宁丸,人手一瓶碘酒,这就是日本人受伤以后最后的希望。

单凭着这样的物资准备就敢往老林子里闯,连赵诚都禁不住要对214联队表示倾佩。最关键的是,人家还一直盘算着要和远征军死磕,要不都说日军上上下下都是死心眼呢!

交火还在继续,弄到足够的情报以后,警卫连也投入了战斗。炮兵们一拥而上,无他,捡洋落!

后卫部队里有雨衣的人不多,不少人都是靠着帆布、雨伞,甚至芭蕉叶在遮风挡雨,日军装备的“天幕”、雨披和毛毯来的相当及时,至少能保证两百多名弟兄可以少遭点罪。武器和背包也是好东西。三八式步枪对一帮只会玩大炮的人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入门武器;至于背包,用来装粮食,是最好不过的。

刚才鬼子偷袭,除去人员伤亡外,部队还有不少被打死了,这些也得好好拾掇拾掇。开膛放血、扒皮剔骨,后勤弟兄一起动手,没多久,近万斤肉食便堆成了小山。

日本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会做饭几乎与找死无异。军官们一声令下,弟兄们带着给养又出发了。伤兵和辎重先行,然后是缺乏武装的炮兵和工兵,作战部队一直等到他们走远之后,才交替掩护,向北而行。

一地血腥,即使暴雨也冲不掉那股死亡的气息。

成群结队的日军从林子深处钻了出来。衣衫褴褛,臭气熏天,如鬼魅、如行尸,之前的战斗对他们几乎是一种解脱,相比于中国军队的子弹和弹片,灌木丛和蚂蝗才是最可怕额敌人。

精疲力竭!当发现远征军已经走远以后,不少人立刻瘫坐在了地上。

刚才最后的一阵交火中,赵诚领着警卫连把战线往林子深处做了延伸。日军不明就里,还以为远征军即将发动总攻,随即把部分人手后撤,准备加大防御的纵深。没成想,远征军虚晃一枪后掉头就走,生生地让他们在林子多走了大几百米的路。

丛林行军极其消耗体力,尤其是在一场混战以后。眼见手下人马已经精疲力竭,日落指挥官很明智的选择了修整一会在做其他打算。和之前远征军做的那样,那些还能动弹的日军,也尝试着去掩埋死去的同伴。不过他们很快放弃了努力,陷阱太多,卸了保险的手雷、削尖的竹签,甚至是一汪血水,血腥味会召来蚊子、蚂蝗,和无数不知名的虫子,鬼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丢掉性命。

天色渐暗,恢复体力的日军也沿着古商道向北动了。只他们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成群结队的蚊蝇便已经循着血腥味扑了过来,喘口气都得冒着被骚扰的风险,更逞论是宿营,他们想不走都不成。

尖兵,战斗队形,鉴于林子里伏击和被伏击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没人敢大意。

实是一如日军指挥官所料,尖兵分队只走出去不到二里地就遇上了诡雷,听动静不过是两三颗手雷一起爆炸的规模,但是巨响过后,走在前头的那些尖兵有一多半没能再站起来。掩埋尸体、换一组尖兵开路,仿佛一场仪式,直到下一次爆炸声响起……

接连两次爆炸,让赵诚意识到今天遇到的对手肯定不好打发。死心眼、一根筋,估计不等到他们精疲力竭,这场较量就没有停下来的指望。

得为伤兵和辎重部队争取些时间,要是让日本人黏上大部队,少不得又得丢下上百条人命。赵诚打定主意,节节抵抗,用远程火力和陷阱,让身后的这帮家伙知难而退。

林子里打伏击的难度并不大,灌木丛里一猫,或是爬到茂盛一点的大树上面,只要配合的好,五六个人的狙击小组就能挡住几倍、几十倍的敌人。警卫连不缺狙击步枪,也不缺好枪手,问题在于现在已经一片漆黑,子弹出膛后的火焰会让植被的隐蔽效果大打折扣,至多三枪,狙击手就会被人家找到位置。说到底还是得做好配合,陷阱、狙击手和炮兵小组要联合作战,打他个手忙脚乱。

打这种仗并不是人越多越好,为防止一帮没有经验的家伙添乱,赵诚只留下了工兵连和警卫连。以班为单位,每两公里设立一个狙击点。工兵们用手榴弹和汽油在狙击点二百米外设置陷阱,警卫连的人马则等到火光起来以后,用远程火力迎客!

当领导么,犯不着事必躬亲,尤其是打仗,冲在最前头的将军未必有新兵蛋子活的更长。可是赵诚很想破个例,这些日子,他也憋了一肚子火,不好好发泄一下,恐怕会闷出病来。

司令亲自参战,这一消息立刻让警卫连炸了锅,没人希望打仗的同时还要花心思给老大当保镖。更何况这位爷的信誉一项不佳,打发了性子,参加白刃战也是有的。另外,瑞士那头的几位夫人可是有话在先,但凡赵司令出什么岔子,立马停点全师的军饷。真要是有那么一出,警卫连就算能活着回东川去,大家伙也得被弟兄们的口水淹死。

死皮赖脸、赌咒许愿,赵诚好歹捞到了打两枪的机会。不过弟兄们更愿意让他操作掷弹筒或者六零迫击炮,毕竟相对于狙击步枪,操作这两样武器的风险更低。

工兵们撤回来不久,远方就出现了日本人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被缅甸的雨水淋坏了脑袋,日军行军队列里居然有不少人打着手电筒和火把,要知道双方现在只隔着几里路,不搞灯火管制无异于在一边行军一边敲锣打鼓。

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赵诚立刻接管了掷弹筒,他准备等日军走近些,先和迫击炮组好好的快活一把,至于狙击步枪,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第六百八十四章 乱战

美造m2式60毫米迫击炮的优点非常多,分量轻、射程远、射速高,最让赵诚满意的是,炮弹的威力还相当可观。只十来发炮弹下去,日本人那头就被闹的鸡飞狗跳。

趁着对面还没组织起有效反击,狙击步枪和掷弹筒也打响了。日军尖兵离着预设阵地不过二百米而已,老兵们几乎就没有多少失手的时候。敌明我暗,弟兄们相互配合,把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赵诚过足了瘾,退出阵地之前还不忘观察一下战果。可惜天色太暗,又下雨,也分不清地上趴着的鬼子兵到底死了几个。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种仗本来就不是冲着消灭有生力量去的,只要能打击对面的士气就成。

看见老大一溜小炮奔了二道防线,弟兄们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有这位爷守在身边,大家缩手缩脚,根本没法子好好打仗。现在累赘走了,正好放开手打个痛快。

很遗憾,赵诚却丝毫没有给人添了麻烦的觉悟,到二道防线以后依旧在折腾。刚才用的是炮,他还想熟悉熟悉掷弹筒的操作流程,老话说的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么,咱一个带兵打仗的,要是丢了这吃饭的本事,还拿什么在队伍上立足?!

二道防线与一防那边最大的不同在于,阵地前方大大小小的水坑足有十好几个。弟兄们把挑出几个大的做了改造,原本里头的水最多只有齐腰深,现在个个都能没过头顶。但凡日本人掉进去,少不得要好好喝上两口泥汤。

“水坑里都加过料了。”豹子悄声说道:“北边的窝棚里住着一帮印度难民,其中一多半都得着痢疾,弟兄们布置阵地时特意让他们在水留了点纪念。”

听到豹子的介绍,赵诚突然感到有点小意外,之前部队做这种布置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在主导,没想到弟兄们成长的这么快。

“以后再打这种仗,除去各种佐料,再布置上一些竹签和木刺,效果会更好。”赵诚一边观察着阵地前面的动静一边给豹子他们上起课来:“除此之外,还要注意安全,别弄巧成拙、伤了自家兄弟。安排人给前头的警戒哨递个话,等一防的人撤下来,领着他们从林子里绕过来……”

前头的动静越发大了,日军的重武器纷纷登场,九二步兵炮、掷弹筒、九二重机枪打的相当热闹,连二防阵地上都有流弹落下。好在视线问题在给弟兄们带来麻烦的同时,也困扰着日本人,一防那边一共八个人,陆陆续续撤下来的还是八个。

没有伤亡就好,赵诚暗暗出了一口气。现在部队条件有限,真要有重伤号出现,压根就没法子救治,生死都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弟兄们撤下来不久,日本人的追兵也到了,望远镜里,影影绰绰好大的一群。接连吃亏之后,日军并没有丧失警惕,依旧一丝不苟的在按照操典行事,尖兵分队开道、主力呈战斗队形跟在后头,因为时刻准备着战斗,连刺刀都挂上了。

“通知下去,做好防毒准备。”赵诚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扣上了防毒面具,今天下雨,算不得是使用毒气弹的好日子,不过现在林子黑咕隆咚的,打几发给日本人那边添点乱子也不错。

“咚、咚、咚、咚……”如同敲门声的闷响声不断响起,赵诚把手头十多发毒气弹全给打了出去,先是窒息性的,最后才是喷嚏剂。

看不到日本人在哪,计算发射角度时只能连蒙带猜,那些弹药具体落在了什么位置,老赵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既然动手了,那就索性干个痛快。还是刚才的方位,他又一口气把阵地上十多发掷榴弹给打的干干净净。

黑夜中,爆炸带起的火光相当耀眼。隐约能够看到,日军的尖兵分队依旧在闷头前进,可是后面大部队却已经混乱不堪,有人选择就地卧倒,有人试图躲进路边的林子里,还有人则胡乱在射击,也不知是真的判断出了守军阵地的位置,亦或者单纯的是在给自己壮胆。

“迫击炮朝日军本队打五发就后撤,狙击手专心对付尖兵。”看家有便宜可占,赵诚随即下达了新命令,能吃掉日军的尖兵分队自然好,实在不行也要逼他们在地上多趴一会。

命令贯彻的有些变形,迫击炮组干出去的炮弹,至少比命令的数字多出一倍。至于鬼子尖兵那头,连机枪和冲锋枪都用上了。轻机枪开火还情有可原,毕竟在武器的有效射程之内,可冲锋枪就离谱了,一百七八十米的距离,要是能取得什么战果,那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日军到底训练有素,连续两个尖兵被放倒之后,剩下的那些立刻判断出,尖兵分队已经成为了首要打击目标。他们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窜进了路边的林子里,没有停下脚步进行反击,而是借着灌木茅草的掩护继续朝着阻击阵地摸来。

刚才布置阵地的时候,弟兄们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道路上,林子中间并没有多少布置,只是用手榴弹做了几个诡雷作为警戒。赵诚有些犹豫,自己手头的力量并不强,连着一防撤下来的人手,一共才半个排,真要是叫日军尖兵缠住了,恐怕伤亡不会小。“撤!”他咬着牙命令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在这里冒险,不如把人马撤到第三道防线和日本人接着较量。

“司令,要不要我带几个弟兄留下来在打一会。”豹子低声问道:“日军本队那头还乱着呢!”

“一个人也别留,全撤!弟兄们的命金贵,犯不着折在这里。” 说完话取下防毒面具,赵诚带头撤出了阵地。

“撤!”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掷弹筒手打光了弹药,迫击炮组随身携带的弹药也所剩无几,弟兄们身上一下子就轻快下来,行军速度自然也就快了不少。等日军尖兵从林子绕出来时,狙击分队已经踪迹全无,只有温热的子弹壳和淡淡的硝烟味道,证明这里才发生有过一场厮杀。

第二仗打完,部队还是没有伤亡,赵诚对弟兄们的表现很满意……

第六百八十五 纠缠

赵诚到底还是低估了日本人的顽强,接连五道防线都没能挡住他们取死的愿望。最后,后卫部队的主力尽数参战,这才将剩下的日军赶回丛林里。

“粗略估计,歼灭日军260人以上,缴获完好的三八式步枪151枝、九六式轻机枪4挺、掷弹筒三具,物资弹药还在清点当中。”仗打了大半夜,豹子汇报战果时明显精神头欠佳。

“别说那些没用的,弟兄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赵诚低声问道,日军死了一地,后卫部队也没好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豹子的回话他心里直抽抽。

“前后阵亡299人,42个重伤,59个轻伤。如果再加上原来队伍里的伤兵病号,我们有77个重伤员,19个病的没法动弹的,轻伤号和能咬咬牙坚持的能凑齐一个连……”

“警卫连的伤亡大不大?”赵诚的情绪有些低落。

“阵亡5个,重伤3个,算上你我,轻伤号6个。”豹子也挂了彩,和两个鬼子白刃战时,脸上挨了一下,好在黑山及时出手,这才侥幸全下一条命来。

药品还算充足,可是医生和医护兵却缺的厉害,而且现在这么个状况根本没法子给重伤号做手术,没等弟兄们掩埋完阵亡将士的遗体,后勤就又挖了9个墓穴。

赵诚很想停下来,让弟兄们修整到天亮再说,可是残酷的事实却逼着他不得不下令连夜开拔。日军之所以玩命的和后卫部队纠缠,十有八九是在为援军争取时间,如果现在不走,恐怕倒下的人会更多……

部队动了,伤员和辎重驮队走在最前头,按照命令,所有的伤兵病号,能骑马的骑马,实在撑不住的就用担架抬着走。

作战部队一部断后,剩下的散在队伍四周警戒。赵诚破天荒搞了一次特殊化,也躺在担架上。打仗、行军,还得搞定部队里大大小小的麻烦,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要是再不好好睡上一觉,恐怕会出大问题。

雨声依旧,等赵诚醒来时,天已微亮,看看手表,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多钟头。豹子他们哥几个寸步不离的护卫在四周,却是一夜都没合眼。

“部队在四处积水路段,用手榴弹和手雷敷设了诡雷,另外还放倒了一部分树木作为路障。据后卫部队报告,在我们身后的日军,还是昨晚交过火的那些家伙,没有发现他们有援兵上来。”黑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报告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部队连续行军,弟兄们已经只撑不住了,特别是伤兵那边,一夜下来,重伤号中又有十来个人没挺住。”

赵诚没有作声,后有追兵,可是现在再不停下来喘口气,恐怕用不着日本人来打,弟兄们自己就得先累趴下。他默默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命令道:“大部队就地休息半天,等吃过中饭再走;前卫连不要停下来,一直往前,必须为主力晚上宿营找一个方便防御的地方。”

没人知道日军援兵的位置,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或许半日路程,或许一天的路程,甚至有可能这会正在丛林里飞奔,尝试着从两翼运动到自己远征军的前面去。两害相权取其轻,真要有什么意外,养足精神和人家再拼,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不准靠着树。”

“不准偷懒,把地上的草都铲干净。”

“炊事班赶紧烧开水,然后昨晚那些牛肉和马肉都弄出来……”

赵诚没带卫士,一个从头到尾把队伍巡视了一遍。丛林里宿营的讲究很多,现在队伍里又有大批伤兵,什么事都得加倍小心,他像个碎嘴的老妈子,走到哪都要吆喝两句。

得益于刚缴获雨衣和“九五式”携行天幕(帆布制的方块雨布),部队在雨地里歇脚时,省去了不少麻烦。

绳子在大树间系好,然后把拼好的天幕搭上去,只两三分钟,就能立起容纳几个人、甚至十几人休息的帐篷。有的人比较讲究,铲完地上的杂草以后还会砍些芭蕉叶铺在帐篷里,躺在上头睡觉时,既能防潮,又不虞弄脏衣服。

伤兵们的住处,一直是由工兵连帮着弄的。照例是先搭帐篷,然后寻些石块,把行军时的担架朝上头一搭,比起住在大瓦房里也差不多少。

今天因为有日军散兵游勇的威胁,部队宿营时,赵诚特地让人暗中做了点准备。比如在一些靠外侧、靠后侧的敞篷里挖散兵坑,有的还布置成了机枪射击位,万一有小股的日军偷袭,大家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一阵喧嚣过后,部队总算安顿了下来,一个个帐篷里,呼噜声此起彼伏。整个营地,除去炊事班和警卫部队,就剩下几个医生和医护兵还在忙碌。野外条件有限,做开胸、截肢之类的大手术那是想都不用想,能做的无非是清创和包扎,偶尔也会帮着轻伤号取出四肢里的弹片和子弹头,前提是,那伤口不大,弹片和子弹头入肉的位置也不深,否则就算伤兵们同意,他们也不敢动手。

伤兵太多,止疼针已经不敷使用了,尤其是那些重伤号,几乎都是在熬时间。

“医生,救救我。”有伤号不住的哀求着。也有伤号知道时日无多:“行行好,给兄弟补一火,生生世世念您的大恩大德。”

更多的人则是人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这年月,活着能吃饱穿暖是福分,死后有人埋那是造化,碰上一个愿意带着重伤号逃命的上官,那是祖宗八辈都积了大德,至于生死,随他去吧!

“那些没有希望的重伤号,尽量不要让他们遭罪。”赵诚一边让人给自己换药一边向卫生队长布置道:“后勤上有英国人仓库里弄来的芙蓉膏,那东西容易上瘾,可是止疼效果也好。具体的使用,你们看着办!可有一样,要是把东西落到有烟瘾的弟兄手里,别怨我军法从事。”

“晓得了!”卫生队长低声答道:“司令,可是您一定得想想法子,好歹再弄些药回来,要不那些轻伤号也不一定等撑到印度!”

赵诚点点头:“等出了这片林子,我马上就向上峰打电报。唉!这狗日的天气,这狗日的林子……”没等老赵发完牢骚,宿营地南面突然想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有三八大盖、还有鸡脖子和掷弹筒的动静。

“敌袭!”有人高喊道,几乎是同时,捷克式和司登式也爆发出了怒吼。

赵诚一把就将钢盔扣到脑门上,拎着mp40就窜出了帐篷,部队集结和布置防御都得需要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挡住日本人的第一波攻击。

第六百八十六章 迟疑

来袭的日军不多,二十来个人,其中伤着过半。就是这么点残兵败将,居然把部队刚布置好的防线,撕的七零八落!

藏身于林子里的日军步枪兵枪法贼准,机枪掩体在对面第一轮攻击中损失过半;在掷弹筒和机枪的掩护下,十几个日军伤兵从各个角落里一跃而起,举着手雷,飞快的向各个帐篷冲去。

赵诚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爆炸声如点燃的爆竹般次第响起,随之而来的各种呻吟和惨叫!几支巡逻队都离的不近,压根没反应得过来。

万幸弟兄们没有溃散,前赴后继的加入了战团,虽然营地里混乱依旧,可至少不再是一面倒的挨打局面。一分钟?两分钟?或许更长一些。警卫连终于到了。

“狙击手收拾掉林子里的步枪兵,冲锋枪手跟着我把营地里的日本人赶出去。机枪小组保持警戒,防止他们还有什么后手!”赵诚猫在一棵大树边上,一面观察着战局一面大声发布着命令,看到有便宜可占时,还时不时开上两枪。

随着警卫连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战场上的局面终于得到控制。举着手雷搞万岁冲锋的日军,横七竖八趟了一地,那些藏在林子里阴人的步枪兵也纷纷中枪,很快便又退回到林子深处。

救护伤员,留足人手四处警戒,其余官兵继续睡觉。

后卫部队在英多一线打狙击战时,高级军官或死或伤,这会能搭把手的不过一群连排长,事事躬亲,赵诚郁闷的只挠头。不过,他还是给找到了一些可以自我安慰的地方,最起码现在没有人会跳出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下午一点,营区里又恢复了生机。五个钟头的睡眠虽然不足以让弟兄们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是足以支撑大家继续下一场战斗。

午饭很“丰盛”,野菜蘑菇汤,再有就是每人一大块水煮牛(马)肉。从部队的物资储备上看,这种安排多少有点败家的感觉。可是考虑到,在莽莽丛林里,填饱肚子是提高士气的最佳途径,赵诚也就难得大方了一回。

营地里满是香味,赵诚吃的快,咽下属于自己的那份以后,没有像弟兄们一样捧着碗跟肉汤较劲,而是独自点了根香烟。连日阴雨,烟的味道有些怪,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毕竟在深山老林里头,即使是发了霉的烟丝也是奢侈品。

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填饱肚子以后还得对身后的道路进行破坏。大体也就是掘沟引水、布置饵雷之类的活计,强度不大,但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因为没人希望把自己弄的一身泥水。

野战医院那头也在挖坑,一顿饭的功夫,又有两名重伤员没能挺过来,加上日军偷袭时的伤亡,四十号弟兄没吃上午饭。

棺木是不用想了,甚至没有诗文里的马革,卫生兵只得砍来几片芭蕉叶为他们盖上。来不及刻碑,警卫连的官兵一起动手,用刀在阵亡弟兄用过的托尼式钢盔上,刻下了每个人的名字,算是给他们的家人留个念想。

小雨中,部队再次向北而行。按照先头连送回的情报,三十多里外有一处小高地,水源充足,地形也不错,如果想打上一仗,绝对是个不错的阵地。

部队的状况不妙!在暴雨中连日行军,还和日本人打了几仗,现在伤员和病号的人数直线上升,能打仗的弟兄拢共只有一千三百人,这还是算上了工兵以后的数字。赵诚只得一边行军一边重新编组部队,将几个伤亡严重的连队解散,人员补充到其他单位去。一番折腾过后,后卫部队被编组为七个步兵连、一个辎重连、一个工兵连、一个迫击炮分队外加一个野战医院。

考虑到伤兵那边必须有人保护,真正能用来和打仗的人手只有六个步兵营外加一个迫击炮组。凭这么点个实力去和小两千日军死拼,赵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要命的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后卫部队这边的事才理出头绪。前卫连那边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总部那头突然遭遇日军轰炸机突袭,部队伤亡惨重,连老廖都挂了花。

殿后要打仗,和总部再一起也不太平,真不知道在哪能安身些。赵诚心里堵的厉害,不经意间把烟又掏了出来。烟不解忧、酒不消愁,可是能转移注意力,这会也只能指着它来放松一下。

“断后的弟兄发现日本人又盯上来了。”豹子一边掏出打火机给老大点烟一边汇报道:“拢共十来个人,估么着是早上那仗的漏网之鱼,后头请示,要不要调头干他一家伙。”

“恐怕人家就盼着咱们停下来呢,用机枪把他们赶远一些,另外,加大敷设饵雷的密度,不仅是路中央,两边的林子里也要布一些。日本人不是习惯钻林子么,这回就让他们钻个够。”吞云吐雾间,赵诚便做出了决定。

战术略显粗糙,可是很管用。没过多久,身后便接连传来几声闷响,听动静,像是饵雷发挥了作用。日军里至少得有三四个人中了招,或许还能更多几个。

些许战果,委实有点不够看,但队伍爆发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日军残兵就像是一群蚂蝗,危害有限,可着实讨厌的紧,能让他们吃亏,实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士气高涨,连带着队伍的行军速度也快了两分。

赵诚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庆祝”,反而有些忧虑。战场一向是军人快速成长的地方,这句话中国人适用,对日本人也是一样。接连吃亏以后,林子深处那群孤魂野鬼迟早会意识到,用零敲碎打的方式在后卫部队身上慢慢放血,远比冲出来一次性把部队拼光要强。他们只会越来越难对付。

或许应该把身后的这帮家伙一次性全干掉,省得再有什么后患。不过警卫连已经疲惫不堪,让他们去,肯定会有不小的伤亡。派其他部队去,恐怕一帮人进入林子里以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赵诚有些犹豫不决!

第六百八十七章 暂55师

正当赵诚犹豫着要不要派人进林子清剿残敌时,一阵枪响替他做出了决定。老兵们一听动静就知道,队伍里又他妈有人走火了!!

入缅以来,不少弟兄都配上了冲锋枪,德国造、美国造、意大利造、腊戌造,拿着从英国原装司登式的也大有人在。

摔倒地上会响,磕着碰着也会响,最可怕的是,有时候根本找不出枪“突然发火”的原因。烂甘蔗、走火王、排头兵杀手,屡屡吃苦之后,弟兄们给司登式起了一堆威风凛凛的绰号!今天这宝贝再次发威,所有人被吓得一哆嗦,有些脑子灵光的家伙,直接卧倒在地,生怕受到无妄之灾。

经过检查,被流弹放倒的人一共有两位。一个是埋伏在路边草丛里,准备搞万岁冲锋的日本兵,那孙子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子弹掀翻了天灵盖。另一个倒霉蛋的身份有些特殊,并非旁人,正是后卫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赵诚!

枪走火那小子离赵诚足有二百多米远,这个距离上,即使是好枪手都不一定能用打中靶子。能一梭子撂倒两个人,说他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

“大腿中弹,万幸骨头和大的血管都没事。”取出弹头后,军医一边缝合伤口一边做着汇报。为防止赵诚因为疼痛难忍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比如像个姑娘一样叫出声来,医生们还悄悄动用了宝贵的麻醉药。

赵诚没有搭话,侧身趟在担架上,静静感受着针线穿过皮肉的滋味。说句实在的,真要是小日本开的枪,他也就认了,可现在偏偏碰上自己人走火,着实窝囊的紧。

大腿中枪,自然不可能再自己行军,骑马骑牛也不现实,那样伤口迟早会被弄的发炎。为稳妥起见,只能让弟兄们用担架抬着走。赵诚不愿意成为人家的拖累,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造成部队非战斗减员,不过现在已然如此,纵使是要内疚,也得等伤好了以后再说。

黑山他们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其他部队行军,长官们坐轿、坐滑杆的并不鲜见,像赵老大这样迈开双腿“与民同乐”的,实在是有失体统。

八个担架队员,两人一组,十五分钟一轮换,另有一个班的弟兄分散在担架周边进行保护。豹子亲自安排了行军计划,算不上有多周全,可是现在就这么个条件,想不将就都不成。赵诚倒是挺满意,在深山老林里行军,不用自己走路就是大造化,再有什么废话,迟早会遭雷劈。

许是麻药的剂量有些大,赵诚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连队伍四周稀稀拉拉的枪声都没能吵醒他。

老大受伤,这事自然瞒不得,豹子一封电报就把消息捅到了龙陵。战事紧急,张伟和刘富贵亲自在那边坐镇,大事小情都能给拿主意。

豹子不知道,龙陵那边已经成为举国关注的焦点,张伟和刘富贵指挥要塞守备力量和日军北上部队激战竞日,两人遇到的麻烦远比赵诚这头严重。

日军突破腊戌一线后,随以战车二十余辆附车载步兵四个大队,尾随戴安澜部向密支那做攻击前进。其余主力约步兵十三个大队、山野炮六个大队、重炮两个大队,在战车四十辆、飞机七十余架的配合下,沿滇缅公路东进,妄图一举击破龙陵、保山一线的中国守军,并趁势兵逼大理、占领昆明。

部署在畹町一线的远征军各部约一万九余千人,很快便在日军强大攻势下退往龙陵。

李志鹏第36师参战最晚,所部战斗力和凝聚力也是最强的,保着炮兵和装甲兵一路后撤,损失并不很大。而第66军连日作战,师老兵疲不说,重武器和弹药都严重匮乏,与日军交手不久,各处阵地便接连告急。第66军军长张轸到底没白去缅甸走一遭,面对危局倒是没有乱了阵脚。眼见前线部队已经无可挽回,命令各部交替掩护、撤离战场时,还没忘记安排工兵在险要路段敷设炸药,迟滞日军机械化部队的进攻速度。

谁都没想到,本该在侧翼为大部队掩护的第6军却出了岔子。

按照计划,第6军主要布置在畹町以北,防守章凤、城子、平原、那邦、中和一线,军部则设在腾冲城。理论上,只要日本人不从老林子里钻出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战斗等着他们,至多就是在友军沿公路撤退时,组织部队从侧翼对日军进行袭扰,为第66军和36师等部争取后撤的时间。

有鉴人多事少,老甘布置完防御后,还派工兵及运输队沿中缅古商道南下,接应由密支那归国的伤兵。战斗也一如战前上峰所判断的那样,日军主力还是沿着公路在发动进攻。

着令各部加强警戒,同时以有力部队沿道路两侧向日军发动袭扰。正当甘丽初认为可以一雪缅甸会战中部队连战连败的耻辱时,四十余日军轰炸机突然飞抵腾冲上空,前前后后撂下了几十吨炸弹,城内各处顿时被炸的浓烟滚滚。第6军军部所在小院也没能在轰炸中幸免,房倒屋塌不说,连老甘和十几个将校军官都被压在了废墟下头。

正打着仗呢,和军部的联系却断了,前线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有些部队长悄悄把派往公路附近打伏击的人手撤了回去,准备随时向龙陵要塞区转进。

许是老天爷认为第6军的乐子还不够大,正当军部直属部队忙着灭火救人时,日军飞机再次飞抵腾冲一线,扫射轰炸不说,还投下了大批空降兵。

几十人?上百人?或许更多些!没人知道具体的数字。不过传到前线部队耳朵里时,日军空降兵的兵力一下子被增加到两三千人的规模。暂55师率先崩溃,师部一干大佬领着师部直属队一路向北,连日本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放弃了防区。

暂55师是属兔子的,可93师和49师等部倒是没怂。93师师长吕国铨和第49师师长彭壁生在电台里紧急协商后,毅然领着部队奔了腾冲城,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算是把手下人马拼光,也要把军长甘丽初他们就出来!

第六百八十八章 大混乱

怒江以西一片混乱,尽管各部的营团长们还算是尽忠职守,可依旧有大批溃兵在通往后方的道路上拼命奔逃。恐慌情绪像传染病一般飞速蔓延,连带着一些原本还算有序的部队,也纷纷加入了逃命的行列。

后有日军追击、前有乱兵淤道,李志鹏和张轸未经联络便做出了同样的安排,命令手头建制完整的部队就地组织防御,然后派出所有宪兵去收容乱兵、恢复军纪。

可是,溃兵的人数实在太多,中间还夹杂着大批印缅难民和华侨,场面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混乱起来,甚至还有人还朝着宪兵打黑枪。

大敌当前,却被自己人搞的阵脚大乱,张伟和刘富贵没有犹豫,毅然派出坦克部队开始清场。要塞区家底厚实,原本装备的意大利m11不算,还有新撤下来的苏制t-26和美造m2,都是十吨往上的大家伙,这会用来维持秩序,倒是正合适。

机器轰鸣中,通往要塞区的关口上,几十个钢铁怪兽纷纷就位。随着电台里的一声口令,夹杂着曳光弹的弹雨,如同一道道火舌掠过溃兵们的头顶。

绝大部分溃兵迅速恢复了清醒,悄悄放慢脚步,准备看看风色再做打算。机灵一些的,直接调头往回挤去,准备混进后头的大部队里,万一宪兵请出大令杀人,也好有人帮自己说个人情。当然,也有百多个冥顽不灵的家伙,他们还藏着法不责众的心思,挤在一起,准备硬闯封锁线。

“开枪!把最前头那批的逃兵全部干掉。”张伟对着步话机下达了命令,尽管心慌的厉害,可是言语里表达的意思却相当清晰,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枪声再次响起,公路上顿时多了一抹血色。妄图试探边防二旅底线的溃兵们尽数被弹雨放倒在地,除去几个命不好的家伙还在呻吟、惨嚎,其余的,几与碎肉无异。

上百条人命顷刻间从世上消失,还是自己人动的手,即使再胆大的家伙,这会也收起了小心思。

“炮兵、装甲兵、伤员可以继续后撤,其余人员,立即向自己身边的军官靠拢,等待命令!”平日里用来播放音乐和广播、给官兵们解闷的电喇叭起了大作用,几十个大家伙一起开工,把刘富贵冷冰冰的声音传到了要塞区每一个角落,溃兵也好,边防二旅自家的弟兄也好,都被吓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是老兵,一但军心稳定下来,反应还是很快的。刘富贵发出命令不到三分钟,离要塞区最近的一批溃兵就已经集结完毕。七八个团级番号一共二百多官兵,在几个连排长的带领下,自动编组为两个步兵连,然后由边防二旅派出的人手领着进入要塞区内,喝水吃饭、等待命令。

有人带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公路上剩下的溃兵也有样学样,三四十人为一组,在军官们的带领下自动编组为临时单位,等待边防二旅的点验。那些建制完整单位也没闲着,大战在即,没有哪个部队长会嫌手下的人多,趁着还有时间,多拉些人补入部队才是正道。

看到公路上逐渐恢复了秩序,张伟和刘福贵悄悄松了口气。两人一合计,最后决定由刘福贵亲自领人去甄别溃兵里的日军探子,顺便收编一部分能用的人手。张伟则集中精力备战,同时派人联络前线各部,争取统一行动。

手表上的指针,还像往常一样不徐不慢的走着,张伟却觉得时间过的飞快,日军已经在外围警戒阵地的目视范围之内,可是第6军、第66军都联络不上。万幸李志鹏及时率领第36师退回了要塞区,边防二旅上下这稍稍才安下心来。

正当李志鹏和张伟商量建立联合司令部,准备应对日军全面进攻时,第11集团军总司令兼滇西防御总指挥宋希濂突然发来命令,要求36师立刻退往怒江东岸布防。

宋希濂是得知畹町危急后,连夜驱车从昆明赶来的,这会人才到保山。比起重庆军政部那些大爷来,老宋对前线战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否则他也不会把兵力相对充沛的第6军作为配角,放在防线的侧翼作为掩护。不过宋司令长官对边防二旅的底细却知之甚少,只听说这是云南地方为保卫滇缅公路安全,才成立不久的队伍。

桂军似虎、湘军如狼,滇军、黔军小绵羊。即使抗战后滇黔部队在各个战场打的还算不错,中央军对他们的看法依旧没有改变多少。宋希濂和滇军交往的时间不算短,特别是兼任昆明警备司令以后,没少摸滇军的老底,所以看法比其他黄埔同学更中肯一些。

老宋相信,滇黔军人面对日军炮火时一样敢于拼命,但是敢拼命不代表部队战斗力强,作为滇军杂牌的边防二旅更是如此!一直杂牌经营的要塞区会有个什么模样?他没时间去了解,更没兴趣去了解。

让36师东渡惠通桥,为第6军和第66军守住退路,然后再依仗怒江天险,确保云南大部不失。这就是宋希濂的目的!

李志鹏和张伟很想发电报跟宋司令长官解释一下,龙陵要塞区还是可以打一打的,有粮食补给、有重炮群、有装甲部队、有战斗机中队,还有钢筋混凝土构建的要塞群,边防二旅也好,36师的部队长们也好,都想和日军掰掰腕子,再不济,也要在日本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口再退回怒江东岸。然而,宋希濂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老宋急着赶路,在保山下过命令后,就收起电台又上路了,一时半会根本联系不上。

军令如此,那就退吧!李志鹏憋屈的想哭,可是却不得不带着队伍继续后撤。

张伟也很郁闷。根据情报,第6军军部守袭以后,所部三个师已经各奔前程,电台、电话都要不通。第66军那头也指望不上!张轸为掩护难民和友邻部队后撤,几乎把剩下的家底都给压了上去。这会正指挥着人马且战且退。估计等66军撤下来,能剩下个五六千人马,老张就该摆酒庆贺了。

既然其他人都靠不住,那就自己干吧!张伟把心一横,亲自通过电话给各个守备点下达了命令:准备死战!

第六百八十九章 张伟的处女秀

张轸领着部队节节抵抗,为友军和难民安全退往怒江东岸赢得了六个钟头的时间。最后经过清点,和他一起退入要塞区的官兵只有四千多,其中伤兵多达一千二百余。

和36师一样,66军也接到了退守怒江南岸的命令。作为第11集团军的当家人,副司令长官宋希濂在给第66军军部的电报里相当直接:立刻退守惠通桥南岸,如有遗误战机者,严惩不贷!

张轸倒是没想着发个电报再争取一下,他知道,就现在这么个局面,上峰肯定不愿意冒险把主力押在龙陵一线。理由很简单,万一战事不利,部队连退守怒江东岸的机会都不会有,届时日军势必会沿滇缅公路长驱直入,甚至兵逼昆明,沿着川滇公路北上,危及整个大后方的安全。部队集结完毕,老张亲自扶起一个伤员,领着弟兄们开始往惠通桥转进。

友军陆陆续续撤离以后,边防二旅扩编的事也有了眉目。经过刘福贵反复甄别,总算在溃兵里搜罗到近七百“可造之材”,其中步兵有五百多人,此外还有一百五十来个炮兵和十来个医护兵。

连年大旱,招兵算不得太困难。把大旗往灾民面前一竖,即使知道马上就会被送往战场,依旧会有大批饥民主动在招兵名册上按下手印。可是炮灰(步兵)易得,特种兵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靠自家培养,费时费钱不说,还得看手下人是不是那块料。久而久之,各家都把挖墙脚当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七百老兵,无疑是一笔横财,几乎所有部队长都打来电话,无一例外的闹着要补充兵。

炮兵指挥官黎原宏的胃口最大,所有伺候过大炮的兵他都想收入麾下。不算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旅里现在拥有山野炮、榴弹炮和战防炮七十余门。虽然老黎自去年走马上任时起就天天培养新人,可手下能派上用场的炮兵组依旧缺的厉害。前一阵子,大批伤员自缅甸后送,他就悄悄挖过墙角,算上今天这批,旅至少不会有炮闲着没人使唤了。

步兵那头倒是有自知之明,每个营张嘴要的人手都不算多。阵地靠着前头的,最多要个五六十人,阵地周边易守难攻的,纯粹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凑个热闹而已。

部队长们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刘富贵却没有松口的意思。他知道,溃兵过境时,各个守备点都没少做小动作,后勤上不断增加的民夫开销,十有八九是下头在养那些没报到旅部的黑户。真要挨家把人点检,保证每个连队都是超编状态。

炮兵和医护兵分下去以后,刘富贵以旅部的名义给各个营下了命令,要求他们就汤下面,用好用足自己的人手,旅里这点后备力量谁都别惦记了。

旅部里的电话和电台响个不停,各种情况陆陆续续被报了上来。尾随66军殿后部队一路东进日军在两万两千人左右,炮多、卡车多、坦克多、飞机多,而且几乎全部战斗部队,所以论实力比淞沪会战时的老牌师团还更强些。

张伟守着沙盘,心里有些发慌。之前也不是没指挥过部队打仗,可是现在自己手下有几千弟兄,真要有个什么闪失,那后果,唉……

连着两天打下来,日本人似乎还没有打够。66军的殿后部队撤入要塞区不久,大队日军便出现在了观察哨的视野当中。坦克打头,车载步兵在后,再往后就是炮兵和辎重车队,山路上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要塞区最西边田头守备点打响了战斗的第一枪,这个守备点在卡在滇缅公路一处s形弯道旁,六处高碉低堡都是混凝土结构。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建营立寨,除去因为村子本身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以外,滇缅公路田头段的路窄坡急也是个重要原因。

按照预先测量好的射击諸元,配备给守备点的迫击炮组和九二步兵炮组火力全开,第一轮炮弹就取得了战果。日军车队里一辆九七式坦克被命中炮塔,车内的弹药殉爆后,瞬间化为一堆废铁。还有一辆运兵车被迫击炮弹击中,战果虽然有限,却让日军整个车队全都停了下来。

山路没法调头,没道理不趁机捞些油水。张伟略一权衡,随即给黎原宏下达了命令,让他组织要塞内的七五野炮群,对山路上的日军车队进行火力覆盖。

炮兵那头的反应相当迅速,张伟还没放下电话,山谷间隆隆巨响就连作一片。为了能减轻前线的压力,同时也是为了向新入伙的弟兄显摆一下家底,黎原宏搜罗来的那些老兵油子几乎拿出了吃奶的劲头。

一场战斗中,几十门野炮算不得什么大场面,但是如果集中在一个狭窄地面内使用,效果自然会好的出乎意料。一如张伟所预料的那样,日军车队顿时乱做一团。

队伍末尾辎重车队和炮兵离着炮击区还有些距离,趁着要黎大总统还没来得及招呼他们,赶紧忙着把车往回倒。问题在于,公路上车多坡陡,没走多远就闹出大大小小十几起事故来。一辆拖着大炮的卡车生生叫同伴挤下了公路,顺着陡坡,打着滚的山底落去,好好一门三八式改野炮硬是变成了废铁。

车队里那些步兵的运气则差了很多,一多半炮弹就是冲着他们去的,弹落如雨、弹片如雹,不管老兵新兵都只能老老实实找地方猫着。只是公路边上多是峭壁,想踅么个安全的地方还真不容易,无奈之下,不少人只能拼命往卡车地下钻,全然不顾车辆被击中后,躲在车底下会死的更惨。

打头的坦克部队倒是没有怂,仗着有乌龟壳傍身,坦克兵们硬是独自玩起了万岁冲锋。

整个要塞区有八门战防炮,张伟没有留着守卫自己的指挥部,而是全部分配了下去。田头守备点顶在第一线,硬是弄到了三门。山路窄,日本人根本摆不开队形,几个炮手打的不徐不慢,挨个和日本坦克打着招呼。先打头里的几辆,塞住日军进攻的道路,再打殿后的几辆,堵住他们的退路。至于剩下的,哥几个留着用燃烧瓶慢慢消遣……

第六百九十章 内讧

边防二旅的首战,最终以日军的全线撤退而宣布结束。

“日军遗尸四百余具,另被击毁击伤坦克27辆、汽车43辆、大炮3门。”张伟有些兴奋,首战大捷,对他是个不小的鼓舞。

旅参谋长邓修竹倒是淡定的多,日军主力已经在山下安营扎寨,想来接下来的几天必会有一番大厮杀,刚才那一仗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后勤派人去看了,有两辆几乎是完好的,四辆坦克只是伤了履带和负重罗轮,还有几辆连夜抢修一下也能派上用场。有几辆卡车也是好的,估么着是因为鬼子忙着逃命,自己放弃的。”刘富贵对死掉的鬼子不感兴趣,他在盘算着弄些战利品填补亏空。好家伙,就刚才那阵炮击,生生干出去两千多发炮弹,老家伙肉疼的不行。

张伟挠了挠头说:“提到坦克,刚才那一仗还真给我提了个醒,家里的坦克必须立刻撤走。山上缺少这些这家伙闪转腾挪的地方,要是叫人家摸到跟前一锅端了,那才真是冤枉。”

龙陵这头的坦克不算少,林林总总有六十多辆,几乎是苏联军队一个坦克旅的配备。真要是因为疏忽大意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歼敌人数再多,东川那边的弟兄们也会把大家给骂死。

“全都撤走!?”邓修竹有些犹豫,大战在即,却把火力最强的部队放走,他总觉得不太甘心。

“山地要塞的防御作战,本就是以步兵和炮兵作为主角,坦克部队至多作为移动火力点。咱们家底薄,不能拿命根子和人家拼消耗。”张伟解释道:“更何况怒江南岸还有十多架战斗机配合作战,只要日本人不是把缅甸的主力全给调来,就凭着咱们手头的力量也能和他们好好掰掰腕子。”

“我看这样办,美式坦克全部撤走,意大利货也是一样,就留下刚缴获的日造九七式。”刘富贵斟酌着说道:“能动弹的组成一个分队,那些动弹不了,拖到要塞区里,改造成固定火力点用。”

见到两位老大拿定了主意,邓修竹便没再多说什么。安排人手去收集战利品,派卡车给一线补充物资弹药,最关键的是,得把伤员接下来。

今天日军没有对田头要塞构成什么威胁,可是依旧有人挂彩,一问原因才知道,有个新兵无意中引爆了一颗手榴弹,要不是身边的老兵动作快,大半个班的弟兄就得当烈士。队伍里新手多,出点事情也是在所难免。张伟没有骂街泄愤,只是给每个守备点都挂了电话,无他,让各家在开总结会时给弟兄们都提个醒。

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旅部一干大佬这才坐下来饭。一人一碗牛肉米线,然后每人还有一小碟麻辣牛杂和一份咸菜。比起国内绝大多数部队来,边防二旅奢侈的有些作孽,但相较于东川那头,只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饭食而已。

张伟吃相不是很文雅,这货向来喜欢把饭菜拌在一起吃,用他的话说,这样不会浪费油水。刘富贵也是一样,在重庆养出来的那点富贵气,一到前线就丟的干干净净,吧唧嘴、打嗝,怎么舒坦怎么来。

左右也没有外人,哥几个都光着膀子,连平日里极重军容风纪的邓参谋长也是一样,天热,指挥部所在的地堡闷的人发慌,再那么多穷讲究,十有八九得把自己热死。

菜不错,可惜没有酒,而且现在就算有酒也不能喝。刘富贵平日里喜欢在晚饭时喝上一杯解解乏,现在只能换成普洱。张伟喝不惯这种苦苦的玩意,和邓修竹一人弄了瓶美国可乐。去缅甸拖洋货的人没少往回倒腾这玩意,要塞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见天的开洋荤。

匆匆填饱肚子,张伟和邓修竹就回宿舍睡觉去了,只留下刘富贵在值班室守着。要塞区各个守备点基本上也是一样的安排,前线部队有三成兵力负责警戒,后方部队是两成,防止日军连夜偷袭固然重要,养足精神更加重要,否则至多两三天,部队就会被拖垮。

似乎老天爷看不惯边防二旅如此清闲,下半夜的时候,麻烦来了。前线部队报告,第六军的溃兵三千余人已经陆续抵达要塞区的外围,这帮家伙急着逃命,非要从要塞区里“借道通过”。

弟兄们自然没兴趣和他们打交道,毕竟这帮家伙刚把66军坑的不轻。更重要的是,当初布置防御工事时,各个守备点都埋下了大批诡雷作为杀手锏。这会要是让“外人”破坏了雷场,等日军进攻时,少不得要大家的血肉来补上这个窟窿。

一边要借道跑路,一边高举着闲人免进的牌子,唇枪舌剑、各不相让,渐渐的,两边的火气越来越大。终于,雷区附近响起了枪声。

如果是在白天,如果大家都心平气和,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一枪是有人在对天鸣枪。可现在是午夜,尽管有不少人打着火把,光线依旧不足以让大家弄清周边的情况。

“敌袭(狗日的下黑手了)!”第六军和边防二旅的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眨眼间,枪声便如爆豆一般响起。相较于溃兵那边乱七八糟的动静,边防二旅这头则要有序的多。步枪点射,捷克式和冲锋枪压制,迫击炮组则连着打出了一长串照明弹,把阵地前方照的一片雪亮。

没有日本人,一个也没有。尽管知道可能是一场误会,但枪声依旧。尤其要塞外面那些溃兵,或蹲或趴,拼命用手里的武器倾泻着怒火,在他们眼里,守着要塞的边防二旅远比日军可恶,必须给自己和身边的同伴们讨个公道。

事情有些大条,小三万日军就在山下守着,自己人却闹起了内讧来,偏偏场面还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说是一场小规模战役也未为不可。守备点的部队长连忙向旅部挂电话,没指着能给推脱责任,只盼望上峰能在日军进攻前搞定所有的麻烦。

第六百九十一章 暂编55师的命运

尽管边防二旅的军官及时控制住了部队,但第六军那头的伤亡依旧高达五十余人。更加要命的是,溃兵们不断鼓噪,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邓修竹不敢怠慢,一面命令部队加强戒备,一面着人把张伟和刘富贵叫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张伟问。

“第6军的溃兵想闯要塞区,还开枪吓唬人,结果发生了误会。”邓修竹解释道:“前线部队没有露头,依旧猫在工事里和他们对峙。”

“弟兄们有没有伤亡?”刘富贵对那些擅自脱离阵地的溃兵没什么好感,他只关心自己人。

“暂时还没有伤亡,因为担心日军会连夜发动偷袭,所有人都在工事里头猫着。”邓修竹跟着又补充了一句:“部队刚刚报上来,说是山下的日军宿营地也被惊动了,怕是等不到天亮就会对山上发起进攻。”

昨天日军撤走以后,并没有一路退回往畹町,而是选择在潞西扎下营盘。刚才那阵枪声打的跟爆豆似的,还有十几发照明弹升空,这要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才是活见鬼了。

“溃兵里面有没有领头的人物?”张伟皱着眉头问:“他们擅自脱离阵地的烂事老子没兴趣管,可要事想借道要塞区跑路,办不到!”

“要塞外头那些溃兵多半都是暂编55师的人马,其他部队的不是太多,估么着当官的也在里面,不然底气不会这么足。”邓修竹说道:“现在陆陆续续还有人往咱们这里赶,不赶紧拿个主意,怕是会出大事。”

“先给甘丽初那边去份电报,他们家出的纰漏犯不着咱们操心考神。然后再给昆明报备一声,这年头,不把方方面面都给伺候到,指不定会有什么王八蛋给咱们穿小鞋呢!”张伟斟酌着做出了决定。

刘富贵补充了一句:“让前线部队跟那帮傻鸟知会一声,不想死就自己往滇缅公路上爬。要不等一会打起来,死的人会更多。”

刘富贵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心里对溃兵也没什么好感,可是他知道,如果这会不给暂编55师那帮人留条活路,以后迟早会有人给边防二旅找麻烦。训斥处分、上军事法庭,甚至以此为借口搞兼并都有可能。

命令发出,张伟又躺回床上。白天必然会有一场恶战,趁着有空,多迷瞪一会才是正经。富贵却没了睡意,他睡眠浅,一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于是便泡起一杯浓茶,替了邓修竹的岗。

一如之前所料,边防二旅的电报如同平地一声旱雷,把昆明方面惊的人仰马翻。不过上头注意力并不在那几十个溃兵的伤亡上,而是他们总算弄清了暂编55师的下落。

第六军军部遇袭后,甘丽初等一干大佬直到傍晚时才被部队从废墟里弄出来。老甘命大,被身边的卫士长压在了身下,这才没有丢掉性命。饶是如此,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让卫士们头皮发麻。

甘丽初倒是没有把自己当成伤号看待,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让人赶紧发电报联系部队。还算不错,各个单位很快都有了回应,唯独暂编55师那头音信全无。老甘急了,大敌当前,手上三分之一的力量却联络不上,其间的凶险,不问可知。

军部的传令兵、友邻部队派出的人手,飞也似的朝着暂55师防区奔去,可是无一例外都扑了个空。没有人,连民夫都跑的干干净净。消息传回军部,甘丽初禁不住仰天长叹,那帮大爷又他妈跑了。从缅甸到国内,来来回回小几千里地,他们居然还没跑够!

收缩兵力布置防御,然后向滇缅公路方向派出警戒,等安排好应变措施以后,甘丽初这才向昆明和重庆发去请罪报告。他知道,暂55师这回肯定是死透了。当初在缅甸那会,史迪威就打算对暂55师一干主官下死手来着,只不过杜总司令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没有派宪兵去抓人。今天,恐怕不会再有人帮他们说话了。

甘丽初自己都没想到,电报居然被层层上报,连夜送到了蒋委员长手里。盛怒之下,老蒋的批复相当严厉:“暂55师丧权辱国,着撤销番号。部队抵达保山后,团以上军官交军事法庭严查,所部官兵缴械后送滇西整理。”

严茶(查)可不是什么好茶,一但碰上,肯定是会死人的!

刘富贵不清楚上头的打算,但还是按照命令让人用高音喇叭给溃兵们送了信,勒令他们在天亮之前快点滚蛋,当然,如果实在想早点投胎,边防二旅也不会拦着。

人性是自私的,这种缺点在一帮子溃兵里尤其明显。眼见着有生路可走,那些带头鼓噪的家伙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走人。

几千溃兵打着在山路上行军,场面倒也壮观。山下的日军不明就里,还以为要塞守军有什么计划,随即加强了戒备。

边防二旅这头倒是知道底细,但同样不轻松。有道是败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为了防止有人借机滋事,或是干什么破坏,各个守备点也暗中将警戒的人手翻了一番。

天空渐亮,不过久盼的太阳并没有露面。连着两天没有下雨,今天暴雨再次光临。溃兵队伍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大约是没有粮食供应,所有人看起来都有气无力。面对这些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刘富贵也好,沿途守备点的官兵也好,都非常冷漠。没有人喜欢跟逃兵打交道,尤其是当自己还在拼命时。

靠近公路的守备点特意给他们备了些馒头大饼之类的吃食,很可惜,溃兵们并不领情,一通哄抢以后依旧在骂骂咧咧,似乎边防二旅不拿出几十上百条性命供他们出气,这股仇恨就将永远继续下去。

雨势越来越大,隐约能看见大队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兵在顺着公路朝要塞区逼近,密密麻麻的,仿佛是一堆吸血的虱子。

一线阵地上的弟兄们倒是没有太过慌张,除去哨兵在监视敌情,其他人依旧在养精神,甚至还有人在忙着用脸盆和帆布收集雨水。头一天的胜利,让部队里原本紧绷的气氛大大缓解,即使是新兵,也鼓起勇气准备和日本人掰掰腕子。

第六百九十二章 龙陵无战事

进攻坚固设防的山地要塞,对任何一支军队而言都是高难度的课题。

按照美军的教科书,少不得要用飞机绕上几天,然后用远程火力清除所有可疑目标,最后飞机炸、大炮轰,掩护步兵一点一点往上蹭。

信奉大炮主义的苏联红军则要粗暴一些,先用重炮把目标区域犁上一遍,等守军被炸的晕头转向时,派出步兵把剩下的敌人通通踩死。如果步兵攻击受阻,那就用更多的炮弹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再犁上一遍。

日军的战术也极具特色,山野炮压制可疑目标,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伴随步兵全线压上。各个小队配属的掷弹筒更是不甘人后,哪里枪声密集,哪里就有它们的踪影,掷榴弹、毒气弹轮流登场,不把对手折腾趴下坚决不罢休。

从以往的经验上来看,这种步炮协同作战的模式对付中国军队来几乎无往不利。哪怕是中国军队占尽地利,依旧在日军兵锋下难以持久。究其原因,不外乎中国军队缺战术死板教条、缺乏炮火支,再有就是,他们所倚仗的工事多为土木材质,有时甚至就是一条浅浅的壕沟。在这种环境下坚守,纯粹是用人命来耗时间。

龙陵要塞区很特别,那些参与建设的犹太人都喜欢用“东方马奇诺防线”这个别称来评价它,虽然不怎么吉利,但足以证明要塞即使是按欧洲标准也是合格的。高碉低堡一水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外头还堆着原木和装了泥土的汽油桶进行加固,射击孔和通风口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的,保证敌军步兵即使摸到跟前也不会造成毁灭性伤害。

日军不知深浅,加之视野不好,炮火准备只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然后大队步兵便朝着他们已经探明的几个守备点发动了攻击。

大雨滂沱,被特意改造过的山路湿滑无比,大股日军步兵都是一步三滑的朝目标区域蠕动,平时训练过的战斗队形压根看不出影子来。那些扛着重装备的家伙更是不堪,正真的手脚并用,没走多远便成了泥猴子。

看着日本人一个个狼狈样,张伟倒是没有急着暴露实力,随即指示前沿各守备点让步枪兵们练练手,至于机枪和其他重火力,由各个部队长亲自掌握,不等看清日本人的长相就不准开火。他的盘算很简单,趁着这会战斗还不算太激烈,让新兵们再适应适应,也省得等到要玩命的时候,被人家吓得尿了裤子。

命令很快就通过步话机传达到位,没多久,外围几个守备阵地陆陆续续传来了排子枪的动静。

透过高倍望远镜可以隐约看到,正在和泥水搏命的日本人遭了大罪,山坡上光秃秃的,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想后退也不成,山路狭窄,身前身后又都是人,所以只能迎着子弹继续往上爬,时不时都日军惨叫着滚下山去。

“开胡了!”指挥部里突然有参谋汇报道:“大梨树守备点把日军一个小队放到眼皮子底下才开火,歼敌40余人,俘虏2人。”

没等张伟答话,参谋长邓修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喊道:“田头守备点来电,他们引爆了放马桥东面的隧道,日军至少一个中队的兵力被埋在里头了。”

“不是让他们近战么?”张伟有些不满:“贪这点小便宜干什么!”

“前头都记着呢,田头守备点特意等日军先头小队出了隧道才引爆的炸药。”邓修竹补充道:“据说这伙鬼子还带着一门山炮,看样子能把炸药钱给赚回来。”

歼敌一个中队,还留下足够的“靶子”练手,这让指挥部里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振,连刘富贵都拍手叫起好来。不过张伟倒是没有太过兴奋,毕竟是一旅之长么,怎么能因为一点小胜利而喜形于色?!他沉吟道:“战果通令全旅,让田头要塞那边再接再厉。”

眼见攻击受挫,日军没有后撤,依旧埋头往山上冲锋。伴随冲锋的重机枪和步兵炮也拉开架势,死了命的朝着已经暴露的火力点倾泻弹药,准备掩护步兵进行爆破作业。边防二旅这头也没闲着,勃朗宁重机枪和迫击炮群突然开火,打的就是日军的重火力。

一个攻一个守,边防二旅的练兵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前后也就二十来分钟的功夫,日军便丢下一地的尸首退回了出发阵地。

前沿报回的情况还算不错,各守备点的主阵地都没有暴露,连轻重机枪都没怎么动用,就取得了歼敌五百余人的战果。和头一天一样,部队还缴到些战利品,四十来支步机枪,再有就是一门九四式山炮。田头守备点的弟兄,自己给自己闹了个重火力,美中不足的是,炮弹有些少,日军大部分辎重都在隧道里头埋着,没个三五天根本刨不出来。

连着两次吃亏,从缅甸尾随追击的日军总算停下了脚步。扎营、布置警戒阵地,还派出部队四下扫荡。

日本人的算盘打的很精,抓些老百姓不仅能补充些干活的人手,还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些情报来,也省得发动下一轮进攻时还是两眼一抹黑。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缅甸战役打响以后,云南地方就配合边防总队对畹町至龙陵一线的民众进行了疏散,特别是滇缅公路两翼三十里范围内的村落,全部内迁至怒江东岸安置。等日军准备拿老百姓撒气时,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找着。

滇西的雨水一点也不比缅甸少,对于日军而言,坏天气甚至比龙陵要塞区带来的麻烦还要多。没完没了的暴雨不仅让车辆和坦克寸步难行,连带着新挖的战壕全都给泡在了水里。起初日军指挥官还会组织人朝外头舀水,结果赶上半天也顶不住老天爷一个钟点的成果,一来二去也只能作罢。

对龙陵要塞区的大规模进攻也陷入了停顿。雨天能见度很低,日军的山野重炮打起来根本没有准头,命中率低的可怜。那些步兵也不愿意在雨里出动,旁的不说,光是爬山一项就能耗掉所有人的士气……

张伟怎么也没想到,弟兄们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年多,天天等着和日本人见见正章,结果生生叫大雨毁了自己的计划。不过,能让鬼子停下脚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局面,毕竟东南亚的盟军几乎都叫日军一扫而空,自己凭着六千菜鸟就生生拖住了日军小三万人马的去路,这份“战果”放到哪里都够他显摆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转向

似乎是龙陵那边用尽了好运气,赵诚在老林子却麻烦不断。自打他挂彩以后,弟兄们整日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伤口的情况还算不错,可是不知怎的,却又感染上了疟疾和痢疾。

天可怜见,赵诚真的吃了大苦头。时而冷的直打哆嗦,时而又热的大汗淋漓,最后又拉又吐,直接陷入了昏迷。

警卫连备着奎宁丸,青霉素和磺胺也不缺,看到老大这副惨样,军医们立刻动了起来。灌药,灌盐水,灌稀饭,生怕出什么意外。可是赵诚却依旧没什么起色,连哼哼的气力都没有,一副随时可能挂掉的架势。

在恶性传染病面前,军衔和钞票通通失去了威力,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和其他病号一样苦挨挣扎,等着老天爷发发慈悲。

不过比起其他人来,赵诚的待遇要好的多。为了能让老大行军时稍微舒坦一些,老虎他们毫不客气地从印度难民那里抢来几辆牛车,用水冲刷干净以后才把老赵放上去。车顶上铺了一层帆布用来挡雨,两头则换上破蚊帐改成的纱帘,这样既透气又能挡住蚊虫。

整整两天人事不醒,赵诚终于挺了过来,虽然不再发烧,可是依旧精神萎靡。弟兄们不敢大意,24小时都有人伺候在身边。豹子甚至还直接给史迪威打了电报,要求立即空投药品,补充新鲜的蔬菜水果,为老大补充营养。

要的东西不多,即使往宽里给也吓不死人,英国佬答应的非常爽快。电报发出去半天以后,运输机就把物资送了过来。

一长溜白花花的降落伞下挂着小两吨的物资,除去豹子要的东西外,还有不少炼乳罐头和鱼肝油之类的高级货。

赵诚胃口不好,也就能对付着吃点菜泡饭,剩下的那些东西,多半便宜了其他伤病员。还真别说一连几顿好吃好喝的望着,大家气色都都红润了不少。

尽管如此,每天队伍里依旧会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伤兵病号死去。那些身体健康的人也活的小心翼翼,蛇虫鼠蚁,森林里各种奇怪的小玩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悄无声息的丢掉性命。

一路折腾,老虎他们又刻意压着速度,一个礼拜以后部队才抵达太柏家。总部要走的远一些,他们已经抵达新平洋shingbwiyang。从地图上看,离着印度只剩下一个手指长的路程(一百公里)。不过,总部那边却过的并不轻松,伤兵病号激增,药品和粮食也不够了!

出发时,赵诚想方设法为总部那头筹集了大批给养物资,还有近千头的牛马,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应该不难撑到印度。可是丛林行军的艰难,远超总部一干大佬们的想象,单就避免疫病一项,就让那些所有人都头疼不已。以至于对很多人而言,死亡反倒成了一种解脱。

廖耀湘在给重庆方面的密电中汇报说:“……撤退之路仅余一成七,但我部官兵之中痢疾、回归热、疟疾、破伤风、败血病等恶疾肆虐,减员已逾两千余。出发时所携伤兵折损近半……因救助印人难民,存粮已不足三日之用。为弥补缺口,后勤每日屠宰牛马三十头以为补充,即便如此,部队也将在一周内断粮。若无补充,势必难以支持……”

林中小路旁白骨成堆,中国人的、印度人的、英国人的、缅甸人的,除去骨殖上参与的衣衫有所不同,其他看起来似乎都一样。起先廖耀湘还坚持让工兵们掩埋所有尸首,后来命令改成了只埋中国人的遗体,到了最后,弟兄们只愿意为自己的袍泽尽把力气。其他人,能忍着扑鼻而来的臭气,伸手捡一片大些的树叶盖在他们脸上,就算是功德无量了。

万幸后勤上准备充分,万幸赵长官不辞辛苦为大家划拉吃的。这是总部参谋们最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些参谋位不显、权不重,可是远征军大小事情都得过他们的手,所以,对赵诚也是真心实意的敬佩。

不过,敬佩归敬佩,该做的小动作却一点没少。好些个有背景的家伙都在长官们面前哼哼过,应该让殿后部队把粮食、牲口全部上缴,由总部统一使用,否则于军心士气不利云云。

面对各种“谏言”,总部一干将领都没有吭声,廖耀湘同样没有表态。相对于那些“脑子灵活”的家伙,大佬们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尽管天天有人病倒,可是总部医院的规模没增加,甚至医疗体系没有崩溃,这都是因为后勤上一直在做手脚,他们把绝大部分“累赘”都陆续甩给了后头。现在后卫部队的担子越来越重,要是总部这边再耍什么滑头,恐怕赵诚会立马翻脸。再说了,现在林子里洪水泛滥,整个胡康谷地就是一片泽国,就算后卫部队同意给,那物资也送不上来。

小镇新平洋地势较高,如同汪洋中一个孤岛,虽不安逸,倒也不失为一个落脚点。总部大佬们闭门讨论了半天,决定在此休养生机,等待雨季过去再奔印度雷多(ledo),至于给养,只能拜托盟邦空投了。

“挖野菜、挖芭蕉根,组织部队打猎!除伤员外,所有人每天只准吃一顿……”廖耀湘不是赵诚,在英国佬和美国大老板那边没多少分量,空投物资的请求报上去,少不得要研究研究、讨论讨论,即使新平洋有一部分纯种英国人,这种例行扯皮也不会少。

唯一让廖耀湘庆幸的是,大撤退开始前赵诚就在新平洋设立了补给点,一个不大的山洞里囤积着三十吨大米、两吨肉罐头,这个秘密只有他和老赵知道,连重庆那头都没告诉,算是远征军几万弟兄最后的希望。

“报告!”副官的声音把廖耀湘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印度方面来电,罗卓英长官指明让您亲译。”

廖耀湘心里顿时就是一沉,这种紧要关头还要对所有人保密,指不定上头还想怎么折腾远征军剩下的这点人马呢!果不其然,译出来的电文让廖耀湘如坠冰窟:“经与英美盟邦多方协商,未能争取到空运力量。兹命令你部继续前进,为防止部队与英印难民争食,引发外交事端,原定由古商道(马帮道)撤退的雷多的计划终止,你部转向东北,由哇卡拉卡(wkalak)-幕布姆(mubum)-浦央(punyang)在奔雷多……”

第六百九十四章 决心

廖耀湘禁不住仰天长叹,远征军这点家当恐怕是被重庆彻底放弃了。不用看地图他也知道,罗卓英给远征军指出的那条撤退路线压根就不存在,漫说沿途没有村落可以补充给养,恐怕连道路都得靠着远征军自己开辟。

有本书上说的挺好,这世间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廖耀湘不确定罗卓英有没有文采写出这么精彩的句子,但他知道,老罗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让弟兄们一直蒙在鼓里,满怀希望的走上绝路,实在有违指挥道德。廖耀湘把心一横,让人把总部所有肩膀上扛金板子的都叫到了自己屋里,电文就在摊在桌上,自己看去。后卫部队隔的太远,只能拍份电报过去把事情原委说个明白。

果不其然,看完电报以后,指挥部里立刻炸了锅。

“上头是嫌咱们远征军没死绝还是怎么的?走古商道尚且丟了两成多的弟兄,要是再往深山老林里钻,部队还能剩下几个人?!”

“这是乱命,不理他,走咱们的!有种就派兵来,能把路封死,老子自己调头就北上回国。”

“是给难民让道,还是给英国溃兵让路?上头是不是疯了……”

部队里,有些事压根瞒不住,尤其是这种事关所有人切身利益的消息。透过大雨,各部官兵鼓噪咒骂之声清晰可辨,饶是远征军各部军纪甚严,也压不住这一万数千人马的愤怒。

“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失控!”见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远征军副参谋长罗又伦颇为紧张:“总指挥,咱们是不是打电报跟印度那边再争取一下,不管行军路线,还是空投补给,上头总得给个说法。不然别说继续西撤了,恐怕这军纪立马就得崩溃。”

廖耀湘点点头:“眼下存粮不济,部队伤兵病号又多,军心浮动的厉害,走新路线,怕是连指挥部里都会闹翻天。我的意见也一样,请上峰考虑一下我们的实际困难。”

老大定下调子,事情就好办多了。有人起草电文,有人拍电报给亲朋故旧打探消息。当然,派人四下弹压军纪也是必须马上办的,现在真要出个什么事情,怕是连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赵诚的回电是最先到的,电文也简单,一是建议总部继续沿着印缅古商道撤退,再有就是,老赵把秘密储备的粮食全都交由总部处理,防止部队因为缺粮闹出乱子来。

廖耀湘不知道,这几天一直有飞机在给后卫部队空投物资。英国人的,美国人的,再有就是于璐从欧洲调来的机组,林林总总二十多架次。新鲜蔬菜、药品、军装、渡河装具,最受弟兄们欢迎的还是胶底鞋。

从密支那出发时,警卫连每个弟兄都是两双鞋的配置,有些经验丰富的老蚂蚱甚至带着三双。问题是,队伍里其他弟兄可没这么好的待遇,炮兵也好,打阻击战的后卫部队也好,多数人就一双史迪威走马上任时发的胶底鞋。有些军官运气好,半道上换了英军提供的军用高帮皮鞋。不过,几千里路走下来,即使质量再好的鞋子也撑不住。不少弟兄都穿着鬼子尸首上扒下来的牛蹄子胶鞋,还有些人只能踅么了破布包住脚,其状之惨,让人不忍直视。大批补给从天而降,部队有吃穿,有药品,更重要的是,部队还停下来修整了一天。军心士气也好,弟兄们的身体状况也罢,都比主力那头要强上许多。

帮人就是帮自己,得知总部遇到了麻烦,“财大气粗”的赵诚立刻做出了决定,之前千辛万苦才运到新平洋的粮食尽数交由廖耀湘处置。一来是为了让老廖和上峰讨价还价时底气能足一些,二来么,后卫部队现在的粮食储备足够维持半个月的用度,不差新平洋那三瓜两枣。

赵诚的主意很正,不管上头的路线怎么定,他赵大爷还按照既定方案办。该爬山的爬山,该过河的过河,只是一样,绝不带着队伍往老林子里钻。一场大病好悬没把小命给丢掉,谁想折腾,就让他自己折腾去,大爷盖不奉陪……

放着赵诚那边的小九九暂且不提,新大把粮食到手以后,廖耀湘心里踏实了不少。听着外头的噼噼啪啪雨声,老廖哼起了空城计的段子:“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

拍子打的不是很准,唱腔也一般,可是指挥部里的气氛却为之一松。将为兵之胆,瞧见老大心情颇佳,那些机灵点的官兵都意识到,事情八成是有了转机。劈柴做饭,搭棚子准备住处,就算那些守着电台的人也不忘点根香烟放松一下。

掌灯的时候,印度那边的答复总算到了。措辞严厉,寻不着半分人情味。没有物资补给、没有解释,里里外外就是一个意思,不按照命令改道,一律军法从事。

好么,为了什么狗屁国际观瞻,为了洋大爷们的感受,有些人是急了眼了。廖耀湘依旧哼着他的空城计,随手把抄报纸往烛火上头一凑,连带着连把密码本也给烧的干干净净。

“命令,辎重团立刻赴镇子东面的山鬼庙,起出所有粮食。命令,通讯处砸毁电台!命令其余单位做好准备,明早七时开拔。”看着地上的灰烬,廖耀湘终于打定了主意:“不改道,咱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走古商道奔印度。”

新平洋的廖耀湘也好,太柏家的赵诚也罢,都不知道华盛顿和英国方面达成了什么协议,更不知道重庆有没有占着什么便宜。没准是英国人担心远征军会赖在印度不走?又或者真的担心远征军会与难民们争夺口粮?

谁知道呢?!谁在乎呢!只要能把这小两万弟兄安全带出林子,上军事法庭又如何!这一夜,大雨未停,伴着噼噼啪啪的动静,远征军两位当家人睡的格外香甜。

第六百九十五章 缴械

1942年6月18日,端午节,远征军所属新22师侦察营率先抵达印度阿萨姆邦小镇雷多,在随后的十几天里,陆续又有大批中国官兵走出丛林。

天上有飞机轰炸扫射,地上有追兵纠缠厮杀,暴雨遮天、道路泥泞、洪水猛兽、疾病肆虐、缺粮缺药。远征军自曼德勒撤退的两万多官兵,经过千难万险,逃出生天的仅有16982人,余者尽数葬生于缅北莽莽丛林。

回望身后,印缅古商道沿线伏尸超过十万具。英国人,中国人,日本人,缅甸人,最多的还是印度难民,一堆堆的尸体骸骨散落林间道旁,臭气直上云霄!

和远征军一起走出丛林的美国传教士医生戈登·希格雷夫,用照相机忠实的记录了这趟地狱之旅。他在给国内友人的信件中写道:“沿着印缅古商道,越往北走,越不用担心会迷路,几乎每隔三十英尺就能看到尸体。疾病、饥饿、猛兽,甚至连蚂蝗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都能夺去人的性命。我出发时准备的指南针没有派上用场,因为皑皑白骨代替了路标……”

伤兵病号送往野战医院安置,其余官兵住进了中缅印战区司令部指定的营区。整编人马、补充给养,部队又恢复了生机。

填饱肚子以后,洗澡除虫、打预防针成了头等大事。因为害怕中国军队会把传染病带到印度,英国军医一把火将远征军换下来衣服被褥给烧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大批新装具。

还真别说,换上英式小翻领军装以后,弟兄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都透着精锐部队的模样。廖耀湘他们倒是没穿英式军装,军官么,怎么能为了好看、舒服忘掉自己的身份,所以依旧穿着制式的小领常服。

趁着大家伙高兴,英国方面提出一个附带要求,希望把远征军携带的武器一并进行清洁消毒。鉴于这个过程有些复杂危险,所有消毒工作得在专门的兵工厂进行……

廖耀湘不傻,他知道英国人这是在找借口缴远征军的械。

远征军一路上减员严重,可剩下的人马依旧高达到七个步兵团。不像英军是近乎裸奔一样回到的印度,弟兄们手里可是装备齐全,甚至还有二十余门迫击炮和门九三步兵炮“撑门面”。

这年月,当兵的没了枪,迟早是人家案板上的肉。营地里的几个大佬一合计,给英国人的答复就两个字,不交!当然,事情也不是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赵诚私底下给美国联络官那头递了话,如果新装备能及时运到,营地里的武器保证一个子弹头都不会留下。

场面闹的有些僵,英国佬在营地外头加派了警戒部队,远征军在营地里也没闲着,挖战壕、设置火力点,私底下还偷偷屯了点粮食和饮水。

盟军之间起了内讧,还是涉及到上万人的大场面,压根就瞒不住,中英两军武装对峙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史迪威的耳朵里。因为缅甸战事失利,老头心里一肚子的邪火没处怕,撤到缅甸以后见天生闷气。好么,这回算是逮着出气的机会了。

史迪威立刻给印度总督维克托·霍普侯爵去了一封措辞极其强硬的电报。老头干脆利落的表示,如果雷多危机持续恶化,又或者英军再闹什么幺蛾子,他将致电华盛顿方面,重新商讨援欧物资的分配方案,防止美援物资浪费在盟军的内耗上。

形势比人强!大英帝国的日子可是艰难的很,武器、弹药、粮食、油料样样短缺,全指望着美援物资吊命,真要出什么岔子,大家连哭都找不着地方。接到电报只一天,英国人怂了,撤兵,派出专人向史迪威“阐明误会”。等罗卓英和重庆那边拿出处理危机的方案时,远征军驻地外头连垃圾都叫英国方面清理的干干净净。

大约是担心弟兄们空耗军饷,又或者再起什么龌龊,缴械风波过去不久,雷多方面突然接到重庆军事委员会的通知,说是上峰决定于近日来督导。鉴于届时将有盟邦将领和媒体记者随行,军委会特地指示,务必整饬军容风纪,严防有碍国际观瞻的事情发生……

接到通知,廖耀湘颇为头大,行军打仗、训练部队他内行,领着枪上前线的事也没少干,但是外交事物、伺候上官,这位大哥还正是个棒槌。因为有之前抗命的黑历史在,老廖难得的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收着信以后连夜展开会议布置准备工作。清洁营房、擦拭装备,甚至还得一场阅兵式。倒不是想讨好哪位官长大佬,就是为了少被人家挑点毛病。

赵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领导视察么,见的多了。就算有之前的把柄落在人家手里,现在远征军上万人枪摆在那里,上头还能胳膊肘往外拐?真要是这样,再遇到缅甸撤退这种操蛋的活,怕是再也找不到人去顶雷了。不过,谨慎些也没错,国军里头的派系太多,万一有哪个家伙觉得雷多这头故意慢待他们,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事。

廖耀湘负责武把式,什么阅兵、演武、汇报工作,老廖作为一把手绝对是责无旁贷。赵诚揽下了后勤工作,装修营地,让人安排宴会,给大佬们准备住处。

给记者们的那份“意思”是重中之重,笔杆子有时候比日本人的榴弹炮还厉害,感情交流到位,说不定能有些意外惊喜。当然,光有红包是不够的,赵诚还为他们准备了一些照片。都是弟兄们在撤退路上拍下的,有些记录了部队行军打仗的,有些是展现缅北丛林里恶劣的自然环境,再有就是部队“救济”难民的场景。最近英国人为了转移民众注意力,减轻缅甸战事失利带来的影响,一直在报纸上宣扬远征军与难民争粮,故而导致大批难民饿死。把这些照片交出去,日后打起笔墨官司时也能轻松一些。

第六百九十六章 质问

七七事变五周年纪念日那天,上头组织的检查团悄然抵达雷多。

检查团里的大人物不少,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国军总参谋长何应钦,远征军前老大罗卓英。原本哈罗德亚历山大将军也要来,不过由于北非那边战事吃紧,丘吉尔首相亲自下令,调他出任英国第1集团军司令去了。

有小道消息称,唐宁街方面对亚历山大将军的表现非常满意,因此极有可能让他接替奥金莱克出任英军中东战区总司令,并晋升为上将。

从英国人的角度来看,这货确实干的不赖。领着手下几万兔子兵狂奔900英里,不仅成功的将日本人率在身后,还把友军耍的团团转,如此逃命水平,即使是参加奥运会也是第一流的。

可问题是,尽管亚历山大费尽心机,自缅甸战役开战时数万英军中也只有一个大体完整的缅甸营到达了印度,其余各部均溃不成军。据英军自己给出的数字,四千人阵亡,被俘、不知所踪者高达九千余人,有些营级单位活着回到印度人马连半成都不到。至于部队装备的卡车、火炮、坦克和装甲车,只有一辆美造斯图亚特坦克回到了印度,其余全部被英方计入“战损”之内。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到远征军官兵“全副武装”,不少人手里甚至还拿着日式步机枪,即使再刻薄的人也是知道,相较于华军,英军在之前的缅甸战役中,表现可谓完败!

观摩阅兵式、观看实兵对抗演习,记者们一个个都兴致勃勃,史迪威也是频频点头,看的出来,弟兄们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赵诚没有凑在大佬身边找不自在,远远的猫在树荫下抽着雪茄。就在刚才,史迪威的副官弗兰克多恩上校悄悄递话来,说是唐宁街和重庆的争执总算有了结果。蒋委员长已经下令,撤销中国远征军番号,将雷多的新22师等部将改编为中国驻印军。部队不日即开赴兰姆伽军营,吃美国罐头、用美式装备、搞美式训练、拿美国大老板提供的军饷。有鉴于国军各部一项有吃空饷的传统,史迪威这回准备亲自点验部队,防止有人从中做手脚。多恩上校担心赵诚遇到麻烦,所以特意提点了一下。

这是哥们,感情很到位,赵诚不禁有些小感动。不过他对即将开始的点验并不担心。16982人,那是实打实的数字,豹子亲自做的统计,即使有误差,也是数学不好。真正值得让人头疼的是何应钦,这位大爷到军营以后就没笑过,板着脸,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旁的罗卓英倒是笑眯眯的,看着人畜无害,可谁知道有没有憋着什么大招。

远处训练场上口号震天,七九步枪的脆响不断,估计节目已经到了尾声。赵诚在地上捻灭烟头,径直奔了厨房,局势越是不明朗,安排上就越得注意,省得出什么纰漏。

“撤掉红酒,留下威士忌和朗姆酒就成。大鱼大肉送到医院去,一会只就上蔬菜、水果、面包和军用罐头。”赵诚一面下命令一面琢磨着眼下的局面。史迪威是正统的美国军人,看到一桌子大鱼大肉恐怕不会认为是受到了款待。还有那些记者,里头肯定有英国人的钉子。现在英军的表现是一团糟,再涂脂抹粉也掩盖不了他们的无能,要想摆脱困境,只有照死了黑远征军,大家一样烂,舆论上头也就自然而然消停了。眼下食堂是最大的破绽,要是被扣上一个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帽子,大家少不得要吃排头。

“师座,这样安排会不会出事?”豹子有些担心:“重庆来的那些人,怕是会吃不惯。”

“伙食差些,一会可以从其他地方弥补。除去之前准备的小礼物,重庆方面来的人,按照尉官二百卢比、校官四百卢比、将官一千卢比的标准去准备红包,何总长的那些亲随,数额再加一倍。”赵诚斟酌着说道:“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豹子点点头,带着人就准备去了。这些年东奔西走,各种场面上的事他也没少经手,有时候,伺候上官比打仗还要麻烦。得嘞,既然老大说有问题,那加点小心肯定就没错……

事实证明,赵诚的担忧并非多余,表面上的和谐,在午饭后就被何应钦打了个稀碎。

在传达委员长指示的闭门会议上,廖耀湘被点了名。英国方面对远征军撤退途中不听招呼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就连重庆军委会和外交部里也有人拿它说嘴。哪怕他带着弟兄们一路突出重围,哪怕他半道上还救了不少英国难民,在“影响与盟邦的国际关系”的大帽子下头,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第6军军长甘丽初,指挥作战不力,着免职处分,由黄杰接任军长职务;暂55师师长陈勉吾,擅自率部撤退、致东路迅疾溃败,着撤职解渝审办;原远征军代理指挥兼第五军副军长廖耀湘,着免去副军长职务,仍任新22师师长职务,并记大过一次;原远征军副总指挥兼运输司令赵诚,记大过一次……”

赵诚一脸严肃,看似恭恭敬敬地在听何总参谋长训话,可是心思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老廖是黄埔六期生,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当年还是由委员长钦点去的圣希尔军校,这回脸面叫人扒的精光。相较之下,自己那点处分还真不算什么。再说了,只要不指着军委会那点饷钱吃饭,在重的处分也不过是屁一样的存在。爱咋咋地,此处不留爷,老子就回东川当山大王去。

打定主意以后,赵诚顿时轻松了许多。在别人战战兢兢算计前途问题时,他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请个假去趟瑞士,毕竟有好几个月没见着媳妇们了,还怪想的慌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何应钦宣布完处分决定以后,史迪威却没有放过赵诚的打算:“赵,英军指控你抢劫了一批斯图亚特坦克,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第六百九十七章 军人与政客

“赵,英国方面指控你抢了一批斯图亚特坦克。”见到赵诚还没缓过神来,史迪威不得不把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几辆?他们有证据没有?”赵诚眯缝着眼睛问道。

“他们说,有很多英军官兵见到你的人开着一队斯图亚特奔了龙陵要塞区。”史迪威特意强调了一句:“很多人都指认说,你的卫士长和副官都在车队里。”

“坦克是我们日军手里缴获的,每一辆都是。我也有人证,如果英军方面愿意,他们可以传唤日军第15军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中将。”赵诚眯着眼说:“根据我的情报,缅甸战役开始时,英军拥有的坦克装甲车在两百辆左右,可是带回印度的,只有一辆。有很多人可以证明我没有撒谎!假如他们能好好查查之前的战报,白痴都能发现,日本人是开着英军免费赠送的斯图亚特坦克冲破了第6军的防线。所以,我认为,英军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他们内部的问题,先把那些饭桶都给绞死才是正事……”

直到很多年以后,那些参加过“雷多整军”会议的老人,一提到赵诚和史迪威的辩论时依旧会捧腹大笑。不过,尽管老赵在“辩论”中一直占尽优势,结果依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赵,为避免再发生什么误会,印度英军总司令韦维尔爵士希望你能离开驻英军,并主动辞去在援华物资管理处的职务,由英方派人接任。我本人也赞成这个提议。”史迪威斟酌着说道:“毕竟印度是英国人的地盘,我们必须采取一切措施避免出现分歧。”

辞职?赵诚愣住了。尽管美援物资委员会的任上干的不怎么样,但是自上任以后也算是尽心尽力,这么不体面的叫人家给赶走,心里着实窝火额很。

会议室里一大帮子中国将领大多保持着沉默,只不过表情略有不同。罗卓英和何应钦明显是知道内情的,他们不发话,看样子应该是事先和英美方面达成了协议。在重庆那些大佬的眼里,赵诚仗着身份还不知道捞了多少的好处,现在换个人发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其他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懒得给自己找麻烦。唯独廖耀湘面有不忿,千里撤退,他开路,老赵领着人断后、收容掉队的官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到廖耀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赵诚在座位底下悄悄踢了踢他的脚,既然事不可违,何必浪费口水呢!

事到临头不如光棍些,赵诚缓缓的说道:“我同意,不过,请将我垫付的军饷和物资款尽快结清,数目不大,而且有账可查,一共27万美元。”

没有讨价还价,倒是让史迪威有些意外。老头也是个知情识趣的:“没有问题,散会以后就可以给支票。”

会议很圆满,领导很满意,将远征军带离险境的两位临时工却变成了最大的输家。眼瞅着何应钦与史迪威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拍照留念去了,哥俩相对无言,也起身走出会场。

廖耀湘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赵老弟,你这一走,美援物资委员会里可就没有自己人啦!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

“天要下雨、人要作死,都是挡不住的事,咱们哥们何必操那么多心。想来上头也是捞足了好处,一会回去抓紧时间收拾行李才是正事。”赵诚的情绪有些低落。

廖耀湘叹了口气:“也是,能把弟兄们安全带到印度来,就是功德圆满。其他事情,随他去吧!”

远征军改名为什么驻印军,可保密水平依旧是个渣。赵诚还没回到住处,他被美国大老板扫地出门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当兵的想法简单,谁对他们好,那就拿谁当自己人看待。撤退的路上,赵诚领着人东奔西走,筹措物资、收容伤员,活人无数。只要眼睛没毛病,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操,又出秦桧了!”

“打仗看不见人,在老林子里挣命的时候也看不到人,好么,这会倒是跳出来了。”

“唉,你说日本人那炸弹怎么投偏了呢?!”

各种牢骚不断发酵,等消息传到大佬们耳朵里时,整个雷多军营里隐隐有了兵变的苗头。何应钦面沉似水,即使没说话,也能感受一下他心中额怒火。罗卓英养气功夫略差一些,一张脸气的成了猪肝色,可惜雷多军营里没有亲信部队,有心发作也没法动手。最尴尬的莫过史迪威,廖耀湘受处分,赵诚被调离,都与他的手笔,真要是闹出什么乱子,怕是英国人和中国人都会报以冷嘲热讽。

刚刚转任驻印军副参谋长的罗又伦也没有吭气,悄悄站在人堆里头看着热闹。会议开始之前,何应钦的一个幕僚曾替自家恩主带过话来,说什么当初军委会让廖耀湘接任远征军代指挥一事欠考虑,毕竟罗又伦在第五军里的资历更老一些,只要愿意投效,何总长肯定不会亏待他云云。

说句实话,罗又伦对政治方面的事情并不感冒,他一直认为,在大人物之间选边站队,难度系数比在雷区里趟出一条生路来还要高。当上头拿廖耀湘和赵诚两个人来立威时,罗又伦选择了沉默,这会自然不会主动跳出来充什么大头。原因简单的难以想象,他不打算把远征军剩下的这点骨血,在权贵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中给糟蹋掉。

但是,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作为雷多军营事实上的话事人,要想不被上头拎出来打扫烂摊子根本不可能。罗又伦悲哀的发现,何应钦、史迪威和罗卓英几乎同时叫出了他的名字。

“命令所有官兵回到宿舍待命;出动宪兵,协助各营、连维持秩序。通知各团团长,组织可靠人员组成巡逻队,防止有人借机滋事。”罗又伦想了想又补充道:“给医院那边也挂个电话,没准会有人需要他们的帮助。”

第六百九十八章 别离

雷多军营里一派肃杀之气!总部的宪兵占据了制高点,一挺挺机枪弹药上膛,随时准备着收割人命。由军官组成的执法队控制着各个路口和弹药库,为防止局面失控,上峰甚至还从英军那头协调了几辆装甲车来,作为总部最后的机动力量。

军心躁动,驻印军的大佬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官兵们再生出什么乱子来。

廖耀湘没有因为刚被处分而躲起来看热闹,他带和副官不断在各个宿舍里奔走,努力劝说弟兄们保持克制。军营内这一万多官兵都是费尽心血才周全下来的,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丛林里,真要叫罗卓英和史迪威当成乱兵给毙掉几个,他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赵诚也没闲着。回到宿舍以后,他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走人,没成想军营里炸锅了。

放眼整个雷多,属于新24师系统的部队只有警卫连不到二百人马,不管闹腾成什么模样,都用不着担心。况且这次的罪魁祸首又不是他老赵,就算上头再找人背黑锅,也有罗卓英这些大佬顶着。

但是事态的发展远远出乎赵诚的意料,听说新24师系统的人马就要撤回国内,驻地里一下子多出了不少“编外人员”,站的屋里屋外哪哪都是人。

当兵的不傻,任谁都知道,如果乖乖呆在驻印军里,以后肯定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用小道消息里的说法,英国军装、美国罐头,军饷也远比国内要丰厚的多。可是,这年头要是没有一个好上司,部队待遇再好,怕也是无福消受。

相较于那些动辄撇下队伍自行逃命的大人物,赵诚的“信誉”无疑要好上许多。放下之前的各种传闻不谈,这次从缅甸撤退,他赵司令可是一点苦头也没少吃,爬山涉水、蚊叮虫咬,在老林子里还亲自领着弟兄们和日本人很是拼过几仗。两下一比较,就是那些刚穿上军装的新兵蛋子也晓得,跟着新24师混,靠谱!!

老虎和黑山蹲在房顶上放哨,豹子领着人清点新入伙的弟兄,不一会赵诚就弄清了自己的“收入”。营级军官1名、连排级军官12人,此外还有二十来个老兵,都是在后卫部队里呆过的,一起吃过糠、一起打过仗,跟自家人也差不多少。

赵诚没有犹豫,便让他们都换上了新24师的符号。不过,赵老赵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尽管营区已经戒严,可依旧有人在往警卫连的宿舍里跑,特别是野战医院那头,因为没人看着,竟然一家伙跑来六七十个。好么,都快成招聘会了。人家有心投奔,把人往外赶也不合适,趁着花名册还没移交,把手尾料理清楚就成。等到上头派人来交接手续的时候,警卫连生生变成了加强营。

我走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支票一拿到手,赵诚立刻给英军那头挂了电话,要卡车,要给养,顺带着还得要给大家多些换洗衣裳。

许是抱着送瘟神的念头,英国方面非常慷慨,对于老赵的请求几乎无所不应,效率也远超平时,什么程序、什么手续,能减则减、能免则免。

别了,我的雷多,别了,我的驻印军。

卡车发动,赵诚难得多愁善感了一回。望着身后几成战俘营的宿舍区,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朝司令部所在的位置竖起了中指。弟兄们也是有样学样,挥舞着中指,朝着过去的老板们做最后的告别。

有没有人看见,赵诚不在乎,有没有人明白其中的款款深情,赵诚也不在乎。只要自己快活就行,至于其他的,爱咋咋地吧!

缅甸失守以后,回国就成了一件十分有挑战性的事情。时间多的,可以骑着牦牛穿过印度北部山区去西藏。路子野的,绕道苏联或者阿富汗走新疆。

赵诚不想费那么多功夫,他打算坐运输机飞跃缅北山区,直接奔云南。说实在的,这个计划的危险系数相当高,因为现在缅甸的制空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日本人手中,鬼才知道半路上会不会碰上巡逻的零式战斗机。更要命的是,一起回国的人实在太多,即使是dc-3那种大家伙也得飞二十多架次,想要悄无声息的溜回去,连想都不用想。

好在事情并非没有转机。5月底,陈纳德领着飞虎队的人来接收p-40f,鉴于国内航空汽油补充不易,老头索性把适应性训练直接安排在了印度。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部队已经形成了战斗力。20架战斗机为20架运输机护航,力量上算不得太强,不过,总比运输机群自己去碰运气好。赵诚略一权衡,便定下了方案。

大机群的飞行计划十分繁琐,说直白点就是,有一大堆事情得进行协调,不然肯定会出问题。联系飞虎队、联系运输力量、联系云南那边的机场,甚至还要让家里的战斗机在半道上接应,豹子守着电台,一路上滴滴答答收发报的动静就没停过。

等车队到达dinjan airfield(汀江机场)时,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于璐答应会尽快协调20架运输机帮着把人运回国去,飞虎队方面也同意多等几天,为运输机编队护航。可最大的问题在于,女王大人坚决反对自家男人冒险,按照她说法,飞回国内,可以,但只能自己开战斗机……

赵诚明白媳妇的想法,战斗机么,就算质量差点,逃命时也会比运输要安全的多。

只不过印度这头的战斗机都是有主的!英国佬连番惨败,剩下的那点力量连看家都不够用,压根不会容别人染指。飞虎队也是一个鸟样,别看那二十架p40f都是自己送的,现在想要借几架使使,陈纳德一准会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难道说,非要让云南那头调一个编队的野猫来?瞎折腾,赵诚郁闷的不行。好在瑞士那头很快又追了一份电报来,上头的消息让赵诚顿时松了口气。

第六百九十九章 氯霉素和野马

赵诚没有想到,于璐居然从美国人那里弄到了一批战斗机,而且是赫赫有名的p-51,野马!

作为一个伪军迷,老赵一直都认为p-51系列战斗机是珍珠港事件爆发以后的产物。实际上早在1940年5月,英国与北美航空公司就签署了原型机的研发合同,几天后,英国方面又追加了320架的意向采购。

1940年10月,首驾原型机正式下线。试飞的结果表明,由于气动外形优良,p-51比同是使用艾力森v-1710-19液冷发动机的p-40快了4023千米/小时,而且中低空表现非常出色。英国人很快就按照合同订购了一批用于低空攻击和侦察,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数量远没有北美航空预想当中的那么多。更要命的是,美国军方对p-51战斗机也没有兴趣,他们认为,p-51只是一种性能平平的中档战斗机而已,鸡肋式的过渡货色,所以连一架飞机的订单都没有下。

事态严重,北美航空的高层压根就没想到被寄以厚望的“野马”式战斗机居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要知道,光靠着英国人那点订单,公司连研发成本和建设生产线的钱都收回不来。眼瞅着寇斯蒂和格鲁曼在战斗机账目上大把的搂钱,自家“孩子”却成了无人问津的赔钱货,北美航空上上下下每日里是如坐针毡。

游说高层、向盟国推销、向陆军航空队免费赠送样机用于实验,为了能减少损失,北美航空费尽了心思。只可惜美国国内的战斗机制造商实在太多,今年推出的新式战斗机更是目不暇接,面对一大票性能大同小异的竞争对手,军方负责采购的那些大爷连眼皮都懒得抬。

于璐是在一次私人宴会上被北美航空的推销员盯上的。女王大人在军购上一向出手大方,枪支、弹药、火炮、飞机样样都感兴趣,虽然比不得英国人动辄几千万、上亿的大手笔,可是比起国府和法国方面来,依旧是个不错的主顾。

许是被销售员的诚意所打动,又或者p-51的性价比确实不错,几经考虑之后,于璐以每架三万六千美元的友谊价,下了70架的订单,还按照“有心人”的建议,准备为这批“野马”换上了英国劳斯莱斯公司生产的12缸液冷v型梅林发动机。这一款发动机是1941年底才研制出来的高档货,马力大、油耗低。英国空军曾经做过实验,换装新型发动机以后的p-51战斗机,性能有了质的飞跃,不过由于产量原因,即使是英国空军,也没能在第一时间为手头上的“野马”机群升级换代。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璐知道,闹不好自家的药厂又被人家盯上了!

自从“推出”青霉素以后,药厂的研发团队再次获得突破。他们以对硝基苯乙酮为原料,成功研制出一种叫做“氯霉素”的新药。这种药对伤感、痢疾、部分肺炎的治疗效果极佳,在医学界再次引发巨大反响。之前在争夺青霉素的“战斗”中,英国方面昏招迭出,可谓完败,这回他们一上来就抓住了于璐的软肋进行公关。是的,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有什么能比为丈夫提供一件好武器更重要呢?!

生意上的事么,无非就是利益交换,女王大人略一权衡就答应了。不过,氯霉素暂时还没有找到量产的方法,自然不可能像青霉素那般漫天要价。几经磋商,药品的生产工艺只换回了40台发动机,剩下的那些发动机和备件,女王大人是用一个承诺去换的,那就是,在战争结束之前,海豚医药决不能向轴心国提供任何关于氯霉素的资料!

钱么,迟赚早赚都一样,家里也不指望德国、意大利那点小钱过日子,于璐应承的非常爽快。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盘算,家里紧俏的货色多呢,迟早还得从英国佬头上把这笔损失找补回来。

从3月份开始,北美航空对p-51的改造工作就开始了。不过由于美国自己也在扩充军备,计划被一推再退,一直等到6月份初,给所有“野马”换心脏的手术才算完结。

算算日子,飞机这几天就能到达印度。赵诚决定和飞虎队一样,把新飞机的适应性训练放到汀江机场这边。一来印度这边的油料物资比国内要充沛,二来么,云南现在是雨季,想要找个合适训练的天气,那得看龙王爷的脸色。再有就是,国内日本飞机闹腾的厉害,要是在训练时叫人家当成靶子打下来,那才真叫一个冤枉!

打定主意之后,大家伙就忙开了。从家里抽调人手,和英国佬协调弟兄们的住处,此外还要拟定训练计划。最麻烦的是飞虎队那头,如果再等个三五天,问题自然不大,可是要等赵诚他们完成适应性训练以后再回国,怕是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都得推到从来。

赵诚没有让陈纳德为难,毕竟人家还领着云南那头防空的活,所以他亲自上门和老头打了招呼,一切都依着飞虎队自己的计划来。左右等出发时有p-51也形成了战斗力,到时候20架p-40f还真就可有可无了……

新24师系统的人马在汀江机场算是安了家。飞行员们整日里开着p-51到处转悠,那些步兵也没闲着,赵诚厚着脸皮给史迪威挂了电话,从他那里弄来好些个美国教官给弟兄们进行培训,学习车辆驾驶、学习装甲车辆使用、学习火炮和无线电操作,颇有些挖驻印军墙角的意思。

史迪威也乐得给赵诚他们搭把手,把老赵从驻印军赶走,这不过是政治上的考量,私人之间没那么多仇恨。再说了,驻印军在雷多还忙着整顿思想作风呢,重庆派来的政工人员,见天的在军营晃悠,哪哪都能听见“三味煮鸡、萝卜大葱(总理训词的客家话版本)”的动静。按照最乐观的看法,部队至少得等到七月低才能开赴兰姆伽受训。与其让一帮子美国大兵整天无所事事、到处晃悠,还不如给他们找些活干干。

第七百章 雷多的营啸

汀江机场愈发的热闹了,几乎每天都有补充兵从国内运来,这些人在机场略做修整后就将开赴在蓝姆伽,据说史迪威在那里设立了一大批军事学校,颇有把驻印军来个回炉再造的架势。

相较于补充给国内部队那种近乎乞丐似的壮丁,军事委员会送到印度的兵员堪称豪华。身体健壮、没有传染性疾病,多少都识几个字,甚至还有不少是自愿从军的大学生,着实令人羡慕。

赵诚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到达汀江机场不久,于璐她们姐妹三个就从苏黎世飞了过来。女王大人出行,自然是派头十足,光是行李就装了一飞机,衣服、零食、化妆品无一不足,甚至还有冷气机和净水设备,比蒋委员长出门时的场面还要大。

媳妇们自然不会住在兵营里,赵诚早早的就让人在离机场附近买了一座庄园。庄园的前主人是当地土王,因为在投机生意上赔的倾家荡产,这才不得不变卖祖产填补亏空。

庄园占地面积很大,里头大大小小十来座建筑。雕花阳台、小巧亭阁、石制列柱,充满了宗教的气息;用以联系各个房厅间的廊道、楼梯都是白大理石装饰的,一眼望上去,极为大气;挑檐、格窗上雕刻着不少神像,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座博物馆中。虽然庄园历史久远,但是花园、网球场、游泳池、发电机房样样齐全,甚至还有个颇具规模的跑马场。许是以前庄园里经常要接待英国官员,仆人们多少都能来上几句咖喱味的英语,这倒是让赵诚省去了一笔雇翻译的费用。

于璐一到家,就着手给留用的下人立规矩。只见女王大人独坐高堂,娜塔莉和凯西娅分立两旁,华洋搭配,场面诡异的厉害,完全颠覆了印度仆人们的认知。加上家里家外满是拿枪的中国兵,所有印度仆人被吓的战战兢兢,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们的家族建立于一千年前,一共出过18位皇帝。”于璐陈述家族史时一脸的严肃,没法子,印度这头的种姓制度非常扯淡,不表明身份,压根就没法过日子:“娜塔莉主人和凯西娅主人也是俄罗斯贵族出身,用你们印度人的话说,我们属于刹帝利阶层。所以,必须牢牢的记住,不要挑战家里的规矩。”

治军之道,在于恩威并施,治家之道也是如此,俗称胡萝卜加大棒。立过威以后,女王大人立刻给所有仆人加了薪水,数额几乎是前主人给的三倍,待遇之丰厚,让老虎他们几个都动了来家里打工的心思。

赵诚对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兴趣不大,所以训话时布置的都是干货。家里所有人吃饭时必须用刀叉;不得随意大小便;除去洗澡、睡觉、上厕所,必须衣着整齐,不准光着脚到处溜达;不许喝生水,饭前便后要洗手。

之所以这么费心劳神的强调个人卫生问题,那是因为赵诚被当地各种传染病给吓怕了,痢疾、霍乱、登革热、狂犬病、伤寒热等等五花八门的毛病随处可见,有些问题甚至比国内还要糟糕。这年月医疗水平有限,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白天进行飞行训练,晚上和媳妇们研究人类是繁衍后代的,虽然时不时会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但是赵诚的心情却极为愉快,丝毫没有被远征军高层排挤的觉悟。不过,能像他这样一直保持良好心态的人并不多,比如,廖耀湘。

赵诚被赶出驻印军不久,廖耀湘就遇到了大麻烦。为了肃清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思想,上头特意从国内调来一大波政训人员,军统、中统、政学系、太子党、土木系都在拼命朝着雷多安插沿线。些家伙言必称委员长训导,三句话不离总理遗训,满口的新名词,把弟兄们折腾的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驻印军高层也在添乱,大佬们为了不在美国盟邦面前丢面子,特意要求各级军官必须深入学习“克劳赛维茨”和“拿破仑”,还定期组织考试,凡是背不出、写不出的,轻则一通臭骂,对于那些他们看不顺眼的人,甚至还会打军棍。

部队里都是一帮子粗胚,让他们打仗拼命可以,吃苦受累也问题不大。看书学习?!那真比上大刑还要遭罪。一来二去,部队里再次闹翻了天。开始时弟兄们只是偷着骂上两句,发发牢骚,到后来,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好几个连队直接和重庆派来的政训人员动起了手来。好么,一帮耍嘴皮子的,怎么可能干的过拿枪的。弟兄们积怨已久,群架很快演变成营啸,不仅是重庆派来的“钦差”,连带着总部的宪兵们都一块给揍的鼻青脸肿。

也就是廖耀湘威信高,他带着一帮子亲信军官四处灭火,连哄带吓唬,好歹把乱子给压了下去。

许是应了祸不单行的老话,没等老廖把烂摊子给理顺,事态突然急转直下。一天晚上,几个自诩背景深厚的政训人员喝醉酒以后,居然拎着枪冲进了军营里,他们扬言,必须枪毙一批带头闹事罪魁祸首,以儆效尤!

眼见被人家打到家门口,军营里再次沸腾起来。不少官兵拿出了配枪握,开保险,弹药上膛,瞄准目标,这些被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如同机械一般标准。短暂的沉默过后,双方都没有退让。枪口相向,终于,一个新兵顶不住压力,带头扣动了扳机。一时间,军营里枪声大作,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转瞬间就被数百发子弹打成了碎肉。雷多军营里彻底乱了!

“杀了他们!”黑暗中,有人高喊道:“要么整死他们,要么被他们整死,今天一定要上头给咱们个交代!”

官兵们如一股洪流般冲出宿舍,自发地涌向政训人员的住处。砸门撬窗,翻箱倒柜,如同拽死狗一般把这些“钦差大臣”全给拖了出来。拳打脚踢,时不时的还会用枪托来两下,几个体质差的政训人员很快就咽了气。那些侥幸活着的也是凄惨无比,衣衫褴褛不说,几乎人人都带着伤。

事态失控,不仅“钦差”们个个胆战心惊,连总部那些新来的军官都在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第七百零一章 幕后的那些事

一夜腥风血雨,重庆派驻雷多的政训人员十二死九重伤,总部宪兵团十一名官兵丧命于乱军之中,除此之外,还有六名试图站出来维持秩序的军官挨了黑枪。

消息传开,不仅驻印军高层被吓的目瞪口呆,连带着远在重庆的军委会也震怒不已。据说,蒋委员长听完报告以后直接摔了杯子,他对驻印军指挥体系的评价就剩下两个字,无能!!

对于“雷多事变”,伦敦方面也颇为紧张。缅甸失守以后,印度民族主义者发起的“退出印度”运动愈演愈烈,英国人担心驻印军会和当地的民族主义者合流,影响到大英帝国的利益。中东和欧洲的战事已经进入胶着状态,帝国陆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如果印度发生叛乱,根本抽不出人手来处置。更何况,伦敦方面还盼着驻印军能在接下来的防御作战中,多少起些作用,毕竟除了他们英印部队这会还真找不着什么帮手。

外交电文一封接着一封往来于重庆和伦敦之间,当然,也少不了华盛顿方面的意见。经过几天的讨价还价,大佬们终于取得了共识。

新22师师长、雷多军营的实际管理者廖耀湘少将,再次荣获一等奖,军事委员会勒令他立即辞去现有职务,回国听候处理。雷多驻军各营、团的主官,除部分因公、因伤、因病未能履行职务者,一律先行停职,等候军事法庭的调查处理。

当然,把小两万精锐就那么不管不顾也不现实。史迪威临危受命,带着一帮美国顾问接管了部队的指挥权,直至重庆方面选派的军官团抵达雷多。

为防止事态继续恶化,史迪威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叫停了所有的理论考试。“三味煮鸡”也好,克劳赛维茨也罢,只要官兵们不乐意,那就不准在军营里头出现。

史迪威的第二把火则是在部队里组织了一次比武考核。不强求报名,自愿参加。鉴于绝大多数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参加考核的不过四五百人。等大家兴致勃勃的看完“猴戏”,事情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当着众人的面,九十多个成绩优异的连排级军官和士官全部获得了晋升。除此之外,史迪威还让后勤部门给他们加发了两个月的军饷做奖金,士官每人60卢比,少尉100卢比,中尉160卢比。一个印度卢比折合现大洋一块六毛八,拿到昆明黑市上能换到法币280多元。眼见一张张票子被人家揣进口袋,不少弟兄心里都暗暗多出一份躁动与希望。

两天以后,史迪威亮出了第三招。老头突然下达命令,要求新获得晋升的军官和士兵立即开赴蓝姆伽,接收补充兵、组建新部队。与幸运儿们一起开拔的还有两千多刚刚出院的伤兵,以及一部分在“兵变”中参与人数较少的部队,总数大约七千人。作为模范遵守军纪的奖励,军需官按照级别给大家加发了半个月的军饷做开拔费。

远征军里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人都知道,国内正一飞机一飞机的朝着印度运补充兵,人数已经突破四千。除此之外,孙立人的新38师也将编入驻印军,兵力在三千七八百人。加上雷多调出去的这些,上头很容易就能在半年之内整编出两个师,至多一年,总部手上就能有四万可战之兵。

弟兄们突然意识到,史迪威上任后的头三把火可能没那么简单。看样子人家是准备把部队的精华全部挑走,毕竟雷多驻军恶名在外,一个月内两次“闹事”,甭管是什么原因,上头肯定都不会留着这么个“祸害”。得嘞,也别闹腾了,只要天天能填饱肚子,大家伙且凑合着过吧!

眼看着部队慢慢的恢复了秩序,大佬们都悄悄松了口气。特别是那些美国顾问,真心不像把这么一支精锐逼上绝路,毕竟,在整个亚洲区域的盟军序列里,雷多驻军算得上是有数的强军,要是毁在自己人手里,恐怕只有日本人会拍手称快。

史迪威在驻印军内逐渐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但是只有极少部分高级军官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廖耀湘暗中努力的结果。

作为新22师的老长官,廖耀湘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部队成为政客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为了保住新22师的骨血,同时也是为了保全那些好不容易从缅北丛林里挣扎出性命的弟兄,老廖主动向史迪威做了妥协,这些日子,他暗中奔走、出谋划策,费尽了心思。

第一批选调的部队开拔以后,廖耀湘默默的也踏上了回国之路。与他同行的,还有七十来个不愿意继续在驻印军服务的官兵。这些人多是老廖的亲信部属,几千里转战下来,感情深厚的很,兄弟们懒得去伺候新东家。剩下的那些人都是在两次“营啸”中不那么安分的,为避免被上峰当成罪魁祸首给毙掉,这次也跟着一起离开了队伍。

史迪威还算厚道,没有搞卸磨杀驴那套把戏,凡事愿意跟着廖耀湘离开的官兵,他都嘱咐军医出具了文件,证明他们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在部队里继续服役。至于老廖本人,史老头特意向重庆方面求了情,希望上头能给他个体面的结果。

不过,连史迪威自己都没想到,军事委员会那头居然一点面子都没给。最高当局在处理雷多驻军滋事问题的补充决定中宣布,解除廖耀湘所有军职,着立即退出现役。

强制退役,对一个军人而言,是仅次于被关进监狱的处分。对于一名将领而言,更是一种巨大的侮辱。最高当局的命令下达不久,各种小道消息也被有心人传到了印度。蒋委员长这回挥泪斩马谡,全都是因为一帮子大人物在后头撺掇的。据可靠消息,一个子侄折在雷多的大佬屡屡在酒桌上扬言,一定要把所有“凶手”斩尽杀绝,才能泄了他心头之恨……

树欲静而风不止,廖耀湘禁不住有些绝望,他知道,不管重庆方面做出了是什么决定,那些想着在驻印军争权夺利的人都不会死心。或许下一次的“兵变”会死更多人,或许因为接二连三的麻烦,美国人会付出更多代价来平衡各方的“需求”。谁知道呢?!现在的结果算不上太好,可是他廖耀湘真的尽力了。

第七百零二章 换将

几经角力,重庆方面终于定下了远征军的领导班子。蒋委员长亲自委任第8军军长郑洞国为驻印度军司令官,委任新38师师长孙立人兼任驻印军参谋长,原200师师长戴安澜转任新22师师长并兼任驻印军副司令。原驻远征军副参谋长罗又伦受到雷多兵变的影响,现改任新22师参谋长。

据重庆那边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孙立人来印是伦敦方面点的将。

英军中东战区总司令哈罗德亚历山大上将在给印度总督维克托霍普侯爵的汇报材料中对老孙的指挥能力赞不绝口,他直言不讳的声称,英缅部队之所以没有在缅甸全部溃灭,就是得益于孙立人的新38师。所以,如果非要挑选一名中国将领协助英军防守印度,孙立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戴安澜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来转任新22师全是因为机缘巧合。

军委会想到的第一人选本是陆军军官学校第七分校副主任邱清泉,新22师本就是在人家手上建立起来的。老邱是武将也是文人,早年间曾就读于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从军后又留学德国,在柏林陆军大学受训,端的是能文能武。问题在于,邱清泉“疯”名在外,打仗的时候不要命,平日里发起火来要人命。上头生怕他会和外国友人起什么冲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权衡再三,蒋委员长最终选择了让戴安澜来统带新22师,毕竟老戴在缅甸战役中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守同古、复棠吉、战八莫,浴血千里。先是为大部队安全入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后又替全军断后,为主力部队在国境线设防创造战机。指挥能力在国内外也有目共睹,连《泰晤士报》都对他赞不绝口。

仔细算下来,其实前远征军司令罗卓英是最大的输家,在转任一个多月的中国驻印军副总指挥后,就被美国人赶回了国内。

史迪威认为,罗卓英压根就不会打仗,在处理雷多兵变的问题上也“像政客多于像个军人”,所以罗副总指挥连同他的副总指挥部被美国方面完全架空,无兵、无粮、无饷,几乎与庙里的泥菩萨无异。几经讨价还价后,上头索性免去了罗卓英在驻印军内的职务,算是对事情做了个了结。

走的走,来的来,汀江机场 整日里人声鼎沸。走马上任的,自然春风得意;至于等着回国的,不管是官还是兵,隔着老远都能感到他们心里的哀怨。当然,也有例外的,廖耀湘就是其中的一个。

被驻印军扫地出门以后,廖耀湘径直带着手下弟兄投奔了赵诚。里里外外好几十口子人呢,没有军官的身份,甭说坐飞机回国,就连衣食住行都没着落。大家伙一合计,干脆吃大户去得了,反正他老赵家大业大,横竖都吃不穷。

十几年的行伍生活下来,廖耀湘的恢复能力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快,抵达汀江机场没几天,这位大哥就已经把被上峰排挤的那点不快给扔进了粪坑里头。赵诚也不含糊,私下和老廖交了底,只要愿意入伙一起打日本人,陕州那边新成立的一个德械旅就交给他统带,军饷、补给,全和老部队一个待遇。

廖耀湘倒是没矫情,国难当头,回家呆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左右都是打和鬼子,在哪干不是干?!再说了,赵诚许诺的德械旅可是下辖三十多门直瞄火炮,如果再加上迫击炮,火力比起中央军一个军都不弱。当兵的,不久指着能和对手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么。

就这么着,赵诚再次挖了蒋委员长的墙角。比照之前入伙的几位弟兄,拿完安家费,再把东川系部队的军装一换,老廖就算是入了伙了。

鉴于野马战斗机的适应性训练很占精力,有时还得和前来骚扰的日本轰炸机过过手,赵诚索性把一堆大小事务全扔给了廖耀湘,赵大爷每日里要么在天上潇洒,要么就在家里享受齐人之福,端的是潇洒无边。

廖耀湘很快就意识到,赵诚那5万大洋的安家费真不是好拿的,纯粹就是预支了自己的血汗钱。每天里不仅要和英国方面各种扯皮,还得领着弟兄们参加训练,有时还得帮着国内新来的棒槌,处理与盟军的各种矛盾,说是忙的脚不沾地,真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忙归忙,廖耀湘的精神头倒是越来越好了。东川系部队补给充分,而且上上下下都习惯于按照规矩办事,寻常国军队伍那些诸如克扣军饷、倒卖物资、违反军纪之类的事是一点都没有,所以,顶多就是身体上受点累。唯一让老廖不适应的是,除去四十多个飞行员,基地里所有东川系的官兵,不管走到哪里都得带着头盔。

7、8月天正好是印度最热的时候,有这么个铁家伙扣在头顶上,其中滋味可谓酸爽。不过,既然是规矩,那就得遵守!廖耀湘也学着弟兄们一样,寻了顶英国“锅盖”顶在头上。如果真要说老廖搞了什么特殊化,那就是他的钢盔上面包着一层土黄色的棉布,一来能防止阳光直接晒在钢盔上,二来么,这层布多少能让人觉着舒服些。

一群另类的官,带着一群另类的兵,弟兄们很快就在汀江机场出了名。赵诚自己都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被蓝姆伽那边当成领兵范例写进了培训教材。军说史迪威对此也是赞赏有加,他认为,在高温下保持军容风貌不是难事,能在大后方还时刻保持着战备状态才是真的了不起。

汀江机场这头美国军官人数不算少,但多是汽车教练、装甲兵教练、炮兵教练之类的“技术人员”,为军官进行培训的文化人,那是一个也没有。国内缺技术兵种,但是受过培训的军官更加缺乏。眼瞅着赵诚没功夫管这些这些个小事,廖耀湘只得亲自出马,拐弯抹角和训练中心主任的是美国麦凯布准将搭上了关系,让美国方面在汀江机场搞一个连排级军官培训点。老廖的想法很简单,不求弟兄们能学到多少东西,哪怕能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第七百零三章 来自北非的蝴蝶翅膀

8月31日,北非战场硝烟又起,德军悍将隆美指挥着非洲军团对英军坚守的阿拉曼防线再次发动进攻,试图打破战场的僵局、一举拿下苏伊士运河。

得益于拉努夫角油田源源不断的产出,不管是德国人的非洲军团,亦或者意大利人的地中海舰队,日子比开战之初好过了不少。德军在陆上和空中把英国佬挤兑的够呛,意大利人的军舰也是频频出击,偷袭英军的运输线,对沿岸目标进行炮击,还在几次小规模海上交手中击沉了盟军一条巡洋舰、四条驱逐舰、两艘潜艇和至少两打运输船。

此消彼长之下,英军那边虽然兵力占优,士气却委实不敢恭维。意大利和德国人这头虽然啥啥都缺,但是紧紧裤腰带,日子也能过得去。

可是,在战争年代不求进取是取死之道,考虑到英国人一但缓过劲来势必会对利比亚的油田区动手。柏林方面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咬着牙给隆美尔派出了援军。当然,鉴于苏联那边打的正热闹,统帅部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并不多,40辆配备75毫米kwk40l/43炮的四号f2型坦克、10辆装甲车、10门八八炮,再有就是三千名新兵。

平心而论,这么点补充委实有些拿不出手,放到东线恐怕就是一次中等规模遭遇战的消耗,可隆美尔依旧十分满足。非洲军啥啥都缺,哪怕派头驴子过来都能派上用场,人员装备一到位,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了战斗准备。

有兵、有坦克、有补给,德国人斗志高昂,在意大利友军的配合下,一路高歌猛进,打的有声有色。对面的英国人随之陷入慌乱之中,伯纳德劳蒙哥马利中将郁闷的发现,他手下的6个步兵旅又5个装甲旅的兵力居然有些吃不住劲。无奈之下,蒙哥马利中将只得一面调整部署,一面向国内求援……

本土比欧洲重要,北非比亚洲的几个殖民地重要。伦敦方面甚至没多做考虑,就把准备送到印度的兵员和物资通通发往了开罗。至于印度守军怎么应付日本人即将到来的进攻,不好意思,一时半会还真没什么好计划!

情况有些操蛋,在印度的盟军只得自己去想办法。

驻印英军迅速改组了指挥系统将,将原有北部、南部、东部3个军区司令部全部撤销重组,新组建了东方集团军,下辖第4军和第15军。由原来东部军区的欧文中将出任集团军司令兼第4军军长,防守印缅边境的北端。威廉约瑟夫斯利姆中将担任15军军长,防守印缅边境的南端。

印度总督维克托霍普侯爵则“大度”的释放了一部分温和派政治犯,他派人四处放风说,只要能打赢日本人,女王政府可以考虑让印度独立。当然,这种独立是有条件的,比如,新国家必须和大英帝国结成军事同盟,再比如,必须让英军在印度保留一部分基地,再有就是,要保证英国商人在印度的经济生活中保有一定税收优惠等等。一个大大的糖饼抛出去,一切似乎是那么真实,印度民众中的对立情绪很快得到了缓解,甚至圣雄甘地的态度都有所缓和。

趁着风头有所减弱,英国人加大了招募土著士兵的力度!既不问宗教信仰、也不问该死的种姓,只要愿意为大英帝国打仗就成,一个礼拜不到,就拼凑出了二十个步兵营。

美军顾问团也没闲着,他们一面派电报给华盛顿催要物资装备,一面加快了整合驻印军的速度。蓝姆伽兵营里每天都有新兵运到,这些补充兵一放下行李就投入了训练!上午是队列训练、下午是专业课,晚上还要搞拉练,课程被排的满满当当。就这么着,史迪威依旧对训练进度很不满意,他恨不得直接劈开新兵们的脑袋,把各种战斗技能直接塞进去。

雷多军营里那些刺头无疑是最幸运的一帮家伙,上头放弃了继续追究他们责任的打算,毕竟比起那些没过见血的新兵蛋子,身经百战的老兵们才是最坚实的依靠。发饷、发慰劳品、发军装,补充物资装备,调整建制,甚至还晋升了一批相对可靠的军官和士官,史迪威和戴安澜联手行动,很快就稳住了新22师的局面。相较于英国人那些新成立的单位,雷多驻军无疑是一等一的精锐,不少美国顾问甚至认为,或许只要一个冲锋,新22师就能把英军同等规模的殖民地师给全部打垮。

相对之下,赵诚的加入就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按照计划,九月中旬弟兄们就能回家了。届时44架野马组成的护航编队将掩护着30架运输机从缅甸北部山区横穿而过,经保山、大理,直奔昆明的巫家坝机场。可是现在形势急转直下,不仅外国佬紧张万分,连国府大佬们也牙疼的很。

蒋委员长亲自给赵诚下了一份手令,勉励他为党国再立新功。大约是担心老赵对之前的事情心有芥蒂,委座很大度的给他提了一级军衔,由少将晋升为中将,还将陕州那边新成立的一个保安旅纳入国军正式编制之内。这年月,个人荣辱什么的还真不能过于计较,见到重庆那边低头赔笑,赵诚也就坡下驴,让廖耀湘帮着起草了一份表忠心的电报,算是给大佬们递了颗定心丸去。

其实,东川系部队在的力量算不得很强,大约一个加强营规模的步兵。真要是和日本人打起来,这点人手还不够日军一个联队塞牙缝的。问题在于,赵诚手上还有四十多名刚刚完成新机型训练的飞行员,这些家伙全大多和日军战斗机交过手,其中不乏和零式战斗机过招的老鸟。除此之外,在汀江机场附近还有一个挂在于璐名下的小航校,里头有二十来个正在飞高级教练机的学员,如果情况紧急,可以让他们直接换飞p40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老话说的好,有枪就是草头王。赵诚手上有三个战斗中队,在印度这地界也算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趁着这乱糟糟的当口,不给自己捞些好处实在过不去。于璐再度出马,亲自和英国方面谈起了条件。

第七百零四章 龙陵的那阵小风

作为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于璐一出面就让英国人受到了巨大压力。要军饷,要物资补给、要伤亡保险,还要英国佬帮着培训新飞行员和地勤,一把杀猪刀上下翻飞,使的是又狠又准。除此之外,她还弄到35门意大利造1934年式75mm野炮,因为都是经过“风吹日晒”的旧货,所以几乎是按照废铁价格给的钱,算上两万发炮弹,一共才花了二十万美元。

之前赵诚也向英国方面买过25门相同型号的火炮,掏的钱也不算多,但是比起于璐的战果来,当初老赵引以自得的价格,无异于是让人加狠狠宰了一刀。不过赵诚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毕竟在缅甸时东川系人马没少占大英帝国的便宜,且不说那些通过灰色渠道民生物资和武器弹药,光是平九天带人打劫银行车队弄到的财物,就足够把他再从英国佬手里再买上一百门大炮。

和倒霉的英国佬一样,美国人也没能逃过被敲竹杠的命运。于璐一开口就是120门美造七五山炮,外加40架装备新型发动机的野马战斗机,胃口之大,生生惊掉了史迪威的下巴。万幸的是,于璐做生意时向来不喜欢赶尽杀绝,所有的货物都同意按照市价给钱,她甚至还提出,可以用市面上一些紧俏物资来抵账。比如桐油、猪鬃,亦或者美国国内急需的铬。

珍珠港事件爆发之前,家里就一直在疯狂的囤积战略物资。在欧洲,主要是以锡、锑、铜、橡胶和汽油为主,潜在的交易对象是德国人,当然如果英国、瑞士亦或者法国人能出的起好价码,卖给他们也是一样。在墨西哥那头的仓库里也囤着大批的物资,单就寻找交易对象而言,无疑要比在欧洲容易的多,可惜除了美国人,能出的起高价的人家并不多。

于璐的提议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不过,她给自家货物定下的价码却并不低,完全是按照欧洲大陆的行情做出的决定,比美国国内的价格来,至少要高出一倍去。

美国佬有些犹豫!这年头有些特定的战略物资并不好踅么,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猪鬃和铬!猪鬃这东西几乎只能在中国弄到,而且每一箱都得靠飞机从中国国内运出来,如果日军战斗机封锁的严实一些,那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着。铬矿石也是差不多的待遇,得到中立国土耳其去购买。问题在于,土耳其现在在同盟国和轴心国之间摇摆不定,所以供应上也时续时断,能不能买得到,全要看土耳其总统伊斯麦特·伊诺努的心情如何。

确实是好东西,美国人动心了,不过一边是狮子大开口,一边是尽可能的想少花钱,甚至不往外掏钱,所以谈判很快就陷入了僵局。正当于璐考虑是不是要主动让一步时,缅甸那头突然传来一个“重大利好”消息,日本人增兵了!光是已经明确番号的部队就高达一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混成旅团,总兵力不下两万人,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的坦克和火炮,仰光港几乎每天都有运输船靠岸。

没人知道日军会把这批援军用在什么地方!

北上进攻龙陵?有可能!自六月初开打算起,日本人在龙陵一线就没消停过,大部队强攻、小部队穿插,今天是炮火覆盖,明天又朝着要塞区里扔毒气弹,甚至还派人上山进行过招安。只可惜,张伟一点面子都不肯给,留下金条给弟兄们发奖金,日本说客却叫他扔进怒江喂了鱼。

鉴于也没有其他娱乐项目可以打发时间,边防二旅那些官佐几乎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日以继夜的冷枪冷炮运动让日军前沿阵地苦不堪言,只要下雨,就把要塞区积存的粪便朝山下倒。更过分的是,只要观察哨发现缅甸方向有新物资运来,张伟一准会派出飞机对物资囤积点进行轰炸。小两个月下来,潞西(芒市)一带的日军弹药不济、衣食两缺,加上稍微像点样的房子都叫边防二旅烧的干干净净,绝大部分日本人见天的只能在草棚里猫着,上上下下都被折腾的瘦了一大圈。

驻守腾冲一线的93师和49师也没闲着。之前因为暂55师不战而逃,第6军系统的人没少受牵连。军长甘丽初在缅甸打生打死好几个月,最后是被手下人用担架抬过的怒江,没成想还背了御下不严的处分,有传言说,上头还有进一步追责的打算,看样子是不撸掉几个大佬的帽子不算完。

第49师师长彭壁生和第93师师长吕国铨两人更冤枉,他们两个师不仅要守住龙陵,还得设法去替暂55师收复失地。最惨的是,原定要补给部队的壮丁、物资尽数归了第5军和第66军。好么,现在两个师五千多人马被上头顶在腾冲一线,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过的要饭花子似的。

见着边防二旅和日本人打的有声有色, 彭壁生动了心思,他决定带着手下弟兄好好干上一票,不为立功受赏,就是想着弄些战利品给弟兄们添点嚼裹。吕国铨也是一个打算,缅甸一战,93师几乎打光了家底,可他这个当师长的,连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都掏不出来。这些日子,老吕心里憋屈的厉害,天天盼着打上两仗,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打定主意以后,彭壁生和吕国栓先后把手头的精锐力量给派了出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日军后方好好闹腾一场。

许是应了苦尽甘来那句老话,连着走了两个多月的背字以后,出击部队捷报频传。伏击巡逻队、偷袭辎重车队、在公路上埋地雷,有一次甚至摸进日军物资仓库里烧掉了几乎所有的燃油储备。几仗打下来,部队的损失不大,却带回来大批战利品,光是轻重机枪就有十来挺。

滇西一代,彝人的山寨极多,枪支弹药就是硬通货的代名词。一挺九二式能换到三千块大洋,如果要烟土,那得在四千两以上;步枪要稍微便宜一些,一杆八成新的三八式要价一百二十块大洋,如果送哦子弹足够多,价格还会更高一些。

两位穷疯了的师座自然不会放过给弟兄们弄些外快的机会,私底下把缴获的武器统统在黑市上出了手。好家伙,换回半开和现大洋足有半卡车。有了甜头,自然就有了动力!部队士气空前高昂,不少部队主动要求出去见见世面,甚至还有人为此给师部送礼。彭壁生和吕国栓也没端着捂着,哥俩一商量,干脆让手下弟兄轮着去。

谁都没想到,出击部队越大越野,有一支小部队居然摸到了畹町,还偷偷绑回来二十多个日本女人,都是日本国防妇人会组织来前线进行慰问的,据说其中有一个还是什么华族。

消息传开,龙陵要塞前的日军,彻底疯了!

第七百零五章 雨一直下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存心和大家伙过不去,都入秋多少日子了,龙陵一带依旧没完没了的下着雨。雨水汇成小溪,小溪聚成洪流,沿着陡峭的山坡奔涌而下,颇有些要将怒江和龙川江合二为一的气势。

可是日军的行动却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增援力量到位以后,战斗便在滂沱大雨中开始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战事,原本可以通行汽车的盘山公路早已被破坏殆尽,加之雨水不断冲刷,连山羊都不乐意在打上头过。但是日本人似乎并不在意,毕竟公路再烂,多少还有些路的模样,要是顺着山坡直接朝上爬,光是那陡峭的坡度就能让绝了活下去的心思。

大批轻装步兵像蚂蚁、像蚂蟥,拼命的向龙陵要塞区蠕动,不论官职高地都是一身的泥水。好容易才隐约看见要塞区一线守备点的模样,一道道火舌便穿透雨帘舔了过来,不断有人受伤、有人死去,还有人翻滚着摔下山崖,转瞬之间就失去了踪迹。更可怕的是一些守军预先设置的爆破点,轰然巨响过后,必定会有几十上百人的伤亡。伤亡每秒钟都在增加,可日军大队却没有任何停顿,攻势依旧一波接着一波,大有用人命堆出一条通路的架势。

比起兢兢业业的步兵,日军炮兵的表现多少有些差强人意。因为的视线关系, 大口径重炮只能按照地图上的数据进行作业,今天雨大风急,还得防止伤着自己人,除去进攻开始前那段炮火准备还算是可圈可点,等步兵接近要塞区外围后,一多半炮弹都开了小差。

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再次挑起了大梁,马拉人抬,被攻击部队伺候祖宗一般的弄上了山,未等一干人喘匀气息,军官就忙不迭的催促炮手们动手构建发射阵地。

可惜的是,边防二旅战前构建的永备工事质量颇佳。钢筋混凝土外壳外头还堆着厚厚的原木和沙袋,口径小些的炮弹砸上去至多能溅起一些泥水;临时用土木材质构建的火力点倒是容易对付一些,可是多半位置选的又刁又滑,离的远了根本瞄不准。

日本炮手们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盯着弹雨把炮位一再前移,努力提高射击精度。很快,这种以命换命似的打法总算取得了效果,田头守备点里接连有两个土木构建的火力点叫九二步兵炮炸上了天。没等日军炮手进行庆祝,几乎是在一瞬间,守军报复的炮火便接踵而至,硝烟散去,顶在最前头的两门九二步兵炮小组一起没了动静,只有星星点点的残肢碎肉证明着战事的酷烈……

自到任那天,边防二旅炮兵指挥官黎原宏就一直琢磨着和日本炮兵掰掰腕子的事,只要没有训练任务,他肯定会带着人把要塞区周边测量地形。几个月下来,生生把要塞区周边十五公里范围内的沟沟坎坎跑了个遍。

取回数据不过是黎大总统计划的第一步。炮兵营的菜鸟太多,干干装填炮弹、转移炮位这些体力活或许还凑合,让他们测量坐标、计算火炮射击諸元,那是连想都不用想。黎原宏只得领着参谋们绘制了一份一比五千的超大比例尺地形图,所有可能用到的射击諸元,都被标注的清清楚楚,等步兵需要火力支援的时候,炮手们按图索骥就成。

战斗一爆发,之前的水磨功夫立刻展现出了威力。前沿阵地只要在步话机里报出诸如“甲2 131”这种暗语,顷刻间就会有炮弹落在鬼子堆里。

眼见自家部队叫要塞炮兵打的抬不起头来,日军指挥部急了眼了。今天雨势大,战斗机和轰炸机都派不上用场,步兵都指着炮兵撑腰,偏偏炮兵部队这会效率又低让人抓狂,日军指挥部一干大佬顿时来了脾气。

负责统一指挥各部作战的56师团师团长渡边正夫,亲自给各个炮兵部队下达了死命令,观测气球和校射飞机都派不上用场,那就把观测小组顶到一线去,配上昭和19年六号无线机,充当炮兵们的眼睛。火炮的任务也重新做了分配。七五口径的山野炮,炮位全部前移,只要地形允许,能多靠前就多靠前,直接为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掩护;其余大口径火炮也得向前运动,必须对要塞区的炮群形成有效压制。

炮兵家当多,转移起阵地来,那是相当的复杂,碰上暴雨天,要头疼的事就更多了,光是把大炮从烂泥塘里拉出来这活计,就能把人给累吐血。渡边师团长的命令一下,炮兵们就忙开了,各个阵地上人喧马嘶、车辆轰鸣,哪哪都是乱糟糟的景象。

一个钟头过去了,炮兵没有到位,两个钟头过去了,炮兵没有到位,三个钟头过去了,能为进攻部队提供支援的火炮依旧寥寥无几。

山上的日军步兵尴尬了!说好的先原地待命,等炮兵就位后立即恢复进攻的。好么,现在一耗就是小半天,所有人都趴在泥水里头,时时刻刻得提防着挨揍还不算,风吹雨淋的,其中滋味可谓酸爽。那些伤员更加凄惨,轻伤员还能凑着自己处理一下伤口,重伤员在守军火力压制下根本没法向山下的野战医院转运,只能*着等死,或高或低的呻吟声不绝于耳,新补入部队的补充兵们,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惊魂不定的表情。

边防二旅这头可不晓得日军打算,见到炮击减弱,前沿阵地立刻开始组织反击。迫击炮、掷弹筒,凡是阵地前可能帮人的地方,通通给他犁上一遍。有些地方日本人已经挖好了单兵掩体,那就把把东川兵工厂仿制的滚雷扔上几个,这宝贝的个头有西瓜般大小,装药量从300克到3公斤不等,爆炸时间也可以临时调整,咕噜噜滚下山,效果比起七五野炮来都要好上三分。

炮兵们对打扫卫生的小活不怎么感冒,他们的老大黎原宏是小户人家出身,万事都喜欢个计较。说的通俗一些,老黎穷日子过怕了,现在见天的精打细算,没有十足的利润,他压根就不会浪费炮弹,所以这会只有几个炮兵组轮番值班,用冷炮刷刷存在感而已!

第七百零六章 奇袭

黎原宏他们并没有能快活多久,旅部布置在打杏坡的暗哨突然发回报告称,日军炮兵正沿着滇缅公路向田头守备点方向运动。

目前已经能够确认的是,九四式山炮一个联队正在新桥东侧小高地构筑阵地,距田头要塞直线距离约5公里;三八式改七五野炮一个联队位于帕连至新寨之间的晒谷场,因为半道上碰着了泥石流,牵引火炮的卡车行动迟缓,看样子极有可能就地展开;除此此外,西面公似乎还有车队沿着公路东进,因为距离较远,一时间还判断不出他们的数量与装备情况。

两个炮兵联队无疑是一块肥肉,可口、诱人,边防二旅的炮兵们立刻来了精神。平心而论,如果不是仗着地利,自黎原宏以下近千名炮兵,都不会选择和日本炮兵部队正面死磕。

中国军队家底薄,大约也就是比阿比西尼亚军队富裕一些。炮弹宝贵、火炮身管金贵,弟兄们很难向日本很难得到充足的训练,即使富裕如东川系的部队,炮手们进行实弹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更要命的是,各级指挥官的实力也让人难以放心,除去保定军校、云南讲武堂毕业的科班生或许还可以一用,至于黄埔一二期那些半年就算出师的速成品,也只能糊弄一下不懂行的大头兵。

反观日军那头,所有炮兵都经过严格的军事技能、军事战术的强化训练。在炮兵军官培养方面,中日两军更是不在一个档次上,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炮兵科学制长达五年,除此之外还有供成绩优异者继续深造的炮兵学校。所以,即使作为敌人也不得不承认,日军炮兵的业务能力确实堪称世界一流。

从战斗开始时要塞区承受的炮击密度上来看,日军参战部队保有的火炮数量是要塞区火炮总量的3倍左右,而一零五毫米以上的大口径火炮,双方差距至少在10倍以上,可以说,这本来就是一场以弱敌强的较量,如果不抓住机会捞些便宜,接下来的战斗中边防二旅肯定是要吃大苦头的。张伟和参谋长邓修竹一合计,两人随即拍板决定,不但要打,还要大打!

法造七五小姐和博福斯七五山炮的射程相对较近,在这种距离上的用场不大,意造1934年式七五野炮和法造施耐德1913年式一零五榴弹炮成了当仁不让的主力。黎原宏很快就按照战前制定的方案,把任务分配了下去。

先集中一零五榴弹炮群对日军野炮联队进行压制,通过袭扰射击迟滞其展开的速度;与此同时,六个意造七五野炮连则集中全部火力,力求重创正在构筑发射阵地的九四式山炮联队;等九四式山炮联队那头失去作战能力以后,意造七五野炮群再调转炮口,会同一零五榴弹炮群对三八式改野炮联队做最后一击。

为了提高效率,所有任务都被逐一细化到各个连队头上,几个训练水平相对较差的单位还有营部的犹太教官亲自坐镇。前后不过三分钟,各炮位相继汇报称射击准备完毕。黎原宏定了定神,随即下达了试射的命令。

三发一零五榴弹的准头奇佳,全部落在日军车队中间,一辆弹药车被直接命中车厢部位,爆炸声直冲云霄。三发七五榴弹的运气要略差一些,最靠谱的一发炮弹离着日军山炮阵地也有五六十米远。不过,意大利炮并非全无斩获,偏离目标最远的一发炮弹居然落在了马群里,一声巨响过后,数十匹驮马受惊后挣脱缰绳、四散而逃!

这边打着仗呢,那头还得派人收拢马匹,日军山炮阵上顿时乱做一团。

黎原宏可没有什么慈悲之心,更不会傻乎乎的等敌人摆好架势以后再动手,这货一身土匪的做派,捅刀子、打闷棍,怎么阴险怎么来。亲自修订完射击诸元后,又下令打出了第二波炮弹。

“六发,全中!”暗哨很快便确认了第二轮射击的战果。

“各连,对准目标区域,十五发急促射!”黎原宏对着电话机吼道:“放!”

话音刚落,三十三火炮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几个呼吸之间,日军炮兵阵地上再度掀起腥风血雨。炮兵们顾不上询问自己的战果,一门心思地朝着炮膛里塞着炮弹。隆隆炮声不断在山谷间回响,仿若一声惊雷,震撼怒江南岸的大地。

炮兵们的动作很快,前后两分钟不到,495发炮弹就被打的一干二净。没等大家伸手擦干净脑门上的汗水,黎原宏又命令朝着目标区域进行第二轮火力覆盖,依旧还是每门炮十五发炮弹的定额。

不少守在怒江东岸的官兵冒雨爬到了高处,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只可惜隔着高高的高黎贡山, 别说日军炮兵那头的情况,就连要塞区和日本人交手的场面都看不见。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滇西防守司令宋希濂也没能耐住性子,他让人一个电话直接挂到了边防二旅旅部里,催促张伟赶紧上报战况。张伟推说战斗仍在继续,好歹没让上头再给炮兵们添什么负担。

短短七八分钟的炮击,对于边防二旅的炮兵们而言几乎还没过足瘾头,可是对于那些在炮火下苦苦挣扎的日本炮兵而言,漫长的如同过了一个世纪。硝烟散去,日军两处炮兵阵地几乎成了人间地狱,残肢碎肉随处可见,火炮、跑车、牵引卡车东倒西歪,虽然有不少幸运儿在炮击中侥幸逃得性命,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这两个炮兵联队已经被打断脊梁,旬月之内再无翻身的可能。

左右已经打出了小两千发炮弹,再多用一些也无妨,当听说日本兵正忙着救人修炮时,黎元宏咬着牙下达了补刀的命令:“两轮十发,把鬼子炮兵阵地在给我犁上一遍!”

刚才暗哨通报炮击战果时还报告了一个消息,日军东进车队里距离田头守备点已经不足七公里可以确认的是。车队里至少包括八个105毫米野战加农炮中队,六个150毫米重型加农炮中队,其余装备和兵力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第七百零七章 第二次龙陵保卫战及余波

第二次龙陵要塞保卫战整整持续了四天!日军参战兵力达26000余人,先后动用各型火炮270余门、坦克装甲车30余辆,对要塞区发动中队规模以上进攻58次,死伤大队长以下官兵4400余人、损失山野重炮61门、汽车39辆,其战果不过是彻底摧毁了要塞最南端的田头守备点。

为了击退日军的进攻,边防二旅的损失也相当“惨重”,官兵阵亡232人,重伤失去作战能力者达375人。一比六的战损背后,是巨大的弹药消耗,此役过后,要塞内库存炮弹数量已不足6000发,子弹储备更下跌至52万发。可以说,如果日军的进攻再持续两至三天,张伟将不得不命令部队以白刃战迎敌。

在东南亚盟军万马齐喑的大环境下,西南边陲之地能以一旅地方部队力抗两个师团的强敌,自然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没等张伟表态,宋希濂就把战果捅到了重庆。

照例没有弹药补给,奖金抚恤也少的可怜,可升官授勋这种事却是没跑的。转眼间,张伟就成了东川系部队里第三位肩膀上抗金板子的大人物,胸口还缀着一枚三等云麾勋章。对邓修竹和刘福贵的奖赏就要低的多,没有晋升军衔不说,连云麾勋章都要低上两个等次。

不过邓修竹和刘福贵并不在意,重庆那边的家伙天天琢磨着阴人,这次给张伟挂上将星,保不齐憋着什么坏水。是鼓励边防二旅这头自立门户亦或者想着在东川系和滇军系统之间埋上根刺?谁知道呢!

看着空了大半的库房,张伟郁闷的直嘬牙花子,没有弹药,接下来的仗就没法打。他一边向家里头要补给,一边发动部队去鬼子阵地上捡破烂。暗哨汇报时提到过,日本人撤退时走的相当匆忙,连阵亡者的尸首都没来得及收敛,指不定还有多少好玩意在阵地上存着呢!

事情一如大家所料,弟兄们打扫完战场后,果然弄回不少洋落来。工兵铲、防毒面具之类的小玩意不算,计有三八式骑步枪七百余支、各式轻重机枪三十余挺、九六式150毫米重迫击炮两门门、2式甲型20mm高射机关炮一门,除此之外,黎原宏还领着人修复了四门九四式山炮和三门三八式改野炮,可惜炮弹少了些,大约只有九百发出头,真要是打起来,顶多也就是半个钟头的消耗。

有比没有强,望着一地的战利品,张伟心里总算舒坦了点。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拢共就真么点进项,还叫怒江东岸的第36师给惦记上了。

仗着老师长宋希濂是滇西一线中国部队最高指挥官,36师那胃口出奇的大!要枪要炮,还想要缴获的装具。其实,也难怪他们吃像难看,作为中央嫡系部队,36师小日子过的并没有大家想象当中风光,所辖的第106、107、108三个主力团都有大量空额存在,即使算上师部直属队,他们师师长李志鹏也凑不出4000人来。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可能只有3400余人,论实力还不如南京突围那会。

没有山野炮、没有汽车、没有高射炮,如果不是边防二旅在接济,恐怕连吃饱肚子都是奢望。指望这些大爷能心平气和的看着一支地方部队齐装满员,那还不如盼着狼不吃肉。

考虑到当年36师驻守挹江门时,有对自己弟兄打黑枪的光荣传统,张伟和刘福贵斟酌再三,决定还是出点血比较妥当。毕竟现在怒江以东是人家的地盘,只要有心人设个卡子,东川那边一个子弹头都别想运到龙陵来。

三门三八式改野炮外搭四百发炮弹,2式甲型20mm高射机关炮以及配套的全部弹药,再有就是二十挺轻重机枪和那两门150口径迫击炮。

看着还没捂热的战利品一起姓了李,参谋长邓修竹心疼的直哆嗦,要不是马弁拦着,他一准会横在车队面前闹上一场。张伟只得安慰道:“值当是给鬼子自己给拖走了,再说,与其把这些东西放在仓库里落灰,还不如把36师武装起来,也省得部队打仗时还得惦记背后的安危。”

刘福贵更是洒脱,这些年在卡萨布兰卡酒吧见惯了大世面,区区几门炮还真没放在他的眼里。见着36师的连排级军官都没能配上防毒面具,刘老板大手一挥,把缴获的防毒面具也送了过去。老刘那话说的是相当有水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好家伙,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是西南联大哪个教书先生到了呢!邓修竹顾不上肉疼,带头鼓起了巴掌,好家伙,兄弟伙里又多了个文化人。

几天过后,东川发来的物资车队到了,龙陵要塞的弹药储备径直增加到两个基数。与车队一起到来的还有大批援军,为增加滇西防御力量,军事委员会把71军87师和88师也调了上来。让张伟失望的是,上峰并没有让71军西渡龙陵,而是陪着36师在怒江东岸布防,防止日军空降部队趁虚而入。

万幸的是,重庆那边没有把事情做绝,历经一个多月的争执之后,上峰终于公布了对于畹町保卫战的有功部队进行奖惩章程。

第66军军长张轸升任第十战区副长官兼豫南游击总部总指挥;第66军新29师师长马维骥军衔晋升为中将,转任昆明城防参谋长。新28师师长刘伯龙没能升官,但是彩头同样不小,上头把新29师残部及暂55师一部全补充给了他的部队,现在新28师有5000人马,驻守保山一线,作为怒江各部的后援。

第66军吃肉,第6军方面却连根骨头都没捞着!作为当家人,军长甘丽初率先扛雷,英美方面认定他要对缅甸战役中东线作战失利负主要责任,不过重庆方面认为,若无英军谎报军情,66军断不会惨败如斯。此外,鉴于老甘在滇西作战中受伤颇重,之前93师在景栋防御作战中也打的不错,蒋委员长亲自下令,任命甘丽初为中央军校第六分校主任。虽然没了实权,但好歹军衔没变。

第93师和49师的处境最为尴尬,有功于国是真的,可架不住有暂55师这么个猪队友。作为第6军仅剩的力量,他们也只剩下了背锅的命,兵力没增、装备没加,就补充了一部分弹药和物资,依旧还得继续在腾冲一带熬下去。

张伟没兴趣看人家的热闹,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潞西和畹町,吃了那么大的亏,鬼才知道日本人会在什么时候来找回场子。

第七百零八章 汀江机场的轰鸣

缅甸的日军有五万多人,加上泰国军队和昂山的缅甸独立军,十万兵力还是能凑出击的。

全军东进攻继续击龙陵?可能性很大。虽然边防二旅和第11集团军在怒江一线守备点的还算严实,可是只要击溃他们,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昆明去,如果速度更快一些,说不定还能沿着川滇公路拿下成都和重庆。

西进印度?似乎诱惑性更大!只要能突破边境的丛林地区,英军那点防御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到时候离与德意军队会师中东的计划便又进了一步,顺道还能切断美国向中国提供物资补给的通道。

赵诚没兴趣去猜测日本人的想法,打仗这种事,没有根据就胡乱猜测,是会死人的。防御后方和印缅边境,最少需要集中两万兵,也就是说,驻缅日军能动用的机动兵力不过三万人,如果龙陵要塞能扛得住这种规模的攻击,不管日军向哪个方向运动,都用不着太过担心。

可惜英国人却没有赵诚这么洒脱,埃及那边,隆美尔领着非洲装甲军团横冲直撞,把英国第八集团军打的连连告急。一支德国侦查部队甚至还突入了亚历山大港,把三万余吨物资烧的干干净净。幸运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打乱了隆美尔的进攻计划。英国人抓住时机朝前线派出大量援军,这才稳住了防线。

印度这头也没少让英国方面烦心!据可靠情报显示,印度激进独立运动家苏巴斯钱德拉鲍斯已经抵达仰光。

与圣雄甘地倡导的非暴力不合作路线不同,这哥么一向主张用暴力行动来反对英国殖民当局的统治。马来亚战役刚结束,鲍斯就在日本军部协助下组建了两万人的印度国民军,兵员全部来自战俘营的印度俘虏。这次鲍斯突然出现在仰光,想必又是冲着战俘去的。

如果说,鲍斯只是在日军占领区活动,就算动静再大,英国方面都还能接受。要命的是他还派人潜回了印度,四处破坏英军的募兵计划。 埃及缺人手,英国本土缺人手,甚至连澳大利亚和加拿大都等着印度士兵来填补防御上的空档。鲍斯这一闹腾,无疑是打在了英国人的七寸上。

外有强敌,内有家贼,印度总督维克托霍普侯爵见天的着急上火。印度英军总司令韦维尔爵士也是一脸严肃,有小道消息说,伦敦方面有意晋升他为陆军元帅,在这节骨眼上,可容不得有半分差错。鉴于手头可用的部队不多,韦维尔爵士对驻印军系统各部的关注度急剧升温,视察、座谈,甚至还为高级军官们举办了几场宴会。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直接,希望驻印军能在关键时刻出把子力,务必保住盟军在东南亚最后的立足点。

赵诚手下的几十号飞行员亦是英方拉拢的重点!生活待遇完全是比照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的标准来的,新鲜的蔬菜水果、新鲜的肉食,用于增强体质的酸奶和黑巧克力,专门配给他们的厨艺和医生,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业余生活也相当丰富,机场有专供飞行员打发时间用的电影院和酒吧,如果觉得无聊,还可以去军官舞厅和英国妞跳上两曲。

相比之下,中国空军那群刚从佛罗里达空军飞行学校毕业的菜鸟,待遇上就要差了几个等次。他们途经南美、非洲,最近才抵达印度,装备的p66战斗机性能极差,碰上日本战斗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至多也就能给轰炸机编队打打下手。所以,英军只是提供了相应的饮食供应,住宿、娱乐、军饷等等,都和机场警卫部队是一个标准。

理论上说,英军看碟下菜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实力是赢得尊重的最好方式。几天之后,赵诚他们就证明了自己确实配得上之前所获得的种种礼遇。

9月7日中午,大伙正在餐厅吃饭,机场突然警报声大作。英国方面通报,有大批日本飞机自密支那方向飞来,数量至少在一百架以上,其中包括ki-1式重型轰炸机和最难缠的零式战斗机。

机场内英国皇家空军一个飓风式战斗机中队率先升空迎敌!中队长艾伦斯科特上尉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不列颠之战中,这货曾经击落了四架bf-109战斗机,前前后后十多名同中队的战友在空战中或死或伤,可是斯科特上尉却连块油皮都没伤过。

可惜这种好运气从调到亚洲后便煞然而止!马来亚战役中,被零式战斗机击落一次,一同出击的战友几乎全军覆没。缅甸战役中,斯科特上尉又被零式击中一回,如果不是僚机拼死相救,怕是这会坟头已经长草了。今天日军大举来袭,一听说机群中有零式战斗机这种高级货色时,艾伦斯科特上尉顿时脸色煞白,作为一个老鸟,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上飞机前特意将遗嘱交给了值班军官。是的,战斗机飞行员是个平均寿命只有15分钟的行当,没有随时牺牲的觉悟,肯定连15分钟都活不到。

赵诚也很担心,虽说手下弟兄多半都有空战经验,可大多面对的是九七式战斗机和各种轰炸机,和零式打过照面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避免和日机低空狗斗!”上飞机之前赵诚集中飞行员做最后的布置:“升空之后立刻爬高,背向太阳迎敌,用打了就跑的老战术先干他一家伙。然后把零式往高空引。记住保持速度,不能低于370公里……”

日军轰炸机群越逼越近,先头出发的飓风中队很快就和他们交上了火。赵诚匆匆交代完任务,飞快地钻进p-51的座舱内。螺旋桨转动,跑道上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顿时连成一片,除去忙着迎敌的战斗机部队,运输机群也在等待升空撤离,七十多架各型飞机在跑道上排出老远,场面有些混乱。

三发信号弹升起,赵诚收回目光,加大油门,带头驾驶飞机冲上了云霄。没多久,身后的编队越聚越大,咆哮着向高空爬升。耳机里,时不时能听见英国飞行员的叫喊声,看样子他们的处境不妙,死伤了几百上千的袍泽,依旧没有改掉在低空和零式缠斗的坏习惯。

“不要分心,继续爬升。”赵诚不得不给手下弟兄们提个醒:“高度才是我们施展身手的地方。”

第七百零九章 P-51的首秀

艾伦斯科特上尉领着飓风中队比野马编队早出发了10分钟左右,等赵诚带着人爬升到位时,还能坚持作战的飓风式战斗机只剩下一半不到。远远望去,原本庞大的 “v”字密集队形早已不复存在,甚至能继续保持三机“v”队的小单位也寥寥无几。

必须承认的是,英国飞行员的技术确实不错,而且不乏以命换命的勇气。但是在强大的零式机群面前,他们取得的战果却少的可以忽略不计,仅仅有2架九七式重轰炸机确认被击落,至于零式,或许有一两架轻伤的。

“79架九七重轰,24架零战,小日本还真舍得下血本啊!”无线电里,不知谁嘟囔了一句。

赵诚没有接茬给大家讲笑话的心情,看的出来,英国飞行员已经对战胜零式战斗机丧失了信心,虽然战斗还在继续,可是在老鸟们的眼中,那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已。不能犹豫了,得给他们搭把手!

“一中队,从轰炸机群右侧攻击,然后从右后方拉起;二中队从轰炸机群左侧攻击;然后从左后方拉起!其余的人,跟我攻击他的队尾。”赵诚分配完任务,一推操纵杆,带头冲向了下去。

第一波,目标轰炸机!不管取得多少战果,有都能鼓舞队伍的士气。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能给机场那边争取一些疏散的时间,运输机部队也好,飞行学校也罢,不让他们跑远一点,怕是会叫人家打的全军覆没。

俯冲、瞄准、射击、继续俯冲、跑路、拉起,整个过程只有三十多秒钟而已,四十多架p-51战斗机便从轰炸机编队身边咆哮而过。

三架轰炸机被击毁、一架重伤难支,还有几架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战果算不得辉煌,但是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编队立刻感受到了压力!他们发现,新加入战场的对手压根就没有正面过招的愿望,打完就跑,纯粹是飞贼的风格。偏生还拿他们还无可奈何,自高空俯冲而下,时速至少在六百公里以上,如果驾驶零式战斗机去追,十有八九会落得个机毁人亡的下场。

约莫两分钟以后,p-51编队重新爬升到位,日军轰炸机群距离汀江机场也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航程了。赵诚没有犹豫,随即下令发动第二波攻击:“打散日军的编队,阻止日军进入轰炸航线!”

与第一轮进攻不同,赵诚并没有参与对轰炸机编队的攻击,而是带着两个分队为弟兄们观敌瞭阵,今天出现的零式战斗机实在太多,不留些底牌下来,怕是会出大乱子。技术最好的七分队分队长史姆里克赫特兹也没有参战,甚至没有担任分队长的职务,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赵诚身边,充当着僚机的角色。

p-51编队再次发动,以四机分队为单位从高空呼啸而下,一左一右挤压着日军轰炸机编队的活动空间。

为了对付皮薄肉厚的零式战斗机,赵诚特意让后勤在弹链中加装了一部分白磷弹,这宝贝对九七重轰同样有效。远远能望见,一架被击中油箱部位的倒霉蛋瞬间化作一团火球,连跳伞的机会都没能给飞行员们留下。

两个中队各自发动了四轮攻击,因为轰炸机群已经有了防备,战果还不如第一轮攻击那会,只有三架九七重轰被击落、一架冒着黑烟。野马编队也出现了伤亡,一中队汇报称,有一个弟兄被九七重轰背上的127毫米口径机枪击中了座舱、生死不明!

眼见损失越来越大,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终于忍不住了。又是举黑板,又是打手势,好一通折腾以后,他们随即分为两队,一队继续守在轰炸机周围,防止刚刚跑路的飓风中队再绕回来纠缠;另一队则专门对付占完便宜就跑的p-51机群,阻止他们对九七重轰编队造成新的伤害。

赵诚不太走运,高高在上,还有一堆小弟围着,再蠢的人都知道是个大人物。为了招呼他,日本人专门调来了两个分队八架零战。要知道刚才对付英军飓风中队时动用的力量,也就三个分队的规模,其余的零战都在高处旁观而已。

情况有些不妙,两个贴身护卫队的分队随即迎了上去,史姆里克赫特兹没有出去展示身后,依旧陪在赵诚身边,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弟兄们打的很保守,几乎都处在防御状态,只要零式战斗机靠近自己六点钟的位置,不是向右激烈滚转,就是猛然向下俯冲、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

赵诚一面控制着飞机,一面仔细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形,情况远比战前想象的要乐观经过最初的试探,已经有弟兄开始尝试着和日机捉对厮杀。p-51在转弯半径方面与零战的差距并不大,速度、爬升率、滚转率方面甚至要更强一些,唯有火力上略逊一筹,p-51装备有4挺127毫米重机枪,而零式战斗机是两门20mm机炮外加两挺77mm机枪的配备。总而言之,总体性能上来看,p-51并不吃亏,所以大家应对起来并不吃力。更重要的是,日军太过狂妄,面对三十余架p-51的围攻,居然只有12架零式战斗机出来反击,无意中给弟兄们形成了2对1,甚至4对1的数量优势。

“11点位置,日本人上来了。” 耳机里突然传来史姆里克赫特兹洋的声音。刚才赵诚观察战场那会,史姆里克赫特兹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恨不得把脑袋伸到飞机外头,这不,日本飞机还在爬升,他就发出了警报。

“正面迎敌,零式的座舱和油箱没有防护钢板,瞄准这两个部位开火,争取打掉他!”赵诚估算了一下距离,然后又接了一句:“我先来,打不中的话,你再补刀。”

迎头对冲,一则要考验战斗机的防护性能和弹道性能,二来是比试双方的勇气,赵诚没有当缩头乌龟的习惯,自然不会躲在后面让自家弟兄当枪。

史姆里克赫特兹却没有理会赵诚的命令,一推操纵杆就带头冲了下去,他拿的是法国护照不假,可也是东川系的人,真要让自家老大出什么意外,怕是会被自己人打黑枪。

第七百一十章 P-51对决零式

不在一万英尺以下与零式低速绕圈,不追击正在爬升的零式,如果对自己的技术没什么信心,那就多来几次打了就跑的把戏。平日里训练的时候,赵诚没少在弟兄们耳朵旁边絮叨,可惜一打起仗来,连他自己都把这些金科玉律给忘记的干干净净。

僚机史姆里克赫特兹没能在第一时间干掉迎面而来的那架零式战斗机,赵诚准备冲上去准备补刀时,人家的增援到了,双方随即杀作一团。

2打2,飞机总体性能相差不大,剩下的就是比拼技术和战术。赵诚和史姆里克赫特兹没敢托大,交替掩护着与两架零式战斗机进行周旋。日军飞行员也是老手,眼见p-51战斗机远比之前遇到的盟军各个型号战斗机都要灵活,他们立即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想法,一门心思想着试探一下p-51战斗机的性能。

两个小编队不停在空中追逐游走,试图在对方身后六点钟的位置建立瞄准线!零式战斗机装备的无线电是出了名的操蛋,噪音大、性能也不稳定,所以不少无线电都被当成累赘给拆了,但是日军飞行员之间配合相当默契,只要一个战术动作,他们就能明白友机的想法;赵诚和史姆里克赫特兹平日里在一起搭档训练的机会并不多,不过靠着无线电做着沟通,配合上也是可圈可点。战斗僵持了约有一分多钟,赵诚他们没能干掉自己前面的那架零战,却也没有让身后的敌人占到什么便宜。

眼见日军轰炸机编队离机场已经越来越近,赵诚决定做一次大胆的尝试,他随即在无线电里吩咐史姆里克赫特兹:“放弃前头那架零战,专心对付身后那小子。先加速、右翻滚脱离,然后拉高到20000英尺,用剪刀交叉对付他!”

经过改装的p-51确实厉害,爬升率和速度都比零式战斗机高出一个档次,所以当赵诚他们在安全位置上爬高时,身后那架零式战斗机还两公里开外晃悠。为了防止鱼儿脱钩,两人特意控制着速度,既不给对方有出手射击的机会,又给对方保持着小小的希望。还真别说,向来一根筋的日军飞行员相当给面子,也不管自己正处于以1敌2的劣势,一门心思的跟在后头,颇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两架p-51战斗机逐渐爬升到位,赵诚抽空观察了一下,身后那傻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当,就算其他日本飞行员想过来搭把手,那也得等到半分钟以后才能加入战团。眼见衔尾追击的零战再次逼近,赵诚向史姆里克赫特兹发出了动手的命令:“我朝右转向、你朝左转向,速度370,动手!”

原本并排飞行的两架p-51突然开始向内转向,利用势能与动能不断转化滚转前行。零式战斗机的飞行员没有犹豫,习惯性的操作飞机向左转弯,把史姆里克赫特兹当做了第一目标,死死咬在后头。

史姆里克赫特兹倒是没有惊慌失措,专心致志的充当着诱饵,而赵诚却悄悄放慢了速度,开始寻找射击窗口。

第一次交叉过后,零式战斗机依旧盯在史姆里克赫特兹身后,可赵诚没有逮着机会及时发动攻击,所以游戏只能继续下去。史姆里克赫特兹随即开始向右转向,而赵诚则开始向左转向。

90度、120度、150度,即将完成第二次交叉时,赵诚的座机终于占据了零式战斗机左侧六点钟的射击窗口,草草估算完提前量与抬高角,他猛的扣下了发射扳机。机翼内四挺127毫米机枪立刻喷射出四条长长的火舌,飞快的向零式战斗机舔去,弹链中间夹杂的燃烧弹在半空中异常耀眼,仿若一团银色的光球,离着零式战斗机越飞越近。终于,咬在史姆里克赫特兹身后的那架零式战斗机猛然抖动了一下,随即被机体内喷出的烈火团团笼罩,几乎是一瞬间,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空中恶鬼便在爆炸中化为无数碎片。

“搞定!”

赵诚异常兴奋,能在空中解决掉对手确实值得庆兴,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能够确定p-51战斗机俱备一对一环境下与零式战斗机交手的实力。就在刚才,日军飞行员一直没放弃在史姆里克赫特兹身后六点钟位置建立瞄准线的努力,可惜全都没能成功。

“可以以双机编队与零式战斗机在高空进行缠斗!重复,可以以双机编队与零式缠斗,但是要注意你们的速度和高度!”赵诚通过无线电向手下所有参战的飞行员宣布道:“零式战斗机并没有我们想象当中那么强大!”

事实证明,队伍里的聪明人远不止赵诚一个。就在赵诚和史姆里克赫特兹联手试探零式战斗机性能的时候,已经有弟兄偷偷在向对手发起挑战了。

受到美国教练的影响,东川系不少飞行员都喜欢采用狗斗方式和对手一决雌雄,即使今天大家驾驶的是野猫式战斗机,依旧会有人尝试通过自己的技术来弥补双方装备上的差距。

有人说,战斗机飞行员天生就是自大狂,还有人说,不是自大狂就干不了战斗机飞行员的活。发动机的咆哮声,机枪机炮的怒吼,都能证明,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空战中活的长久。

“注意,注意,高空缠斗零战也不占优势!”赵诚话音刚落,无线电里突然传出了豹子的声音,几秒钟前这货也击落了一架零战,没有僚机掩护,纯粹的依靠自己单打独斗……

前后五分钟,第一波向p-51机群发起挑战的零式战斗机几乎全军覆没,一多半飞行员甚至没能得到跳伞的机会,不是飞机凌空爆炸,就是化作了一团火球,只有寥寥一两个幸运儿得以逃出生天。

打仗打的就是个气势,眼见剩下的零式战斗机已经被p-51编队死死缠住,躲在远处舔伤口的飓风中队也重新杀了和回来,他们的目标相当明确,就是那些没有战斗机保护的九七重轰!

第七百一十一章 新订单与旧账单

“九七”空战最终以日本轰炸机群遭受重创而落幕!此役,日军损失九七式重型轰炸机54架、零式战斗机21架,飞行员及机组成员286人战死、9人被俘,47人在印缅边境的丛林地带跳伞后下落不明。盟军方面,出击的飓风式战斗机战损15架,11名飞行员阵亡,5人重伤;p-51战斗机编队战损4架,阵亡飞行员1名。

战果之所以如此惊人,除去第一次参战的p-51战斗机打了日军飞行员一个措手不及外,他们自身的战术失误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在护航的零式战斗机部队遭受重创之后,九七重轰编队的指挥官随即下令扔掉炸弹、分散撤回缅甸,也正是如此,才给了中英两军飞行员扩大战果的机会。

让各方都没有想到的是,基地里中国空军第3战斗机大队那帮新手也参加了战斗。怕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驾驶p-66升空的,要知道,动辄就是75%的坠毁率,那不是开飞机,那纯粹是坐在炸弹上头赌命!

许是新手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运道,p-66机群升空时恰巧赶上日军轰炸机群分头逃命。没有护航的战斗机前来纠缠,甚至没有像样的火力网阻止他们靠近,首次闯入战场的小伙子们如同回到了在飞行学校里练习打靶的好时光,单挑、群殴,尾随追击、俯冲扫射,甚至还有人尝试了从敌机腹部盲区仰攻这种高难度战术动作。

经过多方确认,有六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被记入了第3战斗机大队战果之内。作为一帮子新手,如此战绩委实值得庆祝一番。不过新手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升空作战二十余架p-66战斗机里有三分之一出现了故障,五架彻底损毁,两名勇敢的飞行员白白因此丢了性命……

胜利的消息不胫而走,英美军方高层人士在第一时间就发来了贺电。21架零式战斗机的战绩,足以证明盟军已经找到了夺回亚太战场制空权的方法。

舞会,座谈,冷餐会,来套消息的家伙一波接着一波。赵诚却没有造福全人类的觉悟,他下令,所有参战官兵必须回庄园集中住宿,没有特别许可,一律不得与外人接触,更不得谈论空战中的任何细节问题。

趁着英美方面还没能弄清真像的当口,赵诚悄悄出手了。经过这次实战检验,p-51战斗机的性能已经确认无疑,所以必须赶在英国人和美国军方之前把订单敲定。经过慎重考虑,120架应该是个不错的数字,足以支撑东川系部队未来几年内的作战消耗。至于空军,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买战斗机向来比较麻烦,即使中美两国之间是盟邦,中间各种关节也多的怕人,没有一流货色、数量和交货时间上头也有限制。就拿第三大队用的p-66战斗机来说,纯粹一堆破烂而已,可重庆方面在采购时依旧难度重重,最后只得从英国人手里淘换来一批二手货给部队使唤。

赵诚向背着英美政府下订单,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于璐只得亲自出马,动用一些老关系从中协调。美国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条件很简单,某个有力人士表示,如果于璐能够出让一部分青霉素生意的收益,比如全美地区份额的15%,那么他保证改进型的p-51战斗机将在圣诞节前运抵印度。

收到电报以后,于璐有些郁闷,倒不是有多舍不得那15%的份额,纯粹不喜欢被人勒索的感觉罢了。赵诚却不以为然,这两年靠着青霉素占了大便宜,经费、武器,甚至还有一部分见不得光的好处,是时候让人家也沾点光啦!再说,抗生素这种东西的发展速度实在太快,想来要不了多少年,类似青霉素的药品就会大量出现,趁着现在多套些好处也不错。

事情掰扯开了以后,于璐心里也就没那么不痛快了。剩下的无非就是讨价还价,争取自己收益的最大化。几个小时以后,合同谈妥了!女王大人用全美青霉素生意13%的份额换到了自己想要的战斗机,除此之外,对方还答应帮着弄一批dc-3的配件,最近美国军方的需求量急剧增加,寻常途径根本弄不到公司需要的零配件。

办完正事,赵诚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牵扯到政治,肯定忒费脑子,他决定好好喝一顿来犒劳犒劳自己。只可惜家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头,压根就没人愿意搭理自己。

于璐谈完生意以后就回了屋里,紧闭房门、一言不发,仿佛活在无声电影里;娜塔莉也是一样,虽然没有回房间里猫着,可也没有和赵诚聊上两句的意思,自顾自的看着小说。唯一还算正常的只有凯西娅,不说话归不说话,偶尔能给个笑脸,没人注意的时候,还能亲个嘴。

一天没问题,两天也能凑合,直到第三天,赵诚终于忍不住了,在家里还得打哑迷,行军打仗都没这么累。悄悄拉过凯西娅,各种许愿,得赶紧弄明白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可惜空口白牙的没人相信,人家凯西娅拒绝接收空头支票,非要现的不可。

这个难度有点大,家里的钱都是女王大人在管着,赵诚的小金库又在阮氏雪手里,真要论手上的真金白银,他还没有老虎富裕。

老话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眼见凯西娅一副无钱免谈的表情,赵诚郁闷的直挠头。好么,家财万贯,自己身上却没钱,偏生又不好开口向弟兄们去化缘,你说这事给闹的。许是该着老赵走运,正当他盘算着是不是要去银行搞个贷款什么的,家里的印度佣人突然来报告说,史迪威的副官弗兰克多恩到了。

赵诚突然想起来了,当初给史迪威聘请自己当顾问的时候,说好要按照职务付薪水的,每个月多少美元来着,老赵心中顿时就是一喜,也甭管多恩准将是来干嘛地了,死活也得把这笔旧账给他算清楚。

第七百一十二章 海战与空战

自年后在美国大使馆答应担任史迪威的幕僚时起算,到被上头踢出远征军那天为止,前后一共五个月的时间。少将幕僚的薪饷、战地津贴、公务开支,七七八八加起来大约三千三百美元出头。赵诚把算盘打的噼啪作响,手指头比账房先生都灵活。

多恩准将非常郁闷,从美国到欧洲、从欧洲到亚洲,前前后后见过的将军至少有上百号,还真没碰到哪个肩膀上挂星星的军官会为了几千块钱变的跟菜贩子一样斤斤计较。偏生这位爷又是个身家亿万的主,数万部队的军饷与开销,甚至还有各种装备,都是他自己掏的钱。想不通啊!

不过,多恩准将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在赵诚开始划拉利息时,多恩准将毅然决定,给钱,立马给钱,为了盟军所有军官的荣誉,哪怕最后上头不认账、自家掏腰包来补上这个窟窿,也得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支票到手,赵诚顿时喜笑颜开。也不管金主还在客厅里头坐着,自顾自的奔了后堂。先拉拢凯西娅做中间人,然后跪在夫人们的房门口,赔笑脸、递软话、保证再也不会驾驶战斗机参加什么空战,甚至许诺等战争结束以后立马戒烟戒酒,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换来了家宅安宁。

烟消云散,一切重归正轨,正是喝上两杯庆祝庆祝一下的好时节,赵诚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应付多恩这个不识趣的家伙。

和往常一样,多恩准将是替史迪威带话的。接连几天在无功而返,不管是伦敦方面,或者华盛顿那头,都对“九七”空战的过程充满了兴趣。缅甸方向的日军陆军磨刀霍霍,太平洋上的日本联合舰队蠢蠢欲动,即使是严重鼻塞的家伙,都能从空气中嗅出浓浓的火药味。盟军迫切的需要夺回制空权,特别是在太平洋上的海战中,如果无法压制该死的零式战斗机,即使盟军从大西洋上调来新的航母编队,依旧不够日本联合舰队收拾的。

许是为了证明形势的紧迫性,多恩准将特意出示了几份机密文件,光看备注就能知道,这是华盛顿方面特意提供给史迪威等中国战区大佬们做参考的,算上蒋委员长,知情人都不会超过十个。

赵诚不敢怠慢,赶紧一页一页的翻阅起来,很快他就意识到,如果史迪威没特意跟自己开玩笑,那么太平洋上的局势还真是糟糕透了!

山本五十六指挥部队取得珍珠港之战的胜利以后,联合舰队一直没放弃彻底歼灭太平洋舰队的打算,只是因为联合舰队、海军军令部和陆军之间各有各的小算盘、且互不相让,这才没能给山本五十六留出寻找与太平洋舰队主力进行决战的机会。

四月中旬,美军突然出动b-25轰炸机群空袭了东京,日本举国轰动,甚至连天皇裕仁都在轰炸中受到了惊吓。受此刺激,海军军令部和陆军方面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小九九,一致同意联合舰队伺机美国太平舰队进行决战的作战计划。

5月1日,联合舰队出动第5航空战队、第5巡洋舰队和6艘驱逐舰作为机动部队从特鲁克出发南下,在夏威夷和新几内亚群岛之间寻找战机。8日上午7时,在珊瑚海南部与太平洋舰队第8特混舰队、第17特混舰队遭遇。与另一个时空发生的战斗有所不同,战斗爆发仅5个小时后,美军重型航空母舰列克星敦号便被日军击沉,约克城号航母受重创,另有两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被击沉。日军方面的损失却相当轻微,轻型航空母舰祥凤号甲板受损,重型航空母舰瑞鹤伤情略重,8座锅炉中有3座需要更换。唯一让美方庆幸的是,自己损失了66架舰载机,而日军那头有77架舰载机没能回到母舰上。

一个月后,也就是1942年6月9日,联合舰队与太平洋舰队主力在中途岛海域再次交手。

虽然美国设法破译了联合舰队高级指挥官之间的部分通信内容,发现了山本的作战目标,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能够弄清日军的全部底牌。太平洋舰队司令海军上将切斯特尼米兹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决定集中手头能动用的全部力量,其中包括刚刚抢修完毕的约克城号等5艘航空母舰及其他各型军舰77艘,在中途岛海域设下一张大网。

只可惜,日本人气数未绝。珊瑚海海战中受创轻型航空母舰祥凤号被抢修完毕、及时归队,和苍龙号、飞龙号、赤城号、加贺号等4艘航空母舰,及战列舰2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1艘、驱逐舰12艘、补给舰5艘组成了机动部队,伺机与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另有联合舰队主力瑞凤号、龙骧号、隼鹰号等三艘航空母舰、大和号等主力舰共百余艘,在外围巡弋、提供支援。

一场空前残酷的混战之后,美军航空母舰约克城号及入役不久的新航母赛多尔号、芝加哥号先后被日军舰载机击沉,航空母舰企业号大黄蜂号及3艘巡洋舰遭受重创;日军则有苍龙号、飞龙号、赤城号等三艘航空母舰及利根号、筑摩号重巡洋舰被击沉,另有四艘驱逐舰遭重创。

战斗从上午九时一直持续到傍晚七时,正当日军剩余的两艘航空母舰准备对重伤西撤的企业号和大黄蜂发起最后一击时,海军潜艇部队拯救了整个战局。

借着夜幕的掩护,g.a.刘易斯海军少校指挥的抹香鲸号潜艇对祥凤号航空母舰发动了决死突击,为确保一击必中,抹香鲸号一直逼近到祥凤号左舷六百米处才发动攻击;wa伦特海军少校指挥的白杨鱼号和hb莱昂海军少校小鲨鱼号则同时选择了对飞龙号航空母舰下手,他们在离飞龙号约800米处发射的鱼雷。

根据战后破译的日军密电显示,三艘潜艇前后发射鱼雷24枚,有一半是在位置暴露以后进行的补射。最终参战潜艇部队以两损一重伤的代价,把飞龙号和祥凤号双双送入了海底。

两次海战,联合舰队除军舰外共损失各型号飞机409架,太平洋舰队除军舰外共损失战斗机303架,理论上,美方占着优势。可是双方指挥官都知道,美方不管是f2a水牛、又或者f4f野猫,都很难和日本的零式战斗机正面对决。真要是日军变更舰载机的配置,增加零式战斗机数量,两次海战的结果如何,还真的很难说!

种种迹象显示,日本方面正在策划新的攻势,因此,寻找压制零式战斗机的有效战术,成了盟军在太平洋战场的当务之急。史迪威这回专程派多恩准将前来,就是希望赵诚能够将“九七”空战的经验倾囊相授。让多恩准将失望的是,赵诚中将眼露贼光,似乎没有作为一个盟友的觉悟。

第七百一十三章 P-51的辛酸往事

“你们自己是怎么对付零式战斗机的?”赵诚问道:“珊瑚海海战的报告里提到,列克星敦号上vf-3中队的小伙子们曾经驾驶f4f野猫战斗机和零战交过手,至少有4个战果可以得到确认。中途岛那份作战报告里也有类似的情节!约克城号vb-3中队攻击飞龙号时,15架零式战斗机升空阻击,负责掩护的6架f4f成功的击落了其中的5架。”

“两次战斗都是约翰.撒奇海军少校率部取得的战果,其中5架零战都是由撒奇少校本人一手包办的!”多恩准将倒是没藏着掖着:“他们采用了一种新战术,海军称之为beam defense position,不过飞行员们更乐意叫它thach weave。部分高层人士认为,撒奇少校的作战经验缺乏推广价值,毕竟部队里没有多少人向他一样拥有3000个飞行小时数。类似的高手之前也出现过,英国皇家空军第453中队的杰夫费斯肯,他驾驶着水牛式战斗机前后击落过四架零式战斗机、两架中岛九七式战斗机和四架以上的轰炸机,可是大家都知道,压根就没有人能用水牛式战斗机重复他的战果,哪怕是对付中岛九七式战斗机都费劲。”

“我们的战术有两种,一种是‘爬高-俯冲攻击-脱离’,陈纳德他们经常用这种办法和日本人周旋;另外一种战术就是双机配合作战,一个当诱饵,一个伺机发动攻击,想来和thach weave有很多类似的地方。”赵诚斟酌着说道:“说实在的,目前没有什么百分之百可靠的战术,毕竟我的人也只和零式战斗机交过一次手。为什么不从我之前移交给你们的零式战斗机上找找答案,我记的很清楚,那可是两架完好的零战!”

“额!”多恩准将有些尴尬:“据我所知,一架毁于日本间谍之手,连最基本测试都没能完成。另一架飞机,在俄亥俄州戴顿城怀特基地试飞时发生了事故,空中解体,然后直接从两万英尺的高度摔了下来!”

赵诚愣住了,他没想到两架足以改变战争进程的零式战斗机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难怪美国海军航空兵在两次海战中没什么斩获,闹了半天,原因居然出在这里。

“假如美国方面能够提供一批最新式的p-51战斗机,我很乐意派出一个分队的飞行员和你们进行直接交流!”见着多恩准将一副老地主的嘴脸,赵诚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9月7日那天,我们有4架飞机在空战中被摧毁、5架重伤后不得不直接报废,此外还有7架轻伤的进了修理厂,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派不上用场。再得不到补充的话,至多有三四次空战,我的人以后就只能改行回去当步兵了!”

“九七”空战,中国空军参战部队战果斐然,可是损失也重,只要派人到汀江机场一打听就能知道赵诚没说瞎话。

多恩准将的脸色略有缓和,但是语气依旧不善:“多少?您希望要多少架新飞机。”

“至少80架,除此之外,还要对我们库存的p-51战斗机进行升级。”眼见多恩准将要掉头走人,赵诚赶紧又补了一句:“所有新飞机我都可以按照市价用付账,升级的费用也一样。现金,现金,我的朋友!”

听到不用美国纳税人掏钱,多恩准将总算露出了笑脸。这年月,太多国家和组织指望着美国的输血,华盛顿方面不胜其烦,所以一牵扯到钱的事情,比打仗还要麻烦。只要赵诚能自己解决经费问题,多恩准将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见着事情有了转机,赵诚赶紧让人拿来p-51战斗机的改进方案:“所有飞机都必须换装英国劳斯莱斯梅林v-12发动机,经过实战检验,这种新发动机非常带劲;机枪最好增加到6挺,不然对阵零战时火力有些不够看;三叶螺旋桨最好换成航空制品公司的四叶螺旋桨,当然,飞机的头部也要重新设计一下,新增加一个进气道,不然发动机没法发挥出全部功效。”

“经过这种改进,p-51的性能会有多大提升?”多恩准将是陆军出身,可这并不妨碍他对战斗机性能有个基本判断。

“不好说,如果我的计算没出错,改进版的p-51至少有和零式战斗机正面对决的可能。而不是像盟军目前使用的各种飞机,只能打了就跑。”赵诚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现在的版本也能凑合着用,但只有老手才能发挥出全部性能,而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老飞行员……”

深入交谈之后,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按照传统,必须来些威士忌庆祝一下。几杯酒下肚,原本沉默寡言的多恩准将立刻变成了段子手,各种部队里的笑话就成了两人佐酒的小菜。

赵诚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小道消息,比如,为什么p-51不受装备司令部的待见。要知道,换装新型发动机以后,p-51战斗机比美军正在使用的任何一款战斗机都要强,这在英国皇家空军高层中间并不是什么秘密。

多恩准将给出的答案非常劲爆!

二战爆发以来,北美航空主要承担着at-6教练机和b-25中型轰炸机的生产任务,以至于p-51项目在报请军方验收的过程中,压根就没有人待见这款“用于出口的蹩脚货色”,所以验收时间也是一推再推。

军方全权负责采购事宜的奥利弗埃科尔斯少将认为,采购飞得更快的攻击轰炸机,远比一款作用不够明朗的战斗机更加重要。这种想法在军方内部很有市场,美国陆军装备司令部里航空队的官僚们都觉得,如果轰炸机能飞的足够高、足够快,就如同b-25编队在日本做的那样,护航力量实在可有可无。

北美航空公司的p-51不受官方待见,北美航空公司的总裁詹姆斯金德博格同样不受官僚们待见,不少人都指责他与那些生活在纳粹威胁之下的欧洲国家联系过于密切,以至于金德博格还落了个“德国佬”的绰号……

多恩准将的话有不少水头,可是赵诚依旧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他突然意识到,之前向于璐许诺说可以帮着弄到p-51出口许可证的家伙,一定占了自己大便宜,这仇不能忘啊!

第七百一十四章 糟心事

多恩准将说话还是算数的!一天之后,于璐在美国的眼线就收到风声,说是北美航空已经正式接到军方的通知,要对现有的p-51战斗机进行升级,同时还要做好小批量生产的准备。

高兴之余,赵诚不禁有些感慨,他压根就没想到人家的办事效率会如此之高,看来就算太平洋战场上败的再惨一些,人家一样能翻盘。

只是,在零式战斗机的事情上,美国人工作的水准委实差了一些。两架战斗机,还是完好无缺的,居然没有苏联人从一堆破烂上头取得的数据多,真要是说出去,怕是得给战斗民族笑话一百年。不过事情得辩证着看,霍克公司和美国海军手上的两架零式战斗机全部报废以后,东川库房里停着的那架零战可就值大钱喽,将来少不得又是一笔大进项。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捞好处的计划暂且放一放,就冲着史迪威他们这么短时间内就搞定了p-51战斗机的事,也得先把史迪威急需的交流人员给挑出来。

把家里的飞行员都捋了一遍,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史姆里克赫特兹。他的战果包括3架bf-109、1架中岛九七式战斗机和1架零式战斗机,正儿八经的王牌飞行员!

问题在于史姆里克赫特兹既不喜欢英国人,也不喜欢美国人。敦刻尔克撤退时,英军禁止他乘坐英国军舰撤离海滩,据说还开了枪;法国沦陷后,老美又拒绝发给他家人避难的证件,结果好悬没把一家人给整到集中营里头去。好么,新仇加旧恨,史姆里克赫特兹心里能舒坦就怪了。

最好的不愿意去,那么只能让三分队分队长卫高去跑一趟。卫高虽然也号称王牌飞行员,可是战绩远不及史姆里克赫特兹那么实在,论到干货,就只有1架中岛九七和1架零战,要不是战果里还有1架九七司侦和2架九七重轰凑数,他在队伍上的排名还进不了前五。

豹子勉强也能算一个。“九七”空战那天,这兔崽子居然甩开僚机,孤身一人和日军玩起了狗斗!结果呢,连着打爆了两架零战和两架九七重轰,自己飞机上却连个弹孔都没落下,运气好的不要不要的。除此之外,豹子还有个特殊的优势,他是盟军飞行员里屈指可数的几个飞过零式战斗机的人之一,甚至还驾驶川崎九八式轻爆机执行过轰炸任务。就冲着这份经历,美国人也得把他当成大爷供着。

有卫高和豹子来打底,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办了,家里十好几个人都击落过零式战斗机,随便挑出两个老成些的就成。

看着手中的名单,赵诚不禁一阵小得意。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总算拉起了一帮能用的人手,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真心不易啊!只是得意归得意,有个棘手的问题却一分钟都不能忘记,钱!

这几天,电报就没断过。东川来电请示,军饷和基地的日常开支不算,东川大学、医院、孤儿院都在申请追加拨款,兵工厂、发电厂、钢铁厂也需要增加流动资金维持运运,妇女救济会、难民救济会、西南联大等等一大票听过没听过的组织,整天堵在军营门口要赞助,林林总总加起来,没有30万美元根本扛不住。除此之外,还有几天就是中秋节了,部队要聚餐,还得给发些节日补助什么的,就算再节省,也得小三万美元的开支。

盘县基地和龙陵要塞的催款报告要稍微“柔和”一些,部队的军饷,伤残官兵的补助,还有应付各种意外问题的款项,两头加起来才25万美元不到。麻烦的是,龙陵要塞区有一票总来打秋风的友军,混吃混喝、要武器装备,还有没完没了的伤兵病号。

说来也是笑话,整个怒江防线,科班出身的医生不过十来个,一多半都在张伟手底下扛活,上至军长司令,下至前线战壕里趴着的大头兵,只要是想活的长久些,都得记熟去边防二旅野战医院的路。三个五个没有问题,三五十个也能应付,可现在野战医院里整整躺着二百多友军的伤病员。这个就有些离谱了,别说医生们整天疲于奔命,连药品供应都成问题。

张伟现在很矛盾,如果见死不救,指不定以后会遇到多大麻烦。边防二旅的供应线全在友军手上把着,惹毛了人家,只要稍微有人使点坏,部队就得饿肚子。可是,如果听凭局面这么发展下去,医院顶多再坚持半个月就得关门大吉,到时候别说给友军帮忙,就连自己人受伤生病以后都得硬挺着。

连着几天坐卧不宁,张伟做出了最英明的决定,把矛盾上交。赵诚的处理办法很简单,让边防二旅马上动手在怒江东岸建一所专为友军服务的新医院,医生么,就招募本地的土郎中,药品也以草药为主。至于友军伤兵病号会不会喜欢这个新去处,赵大爷管不着……

最大的麻烦来自曹二宝那边!大旱如期而至。豫北诸县,过半田地绝收,收成能超过往年两成的都不多见。豫东和豫南的情况要略好一些,靠着夏收之前的几场小雨,绝大部分田地都保住了三成的收成。陕州大约是整个河南夏收情况最好的地方,特别是保安旅名下的各个农场,靠着完备的灌溉工程,还有几次人工降雨,小麦亩产量普遍在220斤上下,大约就是战前好年景的水平。

新粮入库,各路恶客接踵而来。省里和各县都派人来催税,几家友军要求协饷,最可气的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想让保安旅把整个河南的救灾开销包下来。曹二宝是个有主见的,手下现在小两万人枪,论实力比一个集团军都要强,他才不在乎人家是怎么想的。不过,面子上的事情却不能不做,但是真正让他拿不定主意的是,到底是给钱还是给粮食!

作者 八扇门老王 说:修改了若干回,每次都说有违规关键词,哪个?

第七百一十五章 粮食和零钱

赵诚知道,曹二宝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

由于通货膨胀,从去年召开了第三次全国财政会议以后,国民政府颁布了《非常时期违反粮食管理治罪暂行条例》,8月,再公布了《粮食库券条例》,随后开始推行田赋征实,按田赋正税和附加税的税额,每元折征稻谷二市斗或小麦一市斗五升,今年税收标准又突然翻倍,每元折征稻谷二市斗或小麦一市斗五升。说白了就是,国府为避免通货膨胀导致的税收流失,把相关损失强加到了种地的农民头上。虽然这个政策对保证军需民食、稳定物价的益处极大,可是因为不少人从中贪污纳贿,农村破产的人家已经比比皆是。

更让农民们难以接受的是,今年还普遍实行粮食随赋征购。按照财政部的规定,征一购一,三成付现、七成发给粮食卷。这个政策在作为战区的河南、湖南、河北等地造成的影响尤为突出,因为征购的价格远低于市价,而且只付粮食库券或是法币储蓄券。相当于军队和政府利用一张张白条,就把老百姓辛苦一年的成果给弄走了。

曹二宝自然是不肯吃这个亏的。之前向各县“租地”,光是打通关节的费用就花了22万大洋,加上预付的租金和兴修灌溉设施的资金,前前后后掏出去近70万美元。按照和河南地方的约定,最初的十二万亩荒地,免税期五年;后头的九十万亩,免税期三年,每年每亩只用给各县府大洋2毛钱的孝敬。可惜,省府的大佬们突然翻脸不认账,变着法的撕毁了合同,只给保安旅留下四十万亩的口粮田。

现在省府一张口就是1800万斤麦子的田赋,外加同样数字的征购粮,如果再算上其他捐税,家里今年夏天的收怕是连喂鸡都不够。

这年月,粮食就是命,家里两万多人枪,要是叫一帮酸文人占了便宜去,估计会被人家给笑话死。再说,连着两年闹旱灾,不少地方连树叶都能卖出好年景的粮食价来,真要是叫人家牵着鼻子走,怕是会后患无穷。

不过,河南地方前来征税,毕竟占着国家大义的名分,不支应一点也说不过去。赵诚盘算了一下,今年以来东川赈济灾民,耗费粮食大概两千万斤左右,虽说都是玉米、山芋干之类的粗粮,毕竟也是粮食不是,再加上保安二旅自己的口粮和支应几家友军的粮食,做个三千二三万斤的花账是没有问题的。一来一去,只要再掏出点就能把那帮收税的打发掉。

打定主意以后,赵诚给曹二宝回了电报,让他从库里调出二百万斤陈玉米来,名义上也得斟酌一下,抗战捐也好、灾民赈济粮也罢,反正不能叫税粮,省得以后没完没了的被敲诈。

粮食给了,扫除隐患的工作也得做。

上半年,国府推销美金公债和美金储蓄基金,因为政府的信用记录向来不佳,所以应者寥寥。加之有平准基金和《五亿美元借款协定》做后盾,法币币值一度有所回升,6月初时,重庆黑市上法币17元就能换到1美元,即使是缅甸失守后,美援物资通道被截断的大环境下,随着5亿美元借款的到位,美元的黑市价与1比20的官价也相差无几,套利空间还不够黑市商人的人情开销。所以不管是美金公债还是美金储蓄基金,都出现了大面积的滞销。

为完成销售任务,有关部门不得不大肆“劝销”、“摊销”,还下令各省售粮时都必须向购粮者“搭销”美金储蓄券。9月初时,重庆方面甚至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劝购动员。可惜,除去那些急着向四大行借款的商户,压根就没有人替政府“分忧”。

作为人口大省,河南的指标自然不会少!虽然天天开兵见仗,可上头摊派下来的数字依旧一加再加,据说比滇黔两省加起来还多出几分。对于省府那些大员们而言,销售压力几乎不亚于征购粮食和征募壮丁。

法币肯定是要贬值的,别人不知道,赵诚却清楚的很,他没指着发国难财,可是弄点小钱补贴军费开支总是不错的。之前已经通过索伯特银行吃进了大约五百多万美元的美金公债,这次索性“帮人帮到家”,把河南地方承担的销售额通通拿下。

当然,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要,多少还得装出些不情不愿的样子,没准还得和人家讨价还价、要些好处。比如,减免陕州地方一部分人头税;比如,将一部分和陕州保安旅不对付的官员调离;比如,尽量不从保安旅各农场雇佣的青壮年中抽调壮丁;再比如,让中央银行多调拨一些小额法币来陕州。

这两年,为节约发行成本,同时也为了运输上的便利,中央银行的大佬们下令尽量多印发大额法币,闹的小面额票子反倒成了稀缺货。

日本人也是频频出手,想着变着法的捣乱、添堵。为尽量套取大后方的军需物资,同时也为了达到扰乱大后方金融秩序的目的,他们对法币采取了拒新吸旧、拒大吸小的策略。例如,战前中国银行通过英商罗纳德印钞公司印刷的水印法币,在中泰边境购买走私物资时,每百元5元、10元的小钞可当做新币115至116元使用,有时甚至可以达到121至122元的高价。再比如,在走私重镇安徽界首,日方煽动不法商人及汉奸,凡购买自沦陷区流入的奢侈品,一律只认法币小钞,美名其曰防止有人借假币套利。一来二去,河南、安徽,乃至陕西、陕西等地,陆续出现小面额钞票难以为继的局面。市面上,用百元面额新钞票兑换二元、五元、十元等面额的小钞时,每千元的贴水一度达到了三百元。至于作为辅币使用的“当十”铜元,已经由战前每元法币兑换350至360枚,生生被炒作到每元法币只能兑换90至100枚,甚至还有升水的空间。一些城镇,老百姓在买卖针头线脑之类的小物件时,因为零钱匮乏,不得不以物换物,甚至使用邮票、米麦之类来代替辅币。

平头百姓用小面额钞票买点沦陷区来的走私货,不过是为了让家里日子过的松快些,一些有权有势的家伙可没少用日本人的政策发国难财!索伯特银行一份秘密报告中提到,在四大行不少员工都在用小额钞票和日本人“喜爱”的旧钞、人头钞牟利,他们在下款给民营银行、银号、钱庄和商家时,每万元皆会索要好处费二三百元至四五百元,搞的业界和商界苦不堪言。

老话说的好,敌人坚持的,就是我们要反对的!既然日本人铁了心的要拿小额钞票作伐搞事,那就陪他们斗到底,无非就是些印刷陈本而已,些许小钱,赵大爷还掏的起!

作者 八扇门老王 说:民国17年,国民政府宣布田赋归地方省收入。民国27年,某地规定一等上则亩征田赋052元,中则047元,下则042元;二等上则亩征037元,中则032元,下则027元;三等上则亩征021元,中则016元,下则011元。另,1942年,豫西陕县一代,一亩地的税大概87斤小麦,折合6市斗。

第七百一十六章 心有不甘的肥羊

1942年9月,注定了是一个要被历史铭记的月份。

苏联战场,继莫斯科陷入重围后,斯大林格勒战役也进入了最残酷的巷战阶段。德军及部分仆从军,与苏军九万守城部队在城内日以继夜的厮杀着,每一堵墙、每一个房间、每一间地下室、甚至每一堆废墟,都是争夺的目标。德方攻势伶俐,苏联人死战不退,成营成团的部队投进去,往往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来,就在硝烟炮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平洋上的战事也日趋激烈,日美两军围绕瓜达尔卡纳尔岛不断增兵,太平洋舰队和联合舰队都拿出了最大的力量来支援陆上作战。可以预料的是,一场不亚于中途岛海战的较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国内战场倒是显得平淡了许多。浙赣战役结束以后,中日两军虽然都有心做些什么,可是日军苦于兵力匮乏,不得不放缓了大规模用兵的节奏。国军也没有乘势发动反攻,除去兵力、装备、弹药不敷使用的老问题,军粮匮乏也是重要原因之一,河南大旱、河北大旱、山东大旱、广东大旱!村村焦黄一片,插标自卖的灾民随处可见,不少战区,一线作战部队都在饿肚子。

粮食,再一次成为了举国关注的话题。

赵诚自以为使些手段就能躲掉河南地方摊派的税赋和征购,很明显,他低估了那些大员的决心。

曹二宝回电称,购买美金公债一事进展的非常顺利,但是河南地方在征购粮食的问题上却毫不退让。为阻止保安旅运粮入陕销售,河南省府和警备司令部特意在灵宝火车站设立了稽查点,专门负责“稽查走私粮”。按照张贴出的公告显示,凡每次运粮入陕数额在10石以上者,必须报请省粮食局核发许可证后方可购运,如私行购运销售的,一经查实,粮食一律没收,并课以市价5至10倍的罚金,相关人员交豫西警备司令部按照《非常时期违反粮食管理治罪条例》惩办。战区司令部那边还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河南粮政局长卢郁文已经正式向省府行文,要求全面推行按田亩征收军粮,就差没指名道姓逼着陕州保安旅交粮食了。

很快,杨福临从重庆也发来一份加急电报。刘富贵的一个关系人透露,9月9日那天最高当局在西安召开了军事会议,特意将军粮供应问题列入重点讨论议题。蒋委员长强调,必须对富绅地主加大控制力度,军政部将授权各战区长官部调查民间粮食,凡是产粮百石以上的大户人家,不论是什么身份,一律交由各省政府管理统制,以备不得已时就地征购,补救军粮供应上的困难。蒋委员长还提出,所谓军粮问题,主要还是人的问题、是干部的问题,以后地方官员的考绩,军粮占百分之三十五,兵役也占百分之三十五,其它占百分之三十……尽管没人知道委员长的具体想法,但是可以肯定,这番讲话是有所指的!

没等赵诚想出对策,陕州的第三封急电又到了。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兼鲁苏皖豫边区总司汤恩伯突然宣布要在洛阳宴请战区和全省军政要员,目的只有一个,向省府的大员们催要军粮。据传闻,老汤之所以不顾规矩摆出鸿门宴,是因为得到了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的默许甚至支持。

在几天前的军事会议上,蒋司令官特意向最高当局汇报了河南大旱缺粮的情况,希望中央予以重视。可河南省府的李主席却信誓旦旦向最高当局保证,河南夏收情况还算不错,至少能有往年八成的收获,所谓灾情尽属无稽之谈。

谁都没想到,蒋司令为民请命,临了却在大会上被委员长好一通臭骂。现在,战区司令部各位大佬的意见高度统一,什么体恤民情、什么顾全大局,狗屁!征粮就是河南省府的事,要么拿出欠下的军粮来,要么乖乖辞职滚蛋……

看完电报,赵诚禁不住苦笑一声。河南地方官还真是够混蛋的,为了头上的乌纱帽,居然能把几千万人的死活不当回事。现在郑州市场的中等小麦价格各已经涨至每市斗80余元,靠近黄泛区的一些县份,小麦市价已至140元,大米更高达200元。说的直白一些,河南粮价最贵的地方,每斤大米的价格是70美分,每斤机磨面粉(每百斤面磨出72斤面粉)的价格是61美分,即使是财大气粗的美国佬也吃不起这种天价粮。

想来省府那帮官员肯定没有勇气和汤恩伯讨价还价,也不会自己掏腰包来填补军粮上的亏空,更不会老老实实的辞职受罚。如此一来,除去死了命的刮地皮、从老百姓嘴里抢口粮,还真找不到第二条路。

陕州保安旅是河南最大的地主,即使有家里几万人枪做后盾,这回也免不了要被人家敲竹杠了。退一步来讲,如果粮食真能被全部充做军粮,亦或者拿去赈济灾民,当回肥羊也问题不大。问题在于,中间伸手占便宜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地方征收的官员上过个手,最少要贪墨两成以上;负责运输、保管的人过个手,手续费至少又是半成;军队也是贪腐的大户,吃空额只是最最普遍的做法,用新粮换回陈粮来吃差价,克扣军粮售卖,才是军官们最主要的财源。一向到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要拿去塞狗洞,估计弟兄们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可是,形势比人强,大约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止损!

河南地方二百万斤陈玉米必须尽快交付,其余部分以保安旅自用的名义搪塞过去。毕竟保安旅养着五千多孤儿难童,每天还要向豫东、豫南灾区运送上万斤粮食赈灾。

然后,还要主动出击,赶在战区司令部开口之前,拿一部分粮食来孝敬各级大佬。这一块至少也得五十万斤朝上跑,如果上头还不满意,就把家里对36集团军以及芮城、平陆守军的资助公开化。比如,直接向上头提出这些部队的粮食由保安旅直接供应,理由也简单,一来可以省去地方征购的麻烦,二来么可以减少中间环节的损耗,减轻民众的压力。36集团军以及芮城、平陆守军加起来有三万两千多人,人吃马嚼的,每年至少要一千八百万斤粮食,光是运输费一块就得小十万大洋,这笔钱作为利润分润下去,方方面面都能占着光,应该会打动那些想捞钱的家伙。

最后的一步,也是最紧要的,大灾已经无可避免,想办法填补欠收带来的亏空。种些收成少但是耐旱的粮食,甚至还要放弃一部分不易浇灌的耕地,提高灌溉设备的使用效率,总而言之,只要能多弄两口吃食,要穷尽一切办法。

第七百一十七章 无奈的吐槽

训练,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还指挥弟兄们和偷袭汀江机场的日军航空兵打了几仗,整个九月,赵诚过的相当充实。

鉴于印缅边境的局势仍在恶化,英军高层一度想组织一次突袭,摧毁日军布置在朗单的野战机场,减轻边境部队的压力。按照计划,突袭行动的主力是29架兰开斯特式轰炸机,两个p-51战斗机中队将为他们提供掩护,以此应对途中出现的各种麻烦。不过,赵诚却对英国人的计划毫无兴趣。一座野战机场而已,费心劳神打上一仗,除去能提升一些士气,对于战局的走势毫无帮助。许是英国人自己想通了,又或者原本准备用于突袭的兰开斯特式轰炸机没能及时到位,行动最后不了了之。

没过多久,一份情报证明了英国人的计划确实是个鸡肋。日军在朗单机场压根就没布置几架飞机,相反,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倒是有一打,要是突袭部队真的去了,少不得会丢掉几条甚至几十条性命。

十月份的日子更加无聊!日军忙着在瓜达尔卡纳尔岛和美国人死磕,偶尔还会派部队骚扰一下龙陵要塞区。至于印度这头,边境上依旧枪声不断,隔三差五还会碰上小规模的空袭,但是战局大体上还算平稳。有经验的指挥官们都能隐约感觉到,日军上层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否则进攻早就开始了。

有可口的饭菜,有干净整洁的床铺和被褥,还有舞会和酒吧解闷,要不是时不时响起的空袭警报,汀江机场几乎副感觉到战争还在继续。

双十节那天,正在美国进行技术交流的豹子突然传回一个好消息来,第一批改进型野马战斗机终于被工人推出了北美航空的生产车间。新式战斗机的火力更强、速度更快,低空缠斗时更加灵活,比家里正在使用的p-51b型战斗机明显要高出一个档次。

因为北美航空的主要精力都用在生产b-25和p-40上,p-51c的产量极其有限,每天的产量也就能装备一个分队而已。新飞机还遥不可期,弟兄们不得不就汤下面,继续用老型号进行训练。虽然是这样,大家依旧非常知足,比起空军装备的那些p-40、p-43、p-66,甚至i15、i16之类的破烂,即使p-51的早期型号也是神话般的存在。

相对于东川系飞行中队自给(买)自足的装备供应模式,国府下属的空军日子就要难过许多。买飞机的钱基本靠借,捧着钱能不能买到飞机,还该得看英国佬和美国佬的脸色。

有可靠消息称,“九七空战”后,卡拉奇的工厂内还有四十余架属于中国空军的p-66和p-40等着接收,但是重庆方面拖了一个月,只有寥寥几架p-40被运回中国。部分美国军方高层人士拒此认为,国民政府对战斗机的需求并不怎么迫切。9月中旬,50架a-28b郝德逊轰炸机的采购计划被美方取消,理由是美方认为作战飞机应该先满足英、美、苏三国的作战需要。10月中旬,又有消息传出,史迪威公开宣称“除非中国空军能充分使用现有的战斗机,否则不必再提供额外的战机,即使有额外的战机,它们也应该被编入刚刚成立的美国第十航空队”。

不可否认,空军方面在战斗机使用方面确实存在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不少美国人也有意无意忽视了一个事实,他们提供的飞机很烂!至少比日军同时期的装备落后一至两代。所以自民国26年淞沪会战开始,国军精锐飞行员不得不用性命来弥补和对手之间装备上的差距。开战不到半年,高志航、刘粹刚、李桂丹、乐以琴等四大天王全部阵亡,随后几年涌现出的四小天王中,梁添成、黄新瑞阵亡,陈瑞钿几度重伤,就剩下一个被日军尊称为‘荒鹫’的柳哲生不停的在各个战场上奔波。优秀的飞行员越打越少、可用的战斗机也所剩无几,最困难的时候,中国空军所有可动用的家当只有65架飞机,几乎真的成了“空”军!

万幸的是,在美国培训完毕的菜鸟们陆续归来。数量不多,绝大多数都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考验,但是好歹弥补了一部分人手上的缺口!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就这么点宝贵的种子,还有不少因为p-66该死的设计缺陷平白丟了性命。仅仅在飞机从汀江机场启程回国之前就发生了17起事故,16架飞机彻底报废,14名千辛万苦才通过美式训练的飞行员或死或伤!

除去装备落后、人手不足的问题之外,空军的油料补给和备件补充也出现了问题。滇缅公路被切断后,国内所有紧缺的军需物资都得依靠驼峰航线进行输送,分到空军头上的那点运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现在训练和作战消耗全都依赖于国内微薄的库存,空军前敌司令部只得指示各战斗机中队把训练时间数一减再减,省下油料以备战时之需。

“兵强马壮”的美国第十航空队,也就是9月中旬才被美国军方收编的陈纳德飞虎队,同样也面临着不少麻烦。人员不足、油料短缺、配件短缺,有一段时间,连机械师们甚至找不到足够的轮胎用于补充损耗。用陈纳德的话来说,如果不是靠着赵诚赠送的那批p-40f,整个九月上旬,部队几乎只能用风筝来抵挡日军的进攻。

当然,陈纳德也不是没有争取过新的补充,毕竟飞虎队被收编之后各种损耗理应由美国军方来提供。他希望把空军力量扩大到总数为105架战斗机和42架轰炸机,这样或许能在中国战区与日军争夺制空权!计划遭到否决之后,陈纳德放弃了昂贵的轰炸机,而是为手下的小伙子们申请了200架p-40,可是他的报告却根本没能递交到美国国内,史迪威半路截胡,直接在文件上批注了鲜红的“no”!

该死的政治!死心眼的政客!小心眼的史迪威!赵诚恼火之余,总是忍不住骂上两句。因为害怕这些话被有心人传到史迪威的耳朵里,他还只能私底下表示不满。万幸的是,家里在缅甸战役前就积攒了足够多的物资,战役后期抢运行动中弄回的油料物资,更是多的让人嫉妒。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鉴于国内吃大户的风气太浓。以至于东川那头都没敢公开为参与抢运行动的弟兄记功,周易只是私下发了些奖金作为补偿。

赵诚却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一直捂在手里的,比如从缅甸弄回国的那批喷火式战斗机!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双赢

喷火战斗机属于英国皇家空军的绝对主力,不列颠空战结束之前,只有防卫本土的部队装备了这种宝贝疙瘩。至于同时期的北非战场以及东南亚战场,唐宁街方面连为他们配上几架守守机场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万幸的是,德国人放弃空袭英国本土的计划以后,为本土以外部队换装喷火式战斗机的计划终于提上了日程。

首先受益的是北非战场,那里的战略地位仅次于英国本土,如果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持续掌握着制空权,补充再多的坦克军舰都是白搭。排在换装计划第二位的是马来亚驻军,他们必须保持充足的威慑力,防止联合舰队给远东舰队形成威胁。再往后,才是英缅部队和英印部队,因为几乎不存在与敌军交手的危险,所以从顺序上来说,大约只比急需援助苏联人略早一些。

谁都没能想到,东南亚战局会恶化的如此之快!特别是第二支远东舰队遭受重创后,通往马来亚的海上航线已经不再安全。唐宁街方面不得不将原本用于装备马来亚驻军的喷火式战斗机转送缅甸。让大人物们失望的是,英缅部队的表现同样糟糕,四五万人的部队,甚至没能等到工厂把战斗机装配完毕就让日军打的落花流水。

整整80套全新的喷火式mk ii战斗机的组件,外加弹药备件,足有二百多吨。想运走,没车皮,转送给中国空军的话,心里又舍不得,英缅军总司令亚历山大上将权衡再三,索性下令把所有东西一埋了之。

也就是仗着大英帝国家底厚实,亚历山大上将才能把这么一大批新装备说放弃就放弃。如果这批飞机是中国空军的家当,想来就是把远征军拼个五劳七伤,蒋委员长依旧会逼着远征军的大佬们再想想办法、再努力努力、再争取最后一个钟头,等等。

没法子,穷怕了!这些年中国空军一直就没能有过足用的战斗机。自淞沪会战时起,但凡国民政府派员赴国外采购飞机,吃瘪受气就是必备的节目。人家要么不肯卖,要么,就会拿一堆连阿比希尼亚都不乐意接收的蹩脚货来蒙事骗钱。珍珠港事件以后,中国终于成了英美两国的盟友,可空军的处境却没能改变多少。捧着大把的钱,依旧买不到合用的飞机;能买到多少,还是要看人家的脸色;同时签的合同,飞机生产计划永远得排在英、美、苏三国之后。

喷火式肯定不是盟军阵营里最好的战斗机,比起零战来,性能上也差着不少。对于中国空军那些连看见p-66战斗机都流口水的菜鸟而言,更是神兵利器般的存在。赵诚相信,只要自己透露点意思,保证分分钟就会有空军的人冲到家里来。

其实,把家里那批喷火式战斗机转手给空军的想法,还真不是赵诚临时起意。“九七”空战那天,看见第三大队那帮新手驾驶p-66和日军鏖战时,他就生出了这个念头。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多少还有些顾虑。

战争越来越残酷,在大西洋上,虽然盟军投入的护航力量日益强大,可每个月被飞德国潜艇击沉的盟国商船依旧是数目庞大。

据可靠情报显示,六月初,一种代号为klasse xxi的新型潜艇已经被德国船厂纳入了生产计划,用于那些代替过时的vii级。跑的更快,潜的更深更久,装载的鱼雷也更多。不难预料的是,一但新潜艇投入实战,盟军海上补给线很有可能会重现年开战之初时的狼狈。届时在先欧后亚的方针下,美国人十有八九会把先前敲定的战斗机生产合同扔进废纸篓里。

没有战斗机补充,没有备件补充,光凭着家里现有的野猫和p-51b,怕是不一定能撑到日本人投降。不过赵诚还是不打算像村头的老地主一样,把所有家当留在仓库里等着发霉,毕竟战局走势谁也说不定。向重庆那头移交喷火式战斗机,一来有助于缓解空军方面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二来么,可以设法换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比如,把张伟的边防二旅调回东川进行修整。连续两个多月的战斗,弟兄们伤亡极大,即使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也需要退到后方好好的喘口气。可惜现在滇西可用的部队本就不多,敢于和日军重兵集团正面对决、进行炮战的,更是少之又少,上头恨不能让边防二旅在龙陵安家落户。张伟特意差人打听过,除非走上层路线,否则边防二旅至少要在龙陵拼到最后一枪一弹。

陕州的曹二宝那边也需要搭把手,几经努力,陕州保安旅最终以600万斤粮食为代价,搞定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可问题在于,豫西各县的秋收又进入了尾声。三岁孩子都知道,至多十天半个月,那些抢钱抢粮食的家伙又要回来了。

和夏收时的情况差不多,陕州周边各县秋粮普遍减产。保安旅各农场,小麦亩产量只有140斤左右,杂粮的情况也不乐观,和去年同期相比,亩产量至少得少一半。赵诚想帮着陕州那头争取一下税收减免,不止是保安旅自己的几个农场,还包括渑池、灵宝、卢氏、洛宁、新安五县的全部村镇。

相较于洛阳以东已经不可收拾的灾情,这几个县在夏、秋两季的收获都勉强过得去。用曹二宝的话说,老百姓想吃饱肯定不可能,但是税收轻一些的话,至少能让各家撑到明年五月。

80架喷火式战斗机的采购价应该在400万美元左右,如果再算上备件,总价至少要再加三成,这还是建立在英国人愿意卖而且不胡乱提价的基础上。

只要重庆方面点头,用一部分税收折抵购买飞机的款项,不仅能为国库省下一大笔宝贵的外汇,还能保住老百姓赖以活命的钱粮。 这对于老百姓和重庆方面而言,绝对是个双赢的局面!!

第七百一十九章 回家、分行李

和人讨价还价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推销”喷火式战斗机的任务随之便落在了于璐头上。一边诚心出售,一边急着想买,谈判进展的很快,一周后于璐便和空军派来的代表在大向上取得了一致,只有部分细节问题需要进一步讨论。

边防二旅撤回东川休整的问题最先得到解决。空军方面居中协调后,滇西防御总指挥宋希濂答应派第36师李志鹏部进入龙陵要塞区接手防务,但是宋希廉希望边防二旅撤退时能够留下一部分重装备和弹药。

说句公允的话,宋希濂的要求不算过分。龙陵要塞区之所以在日军重兵集团的攻击下依旧坚如磐石,旅属炮兵部队功不可没。日军前后几次两个师团规模的进攻,炮兵部队歼敌数字都在总战果的八成以上。对于日军参战炮兵的压制更是有目共睹,可以说,没有炮兵撑腰,部队那些没见过血的新兵,压根就没有和日军正面对决的底气。

一但所有火炮都随着边防二旅后撤东川,仅凭87师那五千多人,即使有36师、88师等部队在周边游击策应,大佬们在后方也睡不安稳。这个道理赵诚知道,人家宋希濂也清楚。所以不留下足够的买路钱,边防二旅即使调回东川,顶多十天半个月,弟兄们还得调头往龙陵赶。

留什么炮,留多少炮,这是个大问题。必须确保要塞区有足够的力量用于防御,又不至于让自己太心疼,赵诚和张伟在电报里整整讨论了一夜才定下最终的数字,四个连的英意大利造1934年式野炮、两个连的苏罗通小炮,外加仓库里全部配套的弹药。连着几场大战以后,龙陵要塞区库存的炮弹已经出现短缺,少留炮,多留炮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除去给第87师的“赞助”,腾冲那边一样不能落下。

几天前日军偷袭了第93师师部,师长吕国铨率部反击时胜负重伤。值得庆幸的是,日军的目的只是为了抢回被弟兄们绑回来的那二十多个日本女人,这才给警卫营留下了抢救伤号的时间。

高级指挥官近乎尽没,所部官兵也伤亡惨重,为确保第93师剩余一千多人不至于卷堂大散,上峰索性把他们全都

补入了第49师。

49师师长彭壁生亦喜亦优!喜的是手下兵力总算突破了四千人的大关,虽然离着编制表上的数字还有距离,但是和滇西几个主力师相差无几。要知道,经过上峰大力补充过后,滇西各师的缺额依旧巨大。被上头寄以厚望的87师,其战斗兵员也最多,约有5700人;作为预备队的新28师,兵力在5000人上下;

第88师的情况和新28师相差不大,实数约4800人,但是因为第71军军部工兵营临时配属给了他们,所以看起来还略多一些;第36师人数最少,仅约4200人,让师长李志鹏揪心的是,他的部队病号也最多,近七分之一的官兵得在野战医院里呆着。

第49师人多了,需要填饱的肚子也

多了。腾冲一代本就地广人稀,不多的的老百姓在日军到来之前又被边防二旅撤走了大半。抢来的日本罐头,杂粮野菜,甚至还有牲口都不吃的盐水煮芭蕉根,就是这样才让部队勉强支撑着。现在一下子多出了三分之一的嘴巴,即使有93师的路子做补充,后勤上依旧头疼不已。更糟心的是,部队的弹药库存已经见底,即使是按照游击作战的标准也撑不了几天。

龙陵这地界,连刚穿上军装的壮丁都知道,边防二旅张旅座的家底比滇西防御总指挥宋希濂都丰厚。彭壁生作为一师之长,对于其中的门道更是一清二楚。

反正到哪里都得低头求人,不如选个出手大方的。彭壁生交代完家里的事情,亲自带人奔了要塞区,出门前他还没忘记安排人从缴获的战利品里挑了几瓶日本清酒当做见面礼。

事情顺利的出乎预料,甚至没要彭壁生费什么口舌,张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甚至还有些意外的小惊喜。四千套新军装;掷弹筒40枝,备弹2000发;九二步兵炮两门,备弹400发。至于部队最缺的粮食,整整30万斤,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和野菜掺着吃,至少能撑上三个月!

彭壁生不知道的是,几天之后他还会收到更大的礼包。明确边防二旅即将后撤修整之后,张伟把仓库来了个大扫除。部队成立那会,弟兄们都是拿着法造轻武器在训练,mle1907、哈奇开斯1914、哈奇开斯m1922,再算上从德国人的弄来的那批勒贝尔1917,总量能装备十来个团。虽说后来有一部分送给了怒江沿线的寨子,剩下的依旧足以把87师、88师换装成法械师。

不过,张伟并不打算把任何一枝非七九口径的步机枪送给主力师,如果战事紧急,弹药补给问题迟早会造成大麻烦,一但上头要找替罪羊,他这个“始作俑者”肯定跑不脱。相比之下,把法械装备送到49师那里无疑要合适的多,他们本身就是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角色,与其说上头把他们放在腾冲一线是为了牵制日本人,不如说,是为了让滇西各部牢记暂55师的所作所为!这样当有人调头跑路时,或许会有友军站出来阻止他们。

装备多,配套的八毫米弹药却并不是很充足,把老底子都翻出来,拢共才七十来万发。如果是阵地战,连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都撑不下来。不过,对于游击作战而言,至少够他们折腾上三个月。轻武器有了,重火力也得给他们添一些!家里有5门缴获的九四式山炮,留两门给49师撑撑门面也好。可惜和其他弹药的库存一样,九四式山炮使用的七五口径炮弹也没有多少,后勤上一共只找到三百来发,其中还包括十来发没多少用处的照明弹。

好在有比没有强,49师现在穷的连毛巾都得几个人合用一条,估计他们也不会太计较这个。

第七百二十章 豫.乱

边防二旅回撤东川进行修整的事情很快便办妥了,陕州那边却出了些变故。

今年河南全省连着夏秋两季粮食欠收,可是国府对于粮、税的要求依旧让人生畏。整整5亿斤军粮配额,再算上其他捐税,3000万河南民众,不论男女老幼、僧俗道尼,人人都要从嘴里省下两斗三升粮食才能完成委员长的要求。当然,这还是消减过的数字,如果是按照九月王曲军事会议前,征实小麦108万担、征购305万担万石的标准计算,怕是连政府的公职人员饿死几个。

饶是如此,豫南灾区传来的消息也让各方大员们胆颤不已。南阳上蔡的一些乡镇里头,居然连保长们都出门逃荒了!要知道,保长、甲长纯粹属于地头蛇的角色,将家里需要缴纳的税款、粮食转嫁给治下百姓,已是半公开的“规矩”。天知道,灾情得严重到什么状态,才能将这些一向有法子的“土皇帝”们,逼的和老百姓一起离家逃荒。

各种关于灾情的小道消息满天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寻常百姓只晓得灾情严重、自家锅里的粮食已经不足以果腹。而留守洛阳的官员们,即使是没有路子的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法子判断灾情的真实状态。比如,洛阳城里灾民死亡人数每天都在增加,负责收尸的警察几乎忙不过来;比如,洛阳城外的人市上,一个15、6岁的大姑娘只要6斗麦子就能带走,那些生养过的小媳妇,姿色差的连4斗麦子都不值;比如,洛阳火车站满是逃难的灾民,搭火车奔陕西躲灾的人数,已由八月初每日3000人,增加至每日7000余人;再比如,洛阳火车站外一些包子铺里,客人买到了带小孩指甲的肉包子。

整个河南的灾情都在持续恶化。为缓解愈发严重的粮食问题,河南省府的老爷们终究还是向一战区低头认了错。

第一战区长官部也摆出了高姿态,在军地双方召开的紧急救灾会议上,蒋鼎文允诺出借后方的囤粮43万包,合计860万斤小麦用于救灾。另外,蒋鼎文和汤恩伯等将领还号召部队,每人每天节约一两粮食,计约小麦300万斤,用于开办粥厂。

相较于庞大的灾民总量,军队提供的那点粮食实在支撑不了几顿。河南省府几乎日日都有新的政令发出,派人赴陕西购粮、命令各县将仓谷在1943年夏收之前全部散发给灾民、要求公务人员捐献口粮,甚至还有禁止大吃大喝的通令。正真让各方势力震动的是,省府还派出大批人手,准备查封各县大户人家的存粮,统一收归政府调配

相对还有些收成的豫西各县,顿时成为了各方势力注目的焦点。那里不仅是军政大佬们寄以厚望的税源地,还是他们赖以完成军粮征收任务、保住个人乌纱帽的关键所在。所以,即便军地双方龌蹉不断,也没有什么人敢于轻易放弃这座大粮仓。

按照河南省府开出的价码,即使秋粮再度减产,该征收的粮食一粒也不能少,甚至还要从严查处偷税漏税情况。

早在今年初春时节,为扩大税源,省府针对各县土地组织了一次大清查。连主持清查行动的河南田赋管理处都没想到,光在陕县一地就清出了瞒报、降等上报的耕地68万亩。按照规定,园地及活水田为一等,每顷征粮66元;水浇地及上壤土为第二等,每顷征粮572元。以此类推,不便浇灌的坡地为第八等,每顷征收钱粮088元;第九等地为新开垦的荒地,所以暂不征粮。经查得知,各地保甲长及豪强劣绅,利用手中权力瞒报名下土地数量以偷税漏税,已成为极为普遍的现象。至于将名下田地降等申报的大户人家更是多如牛毛,或少缴、或不缴,为的就是能保住一家一姓的私利。据不完全统计,仅陕州清出的耕地就可以多征收36万元。按规矩算上摊派款、附加税、杂捐、兵差以及预征项目以后,省府和地方至少能有80多万进账。

谈判之初,陕州保安旅提出,不仅要为保安旅下属的各个农场“买平安”,还希望将减税范围扩大至陕县周边四个县。省府某粮政大员直斥曹二宝白日做梦,并扬言,如果曹旅长真心为乡邻做好事,不如直接掏出250万石粮食替全河南的老百姓把税都给缴了。

财帛动人心!这两年,陕州保安旅仗着百万亩良田,又是招兵又是加饷,连新补入部队的新兵都没少往家里寄钱寄物,所以在山、陕、豫三省是相当的出名。偏生这两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吃不饱、穿不暖,不少人连着几个月都没见过荤腥。好么,这回总算逮着了机会,怎么着也得在保安旅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空军派出的代表与河南省府商议了几天,总算让对方松口答应,以每亩两斗三升麦子的秋税为条件,免去保安旅各农场其余的附加税、预征项目和占总额15%的损耗费。此外,保安旅还需另缴粮1万石的“平安钱”,以此减免部队里河南籍官兵家中的兵差和军粮税。

和一战区那边的商议结果相对轻松些,除原定的第36集团军各部要由陕州保安旅提供全部口粮外,战区直辖的特种部队、几所野战医院、空军驻豫西各机场,军粮供应也要由陕州地方一并解决。

除此之外,汤副司令长官还以个人名字向曹二宝“筹粮”六千石,并现金30万法币。最近老汤在叶县建了一个“边区学校”,用于收容一战区境内的流亡学生,还学着外国传教士设立了一所孤幼院,以救助孤儿难童。许是之前算账时出了差错,现在汤司令长官不得不四处筹集钱粮物资,省得他的慈善大业半途而废。保安旅是大户人家,钱多粮多,不表示一下怕是过不了关。曹二宝没有多犹豫,捏着鼻子认下了这笔赞助费。

当然,战区长官部也不会白拿保安旅的东西。几位大佬允诺,只要曹二宝痛痛快快的把钱粮给了,一年之内,保安旅可以继续在陕州修整,不用参加新的战事。

有点成果总比什么没有要强,收到陕州发来的电报以后,赵诚最终还是同意了将喷火式战斗机立即转交给空军方面。毕竟灾情一日三变,再拖下去,怕是大家都落不着好。

第七百二十一章 平衡才是王道

鉴于北非战局持续恶化,苏联方面承受的压力也与日俱增,11月8日至11月10日,美英两国出动了5个加强师、2个装甲师及4个营的空降部队,约107万人,突然登陆法属北非。

为防止意大利海军给登陆行动造成什么麻烦,北非盟国远征军海军总司令安德鲁布朗坎宁安上将调集了航空母舰16艘、战列舰7艘、巡洋舰9艘、驱逐舰64艘以及部分扫雷舰用于警戒掩护。

登陆部队的运气不错,直到步兵踏上海滩,意大利海军并没有出来捣乱。但是盟军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卡萨布兰卡和奥兰,维希法国的海军都进行了抵抗。战斗之激烈,连德国人都大呼意外。

没法子,法国海军对英国佬的仇恨实在是太深了!

法国沦陷以后,英国人立刻出动部队解除了朴次茅斯和普利茅斯军港内法国舰队的武装,要知道,就在一周之前,英国海军和法国海军还是同一个战壕的盟友。没过多久,在北非海岸的奥兰和米尔斯克比尔军港,皇家海军的“h舰队”对港内法国大西洋舰队发动猛攻,一场激战过后,法国海军损失了3艘战列舰以及许多小舰艇,1297名法国水兵阵亡,341人受伤。两个月之后,英国人在北非达喀尔再度出手,击沉法国海军两艘潜艇、两艘驱逐舰,并重创“黎赛留”号战列舰,法军官兵又付出了数百条人命……所谓血海深仇,莫过如此!

盟军的登陆行动开始后,维希法国海军第2轻型舰艇分队及部分自土伦港赶来的增援舰只,与来袭的英美舰队展开了激战。

在这场被史学家们称之为“卡萨布兰卡海战”的大战中,法军伤亡达3000余人,1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7艘鱼雷艇、10艘潜艇被击沉,还损失了许多小的通讯舰、侦察舰、护航舰。主力舰“让巴尔”号也被美军的俯冲轰炸机击中。

盟军方面的损失明显要更大一些!美国海军战列舰马萨诸塞号造重创,另损失重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各一艘。英国皇家海军则有一艘驱逐舰及一艘2100吨级的炮舰被击沉,一艘驱逐舰遭重创。有消息说,盟军还损失了近160艘登陆艇,两千余名官兵随船葬身大海,还有一个连的美国士兵和4辆斯图亚特坦克做了法国人的俘虏。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两年前英国人的背信弃义行为结出的恶果。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土伦军港内的法国海军主力在各方势力游说下没有参加战斗。3艘战列舰、8艘巡洋舰、17艘驱逐舰、16艘鱼雷艇、16艘潜水艇,这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如果倾巢而出,盟军的至少得再丢下万把条人命在海里。

法国人战果显著,德国人的战绩也是不差。部署在利奥特港飞机场内的2个he111 h-6鱼雷轰炸机中队也参加了对英美特混舰队的进攻。仅在登陆行动的第一天,他们就击沉了英军的轻巡洋舰谢菲尔德号和驱逐舰小猎兔犬号;第二天则重创了美军的战列舰德克萨斯号运气稍好,飞行员们突破了美军舰载机组成的防御圈,用鱼雷两次击中德克萨斯号的舰尾,迫使其退出了战场。

当然,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盟军高层并没有将登陆行动的真实损失公之于众,而是通过新闻媒体对外宣布,热爱和平的法国人并没有进行什么抵抗,双方几乎是在“友好”的氛围下对阵地做了交接。

赵诚对这种令人作呕的小花招并不感冒,即使所有人都认为适当的宣传有利于鼓舞官士气。他感兴趣的是,欧洲战局走势将会出现什么偏差。

就在盟军宣布登陆成功之后,德军机械化部队便占了领法国南部。于此同时,隆美尔的力量也得到了加强,战斗机中队、轰炸机中队,非洲军急需的坦克、兵员和物资补给,在意大利海军的掩护下,成船的运往利比亚。为了保卫拉努夫角的油田,希特勒下了血本。

根据罗马方面传给于璐的数据显示,经过德国人近乎疯狂的扩建,利比亚几个油田最高日产量一度达到11203吨,几与伊拉克的石油产能相同。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要知道自油田投产后,盟军的空中力量一直把油田区当做了攻击重点。即使是在88毫米高射炮和bf-109战斗机的双重保护下,盟军的轰炸频率依旧保持在每周2次左右。为提高打击效率,盟军空中力量和潜艇部队还把目光放在了轴心国的石油运输船队上,以减少输入德国和意大利本土的原油数量。饶是如此,陆续运回德国国内的石油依旧高达320余万吨,占到了1941年德国全部石油消费量的三分之一还多。籍此,柏林方面成功的将汽油储备量提高到了1303万吨,足以满足全德国50天的消耗。

德国的油料供应一向都很紧张,正是因为如此,希特勒的机械化大军才被捆住了手脚,现在让他们多出了几十万吨的汽油储备,天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要平衡,必须将德国人和盟军重新拉到同一道起跑线上来。赵诚琢磨了半天,决定把家里刚折腾出来的新式“巴祖卡”火箭筒扔给美国人。家里的工程师很尽职,为防止日军研制出防御能力更强的新坦克,他们把火箭筒的口径从59毫米增大到了90毫米,破甲威力也增加至50毫米,最重要的改进在于有效射程,早期的火箭筒射手们必须逼近目标至100米内开火才能确保射击的准确性,现在只要射击距离不超过250米,都能保证有效的摧毁目标。

话说,家里为研制这宝贝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光是那辆专门用于验证穿甲效果的九七式坦克,就差点让后勤上心疼的吐血。赵诚决定在美国人身上找补点回来,比如研发费用,比如专利费用,再比如日后用于产品升级保养的款子。最重要的,还是得弄一条正规的火箭弹生产线回来,家里生产出的火箭弹哑火率太高,一上战场能急死个人。

第七百二十二章 护航、云南驿

11月15日,鉴于英国人从加拿大抽调来的几个战斗机中队已经逐步部署到位,隶属于东川系统的部队终于结束了东南亚之旅。庞大的运输机群在42架p-51战斗机的护卫下,从缅北横穿而过,直奔昆明。

让弟兄们惊讶的是,日军引以为傲的零式战斗机居然没有出来拦截,只是远远的缀在机群后面进行监视。可能是日军没能集结起充足多的人手,也可能对一战成名的p-51机群有顾虑,反正直到编队抵达昆明境内,预想中的空战也没出现,倒是让运输机上的弟兄们白担心了一路。

隶属于东川系的运输机、战斗机、几架蹭护航的中航运输机,再加上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第23战斗机大队特意升空警戒的p-40战斗机,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一百四五十架,昆明上空,飞机发动机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以往大机群出现时,城内民众必定会扔下手头所有事情,拖家带口的朝着防空洞或是城外狂奔。可是今天,街头巷尾、田间地头,满是抬头看热闹的人群。p-51机翼下漆着的青天白日徽,仿佛就是一个个巨大的安民告示,让所有人都底气十足地享受着秋日的阳光。

赵诚没能在家里呆上多久,匆匆召集弟兄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便又着手准备去印度的事情了。

三天前,重庆军委会通过驻印军总部转来一份密令,要求他必须亲自带人护送一架飞机dc-3从昆明前往印度。尽管命令中遮遮掩掩,可是赵诚在第一时间内通过卡萨布兰卡酒吧知道了实情。

为争取更大限度的外援,第一夫人决定亲自出访美国进行游说,资金、物资、武器,只要是国内急需的,都在争取之列。除此之外,她还得请美国那边的医生做个会诊。由于整日里精神高度紧张,加之重庆气候潮湿,近一年以来,蒋夫人的荨麻疹问题愈发严重。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因为医生在治疗时大剂量地使用了刚上市的激素类药品,从而导致她出现了激素依赖性皮炎,所以不得不靠着食用大量的水果蔬菜、牛奶浴、甚至是抽烟,来缓解皮肤瘙痒问题。据说,苏联红军最高副统帅朱可夫也有类似的麻烦,因为在指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神经高度紧张,他也得了严重的湿疹,以至于手上总是包着纱布。只要前线战事不那么紧急,把手泡在药水里止痒,就成了朱可夫最大的消遣。

这年月,坐飞机出门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就算是美国总统的专机,里头照样得穿大衣。更何况从中国去美国这一路可不怎么安全,不管向西走“印度-非洲-南美-美国”路线,亦或向北走“苏联-加拿大-美国”,都得穿越战区,严格的来说,几乎就是在赌命。

接到命令以后,赵诚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挑选出状态最好的p-51战斗机和技术最好的飞行员。印度那边也让媳妇们做了些准备,万一老蒋家的婆娘要去串门,家里头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11月18日下午2时,重庆来的专机在一队喷火式战斗机护卫下,准点抵达巫家坝。从外表上看,第一夫人的专机和中航其他客机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大人物才晓得,连机组人员里那个穿空姐制服的漂亮小妞,都是委员长侍从室特意选派的练家子。

赵诚很想到机场里头看一看,比如空军方面有没有在机舱里头加几挺大口径机枪用于自卫,又或者布置了其他什么安全措施。毕竟媳妇们也有架专机,不找个范本好好拾掇一下,总觉着缺了些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刚往专机那边溜达,一帮子警卫就迎了上来,尽管没人开口说话,可那股子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势,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dc-3照例要加油补水,趁着还有时间,弟兄们抓紧时间对座机进行了最后的检查,顺带还解决了一下个人生理问题。没法子,如果是p-51自己飞,两个钟头左右就能在汀江机场降落。现在加上dc-3这个大累赘,编队的巡航速度必须控制在每小时230公里以内,如此一来没有三个半钟头,压根就不用考虑降落的事。

约莫半个钟头过后,专机总算做好了起飞的准备,喷火式战斗机编队不在随行护卫,而是把护驾的活移交给赵诚他们。

允许起飞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弟兄们随即钻进舱盖,发动引擎、滑跑、拉起,然后关闭座舱盖,在dc-3周围形成防御圈,最后集体转向西南飞去。

尽管p-51有足够的实力与零式战斗机一较高下,可是今天没有哪个人愿意出这个风头,弟兄们都在祈祷,即使是九七司侦那种送战绩的货色都最好别出现。许是应了怕什么来什么的老话,编队抵达南华县空域时,昆明方面突然通过电台送来一份情报,说是航空委员会航空总监部防空情报所设于云南驿的第三总台通报,祥云县的云南驿机场突然遭到了日军航空队的偷袭。

云南驿机场先前是中央航校的一个训练基地,专门用于训练初级飞行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陈纳德的飞虎队将这里作为了大本营。日军攻破畹町后,飞虎队每日都要出动数十架次的飞机为前线提供支援。

前一阵子,两广战局吃紧,由飞虎队整编而成的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第23战斗机大队主力奉命调往桂林。云南驿机场却繁华依旧,成了驼峰航线上的最重要备降点和援华物资集散地。所以日军一直把云南驿机场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自年初起,大大小小的轰炸有七八回,最严重的一次,机场驻军和周边百姓有近两千人在轰炸中伤亡。

为增强机场的防御力量,空军方面在这里派驻了一个完整的p-40战斗机中队,另外还有部分防空部队及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第23战斗机大队一个留守分队配合他们作战。按理说,这样的配置在整个中国战区都堪称奢华,可是对上日军重兵集团,还是有些不够看。

“迅速确认,日机数量!”赵诚不敢托大,随即用报话机向专机上的发报员下达了命令。

很快,云南方面就发回了结果:“敌机共44架,28架为轰炸机,16架为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经过激战,云南驿驻军已击落日军轰炸机3架,自身在空战中损失2架,另有3架正在接受修理的p-40战斗机被炸毁在地面上……”

第七百二十三章 云南驿的往事

编队离着云南驿机场大约还有40公里的路程,考虑到双方已经开打,如果继续保持原有速度继续前进,等抵达机场附近的时候应该不会与日本人遭遇。问题在于,驻防部队在日军零式战斗机的攻击下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不赶紧过去给他们搭把手,怕是整个机场都得叫日本炸的稀烂!

放在平时,赵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弟兄朝前冲,且不说能留下多少日本飞贼,至少会让对手张长记性。可是今天身边还有专机要伺候,就凭着手头这两个分队的力量,救,或者不救,似乎都不太妥当。

编队一路前行,离着交战空域越来越近,赵诚终于下定决心!分出一半的人手,让史姆里克赫特兹领着去云南驿机场那边先探探路,有便宜就占,形势不对就跑路;自己带领剩下的弟兄,护卫专机在后头慢慢绕圈圈,等局势明朗了再做下一步决定。

命令下达,编队随即一分为二。史姆里克赫特兹那组人如同离弦之箭,迅速消失在远方。三十多公里的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p-51战斗机而言不过四五分钟的事情。不多一会,耳机里就传来了史姆里克赫特兹他们加入战斗的消息。

扔完炸弹以后,日军轰炸机群已经在八架零战的掩护下撤回缅甸,机场上空就剩下几架负责断后的零战还在炫耀武力,就在史姆里克赫特兹带人赶路的那一小会功夫,机场守军又损失了一架p-40。

不过,日军今天打的并不轻松。驾驶p-40战斗机的中国飞行员都跟陈纳德他们学坏了,压根就没有人会在低空与零式战斗机傻乎乎的玩狗斗,甚至连呆在零式战斗机有效射击距离内的时间,都是少之又少,几乎所有人都在玩高速俯冲、一击即走的战术。后加入战斗的p-51编队更是滑不留手,仗着飞机性能高出零战一筹,怎么恶心人怎么来。他们忽而在高空盘旋、忽而在战场边缘游走,专门挑那些落单的零式战斗机下手。更让日本飞行员愤怒的是,只要p-51战斗机选定目标,必然是二打一,甚至四打一的局面,全然不顾最基本的空战规则。

20余架战斗机在空中追逐厮杀,场面异常热闹,时不时会有倒霉蛋拖着黑烟往地面上坠落。加上地面凑热闹的防空火力,云南驿机场上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赵诚隔的远,甭说观摩空战效果,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只能凭借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的一些对话来判断战况,颇有些后世靠着收音机听世界杯决赛转播时的感觉,那份煎熬,真如同百爪挠心一般。

战斗又持续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日军在接连损失三架零式战斗机以后,终于主动撤出了战斗。p-51跟在后头草草追击一番以后,也是见好就收,没再与人家继续纠缠下去。

因为担心刚刚撤出战斗的零式战斗机会来个回马枪之类的小把戏,赵诚指挥小编队又绕了几圈,直到布置在中缅边境的防空监视哨汇报零式战斗机编队已经进入缅甸境内,这才领着大家在云南驿机场内降落。

轰炸过后,一地的狼藉。因为提前得到预警,人员疏散的还算及时,所以伤亡并不大,只是跑道损坏的比较严重,几条主跑道几乎被炸成了麻子脸,最后弟兄们还是通过一条备用跑道才落了地。

刚才那场规模并不算很大的空战当中,日军损失轰炸机3架、零式战斗机3架,另有多加受伤;中美空军参战部队在空中损失p-40战斗机4架、地面损毁3架,考虑到双方飞机性能、及数量上的差异,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

可是,驻守云南驿机场的飞行员们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机场内本就不多的战斗机,一下子就折损了将近一半。现在史迪威卡着对战斗机的供应,天知道部队什么时候才能补齐装备上缺额。

看到气氛有些压抑,赵诚只得出言安慰那些垂头丧气的小伙子。据说,美国空军驻华特谴队第16战斗机中队已经接到调防命令,不日就将从昆明巫家坝机场移驻云南驿机场,到时候和人家搞好关系,大伙总不至于没有飞机来施展身手。

机场里那些和飞虎队打过交道的老人,顿时就露出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来,几个胆子大的,还偷偷给新来的弟兄们当起了义务解说员。

要说人家美国飞行员,作战时真叫一个悍不畏死,仗着训练有素,兵力占优时敢打,落了下风时依旧敢拼命。问题在于,只要下了飞机,这些精力旺盛的美国少爷也是惹起的好手,他们收入高、票子多,喝酒、打架、赌钱,整日里都闲不下来。

最让各方大佬们头疼的是,好些个飞行员压根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一有空就会跑到酒吧、舞厅里头勾搭姑娘,结果,得了杨梅大疮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以至于有一阵子停飞接受治疗的人实在太多,几乎影响到了部队的正常运作,搞的陈纳德大伤脑筋……

不算怎么说,美国飞行员能打日本人,这一点是确信无疑的。而且,只要两边关系处的不算太僵,借他们的备用飞机练练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想到这里,机场驻军当中那点愁云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防空警报解除,机场又恢复了生机。数千民工纷纷走出防空洞,或是在拖土填平地上的弹坑,或是忙着修理损坏的营房。尽管不少人都知道今天驻军损失的飞机比起日本人多了一架,可是看到远处依旧在冒着烟的日本轰炸机的残骸,欢声笑语依旧不绝于耳。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赵诚领着弟兄们再度起飞。 根据情报显示,日军巡逻飞机一般会在这个钟点返回机场,等专机编队从保山一线越过中缅边境,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问题。

第七百二十四章 赚钱难,钱难赚

夕阳西下,借着最后一缕阳光,编队安全降落到了汀江机场。

尽管一路上赵诚百班算计,可在即将进入印度境内时,还是出了点小意外。一架沿着边境线执行巡逻任务的零式战斗机,突然如同鬼魅般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等弟兄们发现时,对方已经距离专机不足五公里了。

赵诚不敢大意,一推操纵杆,亲自带人迎了上去。没有什么花俏的战术,就是硬碰硬、拼运气的迎头攻击,六架p-51战斗机直接用弹雨把妄图对dc-3下手的零战,打成了一团火球。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特别是赵诚!要知道,如果零式战斗机的机身足够结实,日本飞行员必定会采取高空俯冲、打了就跑的战术,那么第一夫人乘坐的专机,十有八九会变成人家的战果。真要是那样,远在重庆的最高当局,非把自己剁碎了再送去河南赈济灾民。

飞机落地,目送宋美龄乘坐的专车离开机场,赵诚总算松了一口气。其他弟兄纷纷跳出机舱,或是寻找地方放水,或是活动筋骨。赵诚却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都说保镖们的薪水高,这活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吞云吐雾,平复心情,这才向机场方面要了辆车准备回家歇着。

瞧着老大要走人,弟兄们也没什么兴趣留下来,一溜烟的挤上了车。

现在汀江机场已经成为重要的人员物资中转站,在新宿舍建好之前,即便是飞行员,也得八个人挤一顶帐篷。汗味、臭脚丫子味、没完没了的磨牙声和呼噜声,四处乱窜的老鼠,根本就没法睡个安稳觉。最要命的是伙食,作为主要产粮区的缅甸失守以后,印度这边出现了严重的饥荒,不少地方都传出百姓家中断粮的消息,所以连带着飞行员们的伙食标准也是直线下降。蔬菜水果少时断时续,鲜肉供应量消减过半,有时后勤上居然会拿spam和英国的咸牛肉罐头作为肉食品的补充,生生吃倒了大家的胃口。

庄园那头的情况就要好上许多,原本种植的果树不算,于璐还安排仆人种了不少蔬菜,鸡、羊之类的禽畜也有一些。最关键的是,厨子的手艺好,赵家专用御厨周小鸡的烹调水平,明显比本地其他同行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一路欢声笑语,三辆吉普车很快就回到了庄园。接连两场空战,三架零式战斗机进账,不好好庆祝一下实在说不过去。按照半路上的交代,谁都没敢说赵诚又领着弟兄们和日本战斗机交火的事,所以家里气氛还算不错,于璐还特意拿出了几瓶法国葡萄酒来给大家伙助兴。连日奔波,难得得着机会轻松一下,饭桌上的气氛很是热闹。

填饱肚子,弟兄们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赵诚却没有这个福分,家大业大,一堆事情要处理。

美国那头发来消息说,北美航空已经凑足了新式的p-51c型战斗机,这两天就会安排船只运往印度。只不过大西洋上的潜艇战依旧激烈,德国人在遭受重大损失以后,依旧没有放弃用狼群战术的打算,所以新飞机最早也要等到圣诞节以后才能运到。鉴于美国本土仅有的两架零式战斗机都变成了破烂,于璐特意向北美航空提出,用东川基地剩下的那架零战,来抵消110架p-51c的采购款以及家中部分p-51b的升级费用。

1比110,看似北美航空吃了大亏,可懂行的人都知道,一架完好的零式战斗机足以改变太平洋上的战局走势,其中意义,绝非金钱可以衡量。对于北美航空自身而言,他们可以藉此于美国军方高层修复关系,进而在军方庞大的战斗机采购项目上分一杯羹。于公于私,这笔生意都是相当不错的,但是北美航空那头偏生出了问题,他们居然没有渠道把飞机从印度安全的运回美国本土!

于璐既舍不得以物换物省下来的大把美金,又不乐意为“送货上门”这种小事情费脑子,所以她直接把难题甩给了赵诚。

作为当家人,为媳妇排忧解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赵诚琢磨了一会,决定还是让北美航空派人直接到东川接收飞机比较好,到时候只要把试飞数据送回美国本土就成。如果美方坚持认为云南的技术条件有限,他们可以直接和英国人进行交涉,把飞机开到印度西部的军用机场去,那里远离战火,物资设备也有保证,了不起把实验数据和英国人共享罢了。

搞定和北美航空的交易以后,和德国人的生意也要赵诚亲自拿主意。

自美国参战以后,为减少德国的钨砂供应,英国人和美国人可没少下下功夫,葡萄牙、西班牙各个钨矿都派出了采购员。只要矿山能够转让,立马掏支票付账,如果拿不到矿山的所有权,就掏钱买下所有刚开采出来的矿砂。德国人也是一个政策,能买则买,买不到就利用放放面面的关系搞些小动作。

在各方势力的哄抬下,欧洲大陆的钨砂价格一路走高,目前已经突破两万美元一吨的天价。于璐也是钨砂市场上的风云人物,不过她的思路非常明确,只吃进、不外售!一来二去,家里在欧洲已经囤积了近一万四千吨的钨砂,锡、锑、锌、铅、水银之类的战略物资也有近万吨。

什么时候卖,卖给谁,怎么卖,这是个大学问,这种牵涉到战局走势的大买卖,一个不少心,不但发不了财,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于璐有些吃不准,所以把拍板决定的活一并甩给了赵诚。

赵诚对钨砂和那些战略物资的事情也有些头疼,将两万多吨的东西,要想瞒过方方面面的眼线,压根连想都不用想。可是,牵涉到数亿美元的利润,就是拼着挨上两枪,也不能放弃。

头疼!一向号称“有法子先生”的赵大老板也陷入了苦闷之中,整整一夜未眠,赵诚终于想出了一个还算周全的法子。

第七百二十五章 利益与盟友

赵诚的战术很简单!

当初为防止英国人和德国人起什么坏心思,于璐把库存的物资都藏在了几艘旧货轮上,后期吃进的大批货物也是一样的安排。

先把库存的战略物资尽数卖给德国佬,然后再把货轮的停泊位置卖给伦敦方面。只要丘吉尔先生愿意下点血本,拼着丢掉几架轰炸机或是几艘潜艇,就完全能够在小胡子元首把物资运回德国本土之前,把所有货轮尽数送入海底。

一批货物卖两家,实在是不怎么太厚道,可赵诚却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外国佬不是老说么,businessisbusiness,无关道德。

民国二十年,日军先攻北大营,后占东三省,西方各国和日本的各项生意连一分钟都没停过。民国二十六年,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那些西洋人卖汽油、卖钢铁、卖飞机、卖炸弹,日军杀人放火抢回的金银财宝,他们一点也没少分润。

最令人愤怒的是,缅甸战役期间,伟大的英美盟邦又在中国人身后捅了一刀!英国驻拉萨公使馆的负责人fludlow唆使下,噶厦政府悍然成立了“外交局”,妄图借此在外交事务上与中央政府分庭抗礼,进而裂土自立。

根据柏林那边传来的情报显示,为试探美国方面的态度以及国民政府的底线,8月初,噶厦政府通过外交局向华盛顿方面发出了访问邀请。美国战略情报局局长威廉j多诺万亲自选派了两名特工充当使节,并让他们带口信给噶厦政府的高层,许诺会为参加战争结束之後的“和平会议”创造条件,以此来改变的国际地位……

英美两国既要中国人用性命为他们挡住日军的刺刀,又想和日本人一样,在中国人身上咬下两块肉来。所谓盟邦友军,在他们的眼里,大约就是用来出卖的吧!

《礼记》中有这么一段话:“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明面上和人家翻脸有些不现实,暗地里讨些利息倒也未为不可。

赵诚觉得计划的细节还可以在斟酌一下,用不着将所有货船的位置都交出去。比如那艘满载着咖啡豆和可可豆的货轮,船上的货物对战争的作用不大,即使运到德国,赚回的钱不带血腥味。还有从南美弄到的雪茄、蔗糖、脱水水果干和烟草,都是欧洲大陆最紧俏的商品。英国人想买,但是没有那份闲钱;德国人也想买,可是没法把东西运回欧洲大陆。只有于璐名下的商船,才可以时不时往欧洲的运上一些。现在这些货物在德国黑市上贵的吓死人,一般的民众根本不敢问价!想来小胡子元首,一定会掏钱买些回去,装点一下柏林市场上日益匮乏的柜台,

当然,现在可不是进行交易的好时候。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对埃及虎视眈眈、北方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也没能决出胜负,所以西班牙、葡萄牙、瑞典依旧不停的德国输着血。这会急吼吼的找德国人谈生意,肯定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所以,还需要等一个契机,比如西班牙人也宣布对钨砂出口实施配给制度,再比如盟军对输入欧洲大陆的民生物资也做了限制。

总而言之,就是要争取利润最大化!

德国人那边的开价很就能估算出来,却不知道伦敦那头能出多少钱买回这份能让希特勒吐血的情报!五百万、八百万、还是一千万美元?这么大笔买卖,钱掏的少了可不成,也省得英国佬总惦念着在西藏那头撒钱搞事。

有两笔大收入垫底,家里很多开销就用不着再缩手缩脚了。

曹二宝前两天才申请了一笔新的救灾款,准备以工代赈,在豫西各县挖一批水井,同时还要把连接各乡镇的公路修缮一遍。考虑到部队年年扩编,家里还要收养孤儿难童、供养烈士遗族,每日里钱花的如同流水一般。曹二宝对自己的计划改了又改,最终定下的金额只有100万法币。

面对陕州城外近4万灾民,还有本地10余万四处找活干的民众,这点钱委实派不上多大用场。赵诚大笔一挥,将赈灾资金直接提高至150万大洋,不仅将修路范围扩大到了各乡镇通往各村寨的土路,还要求保安旅赶紧雇人挖窑洞、挖地窝子,确保证灾民中那些老弱妇孺,在即将到来的寒冬中被冻死。

战区长官部那头也要再联络一下感情。

上个月,曹二宝按照约定的数字把钱粮送到了洛阳那边,可是不管河南省府亦或者一战区内部,要求保安旅继续交粮赈灾的声音就没停过,有些大员们甚至还提出要追究曹二宝他们囤积居奇的罪名。

为防止最坏的局面出现,曹二宝在陕州下达了放粮令。他宣布,凡是登记在册的常住居民,每户可以按照八毛钱一斤的价格购买玉米面280斤,同时还可以按照每斤四毛的价格购买山芋干200斤;军属购粮时享受八折的优惠,烈属及伤残将士享受五折的优惠;凡是家贫无钱购粮的,可以用房屋、土地为抵押向索伯特银行贷款,年利率10%,两年内还本付息。如此一来,就算上明年春天继续闹灾,陕州百姓也能依靠家中的存粮活到二麦入库。

说句实话,曹二宝定下的粮食价格并不便宜,按照货币实际购买力计算,比抗战爆发之前的行市涨了三倍还多。可是现如今全河南都在闹灾,树叶都卖出了战前好猪肉的价钱,两厢一比较,曹二宝绝对称的上是万家生佛!

只是,民众满意了,省府和战区长官部那头又冒出了新的怪话。不少人都认为保安旅是在与政府争夺民心,有自立当军阀的嫌疑。

这年月,军统、中统可比锦衣卫和东厂厉害,真要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借口叫人家罗织起什么罪名,或者直接查出了保安旅与延安方面的往来情况,怕是真的要掉脑袋的。赵诚狠了狠心,直接批了10万大洋的额度,让曹二宝赶紧去洛阳那头走门子、填狗洞!

第七百二十六章 忙碌的一家人

第一夫人乘坐专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印度,行踪路线、护卫情况,除去极少几个数高层,旁人压根摸不着头绪,单论保密水准,远超以往各大战役!

于璐她们也匆匆回了欧洲。老管家雅各布巴托尔迪从华沙犹太人隔离区送出消息,说是有些重要物件必须亲自交到于璐手里,而且是越快越好。

自今年7月22日开始,德军每天都要从隔离区抓走上千人送往特雷布林卡死亡营。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意识到,死神的已经逼到了家门口。

饥饿、寒冷、疾病,随时都会降临的死亡,在隔离区里绝望的情绪愈发浓厚。当大家忙着为自己和家人寻找出路的时候,暗地里各种反抗力量也多了起来。只是由于派系太多,而且各自的主张也有所不同,他们一直处于松散的状态,少则几个人,多则几十人,战斗力低的可以忽略不计。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巴托尔迪并没有贸然跳出来与其他反抗组织进行联络。撤退计划结束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收敛行藏,一面小心翼翼寻找帮手,一面悄悄地扩展着自己的“小生意”。

对于那些不知情的外人而言,巴托尔迪先生纯粹就是个吸血鬼。他开设赌场和酒吧,妄图榨干同胞身上最后一滴血;他与波兰人勾结,在隔离区搜刮到的贵重物品弄到国外套利;他还与德国人勾结,向隔离区外头“贩运奴工”!

可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巴托尔迪先生每天向隔离区里运送粮食养活了二百多名孤儿,不多的几家医院都是靠着他提供的药品才能运作。

这位“黑市商人”甚至把自己的地下走私网络,成功的扩大到了德国和法国境内。美国的丝袜和香皂、巴西的咖啡和白糖、古巴的雪茄和烟草、法国的高级化妆品和红酒,还有瘾君子每天都惦记的特货,只要有钱,巴托尔迪先生几乎能提供高级社会需要的一切好东西。当然,巴托尔迪先生的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只要能提供一些他认为有价值的消息,一样能够换到让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生意越做越大,每日里大把钞票进账的同时,雅各布巴托尔迪知道的小秘密也越来越多。

前些日子,德国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有个囊中羞涩的瘾君子,希望用一种机器的生产工艺换些过瘾用的口粮。卖家声称,这种机器是柏林方面准备用于生产某种绝密武器的,绝对物超所值。

尽管整个华沙城都没人知道这种被称之为“离心分离机”的玩意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雅各布巴托尔迪还是凭着直觉吃下了这笔生意,他还让人带话给卖家,如果还有什么好东西,自己依旧可以高价收购。

许是这年月靠谱的好下家不太容易找着,那个德国瘾君子很快便拿来了新货色。厚厚的一大叠照片,上头记录着一种新飞机的实验过程,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怪模怪样的家伙居然没有安装螺旋桨。

接连两次交易成功,巴托尔迪终于确信德国卖家上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他一咬牙,索性把手上近百万马克的流动资金全都拿了出来,将对方手里剩下的十几份情报尽数收入囊中。

望着厚厚的一大叠材料,巴托尔迪亦喜亦忧。喜的是,情报的价值非常高,光是戈林亲笔签发的《“最终解决方案”授权书》的影印件,就足以抵消那一百万马克的货款。这份文件将打破所有人的幻想,并把波兰各个犹太区内四处于分五裂状态的反抗组织联合起来。忧的是,他手上的流动资金已经所剩无几,维持正常运作都有些困难。

形势异常紧迫,要光是靠自己的力量,怕是等到犹太隔离区关门大吉都缓不过劲来。巴托尔迪没有犹豫,立即派人给于璐发了电报,要求补充资金、要求补充货物,更重要的是,他得把手上的情报转移出去。

得着信的时候,于璐正在忙着筹备赵诚的生日宴会。这年月,日子过的太紧绷,尤其是作为一个军人家庭,见天的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抓紧每一个机会,让家里人开开心心才是正事。很显然,华沙来电彻底打乱了于璐的计划,直到飞机起飞,她依旧没有露出笑脸。

女主人的威势在这一刻异常明显,娜塔莉捧着小说猫座位上一言不发,凯西娅直接把身体蜷在了毛毯里,大约是打算一路睡到瑞士。最可怜的是老虎和黑山,因为这一路上要扮演苦力、通讯兵、保镖的角色,所以不得不坐在女王大人身边,随时准备承受无端的怒火。

好在赵诚及时拯救了大家!没有踏着五色祥云,也没有穿超人酷爱的红裤衩,就是一架p-51,载着他突然出现在了媳妇们的专机旁边。平日里杀气腾腾的战斗机,今天装扮的格外花俏。座舱旁边画着一大束玫瑰花,机尾是一张大大的笑脸图案。大约是害怕别人认不出自己,机身上还特意用中文写着媳妇的名字。一路向西,两架飞机相伴而行,场面肉麻的不行,于璐和娜塔莉她们却乐在其中。说实在的,能把哄媳妇这种活动玩到如此境界,也真的是没谁了。

直到p-51返航,专机上头的笑声就没断过。

于璐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印度的第二天,赵诚就领着人飞回了国内。不是因为庄园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而是因为家里头出了大事。陕州那边传来消息,曹二宝在外出开会时突然遭到了袭击,一发六五子弹穿胸而过,现在生死不知。

日本人下的手?有可能。毕竟陕州保安旅“凶名在外”,死在他们手上的日军官兵数以千计,干掉曹二宝,也算是了结了两家的一桩恩怨。

地方上那些刀客镗将下的手?或许是。保安旅打日本人不含糊,杀土匪时也从不手软,光是去年一年屠掉的山寨就有二十好几家。

那些眼馋保安旅家当的地方势力下的手?也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老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冲着家里那些粮食,冒一回险也是值得的……

事情千头万绪,压根就没有抓手。赵诚却没有弟兄们想象当中那么着急,无非就是报仇么,一家一家杀将过去,终归会遇到正主的。

第七百二十七章 私密事

赵诚的动作很快。编队自汀江机场出发,从缅北日军控制区上空横穿而过,一路向东,经丽江、奔西昌,在宜宾与东川赶来的野猫战斗机编队会合后继续东进,当晚夜宿泸州,第二天下午,弟兄们便飞抵陕州境内。全程四千二百多里,只一天半时间就走完了,堪称神速。

随赵诚一起到陕州的战斗机一共20架,8架p-51、12架野猫式,放在印度那边,并不算太起眼。可是在陕州,乃至整个一战区境内,这无疑是一支足以改变地区局势的力量。

一时间,保安旅自建的机场内欢呼声响彻云霄,连前来迎接的几个军官都禁不住留下了眼泪。打弟兄们在陕州安家时算起,每天都是日本人的飞机在大家头上作威作福,今天总算有力量给自己的队伍来撑腰了!

赵诚没在机场多做停留,稍微嘱咐了两句,便带人奔了野战医院。这两天曹二宝的伤势一直让他揪着心,不亲眼去瞧瞧,压根就没心思办其他事情。

因为之前的暗杀事件,保安旅这边特意加强了防卫力量。从机场到野战医院,沿途的桥梁、路口、制高点都安排有警戒力量,险要地段还有新构筑的碉堡作为防御支撑点。医院周边也是一样,射击掩体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往来不断,医院里还有两个装甲车中队和两个高炮连随时待命,真要是动起手来,没有一个加强团的力量,连医院的大门都摸不着。

医院外头有不少或穿军装或穿便装的人在晃悠,不用问也知道,那都是各方势力派来的眼线。负责警戒的哨兵都接到过命令,只要对方不挑衅滋事、不越过警戒线,就由着他们去折腾,所以尽管两边都是横眉冷脸,却也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赵诚的到来,无异于给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远远望见车队飞驰而来,那些瘟鸡一般的家伙顿时来了精神。几个靠着掷筛子赌钱来打发时间的人,也丢下了手里的家伙,眯缝着眼睛想看个究竟。

“应该不是那个大鼻子(雅格布)参谋长。”

“也不是叶良辰,他不喜欢自己开吉普车。”

“飞行夹克,我的天,该不会是云南那位大爷吧!”人群里突然有人悄声说道:“都甭傻站着啦诸位,人家的正主来了,赶紧回去汇报吧!”

几辆吉普车越开越近,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瞧着看热闹的老百姓实在太多,负责警卫的官兵纷纷将枪口指向人群,生怕跳出个拿刀拿枪的家伙来。原本停在医院里头的八辆装甲车也尽数开到大门外,大有一言不合就开火的架势。

医院门口顿时一片混乱,瞧热闹的跑丢了鞋子、做小买卖的直接扔了挑子,近百口子人,眨眼就没了踪影。没办法,这两天保安旅的人火气太盛,这会要是叫人家当成刺客,怕是连个囫囵尸首都不会剩下。

雅格布不在、叶良辰也不在,他们得坐镇司令部,一方面得防止战区长官部和省府的那帮大爷做什么小动作,另一方面还得盯着黄河北岸的日本人。守在医院是周有福,看见赵诚的车进了院门,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老弟兄见面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握过手,两人便一起奔了曹二宝的住处。

其实昨天下午曹二宝就已经醒了,不过消息没有外传,事情只有保安旅几个高层人物才知道。周有福一边走一边悄声解释道:“曹二宝遇刺那天,旅部的电讯室也发生了爆炸,没人知道到底是外人做的,还是出了内鬼。雅格布参谋长判断家,里几部密码很可能已经全部失效,所以通报完二宝的事情以后,家里的电台就没再动用过。”

“知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赵诚问道。

“暂时还查清楚。最近陕州这边遇到不少麻烦,省府那边惦记着库房里的粮食,各种打秋风的名头就没断过;汤司令长官惦记上了咱家的队伍,上门的说客一波接着一波,给二宝开出的价码最高,中将副军长,叶良辰和我的待遇是少将师长,其他弟兄基本上都是官升一级的待遇;中统、军统的人也没消停,说是要帮着旅里清查延安那边的暗桩。二宝觉得,上头对咱保安旅的事情似乎知道的忒多了些,所以想通过一次假暗杀把那些内鬼都给引出来。谁都没料到,动手那天除去咱们自己预备下的人,还有其他人也开了枪。”看见赵诚眉头紧锁,周有福赶紧补充道:“医生说了,子弹没伤着要害。之所以昏迷了一段时间,是因为在现场时伤口没处理好,血流的有些多。”

没伤着要害就好,赵诚轻轻松了口气。他知道,曹二宝这两天身体一直不太好,每天要操心费力的事情又多,怕是这次昏迷和劳累过度也脱不开干系。

说着话,两人就进了病房。虽然知道曹二宝性命无忧,可是看到自家兄弟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赵诚还是禁不住红了眼圈。

“这都他妈中将啦,怎么还跟老娘么似的。”没等赵诚张嘴,曹二宝倒是先逗上了:“呦呦呦,要哭了嘿,要不您老人家先把眼泪攒着,等兄弟我真烈士了,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送来。”

赵诚笑道:“成!精神头不错,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只问一句,今天能洞房不?!”

看见赵诚和曹二宝有私密事情要谈,周有福借口要抽烟,转身带着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卫士便离开了病房。

确认四下无人,赵诚悄声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曹二宝喘了口气道:“电讯室的译电员被人家拉过去了,这小子的东家不少,已经查明的军统、战区长官部,保不齐还有日本人。要不是这货隔三差五的喝花酒,还真没人能发现。所以我安排假暗杀那天,在电讯室也放了炸弹。”

赵诚顿时一皱眉:“那延安那边的事……”

曹二宝摇了摇头:“延安那边的事只有我一个人掌握,安全上没有问题。我私底下查了一下,那个译电员能接触到的最核心的东西,不过是旅里在与运城的伪军做池盐买卖。除非是日本人,其他人拿到了这个情报根本派不上用场。”

“得嘞!”赵诚点点头:“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你安心养伤,看兄弟我怎么给你报仇。”

曹二宝道:“你这是有线索了?”

赵诚嘿嘿一笑:“没有,先拿最不顺眼的人开刀,迟早会有眉目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陕州的清晨

曹二宝遇刺受伤,无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那样的话,豫西这地界,是个人都会骑到保安旅头上来拉屎撒尿。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赵诚决定谨慎一些,先拿日本人来开刀,什么韬光养晦、什么顾全战区整体利益,都等到弟兄们舒坦了以后再说。

和雅格布、叶良辰他们商量了一个晚上,决定先放过运城机场的日本人,直接去太原,和刚刚走马上任的日军第一军司令吉本贞一打个招呼。

之所以放着家门口的目标不选,那是因为赵诚觉着运城机场实在没什么油水。自从日军航空兵进驻运城以后,一直没少挨揍,光是一战区的部队揍了他们四回,其中两次重创机场,还把上百架飞机从日军编制表给抹掉了。

空军方面也没放松过对运城机场的打击,为瘫痪日军这个最重要的前进机场,减轻重庆、西安等大后方城市的防空压力。1939年7月25日,中国空军在苏联航空志愿队的支援下,从成都长途奔袭,炸毁日军重型轰炸机30余架。今年10月27日,9架a—29型轰炸机在16架p—40、p—43战斗机的掩护下再度将把机场炸的一片狼藉。如果不是因为运城机场大部分飞机临时被抽调至南亚参战,战果怕是要让日本陆航高层心疼的滴血。

没有零式战机、没有大型轰炸机,就是几架侦察机守着破破烂烂的机场,赵诚实在没兴趣浪费宝贵的航空汽油。太原那边无疑要有趣的多,日军第一军司令部、伪山西省府、飞机场、火车站、兵工厂、弹药库、钢铁厂,弟兄们即使找不到预定的目标,也肯定不会空手而归。

选定目标以后,连着几天雅格布都没能睡个踏实觉,汇总各路情报、制定作战方案、领着人搭建太原城的沙盘,还要做好应对日军反扑的计划。叶良辰的活也不轻松,协助雅格布调配部队,给战区和各方势力派来的说客、眼线办学习班,还得安排人继续救济灾民、管理地方上的大小事物,毕竟现在城里城外有几十万张嘴巴得靠着保安旅吃饭,那是一点差池都不能有。

赵诚这回倒没有当甩手掌柜的。白天领着弟兄们熟悉太原的地形地标,晚上还要下到连队里,讲演、训话、参加训练总结,有时还会宣读晋升命令,努力的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刻,军心不稳是会出大乱子的。别人不知道的是,他还通过表叔给延安方面取得了联系,毕竟那边路子广、关系多,保不齐就能提供一些家里不知道的消息。

11月26日,感恩节。入秋后就没下过雨的陕州,却意外飘来大片云彩,抬头望去,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蓝天。要是放在洛阳那边,老百姓少不得要去庙里走一遭,半熟的三牲摆齐,老老实实磕上几个响的,好歹得求老天爷赏几滴雨水下来。

陕州的地界上,无论军民人等却没那个闲工夫。有把子力气的,不论男女都会去保安旅的赈灾工地上找活干,一天两顿干饭不说,还有能买上二斤棒子面的工钱可拿。那些干不了重活的老人孩子,一大早就会去粥厂外头候着,等陕州保安旅的老爷们分上一碗棒子面粥喝,按照前几日的经验,去的早了,说不定还能得些辣白菜下饭,运气好的,还能踅么些军爷们扔掉的菜叶子带回家里。

灾民们都在传说,保安旅的赵司令从南洋那边带来了大批钞票和洋铁皮罐头,碰上他巡视粥厂,少不得会有会有块儿八毛的赏钱落入自家口袋。所以不少人排队时还不忘往官道上张望两眼,生怕错过了发笔小财的机会。让灾民们失望的是,今天不仅赵司令没有出现,保安旅那些穿呢子大衣(校官)的官长也没人出来露个脸,估么着是天冷都睡过了头,叫大家伙白等了一个早上。

全陕州,乃至整个一战区,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陕州保安旅今天可是有大买卖要忙。赵诚难得的勤勉,鸡叫头遍时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洗脸刷牙,在食堂里头祭五脏庙。

与东川那边的规矩一样,飞行员们吃的是自助餐,光是主食就有面条、米线、面包等等七八种,胃口好的,还会叫厨子煎块牛排来润润肠道。

地勤们却没这么好的待遇,稀饭馒头就咸菜疙瘩,抓紧垫吧垫吧肚子就得出去干活。四里八乡的都是漆黑一片,他们也只敢用红布蒙着手电筒来照亮。好在准备工作一多半都是在地库里完成的,不然就是用枪顶着大伙的脑门,也忙不完那些个精细活。

鸡叫二遍,天空依旧见不着亮光,可是机场上的动静却逐渐大了起来,二十架满载燃油和弹药的战斗机一架挨着一架被推上跑道,那些皮裤、皮靴、皮夹克的飞行员,或是骑车或是走路,步态悠闲,仿佛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媳妇们不在身边,赵诚自然不会放过练手的机会,和弟兄们一齐有说有笑的爬进了自己的飞机。

很快,一发信号弹腾空而起,跑道上发动机的轰鸣声顿时响成一片,声音之大,害的地勤们只能靠比划手势来相互交流。五点四十,第二波信号弹再次划过了夜空。几十盏汽灯将机场照的雪亮一片,地勤们纷纷撤到了跑道两旁,早晨的寒气冻的大家伙直缩脖子,可是不少弟兄却兴奋地涨红了脸,仿佛即将出击的是他们一样。飞行员们也不顾寒冷,挥舞着胳膊,给自己个加油鼓劲。五点四十二分,第三波信号弹升空。二十架战斗机两两一组,很快就消失在了跑道尽头,当最后一架飞机驶离跑道,所有汽灯次第关闭,机场又重归黑暗之中。

地勤们不知道的是,从机场往北,过了黄河,一直到晋绥军和八路游击队控制的地盘上,大批浇了油料的草垛、柴堆早已就位,只要听到飞机轰鸣,马上就会有一团团篝火照亮夜空。

第七百二十九章 奇袭太原

出击编队一路向北飞去,气象条件不错,又没有零式战斗机这样的强劲对手,弟兄们显得非常轻松,嚼口香糖、啃巧克力,还有哼小曲打发时间的,那架势和去郊游也差不多少。

不过,编队里也有兢兢业业在忙活的人。比如在编队前方领航的几个小子,夜间能见度差,非常容易偏航迷航,所以一个个把眼睛瞪的多大,生怕错过地面上作为参照物的火堆。

也难怪他们神经紧张,自淞沪会战时起,空军就没少因为迷航造成损失人手。1937年11月,第四大队在新疆接收的6架伊-16战斗机在飞越六盘山时遭遇了暴风雪,几经努力也没能找到预定着陆的机场,最后全部油尽坠毁,所幸几个飞行员跳伞成功,没有落得个机毁人亡的局面。1938年2月,第28中队从衡阳起飞转场南昌,途中也是遭遇了暴风雪,3架宝贵的“角斗士”mki战斗机彻底报废、两名飞行员重伤。这一事故让空军上下痛心疾首,要知道“角斗士”战斗机是当时空军现役战斗机当中唯一的一种,飞行员愿意驾驶其主动向日军九六舰战发起挑战的型号。这两年因为迷航造成的事故依旧时有发生,部队补充的新手太多,他们训练不足,测量器材也缺的厉害,如果没有老飞行员带队,不少人连在白天飞行时都不一定能准确判断自己的位置。

正当赵诚犹豫着要不要拿出航图亲自计算一下方位时,耳机里突然有人喊道:“11点位置发现篝火,三堆,我们即将进入平陆境内!”

看样子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赵诚悄悄松了口气。他随即按着喉头送话器说道:“所有人注意,编队航向不变,爬到云层上头去。”

随着一声令下,弟兄们逐次抬高机头、加大向上爬升。中条山脉超过1000米的山峰多不胜数,舜王坪一带的海拔甚至高达2322米,要是一头撞上去,怕是后勤方面连追悼词都不好写。

相对于赵诚他们的轻松写意,保安旅防区内的气氛可是紧张的厉害。

指挥部被警卫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所有官兵清一色的自动武器,还有装甲车队配合他们巡逻。旅部直属的七十余门高射炮也掀开了炮衣,黑黝黝的炮口高高扬起,单位密度比重庆要高出十好几倍,只要日本飞机敢露头,保管有一张密集的火网等着它们。

尽管知道日军出动步兵进行报复的可能性比较小,保安旅下属的各支部队也没有放松警惕。三分之一的人马在野战工事里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剩下的则藏在防空掩体里头待命。日本人也好,打算趁机占些便宜的家伙也罢,没有死伤个万把人的决心,压根就不要想突破他们的防线。

最为忙碌的是辎重部队,自从曹二宝遇刺以后,他们就不停地向塔子山一带的基地里转运着粮食,前前后后足有两千多吨。得亏绝大部分运输车辆是烧木炭的,不然光是耗费的油料就能把后勤上心疼死。

卡车运力毕竟有限,新建成不久的窄轨铁路才是抢运行动的主力。二打运城时部队弄回铁轨、枕木和其他筑路器材几乎难以计数,大伙一合计,索性学阎锡山,在陕州地界修起了铁路。东起陕县观音堂、西至卢氏文山寨,总长度63公里。因为是单线,所以总造价不过120万大洋。唯一让大家不爽的是,火车在绝大部分路段只能以二十来公里的龟速晃悠,大约也就是比骑自行车稍微快一些。

天空放亮的时候,编队发回消息,说是已经过了蒲县。雅格布站在沙盘前面,亲自估算着出击编队抵达太原城的时间;叶良辰则守在电话机旁边,挨个给各个守备点打电话,督促部队加强隐蔽、随时应对日军航空兵的报复。

让大家惊讶的是,曹二宝也出现在了指挥部里,虽然将养了好几天,可身体依旧非常虚弱,最后还是被人抬进的指挥所。和雅格布他们一样,曹二宝心里也慌的厉害,当家人亲自率队进行千里奔袭可是件大事情。与其躺在在医院的病床上瞎琢磨,还不如呆在指挥部里来的痛快。

早上七点二十,指挥部再次收到消息,出击编队已经安全抵达太原西南的天龙山,预计三分钟以后发起进攻。

日军没有出动飞机拦截,说明情况还在掌控范围之内,指挥部里几位大佬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按照战前收集到的情报,因为太原身处日军占领区的腹地,国府空军几乎没有能力对太原形成有效威胁,所以这里的防空力量非常薄弱。城东南方向的小机场就没有常驻的战斗机部队,寥寥几架侦察机和运输机还不够赵诚他们热身的。能对出击编队形成威胁的,只有第一军司令部直属的防空警备中队(间二中队),两挺友情客串的九二式重机枪、两门八八式75mm高射炮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真要论起来,还不如洛阳那边。

可惜隔的太远,既听不见声、又看不见影,三位大佬免不了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叶良辰直接搬了把椅子守在电讯室里,眼巴巴的盯着电台,希望能前方能再多发些情况回来。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编队那边是一个野猫战斗机飞行员临时客串的报务员,左手操纵飞机,右手发报,眼睛还得注意友机的位置,跟玩杂技似的,实在是有心无力。

“等着吧!”雅格布嘟囔了一句:“等他们回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曹二宝点点头,瞧见参谋们有人在抽烟,忍不住伸手要了一根,这些日子躺在医院里头,医生、护士,还他女人金姐,个个都是严防死守,甭说抽烟,连闻闻烟味都是奢望。趁着专业人士不在场,抽空过把瘾才是正经。

枯等结果,那种滋味实在不太好。大约又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电台终于又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叶良辰一个箭步窜到报务员身后,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来接收电报……

第七百三十章 太原的好日子

上午10点半,出击编队顺利返航,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弟兄们先往西南方向飞了一段,然后才绕道潼关回到自家的机场。尽管详细战果一时半会还统计不出来,可是赵诚敢拿出全部的私房钱来打赌,第一军司令官吉木贞一中将这会一定是哭丧着脸的。

按照计划,出击编队一共分为了四个作战小组。

第一组以p-51式战斗机两架掩护野猫式战斗机两架,攻击开始后就直扑城外的飞机场。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彻底摧毁日军在太原的所有能飞起来的东西。

一如战前所预料的那样,既没有战斗机、也没有高射炮,寥寥两三挺凑数的轻机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直到停机坪上的一架ki-57运输机和两架九七司侦变成一堆堆火球,大家也没遇上像样的抵抗。战果实在太少,一帮混小子抽空又到火车站闹了一场,据说车站里头几乎所有火车头都被他们用勃朗宁机枪招呼了一遍。

第二组以p-51一架另野猫式两架,目标第一军司令部。没人指望几颗炸弹就能把那座去年刚建成的钢筋混凝土大楼给收拾掉,但是好歹得让吉木贞一那老小子知道,就算躲在戒备森严的司令部里,照样会有人冲进去揍他。只是比起那些动辄摧城覆寨的1000磅级大家伙来,100磅级航空炸弹的杀伤力还是差了一些,几声巨响过后,大楼只垮了一半而已,修修补补以后应该还能凑合着养猪。

第三组负责攻击负责太原城防部队的驻地。8月中旬,驻扎在那里独立步兵第十三大队为了给240名新兵“练胆量”,尽然用活人作为靶子进行刺杀训练,先后有三百多名战俘被残酷折磨致死。

八枚炸弹一共摧毁了两排兵营和一座物资仓库,至于日军的伤亡人数,这个真没人知道。用弟兄们的话说,除去那些埋在废墟里的,死的活的都在地上趴着,总不能挨个去翻过来看看吧!

赵诚亲自指挥着第四组一共两架p-51另四架野猫,负责攻击小东门附近代号为”太原工程队”的战俘营。根据情报显示,这里最多时囚禁着三千多名中央军、晋绥军、的被俘官兵,以及一批有“反日嫌疑”的普通百姓。身体健康的战俘会被日军拉去抽血提供给太原城内的野战医院;身体健壮的战俘会被送到日本人控制下的工厂当苦力。

在这座战俘营里,死亡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生了重病的,会被日军直接扔到一间满是石灰的屋子里,美名其曰“消毒”;不少人还会被挑出来作为生化武器的实验对象,甚至直接被拉去当做新兵刺杀、射击训练时的靶子,遇难者几乎难以计数。

按照事先拟订的计划,弟兄们很快就将看守们居住的兵营炸成了瓦砾,顺道还清理了城门附近的工事。表叔安排的人手也趁势而起,接应战俘们冲出城外,然后向游击区转移。

战前赵诚特意提供了一批装备给表叔他们,30支9毫米勃朗宁、20支东川造司登式、6具掷弹筒、两门六零炮、两部日制94-6式电台,此外还有一些诸如烟雾弹、急救包、地雷之类的小玩意。理论上来说,这么点物资根本不足以支持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但是对于渗透作战而言,确是绰绰有余的。

出击编队撤退时,太原城内外大大小小的火头足有几十处,有一半可以算在弟兄们的战果里,剩下的,想必都是表叔的杰作!

太原城里的热闹场面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华北,午饭才吃完,战区长官部就发来急电,要求各部做好战斗准备,防备日军报复性攻击云云。从电报里可以看出,不仅是日本人,连洛阳那头都没能弄清是谁把太原的鬼子臭揍了一通。

保安旅的几位大佬没心思去炫耀战绩,无他,赵诚准备趁着太原那边还没缓过劲来,好好地再闹上一场。

还是原班人马,在一片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编队又出发了。因为是白天干活,寻找地标、辨认方向自然要比大清早那会要容易的多,只80分钟不到,20架战斗机便再次飞抵太原上空。

凄厉的警报声直冲云霄,仿佛有一大群厉鬼在哭嚎。城里仅有的两门高射炮也被架了起来,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在半空中炸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就这么点单薄的火力,连他们自己都遮蔽不住。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进步,至少比早上干挨揍不还手的局面要强上不少。

日伪势力控制下的工矿企业顿时陷入混乱之中。不少地方早上挨揍时燃起的大火还没熄灭,现在救或者不救都很尴尬。有些自认为值得被丢上一枚炸弹的地方同样郁闷不已,要是那些重要设备因为转移不及而被损毁,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会发飙。很快,一枚枚炸弹替所有人做出了选择,哪怕过一会会被枪毙,也得先趴到地上躲过这一阵子再说……

第二波攻击持续了三分多钟,日军军需仓库、弹药库、野战医院尽数遭到打击,日军城防部队驻地更是大伙关注的重点,一多半的炸弹都赏给了他们。

浓烟、烈火、巨大的爆炸声,太原城的日本人总算尝到了战争的滋味,可是赵诚他们却觉得不甚过瘾。

驾驶战斗机去对付地面上的固定目标,那是菜鸟才喜欢玩的把戏,真正的战斗机飞行员应该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折腾一下城外公路上的日军行军大队,从他们的去向上,十有八九是奔着战俘去的,用机枪逗逗这帮东洋矮子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再比如去城外日军军马场打打移动靶,既能练习自己的射击水平,又能享受到打猎的乐趣……

尽管有些担惊受怕,太原城内外的中国人却忍不住抬头多看几眼。自太原沦陷后,大家伙就没真正的开心过,今天,无疑是个好日子。

第七百三十一章 人民战争

两次空袭,赵诚领着弟兄们一共在太原城投下了100磅重的炸弹48枚。炸毁各型号飞机三架、卡车10余辆、毙伤日军官兵270余人,另有华北派遣军第一军军部大楼、陆军医院、兵工厂、钢铁厂等目标遭受重创。

论到日军的人员损失,不过一次小规模作战的伤亡水平。论到物资损失,大概齐也就是百来二百来万日元的光景。放在小门小户、亦或者普通商人身上,必然是投河上吊的下场。可人家第一军的家底厚实,办厂、开矿、刮地皮不说,还隔三差五的下乡抢劫。些许小钱,不用华北派遣军帮忙,从军部小金库随便掏点,就能把账做平。

真正让日本人恼火的是,关押在“太原工程队”里的那些战俘几乎跑的干干净净。不少胆子大的家伙,还顺道打劫了周边的日本商店,食品、鞋子、衣物都被他们一扫而空。朝鲜银行太原出张所也没能幸免,光是被抢走联银券就多达40余万元,几乎是山西境内所有伪军部队两个月的军饷。第一军上上下下这脸可丢大发喽!

现在,几乎全太原的老百姓都认为日本人是外强中干,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实际上没几天蹦头喽!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各种谣言不胫而走,即使是那些铁杆汉奸也免不了生出些异样心思,盘算着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太原城里的大戏还在继续,赵诚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他的目光已经转向卢氏。

有线索称,卢氏县观音山一带屡有土匪出没,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被杀绝的村寨足有七八个。据不完全统计,被土匪抢走的粮食多达三千余石、,牛马骡驴等大牲口200余头,还有近百名妇女生死不明。气焰之嚣张,浑然不把保安旅的禁令当回事。

自家地盘上突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保安旅几个大佬的脸都青了。

豫西本是河刀客(音,倒开)镗将的最猖獗的地方,卢氏县更是豫西匪患第一重灾区,光是县城就被土匪合杆攻破了好几回。这几年,在保安旅割韭菜一般的打击下,本地山寨要么老老实实接受招安,要么直接关门大吉,最多的还是收拾行李往外地跑,换个地界继续发财。

没法子,宝二爷的剿匪政策实在有些不人道,不仅是土匪抓住后要砍头点天灯,拦路抢劫的、敲诈勒索的、犯花案的、欺负军属烈属的、横行乡里的、给土匪通风报信的、卖烟土的,甚至小偷小摸的,都会拉出去枪毙了事。

严刑峻法之下,漫说土匪们扛不住,连当地官员们都被吓的魂不附体,生怕保安旅这些祖宗们随便罗列个罪名,把他们一块给宰掉。 一来二去,百姓们开始安安生生的做工、种田,过自己家的小日子;当官的也绝了横行乡里的心思,保安旅怎么吆喝他们怎么干。卢氏的治安虽没达到路不拾遗的境界,可在这惶惶乱世里,也称得上是难得的太平地方。

好么,好不容易才收拾完家贼,居然又被一帮外来户占了便宜,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旅部的严令下,侦察兵很快便摸清了土匪的底细,一共两伙人,都是豫南来的惯匪。

大的一股约200来人,装备各型号的快枪140余杆,头领报号老昏张,早年间曾经和其他土匪武装合杆攻下过泌阳城,算是道上的明星人物。

小的一股约90余人,头领报号宗和尚,人手一杆快枪不说,还拥有好马百余匹。和老昏张不同,宗和尚的手下多是各个部队的逃兵,装备好、枪法准、实战经验丰富,所以气焰嚣张,有时候能在被他们糟蹋过的村寨里住上好几天才会挪窝。

根据之前剿匪的经验,保安旅向观音山一带派出了十多支连排级小分队,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封死土匪下山的道路,为大部队和重装备集结争取时间。

不过,赵诚到底还是小瞧了弟兄们的积极性,没等他领着部队从陕县出发,轰轰烈烈的剿匪战斗就已经打响了!

十几支小部队在各村镇保安队的协助下,扫清土匪们的眼线以后,随即对土匪的老巢发动了进攻。 轻重机枪、迫击炮、冲锋枪、火箭筒、步话机,剿匪部队的装备比起美国佬来都毫不逊色。只一天时间,宗和尚的手下就都变成了尸首。

只可惜,老昏张所部却不见了踪影,他们的机动能力虽然差一些,可是家当也少,瞧着形势不对,立马带上细软、粮食钻进了深山老林子里。

眼见闪电战有变成持久战的趋势,赵诚不得不调整自己的作战计划,他准备效仿延安那边的战术,发动群众,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彻底淹死那帮不晓得天高地厚的毛贼!

当然,空口白牙的让老百姓和土匪们去拼命有些不厚道,该有的物质奖励是不能省的。很快,号称明码标价的剿匪布告就贴满了陕州各个村镇。一颗土匪的脑袋可以换3石粮食,一杆枪可以换200块钱、老昏张的标价最高,足足一百石麦子外加五万块法币!

财帛动人心,不仅是老百姓,连陕州周边的一些民团都派出了人手,那场面热闹的像是在赶集。

没等大家缓过神来,赵诚又颁布了第二份剿匪公告。他宣布,老昏张等人的随身财物一律由“猎人”们自行处理,保安旅分文不取!凡是能活捉老昏张的,保安旅另外再加三万块法币的赏格。

入冬以后,洛阳城的粮食见天往上涨,一斗中等麦子已经涨到了80块。一百石小麦怕是得八万法币往上跑,再算上奖金和土匪老窝的积财,落进自家腰包的票子,说不得要超过十七八万块。就算拿不下老昏张这个大头彩,想办法逮两个一般的匪众,也能换回全家人半年的口粮。

这年月日子艰难,为了一口吃食,卖儿卖女卖老婆的满大街皆是,杀人吃肉、被人杀了吃掉的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与其坐着等死,不如痛痛快快地搏上一把。

很快,卢氏一代就成了各路好汉们的竞技场。

一些个成名的人物,自认为拳头硬、枪法好,压根不屑于和人家凑在一起,单枪匹马就敢往林子里钻。那种十几、二十的小队伍最为常见,有枪、有马、人也精干,身上少不得还有些肉干、烙饼之类的好吃食,在保安旅的办事处领了号牌,也是争先恐后的往林子里奔。最多的还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三五个人一群、七八个人一伙,一个个不仅面黄肌瘦,手里连像样的一点的家伙式也没有,至多就是拎着家里的菜刀、镰刀,那造型和剿匪这种技术活压根就不沾边,倒像是准备结伴去吃大户的。

保安旅在卢氏的负责人没敢耽搁,生怕这些流民直接饿死在半道上,坏了家里的名声。家里库存的陈玉米,每人进山前都发了几斤,预支的工钱也好,给灾民们额外的赈济也罢,这么点东西,保安旅还是掏的出来的。

第七百三十二章 匪患

大灾之年,河南地方赈灾不利,百姓家破人亡者难以计数。省府大佬和一战区长官部都希望有点事情能转移一下民众的注意力,在有关部门的推动下,卢氏县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顿时媒体争相报道的热点。

“卢氏惊雷,陕州保安旅扫荡流寇,毙匪八百余,缴获财物无算!”赵诚指着桌上的《华中日报》笑道:“卢氏的土匪拢共就三百出头,现在至少还有一百多号在老林子里藏着,这份功劳表的。汤(恩伯)副司令长官是在拉拢咱们?”

《华中日报》的后台是汤恩伯,报纸上刊登的新闻多半是在为汤氏第31集团军歌功颂德,这回居然把保安旅这点小事放在头版头条,要说中间没有猫腻,怕是连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

“蒋鼎文司令的《阵中日报》也没少夸咱们,还说要为弟兄们请功嘞!”叶良辰识字不多,为了弄明白报纸上的那点内容,私底下没少翻字典:“看样子,有些人还是没忘了要从咱保安旅身上捞些好处。”

“敢打咱们弟兄的主意,也不怕被撑死!”曹二宝冷不丁的接了一句。将养了小半个月,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只要金姐不在家盯着,立马会溜达旅部来坐坐,聊聊天、看看报纸,顺道再弄根烟抽。

经过赵诚他们的明察暗访,曹二宝被暗杀那事总算是有了眉目,压根就没有弟兄们想的那么玄乎。

秋收后,保安旅就在陕州境内设立了大批粥场,大批拖家带口的难民靠着一碗碗薄粥总算保住了性命。

可是,保安旅救灾的事并不是人人都高兴。比如,那些打算在人市子上捞一笔的人贩子们!越是操蛋的年景,他们的生意就越兴隆。洛阳市面上一个大姑娘的身价也就是在一斗麦子左右,行市“不景气”的时候,甚至只要四五个榆树皮和高粱米做成的杂合面就能把人给领走。到手的大姑娘、小媳妇弄到陕西亦或者其他没遭灾的地方一卖,至少也是上百块现大洋入手,绝对的暴利!

灾民们身上本就不多的家当也有人惦记着。敲诈、勒索,要不就直接上手抢,只要能捞着钱,沿途那些兵痞、无赖、地方上的豪强,还有保甲长之类的小吏,什么昧良心的事都能干的出来。更有甚者,夺人钱财以后,男的还会被抓去卖壮丁,年轻女人则卖进娼寮妓院做那皮肉生意,只留下老人、孩子在路边撕心裂肺的哭嚎。

乱世用重典,全河南也就剩下陕州这点地方还能活人,曹二宝自然不会有妇人之仁。抢掠民食者杀、奸淫妇女者杀、煽动滋事者杀、勒索民财者杀、盗卖赈灾粮者杀……放眼望去,保安旅的安民告示上尽是血色。

与往常一样,一批罪大恶极的家伙被首先挑了出来。有偷到救灾物资的,有打着保安旅旗号行骗的,还有勾结土匪伺机抢劫的地头蛇,七七八八加起来足有七十多个。好么,观音堂火车站外头的枪声不断,胆子小的人都不敢多呆一会,生怕自己也被当成立威的鸡给宰掉。

曹二宝倒是不在乎,每逢行刑必定亲自监督,有时觉得犯人的罪行实在太过恶劣,还会掏出枪亲自动手。

老话说的好,斩草要除根。对付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适当扩大一下打击面总是没错的。他们的家人多半会被赶到荒郊野外,一床被子、一个碗,灾荒不结束就不准回家。但凡有谁敢违抗保安旅的军令,所有家产立刻罚没,用于补贴粥厂的开销。官面上的那些黑后台同样躲不过去,罚款、抄家、坐牢,有时甚至直接枪毙了事。

曹二宝行事只认天地良心,加上背后有万把弟兄们撑着,即使有人心怀不满,那也只能关起门来发发牢骚。至于那些省府大员,压根连屁都不敢放上一个,陕州地界的几十万老百姓靠着保安旅过活呢,万一惹恼了曹二爷,天晓得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有道是凡事都会碰上个意外!十月初,有人举报观音堂火车站附近有家小旅馆有谋财害命的嫌疑,前前后后十多个单身男女进店以后就没再出来。曹二宝收着报告以后没敢怠慢,集结队伍抓人、封店,果然在旅馆的后院里起出了大批尸骨,层层叠叠,仿若地狱。

拿到真凭实据以后,没过两天就枪毙了店主夫妇。按照惯例,店主的老娘被人赶到了大街上。

谁都没想到,那个两鬓斑白、皱纹满面的老娘,居然是当年豫东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女匪首花二姐。这女人虽不如豫西女匪首张寡妇般心狠手辣,但是杀人越货的事也没少干,凭着手中两支德造驳壳枪,硬是镇的手下几十号精壮汉子生不起异样心思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几十匹快马来去如风,若不是当年队伍做买卖时意外碰上日军轰炸,恐怕她这会还在豫西一带快活着呢!

眼见儿子、儿媳妇成了保安旅的枪下鬼,花二姐怒火中烧,发誓要用曹二宝的脑袋来祭奠她的儿子。悄悄回家起出藏在夹墙里的手枪和细软以后,她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等再次出现在陕州地界时,花二姐已经彻底变了模样,一身的绫罗绸缎,衣着打扮跟地主家的老太太几无二样,还有个小丫鬟在一旁帮着拎包袱。这年月,陕县县城是难得的安全地界,来躲灾的有钱人比洛阳那边还多,她这副打扮还真不算扎眼。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只两三天的功夫,曹二宝行踪就叫人家弄的清清楚楚。再后来,就是那场震惊了整个一战区的暗杀事件。趁着现场一片混乱,花二姐尽然全須全尾的混出了城。确实,就算封锁城们的弟兄再小心,也不会猜到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太太居然是刺客!

许是开枪时受到了干扰,又或者太长时间没摸枪了,那一枪没能打中要害,曹二宝意外的保住了性命。这个消息在赵诚领着人轰炸完太原以后,很快就被有心人传到了社会上。

花二姐很是不甘心,毅然决然的溜回城内,准备策划第二轮刺杀行动。只是,这次她的运气有些糟糕,打听消息时意外碰上了刚刚抵达陕州的廖耀湘……

第七百三十三章 老匪

表叔没在绿林道上混过,也没受过什么专业化的培训,可是对于情报收集这种事绝对堪称行家里手。老话怎么说来着,熟能生巧!从“四一二”事变时起,他就一直在军警宪特的眼皮子底下干活。整日里腥风血雨,要是没有点眼力劲,有八条命都不够使的。

看到老太太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曹二宝的行踪,表叔立刻提高了警惕。

事情透着邪性!平日里关注旅里几位大佬行踪的人并不算少,可人家要么是想走门子、做生意的,要么是打算给曹司令他们这些光棍汉保媒拉纤的。今天这位,实在是看不清路数。

表叔没动声色,一面陪着老太太喝茶拉家常,一面小心留意着对方的表情。东拉西扯办个多钟头,他突然从老太太眼里捕捉出了一丝杀意!没错,只有背负血海深仇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人家是奔着杀人害命来的!

事情有些棘手,表叔悄悄让人给旅部挂了电话,无他,调兵尔!僧、道、尼、丐、妪、残,这类人看似温良无害,可要是敢于出手的,十有八九都是扎手的人物。

果不其然,动手抓人时还真的出了事。整整一个班的兵,硬是叫人家放翻了二分之一。

好家伙,一个乡下打扮的老太太,手持双枪、指哪打哪,从屋里杀到大街上,一路枪响一路血腥。开始时只是朝着追兵开枪,到后来,哪里人多就朝着哪打,甚至还变戏法似的从包袱皮里拽出两颗手榴弹,天晓得她是怎么夹带进城的。如果不是巡逻队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来。

一番突审,花二姐把事情交代了个干净。倒不是她扛不住保安旅的大刑伺候,纯粹是一心求死而已。

供词,驳壳枪,从花二姐住处搜出的刊有曹二宝半身照的报纸,还有作为人证的小丫鬟,即使这样,不少弟兄还难以想象当面的“地主婆”居然是个刺客!

好么,拥兵数万的重将,连黄河北岸几万日本精锐都头疼的人物。在自家地盘上差点折在一个“退休女匪首”手里,保安旅这人可真是丟大发了。

看着一堆人证物证,不仅赵诚半天没有言语,周有福他们几个老弟兄也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个个仿佛老僧入定,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曹二宝率先笑出了声来:“整日打雁,这回倒是被小燕儿啄了眼睛。看来,这剿匪的事情还得继续加码!”

赵诚接话道:“城门口的岗哨也要加强,老太太就不搜查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雇几十个壮实的婆子,只要进城门的,一律要查个仔细。再出什么差错,值日军官一律军法从事。”

解开了弟兄们心中最大的疑团,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该剿匪的剿匪,该赈灾的赈灾,除去防空部队继续保持戒备外,旅里其余单位尽可以恢复正常的作息习惯。

布置在洛阳的人手也得赶紧撤回来。

这些日子,凡是和保安旅不怎么友好的军政大员,家门口都有人盯着,明里暗里足有七八十号人马。赵诚的意思很明确,但凡要能查出刺杀事件与他们有瓜葛,少不得要演上一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老戏码。

如此安排,战区长司令长官部难得的保持了沉默。高级军官遇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一但开了头,今天是你、明天是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好么天天哪哪都别去,防贼一样等着人家寻仇,这种日子谁他么受得了,此风绝不可长!

被一群杀手盯着的滋味真心不好受。那些心中有鬼的大人物们,给折腾的寝食难安,偏偏又不敢先出手消除“隐患”,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真要是再闹出什么误会来,十有八九会被当作幕后凶手给干掉。

于是乎,各家明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可暗地里却加强了戒备。几个带兵的军官,直接把家眷接到了军营里住着。省府的那些大爷们却没有这个条件,只得关门落闩,生挨时间罢了。

据说省府粮政方面某负责人还跑到警备司令部里哭诉,说是他一家老小连门都不敢出云云。

警备司令部的回答倒也风趣:“天凉,在家里呆着也挺好!”

赵诚下令鸣金收兵以后,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省府和战区的高层。虽然还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可大家却都悄悄松了口气,死道友不死贫道么,管他谁会挨枪子,只要不是自己就成。

打麻将、开烟盘,高乐高乐!家里婆娘管的松的,邀上三五好友直奔九龙台,要上一桌好酒菜,再点上几个新入行的姑娘,一闹就是一个通宵。至于那点开销,谁还在乎?!

官员们如此放浪形骸,除去死里逃生的庆幸,国民政府两万万元的救灾款即将到位也是重要原因。

官场上的规矩是雁过拔毛。采购救济粮的花头最多,同样是一斗粮食,是陈粮、是新粮、是粗粮、是细粮,里头掺多少杂粮、掺多少沙土,都有讲究的,美名其曰,防止有人冒充灾民占国家的便宜!发放粮食这事,更是有大把的油水可捞。省府一级的官员,哪个县多分、哪个县少分,除去上头的交代,全得看各县官员识不识抬举!县里头的老爷们更是厉害,粥厂什么时候开,每天放多少粮,向上头汇报时还不是自己一张嘴就能摆平的。就算是各粥厂打饭的帮工,照样有机会弄些好处,是干是稀、是杂粮是正经饭食,全凭着他们手中饭勺那一抖落,没有点好处下腰,喝你那饭汤去吧!至于用救灾款临时做些生意,那更是早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多少部门都在盘算,怎么才能借一些,投机生意也好,到敌占区弄些紧俏货也好,那是本钱越大,利润就越多。不趁着机会多捞一些,那就得等下一次大灾年喽

洛阳城外的灾民们也在欢呼,车站传来消息,说是河南省府从陕西弄到的救灾粮到了,足足三百万斤!

当然,这救灾粮即不是小麦、也不是小米和大米,甚至不是山芋干和棒子面之类的杂粮,听说只是好年景家里喂猪的麦麸。可灾民们依旧兴奋不已,再怎么着也比树皮草根要强不是。

小门小户见识少,不知道全河南的灾民足有几千万。他们只晓得拖粮食的火车足有好几趟,或许能让洛阳城外的所有灾民撑过这个冬天吧!

第七百三十四章 凛冬将至

事实证明,河南地方官员真真的白高兴了一场。

正当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宣传着国民政府的德政时,重庆那边传来了关于救灾政策的确切文本。拨给豫省的两亿元资金中,只有一半是赈济款,另一半叫做赈灾贷款,大灾过后是要还给财政部的。更加操蛋的是,上头同时强调军粮征收一粒也不能减免,仔细算下来,赈济款能换回的粮食尚不足军粮征收总数的二十分之一,连实在叫三千万河南民众难以接受。

消息传开,灾区粮价应声而涨,少则一斗提价三两块,多的直接涨了十块多。不少还算正直的官员禁不住失声痛哭失声,他们实在不敢想象治下的灾民将如何熬到明年新麦成熟。

有道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官员殚精竭虑在为救灾的事忙碌,挖空心思捞油水的狗东西自然也不会少。

省府自陕西购进的麸皮下发至各县后,有人顿时想出了发财的新路子。想吃赈灾粮?可以!现在吃麸皮一斤,灾后还新麦一斤。有些地方甚至宣布,吃麸一斤、还麦三斤!几与明抢无异。

可是灾民们却顾不得了。秋收那会的收成还不够地租和军粮,连不少地主家的饭食里都得掺杂野菜杂粮。现在野菜草根乃至树叶都被吃的一干二净,树皮也被下来剥光吃了,无奈之下,大家只能各显神通,观音土、雁屎,甚至还有人把烧火的干柴捣碎了来果腹。这会有人愿意佘借麸皮,莫说是高利贷,就算是倾家荡产又如何。

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家里稍微值些钱的东西,能卖的卖、能当的当,山穷水尽之后就是视若性命的土地,那些没有土地的佃户,就只能卖了老婆孩子。

也有那心思活泛些的,大人出门逃荒,孩子就丢进了难童学校,中国人开的、外国人开的,按照早些年的经验,好歹能全下一条命来。只是今年的灾情实在太大,向来无往不利的洋大人们也遇到了困难。河南缺粮,邻近的陕西、山西同样缺粮,就算是有钱也踅么不着足用的粮食。

一来二去,保安旅又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国民政府监察院豫鲁监察使郭仲隗让人递来了条子,说是郑州难童学校的800名孩子即将断粮,恳请保安旅尽快拨五百石粮食去,而且是越快越好。

老郭是老同盟会会员,混了几十年的官场,依旧是当年反清闹革命时的脾气,不说瞎话、不惧权贵、仗义执言,前些日子为了替河南灾民争取个活命的机会,差点没和国府粮食部门的大佬们给得罪个遍。

曹二宝和郭仲隗打过几次交道,给的评价很高,说他是个有骨头的好官!李甲豫司令对老郭的评价也不错,称他是个敢为老百姓说话的人。

赵诚没敢耽搁,马上安排了一辆烧油的道奇卡车星夜兼程往郑州赶,两吨半粮食、半吨腌菜,好歹不能让难童学校的孩子断顿。至于剩下的粮食,只能用木炭卡车朝那边输送了,不然光是耗费的汽油就能让后勤上吐血。

保安旅原先在郑州以东也设立过粥厂,每日能为两万灾民提供饭食。只是灾民越聚越多,有些人还是豫北地方官员有意引导来的,甭说继续赈灾,连弄清灾民人数都是奢望。十几个粥厂的粮食用量天天都在攀升,最多一天整整用了十四万斤棒子面,可是挤在粥厂门口的灾民依旧是人山人海,哭嚎求救之声令人不忍卒闻。

情势危急,曹二宝只得加派人手,向洛阳以东灾区运送粮食的木炭卡车也增加到了一百辆。但是,局面依旧持续恶化。

9月下旬,接连两座存放赈灾粮的仓库被近万名灾民哄抢,40名看管粮库的官兵和雇工或死或伤,损失粮食12万斤、盐两千斤,此外还有20辆拖粮食的汽车被焚毁;10月上旬,多处粥厂爆出灾民因为争领救济粮而引发的踩踏事故,百姓伤亡高达一千余;10月中旬,运粮车队在郑州至洛阳之间的公路上遭遇灾民堵截,30余车粮食被一扫而空,随车护卫的官兵开枪弹压,打死打伤灾民二十余人,洛阳各大报纸均已头版新闻方式予以报道此事,不少道学先生直斥保安旅杀人多过救人。

几次闹腾下来,旅里不少弟兄的思想上都发生了动摇,吃苦不怕、花钱也不怕,就怕费心劳力以后还被人家指着脊梁骨骂!看到弟兄们心里憋闷,曹二宝只得下令修改赈灾计划,将所有粥厂只开设在自家地盘上。一来局面容易控制,二来么,也免得日后落下个为富不仁的坏名声。

不过,有一件事情保安旅倒是一直没停过。洛阳人市上卖儿卖女的人家越来越多,曹二宝不忍心看到灾民们骨肉分离,于是派出人手在洛阳城外设立了几个收容点,遇到有人售卖半大不大的孩子,就会悄悄上去把人领走。孩子脖子上挂一个刻有编号的铁牌牌,塞给父母的铁牌牌上头也有编号,只说是等灾年过后可以来陕州寻亲。

几经扩建,保安旅陆续开办的难童学校已增加到了十八个,算上前些年收容的孤儿,总人数高达两万六千余,几乎相当于三个完整的步兵师。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甭看孤儿难童的年岁不大,每日吃掉的粮食缺不比成年人少多少。特别是十一二岁的那些小家伙,三两一个的白面馒头,扎麼眼的功夫就能给扒拉到肚子里去,一些壮实点的男孩,一顿能吃四五个。无奈之下,各难童学校只得将顿顿都有的细粮,缩减为两天一顿,不足的部门改由棒子面和山芋干来补上。这回报纸上倒是没多说什么,大灾之年,只要能活下来就是造化,至于吃好吃坏,怕是连大财主家都没心思去考虑。

难民们能有些热食下肚就行,部队可不能凑合了事。尤其驻守黄河北岸的官兵,如果短了供应,怕是要出大事。趁着黄河还没封河,粮食、咸菜,还有部队急需的弹药,后勤上整整送了三个月的用量过去。饶是这样,赵诚依旧不太放心,毕竟一打起仗来,变数实在太多!他给后勤单位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黄河结冰前再运两个月的粮食过去

第七百三十五章 降潮

自打保安旅撤回陕州后,在平陆要塞继续与日军对峙的正规部队就剩下了第三军唐淮源部。全军八千余官兵,再加上靠着部队救济的老百姓,每天至少要三万斤粮食才能满足最基本的需要。如果不是保安旅的鼎力支持,弟兄们怕是连肚子都吃不饱。

相比之下,在垣曲、阳城、沁水一代游击的第34师,日子过的更是维艰。他们防区内的黄河渡口全部控制在日军手里,粮食、弹药、被装几乎都得从平陆转运。

山路难行,驮马又少,绝大部分物资运送只能依靠后勤官兵肩扛手拎,只要遇到阴天下雨,亦或者日本人加强了封锁,部队供应立马就会陷入困境。最紧张的时候,全师官兵一天只有一顿稀粥,勉强吊命罢了。

12月14日夜,日军出动便衣队偷袭了老鳔山的第34师师部。师部警卫营猝不及防,战斗开始不久后即被击溃,混战之中,师长公秉藩下落不明。

指挥系统被摧毁后,潜伏已久的日军主力约4个步兵大队,随即对34师各团阵地发动了总攻。与此同时,平陆要塞也遭到大规模炮击,外围各阵地均发现当面日军有调动兵力的迹象。中条山内炮声隆隆,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担心大战开始后日军会出动航空兵封锁交通线,一战区司令长官部严令陕州保安旅必须确保北岸的物资供应。

赵诚顾不得吐槽,只得督促后勤上加班加点。送给养、运伤员,后撤要塞区内的老百姓,会兴渡和茅津渡之间大大小小十几条船在忙活,甚至还打破了黄河不夜渡的规矩,好歹没出什么岔子。

四天后,东线第34师被日军彻底击溃。三千官兵除少量潜渡回南岸外,阵亡人数约一千三百左右,余者多半成了日本人的俘者。根据内线传回的消息,公师长不幸被俘,不日即将转送太原看押。

平陆要塞区倒是有惊无险,炮弹、炸弹没少挨,阵地却始终掌握在第三军手里,甚至还有些零星缴获进账。蒋鼎文司令官害怕丢掉战区在黄河北岸最后一块立足点,破例给第三军补了一千五百壮丁和三百老兵。赵诚也没干看着,让后勤送了四门九四式山炮和足够装备两个团的武器弹药到平陆,好歹没让弟兄们拿长矛大刀和日本人打仗。

未曾想,等各项补给到位以后,平陆方向的日军却突然全线退走,生生叫第三军意外发了笔横财,第三军军长唐淮源没敢让部队马放南山,旋即下令各团立刻补充兵员装备、整备工事,防止日本人杀个回马枪。

中条山几次大战,日军便衣队摸营都摸出了瘾头,搞的这回第34师都没脸喊冤。趁着大部分老百姓已经撤往南岸,第三军索性在平陆实施了军事管制,村有驻军、镇有民团,稍微大些的路口都安排了哨卡,也省得再叫人家钻空子。

有兵员、有武器、有粮饷,只几天功夫,第三军各团基本上都回恢复到了去年中条山会战之前的状态。齐装满员不敢说,每个团八九百战斗兵还是有的,军部直辖的炮兵营齐整了不少,九二步兵炮、山野炮加起来有十好几门,打起仗来,多少也算是个助力。

放开第三军轰轰烈烈的大练兵活动暂且不提,洛阳的战区司令长官部里可是热闹的紧。

前些日子保安旅突袭太原,延安那边的队伍趁乱拿下了集中营,光是安全抵达晋绥分区八分的战俘就多达一千七百余人,第27军上校参谋处长谭天觉等一干高级军官也顺利脱险。蒋鼎文司令闻讯大喜,特意让人写了篇花团锦簇的表功报告送往重庆。没成想,这次又丢了个少将师长,外带一个整师叫人家吃的一干二净。

流年不利啊!蒋司令官打开春起就一直没碰着什么好事。

河南大旱自不必说,一战区防区内的灾民遍野,部队补给困难,压根就没法子展开大的军事行动,只能收缩队伍等着日本人打上门来。蒋司令兼任一把手的冀察战区也是祸事连连,防区内一样在闹旱灾,更要命的是四月中旬战区副总司令孙良诚突然率部降了日本人。孙部三万余人马随即被汪伪政府编为第二方面军,下辖两个军、五个师和若干直属部队,大大缓解了日军在苏北地区兵力匮乏的窘境。

重庆有报纸评价,如此大规模的投敌从逆行为,影响极其恶劣,甚至不亚于汪精卫等人的叛逃。

蒋司令大为光火,接连几天召集战区所有将领开会,检讨各部军纪方面的得失。清查部队内部“不稳定”人员的行动也是一轮接着一轮,扛着圣旨的大员们四处乱窜,听说军统和中统也派了人手,天晓得他们想干什么。

赵诚没兴趣和洛阳那头逗闷子玩,自己的职务还挂在云南那头呢,漫说一战区管不着他,就算能管着,他也不愿意费这个功夫。每日带着卫队督促各部加紧训练,甄别自愿从军的难民,除此之外就是四处巡视,确保陕州地界上少饿死几个灾民。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花活。曹二宝的伤势还未痊愈,一些要紧事情只能由他自己亲自操刀。比如,和新四师的接洽。

新四师是纯正的杂牌,论老底子可以追溯到冯玉祥的西北军。这几年拥兵四万,在鲁中山区活动,被山东日军引为心腹之患。可是,部队的补给却很要命,比起中条山各部还差了三分。不仅重庆方面分文不给,山东地方也是不闻不问,全靠着弟兄们自己想办法。

入冬以来,新四师军粮告罄,大批官兵没有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而是活生生被饿死了,连吴师长十五岁的小勤务兵没能幸免!万幸的是,山东教育厅长何思源等人设法筹措了数十万斤小麦、黄豆送到山里,算是暂时解了部队的燃眉之急。可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几十万斤粮食对四万多人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如无新的补充,怕是半个月后部队就得关门打烊。

知道新四师行将绝粮后,日本人倒是兴奋不已,第一时间就派出了特使,目的只有一个,劝降!待遇比照孙良诚部,那是要地盘有地盘、要补给有补给,再也不用猫在山里受这份夹板气了。

日本人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内心动摇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可是硬骨头的汉子依旧不少,争吵是在所难免的,有些军官之间还演起了全武行。

正当部队上下一筹莫展之计,山东省有位高人给新四师的大佬们指了条明道,重庆不给、山东不给,可是陕州还藏着位财主呢……

第七百三十六章 运输队

“去年秋末,日本人出动五万大军对沂蒙山区进行大扫荡。其他部队都突围了,就我们新四师和暂一师被战区留下来坚持内线作战。部队的弹药储备连一个基数都不到,老总去省里要补给,好说歹说牟主席(省主席兼保安司令、51军军长)才批了五百发子弹。您说说看,这够部队干什么使的!” 保安旅的指挥部里,新四师派来的代表不断诉说着部队的苦楚,讲到官兵们因为缺粮,大批饿死病死时,禁不住声泪俱下:“战斗打响以后,我们被两万多日军团团包围,可外围游击的第51军两万多人马却一枪不发,部队整整死伤了五千弟兄才突出重围。今年山东大旱,地里庄稼就没几颗活的,弟兄们把防区里树皮草根吃的一干二净,连观音土、锅膛土都成了好东西!人家牟主席照旧不闻不问,所有补给全运到了他的51军。送粮食的民夫亲眼见着的,51军库房里那粮食堆的跟小山一样,吃不完、用不完,不少陈粮都开始霉烂发芽了……”

赵诚没去过新四师驻守的鲁中山区,可是对山东省府里头那些个烂事,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前几年,新四师和原山东省主席、保安司令沈鸿烈走的比较近。老沈是海军出身,手上除去两千多东北海军陆战队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力量,对敢于和日军硬碰硬的新四师是青眼有加,军粮供应、弹药保障都能做到与其他部队一碗水端平。

去年秋,沈鸿烈突然奉调重庆,出任国府农林部长,第51军牟军长接任了省主席兼省保安司令。牟主席有自己的基干队伍,对新四师也就没那么看重了。用句糙话来说,现在51军才是山东省府的亲儿子,新四师只是路边上捡来的野孩子而已。

放在太平年景或许没什么,这两年各战区物资供应都缺的厉害,各战区司令长官的嫡系部队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非嫡系的部队还能落个好么?!

不过新四师也不是省油的灯,上头给就自己想办法,为了扩充队伍、争夺地盘,绑壮丁、拉民夫、搜刮民财、草菅人命,各种祸害老百姓的事一样也没少干。去年反扫荡过后,他们认为省府做事不公,便直接把省府的各项命令扔到了一边,关起门来自成一统。

“51军仓库里谷生苗、新四师肚子里长青草,你说这事闹得。”赵诚心里不住吐槽,可是漂亮话却一点没少说:“山东地方这事办的不公道啊!”

“可不是么!”新四师派来的代表压低声音道:“大敌当前,这补给问题就是悬在队伍头上的一把刀,年初孙良诚下水,就是因为上头不给军费、不补充弹药闹得,听说南京那边只花了80万中储券就把老孙他们迷花了眼。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咱新四师也有汪精卫那边派来的人,开的条件不错,给枪给饷给地盘。弟兄们都被饿昏了头,要是没点盼头,怕是会有不少人守不住节操啦!”

这是大实话!自打北洋那会,杂牌队伍的宗旨就是谁给钱留给谁卖命。当兵的更实在,兹要是缺粮少饷,即使局面占优也能来个卷堂大散。新四师这境遇,没有关门大吉就算是了不起了,还要他们这个那个的,不现实。

赵诚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看来自己是得搭把手,真要是让日本人把新四师给拉过去,怕是整个山东战局都得糜烂。打定主意以后,他斟酌着说道:“大家都是地方部队,相互搭把手也是应该的。只是陕州和鲁中那边隔着两千多里地,要大规模运送物资过去也不现实,我认为大宗物资还是在当地自行筹集的好。”

“赵司令的意思是?”新四师的代表一脸期盼,仿佛是落水之人捞到了一根稻草,不管能不能救命,好歹是个希望。

“只要新四师能保证不投日从逆,我马上就可以派飞机空投20万日本金票给你们救急,以后每个月协饷15万大洋,至于用途,我一概不问!除此之外,陕州的车队会把一批武器弹药送到郑州以东,然后在那边再用马队向鲁中山区转运,前提是你们自己要派人接应……”

赵诚出手很大方,又是钞票又是弹药,还有重庆方面都没法提供的九二步兵炮和冲锋枪,新四师那位代表居然听愣了不过,他很快就缓过了神来:“赵司令,您有什么条件不?”

“刚才不是说了么,新四师还得接茬打鬼子!”赵诚微微一笑:“给你们当家的带几句话,敌后生存不易,好歹对防区内的老百姓宽松点;还有就是,上峰的命令用不着事事都当成圣旨,朋友多、好办事。”

几句话说的云里雾里,好像是在打哑迷,可赵诚知道,新四师那位当家人一准明白自己的意思。

谈话的房间里就有电台,新四师的代表掏出密码本,当着赵诚的面把会谈内容发了回去。没多久,山东的回电便到了,内容倒也简单:“大恩不言谢!”

军情如火,约定好空投地点以后,四架p-51护卫着一架野猫式战斗机直接奔了山东。运送武器弹药的车队倒是没那么迅速,六十万发子弹、一千发炮弹、四门九二步兵炮、一百枝司登式冲锋枪,再算上路上可能会用到的各种零碎,光是把东西凑齐就得小半天。

考虑到东西实在太多,没有人沿途护送可不成。保安旅特意抽调一个加强排,六十多个弟兄一水的冲锋枪,还有几具掷弹筒和一门六零迫击炮作为支撑火力。

赵诚还暗中给表叔递了话,让他安排人手在郑州那头先行组织好驮队,也省得浪费时间。之所以让表叔也掺合进来,除了他们对长途运输的事经验丰富外,赵诚心里对新四师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万一有什么意外,这几十吨武器弹药总不能扔到路边上吧……

第七百三十七章 “资敌”

日本人发动进攻时会选择目标,可老天爷不会。中原大地一片焦土,国统区十室九空、沦陷区饿殍遍野,八路军太行、太岳、冀南、冀鲁豫等几个根据地同样没能幸免,欠收已成常态,绝收的地方亦不在少数。

相对于河南省府近乎作壁上观似的救灾,八路军的反应明显要迅速、有效的多。

早在七月初,中原八路军各部就收到紧急训令,要求他们帮助根据地的老百姓迅速补种杂粮。七月中旬,趁着太行北部普降暴雨的机会,部队及时帮着灾民们抢种了一批蔬菜。秋收以后,灾情依旧没有得到缓解,几个根据地直接宣布开始减免公粮和公款、发放救济贷款,有些灾情严重的地方,部队还收到了不得与灾民争食野菜、树皮的命令。

可是八路军的家底毕竟单薄的很,各个根据地也不是什么富裕所在,即使部队把嘴巴都扎起来,也救不了那些嗷嗷待哺的灾民……

表叔是九月底转来的求助电报,那边希望陕州方面设法筹集一批粮食运到根据地去,而且是多多益善。

这是大事!曹二宝跟赵诚知会了一声,当天就给了表叔一笔款子,让他先在靠根据地相对较近的山西西部(灾情较轻,减产不到三成)弄些粮食应急。没法子,陕州这边的粮食确实很充足,可是运输车辆不好筹措,家里的卡车多半都去了云南,剩下的那些也都有用场。要是光凭着表叔名下的三十多辆大车,怕是等到猴年马月也没法把足够的粮食运回根据地去。再者就是运输粮食时的各种细节性问题,沿途的灾民、土匪、地方势力、日伪军,都有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功亏一篑,因此必须预先谋划仔细。

曹二宝和表叔商量了一整夜,最终决定把运粮计划分解成三个部分,虽然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但是至少能够规避中途遇到的绝大部分风险。

首先要将需要运往灾区的原粮做成炒面,最大限度提高运输工作的效率;然后在粮食口袋上统一贴上军需物资的封条,雇佣民间的木炭卡车运到郑州以北的几个小渡口,避免在通关过卡时被没完没了的盘查;最后是在黄河北岸渡口至根据地的运输上,表叔的人只负责把粮食运进山区的仓库,剩下的运输工作都由根据地自行完成。

计划原本运转的还算顺利,先后运到黄河北岸的粮食达到了五十万斤。可是,随着陕州街头一声枪响,表叔隐约感觉到,运输车队在路上遇到的麻烦似乎越来越多了。

赵诚也是一头雾水,起初还以为是军统或者中统的人在捣鬼,几经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有位大人物盯上了陕州往“豫北沦陷区走私粮食”的生意。

入夏以后,国统区的粮价越来越贵,沦陷区的粮价也是一日三涨,七月下旬,每斗小麦的价格就突破了80元(法币)大关。

这几年,日军为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不断强迫老百姓种植棉花和烟土,沦陷区的粮食种植面积急剧下降,根据伪华北政务委员会的调查报告显示,华北绝大部分沦陷区的粮食种植面积较战前已经减少了10~15%。加上日军为保护交通线,在铁路、公路两侧修筑护路沟、封锁墙,生生把近十二、三万平方里耕地变成了蛇鼠虫蚁的家园。大灾一来,河北沦陷区的粮食产量较战前普遍下降了北三至四成,新乡、北平、天津等地粮食产量较战前下降的幅度达到了50%左右。

收成少了,日军的粮食征收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翻番打滚似的在往上涨,各地征粮数额普遍在总出产的六成五至八成六。用日本人自己的话说,南洋用兵要粮食、养活日本国内的老百姓要粮食、供应沦陷区日本“移民”要粮食,华北的日本驻军和伪军更是粮食消耗的大户,光是那五万两千匹军马的消耗就天文数字。

征税,强抢!只要老百姓稍有反抗,不是下大狱,就是被当成反满抗日分子给当场杀死。有时日本人也会文明一些,比如用近乎废纸的军票和联银券进行“征购”。

根据统计,湖北等地小麦平均收购价仅有市价的三成,大麦、大豆、豌豆的平均收购价大约是市价的四成五。河南开封、新乡、淮阳等地因为距离国统区较近,为吸引国统区的粮食外流,小麦收购价要略高些,每斗粮食的收购价约法币121元(约洛阳等地征购价的2倍),可是日本人出售给灾区百姓的价格却高达每斗2188元(约洛阳同时期市价的26倍)。

农民们交完税以后,所剩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活命,只得再去高价买粮食糊口。一来二去,沦陷区的粮价犹如脱缰的野马,越来越高!

不少“聪明人”顿时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他们把大批的粮食物资运到沦陷区贩卖,回程时再带些五金、手表、烟土之类的奢侈品,一来一回就是成倍的利润。

倒腾这种“外贸生意”的人很多,官商军民都有。小门小户的行动被民间称为跑单帮,多是为了弄些钱贴补家用,了不起一次几十斤粮食而已;商户的能量倒是大一些,可是因为路上卡点多,粮食赚头小,运到沦陷区的多是桐油、猪鬃之类的管制品。至于官面上的人,即卖利润高的管制品,又卖利润相对较薄的大宗商品。除去一部分人是出于因公抢购汽油、五金、棉纱等军需物资的需要,绝大多数达官贵人,纯粹只是为了赚钱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保安旅往黄河北岸运粮,事情虽然做的还算隐秘,可是动辄几十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依旧瞒不过有心人。赵诚不打算去澄清这种误会,他和曹二宝暗中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错就错”,把洛阳的粮食生意重新恢复起来。一来可以为运粮到太行山的行动打掩护,这第二么,从那些富户头上弄点钱,为赈灾活动增加一些经费。

一段小文,一个梗

关于民国初年上海的物价问题

写书时少不得查询民国各阶段的物价,百度一下银元之类的话题,发现陈存仁所著《银元时代生活史》里的这段记载引用着极多:“……我虽然每月只得薪金八元……第一个月,吃过用过,口袋中还余五块钱。”不少老专家都据此断言,民国时期物价低,人民生活极好。

我是个死心眼,总觉得这些数据不是很靠谱,于是便买了书来看。果然,似乎是有人故意曲解了作者的话。

陈存仁老先生,1908年生人,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名医。六岁时,家中生意破产、欠债颇多,还完欠款后,家中几乎一无所有。同年,陈父因食用了不卫生的酱猪肉,患严重痢疾,七日后不幸辞世。不久,陈的长姐又因病离世。

家中生活日益艰难,只得搬到薛家滨一处屠宰场附近居住,好在陈母持家有道,日子总算过的去。用陈老先生的话说:“每日佐餐的都是煮青菜、豆腐豆芽、还有两铜元一块东洋咸鱼干……三年五年从不添一件新衣裳,为了一双五个铜元的洋纱袜子,还同母亲争执了一番(因为,家里每日菜金不过才四个铜元)。”

陈先生学业不错,读小学时多次跳级,约莫九岁或十岁的样子就毕业了。在民立中学读书期间,同样学业颇佳,四年制的课程,三年便读完了。按照学校每学期学费16银元计算,生生替家里省了10石大米,亦或者一处“小宅”4个月的租金。

中学毕业,陈先生先是在南洋医科大学读了一年,每学期学费40银元。大一暑假时,他意外得了伤寒症,当时西医对此并没有对症药物,医生开出的处方是:静卧、吃葡萄糖和维他命c(或许还有多喝开水^o^)。如大家所料的那样,这种方子纯粹是糊弄人的,最后还是中医名家丁甘仁先生救了陈存仁一命。

有此经历,外加一直支持他学业的四伯父实在负担不起西医学校高昂的学费,陈存仁随即转入“上海中医专门学校”继续学业。此时物价已涨,大米每担四元两角。

在中医学校读书期间,陈的四伯父不但代为支付每学期24大洋的学费,每个月还提供零用钱两元,包括鞋袜、伙食及搭乘电车的费用。一顿还算丰盛的学生午餐约两角钱,陈存仁为了买喜欢书,选择了步行上学,午餐费用也控制在每顿8个铜元左右。

读书期间,陈存仁在《中西医学杂志》找了份抄写、剪贴的活,因为履历表上写着国文教师是章太炎、姚松鹤,医学教师是丁甘仁,所以立刻被对方录取了。

每天工作两个小时,工资每月大洋六元。因为还提出了一些不错的建议,老板特意多给了两元奖金……

至此,多少全是弄明白了那“月薪八元,内心快乐、外表飘飘然、吃用一个月口袋中还余五块钱”的梗。

四伯父代为支付续费,每月另有两元的生活费;两顿饭在家吃,还不用自己租房……

以上数据凑在一起,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陈先生那时是个学生,拿到工钱后的那个月,吃用了5块大洋!如果他还要自己租房子,如果他还得自己攒每年48块银元的学费,他的内心还快乐的起来么?!

第七百三十八章 新单位

大灾之年,只要库房里底子厚实,粮店的利润比开银行还高出几分。只是做起来却不太容易,洛阳城内外大把的灾民不说,光是那些打秋风的就能把粮店给吃垮。赵诚琢磨了半天,决定还是得拖着洛阳警察局一起干,他们手上有维持秩序的力量,但是实力还没强横到敢和保安旅公然翻脸。

事不宜迟,赵诚随即给后勤部门下了命令,让他们赶紧去探探路子。

要说这和粮草有关系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来办还真没错,只两天功夫,后勤上的人就把事情办妥当了。店面、伙计、账房先生,运货进城的路线、囤粮的地点,甚至利润分配方案,每一条都在报告里写的清清楚楚。

赵诚仔细看了一下,大体上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只是这粮食售价定的有些不合理。说白了就是一个字,贵,怕是连一战区的军长、师长们都会觉得肉疼!老赵大笔一挥,把玉米面和山芋干的价格在市价基础上下调了两成,麦麸的零售价则下调了三成半。他还在报告末尾加了两句,粗粮每次限购三斤、麦麸每次限购五斤,也省得有人趁机大笔吃进、占保安旅的便宜。

如此算来,利润一下少了好几成,可赵诚不在乎。用他的话说,薄点也就薄一点,左右自家赚的那些钱也是补贴粥厂的,多几个少几个也问题不大。

这些年,于璐持家有道,家底越发的厚实了。赵诚对钱财并不怎么看重,可是一牵扯公家的事,他又不得不加些小心。

两年前,新24师辎重团参谋长肖士贵为了贪没公款,居然向自己人投毒,七位弟兄惨遭毒手。随后,周易主持了对辎重团的反贪污调查,这一查可不打紧,光是盗卖汽车配件和油料的家伙就抓出来三十多个,至于公车私用、夹带私货谋利的足有二百多人。

打那以后,赵诚就对反腐的事情上了心,提高待遇的同时还不忘给弟兄们立规矩,一次、罚,二次、杀!

只是,在洛阳开粮店有些复杂,管的过严过细怕是会误事,所以除去要坚持按规矩办事外,还是得挑选个可靠的人手在洛阳掌总。

曹二宝倒是推荐了一个人,表叔!理由也简单,表叔本就是开店的,能写会算,和场面上人物打交道时也是八面玲珑,最关键的是,他不贪!唯一的麻烦在于,表叔还兼着和延安那边居中联络的活,要是去了洛阳,中间怕是得生出一堆麻烦事来。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最后还是金姐给出了主意,直接用外人!只要盯死粮食总量和零售价,就算中间有人做手脚,也出不了多大事情。

赵诚仔细一想,金姐说的真挺有道理。不是自己弟兄,用起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如果有什么偷奸耍滑的行为,报官也好,直接拖到城外枪毙也罢,大家伙心里都不会有什么疙瘩。

有道是能者多劳,物色掌柜的这事就全权委托给了金姐,她在陕州地面上人头熟、消息也灵通,找来的人肯定错不了。

12月25日,圣诞节。连着四个多月滴雨未下,几次人工降雨也没成功,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连天上的太阳都显得有气无力。赵诚却无暇伤感,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连睡个安稳觉都是奢望。好在曹二宝的伤势已经近乎痊愈,旅里各种杂事基本上都能搭把手,廖耀湘也赶到了陕州,只几天功夫就接手了训练新兵的活,赵大司令这才没撂挑子跑路。

按照计划廖耀湘他们本该在月初的时候就能到位,可是老廖半路上到军政部直属的几所野战医院绕了一圈。

好些个伤兵素质都还不错,只是因为各个部队缺医少药,才沦为了众人眼中的“累赘”。廖耀湘的战术和赵诚几无二致,但凡被他看上的人手,劝也好、哄也罢,怎么着都得拉到自家队伍里来,只半个月的功夫,就把安家费给花了个干净。

还真别说,廖耀湘毕竟是在法国渡过金的,挑人的水平明显要比赵诚高出一筹。兵油子、营混子一个没要,弄回来的人几乎都能派上大用场。

与那些一门心思想着用私人、拉山头的家伙不同,老廖纯粹是为了尽快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他出发前特地向刘福贵和周易打听过,陕州这边啥啥都有,军官和老兵却缺的厉害。虽然东川本部能提供一些,从印度跟来的旧部里也能挑出一部分,但是要靠这三百多人撑起一个旅的队伍,无异于痴人说梦。陕州可是正儿八经的战区,和日本人就隔着一条黄河,要是等自己慢慢把军官培养出来,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让廖耀湘郁闷的是,饶是自己下了大力气进行准备,依旧着了赵诚的道。

之前老赵许诺的那个步兵旅,架子似乎忒大了些。两个步兵团都是四营制,团以上干部一个没有,各营级单位就一个副营长在挑大梁。炮兵团倒是不错,团长、营长齐全,还有一个参谋长,炮手也训练的挺好,可特么连级军官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旅部直属的补充团、辎重营、防空营、警卫营、装甲中队、卫生队也一个鸟样,哪哪都是大头兵,军官至多只有编制表上的三分之一。

人家部队是官比兵多,兵比枪多,枪比子弹多,到了保安旅这边,全都给调了个。廖耀湘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都说遇到事情要往好处想,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再难也不能跳黄河。

廖耀湘很快就找到了新部队的优点,比如补给充足,几张表格一填,军饷、辎重,几乎要啥有啥;手下的兵也不错,身体健壮,一个歪瓜裂枣的都没有;所有军官都接受了一年以上的养成教育,虽然作战经验不足,可是理论功底相当扎实,远比当初黄埔一二期那些速成班出来的家伙要强。最让老廖满意的是,部队的装备实在太好了,轻重武器齐全,单兵装备丝毫不逊色于英国兵,连草纸、香烟和火柴都一样不少。放眼国内,即使是军委会直辖的几支部队都没有这个待遇!

“那就安心练兵吧!”廖耀湘默默的对自己说:“至多一年,我还能再带出一个新22师出来!”

第七百三十九章 抱犊寨

廖耀湘一头扎进了练兵场,叶良辰和曹二宝天天得在各个粥厂盯着,至于参谋长雅格布,整备工事、整理物资库存,有时还要抽空去山里的各个基地视察,三天两头回不了家。看见弟兄们都在忙活,赵诚顿时熄了偷懒的心思,也给自己派了个活,剿匪!

上个月,部队在卢氏一战全歼马匪宗和尚所部,老昏张闻讯大惊,却又不肯束手就擒,于是领着自己的人马遁入深山。

连躲带逃了七八天天,包围圈越来越小,一帮子手下或死或逃,只剩下五十多人还在苟延残喘。就在老昏张盘算着要不要丢下人马独自逃命时,一支由灾民和警察组成的剿匪队意外闯进他预先布置好的伏击圈。这支小队伍拢共只有三十多人,武器也很差,算上土铳才二十支带响的,不过随身携带的粮食倒是不少,凑在一起不下二百斤,甚至还有一头驴子驮着杂物。

一阵乱枪过后,剿匪队的人尽数丟了性命。老昏张没敢大意,指挥手下收拾完粮食和武器,迅速消失在深山老林里。靠着这次小胜利,老昏张获得了急缺的粮食。钻山沟、爬绝壁,很快便突出重围,最后在栾川县抱犊寨立住了根脚。

那抱犊寨地势险要,密林遮日,主峰四周全是高达千余米的峭壁,唯有西面山势稍缓,被人开辟出了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顶。寨内有百余亩土地可供耕种,还有一潭冬夏不竭的清泉,足以维持上千人饮用。清末民初时,豫西一代兵灾匪祸不断,不少人都把这里当成了避风港,最多时进寨避难的豪绅富户足有上千余人。有钱人多了,寨内各种商铺应运而生,饭庄、客栈、酒馆、赌场、药铺、当铺一应俱全。到后来,在这里安家落户的人越来越多,设訾堡、修寨墙,甚至还自发组成了一个连的壮丁队用以守土护乡。

原本大家都以为抱犊寨易守难攻,就算面对上千的土匪围攻也不会出岔子。没想到老昏张毒计迭出,居然从周边各村镇抓来上百个孩子放在进攻队伍前头挡枪子。人心都是肉做的,寨首李长裕本是个教书先生,不愿意看到一帮孩子白白丢掉性命,便主动服软认输、领着寨内居民下了山。

老昏张意外得了处风水宝地,随即派人四下抢粮、裹挟灾民、邀请其他小股土匪上山入伙,还花大价钱从散兵游勇手中买来两挺马克沁,专门用于封锁上山的道路。等消息传到陕州时,老昏张已经恢复了实力,拥有的人员枪支比刚去卢氏时还多出两成。

保安旅办事向来讲究,要是连一股土匪都搞不定,大家不如放下枪要到去算逑。没等家里的援兵到位,驻扎在卢氏的部队主动出击,彻底封死了土匪们下山的道路。

但是,部队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围困而已。抱犊寨地形太过险峻,山野炮压根运动不上去。九二步兵炮和八二迫击炮的份量倒是合适,因为地形关系,不等进入发射阵地就会暴露在土匪们用马克沁组成的火力网下。

弟兄们心气高,明知道这一仗不好打,却依旧不愿意轻言放弃。劝降、偷袭、强攻,没日没夜的用掷弹筒进行袭扰。可惜的是,什么战果也没落下,反倒白白搭进去好几十条性命。

有困难找组织,眼见再耗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剿匪部队终于拉下脸向陕州发出看求援电报,请求旅部派飞机助战。

动用飞机剿匪,放眼全世界多不多见。赵诚接着电报以后,亲自安排了作战计划。考虑到这种空地协调作战方式靡费颇多,为最大限度的“收回成本”,他还特意让廖耀湘从部队抽调一批骨干到栾川做实战观摩。

两架野猫式,拢共才四颗小炸弹,分分钟教会了土匪们下辈子得换个好行当。当野猫编队轮流用机枪扫射寨墙时,原本趾高气昂的土匪彻底崩溃了。从空中往下看,抱犊寨里满是惊慌失措的人影,不少人甚至冲着飞机磕起了响头。

早已准备就绪的剿匪部队蜂拥而上,炸开寨门后,逐屋逐舍的搜索残匪。许是老昏张命不该绝,这老小子居然顺着地道再次溜出了包围圈,趁着夜色逃出生天,从此不知所踪……

整整出动了上千人的部队,还有飞机和大炮助战,结果却没能抓住匪首,这让赵诚非常郁闷。借口大灾之年不能奢靡浪费,他都没提摆庆功宴的事,把土匪窝里缴来的浮财给有功将士一分,便宣布剿匪行动告一段落。至于在逃的老昏张,照着老例发下通缉令,赏格也较之前翻了一番。

看见老大不高兴,底下人自然不敢闹腾。胆子大的部队长,不过悄悄给弟兄们弄了些酒水,胆子小亦或者平时就中规中矩的那些,都是私人掏腰包给弟兄们加的菜金。

不过,队伍里总是不缺脑子灵活的家伙。一个叫孙家安的上尉连长估计,赵司令之所以没个笑脸,十有八九和部队作战费效比太低有关。用句大白话来说,为剿灭二百多土匪,部队花了十好几万大洋,赵老大很心疼!

孙家安带着人在山上山下跑了好几天,很快便拿出了一个在抱犊寨设立守备点的计划。他的理由很充分。卢氏一代已经被保安旅当成了大本营,油料仓库、弹药仓库、粮食仓库、伤兵医院、修械所等等关乎部队生存的要害部门,几乎都在那边安了家。抱犊寨正好卡在栾川通往卢氏的必经之处,假使有大股敌人来进攻,部队据险而守,可以为家里调动部队,争取至少三四天的时间。

赵诚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保安旅一直把卢氏当成后勤基地,就是认为这里处于一战区腹心之地,非常安全。殊不知,如果豫南的日军轻装奔袭,保安旅闹不好得等到人家打到家门口才能得到消息。如此看来,适当的扩大一下防御圈还是不错的,只是这里兵力不能放的太多,一个加强营规模的守备队就足以应付各种麻烦。要塞的名头也得斟酌一下,省得战区司令部认为保安旅额吃相难看。

第七百四十章 脏事

在抱犊寨设立军事要塞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虽然还得搭上一大笔款子,可赵诚却很高兴。用后世股民的话说,这叫大跌后的补仓,成功摊薄了剿匪行动的成本。

聪明人自然不止孙家安一个,留守卢氏的几支部队也实现了效益最大化。这段时间,卢氏一带聚集了大批青壮汉子,一个个都盘算着用土匪的脑袋换些财货和粮食。只可惜土匪的数量有限,绝大多数人都没能如愿。几个部队长很快便意识到,招兵的机会来了!哥几个一合计,赶紧给旅部发了电报,请求就地招兵。

县城内外各处都贴了招兵告示,粮食、大洋,在新搭起的木台子上堆的老高,驻足观望的老百姓足有上千人。

“自愿从军的,每人五十块大洋安家费!到队伍上每月除伙食费意外还有十块大洋。”台上招兵的人大声用官话宣传道:“如果不要现钱,可以换二百斤棒子面,够一家老少吃好几个月嘞。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台上喊的声嘶力竭,台下看热闹的越围越多,可是愿意登台应征的却屈指可数。部队要的是精壮汉子,这样的人多半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要是有个好歹,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呦!

似乎是明白了大家的顾忌,台上的人很快换了词:“咱们保安旅从不亏待自己弟兄,去年打运城时殉国的弟兄,每人都是五百块大洋抚恤,外加500斤粮食。都是本乡本土的,不相信可以自己打听打听去。”

灾年的日子不好过,能吃上饭,这对老百姓非常具吸引力。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问道:“能先支几个月的饷钱不?俺家人口多,二百斤棒子面不够吃啊。”

“咱赵司令开恩,只要是选上的,每人可以预支一年军饷,或者直接折换成五百斤棒子面。”台上的人大声答道。

台下顿时炸了锅,尽管还有不少人半信半疑,可是准备搏一把的人更多。特别是那些曾经进到深山老林里参加过剿匪行动的汉子,他们为了给家里人挣一口吃食,连自己个性命都不在乎,现在保安旅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上台的人越来越多,台上那点粮食很快就见了底。没等大家开口询问,保安旅的运粮车队又到了。

前后四天,部队在卢氏一代招募新兵达五百余人。除去三十来个没有家小拖累的光棍汉,剩下的人尽数选择了用粮食来折抵安家费……

又是新基地、又是新人手,赵诚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不再揪着一点小错就骂人。旅里的气氛也顿时轻松了不少,碰着赵大司令下部队视察,资历老些的军官们还能逮着机会提些小要求。比如给家在灾区的弟兄们发些津贴,或是允他们支几个月军饷;又比如谁谁谁在灾民里踅么了个大姑娘,请旅里务必准假回家把喜事办了。

对于这些个小事情,赵诚一般不会驳大家伙的面子,但是唠叨几句肯定免不了。什么不许旅里的官兵趁着乘灾荒年夺人田产啦,什么不许乘火打劫占人姑娘的便宜啦,等等。

有些官兵听了以后实打实的会记在心里,有些则是左耳听右耳出,权当是老大在和自己逗闷子。

也难怪队伍上会有这种想法,保安旅的几位大佬都是宽厚人,还出了名的护短。有几回弟兄们和友邻部队打群架,旅部一个也没追究,即使伤了人,也是旅里掏钱把事情给平掉的。久而久之,一些个胆子大的家伙就耍起了小聪明,发错不犯、小错不断,有时还会玩一些欺上瞒下的小把戏。

曹二宝拉不开情面,即使发现有什么破事,多半也是臭骂一通完事。叶良辰他们更不愿意多嘴,生怕说的多了会造成误会。只有参谋长雅格布六亲不认,犯到他手上,多半会死扣军法来处理,连半点折扣都没有。

腊月二十二那天一早,旅里再次爆出了大事件。一个郑州逃难过来的女娃娃居然在旅部外头上了吊,也就是巡逻的哨兵们警醒,这才没闹出人命来。

事情有些蹊跷,赵诚免不得亲自过问两句,等弄明白原委之后,他愤怒了!

与洛阳那边比,陕州就是天堂,不少自西边来的灾民,走到这里就停下了脚步。或是当小工挣些钱养家糊口,或是在拿出家底弄些吃食、在各部兵营外头做起了小买卖。当然做半掩门子生意的也不在少数,城里城外的小旅馆一多半房子都叫她们租了去。

上吊的女娃娃只十四岁,身子骨太弱,没法干什么重活,又不愿自甘堕落为娼为妓,便寻了一处偏僻的窝棚安身,每日在吊桥沟粥厂领两顿薄粥,勉强渡日罢了。

日复一日,保安旅在粥厂维持秩序的官兵们逐渐瞧出了端迷,这女娃娃没有家里人跟着。不过,大灾之年,不管是与家人失散的,亦或者全家死的就剩下一个,甚至是绝户的,都不算奇怪。且活着吧!

有的兵心善,看见小姑娘独自来领粥,那饭勺在锅底一搅,一碗粥里至少有六七成的干货。也有的官兵喜欢打趣,会从口袋里掏出些零碎票子,逗小姑娘喊声叔叔。

可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部队里从一口锅盛饭的人,照样能分出三六九等来。

腊月初二起,各粥厂维持秩序的部队按计划进行了轮换。吊桥沟粥厂也是一样,新来的负责人是保安旅一团三营七连副连长陈圼新,这小子十七岁当兵,靠着嘴皮子利索,五年间就由大头兵挂上了中尉军衔。中条山一战,陈圼的老部队被日本人打的几乎全军覆没,他脑袋瓜一转,在北岸渡口搜罗了二十来个溃兵,直接转投了保安旅的门下。

整日里好吃好喝好供应,每个月的军饷加津贴连四分之一都花不出去。旁人都趁机攒钱准备回家娶媳妇,可是陈圼却没这个打算,城外的半掩门子,城里的书寓,只要能出营区大门,他必定是在这些地方厮混。

许是对风尘女子腻味了,趁着在粥厂执勤的功夫,陈圼打起了灾民中大姑娘小媳妇们的主意。或是用仓库里的粮食引诱,或是用在粥厂做工的机会交换,连使手段带花钱,给他上手的女人足有十好几个。

当然,也有不愿意的,那小姑娘就是其中的一个。腊月二十那天下午,小姑娘照常来粥厂领吃食,看到陈圼总是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顿时生了警觉,她听其他灾民说过,新来的官长总爱占女人的便宜,领了饭食以后,立刻一路小跑奔了自己的住处。

陈圼倒也没拔腿去追,自顾自的在粥厂里接茬转悠,时不时还会和其他弟兄们说些小笑话。下傍晚的时候,他借口要回营房取些东西,独自离开了粥厂……

第七百四十一章 盛宴

腊月二十七,陕州保安旅召开了历史上第一次全体连以上军官会议。各连以上部队主官、随军医院连职以上文职军官,随军学校、兵工厂、旅部各直属商号负责人,甚至连孤儿院几个院长都没能免于参会。

赵诚面无表情的坐在主席台上,一言不发,可是那股子杀意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曹二宝、雅格布、廖耀湘、叶良辰几人分座两旁,自顾自翻阅着手中的文件,眼尖的人会发现,这几位大佬怒意更盛。

“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今天有的忙咯!”周有福低声念叨着:“也好,洗净疚疾好过年么。”

“开会!”赵诚从腰间抽出大眼撸子拍到了桌子上,这东西装上子弹得有二斤半重,顿时就是咚的一声闷响。

主席台下头不少人都被吓的脖子一缩,生怕赵司令盛怒之下忘了关保险。那些平日里屁股不干净的家伙更是冷汗直流,默默估算着自己今天能不能侥幸过关。

“平日里,老子自问待大家伙不薄。人家部队都是拿国难饷,七折八扣不说,数目上还是按照战前的水准在计算,一个营职军官拿到手的钱连自己都养不活。保安旅呢,军饷、奖金、办公费、过节费,一样不缺,因为害怕货币贬值,都是按照战前的物价给大家算的钱,一个连长过的都比人家团长滋润。饮食供应上保安旅在全华北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两年中央嫡系部队也就能勉强能吃饱肚子,可旅里依旧能保证两天一顿肉,鲜肉供应不上就是国外运来的肉罐头,肉罐头不足就杀耕牛、杀骡马。现在看来,那些好吃好喝都喂狗了。”赵诚的声音冷的吓人:“强奸妇女、勒索灾民、放高利贷、盗卖军需物资,还有要手下弟兄交孝敬的,能耐啊!我晓得,保安旅在北边和日本人干过几仗,这就是故作非为的本钱?!你们还他妈的有没有廉耻……”

赵诚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异常刺耳,台下军官们当中,有人若有所思、有人面红耳赤、有人左顾右盼、有人脸色惨白。开会之前,消息灵通的人已经或多或少听到了些风声,说是旅里接连出事,赵司令非常震怒,准备整肃军纪,只是大伙没料到,队伍上居然烂成了这样。

有苦主,有证据,几个糟蹋妇女的家伙直接被五花大绑后拖出了会场。雅格布亲自监刑,就在苦主和灾民代表面前执行枪决。

二十几个趁着荒年在灾民身上刮油水的家伙也被从人群中揪了出来,扒掉军装、戴上手铐脚镣,直接送到卢氏那边的小煤窑里做苦工。十年苦役,如果他们能活那么久的话!

最后被处理的是旅部后勤处二科科长宿湘荣,平日里看似不显山不漏水,身家居然高达五百万法币,还在陕州、洛阳、西安等地养了九个小老婆。

宿湘荣在后勤上主要负责物资运输,所以发财路数也简单,借着经常带领车队往灾区送赈灾粮食的机会,把自己暗中收购的桐油、猪鬃、矿产甚至存在旅仓库里药品运往郑州出售,然后在黑市上换回大后方权贵们最爱的各种奢侈品运往西安等地抛售牟利。久而久之这货在黑市上也是闯下了老大名头,无他,全华北能提供磺胺和青霉素的就他一个人。

消息很快传到了日本人耳朵里,驻新乡的日军第35师团师团长重田徳松中将特意指示情报部门尽快查清货源,务必把黑市上能弄到的青霉素全部掌握在手里。宿湘荣很快就叫人家摸清了底细,不过日本人倒没有急吼吼的下套子,就是像普通黑市商人一样提价抢购,以期让他主动拿出更多的货物来。

眼珠子是黑的,金条是黄的,几次交易就宿湘荣赚的盆满钵满,所以他也是愈发胆大了,一开始只是从仓库角落里的药箱里一瓶两瓶的去偷,逐渐发展到成盒成盒的拿。如果不是这小子无意中拿走了曹二宝准备送到延安去的一批货物,还真没人能发现仓库里的青霉素和磺胺居然丢了十几箱。

成捆的现金和金条、论箱装的洋货、多达上百斤的东北老山参和高丽参,还有将近半卡车的烟土、白面,这些东西在主席台上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认不认罪?”赵诚低声问道,今天的会很长,所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今天杀你,服不服?!”

宿湘荣没有答话,反而哆嗦的更厉害了。突然,近处的人都闻到了一股子臭味,不用问也知道,这货拉在裤子里头了。

赵诚厌恶的挥挥手,示意人赶紧把他拖走。听说宿湘荣原先在第141师干过,武汉会战时带着自己的部队和日本人也死磕过,甚至还像模像样的打过几次白刃战,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曹二宝拉进的保安旅。在战场上,子弹没能打倒他,现在却被一堆钱给砸趴下了。

和宿湘荣一起搞走私的人还有十好几个,有的是被他拉下水的,有的是因为“志同道合”走到的一起。一个个都赚的盆满钵满,平日里置房子置地、喝花酒、玩女人,有的还抽上了大烟,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快活的时候,有没有人想起过国法家规。

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上午,散会前赵诚当众宣布,凡是年三十前向旅部自首的,他既往不咎,但是如果有人胆敢再犯,一律军法严惩。

因为过了饭点,让这么多人去踅么午饭也不合适,旅部特意给大家提供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正儿八经的四冷四热八个碗,只是碗里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下咽。凉拌野菜、凉拌树叶、凉拌榆树皮、凉拌白菜帮子;麦麸、高粱米做成的团子,玉米芯子做成的干饼,枣核磨成面做成的窝头,还有野菜、杂和面做成协和粥。

“灾民就吃这个,今天大家给我个面子,不管吃多吃少,好歹也尝一尝。”赵诚带头端起了饭碗:“别觉得不舒坦,三千万河南老百姓,也就是造化大的才能吃上这些饭食,请吧,诸位!”

第七百四十二章 年三十

腊月二十七的枪声并没有在陕州城掀起太大的波澜,家有余粮的百姓,多半在盘算着年三十是不是该狠狠心给家里人包顿饺子,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则依旧在为填饱肚子发愁,至于年不年的,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全旅官兵对反腐行动的反应同样不大,毕竟平日里守规矩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大家老老实实做人、兢兢业业做事,看到那些靠着违反规矩发财的家伙,心中多少都有些怨气,现在旅里出手把他们收拾了,不少人暗地里都在拍手称快。

当然,也有对反腐心动心存悬念的人,金姐就是其中的一个。赵诚亲自定下的忆苦思甜大餐威力十足,曹二宝的胃一直疼了两天。作为始作俑者的赵诚也没能好到哪去,吃完两个高粱米与麦麸做成的团子以后,他整整一天都没能解下大手来。痛定思痛,旅部几个大佬们决定给陕州周边的灾民弄顿稍微像样些的年夜饭,好歹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希望。

部队年三十晚上会餐的肉菜被缩减了一大半,每桌除去四个素菜,就是一条糖醋鲤鱼和一盆土豆炖牛肉,其余的原料尽数运到各个粥厂。赵诚给后勤上定下的标准,每个灾民半斤白面烙饼、一碗猪肉炖白菜,老人和孕妇再加发两块钱的红包。

按说这样的饭食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是后勤上头依旧是叫苦不迭。经过统计,陕州左近的灾民人数已经突破二十六万,各个火车站还有滞留的拟赴陕西的灾民一万余。这么多人,甭说给他们烙饼、炖菜,就是烧稀饭,伙夫们也得忙的吐血。

赵诚知道,下头人没有说瞎话,而且光是准备灾民们的火势可能还远远不够。就冲着能吃上一口白面饼子,怕是一些家里不富裕的老百姓也会往粥厂里挤,到时候各个粥厂里领年饭的人闹不好得超过三十万。

可命令就是命令,部队讲求的就是一个服从。赵诚不想让下头人养成讨价还价的习惯,所以他没有降低自己的要求,反而又在命令后头添了一条,全旅弟兄必须在晚八点之前吃上年夜饭,如果后勤部门做不到,自上而下全得受处分。

一时间,部队里愁云密布,没人知道赵老大会不会扩大打击面。最后还是金姐给后勤部门支了招,花钱,让陕州大小饭馆帮着做饭,同时让城内的富裕人家参与进来,每户发二十斤白面,到时候能交出三十三斤烙饼就成,多出来的那些通通作为工钱和柴禾钱。

人多力量大,天刚擦黑,第一批饭食就通过车队运往了各个粥厂。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整个陕州都轰动了。河南这地界一向不富裕,老百姓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顿白面做成的吃食,至于荤菜,在很多穷人一辈子都不敢做这个梦。现在保安旅居然把白面、大肉拿给灾民吃,不少人家拿起饭碗就开始朝着近处的粥厂跑,生怕落在别人后头。

场面有失控的趋势,旅里也顾不得吃年夜饭了,赶紧往各个粥厂增派人手维持秩序。不过事情的发展依旧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大人骂、孩子闹,流言四起,在饭菜香味的刺激下,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排队,瞅准机会就拼命朝前头挤,生怕别人会把好饭食全给领走。还有人则直接盯上了那些已经领到年夜饭的老弱妇孺,抢吃的、抢钱,全然不顾身后传来的哭声。

先期投入的一个团根本就镇不住局面,赵诚不得不紧急增派兵力,还给李甲豫司令挂了电话,请求邻近的36集团军立刻派人协助保安旅恢复秩序。

事实证明,一但人群失去秩序,破坏力相当可怕。等部队重新稳定住局面时,之前运抵粥厂的烙饼、炖菜已经被一扫而空,连带着库存的粮食都丟了大半。更可怕的是人员损失,至少有上百名灾民或死或伤,那些被无数双脚踩踏过的尸首惨不忍睹,不少新兵直接吐出了一地。尽管绝大多数灾民都还饿着肚子,可是赵诚却没有了继续发放年夜饭的勇气,真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怕是就真的难以收场了。

收拾残局、关闭粥厂,等人群彻底散去以后,部队也撤回了军营。年夜饭早已热了又热,可是真正有胃口的人却不多。

赵诚也是一样,就着腌辣椒勉强吃了几口,然后就是喝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才能害得那么人无辜丟了性命。或许保安旅的救灾行动从一开始就是个失误,没有详细的计划,没有周密的安排,什么都是想当然,所以闹出今天这种局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斤白酒,没准还多一些。反正赵诚是喝多了,如同去年过年那样,醉的不省人事。

曹二宝倒是保持着清醒,他的肠胃还没恢复,所以只能用一碗小米粥来充做年夜饭。三十晚上照例是要守夜的,曹二宝和金姐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支愣着耳朵听赵诚房里的动静,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按照金姐的想法,不如直接给房里塞个姑娘完事,没准以后赵诚还能多个孩子。曹二宝却没敢同意自家女人的主意,于璐也好,那几个外国婆娘也好,怕是都不怎么希望赵诚屋里再添人,真要是冒冒然做了什么事情,怕是自己这位兄弟非得后宅失火不可。

老老实实叫医生给赵诚挂了些葡萄糖,曹二宝和金姐就承担了接下来的事情。端茶倒水,顺便还得防止赵大爷从床上摔下来,几乎一夜都在折腾。

初一一早,放过鞭炮、吃完汤圆,金姐独自回房补觉去了,曹二宝却没能捞着休息的时间。底下人汇报说,各个粥厂又出现了人员聚集,总数不下几万人。三十晚上的混乱当中只有少数人占了便宜,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大多还饿着肚子。

年夜饭没吃上,新年第一顿救济就成了灾民们的盼头。可是全旅上下却没人敢于宣布重开粥厂,是的,除去正在呼呼大睡的赵诚,真没有谁能做得了这个主……

第七百四十三章 风波定

赵诚一直等到晚饭点才从床上爬起来,没有他的命令,各个粥厂压根就没敢生火做饭,生生让灾民们饿了一天。

尽管头疼欲裂,赵诚还是召集全体团以上军官开了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的救灾计划。

年三十晚上那场骚乱让所有人都后怕不已,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破事,不少弟兄直言不讳的表示,应当缩小救灾规模。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自去年七月开始,保安旅就一直是豫、陕两省救灾行动的绝对主力,为洛阳等地的灾民提供救济粮、救助孤儿难童,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几乎不亚于重庆方面的投入。

今年八月开始,旅里为减轻陕州老百姓的负担,又主动包揽了陕州和平陆两地六万余友邻部队的军粮供应、在铁路沿线开设粥厂,比河南省府做的事都要多。现在,是时候为自己想一想了,至少不能因为救灾惹上一身的麻烦。

曹二宝和叶良辰虽然没明着提出反对意见,不过态度也差不多少。花钱唔得倒是问题不怕,赵司令口袋里向来不缺钞票,库房里头的粮食也经得住折腾,可是人心难测,天晓得再继续下去会生出什么新乱子来。

廖耀湘是明确支持继续开粥厂的,老廖就说了两句话:如果现在就把粥厂停了,怕是所有老百姓都会把保安旅当成仇人一样看待。

这是大实话!灾民得吃饭,如果没有了保安旅一天两顿稀饭的供应,那些身强力壮的人肯定会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为自己、为了家里人,不管是坑蒙拐骗,又或者打家劫舍,只要能弄到吃的,到时候怕是连天王老子都挡不住他们。

会场一片死寂,弟兄们或是喝茶、或是吞云吐雾,所有人都不再言语,等着赵诚亲自拍板。

事关几十万人的生死,这个决心确实不好下,赵诚心里烦躁的厉害,索性也和弟兄们一样,摸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仿佛是有人在里头生火做饭。

最后,还是李有财打破了僵局,他一向不愿意得罪人,大事小事很少不发表意见,不过今天却一反常态:“几十万灾民已经到了陕州,没有吃的就会乱,即使有几万兵压着也一样。等他们都闹起来,大家伙还真能下狠心朝他们开枪?不管怎么说,这灾还救还得救,要想不出事,那就沉下心来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给琢磨透喽!”

大家仔细一思量,李有财和廖耀湘说的还真没错。陕州有粮,这事在全河南就不是什么秘密,不管保安旅愿不愿意管救灾的事,几十万灾民都不会再奔其他地方去。再者,旅里现在是骑马难下,战区司令部和河南省府压根就没把陕州的灾民放在心上,甚至有不少大员还盼着陕州地方彻底糜烂,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彻底接管保安旅的家当。

赵诚挠了挠头皮,好半天才叹出一口气,看来不管怎么难,都得硬着头皮把赈灾的事继续下去了。只是,整个计划都得推到重来,至少不能像现在这么大撒把式的瞎应付。他起了个头,然后便让弟兄们轮流发言,不管怎么着,今晚也得把新方案拿出来。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一年多时间,大家都没少救灾的事忙活,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心得体会,你一言我一语,弄出来的章程还真不白给。

曹二宝提出,老人、孩子依旧可以每天供应两顿稀粥,在粥厂吃完后离开,防止有身强力壮的家伙半道上抢他们的吃食。

雅格布提出,出了正月十五,青壮男女一律以工代赈,加固河堤、拓宽道路、兴修灌溉工程,实在不成就让他们去卢氏那边盖房子,等仗打完了,办学校、办公厂都能派上用场。

廖耀湘对赈灾的经验不及其他人丰富,可是给出的意见也很中肯。他认为,必须加强对灾民的管理,尽管本分的人占着大多数,可是里头为非作歹的人也不少,三十晚上抢粮食甚至打家劫舍主力的就是他们,不把这些家伙给收拾干净,必定是后患无穷……

会议一致开到半夜,虽然与会的大佬们都顶着黑眼圈,可是精神头却不差。小灶上给做了几个菜,哥几个凑在一起好好喝了几倍才散去。

大年初二,天才蒙蒙亮,各个粥厂再次飘出了饭香味。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吃食,就是玉米面粥,里头还有些菜叶和麦麸,比起粥厂年前供应的饭食来,明显要差着一大截。每个粥厂门口都有警察在维持秩序,只要是想插队的,一准会用大棍子招呼。

当然,老人孩子的待遇明显要好一些,他们单独被排成一队,盛到碗里的粥也厚实些,一些个帮着收拾碗筷、打扫卫生的孩子甚至还分到了山芋干。

不是没有灾民悄声抱怨,为什么半大孩子吃的比大人都要好,可是粥厂的人根本懒得解释,声音大些的,还会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扔到队伍末尾重新排队。

大年初四,大约三点多钟的时候,大队士兵和警察突然围住了灾民们居住的窝棚区,城内的旅馆、城外有房屋出租的人家也是一样的处置。当兵的荷枪实弹,但凡有人去问,得到的答复一律是军事演习,可是细心的老百姓却发现,不断有横行乡里的汉子被人从各个地方拖了出来,有些甚至是平日里在里长保长称兄道弟的人物,这帮家伙无一例外的被反绑着双手、还用破布塞住了嘴巴,稍微有些挣扎,当兵的就会用枪托、棍棒死命招呼。

大年初五,河南各大报纸突然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陕州驻军在战区司令长官部统一指挥下对藏匿在陕州的歹人实施了大抓捕。落网之徒包括烟客、走私犯、人贩子、欺男霸女的恶人、横行乡里的凶徒,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四百多人。

大年初六,陕州大小村寨都贴了保安旅的告示,上头宣布,自正月十五起,陕州各粥厂将停止对青壮人员发放赈济,要想吃饭,都得去工地上头做工……

第七百四十四章 烫手的兔子

三百多个歹人用绳子拴在一起非常壮观,从正月初八开始,每天都有专人像遛狗一样押着他们在陕州游街示众。十几个在抓捕时持枪反抗的走私客倒是没受这份折腾,旅里特意在城门口为他们准备了铁笼子,长宽高都是一米三,不能站、不能卧,吃喝拉撒睡都只能蜷曲在那里,比挨枪子还难受。

当然,不给人希望是不对的,保安旅的告示里写的明白,只要老天爷能下场痛快雨,所有人就可以正式享受囚犯的待遇,去卢氏的小煤窑挖煤,直到刑期结束。

死并不可怕,这年头,扛枪当兵的也好,在家种地的老百姓也罢,要是没有应对横祸的心理准备,都算不得心智成熟。可是像保安旅这样的惩罚方式,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只一天功夫,蹲在笼子里的犯人就崩溃了好几个,拿头撞栏杆的,痛哭流涕的,苦苦哀嚎的,那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负责看押的官兵却不为所动,赵司令亲自做过指示,谁要是乱发慈悲,那就代替这帮家伙钻笼子去。

之所以对这帮走私客下了狠手,不仅仅是因为开枪拒捕的事,还在于部队从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里发现了大批红丸和白面。

今年沦陷区粮食欠收,可是烟土的收成却较往年有大幅度提高,仅在毗邻河南的山西省,种烟区域被扩大到了26个县,烟田的面积多达3256118亩。一亩旱地平均能收15两,水田的平均收成则在30两左右,由此可知,收获的烟土应在百万两以上。

日军随即通过不法商人向大后方实施低价倾销,在日伪势力的操纵下,贩卖红丸、白面的利润甚至突破了600%。根据中统提供的情报,郑州以东的黑市上,烟土每两售价为法币145元,足以买到20斤小麦;在灾情稍轻的陕州,烟土价格更是高达每两172元,仅需20两烟土就能换到一头毛光水华的大青骡子。

如果说走私客们从敌占区倒腾的是民生物资,保安旅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帮家伙居然在帮着日本人戕害自己的同胞,那就得当成汉奸一样进行处置了。

40袋红丸、800两白面,还有用于路上开销的钞票和金条,在铁笼子后头的长条案上堆的老高。看到这些东西,即使是再心慈手软的人都忍不住要朝笼子里吐口吐沫。

赵诚没有露面去刷刷存在感,不是他不想,纯粹因为旅里在扫黑时扫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去年3月底,第十二区行政督察专员韦孝儒在前往战区司令部参加军事会议的途中失踪了,同时不见踪影的还有他的两个谍报员,以及复旦中学校长郭兆曙、教务主任南西光和体育教师丁次镛。

这韦专员可不是一般的官僚,他祖籍河南杞县,早年间曾经加入过同盟会,民国2年就加入了国民党,历任河南修武、安阳、南阳和安徽六安、立煌、岳西县的县长,抗战爆发不久,又转任河南省第二区党务指导专员。杞县沦陷后,韦孝儒单枪匹马回到家乡,很快就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组建起了五千多人的抗日队伍,并与日军交手十余次,先后克复陈、通、杞、太四县。因为战功卓著,被上峰任命为河南第十二区行政督察专员兼通许县长,成为了主政一方的大员。

韦孝儒的失踪在河南官场引发了巨大反响,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随即下令进行彻查。

几天后,洛阳警察局突然接到老百姓举报,说是洛阳西工机场附近一口枯井叫人给堵上了,还在上头建了一座简易工事,怀疑是日本人搞的名堂。

警察局不敢怠慢,立刻派人赶赴现场进行勘察。这一查可不打紧,居然在井里发现了6具尸体,根据随身物品判断,就是前几日失踪的韦孝儒一行人。可惜洛阳警察局办案水平有限,加之现场周边没能取到什么像样的线索,韦孝儒遇害一事居然成了悬案。

消息传开,民间、官场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认为,韦专员是中统的重要干部,可是他这两年和延安那边走的太近,所以才遭的横祸。此种说法倒是有根有据,韦孝儒曾将四十余名共产党员人安排到了商丘地区的12个县,指导老百姓开展抗敌救亡工作,说是此事有违中统家规,那真是一点不假。有人认为,案子是土匪干的。理由很简单,韦专员在豫东与日军作战期间,为保地方太平,也曾率部开展过剿匪行动,打死打伤土匪数十人,保不齐有那漏网之鱼前来寻仇。还有人认为,韦专员是遭了日本人的毒手!被韦孝儒所部打死打伤的日伪军足有上千人,被日本人盯上也在意料之中。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赵诚与曹二宝他们闲聊时也曾提到过这件事,不过,谁都理不出个头绪来。雅格布还戏言,没准得请福尔摩斯出马才能把事情给整个清楚明白。

谁都没想到,部队从婊子窝里拖出的一个大烟贩子居然给出了线索。

听说在陕州地界上走私毒品要枪毙,那货顿时涕泪横流,忙不迭的请人给保安旅的大佬们带话,说是有重要军情要当面汇报。赵诚也没太认真,权当作饭后消遣才亲自和曹二宝提的审。老规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省得人家看不到希望。

“我要是全说了,能不能给条活路”烟贩子边哭边说:“钱、货,我都不要了,就留条命给我成不成?!”

赵诚抬手就一巴掌抽了过去:“还特么讨价还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真的是重要军情,只要能给条活路,我立马就说!”那货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边哭嚎一边不住的哀求。

“要不咱们先验验货再说。”曹二宝慢条斯理的说道,仿佛在劝赵诚不要太激动:“万一人家真知道点什么呢!”

赵诚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一边给皮鞭沾盐水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也行,要是敢糊弄老子,一会就把你沉到黄河里头喂鱼。”

眼见赵诚他们的话风有松动,烟贩子狠了狠心,一口气把知道的那点事情给抖搂了个干净:“我知道去年是谁朝韦孝儒他们下的手,韦孝儒在通许一带缉私扫毒,好几次坏了军统的生意,还枪毙了军统好些个负责走私的人,结果叫人家给灭了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赵诚眯缝着眼睛问道。

“军统的战地督导团在大后方用枪和土匪换烟土,然后把烟土运去山西和鬼子汉奸换紧俏货,我也掺和过他们的生意,赚些小钱糊口。”烟贩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长官,我说的是实情,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在陕州地界上露面,一定走的远远的。”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曹二宝低声问道。

烟贩子顿时就是一哆嗦,生怕赵诚他们马上就会杀人灭口,于是带着哭腔说道:“豫东不少做烟土生意的人都知道点风声,可是大家谁都不敢说……”

第七百四十五章 重庆的熟人

军统搞走私,这在国府高层人士当中算不得什么秘密。自抗战爆发后,戴笠就安排了专人在沦陷区抢购药品、棉纱、汽油、五金等战略物资,籍此达到削弱日方战争潜力、赚取活动经费,并在敌后建立情报网的目的。

走私活动的利润巨大,相当一部分经手人都发了财,那些位高权重的家伙更是捞的盆满钵满。想必洛阳这边的负责人也未能免俗!只是捞钱归捞钱,为了能够多捞几个,居然朝着一位战功卓著的地方大员下死手,这种行为确实是越过了官场上的底线。

赵诚和曹二宝关起门来商量了好一阵子,最终决定要将线索如实上报给战区司令部,还死者一个公道。不过,戴笠那家伙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而且和日本人互相搞暗杀都搞出了国际范,要是让他给记恨上,肯定会后患无穷。因此在线索上报之前还是得知会戴笠一声,给他留些时间清理门户。

和军统打交道,刘富贵自然是不二人选,他在重庆人头熟、朋友多,干这种活的经验也足够丰富,断然不会留下什么手尾。赵诚赶紧给东川那边拍了电报,让老刘立刻往重庆赶。

东川那边的回电很快,不过电报里的内容却让赵诚郁闷不已。大过年的,刘富贵居然得了肠胃炎,接连机天上吐下泻,甭说走远道,连上厕所都得媳妇扶着,这重庆自然是去不得了。

刘富贵去不了,杨福临那丫头片子又不靠谱。赵诚一琢磨,得嘞,还是自己亲自跑上一趟吧。正好曹二宝的身体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是时候让他出来买卖力气了。

部队里办事讲的就是个利落,既然决定了,就用不着在陕州这里多赖一顿午饭。转身出门,直奔野战机场。等雅格布他们几个得着信的时候,赵诚驾驶的p-51已经过了西安。

话说回来,国府里能有这份行动速度的大员还真不多。身份能够得上配备专机的,大多不会开飞机;会开飞机的,九成九又都没有开着飞机四处晃悠的待遇。如果非要较真的数上一数,大概其也只有少帅***了,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下午四点,p-51编队安全抵达重庆大中坝机场。飞机自然有其他人照顾,赵诚独自一人回了卡萨布兰卡。

经过几年的狂轰滥炸,重庆城内满目疮痍,不过民心士气却还不错。一路上听到很多老百姓在讨论着一月份刚刚签订的《中美新约》和《中英新约》,话里话外都透着乐观情绪。用句通俗的话来说,日子虽然艰难,可是终归看到了希望所在。

“大胜,大胜,美国盟邦全面占领瓜达尔卡纳尔群岛,消灭日军军舰32艘,飞机900架。”

“大捷,捷报,苏联盟邦取得***格勒战役胜利,全歼德国第六集团军,俘虏保卢斯元帅以下官兵九万人。”

突然几个报童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挥舞着报纸,一边大声吆喝着。街道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前来买报纸的人络绎不绝,颇有些洛阳纸贵的意思。

赵诚没有上去凑热闹,他的消息一向灵通,特别是苏联战场上的情况,比国府高层人士还要详实一些。

前年六月,赵诚让于璐以开办军官子弟学校的名义在***格勒郊外租了房子,还顺带囤积了大批粮食和煤炭。

不过战局走势倒是出乎了赵诚的预料,德国人兵临城下后,苏联政府并没有立即征用这批物资,相对于粮食,他们更加缺乏人手。根据于璐得到的情报,为弥补巨大的兵员缺口,教授、工人、学生、囚犯,甚至女人都被补入了部队。战斗最紧迫的时候,指挥***格勒城区防御战的崔可夫中将,连自己的警卫营投入了第一线。

去年11月初,于璐把物资正式移交给了苏联政府。整整一百五十吨腌肉和肉罐头让崔可夫的后勤军官高兴了好几天,不过,真正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是,物资里居然还有百来箱伏特加。这些原计划用于请客送礼的玩意瞬间被一扫而空,据说比肉罐头和药品还受欢迎。

才上任没几天的保卢斯元帅成了俘虏,德国人也就该走下坡路喽!

一想到家里囤积的特矿很快就能变现,赵诚禁不住哼出了京剧《空城计》的唱段:“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破锣嗓子,又没有锣鼓点带节奏,唱腔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不过要是自己个打发时间么,倒也没那么讲究。赵诚摇头晃脑的正在兴头上,突然从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敢问客官从何而来上学还是住店上学的,进大门左拐请找明德楼;住店的,进大门右拐请找汇贤楼……”

赵诚转身一看,发现和自己打招呼的居然是孙明华。今天这位军统干将的造型实在有些凄惨。头上包着纱布,一只眼睛也裹在里头,八成是没保住;手上也有伤,看模样至少丢了三根指头。

“什么个意思?”赵诚问道:“这是去前线了?”

“算是吧!”孙明华答道:“这不,才回来没两天。”

孙明华的话只说了半截,他没有去什么敌占区,而是被派去了128师384旅。坊间传闻384旅旅长古鼎新一直暗中与日军眉来眼去,上头怕古旅投敌叛变,特意安排特工人员潜入部队予以调查。大约是倒霉催的,才混入384旅没几天,古鼎新就领着部队投了日本人,所部人马立刻被日方编为皇卫军第五师。

按照惯例,日军会对新投靠的部队来一场大清查,肃清各方势力的暗桩眼线,皇卫军第五师也是一样。孙明华盘算了一下,自己之所以能在384旅立住脚,全赖128师师部一个军需官在“罩着”。384旅这一叛变,原先的“后台”可就成了催命符。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孙明华暗暗一盘算,也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了,赶紧跑路吧!

第七百四十六章 孙明华的小秘密

逃亡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为防止刚刚叛变的384旅在出现什么反复,日军在部队驻地附近安排了大批人手进行监视,部队内部也有古鼎新安插的眼线,孙明华刚离开营区不到两个钟头就被人家发现了踪迹。

身后的追兵足有一个连,长短枪俱全、人也精干,像牛皮糖一样粘在身后头,怎么折腾都甩不脱。

孙明华知道,作为384旅第一个“反正”的人,古鼎新对内对外都要有个交代,所以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被人家抓住以后肯定是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的下场,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极力避免和对方交手。

只是事与愿违,连逃带躲两天以后,还是叫人家给撵了上来。从地图上来看,他藏身的树林离着国统区只有不到四十里路,走的快一些,半天功夫就能脱离危险;离八路军的游击区更近,至多两个钟头就能跑到。可惜,怕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眼见逃无可逃,孙明华禁不住留下了眼泪。他的老家在泰兴,抗战爆发后不久就叫小鬼子占了,因为害怕家里人遭到鬼子、汉奸的报复,这几年就一直没有主动去联络过。家里人过的是好是坏,孙明华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泰兴老家那边同样一无所知。真要是死在这荒郊野外,怕是连给家里报信的人都没有。

不过,孙明华的心里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这年月人命不值钱,每天横死的人成千上万,连阎王爷都数不过来,也不差自己这一个。他把心一横,开始整理家当,准备在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家伙一起上路!

身上的十响驳壳枪拢共才四十来发子弹,手榴弹也只有两枚而已,除此之外就剩下把匕首和一颗自杀用的毒丸,等双方开打,这么点东西连一刻钟都撑不下来。

有点家底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孙明华自我安慰道,真要是赤手空拳,那才叫一个惨呢!再说了,自己的枪法还算不错,虽然达不到黑夜里打香头的水准,但是在七八丈的范围内也是指哪打哪。只要运气足够好,应该能从追兵身上弄到些补充。驳壳枪张开大机头,匕首和子弹放在最顺手的地方,手榴弹也揭开了盖子。他小心翼翼地把身形藏在枯草堆里,剩下的就是静等着猎物上门了。

树林大概有二百多顷的样子,百把号追兵看似很多,可是刨掉在林子四周负责警戒的力量,能用于搜查的兵力不过五十人。带队的家伙很有经验,把手下人分为两两一组,在林子里一字排开,一点一点的向前搜索前进。孙明华的运气还算不错,第一轮搜索当中差点就被追兵踩到了身上,要不是远处一只鹌鹑吸引了追兵们的注意,枪战几乎避无可避。虽然侥幸躲过一劫,可是补给也没能弄到。他来不及庆幸,趁着四下无人,赶紧更换藏身的位置,还用手榴弹在原先呆的地方布置了诡雷。

第二轮搜索是在两个钟头以后才开始的,追兵们照例是一字排开,不过不再两两一组,而是各自为战,通过大声吆喝保持着联系。没过多久,事先布置的诡雷响了,随之而来的是伤者凄厉的惨叫声。看样子是手榴弹的延时引信救了那小子一命,如果换成地雷,这会自己已经“保本”了。不过,让孙明华意外的是,爆炸和伤亡并没有在追兵们当中引发混乱,对方连救护用的人手都是从树林外头调进来的,其余人马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着搜索行动。

事情有些不合常理,孙明华好半天才琢磨出味来。面前的追兵肯定是古鼎新的警卫连,这些老兵油子指不定打过多少仗了,否则不可能不眠不休的死盯着自己不放。

碰着硬茬啦!孙明华禁不住苦笑起来,原先还存着一丝侥幸,指望等到天一擦黑就寻个空档突围,现在看来,是凶多吉少喽!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这些年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上前线打过仗,可是各种各样的大阵势也没少见识,所以依旧能够耐着性子等待机会的出现。

两轮搜索结束以后,天已经擦黑了。眼看继续耗下去也不是个事,追兵们旋即都撤到林子外头修整,他们在树林外头点起上百堆篝火,还安排有明岗、暗哨和巡逻队,看样子是准备死看硬守,等熬到天亮再接着折腾。

孙明华沿着林子边缘悄悄绕了一圈,还真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他知道,真要是再拖到第三轮搜索开始,亦或者等对方援兵到位,那离死也就不远了。所以他打定主意,等到了下半夜,无论如何也得拼上一把,哪怕是死也得死在冲锋的路上。

天气阴冷的厉害,林子外头的追兵纷纷从行囊里掏出干粮,靠着篝火边吃边取暖。孙明华没敢生火,寻了点野菜吃进肚子,然后接茬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又冷又饿的,这种滋味非常不好受,可是他却没敢生出其他念头,就一门心思的琢磨着突围计划。

好容易熬到夜里三点,林子外头的追兵有一多半都寻了背风的地方睡觉去了,不多的哨兵也打起了瞌睡,整整三天没吃好睡好,就是日本兵都撑不住。

孙明华悄悄又四下观察了一圈,朝着国统区的方向防守最严实,追兵里有一半人手都在那边呆着,朝着384旅驻地的方向也有暗哨盯着,看样子是在防备自己杀个回马枪。事情有些棘手,他自己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朝着八路军的游击区跑,虽然自己之前没少给人家下跘子,可好歹也算是自己人。

借着夜色,孙明华悄悄爬出了树林,准备从两堆将灭未灭的火堆之间逃出包围圈。估计至多爬出一百米左右就能脱险,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速度,防止惊动那些正在打瞌睡的哨兵。为避免牙齿打颤发出声响,还特意把手帕塞在了嘴里。

一百米,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只要十几秒就能跑下来,可是孙明华整整爬了十来分钟。身后的篝火越来越远,正当他准备站起身形跑路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

第七百四十七章 冬日的阳光

打瞌睡的哨兵无意中扣动了扳机,这导致孙明华的突围计划瞬间功亏一篑。趁着追兵们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从地上一跃而起,飞也似的向黑暗中冲去。

大约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样子,追兵们再度跟了上来,看架势不过七八个人的样子。饶是如此,孙明华也没敢停下脚步和对方比比身手,依旧深一脚浅一脚的超前狂奔。

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半个小时,孙明华总觉得肺部火辣辣的疼,嘴巴张的再大也喘不上气来。身后的追兵倒是越追越精神,颇有些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意思,时不时还会放上两枪碰碰运气。这就是正规军和特工的区别,一个是在为保命而训练,一个是为了训练而训练,放在城镇里单打独斗时体力上的差别还不算太明显,一但到了荒郊野外,两者之间的差距用不多久就会暴露无遗。

后头在追、前面在逃,等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孙明华终于跑不动了。双腿跟灌了铅一样,即使再努力,步伐也不会比小脚老太太更大,至于速度,大约也就比平时散步时稍微快一些。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或许应该继续跑下去,或许应该趁着精疲力竭之前停下来做最后一搏,或许应该在追兵们靠上来之前赏自己一个痛快。

正当孙明华犹豫不决时,一个半人多深的土坑帮着做出了决定。一头栽进去以后,他怎么挣扎都没能爬除去,所以只得倾尽全力翻了个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等着和追兵们做最后一搏。

话说这土坑四周的环境还算不错,依山傍水。比起这些年死在江南沟渠泥泞里的袍泽,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还算不错。要是有口酒就好喽,孙明华突然很想念老家的出产枯陈酒,现在要能喝上一口,即使是死了,心里头也没什么遗憾啦!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杂乱、沉重,中间还夹杂着陕地口音的叫骂,不用问,追兵们又跟上来了。

孙明华悄悄从怀里出驳壳枪攥在手里,手榴弹的拉环也直接扣在了左手小拇指上。在土坑里歇了几分钟以后,体力多少恢复了一些,要说马上接着跑路或许有困难,但是趴在土坑边上放枪肯定没问题。

敌众我寡,得先下手为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孙明华努力尝试着去瞄准跑在最前头的那个家伙,可惜手抖的厉害,跟打摆子也差不多少。他轻轻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等对方靠的近一些再下手。

跑了大半夜,身后的追兵们也露出了疲态,拢共百把人的队伍至少分成了七八截,一个个敞胸张怀、倒背着枪,全然没有半分精锐的样子。

打头的那拨子只有三个,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夜里率先追出来的那伙人;第二拨人在他们身后约莫二里多远的地方溜达着,想来是因为体力不支被甩开的;再往后的几拨人估计是被布置在林子其他方向的,最远的怕是得在七八里路以外。

土坑底部有不少枯草落叶,刚才摔跤时就是靠着它们才没有受伤。孙明华灵机一动,决定换个战术和追兵们博一把。他悄悄转了个身,让自己半躺在土坑里,然后把枯草落叶尽可能多的盖在了身上。

说句实在的,就这种水平的伪装,稍微留点神的话一眼就能看穿。可现实就是如此,真要想弄出什么花样来也没那个条件不是。孙明华一面调整呼吸一面竖起耳朵的听着土坑外头的动静,就自己做准备的当口,打头的那拨追兵又近了不少,呼呼的喘息声清晰可辨。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老天爷保佑,这几个孙子居然连看都没往土坑里看上一眼,就直接从几步远的地方跑了过去。

天不绝我!孙明华顾不得庆幸,猛的从土坑里站起身来,抬起手就是三枪打了出去。三五米的距离,对于他这种老枪手而言连瞄准的过程都省了。

正在踉踉跄跄朝前跑的三个追兵应声倒地,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棉袄,根本看不出来子弹打到了哪里。孙明华不敢托大,在每人身上又补了一枪以后才靠上去收拾已经需要的东西。两支盒子炮、几个弹夹、四颗手榴弹,再有一块面饼,其他的只能放弃了。

一场小小的伏击战让追兵们大惊失色,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被自己追了几天的猎物居然敢会调头反咬一口。算上头一天被炸伤的人,前后已经有四个人折在了眼前的“逃兵”手中,这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暗暗放慢了脚步。孙明华倒是没有“得寸进尺”,收拾完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又上路了。不得不说,刚才在土坑里躺的那一小会非常有成效,至少走路时两条腿不发飘了。

依旧是孙明华在前头走,身后是一大票“保镖”跟着,威风凛凛,仿佛是什么大人物出巡。

当然,追兵里头总有人忘不掉要用孙明华的脑袋换一场富贵。约莫过一刻钟以后,这些家伙居然凑出了十多人的小队伍,他们越过大队人马,一路小跑着跟了上来。追逐游戏再度开始!

孙明华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双方之间还有四里多地的距离,便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迈着步子。已经有的赚了,他心里安定的很,不管后头的追兵能不能追上来,他都不在乎,大不了再接着打么。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孙明华发现身后那帮子不要命的似乎越追越近了,才这么点的功夫,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二里不到。

歇也歇够了,是时候接着跑喽!不过才一小段路跑下来,孙明华就意识到自己还是虚的够呛,甭说大步飞奔,连小跑都是颤颤巍巍的。他叹了口气,随即放慢脚步,在身后众人的注视中接茬朝前溜达。

冬天的早晨很是清冷,只有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才能感到一丝丝温暖。看到追兵们离着自己只剩下不到二百米的距离后,孙明华决定不再走了,随意寻了块朝阳的小洼地,准备放手一搏。只是他没意识到,自己这会已经闯入了八路军的游击区。

第七百四十八章 孙明华的奇遇

战斗再次打响,吸取了之前被伏击的教训,十几个追兵小心翼翼地和孙明华保持着距离,一面恢复体力一面寻找着战机。前前后后二十多里路跑下来,他们的手也在打哆嗦,所以瞄准射击就成了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十枪中至少八九枪都找不着落点。

孙明华毕竟已经歇了一阵子,虽然枪口还是有些发飘,但是凝心静气之后总能有个准头。十几枪下来居然又打中一个。不过他的好运似乎到了头,追兵们见屡击不中,很快便想出了新战术,扔手榴弹!

爆炸声接二连三,硝烟味熏的人喘不过气来。为了躲避四处横飞的弹片,孙明华只能尽量把身体缩在洼地底部,时不时得趁着爆炸间隙伸手朝外头打上两枪或是直接扔一颗手榴弹出去,也省得被人悄悄摸到鼻子底下。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正当他悄悄抬起头准备瞧瞧周围的形势时,新一轮的手榴弹雨到了,其中两个还是人家拉火以后又顿了一两秒才扔出来的。

凌空爆炸,弹片根本避无可避。头上疼的厉害,左手和左小腿也是一样。孙明华知道,自己挂彩了!趁着还有力气,他用拇指把两支盒子炮的快慢机都拨到了连发档上,一支枪放在腿上、另一支握在手里,静静等着最后的时刻。

流血令人眩晕,疼痛又刺激着人保持清醒。半梦半醒之间,追兵们非但没有逼上来,似乎加大了攻击力度。枪声一阵紧过一阵,手榴弹也扔的勤快。孙明华晕乎乎的笑了,平时西北军打仗一直扣扣索索,放几枪以后就会抡着大刀片子玩命,换了门庭当汉奸以后倒是变的阔绰了,子弹和手榴弹都跟不要钱似的,好像还装备了歪把子……

颠簸、剧痛,隐约还能感觉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给自己喂水喂饭。等孙明华醒过来时,看到站在身边的居然是新四军的人,灰布军装、灰布帽子。头脑里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迷时跟人家说过什么,反正没人给自己好脸色看,更没有人愿意搭理自己。

孙明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闭上眼睛一琢磨,估计十有八九是叫人家摸了底。他苦笑一声,心道是该思考一下第二轮跑路计划了。问题在于,现在左腿不能动弹、左手少了三个指头、头上还叫医生包的跟红头阿三似的,最关键的是枪还叫人给缴了,如此这般,就算没人看着,自己连大门都爬不出去。

各种各样的方案想了十好几个,没有一个可行的。一来二去,孙明华也就绝了逃跑的心思。他把心一横,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这年月就算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即使要上刑场,那也得等到给自己戴上镣铐以后再发愁吧!

约莫小二十天过后,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个了大半,借着拐杖也能下地走上几步了。整天在屋里猫着实在难受的很,孙明华跟人要了根棍子当做拐杖,只要屋子外头一出太阳,他就会溜达到外头透透气。

作为一个老特工,用眼睛稍微扫上一扫就能明白四周的状况。很快,孙明华就意识到了,自己呆的地方并非什么监狱,更不是什么野战医院,说白了就是山里的一处普通庄户人家。之前听别人说过,新四军的待遇差、要啥没啥,重伤员做完手术后多半都是在老百姓的家里养着,看来还真没说错。

棒子面窝窝头、野菜杂粮粥,偶尔还能有个鸡蛋唔得充做营养品,新四军的伤员都是这个待遇,自己的饭碗里也一样,种类、份量一点没少。看来至少在饭食上,新四军是没亏待自己的。难道就因为之前和伪军拼的那一场?有些说不通啊!孙明华躺在太阳地里一边感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温暖一边想着心思,和之前琢磨跑路计划时一样,半点头绪都没有。不过他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安,自己呆的地方是个穷山沟,老百姓们面有饥色,可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精气神,仿佛有百万敌人压境都不会让他们弯腰低头。这种神情在重庆大轰炸时也见过,鬼子的轰炸机铺天盖地,可是防空洞里那些老百姓却照样四平八稳地做着手里的活计。用句读书人的话说,这叫无所畏惧!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元旦那天,一向和谐安宁的小山村突然炸了窝,似乎是山外头的鬼子扫荡来了!听说山外新四军的几个连已经和日本鬼子交上了火,不断有伤兵抬下来,村里的民兵们一面帮着救护伤员,一面组织老弱妇孺向山里疏散。孙明华的身份有些特殊,可是撤退时还是被归入了伤兵的行列,房东家的半大小子执意要帮他背行李,还悄悄在他口袋里塞了几个野菜杂粮饼子,说是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意外,总不至于饿着肚子。

山路不好走,好胳膊好腿的人走着都费劲,孙明华左小腿被拿掉了腓骨,爬山时自然一步三摇。偏生他左手也不灵便,一些陡峭的地方都得靠着别人帮忙才能爬过去。队伍里那些老人孩子也一个样,没人搀扶根本走不快,更要命的是他们还带着大包小包的家当,光是看着都累的慌,真真急死个人。

战斗很激烈,不断的有拿武器的人调头向回赶,隐约还能听到“主力部队拼光了,咱们区小队也要顶住”之类的话语。

孙明华判断,守在一线的新四军怕是撤不下来了,要不然也不会干看着这些民兵接着和日本人硬顶。放在国军那头,这会多半得“撇开包袱”,赶紧走人,也不晓得新四军这边是怎么个章程。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不仅那些拿枪的人没有扔下老百姓独自逃命,老百姓也没放弃伤员,一切仿若天经地义一般。

不过,还是有东西被放弃了。平日里被老百姓视若珍宝的农具直接就扔在了山路旁边,甚至连不少人家还扔掉了压箱底的衣裳和各种小物件。可是孙明华清楚的看到,老百姓们并没有扔掉新四军的东西,枪支、辎重,甚至是子弹壳,这让他不禁陷入了深思……

第七百四十九章 销金窟

山外新四军的防线被突破了,除去先前被抬走几十个伤兵,其他人几乎都没能撤下来。由民兵组成的第二道防线自然也没能挡住日军的进攻,不过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老百姓多争取了两个钟头的撤退时间。

二百多鬼子领着五百多伪军如同饿狼一般盯在逃难队伍的后头,时不时亮出獠牙来收割人命。与那些普通百姓相比,新四军的伤兵对鬼子的吸引力无疑更大一些,真要是把他们往路边上一扔,说不得人家就不撵在屁股后头追了。让孙明华意外的是,自始至终也没有伤兵被放弃,一个都没有!

一天以后,伤亡累累的逃难队伍终于迎来了希望。新四军第五师的两个营及时赶到,夜袭、混战、厮杀,在付出近二百人的伤亡后,终于迫使日本人停下了脚步。

孙明华没有再和大家一起往深山里走,趁着夜幕悄悄脱离了逃难的队伍。按照新四军的说法,此次日本人来势汹汹,整整出动了十六个步兵大队及大批工兵、骑兵、炮兵、装甲部队,总兵力将近四万人,除此之外还有六万多伪军和几十架飞机配合作战。拉开这么大的阵仗,只能奔着是山外的128师去的。作为军统布置在128师的眼线,自己一没能在古鼎新部叛变前发出预警,二没能在384旅叛变后及时锄奸惩恶,这次日军大扫荡时再如果没有像样的材料报上去,怕是迟早得被上头赏颗卫生丸。

可惜一路紧赶慢赶,好容易等孙明华走到地方,战斗已经打响了。

有先期叛变的古鼎新部领路,128师先前苦心经营的防线根本没能派上多大用场。处处都是硝烟和血腥,部队死伤枕籍,受伤的官兵没人抬、阵亡的弟兄没人埋,更要命的是,压根就看不到援军的影子。孙明华晓得,128师是老西北军的血脉,之前没少跟重庆那边叫板,甚至处决过上头派到128师的联络官,至于私自招兵、征税之类的破事就没断过,所以临近的汤恩伯不待见他们、军事委员会那头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看来128师这小两万弟兄是彻底玩完喽!孙明华禁不住一阵长吁短叹。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草草的从伤兵和老兵口里打听来一些消息,他便再次踏上了逃亡之旅。

等孙明华历尽艰辛逃回到重庆时,128师战败的消息已经登上了报纸。部队伤亡逾万,师参谋长及128师下属的第381、382、383旅旅长等高级指挥官尽数被俘,独立1、2、3、5旅旅长则是直接认了日本人当祖宗,仅有少量部队撤入洪湖地区在做最后的抵抗。

这趟差事算是彻底办砸了!孙明华欲哭无泪,连夜把报告交了上去,然后就回到住处等着发落。当然,在新四军那里养伤的事报告里一个字都没敢提,军统家规森严,但内部人凡和延安那头有了什么瓜葛,十成十的会被枪毙,就算能解释清楚,少不得要脱一层皮,所以这段经历自然是得烂在肚子里头的。

也不知是不是过年期间长官们心情好,处理结果还算客气,记大过一次、军衔从上尉降为了少尉,再就是从外勤岗调入后勤听用。

收到消息以后,孙明华悄悄松了口气。记过、降职也好,发配到后勤岗打杂也罢,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自己成了半残废,真要是丢掉饭碗,怕是迟早得饿死在马路边上。可调去后勤岗也很要命,各项津贴也就没有了,光凭着少尉的那点薪饷,怕是日子比要饭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说到底还是得尽快谋一个有点外快的差事!这年月,除去上前线打仗拼命用不着请客送礼外,其他的事都得找关系。可是孙明华就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主,这些年根本就没攒下什么钱,现在碰上了需要大把花钱的时候,连一桌像样的酒席钱都凑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打主意,能当的当、能卖的卖,不管怎么说,都得挺过这一阵子。

家里还有几听五十支装的茄力克,都是先前出外勤时人家送的。缅甸失守以后,重庆市面上这些洋货贵的厉害,战前这种一块钱一听的洋香卷,价格居然快赶上小公务员一个月的薪水了。趁着上头还没给自己安排活,孙明华决定去黑市上转转,也好把这几听茄力克换成现钱。

大约机缘巧合,东西还没卖完,孙明华就碰到了赵诚。这小子是四海的性子,闻着老赵身上有烟味,随手就一听茄力克丟了过去,至于凑钱请客吃饭的事,自然是忘到了脑后。

赵诚也不以为意,打开罐子给自己和孙明华一人点了一根。然后二人一路吞云吐雾,边聊天边奔了卡萨布兰卡。

这趟来重庆纯粹是临时起意,所以也就没通知重庆这头。等到地方以后,赵诚一头扎进了杨福临新开的饭店里,他也懒得让人安排,这个那个的点了七八样。

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孙明华有些尴尬。之前也听人说起过,卡萨布兰卡这一块是个销金窟,重庆城里有数的奢华场所,里头的设施甚至比国府要人经常入驻的嘉陵宾馆还要强上几分。像他这种小人物、小角色,即使有外勤津贴和外快撑着,也不敢冒险来开开洋荤。今天这一顿饭菜怕是要好几十块大洋,怕是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填进去都不够。

没等孙明华缓过来,赵诚又招呼侍者要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好家伙,正儿八经的洋货,黑市上没有二十块大洋根本不用问价,在卡萨布兰卡这种地方,价码肯定还得翻翻带打滚,就算标个一百大洋一瓶都不奇怪。

厨房的动作很快,一盏茶没喝完,菜就上齐了。赵诚给自己满了一杯,给孙明华也倒了一杯,至于孙明华身上裹着的纱布,他自然是跟没看见一样。当兵的就这样,因为些许小伤连酒都停了,那还算是个老爷么吗?!

孙明华倒是没矫情,有菜、有酒,先甩开腮帮子造就成了,至于饭钱,等吃饱了肚子再说吧……

第七百五十章 小人物的心思

饭菜的口味很不错,孙明华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着勺,吃的非常欢实。

在384旅执行任务那会,腰包里虽然有几个钱,可是顾忌着会暴露身份,所以每天只能和当兵的一起吃大灶。好家伙,要么是山芋棒子面粥粥,要么是杂和面粥,连碗白米饭都不容易看到。后来在新四军根据地养伤时也没好到哪去,山里就那么个条件,兜里有钱都买不着东西,勉强能填饱肚子罢了。最惨的莫过于从128师防区逃回重庆那一路上,甭说吃饭,就算是野菜团子和窝头没见过,要不是半道上逮到条野狗,怕是堂堂的国军上尉就得饿死在路边上。

这几天吃喝唔得倒是不愁了,可是却没有了胡吃海喝的心思。好么,不是担心会被上头枪毙,就是在发愁怎么弄钱请客走门子,见天靠稀饭打发日子。他大爷的,连肚子里的蛔虫都饿瘦了。今晚有酒有菜,先混个胃饱肚圆再说,至于一会谁来买单,顾不上喽!

赵诚的吃相倒是挺斯文。他从机场过来的路上就没怎么停过嘴,花生、瓜子、烤山芋,还有陕州出发时带着的巧克力,算在一起比两碗干饭的量只多不少,所以这会每道菜都是夹两筷子尝尝味道而已,只有特别对胃口的才会多吃几口。

瞧着孙明华吃的太块,赵诚赶紧给他添了些酒。就这位爷海吃猛塞的架势,怕是不被撑死也得被噎死。

一杯酒一下肚,孙明华来了兴致,起先还要赵诚劝了以后才喝,到后来杯子一空,自己主动就会给续上。两人不住的推杯换盏,等杨福临接着消息赶来时,孙明华说话时舌头都打结了。

要说军统培训外勤人员时也有锻炼酒量的科目,可今天赵诚要的是洋酒,和戴老板提供的白酒、黄酒根本不是一个路数,所以孙明华才醉的这么快。这货最近心里一直憋的慌,半醉之下嘴上就没了把门的,重庆官场流传的小道消息、老百姓背地里编排高官大佬们的各种笑话,甚至连军统内部那点龌龊事,都成了他吐槽的对象。

不过即使是喝醉了酒,孙明华也没敢忘掉军统的纪律,不仅工作上的事情是只字未提,连赵诚权他离开军统来卡萨布兰卡帮忙的事,他都是直摇头:“活的进来,死了才能出去,这是家规……”

见到人家态度坚决,赵诚便没再多费口舌,大家不过是熟人而已,点到为止就行!

不过,对于韦孝儒被杀那事,孙明华倒是答应帮着递话了。这货手头缺钱,听说赵诚愿意给二百美元的酬劳,便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其实当初听说韦孝儒失踪后,孙明华和军统不少老人就猜到,这事十有八九是第一战区少将编练专员、洛阳专区行政督察专员兼军统华北战地督导团团长赵理君的手笔。

赵理君长的貌不惊人,扔到人堆里压根就找出来,可是经历却相当扎眼。早年间他入过黄埔、投过共,“四一二政变”时入了戴笠的门下,后来在洪公祠训练班学会一身的暗杀本事。这些年刺杀杨佛杏、刺杀史量才、刺杀唐绍仪等等轰动一时的大案,都是赵理君干的。正因为如此,才得了个“追命太岁”的绰号,还与陈恭澍、沈醉、王天木并称为军统四大天王。

说实在的,赵理君确实够的上这个名头。转任战地督导团团长之前就他已经担任了军统局本部行动处行动科科长的职务,手下尽是军统成名的杀手!风头一时无两。

整天干着刀口舔血的活,赵理君胆子越来越大。特别抵达洛阳以后,仗着身后有戴老板撑腰,这货领着手下胡作非为,被他们打死打伤的老百姓几乎难以计数,连不少执行任务的中统特工人员都叫他们扔进了黄河。

前年底,华北战地督导团公然用枪支弹药与日伪势力换大烟牟利,数量极大!

韦孝儒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压根就不买军统的面子,哪能容忍有人在自己辖区里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一番侦查以后,立即安排部队进行了抓捕。人赃并获,几个首恶份子当即被推到黄河滩上处以极刑,至于脏物,自然全部上交了国库。

面子折了不说,还闹的人财两失,赵理君异常愤怒,知道是中统方面在报复,没少放话要收拾那些不开眼的人。只不过说归说,谁也没看见他做什么小动作,久而久之,众人也就没把那些话当回事。直到有一天,洛阳方面传回消息说韦孝儒一行人突然失踪了,大家伙这才回想起赵理君那个“追命太岁”的绰号来。

孙明华是长城抗战那年入的军统,因为为人处世不怎么灵光,所以苦活累活没少干,可职务却一直上不去。今天之所以敢壮着胆子答应帮赵诚给上头带话,一来是冲着那二百美元的辛苦费,二来么,也是想借此博一把,让上头的大佬们知道他孙明华也是有些能耐的。

赵诚懒得去猜孙明华那点小心思,对他而言,只要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就成。了了一桩心事,两人又接着推杯换盏,一直闹到快十点钟才结束。

孙明华身上背着处分,每天晚上都得就回宿舍点卯。看到这家伙走路时晃悠悠的,赵诚特意着人给他叫了一顶滑杆。

杨福临心细一些,不仅把滑杆的钱付了,还吩咐厨房打包了些卤菜点心给孙明华带着。就这位爷醉醺醺的模样,要是空着手回去,指不定人家怎么编排他呢!

送走客人,赵诚倒是没直接回去睡觉,他得先醒醒酒才成,不然夜一准得吐跟喷泉一样。杨福临让人在酒吧顶了班,亦步亦趋在后头伺候着。

今年这个年,杨福临过的是冷冷清清。她哥哥杨宝临新提了少校,过年期间都在各个连队跑。老虎也忙的厉害,从美国过来的新飞机到了印度,他得亲自带人盯着,防止空军那帮不要脸的家伙从中截胡,连年夜饭都是在机场仓库里吃的。

两个最亲近的人都不在,杨福临孤单的想哭,今天赵诚来了,小丫头总算找着了些过年的味道……

第七百五十一章 恶客

经过几年的发展,卡萨布兰卡这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镇,大小的店铺有将近两百家,算上那些做摆摊设点做些小买卖的,至少有小两千人在这里讨生活。

店铺多了,人气自然就不会太差。城里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太太小姐,甚至是一些外国佬,都喜欢来这一带打发时间。有人开玩笑说,要是日本人在这里扔下几颗炸弹,怕是一多半国府大员都得张罗娶新太太的事。

家里也开了新买卖,饭店、舞厅、戏园子、西药店,生意异常的红火。特别是那家舞厅,都十点多了依旧有人急不可耐在往里头赶。

酒吧的生意倒是清淡了不少。自打国民政府向轴心国全面宣战,德意方面的外交官就撤离了重庆,没有他们在旁边呐喊助威,英、美、苏的情报人员根本就不愿意在拍卖会上当冤大头。一来二去,聚在这里的情报贩子逐渐散去,就身下一些酒鬼还在酒吧里继续打混。

让酒客们郁闷的是,卡萨布兰卡虽然失去了外交官们的青睐,里头的酒水价格倒是一点没降。没法子,缅甸一丢,市面上大宗洋货的来源也就断了。路子野的家伙还能从印度弄些走私货来卖,普通的商户都是靠存货在支撑,哪天仓库空了,买卖也就到了关门大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囤货惜售,市面上洋酒的价格自然贵的要死。

外人不知道的是,卡萨布兰卡的储备其实非常丰富,光是洋酒一项就足以支撑店里几年的用度。更重要的是,于璐还时不时的会从欧洲送些来紧俏货来作为补充,什么古巴的雪茄,墨西哥的龙舌兰、法国的香槟,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缺货的可能。只是杨福临不愿意破坏行市,有时还会推波助澜,帮着那些黑市商人哄抬物价,这才导致重庆市面上的酒水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小丫头整天忙里忙外,把生意操持的井井有条。当然了,她收到的小费也不是个小数目,按照刘富贵估计,三、四万美元还是有的。老虎真能娶杨福临当媳妇,少不得要发笔横财。

一圈绕下来,胃里的酒便发散了大半,赵诚没兴趣再去酒吧喝个二场,打发走杨福临以后便上了床。今天的运动量着实不小,没两分钟房间就响起了愉快的呼噜声。一夜无梦,等再他睁开眼时,外头早已大亮。

杨福临在酒吧忙到半夜才会睡觉,喊她起来做早饭怕是会挨骂,孙莹做饭的手艺又太差,每天除去稀饭还是稀饭,所以只能在外头对付着买些东西来吃。

赵诚草草洗完脸,打着哈欠就出了门。一路踅么,最后在一家还算干净的抄手摊子上坐了下来。

本地人能吃辣,多半选的是红油抄手,赵诚没那个胆量去拿自己的肠胃做实验,所以只要了碗清汤抄手。天气寒冷,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吃到肚子里,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来的通泰,连带着那点瞌睡虫都不见了踪影。

年景不好,能像他一般吃饱吃好的人毕竟不多。早点摊子旁边有不少乞丐在等着人施舍。不过剩饭剩菜就那么一点,算下来十个当中倒有九个得饿肚子。

赵诚有些不落忍,从兜里掏出些零钱递给了旁边包子铺的老板,让他赶紧给乞丐中那些年纪小的送些吃食过去。没成想包子铺的老板压根就不敢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一旁的食客帮着解释道,乞丐天天都在,可是愿意做善事的客人却不是天天都有,真要是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包子铺非得关张不可。赵诚明白,人家说的肯定不假,包子铺本小利微,真要天天被一帮乞丐给围着,怕是用不了几天老板自己就得去要饭。

正感叹着好人难做,远远望见孙莹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看她那气喘吁吁的样子,赵诚估计,八成是孙明华那头有回音了。

不过,事实证明赵诚还真猜的不对。上门拜访的,不是军统方面的人,而是来自他们的老对头,中统!杨福临出面招呼时对方一直不冷不淡,既不愿意表明自家的身份,更不肯表明来意,颇有些眼高于顶的架势。

赵诚不敢怠慢,生怕杨福临一个不高兴,直接掏家伙把人给赶出去。匆匆结了饭钱,赶紧拉着孙莹往回走。

等回到店里时,客人杯子的咖啡都不冒热气了。杨福临亲自在一旁招呼着,看架势两边谈的应该是不太愉快,不然客人桌上就不会是孤零零的一杯咖啡,连份点心都没上。

赵诚微微冲着杨福临一点头,示意她沉住气,自己则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主位上。

看到正主登场,中统来人收起了之前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轻声细语的做起了自我介绍:“鄙人姓李”

赵诚一听才明白,也难怪人家不愿意多搭理杨福临,就冲着对方中统副局长徐恩曾私人秘书的身份,怕是寻常的军长司令碰着都得赔笑脸,哪会自降身份和一个黄毛丫头多啰嗦。

都是场面上混的人,对方稍稍寒暄之后便挑明了来意,他希望新24师能在韦孝儒遇害案的处理上保持中立,不要向凶犯背后的势力妥协,还死者一个公道。

一不给好处,二不给承诺,空口白牙的就招呼别人帮忙办事,看样子必然是有所依仗的。赵诚倒是没急着表态,一面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一面琢磨家里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中统手上。

里里外外一盘算,他估计,根子多半出在陕州那头,闹不好还是和延安方面往来的事情。不过,曹二宝和表叔做事向来小心,运送物资到那边,一直都打着做生意的旗号,就算是给中统闻着什么味,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了。要知道,倒卖军火、走私物资是前线各个部队最重要的财路,谁敢拿这种事情做文章,一准会成为军方的公敌。

想到这里,赵诚心里有了谱,半眯缝着眼睛盯着对方,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死活就是不肯表态。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不讲规矩的人

比起军统来,中统的名声委实不怎么的,这一点从坊间对两个称呼上就能看出区别来。

提到军统,看在他们在敌后苦苦搜集情报的份上,或许还会有人用“特工”、“地下工作者”这种比较中性些的词来称呼他们。至于中统,即使是在国府的大小官员们口中,也只有“狗特务”或者“东厂”之类的词句。

恶客上门,惹不得、躲不得。见到李秘书没有掀开底牌的意思,赵诚也不打算先表态,老神在在的喝着咖啡。杨福临更是悠闲,蜷缩在沙发里,居然自顾自的打起了毛衣来。

尴尬的场面一直持续了有小半个钟头,李秘书终于率先打破沉默:“去年上半年,我们中统在江西、粤北接连破获了延安方面的四十四个县委和两百多个区委。底下人在查验收缴到的材料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线索,说是前年他们曾从九战区弄到不少枪械物资送到皖南。赵长官一向消息灵通,也不知道听没听说过这件事。”

“不晓得啊!”赵诚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几年部队没少给延安提供军需物资,不过出货的地点大多在陕州一带,至于江西那边,这个真没有。听到李秘书居然拿九战区有人通共的事当把柄,他连继续听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

李秘书突然又道:“那我再问一句,去年底,陕州方面向鲁中的八路运送了一批军火,这件事赵司令知不知道?”

“有没有人给八路运军火,你该去红岩嘴13号(南方局、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1945年改为红岩村13号打听,要不给戴老板挂电话问问也成。至于陕州保安旅给鲁中运的那批物资,是给新四师的。”听着李秘书不阴不阳的腔调,赵诚心里有些不爽,所以他的话里也是带了火气。

李秘书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过年前,新四师师长吴化文、暂一师师长于怀安、鲁西保安司令宁春霖率部突然率领一万两千人投日,您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

第四师投日了?!赵诚顿时就是一愣。当初为防止新四师因为给养不足而步入歧途,自己先是派人空投了20万日本金票给他们应急,又表示每月可以协饷15万大洋,没想到新四师还是下水当了汉奸。

没等赵诚缓过神来,李秘书轻轻用手指头轻轻在茶几上弹了两下后又道:“更蹊跷的还在后头哪,吴部叛变后,所部第一团一营营长马士骏率四百余官兵却投了八路,是带着陕州送去的军火一起投靠的八路。好家伙,还有六十万发子弹、一千发炮弹、四门九二步兵炮、一百枝司登式冲锋枪。山东的八路发了笔横财呦……”

“新四师当汉奸,第一个大功臣是山东省府,没有他们克扣将士们的粮饷供应,第四师这会怕是还在打鬼子呢!这第二大功臣当属南京那边派去的说客鲍文樾,就是他在新四师和暂一师扇阴风点鬼火的。”看到李秘书一脸得色,赵诚不软不硬的顶道:“至于马士骏为什么投八路,我还是那句话,你该去红岩嘴13号打听!”

“马士骏可是带着陕州给的军火投了八路,再说,陕州去的运输队可一起跟着去了八路的地盘。这个资敌的罪名,不讲清楚可不行啊?”李秘书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赵诚顿时就是一愣,然后很快便明白了李秘书话里的意思。对于非中央系的将领而言,脱离自己的队伍单独行动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今天自己孤身一人在重庆,真要是中统的人突然发难,用通延安的由头把自己扣下来,曹二宝也好、李有财也罢,甚至是云南那边的各种关系,都只能干看着使不上力,到时候家里非乱了套不可

“哦,是嘛!”还没容赵诚想好说辞,一旁的杨福临突然开口了:“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中统有多大能耐。”

赵诚心说,小丫头还是真是会挑时候,人家明显是有备而来,这会跟人家翻脸不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他刚要想办法打个圆场,没成想杨福临却从外套下头抽出一把花口撸子,对着屋外的柴火堆,嘡、嘡、嘡就是三枪打了出去。

套路不对啊!不仅李秘书脸色煞白,连带着赵诚也给吓了一跳。但凡是话不投机的局面,就算发难,也得当家人给出信号以后才会动手,杨福临这是在闹哪样?

很快,赵诚就知道了杨福临的打算。枪声响后只一分多钟,屋外的援兵就冲到了门口,清一色都是拎着枪的棒小伙子。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欧战开始时戴笠安排到卡萨布兰卡附近充作护卫的李崖!原本都是来帮着防备日本间谍的,没想到杨福临居然能把人家当成看家护院的打手。

“这货是中统的,想逼赵司令和他们一起坑戴老板。”杨福临冲着李崖嚷嚷道:“你们管是不管。”

好么,官面上的人说话都喜欢讲究个委婉,即使仇人见面,说话时都会留上半句。小丫头直来直去把军统和中统之间那点子破事放倒了太阳底下,整个就是准备帮他们掀桌子架势。

李崖一张脸跟苦瓜似的,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走进屋里,他也不说话,一屁股在李秘书对面的椅子上,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对方,仿佛人家脸上长着花似的。李崖那几个手下倒是没跟进来,其中一个低声和同伴咬了耳朵,然后掉头就跑,想来肯定是给上头报信去了。

事情闹大发了,不过赵诚却是觉着轻松了不少,军统不好惹、中统惹不得,把事情都摆到台面上也好,自己至少不用再被人家当成枪使,至于他们之间怎么掐架,那还是让蒋委员长自己头疼去吧!

大人物总是喜欢珊珊迟来的,就在李秘书琢磨着再次打破僵局时,李崖苦盼的援兵总算到了。

杨福临趴在赵诚耳朵边低声说道:“这是军统戴局长的私人秘书王召谦,这下子可有乐子看了。”

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赵诚心道,今天的事虽然不是因为自己而起,但是如果想少惹点麻烦,怕是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中统局、军统局、饭局

中统和军统绝对算得上是一对欢喜冤家。民国26年那会,两边还都挂着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牌子在办公,直到抗战爆发的第二年,最高当局认为情报工作十分重要,这才让负责党务工作的第一处另立门户,成立了中统。

按理来说,大伙都是一家人,即使做不到精诚团结,关系也不至于闹的太僵。可事实却是,中统和军统之间几乎打出了狗脑子。在最高当局面前争宠、争地位,在国府各种会议上相互下畔子、争编制、抢预算、夺地盘,大约也就差着拉开架势直接开兵见仗了。

韦孝儒一案,军统这边坏了规矩,不仅杀了人,杀的还是中统方面的高级官员,再算上被战地督导团扔进黄河里的那些特工,足有七八条人命死在了赵理君他们手上。所以中统实际上的当家人徐恩增的态度非常坚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坚持要求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军统那头确实理亏,所以戴老板只能暗地里做工作,不求大事化小,好歹也要保住赵理君的性命。老戴之所以要死保赵理君,一来是看在这位老部下十几年来出生入死不容易;二来么,是也为维护军统的面子,真要是被人家逼着杀掉了自己身边的高级干部,怕是今后局里五万多弟兄就不好带了。

双方角力、各显神通,各种狗血情节不断上演,比梅兰芳的戏还要精彩,据说官司一直打到了最高当局那里。

在事情彻底明朗之前,赵诚这个证人自然没法子甩手走人,一连几天都有人上门询问相关情况,搞得跟他是凶手似的。天可怜见,老赵是真没兴趣去掺和军统和中统之间的烂事,如果不是担心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他在都懒得来重庆给军统方面送信。

可是,军统也好、中统也罢,都认为赵诚必须选边站队,要想两边讨好,那是连门都没有。

调查开始以后,卡萨布兰卡附近到处都是分属个方势力的眼线,一个个眼睛睁的溜圆,就等着赵诚能再爆出些大消息来。好家伙,去哪身后都是一大群人跟着,连出门吃个早点都能闹出最高当局出行的架势,把杨福临羡慕的不行,用小丫头的话说,连请保镖的钱都省了。

左右得在重庆呆一阵子,赵诚索性给自己放了大假,每日吃饭、喝酒、会朋友,还很是参加了几场舞会。当然,和他往来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再不济也是军长司令这一级别的。

正月二十五,填仓节。赵诚照例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洗完脸刷完牙,一步三摇地上了范绍曾司令派来的滑杆。

去年五月,范司令先是率部用地雷炸死了日军第15师团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几天后又用大炮击伤了日军第40师团的少将旅团长河野。按理说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即使不升官受赏,也得发点小财。可是他却被最高当局调任为第十集团军副总司令,叫上头干净利落的拿掉了兵权。

当初范绍曾领着弟兄们出川抗*,兵是自己掏钱募的,枪是自己掏腰包买的,连部队打仗时的上网抚恤都得自己想辙。好么,队伍刚刚有点起色,上头调脸就过来摘桃子,连最起码的吃相都不顾了。老范不愿受那窝囊气,辞掉官职就回了重庆。

赵诚和范绍增原先不过是泛泛之交,可这些年一起在川中抗旱救灾,加上前两年新24师还接济过88军不少军火物资,所以两边的关系便逐渐熟稔了起来。

听说赵诚受困重庆,老范早早的就派人下了帖子,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还组织过几场堂会,川剧、京剧,请的都是名家红角,让赵诚大饱耳福。

请客吃饭这种事,有被请的,便有作陪的。赵诚家大业大,洋货生意、药品生意,甚至是外汇买卖,重庆城里他认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不少人借着敬酒的机会靠过来递话,话里话外都是想和卡萨布兰卡在进行合作,再不济等有集资这种好事时莫忘了给大家伙分口汤喝。起先赵诚还没当回事,直到后来,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级别也越来越高,这才让他开始思考其中的原委。

不过做买卖这种事真是讲求天分的,老赵也就是靠着先知先觉才能在生意场上占些便宜,论到具体操作,他的水平比媳妇们都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连着琢磨了几天,硬是一点头绪没理出来,最后还是杨福临点破了关节所在。大后方经济生产已经陷入困境,除去关乎军工生产的企业还能正常开工外,其他工厂的生意都是朝不保夕,所以有钱的、没钱的都得想法子多挣几个,否则迟早都是上街要饭的命。

孙莹经常在外头跑,伤兵、流民、贫苦百姓接触的多,所以她的话更加透彻一些。大后方经济具体糟糕到什么样,负责操持全家生计的女人们最有发言权。

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要受穷。现在的状况是,再怎么算计,工薪阶层那点收入都养不活一家人。票子到手就毛,物价转个身就能涨一截,于是乎能卖则卖、能当则当,一切都以能填饱肚子为先。只是靠着典当过日子的人家越来越多,赎当的人却越来越少,搞的连当铺这种被视为绝户行当的生意都难以为继了。除去粮食、食盐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其他东西几乎全部滞销;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销路不畅,停工、裁员就成了常态;于是乎能上街买东西的人越来少,最后形成了恶性循环,大家都只能干等着挨饿。

涉及到复杂的民生问题,赵诚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想出些了缝缝补补的主意,比如让孙莹把赈济灾民的工作重新拾起来,再比如出资在川中兴修水利工程、增加粮食产出。

看到赵诚有心做些事情,范司令倒是给支了个招,给那些小企业发放无息贷款,至少要让涉及到民生供应的行当能转起来……

第七百五十四章 麻将桌上话国事

照例还是先看戏后喝酒,吃饱喝足再搓八圈。

吃、碰、杠、听、胡,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传下来的规矩,川军的大佬们都喜欢在麻将桌上讨论军国大事。赵诚也入乡随俗,和大家研究一起了这108号文件。

“我特意让人统计过,除去青楼、赌场之类上不得台面的买卖,只有关乎军事供应的生意还能勉强维持运作。大溪沟电厂、水厂,大渡口那边的钢厂和铁厂,南岸的机床厂、纺织厂,江北的化工厂、造纸厂,九龙坡的毛纺厂、水轮机厂、汽车电池厂,綦江的铁矿、煤矿,他们订单多、回款快,政府还有贷款和补贴,即使票子贬值也能挺得住。”范绍增一边码着牌一边介绍道:“可是其他小厂子就不成了,开一天亏一天,那话怎么说来着……”

“造不如囤。”身后帮着端茶递毛巾的小丫鬟笑着接了一句。

“更要命的是上个月15号才出台的那个全面限价规定,工资、运价,还有粮、盐、食油、棉花、棉纱、布匹、燃料和纸张的价格,都给限的死死的,说是一毛钱都不准上涨。好家伙,公告一贴出来,名单里东西几乎都跑到黑市上头去了。”随范绍增一起辞职归渝的88军副军长罗俊佟叹了口气:“财政部那帮大爷以为靠着一纸公文就能解决民生问题,痴人说梦呢!”

“重庆这边的日子不错啦,大家都在喊穷,可饿死人的事毕竟不多,你们看看河南那头,就算情况最好的陕州,每天路边的冻死、饿死的人都得十几大车才能拉完。”赵诚接话道:“大家想想办法,总得把日子过下去。老百姓口袋里没钱,所以关心的都是粮食和油、盐,要想赚钱,还是得盯着那些吃皇粮的人。”

“军公教的消费能力也有限,去年9月18日国府出台的《公务员战时生活补助办法》虽然规定要给大家伙免费配给食粮,还要调整战时生活补助费,但是增加的那点补助还不足以弥补物价上涨的部分。”范绍增有些意兴阑珊:“就算盯着他们做生意,能起到多大效果?”

“有比没有强,刚才来的路上,我听广播里说中央刚刚对《公务员战时生活补助办法》进行了修正,看样子公务人员的工资还能加几个,另外教育部还在给上头打报告,说是要在各个中学设置‘中山奖学金’。有这些政策撑着,军公教群体的日子至少能糊的过去。”赵诚斟酌着说道:“最大的问题在于扩大消费群体,让整个经济活起来。现在雇人最多的小企业、小作坊赚不到钱,所以那些东家老板要么减少雇工数量,要么直接关门打烊,所以事业的人越来越多。满大街都是没活干的人,生意好的起来才怪。依我看,政府不等光扶持涉及军工生产的企业,得动员银行和钱号给小企业注资,扩大有消费能力的人群。”

“小买卖今天开张,明天就可能关门。再说了,他们也拿不出抵押的东西来啊?”范绍增挠了挠头皮:“银行也好,那些放印子钱的家伙也好,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能拿自己的本钱来帮穷人?!”

“现在大后方的经济就是一艘破船,四处漏水。大家都在船上,不自己动手把窟窿塞一塞,迟早都得玩完。”赵诚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要不然就学希特勒,搞国家建设。修公路、见矿山,给那些没工作的人找份活干。”

“那还不如逼着银行给那些做小生意的贷款呢!”罗俊佟冷笑一声:“现在国府的经济基本上和破产也没什么区别了,加税、发国债、向英美借款得来的钱还不够部队打仗用,前一阵子我听人说过,前线有些部队一天只能提供一顿饭,剩下的都要自己解决,上头连弟兄们的伙食费都开不出来,上哪里弄钱搞建设去。”

“光是伙食费开不出来也就罢了,大家伙累累裤腰带总能凑合着过,最麻烦的是兵工厂那边,前两天听孔祥熙说,从缅甸沦陷前运回来的原料都快用的差不多了。要是连弹药都没法保证,部队就是想和小日本拼命都没机会喽!”一提到弹药供应,向来乐天派的范绍增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我那88军是后娘养的,看来又得吃苦头啦!”

赵诚用手指头在桌边上弹了两下,然后才斟酌着说道:“东川那边的兵工厂倒是有些积蓄,缅甸沦陷之前,家里的车队抢运了不少原料回来,持个年把二年的应该不成问题。要不这样,我让人运五车弹药到长沙去,88军自己安排人去取?”

“算喽!”范绍增自嘲的笑道:“88军现在是刘嘉树当家,我就别操那份心啦。哪天真要是想回前线去,那就重打锣鼓另开张,再拉一支队伍起来。”

“看来,哈哥(范绍增绰号‘范哈儿’)雄心依旧啊!”赵诚打趣道:“你要起队伍,我赞助3000条波兰造七九,外加轻重机枪200挺、迫击炮10门,弹药也给你备齐。怎么样!?”

罗俊佟顿时来了精神:“哈哥,发个话!要是打败仗丢了部队,兄弟们也就认栽了。可是叫人家半路截胡,不甘心!”

范绍增砸吧着嘴,半晌没开口。拉队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枪、饷、兵员、番号,缺一不可,更要命的是番号,现在四川已经不是抗战爆发前的四川了,没有番号在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中央军上门缴械。真要闹的那一步,肯定又是一场大风波。可要是没有自己的队伍,回前线什么的也就成了一个笑话。成天不是开会,就是给人家当成泥菩萨一样供在办公室里头,与其那样,还不如在重庆呆着呢!

罗俊佟叹了口气:“哈哥,人家都在前线拼命,咱们窝在重庆看热闹,以后怎么跟儿孙讲?就说打日本的时候,他老汉、他爷爷整天在家里喝茶打麻将?那还是袍哥人家吗!”

范绍增冷哼了一声把面前的牌一推:“用不着你来激我,出了正月,就去乡里给老子把招兵旗竖起来!”

第七百五十五章 小气鬼

三月头里,韦孝儒一案算是有了眉目。一如众人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军事委员会华北战地督导团督导专员、第一战区少将编练专员兼洛阳专区行政督察专员赵理君!!

经过第一战区军法执行监的初步审讯,督导团别动队大队长曹银屏把事情经过给抖勒了个干净。从之前怎么和韦孝儒他们发生的矛盾,到后来动手杀人以及种种掩盖罪行的举措,一桩桩一件件非常翔实,听的人寒毛直竖。

面对大量的人证物证,赵理君却没有认罪的意思,甚至不肯向负责审讯的军法官低头。他的理由很简单,贩毒犯枪、走私牟利这些破事在陕西那边并不只战地督导团一家在干,中统的人、战区司令长官部的人、河南省府的人都有份。韦孝儒拿这事做由头枪毙战地督导团的官兵,他这个当家人不还以颜色,以后还怎么带队伍打仗?!

案情传开传开,军统、中统、一战区司令长官部乃至重庆方面都炸了锅。一来大家是惊讶于赵理君的心狠手辣,二来么,各路大佬都不满他把各个势力走私牟利的事放到台面上大说特说,须知这样一闹腾必然会影响各家的财路,几与杀人父母无异。很快,有关方面就定下了调子,决定判处赵理君、曹银屏死刑,秋后执行。

赵诚对这位前军统”行动”专家的遭遇并不抱丝毫同情。按照孙明华送来的消息,军统方面几乎没有人说赵理君的好话,甚至除了戴老板之外,就没有人希望赵理君能活着走出监狱。老百姓都说,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放在赵理君身上算是再贴切不过了。

撇开案子上的事情不提,到重庆以后,赵诚酒没少喝、舞没少跳、麻将没少,可是也干成了不少事情。

第一桩,自然是帮着范绍增的队伍搭起了架子。

十几车武器弹药从东川启运后,老范的人提前启动了招兵计划,袍哥、散兵、流民、医院里的伤兵,甚至学校里的学生,都是他们招揽的目标。自年初起,国民政府停止了1933年《兵役法》中关于在读学生缓征兵役的规定,要求各级学校兵役适龄学生一律依法抽签、按序征召。素质最好的那批学生自然进了空军,稍微差一些的有远征军等着接收。老范没指望自己能弄一帮大学生到自家队伍里来,他的目标不高,有高小文化或是初中就成,到时候分配到各个营、连单位干文书也好,帮着操作火炮也好,用场大的很呢!

看到范绍增他们忙的热闹,赵诚悄悄让杨福临买八千套军装送到了各个招兵点,也算是对部队开张的贺礼。现在市面上物资紧张,一套军装几乎是抗战爆发前三倍多的价格,再算上鞋帽、内衣,整整花去了小十万大洋。

有装备、有军装,招兵难度顿时小了许多,每天少则几十人,多则有上百人,只几天的功夫就给老范弄到了近两个营的人手。

这第二桩事,和打仗不大沾边。重庆没活干的老百姓实在太多,赵诚没指望能给所有人找着饭碗,所以决定还是得拉上川中实力派继续小型农田水利的建设,用这种需要大量劳动力的基建工程来创造工作机会。

据说国府今年初制定了水利建设计划有三千万法币的盘子,资金总数比去年的多了一倍。可提出申请的地方实在太多,特别是陕西、甘肃、宁夏那边,几个项目要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经费,再算上货币贬值的因素,能落到四川这头的钱还真不多。赵诚和范绍增他们请来的水利专家讨论了好几次,决定先从自家腰包里掏了二百万美元补齐资金方面的缺口,至于以后可能出现的一些临时性开支,索博特银行重庆分行会随缺随补,确保工程的顺利进行。

对于赵诚的大手笔,范绍增他们多少都有些吃惊。二百万美元,按照黑市上1:43的价码,这笔钱几乎是国府年度水利项目投资总额的三倍,用来养部队,六七个师的人马过一年都有富裕。

赵诚给他们的解释是,自己在美金公债上头赚了不少,拿点出来做做善事也是应该。

口气很大,不过也是实话。

去年美金公债刚出来那会,市面上的买家寥寥无几,到最后20块法币面额的债券在黑市上最低用16块就能买到。所有人都在观望,唯独索博特银行和卡萨布兰卡方面在不停的买入。有人说,当初那价值一亿美元的公债,光是卡萨布兰卡一家就吃掉了4%以上的份额,索博特银行吃下的量至少是这个数目的两倍,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赵诚兜里不缺钱,所以不想发国难财,按照他的说法,国外有大把的钞票等着他去拿呢,惦记同胞口袋里的这点养命钱,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把钞票撒出去,上上下下的办事效率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高。那帮子专家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做规划,订购物资的工作也是相当顺利。赵诚给各路供货商都打了包票,言明在交货前可以打三分之一的定金过去,剩下的在交货当日一并结算,对于一些信誉好的商家,定金甚至可以给到五成。

商人做生意,一怕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二怕货款收不回来,现在钞票天天都在贬值,还得担心因为这一块带来的损失。赵诚这一手,算是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

做了好事,赵诚却不敢把功劳归在自己头上,重甚至不敢把卡萨布兰卡放到前台。重庆这边的水太深,自己和军统、中统都解了梁子,天晓得会不会有人在中间下跘子,要是把利国利民的工程闹成了坑人的事,怕是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相对前两件事,赵诚做的第三桩事有些微不足道,他让杨福临把一部分黑市生意转给了卡萨布兰卡的红粉团,腾出来的人手奔成都、奔昆明。

前些天于璐打电报来,说是美国军方有意增加在华官兵的数量。赵诚的计划很简单,在这些洋人的身上赚点小钱来贴补一下做善事时的“损失”。

第七百五十六章 盐亭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花钱如流水一般,即使是知道媳妇手上有大把的票子撑着,赵诚也禁不住只挠头。不过,开支虽多却不是一点产出都没有,重庆这边的生意、东川和陕州新建成的工厂,或多或少都能弥补一些亏空。当然,最大的收获当属盐亭那边的油田,水泼一般的钱花出去以后,总算是出油了!

自前年底,七百多工人在美国工程师的带领下正式进驻盐亭八角镇。在杨森和范绍增的帮助下,只要有可能挖出石油的地方都被赵诚掏钱买了下来。为防止都漏消息,负责买地的弟兄特还意扩大了圈地的范围,据说给炮兵当靶场都有富余。

勘探工作开始以后,美国工程师领着人前前后后打了六口井,每一口都是光出水不出油,差点没把赵诚心疼的滴血。去年缅甸失守以后,工程师们在于璐的指示下加大了勘探的力度,选定地方以后,同时又开了四口井。

老天爷保佑,今年正月二十二日那天,四号井突然发生井喷,黑褐色的油柱足有四、五层楼高。好容易等工程师压井成功,另外三口井也有了动静,石油从底下汹涌而出,好悬连井架都被冲垮了。

两周以后,四口油井的出油量逐渐平稳,日产量也被统计了出来,合计约78660加仑。按照国内的炼油水平,家里的炼油厂每天至少能炼出汽油23030加仑、煤油5100加仑、柴油710加仑,几与玉门油田的产能相同。

消息传到重庆,赵诚顾不得高兴,赶紧给盐亭那边的人马下达了封口令,严禁将打出石油的消息外传。

这年月油料就是部队机械化装备的命根子。特别是缅甸失守以后,国外进口油料的途径基本断绝,国内石油生产量也相当有限,单位就只能靠着国府的那点库存过日子。黑市上头汽油几乎可以当做硬通货使用,以至于军政部交通司、航空委员会、液体燃料委员会、战地报务团这几家争夺油料分配权时差点没把狗脑子打出来。

新24师系统的部队也在吃老本,不过因为家底厚实,还有家里工厂弄出来的高度酒精作为补充,所以日子并不十分难过。但是赵诚作为当家人却没有底下人那么乐观,战争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是油库出点意外,亦或者上头强行把各部队私存的油料收归国有,到那个时候,大家伙怕是连哭都找不着地方。

打枪的不要,悄悄的发财!要想以后少受憋,就得在把油井被国府拿走之前多捞些好处。赵诚琢磨了一下,决定立即给盐亭方面增加人手和车辆,既要多打几口新油井,又得及时把产出来的油运到炼油厂去。

油田的保卫工作也不能放松,除去要安排警卫部队对付日本人的眼线,还得调派一部分高射炮去日本轰炸机来捣乱。这可是个技术活,没有懂行的人根本镇不住场面,赵诚把家里的人手全给数了一遍,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合用的人手,他只得矮子里头挑大个,把东川基地里的犹太教官康纳斯调了过去。

康纳斯原本是法国防空部队的一名上尉,既击落过德国人的飞机,又和英国佬交过手,算得上见多识广。被迫逃亡中国前,这货从老部队顺了一卡车汽油卖给黑市商人,所以一路上好吃好喝,全家人半点罪都没受。

抵达昆明以后,别人都按照赵诚的安排,诚惶诚恐的在讨生活。康纳斯却没那么安分,凭着手上的技术过硬,在东川基地里混了个教员的身份,随后便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每天只要下课铃声一响,这货必然会夹着教材走人,直奔他在基地外头建的假洋酒作坊。许是那假酒的口味还算不错,只半年多的时间,他赚到的钱在昆明城里买栋小洋楼都有富余,人送绰号康老板。

前年底,日军兵逼缅甸,康纳斯直接请了长假,在仰光城里安下了营盘。英军撤出仰光那天,他换上一身英国军官的衣裳,大摇大摆的从弹药库里弄了些防身的家伙,然后从军营里开出一辆满载汽油大卡车,跟着难民队伍一路北返,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昆明。

卖完汽油卖汽车,卖完汽车再卖英国军营里顺出来的布伦式机关枪,要不是这货无意中碰上了周易派到黑市上收集情报的眼线,还真没人知道康纳斯发了笔横财。

东川基地里容不得出格的人,康纳斯的行为虽然没有对新24师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可周易还是没打算放过他。违法所得通通没收归公、充作孤儿院的经费,康老板本人则是被关了两个月的小黑屋,一连上百顿杂和面窝头吃下来,这位国际造假者终于消停了。每天规规矩矩的,乖的像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

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康纳斯爱财如命,这一点就算是枪顶到脑门子上都不会变。正当大家以为他洗心革面时,康老板开始了二次创业活动,他托人把自己那身英国军官的行头在街市上换了一大包烟丝和烟纸,偷偷摸摸地在禁闭室里做起了卷烟生意。

几次折腾下来,康纳斯算是在东川基地打响了名头,只要价钱到位,就没有他干不成的事。

赵诚向来大方,而且善于用人家的“长处”。调康老板入川前,赵老板特意托人给这位同行传了话去,防空部队在油田区每打下一架日本飞机,康纳斯就会有500美元的奖金入账,现的,绝不拖欠!只要能确保油田区在抗战结束前正常运转,不管战果如何,他都能再拿到5000美元的奖金。

当然,有奖就会有罚,合同也有附加条件,但凡油田挨了炸弹,康纳斯就一个大子也别想拿到,连带着他一家老小都得下小煤窑,什么挖的煤够弥补赵司令的损失了,他们家才能从煤窑里头搬出来

把油田的安危都寄托在高炮部队头上有些不现实,除去康纳斯这边,赵诚还安排了后手。他准备油田区外围安排一个p-51中队进行策应,整整12架新式战斗机,只要战术应用得当,足够应付两倍于己的轰炸机,如果专司防守,那么来个三四十架轰炸机都用不着担心。

一切看起来都挺顺利,可是赵诚万万没想到,他的发财梦还没醒,油田区就来了恶客。

作者八扇门老王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大侠不在,江湖不再!

第七百五十七章 以退为进

四川这地界上不止新24师一家在找石油,川油勘探处也忙着同样的活计。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好,使用的设备也不行,所以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年,一滴油都没见着。

之前车队往盐亭运钻井设备那会,勘探处就派人来接洽过,目的只有一个,借设备!赵诚权衡再三,没有应声。钻井设备不比其他东西,杂七杂八的零部件加起来足有上百卡车之多,购买不易,运回国来更加困难,真要是叫人家给借了去,怕是等抗战结束都不带还的。

眼见商借无果,勘探处那边改了主意。在他们眼里,左右是在自家的地盘上钻井找油,有人代劳也不错,所以新24师动手圈地时,川油勘探处并没有从中作梗,相反的还派人混进了工地里帮忙。

前年底,美国工程师钻出的每一口井都是只出水不出油,不仅新24师上上下下失望至极,勘探处的人也失去了耐性,加上他们自己也有新项目要开工,很快几个卧底各找理由离开了盐亭。

去年夏天,石油勘探处在江油海棠铺又扎下了营盘,与之前几次不同,这回他们的老式旋转钻机在地下1170米处就见着了油苗。希望很大,困难也很大,钻机性能落后,再想往下挖,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来二去,勘探处又惦记上了盐亭那头的钻井设备。话怎么说的来着,与其让洋人拿着上好的设备瞎糟蹋,不如借来做些正经事情。

理由很强大,还有盖着军事委员会大印的公函撑腰,川油勘探处派来商借设备的代表口气异常强硬,那架势与黄世仁家负责逼粮催债的狗腿子也差不多少。

恶客上门,盐亭油田的负责人没敢擅作主张,第一时间就把消息给家里报了上去。

事情有些棘手,这回赵诚也拿不定主意了。川油勘探处本身并不可怕,放在后世,不过是一个带有科研性质的国企,再怎么蹦跶,也拿自己这种扛枪打仗的兵大爷没办法。可是人家身后还有液体燃料管理委员会,还有行政院,那才是手脚通天的主,说句直白点的话,人家占着大义!现在盐亭挖出了油石,新24师上下却藏着掖着不让消息外传,事情闹将出去,大后方的舆论肯定得翻天,到时候上头只要一纸空文,家里连设备带油田都得乖乖的交出去。

与其什么东西都保不住,还不如自己先做些让步。赵诚嘬着牙花子开始盘算从把哪块肉让给人家最合适,问题是哪一块肉他都舍不得。为了在盐亭挖油井,家里前前后后投的钱二百多万美元,里头还有工兵团七百多弟兄近两年的心血,真的是取舍两难。

晚饭时,赵诚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借着酒劲把事跟大家伙都通了气。钱是他掏的不假,可是挖出来的油大家都要用,赵大爷今天也偷一回懒!

一夜无梦,等赵诚再睁开眼,杨福临手里的抄报纸已经攒了好厚一叠。小丫头眼睛通红,头发也乱的跟鸡窝似的,不用看也知道她夜里就没合过眼。

没有自己掺合,几个老弟兄争论的很激烈。

张伟和曹二宝的意思很明确,勘探设备可以交,但是油田区一定得控制住,每年几百上千万的进项,等打完仗就是弟兄们的养命钱,说什么也不能让步。

周易和刘富贵的想法要更保守一些,他们提出借一套勘探设备去应付应付就成了,至于油田那边,能瞒就瞒,瞒不住就设法拖一拖,总之一句话,不能亏了自己!

持反对意见的是雅格布,他认为新24师的战斗力一多半都来源于家里的机械化装备,弹药输送、装备运送,那些油老虎要是全动起来,每天至少能耗掉三百吨油料,真要是打起大仗来,天晓得家里那点库存能撑多久。

赵诚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惊动了远在瑞士的于璐。女王大人提出应该请川油勘探处一起到盐亭来钻井采油,至于油田以后的归属以及前期勘探时的投资成本,等到赶走了日本人再讨论也不迟。

老话说的好,家有贤妻不遭横祸。看完于璐发来的电报,赵诚的思路豁然开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几个老弟兄的眼界到底还是窄了一些。

这几年,部队在四川抗旱、在河南救灾,前前后后花的钱有上千万,算上支援友军和搞灌溉工程的费用,怕是两千万大洋都打不住。可那是因为有街头道边一个个活生生的灾民在刺激着大家的良心,不闻不问的话,指不定哪天就会被雷劈。盐亭油田的事则不一样了,从地下挖出来的石油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大家伙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自然不愿意跟人家分享,全然忘记了国家还和日本人打着仗。

赵诚斟酌了一下,在于璐发来的电报上删删改改,很快拿出了自己的方案。勘探设备一套也不借,马上在盐亭钻新油井,然后以邀请川油勘探处共同开采盐亭油田为条件,为部队争取一些利益,比如为曹二宝他们要个新番号,再比如把盐亭油田防空问题交给国府自己去想办法,等等。

不顾杨福临一脸的寒霜,赵诚在抄报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字,好在孙莹及时接过了发报的活,这才让小丫头没骂出声来。

当家人做了决定,老弟兄们自然再不会出言反对,就算是之前调门最高的雅格布,也只是建议赵诚把提出的条件再细化一下。比如务必要行政院以文件形式作保,战后盐亭油田区的所有权不能收归国有;再有就是,家里钻出的几口油井,出产的所有石油必须由新24师自行调配,行政院或者资源委员会那头要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自己派人去挖。

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少不得要请客送礼,赵诚自认为交际水平不差,可是面对这些个水磨工夫,他还是有点心虚。思来想去,赵诚决定得让刘富贵赶紧回重庆坐镇,这老小子人头熟、关系多,还有一帮子官太太在身后帮着出谋划策,应该不会让家里在谈判时吃亏……

第七百五十八章 钱的味道

刘富贵人还在来重庆的路上,可是油田的事却接着杨福临之口提前送到了卡萨布兰卡红粉团的耳中。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耐不住寂寞的高门大院里,顿时又添了新的谈资

没提油田具体的位置,只说有几口油井已经打出了石油,而且储量极大,几与玉门那边的产量齐平;三口新油井即将开工,用的是美国设备和美国工程师,勘探水准是一等一的;这回卡萨布兰卡的募股价格“并不算太高”,一股不过五百美金,先到先得,以前曾经和卡萨布兰卡同甘共苦过的朋友可以优先认购。

自抗战爆发以来,汽油、柴油、煤油的价格几乎翻翻打滚的在上涨,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挖出一口油井和寻到一座金山银矿也差不多少,若能在油田生意里随便占上两股,每年怕是得有五六百块洋钱的出息。

消息传开,来套近乎的太太小姐们差点没把美容院的大门给挤破。杨福临见人就是一张笑脸,虽然没有许诺或是打包票,可稍微透些口风就换回了好大一叠红包。孙莹号称是刘富贵的“姨太太”,得着的好处自然更多,首饰、化妆品、小巧的西洋物件,滴滴拉拉的不下上百样,若是换了武器弹药,武装一个营都有富余。赵诚也是人家重点攻关的对象,自认为有头有脸的会直接打电话来约酒局,说不上话的那些,四处求人搭路子,为的就是能在油田生意里掺上一股。

许是油田的利润太过惊人,连带着不少大佬们都懂了心思,有几个吃像一贯难看的,居然嚷嚷着要把油田区收归国有。赵诚不甚其扰,和范绍增他们几个关照了一声,便驾着p-51飞跑路了。

外人只道是赵司令懒得管生意上的事情,又或者不愿意和一帮莺莺燕燕瞎掺和,却不知他是接到了媳妇发来的懿旨,得去瑞士敲定一笔更大的合同。

情人节那天,德意联军北非发起了代号为“春风”行动的进攻,隆美尔的非洲军团一路势如破竹,战役伊始就拿下了盟军在战线后方最重要的补给基地和中心机场,然后又把弗雷登道尔率领的美第2军打的溃不成军。仅仅几天时间,美第2军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另有500余辆卡车和260辆坦克被毁或被缴获。

三月初,隆美尔再度出手,隆隆炮声连开罗市区都能听见,蒙哥马利元帅见势不妙,在开罗外围集中了7个师的兵力节节抵抗,他还从各处抽调了500辆坦克、450门大炮、470门反坦克炮、400余架战斗机和轰炸机用于提供火力支援,这才堪堪把德国人“赶了回去”。

不过,陆战的胜利并没能改变北非战局的走势,随着盟军海空力量的集结,地中海的制空和制海权已经逐渐为盟军所控制。德意部队的物资补给日益艰难,更要命的是,利比亚的油田区屡遭轰炸,轴心国方面失去了在北非当地最重要的石油供应源。

许是认识到了欧洲大陆的战事即将重新打响,为避免一战时物资匮乏的局面,多攒一些物资成了德国军需部门最紧迫的任务。汽油、粮食、橡胶、矿石等等,只要是轴心国势力范围内缺乏的,都是他们的目标。

于璐向来喜欢雪中送炭,听说柏林方面在搞大采购,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抢购、囤货,悄无声息地一起把各种战略物资的价格又抬高了老大一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于璐用的是空壳公司的名义,可还是叫人给盯上了。没法子,她手里不缺钱,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大动作,别人想当作没看见都难。美国人在查、英国人在找,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更是撒出了大把人手,为的就是能把哄抬物价的家伙给揪出来。

接连几个重要助手失去联络后,女王大人没敢大意,收敛行踪做起了宅女。

躲归躲,可生意上的事情却耽搁不得,就赵诚在国内那个花钱速度,没了进项,说不定哪天家底就得出来。于璐一琢磨,干脆自己躲在家里遥控指挥,让娜塔莉和凯西娅顶在前头,她俩是生面孔,和黑市商人打交道时应该不会太扎眼。

买卖再次开张,最先出手的是南美那边运回来的咖啡豆和烟草,这些东西在市面上虽然也属于管制品,但毕竟没有稀有金属那么引人注意,交易时相当顺利。第二批出手的物资是土耳其出产的铬矿山,总数约莫六百来吨的样子,因为买家是一家瑞士公司,所以也没惊起什么波澜。

正当于璐准备把家里库存的铝锭和橡胶给清空时,意外出现了!买家在把货物从西班牙运走时,货船突然发生了爆炸,连船带货一起沉入了海底。

事情有些棘手,于璐吃不准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更不知道是是谁在背后下的手。她没有犹豫,立刻结束了物资买卖的生意,和娜塔莉她们一起躲进了苏黎世湖边上的家里猫冬。

有道是风欲停而树不止,家里才安静没几天,一个意大利人上门了。倒不是罗马方面发现了于璐黑市女王的身份,全因为之前双方曾经交易过一批钨砂,所以人家也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看看再说。

放着上门的生意不做有些可惜,于璐照例躲在幕后,用电话指挥着娜塔莉和意大利人谈起了买卖。

拢共才200吨的钨砂,放在抗战爆发前不过是10来万美元的笔小生意,可现在钨砂已经被炒到了近3万美元一吨,这批货物的总价超过了600万美元。娜塔莉战战兢兢的坐在谈判桌上,生怕出什么岔子,凯西娅倒是没上桌,端着mp-40藏在屋里,只要意大利佬有什么小动作,立马就冲出来赏他个死无全尸。

好么,从谈判开始到货款入账,拢共才一个礼拜的时间,姐三个天天担惊受怕,生生瘦了好几斤。

总让一帮子女人抛头露面也不是个事情,于璐和凯西娅她们一商量,决定还是让当家的出面来把剩下的活干完得了,也省得赵大爷花起钱来一点数都没有。

第七百五十九章 巴尔韦德.梅西先生

买卖战略物资,即使是在和平年代利润也高的惊人。现如今世道大乱,有些紧俏货物只要操作得当,一笔买卖就能发家致富,赚到的钱供全家人吃上几辈子都不成问题。与之相对应的是,其中的风险也相当大,交易双方既要小心被对方黑吃黑,又得提防被相干的势力盯上,一着不慎丢了货物甚至是性命的人比比皆是。

前几年,家里生意做的顺风顺水,运输船、油田、军需物资、民生物资,赚到钱的车载斗量,连带着媳妇们的胃口也变大了,寻常几万、十几万的小生意都提不起兴趣。特别是于璐那丫头,总惦记着弄把大的,所以囤积货物的时候异常凶猛。

这段日子虽然陆陆续续出手了好几批物资,库存却依旧不见少,光是囤着的钨砂就有近万吨,加上锡、锑和一些小玩意,吨位小一点的货轮得拉上好几趟。

这么大一批货物的交易,根本不可能瞒过各方势力的眼线,再怎么藏着掖着都会叫人家查个底朝天。卖给柏林那边的话,盟军这边必然会翻脸!卖给英美那边的话,德国人也不会同意,只要听到一点风声,估计柏林方面的杀手也就在路了。

赵诚没敢大意,运输机离开印度境内后就一直琢磨着行动计划,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既要把钱给赚了,又不能叫钱给烫着手。

说实在的,还真没想出什么太周全的办法,权衡利弊之后,赵诚觉着还是得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比较好。就像西班牙人操作钨矿生意那样,公开喊价、价高者得,虽然一样的两边不落好,但是至少在场面上让人家挑不出刺来。

问题在于,以私人身份做生意永远比不得以国家名义去做买卖。美国也好,英国也好,他们会出于各种政治目的给西班牙留面子,但是出手收拾一家帮着德国人私人打仗的公司,压根就不会有任何顾虑。

真要想撇清各种手尾,还得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比如,用让小人物的去注册一家皮包公司,再由这家壳公司出面运作生意上的事情。又或者直接冒用其他公司的名义行事,通过伪造各种文件,把生意上带来的各种麻烦全部转嫁到人家头上去。一言以蔽之,办法总比困难多!

生意上的事情再难都有法子解决,有些问题却是绕不过去的。钨砂这些东西不像粮食和石油,百分之百是军工原料,不管卖给谁都是用来造枪造炮的。希特勒这孙子四处杀人放火,帮着他来磨刀,怕是坟头长草了,身后的骂声都不会停下来。

是为挣钱丟掉自己的良心,还是为了良心,少赚一些钱?各种念头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闹个不停,赵诚禁不住感叹,那些今生前世那些发战争财的家伙还真不是一般人,光是那份铁石心肠就让人钦佩不已,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练出来的。

运输机在云层中穿行,机舱里冷的厉害,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不一会就靠在椅背上进入了梦乡。

等被空姐叫醒时,飞机已经进入了土耳其境内,飞行员们忙着指挥地勤给飞机加油加水、补充给养,赵诚则奔了餐厅,祭祀五脏庙的同时还得发电报和媳妇们沟通一下自己的方案。

苏黎世那边的回电倒是挺快,媳妇们只在电报里写了一句话,早了早好!

这些年于璐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一直东奔西走,想来也是累了。娜塔莉和凯西娅虽然接触生意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也没少担惊受怕,想过两天太平日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可惜她们习惯了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真要就这么闲下来,怕是会浑身不舒坦。

稳定了大后方,赵诚顿时觉着肩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吩咐机组成员在宾馆休息,自己和从机场新雇的翻译奔了城区,照例是要给媳妇们带些礼物的,顺道还要把购买壳公司的事情给办了。

同盟国和轴心国打的不可开交,土耳其人的生活却没有受到多大干扰,他们的土地上盛产铬矿石,没有这东西,第三帝国的合金钢生产线就得趴窝。有这么个王牌在手,土耳其自然成了香窝窝,打着中立的旗号,占尽了便宜。

市场上的货物琳琅满目,价格比重庆那边要低不少,左右兜里不缺钱。打发翻译去搞定壳公司的事情以后,赵诚就开始了自己的购物之旅。开心果和软糖都挺不错,在飞机上当零嘴吃最好;红茶和咖啡也能来一点,瑞士虽然没有参战,可是物资供应也不怎么跟的上,所以带上一些应该没什么坏处;市场上还有媳妇们最喜欢的蜂蜜,人家是论罐卖的,因为没砍价,老板还特意送了块蜂巢当添头。

等赵诚走出市场时,在机场才换的几百里拉已经花了个干净。看着时间还早,他索性在市场门口的茶馆里要了杯红茶,学着当地人那样,边喝边歇腿。

没有军国大事要惦记,没有乌七杂八的事情烦神,更不用担心暗地里有人打黑枪,一杯茶喝的悠哉悠哉。周围的土耳其人的心态似乎也差不多,战争没逼到家门口之前,小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至于其他事情,再说吧!

天擦黑的时候,翻译终于回来了,皮包里的现金换成了厚厚的一叠文件。这年月不比几十年后,各种“规则和规矩”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没有额外的“动力”,再简单的事都能给你拖黄了。土耳其这头还算不错,钱给足了,效率也高的惊人,只小半天的功夫,翻译就摆平了各种麻烦。

从法律的角度上说,今天下午一个叫巴尔韦德梅西的阿根廷人出手收购了一家土耳其矿产公司,这家公司原本因为欠下了政府大笔的税款,所以将在本月底被注销。梅西先生很大方,收购这家公司时在留了笔押金下来,所以有关部门特意把公司注销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月……

第七百六十章 布达佩斯大饭店

飞往瑞士的路上并不太平,为了阻止德国人将从土耳其购进的铬矿石运回本土,盟军最近一直在组织空中力量袭扰他们的运输线,大大小小的空战就没断过。为防止出现意外,飞行员压根就不敢偏离轴心国划定的航线,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飞机进入匈牙利境内不久,大家就被迫围观了一场空战。虽然规模有限,双方参战的飞机拢共才六十来架,可是场面却异常惨烈。

美军约莫两个中队的b-24轰炸机在匈牙利空军re-2000战斗机围殴下几无还手之力,运气好些的带着浓烟快速栽向地面,运气差些的直接化作了一团火球。看着半空中接二连三绽开的降落伞,匈牙利飞行员们倒是没有打吊靶之类的恶行,围着那些美国同行绕了两圈后,很快又杀回了战团。

因为赵诚这趟照例乘坐的是美制dc-3运输机,匈牙利人没有掉以轻心,战斗打响时特意给安排了一位“贴身保镖”进行监视,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开火索命的架势。

从瑞士雇来的飞行员哪见过这种架势,通过广播向大家通报情况时牙关都在打颤。漂亮的小空姐更是紧张万分,连眼泪都给吓出来了。赵诚倒是挺淡定,这几年生生死死的大场面经历的多了,只要飞机发动机还在工作,他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空战结束之后,大约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美国轰炸机逃离了战场。dc-3却没能走掉,由人家押着降落在了布达佩斯机场。

dc-3运输机得补充油料,机组人员也需要寻个地方好好平复一下心情,所以大家对匈牙利人的安排并没表示什么异议。

赵诚身上带着柏林方面签发的特别通信证,自然是不用怕的。机组人员都有瑞士护照,理论上说也没什么问题。所以匈牙利人收走证件以后,大伙没被关进小黑屋,而是被安顿在了候机室里。

飞行员和空姐受了惊吓,坐在沙发上直发愣,赵诚倒是无所谓,先是跟看守要了杯葡萄酒,然后又给自己点了根雪茄,优哉游哉的打发着时间。

和土耳其那边差不多,匈牙利人的办起事来也很拖沓,直到天黑才把证件送回来。有柏林方面颁发的证件顶在前头,人家还算给面子,特意为大伙安排了住处。

赵诚第一次到匈牙利来,自然没有兴趣窝在宾馆里头,掏腰让侍者弄来一本英奥字典,然后便坐车奔了市区。

与欧洲各个交战国不同,匈牙利这边真看不出什么战争的痕迹。入夜后街道上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大小饭店里也是生意火爆,随处可见衣着考究的男女在排队等候用餐,场面大概齐和战争爆发前也差不多少。

其实现在匈牙利的处境非常不妙!

早在今年1月的沃罗涅日战役中,匈牙利军队的主力(第二集团军)遭到了苏军迎头痛击,算上去年在顿河一线的伤亡,匈牙利军队的重装备和精锐力量几乎丢了个干净。换句话说,战争对于匈牙利人而言已经可以宣告结束,不管今后德国人或者同盟国怎么折腾,匈牙利政府安安心心在一旁看热闹就成。有传闻说,为了让匈牙利体面的从战争中脱身,同时也为了要保住匈牙利在战争期间获得的种种成果,匈牙利国内的反纳粹势力建立了一个叫“人民阵线”的组织,正在尝试与英美方面进行沟通。

然而,寻求和平的声音在匈牙利并不占上风,亲德国的势力依旧把持着政府,由柏林方面扶持的箭十字党更是蠢蠢欲动,妄图建立一个类似于第三帝国的集权国家。没准对这些一根筋的蠢货而言,只有炸弹丢到家门口,他们才会从自己的美梦中醒来。

赵诚在布达佩斯城里人生地不熟,还不懂当地语言,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能很快踅么到一家好馆子。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年头有钱有权的人都喜欢及时行乐,哪家饭店外头停的车多,那里的服务水平必然是城里最好的。所以不用问路或是听介绍,直接看车就成。

东方面孔在一大帮匈牙利人中间很突兀,为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赵诚特意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一面品尝店里推荐的特色菜,一面静静打量着四周形形色色的客人。从他们的衣着打扮,还有言行举止当中,可以很容易得到一些有趣的信息。比如,这里居然能看到在用希伯来语交谈的犹太人,要知道就在他们不远处就是穿着制服的箭十字党徒;再者,这么高档的地方,依旧挡不住黑市商人和交际花的身影,而且两边看人的眼光似乎都挺不错,尤其是前者,总能恰如其分地从身上掏出一些别人感兴趣的小玩意来。

当然,饭店里最大的乐子当属墙上那张由德、匈、法、意四国语言写成的告示:任何违反面包配给制度的行为都是犯罪!要知道,店里每一本菜谱上都清楚的表明,蔬菜、鱼类、羊肉、小牛肉都是不限购的,只要有钱,点多少都没人管。

这一点在整个欧洲殊为不易!苏联人正啃着黑面包,每天饿死的人有成千上万;英、美、法、德诸国也勒紧了裤腰带,配基本上的食物数量越来越少。就连瑞士这样的中立国都在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制度,有可靠消息表明,伯尔尼方面正计划着将民众的食物消费量减少到2400卡路里,这几乎只有战前水平的三分之二而已。

没人知道匈牙利人到底是真的缺粮,亦或者是在装装样子应付一下德国人,反正赵诚是看不懂他们的路数。托卡伊葡萄酒不错,品质和法国货有的一拼,奶酪和鹅肝酱也挺可口,不打包点带回去当宵夜吃有些可惜。挥手叫来侍者,丢了一叠帕戈(匈牙利货币)过去,又比划了打包的动作,很快他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看到角落里居然还藏在一位大主顾,黑市商人也凑了过来,没有谦卑的笑容,仿佛是一位相识多年的邻居,各种漂亮的小玩意很快占据了大半个桌面。

赵诚正准备从中间挑几件带回家哄媳妇,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轰响,几乎是一瞬间,酒店内外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第七百六十一章 布达佩斯的街角

是轰炸还是有人引爆了炸弹?

赵诚顾不得细想,一矮身就藏到了餐桌底下,卧倒、掏枪、上膛,几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等他开始尝试着让双眼适应黑暗时,酒店里头已经彻底乱了套,人们争先恐后的向外头涌去,不断有桌椅被推翻,不断有人被挤倒,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客人们,这会都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当中,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外头的爆炸声还在继续,静下心来隐约能听到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可是却迟迟未能听到防空武器对空开火的动静,赵诚知道,今晚布达佩斯人终于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

不过,盟军派出的轰炸机应该并不多,否则一定会对繁华的市中心进行打击。

趁着没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样,赵诚非常淡定的从桌底下爬了出来。摸索着坐回到座位上,点着打火机,准备拿了东西就走人,没成想桌子上头空空荡荡的。别说自己打包的那些吃食,连桌布都不见了。他这才意识到,刚刚和自己搭讪的的那位黑市商人真的挺了不起,收拾桌上那些小零碎时,居然来了个卷包会,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

有道是善财难舍,走到哪里都能碰上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主。不过也难怪人家会这样,对于这些小商人而言,丢了货物几乎和丢掉性命没什么两样。

趁着店里没人,赵诚一路摸索着走进后厨,各种吃食弄了一大包,还从吧台里顺了两瓶挺贵的红酒放在口袋里,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饭店。

街上一片混乱,找辆出租马车代步都成了奢望,更要命的是,街边的路灯

也灭了,摸着黑独自走了两个多钟头才回到宾馆。

白天才被吓过,晚上又来了一遭,机组几个人都没敢在床上呆着,一个个裹着衣服在坐在防空洞门口的直发呆,生怕半夜里又有飞机来轰炸。

赵诚倒是无所谓,把带回来的宵夜丢了过去,自己径直回了房间。

就刚才那么一闹腾,布达佩斯防空部队肯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算他们挡不住轰炸机群的突袭,也能提前给大家拉个警报。只要有个三两分钟的功夫,连穿衣服带下楼,足够了!退一步来说,宾馆四周没有什么战略目标,盟军多半也不会在这里浪费炸弹,与其在外头一边挨冻一边担惊受怕,还不如上床躺着来的实在。

这一夜对匈牙利人而言,无疑是相当难忘的。盟军第一次对布达佩斯实施了夜间轰炸,虽然只有城内的火车站调度厂被毁,人员伤亡不过数十人,但是出于恐惧,城里大多数人家却都是彻夜未眠,毕竟战争已经不那么遥远了。

赵诚是极少数睡了好觉的人之一,床铺温暖,还有晚饭时喝的那瓶葡萄酒助眠,所以连个梦都没做。洗脸刷牙,在宾馆餐厅里吃了顿还算丰盛的午饭,然后便准备收拾行李走人。不过一看到机组的人都顶着黑眼圈,他就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如果单单就小空姐一个人这样,了不起半路上自己倒水倒咖啡,可现在飞行员、副驾驶也是哈欠连天,鬼晓得飞机会不会在半道上栽下来。

掏钱让人给几个小可怜虫在树林里支了两顶帐篷,钢丝床和被褥唔得也备上,恐怕也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春日阳光明媚,左右还得等一天,倒不如放松心情布达佩斯城里转一转。

现在美国人、英国人、苏联人都叫小胡子元首揍的够呛,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只要他们缓过劲来,不把匈牙利拆了才怪,所以乘着那些名胜古迹都在,好好去留个影才是真的。

吸取了头一天的教训,赵诚没有请宾馆代为雇车,而是踅么了辆自行车,这东西最大的好处是自己不会动,轰炸也好,地震也罢,不会丢下主人自己跑路。

一路上小风吹着,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用照相机拍上两张。特别是在多瑙河上的伊丽莎白即茜茜公主桥那边,一卷胶卷都没够。

与美国和德国那边相比,匈牙利人要友好的多,瞧着赵诚这样四处瞎晃悠的异乡游客,非但没有警察或者宪兵上来盘问,连摆臭脸的人都少见。有时候只要比划个手势,就有人上来帮着他和景点合影。

因为面粉管制,街边上那些以面粉为原料的小吃通通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烤香肠的摊子,驴肉的,鹿肉的,牛肉的,虽然卖相一般,可是口味却好的很,而且价格也便宜。

边走边吃,时不时还能在街边的商店里淘到些小玩意,赵诚突然觉得头一天晚上的那场惊吓没有白挨,真要是因为赶路而错过这么漂亮的地方,怕是以后有的后悔了。

路过链子桥的时候,赵诚碰上些小麻烦,大概是有什么大人物要经过,道路被封锁了。约莫十来分钟以后,才能看到近百辆卡车组成的车队越开越近。

车队的速度却并不快,估计时速只有二十公里上下。直到那些卡车打自己面前开过去,赵诚才意识车上坐的是伤兵。重伤号躺在担架上,轻伤号靠着挡板或站或坐,没有几个人身上的绷带是干净的,没有几个人的眼睛里能看到光彩,仿佛是一群木偶雕塑而已。

从伤兵们佩戴的识别符上来看,他们应该是隶属于匈牙利第1装甲师的。于璐从柏林方面弄回的情报中提到过这支部队,在苏联前线打的极惨,近两百辆坦克装甲车几乎损失殆尽,撤回后方修整时,德国人只看到了不到十辆完好的坦克,可以说,几乎是被苏联人全歼了。

一个外国人老盯着人家的伤兵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待遇。没等赵诚避到角落里,他就被警察盯上了,对方虎着脸,警棍也攥在手里,大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的架势。

赵诚没敢怠慢,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柏林方面出具的特别通行证,还悄悄夹了些钱在证件里头。还成,对方是个同情达理的,总算没再追究下去。

有惊无险!正当赵诚准备调头走人时,防空警报响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家事、天下事

一天之内,布达佩斯先后被盟军轰炸机光顾了三回。虽然平民的伤亡并不多,防空部队的战果也很出色,但是城里的气氛却紧张了不少。

路人行色匆匆,笑容愈发稀少;高射炮口直冲蓝天,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开火;再有就是手拿武器的军警,一个个冷着脸,他们把守着各个路口,似乎不但算放过任何一个有丁点嫌疑的面孔。

见着势头不妙,赵诚骑上自行车就往回走,一路上规矩的像是个小学生。饶是如此,他还是被拦下了好几回,搜身、查证件,刚买的那些小玩意更是叫人家翻腾了个底朝天。好在那些军警办事还算有分寸,至少没把老赵刚买的奶酪、香肠给提溜走。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布达佩斯这头迟早会动手清理可疑分子,再呆下去,免不了受到池鱼之祸。耐着性子又在宾馆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诚就和机组的人去了机场,一直等到飞机升到云端,大伙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万幸的是,从布达佩斯往西的一路上还算太平,不仅没碰到奥地利人巡逻的战斗机,连强一些的气流都没有,飞机只用了不到三个钟头就平稳降落在苏黎世机场。

与上一趟来瑞士相比,这里的气氛显得凝重许多!食物短缺、燃料匮乏,各种生活必需品都得依靠配给,除此之外,政府还对民众的日常生活种种束缚。为了在战争中保持中立和政治独立,瑞士政府不得不在同盟国和轴心国之间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因此,各种牺牲再所难免。

让赵诚意外的是,家里的航空公司在机场居然有特殊待遇,所有vip客户在机舱门口被海关工作人员象征性地核对一下证件以后,就能直接从停机坪乘坐通勤车前往市区,各种检查、搜查一概全免。他很快就明白了奥妙所在。战争爆发以后,能保持正常运作的航空公司并不多,航线既能包含伦敦、纽约、重庆,又能通往柏林、巴黎和罗马的,更是屈指可数。所以,机场方面给点优惠政策算不得稀奇。

家里的车也开到了停机坪上,新到手的梅赛德斯-奔驰770f-cabriolet,车子外型非常硬朗、个头和小卡车差不多少。严格来说,这种车对于女人而言并不怎么适合,可是于璐却非常喜欢,理由很简单,车的最高时速能达到160公里,遇到危险时,加一脚油门就能跑掉。

回家的路上赵诚忍不住客串了一把司机,前世今生他都没开过奔驰,这种限量版的高级货色更是连摸都没机会摸,今天不好好过把手瘾,晚上都睡不着觉。

一路风驰电掣,没有交警查超速,没有宪兵在街头巷口查证件,只半个钟头就回到了家里。

娜塔莉他们正在做饭,准备迎接男主人的归来。照例是周小鸡当主厨、娜塔莉打下手,鉴于有凯西娅在旁边帮倒忙,周小鸡和娜塔莉忙活了一早上,午饭却还没有做好。

黑山和老虎他们匆匆露个面就干活去了。

自打上次被意大利人直接摸到了门口,哥俩就悄悄分了工,轮流睡觉,值班的那个在阁楼里负责警戒,但凡外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掩护家里人坐汽艇向苏黎世湖深处撤退。

对于这样的安排,赵诚倒是没有反对,但凡于璐她们受到伤害,不仅自己会后悔,连带着整个新24师系统几万弟兄的生计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小心无大错。

看到离开饭还有一会,赵诚在于璐的伺候下洗了个澡。小别胜新婚,适量的运动过后,两人居然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换了身居家的衣服,赵诚神清气爽的坐到了饭桌旁。

人家饭桌上聊的都是家长里短,老赵家谈着谈着话题就成了军国大事。不过连周小鸡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人物么,哪能和老百姓一个样子。

于璐把最近收到的情报都介绍了一遍。北线作战的轴心国部队虽然损失惨重,可是他们却在曼施坦因元帅的指挥下,从苏军手中夺回了南俄罗斯的战略重镇哈尔科夫,这让自斯大林格勒惨败以来的前线终于稳定了下来。兵员物资被火车、飞机、汽车甚至马车不断北运至前线,可以预计的是,无论是德国人的元首阿道夫,亦或者苏联人的慈父约瑟夫,都会催促手下的将军们发起新攻势,直到有一方屈服为止。

北非的轴心国部队倒是运气不错,他们一直压着盟军的部队在打,隆美尔的装甲部队甚至一度突入了开罗城郊。

但是德国人的颓势已现,随着盟军海空军力量的就位,袭击与保护护航运输队的海战不断爆发。英国地中海联队有美国海军的配合作战,而柏林方面为意大利海军提供的帮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潜艇、鱼雷快艇,以至于意大利人不得不独挑大梁。

几天前,一支德军补给船队几乎被英国人的地中海舰队尽数送入海底,负责护航的意大利舰队也损失过半。

从柏林方面传来的情报显示,船队上装着的都是北非德军装甲部队急需的配件,此外还有整整三十辆“黄鼠狼”式自行反坦克炮,为了这些东西,隆美尔几乎和上头打了一个冬天的官司。而随着海面上一阵阵爆炸声,他的努力彻底白费了。

不过北非轴心国部队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为了保住苏伊士运河,盟军在埃及一线增兵了,有两个加拿大步兵师和一个新西兰步兵师被补充进了蒙哥马利指挥的第八集团军,除此之外,驻守埃及的英国装甲部队,还获得了整整三百辆最新式的谢尔曼坦克。

此消彼长之下,德意联军从北非撤退已经不再是什么不可讨论的事情了。即使柏林方面和罗马方面再怎么舍不得利比亚的油田区,只要增援力量不足,他们就得面对现实。

受此影响,西班牙那边的钨砂价格又涨了,为了一吨钨砂,德国人甚至愿意付出三万两千美元的天价!

第七百六十三章 定调子

“去年一年里,柏林方面拢共从葡萄牙弄到了2800吨钨砂,最后是用煤炭、钢材和化肥付的帐,估计两家今年还是同样的操作模式。”一说到生意上的事情,于璐一脸的女王范,周身的气场与重庆那些大人物们别无二致:“葡萄牙和英美两国也进行了钨砂出口谈判,但是双方分歧很大,葡萄牙人认为英美用于折抵钨砂款的石油、化肥和其他一些工业产品必须低于市价,否则就要把缩减分给英美的钨砂份额。吵了一个多月,到现在还是没能谈出个结果来。”

“西班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们的钨砂产量应该不比葡萄牙差多少。”赵诚问道:“马德里方面有没有什么新动作?”

“去年初开始,美国人和英国人联手对西班牙的钨矿市场进行了扫货,他们拿到了总产量的一半,大约就是1000吨不到的样子。德国人弄到了700吨,剩下的200多吨基本上都在我手里。”于璐有些得意:“上个月末,德国和西班牙秘密签署了关于1943年度的供货协议,貌似谈判时也不怎么顺利。德国人准备把用于折抵钨砂货款的武器装备大幅提价,大约要翻四倍还多,这让弗朗哥(西班牙独裁者)非常恼火。双方吵吵闹闹的结果是,马德里方面直接拒绝了以货易货的方案,改用钨砂折抵西班牙内战期间欠的债务。”

“西班牙政府现在对参战问题是什么态度?”赵诚皱着眉头问道:“他们还是打算两头下注?”

“柏林那边反馈的消息是,西班牙仍旧拒绝向同盟国宣战,只同意派出支援军在东线作战。1940年至1941年,英国陆续向西班牙出口100万吨小麦,美国也提供了一定的粮食和石油,这才让西班牙没有因饥荒而陷入混乱。所以西班牙人现在的政策是两不得罪,趁着钨砂涨价的机会多捞些好处。”于璐喝了口茶又道:“听说不仅仅是钨矿山在扩大产能,铅、锌、水银、萤石等等各种矿山都在扩建,那边还悄悄帮着德国从南美进口粮食和牛肉,赚大发啦!不过,他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华盛顿那边转来的消息说,英国海军将加大对开往西班牙的货船的检查力度,看来唐宁街那些大佬是铁了心的要堵死南美通往德战区的物资补给通道。”

牵扯到政治,里头的是非曲直还真没法评价,赵诚更在意自家的事情:“瑞士政府现在的态度怎么样?听说最近绞死了几个为德国提供情报的人,这对家里的生意有没有什么影响?”

“太过激进的政策还没有出台,但是明里暗里各种限制明显增多了,不仅对军需物资出口控制的很死,连民生物资出口都在收紧。好在我们有不少东西都是通过黑市出手的,影响并不很大。”于璐斟酌着说道:“我觉得,瑞士政府在战事明朗之前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总之一句话,既想吃肉又不想惹的一身骚!”

这年头,当墙头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水平好的,能两头占便宜,就像瑞士和土耳其一样;水平次一些的,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两边一起追着揍。

赵诚一面听着媳妇们介绍欧洲的局势,一面琢磨着生意上的事。他越发觉得,左右英国人和美国人也愿意掏钱,家里囤积的那些货物还真是卖给哪家都一样。退一步而言,收益多少的倒是小事,关键是消息走漏以后的后果太严重。如果美国人真要以资敌罪名来找茬,不仅重庆那头会举双手欢迎,瑞士这边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给扔出去,到时候家里的钱再多也白搭。

“让人在瑞典、瑞士和西班牙的报纸上连打一个礼拜广告,说是有大批现货钨砂等着出手,价格定在32000美元一吨。希望对方以转账方式将货款转入我们在瑞士联合银行开设的账户里,以美元或者黄金为佳,如果对方提出以英镑付款,价格上浮15%。”赵诚斟酌着说道:“谈判时间定在4月1日,地点选在苏黎世班霍夫大街的瑟尔斯咖啡厅,到时候会有专人与他们接洽。”

“你该不会又准备亲自上阵吧?”于璐有些担心:“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肯定会闹的鸡飞狗跳,是不是太冒险了?”

“瑟尔斯咖啡厅有部公用电话,到时候在电话里告诉他们新的会谈地点,这样通过操作上几回,对方就很难查清我们的底细。”赵诚颇有把握的说道:“最后再设法在交易过程留一些破绽,把他们的目光吸引到那家土耳其矿产公司上去,巴尔韦德梅西先生会为我们解决以后所有的麻烦。”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于璐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选择每一家交易地点都有公用电话,在公用电话和他们联系就成,用不着照面。”后世电视上的坏蛋都会这一手,可是现在听起来却很高端,所以赵诚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我立刻就能跑路,不会有危险的。”

“巴尔韦德梅西是怎么回事?”于璐又问道。

“阿根廷人,他只存在于档案里。我用他的身份买了一家土耳其公司。”赵诚显得成竹在胸,虽然有些细节性问题他也没什么把握,可是在家里人面前,却得表现的无所畏惧,否则于璐一定会取消这次交易,至于少赚多少钱,她是不会在乎的。

聊完生意上的事情,饭桌上的主题逐渐转移到了一些家庭琐事上头。凯西娅在炫耀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梵高,娜塔莉则展示了自己刚学会川菜手艺,就连于璐都拿出小提琴露了一手。

赵诚面带微笑,时不时还会夸上两句,尽管梵高那副画有高仿的嫌疑,尽管于璐的小提琴老跑调,可他的赞许依旧发自内心。家么,不就应该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么。

不过,大家高兴之余又忍不住会想起远在东川的那个姑娘,貌似阮氏雪进了赵家大门之后,一直在默默帮赵诚盯着部队后勤上那摊子琐事,论到和赵诚在一起的日子,只怕也没有几天。

七百六十四章 阮氏雪的礼物

阮氏雪在家里的地位一直很尴尬,相对于于璐她们三位在瑞士“避祸”的太太而言,她是新24师几万官兵眼中最受师座宠爱的如夫人。

可是阮氏雪却知道,自打进了赵家门以后,她和赵诚两人一直聚多离少,特别是去年,缅甸战事紧张,赵诚呆在家里的日子不过七八天而已。今年过年时更是凄凉的不行,直到出了正月,当家的才回来住了两晚。所谓冷暖自知,其中感慨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家里冷冷清清的,做完财务上的那些事情,阮氏雪都不晓得拿什么来打发时间。弹钢琴、画西洋画、打麻将,这些有钱人家小姐会的东西她都学会了,可是一样也不喜欢;听戏、看部队里组织的各种比赛、看美国电影、和基地里军官夫人们聚会,热闹之后,反而会更觉得寂寞。

去年底,黎氏珍和几个犹太姑娘在巫家坝机场外头开了家小酒馆,去见上一面,部队得派车不说,还要安排警卫力量同行,每次都是前呼后拥的,麻烦的不行。更要命的是,原先同住一间房的那位犹太老太太过世了,现在阮氏雪都不晓得和谁说说心里话。散步、读小说、锻炼,像其他军官的夫人们一样给丈夫织毛衣,甚至还在孤儿院那边兼职做了法语教师,只要能让自己忙起来,她什么都愿意做。

日子一天一天过的很慢,赵诚去欧洲半个月以后,阮氏雪突然意识到,每月必然准时出现的老朋友居然没有来。她算了算日子,很有可能是男人离家前那晚中的奖。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或许以后的生过可以寂寞了。

阮氏雪即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生怕这是一场美丽的误会,生怕是因为自己最近睡眠不好才造成的。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愈发觉得之前的判断没有错。

高兴之余,焦虑也随之而来,阮氏雪不知道更担心家里其他几位太太会不会介意第一个怀了孕的人是自己,更不晓得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在越南、在中国,大家族里的内宅争斗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戏文里、小说中,大妇容不得庶出子女的事情可是常见的很呢!瑞士那几位看着是挺和气,可真要是牵扯到孩子、地位、家产之类的事情,天晓得会发生些什么。

思虑再三,阮氏雪没有声张自己怀了孕的事。每天照常去财务处坐班,军官夫人们的聚会也一次不拉。不过,她不再像平日里那样跑跑跳跳,注意穿衣保暖,注意饮食撘配,连孤儿院的兼职也辞了,那里的小孩子太多,只要下课铃一响,一个个疯的不行,真要是被人撞着了,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4月6日,清明,基地里不少军官的夫人太都结伴外头踏青了,阮氏雪却没有同去,借口要去昆明城里的银行办些事,悄悄让后勤给安排了车子。基地里其他军官夫人怀孕以后,各种检查都是在军队医院进行的,准妈妈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小秘密,所以检查的事只能去昆明城。之前都悄悄打听过了,城里一家叫仁安堂的铺子,里头的做馆大夫医术高超,有传闻说他们一搭脉就能知道孕妇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她也想去试一试。

沿途风景很美,得到司令夫人的吩咐以后,司机特意把车速放的很慢,车队一直等到快天黑时才赶到昆明城。

新24师在昆明城里有个办事处,地方算不得很大,是购买了民房以后改造的。因为邻街,平日人来人往的,住着不是很舒服,但是那边里里外外都是新24师的人,安全上有保证。阮氏雪没有犹豫,直接领着人住了过去。在她看来,只要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再怎么委屈自己也无所谓。再说了,办事处也就吵一点,里头的设施却比城里大多数宾馆饭店还要强一些,唯一麻烦的是厨子的手艺太差,做出的饭食实在让人生不出胃口来。

之前阮氏雪跟着赵诚进城办事,在办事处也住过几次。赵诚吃饭不讲究,条件好时各种山珍海味能吃得,条件不好时,野菜、芭蕉根和各种蛇虫照样能往肚子里头塞。办事处伙不对胃口差,他往碗里倒些辣椒酱就能对付。阮氏雪的性子随和,轻易不愿意去麻烦别人,见到当家的能凑合,自己也会硬着头皮吃上几口应付一下场面,也省得办事处那些人面子上过不去。这回,她却一反常态,见到伙食不行,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对面饭馆里要了饭菜。

四荤两素,还有一个汤,放到抗战爆发之前,一个营长太太的伙食都比这个强。可是办事处主任却从中发现了蹊跷,赵师座的这位如夫人不是在讲什么排场,似乎是真饿了。当然,办事处主任也没多想什么,只道是人家进城的路上没吃好,所以才搞了次特殊待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新24师的军官大多都是单身汉,办事处主任也一个样,指望他能从孕妇的饮食变化上发现真像,还不如上街捡钱来的靠谱。

一夜无梦,吃饱喝足以后,阮氏雪休息的极好,等日上三竿才起来。和头天晚上一样,看见端到面前的只有稀饭和咸菜,她没有动筷子,依旧在对面饭店里要了吃的。

鸡汤米线、煎蛋,还有两荤两素四个现炒的菜。办事处主任皱了眉头,他瞧出来了,先前一直勤俭持家的如夫人似乎也“堕落”了,和昆明城里那些达官显贵的女人一样,讲究吃喝,讲起排场来了!

作为师里的老人,办事处主任禁不住有些心寒,生怕再这么发展下去,赵师座的后宅会闹幺蛾子。但是话到嘴边他又给咽了回去,国事好参与,人家的家事却不是那么好掺合的,要是叫师长夫人给记恨上了,怕是自己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阮氏雪倒是没觉察出人家的异样心思,自打察觉到自己怀孕起,她胃口是出奇的好,零食不断,饭菜也一口不能少。在她看来,什么都没自己的孩子重要,至于其他的事情,顾不上喽……

第七百六十五章 查账

4月初的昆明城,阳光和煦,气温也不冷不热。阮氏雪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悄悄带着卫士离开了办事处,几人没有开车,一路溜达着奔了仁安堂。

因为日本航空部队的主力大半转向了太平洋战场,加之昆明城的防空力量也已今非昔比,日军轰炸机来袭的次数和频率明显少了很多,开年过后拢共只有两回而已。

没了日本炸弹的威胁,城里大小买卖非常红火,甚至比起战前也差不多少。宽阔的大街上,操着南腔北调的男女接踵摩肩,贩卖各种小玩意的摊贩几乎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阮氏雪刚吃饱肚子,路过香气四溢的小吃摊也难免嘴馋,不过她没敢胡乱买了吃,生怕吃坏肚子伤了孩子。

身边几个卫士却没有这种顾虑,破酥包、烤腊肉、鲜花饼、油炸臭豆腐,横竖东西不贵,只要闻着味道还行,立马就会买来解馋。

办事处离仁安堂不过隔着两条街,饶是几人步速不快,二十来分钟也足够了。阮氏雪借口要给相熟的军官夫人买些妇人用的丸药,让警卫都守在门口,自己一人走进了药铺里。

医生的名气大,在前头有七八个人在排队。阮氏雪没有插队,交了两个半开的诊金,然后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一会才被请进静室。

望闻问切,白胡子老医生是个仔细人,检查结束以后,虽然没给开什么药,但是医嘱倒是不少。要补充营养,要多吃蔬菜水果,要注意休息,要保持好心情,等等等等,嘴碎的像是个老太太,有些繁琐的地方还在纸上给写了下来。可惜的是,老医生并没有施展传说中那搭脉辨男女的功夫,只说是万事随缘。

没有达到目的,阮氏雪有些失望。不过听到老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时,她的心里又释然了。是男孩固然好,生女儿也不错,左右是自己肚里出来的,这就够了!

心情好,小账自然是少不了的。两张印着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美国票子递过去,老医生喜的白胡子直颤。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连带着小账也少了,即使是富贵人家,大手笔的赏钱也不过十块二十块半开,今天这一单的进账,至少能抵平时小半个月的收入。

走运的不止是医院里的医生,出门奔索伯特银行的路上,那些乞丐流民都得了赏,镍币、法币、半开,只要阮氏雪张口,几个卫士就会从兜里朝外头掏钱。但是他们的手面没有师长太太那么大,至多也就是丢几个包子钱出去。

出了正月,钞票贬值的速度又加快了。月头才发行的关金券,官价是1比20法币,可是只几天功夫就已经能换到20块半了。有人算过,学校里那些老师的待遇仅为抗战爆发前的15%,公务人员工资的实际购买力还不足战前的9%,当兵的最惨,即使是中央军的人马,到手的军饷也只值战前的5%而已。

新24师军饷充足,加上各种犒赏,大头兵都比人家部队连排长过的滋润。几个卫士都是少尉、中尉的军衔,津贴、补助加外勤费用,每个月百把块大洋进账跟玩似的。

都说这街面上眼光最好的有三种人,掌柜的、要饭的、掏人腰包的,瞅见阮氏雪他们一行人出手大方,出售各色外国小玩意的,换美钞、卢比的,一波接着一波上来兜生意。几个卫士起先还会搭理两句,到最后实在架不住人多,直接动手赶人了事。

等走到索伯特银行昆明总部时,阮氏雪是真的累了,两条腿直发酸,她都有些后悔没坐车了。

银行的人远比办事处那些当兵的有眼力,阮氏雪他们刚进大门,大堂经理就迎了上来,没两分钟,银行的几个犹太大班也到了,对阮氏雪那叫一个恭敬,大概齐和伺候爹妈也差不多少,看的那些来办业务的人直发愣,还以为是龙主席的家眷到了。

银行的会议室在二楼,平时最舒坦的皮沙发一向是经理的专属,今天自然换了人。热毛巾、热茶、热牛奶、奶油小点心,流水似的端了上来,当然,最多的还是账本。

这趟出来,阮氏雪就打的是查账的名义,人都到了,不管是不是真心要查,这样子总得做一做。点心吃着,牛奶喝着,账本查的必然没法太细致。师长太太用的是抽查法,看总账,看暗库里金条、银元、美钞的进出数目。

让阮氏雪惊讶的是,自全年8月起,外币和贵金属的数量几乎是在呈现几何式的上涨。特别是黄金,几乎比缅甸沦陷前多了三分之一。

要知道索伯特银行昆明总部的家底可不薄,除去犹太人从欧洲逃难时带来的三百多公斤的金首饰、金条,还有赵诚陆续提供的五百公斤法国金砖,再算上新24师各部从缅甸弄回的各种战利品,总重量将近一吨。只半年多的功夫,银行的黄金储备就增加到了两吨半,要说中间没什么猫腻,怕是连三岁娃娃都不会相信。

“去年底,不少缅甸华侨都在出手自己的金银饰品,一些从缅甸撤回来的军人也卖了不少好东西。”银行经理悄悄解释道:“当然,这只是小头,美国飞行员从印度弄回来的金币和小金块才是大头,一两和十两的,数目很大。我们给的价高,所以收到的东西就多。最关键的是我们信誉好,有些银楼、金铺,东西一到手,立马就会报官,然后直接和宪兵坐地分赃。”

阮氏雪没动声色,又指了指帐本上外汇数目:“这个呢?港币的数字明显不对啊,香港沦陷这么长时间,拿来的这么多现款会存进来?!”

“有一部分是难民带来的,还有一部分来源有些可疑,我们判断是日本间谍送来的。”银行经理有些紧张,看见阮氏雪面沉似水,他禁不住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鼻梁上的汗水:“钱的数字不大,拢共九十多万,我们按官价打对折收进来的,所以价格上不吃亏。”

阮氏雪合上账本,手指头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平时你们怎么在黑市上赚钱,我不想管。但是,有一点请记着,别和日本人搅合在一起,司令知道了是会杀人的!”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一家人

阮氏雪既没发火,又没让卫士掏枪吓唬人,说话时也细声细气,可索伯特银行几个高层却被吓的冷汗直流,胆子稍微小一些的连牙齿都在发抖。

不怒自威!犹太经理索洛维奇的中文水平一般,可是他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个中国成语。这块土地上有法律,一些法律的制定水准甚至不亚于欧美那边,可对于手握枪杆子的军人而言,特别是在长年征战沙场的将军们面前,什么都是假的。万幸的是,东川的那位军阀似乎还是很讲道理的,他的夫人,或许应该按照本地人的说法,姨太太,性格也很温和。但谁知道银行方面私底下这些小动作,会让阮女士和她的丈夫会愤怒到什么程度呢?!

“或许我们可以帮助警备司令部抓住那些日本间谍。”索洛维奇很想让自己的语调正常一些,可惜没能成功,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英国大使馆的朋友告诉我,日本人在香港也发行了只具备虚构价值的军票,强迫香港百姓用港币去兑换。他们换到手的那些港币,肯定不会堆进垃圾堆里烧掉,百分之百会送到中立国或者盟军控制的地区套购物资或者外汇。澳门太小、瑞士太远,重庆那些地方查的又严,昆明这边无疑是最合适的动手地点。假如我的判断没错,顺着港币这条线挖下去,肯定能找到日本间谍。”

“将功补过是你们的事。”阮氏雪脸上的表情根本没有任何波动:“我要听的是,给我的交代!或者给我一个不把你们送进宪兵队的理由。”

“我认为,可以把港币交易中得来的利润捐给云南政府,匿名的,不会损害到将军和银行的声誉。”索洛维奇的脑子还算活泛:“而且银行不会再和日本人做任何生意,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阮氏雪点了点头,她轻声说道:“赚钱要有底线,只要是对日本人有利,利润再高我们也不要。不过,摸清日本间谍的底细以后不要报官,直接通知新24师驻昆明办事处去处理,剩下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似乎套路有些深,几个负责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们突然意识到,阮氏雪之前那些话里水分有些大!这位军阀的姨太太既不希望银行与日本方面合伙做生意,又舍不得中间的巨额利润,所以准备采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抢!

索洛维奇忍不住在肚子吐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些军阀家庭出来的人,真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歇够了腿,还填饱了肚子,阮氏雪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归途。到家以后,她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给张伟和周易挂了电话。赵诚临行前交代过,不准随意插手部队上的事,所以调动部队配合索博特银行锄奸发财的行动,只能由张伟他们出面来操作。

趁着人还没到,阮氏雪抽空给重庆那边拍了电报,做大买卖么,该收集的基础资料总是不能少的,要不会显得不专业。

还成,今天守着电台的孙莹,人家姑娘耐性好,全不似杨福临那样没个定性,只要轮到她盯着电台,保准连睡觉都会带着耳机。

最近刘富贵要和人家谈石油生意,方方面面的情报一直没少收集,有些是在酒吧里高价收来的,还有些直接是卡萨布兰卡太太团弄来的。为了能够在油井生意里好好捞上一笔,那些太太小姐们勤勉的很,效率比中统、军统的专业人士还要高。

孙莹心细,很快就在大堆的文件里找到了阮氏雪需要的材料。稍加整理,就给东川做了回复。

自香港沦陷之后,搜刮公私财物就成了日本人最大的“公务”。和其他沦陷区一样,日军发行了大把的军票,半点准备金皆无,几与明抢无异。

去年初,日军规定每2港元兑换1日元军票,去年7月,又改以4港元兑换1日元军票。日军搜刮到的港币,不少被运往澳门购买军用品、日用品,其余的都运到同盟国控制区用来换外汇和套购物资。现在日本国内经济吃紧,所以日本人的吃相越发难看。他们卖给香港民众的大米,从最初的每斤17日元军票生生涨到了每斤300日元军票,全然不像是一国政府能干出来的事,倒与那些剪径劫道的毛贼别无二致。

可以确认的是,虽然在香港本地港币已经大幅度“贬值”,但是在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之外,港币的实际价值与战前相差并不算太大,因此,继续持有港币远比持有法币来的靠谱……

仔细读完孙莹发来的报告,张伟和周易对阮氏雪的发财计划算是上了心。

钱么,谁也不会嫌多的!部队天天花钱如流水一般,除去卡萨布兰卡弄回的那点资金,其他全靠赵诚自掏腰包在支持。周易和张伟都是要强的人,早就琢磨着要为师里“创收”的事情了,阮氏雪刚一提到有弄钱的路子,哥俩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睁的溜圆,恨不能马上就带队伍去抄了日本间谍的窝,顺带那啥那啥。

相对于两个猴急发财的家伙,阮氏雪明显沉稳的多。赵家人么,不管是赵诚、于璐,亦或者娜塔莎和凯西娅,全都一个毛病,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干一票大的。

日本人把搜刮到的港币送来昆明,看似是为了换取外汇和硬通货,归根结底还是奔着物资去的。药品、水银、铜锭,大后方稀缺的东西他们都想要。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们先尝尝甜头,等香港那边的资金到位了,再来个一勺烩。

问题在于,之前赵诚在重庆用假药坑过日本人一回,如果计划不够周密,怕是人家不会上当。阮氏雪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愿意操心费神,把自己的一点意见说出来以后,便找了托辞回屋休息去了,只留下张伟和周易继续琢磨各种细节问题。以往碰上这种事,一般都是赵诚拿主意,今天好容易有个展示身手的机会,哥俩是说什么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第七百六十七章 计划外的因素

几天以后,昆明城的黑市上多出了不少新面孔,或华或洋,暗地里兜售着从印度那边弄来的小玩意,100卢比一块的小金块、洋酒洋烟卷、力士香皂和美国的化妆品,有时还能弄来些“军需物资”。

先前也有人出手过类似的东西,不过他们都是二道贩子,从机场那边的飞行员手里拿货,然后再加价转卖。只不过前几天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联手扫荡了几处黑市,有名有姓的大户尽数进监狱啃窝头去了,剩下的小角色顿做鸟兽散,连带着靠倒腾外币的人都少了一大半。

经验老道的买家都晓得,这些新面孔恐怕都是机场方面的人。地勤、机械师,保不齐有几个还是飞行员,为了捞些外快,他们也算是豁出去了。

很快,黑市再次繁荣起来,五花八门的洋玩意再次充斥市场,甚至还出现了大批青霉素和磺胺,上头的洋字码表明,这是英美军队才会配发的东西。

以前重庆那边的黑市上也有过磺胺和青霉素出现,价格高昂不说,数量也有限,一批不过几支、十几支而已,只要露面,转眼间就会被各路买家疯抢。这回昆明黑市上出现的药品数量大的异乎寻常,坊间传言,是缅甸撤退那会从英国人军需仓库里流出去的,总数怕是得有几十箱。

卖家是个胆大心黑的主,100美元一支青霉素、30美元一瓶磺胺,看了就得买,还不给还价。有不服气的人想来个黑吃黑,结果腰里的刀还没掏出来,就叫卖家给打的头破血流,场面惨不忍睹。蹊跷的是,警察和警备司令部的人都不愿意管这档子事,说是怕伤了飞行员们的士气,影响到驼峰航线的运输。

这话倒是不假!现在飞行员培养不易,可任务却重的很,开飞机打日本人要靠他们,从印度往回运物资也得靠他们,听说空军飞行员的平均寿命只有二十三岁,为了点走私物资去找他们的麻烦,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比起常年混黑市的老油条,空军和飞虎队那帮人做生意时明显要嫩的多,几次一下来,大伙都晓得这帮玩飞机的家伙纯粹是买卖行里的门外汉,除去卖青霉素的小子死活咬着价码不肯放松以外,其他人,只要货物有赚头,九折、八折,甚至更低一些都会出手。

有卖的就有买的,昆明黑市上好玩意多、价格也合适,想找机会捞上一笔的家伙多了去了。空军那帮人只认金条美钞不认人,只要钞票到位,连基地里的航空汽油都敢拖出来卖。坊间传闻,甚至有人弄到了一辆半新不旧的美国小吉普,当然,花费也不低,整整五千美金,在美国那边买两辆新车都有富余。

没人知道街面上晃荡的那些空军官兵都是演员,全是从东川基地调来的。大鼻子老外么,在其他地方算是稀罕物种,在东川基地里有的是,凑一个旅都有富裕,随随便便抽几个出来演戏,根本算不得事。

唯一让张伟和周易操了心的事是物资,做买卖么,总得有个先期投入,鱼钩上空空的还指望钓大鱼?可是每天都要赔上千大洋出去,期望中的日本间谍却连影子都没见着,两人心里委实慌的很,生怕到最后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阮氏雪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张伟和周易的压力大,便让人带了话去,这次的行动要是赔了本,她自己掏钱来兜底,绝不会让师里头吃亏。

话很敞亮,张伟和周易却没轻松多少,哥俩把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决定还是得给查找日本间谍的行动定一个截止时间,用赵诚的话来说,这叫设置截止线。

一车车的货物往昆明城拉,张伟也好、周易也好,整天虎着脸,见谁都没个好脸色。4月18日那天,新24师驻昆明办事处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之前用港币兑换美元的两个家伙又出现了,这回人家携带的港币数量很大,折合美元大约20万出头。索伯特银行那边的主事人不敢大意,用检查港币真伪的借口拖住对方以后,紧急把情况报了过去。

事到临头,犹豫不决是大忌。张伟和周易简单商量了一下,随即电话通知银行那头按黑市价把这批港币吃下来,同时通知布置在昆明城里的人手,开始收网

指挥部里电话才撂下,装扮成黑市客的人手也送回消息。市面上出现了大卖家,原先预备的50支青霉素和20瓶磺胺都没够人家塞牙缝的。对方付清了货款之后,还留下了两千美元的定金,说是准备在“飞行员们”手上继续拿货,只要东西地道,价钱唔得都好商量。

张伟和周易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着事情透着蹊跷。按照之前的判断,日本间谍出现以后,应该先拿港币到索伯特银行换成美元,然后才会去黑市上买药。现在银行那边的日本间谍还没有离开,黑市上就有人捧出了美元,鬼才晓得他们是哪个塘里蹦出来的蛤蟆。

一笔钱是抢,两笔钱也是抢,左右在黑市上淘换东西的就没几个正经人。哥俩一合计,干脆,同时动手,只要能查到那边日本人的窝点,连去黑市上买药的人一块拿下。

约莫两个钟头以后,办事处那边再次打来电话,从银行出去的两个目标总算回到了住处。他们先是在大街上兜兜转转,中途又溜进背街小巷里换了身衣裳,最后才进了一家法国人开的宾馆。那宾馆的条件不错,普普通通的双人间就得八块大洋一晚,因为老板和官面上的关系非常到位,平日里各种搜查行动很少影响到那里。负责盯梢的弟兄们没敢托大,这会都在外头等着指挥部的指示。

至于刚才在黑市上买药的人,一路上也是各种折腾,最后奔了城外的一户农家小院。那院子倒是不大,可院墙很高,从外头根本看不清里头的动静……

总耗着也不是个事情,张伟和周易斟酌了一下,毅然通过电话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第七百六十八章 煤矿

抓捕行动进行的很不顺利,旅馆内的两个日本间谍居然趁乱跑掉了一个。城外农庄那头更要命,部队冲进院子以后才发现,里头整整窝着七个人,长枪短枪俱全,还装备了一挺捷克式。一场遭遇战随之爆发,要不是抓捕部队的火力足够强大,还有催泪瓦斯这种高级玩意助阵,怕是一多半人都得领抚恤金去。

唯一能让张伟他们觉着好受些的事情是,银行换出去的美元都追回来了,作为诱饵的药品也损失不大,再算上其他一些缴获,师里这回大概能有六十万大洋的进账,好歹没白忙活一场。

稍晚一些的时候,办事处那边发回了详细报告。

经过审问,旅馆内被抓获人员已经承认了自己间谍的身份,他们并非是日本军方或者其他情报单位的成员,只是受雇于横滨港正金银行香港支店,负责将日方搜刮到的港币送到国统区换成美元、黄金等硬通货而已。之所以选择索伯特银行作为交易对象,全因为索伯特银行的胆子大、外汇储备多,只要“手续费”给的足,多少美元能兑出来。

据日本间谍交代,来索伯特银行换外汇的并不止他们一波人,朝鲜银行香港支店、(日本)第23军直属的垦业公司、香港宪兵队等等,都在设法把手上的港币换成硬通货,至于用途,没人知道!

从城外农庄抓到的人,也把身上的那点事情撂了个干净。他们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间谍,纯粹就是一帮走私客,从昆明往泰国倒腾各种奢侈品和珍贵药品,赚点差价养家糊口而已。抓捕人员动手时,走私客们还以为是碰上了黑吃黑,这才玩命似的做了抵抗。

鉴于在抓捕行动中有2名弟兄阵亡、1名弟兄重伤,几个走私客只能以命抵命,中间连点转圜的余地都不会有。办事处那边准备先榨干走私客身上的油水,然后把人拖到城外挖个坑给埋了算毬……

一场轰轰烈烈的反间谍大戏,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收场,张伟和周易不禁有些失望。在他们眼里,抓个间谍么,又不是行军打仗,只要计划周全、准备充分,哪有不成功的道理。谁知处处都有突发情况,其中的辛苦,真不比指挥一场战役来的轻松。

就在东川基地诸位大佬们感叹挣钱不易时!陕州那边的曹二宝在陕州也在发出了类似声音,不过他说的是种粮不易!

持续了一冬天的大旱,并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有丝毫减弱。春耕前后,保安旅先后实施人工降雨作业10余次,耗资近150万银元,结果只下了三场小雨。陕县、渑池、洛宁等三县累计降水约30毫米,卢氏、新安两县降水约20毫米,收益最大的反倒是灾情较轻的灵宝,据说降水总量多达40毫米,相当于下了两场中雨,这让当地军民真真的喜出望外。

有点雨水总比一点没有要强,曹二宝只能自我安慰,虽说些许小雨对整个河南的灾情没有太大帮助,可是陕州本地春耕时播下的种子应该能活下来大半,如果运气够好,今年夏收时,陕州的百姓至少能吃上几顿饱饭,城内城外的老百姓也能少死几个。

赵诚离开陕州以后,救灾的事几乎全压在了曹二宝身上。军民百姓,每天一睁眼就得操心治下几十万百姓的口粮,此外还得耐着性子应付省府和战区司令部那些大爷,没完没了的会议、层出不穷的检查、打着各种旗号的“勒索”,到最后,保安旅不得不成了一个“接待办”,专门负责迎来送往、陪吃陪喝,这才没让曹大旅长没有崩溃掉。

借着这次大灾,保安旅以工代赈,把陕州境内的黄河大堤、县乡道路和灌溉工程都修整了一遍,还新建了一批小煤窑来消化劳动力。

放到几十年后,这些年产不过几千上万吨黑窑口,妥妥是被淘汰关停的命,现在却成了陕州本地重要的经济支柱。陕州地方税务部门统计过,靠着这些煤窑过活的灾民百姓多达四千余人,他们挖出来的煤,除去能满足陕州本地的需要,还能提供一部分给西安和洛阳。

一身臭汗两行眼泪,提心吊胆好似做贼。寻常的私人煤窑条件恶劣,进出靠爬、干活要跪,吃的是杂粮团子,喝的是矿道里的污水,打眼、爆破、运煤什么的都要靠人工,如果碰上塌方唔得,能不能落个全尸都得看老天爷的心情。

保安旅这边煤矿的条件要好一些,当班的人能领到一顶安全帽和一个铁皮水壶,矿上还安排了专人装巷道里头鼓风,旷工好歹还能活的有些人模样。最关键的是,曹二宝没指望着在煤炭生意上挣钱,所以给家里各个矿口都下了命令,必须保证每名旷工天三斤白面,或者等值的棒子面供应。

这个价码听上去很黑心,几与敲骨吸髓无异,可在整个河南却是了不得的收入。现在粮价几乎天天都在涨,大米已由节前每市斗240元涨至290元,小麦由每市斗190元涨至220元,土磨面由每市斤14元涨至17元,虽说票子毛的厉害,工人工资合成大洋也得有一块二毛多一天,下一天井就能弄回全家四五口人的吃食,上哪找这样的好事情去。以至于到保安旅的矿上干活得给管事的塞钱塞好处,有些没钱的人,甚至许诺将三成收入作为份子,交给那些能在矿上说的上话的人,藉此争得一个下井干活的机会。

曹二宝规矩大,但凡矿上管事的有在中间捞好处的,一律开革;有犯法犯军规的,通通锁到矿井下头挖煤。不想国府其他单位,调门高,动作小,保安旅这边办事向来不讲情面,只要被查到,天王老子来说情都没用。饶是这样,依旧挡不住那些想找死的家伙。

元宵节那天,旅部下令矿上休息一天,每个旷工三斤白面的工钱照发。可是有卢氏那头有两座矿井依旧在开工,挖出来的煤自然归了那些管事、把头。

消息传到曹二宝那里,他当时就拍了桌子。抓人、抄家、突审,没想到最后得到的材料差点没让旅部一干大佬们气的吐血。

为了能多捞好处,矿上雇佣童工几乎成了惯例,那些七八岁至十一二岁的孩子只能拿到成人三分一的报酬,活却少干不了多少,短短几个月下来,每个矿上的主要负责人都捞的盆满钵满。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在作为报酬的粮食上做文章,掺沙掺土掺石子不算,还悄悄在秤砣上动手脚,每个工人每天至少要被坑掉两成的工钱。

煤是黑的,人心比煤更黑,曹二宝非常愤怒。以至于他第一次公然违背了自己下发的命令,所有涉嫌贪腐的煤矿管理人员,只要金额超过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一律枪毙示众!

第七百六十九章 东窗事发

小官小贪,大官大贪,借着大灾之年想捞一笔的,远不止保安旅所属各个煤矿上的管事、把头们,张大嘴巴从灾民们身上吸血吸髓的贪官几乎得用火车皮来装,仅曹二宝知道的就有近百人。

省政府秘书长马国琳与河南农工银行行长李汉珍,截留中央救灾贷款在黑市上购买美金公债牟利,光是从索伯特银行经理人手上买到的债券就价值大米三千石。河南省政府保安处少将副处长兼省灾情调查委员会委员王汝泮,贪污救灾款200万元法币,除去上下打点、吃喝玩乐花掉的钱,这货还在老家买了500亩水浇地,足够他“安享晚年”了。

其余大小官佐,但凡手上有权的总会给自己捞些好处。管粮库的,盗卖救灾粮;负责在外省抢购救灾粮的,或是以次充好,或是向发往灾区的粮食中掺沙土,更有甚者,直接挪用购粮款去做生意。种种劣行,罄竹难书!

至于一战区的各个部队,虽然捐饷捐物、节约口粮赈济灾民的官兵比比皆是,但盗卖军粮,或是借着派粮征兵之机搂钱的家伙也大有人在,有些混蛋甚至会为了几块钱逼出人命来。

人上一百、形形色(shai)色,曹二宝官小,只能尽量保证自己地盘上少发生些惨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保安旅的大佬们整日里禅精竭虑搞反腐,防止因为些许小钱坏了名声,可还是躲不过麻烦找上门来。

随着重庆方面救灾贷款的就位,河南地方总算开始“有计划”的发放救灾款了。只是雁过拔毛已成常态,9000万的巨款过手,不捞些好处实在说不过去。

陕州支行都接到了河南地方上的通知,要他们立刻调低“汇率”。

此汇率非彼汇率,而是百元大钞折算成零钱的数字,每张百元面值的法币大钞只能兑换83元零钞。以前因为日本间谍在市场上搞风搞雨,不同年份和不同银行发行的百元面值法币,在换小面额钞票时多半都会收些“手续费”,少则两三块,多则七八块,偶尔也有十二三块的时候,不过这种贴水多半是限于敌我势力犬牙交错的地区,地域性极强、时间也极短。可现在在河南全境这么操作,什么防止通货膨胀,什么零钱储备不足,这些个屁话连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

去年四五月份,各家对美金公债畏之如虎,只有索伯特银行在大举吃进。作为一个重要的附加条件,索伯特银行特意向财政部提出了增加零钞供应量的要求,前前后后得到的小面额钞票不下二百万元,这笔款子有一半都存在陕州这头。今年年初,美金公债大幅升值,银行在向重庆那些大人物出售公债时,再次提出了增加小面额钞票供应量的要求,金库里小面额钞票的存量一度增加到近一百五十多万。所以,只要调配得当,至少在陕州本地压根就不存在什么零钞储备不足的麻烦。

至于通货膨胀更不是问题了,按照市面上的粮食价格,中央政府发放的全部救灾贷款也不过一千三百万斤面粉的钱,如果保安旅愿意,分分钟就能把大人物们“担忧”华为乌有。

是站在灾民一边,还是跟想捞一笔的大人物沆瀣一气?曹二宝有些头疼!他骨子里是个怕麻烦的人,如果坏了那些权贵的财路,今后各种乌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不会少,谁晓得哪个乌龟王八蛋会给自己下绊子?!可要是随大流,就河南现在这么个灾情,少不得又要添出几千上万的冤魂来。

人非草木,曹二宝自认为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主,说一千道一万,终究绕不过“良心”二字。斟酌再三,他给瑞士那边发了电报,准备请赵诚帮着拿个主意。

其实,发电报之前曹二宝心里就隐隐有了章程。如果赵诚不同意,坚持要按照上头规定的汇率给灾民们换钱,他曹二爷可就要来一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戏码了,了不起事后哥俩喝顿大酒、陪个不是罢了。

还成,赵诚的回电很快,内容也没叫曹二宝失望。

电报里头一共列了三条建议,一是按照上头规定的兑换比例执行,同时把赚来的差价用平价粮形式补贴给灾民;二是暗度陈仓,银行以缺乏零钱为由停止兑换零钞的业务,同时在暗地里组织一帮人,用正常兑换比例去换钱,到手的百元大钞再集中起来拿到西安或者重庆换零钞,一来一回,两头都不得罪。

第三个办法最为阴损,当然,也最对曹二宝的胃口。轰轰烈烈地参与到河南地方的发财行动中去,同时暗中收集资料并把消息捅给记者,特别是白修德这种外国记者,用舆论逼重庆方面出手清理这些蛀虫。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得罪到达官显贵,坏处是,灾民们会把所有乘火打劫的银行骂出花来,索博特银行自然也不会例外。

左右河南这边的生意也不好做,让索伯特银行陕州支行关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曹二宝估算了一下损失,毅然决定按照第三套方案操作,同时让后勤上扩大小面额粮票的发行量,用增加低价粮配给量的方法来减轻通货膨胀对本地百姓生活的压力……

大小事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曹二宝每日东奔西走,但是却没有觉得有多疲倦,往金姐那里跑的也比平常要勤快。

4月21日,谷雨!陕县、渑池和卢氏上空都出现了大片乌云,保安旅没指望老天爷会赏脸下两滴雨来,照例架起高射炮实施了人工降雨作业。曹二宝守在保安旅的指挥部里,亲自统计着各地雨水的数量,还算不错,中心区降水量加起来居然突破10毫米,勉强算得上是一场中雨,即使是雨区的外围,雨水也打湿里地皮。

好兆头,指挥部里的大小军官一脸喜色,都道今天的钱没有白花。正当大家嚷嚷着要食堂加菜庆祝一下时,刘富贵的电报到了。河南赈灾弊案上了英美报纸的头条新闻,委员长震怒不已,看来有人要掉脑袋了!

第七百七十章 后宅的女人们

蒋委员长搞反腐,套路向来是既简单又粗暴,先挑出几个吃相难看的小人物拖出去杀头示众,再选一批非嫡系的倒霉蛋陪绑,其余人等只要能找到足够硬的关系,多半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索博特银是外资企业,虽然没有什么后台,但因为有外国政府撑腰,自然可以归类于碰不得、骂不得的特级保护动物。加之在本次“调低汇率”事件中,银行上下的作为还算中规中矩,所以对于重庆那边的滚滚天雷,大家伙几乎可以默认为是有人在放屁,酒照喝、舞照跳,放松心情在旁边等着瞧热闹就好。

曹二宝看完刘富贵发来的电报,心情异常轻松,甚至破例开车带着金姐到城外兜了一圈。

接连几场雨一下,地里的冬小麦已经开始打苞了,如果运气够好,六月麦收时应该会有个不错的产量。不过,虽然丰收在望,青黄不接的时候,庄户人家的日子依旧难熬,陈粮已经吃完,新粮却没下来,田间地头随处可见在挖野菜的穷苦人。

上到满头白发的老妪,下至穿着开裆裤的娃娃,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什,或蹲或跪,都在为一口吃食奔忙。

金姐心善,从腰包里掏出零钱买了不少荠菜,说是准备回家包饺子吃。曹二宝坐在吉普车的座位上,静静地看着自家女人和别人讨价还价,嘴角满是笑意。过日子不就是该是这样么,肉也吃得,野菜也要吃得,整天惦记着山珍海味,为了捞钱,拼命的把老百姓往死路上逼,那种人不死就没有天理了。

兴致所致,曹二宝吩咐几个卫士一齐帮着金姐大采购,马齿苋、曲曲菜什么的,能收多少收多少,一斤野菜给一斤索博特银行发行的棒子面票,童叟无欺!

为了防止有人伪造粮票,索博特银行采取了最简单的方式,缩短粮票的有效期限为十天,过期作废。而且每一期的暗码、颜色都不一样,想要仿造,难度不是一般二般的高。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到现在为止市面上还没发现过伪造的票据。一来二去,老百姓已经习惯于把粮票当成钞票来使,信用比法币还略好一点。

价钱给的高,金姐的购物活动异常顺利,起初她还挑挑拣拣,到后来直接是照单全收,面前堆着的野菜足有好几十斤,甭说给两人包饺子吃,就算喂饱一个排的大头兵都有富余……

陕州的小麻烦,几乎没怎么费心劳神就结束了,苏黎世那边的空气却依旧紧张。

为争夺于璐积攒下的万余吨战略物资,同盟国和轴心国的特工们直接在瑞士打出了狗脑子,跟踪、投毒、爆炸、枪战、刺杀,前世谍战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桥段,瑞士人民几乎体验了个遍。以至于瑞士政府不得不照会各国的使领馆,要文斗、不要武斗,否则谁都别想有太平日子过。

大约是想彰显自己的决心,更是为了平息国内舆论的压力,监狱里那些个间谍、叛国者都被拎了出来,或是绞刑或是枪毙,乒乒乓乓的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赵诚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人,街面上的那些“意外”事件,有好几件都是他的手笔。可是动静闹的挺大,家里真正成交的生意却没有几笔。

那天于璐让人在报纸上刊登了销售钨砂现货的广告以后,并没有出现买家蜂拥上门的场面,英、美、德诸国的大佬们,压根就不相信欧洲地界上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钨砂资源。

正在赵诚盘算着是不是要换一种推销方式时,一帮瑞典商人打破了僵局。他们按照广告上的要求,试探性的发了询价函,希望以每吨32000美元的价格购买10吨钨砂。

10吨钨砂,放在滇缅公路刚开通那会都算不得什么大生意。可是秉承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同时也是为了能尽快打开销路,赵诚旋即回复瑞典人,如果对方愿意增加购买量,比如一次性购买一百吨,可以得到总价5%的优惠,如果采购量突破二百吨,价格可以下调到8%。总之一句话,买的越多,优惠就越大!

优惠幅度算不得太大,可是考虑到市面上钨砂现货确实不好踅么,瑞典人动心了,一口气把订货量提高到了五十吨。并且派出了代表,准备就细节性问题进行面对面的磋商。

赵诚思量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瑞典人的请求,并将会面地点定在了苏黎世老城区的德道尔夫(街道名称)。那里紧挨着班霍夫大街,交通方便、能够藏身的地方也多,最关键的是,附近有瑞士军方的一个宪兵连驻守,不管是谁想在那里挑事,都得先好好掂量掂量。

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外人身上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赵诚在第一时间就着手进行了准备。德道尔夫街角的一栋三层小楼可以俯瞰整个街道,老虎用穷学生的名义租下了顶层的阁楼,一来可以用于观察周围的情形,二来可以当做火力点用;街道两侧照例布置了几处电控炸点,只要发现情况不对,老虎第一时间就能让所有准备挑事的人后悔。为防止伤及无辜,有一半的炸点里,辣椒面和面粉代替了炸药块,饶是如此,没有防备的人也得做好咳上几天的打算。

化妆也是必不可少的流程。墨镜、假发、人皮面具,用这些“传家宝”稍微一捯饬,赵诚自认为造型和本地人也差不多少了。于璐却不甚满意,巴拉巴拉的挑了一堆毛病出来。衣服的尺码偏大,款式也是去年的过时货,至于脚上的皮鞋,好吧,一看就知道是舶来品,本地人根本就不会买这个。

听人劝,吃饱饭!何况是自家媳妇的指示。赵诚立刻重新做了打扮,还真别说,模样看起来确实顺眼了不少。

约定的时间到了,赵诚带着老虎直接奔了城里。于璐和凯西娅她们没有跟在后头,有自家男人掌控全局,后宅的妇人们安心等消息就成……

第七百七十一章 接头

四月的苏黎世依旧有些寒冷,即使是在中午,最高气温也不过12、13度的样子。赵诚戴着一顶黑色礼帽,身上还加了件风衣,和寻常的上班族也差不多少,所以就连街边的警察都没注意到,他的风衣下头居然还藏着一支mp-40和两枚烟雾弹。

老虎在观察点里盯着,黑山则守在瑟尔斯咖啡厅那边,等客人一到,他就会用电话通知对方新的接头地点。

趁着还有时间,赵诚又在巷子里巡视了一圈。还算不错,因为战时经济不景气,来逛街的人并不多,万一真要动手,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

离着接头的时间越来越近,赵诚一边装着打量街边橱窗里的商品,一边偷眼望着老虎藏身的阁楼。按照之前的约定,确认瑞典人接到电话以后,黑山会通过scr-536步话机给老虎知会一声,所以得留心阁楼那边发出的信号。

还成,事情似乎还算顺利,窗台靠左的位置很快多了两个小花盆,并排摆着的。赵诚知道,那代表着瑟尔斯咖啡厅那边一共来了两个人,接到电话以后一齐奔着德道尔夫这边来了。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咖啡馆离这里并不远,即使步速不快,至多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赵诚在阁楼对面的小酒吧里坐了下来,面朝着巷子,右手边是砖墙,身后三步远是进入后场的角门。从交火的角度来看,这个位置算不得太好,或许仗着视野好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可一但被人家缓过劲来,酒吧里没遮没挡的,十成十会被人家当成靶子来打。

好在老虎守在对面的阁楼里,他一开火,至多拖上三秒钟,赵诚就能迅速顺着后门溜走。等出了后门,谁要敢跟着跑出去,mp40弹夹里那32发9mm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会告诉他做人还是谦虚一些比较好。

进了店门什么东西都不点可不是体面人的做派,赵诚看了看酒水单,要了三份两(瑞士)法郎20生丁一杯的伏特加,算起来大约合美金一块五。谷物属于重要的战备物资,酒厂只能拿不限购的土豆来酿酒,所以根本不可能指望那酒有多好的口感,确切的说,辛辣中带着一点点涩涩的感觉,还不如烧刀子来的舒坦。

皱着眉头咽了一小口下去,赵诚只能遗憾的放弃了剩下的那些,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重新点一杯红葡萄酒时,客人到了。

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西装、礼帽、风衣,低调的很。虽说身上没有谍报人员或是军人那种精干劲,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风衣下头肯定还藏着硬火!!拉蒂l35?或许。赫斯瓦拉m40?也有可能。当然,只要不是冲锋枪,问题就不会太大!

望见了桌上的三杯酒,两个瑞典人很默契的靠了过来。

略微有些胖的家伙面带微笑坐到了赵诚的对面,手里拎着箱子的健壮青年则默默坐到了旁边的座位,左手搭在箱子的握把上,右手则有意无意似的放在口袋里,想来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抽出枪来。

“钱呢?”赵诚用西班牙语问道,看到对方在皱眉头,所以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还成,两个瑞典人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如果他们再皱眉,老赵就只能去图书馆借本字典了。

那个年轻些的瑞典人轻轻地拍了拍箱子,为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把箱子略微掀起,让里头的美元悄悄地透了口气。

“那么,我需要的东西呢?”对面那人轻声问道。

赵诚抬眼在酒吧里头扫了一圈,看见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这边,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玻璃瓶子递了过去:“钨砂精矿,分拣过的,纯度633%,这是样品。”

好好的一桩矿砂生意,硬是搞的根毒贩子见面似的,赵诚不由得暗自吐槽。不过对方能带着现金来交易,多半不是吃公家饭的人,走私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看颜色、掂量份量,那胖子倒是个行家:“东西不错,不过,这种东西最终还得靠化验室的设备来说话不是么!?我是玛戈特瓦尔斯特伦,你可以称呼我瓦尔斯特伦博士。这位是我的朋友安德烈亚斯·格兰奎斯特。”

名字肯定不会是真的,不过随在乎呢,赵诚点点头:“我是费尔南多·托雷斯,你可以称呼我托雷斯船长。既然是这样,可以给你们两天时间,我想应该是足够了。”

自称为瓦尔斯特伦博士的家伙用手捻了捻手里的矿砂:“可以,那么下次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还是先去瑟尔斯咖啡厅如何!”赵诚说道:“那里的黑咖啡非常棒,gustavadolfsbakelse蛋糕也是城里做的最好吃的,换了地方岂不可惜。”

初次见面么,用不着表现的太过熟稔,要不然你侬我侬的,就该变成基佬相亲会了。把装着样品的小瓶子装进口袋里,瓦尔斯特伦博士径直带着同伴离开了酒吧,看样子是走原路去的班霍夫大街。

赵诚倒是没急着走,他在等老虎他们发信号,天晓得瑞典人有没有安排眼线跟着自己,这种时候,再小心也不为过。

约莫一刻钟头后,对面阁楼上却依旧没有动静。老虎他们没可能会偷懒,唯一的解释就是黑山那边发现了异常。事不宜迟,趁着老板在招呼其他客人,赵诚一矮身就从角门溜进了后场,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门窜了出去。

跨上早已准备好的自行车,骑到两条街外转乘电车,最后在苏黎世大学里换一身衣服再回到市区去。

一圈转下来,黑山那边的活也结束了。

还好,问题不是很严重。瓦尔斯特伦他们离开酒吧不久就被一个警察给拦住了,似乎只是单纯的检查证件。但黑山没有大意,等瑞典人离开以后,一直悄悄跟在那个警察后头,直到对方走进警察局才回头。

“那个警察进门的时候,门岗和他打了招呼,身份上应该没有问题。”听完汇报,赵诚斟酌着对黑山说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明天一早还是去警察局那边观察一下,如果对方还是一样的打扮,我们就可以解除警报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账户

黑山在警察局门口蹲了整整一天一夜,得到的结果总算让大伙松了口气,那天查瑞典人证件的家伙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个普通的巡警!这货之所以颠过来掉过去的拿着证件折腾个没完,纯粹是因为闲的没事情干,顺带想给自己捞些好处罢了。

老虎也没干坐着,趁着黑山出去干活的当口,他在老城兜兜转转,又踅么了一处交易地点,测试公用电话、租观察点、规划撤退路线,连火力点都布置好了,干的很是不赖。

相较于两个辛勤工作的马仔,赵诚的表现就实在令人不齿。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会从被窝拍起来,吃饱喝足以后就会去火车站大街的跳蚤市场溜达。

苏黎世的富人很多,可是以物换物或是出售自家旧物或是自制手工品的人依旧不少。加之现在是战争时期,与其把家里那些用不着的东西放在角落里发霉,还不如去换点钱或是换点能用的东西。

赵诚四处兜兜转转,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很意外的发现了一辆九成新的宝马r2摩托车。这宝贝最大功率只有8马力,但是最高时速却超过了95公里,在狭窄的小街小巷里,几乎说可以是无敌的存在。卖家之所以同意割爱,除去经济原因外,瑞士官方收紧了对民用汽油的供应量,也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与第一趟来苏黎世时不同,城里的汽车明显少了许多,按照报纸上的说法,一多半有车族都更换了自己的出行方式。或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或是把烧汽油的车子改装成了木炭车,稍微偏僻些的地方,人们甚至把马车从仓库里弄了出来。总之一句话,怎么省油怎么来。

摩托车的耗油量虽然不大,但对于家庭生活而言也是个不小负担,车主掂量再三,毅然决定割爱。赵诚只花了400瑞士法郎就把车子弄到了手里,委实占了不小的便宜。

除去那辆宝马r2,市场里其他好东西也不少。

去年初,瑞士政府就宣布对“因种族原因”受到迫害的人关闭边界,拒绝他们入境。帮助被政府拒绝入境的犹太难民进入瑞士,甚至被列为严重的刑事犯罪。然而边境太长,警察、自卫军压根就看顾不过来,偷着进入瑞士避难的犹太人和各国难民几乎难以计数。

一天不死要吃,两天不死要穿,还得弄钱交房租、买身份,于是乎,把值钱家当换成现金就成了难民们的不二选择。古董、油画、首饰、各种小玩意,理论上来说,能被带着逃难的都是好玩意,所以只要能买到正品,等战争结束以后都是有大赚头的。

赵诚兜里揣着大把的瑞士法郎,又存着“扶危救困”的念头,看到钟意的东西多半会直接拿下,至于真伪或者是不是真的值那个价,他压根就不在乎,图个乐子罢了。

许是傻人有傻福,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好人有好报。回家检查战果的时候,于璐居然从“废品”堆里找到了两幅名家真迹,一副是雷诺阿的浴女,另一副是高更的海边田地。两幅画拢共才花了不到三千瑞士法郎,如果放到几十年后,这点钱连高仿画都买不着。

看到当家的斩获颇丰,于璐也动了心,她准备在城里开家艺术品收购店,做善事也好,捡漏也好,打理玩药厂的事情以后,好歹给自己找一个能打发时间的去处。

娜塔莉和凯西娅却没有那么悠闲的心情,家里在老城开了好几家店,每天都要去收账,除此之外,她们还得伺候院子里新开的一片菜地,压根就不用担心会没有事情做。

说实在的,媳妇们的生活还算是轻松的。普通的瑞典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得参加政府组织的义务劳动,也就是于璐在上报家庭情况时把姐妹三个都改成了医药公司的研发人员,要不然这会她们指不定在哪忙活呢!

忙忙碌碌的,两天时间过的很快。一转身的功夫,又到了和生意伙伴们见面的时间。

按照上一次的约定,瑟尔斯咖啡厅的公用电话准时响起。瓦尔斯特伦博士在电话里简单和黑山交流了一下以后,却没有急着离开咖啡厅,他是慢条斯理的回到座位上,继续品尝着刚点的黑咖啡,甚至还多要了一份gustavadolfsbakelse蛋糕。

两天前,样本到手以后,格兰奎斯特没多久就通过关系人进行了检测,结论比神秘卖家提供的数据还要好一些,平均纯度64%。消息传回斯德哥尔摩,有大佬传过话来,如果可能,希望能把货物的数量增加到100吨。当然,这些都是基于货物品质可靠的前提下的,如果最后出现什么问题,或者影响到大人物们赚钱,毫无疑问,作为生意的执行者,他和格兰奎斯特一个都活不了。

生意就是生意,只讲求结果,至于讲道理这种想法,那是小人物之间才会在意的事情。瓦尔斯特伦回味了一下才咽下去的蛋糕,味道确实不错,希望生意能和这份蛋糕一样能给自己留下个好心情。

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瓦尔斯特伦有些紧张,刚才他在电话里告诉联络人,需要增加订货量,联络人明显有些犹豫,所以这会他既盼着听到电话铃声,又担心被拒绝。毕竟刚开始进行联络那会,是斯德哥尔摩方面最先否决了开战大宗货物交易的提议,可是现在又出尔反尔,天晓得卖家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看见侍者在朝自己致意,瓦尔斯特伦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走到吧台旁拿起了电话。还好,卖家同意继续交易,还好,对方没有拒绝扩大交易数额的提议。

“一共300万美元,今天中午以前存进我在威戈林银行开设的保管账户里,你们可以和银行方面提出,只有双方同时确认,账户里的资金才能解冻。”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在瓦尔斯特伦的耳中却犹如天籁:“只要确认资金没有问题,我会立刻告诉你货物的位置。当然,如果你想耍什么小花招,希望你和你的老板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七百七十三章 付款

1995年以前,各种违禁品交易多半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模式,谁也犯不着拿个人信用的事说嘴。

只是为了藏好家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道上的大佬们可谓是挖空心思,以至于在金三角或者金新月这些暗盘生意兴隆的地方,人们总能在钞票上闻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味道。后来,电子银行逐渐兴起,只要在电脑或者手机上稍微操作一下,大笔的资金就能实现跨国转账,道上的人才结束了背着钱到处乱窜的历史。

赵诚的钨砂生意倒不是什么违法活动,但是因为身处欧洲,所以风险同样不小。他这会的心态和瑞典人差不多少,既担心会失去赚钱的机会,又害怕碰上黑吃黑,连自己都给搭进去。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还是于璐帮着出了个主意,采用共管账户的形式解决双方互不信任的问题。具体的操作流程就是,在银行开设帐户时预留两枚私章,一枚自己保存,另一枚交给瑞典人,只有得到两枚私章持有者共同授权,账户里资金才能被转移至其他账户或是体现。

设立共管账户,做不一定能保证货款全部到手,但如果对方耍什么手段,想来个黑吃黑,那么他们付出的尾款将被银行方面永久冻结。

瑞典人还算上道,拿到私章以后,当天晚上就把资金打到了威戈林银行开设的账户里,300万美元,分文不少。赵诚也是爽快人,分分钟就把囤货的地址交了出去。

“西班牙坎塔布利亚省乌尔迪亚莱斯,老港口19号仓库,货单上写的是铁矿砂。”赵诚难得的秀了一把幽默:“最上面的东西确实是铁矿砂,有20吨,其余那100吨货物才是你们需要的东西,铁矿砂不另外收费。提货单在仓库门口的狗窝里头藏着,记得给那条狼狗带几根肉骨头,不然会被咬的。”

瓦尔斯特伦博士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原以为双方还会在定金的问题上扯皮,结果人家连提都没提这事。

信任?在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之间用这个词有些奢侈,唯一的解释是对方有恃无恐,压根就不在自己拿了货以后生出其他心思来。

赶紧把事情给了结了,瓦尔斯特伦博士禁不住暗暗祈祷,要是出什么岔子,怕是自己连苏黎世都出不去。一想到这里,他把收货地址发给自家老板时一再嘱咐,务必尽快派人去西班牙接货。

赚钱这种事情么,没人喜欢拖拖拉拉的。只是现在是战时,能够像赵诚这样随时“飞来飞去”的人并不多,斯德哥尔摩方面花了大价钱也没能搞定专机的事,要么坐船去西班牙,要么坐船去法国后再转乘火车去西班牙。这么一大圈折腾下来,至少得要七八天的功夫。大佬们哪有那个耐性,上下一商量,球又被踢回了苏黎世这头,要瓦尔斯特伦相机行事,避免生出其他枝节。

拿到家里发来的电报,瓦尔斯特伦博士有些绝望,他不晓得住处外头阴影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生怕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哪个角落里就会飞来一颗冰冷的子弹。他一咬牙,索性把格兰奎斯特派了过去,先坐火车到巴黎,然后连夜转乘去马德里快速列车,最后再乘汽车奔乌尔迪亚莱斯。如果情况顺利,大约三天后就能知道结果。

计划很美好,可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格兰奎斯特名义上是个“助手”,实际上还承担着监视者和保镖的角色,所以瓦尔斯特伦博士免不了还要给大佬们报备一声。

还成,上头这回还算通情达理,并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在电报中说,新的“助手”已经上路了,如果能够确认乌尔迪亚莱斯那批货物的成色过硬,就要做好进行第二波交易的准备。

整整三天,瓦尔斯特伦博士虽然是在酒店豪华套房里度过的,饮食起居都被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有个漂亮的法国姑娘陪着解闷,可是他却如坐针毡。整日里不住的长吁短叹,因为担心会有人打他手里那枚私章的主意,甚至连睡觉时都睁着一只眼睛。

终于,4月13日中午,也就是格兰奎斯特出发后的第四天,电报总算是到了:“货物数量准确,抽样10份,平均纯度为643%!”

确实是个好消息!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数量和质量都靠谱,这意味着光是吃差价就能有20万美元的纯利润进账,如果把钨砂卖给德国人,利润至少能翻两三倍。

既然如约收到货物,赶紧付款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难说。想到这里,瓦尔斯特伦博士拿起外套就奔了瑟尔斯咖啡厅,打定主意要把银行里那笔钱在第一时间交出去。

其实,瓦尔斯特伦博士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处境。赵诚那边的人手严重不足,加之还得集中精力去应付另一拨买家,压根就没人进行监视活动,酒店外那些行迹可疑的家伙,一多半都是他疑神疑鬼时臆想出来的,至于剩下的,要么是做偏门生意的人物,要么就是害怕被瑞士政府逮住的难民,这些人要是敢正大光明的活动才是怪事。

听说买家准备付钱,赵诚也是欣喜异常,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天都是大把大把的朝外掏钱,这回可算是见着进项了。奔银行,收钱、划账,就他那副猴急的架势,连老虎和黑山见了都直撇嘴。

有一就有二,第一单的生意顺利结束以后,赵诚和瑞典人又敲定了五百吨钨砂的买卖,如果不是对方运输矿砂的货船在海上意外触雷沉没,蚀了老本,大家保不齐还能把生意长久的做下去。

除去瑞典人,陆续上门的还有其他买家,赵诚小心翼翼地和他们打着交道。这些人里头既有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也有心怀鬼胎的骗子,最危险的莫过于各国政府派来的间谍,他们上门“购买”钨砂的时候可没有付账的打算

第七百七十四章 虚张声势

瑞典人的货船被炸沉那天,家里又接到了一个新买家的电报。

二百吨含量60%以上的精钨矿砂 ,价格为每吨32000美元,交货前可以比照瑞典人那样将货款存入共管账户,甚至还可以预付总额10%的定金。买方自行搞定运输问题,如果是在交货后出现的麻烦,卖方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损失由买方自行承担……总之,条件好的不要不要的。

一不讨价还价,二不要求提前抽样验货,光凭着几通电话就愿意支付六十多万美元定金,说他们是傻缺都一点不为过。可是于璐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无他,对方钱付的太爽快了,几乎像是渔夫在撒饵。

赵诚看到的疑点更多一些,新买家看似人畜无害,可他的消息也忒灵通了些!

能知道瑞典人在自己这里进货的事并不奇怪,钨砂交易的圈子就那么大,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了多久。可他怎么知道瑞典人是通过共管账户形式付的钱?瓦尔斯特伦博士也不像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难道是瓦尔斯特伦博士出事了?又或者当初自己和对方在交易时有第三方在“围观”?或许吧!这年头发生什么事情都算不得奇怪。

老虎对赵诚和于璐提出疑问倒是没当回事,他大大咧咧的表示,左右和谁做生意都有风险,多碰上一次又何妨,了不起大家在手上见真章。

话虽如此,和对方见面之前,赵诚还是做了精心安排。

接头地点不再选则之前频繁使用的瑟尔斯咖啡厅,而是安排在了苏黎世火车总站,售票大厅外头有一长排公用电话,不管怎么折腾都够了。往来的人流量也很大,万一发现情况不对,负责现场监视的人很容易就能脱身。见面地点则选在了火车站南面的索纳斯酒店,确切的说,是酒店后头的游船码头。买家只有进入酒店房间内才会知道真正的见面地点,等他上了事先安排好的汽艇,但凡敢耍一点小聪明,就得做好在水底长眠的准备。

完事俱备,赵诚和黑山他们把计划仔细推演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大的疏漏。不过在于璐的坚持下还是增加了一些预防性措施,比如在索纳斯酒店临湖一面多租了一个房间来充当安全屋,确保狙击手开枪后有个临时的藏身点;再有就是在酒店内外各安排了一处电控炸点,除去少量的引爆药,其余的都是干辣椒面,万一双方见面时有意外出现的军警人员,这个土化学武器将为大家赢得充分的撤退时间。

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尽可能的做好各种准备后,剩下的事全得靠运气。

黑山在火车站率先和那位自称“保罗·克利(瑞典著名画家)”的买家接上了头,经过仔细观察,对方居然连个随从都没带。饶是如此赵诚也没有放松警惕,一如既往的小心加小心,各种试探之后,让对方在城里兜了老大一圈才同意见面。

两次接触下来,大伙对买家的评价就两个字,规矩!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既不做小动作,又不讨价还价发牢骚,老实的像是个小学生。

赵诚的运道还算不错,第一单生意进行的异常顺利,交货当天对方就把货款给结了。

第二单生意也没出什么岔子,整整五百吨钨砂,从接头到交货付钱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唯一让赵诚不爽的是,买家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套话,看那意思是想调查钨砂的产地。

对于这种会危及自家安全的话题,赵诚自然不会去接茬,或是装着听不懂对方的问题或是顾左右而言他,即使说了点什么,也都是些模棱两可的东西。但是,如果对方足够细心的话,就能够从一些细节上发现“线索”。比如两次在汽艇上喝的葡萄酒都产自阿根廷拉里奥哈,这种酒欧洲可不常见,尤其是在苏黎世,即使是花大价钱都不一定能弄得到!比如,汽艇上摆着的红圈雪茄也是阿根廷货,口感和古巴货有的一拼,即使是在布宜诺斯都是稀罕玩意。

第三次交易很快开始了。鉴于之前双方的生意一直顺风顺水,保罗·克利先生顺势提出了要增加订货量的要求,整整2000吨!

要知道即使放在西班牙或者葡萄牙这两个钨砂供应大国,2000吨货也是相当了不得的数字,几乎占到轴心国年消费量的三分之一还多。这么大一批钨砂,德国人会死命贿赂当地官员以求得交易不受干扰,美国人和英国人同样会四处撒钱,只要能保证钨砂运往伦敦而不是柏林。有传闻说,光是去年一年,英美方面上下打点时花去的钞票就能装满一辆福特卡车。

对于买方的提意,赵诚谨慎的表示了欢迎。不过,数量越大意味着交易过程中面临的风险也会呈几何级增长,不管买家是德国人亦或者英美方面的人,他们的对手都不会放任这么大一批战略物资流入对方的手中。因此,必须把这些因素计算到成本里头去。

“定金必须上浮至总金额的15%,如果出现来自第三方的威胁,我有权力中止交易,直至贵方重新控制住局面。”赵诚斟酌着向克利先生提出了新要求,但是为了减少对方的顾虑,也是增强对方继续交易的信心,他特意补充道:“如果贵方能想出什么稳妥的法子来,下一次交易时,我方可以将供货数量提高至五千吨至六千吨,甚至更多。”

实力决定说话时的嗓门,对此观点赵诚确信无虞。面对一个体量超过西班牙或者葡萄牙的供应商,不论保罗·克利身后站着什么人,都会好好掂量一下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能再提供五六千吨钨砂,也就有可能提供的更多东西。一但让柏林方面得到了足够多的物资,葡萄和西班牙是否对轴心国进行物资禁运,都将显得无足轻重。钨合金穿甲弹、钨合金装甲钢、碳化钨刀头、钨合金火炮身管等等,天晓得有了足够的稀有金属供应以后纳粹科学家会折腾出什么可怕的玩意来……

第七百七十五章 混乱的街头

保罗克利先生的胃口非常好,耐性却差了一些。为了能尽快得到那两千吨钨砂,赵诚提出的条件几乎被他全盘接受,双方只在一个问题上出现了点分歧,货款的种类。买方坚持要以英镑来结账,而且认为总价15%的贴水必须下调!

做生意么,讲究个各让一步,买家爽快,赵诚也表现的很大度,他很光棍的把贴水下调了5个百分点,大约也就是80万英镑的样子。

当初之所以不乐意收英镑,主要考虑到战后资产的保值问题。毕竟英国政府在战争中已经元气大伤,英镑贬值只是迟早的事。除此之外,英镑的防伪水平稍微差了一些,几百上千万的货款,又没有验钞机这种神器帮忙,天晓得买方会在货款里头做多少手脚。

现在买家没有反对以共管账户形式划账,即使货款出了问题,也有银行在去兜底。至于货币贬值方面的担忧,看在马上就有大把现金进账的份上,些许损失还是能够容忍的。

不过,生意上的进展并没能打消赵诚的忧虑。一千六百万英镑的生意,一点眉目没看见就敢把钱付了,鬼晓得保罗克利哪来的信心,他当这钱都是废纸么?!或许是开户银行那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买家那边有恃无恐;又或者之前上门买钨砂的瑞典人就是买家在试探虚实,家里各种布置都叫人家看透了。具体如何,谁知道呢!

生意走到这一步,想要停下来可不容易。别看保罗克利嘴上说的好听,真要老赵敢中止交易,苏黎世立马就会多出一大票陌生面孔,到时候人家可就不单单是要货了,怕是连人命都得带走几条。为今之计,哪怕前年是龙潭虎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赵诚破例让保罗克利派人先到了葡萄牙的波尔图,仓库就在波尔图以南的20公里的埃斯皮纽,两千吨钨砂,还有百来吨其他物资,都屯在一艘旧货船上。定金到手以后就可以通知买方具体的船名,顶多一个钟头,收货人就能看到货物。至于接头的地点,索纳斯酒店的布置已经无所谓了,大家直接在设立共管账户的银行见面,也省得折腾。

万事俱备,又到了交易的日子。

保罗克利准时出现在了瑞士联合银行总部的大厅里,与前两次不同,这回他还带了一个随从。看样子在银行外头也有布置,只不过一时半会还看不出规模罢了。

赵诚倒是没让人跟着,不是他不想,而是家里人手不足,实在抽不出人来。

老虎猫在附近的狙击点里,黑山控制着几处电控炸点,连凯西娅和娜塔莉都亲自披挂上阵,驾着汽艇在苏黎世湖边的一处小码头候着,随时准备接应赵诚他们从水路撤退。至于于璐,她开了车在另一处码头上等着,不管对方有没有追上来,全家人都得到新住处待上几天。

整整一个白天,于璐都过的心神不定,生怕出什么意外。午夜时分,赵诚总算带着老虎他们出现在了码头,全須全尾的,压根就没有人受伤。

当然,自家人平平安安的,不代表买家那头也平安无事。保罗克利刚跨出银行大门就挨了枪子,据说是好几个枪手同时动的手,身上的弹孔密的都数不出数字来。他的随从倒是命大,见着有人在门口埋伏,先是拉了两个倒霉蛋当肉盾、侥幸躲过一劫,然后连滚带爬的躲回了银行里。

赵诚因为忙着把共管账户的钱转到其他户头里,所以没能赶上门口的大场面。听到外头在响枪,跟没事人似的催促着银行方面继续办理手续。钱的数目实在太大,涉及到的账户又多,等确认钱已经全部划走,银行外头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枪声、爆炸声、哭嚎声一阵紧过一阵,好好的一条金融大街,硬是整出了斯大林格勒的感觉来。这会往外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趁着银行里头也是一片混乱,他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员工更衣室。

更衣室里有没上锁的柜子,赵诚飞快地脱下风衣挂到了衣架上,浅灰色的礼帽则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这两样东西本身并不是太显眼,可是凑在一起就容易被人家盯住,是所以还是丢掉比较好。衣柜里还有主人留下的鞋油,老赵灵机一动,索性把脚上那双褐色皮鞋直接涂成了黑色的。可惜人家没留下衣服来,不然换一身新的会更好。

脸上也得重新做打扮一下,轻轻撕下两撇斯大林式的八字胡,取而代之的一脸络腮胡,再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时间紧,想要出什么精细活根本不可能。匆匆忙忙的收拾完,赵诚又对着镜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还成,没发现有什么大的破绽,应付内行人或许有难度,糊弄一般的军警应该问题不大。就在他化妆的当口,银行外头愈发热闹了。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枪手还在闹腾,加上匆匆赶来的武装军警,那枪声密的如同爆豆,似乎连装甲车和重机枪都登场了。

没人希望做冤死的鬼,银行大厅里满是躲灾避祸的行人。赵诚也不晓得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什么心怀鬼胎的家伙,一闪身也混入了人堆里,学着其他人一样,猫腰抱头蹲在墙根躲流弹。

当兵的和老百姓毕竟不同,普通人听着枪声和爆炸声以后,一个个腿抖的跟筛糠似的,赵诚却淡定的很,偷眼环视四周安危之余,还不忘点评人群的漂亮姑娘。可惜了,瑞典人里多是日耳曼血统,看的上眼的还真没几个。让老赵意外的是,人群里居然还有跟他一样胆大的家伙,不过人家看的不是姑娘,而是在盯着男人看。

赵诚赶紧低下头,把身体又往墙角里缩了缩。他知道,只要那人不是搞基一族,多半就是人家派来的眼线,自己虽然换了身装扮,可依旧大意不得。

大街上的喧闹一直持续到午饭后才结束,透过窗户往外瞧,隐约能看见银行外头躺着不少尸首。赵诚尽量把自己藏在人堆里,一直等到宪兵来银行里检查完证件才离开。

那个喜欢盯着男人看的家伙也是一样,不慌不忙的站在靠门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银行里每一张面孔。可惜的是,他似乎没能看到要找的人……

第七百七十六章 苏黎世的大事件

走出银行大门以后,赵诚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猫在街对面巷子里静静地等着,他很想知道刚才到底是哪些人在闹腾。

约莫四五分钟之后,银行里那个喜欢盯着男人家伙总算出来了。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这货果然不简单!装作逛街的样子,四处晃悠,全然忘记了自己才“目睹”过一场枪战,作为一名“老百姓”,这会应该赶紧回家才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诚远远的缀在后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一面用步话机和老虎进行沟通,一面远远观察着,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仅是自己一个人在盯着那位基佬兄,就在不远处,还有一拨人做着和自己同样的事情。

“嚣张是会造报应的!”赵诚一边给自己点了根香烟一边感叹道:“就这水平还敢在间谍行当里混,真当自己有九条命么。”

是的,基佬兄表现的很业余,让后头的“保镖”们大失所望。半个多钟头以后,其中几位直接拐进了路边一家名为august的小餐馆,大约是想踅么点东西垫垫肚子,只有一个人快步追了上去,然后轻声和基佬兄耳语了几句。

居然一伙的,闹了半天,人家是在钓鱼!赵诚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来。幸亏自己惦记着要等老虎他们到了再做计较,要是直接贴上去做些什么小动作,这会怕是已经上人家的圈套了。

事情有些棘手,单打独斗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看见基佬兄和他的朋友们都进了august,赵诚再次用步话机和黑山取得了联系,催促黑山和老虎立刻赶来与自己汇合。

约莫又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黑山和老虎终于到了。不是他俩磨蹭,因为刚才那阵子枪战,班霍夫大街两头都布上了哨卡,车子根本没开,最后还是黑山灵机一动,把车子停在路边,一路跑着来的。

小餐馆第面积不大,透过临街的窗户朝里头看,估计也就是二十来个平方的样子。基佬那帮人占了三张桌子,再算上其他客人,再往里头去,实在太过显眼。赵诚略一盘算,便和老虎他们两个沿街散开,从三个方向对小餐馆进行监视。

老外吃午饭,动作一项比较迅速,颠过来翻过去就那几种菜式,至多个把小时就能解决战斗。今天这几位跟屁股底下粘了胶水似的,一直在店里待了将近两个钟头,吃完午饭,居然还点了咖啡。

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赵诚琢磨了一下,随即吩咐老虎立刻给娜塔莉送个信,让她打电话通知苏黎世警察局那边,说是上午银行枪击案的凶手都在小餐馆里猫着。老赵的算盘很简单,既然自己一时半会也摸不清餐馆里这些家伙的路数,那就干脆把难题交给警察去解决。总之一句话,蛇不出洞,就给它来个拨草寻蛇好了。

苏黎世警察局的动作很迅速,估么着也就是接到娜塔莉电话以后十分钟的样子,第一批人手就到了august旁边。清一色的便衣,尽管遮遮掩掩的,腰间肋下帮着的家伙式根本瞒不住人。

看来事情是没法善了了,十有八九会再干上一场。赵诚悄悄朝老虎和黑山比划了个手势,然后各自踅么个安稳地方去猫着。

赵诚选的是餐馆斜对面一家小钟表店,门脸不大,胜在临街的一面有半堵砖墙,万一打起来,猫下腰就能确保万无一失。老虎和黑山则钻进了小餐馆旁边的书店里,那书店共分为楼上楼下两层,往二楼的临街的窗户旁边一站,就算楼下两边用机关枪互相交流,也不会妨碍他们哥俩看风景。

苏黎世警察局派来的那些便衣没急着进餐馆,而是把餐馆四周给围了个严实。

赵诚知道,这是因为受到上午那通枪声的刺激,警察局急需战果来安抚公众,所以便衣们是想干一票大的。去路被人家给围死了,餐馆里头的人却没有注意到,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隐约还能看见,有个家伙甚至还忙里偷闲勾搭起了店里的女招待。直到门外刹车声大作,他们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大批穿着制服的军警蜂拥而至,才平静不久的街道再次乱了起来。餐馆里那几个家伙倒是没傻乎乎的往外头跑,留下两个人守住了前门以后,其余的人奔了后厨,大概是想看看有没有后门,或者是赌人家没在餐馆后面布置多少人手。

可惜的很,店里确实有门通往后面的巷子,不过那里却不是生路,光听那机枪的动静就能知道,少说也有二三十人盯着。

后门开打,前门可就炸了锅。不过先开枪的不是门外的警察,而是守着店前门的那二位,手枪硬是打出了冲锋枪的驾驶,至多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就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

赵诚越发的看不懂了,如果august里头真是受过训练的谍报人员,断然不会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下浪费子弹,真不晓得他们是做的什么打算。

前门外头的警察倒是没有赵诚那么多的想法,见到餐馆里有人朝外打枪,连滚带爬的寻找了隐蔽物,然后抄起各种长短家伙就开始拼了命的倾泻弹药。守的一方缺乏经验,攻的一方更是没经历过大场面。谁都没想到,小二百号武装警察对阵小餐馆里头那几把手枪,两边居然形成了对峙!

反正里头外头都不是自己人,赵诚自然没有插手的心思,小心翼翼的把身体往墙角里头又缩了缩,然后支起耳朵继续听动静。店里其他人可没他这份闲心,几个客人趴在地上直哆嗦,唯独店主还算镇定,居然哆哆嗦嗦的在收拾柜台里的东西。

又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赵诚一脸的鄙视,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南京城外守战壕时也是同样德行。等待是无聊的,就当他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去看热闹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爆炸声,动静之大,即使在房间里也能感觉到耳朵被震的嗡嗡之响。

赵诚突然意识到,august里那帮人真还藏着后手……

第七百七十七章 基佬兄的救兵

班霍夫大街号称是世界上最富有的街道之一,可是规模并不大,从南到北拢共才三里长。接连几声巨响让整条街道上的人都成了惊弓之鸟,行人拔腿而逃,大小商家忙着关门落锁,没人希望死于飞来横祸。特别是那些有钱人,他们比寻常百姓都要惜命的多,把私家车油门轰的直响,生生弄出了坦克集团冲锋的架势来。

在车流、人群的冲击下,苏黎世警察局设置的几个检查点迅速土崩瓦解,到后来连不少军警都加入了逃命的队伍。

augt餐厅离着发生爆炸的地方还有些距离,虽然没有直接受到波及,但是枪战的激烈程度却远不如刚才那会了。

赵诚悄悄抬头朝窗外瞥了一眼,隐约能看见餐馆外的军警正在调配人手,看样子是准备分兵去爆炸中心救援。但是带队的那货还算是有头脑,没有把人手彻底抽空,甚至还在前门留了一挺富雷尔125式轻机枪对餐厅里的人进行压制。

部队跑步行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餐厅前门再度热闹了起来,倒不是被困在里头的人动了什么歪心思,而是守着门外的那些个警察在开枪壮胆。好么,乒乒乓乓的好像是在放鞭炮,全然没有节省弹药的意思。

菜鸟就是菜鸟,只要没见过血,训练场练的吐血都没屁用。赵诚又支着耳朵听了听外头的动静,他估计餐厅那边相互僵持的局面恐怕还得再维系一阵子,于是便调整身形往柜台里面运动一下,打算寻个舒坦些的地方抽根香烟。

没有流弹飞进手表店里,赵诚往里头运动时没有刻意压着速度,眨眼间就钻进了柜台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轻轻点上火,刚准备开始吞云吐雾,他突然发现店主居然不见了。

那老小子好像分分钟前还在收拾柜台里的东西来着,可是现在却突然没了踪影,难不成土遁了么?

仔细对着店里看了一圈以后,赵诚就了然了。原来柜台最里面有个不大的角门,大约是考虑到要和店里的装潢风格保持一致,所以上头还贴着墙纸,如果不是特意去观察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想来店主就是从那里逃命的。

这店家还真不厚道!老赵忍不住腹诽道,店里一共才三个客人,带上大伙一起跑路会怀孕么。不过,他很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才店主用来收拾东西的手提包还在,也就是说,那货走的时候是空着手的。

别看钟表店的门脸不大,里头的货物可不便宜,当然了,在班霍夫大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果卖的是地摊货,十成十的会陪掉裤子。一块寻常的女士腕表都要四五百瑞士法郎,略微高档一些的得两三千,那些包装华贵的,怕是得上万。

粗粗估算一下就能知道,店主至少扔下了价值七八十万法郎的家当,没准还会更多一些。好家伙,就这么空着手走了,就算门外那些警察是专程奔着钟表来的也不至于啊!

等一会事结束了,一定得教育教育店老板什么职业道德,再不济也得找块砖头砸了他家的玻璃……赵诚正瞎琢磨着,角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看样子铰链上肯定过油,所以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自己的视线正好对着那个方向,怕是都察觉不到。

店主的动作很轻,不过依旧吓了赵诚一跳。老头刚才接人待客时,脸上一直堆着笑,说话时也是细声慢语,可现在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手里多出一支芝加哥打字机来,给人的感觉顿时就不同了。

不管怎么着,先避着点再说,赵诚轻轻把身体往柜台的死角里缩了缩,这样能稍稍避开老头的视线,万一他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几秒钟之后,赵诚就晓得老头果然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老家伙猫着腰走到店门口,左右观察了一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手雷,拉开保险就扔了出去。

正趴在地上朝小餐厅开火的警察们顿时悲剧了。老头明显是练过的,力道掌握的非常好,把手雷直接扔在了机枪射手和副射手两人中间,“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那挺富雷尔125顿时没了动静。没等剩下的警察弄清楚情况,老头手里的芝加哥打字机又响了,哒哒哒哒的倾泻着子弹,在弹鼓里被清空之前都没有停顿过。

赵诚轻轻从腰间摸出瓦尔特ppk,他有些犹豫,如果不动手,街面上那十几个警察就全得玩完,自己之前的盘算也得告吹。但是只要自己出手,收拾掉老头倒是轻而易举,可店里另外两个顾客怎么办?为了隐藏行踪,把人家一起收拾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没容赵诚打定主意,餐厅里头的人开始突围了。守在餐厅正门的警察们或死或伤,连自保尚且困难,现在碰上人家两面夹击,除去祈祷,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他们的上帝了。

还成,老头和餐厅里的人都急着跑路,倒是没有给地上的伤员去补枪。看着老头那帮人越跑越远,赵诚从藏身的地方一跃而起,几步就串到了门外。刚才那通折腾,门外那十几个警察虽然伤亡惨重,可武器却没有什么大的损坏。只要有一支步枪还能用,他有把握将餐厅里那帮人留下几个。

今天的运气到底不错,赵诚很快就找到一枝合用的k31步枪,可惜枪膛里的子弹有限,拢共只有两发。拉枪栓,推弹上膛,瞄准,扣扳机。枪的准头不错,后坐力也比中正式或是波兰造七九步枪要小,所以两发子弹都没落空。

守后门的警察随时会出现,赵诚没有浪费时间。朝着老虎和黑山比划了一个撤退的手势,自己又跑回了钟表店里头。刚才老头收拾贵重东西时他可是留意过的,店里几十块最值钱的手表应该都被装进了柜台后头那个包里,要是不顺道给拿走,怕是他今天晚上会悔的睡不觉。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大混乱

班霍夫大街上空空荡荡的,硝烟味、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放眼望去,随处可见被主人丢弃的箱包衣物,一副末日来临的景象。

这个时候还沿着主路行动无异于是在自找麻烦,赵诚他们三个很明智地拐进了钟表店后头的小巷里,一路向西,一直跑出几个路口才放慢脚步。身后警笛嘶鸣声愈发响亮、隐隐还能听道坦克履带压过路面的动静,即使路边的野猫野狗也能感受到一股不安的气息正在弥散开来。

看架势城里进行大搜捕只是迟早的事,得早做准备。赵诚寻了个僻静的角落,顺手摘下假发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脸上的**也一并取了下来,原本东方面孔在苏黎世城里是最扎眼的,可是这会无疑是最好的保护。在瑞士人的心目当中,在城里搞风搞雨的肯定是西方人,要么来自柏林、罗马,要么来伦敦、华盛顿或者莫斯科,东方,离瑞士实在太过遥远。为保险起见,他还和老虎互换了外套和背包,如此一来,就算是刚才才打过交道的银行经理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身上收拾利索以后,赵诚又拾掇起了那个从钟表店弄来的皮包。倒不是惦记里头有什么贵重玩意,而是想看看包里有没有什么线索。让他失望的是,边边角角都摸了个遍,除去二十来块品相不错的手表,连一张带字的纸片子都没看到。

事情有些棘手,如果弄不清在幕后兴风作浪的人,自家头上的那把刀就会一直悬着。赵诚没敢大意,于是让黑山和老虎又把皮包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三人忙活的当口,班霍夫大街那边已经阅兵场。从爆炸中心到发生枪战的s餐厅,上千名军警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寻找一切可疑线索,准备把凶手绳之以法。被赵诚用31步枪击中的那两个倒霉蛋更是成了军警们疯狂追捕的目标,为尽快抓到人,苏黎世警察局甚至派出了所有能用的警犬和军犬。

局面愈发的危险了,一如之前所料,军警的搜索反问正在逐步扩大。隐约还能看到运兵车队的踪影,想来更多的军队正在半道上。赵诚没敢耽搁,领着老虎和黑山又向西走了两个路口,这才转向北方去找娜塔莉她们。

事先准备的交通工具都在警方的封锁线里,电车什么的又不敢坐,所以撤退时只能依靠自己的两条腿。

赵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辛苦,去年从缅甸撤往印度,上千里路都走下来了,这点运动量还真算不得什么事。黑山和老虎的状态还要好一些,这两个活宝正是精力最充沛的年纪,就算是逃命,依旧挡不住他们买零食的兴趣,土豆饼、烤香肠,搞的跟在春游一样。

一路上紧赶慢赶,虽然没叫执勤的军警给堵住,但是在路过蒙特梭利学校时,赵诚他们还是遇到了麻烦。

警方在学校对面一处民居里发现了嫌疑犯,大批武装宪兵立刻跟打狼似的从南边冲了过来,没有劝降,拉开架势就是强攻。包围圈里的好汉也没有束手就擒,手枪、猎枪,最后还动用了燃烧**。大约是燃烧**里的装药太过实在,临近的几栋房屋瞬间就被点燃了。因为枪战还在继续,没有人敢冒着挨子弹的风险去救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烧越大,到最后,居然形成了火烧连营的局面。

这一天注定是要载入苏黎世市政史的,尽管瑞士没有参战,苏黎世却烽烟不断。更让后人难以接受的是,官方大费周章之后居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抓到。班霍夫大街那边受伤逃走的疑犯被警方追上以后,同时选择了自尽,为避免给警方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居然使用了大威力手雷蒙特梭利学校这边的嫌犯倒不是自杀的,宪兵们急着去救火,所以直接调来一门步兵炮,连人带房子一起炸成了废墟。

赵诚没有傻乎乎地加入到救火的队伍中去,也没有和其他老百姓一起去收拾残砖碎瓦,他领着黑山和老虎悄无声息的奔了汇合地点。照例是一路避开大街、专走小巷,速度自然是快不了,等天擦黑时,三人才抵达事先约定好的码头,然后和娜塔莉她们从水路离开了市区。

尽管不知道苏黎世警方的计划,更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些什么情况,可有一点赵诚非常确定,不仅城里不能待了,城郊结合部估么着也差不多少,为了找出爆炸案的凶手,苏黎世警察局可定会把城内外都给翻个底朝天不可。必须连夜走,按计划进山,去家里的小农场躲一阵子。

前年春季,瑞士政府开始推行扩大耕地、增加种植的计划,以应对可能到来的物资短缺。随着战局的发展,政府通过外购物资弥补供应缺口的难度越来越大,因此,减少牧场扩大耕地的规定也愈发严格。于璐之前在山区购买的一个小牧场也接到了通知,要求她必须划出一定面积的土地用于种植土豆和蔬菜。女王大人连养花种草都没耐性,让她耕地种粮食、种菜根本不可能。娜塔莉和凯西娅只得轮流进山,或是雇人,或是自己动手,不求有多大收成,好歹能把政府方面的检查给应付过去。今天家里难得有壮劳力在,时间上也充足,于璐下令全家动员,一起把地里活给干了。

赵诚对媳妇们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按照他的计划,一单生意做完肯定是得停两天避避风头的,加上苏黎世城里这么一闹,就算不休息也不成了。除此之外,他还得理一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一个多月忙下来,家里的钨砂储备只消化了不到三分之一,如果再找不到大买家,就靠着三百二百吨的慢慢朝外倒腾,怕是等到战争结束也清不完那些库存。如今之计只有冒把险,选个大买家,最好能一次性解决问题

第七百七十九章 决定

都说山中岁月短,赵诚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于璐她们口中的小牧场足有上千亩地,按照规定,用于种植蔬菜和粮食的面积不得少于20,所以即使有老虎和黑山打下手,依旧让他忍不住吐槽人生无望。

还好,牧场里虽然没有拖拉机,但是还养着九匹重挽马,都是前主人留下来的,它们平时都被媳妇们当成宠物养着,今天总算是派上正经用场了。赵诚他们三人分工合作,效率倒也不比用拖拉机低多少。

于璐向来不喜欢鞋上粘泥,对于地里的事一直敬而远之,到达牧场以后便一头扎进了密室里。她这段时间搜罗到不少好东西,油画、邮票、古董首饰,不把这些宝贝安置好,女王大人压根就没心思干其他事。

娜塔莉和凯西娅也躲懒了,理由正大光明!

娜塔莉说是要给大家做饭,省得大家饿肚子,这是大实话,牧场周围十几里范围内都没有人家,不自己动手就没的吃。凯西娅么,头天晚上从赵诚带回来的东西上找到了线索。那包是伦敦产的,质地精良、做工精细,十足十的订制货。十几块手表倒看不出什么来历,唯一能确认的是,每一块都出自名家之手,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得去问专业人士。

功臣么,总得享受点特殊待遇。凯西娅不仅获得了睡懒觉的权力,所有女式表也尽数进了她的口袋。老虎和黑山看的眼热,嘀嘀咕咕要弄一块,说是想回国以后跟弟兄们炫耀一下。赵诚一口就答应了,当然,作为附加条件,两人必须搞定家里九成的耕地,至于剩下的那些,赵地主会亲自负责。

用重挽马耕地的速度很快,只一天功夫,就有三分一的荒地被搞定了。赵诚顾不得欣赏自己的工作成果,回到家中便像死狗一般趟进了浴缸里。热水、红酒、奶油蛋糕,没有这三样法宝撑着,几天他都恢复不了精神头。

于璐却不打算让赵地主的家伙歇着,赵诚嘴里的蛋糕还没咽下肚,她就拿来了今天的新闻简报。

山里头没有报纸,简报上全是媳妇们从新闻电台里听来的东西,不过似乎很有用,光是关于苏黎世爆炸案的新闻就有十来条,波兰的、德国的、英国的、法国的、瑞士本土的,似乎关注的人挺多。单从字面上看,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瑞士方面和英国方面播出的新闻内容都有些不太对劲。瑞士电台的新闻,里里外外都是官话,仿佛头一天的事情发生在别人家英国电台应该也没说实话,轻描淡写,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在苏黎世街头闹事的人不过一帮毛贼。更搞笑的是,两家同时匿去了发生在s餐厅外的那场枪战,要知道连波兰电台都没忽略这个细节。

欲盖弥彰!赵诚压根就懒得评价那些记者的智商。当然了,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毕竟写新闻稿的人隔着一千五百多里,又都是听上头指示在办事,所以写出这种水平的东西来根本就不奇怪。

如此一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大体清楚了。

找上门买钨砂的人多半来自柏林方面,也不晓得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被泄露了,所以英国人悍然出手,把负责买货的那小子给开了瓢,最后还想顺藤摸瓜,弄清自己这个买家的底细。可惜英国人的运气不太好,不晓得双方的交易方式,否则那炸弹多半会安放在银行里,否则他们断然不会放任足以维持德**工企业小半年需求的钨砂落入纳粹佬手中。

“东西还继续卖给德国人么?”于璐一边帮赵诚搓背一边问道:“伤天害理啊!”

“娜塔莉和凯西娅反对么?”赵诚有些犹豫。

“她们认为卖粮食、药品之类的民生物资给德国人倒是无所谓,卖钨砂这些个用于兵工生产的东西,姐俩私底下抱怨了好多回,只是怕你不高兴才没当面说。”于璐讪讪的说道:“我觉得吧,能停就停,反正成本已经捞回来了,剩下的那些不如处理给英美方面,也省得伤阴德!”

伤阴德?赵诚顿时就是一征,自家媳妇向来是只信钞票不信鬼神,这会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许是晓得自家男人要问什么,于璐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有些事情总是要注意点的,天晓得我是不是掺合军火生意多了才怀不上孩子!”

提到孩子,赵诚沉默了。这是于璐的心病,说多了准出问题,他只得小心翼翼的答道:“那就听你的,以后只和同盟国那边做生意,总不能为赚点钱叫家里人不痛快。”

其实两人都还不知道阮氏雪怀孕的事,不然赵诚这会哪怕说出花来,于璐的心情依旧不会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山里的生活简单,一家人每天忙忙碌碌倒也挺开心。只有老虎和黑山有些郁闷,用黑山的话说,大牲口还能轮换着喘口气,可他们却得一天忙到晚。对此赵诚毫无愧疚,还非常无耻的把打扫牛棚、羊圈的活也扔给了小哥俩,自己则窝在家里忙活着造人大记。

五天以后,牧场里的地总算是忙活完了。娜塔莉开车到山外用公用电话联系了几个关系人,目的只有一个,确认家里苏黎世警方的大搜捕中被查着什么,结果让她松了口气,虽然几处生意都有警察上门骚扰,大体上都没漏出什么破绽来。不过药厂那边倒是出了些小状况,因为有员工涉嫌从库房里盗窃磺胺、青霉素这些一类管制药品在黑市上出售,瑞士政府特意派来了特别调查员,说是要常驻公司进行监察,今后财务上再想在报税环节动什么手脚可就难了。

家里事情多,压根就不可能在山里等到风平浪静了再回去。赵诚和媳妇们坐下来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尽早进城,等把手上的货物都处理完,全家人立刻动身回国。

第七百八十章 迷雾后真像

苏黎世似乎已经遗忘了几天前的那场灾难,即使是在班霍夫大街,也很难再找到爆炸或是枪战留下的痕迹,甚至连武装军警设置的哨卡都少了。

赵诚坐在轿车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街道上的行人。一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街头巷尾的隐藏着大批便衣军警,一『色』的精壮小伙子,或是装成行人来回巡视,或是打扮成小商贩,控制各个巷口。当然,能被轻易找出来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家伙可能隐藏在沿街大楼的房间中,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突然从各个角落里冲出来。

让赵诚没想到的是,几乎所有公用电话都处于被监控状态。只要有人拿起话筒,身后立马就会有“排队的人”贴上来,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

继续留在苏黎世做生意的难度会很大,那压力不仅是来自官方的压力,还有等着进行报复的各方谍报人员,鬼才晓得下一次袭击时自己能不能躲过去。但是留在苏黎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里银行众多,对于消化交易得来的大宗资金非常有好处,毕竟钱要花出去才叫钱,如果只能留在银行里面,那也就是一堆数字而已。

几经考量,赵诚决定把自己的交易策略稍微修改一下,除去最后的付款环节,其他的事情都放在伯尔尼进行。那里是瑞士联邦『政府』的所在地,虽然各国『政府』没少在那边安『插』谍报人员,可是行事总归会有所顾忌。招揽生意的方式也可以变一变,既然大家都知道瑞士这边有位做钨砂生意大商家,遮遮掩掩的也没意思,索『性』直接给那些有名有姓的买家送个信,省得他们瞎折腾。

打定主意以后,赵诚便带着娜塔莉出门了。

战时出行不易,一般人走远道时多半会选择坐火车,可是考虑到在伯尔尼那边活动时没有汽车会很不方便,赵诚选择了自己开车。一路上汽油不好踅么,他特意车子后备箱里装了两个20升的油桶。如果不出意外,跑上三四个来回都有富余。只是这么一来,行李什么的就只能堆在后座上,娜塔莉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出门时必备的各种玩意安顿好。

为了应付沿途军警的搜查,他还特意多带了本泰国护照,西方人分不大清亚洲人的长像,只要稍微化化妆就能糊弄过去。

防身的家伙倒是没带多少,常用的瓦尔特藏在车座的靠垫里,除此之外就是几枚烟雾弹和一饼干盒子的三角钉,万一要对付追兵,这些小玩意比地雷都好使。

奔伯尔尼的路程不算远,直线距离也就百来公里的样子,家里那辆奔驰车撒了欢的去跑,个把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可赵诚开的是一辆新买的二手雪铁龙2,最高时速不过80公里,所以只能慢慢晃悠。考虑到天气晴朗,沿途的景『色』也很怡人,车速慢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约莫也就是小半天的功夫,两人便进入了伯尔尼境内。

相较于苏黎世那边,伯尔尼的景『色』更加优美,如果不是因为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忙,好好在城里逛一逛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赵诚却只能借着勘察地形的功夫,用照相机略微弥补一下遗憾而已。

娜塔莉一向不太喜欢旅游,用后世的话来说,纯粹是个宅女,不过她却很享受和赵诚独处的时光,还时不时会在镜头前充当模特,仿佛两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横跨阿勒河有7座大桥,每一座都留下了娜塔莉靓丽的身影。

晚上两人没有选择什么小旅馆,而是直接入住了沃尔德霍恩酒店。

自德国入侵波兰以后,入住的外国富豪实在很多,有些人都举家而来,颇有些在沃尔德霍恩酒店一直住到战争结束以后的架势,所以这里的房价几乎比纽约那边同等档次的酒店高出一大截。

价钱贵,服务自然不会差,连带着警方的检查也少之又少,这一点是最受大家欢迎的。尤其是一些身份见不得光的客人,他们甚至愿意花高倍价格用其他人的证件入住。赵诚也遇到了借证件的人,从衣着打扮上看也分不出和当地人有什么区别,可是娜塔莉第一时间就通过这些人的口音判断出,他们全部来自华沙!

间谍?犹太难民?都没准。赵诚『摸』不清对方的路数,没敢轻易接茬。娜塔莉却和其中一个小姑娘聊的挺欢实,甚至不介意和对方分享同一块巧克力,要知道在苏黎世家里时,连凯西娅都不曾有这种的待遇。

前后也就十来分钟,娜塔莉顺利赢得了那个小姑娘的信任。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姑娘把自己的底细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这群人还真是来自华沙,不过种族很杂,既有犹太人,又有普通的波兰族流亡者,之所以能凑到一起,那是因为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劳动营。

4月19日那天,德国人为了向希特勒的生日献礼,在华沙、克拉克夫、罗兹等地的犹太区同时展开行动,准备一举清除所有犹太人。让德国人吃惊不已的是,羔羊一样的犹太人居然反抗了!

在克拉克夫,德国人准备把2000名犹太工人转移到普拉绍夫集中营,然后清除剩下的隔离区。结果暗藏在工人当中的抵抗小组突然发动,当场杀死了十余名德国兵和几乎相同数目的乌克兰志愿兵。虽然德国人反应极快,依旧有超过300名犹太工人逃进了郊外的丛林里。

在罗兹,德国人的清理行动刚刚开始,他们就遭到了犹太警察的偷袭。那些平时看似温顺的警察们,用短刀、用手枪和手雷把德国党卫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二十余名落单的德国兵先后丧命。等德军援兵赶到时,起义者又引爆了暗藏在道路两侧的炸『药』包,趁着混『乱』,隔离区内千余名犹太人顺利出逃。

最大的一场起义来自华沙犹太人隔离区,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传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起义者的人数至少有上千人,以至于华沙周边几个集中营都不得不抽调部队前去支援。

第七百八十一章 犹太区起义(一)

犹太隔离区的战况确实让所有人惊讶不已,仅凭着娜塔莉打听来的一些零散消息,赵诚就判断出驻波兰的德**队这回是遇上了大麻烦。确切的说,犹太人正在发动一场城市游击战,而非坊间传闻的什么小型“骚乱”。

于璐那边收集到的情况要更详细一些。因为战事已经升级,各个犹太区暗藏的电台不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各种消息几乎是不间断的在朝外界发送,经过华沙那边的汇总,一份详细的事件报告已经通过密使送到了苏黎世。

在克拉克夫,起义者在火车站杀死绝大部分纳粹看守,还袭击了车站外的警察局和一座军需物资仓库。他们迅速利用缴获到的武器武装了自己,然后兵分两路,以200人的兵力坚守犹太区,以吸引德**警的注意力,其主力则掩护老弱妇孺向城外撤退。

起义者还向克拉科夫西南60公里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派出了一支武装分队,总数约30人,准备用迫击炮去和那里的纳粹警卫打个招呼。

罗兹犹太区的战斗也异常精彩。作为第三帝国在波兰重要的物资生产基地,隔离区里的犹太人很容易就能接触到各种金属加工机械。起义者虽然没能制造出制式武器,可是却为自己装备了近百支燧发枪。正是依靠着这些每分钟只能发射两三次的老家伙,他们不仅干掉了将近40名德国看守,还一度攻入了华都高施斯监狱,至少有上百名被关押的罗姆人和波兰人借机逃出生天。

不过,让起义者失望的是,隔离区里有不少人拒绝响应起义行动。这些犹太人对已发生的一切持怀疑态度,即使早已有犹太受害者或是波兰人告知了一切,即使连纳粹都不再掩饰对犹太人进行最后处理的事实,他们依旧顽固的认为,德国人清洗犹太隔离区的事纯粹是谣言,即使在一些城市发生了某些过分的行动,也不能说明德国人就要大规模地屠杀犹太人了。1943年9月27日,雅各布波兹南斯基,写于罗兹犹太隔离区

上帝只拯救能够自救的人!对此,即使是内心再软弱的起义者也只能硬起心肠,不再尝试和那些犹犹豫豫的人多费唇舌。

作为首都的华沙,犹太隔离区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反抗组织的实力也最为强大,但他们也遇到类似的问题。

截止3月底,整个华沙犹太隔离区大约有3万张工人卡,这是德国人颁发的工作许可证。拿到这种证件的可以被波兰企业和德国企业雇佣,不仅能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还能借机在隔离区外和波兰人以物易物,弄些急需的小玩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犹太居民委员会领导人哈伊姆罗姆科夫斯基从德国人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说是那些为德国战争事业付出劳力的人可以免于一死。尽管德国人的信誉不佳,可是想去赌一赌运气的人依旧占到了大多数。

除去获得工人卡的人,持有南美国家或者巴勒斯坦护照的犹太人也在观望,有传闻说,柏林方面计划用持有南美护照的犹太人去交换被扣押在那些国家的德国人,因此,他们宁可躲起来也不愿意去参加战斗。

没人能叫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即使是尊敬的雅各布巴托尔迪先生,也就是张伟家的那位老管家,他向很多重要人物出示了从德国人那里弄来的机密文件,但是相信的人很多,对此嗤之以鼻的人也不再少数。

当文件的事被一名犹太探子告发以后,巴托尔迪先生的活动便彻底转入了地下,甚至连一些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落脚点。众所周知的是,德国人的实力很强,很容易就能在隔离区里找到愿意出卖灵魂的合作者,那些密探、告密者、犹太警察,诸如此类,不少人稀里糊涂的就丢掉了性命,连“犹太人战斗组织”的秘密基地都是这么被党卫军发现的。所以,挑选同盟者的行动一直进展缓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赎罪日那天,犹太人情报员阿尔弗雷德诺西格教授被人在大街上割断了喉咙,犹太警察的头子雅各布莱伊金则是被淹死在了自家浴盆里。他们的家人也是一样的待遇,所有尸体上都留着的纸条,上头用鲜血写着“这是来自雅各布巴托尔迪的问候”!

消息传开,抵抗者们仿佛被注入了一支强心针,几个一直坚持单干的组织,很快便与巴托尔迪先生打成了协议,接受他的领导,并展开统一行动。到后来,甚至有20多名犹太警察队伍也加入了进来,以至于德国人组织的数次抓捕行动都以损兵折将而告终。

凭借着赵诚提供的大批钞票和该死的特货,尊敬的巴托尔迪先生为迎接起义准备了大批物资。足够装备起一个步兵团的武器弹药,足够装备三百人的燧发枪,还有两倍于此的的匕首和短刀。他甚至通过中间人向德军后勤军官行贿,开办了一个专为德国国防军制作军装的工厂,藉此顺利积攒了二百套德**装。连华沙总督德维希费舍尔都没想到,有时乘着卡车再总督府门口呼啸而过的“德国国防军”居然是一帮犹太人。

比起获取武器和德**服来,积攒粮食的行动也让巴托尔迪先生在抵抗者中间树立起了极大的威信。德国人很早前就在波兰占领区实施了食物配给制度,并宣布所有黑市交易违法,从黑市上买卖粮食的人将处以重罪,对那些故意提供庇护或以任何方式帮助犹太人的波兰人,则直接处以死刑。因此,隔离区里每天都有人为了一口食物丢掉性命。

巴托尔迪先生依旧是金钱开道,一方面安排中间人黑市上大肆扫货,另一方面则通过波兰同情者在郊外购买了十几处农场,然后雇佣隔离区内的犹太人进行耕种。土豆、玉米、新鲜蔬菜,源源不断的通过下水道被运进隔离区内。

反抗组织的战士们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他们的家人每天能得到800大卡热量的食物,而那些战士每天能得到2400大卡热量的面包、豆制品或是腌肉,这几乎超出了德国平民的待遇。

当然,作为华沙城里最大的黑市商人,巴尔托迪先生有时还会大家提供一些额外的小礼物,衣服、红酒、白糖、牛奶,一些重病号甚至得到了磺胺、奎宁、维生素之类高档药物,要知道,即使是为德国人服务的波兰人也很难弄到这些东西。

共同的信仰,充足的物质保证,隔离区内的抵抗组织日益壮大。巴尔托迪先生麾下的战士最多,几乎达到了一千二百人,受过的训练也最系统,十余个自东方归来的教官,把所有战斗技巧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大家。

4月19日上午6时,当德国人冲进华沙犹太隔离区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第七百八十二章 犹太区起义(二)

华沙隔离区里一共有十来个抵抗组织,小的十来人,多的上千,成员加在一起约有4100人。除去巴迪托尔先生领导的人,其他组织不仅缺乏训练,装备也非常差,匕首、猎枪、自制手枪、燃烧**,还有就是从波兰人手里购买的各种小玩意,很少见到制式武器。

为了让那些愿意参加战斗的人,不至于空着手去对付全副武装的德国党卫军,巴迪托尔先生向他们移交了全部的燧发枪和一部分黑火药充填的手榴弹,尽管威力有限,可是比什么都没有要强。除此之外,对外援助的物资里还有一批莫纳辛甘步枪和**沙冲锋枪,总数约有100支。

去年初,一个有特殊嗜好的波兰族铁路司机成了巴迪托尔先生的客户,只要有特货供应,这家伙甚至不介意去杀人。

对于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才,巴迪托尔先生一向会给予特殊待遇,不仅半价向对方提供“药物”,还时不时给一些市面上的紧俏货,帮助他的家人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久而久之,那位司机成了巴迪托尔先生的“忠实盟友”,他利用工作之便,没少帮犹太抵抗组织做掉脑袋的事。

去年底,苏联战场的局势日益吃紧,物资供应的压力越来越大。为满足部队的作战需要,开往东线的火车几乎是日夜不歇。不仅德国本土的司机被大量抽调至波兰工作,连带着一些波兰司机也被要求去执行普通军需物资的运输任务。

巴迪托尔先生的那位客户技术水平过硬,会说德语,关键是,人家还有八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属于德国人眼中的“自己人”,自然也在华沙总督府的征召范围之内。借着这个机会,这小子在东线弄回了不少东西,衣服、毛毯、粮食、食盐,甚至还有一部分轻武器。苏联军队败退的太快,武器扔的哪哪都是,德国人根本没有能力把所有流散在民间的武器全部收走,所以弄把枪的难度比弄条烟或者找一块黑面包还要低。

除去帮着抵抗组织收集物资、输送人员,那位火车司机偶尔还会提供一些情报。四月初,巴迪托尔先生安排人郊外袭击了德国人的军火列车,仅仅一次行动就得到了60万发子弹和12000枚手榴弹,极大缓解了抵抗组织缺乏弹药的困境。

4月18日晚,内线送出情报,说是德国人即将对犹太隔离区大抓捕。华沙隔离区内各个犹太抵抗组织随即展开了动员,收集粮食、在室内构筑工事,还把没有抵抗能力老弱妇孺送入了地堡避难。

巴迪托尔先生也没闲着,他一面安排人手监视德军在城内的各个兵营,一面用库存的武器把所有战士都武装了起来。两门81毫米迫击炮、两支反坦克枪、50支冲锋枪、21挺轻机枪、9挺重机枪、870支七九口径步枪和650支手枪,再有就是上百门松树炮。

这些松树炮还是前年赵诚提议制造的,因为工艺简单,原材料也容易弄到,所以各个抵抗组织都造了不少。唯一让大家不太满意的是,松树炮的射程太近。不过考虑到巷战往往需要短兵相接的特点,射程问题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4月19日清晨6时,2000名德国党卫军在两辆坦克和四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冲进了隔离区。因为压根就没想到会遇上什么麻烦,所以他们的警惕性并不高。四分之一的人手被用于沿着围墙巡逻、封锁隔各个街口,防止犹太人从隔离区溜走,剩下的力量则以三至五人为一小组,在警察的带领下分头进入房间搜查,然后将犹太人驱赶到广场上用卡车运走。

华沙总督、冲锋队地区总队长路德维希费舍尔博士亲临犹太区指挥了这次行动。为了让柏林方面能更直观的了解行动的过程,他甚至还安排了好几个专业的纪录片摄制组进行跟拍。

摄影机的镜头里,党卫军士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尽展精锐风采。可是随着不断传来枪声和爆炸声,所有德国人都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朝着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

正当费舍尔博士琢磨着是不是安排人去打探一下情况时,一梭子机枪子弹突然带着哨音扑面而来。他的副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子弹头掀开了头盖骨,红红白白的脑浆溅的到处都是摄制小组里也有中弹身亡,其中一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摄影机前,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头,仿佛是在嘲笑费舍尔博士的无能。

起义者们四处设伏,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战斗开始后仅仅半个小时,费舍尔博士就下达了撤退命令。

党卫军伤亡惨重,以至于他们在撤离隔离区时都没能带走阵亡者的尸体,大批武器自然也落入了犹太起义者手中,步枪、冲锋枪、手榴弹、弹药、防毒面具,甚至还有一辆马克二型坦克。战斗打响时,车长和全体车组成员都站在坦克边上抽烟,一个幸运儿只用了不到半匣冲锋枪子弹就获得了这个宝贵的战利品。

让德国人吃惊的是,起义者们并没有坐等费舍尔博士调整兵力部署进行反扑。隔离区里的战斗打响不久,华沙城里的总督府、政府办公机构、伤兵医院和监狱相继受到了袭击,兵工厂方向的枪声和爆炸声最为激烈,化妆成德国国防军士兵的起义者,一度攻入了厂区的仓库里,不但抢走大批武器弹药,还焚毁了数百吨的兵工原料和机器

据巴迪托尔先生统计,截止4月22日晚,也就是起义爆发后的第三天,起义者共击毙德军820余人其中约有300人是在炸毁伤兵医院时取得的战果,摧毁坦克装甲车各两辆,烧毁军用火车四列、各种物资弹药近两千吨,缴获各种枪支900余件、弹药10万余发,抢得粮食十余吨。

当然,巴迪托尔先生的统计结果并不很准确,不少战果都是被低估的,如果他能看到各地区发给波兰总督府的报告,无疑会发现自己过于谨慎了。在进攻监狱的战斗中,虽然歼灭德军人数不多,但是有大批被关押的波兰人借机逃出同样,在进攻火车站的战斗中,德军损失了二十车皮的润滑油和备件,这是东线德国坦克部队期盼已久的东西,少了这些补充,库尔斯克方向的作战将会遇上不小的麻烦。

第七百八十三章 犹太区起义(三)

面对突如其来的犹太隔离区大起义,德国驻波兰占领区总督汉斯佛朗克顿时陷入了尴尬之中,他原本是想给小胡子元首一个惊喜的,现在惊喜彻底变成了惊吓!

让弗朗克总督更加郁闷的是,驻波兰德军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来自犹太隔离区的麻烦。

驻波兰党卫军、国防军部队一共有26000名官兵,其中三分之二的人得守着各个集中营,再刨去非战斗人员以及用保卫交通线、守备各个城镇的兵力,驻军至多能挤出不到3000人去镇压起义者。

可是在前几天的战斗中,犹太人在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单就一个华沙隔离区,犹太人仅用半个钟头就让费舍尔博士下达了撤退令,还损失四成的人手。按照参谋们的估计,除非能把进攻兵力增加两倍,并辅以足够的坦克装甲车进行火力支援,否则还是推迟进攻计划比较好,也省得再给犹太人送武器补给去。

话是实话,可佛朗克总督却没有那个耐心。一来他不愿意接受自己麾下的精锐居然被一群下等人打败了的事实,所以急着雪耻二来么,总督府的幕僚们都认为得在柏林方面收到报告之前把事情摆平,否则大家都得像犹太人一样被扔进毒气室。

抽调所有能抽调的兵力,动员所有能拿枪的文职人员和后勤人员,甚至将医院里的轻伤员也临时编入了部队。接连几天不眠不休,佛朗克总督终于凑齐了镇压起义的人手。

不过,部队进攻时所需要的坦克和装甲车却没有着落。鉴于柏林方面下定决心要在库尔斯克给苏联人一个教训,波兰驻军不少重装备已经运往东线,剩下的那些只能作为杀手锏来使用,真要是再折损几辆,天晓得装甲部队那帮指挥官会不会直接把消息捅到最高统帅部去。

思来想去,佛朗克总督最终决定还是得换个策略。比如用轻型火炮代替坦克抵进摧毁起义者的火力点,虽然会造成炮兵的伤亡,但是总比损失昂贵的技术装备要好在一些特殊环境下,直接使用战斗工兵进行攻坚作战,用人命堆出一场胜利来真要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那就拿超重型迫击炮来把隔离区炸成平地。

随着华沙城里的兵力调动,佛朗克总督那点小心思很快就被巴迪托尔先生琢磨了个底掉。他和其他起义领导者们讨论了一下,发现局势虽然严峻,却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只要波兰乡军国内军愿意策应一下,选择几个德国人实力相对较弱的地方发动几场袭击,那么,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可惜的是,波兰人恨德国人,波兰人同样恨犹太人,甚至不是不喜欢。一个波兰抵抗组织成员遇到麻烦,很容易就能遇到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帮着隐藏踪迹,提供资助,没准还会一起拿起武器对付德国佬。但如果换成是犹太人,人们多半会袖手旁观。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既然波兰乡军不愿意合作,那么直接让人化妆成乡军与德国人交火就成。巴迪托尔先生没想到,他的烦心事被那些在东川培训过的教官,三言两语之间就解决了!

办法虽然不厚道,甚至可以非常缺德,但是很实用。

很快,几个小分队通过下水道潜出城外,他们或是选择在大街上处决为纳粹服务的波兰人,或是伏击德军运输车队和军列车。行动结束之后,无一例外的会抛洒传单、贴出标语,籍此向德国人彰显“身份”。

接二连三发生的袭击活动,不断刺激着佛朗克总督的神经,更是让德军后勤部门叫苦不迭,特别是当维斯瓦河大桥上发现了定时炸弹以后,原本用于清剿隔离区的德国人终于分兵了,整整八个步兵连被抽调至后方,专门用于对付那些“不安分的波兰人”。

一些参与清剿行动的波兰警察也受到了牵连,理由很简单,德军害怕他们会与犹太人相互勾结,更担心这些人会在战斗中打黑枪、下黑手,所以直接把华沙本地招募的警察全部编入了巡逻队,在铁路沿线防备神出鬼没的破坏分子。

炮声隆隆,枪声彻夜不绝,房屋燃烧是产生的混混浓烟即使在几公里意外都清晰可辨。全波兰的目光都顶着华沙,全华沙的关注焦点都在犹太区。

尽管华沙人不喜欢犹太人,可是暗地里却在隔离区的起义而喝彩。很多不愿意和纳粹合作的人突然意识到,似乎德国人并没有大家想象当中那么强大。

在紧靠隔离区的楼房里,每天都会有人设法溜到楼顶去看风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视力有问题,这些家伙无一例外的都带着望远镜。佛朗克总督怎么也不会想到,围观德国伤亡官兵被抬出隔离区,居然成了华沙人最时髦的娱乐活动。更有好事者居然弄来了摄影机,把诸多德军一线部队的狼狈样给拍了下来,然后在各个地下影院里轮流播放。

截止4月26日,尽管德军指挥部想尽了办法,但是隔离区里的抵抗力度却没有丝毫减弱。一线作战人员的伤亡数字不断上升,单就阵亡和重伤致残的人数就突破了一千一百人,如果再算上轻伤员的话,仅仅在华沙就有十一个完整的步兵连失去了战斗力。代价异常惨重,收获却可以忽略不计,除去几百栋变成瓦砾的房屋,大概也就剩下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了。

消息传至总督府,佛朗克总督暴跳如雷,他都不敢相信自己麾下的部队居然会如此不中用,连一帮子没受过训练的老百姓都对付不了。失望归失望,活还是要干的。调整兵力部署,暂时放弃追捕华沙以外的犹太人同时从各个集中营抽调人手补充进一线部队,并且按照一线指挥官的建议,调集更多的火焰喷射器和手榴弹用于清理下水道的战斗。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争取早日解决问题,弗朗克总督还增派防化兵,授权前线指挥官,在作战时适时使用齐克隆。

第七百八十四章 客人

“犹太人在隔离区里抵抗的非常激烈,虽然有炮兵和战斗工兵配合我们作战,排里的伤亡数字依旧不断攀升。几个重伤员在街角根本撤不下去,只要有人想靠上去救援,就立刻会有一堆手榴弹或是燃烧**从各个角落被扔出来。最可怕的还是一种不知名的旧式火炮,像是超大号的霰弹枪,只要一发,炮口前方就会成为地狱。伤员们身上总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鹅卵石、瓷器碎片、生锈的铁砂、叉子、饭勺,雷奥的面门上被一个门把手击中了,脑浆飞的到处都是。感谢上帝,上面总算运来了齐克隆,真希望战斗能尽早结束。”1943年4月27日,党卫军第四警察师第四后勤营一级警士阿里贝特卡姆利用战斗间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了最后一篇日记。28日凌晨,他在掩护战斗工兵对犹太抵抗者驻守的大楼进行爆破时被三发子弹击中腹部,因为战事激烈,未能得到及时救治,死在了隔离区内的一座垃圾箱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阿里贝特卡姆在这里执勤时曾多次将犹太人殴打致死,受害人包括老人、女人、孩子和残疾人,原因仅仅是因为想找些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让德军参战官兵失望的是,虽然他们通过种种努力,把齐克隆倒进了犹太抵抗着藏身的下水道或是地堡里,也确实让相当一部分人丢掉了性命,可是战斗却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之前的战斗中,犹太抵抗组织成员在德军阵亡者身上弄到了不少防毒面具,很明显,这些战利品起了很大的作用

赵诚没有在伯尔尼耽误多久,用公用电话和几个盟国外交机构打了推销电话之后,他就和娜塔莉结束了“蜜月”之行。

情况比之前预想的要复杂一些。英国和美国都表现了极强的购买,英国使馆的人甚至表示,如果执意将钨砂出售给柏林方面,无疑将会失去大英帝国的友谊。

可是,就在赵诚和英国人通话时,话筒里却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那是柏林方面的人,似乎还是个级别不低的家伙。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英国佬的话头,还满是嘲讽的宣称,在第三帝国的保护下,即使没有英国人的友谊,照样会生活的很愉快,反之亦然。

威胁,**裸的威胁!不过赵诚却不敢把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当成小丑来看待,第一时间就挂掉电话,在城外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住处。他不清楚在之前的钨砂交易当中,自己有多少底细被人家摸了去,真要是威胁到了一家人的安全,这笔钱还不如不赚。

返程的路上还算顺畅,即没有人在后头盯梢,也没有人在半道等着劫财害命。不过,赵诚还是决定先在苏黎世城里绕了一圈再回家。一来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身后有没有尾巴跟着,二来么,也想去看看苏黎世官方有没有什么新动作。

班霍夫大街上,由前些天那场动乱留下的痕迹更淡了,即使地上隐隐还能看到没有冲刷干净的血色,也挡不住人们的脸上笑容。毕竟现在是战时,大半个欧洲都是战场,每天死于意外的人连名字都统计不过来,些许小场面,过去也就过去了。s餐厅那里依旧关着门,隐约还能看到有人在巡视,对面的钟表店也一样,新东家、新伙计,无精打采的客人,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苏黎世警察局派出的人手。

赵诚没多做停留,甚至没有放慢车速,仿佛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从餐厅门口一晃而过。一圈逛下来,他敏锐的意识到当局对事情的关注度已经明显降低了,这也就意味着,在苏黎世继续做生意的风险也会随之降低。或许胆子可以大一些,把这里当做主场,也省得在伯尔尼那边瞎折腾。

心事了了,也就该回家了。许是这段时间一直和于璐她们住在一起,乍一分开,还有点想的慌。

街边有买蔬菜的小摊贩,政府鼓励老百姓扩大耕地面积,他们的生意自然也就差了一大截,所以价格并不高。挑几样家里园子里没有的顺道带回去,好歹也是个礼物。

可惜了,到家以后却没人领情。老虎忙着给家里的小菜园浇水,一摆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凯西娅则懒懒的躺在躺椅上打着瞌睡,连起来迎接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好在都是自家人,太讲究反而生分了,娜塔莉提着菜进了厨房,赵诚也没闲着,车后座上的行李得放进屋里,后备箱里没用掉的备用汽油也得放到车库里,那东西味道大,不安置好会把整个后备箱弄的一股味道。

里里外外一通忙活,却没发现于璐和黑山的影子,问了老虎,只说是于璐早上接了通电话以后就出门了,具体去干什么,一点口风都没漏。

左右有黑山跟着,不用担心出什么危险。赵诚忙完手里的事,转身就进了厨房。给一大家子人做饭可不是轻松的事,不给娜塔莉搭把手,估么着午饭得到晚饭点才能吃上。

洗菜、切菜,煎炸炖煮,娜塔莉做了几个拿手的主菜,剩下的活就扔给了赵诚。自打进了赵家门,她的饮食习惯就有了很大变化,猪头、猪蹄、猪下水,但凡是做得了的,就没有不吃的。只是一样,要她自己收拾那些东西可不成,说是嫌臭。

厨房里很快就传出了饭菜的香味,凯西娅的鼻子一向比较灵,晓得有自己喜欢吃的蒜香排骨,揉着眼睛就奔了灶台。最香莫过锅边菜,她也不使筷子,直接上手就抓,稍微吹了吹就往嘴里头塞,也不怕给烫着。赵诚一边炒菜一边和媳妇们聊天,很快就做得了一大桌的菜。

奇怪的是,直到饭菜都凉了,于璐和黑山依旧没有回来。干等着也不是个事,赵诚只得草草把饭菜热了,让家里的人先填饱肚子。

傍晚时分,院子里终于响起了汽车马达的动静。于璐他们可算是到家了,不过汽车里似乎多了一个新面孔

第七百八十五章 信使

于璐带回一个小姑娘,看身量也就十三四岁,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如果不是扎着辫子,都分不出是男是女。直到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大家这才看清她的眉眼,说不得有多漂亮,但那股倔犟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等一家人都收拾好了,赵诚才把晚饭端上来。考虑到小姑娘一路上没怎么吃正经东西,所以给她准备的晚饭很简单,一小碗麦片粥、一杯牛奶、几片白面包,论份量大概其也就够老虎他们三四口的。

小姑娘很饿,吃相却斯文的很,不言不语、慢条斯理,仿佛是在苏黎世最好的饭店里享受着盛宴。

于璐面前也摆着一份晚饭,都是她平常最爱吃的东西,不过女王大人却没心思用膳。巴迪托尔先生让小姑娘带来了几份文件,据说非常重要,得赶紧用密码本把东西给译出来。

文件很长,因为害怕半道上东西落到德国人手里,老管家特意用了双层密钥进行的加密,译起来即费时又费力。更要命的是,译出来的文字还得从波兰语翻译成中文,于璐只得把娜塔莉和凯西娅都拉了壮丁,每人忙活一摊子,也省得耽误事。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五个多钟头,材料总算摆到了赵诚面前,厚厚的一叠,跟杂志似的。

第一份文件是关于华沙犹太区起义的详细报告。考虑到即使是身边负责发报的人并非百分之百可靠,巴迪托尔先生在往来电报里掺了水份,兵力、弹药库存和粮食储备,各种数字或虚高或低报,防止真实情况被泄露后,影响到部队士气。

单就目前的物资供应水平而言,华沙隔离区的起义至少还能支撑两个礼拜左右。可是,由于德国人大范围的使用毒气,还用俯冲轰炸机配合作战,起义者的活动范围正在被逐步压缩。如果形势得不到好转,至多一个礼拜以后,大家就不得不撤入地道,和德军做最后一搏。

从东川回来的指挥官们认为,与其坐等最后时刻的来临,不如现在就把起义军主力拉到外线,将之前的小规模破袭战升级为对德军补给线的全面袭击,削弱经波兰向苏联前线的物资供应,迫使华沙总督府放弃对隔离区的清剿,或者推迟清剿计划。

那些在隔离区内培养出的指挥官们则持相反态度。他们认为,现在将战斗人员撤走,无异于是把所有民众扔给德国人,甚至可以说,是坐视纳粹将老弱妇孺送进集中营的毒气室。因此,必须竭力作战,直至最后一分钟。

权衡利弊容易,决心却不是那么好下的。尤其是当巴迪托尔先生巡视过孤儿难童的藏身处以后,他实在不忍心按照东川派指挥官们的建议去进行一场豪赌。

在和所有指挥官协商之后,巴迪托尔先生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他抽调了手下三分之二的人手去袭击德国人的军用机场和铁路线,剩下的兵力用于掩护所有能独立生活的孩子们向奥日什蒂维迪地区撤退,那里植被茂密,而且属于德国人统治薄弱地区,能活到战后的几率比较大。至于隔离区内剩下的那些成年人,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对于巴迪托尔先生的决定,赵诚只能报以一声叹息。

对于一名军队指挥官而言,巴迪托尔先生无疑是不合格的,因为他放弃了能给德国人造成最大伤害的计划但是对于一名反抗暴政的而言,无论巴迪托尔先生选择用什么方式与德国人进行抗争,从下令朝德军开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赢得了胜利。

第二份材料虽然与隔离区的战事无关,但是同样牵扯到了数万条人命。

4月13日,德国方面宣布在卡廷森林发现了超过两万具波兰军人的尸体,并称这场屠杀为苏联人所为。面对这一指控,苏联方面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否认。

巴迪托尔先生既不喜欢苏联人、也不喜欢德国人,不过还是努力收集一部分材料,甚至通过内线弄到了波兰总督府关于卡廷事件调查报告的影印件。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藏身于奥日什蒂维迪地区的那些孤儿能活到战后,那么这些文件或许能帮着他们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关于卡廷事件的真像一直到几十年后才被公布,苏联人和波兰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更是在互联网上被炒的热火朝天。有人认为,19191920年苏俄内战期间,刚立国不久的波兰,主动地发动了对苏俄的侵略。后来还于苏波战争期间,大范围虐待、屠杀苏联战俘,仅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战俘营就有六千余名苏俄战俘死于非命,因此卡廷事件不过是苏联方面的报复而已。也有人认为,卡廷事件性质恶劣,无论波兰人是不是有过虐待、图片苏俄战俘的行径,苏联人都必须全权负责云云。

对于别人家的事情,只要与赚钱无关、与自家人的安危无关,赵诚就不会有什么兴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份材料放进保险柜中珍藏起来。之前家里曾经商议过,等到战争结束,与隔离区起义有关的材料,都会移交给东川的犹太族群去处理。巴迪托尔先生希望用苏联人的这个“把柄”为孤儿们找一个家,赵诚认为事情的难度有些大,甚至比在华沙隔离区发动起义都要有挑战性。只要稍有不慎,不但孩子们得不到任何好处,连带着自己一家人都得收拾东西跑路,所以,这事还是让雅格布他们去操心比较好。

剩下的几份文件都是关于北非战场的。柏林那边的关系人送来的消息称,月头的时候,北非德军接收了20辆虎式坦克和40辆三号坦克,这批坦克随即被补入各个部队,然后在四月下旬在利比亚油田区以东区域,对盟军发动一次大规模反攻,为撤退行动争取时间。

让柏林方面绝望的是,盟军的援军也到了。南非第六装甲师和英国第十装甲师,还有一个美军机械化步兵师几乎与德国人的增援部队同时抵达,算上他们,盟军在叙利亚的兵力已经四倍于轴心国部队。确切的说,北非的德意军队已经失去了安全撤退的机会!

第七百八十六章 电台

北非的轴心国部队败迹已现,他们在盟军重兵集团的打击下,几无招架之力。

大西洋上的德军潜艇部队也已不复往日的威风,即使艇长们到了期盼已久的曲折航行鱼雷以及新的磁性鱼雷引信,还有一种能监听盟军护航舰之间的通话特种装置辅助作战,可是盟军的远洋船队数量依旧在不断增加。

相对之下,欧洲本土的形势最为乐观。巴黎一片笙歌、北欧各国的地下抵抗组织还处于小打小闹状态,至于德国国内,连最悲观的民众都不认为他们会输掉这场战争,因为他们的军队根本不缺乏武器和兵员,这是上一次大战时不曾有过的状态。

信使抵达苏黎世的第二天,巴迪托尔先生再次发来急电,德国人的援军到了。

隔离区发生起义的消息并没能隐瞒多久,获悉驻军伤亡人数已经突破三千人后,柏林方面暴跳如雷,其直接后果是,华沙大区总督路德维希费舍尔处以被羞辱性的降级处分,波兰总督汉斯弗朗克博士则被解除了纳粹党内所有职务。当然,出于政治需要,对外宣传时并没有提到犹太人起义的事情,只说是元首对于波兰驻军发生的种种贪腐行为非常不满,因此必须给相关责任人以处分。

打板子归打板子,事情总是要有个了结的。处分决定下达的同时,国防军最高统帅部从法国南部把维尔纳福斯特中将的第106步兵师临时抽调到了波兰,这支部队原本是要派往苏联战区的,现在正好把华沙当成他们战前热身的训练场。为防止部队蒙受更多的人员损失,统帅部还为106步兵师加强了第428、628重炮兵连,他们装备有600毫米口径的karl重型臼炮,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重达2.17吨的混凝土贯穿弹足以应付各种规模的地面工事和地堡。

许是费舍尔博士的运气尿(sui)了点,重炮连抵达华沙后,为它们运送炮弹的军列却迟迟不见踪迹。

没等铁路巡逻队弄清原委,波兰流亡政府在伦敦开设的“黎明”电台倒是先播发了新闻短讯:“据悉,德国陆军一趟军火列车在波兹南以东30公里处遭遇袭击,车载弹药被引爆后,约三公里长的一段铁路被彻底摧毁……”

因为当地正在下暴雨,爆炸中心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湖泊。巡逻队勘察过现场后判断,铁路线在短期内根本没有修复使用的可能性。

德国人不知道袭击者的身份,波兰流亡政府获得的情报也不甚明了,只有巴迪托尔先生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勾画出了袭击行动的过程。

按照预先拟订的计划,华沙隔离区派出的人马在城外分成了十几个作战小组,其中一支专门负责破坏华沙至波兹南的铁路线。袭击车站的难度太大,他们选择了在铁路线上敷设炸药,大约是想着要把战果最大化,那些年轻人不得不采取手动引爆方式,就是守在铁路线附近,等那些有价值的目标出现后再按下起爆器。可惜这回列车上装着大批炮弹,破袭分队的没能看到战果,就一起与列车消失在了火光当中。

来不及为那些在战斗中逝去的生命惋惜,因为德国人的进攻又开始了。第106步兵师虽然失去了karl重型臼炮的支援,但是他们的师属炮兵和团属炮兵还在,更让起义者头疼的是,106步兵师还下辖一个连的stug iii型突击炮,这种类似坦克的玩意简直是天生的火力点克星,进攻恢复不久,起义者就丢掉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外层火力支撑点。如果不是因为绝大部分道路都被瓦砾给塞住了,德国人的进展会更快。

继续坚守隔离区已经失去意义,面对残酷的现实,起义者们终于统一了认识,必须尽可能多的将人送出去。

只可惜德国人并不傻!经过总结前一段时间的战斗经验,德军指挥部很快就察觉到,起义者在利用下水道运送人员和物资,只要通往下水道还在,隔离区内的战斗就永远不会结束。

在维尔纳福斯特中将的亲自布置下,德军一线作战部队把封锁下水道当成了重要任务。焊死所有阴井盖,下水道内的交汇点通通布置了阻塞物,有些地方直接用炸药进行了爆破。总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压缩犹太人的活动空间。

第106步兵师加入战局后的第三天,起义军丢掉了所有地面上火力点,几处重要的地道入口也落入了德军手里。烟熏、灌水、释放毒气、封死换气孔、用喷火器朝地道里喷火,甚至利用那些被捉住的孩子们当人质,逼迫地道里剩下犹太人自己走出来受死。

“屠杀已经开始,纳粹公然在大街上处决那些被俘人员,行动不便的老人和伤者则直接杀死在了他们藏身的地方。那些年轻人或许能活的长一些,听说他们会被送到奥斯维辛集中营去干活,当然,也可能是直接进毒气室,谁知道呢!?绝望的气氛正在滋长,没有人知道,最后的时候还有多久才会到来……根据最新的报告,我们已经失去了六分之一的地下工事,隔离区里能作战的人手也只剩下600人不到,可是经由地道被送出去的人数却在减少,今天一天,逃出城外的人只有37个……感谢上帝,至少那些孤儿都抵达了安全地域,他们由最强壮的战士保护着,身上也穿的挺暖和,或许会有很多人活到战后吧!最后一批货物和信件已经由‘鸽子’们送了出去,别弄丢了,晚安!”

4月30日晚11点,雅各布巴托尔迪向苏黎世这边发送了最后一封电报,内容很长,仿佛是个絮叨的老人在同家人聊天。然后,他与于璐之间进行联络的电台就彻底进入了静默状态。

或许是因为电台出了故障,或许是因为巴迪托尔先生遭遇了不幸,又或者是他像往常一样消失在了波兰人居住的社区里,没人知道原因。就如同战争年代那些小人物们的故事一般,巴迪托尔先生最后的时光成为了一个谜团,永远的解不开的谜团

第七百八十七章 交易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华沙犹太隔离区里的起义并没能吸引世人太多的目光。小人物们忙着张罗柴米油盐,只要一家老小能吃饱穿暖,其他的事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而在大人物们的眼里,这大约只是被占领区民众对纳粹暴政再也普通不过的一次反抗,远不及苏联、北非的一场战斗重要,所以,既没有支援、也没有喝彩,甚至连报纸电台都在沉默,仿佛整个隔离区被遗忘了。

赵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兴趣去改变一个民族的命运;他也不是内裤外穿的超人,整天盘算着维护世界和平。不过,他还是准备做点什么,为巴迪托尔先生讨回一些公道。

家里商量了整整一宿,天亮以后,媳妇们再次踏上搬家之旅。先乘飞机奔西班牙,经停爱尔兰加油,最后去墨西哥。

从前年初开始,因为生意上的需要,于璐在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地区建立了几个小基地。考虑到有些货物可能见不得光,特意选了地广人稀的地方,买点生活必需品都得开上几个钟头的车才行,轴心国的手伸不到那里,同盟国也是一样,就连墨西哥政府都没兴趣去关心那些犄角旮旯里多了什么新面孔。

负责警卫工作的弟兄很少和当地人往来,自己开荒种地、养鸡喂猪,需要什么大宗物资都是直接从美国或是古巴那边采购。论到生活的舒适性,大概齐还不如陕州那边。

基地的生活条件虽然不怎么样,安全上倒是有保证的。每个基地里的警卫力量足有一个加强排,步枪、机枪、火箭筒、迫击炮,长短家伙俱全,甚至还有几辆自制的装甲汽车用于巡逻,就算是碰上墨西哥的正规军都有一搏之力。

话虽如此,赵诚还是做了些额外的布置。基地外头的制高点尽可能的布置陷阱,防止有人偷袭;安排两架小型运输机随时候命,一但情况失控,媳妇们立马就能升空跑路。除此之外,他还把新24师在美国受训的几个医生调到了墨西哥,防止媳妇们有什么不时之需。

5月4日上午,墨西哥基地那边发来电报,媳妇们乘坐的飞机安全抵达。赵诚略作安排,随后便按照拟定好的计划,给英、美、德三国驻伯尔尼的外交机构去了电话。

6000多吨钨砂,论到影响力远比六千吨炸弹来的可怕,为此,英美德三国都派出了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进行应对。可是让那些专家们郁闷的是,赵诚根本不给大伙讨价还价的机会,他在电话里直奔主题,询问对方能开出什么价码来。最损的是,老赵还把各家的报价相互通报,颇有些好女不愁嫁的意思。

第一轮较量下来,英美方面给出了每吨34000美元高价,比西班牙那边的市价高出了三个点;德国人打算用英镑付账,所以成功的把价格推到了每吨34500美元。

要民主、要尊敬生意伙伴,考虑到交易价格还有提升的空间,赵诚特意给大家留出了一个钟头的休息时间,防止参与谈判的专家来不及向幕后的大人物们汇报,影响到后期的付款环节。

第二轮竞价开始的时候,三家居然动起了小心思,大概是打着缓和气氛的主意,他们同时选择了让女性工作人员帮着传话。

可惜了,赵诚是个顾家的男人,屋里四个媳妇都伺候不过来,哪有精力在外头沾花惹草,所以照例只谈钱、不谈感情,连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经过近半个钟头的较量,钨砂的价格再度被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德国人和英美那边都给出了三万五千美元的天价,唯一不同的是付款方式,英美方面坚持一手交钱一手付款,而德国人愿意给出两成的定金,至于尾款的结算方式都由卖家说了算。

赵诚知道,钨砂价格其实已经见顶了,不管东西对军工生产有多重要,人家也给不了金砂的价码。

照例是要让大伙喘口气的,不然不人道。只不过英美那边这回等的时间略微有些长,德国人才歇了不到十分钟,新的指令就到了,使馆门口后门垃圾桶下头压着一封信,新的联络方式和联系时间就在信里写着,一但错过时间,之前谈妥的条件通通作废。

德国人是幸运的,信件完好无损;德国人是不幸的,他们得连夜坐车从伯尔尼往苏黎世赶。更加让柏林方面头疼的是资金问题,赵诚给的条件相当苛刻。24个小时内,必须将货款总额两成的定金划入指定账户内;48小时内,所有尾款必须划入老赵预先开设的共管账户上,如果超过规定时间,定金归卖家所有,并且交易终止。

放着被闹的鸡飞狗跳的德国使馆不谈,入夜后,美国使馆那边也接到了指令。给他们的条件更加苛刻,24小时内,必须派出不少于一个中队的轰炸机打击华沙、波兹南地区的德军军事目标,目标可以选择为兵工厂、铁路、军营;48小时内,必须组织空中力量对都灵、雅典、卡塔尼亚的轴心国机场进行轰炸。如果超过规定时间未能完成任务,所有钨砂将会直接运抵德国本土。

这条件提的实在太过突兀,甭说一帮子负责谈判的专家们猜不出赵诚的用意,连带着华盛顿的大人物们都一脑门子雾水。可是不管怎么说,卖家总算表达了谈的意向,真要是置之不理,鬼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这一夜,美国人忙着调配力量、收集情报、制定轰炸计划,从华盛顿到伦敦,从北非到波兰,都给闹的鸡飞狗跳;德国人则在四处搜罗资金,把定金打入指定的账户,柏林那边甚至加开了一班通往瑞士的专列,准备把一批黄金运往苏黎世,藉此换回交易时急需的外汇。

作为始作俑者,赵诚却没兴趣熬夜,吃完晚饭就带着老虎他们上了自家的游艇,直奔苏黎世湖的深处。他知道,这次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不论出不出岔子,没能拿到钨砂的那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保不齐连瑞士政府都会横插一杠子,把自己这个违反物资出口禁令的家伙给投进大牢里。

作者 八扇门老王 说:新年快乐!

第七百八十八章 看风

5月5日傍晚,约定时间截止之前半个小时,柏林方面的两成定金到账了。

为感谢生意伙伴的信任与慷慨,晚八时许,赵诚悄然送出了第二封信,上头记载着一艘旧货轮的名字以及停靠位置。

消息当即被德方发回了柏林。晚11时,德国驻瑞典情报机构报告,他们在瑞典阿尔博加港113号泊位顺利找到了情报当中提及的“阿尔伯特”号货轮,上面装载着2000吨钨砂,经初步检验,平均纯度为63%。令人遗憾的是,因为保养不当,货轮暂时失去了自主航行的能力,因此必须调派技术人员进行抢修。

付出两成的定金却拿到了近三成的货物,柏林方面非常满意。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亲自发来指示,要求参加钨砂收购的人员务必注意交易节奏,确保整个行动万无一失。同时安排了专机向阿尔博加运送工程师和船员,争取尽快将钨砂运回德国本土。

稍晚一些的时候,波兰流亡政府开设的“黎明”电台发布了一则新闻,盟军对波兹南和华沙两地突然进行了轰炸,德方损失惨重云云。

出于振奋民心士气的需要,宣传部门往往会扩大战果,实际上驻波兰的德军压根就没伤亡多少人手。这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事情,盟军的轰炸机部队实在不认为长途奔袭波兰境内的目标有什么意义,为应付差事,拢共才派出了二十多架轰炸机去执行这趟任务,而且特意挑选了风险较低的目标,真要说取得了多少战绩,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虽然人员伤亡不大,但是波兰总督府那边依旧遇到了不小的麻烦。驻军的油料仓库在轰炸中被意外波及,大批机动车只能放在停车场当摆设。

对于那些刚从隔离逃离的犹太人而言,这无疑是个重大利好消息。在猫与鼠的追捕游戏中,德军依靠机动车队占足了便宜,特别是他们的摩托车队,走大街穿小巷,机动性极强,再配上机枪手和冲锋枪手,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现在大家都是靠着两条腿赶路,逃亡者们真是轻松了不少……

定金到位,剩下的事情依旧棘手。赵诚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苏黎世城里的动静,他在班霍夫大街挑选了一处制高点,和老虎、黑山静静的打量着街道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如事前所料的那样,街道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可是总能让人有些异样的气息。

“来的都是行内人,而且还是高手,有点意思。”赵诚一面举着望远镜来回张望,一面小声的嘟囔着:“看样子人还不少啊!”

老虎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德行,他正轻轻擦拭着手里的狙击步枪,这是正儿八经的瑞士货,花大价钱才从黑市上头弄到,枪号用锉刀挫干净了,可膛线却没舍得改,只是对弹簧做了微调。

收拾妥当以后,老虎透过瞄准镜虚瞄一下街面上的行人:“管他来的是什么鸟,小爷保证一枪就能解决他,可惜了,真要打起来至多能三到四枪,想要控制住局面可不容易。要不,咱们换个狙击点试试?”

“你想换哪里去?”赵诚没好气的骂道:“可以控制整条大街的好位置都控制在瑞士人手里,只要你能让他们腾出地方来,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再说了,这回是动枪就能解决的事情吗?!街道两头有瑞士军警的暗哨,人家都缩在汽车里,只要一有动静,西头那波人至多一分半钟就能赶到,东头那边的人或许要长些,那也就是四分钟左右的样子。到时候,咱们是突围好啊,还是缴枪投降好呢?!”

老虎的脸色有些尴尬,可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是老大,都听你的。不过有一点我弄不明白,能一次性处理上千万款子的银行都猫着便衣,咱们选的这几家虽然人员构成简单,有陌生面孔根本藏不住,但资金处理能力也有限,至少在三家同时转账才能把钱在第一时间转除去,风险实在太大。万一银行的人给官面上通风报信,或是拿了钱跑路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大,交货的地点不在瑞士,只要不出乱子,瑞士官方就不会太在意。至于银行本身会不会出问题,谁也不敢打包票。”赵诚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不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有些风险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真要是遇到意外,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离家万事难,老虎点了点头,不过心却没把赵诚的话当回事,上了亿的货款,就算是把命搭上又如何?真要有什么状况,咬着牙上吧!

一旁的黑山突然插话道:“咱们还是得把问题想的周全一些比较好。德国人和英美方面发生交火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么一来,班霍夫大街作为欧洲战时金融中心的牌子可就毁了,就冲着这个,瑞士官方也不会袖手旁观。我认为动作要快,不管银行方面能不能完成转账,只要一响枪就得撤离。从银行的交易区走到大街上平均要二十秒左右,如果银行的人故意拖后腿,时间必须得放宽到一分钟才行。也就是说,上车以后我们能用于跑路的时间并不富裕,至多一分半钟。是不是考虑一下利用下水道撤退,或者寻找一个安全屋?”

“安全屋的可行性并不大。”赵诚答道:“于璐打听过,上回爆炸案过后,瑞士军警以班霍夫大街为中心,把方圆三公里的民宅、旅馆全都给捋了一遍,小偷小摸的、形迹可疑的、没有证件的,特别是外国人和犹太难民,足足抓了有二百多,咱们那个安全屋虽然没有被查出什么,可是去检查的军警问的是相当仔细,天晓得他们掌握了什么,所以这次还是别打安全屋的主意了!下水道倒是不错的主意,真要是出了意外,可以作为一条退路!”

第七百八十九章 转账

班霍夫大街上大大小小的银行有二百多家,再算上那些挂着各种各样招牌的商店和饭店,没人知道里头藏着多少间谍和各国政府的眼线,也没有人知道哪些店家本身就是一个谍报机关。

离事先约定的交易时间越来越近,看似平静的街面上却暗流涌动。赵诚非常确信,美国人、英国人、瑞士人、德国人怕是都已经就位了,那些高楼大厦后头说不定还藏着一些不知名的人物,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街道上立马就会枪声大作。

眼皮跳的厉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赵诚呆在观察点里,一刻也不敢放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就在几分钟前,他又认出了一处苏黎世警方的暗桩,这货隐藏在街边的垃圾箱里,估么着是到了下班时间,这才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忒是尽责了。

算上之前发现的那些可疑人物,自己跟前小巷子里,还在坚持“加班”的好汉凑一桌麻将已经有富余。在这种敏感关头,低估任何对手都是取死之道,只有尽可能的把各种细节问题弄的更周全一些。

赵诚强打精神,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连吃饭时都不肯离开观察口,拿个劳模的称号都不为过。老虎和黑山倒是非常轻松,一个轻声哼哼着小曲,另一个居然摆弄起了茶具,全然没有大战来临的紧迫感。

老虎之所以淡定,那是因为除了手头那支狙击步枪以外,他在楼下车子里还藏一挺ke7式启拉利轻机枪。

这还是上回在au gust餐厅门口围观瑞士军警清缴“恐怖分子”时弄到的战利品,虎爷秉承贼不走空的处事原则,趁乱捡起来藏进了书店后头的杂物堆里。因为担心火力不足,昨天夜里他背着赵诚他们把机枪给悄悄取了回来。只要有这宝贝在,老虎有信心能抵挡一个步兵排的进攻。

黑山也揣着私货,他的背包里藏着一具日造掷弹筒、四枚催泪弹和四枚喷嚏剂。从缅甸背到印度,从印度背到苏黎世,一路上费了老大功夫。催泪弹和喷嚏剂的杀伤力都不大,但真要打到人堆里,那些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军民人等都会被吓的四处乱窜,用来制造混乱,效果比定时炸弹这些杀伤性武器要好的多。

看看手表,离着预先约定的交易时间就剩下三十分钟了。赵诚略作思索,决定做点什么,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他吩咐黑山开车去之前选定的一个公共电话亭,通知德国人去wegelinco银行的保管箱内取一份文件,东西到手后立刻坐火车去伯尔尼。

两年前,巴迪托尔先生让人在银行租用了一批保管箱,其中一些是作为情报交接点的,如果于璐有什么不便通过电台传达特殊指令,那么其中的一个保管箱就会被启用。剩下的那些作用各不相同,有的是被当做武器或者小物件的贮藏点,也有的承担着“诱饵”的作用,里头存储着一批伪造的文件,万一信使被捕或是遇到了麻烦,那些文件将帮助他们争取到应对危机的时间。

赵诚启用的这个保管箱就是个“诱饵”,藏钥匙的小旅馆在圣彼得教堂对面,离班霍夫大街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如果足够幸运,至多半个小时,就能明白盟军在德国人身后到底布下了多少眼线。

事情的进展远比赵诚预想的要快,黑山回到观察点不久,wegelinco银行那边就热闹了起来。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几个德国人刚拿着文件袋走出银行大门,那些隐藏在四周的枪手们便动手了。

枪弹横飞、血肉四溅,好在枪手们用的都是无声手枪,场面虽然血腥,但是对街面上行人的影响并不很大,就连远处巡逻的瑞士军警都没被惊动。

德国人那头也是早有准备,银行门口刚刚开打,几辆轿车载着增援力量就赶到了现场。标志性的瓦尔特ppk,除此之外,他们居然还用上了苏联造的波波沙冲锋枪。七十发的弹鼓在近战中无疑占尽便宜,盟军那边派出的枪手们腹背受敌,转瞬之间便落了下风,除去个别命大的幸运儿,其余人员几乎尽数横尸当场。

枪声大作、场面失控,加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盟军和德国人很快就把低调行事的原则抛在脑后,安排在街面上的枪手,隐藏在楼宇店铺中的狙击手,肆无忌惮的用各种武器收割着人命;瑞士军警也是一样,一挺挺机枪打的跟爆豆似的,连装甲车都开了出来……

赵诚他们三个倒是没有掺合到混战中去,千里奔波只为财,如果想打仗,等回到国内,上百万的鬼子汉奸在那里摆着呢,何必和一帮西洋大鼻子闹腾。

不过哥仨也没闲着,枪声一起,班霍夫大街上隐藏着的专业人士可就暴露了大半,且不管他们是那一头的,多做些记录准没错。老虎负责寻找狙击手的位置,赵诚负责观察枪巷子里动静,黑山则在记录街面上那些可疑的汽车牌照,前前后后也就三两分钟的样子,收获居然超过了之前几天的努力。

“差不多了!”赵诚低声说道:“黑山,你马上去街对面的电话亭知会德国人一声,让他们立刻向共管账户汇款,然后再打个电话到苏黎世警察局,就说在火车站后头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每个人都拎着小提琴箱子,正开着汽车向飞机场那边去。等打完电话,你就在汽车里呆着,随时准备撤退。老虎,你负责警戒,等德国人到银行以后,注意观察巷子里可疑的车辆,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开枪示警,阻止他们向银行靠近。”

四家银行一共开设了一百二十个共管账户,按照vip客户的待遇,德国人完成跨行转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等三分之二的货款到账以后,就可以让德国人用他们掌握的账户密码来交换钨砂存放地点了。赵诚估计,只要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不出什么大问题,这次钨砂交易就算是成功了大半……

第七百九十章 万恶的资本

班霍夫大街上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刺鼻的硝烟味。

为防止瑞典军警给自家的行动带来什么麻烦,英美方面和德国人几乎做出了同样的布置,用狙击小组阻止运兵车队向wegelinco银行靠拢。

先是打头的装甲车被燃烧瓶变成了火把,没等瑞士人弄清状况,一辆辆运兵车也在枪声中趴了窝。索命的子弹一发接着一发,不断有人发出惨叫,车上的军警顿时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手忙脚乱的跳下车,一个个趴在街角路边连头都不敢抬。也有胆大不怕死的家伙,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集结在一起,试图寻找袭击者的位置并组织还击,可惜除去寥寥几个幸运儿没挨枪子,其他人都变成狙击手的战果。

大半个城区都成了战场,没人知道哪里会安全一些,除去执行任务的军警,老百姓们都下意识的躲进屋内,然后关门落锁,等着街头的骚乱结束。

之前赵诚开设了共管账户的几家银行也是一样,大门紧闭,防止被殃及池鱼。不过门虽关了,里头正在进行的资金转账却没有停下来。柏林派来的代表一直在旁边盯着,生怕出什么意外。赵诚同样也没有掉以轻心,分分钟都是上百万的进出,就算是二傻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

等待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赵诚在盼着手表能走快一些,对于枪林弹雨下的人们而言,这种感觉无疑更加强烈。

wegelinco银行门口的混战虽已不如之前那般激烈,可是血腥程度却没有减弱。拿着文件的几个德国人退回了银行里,前来增援的纳粹枪手却没有退走,他们一面和瑞典军警对峙,一面给地上躺着的对手们补枪。出于谨慎,枪手们通常会选择朝头部射出子弹,所以随着枪声响起,地上瞬间就会多出一大滩红红白白的东西。

对于没上过战场的人,这种场景无异于地狱降临,负责现场指挥的瑞士军官们立刻打定了主意,围而不攻,防止面前这些恶魔般的对手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来!

当然,选择对峙对银行门口的瑞士军警而言并非是什么丢脸的事。因为枪战发生的一点征兆也没有,他们能赶到现场的人手非常有限,火力上也比人家差一大截子,所以放弃进攻、等待援军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需要医生,需要坦克,需要机关枪,需要更多的人手。从南到北,几乎所有参战的队伍都在呼叫支援,瑞士人的军用通信线路里一片混乱,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苏黎世正在遭受大批敌人的围攻。

偏生当局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枪战开始以后,警察局报案的电话就没断过,没人知道哪些线索才是真的。所以城防司令部和警察局只得不断分兵,现在有限的人手不但得应付城里的武装分子,还得用于警卫兵工厂、金库、机场这些重要目标, 能用于机动的力量真就没多少。

总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苏黎世当局最终选择了向上头求援,请求调动驻扎在巴塞尔的部队进城清缴哪些武装份子。可是大家都知道,那需要时间!

巴塞尔到苏黎世足有90多公里的路程,不管是乘火车或者乘汽车,都得两个钟头才能抵达。更何况部队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下达命令、集结人员、分发弹药,还得调集交通工具,光是这些“小事”就要几个小时才能准备妥当。这么一算下来,援军至少得等到半夜才能赶到。

消息传开,城里那些在和武装分子对峙的军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救护伤员、筑工事、设立检查点,还得自己踅么晚饭,只要武装分子不开枪,他们自然不会急着打破僵局。一来二去,苏黎世城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如果不是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大家还以为是做了一场噩梦。

赵诚坐在银行的贵宾间里,不断询问着转账的进度。感谢瑞典人的高效率,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不少账户的资金已经到位。

之前的谈判中,柏林方面为了争取主动,同时也是为了在下一次交易中赢得先机,所以没有付款问题上面过多纠缠。按照约定,英镑不超过三分之一就行,而目前的情形是,各个账户中美元占了大头,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瑞士法郎和瑞典克朗,英镑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

这个结果让赵诚非常满意。毕竟在国际交易中,英镑的流通性实在是差了一点,因为不能自由兑换其他国家的货币,理论上还存在贬值的低风险,如果不是有贴水,大宗交易时人家都不乐意收。

当然,这也就是提价时的说法,在大后方就不存在拒收英镑的情况。法币贬值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物价则在不停的飞涨,以至于老百姓的工资只能用大米来计价。英镑虽然没有美元、黄金那么坚挺,是比起法币来却强的海了去了。更何况中国紧挨着印度,就算在国内消化不完这批英镑,直接让人到印度换成物资就成了,再不济也能到英国那些殖民地去置房置地,保证丁点也不会浪费。

快天黑的时候,所有货款总算都汇入了共管账户。德国人爽快,赵诚也不含糊,仓库的地址、货轮的停泊位置,一股脑都给交了出去。晚九时,柏林方面致电驻伯尔尼的外交机构,所有货物均已经过确认,与事先约定的数额、品质一致。除去钨砂,货物还有一批哥伦比亚咖啡豆,总数大约有100吨。放在战前,这点东西根本入不得大人物们的眼,可是在现在的德国占领区,每一颗咖啡豆都都得依靠走私,所以用咖啡豆当做“回礼”送给德国人确实是个不错的创意。

赵诚不知道的是,德国人送给银行的货款里有九成五都是假钞,特别是那些美元,几乎就没有真货。

年初的时候,柏林方面搞定了美钞的防伪技术,如果不是担心会引起美国人的警觉,小胡子元首一点都不会介意把钨砂价格抬的再高一些。

第七百九十二章 跑路的人

老虎叫一发子弹打穿了胳膊,虽然没伤着骨头,但是伤口依旧可怖,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恢复期根本没法参加剧烈运动。

黑山也挂彩了,他的胸口挨了一刀。

赵诚去银行与德国人见面后不久,巷子里就多出了三个新面孔。没人知道这些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可黑山敢保证他们肯定没憋着好屁。

趁着对方分散寻找藏身处的当口,黑山决定做些预防性工作。他从后备箱里取出八磅锤,一锤一个,悄无声息地把两个家伙的脑袋变成了烂西瓜。轮到最后一个家伙时,意外发生了!那货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加厚的,所以重重挨了一下以后居然没有立即失去知觉。

干完活以后照例是要处理现场的,搜身、把尸首塞进下水道,要不是情况紧急,还得扒下他们的衣服,防止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漏掉。

前后就这么三四分钟的功夫,那个晕乎乎的家伙居然缓了过来。当黑山动手掏他口袋时,那货用摸出暗藏的匕首当胸便刺。也就是黑山今天运气好,外套下头还带着装冲锋枪弹夹用的牛皮子弹袋,匕首被熟牛皮挡了一下,入肉并不太深。

两个受伤的男人旋即扭打在一起。一个胸口淌着血,一个后脑遭到重创,战斗力连平常的三成都不到。拽头发、掐脖子、掏裤裆、扣眼珠子,那场面跟老妇女打架时也没什么区别。

最后黑山还是占据了上峰,他的伤势轻,还居高临下,抽冷子抓着对方的脑袋朝地上猛磕了几下,戴着毛线帽那货伤上加伤,瞬间昏死了过去。

趁他病要他命,黑山顾不得处理伤口,赶紧又给对手补了几锤。等确认那货彻底没了进气以后,这才脱下外套给自己裹伤止血。也就是前后脚的事,他将将把战场处理干净,巷子里就来了新客人,一整队瑞士警察,说英语的。

情况紧急,黑山不敢怠慢,把刚弄到的小玩意塞进工具箱后,赶紧奔了老虎藏身的观察点。他只道老虎那里没有连射武器,哪晓得人家不仅有狙击步枪傍身,暗地里还藏着一挺机关枪……

面对一堆武器和各种各样的私人物品,赵诚很快就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

从向自己英美方面推销钨砂的事被德国人知道的那一刻起,同盟国方面也好,柏林那边也罢,恐怕都没打算让自己安安生生的活着。

德国人的计划应该不复杂。如果有以后继续交易的可能性,那么枪手们就会暗中保护自己离开,同时尽可能弄明白是在和什么人做买卖。当然,如果负责付款的人意识到这是最后一笔交易,亦或者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拿回货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英美那边的算盘估计也不多,能阻止这次交易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干掉自己这个卖家。至于为什么放走进行交易的德国人,赵诚判断,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打草惊蛇,也免得把正牌的瑞士军警给招来,让自己这个正主趁乱溜了。

接连两次“袭击”,瑞士人肯定会把苏黎世翻个底朝天,鬼才晓得什么时候麻烦会上门。帮着老虎他们重新处理了伤口以后,赵诚决定连夜上路,先设法离开苏黎世,然后步行奔20公里外的小城辛斯,在那里乘火车去伯尔尼,最后坐汽车到瑞士南部的采尔马特去。采尔马特有个不大的民用机场,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很容易就能与家里的运输机汇合。

撤退的路上还算顺利,瑞士军警的主力都在班霍夫大街,用于外围警戒的人手并不多,哥仨很容易就沿着下路逃出了苏黎世。

出城不久,三人就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女士。虽然人家的四轮马车上还堆着杂物,全然没有舒适性可言,但对黑山和老虎无疑是个巨大的福音,他俩带伤行军,少走一步都是幸福。

一路南行,有好几拨满载武装军警的汽车从马车旁飞驰而过,看见驾车的是个女人,所以都没有停下来进行检查,不然少不了又是一通拼杀。

抵达辛斯以后,形势依旧严峻。苏黎世受到大规模袭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戒严令。小城内的警察几乎是倾巢出动,搜查旅馆,封锁道路,如果不是赵诚他们动作足够迅速,三人稍微晚一晚都进不了城。

赵诚没有急着去火车站,而是奔了当地一家银行。从苏黎世出发时身上带着不少钱,有自家事先准备的,还有从德国人和英国人身上弄到的,厚厚一沓,足有小三万瑞郎。按说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省着点的话,环球旅游都够了,可是赵诚仍然准备多取一些现金放在身上应急。万一路上遇到麻烦,钱就是大家活下去的保证。

账上的钱很充足,取款的手续也简单,赵诚却只取三万瑞郎。小城镇的银行体量有限,钱取多了的话会非常扎眼。真要是因为取钱的事暴露了行踪,怕是连哭都找不着庙门。

可惜的是,尽管赵诚刻意缩减了取现的数额,依旧引起了银行出纳的注意。检查印鉴,确认签字,前台出纳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银行经理也闻讯而至,装着要拉生意的架势,天南海北的扯了半天。

赵诚知道,人家这是在套话,所以小心翼翼的应付着,面上却不卑不亢,没有流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离开苏黎世后他就卸了妆,这会一副亚洲人的打扮,压根就和大闹苏黎世的那帮欧美人士不沾边,因此银行方面的人也没有太过多想,自认为获得足够的信息以后就算完事了。

进火车站时,赵诚他们同样也遇到了些小麻烦。军警检查的相当夜歌,几乎每个包都要打开检查,每个成年男子都要搜身,有时连可疑的女子和半大孩子都不能幸免。

对于老百姓而言,这或许是个要命的问题,但是对于赵诚他们这种长年厮混在战场上的人而言,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搞定。

赵诚去售票窗口买来三张车票,然后按正常程序接受了检查,直接拎着行李进入车站里;黑山和老虎略微费了些功夫,哥俩沿着车站围栏一路向西,一直走到人迹罕至的僻静处才停下脚步,等瞧见减速进站的火车经过时,他们一跃而上,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坐着顺风车进了站

第七百九十三章 消息

从伯尔尼出发前,赵诚特意给东川那边拍了封电报,原本不过是想给媳妇们报个平安而已,结果却叫后勤上头分派了新任务,多弄些外汇带回国!

自打今年入春以来,家里的开销越发多了,压的后勤上头直喘不过气。

兵工厂那边是花钱的第一大户,造枪造炮造弹药,只要机器一响,耗费资金如同流水一般。经过测算,今年需要的经费很可能突破750万美元的大关,放在整个国统区都是有数的大厂。

第二大是开销是弟兄们的军饷。入春以来,陕州那边扩充部队的脚步就没有停下来过。从难民里遴选壮丁,从农场的工人里选拔志愿兵员,还按照最新的兵役规定,征召适龄的学生入伍。

因为河南、山西,乃至山东、河北等地都发生了大范围的粮食供应短缺,老百姓对当兵吃粮的热情远远超出以往年份。曹二宝的保安总队是出了名的有钱,不仅吃的饱、穿的暖,还有大把的安家费可以拿,所以只要招兵旗一竖,保管有大把的人投效。前后只两个多月的功夫,花名册上吃饷的人数就增加到了小七万。

曹二宝倒是没有头脑发热,把所有家底都露在外头,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绝大部分精锐部队和重装备都放在了卢氏、栾川一代的大山里。在陕州街头晃悠的官兵,要么是卖相不佳的老弱病号,要么是之前特意保留下来的兵油子和大烟鬼,大概其和川军、陕军就是大哥二哥的差别。

弟兄们吃的粮食蔬菜都是各个农场供应的,饷钱是自家筹措的,战区司令长官部也好,日本人也罢,压根就弄不清曹二宝所部的底细。就连中统河南室那些无孔不入的家伙,也只能在给上头的报告中含糊其辞,汇报说曹氏陕州保安总队兵员甚多、补给充足,官兵总数不下两万,精锐力量达一师之众。

陕州那边把征兵大业进行的如火如荼,盘县方面也是一样,虽然规模小了一些,但是部队招募的人手相当精干,有些人甚至还是西南联大这类名牌院校的毕业生。

为保证弟兄们获得足够多的新式训练,李有财他们甚至打通关节,将四百余名连排级军官送去了印度的蓝姆伽。当然,作为插班生,蓝姆伽方面可没有免掉相关的费用。史迪威,赵诚曾经的东家,特意交代后勤上头务必确保每一笔账单都记录在案,说是得防止有人会赖掉账单。

除去这些,还有些花销是拿不到台面上来说的,比如给延安那边的协饷,再有就是在重庆打点方方面面关系的开销,两头加起来,不比自家队伍花的钱少。

伯尔尼是大城市,大宗取现时并不算太困难,可是要弄到赵诚心目中的数字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哥仨只得拿着支票挨家银行去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算把事情给办妥。

钞票一多,那份量也就上去了,沉甸甸的不下二百多斤。赵诚只得再次修改计划,设法买来一辆二手汽车,亲自开着奔了采尔马特。一路上昼伏夜行,吃尽了苦头。

好容易抵达采尔马特,哥仨又忍不住骂起了大街。

和苏黎世那边一样,为防止有间谍作乱,采尔马特也戒严了,因为靠着边境,形势比苏黎世和伯尔尼那边还要紧张。机场这种要害地方更是被官方严防死守,周边有军警盘查证件,机场里头还有海关官员抽查行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会有一大票拿枪的人围上来。

老虎和黑山的身上都带着枪伤,想要通过安检进入机场,几乎和去警察局投案自首没区别,所以赵诚能按照正常流程登机,他俩却必须另辟蹊径。

哥仨琢磨了一晚上,总算是想出了一个还算可行的办法。经过观察,虽然机场周边的检查非常严格,但是对飞行员和机组人员还算宽容。理论上说,如果黑山和老虎能换上飞行员的衣服,和空姐们一起进机场,出状况的机率还真不高。

家里有航空公司,弄两套飞行员的制服并不难。航班抵达的当天,哥仨就换了打扮。都是正儿八经的战斗机飞行员,衣服一换,气势比民航飞行员要足的多。特别是老虎那货,还悄悄的弄了副雷朋墨镜戴在脸上,骚包骚包的模样相当欠揍。

费尽周章,总算平安登上了飞机。黑山一边休息一边守着装钱的箱子,赵诚和老虎却偷不得懒。

因为要掩护两位假飞行员登机,正牌的机组成员不得不进行了缩编,这会只有机长一个人在。赵诚主动担起了副驾驶的工作,而老虎则客串了领航员的角色。

还成,草台班子干起活来并没有掉链子。飞机起飞后沿着法国和意大利的边境线一路向南,在多尔切阿夸上空转向西南,最后安全抵达巴塞罗那机场。

趁着地勤给飞机加油补水的功夫,赵诚在机场给美国使馆打了个电话。尽管在苏黎世打出了狗脑子,正经事却是耽误不得的,那么多钨砂真要叫德国人运回本土去,指不定以后还得多死多少人呢!再者么,把囤钨砂的地点告诉他们,万一以后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自己也能有个说辞。

电话打完,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机场里有专供机组成员休息的地方,点起一根雪茄,悠哉悠哉的和一帮空姐聊聊天也是种难得的享受。

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光是各种旅途中的见闻就是不错的谈资。

从埃及那边过来的机组带来了最新的战况。在盟军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德意联军已经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这会正在利比亚油田区做最后的抵抗,想来北非的战事就要结束了。从波兰过来的机组也带来了类似的消息,不过大家听了却并不怎么高兴。德国人的援兵抵达以后,犹太人的处境便越发艰难了,有消息说,波兰总督府在扫清了隔离区的抵抗组织以后,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逃入山林野地里犹太人身上,被抓、被杀者几乎难以计数。从苏联那边过来的机组带来的消息最为劲爆,5月25日那天,第三国际宣布解散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 石牌

在外头浪了好几个月,终于到了回家的时候。机组人员就位以后,赵诚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西班牙。

机舱里堆着二十几个大皮箱,满是现金和黄金,除此之外还有大批西药,生生把铺位占了大半。也就是自家航空公司的飞机,不然妥妥的会因为行李超重被收取额外费用。

有正主开飞机,赵诚和老虎自然就结束了充当苦力的命运,窝在铺位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空姐念报纸。只一天的功夫,欧洲几大中立国都爆出了大事件。

在瑞典的阿尔博加,刚刚驶离港口的旧式远洋货轮“阿尔伯特”号,因为机舱锅炉发生爆炸,因为事出突然,船上几十名船员几乎尽数随船沉入海底;在西班牙的科尔韦拉,港口区的一座仓库遭不明身份人士纵火,十余名仓库工作人员罹难,大批货物被烧毁,消防人员在清理火场时无意中发现了仓库里竟然囤积着大批准备走私出境的钨砂,价值上亿美元;瑞士那边同样不太平,警方主动出击,在苏黎世、伯尔尼等地连续破获了多个犯罪集团,抓捕行动进行的并不顺利,警方与犯罪集团之间多次交火,双方伤亡人数多达上百名。

战争年代,伤亡多少不过是官方统计簿上的一个数字而已,几十上百人根本不会引起大家多少注意,如果工作人员大意一些,他们甚至被直接忽视掉。可是由于这回事情的发生地点在中立国,其影响几乎不亚于苏联或者北非进行的一场大战役。

没有人晓得下一次“骚乱”发生在什么地方,没人晓得德国人会不会以此为借口,直接派兵拿下欧洲最后几块净土。

家里的航空公司有飞往南美方向的航线,客服立刻接到了大批订票电话。为尽快弄到一张离开欧洲的机票,那些大人物和阔佬甚至愿意付出平常十倍乃至百倍的天价。特别是刚从德军占领区逃出来的难民们,一个个几乎是在哀求,忍不住哭天抹泪的也大有人在。

受此影响,瑞典、瑞士、西班牙的股市、债市皆是低开低走,颇有些挥泪甩卖的架势。关乎民生的物资价格倒是一路上扬,生生让那些囤积居奇的人狠赚了一笔。

赵诚下意识的挠了挠头,他真没想到自己这趟欧洲之行居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万一真要刺激的柏林方面朝几个中立国下了手,自己怕是得被欧洲人骂上几十年。不过,事已至此,想后悔也没地方买药去,爱怎怎的吧……

回家的路程比来时要长些,因为才坑过柏林方面一把,赵诚吩咐机组,选择航线时务必远离轴心国的占领区,哪怕是利比亚这种德军势力近乎油尽灯枯的区域也得尽量绕着走。小胡子元首可不是什么气量大的主,万一人家得了消息想要报复,自己妥妥的做靶子的命。

许是运气使然,一路上顺风顺水,直到飞机进入土耳其境内也没碰着什么麻烦。

疲倦使人紧张,在经历了两天的长途飞行之后,赵诚决定在土耳其好好歇上两天再继续前进。一来可以让大家舒缓一下神经,二来么,在土耳其还得兑现一些支票,万一瑞士叫小胡子元首给端了,家里总不至于一点准备也没有。

为防止家里因为自己修改了旅程而瞎担心,照例还是要发一封电报报平安的,可是回电内容却让老赵揪心不已。

1月初,上任不久的日军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便在鄂西不断增兵。5月4日起,日军兵分四路对第六战所属部队发起进攻,中国军队遂节节抵抗,逐步撤退至洞庭湖南岸。战至5月12日,日军第3师团在湖北东港突破国军第11师的防御阵地并强渡长江,与国军第94军55师吴光朝部在宜昌北部展开激战。同日,日军野沟支队在宜昌东南部的洋溪登陆。第十集团军王敬久部遭南北夹击,伤亡极大。18日,洋溪以东的松滋陷落,第十集团军被迫撤退。20日,宜昌南部的聂家河与磨市失守。22日,溪流、长阳、都镇湾失守。第六战区各部遂退守石牌一线,准备与日军做最后的决战。

如果石牌失守,通往重庆的长江水路即为日军所控制,国民政府坐镇重庆倚仗长江三峡天险保卫陪都的战略将全面失败。情势危急,远在重庆的最高当局急调远征军司令长官陈诚赴鄂督战,并提出全国“军事第一,第六战区第一,石牌第一”。

至5月23日,日军一部已经渡过清河,大战一触即发,最高当局电谕江防部队,言明石牌乃关系陪都安危之第一要地,各部必须英勇杀敌,确保石牌要塞万无一失。为保证江防工事的完整,特别是保障要塞区所属各炮台的安全,陈诚电请军事委员会增派空军战机协同石牌一线部队作战,并加大对日军后方补给线的轰炸力度,切断日方的增援与物资供应。

陈纳德麾下的美国陆军第14航空队自然是上上之选。他们装备精良,实战经验丰富,可惜的是,由于广西、云南乃至驼峰航线都需要第14航空队的战斗机予以遮蔽,能抽调至石牌一线的战斗机、轰炸机数量极其有限。因此,国府自己的空军就成了江防部队最可依赖的力量。尽管他们训练不足,装备上也参差不齐,但是那些年轻的飞行员并不缺乏必死的决心。

除去先期参战的空军第4大队外,军事委员会又将第1、第2、第11大队各一部调往前线,共计战斗机、轰炸机百余架。但是,日军空中力量在鄂西仍有压倒性优势,仅在江陵、汉口、荆门等地的机场共集结的各型飞机便达240余架,其中含最新式的川崎2式战斗机及零式战斗机21型9个中队。

面对强敌,刚刚赴鄂督战的陈诚动起了小心思。在昆明时,他没少和外国佬打交道,去年9月7日那场空中大捷自然也是双方饭前酒后的重要谈资之一。

据说,不仅是参战的国府空军第3战斗机大队那些毛头小子对“赵氏”飞行队推崇备至,就连心高气傲的英国人和美国人也挑了大拇哥,毕竟当时敢于和日军零战机群硬碰硬飞行员并不多,能一次性干掉21架零式战斗机的部队更是别无二家。

有鉴于此,陈诚哪有放着精兵强将不用的道理,他通过龙云给东川方面递了话过去,要求新24师所属的战斗机部队立即向石牌一线集结,与日本陆航争夺制空权……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不太平

家里收到陈诚那边的传话时,赵诚他们乘坐的专机还在北非上空绕圈圈。

也不知是不是电台出了故障,又或者守着电台的导航员在打瞌睡,赵诚居然没能收到东川发来的加急电报。

战事紧急,左等右等也不见赵诚的回话,周易、李有财他们几个实在撑不住了,只得召集在家的大佬们展开闭门会议,讨论要抽调多少战斗机赴鄂西参战。人家陈诚是公认的国府二号人物,这次调兵参战虽然只是通过中间人传的话,但其中的份量并不轻。

派的人手太少是不给面子,派的太多又担心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这几年,陈诚领导的土木系吞并杂牌队伍都成了习惯,特别是第十八军,胃口奇大、吃相难看,名声实在不怎么的。东川系部队没有背景,要是叫他们给盯上了,十有八九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哥几个商量来商量去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把会议室里弄的乌烟瘴气。

周易脑子还算清醒,趁着到外头透气的功夫,安排人给刘富贵去了电报。老刘在重庆的朋友多、路子野,探听虚实也好,讨教个主意也罢,都比家里几个臭皮匠瞎琢磨的好。

要说刘富贵还真不含糊,整天和达官显贵打交道,对于官面上这些弯弯绕的事情,几通电话就给弄出了眉目。

自打前两年于璐把货轮和航母卖给了英美方面,军统、中统也好,外交部那帮大爷也好,立刻将这位师长太太当作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去看待。连带着赵诚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但凡牵涉到他的黑材料,每一份都是要报给委员长侍从室存档的。

人家陈诚号称小委员长,在官场上头厮混了十好几年,消息灵通的很。晓得赵诚有外国背景,哪会拿他当个普通的地方实力派去看待。所以这回话里话外都给足了老赵面子,为的就是下回有事时好开口。

许是害怕东川那边会因为心存顾虑耽误了正事,几位与刘福贵关系不错的太太们联名作保,说是等战事一结束,保证那些飞行员和装备会全须全尾的撤回东川去,但凡有什么意外,她们姐几个负责和陈司令长官打官司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拖拖拉拉的就是不识抬举了。周易他们一合计,索性把东川基地的空中力量一份为二,留下一半人手看家,剩下的两个驱逐机中队奔鄂西,也算是两头兼顾了。

出征的部队中有四个分队由战斗经验的老飞行员组成,剩下的几个分队通通由刚刚从印度学成归来的新手与老飞行员混编而成。今年以来,昆明这边承担着接收援华物资的运输任务,因此防空实力比重庆那边还略强一些,一来二去,日本轰炸机前来袭扰的次数越发少了。不借着这个机会练练兵,那些刚从学校毕业菜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

空军出门远比陆军要迅速,规划好航线以后,一架架战鹰次第起飞,在空中组成编队以后,随即转向西北,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

看完电报,赵诚禁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心里也矛盾的紧,国内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能攒出这点家底真是费了牛劲,所以平时都是拿飞行员们当宝贝供着,生怕出什么意外。好么,鄂西那么大的阵仗,四五百架飞机的对抗,天天晓得一仗下来能回来几个。

上了战场,是生是死都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可是该做的场外功夫却一点也少不得。送金条、送美钞,只要能让弟兄们少遭点罪,花个二三十万也值当。东川兵工厂出产的司登式冲锋枪也可以给一部分,那东西现在是抢手货,薛(岳)老总、龙(云)主席,还有川军的大佬们,都想弄一部分回去装备自己的卫队。守卫石牌要塞的十八军是陈诚的嫡系不假,但冲锋枪这种稀罕物件却没有普及开,拿它们当礼物,效果指不定比送金条美钞的效果还好。万一有弟兄在石牌上空跳了伞,到地面上也能有个队伍去接应。

给家里交代完事情,赵诚带着老虎奔了市区。身上几十张支票等着兑现,跑银行也好,搬运现金也好,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可惜的很,土耳其这边的银行效率太低,直到天黑,支票也只兑出去一半不到。拎着钱到处溜达也不是个办法,两人只得调头回住处,准备等第二天天亮以后再做计较。

许是取钱时叫人家给盯上了,一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梢。人生地不熟的,身上还带着那么多现金,贸然报警的话,指不定官面上的人会不会来个黑吃黑呢。赵诚没敢大意,用电话给黑山他们报了信,然后立刻和老虎坐出租车奔了机场。

两边一碰面才知道,黑山那边也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航空公司为了节省开销,都会选择一家定点饭店让机组休息,因此机组成员对宾馆的服务员多少都会有些印象,这次熟悉的面孔居然没有陌生人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但是黑山敢断定,宾馆里头肯定有问题。

dc-3上有14张铺位,机组成员加上赵诚他们哥仨一共才7个人,所以并不愁没地方睡觉。只是飞机上的条件有限,想要有多舒坦是不可能的。

为了让大家能稍微放松一些,赵诚特意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在西班牙买的红酒和火腿,边吃边聊,倒是没有人觉着夜晚难熬。

天亮以后,赵诚终于设法从机场守卫那里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头一天城里确实出了问题,以至于官方不得不加强了戒备,还派出大批便衣探子私下打探,但那还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几天前,英国驻土耳其大使馆的一个秘书失踪了,有人向警方举报说,那人从使馆出走时携带了大批重要文件和现金,为避免伊斯坦布尔也出现什么意外,有大人物给警方下达了死命令,必须在英国人和德国人动手之前把人给找到……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不差钱的人

只要不是冲着自家来的,哪管他洪水滔天。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以后,赵诚再次带着黑山奔了城里,无他,兑现支票而已。

5月24日一早,sb突然在一则新闻中督促读者:“有钱就赶快花掉,别让纸币砸在手里,因为德国人正从欧洲大陆运来大批假钞。”尽管官方尽可能快的“澄清事实并严厉的处理了造谣者”,还安排专人去回收当天的报纸,可是消息依旧不胫而走,甚至连远在墨西哥的于璐都收到了风声。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家里有小三千万英镑的存款,比国府的外汇储备都不差,现在闹这么一出,从银行取现时指不定要多费多少周章呢。手里那些英镑支票也是大问题,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去银行提现,鬼才知道银行那边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假钞贩子的同伙给抓起了。

还好,土耳其中央银行和接受政府支持的土耳其银行集团都没有受到“谣言”的影响,或者说,他们可能和伦敦方面达成了某种协议也说不定,所以兑换支票时速度非常麻利,转账时也没问东问西,仿佛经手的东西不过是一堆破纸片。唯有一点让老赵觉得不太自在,手续费忒高了些,生生比苏黎世那边高出将近两倍多,小不在意就丢了一架51战斗机的钱。

几个大号行李箱被钞票塞的严严实实,好容易才把盖子盖上,黑山一脸警惕,生怕有人冲进贵宾室把钱给抢了。赵诚倒是没那么紧张,这年月有能耐抢银行贵宾室的,大概齐也能去抢金库,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哪有人会干那舍本逐末的事。

每个箱子都沉甸甸的,拎起来非常吃力。银行方面还算不错,特意帮着安排了一辆武装押款车。一想到上万英镑的手续费就换来这么点便利,赵诚郁闷的厉害,本着尽量捞回成本的念头,他一直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机场停机坪上才算完事。

忙活了一个上午,手里的支票总算是都换成了现金。草草在机场餐厅垫巴完肚子,赵诚又转身奔了城里。这趟从瑞士回国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给家里那些讨债鬼备什么礼物,下午天阴的很厉害,飞机没法起飞,正好去城里逛一逛。黑山和老虎也想跟着去的,可还有小半飞机的钞票要看着,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赵潇洒离去。

有人说巴黎的服装店多、苏黎世的银行多,安卡拉最多则是的茶馆和珠宝店。

赵诚是个实在人,大巴扎里那些毛毯、香料之类虚头巴脑的东西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所以进城后直奔了“珠宝街”。听机场的地勤说过,那里出售黄金首饰的店铺非常多,信誉也没问题,只要口袋里头有钱,什么好玩意都能买得到。

买东西实在不是个轻松活计,一家一家去跳去逛,辛苦程度不比在缅北丛林里行军好到哪里去。最讨厌的是,在大男人眼里,所谓的珠宝首饰只有大小之分,至于样式,那是真心看不出多少门道来。

前后也就个把钟头的功夫,赵诚已经失去了继续逛街的n。瞧见街边有茶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钻了进去,歇脚、喝茶,放松心情,好半天才算缓过劲来。

好容易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眼见手表的指针已经走到了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半,估么着离商店关门没多长时间了,赵诚只得硬着头皮又回到了珠宝街上。他打定主意,这回甭管东西是什么样式了,先挑贵的买,至于其他的,再说吧!

有明确的目的,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按照以往和媳妇们一起逛街扫货的经验,商店里货物的价码一般和店里的装潢成正比。赵诚粗粗在街上扫了一圈,很快便选定目标扎了进去。

一进店门,满眼是金灿灿的玩意,在灯光下头亮的刺眼。都说钱是男人的底气,赵诚自然不会弱了气势,大刺刺的往柜台前一站,指着那些黄金首饰一通比划:“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地打包,那一堆也包起来,你的明白?”

看见服务生给闹得一头雾水,半天都不知道搭理自己,老赵索性直接拍了几叠百元面额的大钞在柜台上,简单粗暴地解决了双方沟通不畅的问题。

许是看出了客人还有扫货的意思,商店老板很快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老大一个托盘,上头摆着上百颗碧油油的祖母绿、硕大的红宝石原石,还有一堆钻石裸石,最大的一颗估计不比花生米小哪里去。

哪怕是对珠宝没什么研究的人也晓得,这些都是能传家的好玩意,即使是最寻常的那种,没个大几千里拉都带不走。赵诚有些犹豫,身上的土耳其里拉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英镑,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语言不通,比划来比划去也没个结果,他只得再次简单粗暴了一回,把一叠英镑摞到了桌上。

还算不错,老板没有拒绝。为方便挑选,还为盘子里每一颗宝石标上了价格。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但是挑多了肯定会破产。赵诚虽然没有破产的忧虑,但是几千英镑的购买力在一堆宝石面前并不明显,所以老赵只是选了四块个头差不多大的红宝石原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家里那点破事也是一样。几个媳妇虽然不在乎钱多钱少,但是对于名下的礼物却是个例外,所以要想家宅平安,一碗水端平是最基本的保命法则。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看见有人能用英镑结账,随即打手势让老板把趁着宝石的托盘送了去。

饶是赵诚不差钱,也对人家的大手笔直挑大拇哥。那人居然把小三百颗宝石全部给包了圆,付账时一叠一叠五十磅面额的钞票接连掏出二十来叠,看样子根本不在乎东西的成色,单纯就是为了花钱而已。11

第七百九十八章 杀人夜

屋外风大雨急,饭店里虽然打的热闹,但是动静却不会传出去多远,除非有人报警,否则官面上的人很难及时赶到。

问题在于,今天街上巡逻的警察似乎忒尽业了些,个个都跟劳模似的,干起活来风雨无阻。万一有人就在左近,保不齐会不会把所有从饭店里出来的人当成疑犯给抓起来。留下给自己的时间应该不多了,赵诚不禁加快了步伐。

在雨地里疾走,打伞几乎没什么用处,浑身上下很快就湿透了。赵诚却顾不上选干燥一些的地方下脚,身后那帮家伙明显是疯了,店里没折腾够,居然把街道也变成了战场。

很明显,双方都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乒乒乓乓打的热闹,却连半分准头也没有,至少开了三十多枪,参与枪战的人也不见减少。

和战场上一样,老手的威胁最大,菜鸟同样可怕。互相对射那两位没能干掉对手,却差点要了赵诚的性命。一发流弹贴着他的耳垂飞过,如果位置再偏一偏,今天老赵多半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得赶紧找地方躲一躲!赵诚飞快的猫下腰,让身体尽量贴着墙根。一面小心翼翼的朝前移动,一面寻找合适的藏身处。

没有花台,没有垃圾箱,没有小巷和岔路,甚至稍微高一些的台阶都看不见。更糟糕的是,因为晚上没生意,所以沿街店面都关门打烊了,想要寻个地方躲开菜鸟们的射界都不行。

没准该挑一扇临街的门撞开,然后一直在里头躲到麻烦过去。可惜,为了防盗,店家把门似乎把门休的都挺结实,怕是一下两下根本搞不定。身后的枪战还在继续,听动静,交火双方居然有朝自己这边运动的趋势。赵诚不禁一皱眉,不过很快他就松了口气。前面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家服装店,门脸不是很大,临街的一面除了门以外还有扇玻璃橱窗,如果想进到店里,只要找个硬东西在玻璃上头敲两下就成。

事不宜迟,赵诚加快了前进速度,转眼间就摸到了橱窗前头。四下也没个砖头,只能用手里的雨伞凑合一下。效果还算不错,镶银的伞柄用来砸玻璃效率不比砖头差,只几下而已,通道就打开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玻璃破碎的动静忒响了些,如果不是雨声足够大,怕是半条街的住户都会被吓一跳。

枪声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追逐叫骂。赵诚没敢迟疑,一个箭步就窜进了服装店里,然后悄悄缩到货架后头。货架是木头做的,厚度至多一公分左右,估计防弹效果也有限。老赵觉着不怎么太放心,索性把货架上的衣服布料全扯下来堆到了自己跟前,有这些东西在,万一碰上意外也算是个挡头。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喘息咳嗽的动静也清晰可辨,看样子,交火双方中的一位已经到了门外。

退弹夹、子弹上膛、开火,门口那位倒是挺执着,几十枪都没命中目标,却还是不肯放弃,左一发右一发瞄的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危险近在咫尺,赵诚轻轻又把布匹和衣裳朝跟前拢了拢,然后把背包也摆到了前面。他无比怀念自己的那把瓦尔特ppk,因为机场方面对旅客查的非常严格,所以东西放在飞机上都没敢拿下来,这会身上就一把匕首,这会也只能靠它了。

昏黄的路灯下,客人总算露出了真容。居然还是下午在珠宝店碰到的那位矮个豪客!雨水一淋,什么气质什么造型都成了笑话,不多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鞋也丢了一只,那样子要有多狼狈有多狼狈。背包倒是看的严实,背在胸前不说,还用手牢牢护着,生怕不小心丢了。

又一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偏生还不肯安身,就算今天不出事,早晚也得叫人家砍死在街上。赵诚吐槽的同时还不忘记向老天爷叨叨两句,希望外头这傻鸟赶紧走人,千万别把祸事引到店里头来。

老估计是天爷听到赵诚的祷告,可是应该没听全乎。门外那傻鸟一不小心踩到了碎玻璃上头,剧痛之下居然摔倒了,枪也丢出去老远。

交火的时候,一个小破绽就能带来危险,意外受伤则无异于丢了半条命。跟在后头那枪手没有错失良机,趁着对手丢了武器,朝前紧赶了几步,硬是把手枪玩出了冲锋枪的效果,一连串密集的枪声过后,橱窗外刚摔倒的那人彻底没了动静。

血腥味道逐渐散开,外头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让赵诚郁闷的是,警察却迟迟没有露面,早知如此刚才就该用跑的,也省了这遭窝囊罪。

得弄点战利品补偿一下自己!赵诚蹑手蹑脚的钻出服装店,先捡起死者的手枪,又从他身上摸出备用弹夹揣在口袋里。世道不太平,离了这宝贝走夜路都没有底气。背包更是不能放过,就冲人家下午在珠宝店里扫货的手笔,里头各种好玩意怕是少不了的。

毕竟不是打扫战场,太过仔细是要不得的。虽然不晓得白天四处晃悠的军警为什么没出现,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在这里待的久了肯定没有好事。

赵诚迈开步子,继续向前狂奔,一直跑出去两个路口才停下来。刚才只顾着跑路,却忘掉了捡来的背包上头还有血迹,也就是一路上没碰着警察,不然妥妥的会把自己给折进去。选了个背街的巷子,老赵赶紧靠着路灯收拾那背包里的物品。

宝石、珠宝,还有大叠的现金,这些都是意料之内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几本护照和一个铁盒子。护照上的照片都是同一个人~服装店前才叫人人家打死的那个阔佬,可是让人疑惑的是,每本护照上标着的名字都不一样。铁盒子倒是没什么份量,大约里头装的是什么怕见水的玩意,主人特意用防水胶布在四周缠了两圈。

警笛的嘶鸣越来越近,看样子官方终于得着信了,赵诚赶紧把东西揣进兜里,顺着巷子便深处走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 小人物的成果

“迪伯罗卡普拉尼,黑格森大使阁下的生活秘书!”赵诚半躺在座位上,饶有兴致的翻看着一叠照片:“难怪手上能有这么多好东西呢!”

离开服装店以后,赵诚在雨地里走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时才赶回机场。枪击案明显刺激了某些人的神经,安卡拉城内的军警居然连夜开展了大搜查。警笛声彻夜不息,被抓捕的人不知凡几。也不晓得机场这边会不会受到影响,他顾不得找地方洗澡换衣裳,一上飞机吩咐飞行员抓紧时间起飞。直到飞机离开地面,才悄悄松了口气。

飞机一路东行,中午的时候悄然越过了土伊边境,约莫又过了三个多钟头的样子才顺利抵达伊朗首都德黑兰。

跟土耳其一样,欧战爆发以后,伊朗也宣布了中立,不过国王礼萨汗亲德的作风让同盟国领导人非常担忧。为了防止伊朗倒向柏林方面,1941年8月5日,苏军出兵占领了伊朗北部,同时英联邦部队则在阿拉伯河登陆,占领伊朗南部。一个月后,老国王被迫退位,王储巴列维登基继位。1942年初,王国政府与英美方面签署了一份条约,以同意盟军驻军为条件,换取自身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可惜,英苏两国都没有按照约定在半年内撤军,今年1月底,美国人也派来部队,与英、苏两国对伊朗实施了共管。

客观的说,伊朗基本上已经“被”加入了同盟国阵营。

好好的一个主权国家,硬是变成了各方势力的游乐场,伊朗人的心情可想而知。赵诚很同情他们,却一点也帮不上忙,甚至作为盟军的一员还被迫付出了一些小代价。

登上飞机以后,他设法用螺丝刀撬开了那个被密封的小铁盒,里头没藏着什么金银珠宝,有的只是一卷卷微缩胶卷和几封信函。就是傻子都知道,能让迪伯罗卡普拉尼先生这么重视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为了一探究竟,赵诚决定赶紧把交卷冲出来。只是德黑兰城内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没人晓得哪家照相馆是情报机构的眼线,更不清楚照相馆老板本身会不会拿打胶片的主意。几经考虑,他只得又奢侈了一回,让老虎他们临时买了一家照相馆。

因为时间紧,照相馆整整花了两倍的价格才拿下来,付钱的时候,店主看老虎的眼光仿佛在看一个傻瓜。

配药水、洗胶卷、显影、定影、水洗,按说流程并不复杂,可是冲印微缩胶卷的难度实在不是一般二般的高,光是洗胶卷一样就弄的赵诚手忙脚乱,无他,微缩胶卷实在太窄,店里的显影罐根本不合用。无奈之下老赵只得用细铁丝对显影罐做了改造,这才没让胶片在冲洗时被粘到一块去。

第一张照片洗出来以后,所有辛苦顿时化作了喜悦,那上头记载着英国谍报机构收买的土耳其官员的名单,光是这一份东西,就足以抵消购买这座照相馆的开销。

随着更多的胶片被冲印出来,英国人乃至同盟国在土耳其的秘密都被掀了个底朝天。有英国驻土耳其谍报机构的人员名单;有美国向苏联提供的武器种类和数量的报告附件;有英国大使与土耳其外长签署的战略金属购买合同副本;甚至还有1月初丘吉尔与土耳其总统伊诺努在阿达纳秘密会面时的谈话纪要。诸如此类的文件足有二十多份,以至于照相馆里库存的十几大盒相纸被用了个精光。

为说服安卡拉方面站到同盟国一边,并提供几座机场作为盟军轰炸罗马尼亚油田的前进基地,英国佬可谓是下了血本。丘吉尔许诺将向土耳其人提供126架最新式的喷火战斗机、350辆坦克、48门自行火炮、300门野炮、3000门高射炮,大约7万吨燃油、100万枚反坦克地雷和10万枝步枪。

英国政府非常乐观的估计,如果拉拢土耳其人的计划能够成功,盟军至少能从苏德战场上吸引开15个德国师团,这将有利于打破希特勒在东线的作战计划。如果土耳其人愿意出兵对德作战,没准能改变东欧等国的战局走势。

然并卵,根据黑格森大使本人获得的一些材料来看,土耳其人的参战意愿并不强烈。

欧战爆发前,土耳其军队只有不到30万人,装备的武器不仅性能落后,而且数量上还不敷使用。仅就陆军装备的步枪而言,就有毛瑟、曼立夏、卡尔卡诺和李恩菲尔德等等五六个型号,要不是德军占领巴尔干半岛以后将缴获的大批英法武器装备送给土耳其人,土耳其陆军连人手一支步枪都做不到。空军的状况略微好一些,战争爆发时大约有370架各式作战飞机和450名飞行员,这点力量虽然足以傲视西亚各国,但是比起德国和意大利人而言,几乎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土耳其海军的状况最为可怜,只有不到10艘主战水面战舰以及十几艘小艇,而且全都严重过时,没有装备任何防空火力,如果有对手使用航空兵实施攻击,土耳其海军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就凭着真么点家底,想要掺和到大国之间的角力中去,无异于在火药堆里玩火。这一点,土耳其总统伊诺努非常确认,即使是最亲英亲美的土耳其官员们也不会否认。

黑格森大使在发给上级的报告中不无沮丧的写道:“铬矿石和铜矿石的交易还在继续,有迹象显示,伊诺努政府中保持中立的声音占了上风,而且这一局面无疑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出于外事官员固有的含蓄,大使先生还隐晦的点出了土耳其海军中的一些传闻,在大英帝国对德国宣战后的第三天,帝国海军无偿征用了两艘土耳其驱逐舰,这种行径几乎于一战爆发时的某些做法别无二致,因此,海军内部有不少人反对与伦敦方面走的太近,防止不多的家当被人偷走。要知道,当初决定扣押土耳其战列舰并将其编入帝国海军序列的人正是丘吉尔先生,或许可以说,正是首相大人的短视,才在某种程度上使盟国失去了一个潜在的盟友。

对赵诚而言,土耳其与大英帝国的恩恩怨怨至多当成狗血剧来看,他更感兴趣的是关于中缅印战区的一些材料。

二月初,英美双方的首脑在摩洛哥的卡萨布兰举行了秘密会谈,协调英美两国军队在今后对轴心国作战上配合问题。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上将和海军参谋长金上将再次提出了,实施两栖登陆、占领仰光、全部收复缅甸的“安纳吉姆”计划,他们希望通过这一战役重新打通进入中国的国际运输线,并在中国建立空军基地,轰炸日本的工业设施和海上运输线,迫使日军在中国及太平洋和东南亚的主要地区采取守势,藉此减少美军在太平洋地区遇到的危险。

经过艰苦的讨价还价,丘吉尔同意了美国人的方案。但是大使先生收到的训令中却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唐宁街的大人物们依旧在为“先欧后亚”战略而努力,于此同时,他们还希望能进一步削弱苏联人的实力,比如,即使盟军需要在欧洲登陆,日期也不应该放在1943年……

第八百章 德黑兰的图书馆

英国佬从不愿别的国家“染指”他的殖民地,包括已经处于日军占领下的缅甸,这一点在中缅印战场的高级将领当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有传闻说,韦唯尔元帅曾不止一次的表示:任何在缅甸的军事行动只应是最小规模的。史迪威的言辞或许更坦白一些:“英国佬不欢迎任何一支中国部队去缅甸,即使大家是同一战壕里的盟友。”

但是,另一个事实也是众人皆知的,尽管夺回缅甸的好处显而易见,国民政府内部同样对反攻缅甸的计划心存疑虑。

国内战事日益艰苦,没的多少人舍得把精锐部队投入一场前景不明的战役中,以至于去年12月28日,国民政府军令部颁布“部署联合英美反攻缅甸作战计划”训令后,重庆官场上随即又流传了一个非正式的训令版本,说是最高当局强调,反攻缅甸计划的前提是盟军获得了制海权和制空权,否则远征军和驻滇部队便不会动一兵一卒。

关于这两个传闻,官场上一向是众说纷纭。坚信不疑着有之,心存疑虑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更不在少数。

造成这种混乱局面的原因很复杂。

去年的缅甸战役期间,入缅部队叫英国人坑苦了,不过四个月的功夫,十万国军精锐生生丢了大半。军中有将领直言不讳说,那些还对英国佬心存幻想的,不是糊涂蛋便是汉奸。

对传闻将信将疑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道理。夺回缅甸,这对同盟国的好处实在太多了。英方可以重返自己的殖民地,确保印度的绝对安全;中方能够打通国际援华物资运输线,进而积蓄力量对日方开战反攻作战;美国人的好处更多,拿下缅甸之后,南亚日军便会陷于三面受敌的状态,届时联合舰队将不得不分兵作战,大大减轻美国海军在太平洋上的压力。这是一举多赢的事情,不可能有人会反对。

可是,小人物们不知道,但凡掺合了“政治”二字,所有事情便无法再用常理来推测了。

最高当局的家底薄、要应付的局面最危险,所以小心一些无可厚非。英国人认为轴心国已经走下坡路了,这会考虑的是怎么在战后维系帝国的荣光,所以整天担心别人会惦记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有点小心思也不足为奇。至于美国佬么,人家想的是在战后争夺江湖第一大佬的地位,使出什么样的阴谋阳谋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三家合伙做买卖,却各有各的小算盘,不出意外才是怪事。

看着手中的材料,赵诚颇为惋惜,如果盟军登陆缅甸的计划能够成功,多半能改写抗战的走势,提早个半年一年的将日本人赶出中国也未可知,真真的可惜了。不过,老赵对自己这点斤两清楚的很,所以不打算掺合到大人物的勾心斗角中去。但是他并不介意阴英国佬一把,当初在缅甸深山老林里挣命的时候,大伙念叨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怎么给那些被英国人坑死的弟兄们出口气,这一点即使等部队在蓝姆伽安家落户以后都没有变化过。

英国人收买的土耳其官员名单,英军军情部门在土耳其的间谍名单,还有大使先生关于土耳其将继续保持中立的调查报告,这些都是可以被充分利用起来的好东西。如果能把这些材料通通送给苏联人,英国佬肯定会气的吐血。

机组在德黑兰又修整了一天。临走之前,赵诚设法把东西藏在了德黑兰大学的图书馆里,等抵达机场以后才给苏联大使馆去了电话。老赵不知道的是,就是他的这一通电话,大学里的几个图书馆都给折腾的鸡飞狗跳。

原因简单的可笑,因为使馆的接线生英语水平有限,匆忙之间没能记清楚电话里提到的是大学内哪一个图书馆,所以苏联驻德黑兰情报机构负责人伊万阿加扬茨只得把手下的特工们都派了出去,挨个书架的去找。

特工干活,讲究的是一个低调。苏联人大张旗鼓的出动,英美德三方很快便都收到了风声。特别是英国人,他们在德黑兰深耕已久,实力可谓雄厚,使馆方面一声令下,立刻抽调了小二百口子人去各个图书馆参加“学习”。

大学本是清净地方,图书馆更是讲究个安静。一下子涌进了好几百人,德黑兰大学里的几个图书馆立马变成了菜市场。让学生们目瞪口呆的是,那些或高或矮、或壮实或瘦弱的家伙,居然会为了争夺同一本书动手厮打,甚至连学校里一些老师和校工也掺合了进去,全然没有半点斯文模样可言。若不是苏联人那头的目标明确,中途就得到了要找的东西,保不齐他们就会在德黑兰大学的校园里和英国同行来上一场火并……

飞机起飞以后,赵诚闲得无聊,先是把照片又拿出来看了一遍,随后又整理起了迪伯罗卡普拉尼先生友情赠送的那些小玩意。

各种宝石整整装满了四个香烟罐子,还有一个铝饭盒里装着几条宝石项链,每样宝贝都光彩夺目。最让赵诚感兴趣的是一叠50镑面额的英镑纸币,毛边、带着折痕,右上角还有针孔,那是因为英国人喜欢用别针把钞票固定在一起。可是就是这么一大叠充满生过气息的旧钞票,居然有一多半是连号的。

做工精细的,假币!德国人在用假币购买情报!难怪他们出手大方。在苏黎世进行钨砂交易时,柏林方面怕是也没少用这种假货,要不是自己坚持用转账形势进行交易,这会八成已经可以撞墙去了。这么一看,自己把物资囤放地点告诉英美那边,也不算是什么违反商业道德的事,大家有来有往,谁也不算吃亏。

看着自家老大一没事就数钱玩,老虎眼热的不行,一路上哼唧个没完。黑山倒是挺安生,在苏黎世那会,赵诚分了块手表给他,路过安卡拉时黑山特意找人看了,得值三千多块大洋,有这么大笔外财进账,这娃心里满足的很。

第八百零一章 熟人

当兵前,黑山一直有个心愿,有生之年一定要攒齐十五亩地一头牛的家当,然后娶个能生养的媳妇。他没想到的是,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才几年就实现了。

参军不久,队伍上就分了头耕牛,后来自己攒的军饷和赏钱不仅买了地,连带着把家里的房子都给修了一遍。等这趟回去,想办法把手上的瑞士表给卖掉,两个弟弟盖房子娶媳妇的钱也就有了着落,余下的钱还能给他们添置些家当,如此一来,阿爸阿妈就能松快几年了吧!

老虎要办的事比黑山要多一些。杨福临总唠叨着要在昆明安家落户,顺带还要开一间卡萨布兰卡那样的酒吧。作为将来的“一家之主”,自己自然不能干看着。

可惜了,前几年攒的那点私房钱都和豹子在瑞士买了铺子,手上剩下的钱至多买几箱洋酒。考虑到还要买房子备聘礼,手上没点外财哪成。运道还算不错,这次在瑞士闹了块不错的手表,如果再能添两件好首饰,就能托人去杨宝临那边提亲了。一想到这里,黑山又摆出了一副可怜像,顺带给老赵大递水、点烟、拿零食,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在一起五年了,老虎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赵诚。身边那些个守安庆时跟着自己的小弟兄,娶媳妇的聘礼也好,安家置业的票子也罢,于璐早就准备妥当了,只是怕他们平日里嘴上每个把门的,又或者因为后顾无忧染上了什么臭毛病,晓得内情的只有豹子一人而已。

从德黑兰到印度还有些功夫,赵诚实在不耐烦有只苍蝇在自己耳朵边上瞎嗡嗡,索性从那些假英镑里抽了一小叠出来,黑山、老虎两个,每人都分了二百镑,权当是这些时日在瑞士出差的补贴。除此之外,每人还有一枚不大的红宝石原石,估计放在重庆也就值个三两千大洋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很喜庆,哄哄小姑娘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

东西到手,老虎立刻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上,全然不见刚才的狗腿劲;黑山倒是沉稳的多,把钱和宝石小心的放进兜里以后,注意力就没离开过那些装钱的箱子。

那么多现金自己身边,要是叫机组的人知道,生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为防止半道上打瞌睡,黑山特意给自己备了一整壶咖啡,甚至还有罐头和汽水这种方便食品,他打定了主意,决不能在半道上出任何意外。

赵诚懒得开口,黑山他们又做了哑巴,小空姐自然不会主动找事情去做,机舱里总算是安生了下来。飞机一路向东,半道在哈吉阿巴德停下来补充了油水,天黑前总算安全抵达英属印度首府新德里。

机组人员照例要去宾馆休息的,黑山也去了,从安卡拉出发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再不缓缓就得累趴下。赵诚和老虎借口要盯着行李,一起留在了机场里。

赵诚不晓得自己从瑞士带回了英镑里有多少是假钞,得赶紧清理一下,也省得弄一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的废纸回去。

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德国佬造假钞的水平太高,又或者自己从瑞士取的钱本身就没多少假货,两人忙活了半夜,一点头绪都没有。老虎那货难得的视钞票如粪土,把一堆英镑大票往箱子里头一塞,蒙着毯子就睡觉去了。赵诚也没能坚持多久,老盯着近乎雷同的钞票看,感觉和数羊也差不多,要不是白天睡了一路,他怕是比老虎倒下的还快。

精细活不是粗人能干得了的,痛定思痛,老赵决定换个套路解决问题。德国人为防止假钞被过早发现,必定会将印出来的新钞票做旧,有鉴于此,索性把那些“生活气息最浓厚”的旧钞票都拿去银行换成印度卢比,再不成就买了本地人最喜欢的小金块带回国去。如此这么一番操作,或许能把损失降低一些。

天亮以后,赵诚给机组那边挂了电话,让他们在宾馆继续休整一天。自己则奔了新德里城市西端的康瑙特市场,那里是新德里的最大商业中心,银行众多、商店云集,最适合消化大宗的现钞。

由于远离战火,康瑙特市场异常繁华,店铺里的货物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打扮的商人游客接踵摩肩,身体弱一些的人连走路都得随大流。让人不那么舒服的是,市场里气味实在有些刺鼻,以至于不少外国面孔的人都用手绢捂着鼻子,生怕被异味熏着。

赵诚倒是不怎么在乎那些味道,战场上的尸臭都闻过了,其他的,再熏人又如何!更何况他多半时间是在银行里待着,只要兜里钞票充足,各种物质上的享受,不比纽约和苏黎世这种一线城市差到哪里去。

有雪茄、洋酒伺候着,等待办手续的时候,赵诚过的相当悠闲。只是印度人的工作效率比起瑞士人来还差了些,时间拖的有些长。直到下傍晚的时候,那些半新不旧的英镑总算被兑出去了大半,剩下的也换委托银行方面成了价值100印度卢比(30美元)和1000卢比的小金块。

行李有些沉,和安卡拉那边一样,新德里这边的银行也提供了专门的车子帮着送到机场。让赵诚没想到的是,享受这种vip待遇的并不止自己一个人,银行外头居然有好几辆车子在等着。

看到赵诚一脸的疑惑,司机操着咖喱味十足的英语解释道:“这段时间银行来了不少新客户,英国人、缅甸人、华人,听说还有美国飞行员,他们最喜欢购买金块,然后坐火车到蓝姆伽去。我也送过他们,还帮他们去买过法国化妆品和瑞士手表,甚至还有美国的lux牌、palmolive牌的香皂。我的天哪,那些先生出手真是大方,比银行里的经理都舍得花钱……”

赵诚顿时明白了,看来这些都是通过驼峰航线朝国倒腾贵重物品的人。飞行员们多半是为了挣些钱养家糊口,了不起再攒点老婆本,夹带回国的东西相当有限。真正的大户是那些有些背景的家伙,有人号称能论飞机的朝国内运东西,昆明的南屏街、高山铺有一多半店铺都在卖他们的货。

化妆品、贵重衣料、洋酒,甚至还有德国产的照相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弄不到的。当然,其中的利润自然不抵,因为通过驼峰航线运回国内的物资都是“军需品”,海关方面即不检查又不收税,15美元的硬盒骆驼烟运到昆明,利润有16倍,100卢比一块的小金锭也能卖出官价10倍的钱。只要一趟,走私客们赚的盆满钵满。

据说国府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曾安排军警对街上的走私客进行过扫荡,英国方面在蓝姆伽那里也做了相应的布置,没成想,人家居然把进货地点换到了新德里,看来为了能多挣些钱,这帮家伙还真是不怕费事啊!

第八百零二章 三头犬地狱猫

家里的航空公司也没少往国内倒腾物资,西药、洋酒、化妆品、高级食品,甚至时髦的女人衣裳,一多半都是违反国府战时物资进口禁令的东西。虽说论程度也够用机枪打靶了,但是赚钱归赚钱,家里该交的税钱却没少交过,税务局、海关那边都是有账可查的。

当然,自己守法奉公是一码事,跳出来与“邪恶作斗争”是另一码事。能通过驼峰航线走私物资的人都不简单,甚至不乏孔、宋两家的公子小姐,真要是叫他们给盯上了,保不齐以后会有什么手尾。有鉴于此,赵诚打定主意要保持沉默。

原本只打算休整一天的,赶巧碰上当地连日暴雨,飞机压根就不敢起飞,赵诚只得再次推迟了自己的行程。不过他也没闲着,从苏黎世那边将账户里的英镑转到新德里来,然后或是换成卢比或是购买黄金,等飞机向阿萨姆邦转进时,机舱里的现金、黄金已经突破一千二百公斤大关。

钱多了也是一种麻烦,哪哪都是死沉死沉的箱子,每每遇到气流,吱吱嘎嘎的怪响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有箱子会突然挣脱绳子的束缚,变成一颗颗夺飞弹砸在某个倒霉蛋的头上。

抵达汀江机场后,大伙总算是轻松了下来。机组人员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按照计划,他们将会回新德里修养,然后驾驶飞机回欧洲。

之所以这样安排,不是因为机组成员不够可靠,而是由于dc-3飞行高度不够,通过驼峰航线回国实在太过危险,所以只能由东川于璐新弄到的一架c47运输机来继续接下来的旅程。

其实,现在通过缅北飞往国内的航线已经逐渐恢复。

从去年10月开始,在豹子他们的帮助下,大批美、英、澳等国的飞行员都学会了用“370右滚翻”动作摆脱零式战斗机的追杀,空战当中零式战斗机一面倒的优势正在被扭转。加之太平洋上的战事日益激烈,日本舰载航空兵的损失直线上升,以至于不得不从缅甸及其他战区抽调人员补入舰载机部队。原部队的人员缺口只能由大批刚从航校毕业的新手补入一线部队。这些菜鸟很难将零式战斗机的性能发挥到极致,作战能力也比他们的前辈们差上一大截。此消彼长之下,至少在缅甸北部,日军航空兵已经转入守势,除去为前线部队提供必要的支援以外,例行巡逻的次数只有盟军退出缅甸时的三分之一。

饶是如此,盟军运输机籍由缅北丛林上空飞往昆明依旧十分危险,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碰上日军的巡逻机,更没有人知道会碰上多少日本飞机。

有熟悉延安那边部队作战风格的人评价,日本人这是将八路的游击战术运用到了空战中去,利用最少的人手、最小的成本,将威慑力发挥到最大。

想要破解日军的战术并不算太难,要么为运输机部队配上足够多的护航编队,要么就直接把日本人赶出缅甸。可是,前者需要30个以上的精锐战斗机中队,而且最好是配备了新型号p-51战斗机的那种,这份实力怕是整个中缅印战区都凑不出来。至于后者,将日军赶出缅甸的计划,现在还在纸面上,最早也得等到雨季以后才会付诸实施,没人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赵诚最近获得的最大的好消息是,东川那架零式战斗机运抵美国后,美军在短短两个礼拜内就完成了25次实验飞行,根据这些数据,几大航空公司都在有针对性的设计新一代战斗机。

格鲁曼飞机制造厂的动作最快,英法联军被日本人围在敦刻尔克那会,赵诚就通过于璐送去了“三头犬”式战斗机的设计草图,为防止厂方将设计图束之高阁,女王大人甚至还预先付了40架飞机的定金。

很显然,美国人不喜欢这个绰号,他们更习惯于用“地狱猫”来称呼它。经过反复修改,设计师们在驾驶舱周围安装更多装甲钢板以保护驾驶员,加大了飞机的载弹量,并安装了换上更大功率的普-惠r-2800-10发动机。今年三月初,驻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的vf-5中队有幸成为了第一个装备“地狱猫”式战斗机的部队。

在爱德华兹空军基地的一场模拟对抗中,“地狱猫”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更快的速度、更高的爬升率、更好的盘旋性能,由飞行员们提交的报告显示,新飞机在与零式战斗机的缠斗中毫无压力。

4月12日,日军突然出动战斗机、攻击机173架突袭莫尔兹比机场,仅是零式战斗机就达到103架。美方出动了p-40战斗机及地狱猫战斗机各一个中队进行拦截,战斗结果让美军上下喜出望外,仅驾驶地狱猫战斗机的飞行员们就在空战中击落了11架攻击机和7架零式战斗机,己方仅有两架重伤、另有一架因为机械故障损毁。飞行员们对座舱四周厚厚的装甲钢板赞不绝口,甚至戏称地狱猫式战斗机为“空中坦克”。

4月14日,日军再度集中优势力量空袭莫尔兹比机场。地狱猫式战斗机的表现依旧让人刮目相看,先后击落攻击机12架、零式战斗机14架。有个叫bm唐纳德的幸运儿,仅仅通过这两次空战便由新手晋升了为王牌战斗机飞行员。

作为“地狱猫”式战斗机的“第一”设计师,赵诚并没能按约拿到自己名下的那些飞机。美国海军方面急需用“地狱猫”来补充自己的战斗机中队,因此,所有出口合同都被无限期推迟。至于于璐付出的那些定金,工厂方面非常乐意如数奉还。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厂方更希望能够在适当的时候,用50架甚至60架地狱猫式战斗机来兑现这笔合同。

家里的飞机还算充足,p-51飞机也算是对付零式战斗机的好手,所以赵诚对新飞机的需求并没有那么急切,他很大度的表示了谅解,并用一笔追加款项将合同中约定的飞机数量增加到了80架……

第八百零三章 与天斗、与地斗

6月5日,赵诚乘坐的飞机安全抵达东川机场。

看着数十个满是外币、金条的箱子被搬出机舱,所有人都不禁面露喜色。从四月下旬开始,家里的资金储备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偏偏陕州那边的开销一日比一日大。李有财和张伟头疼不已,节源开流、东拼西凑,办法想尽却依旧收效有限。如果不是索伯特银行贷了一笔款子来,师部库房里早就唱空城计了。

今年洛阳以西地区的春小麦长势良好,因为去年一冬陕州都在用以工代赈的方式雇佣难民开荒,耕地较去岁增加了七八万亩。久违的雨水也有了,3月1日,豫西一代普降甘霖。2日、3日晚,大雨通霄达旦,至3月4日,居然下了一整天的大雪。

有经验的农人都晓得,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夏收可期!!难民们也是欢欣鼓舞,只要能挺到夏粮下来,这灾年也就过去了。

可惜的是,就在所有人满怀希望的时候,陕州以东各县却悄悄减少了赈灾的力度。一是各县库存的救灾粮确实消耗极多,灾情严重的县份已经难以为继;二是不少地方把救灾粮款挪作了他用,这会这能让灾民自己挖野菜、采野草糊口。按照上头的布置,各县还应开公仓、借粮给农民渡春荒,可是敢于这么做的官员一个巴掌都凑不齐。理由倒也简单,万一夏收时灾情仍在继续,公而仓里又没有粮食的话,来催收军粮的兵大爷是会杀人的。

曹二宝颇为无奈,只得下令重新向洛阳以东输送救济粮,通过扩大粮食供应量的方式,压低洛阳等大城市的黑市粮食价格。他还扩大了陕州本地限价粮的购买人群,确保治下庄稼人有足够的口粮支撑到夏收。

赈灾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战区司令部那边却又出了幺蛾子。汤副司令长官恩伯要求各县“以工代赈”,征调百姓修建河防工事并加固黄河大堤。

沿河各县人民断粮数月,活命已属不易,哪有余力去修黄河。各县官员也是叫苦不迭,府库空虚,救灾尚且难以为继,以工代赈所需的钱款粮食更是无从谈起,这动员民工上堤干活,无疑是在大家伙脖子上加了根绞索。

果不其然,陕州以东各县的“以工代赈”公文彻底成了阎王爷的催命符。无数民工丁壮倒在了赶赴工地的途中,死者无人掩埋,苟延残喘者亦无人过问。侥幸到达工地的人,多因瘦弱无力、口粮无着,压根什么也干不了。

误了军令要杀头,没实现汤司令“以工代赈”的指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一众官员大佬瞬间又记起了陕州的曹司令。名流乡绅、府县官员轮流上门,一茬接一茬的游说劝说,为的就是曹二宝能出钱出粮救他们的命,哦不,是救那些灾民百姓的命。

曹二宝在血里火里泡了半辈子,自认是心如铁石。起初面对那些上门求告的家伙压根就没什么感觉,可是架不住人家奇招迭出,动辄就弄来几百上千的老弱妇孺堵在家门口。女人哭、娃娃嚎,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见了穿军装的人就磕头,不住哀求曹司令出手救救他(她)的儿孙。

一个多礼拜下来,威名赫赫的曹二爷认怂了,捏着鼻子向战区司令部行文,应下了为黄河河工提供粮食的事。

陕州地界上已经修了一冬天的河堤,开春以后不过些小修小补的活。大头都在新安至郑县这七八县,涉及民工十三万多人,按照一个月的开支来算,五百万斤粮食绰绰有余,仓库里的陈粮就足以应付。可是后勤上的汇报却让曹二宝大为光火,听说陕州保安总队承揽了河工粮食供应,各县都在谎报上堤干活的人数,少则一两成,多则四五成,大有靠着兴修河堤工程度过春荒的架势。最夸张的是尉氏县府,林林总总加在一块,居然开出了四百万斤粮食的账单来,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当兵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被人欺负上门,自然要找不回来。没等曹二宝下令,警卫营的人悄悄出动了,一连几处县府机关都叫他们砸的稀烂。尉氏县府嘴巴最大,给砸的自然最狠,县府几个大佬有人没能及时跑掉,生生叫当兵的打断了两条腿。

仿佛是有人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尉氏县府被砸当天,洛阳、西安几大报纸同时刊登了这件事,还将河工开销明细给列了上去。因为凌汛的缘故,尉氏荣村等地黄河堤于1月27日先后决口,当地动用民工25万抢堵,至3月初,四处缺口次第合龙。材料、人工、抚恤、救济,还有马上加固大堤的款项,几项一加,大家这才发现,尉氏县府上下还真没说瞎话。

听闻治下官兵横行乡里,战区司令部立刻来了公文,要求陕州保安总队必须严惩肇事者以平民愤,同时责令陕州地方,必须在十日内补齐历年积欠的军粮税款,折合成银洋约110万块。如有迟延,不论军政地方官员,一律以“破坏抗战”行为处理。

“破坏抗战”,说白了就是汉奸罪。对于真正投日从逆的人而言,这条罪名几与放屁无疑,沦陷区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多了去了,除去有数的几个,其他的蹦跶的欢实着呢。可是对于待在大后方的人而言,“破坏抗战”的判词可是真要人老命的,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会背上汉奸家属的名声,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事情闹到这一步,再不晓得自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那真是蠢的无药可救了。保安总队一干大佬虽然想不明白症结所在,却不妨碍他们找人帮忙。明里有刘福贵在重庆张罗,暗地里有延安的人四下打探消息,也就是几天的功夫,事情的原委还真叫大伙给弄了个清楚。

新年以后,赵诚在重庆与一干川军往来密切,还挑头为实业界提供贷款支持,事情虽然合情合理合法,却动了某些大人物的蛋糕。这些个大佬一直惦记着兼并大后方的工商企业,好等抗战胜利后控制国家金融命脉。什么时候买人家的厂子、商号最便宜,当然是等厂子、商号周转不灵的时候出手最好。

民国23年,申新公司就陷入了经济危机,实业部长陈公博和财政部长宋子文同时盯上了这块肥肉,意图用300万的政府拨款控制申新公司高达八千万的产业。可惜,蛇吞象的把戏最终因为陈光甫的介入而没能成功,叫幕后坐庄的大佬们郁闷了许久。

陈光甫是金融界的领袖人物,自然是动不得的,可是赵诚却不一样,再有钱也是个小字辈!重庆有大人物放话,要敲打敲打这个没根脚的小子,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第八百零四章 牛蝇

最高当局曾经说过,打仗这种事,三分军事、七分政治!这句话被演绎成了各种版本,最流行的一种就是,即使是在和鬼子拼命,也得留下七分力气对付大后方的那些鸟人,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家坑死。

陕州保安总队在忙着赈灾,忙着维持陕州民生供应,当然,顺道还招了些兵,虽然风头一时无两,钱也花的如流水一般。

这两年部队扩张的太快,再怎么小心,人家照样能安插进的眼线,上回电讯室出问题就是最好的例子。曹二宝特意安排人手做了清理,可是效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事实证明,曹二宝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关键岗位上没有泄密,后勤上一个小参谋却把他苦心经营的金钟罩捅了个窟窿。

三月下旬,保安总队没能及时兑现军装供应商的货款,整整拖了一个礼拜才把钱给人家送过去;三月底,洛河、清水河清淤固堤工程陆续结束,上万民工的工钱都是折成了粮食结算,结果连采购石料和工具的款子也是用粮食抵的账;四月初,本应在月头拨给47军等几支友邻部队的协饷没能到位,司令部给的理由是,家里资金遇到困难,各种钱款预计将推迟两到三月才能到位;四月中旬,保安总队连以上军官都没能领到足额军饷,理由没有对外公布,曹司令只说会在小暑以后给大家补齐……

种种迹象表明,无论是陕州的保安总队亦或者东川那边的新24师,资金都遇到了问题。尽管不晓得是不是新24师系统引以为傲的“外国资助”断了,亦或者赵诚本身就仗着有点子家底在寅吃卯粮,那个小参谋还是向自家主子汇报了自己的判断,陕州保安总队乃至整个新24师系统的经济困境,在短时间之内都解决无望!

赵家军没钱了!有这份信心打底,那些个藏在水面以下的大鳄顿时快活了起来,阴谋阳谋齐出,准备在新24师系统的部队身上好好撕下一块肉来。

重庆的酒吧、陕州的土地、东川的兵工厂、盐亭的油田,甚至还有赵诚名下的煤矿、水泥厂、铁厂和银行股份,这些都是能挣着大钱的产业。特别是油田那边,如果能拿口油井在手里,十几二十年的富贵日子还是有指望的。

财帛动人心,一帮子大佬很快就凑到了一起,商议办法,划分收益,甚至还预先把新24师系统的几支部队给分配了个干净,就好像赵诚攒下的那些家底已经归了他们。

外人不知道的是,曹二宝那边之所以钱不凑手,除去因为家里摊子铺的太大的缘故外,还有些极端保密的事情。

3月头,延安方面通过表叔给曹二宝送了封信,无他,求援尔!

晋、冀、鲁、豫大旱,国统区的土地在冒烟,华北各个敌后根据地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没有国府那些个混账官员作威作福,八路的根据地成了老百姓口中的,因此每天都有灾民去寻机会、找生路,边区政府统计过,流入边区的移民、灾民数量已逾十万人,略有资材者不及一成,而且还有进一步增加的趋势。

粮食野菜就那么多,自己果腹尚且不足,现在又添了这些新人口,困难可想而知。国统区有部队在铁道上架起了机关枪,但凡豫省灾民闯关入境的,一律卫生丸伺候。

八路那边没这传统,各个部队能做的就是精兵简政,勒紧裤腰带,扒树皮挖野菜,再往锅里多添两瓢水。可惜绝大多数敌后根据地本就不是什么富裕地界,即使是好年景各家各户也没有什么余粮。现在老天爷不肯赏脸,日本人还持续不断的扫荡,这又打仗又救灾的,难度可想而知。

弄粮食,在某种程度上的紧迫性甚至高过了打仗。陕州是目前唯一不缺粮食的地方,价格也不甚高,这一点就连洛阳城里的娃娃都晓得。延安那边思虑再三,还是给表叔下了指示,尽可能为周边几个根据地筹款筹粮。

大宗粮食运走根本瞒不住有心人,上回向黄河北边运粮食,驻军、省府乃至军统和中统都收到了风声。只是计划周祥,这才让外人认为是后勤上有人在借机敛财。可惜这种操作方法用一次就够了,再用第二回,那纯粹是侮辱人家的智商。

曹二宝发电报和赵诚商量了一下,觉定还是以资金援助为主,顺便再在陕州发行的粮票上做些文章。

去年秋收以后,粮票几乎成了陕州的一种货币,因为是在东川基地里头印刷的,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发行量。除去发给民工当成劳动报酬,相当一部分被索博特银行当成了零钱在使用。

随着接受粮票的老百姓越来越大,粮票上的面额也逐渐大了起来,甚至还有二百斤一张的双月期票。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每张票能买二百斤粮,有效期为两个月。用这种粮票的,多是城里的大商户,没有它在手,饭馆、点心铺唔得只能想辙去买黑市粮,分分钟就能让掌柜的给赔死。

西安和洛阳的一些店铺里也会收些粮票,但是对于票面上的日期看的比较紧,这些店铺多半还暗地里干着买卖外汇的生意,对于任何能保值的东西,都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性。

既然粮票哪哪都是,想要靠这二指宽的纸片追出线索,无异于痴人说梦。曹二宝一口气把总量为四百万斤粮食的票据交给了表叔。说来也是个笑话,这些关乎几万十几万人生死的粮票居然只有不到二十斤重,甚至没能装满一个手提包。

除去粮票,曹二宝还额外为表叔准备一笔款子。法币、中储券、联银券、日本金票,还有一箱子金条,折成现大洋得有小三百万。运粮也好,去沦陷区抢购也好,腰里有钱,怎么着都能方便一些。

可惜了,曹二宝和赵诚都没能预料到,老赵这趟欧洲之行的时间委实太长了点,原本四月初就能补齐的经费,生生多拖了两个多月,这才叫陕州那边添了这桩恶心事……

第八百零五章 钱的魅力

隔三差五的被人当成肥羊宰,这种感觉委实让人窝火。赵诚都没兴趣去没想想什么对策,更不打算委曲求全,立刻让人给曹二宝那边去了电报。

冲砸尉氏县府的二十几个官兵,每人加发两个月的军饷,然后转送卢氏那边的新兵训练基地带连队去。至于战区司令长官部要的人头,把大牢里押着汉奸间谍剁吧几个送去就成,如果有谁觉得人头数字不够,那就安排人打他的闷棍,知道洛阳城里消停了为止。

之所以这么干,不是为了平息外头的什么舆论,报纸上的东西,能抵饿么。今天就是要告诉弟兄们,只要是真心在为保安总队办事,窟窿再大,赵老子一定替他们顶着。

还有战区司令部催缴历年积欠税款的事,就五个字回复他们,爱找谁找谁!还特么要求从民国十五年算起,那会陕州地界还是张作霖说了算呢,有事跟他掰扯去。

自打弟兄们在陕州落了户,对战区司令部和省府的那些大爷一直没短了供奉,年节孝敬不说,连几位大佬的外宅做生日、叫堂会,陕州这边都会准时准点的把礼物送去。金姐那里有本帐,每月单是这一块的开销,养活一个师的弟兄都有富余。好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翻脸不认帐,爷们以后不伺候了。今天就把给各个机关院校的资金援助给停了,洛阳城里的平价粮供应也是一样,这本就是河南省府和战区司令部该操心的事,帮的多了,那些大佬会闲的慌。

许是觉着不够解气,赵诚又给重庆发了一份电报,吩咐刘福贵把每月的税款改用法币支付,无论收了多少外币,一律按照1美元兑20美元的官价折算,结余下来的钱,周济灾民也好,救助孤儿难童也罢,都无所谓,就是不能便宜了国府那帮鸟人。

几封电报发完,赵诚心里顿时愉快了不少。出门在外几个月,按说是要和老弟兄们聚一聚的,可周易在半路上和他咬了耳朵,阮氏雪有了!

满打满算,三个月而已,阮氏雪有点婴儿肥,所以根本不显怀。不过这依旧让赵诚欣喜若狂,两世为人,能有个自己的娃娃,这种感觉根本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他甚至隐隐觉着,自己的生活一下子有了新的盼头,为了阮氏雪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哪怕带兵硬抗日本人三五个师团也无所畏惧!

从欧洲带回来的钞票足够多,维持家里两年的开销都没问题,因为害怕有什么计划外开支,赵诚还带了一叠瑞士中央银行开具的本票回来压箱底,总数有1000万瑞郎。有这么大件喜事,自然要让弟兄们沾沾喜气,赵大司令又摆出了土豪架势,让后勤在端午节那天给大伙加发过节费,就按照每人半个月的饷钱发放。各个工厂的工人减半,加发一个礼拜的工资。

阮氏雪得了最大的彩头,这趟在土耳其弄回来的珠宝首饰尽数归了她,至于于璐她们姐三个,等有了孩子以后再给补上……

新24师一言不合就发钱的派头,让所有友邻部队都有点扛不住。6月6日,满载现金的运输机抵达陕州之后,曹二宝当即按照东川那边的命令撒起了钞票雨,营以上军官的军饷甚至有一半给的是用美钞和黄金。

都晓得法币在缩水,能用美钞和黄金发饷,无异于是在向众人宣布,保安总队的家底依旧厚实,想要靠着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捣乱,小心爷们用钱砸人。

万万没想到,赵诚这土豪做派居然引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长王红骏、中统河南室副主任淦舍棠,先后差人送来密信。王红骏把战区司令部安插在陕州的暗桩卖了个干净,淦舍堂在密信里写的内容也差不多少,不过他提供的是军统方面眼线的名单,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可能是在为重庆那边的大人物在做事。

王红骏之所以写信来,那是因为他一直在从陕州弄粮食朝黄泛区贩卖,换来的钱一般支撑着谍报股的运作,另一半么,改善了谍报股弟兄们的生活。作为合伙人,为了生意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同时也是为了能扩大双方合作的范围,老王只有对不起战区司令部那些同仁了。

淦舍棠倒是和陕州这边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他原本是地下党,中原大战那会在安徽桐庐潜伏,民国21年8月与未婚妻方桂珍同时背弃了信仰,拿自己上级与朋友的脑袋,在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换了个前程。

中统成立以后,淦舍棠作为党务调查科的老人一路官运亨通,前年底就爬上了河南室副主任的位置。在外人眼里,他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威风的很!但是只有老淦自己知道,人家根本不信任自己,保不齐哪一天出了什么事情,他就会被当成替罪羊扔出去。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作为一个曾经拿朋友脑袋换荣华富贵的人,还指望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淦副主任决定选一条粗些的大腿抱着。曹二宝没有什么根基,腰里钞票又厚实,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当然,相比于依靠某个人。淦舍棠更加信任外汇和金条,毕竟比起两条腿的人来,这些小东西更可靠一些。所以他在信里写的明白,希望自己的每一次付出,都能够获得足够的报酬。

曹二宝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不怎么在行,第一时间就给赵诚发了电报,要主意、要方略、要经费,压根就不愿意费脑子。

赵诚的回电很快就到了,内容很简单,控制使用。既要让人为己所用,又不能惹上什么麻烦。至于对方需要的钞票,好办,从欧洲带回来的假英镑还有一些,原本是打算给索伯特银行的专家们当个样本的,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用途。

第八百零六章 雏鹰

天大地大,媳妇怀孕的事最大。做饭、煲汤,早晚两次陪阮氏雪遛弯,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还会做一顿宵夜,传说中的24孝好男人也不过如此。

赵诚转变的幅度实在太大,大的连周易、张伟这些老弟兄都有点吃不消。不过大伙却没多说什么,当家人总算有了后,对于一个团队而言无疑是个重大利好消息。退一步而言,虽说现在不怎么时兴家天下那一套了,大家伙能多个侄子侄女总是好事情。

每天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时间自然过的飞快。6月14日,赴鄂西参战的弟兄们回来了。在家的几位大佬尽数奔了机场为他们接风,赵诚也不例外,几十个飞行员都是师里的宝贝,亲自迎接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几十架p-51战斗机次第降落,比起出征时,队伍里整整少了一个半分队的弟兄。刘富贵从重庆发回电报说,一名老飞行员因为伤重不得不留在了重庆的医院里,能不能归队还得过一阵子才能确定;五名刚从印度学成归来的新手以身殉国,其中三人尸骨无存,所以空军那边在重庆统一立了衣冠冢,也好让后人有个祭奠的地方。

空战就是这样,尤其是对于那些新手,头几场战斗当中几乎没有多少能把训练时的水平发挥出来,运气稍微差一差,亦或者战机性能弱于对手的话,生命多半就走到了尽头。

参加部队抵达重庆后,当日便入驻梁山机场。5月31日10时,首次奉命以一个中队的兵力掩护空军第四大队李向阳部13架p-40e赴江陵轰炸日军弹药库,意图削弱日军前线炮兵弹药供应、减轻石牌要塞区的压力。未料中途突与第33战队27架一式战斗机遭遇,经过紧急沟通,p-40e战机编队仍旧继续执行轰炸计划,p-51c中队当即转向,全力拦截日军一式战斗机群。

战斗开始后不久,陆续有4架一式战斗机被击落,我方亦有两架p-51战斗机在空战中被击伤。正当部队准备乘胜追击时,敌第25战队十余架零式战斗机从荆门方向逼近,部队虽脱离战场。在梁山机场降落过程中,编队中一架受伤的飞机突发故障,飞行员吉合云未及逃离便在爆炸中殉国,时年21岁。

6月3日,部队再次升空执行任务,在湖北宜昌市聂家河上空与日军遭遇,我方一架战机被击中后凌空爆炸,飞行员白天恩殉国,时年19岁。

剩余战斗机掉头返航中,在奉节空域再次遭遇空战。事后查明,日军第3飞行团主力掩护第90战队第3中队的9架九九式双轻轰炸机拟偷袭梁山机场,结果因p-51编队的意外出现,不得不放弃任务。梁山机场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东川出击部队却又损失飞行员一名,云南昆明籍中尉分队长白震寰重伤,所幸经过医院及时抢救,侥幸捡回了条性命。

6月5日12时30分,空军第1路司令杨鹤宵接到奉节方面通报,“发现敌不明机55架西飞”。杨鹤宵当时判断情况紧急,遂命令机场立即加油。p-51编队因为载油量较大,先行升空戒备。12时55分,日机编队抵达梁山市区上空,双方立即发生交火。

部队赫然发现,日军编队中零式战斗机占到了八成,且机师多为老手,故而压力极大。不久梁山机场两个p-40e中队赶至战场,日军亦有援兵加入。百余架各种型号战斗机在梁山上空往返追逐,不时有飞机被击落击伤。战斗持续约23分钟后,日机先行撤离。

根据统计,此役空军第4大队战损飞机3架,飞行员一死两伤;p-51编队战损3架,两名刚刚学成回国的新飞行员阵亡。他们的战果却不尽如人意,只击落了日机7架、击伤2架,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

鉴于部队连日作战,且伤亡较大。6月9日,上峰将p-51编队调至白市驿机场修整。

未曾想部队离开不久,日机二十余便又出现在了梁山上空,其中包括九九轻轰炸机9架、一式战斗机12架。因机场方面未能及时拉响战斗警报,九九轻轰扔完炸弹后,一式战斗机又实施了俯冲扫射。第4大队猝不及防,共在地面上被炸毁11架p-40、1架p-66、炸伤4架p-40,损失极其惨重!当日被毁飞机,几乎占到了国府空军所有能动用的作战飞机的一成半,坊间传言,这一结果让最高当局直接摔了杯子。好在最精锐的第八大队因为天气原因,未能按时从成都赶至梁山机场降落,否则他们装备的喷火式战斗机也是凶多吉少。

说来国府空军也是命运多舛,抗战爆发不久就拼光了家底,后来靠着苏联援助,勉强恢复了些元气。璧山空战后,零式战斗机的出现,让空军再次转入了防御状态,升空作战时都是一再思量。哪怕是p-40战斗机入役,都没能改变这一局面。后来新24师从缅甸弄回来一批英军丢弃的喷火式战斗机,空军方面才算又有了与日军一较高下的底气。

为了尽快将这批宝贵的喷火式战斗机投入实战,国府高层难得的高效率了一回。最高当局做主,城里空军第八大队,下辖三个中队共48架战机,每个中队另有3架战机作为备份机,空军总指挥部总指挥毛邦初亲自在四川为选定王牌飞行员柳哲生作为大队长,并安排工兵在绵阳瓦店子为第八大队修建了一座专属机场。为防止日方破坏,军事委员会还调拨了一个加强营及两个高炮连组成了机场防御部队,这份待遇,当属空军成立以来的第一遭。

航油有限保证、人员有限配备、后勤供应由委员长侍从室一手包办,从上到下都对第八大队寄以厚望。如果他们有个闪失,在政治军事上,怕是会远超第四大队近乎全军覆没带来的影响……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第四大队和第八大队那边有最高当局盯着,冷了热了都有人管着,东川这边却只能依靠师里。接风、慰问、祭奠阵亡的英烈、安排抚恤,最后才是庆功酒。鄂西一战,那些从印度学成归来的新飞行员们,总算是摆脱了菜鸟的称呼,赵诚亲自在衣领上别了一枚银质眼镜蛇的徽章,东川系空中部队的第四中队正式成军了。

作者 八扇门老王 说:向远去的飞鹰致敬:1943年6月6日12时50分许,日军偷袭梁山机场,当时刚刚复苏的中国空军才拥有72架战机,唯一建制完整的第4大队拥有24架p-40,结果被炸毁11架p-40、1架p-66、炸伤4架p-40,伤亡官兵6人,损伤车辆10辆,机场中弹24枚,跑道及滑行道各中弹1枚,内有延期信管者4枚,损失及其惨重!蒋介石获悉噩耗后,当即约航委会主任周至柔会见,观其在空军重大牺牲后,“不觉其本人错误所在,毫不反省,深感痛愤,大加斥责,痛骂其拙劣,而又不知耻、不知反省悔改。”此战空军方面的唯一亮点是,第23中队长周志开在日机轰炸扫射中强行驾机起飞,重创日方第90战队第3中队第2分队,击毁2架并重伤1架九九轻轰炸机。(摘自互联网)

第八百零七章 靠窑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云南那边因为动不动就下雨,所以身上总觉着粘叽叽的。陕州倒是风和日丽,五月初连着下了两场小雨之后,接连三个多礼拜,天上连片云彩都看不见。

曹二宝一副庄稼人的打扮,坐在地头的草垛上,静静的瞧着弟兄们晒麦、翻地、抢种夏玉米。

今年雨水还算不错,肥施的又足,平均亩产量稳在了二百二十斤挂零的样子,虽然比起往年略有不足,但是在豫西地界上,依旧是个了不得的好产量。各个农场陆续把入库的粮食数量报了过来,加起来得7500万斤出头,光是这一茬粮食就能满足部队两年半的需要。可惜家里的耕地叫人家弄走了大半,不然能养活的人更多。

洛阳那边的麦收情况也挺不错。5月10日至11日,各县普降大雨,雨量多达205公分。15日,伊川、临汝(现今的汝州)、宝丰、鲁山等地连日大雨,据国民政府粮食部赴豫帮助救灾的专家判断,上述各地小麦平均收成估计可达往年九成以上,因此麦价跌落颇多。洛阳小麦每斤由20元降至10元,鲁山等地小麦也由每市斗19元跌至12元。如果不是5月下旬伊川县有部分地方遭了蝗灾,粮价还能再降一些。

豫西、豫南丰收,豫东的情况却是依旧令人揪心。省府通报各区,5月18日,黄河在“扶沟、西华间决口十六处”,5月19日,“西华道陵岗黄河新堤又决口五处,豫东十余县几全陆沉”。

坊间传闻,灾情最严重的扶沟,全县近一成的农田彻底消失在了水面以下。消息传至洛阳,粮价当即又涨了一块钱回去。倒不是官府故意抬价惜售,纯粹因为大伙饿怕了,稍有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朝家里划拉粮食。

灾年愁,丰年亦愁。夏收开始后,军粮征收又开始了。陕州保安总队凶名在外,现在又打定主意不鸟河南省府,催苛小吏自然不敢露面。但是这些家伙却把气撒在了老百姓身上,一个个耀武扬威,那模样比小鬼子还要可恶。

去年底因为救灾,省府宣布缓征军粮,现在新账旧账算在一起,谁晓得地里的粮食能落几斤到自家锅里。乡间地头,唉声叹气的动静不绝于耳。除此之外,各乡各镇都有庄户人家惦记着自己典出去的地和春荒时借回的粮,地是命根子,大灾时为弄一口吃食,不少土地都是三文不值二文就给了人家。那些典给乡里乡亲的土地估计是没有指望了,押给陕州保安总队的耕地和房子或许还有些可能。当初借粮时说好了的,灾年一过,都能按原价赎回去,只是不知道当官的说话算不算数!

有不死心的老百姓,壮着胆子把装粮的大车赶到了陕州城,交粮之后,还真拿回了地契、房契,消息传开,保安总队各个办事处门口便挤满了前来赎家当的人。

这年头谁活的都不易,曹二宝是种过地的,自然不愿意刁难庄稼人。特意吩咐手下弟兄,收粮时一不准扣秤踢斗,二不准吃拿卡要。司令部派出的宪兵来回巡视,好歹没出乱子。金姐比他想的跟周到一些,着人在收粮点外头设了茶炉、凉棚,凡是交过粮的,每人还送一碗面条吃。没盼着人家念办案总队的好,只是想让这些走了远道的人不至于空着肚子回家。土地很快就被赎走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主要是因为主人实在筹不出足够粮食来。地是小门小户的命根子,曹二宝和老弟兄商量了一下,在各乡各自镇出了告示,告诉那些欠债的人,三年之内依旧能按原先约定的条件把地给赎回去,算是给穷苦人吃了颗定心丸。

土地有人惦记,孤儿院的孩子也是一样。当初部队派人在洛阳那边收拢难童时,只要能和家里人联系的上的,都给留了信物,作为灾后认亲的凭证。

让弟兄们郁闷的是,各个孤儿院的孩子却不怎么见少,每天开饭的时候依旧是乌乌泱泱一大片。曹二宝明白,当初丢下孩子逃荒的都是外地难民,一连几个月衣食无着。天晓得多少人都变成了异乡鬼;还有当初那些在人市子上卖儿卖女的,本身就存了赌一把的心思,盼着孩子能在好人家寻到一口吃食,后来听说是进了公家开的“救灾院”,只要儿女能平安长大,亲情什么的,怕是真的顾不上了。

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小三万孤儿难童每天吃掉的粮食几乎不亚于三个步兵师的消耗,满华北望去,除去陕州保安总队,能保证这帮小祖宗吃饱喝足的队伍还真没第二家。

左右库里有粮食,能养就养着吧!曹二宝给赵诚去了电报,要经费、要人手,然后按照东川那边的模式,把孤儿难童按年龄编组。最大的一批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不少人还是民国27年底弟兄们刚到陕州立户时收留的,天天好吃好喝,还有洋学堂请来的老师教文化,稍微机灵一点的都拿到了高小毕业证,顶聪明的那些甚至学完了初中的课程。

陕州当兵的多,读书人金贵。曹二宝把这些识字的娃娃都补入了各个部队当文书。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在连队里跟着大伙一起训练,再过年把就能正式吃饷养活自己了。

家大业大,连当兵的带上各个农场和工厂的工人,家里有八万多口子指着东川拨来的饷钱过日子。再算上学校的学生和难童院的孩子,曹二宝每天难得闲下来喘口气,睁眼闭眼都忙不完的事情。

“司令!”司令部新上任的敌工处处长毛克武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过来,这货见天和土匪汉奸打交道,满嘴的黑话:“急电,汪伪暂编第二十四集团军那边跑了一批兵来,大概有四五百人,号称一个团,说是想靠咱们的窑。”

曹二宝拿过抄报纸,来来回回看了一遍,他很快便意识到,是5月初刚刚投敌的庞炳勋部有人不甘心当汉奸,想反水!

“让人给他们送个信!”曹二宝斟酌着说道:“只要是诚心打日本人的,老子都欢迎!”

第八百零八章 仇者快

4月下旬,国军新编第5军军长孙殿英率部万余人投敌,所部官兵被编入了汪伪第24集团军。5月初,冀察战区副总司令兼国军第24集团军总司令、太行山游击总司令庞炳勋,被俘后也降了日本人,好在庞部第27军、第40军大部撤过了黄河,所以跟他一起从逆的部队只有一个师。

降将如潮,再算上先期下水的孙元良、何行健、李长江、吴化文他们,仅仅汪伪政府下属的伪军总数已经膨胀到了十七八万人。

伪军队伍里头,死心塌地给鬼子卖命的家伙是不少,被裹挟着披上狗皮的人更多,尤其是底下那些当兵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概念,只要有粮有饷,上头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敌工处的人四下活动,很快就在伪军当中建立了关系网。毛克武这小子出手比日本人和军统都阔绰,敲闷棍、打黑枪的本事也高,在豫、陕地面上的汉奸当中名头极响,他软硬兼施,几乎就没有打不开局面的时候。

去年底,山西省公署警备处长蔡飞公开处决了毛克武派出的敌工人员,藉此向日本主子表忠心。一周后,蔡飞在太原城的福满楼为老娘摆酒过大寿,就在宾客们推杯换盏之时,一辆藏着炸弹的卡车悄然停到了饭店旁边,惊天巨响过后,占地半亩多的福满楼就剩下了一堆瓦砾。不仅蔡家老小尽数伏法,上百名前去祝寿的人也没能幸免。

今年三月初,睢县大汉奸孟照华仗着有日本人撑腰,派人抢了敌工处派往扶沟县的运输队,打死打伤司机与押运人员十余名。第二天夜里,前去索命的人就到了,两门八二迫击炮接连打出去近百发炮弹,把孟家老小藏身的县警备队大院炸的一片火海,大小汉奸当场就死伤了一百多人。

四月底,商丘伪军张岚峰部在县城关外活埋了十多个老百姓,罪名是与陕州方面的人勾结,替陕州保安总队在商丘一带收购花生油。张岚峰等人在布告上公然宣称,不管是通八路还是通陕州那边,只要被抓到,都是杀头的下场。

当天傍晚,四架野猫式战斗机突然咆哮而至,目标直指张岚峰的中央和平救国军第一军司令部。野猫编队先投弹后扫射,哪里人多就朝哪下手,连司令部里的澡堂子都没能幸免。临了还洒下大批毛克武亲笔签名的传单,勒令汉奸们必须给死难的老百姓披麻戴孝,否则连他们的家人一起要跟着遭殃。

树的影人的名,几次三番的闹腾,不少铁杆汉奸一提到毛克武的名字就头皮发麻,胆子小的甚至连发誓赌咒时也会拿他说嘴:“如果我怎样怎样,出门就叫我一家老子碰上毛克武……”

庞炳勋降日后,他手下一些打过台儿庄战役的老兵可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汉奸,拐弯抹角的联系了毛克武。要求反正,最好能在陕州保安总队讨个差事,如果陕州方面有什么难处,给点物资给养,哥几个继续回太行山和鬼子打游击去。

听完对方提出来的条件,毛克武意识到,这些人是实打实想反正的。

这两年,因为军饷和给养补充不济而投敌的杂牌部队愈发多了,原因很简单,伪军那边发军饷的多。即使是大头兵,每月也能领到25块钱(中储券),逢到年节还有5块的加赏,按照黑市上头1中储券兑15至17法币的汇率计算,伪军那边几乎比中央军同级别官兵的收入要高出将近一倍。

陕州有人算过账,按照日伪《新民报》5月中旬刊登的北平粮食价格,单就伪军里一个二等兵的月饷就能购买小米十二、三斤,放在偏远一些的农村,多买上一倍也不出奇。如果买的是杂和面,勉强能养活两口人。

能抛下这么一笔稳定的收入,决心小了可不成。毛克武有心拉人家一把,所以特意挑了个曹二宝心情好的时候来汇报,还成曹司令一口就应下了,连个停顿都没有。

毛克武不知道的是,曹二宝压根就没有什么千金买马骨的念头,之所以愿意接这个茬,纯粹是受了赵诚的影响。一个国家的正规军啊,动不动就成师成军的投到侵略着那边,这都叫什么事。所以曹司令情愿花些小钱,好歹也挽回点面子。

“给那边送个信,等他们反正成功,防区就定在南召的五朵山,五个步兵连加一个机炮连的游击支队编制。每个月八千大洋的军饷外加两千块公使钱,除此之外,每人还有40斤粮食、4两油、4两盐,驻地周边开荒种菜得了物资归弟兄们自己支配。”曹二宝斟酌着又补充了一句:“打鬼子防区出来时,缴获物资比照之前定下的价码,三八大盖30块大洋一支,掷弹筒和轻机枪是150,重机枪赏一千。以后能不能过的宽裕一些,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五朵山本不在保安总队的防区内,可惜那边一股不开眼的土匪在卢氏一代做了案子,陕州方面这才越俎代庖,背着南阳地方派出人马把地方给清理了一遍。打下来的地盘总不能一丢了之,安排自家部队守着又不合规矩,现在有新靠窑的队伍,正好打发过去看着。

打发走毛克武以后,表叔又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后勤上本就油水足,即使是在灾年,也免不了许多大吃二喝的交际活动,这几年他生生胖了十多斤。

“司令,家里急电,说是胡宗南部正在策划闪击延安,希望陕州能帮忙提供些弹药物资。”表叔一边擦着汗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动作一定要快,请您务必费心。”

闪击延安的事是个秘密不假,但是曹二宝早有耳闻,刘富贵10天前就弄到了委员长官邸关于武力解决延安问题的会议纪要。

那纪要上说的明白,随着对日作战形势的明朗,国府高层对待延安方面的态度慢慢发生了变化,敌对情绪高涨,特别是第三国际宣布解散后,两党合作抗日的局面顿时陷入了危机中。这回最高当局亲自提出了“闪击延安,一举攻占陕甘宁边区”的计划,从本质上而言,无外乎又是“攘外必先安内”那套狗屁理论。

不在前线的人感受不到,日本人虽然没有开展大的攻势,可是只要一打起来,战事随时可能急转直下。曹二宝不愿意看到上头瞎特么折腾,所以连夜做了安排……

作者 八扇门老王 说:1943年5月的北平粮食官价,小米价格折合伪币每斤22元、玉米每斤18元、花生油每斤294元,天津高粱每斤23元,石家庄小米26元,。当时一般伪职员每月薪金为20-30元,另每人每10天配给棒子面及小米45斤。实际上的情况是,老百姓只能买由树皮、花生壳、豆饼磨成的杂和面,每斤定价伪币3元多,而且还得半夜去排队,稍微晚一晚就买不着。

第八百零九章 庄稼汉

近四十万发各式口径的弹药,足够装备一个团的轻武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玩意,什么五金件、电子元件和小型机器唔得,加起来足有二十好几吨。

通往延安的道路上不仅隔着山峦沟壑,还有中央军、中统以及军统设下的重重关卡,想要把这么一大批货物送过去,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曹二宝还为表叔他们准备了些“特别通行证”,现钞、金条、外国的香烟和罐头,通关过卡时它们比机枪大炮还好使。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物资都是从白水县那边抽调的。

前年陕西大旱,家里的车队没少往各地运送救灾粮,赵诚趁机安排可靠人手在渭南的蒲城建立了一个秘密仓库。许是因为乡下地方就没见过卡车,运物资的时候居然被蒲城县府听到了风声。为避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陕州方面花了大力气才把手尾收拾干净,密库也随之被封存起来。

这回延安那边物资催要的急,从陕州调运的话,最少得个把星期才能打通关节把东西运进关中,再等运输队把它们转送到延安,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蒲城距离陕甘宁根据地无疑要近的多,大约只有百多里地的样子,即使是钻山沟走小路,至多四五天以后运送物资的驼队就能达到目的地。所以曹二宝决定直接启用密库,等清空库存,就把充当仓库的几个窑洞一炸了之。

把密库的位置交代出去以后,剩下的事就不是自己操心的了,组织驼队、选择路线,对于表叔他们这些老交通而言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曹二宝没兴趣指导行家干活,调脸又奔了农场。

去年播种的冬小麦里头,有一千亩地用了中央农业实验所培育的“中农28号”。这是专家们利用“金大2905”与一种意大利小麦品种杂交而成的新玩意,号称“抗倒伏、抗病害”,平均亩产比农家最好的小麦品种能增加近70斤。

东西应该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这土洋结合的新玩意能不能适应陕州的气候,出于谨慎考虑,弟兄们都不希望安排太多土地来播种新麦种,就是这一千亩地还是曹二宝咬着牙决定的。事实证明,大伙确实过于小心了。

夏收一结束,曹二宝就专门发电报给刘福贵,让他去农林部申请在陕州设立工作站。

许是清水衙门穷怕了,农林部那帮大爷拿着架子死活不肯松口。刘福贵只得请了熟悉的官太太们辗转递话过去,只要农林部愿意帮忙,陕州地方每年愿意赞助经费10万美元用于科学研究,另有5万美元交由长官们改善科研人才的生活条件。

还是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赵诚那边把资金拨付到位以后,几个学者就被专车送往了陕州。

其中有擅长防治病虫害的教授蔡邦华,这位先生毕业于日本鹿儿岛高等农林学校动植物科,民国17年时又赴东京帝国大学农学部研究蝗虫分类,妥妥的业界大拿;毕业于圣约翰大学张乃凤教授则是土壤肥料方面的专家,履历异常耀眼。

陕州地方敬重读书人,新24师系统的部队尤是如此。听说专家要来,司令部一干大佬早早的就候在了大门口,警卫营甚至还组织了仪仗队等候检阅。

场面委实闹的有些大,不知道内情的老百姓还以为是来了什么司令大帅,谣传委员长莅临视察的人也不再少数。

让大家意外的是,几位专家并没有按时抵达陕州城,前去潼关迎接的人汇报,这些大佬半道上就奔了农场,说是要去实地看一看,也省得浪费时间。

曹二宝不禁感叹,这做学问的人还真是比当官的要实在。他随即下令,除去雅格布留守司令部,大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撤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然后便开车追人去了。

还算不错,那些专家几个农场转了一圈以后没有挑出什么不是来。毕竟陕州和沦陷区就隔着一条黄河,而且本身也不是什么富裕地界,地方上能一边打仗一边赈灾就属不易,至于兴修灌溉工程、建设骨粉厂和大规模使用堆肥的做法,着实让他们大吃了一惊。农林部那位前来送人的科长不许感慨,陕州地方全然没有搜刮地皮的军阀做派,倒是和延安那边有几分相似。

这年月,被人视做延安方面的人极有风险,一但传出去,无疑会被中统、军统的人打入标签另册,当然,这种评价本身也是极好的赞赏,代表着老百姓和穷苦人不会拿他们当敌人看待。

曹二宝倒是没多说什么,打清末时起,脚下的这片国土上的老百姓已经吃了太多的苦,是时候让他们看到些希望了,至于人家会怎么评价自己,在亲手杀掉自己的女人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在乎了。

对于农林部派来那几个专家,陕州保安总队自曹二宝以下都拿出了最大的热情,要钱给钱、要地给地,需要什么物资器械,国内有的立马去买,国内没有的就去印度和美国淘换。人材也是一样,随军学校里的学生,只要是人家看的上眼的,不论家里原先有什么安排,都会紧着专家们先挑选。前后也就三天的功夫,中央农业实验所陕州工作站就挂出了牌子。

按照惯例,这种工作站通常是每个省才会设立一个。鉴于陕州地方对所有人员开支大包大揽,甚至还答应农林部每年都有相应的资助,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大约也就没人在意了。

实验站、专属育种农场,甚至还有一个病害防治中心也提上了日程。那些专家的性子似乎比当兵的还急躁,居然提出一个月内就要配出合用的土(农)药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河南旱的太久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起蝗灾。到时候国外的洋药运不进来,只有靠着土家伙救急。

曹二宝没有想到,专家们要的原料还真没什么稀罕东西,磨麦子时剩下的麦麸、刷墙用的石灰、四川产的巴豆,稍微金贵一点的就是氟石(莹石),这东西浙江产的最多,省内的栾川那边也有矿藏。早年间有西洋人就动过开矿的主意,说是运到欧洲炼钢材、造军火,可惜一场白狼匪乱把洋大人的发财大计搅了个稀烂。现在,那些矿石可算是又有了新用场了。

第八百一十章 买卖人

卡萨布兰卡太太团再次用行动证明了一个事实,国府各项保密制度在她们面前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6月18日,胡宗南在洛川召开军事会议,拟集中优势兵力,分9路,闪击延安!6月19日中午,会议纪要就送到了刘富贵手里。稍晚一些的时候,那些神通广大的女人们,甚至弄来了蒋委员长就军事手段解决陕甘宁边区问题发给胡宗南的密电抄件。效率之高,秒杀英美苏德日各国的情报机构。

前些日子,两架从印度飞往昆明的dc-3运输机意外失联,按照以往的经验,无论飞行员亦或者飞机怕都是凶多吉少了。

很少有人知道,飞机上并没有装载军方急需兵工材料,而是整整五吨半走私货。金锭、卢比,洋酒、咖啡,化妆品、高级衣料,二十几位官太太凑的份子,又千方百计打通了关节,为的就是在端午节时能好好捞上一把,没成想,一片积雨云便把她们的心血和积蓄通通留在了山间的皑皑白雪里。

购买洋货的成本,加上走关系时的开销,杂七杂八算下来大概得要八百根大黄鱼,纵然有二十多人分摊,损失也足以让这些视财如命的女人心痛欲死。家底丰厚的人还好一些,好几位借贷投资的小姐夫人就剩下了以泪洗面,场面端的叫一个凄凉。

想办法弄些钱填补亏空,想办法凑钱扳本,美容院、麻将桌,处处都能听到类似的话题。女人们自然有她们办法,听说之前有姐妹用文件在刘福贵那里换到过钱,其他人的脑子顿时就活泛了起来。

没人关心买家是谁,美国人、英国人、苏联人,都无所谓!真要说有什么底线在的话,不过是其中一位私有似无的叮嘱了一句~千万别落在日本人手里就成。

“原计划用于黄河防御的两个军分别调至白水、澄城、合阳……部队将首先攻占关中分区的淳化、栒邑、正宁、宁县、镇原5县,以收复囊形地带……”

刘富贵自掏腰包充当了买家,两万四千英镑,这价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看起来很合理。这些日子,酒吧的拍卖业务又红火了起来。赵诚归国时带回来不少文件,有真有假、真假难辨,德国人的、意大利人的、苏联人的、英国人的、日本人的,种类齐全的很,光是一份是aitingen油田开采计划就足以让美国人流口水,换点小钱花花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6月31日,胡宗南的作战安排也被人在卡莎布兰卡酒吧抖勒了个干净:“对边区作战,除现任碉堡部队外,另以三个军为攻击部队,先夺马栏镇,再向北进,封锁囊口。预定7月28日进攻,一星期完结战局……”

这份材料老刘倒是一个蹦子没花,孔家一位小少爷在咖啡厅与人聊天时顺嘴说出来的,估计也就是拿这事当个谈资来着,背不住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刘富贵可不愿意瞧见几十万中国人在自家地盘上打起来,即使没有赵诚的交代,他也得想辙让最高当局的小算盘泡汤。

很快,孙莹又奔了金汤街的星临轩。刘福贵交代她,要买些牛筋和牛肉,另外还要让老板用热油爆一罐辣子带回来。

店里还是那样忙碌,客人进进出出,怎么也不减少。孙莹选了张靠墙的桌子,照例要了碗牛肉面,一边吃一边等厨房为自己准备需要的东西。天气闷热,吃着加了辣子的汤面,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汗珠。不过她却很喜欢这种感觉,特意又叫小伙计给自己碗里又添了些高汤,细细的品着其中的滋味。

要的肉食很快就上来了,新鲜荷叶包着,看上去卖相很不错。油爆花椒却费了些功夫,那油要用密料调过,然后才能下锅,炒辣子时也是有讲究的,火候的大小、翻炒的频率、起锅的时间,都会影响到辣子的口味,向刘富贵这种讲究人要的东西更得注意,所以后厨两位大师傅只能一齐动手,也省得客人回头挑不是、找麻烦。

一碗面条吃完,东西总算是备齐了。孙莹没兴趣去接三五个铜子的零钱,把两块银元轻轻搁在桌上便起身出了门。

天热,太阳又大,一手打伞一手拎着东西不太方便。今天还穿着旗袍,坐滑竿也不合适。小伙计很有眼力劲的跑了过来,接过东西,静静跟在身后。孙莹倒是不觉着有什么不合适,自顾自的走着,仿佛在散步。

快到家的时候,李崖远远的迎了上来。军统的暗哨一直都没换人,说是保护也好、监视也好,刘富贵都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邻居,高兴了就聊两句,不高兴,人家也不会主动上来搭话,各自相安,这是当初约定的事情。孙莹就不同了,她是“女主人”,场面上的事情总是绕不过去,年节时发红包,家里人做生日时给大家送碗寿面,即使不乐意和别人打交道都不成。

平常出门时,但凡买吃的,都会给他们带一份,今天也不例外,小伙计手里有二斤牛肉就是“邻居们”的份例。

李崖晓得面前这位女邻居不喜欢说话,接过东西,等把人送到酒吧门口便要掉头回自己屋里。今天却有些不一样,还没他转过身去,孙莹就开口叫住了他:“等一下,先生有些东西交要交给戴老板,我进去拿。”

也就是分把分钟的样子,孙莹就折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袋,拿在手里很厚实,口子没封住,隐约可以看见是一叠文件。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这是家规,也是保命的不二法则。东西递过来了,李崖却没伸手去接,低着头道:“劳驾,把袋子封一下好么!我一个跑腿的,东西撒了漏了,担待不起。”

孙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连呼吸节奏都没变化。走到柜台里头寻了点浆糊,草草封了口子后又递了出去:“东西多,麻烦转告戴老板一声,不要问出处、也不要追查,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

第八百一十一章 司马懿

卡萨布兰卡酒吧对于军统而言,始终是个谜一般的存在。形形色色的外国佬,身份各异的女人,还有让人垂涎不已的情报网。

戴笠一直小心翼翼的与刘富贵打着交道,试图在交情和交易之间寻找一种平衡,确切的说,就是设法与卡萨布兰卡酒吧身后的势力建立合作关系。至于设法控制住对方、让其为己所用,他确实有过这种念头,但即使是在最亲近的人跟前,老戴都没露过一个字的风声。

日本联合舰队在太平洋上的动向,德国政府对犹太人的最后解决方案、美国海军舰艇开发计划……一桩桩一件件,即使是傻子也会知道,这是一股何等可怕的势力。

作为行内人,戴笠自然不会轻易冒险,他甚至动用重庆这边的人手去探查卡萨布兰卡酒吧的动静。亲自物色新面孔、建立基地单独培训,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在酒吧内部打下一颗钉子。

可是,让戴笠郁闷的是,钉子还没开始发挥作用,就变成尸体漂在了嘉陵江上。所有证据都表明,这不过是一个意外事件,可老戴却深信钉子的死另有隐情。正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开诚布公的和刘富贵谈一谈时,副官报告,李崖回来了。

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戴笠亲自接过信封,取出文件仔细看了起来,头一张就是胡宗南部闪击延安的计划,后面有八战区兵力配置表及物资调配情况。老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种级别情报的泄露,无疑标志着国府高层内部也有人在为卡萨布兰卡酒吧身后的势力服务。更可怕的是李崖带回的那句口信:“不要问出处、也不要追查!”

当天晚上,东亚战场上威名赫赫的戴老板失眠了!头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和无力感,他躺在床上,破例给自己点起一根香烟。

大约是戒烟的时间太长了,烟雾入肺时总觉着火辣辣的,那滋味非常不好受。可是戴笠却丝毫不在意,脑海里各种念头走马灯似的变幻个不停,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些隐藏在卡萨布兰卡身后的人一定会对自己之前安插钉子的举动进行报复。

果不其然!7月2日,延安的《解放日》上刊登了社论《质问国民党》一文,文章里头把胡宗南部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的计划写的清清楚楚。7月3日,胡宗南本人也接到了来自彭大将军的电报,询问他调动20个师的部队到边区周边意欲何为,是不是要再来一幕亲者痛、仇者快的惨剧,电报末尾还附着各个部队的作战计划,内容之丰富,甚至不亚于第八战区司令部发给参战将领的任务书。

这仗没法打了,胡宗南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只得一边组织人清理自己的司令部,一边给军统总部挂电话求援。

胡宗南哪里知道,以往神通广大的戴老板处境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闪击”计划还没有付诸行动就提前曝光,最高当局那里也是暴跳如雷,给军统的任务就四个字,一查到底。查是查不得的,不然报复肯定会来的更加猛烈,而且从过往的经验上来看,即使是下大力气去查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至多按照对方的布置抓几个小脚色甚至是一无所知的替罪羊。

思来想去,戴笠只得向最高当局汇报说,潜伏在延安的特工汇报,侍从室与八战区司令部沟通联络的密码出了问题,委员长的指示和胡宗南的复电,都被人家给破译了……

戴笠哪里晓得,自己还真是高估了刘富贵的能耐。

战前安插进卡萨布兰卡酒吧的那个暗桩,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马脚。之所以变成了嘉陵江里的一具浮尸,纯粹是个意外事件。

那人下班回住处时,无意中被两个寻饭钱的小蟊贼盯上了。对方本想着把人打晕了以后再搜身,没成想,打闷棍也是有讲究的,轻了起不到效果,这重了就会出人命。两个小蟊贼头一回干这种营生,一家伙就把个经验丰富的特工给了结了。

鲜血夹杂着脑浆淌了一地,看到闹出了人命,小蟊贼们顿时慌了神。他们知道,虽说是战争年代,可杀人依旧需要偿命的。两人匆匆把尸首扔进了嘉陵江,连夜离开了重庆。

刘富贵却不清楚自己的“伙计”出了意外,这年月,生生死死都跟吃饭一样平常,酒吧里一个入职不久的侍应生不辞而别、换个东家更算不得什么大事。除去这些,“抓丁征兵”也是导致轻壮汉子“失踪”原因之一,前线每打完一场大仗,警察局门口的告示板上就会多出一堆寻人启事。有念于此,他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出告示招了新人了事,每个月一石粮食的薪水,还会发愁招不到合适的人手么。

至于刘福贵为什么把偷袭延安的情报送给曾家岩50号(周公馆)以后,又让李崖交了一份到军统那边,老刘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着借戴笠之口给最高当局提个醒。什么机密行动计划,什么大军分兵突袭、一鼓而下,别藏着掖着啦,日本人都快打进潼关了,这时候还搞清除异己那一套把戏,脑子有病么?!

按照刘富贵的计划,如果蒋委员长还特么瞎折腾,他就会在卡萨布兰卡的拍卖会上放一批假情报出去。什么日军计划在河南全境发动新的攻势;什么日方有意从运城以西强渡黄河,绕过国军重兵布防的地域,从潼关以北地区杀入关中。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材料写的不是太离谱,再配上几张是是而非的照片,多半就能把国防部那些专家给糊弄过去。

还算不错,戴笠一本正经的扯了个谎,蒋委员长就相信了。7月12日那天,新调至陕甘宁边区附近的两个军又一个师重新开往黄河岸边布防,原先驻守封锁线的官兵也降低了戒备等级,似乎一切有没有发生过。胡宗南甚至亲自给彭大将军去了封电报,保证第八战区绝无破获一致抗日的计划云云。

第八百一十二章 轨道与惯性

一场不见硝烟的交手,以第八战区完败而告终。戴笠致死都没有想到,即使没有刘富贵这个“路见不平”的,作战计划照样会被人家查的底掉。

直到几十年以后,那些神秘的情报人员才陆续由幕后走到台前。结果让人不禁为胡宗南感到到悲哀,老胡的机要秘书、机要室副主任以及一名上校副官全部是延安方面的潜伏人员,他们分别隶属于不同的情报小组,在上报第八战区偷袭延安的计划时,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可能因此而暴露身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犹豫不决。

除此之外,第八战区系统以外也有人向延安方面汇报了相关情报,仅仅身份公之于众的就有中统陕西调查室主任李茂堂、西北军需局局长汪维恒等人。有史学家感叹,如果胡宗南部能守得住秘密才是怪事。

尽管戴笠给出了非常明确的“调查结论”,第八战区以及重庆、西安两地的内部排查“内奸”的行动却没有停止。理由很简单,得保护军统所谓安插在延安的暗桩。

老戴是个厚道人,暗地里知会了八战区那边一声,说是要掌握分寸、适可而止,千万不能误伤了自己人。毕竟经手过作战计划的军官级别都不低,绝大部分都死领兵打仗的主,真要来一个屈打成招,保不齐会跳出哪尊神仙出来替他们击鼓鸣冤告御状唔的,闹个兵变出来也会太出奇,真要是落到那个境地,局面可就不好收拾喽。

胡宗南也是个妙人,只道泄密的源头在重庆,闹不好还牵扯到了什么公子王孙,所以命令下的也是没头没脑,对外只说是排查日本奸细,胡乱逮了一批小角色了事……

大人物每天都有烦不完的事情,小人物们也是一样。赵诚整日在部队和家里两头跑,大事小情都得他拿主意,所以自我感觉比蒋委员长还要忙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部队上的事都讲究个一把手做主,他在基地里待着,别人指手画脚也不合适。家里的事情更是如此,有他顶在前头,媳妇们才懒得多费脑子。

当然,赵大司令也不是没想过给自己减负的招数,能推则推,特别是场面上应酬的事情,几乎都是周易和张伟在顶缸,搞的两人身上成天泡在酒桌上,时不时还能闻见脂粉的味道。

可是有些事情却是避无可避的,特别是处理欧洲发回来的那些东西,只能由老赵自己动手。老管家巴迪托尔失踪以后,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只能由赵诚亲自打理。

现在还有不少人还在往苏黎世的死投点发送邮件,德国的、法国的、波兰的,意大利的,甚至还有瑞典和西班牙的。没人知道那些情报人员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究竟哪些人能靠得住,但是赵诚依旧给情报员们在瑞士的户头里存了一笔数目可观的款子,如果他们能够活到战后,至少能有几十年衣食无忧的日子好过。

许是老赵的厚道激发了情报员们的干劲,回到国内没多久,一个代号“蓝道尔”的信使就给家里带来了大礼包,他负责的死偷点,接连收到了十几个法国寄来的包裹,里头无一例外的藏着微缩胶卷,没冲洗过的那种。这也是一种防范方式,既能防止情报员们因为多余的工作导致暴露,又能避免信使们对经手的“货物”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货物经过秘密渠道送抵东川以后,赵诚亲自动手把东西给冲印了出来。内容之丰富,让老赵不禁大喜过望。照片上的暗记显示,应该是柏林的那位瘾君子,在钞票和特货的鼓舞下,这位纳粹高官们眼中一个卑微的小公务员,一个只会同照片、胶卷、印刷机打交道的小人物,给第三帝国带去的伤害几乎不亚于一百架b-29轰炸机。

上次是用于生产核武器的离心机的图纸,这一回是五号中型坦克和虎式坦克的评估报告,两份文件一共五十多页。想要籍此获取什么黑科技的话几乎没有可能,但是行家很容易就能通过文件里提到的数据摸清两种坦克的性能。

德国人和苏联人已经在库尔斯克平原上开撕了,据说双方集结的兵力有近三百万,坦克、火炮数以万计。

从公开渠道获得的消息中不难判断出,曼施坦因把五号坦克和虎式坦克作为了自己的杀手锏,准备在装甲大战中给朱可夫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莫斯科方面的情报系统倒是没有白领薪水,早在十多天前就发出了警告。正因为如此,克林姆林宫的那位强人当即向美国人发去了求援电报,要求美国方面尽可能的快的提供一批火箭筒,用以弥补双方因为坦克性能带来的劣势。

美国式的高效率很快便得以体现,根据于璐在华盛顿的一位朋友传来的消息,军械部已经向通用电器公司签订了在20天内生产3000具火箭筒的合同。可惜的是,武器等战役打响后才从纽约起运,等送到库尔斯克前线,怕是苏联人连追悼会都开完了。

赵诚是个厚道人,肯定不会坐视盟友吃亏挨揍。他决定立刻把手里的东西转给苏联使馆,顺道换一些零花钱回来,前期给情报员的安家费一共花了近二百万美元,不捞想办法捞点成本回来那就太可惜了。

除了那两份坦克的评估报告,照片堆里还有几张纳粹高官和最新式的喷气轰炸机的合影,一年后让盟军头疼不已me-262式战斗机,现在翅膀下头还无奈的提溜着炸弹,造型跟清早出门买菜的容克大妈一样,再配上一身风骚的豹纹涂装,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就照片上反应的情况来看, me262的产量应该并不高,上头的编号表明,飞机的数量应该处于个位数,离投入实战更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没有伤害就没有对比,这会把照片拿出去也卖不上好价钱,还是稍微等一等比较好……

与原先的时空相比,德国人的石油储备明显要高出不少,这主要归功于利比亚的油田,据说即使是在油田区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德国工程师依旧在努力维持着生产。万幸的是,盟军总算在七月初将非洲军团赶回了欧洲,确切的说,德国人是在意大利舰队的掩护下,从容不迫的撤走部队,甚至连重装备也带走了一部分。按照小胡子元首的命令,所有油井全部被点燃,所有炼油设施也炸的一干二净。等盟军赶到时,油田区只剩下了一地狼藉。

鬼才晓得希特勒从利比亚弄走了多少石油,更没人知道,在油料储备还算充沛的情况下,德国人的装甲部队和空中力量能爆发出多大的潜力。赵诚是个财迷不假,但是他可不想为了赚钱把自己给搭进去,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的给同盟国这边搭把手。

第八百一十三章 曙光

德意联军丢掉了利比亚,也丢掉了他们在欧洲大陆以外最后一个立足点。从的黎波里和突尼斯方向起飞的轰炸机群,源源不断地向意大利人民带去了来自同盟国的问候,明眼人都能看出,盟军登陆意大利只是时间问题,似乎胜利与和平已经不再向之前那样遥不可及了。

亚洲战场的形势也是一片向好,太平洋上,美国人的舰队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将日本人的联合舰队彻底送入海底;印度蓝姆伽军营里,每天都有从中国运来的新兵走上训练场,他们将是夺回缅甸的生力军;在中国的华北,八路军已经开始了小规模反攻,一些嵌入根据地的日军据点陆续被拔出,从地图上看,不少地方的小根据地已经连成了一大片,日军不得不将兵力向一些较大的县城、市镇集中,以免被零敲碎打的吃掉。

局面一片祥和,似乎战争已经过去。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但战事重新开始,双方又将杀个血流成河。

趁着还有时间,新24师系统的部队开始了大练兵。军官和士官们轮流抽调至随营学校进行战术短训,美国教官们甚至在教授步坦协同、空地协同这些中国军队从没有解除过的新作战模式。刚补入部队新兵更是被操练的欲仙欲死,训练场上,老兵和士官们的吼叫怒骂声几乎就没有个停顿的时候。为了能够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司令部甚至在练习匍匐前进的障碍区里敷设了小型爆炸点,准备用一场血与火的洗礼,让这些菜鸟提前感受一下战场上的气息。

靶场里枪声不断,战术场上尘土飞扬。场面大了,武器弹药消耗量也是直线上升,家里的兵工厂产量是不错,除去消耗以外还略有结余,但成本却让赵诚肉疼的厉害。步枪一响,最起码一斤猪肉没了,山炮一轰,那一家伙飞出去的就是半头猪。

新24师是杂牌中的杂牌,蒋委员长不会多给一毛钱的补贴,美国人和英国人的援助更是轮不到自己。赵诚一盘算,决定还是得找点外快补补亏空。战争年代能发财的路子不多,除去薅美国大老板的羊毛,就只有盟邦瞧不上眼的战利品里打打主意。后勤上的老关系还在,老赵很容易就通过他们驻印军和北非的盟军做起了买卖。

德意联军撤退时带走的东西有限,遗留在北非各地的好东西堆积如山。特别是意大利人,自1911年战胜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后,他们就一直在往殖民地运送家当,仓库里那些物资远不是一两个船队能运走的。

完好的头盔一美元一顶、全新的步枪三美元一枝,机枪、冲锋枪按出厂价打两折进行收购……小到单兵装具,大到105口径的榴弹炮,全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而且赵诚特意声明运费问题由买家负责。

北非盟军的那些后勤军官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背着大佬们就暗中操作了起来。

这就是个地上捡钱的活,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将效益最大化。胆子小些的会雇当地人打下手,或在仓库里封箱打包,或是在德意联军的撤退路上挑挑拣拣,等到结算工钱时,尽可以用意大利人扔下的军装被褥去抵账。也有胆子大些的,悄悄安排了补充兵为自己打工,特别是刚穿上军装的菜鸟,他们服从性最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完事以后从仓库里随便弄几条香烟扔给他们就成。

后勤军官里头还有些要钱不要命的主,他们直接从战俘营里提溜出一大票意大利人当苦力,全然不顾意大利佬拿到武器以后会来个暴动唔的。

在美钞英镑的鼓舞下,第一船货物在合同签订一周后就从埃及起运了。

一百万发子弹,六千枝带折叠刺刀的卡尔卡诺步枪,一万顶m33钢盔,上头装饰了公鸡屁股上的羽毛,看上去极为风骚。除此之外还有一千二百挺臭名远扬的贝雷塔m1930轻机枪,这玩意在北非被意大利官兵诅咒了无数次。设计狂野、加工粗糙、装弹方式奇葩,综合性能甚至不如日军装备的歪把子机枪。更要命的是,这种枪在北非沙漠里太容易卡壳了。一但起风,要么枪机卡死、要么运动不畅,用于排除故障的时间永远比进行射击的时间要多。

鉴于意大利武器的口碑一直不怎么好,后勤军官们给打了个狠折,而且免费奉送了二百枝伯莱塔冲锋枪。

赵诚倒是没说什么,很爽快的付了账。国内战场的武器缺口一直很大,虽然各个兵工厂的产量比起战前都有大幅度的增加,但是形势依旧严峻。

例如,八二迫击炮的月产量增加了19倍,机枪产量增加了112倍,手榴弹的产量增加了四成,就连基数最大的子弹产量都有两成的增幅。可是战场上的消耗更大,每年步枪的缺口在三万两千支在左右,轻机枪的缺口约为一千六百挺,机枪子弹的缺口最大,达到两千万发。滇缅公路被切断以后,国府的家底越大越薄,几乎就没有不为弹药补给发愁的部队长,非中央系统部队的情况尤其严重。

正月里在重庆时,范(绍增)司令之所以笃定自己能重新把队伍拉起来,与赵诚许诺的那批武器弹药不无关系。

整整三千条波兰造七九步枪,外加二百挺轻重机枪和十门迫击炮。东西运到大竹县军营里时,一干大佬差点没把下巴笑到脱臼。

按说他们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川军关起门来厮杀时,仅刘湘所部装备的刘易斯机枪、捷克式机枪就有五千八百余挺。至民国29年,抗战爆发后的第三个年头,原21军系统部队在川内的军火库里仍旧保有“新步枪万枝、轻机枪两千余挺、掷弹筒千余门,各种子弹壹千八百余万发”。

可是再厚实的家底也扛不住战争的消耗,川军在各地鏖战数年,自清末民初积攒下来的那些好东西终于见了底。等老范重新拉队伍时,有钱也没法弄到足够多的装备了。

赵诚的计划很明确,家里的法制轻武器库存耗尽以后,对于友军的援助就以意大利货为主。意大利人的制造工艺再差,还能比川军、黔军自己的兵工厂还要差么。

第八百一十四章 黎明前

因为雨季降水较往年偏多的关系,从小暑开始,东川这头五天里倒有三天下着雨。过了大暑,接连几场暴雨把暑气冲的片点全无,一早一晚,甚至得穿着长袖衬衣或是薄外套。

下雨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家里从印度飞过来的航班常常因为天气原因而取消,千辛万苦运到阿萨姆邦的物资只能堆在仓库里,有时甚至不得不露天摆放,至于会不会被淹了泡了亦或者出什么岔子,都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受到影响的不只是物资运输,家里的训练计划也被打乱了。那些新兵们整日里都在和泥水纠缠,搞的跟泥猴子一样。衣服天天要洗,营区里能够晾衣服的全部被他们征用了,就这么着,不少人还只能偷偷拜托厨房的人帮忙,用火把湿衣服烤干了事。

营地里的犹太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商机,十几个年老体弱的女人凑在一起开了个洗衣房,洗衣服、烘干、熨烫,有时还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价格虽然定的不高,但是架不住客户多,每个月的收入居然超过了连级军官。

阮氏雪有了身子,赵诚自然不会让她再干这些洗洗涮涮的事情,于是把洗衣服的活也交给了洗衣房。每天一个云南的半开,花点小钱落个舒服。

对于雨水,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从云南和贵州招募来的新兵们虽然对长达数月的雨季见怪不怪,但是总免不了抱怨几句,尤其是去洗衣房付钱拿衣服的气候,唉声叹气的好像是叫人家给抢了。可是那些来自广东的新兵却总是忍不住把手心朝天,去感受雨滴打在手上的感觉。

和河南去年时一样,广东今年也碰上了旱灾在。自去年入冬到今年5月中旬,广东全省大部分地区甚少降雨。比如潮汕地区,从冬至到春分期间滴雨未下,春分后好容易下了一场小雨,总降雨量不到往年同期的二十分之一,此后到立夏时又是滴雨未降。东江、粤中、粤西等地均是如此,地里的水稻大半枯死,大量农田也因为缺水而抛荒。

让人郁闷的是,广东去年却是因为涝灾导致的欠收,自入夏后,各地便暴雨成灾。高要、高明、四会、郁南、惠阳陆丰、紫金等64县,堤坝溃决、屋宇倒塌、田亩绝收的情况难以计数,在水灾死难的民众数以万计,具体损失了多少人员物资,连广东省府都给不出个具体数字。

老百姓手中没有余粮,紧接着出现大旱,灾情之重几乎不亚于河南。

自去年冬,全省粮价飞涨。七战区防区内各地每斗大米为10—20元,今年4月又一路暴涨至300—400元,5月初米每斗迅速跃上500元的天价,至5月16日突破每斗700元。

六月初,全省八成耕地绝收或减产的消息传开后,市面上的米价当即攀升至每斗990元。于此同时,重庆外汇黑市上596元法币可兑1美元,粤省粮价已经超过美国40倍。

富人尚可依靠积存和议价粮苟活,穷人的饭桌上就剩下了野菜树皮。更为要命的是,第七战区的军粮征购行动并没有叫停,全年计划征收粮食1369万石,而且每石粮食的征购价仅有90元而已,约为市价的11%而已。

第七战区也有吃空饷的现象,每师在册员额多为8、9000,个别师号称万余人,但实数不过6000多人,有的部队甚至只有3000人上下。

民国30年时,军委会曾经指示军政部、后勤部、粮食部进行调查,经会商估计,第七战区所属的驻军总计官兵民伕不足14万人,全军需要粮食为32万大包。而七战区自报的数字为30万人,每年向上头索要的军粮为675万大包。其中猫腻,不问可知。

吃空饷是条发财的路子,更能耐的当属兵站后勤上的那些家伙。去年水灾时,不少兵站位于灾区,一句轻飘飘的“灾情严重、不及搬运”,数千元的损失便能扩大至数十万,乃至百万。

这些“节省”下来的粮食并没有凭空消失,趁着灾年粮价腾贵,又被那些人悄悄送进了市场里头。有小道消息称,仅第七战区兵站总监程崇范一人就出手了军粮一万五千包,获利超过450万。

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只是可怜百姓们,几乎为了吃上一口本属于自家碗里的粮食,居然要花上战前一只鸡的钱。

国统区的日子不好过,沦陷区自然更糟糕。日本人“习惯于”在本地解决供应问题,还得养活那些为他们卖命的走狗,这些粮食都得从老百姓嘴里抢夺。为了保证统治区的“安定”及自家的军粮供应,日伪方面一面横征暴敛,一面取消了国统区物资进入沦陷区的禁令,同时出动部队,将沦陷区30万老弱妇孺驱赶出境。

日伪方面还用工业品及东北、“蒙疆”、华北调来的烟土,大肆吸取国统区的粮食。在潮汕、沙坪等处,日伪人员以洋纱和肥田粉高价诱购粮食,有不法商贩及粤省军政官员为利益驱使,视国法与民族利益于无物,第七战区闽粤赣边区司令部、粤系部队第63军186师、军统驻潮汕别动队总队等单位武装走私护私已成常态,他们为此甚至不惜与省保安司令部派出的缉私人员进行交火,每次获利高达8倍有余。

天灾人祸、民不聊生,饶是连最高当局也亲自过问了向粤省加紧运送救灾粮的事,依旧挡不住灾情愈演愈烈。

如果说大灾带来了什么好处,那就是壮丁的价格下来了。在四川和河南,一名甲级壮丁的价格约为5500元,那些胖子(浮肿)和瘦子(营养不良)大约1800元,而在灾区只要半价就能挑到合适的兵员。

四月末时,上头“借用”了家里的一部分车队去粤西运送物资,回程时,周易指示带队的军官挑些合用的人手回来。新24师系统向来出手大方,只两天就征集到了足够的壮丁。

那些自愿当兵的,每家发50块大洋的安家费,另外可以预支一年的军饷;那些地方上“帮忙”的,除去手续费,每人也是50块大洋的安家费,不过他们只能预支3个月的饷钱。算是皆大欢喜!

安家费的事在七战区引起了轰动,更让粤省地方和七战区征兵部门吃惊的是,壮丁们居然全須全尾的到了昆明,要知道,现在各战区输送壮丁时的折损率不亚于攻击日军重兵驻守的筑垒区,几乎有四分之三的壮丁会在路上病死或开小差,他们认为新24师这回算是创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第八百一十五章 流年与锅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纽约那边的一份报纸居然把保安总队参与救灾的事情给捅了出来。题目非常引人注目,《军阀们的救灾行动》。

文章的作者似乎是嫌陕州地方日子过于太平了,一上来就给曹二宝定了性,一个军阀!

既然是军阀,恶行多少是有一些的。什么嗜杀成性,动辄灭人满门,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什么喜好敛财,非法掠夺的土地多达上百万亩;什么拥兵自重,手下私兵多达两万余,全然不把国家法纪放在眼里。搞的跟西部片里的大反派一样,说出去都能吓人一跳。

当然,对于保安总队参与救灾的事,洋记者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照片、数据,一应俱全。巴拉巴拉一通白活不算,还花大篇幅弄出来个统计表,给陕州、与其他地方的救灾行动成效做了个量化对比,生生把一干大佬的脸给抽成了猴子屁股。

按照文章里头的说法,这场自遍及半个中国的大灾,以河南境内的灾情拖延时间久,广东的灾情则是来势凶猛。可是论到驻军对于救灾的态度,一战区上下远超粤省军政大员们,而陕州方面又把一战区与河南省府甩出去七八条街都不止,真可谓大灾之年的一片净土。

“老弱妇孺有救灾机构供养,稍微有点劳动能力的人,都可以凭借双手养活自己,如果他们足够勤奋,多半还能有些积蓄。这些作为全然不像出自一个军阀之手。”洋记者笔下不吝赞美之词:“在陕州期间,我很少看见乞丐,即使是穷苦人,也能确保每天有两顿玉米粥裹腹。陕州孤儿院的孩子们虽然都穿着由旧军装改制的衣服,但是衣那些服却很干净。他们的伙食也很不错,据说超过了中等农户家中的标准。最为难得的是教育,孤儿院配备了充足的教师,为孤儿们提供免费的教育。出于种种考虑,这项政策一度被扩大到了周边的乡村和城镇,贫苦百姓家里的孩子都可以到孤儿院来上课,甚至还有一顿免费的午餐……按照第一战区司令部的命令,每一位中央军团级以上军官都必须收养一位孤儿,汤副司令官以身作则开办了几所孤儿院,并自掏腰包提供了20万元法币的经费。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那些孤儿院的条件明显比陕州这边要差上很多,孩子们衣衫褴褛,住处也臭气熏天,他们并没能受到良好的照顾,以至于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狄更斯笔下的奥利弗。尽管如此,我依旧认为广东灾区的问题更严重一些,当地的驻军也为灾民进行了募捐,并提供了自己节省下来的军粮,但是相较于严重的灾情,他们的救援行动不仅动作迟缓,成效也很令人遗憾……”

外国人写新闻报道,想来是管杀不管埋,且不论陕州方面愿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单就拿区区一个师长去和两位战区司令做比较,就有捧杀之嫌。更何况有些内容也忒实在了些,要说不是内部人给通的消息,那些数据洋记者压根就弄不到手。

比如文内有一段称,广东省府的库房里有上一年度征购的余粮70万石,各级官吏却不见民生疾苦、不闻不问,直至国府粮食部部长徐湛电函粤省,要求其把余粮用于救灾后,大小官佐才制定了一个不亏本的救灾方案。什么库存粮食总量的50%定为平粜粮,20%为施粥粮,15%为难童粮,15%为救济粮。施粥粮、难童粮、救济粮是免费发放的,平粜粮却得收回价款,而且是按照市价加倍收回。作者对此给了一句非常诛心的评论,省主席李某人还真是人才,不去哈佛商学院教书都可惜了……

祸是洋大人闯的,这口大黑锅却不得不由新24师背起来。官面上的人都知道,曹二宝就是他的把兄弟,因为陕州那边才闹出的事情,他老赵想躲都躲不掉。

为防止无妄之灾,赵诚很光棍的给薛老总松了份厚礼去。老薛是粤系的大佬之一,有他帮着说说话,粤系在人前背后的小动作也会少一些。

两千顶意大利钢盔,二百枝东川产的司登式,4门m1935型47mm反坦克炮。算上配套的弹药,整整装了十几卡车。

司登式是给薛老总装备卫队的。自打驼峰航线开通,大伙都在伸长脖子盼望美国佬送新装备来,可惜印度那边传回的消息,却让自认为可以从中分一杯羹的大佬们失望至极。美国大老板说了,新武器得先紧着驻印军,其余部队都得往后排。是嘞,驻印军后头还有陈纳德的航空队,再往后还有蒋委员长的那些心肝宝贝,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九战区。

薛老总不惜得跟重庆那边开口,他悄悄派人奔了东川,也不提要,说是让赵诚看着给。

好家伙,这还不如提个具体数目呢,赵诚只得从九战区司令部警卫团着手,把老薛的身边人先给装备了起来。

事情开了个头,后头就有些收不住了。警卫团拿着新装备的事情很快便在九战区各部传的沸沸扬扬,知道内情的人会赞一声东川兵工厂手艺了得,一些关系不算太近的部队长都以为是新24师在美国人那边路子野、吃的开,更有人谣传赵诚和史迪威拜了把子,就差没说他们一起斩过鸡头、烧过黄纸了。

有鉴于此,对于各个部队派来昆明求购枪械的代表越发多了,每天宾客不断,一波接着一波。赵诚压根连见的心思都没有,要么泡在训练场上,要么躲在家里伺候媳妇,吃吃喝喝、应付场面的事情全扔给了周易。

当然,也有人是赵诚非见不可的,比如,74军57师参谋长陈嘘云。

前些日子,57师辎重营去沅陵的陆军73野战军医院送伤兵,可巧半道上碰见土匪劫道,弟兄们一起动手,赶走土匪以后,从土匪窝里救出二十来个了被土匪绑走的老百姓,其中好几个还是新24师营连级军官的家属。

师里待遇好,所以弟兄们多少都能攒下些余钱,军官们拿到手的更多,即使是个连长,每月也能给家里汇上三十、五十的。钱多了,日子就好过,大富大贵算不上,吃穿上头总是不用发愁的,与乡里乡亲走在一起,人家一眼就能认出来,日子久了,沅陵一代的老百姓都晓得新24师的军官家里不缺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出了军属被人家给绑票的事。

人情是债,不能不还!再加上上高会战时的交情,赵诚在酒席上大笔一挥,给!除去57师急需的药品之外,还送了100支伯莱塔38型冲锋枪和四门意大利造m1935型47mm反坦克炮。这批意大利武器都是才从印度运来,原本是要补充给范绍增那边的,现在正好便宜了57师。

第八百一十六章 新队伍

从北非往国内倒腾二手货的事还在继续,步机枪、火炮、弹药、装具,甚至还有一部分汽车零件。都是从被盟军放弃的车辆上拆下来的,有些能直接用,有的要用机器进行改造,或许没有新货好用,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家里一共五架装了增压器的c47b型运输机,每跑一趟就能运回40万发子弹或是两千发七五口径的炮弹,运步机枪的话,每趟运回的量能装备一个加强团。运输火炮时稍微要麻烦一些,75至105口径的火炮得拆成几部分才能塞进飞机里头,再大些的家伙,那是连想都不要想。

理论上来,空运回二手武器的费效比还算不错,比起自家进行生产,花费要少的多。但是后勤上仍旧牢骚不断,他们认为,空运上耗费的航空汽油实在太多了,运输子弹这些小东西时,几乎是在做赔本买卖。

其实东川和陕州还是有些家底的,盐亭油矿也能接济一部分,可架不住喝油家伙也多,光是维持近百架战斗机的日常训练,都是一个了不得的消耗量。好在航校的用油不要家里负担,否则油库那边早就入不敷出了。

赵诚倒是不以为意,别看后勤上整天叫唤,家里的条件比起国府空军那边依旧强的多。空军的新飞行员在国内航校只进行60个小时的初级训练,作战机飞行专科训练都改到了美国西部的亚利桑那州,籍此省下油料来确保各个部队的日常需要,饶是如此,一线部队的飞行员依旧得不到充分油料供应,各种训练不得不一减再减,甚至连训练大纲规定的最低小时数都达不到。无奈之下,后勤方面只能在飞驼峰航线的运输机上打主意,从汀江飞往昆明的飞机油箱必须装满,从昆明返程印度前,则要“精打细算”,确保飞机上存油既能保证飞行安全,有不至于被“白白带回印度去”。其中艰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保证作战飞机的正常出勤率难,伺候好飞行员更难。

飞行员本就培养不易,从航校招收学员时开始,到人员补入部队,说是千里挑一甚至万一挑一都不夸张,所以吃穿用度都是一流的。一日三餐都有充足的肉类、酸奶、新鲜蔬菜和时令水果,巧克力、维生素、鱼肝油什么的也是敞开来供应。有人统计过,每个飞行员的伙食花销都能养活一个步兵排,但就是这种供应,依旧会有人闹情绪。有个时髦词是专门形容他们的,叫作,空虚!

20郎当岁的小伙子,总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训练场上消耗不完,就只能找其他途径。

出了训练场,有人喜欢运动,有人喜欢喝酒,还有人把心思放在了姑娘们身上,以至于师部医院、随军学校和基地俱乐部里总有一帮穿飞行夹克的家伙在晃荡,碍眼的很。

赵诚倒是不反对飞行员们给自己找个女朋友,甚至放出话去,但凡能把姑娘勾搭到手的,师里不但分住房给新人过日子,另外还发酒席钱一百块大洋。

飞虎队那边就有前车之鉴,只要不打仗、不训练,那帮飞行员总会想方设法找乐子。其中很有几个家伙就喜欢往小胡同里头钻,坏了名声不说,自己也染了风流病。此种陋习一度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让陈纳德大为头疼。

家里的飞行员们还算争气,他们待遇好、文化高,工作也体面,想给自己找个伴并不困难。能耐大的,早早就搬离了集体宿舍,脸皮薄的,也能在弟兄们的帮助下约姑娘逛个马路、看场电影唔的。

莺莺燕燕,笑语欢歌,这两年,家里至少为三四十位飞行员办了婚礼。说实在的,这份成功率真真羡煞了师里的参谋长周易少将。尽管他家底厚实,尽管长的也不差,尽管年初时还扛上了金板子,妥妥的成功人士,可就是寻不着对眼的姑娘。

见着老弟兄整日里唉声叹气,漫漫长夜只能与五姑娘为伴,赵诚偷偷开下了赏格,只要有人能把周参谋长的婚姻大事搞定,师里头立马兑现一辆美国小吉普。

可惜了,光是今年夏天就安排了四十多回相亲,高矮胖瘦都有,温柔的、婉约的、淡雅的、妖娆的,种类齐全,可周参谋长还是单身汉一个,手上的老茧也是越来越厚实。据媒人们报告,要么周易看不上人家,要么人家看不上他,死活没能脱掉“黄花小伙”的光荣称号。

都说缘分天注定,赵诚却对周易彻底失去信心,私底下和阮氏雪聊天时没少说他的笑话,甚至一度生出恶念,索性把这货绑了拉出去配种得了,到时候直接让参谋长奉子成婚,也省得瞎特么折腾。

想归想,师里却没敢动手,周易好面子,大伙生怕这小子被糟蹋了以后想不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撇下师里的这些糟心事不提,家里还是收到了些好消息的。

一是在重庆那边,范绍增新拉起的队伍成军了。先前东川拨了三个团的轻重武器过去,此外还有八千套军装,可是缺口依旧很大,因为老范手下的兵力比之前预估的多出了将近一半。

这二年,大后方又有不少地区叫鬼子占了去。沦陷区的师管区被迫撤销,原先一个师管区配属一个军的方案名存实亡,有时一个师管区必须为两个军提供兵员补充。

作为民国21年实征壮丁人数第一(366625人)的省份,今年征收壮丁的任务依旧位居各省第一位,比排在第二位的河南多出了三分之二,与排名后十位身份征兵的总数相当。

任务重了,志愿兵又征不到。于是乎,除去例行的抽丁,川内各地抓壮丁的情况也就越来越普遍,有时老百姓外出买个菜、住个店、有个亲戚,都会叫征兵的家伙拴上绳子给带走,给人打闷棍后卖了壮丁的也不在少数。

拉来抓来的壮丁么,第一要务就是提防他们跑路。送往部队的路上,缺吃少喝是常事,只要生了病,多半就得交代在荒郊野地里,川滇、川黔、川陕公路沿线,皑皑白骨都数不过来。

那些到了部队也没好哪去,队伍上粮饷供应不足,油盐副食全无,即使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每天每人也只有24两大米。中央旁系或是战区司令部直属部队,每人每天是21两放了两三年的老米,其他部队么,那是有什么吃什么。在山东、山西那些战事频繁的地方,当兵的被饿死几个,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放在法币没有贬值那会,弟兄们多少还可以依靠军饷买点豆腐、菜油、青菜或偶尔买点鱼肉改善伙食。现在票子天天都在贬值,士兵的月饷平均为法币16到18块,伙食费就得扣掉8到10块,剩下的那点钱大约只能合到大洋三毛,一个月攒下的钱都吃不起一顿肉。一个月挣140到175块的连长、营长,只要不克扣手下弟兄的军饷,同样买不起足够的营养品,大约也就只能保持一个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

范绍增在乡里的名声挺好,对手下的兵也不错,队伍上每天两顿干的,每月到手的饷钱至少能合两块大洋。有吃有喝有钱拿,所以来投奔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即便招兵旗撤走以后,到营地门口打探消息的人也没断过。

脑子活泛一些的,会说投军是为了杀敌报国;人实诚一些的,多半会夸队伍上待遇好;也有心眼直的,只说是不想做异乡冤死的鬼,不想被那些征兵的仍在路边上喂了野狗。

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范绍增倒是没拒人千里之外。军装不够就先发顶军帽,枪支不够就先拿大刀片子凑合,只要不是“穿黑袍的(袍哥黑话:身份有问题)”,多半不会让人家失望而归。

从正月到夏末,队伍从当初一个警卫连的力量,硬是扩充到了五个支队又一个独立大队近七千兵力,拥有步枪3500余支、轻重机枪230余挺,每个支队还有两门东川造的迫击炮。

队伍里新兵多,打过仗的老兵也不少,杂七杂八加起来有八九百号,正儿八经和鬼子拼过刺刀的也有二百多。

中央军也好,杂牌部队也好,每个师每年不跑个千把两千号兵,当部队长的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如果是碰上大仗恶仗,队伍卷堂大散的也不是没有。有些逃兵会换家队伍吃粮,有些则会落草为寇,还有些则会设法逃回家乡去。

老范招兵向来荤素不忌,只要愿意跟着他打东洋兵就成。区区一个逃兵的身份,在他眼里还比不上抽烟时没带洋火来的严重。这么一来,周边几个县份的逃兵都得着了消息,或是自己投效,或是靠袍哥弟兄们举荐,前前后后来了大几百。

人多枪少,(范)哈儿司令自然不会朝蒋委员长伸手讨要,自己设法买来一些,剩下那千把条枪的缺口便直接交给了赵诚去解决。

第八百一十七章 讨债

范绍增说川内很难弄到足够多的步枪,这不是老范在叫苦,而是各个杂牌部队都绕不开的现实困难。实际上,有时候连黄埔系部队的步枪补充也存在很大缺口。

自抗战爆发以来,步枪的消耗速度一直大于兵工企业的生产速度。在战事最激烈的民国28年,各部队一共损失步枪188万支,而大后方各个兵工厂的产量加在一块才80830支。去年的情况略好一些,损耗数只有83万,军委会所属各兵工厂的步枪产量为4万出头,算下来“只”亏空了42万支而已。至于今年,产量虽然有所提升,但“耗损”也在大幅攀升。吴化文、王劲哉、孙殿英、孙殿英等等军长师长的此第投降了日本人,被他们拉走的人马足有十好几万,这些部队手中的武器装备自然也姓了日,总数比大后方去年全年的产量都要多出一大截。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吴化文他们都是杂牌部队,子弹存量一向处于警戒线以下,有些部队的弹药保有量甚至不足一个基数,所以在国府子弹一项上的损失并不大。

新枪不够,库存的各种老式步枪又就被各个部队瓜分一空,为了保证一线官兵不至于空着手打仗,各个部队军需官们只得各显神通,或是跑到实权部门拉关系,或是高价从散兵游勇或是老百姓手中收购,鸡贼一些的直接去兵工厂想办法,把那些被厂方归入损耗的武器弄回去。说是耗损,不过是一个名头而已,说不得质量比那些改了合格戳的家伙式更精良。物价腾贵,兵工厂的人也在苦熬,没有外饷撑着,家里的工人家眷得成堆饿死,所以各个厂都会瞒报些产量,这也算是一种潜规则罢了。

盘县和东川在练兵、陕州那边在扩军,装备和弹药的需求与日俱增,不论库存的七九口径枪弹,还是东川兵工厂新生产出来的东西,都得先紧着自家使用,所以对于范绍增那边的需求,只能想其他法子。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种野路子活自然是后勤上头的强项。赵诚在饭桌上随口吩咐了两句,剩下的事情便由司令部那些管军需的家伙操作去了。

只两天功夫,那些小子还真弄出了眉目。他们打听到,九战区在要成立两个守备团,主要用于芷江一线的公路守备。

守备团么,照例是没有什么好玩意装备他们的。上头拢共让军政部兵工署第十一兵工厂辰溪分厂拨了900支各部队送厂返修汉阳造过去,另外还有十几挺翻新的麦德森机关枪充当重火力,弹药也只有一个基数七万多发,剩下的都得守备团的人自己个想办法。

两个团一共1400多人马,才900支出头的步机枪,得有四分之一的人空着手。人家打仗他们看着,人家充分他们跟着,倒是不缺抬担架和背辎重的了。

后勤上很快就通过关系和两个守备团接上了火,讨价还价之后,以1200支卡尔卡诺步枪、 20挺贝雷塔m1930轻机枪、外搭26万发子弹的代价,让人把他们装备的汉阳造给弄了回来。至于那些麦德森机关枪,没人看的上眼,所以大伙自动给忽略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两个守备团虽然实力差了点,但是守着湘西,不少弟兄的家眷可都在那,万一有个什么事,人家能搭把手总是好的。有念于此,赵诚让后勤上又加了12具掷弹筒外带500枚掷榴弹当添头,排以上军官,一人还有一顶意大利头盔。守备团那边不富裕,可礼数上倒是不缺,依照规矩回了礼,整整一百斤的湘西出产的烟~土。

新24师系统就没人好这一口,东西扔了又可惜,只能往仓库里一锁了事,保不齐哪天就能派上用场呢!

四川那边催的紧,东西在东川都没过夜就直接上了川滇公路。算算日子,至多三天以后就能送到老范那边。

滇缅公路被截断以后,工兵团修路的活却没停下来。赵诚也没给规定硬性任务,直说让顺着路一直朝四川那边修,等什么时候家里需要人手了,他们在往回抽调。

工兵团上下却没有被家里作战部队边缘化的觉悟,甚至把修路当成了毕生的事业,用弟兄们自己的话说,架桥修路就是行善积德,再说了,修路再苦能苦过种地么,都是穷苦人出生,没那么矫情!

几年下来,工兵团已经顺着川滇公路把活干到了威宁。绝大部分重新修缮过的路段,卡车都能以高速通行。弟兄们甚至在一些地势先要的地方用混凝土修建了会车点,等滇缅公路重新开通,东川至威宁一线保证不会有丁点问题。

8月31日,苏联那边传来消息称,四天前,苏联红军在库尔斯克获得了伟大的胜利。

单从双方人员与技术装备的损失对比上来看,苏联红军在库尔斯克无疑被德国人打掉了下巴。

即使苏军得到了相当多支援,盟军方面用飞机将苏军急需的火箭筒送到了前线,其他物资也源源不断的通过海上航线运抵苏联,赵诚还在战前移交了被德国方面依为战役王牌虎式重型坦克和五号中型坦克的技术数据。但是苏军参战官兵阵亡总数依旧高达142万人,另有99万人次受伤,6000余辆坦克与自行火炮受伤或被击毁,近1200架的飞机被击落或击伤。而他们的对手,德国军队有30万人阵亡,102万次人受伤,超过12万人失踪,有只有不到750辆坦克被击伤,2609架飞机被击落。

考虑到苏联红军在统计时肯定掺了不少水分进去,有些数字赵诚更愿意参考一下德国人那边的统计结果。比如于璐在柏林的一位关系人发来密电称,德军参战部队一共伤亡了30万人,其中阵亡人员为7万余,坦克和自行火炮损为1200辆,飞机的损失则不到苏联方面统计数字的一半,大约1100架左右。

其实这个数字应该也不那么准确,但是离真像肯定更近了一些。毕竟库尔斯克会战事关国运,伤亡人数超出民众或者军方逾期的话,将会对民心士气是个巨大的打击,所以即使是在纳粹高层人士,知道具体数据的官员也不会超过20个。为了保住相当一部分人的脑袋,将领们甚至会联手对报送小胡子元首的作战报告进行“修饰”,籍此避免哪位带有女性化神经质的元首阁下做出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来。

德国人在战术上是成功的,在战略上却失败了。

库尔斯克会战中的德国军队,论到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已经远远超过以往各次战役,可就是这支“史上最强”的军队,却没有击垮敌人,反倒让人家把自己家底给折腾空了。

8月25日,盟军登陆西西里岛,意大利举国震动,反对墨索里尼的声音愈发强了。绝大多数意大利军官都曾宣誓效忠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当国王陛下表露出意大利应当退出战争的意愿后,不仅是军队将领,甚至连一批法西斯党徒都在公开场合对墨索里尼提出了反对意见。

意大利的局势急转直下,为了保住自己的盟友。库尔斯克会战刚刚结束,几支尚有一战之力的党卫军装甲部队便被调往了意大利。明眼人都晓得,德国永久性地丧失了战场主动权,自此再难在东线发起有威胁的攻势了……

赵诚对苏联战场的进展并不是太感兴趣,只要知道德国人在按历史的惯性走下坡路就成。当初拿走那份关于德国坦克性能的报告时,苏联大使馆派来的密使可没有付钱,只说等战役结束后会用缴获的德国装备抵账,最后刘富贵不得不把文件又转卖了一份给美国人,这才堪堪收回成本。

现在,战斗结束了,是到坐下来好好聊聊还款计划的时候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纠结

六月底,刘富贵悄悄联络了驻重庆的苏联大使馆,对方的态度异常热情。

前两年,家里一直在和莫斯科方面打交道,两边的关系还算融洽。推销磺胺与青霉素配方那会,赵诚给了个优惠价,还允许苏联人用缴获的波兰装备抵账,就在那时,苏联人民的慈父、有着钢铁一般意志的男人,轻飘飘的在赵诚脑门上盖了“自己人”的标签。苏德战争爆发以后,于璐不仅捐钱捐物,还暗地里送去不少情报,那张标签便愈发牢靠了。

这回一拿到材料,使馆方面没有任何迟疑,第一时间便用最高等级的密码本把里头的内容发到了莫斯科。因为害怕一些专业性的东西阐述上有偏差,使馆武官罗申(n v roschin)还亲自乘坐专机回了趟国。

根据专业人士评估,材料上记载的内容确实非常重要。

早在3月份的哈尔科夫战役时,许多苏军坦克手就惊恐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t-34和kv重型坦克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丧失了优势。德国人新研制的虎式重型坦克,可以在2000米外对t-34发动毁灭性攻击,而同样的距离上,t-34打出去的炮弹却只能给虎式坦克挠挠痒痒。有报告显示,在一次长达6小时的战斗中,一辆虎式坦克被反坦克枪击中了227次,被45-762毫米穿甲弹击中11次,随来又碾上了3颗地雷。遭受如此多的打击后,这辆虎式依旧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最后前线部队还是依靠工兵迫近投掷炸药包的法子才摧毁了它。

德国人的中型坦克和自行火炮也进行了改进,普遍换装了长身管的75毫米口径坦克炮,攻击力与t-34不相上下,部分性能指标上甚至有所超越。如果距离足够近,改进型的三号坦克甚至能对kv重型坦克造成致命伤害。

战役结束以后,统计出来的数据让莫斯科方面大惊失色。参战部队共损失各型坦克和自行火炮1345辆,而被他们摧毁的德国坦克和自行火炮才200辆出头,其中还包括了步兵和反坦克炮的战果。苏联最高统帅部清楚的意识到,麻烦来了!

哈尔科夫战役结束以后,德军通过铁路向东线补充了大量兵力与技术兵器,苏军情报人员多次在铁路沿线拍摄到了虎式坦克的改进型号。仅从外观上就能看出,坦克的装甲得到了进一步加强,防护水平比起三月份那会肯定又上了一个台阶。

可惜德国人那边守的严实,想要弄清这些新装备的性能,实在难比登天。正在莫斯科方面一筹莫展之际,刘富贵给他们送来了惊喜。

库尔斯克战役开始之前,苏联统帅部重新修订了战术,以大纵深防御阵地辅以密集雷场,不断消耗德军装甲部队的攻势;在反击阶段,安排装甲部队抵进到500-600米,甚至更近一些的距离内,与德军重型坦克进行近战,同时辅以装备了37毫米航炮和轻型聚能炸弹的伊尔-2强击机配合作战,它们将从高空俯冲攻击德国重型坦克脆弱的顶部。

事实证明,苏联人赌赢了。

在关键的普罗霍洛夫之战中,苏军装甲部队以大量的牺牲为代价,冲到德国坦克面前抵近射击,在7月13日一天之内,就以战损两百辆t-34为代价摧毁了80辆虎式和五号坦克,迫使德军不得不主动撤出战场。

随后的战斗中,从美国紧急空运来反坦克火箭筒也匆匆登场了。苏联人没有把所有火箭筒都平均分配下去,而是将其中的四百具配发给了新组成的坦克歼击小组。

每个坦克歼击小组都装备一具火箭筒、两支波波沙冲锋枪和一辆三轮摩托车,小组成员还携带了反坦克地雷和反坦克手榴弹,专门对付脱离步兵掩护的德国坦克。事后统计,最多的一个小组消灭了4辆5号坦克和1辆虎式。那被击毁的辆虎式纯粹是个意外,当时车组正在抢修被地雷炸断的履带,一多半乘员都在车外头,舱盖也开着,歼击小组趁势而上、占了大便宜。

库尔斯克会战是一场正真意义上的苦战,让苏军参战部队映像深刻的不只是虎式坦克、五号坦克和斐迪南坦克歼击车,第二党卫军装甲军的表现也让他们叹为观止,这支部队训练有素、作战意志坚强,直到战役后期他们被调往意大利去对付登陆西西里岛的英美盟军,苏军统帅部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整整两个月,苏联人天天都在煎熬中渡过。刘富贵也是一样,交易时大使馆方面直言账户上没有足够的现金,于是提出等战役结束后用缴获的战利品来抵账,加倍给的那种。就好比搞投资,保本保息的收益肯定不会高,只有愿意和人家风险共担的那一种,才能共享最后的红利。

苏联人打赢了,也就到了分账的时候。

赵诚给刘富贵发去了密电,要轻武器、要弹药、要德国人遗留下来的各种装具,如果有可能,弄几门轻型火炮回来。坦克苏联自己会留着用,重炮么,就算苏联人愿意给,这千里迢迢的也没法往回运。

可惜了,苏联方面对还账的事情似乎并不积极。理由很简单,在库尔斯克那边,战场附近的老百姓都在战前转移到了大后方,压根就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去捡破烂。如果动用部队,又怕会影响下一步的行动。

无奈之下,赵诚只得让步,请苏联人那边尽可能的想办法。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苏联方面在运输方式上又闹出来了幺蛾子,他们直言不同意从陆路将收集来破烂送往中国,要求将物资由新罗西斯克港转运至土耳其,然后再经地中海-苏伊士运河-太平洋路线运到印度,最后通过驼峰航线运抵昆明。

苏联方面之所以提出了这么个折腾人的方案,主要是担心物资由新疆-兰州-西安运输路线实在太过“危险”,会给日本人提供撕毁“苏日中立友好条约”造成口实,毕竟德国人那头就已经让他们头疼的了,如果日本人再从中国东北发起进攻,保不齐战事又会急转直下。

所谓谈判,就是在争吵中寻找妥协的可能性。看见自家太过吃亏,赵诚变得强硬了起来,遥控刘富贵和苏联人在谈判桌上玩起了拉锯战……

第八百一十九章 初秋

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的纠缠了好几天,莫斯科方面终于松口了。

按照新方案,苏方将全权负责战场上遗留物资的回收工作,力争在冬季来临之前,交付德式105毫米口径以下火炮80门,轻重机枪、冲锋枪2000支,步枪20000支,单兵装具、弹药及超出规定额度的武器按照市价30%计算,用英镑和黄金支付货款。

在货物的运输问题上,苏联人一再强调,必须由新24师系统将提供本次运送装备过程中所需要的200辆卡车。赵诚私下找史迪威他们打听过,莫斯科方面确实在运输车辆存在不小的缺口。

自战争爆发时起,苏联军队有大批车辆或毁或丢,数量之多,几乎难以统计。后来仰仗英美两国的军事援助,才略微恢复了些元气。问题在于,随着战线向西推进,运输线也越发的长了,加上战斗中的损耗,车辆就没有够用的时候,以至于很多部队不得不依靠马车去运送物资给养。

新24师这边的情况要略好一些。不是说家里的车辆多的用不完,而是因为要节省油料和车辆零部件,大部分卡车都处于被封存状态,总数有两千多辆,剩下的那些要么改成了木炭卡车,要么是依靠汽油在维持。现在拿出一部分来跑长途,基本上不会对后勤上产生什么压力。

苏联边境至西安的陕甘新线总长约3400公里,西安到陕州260公里。一路上翻山越岭,除去车辆的问题意外,还有一堆麻烦等着解决。

在苏联境内,大小事情自然由苏方负责;从霍尔果斯入境后,车队得横穿新疆,然后绕道甘肃、陕西,最后才奔陕州。这一段可不怎么太平,除去没完没了的土匪、马贼,还有中央军、马家军和“新疆王”盛世才的部队要应付。

这些家伙个顶个不好打交道,如果车上运的是民生物资,了不起被他们勒索点买路钱,再不济也能留下点本钱。一但他们知道了车队里头运的是武器弹药,而且还是“走私货”,给人家连人带货一锅端走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到时候除了自认倒霉,至多就是口头上问候一下他们家里的女性成员,其他的,还真没有什么好法子。

当然,自己人得防着,沿线那些汉奸和日本特务也不能大意,苏联人特意交代过,但凡威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所有协议立马作废。

前些日子,因为驼峰航线上运输机的损失一直居高不下,华盛顿方面特意向莫斯科派出了代表,希望苏联人能够恢由陆路向中国运送美援物资。可惜这个提议被克里姆林宫里那位直接给否决了,明面上的理由是苏方运力有限,实则是担心与日方发生冲突,进而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

事情有些棘手,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应对策略。赵诚只能吩咐陕州那边先按常规方案准备着,比如挑选足够多司机和护卫,土造装甲车和加油车也得备齐,甚至还要安排人提前沿着运输线跑上一趟。哪里有山寨,哪里有驻军的哨卡,哪里有水源,都得设法摸清楚,不然遇到问题就会抓瞎……

能想到的都做了,万一到时候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那也只能见招拆招,实在不成就赌赌运气。

苏联那边的事情由刘富贵盯着,从印度往回运物资的事,赵诚却没有办法假手旁人。倒不是因为中间的关节有多复杂,而是倒腾物资的美国佬和英国佬信不过新面孔,特别是付款的时候,那些大鼻子既怕被自己人黑吃黑,又担心叫上头人知道,尤其是那几个美国佬,还得躲着国税局的耳目,一会要现金,一会要等价的小玩意做代替,麻烦的一塌糊涂。

这年月,控制货源的人才是大爷。北非那边的军需物资堆积如山,赵诚自然不会对人家的要求表示任何不满。正所谓能办的要办,办不到的,想方设法也要办成。

家里几加c-47每天跑一个来回,如果天气允许,会多跑上半个来回,工作量只有中航和美军航空运输司令部下属飞行员们的一半。从印度奔云南时,飞机运的是军火;从云南飞印度时,机舱里装的则是资源委员会急需用于出口换汇的钨砂、锑块、锡块、茶叶。

起初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曾提出,飞机飞印度时要帮着他们运一些补充兵过去,结果被赵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家里的飞机多半都没在机舱里头装增压设备,如果运送兵员,飞行员就必须冒险降低飞行时高度,籍此确保机舱里头的人不会因为缺氧而丢了性命。这么一来的话,飞机就得在莽莽群山中穿行,危险程度不亚于在雷区里头散步,至多三两个月,几架c-47就得在驼峰航线上摔个干净。

几经讨价还价,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终于放弃了他们的要求,取而代之的是资源委员会那些出口物资。

按照滇缅公路上运送私人货物的规矩,资源委员会很自然地忽略了运费的问题,甚至连起码的客气话都没有。当然了,他们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在上头的协调下,远征军司令部再也没“骚扰”过新24师系统的飞行员。

当然,上头怎么安抚是上头的事。这私底下该有的表示,那是一点也不能缺的。赵诚自掏腰包,给蓝姆伽基地里头受训的弟兄们每人添了双皮鞋,营以上军官则多了一副望远镜。至于几位大佬,在国内都有些嫡系部队,赵诚挑了他们关系近的,每家二百支司登式冲锋枪,花费不多,倒是落下了个仁义的名声。

话说除去帮物资委员会运货那码子事,家里可没少占远征军的便宜,一多半炮兵和坦克兵都在蓝姆伽或是昆明基地受过训,连以上军官也有三分之二接受了美式养成训练,剩下的人,培训计划也列上了日程。除此之外,c-47飞跃驼峰航线时所需要的特种燃油也是公家的,就连飞行员吸的氧气、飞机保养时用掉的油料、配件,也是薅了远征军那头的羊毛。

不要脸这种事,干多了也就成了习惯。赵诚自诩运回来的物资多半也是用来对付日本人的,对于自己动辄薅羊毛的举动居然没有一点内疚。

第八百二十章 暂编第六十六师

飞机一趟又一趟的运回物资,去苏联的车队也踏上了归途。似乎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不是陕州那头突然闹起了蝗灾,赵诚几乎都不想离开东川。

这次灾情把豫西刚刚恢复的民心士气再次推向了谷底,即使陕州在之前的大灾中几乎没人饿死,但是各种流言依旧传的沸沸扬扬,好心的、恶意的,曹二宝不得不四处灭火,结果生生给累躺下了。

部队、后勤单位,再加上随军学校和一些企业,陕州保安总队早就变成一个庞然大物。没有一个能说话算话的人抓总坐镇,人心惶惶的局面就安定不下来。

赵诚琢磨了一下,只得自己奔了陕州。和他一起动身的,还有东川基地才结束美式培训的六百名士官和营连级军官。保安总队扩充的太快,基层指挥官的只有规定数额的七成,后勤单位都没有设立副职,如此这般,才将将保证了一线作战部队的用人需要。

其实,陕州周边还是有“挖墙脚”的条件的,洛阳有中央军校第一分校,胡宗南那边是中央军校第七分校,两头加起来,每年有上千的毕业生。可是保安总队的情况太过特殊,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比盘县和东川都要多,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边自己培养,一边让云南这头为保安总队输血。

打今年春天起,东川基地已经拨了一千五百人过去,张伟和李有财也从手下抽了一千八百老兵送往东川,好歹没让曹二宝把司令部警卫营的人都赶到连队去带兵。

家里接连几年都在向陕州那边输送力量,除去为了要帮助保安总队“强筋健骨”,新24师北调陕州一事被上头一拖再拖也是重要原因。

自抗战爆发以来,凡非中央系部队被调往前线,多半会被拆分使用,东北军、川军、滇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最高当局的算盘打的很精,既要抗日,也要最大限度的削弱地方部队实力。也正因为如此,新24师系统部队合兵一处的计划才会屡屡受挫。

那位曾经信誓旦旦答应要帮忙的大人物,拿足了美钞金条以后,当即有意无意的把之前的承诺扔进了垃圾桶里。

前前后后花出的钱将近30万美元呢,曼说买一纸调令,哪怕在陕州重新拉队伍都足够了。重庆达官显贵的圈子就那么大,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消息不胫而走。对于这种光拿钱不办事的“恶劣行径”,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了愤慨。特别是一些靠着牵线搭桥过活的太太小姐们,从她们嘴里冒出来的损话,都能气的人吐血。

许是不愿意把事情做绝,又或者众怒难犯,那老小子终于做出了让步,吩咐手下人为张伟的部队弄到了一个新编师的番号,也算是给了新24师上下一个交代。

可惜张伟他们对此并不领情,甚至有人直接骂了大街。原因很简单,那番号太特么恶心人了,新编第四师!!

年初山东吴华文部投敌后,上头就顺势撤销了吴部新四师的番号。现在居然有人拿这么个倒霉名头出来送礼,不招人骂才是怪事。

赵诚倒是没在嘴皮子上快活,他走了军政部长兼参谋总长何应钦的路子,在文件下来之前把部队番号改成了暂编第66师。按说暂编师没有新编师听起来体面,一般是军委会打发那些被收编部队时给的甜枣,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给裁撤了。有时也会用于对各战区保安团和游击队的整合,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找到关系、通过点检,部队官兵照样能吃皇粮、穿虎皮。

六六大顺么,弟兄们总算是松了口气。张伟这货更是骚包的不行,当天就在驻地外头挂出了新招牌,云南边防总队二旅那帮多招募的黑户兵也摆脱了挑夫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胸前挂上了表明身份的新“符号”。

部队闹腾的跟在过大年似的。可惜除去几位大佬,暂66师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上头对于军饷问题只字未提。原先边防二旅是赵诚在掏钱养活,现在,老赵家照样一个大子也没少拿,连军装钱都叫重庆那些大人物们分润了。

窝心事忒多,只要钱能解决的了,赵诚都懒得生气。这回本陕州,他照样做好了被敲竹杠的准备。一千八百兵,外加需要从东川北运的装备和物资,至少要三百辆卡车,沿途少了打点,连贵州的地界都出不去。

当然,单论贵州地方武装的实力,是万万不敢阻拦军事运输的。放在黔系实力鼎峰时期,所属部队也不过才七个师而已。自当家人王家烈被最高当局保送陆军大学“进修”,二把手侯之担造撤职并软禁于重庆,黔系部队实质上便已经沦为国军部队里的小角色,论份量甚至不如老西北军系统的队伍。饶是曾为贵州讲武堂教务长的何应钦多方照扶,依旧颓势不改。

这回车队路过贵州,过路费便是几卡车弹药,既有按规矩办事的意思,也有还何应钦人情的考虑在里头。

王家烈他们被切断与黔军的联系以后,不少军官便脱离队伍回了老家,其中不乏何应钦在讲武堂任职时的学生。抗战军兴,看黔军纷纷离省参战,不少前黔军官兵自是不甘心老于乡里,有的回了老部队,有些也走了老何的路子,弄了几个保安团的番号。和其他地方部队的遭遇一样,他们不仅粮饷不济,在武器弹药上头的缺口也很大。

钱粮的问题还好解决一些,守着川滇公路,安排人在公路沿线做点小买卖也好,设个卡子弄些外快也罢,总不会叫弟兄们饿着。唯独武器不好踅么,这事连何应钦都头疼。

何应钦虽然位高权重不假,可是上头还有能管着他的人。西安事变那会,老何小心思多了一些,没少做小动作,一会组织空军轰炸张、杨部队,一会宣称要武力解决叛乱问题。是人都晓得,他这是想混水摸鱼,取而代之。

最高当局回到南京以后,两边可就起了龌蹉。但凡,何应钦想扶持自己的势力,最高当局必然会有反制措施,黔军七个师总是被分割使用就是最好的例子。这几年,老何只能尽量照看老黔系的正规军,暗地里给些方便,其他的,真顾不上了。

老话说的好,锦上添花不顾雪中送炭。黔军实力虽然不济,但是保不齐哪天就会求到人家跟前;何应钦那边更是如此,虽然给不了新24师系统部队什么帮助,但是挖坑设套的话,保准叫大家伙有苦说不出。特别是老何还管着兵员补充那一摊子,路子广的很呐。

有念于此,赵诚这回也算是下了本钱了。两千五百条卡尔卡诺,六十挺意大利造轻重机枪,外搭三十五万发弹药,保管叫那几个保安团旧貌换新颜。

第八百二十一章 保安团与壮丁们

因为下雨的关系,车队在仁怀停留了一天。弟兄们保养完车辆以后,要么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吹牛打屁,要么百无聊赖的数着自己跟前的雨滴。赵诚比他们要幸福的多,和保安团的人交接完物资以后,这会正在酒席上泡着。

几个保安团的当家人齐刷刷的坐在下首。看的出来,人家的心很诚,但凡赵诚一沾杯子,不管是敬酒的、还是被敬的,都是一扬脖子把杯中酒喝个干净,仿佛不把自己灌趴下便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四个保安团三千大几百号的人马,把那些前清产的大抬杆都算上,手里也只有不到一半人手里有能打的响的家伙式。就这么个水准,甭说日本人,就连条件好的山贼土匪都比不过。

刚才看到车上卸下来的步机枪,从官到兵,一个个眼珠子瞪的多大。有几个心急的,不顾天上的还下着雨,拿着新到手的家伙式就寻僻静地方试枪去了,乒乒乓乓打的好不热闹。

都穷怕了!赵诚倒是没笑话他们,每家还额外奉送了几支司登式冲锋枪,数量有限,但多少算是个意思。

推杯换盏之际,几个团总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赵诚却挺为他们的命运担忧,人多了、装备好了,保不齐哪天队伍就改了人家的姓了。

新年过后,家里在湘西那边也成立的三个保安大队。每个大队下设四个中队,加到一起大概一千四百来号人。之所以成立这么个队伍,主要是因为湘西抓丁拉夫的情况也愈发严重了。什么独子不抽、什么三丁抽一,都是扯淡,不少部队苛待新兵,从云贵、四川、康藏接收的壮丁有七八成都得死在路上,为了补上缺口,都是一路死一路抓。给军属们套上一身虎皮,好歹算是个避难消灾的法子。

为避人耳目,都是挂在新24师驻各县兵站名下。二线部队么,装备七九口径的步机枪有些浪费。周易扫了库底子,把兵工厂没来得及改膛的m1936步枪和沙捷里拉轻机枪全都送了过去。重武器也有一些,每个大队两挺哈奇开斯重机枪,都是经过大修的二手货,打起仗来多半会误事,至多撑撑门面、吓唬一下山贼土匪。

法械武器的弹药不好踅摸,按说不会遭人惦记。可是赵诚确实低估了洋货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湘西那边的队伍才把家伙式配齐,上头就派来了点验人马的特使,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想把这千把号人马编入省府保安司令部麾下统一使用。

赵诚那会还在瑞士晃悠,周易只得亲自出面,托人从中周旋。哪知道省保安司令部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铁了心要把几个保安大队给弄走。

事出蹊跷,周易连夜给刘富贵挂了电话,让他在重庆那边设法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刘富贵办事一向麻利,很快就给了回话。闹了半天,是四川那边送往长沙的一批壮丁出了问题。

部队和日本人的大仗小仗就没断过,伤亡会造成减员,疫病和意外事件会造成减员,逃兵更是造成减员的大头。为弥补前线缺额,顺道捞些外快,省保安司令部不少官员都做过壮丁生意。有时买、有时卖,靠着卖人头发家致富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五月初,保安司令部几个处长、科长伙起来接了笔大生意,为某师弄1500名新兵,不在计划内的那种。

据说该师师长戴某人吃空饷吃上了瘾头,仗着自己有个在中央任职的叔叔,将一师七千兵额生生“消灭”了四千多人。军饷自然是进了个人腰包,多拨发的军装、铺盖、军粮唔的也被此人发卖一空,据说连师里“多余的”武器弹药和壮丁也被拖进黑市发卖,生生叫他得了笔横财。

许是捞足了油水,加之又听到要打大仗的风声,戴师座坐不住了,央求自家叔父在军政部谋了个清闲差事,等和新任师长办完交接,立马回重庆吃火锅去。

可惜人算不天算,戴师座在黑市上威名赫赫,在官场名声也不小,他干下的那些个操蛋事,早已经在战区上下传的沸沸扬扬。新任师长不愿意一上任就背黑锅,托人带过话去,说是军饷和物资什么的就不追究了,唯独武器和兵员这一块,必须补齐缺额,否则交接的时候就请战区司令长官亲自到场点验云云。

一个急着走、一个拖着不肯来,场面尴尬之急。戴师座只得请人从中说合,好歹让人家抬抬手。

双方掰扯了好几天,总算是谈妥了条件。戴师座卸任前必须将全师兵员补足在册人数的三分之二,武器装备也是一样,全师的步枪保有量必须达到三千支,剩下的那些,新师长自己想办法。

武器么,只要肯掏钱,兵工厂那边也好、友邻部队也罢,总是能挤出一部分来的。再不行还可以用大后方的铅、铜、锡、锑,甚至磺胺、青霉素这些紧俏货和汪伪部队交换,多了不敢说,二三百条枪的话,至多个把礼拜就能从沦陷区送过来。

兵员补充倒是头疼事,各个部队的兵员都是由后方军、师、团管区司令部送上来的,平时就多有不足,每次每师至多二三百人,多了就得自己想办法。戴师座把心一横,开出了每名壮丁八十块大洋的高价,委托省保安司令部的大爷们在六月前弄齐他需要的人手,为表示诚意,他还提前给了五成的定金。

鼠有鼠路、蛇有蛇道,甭看就是几个处长、科长,凑在一起能耐大的很。从四川买壮丁、从贵州买壮丁,不足之数就在湖南本地想办法。

买壮丁么,又不是招收的自愿从军的人,路上各种“损耗”是少不了的,生病、逃亡、各种意外,最多时一批壮丁得有九成七到不了部队。按说是见怪不怪的,可保安司令部那些大爷却遇到了大麻烦。

从四川发来的三百多壮丁半道上集体“烘营”,跑路时连送丁官兵的枪支衣裳都给抢了个干净。贵州那批兵也出了问题,办事的人抓壮丁时心太黑,父子同征、兄弟同绑,还有全家男丁一锅端的,甚至连地方上的保长、甲长都一齐给捆走充数,结果生生激起了“民变”。

事情闹大发了,帮着征收壮丁的几个师管区、团管区都吃了瓜落,据说上头还准备摘几颗脑袋平民愤。莫说是再请他们帮着征丁,就连给出去的定钱都收不回来。

保安司令部那些大爷顿时急了眼了,正在抓耳挠腮之际,沅陵几县新成立保安大队的事传到了他们耳朵里头。更让他们兴奋的是,保安队装备齐全,一水的法械,弹药储备也多,每支步枪都有两三个基数的子弹。

这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大肥肉,一帮输红了眼的家伙顿时动起了歪脑筋

第八百二十二章 逃丁与逃兵

自己拉下的亏空,却盘算着用别人的家当去抵债,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弄清事情的原委以后,周易立刻展开了行动。

当着省保安司令部那几位点检大员的面,各保安大队一齐动手,让弟兄们把衣服上的符号给换了。也就是一根烟的功夫,大家伙就由兵站方面“私下”雇佣的“护院”,变成了新24师补充团的抗日将士。每人两块巴掌的布条,外加点针线钱,师里拢共花了不到二十块大洋,就把那点子收尾给料理干净了。

几个兴风作浪的处长、科长也没落着好。军政部正在调查兵役工作中的弊病,那些军管区、师管区的司令们路子野、腰杆子硬,身后不知道有什么乌龟王八蛋替他们撑腰,一个不留神就会有一堆后遗症。相比之下,拿省保安司令部这些小角色开刀无疑要容易的多,他们官职不大,身上的孽债却不少,拖出去毙上几个正好用来平民愤。

周易差人给军政部打了匿名电话,也不没有添油加醋,光是买卖壮丁的事情就足以让保安司令部那些蠢货吃不了兜着走

拉队伍不易,赵诚有心提点面前几个团总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这年月,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太过亲近反而不好。再说了,人家有军政部长扶持照应,自己跳出来说三道四,似乎也不太合适。

酒饱饭足,赵诚便带着老虎他们回了营地。一夜好梦,第二天队伍又上路了。

路过赤水河时,队伍又停了下来。倒不是什么大事,地方上安排民团和警察设了卡子在抓逃兵。

之前也听那些往陕州送物资的弟兄们说过,征兵的任务重,偏远地方多半只能在自己境内的老百姓头上打主意,这些个守着交通要道的县份,便把视线放在了那些逃兵、逃丁身上,少时一天逮上个把个,多时一天能逮着好几十,完成本县征兵数额以后还有富余的拿出去做买卖,可谓是一举多得。

能守卡抓逃兵的家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个个斜穿衣服歪戴帽,或站或坐或蹲或躺,有的甚至躺在树荫下抽起了大烟,造型还不如土匪山贼。过卡的人多时,他们便设法捞些零花钱,碰上落单的行人便会一并当做逃兵抓了去抵数。

远远望去,卡子前的人群似乎忒多了些,牛车、马车一长溜,把近9米宽的公路堵得水泄不通。大人喊、孩子哭,场面混乱的一塌糊涂。

不等赵诚吩咐,老虎就跳下吉普车打探消息去了。这货头戴德造钢盔,身穿美式咔叽布军装,脚踩高帮小牛皮战靴,腰里还插着一支大眼撸子,走起路来鼻孔朝天,看架势是巴不得有人挡他的道。

可惜了,老百姓压根就不愿意和当官的打交道,不等老虎靠近,自动就闪到了道路两旁,胆子小的直接跳下了路基,似乎只要苗头不对,立马就会往两边的林子里跑。

老虎也不以为意,抖威风这种事得讲究个对象,叫老百姓害怕有多大的成就感?再次也要挑那些穿黑皮的团丁。

一路走到路卡跟前,也不问话,掏出腰间的大眼撸子,“嘡、嘡、嘡”的就冲着天上放了三枪。等路障两边都安静下来,这才慢条斯理的询问原委。

老百姓摸不清老虎的底细,守卡的团丁和警察同样也给吓的惊魂不定。

这年月,穿黄皮、背响火的人就是大爷,能混上一身外国佬打扮的,那是大爷中的大爷。整天守着川滇公路,看多了南来北往的行人商旅,那些团丁、警察倒是练就一副好眼色,知道跟前这位祖宗惹不起,问什么答什么,半句瞎话都没敢说。

闹了半天,今天这些个团丁还真没为非作歹,查逃兵的时候居然发现一伙走私客,还在他们的货物里头搜出了红丸和白面,分量不下三十斤。团丁里头有积年的老烟枪,看了看货物的成色,又尝了尝味道,很快就断定这些东西都是用热河土熬制的,九成九是沦陷区过来的东西。

世事艰难,升斗小民过活不易。从沦陷区倒腾些棉纱布匹到大后方发卖,赚些小钱养家糊口,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哪怕运的是香水、高跟鞋、西洋衣裳这些明令输入的奢侈品,卡子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规矩抽点过路费和烟酒钱以后,根本不会耽误人家做买卖。现在有运输甲级违禁品的,团丁们哪肯轻易放过,且不说其中牵扯的利益,万一带货的和日本人那边有什么牵连,大伙九成九要背上黑锅,没准还会叫县里当成壮丁给卖掉。

就在团丁们准备抓人扣货时,走私客们突然亮出了暗藏的家伙式,短刀、匕首、十响毛瑟、六响转轮,甚至还掏出几颗手榴弹来,他们挟持住近处的几个团丁和老百姓就往山里冲。

守卡的团丁和警察们倒也没怂,端着枪就围了上去,唯一的一挺捷克式接连开火,生生把那帮走私客又给逼了回来。对方瞧见局势不妙,立刻交替掩护着躲进了哨卡旁边的一处民宅。

那宅子本是卡点上的伙房兼仓库,被褥、粮食什么的都堆在里头,考虑到逮逃兵的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了的,县里头还安排民夫对宅子进行了修缮和加固。能有多结实肯定谈不上,但是做个临时掩体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要命的是,刚逮住的十多个逃兵和逃丁也关在仓库里,其中有几个见过血的老兵油子,拿了枪就能上战场的那种。

原本团丁和警察占着绝对优势,这么一闹腾,两边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若不是走私客没装备射程远的长枪,保不齐这局面还得变成什么样呢!

用火力封锁民宅的门窗,同时把路障向两侧延伸,防止过路的行人客商被误伤。安排妥当以后,哨卡上的小头头向县府派去了送信的人,准备等增援上来以后再和躲在民宅里的那帮兔崽子,好好说道说道……

第八百二十三章 枪声

走私客们占据着公路旁的民宅,有吃有喝不说,还弄到几个逃兵当帮手,面对困境倒也没显出有多慌乱。他们在墙上掏了射击孔,窗户也用床板给堵上了,只要守卡的人敢靠近,立刻就会开枪示警。

那些想从公路通过关卡的老百姓也没捞着好,远远看热闹没问题,离着卡子近了,照样会挨枪子。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中间还夹杂着伤员凄厉的哀嚎,哨卡周围一片混乱。

老虎寻了个稳妥的地方,举着望远镜四下观察了一会,发现那宅子四面光秃秃的,除去些茅草,连块大点的石头都看不见。这么个地形,组织人强攻的话多半会无功而返,运气差一差就会被人家当成靶子来打;用炮轰也不成,里头还有好几个人质呢,总不能来个玉石俱焚吧!

车队里的弟兄都是家里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折在这里太不划算。老虎撇了撇嘴,扭头便回车队报信去了。

赵诚也没兴趣掺和进去,县里的民团也好、警察也好,要是连几个蟊贼都收拾不掉,老百姓见天大米白面的养着他们干嘛。道路一时半会也抢不通,与其坐在车上发呆,不如找地方活动活动腿脚,老赵带头跳下车,放水、抽烟,顺道还让医护兵给那些个受伤的人做了包扎。至于其他的事情,爱找谁找谁去。

时间过的挺快,也就是个把钟头的样子,县城方向的援兵到了。

穿着黑制服的警察,军便服混穿的民团团丁,穿军装的保安团团丁,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二三十口子。别看打扮上五花八门,武器装备却不差,几乎没有人空着手,队伍里还有人扛着麦德森和刘易斯,具体数目看不太真切,四五挺总是有的。算上卡子上的那些人枪,响当当的一个加强连。

眼看要开打了,赵诚没大意,立刻招呼大伙下了路基,防止被流弹误伤。老虎还让人架起了重机枪和迫击炮,只要局面不对,分分钟把攻防双方都给干趴下。

弟兄们一边往嘴里填干粮一边瞧热闹,有机灵点的连排长,看戏时还不忘搞现场教学,分析走私客的防御措施,设计各种攻坚方案,倒是没白耽误这一个多钟头的功夫。

地方上带队来平乱的是一个少校,估么着是保安团团总之类的角色。领着人赶到现场以后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一面着人劝降,一面布置机枪封锁走私客们可能逃走的道路。听说车队这边不愿意插手地方事务,倒也没死乞白赖的来求援,安排人过来打了个招呼以后,自顾自的做起了准备。

挖掩体,挖交通壕,在高处安排观察哨,向哨卡两头布置警戒哨。哨卡那边的各种布置有板有眼,看架势,带队的官肯定打过仗,保安团那些兵应该也调教过,不然这会早就乱套了。

果不其然,劝降无果后打头阵的就是保安团那些人。端着枪、猫着腰,战术动作不比经年的老兵差,交替掩护着就朝走私客们占据的宅子摸了过去。

让弟兄们惊讶的是,两边居然都没有胡乱开火。一直等双方距离拉到不足二十米,走私客那头才有人打响了第一枪。

枪手的准头不错,一家伙就打飞了那个少校的帽子,随后几枪都落在尖兵的脚跟前。保安团这边的反应也很快,卧倒、出枪、还击,动作干净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等到身后的机枪响起,抽出身后背着的工兵铲就开始构筑单兵工事。

有点意思,赵诚顿时来了兴致。

“这意思是想掂量掂量对方的斤两再谈?”老虎悄悄凑到赵诚跟前小声的问道:“司令,你看哪边的赢面更大些?保安团还是那帮搞走私的?”

“说不准!”赵诚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保安团如果用人命堆,宅子里的人就撑不多久!可是那带队的官压根就没这打算,所以还得看看再说。”

“该不会是想玩招安吧?!”老虎嘬了嘬牙花子:“这特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宅子里那些人摆明了是在赌保安团急着抢通道路,可保安团的人根本没这心思。”赵诚吐了个烟圈又道:“刚才咱们摆明车马不愿意趟浑水,那接下来怎么打还不是由保安团自己说了算。且看戏吧!吩咐下去,警戒哨注意观察,炊事班埋锅造饭,其他人都老老实实趴着。另外,所有人一律不准摘头盔,要是吃了流弹,师里不给抚恤。”

“得嘞。”老虎扶了扶头上的钢盔,一矮身形便跑了个没影。

战斗还在继续,赵诚又看了一会,估么着这仗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索性选了块平地,铺上块帆布躺倒迷瞪去了。

入秋以后,中午时的气温依旧有些高,小风一吹,赵诚很快便打起了小呼噜。其他人可没这待遇,即使犯困,也只能靠香烟顶着。有些家伙还从口袋里掏出了私货,什么辣椒干、小零食,还有人从背包里摸出了酒壶,小口小口呡着,活脱脱一副秋游的架势。

不多一阵子,炊事班那边汇报,午饭准备停当了。野外条件有限,就是白米饭配咸菜,照师里的机枪手和规矩,机枪手和炮手还多一勺罐头肉。赵诚也没搞特殊化,洗了把脸,一碗米饭一勺咸菜吃的无比舒坦。当然,作为一师之长,该有的派头还是得有的,人家都是席地而坐,老赵屁股底下多了个帆布小马扎,以示等级分明。

填饱肚子,饭碗自有老虎去收拾。看见哨卡那边还在磨叽,赵诚有些不耐烦,正琢磨着要不要让车队里的狙击手给保安团搭把手,远处突然出来了熟悉的“哒哒哒”声。

不是花机关,不是司登式,也不是美国人的汤姆逊,是mp38!!

赵诚眉头一皱,国内装备mp38的队伍可不多,除去新24师系统的,就只有薛(岳)老总和龙(云)司令的卫队有一些。在贵州居然有人能使上这种高级玩意,味道不对啊!!

第八百二十四章 逃兵的归乡路

mp-38特有的脆响,不仅惊动了赵诚,同时也传到了弟兄们的耳朵里。没等命令下达,警卫连那边就做好了准备。

“司令,那边的动静不大对头啊!”老虎扶着头盔问道:“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赵诚点点头:“你先带一个班过去观察一下,看看是哪头再用冲锋枪。如果是保安团的人,就马上给我退回来;如果是那帮走私客,就知会一声,我让装甲车过去支援你。”

听完命令,老虎立刻带了几个人朝着哨卡方向摸了过去。

队伍里其他弟兄也没闲着,部队集结、警戒哨前移、六零炮构筑发射阵地,还有人从卡车上把点五零重机枪给搬了下来,那东西射程远、穿透性好,对付起土木工事来,效果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老虎很快就用步话机把摸到的情况报了回来,保安团这边就没有冲锋枪的影子,从断断续续的枪声上判断,mp-38应该是守在宅子里那些走私客在用。

“通知保安团那边后撤,剩下的事情我们接手。”赵诚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朝身后待命的部队命令道:“围上去,尽量抓活的,如果抵抗激烈,那么宅子里的人就一个也不能或者离开。”

装甲车轰鸣而出,大队步兵尾随其后,迫击炮也开火了,炮手们打的很有分寸,炮弹就落在宅子周围,既能够给宅子里的以压力,又能最大限度地保全他们的性命。

大几百正规军,又有装甲车这种近战利器协助,宅子那边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速度之快,远超保安团那些土包子的意料。

残存的走私客和人质们都被押到了空地上,不论老幼,一律搜身后反捆双手。至于是不是有人会受委屈,老虎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一件事,但凡自家老大出现的地方,决不能有意外发生。

缴获的武器也有人盯着,短刀、匕首、十响毛瑟、六响转轮、手榴弹、备用子弹,还有走私客们使用的两支mp-38,整整齐齐的摆在一地。许是觉着东西有些不够看,负责收拾战利品的军官又指挥手下人把走私客携带的货物和马匹弄了过来,美中不足的是,几匹马刚才受了惊吓,又拉又撒的,气味可不怎么招人待见。收拾停当以后,老虎才让人把赵诚请了过来,至于地方上那些人,都拦在警戒线外头,也省得碍眼。

赵诚扫了一眼“俘虏”,其中几个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看过,他也懒得去想,懒懒的吩咐身边人:“把枪号发给家里,看看是不是从师里流出前的东西。告诉他们,我等着听结果。”

师里的摊子一天比一天大,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毛病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不少新提拔的军官都跟老爷一样,派头十足,那谱摆的比跟着老赵一起拉队伍的老弟兄们还足,动辄吆三喝四,“程序、手续、规矩”,生生把一个个小单位变成了衙门口。张伟和周易联手治了好几次,效果依旧不理想,最后还是赵诚亲自出手,用鞭子和军棍才扭转了局面。

还成,听说老大要查东西。师部值班军官的效率很高,前后二十分钟而已,结果就报了过来。

“71团警卫连的东西。”老虎小声汇报道:“二次长沙会战前,71团3营7连不是跑了一批兵么”

“那次丢的装备里没有冲锋枪啊!”赵诚皱着眉头回忆道:“轻机枪、盒子炮、步机枪、掷弹筒,哪里丢的冲锋枪?”

“您当时下的令,让71团必须给师里一个交代,他们就组织人手去追来着。双方在湘西大山里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天,8个逃兵有5个死在了枪战中。”老虎抽了抽鼻子又道:“我记得那次带队追击的军官汇报说,追缴小分队跟着剩下的几个逃兵一直追到一处山洞里,没成想,逃兵们炸塌了洞口,有十好几个弟兄都没能跑出来,其中就有两个拿mp-38的士官!”

“我想起来了。”赵诚一拍大腿骂道:“孙波那家伙说过,山洞塌的实在太厉害,现场根本没法清理,所以师里给那3个没找到尸首的逃兵定了失踪。他大爷的,派人组织审讯,所有的走私客,都给老子问清楚。还有,让队伍里头71团的人过来帮着认一下,这回一定要把事情给我弄明白。”

老话说的好,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赵诚下了刑讯的命令,底下人动起手来自然是轻不得,皮鞭、棍棒,兜头盖脸就是一通烂揍,几个走私客很快就把底细给撂的干干净净。

赵诚猜的不错,其中为首的正是71团3营7连那个叫李九斤的排长。

当初被追兵们逼的实在没有办法,李九斤便选了一个有两处出口的山洞,使出了诈死的招数。追兵撤走以后,李九斤他们没敢回四川老家,而是先隐姓埋名去了江西赣州,一路上将携带的武器弹药发卖大半,弄来的钱,一半用在了置家业、娶媳妇、过日子,剩下的都充作了做小买卖的本钱。世道艰难,寻常生意哪是那么容易做的,先不说买家难找,就是各种税收、抽头就让买卖人绝望的想上吊。只几个月,发卖武器换来的六百多大洋便给折腾了个干净。

眼见衣食无着,李九斤他们把心一横,起出藏在家里的枪支弹药就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

起初时,几个逃兵只是打劫过路的小商贩,抢钱抢粮不伤人命,到后来跟着他们的人多了,便开始朝着商队下手。特别是那些去沦陷区走私违禁品的,咬上一口就能快活个把月。

两支冲锋枪、两支盒子炮、一挺轻机枪、一具掷弹筒,这种火力配备可不是寻常走私队伍能对付得了的,李九斤手下的人马一度多达百余人,好枪70多条,每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在当地山林队伍里是风光了一阵子。

只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六月初,队伍做买卖时碰上了硬茬,他们无意中把军统派往厦门抢购棉纱的运输队当成了肥羊。对方的报复很快就到了,一个加强团的正规军包围了山寨,连个招安的过程都没有,一出手就是杀招。

李九斤见势不妙,收拾好贵重家当,领着几个心腹便钻入了深山老林里。脱离险境之后,这小子再也没有了当山大王的胆子,一路晓行夜宿直奔四川。

可惜,眼瞅着还有几天就能到家了,结果在赤水河大桥这块遇到了意外,生生打乱了李九斤回乡享福的计划

第八百二十五章 十万块的烟火

对于逃兵,新24师的政策一向很仁慈,该罚的罚、刚打的打,情节严重的就枪毙,但是除去应有的惩处,不会给他们增加额外的痛苦。

可惜了,李九斤他们身上还背着部队和地方上几十条人命,自然不能归类于普通的逃兵,赵诚亲自下令,把原定的枪毙改成了绞刑,而且得在绞刑架上挂个几天示众。

吃断头饭的时候,三个逃兵禁不住相互埋怨。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不是害怕暴露就行踪,刚才一交火就应该把藏在背包里的给冲锋枪拿出来,真要是那样,哨卡上的民团团丁和警察压根拦不住自己,甚至能把他们吓跑也说不定。

见到这几个怂货死不悔改,老虎一脚踢飞了他们面前的饭碗,让人向拖死狗一样把三个逃兵拖到绞刑架前,然后亲手给套上了绞索。

人被吊死时的样子可不怎么好看。李九斤他们也是一样,浑身上下不住的抽搐,舌头吐的多长,眼珠子也有爆掉的趋势,更糟糕的是,三人都失禁了,屎尿混在一起顺着裤管往外淌,弄的周围一片恶臭,味道要多恶心又多恶心。

弟兄们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对于朝自己人开枪的家伙,没有人会生出怜悯之心,除去厌恶还是厌恶。特别是那些从71团3营7连出来的人,当初因为出了逃兵,7连被取消番号,军官或转入补充团或是被塞进了后勤单位。事情过去几年了,依旧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老7连的兵,恨透了李九斤他们。

办完正事,还有一些手尾要处理,一堆战利品等着分配呢!

保安团的人生怕东西被新24师这些过江龙给吞掉,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一边守在那些走私货旁边不愿意挪动步子。弟兄们也眼巴巴盯着那些东西,照师里的规矩,这种剿匪行动是有奖励的,数额和战利品数量挂钩。李九斤他们带回的棉纱布匹有十几垛,这些都是大后方的畅销货,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金银细软和十几头运货的骡马,折成大洋怕是得有四五万,就算师里拿大头,每人弄点烟酒钱总是没有问题的。

赵诚没让弟兄们失望,也没叫保安团吃亏,他按照“道上”的规矩,选择了论枪股分钱。

刚才师里用了四个步兵连、一个六零迫击炮排外加一个装甲车连,而保安团那头是一个加强连,算下来的话应该合成八股,也就是说,分出五千块大洋的财货给保安团那边就成。

当然,考虑到这桩买卖毕竟是守卡的团丁们发现的线索,该有的奖励自然不能少,老赵大手一挥,缴获到的枪支弹药也划给了他们。六响转轮在黑市上能卖到30块洋钱,十响毛瑟得值60多块,一来一回相当于又给了保安团那边三百多。

按说这份分配方案还是不错的,里子面子的全都兼顾到了,但是保安团上下明显面有不豫之色。

当兵的眼皮子浅,认为财物上头他们理应到手的更多。特别是藏在货物里头的白面和红丸,整整八袋子,怕是得有六十多斤呢,光是那两件白面(一件为700两)便能值个四五万,所有东西加在一块,肯定得十万大洋朝上跑。现在就分六千块的东西来,还说是按枪股分的账,这是笑话大家伙不会算账还是怎么的?!

保安团那些军官也是一脸的犹豫,刚才进攻时弟兄们都是出了死力的,光是阵亡的就有七八个,算上之前的那些受伤的,钱少了根本摆平。再说,这次和走私客交火的队伍一共三家,这就意味着有一帮大爷甚至县里的大佬都会设法从中分一杯羹,天晓得能给大家伙剩几块钱下来。

不忿归不忿,可是却没有人敢跳出来和赵诚谈条件。国军里头向来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赵诚肩膀上扛着亮闪闪的金板子,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

眼看着新24师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保安团那边再也忍不住了。带队的团总跟手下人商量了几句,随即壮起胆子走到赵诚跟前,中规中矩的行了个军礼,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赵长官,算账的时候好像漏了点东西,夹在行李里头的红丸和白面好像没给折算进去。刚才部队的伤亡可是不轻,要不您再赏点……”

“红丸、白面?!”

赵诚顿时就是一愣神,刚才自己的注意力不是太集中,所以算账时有些心不在焉,藏在行李堆里的那些个害人玩意还真给漏了。

“说个数!”赵诚也懒得去计较,索性让对方直接开价。

那团总咬了咬牙,好半天才报了个自以为合适的数字:“15000块大洋,东西和现钱都成。少了这个数,卑职和县里头也没法有个交代。”

赵诚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默默估算了一下价格,晓得对方没有多要,他揉了揉眉心,随即吩咐老虎:“把所有骡马都留给保安团,然后再分三分之一的棉纱布匹给他们。至于那些红丸、白面,通通给我烧掉。”

老虎的动作很快,转眼就把财物分配好了。那些红丸和白面则倒进了路边的一个土坑里,弟兄们还在上头倒了些汽油,一来能烧的快一些,二来可以防止有老烟鬼打那些残渣的主意。

烈焰燃起,黑灰和烟尘腾起一人多高,刺鼻的气味则飘散的更远,用手捂住口鼻都没用,呛的人直打喷嚏。

保安团的人沉默了,他们没想到新24师这头能把十万多的特货说烧就给烧掉。说不心疼是假的,队伍里那些个有嗜好的家伙,难受的直嘬牙花子,恨不能直接灭了火把东西给救出来。军官们则多少有些羞愧,老话怎么说来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几个带队的官佐们又凑到了一起,这回倒是没商量怎么从新24师这头再扣点弄点,而是琢磨着要把“多余”的财物给退点回去,好歹不能折大家伙的面子……

第八百二十六章 朋友

保安团方面一共退回了七千块钱的布匹和棉纱,平均下来,每个人都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了上40多块。

对于一辈子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人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大数目,稍微省着一点就能全家人过上一年的舒心日子,如果想添置点什么产业,那种不太好的旱地、坡地能买40多亩,传给子孙也是一份不小的家业。可是,当看到土坑里燃起的熊熊烈焰时,他们沉默了,没有人对军官们的意见表示异议,一切出奇的顺利。

对方很上道!赵诚也不小气,吩咐人从卡车上搬了一批意大利造步机。枪下来,数量不很多,但是武装一个步兵连还是足够的。

保安团的兵还好些,那些民团团丁和*顿时如同见了野地里的宝贝,恨不能直接抢了就朝家里拿。乱世,一支好枪就意味着活下去的机会。分给民团和*局的枪(和谐)支多半都是别人用剩下的,要么是修了又修的破烂,要么是膛线磨的干干净净的旧货,一到关键时刻就能急死人,至多吓唬吓唬不知内情的老百姓。陡然有一堆新家伙式堆在自己跟前,不动心才是怪事。

眼见一帮人吵的脸红脖子粗,赵诚脚下油门一踩,便领着弟兄们又上路了。

路过重庆时,车上的意大利装备又少了一批,这是范绍增帮忙牵的线。

河北那边有几支由老直系部队改编的地方武装,他们也装备过不少意大利造轻武器。论那些武器的历史,大概能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自抗战爆发以来,部队装备的枪(和谐)支损耗严重,弹药库存也不断减少,于是乎战斗力也越发弱了。

杂牌么,上头补充的那点玩意至多够装备哨兵,所以四下淘换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国械、日械,俄国货、法国货,只要是能打响的,他们都会欣然接受。

老范为人四海,上海的青帮大哥、陕西的刀客、川中的袍哥,等等等等,哥们遍天下,河北那头自然也少不了这样那样的关系。于是朋友托朋友,七拐八磨的,人家就求到他的跟前。

反正两边都有需要,老范自告奋勇做了个中人。

考虑到地方部队都是穷鬼,而且有老范的面子在里头,赵诚给了个友情价,一支卡尔卡诺步枪配二百发子弹合30块大洋,贝雷塔m1930轻机枪配一千发子弹合200块大洋,价格比黑市上的国产货还要低出一半去,整整两个团的装备,拢共才收了不到十八万。

河北那边来的人倒是比想象中大方,付账时用的是金条,额外买了五万发弹药不算,还照规矩给了老范一成半的抽佣。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有钱人的气息。

一问才知道,人家将将发了笔横财。

年初时,伪蒙疆联合自治*经济部长马永魁组织了一批烟土送往神户,按照计划,运输队自张家口出发,经北平运至塘沽,然后再登船转运神户。

为防止有人从中抽头揩油,日本厚生省出面进行了协调,声言各种税收由厚生省进行支付,还派出日籍联络员随队行动,以示重视。日军蒙疆驻屯军司令部也提供了一个中队的兵力,为运输队保驾护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么一大宗货物的转运,消息很快就由内线传了出来。几支地方武装正是穷的快当裤子的时候,上头不发粮饷,地方上又遭了大灾,要饭都找不着地方,眼瞅着部队就得关门打烊了,几位当家人一合计,干脆拿出所有家底劫了这批货。

倾家荡产凑出了300骑兵,为保证开打时有足够的火力,队伍里所有官佐都把私房钱贡献了出来,从黑市客手里高价淘换了上万发各口径弹药和手榴弹。

天可怜见,事情出奇的顺利。因为傅作义部在归绥方向有异常调动,负责沿途押运的一个日军被临时抽走看守军火库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营的伪蒙军。这帮孙子吓唬吓唬老百姓还成,遇到硬茬,一个个比兔爷跑的还快。

打开车队以后,众人雀跃不已。几十辆大车上整整装着42万两北口土,几乎是蒙疆自治*全年税收的两成还多,就算在张家口这些“原产地”,也能轻易换回上百万大洋的巨款。

都是外财,花起来也痛快。给弟兄们补完历年积欠的军饷后,购买武器弹药就成了头等大事。

道理很简单,日本人也好,蒙疆自治*也罢,丢了这么大一笔硬通货,不来报复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部队周边还有不少“邻居”在虎视眈眈,鬼晓得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要是少了趁手的家伙式,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庙门……

结结实实的做了笔赔本买卖,赵诚只能以“吃亏是福”这种鬼话来糊弄自己。好在老范人厚道,晓得闹了个乌龙,把自己那点佣金全都给送了过来,多少是个补充。

赵诚挣钱快、花钱也快,酒桌上几倍马尿下肚,才到手的款子又给花了出去。无他,重庆妇女界正在四处筹款,一来要救助流亡学生,二来是在为重庆育婴院内的孤儿难童求活。

学生么可以放一放,各个部队里十二三岁的娃娃兵一大堆呢,人还没枪高就在前线打鬼子了,一帮大学生、中学生的,自己养活自己很难么。那些孤儿难童却是不能不管的,其中有不少都是烈士遗孤,不闻不问的话,丧良心!

原先家里每月都会往重庆、成都的保育院送钱送物,可是最近因为事情多,卡萨布兰卡那边资金有些周转不开,所以都给耽搁了。赵诚朦胧着醉眼,把钱拍在老范家的桌子上,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样子。老范是捐过钱的,瞧见赵诚这幅德行,索性又捐了一笔,左右图个心安。

车队在重庆只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伙便转到川陕公路奔了陕州。才腾空的卡车都装上了发往一战区的壮丁,几千里路呢,要是一道走过去,路边少不得又要多出百十具白骨……

第八百二十七章 宝鸡站

抵达西安之后,大队人马继续朝陕州前进,赵诚则带着一个警卫排悄然奔了宝鸡。

去苏联运物资的车队已经出了河西走廊,不日将抵达兰州。经过数十天的艰难跋涉,弟兄们身心疲惫,更要命的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不少人都病着,要不是事先安排的后备司机们及时顶了上去,至少五分之一的卡车就得掉队。

除去伤病带来的困扰,不少车子的状况也堪忧。为了最大限度的“捞回成本”,每一辆卡车都处于超载状态,油料、武器、弹药、装具,能装东西的地方一点也没糟蹋。几千里的沙石路跑下来,车子再不好好保养一下就得提前报废。

车辆需要保养,人员需要休息。赵诚只得修改计划,车队沿西兰公路抵达宝鸡以后不再继续南下,改在当地卸车并进行修整,卸下来的那些货物设法由铁路运回陕州。

计划变了,新的麻烦也来了。抗战爆发后,铁路营运状况受到很大影响,

宝鸡站发往陕州/洛阳方向的列车只有三列,其中客车两列、客货混合列车1列。如此紧张的运力,想要弄到足够多的车皮可不容易。更何况,货物太过敏感,还得防着胡宗南的人横插一杠子,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赵诚琢磨了一下,这事还得自己亲自坐镇,也省得底下人遇到难题时临时抓瞎。

从西安奔宝鸡的路程拢共不到四百里,午饭后出发,太阳没落山就到地方了。路况很糟糕,加之当地接连二十多天没有下雨,坐在敞篷吉普车里的人都成了泥猴子。

找住处,安排晚饭,进城以后弟兄们不顾旅途劳累,立刻分头忙了起来。赵诚也没歇着,洗过脸便领着老虎奔了火车站。

和打仗一样,求人办事之前得先摸摸情况。赵诚他们在火车站周围转了一圈,说句实在的,这宝鸡站真心不怎么的。

站内只有站房5间、土站台2座、线路6条,工作人员也少,当班的不过十几二十个人,想来所有员工加在一块也不会超过四十人。全然没有西北交通枢纽的样子,一列客货混编的火车孤零零地停在站里,火车头后头挂着8节客车车厢、8节货车车厢,比起陇海铁路西安至陕州段那些动辄20多节车厢的大家伙,场面委实不怎么够看。

一圈绕下来,赵诚心里多少有些谱了。宝鸡站发往豫西的车次虽少,但是并非走的都是军用物资,想办法做做工作,弄些车皮应该不是难事,到时候将军需物资和客车车厢混编在同一趟列车里,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事情给办了。

问题在于,找人办事可不是拎着东西朝上凑就成,得找牵线搭桥的中人,递过话以后,大家坐到酒桌上四四六六的交流好感情,这才能继续谈正事。直愣愣的塞钱递东西,一来人家不会轻易接,二来么,也容易多花冤枉钱,搞不好还会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赵诚擅长带兵打仗、擅长赚钱攒家当,乘火打劫的本事也不小,平日里都是人家求着他办事,这回陡然要找人家帮忙,一时半会还真没什么好招数。

看到老大眉头直皱,老虎在一旁给提了个醒。陕州那边没少和西北军的人打交道,兴许能给寻个路子。

老虎的判断没错,人托人、关系托关系,第二天晚上,火车站那边的负责人就和赵诚坐到同一张饭桌上。

出于谨慎,赵诚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化名为陈晟,军令部第一厅第三处的少校参谋。至于为什么没有通过官方途径调派车次,老赵也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这趟军需物资中夹带大批走私货,有大人物设法打通了从印度、阿富汗至新疆的国际发财路线,从今而后会有源源不断的外国货从西北国际交通线入境,大伙少不得要借宝鸡火车站这块宝地发财……

这年月,即使是重庆*的大人物们也闹不清西北的交通到底如何,单从地图上来看,赵诚的说辞可信度极高。几杯酒下肚,近乎扯淡似的借口被车站的几位负责人算盘接纳了。

左右不是通敌叛国的事,大伙还有金条和袁大头分润,傻子才会拒绝呢!连吃带拿,拢共只用了三十根大黄鱼,事情就给办成了。打通关节和租用车皮的钱都在里头,仔细算下来,比车队自己把东西运回陕州还划算。

事情出奇的顺利,赵诚心情大好,等候车队来宝鸡的日子里,见天东游西逛。

当然,转悠归转悠,正事也是要办的,城里有不少作坊和内迁的工厂,货物种类很是丰富。他在豫华烟厂订了一百箱香烟,在泰华毛织厂订了五千双袜子,在恒利烧锅坊买了五千斤土烧酒,甚至还和润记汽车修理部谈妥了汽车保养合同。

那些烧酒、香烟和袜子都是给苏联人的礼物。

几年仗打下来,苏联人的物资供应也出现了大问题,几乎所有工厂都在为生产武器弹药努力,民生物资的生产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减。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前线部队很难弄到足够多的烟草和烟纸,那些老烟枪有时候不得不靠报纸卷干树叶过瘾。至于烧酒和袜子,当兵的需要,他们的家人也需要,让车队带点过去,保不齐能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9月24日,秋分,去苏联运货的车队安全抵达宝鸡。赵诚早早地就等在了公路边上,迎接那些凯旋归来的弟兄。

大伙没让他失望,车队整整运回了1100余吨武器弹药。其中包括七九口径步枪两万支,施迈瑟冲锋枪一千支,钢盔六万顶,mg34机枪600挺,105毫米le。fh18榴弹炮26门,20毫米fk36高射炮8门,此外还有一部分迫击炮和反坦克炮。美中不足的是,弹药的数量稍微少了一些,步机枪弹只有200万发,炮弹也不多,加在一块才1万来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批货物是从斯大林格勒起运的。保卢斯领着第六集团军投降时已经是山穷水尽地步,但凡还要有些家底,斯大林格勒战役怕是还得多持续几天。

第八百三十一章 山里的局势

曹二宝这几年没少向延安方面输送物资,小到做手术用的缝合针,大到加工九二步兵炮身管的机床,种类繁杂,林林总总不下二三百吨。军饷上头的接济也没断过,数目不是很大,但是对缓解边区的通货膨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因为害怕走漏风声,这些钱粮物资根本没个账目。延安那边也小心翼翼的掩盖着陕州这条物资供应线,知道内里详细情况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资金和小物件还好些,任谁也抓不住把柄,但是每次向部队发放武器弹药的时候后勤上都要大费周章,换掉包装箱,磨掉枪号,然后再掺杂在缴获的日伪物资里分发出去。

事实证明,这些举措并没有白白浪费大伙的精力,八。路军的战斗力比起武汉会战那会已经有了质的飞越。特别是在山西,因为离着边区最近,部队占的“好处”也最多。

挂着区小队、县大队番号的地方部队实力稍微弱一些,绝大部分时间只能给日伪军找些小麻烦。正规军,特别是战前就在血里火里淬炼的老部队,简直让日本人头疼的想撞墙。

驻山西日军在提交给华北方面军的报告中显示,在“灾情”最重的晋西北地区,形势已经严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少偏远据点只能自动放弃,一些外围“区域”,小队以下兵力根本就不敢离开据点和交通线,大队规模的部队进入山区后都会遭到攻击。至于那些“仆从军”,完全靠不住,携带武器弹药逃走的事几乎就没断过,成建制逃走都算不得什么新闻……

八。路军拖住了日本人的腿,中条山守军的压力也就小了不少。

守着北岸平陆要塞区的第3军联手第98军武士敏部屡屡出击,先是收复了芮城县,后来又继续西进,将防区与风陵渡守军防区连作一片。在中条山西麓,敌我态势实际上已经恢复到了会战前的态势。随之而来的是梁滩至兑山一线,第36集团军李甲钰部实际上已经处于“休假”状态,整个集团军只有一个师顶在河防工事里,其余部队都在后方休息整训,日子悠闲的很。

给友军送粮送饷、补充弹药,看上去花费不菲,但是却非常划算。陕州的老百姓能安生种地,部队也能安安生生的搞训练,绝对是一举多赢。

对于这些请粮请饷的报告,赵诚多半是扫一眼就会签上名字。考虑到离黄河封河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指示后勤上头,把每天往北岸运送的物资多加两成,以备不时之需。从云南运来的意大利货也可以送一部份去,特别是布雷达37型重机枪,那东西装备野战部队会坑死人,放在要塞区的地堡里面却是不错的镇宅利器。

孙娟的那位表叔也有事情汇报。他现在化名为乔青山,公事上领着保安总队后勤部中校副处长的职务,私底下在洛阳、陕州、洛阳等地都有产业,每天财源滚滚,在豫西地面上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号人物。

坊间传闻,乔副处长把侄女嫁给了曹二宝的结拜大哥,所以才官运亨通。对此老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大有闷着葫芦摇到底的架势。久而久之,他在保安总队就成了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毕竟是熟人,在武汉撤退时还用砖头拍过人家的脑袋,赵诚特意让老虎先给表叔倒了杯茶,然后两边才开始谈正事。

“司令,家里刚刚发来电报,说是中条山根据地的部队准备攻打阳城和沁南两座县城。咱们派出的轮战队伍正在闻喜、绛县一代活动,要不要把他们先给撤回来,也省得出什么意外。”

表叔的声音很低,说话时还得支楞着耳朵注意外头的动静。以前他要和曹二宝谈什么重要的事情时,都会把会面地点放在自家开的饭店里。赵诚初来乍到,这招用不上,所以今天只能行险在办公室里见面。

“中条山根据地?”赵诚有些纳闷,他对北边的情况不是太熟悉:“新开辟的根据地?”

“中条山会战后,386旅第17团、18团、直属队一部还有决死一纵队57团,共同组成了太岳南进支队。他们在阳城、绛县、垣曲、济源、沁南、翼城一线的村镇展开,和鬼子汉奸打了十好几仗,然后便在中条山东段立住了脚。今年7月中旬,晋城和运城的鬼子拼凑了四千多人进山扫荡,准备把太岳南进支队给挤走,没成想进山不久就被打了伏击,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反而丢了二十多个小据点和炮楼。”表叔斟酌着说道:“这回要能把阳城和沁南两座县城拿下来,日本人楔在根据地里的两颗钉子就被拔掉了。换句话说,如果日本人想在平陆至济源一线渡河南下,中条山根据地至少能为河防部队赢得两天的备战时间。”

办公室的墙上有军用地图,出于防谍的需要,上头只大略标明了各个师级单位驻军的位置。可是这没有妨碍赵诚弄清楚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走到地图前来回比划了一阵子,很快便意识到,一但北岸的八。路军部队攻击得手,整个中条山防线便能回到1941年之前的态势。

“山里的部队有多大把握?”赵诚问道:“同时攻击两座县城,还得防备运城和晋城方向的日军,搞不好长治、临汾的鬼子也会进山增援,弄这么大的场面,他们吃的消吗?!”

“两座县城都在山里,日本人的增援力量只能靠两条腿行军。只要部队的行动速度足够快,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了,万一吃不下来,来个围点打援也不是不可以。”表叔似乎对部队的战斗力很有信心。

赵诚点点头,琢磨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在北边轮战的人马暂且不急着往回撤,情况紧急的话还能给山里的部队搭把手。另外还给那边调点物资过去,十万发七九口径子弹,一千枚掷榴弹,库房里还有车队新运回来的德造81迫击炮,挑十门好的送去,炮弹多带些,其余的你自己安排。”

久在高位,一些具体的事情赵诚已经不怎么熟悉了,所以他给了个政策,让表叔自行操作。

表叔也不矫情,这年月,客道话当不了饭吃,与其无意义的浪费口水,不如留点精力办些实事。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中条山根据地的枪声

朝黄河北岸运输物资的事挺复杂。那些走私客每天绞尽脑汁拉关系、走门子,为的就是能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运过去。有时候渡口管的紧,走私客们要么选择从洛阳那边绕道,要么花大钱雇船从野渡口过河,具体有多少人因此丢了性命,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

家里自然没有这种问题。保安总队牢牢的控制着茅津渡,天天都有好几条机动驳船往返于陕州和平陆之间,闲时运人运货运给养,战时输送兵员装备,生意好的很。

上头不是没动过小心思,准备把渡口收了去自己守着,可是曹二宝只愿意移交渡口管理权,家里的那些机动驳船则是死活不肯放手。

茅津渡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运力强大,所有的铁壳驳船只一齐上阵,一天之内就能把一个整师的人员装备运过黄河,如果那些被封存的大木船也加入进去,部队还能多携带四日份作战的物资。

所有人都晓得,单单控制渡口而不取船,基本上和抢个野渡口撒欢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上头很快就放弃了在管理权上动心思,转而派人在渡口收税。

运往北边的粮食、棉花,一律加征100%的出口税,铜、铁、锡和猪鬃这些东西则是没收充公。而沦陷区运回南岸的物资当中,食盐、棉布、五金件和药品免收渡河费用,部分大后方紧缺的物资还会发放货款总数1%的补贴,至于奢侈品和烟酒之类,有关系的少收,没关系的照章抽头,童叟无欺。

每天的税款多则两四千,少则二三十,碰着走私客走背字的时候,一笔头捞个万八千的也是有的。几年下来,茅津渡成了省府的重要财源,大佬们靠着这些钱很是补贴了自家亏空已久的腰包和办公经费。

表叔在后勤部职务不高,但是管着陕州本地几个仓库和向友邻部队运送物资的活,夹带点私货到北边,比去西安城逛街还要方便。赵诚点头之后,他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东西运到了北边的山里。

不过,把物资运到太岳南进支队手里还是费了不少周折。

在南岸时一辆大道奇就能拖走的物资,在中条山西麓的山沟沟里可是了不得的大数目。为了这万把斤的东西尽快运回去,根据地那边组织了一支规模颇大的马队前来接应。

让运输队头疼的是,沿线有很多日本人修建的炮楼。那些炮楼多半是由工兵修建的,一般有三层或四层楼高,每层留五六个枪眼,小枪眼是步枪射击口,大枪眼是轻重机枪的射击口。碉堡顶上头一层有巡望哨,一发现可疑情况就开枪射击。

小据点内驻军兵力多为一个分队的日军外加,一个排的皇协军。大据点内的日军通常为一个小队或一个中队,辅以一个连的皇协军,轻重机枪俱全,有的还装备了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鬼子修炮楼时向来喜欢修在没有遮挡的山顶,那里视野良好、射界开阔,一个点就能控制一大片区域。对付起没有火炮的游击队和小股部队非常有效。不等炮楼里把弹药消耗完,进攻的一方压根就别想靠上去。

要是人少,趁着夜黑风高或许能混过去,现在可是一百多匹驮马组成的队伍,想要隐匿踪迹根本不可能。

鉴于情况紧急,赵诚让飞行队辛苦了一趟。

对于飞行员们而言,炮楼就没那么可怕了,相反还很受他们的欢迎。毕竟相对于枯燥乏味的战术训练而言,找个固定靶练习练习俯冲投弹还是一件挺不错的娱乐活动。美中不足的是,野猫式战斗机载弹量有限,只能装两枚100磅的小玩意,轰炸炮楼时场面不是那么壮观。

为解决家里轰炸力量不足的问题,赵诚正在和陈纳德进行交涉,准备把之前交给飞虎队的那些p40f给弄回来。

p-40的两翼下可以各一枚五百磅炸弹,或者在机身下单装一枚一千磅的大家伙。考虑p-40f本身的战斗力还算不错,就能和日军绝大部分现役战斗机掰掰腕子,它们出击时甚至不用安排护航编队。

当初之所以给飞虎队搭了把手,一来是因为家里的飞机够用,二来么,飞虎队那会好赖还是中国空军的一部分,好赖没便宜外人。现在飞虎队归了美国陆军航空队,要回那批飞机来也算是合情合理。

赵诚特意给陈纳德递了话,请盟邦机械师们务必对飞机好好做一次检修。毕竟那批p-40f都用了一年多了,万一有个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发生,会伤了大家伙的感情。

日军据点被飞行队清理过以后,根据地的驮队很快就把物资运了回去。

弹药充足,八~路军那头依旧没有大意,而是做足功课,在两座县城里都安排了内应。

沁南县城里的二十多号伪*战场反正,用刺刀干掉日本顾问后悄悄打开了城门,等城内日军发现时,一队队老八~路都摸到他们兵营外头了。

阳城的战事拖的稍微久一些,鬼子在那边的兵力是沁南县城一倍还多,单是正牌的日本兵就有200多,加上几十人的便衣队和一个连伪军,能拿枪的足有小四百号人。八~路军攻城时先来了一出调虎离山,把三分之二的鬼子和几乎全部的汉奸们引到城外才动手攻城。

两场攻城作战都只花了不到一夜的功夫,等晋城的日军收到消息时,八~路军那边连战场都打扫完了。

是役,八~路军共缴获步机枪三百余条,子弹药十二万余发,手雷、掷榴弹五千余枚,炮弹两千余发,粮食十万斤。让部队上下欣喜不已的是,在日军仓库里还发现了大批铜块铁砖和炼制过的硫磺。这些战略物资本是要送到晋城去的,然后再转运东北或日本本土造成枪炮弹药,没成想便宜了八~路军的兵工厂。

日本人收到消息时略微晚了些,可是他们的报复却来的很快。

内线情报显示,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吉本贞一正在集结重兵准备对太岳根据地进行大扫荡,中条山根据地这一夜枪响,瞬间就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连锁反应

晋城的日军吃了大亏。

自运城飞来的四架p-40战斗机可没空着手来,每架飞机机翼下头都挂着两枚五百磅的炸弹。

日军受过专业训练,知道两条腿跑断了也跑不过飞机,所以第一反应是就就地卧倒;那些伪军和汉奸的表现就差了点,什么造型的都有,或是丢了手里的家伙式四散奔逃,或是被吓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冲着飞机磕头作揖,那场面和末世到来也差不多少。

可鬼子还是汉奸,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遥拜场拢共就两个足球场大的地方,漫说是八枚重磅炸弹,就算数量减半再减半,在弹片和冲击波的双重作用下,跑和不跑的效果都差不多少,只能赌一赌运气。

一连串的巨响过后,遥摆场上哪哪都是尸首。火药味、血腥味,还有人肉烧焦后的臭味,飘出去老远。不少残肢碎肉,被爆炸后的气流带到了半空中,然后又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如雨点般降落,以至于大半个县城都变成了修罗场。

鬼子指挥官为了能让阅兵式上军容看着整齐一些,特意把部队排的很密,这就导致绝大部分人只能直挺挺的站着挨炸。人挤着人、人挨着人,不少鬼子和汉奸死逑以后都没有倒下。那些没咽气的更加凄惨,队伍外头的还在尝试着朝外爬,靠在里头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架p-40调过头来开始扫射。

子弹穿过人体发出“噗噗噗噗”的闷响,那动静让所有活着的人不寒而栗。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平日里视人命入草芥的日本宪兵也是一个怂样。

p-40编队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遭,压根就没有留活口的意思,直到耗光弹药才离开。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长子县那边,因为听说当地还发现了大批日军的卡车和装甲车,赵诚特意把飞长子的飞机数量翻了一番。

可惜长子方面的日军没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仪式,吃完早饭以后就列队就上了公路。防空警报拉响时,一多半人都躲进了路边的树林子里。飞行员只得把气撒在那些车辆上,轰炸、扫射、拉起以后再俯冲扫射,在公路上留下了一长串冒着火的废铜烂铁。

两场轰炸的规模都算不得大,在赵诚看来,战果在也不怎么的,但是中条山根据地那头却满意的很。

根据内线汇报,两地的鬼子一共被炸死炸伤一千七百多人,损失卡车十余辆、装甲四辆、坦克四辆、战马驮马七十余匹,另有伪治安军和伪*近三百人被消灭。两头一加,生生打掉了日军在晋东南近一半的机动兵力。

日本人的厄运并没有就此打住。

轰炸结束后不久,长子那边的伪军突然发生了哗变,一个连的治安军杀死日本顾问后携械潜逃,顺道把他们押运的物资给弄走了,军粮、弹药的什么都有,加在一起足有十几大车。

晋城这头也没消停,鬼子这回伤亡惨重,医院根本忙不过来,只收他们自己人。偏偏伪*里有人不信这个邪,特别是那些当官的,自觉着平日里没少帮鬼子卖命,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于是聚了百十号人,抬着伤员便想往医院里头闯。哪知道守在医院门口的鬼子哨兵压根就不买账,枪托砸、刺刀捅,然后架起机枪一通突突,当时就放倒了十多号。

医院门口的血腥味还没散去,入夜之后,晋城县城里又响起了枪声。

因为担心治安军会趁乱造反,鬼子指挥官把心一横,直接安排人围了伪军的营房。先是收缴了伪军的武器,然后挨个捆起来用刺刀挑。大约是杀到了兴头上,鬼子又把便衣队的汉奸给收拾了个干净,对外只说是为了清理八(和谐)路的内应。

消息传开,晋东南地面上的大小汉奸都寒了心。不少人自叹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有能耐的纷纷找路子,准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接下来的几天,陕州的p-40机群又连着出动了几回。

日本人这回的胃口非常大,不仅盯上了太岳根据地,晋绥军的地盘也没放过。赵诚索性安排人轰炸了运城、太远和长子,目标也选的极为鸡贼,火车、辎重卡车、运输给养的驮队,最多的还是那些炮楼,孤零零杵在山间和路口,看一眼就会生出拆掉再说的感觉。

部队有意控制着节奏,每个飞行员一天只飞一个架次,颇有些打小怪刷经验的感觉。

赵诚也飞了两趟,飞行员必须保持足够的飞行小时数,不然打起仗来会碍事。

陕州的飞行员们跟野马蜂一样四处转悠,很快就把第一军司令官吉本贞一中将撩拨出了一肚子的火气。自打抗战爆发以来,日本航空兵炸这炸那,一向都是压着别人打,偏偏在山西这地界却反过来了。机场受袭,部队挨炸,连第一军司令部都没能幸免。第一军几任司令官,一提起这事就觉得窝囊。

吉本贞一划拉了一下手上能动用的空中力量,数来数去,真的不多。

太原机场有12架100式司令部侦察机和12架2式战斗机,长子机场是18架九七轻爆和11架1式战斗机。运城机场本是陆航在山西最大的基地,可是被人家连打带炸了好几回,现在飞机都不敢在那里停,最后只得在临汾城外弄了个野战机场,把原定驻守运城的十来架九九式双发轻爆击机安放在了那里,再多也塞不下。

就这么点家底,早说能有多大的把握,吉本贞一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如果不对陕州方面的突袭行动做出回应,军心士气都得玩完。尤其是那些治安军,典型的墙头草,要是让他们闻到什么风声,一个晚上就能几十上百的跑路。

琢磨了一整天,吉本中将决定赌一把。他决定集中所有能作战的战斗机,掩护18架九七轻爆突袭陕州,同时让驻守临汾的九九式双发轻爆击机群轰炸洛阳,以为补充。

第八百三十八章 一点点希望

谁都没想到,日本人费心劳力的搞出那么大阵势,最后居然只轰炸了上村机场。

确实,上村机场占地极大(约700余亩),设施也很完整,宿舍区、停机棚、修理库、消防站、救护所什么的一应俱全,几条跑道又直又长,起飞轰炸机都有富裕。可问题在于,早在兰封会战那会机场就被空军方面放弃了,除去几架报废的i-15,其他能用的家当全被运去了西安。

偌大的机场里空空荡荡,警卫部队倒是没浪费机会,他们特意利用机场里的空地种了些菜,一来能省下一部分伙食开销,二来可以把吃不完的菜运到城里换些零花钱。

最近几天,部队忙着备战,在陕州各处布置了不少假目标。上村机场这种地表性建筑自然是重中之重,工兵团特意在机场里也搭建了一批飞机模型和假高射炮,还按照计划布置了几处苏罗通小炮和点五零机枪混搭的火力点。

与陕州城高中低三层搭配的火力网相比,上村机场这边的防御水平也就比裸奔稍微强一些。不得已,警卫部队连捷克式都架了起来,三挺为一组来保卫他们的住处。

日本飞机来的实在太多,又是投弹又是扫射的,跟蝗虫一般,如此这般的做派,生生叫机场这边的防空小组占了大便宜。事后一统计,,日本人整整在机场丢了三架九七轻爆外加一架二式战斗机。

更确切的说,那架二式战斗机是自己摔下来的。操作二式战斗机的是名新手,闪避防空炮火时没控制好高度与速度,结果和塔台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事看似偶然,实际上也暴露出了日本人的一个软肋来,接连打了几年的仗,日本陆航的家底也差不多了。飞机的供应还容易些,但是合格的飞行员补充,缺口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七架飞机被击落,四架重伤,多架轻伤,除此之外还有四名飞行员城里俘虏,被崩掉门牙以后,日本人走了。

保安总队的损失也不轻,两架p-40重伤报废、一架野猫式战斗机被击落、两处防空阵地被炸毁,除此之外还消耗了四千余发宝贵的高射炮炮弹。

万幸人员伤亡并不很重,只有一名飞行员外带四名炮手阵亡,这个数字只有日本人的三分之一而已。

陕州又恢复了宁静。老百姓不清楚保安总队这一仗赢的又不易,他们只知道,日本人半道上就被打跑了。

几天以后,太原那边的内线传来消息,说是在偷袭行动中遭受严重损失后,山西日军已经彻底绝了报复的心思,打算一门心思去对付缺乏防空火力的八和谐路军与晋绥军。

赵诚对这种说法实在难以苟同,陕州是连接豫、晋、陕三省的军事重镇,经济发达,还有一定的工矿企业在提供税收,放着这么一块肥肉不吃,他吉本贞一只能说是脑子坏掉了。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错,中条山那边的警戒哨只增不减,陕州本地也是外松内紧,随时准备打仗,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发生,也不会乱了手脚。

10月20日,欧洲那边突然传来消息,意大利*与同盟国签订秘密停战的信息遭到泄漏,柏林方面第一时间内便出动部队占领了罗马,并出手解除了80万意大利军队的武装,只有忠于墨索里尼的黑衫军得以幸免。

不过,柏林方面将意大利海军纳入自己囊中的计划却出了些意外。

意大利海军总司令安吉洛。伊亚金诺是个老派的海军军官,即使是在墨索里尼最风光的时候,他依旧尽可能地保持着海军的独立性,效忠国王、效忠王国,至于其他的,总司令阁下压根就不在乎。

听闻王国*正在尝试与同盟国方面进行秘密接触后,安吉洛。伊亚金诺便带着自己的小班子视察舰队去了,理由光明正大,北非失守、西西里岛失守,就是瞎子也知道,同盟国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登陆意大利本土,为阻止西西里岛的“悲剧”在度上演,尽可能保持王国舰队的战斗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次视察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司令官阁下大有将每一处基地、每一条军舰都走访一遍的意思,直到十月中旬,他的归程依旧遥遥无期。

德国人占领罗马后,安吉洛。伊亚金诺当即宣布舰队进入战备状态,大小舰支一律离港待命,海军陆战队则封锁了通往基地的各条公路。

10月15日,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和部分*首脑顺利逃离罗马并安全抵达东海岸的佩斯卡拉港,参谋长柯尔顿上将亲率护航舰“斯契皮翁内·阿弗瑞卡诺”号轻巡洋舰和几艘驱逐舰北上接应,并将他们带离险境。

消息一经电台公布,安吉洛。伊亚金诺立刻率领舰队拔锚起航,3艘战列舰、1艘重巡洋舰、5艘轻巡洋舰、20艘驱逐舰、18艘潜艇,还有一批辅助舰只,在同盟国空军的掩护下,顺利抵达科西嘉岛和撒丁岛之间的玛达莱娜岛。

意大利海军带走了大部分精锐,但是在船坞处于修理状态“戈里齐亚”号等两艘巡洋舰、10艘潜艇、16艘护航驱逐舰、22艘鱼雷艇却没能一并带走,它们和意大利海军几乎所有的油料储备,全部成为了德国人的战利品。这一点,让安吉洛。伊亚金诺和参谋长柯尔顿很是难受了一阵子。

意大利加入同盟国阵营以后,希特勒那头就只剩下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胜利似乎已经不远了,街头巷尾不免又是一番庆祝。尽管绝大多老百姓都不晓得意大利在哪,可是依旧挡不住他们憧憬美好未来的冲动。

赵诚是“过来人”,知道这仗还有的打呢,所以高兴归高兴,督促弟兄们干活时却一点不放松。特别是训练一项上,几乎不给任何人留颜面。

好在大家伙都是明理的,发牢骚的人不少,敢于偷懒的还真不多,一时间保安总队又恢复了大练兵时的忙碌。

第章八百四十章 偷袭

给36集团军的物资发出去以后,原计划送往第四集团军的援助却给赵诚拦了下来。

今年夏天,第四集团军那边发生了大变动。

先是黄埔系的第14军被调入第四集团军战斗序列之内,没过多久,军事委员会用明升暗降手法,将集团军主力第38军军长赵寿山调至由黄埔系部队组成第3集团军任总司令,同时任命黄埔一期生张耀明接任第四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38军军长。

简单的说,第四集团军的高级军官已经被上头换了大半,整支部队黄埔化只是迟早的问题。

之前的老弟兄榜上了好人家,两餐不愁、薪饷不缺,保安总队每月那点协饷就成了锦上添花的东西。为防止人家说保安总队拉帮结派,赵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援助第四集团军的物资先押一押,也省得热脸贴冷屁股,横生出一堆麻烦来。

曹二宝的想法也差不多。自打六月底闹出了胡宗南部偷袭延安计划遭泄密那档子事,河南这地面上便生出了许多风波,中统、军统整天眼睛瞪的多大,四处寻人错处,说是要严肃纪律、清楚內患。保安总队是杂牌队伍,没事都会遭人惦记,要是再露出什么马脚来,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大伙这会安身一点总没坏处。

哥俩边吃边聊,谈谈公事、聊聊家常,心情愉快的很。

一大盘饺子下肚,可是还觉着缺了点意思,正琢磨着要不要厨房弄点下酒菜,哥俩咪上几口时,电讯处值班军官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司令,98军刚刚发来电报,一个钟头前,日军一支小部队突然袭击了98军军部,武军长殉国,现在柳副军长正在组织警卫部队追击。”

赵诚眉头一皱:“赶紧联系北边山里的观察哨,问问运城的日本人有没有异常调动。另外,通知高炮团和飞行队待命,防止日军空袭。”

话音刚落,食堂外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诚转头一看,是司令部的值班参谋。他的脸色苍白,八成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来人不等喘匀气息便汇报道:“司令,渡口守备队来电话,说是北岸第3军司令部也遭到了偷袭。日军的火力很猛,军部警卫营伤亡惨重。渡口那边已经进入戒备状态,来电询问要不要采取进一步措施。”

两个军部相隔四十里,却几乎同时出了意外!!赵诚心里猛的一惊,心说日本人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看架势,没有后手根本就不可能。他把手头的筷子往桌上一撂,抓起军帽就朝外走。曹二宝身子弱,只能跟在外头慢慢溜达。

哥俩一前一后进了作战指挥中心,赵诚开始收集资料,推演日本人的行动意图。曹二宝则盯着参谋们给各个部队打电话,要求下头赶紧进入状态,做好向黄河北岸增援的准备。

保安总队虽然深处后方,但是并没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每天至少有五分之一的部队处于战备状态。

确切的说,就是保安总队每天有两个团成建制待命,其它处于修整状态团级单位也有相应的备勤连队。步机枪手配发一个基数的实弹,炮兵备两个基数的弹药,甚至连伙房要预备多少干粮,条例里都有明确的规定。

德国人突袭苏联的战例给赵诚提了醒,日本人说远也远、说近也近,大意了,肯定会吃亏,所以值班部队白天不许离营,晚上睡觉不得脱衣服。

曹二宝电话挂出去也就十分钟,一个装甲车中队、两个七五山炮营、两个步兵团就已经集结完毕。赵诚默默估算了一下,立刻从中抽出了一个步兵团附一个山炮营,乘车朝茅津渡方向运动。

这是为了防止最坏的局面出现,万一北岸的第3军和第98军被打垮了,也能有个接应。

稍晚一些的时候,北岸的详细情况总算报了回来。

袭击第3军军部的日军约有一个加强中队。这伙日本人舍弃了惯用的三八大盖和歪把子,而是人手一支冲锋枪和一只二十响驳壳枪,提供火力支援的重武器则选择了捷克式轻机枪和九九式81毫米曲射步兵炮。他们头天夜里就摸到了距离第3军军部不足十华里的一条山沟沟里。

部队吃午饭时,日本人换上98军的军装和符号,大摇大摆地沿着大路,直奔军部所在地圣人涧。第3军在外围守的挺严实,内里的防御水平还真不怎么样,居然被人家一路摸到眼皮子底下才发现。

日本人一出手就把冲锋枪和盒子炮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连射、短点,压的警卫部队抬不起头来。更可怕的是,那些冲锋枪的准头并不差,虽说做不到像三八大盖那样弹弹咬肉,但是一梭子打出去,第3军这头总会有人挂彩。

警卫部队哪见过这种架势,居然被人家乱了阵脚,要不是布置在指挥所附近的几个暗堡发挥了作用,人家一个冲锋就能把整个军部给端掉。

暗堡里的马克沁不断喷射弹雨,生生把日军的进攻队伍撕成了两截。保安总队留给第3军的那几辆土造装甲车也抓住机会赶了过来,交替掩护着,消灭了日军的尖兵。

日本人进攻受挫以后倒也没有死缠烂打,架起迫击炮朝着军部指挥所所在的院子接连打了十几发炮弹,然后便趁乱撤进了北面的山里。

98军的运气要差了一点,军部所在的小村子,三面都是深沟断崖,只有面朝黄河的方向稍微平坦些,一条七八尺宽的小路是进出村子唯一的通道,只要两挺马克沁交替射击,神仙来了也只能干瞪眼。地势易守难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只要守好了南面的那条小路,军部的安危也就高枕无忧了。

可惜,深沟断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六十多人的日军小队,仅仅花了几个钟头,就悄然摸到了98军军部旁边。

一样的全自动火力配置,还是出其不意的从侧后方杀出,98军霎时间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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