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烽烟 - xp1024.com
《抗战烽烟》


第三章 悲观失望 前路艰险

第三章悲观失望前路艰险

1942年6月底。

日军驻地。日军中佐中川荣一坐在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正在聚精会神地潜心苦读中文版的《论持久战》,不时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做记录、写心得体会。旁边放着《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任务》、《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孙子兵法》、《司马法》、《百战奇略》、《三十六计》、《武经三书》、《读史兵略》等中文版军事书籍,还有一部中国古典名著《三国演义》。

日军作战参谋中宏正义上尉神情焦虑心情沉重脚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立正报告:

“报告,村山将军急电。”说完,打开文件夹拿出电报放在中川面前,身体笔直地站立着等待中川的指令。

中川拿起电报看了看,脸上立刻显出恐慌和厌恶的神情。他烦恼的把电报放在一边忿忿地自言自语:“唉!没完没了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中川扬起头望着房顶,眼睛空洞无神、沮丧悲凉。片刻,办公桌上电话铃骤然响起。中川伸手拿起电话:“莫西莫西?哈伊!”中川马上起身立正:“嗨!将军阁下,我是中川,我已经收到作战命令。嗨!部队已经休整完毕,整装待发。将军阁下,为什么派我部赶往林安县盛仓村?这次一个多月进剿扫荡的主战场是在冀中、冀南的平原地区,我军战果辉煌。为什么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还要派出重兵进击贫穷偏远的冀边地区?那里并不是我大日本皇军重要的军事战略区。啊?嗨!坚决服从命令,中川一定不辱使命,我立刻集合队伍向盛仓村进发,全力增援河谷大队,彻底消灭溃败的八路军残余部队和一切抵抗武装。嗨!中川誓死效忠天皇。”放下电话,中川沮丧的跌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叹气:“唉!”

“大队长,我这就去集合部队准备出发......”

“等一等。中宏上尉,几年前,你是和我一起来到中国参加圣战的,没有分开过,我们不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也算是多年相互了解的知心朋友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是的。多谢大队长多年来对我的提携关照,我时刻不敢忘记,更是不胜感激。”

“好,你能记住就好。你要对我说实话,不要有任何顾虑,你对这场圣战的结局有什么样的预判啊?”

“这?这?好,我说实话,大队长,我认为这场圣战最后的结局,帝国和皇军恐怕、也许、可能不太乐观啊。”

“只是不太乐观吗?圣战已经打几年了,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场圣战的最后结局可能是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战败,中国得胜。几年前,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政治科主任矢部贞治教授说过,中国是征服不了的。共产党的领袖***在他这本书里已经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日本必败,中国必胜。”中川指着办公桌上摊开的《论持久战》说道。

“我、我心里也这么想过的,只是不敢说出来。大队长又在看‘论持久战’?你不是已经看过几遍了吗?为什么还要反复地看啊?”

中川拿起‘论持久战’捧在手里,看着苍劲有力的书名说:

“看过多少遍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每看一遍都会有新的不一样的领悟和体会,真是获益良多,收获不小啊。所以,这本书非常值得用心去反复看,你也应该再好好地看看。”

“嗨。我一定再好好地看看。大队长,你认为我帝国皇军将要战败,中国最后得胜,你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有依据,我有充分的依据证明我的判断。中宏君,以后有时间我再详细地告诉你。”

“大队长,既然帝国和皇军打不赢这场战争,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呐?”

“怎么办?唉!还能怎么办啊?只有一直打下去,直至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天皇尽忠。”

“啊?!大队长,我们明知打不赢这场战争,为什么还要一直打下去呐?甚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能不打了吗?”

“怎么啦?中宏上尉,你怕死了吗?我看出来了,最近这一年多来,你产生了厌战、怯战的情绪。怎么?你不想为天皇尽忠吗?”

“不不。大队长,我、我不怕死,我愿为天皇尽忠。但是,我、我真的不想死啊。在这场圣战中,我的父亲、哥哥已经残废,丧失了工作能力,他们已经回国到家了。我弟弟在一年前战死在太行山。现在我家里有年迈的祖父母、父母、兄嫂、弟妹、没出嫁妹妹、我的妻子,还有一群孩子,他们都在等着我回去照顾。所以,我不能死啊。”

“嗯,你的情况和难处我都清楚。中宏上尉、中宏君,但愿你会完好无损地回到日本和家人团聚的。”

“谢谢,请打队长多多关照,我代表我们全家人谢谢你。”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中宏上尉,你马上去传达我的命令,集合部队,两个小时以后出发。”

“嗨!”中宏正义立正行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报告!”门外有人高声喊道。

“进来。”办公室里中川有气无力地应道。

日军主计军官(后勤会计人员)、参谋冀河上尉手拿文件夹走进办公室。他走到办公桌前立正鞠躬,语气谦恭地说:

“大队长,这是您要的最近几天的会计日志,请过目。”

“放下吧、放下吧。”中川忧愁烦躁地说。

“大队长,您身体不舒服吗?”冀河不解关切地问道。

中川心情沉重,满脸愁苦地摇摇头。

冀河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作战命令下来了。”

“唉!”中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沮丧地点点头。

“部队什么时候出发?要开到哪里去呐?”

“部队两个小时以后就要出发,尽快赶到林安县的盛仓村。”

“啊?!林安县?!”冀河大惊失色,心惊肉跳。

“嗯?你怎么这副样子?你害怕了吗?”

“啊?啊。我、我是有点害怕,但我不是怕死。”

“哼!你不仅有点害怕,更多的是有些于心不忍吧?”

“啊?是、是的。报告、报告大队长,林安县盛仓村,是、是我的老家,是我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冀河心惊胆颤、神色惶恐、结结巴巴地说。

“那有怎么样啊?现在是战争时期,难道到了你的家乡就不打了吗?冀河君,你不要忘了,你早已加入了日本国籍,又是帝国军人,效忠天皇,消灭一切抗日武装是我们的神圣使命。”

“这?我、我没忘啊。大队长,你是知道的。当年,为了中川家族、为了雅子和我们的孩子,我加入了帝国陆军。但是,当时陆军军部明确地告诉我说是去苏俄作战,根本没说来中国啊。没想到,离开日本,直接来到了天津,一路向西参加了卢沟桥事变。现在,又到了河北我的家乡。唉!”

“帝国军队开到哪里,都是战争的需要、战略的需要,我们是军人,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冀河君,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懂、我懂。但是,作为敌对的一方来攻打世代居住、生我养我的故乡和父老乡亲,心里确实于心不忍、良心难安啊。”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冀河君,你必须到底抛开这些私心杂念,献身战争、献身天皇,打败消灭我们的敌人,这里是这场,不要去想你的家乡和父老乡亲。”

“这?大队长,这怎么是私心杂念呐?掉个儿想想,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这场战争已经打五年了,帝国军队并没有打败消灭对手,反而对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

“啪!”中川抬起右手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他愤然站起。“巴嘎!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现在,我非常厌恶这场没完没了、越打越被动的战争。”

冀河心惊肉跳惊慌失措地看着中川小声阻止道:

“大队长,不、不要再说了,让别人听到可不得了啊!大队长,你是帝国军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呐?不应该呀。”

“是的,是不应该。但是,明知打不赢这场丝毫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却还要硬撑着打下去、打到底,要消灭中国的一切抗日武装。战争打了几年,其实我心里非常明白这很难,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无奈的是,我是帝国军人,必须誓死效忠天皇,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直至玉碎殉国。”

“为什么大队长又说非常厌恶这场战争啊?”

“唉!参加圣战这么多年来,我很想完全占领、彻底征服中国。后来我慢慢地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同时,我也越来越喜欢辽阔博大、美丽富饶的中国,喜欢这里淳朴善良的人民,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太太是中国人。其实,早在圣战之前,我以学者的身份多次来过中国,游历了大半个中国,从东北到华北,经过华中、华东,最后到了华南、西南,所到之处,无不令我感到新奇、欣喜。看多了、了解多了,又令我震惊。我将大日本帝国与中国进行了广泛对比和深入地研究。唉!根本无法相比,我为大日本帝国感到悲哀,我为大和民族感到悲哀。”

冀河不解:“大队长,您这么说不是很矛盾吗?”

“是的,是很矛盾。所以,我怀疑现在我患有精神分裂症。”

“大队长,现在有的下级指挥官和士兵为了逃避这场漫长的战争,为了能早些回到日本,不惜自伤、自残,有些绝望的士兵甚至自杀......”

“冀河君,你说的这些情况我知道。我理解这些人的做法,但是我看不起他们,因为他们这么做就是懦夫、是逃兵,这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耻辱,是大和民族的悲哀。好了,不说这些了。冀河上尉,你也去准备准备吧。”中川果断地说。

晴朗的天空中飘浮着白云,燥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收割完了小麦的麦田光秃秃的,一片空廓,田地里只留下了两三寸长的麦茬儿。此时,在阳光普照的冀西大地麦田里一场敌强我弱的残酷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着,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枪声密集。八路军战士和民兵交替掩护,边打边退,顽强地阻击疯狂紧追的日军、皇协军。逃难的老百姓拖儿带女扶老携幼惊恐疲惫的向南奔跑,地里到处是丢弃的物品。八路军和民兵的伤病员们相互搀扶着艰难的向南行进,不时有人在炮弹爆炸和密集的弹雨中倒下。

身背大刀的方济仁趴在地上,把三八大盖步枪架在一尺高的田埂上,向进攻的日伪军精准射击,弹无虚发,枪枪毙敌。六连一排的战士们分散开趴在方济仁前后左右的麦田里阻击日伪军。

“马富财!一班长!”方济仁大声喊道。

马富财提着从日军手里缴获来的歪把子机枪弯腰跑到方济仁的身边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问道:

“排长,有什么指示?”

“一班长,咱们六连怎么越打越散啊?现在袁副连长在哪儿呐?我怎么看不见他了?”

“袁连副右臂中弹负伤,已经脱离战斗撤下去了。现在部队建制都打乱了,指挥混乱各自为战。排长,你来指挥六连吧。”

“唉!只能这样了。这仗越打越难,越打越被动。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这种放羊式的打法怎么行啊?得变一变打法。”

“怎么变?怎么打?排长,你说吧。”

“一班长,在我们后面四五百米远的麦田里有一条排水渠,你现在马上去通知二排长、三排长向我靠拢,看到我后撤的时候带着队伍跟着咱们一排同时后撤到排水渠里,建起一道防御阵地阻击鬼子,掩护大部队和乡亲们转移。快去!”

“是!”一班长马富财起身提着机枪跑步离去。

方济仁指挥着战士们准备继续顽强地阻击日伪军。日军、皇协军渐渐逼近。二排、三排的战士们弯腰快跑纷纷围拢在方济仁的附近卧倒。两军相距一百多米时,方济仁下令开火。霎时,八路军的机枪、步枪一起开火,密集的子弹延缓了日伪军进攻的速度。两军激烈交火。

“同志们!准备投弹,每人一颗,距离50米。”方济仁大声喊道。

攻击前进的日伪军越来越近。

方济仁大声命令道:“投弹!”

六连战士们同时投出几十颗密集的手榴弹在攻击前进的日伪军队列中爆炸,滚滚浓烟腾空而起,日伪军死伤一片。日伪军停止前进,狼狈地趴在地上。

方济仁高喊一声:“同志们!撤!”

方济仁带着队伍在滚滚硝烟的掩护下向南奔跑撤退。

六连的战士们和二营四连、五连的部分战士还有少数民兵撤进麦田中一米多深干涸的排水渠里。

满头大汗的方济仁站在排水渠里前后看了看气喘吁吁的战士们向站在身边的马富财问道:

“一班长,咱们一排还有多少人?武器怎么样?”

“还有26个人,除了我这挺歪把子,还有一挺捷克轻机枪,其他战士都是一水儿的三八大盖,但是子弹、手榴弹不多了。”

“咱们六连还有多少人?都在这儿吗?”

“我估摸着咱们六连还有80人左右,都在这儿呢。”

“嗯。刚才我看了看,咱们二营的战士们也都在附近。”

“是。排长,咱们准备在这打阵地防御战吗?”

“是啊。你也看到了,这麦田里无遮无挡视野开阔,真是打阵地战的好战场,但是对咱们却是非常不利的,不能久战。”

“谁说不是啊。排长,你快想想主意,还有没有更好打法?”

“我是这么想的。富财,南边离这儿四五里地有一片树林,你派一个腿快的战士,赶快找到团长,让部队和乡亲们往树林里撤退,再招呼一营的战士们向这里靠拢。”

“啊?排长,你想怎么打呀?”

“在这无遮无挡的麦田里跟鬼子硬碰硬地拼消耗,咱们是要吃大亏的。我想出其不意打鬼子一个反击,弄些武器弹药就撤。”

“好,太好了。我这就去。”马富财提着机枪弯腰离去。

“排长,鬼子又上来了!”方济仁身边负责观察敌情的战士大声喊道。

方济仁起身趴在排水渠边察看。

日伪军向八路军阵地发起进攻,一边射击一边行进。

方济仁大声喊道:“同志们,准备战斗!节省子弹,精准射击,瞄准了再打!先打掉鬼子的机枪手和指挥官。”

趴在排水渠里和排水渠后面麦田里的战士们做好了战斗准备,形成了一道400多米宽的防线。300米外的日伪军攻击前进,轻重机枪、步枪子弹雨点般的倾泻过来。

“200米。”担任观察的战士报告。

“150米,100米,90米,80米。排长,还不打啊?”

方济仁慢慢地抬起头小心仔细观察了一下战况,大声喊道:“打!”方济仁一声令下,战士们同时开火,愤怒的子弹像一阵飓风狂飙骤然刮起,骄横的日伪军顿时倒下一片。其余日伪军立即卧倒还击,而后匍匐前进,与八路军对射起来。

“投弹!”方济仁大喊道。手榴弹在60米外敌群中爆炸。

“同志们!冲啊!”方济仁手握大刀率先跃出排水渠冲向日伪军,战士们紧随前后发起冲锋。

两军绞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白刃战。八路军战士呐喊着、怒吼着个个舍生忘死杀红了眼。日伪军死伤惨重,渐渐地支撑不住,不得不丢盔卸甲狼狈溃逃。

方济仁命令道:“不要追击!赶快收集武器弹药。撤!”

第四章 伤亡惨重 苦无良策

第四章伤亡惨重苦无良策

冀边地区郊外公路上,一个整编满员日军大队的步兵、卡车、装甲车、坦克、大炮、骑兵中队、摩托车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烟尘滚滚地向西快速行进。

1942年5月1日,日寇在华北大平原发动了大规模的残酷扫荡。6月底的一天,远离主力部队的八路军某部补充团为掩护县委、县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和二百多名群众突围、转移,孤军奋战,与武器精良、装备齐整、穷凶极恶的日寇展开了一场场殊死搏斗,频繁的战斗异常惨烈,部队伤亡惨重,大量减员,弹尽粮绝,医药用尽,却始终无法摆脱日伪军凶残的追击、围剿。经过二十多天连续不断的残酷激战,饥饿、疲惫、虚弱的补充团将士们渐渐陷入绝境。而在此时,又一支整编满员的日军混编野战大队正在向补充团穷凶极恶地扑来。

虽然在方济仁指挥下打了日伪军一个漂亮的反击,但是敌人重新组织进攻又紧紧地追赶上来。在盛仓村北面五六百米远茂密树林外的一片开阔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长满杂草的斜坡地,正在进行着一场敌强我弱的激烈战斗。炮声隆隆、大地震颤,火光熊熊、硝烟弥漫,遮天蔽日。八路军补充团英勇不屈的战士和民兵奋力掩护伤病员和疲惫不堪、惊恐万状的群众向南面茂密的树林里紧急转移,在日军密集炮弹的爆炸中,众多八路军战士、民兵和群众倒下,死伤惨重。几百米外,成群凶悍的日本兵、伪军紧追不放、渐渐逼近,日军的轻重机枪、步枪子弹暴风骤雨般的横扫过来,八路军战士、游击队队员、逃难的老乡一片一片的倒下,战况危急惨烈。八路军战士和民兵们各自分散开,分别寻找有利地形隐蔽,有的匍匐在土包旁、有的趴在低洼地和土坑里依托有利地形奋勇阻击,顽强抵抗,交替掩护,边打边退,一阵惨烈地拼刺肉搏,八路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终于艰难的全部撤进茂密的树林中。日伪军败退,暂时停止了进攻。

百安村东。郊外公路。一个整编满员日军混编大队的步兵,近百辆卡车,几十辆装甲车、坦克,大炮,骑兵中队,数十辆摩托车浩浩荡荡、烟尘滚滚、杀气腾腾地向西行进。一辆装甲车在路边停下,日军中佐指挥官中川荣一大队长走出装甲车,走上路边高坡,站在土地庙前,双手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不远处宁静的村庄。村边的场院上,有十几个村民正在翻扬、晾晒小麦,几个七、八岁天真无忧的孩子在场院中跑闹、嬉戏。

侦缉队长钱万林骑着自行车狂奔过来,下车后快步走到中川中佐的身边,满脸谄媚的笑着点头哈腰、奴颜婢膝地报告:

“太君,前面的村庄是百安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据侦缉队便衣进村侦察,没有发现任何八路军和游击队。”

中川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目光阴森,面带阴险的微笑蔑视地瞥了钱万林一眼后对站在身边的中宏正义上尉轻声地说:

“哟西。命令骑兵出动,马上包围、占领百安村,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部队进村后,不许伤人、不许干扰村民的正常生活。工兵中队跑步前进,在村庄外围修筑环形野战工事。马上发报,命令河谷少佐停止追击,原地待命。”

此时,在盛仓村北茂密的树林里,一名女卫生员正在给背靠大树、坐在地上头部受伤的八路军补充团于根山团长包扎。于团长喘息着焦急的对围在身边的几名指挥员急促地说:

“快!赶快构筑工事布阵设防,抢救伤员和老乡,随时准备战斗,过一会儿小鬼子就要发起进攻了。快去!”

指挥员们起身离去,分头带领战士们抢筑简易工事。

杀红了眼的参谋长浑身烟尘、手提驳壳枪快步走到于根山的身边蹲下身来,摘下军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神情紧张凝重地说:

“团长,部队和群众的伤亡太大啦,子弹、手榴弹说话就打光了,再这么打下去咱们补充团可就要拼光了,团长,你得赶快想办法拿主意,怎么才能摆脱小鬼子的追击啊?”

“怎么摆脱呀?!你说得轻巧,部队带着这么多的轻重伤员和几百多人的老百姓摆脱的了吗?你参谋长是干什么吃的?慌什么?!要镇定!”于根山焦躁地说。

“唉!”参谋长沮丧地坐在地上瞪着眼睛愤恨地说:

“真他娘的邪门儿了,这该死的小鬼子怎么总死盯着我们不放呐?我们走到哪儿,小鬼子就跟到哪儿死缠烂打。”

政委走到于根山身旁蹲下,关切地问:“团长,伤势严重吗?”

于根山:“就擦破点儿皮,不碍事,离报销还远着呐。”

政委:“团长,咱们得赶快想办法,要尽快摆脱眼前这种非常危险被动的局面,否则,我们补充团有可能全军覆灭呀。”

于根山、参谋长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政委。

日军阵地。日军正在休整,准备再一次发起进攻。一日军少尉手持电报快步走到日军指挥官河谷少佐面前立正敬礼报告:

“报告队长,中川中佐来电,命令我部立刻停止追击,他已经派出一个中队,一个小时后赶到这里与我部会合。”

日军步兵大队队长河谷少佐放下望远镜得意地说:

“哟西,马上回电,报告战况,半小时后向树林发起攻击。”

日军高木弘智少尉劝阻说:“河谷队长,我军士兵伤亡严重,弹药不足,体力消耗很大,士气低落,皇协军基本丧失了战斗力,是不是等中川大队的援军赶到以后我们再发动进攻?”

灰头土脸的皇协军司令、上校孙祖栋乞求地说:

“河谷太君,先别打了,还是等增援部队来了再进攻吧。”

河谷少佐骄横坚决地说:“不!我们一定要在中川大队赶到之前全部彻底的剿灭逃进树林里的八路军,现在他们已经不堪一击了,绝对不能给八路任何喘息的机会,必须一鼓作气,战斗到底,这是我军彻底消灭八路的最好时机。马上去准备吧!”

高木弘智:“队长,不能再打了,追剿眼前这股八路已经半个多月了,我军伤亡惨重,疲惫不堪,战线拉得太长,粮食、弹药、医药补给困难。现在可以参战的官兵不到三百人,轻重伤员二百多人,弹药短缺,医药、粮食马上就用完了。队长,我们还是等待中川大队的援军与我部会和后再发起进攻吧。”

孙祖栋:“是啊,高木太君说得对。河谷太君,你看,我的部队都快打光了,还是等等吧。”

河谷少佐:“不行!中川大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军就要彻底消灭这股八路军的时候赶来了,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命令,投入全部兵力准备进攻,我要杀个片甲不留!”

“队长,你坚持进攻是违抗中川大队长的命令,他会怪罪你的。还是再等一等吧。”高木弘智还在阻止。

河谷瞪了高木弘智一眼大声喊道:“和久中队长!”

“嗨!”不远处身材粗壮的日军中尉和久井宪应道,并且快步走到河谷面前。

“和久中队长,我命令你现在把可以参加作战的士兵分成两队,你和藤田松吉小队长各带一队,分东西两路向树林里的八路军发起进攻。孙团长,带上你还能参战的士兵参加这次最后一战,坚决彻底地消灭这股八路。”河谷坚决地命令道。

和久井宪面露难色,声音不大勉强地答道:“嗨。”

高木弘智说道:“队长,藤田松吉小队长的脚踝严重扭伤,行动困难,急需治疗,现在不能参战。”

“哦?有这么严重?你来接替他。”

“啊?队长,你让我接替藤田松吉?这、这不合适吧?”

“怎么?你要违抗命令吗?赶快去准备吧。”河谷半转身对孙祖栋严厉地说:“你!马上组织皇协军,准备进攻!”

孙祖栋极不情愿地弯腰点头:“是,太君。”

日军翻译快步走了过来:“太君,抓住的俘虏怎么处置?”

河谷少佐:“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八路?”

日军翻译:“没有八路,都是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

河谷少佐:“花姑娘的留下,其他人统统活埋。”

“啊?哦,是。”日军翻译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悄悄地小声嘀咕着:“不是人揍的畜牲。河谷,我肏你八辈儿祖宗。”

百安村东。郊外公路土地庙前。中川看着地图思考着。

一日军军官走过来报告:“大队长,河谷少佐回电,八路军,还有伤员、几百个村民已经逃进了树林,他正在重新组织部署兵力,要在半小时后再发起攻击。”

中川恼怒地骂道:“混蛋!蠢货!他这是贪功冒进。八路军很聪明,他们逃窜进入树林里,我军的大炮、坦克、装甲车、骑兵的威力和优势统统没有了、统统用不上。马上给河谷这个蠢货发报,命令他火速包围树林,不许进攻,等待与大部队会合。”

树林边,几个八路军战士或坐或蹲在刚刚挖好的两米深、一米多宽的蛇形战壕隐蔽部里焦急不安、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身材结实魁梧、满身烟尘的一班长马富财急切地说道:

“方排长,不能再这么打下去啦!这不是在拼老本儿吗?再这么打,咱们排的这点儿家底儿可就都拼光了!”

身材修长、结实精干、满身烟尘的方济仁排长看了看身边的战友眨了眨眼睛无奈重重地地叹了口气说:

“唉!一班长,你说不打就不打啦?你是团长吗?军令如山你不懂吗?”

“排长,再这么打下去,咱们的家底儿可真的就拼光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赤手空拳地跟鬼子拼吗?”二班长说。

“是啊。排长,一班长和二班长说得都没错。咱们不能变变打法吗?这么打太被动、太窝囊了。排长,你去说说去吧。”

“我去说?三班长,我跟谁说去呀?我说了管用吗?连长牺牲前我跟他说过,他训了我一通,还挖苦我说,等你当上了团长再来跟我说吧。唉!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现在情况不同了嘛。排长,你去找袁副连长说说去,兴许他能同意改变打法。”

“哎?对,我同意一班长的意见。”二班长附和道。

“唉!跟袁连长说有用吗?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一班长,汇报一下咱们排的情况吧。”

“是。排长,咱们排现在还能参加战斗的战士有26人,牺牲和重伤员10人,轻伤员还能参战。每人平均七发子弹、两颗手榴弹,两挺机枪,剩下的就是大刀和匕首了,咱们排就这么点儿家底儿了。排长,我打听了一下,这一个多月打下来,全团咱们排伤亡减员最少。这都是因为排长你指挥得好啊。”

“不能这么说。主要是因为战士们打得好。”

“排长指挥得好,战士们才能打得好。如果变变打法,我想一定会打得更好。排长,袁连长和二排长、三排长过来了。”

六连袁副连长、二排长、三排长和几个战士走了过来。

方排长站起身来,向走过来的袁连长立正敬礼。

袁副连长沿着战壕走过来,费力地抬起受伤的右臂回礼,神情凝重向大家挥挥手。“坐下,都坐下。”众人坐下后袁连长环视了一下面前是战友们,语气沉重地说:“我刚从团长哪里开会回来,同志们,咱们团眼下的情况非常严重,全团伤亡减员一多半,枪支弹药奇缺,粮食和药品已经没有了。而我们眼前一个大队的鬼子强悍凶狠紧追不舍,要置我们于死地。两军对比,明显是敌强我弱呀,但是团长下了死命令,再难再苦,伤亡再大,也要跟鬼子拼到底,要不惜牺牲一切坚决保护县委和老百姓......”

“哼!这么打就是死啊,真不值。”一班长气哼哼地说。

“一班长,你怎么这么说啊?害怕了吗?”三排长质问道。

“哼?害怕?三排长,你没资格说我。你们三排打得还剩下十几个人了,减员三分之二,你是怎么指挥的呀?你跟我们排长好好学学吧。嘁。”一班长嘲笑着说。

“你、你......”三排长恼怒羞愧地指着一班长。

“就是,一班长说得没错。这一个多月打下来,我们一排只牺牲了六人,能参战的还有26人呐。而且全都换成‘三八大盖’了。袁连长、两位大排长,你们到全团找一找去,看看现在有那个排的人比我们排人多?”二班长自豪地摇头晃脑。

“好了好了,这种话就不要说了,都是革命战友生死兄弟,就不要打嘴仗啦。”袁副连长推了推身旁低头闭眼一声不吭的一排长说:“方排长,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呐?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方排长慢慢地抬起头,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袁副连长,

“说什么呀?我说什么有用吗?谁听啊?袁连长,你听吗?团长不是已经下了死命令了吗?那就这么傻打瞎拼吧,最后就等着鬼子围上来把咱们团包饺子一锅端了呗。”

“方排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呐?你这种情绪可不对头啊,你这种说法太消极太悲观了,更是不负责任的。”

“是啊。也是非常危险的。”二排长附和着袁副连长。”

“哈哈。我不负责任?团长的命令和打法才是不负责任的、是危险的。不惜牺牲、伤亡再大也要保护县委和老百姓?嘁!太可笑了吧?连长、两位排长,我们都拼光了、死光了,谁来保护他们?啊?”方排长不服气地质问道。

众人一时语塞。一个新战士看了看战壕打破沉默说:

“方排长,你们一排的战壕为什么比其他排的战壕挖得深?而且是蛇形弯曲的,怎么还有那么多可以藏进一个人的洞?”

“构筑蛇形战壕、挖掘防炮洞,在日军进攻前猛烈炮击时,可以有效的减少战士们的伤亡。”

“哦?是吗?方排长,你再说得具体点儿。”

方济仁站起身,拉着新战士的衣袖走出隐蔽部解释说:

“小兄弟,如果战壕挖得又浅又直,鬼子的一发炮弹落进战壕里,那我们的战士就会伤亡一串,气浪的冲击也会打倒几个,而我们一排构筑的蛇形弯曲战壕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鬼子炮击时,每个战士躲进自己的防炮洞,我在隐蔽部里观察监视,等待时机。没有得到命令,战士们是不会出来的。你再仔细看,我们一排的战士,每个人都有两个相隔一米远距离低于地面半尺多的射击点,这样战士站在自己设定好的土台上射击时脑袋就不会露出地面,打几枪马上变换射击位置,防备鬼子的定点精准射击。”

“哦,妙啊,真是太妙了,太好了。难怪你们一排的战壕比别的排的战壕要长出将近一倍,难怪你们一排的伤亡要少很多。”新战士发出由衷地赞叹和感慨。

袁副连长:“通讯员,你马上去通知二排和三排,告诉他们按照这个样子挖战壕。快去!”

“是!”通讯员跑步离去。

袁副连长提议:“一排长,咱们团都应该构筑蛇形战壕。”

方济仁赞同道:“是啊,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方排长,你再说说,这仗到底应该怎么打?”

马富财抢着说:“袁连长,我们排长早就跟连长说过,应该兵分两路,一路掩护县委和老百姓转移,一路引开鬼子打游击。连长就是不听,结果他还牺牲了。”

袁副连长高兴地说:“对呀,早就应该这么打嘛。方排长,你说说,应该怎么兵分两路地打?”

方排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兵分两路?哼!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喽。”

“啊?!那、那还有别的办法吗?方排长,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能摆脱目前这种危局绝境、起死回生的办法?”袁副连长焦急迫切地追问。

第五章 临危受命 献计被拒

第五章临危受命献计被拒

“当然有啦。”方排长起身指着身后的方向说:

“袁连长你看,在这片树林的南面几里地有一个村子,只要我们尽快地撤进村里,就可以摆脱眼下的危局绝境,甚至可以起死回生。绝对不能在平原地带跟鬼子打阵地战。袁连长,你赶快找团长说说去。否则,再错失战机,我们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众人起身顺着方排长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后齐声赞成。

“啊?我去说?团长刚才下达了坚决阻击鬼子的命令,这时候我去跟他说部队都撤进村里,他会同意吗?再说,我这么做不是在打击他的领导权威吗?不行不行,我可不敢去。”

“连长,现在是火烧眉毛、生死攸关的时候。你看不出来吗?撤进村里生,瞎打硬拼死。现在你却顾忌什么领导权威?等我们拼光了,都光荣了,团长还有什么领导权威啊?啊?!”

听了方排长的话,众人议论纷纷,争吵不休。

“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袁副连长喝住众人的争吵。“方排长,我右臂受伤,连一根针都拿不起来了。现在由你来接替我的职务,担任副连长,带领指挥六连执行团长的命令。”

“啊?这怎么行啊?袁连长,不行不行......”方排长拒绝道。

“方排长,不!方副连长,方济仁同志,大战恶战就要开始了,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党交给你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也是考验你的关键时候。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胜任的。等我们突围出去后,我再找营长举荐你,履行正式的组织任命手续,我还要做你的入党介绍人。”袁副连长神情严肃的环视众人,“同志们!你们说让方济仁同志担任六连副连长好不好?”

“好!”众人一致同意。

“好吧,既然大家信得过我,那我就干。袁连长,我想推荐一班长马富财同志担任一排长,你看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啊?我同意。同志们,马上回到各自的岗位,做好战斗准备。战斗打响以后,要坚决服从方副连长的指挥。”

众人散去。马富财走过来站在方济仁的身边小声说:

“六哥,方副连长,祝你高升啊。这又是一个玩儿命送死的差事,你可得小心啊,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然回家我跟老爷没法交代,你要有半点闪失,老爷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高升了?嘁,副连长算什么呀,给我个营长、团长干都没问题。你还说我呐?一排长,你不是也高升了吗?富财,你要牢牢地控制住一排,我会尽快控制住六连的。这样,以后咱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你明白吗?”

“明白。六哥,我都听你的。”

“富财,你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粗鲁野蛮啦?”

“我粗鲁野蛮?嘁,六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还不是你非让我这么装吗?可难受了,你都忘啦?”

“我没忘。富财,你装得真像。好,就这么继续伪装下去。不跟你闲聊了,我到二排、三排的阵地看看去。”

“等等。”马富财前后左右地看了看,抬手悄悄地指了一下树林抬脚就走。方济仁会意地跟着马富财离开隐蔽部走进树林。

“六哥,刚才冲锋拼刺刀的时候,我有意地接近高木弘智,他问咱们团的下一步行动和你有什么计划?”马富财小声地说。

“我估计鬼子还要发动进攻。富财,在我们跟鬼子搅在一起拼刺刀的时候,我掩护,你就趁乱找到高木君,告诉他我的计划是‘煎中药’。明白吗?”

“明白。我不明白。六哥,这‘煎中药’是什么意思呀?”

“你甭问了,现在我没工夫跟你解释。见到高木君,你一说他就明白了,这是我跟他事先约定好了的。”

“哦。哎?六哥,这能行吗?高木君只是日军少尉,他能完全执行你的计划吗?如果不行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高木君能不能执行我的计划?但是我相信高木君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不管怎么样赌一下吧。”

“唉!六哥,我看也只能这样了,行不行就看高木君的了。”

“不说了。富财,咱们分头去准备吧。”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的几名男、女卫生员忙碌着给几十个受伤的战士、民兵和老乡包扎伤口,还有二百多惊恐万状、疲惫不堪的群众绝望的坐在草地上。树林边,战士们和民兵趴在简易构筑的战壕里,做好了战斗准备。

突然,密集的炮弹在树林里、树林边爆炸,随后枪声大作,成群的日本兵攻击前进,向树林发起进攻。参谋长、政委起身离开于根山,跑向工事指挥战斗。树林边,简易战壕中的八路军战士和民兵严阵以待。两军相距八九十米远时,日军停止炮击,日本兵蜂拥而上,八路军开始反击,机枪、步枪一起射向敌人,众多日军倒地毙命,其他敌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交替掩护。枪声密集,硝烟弥漫,战斗激烈。两军相距四五十米时,八路军战士向敌群投掷手榴弹,鬼子被炸的晕头转向,尸横遍地。冲锋号响,八路军战士有的端着刺刀、有的手握大刀跃出战壕冲入敌阵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刀光剑影,拼死相搏,战斗异常惨烈。

马富财挥舞的大刀左劈右砍奋勇杀敌。突然,他发现了躲在几十米远处的日军少尉高木弘智。于是,他挥刀砍杀了面前的两个日本兵,拔腿扑了过去。马富财奔到高木弘智面前举刀劈杀,高木弘智挥刀迎战,俩人你来我往厮杀起来。方济仁也赶了过去,挥刀挡住了四五个准备回撤救援高木弘智的日本兵。马富财高举大刀奋力劈下,高木弘智双手握刀用力挡住。两个人相互较力,一个向下重压,一个向上力顶。

马富财小声说:“高木君,济仁君让我转告你‘煎中药’。”

高木弘智小声答道:“明白。富财君,回去告诉济仁君‘母鸡抱窝’,要快!中川大队已经到了东面的百安村,他派出一个中队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明白,保重。”马富财抬脚踹在高木弘智的肚子上。

高木弘智侧身倒地滚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掏出手枪,对着马富财抬手就打。马富财敏捷的就地滚翻躲闪枪弹。高木弘智开了两枪后掉头转身狂奔快跑地脱离了战场,马富财也不追赶。

转瞬之间,马富财与日军少佐高木弘智顺利完成了情报交换,马富财挥刀又与日本兵拼杀起来。

日军渐渐溃退,最终进攻失败。枪声渐稀,八路军战士们停止追击,动作敏捷地摘下日军尸体上的子弹盒、手榴弹,捡拾起丢弃的三八式步枪。肩背、搀扶着受伤的战友快速撤回树林边阵地,整修工事准备迎击日军又一次地进攻。

方济仁和马富财坐在战壕的隐蔽部里。

方济仁看了看四周无人后小声问道:“富财,怎么样?都说清楚、听明白了吗?”

“嗯。六哥,我告诉高木君‘煎中药’了,他让我转告你‘母鸡抱窝’。还有,新调来的中川大队已经到了东面的百安村,他派出一个中队的援军马上就到了。就这些。哎?六哥,高木君说的‘母鸡抱窝’和你说的‘煎中药’是什么意思啊?”

“好。太好了。这是我跟高木君事先定规好的暗语。简单跟你说吧,‘煎中药’是让他尽快给我搜集送来日军各方面的详细情报,这‘母鸡抱窝’的第一步是,我必须要说动团长,让他下令全团马上撤进树林南面的村子里去,我这就去找团长。富财,过一会儿你带几个战士来找我,见机行事,帮我敲边鼓,适当来点儿混的横的,看团长怎么着?”

于根山站在树林边的高坡上,双手握着望远镜观察刚刚结束激烈厮杀的战场,心里思考着后面的战斗应该怎么打?

身穿细布便装,腰扎皮带,头戴八路军军帽,浑身血污,双眼通红、神情焦虑的方济仁快步跑到于根山的身边,气喘吁吁急切请求地说:

“团长,不能再打了!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可就拼光了。”

于根山手放下望远镜瞪着眼睛生气地喝问:“为什么?!”

方济仁坚决地说:“团长,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现在的战况很明显,鬼子这是决战的架势,在和我们打他们擅长的消耗战、阵地战,这里的地形对鬼子极为有利,对我们却非常不利,这正是鬼子求之不得的。这么打我们可耗不起呀,应该马上避战转移。现在我们弹药不多了,又几天没休整、没正经吃顿饭了。我们不能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啊,游击战、运动战、近战夜战才是我们最拿手的战术。团长,要扭转被动挨打的危急局势,必须马上先改变战术打法。为了树林里的县委、县政府机关,还有伤员和二百多群众,现在应该立刻转移,团长,赶快下命令吧。”

“放肆!你在命令我吗?!转移?往哪儿转移啊?!你这是要怯阵逃跑!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以死相拼,坚决战斗到底!”

“那也不能陪上老本儿硬碰硬啊?这怎么是怯阵逃跑呐?毛主席的游击战十六字方针说得很清楚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朱总司令也说过‘依实力而战’。所以,这不是怯阵逃跑,而是战略转移。团长,咱们得赶快改变战术,不能再这么硬拼死耗,应该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团长,别再固执犹豫啦,快下命令转移吧。”

“你在教训我吗?毛主席的游击战方针我不比你清楚吗?我当兵打仗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吃奶呐!不敢打、不敢拼,小鬼子就会更猖狂了。你懂个屁!去去去,别再跟我磨牙废话了,你马上回去带领你的战士抢修工事,布阵设防,准备战斗。”于根山烦躁气恼地说。

“团长,怎么跟你说不通啊?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就真的拼光了,这是不负责任的。”方济仁停顿了片刻,又语气缓和地说:“团长,请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着急,但是作为一团之长,应该审时度势,灵活应变,及时改变战术。一切行动的军事指导原则,或者说战争的本质、战争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力量,消灭敌人的力量,这是基本的战争法则。随机应变,灵活使用兵力是转变敌我态势争取主动地位最重要的手段。团长,我们已经陷入绝境,要绝处逢生转危为安,现在马上转移还来得及,再拖下去就真的晚了,那样部队的损失会更大,甚至全军覆没。”

于根山扬着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民兵打扮的方济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军事理论。他气恼地问道:

“你是在给我上军事理论课吗?这些不用你说我都懂。嗯?说了半天你是谁啊?!你是哪村的民兵啊?”

方济仁立正回答:“报告团长,我是二营六连一排长方济仁。”

于根山上下打量方济仁,不解地问:“方济仁?你是排长?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呀?你怎么这身打扮?为什么不穿军装?”

“团长,我参军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发军装呐,连长只发了我一顶旧军帽,不过杜营长已经答应我了,他说等这次反扫荡结束以后再发给我新军装。”

于根山厉声问道:“你是二营的?!你的营长呢?!他为什么不来?他在干嘛呢?是他让你来的吗?”

方济仁伤心地回答:“不、不是,是我自己来的。团长,前几天我们杜营长又负重伤了,抢救过来后身体还很虚弱。”

于根山又厉声问道:“你的连长呢?!他怎么不来跟我说?!”

方济仁悲痛地回答:“连长、连长他前几天就已经牺牲了。现在,袁副连长也负伤了,不能再参加战斗。他来不及请示团长,让我暂时接替副连长的职务指挥六连。”

于根山:“那原来的一排长呢?”

方济仁:“原来的一排长也牺牲了。”

于根山悲痛地低下头,思索片刻后抬头问道:“你说不能再这么打了,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方济仁抬手指着树林的南面说:“团长,你看啊,在这片树林的南面几里地就是盛仓村,我们应该马上撤进村里休整部队,调整部署,救治伤员和群众,再找些吃的恢复体力,等天黑以后再想办法……”

没等方济仁说完,于根山断然喝道:“胡扯!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这怎么可能啊?!把部队和群众都撤进村子里去,等着鬼子围上来包饺子吗?!扯淡!赶快回去,组织战士准备打反击!”

方济仁反驳说:“还准备打反击?不行啊。团长,你去看看我们的战士临时匆忙构筑的简易工事吧,只有一米多深,没有隐蔽部,没有防炮洞,那等于是鬼子炮兵的活靶子呀,鬼子的山炮、迫击炮一阵炮击,我们的战士就会有伤亡啊。”

于根山:“那我们就把鬼子引进树林里拼刺刀。这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战争,负伤牺牲是难免的。要革命要抗日就不能怕死!”

“团长,你这说的是气话,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我相信,我们的战士都不怕死,但是,跟鬼子拼刺刀我们并不占优势啊。团长,你看不出来吗?绝大部分鬼子兵的身高都比我们的战士矮小,但是鬼子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普遍高于我们的战士,鬼子拼刺刀的技术也高于我们的战士。咱们团里当兵不到一年的战士,两三个人都拼不过一个鬼子。一场战斗打下来,我们战士的伤亡是鬼子的三倍左右,三个换一个值吗?再说,我们的战士手里的刺刀好多都卷刃儿了,还有的战士是光着脚用双拳跟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拼杀。团长,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大量杀伤鬼子的同时有效的保存自己的实力呐?只要改变战术、改变打法,我们的战士就可以大量的减少伤亡。”

听到争吵声,很多战士围拢过来。

于根山瞪着眼睛大声呵斥:“屁话!你这是长敌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小鬼子也是爹娘生养的,也是吃饭拉屎长大的,还怕拼不过他们吗?“

“团长说得对!俺们跟小鬼子拼了!”

“拼了!杀一个够本儿,杀俩赚一个。”“拼了!”

“八路军就是不怕死!”

战士们群情激奋,斗志昂扬,齐声高喊,积极请战。

“团长、战友们,这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我们哪次战斗不是跟鬼子舍命死拼啊?但是,怎么拼那就要讲究战术和战法了。团长,武器装备我们比鬼子差远啦,我们战士的单兵作战技能也不如小鬼子,鬼子还有山炮、迫击炮、掷弹筒。这些是我们必须承认和面对的劣势。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与敌人打阵地战、打消耗战、硬拼死拼是兵家大忌啊,而鬼子正巴不得我们和他们死打硬拼呢。团长,不能中计呀。”方济仁耐心地说。

“说得对。”“有道理。”“是这么回事儿。”“我看你是害怕小鬼子了。”“怕死就别当八路军。”围观的战士们七嘴八舌意见不一地议论了起来。

看着这些英勇无畏年轻可爱的战士们,方济仁又语重心长地说:“战友们、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但是,拼有拼法,死有死法。我们的命可要比鬼子的小命金贵多啦,我们的生命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自己的了,是老百姓的、是八路军的、是国家的。我们活着不就是为了抗日救国赶走日本鬼子吗?所以,我们既要多杀鬼子,又要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减少伤亡。团长,你说是吧?”

“好了好了,别再跟我磨牙废话啦。你说的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能打败眼前的鬼子。方连长,我命令你马上回去,准备战斗!”于根山又命令围观的战士们:“都回去,快回去!做好战斗准备。”围观的战士们后退了几步,并没有离开。

第六章 拼死冲杀 暂离险地

第六章拼死冲杀暂离险地

方济仁继续争辩地说:“团长,这些日子战斗持续不断,我们的战士伤病饥渴,疲惫虚弱,已经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急需休整恢复体力。现在,树林里没水、没粮食,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再这样耗下去等鬼子完全包围了这片树林,那我们团就只有死路一条啊,那么多跟随部队转移的男女老少老百姓可要遭殃了。”

团长恼怒地吼说:“狗屁!你这是动摇军心!瓦解斗志!撤进村里就一定有办法、有活路了吗?刚才我们凭借战壕已经打退了小鬼子的进攻了,现在战士们斗志高涨,这个时候你让我命令部队撤进村里,我怎么能说得出口啊?”

“团长,你去看过吗?战壕挖得又浅又直,没有防炮洞,那不是战壕,那是干枯的浅水沟,隐蔽性、防护性很差,简直成了鬼子炮兵炮击的固定靶子。一发炮弹打进战壕,我们的战士就要伤亡七八个,甚至会更多啊。”

“嗯?你在胡扯什么?”于根山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胡扯?团长,不信你去看看呀。”方济仁据理力争。

马富财带着六连一排的七八个战士跑了过来,有的脸上带着伤,有的身上粘着血,个个怒气不休,杀气未退地站在方济仁的身后,看到他正在与团长争吵马富财满腹怨气地说:

“排长,咱们怎么还不撤啊?!再不撤可就来不及啦!”

另一个战士说:“是啊,排长,快下命令撤吧!不能等着让小鬼子围上来包饺子呀!”

又一个战士说:“排长,你们怎么还在这儿闲扯磨蹭什么呐?小鬼子的意图多明显啊!鬼子就是想把咱们团困死、耗死在这里,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可不想在这儿冤枉死,我还要多杀鬼子呢。”

马富财埋怨讥讽地说:“嘿!排长,你们还这儿扯皮瞎耽误工夫呐?闲得没事儿干了吧?还不赶紧地离开这片树林撤进南边的村子里?排长,你被小鬼子打蒙了吧?要不咱俩换换吧?”

于根山听到马富财等人的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围观的战士们又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指责着。

“你们这是要临阵逃跑,可耻。哼!胆小鬼。”

“怕死就别来当八路军,回家抱孩子去吧。”

“有什么样的排长,就有什么样的兵。太丢人了。”

听到这样的指责,方济仁排的战士们忿忿不平的反驳。

“怕死?俺从当上八路军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怕过。”

“死打硬拼,那是傻瓜笨蛋。打仗是要动脑子的。”

“闭嘴!”马富财吼道:“你们懂个屁!不讲战术的蛮干胡干牺牲了自己很容易,那就是好汉吗?多杀鬼子咱们还能活下来这才是英雄呐。你们连这都不懂啊?”

“你说俺们排长不行?你们排长、连长行吗?每次战斗打反击,俺们方连长都是冲在最前头。俺们方连长武功高强,每次反击他都能亲手砍杀二三十个鬼子,他自己还不伤一点皮毛。你们的排长、连长有这本事吗?团长,你都不知道吧?”

“团长,鬼子的这点小九九你还看不出来吗?”

“唉!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啊。胡打乱打、死耗硬拼谁不会啊?就这么指挥打仗我也能当排长、连长。”马富财讽刺挖苦地说。

看着充满稚气直率、意志坚强、年轻可爱的战士们,于根山一时无言以对,沮丧地蹲在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放肆!闭嘴!都给我回去!”方济仁对着马富财悄悄地挤了一下眼睛说:“一排长!回去等待命令!”听到方济仁的喝斥,战士们立刻闭嘴,会意无声地后退了几步立正肃立,并没有离开。“你们在这瞎吵吵、胡咧咧什么?”方济仁又看着其他的战士们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不怕鬼子、不怕牺牲的英雄好汉。但是,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想一想,你们的爹娘、兄弟姐妹、老婆孩子都在等着你们杀光了鬼子以后回家团聚呐。所以,我们既要多杀鬼子,还要好好地活下去,这绝不是贪生怕死临阵逃跑,这是战争智慧,战斗技巧。再说眼前鬼子的这点小伎俩团长能看不出来吗?咱们团长可是身经百战、枪林弹雨里打出来的老英雄啦。”方济仁蹲下身耐心地说:“团长,我想咱们会有办法的。团长,你别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们只有赶快撤进村里才能摆脱眼前这种被动挨打的危险困境。这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地道、草药,还可能藏有粮食。再说鬼子追着我们连续不停地打了四天三夜也人困马乏了,体力、战斗力肯定减弱了。我们撤进村子里,鬼子的大炮、轻重机枪就用不上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村里的街巷、房屋的有利地形和地道与同样疲惫的鬼子打巷战、近战,拖到天黑以后再想办法突围出去撤进山里。还有一个情况对我们更不利,刚才打反击的时候,我们抓到了一个俘虏,他临死之前说有一个大队的鬼子已经到了百安村,大队长中川荣一派出一个中队赶来要与我们面前的鬼子会合,等小鬼子的援兵到了,那我们就更不好对付了,形势会比现在更艰难凶险。这片树林现在就是我军的生死之地、存亡之地,不能再犹豫、再耽搁啦。团长,你是一团之长,是全团的主心骨啊,咱们团、县委、县政府机关和几百名老百姓的生死安危就看你怎么决定啦。”

方济仁的一番话,引起了于根山的重视,但是他仍然顾虑重重。他想了想说:“你说的虽然有点道理,但是我们也不能撤进村子里去,一旦战斗打响,整个村子就会被日军的炮火摧毁,村民的生命安危、财产损失就更大了,这些你想过没有?啊?!”

“团长,我当然想过这些了。但是,要保住我们补充团、县委、县政府机关和这么多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就必须马上撤进村里。如果让鬼子先占了村子,他们照样会烧毁整个村子,杀害村民,那样损失不是更大了吗?还有,我估计在村里应该能找到通向村外的地道……”

于根山狐疑地看着方济仁,又大惑不解地问:“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你怎么会知道村子里可能有地道?还可能通到村子外边去?看来你对这一带的情况挺了解的嘛。”

方济仁解释道:“是的,团长,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林安县县城的,县城周围好多村子里都有我家的亲戚,所以我对这一带的情况比较熟悉。他们在很多年前就挖好了地道,但不是防备鬼子的,是前些年军阀混战的时期为了防备、躲避战乱兵祸和土匪经常袭扰抢劫时保命逃生用的。”

一个战士飞快跑来报告:“团长,鬼子开始向树林东西两侧迂回运动,战术意图很明显,要把我们补充团包围在树林里。”

于根山站起来,左手拿起望远镜观察后当机立断地说: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也只有你这个法子可行了!方济仁,现在我正式任命你担任二营六连的连长,你们二营和一营一起去阻击敌人,坚决给我顶住。通讯员,你去通知政委、黄主任和三营掩护县委、伤员和群众马上撤进村里,快!行动要快!”

日军发现了补充团向盛仓村里转移的行动,不等合围完成,立刻又发起猛烈地进攻。顿时,枪炮声密集震天,火光冲天,硝烟蔽日。树林边的八路军战士和民兵坚决反击,战斗紧张激烈。日军进攻受阻,但仍在不顾死伤疯狂地进攻,战斗呈胶着状态。一阵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后,冲锋号响,八路军战士和民兵犹如猛虎下山般地冲入敌群白刃战拼杀。方济仁身先士卒、奋勇当先冲在最前面,他像一头狂怒的猛虎冲入敌阵,右手挥舞大刀左劈右砍,如同砍瓜切菜;他左手紧握短剑斜挑直刺,剑剑索命,身边倒下一片鬼子。他毫不畏惧,以一当十,他怒吼着、嗥叫着奋勇杀敌,哪里的鬼子多他就冲到哪里,在鬼子的人群中东杀西砍,怒目圆睁着血红的双眼,一副完全是拼死不要命的样子杀进杀出。一对一、一对二、一对三甚至更多,方济仁也毫无惧色,他快速移动脚步,身形飘忽,前后左右辗转腾挪,右手大刀,左手短剑抡起来的刀光剑影风雨不透。每当大刀劈下之前的刹那间,方济仁都要怒吼一声“巴嘎!”然后势大力沉的奋力劈下,鬼子立刻身首异处,污血四溅。日本兵见状,恐惧得纷纷退却。方济仁紧追不放,怒吼一声“巴嘎!”,又劈死一个鬼子。极大鼓舞了周围正在拼杀的战友们的斗志。日军死伤惨重、尸横遍野。其余日军丧失斗志,狼狈逃窜,八路军士气大振,乘胜追击。

树林边,于根山站在掩体里手握望远镜观战,他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武功超群的方济仁凶悍无比、英勇无畏、奋力杀敌的神威情景,不禁大声赞叹道:“好!好啊!好样的!真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啊!简直就是赵子龙再世啊!”

八路军战士、民兵个个奋勇、人人争先追击狼狈溃逃的日军。浑身血污、衣服残破、大刀染血的方济仁停下脚步大声喝道:

“停!停止追击!收集死鬼子身上的枪支弹药,救助伤员马上撤离!要快!快!”方济仁怒目圆睁瞪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用力解恨地吐出一口唾沫,“呸!撒哟那拉姑的儿白吧。”

百安村村公所内。日军临时指挥部。中川荣一认真地看着挂在墙上详细的整个冀西地区军事地形图。

一日军军官进来报告:“大队长,河谷少佐的进攻又失败了,士兵伤亡惨重,八路军和村民全部撤进了树林南面的村庄里,就是这里,盛仓村。我部派出的一个中队已经与河谷少佐会合。”日军军官走到地图前,抬手指着地图上的盛仓村说。

中川震怒,咆哮地喊叫:“混蛋!混蛋!这个蠢货为了抢功,打乱了我的整个围歼肃清八路军、游击队的计划。混蛋!”说完,拔出军刀,举起劈下,劈掉了桌子的一角。

冀边地区。中午时分,郊外黄土道上。两辆红顶子厢式四轮马车和四辆灰色蓬布四轮马车排成一溜儿从东南方向向西北疾走而来。坐在第三辆红顶厢式马车上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在小声地交谈着。

憨厚朴实的老根叔语气谦恭、小声地说:“少爷,这些日子累坏了吧?还有十多里地咱们就到盛仓村了,长贵和小顺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他们都安排好了没有。”

穿着一身细布单衣,眉清目秀、手摇象牙薄纱折扇的丁儒轩仰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

“好啊,终于到家了。这趟出去跑码头演戏咱们可是亏大了,地方没少去,钱没赚几个,还倒贴进去不少,都是小鬼子闹的,要不然咱们早就到家了,这一大圈儿绕的。老根叔,这一趟把您老累得够呛吧?”

老根叔憨厚谦恭地说:“不累不累,俺就是伺候三老爷和您的。少爷,您甭泄气,咱丁家财势大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儿,这回亏了,下回赚个更大的不就都找补回来了嘛。就凭着咱丁家的名声、还有咱同和戏班儿的名号,准能行。”

听着老根叔的唠叨,丁儒轩心里有所触动,默不做声地思考。

此时的丁儒轩心乱如麻、心急如焚。他明显感觉到了将要面临的凶险和人身安危,但是他又不能不去做这件难以完成的事情,应该怎么去应对八路军和日军?双方都不能得罪,还要不损失丁家的房产、财产和商铺,想到这里丁儒轩一筹莫展。

时近中午,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人进人出,紧张有序。于根山坐在八仙桌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三营长进来,走到于根山身边报告:“团长,村里一个老乡也没有,都跑光了。我已经在村子四周布置了警戒,战士们正在村边构筑工事。伤员和群众都安置好了,地道也找到了几处可以利用,草药和粮食也找到了一些,只是掩护部队现在还没撤回来。”

于根山忧心忡忡地应道:“嗯,我知道了,安排部队抓紧时间休整、治伤吃饭,以后的战斗会更激烈、更残酷。”

三营长:“我已经安排战士们去吃饭、休息了,卫生队正在救治伤员们呐。团长,你就放心吧。”

于根山指着旁边的长条凳说:“坐下坐下,我有个事儿要问你,三营长我问你,这个二营的方济仁我怎么对他不熟悉啊?他是什么时候参军来咱们补充团的?你知道方济仁的情况吗?”

三营长茫然地眨巴着眼睛,满脸疑惑地说:“方济仁?是二营的?我怎么没听杜营长说起过这个人呀?他是干什么的?”

“方济仁原来是二营六连的一排长,在撤进村里的突围战之前我任命他担任六连的连长。”

“啊?战场任命?太草率了。团长,我对这个方济仁也不熟,我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更不了解他的底细,在鬼子五一扫荡前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咱们团里有这么一个人啊。团长,咱们现在的处境非常残酷凶险,我们应该仔细观察、小心提防着他……”

于根山醒悟地说:“哦,我想起来啦,前些日子二营长跟我说起过这个方济仁,因为战事紧张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于根山话音未落,衣服和脸上满是血污、提着血污的大刀、腰挂短剑的方济仁快步走进祠堂,来到正在和三营长谈话的于根山面前,精神振奋地报告:“团长,鬼子的进攻又被我们打退了,掩护部队和民兵全都撤进村里了,为了延迟鬼子的进攻,我们在村子的各个路口埋上了地雷,村子的东西南北我都布置好了一明两暗的警戒哨。”

于根山忧虑关切地问:“好。你们六连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三营长满腹狐疑、警觉的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方济仁。

方济仁答道:“我们六连又牺牲六名战士,十多人重伤,有二十多人负轻伤,但不碍事,包扎一下还能参加战斗,枪支弹药也补充了一些,只是体力消耗太大了。”

于根山稍感欣慰:“好,你做得很好。三营长你赶快去安排战士们去吃饭休息,然后召集连以上干部和县委的同志们到祠堂来开会。方连长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是。”三营长站起来敬礼转身走出祠堂。方济仁把手里的大刀放在墙角在八仙桌边坐下,两个警卫员端着分别放着窝头、稀粥和咸菜的木盘走进祠堂,放在八仙桌上转身离去。

于根山警觉狐疑地看着方济仁,严肃地问道:

“方连长,我想起来了,以前对你我是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以前听二营长简单地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很不全面,你也知道现在我们面临的局面很复杂、很危险,可以说是到了生死关头。所以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的底细!来,咱们边吃边谈。”

方济仁心里咯噔一下,刚拿起窝头又放下,眨着眼睛无辜不解地看着于根山,茫然地问:“团长,你要让我说什么底细呀?”

于根山诚恳严肃地说:“方连长,我听二营长说过一点儿关于你的情况,他说你作战勇敢、机智,军事素养也不错,像个老兵,完全不像是参军不到两个月的新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把你自己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说清楚喽。”

听团长这么问,方济仁心中释然,然后轻松地说:“哦,团长你问这事儿呀,没问题,我全都告诉你,我是……”

团政委、团参谋长、团政治部主任黄忠德、三营长和县委书记、县长等一群人走进祠堂围坐在于根山周围。三营长报告:

“团长,除了牺牲和负重伤的,全团连以上干部和县委、县政府的同志们全都来了,只是这几天下来有些被打散的部队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一时联系不上,情况不明啊。”

于根山环视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们后,神色凝重,语气沉重地说:“把大家找来临时召开团党委扩大会议,根据敌情和我团现在面临的困境,分析研究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于根山又看着参谋长说:“参谋长,你先说说部队现在的情况吧。”

团参谋长:“是,从鬼子开始五一大扫荡到现在差几天就两个月了,咱们补充团一千二百多人先后牺牲了四百九十人,负重伤的七十三人,被打散没有归建的部队有二百六十多人,轻伤二百六十五人,但已失去作战能力,加上将近一百人的民兵,满打满算还能参战的人员不到四百人啦,而且极度疲惫,战斗力明显下降,我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每个战士的子弹不到五发,手榴弹每人平均两颗,全团还有地雷不到一百颗。团长,我们的损失和伤亡太大啦,民兵的伤亡也不小。我认为,如果我们团早一点撤进盛仓村,军事态势或许会好很多,伤亡也会少很多。更糟糕的是治疗枪伤、刀伤的药品我们已经没有了,粮食省着吃也只够吃两三天的,另外枪支损坏严重,有的已经完全报废,弹药也太少了。有些战士的军装、鞋子破得不成样子,有的战士光着双脚行军打仗。唉!可以说我们现在是弹尽粮绝了呀。一直追着咱们死缠烂打的是鬼子的两个中队和一个营的皇协军,已经把我们团团包围,正在村外修筑工事。又据回来的侦察员报告,大概又有一个整编满员粮械齐备的日军大队正从东面赶过来了,好像还有一个炮兵中队、骑兵中队和坦克、装甲车。军事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置我团于死地,而我们团已经陷入了重围绝境,孤军奋战,不会有一兵一卒的援军。团长,现在的情况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形势很严酷很险恶啊!这对我军非常不利。幸亏我们及时的撤进了村里,才能喘口气缓一缓,可是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第七章 伤病严重 战力锐

第七章伤病严重战力锐减

听了参谋长的介绍,众人表情凝重、心情沉重,无话可说。

于根山打破沉寂:“江队长,伤病员的情况怎么样啊?”

团卫生队队长江医生满脸愁容、心情沉重地说:

“唉!团长,伤病员的情况很严重,轻伤员我就不说了,刀伤枪伤的重伤员有一百多人,急需做手术,必须把他们身上的子弹和弹片取出来。否则,一旦化脓感染引起并发症就要截肢,甚至会死人啊。但是,做手术必须要用的麻醉药、消炎药几乎用完了。团长,这可怎么办啊?要赶快想办法搞些消炎药来呀。”

于根山心情沉重地说:“这?好吧,我想办法尽快解决。”于根山转头看着政委问道:“政委,现在部队的士气怎么样?”

政委表情坚毅地说:“咱们补充团是老红军的部队,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是打不垮、拖不烂的。虽然现在伤亡较大,但是战士们的士气还很高,团长放心吧。”

“唉!”于根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参谋长,把全团的子弹、手榴弹集中起来重新分发给战斗部队。政委,目前咱们团哪个连队伤亡小一些、战斗力相对强一些啊?”

政委:“哦,我调查了解了一下。二营的伤亡比较小,尤其是二营六连,除了伤病员,还能参加战斗的有将近80人,更神奇的是六连一排,虽然半数以上的战士不同程度的负过伤,但是只有原来的排长和几名战士牺牲了。而其他的连队只有三四十人,有的连甚至更少,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六连的战斗力是目前全团最强、士气最高的连队,弹药也最充足。而且六连的战士们每人一支鬼子的三八大盖步枪,有三挺歪把子机枪,都是在战斗中缴获过来更换的,还有两挺以前配发的捷克轻机枪。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嗷嗷叫啊,六连现在是我们团的一支生力军。”

“哦。方连长,六连是你的连队吧?”于根山欣慰地看着方济仁问道。

“是的,是我们六连。团长。”方济仁小声回答。

于根山又问县委书记王福江:“王书记,你们县委、县政府机关损失大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王福江伤感地说:“我们县委机关牺牲了八个同志,轻伤几个,损失比较大。请、请团长再给我们补充一些枪支弹药吧。”

“这个、这个恐怕有点难,我尽量想办法再给你们解决一点儿吧。老吴,我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几天?”

“团长,过了明天咱们团就彻底断粮了。后天,我们的战士、伤病员,还有那二百多老乡都得饿肚子了。团长,要赶快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还有咸盐、军鞋,不能让我们的战士光脚饿肚子打仗啊。”补充团给养员老吴沮丧地说。

政委:“老吴,现在你就去带几个战士在村子里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在老乡家里找到一些粮食,记住!一定要把钱留下。”

“是。”老吴起身走出祠堂。

于根山:“江队长,要尽快救治伤员们啊,有什么困难吗?”

满面愁容神情疲惫的团卫生队江队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

“唉!团长啊,伤员们的情况我刚说过,困难太多太大了。老伤员还没痊愈,又不断增加新伤员。盘尼西林还剩下十几支,其它药品也不多了,最要命的是做手术用的麻醉剂没有了。唉!缺的东西太多了。团长啊,要尽快想办法解决啊。”

“我想办法?这?好、好,我尽量想办法争取解决。”

团政治部主任黄忠德目光忧伤,着急地说:

“团长、政委,现在还有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要马上办呀。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团一路打一路走,有被打散的部队没有归建,有负伤掉队的战士、民兵、老百姓,还有牺牲的战友们,我们应该马上派人去寻找,不能让他们落到鬼子的手里。还要尽快安葬牺牲了的同志们的遗体,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啊。”

吴参谋:“是的。团长,政委,上午、还有刚才又陆续回来了一些战士和伤员,他们都跟我说,还有很多战士、伤员散落在这一带地区,他们三五成群的隐蔽在野外,没吃没喝没弹药,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处境非常危险啊。团长,要赶快想办法呀!”

三营长:“团长、政委,我们三营陆续回来的战士也向我汇报了这个情况。”

王福江:“团长、政委,我们县委也有负伤掉队的同志,要赶快找回来,不能落在鬼子的手里,他们是革命的财富、抗日的力量啊。有的同志身上还带着绝密文件,更不能落在鬼子手里。”

政委:“是的,这个事情是应该马上办,我也正为这事着急犯愁呢。这可是个急难险重的任务。团长,你看派谁去好呐?”

“急难险重!政委,你说得没错,可这事不好办啊,非常棘手。派谁去呐?让我想想。唉!”于根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语气沉重地说:“同志们,咱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很困难,部队伤亡大,伤员太多,还要掩护二百多群众安全转移、突围出去,弹药、粮食和药品都很缺,怎么办呀?大家都说说吧。”

参谋长:“团长,我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这种被动挨打的打法会把我们补充团一点一点的消耗干净啊。”

于根山烦躁地说:“你说的轻巧。我也知道不应该这么打消耗战。那你说,不这么打咱们应该怎么打?”

参谋长:“自从鬼子开始大扫荡以来,我们是越打越被动,伤亡减员越来越多,主要原因是我们团拖着三百多伤病员和二百多人的老百姓,鬼子追得太紧,无法就地疏散安置。使我军兵力分散,顾此失彼,行动迟缓,战斗力减弱,这就极大限制了我军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使我军无法发挥机动灵活、快速多变的游击战的优势,让鬼子抓住了弱点,所以我们一步一步的陷入了困境、绝境。”

政委:“参谋长,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参谋长:“我是这么考虑的,为了尽快摆脱眼下的困境,应该分兵两路,一路引开鬼子,另一路掩护伤病员和老百姓突围。”

方济仁断然否定地说:“不可能!参谋长,你说的办法根本行不通。村北的鬼子一路追击到盛仓村,然后两翼展开,现在已经完成了对我军合围的军事态势,东面日军一个整编满员的大队又扑了过来。这个时候我们兵分两路分别出击突围是不切实际的办法,这样会使我们本来不强的战斗力更加削弱。或者这么说吧,现在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分兵出击、掩护突围的最佳时机。”

吴参谋焦急地说:“那该怎么办啊?总得想想办法呀,不能让小鬼子就把我们困死在这个地方吧?”

一阵短暂沉默后,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此时,八路军补充团已经陷入生死攸关的绝境,而更大危机正在渐渐逼近。但是,于根山和他的战友们却是一筹莫展,找不到如何摆脱眼前异常凶险局面的有效办法。

于根山用烟斗敲了敲桌子说:“安静、安静,一个一个地说,不要瞎吵吵,说点儿有用的。”于根山环视着沉默的战友们,最后他凌厉的目光停在方济仁的脸上,严肃地说:“方连长,你刚才说的有道理。但是,也有人说把部队和群众撤进村里是陷入了危险和被动,是错误的。你怎么解释啊?你跟大伙儿说说吧。”

方济仁感到有点儿委屈但又自信地解释道:“团长,不是这样的,根据敌情和我们团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是……”

突然,村外远处响起激烈的枪炮声,越来越密集,祠堂里的人们立刻紧张起来。于根山蓦然站起大声喝道:“怎么回事?!吴参谋带着侦察员马上去查清楚!”祠堂里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是!我马上去侦察清楚。”吴参谋起身快步走出祠堂。

方济仁偏头侧耳的听着,一边听一边自言自语道:

“九四式七十五毫米山炮,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榴弹炮,九二式七点七毫米重机枪,九一式六点五毫米歪把子机枪,捷克轻机枪,汤姆M3冲锋枪,四三式冲锋枪,中正式步枪……”

祠堂里的人们一齐用惊异疑惑的眼神看着方济仁。

方济仁猛然站起身看着于根山严肃自信地说:

“团长,我听这响动判断,应该是在村东南五、六里远的地方发生了战斗,像是鬼子的一个大队和国民党军的一个营干起来了。不好啦!国军没有重武器,已经顶不住了,正在败退。团长,让我带领我的六连马上赶过去阻击鬼子,绝对不能让小鬼子打到咱们这儿来,如果村北的鬼子这时候向我们发起进攻,那我们就更麻烦、更被动了。团长,请你下命令吧。”

“嘁!瞎掰胡扯。冀西地区哪儿来的国民党的部队?还一个营?方连长,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于根山不屑地说。

“嘁?我瞎掰胡扯?这是起码的军事常识。团长,难道你听不出来吗?信不信由你,如果犹豫不决,贻误战机,不把鬼子坚决打回去,我军会陷入更大的危机。”方济仁不服气地说。

于根山仍然满脸疑惑地盯着方济仁,思索片刻后将目光转向参谋长问道:“参谋长,你看应该怎么处置这个突发的情况呀?”

参谋长信服地看着方济仁,点点头夸奖地说:

“能从嘈杂难辨的枪炮声中判断出战场位置,还能分辨出交战双方的部队,估算兵力,听出武器装备,推测战斗规模和战况。不简单呀,你小子神了。看来你对鬼子和国民党军的武器装备很熟悉嘛,战斗经验也蛮多的。”参谋长转头又对于根山赞同地说:“团长,方连长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马上派出一支部队过去阻击。但是,方连长,你不要恋战纠缠,把鬼子打回去或者引开就行了。”

于根山果断地命令道:“方连长你去吧!就照参谋长说的执行,我再派出一个连后续跟进,配合掩护你们。”

“是,保证完成任务!”方济仁精神抖擞地快步走出祠堂。

望着方济仁的背影,参谋长不解的问:“哎?团长,这个方连长我怎么都不认识他?好像也没见过他呀?他是从哪儿来的?叫方什么呀?咱们团连长以上的干部我不可能不认识啊?”

于根山:“你当然不认识,恐怕在座的谁都不认识他,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算正式的认识了这个人。他叫方济仁,来咱们补充团差几天还不到两个月,原来他是二营六连的一排长。现在二营长负重伤,六连长和原来的一排长也都牺牲了,所以今天上午我已经正式的任命他担任六连的连长了。”

政委看着于根山警觉地问道:“团长,这个方济仁是党员吗?经过组织审查了吗?”

于根山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党员。现在战事紧张,都火烧眉毛啦,哪儿还顾得上审查他呀。政委,抽空儿你去找二营长详细地淡淡,调查了解清楚方济仁的所有情况。”

参谋长睁大眼睛吃惊地说:“什么?!这个方济仁参军还不到两个月?那他还是个新兵蛋子呀,团长,你怎么不早说呢?现在他又是连长了,他会带兵打仗吗?这不是瞎胡闹吗?团长,你这么做太草率了。政委,我看这事儿可太悬了。”

政委严肃地说:“是的。这可不行啊!团长,在这个时候我们对方济仁这么一个不知底细、身份不明、来路不清的人不经过组织的严格审查就委以重任,这么做严重违反了组织原则和职务任免程序,这是错误的,也是很危险的。”

于根山觉得有点委屈,他争辩地说:“政委,你说的这些都对,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大家都知道,现在我们团伤亡减员了一多半儿,各级指挥员也牺牲过半,还有负伤不能参战指挥的,没办法呀,我也只能先凑合着对付一下了,等审查清楚以后再重新调整安排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根山的意见。

政委非常严肃地说:“团长,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和任命!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在关系到国家命运的民族战争最残酷的阶段、在关系到我们补充团全体将士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允许我们有丝毫的马虎和大意啊,不经过严格的组织审查,你怎么就这么信任这个方济仁呢?!你考虑过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吗?!”

“政委说的对。”“有道理。”“政委说的没错。”众人议论纷纷。参谋长也表示同意政委的意见。

于根山争辩地说:“这?这?是,这事儿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做的不太妥当。可是,我亲眼看到的就在今天上午掩护部队、群众撤退的战斗中,方济仁沉着冷静、机智果敢、指挥正确、战术得当。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抡起大刀亲手砍杀了二三十个鬼子啊,那真是以一当十、锐不可当啊。面对鬼子,方连长毫不畏惧,舍命拼杀。他痛下杀手,招招要命,一招毙敌。还要支援、掩护其他的战友。反击成功胜利返回后他自己毫发无损。我问问你们,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咱们补充团里还有哪一个人能有方济仁这么高强的战斗技能和超群的武功?啊?你们有谁上战场去跟鬼子生死拼杀、一次冲锋就能劈死三十多个鬼子给我看看,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们信任吗?难道不应该重用他吗?政委,刚才你也说了,现在咱们团战斗力最强的就是方济仁的六连,这还不能证明他吗?”

众人无语,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根山对方济仁的评价。

政委:“团长,你不能这么片面地看问题,你这是单纯的军事观点,却偏偏忽视了政治。我们八路军,尤其是指挥员,仅仅是军事过硬那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政治过硬。我们党和军队培养、使用一个军事指挥员可不能只看一时一事啊,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那是要经过长期严酷战争的生死考验才行呀,这可来不得半点儿的疏忽和闪失,我们要对党、对我们的军队负责任。”

于根山:“政治?哼!目前最大的政治是抗日杀敌,保家卫国!击退眼前的鬼子,掩护县委机关和群众冲出重围,安全转移出去,这才是我们补充团现在最大的政治。方济仁在战斗中奋不顾身,以一当十,英勇杀敌,战功卓著,难道这不是生死考验?难道这不是政治过硬吗?政委,你是说我不负责任啦?眼下可是紧要关头啊,是较劲要命的时候,也正是用人之际,方济仁又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让他担任职务高的工作怎么就不行啊?”

政委打断于根山的话说:“团长同志!你这是典型的片面主义,顾顺章、向忠发、张国涛他们的职务更高,不还是叛党投敌了吗?!我党我军这样惨痛的教训还少吗?!”

于跟山:“政委,你是不是扯得太远了?这跟方济仁挨不上。”

政委:“远吗?挨不上吗?等出了大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啪!”黄忠德右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嚯”地站了起来。众人皆惊,目光齐刷刷转向黄忠德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黄忠德环视众人后看着于根山语气沉重警觉地说:

“团长、政委,不好啦!要出事儿,要出大事儿啊!”

团部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惊诧惶惑,不知所以。

第八章 纷争激烈 身份暴露

第八章纷争激烈身份暴露

于根山仰着头惊诧地看着黄忠德疑惑不解地问道:

“嗯?要出大事儿?出什么大事儿啊?你别这儿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儿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讲明白。坐下说吧。”

黄忠德坐下问道:“团长,刚才你说方济仁参军入伍来咱们补充团差几天不到两个月是吧?”

“是,是我说的。方济仁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团长,刚才你还说在今天上午掩护部队、群众撤退的战斗中,方济仁沉着冷静、机智果敢、指挥正确、战术得当,他战斗技能高强,武功超群。是吧?”

“是,我说过。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有什么不对吗?黄主任,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这儿拐弯抹角儿的打哑谜。”

“团长,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就在刚才,同志们都看到了、听到了。方济仁能在嘈杂难辨的枪炮声中比较准确的判断出战场方位,估算双方兵力,推测战况,尤其是他能清楚肯定地说出日军和国民党军武器装备的具体型号,这说明了什么呐?团长还赞赏肯定了方济仁的战斗技能、超群武功,这又说明了什么呐?同志们,这说明方济仁绝对不是参军入伍两个月的新兵,他是个老兵,但他不是我八路军的老兵。方济仁能听出来日军和国民党军的武器装备,这说明他见过、熟悉这些武器装备,甚至使用过。那么我们能不能以此推断方济仁以前是皇协军或者国民党军的士兵呐?他为什么、是怎么来到我们补充团的?同志们,请你们也动动脑子分析分析吧。”

黄忠德的一番话犹如巨石落入水中,掀起轩然大波,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黄主任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团长、政委,这事儿可要尽快地调查清楚啊。”

“方济仁是个危险人物,不查清楚是要出大事儿的。”

......

于根山:“不要吵!都不要吵了!政委、黄主任,你们说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处置方济仁?!”

政委果断地说:“立刻撤职、停职!接受组织的审查!”

“对。政委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支持。应该马上把方济仁单独关押隔离,彻底审查。”黄忠德补充道。

于根山惊讶地说:“什么?临阵撤将?还要单独关押隔离?这可是兵家大忌啊!你们听听,这回儿村东的枪声、爆炸声多激烈。就在你们说这话的时候,方济仁正带兵在村东跟鬼子生死搏杀呐,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啊,你们却安安稳稳地坐在屋里草率的决定怎么处置他。政委、黄主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吗?!这、这太过分了吧?!”

政委态度坚决地说:“对,必须这样做!必须!”

“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决不能心慈手软犹豫不决!必须当机立断。”黄主任态度坚决地补充道。

于根山不服气地反驳:“政委、黄主任,现在是大敌当前,重兵压境,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而我军兵微将寡,弹尽粮绝,处境艰难,形势危急,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极端困难,在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撤了方济仁的连长职务太可惜啦,这么做对六连的士气也会是个不小的打击,战士们一定不理解、不服气,我们怎么跟他们解释啊?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可以让他一边工作一边接受组织审查嘛。”

政委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地说:“不行!坚决不行!”

“对!坚决不行!我支持政委的决定。”黄忠德附和道。

于根山抑制胸中的怒气,瞪了黄忠德一眼气哼哼地说:

“黄主任,我看你对方济仁的态度有问题,你是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啊?就按你说的吧,方济仁以前是皇协军或者是国民党军的士兵,那很有可能是他被抓壮丁被迫当兵的,是不得已不情愿的,否则他怎么会参加了八路军呐?在我们队伍里,有不少人过去是皇协军和国民党兵,有的是主动投奔过来的,有的的俘虏过来的,经过我党我军的教育培养和战争考验,现在不都是意志坚定,斗志顽强的八路军战士了吗?而且还有人入党提干,成为八路军优秀的指挥员。难道方济仁不会是这样的人吗?假如没有国恨家仇,他怎么会在战斗中拼命痛杀鬼子?”

黄忠德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团长,这说明不了什么。方济仁和你说的这些人不一样,在他身上有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有些是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的东西。仅凭他参加了八路军这一点还不能证明他就是意志坚定的革命者了,而我们每个八路军战士哪个没有国恨家仇?哪个不是舍命杀鬼子?”

于根山解释说:“黄主任,你说的没错。但是,每个战士在我们革命队伍中的作用有大有小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能起到关键性的、决定性的作用,方济仁就是这样的人。”于根山喝了一口水接着质询地说:“就说你黄主任吧,从五一大扫荡开始到现在这两个月里,你有过一次带领着战士们冲锋陷阵跟鬼子拼刺刀吗?你受过伤吗?我和参谋长上阵拼过刺刀,政委抱着机枪也上阵冲锋了,团部的参谋、干事都上阵了,炊事员们举着菜刀抡着扁担都冲上去了,你呐?那个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干什么?而方济仁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那可是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啊。哼!说句不客气的话,补充团可以没有你,不能没有方济仁,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他这样有勇有谋、会打仗、能指挥的带兵人。”

众人看着于根山与黄忠德言来语去地争论,觉得双方说的都有道理,不知道如何劝阻,又觉得劝谁都不好,只好一言不发。

黄忠德被于根山说得涨红了脸,情绪激动不服气地说:

“团长,你把我说成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了吗?我不是!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实情,我是没有冲锋陷阵拼刺刀,那只是革命工作分工不同,而不是我怕死。”

“嘁!”于根山不屑地哼了一声。“分工不同?你说的真轻巧。鬼子重兵围剿,两军绞在一起杀成一团,在这千钧一发你死我活的生死关头还要讲什么分工吗?!不怕死是对我们每个八路军战士最起码的要求,但是还要多杀鬼子才行啊。”

政委抬起手臂,分别对着于根山和黄忠德掌心向下挥了挥说:好了好了。团长、黄主任,都不要再说了,越说越远啦。方济仁的事情就按我刚才说的办,就这么决定了。”

于根山赌气地说:“那你还不如直接枪毙了方济仁呐!那样不是更干脆、更彻底了吗?!还审查他干什么呀?!”

“必要的时候,关键时刻,我可以这样做。”

于根山和政委互不相让,各说各的道理,大声激烈地争吵起来。众人也渐渐的分成了两派吵吵嚷嚷地争论起来。

“安静!安静!都不要吵了!”县委书记王福江站起来大声制止着,屋里的争吵声渐渐地平息下来。王福江环顾众人,最后他目光严肃地落在于根山和政委的身上:“团长、政委,现在大敌当前形势险恶,在这么严酷艰难的时候,你们两位首长当着众人的面争论不休像什么样子嘛?我代表林安县县委向你们提出批评。为了便于今后开展工作,我提议从现在起县委和补充团党委组成临时联合党委,共同领导当前的对敌斗争。补充团侧重军事斗争,县委县政府侧重重新建党建政和群众工作,征兵征粮、筹集物资可以一起做。团长、政委,你们有什么意见?”

于根山大声赞同道:“好啊!我同意,没有意见。”

政委:“太好了,我完全同意组建临时联合党委。王福江同志,有你们县委县政府的帮助配合,以后的工作会顺利得多。”

王福江:“大家都说说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众人一致表示赞成。

王福江大声说道:“好啦,今天这个党委扩大会议就开到这儿吧。团长、政委还有鲁县长留下,我们要商量研究一下组建联合党委的事情和工作分工,其他的同志可以走了,回去以后请大家好好地想一想刚才我说的那几项工作如何开展。”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团部。

王福江坐下后微笑着指着于根山、政委嗔怪地说;

“唉!你们两位大首长啊,都是老革命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地吵来吵去的?不像话,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

“嘿嘿嘿嘿。”于根山憨厚尴尬地笑了笑。

政委微笑着叹了一口气指着于根山摇了摇头。

“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助完成,我们是无能为力了。”王福江小声严肃地说。

于根山意识到事态严重,但是他语气坚决自信地说:

“王书记,你就说吧,不管是多难多大的事情,我们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们完成。”

政委:“是的,于团长说的也是我要说的,我们责无旁贷!”

“好,好。有你们二位的支持就已经成功一半了。鲁县长,你把具体情况跟两位首长详细地说说。”

三十多岁瘦弱的鲁县长神情焦急忧愁地说:

“好的。是这么回事儿。半年前,我们接到上级指示,要我们尽快购买一批西药和手术器械,西药以盘尼西林、麻醉剂、奎宁、磺胺和止血药为主,还有酒精、碘酒、医用棉、绷带。今年四月下旬我们基本完成了任务,及时地报告了上级,几天后领导回话说,接药人已经出发,五月中下旬就到林安县。但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被敌人发现了,开始了疯狂地搜查。为了转移保护这批我们部队急需的宝贵药品,我们一共牺牲了七位优秀的同志。唉!”

“鲁县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这批药品在哪里啊?”于根山焦急地问道。

“唉!”鲁县长满脸哀痛,重重地唉声叹气地说:

“现在这批药品下落不明,我们只知道还藏在林安县的县城里。负责这批药品相关的几位同志都是单线联系,可是他们又都牺牲了。林安县县城这么大,敌人盯得紧查得严,现在要找到这批药品可是太难太难了,所以我们要求助于八路军帮忙啊。”

政委安慰地拍了拍鲁县长的肩膀:“鲁县长,不要这么说,不是你们求助,而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这批药品太重要了、太宝贵了,这关系到我们多少战士们的生命啊。”

“王书记、鲁县长,有什么线索吗?我们应该怎么找啊?从哪儿找起呐?光知道在县城里是不行的。”

“唉!难就难在这里呀。我和鲁县长没有任何线索。”

“团长、政委,这件事只有我和王书记知道,我们只知道联络暗语和一套备用暗语。但是,去哪里接头?找谁接头?却一概不知道。真是急死我了。”

于根山想了想说:“别急别急,鲁县长,你把两套暗语告诉我,我马上派人进城去找。”

鲁县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郑重地交给了于根山。

一座小山村里的四合院。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指挥部电讯室里发报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人们各自紧张的忙碌着。总部首长彭总右手拿着电话神色焦急地问:“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啊?马上报告。”

八路军师部。师长拿着电话回答:“我师除了于根山的补充团还在与日军激战之外,其余部队都已经脱离战斗,撤到了安全地区休整待命。现在不知道补充团在哪儿,一时联系不上啊。”

彭总急切地说:“怎么搞的嘛?赶快派人去找!”

师长回答:“是,我马上再派人去找。请首长放心吧,于根山命大,能打硬仗、恶仗,他不会光荣的,我一定能找到他们。”

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下午,于根山和政委、参谋长等人围坐在方桌旁边看地图边研究敌情。精神抖擞的方济仁和两个军装不整、灰头土脸的国民党军官大声争吵着走进祠堂。

其中一个佩戴着国民党军中校军衔的军官冲着于根山等人面前大声问道:“你们谁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请出来讲话。”

众人抬头厌恶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于根山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严厉地问道:“你是谁?!报上你的姓名、部队番号!”

“报告长官,我是国军整编71师639团的中校营长,我叫周奇伟,这位是我的部下上尉连长姚剑。我部在执行特殊任务,突遭日军袭击,感谢贵军冒死相救,请长官发还我部的电台、武器弹药、粮食,给我的士兵做饭、收留救治伤员,天黑以后我还要带领我的部队离开这里继续执行任务,请长官命令贵军掩护配合我军行动,还有,请帮助我军寻找收拢被打散的士兵。”

于根山轻蔑微微一笑,严厉地问道:“你在给我下命令吗?!”

周奇伟坚持地说:“不敢。我是在执行特殊任务,现在情况紧急,不得已才求助贵军。请问长官你的军阶?”

于根山朗声回答:“八路军补充团团长于根山。哼!你的什么特殊任务我根本就没兴趣。方连长,这是怎么回事?”

方济仁嘲讽地说:“团长,我们赶过去时,他们已经被鬼子打散了,溃不成军、死伤惨重,我们要是再晚到一会儿,鬼子就把他们全灭了。我们一阵猛打猛冲鬼子就撤了,电台、武器弹药和粮食给养是我们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从鬼子手里缴获回来的。”

周奇伟:“方连长,我非常感激你带兵及时前来冒死相救。但是,那些武器弹药、粮食给养和电台确实是我军的。于长官,请贵军无论如何要还给我们。”

方济仁:“周营长,这笔账不是你这么个算法。你的部队被鬼子打败了、打散了,鬼子缴获了你们的东西,这东西就不是你们的啦。我军打败了、打跑了鬼子,又把这些东西缴获了回来,是我们的战利品,跟你们国军就没有任何关系啦,你怎么还说是你们的呐?怎么还好意思往回要啊?当时你们干什么去啦?”

于根山赞同地说:“是的,这笔账我们方连长算得对,我们没有还给你们的理由。”

周奇伟瞪着方济仁说:“你们、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是狡辩。”

方济仁嘲讽地说:“周营长,我们把武器装备还给你们也没用,你们那些士兵还得打败仗。哼!搞摩擦、打黑枪、欺负老百姓你们在行,要是有真本事打小鬼子去啊。”

周奇伟尴尬羞愧地低下头,无言以对。突然,周奇伟抬起头仔细地看着方济仁,恍然大悟地说:“咦?是你?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团部的侦察参谋方少校吗?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一起参加过台儿庄战役呀。哎?你、你现在怎么会在八路军这里啊?”

方济仁一愣,心里暗暗吃惊,满脸疑惑地看着周奇伟说:

“你、你认错人了吧?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你呀。”

周奇伟肯定地说:“没错,就是你,我没认错人,方少校。”

祠堂里所有的人也都疑惑不解吃惊地看着方济仁和周奇伟。

于根山不耐烦地说:“把他们带出去!先安置下来再说,别在这儿给我瞎添乱。这叫什么狗屁事儿啊!”

政委语气温和地说:“周营长,请你留下,我还有话和你说,姚连长你先回去安顿好部队,吃饭休息。”

政委带着周奇伟走到祠堂前厅后面的一间屋里。姚剑看了一眼周奇伟,转身跟着一个战士走出祠堂。

黄忠德起身追了出去,在祠堂门外拦住了姚剑问道:

“姚连长,请留步,我有话问你。”

姚剑立正敬礼:“长官请问。”

“姚连长,你们在执行什么特别任务?你们的部队要到哪里去?怎么会跟鬼子干上了呢?”

“报告长官,执行什么特别任务、部队去哪里我不知道,只有我们周营长一个人清楚。我们从驻地出发一路向南急行军,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了向西开进的日军大部队,本来我们想避开日军绕到盛仓村再向南走。没料到,日军突然向我部发起猛烈地攻击,打得我们猝不及防。幸亏贵军及时前来援救,否则我们会全军覆没。长官,你们那位方连长真是了不起啊,他手里的那把大刀威力无比神出鬼没的,劈杀鬼子就像杀猪宰羊一般,不,像砍瓜切菜似的。方连长被七八个鬼子团团围住也毫无惧色,一会儿的工夫,三下五除二鬼子就都倒地毙命。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看得我们都心惊肉跳的。长官,我粗略地算了算,这一仗下来,方连长一个人至少劈死三十多个鬼子,你们八路军真了不起。”

“是的,我们八路军的战士个个都是方连长那样的。姚连长,刚才周营长怎么说我们方连长是你们国军的少校参谋呐?这是怎么回事啊?”

“长官,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哦,你不知道。好吧,姚连长,你赶快去休息吧。”

姚剑立正敬礼道:“是!谢谢长官。”说完,转身离开。黄忠德转身走进祠堂,走到八仙桌旁坐下。

于根山回到八仙桌边坐下:“方连长,过来坐,说说情况。”

方济仁坐在于根山的旁边,众人围拢过来都用异样警觉的眼神看着方济仁。

第九章 舍命救助 叔侄重逢

第九章拼死救助叔侄重逢

毫无察觉的方济仁用衣袖抹着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端起桌上的水碗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下去,愉快地说:

“团长、参谋长,这一仗打得真叫痛快,咱们两个连南北对进、前后夹击,嘿!一下子就把鬼子给打懵了,国军也傻了。鬼子一听冲锋号很快就往正东方向撤了。唉,这国民党兵也忒草包了,简直是不堪一击,武器弹药、粮食给养扔下就跑,满地都是,电台也不要了。我都给拉回来了,收获不小,够装备两个排的了。我军无一伤亡。奇怪的是他们国军当中有三个穿西装的人,个个神情诡秘,有没有可能和他们刚才说的什么特殊任务有关呀?”

“打得好、打得好啊。”众人高兴地纷纷议论起来。

于根山疑惑不解地说:“为什么我们打了一下,鬼子就撤走了呢?为什么没有反攻追击?鬼子的兵力和武器装备要明显的强于我军,这是敌我双方都知道的,可是鬼子为什么撤了呢?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突然冒出来一支国民党的部队?他们从哪儿来的?又要去哪里?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呢?”

“团长,我想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问题。鬼子已经包围了盛仓村,村东又集结了鬼子的大部队,这两拨鬼子为什么没有统一行动?看来村东的鬼子应该是试探性地进攻,后面应该还有更大的险恶图谋。可是,鬼子怎么跟国民党军干起来了呢?他们在背地里不是穿连裆裤吗?真是令人费解。”参谋长说。

众人大惑不解,紧张地议论起来。

前厅后面屋内。政委与周奇伟面对面的坐在方桌两边。

政委语气温和地问道:“周营长,你认识我们的方连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刚才你说和方连长一起参加过台儿庄战役,请你详细地和我说一说。”

周奇伟警惕狐疑地问:“请问你是谁?什么军阶?”

“我是这个团的团政委。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周奇伟婉转拒绝道:“长官,你是想调查方连长吗?你应该去找他嘛,为什么要找我调查方连长?我说的话你信吗?。”

“是的,我会去找方连长询问调查。但是我也想从你这里调查了解清楚,这样可能会更全面、更真实。周营长,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尽管说,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呀。”

周奇伟警惕地问道:“长官,你调查方连长要干什么?你是要为他请功吗?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政委微微一笑:“请功?完全有这个可能啊。周营长,台儿庄战役是中国军队击败日军的一个成功战例,滇军、川军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和骨气,虽然伤亡将近两万人,但是也歼灭了日军矶谷师团主力一万多人。我想了解这场战役的战略战术,方连长在这场战役中的表现和作用。怎么?周营长不方便说吗?”

周奇伟心中释然:“哦,是这样啊,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长官,打台儿庄战役的时候,我只是团侦察连的排长,了解不到多少详细具体的战略战术,长官怎么指挥我们就怎么打。说到方连长在这场战役中的表现和作用,其实我根本就不怎么了解,我只是跟着他执行过一次侦察任务,别的事我实在说不上来了。”

政委不解地问:“周营长,台儿庄战役时,方连长也就二十岁出头,他怎么就是你们国军少校了呐?”

“咳,这你就不知道了。长官,方连长的二叔方达新是我们团长,别说他是少校了,给他个中校、上校都不奇怪。”

“噢,是这样啊。周营长,请你说说你们那次的侦察任务,方连长跟着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他是怎么做的?”

“咳,哪是方连长跟着我们呀,完全是我们几个人跟着他,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了那次的侦察任务。是方连长带着我们穿越战区,深入日军腹地侦察敌情,还意外抓到一个日军的作战参谋,缴获了一份重要情报。方连长身手不凡,干净利索,干得非常漂亮,我们只是负责在他指定的地点为他警戒。长官,方连长根本就瞧不起我们侦察连,可我们却非常的敬重佩服他。”

“哦,先不说方连长了。周营长,请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方团长,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军人?可以吗?”

周奇伟悲伤地说:“说起方团长,我们全团上下所有官兵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方团长文武兼备、智勇双全,爱兵如子、谦逊廉洁,纪律严明、治军有方。在台儿庄战役中带领我们团跟鬼子拼命搏杀,寸土不让,打得太惨了,最后方团长壮烈殉国。”

政委:“方团长真是令人敬佩啊。方连长后来怎么样了?”

周奇伟:“台儿庄战役结束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方连长,我们团只剩下了几十人被整编到别的部队撤离。没想到几年后在八路军里又见到了方连长,他打鬼子比以前更勇猛凶狠。”

政委:“周营长,关于方连长的情况你就知道这么多吗?”

周奇伟:“是,长官,我就知道这么一点。”

“周营长,你们在执行什么特别任务?”

“这个、这个,长官,这是军事秘密,请原谅我不方便说。”

“没关系,不方便说就不说。谢谢你,周营长。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来还有什么关于方连长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现在你就回去休息,组织好你的部队。”

周奇伟站起来立正敬礼。“是。谢谢长官。”

祠堂前厅。于根山疑惑地问道:“方连长,刚才周营长说你是国军那个什么团团部的少校参谋,这是真的吗?他还说和你一起参加过台儿庄战役,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方济仁支支吾吾地说:“这、这让我怎么说啊?唉……”

叭、叭、叭,村外又响起密集的枪炮声、爆炸声,众人皆惊。方济仁起身请战:“有情况,团长,我去!”说完飞快地跑出祠堂。

众人神色紧张、议论纷纷。于根山看着地图凝眉思索着。

盛仓村外枪炮声、爆炸声、喊杀声响成一片,战斗激烈。

盛仓村祠堂内。于根山焦急地走来走去。枪声渐渐稀落。

一个战士走进祠堂,敬礼报告:“团长,有人求见。”

从祠堂外走进来一个身穿藏青长衫,带着金丝边儿眼镜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十七、八岁穿着学生装的男女学生。中年男子走到于根山面前郑重地说:“团长,鄙人是林安县模范中学校长朱仕耀,这几个是我的学生,他们要参加八路军,请团长收下他们。”

于根山握着朱仕耀的手真诚地说:“您好,朱校长,我早就有所耳闻,您是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早就该去拜访您,只是一直忙于战事没有去成。您快请坐,喝口水。”

坐下后,朱仕耀谦逊地说:“团长过奖了,请你不要客气。对贵军我是钦佩之至啊,只是能力所限不能投身参与其中为国出战,也无从抒谋献策,甚为汗颜惭愧啊。所以我把学生给你送来了,也算报国之一二吧。他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而且身负家仇,希望有所作为,当此国家危难、民族危亡之时,杀敌报国乃今日青年之首要,恳请团长栽培成才,肩负起救百姓于水火,挽民族于倒悬,撑华夏于将倾之责,亦不负鄙人多年教育之心血。”

于根山真诚动情地说:“谢谢,朱校长教育有方啊,在国家危难、民族存亡之际,他们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太可贵了,收下、我都收下,他们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八路军战士。吴参谋,他们四个男生你去安排吧,这两个女生先送到团卫生队去。”

“来,同学们跟我走吧。”吴参谋起身带着学生们走出祠堂。

于根山严肃地问道:“朱校长,我向您打听个人,就是林安县人,应该有二十五、六岁,叫方济仁,您听说过这个人吗?”

朱仕耀听后不解地问:“方济仁?!过去他是我的学生呀,对他和他们家族我很了解,他怎么了?团长怎么问起他来了?”

于根山:“方济仁现在是我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的连长。”

朱仕耀更加惊异不解:“什么?方济仁现在是八路军的连长?这、这怎么可能啊?几年前他去了国民党的军队呀,临走时他特意来找我征求意见,我当即表示坚决支持他为国为民奔赴沙场,抗日救亡,保家卫国……”

“啊?!”于根山惊叹一声。“朱校长,您还知道方济仁别的事情吗?能不能再向我多说一些,这对我们很重要。”

朱仕耀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不知道这个事情对你们有用没用?方济仁在北平辅仁大学上大学期间,每年暑假他都要去日本一个月,在日本各地游览参观。”

“什么?!方济仁还去过日本?”政委听罢惊诧不已。“朱校长,方济仁有没有跟你谈过他对日本的印象和观感?”

“当然谈过。方济仁每次从日本回来都要找我长谈。他很羡慕日本强大的现代工业和快速的经济发展,认为中国也应该像日本那样引进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

“朱校长,方济仁对中日关系有什么看法?”政委又问。

朱仕耀:“嗯,对中日关系方济仁也谈过自己的看法,他主张要努力避免发生战争,请西方大国斡旋调停,进行和平谈判,敦促日本归还被他们占领的台湾和东三省,从中国全面撤军。”

朱仕耀的话像一记重拳,重重地击打在于根山和政委的心上,他们感到朱校长说的要比周奇伟说的更真实、更可信,同时认为他们俩个人都说方济仁参加过国民党军这件事是确定无疑的了。二人不约而同地眉头紧锁,感到事态严峻,懊悔万分。

黄忠德狐疑地问:“朱校长,你觉得方济仁会不会是潜入我八路军内部的日本特务?”

众人震惊,议论纷纷。祠堂里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凝重。

深山中农家院。八路军师部。师长拿着电话大声问道:“老陈吗?现在259团在哪儿?找到了吗?首长可发脾气了,你可要抓紧时间找啊。不然咱们没法交代呀。”

八路军旅部。旅长拿着电话说:“我已经派出几路人马去找了。师长,你是知道的,于根山这小子打起仗来就不管不顾、猛打猛冲得不要命了,见到他我非得狠狠地收拾他一顿不可。师长,你就放心吧,一两天之内我一定会找到他们。”

天已擦黑。盛仓村祠堂东边五百多米处路北有一座坐北朝南的深宅大院,门前两侧各有一座半人多高威武的石狮。门前停着几辆马车,两扇褐色的高大院门敞开着,老根叔在吩咐着男女众人搬箱子卸车。大门西侧站着两男两女四个中年佣人垂首迎候。

丁儒轩搀扶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上院门前台阶:

“三叔,慢着点儿甭着急,您老可得小心点儿啊。”

身材稍胖的丁文谦不悦地甩开侄子的手边走边说:

“我还没那么老呢,啰嗦。你赶快想主意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解决棘手的难题吧,不然,我看你怎么交差?”

丁儒轩听了心里一震,重叹了一声:“唉!这几天咱们从几百里外赶回来,这儿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清楚,我怎么想主意呀?”

“唉!真悬啊。鬼子重兵围村,再晚一步就进不来村子了,咱们就得在野外过夜喽。”丁文谦庆幸的自言自语。

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愁眉苦脸、心事重重地走进院子。

天全黑了,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朱仕耀与于根山握手道别,参谋长送朱仕耀走出祠堂。祠堂里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于根山与政委小声交谈起来。

“让我进去!我要见你们当官的!”随着一阵吵闹声走进来了七男四女,两个战士跟进来阻拦着。男的个个衣衫不整、惊魂未定,有的扛着机枪、有的提着大刀、有的背着步枪,每个人的腰间还都挂着手榴弹、插着驳壳枪。四个女人衣着光鲜、惶恐不安,有的手提小皮箱、有的胳膊上挎着包袱。这群人的年纪都有二十多岁。为首的是一青年壮汉,虎背熊腰,腰间插着两把二十响驳壳枪,站在祠堂中央粗声大喊:“你们谁是当官儿的?!我找他说话!赶快给我站出来!”

于根山走过来,看着面前这个似敌似匪的壮汉,威严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壮汉冲着于根山双手抱拳自报家门:“我是玉峰山飞云寨寨主方路生,人称龙爷。他们几个是我的弟兄,那几个女人是我的老婆。小鬼子抢了我的钱财,杀我的人,还抓走了我的几十个弟兄和六个女人。你是管事儿的长官吧?赶快派兵跟我一起去救人,抢回来的钱财我都给你。”

于根山哭笑不得,心生厌恶,一边转身走开一边说:

“狗屁!什么东西!来人,带他们出去,先安排住下……”

方路生追着于根山说:“嘿,当官儿的,赶快给我派兵呀,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给你钱,不会让你白干的。”

两个战士走过来拉着方路生往外走,方路生甩开战士快步走向于根山。两个战士又过来拉住方路生往外走,相互之间推搡撕扯起来。方路生恼怒,挥拳打倒了两个战士,拔出双枪大喊:“找死啊?!敢拦着老子?!我看你们谁还敢再过来!”祠堂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于根山却若无其事的稳坐一旁,冷眼观看。

这时,方济仁走进了祠堂,见此情景他箭步走到方路生的面前,使出擒拿手,动作敏捷,干净利落,两三下就缴了方路生的双枪,再把他摔到在地,脚踏后背,愤然喝道:“谁敢在这儿撒野?!找死啊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

飞云寨的其他六个壮汉和四个年轻女人从来没有看到过一身武功的寨主被一个看上去比他瘦弱、年龄小的人如此轻易地缴械、摔倒在地,惊讶得目瞪口呆,想上前帮忙却又不敢动。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方路生羞愤难当、口出狂言:“他妈的,放开老子,我是龙爷,有种的咱们出去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方济仁弯腰蹲下,右手握着双枪,左手摘下军帽擦了擦脸讥讽地教训道:“敢在这儿撒野,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真是找死不等天亮。你是什么狗屁龙爷,你不就是狗剩儿吗?”

“他妈的!你是谁啊?!”方路生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天怒目圆睁瞪着同时站起来的方济仁,当他看清对方后顿时气焰全无,像霜打的茄子吃惊恭顺地说:“哟!是你?小叔,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国军的少校长官吗?哎?台儿庄大战你没死啊?什么时候又改投八路啦?”

第十章 任职半天 撤职查办

第十章任职半天撤职查办

“少废话!还不赶快给老子滚蛋!”方济仁厌恶地呵斥。

“好,我走我走,我这就走。小叔,求你了把我的枪还给我呀。”方路生乞求着说。

“嘿!你还敢跟我要枪?有本事就过来拿。”说完,方济仁把双枪插进腰间皮带。

“那、那我不要了,给你吧,小叔,我白送给你了。”方路生狼狈而走,飞云寨的其他人也灰溜溜地走出祠堂。

方济仁走到于根山身边语气沉重地说:“团长,我们已经被重兵包围,鬼子的大部队也在向盛仓村周围集结......”

“这我都知道了。坐下,喝口水。方连长,刚才是怎么回事儿?那个狗屁龙爷是什么人?”于根山不解地问道。

百安村村公所大厅内。日军指挥部。汽灯明亮,中川荣一正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十几个日军军官分别坐在长方桌的两边。

中川左手握着指挥棒指着墙上大幅一万分之一详细的冀西地区军事地图分析道:“诸位,林安县县城周围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在这个区域内分布着二十九个乡镇和村庄,据可靠情报,目前在这里驻防着不到一个团的八路军,正在被我军追击围剿。他们兵力薄弱、武器落后,粮弹不足,医药紧缺,少数的民兵更是不堪一击。驻扎在西北面的国民党军队只会作壁上观,这对我大日本皇军彻底围歼肃清八路军的残余部队是非常有利的。但是,通玉河的西面是南北狭长的山地丘陵地带,再往西就是山势险峻、地形复杂、森林茂密的玉峰山山区,如果八路军向西溃败逃窜进入山区,我们将一筹莫展,没有办法彻底消灭这股八路军。所以,我们要充分发挥皇军快速机动和火力强大的优势,全部围歼肃清八路军残部、民兵于平原地区……”

“报告。”一军曹走进来立正敬礼:“大队长,河谷少佐到。”

河谷少佐满身烟尘,气喘吁吁地进来,快步走到中川面前立正鞠躬敬礼:“河谷前来向中川大队长报到。”

“啪!啪!”中川抡起右手重重地扇了河谷两个耳光,愤怒地吼道:“混蛋!蠢货!你违抗军令,鲁莽冒进贪功抢功,破坏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你的行为是大日本帝国和皇军的耻辱!”

河谷少佐争辩地说:“请大队长息怒。八路军已经被我部围剿得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已无抵抗能力,请大队长给我…..”

“混蛋!”中川讥讽地说:“八路军和民兵加起来不足一个团的兵力,还带着轻重伤病员、几百个村民和你激战周旋了几天几夜,这是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吗?现在他们全部逃进了盛仓村,这是没有抵抗能力了吗?蠢货!你知道交战对方是什么部队吗?”中川拍着桌上的情报继续说道:“我们面前的对手只是八路军组建半年多的非主力部队,番号是补充团。但是,这个团有一部分人和足智多谋的团长于根山参加过几次国民党军的重兵围剿,是经过长征逃窜、生存下来的部队,他们意志坚定、作战勇猛、作风顽强,是一只很难对付的部队,就凭你?还想彻底消灭他们?可能吗?否则,村山司令官阁下也不会派我来这里。”

听着中川劈头盖脸的训斥,河谷尴尬地低着头,不停地眨动着眼睛,表情非常难堪,心里又感到又很不服气。

盛仓村。丁家大院。客厅内。丁儒轩背着双手站在门口,满脸焦虑,望着漆黑的天空。坐在沙发上的丁文谦唉声叹气。

一个精壮的男青年急匆匆地走进客厅,走到丁儒轩面前。

丁儒轩没等他开口便急切地问道:“长贵,怎么样?村儿里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吗?快说说,说详细点儿。”

长贵撩起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少爷、三老爷,村儿里的情况俺都打探清楚了。村儿里人的都跑光了,也可能下地道藏了起来。撤进村的部队是八路军的补充团,他们跟鬼子连着干了几天几夜了,被鬼子打得死伤惨重,损失了一多半儿的人,还带着几百号的老乡呢,他们差不多弹尽粮绝了,现在鬼子在村外四周都围严实了,他们正挖工事呢,看来八路军这回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少爷,咱们怎么办啊?”

丁儒轩想了想说:“长贵,这么着,待会儿吃完晚饭后……”

百安村村公所内。客厅。中川坐在木椅上,参谋小田中尉、主记官冀河上尉二人敬畏地垂首站立。

中川威严地说:“小田君,我交待给你的事情研究得怎么样了?现在应该有答案了吧?”

小田惶恐地说:“是的,我正在加紧研究,快有答案了。”

中川不满的教训道:“快有答案了?那就是说现在还没有答案。小田君,你是我最好的、最看重的学生,你来中国参加圣战也有一年多了,对目前大东亚圣战的局势、前景和结局应该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怎么会到了今天还没有答案呢?”

小田:“请原谅,大队长,老师,这个事情有些复杂,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因素,不是从某一方面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交出让老师满意的答案。”

中川:“冀河君,你也知道这个事情,谈谈你的看法吧?”

冀河胆怯地说:“大队长,我、我的身份不方便谈论这个事情,而且我也不太懂得政治和军事,还是不谈了吧。”

“哼、哼。”中川冷笑地说:“冀河君,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先要搞明白现在你到底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还是低贱穷困的中国人?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说……”

“报告。”中宏正义少佐走进客厅:“大队长,我军已经完成了对盛仓村的合围,请大队长立即下达攻击命令。”

中川:“不!命令部队不许进攻,加强警戒,原地休息待命,严防八路军夜里突围。命令工兵中队马上修筑野外作战工事。”中川站起来又说:“我们先去吃饭,随后继续开会。”

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方济仁端起桌上的水碗喝了几口水抹抹嘴说:

“那个自称龙爷的人叫方路生,小名狗剩,是林安县一带出了名的小混混儿,没想到这几年的功夫他聚起了八九十人做起了山大王。他们在村东北遇上了鬼子就打起来了,死伤严重,还被抓走了几十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叫你小叔呀?”于根山接着不解地问。

“唉,说起这档子事儿来我都觉得寒碜,方路生是我的远房亲戚,论起辈分我是他叔,虽然他比我大两岁,但是按照家族规矩他也得叫我小叔。”方济仁不好意思地说。

“好了,就说到这儿吧。你先回去休息,有事儿我再找你。”

“是,团长。”方济仁起立敬礼,转身离开团部。

满腹疑虑的于根山表情凝重双眉紧蹙,看着方济仁离去的背影思索起来。

“报告!”一战士快步走到于根山的面前:“团长,刚才有一户村民赶着六辆马车从村西进村回家了,男女老少十几口人,看样子像是地主老财和家里的佣人丫鬟们。”

“哦?村里人都往外跑光了,这家人怎么倒回来了呐?这很奇怪啊。你问过这家人没有?”

“团长,我们问过了,一个像是少爷的人说他叫丁儒轩,他们刚从外地回来,挺和气也挺和善的,还让我们有空儿去他家玩儿,又说有什么事儿就去家里找他。”

“他们家在哪儿啊?”

“在团部西边五六百米一座大宅院,离这儿不远。团长,用不用派人严密监视丁家人和丁家大院?”

“监视?那倒不用。情况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百安村村公所。日军指挥部,正房大厅里汽灯明亮。长桌两边坐着日军中佐、少佐等十几个军官和侦缉队队长钱万林、翻译官宋怀礼。长桌正中坐着日军中佐、大队长中川荣一。他威严地环视左右,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着盛仓村厉声命令道:“两个小时后必须修筑完成野外作战工事,八路军、游击队一定会在天亮之前从村西方向突围,然后经过通玉河向山里逃窜。我命令,榴弹炮、装甲车、骑兵部署在村西,山炮分别部署在村东、村南,迫击炮部署在村北树林里,坦克机动待命。明天拂晓发起攻击,不留一人,要通通地消灭!”中川荣一语气狂妄、凶残。

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几盏煤油灯闪亮着。

于根山、政委、黄忠德和方济仁围坐在桌边。政委不安地问:“方连长,这个飞云寨的寨主方路生是不是土匪啊?你对他了解得多吗?他的政治倾向是怎么样的?”

方济仁想了想说:“方路生好像不应该算是土匪吧,倒像是绿林好汉。其实他也是贫苦出身,父母早亡,在林安县火车站卖苦力,或是打短工,他还有个妹妹叫方路青,五六岁的时候被我爸爸接进我家生活。他妹妹十五岁上中学那年冬天的一个傍晚,被县城天门会会长抓走做小老婆,准备第二天结婚。当天深夜,方路生潜入天门会杀了会长,救出妹妹送到我家,我爸又把方路青送到北平继续上中学。方路生为了躲避天门会的追杀和警察局的通缉,自己逃进玉峰山里落草为寇。我听说他手下那一帮兄弟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还听说他们只是劫富济贫却从不欺负老百姓,也帮过民兵,还给八路军送过情报。他们杀鬼子汉奸,也打国民党,可他们从来不打共产党、八路军。我觉得方路生是个不好也不算太坏的人,而且他根本就不懂政治、没有什么政治倾向,但是他愿意保护、帮助老百姓……”

参谋长、一营长、三营长、各连连长、教导员、指导员等人陆续走进祠堂,坐在了于根山和政委的周围。于根山点着烟斗吸了一口,左右转头看了看说:“除了牺牲、负伤和还没有归队干部以外,咱们团连以上的干部都到齐了。现在我们继续开会,在研究确定突围方案之前,我先宣布一个决定,撤销方济仁同志二营六连连长的职务,立即交出武器。现在咱们团的伤病员比较多,团卫生队人手不够,方济仁暂时去团卫生队协助工作,同时把参加过国民党军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写出来,等候接受组织的审查。”

方济仁一愣,满脸委屈,大声地问道:“团长,这、这,为什么啊!我犯了什么错?我刚刚干了半天,为什么撤了我的连长职务,还要把我调离作战部队?”

“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于根山语气强硬地说。

方济仁低声下气地连连乞求:“团长,连长我可以不干,但是你不能让我离开六连啊。现在我军身处绝境,陷入重兵强敌合围之中,一场大战、恶战是不可避免的,我怎么能离开作战部队呐?团长,求求你啦,你就把我当做普通士兵让我留在六连吧,让我参加战斗。我所有的经历我一定向组织彻底交代清楚......”

“不行!组织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方济仁,执行命令!拿着,这是调令,去卫生队报到。”于根山指着方桌上的调令说。

方济仁极不情愿地摘下驳壳枪放在桌子上,伤感无奈,有气无力委屈地说:“是。团长,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的。”

“后悔?哼!改变决定我会更后悔。你赶紧走吧。”

方济仁站起身来拿起调令看着于根山说:

“团长,天亮之前,鬼子是不会发动进攻的,应该在天亮以后。团长,夜里千万不能从村西突围,那里一定会有日军重兵埋伏。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在村里找到通向村外的地道。我、我走了。”说完满脸沮丧地走了。

“站住!”黄忠德起身厉声喝道。“团长,不能让方济仁去卫生队。我认为应该立刻单独关押方济仁,派警卫连的战士严加看守,防止他逃跑,直到组织调查清楚为止。”

方济仁走到黄忠德的面前双目圆睁怒视着他,忿然质问:

“黄主任,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关押我?!我犯错犯罪了吗?我是俘虏吗?没有向组织及时交代我的履历确实不对。但是,这绝不是我有意隐瞒。我是在战场上参军的,从那以后几乎天天行军打仗,哪儿顾得上啊?黄主任,你是怕我逃跑吗?还要派兵看押?用不着。团长,你现在枪毙了我多省事儿啊......”

黄忠德:“方济仁,你不要狡辩,怎么处置你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必须端正态度,服从组织决定,老老实实地交代你的问题。”

“笃笃笃”于根山用烟斗敲了敲桌子:“你们俩都不要再说了。方济仁,我命令你马上去卫生队报到。”

政委:“团长,我看这样吧,立刻撤销方济仁同志的连长职务,交出武器,但是不要关押,让他留在团部做一些一般性的工作,比如抄抄写写呀、打扫卫生呀,同时接受组织审查。”

黄忠德当即坚决反对:“不行!政委,这样不行。方济仁必须单独关押,隔离审查。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啪!”于根山拍案而起,果断说道:“不行!坚决不行!我是团长,最终决定权在我这里。现在,我们有那么多的伤病员急等着救治,可是卫生队就那么二十几个人,一个人顶八个人用,忙得团团转,还是忙不过来。你们不知道吗?啊?!走!方济仁,你马上走,现在就去卫生队报到......”

黄忠德嚯地站了起来:“团长、政委,方济仁不能走!”

方济仁拿去桌上的驳壳枪,打开机头后举到于根山的面前:

“团长,你们不要争不要吵了,也不用那么麻烦费事儿了。来,现在就把我枪毙处决了吧。我毫无怨言。”

于根山:“嗯?小方,你这是干什么?谁说要枪毙你啦?快放下枪!当心走火伤人。”

方济仁:“哦,团长心软下不去手。政委,你来吧。”

政委微笑着抬起右手轻轻地拨开方济仁递到面前的驳壳枪。语气缓慢但却威严地说:“小方,不要这样,你先把枪放下。有事情谈事情,有问题谈问题,不要动不动就掏枪嘛。”

“哦,政委不忍心下手。黄主任,只有麻烦你喽。来吧,给我来个痛快的。”

黄忠德:“我可以这么做,但不是现在。”

“你们都不愿意动手,那我自己来吧。”方济仁举起驳壳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右手食指紧扣扳机。

于根山大声喝止:“小方,你、你不要乱来啊。”

黄忠德:“方济仁,你不要耍混啊。收起你这种吓唬孩子的小把戏。”

于根山指着黄忠德气恼地说:“坐下!黄主任,你再说,我先撤销你的职务!”

政委无可奈何摇头叹气,众人纷纷劝解。方济仁愤怒地瞪了黄忠德一眼后沮丧地走出祠堂。

“团长,你们先开会,我出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吴参谋跟我一起去”说完,政委、吴参谋起身离开团部。黄忠德也跟着走了出来。

祠堂院里。团部干事邓俊生与马富财在院子角落里小声交谈着。方济仁低着头脚步沉重慢腾腾地向祠堂院外走去,马富财正要迈腿走上前去,看到政委、吴参谋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立刻原地不动。政委、吴参谋刚走出院子,黄忠德带着两名背着步枪的警卫连战士快步走出祠堂,赶到已经走到院子门口的方济仁的身后。

黄忠德声音低沉威严地说:“方济仁同志,请不要走。”

方济仁停下脚步转回身,疑惑不解地看着黄忠德和他身后的战士问道:“黄主任,还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我有事找你,请你跟我来一下。”

方济仁跟着黄忠德沿着祠堂东墙与院墙之间的通道向后院走去,两名战士紧紧地跟在方济仁的身后。邓俊生、马富财悄悄地、蹑手蹑脚跟在后面。黄忠德带着方济仁走进厨房旁边的一间空置的屋里,黄忠德掏出火柴点着煤油灯,看着方济仁严肃地说:

“方济仁同志,我们补充团已经被日寇重兵四面合围,部队伤亡减员一多半,弹尽粮绝,医药用尽,战士们极度疲劳。现在的危险处境和极端困难我不说你也很清楚,而你的履历和身份又不清不楚的。所以,你的问题相当严重啊,这样就有必要对你进行严格彻底的审查和甄别。请你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冤枉好人,但是更不会放过坏人,这么做不但是对补充团全体官兵负责,避免更大的损失,也是对你个人负责,这是我党我军的政治原则和组织纪律。方济仁同志,你能理解支持吗?”

“黄主任,你说的我能理解,我一定支持配合审查、甄别。”

“好。请你在审查甄别的过程中要端正态度,不要有抵触情绪,更不能有反抗的举动。方济仁同志,你能做到吗?”

“能。我能做到。”

黄忠德转身对身后的两名战士威严果断地命令道:

“你们俩个现在把方济仁捆起来!绑在柱子上!”

第十一章 深入交谈 了解艳情

第十一章深入交谈了解艳情

“啊?!不是审查吗?为什么要捆人呐?”战士惊诧地问道。

“这是命令!马上动手!快!”

“是。”两名战士从上衣兜里拿出绳子走到方济仁的身后捆绑起来。一名战士歉疚地说:“方连长,先委屈你一下。”

方济仁被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牢牢地绑在柱子上。黄忠德走到方济仁身旁,拉了几下他身上紧绷绷的绳子。

方济仁瞪起眼睛瞪着黄忠德,气恼地问道:

“黄主任,刚才我说过,我会积极配合审查甄别的,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呀?我们对俘虏都不打不骂不捆绑,为什么对我这样呢?”

黄忠德昂首挺胸双手背后目光炯炯威严地站在方济仁面前:

“方济仁,你的身份很可疑,你的问题很严重。现在对你采用任何措施和手段都是合理的、必要的。

站在窗外的马富财看到屋里的情景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拔腿就要冲进屋里解救方济仁,邓俊生跨步紧紧地抱住马富财,连拉带拽到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马富财惊讶地瞪大眼睛,小声不解地问道:

“这?这行吗?”

“行不行试试吧。快去吧。”

“好吧,豁出去了,就这么干。”说完马富财拔腿跑出祠堂。

盛仓村。农家小院。

方路生和他的几个兄弟住在一明两暗的北房,几个女人住在西厢房。北房堂屋破旧方桌上的煤油灯闪动着昏暗的光亮,有人在哭丧着脸擦枪,有人坐在角落里唉声叹气。

方路生站在堂屋中间双手叉腰四处看了看气哼哼地说:

“这房子又破又旧,连件儿像样儿家具都没有,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唉!没想到老子今天混成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妈的亏大了!”

方路生的兄弟们都知道他的脾气,吓得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时院门口放哨的人跑进来喊道:

“龙爷,不好啦不好啦,有几个八路来了,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

“嗯?!这么晚了,来干什么?!”方路生立刻警觉起来“抄家伙!跟我来!”他抄起桌上的驳壳枪打开保险走出堂屋来到院里,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武器跟在方路生的身后。

政委、吴参谋、护士长葛兰兰、一名男卫生员走进院里,一名战士端着一笸箩窝头,一名战士提着一桶野菜粥最后走进院子。

“站住!你们来干什么?!”方路生大声喝道。其他人齐刷刷地端起枪对准政委等人。

政委走到方路生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两眼右手紧握着打开了机头驳壳枪、眼含怒气的方路生,平静和蔼地问道:

“你就是方路生吧?”

“是,我就是,玉峰山飞云寨的龙爷。你想怎么着啊?”方路生怀有敌意地说。

政委关心地说:“刚才你们跟鬼子干了一仗,肯定又累又饿,还有人挂彩了。这不,我给你们送来了晚饭,还带来了卫生员,给你们挂彩的伤员看看,这可不能耽误呀。”

方路生的戒心顿时放下了。他关上驳壳枪的机头插进腰带里,双手抱拳感激地说:“谢了!长官。都把枪放下。兄弟们,挂彩的去西屋看伤,没伤的吃饭。长官,屋里请。”

政委和吴参谋跟着方路生走进北房堂屋坐在方桌旁的条凳上。方路生直视政委,瓮声瓮气地问道:

“长官,你在八路里是干什么的?”

吴参谋介绍说:“这是我们团政委,我是作战参谋。”

“嚯,大官儿啊。”方路生从方桌下拎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柳条箱子,打开盖子拿出三个牛肉罐头、一瓶白酒放在方桌上:“这是小日本儿的牛肉罐头,味道不错,送给二位长官尝尝。这是衡水老白干儿,我陪你们喝两杯。”

政委拒绝道:“不行。我们不能要你们的东西,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但我还是要向你表示感谢。”

“什么纪律不纪律的?许你们给我们送晚饭,不许我送你们几个罐头吗?嘁,我可不愿意白占你们八路的便宜。再说了,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嘛。还有,就冲你们八路救了我和我小叔的面子,我这儿有点好东西更应该匀出点儿来给你们。收下,给我点面子。救命大恩,以后再报。”

政委:“救民于危难,为老百姓看病治伤,是我们共产党、八路军义不容辞的责任。小事一桩,谈不上救命大恩,也不需回报。”

方路生感慨道:“仁义!你们共产党八路军真是仁义。”

政委:“牛肉罐头我收下了,谢谢你。吴参谋,待会儿你把这三个罐头送到卫生队去,加点菜熬一锅牛肉汤给做了手术的重伤员们吃。”

方路生:“啊?你们俩不吃?都给伤员吃喽?”

政委:“是啊。我们有的战士身负刀伤枪伤,虽然做了手术,但是身体非常虚弱,需要补充营养才能尽快康复。”

方路生:“以前听说过你们八路军官兵平等爱兵如子,今天我是真的看到了。佩服、佩服。来,喝酒!这70度的衡水老白干儿喝着可解馋过瘾啊。来人,拿碗来!”说完弯腰从柳条筐里又拿出一个牛肉罐头放在桌子上。拔出匕首准备撬开罐头。

“慢着慢着,放下匕首不要开啦。”政委阻止道:“这酒咱们就不喝了,你把这瓶酒给我吧。”

方路生:“嘿?怎么着啊?我已经给了你们三个牛肉罐头了,还剩下一个我都舍不得自己吃,想请你们一起下酒吃。这倒好,你们不喝酒,也不让我喝,还要拿走。长官,你这就不讲理了吧。要知道这样,刚才我就应该什么都不拿出来,我自己一人闷着吃了喝了多好。唉!这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哈哈哈哈”政委扬起头爽朗地笑了起来:

“怎么?舍不得啦?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脸色不悦的方路生瞪着政委毫不客气地说:

“我当然舍不得啦,这不是我小气。长官,你想啊。我和我的兄弟们九死一生差点儿没了命。有的战死了,暴尸野外,有的被鬼子抓走了,是死是活那可就没准儿了。我是侥幸活下来了,想喝口酒压压惊。嘿?你不但不让喝,还要都拿走。这就太不该了吧?!”

政委:“哦,照你这么说是有点过分不应该。请你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给,我也绝不勉强。”

方路生:“嚯?听你这话的意思不让我喝酒还要拿走,好像是挺有理的。好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政委:“唉!不是我要说什么、怎么说,事情是明摆着的。治疗刀伤枪伤一定要消炎,做手术更要消炎,但是现在我们一滴酒精都没有了。不及时消炎,伤口就会感染化脓,还会引起并发症,伤员就要截肢,甚至死人。这时你这70度白酒的作用那可太大了,完全可以当做酒精用,所以我要拿走。你说是应该喝酒压惊重要还是救人性命重要啊?”

方路生:“啊?白酒你当酒精用?能救人性命?”

吴参谋:“是的。没有酒精的时候,我们都是用高度白酒代替,效果还挺好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方路生:“哦。是这么回事儿啊。以前我们也这样治过刀伤枪伤。看来这酒还真不能喝了。好!长官,你拿走吧。”

政委:“谢谢。我代表八路军和负伤的战士们谢谢你。”

方路生:“不用谢,谢我就见外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给自己积德嘛。”

政委:“嗯。说得好。哎?你和方济仁是什么亲戚?他比你小吧?怎么是你小叔啊?”

方路生:“唉!说出来我也不怕寒碜。我们方家是个大家族,我太爷是老大,方济仁的爷爷是老五,他们是差着12岁的亲兄弟。分家以后我太爷游手好闲抽大烟,我爷爷、我爹也跟着抽,几十年后我们这一房就家败破落了。方济仁他们那一房倒是越来越红火,越过越阔气啦,是方氏家族中最强最富的一房。别看方济仁比我小,他真有小叔的样子。不到10岁的时候,我爹我娘先后撒手走了,方济仁隔三差五偷偷地给钱给粮食接济我和妹妹。他爷爷和他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后来,我五太爷把我和妹妹接进方家,出钱送我们兄妹上学,我不喜欢念书,更受不了家规的管束,三年后的一天深夜,我就偷偷地跑了,四处闯荡。有空儿就去学校看看我妹妹,找方济仁要点儿钱。方家人德行好、够仁义。要不是方家,我和妹妹能不能活到现在都很难说啊。”

吴参谋插言道:“看来你很感激方济仁,好像你还很怕他。是吗?”

方路生:“是。我和妹妹都特感激他。我也怕他,不管论什么、怎么论,我都比他差远啦了。我小叔学问好、武功高,还会行医看病,十里八村的人没有不佩服他的。现在他又投了你们八路军,你们可是赚了大便宜喽。”

“嗯?赚了大便宜?这可不好说。”政委笑着摇摇头:“方济仁过去是国民党军的少校军官,他还多次去过日本,这事儿你知道吗?”

“啊?!我小叔去过日本?这?这我可不知道。”

“千真万确。”吴参谋语气肯定地说。

“不、不会吧,不可能吧。哎?你们是不是怀疑我小叔是打进八路军的日本间谍、汉奸特务啊?”

政委问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不会,不可能。方济仁绝对不会是日本间谍、汉奸特务。我敢拿脑袋担保!”方路生信誓旦旦地说。

“嘁?你有几个脑袋替他担保?如果真是那样,谁也保不了方济仁......”

一名战士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政委,可找着你啦。团长让你马上回团部开会。”

政委站起来拍着方路生的肩膀和蔼地说:“打扰你了,赶快吃饭吧,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吴参谋抓起桌子上的白酒装进衣兜里,又拿起三个牛肉罐头捧在手里。

方路生跟着政委、吴参谋走出北房堂屋,边走边说:

“长官,我跟着你去找我小叔,麻烦你帮我求求情,让我小叔还我一把驳壳枪,我使惯了双枪,一把枪不得劲儿。”

政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方路生不以为然地说:

“咳,这事用不着我帮忙,明天你到我们卫生队直接找方济仁去要就行了,你就说是我让他还给你的。”

“卫生队?我小叔伤着哪儿啦?刀伤还是枪伤啊?”

“方济仁哪儿都没伤着,现在他在卫生队工作。”

“哦,他换差事啦。长官,你们卫生队里有女兵吗?有年轻漂亮的女兵吗?”

“当然有了,有十几个女兵呐,都挺年轻漂亮的。哎?不对。你怎么这么问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坏了坏了,要出事儿了”

“嗯?坏了?要出事儿?跟方济仁有关系吗?请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官,你是不知道啊。我小叔哪儿都好,就是有这么一个毛病,他从小到大特别喜欢女孩子,尤其是年轻漂亮的。不过他也确实招女孩子们喜欢,都被他搞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然后、然后,就、就......”

政委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头拧成了疙瘩。追问道:

“然后?就怎么啦?你到底要说什么?都痛快地说出来吧。这对我们培养和怎么使用方济仁是有帮助的。”

“长官,我小叔是富家少爷,他是在女人堆儿里长大的,他随便招惹女孩子很正常,一点都不奇怪。但是,有人被他搞得精神出了毛病,有人要为他自杀,这就过分了嘛。”

“你是说方济仁生活不检点,感情轻浮,胡搞乱搞,作风败坏,是吗?”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啊。”

“谢谢你的及时提醒。”政委虎着脸转身便走。

第十二章 荒唐行为 触发众怒

第十二章荒唐行为触发众怒

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参谋长等人还在反复研究、认真讨论着突围计划,兵力部署,武器配置。政委、吴参谋快步走了进来坐在于根山的身旁。

“团长,讨论得怎么样啊?研究出具体方案了吗?”政委看着满脸愁容的于根山关切地问道。

“唉!”于根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突围计划基本定下来了,但是困难很大、很多,关键是部队的伤病员太多了,还有二百多老少妇孺的群众,这会大大影响部队的战斗力,牵扯突围和转移的行动。”

政委:“是啊,这是必须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众人沉默无语。

“不许进去。”“你们要干什么?”“俺们要进去。”“我们要见团长。”祠堂外传来嘈杂的争吵声和武器的碰撞声。

两名哨兵阻止着、推搡着一群走进祠堂的战士。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神情严肃的战士把于根山等人团团围在之间。于根山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战士说道:“六连的注意啦,敬礼!”

六连的战士们个个昂首挺胸齐刷刷地举手敬礼。

于根山等人站起来还礼。

“礼毕。”带头的战士放下手臂后向于根山郑重地说:

“报告团长,我们是二营六连的战士,我是六连一排一班班长方虎,带领六连部分战士前来报到。”

于根山上下打量着身材魁梧结实的方虎,微笑着和蔼亲切地说:“方虎班长,这么晚了,你们不抓紧时间睡觉休息,这么多人到团部来干什么呀?你们有什么事吗?”

方虎转身对战士们大声命令道:“六连,全体都有,解除武装。”

“是!”战士们齐声响亮地答道,纷纷弯腰放下手中的步枪,再解下身上的武装带、子弹袋和手榴弹放在地上。

“哎?哎?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参谋长诧异地问道。

方虎看着于根山说:“团长、政委、参谋长,你们不是怀疑我们方连长可能是日本间谍、汉奸特务吗?还要单独关押,审查甄别他吗?我们是方连长手下的兵,也都有重大嫌疑。那就把我们也关押起来审查甄别吧。”

“是啊。团长,俺们这些人是方连长动员参军入伍的,嫌疑最大,关押俺们、审查俺们吧。”

六连的战士们嘁嘁喳喳地说着。

于根山看着战士们一边苦笑着一边摇头。

方虎:“安静,都不要说了。都捆起来。”

战士们拿出绳子相互捆绑起来。最后只剩下方虎一人,他拿着绳子对于根山说:“团长,请你把我捆起来吧。”

“捆你?为什么?”于根山满脸疑惑地问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政委气恼地手指方虎和捆绑起来的战士们质问着。

“团长、政委、参谋长,我们方连长被黄主任带到祠堂后院的厨房里,现在已经捆起来绑在柱子上了。所以,我们自己捆绑,要求和我们方连长一起关押,接受组织的审查。”

“嘁?方班长,你胡扯什么?”于根山不屑地说。

“团长,我没胡扯,千真万确。”

“方班长,你听谁说的?根本没有的事情。现在是大敌当前,形势险恶,你这不是添乱吗?”参谋长批评道。

“是的。参谋长,现在是大敌当前,形势险恶,这么做不是添乱吗?你这句话应该说给黄主任听听。”方虎反驳道。

政委:“黄主任,黄忠德。嗯?黄忠德去哪里啦?”

“政委,现在黄主任就在祠堂后院厨房。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但愿黄主任不会伤害我们方连长。”

“什么?黄主任会伤害方连长?这怎么可能呢。团长,是你下令捆绑关押方济仁的吗?”政委看着于根山问道。

“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下这种命令呐?你们都听见了,我命令方济仁去卫生队报到嘛。”于根山否认着解释说。

政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走!过去看看。”

众人离开祠堂,来到后院厨房旁边的屋里。当看到捆绑在柱子上的方济仁时,都感到吃惊。方济仁看到五花大绑的六连的战士们,会心一笑闭上了眼睛。

于根山怒视着黄忠德,大声质问道:

“黄主任!你怎么把方济仁捆起来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团长,我在行使我应有的权力,采取必要的措施,对方济仁进行审查甄别,这是我们团领导都同意的嘛。”

政委:“审查甄别是应该的、必要的,但是你也不能把方济仁捆起来绑在柱子上嘛,不像话。快,把绳子解开。”

“不行!方济仁跑了怎么审查他?”黄主任拒绝道。

方虎走到黄主任面前,举起手里的绳子:“黄主任,把我也捆起来吧,和我们六连的这些战士一起审查甄别。”

黄忠德:“捆你干什么?别在这添乱影响我的工作。”

“黄主任,把俺们和方连长一起关押吧。”“黄主任,你也审查甄别俺们吧。”六连的战士们围住黄忠德,七嘴八舌地吵吵着。

黄忠德双手叉腰瞪起眼睛瞪着战士们,大声呵斥:

“不要吵!都不要吵!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故意捣乱啊!性质很恶劣。我命令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参谋长:“黄主任,你这么做不合适,先放了方济仁。”

政委:“黄主任,在没有审查清楚、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捆绑关押方济仁。马上放人。”

“不能放。政委,放了方济仁,他跑了怎么办?怎么对他进行审查甄别?这个责任谁来负?”黄忠德反驳道。

政委:“如果方济仁跑了,那就证实了我们对他的怀疑和判断。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放人。出了问题我负责。”

黄忠德:“政委,真的出了问题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政委扭头看着一脸怒气的于根山不满地说:

“团长,你怎么半天都不吭声啊?你倒是说句话呀。”

“嘁?”于根山咧嘴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说:“我说句话?我现在说话顶用吗?我下达的命令居然有人对抗,我这个一团之长一钱不值啊。政委,这事你看着办吧。吴参谋,帮我给上级首长打报告。我要求辞去补充团团长的职务,提议任命黄忠德同志担任团长职务。记住了吗?”

吴参谋朗声答道:“是!团长,我记住了,一会儿就写。”

政委:“唉。团长,你这是干什么嘛?”

于根山:“我干什么?政委,你应该先问问黄忠德想干什么?我觉悟低、水平差、能力弱,只好主动让贤啦。”

黄忠德的脸色先是惊诧,转瞬变得尴尬难堪,低下了头。

屋里安静了下来,众人默然无语惊讶地看着于根山,又不满责备地看着黄忠德。这时,捆绑在柱子上的方济仁耷拉着脑袋,微张着的嘴里发出轻微地鼾声。

参谋长惊奇地看着方济仁,摇摇头不解地说:

“嘿?这个方济仁啊,这样他也能睡的着。”

政委看着方济仁有点滑稽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

“方班长,去,把绳子解开,放了方济仁。”

“哎?不对呀。政委,你怎么让我解啊?应该是谁捆的让谁再解开,这才是纠正错误的态度嘛。”

政委:“好了好了。方班长,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们有怨气、有意见,这么做确实不妥,及时改正过来不就行了吗?去吧,快给方济仁解开。”

方虎走到方济仁的身边,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方济仁身上食指粗的绳子,扭头看着黄忠德不屑地说:

“哎哟,黄主任,就这么细的绳子,也想捆住我们方连长?嘁?他要想跑,就凭你们三个人拦得住他吗?不自量力。”说完,方虎摇着方济仁的肩膀大声说:“连长,嘿,连长,快别睡啦,鬼子进村啦!”

方济仁身上一激灵,睁开眼睛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一眼方虎又仔细地看看满屋子里的人,冲着方虎埋怨道:

“你捣什么乱啊?我这刚睡着你就把我叫醒了,讨厌!团长、政委、参谋长,你们怎么都来啦?这么晚了先回去歇着吧,我困着呢,有事儿明天再说吧。”说完打了个哈欠。

“方班长,你快着点,给方济仁解开。”政委催促道。

方虎转身走到政委面前,举起右手食指比划着说:

“政委,这么细的老旧绳子根本就捆不住我们连长,用不着我动手,他自己就能解开。”

政委:“嘁!你胡扯什么?大家都看清楚了,方济仁双手背后捆得紧紧地,又五花大绑的给绑在柱子上了。你说,他自己怎么能解开啊?”

方虎凑到政委的耳边小声说:“政委,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你等着看啊,也让大家都开开眼。”说罢,方虎转身走到方济仁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坏笑着连嘲讽带埋怨地说:“连长,你怎么让人给捆起来啦?还、还绑在柱子上了?你怎么这么窝囊这么笨啊?真够丢人的,咱们六连的面子全都没了,以后在团里我们都抬不起头来啦。唉!”

方济仁冲着方虎会心一笑,眨眨眼睛自嘲地说:

“我丢人丢的是我自己的,跟你们六连没半点儿关系。我已经不是六连的人啦,还要什么面子呀。是吧?团长。”

于根山:“别在这儿瞎磨牙了,瞎耽误工夫。”

政委:“方虎,我命令你立刻解开绳子。方济仁,我命令你马上去卫生队报到。”

“是!”方济仁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暗自运气、行气,猛然呼气发力。“嘭”的一声,方济仁身上和背后双手手腕上食指粗的绳子刹那间崩断开落在了地上。

众人惊讶得张开嘴、瞪大了眼睛。

六连连部。六连的三位排长郁闷烦躁、焦急不安、沉默无语地围坐在方桌旁边。方济仁推门进来,他们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二排长:“连长,开完会了?给咱们六连什么任务啊?”

三排长:“连长,部队什么时候开始突围?怎么打?”

马富财:“是啊。连长,拖到天亮再打就突不出去了呀。”

方济仁走到方桌边坐下:“你们都坐下,听我说。”

三位排长纷纷坐下,眼中充满期待地看着方济仁。

方济仁看着三位曾经一起生死拼杀的战友严肃郑重地说:

“我命令,现在由一排长马富财同志代理六连连长的职务,同时兼任一排长,我估计正式任命很快就会宣布下达。我已经被团长撤职了,调我到卫生队去工作,六连就拜托你们三位了。我收拾一下这就去卫生队报到。”

二排长:“啊!怎么会这样啊?连长,发生什么事情啦?”

马富财:“连长,团里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啊?”

三排长:“真是莫名其妙!不行,我得去找团长问个明白。”

“不要去!问也白问。哼!团长早晚会后悔的,到那时候八抬大轿抬我回来我都不回来,除非让我当团长。”

马富财劝慰地说:“连长,你先别急着走啊。我们仨这就去找团长说说,没准儿他会撤销决定。你们说是吧?”

“对对,完全有这个可能。走。”

“站住!我再说一遍,不许去!”方济仁阻止道。

深夜。盛仓村祠堂。八路军团部。

神色焦虑的于根山低头皱眉,一边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一边思索着来回走动。政委、吴参谋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政委和吴参谋,于根山停下脚步,用烟杆指着他们埋怨地说:“你们俩又去哪儿啦?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这么多人在等着你们,分不出轻重,不像话。快过来,开会。”

“团长,我们去六连驻地跟战士们谈了谈,安抚他们冲动和不满的情绪。大战在即,这么做是必要的嘛。”

“团长,有什么紧急情况吗?”吴参谋怯声问道。

“形势险恶,军情紧急,你不知道吗?”于根山气哼哼地说。

深夜,乌云遮住了月光。盛仓村里寂静无声,村外不时响起零星的枪声。方济仁拎着背包走在空无一人昏暗的街道上,向团卫生队走去。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交代问题写经过?怎么写啊?都给你写出来我不就暴露了吗?能给你写吗?嘁,真可笑。”

第十三章 事态突变 茫然失措

第十三章事态突变茫然失措

街道黑暗角落里突然闪出两个二十多岁身穿八路军军装的人影,仔细观察了周围后脚步轻盈无声地追上了方济仁。

人影甲跟着方济仁边走边说:“六哥,你真的要离开六连去卫生队吗?这、这以后对我们太不利了,你不要去。你能不能再跟团长好好说说,还是留在六连吧,这样我们手里就掌握了一支自己随时可以拉出来投入战斗的部队,那怕你暂时先当个大头兵也行啊,不然以后咱们接头、传送情报太不方便了。”

方济仁吃惊地说:“啊?你们俩怎么来啦?!太冒险了,这要是让人看见了我们就全暴露啦。来来,咱们到那边去说。”

三个人机警地闪身走进街道旁边的胡同内,在一个僻静无人黑暗的角落里停下坐在地上。

方济仁:“没用,我再去找团长说,他就更怀疑我了。看来我暂时在团里呆不下去了,可能要离开了,这是最糟糕的。”

人影乙着急地说:“那可不行。少爷,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俩怎么办?连个主心骨儿都没了,心里没底,老板交给咱们的差事怎么完成啊?要不,我们俩跟你一起走吧。”

“胡说!这怎么行啊?我们都走了,老板交给我们的差事谁去做呀?你们俩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补充团,明白吗?”方济仁停顿了片刻又安慰说:“你们俩也算是老情报了,不要慌嘛,其实我走了也有走的好处和便利。你们继续留在团里,首先要隐蔽好自己,千万不能暴露了真实身份,其次是收集情报。你们俩一个在团部一个在六连,这样就可以全面了解和掌握全团的详细情况了。然后,按照我给你们约定好了的联络地址、联络人和暗号及时送出情报,可不能出半点儿的差错,都记住了吗?”

人影甲、乙回答:“都记住了。”“少爷放心,错不了。”

“俊生,你在团部要格外谨慎,团部里可能有潜伏特务,要想办法早一点把这个祸害挖出来。富财,你现在是六连代理连长了,要牢牢地控制住队伍,还要争取尽快的掌握二营,我估计团长会很快的正式任命你。刚才在连部的时候,当着二排长、三排长的面,有些话我不好说,你记住喽,一定要把六连管好。”

“我?六哥,我行吗?”马富财不自信地说。

方济仁肯定地说:“怎么不行啊?咱们仨你是最早潜入补充团的,我来了以后又教了你那么多,现在团里很缺指挥员,正是用人之际。富财,别心虚,团长让你干你就干。”

邓俊生:“少爷,但愿你不会走,团长肯定舍不得。”

马富财:“可不是嘛。六哥,咱们仨在一起多方便多痛快呀。”

方济仁:“唉,我也不想走,但愿不会走。哦,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俩互相配合着分头私下去做。假如我离开了卫生队,离开了补充团,你们在适当的时候鼓动六连的战士们到团部找团长、政委闹事儿去,既要鼓舞士气、提高斗志,又要把团部搅和得鸡飞狗跳的。你们俩能听明白吗?”

邓俊生:“妙啊。少爷,我明白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哎?为什么要等到你走了以后啊?现在你已经被撤职离开六连去卫生队了,我觉得过几天就可以开始鼓动战士们去闹事儿啦。”

“对,我也觉得可以这样做。”马富财赞同地说。

方济仁:“好吧,你们看着办吧。但是,你们俩可不能出头,只能是私下里鼓动,表面上还要假装阻拦,要做得巧妙。”

“六哥,我明白。”“少爷,你放心吧。”

马富财把手里的黑皮公文包交给方济仁说:“六哥,你看这个黑皮包怎么处理啊?要不要交到团部去?”

“哪儿来的?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黑皮包是今儿白天在村东阻击鬼子战斗结束以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的。国民党军里一个穿西装的人死乞白赖地追着我要,我没给他。包里有两份文件,一份是南京汪伪政府批准在玉峰山里开掘煤、铁、铜矿的文件,一份是南京汪伪政府与华北日军司令部签订的共同开掘矿山和授权剿灭冀西地区共产党、八路军的合作协议。别的没有了。”

邓俊生:“哼!这小鬼子真够阴险狡诈的,他们来中国盗抢战略物资,却拉着南京政府打掩护。真是卑鄙无耻!”

马富财:“哎哟!这下糟糕了!六哥,明摆着鬼子这是冲着咱们方家来的呀。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吧。”

“嗯,让我想想再说吧。这件事你们俩就甭管了,我先去卫生队报到,然后去团部交给团长,让他处理吧。”

马富财:“嘁!团长他能处理?大事儿没主意小事儿犯糊涂。”

邓俊生:“不交给团长怎么办啊?也只能这么办啦。”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最后我再交待你们俩必须亲自去做的一件事情。部队撤离盛仓村以后,鬼子肯定会进村休整。所以,在我军撤离之前,你们俩分头悄悄地在村里的九口公共水井中撒下巴豆粉,让日军喝了拉稀跑肚,削弱他们的体力、战斗力。”

邓俊生:“少爷,我们上哪儿找巴豆粉去呀?”

“以前去卫生队的时候,我发现卫生队里有一大包巴豆粉,估计得有十斤左右,够用了。今天夜里我就偷出来分成九包,明天上午你们来卫生队找我拿走,千万别忘了啊?”

马富财:“六哥,这么干行吗?鬼子走了以后,盛仓村的村民回来喝了井水那不也得拉稀跑肚呀?”

“这好办。我再配一些止泻的草药切得碎碎的,也分成九包给你们。富财,你悄悄地留下几个战士换上便装,带着止泻草药在村外隐蔽起来,等鬼子从盛仓村撤走以后,马上回村洒进井里,然后再去追赶大部队。”

邓俊生:“嗯,这个法子好。既整治了小鬼子,又伤害不着村民们。”

马富财:“好。六哥,听你的,就这么干。”

方济仁:“好啦,你们赶快回去吧,分开走,钻胡同儿。”

邓俊生、马富财回答:“少爷,后会有期。”“六哥,保重。”

三个人慢慢地起身,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悄然无声分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深夜。祠堂里众人表情焦虑不安。于根山站起身坚定地说:

“同志们,现在小鬼子已经完全包围了盛仓村,可以说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极端困难。所以天亮之前我们一定要从村西突围出去向山里转移。参谋长,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参谋长:“没有了。团长,我就是不明白呀,都这么多天了,鬼子一直紧盯着咱们团死缠烂打,而且好像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搞得我们处处受制,时时被动。现在鬼子又增派重兵围剿,这是为什么呐?”

吴参谋:“是啊,我们的一切行动好像事先有人给鬼子通风报信了,鬼子马上就做出了针对性的部署,搞得我们措手不及非常被动,战士们的伤亡也比较大,这种被动局面必须尽快扭转。”

于根山:“是的,这是个非常严重的现实问题。但是现在我们没时间细琢磨了。眼下要解决问题的是我们必须尽快的突围出去。好了,现在大家马上回去,就按照刚才的部署去准备……”

两个战士挑着担子走进祠堂,放下担子后一个战士报告:“团长,军区派人给咱们送东西来了。还有给你的一封信。”

于根山一头雾水大惑不解地说:“军区派人来啦?军区距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地,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转移到了盛仓村啊?”

盛仓村。卫生队驻地。

方济仁来到团卫生队驻地,走到院子门口被哨兵拦住:

“站住!你是谁?这么晚了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来报到,是团长派我来卫生队工作的,你看这是调令。”

哨兵接过调令看了看又还给了方济仁。“哦,是这么回事儿啊,欢迎欢迎。快进去吧。”

“同志,江队长在哪屋啊?”

“江队长下连队巡诊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哟,江队长不在啊?那我找谁报到呐?同志,卫生队现在还有哪位领导在啊?”

“副队长葛兰兰刚回来一会,你去找她吧,就在西厢房。”

“好。我这就去找她,谢谢你。”

方济仁走进院子,看到西厢房窗户上晃动着苗条婀娜的身影,他马上想到,这一定是那位他早就听说过的卫生队年轻漂亮的副队长葛兰兰。方济仁走到门口:“报告。”

“进来。”屋里传出清脆柔婉的声音。

方济仁推门进去,走到葛兰兰的面前立正敬礼,朗声说道:

“报告首长,方济仁向你报到,这是团长开的调令。”

身穿束腰白大褂的葛兰兰放下手里的器皿,接过调令拿到煤油灯前看了看,然后又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两眼方济仁。葛兰兰把调令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说:

“方济仁同志,请坐吧。”

“是!请首长指示。”说完,方济仁坐在凳子上,与葛兰兰隔桌相对。

葛兰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方济仁同志,你不要再叫我首长了,以后你就叫我葛护士长或是小葛吧。”

正襟危坐的方济仁一本正经地答道:“是,首长。啊不,葛护士长。”

“方济仁同志,团长调你来卫生队,他说让你负责哪方面的工作了吗?这调令上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其它什么都没说,我怎么安排你的工作呀?”

“啊?这?哦,团长的意思可能是让我负责卫生队的全面工作。你说呢?葛护士长。”

“负责全面工作?就你?卫生队是治病救命的地方,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和健康。方济仁同志,你懂得医学、医疗吗?”

“懂,我懂一点儿,算是略知二三吧。”

“嚯?嚯?你还挺自信的啊。方济仁同志,我必须严肃明确的告诉你,卫生队的任何工作都不能有半点的疏忽和偏差,否则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丝不苟、准确无误是对我们医务工作者最基本的要求。方济仁同志,你必须牢牢记住我说的话。”

“是,我都记住了,葛护士长。请你分配工作吧。”

“今天太晚了,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方济仁同志,你是什么时候参军入伍的?”

“时间不、不太长,也就两个月吧。”

“啊?两个月?原来你是个新兵啊?唉!这个马虎团长,他怎么能这么草率呐?卫生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哎?葛护士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新兵怎么啦?新兵就不能在卫生队工作吗?谁不是从新兵过来的?老兵......”

“行了行了,我没工夫跟你讨论新兵、老兵的问题。方济仁,我问你,你是那个连队的?”

“二营六连。”

“你来卫生队之前,担任什么职务?”

“六连连长。”

“什么什么?连长?就你?嘁,方济仁,你一个参军才两个月的新兵就能当连长?你真是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啊。”

“真的、真的。葛护士长,我没说瞎话,我真的是六连连长,我是从班长、排长、代理副连长这么一路干过来的,我说瞎话骗你干嘛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应该相信我啊。”

“行了行了,方济仁,你别急、别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我姑且、暂且相信你。”

“什么叫姑且相信啊?嘁,你爱信不信,你信不信有什么用啊?这打仗的事儿,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呀?”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相互顶嘴了。方济仁,说正经的,我们都听说了,六连的战士们打鬼子非常机智、特别勇猛。”

“谬赞、谬赞,不足为信。”

“我还听说你们六连多次立功呐,是吗?”

“杀敌报国,理应如此,不足道哉。”

“嚯,听你说话,怎么像个老学究似的?又有点油腔滑调。”

“咳,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还管我什么腔调?瞎耽误工夫,不说了。葛护士长,时间不早了,我在那屋住啊?我现在困着呐。”说完,方济仁站了起来要走。

“方济仁,你给我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问你,现在形势这么严酷,团长为什么不让你留在六连,反倒把你调到卫生队来啊?团长是出于什么考虑?”

“这?这我哪儿知道啊,葛护士长,你应该去问团长嘛。”

“方济仁,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呀?”

“没、没有。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吧。部队成功的撤进盛仓村,暂时摆脱了险境,部队可以喘口气休整一下。所以,团长认为,现在我来卫生队工作比我留在六连更重要,这不,就把我调来了嘛。”

“哦,是这么回事啊,有道理。哎?不对不对,你这话猛一听还算说得过去,可我再一琢磨就说不通了。”

“怎么说不通啊?太说得通啦。葛护士长,就是这么回事。”

“你说得通,在我这就说不通。部队虽然暂时摆脱了困境,但是伤亡减员很多,现在团里各个岗位缺少军事指挥员,鬼子又随时会对盛仓村发起进攻,我们应该抓紧练兵,补充干部,怎么会把你从一线作战连队调走呐?”

“哎呀,葛护士长,你净瞎操心,鬼子真的再来进攻,我马上回六连不就行了嘛。”

“去你的,你这儿蒙三岁孩子呐?方济仁,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团长到底为什么把你从六连调到卫生队来?说!”

“我、我,葛护士长,你就别让我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不行!你必须说。方济仁,快说吧。”

“我、我刚当了一天的连长,就被团长撤职了。”

“一天就被撤职了?然后就调你到卫生队来啦?是吗?”

“啊。”

“为什么撤职?方济仁,是不是你犯错误了?”

“没,我没犯什么错误呀。谁知道团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没犯错误才怪呢。唉!团长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能把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发配到卫生队里来呐?真是胡来。”

“发配?葛护士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把我说得跟犯人似的。要不这样吧,葛护士长,你马上给团长写封信,就说卫生队拒绝接收,把我退回六连,好不好?”

“好了,方济仁,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你去倒座南房警卫班住。走吧,现在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啊?葛护士长,你不给团长写信呀。嗯,太晚了,要不明天再写也行,你早点儿睡觉吧。”

“睡什么睡?你没看见我这儿忙着呢吗?”

“哦。葛护士长,让我帮你吧。”

“你帮我?嘁,你懂什么?你又会什么呀?走走走,方济仁,马上给我走。”葛兰兰不耐烦的催促着说。

第十四章 雪中送炭 突围失败

第十四章雪中送炭突围失败

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是军区来的人。团长,你看这儿还有信呐。”战士说道。

“哦?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跟军区联系上了。都送些什么来啦?”于根山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众人也都跟着围拢过来。政委掀开一个柳条筐上的白布,不禁惊喜地说:“嚯!这筐里来都是药,还都是西药。太好了、太及时了,真是急人所急、急人所难啊。哎?这上面都是洋字码啊,我一个都不认识,你们谁认识啊?”

众人围拢过来看了看,都纷纷摇头说:“不认识。”

参谋长拿起一盒药看了看摇摇头说:“不知道这上面的洋字码写得是什么,唉!怎么用啊?”

于根山:“唉!不知道怎么用那就太可惜啦。难道咱们团里就没有一个认识洋文的人吗?”

吴参谋:“哎?我想起来了。团长,团部干事邓俊生上过大学,他应该认识洋文。”

于根山:“是吗?太好了,马上叫他过来看看。”

“邓俊生!邓俊生快过来!”吴参谋大声喊道。

“到!”邓俊生快步走了过来。“吴参谋,什么事儿?”

政委把手里的两盒药递给邓俊生。“邓干事,我们都不认得洋字码,你能看懂吗?快看看这两盒是什么药?”

“是。”邓俊生接过药盒,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洋文说:

“这盒是盘尼西林注射液,这盒是麻醉剂,美国生产的。哎?政委、团长,怎么不让方济仁来看看啊?他懂中医,还能做刀伤枪伤手术,他肯定比我更懂得西药的功效和使用方法。”邓俊生又故作不知地补充道。

于根山和政委相互看了看,无语地笑了笑。

参谋长举着两个玻璃瓶问道:“邓干事,你再看看这两个瓶子里装着的是什么药片啊?”

邓俊生接过瓶子看了看说:“这是磺胺片,这是奎宁片,也是美国生产的。团长、政委,这些可都是我们的伤病员们现在最急需的救命的好药啊,太珍贵了、太难得了。”

“是吗?太好了,还有没有啊?”参谋长掀开另一付担子两个柳条筐上的白布感叹道:“嘿!真是雪中送炭呀,大米、白面,这得有三百斤啊。”

“看,这个筐里还有黄豆、咸菜、咸盐和黄酱呢。”黄忠德指着另一个柳条筐高兴地说。

“嘿!太好了太好了。俺正发愁没米下锅呐,这下可救急啦,能给团首长们改善改善伙食了。”团部给养员吴班长走过来搓着双手高兴地说。

吴参谋走过来小声悄悄地说:“二哥,你可得节省着用啊。”

“哎。我知道,省着点儿用。”憨厚的吴班长说。

于根山接过信封打开细看内容:于根山团长,送上你部急需的药品,要节省使用。军区卫生部。于根山又仔细地看了看信封信纸,递给身边的政委。满腹疑惑,一脸茫然。“人呢?军区来的人呢?”于根山大声问道。

“俺让他们俩跟俺进来了呀。”战士说完转头找人却没找到。“咦?人呢?怎么没进来呀?”说完,跑出祠堂去找人。

于根山弯腰下蹲,分别掂了掂四个柳条筐的分量,摇头无语。

政委看完信也是满腹疑惑、一脸茫然地看着于根山。

战士跑回祠堂报告:“团长,军区来的那俩人已经走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军区不可能就派两个人冒险穿越战区,每个人挑着二三百斤的担子,徒步走了上百里地给我们送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信封、信纸我认识,确实是军区专用的。”

政委:“既然是军区派来的人,为什么不进来见我们呢?为什么没有带来上级首长的指示呐?再有军区怎么会知道我们补充团现在已经到了盛仓村?这两个人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挑着担子进来的是警卫连在祠堂门外站岗的哨兵,而不是村外警戒的战士,这就不对了嘛。”于根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其他人听。

“这事儿真是有些蹊跷。”“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俩人会不会是小鬼子的密探啊?”众人纷纷不解地议论了起来。

“报告!”方济仁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真皮公文包走进祠堂,走到于根山面前,递上公文包说:“团长,给你。”

“这是什么?从哪儿弄来的?”于根山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今天中午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时捡到的,我忘了上交了,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方济仁回答。

于根山打开公文包取出文件看着,突然脸色骤变,把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勃然怒吼:“卑鄙!无耻!臭猪!”

众人震惊不解。政委、参谋长走过来低头看文件。

盛仓村丁家大院。在中院正房西侧书房里,丁儒轩在明亮的汽灯下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丁文谦坐在沙发上看着来回走动的侄子唉声叹气地问:“唉!儒轩,以后的事该怎么办啊?”

丁儒轩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丁文谦,摇摇头无奈地说:“唉!三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都乱成一锅粥了。这李先生怎么还不来信?咱戏班下一站该去哪儿呀?要不然就先回林安县县城?真是急人。”说完一屁股正在沙发上。

这时屋门被轻轻地推开。老根叔走进来轻声恭敬地说:“三老爷、少爷,孩子们都睡下了,这些日子也把他们给累坏了。”

“老根啊,你睡觉之前可别忘了再去看看我的鸽子和儿子。”丁文谦嘱咐道。

“是了是了,俺这就去。三老爷、少爷也早点儿歇着吧。啊,对了。少爷,刚才俺在村里看见一个八路军,俺怎么看着像是方家的小少爷小六子呀,可黑灯瞎火的,也没看太清楚。”

丁儒轩闻听惊诧不已,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圆睁双眼吃惊地说:“什么?!你看见小六子方济仁了?他还是八路军?这不可能呀,老根叔,你肯定是看花眼、看错了。”

一系列的难题像乱麻似的困扰着丁儒轩,急得他团团转,却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解决。

深夜。百安村村公所。中川荣一临时寝室。身穿日本和服的中川荣一坐在汽灯下的书桌前,出神地看着桌上的两张照片,眼中充满柔情和思念。一张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岁出头身穿中国旗袍的清纯漂亮女子,另一张照片是全家合影,身穿日本军装傲慢神气的中川荣一,旁边是穿着日本和服温柔端庄、眼神忧郁的中国女子。他们身前是两个八九岁漂亮可爱的男孩和女孩。看了一会儿后,中川荣一拿出钢笔、信纸开始写信。

他在信中写道:桂兰,这两个月我正在你的家乡作战,进展顺利,战果辉煌。但是,我又有点矛盾,看到在战争中死去的中国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还有一种隐隐的负罪感。但是,我是帝国军人,为了天皇陛下神威和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为了中川家族的荣耀,我必须战斗到底。现在我很想念你们,很想早些回到你和孩子们的身边,只是不知道这场打不赢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天亮之前。天空星光闪烁。盛仓村东、村西八路军阵地。

战士们全副武装,准备出击。村西阵地,于根山对身边的吴参谋说:“十分钟后村东、村西同时发起攻击,动作要猛、要狠,拼死也要撕开一个口子。掩护群众、伤员和县委机关安全转移。”

“是。通讯员,马上跑步通知村东部队十分钟后发起攻击。快去!”吴参谋转身对通讯员命令道。

通讯员起身转头,提着步枪向村东跑去。

丁家大院一片沉寂,愁眉苦脸的丁儒轩一夜没睡,在客厅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苦苦地思索着。突然,枪声大作。丁儒轩走到门口站住,茫然地看着夜空。

百安村村公所。寝室内,中川荣一正在酣睡。中宏正义上尉在门外大声报告:“大队长,八路军在盛仓村东、西两面同时发起攻击。”

中川荣一惊醒,起身下床开门说道:“村东是佯攻不要管它,村西才是八路军的主攻方向。命令部队拦阻射击、拦阻炮击,不许出击、不许放走一个人,天亮以后再彻底消灭他们。”

盛仓村东、村西八路军阵地。在日军密集炮火的压制下,战士们的两次出击都失败了,还有伤亡。

方济仁跑到于根山身边焦急担忧地劝阻说:

“团长,团长,不能这么打呀,部队的伤亡会很大,这么打是冲不出去的!正中了鬼子的圈套。”

“那你说该怎么打!你说!”于根山瞪着方济仁气恼地吼道。

“我,我也没想好呢。团长,鬼子好像知道了我们的意图,他们早就摆好了阵势等着我们出击,你看鬼子只守不攻,很明显这是在消耗我们,他们这是在等着天亮以后再打,到那时我们就更难突围出去了。”方济仁忧虑不安地说。

“这还用你说吗?谁都能看得出来。狗杂种小鬼子!”于根山思索片刻后,对身边的作战参谋果断地说:“命令部队停止攻击。村口儿只留几个隐蔽的观察哨,严密监视鬼子。所有部队撤进村里马上构筑防御工事,准备天亮以后阻击鬼子的进攻。”

盛仓村。丁家大院。

晨曦微露,东方渐白。零星的枪声不时响起。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火药味。在丁家大院后院二层阁楼的平台上,丁儒轩站在齐腰高的围墙后面,紧张焦虑地来回地望着村东和村西,长贵紧紧地跟在丁儒轩的身后。丁儒轩望着村西,表情凝重,着急地自言自语:“瞧这夜里折腾得热闹劲儿,开枪放炮的,吓死我了,这下儿八路军可惨喽,越打小鬼子就围得越紧。这可怎么办啊?小鬼子把咱们也困在这儿了,得想办法出去呀,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可是耗不起啊,得赶快想办法。”

盛仓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院内。

天刚大亮,护士长葛兰兰在前院的井台边刷牙、洗脸。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关心地说:

“葛护士长,折腾了大半宿这么早就起来啦?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呐?你可不能累倒了啊。”

葛兰兰直起腰擦干净脸上的水故作轻松地说:

“没事儿,累是累了点儿,可离累倒了还早在呢。哎?夜里送来的伤员都处置好了吗?”

女护士脸色不悦地说:“咳,甭说了。我们是按照卫生队的处置方案和操作程序把夜里送来的伤员都处置好了。可是......”

“是啊。咱们忙到快天亮了才休息的。”

“可是咱们全白忙活了。葛护士长,天刚刚亮的时候,团长派来的方医生在病房巡诊,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说咱们做得都不对。这不,他还在病房里训话呐。我是偷偷溜出来找你的。”

“方医生?什么方医生?哪儿来的方医生啊?”

“方济仁,他说是从二营六连调来的,已经跟你报到过了。”

“原来是他?方济仁是昨天晚上才来的,我还没有给他安排具体工作呐。嚯?今天早晨他就敢给咱们挑刺儿,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走,看看去。”葛兰兰把毛巾放在脸盆里,和女护士一起向后院病房走去。

葛兰兰走到病房门口,听见方济仁正在严厉地训斥着十几名女护士和七八名男卫生兵,葛兰兰不由地站住了,她想听听方济仁在说什么?怎么说?

病房里的方济仁指着一名躺在床上大腿负伤的战士说:

“看看,你们都看看,这是包扎吗?跟老太太裹小脚儿似的,裹得又紧又厚,我们的绷带多得用不完吗?啊?这么紧,阻碍血液循环;这么厚,一点儿不透气,这样就会影响伤口愈合,时间长了又会发炎化脓,造成组织坏死,那就要截肢了,甚至丢掉性命。这么年轻的战士,没有在战场上牺牲,却因为我们处置不当而造成终身残疾那该多可惜啊?”

站住病房门口的葛兰兰听了心里一怔,低下头想着:嗯?这方济仁说得蛮有道理的,看来他还挺内行的。

身边的女护士小声说:“葛护士长,你听,方医生说得挺专业、挺内行的。看来,以前他是学医的,而且是外科。”

方济仁无意中看见站住门口低头思索的葛兰兰,他马上想起来昨天晚上葛兰兰说过的话。于是,方济仁把葛兰兰说他的那番话倒背如流地说了出来:“同志们,我必须严肃明确地告诉你们,卫生队的任何工作都不能有半点的疏忽和偏差,否则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丝不苟、准确无误是对我们医务工作者最基本的要求。同志们,你们必须牢牢记住今天我说的话。还有,很多伤员的伤口处置得都不对,甚至是错误的,简直是胡来。”

一男卫生兵不服气地问道:“哪应该怎么处置啊?以前俺们都是这么做的,江队长、葛护士长都没说俺们做得不对。”

方济仁生气地说:“那是江队长、葛护士长不太懂外科,更不懂战地救护。你们以前做的是不对的,是草菅人命。”

一女护士大声说:“方医生,你别总说我们做的不对,那你说说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处置方法?”

“好,我告诉你们。同志们,任何一个伤员送到卫生队来,我们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处置,而是检查判断。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搞清楚是刀伤还是枪伤,伤口是表浅的还是深窄的,出血多不多,有没有感染或溃烂,有没有浓液或分泌物,要不要做手术、缝合。搞清楚明白了才能正确、准确地处置。伤口包扎不能太紧,不然会影响血液循环,分泌物引流不畅,造成细菌生长繁殖,不利于伤口愈合,增加伤员们的痛苦。”

女护士和男卫生兵们听了以后信服地纷纷点头。

一名战士走到葛兰兰身旁说:“葛护士长,江队长刚巡诊回来,他让你马上过去。”

“好,我这就去。”葛兰兰转头佩服地看了方济仁一眼后,跟着战士向前院走去。

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内。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等人正在研究部署战斗方案。

于根山严肃坚定地说:“今天会有一场恶战,同志们要有思想准备,但是我们不能硬拼,要巧打。在村里的街道和房上修筑三道工事,构成上下交叉火力网,把鬼子放进村里再打,节节抗击,坚决不能出村,一定要坚持到天黑,再想办法突围出去……”

一个战士提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跑进祠堂交给于根山一张纸:“报告团长,这是刚才一个老乡送来的,说交给团长用得上。”

于根山打开一看,是一张盛仓村的房屋街道地形图,高兴地说:“太好了,真是太有用了。参谋长,就按这张图去修筑工事。”

参谋长接过地形图认真仔细地看了看,感到惊奇地说:

“团长,这可不是一般的地形图啊,简直就是作战详图。团长,你仔细看看,从村外、村边到村里,清楚地标上了很多小圈圈,这些小圈圈都是战术价值点、都是战斗攻防阵地。这、这是只有懂得军事、懂得防御战的人才能画得出来的地形图,而且还要非常熟悉盛仓村的街道、房屋,甚至每一个角落。这个人绝不是一般人。”

于根山又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地形图,惊奇赞同地说:

“是啊,参谋长你说的没错,这可不就是一张盛仓村防御战的军事作战图嘛。画的非常详细具体准确,而且是内外结合、纵深配置、上下交叉,既有防御点,也有攻击点,可防可攻,还有地道可以充分利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盛仓村里怎么还会有这么高水平的军事人才呀?我应该见见他。通讯员,来送图的人呐?快把他给我请进来。”

通讯员:“团长,送图的人早就走啦。”

众人围过来看着地形图,赞同地议论着。

第十五章 救死扶伤 医术精湛

第十五章救死扶伤医术精湛

盛仓村里,战士和民兵正在街道、房上修筑工事,伤员和群众正往地道中转移,村里到处充满着激战前的紧张气氛。

天已大亮,村外四周不远处,日军已经集结完毕,把盛仓村围得像铁桶一般。步兵榴弹炮、山炮、迫击炮已经做好射击准备,日军步兵也列好进攻阵型。日军战场指挥部临时设在盛仓村的南面,中川荣一手握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北面的盛仓村。

丁家大院西院。老根叔拉开了两个鸽子笼的笼门,七八只信鸽跃出笼门,腾空而起,在大院上空盘旋几圈后向村外翱翔而去。中院正房客厅里,丁儒轩站在门里眉头紧锁、紧张焦虑地望着外面,独自唉声叹气,一只德国黑背牧羊犬趴在他的脚边。丁文谦站在他的身后催促地说:“儒轩,怎么办啊?快想想法子呀。”

“我知道、我知道,三叔,我正想着呐。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不然要坏事儿啊。”丁儒轩烦躁地说。

山村。农家小院,八路军总部。西厢房内。总部首长彭总正在与坐在对面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干部谈话。彭总右手摇着扇子,左手指着桌上的电报问道:“李部长,电报上的情况准确吗?”

李部长:“准确。彭总,从几个地方发来的电报都证实这个情况的真实性。”

彭总:“哦。冀西地区别的县的情况怎么样啊?”

李部长:“冀西地区所有县城里的日伪军都参加了这次大扫荡,扫荡结束后都正在陆续撤回各自的驻地,没有增兵的迹象,处于休整状态。单单只有林安县调来了一个整编的步兵大队、一个骑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还有坦克、装甲车,还在扫荡。”

彭总渐渐地眉头紧蹙,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李部长也站了起来走到彭总的身旁。彭总望着窗外的天空思考了片刻后说:

“从各方面传来的情报和这封电报的内容来看,鬼子的五一大扫荡基本上结束了,正在陆续撤回各自的驻地。但是,小鬼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投入一个大队这么大的兵力和重武器还在冀西林安县一带我军兵力相对比较薄弱的地区不断地疯狂扫荡呢?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没有要结束撤兵的迹象,我想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和企图啊?你们敌工部务必要尽快地搞清楚鬼子的战略意图和真实目的,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呀?”

李部长扶了扶眼镜说:“是啊,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分析,这不是鬼子的一般性扫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和企图,很可能带有战略性质。首长,我的想法和计划是,命令迎春花马上行动,摸清鬼子真实的战略意图,暗中帮助、配合补充团、县委县政府和群众尽快突围、转移出去,撤进山里。”

彭总果断坚决地说:“好吧,就按你说的马上执行!一定要摸清敌人的战略意图,这对我们尽快实施新的战略计划非常重要,延安在看着我们、等着我们呢。我看这么重要的任务也只能交给迎春花了去完成了,但要严格保密,除了你和我,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还有,和补充团要尽快地联系上,报告他们现在的位置和详细情况,不然他们的损失可能会更大,处境更危险。”

“是!我马上通知迎春花立刻开始行动。请首长放心。”李部长说完敬礼,转身离去。

盛仓村里静悄悄的,八路军战士和民兵们分别隐蔽在街垒、地堡和房顶上的高房工事里,构成上下交叉火力网严阵以待。突然,日军开始炮击,密集的炮弹在村边爆炸,惊天动地、硝烟四起,火光冲天,整个村庄在剧烈的爆炸中颤抖。

险峻的玉峰山高耸入云,山峦起伏,森林茂密。在大山深处、地势险要的桃花谷小溪边,密林和杂草覆盖着峡谷两边陡峭的崖壁,从地面到崖壁上方二十多米处有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有几根伪装得非常隐蔽的天线从洞里伸出来直通山顶。

宽敞的山洞中亮着几盏马灯,有六男三女身穿粗布衣衫的年轻人正在紧张的忙碌着。洞口警戒的、摇发电机的、收发电报的、翻译电文的,有条不紊、紧张有序。一个年轻姑娘拿着一份电文快步走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面前把电文交给他说:

“赵组长,总部急电,情况危急,要求我们收到后立刻转发出去,不得延误。”

赵组长接过电文看了看,顿时紧张起来,脸色骤变,麻利地将电报内容抄写下来,大声急促地喊道:“亮子,把这个命令马上发出去!越快越好!”

叫亮子的小伙子走过来接过电文,转身飞快地奔出山洞。

上午,盛仓村南日军阵地。一阵猛烈炮击之后,中川荣一拔出将佐军刀高声大喊地发出进攻命令,日军从盛仓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发起合围进攻。日军蜂拥着射击前进,离村子不到一百米时,八路军奋起抵抗,战斗异常激烈。一阵手榴弹日军中爆炸过后,八路军发起反击,与日军搅在一起,展开惨烈地肉搏战。日军渐渐败退,第一次进攻失败。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退回各自的阵地。

中川荣一手握望远镜观察了片刻,他放下望远镜阴险地笑了,对身边的作战参谋不屑地说:“哼!八路军在刚才我军的试探性进攻中,彻底暴露出了不堪一击的弱点。现在,全歼八路军的时候到了。命令炮兵准备射击,坦克、装甲车准备进攻。”

一个日军军官跑过来报告:“大队长,村山司令官来电,要我们暂时停止进攻,围而不打,等待命令。”

日军进攻停止后,盛仓村里一片狼藉,硝烟弥漫,村边的很多房屋被炸毁。八路军战士和民兵紧张地抢修工事、抢救伤员。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吴参谋等人在村里巡视。

补充团卫生队临时设在一座两进的四合院里,此时人进人出的有些混乱,不时有伤员被抬进来。身负刀伤枪伤的战士和民兵挤满了宽敞的院子,有的躺在简易的担架上,有的坐在地上,几个卫生员正在给伤员们进行临时性的紧急处置,包扎止血,等着做手术。有些轻伤员经过紧急处置包扎好伤口后便走出院子。

于根山等人走进卫生队的院子,看见满院的伤员众人心情格外沉重。于根山叫来正在院子里忙碌着的卫生队队长关切地问:

“江医生,部队伤亡大吗?”

江医生疲惫地说:“伤亡比较大。我们正在抢救伤员。团长,谢谢你给我派来一位外科好医生,水平真高啊,他可帮了我大忙了。和他一比,我简直就是小学生啦。”

于根山听得一头雾水,看着江医生迷惑不解地问:

“什么?我给你派外科医生来了?没有啊,他人在哪儿呢?”于根山转身问道:“你们知道吗?”众人茫然地一起摇头。

“昨天晚上来的,他说是你派他来的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呐,我想我得考考他呀,结果我只问了他三个问题,我就相信他是专业系统学医的,而且有外科临床经验,尤其是刀伤枪伤手术真是熟练专业。这样的医生就连咱们师部医院都很少见啊。上午战斗打响后不久,就不断有伤员送到卫生队来,多亏了有他啊,刀伤枪伤的手术做得又快又好。不然的话,我们战士的伤亡会更大。这不,他都忙了小半天了,一直就没下手术台。团长,怎么这么快你就忘了?那不是吗?他正在后院北房里给伤员做手术呢。”江医生抬手指着后院北房说。

众人跟着于根山大步走进后院北房,当他们走到东屋门口时都被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盛仓村。丁家大院前院。老根叔蹲在院子里喂着鸽子。中院正房客厅里,丁文谦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蹲在身边的德国黑背牧羊犬的脊背说:“别急别急,啊,乖儿子,以后会有你事儿干的。”

丁儒轩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一张纸条,长贵侍立一旁。丁儒轩看完信沉思片刻后,走到丁文谦身边低声说:“三叔,李先生来信了,他要我们同和戏班马上回到县城去唱几天戏。”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了,麻利儿的,赶快吩咐大家伙儿去准备吧。”丁文谦站起来说。

丁儒轩转身果断地说:“长贵,你马上去,把大家都叫到这儿来!我有话说。”

“是了,少爷。”长贵答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客厅。

盛仓村有些村民从自家地道里出来,有人帮着救助伤员,有人抢修房屋,有人给八路军烧水做饭。

团卫生队后院北房堂屋和西屋里也挤满了等着做手术的战士和民兵。东屋里,在一个用门板搭成的简易手术台上,趴着一个上身裸露、血肉模糊、已经昏迷的背部中弹的战士。头戴白帽、带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方济仁在两个女护士的配合下正在紧张地做着手术。清创、消炎、止血、开刀、取出来六七块炮弹弹片、缝合伤口、敷药、包扎。程序清楚、手法熟练、动作敏捷、一气呵成。看得于根山等人目瞪口呆,又钦佩不已。

卫生队副队长、护士长葛兰兰一边给方济仁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关切心疼地说:“方连长,你坐下歇一会儿喘口气喝点水再接着做手术吧,这样下去你会累垮的。”

“不行啊,现在可不能歇,耽误一分钟,伤员就有生命危险。护士长,不要说了,以后不要再叫我方连长,咱们抓紧时间做吧。”

“是,方医生。”

于根山走出北房来到院子里摇摇头一脸茫然地说:

“哎?哎?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方济仁怎么还会开刀做手术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无语。

政委眉头紧锁,神情复杂的在思索着什么。

于根山对政委严肃地说:“嘿,这个人真有点儿复杂,而且是越来越复杂,虽然这是好事。政委,这事儿我就全权交给你和黄主任负责了,方济仁到底是什么人?一定要尽快的把他审查清楚,免得以后有麻烦。”

丁家大院中院。穿着深灰色粗布衣衫的老根叔、长贵等七男五女站成一排。丁儒轩站在他们面前,声音低沉地说:

“老根叔,你一个人去祠堂看看,顺便打探打探八路军团部的情况。长贵,你在村里再四处转转、看看,搞清楚八路军到底有多少人?武器弹药什么的?再找找咱们从哪儿能出村。你们几个人赶快做好准备,咱们能走就走。老根叔、长贵,你们现在就去吧,可千万别让八路军发觉你们啊,要快去快回!”

屋内。政委正在与朱仕耀谈话,吴参谋坐在旁边,边听边记。

政委恳切地说:“朱校长,为了对部队和方济仁负责,请你给我详细地说说方济仁的所有情况,越详细越好。”

朱仕耀看了看政委,又看了看吴参谋,沉默了片刻说:

“我是看着方济仁长大的,我既是他的老师,也是忘年交的知心朋友。方济仁从小就是个善良懂事、学习好的乖孩子,从不仗势欺人、惹事打架。他聪明好学、脑子机灵,悟性好、记忆力强,什么功课都是一点就透、一学就会,还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他学习优异,才华出众,有志向、有正义感。方济仁自幼习武,有天赋,武功超群,称雄华北。他的家世也不错,方家祖上是开镖局的,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那年,方家又在玉峰山葫芦谷里开挖煤矿和铁矿,到他爹这辈儿已经是第六代了。方家家风淳朴侠义,家境殷实,又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深得人心,在冀西一带很有威望、很有势力,政府官员都要礼让三分。直奉大战以后世道越来越乱,兵祸、匪患不断,方家的武威镖局也就干不下去了。于是,方家开始做买卖,后来越做越大,成为一方富豪。方济仁的姥爷是祖传中医,医术高明,德高望重,还是虔诚的佛教徒,和我是忘年交的好朋友。方济仁从小就练武、学中医。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了国民党的军队几年后却又离开了?更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又参加八路军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政委:“是的,方济仁确实有些不可思议。朱校长,你能不能简短形象地评价一下方济仁?”

“简短形象?哦,首长,我明白,那我就用三国里的古人比喻他吧。方济仁可以说有赵云之勇、诸葛之才、鲁肃之诚实、陆逊之宏图。”

政委:“嚯,朱校长对方济仁的评价蛮高的呀,盛赞里的爱才之心、惜才之意、护才之情溢于言表。朱校长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也是国家与民族的财富。”

“不不不。首长谬赞、谬赞,不敢当。”

“朱校长,恕我直言,你简直把方济仁说成完人了。难道他身上就没有什么毛病和缺陷吗?”

“毛病?缺陷?”朱校长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首长,不知道我要说的算不算是毛病、缺陷?”

“朱校长说来听听,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好,我说。我听说是这样的,方济仁打小是在女人堆儿里长大的,又娇生惯养,娇气顽皮,方家上下都宠着他惯着他让着他。七八岁以后就他就特别喜欢往女人堆儿里扎,上小学、中学时喜欢和漂亮的女同学来往,女孩子也都很喜欢他。他爸爸让他习武练功、学中医就是为了让他离同龄的女孩子远一些,遗憾的是这样做也没能改掉方济仁喜欢亲近女色这种近乎畸形变态的偏好。我还听说,在方济仁14岁那年的夏天,他的两个堂妹分别从北平、天津回来过暑假,三个人天天黏在一起,拉拉扯扯打闹调笑。晚上方济仁扒窗户偷看堂妹洗澡......”

“啊?!原来方济仁是这种人,流氓无赖!人品恶劣!这种人在抗日队伍中实在是太危险了啊!”

“啊?!首长,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严重,非常严重!朱校长,在我们革命的队伍中,有个别人没有在生死拼杀的战场上倒下,没有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屈服,却轻而易举倒在女人的床上变节。朱校长,你说方济仁以后会不会是这种人啊?”

“啊?这?唉,这就难说啦。”

第十六章 叛国求荣 出卖祖宗

第十六章叛国求荣出卖祖宗

祠堂里,人们都在各自忙碌着。国民党军军官周奇伟大步走进祠堂,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和两个卫兵。周奇伟走到于根山面前立正敬礼:“长官,有件小事请你帮忙。”

于根山厌恶地瞥了他们一眼说:“什么事?说,不一定帮你。”

周奇伟:“我们丢了一个黑色公文包,我的士兵说他看见有人送到你这儿来了,请长官马上还给我,周某将非常感谢。”

“没错,是在我这儿。是这个南京汪伪混蛋败类的吧?!臭猪!你知道包里装的是什么吗?!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狗屁特殊任务啊?!”于根山指着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气愤地说。

周奇伟坚持地说:“我只管要回公文包,包里装的什么东西与我无关,请长官马上还给我。”

于根山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愤怒地摔在桌上,两眼冒火大声呵斥:“看看!这就是你们这些南京汪伪混蛋败类的特殊任务!”

周奇伟诧异不解,上前拿起文件翻看,大为震惊,愤怒不已。他放下文件,转身一把抓住西装男子的衣领,右手掏出手枪顶着他的脑门暴怒地质问:“这是真的吗?!混蛋!你给我说清楚!老子带着一个营的兵力保护你、死伤了一半儿的弟兄,原来是为了你们南京汪伪政府和日本人勾结一起抢夺我们祖宗的资源,然后造枪造炮再来伤害杀戮中国人和八路军啊。说!你说!是不是?!敢不说,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西装男子惊惧狼狈、尴尬地狡辩:“这、这都与我无关,这是上面交办的事情,我只是个联络官,我并没有参与其中啊。”

祠堂门外。带着破旧大草帽的老根叔搓着双手,胆怯地看着站在祠堂门口台阶上正在握手告别的政委和朱仕耀。看着朱校长走远了,政委正要转身回祠堂,却看见了站在十几米外正向祠堂里张望的老根叔便大步走了过来。看到军装整洁、军容威武的政委向自己走来,老根叔胆怯慌乱的向后退了两步。

政委面带微笑地走到老根叔面前,和蔼地问道:“老乡,你有什么事儿吗?还是有什么困难?能跟我说说吗?”

“啊?啊,俺有事儿、有困难,俺要找你们长官说话。”老根叔有些慌乱局促地说。

政委看着朴实憨厚的老根叔微笑着和气地说:

“老乡,我们八路军可不兴叫长官,应该叫同志。你有什么事儿、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吧,我一定帮你解决。”

老根叔着急地说:“哎,好。长官同志啊,眼下鬼子把整个村子都给围严实了,还开枪开炮的,这是要死人的,太可怕了,俺们一家老小想逃也逃出不去了,这可咋办呀?老天爷。”

政委安慰地说:“老乡,你不要害怕,有我们八路军在就能保护你的全家和乡亲们的安全,也能掩护大家冲出鬼子的包围,安全地转移出去,你家里人有没有受伤的呀?”

不远处,身穿半新粗布浅灰色八路军军装、头戴军帽、腰扎皮带、左臂带着红十字白袖标的方济仁背着白色药箱心情沉重的向祠堂走来。众多的伤员、缺少药品的状况让他忧心忡忡一筹莫展。当他看到站在祠堂外正站在一起说话的政委和老根叔,立刻放慢脚步,疑窦顿起:咦?政委和老根叔怎么会碰到一起了呐?他们在说什么?老根叔为什么跑到这儿来啦?他在这儿,丁儒轩就一定在这儿。嗯?不对。这几天在盛仓村跟鬼子打得这么凶,他们不会不知道的啊。从小胆小怕事的丁儒轩为什么要带着他的同和戏班跑到这儿来呐?他来干什么?他让老根叔来报告敌情?还是刺探我军军情?丁儒轩现在的身份非常可疑,敌友难辨。不管怎么样,是敌是友我应该去试一试。

方济仁边走边想,走到政委面前立正敬礼:

“政委,你好。咦?这不是老根叔吗?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你不是跟着同和戏班跑码头唱戏呐吗?三叔和五哥他们也到这儿来了?他们都好吗?”

老根叔被方济仁问得一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目光慈祥地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方济仁,高兴地搓着双手说:“好,好,小少爷,俺们大家伙儿都好着呢。小少爷也好,挺精神的啊。”

“方医生、方医生,我可找着你了。有个伤员的病情突然恶化了,需要***救做手术,队长让你马上回卫生队去。快走、快走!”卫生队护士长葛兰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

“政委,我先走了。老根叔,有空儿到卫生队来找我,我有要紧的事儿跟你说。”说完,方济仁和葛兰兰一起快步走了。

“嗯,好。没想到小少爷真的投了八路军了,开始俺还不信呢。也好、也好。”老根叔望着方济仁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老根叔,看样子你和方济仁很熟啊,正好我跟你打听点儿他以前的事吧,我听说以前他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当过兵?他是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又离开了?这些事儿你知道吗?”政委扶着老根叔走了几步坐在祠堂门口东边不远处磨盘上直截了当地问道。

老根叔想了想说道:“哦,长官同志,这事儿俺知道一点儿。俺是眼瞅着小少爷长大的,俺跟他和方家太熟了。早年间,他二叔方达新在什么黄埔军校里念书,后来当了蒋介石的团长。小少爷想出去闯荡闯荡,就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去找方达新当了兵,一走就是好几年。后来,台儿庄大战时方达新殉国了,小少爷这才回家来。可没过多久他又走了,这回俺就不知道他又去哪儿了,干嘛去了。这不,都好几年了,俺也是刚才又见到了他。”

政委装作不知的又问:“方济仁还会给人看病?还能给人开刀做手术?这你知道吗?”

老根叔笑笑说:“哦,这就不稀奇了,小少爷打小就跟着他姥爷学中医,他可聪明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能替他姥爷自己个儿出去给人瞧病了,挺灵验的,俺还找他瞧过病呐,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了。你说他还能给人开刀子?俺可就不知道这事儿了。”

政委进行追问:“哦,老根叔,你还知道方济仁别的什么事儿吗?能跟我说说吗?”

老根叔:“行啊。长官同志,你都不知道吧?俺们小少爷的武功可厉害了,硬功、内功、气功、十八般兵器吾的,他都是顶尖高手。这么跟你说吧,就是他空着两只手,你们拿着刀枪剑戟的二、三十人都甭想挨近他身边儿,他一巴掌下去,能拍死一头牛。在这方圆几百里地,就没有见着过俺们小少爷的对手。哦,对了,俺们小少爷还有个尊号呐,武林中人都叫他‘华北少侠’。”

听了老根叔的讲述,政委虽然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但是他的心情却是越发沉重、疑虑更多......

中午。盛仓村一农家院北房内。

方路生坐在椅子上,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揉肩,一个女人蹲着给他捶腿。两个壮汉站在旁边,方路生愤愤不平地骂道: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把老子给囚在这儿了。本来捞了一票肥的,结果闹个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差点让小鬼子给灭了,真他妈的赔大了,大爷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亏呀,都是你们几个臭娘们儿坏的事儿,非要逛他妈的县城不可。不行!咱们不能在这儿等死,夜里咱得想法儿冲出去。这么着吧,大河、铁蛋儿你们俩马上出去!告诉弟兄们白天睡觉养足精神,准备夜里行动。你们两个臭娘们先陪老子睡一觉,给老子解解烦闷、松松筋骨。”

盛仓村南。日军阵地,中川荣一坐在帐篷正中沉思。四个日军军官、日军翻译宋怀礼、侦缉队队长钱万林分别站在中川荣一的两旁。他眨了几下阴森凶狠的眼睛后突然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他看了看宋怀礼和钱万林,用熟练纯正的汉语和缓地说:

“宋先生、钱队长,你们俩人说说大东亚圣战的最后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钱万林上前一步,低头哈腰,满脸堆笑,奴颜婢膝,谄媚卑贱地说:“太君,一定是大日本帝国得胜、皇军最后得胜。”

“是、是,皇军得胜、皇军得胜。”宋怀礼随声附和。

中川荣一微微一笑,接着问道:“你们认为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最终可以占领、征服整个中国吗?”

宋、钱二人立刻回答:“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中川不屑地看着他们说:“大日本帝国和皇军很难占领、征服整个中国。你们不说实话,就是对大日本皇军的不忠诚!”

宋、钱二人惊惧慌乱的齐声说:“实话,都是实话,我们忠诚。我们对皇军绝对忠诚。”

中川荣一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腾地站起身来走出帐篷,他昂首挺胸、双手紧握军刀,表情凶狠地望着远处的盛仓村。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眼中却又流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下午。盛仓村里一片繁忙。有人隐蔽在工事里,高度警惕,时刻准备战斗。有人在做着突围转移的各项准备工作。

祠堂里,八路军补充团正在召开县委和连以上指挥员的紧急军事会议,研究、部署突围转移方案。大家各抒己见,互相争论、彼此否定,始终没有形成一个切实有效的统一方案。看着乱哄哄的场面,于根山焦虑不安、愁苦烦躁,大声喝道:

“不要吵,不要吵!瞎吵乱吵有什么用?鬼子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了,赶快想想法子。方济仁到哪儿去了?”

“团长,他已经被你撤职了,暂时在卫生队工作,正在等待接受组织的审查呢。怎么?你忘了?”政委答道。

“唉!”于根山非常惋惜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沮丧。众人无语,一筹莫展,心情沉重。

政委站起来看着战友们,神情庄重,语气坚定地说:

“同志们,数倍于我军、武器精良的鬼子已经把我们重重包围在盛仓村里了,我们即将迎来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

“报告!”通讯员走进祠堂走到于根山面前:“团长,你的信。”

于根山疑惑地接过信问道:“谁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婶子刚刚送来的。”通讯员回答。

看完信,于根山愁容顿消,面露喜色。他大声地命令道:

“通讯员,你赶快去把送信的婶子给我请进来。”

“是!”通讯员转身快步跑出了祠堂去找人。

祠堂外的街道上不时有八路军战士和村民匆匆走过。

于根山看着眼中充满疑惑和期待的战友们,扬了扬手中的信说:“好啊,不管这信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要试一试,也许是个险恶的圈套,也许可以绝处逢生啊。”

众人听了疑惑不解,议论纷纷。

盛仓村丁家大院中院葡萄架下。老根叔低声说:

“少爷,这回俺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就是方家的小少爷,他真的投了八路军了,俺们爷儿俩还聊了几句话呢,临了的时候他还让俺去他们八路军的卫生队找他呢,说是有什么挺要紧的事儿要跟俺说道说道。”

丁儒轩板着脸皱着眉想了想后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这个小六子、这个方济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出现了呢?他还是八路军?这应该不会的呀,难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会是他?这就更不可能了。这小子都把我搞糊涂了。老根叔,你抽空儿去找他一趟,听听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跟你说,一定得摸清他的底细。哼!他甭想跟我这儿耍花屁股。”

盛仓村南。日军阵地。中川荣一蔑视着宋怀礼和钱万林,不屑地说:“你们是不会对我说实话的,也不会对皇军忠诚。虽然你们是中国人,但是你们根本不懂中国,更不懂我们大日本帝国。日本和中国,最后谁能赢得这场战争,我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宋、钱二人听得似懂非懂、诚惶诚恐、汗流浃背。

下午。丁家大院中院正房客厅里,气氛沉闷凝重。丁儒轩对整齐地站在他面前的七男五女众人严肃地说:

“老根叔和长贵打听回来的消息对我们太不利了、太糟糕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唉!我看鬼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撤走的,八路军又很难突围出去,我们就被困在这儿了,如果耽误了县城的演出可怎么办啊?不管怎么着,无论如何我们得想法子离开这里,而且还得越快越好。我估计今天下午或是晚上,八路军要突围出去撤进山里。这样吧,老根叔和长贵留下来跟着我和三叔。大宝、石头、还有秋云,你们三个人混进老百姓的人堆儿里一直跟着八路军走,他们去哪儿你们就跟到哪儿,尤其是要跟紧团部,团部去哪儿你们就跟着去哪儿。在这一路上你们要互相配合相机行事,到了山里以后摸清他们的所有情况,然后马上返回林安县县城。其他的人分散开也都混进人群里,跟着他们冲出去后都悄悄地潜回县城等着我们。甭管什么时候,只要一打起来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行动了,交给你们的任务都听清楚了吗?”

祠堂里,众人围着于根山问:“团长,这信上都说什么了?”

通讯员回到祠堂报告:“团长,怎么也找不到来送信的婶子。”

参谋长伸手接过于根山递过来的信,一边看一边念道:

“于团长,你们应该把鬼子放进村里再打,要充分利用房屋、街巷和地道消灭敌人,千万不要和鬼子硬拼,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你们一定要坚持到天黑,再带领县委县政府机关和群众、伤员转移出村,往西走向山里撤退。祠堂后院伙房里的灶台是个隐蔽的地道口,直通村子西南六里外的泄洪渠。祠堂西北不远处有个土地庙,神龛下也有一个地道口,直通村西北七里外的万家圈儿坟地。祝你们突围成功。你的战友。”

众人听了既惊喜又有些怀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同志们,你们觉得这封信可信不可信?”于根山问道。

参谋长坚决地说:“团长,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应该试一试。”

“对、对,应该试一试。”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根山命令道:“参谋长,你马上去安排、部署,要重新调整作战计划和突围方案,现在马上派出两个侦察班分别去这两个地道侦察一下,摸清情况,撤离之前要严格保密。政委,你具体负责组织、指挥,县委的同志们协助团卫生队安排好群众和伤员,把他们分成两部分,分别向祠堂和土地庙转移、靠拢,随时做好进入地道撤离的准备。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就开始行动吧。”

“是、是。”众人起立敬礼,急匆匆地走出祠堂。

第十七章 呵斥女兵 脱离监管

第十七章呵斥女兵脱离监管

于根山又拿起那封信看了起来,眉头紧皱,心里仍感不安。

“报告团长,国民党军的周营长求见。”通讯员的声音打断了于根山的思考,他收起那封信放进军装上衣兜里。

军装整齐的周奇伟大步走上前来,立正敬礼,朗声说道:

“报告长官,我已经把南京来的那三个人抓起来了,交给贵军政委处置。现在,我手里还有一个半连的兵力,请长官把我们编入贵军的战斗序列,我和我的士兵愿与贵军共同作战,一起突围出去。周某愿意听从长官的调遣,请长官训示。”

于根山不屑怀疑地说:“就你们呀?打鬼子能行吗?”

周奇伟:“长官,我们也是有血性的中国人,我们也要杀鬼子,为殉国的士兵们报仇。请你相信我们!”

看着周营长坚毅的神态和坚决的口气,于根山赞许地说:

“嗯,这还差不多,还算有点儿中国军人的样子。周营长,你先组织好你的部队,等待我的命令,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周奇伟:“谢谢长官,请给我们补充一些弹药。我还要感谢贵军给我的士兵做饭、救治伤员。”

黄忠德:“不行不行!团长,不能让他们参加突围战斗,我信不过他们,一旦开战他们调转枪口反水了怎么办?这可关系到我们团、县委县政府的生死存亡和二百多群众的安危啊,可不能冒这个险,团长。”

于根山眉头紧蹙,看了看黄忠德又看了看周奇伟,犹疑不决,一时无语,背着手走来走去。

周奇伟面色尴尬,乞求地说:“二位长官,请你们相信我们!让我们参加突围战斗吧,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请求,这也是我们全营官兵的意愿,我的许多士兵的家人也是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之下,我们还要为死在鬼子枪口下的兄弟们报仇呐。”

于根山:“嗯,周营长,请你能够正确地理解黄主任的意见和现在我们共同面对的局势。你看这样行不行,把你的士兵分散开分别编入我们的连队一起参加战斗,你看怎么样?”

吴参谋:“嗯,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周奇伟高兴地说:“行啊,长官。只要能让我们打鬼子,长官怎么调遣分派我们都行啊。请长官下命令吧。”

黄忠德坚决反对:“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啊?团长,难道你忘记‘五次围剿’了吗?你忘记‘皖南事变’了吗?都是血海深仇啊。他们可是国民党的军队,能相信吗?”

于根山:“这血海深仇我怎么会忘啊!他们国民党可以不仁,可咱们共产党不能不义,况且国民党和国军中也有很多坚决抗日、守土报国官兵嘛。现在是民族矛盾和斗争大于阶级矛盾和斗争,所以毛主席制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号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们共同抗日,难道我们共产党人的胸怀还容不下周营长这一百多号人吗?我们不能挫伤周营长他们要求抗日的决心啊。”

黄忠德:“团长,你说得都对,可我就是觉得不行。”

于根山:“这怎么不行啊?黄主任,现在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时期,他们还算是友军嘛。你不知道我们团伤亡大、减员多的情况吗?吴参谋,现在你马上带着周营长去编队,这是命令,执行吧!”

下午。屋内,换上了粗布衣服的六男四女或坐或站的围在方路生的身边,个个显得惶恐不安。方路生气恼地说:

“真他妈的倒霉到家了,龙爷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啊!不行,非得离开这儿不可!弟兄们,天黑以后咱们悄没声儿蔫溜儿地走人,路上遇见鬼子能不打就不打,实在躲不开了就猛打猛冲,千万不能跟鬼子纠缠。铁蛋儿、狗子跟着我打头阵,金锁儿、小臭儿你们俩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的保护好我这四个娘们儿,大河还有黑蛋儿你们两个断后。大河,现在你就带着小玉出去到村里转悠转悠、打探打探,再弄些酒肉、吃的回来。铁蛋儿你去清点清点咱们还有多少子弹和手榴弹,狗子去把机枪给老子擦干净,别的人就自己看着准备吧。”

盛仓村南。日军阵地。中川在帐篷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其他军官惶然不安地看着他。突然,中川停住脚步,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大声说道:“立刻给村山司令官发报,要求马上进攻!”

下午。祠堂里。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和黄忠德坐在八仙桌边。

参谋长:“团长,两个侦察班都派人回来了,说这两处的地道完全可以用,两个地道的出口也非常隐蔽,而且已经超出了鬼子的包围圈,但他们还是布置了警戒,以防万一。哦,团长,我差点儿忘说了,侦察班在土地庙后堂里找到了八具根据地兵工厂造的飞雷筒,还有几筐飞雷,差不多有六七十颗呢,用它打掉鬼子的坦克和装甲车那是最管用的了,我已经部署好了。”

黄忠德:“嗯?飞雷筒?参谋长,飞雷筒是什么东西?”

参谋长:“黄主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听我说,飞雷筒也叫炸药发射筒。就是把汽油桶箍上钢圈当发射筒,一次能推出十公斤的炸药,能推出300多米远。飞雷所到之处天崩地裂,人形犹在,却是五内俱裂。那家伙可厉害啦。”

政委:“团长,考虑到群众和伤员在地道里行走的速度可能会比较慢,所以我已经让县委的同志们和卫生队现在就开始组织带领群众和伤员分别进入地道,尽快的安全转移出去,脱离日军的包围圈,这样就会为战斗部队的最后撤离争取时间。”

于根山情绪激昂地说:“好,好啊!你们二位这么做非常正确。群众和伤员一旦安全转移出去,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能跟狗杂种小鬼子们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了,灭不了他们,咱们也要狠狠地咬他一口,非得出出这口窝囊气不可。”

“团长,自从我们补充团到了盛仓村以后,发生了几件非常蹊跷可疑的事情,先是有人来送药送粮,二送盛仓村地形图,第三是送信告诉我们哪儿有出村儿的地道,最后是让我们在土地庙里发现了飞雷筒。这四件事情对我们的帮助非常大,但是我们却没有见到任何人,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我们。团长、参谋长,你们俩是怎么看待这些事儿的?”政委语气警醒地说。

“这决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呢?这倒有些奇怪了。”参谋长不解地说。

于根山好像突然醒悟了似的,急切地说道: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跟我坚决地提出来把部队和群众撤进盛仓村里的主意是方济仁说的,他还非常肯定地说村里有地道,有可能通到村子外边。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安排的吗?可又不像啊,他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再说他也没理由、没必要这样做呀,那么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参谋长:“我看不像是方济仁干的,或者说这四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干的。团长、政委,我去二营六连跟几个老兵了解过了,方济仁打从参军第一天起到现在一直都是跟着部队行动,从来就没有单独离开过六连。再说他上哪儿去弄来两担粮食、西药那么多东西呀?地形图肯定也不是他搞的,谁都没有看见他画图啊?会不会是另有别人在暗中帮助我们呐?会是谁呀?”

政委:“哎?会不会是盛仓村的党支部和民兵干的?可又不对呀,村里的党员和民兵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来找过我们。如果是他们,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嘛,那会是谁呢?为什么还要这么躲躲藏藏的、神神秘秘的呢?我分析这四件事不是四个人分别干的,应该是一个隐蔽的组织根据现在我团的困境有计划、有步骤统一安排的。这是个什么组织?为什么不派人来见我们?”

黄忠德断言:“这些事情肯定不是方济仁干的!他没有本事弄来那些东西。再说他现在一肚子的怨气......”

于根山突然问道:“现在方济仁在哪儿?他在干什么呢?”

政委明确地说:“团长,刚才我又去了一趟卫生队,在那儿我根本就没有见到方济仁啊。”

“通讯员,快去!马上把方济仁给我找来!”于根山站起来大声的命令。

“是!马上把方济仁找来。”通讯员转身走出祠堂。

下午。祠堂里人进人出,忙而不乱,紧张有序。

“现在大战在即,情况混乱复杂,方济仁的身上疑点很多,我们对他又一时无法审查清楚,敌友难辨啊。”政委忧虑地说。

“咳,我看干脆先把方济仁控制起来,等突围出去以后咱们再慢慢的全面、仔细地审查这小子,非得查清他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来路不可。”参谋长建议道。

黄忠德:“早就应该这么做,我早就说过嘛。”

“看来,现在也只好先这么办了。”于根山赞同地说。

“团长!”随着清脆的声音走进来两个卫生队年轻的女护士,葛兰兰在后面拉扯着、阻止着。大眼睛的女护士走到于根山面前委屈地说:“团长,你给俺们评评理,方医生凭什么骂俺们?!”

于根山不解地问道:“方医生?你说的是方济仁吗?”

“哼!不是他还会是谁啊?!”

“嗯?他敢骂你们?他骂你们什么啦?”

“他骂俺是傻丫头,骂葛护士长笨丫头,骂她是蠢丫头。团长,你得给俺们做主,俺们参加革命参加八路军是来打日本小鬼子的,不是来挨骂受气的。哼!”

黄忠德气愤地说:“不像话!方济仁目中无人,辱骂同志、辱骂女同志,完全是地主少爷做派,太不像话啦,必须严肃处理!”

政委:“除了这些,方济仁还骂你们什么啦?”

“没有了,就这些。”大眼睛女护士气哼哼地说。

于根山想了想说:“我已经派人去找方济仁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一会儿他来了,我让他向你们赔礼道歉,然后关他一天禁闭,停职写检查,明天我再调他去炊事班工作。”

“不行不行!”三个女护士异口同声地坚决反对。

“嗯?”政委问道:“为什么不行啊?”

大眼睛女护士解释说:“团长、政委,可不能这么做啊,现在卫生队可离不开方济仁,伤病员更离不开他,俺们也离不开他,俺们有很多东西还要跟方医生学呐。再说,方医生已经跟俺们赔礼道歉了,今天上午,江队长已经批评过他啦。”

政委好奇地问道:“你们要跟方济仁学什么呀?还很多?”

“俺们要跟方济仁学的东西可多了,俺也说不太清楚。护士长,还是你说吧。”大眼睛女护士看着葛兰兰说。

葛兰兰想了想说道:“我就说说眼下最重要的吧。团长、政委,你们都清楚,现在部队药品奇缺,许多伤病员就是因为缺少药品治疗导致病情加重,甚至牺牲。这些天,急需做手术的刀伤枪伤的伤员又很多,怎么办?方医生就用一千七百多年前华佗的古方配制出‘麻沸散’,给伤员喝下去后再做手术,效果很好。最近,很多战士患上了菌痢和疟疾,方医生去村外采来有消炎和清热解毒作用的野菊花、柴胡、马齿苋等中草药,熬成汤药给战士们服用,疗效不错。这些他都教会了我们。”

大眼睛女护士说:“除了这些,方医生还教会了俺们如何辨认金银花、元胡、蒲公英、白扁豆、翻百草好多种中草药,扩大了卫生队药品来源,稍微缓解了药品紧张的状况。”

葛兰兰:“所以,我们觉得要向方济仁学习的医学知识太多了,太有必要了。”

黄忠德怀疑地说:“哦?方济仁有你们说得这么神奇吗?”

葛兰兰不高兴地说:“黄主任,这不是神奇,这是科学。”

黄忠德:“我不管是神奇还是科学,那也不能骂你们啊。”

瘦高女护士说:“其实方医生骂我们也是为了工作。”

于根山苦笑着说:“啊?这我就不明白啦,方济仁骂了你们,你们来找我为你们做主,现在又拦着我,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大眼睛女护士眨了眨眼睛说:“团长、政委,你们就严肃地批评批评方医生,让他以后别再骂俺们傻蠢笨就行了。”

政委:“好,就按你说的办。你们俩先回去,葛护士长留下,我们再了解了解情况。”

“是!”大眼睛女护士和瘦高女护士立正敬礼,离开团部。

政委:“葛护士长,方济仁为什么骂你们呀?他不能没有缘由吧?”

黄忠德睁大眼睛盯着漂亮的葛兰兰异常关切地说:

“是啊,他为什么骂你们?兰兰,跟政委说清楚。”

葛兰兰嗔怪地瞥了黄忠德一眼,语气平和地说:

“政委、团长,说实话我们该骂,方济仁骂得对。做手术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必须几个人紧密地配合。但是,在做手术那么紧张的时候,我们不能很好地配合他,笨手笨脚总出错,手术刀、剪刀、止血钳、镊子经常拿错了。尤其是当我军在与鬼子激战,我们正在给负伤的战士做手术的时候,方医生完全能做到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心无杂念沉稳熟练地做手术,而我们几个手术助手却做不到他要求的处惊不乱、心静沉着、手稳准确、配合默契这种对战地医护人员最基本的要求。方济仁急得才骂我们。”

黄忠德:“那也不能骂人啊,应该怎么做方济仁不会好好说吗?兰兰,你不要袒护他,这个人身上的坏毛病太多了。”

葛兰兰气恼地反驳道:“黄主任,你不懂就不要随便乱说。手术护士和普通的护理护士是不一样的。做手术时,哪一步该用什么器械不用主刀医生说,护士就应该马上递到他的手里,可是我们却不能及时准确无误地做到。”

通讯员走过来报告:“团长,我们几个人在村里都找遍了,没有找到方济仁,我们也问了好多人,都说没看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啊?!人没了?!”于根山、政委、参谋长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惊叹一声,又感到情况不妙,事态严重。于根山大声说:

“再去找!一定要给我找到他!”

政委焦急不安地说:“你看看、你看看,团长,现在问题严重了!团长,由于你的优柔寡断、处置不当,让方济仁钻了空子,脱离了我们的监管视线和控制范围,大战在即,这要出大事的。”

于根山:“嗯?要出什么大事儿?政委,你给我说清楚喽。”

政委:“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方济仁畏惧怕死、临阵逃跑倒是小事情了,如果他悄悄地去给日军报信去了或是带着鬼子摸进村里来了,怎么办啊?!”

黄忠德:“对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于根山气恼地说:“胡扯!政委,你说的也太离谱了吧,方济仁怎么会这么做呢?我们对他的身份、来路有怀疑这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把英勇善战的方济仁说成这个样子嘛。”

政委大声地说:“团长,请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不要再偏袒方济仁了,你不能只看到他的表面而忽视了问题的实质。”

于根山拍着桌子大声说:“什么是表面?什么是实质?如果你说方济仁畏惧怕死、临阵逃跑也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你说他变节投敌这是不可能的,这是要有确凿证据的!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方济仁串通鬼子围攻我补充团,还用等到今天吗?从他参军入伍到现在,可以说这样的机会太多了,哪一次都能致我们于死地啊。就说咱们团部吧,政委、参谋长、黄主任,再加上参谋、干事们和我,咱们这些人干得过他方济仁一个人吗?团部警卫排能挡得住他吗?”

政委:“也许我说的这些是错误的,也许根本都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我们所处的危险困境不能不让我这么想。”

于根山:“政委,你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过敏啦?”

政委拍着桌子大声说:“团长,不是我神经过敏,而是你麻痹大意。在这个非常时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能不防!”

于根山和政委两个人拍着桌子大声争吵了起来。

第十八章 呕心部署 战前抓人

第十八章呕心部署战前抓人

参谋长看看于根山,又看看政委,为难的不知如何劝解。叹气地说:“唉!这个方济仁,真是让人喜欢,又让人头疼。”

看着于根山和政委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地争吵,看着参谋长无从劝解的为难无奈的样子,葛兰兰眉头紧皱板着脸大声说:

“团长、政委,你们不要再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地争吵啦!像什么样子嘛。现在鬼子的大部队把我们团重重包围在村子里,卫生队还有那么多的伤员在等着救治,你们能不能做些有用有意义的事情啊?而不是没用无聊地争吵。我想请你们明白一个简单现实的道理,一支军队里如果没有优秀的外科医生在战斗中和战后及时有效地救治伤员,那么牺牲的战士可能比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还要多。所以,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这对我们装备低劣、缺枪少弹、缺医少药的八路军来说,他的作用尤为明显和重要。方济仁拿起枪能带领着战士冲锋杀敌,他拿起手术刀能救治伤员,挽回伤员的生命。那么如何对待方济仁?留不留下方济仁?对眼下处在生死困局中的我团全体官兵来说更是关键。我想,如果方济仁是团长,他是不会像你们这样做的。团长、政委,请你们几位领导抓紧时间想点儿、做点儿有用的事情吧。”说完,葛兰兰举手敬礼,转身走出团部。

“嚯。以前真没看出来啊,小葛这姑娘还挺有个性的嘛,敢于仗义执言、还直言不讳的。”参谋长苦笑着说。

“是啊。虽然听着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葛兰兰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应该引起我们慎重全面地思考。”政委若有所思地说。

“有道理吗?葛兰兰这小丫头把我说得都不如方济仁啦,真是岂有此理。”像是受了委屈的于根山嘟嘟囔囔地说。

政委、参谋长看着于根山意味复杂嗤嗤嗤地笑着。

盛仓村。下午。在祠堂西南一条僻静的胡同里,有一座空无一人院子,院门紧闭。院门上方挂着一块粗糙斑驳的木质横匾,木匾上刻着“刘家铁匠铺”几个字。

北房堂屋内。方济仁正在和一个健硕强壮的中年男人坐在破旧的八仙桌两旁小声地交谈着,桌上放着一把崭新锋利的大刀、匕首和弓弩。

方济仁关切担忧地问道:“刘叔,你怎么还没走啊?刘婶儿和孩子们还有徒弟们都走啦?”

刘铁匠:“都没走,都在地道里躲着呐。村里村外打得这么邪乎,出去了也不安全,还不如在地道里躲着安生。唉,天天打仗,这叫什么世道啊?”

“可不是嘛。刘叔,最近这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唉!不怎么样,钱粮快没了,生计又不好,说话就断顿儿了。小少爷,这可怎么办啊?真是愁死俺了,都是小鬼子祸害的。”

“刘叔,甭发愁,我帮你想办法。”

“那敢情好啊,有小少爷帮衬,俺这心里就踏实了。”

“刘叔,咱俩的关系和我说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嗯,这俺懂,俺半个字儿都不会跟外人说。”

“刘叔,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办,这就走了。记住了,不管外面打得多厉害,你们千万不能出来。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说完,方济仁站起身来,把匕首插在绑腿上,背起大刀,拿起弓弩。

“小少爷,你就拿着这几件家伙事儿去小鬼子干仗能行吗?忒悬了吧,你怎么不用火器啊?”。

“唉!刘叔,你还不知道呢。我刚干了半天的连长就被团长撤职了,三八大盖和二十响也被收走了。还把我调离了一线作战部队,现在我在团卫生队工作。没办法呀,只能到刘叔这儿找几件趁手的家伙儿。”

“啊?这是为什么呀?你们长官在这节骨眼儿上这么做不是胡闹吗?总得有个缘由吧。”

“哼!缘由?团里正在审查我的身份和来历……”

“啊?!小少爷,你的身份暴露啦?”

“啊,差不多吧,还、还没完全暴露。刘叔,先别说这事了,我得赶紧走了。”

“去吧。小少爷,跟小鬼子干仗可要多加小心啊?”

“哎,我会加小心的。刘叔,你也保重。”说完,方济仁走出北房堂屋,走向院门。

破旧斑驳的院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儿,露出一双机警灵动的眼睛,仔细察看院门外的动静,片刻后院门打开,方济仁探出头来左右观察着胡同,确定周围没有一个人后便闪身跨出院门,再随手关紧院门。他身背崭新锃亮的大刀,腰插短剑,绑腿上插着锋利的匕首,右手拿着一把弓弩,左手提着箭袋,脖子上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方济仁动如脱兔般快步无声敏捷地隐没在街巷纵横、胡同交错的村子里。

太阳偏西。盛仓村南日军阵地。烦躁不安的中川在帐篷里踱来踱去。一个日军通讯少尉手持电报疾步走进帐篷敬礼报告:

“大队长,村山司令官急电。”

中川停住脚步,厉声命令:“念,快念!”

日军少尉念起电报:“中川大队长,现已查明,南京政府的秘密特使已被八路军劫虏,就在你部的包围之中,现在命令你部务必全部、迅速地消灭围困之敌,坚决救出特使,派出得力人员安全护送返回南京。你部两日后必须回到林安县县城,参加紧急军事会议,准备接受新的重要任务,不得延误。”

中川大步走出帐篷,从腰间拔出军刀指向盛仓村,疯狂凶恶地叫喊:“开炮!立即开炮!炸平这个村子!”

日军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开炮。密集的炮火使盛仓村瞬间变成一片火海,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墙倒屋塌。

盛仓村里,八路军战士和民兵冒着敌人猛烈密集的炮火,分别隐蔽在房顶和街巷的工事里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抗击日寇。

祠堂后院厨房,聚集着部分群众和轻伤员,在政委等人的指挥下冒着敌人的炮火正有序地进入灶台下的地道转移。

丁家大院,大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儿,几个农民打扮的青年男女侧身而出,分散开后向村里的不同方向快步走去。

土地庙里,黄忠德与县委书记王福江指挥搀扶着众多男女老幼的群众和部分重伤员一个挨着一个地走进神龛下的地道口,不时有炮弹落在土地庙的附近爆炸。

炮声渐渐稀落,枪声响起,成群的日本兵排列着密集的进攻队形,端着机枪和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向盛仓村发起攻击。当鬼子行进到距离村子还有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时,隐蔽在村边房顶掩体里和树后的八路军的神枪手们突发冷枪、精准射击,专打鬼子的军官和机枪手,大部分战士、民兵、国军士兵仍隐蔽待命。日军遭到阻击,立刻卧倒猛烈还击,然后交替掩护继续进攻。两军相距六十米左右时,八路军、民兵的机枪、步枪一起开火,打得鬼子死伤遍地。但是日军不顾伤亡,仍顽强、拼死地进攻,渐渐地逼近了村子。就在两军相距三四十米的距离时,房顶上的战士和民兵居高临下同时向敌群中投掷手榴弹,在猛烈密集的爆炸中,鬼子被炸得人仰马翻、肢体破碎,死伤惨重。几轮手榴弹地攻击,大量杀伤了敌人。渐渐的鬼子支持不住了,他们斗志丧失,意志崩溃,丢盔卸甲,四处逃窜,后面的鬼子见状掉头败退。冲锋号响起,八路军战士、民兵和国军士兵手持刺刀枪、大刀犹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地冲入敌群,枪挑刀砍、白刃格斗,杀得天昏地暗、神鬼颤抖。战士和民兵个个胆气冲天、英勇无畏地追歼敌人,但是追出去不远便转身回撤,捡起敌人丢弃的枪支,再从鬼子尸体上取下牛皮子弹盒、手榴弹迅速撤回村里。战士们抢修工事,整理武器,分发弹药,救助伤员,准备再战。

枪声平息,盛仓村暂时安静了下来,日军的第一次合围进攻彻底失败了。八路军、民兵四面抗击日寇,虽然打得异常艰苦,却取得了第一次战斗的胜利,战士们个个士气高涨、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心中充满必胜的信念。

土地庙门外,方路生手里提着机枪看了看身后四个惊恐万状的女人,严肃郑重地说:“狗子、小臭儿,龙爷我拜托你们二位弟兄,把我这四个女人平安地带回飞云寨去,不许有一丁点儿的闪失。如果我死了,这四个女人就归你们俩人了,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就让你们俩挨着个儿地睡了她们。”

“这?不敢不敢。”狗子不解地问:“龙爷,咱们不是一起回飞云寨去吗?你们不回去要去哪儿啊?”

方路生愤恨地说:“你们回去,我们去杀鬼子,非得出出这口恶气不可,给死了的、还有被抓走的弟兄们和我的女人报仇!”

狗子坚决地要求道:“龙爷,让俺也跟你去杀鬼子吧!”

方路生端起机枪拉动枪栓,对着狗子大声喝道:“嘿!你这小兔崽子!敢不听老子的,想找死啊!别他妈的废话,走,进去,带着她们下地道,赶紧走!这事儿要办岔了,我扒了你的狗皮。”

祠堂里,于根山叭哒叭哒地抽着烟斗,满脸焦虑,沉思不语。

参谋长汇报说:“团长,这一仗打得真痛快,我大概算了算,四面的阻击战,我们消灭了鬼子的一个小队,重创了一个失去战斗力的小队,而我军伤亡不大,轻伤的还能参加战斗,重伤员经过紧急抢救处置已经下地道转移了,我们还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照这样打下去,我看坚持到天黑、甚至到明天是没问题的。”

政委抬腕看了看手表后说:“团长,群众和伤员现在应该已经全部转移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下战术,采用灵活多变、主动有效的战法,给鬼子更致命的打击。一直这么死守下去跟鬼子拼消耗不是办法,我们也拼不起呀。”

于根山赞同地说:“政委说的很对,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这么打下去是不行的,等着鬼子来打,我们太被动了。要变,一定要变。我想这样,你们看行不行啊?从侦察连里抽出两个排,除了轻武器以外,再各带一个飞雷筒,多带一些飞雷、手榴弹和炸药,分别从两条地道出去,轻装疾进,静肃行军,以强行军的速度绕到西面和南面敌人的背后隐蔽起来,等鬼子发动进攻和我们交手之后,他们就开始行动,从鬼子后面发起攻击,动作要猛、下手要狠,伺机打掉鬼子的指挥部、电台、炮兵阵地、坦克和装甲车。但是千万不要跟鬼子纠缠,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反复不断地袭扰、牵制鬼子,这样既可以有效地打击敌人,也可以大大减轻我们的压力,为大部队最后的安全转移创造有利的条件,争取从根本上扭转目前敌我双方的军事态势。”

参谋长高兴地一拍大腿:“好!好主意!争取主动,制造战机,打乱敌人的部署。对,还是应该打我们最擅长的运动战、游击战。我们不能打鬼子擅长的阵地战。”

于根山掏出怀表看了看,对政委和参谋长说: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离天黑差不多还有三个小时,后面的战斗会更激烈、更残酷,告诉战士们要不怕牺牲、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一定要坚持到天黑。”

“好!我马上去侦查连下命令。”参谋长拔腿就走。

盛仓村南,日军阵地。第一次进攻的失败,让中川荣一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他对部下大发雷霆、吼叫咆哮。又走到钱万林、宋怀礼的面前,狂妄骄横地叫喊起来:“你们,你们支那人、共产党、八路军为什么不顺从、不屈服我大日本帝国?!为什么要对抗皇军?!这是自不量力,是以卵击石,我一定要征服他们、消灭他们!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

钱万林、宋怀礼低头哈腰,惶恐不语。

参谋长回到祠堂,走到于根山身边说:

“团长,完全按照你的部署,侦查连一排、二排已经出发。”

“好啊!”

黄忠德急匆匆地走进祠堂,走到于根山身边神色焦急地说:

“团长、政委,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希望能引起你们的特别重视,并且马上采取断然措施紧急处置。”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抬头引起看着黄忠德。

于根山:“嗯?黄主任,什么重要情况?你快说吧。”

“刚才团部机要文书小梁跟我说,几年前,他在北平搞地下情报工作时,经常看到方济仁跟一个德国纳粹少校军官一起喝咖啡、下馆子,还去过北平的日军特务机关。”

政委:“啊?!有这事儿?!小梁怎么不早说呐?”

于根山:“这么说小梁和方济仁早就认识啊。”

黄忠德:“不。小梁和方济仁根本不认识。小梁也是经过了一个多月才想起来后确定的。”

参谋长:“噢?黄主任,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

“还有?还有?哦,小梁说,在北平时方济仁身边经常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他们亲热的样子像是夫妻关系。”

政委:“嗯?这个方济仁真的是太复杂、太复杂了。”

于根山眨巴着眼睛看着黄忠德,满脸狐疑地问道:

“黄主任,小梁能肯定他在北平时多次看到的方济仁就是现在的方济仁吗?北平那么大、人那么多,小梁就不会看错了吗?”

“团长、政委,事关重大,我也是这么问小梁的。他再三表示,肯定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方济仁,他敢用脑袋作保证。”

愁眉苦脸、大惑不解的于根山吧嗒吧吧地抽着烟斗。参谋长焦躁不安地挠着头皮。

黄忠德:“怎么办?三位领导快拿个主意吧。”

政委想了想后果断地命令道:“黄主任,你现在马上多带几个人找到方济仁,抓起来严加看管……”

“不要!”于根山语气坚决地阻止道:“现在是大敌当前,两军对垒,大战恶战就要开始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地突围出去。方济仁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政委:“放一放再说?!团长,等出了大事再说那就晚啦!”

黄忠德:“团长,等出了问题、出了大事你负的了责任吗?!”

第十九章 殊死血战 携女寻夫

第十九章殊死血战携女寻夫

盛仓村南,日军阵地。指挥部帐篷内。中川荣一手指地图对围在身旁的军官日军军官重新进行战斗部署。

祠堂里,军事会议仍在进行,人人都满怀胜利的信心。黄忠德起身悄悄地走出祠堂,找来几个战士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走回祠堂。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一起跑出祠堂大院。

于根山:“待会儿战斗打响以后,政委、黄主任你们各带一个排从两个地道先走,出去之后组织好群众和伤员隐蔽转移,千万不能惊动敌人,沿着路沟向西走,到了水河村就安全了。”

政委:“好的。团长,可是你们的担子太重了,要不我还是留下吧。”

于根山:“不用。政委,带领群众、伤病员和县委县政府机关突围转移的任务也很艰巨,有你和黄主任带队我放心。参谋长,你带一个加强连在村东佯动突围,冲击一下就撤回村里,然后再冲击再撤回来,造成一种要冲出去却冲不出去的假象,这就是为了吸引缠住敌人,可别真的冲出去啊,村外鬼子的坦克和装甲车可不是摆设,硬冲硬闯我们是要吃大亏的,决不能蛮干。”

参谋长:“是。坚决执行团长的命令。”

于根山:“吴参谋,你马上派人分别去通知村南、村西和村北的一线阻击部队,在敌人开始炮击时撤进老乡家的地道,或者隐蔽起来,把鬼子放进村里,等到跟村里的二线阻击部队交火以后,再出来从背后灵活机动地攻击、消灭敌人,再用飞雷筒或是炸药包坚决地打掉鬼子的坦克和装甲车,否则对我军的威胁太大了。要充分发挥我军打近战、巷战的优势,大量有效地消灭敌人,咬牙拼命也要坚持到天黑,这样我们在村里村外同时采取攻击行动,取胜的把握就大多了。”

政委:“团长,兵力分别行动,你和阻击部队的压力太大了,应该寻找机会尽快地突围出去。”

“是啊。压力确实不小。等打到天黑鬼子停止进攻后,全团官兵下地道突围转移出去。营、连长们带领部队冲出重围后,一定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到达水河村集结,这个集结地点一定要严格保密。还有就是群众、伤员和县委县政府机关一刻都不能停下,继续向西转移,争取尽快尽早地过河撤进山里。同志们,抓紧时间去分头准备吧。”于根山果断说。

“是,是。”参谋长、吴参谋等人起立敬礼后准备离去。

“等等!”黄忠德大声说道:“团长、政委,方济仁现在不知去向,下落不明,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我认为,在部队突围出去之前必须把方济仁抓住看管起来。否则,突围有可能失败。”

政委醒悟地拍了拍脑门说:“是啊,怎么把方济仁忘了呐。唉!疏忽、疏忽啊!险些误了大事。”

参谋长焦虑地说:“现在部署完毕,大战在即,哪有功夫、上哪儿去找方济仁啊?团长,你说怎么办啊?”

“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来啦?现在顾不上方济仁啦,先不要管他。按照刚才的部署赶快去准备吧。”于根山果断地说。

“团长,这可不行啊……”

于根山板起面孔瞪着黄忠德气恼地说:“这怎么不行啊?!黄主任,你说找不着方济仁就非常危险,突围有可能失败。你有什么根据?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枪炮一响,战斗激烈的时候,方济仁一定会出现,一定会出现在敌人面前,一定会出现在命悬一线九死一生的战场上。如果你不信就先把我抓起来吧。”

黄忠德尴尬嗫嚅地说:“团长,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呐?”

“好啦好啦。都不要再说了。立刻按照团长的命令执行。”政委紧握于根山的双手,表情庄重,语气恳切地说:“团长,多保重,预祝你们胜利,我在水河村等着你们凯旋。”

盛仓村南,日军阵地,中川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几个日军军官骄横自负地说:“八路军一定会顽抗到天黑,然后从村西突围,再向山里逃窜。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彻底打垮八路军,救出南京特使,占领这个村庄,不能有一个人逃出去,通通消灭!”

盛仓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院子西边一座被炸塌房子里。方济仁、马富财、邓俊生三人席地而坐正在低声地紧急磋商。

邓俊生:“少爷,团长的最后部署就是这些,命令已经下达,全团正在准备。你赶紧想想还有什么漏洞或是错误的地方告诉我,待会儿回到团部我好转告团长。”

“是的。六哥,咱们六连已经接到了命令。”马富财补充说。

方济仁低头想了想后抬起头看了看邓俊生、马富财说:

“嗯,这个路数就对了。现在我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先这么着吧。富财、俊生,这可能是我们分手之前特别小组的最后一次会议了,你们两人记住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写出工作报告,以后有机会要交给老板,以便老板根据情况给我们下达特别任务。还有啊,以后我们特别小组开会的时候,你们俩不要叫我少爷、六哥,要叫我方组长,记住喽。”

“是。记住了,方组长。”马富财、邓俊生齐声答应。

马富财:“方组长,老板到底要交给我们特别小组什么特别任务啊?什么时候下命令啊?”

“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特别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达任务。老板只是说这个任务来自最高层的老板,是顶天的大事,他也在等着最高老板的命令呢。他让我们三人特别小组先期来到冀西冀边地区先后找机会分别潜入八路军补充团静默蛰伏等待时机,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感觉目前的局势和以后的否则趋势看,我觉得特别任务快来了。再等等吧。”

“好。快来吧。我都等不及啦。”马富财搓着双手说。

“是啊。我也憋得快不行了。”邓俊生跟着说道。

“马富财同志,我命令你要牢牢地控制住六连,要做到一旦任务需要可以随时拉出去投入战斗。还要秘密稳当的发展忠诚可靠的组员能为我所用。同时相机向四连、五连渗透。”

“是。方组长,我都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

“邓俊生同志,我命令你要全面了解团部的一切动向和每个人的情况。千万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暴露你和马富财同志的特殊关系。如果可能,最好在团部的警卫战士中发展几个组员。”

“是。方组长。”

“马富财同志、邓俊生同志,大战恶战就要开始了,注意安全。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说完,方济仁起身站了起来。

马富财、邓俊生一起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庄重地看着方济仁,同时立正抬起右手敬礼,低声说道:“再见,方组长。”

“再见。同志们后会有期。”方济仁也立正举手回礼。

盛仓村南,日军阵地。中川荣一看了看准备就绪的坦克、装甲车和步步,转身对几个日军指挥官下达作战命令:

“五分钟后开始炮击十分钟,坦克、装甲车、步兵发起最后的总攻,完全彻底地消灭八路军,救出南京秘密特使。”

丁家大院。老根叔快步走进中院正房客厅里,来到丁儒轩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少爷,俺在村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方家小少爷,他就只给了俺这么一张巴掌大的纸片子,让咱们大家伙儿跟着队伍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县城后麻利儿的给他大舅送去,还没跟俺说什么要紧的事呢他就火急火燎地颠儿了,俺看他孤零零的那样儿吧,像是挺委屈挺可怜似的。”

丁儒轩接过纸片念道:“大舅,赶快准备‘鹅不食草’,我有急用。济仁。这?这说的是什么事儿呀?莫名其妙的。”

“谁说不是呀,他这说的是什么呀?俺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啊?”老根叔不解地问。

“啊,没什么,老根叔,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就行了。”丁儒轩话音刚落,突然村里多处地方又响起了炮弹的爆炸声。

盛仓村外。炮击过后,日军士兵持枪紧紧地跟在坦克和装甲车后,从村外四面同时发起进攻,而进攻的重点就在村西方向。

八路军放弃了村边的一线阻击阵地,撤进村边的房屋内隐蔽起来。村子里二线阻击阵地的战士们严密布防。战士们隐蔽在房顶和街巷的工事里严阵以待,等着鬼子前来送死。

村西。当日军的坦克、装甲车行进到距离村子一百多米处时,八路军同时用飞雷筒密集轰击,飞雷爆炸声响巨大如天崩地裂,震耳欲聋。日军七、八辆坦克、装甲车顿时爆炸起火、瘫痪不动,紧跟在车后的敌人也死伤一片。剩下的装甲车仍继续攻击前进,日军军官挥舞着军刀大声呵斥着,指挥日军士兵继续进攻。

中川荣一从望远镜里看到被炸毁的坦克、装甲车非常吃惊。他放下望远镜,左右看了看身边的部下,大声吼道:

“八路军用的是什么火炮?!爆炸力为什么这么厉害?!”

鬼子军官们面面相觑哑然无语。

钱万林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点头哈腰地说:

“报告太君,我想这可能是一种新式火炮,是八路军的秘密武器。”

一辆装甲车刚刚开进村西头的街巷里,就被地雷炸毁,一动不动起火燃烧。几十个日军士兵端着机枪、步枪绕过着火的装甲车攻进村里。八路军的战士们隐蔽在各自的工事里持枪静默,等待着攻击命令,等待消灭敌人的最佳时机。

吴参谋屏息静气地趴在房顶的工事里手握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村西战况。身边几个战士持枪瞄准。

日本兵小心谨慎、行动缓慢地搜索前进。方济仁身背大刀、手持弓弩,动作敏捷地穿街过巷隐蔽地接近敌人。当他确定了敌人的攻击位置和进攻路线后,便隐蔽在一面倒塌的墙壁后,拉弓搭箭,紧握弓弩瞄准渐渐走近的敌人。到相距不到三十米时,方济仁从倒塌墙壁的空隙中对准日军军官射出弩箭,正中左胸,立刻毙命。他又快速地射出第二箭,准确地射杀了日军的机枪手。敌人顿时大乱,晕头转向,乱冲乱撞,慌作一团,哇哇乱叫,有的就地卧倒、有的趴在墙角,毫无目标地胡乱放枪。方济仁射出一箭,射杀一个鬼子,马上变换一个位置,继续放箭,有效的阻挡了敌人的进攻。日军渐渐醒悟过来,发现对方只是孤身一人没有武器,慢慢地大着胆子从地上爬起来搜寻着继续进攻。方济仁绕到敌人的背后,蹬上房顶,变换着位置射杀鬼子。当他把弩箭全部射完后,便从挎包中掏出从刘家铁匠铺里找到废弃的尖锐的铁片儿和铁块儿,瞬间里发动内功,调息运气,聚集能量,用力准确地投向鬼子身上致命的部位。敌群大乱,转身嚎叫着寻找对手。掷完了铁器后,方济仁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纵身跳入敌群之中,他左手紧握短剑,右手抡起大刀,左劈右砍,毫不畏惧地与鬼子近身拼杀。被众多持枪日本兵围了起来的方济仁毫无惧色,他狂喊着、怒吼着,步伐灵巧、身形飘忽、动作迅捷、招式多变,他右手抡起大刀,寒光闪闪,刀起刀落,鬼子头落臂断,怒吼一声“巴嘎!”劈死一个鬼子;方济仁左手挥舞短剑,锋芒锐利,前刺后杀,血光四溅。杀得鬼子兵们鬼哭狼嚎、纷纷后退……

“痛快!方济仁好样的!真是孤胆英雄啊。”吴参谋从望远镜里看到方济仁孤身一人奋勇杀敌的情景不禁由衷地称赞起来。

林安县县城。下午时分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沿街两旁大多数铺户门脸的坐商都大门紧闭停止营业了,街面上设案零售物品的摊商不见了,下街串胡同叫卖的小贩也无影无踪。整个县城一片萧条零落,死气沉沉。不时有全副武装的日军宪兵队的摩托车飞驰而过。侦缉队的特务们三五成群地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里乱窜。县城里家家户户人心惶惶、胆战心惊,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的白天也门户紧闭,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轻易出门。自从五一大扫荡开始后,留守县城的鬼子、皇协军、侦缉队高度戒备,遇到可疑的人不由分说立即抓捕。

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女教师宿舍内。

穿着淡绿色无袖连衣裙年轻美丽的美术教师田媛秀站在书桌旁边看着坐在椅子上正在专心致志画画的三岁女儿:

“妞妞画得真好。这是谁家的房子啊?”

漂亮可爱天真烂漫的妞妞仰起粉嫩的脸奶声奶气地说:

“妈妈,这是我们的家,家里有妈妈、爸爸和妞妞。妈妈,爸爸在哪儿啊?他什么时候回家呀?爸爸不要妈妈和妞妞了吗?妈妈,我要爸爸......”说着说着,妞妞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一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了泪光。

田媛秀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异常疼痛,她强忍哀伤把女儿搂在怀里,俯身低头亲吻女儿的额头,故作轻松声音柔缓地说:

“妞妞乖,妞妞不哭。爸爸就快回来了,爸爸不会不要妈妈和妞妞的,爸爸还会给妞妞带来好多好多礼物呐。”

“太好啦太好啦!爸爸快点回来吧,妞妞可想爸爸了。”

“好,只要妞妞听话妞妞乖,爸爸就回来得快。”

“妈妈,妞妞听话妞妞乖。”

“妞妞,先不画了,休息一下再画,去床上躺一会儿。”

妞妞放下画笔,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靠着北墙的双人床边,脱下紫色布鞋上床躺下。

田媛秀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张素描画像,全神贯注充满深情地看着,慢慢地眼中又蕴满哀伤,从心底发出一声悲叹:

“唉!亲爱的,你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团聚?琪仁,你还不知道呢,我们有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天使般的女儿......”

笃、笃、笃—门外响起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田媛秀放下素描画像,起身离开书桌走到门口开门。

身穿月白布色细布短袖上衣、浅藕荷色短裙年轻美丽的化学老师方路青手里拿着一个纸盒站在门外。

“方老师?路青,快进来快进来。”田媛秀高兴地招呼着。

方路青走进屋里,和田媛秀隔着茶几坐在藤椅上。方路青把纸盒放在茶几上。躺在床上的妞妞看到方路青进来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步履蹒跚地扑进方路青的怀里,高兴地叫着:

“方阿姨!方阿姨好几天都没来看妞妞啦,妞妞可想方阿姨呐。妞妞还要听方阿姨唱歌、讲故事。”

“妞妞,听话,快起来,不许没礼貌。”

“没关系的。几天没见妞妞我也挺想她的。”方路青把妞妞抱在怀里在她的脸蛋上轻柔地亲了亲、看了看又说:

“嗬!几天没见,我们妞妞又长漂亮了。妞妞,再过几天就是你三岁生日了,方阿姨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方路青拿起茶几上的纸盒放在妞妞的怀里。

“谢谢方阿姨!妞妞喜欢。”妞妞抱着纸盒走到床边打开纸盒欣喜万分:“布娃娃,好漂亮。妈妈,她是我的小妹妹。”

“好,是你的小妹妹。你和妹妹玩儿吧。”田媛秀对方路青由衷感激地说:“路青,我的好姐妹,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和妞妞的资助和关照。唉,我们母女拖累你了。”

“媛秀,不要这么说,应该的,我们是好姐妹嘛,我一个人又没有任何负担。妞妞这么懂事这么乖,我早把她当做女儿啦。”

“谢谢你路青。可是你也不富裕啊?学校停课,我们的薪水也停发了,虽然你是单身一人,可是你也要花钱过日子啊,眼下这日子过得多难呀,你还要给自己攒些嫁妆钱嘛。”

“唉,嫁妆钱就不想了,先顾眼下吧。哎?媛秀,打听到你丈夫的下落了吗?”

“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鬼子大扫荡开始以后,县城里戒备森严,天天枪声不断,宪兵队、皇协军、侦缉队疯了似的到处乱抓人。我和妞妞都不敢出门上街,天天躲在学校宿舍里。路青,你从前排宿舍搬到我的隔壁来住吧,这样我心里能踏实些。”

“媛秀,我也想过搬过来住在你东边隔壁的宿舍,但是那间宿舍屋顶漏了一个大洞,所以暂时不能住人。没关系的,我们住在前后排,我过来也很方便,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你和妞妞的。”

“路青,请你帮帮我吧。我们在北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是林安县的人,我想请你帮我一起找找我丈夫。现在,妞妞天天哭着喊着要爸爸,真可怜。唉!战争中最无辜的就是孩子啊!”

“好。媛秀,我帮你找。你丈夫叫什么?你告诉我,他今年多大啦?长得什么样子?”

“他叫房琪仁,今年26、7岁,以前在济世大药房当过伙计。”

房琪仁?济世大药房?方路青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震颤。

田媛秀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素描画像返身回来坐在藤椅上后交给方路青:“喏,你看,这个人就是我丈夫,妞妞的爸爸。”

“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值得田大小姐不辞劳苦的百里寻夫啊?”方路青好奇地开着玩笑轻松地说。方路青从田媛秀手中接过素描画像,举到眼前只看了一眼。刹那间,方路青脸色煞白,五官僵硬,双眼紧闭,嘴唇微微抖动,上身颓然无力地靠在藤椅上,手里紧紧地拿着素描画像。

当方路青看到素描画像上年轻英俊的男人时,顿时感到五雷轰顶、天旋地转、五内俱焚、脸色骤变。她万万没有想到,田媛秀要找的丈夫居然是他!居然是方路青从小到大认定今生今世要在一起的她的他!

第二十章 血战突围 思念妻子

第二十章血战突围思念妻子

“路青,你怎么啦?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你生病了吗?这回儿身上哪儿不舒服啊?”

田媛秀关切地问询让方路青心里一激灵,她努力尽快地恢复了平静,慢慢地睁开眼,心里感到五味杂陈、五内欲碎。她眼神异样地看着田媛秀,艰难地不自然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

“突然一阵头昏,老毛病了,没事。可能是我刚才回学校时路上走得太急了,加上天气又这么热,引起了低血糖眩晕。媛秀,别担心我,过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唉!你看我,见到你这一高兴只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给你倒水了,路青,抱歉啊。”说完,田媛秀起身左手拿起玻璃杯右手拎起暖壶倒水。“唉,要是有点红糖就好了。路青,凑合喝口白水吧,慢点儿喝,小心别烫着。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啊?”

“谢谢。媛秀,你不用那么紧张,喝口水歇一会儿就好了,真的。”方路青接过杯子慢慢地喝了两口温吞水。

此时方路青的心里塞满了疑惑和不解,为什么会是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田媛秀与方济仁怎么搞到了一起?他们还有了孩子?不可思议,令人费解。她所认识了解的方济仁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祠堂里,听到村西街巷传来的枪声、喊叫声,于根山气恼地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是谁下的攻击命令?!”

“报告团长,村西头儿街里发生了激烈地战斗,但不是我们的部队,我们的部队仍在隐蔽待命,具体情况不详。”一战士说。

“嗯?那这是怎么回事儿?是谁敢蛮干?我非处分他不可!”说完,于根山拿起桌上的望远镜走出祠堂,政委、黄忠德紧随其后。他们三人来到祠堂旁边一座民房,登着梯子上了房顶,站在吴参谋身边举起望远镜向村西瞭望。

十几个恼羞成怒、穷凶极恶的日本兵端着刺刀将方济仁团团围住,嚎叫着企图刺杀眼前这个孤身一人的方济仁。杀红了眼的方济仁面无惧色、越战越勇,他右手大刀、左手短剑上下翻飞舞得风雨不透,不时有鬼子在他身边倒下。突然,他弯腰捡起地上鬼子丢弃的歪把子机枪向敌群横扫,顿时鬼子倒下一片......

于根山拿着望远镜向村西瞭望,他被看到场面所震撼,不禁惊叹:“打得好!打得好!痛快!原来是他?!是方济仁。吴参谋,命令部队准备出击。”

政委举起望远镜,黄忠德从吴参谋手里接过望远镜,一起向村西瞭望。当他们从望远镜中看到方济仁孤身一人与围在四周众多鬼子毫无惧色奋力拼杀的情景惊呆了,心里不禁敬佩折服。

通讯员登上房顶报告:“团长,村北边儿也发生了巷战。”

“嗯?那又是谁啊?”于根山转身向村北瞭望。从望远镜中他看到了一个村民打扮的魁梧强壮的年轻人,左手握着驳壳枪射击毙敌,右手抡起大刀砍杀鬼子,在街巷里与七、八个日本兵拼死搏杀,英勇异常。于根山看得莫名其妙,又心生敬佩。

村西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鬼子越来越多。方济仁一个人力战群敌,他在街巷两旁倒塌的房屋和院子里来回穿梭跑动,时而捡起地上的枪支还击,时而从鬼子的尸体上摘下手榴弹投向敌群,打得日本兵晕头转向,进退两难。突然,在日本兵的身后几十米外又响起机枪、步枪密集猛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日本兵又被打倒了一片。

于根山看了村北又看村西,当他看到方路生带着四个人与方济仁前后夹击、共同杀敌的情景时,迷惑不解地自言自语: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方济仁和飞云寨方路生的人怎么搞到一快儿去了?通讯员,你们两个马上分别去村西和村北,通知二线的阻击部队各抽出一个排去支援、接应他们,然后再去找一线的隐蔽部队,命令他们出击,但不要硬拼,要巧打;吴参谋,你去二线部队指挥战斗,敌人一旦进入有效射程之内,立刻发起全面反击,给我狠狠地打。哎?政委、黄主任,你们俩怎么还没走啊?快走,带着部队分别下地道突围转移。”

“是。团长,我马上走,我们在水河村等着你突围凯旋。”说完,政委和黄忠德走下梯子离去。

从四面攻进村子的日军越来越多,战斗越来越激烈、残酷,八路军战士与日军展开了巷战、近战、白刃战。与此同时,从地道转移出去的侦察连两个排的战士已经分别绕到村外的西面和南面日军阵地的背后,同时向日军的炮兵阵地、坦克和装甲车发起闪电般猛烈地袭击,打得敌人措手不及、阵脚大乱、惊恐万状、狼狈不堪。慌乱中,中川荣一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仓促迎战。日军腹背受敌,顾此失彼,攻势减弱。但终因兵力、武器悬殊,八路军未能给日军造成致命地打击。

由于八路军英勇顽强的抵抗,连续打退了日军两次疯狂地进攻,日军仍未攻占盛仓村。

天黑以后,月明星稀。日军完全停止了主动进攻,但是又把盛仓村紧紧的包围起来,警戒哨兵不时向村里打冷枪。

此时,盛仓村里八路军补充团的大部队和伤员正在抓紧时间进入地道向村外转移突围,于根山派出小股部队四面出击袭扰敌人,尤其是村东的佯动突围战斗打得最为激烈。狡猾诡诈的中川荣一好像明白了八路军的真实意图,严令日军不惜代价阻击,坚守阵地却不反击,又派出了两个中队的步兵和几辆装甲车,向盛仓村的村西方向急速搜索前进。日军追上了在明亮的月光下正在向水河村转移途中行动缓慢的群众和伤员,与八路军的掩护部队发生了激烈的夜战、混战,敌我双方都有伤亡。在混战中日军抓走了部分男女群众、伤员、民兵、国民党士兵等一百多人,其中还有县委书记王福江和朱仕耀校长。八路军也抓获俘虏了几十个日本兵,其中有一个上尉青年军官。

深夜。盛仓村郊外。中川荣一独自一人坐在帐篷里给妻子写信:桂兰,你和孩子们都好吗?非常想念你们。今天又激战了一天,伤亡很大也没有全部消灭八路军。国民党军好打,八路军太难打了,他们使用的只是落后、残破的武器,更没有飞机、坦克,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命地顽抗?这样打下去皇军很难取胜,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中国太大了、中国太复杂了,完全超出了大日本帝国当初的计划和想象。我来到中国作战快六年了,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占领、征服中国的办法,没有找到打败共产党、八路军的办法,而我从皇军兵员、战争物资、作战信心和士气方面分析,我越来越感到信心不足、力不从心了。但我是帝国军人,我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我要为天皇陛下尽忠!天亮以后,我要继续去追剿消灭八路军,完成我神圣的军人使命……

清晨,太阳升起来了。盛仓村丁家大院。老根叔提着两个竹笼子快步走出西厢房来到院子里,从鸽子笼里放出七、八只鸽子,自言自语地说:“去吧,快去吧,快去快回。”他目送鸽子高飞远去后,走进西院马房,拿起碎豆饼、草料倒进马食槽,倒水搅拌后喂马,他疼爱地挨着个儿地拍拍、摸摸六匹骏马。

一阵炮击后,日军坦克、装甲车、步兵一起攻击前进,机枪、步枪响成一片。日军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入寂静无声的盛仓村,没有遇到任何攻击和抵抗。

中川骑着高大的东洋战马在日本兵的簇拥下走在街巷中。他不停地四下看着,感到疑惑不解,大声喝问走在旁边的钱万林:

“钱队长,八路军在哪里?!村子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

钱万林东张西望,满脸疑惑,惶恐的边走边说:

“啊,是啊,村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报告太君,狡猾的八路军、民兵一定是钻进地道藏起来了。”

中川勒住马缰绳命令道:“部队散开,挨家挨户地仔细搜查,一定要找出地道!”日军四散而去,穷凶极恶地挨家搜查。

跟在中川后面的河谷少佐骑着马上凶狠地吼道:

“把全村的房屋通通地烧光!”

“巴嘎!”中川勒住缰绳半转身瞪着河谷大声训斥严令制止:

“河谷少佐,马上收回你愚蠢的命令!放火烧掉全村的房屋没有一点作用,只会激起中国民众对我皇军更大的仇恨和更强烈的反抗。房子烧光了,我们在哪里宿营?愚蠢!糊涂!命令部队宿营休整,吃饭休息。立刻派出侦察分队向南西北三个方向侦察搜索。”

“嗨!马上执行。”河谷应道。

同时。丁家大院。在中院庭院中,身穿淡青色丝绸裤卦、脚穿黑色礼服呢面儿千层底儿布鞋的丁文谦右手挥舞着长穗宝剑缓慢优雅地舞起太极剑。前院院门外传来嘈杂声和重重地敲门声,他置若罔闻。老根叔快步走到前院开门。中川、钱万林、宋怀礼和一群穷凶极恶的日本兵推搡着老根叔走进中院,凶神恶煞般的把丁文谦和老根叔围在中间。丁文谦镇定自若、旁若无人地继续舞剑。

钱万林上前一步,摘下礼帽,微微弓身,客气地说:

“三老爷,您老人家怎么到这儿来了?三老爷……”

中川怒视着丁文谦问道:“钱队长,他是什么人?”

钱万林转身走到中川身旁,低三下四弯腰谦卑地说:

“太君,他叫丁文谦,他家是林安县一带有名的富商、大地主,生意做得很大,他家很有钱。他大哥叫丁文廉,林安县商会的会长,是皇军大大的好朋友,一直跟皇军合作得很好。”

中川从衣兜里掏出一份名单查找丁家,他在名单上找到了丁家全家人的姓名,微微点头,左手一挥,小声地说:“搜。”

丁文谦收势站定,调整呼吸,把宝剑交给老根叔,看了看满院气势汹汹的日本兵,气定神闲,语气平和却又略带威严地问道:

“万林,哦不,钱队长,你带着这么多人到我家来要干什么呀?现在我可没钱、没东西招待你们。”

“三老爷,您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找您的,我是跟着皇军追剿八路军路过这里,正好遇上您老人家,顺便来看望您。这位是大日本皇军中佐中川荣一大队长。”钱万林说。

一个日军军官过来报告:“大队长,我们搜遍了整个村子,没有找到一个人,没有找到地道,只找到了几个藏身的地洞。”

神色阴沉的中川走到丁文谦的面前,语气平和地问道:

“丁先生,请你告诉我,共产党、八路军藏在哪里?地道在哪里?你一定知道,你统统地说出来。”

几个日本兵分别从前院和后院架着满脸通红、嘴唇又青又紫、不停地咳嗽、情绪烦躁、浑身出汗、绵软无力、似昏似睡的丁儒轩和长贵来到中院庭院中。

上午。郊外。八路军战士、民兵、国民党士兵向西转移行进。

站在路边高坡上的于根山手握望远镜向盛仓村瞭望。

吴参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团长,你找我?有什么任务?”

于根山放下手中望远镜,在吴参谋耳边小声地说:

“吴参谋,你带上一个排马上返回万家圈儿一带,寻找、收拢打散的部队、民兵,要注意隐蔽。如果见到方济仁……”

吴参谋:“哦,行。团长,政委知道吗?他同意了?”

于根山交给吴参谋一封信,然后板起脸严厉地说:

“别问那么多,吴参谋,执行命令!”

盛仓村。丁家大院。中院庭院中。

“这两个是什么人?!”中川喝问。

钱万林看到四肢无力,全身瘫软,耷拉着脑袋咧嘴流涎的丁儒轩和长贵的样子不禁一惊,在中川耳边小声地说:

“这个人是丁儒轩,他爸就是丁文廉,这个丁文谦是他三叔,这叔侄俩是一对儿废物,丁文谦爱玩儿鸟儿,丁儒轩喜欢票戏,还弄了个戏班子玩儿。那个人叫长贵,是个下人臭苦力。”

钱万林走到丁儒轩的面前假装关心又讽刺挖苦地说:

“丁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熊样了?要死不活的呀,你那大少爷的威风劲儿哪儿去啦?”

“他们俩人病了,可能是得了黑死病。”说完,老根叔抬手摸了摸丁儒轩和长贵的脑门:“哎哟,这么热,发高烧,这是黑死病啊。”老根叔立刻捂着嘴后退了几步。

“黑死病?这是什么病啊?”钱万林不解地问。

丁文谦:“黑死病就是鼠疫,肺型鼠疫,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啊?!”吓得钱万林赶紧捂着嘴倒退几步躲开了。

中川厉声说道:“抬走,马上抬走!丁先生,你说,你快说!”

几个日本兵捂着口鼻架着丁儒轩和长贵拖出了中院。

丁文谦坦然地看着中川,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们不是已经搜遍了全村了吗?你们都找不到共产党、八路军和地道,那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家有没有地道?!你们为什么不走?!”中川又问。

“我家要是有地道,我们早就跑了,还在这儿呆着干嘛?我是想跑来着,可是跑不出去呀,再说我们为什么要走?我家的房子、我家的地都在这儿啊。”丁文谦不卑不亢地回答。

“八路军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你一定看见了他们在哪里钻进了地道逃跑的!”中川接着问道。

“嗯,就算你说的对吧,八路军可能是从地道里跑的。不过,我可没看见他们在哪儿钻进了地道。你们跟八路军干仗打得那么厉害,开枪开炮的,都快吓死我了,我连院子都不敢出去,我怎么能看见呀。”丁文谦害怕地说。

一个日本兵走过来报告:“报告大队长,整个院子都搜遍了,没有找到地道。”

中川被气得呼呼地直喘粗气,无可奈何地瞪着丁文谦。

一个日军军官走到中川身边,用日语在中川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中川听了以后,脸色露出狡诈地奸笑。他对丁文谦说:

“丁先生,今天幸会啊,既然丁家是大日本皇军的朋友,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你,为了你的安全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回县城去。”

丁文谦微微一笑说:“好啊,我正想回县城呢,有你们保护我心里踏实多了。老根啊,赶紧麻利儿地收拾东西去套车。”

第二十一章 急难险重 孤身离队

第二十一章急难险重孤身离队

上午,艳阳高照。在万家圈儿坟地茂密的树林中,方济仁和八路军战士、轻伤员、民兵;方路生和他的几个弟兄;周奇伟和国民党士兵;南京秘密特使刘光雄等几十人浑身污浊、疲惫饥渴地坐在树林里休息。他们是在夜里突围转移的激烈混战中碰到一起的,因为不知道突围出去后的集结地是水河村,又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不知此时该去哪里。所以只好暂时回到坟地树林里隐蔽等待。远处不时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仍有战斗在进行。

方济仁背靠树干,愁眉苦脸地思索着。周奇伟走过来说:

“方连长,现在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啊,小鬼子可能随时会来围剿。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吧,我一定在上峰面前保举你,让你当营长应该是没问题的。”

方济仁瞪了周奇伟一眼说:“去去去,到那边儿呆着去。”

一名战士走过来问:“方连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呀?”

“我现在不是连长了,团长已经给我撤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儿也正发愁呢。”方济仁无奈地说。

坐在旁边的方路生大声说:“这还不好办,小叔,别发愁,带上你的人,跟我回飞云寨,我让你做寨主。”

方济仁怒斥:“放你的狗屁!让我跟你去当土匪?滚蛋!”

方路生不服气地说:“嘿!小叔,你这人可真是不知好赖啊,当土匪怎么了?挎枪骑马闯天下,有酒有肉有女人,过得跟神仙似的,有什么不好的?别人想去我还不让他去呢。哼!”

浑身泥土,饥渴疲惫的刘光雄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说:

“各位、各位,都不要再吵了,你们听我说两句。我们不能在这儿等死呀。你们都听我的,只要你们保护着我安全地回到南京,我保证你们个个都能升官发财,安家立业,好不好?”

方路生瞪起眼睛高声大骂:“去你妈的!让我们跟你去南京当汉奸呀,老子现在就宰了你!扒了你的汉奸狗皮下酒吃。”

刘光雄:“我、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你们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一片好心呢?方连长,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啊?”

方济仁厌恶地瞪了刘光雄一眼,怒斥道:“滚蛋!闭上你的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给我上一边儿老实呆着去!”

周奇伟气愤地说:“老实点儿!你个混蛋汉奸,你他妈的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一名战士跑过来神色紧张地说:“方连长,不好啦,好像有一队人马朝树林这边走过来了,离这儿大概还有二三里地。”

众人闻听一惊,马上起身纷纷四散开来,一起跑到树林边上,各自寻找有利位置卧倒隐蔽,拉动枪栓、掏出手榴弹,注视着前方。方济仁严厉道:“听我命令,准备战斗!”

上午,盛仓村土地庙前小广场上。日军杀气腾腾地将抓来的群众、伤员、县委书记王福江、朱仕耀校长,还有国民党士兵等一百多人三面紧紧地围在一面高墙下,一圈步枪和几挺机枪对准了人群。这一百多人拥挤地坐在地上,他们虽然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是仍然掩盖不住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和一双双不服气但又无奈的眼睛。

趾高气扬,狐假虎威的钱万林面对沉默的人群嚎叫着:

“说吧,快说吧!你们谁是共产党?谁是领导?有种的给我站出来,皇军优待大大的,还可以放你们回家,不说就都得死。”

一日军军官已经失去耐心,他抽出军刀狂暴凶恶地叫喊:

“说!再不说?!通通地送你们回老家去!准备射击!”

稀里哗啦—小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日本兵拉动枪栓的声音,引起了被抓的人们一阵恐慌的骚乱。

上午。在万家圈儿坟地茂密的树林边,方济仁和八路军战士、民兵,方路生和他的几个弟兄,还有周奇伟的十几个国民党士兵,利用地形分散隐蔽、卧倒,子弹上膛、手榴弹打开盖儿,严密注视着树林外的小路,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远处,八路军补充团的吴参谋带领着一个排的战士、十几个民兵、几十个男女群众从北向南急匆匆地向坟地树林走了过来。人群中有不少人身负轻伤。

“同志们,过来的是我们的队伍、是吴参谋。”方济仁站起身来高兴地说。他身背大刀、左肩扛着从鬼子手里缴获的歪把子机枪、右手提着三八步枪带领着战士和民兵走出树林,迎着吴参谋走去。其他人也跟在方济仁的身后。

盛仓村土地庙前小广场上,日军的机枪手们拉动枪栓,准备射击,其他的日本兵也端起步枪瞄准了恐惧躁动的人群,有几个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气氛骤然紧张。

“不许开枪!”随着一声怒吼,王福江大义凛然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面无惧色地站在中川和钱万林的面前。

“你、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钱万林狐假虎威地问。

“我是共产党林安县委书记王福江,有什么话跟我说!你们举枪对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有妇女儿童耍什么威风?!”

中川狞笑着:“好,很好。你很勇敢,说出我要知道的一切。”

一个日军军官拿着电报快步走过来交给中川,又耳语几句。

中川看完电报大声地命令道:“命令大队各部集合队伍,马上出发,撤回县城,把他们通通地押回县城。”

日军集合队伍准备撤离,河谷少佐慌慌张张地走到中川面前阻止:“大队长,不能走,部队现在不能撤回县城。”

中川疑惑地问道:“嗯?为什么?”

河谷神色紧张地说:“坂本少佐还没有归队,下落不明。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一定要找到他。”

“坂本?坂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刚才我接到命令,部队必须马上撤回平安县城接受新任务。”

河谷继续坚持:“不行,部队不能撤回县城。大队长,坂本少佐是皇室家族成员,我们必须要找到他。”

“啊?!”中川大吃一惊,转身对身边两个日军少尉军官小声命令道:“你们各带一部电台,各带一个小队分别在这一带扫荡搜剿八路军,你去西南,你去西北,继续寻找我军失散的士兵,一定要找到坂本少佐。随时向我报告情况,立刻行动。

万家圈儿坟地树林边。吴参谋把方济仁拉到一边劝解:

“你要急于归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不行,你忘了?你还在被审查阶段,要相信组织一定会把你的问题搞清楚的。”

面红耳赤的方济仁拉着吴参谋的手臂,委屈地争辩:

“什么?!不让我归队,那我该怎么办?你让我去哪儿啊?我归队以后领导不是一样可以审查我吗?不让我在一线作战部队也没关系,我可以去团卫生队工作嘛,让我救治伤员也行啊,吴参谋,我一定要回到部队去!”

吴参谋气恼地摔开方济仁的手,严肃耐心地解释说:

“方济仁同志,这是组织上的决定,我现在是代表组织在跟你谈话,团长和政委已经对你做了安排,他们命令你带领两个班的战士组成敌后武工队,任命你为队长,由你全权负责,在冀西地区继续寻找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所有战斗中被打散的部队、伤员和群众,然后你带领、组织他们就地隐蔽起来,给他们治伤治病。还有,如果找到了已经牺牲战友的遗体,马上就地掩埋,还要做上标记,我们不能让这些抗日英雄们弃尸荒野,置之不顾。这也是组织上对你的考验。等组织上把你的问题都审查清楚了,团里会马上派人通知你归队的。”

“我不干!我不接受这个任务,我要回部队。”

“方济仁!我要违抗军令吗?!你忍心看着牺牲战友的遗体弃之荒野而不顾吗?你再好好想想,失散的战友们随时可能遭到鬼子地围剿袭击,负伤的战友可能会因为得不到及时地抢救治疗而牺牲啊。方济仁同志,他们不仅是我们朝夕相处的战友,也是我们的生死兄弟,更是宝贵的革命财富。你说是不是啊?”

“吴参谋,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冀西地区方圆八十多平方公里,在这么大的区域中散落着二十多个村镇,到处都有鬼子、伪军、汉奸特务,到处都是龙潭虎穴,我就带着两个班的战士,你让我怎么找?!站着说话不腰疼,异想天开,真不知道团长是怎么想的?你们替我想过吗?”

听到方济仁地抗辩,吴参谋顿时感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复杂性和危险性。他神情沉重地看着方济仁,想了想后和缓地说:

“方济仁同志,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我想团首长们一定都想到了,这确实是个急难险重的任务。正是因为这样,才派你来执行这个任务。我们都知道,你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一切,你机智灵活办法多,武功高强懂医道、能做刀伤枪伤手术,你家在县城有大药房。你说,咱们全团还能找出来一个有你这么好这么条件便利的人吗?还有,我不说你也知道,咱们团损失惨重,伤亡减员了一大半,建制打残了,元气大伤啊,要完全恢复过来需要时间。方济仁同志,我的好战友、好兄弟,我代表还没归队的战友和伤员、代表团首长们求求你接受这个任务吧。”

“吴参谋,你的意思是,这个任务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是吗?否则就是不顾战友们的生死和安全。是吗?”

“就算是吧。希望你能顾全大局、顾念战友的生死安危。”“好吧。吴参谋,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接受。请

你转告团长,我保证完成任务。但是我有个条件,怎么做由我自己看情况而定,临机处置,团里不能干涉。如果需要帮助或是配合,我会提前向团里请示。”

“好,没问题,我会转告团长的。谢谢你,方济仁同志。

现在,我要带着队伍、民兵、群众和伤员,还有那个南京特使立刻转移。你马上脱下军装换上这套便装,拿着,把机枪和步枪给我留下,我给你一把驳壳枪和四颗手榴弹,还有二十块大洋,必要的时候都会用上的。两个班的战士也给你留下。”

方济仁拒绝道:“我不要,不是我带出来的兵我一个都不要。”

“方济仁,你这是什么态度?他们当然不是你的兵,但他们都是八路军战士,是你的战友,你这种思想可不对头啊。”

方济仁态度坚决地说:“那我也不要!”

“嗯?你为什么?这是团长的命令,让你带领他们执行任务。方济仁,你要抗命不遵吗?你不要怄气耍态度……”

“吴参谋,我没有怄气耍态度,更不是抗命不遵。你知道团长交给我的任务有多危险多艰巨吗?我带着他们不方便,容易暴露目标,这样反而会成为我的累赘。再说冀西地区这么大,我要根据不同情况处置,有时需要分散单独行动,这二十几个人根本不够用的,他们又都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执行任务?有时我需要集中兵力去对付鬼子随时的搜剿扫荡,二十多个人就更不够用了。请你转告团长和政委,我有办法应付各种不同的复杂情况。”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知道你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民情,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能够完成任务。咱补充团也一定会再打回来的,到那时我们又能在一起战斗了。给你,驳壳枪、手榴弹和大洋你都拿着吧。”

方济仁放下机枪和步枪,脱下军装换上了便装,委屈地流着眼泪说:“不,我不要,你都带走吧。如果我能完成任务,什么都不要也行;如果完不成任务,你给我什么也没用。”说完提起插在地上的大刀转身沮丧失落地走了。

“等等!”吴参谋紧跑了几步追上方济仁,从上衣兜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方济仁:“我差点给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跟你说呐。这是团长让我务必给你的信。”

方济仁接过信不解地问道:“什么事?!”

“信里的内容我不清楚,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团长让我转告你要严格保密啊!我估计一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好吧。”方济仁拆信仔细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抬起头又把信还给了吴参谋,平静平淡地说:

“行啦,这事儿我记住了,我去办。吴参谋,你回去转告团长,过些天就会有结果了。”

“啊?方济仁同志,听你说得这件事儿好像很简单很容易似的,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地不当回事儿啊。”

“啰嗦,废话。我走了。”

吴参谋心情复杂不舍地看着手提大刀渐渐走远的方济仁。

中午,整个盛仓村死一般的寂静,墙倒屋塌,硝烟弥漫。

丁家大院厨房里,丁儒轩和长贵端着碗咕咚、咕咚的大口喝水。丁儒轩放下水碗,不解的看着长贵,不满地质问着:

“长贵!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辣椒啊?!快辣死我了!还让我非得嚼茄子皮不可,你这不是耍弄我呢吗?”

长贵得意地坏笑着说:“少爷,不嚼茄子皮,嘴唇能又青又紫吗?辣椒吃少了不发汗,那能骗过小鬼子吗?”

“行了行了,别喝了,赶快套车去吧,咱们这就走,得赶紧回县城去。”丁儒轩吩咐道。

“少爷,还套什么车啊,咱家的马都让小鬼子抢走了,咱们得另想法子了。”长贵气愤地说。

请重新审核修改后的第一章深刻反省真诚谢罪

请重新审核修改后的第一章

第一章深刻反省真诚谢罪

1985年初春。日本。东京郊外。一栋白色二层建筑内。

墙上并排挂着尺寸大小相同的一幅中国地图和一面中国国旗。下面靠墙的长条桌上并排摆放着一顶浅灰色的八路军旧军帽和一把铜质的八路军军号。已经完全秃顶身体硬朗的中川荣一双眼中充满愧悔与内疚,与儿子中川胜男、孙子中川林安并排站立,祖孙三人面对中国地图和中国国旗、八路军军帽、军号虔诚恭敬的深深三鞠躬。

1985年清明节,中国河北省林安县抗日战争烈士陵园。

中川荣一以中国传统的最高礼节双膝跪倒在烈士纪念

碑前低头默哀、拜谒谢罪。三分钟后,中川荣一在儿子中川胜男、孙子中川林安地搀扶下缓慢地站立起来,祖孙三人并排站在抗日战争烈士纪念碑前,神情肃穆满怀虔诚深深地三鞠躬。他们三人身后肃立着二十多位陪同人员,有当年战场上的对手和他们的儿孙,有当地的有关领导干部,还有烈士家属,也同时一起向烈士纪念牌深深地三鞠躬。

中国河北省林安县林政府招待所会客室。

中川荣一祖孙三人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对面沙发上坐着满头白发、精神矍铄、身体硬朗、面色红润的离休老军人方济仁,坐在旁边的是他穿着陆军军装英武的儿子和穿着空军军装满脸朝气的孙子。旁边的沙发上坐着身穿唐装的离休老干部丁儒轩,身穿西服沉稳的儿子和干练的孙子坐在他的左右身旁。其他陪同人员坐在外圈的沙发上。三位老人当年在抗日战争的战场上是你死我活的死对头,又是有着亲缘关系,几十年后带着各自的儿孙聚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丁儒轩爽朗地笑了起来,感慨地说:“几十年前战场上的生死对头今天又聚在了一起,很难得,不容易啊!中川将军,啊不,中川先生,表姐夫,欢迎你这回是以和平友好使者的身份又一次来到中国,欢迎你来看一看在几十年前你侵略过的这块土地上今天发生的巨大变化。”

“是啊。非常欢迎中川先生作为和平友好的使者来中国、来河北参观访问。”方济仁微笑着说道。

“谢谢!谢谢你们。”中川双手扶膝欠身鞠躬致礼。“请允许我向你们二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中川胜男,他在东京日中友好协会本部工作。”

中川胜男起身鞠躬,用标准流利的汉语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是我的孙子中川林安,大学历史系教授。”

中川林安起身鞠躬,用更加标准流利的汉语说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方济仁和丁儒轩也分别向中川荣一介绍了各自的儿孙。

“表姐夫,你们在北京住了两天,都去哪里转了转啊?”

中川扶了扶眼镜,目光柔和地看着丁儒轩谦逊地说:

“小弟,请允许我还这样称呼你,毕竟我们是近亲,血浓于水啊,亲情高于政治、高于意识形态嘛。在北京时我们也没去什么地方,主要是为了去毛主席纪念堂,我们祖孙三人一起去了两次。后来的几天,他们俩还分别拜见了各自交往多年的中国朋友。”中川用流利的汉语熟练地说道。

“哦?你们去了毛主席纪念堂?还去了两次?表姐夫,为什么呐?有什么感想和体会吗?”丁儒轩好奇地问道。

中川表情庄重,缓缓地环视众人,语气诚恳地说:

“当然有啦。毛主席是我非常敬仰崇拜的伟人,这源自战争时期与八路军的生死较量。他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我是战败国、战败军队的军人,我对他老人家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所以,我一定要带着儿孙去瞻仰他、祭拜他,向毛主席谢罪,表达我深刻反省、真诚悔过的心情,还有对中国的美好祝福,对日中两国友好交往、和平共处的企盼。小弟,这就是我的感想和体会。”

“好啊!中川先生能这么想、这么做,真是难能可贵啊。”方济仁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嗯,好,应该。”丁儒轩看着中川胜男、中川林安好奇地问道:“怎么?在中国、在北京你们还有一些中国朋友?能说说你们见面都谈了些什么吗?在跟你们的中国朋友的交往过程中,你们日本人会是什么样心理啊?”

中川胜男看了儿子中川林安一眼,转回头说:

“我先说吧。丁先生。哦,不对。我应该尊称您表舅,请允许我先纠正一下您的说法。表舅,我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请您以后不要再对我说你们日本人。”

“哦?我说错了吗?你怎么会是中国人呐?”丁儒轩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不解地问。

“表舅,请您听我解释。全世界的人都把自己的祖国比作母亲,反过来说,母亲也象征着祖国。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我也是中国人。从小到大,我母亲一直对我说,你要记住,你还有一个祖国就是一水之隔、一衣带水的中国,那里比日本要大得多、美得多。母亲还对我讲了很多很多中国和家乡林安县的事情,让我长大以后要为中国做些事做些贡献。她告诉我,她一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留学东洋和嫁给我父亲。还有,从我会说话起母亲就教我说汉语,在我的记忆里,她好像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日语。说句不谦虚的话,我对中国的了解、认识也许并不比在座的少。所以,我说我是中国人绝对不是虚妄之言。表舅,是这个理儿吧?”

丁儒轩楞了一下说:“啊?啊,你说得有道理。也是你母亲教育引导得好啊。”丁儒轩抬手指了一下中川林安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我爸爸说得没错,我当然也是中国人了。从小到大,我奶奶一直教导我不仅要爱日本,更要爱中国爱故乡。中川林安就是我奶奶给我起的名字。”中川林安朗声答道。

“哈哈,好啊。有意思。表姐夫,你对他们的这种说法是怎么想的呢?你不反对吗?”

“不反对。虽然我是日本人,但是我赞同他们的说法。”

“好啊。哎?方将军,你有什么看法没有啊?”

“我?”方济仁想了想说:“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有意思,也有道理。嗯,首先,他们没有忘记自己身上具有的中国血统。其次,这是一种非常友好的表示。但愿更多真正的日本人也有这种友好的表示和愿望。”

“嘿,还是方将军说得好啊。”丁儒轩点头赞同。

“方爷爷、舅老爷,我再说一件事情你们可能会大吃一惊的。刚才说了我爸爸和我是中国人,其实我爷爷和我们在日本的中川家族都是中国人的后裔,寻根溯源的结果,原来我们的祖先是西汉高帝刘邦。”

贵宾室里所有的人听到中川林安如此述说都大吃一惊。

丁儒轩吃惊得瞪大双眼不错眼珠地盯着中川林安问道:

“啊?!有这种事儿?!闻所未闻,你有什么根据吗?”

“舅老爷,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有据的了,这可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能胡编乱造出来的。”

“哦?你还有根据?有意思啊。那你快说说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丁儒轩饶有兴趣地追问。

“好吧,那我就简单地讲一讲。中国东汉末年,也就是公元220年,东汉最后一位皇帝汉献帝刘协被逼禅让皇位给曹操的儿子曹丕,史称魏文帝。刘协被贬为山阳公逐出河南洛阳皇宫,居于浊鹿城,就是今天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李固村的浊鹿城。刘协在浊鹿城生活了14年,54岁的时候病逝。后来,汉献帝刘协的后裔孙刘阿知率其家族东渡扶桑来到日本,他们带去了先进的农业技术、纺织技术,规整的汉字,中医中药,服装服饰,还带去一些建筑技术。另外,日本有坂上、大藏、原田、田原、中川五姓家族,都源于中国河南焦作的修武县。以后的历朝历代都有刘氏后裔和其他中国人东渡日本,扎根繁衍,生活至今。远的有鉴真和尚,近的有棋圣吴清源。他们二位对日本的佛教文化和围棋技艺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这是中日两国人民都知道的事情。几年前,我知道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感到大吃一惊,最初我还不相信。为了搞清楚我和我的家族是从哪里来的?几年来,我多次往返中日两国,查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相互对比佐证,深入分析研究。最后,得到了确认无误的结果,中川家族确实是刘邦的后裔。目前,我还在努力地搜集史料进一步地探询研究。现在,仍有日本的历史学者和刘协后人来中国到汉献帝陵考察,或是寻根溯源。舅爷爷,有了更新的结果我再告诉你。”

“好啊,我等着。方将军,听林安这么一说,日本和咱们中国不但同文同源,还同宗同种呐,两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所以,中日两国更应该和平相处友好交往,互相尊重帮助。绝对要避免战争。”

“嗯!方将军说得对、说得好。”

“老哥哥,不是我说得好,是胜男和林安他们俩说得好。胜男,我想听听日本人是怎么看待中国和中国人的?也想听听你的中国朋友是怎么看待日本和日本人的?能说说吗?”

“当然可以。方将军、方叔叔,十多年来,因为工作关系我几十次来中国,接触到各行各业的朋友,就中日两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面深入地讨论过,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谈得就更多了。简单地说吧,中国人对日本人是真诚友好的,而且都非常喜欢日本的汽车和电器、电子产品。但是,他们对日本的反华右翼势力分子却是从骨子里的厌恶和仇恨。而且,我能感觉到,这种厌恶和仇恨来自他们的祖辈和父辈,还有对现在日本政府的某些偏激错误的做法。我觉得,这种厌恶和仇恨也许还会延续几百年。”

方济仁:“日本人是怎么看待中国和中国人的呐?”

中川胜男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后接着说道:

“大多数日本人普遍认为中国是个物产丰富、地域辽阔的发展中大国,应该保持永久的友好关系。但是,他们觉得中国人太多了,虽然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却是朴实善良的,应该像邻居似的相互帮助友好交往。而有极少数的日本极右势力分子却视中国为巨大的威胁,害怕中国国力强盛和平崛起,会对日本的生存发展构成威胁,甚至会发动战争进行报复。”

“胡扯!这不是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吗?!吃饱了撑的!”丁儒轩气愤地说。

方济仁接口说道:“是的!编造谎言,没事儿找事儿,用心极其险恶!林安,你是历史老师,你们年轻人怎么看?”

中川林安:“方爷爷,这几年,日本的部分政治家和右翼分子不断鼓吹*****有着险恶的政治目的和军事用意。我认为,这些人不懂历史,更不懂中国历史,稍有历史知识的人都会相信,中国是不会对日本发动战争的。”

“哦?为什么呢?日本的年轻人也都这么想吗?请你详细地说说。可以吗?”方济仁好奇地问道。

中川林安想了想接着说道:“可以。方爷爷、舅爷爷,我说的不一定对。据我了解,日本的年轻人也不全是这么想的,我和部分人这么想的依据是,几千年来,中国治家治国之法是与人为善、与邻为善,宽以待人、能忍自安的儒家理念。所以,中国在五千年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没有一次对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发动过以占领吞并为目的的侵略战争。再有,地大物博、矿藏物产丰富多样的中国根本没有必要对资源极度缺乏的岛国日本发动战争。我的一位北京朋友曾经对我这样说过,没有资源的日本小岛国白给中国我们都不要,怎么可能还会发动侵略战争呐?我们中国自己的事情多得还忙不过来呢,哪儿有那闲工夫呀。”

“不管是大国小国,还是穷国富国,谁对谁发动战争都是不对的,应该和平共处。”方济仁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说。

丁儒轩转移话题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换个话题吧。表姐夫,你们在北京的时候为什么不找我们呐?我和方将军离休以后没回老家都住在北京,我们两家的距离很近,还经常见面呢。不过,方将军在战争年代多次负伤,离家远行很辛苦的。”

“方将军,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中川鞠躬道歉。

“中川先生,快坐下。在战争年代,我确实多次负伤,但都不是致命伤,只是最近这几年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右腿、尤其是膝盖就会有些疼。不过,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你看,现在我硬朗得很啊。”

“那好,那好啊。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打扰麻烦你们,但是又不得不来打扰麻烦二位。今年我82岁了,风烛残年,时日不多了。这次来中国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所以非常想在林安县当年我们兵戎相向、生死搏杀的地方再见到你们二位,向你们忏悔谢罪,免得我留下遗憾去天国。哦,还有一件非常重要事情,我必须完成。小弟,我带来你表姐的一半骨灰,我送她回家,这也是她的终生夙愿。我必须让她叶落归根,魂归故里,让她在出生成长的故土安息,这样我生无遗憾,死能瞑目。小弟,请帮我安葬你的表姐。”

“好的。表姐夫这事儿我一定全力帮助你完成。让我离家几十年客死异乡的表姐在自己的家乡入土安息。”

“小弟,谢谢你。胜男、林安,站起来。”中川荣一地站起来看着方济仁、丁儒轩真诚地说:“方济仁将军,小弟丁儒轩先生,我和我的儿子、孙子,向你们二位,还有你们在抗日战争期间无辜殉难的亲人和无数的死难者,再一次表示我们深深地忏悔、真诚的谢罪。”说完,中川祖孙三人向方济仁、丁儒轩和他们的儿孙深鞠一躬。

“好了好了,快坐下。表姐夫的真情实意我们接受。但是,我们都知道,对那场战争,很多日本老兵直到现在并没有深刻反省,更没有真诚忏悔,甚至要为侵略战争翻案。”

“是的。这样的人在日本有很多。那是他们糊涂无知、狂妄自大啊!”中川坐下后愤愤不平又很无奈地说。

“哦?表姐夫,你这话怎么讲啊?”

“小弟,说起来其实很简单,那些人根本不懂中国历史和日本历史,更不懂中国人民是怎样性格的人。还有,他们不了解中国的地形地貌和丰富的物产资源。两国对比,日本这么小的岛国,怎么可能占领征服那么大的中国啊?我是学历史的,所以我都懂都了解。用你们的话说,我是中国通啊。”

“中川先生,对那场战争你反思过吗?是怎么反思的呢?”

中川满脸的悔恨、愧疚,用流利的汉语真诚自责地说:

“是的,方将军。我非常惭愧,我深刻反省了几十年,也认真反思了几十年。从过去到现在,有些国民的右翼思潮、偏激的民族主义情绪是错误的,更是危险的。所以,今天带着我的儿子、孙子来到我当年侵略过的地方向中国人民、向你们谢罪,祭奠在那场战争中战死的英勇无畏的中国军人和无辜的平民百姓。唉!说起来真是惭愧得很啊,我是中国的女婿,我儿子、孙子的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液,中国是我的第二家乡。当年我却带兵践踏了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结果,我们日本战败了,你们中国胜利了。那场战争让我明白了,当年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非正义的不胜之战,是完全错误的。中国是不可战胜的,中国人民是不可征服的。日本对中国开战,过去打不赢,现在也打不赢,将来更打不赢。唉!简单是吧,永远打不赢。这是从古至今历史事实早已证明了的。我来中国忏悔谢罪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日本国民,日本要生存、要发展,就必须和邻国和平相处友好交往,尤其是文化非常相近的中国,这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是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中川先生说得好,希望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和平共处,友好交往下去,再也不要发生战争了。”方济仁无限感慨地说。

“唉!”中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发自内心感慨地说:

“其实,当年战争进行到两年多的时候,我就非常清楚地看出来了,并且得出了肯定的结论,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日本政府疯狂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是非常愚蠢的,是完全错误的,那是一场自取灭亡的打不赢的战争。毛主席在1938年5月发表的《论持久战》这篇文章里就明确断言日本必败中国必胜。当年那位县委书记也对我说过,日本想要占领吞并中国,完全是老鼠吞大象,完全是痴心妄想。”

“当年,日本政府为什么发动侵华战争?”方济仁的孙子问道。”

第二十二章 暂离绝境 困难重重

第二十二章暂离绝境困难重重

万家圈儿坟地树林里。方济仁失落沮丧地坐在地上闷声不语,心里一阵愁苦:怎么办?刚在补充团站住脚,初步取得了大家的信任,事情办得刚刚有了点眉目,现在不但被撤掉了连长职务,还被赶出了补充团,难道我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吗?贝尔曼和二舅交给我的事情怎么完成?怎么向老板交代?放弃吗?不行!事关重大,必须舍命完成!但是,怎么才能再回到补充团呢?幸好在团里还留下了两个人。”

方路生和周奇伟坐在方济仁的两边,十几个国民党士兵和方路生的几个弟兄衣衫不整、混身污浊、百无聊赖、茫然颓丧地分散着坐在周围,饥渴和疲惫折磨着他们,其中七八个人身上有伤。

周奇伟抬起右手亲切地拍着方济仁的肩膀,安慰地说:

“方连长,别这么丧气,更用不着发愁,既然八路军不要你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现在正值党国、国军用人之际,就凭你的军事才干、战术素养、战斗技能,此时回归国军一定大有用武之地。以前你在国军的时候当过侦察参谋建有战功,所以我相信,以后你一定会大展宏图、官运亨通的。”

方路生瞪起眼睛骂道:“去你妈的国民党!蒋秃子从来不干好事,小鬼子一来,他妈的他比兔子跑得还快,扔下老百姓不管。”

周奇伟腾地站起身来,手指着方路生怒不可遏地说:

“你敢辱骂党国、辱骂领袖,你他妈的吃了豹子胆了,老子毙了你这个土匪草寇!”说完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方路生。

方路生也毫不示弱地站起来,双手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在大腿上一蹭打开了机头,对准周奇伟横眉立目地说:

“嘿,小子,敢跟龙爷我犯浑?你他妈的还嫩了点儿,就你这样的小兔崽子,爷我见多了,爷我把你打成筛子你信不信?”

双方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举起步枪、机枪相互怒视对峙。

盛仓村丁家大院,七八只鸽子盘旋而下,落在院子里。丁家的两男两女四个佣人从后院水井中的地道里上来后打扫院子。丁儒轩坐在中院客厅沙发上沉思。长贵快步走进来交给他一个纸卷儿,丁儒轩打开纸卷儿细看,看后一脸愁容和焦急。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叉腰烦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边走边说:

“长贵,咱们先不回县城了,什么时候回去再说吧。”

外出躲避战乱的盛仓村的村民,有的推着平板车、有的赶着马车、有的扶老携幼陆续回到村里各自家中,还有的从自家的地道里出来,一边痛骂鬼子一边收拾凌乱不堪的院子、屋子。

万家圈儿坟地树林里。方路生和周奇伟等人持枪对峙。

方济仁站起来揶揄道:“呵?要干仗啊,你们都长脾气了啊,敢在我面前舞刀弄枪的,都先别动手呐。你说你们啊,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呀?”方济仁冲着周奇伟和国民党军士兵说:“你们是差点儿全军覆没的残兵败将,仗着人多欺负他们人少,你们真横!”方济仁转身对方路生说:“嚯!你更横嘿!差点儿让鬼子全灭了,还威风不减啊。你们这两拨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精神头儿?有胆量、有本事打小鬼子去呀,干嘛跟自己人过不去啊?嘁!你们这一群窝里横的草包窝囊废!我怕你们,惹不起你们。撒哟那拉姑的儿白了,等我走了以后你们再打,不打你们都不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说完拎着大刀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老子今儿个先饶了你,以后再跟你算这笔账!弟兄们,走。”方路生余怒未消,一边说一边收起双枪插进腰间去追方济仁。

“都把枪放下!”说完,周奇伟收起手枪向方济仁快步追去。

“小叔,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还是跟我回飞云寨吧,好歹咱们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方路生追上方济仁劝说着。

周奇伟追过来说:“方连长,你别走啊,你不能把我们扔下不管呀,我对这一带不熟,你得帮帮我,怎么说咱们还是友军嘛。”

方济仁停止脚步,蔑视着方路生、周奇伟生气地说:

“滚!都给我滚!你们俩接着打呀,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我要去哪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咱们现在就各奔东西。”

“方连长,你消消气,刚才我跟龙爷闹着玩儿呐,别当真,都是自己人,怎么会打起来呐?是吧龙爷?”周奇伟央求着说。

“是是是,没错儿,我们跟周营长闹着玩呢,哪儿能真打呀,都是中国人,还能自己人打自己人?。”方路生连声附和着。

方济仁坐在地上说:“甭净说那没用的,你们想怎么着啊?”

“听你的,都听你的。”方路生、周奇伟坐下后一起说道。

“唉!”方济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忧郁地看着周奇伟、方路生,语重心长、口气和缓地说:

“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啊?我们现在是没吃没喝、弹药不足,还有七、八个人身上有伤没药治,再遇上鬼子追剿怎么办?你们想过没有啊?”

周奇伟:“这个、这个,我想过了,再也不能这么耗下去了,必须尽快地找个归宿和依靠。加入八路军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打鬼子,在哪儿干都一样。但是,你们八路军的那个黄主任根本就不信任我们,他嫌弃我们。所以我还是想带着我的弟兄们回到国军部队去,毕竟我们是党国军人,我又是委员长的学生。”

方济仁扭头问道:“狗剩儿,你有什么打算也说说吧。”

方路生:“我?那还用说吗?我当然要回我的飞云寨了。”

方济仁:“好,好啊,你们二位都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现在我说几句,说完了咱们就分手,各奔东西。”

周奇伟:“方连长,你请讲。给我们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啊?”

“周营长,先说说你吧。你带兵执行护送任务却把南京特使给弄丢了,你带的一个营基本都打光了,国民党的部队你还回得去吗?回去了怎么跟你的上司交差?恐怕是军事法庭等着你呢,回去了你就是个死。退一万步说,就是能回去,你和你手下的这些弟兄们还有脸见人吗?以后还抬得起头来吗?你们国民党怎么样?国军怎么样?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中国的老百姓是怎么看你们的?这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参加过国军,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对国军还是了解不少的。还有,你把日伪的阴谋计划都给暴露了,现在日本鬼子看见你也不会放过你吧?投降当汉奸、当伪军都不行了,你还是个死。还有一条路,就是脱了军装回老家去,鬼子的特高课和国民党军统能放过你吗?汪伪特务机关能放过你吗?所以,现在你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以后该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方路生指着周奇伟得意地说:“听见了吧?眼下你们是走投无路了,去哪儿都是死路一条。都好好想想,啊?”

“再说你狗剩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呀,你还算是男爷们儿吗?咱们中国现在都被小鬼子祸害成这样了,你还瞎混瞎折腾啊?正经事儿你是一点儿不干啊,整天打打杀杀、抢来抢去的,还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你小子的本事也忒大了,弄了一大堆老婆来,你累不累啊?你寒碜不寒碜?丢人不丢人呀?就你那个破飞云寨,我一个人去了就能给你们全灭喽,你信不信啊?要真想当英雄好汉就打小鬼子去,也给自己留个好名声,给自己、给你爹娘积点儿德吧。这些年就你干的那些没皮没脸的破事儿、烂事儿,等你妹妹回来了,我看你怎么跟她说?”

方济仁一席话,说得方路生、周奇伟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坐在周围飞云寨的人和国民党士兵们个个哑口无言、神情沮丧。

下午,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带领着群众、县委机关、伤员、几十个国民党士兵,还有在战斗中俘虏的几十个日本兵来到水河村。村民们热情地接待八路军,烧火做饭,帮着救助伤员。

水河村村公所。补充团团部。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主任、吴参谋、三营长等人围坐在北房里的长方桌边开会,他们分析研究敌情、安排部队休整、讨论如何处理国民党军的士兵和俘虏的日本兵、制定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计划。

于根山喝了一口水,点着了烟斗,心情沉重地说:

“同志们,虽然我们已经突围出来了,但是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困境,目前的情况还是很严峻的,我们还没有彻底地摆脱日军的追击围剿,随时有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可是现在部队缺少弹药、粮食不足、药品奇缺,战士们又非常疲劳,急需休整。还有安置群众、处理俘虏这些事情。怎么办?大家都谈谈吧。”

参谋长:“是啊,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很严峻、很困难。这几天打下来部队又有伤亡减员,急需治疗和休整、补充弹药和粮食。我认为有必要留下一只现在战斗力较强的部队驻守水河村,其余部队应该抓紧时间继续向山里转移,再赶紧派人跟旅部联系上请求补充,等候命令。还有要尽快找到地方党组织,由他们负责安置群众、处理俘虏。我已经派出去了几路侦察员,去找党组织和打散的部队,更要紧的是应该查清敌情,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报告!”马富财站在门外。

“进来!快过来!”于根山热情地招呼着。

马富财走到于根山面前昂首挺胸立正敬礼:“报告团长,二营六连一排长兼代理连长马富财向你报到,请首长指示。”

于根山站起来上下打量着马富财,满意地点点头说:

“嗯,好,满精神的嘛。马富财同志,经团党委研究决定,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六连连长,和二营一起驻守水河村。”

“是!马富财接受团长的命令,坚决完成任务。”

于根山拍拍马富财的肩膀说:“来,坐下,参加会议。政委,我们继续开会,请同志们畅所欲言。”

政委:“刚才团长和参谋长说过的我就不说了,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我要说的是我已经跟村长、村支书谈过了,让他们去动员水河村的青年小伙子参加八路军,我还派人正在给那些出身贫苦的国民党士兵做思想政治工作,争取他们也参加八路军,这样可以补充一些兵员。”

于根山:“好、好,太好了。目前我团的主要工作刚才都已经布置了,同志们要各负其责,抓紧进行。现在,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必须马上开始,嗯,明天吧,从明天开始,抽出两个连的兵力和民兵,再动员一些村民,尽快在村外构筑两道野战工事,方济仁说得对,要建好隐蔽部和防炮洞,还要做到梯次配置,攻防兼备,同时在村里也要修筑防御工事,告诉水河村的乡亲们提高警惕,时刻防备狗杂种小鬼子来偷袭扫荡。”

参谋长:“对。团长,这个事儿就交给我吧。”

吴参谋:“团长,在寻找失散队伍的路上,我遇到了方济仁,传达了你的命令和任务,他很伤心、更不情愿,很想跟我回到团里来。团长、政委,我们对他做得是不是有点儿过头了呀?”

“什么过头了?怎么过头了?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这么残酷,稍微有一点儿麻痹大意,就会给部队带来危险,甚至是重大的损失。不审查清楚,方济仁决对不能留在我们团里。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于根山不悦地反驳道。

政委气恼的质问:“团长,你为什么不让吴参谋把方济仁带回来?为什么不事先征求我的意见和我商量呢?”

于根山解释说:“政委,你不是先带着部队转移了嘛,当时战况紧急,我哪儿有时间跟你商量啊。战斗结束后,鬼子一定不肯罢休,还要在这一带四处搜剿、扫荡,我想方济仁办法多,对这一带的地形民情又非常熟悉,我派他去寻找牺牲的战士掩埋起来,寻找被打散的部队和伤员收拢隐蔽起来,就地治病治伤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嘛。而且,我又派出去几个便衣侦察员,暗中跟踪监视方济仁,随时掌握他的动向。”

黄忠德:“团长,你这么做等于放走了方济仁,是错误的、危险的。我早就说过,应该把方济仁关押审查。”

于根山气恼地反问:“关押审查?凭什么?方济仁是汉奸还是潜伏特务?你们有真凭实据吗?他是和我们一起浴血奋战、生死与共的战友啊。我觉得我对他的安排是恰当合理的。”

政委生气地说:“团长,你糊涂!你这么做是要犯大错误的!”

于根山不服气地争辩:“我?我怎么又糊涂了?我怎么又要犯错误了?还大错误?政委、黄主任,我不同意你们俩对方济仁的看法和做法。”

政委:“我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是你还在袒护方济仁……”

于根山:“我这不是袒护,是正确使用方济仁......”

政委:“好好好,就算是你正确使用方济仁。那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啊?为什么你一人私自决定?你拿我这个政委当摆设吗?”

于根山既委屈又不服气地说:“哎哟,我的大政委哟,我怎么敢拿你当摆设呐?当时突围战斗那种紧张凶险乱哄哄的状况我哪儿来得及事先跟你说呀?再说我是军事主官,我有指挥权,我有权决定临机处置嘛,这?这怎么是我一个人私自做主啊?”

政委:“于根山同志,你是军事主官这不假,你有指挥权这也不假。但是,你不要忘了,这是党给你的权利。你更不要忘了,党指挥枪这个原则。你不能反其道行之!”

于根山:“政委,我懂得党指挥枪的原则。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九年前第五次反围剿时,正是因为以王明为代表的党中央的错误指挥,最终导致了反围剿斗争的失败。”

政委:“你也不要忘了,正是由于毛主席、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和指挥,红军才取得了前四次反围剿斗争的伟大胜利。党指挥枪是我党我军多少英雄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

马富财一言不发地坐着,看着团首长们激烈地争吵,心里暗自高兴:你们吵吧,越热闹越乱越好,这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更乱,你们等着吧。看来我们计划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通讯员走过来报告:“团长,县委王书记和朱校长不见了。”

众人大吃一惊。政委命令道:“赶快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

下午。盛仓村。丁家大院中院客厅。丁儒轩向长贵吩咐道:

“长贵,你赶快去准备好家伙儿,把那个大家伙儿也带上,再多准备点儿干粮和水。哦,对了,我记得咱家地道里还放着一辆自行车呢,你去搬上来。然后再去村里借辆马车,这几块大洋你带着。快去快回啊,等你回来了咱们马上就走。”

“是了,少爷,俺这就去办。”长贵接过大洋转身走出客厅。

第二十三章 共军国军 最终抉择

第二十三章共军国军最终抉择

下午。万家圈儿坟地树林里。方路生、周奇伟等十几个人围拢在方济仁的周围。方济仁环视众人后严肃地说: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我们就分手吧,各走各的,想去哪儿去哪儿,自寻出路。”说完站起身,提起大刀就要走。

周奇伟和方路生同时站起来拦住方济仁。周奇伟诚恳地说:

“方连长,你别走,你不能走啊,你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呀。那你说,以后该怎么办?我和我的弟兄们都听你的。”

“对对对,我们也听你的。可是以后怎么着啊?”方路生说。

方济仁看着态度真诚的周奇伟,又看了看众人说:

“坐下坐下,大家都坐下。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啊,愿意不愿意的等我把话说完了你们再决定,怎么着都行,无所谓的。不用我再多说了,你们也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困难、也很危险,不能老在这儿困着,得赶快离开这里。分开各自走遇到鬼子那就麻烦了,这是肯定不行的,那我们只有合兵一处、一起行动。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日本鬼子,共同的目标就是杀鬼子。大家都是中国人,不能再互相打了,应该联合一块儿抱团儿打鬼子。你们要是愿意就听我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现在咱们就散了,各奔东西,是死是活谁也管不着谁,你们都想好了就赶快决定。”

周奇伟想了想说:“方连长,我和我的十几个兄弟已经没路可走了,我们愿意跟着你。可、可我是党国军人,我怎么能背叛脱离党国、背叛领袖呢?这是党国军人的耻辱啊。”

方济仁反驳说:“你怎么背叛了?你背叛谁了?八路军现在属于国军战斗序列,是你们蒋委员长给定的番号,你糊涂啦?我们现在是联合作战、共同抗日,你是不是让小鬼子给打傻了呀?”

周奇伟听方济仁如此一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方路生挠了挠头,看了看他的几个弟兄不太情愿地说:

“小叔,我倒是愿意跟着你干,我知道你有本事,你是能干成大事儿的人,可是我真有点儿舍不得我的飞云寨啊。”

方济仁讥讽道:“行啊,那你就别跟我干了,我可不能坏了你的好事,赶快回飞云寨还去做你的山大王吧,钻山沟、住山洞,缺吃少穿、担惊受怕,还去过野人似的日子吧,回头再把你妹妹也接到山洞里去。哼!我看你真是没出息到家了,你不为你自己留条后路,也得为你手下几十个弟兄以后的前程想想啊,你就忍心让他们跟着你在荒山秃岭、潮湿阴暗的山洞里鬼混胡闹一辈子吗?你还是人吗?真不知道咱们方家祖上哪位先人作孽留下了你这么个孬种。滚!赶快滚吧,滚得远远儿的!”

方路生羞愤难当地涨红了脸,噌地站起来大声喊道:

“嘿!怎么说话儿呐?你把我说得一钱不值呀,说成臭狗屎啦。看在你是长辈的份儿上,我让你几分不跟你计较,那也别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啊?换了别人,老子立马毙了他!”

方济仁抬头瞥了一眼方路生,轻蔑挖苦地说:

“嚯、嚯,瞧你这威风劲儿啊,我冤枉你了吗?我哪点儿说错你啦?不愿意听就滚蛋。”

周奇伟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二位都别说了。其实,龙爷也是条汉子,打起鬼子来他多勇猛啊。方连长,以前的事儿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就说眼前该怎么办吧?我提个建议,大家看行不行?咱们谁也别为难谁、强迫谁,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要走的,把武器留下现在就可以走了,大伙儿都好好想想赶快决定,自己的前途命运自己拿主意。”

国军士兵们走到旁边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连长姚剑不解地问:“营长,咱们真的要留下来加入共军吗?我们可是正牌的国军啊。”

周奇伟无奈地说:“不留下来我们还有别的去处吗?刚才方连长怎么说的你们也都听到了,现在,我们确实无路可走了。”

一少尉排长说:“营长,就算那个八路军方连长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就孤单一个人,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要跟着他干呀?”

士兵甲:“对,排长说的没错。营长,咱们可以留下来打鬼子,咱们是国军、是正规军,方连长应该听从你的指挥。你是营长,他只是个连长,八路军的连长算个什么呀?”

士兵乙:“就是嘛,营长。咱们是国军,是正规军,八路军应该归顺国军,咱们怎么能留在这儿跟八路军一起瞎混呀?你看他们八路军穷得叮当响,没吃没喝的,穿的都是破衣烂衫,手里的家伙都是些破枪烂刀。我听说,他们八路军是从来不发军饷的。营长,咱们好多弟兄可是要靠军饷养家的。”

周奇伟:“是,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军饷的事情我是要问问方连长的,在刀尖儿枪口下玩儿命得有个说法。”

班长:“营长,你是营长,那姓方的才是个连长,还是八路军的,以后你要听他的指挥?多没面子呀。”

周奇伟:“唉,咱们现在这种处境,还顾什么面子啊?你们不知道,几年前,打台儿庄战役的时候,方连长是咱们国军少校,团部的侦察参谋,我跟他执行过侦察任务,干得非常漂亮,那时我只是少尉排长,跟他比我差着几级呐。再说人家救过咱们,如果以后跟着方连长干我倒不觉得没面子。”

士兵丙:“营长,咱们国军不是一直跟他们共产党八路军不对付吗?八路军改名号之前,蒋委员长还派兵围剿了红军好多年。怎么着?现在改章程了?不剿啦?”

周奇伟:“是,西安兵变以后改章程了。咱们国民党和人家共产党之间那是阶级矛盾,但是咱们中国跟小鬼子是民族矛盾,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民族矛盾要大于阶级矛盾。所以现在国共联合了,共同抗日了。再说咱们可都是东北人,东三省都被小鬼子霸占了,你们有谁家里人没有让鬼子祸害死的?啊?你们不想抗日杀小鬼子吗?不想给死去的家人报仇吗?”

国军士兵义愤填膺的纷纷议论起来,都要杀鬼子报仇。

周奇伟解释说:“弟兄们、弟兄们,你们都先听我说,方连长虽然是孤单一个人,但他代表的可是八路军啊。咱们完全可以不听他的、不跟着他干,你们都听我的,对吧?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带着你们上哪儿去?现在咱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没吃没喝、寸步难行呀,又人生地不熟的。再说就凭咱们现在手里这点家伙,遇上鬼子就得全完蛋。他是连长,我是营长,这没错,可这管什么用啊?方连长这人可不简单,他的本事你们也都见识过了吧。咱们营跟鬼子发生遭遇战那天,是方连长带着八路军来援救咱们的,八路军的战斗力怎么样你们也都见识了,我们没有资格瞧不起人家。而且,我是亲眼看到的,方连长抡着大刀一个人就砍杀了几十个鬼子呀,真是神勇。咱们营四百多号人,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比得过人家方连长?你们谁行?啊?”

“是,我看到了。”“我也看见了。”几个士兵附和着说。

周奇伟接着说:“方连长就是本地人,他人熟地熟的,咱们跟着他肯定没坏处,他能带着咱们隐蔽转移、休整治伤、避开鬼子的围剿,还能找到被打散的弟兄们。八路军和这里老百姓的关系多好啊,对咱们多仁义啊,为什么不留下来呐?”

姚剑:“是啊,营长说得有道理,我们是应该留下来。”

排长:“营长,听你的,我们留下来打鬼子。”

士兵丙:“还有、还有啊,营长,你说的俺们都明白了,俺们留下来跟着八路军方连长、跟着营长你打鬼子不是不可以,可是咱们不能跟那帮土匪瞎搅和在一起呀,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周奇伟:“是,以前他们是土匪不假,那不是被官府逼的吗?可现在他们打起鬼子来也不含糊呀,个儿顶个儿的勇猛拼命。再说,他们和咱们一样,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怎么说大家都是同种同胞兄弟,又都跟鬼子有不共戴天的家仇国恨。我想,有方连长节制,他们不会对咱们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情。”

有些士兵们仍然意见不一,争论不休。

“好了好了,都别吵啦,你们的心思和打算我都知道。弟兄们,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暂时跟着方连长,等到伤病全好了,完全脱离危险以后,我们再找机会离开,那时候是解甲归田还是重回国军你们再作决定,你们看行不行啊?”

士兵们一致表示同意,又议论起来以后将会怎么样。

在国军士兵们议论不休的同时,飞云寨的众兄弟也在二三十米远处围坐在一起面红耳赤争论了起来。

土匪甲:“龙爷,咱们可不能跟着八路混啊。”

方路生:“滚你妈的!你他妈的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小叔和八路军及时支援,那天晚上咱们就都得去见阎王爷了。”

土匪乙:“龙爷,咱们回飞云寨不是照样打鬼子吗?”

方路生:“去你妈的!说胡话呐吧你?就凭你?就凭飞云寨这点人马?干得过小鬼子吗?鬼子的大炮、坦克一通猛轰,你们就都回老家啦。再说,咱们已经跟小鬼子交过手了,以后小鬼子肯定不会放过飞云寨,肯定会来报复咱们。不仰仗八路军和我小叔能行吗?别他妈的拿起来就说,猪脑子呀你?”

土匪丙:“龙爷,俺觉得跟着你小叔干挺好的,不会吃亏。”

方路生:“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土匪丁:“龙爷,你不会是带着弟兄们真的投八路军吧?八路军好是好,就是太穷了。哪儿像咱们这么利索呀,手里没钱了、没酒没肉了,下山出去干一票就什么都有啦,那多爽快呀。”

方路生:“瞧你那揍性!就他妈的你能干,你还能干到七老八十去啊?我小叔说的对,咱们得为以后、一辈子的前程想想,也得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吧。”

“龙爷,你说的都对,俺听你的。可我还是想回飞云寨,我老婆还在哪儿呐。”

“俺也想回去,在飞云寨活得多滋润啊,还有相好的女人。龙爷,俺听说八路军管得可严啦,俺可受不了。”

“龙爷,在哪儿不是打鬼子呀?干嘛非跟着八路军啊?”

“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还是加入八路军好。”

飞云寨的人又七嘴八舌的争论了起来。

“闭嘴!都他妈的给我闭嘴!你们有的惦记着自己的老婆、女人,有人想着钱财,这都没错,我也想啊。可现在不行啊,现在咱们得先保住小命。都听我的,先跟着我小叔混一阵子再说,等咱们恢复元气了再开溜也不迟。”

众人沉默无语,各想心事。

此时疲惫的方济仁仰面躺在三十米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头枕大刀手握短剑呼呼大睡。虽然人睡着了,但是他好像仍然保持着随时起来发动攻击的姿态。

周奇伟带着国军士兵们走过来围在方济仁身边坐下。

周奇伟看着酣然大睡的方济仁,心中充满感慨地说:

“看看,你们看看,这才叫大丈夫气概、真英雄本色呐!现在虽然身处险境,生死攸关,方连长却是临危不惧,稳如泰山,酣然大睡。换了你们睡得着吗?这份胆略豪气你们有吗?啊?”国军士兵个个敬佩地看着躺在地上熟睡中的方济仁

方路生也带着飞云寨众兄弟们走了过来。

方路生看着熟睡的方济仁不解地说:“嘿,这什么时候啊?还能睡得着觉嘿。小叔,快起来,鬼子来啦。”

一土匪感叹地说:“真是条汉子!搁着我可睡不着。”

方济仁坐了起来,看看围拢在身边众人,睡眼惺忪地说:

“吵什么吵啊?想睡会儿觉都不让我睡踏实喽。散了,都散了吧,我也该走了。”

周奇伟、方路生一起说:“别走,别走啊。”

方济仁:“不走干嘛呀?我不想再搭理你们了,跟你们这两伙没头没脑、不明事理、不懂好歹、怂包软蛋窝囊废的人在一起真是瞎耽误工夫。”

周奇伟:“方连长,我们这不来找你商量事情吗?”

方济仁不耐烦地说:“说吧,都说说,你们到底想怎么着吧?”

周奇伟大声说:“兄弟们,到底怎么着啊?是留还是走?想好了赶快决定吧。”

一阵沉默之后,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却没有一个人要走。

周奇伟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是不是没有人想走都要留下?不要勉强自己,这是完全自愿的啊。”

方路生瓮声瓮气地说:“我和我的弟兄一个都不走。”

“不走。我留下。我也不走。”众人纷纷表示自己的意愿。

“方连长,你看,没有一个人想走,都要留下跟着你干。下一步咱们该如何行动你就发话吧,我们都听你的。”周奇伟说。

方路生:“啊对,都听你的。小叔你就发话吧。”

方济仁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拍身上的尘土真诚地说:

“坐下,都坐下。好,感谢弟兄们对我方某的信任,从今往后咱们要抱成一团,一定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不过,有些话我还要事先说在前头,可能有人心里会想,我们凭什么跟你干?凭什么听你的?就是现在跟你干也是一时的。如果有人这么想也没错,我能理解能接受,可以马上走人,如果不愿意现在走,过一段日子再走也行,去留自由,我决不勉强。怎么样?”

方路生:“咳,不就是打鬼子吗?以前我带着我的弟兄们也打过不少次小鬼子。小叔,甭说那么多没用的啦。”

方济仁气恼地瞪了方路生一眼,语气严厉地说:

“什么没用?什么有用啊?不想听我说你就马上滚蛋!”

方路生:“嘿,你别急眼啊。我是说,以前我们飞云寨的弟兄们谁都没跟过,不是照样杀鬼子。”

方济仁:“我知道。但是,你们打鬼子跟我们八路军打鬼子那是不一样的。”

方路生:“嘁?有什么不一样啊?”

方济仁:“当然不一样啦。虽然你们也打鬼子,你们只是出于自身的安全和利益。我们八路军打鬼子是为了国家、民族和老百姓,更是出于崇高的信仰。”

方路生:“信仰?信仰是什么?八路军的信仰是什么?”

方济仁:“我简单跟你说吧,八路军的信仰是消灭日本鬼子和一切剥削阶级,让天下所有的穷苦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方路生:“这好啊,以后我也要这信仰。”

方济仁:“嘁?就你?这信仰不是你说有就能有的。好了,先不说信仰了,怎么着?你们赶快决定吧。”

众人看着方济仁沉默不语。

方济仁:“既然大家都不说话,就表示都愿意跟我干了。好吧,现在我们马上清点人数、检查武器弹药,天黑以后悄悄地摸进林安镇……”

“对,先把林安镇打下来,炸掉炮楼,拔掉这个钉子。我听说镇里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应该不难打,咱们也就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就不愁吃喝了。”方路生抢着说。

方济仁反驳说:“嚯,瞧你说得多容易多简单啊,就凭咱们现在这点儿人?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是那么好打的吗?我们不是去攻打林安镇,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做。”

“什么重要的事?快说说。”众人一起问道。

第二十四章 战场参军 衔命潜入

第二十四章战场参军衔命潜入

水河村。村公所厨房内,秋云和几个妇女正在做饭。大宝和石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宝把秋云拉到厨房外一角落,转头左右看看没有人,在秋云耳边悄悄地说:

“秋云姐,八路军补充团正在村儿里招兵呢,我想报名参加,这样以后能知道更多的内部情况啦,方便咱们见机行事,完了事儿我就开溜。你看行不行啊?”

秋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想了想后在大宝耳边小声地说:

“这样当然好了,你去报名参军吧,最好争取能进团部。石头,你马上去找咱们在水河村里的关系户借匹马,天黑以后偷偷地出村去找三老爷和少爷,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尽可能在后天天亮之前赶回来,带上短家伙,路上千万要小心,如果遇上鬼子、伪军就绕开了走,绝对不能跟他们打照面。你们俩去吧。”

太阳偏西。水河村一座民居大院,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后院北房内。政委正在与负伤休养的补充团二营杜营长谈话,黄忠德坐在旁边做记录。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和不愉快。

政委严肃地问道:“杜营长,方济仁是怎么参军的?在你二营里的一贯表现是怎么样的?还有他的履历,你要详细如实的向组织上讲清楚,我们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你也都知道,这关系到我们补充团和县委、县政府的安危,还有今后的军事行动,对于方济仁的去留和以后的使用也是很重要的。”

半躺半坐在土炕上身体虚弱的杜营长看着政委想了想说:

“政委,请你相信,我不会对组织有半点儿的隐瞒和保留,我知道这件事儿的重要性。嗯,我记得,那还是在五一大扫荡刚开始不久的一天,在一次战斗中我带领二营六连打阻击,掩护大部队转移,战斗到最激烈最残酷的时候,鬼子又增援来了一个小队,而我六连这时候伤亡越来越多,还能参加战斗的战士不到七十人了。我们怎么打、怎么突击都摆脱不了,眼看就支持不住了。我在隐蔽部里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琢磨着怎么才能打退鬼子?怎么突围出去?就在我们快要被鬼子包围的紧要当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农民打扮的年轻人,也就是方济仁,手里提着一根儿手腕儿粗、两米长的树棍从鬼子的背后拼杀过来……”

夕阳西下。郊外旷野。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阵地,杜营长率领战士们顽强地阻击敌人,日军蜂拥着、疯狂地进攻。枪声密集,炮火连天,硝烟弥漫,战斗激烈。在日军进攻部队的后面四、五百米处,十几个日本鬼子端着刺刀紧紧地围着方济仁拼杀搏斗。方济仁毫无惧色、孤身奋战,舞起树棍上下翻飞、风雨不透,十几个鬼子无法靠近。方济仁辗转腾挪、前进后退、左劈右砸、出招凶狠、招招要命,不断地把鬼子打倒在地。他又迅捷地捡起步枪与鬼子拼刺刀。时间不长,十几个鬼子全都被他刺杀毙命。方济仁背起两只步枪,从鬼子尸体上摘下子弹盒、手榴弹,提起一挺歪把子机枪从后面追赶日军。方济仁跳进一个弹坑中,端起步枪向一百多米外的鬼子射击。突遭背后攻击,几十个日本鬼子转身向方济仁冲了过来。距离七八十米远时,他用机枪扫射;距离四五十米时,他投掷手榴弹。方济仁以一当十、英勇杀敌,打得鬼子丢盔卸甲、死伤惨重。冲锋号响起,八路军补充团二营杜营长率领六连的战士们跃出战壕发起反击,冲入敌群拼刺刀、肉搏战,喊杀震天,悲壮惨烈。日军阵脚大乱,纷纷退却,但又被方济仁机枪阻击截杀。日军腹背受敌,死伤惨重四散狼狈逃窜。

杜营长攥着拳头情绪昂扬,两眼放光,激动感叹地说:

“方济仁打得非常勇敢机智,真是以一当十、奋不顾身。如果没有他,那次战斗的结果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政委问道:“那后来又怎么样了?”

杜营长接着说:“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我们缴获了三挺机枪、七十多只步枪,还有一千多发子弹,牺牲了三十几个人,二十多人负伤,我们和大部队完全失去了联系。我问方济仁,愿意不愿意参加八路军?他说只要打鬼子,他就愿意。就这么着,方济仁参加了咱们八路军,留在了六连。他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的熟悉,而且,几乎每个村子里他都有亲戚或是熟人,我和六连长负伤了,我就让他代替我带领着部队在这一带不断地转移隐蔽,机智巧妙的与鬼子周旋。遇到鬼子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绝不和鬼子纠缠。甩掉鬼子后,方济仁带着队伍就近宿营,他懂得医道,挨家挨户地找来草药救治伤员。还动员了十几个年轻后生参军,动员村民们送来粮食、鞋袜,部队得到了充分的休整,伤员们得到了及时有效的治疗,战士们很快就恢复了战斗力,在战斗中打散了的战士们也都陆续地找回来了。我带着六连回到团里时,六连不但满员,而且还超出了十几个人。在后来的几次战斗中,我逐渐发现方济仁文武兼备、智勇双全、武功高强,还精通医术。要说到他的战斗技能、战术素养和谋略,组织管理能力,军事训练方法,那可不是一个青年农民所能具备的,很多地方就连我这个营长都不如他。我几次要把他留在营部做我的帮手,他就是不干,非要留在六连,我就任命他担任一排一班的班长。我觉得他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我曾经几次问过,他只说他是玉峰山里的猎户,说山里人都会武功、打枪,都懂点儿中草药,从小就跟着家人打猎,他还徒手抓过野猪和狼呢。在咱们团向盛仓村转移之前的一次战斗中,我受了重伤,他的连长牺牲了,另外两个连长也负伤了。方济仁就用刺刀给我开刀取出了胸部的两颗子弹,用缝衣服的针线缝上伤口,又用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草药捣成泥敷在我的伤口上,我这才捡回一条命没光荣了,那两个连长也是他抢救过来的。这次盛仓村突围战我又负伤了,多亏了方济仁及时抢救,我才没光荣了。所以,到现在我也没发现方济仁哪儿有不对劲儿地方,只是觉得他的身世和经历有些神秘复杂,但他绝对是个好战士,我们二营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

政委半信半疑地说:“哦?方济仁有你说的这么神吗?”

杜营长真诚地说:“政委,你是知道的,我军装备差、武器落后、弹药不足、缺少重武器,战士们的军事素养和战斗技能都不如日军。我军能够取胜,除了意志顽强、不怕牺牲外,主要是依靠突袭、游击战、运动战、夜战,靠拼刺刀和近身格斗的肉搏战。方济仁的拼刺和刀法都是技能超强的,每次战斗他都要砍杀几十个鬼子兵,而他自己却能毫发无损。我不知道方济仁神不神?有多神?我只知道自从他参军以后,尤其是担任一排排长以后,不管是小仗、大仗,还是硬仗、恶战,每次战前,方济仁都会亲自前去侦察敌情,仔细地勘察地形,还要研究各种情报,分析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然后根据战斗目的、地形地物巧妙的制定战术战法、合理部署兵力,还要搞一个战斗预测。在战斗中,他会根据战场形势、各种变化和战斗趋势及时做出调整,重新部署,调动兵力,配置火力。政委,这么跟你说吧,自从有了方济仁,每次战斗,我和战士们不仅士气高涨、斗志昂扬,而且都觉得心里有底、打得顺手、杀得痛快。政委,你是没有在战场上亲眼看到过方济仁是怎么杀鬼子的。跟鬼子拼刺刀时,他就是愤怒的雄师、威武的猛虎,狂叫怒吼杀红了眼,就像疯了似的,那场面,我和战士们看了都害怕。可他又非常沉着冷静。政委,如果你看到了,你就会相信他是一个意志坚强、英勇善战、爱兵爱民、忠诚可靠的好战士。每次战斗结束后,他比我这个营长要忙得多,给战士们治伤看病、修理损坏的枪械。晚上,他和我一边讨论战斗得失、总结经验、研究具体的战术战法,还一边给战士们缝补军装。每天深夜要两次在村里村外巡哨查岗。方济仁还改变了我们以前的警戒方式,不管在哪里宿营,他都要在部队驻地周围设置三道警戒线,采用明哨、暗哨、流动哨相互结合的三种方式。从那以后,我们二营再也没有遭到过鬼子、侦缉队的偷袭、夜袭。平时,他帮助战士们练习刺杀、射击,手把手地传授刀法和近身格斗。这么说吧,自从他参军来到了二营,我们二营的战斗力提高了一大截,伤亡减员也少多了,这不能不说是方济仁起了很大的作用。二营或是六连的每次战斗都是他带着一排打头阵。政委,民国22年我16岁时参加了红军,经过了长征、打国民党、打土匪、打鬼子整整十年了,大小战斗、硬仗恶仗也经历过一百多回了,但是像方济仁这么全面、这么好的战士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可是我们二营的宝啊。”

听完杜营长有些乱、有些冗长地讲述,政委严肃地说:

“杜营长,我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我看得出来你对方济仁很佩服、很感激啊。但是被他蒙骗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啊,方济仁根本就不是什么山里的猎户,他是出生在大地主、大资本家剥削阶级家庭里的小少爷,他家是林安县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富豪,是我们革命的对象。方济仁曾多次去过日本,几年前他是国民党军的少校、侦察参谋。几年前,方济仁在北平的时候,和德国纳粹少校、日军特务机关有过来往。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去向不明,这些你都了解吗?他为什么现在又参加八路军?他对组织交代过吗?他会不会是国民党军统、日本特务机关或者是南京汪伪政府派遣打入我军内部的高级特工呢?当然,这只是目前我个人的猜测。但是,根据我这几天多方面调查了解的情况分析,方济仁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他的经历非常复杂,具有很大的危险性。”

“啊?!”杜营长浑身一震,大惊失色,神情骤变,他瞪大眼睛问道:“什么什么?!方济仁去过日本?以前是国民党军的少校?还可能是高级特工?这怎么可能啊?不会吧?政委,你听我说,在这么多次的战斗中,我们二营的全营官兵都看到了,方济仁对日本鬼子、汉奸特务、伪军、国民党顽固派那绝对是痛下杀手、一招毙命、毫不留情啊。他不会是坏人,我敢用我的党籍和性命为他担保。我倒觉得他是我们八路军不可多得的人才。政委,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两个连长负伤以后,我们二营实际上是方济仁在带领指挥着,现在咱们整个补充团就属我们二营伤亡减员最少,战斗力最强,而他带领的六连又是二营当中最强的,这都是因为有他呀。咦?怎么这几天不见他来看我啊?”

“我们正在多方审查方济仁呢,团里决定,现在让他暂时离开补充团了。”黄忠德说。

“什么?让方济仁走了?他去哪儿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把他留在团里不是一样可以审查吗?他走了可是我们二营的损失啊,我找团长说去。”杜营长气哼哼地披上衣服下炕要走。

啪的一声,政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厉斥责道:

“杜营长,你的革命觉悟和警惕性都跑到哪里去了?!你还是个共产党员吗?!现在是严酷的战争时期,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民族革命战争时期,我们不能有任何一点点的疏忽大意。你应该相信组织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如果方济仁没有任何问题,那他就是我党我军的宝贵人才、是我们团的宝贝,如果他真有问题呢?在这方面我们可是吃过大亏的啊!杜营长,你是有多年党龄、参加过长征的老革命了,难道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我们八路军是代表亿万人民群众肩负推翻黑暗统治社会历史责任的革命队伍,所以一定要保持我们人民军队的纯洁性。”

杜营长争辩道:“政委,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在我们八路军中也有不少人是出身剥削阶级家庭的呀,其中还有高级领导干部,但是他们都义无反顾的背叛了自己阶级和家庭,坚定不移的参加了革命,难道方济仁就不会是这样的人吗?”

政委:“杜营长,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这需要经过长期艰苦的、甚至是生死的考验,才能真正成为意志坚定的革命者。说到方济仁是不是这样的人,我可以肯定的对你说,他现在还不是,毕竟他参加革命队伍的时间太短了。”

杜营长:“是,这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的方济仁肯定还不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但是,那也不能因为他的家庭出身和曾经参加过国民党军就怀疑他是内奸、潜伏特务呀?像他这种经历的人,我们八路军的队伍里也有啊。我党我军的观点和主张历来强调的是,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但自己走什么样的道路是完全可以选择的嘛。”

政委:“是的。这个观点和主张我党我军从成立之初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但是,我们也不能忘记、不能放松警惕的是,在我党、我军内部曾经挖出过造成巨大损失的潜伏多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内奸和特务。”

“唉!”杜营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愿方济仁不是政委怀疑的间谍、内奸或是特务。”

政委:“哼!杜营长,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方济仁。其实,你并不了解他,或者说你了解他的表面,而看不到方济仁的本质。”

杜营长:“不不不。政委,对方济仁我还是了解的……”

政委:“你了解?那我问你,方济仁的信仰是什么?他的政治倾向又是什么?这是我们共产党、八路军保持纯洁性的基础和根本。杜营长,你跟我说说清楚吧。”

杜营长:“政委,方济仁参加八路军虽然才两个月,但是他在战场上的所有表现是我二营官兵有目共睹的,还有他对战士们的兄弟情义,这都充分表明了他的信仰和政治倾向。”

黄忠德:“杜营长,你说的正是你对方济仁了解、认识的偏差之处。方济仁跟德国纳粹军官、日本特务机关来往你怎么解释?他曾是国民党军少校军官、侦察参谋,还曾经多次去过日本。杜营长,这些事情你怎么解释啊?嗯?”

杜营长:“这?这?方济仁会不会是我军的特工,奉命打入敌人内部?嗯,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杜营长,我也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但是,方济仁会不会是日本、军统、汪伪的特工,奉命打入我八路军的内部啊?这种事情在延安、在很多抗日根据地都发生过。杜营长,你不会不知道吧?”黄忠德语气严厉地说。

杜营长被黄忠德说得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政委:“哼!内部。杜营长,有一个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得的。坚固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现在,我们补充团是外有强敌,内有困难,根本算不上堡垒,更谈不上坚固。你说是不是?”

杜营长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磕磕绊绊地说:

“这?咱们、咱们补充团现在的处境是、是这样的。”

黄忠德一脸严肃,眼神凌厉地盯着杜营长,质询地说道:

“杜营长,根据你刚才的介绍和讲述,方济仁从战场参军到现在应该有两个月了,但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你为什么不抽空儿调查清楚方济仁的身世和履历?为什么不履行参军手续啊?也没有向团领导汇报。你的组织观念、组织原则哪里去了?!我就不信,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你连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杜营长眨巴着眼睛看着黄忠德委屈地说:

“黄主任,你怎么能这么说呐?别说一天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我都抽不出来。你不是不知道吧?从鬼子大开始扫荡,咱们团天天行军打仗,有的时候要连续几天几夜的行军转移。战斗间歇,事情就更多了、更忙了,我哪儿顾得上啊?我又两次负重伤,如果不是方济仁抢救及时,我都死过两次了......”

黄忠德:“杜营长,你说的这些我和团里的领导都知道。但是,这绝不是你敷衍、回避实质问题的理由。”

“我、我、我没有敷衍,更没有回避,我说的都是实情、心里话。政委、黄主任,请你们相信我。”

政委:“唉!杜营长,你也算是老资格、老革命了,怎么会这么麻痹大意呐?这是很危险的。”

杜营长还想再说什么,却又黯然神伤,沉默不语。但是,看得出来,他很不服气。

第二十五章 突袭歼敌 脱离险地

第二十五章突袭歼敌脱离险地

太阳已经偏西。万家圈儿坟地树林里。周奇伟表情凝重,忧心忡忡地走到方济仁身边,情绪沮丧,唉声叹气地说:

“唉!方连长,现在我们一共才有二十四个人,只有九支步枪、五把驳壳枪、三支手枪、六颗手榴弹、三十多发子弹,两挺机枪都打坏了,已经彻底不能用了。还有就是你手里的这把大刀、腰里的短剑和绑腿上的匕首了,这,实在是有点儿可怜啊。”

“没关系,慢慢来,以后都会有的。”方济仁点点头走到众人面前说:“弟兄们,我们就要开始行动了,你们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我们只打鬼子、汉奸和伪军,绝对不许欺负老百姓,不许抢劫财物,谁敢违反,立刻枪毙……”

突然,树林外响起了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的枪声,众人一听心里都知道,日军已经来到附近,他们立刻紧张慌乱起来。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应对?

“都不要慌!”方济仁神色平静,镇定地说:“鬼子不知道我们在这里。都听我指挥,跟我来,准备战斗。”挥手带领众人急速奔向树林边里侧,各自寻找有利地形卧倒隐蔽,做好战斗准备。

太阳快落山了。盛仓村。长贵赶着三块大洋租借来的马车向村外走去。马车上放着一摞麻袋、草帘子等杂物,还有一辆自行车,丁儒轩坐在厚厚的麻袋上,旁边放着关着四只鸽子的笼子。出了街口,长贵扬鞭催马,高声吆喝,枣红马扬起四蹄沿着大道向村西旷野奔跑而去。

长贵问:“少爷,这个时候出来还能行吗?一会儿天就黑了。”

丁儒轩坚决地说:“行不行的都得出来,事情紧急啊。但愿能行吧,天黑了也许更好办。长贵,你可得给我机灵着点儿,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先冷静稳住神儿,千万不能草率鲁莽行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可千万别亮出家伙儿来。”

“是了,俺听您的。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县城啊?李先生吩咐的事儿不是挺急的嘛,那怎么办啊?”长贵一边赶车一边问。

丁儒轩想了想说:“李先生吩咐的事儿都是急事儿,我都已经交待好了,三老爷他们回到县城就去办,应该不会耽误的。”

“少爷,咱们火急火燎地这是要去哪儿啊?干嘛去呀?”

“去水河村。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干什么了。”

“啊?去水河村?这会儿去可够悬的,说不定会遇上鬼子。”

“哼!遇不上还不去呐。长贵,你别瞎嘀咕啦,快赶路吧。”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一间民房里。政委严肃地说:“杜营长,我们今天的谈话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也不要去找团长,我和黄主任这就去找那两个连长谈话,你就安心养病吧。”

太阳快落山了。万家圈儿坟地树林边。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等众人卧倒隐蔽,持枪观察,做好了战斗准备。

树林外一百多米远处,几十个老百姓和八九个国民党兵拼命向坟地树林跑来,后面有三十几个日本兵在紧紧追赶,一个民兵和几个国民党兵一边跑一边回身开枪阻击、投掷手榴弹。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方济仁高声喊道:“老乡们!快到这边来,快跑啊!”他又对身边众人说:“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放过老乡,等鬼子靠近了再打,一枪一个,要节省子弹,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奔跑着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被日本兵开枪击中倒地,大部分人陆续跑进树林躲避起来,跑进树林里的国民党兵看见周奇伟叫了声营长便卧倒隐蔽。日本兵攻击前进,距离树林还有五六十米。

方济仁大吼一声:“打!”步枪、手枪一起开火,鬼子顿时倒下了八九个,其余日本兵掉头往回跑了五六十米,发现后面没有追兵,便卧倒在地观察,然后部署阵型趴在地上射击反攻。一阵射击后没有反应。日军从地上爬起来,弯腰弓背,交替掩护,谨慎缓慢地继续向树林攻击前进。

“停止射击,听我命令准备投弹,上刺刀。”方济仁又对身边的周奇伟说:“周营长,你带上十个人、三颗手榴弹赶快迂回到鬼子的右侧,待会儿我这儿一开火你那儿就开火、我们投弹你们也投弹,然后就发起冲锋,坚决把这伙儿小鬼子干掉。”

“好,我马上去。”说完,周奇伟带着十个人飞奔而去。

一阵猛烈射击后,树林里毫无动静,日本兵停止了射击,直起腰分散开,形成扇面阵型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

相距三十多米时,方济仁、周奇伟从正面和右侧几乎是在同时发起了攻击,子弹打光后就向敌群中投出了仅有的六颗手榴弹。随着爆炸声,方济仁率领众人奔出树林、冲入敌群肉搏拼杀。随着方济仁“巴嘎!”的一声声怒吼,身边就要倒下一个鬼子。一阵刀砍枪刺,日本兵一个不剩全部被消灭。“呸!”方济仁看着几十具日军尸体咬牙解恨地说:“撒哟那拉姑的儿白了。”

方路生提着一把刚缴获来的上着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走到方济仁身边高兴地说:“嘿!这一仗杀得真痛快!哎?小叔,为什么你每次大刀劈下之前,都要喊一声‘巴嘎’呐?”

方济仁看着方路生,眨眨眼睛说:“哦,我送小鬼子回老家,还不应该送他们一句临别赠言吗?我们中国人是讲究礼节的嘛。嘁,这你都不懂啊?”方济仁从牺牲的民兵头上摘下八路军军帽戴在头上,转身大声命令道:“弟兄们,有负伤的就先简单地包扎一下,其余的人赶快打扫战场,把我们牺牲的人掩埋,搜集死鬼子身上的武器弹药,清点人数,准备撤离。”说完,方济仁走进树林对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人们说:“老乡们,没事儿了,小鬼子都被我们干掉了,你们在这儿歇会儿就赶快各自回家或者去水河村找八路军吧。”

一个年轻漂亮村民打扮的姑娘走到身穿便衣腰扎皮带打着绑腿的方济仁面前,上下打量他后乞求地说:“你是八路军吗?你带上我走吧,我孤单一人非常害怕,我要去林安县县城。”

方济仁不解地问:“嗯?这时候你要去县城干什么?姑娘,现在去县城这一路上都非常危险啊,你家在县城吗?。”

姑娘伤心地说:“我去买药,家里有人得了肺痨,很重的。”

方济仁劝阻:“不行啊,姑娘,我们不去县城。你是哪村的人?怎么敢一个人离开家跑出来?怎么遇上日本鬼子了?”

姑娘回答:“我叫路云,我家不在县城,我是河北林州人,我都出来十多天了,没想到还是到处都在打仗,早知这样我就不出来了。现在大部分鬼子都撤走了,只有小股鬼子还在这一带搜剿扫荡,这不就让我们遇上了,幸亏你们赶过来解救。”

方济仁忧虑地说:“姑娘,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太危险了,再遇上鬼子怎么办?哎,要不这样吧,你先跟着我们走吧,买药的事儿我帮你想办法。”

路云狐疑地问:“大哥,你不是八路军吗?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能和一群国民党兵搅在一起啊?我真有点儿搞不懂了。”

“我是八路军补充团的,我们在执行特殊的秘密任务。”方济仁解释说。

周奇伟走了过来:“方连长,36个鬼子没有一个能喘气的了,缴获了35支步枪,一把王八盒子,七百多发子弹,6把工兵锹,这把王八盒子给你用吧。我们又有几个人负了轻伤,但是都不碍事的,还有我的8个士兵回来了,他们都愿意留下来,现在咱们有32个人了。方连长,老乡们都走了,我们也撤吧。”

“有人负伤啦?让我去看看,给他们简单处置包扎一下。这么热的天气很容易感染的。”路云看着方济仁主动地对他说。

“不行!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说不定鬼子的大部队跟着就过来了。”方济仁从周奇伟手里接过王八盒子斜跨在身上说:“好,再给我一支步枪,集合队伍,立刻出发!”方济仁带领众人向林安镇方向快步走去。

万籁俱寂。野外日军驻地。中川坐在帐篷里写信:桂兰,你还好吗?你的身体一直很弱,我也不能照顾你,自己要多保重。今天没有战事,明天回到县城休整。我很累,这场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共产党、八路军太狡猾、太顽固了,始终不肯屈从大日本皇军,只有全部消灭了他们才能彻底解决中国的问题,那时我就可以回家和你们团聚了。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于根山叼住烟斗右手提着马灯站在地图前看着地图长时间地沉思,像是在面壁参禅。

神情疲惫的参谋长走进团部,走到于根山的身旁:

“团长,突围的部队差不多都回来了,但是县委王书记、朱校长和少数群众、伤员还没有回来,下落不明,他们会不会在转移途中被鬼子抓走了?那样可就麻烦了。据侦察有小股鬼子还在盛仓村附近搜剿,我已经派出警戒部队了,又派了几个便衣小组出去寻找。”

政委走进来:“团长,战士们都休息了,你们也早点儿睡吧,明天还有很多重要工作要做呢,我可是快支持不住了。”

“唉!”于根山转身走到方桌前,把马灯放在桌子上猛吸了两口烟斗坐在椅子上忧愁地说:“找不到王书记、朱校长真急死我了,他们如果被鬼子抓走了,那可是我们的严重失职啊!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一定要找到他们。”

“什么?!王书记和朱校长还没找回来?下落不明?被鬼子抓捕?”政委惊诧地问道。

第二十六章 潜入敌后 休整待发

第二十六章潜入敌后休整待发

拂晓前。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等一行人急行军悄悄地来到冀西地区第一大镇林安镇西门外五六百米处一个干涸的有两米多深的水塘边。镇西门口横摆着缠满铁丝网的路障,旁边是用沙袋构筑的圆形工事,上面架设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挂着太阳旗的四层高炮楼上的探照灯不时打开,来回照射西门外的马路和漆黑的旷野。方济仁挥手示意大家蹲下,他压低声音严厉地说: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啊,一会儿我们要摸进林安镇,大家行动要快,动作要轻,不能弄出一点儿响动。周营长,你派两个人跟我先过去,听到三声青蛙叫,你马上带着大家过来,我们要赶在天亮前进镇。如果被敌人发现了,千万不要纠缠,立刻撤出来。”

周奇伟补充说:“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准备行动。”

方路生不耐烦不屑地说:“唉哟,这多麻烦呀,这深更半夜的小鬼子和二狗子们还都睡觉呢,醒着的没几个。小叔,咱们有三十多人一起打进去不就完了嘛,何必这么费事儿呢”。

方济仁恼怒严厉的反驳道:“不行!镇里的情况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惊动了敌人怎么办?你别在这儿瞎搅和,不愿意干你就滚蛋。”说完转身带着两个人向镇门口北侧悄悄摸去。到了铁丝网边,方济仁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两根铁丝,豁开一个一米多高、一米宽的缺口,从挎包里取出绳索拴在木桩上。扭头对身后的两个国军士兵说:“你们俩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五十米外警戒。”说完,方济仁从绑腿上拔出匕首叼在嘴里,抓着绳索溜下了一丈多深、两丈多宽陡峭的壕沟,趟着没过膝盖的污水,弯腰低头,上身贴着水面轻轻地走到壕沟对面,用匕首在壕沟的陡壁上从下向上间隔一尺很快挖出了一排脚洞,他蹬着脚洞爬上壕沟、爬到第二道铁丝网边割断铁丝、豁开缺口、拴好绳索、又溜下壕沟,回到壕沟外铁丝网的缺口边,收起匕首,学了三声青蛙的叫声。五六百米外镇西门的岗哨传来敌人换岗说话的声音。

周奇伟机警地带领众人迅速地来到铁丝网缺口边卧倒在地。

方济仁低声说:“过壕沟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快要轻,千万千万不能弄出一点儿响动,也不能溅起水花,绝对不能惊动敌人,否则就坏事儿了,我们的整个行动就全都失败了。”

借着一弯细细的下弦月微弱的月光,方济仁指挥众人顺利快速地通过了壕沟,他又把两边割断的铁丝网接好,恢复原样,解下绳索,放进挎包。然后带领众人悄悄地走进沉睡中的林安镇里。

众人跟着方济仁避开大街,七拐八绕穿街过巷来到永安客栈大院后门外,方济仁把手里的步枪和背上的大刀交给方路生,纵身一跃,翻墙而入,打开后门放众人进来,示意大家都蹲下,他看见厨房有灯光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厨房灶台上的水壶冒着热气,灶台旁边板凳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在打盹儿,丝毫没有发觉已经有人进来了。

方济仁蹲下身,轻轻地摇着男孩的肩膀说:“喂,小家伙,别睡了,快醒醒,狼来了。”

男孩睁开眼睛看着方济仁惊惧地问:“你,你是谁呀?”

方济仁轻轻地拍拍男孩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

“小家伙,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客栈的东家小少爷,快去叫徐老板来见我,我找他有急事,快去。”

“哦。”男孩答应着站起来走出厨房向前院走去。

功夫不大,五十岁左右的徐老板神色紧张的跟着男孩来到后院厨房。徐老板一看是方济仁惊诧不已,惊慌地说:

“少、少爷,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收账啊?现在我可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给你,哎?你怎么还戴着八路军的军帽啊?你不要命了。一个伪军中队长、两个小队长和日本翻译正在雅间里打麻将呐,还带着五六个卫兵,这要是让他们看见你可怎么得了啊,伤着你了我可没法儿跟老爷交待。”

方济仁劝慰说:“徐叔,您用不着紧张,我不是来收账的,就几个二狗子有什么可怕的,我带来三十多个弟兄就在外面呢。”

“啊?你们要干什么?千万别在这儿干仗。”徐老板阻止道。

“不会、不会,我们来这儿就是吃饭、睡觉、洗澡换衣服,歇歇脚缓缓神儿,待几天就走。徐叔,抽空儿您跟我仔细说说林安镇的情况。”方济仁说。

“啊?你们、你们三十多人还要在这儿歇几天?这可不行啊?这要是让小鬼子发现了那可不打了了呀……”

“徐叔,你放心。除了我,那三十几个人谁都不会离开客栈半步,绝对不会让鬼子发现的。吃饱肚子歇歇脚我们就走。”

徐老板听了松了一口气:“哦,那这就好办了。少爷,你先带人去西院的库房里躲一躲,天快亮了,二狗子们也该走了,我这就去叫人来做饭,再拿些铺盖来,你们可千万别乱跑啊。少爷,我可不是赶你啊,你带来那么多人,可不能在这儿住久了。”

上午,阳光普照,微风习习。水河村里一片繁忙,妇女们在井边帮着八路军洗军装、洗绷带。在一棵老槐树下,几个妇女在缝补军装、做军鞋。一群孩子在老槐树下玩耍嬉闹。

卫生队里,卫生员给伤员们换药包扎。

战士们在各自驻地擦枪磨刀。

“唉!少爷,咱们转悠一宿终于到地界儿啦。困死我了。”长贵赶着马车走进水河村,马车上坐着六名八路军战士和两个国民党士兵,丁儒轩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马车走进村里迎面遇上正在村里各处巡视的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和吴参谋等人。“吁—”长贵勒住缰绳马车站住,丁儒轩也停下自行车,六名八路军战士跳下马车,三个战士举枪围住长贵、三个战士举枪围住丁儒轩,其中一名战士严厉地高喊:“不许动!把枪都交出来!”坐在车上的两个国民党士兵见状困惑得愣住了。

见此情景,于根山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疑惑不解的愣住了。

丁儒轩微微一笑轻松地说:“误会了,你们误会了。”

吴参谋不解地问:“三班长,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结实强壮的三班长放下枪,立正敬礼严肃地说:

“报告团长,我们是在昨天夜里向水河村转移的路上碰见这

两个人的,他们说也要去水河村,愿意顺道儿捎上我们,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果然我在马车上发现藏着的武器,他们俩身上可能也有。”说完,三班长从马车上的麻袋和草帘子底下搜出了机枪、大刀,还有十几颗手榴弹。

众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吴参谋上下打量着丁儒轩和长贵说:“你们俩把自己身上的家伙儿也拿出来吧,用不着我们动手了吧。”

丁儒轩笑着摇摇头从后腰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交给旁边的战士,无可奈何的长贵不情愿地解开上衣,从腰间的皮带上拔出两把驳壳枪也交给了身边的战士。丁儒轩看着于根山解释说:

“八路军长官,我们俩可不是汉奸、特务、土匪啊,我们带着枪是为了防身自卫用的。这年头儿、这世道有几把枪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再说要是遇上了鬼子、汉奸我们也能干它一下子。”

于根山看了看马车上的机枪和手榴弹,又上下打量、审视着丁儒轩和长贵,也对他们产生了怀疑,于是命令道:

“吴参谋,把这两个人带到团部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是汉奸特务,一定严惩不贷!绝不宽恕!”

在去团部的路上,有的村民看见丁儒轩便主动上前热情友好地打招呼,有的村民则怒目而视。六十岁左右的老村长迎面走过来看见了丁儒轩不禁一愣,转而停住脚步亲热地打招呼:

“哎哟,这不是丁少爷吗?你怎么到俺们村来了?哦,你们是来慰问八路军的吧?今天唱哪出戏呀?于团长,他们同和戏班的戏唱得字正腔圆可地道了。咦?怎么就你和长贵两个人来了?戏班还有那么多人怎么没来呀?”

丁儒轩哭笑不得:“老村长,今天我不是来唱戏的,我、我…”

看着丁儒轩和老村长的对话,于根山、政委等人疑惑不解。

上午。林安县城南门。中川骑着高大的东洋战马和一个大队的日军步兵,还有汽车、坦克、装甲车、大炮、骑兵部队开进县城,队伍中间押着男女群众、县委书记王福江、朱仕耀校长、八路军战士和国民党士兵。日军浩浩荡荡、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地走在县城的大街上。街上行走着的人们看到行进中的日军惊恐慌乱、纷纷躲避。

路边人群中站着一个身穿淡蓝色旗袍年轻美丽、端庄优雅的少妇,她左臂挎着布包,右手领着一个三岁左右漂亮可爱的女孩。少妇看着行进中的日军,脸上显现出即惊恐又有些欣喜的神色。女孩转身紧紧地抱住少妇的右腿,声音颤颤地说:“妈妈,我怕。”

少妇蹲下身温柔地抱着女孩,轻柔地安慰:“妞妞不怕,有妈妈在呐,妞妞不怕。走,跟妈妈回家去。”

上午。林安镇永安客栈前院二楼,徐老板办公室内。徐老板穿着青色细布长衫,方济仁穿着薄麻黑裤粗布白衣,隔桌而坐。

“以前镇子里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两个中队的伪军,加在一块堆儿也就是三百多人。可这次大扫荡以后不断有鬼子兵开进镇子里,来了还就不走了,我估摸着现在光是小鬼子就得有二百人了,听说伪军还要再扩充两个中队呢,你说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唉!咱老百姓又要遭殃了。”徐老板小声说。

方济仁眉头紧锁说:“徐叔,您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啊?从哪儿打听来,这些消息可靠吗?”

徐老板想了想说:“应该可靠,我有亲戚和老乡在伪军里当兵。再说前些天,维持会的人又来派捐、要粮了,按人头儿算,全镇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交,要得可凶了,不交他们就抓人按通共、通八路论处。唉,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方济仁又问:“徐叔,最近客栈的生意怎么样啊?”

徐老板看了一眼房门,提高了声音气愤地说:

“唉,别提了。侯富平这孙子太可恨、太欺负人了!仗着他是钱万林的妻舅、当过土匪当过兵,花钱弄了个林安镇维持会的会长,在镇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坏到家了他。表面上是维持会,其实就是特务队、侦缉队。他强行在咱们方家的客栈、粮铺、绸缎庄、大药房所有铺子的流水中硬要抽走五成利,刨去成本、交税,咱们不但不挣钱反而还赔钱,还有别的几十家商号也是这样。他连妓院、大烟馆、赌场也不放过,真是甭管看见谁就都要钱,你不给,他就说你通共、通八路,抓到日本宪兵队里去先打你一个半死,再让你家人拿钱来赎人。你想关门歇业他都不让,赔本儿你也得开门支应着。少爷,你带来那么多人,能不能想想什么法子,怎么能整治整治这个铁杆儿大汉奸啊?!”

方济仁心里怒火中烧,愤然站起,突然又转而一笑轻松地说:

“徐叔,以后您就不用再担惊害怕的受他欺负了。侯富平,哼!我不会让他活到明天早上。徐叔,我这次来林安镇你可跟谁都不能说。还有,夜里我在厨房看见的那个小家伙儿可靠吗?”

徐老板说:“不能够,我跟谁都不说,这我懂。你说的是小安子吧,可靠,这孩子老实、机灵、懂事。他是我四妹的孩子,大前年他爹被抓丁当了伪军,现在是班长、机枪手,就在林安镇,没办法也就是混口饭吃。少爷,你要整治侯富平有把握吗?”

啪!方济仁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我要他死,他就活不成!”

“要谁死啊?口气不小啊。”咣当一声,一副汉奸打扮的侯富平带领着两个斜跨着驳壳枪的随从推门而入。

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方济仁怒目而视。徐老板惊慌失措。

第二十七章 油腔滑调 奸商嘴脸

第二十七章油腔滑调奸商嘴脸

上午。水河村。在与村公所一墙之隔的一座四合院,是八路军补充团的会客室。

满腹狐疑的于根山看看细皮嫩肉、穿着讲究的丁儒轩,又看看朴实憨厚魁梧的长贵,语气平和而又威严地问道:

“你们俩是什么人?为什么带着这么多的武器?你们从哪儿来?要去哪儿?要干什么?你们要给我都说清楚喽。”

长贵若无其事地坐着,一声不吭、满不在乎地东瞧瞧西看看。

丁儒轩摇着画着山水画的薄纱折扇,嬉皮笑脸地说:

“长官,你这是在审问吗?先给我沏壶茶喝吧,要碧螺春啊,别的茶我可喝不惯,这口干舌燥的,我得先润润嗓子。”

于根山严肃地说:“不是审问,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这么想也可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丁儒轩看着威武的于根山神闲气定、不紧不慢地说:

“长官,我叫丁儒轩,林安县人,同和戏班的班主,他是我的伙计。前些日子我们去山东几个地方唱戏,这不,刚回来还没到家呐就赶上鬼子扫荡啦,我们就一路逃命。可是我戏班的人还是跑散了,所以我们俩就在这一带找人,在来水河村的路上遇上了你们那几个八路和国军的两个弟兄,我看他们身上有伤、饥渴疲惫的,就让他们上车一块儿走,还把我们的干粮给他们吃、给他们水喝。没想到他们倒把我们当成坏人了。唉,真是好心没好报,好人难做呀。长官,我们俩真的不是坏人,不信你们打听打听去,这附近方圆十里八村儿的人们有谁不知道我丁儒轩的,我向来是仗义疏财、扶弱济困,人送雅号丁大善人……”

坐在一旁的吴参谋根本不相信丁儒轩的话,语气严厉问道:

“哼!你们出去唱戏还用带这么多的武器吗?快够装备一个班了,你们是从哪儿搞来的?居然还有机枪。”

丁儒轩不慌不忙地解释:“我们经常省里省外的出去几百里地去唱戏,有时带武器有时不带,这得看情况而定。你问从哪儿搞来的,这就简单了,花钱买的呀,我们就是为了防身自卫用的。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土匪强盗出没无常,碰上他们是常有的事儿,这几年我的戏班伤过人、也死过人。没办法啊,我们不得不防。”

于根山仍疑心重重:“恐怕不只是这么简单吧?丁先生。”

“长官,就这么简单,就是这么回事儿。”

“丁先生,你家不是在盛仓村吗?怎么又跑到水河村来啦?你不怕路上遇到鬼子吗?”

“长官,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在找我戏班的人呢。水河村也有我家的宅院啊,我怎么就不能来呀?”

在四合院会客室里于根山与丁儒轩谈话的同时,西屋里政委正在向水河村老村长详细地了解丁儒轩的情况。

“看样子您老跟丁儒轩挺熟的,您详细地跟我说说这个人和他家里的情况,尤其是政治上的倾向性。您也知道现在的局势,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啊,我们很有必要搞清楚。”政委问道。

朴实的老村长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认真地说:

“是啊,俺明白,俺是有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了,又是村长,俺有这责任。政委,俺跟丁少爷和丁家很熟,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丁家是冀西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富户,家大业大买卖多,差不多每个村都有他家的耕地和宅院,俺们村就有,村西河边儿的大砖瓦窑就是丁家的。丁家人对俺们老百姓还不错,不像有的黑心地主那么坏。丁家老祖在朝廷里做官儿,现在也有人在政府和国民党军队里做事。政治倾向俺不太了解,俺倒是听人传说丁老爷丁文廉,就是丁儒轩他爹,暗地里帮过共产党、八路军,可不知这是真是假呀。俺还听说丁老爷也跟日本人合伙做买卖,他还是林安县商会的会长呐。丁少爷在家里兄弟姐妹中是最小的,他可是个好人,从来没欺负过俺们老百姓,他老大不小的了也不着急娶媳妇儿,整天就知道玩儿,跟他的三叔一个样,念完了大学又跑到日本去念书,回来了家里的事儿他什么都不管,就弄了个同和戏班到处去唱戏,给他爹气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们出去唱戏带着枪这是常有的事,这俺们都知道,以前他们同和戏班的确被土匪、强盗抢劫过,还伤过人、死过人呢。可这回他们带上了机枪和手榴弹,俺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俺这儿也纳闷儿呐。”

政委听了老村长的一番讲述,尤其是知道了丁儒轩去过日本留学,他心里暗暗吃惊,感到事情很严重,严肃地问:

“老村长,我们不能只看表面上的事情啊。您想过没有,这个丁儒轩会不会是隐藏很深的日本鬼子的奸细呀?”

老村长听了一惊:“奸细?俺觉着不会是。丁少爷从小就胆小怕事懦弱的很,一点儿都没听说过他给鬼子干过什么事儿。”

政委又说:“老村长,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我们还是要提高警惕啊。”

“是啊,人心隔肚皮,不能光看以前和表面。”老村长说。

上午。林安县县城。日本驻军司令部大院。

中川皱着眉头在屋里转来转去,他走到钱万林面前说:

“钱队长,县城里还有没有好房子?我的司令部不能设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限你在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找到好房子。”

钱队长双脚并拢,弯腰低头媚笑讨好地说:

“有,有好房子呀,现成儿的。太君,丁家大院和方家大院都是县城里最好的房子,房高墙厚,豪华气派。而且他们两家在县城里都还有好几处大宅院呢,随便选一处,都会让太君满意的,我陪着太君去看房,包您满意。”

上午。林安镇。永安客栈前院二楼。徐老板办公室内。

头戴鬼子军帽,一身汉奸打扮的侯富平突然闯进办公室,他上下打量着方济仁,骄横跋扈地说:“小子,你想要谁死啊?”

徐老板佯装镇定、笑脸相迎、点头哈腰地说:

“哟!是大会长来了,失敬、失敬。请坐、快请坐。您老人家甭搭理他,他是我乡下的亲戚,跟别人为了争一个小寡妇被人打了,他不服气呀。这不,让我帮着找人要回去报复,我有个妹夫不是在皇协军里当班长呢嘛,您、您老人家说他多没出息啊。”

骄横傲慢的侯富平坐下斜眼看着方济仁,撇着嘴讥讽地说:

“嘁,瞧你那份德行样儿,还他妈的抢女人、打架呐?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也就是个挨揍的怂包窝囊货。”

徐老板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啊,这孩子就是欠揍。侯会长,您老甭搭理他。小山子,还不快去给侯会长沏茶、拿点心去,快去!”说完,连拉带扯地把方济仁推出了办公室,关上房门。

侯富平翘起二郎腿,一边抖着一边骄横地质问道:

“徐老板,这个月的利钱你可还差着一半儿没给我呐,怎么着啊?你这大的客栈还在乎这点儿小钱儿吗?如果是皇军宪兵队上门来要钱你可就麻烦大了。还是紧溜儿地交了吧。”

徐老板低头哈腰地说好话:“哎哟,我的大会长,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这就想办法凑齐喽,您大度再容我半天儿,明儿个一早儿我一准儿给您送过去,镚子儿都不会少您一个的,我再给您送去上好的烟泡儿,嘿,您就䞍好吧。”

站在门外的方济仁满腔怒火,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转身下楼走到一间客房外正要举手敲门,房门却打开了。

打开房门的路云看到方济仁正站在门外不由地一愣,她警觉的向左右看了看,拉着方济仁的衣袖走进客房,转身关紧房门,把胳膊上挎着的蓝色包袱放在身后轻声说:

“大哥,我这就走了,谢谢你的搭救和这一路上的关照,我会记住你的,我们后会有期。”

“路云姑娘,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外出有危险啊,你想买的药在这里都可以搞到,用不着非到县城去买。”方济仁劝阻道。

“不行,我一定要去县城,必须现在就走。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呢,不能再耽误了。”路云坚决地说。

“我看你买药是次要的,办别的事儿才是主要的吧?”

路云警觉地问:“嗯?你说什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济仁微笑着说:“路云姑娘,我跟你说过,我是八路军补充团的,你是什么人呀?我怎么觉得你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时近中午。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会客室。秋云提着水壶走进来,当她看到于根山、黄忠德、吴参谋正和丁儒轩、长贵坐在一起谈话时,心里不禁惊异,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心里想着为丁儒轩打圆场、说好话,免得他被误认为是汉奸特务。于是,秋云神色平静地走过去给每个人面前的碗里倒水若无其事地说:

“团长、黄主任、吴参谋喝水,刚开的,一会儿就能开饭了。哟,这不是丁少爷吗?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俺爹可一直在念叨着您呢,您出钱给他治好了病,现在俺爹的身子可壮实了,还参加了县大队打鬼子呐。团长,咱八路军现在缺粮缺钱,您跟丁少爷这儿筹点儿也许能行,不能老让战士们吃不饱饭啊。”

吴参谋责备地说:“秋云,你在这儿乱说什么,我们在谈正经事儿呐,你别乱说话。”

丁儒轩双眼盯着秋云,又上下仔细地打量后轻浮地说:

“嚯,这丫头长得挺漂亮的嘛,身材也不错。丫头,你今年多大了?有婆家了吗?我帮你找个好人家吧,你想不想啊?”

“少爷,你瞎说什么呐,羞死人了。”秋云红着脸提着水壶快步走出会客室。

政委走到于根山的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后又离开了。

丁儒轩转头看着于根山脸色不悦地说:

“长官,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们还得赶紧地去找人呢。”

于根山:“当然可以走了。丁先生,你能帮我们筹集一些粮食和钱款吗?我们的部队现在很困难,希望丁先生鼎力相助”

丁儒轩皱起眉头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

“哎哟,这事儿还真有点儿难办,这几年连年干旱,粮食歉收,再加上连年战乱,生意也不好做。就说今年眼下吧,小鬼子折腾有俩月了吧,毁了多少庄稼呀。所以,现在我们家也没存下多少粮食啊,给你们八路筹点钱粮这事儿吧......”

于根山:“这么说,丁先生是不愿意帮助我们八路军了。”

丁儒轩:“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长官,你是跟我买呢还是跟我借呀?你得给我一个明白的说法儿吧。”

于根山抑制着心中的不快,严肃平静地说:

“你想要个什么说法儿?我们是为了国家、为民族、为百姓,其中也包括你和你们丁家在内,不惜流血牺牲抗击日本侵略者,难道你们丁家不应该为抗日尽点儿责任和义务吗?”

丁儒轩轻轻地哼了一声,摇着扇子不以为然地说:

“长官,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们家的粮食和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吧?况且我又不当家,说话不算数啊。不过,能帮我一定帮,帮不上呢你也别怨恨我,怎么样?要不这样行不行?长官,如果我把钱粮给你送来了,你能不能给我打个欠条啊?我跟家里也好有个交待。至于什么时候还、还不还的,那倒无所谓了,反正我们丁家家底儿厚也不在乎。”

于根山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好了,你们俩人可以走了。”

黄忠德:“等等。丁先生,你认识方济仁吗?他也是林安县人,今年二十六七岁......”

“认识,我太认识他了,小六子嘛。拔了皮、烧成灰我都能认出他来。哎?长官,你怎么问起小六子来啦?哦,方济仁。”

“我听说方济仁以前参加过国民党的军队,少校军衔,他还参加了台儿庄战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济仁后来又加入了我八路军。丁先生,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吗?”

黄忠德的话引起了丁儒轩的警觉,他一时搞不清楚黄忠德问话的目的,他不知道关于方济仁的事情该不该说,拒绝他不说不好,说错了说多了也不好。为了慎重起见,丁儒轩觉得还是不说为妙。丁儒轩转动眼珠想了想说道:“方济仁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既然他参加了八路军,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你们不去问他反倒来问我?好奇怪嘛。长官,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走吧。”于根山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丁儒轩站起身摇着折扇往外走,刚走两步又转回身说:

“长官,我的武器、马车你得还给我吧,那挺机枪可是我花了几十块大洋买来的。”说完,站起身来摇着折扇哼着京剧迈着方步慢条斯理带着长贵走出了会客室。

吴参谋气愤地站起来说:“瞧他那副地主剥削阶级的丑恶嘴脸,没有一点儿中国人的民族精神,我真想揍他一顿。”

于根山不屑地说:“地主加奸商,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他们是我们革命的对象。我们还是应该紧紧的依靠广大的农民群众啊。这种人咱们指不上、更靠不住。”

中午。林安县县城。丁家深宅大院。院子里有三男四女年轻人在中年管家福生的指挥下各自忙碌着。德国黑背牧羊犬卧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上。几只鸽子在丁家大院上空飞翔,盘旋几圈后落在了东院里,管家福生快步向东院走去。没有找到主人丁文谦,福生急急忙忙地又去别的院子寻找。

第二十八章 鸿门宴客 文化入侵

第二十八章鸿门宴客文化入侵

中午。林安县县城。在福安大酒楼布置优雅、陈设古典的小宴会厅里,河谷少佐特为中川荣一及所率大队的到来举办酒宴接风。但是,他对中川荣一邀请王福江、朱仕耀、丁文谦三人殊为不满。河谷认为:这三人是战俘,怎么可以坐在一起喝酒?碍于中川荣一的官职,河谷不得不服从中川荣一的安排。

两张圆形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酒。中川荣一、河谷少佐、翻译官宋怀礼、王福江、朱仕耀、丁文谦等六人坐在一桌,皇协军少校司令孙祖栋、侦缉队队长钱万林、三个日军军官和一个伪军军官坐在一桌。

林安县日军驻军司令河谷少佐起身举杯,恭敬地说:

“中川大队长,欢迎你到林安县来,我先敬你一杯。”对其他人,他则不屑一顾。

中川荣一也站起身来,举起酒杯,笑容满面地说:

“谢谢河谷君。在座的各位朋友和尊贵的客人,来,为了我们今天这个难得的酒宴聚会,我们一起干杯。”

众人起身举杯。王福江大义凛然、端坐不动,鄙视众人。

中川荣一气恼地瞪着王福江,突然又满脸堆笑客气地说:

“王先生、王书记,我非常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为了大东亚的繁荣,为了日中两国共存共荣,来,我们干了这杯酒。”

王福江微微一笑,轻蔑地说:“哼哼!共存共荣?那只是你们侵略中国的无耻借口,我是不会和侵略者一起喝酒的。”

朱仕耀、丁文谦放下手中的酒杯,惊愕地看着王福江,不禁为他担忧起来。河谷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王福江。

中川荣一感到很尴尬、很愤怒,但他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转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语气平和地说:“诸位,都请坐下。”众人坐下后中川又说:“今天的午宴只是新老朋友、日中朋友的一个普通的聚会,没有任何的政治含义和军事目的,用中国的一句话来说,这是我们的缘分,所以请诸位随意、尽情享用,不要客气。”

在极为尴尬、沉闷的气氛中,众人拿起筷子拘谨地进餐。

“丁先生,丁会长今天为什么不来呀?他是不是不欢迎我呀?”中川目光凌厉地盯着丁文谦威严地问道。

丁文谦:“非也非也。中川大队长,我大哥脑子有病,血管儿堵住了,半身麻木,这几年一直在北平治病呐,这种病很难治好,现在他已经是半个废人了,所以他根本就来不了,更谈不上不欢迎你。我们丁家的事儿钱队长都知道,不信你问他。”

钱万林起身离座,快步走到中川的身边,点头哈腰地说:

“是的是的,太君,我去北平的协和医院看过丁会长,他确实病的很厉害,我看恐怕是治不好了。”说完又走回自己的座位。

“哦。”中川想了想说:“丁先生,我想请你来接替你大哥担任林安县商会会长,为大东亚光荣共存效力,怎么样啊?”

丁文谦连连拒绝道:“不行、不行,中川大队长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哪儿干得了这个会长啊,我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人,要是能干我早就干了。钱队长是知道的。”

中川荣一不悦地说:“怎么?丁先生不愿意和大日本皇军合作吗?不愿意为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效劳吗?”

丁文谦解释道:“不不,不是我不愿意合作,更不是我不愿意为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效劳。大队长长官,我是真的干不了。”

钱万林又走过来说:“是啊,太君,丁先生除了会玩儿鸟儿,别的事儿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他干不了会长这差事。”

中川荣一板着脸瞪了钱万林一眼,厌恶地挥了一下左手。钱万林一惊,赶紧弯腰鞠躬,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好了,会长这件事以后再说。”中川荣一看着朱仕耀,语气温和地问道:“朱校长,现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啊?我听说学校已经停课两个多月了,这是为什么呢?”

朱仕耀不卑不亢地说:“不是学校停课了,而是因为打仗,学生们躲的躲、跑的跑,不敢来上课了。唉!我偌大的华北平原竟然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耽误了学生们的学业和前途,是我这个校长的严重失职啊,惭愧、惭愧。”

中川荣一:”这样是不行的,教育是大事,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发展强大的基础,不能耽误了学生。朱校长,请你要尽快的恢复上课。为了日中友好、日中提携、互帮互学、东亚共荣,还要让学生们学习日语和日本历史。”

朱仕耀摇摇头,无奈地说:“复课?谈何容易,我去哪里找回我的学生?你还要让学生们学日语、日本历史?那就更难了。”

中川荣一搬起脸蛮横地说:“必须这样,不学日语和日本历史是不行的!不学就是反日行为!朱校长,你必须尽快复课!”

中午。林安镇永安客栈前院客房内。路云一时无语,生气地看着方济仁,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出来,这让她左右为难。

方济仁口气缓和地说:“好了,路云姑娘,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也不要发愁,我会帮你去办你要办的事情,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说完,走出客房,穿过中院向后院库房走去。

库房里方路生和飞云寨的人与周奇伟和国民党士兵相隔两米怒气冲冲地举枪相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方济仁推门走进库房,见此情景心中大为不快。他低声喝问: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吗?”

方路生气哼哼地说:“老子要上街转转,这孙子不让我出去。”

周奇伟:“方连长,我是在按你的吩咐办事,没有你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库房半步,可他非要出去,还要到街上去转转。”

“都把枪给我放下!”方济仁走到方路生的面前,严厉地说:“狗剩儿,带着你的人马上从这儿给我滚蛋,滚的远远的,是死是活不许你再回来。瞧你这点儿出息,憋得难受了是吧?你不就想出去喝酒、赌钱、搞女人去吗?滚吧,快滚,你爱上哪儿上哪儿、爱干嘛干嘛去,以后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你这个匪性难改的东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方路生被方济仁说得面红耳赤、尴尬万分。他心虚地辩解道:

“不是,小叔,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儿,我只是想出去摸摸镇里的情况,我这不是想帮帮你嘛。”

方济仁挖苦地说:“行了吧你,甭跟我这儿打马虎眼了,你有几根儿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臭屎。嘁!你去摸摸情况?我看你是想出去找死。滚蛋!赶快滚。”

方路生自找台阶地说:“你要是这么说,我还哪儿都不去了。”

方济仁抬腿在方路生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大声呵斥:

“狗剩儿、龙爷、方路生,你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为你妹妹想想,能不能改改你身上的土匪习性啊?咱干点儿正经事儿行不行啊?也好给自己积点儿德。你给我记住了,再有这么一回,我就废了你、骟了你,让你以后六根清净。”

被训斥了一顿的方路生自觉心虚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既说不过也打不过方济仁,再闹下去会更丢人。于是,他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裆部灰溜溜故作惊骇又嬉皮笑脸地说:

“哇!小叔,你也太狠点儿了吧?断子绝孙的事儿你也干得出来?得得得,都听你的行了吧,谁让你是我小叔呐。说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你们都给我听着,以后一切都得听方大人的!”

国军士兵哄笑起来,飞云寨的众弟兄嗤嗤窃笑。

方济仁转身对众人摆手示意坐下,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地说:

“大伙儿都坐下听我说,现在林安镇的情况很复杂,鬼子又调来了一个中队,伪军要再扩充两个中队,汉奸在征粮派捐,特务正在镇里大肆搜捕,我估计敌人可能有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等我摸清了情况再想办法对付他们。”

周奇伟:“啊?情况这么严重。方连长,以后我们怎么做?”

方济仁:“以后我们的任务就是打鬼子、锄汉奸、保护老百姓,完成团首长交给我的特殊任务。”

方路生:“小叔,就我们这点儿人打得过那么多的鬼子吗?硬碰硬可是要吃亏的,不划算啊。”

方济仁:“当然不能硬碰硬了。弟兄们,现在我们的处境太凶险啦,今天夜里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临走之前我们要从敌人那里搞点儿钱、搞点儿武器,做些准备。还有,周营长,你的人必须全都要换掉军装穿便装,不然行动起来不方便。”

“是的,是不方便,还是方连长想的周到,我们都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周奇伟赞同道。

方济仁:“我再说一次,从现在起到天黑,除了我谁都不能走出库房大门半步。周营长,你派人给我把住大门和窗户,谁要想出去就把他给捆了。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吃饱饭、睡大觉,养足了精神,夜里行动。”

众人听了既紧张又兴奋地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周奇伟大声说道:“姚连长,你带几个弟兄把住大门和窗户。”

方路生问道:“小叔,你这不是树杆子、拉队伍吗?我看行。”

方济仁说:“就算是吧,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抗日救国保家

为民的队伍了,是老百姓的队伍,是人民子弟兵。好了,今天就不说那么多了,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去办。”说完起身走出库房。

中午。林安县县城。福安大酒楼小宴会厅内。

中川神情傲慢地看着王福江,笑里藏刀挑衅地问道:

“王先生,我很想听听你个人、还有你们共产党对大东亚圣战和时局有什么看法?对将来的结局有什么样的预测?”

“哼哼!”王福江冷笑着说:“什么大东亚圣战,这是你们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发动的野蛮凶残的侵略战争,我、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还有全世界爱好和平、正义的人们都会坚定的相信,我们一定会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而你们的唯一下场就是彻底的失败。说到时局,你我都很清楚,抗日战争已经打了五年了,共产党、八路军、新四军和中国的抗日武装力量是越打越强大,而你们日寇却是…..”

啪!中川拍桌而起,厉声喊道:“来人!把他带下去!”

几个日本兵推门而入,粗野地抓住王福江,带出了宴会厅。

第二十九章 上级来人 交付重任

第二十九章上级来人交付重任

下午。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于根山、政委、参谋长等人坐在桌边正在开会。通讯员带着两个身穿便装的男青年走了进来。

通讯员敬礼报告:“团长,旅部的丁参谋来了。”

于根山高兴地起身快步走到丁参谋面前,两人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于根山激动地说:“丁铁牛?丁参谋!可把你们盼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旅长有什么新的指示?”

丁铁牛立正敬礼后说:“于团长,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辛苦了,旅长非常惦记你和补充团的全体将士们,这是旅长给你的信。”说完拿出信交给于根山。

政委:“丁参谋,快坐下,你们路上辛苦了。”

参谋长:“铁牛,你怎么知道我们补充团在水河村啊?你们来的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没有?”

丁铁牛:“首长分析判断你们可能会向西突围转移,所以让我们沿着通玉河从北向南寻找,我们又遇到了两个老乡,他们说水河村有八路军,我想一点就是补充团。我们来的路上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我发现有几股鬼子的小部队还在县城西面的几个村子扫荡。为了躲避日军,我们在路上耽搁一些时间,要不然早就找到你们啦。”

于根山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边看一边念:

“于团长,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全旅向补充团的全体将士表示亲切的慰问,并致以崇高的战斗敬礼。根据目前的情况,不管你团现在何处,命令你团迅速进驻水河村,留下一个营的兵力驻守,其余大部撤到通玉河西的大角村休整待命、补充人员和武器弹药,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当地党组织会给你们提供最大的帮助。顺便给你带去二斤烟叶,你给我省着点儿抽……嘿,到底是老领导,知道我就好这口儿。丁参谋,快坐,快给丁参谋他们倒水。”

下午。林安镇。永安客栈徐老板办公室内。

方济仁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交给徐老板,小声说:

“徐叔,麻烦您马上帮我准备好这些东西,天黑之前准备齐喽,再给我找两辆马车。我先收拾了侯富平,再办点儿别的事儿,夜里我们就走。徐叔,您能让我能见见小安子他爸吗?

徐老板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立刻睁大眼睛吃惊地问道:

“嗯?猪皮鳔胶、钢丝锯?粗钢丝?这么多东西。少爷,你怎么让我去找这些东西呀?这、这有什么用啊?你要干什么?”

“当然有用了,有大用。徐叔,您就别问那么多了,您给我准备齐就行了。麻烦您帮我找三十几套半新不旧的男式便装,再找一身女孩的衣服,天黑以后务必给我送到库房来。”方济仁说。

徐老板说:“没问题,夏天的衣服好找,你要的这些东西和马车也都不难准备,我这就吩咐个牢靠的人去办,一会儿让小安子去把他爸给你找来。”

方济仁怀疑地问:“徐叔,小安子他爸这人靠得住吗?”

徐老板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应该还行吧,毕竟我是他大舅哥啊,再说了,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我跟方家的关系,这几年我可没少接济帮衬他们家,我跟他是至亲,还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方济仁仍不放心地说:“唉,但愿吧。徐叔,现在情况复杂严峻,人心难测啊,再说他又当了几年的伪军,你不是说他还是班长呐吗?难说他不会做出什么坏事儿来啊。”

徐老板点点头:“是啊,少爷你说的也对。不过,请少爷放心,如果我那妹夫敢对少爷不敬、甚至想伤害你,我就跟他豁命了。我想有我在他还不敢对你怎么样。”

方济仁笑着安慰徐老板:“徐叔,您就别为我担心了,要真是到了那一步也用不着您来帮我。想伤害我?他还真没那能耐,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下午。水河村西。通玉河东岸。砖瓦窑场。窑场里一片繁忙,工匠们有的在脱砖坯、凉砖坯,有的在往砖窑里运砖坯。几只鸽子在窑场院子里咕咕咕地抖翅、觅食。

窑场北端二楼账房内。丁儒轩、秋云、石头,还有腰扎皮带、头带着八路军军帽的大宝,围坐在一起小声谈论着,长贵在账房门外把守着。窑场大门紧闭,大门外也有个工匠在抽烟望风。

丁儒轩高兴地说:“好,秋云你们做得对。大宝参军进了补充团这对以后我们随时了解、掌握八路军的情况就太方便了,对我们今后的行动也非常有利。不过,大宝啊,在八路军的队伍里你可得机灵着点儿啊,可千万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来。”

大宝说:“嗯,少爷。可我想进团部这还真有点儿难办。”

丁儒轩嘱咐说:“大宝,进团部这事儿你别太着急,慢慢来。千万别让人家起疑,更不能暴露身份。秋云,说说你的情况。”

秋云说:“哎,自打跟着补充团转移到水河村,我一直在团部烧水做饭、洗衣服、贴标语。因为我爹在县大队,又有老村长的介绍作保,所以他们谁都没对我起疑心,还都对我特好。前天,政治部主任黄忠德还动员我参加八路军呐,说是去卫生队还是去宣传队让我自己选,我当时没答应,我说这事儿得问问我爹。少爷,你说这事儿我该怎么给他们回话儿啊?”

丁儒轩说:“秋云,你就说,你就会烧水、做饭、洗衣服,在戏班里就是干这个的,别的什么不会。卫生队、宣传队绝对不要去,死活就待在团部。秋云,记住了,你还要给我盯住、盯紧补充团的几个头头儿们,抓紧时间搞清楚他们下一步有什么行动?随时派人把情报送出来交给我。”

“哎。我都记住了。”秋云点点头答应着。

丁儒轩:“李先生来信了,又有新任务。石头,你要马上跑一趟林安镇,去找维持会会长侯富平……”

下午。林安镇。永安客栈。徐老板办公室内。小安子带着他爸和两个伪军走了进来。三个人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方济仁。

“把他抓起来!”一声高喊,三人同时举枪对准方济仁。

下午。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和旅部派来的丁铁牛等人围坐在一起,表情严峻地谈论着敌情。吴参谋准备做记录。

丁铁牛神色凝重语气低沉地说:“各位领导,开会之前我要特别强调一点,今天会议的全部内容只限于你们四个人,不许记录,绝对不能外传。否则,是要出问题的。”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吴参谋四个人一起点头,表示坚决接受,严守机密。吴参谋合上本子,收起铅笔。

丁铁牛:“现在的局势非常复杂、非常严重,你们的处境非常险恶。尤其是冀边地区,不知道鬼子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但可以肯定的是鬼子这次一定会在冀边地区搞一个大的军事行动。”

于根山:“丁参谋,我们怎么应对?上级有什么指示?”

丁铁牛:“现在还没有什么指示。旅部已经派出去几组侦察员,我听说总部也有所行动,派出了一个特别侦察行动队,已经秘密潜入了林安县一带,这可是高度机密,旅长让我告诉你们要严格保密,千万不要外传,必要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来找你们联系,你们要积极全力的配合,这是旅长给你们下达的口头命令。”

政委:“丁参谋,请你转告首长,我们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参谋长:“丁参谋,上级要我团驻守水河村的具体任务是什么?有什么战略意图呐?”

丁铁牛:“我想任务很快会下达。现在,旅长要你们团驻守这里,并且要在这里坚持住,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坚持住,提高警惕,防备鬼子小股部队的袭扰。目前在整个冀边地区就只有你们一个团了,这也是总部的安排。所以,你们团的处境非常严峻凶险,以后的任务也会更艰巨。”

吴参谋:“丁参谋,大扫荡结束后,我团伤亡损失很大,急需休整补充恢复战斗力。”

丁铁牛:“旅首长们考虑到了你们现在的这些情况,所以决定调一个营来加强补充团的力量,这个营是一个加强营,是咱们全旅的精锐部队,战斗力强、能征善战,韩营长是战斗英雄,他也是林安县人,和我是老乡,可能过几天就到了,还有武器弹药和其它物资。于团长你们还有别的要求吗?”

于根山心情激动、情绪高昂、语气坚定地说:

“谢谢旅长的关心和支持!丁参谋,请你回去以后一定要转告旅长,我们补充团全体将士决不辜负上级的信任和希望,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和危险,补充团誓死坚守在冀边地区。”

参谋长:“丁参谋,跟旅长说说,能不能派些军事干部来?”

丁铁牛:“好的。这个事儿问题不大,这也是应该的。另外,旅长还让我向你们口头传达总部和师部的一项任务,要求你们配合地方党组织尽快建党建政,重建侦察、交通和情报系统,在冀边地区和玉峰山区征兵筹粮,建立巩固的敌后抗日根据地,牵制袭扰冀边地区的日伪军,以便实施我军的战略目标。”

“丁参谋,请你转告各级首长,补充团保证完成任务。”政委想了想又补充说:“如果可能,也派些政工干部来吧。经过这次大扫荡,我们团的军事干部和政工干部牺牲、负伤了一大半啊。组织结构残缺,开展工作有些困难。”

“嗯。我都记下来了。你们补充团可以说就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肩负着重大使命,应该尽快优先解决你们的问题。”丁铁牛合上巴掌大的小本子,放下铅笔抬起头说:“你们再想想,还有什么事情和难题要我转告首长的?”

“有,我还有一个要求,请丁参谋回去转告首长,尽快给我们解决。不然,我和补充团全团官兵就没法干下去啦。”

第三十章 强敌窥伺 疑团迷雾

第三十章强敌窥伺疑团迷雾

下午。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啊?”丁铁牛听于根山如此一说不禁一愣,感到问题严重:

“团长,有什么要求你说吧,我一定转告首长给你们解决。”

于根山目光炯炯地看着丁铁牛,严肃郑重地说:

“我要求上级取消补充团的临时建制,给我们团一个正式正规的番号。我于根山自打1928年秋18岁那年参加红军时起,就一直在甲等主力团,大战、恶战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说是在刀尖儿上舔血、枪口下活命、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绝不是自我吹嘘。哼!现在倒好啦,让我带领一个临时组建起来的补充团,这?这太说不过去了呀,这让我以后怎么抬头见人啊?”

丁铁牛看着于根山正儿八经郑重其事的样子笑了笑说:

“团长,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头啊。补充团怎么啦?补充团也是我们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抗日的队伍嘛。”

政委、参谋长看着于根山微笑不语。

“嘁?这种话我也会说,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心里头特别扭、不舒服。丁参谋,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补充团是由入伍不久的学生组成的学兵连、没有彻底伤愈的伤员组成的休养连、两个警卫排和半个特务连、半个侦查连组建起来的,把我从营长提升为代理团长,又派来十几个连排和政工干部,这明显是临时拼凑性质的,不硬气啊。但是,上级首长命令由我带领补充团到林安县西部的冀边地区整训扩充,巩固扩大根据地,加强这一地区的军事力量。半年多的时间,补充团从最初不到五百人发展壮大到一千三百多人。没想到,这次鬼子的大扫荡使我们团一下子损失了一多半。牺牲的同志中大多数是军事骨干。唉!我心疼啊!刀割似的疼啊!”

丁铁牛:“于团长,你说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补充团是从旅部的警卫连、侦察连、特务连中挑选出来二百多人的骨干和新战士组建起来的,再加上休养连、学兵连,基础并不差嘛。”

于根山:“哼,丁参谋,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娶了老婆不知我光棍儿的苦啊,你哪儿知道我老于的艰难啊?我带着补充团离开根据地和主力部队来到冀边地区这半年多来,大仗三六九,小仗天天有,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一千多人的家当,鬼子这次的大扫荡,我一下子就损失了一多半儿啊,我亏大啦。”

丁铁牛:“我知道,首长们也都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和困难。于团长,正是因为首长相信你有水平、有能力,才让你来带领、指挥补充团的。这不,还要给你调来了一个加强营呢。”

于根山:“真的吗?首长真的说我有水平、有能力来着?”

丁铁牛:“那当然啦。这我还能瞎编蒙你吗?”

于根山:“好!既然首长这么相信我,我就豁出命干。不过,给我们补充团改换番号的事情请丁参谋务必转告首长,尽快给我们解决。”

丁铁牛:“好,我一定转告。其实,不管什么番号,不是都照样抗日打鬼子吗?团长,这还不是一样的吗?”

于根山瞪着眼睛看着丁铁牛反驳道:“不一样,这可大不一样。一支部队怎么能没有一个正式正规的番号呢?我老于腰杆不硬,也影响全团官兵的士气啊。”

“好啦好啦。团长,丁参谋记住了,他知道该怎么做。”政委拿出一份材料放在丁铁牛的面前,郑重地说:“丁参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请求组织协助我们尽快地调查清楚,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请你带回去交给旅长。”

“好,应该的。”丁铁牛接过政委递给他的材料打开看了看,顿时感到大惑不解,他瞪大双眼吃惊地问:“嗯?你们要调查丁儒轩、方济仁?这?这两个人跟你们补充团有什么关系?这、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啊?这怎么查呀?从哪儿查起呀?”

政委解释说:“丁参谋,你听我说啊,丁儒轩表面上是同和戏班的老板,可是按照一般常理来说,现在兵荒马乱的,溃兵、土匪出没,又到处在打仗,他不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着,却要出去到处唱戏,你说这正常吗?还有,最近这些天,我们团到哪儿,他就会出现在哪儿?鬼子也就跟着来了,这不值得怀疑吗?”

丁铁牛:“哦?是挺奇怪的,政委的怀疑有道理。”

政委:“我再说说这个方济仁,五一大扫荡刚开始的时候,他参加了八路军,就在我们团里,他作战机智勇敢,武功高强、以一当十拼死杀敌,还担任过二营六连的连长。这次盛仓村突围战斗多亏了有他,否则补充团的损失可能会更大。但是,我们最近逐渐了解到,方济仁的出身是大地主、大资本家,他还曾多次去过日本,几年前他曾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当过兵,少校军衔,侦察参谋,参加过台儿庄战役。后来的几年又不知去向,他的身世和经历很复杂,更可疑。所以,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

丁铁牛仍不解地问:“什么?方济仁去过日本?还国军少校侦察参谋?这我可不知道。现在方济仁又参加了八路军?他作战机智勇敢?还当了连长?这怎么可能啊?方济仁武功高强这我太知道了,但是政委你说他拼死杀敌这我就不敢相信了。他打小就是个胆小的乖孩子,他连杀鸡都不敢,怎么会上阵杀敌呐?”

“丁参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都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每次冲锋,方济仁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带领着战士们冒死拼命杀敌。他手里的那口大刀在战场上那真是出神入化威力无比啊,砍杀几十个鬼子他却毫发无损。简直就是赵子龙再世。”于根山肯定、赞叹地说。

“啊?!这是真的吗?”丁铁牛半信半疑。

“是真的。方济仁来到补充团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每次战斗他都参加了,都是这样,他的单兵作战技能和杀敌战绩在我们补充团里无人能比。方济仁带领的六连伤亡减员最少,是目前我团战斗力最强、士气最高的连队。”参谋长补充说。

“参谋长也这么说,我不信也得信了。唉,你们要调查的这两个人跟我都太熟了,丁儒轩和我还是远房亲戚呐。方济仁武功高强我太清楚了太了解了,我的武功就是在方家武馆学来的,论辈分他还是我师父呐,我们仨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对他们俩我还是挺了解的。不过,37年底我就离开家乡参加了八路军,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俩人,所以我也不好说过去了这么多年以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儿啦。于团长,现在这两个人在哪儿呐?能让我见一见这两位大少爷吗?”

于根山:“方济仁已经被我撤职离开部队了,我让他到盛仓村附近寻找伤员和失散的队伍。丁儒轩嘛?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丁铁牛:“这么说,你们还是信任方济仁的,如果你觉得他有问题,怎么能让他去寻找伤员和失散的队伍呐?团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方济仁没有任何问题,那他对补充团的作用可就太大了,别说连长,你就是让他当营长都没有一点儿问题……”

政委打断丁铁牛的话:“丁参谋,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儿早了呀?这可是大是大非问题、是政治问题,来不得半点儿的马虎啊。在残酷的战争时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我们有过这方面的惨痛教训啊。等调查清楚了,如果证实方济仁没有任何问题后,我们一定会正确、充分地重用他,这也是对方济仁个人和我们整个补充团负责嘛”。

丁铁牛表示赞同:“是啊,政委你说的完全正确。我只是觉得方济仁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要是离开了八路军那可就太可惜了,我和韩营长不论从哪方面跟方济仁比较都不如他,要说起武功来,我和韩营长、再加上你们几位,徒手格斗咱们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可是远近出名的华北少侠。还有他精通中医,看病治伤更是没问题的,你们怎么能轻易地放他走了呢?把他控制起来或者送到旅部去,不是一样可以审查他吗?这样处置他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呐?”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和吴参谋听了都吃惊得睁大了眼睛。

尚未痊愈,身体虚弱的二营杜营长在卫生员的搀扶下缓慢地走了进来,气呼呼的他冲着于根山和政委发火高声地说:

“团长,你们为什么让方济仁离开一线作战部队?先是调到卫生队去了,为什么现在又把他赶出了补充团?他做过任何伤害我们团的事情吗?你们草率地处置这么一个战功卓著的好战士是不负责任的,你们是会后悔的!这不但是我们二营的损失,也是咱们整个补充团的损失啊!”

第三十一章 据理力争 讨要公道

第三十一章据理力争讨要公道

下午。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站起来,亲切地扶住二营长坐下,面带愧色地说:

“老杜,你别生气、别着急啊。这不我们正商量着呐,正在想办法尽快的把方济仁找回来,然后让他一边工作一边接受审查。好了,你先回去安心养伤,要相信组织会处理好这件事儿的。”

杜营长诚恳地说:“团长,我知道、我相信领导和组织上会处理好的,可战士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几天,六连的战士们天天地换着班儿来找我要方连长,我又不能跟他们说出内情,他们意见可大啦,几次三番地吵着闹着要来团部,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拦住,我怎么能安心养伤啊?我是实在没法子了,只好代表战士们来找你们几位领导讨个说法。唉!”

政委安抚地说:“杜营长,六连战士们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能马虎大意嘛。再说方济仁现在已经不是六连的连长了,你回去告诉战士们……”

杜营长气恼地说:“政委,你不理解,你没有真正的理解六连的战士们和方济仁在多少次命悬一线惨烈的战斗中结下的生死兄弟情啊!咱们远的不说,就说这次鬼子的大扫荡吧,政委,你有过一次亲自带领着战士们冲锋陷阵跟鬼子玩儿命拼刺刀吗?有过战斗结束以后给身上有刀伤枪伤的战士缝针、开刀取子弹吗?有过吗?你会做、能做吗?”

于根山严厉地说:“杜营长,你这么说可有点儿过分了啊!”

杜营长不服气地说:“过分不过分的我不知道,但我说的都是实情实话。团长,你把方济仁的连长职务给撤了,又不给派新的连长来,现在的六连是一盘散沙,以后六连谁来带?怎么带?补充团战斗力最强的六连就这么完了,我心疼啊。唉!”

政委严肃地说:“杜营长,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头啊。难道没有了方济仁我们八路军就不行了吗?就不抗日打鬼子了吗?”

杜营长反驳道:“政委,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有没有方济仁我们当然照样打鬼子,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方济仁那可大不一样啊。团长、参谋长,这你们是知道的吧?不信你们就去问问六连的战士们,听听他们怎么说?战士们都觉得团领导这样对待智勇双全、战功卓著的方济仁不合理、不公平。唉!比这难听的话还多着呐?战士们寒心啊。我能感觉到,二营现在有一种不正常的情绪,我怕会影响以后的工作。今天我来跟领导说的这些不仅仅是我的个人意见,整个二营的战士们都在问方连长怎么啦?”

于根山语重心长地说:“老杜,你先回去,好好的跟战士们解释一下,告诉战士们要相信组织一定会处理好方济仁的事情。你也要好好的养伤,尽快痊愈归队。好啦,你先回去吧。”

二十几名二营六连的战士们吵吵嚷嚷地走进团部,把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吴参谋、丁铁牛、杜营长等人围在中间。黄忠德跟在后边走了进来,不知所以地站在一边观察着。

“你们来团部干什么?都回去,马上回去。”看到怒气冲冲的战士们杜营长低声严厉地说。

战士们好像没有听到杜营长的话,没有一个人离开。

一个高大威猛、虎背熊腰的战士走到于根山面前朗声说道:

“报告团长,我是二营六连一排一班班长郑虎。一班全体都有,立正!敬礼!”二十几名军容严整、虎虎生威的战士齐刷刷地跟着郑虎向于根山、政委、参谋长等人严肃郑重地立正、敬礼。“礼毕。”郑虎放下右手后看着于根山和政委说:“团长、政委,我和六连的战士们来找你们几位团首长是想给我们方连长讨个说法,因为我们不服、我们心寒。请你们解释,行吗?”

“胡闹!你们要讨个什么说法啊?回去!都给我回去!”杜营长气恼的大声呵斥着。

“老杜,你不要激动,战士们有话要说,我们不应该阻止。”于根山扭头微笑着看着郑虎和颜悦色地说:“郑虎班长,请说吧。”

杜营长:“你们要说法、要解释?走,回去我给你们说。”

郑虎:“营长,我们不听你的,你说的不管用,因为你不敢说,你也没有能力保护我们方连长,我们就想听听团长怎么说。”

杜营长怒目圆睁:“放肆!胡闹!你们要造反吗?”

黄忠德走进人群中间,板着脸看着郑虎严厉地说: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围攻领导,以下犯上,闹事内讧,军法不容!来人!把他们都带出去一起关禁闭!”

政委:“慢着!老杜、黄主任,不要阻拦,让郑班长说嘛。”

郑虎看着杜营长一脸委屈地说:“营长,我们不是胡闹,你说我们要造反?这更让我们心寒啊。部队就是我们的家,团营首长是我们的兄长,我们怎么会造反啊?”郑虎又偏头蔑视着黄忠德嘲讽道:“黄主任,你真厉害,跟鬼子拼刺刀时怎么看不见你这么威风啊?团长、政委,咱们八路军讲的是官兵一致,民主平等吧?黄主任为什么不让我们说话呐?就因为我们是普通士兵吗?还要关我们禁闭。我们是八路军啊,不是军阀队伍吧?”

战士甲:“毛主席说过‘尊重士兵和尊重人民’,我们普通士兵为什么不能直接来找领导面对面地说说话呐?”

战士乙:“是啊。毛主席制定的‘军队政治工作的三大原则:第一是官兵一致。’不让我们说话就不是官兵一致。是不对的。”

参谋长:“郑班长,杜营长不是这个意思。你说吧。”

郑虎:“团长,眼下的形势和困难大家都清楚,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撤掉方连长的职务?为什么先把他从六连调到了卫生队?现在又把他赶出了补充团?难道我们补充团不需要方连长吗?还是团里容不下方连长?”

政委:“郑班长,不是团里不需要方连长,更不是容不下他。难道没有方连长我们就不抗日、不打鬼子了吗?”

“政委,话不能这么说。八路军没有谁、离开了谁,我们照样不怕流血牺牲抗战到底,直到把日本鬼子全部赶出中国去。但是,战略谋划,战术指挥,战法运用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啊。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啊。而且,我们方连长的作用要远远大于普通战士嘛。”郑虎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战士甲:“有方连长带领、指挥,我们打得顺手,心里有底。”

参谋长:“你们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们指挥的不如方连长啦?”

战士乙:“是的,参谋长。远的不说了,就说盛仓村北树林突围的那一仗吧,如果不打,早一点撤进村里,我们团的伤亡和损失会小很多。毛主席早就说过‘战争的基本原则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为什么当时团长不听方连长的再三劝告呐?鬼子的意图太明显啦,连我们这些普通士兵都看出来啦。耽误了时间,延误了战机,直到鬼子快要合围我们时才下令撤退进村。我们都知道,主动撤退跟被动撤退的结果是有很大不同的。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是,也不能不讲军事民主吧。我们不怕流血牺牲,但是我们不想那么窝囊委屈的死。”

战士丙:“俺觉着这属于是将帅不才,用兵不当。”

郑虎:“毛主席还说过‘灵活使用兵力,是转变敌我形势争取主动地位的最重要的手段。’不知道团长当时是怎么想的?”

战士丁:“鬼子的武器装备明显强于我们,所以,死打硬拼是最要不得的,打仗是要动脑子的、要巧打致胜。孙子兵法上说强而避之、先算先行,是胜敌之法。方连长一直是这么教我们的,他的那些战术战法在实战中特管用,效果非常明显。”

参谋长:“嚯?!瞧你们说的啊,还一套一套的,满有水平的嘛。你们是不是觉得咱们补充团不能没有方连长?团长指挥作战不如方连长?对吗?”

另一个战士说道:“也对,也不对。参谋长,战场上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这时有没有方连长这样的指挥员那可大不一样啊。用兵打仗的关键要靠临场发挥、临机处置。胜败关键,有时就是一步一地之差,就能影响整个战局,这叫争取先敌之利。方连长带领我们参加了这么多次的战斗,我们特有感受和体会。一场战斗的胜败,常常决定在一步的先后、一枪的早晚、一个动作的快慢,甚至是脚前脚后之差。这些都在于指挥员根据战场环境、形势的变化而不断调整自己的作战计划。我觉得在这方面我们方连长就比团长做得好。而且,每次冲锋都是方连长冲在最前面,带领我们跟鬼子拼刺刀。团长、政委、参谋长、还有黄主任,你们能每次都亲自带着我们跟鬼子拼刺刀吗?”

于根山掷地有声地说:“当然可以!我们也是从枪林弹雨里、从敌人的枪口、刺刀下拼杀出来的。”

战士丁:“那你们谁能在一次冲锋中砍杀三四十个鬼子呢?”

战士甲:“还有,你们谁会看病、会做手术抢救伤病员啊?

战士乙:“团长,你们给我们掰开揉碎地讲过毛主席的《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和《孙子兵法》吗?”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无言以对,尴尬不已。

丁铁牛看着战士们插嘴问道:“同志们,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政治和军事理论都是时候、是谁教给你们的?”

战士甲看着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丁铁牛答道:

“报告首长,我们刚才说的那些理论,都是方连长在战斗间歇,或是宿营的时候给我们掰开揉碎、耐心详细讲解的。我们六连的战士都学到了很多知识,我们自己也都明显的感觉到成长成熟了很多。可是,现在方连长走了,以后谁给我们讲课、治病啊?”

丁铁牛认真地听着、思索着,默默地点点头。

郑虎:“营长,是我们方连长两次给你做手术救了你的命,他又是你的左膀右臂。可是,你却不保护他,我们实在想不通。今天来到团部的这些只是部分战士,还有很多都是方连长在战场上从鬼子的刺刀下、枪口下救出来的。每次战斗结束后,方连长做手术抢救过来的战士那就更多了。”说着,郑虎解下腰带,解开上衣,露出腹部的三道疤痕。“团长,你看,这是在一个月前的一次战斗中,三个鬼子的刺刀同时刺进来的,当时我就昏倒在地,肠子流出来有一米多长。如果不是方连长及时赶过来砍杀了三个鬼子把我抱下战场抢救做手术,我早就牺牲了。各位首长,我们方连长能征善战,医术高明,为什么要把他赶出补充团?我们舍不得他、离不开他。他不光是我们的连长、战友,更是我们的生死兄弟、最亲的亲人,也是我们的老师。团长,求求你,赶快让方连长回来吧。”说完,郑虎又系好衣服,扎上皮带。

二十几个战士跟着郑虎一起向于根山乞求。

政委:“同志们、战友们,你们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你们的想法和要求我们也都知道。现在,我明确地知道你们,方济仁同志仍然是补充团的人,我们没有赶他走,而是团里派他去执行一项艰巨的秘密任务,完成后他一定会回来的。”

战士乙:“政委,我们知道。部队从盛仓村突围出来后,在转移的路上又跟追上来的鬼子干上了,混战中我和几个战友遇上了方连长,跟他一起撤进了万家圈儿坟地的树林里。天亮以后,他还指挥我们全歼了三十多个鬼子,救下了三四十个老乡和八九个国军士兵。后来,吴参谋来了,把我们带回了水河村,却把方连长一个人留下了,说是团长命令他在这一带寻找伤员和失散的战友。政委,这算是什么秘密任务啊?团里很多人都知道,不就是因为你们容不下我们方连长随便找个理由把他赶走吗?团长,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第三十二章 士气低落 伤病严重

第三十二章士气低落伤病严重

下午。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辩解地说:“同志们,不是,完全不是你们想的、说的那样,团里的领导怎么会随便找个理由赶走方济仁同志呐?你们误解啦。方济仁同志是我们补充团的军事骨干,在目前这么困难险恶的形势下我们怎么会舍得赶他走啊?你们也都知道,方济仁勇敢坚强,足智多谋,武功高超,医术高明,他对整个林安县地区的地形民情又特别熟悉,所以团部决定,派他深入敌占区秘密寻找伤员和打散的部队,就地隐蔽,及时医治,还要掩埋牺牲的战友,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于根山的一番话说得战士们哑口无言。

郑虎:“团长这么讲,我们无话可说。但是,我们听说政委、黄主任是坚决反对的,这怎么能说是团部的决定呐?我们还听说团首长们怀疑方连长是潜伏特务、内奸,所以要撤职审查他。”

政委:“是有这么回事。同志们,因为形势急迫战事紧张,所以没有来得及对方济仁同志进行组织审查,我们八路军的组织原则、政治标准、工作程序你们都是知道的。而方济仁确实对组织隐瞒了他曾经参加过国民党军队的这段经历。还有,他家是林安县地区数一数二大地主、大资本家,这些你们都知道吗?嗯?”

“还有比这更严重问题呐。好多年以前,方济仁曾经多次去过日本。还有,我们不知道方济仁在参加八路军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去了哪里?他在干什么?你们知道吗?”黄忠德补充说道。

战士甲:“咳,方连长的这些事情我们早就都知道了。他以前去过日本现在就是间谍、特务吗?他参加过国民党军这算是什么事儿呀?吕正操司令员过去是张学良的亲信,东北军的团长,河北献县回民支队的马本斋司令员过去也是奉军的团长,但是他们不都参加八路军了吗?他们的职务比我们连长高多了,谁也没听说过他们被撤职审查呀?方连长参军前是在北平的一家医院外科当医生呐,要不他怎么会开刀做手术啊。”

参谋长:“嚯?你们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好啦,都不要再说了,你们放心,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郑班长,你们六连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

郑虎:“参谋长,我们六连现在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士气低落,人心惶惶,战士们都没心思学习、训练和工作,都害怕说不准哪一天也会突然被单独关押撤职审查。还有、还有些战士想离开补充团。”

“什么?!怎么会这样啊?我不是已经正式任命马富财同志担任你们六连的连长了吗?郑班长,你怎么能说六连群龙无首呐?我于根山的兵是不会这样的,更不会离开我的。”于根山指着战士们又说:“你们有想走的吗?没有吧?”

郑虎:“团长,你是任命了马连长,可是他现在精神恍惚、情绪低落,寝食不安,根本就无心工作,他整天一个人闷在屋里,我们看着都心疼。我们都知道,马连长这是害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方连长。我们六连现在是人心惶惶、人心浮动,我就想马上离开。团长,这是我的请调报告,我要求调到别的团去,只要能离开补充团,把我调到哪里都行。如果不让上阵杀敌,让我烧火做饭、喂马我也愿意。”郑虎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交给了于根山。

战士甲:“团长,我想走,我想去地方部队。”

战士乙:“团长,我也想走,我想去县大队。”

战士丙:“我要去区小队。”

战士丁:“团长,能批我十天半个月的假吗?我参军快一年了,我想回家看看我奶奶、我娘和弟弟妹妹们。我爹被鬼子抓走以后一直下落不明,还在不在世也不知道。”

战士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纷纷提出要离开补充团。

“安静,安静,不要瞎吵吵。”于根山目光犀利地看着郑虎,“你们都要走吗?都要离开补充团吗?怎么样你们才能不走呢?”

郑虎:“团长,让方连长回来我们就都不走。他不回来,我们就想走,到哪儿不能杀鬼子呀?我还想去找方连长。我觉得在补充团没前途,方连长那么能干,那么能打仗、会打仗,杀了那么多的鬼子,不但没有得到表扬嘉奖,反而还要遭到怀疑,被撤职接受审查,强迫他离开部队,这太不公平了,太让人心寒啦。”

政委:“郑班长,同志们,你们先回去,我们开会研究一下,争取尽快把方济仁同志找回来,你们应该相信组织相信党。”

听政委这么说,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不好说什么了。短暂沉默之后,战士们又一再央求于根山和政委尽快找到方济仁回六连。然后,战士们与杜营长一起离开团部走了。

郑虎又返回来走到于根山的面前,胆怯而又真诚地说:

“团长,我们方连长临走之前留下了几句话,他让我一定要转告你,方连长说,团长应该再好好地学几遍毛主席写的《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和《论持久战》这两篇文章,还要融会贯通深刻领会,在实战中灵活运用。《孙子兵法》也应该好好看看。”说完,郑虎立正敬礼,转身快步走出了团部。

团部里一片静默,每个人都在思考着。坐在不远处角落里的干事邓俊生眨巴着眼睛不留痕迹得意地偷笑。

于根山手里挥舞着郑虎的请调报告突然气恼地喊道:

“反啦!反啦!一群战士都敢来教训老子,成何体统?!我于根山以后没脸在八路军里混了!”

“团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战士们有点情绪是正常的,我们作为领导应该正确的理解他们,我倒是觉得他们质朴可爱。再说,战士们说得也是有些道理的嘛。”政委微笑着劝慰地说。

参谋长赞许地说:“嗯,方济仁带出来的兵就是不一样。有想法、有道理,敢于犯颜直谏,还真是不好驳倒他们。”

政委:“是啊,他们是和其他连队的战士不一样,说出来的话还挺有理论水平的。团长,这是好事啊。这也可以促进我们尽快提高全团战士们的思想认识和战略战术水平。”

于根山不解地说:“我正式任命马富财同志担任六连的连长了,他是怎么做工作的?把个好端端的六连搞成了这个样子。”

参谋长:“是,是正式任命了新连长。但是他们只认方济仁。”

黄忠德:“这怎么可以呐?这分明是抗旨胡闹嘛。这种情绪和苗头是不对的、危险的,应该尽快扭转过来。”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丁铁牛看了看于根山、政委说:

“各位首长,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我可是旁观者清啊。六连来的这些战士们不是胡闹,他们这是有组织、有计划地来为方济仁集体鸣冤讨要公理的,向你们几位领导施加压力。他们说的有事实、有道理、有水平,把毛主席、孙子兵法都搬出来了,你们还真驳不倒他们。嗯,不愧是方济仁**训练带出来的兵啊。看来,有可能这是方济仁临走之前就安排布置好了的。”

“啊?!”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吴参谋、黄忠德听丁参谋如此一说都惊诧不已。

卫生队队长江医生神色焦急满脸是汗,脚步匆匆地走进团部,走到于根山、政委面前,他胸部起伏气哼哼地问道:

“团长,你为什么让方济仁走啊?你不知道现在卫生队人手不够急需方济仁这样手术水平高的好医生吗?你不知道还有很多负伤的战士和民兵需要方济仁尽快地给他们做手术吗?团长,你不爱护战士们的生命,你这么做太不负责任啦!令人心寒啊。”

于根山被江队长问得目瞪口呆,一时哑口无言。

黄忠德瞪着江队长不满而又威严地说:

“江队长,你不要这么冲动,有话好好说。卫生队人手不够我可以给你多派些人去嘛,再说你也是医生,也可以做手术啊,难道没有了一个方济仁整个卫生队就都不行了吗?”

江队长转身看着黄忠德,瞪起眼睛大声反驳道:

“黄主任,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看病治病、护理伤员不是什么人去了都行的,要不你去卫生队试试?你会看病吗?你会处理伤口换药吗?现在我是可以做手术,但我那是赶鸭子上架,方济仁不在了,我不上不行啊。大家都知道的,我是学内科的,参军之前我是医院的内科医生,从来没有做过外科手术。来补充团之前,我只是在师部医院接受过短短几天的培训,参加了两次手术,还不是主刀,其实就是旁观。所以,我做手术尤其是做刀伤、枪伤这种手术的技术比起方济仁的专业水平来那就差远啦。刀伤、枪伤如果不及时地做手术或者做得效果差了一点,那是要死人的。黄主任,你以为做外科手术会像补鞋、补袜子那么简单吗?是可以滥竽充数的吗?你说这种废话,简直是无知!愚蠢!”

黄忠德被江队长说得尴尬不已,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政委亲切地拍着江队长的肩膀,微笑着好言相劝:

“江队长,来,坐下,先喝口水消消气,你还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我们想办法帮你解决。”

“政委,我没什么意见了,我就是希望赶快把方济仁找回来,越快越好、越早越好。卫生队现在真的离不开他啊,因为我们有些伤员虽然做过了一次手术,但是还需要做第二次手术,这样才能痊愈归队,重新参加战斗。否则,就要截肢啊!各位首长,你们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与我们生死与共、浴血拼杀、亲如兄弟、生龙活虎的年轻战士因为得不到及时有效地治疗变成残废人吗?!你们忍心看着年纪轻轻的伤病员们因为错过了手术和治疗的最佳时机而丢掉性命了吗?”

“啊?!江队长,会有这么严重吗?!”于根山吃惊地问。

第三十三章 野蛮骄横 暗自窃喜

第三十三章野蛮骄横暗自窃喜

下午。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神色凝重的江队长看着于根山,语气肯定地说:

“对!就是这么严重!团长,我没心思跟你在这儿闲扯说笑。”

黄忠德满脸愧色地走过来,真诚地向江队长道歉:

“江队长、江医生,对不起!刚才我说的话实在不妥,大错特错,真的是我无知愚蠢,我错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哼!你现在向我赔礼道歉有什么屁用啊?当务之急是赶快把方济仁给我找回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纷纷走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劝解还在气头上的江队长。自知理亏的黄忠德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江队长挨个地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人,语气缓和地说:

“好了好了,各位首长,都不要再劝我啦,你们说的再多也没用。我说一句不客气、不礼貌的话吧,你们、你们是有眼无珠、有宝不识啊,方济仁,方济仁是卫生队、是我们补充团不可多得的一个宝啊!他在战斗中英勇无畏的表现和他个人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你们呐?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不知道爱护保护、宽容厚待他,没有正确的引导教育、合理充分的安排使用他,却要关押审查,最后还把他赶出了补充团。难道你们不懂得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的道理吗?你们这么做,对方济仁是不公平、不合理、不负责任的;对我们团是个重大的损失;对生命垂危急需做手术的伤员们是冷酷无情,你们、你们这是在犯罪啊!”

众人被江队长措辞严厉数落指责的一番话说得理屈词穷、哑口无言。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济仁的离开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方济仁对补充团是如此的重要。一时间,团部里鸦雀无声,笼罩着凝重哀伤的气氛。

“江队长!江医生!”卫生队两个年轻的女护士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神态焦急地跑进团部,旁若无人地走到江队长面前。

年龄较大的女护士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说:

“江队长,不、不好啦。江医生,你、你快去看看吧。”

“发生什么事啦?别着急,把话说清楚喽。”

另一名女护士定了定神说:“江队长,一营三连的鲁班长大腿上的刀伤大面积感染化脓,已经发现有坏死的组织,需要马上做手术处理,可不能再拖延了,再晚就只能截肢了。”

“啊?!这么严重!走!马上回卫生队,立刻做手术!”

江队长和两个护士急匆匆地离开了团部。众人一筹莫展、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坐下。有的摇头叹气,有的呆呆地发愣。

“唉!”政委首先打破了沉寂:“团长,看来你不应该让方济仁离开补充团啊,这么做确实是草率了些。大战、恶战之后,大量的伤病员急需做手术救治,卫生队压力很大呀,江队长意见非常大,几次来找我要方济仁回卫生队。你看怎么办吧?”

“我草率?政委,我不接受你的批评。我现在仍然认为我的决定是对的。请你们认真地想一想,也请丁参谋给评评理。在这次反扫荡这么多次的战斗中,咱们团伤亡惨重减员了一多半,很多伤员需要做手术治疗枪伤刀伤,没有方济仁确实是个麻烦事儿。可是,好歹咱们团里还有卫生队和江队长,他们一直在精心尽职地治疗护理着伤员们呢。但是,那些到现在还没归队的、还在敌占区没吃没喝命悬一线的伤病员怎么办?谁去给他们治疗护理呀?他们的处境是不是更危险啊?我派方济仁去找他们隐蔽起来治伤治病,正是出于爱护保护他们、对他们负责任的态度。这有什么不对吗?丁参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丁铁牛看着于根山无奈地笑了笑,未予置评。

政委:“团长,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道理,当时完全可以采用更妥当的办法来解决这些事情。比如让方济仁留在卫生队,派其他的人去寻找还没有归队的战士和伤病员那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大不一样。政委,假如你找到了伤病员,你能马上给他们做手术吗?你能找到治疗枪伤刀伤是药吗?你知道怎么才能躲避鬼子的严密搜铺安全转移隐蔽起来吗?你在全团的人里挨着个儿地巴拉巴拉,谁能做到?啊?只有方济仁能做到。”

于根山和政委各自据理力争,言来语去互不相让。

参谋长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坐在旁边丁铁牛的肩膀说:

“哎?丁参谋,你怎么光看着不说句话呐?你快劝劝他们二位别再这么没完没了地争执了。”

丁铁牛站起身来,抬起双臂分别冲着于根山和政委挥了挥:

“好了好了,二位首长不要再争执了。我问一句,方济仁知道不知道现在卫生队的困难和伤病员们的病情啊?”

“方济仁怎么会不知道?他当然都知道啦。”政委明确地说。

丁铁牛如释重负般地坐下,一脸轻松地说:

“既然方济仁都知道,那就没事了,大家更不用着急了。你们和江队长担心的事情方济仁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嗯?丁参谋,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根据呀?”

“你怎么知道方济仁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呢?”

“假如方济仁不再回来了怎么办呐?”

疑惑不解的于根山、政委、参谋长纷纷质问起丁铁牛。

下午。林安县县城。福安大酒楼小宴会厅内。两张餐桌上的酒菜已经撤掉,换上了水果和茶水,有的人在剔牙、有的人抽烟。

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中川荣一环视众人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微笑着看着丁文谦彬彬有礼和气地说:

“丁先生,我刚到林安县就认识了你,这让我感到很荣幸,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为了表示日中亲善、共存共荣,以后我就住在你家里,请多多关照。”

丁文谦听了大吃一惊,神色紧张地连连摆手拒绝: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你可不能到我家来住啊。”

丁文谦的拒绝,让朱校长、孙祖栋、钱万林、宋怀礼和其他伪军军官为他捏了一把汗,他们惊惧地看着中川荣一和丁文谦。

被拒绝的中川荣一立刻变脸。他瞪着丁文谦很不高兴地问:

“为什么不行?!丁先生,你不欢迎皇军、不欢迎我吗?不愿意和我交朋友吗?竟敢拒绝我!你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吗?!”

丁文谦赶紧解释:“中川先生,你别误会,我不让你来我家住不是不欢迎你,我这完全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现在八路军神出鬼没的,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呀。”

“哼!”中川荣一撇着嘴狂妄地说:“我的人身安全?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我不怕八路来,我怕的是八路不敢来。有大日本皇军在,你不用担心。”

丁文谦又说:“还有,中川先生,你要是住到我家里来,这全县城的老百姓都得骂我是大汉奸啊,如果八路军派人来暗杀我和我的家人那可怎么办啊?”

中川瞪起眼睛说:“谁敢说你是汉奸就是他通共、通八路,马上抓起来枪毙。丁先生,你看,孙大队长、钱队长和宋翻译官都是我们皇军的好朋友,为了日中亲善、为了大东亚共荣共存,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他们也得到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以后他们几位还会得到更多,谁敢说他们是汉奸?”

听到中川荣一这么说,孙祖栋、钱万林和宋怀礼等人冲着中川荣一脸上谄媚讨好地笑着,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儿。

丁文谦嗫嚅地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那是不一样的。中川先生,你最好还是别来我家住吧,我求你了!你来住,那我家几十口人住哪去啊?”

中川荣一蛮横地说:“不让我去你家住,就是通共、通八路,现在我就可以枪毙你。丁先生,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命令你,现在你家的宅院被皇军征用了,你愿意不愿意、同意不同意都没关系。用你们中国话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丁先生,今天晚上,我就搬到你家去住。”

“唉!完啦。”丁文谦表面上摇头叹气,心里却暗自窃喜。

下午。林安镇。永安客栈。徐老板办公室内。徐老板看到妹夫带人进来二话不说就举枪要抓捕方济仁,这让他始料不及、大吃一惊。小安子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害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徐老板马上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气恼的指着他们说:

“何忠良,你、你们要干什么?他是我东家的少爷,你们千万不能伤害他,你要是我妹夫,就赶快把枪给我放下!”

何忠良举着驳壳枪,瞪着方济仁肯定地说:

“他根本就不是你东家的少爷,他是八路军的探子,我要抓他送到皇军宪兵队去领赏。大哥,你躲远点儿,这儿没你事儿。”

第三十四章 敌情不明 勇闯狼穴

第三十四章敌情不明勇闯狼穴

下午。林安镇。永安客栈。徐老板办公室内。

方济仁镇定自若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屑地微笑着,蔑视着虚张声势的何忠良和另外两个端着步枪对着自己的虎视眈眈的伪军,面不改色心不跳,温和而又威严地说:

“嘁!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抓我去领赏?你们真是找死不等天黑呀。”话刚落音,方济仁双脚用力一蹬,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跃起,在空中横转身体,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他的右手抓住何忠良右手握着的驳壳枪枪身,左手抓住何忠良的右手手腕用力向外一拧夺下驳壳枪。与此同时,方济仁的双脚分别重重地踢在两个伪军的脖子上,动作突然迅猛,瞬间完成。在他落地站住的同时,何忠良等三个人也一起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唉哟、唉哟地惨叫。方济仁动作敏捷、干净利落的在瞬间同时彻底制服了三个人,看到这般身手,徐老板和小安子被惊得目瞪口呆。

方济仁蹲下身来左手抓着何忠良的衣领,右手握着驳壳枪顶着他的脑门挖苦地说:

“就你们这草包废物样儿,也敢出来混啊?拿着几只破枪吓唬小孩呐?弄死你们几个都算我没本事。就算我是八路军的探子,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啊?哼!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敢拿枪来对着我,今天真巧啊,你们算是赶上了,你们三个谁也不会喘着气儿离开这儿了。”

徐老板求情说:“少爷,别,千万别开枪啊,他真是我妹夫。这肯定是误会,也许是小安子没跟他爸说清楚。求少爷开恩啊。”

方济仁轻松地说:“徐叔,弄死他们仨,我都用不着枪。”说完他三下两下把手中的驳壳枪和两只步枪拆成零件扔在地板上。

何忠良疼得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腕站起来说:

“方少爷,就凭你这好身手我信你了,早就听我大哥说起过你,只是一直没见过面,所以我不得不试探你一下,这回我们放心了。说吧,兄弟你想要我们做什么?这两人是老何、老郑,都是跟我过命的弟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碍事儿的。”

此时,方济仁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他不好意思地说:

“咳,你们怎么不早说啊?我弄伤了你们没有?徐叔,您看我这事……”

何忠良笑着说:“你差点掰断我的手腕,只有这样才是真的。”

徐老板也笑着说:“没关系,少爷,刚才的事你别搁在心上。这年头儿不得不防啊,忠良他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

方济仁上前一步,握着何忠良的双手真诚地说:

“大哥,还有你们两位,原谅小弟鲁莽了,我给你们赔罪了,我还真有事要求你们呢。”

“哎哟哎哟,少爷,你轻点儿。小安子,你到楼下门口盯着点儿去。”何忠良又对方济仁说:“少爷,你是不是想知道镇里的鬼子和伪军的驻防情况,还有弹药库、粮库在哪儿?最好还能拿到一份敌伪人员的名单?但愿你找我不是为了这些事儿。如果你和你的人想离开平安镇,没问题,我送你们出去。”

下午。水河村西。通玉河东岸。砖瓦窑场账房内。

丁儒轩问:“秋云,在水河村这几天你见到方济仁了吗?”

秋云:“没有,一直没见到他。可我听说于团长把方济仁的连长给撤职了,让他去盛仓村一带寻找伤员和失散的战士。”

丁儒轩听了心里一惊,疑惑不解地问道:

“嗯?怎么会这样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可麻烦了,要出事儿啊”

秋云不解地问:“少爷,你问他干什么?方济仁跟咱们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吗?”

丁儒轩忧虑地说:“也许有关系。我们要尽快地找到方济仁,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能用就用,那样我们会如虎添翼;不能用就得想办法除掉他。否则,以后他会对我们构成很大的威胁。你们都记住了,以后不管在哪儿见到了方济仁,一定要想方设法搞清楚他的身份、职务,还有他的去向和任务,马上告诉我。”

“少爷,你怎么会这么恨方济仁啊?还要除掉他?方家跟咱们丁家没有什么仇恨呀。”秋云吃惊地问。

“怎么没有,这是上辈人的事情。秋云,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以前,丁家和方家表面上是相安无事,其实私底下一直在较劲争斗,丁方两家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但是,现在不同了,日本人来了就难说了,方家、方济仁是敌是友一时难以断定,以后对丁家会不会构成威胁?所以,一旦发现方家或是方济仁对我们不利,必须先下手为强,坚决除掉祸患。”丁儒轩解释说。

秋云:“哦,我明白了。少爷你放心吧,我会搞清楚的。”

丁儒轩摇着扇子说:“好了,就先这么着,分头行动吧。”

秋云、大宝、石头起身走出账房,长贵走了进来。

丁儒轩收起扇子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站住:

“长贵,你赶快照我说的悄悄地去准备吧,千万不要声张,更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哎,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少爷,我这就去办。”说完,长贵转身要走。

丁儒轩阻拦道:“你先等等。长贵,这会儿可不能去啊,太招眼了,你不怕招惹麻烦吗?等天黑了以后人少的时候,你跟着往外拉砖的大车一块儿出去。办完了这件事儿你到村东头儿来找我,咱们马上离开水河村。你去准备吧。”

长贵答应道:“哎,俺懂了,还是少爷想得周全。少爷,俺这就按您的吩咐去准备了。”说完转身离去走出账房。

丁儒轩走到窗前,望着东面的水河村,心事重重,满脸愁容。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好了好了,我们先不谈方济仁的问题了,丁参谋你接着刚才任务说吧。”

丁铁牛郑重地说:“于团长,你们补充团的任务非常艰巨,关系到整个冀西计划能否实施和完成,这将是一个新的战略支撑点和战略储备区。所以,旅部、师部和总部都非常重视,延安在看着我们、毛主席在看着我们,这件事儿的政治、军事意义我就不再说了,旅长让我转告你们,拜托各位、拜托补充团了。”

于根山坚定地说:“丁参谋,请你转告各级首长,我们补充团坚决完成任务,坚决不让鬼子的阴谋得逞。但是,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鬼子要搞什么阴谋,我们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

丁铁牛:“是的,于团长,不但你不知道,现在旅部、师部和总部也不知道,这是根据当前的局势、综合各种情况分析推断出来的,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所以一定要搞清楚。我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就跟这事儿有关。补充团现在的任务就是整军整训、抓紧休整、刻苦练兵,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和命令。我相信,几天以后我们一定会搞清楚的。吴参谋,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两天的干粮和两身儿旧衣服,天黑以后我们就离开水河村。”

参谋长劝阻道:“丁参谋,不用这么急,先吃饱饭,再踏踏实实、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明天早上我派人送你们走。”

丁铁牛拒绝说:“不行啊,参谋长,眼下的局势太严酷、太险恶啦,林安县县城内外的地下组织、情报站、交通站几乎全被破坏了。这次我到县城去找的接头人,可能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一位,也可能已经不在了。我们的任务紧急机密,天黑以后我们必须走,还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行踪,所以不能再耽搁了。”

政委:“丁参谋,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同志也去县城吗?”

丁铁牛:“不,他不去。他要马上返回旅部汇报你们补充团和整个冀西地区的情况。还要上报师部和总部。”

参谋长:“好吧,那我们就不留你了。路上危险要小心啊。”

丁铁牛:“是啊,我这次去是敌情不明、独闯狼穴,生死难料、成败未卜。也许现在分手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地分手啦。”

听到丁铁牛这样说,于根山、政委、参谋长等人心情异常沉重,不禁伤感。

第三十五章 加入八路 没有薪饷

第三十五章加入八路没有薪饷

林安镇。永安客栈西院库房内。三十多人围坐在一起。

方济仁严肃地说:“天黑以后我们就要开始行动了……”

方路生抢话说:“打鬼子、杀汉奸,咱们总得有个名号吧……”

方路生气恼地说:“你给我闭嘴,听我说。周营长、方路生和在座的所有弟兄们,从今天起大家都要忘掉自己以前的身份,记住了以后我们就是八路军特别纵队了。为了指挥灵活、行动方便,我们这三十八个人要分成三个队,方路生是一队队长,带着你的弟兄。周营长,你把你的人分成两个队,你是二队队长,姚连长是三队队长,路云姑娘暂时就先跟着我吧。我是特别纵队的司令,以后你们都要叫我王兴邦王司令,不许再叫我少爷和真名。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应该都明白。”

方路生:“王兴邦?这个名字好。行,这个我们都明白。王司令,让路云姑娘跟着我吧,要不我这一队的人手太少了。”

方济仁征询地说:“我说这样行不行,周队长你能不能抽出几个精明强干的人去一队,这样每个队就都是十二个人了,但我们还是一个生死与共的整体。”

周奇伟爽快地答应:“这没问题,就听王司令的。”

方路生拒绝:“不用,让路云姑娘一个人儿来我一队就行了。”

方济仁瞪起眼睛说:“你少废话,不愿意干你就给我滚蛋。”

方路生无奈地说:“好吧,就听你的,谁让你是司令啊。”

路云绷着脸不悦地说:“我才不跟你们瞎掺和呢,嘁!什么特别纵队?就你们这些人?你们能有多大的能力和作为呀?我有我自己的事儿要办,不用你们管,你们谁也帮不了我。”

方济仁严肃地说:“路云,你先别说了,等开完会以后我再单独和你谈。”

周奇伟劝说:“路云姑娘,你就听王司令的安排,准没错儿。”

方济仁严肃地说:“弟兄们,同志们,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生死与共的战斗集体了,我们特别纵队有着明确的政治主张和军事目标,政治主张是保家卫国、解救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军事目标是杀鬼子、锄汉奸,所以我们将要承担起艰巨、危险的任务,还可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和宝贵的生命。在特别纵队里不会有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吃喝玩乐,你们可都要想清楚,有谁不愿意干,现在就可以离开,中途退出也可以,只要以后不与共产党、八路军为敌,不欺压百姓,不投靠日本鬼子祸国殃民,我们见面还是朋友。否则,见面就是仇敌,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不成。”

方路生大大咧咧不以为然地说:“王司令,有这么邪乎吗?不就是杀小鬼子、杀汉奸伪军吗?退出不退出我都会这么干。”

方济仁坚决地说:“就这么邪乎!以前你也杀鬼子汉奸,你只能算是绿林好汉,可你那是蛮干,是没有前途的,跟现在抗日杀敌有着根本的不同,这些道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们细说。”

方路生挠挠头又问:“王司令,以后要是碰上了国民党的军队,那咱们是打还是不打呢?要是他们先开枪了,我还手不?”

方济仁解释说:“这是以后很有可能要碰到的事情,我们的原则是,一切武装组织或个人我们先要争取过来一起抗日,如果不行,甚至与我们为敌,那我们就坚决消灭他们,毫不留情!”

周奇伟挠挠头有些茫然地问道:“王司令,我们这算不算是参加了八路军啊?”

有人说就是参加了八路军,有人说不是正式的八路军。

方济仁皱着眉头模棱两可地说:“算是吧,但还不完全是,因为我还没有请示过我的上级领导呢,如果领导批准了,那就完全是了。怎么啦?周队长,你有什么顾虑还是不想干啊?”

周奇伟解释说:“不,我不是不想干,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我只是想搞清楚我们以后的身份,还有会是什么样的前途。”

众人听了周奇伟这么说,也纷纷地议论起来。

方济仁赞同地说:“对,周队长你能这么想是很有必要的。大家都听着,我再说一遍,你们参加八路军特别纵队必须是完全出于自觉自愿,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八路军是从来不会乞求和强迫任何人的。最重要的是,在国家危难、民族存亡面前,每个有血性不想做亡国奴的中国人都应该做出自己明智正确的选择。”

周奇伟:“方连长,哦,不对,王司令,既然我和我的弟兄们参加了八路军,我想替他们问问咱们这个特别纵队发不发军饷?一次能发多少钱?我们不单单是为了钱,但是弟兄们要靠军饷养家呀。王司令,是不是应该有个说法呀?”

方路生:“对对,周队长问得好问得对。王司令,大家伙跟着你提着脑袋玩儿命打鬼子不能白干啊,是吧?”

众人纷纷点头,目光中充满期待地看着方济仁。

方济仁低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众人真诚地说:

“周队长、方队长说得对,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应该有个明确肯定的说法。你们都听我说啊,现在咱们八路军非常困难,装备和生活物资极为缺乏,一天三顿饭都无法保证,几天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吃野菜、野果是家常便饭。据我所知,八路军、新四军,还有地方部队、游击队都不发军饷,想发也没钱啊,咱们实行的是供给制。参加了共产党的抗日队伍后,当地抗日政府会分给土地,负责家属的生活。如果家属在敌占区,地下党组织更要负责抗日家属的生命安全和日常生活。如果有人在战斗中牺牲了,部队还会给家属发抚恤金。弟兄们,不知道你们对八路军这样的做法满意不满意?”

众人议论纷纷,说法不一,褒贬各半,相互争论。

“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听我说。”方济仁制止住众人的争论。“你们想用军饷养家这没错,但是,八路军目前没有这个条件。再说,即使发军饷,你们怎么送回家去呀?还有,国军发军饷是每个月都按时发吗?能发多少?国军中普遍有克扣军饷、喝兵血、吃空额的事情想必你们比我更了解吧?如果没有军饷,你们就不愿意参加八路军吗?是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少爷,该吃晚饭了。”小安子站在库房门外大声说。

方济仁走出库房。小安子关上库房大门,看看四下无人便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儿纸交给方济仁,小声说:

“千万别让别人看见,看完了就赶快烧了。”然后又大声说:“少爷,你叫上几个人去厨房端饭菜吧。”

方济仁打开折成方块儿的纸看了看,面露喜色。把揉成团儿的纸还给小安子,小声说:“我都记住了,赶快去烧了吧。周队长!你带几个人到厨房端饭菜去。路云,你出来一下儿。”

周奇伟和几个人走出库房,跟着小安子走出西院去厨房。

路云走出库房来到方济仁的面前说:“你叫我要说什么事?”

方济仁拉着路云的袖子走到一边,小声严肃地说:

“路云,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再装样儿隐瞒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从你第一次跟我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不是八路军总部医院的医生,就是师部医院的医生。”

路云听了浑身一震,不禁大惊失色,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把我怎么样?”

方济仁语气平和地说:“路云,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会帮你完成买药的任务,让你尽快返回部队。”

路云更加疑惑,不依不饶地问:“买药?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这么详细?你怎么帮我完成任务?”

方济仁解释说:“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也不详细,我只是从你身上淡淡的碘酒味儿和你的气质瞎猜的。我想你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还应该有三到四个人才行,你只是负责买药的,因为盘尼西林、麻醉剂、止血止痛药只有专业医生才看得懂外文,另外一个人是负责联络关系人的,还有一个或是两个人是负责保护你们和药品安全的。但是,遇上了鬼子扫荡,你们被打散了,幸亏你们事先约定好了失散以后新的集合地点,我想应该是在林安县县城里的某个联络点儿,聚齐后你们再继续完成买药的任务。”

路云心里又是一惊,她惊讶地问:“哦?你还懂点儿医学?”

方济仁:“我也只是略知一二皮毛而已,我说的没错吧?”

路云嗔怒地看着方济仁,压低声音,语气坚决地断然否定:

“简直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你越说越离谱!”

方济仁看着路云决然的样子,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

“那好吧,路云同志,从现在起你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决不拦着你,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这一路上你可要多加小心啊,祝你顺利完成任务,我的战友。”说完转身独自离去。

看着方济仁离去的背影,路云感到一阵懊恼、委屈和无助。想到自己肩负的重要任务与眼下复杂混乱的局势,她决定听从方济仁的劝告,暂时留在特别纵队。

第三十六章 救急救难 不知何为

第三十六章救急救难不知何为

夜深人静。水河村里一片祥和宁静。三辆满载物资的马车悄悄地行驶在村中寂静无人、月光昏暗的街道上。

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团领导们正在开会。

参谋长:“根据回来的侦察员报告,现在有两个小队的鬼子还在盛仓村周围扫荡,而且没有撤离的迹象。从审问的鬼子俘虏兵口中搞清楚了,一直跟我们死缠烂打了好些天的日军,是林安县一个满员大队的鬼子兵。在盛仓村突围战和我们交战的对手是几天前才从保定调来一个满员齐装的大队,指挥官叫中川荣一,中佐军衔,据说这个人是个中国通,来中国五六年了,诡计多端、凶恶残暴,是我们以后的劲敌。”

于根山点点头:“嗯,这个情况应该重视,要认真研究。”

政委关切地问:“团长,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于根山轻松地说:“没事了,就是炮弹爆炸时崩起来的小石头块儿擦破了一点儿皮,现在倒有点儿痒痒了。政委,咱们的伤员现在都怎么样了?”

政委:“我正要说这事儿呢,受伤的战士和群众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大部分用的都是方济仁找来的那些草药,还真管用。还别说,这方济仁还真是个能人。团长,卫生队的江队长对你意见可大了,说你对伤员们不负责任,赶走了这么好的外科医生,来过团部以后还吵着要来找你要人,都被我拦住了。团长,我们对方济仁的处理是不是真的有些草率了?二营六连的战士们意见可大了。”

于根山:“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没什么可后悔的。吴参谋,你暂时去六连一段时间,代理指导员,配合马连长带领六连留下来驻防水河村。明天早晨一营、三营通过小玉桥,撤到通玉河西的大角村、小角村。还有,政委,俘虏怎么处置啊?”

政委回答:“国民党士兵通过我们的思想工作和政治动员,大部分愿意参加八路军。日军俘虏里有的人愿意参加反战同盟,有的人想回家。有一个叫坂本的少佐,是日本皇室家族的成员,这个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团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向上级领导汇报这个情况,请示一下怎么办?”

于根山赞同地说:“嗯,我看这个办法可行。政委,你和黄主任再仔细研究一下,然后就着手安排吧。越快越好。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其他人都纷纷表示同意。

通讯员走进来报告:“团长,你要的物资已经送到了。”

于根山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嗯?我跟谁要什么物资了?”

通讯员看着手里的清单回答:“一千斤大米、两千斤白面、一百斤盐、一千块大洋、三十匹白布、两筐咸菜疙瘩,还有两头大肥猪。团长,这些不都是你要的吗?给你,这是清单。”

于根山接过清单看着,自言自语地说:“这?这是谁给送来的?”于根山抬起头看着众人茫然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都不知道啊,是你们哪位联系安排的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摇头,都说不知道。

“现在这些物资在哪儿呐?”政委问通讯员。

“他们八九个人正在团部院门外卸车呢。”通讯员说。

“哦?是吗?走,咱们出去看看。”众人跟着提起桌子上马灯的于根山走出团部院子,来到大门外。

团部院门外空无一人。昏暗的月光下,只有堆成小山似的粮食等物资和捆着四只蹄子侧躺在地上不断哼哼着的两头大肥猪。

于根山左右看看:“哎?人呢?怎么没人啊?”

众人一起东张西望的找人,漆黑的街上却没有一个人影儿。

于根山:“通讯员,你看见来的是些什么人了吗?”

通讯员:“我都看见啦,团长,拢共九个人,都是壮小伙子,赶着三架马车来的,他们说是团长着急要的这些物资。”

团部院子门口的两个持枪哨兵中的一个战士附和地说:“是啊,团长,俺们俩也都看见了,就是这么说的。”

于根山和政委对视着,异口同声地说:“丁儒轩。”

于根山高兴地说:“这可都是我们最需要的呀,真是雪中送炭,可给我们救急了。到底是大财主啊,出手就是大方。”

政委想了想疑惑地说:“丁儒轩?也不对呀,团长。你想想啊,丁儒轩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到这么多的东西呢?他们是从哪儿运过来的呐?我怎么觉得这是像事先就给我们准备好了似的。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家听到政委这一连串的疑问都愣住了。

参谋长:“是啊,既然是支持八路军、支持抗日,干嘛要偷偷摸摸送来呀?怎么也不敢见人呢?这个人会不会是丁儒轩啊?如果是,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秋云和两个年轻的妇女、七八个战士走出院子往里搬东西。

于根山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走回团部屋里重新坐下。

于根山抽了一口烟斗说:“嗯,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怪了。我是跟丁儒轩说过,让他帮着咱们团筹集点儿钱粮,可是就他那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样儿,谁能相信啊,说完我就后悔了,更没往心里去,早把这茬儿给忘了。”

参谋长:“咱们算算啊。丁儒轩和他的伙计是今天早上才到水河村的,就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在这大半天的时间了里弄到这么多的东西,何况还有两头大活猪呢。我看即使是动员起整个水河村的村民,在一天之内也未必能凑齐这些东西。还有,我估算了一下,在目前艰苦的条件下,这些钱粮差不多正好是一个团一个月的给养,丁儒轩怎么会懂得这些呢?我看不会是他送来的。”

吴参谋附和地说:“肯定不是他,丁儒轩整个儿一个纨绔子弟、浪荡公子,据说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喜欢玩鸟儿、唱戏,他做不出这种壮举来。”

“不会,绝对不会是丁儒轩!”黄忠德断然说道。

吴参谋:“哎?团长、政委,我想会不会是在水河村附近有我们党的地下组织,由于某种原因不方便公开与我们接触来往,只能暗中悄悄地帮助我们。有这个可能吗?”

于根山:“完全有这个可能。是丁儒轩吗?我觉得不会是他。”

政委:“嗯,我想也不会是他,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你们别看丁儒轩表面上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但是我总觉得在丁儒轩眼睛的后面还有一双眼睛,这个人城府很深,让人猜不透。”

“通讯员!”于根山似有所悟地说:“你带几个人去村里挨家挨户地问问谁家的大肥猪没了,再去找找丁儒轩带他到团部来。”

政委:“等等,不要去了。团长,现在夜深了,家家户户都睡觉了,就不要去打搅乡亲们啦。通讯员,你去把秋云给我叫来。”

“是。马上把叫来”通讯员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秋云掸着身上的白面走了进来。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她有些紧张拘谨地说:

“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外面的东西还没搬完呢。”

于根山表情严肃地问道:“秋云,你过来,我问你,刚才你看见来送粮食的人了吗?看见丁儒轩了吗?”

秋云走近于根山干脆地回答:“人我都看见了,可我一个都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些人里也没有丁少爷啊。”

政委接着问:“秋云,你说这些东西会不会是丁儒轩派人悄悄地给我们送这里来的呀?”

秋云一头雾水、两眼茫然:“这、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看见丁少爷,不信你们去找别人问问,我们都没看见丁少爷。”

参谋长目光犀利地看着秋云说:“那这事儿可就怪了,一下儿送来这么多的东西,不办交接、不打照面儿、不留姓名,我们要打张借条都不知道给谁送去。哦,对了,秋云,上午不是你跟团长提出来的让丁儒轩帮着我们团筹粮、筹钱的吗?”

秋云涨红了脸,委屈地说:“你们干嘛都这么问我呀?好像是我干了什么坏事似的,你们都不知道是谁,我怎么能知道啊。”

政委劝阻道:“好了好了,都别再问了,她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秋云,我们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给送来的,以后也好还钱答谢人家。没事儿了,你去忙吧。”

“嗯,那我走了。”秋云转身往外走。她边走边想:真是太奇怪啦,三大车这么多的东西,还有两头大肥猪会是谁送来的呐?应该是丁少爷派人送来的。不是他,谁会有这么大的财力和能耐啊?可是,押车来的那八九个人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呢?

啪、啪、哒哒哒。突然村外响起了枪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报告!”随着喊声,一个全副武装、提着长枪的战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差点和秋云撞个满怀。急促地报告:“团、团长,村东发现了鬼子,大概有两个小队,正向南北两侧展开、企图迂回包抄水河村。团长,俺们怎么打?”

村外的枪声越来越密,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

第三十七章 强取钱财 怒杀恶奸

第三十七章强取钱财怒杀恶奸

林安镇。永安客栈西院库房内。

方济仁对众人说:“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我先去侯富平家把

这大汉奸收拾了,否则留着他后患无穷,然后我们就开始行动。”

方路生走上前,递过来一把驳壳枪和两颗手榴弹说:

“司令,带上家伙,要不要我带两个弟兄跟你一块儿去?”

“用不着,我一个人有这个就行了。”说着方济仁右手从兜儿掏出来一把铁蚕豆,左手又从上衣后脖领子上拔下一根一寸多长的银针,“我用这两样东西就行了。”

众人一看这两样东西都愣住了。

方路生从方济仁右手里拿起一颗拇指大的铁蚕豆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用力嚼着,边嚼边不屑地说:“嗯,倒是挺香的。可这?这能顶什么屁用啊?嘁,司令,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周奇伟劝道:“司令,可不能大意啊,你去汉奸家,那里肯

定有守卫,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还是带上枪吧,以防万一。”

方济仁收起铁蚕豆和银针,站起来自信又不屑地说:

“你们也太高看这些败类了,收拾他们十个八个的用得着枪吗?其实我带着这些东西都多余,再说就是带枪去我也不能用,招来鬼子那可就麻烦了。你们甭犯嘀咕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周奇伟仍然不解地问:“司令,那你就光带着一把铁蚕豆、一根儿针那能干什么用啊?那能当机枪、手榴弹用吗?”

“我自有妙用。周队长,你给我看着表,一小时后我就回来了。你们谁都别出去,准备好等着我。”说完,方济仁走出库房。

深夜。旷野大道上。长贵赶着马车疾行,丁儒轩躺在马车上的麻袋堆里似睡非睡。远处响起了枪声,丁儒轩坐了起来。

长贵勒住缰绳说:“少爷,是水河村那边,可能是小鬼子夜里来偷袭八路军了,咱们可真悬啊,又差点儿就被鬼子捂住了。”

“是啊,幸亏咱们早走了一步,不然麻烦就大了。哎?这小鬼子也敢打夜战啊?这不是送上门去找死吗?得,不管他们八路军了,咱走咱们的。”丁儒轩漫不经心地说。

“驾、驾。少爷,这十村八里的、又黑灯瞎火的,您说咱们怎么能找着人吗?”长贵说。

丁儒轩无奈地说:“唉,谁说不是呀,可这是李先生交待给咱们的差事,不好找也得找哇。没办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长贵,我来赶车,你过来先睡会儿,我估计这一宿事儿少不了。”

“不用,俺一点儿都不困,还是您先歇着吧。少爷,您说话真有意思,您怎么老反着说呀。”长贵憨厚地说。

水河村外枪声大作。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众人都看着于根山。

于根山站起来说:“嘿,这臭猪小鬼子可是真够贱的啊,我正想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竟敢和八路军打夜战,这还得了。参谋长,就按咱们事先制定的作战方案给我狠狠地打。”

“好嘞,你们就等着瞧好吧。”说完,参谋长起身走出团部。

政委忧心忡忡地说:“团长,你看见了吧,咱们补充团到哪儿丁儒轩就到哪儿,丁儒轩到哪儿鬼子跟着就到哪儿,这不会又是巧合吧?我不得不想啊,鬼子是不是他丁儒轩给带过来的?”

“我看很有这个可能。团长,你说呢?”黄主任问道。

于根山和众人听了惊愕不已。

整个林安镇进入了梦乡。街上路灯昏暗人迹稀少。一队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在街上巡逻。方济仁脚步轻盈,机警地穿街过巷,来到一座两进宅院的墙外。他看看四下无人,调息运气旱地拔葱,一纵身轻松地跃上围墙。他谨慎仔细观察清楚了院里的情况后便跳下围墙,轻盈落地悄然无声。前院倒座的南房里有五六个强壮守卫,正在大声吆喝着划拳喝酒,西房里四个年轻妖艳的女人正在打麻将,留声机咿呀哇啦地播放着京剧唱段。在后院正房卧室里,侯富平侧身躺在的钢丝软床上吞云吐雾地抽着大烟。方济仁轻轻地推开半扇门闪身进去,悄无声息地向侯富平走了过去。

侯富平看到方济仁进来并不感到吃惊,他狂妄地说:

“来啦?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今天晚上你会来找我送死,小兔子崽子,你胆子不小啊。徐老板怎么没来呀?”

侯富平话刚落音,只见落地窗帘一晃,从后面走出两个身高体壮的护兵,他们同时快步走到方济仁面前,手握打开机头的驳壳枪对准了方济仁的额头。

方济仁一怔,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没想到侯富平竟然如此狡猾诡诈,并提前做好准备,设下埋伏,心里倒有几分佩服。

方济仁平静地说:“侯会长,你这是干什么?我是来送钱的。”

“哈、哈、哈。”侯富平奸笑了几声:“送钱?!不是说好了明天一早儿送过来吗?就算是你现在来给我送钱,也没有不经禀报、不走正门就这么偷偷摸摸、溜进我卧室里来地送法吧。钱呢?你怎么空着两只手啊?小山子,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山子,徐老板的小把戏骗不了我,你是八路军的侦察员,来林安镇执行任务。当然啦,在你的任务中有一项任务就是杀汉奸、杀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方济仁微笑着镇定地说:“侯富平,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八路军的侦察员,今天来就是要除掉你这个罪大恶极、罪行累累的大汉奸。你都干过什么,你自己比谁都清楚,杀你十次也不冤枉吧?你说吧,你想怎么一个死法?我一定成全你。”

侯富平把烟枪放在床头柜上,起身下床,傲慢骄横地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身材单薄的方济仁,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想杀我?!小子,就凭你?我先宰了你!其实,在徐老板那儿我就可以抓住你,送到宪兵队去领赏,只是我想你是徐老板的亲戚,得给他留点儿面子不是,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嘛,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了。嚯!没想到,你个小兔崽子敢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搜他身!”

两个护兵举枪贴近方济仁身边要搜身。方济仁闪电般的同时伸出双手抓住两把驳壳枪的枪管儿用力一拧一撅,夺下双枪,抬起右脚先后重重地踢在两个护兵的裆部。只听“哎哟、哎哟”两声惨叫,两个护兵双手捂着裆部跪倒在地上,方济仁右手运足力量,用枪把儿分别在两个护兵的后脑反骨下面的哑门穴重重一击,震碎了两个护兵的生命中枢—延髓,两个护兵瞬间毙命,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侯富平眼看着方济仁在转瞬之间手法迅疾、干净利落地处死了自己的两个身高体壮的护兵,顿时惊呆傻眼了,楞了一瞬间后才想起来掏枪,侯富平哆里哆嗦地从后腰掏出手枪举了起来。方济仁左手抓着双枪,右手摸出两粒铁蚕豆,运足内功,力贯其中,重力掷出。一颗击中侯富平拿枪的手腕,一颗击中他的右眼。“啊!”侯富平惨叫一声,扔掉手枪,双手捂着眼睛跌坐在地上。

方济仁走过去捡起手枪装进兜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侯富平的面前,用驳壳枪的枪管儿敲打着他的脑门,揶揄地说:

“侯会长,你说现在是你死呀还是我死呀?”

侯富平惊恐万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连连哀求:

“小爷,不,大爷,八路军大爷,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大爷,求求您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当汉奸了,我也要抗日立功赎罪,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娘都八十多岁了……”

“你就这么求我两声,就想让我饶了你?这也太便宜你了吧。饶你不死可以,总得有点条件吧,我知道侯会长是明白人。”

“我明白,大爷,我都明白。只要大爷饶了我,金条、大洋、银票、古玩字画、珠宝首饰,这座宅子,还有我的女人都给你。”

方济仁贪心地说:“哎,这还差不多,这还有的商量。不过你这座宅子晦气,你的女人太赃了,我都不要。其它的东西马上都给我拿出来。快!你要是敢偷偷地留下一点儿半点儿的,我就宰了你!还有,你马上把林安镇日伪军的驻防情况、军官名单、粮库、弹药库在哪儿的具体位置都给我写出来、写清楚。快!”

“是是、不敢、不敢留,我这就写。”侯富平颤颤巍巍起身浑身哆嗦着翻箱倒柜找出来古玩字画、珠宝首饰、两块手表、一块金壳怀表堆放在床上,然后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柜门,拿出来二十多根金条、几百块封好了的大洋、一叠银票和房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纸交给方济仁。嘴里不停地哀求:“大爷,这是我所有的家当全在这儿了,这是大爷要的情报,您老人家要了解林安镇的所有事情都在上面,还有地图。我只求您饶了……”

方济仁板着脸说:“哼!侯大会长,就这么点儿东西也抵不了你这条贱命啊,你罪大恶极你自己不知道吗?”

侯富平扑通一声跪在方济仁的面前,捣蒜般地磕头求饶:

“大爷,饶了我吧,您说您还要什么、还要多少,我就是卖房子卖地,把我那几个女人卖到窑子里去,我也给您凑齐喽……”

方济仁不屑愤恨地说:“你有多少都给不起。别的我也不要了,就要你这汉奸的狗命。现在我代表人民判处你死刑。”说罢,方济仁左手按住侯富平的头,右手拔出银针在他的脑后反骨下面哑门穴猛刺两针,锋利的银针准确地刺中了他的生命中枢—延髓,侯富平顿时毙命。

方济仁走到书房的书案前坐下,拉开抽屉翻找,找到八九个盖有日军宪兵队印章和蓝色编号的维持会空白证件,还有几张出入林安镇的通行证。方济仁想了想,然后拿起毛笔蘸墨,在空白证件上填写现编出来的姓名、性别、年龄、职务等。写完后吹了吹,装进衣兜。方济仁又找出一张纸,在纸上故意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大字:抢我钱财、抢我的女人、糟蹋我的女人,死!落款署名旋风八爷。

第三十八章 里应外合 暗夜偷袭

第三十八章里应外合暗夜偷袭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参谋长面带喜色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参谋长摘下军帽擦着脸上的汗水,端起桌上水碗喝了两口,愉快地说:“团长,这一仗打得真痛快,只跑了十几个鬼子,抓了一堆,消灭了六十多个。如果咱们有马,逃了的鬼子也跑不掉。”

于根山想了想说:“为什么鬼子一直跟着我们紧追不放?”

政委:“团长,会不会这跟南京的秘密特使有关……”

“报告!”一名战士神色紧张地跑进团部。“团长,南京特使跑了,看守他的战士牺牲了,这是我从他手里找到的扣子。”

啪!于根山愤怒地拍案而起,肯定地说:“鬼子趁天黑偷袭水河村的行动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是里外勾结救走南京秘密特使的,看来问题非常严重。这一定跟丁儒轩来水河村有关系,还可能我们补充团里暗藏着敌人的潜伏特务,同时说明这个秘密特使很重要。吴参谋,你马上带人去抓捕丁儒轩。快去!”

“是!”吴参谋起身快步离开团部。

政委走过来从战士的手中接过黑色扣子,看着自己军装上的黑色扣子相互比较,眉头紧皱,沉思了一会儿说:

“这一定是我们负责看押的战士在牺牲前与潜伏特务打斗时从特务的衣服上揪下来的扣子,这就给我们留下了侦破的线索,这个潜伏特务就在我们团里。查!马上查!现在谁的军装上少了一个扣子谁就是特务,先从团部查起。”

水河村外东北边的玉米地里。三个男人鬼鬼祟祟、慌慌张张、气喘吁吁地向东北方向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站住。”一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中年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了,到这儿就安全了,再往北就没有补充团的部队和警戒哨了。你们赶快走吧,能不能回到县城就看你们自己的运气和造化了,我得马上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全完了。”

南京秘密特使刘光雄感激地说:“兄弟,谢谢你的搭救。”

便衣男人说:“山峰组长,我一定在皇军和专员面前给你请功。我把特使送回县城后再派人来跟你接头。组长,你多保重啊。”

山峰组长:“别说那么多了。郭林,到了县城你马上去见皇军,补充团的情况我全都写在情报上了,眼下是消灭补充团最好的时机,如果让他们缓过劲来、再派增援部队过来那就不好办啦。叫皇军赶快派兵来围剿,我作内应。要快啊,你们赶紧走吧。”

郭林:“是,我都记住了。山峰组长,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河谷太君给你下了死命令,要你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尽快救出坂本少佐,他可是日本皇族成员啊。不救出他来,皇军就不能无所顾忌地进行下一步大规模的围剿行动。”

“哼!河谷少佐说的轻松简单,要救出坂本少佐可没那么容易,还不惜一切代价?你让他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郭林“山峰组长,怎么回事啊?”

“坂本少佐和一个勤务兵单独关押在一座小院里,补充团警卫连的两个班房在前屋后二十四小时地轮流换着班看守,每班八个人。院外还有三道警戒岗哨,现在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于团长也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许靠近。你说,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怎么去救啊?”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我回去怎么向河谷太君交差啊?”

“郭林,你回去见到河谷太君就向他建议,皇军不是抓住**县委书记王福江了吗?用他跟坂本少佐交换嘛。”

郭林:“嘿,这真是个好主意。回去我就向河谷太君说。山峰组长放心吧,我都记住了。刘先生咱们赶紧走。”

山峰组长:“等等。”山峰脱下上身的军装卷成一团交给郭林说:“郭林,记住!你们走出几里地后一定要把这军装烧掉。郭林,回到县城,抽空去看看我娘、我媳妇和我那两个宝贝女儿。拜托了,兄弟。你们快走吧。”说完转身向水河村快步走去。

林安镇永安客栈二楼。徐老板办公室内。

徐老板神色紧张地小声问道:“少爷,侯富平怎么着了?”

方济仁打开一个绿布大包袱,一脸平静语气轻松地说:

“哦,我送他回老家了,还有两个陪客。徐叔,这些古玩字画、珠宝首饰您先帮我收起来藏好,将来有用。这几根金条、二百块大洋和几张银票给您留下支撑着客栈和另外几家铺子,一定要保住,尤其是咱们方家的药店。徐叔,拜托了。”

徐老板答应:“哎,少爷,你不用明说,我都明白,你放心吧。到家了见着几位爷替我问候他们老人家,别忘了啊。”

“哎,您也多保重。徐叔,我让您给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会儿我们就要走了。”

徐老板打开一个柳条箱:“少爷,都在这儿呢。老陈还让我把现在药店里所有消炎的西药都带来了,这个大布口袋里都是治刀伤枪伤的中草药,你再看看还缺什么吗?”

“缺啊,缺的太多了,但是现在来不及找啦。”方济仁双手拿起几个药盒看着:“盘尼西林、奎宁和磺胺嘧啶。徐叔,告诉药店的陈叔,想办法多给我搞点消炎的中药、西药,最好能多搞些麻醉药和盘尼西林,如果方便,再给我弄些手术器械。”

“干嘛呀?少爷,你要开医院啊?”

“哎?对了,徐叔,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我就是要开医院。”

“少爷,老陈跟我说,鬼子对西药控制得特别严,根本不许买卖,一旦发现,就按通共通八路枪毙。”

“这我都知道。徐叔,请您替我转告陈叔,一定要小心谨慎,安全第一,宁可搞不到西药,也不要生命冒险。”

“好,我一定转告老陈。哎?少爷,金条、银元这么拿着可不方便,我给你个背包,放进去背在身上怎么走怎么跑都妥当。”

“那可太好了。徐叔,快给我拿来。”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大门洞开,院门口停着一辆卡车,院子里灯火通明。一群日本兵和四五个侦缉队队员进进出出地往院子里搬木箱。中川在院子里边走边看,神情满意的不住地点头。钱万林、丁文谦跟在他的身后。丁文谦嘴里不停地叨叨着:

“这大半夜的,你们把我们一家人都给折腾起来,强行赶到西院、北院去住,太不象话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钱万林讨好地说:“太君,这座院子您还满意吧?”

中川满意地说:“嗯,不错。这才是我应该住的地方。”

丁文谦:“中川先生,住在我家你会不习惯、不方便的。”

中川站住看着丁文谦说:“不会的,我非常喜欢这里,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住在你家这才是真正的日中亲善嘛。”

钱万林满脸堆笑地附和着:“对对对,日中亲善、东亚共荣啊,以后这儿就是太君的家了。”

林安镇。永安客栈西院库房内。所有的人都换上了半新的便装,有的人像汉奸特务似的,有的人像小商贩,有的人像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路云换上了一身富家小姐的衣服。

方济仁脖子上挂着一尺见方、一寸多宽的蓝色背包,腰带上里插着两把驳壳枪,身上斜背着绿布包袱,右手提着柳条箱,左手拎着大布口袋悄无声息地走进库房。方济仁把绿布包袱放在桌子上,众人一起围拢了过来。

周奇伟上下打量着方济仁:“王司令,事情都办完啦?”

方路生好奇地问道:“司令,这么快就办完了,费事儿吗?没遇上什么麻烦吧?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干的?”

方济仁放下右手的柳条箱、左手的大布口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背包放在包袱旁边,右手轻轻地拍了拍放在桌子上包袱,端起瓷碗喝了几口水后轻描淡写地说:

“这有什么费事儿的呀,两颗铁蚕豆一根儿针干掉仨。”

方路生不解地问:“完啦?就这么简单?用两颗铁蚕豆一根儿针就杀了三个大活人?这怎么可能啊?司令,这可不是吹牛、开玩笑的事儿,你不会是吃柳条儿拉粪筐—现编的吧?”

方济仁瞪了方路生一眼不再说话,右手从兜里掏出来一颗铁蚕豆用力掷出,啪的一声,铁蚕豆牢牢地嵌在墙壁上。众人看到方济仁如此了得的功夫,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前院灯火通明。

中川停住脚步口气蛮横地说:“丁先生,我住在前院、中院和东院,你和你的家人住在西院和北院,记住,你们进出都要走后门,以后不许再到前院、中院和东院里来了。”

丁文谦反对:“中川先生,这样可不行啊。你一个人不能占用这么多的房子,我家几十口人都没地方住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过日子啊?还有,大门口上不能挂你们日本旗子,站岗的大兵别站在大门外,站在门里头关上门,别让左邻右舍的都看见……”

“嗯?!”中川一把抓住丁文谦的脖领,凶狠地说:

“你要反抗大日本帝国、反抗皇军吗?!大日本国旗一定要挂上,我的卫兵也要站在大门外,这是日中亲善的表示,我就是要让全城的人都看到你丁文谦先生是日中亲善的模范。”

丁文谦嗫嚅地说:“中川先生,我求求你啦,不这样行不行啊?我怕别人骂我是大汉奸,共产党、八路军再派人来暗算我和我的家人,那可怎么办啊?

钱万林狐假虎威地说:“谁敢骂你是汉奸,你来找我说,我立马崩了他,有大日本皇军和我保护着你,共产党、八路军没胆子敢来找你,你用不着害怕。”

中川放开手说:“丁先生,你应该学学钱队长,他很聪明,识时务,效忠大日本帝国,和我们真诚合作,是我们的好朋友。”

钱万林赶紧低头哈腰,媚笑地说:“谢谢太君,多谢太君的提携、关照,我效忠、我合作。丁先生也会和我一样的。”

中川拍着钱万林的肩膀说:“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朋友的,你还会升官发财、荣华富贵的。明天,你再带我到方家大院去,把我的司令部设在那里。好了,丁先生,你不要再啰嗦了,马上离开这里吧,我要休息了。”

丁文谦唉声叹气摇着头沮丧地走了。

中川:“钱队长,明天带我去方家大院,一切要和这里一样。”

钱万林不解地问:“太君,这里不就是司令部吗?丁家大院多好啊,太君不是非常满意了吗?为什么还要用方家大院呐?还要再设一个司令部?这多麻烦呀。”

中川瞪起眼睛:“嗯?钱队长,为皇军办事你怕麻烦吗?”

钱万林惶恐谄媚地说:“不不不,我为皇军办事从来不怕麻烦,我特别愿意为皇军效劳、效犬马之劳。我只是不明白,太君为什么要用两处大宅院啊?我是怕太君您来回来去的麻烦。”

中川狡黠阴险地笑着说:“不麻烦,狡兔三窟你应该懂吧?我用两处宅院只会更方便、更安全。”

钱万林恍然大悟,恭维地说:“哦,我明白了。太君,您办事高明,真高啊。您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太君您的心思呐?不过,太君,方家可能不会像丁家这么好说话、好对付。”

“嗯?为什么?”

第三十九章 组建特纵 夤夜行动

第三十九章组建特纵夤夜行动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前院灯火通明。

钱万林弯腰弓背地说:“因为、因为方家有自己的武装卫队,还有武馆,那些人个儿顶个儿的身强体壮武功高强,多少年来称雄林安县,声震华北。不管是什么大事小情,只要一听说是方家的,那就没人敢碰、没人敢惹啊。”

“是吗?哼哼哼!这样我就更要会一会方家了。再厉害的对手能挡得住我大日本皇军的武士和枪炮吗?钱队长,明天我们先不去方家了,过几天再去。你把方家的所有资料都给我找来,我要认真仔细地研究一下,你再把方家的所有情况向我说一说。”

“是。太君,我全都招办,包太君满意。”

林安镇。永安客栈后院停着两辆马车。库房内。

特别纵队全体队员全副武装精神抖擞地站成两排,方济仁威严地站在队员们的面前,神情严肃,语气坚决地布置任务:

“同志们、弟兄们,今天夜里是我们特别纵队成立以后第一次执行战斗任务,大家要绝对服从指挥,严格遵守战场纪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一队跟着我进去搬东西,二队在外面负责警戒,三队留在这里收拾东西装车待命。”

“司令,咱们要去哪儿啊?搬的什么东西?”方路生问。

方济仁抢白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甭问那么多,到了地方你就都知道了。出发。”方济仁带领众人走出库房。

在夜幕的掩护下,方济仁带领一队和二队队员穿街过巷,悄无声息地来到伪军弹药库大院的后墙外,方济仁一挥手,队员们齐刷刷地蹲在墙根。禁声等待。

不远处,一个人猫腰悄悄地快步走过来,在离方济仁还有三十多米远处站住蹲下。嘟儿、嘟儿。轻轻地学了两声蛐蛐儿叫。

嘟儿、嘟儿。方济仁回了两声后一个人弯着腰走了过去蹲下。

“老何,都安排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

何忠良机警地前后看了看,在方济仁耳边小声地说:

“少爷,我都安排准备好了,警卫班都在前院喝酒打牌呢,这会儿后院里只有一个警卫,是我的老乡自己弟兄。一会儿听到我两声咳嗽你们就开始行动。少爷,你可得记住了啊,进库房后在右手边放着二十支三八大盖儿五支一捆、两箱子弹、两箱手榴弹、一箱炸药,这些都是已经报损了的,别的东西你们可千万不能动啊!要是让鬼子知道了,警卫班的十几个人可就全都没命了。还有,你们必须在五分钟之内完成。我走了,等着听我信号。”

“好,没问题,就听你的。老何,这个你拿着,不能亏了你和你那位弟兄。”方济仁从兜里掏出两根金条塞到何忠良的手里。

“这?少爷,多谢了。你们做好准备吧。”何忠良攥着金条感激地看着方济仁,又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客厅内。丁文谦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黑背牧羊犬卧在他的脚边。管家福生垂手侍立。

老根叔走进客厅恭敬地说:“三老爷,您还没歇着呐?”

丁文谦慢慢地睁开眼睛,神情沮丧地欠了欠身子说:

“歇着?折腾了大半夜,我睡得着吗?这小鬼子真够损的,钱万林这孙子真够缺德的。”

福生关切地劝慰道:“三老爷,已然这样了,您就别再生气了,跟他们置气不值当。等少爷回来再说。”

“唉!他回来能有什么法子呀?福生,这儿没你的事儿了,赶快去歇着吧。老根啊,我交待给你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哎。我这就去歇着。”福生走出客厅,轻轻地关紧屋门。

老根叔走到丁文谦的面前,一边搓着双手一边为难地说:

“三老爷,俺这一天在县城里都转遍了,也没找到您老说的两男两女的那几个人啊。咱们谁都没见过那些人长得啥模样,也不知道他们多大年纪,这、这忒不好找了呀。”

“唉!”丁文谦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说:“找不到人这可怎么办?怎么跟人家交待?老根啊,明天你还得出去找。”

“三老爷,现在日本兵的戒备可严实了,侦缉队的人在县城里到处转悠搜查,见着可疑的人就抓走,那几人要是进了县城可够危险的。也许,他们还没到县城呢?也许,他们走散了?”

“嗯,有这可能。”丁文谦起身坐正了身子说:“咱们是跟着日本人回来的,肯定比他们先到县城。哎呀!前些天日本人跟八路军打得那么凶,他们会不会被裹在里面都已经不在了?”

“在日本人抓的那么多人里,三老爷,会不会就有他们呀?”

“嗯,还真有这可能。老根,那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人现在都给关在哪儿了呀?”

“三老爷,俺听侦缉队的人说,县城监狱里关不下,钱万林出主意把这一百多号人都关在方家粮库大院里了,看守得可紧了,听说要挨着个儿的过堂,不死也得扒层皮。”

“唉!”丁文谦忧虑地叹了一口气说:“但愿他们不在这里头。老根啊,不管怎么样,咱们还得找。明天你让栓子和小顺出县城南门往南走,从县城到林安镇、盛仓村这一路上去找找。再让大凤和平儿她们两人分头到县城的南门、西门口守着、找找。”

“三老爷,他们都没见过那几个人,怎么找啊?”

丁文谦无奈地说:“是啊,怎么找啊?如果儒轩在也许会好办一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现在人在哪儿呐?”

月暗星稀,微风习习,大地一片静寂。在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中间的大道上,长贵赶着马车,丁儒轩躺在马车上。

“少爷,玉米地里好像有人。”说完,长贵从腰间拔出驳壳枪打开了机头。

丁儒轩翻身坐了起来,掏出两颗手榴弹警惕地搜寻着。

“站住!”随着一声高喊,从玉米地里冲出来七八个人跑上公路拦在马车的前面。哗啦、哗啦的拉动枪栓。“不许动!”

永安镇。伪军弹药库大院内。何忠良穿过前院向后院走去。走到后院门口,何忠良小声叫道:“老纪、老纪,你在吗?”

半扇门打开,老纪走了出来,一看是何忠良便着急地问:

“老何,你怎么才来呀?急死我了。你给我借着钱了吗?我娘那病再不治恐怕就不行了。”说着拉着何忠良就要往后院里走。

“别、别,我不能进去。后院是库房重地,我进去不合适。走,咱们到外边儿来说,钱我给你带来了。咳、咳、咳。”何忠良一边咳嗽着一边随手关严了后院大门。然后又咳嗽了两声。

何忠良搂着老纪的肩膀走到前院僻静处,向周围看了看。何忠良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在老纪的手里,小声说:

“这个你拿着给你娘看病用,赶快收起来。我再让我大舅哥写封信,你带着信把你娘送到县城,去找方家的济世大药房,明天就去,抓紧时间瞧病,别再耽误了。”

老纪狐疑地看着何忠良:“这?你?你……”

弹药库后院墙外。方济仁压低声音命令道:“方队长,你带一队跟我进去;周队长,你带二队在这儿接应,再派两人在东西二百米处警戒。动作要快要轻,不能弄出一点儿响动儿,行动。”

方济仁带领一队的队员脚踩肩膀逐个翻过高墙进到院里,蹑手蹑脚地走到弹药库门口。方济仁轻轻地打开半扇门,借着弹药库里微弱的灯光指挥着队员们搬运武器弹药,队员们个个屏声静气、动作敏捷、手脚麻利,很快就搬完了运出墙外。然后,众人翻出墙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院内。

在院子黑暗中一僻静角落,政委和侦查排长曹勇坐在石凳上低声交谈。

政委:“曹排长,你是老侦察了,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有两封信,一封是咱们八路军补充团的,一封是日军俘虏坂本少佐的。团里决定派你去林安县县城日军司令部,当面交给日军最高指挥官中川荣一大队长。”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曹排长朗声答应。

“曹排长,你应该知道这次的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还不能带太多的人去。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尤其是困难危险的准备。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政委,我想,我一个人去县城送信就行了。别的?我没别的想法和要求了。我什么时候出发?”

“这次的任务可不同以往啊,没有人配合支援、没有人掩护接应你,因为我们在林安县的地下党组织已经被敌人严重破坏了,新的联络站还没有建起来,完全是你一个人深入虎穴、独闯狼窝,所以要把困难、危险想得多一些,甚至可能会…..”

“可能回不来了,也许就光荣了,是吧?政委。”

“是啊。但愿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你要有这样的思想准备。换上便装,明天早上出发。祝你早日完成任务凯旋。”

曹排长目光炯炯,神情坚毅地说:“不!政委,我就是要穿着八路军的军装去,我也不带一枪一弹,以示八路军军威。”

政委点点头赞扬地说:“嗯,好!你虽是孤身一人,却似百万雄兵,我们八路军就是要有这样的胆魄豪气,何愁日寇不败!”

第四十章 整装出发 紧急唤醒

第四十章整装出发紧急唤醒

深夜。公路上。七八个八路军战士端起长枪拦住马车。

吁、吁!长贵勒住缰绳。月光下,丁儒轩和长贵看清楚了是八路军,其中还有伤员。丁儒轩藏起手榴弹,长贵收起驳壳枪。

“别开枪,别误会,是自己人。你们是八路军补充团的吧?”丁儒轩跳下马车关切地问道。

一个战士放下枪走近马车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补充团的?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要干什么去?”

丁儒轩笑着解释说:“我们是林安县县城同和戏班的,我是班主丁儒轩。鬼子扫荡把我们戏班的人给打散了,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啊,都急死我了,我正到处找他们呢。你们团长跟我说过,如果碰上了八路军战士,就让你们到水河村去找他们。”

战士仍怀疑地问:“真的假的呀?你见着我们团长了?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丁儒轩:“见着了,你们团长叫于根山,我还见着了政委、参谋长、黄主任,还有吴参谋,我没说错吧?这儿离水河村还有七八里地,你们快去吧。”

“都把枪放下吧。”战士说:“老乡,谢谢你了,我们这就去。”

“等等,小兄弟。”丁儒轩从马车上拿出两个小布口袋递给战士,关切地说:“你们几天都没吃饭了吧?这个袋儿里是烧饼,这里是咸菜疙瘩,你们分了吃吧。先垫垫肚子,好有力气赶路啊。”

战士感激地说:“老乡,谢谢你,我们会记住你的。”

林安镇。伪军弹药库前院僻静处。

老纪手里攥着金条,惊讶地看着何忠良:“这?你?你……”

何忠良解释说:“你放心吧,我这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跟我大舅哥那儿借来的。兄弟,赶紧救你老娘要紧。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我是来找你借钱的,别的什么都甭说。”

“我知道。老何,多谢了。”老纪把金条装进兜儿里,看了一眼后院问:“里面的事儿该完了吧?可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啊。”

何忠良在老纪耳边小声说:“我估计现在早都没人影儿了。我得赶快去南门换岗了,你也快回去吧,仔细地检查、收拾一下儿,可别留下什么痕迹呀。”说完,何忠良向门口走去。

林安县县城。戒备森严的丁家大院。卧室内。

中川身穿日本和服,表情愁苦地坐在桌前写信:桂兰,我已经到了林安县县城,要接受新任务,可能又是棘手难办的危险任务。身为大日本帝国军人、大和民族武士、无敌皇军指挥官,为了效忠天皇、为了大东亚共荣共存。我将无所畏惧、万死不辞。但是,如果我战死在中国战场……

中川停下手中的笔,双眉紧皱,烦躁地推开信纸,拿起桌上的清酒瓶猛喝两口,起身拎着小酒瓶走出卧室来到庭院中呆呆地站立着,双眼空洞茫然、凄楚无助地仰望茫茫夜空。

林安镇南门口。壕沟上的吊桥高高地吊起,门口两则的碉堡里闪着鬼火似的灯光,射击孔上架着机枪。一个日本兵和两个伪军背着长枪在门口来回走动。

方济仁带着全副武装的队员们向南门口走过来,后面跟着两辆马车,第一辆马中间摆放着两箱手榴弹、两箱子弹、一箱炸药,四周坐满了人,第二辆马车上坐着八九队员,把低着头的路云紧紧地围挡在中间。其余队员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站住!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已经宵禁了吗?!”何忠良上前两步大声喊着,同时端起枪拉动枪栓对准了走过来的人们。另一个伪军和日本兵也拉动枪栓走上前来。

方济仁走到何忠良的面前说:“别误会、别误会,都是自己人。老总,我们是维持会的,我们得到情报,说在盛仓村里藏着几个八路军的伤员,侯会长让我们夜里去搜捕,顺便弄点儿粮食回来。这是我的证件和通行证。”方济仁拿出从汉奸侯富平家里搜出来的证件和通行证递给何忠良。

何忠良接过证件和通行证看了看,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方济仁和他身后的马车和队员。

“喂!什么的干活?”一个鬼子军曹全副武装从碉堡里出来走到方济仁的面前,满脸狐疑地审视着众人。

何忠良把证件和通行证递给军曹,立正敬礼:

“报告太君,他们是维持会的人,皇军要他们马上出镇去盛仓村抓捕八路军的伤员,他们有宪兵队开的通行证。”

军曹接过证件、通行证仔细地看着。方济仁递上一只烧鸡和两瓶酒:“太君,辛苦大大的,一点儿小意思,请太君咪西咪西。”方路生走过来给军曹递上一根烟点着:“太君,大大的辛苦了。劳驾你跟我们会长说说,等明天白天我们再出去抓八路,这夜里黑灯瞎火的,可别遇上八路的埋伏……”

军曹厉声喝道:“不行!现在就去抓八路,快快地开路!”

何忠良随声附和、狐假虎威地说:“对,现在就去!还能等到明天再去抓八路?他们早就跑没影儿了,放跑了八路,你们担待得起吗?皇军供你们吃喝、养着你们,你们就这么效忠皇军吗?少啰嗦,贪生怕死的东西,还不快去!放吊桥,快放吊桥!”说完抬腿在方济仁和方路生的屁股上踢了两脚。

方济仁率领他的特别纵队走过吊桥,顺利地离开了林安镇。

山村。八路军总部作战室内。彭总双手叉腰专注地看着墙上的地图,神色焦虑地思考着。带着黑边眼镜的情报部李部长站在旁边。彭总突然转身看着李部长严肃地问道:

“迎春花那边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这两天有什么消息吗?”

李部长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有消息了。按照总部的命令,迎春花正在全力展开工作,但是,鬼子还在那一带不断地围剿搜铺,所以他们遇到了很多阻碍并不顺利呀。”

彭总:“嗯?这是为什么?”

李部长:“鬼子的扫荡完全打乱了迎春花的计划和行程,现在大部分日军已经撤回了县城。但是,还有几股鬼子的小部队分别在林安县一带尤其是城西地区的村镇搜剿、袭扰。冀西地区的地下组织、联络站、交通站有的被敌人破坏、有的被迫转移隐蔽,这就形成了情报盲区,使迎春花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和麻烦。而且我事先和迎春花明确地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与任何人发生联系,最好能独立完成任务。迎春花有自己单独的情报系统,在总部里只有首长和我知道。”

“这么说问题很严重啊。迎春花遇到了困难,我们的计划就要推迟。这可不行,时间不等人啊。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首长,我汇总分析了所有的情报。我军各级的情报站、交通站基本上被敌人破坏殆尽,或是被迫转移隐蔽,目前完全与各自的上级失去了联系,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联系现在还很难说啊。为了尽快实施我军的战略计划,看来我不得不动用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了。否则,没法向延安交代呀。”

“哦?你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好。你尽快部署吧。”

“是。我立刻发出唤醒命令,交代任务。”

“迎春花这条线也不能放松,两条线同时进行,这样把握会更大一些。还有,如果遇上鬼子,迎春花不是很危险了吗?”

“危险是会有一些。但是,请首长放心。如果是遇上了小股鬼子,迎春花完全有能力对付。”

“哦?这么说这个迎春花很不简单啊。李部长,有把握吗?”

“是的。首长,以后见到迎春花你就知道了,这可是我们在冀西地区插进敌人心脏的一把利剑,迎春花的作用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是我们实施冀西计划的开路先锋。”

“好,好啊。李部长,还有其它的情况吗?”

“有。从北平传来消息了,我们急需的药品和通讯器材都准备好了,已经派人回到了林安县,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和总部派出去的人联系上,我已经命令迎春花在全力寻找。”

“唉!现在的局势这么混乱,恐怕不好找啊。如果找不到,我们会很被动,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甚至会影响到冀西计划的实施和完成,我们怎么向延安交待?怎么向毛主席交代?”

“是啊是啊。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潜伏内奸 深藏不露

第四十二章潜伏内奸深藏不露

公路上。长贵赶着马车一路疾行。突然,从路边灌木丛中窜出八九个人来,举枪围住马车。有人高喊:“站住!什么人?!”

一个身穿少尉军装的军官手提驳壳枪走到长贵的面前蛮横地说:“你们是什么人?!下来!”其他人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坐在马车上的丁儒轩悄悄地摸出手榴弹,开盖儿拉环儿。

长贵看清这些人是国民党兵,跳下马车不卑不亢地说:

“长官,俺们是附近的村民,要去林安县请大夫,别误会。”

军官:“没误会。你的马车老子征用了,车上有没有吃的?”

长贵:“长官,这可不行,家里有病人,俺得赶紧去请大夫。”

军官:“少废话,赶快滚蛋!”说完举枪对准了长贵的额头。

长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夺下军官的驳壳枪,左臂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右手握着驳壳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大声喝道:

“都不许动!老实点!谁敢动俺就先崩了他!”

丁儒轩跳下马车举起了手榴弹,吓得国民党兵纷纷后退。

长贵严厉地说:“让你的人把枪都放下,快!当心俺崩了你。”

军官惊慌失措、声音沙哑地说:“弟兄们,把枪全都放下,快,谁也别乱动啊,都是自己人。老乡,别误会。”

士兵们纷纷放下长枪扔在地上,惊慌地看着眼前瞬间发生的状况。丁儒轩收起手榴弹,捡起长枪放到马车上。

长贵放开军官,举枪对着他的脸问道:“说,你们是什么部队?打哪儿来的?跑到在这儿里要干什么?”

军官惊恐地说:“兄弟,别误会,咱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是国军639团的,就在前几天我们还和八路军补充团一起在盛仓村打鬼子,突围时部队打散了,我们已经找了几天啦,一直找不到大部队,还两次与小股鬼子遭遇,又死了十几个弟兄,现在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弟兄们又累又饿还有伤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想借用你们的马车…..”

长贵:“呸!你这是借吗?还用枪指着俺的脑袋,你这是明抢,你们国民党的兵怎么跟土匪强盗似的。你们打鬼子?还跟八路军一起打鬼子?谁信啊?就你们这点儿能耐,也就敢欺负俺们老百姓,真不要脸。”

军官羞愧地说:“兄弟,好兄弟,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丁儒轩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听口音你是东北人吧?

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在老家过得怎么样啊?他们也是普通老百姓,你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不惦记他们吗?不想回去吗?“

丁儒轩一席话说得军官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下军帽颓丧地蹲在地上:“大哥,你别说了,都是他妈的狗日的小鬼子祸害的!”

丁儒轩蹲在军官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鼓励地说:

“兄弟,别灰心,别丧气,拿出点儿男子汉的勇气来,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打回老家去的。你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这里脱离险境,回到自己的部队去。”

军官茫然无助地说:“上哪儿去找我的部队啊?如果再遇上鬼子我们这几个人可就全完了,唉!”

丁儒轩:“兄弟,别发愁,你们的部队就在水河村,你们赶快去一定能找到他们。从这儿往西南走大概不到十里地就到了。”

“真的吗?大哥,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他们了?”军官惊喜地问。

丁儒轩:“啊,当然是真的了。我就是从水河村过来的,我在哪儿都看见你们国军部队了。”

军官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带上军帽,整理好军装,精神抖擞、神情庄重地向丁儒轩立正敬礼,感激地说:“太好了!大哥,谢谢你。刚才小弟冒犯了你们,请原谅。弟兄们,快跟我走。”

“等等。”丁儒轩从马车上拿出一小袋儿干粮和两颗手榴弹递给军官,又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交给了他,真诚地说:“我们就这么点儿干粮了,你们先凑合着吃点儿,前面二里地是胜永村,你们去找老乡再买些吃的。兄弟,咱们都是中国人,以后可不能再欺负老百姓了啊。还有,在去水河村的路上千万要小心机灵着点儿,如果再遇到鬼子,千万别开战,好汉不吃眼前亏,麻利儿地躲开绕着走,记住啊。来,拿上你们的枪,赶快赶路吧。”

长贵走过来把驳壳枪还给少尉军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给你。兄弟,这枪的打小日本鬼子的,以后可别欺负俺们老百姓了啊。”

军官接过驳壳枪放进枪套,握着长贵的手真诚地道歉:

“好兄弟,刚才是我犯浑,对不住了。”

“别说了,赶路要紧,快走吧,俺们也得赶紧走了。”

军官和他的士兵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百感交集。

水河村。补充团团部。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各自忙碌着。

黄忠德急匆匆地走进团部,走到于根山面前,疲惫忧虑地说:

“团长,我带人在全团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所有的干部、战士没有一个人的军装上少一个扣子,一无所获,怎么办?”

于根山表情焦虑地看着黄忠德,语气低沉坚决地说:

“怎么办?继续查。黄主任,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以后要加紧秘密地调查,必须把这个潜藏的内奸祸害尽快挖出来,越快越早越好。不然,他会给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重大损失。”

政委、参谋长表情凝重、忧心忡忡,沉思不语。

林安镇。石头上穿白色无袖汗褟儿,下穿灰色长裤,头戴宽沿儿草帽,挑着两筐菜快步行走在街上。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中院北房。方达先起床后刷牙洗脸,空腹喝了半杯温开水。他换上深绿色分身练功服,腰扎巴掌宽的黑色牛皮板儿带,脚穿黑色软牛皮包脚练功鞋健步走出北房,走过挂满了黑紫色玫瑰香葡萄的棚架,来到院子的空场晨练。他做完了扭摆腰身、深蹲慢起、扩胸开臂、拉伸筋骨的准备活动后,身体半蹲、腰板挺直、岔开双腿、调息吐纳地先练了一会儿静止地扎马步、千斤坠,然后舞了一阵飘逸缓慢的太极剑,又舞了一回儿刀剑棒三法合一、快如疾风的手杖。方达先放下手杖,站立着稍事休息后,突然快步疾走,前行后退,急转急闪,与此同时,双手同时从腰间板儿带内侧各抽出一只两寸多长的锋利短剑,力贯双臂,左右开弓,奋力投向十米外人脸大的木质箭靶。八只短剑先后投出,剑无虚发,剑剑投中箭靶。随后就地滚翻,滚翻的同时,左手从右手薄羊皮护腕内侧抽出两只短剑投向箭靶。再一个就地滚翻,右手从左手薄羊皮护腕内侧抽出两只短剑投向箭靶。遗憾的是,左手投出的两只短剑没有投中箭靶,坠落在地上。方达先无奈地摇头苦笑。最后,他收式站定,调息运气,疏松筋骨,平复血脉。当方达先感到心跳平稳,气息均匀后,这才缓步走进东厢房小餐厅吃早饭。

方达先与妻子郭舒婷吃完早饭,刚放下手里的筷子。管家德禄右手撩着薄麻丝长袍急匆匆地走进小餐厅,神色紧张地禀报:

“老爷,真是让您说着了。钱万林带着一军官和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来啦,正在街门外候着呢。老爷,怎么办啊?”

方达先微微一笑,慢悠悠镇定地说:“终于来啦。德禄,把人给我带到前院的大客厅,我这就过去。德禄,你甭着急,把气喘匀喽,迈着四方步去,用不着急火火的,别跟三孙子似的。”

“是喽。老爷,我懂了。”说完,德禄转身双手背后,迈着四方步走出了小餐厅,慢悠悠地向前院街门大门口走去。

方达先的妻子郭舒婷忧心忡忡地看着丈夫,焦虑担心地说:

“达先,日本人虎狼成性、畜生不如,你可要格外小心啊,不管是什么事情,该让则让、能忍则忍,只要不失人格、尊严便可。你千万不要跟畜生硬顶硬抗,你可是我们方家的天啊。”

“哎,我记住啦。舒婷,我知道该怎么做。”

“唉!要是这时候小六子在家就好了,他还能帮你出出主意、想想法子。哪怕出出力、跑跑腿儿也行啊。”

“是啊。可是谁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人在哪儿啊?”

“唉!小六子,我苦命的儿啊。达先,这孩子既是让我最放心的,也是让我最操心的。他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懂得我这做娘的苦心愁肠啊?我这虚悬二十多年的心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呐?儿啊,现在你在哪儿呐?什么时候回来呀?”

“舒婷啊,你不要多想了。我估摸着小六子该回来了,快回来了。这孩子快如旋风,行踪无定,神鬼莫测。没准儿就在这两天,你就能见着你的老疙瘩宝贝儿子啦。”

“那敢情好啦。达先,你觉得不觉得小六子这孩子越来越像你啦?尤其像你年轻的时候,比咱们那几个儿子可强不少啊。”

“你说小六子像我?我觉得,他现在可比我厉害多了。”

“是吗?那还不都是你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倾尽心血、耗费精力地**培养他的结果嘛,二十多年你也不容易啊。”

“就算是吧。那也得他小六子天分高、悟性好、有本事才行啊。这孩子还真争气,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的一番心血啊。所以,将来咱们方家当家主事的接班人非他不可啊。这也是我爹和我几个弟弟们都一致赞同的。”

“对,我也赞同。如果可能,我想将来我们郭家也让小六子来当家主事。”

“哟。这恐怕不行吧?你爹、你大哥和三弟他们会同意吗?”

“这?他们同意不同意现在我还不知道。但是,他们应该知道小六子对我们郭家以后的作用和意义是什么。”

“话可以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这怎么说出口啊?”

“唉!达先啊,咱俩这做爹娘的、方家、还有我娘家,都愧对小六子啊。他可不能有一星半点儿的闪失啊。”

“是啊、是啊。舒婷,咱们先不说啦。我得去前院了。”

“好吧。你快去吧。达先,别忘了刚才我说过的话。”

在隆庆街二十九号坐北朝南的方家大院街门外。中川荣一、钱万林站在五级浅黄色花岗岩石阶下等候。他们的身后和东西两侧整齐的排列着三组由三十多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日本宪兵组成的方阵。一辆黑色轿车、一辆摩托车停在方家街门正对面隔着街道的影壁前。整条隆庆街交通断绝,过往的行人被堵截在东西两边。方家左邻右舍的大人、小孩们都纷纷走出家门。黑压压围观的人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都踮起脚跟,伸长脖子紧张而又好奇地观望着,又揪心撕肺的为方家担忧。

第四十一章 深夜行动 紧急应对

第四十一章深夜行动紧急应对

月暗星稀。林安镇外。三岔路口。特别纵队三队横向排列。

方济仁站在队员们的面前正在布置任务:

“同志们、弟兄们,我们要在这儿分手了。”方济仁从挎包里拿出两封信和大洋,看着周奇伟:“周队长,你带领二队赶着马车向南到太仓村,按照这封信上的地址、门牌号码去找方老伯,把信和这二十块大洋交给他,看了信方老伯自然就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了。你要密切注意太仓村东面大安乡的动静,千万不能麻痹大意,既要完成任务,也要保护好自己的队伍。”

“是。”周奇伟出列接过信和银元问道:“王司令,以后如果遇上我的士兵怎么办?”

方济仁:“很可能遇上,你明确地告诉他们,我们特别纵队现在的性质和任务,愿意加入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让他走,去水河村找补充团,养好伤以后再回老家。总之不要强留。”方济仁转身对姚剑说:“姚队长,你也这样做。你拿着这封信和大洋带领三队赶着马车往西南到胜永村去找郑老伯。如果你们在路上遇见了小股的鬼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尽量避开……”

方路生着急地问:“王司令,我们一队干什么呀?”

方济仁:“我、路云和方队长的一队往东南到盛仓村。两天以后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们下一步的行动,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周奇伟、姚剑齐声回答。

方济仁郑重严肃地说:“周队长、姚队长,你们一定要带好、管好自己的队伍,如果遇上鬼子千万不要正面作战,要奇袭、偷袭,打夜战、运动战。总之,能占便宜就打,占不着便宜就走,不要纠缠,还要尽可能保证自己的队伍不能有伤亡。”

“是。”周奇伟、姚剑神情庄重地敬礼、齐声回答。

方济仁与周奇伟、姚剑握手:“好,出发吧,两天以后再见。”

林安县县城。深夜。乌云完全遮住了月亮,大街小巷灯光昏暗、人迹全无。八九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在主要街道上昼夜巡逻。一个腰插驳壳枪和匕首全身穿着黑色衣服,黑布包头、包脸,只露出一双灵动机警眼睛的黑衣人动作轻盈敏捷地穿街过巷,悄无声息地来到方家大院高厚的西墙外。他蹲在墙根儿左右查看,确定四周无人后,调息运气,突然发力,旱地拔葱向上跃起,双手紧紧地扒住院墙的上沿儿,双臂引体向上,侧抬右腿,用右脚尖勾住墙沿儿,用力纵身,爬上两米多高的院墙,看到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便跳下高高的院墙,顺势一个滚翻稳稳地蹲在一片花丛的后面。黑衣人观察了片刻后,猫腰快步向中院扑去。黑衣人非常熟悉整座方家大院的各个院落和每条路径,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中院坐北朝南正房的西窗下。他蹲在西窗下举起右手不轻不重地敲着玻璃窗,“笃笃、笃。笃笃、笃。”反复敲了三次后,西屋里传出一声轻轻地咳嗽声和轻微地窸窸窣窣下床走路的声响。黑衣人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北房门口。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黑衣人闪身进去,房门随即紧闭。穿着淡蓝色分身真丝睡衣的方达先转头向东屋走去,黑衣人摘下包头、包脸的黑布紧随其后。方达先和黑衣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黑暗中,方达先看着黑衣人困惑不解地问道:

“大头,你这深更半夜地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儿吗?”

黑衣人大头担忧地说:“是啊。我有急事儿,不得已只能在这深更半夜来找您,打搅舅爷睡觉啦,对不住啊。”

方达先:“没事儿没事儿,你这么做是很对的。我知道,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你是不会这么晚来找我的,以后还要特别加小心。大头,快说是什么事儿啊?”

大头:“舅爷,几个小时前,钱万林带着新来的日军大队长中川荣一中佐强行占用了丁家大院的前院、中院和东院,当作他的司令部和寝室。钱万林又向中川荣一推荐咱们方家大院,说是明天上午就要过来,可能也要占用咱们家的前院、中院和东院。舅爷,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大头,皇军不是有司令部吗?为什么又要占用丁家三座院子呐?为什么还要再占用咱们方家的院子呢?”

“舅爷,中川荣一嫌弃皇军现在司令部的房子又老又旧,觉得办公、住宿不方便、更不体面。他让钱万林帮他在县城里找好房子,钱万林就向中川荣一推荐了丁家和咱们方家,他还说丁家、方家在县城里还有不少好房子呢。”

“哼!这个蒙吃蒙喝蒙钱财的三蒙子钱万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坏了。”

“没错。舅爷,自从钱万林当上了侦缉队队长以后,他横行霸道的,吃喝嫖赌,欺男霸女,巧取豪夺,走私贩烟,什么都敢干,他比以前更坏了。哼!他干的那些坏事儿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啊。这不,他又开始惦记着算计咱们方家了吗?舅爷,您能不能想想法子收拾收拾这孙子?”

“收拾钱万林这个狗东西还不简单容易吗?唉!只是,只是,在城里的方家人现在不方便出面啊。”

“可不是嘛。舅爷,这我懂。可,这可怎么办啊?舅爷,咱们就这么看着钱万林一直猖狂横行下去吗?”

“不会的。等小六子回来让他去收拾钱万林。”

“啊?六舅要回来啦?舅爷,他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好,我就是觉得他该回来了。”

“太好啦。等六舅回来了,我要跟他大干一场。”

“不行!不管小六子回来不回来,大头,你必须干好现在这份儿差事。”方达先威严地说。

“为什么呀?舅爷,我不想再干现在这份儿差事了。您是不知道啊,整天太憋屈了,还得提心吊胆的。”

“大头啊,你不说舅爷也都知道。干这份儿差事确实委屈你了。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啊,干这份儿差事有它的好处,以后你们俩人一明一暗,会帮上你六舅很多忙的,这不就等于你们一起大干一场了吗?”

“哦,对对。舅爷,您这么一说我就都懂啦,我听您的。”

“大头,你记住舅爷的话,现在还要伪装隐藏好自己,千万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陷儿泄底啊。”

“我记住了。舅爷,您放心。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皇军司令部的中宏正义找过我几次喝茶聊天、吃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舅爷,您说我该怎么应付他?”

“这是好事儿啊。大头,这个中宏正义是个什么官衔儿?他在皇军司令部里是干什么的?”

“中宏正义是作战参谋,上尉官衔儿。”

“好啊。大头,以后他再找你,别拒绝,你就跟他交往,但是你不能上赶着去找他,先摸清他的底细和路数,咱们见招拆招,没准儿通过他咱们能意外发财,发大财。懂了吗?”

“舅爷,我懂了,以后我都照您说的办。”

方达先从兜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在大头的手里:“这个你拿着,不够用了再来找我。你赶快走吧。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到我这儿来过。”

“不行、不行。舅爷,这个我可不能拿,以前您给我的还没用完,现在还有不少呢。”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穷家富路,早晚用得着。大头,要尽心照顾好你娘啊。”

“哎。谢谢舅爷。您和舅姥姥多保重。我走了。”

大头走了以后,方达先脱下睡衣换上外衣,走出北房,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走到紧挨着北房西边的耳房门口,举手急促地敲门:“德禄!快起来!快出来!”

耳房里的灯亮了起来。中年管家德禄穿着蓝布短裤,光着上身,趿拉着布鞋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含混不清地问道:

“老、老爷,这深更半夜的您这么着急地敲门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您快进屋坐下再说。”

“是啊。这事儿还真是个挺要紧的事儿。我不进去了。德禄啊,你赶快穿上衣服,去把全院的伙计们都叫起来,然后把前院、东院和中院所有屋里的古董、瓷器、真迹字画、孤本善本古书、名贵的地毯、壁毯。这么说吧,把咱们方家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件不落的都给我送到北院的地库里收好喽。然后,再全都换上不值钱的假古董、仿制做旧的瓷器、赝品字画。德禄,醒了没有啊?听明白了吗?都记住了吗?”

“啊?啊。”听方达先这么一说,德禄睡意全无,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又觉得不可思议、大惑不解:

“老爷,这深更半夜这么大费周章地折腾为什么呀?”

“德禄,我得着准信儿了。可能明天上午鬼子要来方家,要强占前院、东院和中院。所以,咱们得做些准备。”

“噢。有可能,太有这个可能啦。是得做些准备。老爷,我听说前几天,鬼子强占了丁家的前院、东院和中院,我以为鬼子就不会再来强占咱们方家的院子了,所以我就没跟老爷禀报。现在看来,咱们也躲不过去这次劫难了。”

“行了行了,这些话就先别说了。德禄,按我说的赶快去办吧。你一定要嘱咐好伙计们,搬东西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要轻拿轻放,不能有半点儿的磕磕碰碰。记住了吗?”

“哎。我都记住了。老爷,那三个院子屋里所有的黄花梨家具也得都收起来吧?”

“唉!家具就来不及收起来了,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啊?算了算了,顾不了那么多啦,就先按我说的办吧。”

“哎,就听老爷的。您甭管了,我都按您说的办好喽,您快回去接着睡觉吧”说完转身准备进屋穿衣服。

“等等。德禄啊,我还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儿没说呐。”

“噢,还有什么顶要紧的事儿?老爷您快说吧。”德禄又转回身问道。

“德禄啊,收完了古董、瓷器、字画、古书以后,你还要一个人悄悄秘密地去仔仔细细地检查、隐蔽好三个院子和屋里的地道口,绝对绝对不能让鬼子发现啊,那可是咱们方家所有人逃命逃生的通道啊。必要的话,可以在地道口的里面封死。”

“对对对。这事儿可是顶顶要紧的。老爷,我会做好的。”

“好啦好啦。不说了,德禄,你快去办吧。”

第四十三张 惊羡叹服 中国建筑

第四十三章惊羡叹服中国建筑

林安县县城。隆庆街二十九号。方家大院街门外。

出于礼节,中川荣一没有带兵直接闯进去,他仰头兴致盎然、认真仔细地欣赏着方家比丁家显得还要富贵气派的屋宇式街门。

方家街门是三间启一的一开间广亮大门,两扇赭石色光亮的大门上排列整齐、左右对称、结结实实地钉着三十六个黄铜门钉。大门内东西两侧设有门房两间,用于看门和警卫。街门屋顶用大脊、设吻兽。垂脊上设仙人走兽,山墙上做排山沟滴,大门上梁枋施彩画。门框、门扇立于街门屋宇正中,檐柱上有雀替、三幅云。门框根部有门枕石、抱鼓石。两石相连,是用来支撑承载厚重门扇下轴的。抱鼓石在外,用汉白玉石雕成鼓形,石鼓上刻有狮子。大门的上轴是用联楹和门簪固定的,门簪四枚,刻有四季花卉。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亚金色边框的横匾,上书亚金色隶书方宅二字。街门的地面比街道地面高出一米多,砌筑有五级浅黄色花岗岩的石阶。石阶下东西两侧,分别立有两座一人高雕刻精美、威风凛凛的汉白玉石狮。街门东西两边院墙外面砌筑雁翅形影壁。左右影壁下筑有汉白玉上马石和下马石,旁边是两根半尺见方一米多高透雕着通孔的汉白玉拴马桩。整座街门完整有序、协调有致、浑然一体、富贵气派、庄重威严,完整充分的显现出中国传统的建筑体系与古老深邃的文化内蕴。

常常对别人自诩为汉学家的中川荣一,对中国的建筑早有研究。所以,他对方家街门的建造形制是熟悉的。他痴迷地看着方家的街门,心里不由得惊羡叹服。

方家管家德禄迈着四方步走出大门站定,他昂首挺胸双手背后,声音沉稳浑厚不高不低地说道:“方老爷有请。请跟我进来。”

中川荣一、钱万林、日本宪兵走上石阶,跟着德禄走进方家街门。没走几步看到迎门的影壁,中川荣一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认真仔细地欣赏起影壁来,后面跟着的日本兵也停了下来。

方家街门内石阶下的影壁是一座素雅光洁的独立式影壁,视觉完美。从地下往上用砖砌成,下边设须弥座,中为墙身,用磨砖做出枋、柱、磉礅等模拟木构屋架的形式。两柱与枋之间为影壁心。上面则檐椽屋顶等样样俱全,俨然是一座砖雕的压扁了的屋宇。影壁心是最常见的“中心四岔”形制,正中是一幅菱形的逼真精美的鹤鹿同春砖雕图案,影壁四角是四组三角形的松竹梅兰雕花图案。整座影壁情趣高洁,寓意富丽。影壁前的汉白玉石台上摆放着几盆葱茏浓翠的松柏盆景,给人以生机盎然之感。

中川荣一站在影壁前鉴赏了一番后才迈腿移步,心里赞叹着绕过影壁走过一排倒坐南房(外客厅、客房、警卫宿舍)的外院,再走过一道高墙中间三级浅黄色花岗岩石阶精美的垂花门,来到了前院。前院里情景更让中川荣一惊羡叹服。

前院里高台阶、前出廊后出厦的高脊北房、东西厢房、垂花门的两边,相隔一丈各种植两株粗壮高达三丈多高的槐树,树冠如云,浓阴匝地。前院地面全部是青色方砖漫地,前院前部是空场,中部是挂满了黑紫色玫瑰香葡萄的高大宽敞的棚架,葡萄架正中下面摆放着一口半人高直径一米多的青花瓷大鱼缸,鱼缸里有十几尾红、白、黄、黑、花斑五色的金鱼在清澈的水中、嫩绿的水草间张嘴吐泡、扭身摆尾慢悠悠地游动。葡萄架北侧从中间向东西两边各种植一株海棠树、柿子树。浓密的树荫可以挡住夏季直射北房火辣辣的阳光。后部也是空场,摆放着一排鲜花怒放的花盆。五开间的北房高大宽敞、庄重富丽,东边是大会客厅,西边的大餐厅,是用于接待客人用的。院子四隅用抄手廊连通,抄手廊还与前院后边的每座院落、每间房舍连通,雨雪天气各个院子、各个房舍之间的通行都不受任何影响。全封闭式的方家大院,都是由房屋垣墙包绕,各院落房屋之间,既相互连通,又相互分隔,非常适宜几世共居,又有男女仆婢,还要长幼有序、上下有别、内外有分。这种主从分明,既有分割,又便于联系,能够分别尊卑内外的建筑形式和设计思想,反映出中国古老传统的宗族等级封建意识。

中川荣一缓步前行,看到了前院的全部情景,他便清楚地知道了方家其它院落的情景,更知道了方家是多么的富有富贵和在当地的实力。他告诉自己,这里才是我应该办公、居住的地方。

中川荣一走到距离北房两米处的空场时停下脚步,稍稍抬头仰视着在高台阶上北房门口站立着一位五十岁左右身材修长、气定神闲、气度不凡的平头男人。

方达先带着一副金丝边浅度老花镜,身穿浅褐色轻薄真丝长衫,脚蹬黑色礼服呢千层底圆口鞋。双手拄着手杖,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格外醒目。方达先目光炯炯、神情自若、不卑不亢、挺拔伫立。他微微低头俯视着站在面前身穿黄色军装,肩佩中佐军衔,脚穿黑皮长靴,斜挎手枪、腰挂军刀、身材匀称修长的日军指挥官。又看了看他身后四列纵队、站立整齐、个头平均、矮小精壮、身背上了寒光闪闪刺刀的日本兵。最后,方达先的目光又转回日军指挥官的脸上。

中川荣一与方达先目光相遇的一刹那,便是一次不期而会的心理较量。两人各自的心里都感觉到遇上对手了。

站在中川荣一侧后方的钱万林跨前一步,站在中川荣一的身边,摘下礼帽,弯腰弓背,一脸媚笑地说:“太君,这位就是方达先先生。”说完,钱万林半转身,向着方达先说:“方老爷,这位是大日本帝国皇军新任林安县司令官中川荣一大队长。”

方达先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然后目光犀利鄙夷地看着钱万林,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低沉地问道:

“三蒙子,你带着这么多的人到方家来找我要干什么?”

钱万林心里不悦地纠正道:“钱万林。方老爷,侦缉队队长钱万林。”

方达先稍微提高声音又问道:“三蒙子,你带着这么多的人到方家来找我要干什么?”

钱万林从简短重复地问话中听出了方达先威严冷峻的口气与咄咄逼人的气势,这让他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知道,在林安县,在冀西地区,乃至在整个华北,如果方达先发出江湖追杀令,要他三更死,他绝对活不到五更天。他明白这回儿不是计较如何称呼自己的时候。虽然心里觉得很不痛快,但是现在还要忍一忍,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借助日本人势力再算账、找回面子也不迟。哼!老小子,你等着,早晚我钱万林要整死你、整垮你们方家。先让你再得意威风几天,现在我不跟你计较口舌之争的高低。想到这里,钱万林冲着方达先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说:

“方老爷,中川太君刚到咱们林安县,知道您是林安县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所以今天特意专程前来登门拜访。”

“拜访?还特意专程拜访?不会是来抓人的吧?”

“不是不是。怎么会是抓人呐?真的是来特意拜访您的。”

中川荣一跨前一步立正,鞠躬敬礼,朗声说道:

“方先生,今天我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方达先看着中川荣一微微鞠躬回礼,绵里藏针地柔声说道:

“哦?不是来抓人的。中川队长,既然你是特意专程来拜访我的,为什么要带来这么多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啊?”

中川荣一先是一愣,脑筋急转,心机开动,反问道:

“方先生,你很介意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吗?”

方达先认真地说:“当然介意,我非常介意。我害怕呀。”

中川荣一看着方达先,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

“方先生,请你不要介意,更不要害怕。我是大日本帝国军人,我带来的皇军士兵只是一个小型的仪仗队,这是一种军队礼仪,表示对方先生的尊重,而不是实力炫耀,更不是武力威胁。”

方达先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苦笑着反驳道:

“不对不对。中川队长,你这种说法是说不通的。我方某人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平凡之人,不需要你们日本的军队礼仪,也不需要向我表示什么尊重。我看你们这阵势,分明就是实力炫耀,也是武力威胁。我好害怕哟。”

钱万林心里恨恨地想着:哼!老小子,你还知道害怕呀,你还有害怕的。以后还有你更怕的呢,到那时候吓死你。

第四十四章 初次见面 试探较量

第四十四章初次见面试探较量

林安县县城。隆庆街二十九号。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

中川荣一心里暗忖揣度:这个方达先果然不是一般人,有胆有识、气度从容,不卑不亢、风骨凛然。他嘴上说的是害怕,其实心里毫无惧色。这是钱万林给我送来的方家资料里没有的。现在应该对他进行安抚慰藉,以免产生逆反或是抗拒的心理。

中川荣一冲着方达先又弯腰鞠躬,好似真诚地说道:

“方先生,既然你很介意皇军士兵,认为这是一种炫耀和威胁,又感到害怕。我马上命令他们退到院外去。以表示我对方先生的尊重。”说完,中川荣一转身,先是卸下军刀、摘下手枪、解下腰间的武装带交给一日军军曹,又对他用日语说了几句。

钱万林也摘下斜挎在身上的驳壳枪,双手交给军曹。军曹转身命令士兵向后转,撤离方家大院,在街门外列队等候。

中川荣一:“方先生,我们就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吗?”

方达先:“中川队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奉陪。不过,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请进,中川队长。”

方达先坐在大客厅的长沙发上,中川荣一坐在方达先左侧的单人沙发上。钱万林心有顾忌、惴惴不安,表面上却又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像奴仆似的谦卑地站在中川荣一的侧后面,离方达先有一米多远。他心里非常清楚,方达先在华北武林界的地位和在江湖中的威望,更可怕的是他超群超强的深厚武功,所以还是躲远一点为好。很多年了,钱万林对方达先和对方家的惧怕有增无减。钱万林此时正在想的是:如果在这个时候,方达先想要杀死已经完全解除了武装的中川荣一和自己,那简直是一件比杀死两只鸡还要简单容易的事情。虽说方达先已经是五十岁左右的人了,但是以他现在的武功,徒手杀死两个人,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而中川荣一和自己却是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伸着脖子受死。刚才,中川荣一主动摘下手枪、卸去军刀解除武装的时候,钱万林想阻止,但是他又不敢。为了表示自己所谓的忠勇和气魄,钱万林极不情愿地跟着中川荣一摘下自己的驳壳枪交出。钱万林心眼儿转动着:如果方达先要动手杀人,也会先杀中川荣一,在顾不上他的时候,自己可以撒腿逃命。但是钱万林又转念一想:方达先会这么做吗?他有胆量敢杀死中川荣一吗?

方达先看了一眼频繁不停地眨巴着眼睛的钱万林,心里立刻明白了此时他正在想什么?怕什么?方达先似真似假谦让地说:

“三蒙子,别站着啦,过来,坐我这边来吧。”

“不用不用。谢谢方老爷,我站着就行。”钱万林拒绝道。

“哟?三蒙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懂礼貌啦?”

“方老爷,应该的、应该的。”

“方先生,你为什么一再称呼钱队长三蒙子呐?”

“哦?中川队长,你不知道钱万林就是三蒙子吗?”

“我不知道。”

“哦,你来的时间不长,那这就不奇怪了。中川队长,在林安县,或是在冀西地区,你随便问个人谁是钱万林?十有八九没人知道。但是,如果你问谁是三蒙子?十个人有九个半知道就是他钱万林。”

“哦?是吗?这么说,是钱万林不出名,而三蒙子却是名气大得很啊。方先生,三蒙子这三个字怎么解释呢?”

“三蒙子的含义,是说他常年在大街小巷的街面儿上、街坊四邻到处蒙吃蒙喝蒙钱财,简而言之三蒙子,这雅号倒也贴切恰当,不枉他一贯地所作所为。久而久之,人们就把他的真名完全彻底地忘掉了。总之,只要一提起三蒙子,那可是尽人皆知、如雷贯耳啊。同时,也唯恐避之不及,只能畏而远之。”

“方先生,以我对中国词汇的理解,蒙字的字义,含有蒙蔽、蒙骗之意,与欺骗、欺诈近似。方先生,可以这样理解吗?”

“中川队长,你这么理解非常准确恰当……”

管家德禄双手端着放着提梁紫砂壶和两个紫砂茶杯的茶盘走进来,走到茶几前放下茶盘:“请用茶。”说完,转身缓步离开。

钱万林听着方达先与中川荣一的对话,感到非常的尴尬难堪、狼狈窘迫,觉得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恨不能马上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同时,又对方达先增加了几分愤恨。

中川荣一表情严肃地看着方达先,替钱万林解围地说:

“方先生,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就忘了吧。钱万林先生现在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和皇军的好朋友,他是侦缉队的队长,是我们忠诚的合作伙伴。所以,请你以后再也不要称呼他三蒙子了,你可以叫他钱队长,也可以叫他钱先生。每个人都是要面子的嘛,方先生能理解吗?”

“能理解能理解。中川队长说的真好、真对。树有皮人要脸嘛,怎么着两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以后,我就叫他钱队长、钱先生,保证不再叫他三蒙子啦。再这么叫他,那不就是不给中川队长面子了吗?这我可不敢啊。是吧?三蒙,钱队长、钱先生。”

钱万林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可不敢啊。方老爷,以后您叫我万林就行了,这样叫我还显得咱们亲近亲切。”

“嗯?!”中川荣一扭头瞪着钱万林。

钱万林立刻立正弯腰弓背,谦卑恭顺地说:“钱万林不敢自作主张,以后一切听从太君的命令。”

方达先伸手抓起紫砂壶的提梁,往两个茶杯里倒了半杯茶水,轻轻地放下茶壶,先后端起两个茶杯,分别放在中川荣一和自己的面前的茶几上。转移话题说道:

“请用茶。中川队长,你的汉语说得熟练流利,不简单啊。”

“方老爷,您可能还不知道呐,中川太君可是了不起的汉学家啊。”钱万林不失时机讨好献媚、吹捧奉承地插嘴道。

“哦?这么说中川队长是中国通啊。佩服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方先生,我对中国历史和文化只是小有研究、略知一二罢了,还谈不上通晓熟谙。”

“谦虚,中川队长真是太谦虚了。小有研究、略知一二也很了不起嘛。今天你特意专程来拜访,我们谈些什么呐?这样吧,我们就聊聊日月星辰、春夏秋冬、风雷雨雪、花鸟鱼虫怎么样?政治、军事我可是一窍不通、一概不懂啊。”

中川荣一端起茶杯,绅士般地呷了一小口茶水,放下茶杯说:

“方先生,我们就先说说茶吧。不知你以为然否?”

“然也。中川队长,你喜欢喝茶吗?”

“是的,我非常喜欢喝茶。我们日本的茶道是特别讲究的,可以说是一种艺术。喝茶也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享受。很遗憾,在你们中国,茶道已经消失了。”

“不不不。中川队长,你说得完全不对。我们中国从来就没用过什么茶道,但是我们中国有着几千年历史的茶礼、茶仪和茶艺。升华绵延传承至今,形成了中华民族独特独有的茶文化。这是你们日本的茶道无法比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中川荣一看着茶盘里一把紫砂茶壶和茶几上的两个紫砂茶杯不屑地笑着讥讽地说:“哼、哼、哼。方先生,你们中国人喝茶都是这么简单粗陋吗?你们方家殷实富有,不应该这样嘛。”

“唉!战争时期、乱世当下,能四肢健全地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的事情也只能删繁就简、得过且过啦。但是,中川队长说的简单粗陋并不代表没有文化呀。”

“哦?你就这么一把茶壶,两个茶杯能有什么文化呐?”

“中川队长,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一把茶壶、两个茶杯,其实这里面包含着我们中国深厚的茶文化,是非常讲究、有学问的。”

“哦?是吗?那就请方先生快讲一讲吧。”

“嗯?你想听听?中川队长,我怎么跟你说呐?我该从哪儿说起啊?唉,说深了,你听不懂;说多了,你记不住。”

中川荣一面露不悦之色,眼睛阴森森地瞪着方达先说:

“嗯?!方先生,你是在轻蔑诋毁我的理解力和记忆力吗?”

方达先故作慌乱害怕的样子,赶紧解释说: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口误,是我口误。对不住啊。我怎么敢轻蔑诋毁中川队长啊?你是汉学家中国通嘛。”

第四十五章 茶道茶仪 高低立见

第四十五章茶道茶仪高低立见

林安县县城。隆庆街二十九号。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

方达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摇摇头放下茶杯:“德禄。”

管家德禄应声而入,走到方达先面前:“老爷,您吩咐。”

“德禄,这水有点儿凉啦,换一壶开水来,再把茶叶拿来,我自己沏茶。”说完,方达先把两个茶杯放进茶盘里。

“是喽。老爷,请稍等。”德禄端起茶盘离开客厅。

“中川队长,你要喝淡茶还是要喝酽茶?”

“淡茶、酽茶都可以。方先生,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客随主便’吗?”

“唉!看来中川队长对我们中国文化和茶礼茶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是吗?方先生,我非常了解中国文化,包括茶文化,你怎么能说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呐?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有啊,当然有根据啦没根据去怎么敢乱说呐?。中川队长,你刚才说喝淡茶、酽茶都可以,还说‘客随主便’,这就说明你对中国文化,尤其是茶文化中的茶礼、茶仪一知半解。”

“我一知半解?方先生,请你解释解释可以吗?”

“可以。我先不说茶礼、茶仪,就说‘客随主便’吧,这句话,表明的是客人对主人的礼貌和谦让。但这只是一句话的前半句,后面还有半句话呢。中川队长,你知道是什么吗?”

“哦?‘客随主便’的后面还有半句话?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方先生,那后半句是什么?”

“后半句是‘主随客意’,表示主人对客人的友好和尊重。”“哦。‘客随主便,主随客意’,才是完整的一句话。主客之

间相互客气、彼此礼貌,原来如此。这么说确实有道理。方先生,喝淡茶、喝酽茶只是个人的口味不同,这里面有什么茶文化、茶礼、茶仪可说啊?”

“有啊。中川队长,不管是什么品种的茶,喝淡茶、喝酽茶这里面的讲究可大了。当然,你自己一个人喝淡茶、酽茶无所谓,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但是,你到我家来了,我请你喝茶,那就绝对不能淡茶、酽茶随便地喝了。”

“愿闻其详,洗耳恭听。方先生,请讲。”

“好的。中川队长,我给你上一堂中国茶礼、茶仪的知识普及课吧。以茶待客绝对不能过于清淡,淡茶是水茶,用来待客有慢待和驱客之意。但是,茶汤也不能过酽,过酽就不是茶汤而是茶粥了,用来待客会有不敬和示敌之嫌。所以,刚才我必须事先问清楚,你要喝淡茶还是喝酽茶,以免出现不必要的误解。”

“哦,我明白了。方先生,如果我要喝淡茶你怎么办呐?”

“我会给你沏一壶比淡茶酽一点的,但又不是酽茶。”

“哦。如果我要喝酽茶呐?”

“那我就给你沏一壶比酽茶淡一些的,即不是淡茶也不是酽茶的茶水。让你喝着觉得不谈不酽,可口适中。这就是茶礼,也是待客的规矩。中川队长,你们日本茶道有这些讲究吗?”

管家德禄端着茶盘走进客厅,身后跟着一个一手拎着黄铜开水壶、一手拿着茶叶盒的十几岁小伙计。他们走到茶几前放下各自手里的东西后转身离去。

“中川队长,请稍等一会儿。”方达先沏好茶说。

“你刚才说的那种茶礼,我们日本茶道好像、好像没有。方先生,中国的茶文化、茶礼、茶仪还有什么讲究吗?”

“有啊,那讲究可太多啦。中川队长,我再给你说点最普通、最常见的吧,也是喝茶的礼节。我们中国人讲究‘待客饮茶须半杯’,给客人倒满杯茶表示不恭不敬。这跟喝酒正相反,待客喝酒必须倒满杯酒。还有,‘待客饮茶后举杯’,主人先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茶,这表示驱赶客人,这是很不礼貌的。这就是茶仪。还有,我们中国人喝茶不但讲礼节,也要讲究文化和意境的。”

“茶礼、茶仪我知道了。喝茶还要有意境?方先生,这怎么讲啊?”

“我们中国人喝茶,要一杯提神醒脑通泥丸;二杯通心彻肺润肝肠;三杯两腋生风似成仙。这就是意境,也是茶文化中的最高境界。”

“嗯,确实如此,方先生说得真好。不过,现在你这一把茶壶,两个茶杯这么简单的茶具能喝出你所说的意境吗?”

“当然可以。我这一把茶壶两个茶杯看似简单,却决不简单。中川队长,中国人喝茶一定要有行、定、制、成、品这五个基本过程,每个过程都要恰到好处的适度,这个‘度’的拿捏把握,会影响到五个过程整体的‘度’的品质。喝茶有‘度’,是喝出来的,更是悟出来、参出来的,与佛教禅机有着某种联系。所以,茶与佛又有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

“嗯,嗯。哦,哦。”中川荣一不停地点头。

一直站着的钱万林听得似懂非懂,但又深深佩服。

“不同季节要喝不同品种的茶,不同品种的茶要用不同温度的水冲泡,这是有严格区分的。对身份不同的来客,要用不同品质、不同等级的茶叶招待。”

“是是是,对对对。”中川荣一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喝茶,跟中医中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有些茶叶本身就是中药,用这种茶叶沏茶可以防病治病,更可以健身养生。”

“是的,是的。”中川荣一又点头。钱万林也跟着点头。

“我们中国人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到,茶有九德,这九德是,时、真、良、德……”

中川荣一听得目瞪口呆,深深折服。他打断方达先的话,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方先生,你不要一次讲的太多,我记不住。”

“啊?不让我说啦?这刚哪儿到哪儿啊?中川队长,我们中国的茶礼、茶仪、茶艺、茶文化我就是给你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更不要说中国文化啦。”

“方先生,你刚才说的茶艺指的是什么?”

“茶艺,说的是以种茶、摘茶、制茶、茶叶、喝茶为题而作画、作诗、作曲的文化艺术活动和作品。其中以诗词最多。”

“哦。是这样的啊。方先生,我非常喜欢中国的古诗词,也颇有研究和体会。”

“谢谢。中川队长,谢谢你能喜欢我们中国璀璨深邃的古诗词。但是,你未必能知道多少、能懂多少啊。”

“嗯?!方先生,你又是在贬低我吗?”

“不敢不敢。中川队长,我说的是实情啊。”

“实情?方先生,我们不妨试一试。请你说出一首诗词,我来给你解析。怎么样啊?”中川荣一不服气地说。

“嗯?也好。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你懂不懂、懂多少啊?中川队长,在你身后的墙上就有一首诗词,请你来鉴赏解析吧。”

“好啊。”中川荣一立刻起身,兴致勃勃地走到客厅南墙前。墙上挂着一幅字,这幅字是由十几个楷书字组成的直径一尺的圆圈。中川荣一微微地仰起头,认真仔细地看着,却是如坠迷雾之中。“方先生,这?这用字组成的圆圈是诗吗?”

方达先起身走到中川荣一的身边,自豪而又肯定地说:

“当然,这就是一首诗,七绝。”

“不对不对。方先生,七绝诗的每一句是七个字,四句应该二十八个字。一、二、三、四……十四,十四个字,你这字数不够啊。这不是七绝诗。”中川荣一断然否定。

“唉!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中川队长,这首诗是中国古诗词中的经典,这叫叠字回文诗,这只是回文诗中的一种。诗的第一句的后半句是第二句的前半句,第二句的后半句又是第三句的前半句。以此类推。最后组成了一首完整规范的七言四句七绝诗。中川队长,你听明白了吗?能听懂吗?”

“听懂了一点,但是没有完全听懂。方先生,这首诗怎么读?应该从哪里读起啊?请方先生赐教。”中川荣一虚心地请教。

“好吧。我不读跟你听,你是永远看不懂的。”方达先抬起右手,指着圆圈左上方的一个字,语调深沉略带伤感地吟咏起来:

“静思伊久阻归期,久阻归期忆别离,忆别离时闻漏转,时闻漏转静思伊。”

听罢,中川荣一似懂非懂、不懂装懂、懵懵懂懂地大加称赞:

“好啊!妙啊!真是好诗!方先生,请你给我讲解讲解,越详细越好。请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啰嗦。”钱万林心里不屑地嘀咕着。

“嗯?中川队长,你让我给你讲解?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方先生,你是怕我听不懂吗?”

“那倒不是。我是怕,中川队长,我怕你听了我的讲解以后你会伤心落泪。”

“什么?我听你讲解这首诗会伤心落泪?笑话,这怎么可能啊?方先生,你把我看得太脆弱了吧?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今天你必须跟我讲,还有详细地讲清楚,讲到我完全听懂了为止。”

“中川队长,你这不是在强逼迫使我吗?你的情绪会影响到我的情绪。在这种紧张不协调的情绪下,是讲不出这首诗的内涵和意境的。”

“是吗?那这样好了。方先生,现在,我们把这里当做教室,你把我当做你的学生,我把你当做我的老师。这种师生关系、这种轻松协调的情绪,你是不是就可以讲解啦?”

“哎,这就对了嘛,这样我就好讲啦。”

第四十六章 中国老师 日本学生

第四十六章中国老师日本学生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侦察排排长曹勇与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告别,准备前往林安县县城送信。吴参谋走进来报告:“团长、政委,林安县日军司令中川荣一派人来求见团长,还说有一封信一定要面交团长。”

“嗯?中川荣一派人来给我送信?”于根山感到疑惑不解。

吴参谋:“是的。来人就在团部院外。团长,见不见他们?”

于根山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果断地说:

“见!吴参谋,把人带进来。”

“是。”吴参谋转身快步走出团部。

“中川荣一派人来送信意欲何为?”政委自言自语着。

“中川荣一派人来送信准没憋好屁,指不定他又想耍什么鬼花招呢?咱们可得小心提防着点儿。”参谋长警觉地说。

吴参谋带着两个头戴礼帽、三十岁左右、一身中国商人打扮有些紧张慌乱的年轻男人走进团部,一起走到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和侦察排排长曹勇等人的面前。吴参谋指着两个年轻人说道:“团长,来人带到,就是这两个人。”

两个年轻人并腿立正,摘下礼帽向着于根山等人弯腰鞠躬。

于根山等人看到这两个年轻人标准的日本式鞠躬,立刻知道了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是日本军人。

团部里的其他工作人员纷纷走过来围观。

其中一个身材稍高一点的年轻人操着不太熟练流利的汉语问道:“请问,你们地哪位是于根山于团长?”

“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吧。”

高个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双手递给于根山:

“于团长阁下,这是大日本皇军驻林安县司令官中川荣一大队长的信。你地,请收阅。我们等着,你地答复,回去复命。”

于根山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信是用中文写的,大概的内容是,中川荣一提议交换双方被俘人员,请八路军派人前往林安县县城日军司令部,具体商谈交换时间、地点等有关事宜。

于根山看完后,把信交给政委和参谋长看。

政委看完信向于根山点点头表示同意:“团长,你来决定吧。”

“好吧。我来决定。如果有不妥、不对的地方,请政委和参谋长修改补充,以防不测。”于根山扭脸对日军信使严肃郑重地说道:“你们回去转告中川荣一,明后天我军会派代表前往林安县你们的司令部,跟你们商谈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具体细节。但是,你们日军必须要绝对保证我军代表和被俘人员的安全。否则,我军将会采取必要的对应行动。你们听明白了吗?”

“嗨!我地,大大地明白,我地,马上地回去复命。”

“走吧。赶快回去吧。”参谋长不耐烦地挥着手说。

看着日军信使走出团部院外后,于根山肯定地说:

“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是的。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参谋长赞同地说。

“团长,你准备怎么应对这种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我们要赶紧想办法呀。”政委忧心忡忡地说道。

“来,我们坐下研究商量一下。”众人跟着于根山走到方桌边坐下。众人期待着看着于根山。

于根山掏出烟斗,装上烟丝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说:

“不管这件事儿是不是阴谋?不管是什么样的阴谋?我们都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做好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准备,一方面要做好打仗的准备。政委、参谋长,你们说呢?”

政委、参谋长一致同意于根山的提议。

于根山:“参谋长、吴参谋,你们俩人尽快制定出交换和打仗的两个方案出来。交换的前一天,把驻守在通玉河西的两个团调都过来,加强这次行动的作战力量。曹排长,你带着一名通讯员明天上午出发,去林安县县城,你的身份是团政治部副主任。政委、参谋长,你们看这么部署行不行啊?还有什么补充意见?”

政委、参谋长等人一致同意,也没有补充意见。

“哦,对了。还应该重新给中川荣一写封信。最好能用日文写。邓俊生!”于根山大声喊道。

“到!”邓俊生从围观的人群中快步走到于根山的面前:

“团长,有什么指示?”

“小邓,你能用日文写信吗?”

“能,没问题。团长,你要给谁写信啊?还要用日文?”

“中川荣一。”

“中川荣一?”邓俊生心里暗暗吃惊。

林安县县城。隆庆街二十九号。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

“方先生,请讲吧。”中川荣一态度诚恳地催促道。

“好,好。我讲。中川队长,这上面的汉字你都认识吗?”

“认识,这上面的汉字我都认识。”中川荣一肯定地说。

“嗯。你都认识我就好讲了。在讲解这首七绝诗之前,我要先给你讲解清楚其中的几个字。这首诗里的伊字,指的是女子、女人,但在这首诗里是特指妻子。闻,就是听。漏转,是中国古代的计时仪器,相当于现在的钟表。这首诗,讲的是一个凄美悲酸的爱情故事。一个男人离开故土,离开了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妻子,远走异乡。在寂静的深夜思念起妻子来,却不知道自己回家团聚的归期。这时就会回忆起与妻子离别时依依不舍、难舍难分、执手落泪、内心痛楚的情景。回忆分别的时候听到了漏转滴水的声音,更是加重了对妻子的思念。时常听到漏转滴水声音的时候,就会使自己沉静的心里掀起强烈思念妻子的狂飙。中川队长,这就是这首诗的全部内容。”

中川荣一听明白了这首诗的内容,听懂了这首诗所内含的全部情感。他被这首七绝诗深深地感染了、强烈地震撼了。他觉得这首诗里的男人就是他自己。听得他虽然不至于伤心落泪,但心里却是酸酸的、眼眶里有些潮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远在日本的娇美温柔的妻子,还有调皮好动的儿子、安静漂亮的女儿……

“中川队长,你听明白了吗?听懂了吗?还要不要我再给你讲一讲啊?”

中川荣一低着头眨着眼睛,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绪:

“谢谢。谢谢方先生,我都听明白了,也都听懂了。”

“中川队长,现在你也是离开故土,别妻离子,远在异乡,几年未归吧。你想不想家呀?想不想你的妻子和孩子呀?听我给你讲解了这首七绝诗,有没有什么触动和感悟啊?”

听了这首七绝诗,对中川荣一触动很大,感悟也很多。但是,绝对不能说,更不能告诉被侵略、占领下的中国人。中川荣一避开方达先的问话,转移话题说:“这首诗真好、真美。是谁写的?”

“这首诗是中国唐代大诗人秦少游写给同样是诗人的妻子苏小妹的,他的妻子是唐代大诗人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苏东坡也各自回了一首叠字回文诗给秦少游。成为诗坛经典和佳话。”

“嗯,确实称得上是诗词经典。方先生,这幅楷书字也写得好啊,是哪位书法大家写的?”

“哪里说得上书法大家呀?这几个字是我在酒后微醺浅醉时随意涂抹的拙作。让你见笑了。惭愧、惭愧。”

“方先生谦虚了。中国文化真是了不起啊。内容深厚广博。”

“是的。从古至今,中国文化的起源、发展、升华、传承,可以说是光耀大地,传播四海,深深地影响和促进了中国周边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与进步。不说那么远了,说点儿现实具体的吧。其实,静止不动的建筑也包含在中国文化里面。比如说我们中国非常普遍的四合院……”

“嗯,中国的四合院很好、很漂亮,我很喜欢。”

“哦?中川队长喜欢四合院?为什么?你懂四合院吗?”

“我当然懂得四合院了。顾名思义,四围而合,就是四合院嘛。世代而居,几世同堂,宗族聚集,合为大家。方先生,是这样的吧。”中川荣一颇为自信、自得地说。

哼哼哼。方达先轻轻地、不屑地笑了笑,想了想说道:

“中川队长,你说的只是四合院的表象,却不知、不懂四合院的内里和深含其中的思想。”

“哦?方先生,我又不明白、不懂啦?请赐教。”

“不不不。中川队长,你没有全明白、全懂。你说的那些,我们中国几岁的孩子都知道。我还是简单地给你讲讲吧。中国的四合院,不仅仅是为了人们居住而建造的。四合院聚合了天人合一,家国同构的思想与文化元素,把兼容并蓄、包罗万象的中国德、孝文化融于天、地、人、己的四合观念中,恪守仁、义、礼、智、信五德。以和谐、中庸、谦逊、包容的态度,遵守法道自然、天下为公、人类大同的道义,以期达到天、地、人、己的四合境界。中川队长,这才是中国四合院的真正内涵和正确解释。”

“哦。中国文化真是了不起啊!”

“那是当然。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经天纬地、惠及世间。五千年啊,岂止了不起,应该说伟大之至......”

“伟大?!哼!现在的中国是贫穷落后农业国,我大日本帝国是先进强大的工业国。中国比日本落后了一百年,不能相提并论,不可同日而语。方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触动和感悟啊?”

“有啊。中川队长,你说的确实如此。对我触动很大,感悟更多。简单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古今中外,莫不如此啊。”

第四十七章 蛮横强权 忍辱求生

第四十七章蛮横强权忍辱求生

林安县县城。隆庆街二十九号。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

“是的,正如方先生所说那样,落后就要挨打。所以,你们中国就需要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帮助,日中提携,驱除西方列强,共存共荣,建立大东亚新秩序,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停停停。中川队长,我们事先就讲好了的,我不懂政治,所以我们不要谈政治。还是说点别的吧。”

“好,好。不谈政治。方先生,今天我们相见,我感到很荣幸,又获益良多。可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谢谢。方先生,我要和你交朋友,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我还要拜你为师,经常趋前请教。方家的这座四合院建造得很美、很好,汇聚了中国建筑的精湛技艺,这间客厅的所有陈设无不散发着浓厚的文化气息。我非常喜欢,不忍离离。为了具体的体现日中亲善、日中提携,所以我决定,下午我要搬到你家来住。”

一直站着的钱万林早就腰酸腿乏脚软了。这时,他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有怨气暗自无声地嘀咕着:哎哟喂,都说了小半天了,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终于说到正题了,真够费劲、真够累的、真够啰嗦麻烦的。直接带兵搬过来住不就行了嘛,实在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瞎费口舌,我还得陪着罚站。

“不便!不妥!中川队长,你不能搬到我家来住。”方达先毫不客气、不留情面地断然拒绝。

“嗯?方先生,你是在拒绝我吗?”

“是的。我再说一次,你不能搬到我家来住。不便!不妥啊!”

“不便?不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方先生,我要搬到你家来住有什么不便、不妥之处呐?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好,那我就说说。先说这不便吧。中川队长,我是中国人,你是日本人。虽然你们日本文化起源于我们中国,中日两国文化也颇为相近、相似,但毕竟还是有所区分、有所不同的。中日两国民族性格差异很大,生活习性、习惯都有不同,思维方式、看问题角度、待人处事方法也不同,如果住在一起,难以相互适应,一定会互相打搅烦扰,就会产生嫌隙和矛盾,最后闹得大家谁都不愉快。这就是不便。我再说说这不妥。从卢沟桥事变到今年,中日战争已经打到第五个年头了,而且越打越大、越打越乱,你们日本军人扛枪拉炮开坦克驰骋南北、纵横东西地攻打我们中国,早就引起了我国民众的愤怒和仇恨,也咬牙切齿的憎恨那些跑前跑后为你们办事儿的中国人。这个时候你搬到我家来住,所有知道、认识我和我方家的人们,都会错误地认定我当了汉奸,一定会千方百计、不遗余力、不计生死地来杀我和方家人,以泄民族之仇、以解国家之恨。这样我就太冤啦。再说,住在我家,你的生命安全也可能会受到威胁。这就是不妥。所以,中川队长,你可千万不要搬到我家来住。我这可是为你好啊。”

中川荣一听了方达先的这番话,心里颇感震动、吃惊不已:方达先绝对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懂政治、不懂军事。他说出的话,虽然说得客气婉转,但却是暗藏锋芒,尖锐犀利。而且,更可怕是,在方达先的这番话里,明显的透露出了一种不屈刚强的精神和不惧无畏的气节。中国虽然有不少像钱万林这样可供任意驱使、随意呵斥的卖国求荣、贪财好色、贪生怕死的奴才,更有千千万万前赴后继、不顾生死、勇于献身、顽强抵抗的中国人,还有很多像方达先这样令人尊重、仰视的底蕴深厚、傲骨铮铮的文化人。唉!这样的民族,怎么可能征服?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统治?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必须摆出强硬的态度,要在气势上完全压倒方达先,不用武力也让他彻底的屈从于我,哪怕是表面上的,哪怕是他违心的,一定要达到我来的目的。

“哼哼哼。”中川荣一眯起眼睛看着方达先,冷笑着说:

“不不不。方先生,你说的完全是错误的。根本没有你说的不便。我承认,民族性格差异确实是存在的。但是,即使是同一国家、同一民族的民众,性格也是千差万别、大有不同的,有差异并不妨碍同住一处嘛。至于说到生活习性、习惯,是会有些分别。我认为,日中两国同属东亚民族,文化极为接近,有些方面还是完全相同的。所以,住在一起怎么也到不了水火不容、排斥对立的地步。思维方式、看问题角度、待人处事方法不同也是正常的,这是可以改变的。你看,钱万林、钱队长就改变得非常好啊,你完全可以仿效、学习他嘛。方先生,也没有你说的不妥。战争已经到了第五年,这是大日本帝国为了解放中国免于衰亡、挽救中国民众于水火苦难而进行的圣战。现在,中国一大半的国土已经划入我大日本帝国的版图,中国地上地下的一切都属于大日本帝国的,你们中国人现在都是日本天皇陛下庇护保佑福荫下的子民,怎么会是汉奸呐?这种说法是错误的。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日本八纮一宇和你们中国人类大同的这两种思想、理想正在逐渐的融合、趋于一致。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民族,彼此身份也各不相同,但我相信,我们完全可以相敬如宾、礼貌相待的比邻而居,友好相处嘛。方先生,难道这样不好吗?”

“哼哼哼。”方达先轻蔑地看着中川荣一,凛然冷峻地说:

“中川队长,你说得越来越离谱了,不客气地说,简直是荒唐谬误。现在是惨烈的战争时期,中日两国处于交战状态,在关系到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你执意要搬到我家来住,我们能做到相敬如宾、礼貌相待的比邻而居,友好相处吗?我拒绝你来住,你非要来我家住,这就是你所说的相敬如宾、礼貌相待吗?中川队长,如果反过来,我强人所难地逼迫你这么做,你会心甘情愿、毫无芥蒂、无所顾忌地答应我吗?”

“会的。方先生,我会心甘情愿、毫无芥蒂、无所顾忌地答应你。因为,在战争进行当中,有的时候,有些人,应该、也可以暂时的忘掉战争、忘掉血腥和死亡,找到偏安一隅,求得一时的安宁与祥和,这也不失为一种处世之道,生存方式嘛。方先生,你就可以这样做的。”

“唉!中川队长,你上下牙一碰,说得简单容易。现实说,这几年来,时时烽烟起,处处战火烧,怎么可能找到偏安一隅?怎么可能求得一时的安宁与祥和,不可能啊。除非,你们日本军队离开中国,我们广大民众就会得到永久的安宁与祥和。”

“方先生,你这是反日通共的言论!全都是共产党宣传的那一套,我完全可以马上处决你!但是,我不想这么做。其实,我们大日本皇军还是仁慈宽容的。所以,我不会计较你刚才说过的话。我们早就知道,你的二弟方达新曾经是国民党军的上校军官,在台儿庄领兵与我皇军会战中阵亡,你们感到悲痛是可以的,你们对我皇军有所怨恨也是可以理解的。自从我皇军来到林安县,并没有刁难你和你们方家人吧?也没有按反日家属抓捕、处决方家任何一个人吧?这就足以说明我们是仁慈宽容的。今天,我特意专程前来登门拜访,我要拜你为师、我要和你交朋友,难道我诚意不够吗?我要搬到你家来住,是为了趋前请教、交流方便嘛。方先生,为什么你要一再拒绝呢?”

听到中川荣一说起英勇抗敌、为国捐躯的二弟方达新,方达先此时此刻真的有些害怕了,像是让中川荣一找到了短处,被中川荣一抓住了软肋。方达先再也不敢腰直气壮地说话了,他知道日本人的虎狼兽性和惨绝人寰杀人手段。他要保家守业,他更要保住方家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怎么办?方达先想起了妻子嘱咐他的话: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跟日本人不能硬碰硬,更不能直接对抗。方达先焦虑忧心地苦思冥想……

中川荣一看到方达先沉默不语,以为他仍要拒绝,强硬地说:

“方先生,现在我是林安县的最高军政长官,我有权做出任何决定,有权征用我需要的一切,有权决定一个人或是某些人的生死。但是,我想先礼后兵。方先生,我再最后说一次,今天下午我就搬到你家来住。这不是要征得你的同意,这是我的命令。”

完了,没有退路了。看来只能屈从了。方达先胆怯地说:

“中川队长,你要这么说,我,我就不敢再拒绝了,我和全家人都要保命、活命啊。那、那你就搬到我家来住吧,我把外院、前院给你腾出来……”

“不行!方先生,我要征用你家的前院、中院和东院,你和你的家人只能住在西院和北院,以后出入只能走后门,不许再到前院、中院和东院来。如有违抗,严惩不贷!你听明白了吗?!”

“啊?哦,哦,我听明白了、明白了。那、那就这样吧。”

日军少尉高木弘智快步走进客厅,走到中川荣一面前。

看到走进来的高木弘智,方达先大惊失色,心惊肉跳。

第四十八章 狼羊一处 苦苦寻夫

第四十八章狼羊一处苦苦寻夫

林安县县城。隆庆街二十九号。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

日军少尉高木弘智快步走到中川荣一的面前,立正敬礼,用日语说道:

“中川司令官,打扰了。河谷队长命我前来,请你现在去县城西门检查防务。河谷队长已在西门恭候。”

方达先惊诧骇异、惶惑费解地看着高木弘智,脑筋飞转:小穆怎么来啦?!他怎么会是日本军官啊?这下可要大祸临头了,真的是离死不远了。难怪中川荣一会知道二弟抗日牺牲的事情,小穆知道方家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办?方家怎么办?

中川荣一站起身来,看着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的方达先问道:

“方先生,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是被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吓的,我好害怕。恳请中川队长雅量阔达,不要跟我计较。”

“好,好。我不计较。但是,我要提醒你记住,方先生,以后应该只吃敬酒,平安无事。最好不要吃罚酒,招惹灾祸。”

“记住了,我都记住了。谢谢中川队长。”

中川荣一用日语向高木弘智下达命令。然后,迈开大步走出客厅、前院、外院,离开方家。钻进轿车,向西门驶去。

方达先呆坐在沙发上苦苦思索着小穆是这么回事……

一军曹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日本兵蜂拥着冲进客厅,把方达先团团围住。军曹左手握着军刀,右手按在右腰的手枪上,两只阴森森的小眼睛瞪着方达先,用蹩脚的汉语蛮横强硬地说:

“方先生,你地,马上带着你地全家人搬到西院、北院住。前院、中院、东院,皇军地征用。你地,明白?快快地。”

“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方达先抓起放在身边的手杖,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两个日本兵端着步枪跟在他的身后。

田媛秀领着女儿妞妞找到位于县城中心隆安大街168号坐北朝南的济世大药房。她走到柜台前,从厚布花提兜里拿出方济仁的素描像放在柜台上,满怀希望地向站在柜台里的伙计问道:

“请问房琪仁在不在?”同时递上一块银元。

药房伙计接过画得十分逼真的素描像看了一眼后顿时神色紧张起来,矢口否认:“不、不认识,俺们这里从来没有这个人。”

药房伙计的表情、躲闪的眼神、说话的语气让田媛秀明白了,他一定知道丈夫的下落。她提高声音,语气非常肯定地说:

“房琪仁以前在这里当过几年学徒、干过伙计,你怎么会不认识、不知道他呐?请你告诉我吧。”

中年男掌柜闻声走了过来,拿起素描像看了看也肯定说:

“小姐,很抱歉,本号确实没有你要找的这个人,你去别的地方、别的店铺再问一问、找一找吧,也许能找到。”

田媛秀不依不饶地说:“房琪仁以前真的在你们济世大药房干过伙计,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现在他在哪里啊?我来找他有急事儿,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呐?你们不说我就不走了。”

坐在药房东墙南窗下柜台后面的药房老板(方济仁的大舅郭

怀义)闻声望去,眉头紧皱地想了想后站起身走了过来。他从掌柜的手里拿过素描像,认真地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淡米色细布短袖上衣、浅驼色大摆裙、白线袜、黑皮鞋年轻美丽、端庄优雅的田媛秀,和依偎在她身旁漂亮可爱的女孩,初步判断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于是,他柔声温和地问道:

“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找这个人呐?你是他的什么人啊?请问小姐尊姓芳名?”

田媛秀仔细端详着眼前身穿天蓝色丝绸长衫,带着金丝边眼镜斯文儒雅、慈祥和蔼的郭怀义,微微鞠躬客气地说:

“您好,您是药房的老板吧?”

“是的,在下郭怀义。小姐,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郭老板,我是房琪仁的妻子田媛秀,这是我们的女儿。现在兵荒马乱到处打仗,我们母女生活艰难,只好从北平一路逃亡来到林安县投奔丈夫,请您告诉我,现在房琪仁在哪里?”说着说着,田媛秀悲从中来禁不住潸然泪下。

郭怀义伸手慈爱地轻轻地抚摸着妞妞的头,安慰地说:

“田姑娘,别伤心,以前这个人确实在这里干过,但是他在几年前就辞职离开了,我们确实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不过我可以帮你托人四处打听打听、找一找。田姑娘,你来到林安县住在哪里啊?你带着女儿怎么生活呐?”

来药房排队等着抓中药的老根叔碰巧看到了这一切,他先是惊诧疑惑,随后站在旁边背身不动声色认真地听着。

“唉!”田媛秀掏出手绢擦抹眼泪,重重地叹了口气说:

“三个多月前,朋友介绍我来到林安县城国立模范中学,教美术课,我带着女儿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可是我刚来一个多月就打起仗来了,学校就停课了,薪水也停发了。现在我已经没钱了,我和女儿的日常开销没有着落,生活非常困难。所以,我要尽快找到我丈夫,如果你们打听到了房琪仁的消息,请你们务必来学校告诉我。拜托各位啦?”

郭怀义把素描像还给了田媛秀:“一定,一定。”

“谢谢,谢谢。”田媛秀接过素描像放进提兜里,道谢后拉起女儿的手走出药房,心情沉重脚步迟缓失望地走在大街上。

满腹疑惑的郭怀义走到药房门口,心情沉重地看着渐渐走远的田媛秀母女,愁容满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老根叔拎着中药包走到门口谦恭地笑着拱手道谢:

“大哥,谢谢了啊,俺这就回去了。”

郭怀义拱手还礼:“不用谢,身上哪儿不舒服了就赶快来药房找我。老根,请慢走。”

一个伙计快步走到郭怀义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声:“老爷。”

郭怀义不动声色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精明强干的伙计小声应道:“明白。”说完拔腿走出药房,向着田媛秀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愁苦无助的田媛秀领着女儿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老根叔拎着几包中药从后面快步追了上来:“哎、哎,姑娘,你等等。”

田媛秀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警觉疑惑看着老根叔,把女儿搂在怀里不解地问道:“你是在叫我吗?你要干什么?”

“田姑娘,你别害怕,刚才你在药房里说的话俺都听到了,俺没歹意,俺是想帮你。能把那张画纸给俺看看吗?兴许俺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

“你?你帮我?你能找到我要找的人?你是谁啊?”

“俺是林安县的老人了,县城里的人十有七八俺都认识,大家都叫俺老根叔。你看俺都这么大岁数了,俺是不会蒙你、骗你的。前边有个小茶馆儿,走几步就到了。你要是相信俺就跟俺去坐坐,俺跟你好好儿说道说道。你看这大太阳,别让孩子在街上晒着啦,来吧。”

田媛秀抱起女儿跟着老根叔走进小茶馆,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此时茶馆里人不多,一个小伙计跟着走了过来。

“伙计,给俺们沏一壶茉莉高碎,快着点儿啊。”

田媛秀:“伙计,给我们来一壶上好的绿茶吧。”

“好嘞,请二位稍等。上好的绿茶一壶!”伙计转身离开。

田媛秀从花布提兜里取出素描像将信将疑地递给了老根叔。

老根叔双手接过素描像一看,便脱口而出:

“小六子,方济仁。嘿!画儿得真像画得真好,画的跟真人似的。瞅瞅,瞅瞅,这小六子多精神呀。”

“什么小六子?谁是方济仁?老根叔,我丈夫叫房琪仁,房琪仁,你听清楚了吗?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不会的不会的。田姑娘,如果你这画纸上的人没画错喽,那这画纸上的人他就是小六子方济仁。俺是看着他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还能认错了吗?不信,你自己好好儿的仔细看看,这小丫头的眉眼鼻子嘴巴,多像他爸爸方济仁啊?”

“来喽。”小伙计端着木盘走了过来,麻利地把茶壶和两个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请二位慢用,还用什么您言声儿。”

看着小伙计转身离开后,田媛秀大惑不解问道:

“我丈夫不叫房琪仁?他叫方济仁?那小六子又是谁啊?”

“哦,俺忘了告诉你啦。小六子是方济仁的小名,在这县城里有一大半儿的人都知道,不信待会儿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方济仁是不是就是小六子?”

“老根叔,您没看错人吗?”

“俺看错了人?田姑娘,你没画错人吧?”

“这张画像是我自己画的,我怎么会画错自己的丈夫呢。”

“好。田姑娘,要是你没画错了人,俺就没有认错人,这就是方济仁。你要不信俺也没法子。”

“他不叫房琪仁,叫方济仁。原来他告诉我的姓名和家庭都是假的,他?他为什么要欺骗我啊?”

“咳,这还用问吗?是他小六子混蛋呗,从一开始就蒙骗了你,他压根儿就没想真心的对你好。”

“我不信。我对方济仁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好,他不会对我始乱终弃的,他不会是您说的这种玩弄感情的负心人。”

“哼,信不信是你的事儿。可眼下明摆着是小六子蒙骗甩了你们娘儿俩嘛。田姑娘,你怎么还不信呐?”

“好,好,我信我信。老根叔,我问你,以前方济仁在济世大药房当过伙计吗?”

“他从来就没当过伙计,这济世大药房是他姥爷家开的,差不多快有一百年了,方济仁是这药房的半个老板,刚才你见到的那个老板是他大舅郭怀义。以前方济仁还常来药房坐堂诊病呐。”

“哦?是这样啊!那药房的伙计和掌柜的为什么都说从来没有这个人啊?郭老板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呐?”

“这?这俺就不知道啦。兴许是他们方家和郭家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事儿吧?”

“您是说方家、郭家有不便说出口的难言之隐?老根叔,您知道那会是什么事啊?”

老根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谁知道啊?”

“老根叔,我和房琪仁,不,是方济仁,我们分开有几年了,他是不是又娶亲结婚了呀?”

第四十九章 千年古城 多灾多难

第四十九章千年古城多灾多难

林安县县城。隆安大街。小茶馆。

“小六子又结婚啦?没有吧,俺从来没听说过。小六子要是结婚,那可是县城里的一件大事儿了,俺们不会不知道的。不过,他要是在北平、天津,或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又偷偷地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那也不奇怪。你想啊,小六子是豪门阔少、富家子弟,身边怎么会没有女人呐?他从小就是在女人堆儿里长大的。”

“我丈夫会是这样的人吗?我不相信,先不说这些啦。老根叔,刚才药房那几个人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方济仁在哪儿啊?”

“是啊,俺也岔迷不明白了。田姑娘,俺琢磨着现在这到处打仗乱糟糟的世道,你突然带着孩子冒冒失失地来认亲,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世来历,不知道小六子在外边娶亲生女了,所以把他们都给吓着了。小六子又不在,他们怎么敢认你、收留你呀?”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找不着丈夫,女儿找不到爸爸,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老根叔,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俺?俺怎么帮你呀?俺又不是方家的人。”

“咦?老根叔,刚才您不是说过吗?您能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呀。怎么?这么一会儿您就忘了吗?老根叔,您扶弱助人、积德行善,您大慈大悲、佛心善义,无论如何求您帮帮我,您不帮我,我和孩子可就真的没有活路啦。”

“瞧你说的,哪儿有这么邪乎呀?田姑娘,你可以先回北平

娘家去嘛,干嘛非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出来找男人啊?”

“老根叔,实话跟您说吧。我和方济仁不是明媒正娶结婚的,我们俩从开始相好到同居,我的父母一直都坚决反对,后来我生下了女儿,父母就把我赶出了家,永远不让我再回家了。我、我现在是万般无奈走投无路了,我才不得不带着孩子来找方济仁。”

“哦,俺明白了。田姑娘,敢情你跟小六子先是私下相好,随后又私奔野合,最后还偷生孽种。哼!这个伤风败俗、缺德坏种的小六子真是混蛋畜牲坏到家了!”

“老根叔,您怎么能这么说方济仁呐?好难听啊。告诉您,我们俩是真心相爱、要白头到老的,只是因为我父母的坚决反对才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老根叔,求求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找到方济仁,行吗?”

“爷爷、爷爷,我要找爸爸。”田媛秀的女儿流着眼泪乞求。

田媛秀心疼地搂着女儿声音颤颤地哄劝安慰:

“妞妞乖,不哭啊。爷爷一定会帮我们找到爸爸的。”

“唉!田姑娘,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的女儿更可怜啊。好!俺帮你,可有一样,你得先答应了俺,不答应俺就不帮你。”

“只要能帮我找到方济仁,您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老根叔,您快说吧,什么条件?”

“行,俺说,如果俺帮你找到了小六子,你可不许跟他和任何人说是俺告诉你的,听真着了吗?田姑娘?”

“好。老根叔,我答应你,我跟谁都不说,保证不说!。”

“我跟你说啊,田姑娘,你带着孩子到隆庆大街29号小六子家去找,不就能找到他了吗?”

“隆庆大街29号,我记住了。老根叔,谢谢您。我先准备准备,过两天我就带着孩子去。等我找到了方济仁,我们一家再好好儿地答谢您。您住在哪里啊?我到哪里能找到您啊?”

“不用谢。哎哟!不行啊!田姑娘,你不能去隆庆大街29号,那是方家大院的前门儿、正门儿。你得带着孩子走后门儿。”

“走后门儿?老根叔,这是为什么呀?”

“我告诉你啊。方家,那可是林安县数一数二的富豪大户,在整个华北那都是数得上的好人家。你跟小六子还没结婚就先私下生出了孩子,他父母肯定是不知道啦,现在你又自己个儿带着孩子去上门认亲,你这不是等于抽打方家的脸面、污损方家名声了吗?所以,为了能顺利认亲,你去方家时不能带着孩子走前门儿,只能悄悄秘密地走后门儿。田姑娘,你可得记住了啊。”

“哎,我记住了,谢谢老根叔,过几天我就去试试。”

“田姑娘,你去方家的时候,可不能像今天似的这么愣头愣脑的,方家是大户人家,可讲究了,你得懂规矩、懂礼数才行。你还得琢磨好了怎么跟老家儿说话。要不介准得让人家轰出来。”

“谢谢老根叔,我都记住了。”田媛秀起身要走。”

“田姑娘,你先别急着走,俺有话还没说完呢。你听俺说,如果你到了方家没找到小六子,你就赶紧出城往南走,先去盛仓村找找。前些时候,日本鬼子大扫荡,把八路军全都围在盛仓村里了,打得昏天黑地的,打得那叫惨啊,俺在村子里见到了小六子。后来,俺听说八路军都冲出去了,转移去了水河村。如果在盛仓村没有找到小六子,你再往西偏南走到水河村去找。俺估摸他可能也去了水河村,到了那儿就应该能找到。”

“盛仓村?水河村?老根叔,现在兵荒马乱到处打仗,他不躲在县城家里待着去那两个村子干什么呐?”

“我告诉你吧,小六子现在是八路军的连长,你到了水河村一打听方连长准能找到他。你听俺的准没错儿。”

“哦?方济仁参加了八路军?这可太好啦!我一定去找,一定要找到他,以后我和孩子就有依靠了。老根叔,谢谢您。”

林安镇。永安客栈。徐老板站在柜台里,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打着算盘。看着账本上经营亏损的数字,他越算越烦。

石头挑着两筐新鲜的时令蔬菜走进客栈店堂。他放下扁担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摘下大草帽一边扇着脸一边说:

“老板,您要的菜都送来了,这次可不能再赊钱了,您连上次送来的菜一块儿都给我结了吧,我也好跟东家有个交代。”

徐老板听了一惊,抬头一看是石头,放下账本和算盘走出柜台,走到门口机警地向外四下看了看,然后回身走到石头身边小声问道:“石头,你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你不要命了?这几天鬼子和特务盘查得可严了,还抓了不少人呢,你不是去……”

石头把草帽放在柜台上小声说:“是啊。我都瞧见了。街上到处都是鬼子和侦缉队,跟疯狗似的。我从镇南门走到这儿就被盘查了四回。大舅,镇里出什么大事儿啦?”

“可不是出大事儿了嘛。你真不应该这时候来啊。”

“大舅,我来找您有要紧事儿,不来不行啊。”

徐老板抬头向门外看了一眼:“好,你跟我到楼上说去。小安子,先把菜挑到厨房去,然后在柜台这儿盯着点儿。”

林安县位于华北大平原的西部,紧邻连绵起伏、重峦叠嶂、险峻巍然、雄伟壮丽的太行山,北望内蒙古,东北连通北平、天津,东眺渤海,南接一望无际、平坦广阔的华北大平原。林安县建县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由最初的村庄、集镇、小镇、小县城经过一千多年的逐渐发展而来,形成了方圆一百多平方公里、拥有平原(90多平方公里)、山区(30多平方公里)十几个乡镇、一百多个大小不等的村庄、几十万人口的冀西大县。林安县平原地区盛产优质小麦、冀西水稻、玉米、高粱、大豆、棉花,西部山区出产木材、牛羊、多种野果、各类山货(核桃、榛子、栗子、蘑菇、木耳等)、兽皮(野猪、野兔、狼等皮张),通玉河里有各种肥美活鱼,月明湖中的莲藕、螃蟹令人垂涎。几十年前,山里发现、开挖煤炭、铁矿。这一切,吸引了众多外县、外省的商人和普通民众前来林安县定居讨生活。和平年代,不同的人们在五行八作中各自忙碌,生活得平静安逸。战争乱世时期,人们抛家舍业、全家男女老少逃往山区躲避战乱兵火。历代各个时期战败的军队、遭官府通缉的山贼匪寇、被江湖追杀的亡命之徒,从华北各地一路烧杀劫掠一路抓兵、抓夫逃往山区藏匿隐伏、喘息休整,以图东山再起。如果没有战争,林安县一定是富饶繁华之地。但是,一次又一次惨烈的战争,把林安县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推进水深火热之中。由于林安县四通八达、物阜民丰、人口较多,渐渐地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林安县历代统治者,不惜耗费巨资、民力,修筑高大坚固城池,编练兵勇,储存物资,以备一战。

林安县县城东西长四公里,南北宽不到四公里,基本上是一座正方形的城池。四面有建造形制完全相同的四座两层双重檐歇山式屋顶、覆以腰檐、飞檐翘的城楼,面阔五间,通宽31米,进深三间,通进深19米,楼连台通高35米。城楼下部用灰紫色砂岩砌筑,城楼上部则用细黏土烧制的灰砖砌成。城门宽3.5米,高4米,呈半圆拱形,两扇城门都用铁皮包裹,再用圆头铁钉密钉,牢实坚固。环城四围的城墙宽约一丈,城墙下部内外两侧全部用精工细磨、规格一致的灰砂条石加石灰浆砌筑;城墙中间填以碎石黏土,层层夯实;城墙上层填充物改用石灰、鹅卵石、黄土拌成的三合土,反复夯实,厚约半米,最上面铺设两寸多厚的花岗岩石板。城楼高大雄伟,城墙高厚坚固,城门上方镶嵌着一块宽一米多、高半米多的整块花岗岩石板,石板上凸刻着林安两个雄浑遒劲的隶书大字。很久很久以前,林安县县城四门的建筑还是完整的,包括城楼、箭楼、瓮城、谯楼等。由于几百年来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战争,每次战争都会损毁一部分建筑。战争结束后,由于经济拮据、财政困难,官府无力全部恢复城楼的原样原貌,只好拆掉被损毁建筑的砖石来修补砌筑。很多城里城外的居民,偷拆城砖、石条、石板,翻盖在战争中烧毁坍塌的房屋。官府、官吏、商人更是明目张胆地公开组织大规模地拆运,用来建造府衙和宅邸。经过了多少年后,箭楼、瓮城渐渐地被拆掉、拆光,最后只剩下了四座完整的城楼和环城城墙。然而,林安县这座千年古城,能不能幸运地躲过眼下这场战火频仍的浩劫灾难啊?

第五十章调兵遣将蛇蝎计出

第五十章调兵遣将蛇蝎计出

林安县。随着县城不断地扩大、人口逐年增多,县城规模、面积逐渐外延,县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外形成了关厢街区,道路、胡同、小巷遍布其中,交叉纵横,店铺林立;民宅聚集,民众庞杂;五行八作,应有尽有;三教九流,混迹其中。俨然是四面围合起来的城外城。关厢街区的所有店铺的规模、货物种类、质量等级都要比城里的同类店铺小、少、低一些。关厢街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贫穷的依靠出卖体力养家糊口的劳苦大众。

中川荣一在少佐河谷队长、高木弘智、钱万林、皇协军大队长孙祖栋、翻译官宋怀礼等人的陪同下,视察了县城西门内外的军事防务。他对兵力分配部署、武器弹药配备、战时城内外部队的协同支援、机动部队和预备队的组成部署、平时的战备训练、粮食弹药医药储备等各项工作,无一不详尽地过问,然后发出修正或补充命令。视察完毕,中川荣一在众人的簇拥下第一次登上了西门城楼。他站在城楼的正中,先是低头近观关厢街区繁杂的民生情景,而后抬头放眼远望城西原野、村庄、河湖、山岳的概貌,心里顿生忧虑。他板着脸用汉语对身旁的下属们威严地说道:

“你们要时刻牢记,城西方向是八路军、游击队的主要出没活动区域,所以是我军守卫林安县的重中之重,我们不但要防备八路军、游击队随时可能发起的大规模的攻城战役,还要防备小股部队地渗透、突击、偷袭。城里必须严查、严防共产党八路军、国民党军统的特工和他们的情报站、交通站,一旦发现,立刻抓捕、击毙,务必彻底铲除。严格控制林安县整个地区西药的储存、使用和买卖,严格控制各类粮食、咸盐公开和私下的交易,严查、控制黑市交易。夏粮要抓紧时间征缴,每村、每户都不能漏掉,一粒粮食都不能少。你们都记住了吗?!”

众人纷纷表示,一定按照命令严格执行。

“中川大队长,什么时候对关押的八路军、**分子开始刑讯?不能再拖了。”河谷少佐用日语问道。

“河谷君,你认为刑讯能让这些人说吗?你能有收获吗?”

“重刑之下,必有收获。他们不说,就统统地杀掉!”

“统统杀掉?杀人能征服中国吗?能征服人心吗?河谷君,即使通过刑讯,逼问出来的口供也都是过时的,甚至是虚假的,这样的口供对我们是没用的。所以,抓来的普通平民,我们不但不能动用刑讯,还要发给每个人一百元钞票释放。显示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的仁慈,显示日中友好、日中亲善的精神。另外,我要利用在押的八路军、**分子完成我的特殊任务。河谷君,这件事情以后你就不要再过问参与了,我自有妙计谋划。河谷君,你身边有没有汉语说得好、中文写得好的官佐?士兵也可以。”

“有的。作战参谋高木弘智在这两方面都是我部最好的。中川大队长,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刚到林安县不久,方方面面的情况还没有详尽详细地了解清楚。所以,现在我非常需要一个全面熟悉整个林安县情况的助手。把高木弘智调过来协助我工作吧。”

“这?嗨!”河谷虽然一直不喜欢高木弘智,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却说不清楚怎么怪,他早就想把高木弘智调走。但是,中川荣一这时提出来调动他的人,这又让他非常不满,却又不能拒绝。河谷思来想去,最后无可奈何、不得不服从地答应了。

中川荣一结束了与河谷的日语对话。他又低头看着城楼下面关厢街区整齐纵横交错的街道、胡同、小巷,一家挨着一家的商铺,来来往往地人群,又抬头出神地眺望城西方向阳光下广袤肥沃的田野、阳光下波光粼粼如同彩练般缓缓地向南流淌着的通玉河与巍峨耸立的太行山脉,西北方向月明湖一池平波如镜的湖水,颇有感触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问站在身边的钱万林:

“钱队长,看到眼前的街巷、人群,远处的田野村庄、山山水水,你有什么想法吗?”

钱万林转身看着中川荣一点头哈腰堆着一脸讨好地媚笑说:

“有,有啊。”钱万林抬手指着城下的人群,又指了指着西边的方向说道:“太君,你看看,这就是穷山恶水多刁民啊。”

中川荣一否定地摇摇头,马上反驳道:“不不不。钱队长,你说的完全不对。”

钱万林诚惶诚恐地问道:“哦?太君,我说的不对?那?那应该是什么呢?请太君赐教。请太君明示。”

“唉。”中川荣一由衷地感叹了一声,赞叹地说道:

“眼前的景色,应该说是地大物博,山河壮美啊。”

第五十一章 敌友难分 敌后寻人

第五十一章敌友难分敌后寻人

林安县。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

北院是方家大院中占地面积最大、建造质量最好的一座院落。望月楼是一栋五开间坐北朝南歇山式屋顶的二层小楼,坐落在北院偏北的位置。是仿照清朝乾隆年间宝月楼(今中南海新华门)而建,是北院和整座方家大院中最主要、最重要的建筑。宽敞高大,建造坚固,庄重气派。外人和方家普通的佣人是绝对不许进入北院的。因为,地库就在北院。

中川荣一带兵蛮横地强行占用了方家的前院、中院和东院,方家所有人不得不搬进北院和西院,显得有些拥挤、杂乱。

林安镇。永安客栈二楼。徐老板办公室。

石头如获至宝,高兴地小声说:“大舅,您说的日伪军这些情况对我们太重要了,尤其是有关方济仁的,他说的话您可不能信啊,这个人挺复杂的,八路军补充团正在调查他呢。以后再看见他,您可不能什么都跟他说,还要搞清楚他从哪儿来的?和什么人在一起?要去干什么?您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徐老板看着外甥吃惊地问:“嗯?石头,方少爷他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儿啊?你快给我说清楚喽”

“出了什么事儿现在还不好说,要紧的是先要搞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大舅,这事儿还得请您多费心。”

徐老板不解地问:“石头,你是不是怀疑他可能是敌伪顽的人?这不太可能,他杀了维持会长侯富平,为林安镇除了一害。”

石头听了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什么?!他杀了侯富平?难怪镇里的日伪顽这么紧张、疯狂。方济仁怎么能这么干啊?这可坏事儿了。这次来我还有事儿要去找侯富平呢。”

徐老板大为不解地说:“什么?你有事儿要去找侯富平?你怎么跟这个人人痛恨的大汉奸扯上关系了?石头,你又是什么人啊?怎么越来越乱啦?我都让你们给弄糊涂了。”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政委、黄忠德坐在方桌前一边看文件一边小声地讨论着。

吴参谋和一名威武精干、斜挎驳壳枪年轻的八路军指挥员和一名战士愉快地交谈着走进团部,走到政委的面前立正敬礼。

吴参谋:“报告。政委,韩营长带着他的加强营到水河村了。”

韩营长:“政委,韩大刚和全营战士向您报到,请指示。”

政委抬头看到韩营长高兴地站了起来,伸手与韩大刚营长热情地握手,欣喜地说:“韩营长,欢迎、欢迎啊,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来,快坐下。这下儿好了,你们来了,咱补充团如虎添翼啊。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鬼子?”

“没有。为了保密,我们是隐蔽行军来水河村的,全营避开大路走小路,或是穿行青纱帐,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韩大刚和政委一起坐下,战士站在侧后方。韩大刚高兴称赞地说“:“政委,我们早就听说了,咱们补充团在五一大扫荡中英勇顽强地抗击数倍的日寇,最后安全突围出来,太了不起了。”

政委:“我也知道你呀,全师闻名的战斗英雄韩大刚。”

黄忠德高兴地说:“韩营长、韩大刚,早就听说过你,只是没见过面。今天终于把你盼来了,非常欢迎你来补充团啊。”

韩大刚伸臂握住黄忠德的手说:“你一定是黄忠德主任,我也早就听说过你啊,你是咱们全师的政工先进工作者。”

吴参谋坐下后转头向左右看了看问道:

“咦?政委,团长和参谋长怎么不在啊?”

政委:“哦,他们检查防务去了,走了一会儿了,该回来了。”

韩大刚:“政委,请您给我分配任务。”

政委:“不急、不急。先安顿下来再说,队伍都安置好了吗?”

吴参谋:“现在只安顿好了三个连,还有一个连没找到住房。”

韩大刚:“吴参谋,不用再找了,挤一挤就行了。”

政委:“那怎么行啊?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如果战士们休息不好,怎么能完成训练和战斗任务呢?这事儿可不能凑合,一定要全部安置好了才行。”

秋云提着水壶走过来倒水:“政委,水河村的西边二里地有一个砖瓦窑,那儿有房子,住上一百多人应该可以。哟,这不是大刚兄弟吗?你怎么也来啦?这下儿咱补充团可就更厉害了。”

韩大刚抬头警觉怀疑地看着秋云说:“秋云?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来这儿干什么?你不是跟着丁少爷的戏班跑码头呐吗?”

秋云:“唉哟,大刚兄弟,你说的这都是那年的事儿了,我早就不干了,这兵荒马乱的谁还看戏呀,挣不着钱不说还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说完提着水壶转身走出团部。

政委不解地问:“怎么?韩营长你认识秋云?你也认识丁少爷?是丁儒轩吗?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韩大刚:“我和秋云是河南老乡。十几年前,军阀混战、连年旱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们两家和乡亲们一路逃荒要饭想去闯关东。来到林安县城时,我家被县城的大户人家方家收留,我爹和我娘在方家做长工,秋云一家被丁家收留了。因为是老乡,我和弟弟经常去丁家找她哥玩儿,后来慢慢地就认识了丁儒轩。”

政委:“哦,怪不得秋云和你那么熟悉呐。哎?秋云刚才说的这个提议我看可以。吴参谋,你赶快去一趟砖瓦窑,跟那里主事儿的人好好协商一下,态度一定要诚恳客气,讲清楚我们部队现在的困难,为了抗日嘛,请求他们帮忙安排部队住宿。”

吴参谋:“是。政委,过一会儿我就去,一定安排好。”

韩大刚不解地问:“政委,你怎么问起丁儒轩来了。”

政委:“哦,是这么回事儿,你觉得丁儒轩这个人怎么样?”

韩大刚:“丁儒轩人挺好的,可以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从小就娇生惯养、胆小怕事,大户人家的少爷都这样。他从小到大念书不少,可就是不做正经事儿,整天就知道玩儿,他三叔玩儿鸟儿,他学戏、唱戏。离开家这么多年,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突然,村外响起了枪声、爆炸声,而且越来越密集。

韩大刚听了听后平静说:“这是在村东五六里地的地方,两个小队、不到一个中队的鬼子在试探性地进攻,阻击鬼子的是我们的一个连。政委,让我派一个连去练练手,算是个见面礼吧。”

政委:“好啊,这份儿见面礼我收下。你下命令吧。”

韩大刚对身后站着的战士说:“通讯员,跑步通知邓连长迂回到村东,从则后面向鬼子发起进攻,动作要快要猛,争取全歼。”

“是!”通讯员转身跑步离开了团部。

吴参谋:“政委,听韩营长的口气,他怎么也跟方济仁似的?”

韩大刚吃惊地问:“嗯?吴参谋,你怎么知道方济仁啊?”

政委惊异不解地问:“怎么?韩营长和方济仁很熟吗?”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里的工匠们各自忙碌着。几个铁匠挥汗如雨的正在抡锤锻造大刀、匕首,还有几个人在旁边磨刀。

方济仁和四十多岁健硕强壮的刘铁匠坐在院子中间葡萄架下的方桌旁。方济仁拎起茶壶倒水:“刘叔,请喝茶。”

刘铁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唇后赞叹道:

“嘿!真香啊。好茶。少爷,这是顶级的花茶吧?俺可有日子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刘铁匠又喝了一口:“嗯,喝着过瘾解馋。少爷,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少爷您是从哪儿踅摸来的?”

“从林安镇弄来的,差不多有一斤呐,我给刘叔留下一半。”

“那敢情好啊。那就谢谢少爷啦。”

“瞧您说的,跟我您还客气什么呀。刘叔,现在有件非常要紧的事情又要麻烦刘叔帮帮忙了,我要照顾伤病员实在走不开。”

“少爷,您甭客套,有什么事痛快跟俺说,一准儿帮你办好。”

方济仁从上衣兜里掏出几个信封郑重地放在刘铁匠的面前:

“刘叔,这件事很重要很机密,您找出四个机灵可靠、武功高强的伙计,每人带上几颗手榴弹防身。带着我的信避开大路走小路,穿青纱帐去这四个村子,人名和门牌号码都写在上面了。找到人把信交给他就马上回来,千万不能耽搁。”

“啊?还得带着手榴弹?少爷,什么事这么邪乎啊?”

“刘叔,不瞒您说。我要找到的这四个人都是我们方家的人,我要让他们再多找些靠得住的人,在县城周围十一二个村子里、村子外寻找被打散的八路军战士、伤员和民兵,还有国军士兵。然后集中隐蔽安置,我再分头去给他们看病治伤。找到牺牲的战士、民兵就地安葬。这是上级领导交给我的任务啊,必须完成。”

“少爷放心,俺一准儿帮你都办妥喽。俺这儿伙计个顶个都是好样的。待会儿吃过了晚饭,俺就分派四个伙计去办。”

“刘叔,现在鬼子伪军、特务汉奸还在四处搜剿,在敌后找人很危险啊,您告诉伙计们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让敌人发现。也不要勉强他们,如果有胆小害怕的,就不要让他去了。”

“俺明白,俺都懂。唉!你带来的那些伤员也都是年轻的好后生啊,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啊。少爷甭担心,他们也都懂得。知道该不该去,知道应该怎么去办成、办好这件事儿。”

第五十二章 秘密部署 增兵强军

第五十二章秘密部署增兵强军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

“太好了,谢谢刘叔。净给您添麻烦,这两天可辛苦您了。”

刘铁匠憨厚地笑着:“这有什么辛苦的。少爷,您可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俺这铁匠铺子和伙计们不是都靠着少爷您的关照嘛。这回您又给了俺们五十块大洋,太多了,俺们……”

“刘叔,不多。以后我少不了还得来麻烦您。”

“不麻烦。以后有什么事少爷您只管跟俺说。哎?少爷,你们用大刀、弓弩、匕首跟小鬼子干仗那能行吗?”

“能行。近身格斗、摸哨偷袭都离不开这些家伙事儿,我们还有火器呢。刘叔,再给我打些飞刀,大刀要四斤重的,三十杆六尺长的长矛。过几天,有一个叫马富财的八路军连长,带人拿着我的方家虎头牌从水河村来找刘叔取长矛,到时候您看到虎头牌交给他们就行了。还有,刘叔您再给我打造几副锚钩绳、软梯,这些东西对付鬼子、伪军都用得上。”

“行,俺们都按少爷地吩咐打造,这都好做。前些日子,丁少爷也找过俺,让俺们给他做大刀,说越快越好,定钱都给了。”

“丁儒轩?他找您做大刀要干什么?他拎得起来吗?”

“干什么他可没跟俺说,他让俺做十几把大刀呢。”

“对丁儒轩您可要小心提防啊。刘叔,八路军的轻伤员过两天我就带走,重伤员还要留着您家里接着养伤。这次我带来的草药、西药不多,过几天我会派人来给您再送些治伤的草药。这事儿对村里的人谁都不能说,更不能对丁儒轩说。还有啊,您家的地道太浅了,几个出口也不够隐蔽,容易被人发现,只有一个通气孔不行,要再加两个。刘叔,您一定要按照我给您画的图纸和我说的办法尽快改造过来。”

刘铁匠点点头郑重地说:“嗯,您说的这几件事俺都记下了,俺们都照少爷说得办,一准儿不会误事儿的。不过,俺有点儿不太明白,您让俺们挖的地道怎么那么大、那么深呀?”

“刘叔,我要在您家的院子底下建一个隐蔽的地下医院,有手术室、消毒间、治疗室、病房,挖得不大、不深怎么行啊?”

“哦,俺明白了。好啊,俺们就按少爷您说的干。”

公路上。长贵赶着马车,丁儒轩坐在马车上。

长贵:“少爷,这十里八村的咱们都快转悠两天了,也没找着您说的人啊,这可怎么办呀?咱们还去哪儿找啊?”

“唉!”丁儒轩发愁地说:“是啊,去哪儿找呀?那也得找啊。”

“少爷,前边有两人。”说完,长贵敏捷地从怀里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放在身边。

林安镇。永安客栈二楼。徐老板办公室。

石头:“大舅,我现在不能跟您说的太多、全说清楚,以后您会全明白的。您赶快给我准备点儿吃的,一会儿我就得走。”

徐老板:“你爱说不说,我还不想听了呢。石头,以后你还是少来我这儿吧,我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别再给我招来什么灾祸,让我跟东家没法交代。”

石头:“大舅,您放心吧,我不会做缺德损人的事儿,也不会给您招灾惹祸。以后在适当的时候我全都告诉您,行了吧?”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韩大刚:“当然很熟了。我们全家到了方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和方济仁是从小一起长大、玩儿大的,我和他就像亲兄弟似的。方家出钱供我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我的武功也是在方家武馆学的,如果论起我们在武行中的辈分来,只比我大一个月的方济仁还是我师父呢,他的武功可比我高多了,在华北一带那是无人能敌啊,被武林尊称‘华北少侠’。唉,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还真想他、真想见见他。”

政委:“韩营长,这么说你们全家对方家是非常感激喽?”

韩大刚:“是啊。做人不能忘本,应该知恩图报。”

政委:“如果他是我们的敌人,你应该怎么办?韩营长?”

韩大刚:“敌人?方济仁?这不可能,我太了解他了。方济仁从小就善待邻里、帮穷扶弱、疾恶如仇。政委,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吴参谋,好像你和方济仁很熟啊,这是怎么回事?”

黄忠德:“我们都和方济仁很熟,也可以说都很不熟。”

韩大刚:“嗯?很熟又很不熟?黄主任,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呐?这、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政委:“韩营长,你刚来,有些情况你还不了解。两个月前,方济仁参军来到补充团,参加了反扫荡的所有战斗,他表现得非常机智勇敢。但是从他来了以后,从保定又新调来的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鬼子部队一直紧追着咱们补充团死缠烂打,而且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把我们打垮吃掉。大概十多天前吧,我们让方济仁离开了补充团,鬼子的大部队跟着就撤走了,只有小股鬼子还不断地来袭扰我们。你把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分析一下,你不觉得奇怪、可疑吗?这后面会不会还有更大的阴谋呢?”

韩大刚:“哦,听政委这么说,这事儿是挺奇怪挺可疑的。也许事有凑巧只是巧合吧?”

黄忠德:“这可不是巧合两个字就能说得通、说得过去的。”

政委:“巧合?我们也这么想过,但是怎么也解释不通啊。”

韩大刚:“政委,您刚才说方济仁曾经参加了八路军,现在又离开了,这不太可能啊,当年我参军的时候就想拉着他一起去,可他就是坚决不干,还极力反对我参军,他非要让我跟他姥爷学中医,为这事儿我们俩还红脸吵了起来。”

政委:“方济仁为什么突然参加八路军?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了他曾在几年前参加过国民党的军队,不知什么原因又离开了,还有两年的时间去向不明。这些情况你知道吗?”

韩大刚:“啊?!方济仁参加过国民党军队?这我可不知道,更想不到了。那他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让他离开补充团呢?”

政委:“为了部队和他本人,我们要通过组织多方面对方济仁的身世和经历进行严格的审查。否则,会有后患的。”

韩大刚:“哦,这是应该的、必要的。不过,方济仁参加了八路军真是件好事,对补充团会有很大帮助的。”

政委:“是吗?韩营长,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韩大刚:“政委,方济仁文武双全,还精通中医,他可是个能人。如果他还在补充团,我宁愿让他当营长,我给他当兵。”

政委:“是啊,他是个能人,但是还要在政治上可靠才行。”

吴参谋:“什么?你给方济仁当兵?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公路上两个农民打扮的人疲惫地行走着。

吁、吁。长贵勒住缰绳问道:“老乡,你们要去哪儿啊?”

矮个男:“俺是安林庄二的,鬼子扫荡时俺们全家逃出来的,现在俺跟家里人跑散了,找了几天也没找着,俺得赶紧回家瞅瞅去,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回来了。”

高个男:“我是山里的皮货商,到县城去收账。”

丁儒轩:“上车吧,捎你们一段儿,我们也去县城。”

矮个男:不了。前边儿路口奔东再有二里地,俺就到家了。

高个男:“那就谢谢了。”说完上了马车坐下。

长贵抖抖缰绳:“驾驾。少爷,咱们这就回县城?不找人啦?”

丁儒轩:“不找了,这么瞎转悠不是办法,马上回县城。”

高个男警觉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在找什么人呀?”

丁儒轩:“我们是县城同和戏班的,在鬼子扫荡时戏班散了。这不,我们找了几天也没找着,凑不齐人手以后怎么唱戏啊,唉!”

高个男:“别着急,会找到的,没准儿他们已经先回县城了。”

丁儒轩:“兄弟,到了县城遇上鬼子、侦缉队盘查,你就说你是我戏班的管事,千万不能说自己是皮货商。记住了啊。”

高个男大惑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不这么说那会怎么样?”

丁儒轩审视着对方说:“兄弟,你不是皮货商,你要是这么说,鬼子、汉奸马上就把你抓起来,我这可不是吓唬你啊。”

高个男:“你、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我真的是皮货商。不信你看,我这儿有通行证。”说完掏出通行证递给丁儒轩。

丁儒轩接过通行证看了看说:“这通行证是真的,没问题。”

高个老乡得意自信地说:“这下儿你该相信了吧。”

丁儒轩把通行证还给了对方说:“你拿出通行证来我就更不信了。”

高个男气恼地说:“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皮货商?那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丁儒轩:“凭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看你倒像是八路军。”

高个男摇头苦笑,不屑地说:“嘁,你纯粹是瞎猜胡说,我还看你像汉奸呢。什么戏班的,你骗得了我,骗得了鬼子、汉奸侦缉队吗?”

第五十三章 身份成迷 击败日军

第五十三章身份成迷击败日军

林安镇。永安客栈二楼。徐老板办公室

石头解释说:“大舅,这事儿一点儿都不乱。侯富平贪财好色、抽大烟、欺压商户和老百姓,无恶不作,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就是利用他的这些弱点养着他,然后为我们做些事情,在他身边有我们的内线,要杀他那太容易了,只是时机没到,哪轮得上他方济仁呀。林安镇是县城的门户,是日本人和八路军争夺的防御重点,侯富平又是小鬼子重用的人。现在他死了,我们的计划就全都打乱了。这个方济仁真是添乱。”

徐老板:“哦,是这么回事啊。不过侯富平太可恶了,他敲诈勒索、欺压百姓,逼得我们都没活路了,他的确该杀。”

“大舅,您说的这些情况其实我们早就都知道了,我们也要敲打敲打他,但是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从他手里搞到情报、利用他做些我们做不到事儿比杀了他重要多了”。

“你们都要什么情报?石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跟大舅说说,省得我心里老犯嘀咕,总觉着不踏实。”

“大舅,您就甭管我们是什么人了。反正什么情报我们都要,日本人的、南京、重庆的、国军的、共产党八路军的、汉奸特务的,我们都要。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徐老板不解地问:“你们要这些情报干什么用啊?你们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再说我也搞不到你说的这些情报啊。”

“大舅,您也别为难。其实这事儿容易,您就留意来住店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是干什么的,都说了些什么,记下来告诉我就行了,可不能告诉方济仁啊。”

“石头,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把我们少爷当成坏人了?”

“大舅,不是您说方济仁是坏人还是好人那么简单,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以后慢慢都会搞明白的,您多提防他点儿就行了。”

“提防?我没法提防他,方家对我有恩,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相信他,倒是现在我看不懂你这个外甥了。”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屋内。

韩大刚真诚地说:“真的,我真是这么想的。让方济仁当营长,我给他当兵一点儿都不屈。不论从哪方面比较,我都不如他。”

黄忠德:“你真的不如方济仁?我看未必。”

吴参谋:“韩营长,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高抬方济仁了?”

政委:“方济仁确实有些才干,但是你也不能把他说神了。我们八路军不搞个人英雄主义,而是注重集体的智慧和力量。”

韩大刚:“是的,政委,注重集体的智慧和力量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在跟小鬼子的多年战斗中已经厨房证明了的。但是,我想补充的是,如果我们的战士个个或者大部分都能具备方济仁那样的战斗技能,那么这个集体的力量不就更加强大了吗?”

“痛快!真叫痛快!”于根山带着胜利的喜悦,高兴地大步走进团部。他拿起桌上水碗喝了几口水后继续说道:“这是咱们补充团离开了盛仓村以后打的第一个漂亮地歼灭战,痛快!”

韩大刚起立敬礼:“报告团长,韩大刚向你报到。”

于根山握着韩大刚的手高兴地说:“哈哈,小韩,我们又见面了。旅长就是心疼我老于,把这么好部队给我派来了。其实,我早就想把你弄到我补充团这儿来。小韩,快坐下。”

吴参谋:“团长,你别光一个人高兴啊,快给我们大伙说说。”

于根山点上烟斗,抽了一口说:“我和参谋长正在村东外围阵地检查防务,鬼子的一个中队突然发起进攻,并且向两翼展开,战斗打得很激烈。但我们这次是以逸待劳、弹药充足,信心更足。鬼子死伤惨重,几次进攻都被我们打退了。我正准备调派部队去抄后路时,一支部队从侧后方向鬼子发起了突然攻击。鬼子一下就蒙了、乱了,我抓住战机带领部队发起冲锋,两面夹击,大获全胜。轻重机枪、迫击炮缴获不少。后来我才知道是韩营长派去了一个连,太及时了,但还是跑了十几个鬼子,可惜方济仁不在。”

韩大刚:“是啊,团长。如果方济仁在,战果可能会更好。”

“嗯?”于根山收起笑容,疑惑地看着韩大刚,不解地问:“怎么?韩营长你也知道方济仁?你是从哪儿听说来的?”

公路上。丁儒轩和高个男坐在马车上闲聊着。

丁儒轩:“兄弟,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南方人吧?”

高个男:“是,我是南方人,十几年前跟着爹娘逃荒到了太行山,从此以打猎、采药为生,勉强糊口、艰难度日。”

丁儒轩:“哼,兄弟,你不是猎户,你是读过书的人。”

高个男:“嘿,你这个人真怪,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啊?你就差说我是汉奸、特务了。得得,我什么都不说了,行了吧。”

丁儒轩:“兄弟,以后见了生人你真得少说话,最好不说话,免得说不圆满,招来灾祸。长贵,你那儿偷偷地笑什么呢?”

长贵嘻嘻地笑着调侃地说:“少爷,这位老兄说的跟说书的似的,可没人家说书的说得好,他整个儿一个吃柳条拉粪筐—现编,挺可笑的。不过,他说话挺斯文的,书生气十足。”

丁儒轩:“你看看,兄弟,不是我一个人儿说你吧,连我的伙计都看出来你是读书人了。你也别介意,咱这不是闲聊天吗。”

高个男不悦地说:“得,我一个人儿说不过你们俩,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说完起身就要跳下马车。

长贵掏出驳壳枪转身对准高个男,一脸严肃地厉声说道:

“别动!老实坐那儿。俺这枪可容易走火儿啊。”

高个男大惊失色,跌坐在马车上。丁儒轩扑哧一声笑了。

高个男:“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我不怕你们。”

长贵晃了晃手里的驳壳枪满脸正色地说:

“俺们是八路军、侦缉队、武工队、维持会的。”

高个男气恼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纯粹是胡说八道。”

丁儒轩笑着说:“这孩子越学越调皮了。兄弟,别理他,他跟你逗着玩儿呢。兄弟,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呢?”

高个男看着丁儒轩,想了想说:“我叫高大发,你叫什么?”

丁儒轩诚恳地说:“我叫丁儒轩。大发兄弟,如果你有什么难事儿办不了,你就来找我。在县城一打听丁家,就能找到我。”

高大发连连摇头:“不敢,你们动不动就掏枪,我可不敢。”

长贵嘲笑地说:“嘿,就你这小胆儿,还出来混个什么劲儿啊,怂人大废物一个,还是麻利儿地回家守着热炕头儿去吧。”

第五十四章 伤重病危 大祸临头

第五十四章伤重病危大祸临头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屋内。

于根山:“哦?韩营长,没想到你和方济仁有着这么紧密亲近的关系。听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方济仁没有任何问题,不用对他进行审查了,还应该让他担任更多更重要的工作。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唉,当初先不让他离开就好了,应该在团里把他控制起来审查。”

韩大刚:“对呀,团长,赶快把方济仁找回来不就行了嘛。”

于根山:“唉,上哪儿找去啊,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呢?”

政委严肃坚决地说:“不行!”

“报告!”门外响起清脆明亮的女声。

于根山抬头应道:“进来!”

军装整洁、飒爽英姿的卫生队党支部书记、副队长、护士长葛兰兰走进团部,走到于根山面前向众人立正敬礼。

看到平时很少来团部此时却是一脸严肃的葛兰兰,众人一头雾水一起起身立正还礼。韩大刚不知所以,只得也跟着敬礼。

于根山热情地招呼着:“小葛,你可是稀客啊,你来找谁啊?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有事儿,很重要的事情。”

政委:“小葛,来,有什么事儿坐下说。”

“团长、政委、参谋长、黄主任,今天我是以卫生队党支部书记、副队长、护士长的身份要和你们四位首长谈一谈。”

黄忠德走到挺拔站立着的葛兰兰的身边小声轻语:

“兰兰,你先回去,我们团领导正在开会呐。有什么事儿过一会儿我去卫生队找你再说。兰兰,回去吧,好吗?”

“黄主任,我的事情很重要,迫在眉睫,必须现在谈。”

政委:“黄主任,你不要拦着小葛。既然事情重要那就现在谈。小葛,过来,我们坐下谈。”

众人围着方桌坐了下来。

“是!”葛兰兰坐下后看到从来没见过的韩大刚问道:

“请问这位首长是谁?团长,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啊?”

于根山介绍道:“好啊。小葛,上级给我们团调来了一个加强营,这位是营长韩大刚同志。韩营长,她是葛兰兰同志。”

葛兰兰起身立正敬礼:“你好,韩营长。”

韩大刚起身立正还礼:“你好,请坐。”

政委:“小葛啊,你有什么迫在眉睫的重要事情?说吧。”

“是。各位首长,你们先是撤掉方济仁同志的连长职务、而后又把他调离了卫生队,前不久你们又派他离开补充团执行任务,这样的是非常错误的。你们不知道吗?现在,我们的部队和卫生队、伤员们都离不开他。”

当政委听到葛兰兰说起方济仁,眉头皱了皱语气低沉地说:

“小葛啊,有些情况可能你还不了解,不瞒你说,我们已经从几个方面了解到了,方济仁同志身上有严重的问题,急待组织进行全面严格地审查和慎重地甄别。”

“政委,关于方济仁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他在战斗中的表现和在卫生队的作用我是最清楚的。所以,我认为政委说的这不是理由,有些牵强。既然组织上认为方济仁同志有问题,完全可以让他边工作边接受组织的审查,为什么非要让他离开了呐?团首长们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方济仁啊?”

于根山:“不是让他离开补充团。小葛,我是派方济仁去寻找没有归队下落不明的战友和伤病员,是派他去执行艰巨秘密任务。因为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办法又多,并且他武功高强会治病。”

“团长,你这个理由说不通。把方济仁同志派出去找人更是一个草率幼稚地决定。”

于根山不悦地说:“嗯?小葛,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把方济仁派出去啦?应该让他留在卫生队?是吗?”

“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方济仁同志留在卫生队,那没有回来的战士、伤员怎么办啊?”

于根山:“哦,小葛,你的意思还是应该派方济仁出去?”

“不是。方济仁同志不在水河村,卫生队的伤员们怎么办?”

黄忠德:“江队长也可以做手术嘛,虽然他做手术的技术不如方济仁,但是总比没有人强多了,卫生队不是还有你吗?”

“黄主任,你这么说话就太不负责任了。哼!这是团首长应该说的话吗?你们也都知道,刀伤、枪伤不是小伤,如果是身体的关键部位受伤那是会要命的。刀伤、枪伤最好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做手术抢救,早一分钟就可能挽救一名战士年轻的生命。刀伤、枪伤的手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严格要求做到精准无误,一刀一剪、一针一线都可能会影响到伤员的生死和以后一生的健康。不是像裁衣服做被子那样错一刀一剪无所谓,多一针少一针、偏一针落一针没关系,做错了可以重新改过来。”

参谋长苦笑着摇摇头:“哎?小葛啊,刚才团长说派方济仁出去你说不对,团长说把方济仁留在卫生队你也说不对。那到底是该留还是不该留啊?我听得有点糊涂了。”

“参谋长,这有什么糊涂的,事情很简单嘛。方济仁同志留在水河村不对,离开卫生队也不对。”

“哈哈哈哈。”于根山大笑了起来:“葛兰兰同志,你这么说不是自相矛盾吗?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啊?”

“团长,这并不矛盾,这是矛盾的两个方面,即对立又统一。我认为,团首长们应该统筹部署,合理安排,具体办法是由团党委出面,可以让方济仁同志牵头,组织起附近几个村子的党员、堡垒户分别地分散出去秘密寻找,找到轻伤员后就地隐蔽,方济仁可以轻装简从地去各个村子诊病治伤。重伤员就送到水河村来,如果有不能行动或是生命垂危的伤员,方济仁可以马上去做手术抢救。总地来说,安排好时间,让他两天留在水河村卫生队,三天出去到各个村子巡诊。这样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团部里一阵沉默,众人都在认真地思考着葛兰兰的建议。

参谋长首先打破沉静欣慰地说:“嗯,是这么回事儿,小葛说得有道理,我看也可行。哎?团长,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呐?”

众人赞同,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安静安静。都别说了。”于根山制止住众人地议论。“小葛,你说的这个办法是可以,但是我们不知道现在方济仁在哪儿啊?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他呀?”

“团长,我知道方济仁同志在哪儿,我能找到他。”

“你?你怎么找啊?这十村八里的,你上哪儿去找啊?”

“团长,给我一匹马,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他。”

“好啊,你这么有把握,那你就去找吧。”

黄忠德断然否定:“不行!团长,让葛兰兰一个女孩子离开大部队单枪匹马去敌占区找方济仁太危险啦。不行!绝对不行!”

政委:“是的,不行!现在方济仁还不能回来。”

众人诧异地看着涨红了脸的黄忠德和政委。

“各位首长,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卫生队和伤病员们的情况啊?”葛兰兰涨红了脸气呼呼地问道。

“情况怎么样啊?小葛,你快说说。”于根山关切地问道。

“伤重病危!药品急缺!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众人心情沉重地低下头,焦虑无奈地沉默不语。

“哼!说了也白说,你们是想不出办法来的。团长、政委,我回卫生队了。”葛兰兰起身敬礼,气哼哼地离开了团部。

于根山:“政委,葛兰兰的建议不能考虑考虑吗?”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林安县。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

方达先坐在一楼西侧客厅的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杖,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心里堵满了焦虑、不安。

“达先、达先。”方达先的妻子郭舒婷轻唤着缓步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当看到丈夫坐在沙发上时,便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关切地问道:“达先,你怎么啦?身上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话天就全黑了,你也不开灯,也不去吃饭,都叫你两回了,饭也热两回了,再热就没法吃了。走,达先,先吃饭去。”

“唉!我实在是吃不下去啊。我心里堵得慌、憋得慌啊。”

“达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愁什么。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再想、再愁也没用啊。咱先忍一忍、先委屈一阵子,等小六子回来再说。咱儿子脑子活泛,主意多、法子灵。”

“哼!我看不一定。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好啦,先不说这些了。舒婷,我问你,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郭舒婷起身打开电灯开关后又走回来,坐在方达先身旁说:

“唉!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暂时安顿好了。咱俩的卧室在二楼西房,咱二闺女韵诗住在二楼东房。德禄两口子,小荷、玉珠俩丫头分别住在北院西厢房南北两头儿的配房,大路和小林这俩孩子忠厚老实、武功高强,住在东厢房南头儿的配房,当你的贴身保镖。其他大部分人住在西院,还有六个人住在望月楼后面的北房里,警戒守卫北门。达先,你看我这么安置他们行吗?”

“行吧。就先这么凑合着吧。”方达先无奈应付地说。

“唉!中秋节的时候,爹、大娘、二娘回来了住哪儿啊?咱们那仨儿子和大女儿要是再回来可就更没地方住了。”

“这时候他们可千万别回来!唉!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达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没跟我说啊?”

“是啊,我不跟你说,是怕你着急上火嘛。”

“达先,什么事儿?你说吧,我扛得住。我和你一起扛!”

“中川荣一,就是那个新到林安县的日军司令,他知道了二弟达新在台儿庄大战中殉国的事情。”

“啊?!这可怎么得了啊!要是那个鬼子司令给咱们按个反日、抗日家属的罪名,那咱们方家可就大祸临头啦。”

“是啊,灭顶之灾啊。看来,方家要来一场灭门大劫难啦。”

第五十五章 百年家业 危在旦夕

第五十五章百年家业危在旦夕

林安县。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

“灭顶之灾?!灭门大劫?!达先啊,会?会这么严重吗?”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愿不会吧。舒婷,我们要有这个准备。”

“准备?这怎么准备啊?达先,这几年我们跟日本人交往还算相安无事吧,方家年年按数上交钱粮,一两粮食一毛钱都没少过。河谷少佐偶尔还来方家坐坐,你也时不时地去参加日本人召开的各种会议。我想,日本人应该不会太过分的刁难方家吧?”

“那是过去,现在就很难说了。河谷少佐这个人头脑简单,为人办事粗粗啦啦的,没什么深思熟虑、深谋远虑,还比较好应付。但是,中川荣一就不一样了,这个人表面上看挺斯文、挺和气的,可我觉得他是个阴柔狠辣、心黑手毒的人。他还是中国通,很了解中国文化、人情世故,可能也了解林安县各方面的情况,更有可能了解我们方家的内情,准是三蒙子钱万林这个混蛋告诉他的,现在又抓住了他认定的我们方家的把柄,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随时向方家发难,以后我们得格外小心的提防着他。”

“唉!达先啊,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方家是在劫难逃啦。这种悬着心、悬着命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求求老天爷、佛祖、各方神圣一起保佑方家平安无事吧。”

“唉!现在求谁都难啊,求老天爷、佛祖更没用,各方神圣在哪儿呐?。舒婷,还有一件事儿,以后咱们也得小心提防着。”

“啊?!达先,还有事儿啊?你快说说。”

“舒婷,你还记得来过方家几次的小穆、穆弘智这个人吗?”

“穆弘智,我记得。小穆这孩子稳重斯文、有礼貌。挺懂事儿的,是个有文化、有家教的孩子。他第一次来方家的时候,是拿着小六子的方家虎头牌来的,证明他跟咱们儿子是朋友,你不是也很喜欢小穆吗?他现在怎么啦?也有日子没来啦。”

“哼!穆弘智!他是日本的少尉军官。”

“啊?!什么什么?!他?!他?!你说穆弘智是鬼子军官?!达先,你不会弄错了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中川荣一谈话闲扯的时候,穆弘智穿着军装、背枪挎刀进来报告什么事情,他们说日语,我也听不懂。我就在他们旁边儿,我还能看差了吗?舒婷,你说,是我弄错了吗?”

“坏了,完了。小穆也了解咱们方家好多事情啊。有一个钱万林,已经让方家在劫难逃了,再加上这个穆弘智,看来我们方家真的是要灭门啦。唉!达先啊,方家祖上辛苦卖命创下来的、留给我们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我们这一辈人的手里了。”

“不行!方家的百年基业绝不能毁在我们的手里。”方达先愤然站起,右手握着手杖重重地戳着地板说:“发愁没用,害怕也没用,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不行啊!达先,千万不能拼!应该从长计议啊。等小六子回来了,把二弟达民、七弟振海都叫回来,你们好好地合计合计,总能想出对付鬼子的办法吧。咱不能伸着脖子挨刀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时间来不及啊。谁知道现在小六子在哪儿呢?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呐?还有啊,振海和葫芦谷的人马绝对不能轻易地出山。葫芦谷可是方家的根基、命根子,不能有半点闪失。舒婷,我这么跟你说吧,县城里所有的房产、商铺,县城外的几千亩田地丢了都不要紧,也不能丢掉山里的葫芦谷,那可是咱们方家东山再起,重整家业的资本啊。”

“是啊。达先,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就都按你说的办吧。好啦,先不说这些了。达先,说了这么多事儿,你也歇会儿吧,我去让德禄老婆给你做碗鸡丝面。有天大的事儿也得吃饭啊。”

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方达先沮丧地跌坐在沙发上。

水河村。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补充团团部。屋内。

吃过了晚饭。团部里又起了争执。

政委表情严肃地看着韩大刚,态度坚决地说:

“不行!在没有审查清楚之前,不能让方济仁回团里来,这不是个小事儿,更不是儿戏,哪能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呢?这是团党委集体开会研究讨论后决定的事情,而且已经上报到了旅部。这是个非常严肃的事情,是大是大非问题,怎么能这么随便呢?韩营长,在如何对待方济仁的问题上,你不要掺杂任何个人情感。你应该注意自己的政治立场,认清敌我友。”

韩大刚有点委屈地辩解说:“政委,在对待对方济仁的问题上,我确实是掺杂了一些个人因素,但我绝对不是在为他说好话,而是因为我太了解他了。假如方济仁真的是敌特分子,凭他方家的财力、他的组织能力、军事素质和武功,那不是对补充团、对八路军威胁更大吗?那就更不应该让他离开补充团了嘛,怎么可以轻易地放他走了呢?”

政委:“放他走?这事儿你得问团长,因为当时我不在场,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让方济仁离开的补充团。再说这也不是放他走啊,而是派他去执行急难险重的任务嘛。”

韩大刚:“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妥。”

黄忠德毫不客气地说:“韩营长,你这么说可不对头啊。”

政委语气和缓地说:“是啊,这么做也许不太妥当,但是也不能朝令夕改呀。让方济仁离开只是暂时的,他还是八路军的一员嘛,正是因为我们对方济仁还有着基本的信任,他对这一带又非常熟悉,所以委以重任派他去寻找、救治在突围战斗中被打散和负伤的战士们,这也是对他的考验嘛。我相信关于他的一切问题,组织上早晚都会彻底搞清楚的。”

韩大刚:“政委,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适呀?既然方济仁的身上有这么多的疑点,你们将信将疑不太相信他,要审查他,为什么还要派他去寻找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呐?这、这不是相互矛盾了吗?这从道理上、工作上都说不通啊?”

于根山:“好了好了,不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休了……”

韩大刚:“团长,我不是纠缠不休。这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和前途的事情啊。今天,当着团长和政委的面表明我的态度,如果方济仁没有问题,我们还是战友和兄弟;但是如果他真的是敌特分子,我会不惜牺牲生命坚决地消灭他。”

政委:“好,韩营长,你有这个认识和态度就对了,不愧是战斗英雄啊。其实,我和团长、参谋长都非常喜欢方济仁,二营和六连的战士们全都喜欢他,更离不开他。”

黄忠德:“韩营长,为了纯洁八路军的队伍,你应该积极地配合我们的审查工作,把方济仁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搞清楚。”

韩大刚:“我当然要配合了。不过,团长、政委,葛兰兰同志的建议值得考虑,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嘛。”

政委:“葛兰兰同志的建议考虑考虑再说吧。韩营长,虽然我们来到冀边地区快半年了,但是对这里的情况还是了解得很不够,你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冀边地区的情况。冀西和冀边有什么分别?冀西、冀边具体各指的是什么地方?”

于根山:“对对对。韩营长,你给我们好好地说道说道。“

韩大刚:“是,政委。团长,冀西地区是指河北西部偏西包括林安县在内到玉峰山山区这一大片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区域。为了与冀西地区分开,这里老百姓又把林安县县城以西到玉峰山山脚以东这八十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叫冀边。自古以来冀西和冀边就是一个复杂混乱、纷争不断的地区,从清朝末年到民国就更乱了。只要一打仗,老百姓就会从东边经过冀边地区往玉峰山里逃难避祸,打了败仗的军队和被官府通缉追捕的土匪也都要经过冀边逃到山里安营扎寨,他们为了生存下去,就会经常出山抢夺粮食和一切生活物资,而冀边地区首当其冲。唉!多少年来,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在多重欺压、剥削之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啊。”

第五十六章 夜袭鬼子 特纵重聚

第五十六章夜袭鬼子特纵重聚

天色阴暗。~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盛仓村。刘家铁匠铺。屋内。

方济仁对方路生说:“我马上出去接周队长和姚队长他们,你们都别出去,等我回来宣布新的任务。”说完站起身要走。

一名队员提着枪跑进屋里,气喘吁吁地说:“报、报告司令,村西五六里发现了十几个鬼子,六匹马、两挺机枪,朝村里来了。”

方济仁精神一振,立刻命令道:“方队长,马上集合队伍准备战斗。”说完,走到院里背起粪筐、拿起粪铲向村西跑去。

方路生带着全副武装的二十多名队员跟着方济仁跑步来到村外。路云气喘吁吁地跟在最后。

方济仁对方路生命令道:“方队长,你们分成两部分,分别埋伏在大路两边的玉米地里,一定要听到我口令才能开枪,先把鬼子的两个机枪手和骑马的鬼子军官干掉。记住啊,打脸别打身上、打人别打马,赶快隐蔽。路云,你怎么也跟着来啦?快隐蔽!”

方路生指挥着队员们钻进路两边茂密的玉米地里隐蔽起来。方济仁背着粪筐右手握着一米多长的粪铲警觉地望着西边大路。

林安县。县城西门。城楼上高悬着日本国旗膏药旗、军旗太阳旗。城门外戒备森严,警卫严密。城门两边的钢筋水泥碉堡射击孔里和用沙袋堆成的掩体上架着重机枪,全副武装的鬼子、伪军野蛮严格地盘查进出城门惊恐慌乱的人们。

长贵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外:“少爷,加岗了,您得小心。”

一个伪军端起枪拉动枪栓大声喊道:“站住!下车检查!”

“吁—”长贵勒住缰绳。丁儒轩跳下马车走向伪军,笑着招呼道:“哟,这不是陈班长吗?正当班呐?辛苦了,哪天有空儿来家里玩,我请你喝酒啊。”

陈班长放下步枪,笑脸相迎客气地说:“哦,是丁少爷啊,天都黑了,您老这是打哪儿回来呀?”陈班长突然压低声音说:“新调来的鬼子,可凶了,少爷,小心提防着点儿。”又大声说道:“这回您老出去的时间可不短啊”

丁儒轩一边观察着城门口的情况一边说:“可不是嘛,总算到家了。”说完拿出良民证和一块大洋放在陈班长手里小声说:“陈班长,拜托了关照着点儿。”

陈班长拿起良民证在眼前晃了一下就还给了丁儒轩,大声说:“走吧,赶快回家歇着吧。放行、发行。”

“喂!什么的干活?”一个鬼子军曹走过来厉声喝问。

陈班长转身对鬼子军曹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

“太君,他们两个是大大的良民,这位是县城有名的丁家、丁先生,是皇军大大的朋友、大大的朋友。”

鬼子军曹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丁儒轩,又审视着马车上的长贵和高大发,厉声问道:“你们的,良民证的有?通通的下车检查。”

长贵、高大发跳下马车,拿出良民证递给军曹,丁儒轩又拿出良民证交给军曹。军曹仔细看过后对陈班长说:“搜!全身的搜查,仔细地搜查!。”

“嗨!”陈班长应道,先后在丁儒轩、长贵和高大发他们三人身上仔细摸索搜查了一遍,对军曹说:“太君,危险的没有,他们的,大大的良民。”

鬼子军曹交还良民证,语气蛮横地说:“开路,快快的。”

盛仓村外。一轮明亮的圆月钻出云层挂在天上,微风吹得大路两旁的玉米沙沙作响。方济仁站在路中央佯装捡粪,十几个狼狈的日本兵走了过来。两个端着步枪的鬼子并排走在最前面,两个机枪手一前一后跟在后面,十多米开外一群日本兵前后簇拥着六个骑马的军官和一辆马车疲惫地行进。走在最前面的鬼子发现了方济仁,顿时紧张起来,举起步枪拉动枪栓瞄准了方济仁,小心谨慎地步步逼近。方济仁佯装不知,只顾着低头捡粪。

“喂!什么的干活?!”两个鬼子的刺刀对着方济仁的胸膛。

听到喊声,后面的十几个日本兵马上原地分散,有的蹲下、有的趴在地上,拉动枪栓,警惕地观望着前方。

方济仁装作吓得惊恐地倒退了两步,一边鞠躬一边说:

“太君,我的是良民,是大大的良民,太君辛苦大大的。”方济仁右手握紧粪铲,准备拼杀。

鬼子:“喂!你的说,前面村庄八路的有?说谎的不要!”

方济仁:“没有,没有八路。太君,到我家去咪西咪西吧。”

鬼子放下步枪:“哟西,你的良民大大的。另一个鬼子提着枪转身去报告。很快回来说:喂!到你家去,前面的带路,走!”

方济仁:“好,太君,走,都到我家去,咪西咪西大大的。”

两个鬼子端着步枪走在前面,方济仁走在中间,鬼子机枪手扛着机枪跟在方济仁的身后向盛仓村走去。咳、咳咳。方济仁咳嗽了两声,向他的队员们发出了准备战斗的信号。

走出十几米远,进入了伏击地带,方济仁突然回身,右手奋力抡起粪铲,以迅雷不及掩耳雷霆万钧之力向两个鬼子机枪手的脖子劈去,机枪手未及反应便倒地毙命。方济仁同时高喊:“打!”

走在前面的两个鬼子听到后面的喊声,立刻转回身端着刺刀叫喊着向方济仁猛扑过来。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北房客厅内。

丁文谦仰坐在沙发上,木然表情地闭着眼睛,右手旋转着两个文玩核桃,左手轻轻抚摸着卧在身边的狼狗。丁家同和戏班管事老根叔、丁家管家福生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

老根叔忧虑地说:“三老爷,日本人住进咱丁家,这太不方便了。当初您怎么就轻易地答应了呢?弄得咱们都不够住的了。”

福生:“是啊,三老爷,少爷回来了住哪儿啊?这日本人都是虎狼性子、蛇蝎毒肠,跟咱们丁家一大家子人一墙之隔地住着,太危险了、也太不方便了。”

丁文谦睁开眼睛慢悠悠地说:“危险是有点儿,方便不方便这得看怎么说了。你们甭瞎担心,没用,告诉大家都小心点儿。”

老根叔不解地问:“三老爷,俺瞅着您老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不着急啊?”

福生:“是啊,三老爷,您得想想法子呀。”

丁文谦无奈地说:“唉,我担心、我着急管什么用?我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呀?我去把日本人轰走?我去跟他们要房租?你们说这两个法子能行吗?我知道,你们俩是为丁家和所有的人担心着急,可担心着急没用啊。放心吧,总有法子对付日本人的。福生,你到街口迎一迎去,少爷回来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别再跟日本人冲突呛呛起来,那样可就麻烦了。快去吧。”

福生:“是,三老爷,我这就去。”说完转身快步走出客厅。

丁文谦压低声音说:“老根,天再晚点的时候,以后你一个人悄悄地去看看西院里的地道口隐蔽伪装得严实不严实?再去检查检查通到那三个院子的地道和出口有什么毛病没有?可别惊动了任何人啊,咱们得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呀。”

老根叔:“对对,三老爷说得是,可得严严实实地提防着日本人。再晚一点俺就去好好地查看查看,您老放心吧。”

月明星稀。盛仓村外西面公路上。方济仁劈死了鬼子的两个机枪手,走在前面的两个鬼子转身端着刺刀猛扑过来。方济仁挥动粪铲挡开迎面刺来的刺刀,跨步闪身转到两个鬼子的身后,闪电般重力左劈右砍。两个鬼子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方济仁抓起一支鬼子的步枪一个前扑鱼跃侧滚翻跳进路沟里。同时,埋伏在公路两旁玉米地里的二十多个队员们一起开火,又一阵排子枪打得十几个鬼子纷纷倒地。

冲啊!方济仁大喊一声,又从路沟里冲上公路。所有队员们也都一起冲上了公路,手握大刀围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鬼子。

方济仁仔细查看后遗憾地说:“唉,一个能喘气儿的都没有了,你们怎么一个活口也不留啊?这仗打得不漂亮。”

方路生不高兴地说:“王司令,这可怨不得我们,是你说的只能打脸不能打身上,这么近的距离打在脸上还能有活的吗?谁让你不早说呐?现在埋怨我们也晚了。”

方济仁:“唉,什么都甭说了。方队长,你赶紧带着队员们打扫战场、清点武器弹药,把鬼子身上的军装都扒下来,以后咱们可能用得上,然后再把这些畜生尸体都埋了。你们在这原地待命,我到岔路口去接周队长他们。”

方路生:“是,都照你说的办。”说完指挥队员们打扫战场。

一名队员提着长枪跑过来神情紧张地报告:“王司令,西边又有一队人马朝这边儿过来了,我估计得有几十号人呢,离这儿不到二里地了。”

方济仁镇静地说:“不要慌!同志们马上隐蔽,准备战斗!”

队员们捡起鬼子的机枪、步枪和手雷,又跑进公路两边的玉米地里隐蔽起来,六名队员拉着六匹东洋战马走下路沟。

第五十七章 部队壮大

第五十七章部队壮大巧妙进城

盛仓村外西边公路上。

方济仁独自一人站在路中央,取出怀表看了看,又警惕地望着公路西边,勾起右手食指放进嘴里用力一吹,打了两声响哨。片刻后,西边的不远处也回应了两声响哨。一队人马排成两列纵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方济仁向两边玉米地里大声招呼道:“没事了,同志们,都出来吧。是周队长和姚队长他们来了,大家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周奇伟和姚剑迎着方济仁快步走过来。方济仁大步上前,与周奇伟、姚剑互致军礼、紧紧地握手,热情问候。

方济仁高兴地说:“周队长、姚队长你们辛苦了,这一路上你们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周奇伟:“司令,没遇到什么麻烦,一路上都很顺利。”

姚剑:“王司令,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分手以后,按照你信上的地址、门牌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人,他们看了你的信,又找了不少人帮我和周队长分别找到了一些补充团的士兵和伤员,还有原来我们国军的士兵。按照司令信里事先的安排,行动不便重伤员们都留在了村子里继续养伤,士兵和轻伤员们听说咱们是八路军补充团的特别纵队,都是坚决自愿加入的,要继续打鬼子,给战友和乡亲们报仇。现在二队和三队一共有五十六名队员了。”

方济仁怀疑地问道:“你们国军士兵都靠得住吗?他们都是什么出身和经历你们了解清楚了吗?”

周奇伟:“司令放心,都很可靠。他们原来都是我的兵,我很了解,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在东北实在活不下去逃荒出来当兵的,都有深仇大恨,非常可靠。八路军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姚剑:“司令,你们刚和鬼子干了一仗,这是怎么回事儿?”

方济仁轻松地说:“哦,我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窜来了十几个鬼子,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干什么?我们就都给干掉了。”

方路生走过来兴奋地报告:“司令,战场打扫完了。嘿,这一仗可捞到不少好东西啊,六匹马、六把鬼子的指挥刀、两挺机枪、十几条步枪、粮食弹药,还有一门迫击炮呢。司令,这迫击炮得给我一队使啊。”

周奇伟、姚剑主动伸手与方路生握手。

方济仁:“三位队长都听着,我们马上回村休整一天,明天晚上出发去执行新的任务。好了,去集合各自的队伍吧。”

林安县县城。长贵赶着马车走在县城的街道上。

长贵:“少爷,还买什么东西吗?您还不赶紧地回家歇着。还缺什么回头俺再给您买去。这回儿三老爷在家肯定着急着呢。”

丁儒轩看看车上的东西:“够了,不买了。大发兄弟,到家了我陪你好好地喝一顿。这烧鸡和酱牛肉可是百年老号做的,特地道。这么多天东奔西跑的不见荤星儿,馋死我了。”

高大发不屑地说:“哼,我可消受不起,你自己享受去吧”。

丁儒轩:“嘿,你可真不懂享受,喝酒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嘛。”

高大发不屑抢白地说:“哼!你倒是享受了,可你知道现在还有多少穷人没饭吃吗?”

管家福生急匆匆地走过来,拦住马车说:“少爷,您可回来了,三老爷都快急死了。咱家的前院、中院和东院被日本人强占了,他们给当成司令部了。官最大的鬼子叫中川,带来了好多好多的鬼子兵。咱家人只能都挤在西院、后院里住,只许走后门儿,前门儿不许咱们进出。少爷,这可怎么办呀?您快想想法子吧。”

丁儒轩听了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但他的脸上却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和惧怕。他略做思索后语气平稳地说:“福生,你先回去,告诉三老爷我回来了。我先去会会中川,然后就回家。”

福生惊恐地说:“您不能去。少爷,您不能把自己往狼窝里送啊。这可忒悬了,鬼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不行、不行。”

丁儒轩微微一笑,轻松地说:“福生,没那么可怕,我和中川已经见过面了,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没事儿,你赶紧回去吧。”

福生摇了摇头走了。高大发拿起包袱起身想要跳下马车。

长贵阻拦道:“大发兄弟,坐下别动。离开了俺们,在县城里不出一个时辰你就得让侦缉队给抓住。老老实实的跟着俺们,俺保证你没事儿。”

高大发:“唉,听天由命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丁儒轩嘱咐道:“长贵,走吧。到了家门口儿,千万别慌,就跟平常回家一样,你们俩都别说话,看我的。”

林安县县城外公路上。丁文生赶着粪车向县城南门走去。

突然从路沟里站起一个人来,走上公路张开双臂拦住粪车,高声喊道:“停下,停下!”

眯着眼睛坐在车上的丁文生吓得浑身一激灵,惊骇地看着黑暗中的人,哆嗦着伸手去拉缰绳。

“吁、吁。”丁文生勒住缰绳,气恼地问:“喂,你要干什么?”

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拦车人亲切地说:“爹,是我呀。”

丁文生又惊又喜:“牛子,是你呀。你这个臭小子,下了爹一跳,快上来,跟爹回家去。这一年多了,你都上哪儿去了?”

丁铁牛爬上粪车坐下说:“我一直跟着咱们队伍在这一带打鬼子,总想回来看看您,可总是抽不出空儿来。”

“驾。”丁文生慈祥欣喜地看着久未见面的儿子丁铁牛:“哦。前一阵子俺这右眼总跳,你没伤着哪儿吧?没病没灾的吧?”

“爹,您老甭惦记着我,有点儿轻伤早就好了,不碍事的。爹,您老身子骨儿还硬朗吧?我不在家,您自个儿可得保重啊。”

“哈哈,俺这身子骨儿硬朗着呐。牛子,你是干大事儿的人,好好干,甭分心惦记着爹,等打光了小日本鬼子,你就麻利儿地回家娶媳妇,再生一堆孩子伺候俺,给俺养老送终就行了。”

丁铁牛爽快地答应:“行啊。爹,我都答应您。可不是嘛,您这年龄也该抱孙子了。”

一路上,父子俩开心地聊着,不知不觉地快要到了县城南门。

“吁、吁。”丁文生勒住缰绳跳下粪车说:“牛子,快下来。”说完,他从木制车厢的前端左下侧抽出一块一尺多宽、正方形的木板,露出一个宽敞的暗厢。又对丁铁牛说:“来,牛子,快进去,藏起来。”

丁铁牛跳下粪车不解地问:“爹,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丁文生小声说:“牛子,你不知道,最近鬼子、侦缉队盘查得严极了,有一丁点儿嫌疑就抓起来送到宪兵队去,不死也得扒层皮啊。俺知道你这回回来准有要紧的事儿要办,你可不能有半点儿的闪失。快着点儿,藏进去。”

“嘿,爹,您可真行啊,这要是夹带点儿东西进出城门就方便多了,鬼子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说完钻进暗厢。

丁文生插上挡板,坐上粪车,后背正好靠在挡板上。他拿起马鞭,拍拍大黑马的屁股说:“走了,老伙计。”

来到城门口,站岗的几个日本兵看见丁文生赶着粪车走了过来,马上捂着鼻子和嘴边后退边挥手示意通过。

一个伪军背着步枪站在几米远外大声地说:“老爷子回来啦?哎哟喂,真臭真臭!快走快走!快回家歇着去吧。”

丁文生:“是梁班长呀,当班呐?你嫌臭?那你光吃别拉呀。”

梁班长:“嘿,老爷子,你拿话噎我?不吃不拉那不更省事了吗?你甭跟我这儿瞎贫嘴了,赶紧的快回家歇着吧,老爷子。”

藏在粪车暗厢里的丁铁牛听到有人叫自己的父亲是老爷子,心里不禁大吃一惊,又疑惑不解,会是他吗?也许只是巧合。

第五十八章 无端指责 解散特纵

第五十八章无端指责解散特纵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姚剑围坐矮桌旁,四个人心情沉重,气氛压抑。

方济仁忧愁地说:“这几天,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谈谈你们的想法吧,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方路生愁眉苦脸地说:“司令,咱们的人手太少了,我的一队二十八个人,三个队全算一块儿才八十几个人。咱们就这点儿人怎么跟小鬼子干仗呀?人家可是有坦克、大炮、汽车和骑兵。”

周奇伟:“司令,方队长说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应该事先想出应对之策,做好充分准备。否则,一旦开战我们肯定是要吃亏的。请司令三思。”

姚剑:“是啊,周队长说的没错。还有,司令,现在我们特别纵队有八十多人了,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少,以后的粮食、弹药补给怎么解决?通讯设备、药品和军饷谁给我们提供?司令,这些问题是不是应该由补充团给我们解决呀?”

方济仁:“姚队长,你说的没错、都应该。但是,现在补充团不但不能给我们提供,反过来我们要为补充团解决这些问题。现在,八路军虽然属于国军战斗序列,但是你们的蒋委员长从来不给八路军军费和武器弹药。简单说吧,他只给番号不给钱,还经常背地里搞摩擦打黑枪。和国民党军不一样的是,八路军一切都要靠自己,更要依靠广大的人民群众,他们是我党我军生存下来、发展壮大和取得胜利根本保证。粮食、药品也许还好办一些,难办的是武器弹药、通讯设备和军饷,这些都要靠我们从敌人那里去解决。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新任务,还有找伤员、搞情报。”

方路生:“司令,那咱们还得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呀?”

方济仁:“当然,这是必须的也是不难办到的,但是现在我最需要的是具有实战经历和经验的战士,因为我们将要执行的是非常危险和艰巨的任务,可我上哪儿能找到这样的战士呢?”

周奇伟:“司令,咱们这个特别纵队到底需要多少人啊?”

方济仁:“越多越好,没有人数限制,只要是愿意跟着共产党、八路军打鬼子的,咱们都要。”

周奇伟:“哦,是这样啊。司令,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从我原来的团里拉过来几十个人,他们和姚队长一样,都是我的东北老乡,而且都是换命的弟兄,枪法、刀法都不错,个顶个都是打鬼子不要命的汉子。”

方济仁:“周队长,你说你和你的士兵们个个都是打鬼子不要命的汉子,那为什么你带着一个营的部队在盛仓村东南被鬼子打得稀里哗啦的呐?”

周奇伟:“唉!都是那个汉奸混蛋刘光雄给搅和的。当时,我的探路尖兵发现了鬼子报告了我,我马上命令部队准备战斗。但是,刘光雄坚决反对,他说鬼子是绝对不会跟我们开战的。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鬼子乘机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抢先向我们发起猛攻,打得毫无防备的我们顿时乱了阵脚,不败才怪呐。幸亏你带着队伍及时赶来救援,否则我们可能全军覆没了。”

方济仁:“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个刘光雄真该杀。周队长,过去的事儿就不想了,以后多杀鬼子报仇就是了。”

周奇伟:“司令说得没错,多杀鬼子报仇。唉,只怪当初不懂事儿,投错了军队,很多弟兄早就想离开国军来投奔八路军。”

方济仁:“好啊!欢迎他们参加八路军,你赶快派人去联系吧,越早越快越好,如果还能带过来枪支弹药那就更好了。”

突然,院门被推开,呼啦啦走进来十几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战士,有的带着武器,有的头上、胳膊上缠着绷带,团团围住了方济仁等四人,怀疑不解地看着他们。刘铁匠和两个伙计一路劝阻没有拦住只好跟着走进院子。

一个高个子军人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四个人,质询地说:“我是八路军补充团三营七连三排排长杨树山。请问你们这个特别纵队是个什么部队?你们的司令又是什么人?是谁任命你的?你有团部的任命手续吗?”

方路生腾地站了起来,恼怒地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方济仁站起来拍了拍方路生的肩膀,示意他要冷静,然后语气平和地对杨树山说:“杨排长,我们是八路军补充团的特别纵队,我是王兴邦司令员。盛仓村突围战斗结束以后,于根山团长和政委交给我一个特别任务,命令我们在这一带寻找失散的部队、伤员、民兵和群众,就近隐蔽、救治伤员,侦察敌情,寻机除奸杀敌。”

杨树山:“哦?这么说你也是补充团的人了,你叫王兴邦?我怎么没见过你呀?你是那年当兵的?”

方济仁:“你没见过的人多了,补充团的人你都见过吗?”

杨树山:“我在补充团半年年多了,只要是补充团的人,差不多我都见过。王兴邦同志,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时候入伍的?什么时候到补充团的?”

方济仁:“我是五一大扫荡刚开始的时候入伍来补充团的。”

杨树山一脸不屑地说:“哈哈,原来你就是个新兵蛋子,那你有什么资格当司令来指挥我们呀?你这不是瞎掰胡扯吗?”

哈、哈、哈。与杨树山同来的十几名战士一起哄笑起来。

方济仁并不气恼,反倒更喜欢这些直爽豪放的战友们:

“杨排长,我们的任务和你没关系。明天晚上我就派人护送你们去水河村与补充团会合。你有什么疑问,见到团长问问他你就都清楚了。我们也要转移去执行新的任务。天不早啦,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

杨树山:“哼哼,执行新任务?还侦查敌情、寻机除奸杀敌?就你们?就凭你们这些人?这牛皮可是吹大了。你们也就是打个冷枪,传个情报,送送伤员。这是残酷的战争,不是儿戏。”

方济仁气恼地说:“杨排长,我说过了这和你都没关系,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地养伤。现在我命令你带着你的战士们马上回去休息,我们还有工作要商量。”

杨树山:“嘁,新兵蛋子,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呀?开玩笑。王兴邦同志,你说是团长交给你寻找失散部队、伤员的任务,我还可以相信。但是,没有经过上级批准,你私自组建什么特别纵队这就违反了组织原则、部队纪律和建制程序,是错误的。所以,现在你必须马上解散你这个特别纵队。马上!必须!”

“哼!”方济仁看着杨树山不屑地笑了笑,不悦地说:

“解散?还必须马上?杨排长,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嘿?你还敢问我有没有资格?你就没有资格问我有什么资格。王兴邦同志,我参加革命比你早多了,加入八路军之前我就是中共党员,我当排长也一年多了,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命令你啊?我命令你一点都不委屈你。懂吗?”杨树山的话咄咄逼人。

“杨排长当然有资格了。”

“杨排长是老革命、老资格。”

杨树山身旁、身后的战士们纷纷附和,表示支持。周奇伟、姚剑看着态度强硬的杨树山和吵吵嚷嚷的战士们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方路生瞪着杨树山呼呼喘气却无言以对。

方济仁一股火气从心底升起,但他极力克制着,平缓地说:

“杨排长,你以为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你知道要执行还要完成这个任务会有多难多危险吗?这次鬼子两个月的大扫荡,我们失散和负伤的战士、民兵有几百人啊。失散的战友们在哪儿?现在下落不明;负伤的同志们得不到及时的抢救治疗会怎么样呐?很可能危在旦夕,生死未卜。而且他们随时可能遭到鬼子的围剿,随时可能牺牲。还有,牺牲的战友们的遗体谁去掩埋安葬?我们忍心让这些抗日英烈暴尸荒野吗?杨排长,这些你都想过吗?哼,其实我巴不得留在团里舒舒服服好好地歇一歇、养养精神,跟着大部队行动多轻松多省心啊。”

战士们听了方济仁的这番话,都心情沉重地低下了头默默无语。

第五十九章 争执不休 密谋夺权

第五十九章争执不休密谋夺权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

杨树山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你、你说的这些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拉队伍呀,我们是革命军队,是有纪律、有章法的,团长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就行了吗?你这么做总是不对吧?毕竟团长没有批准你组建什么特别纵队嘛。”

“怎么不对啊?团长交给我这个任务就等于是批准了。”

“不对不对,没有团长的正式命令,你组建的特别纵队只是你个人的私自行为,是完全错误的。”

“错误的?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杨排长,要不咱俩换个个儿吧,我回团里,你来接这个任务,怎么样?”

“这有什么呀?只要团长下命令,我就接受,保证完成。”

“嘁?就你?瞧你说得多轻松、多容易啊。杨排长,只怕你有这心没这力呀。你说,你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我?我?我当然会有办法了。你、你有办法吗?”

“杨排长,几百名失散负伤的战士、民兵和群众很可能就散落、躲藏在十几个村子里或是野外。眼下我们是在日寇占领区里,要一个村一个村地去寻找在战斗中失散的战士、伤员、民兵和群众。找到后就地隐蔽,治伤治病。可以说是危险重重,困难很大。为了躲避鬼子多个小股部队经常不断地扫荡搜剿,为了随时准备转移,我必须把找到的战士和已经或者基本上恢复了战斗力的同志们组织起来,组建成一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能打胜仗的队伍。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杨排长,我有错吗?刚才,你说你有办法,那我问问你,你熟悉这一带地区的地形和道路吗?你熟悉这么多村子的具体情况吗?这里的村民你认识几个?他们会相信你吗?他们会心甘情愿地、不顾生命危险帮助你去找人吗?他们会把找到的战士和伤员交给你吗?更重要的是,你能潜入县城摸清敌情吗?而这一切我就能做到。”

杨树山被方济仁说得理屈词穷、无词可辩,自找台阶说: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走了走了,都跟我回去吧,咱们不跟他在这儿闲扯了,瞎耽误工夫。”杨树山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带领着战士们转身走出了院子。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前门。日军司令部门口。戒备森严,岗哨林立。“得儿、得儿。”长贵赶着马车走了过来。

两个日本兵端着刺刀迎面扑过来,蛮横地拦住马车吼道:

“八嘎!开路、开路快快的!”

“吁!吁—”长贵勒住缰绳。丁儒轩跳下马车,迎着闪着寒光的刺刀走到日本兵面前,用熟练的日语不卑不亢地说:“我是你们指挥官中川荣一的朋友,是他让我来的,赶快进去通报。”

日本兵狐疑地看了看丁儒轩,其中一个日本兵转身跑进大门。另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虎视眈眈地拦住丁儒轩和马车。工夫不大,日本兵跟着一个背枪、挎刀的日军军曹走了过来。

日本军曹审视着方济仁:“你的是丁儒轩,我见过你。搜。”

日本兵在丁儒轩的身上仔细搜查了一遍。冲着军曹摇摇头。

日本军曹:“丁先生,请跟我来,中川司令在等着你,请。”

丁儒轩手摇折扇,迈着方步走进原本自己家的大门。

丁家大院西院客厅内。丁文谦焦躁不安地走过来走过去。

福生脚步匆匆、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三老爷,不好了。少爷和长贵他们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生人。我让少爷走后门回家,可他非要先去会会中院的鬼子军官,那个、那个叫中川荣一的。我死活拦不住他。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要不您老快到那边儿瞧瞧去吧。”

丁文谦听完不禁一愣,眉头紧皱,但随后又释然轻松了下来:

“哦,我知道了。没事儿,福生,甭着急,我和少爷在盛仓村的时候见过那个中川荣一,他不会把儒轩怎么样的,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你赶快去吩咐厨房,给他们准备晚饭和热水。快去吧。”

“哎,我这就去。”福生答应着转身走出客厅。

老根叔不安地问:“老爷,少爷他们真的没事儿啊?那鬼子可是没人性的畜牲,万一有个好歹的可咋办呀?俺这心里怎么总是扑通、扑通地乱跳,要不俺从地道悄悄地过去探听探听行不?”

丁文谦想了想说:“嗯,老根,你过去探探,可要加小心啊。”

盛仓村。一农家院内。杨树山坐在石桌边,烦躁地扇着扇子。院门轻轻地推开,闪身进来一名战士,快步走到杨树山身边坐下。

“小孙,你怎么来啦?找我有事吗?”杨树山疑惑地问。

小孙神情紧张小声地说:“杨排长,情况不对头啊?”

院门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名战士,他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便停住了脚步,从门缝中看到杨排长和一名背对着院门的战士正在说话。他正要推门进去却没进去,他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小孙:“特别纵队那几个人我在团部时都见过他们。那个王兴邦司令,原来是二营六连的连长方济仁,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改名换姓了?以前他是国民党军的少校军官,还是侦察参谋呐,他家是林安县地区出了名的大地主。团首长怀疑他是鬼子派来的潜伏特务,所以撤销了他的连长职务,正在审查他呐。”

杨树山吃惊地睁大眼睛,“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哎?小孙,你没看错人吗?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呀。”

“杨排长,我怎么会看错人呐?我是团部的文书,工作、吃住都在团部,天天跟团首长们在一起,经常能看到方济仁来团部,绝对不会看错的,千真万确。还有,那个壮汉是飞云寨的土匪头领方路生,和方济仁是亲戚,另外那两个人是国民党军的营长周奇伟和连长姚剑。他们在护送汪伪政府特使回南京的路上时遭到了日军的突然袭击,差一点全军覆灭,还是方济仁带领六连及时出击,才解围救下了他们。”

“啊?!坏啦坏啦!问题严重了,非常严重。这个特别纵队成分复杂,以后很有可能会对咱们补充团构成严重威胁。小孙,我们这些伤员的处境太危险啦。那为什么团长还要让方济仁离开团里去寻找失散的战士和伤员呐?这事儿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部队从盛仓村突围出来以后,是团长让吴参谋去找方济仁转达他的口头命令。”

“怎么会是这样呐?小孙,团部不是正在审查方济仁呢吗?怎么还能让他出去执行任务啊?我真想不明白啦。”

“我也不明白。杨排长,我们应该怎么办呐?”

“小孙,我问你啊,关于方济仁的身份和事情,我们这些伤员中还有谁知道?伤员里有没有二营六连的战士?”

“有二营的,但是没有六连的,这我可以肯定。我估计,现在除了你、我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方济仁的身份和事情。杨排长,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好。小孙,方济仁的身份和这些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讲啦,我们也不走了,我们一起加入这个所谓的特别纵队,监视他们的行动,然后逐步控制住他们这只队伍,搞掉方济仁,最后把他们都带回补充团去。”

“好啊,就这么办。杨排长,一切都听你的。”

“小孙,你马上把轻伤员们都叫过来,跟我去找方济仁。”

院门外偷听的战士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气。他悄悄转身悄无声息、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去。

林安县。县城清洁所院内。丁文生赶着粪车走进大院。

丁文生拉开挡板小声说:“牛子,出来吧。跟爹回家去。”

丁铁牛从粪车的暗厢里爬出来跳下马车,不解地问:

“爹,我怎么听见有人叫您老爷子呀?您有那么老吗?”

“咳,人家愿意这么叫,就让他这么叫去吧。”

“爹,我可不愿意别人这么叫您,不老也给您叫老了。”

丁文生一边卸车一边说:“嘿,瞧你这孩子,是不是你那牛脾气又上来了。俺都不在意别人怎么叫俺,你这儿自己个儿瞎较劲干什么呀?谁爱叫什么就让他叫去呗。”

“那不行,我就是听着不舒服,以后不许别人再这么叫您。”

“叫俺老爷子怎么了?俺听着挺舒服、挺顺耳的。牛子,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别为这事儿跟爹再争竞了。”

丁文生牵着瘦弱的老马走进马棚,喂上草料,拍拍马脖子走出马棚,高兴地说:“牛子,走,跟爹痛痛快快地喝两盅儿。”

第六十章 新兵蛋子 我不服你

第六十章新兵蛋子我不服你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好了,先不说方济仁的事情了,还是先说说眼下的问题吧。看来,鬼子已经知道我们补充团驻扎在水河村了,又不断地派出小股部队来袭扰,我觉得不对劲儿啊,这里头肯定有文章,以后鬼子一定还会有更大的军事行动,只是现在我们还一点儿都不了解鬼子的意图,这是非常危险的。你们也都说说自己都有什么样的想法吧,别光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唱独角戏嘛。”

政委:“是的,团长的分析和判断完全正确。但是我要做一些补充,我们团自从在盛仓村前后几次战斗结束以后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事情,说明我们对方济仁和丁儒轩这两个人的判断可能出现了偏差或是误解,也许这是不应该的,这事儿的主要责任在我。但是,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对这两个人的怀疑,我们还应该保持高度警惕和必要的防备。在盛仓村的时候,有人给我们送药品、送地形图、告诉我们突围的地道口。转移到了水河村以后,又有人给我们送来了钱粮布匹,这说明有人或者是有一个组织一直在暗中帮助补充团,可我们却不知道是谁,这个人为什么一直不露面儿?团长、参谋长,我们曾经分析过会不会是方济仁或是丁儒轩呢?我派黄主任认真地调查过了,结果是没有结果。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更严重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南京特使怎么会在严密地看守下无声无息地逃跑了呐?而我们的战士却是一死一伤,这决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很明显,村子里有内奸,村外有接应,这是事先预谋好了的。再有就是这几天,小股鬼子分别两次来袭扰、攻击补充团,鬼子的战略意图是什么?现在我们把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想一想,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说明目前时局险恶,危机四伏,敌情复杂,波诡云谲,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想出应对之策,铲除内奸。”

参谋长:“对。虽然旅部只是命令我们团休整待命,我想上级肯定是有针对性的考虑和部署。现在补充团基本满额满员了,也正在逐渐恢复战斗力,但是我们还要做一些调整。团长,我建议重新进行军事部署,扩大警戒范围,加强敌情侦察,强化军事训练,积极备战。”

于根山:“好啊。把韩营长的加强营和二营留在水河村驻防,跟通玉河西大角村的一营、小角村的三营构成前后呼应、梯次攻防的纵深军事态势。做好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对了,后勤保障也要跟上,主要是粮食啊,水河村一个村根本保证不了两个营部队的基本口粮,村民们现在也非常困难。”

吴参谋:“团长,现在我们部队困难,老百姓也很困难。一个村子供应一个连的粮食已经很勉强了,可水河村里有这么多的部队,根本解决不了啊。大角村、小角村也同样存在这个难题,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远的战略眼光来考虑,统筹安排解决。”

政委:“是啊,这是个急需尽快解决的大问题。吴参谋,你马上写一个情况汇报和我们的分析与计划,派人送到旅部去,请求上级的帮助、支援。越快越好。”

吴参谋:“是。政委,能不能让给养员老吴带着大洋去邻近的几个村子买些粮食?这样也能缓解部队驻地村子的压力。”

政委:“我看可以。吴参谋,你去安排吧。团长,你说呢?”

于根山:“好啊,就这么办。”

韩大刚诚恳地说:“团长、政委,能不能派人去把方济仁给找回来呀?也许他有办法可以解决一部分困难。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而且这对审查他的问题也会有帮助。”

于根山:“嗯,你的意见可以考虑,我和政委再商量一下。”

政委:“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方济仁应该快回来了。”

黄忠德:“是吗?政委,我不这么看。我认为,对方济仁的内外调查和肃清内奸的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

方路生余怒未消,气哼哼瓮声瓮气地说:“刚才领头儿的那小子一点儿都瞧不起咱们特别纵队。司令,你怎么不亮两招镇镇他呀?光跟他耍嘴皮子顶什么屁用,真他妈的憋气。”

方济仁不以为然地说:“咳,犯不着跟他置气,都是战友嘛。”

方路生:“怎么叫犯不着跟他置气?他这么对你,影响你在特别纵队的地位和威严,这要是在战场上他给你来这么一手儿,那还得了,非得误了大事儿不可。再敢这样,我就对他不客气。”

周奇伟:“司令,方队长说的有道理,这事儿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姚剑:“没错,可不能起内讧啊,这可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儿。司令是应该想法子压一压他的傲气。”

方济仁:“有什么可考虑的,明天晚上他们就回水河村了。”

方济仁话音未落,院门大开,涌进来十几名战士。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姚剑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不解地看着他们。

杨树山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口气坚决地说:“刚才我和这些轻伤员们商量过了,我们的伤差不多都好了,所以明天晚上我们先不回水河村了,留下来帮着你们一起执行任务。我来带这些战士,你们不是已经有三个队了吗?那我们就是四队,我是队长,你再给我们配发补充一些武器弹药。以后你们有什么计划、有什么行动,可以先跟我说说,我也好教教你们八路军的战略战术。”

方济仁真诚地说:“杨排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留下你们,现在除了还不能行动的重伤员之外,轻伤员必须回到水河村继续治疗,这是团长和政委的命令。所以,我不能留下你们。”

杨树山不屑地说:“哼,你不留我们?你算是什么司令?你有团部的正式任命吗?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你不就是个新兵蛋子吗?我不服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留下来帮你可是为了你好。”

方济仁语气平和地说:“没有正式的书面任命,只是口头命令,不过这是团党委开会研究决定的,你要是不信,回到水河村,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团长、政委他们。”

方路生:“杨排长,你别在这儿带头裹乱了,你怎么好赖不懂啊?让你们回去你们就痛痛快快地回去,军人就得服从命令。”

周奇伟:“杨排长,你们的伤还没全好,还是回水河村吧。”

“去去去,你们两个没资格跟我说话。”杨树山转头看着方济仁又说:“你不是司令吗?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好了再说,你到底留不留我们吧?”

方济仁:“我不用想,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能留下你们。”

杨树山:“好,其实你留不留我们都没关系,也用不着你留我们,以后我们单独行动,咱们两不相干,我就不信没你们还不行了。就你们这些人能干成什么事儿?走!明天我们开始行动。”

方济仁:“站住!杨排长你不能带领着伤员去盲目单独行动。你们的伤还都没有全好,对这一带又不熟悉,没有群众基础,怎么能完成危险艰巨的任务?听我一句劝,明天晚上回水河村。”

杨树山:“你甭跟我扯这个。几次战斗打下来,有人牺牲了、有人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他们是我的战友、是我的同乡。找不到他们,我怎么向上级交待?怎么向他们的爹娘老婆交待?”

第六十一章 比武决定 落败反悔

第六十一章比武决定落败反悔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

十几个战士纷纷表示,坚决要求参加特别纵队的行动。

方济仁:“同志们,你们都听我说,我非常了解你们的心情和决心。但是,我们的任务与大部队的军事行动有很大的不同。我们的战场是在敌占区、在敌人的心脏。有时会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地隐蔽潜伏,有时会突然出发要在很短的时间内长途奔袭,最难的是我们的战斗经常是不能用刀枪,而是不见血的徒手生死格斗。你们的伤还没全好,体力上达不到这样的战斗要求……”

杨树山:“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体力现在完全恢复了。要说徒手格斗,那是咱八路军的看家本事。不信现在咱俩就比试比试过几招,放不倒你这个新兵蛋子,我就不是老八路。”

方路生上前劝阻:“杨排长,这可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呢。”

周奇伟也劝阻道:“杨排长,不要比试了,可别伤着你。”

杨树山固执地说:“我的伤不碍事儿,就他?他能伤了我?”

方济仁:“杨排长,别、别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输了都不好看,你赶快带着战士们回去休息吧。”

杨树山:“哈哈,害怕了吧?你不是司令吗?怎么胆子这么小啊?不比也行,你现在就跟我认输,同意我们加入特别纵队。”

方济仁:“杨排长,看来你是非要和我比试不可了?那好吧,咱俩比试比试可以,但是得有个说法儿吧。”

杨树山:“这还要什么说法儿啊?行,你说出来我听听。”

方济仁:“好,那我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儿比试比试,点到为止,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我输了,你们就留下;我赢了,你们必须回水河村去。杨排长,怎么样啊?”

杨树山:“就这说法儿呀?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答应你,可不许反悔,大家也都听见了,一起作个见证。来吧。”说完,握紧双拳骑马蹲裆拉开了准备格斗的架势。

方济仁:“等等,杨排长,咱们比什么?怎么定输赢啊?”

杨树山:“这还不简单,什么招式都行,谁先倒地谁就输了。”

战士们纷纷后退让出一块空地,给杨树山鼓劲加油。

“哎呀,杨排长,快别比了。我一看你这架势就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是王司令的对手,就你这样儿的,恐怕连我都比不过,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输了多不好看呀。”方路生不屑地说。

杨树山:“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你别在这儿瞎咋呼,吓唬谁呢你?离远着点儿啊,碰着你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你们也都躲远点儿。”说完挥舞双拳向方济仁猛扑过来。

方济仁双手背后,闪身移步,辗转腾挪,避开了杨树山一连串虎虎生风、招招击打要害的拳掌和腿脚快速凶猛地攻击。

杨树山收势站定喘着气抬手指着方济仁说:“嘿,你怎么不接招儿?出招儿啊!有这么比武的吗?你是不是害怕了?”

方路生:“好了,杨排长快别比了。你那几下子真的不行,要是王司令出招儿,你早就趴下了。你看不出来他让着你呐吗?”

“啊!”杨树山大喊一声,猛虎扑食般地挥拳向方济仁的面门打来。方济仁闪身弯腰低头躲过重拳,同时伸出右脚别住了杨树山的重心支撑腿,抬起右掌在他的后背上一按,扑通一声,杨树山一头栽倒,重重地趴倒在地。

众人无声地看着方济仁和杨树山。

方济仁蹲在杨树山的身边说:“杨排长,你输了,伤着没有?”

方路生讥讽地说:“杨排长,就你这两下子实在不怎么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王司令过招儿比试?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输了吧?我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杨树山羞恼地说:“我输了,可是我不服。”说完爬起来走了。

方济仁站起来对十几名战士说:“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战士甲:“王司令,留下我吧。我哥现在生死不明呀,我一定要找到他。我爹我娘为了保护我们哥俩和几个月大的孩子被日本鬼子活活烧死了,我要报仇啊。我嫂子带着孩子眼巴巴地等着我哥回家团圆呢。”

战士乙:“和我同村一起出来参军的有五个人,可是已经牺牲了三个,现在又有一个下落不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以后回去我怎么跟他们的爹娘交待呀?王司令,求求你,带上我们吧。我要多杀鬼子为他们报仇。”

战士丙:“王司令,我和全班的战友们亲如兄弟,可他们都牺牲了,我活着就是要为了完成他们的心愿,杀光鬼子,赶出中国去。王司令,留下我们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十几名战士一起要求留在特别纵队,态度坚决、情绪激昂。

方路生、周奇伟、姚剑也同意留下这些战士。

方济仁想了想说:“那好吧,你们就都留下吧,组成四队,让杨排长担任队长。好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

十几名战士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刘家铁匠铺。

周奇伟:“司令,你真的要把这些士兵都留下吗?他们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治愈……”

啪、啪、啪。村外响起了枪声,打破村庄夜晚的宁静。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中院北房。日军司令部客厅内。丁儒轩与中川荣一坐在长沙发上交谈,一个日军少尉站住旁边。

中川荣一:“丁先生,我不是得了霍乱病吗?这种病是可以传染的,你应该马上隔离治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啦?”

丁儒轩:“我没得霍乱,是急性肠胃炎发作,现在已经好了。

中川太君,你怎么把司令部设在我的家里了?这样对你们、对我家都会很不方便的,也不安全。”

“不、不。我在这里很方便、很安全。丁先生,这样不好吗?我把司令部设在你家里,表示我对你们丁家的尊重,也是为了表示日中亲善,日中亲善你懂吗?”

丁儒轩恍然大悟:“哦,日中亲善,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对,日中亲善。那以后我们丁家的事情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啦。”

“没问题,我一定关照丁家,为了日中亲善我们好好合作。”

丁儒轩站起来说:“对,合作。中川太君,打扰你了。现在我去书房拿些东西就走,你也该休息了。”

中川荣一站起来说:“好,丁先生,请吧。”

丁儒轩走出客厅来到书房,中川荣一和日军少尉紧跟其后。丁儒轩从书柜里找出几本书,转身要走,却被中川客气地拦住了。

“丁先生,你拿的是什么书?能不能让我看看?”

“中川太君,这是我们同和戏班的唱本儿,你不会喜欢的。”

“你不让我看,怎么知道我喜欢不喜欢呢?给我看看。”

丁儒轩无奈地把京剧唱本递给中川荣一,他接过来放在书桌上一本一本地仔细翻看,日军少尉也走过来一本本地翻看。

中川荣一:“嗯,很好。这是几部非常著名的中国戏,我知道、我喜欢。”

“如果中川太君喜欢,那我就送给你吧。”

“不不,我不看剧本,以后有时间我要去看你们演戏。好了,丁先生,拿上剧本你可以走了,我也要休息了。”中川荣一偶然抬头看到书桌上方的镜框,他被其中一张身穿旗袍的年轻女子的照片吸引住了。他诧异地指着照片不解地问道:“这个姑娘是谁?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表姐。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表姐?他是你的什么表姐?你给我说清楚。”

“她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亲姐妹,我们是表姐弟。”

中川荣一追问:“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她在哪里?”

第六十二章 意外发现 中日姻亲

第六十二章意外发现中日姻亲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中院北房。日军司令部客厅内。

丁儒轩不太情愿地说:“我表姐叫李桂兰,她在你们日本国呐,已经去了很多年了。37年以后,她和我们家的通信就断了。”

中川荣一从军装的上衣兜里取出一张相同的照片,认真地对比着、仔细地看。

丁儒轩吃惊地瞪大双眼看着中川不解地问:

“咦?你怎么会有我表姐的照片啊?你认识她吗?”

中中川荣一有点儿动情地说:“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和一个可爱儿子,我们的夫妻感情非常好。”

丁儒轩大吃一惊:“什么?!什么?!我表姐是你老婆?!哎哟,怎么、怎么会是这样呐?这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中川荣一板着脸不悦地问:“丁先生,你的表姐是我的妻子,这让你很不高兴是吗?!你说,这是为什么?!”

“哎哟,我怎么能高兴啊?中川太君,你想想看,你带着日本军队来攻打我们中国,杀了那么多人,中国人都恨你们呀。如果他们知道了我表姐是你老婆,我丁家人不就都成了汉奸了嘛,那他们也会恨我和我的家人,这要是让共产党、八路军知道了就更不得了了,可能就会派人来杀了我们全家,这太可怕了。”

“哈哈哈哈,丁先生,你完全说错了。大日本帝国皇军到中国来是为了帮助你的国家搞建设,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完全是为了日中亲善。如果你们中国人不抵抗,我们是不会杀人的。”

丁儒轩边说边往外走:“不对不对,你、你、你这是狡辩。你说你们来我们中国是帮助搞建设的,可是哪有开着飞机、坦克和大炮到处杀人放火搞建设的呀?我不和你说了,我走了,我这儿饿着肚子还没吃饭呢。”

中川荣一厉声喝道:“站住!我没让你走,你怎么敢走呢?你刚才说的是大大的反日言论,是共产党、八路军的言论,我现在就可以枪毙你。如果不是看在你表姐的份上,我绝不饶你。”

丁儒轩惶恐地说:“别、别杀我,我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

中川荣一亲切地拍着丁儒轩的肩膀说:“别害怕,我是不会杀你的。丁先生,论起关系来,我是你的姐夫,你是我的内弟,用你们中国的俗称叫小舅子,以后再见到我,你应该叫我姐夫。”

“不敢、可不敢啊,我可不能叫你姐夫,中川太君。”

“你必须叫我姐夫。丁先生,不,小弟,我们是一家人,这是事实。以后你要帮我做事,我可以让你当县长,也可以让你当上皇协军的司令,还可以让丁家大大的发财。怎么样?”

丁儒轩拒绝道:“不行、这不行,我可不敢,我也干不了。”

中川荣一威胁地说:“哼哼!你要拒绝我吗?你敢不合作,就是反日亲共,这是要杀头的!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丁儒轩为难地说:“这?你让我想想,我想好了再答复你。”

“好,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小弟,你不要害怕,有我保护你和丁家全家人,共产党八路军是绝对不敢来的。”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众人听到枪声有些慌乱。

方路生拔出驳壳枪:“不好,有情况,小鬼子偷袭来了。”

方济仁镇静地说:“大家都不要慌,这是我们的哨兵放的枪。可能是哨兵抓住了形迹可疑的人,一会儿就会送到这儿来的。”

盛仓村。农家院内。十几名八路军战士围在杨树山身边。

杨树山低声说:“同志们、战友们,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王司令,他的身份非常可疑,这个特别纵队里有国民党兵、有土匪,成分复杂更可疑,我们要提高警惕,严加防范。”

战士甲:“排长,那个王司令不是说他是咱们补充团的吗?还说是于团长派他执行什么特别任务。”

杨树山:“扯淡!他说什么你就真信啊?他拿出团部的任命书了吗?团长的口头命令?他骗鬼呀。我在补充团这么半年多的时间里,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你们谁见过他呀?”

战士乙:“是,我没见过。排长,那个王司令不是说了嘛,特别纵队是打鬼子、除汉奸的抗日队伍呀。”

杨树山:“唉!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特别纵队成分复杂,有国民党士兵、有土匪,这能是抗日的队伍吗?我怀疑他们是打着抗日旗号的土匪武装。”

战士丙:“嗯,排长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办呐?”

杨树山:“刚才那个狗屁王司令不是已经答应我们加入特别纵队了吗?好,我们暂且跟着他们,监视他们,等我们都有了武器,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逮捕王司令,夺取指挥权,然后把整个特别纵队带回补充团去处置。你们看这么干行不行?”

战士们纷纷表示同意。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

两个队员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走进院里。

方济仁:“怎么回事儿?这个人是从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哨兵甲:“这人鬼鬼祟祟的要摸进村里,让我们给逮着了。”

哨兵乙:“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准是汉奸。”

年轻人身体非常虚弱,有气无力地争辩:“俺、俺不是汉奸,俺是飞云寨的,俺来找俺们龙爷、龙爷,找、找几天了。”

方路生听了一惊,走到年轻人的面前看清来人后吃惊地问:

“狗子,怎么是你呀?我不是让你回飞云寨了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其他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狗子看到方路生悲喜交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抽噎着说:

“龙爷,我、我可找到你了,飞云寨、飞……”话没说完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方路生蹲下身把狗子抱在怀里焦急地问道:

“狗子,你怎么啦?狗子你醒醒……”

方济仁蹲下身右手抓住狗子的右手腕号脉,过了一会儿说:

“他是饿的、累的,没事儿。路云,你马上给他检查检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再煮点儿米汤给他喝。”

路云走上前说:“是。来,你们帮忙把他抬到我的屋里去。”

众人一起抬起狗子走进路云的西屋。方济仁独自一人站在葡萄架下。一名战士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一边走一边小声叫道:

“方连长,王司令。”

方济仁回头转身迎着战士走了过去。“嗯?你怎么又回来啦?我不是已经同意你们留下来加入特别纵队了嘛。”

战士拉着方济仁的袖子走到院门口,小声悄悄地说:

“方连长,我可找到你啦,我叫李满屯,是二营五连的。”

方济仁仔细地看了看朴实憨厚的李满屯:“哦,我见过你,以前你经常来我们六连,是吧?”

“是啊。六连里有几个我的同村老乡,他们可佩服你了,给我讲了好多方连长打仗神勇的事情。我想以后就跟着你打鬼子,行吗?我不想跟着杨排长,他不地道,他想算计你。”

“哦?是吗?杨排长不会这么做的,可能是你误会他了。”

“没有,我绝对没误会他,我听得真真儿的。方连长,你怎么不相信我啊?杨排长他想带领四队搞掉你,然后......”

“嘘,别说了。满屯兄弟,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为了特别纵队好,但是,这个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了,否则影响团结。满屯,你先回去吧,我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哎,我跟谁都不说。可是,杨排长真的要搞掉你怎么办啊?方连长,我不走,我要保护你。”

“你保护我?好兄弟,谢谢你。满屯,那你更应该回去啦,以后有什么情况随时来告诉我,你明白吗?”

“这?哦,我明白了。方连长,不,王司令,我听你的。”

“满屯,你腿上的伤还没全好吗?”

“全好啦,只是现在还有点二疼。王司令,你放心,我的腿伤不会影响部队行动的。”

“那就好。满屯,赶快回去,早点休息吧。”

“是,王司令,我走了。”李满屯立正敬礼,转身离去。

方济仁回到葡萄架下坐下,双眉紧皱满脸愁容忧心忡忡地思索着,随后又双眉舒展、表情轻松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

“哼!想搞掉我?好啊,来吧。”

第六十三章 爱情信物 寻夫证据

第六十三章爱情信物寻夫证据

林安县县城。时近中午。方家大院北院。庭院中央。

穿着一身奶白色丝绸裤卦的方达先右手摇着吊着翠坠儿的羽毛扇和身穿浅藕荷色丝绸裤卦的妻子郭淑婷坐在绿荫浓密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喝茶乘凉轻声交谈。石桌上还放着半盘切开的西瓜,旁边白瓷盘里放着两串黑紫色的玫瑰香葡萄。漂亮文静的小荷、玉珠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是方家的内宅丫鬟,她们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笔直地站在方达先夫妇身后两米远的地方,随时准备应声伺候。

中年男管家德禄神情紧张、脚步匆匆地走过来,走到方达先身旁支支吾吾地说:“老爷、老爷,奇事、怪事......”

“什么事儿啊?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老爷。是这么回事儿,济世大药房的大舅老爷差人来报信儿,说前两天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到大药房来找他丈夫方济仁,还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丫头,说是他们的女儿。当天大舅姥爷就差人跟着透明娘俩儿查探清楚啦。那姑娘叫田媛秀,是咱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的美术老师,就住在学校里的宿舍。丁家大院的老根把她们娘俩儿带到小茶馆里嘀咕了一阵子,也不知道他都乱说了些什么。”

“就这事儿啊?”

“是,老爷,就这事儿。”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老爷。”管家德禄转身离开了北院。

看到德禄走出了北院,郭淑婷转头看着一脸平静若无其事的丈夫忧虑地说:“达先,小六子怎么又搞出来个姑娘啊?还有了孩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可怎么办啊?”

“咳,你瞎嘀咕什么?淑婷,指不定是怎么回子事儿呐?你甭瞎操心,咱们方家这一大堆的难事还不够我忙够我烦的吗?”

“这我知道。达先,我是说,今年清明的时候,咱们一大家子人商量小六子娶亲的事儿,外甥女云洁和丽莲那俩丫头不是要一起嫁给咱们儿子吗?现在小六子又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那、那俩丫头能答应吗?唉!你等着瞧吧,有咱家乱的时候。”

“哎?也是啊。淑婷,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哼!这小六子,调皮捣蛋也太出格啦,他怎么就闹出这么荒唐的事儿来呐?唉,这也不能全怪咱们儿子嘛,谁让他那么优秀得与众不同啊?”

“哎哟,达先,我这儿正愁得不得了呐,你倒好,还得意起来了,还夸起儿子来了。你等着吧,说不准这麻烦就来了。”

“来了来了!老爷、太太,来了。”德禄急匆匆地走进北院。

“你怎么慌里慌张的?魂儿丢啦?谁来了?啊?”

“老爷、太太,大舅老爷说的那个姑娘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啦,就在大门外候着呢。老爷、太太,让她进来吗?”

“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麻烦事儿说来就来了吧?达先,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哦?还真的来了?好啊,那我就见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媳妇和孙女。快着,把她们给我带到这儿来。”

“是。老爷,我这就去把她们带过来。”德禄转身走了。

“达先,怎么?你想认下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媳妇吗?那可不行,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算是怎么档子事儿嘛?一旦传扬出去,我们方家颜面何存?还有,万一她是个骗子呢?咱们也认吗?”

“这些我当然都知道,我见她就是要好好地盘问盘问她。”

德禄带着田媛秀和她的女儿走进北院,走到方达先面前。

“老爷、太太,这位是田媛秀田姑娘。田姑娘,快见过老爷、太太。”

田媛秀落落大方礼貌地微微鞠躬,声音清脆柔婉地说:

“伯父好,伯母好。妞妞,乖。”

妞妞也微微鞠躬,天真烂漫奶声奶气地朗声叫道:

“爷爷好,奶奶好。”

“老爷、太太,我先退下,有事儿您就吩咐。”德禄抬手向站在方达先夫妇身后的两个丫鬟挥了一下手,小荷、玉珠懂事知趣地跟着德禄快步走出了北院。

方达先夫妇看着年轻美丽、端庄优雅,衣着朴素大方、身材苗条挺拔的田媛秀和漂亮可爱的孩子,心中不由地顿生欢喜。正襟危坐的方达先微微地点点头摇着羽毛扇客气地说道:

“田姑娘,来,坐下吧。”

“谢谢伯父。”田媛秀姿态优雅地坐在石凳上。

郭淑婷伸手把妞妞拉到身前,轻柔地抚摸着妞妞的头发和脸蛋,喜欢得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像方济仁。她从石桌上白瓷盘里的葡萄串儿上揪下两个又圆又大的葡萄放在妞妞手里:

“孩子,渴了吧,来,吃葡萄,又水又甜还解渴。”

“谢谢奶奶。妈妈先吃。”妞妞双手捧着葡萄递给田媛秀。

“妞妞真乖,妈妈过一会儿再吃。”田媛秀接过葡萄放在石桌上夸奖着女儿。

“嗬,妞妞这么小就懂得礼数,真懂事儿。来,奶奶再给妞妞拿两个。”说完又揪下两个葡萄放在妞妞的手里:“吃吧。”

方达先目光犀利地看着田媛秀,却口气和缓质疑地问道:

“田姑娘,你来找我儿子?你说他是你男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呐?”

田媛秀从花布提兜里取出一块长两寸、宽一寸的长方形紫檀木、正面刻有虎头图案,背面刻着方济仁三个篆字的木牌。轻轻地放在石桌上。

方家虎头木牌在平津、华北无人不识,山东、山西、河南、内蒙武林中无人不知。方家虎头牌是方家男女老少出行时随身必带之物。见牌如见人,虎头牌就等于本人,虎头牌就是命令。

田媛秀又从花布提兜里取出素描像放在方达先的面前:

“伯父,方济仁确实是我丈夫。您看,这是他吧?”

方达先放下羽毛扇,拿起素描像仔细地看了看肯定地说:

“嗯,真像。从这张画像上看,这确实是我儿子。不过,田姑娘,你不能仅仅凭着这张画像就说我儿子是你男人啊?这方家虎头牌确实也是我儿子的,也许是他一时马虎不小心丢掉了的,被你偶然捡到了,这不足为信啊。你还有别的证据吗?能真正证明我儿子是你男人的证据?”

“有,我有。”田媛秀又从花布提兜里取出几张纸放在方达先的面前:“伯父,几年前,我得过一次急性肺炎,这是方济仁前后三次给我开的中药配方,他写的字您应该认识吧?”

方达先拿起中药配方认真仔细地看了看,放在石桌上说:

“嗯,田姑娘,这方子上的字儿我都认识,确实是我儿子开的药方,但是这不能什么任何问题嘛。我儿子给病人开出去的药方子太多了,仅仅凭这几张药方子你就来认亲,这是不是有点荒唐可笑啊?田姑娘,你能拿出真正的证据吗?你有吗?”

田媛秀苦笑了一下,默默地又从提兜里取出一个手绢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轻轻地放在方达先的面前,自信地说:

“伯父、伯母,这个翡翠手镯你们应该认识吧?这算不算是真正的证据啊?方济仁不只一次地对我说过,这个手镯对他、对我、对我们俩都非常重要,宁失万金,也不能丢失这个手镯。”

方达先小心翼翼轻轻地拿起手镯,翻来覆去认真仔细地察看,点点头肯定地说:“嗯,是,这是我们方家的老物件儿。”

郭舒婷从方达先的手中接过手镯,认真仔细地看了看,肯定地说:“是,没错,是我们家的老物件儿。达先,这是我亲手交给咱们儿子的。哼!这个混小子,这么重要的物件儿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地送人啊?不知轻重的。”

“随随便便?”田媛秀不高兴地说:“伯母,这个手镯可不是方济仁随随便便送给我的,这是我们两人的定情信物,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更是我们婚姻和夫妻的见证。”

“嚯?瞧你说的。田姑娘,你知道这个翡翠手镯的故事吗?”

“哦?这翡翠手镯还有故事?方济仁从来没对我说过。伯母,您能给我说说吗?”

“唉!”郭舒婷伤感地重叹了一声。神情黯然、意味深长地说:“说来话长啊。田姑娘,这个翡翠手镯可不是一般意义的......”

第六十四章 儿媳孙女 似真似假

第六十四章儿媳孙女似真似假

林安县县城。时近中午。方家大院北院。庭院中央。

“淑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方达先及时有意地打断妻子的话。转头看着田媛秀又说:“田姑娘,你拿出这个手镯来也说明不了什么,更算不上你刚才说的什么见证。不少女孩子手里都有我儿子赠送的金银首饰和珠宝玉器,这只能说明我儿子豪爽大方、出手阔绰,还是个败家子,不能说明我儿子就是她们的男人吧。田姑娘,我要的是真正的证据,你有吗?”

“这?这?”田媛秀一时语塞,看着既慈祥又威严的方达先眨着眼睛想了想,低下头羞红了脸,怯声怯气小声地说:

“有、有。伯父,在方济仁肚脐眼儿正下方大概不到三寸的位置,有两个横着长的间隔一指宽绿豆大小的黑痣。伯父,这、这能算是真正的证据吗?”

“对啊。我儿子肚脐眼儿下面确实有两个绿豆大的黑痣。达先,你也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他肚脐眼儿下头确实有两个黑痣。这么说来,你要找的人应该就是我的儿子。但是,他是不是你男人、是不是这孩子的爸爸?我们可不能断定,这要等我儿子回来见到你们以后,看他怎么说了?田姑娘,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是,是这个道理。伯父,您的担忧和怀疑我都能理解,所以我来找方济仁,一切由他决定做主,我想他会给伯父、伯母一个合理圆满地解释,也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和孩子也好早一天认祖归宗。”

“田姑娘,按理说这是应该的,但是也不尽然。”

田媛秀心头一震颇为不解地问道:“伯父,为什么呐?”

“田姑娘,我们方家在冀西地区乃至华北是大户人家,更是礼仪之家,结婚嫁娶必须要经过提媒、保亲、合婚、放定、陪奁(读lian连)、迎娶、合卺(读jin紧)这些传统礼数,缺一不可,只可多而不可少。否则,即违逆了祖宗家法,又不合中国的传统礼教。若有玷污门楣、辱没家风的事情,让我们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宗族世人啊?方家礼法、家法何存?”

“伯父,我懂的。这些结婚礼仪确实是必要的、必须的。但现在是战争时期,人们的生存、生活都处在极度艰难困苦的境地,又时时处在死亡的边缘,无奈地舍弃这些繁文缛节也不是不可以。从另一方面说,中国已经步入开明社会,我和方济仁都是新时代有知识、有理想的先锋青年,追求自由恋爱,崇尚自主结合,所以我们不太看重过去的传统礼仪。请伯父能理解我们。”

“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我不能说你说的这些是错的,但是我更不能说你说的这些就是对的。田姑娘,我们抛开当今战争和传统礼仪不讲,只说我儿子和你结婚这件事儿,你们是不是应该跟我们做父母的打个招呼啊?后来你们又生了孩子,是不是应该给我和他妈妈捎个信儿来啊?这是最起码的规矩和礼貌吧?我们的要求不高、不过分吧?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呐?当然,我知道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和过错在我儿子的身上。再说你吧,田姑娘,你是女孩子,当初怎么可以不顾名声节操就这么草率随便地委身他人呐?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啊,怎么可以视为儿戏呐?”

田媛秀被方达先的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委屈地流着泪说:

“伯父,您教训得极是,我无话可说。看来伯父和伯母是不相信、也不接受我和孩子了?”

“田姑娘,初次见面,我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了,你不要介意。我知道,现在是开明的社会,我们方家也是开明之家,只要我儿子愿意、同意,我们方家是可以接纳你和孩子的,给你应有的方家名分和家庭地位。不管你和我儿子做得对错,这孩子是无辜的。但是,我要事先把话说清楚,虽然你和我儿子已经同居了,又有了孩子,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正式的结婚礼仪,你就不是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正房,所以你只能以侧室的身份进入方家,只能以偏房的身份认祖归宗。田姑娘,你愿意吗?”

“这?我?我愿意。伯父,只要能让我找到丈夫,孩子找到了爸爸,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好吧。田姑娘,你和孩子先在方家住下,我吩咐家人尽快地去找我儿子。”

“什么?!伯父,现在方济仁不在家?他去哪里啦?”

“我儿子离开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田姑娘,你别着急,总会找到他的,你先住下。”

“不!谢谢伯父的好意。我自己去找方济仁,我一定要找到他。妞妞,跟妈妈走,我带你去找爸爸。”

方达先、郭舒婷再三劝阻,田媛秀坚持要走。

“唉!”看着田媛秀领着孩子离去的背影,方达先若有所思、似有不舍、还有同情、更有怜惜地唉声叹气。

“达先啊,你看妞妞那孩子的眉眼五官多像咱儿子小六子啊。又懂事儿又漂亮,真是太可爱了,就是太瘦了,真可怜。”

林安县。县城东门。日军的坦克车队、三辆黑色轿车、装甲车队、几十辆满载日本兵的卡车和骑兵大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县城。城里的路人见状,惊恐万分,慌乱躲避。

方家大院门楼外戒备森严,门楼上两边高悬着膏药旗和太阳旗,门楼右边门柱牌子上写着:大日本皇军驻林安县司令部。中川荣一和一群日军军官整齐列队、身体笔直地站在街门花岗岩石阶下。三辆黑色轿车在几辆摩托车的护卫下缓缓地开到门楼前停住,三个日军少尉上前分别打开车门。从第二辆轿车里出来的是日军中将村山。

中川荣一快步上前立正敬礼,又弯腰鞠躬,朗声说道:

“将军阁下,辛苦了。欢迎你来林安县。”

村山还礼后说:“中川君,辛苦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本营给你派来的情报专家小野少佐,这位是专程从帝国来的地质学家田中君,这位是冶炼专家渡边君。为了帝国的利益和圣战的需要,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合作。”

小野立正敬礼:“中川大队长,请多多关照。”

田中、渡边向中川鞠躬:“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中川荣一:“将军阁下,请到客厅休息。小野君、田中君、渡边君,请吧。”众人一起走进方家大院。

第六十五章 调遣重兵 图谋险恶

第六十五章调遣重兵图谋险恶

水河村。一个农家院内。秋云、石头在推碾子磨玉米面。

石头小声地说:“秋云姐,林安镇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已经让林安镇小组派人去县城给少爷送信去了,我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

秋云:“这个方济仁,真是添乱。不过,汉奸侯富平也该杀。”

大宝穿着半新的军装走进院里,关紧院门,走过来帮着石头推着碾子说:“秋云姐,补充团的情况和最新军事部署我都搞清楚、都写下来了,这情报要尽快地送出去才行啊。你看怎么办?”

秋云:“好,太好了。石头,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吧,你再带上大宝的情报,马上去县城交给少爷再问问少爷有什么新的指令,要快去快回。大宝,你要继续打探补充团的情况,记住,千万要小心,可别暴露了。”

石头接过大宝的情报:“秋云姐你放心吧,我这就走,争取明天晚上赶回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客厅大门紧闭。两个日本兵持枪站在客厅门外。中川和村山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声密谈。村山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说:

“中川君,你在这次大扫荡中作战神勇,战功卓著,彻底击溃了八路军的补充团,打得他们溃不成军、狼狈逃窜,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在半年之内他们是恢复不过来的。这次扫荡基本上肃清了在华北平原西部地区流窜、袭扰我皇军的八路军和游击队。你看,这是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颁发给你的嘉奖令和晋升令,恭喜你啊,林安县独立联队联队长中川大佐。”

中川荣一接过嘉奖令和晋升令,不但没有表现出欣喜的神色,反而明显地显出紧张不安与惶恐胆怯。他知道,在最近的这次军事行动中,自己的战绩不足以得到嘉奖和晋升。那么,司令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么做?这将意味着什么?

看到中川荣一的这副表情,村山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中川荣一察觉到了村山阴冷狐疑的目光,他马上恢复了常态,立刻起立,立正鞠躬:“多谢将军阁下关照,愿为天皇陛下尽忠。但是,将军阁下,我不明白,在我军即将大获全胜之时,为什么将军急电命令我部立刻停止扫荡围剿?还要马上收兵返回县城?致使成功在握的胜利功亏一篑,实在是遗憾啊。”

“坐下。中川君,坐下说。”村山遗憾沮丧地说:“唉!我这是迫不得已的啊。我知道、我相信,如果你率部继续围剿追歼,以我大日本皇军的英武神威,一定会全歼八路军于水河村的。但是,不行啊。当时,河谷少佐给我发来急电,他说帝国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少佐被八路抓获,为了保证坂本少佐的生命安全,请求停火撤兵。唉!眼看到手的胜利只好放弃了。”

“哼!河谷少佐是个头脑简单、鲁莽愚钝的蠢货。将军阁下,如果他听从我的命令,服从我的指挥,按照我的作战计划统一行动,是完全可以全歼八路于盛仓村的,坂本少佐也不会被八路抓获,这让我以后很被动。将军阁下,我该如何处置河谷少佐?”

“算了算了。中川君,看在他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老部下就不要追究了。不过,刚才我已经严厉训斥了河谷,并且严令他以后必须绝对服从你的指挥。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立刻押送军事法庭严惩不贷。中川君,关于解救坂本少佐的事情,我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任何代价解救坂本少佐。”

“嗨!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不惜代价解救坂本少佐。但是,将军阁下,难道河谷少佐战场抗命就这样过去了吗?”

“是的,只能这样了。中川君,对河谷少佐我是非常了解的,他指挥作战的能力确实很平常。你是知道的,冀西地区以前并不是我军的战略重点地区,他在一次扫荡行动中的错误指挥使我军蒙受不应有的损失。所以,我把他的中佐军衔降为少佐,给他一个大队的兵力驻守林安县。但是,现在不同了。中川君,以后冀西地区将是我军新的战略重点地区,而林安县县城则是这个战略重点地区的中心和支点。所以,我向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将军举荐你来这里驻守,就让河谷少佐充当你的马前卒吧。”

“多谢将军阁下的信任、提携。”中川站起来立正鞠躬。

“坐下、坐下说。中川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军部、内阁和天皇陛下已经批准了富士山计划,现在可以开始实施了,机器设备和物资已经从北九州起运,技术人员会分批陆续到达。这是我大日本帝国最高级别的战略性军事机密,只限于你、我和田中君、渡边君知道,必须要严格保密。”

中川荣一明白了,把他调到林安县驻防,原来是为了这件不容易办到的事情。中川脸上极力保持着平静,心里却暗暗叫苦。

“中川君,为了配合富士山计划的顺利实施和尽快完成,我这次来又给你带来了两个步兵中队、还特地从东北调来一个关东军大队、两个骑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小野的情报机关,还有坦克、装甲车,加上林安县所有的皇军部队通通归你指挥。所有的兵力、武器装备加起来已经超过一个联队的编制了,如果需要,你还可以调动保定的皇军飞行大队配合你作战。中川君,这是你为大日本帝国再立军功难得的机会。这也是我急电命令你马上返回县城的原因。我得到了最新情报,现在逃窜溃败的八路军不到我皇军两个中队,而且伤兵满营,弹尽粮绝,对我皇军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不足为虑。我相信,中川君带领一个大队就可以彻底剿灭这些苟延残喘的八路军残兵败将。”

“多谢将军阁下关照,中川一点竭尽全力。”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鼓舞士气,今天我还给你带来了几十个自愿从帝国到中国来的慰安妇,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中川君,好好享受吧。另外,再过一个月,从帝国来的艺妓表演团、武术表演团也要到林安县来慰劳皇军的勇士们。在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欣赏帝国美艳的舞蹈和神奇的武术是非常难得的。”

“多谢将军阁下的信任和关照,我一定尽快实施并且争取尽早完成富士山计划,为帝国再建功勋。”

“好,很好。中川君,拜托了,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说完,村山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打开地图指着说:“中川君,你看。这是林安县县城,这里是玉峰山,这是葫芦谷,里面有一个方家庄。我日本帝国的地质学家经过多年秘密的勘察探测,在玉峰山葫芦谷南面的山里发现了品位高、储量大的铁矿,在葫芦谷北面的山里发现了品位高、储量大的铜矿。这两处都分别与葫芦谷隔着一道险峻陡峭的山谷。要在这两处开矿建厂冶炼,我皇军必须进山占领控制整个玉峰山区,而葫芦谷的位置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还可以用作我军的指挥部、兵站、军火库、粮库。一旦占领控制了葫芦谷方家庄,就可以在整个玉峰山区站稳脚跟,进可攻退可守,进而可以牢固的控制整个冀西地区,军事影响力可以辐射到整个华北平原。所以,中川君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占葫芦谷方家庄,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就以武力解决。”

“嗨,我一定尽快攻占葫芦谷方家庄。请将军阁下放心。”

“中川君,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要攻占方家庄,必须先彻底剿灭水河村残余的八路军。据我得到的情报,方家庄有一支几百人的武装卫队,战斗力不低于八路军,要小心啊。”

“嗨,我会谨慎从事的。中川请求将军阁下全力支持,军火和粮食务必尽快运来,请您费心了。”

“军火和其它军用物资没有问题,我会尽快给你运来。粮食我只能给你调运两个月的,其余不足部分要靠你自己想办法就地征集了。现在华北西部的小麦已经全部收割完了,你不但要征收过来满足独立联队和皇协军的需要,还要支援其他的皇军部队。中川君,从林安县到保定的铁路运输线务必要保证安全畅通,这是富士山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嗨!中川明白,请将军阁下放心。”

“中川君,你的任务非常艰巨,不可大意。帝国现在的经济和军事现状你也了解,所以我们必须强化治安,以战养战、以华治华、以华养日,这不但关系到整个大东亚圣战的局势和战略,还直接影响着太平洋战场的战局。所以,你要以军事行动为主,还要进行文化、教育方面的渗透。说实话,征服、统治这么大的中国和这么多的中国人很难,尤其是共产党、八路军不好对付,他们是你的主要敌人,是完成富士山计划的最大障碍。而国民党方面不足为虑,我已经和重庆政府的代表协商过了,他们答应驻守在华北西部地区的国民党军队会按兵不动,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暗中配合我皇军行动,这样你就减轻了部分压力,不用两面作战。南京政府只是我大日本皇军豢养的傀儡政府,完全听命于我们的任何驱使。所以,富士山计划的实施会以南京政府经济建设的名义进行,这样可以转移视线,避免引起共产党、八路军的注意。中川君,谈谈你的情况和想法。”

“嗨。现在我大日本皇军全部占领、征服了华北西部地区的所有村庄、乡镇,摧毁了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他们的联络站、交通站已经全部瘫痪。我准备召集林安县文化、教育和艺术界的知名人士,指导、督促他们带头全面推行大日本帝国的文化、教育和艺术。在军事方面,皇军的兵力现在将近一万人,皇协军超过了一万人,而且装备先进、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还有侦缉队、维持会、商会和大批的秘密情报人员。我还要重新组建县政府、警察局、保安队,消灭共产党、八路军是没有问题的。”

村山忧心忡忡地摇摇头,拿起一份文件忧虑地说:

“中川君,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啊。你看,这是北平茂川特工总部送来的情报,共产党延安派出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已经潜入华北地区,你要想方设法尽快抓捕消灭这个秘密的地下组织。”

第六十六章 兔死狐悲 物伤其类

第六十六章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客厅内。

中川荣一看了看文件问道:“将军阁下,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代号是什么?他们是潜入了北平、天津?还是冀西地区?他们的任务、目的是什么?一共有多少人?这份情报不详细,可信吗?”

“这份情报是真实可信的,这是北平茂川特工总部潜伏在延安八路军总部首脑身边的特工搞到的。因为保密级别很高,所以具体内容不够详细具体,不过很快就可以全部搞清楚的。”

“嗨,我一定全力抓捕这个特别行动小组。不过我还需要北平茂川特工总部的全力协助和提供进一步详细的情报。”

“是的,茂川总部会全力协助你的,已经派出了一名高级特工潜入了冀西地区,必要的时候会来找你联系,中川君,你要记住这个黄色的菊花标牌,背面的号码是918,它是你们的联络信号,见到这个人你要服从指挥、全力配合。”说完,村山伸出手指在情报上的黄色菊花图案上面敲了敲。

“将军阁下,这位高级特工多大年龄?有什么相貌特征?是男是女?大概什么时候来和我联系?”

“中川君,出于保密的原因,你问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是,你只要记住黄色菊花标牌和918号码就行了。”

“嗨,我记住了。将军阁下,既然是共产党延安派出来的特别行动小组,他们肩负的任务一定带有重大的战略企图和政治、军事目的,对实施富士山计划会非常不利,还有可能造成冀西地区皇军兵力紧张,能否再给我增派兵力……”

“中川君,太平洋、南洋圣战开战以来,皇军兵员越来越紧张,战争物资短缺。在中国战场上,圣战也进展不利、兵力明显不足,所以我不会再给你增派兵力了。我知道,共产党、八路军很难对付,我们应该在军事上占有优势,目前皇协军兵力是不够的,你要尽快扩充到两万人以上。虽然中国人不可信,但是我们还要依靠、利用皇协军来完成帝国大业,尽早尽快地抓捕共产党延安派出的特别行动小组,顺利的完成富士山计划。”

“是的,将军阁下。中国人是不可信、不可靠的,但是他们个个都很贪财好色、沉迷吃喝玩乐,而且没骨气,只要给他们金钱、财物和女人,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为皇军卖命。”

“报告!”一个日军少尉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交给中川荣一一封信后离开。中川荣一接过信打开看了以后大惊失色。他站起身大声吼道:“来人!”

中川荣一对走进客厅的少尉军官严厉命令道:

“你马上去林安镇调查清楚这件事,不要放过任何线索,宁可错抓错杀,也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嗨!”少尉军官从中川荣一的手中接过情报,转身走出客厅。

“中川君,发生了什么事情?很严重吗?”

“是的,事情很严重。林安镇的维持会长侯富平在家里被杀,情报上推测是为了争抢钱财和一个女人。但是我分析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干的。这是对大日本皇军的挑战,是对我的挑战。”

“咳,杀死个中国人无足轻重,中川君不必多虑。”

“将军阁下,河谷少佐向我介绍情况时详细说过,侯富平这个人虽然贪财好色,但他却是皇军忠实的得力干将,作用很大。”

“哦?那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一定要严惩凶手。”

“报告。”又一个日军军官走进客厅,交给中川荣一一份情报后离去。

中川荣一接过情报看了看脸色骤变:“什么?!这……”

“中川君,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焦躁不安。”

“将军阁下,我派出的去水河村扫荡的部队遭到八路军主力部队的顽强阻击,几乎全军覆没。这、这难以令人置信。”

“什么?!八路军补充团不是已经被皇军彻底打垮了吗?”

“我马上再派人去调查清楚。请将军阁下放心,我亲自会带兵再去扫荡围剿,一定要彻底肃清华北西部地区所有的八路军和一切抵抗组织。”

村山满脸愁容,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彻底肃清谈何容易。”

“好啦,这是两件小事,不必多虑。”村山神情忧愁地问道:“中川君,谈谈你对圣战和时局的看法。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个人谈话。”

中川荣一不假思索地朗声答道:“圣战必胜,皇军必胜。只是、只是目前时局暂时有些困难。中川愿听将军阁下的教诲。”

“你这话说得言不由衷。中川君,你不要有什么顾忌,你我两家是几辈的世交,你心里是怎么想就怎么说,放心大胆地说。”

“嗨。圣战几年下来越打越艰难,我预料以后会更艰难。至于圣战结局?现在我无法判断。将军阁下有什么看法?”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学习毛著调整战术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客厅内。

“唉。目前我们面临的局势不是有些困难,而是有很大的困难。大东亚圣战已经进行五年了,尤其是太平洋圣战开始以后,帝国用于战争的物资日渐贫乏,美国完全停止了对我帝国的石油贸易,皇军兵源也越来越紧张,仅在中国战区我们已经力不从心、难以支撑了,但是还要从中国抽调精锐部队和物资去支援南洋和太平洋战场,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战争之大忌就是战略失误、多线开战、战线过长、顾此失彼。使我皇军在各地各个战场处于被动掣肘的地步,而八路军却是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难以对付。”

中川荣一忧虑地说:“将军阁下的担忧也正是我的担忧,时局如此发展下去,圣战的结果将难以预料。不知帝国内阁和军部在发动圣战之前是否曾预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那么有没有尽快扭转目前这种不利局势的应对策略呐?执行富士山计划能改变目前困难不利的局势吗?”

“中川君,你是在质疑帝国发动圣战的决策和富士山计划吗?你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说出去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中川荣一紧张惶恐地立刻站了起来,立正答道:

“中川不敢,我是在真诚的请教将军阁下。”

村山挥挥手说:“坐下、坐下,你不必紧张。你我说什么都可以,你的想法我何尝没有想过,但是这种话再也不能对任何人讲了。我们是帝国军人,要绝对誓死效忠天皇,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保持帝国军人的崇高荣誉。”

“嗨!中川一定牢记将军阁下的教诲,为天皇尽忠。只是面对目前的战局,内阁、军部和华北司令部有何良策应对?”

“唉!哪有什么良策。目前这种顾此失彼、捉襟见肘的圣战局面和军事态势不能不说是帝国海军的浮躁和急功近利造成的。如果在我大日本皇军已经完全占领征服了中国东北的同时,先出兵苏俄,占领高加索油田后又稳定了华北,再循序渐进的挥师南下,圣战的局势会有很大的不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艰难。等到我帝国皇军彻底占领、完全统治了中国东部、中部广大的富庶地区以后,帝国海军再发动太平洋圣战,战争局面也许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帝国海军总是不能与我们帝国陆军协同配合?真是愚蠢。”

“是的,我完全赞成将军阁下的观点,我也有同感。我认为帝国海军过于狂妄自大了。急功近利、求成心切是战争之大忌。”

“是的。虽然帝国海军偷袭珍珠港美军海军太平洋基地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在帝国举国狂欢的时候,山本大将对向他表示祝贺的部下忧郁无奈地说:‘我们只是唤醒了一个昏睡的巨人。’今年的4月2日,美国空军轰炸了东京、名古屋和神户,天皇震惊、全国震惊。前两天我又得到情报,太平洋中途岛海战,我帝国海军惨败,损失巨大呀!我们都知道,帝国的工业是根本无法与美国工业相比的,在短时间内,海军很难恢复太平洋霸主地位。所以,帝国内阁和军部非常重视华北战局和富士山计划。如果能够顺利完成,也许可以弥补我国资源和工业不足的现状。中川君,我们重任在肩啊。”

“嗨!将军阁下,中川明白。”中川荣一简单地看了看富士山计划中的富士山战略案,当他大致了解了其中的主要内容后,顿时大惊失色,引起了内心极大的恐惧和慌乱。因为,中川荣一清楚的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占领、统治平原地区已经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怎么可能再去占领统治更为辽阔复杂的山区?怎么可能驱使几万中国人去山区挖出金银铜铁矿运出中国?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军部的命令必须无条件的执行。我该怎么办?

看到中川荣一惊骇慌乱的眼神和表情,村山疑惑地问道:

“中川君,你怎么这副样子?为什么有些慌乱?你认为富士山战略案可行吗?”

中川荣一极力控制内心的恐惧与慌乱,平复情绪,故作镇定地说:“我,哦,我简单地看了看,基本了解了富士山战略案的内容。将军阁下,我,我不是慌乱,而是有点激动。这个、这个富士山战略案好、好啊,我看可行。”

“中川君,富士山战略案虽好,执行起来却很难,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和阻力,尤其是来自共产党、八路军的阻挠和破坏,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我们顺顺利利地把这些宝贵的矿产运回日本的。但是,不论多么艰难,我们也要执行,尽快的完成。中川君,你是知道的,大日本帝国矿产资源极度匮乏,只有储量极少的煤矿和铜矿,民用都不够,根本无法支撑这么大规模、这么长时间的战争需要,可以说我们除了拥有阳光、空气之外,几乎一无所有。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用于战争的战略资源来维持大东亚圣战,还要全面支援太平洋战场。金银铜铁矿、还有取之不尽的木材,这些重要的战争战略物资在太行山辽阔的山区里蕴藏量很大,占领统治这个地区后,这里将成为大东亚圣战的战略支撑点和军事物资储备区。中川君,经过慎重考虑、千挑万选我才选中了你,最后得到了内阁与军部的批准。你的战绩、你的谋略足以担此重任啊。”

中川荣一立刻站起来,立正鞠躬,朗声答道:

“感谢将军阁下的信任!中川一定不辱使命,坚决完成!”坐下后,中川荣一心里愤愤地否定:八嘎呀路,鬼才相信能够完成这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村山:“好了,先不说那么远了。中川君,你马上制定肃清剿灭华北西部地区八路军的残余部队和一切抵抗组织的作战方案,尽快开始实施富士山计划,不得延误。”

中川站再次起身立正,上身前躬低头,朗声答道:“嗨!我已经制定完成,请将军过目。”中川从桌上拿起几份文件。

村山接过文件放在茶几上:“我要好好地研究研究。”村山抬起头无意中看见墙壁上悬挂着的几幅竖轴书法,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好奇地边看边念:“‘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分散发动群众,集中消灭敌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兵民是胜利之本。’中川君,这是谁写的?写的是什么?”

中川荣一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村山身旁介绍说:

“将军阁下,这是我写的共产党领袖***给八路军制定的用来对付我大日本皇军的游击战原则和战术、战法。”

村山板起脸说:“哦?你写这些干什么?中川君,你是在为共产党八路军做宣传吗?你知道这会产生什么影响吗?”

中川荣一跟在村山的身后走回沙发坐下后解释说:

“不,将军阁下,请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的目的正相反,我认为,要打败敌人就必须了解敌人、研究敌人,甚至向敌人学习,拿来有效的战术战法为我所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也许对我皇军和圣战会有所帮助。”

村山点点头:“哦?是这样啊,有道理、有道理。”

中川荣一起身走到书柜前取出两本书回到村山身边坐下说:

“将军阁下,这两本书是***写的《论持久战》和《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我已经看过几遍了,很受启发、很实用,不能不说***和他领导的八路军在对抗我大日本皇军所具有很高的战略远见和军事智谋。所以,八路军极少与我皇军正面决战,而是采用游击战、偷袭战、骚扰战与我军对抗相持,企图大量消耗我军,而且从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这种战略战术确实厉害难缠啊,所以我想,如果我皇军官兵们都能看一看这两本书,并且能够在实战中运用,也许会对圣战取得最后胜利有所帮助。”

村山接过书,认真地翻看着,沉思后阴沉着脸问道:

“嗯?看***的书?有这个必要吗?”

“将军阁下,中国有句话说得非常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认为我们应该、可以学习、采用***的这些军事谋略和战术打法,仿效***以前提出来的‘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枪城市’的作法。我大日本皇军在占领了县城以上的城市之后,还应该、也有必要在具有战略意义和战术价值的山区、平原地带建立稳固根据地。”

“中川君,你的想法也许有些道理,但事实上是根本做不到的。我军兵力紧张,皇协军战斗力差靠不住,如果我们把兵力分散出去分别驻守,势必会被八路军各个击破。不能这么做。”

“我有一个初步的计划,将军阁下,你看可以不可以?冀西地区是共产党八路军武装力量比较薄弱的地区,为了顺利实施、完成富士山计划,我认为除了林安县县城、林安镇之外,还有必要全面占领统治整个冀西地区的每一个乡镇村庄,派兵驻守,强化治安,使得八路军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由于我皇军兵力有限,我准备派出皇协军分别去每个村庄驻守,定期轮换。将军阁下以为如何?”

第六十八章 阴险计谋 企图险恶

第六十八章阴险计谋企图险恶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客厅内。

“嗯,你的计划听起来不错。但是,皇协军是一群乌合之众,散漫怕死,战斗力不强,他们抵御不住八路军地攻击,是根本靠不住的,甚至有可能会背叛皇军却暗中帮助八路军。中川君,这样的事情以前曾经多次发生过,不能不防啊。”

“是的,将军阁下,我慎重地考虑过这种可能。我的应对办法是,把所有皇协军排长以上的军官家属统统的集中到县城里居住,作为人质严加看管,这样就不怕他们不屈从、不卖命。”

“嗯,中川君,你这个办法高明,这样做即可缓解我皇军兵力之不足,又可以让中国人去对付中国人,这正是以华治华策略的高妙之处。你想具体的怎么做呐?”

“将军阁下,我准备在每个村子里修筑炮楼,派驻两个排的皇协军,再派驻一个班的皇军监督他们,粮食和肉菜就由这个村子供应。我皇军的骑兵和装甲车部队再经常前往各村检查督导。”

“很好。中川君,这个计划完全可行,尽快实施吧。目前县城的社会秩序和经济状况怎么样?”

“我已经通过电台、报纸、张贴布告等多种形式,公告林安县民众,恢复一切生产生活的正常秩序,商店开业,鼓励民众安居乐业,安享太平。这些天已经初现成效,前景乐观。”

“嗯。中川君,县城的防卫如何?千万不能放松戒备。”

“是的。将军阁下,我已命令特高课和侦缉队换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在县城各处严加盘查搜索,绝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可疑之人、可疑之处。但是表面上放松检查,取消宵禁,自由出入县城。将军阁下,我要在很短的时间里,把林安县建成一个社会稳定秩序井然、经济繁荣歌舞升平的日中两国共存共荣的模范县。”

“好,好,我相信并且期待着这一天。中川君,我想明天在县城里走一走看一看,欣赏一下这里的繁荣景象。”

“没问题。我建议将军阁下换上普通的中式便装,仿效清朝乾隆皇帝微服私访,这样行动方便不会引人注意,会更直接客观真实地观察到这里的风土人情、民俗习惯,也可以检查我军的城防部署、军容风纪。”

“嗯,就按你说的办,客随主便嘛。”

“谢谢。将军阁下还有什么要求,中川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姚剑、杨树山、路云、刘铁匠等人围坐在老槐树下的小桌旁。

方济仁:“路云,狗子醒过来了吗?检查出什么病了吗?”

路云肯定地回答:“还没有醒过来。我又给他检查了一边,狗子主要是饿的、累的,极度疲累,身体虚弱。可能还受得了惊吓、恐惧。他身上还有一些外伤,已经敷药了。没有发现其它什么病,我想明天他就会醒过来的,歇几天体力就会完全恢复过来。王司令放心吧。”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客厅内。村山与中川并排坐在沙发上。

“将军阁下,欢迎晚宴上的中国菜还可口吧?如果有不周到、不合意之处,请将军阁下多多包涵。”

“很好,我很满意。中川君,我们的日本菜根本无法与中国菜相比,不愧是五千年的文明古国啊。”

“是的。中国菜讲究色香味形器,真是百吃不厌啊。”

村山抬手指着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赞赏地说:

“晚宴前我已经看过了。好,很好。围剿计划、强化治安计划和扩充皇协军计划制定的非常详细具体。中川君,尽快执行吧。但是,对皇协军既要充分的利用又不能完全相信,毕竟他们都是中国人,所以要严密监视、严厉的控制住他们。”

“嗨,请将军阁下放心,我说过的,我已经有了对付皇协军的办法,我命令排长以上的军官必须把他们的父母妻儿统统接进县城里集中居住,一是防备共产党的策反,二是保证家属人身安全。真正的目的是把他们的家属扣作人质,这些军官就不敢私通八路,会绝对效忠皇军,由宪兵队负责守卫看管,特高课、侦缉队进行全面监视。用他们中国话说叫做恩威并用、软硬兼施、刚柔相济。另外,皇协军副大队长以上的军官、侦缉队队长,送给他们每个人一位以前从日本帝国来的慰安妇,表示天皇对他们的恩典,真正的体现出日中亲善,也便于监视。”

“嗯,有办法就好。中川君,你要记住,我们的主要对手是共产党、八路军,与国民党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信仰不同、主张不同,所以对大日本帝国的策略也不同。对共产党、八路军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想尽各种办法去消灭他们。而对国民党统治区除了要进行必要的军事打击、摧毁经济、扰乱金融以外,还要拉拢、贿赂、腐蚀国民党的军政官员,造成内外交困、政府崩溃的局面,最终达到投降归顺大日本帝国的目的。溥仪的满洲国和汪精卫的南京政府完全就是由我们扶植、供养和驱使的傀儡,是我们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工具。中川君,在这个地区,你也要这样做。”

“嗨,请阁下放心,我一定办到,一定完成富士山计划。”

村山满脸严肃地说:“中川君,富士山计划一定要保管好,这是帝国的最高战略性机密。共产党的情报组织非常厉害,他们无孔不入,你要严加防范,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我们将难以实施完成,最后可能导致彻底失败,你和我都要承担责任,是要接受军事法庭审判的。”

“嗨,我完全接受将军阁下的教诲,一定严加防范。”

“中川君,这座雕梁画栋、雕栏玉砌、富丽奢华的大院安全吗?这家的主人可靠吗?”

“是的,这座大宅院是县城里最好的房子,里里外外都进行了严格仔细地搜查,几个院子和所有的屋里,工兵用探雷器反复探测检查了几遍,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非常安全。将军阁下,这家主人是林安县很有势力、很有钱的大财主,是我们的可用之人,主人方达先是个不学无术,没有政治头脑只知道做买卖赚钱享受玩乐的庸碌之人,我已经布置了对这家所有的人进行严密监视。如有对我皇军不利之处,立即逮捕严惩。”

村山凶狠地说:“哟西。如果方达先有反日言行,立即枪毙!”

“嗨!坚决执行。将军阁下,请你在林安县多住几天。我准备召开一个盛大的祝捷大会,庆祝我大日本皇军在这两个月的大扫荡中取得了辉煌胜利。请将军阁下出席、讲话。”

“不!中川君,这个祝捷大会不要开了,意义不大。我在这里不能住得太久,四天以后我必须赶到北平,参加一个重要的军事会议,天皇还要派特使来参加。”

第六十九章 山寨俱毁 接头失败

第六十九章山寨俱毁接头失败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姚剑、杨树山、路云、刘铁匠等人围坐在老槐树下的小桌旁。

路云:“王司令,狗子身上还有些轻微的皮外伤,我又给他换过药了,过几天就会好的。但是他身体虚弱,需要休养几天。”

方济仁:“好,狗子就交给你了。咱们长话短说啊,这些天太平静了,鬼子一直没有大的军事行动,这不正常,我估计几天以后会有大事。所以,我们的计划也要变一变。我先宣布两项任命,周奇伟同志担任特别纵队的参谋长兼二队队长,杨树山同志任政委兼四队队长,路云同志担任卫生队队长。一会儿开完会我马上去水河村,晚上或是明天上午回来。我不在的时候,纵队由周参谋长全权负责,杨政委动员队员们准备转移,姚队长检查全体队员的武器装备、补充弹药,路云去四队再检查一下队员们的伤势,刘叔您帮我们准备三天的干粮和其它物资。你们也都想想,还有什么补充意见。”

方路生、周奇伟、姚剑表示遵照执行没有意见。

杨树山:“我说小王,你说的这些事儿算数儿吗?我们的任何军事行动都应该先报告补充团批准才行呀,你怎么能擅自指挥行动呢?”

方济仁:“杨政委,这里不是补充团,这儿我说了算。我不可能什么事儿都要事先向补充团请示汇报,不会得到批准后我再行动,那样会误事儿的。所以,我必须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临机处置,这是团长给我的权利。如果你不愿意干,可以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本来我就不想留你,现在你就可以走。”

杨树山:“你、你怎么这么说啊?干嘛要赶我走呀,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嘛。得、得,就算我没说,都按你说的办行了吧?”

方济仁:“杨政委,你给我记住了,类似这样的意见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没工夫跟你闲扯,在特别纵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领导和指挥。否则,马上离队。”

路云:“王司令,那我的事儿什么时候去办啊?”

方济仁:“路云,你别着急。等我从水河村回来以后就去县城。现在你去把我准备的金条、银元和鬼子的金票都给我拿来,我要交给于团长,补充团太困难了。刘叔,你去给我套车。”

一个队员搀扶着身体虚弱的狗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狗子有气无力地说:“龙爷,咱们的飞云寨……”

方路生起身快步走过去,扶着狗子说:“以后不许再喊我龙爷,叫我队长,记住了啊。来,坐这儿,有什么话慢慢说。”

狗子坐下后说:“队长,俺们离开盛仓村回到飞云寨的第三天晌午,一百多鬼子突然来袭击咱们寨子,弟兄们拼死抵抗,死的死、伤的伤,可还是被鬼子打垮了,他们的大炮和机枪太厉害了,俺们根本打不过鬼子。”

方路生:“那你们为什么不从后山的暗道里跑哇?”

狗子:“俺们边打边退,刚从后山的暗道里跑出去,就被国民党军挡住了,他们用机枪、手榴弹把俺们压在山沟里,根本跑不出去。俺们前后挨打,七八十人死了一大半儿,没死的都被鬼子活捉了。俺是藏在岩石缝儿的草棵儿里才没死活了下来。”

方路生焦急地问:“那我的寨子怎么样了?”

狗子:“俺在岩石缝儿里躲到第二天的下午才敢出来,回去一看,整个寨子全完了,全被鬼子炸平了,又放火烧了。”

方路生急切地问:“我的那些女人怎么样了?”

狗子流着眼泪说:“死了三个,活着的和几十个弟兄都被鬼子抓住押到县城去了。俺把三个女人和几十个弟兄埋了,然后一路要饭才找到这里。队长,你要给弟兄们报仇啊。”

方路生腾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愤怒地喊道:

“狗日的小鬼子,真是他妈的欺祖了,老子跟你们拼了!”说完,拔出驳壳枪就往外走。

方济仁拉住方路生的胳臂劝阻道:“方队长,你要冷静。”

方路生挣开胳臂,愤怒地说:“我没法儿冷静,这事儿搁你身上你能冷静吗?我的飞云寨被毁了,我的弟兄和女人死的死、抓的抓,我要去报仇、去救他们!一队的弟兄们跟我走!”

方济仁:“方队长,这仇一定要报,人也要救。可是现在情况不明,人被关在县城什么地方了我们都不知道,有多少看守?怎么救啊?你先别着急,咱们研究谋划一下再说。”

方路生:“你当然不着急啦,被抓去的女人里有两个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赶快去救她们,我的孩子就没了。”

方济仁:“救人是肯定要去的。但是,你现在这么不冷静、这么冲动莽撞,去了只能是白白送死,还怎么能救人?现在你最需要的是冷静。我们一定会想出安全成功的救人办法。”

周奇伟走上前说:“方队长,王司令说的对,你就听他的安排吧,肯定能把你被抓的弟兄们和你的夫人救出来,大家都会帮你报仇的。”

方路生伤心地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安县县城。丁文生家。屋内。丁文生正在收拾屋子。

丁铁牛垂头丧气地推门走进屋里,摘下草帽放在方桌上,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猛喝了几口温茶,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发愣。

丁文生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走过来说:“牛子,你别到处乱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城里盘查得可严了,侦缉队的、维持会的、皇协军的便衣队和鬼子特高课的人像疯了似地绕世界乱抓人。你脸儿生,出去太危险了。有什么事跟爹说,爹给你去办。”

丁铁牛不耐烦地说:“嘁,我的事,哪儿是您能办得了的呀。”

丁文生:“嘿,瞧你能耐大的啊,连你爹都看不起了是吧?”

“爹,不是我看不起您,我的事儿您真的是办不了。”

“那可没准儿,兴许俺就能办。你说出来让爹听听。”

“爹,我这儿都快烦死了,您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你这个臭小子,爹想帮帮你,你倒嫌我给你添乱了。”

“爹,您别生气啊。不过,有件事儿倒可以问问您。槐树街大民杂货店的老板和伙计怎么都换人了?”

丁文生大吃一惊,惊叫道:“什么?!你去大民杂货店啦?!你怎么瞎跑乱闯去找死啊?坏了坏了,坏事了。牛子,快!快跟爹来。“说完拉起丁铁牛快步走出北房,来到东房南头的厨房里。

丁铁牛不解地问:“爹,您怎么这么紧张呀?这是要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丁文生端下灶台上的大铁锅,拿出里面的柴禾,掀开下面的铁板,露出了地道口,焦急地说:“你招来疯狗了,快下去躲躲。”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您先跟我说清楚喽。”

咚、咚、咚咚。有人粗野蛮横重重地捶打着院门。高声喊着:“开门、开门,快开门!”

第七十章 情坚意笃 信心坚定

第七十章情坚意笃信心坚定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部会议室。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吴参谋围坐在会议桌旁开会。

“报告!”一战士手提步枪走进会议室。

吴参谋:“什么事儿?你没看见领导正在开会吗?”

战士立正敬礼,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地说:

“报、报告团长,外面、外面来了一个年轻女人,还、还带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女孩,说是从县城一路走过来的,来、来找方连长,她、她说她、她是方连长的老婆,那小女孩是、是方连长和她的女儿。”

“什么什么?!”于根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方济仁的老婆带着孩子来找他?你是不是听错了呀?嗯?”

“没有、没有。团长,俺肯定没听错。那女的真的就是这么说的,她就在大门外呐,不信你自己去问问呗。”

开会的人们都感到吃惊。

政委:“看看,看看,方济仁身上的怪事儿越来越多了。”

黄忠德:“哼!方济仁是敌是友的问题还没审查清楚,现在这又冒出来了老婆孩子找上门来寻夫认爹。方济仁的身份太复杂了,问题越来越多,真是越来越乱乎、越来越麻烦啊。”

韩大刚:“不对呀,我从来没听说过方济仁结婚了啊?更没听说他还有孩子啦?”

黄忠德:“是啊。团长、政委,前几天我刚看过方济仁参军后的档案,他在履历表上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地写着未婚,怎么现在老婆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呐?”

参谋长:“对,我也看过,写的是未婚,怎么、怎么......”

吴参谋:“咳,咱们甭在这儿瞎嘀咕了,把方济仁的老婆、孩子叫进来问问不就都清楚了吗?”

参谋长:“对,你去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是!”战士提枪转身快步走出会议室。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地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语。

战士带着右手提着柳条箱,左臂挎着花布提兜的田媛秀和女儿妞妞走进团部会议室后转身离开。

田媛秀放下的柳条箱,站在众人面前微微鞠躬:

“各位首长你们好。”

“各位首长你们好。”妞妞学着田媛秀的样子也鞠躬问好。

众人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轻美丽端庄优雅又显得有些疲惫与兴奋的田媛秀和漂亮可爱的小女孩。

韩大刚热情地招呼着:“来,过来,坐这里。”

田媛秀拉着孩子坐在长凳上,孩子依偎在田媛秀的身旁。

吴参谋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水放在田媛秀的面前:

“来,先喝碗水吧。带着孩子走了一路挺辛苦的。”

“谢谢。”田媛秀端起水碗喝了两口:“妞妞,喝口水。”

妞妞乖顺地张嘴喝水。

政委冲着喝完水的妞妞摊开双手慈祥地微笑着招呼道:

“妞妞,来,到伯伯这儿来。”

妞妞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政委胆怯地往田媛秀的怀里靠。

田媛秀轻轻抚摸着妞妞的头发柔声说:

“妞妞不怕,妞妞乖,去吧,到伯伯那儿去。”

妞妞羞怯地走到政委的身前,奶声奶气地说:“伯伯好。”

政委伸出双手轻柔地抱起妞妞放在腿上轻声说:

“妞妞好,妞妞真乖。告诉伯伯,妞妞今年几岁啦?”

“妞妞三岁啦。伯伯几岁啊?”

“伯伯也三岁啦。”

“伯伯不是三岁,伯伯骗人,伯伯调皮不乖,妞妞不喜欢了。”

众人听着这一老一少地对话,都不约而同开心地笑了起来。

“喜欢喜欢,妞妞不生气啊,伯伯逗你玩儿呢。妞妞,告诉伯伯,你和妈妈怎么到这儿来啦?”

“妈妈和我到这儿来找爸爸。”

“哦?妞妞来找爸爸。你爸爸是谁啊?”

“我爸爸叫方济仁。妈妈,把爸爸的画像给我。”

田媛秀从花布提兜里取出素描画像展开递给妞妞。妞妞双手接过画像举在政委面前:“伯伯你看,这就是我爸爸。”

政委仔细地看着画得十分逼真的方济仁的画像,边看边问:

“哦,这就是你爸爸。妞妞,你见过你爸爸吗?”

“没有,妞妞还没见过爸爸呐。伯伯,我要爸爸。伯伯,我爸爸在哪儿啊?伯伯能帮妞妞找到爸爸。”说着说着,妞妞黑亮的双眼中涌出晶莹的泪珠。

政委从妞妞手里拿过画像放在桌子上,然后慈爱地把妞妞搂在怀里轻声哄劝着:“哦、哦—妞妞不哭,妞妞乖。伯伯一定帮妞妞找到爸爸。”

妞妞抽噎着张开双臂搂着政委的脖子,紧紧地依偎在政委的怀里困顿地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珠滚落在粉嫩的脸上。政委轻轻地拍着妞妞柔软的后背。众人欠身伸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方济仁的画像,无语地点头。田媛秀坐在一旁神情伤感地默默流泪。

政委一边拍着怀里的妞妞一边问道:“姑娘,到底是这么回事?慢慢说。你能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可以。”田媛秀用手绢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地说:

“我叫田媛秀,是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的美术教师,现在学校已经停课两个多月了,薪水停发了,我和孩子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不得已,我只好带着孩子来找我的丈夫方济仁。”

于根山:“小田姑娘,你怎么到水河村来找啊?谁告诉你方济仁在这儿啊?”

“我在县城遇到一位老伯,是他告诉我说方济仁现在是八路军的连长,鬼子大扫荡时还在盛仓村里见到过他,还说如果在盛仓村找不到,就去水河村找,所以我就找来了。”

韩大刚:“小田姑娘,你怎么不去县城方济仁的家里找呐?“我去县城方济仁的家里找过,他爸爸说方济仁很长时间没

有回过家了,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首长,他在这儿吧?”

于根山:“小田姑娘,方济仁不在这儿,他已经走了。鬼子大扫荡结束以后他就走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啊?这、这可怎么办啊?那我去哪儿才能找到他呀?”

黄忠德:“小田姑娘,你先别着急,我们会帮你找的。但是,你怎么能证明方济仁就是你丈夫呐?这张画像不足以证明啊。”

田媛秀又从花布提兜里拿出来几张中药配方放在桌子上:

“这是以前方济仁给我开的中药方,他的字你们应该都认得吧?方济仁肚脐下面有两个黑痣你们知道吗?”

于根山拿起中药配方看了看说:“是,这是方济仁的字,我认得。但是,他肚脐下面有没有黑痣我就不知道了。”

韩大刚:“是,这我知道。方济仁肚脐下是有两个黑痣,小时候,夏天我们俩经常去通玉河、月明湖光屁股下水抓鱼、抓虾,我看到过。”

黄忠德:“小田姑娘,你还知不知道方济仁其他的什么事情吗?比如说他家里的事情,或是以前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家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倒是和我说起过他小的时候几乎天天和一个叫大刚子的男孩子玩儿,那男孩好像、好像叫韩大刚。他们经常一起爬树掏鸟蛋,还去玉峰山里抓野鸡。”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韩大刚,韩大刚微笑着点头承认。

参谋长关心地问道:“小田姑娘,你带着孩子从县城一路走来可不近啊,这一路上你们有没有碰上鬼子和汉奸特务呀?”

“唉!我带着女儿从县城出来先去的盛仓村,没有找到方济仁,才又来到水河村。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几次鬼子的小股部队和汉奸特务,还离我们老远的时候,我就抱起孩子赶快跑进玉米地里藏起来,等敌人过去了我再出来接着走。还经常听见远处的枪炮声。唉!走了几天才到水河村,可怜我这孩子才这么小,就要遭此磨难和危险。我以为到了这里就安全了,我能见到丈夫,孩子能见到爸爸了,没想到他又走了,他去哪里了呢?”

于根山安慰地说:“小田姑娘,你不要着急,我们会有办法找到方济仁的,而且他还会回到这里的。你先住下来,我们派人去找,你就在这儿等着他。好吗?”

政委轻轻地拍着已经睡着了的妞妞的后背轻声说:

“嗯,这是个好办法,先住下再说。小田姑娘,你和方济仁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第七十一章 弄假成真 烽火爱情

第七十一章弄假成真烽火爱情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部会议室。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吴参谋等人疑惑、好奇地看着田媛秀。

“我和方济仁是在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的7月初认识的,那个时侯我和他在北平一起积极参加大学生地下抗日救亡运动,他是我们组织中的领导人之一。在多次秘密危险的行动中我们相爱了、结合了,但是在我怀孕一个多月后,方济仁却突然离开了我,不知所踪,从此下落不明,一别数年,生死未卜。日军完全统治北平以后,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我带着孩子是实在没有办法过下去了,不得不带着女儿来找他。”

“哼!这个方济仁!没想到他还有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他这不是胡搞乱来吗?他、他这是始乱终弃。薄情寡义、冷酷无情!”黄忠德气愤地说。”

“首长,你不能这么说我丈夫。我和方济仁志向一致、年龄相宜,我们是真心相爱,绝不是胡搞乱来,他对我也不会始乱终弃。我想,方济仁突然离开北平、离开我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参谋长:“方济仁知道你们有了女儿了吗?”

“他不知道。如果当时方济仁知道我已经怀孕了,他肯定不会离开我,或者带着我一起走,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方济仁是负责任敢担当有情有义的男人。你们应该很了解他呀。”

黄忠德:“哎哟!小田姑娘,你真是太单纯了。方济仁这样对待你,你还替他说好话。就算是他有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你,那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为什么不去北平找你呐?”

政委:“小田姑娘,刚才你说方济仁可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你,那会是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啊?”

“这个?这个?首长,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的一种感觉。当时方济仁的处境很危险,我们的组织被破坏了,方济仁的身份也暴露了,所以他不得不马上离开了北平。”

于根山:“哦?这么说方济仁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

“方济仁是不是共产党员我不知道,他从来没对我说起过,我也问过他,他总是笑而不答,还说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政委:“小田姑娘,你和方济仁在北平参加地下抗日工作,都做过什么具体的事情啊?”

“我和方济仁的这个小组,主要负责执行筹集抗日捐款、购买西药和医疗器械的任务。其它的事情由别的小组去做。我们各个小组之间互不认识,分别与自己的上级领导单线联系。”

吴参谋:“哟?这么说方济仁很有可能是地下党喽?”

黄忠德当即否定:“吴参谋,你不能这么说。虽然方济仁做了一些抗日的事情,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地下党了,也许他只是我地下党外围组织的成员。小田姑娘,你和方济仁每次执行任务都是两个人一起去吗?他有没有过单独行动呐?你见过他还接触哪些人啊?”

“为了行动方便、掩人耳目,我和方济仁每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假扮成热恋中的情侣,后来慢慢地就发展成了真正的情侣了。在北平的时候,方济仁接触的人并不多。但是,我见过他和一个德国党卫军军官见过几次面,他们的关系好像很熟悉。有一次,无意中我发现方济仁还和这个军官一起去过东城铁狮子胡同的日军华北驻屯军司令部,晚上回到家里后他都没跟我说,我也没敢问。他还去过王府井东厂胡同1号,现在改称东昌胡同了。后来,方济仁简单地对我说,他和德国军官交往,是为了给八路军购买西药和医疗器械。为什么去东昌胡同1号他没说。”

田媛秀的这番话让于根山等人越发的糊涂了,他们心里都在暗自猜想,方济仁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和德国党卫军的军官扯上了关系?他们一起去日军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干什么去了?他们越想越觉得方济仁的身份复杂、可怕。

政委脸色阴沉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方济仁怎么会又去了东昌胡同1号呐?原来那里是黎元洪的宅邸,日军占领北平以后,那里变成了日本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实际上是日本对华进行文化侵略的特务机构。”

韩大刚:“那你怎么知道来林安县就能找到方济仁呐?”

“我们恋爱的时候方济仁对我说过,他的老家就在林安县,他在县城里的济世大药房当过伙计,所以我就来了。”

黄忠德:“小田姑娘,你带着孩子生活艰难,你的父母不管你吗?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你家里的情况啊?”

“我爸爸妈妈坚决反对我和没有正当职业稳定工作的方济仁恋爱结婚,我爸爸知道我怀孕后就粗暴地把我赶出家门,是我妈妈一直在暗中偷偷地资助我、照顾我和孩子......”

黄忠德:“看看、看看,方济仁真是造孽啊!”

于根山:“黄主任,你不要急躁,让小田姑娘把话说完嘛。”

“我爸爸是北平安泰贸易行的职员,我妈妈是北平贝满女中的语文老师,他们的薪水都不多。我们家住在前门内司法部街大槐树胡同17号,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子。”

政委:“哦,我知道。贝满女中是一所教会学校,是美国基督教公理会在1904年创办的。贝满女中的师生有进步传统,曾经参加过‘一二.九’、‘五.四’等运动。”

“各位首长,你们真的不知道现在方济仁在哪儿吗?还是你们知道但是不方便对我说?请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告诉我吧。”

政委真诚地说:“小田姑娘,不是不告诉你,我们真的不知道现在方济仁在哪里,我们也在找他呢。”

“好吧。既然方济仁不在水河村,那我就走了,谢谢各位首长,给你们添麻烦了。妞妞,来,跟妈妈走啦。”

政委放下睡眼惺忪的妞妞,柔声劝阻道:

“小田姑娘,你别急着走啊。先在这儿住下等几天,说不准哪天方济仁就回来了,你们不就团聚了吗?”

“谢谢。我和孩子不能再等了,我要马上去找他。”

于根山:“哎呀,小田姑娘,这么大的林安县,你上哪儿去找方济仁啊?再说,你还带着孩子太辛苦了,也太危险啦。”

“不怕。就是跑遍了整个林安县,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政委:“要不这样吧,小田姑娘你就这儿住个一两天,你带着孩子走了好几天,一定很累了,应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我派两个战士送你。好吗?”

“这样也好,谢谢首长关心。这两天,孩子有点不舒服,可能生病了,能不能找医生给她看看,开点药。唉!如果我的女儿有什么闪失,以后见到了方济仁,我对他无法交代啊。”

政委:“嗯,小田姑娘不要太担心。你们到了水河村,有什么问题和困难,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的。吴参谋,你送她们母女去卫生队休息,那里的住宿条件是全团最好的。再问问她们想吃什么?尽量让她们吃饱吃好。让江医生给她们检查身体,好好看看孩子有没有病?唉!多好的孩子,可不能让她受委屈啊。”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行踪暴露独闯狼巢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部会议室。

田媛秀站起来向于根山等人鞠躬道谢、告别,抱起女儿妞妞跟着吴参谋走出团部,向卫生队走去。

于根山:“我看这孩子的五官还真像方济仁这个混小子。”

韩大刚:“是很像,尤其像方济仁小时候的样子。我看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方济仁的亲生女儿。”

黄忠德怀疑地说:“不一定,我看不一定。现在局势混乱,方济仁身份、经历复杂,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参谋长:“嗯?黄主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田媛秀不是方济仁的老婆?孩子也不是方济仁的?那张画像可是她自己画的,画得太像了,跟相片儿似的,不是自己的男人能画得这么像吗?不是夫妻能知道方济仁肚脐眼儿下边儿还长着两个痦子吗?再往下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我觉得田媛秀说的都是真的。”

黄忠德:“哼!片面、牵强。”

政委:“参谋长说的也许是吧。但是,方济仁欺瞒了组织,这问题就严重了,说明他的品德有问题。在残酷复杂的战争期间,这种人是非常危险的。”

吴参谋提着柳条箱带引着田媛秀母女来到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治疗室。他向江医生和葛兰兰简要介绍了一下她们的情况,并嘱咐要安排好母女俩的食宿。江医生答应一定会认真仔细地检查,安排好他们母女的生活。吴参谋离开了卫生队。

江医生在护士长葛兰兰地配合协助下,为田媛秀和妞妞做了检查。江医生肯定客气告诉田媛秀:

“小田同志,你没有什么病,只是精神紧张、身体疲劳,还有些营养不良。孩子有点儿中暑,也有些营养不良,没什么大碍,只要服用中药、增加营养,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不用担心了,你们就在这而踏踏实实地住几天。护士长,你带她们去后院东头的小病房休息,我去取药。”

吃过午饭,妞妞在小病房的床上香香甜甜地睡着了。田媛秀和葛兰兰坐在另一张床上聊了起来。田媛秀向葛兰兰介绍了她和方济仁之间所有的事情。葛兰兰向田媛秀介绍了方济仁在补充团所有的事情。听了对方地介绍,两个人的心态各有不同、感受各有不同。葛兰兰的心里更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不舒服与酸楚的感觉。她无心再聊下去了,安慰了田媛秀几句后便起身离开。

看着熟睡中的妞妞,田媛秀想了想后拿起提兜走出小病房离开了卫生队。她根据葛兰兰的讲述,找到二营六连连部,拿出方济仁的画像,向马富财和其他连干部介绍了自己。马富财惊诧疑惑而又热情地接待了田媛秀,向她讲述了方济仁在历次战斗中的事迹。田媛秀向马富财等人讲述了在北平时与方济仁做过的地下工作。最后,田媛秀提出要去六连看望慰问方济仁的战友们。马富财陪着田媛秀来到六连在村里的几处宿舍,见到了正在学习游击战战术战法的与方济仁并肩战斗过的生龙活虎的战友们,她鼓励战士们要苦练杀敌本领,抗战到底,保家卫国。田媛秀又让马富财带她去阵地看望慰问正在执行勤务的战士们。在水河村外东北面的六连战壕里,田媛秀告诫战士们,应该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严防日伪军的偷袭,保护好水河村的乡亲们。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客厅内。丁儒轩愁眉苦脸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丁文谦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丁儒轩:“三叔,您说这世界上的事儿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中川成了我的表姐夫了,您外甥女婿。这事儿可是祸福难料啊。”

丁文谦:“我看未必全是坏事,也许对咱们还能有些帮助呐。”

“但愿吧。可这汉奸的帽子以后咱们就算是带上喽。”

“唉,谁说不是呀,咱们不想带又能有什么办法呐。”

长贵急匆匆地走进客厅,交给丁儒轩一个小纸卷儿后离开客厅。丁儒轩打开纸卷看完后摇头叹气,随即烧掉了纸条。

“儒轩,信上是怎么说的?要紧不要紧啊?”

丁儒轩仰头叹气:“唉,哪儿有不要紧的事儿啊,一事未了又来一事,事事难办,还必须去办。可这事儿牵扯到方家就不好办了,这不是让我坐蜡吗?”

丁文谦:“是啊,可不管牵扯到谁家,也得去试试吧。”

高大发走进客厅,礼貌地告辞:“丁老先生、丁先生,非常感谢府上的招待和帮助,大发不胜感激。丁家的情意,以后我一定会回报。我还有事儿要去办,就不再打扰了,我们后会有期。”

丁儒轩:“大发兄弟,你不是来县城收账的吗?可是这几天我也没看见你出去收账啊?怎么这就要走了?不去收账啦?”

高大发:“这儿的账不着急收,我要先到别的地方去收账。”

丁儒轩:“你要去哪儿啊?一个人出门可不太安全。”

高大发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可能要去天津、北平……”

丁文谦:“大发,这个时候去天津和北平很危险啊,一路上有很多关卡盘查,你过得去吗?能不能过一段时候再去呀?”

高大发神色焦急地说:“不行啊,我必须尽快地赶到那里,这事儿可不能耽误,不然跟东家没法儿交待呀。”

丁儒轩:“大发,要不这样吧,我找俩人陪你一起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觉得这样行不行?长贵!”

长贵走进客厅:“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高大发赶紧阻止道:“不用、不用。丁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一个人就行。人多了反而惹人注意更麻烦,我也不好意思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丁儒轩严肃地说:“大发兄弟,你想一个人走,不要说去天津、北平了,你连县城都出不去就得被侦缉队抓起来,不信你就试试。再说你这个皮货商,说不了几句行里话,你准得露馅儿。到那时候你还去办什么事儿啊?你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大发兄弟,我们只是想帮帮你,别无他意。如果你不相信,我们也没办法,你现在就可以走。”

高大发犹豫着想了想说:“丁先生,你想怎么帮我?”

丁儒轩:“只要你愿意就好,咱们这么着……”

林安县县城。丁文生家。厨房内。丁铁牛从灶台下到地道里躲避。丁文生盖上铁板,把柴禾塞进灶膛,放好大铁锅,走出厨房去开院门。没走到院门口,咣当一声,院门被撞开,七八个侦缉队的人手握驳壳枪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把丁文生团团围住。

钱万林:“臭老丁,你怎么这么半天不给老子开门呀?”

丁文生:“哎哟,是钱大队长啊。俺在屋里睡觉呐,没听见。俺要是知道您老人家来,早就到胡同口迎着去了,快屋里坐。”

钱万林:“坐个屁!臭老丁,赶快把八路军的探子交出来!”

丁文生吃惊地问:“什、什么?八路军?还、还探子?在哪儿呐?钱大队长,您老人家说什么呐?俺这儿哪儿有八路军啊。”

钱万林:“你甭跟我这儿装傻,我眼瞅着他跑进这个院里来了。臭老丁,赶快交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快麻利儿的。”

丁文生委屈地说:“钱大队长,你可别冤枉俺呀,俺这儿真的没来什么八路军的探子,只有俺孤老头子一个人儿在家,不信就让弟兄们里里外外地搜一搜。”

钱万林:“好哇,这可是你说的啊。臭老丁,要是搜出人来,我就扒了你的皮。弟兄们!给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

侦缉队的人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每一间屋里翻箱倒柜地搜查。

丁文生:“钱大队长,你们搜查着,俺去烧水给你们沏茶。”

第七十三章 表明心迹 断然拒绝

第七十三章表明心迹断然拒绝

林安县城南门外。补充团侦察连曹勇排长身穿整洁发白的八路军军装,腰扎武装带骑着一匹黑马来到县城南门外。三四个日本兵、五六个伪军看到曹勇如临大敌,同时举枪,子弹上膛,紧紧地围住曹勇。城楼上的日军机枪手拉动枪栓准备射击。

伪军甲:“嘿!干什么的!你好大的胆子,是来送死的吧。”

曹勇翻身下马,神态自若地说:“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送信的,给日军中川指挥官送信。你赶快去通报一声。”

伪军甲放下枪对日本军曹耳语。军曹点点头抬臂挥手,然后转身走进碉堡打电话。伪军甲走到曹勇面前上下前后地搜身。

军曹从碉堡中走出来对伪军甲说:“捆起来,带走!”

两个伪军一左一右抓住曹勇的胳膊,另一个伪军拿着拇指粗的麻绳套住曹勇的脖子,然后再捆绑双臂。

曹勇镇定自若任凭伪军捆绑,神情轻松嘲讽地说:

“用得着把我捆起来吗?我没带一枪一弹,赤手空拳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怂样儿啦?尿裤子了没有?瞧你们这点儿耗子胆儿,真没出息!丢尽了中国人的脸,丢尽了中国男人的脸。”

一伪军在曹勇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恶狠狠地骂道:

“去你妈的!少废话。当心老子毙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你毙了老子试试?!你威风什么?有本事有胆子跟小鬼子横去呀!癞皮狗,龟孙子,你们敢吗?”

曹勇被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被两个端着枪的日本兵押着走进县城。路人惊惧地看着,摇头叹气。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内。

方达先坐在客厅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左手拿着一本线装书认真地看着。妻子郭舒婷坐在客厅中间的长沙发上看着手里绣完了的鸳鸯戏水图案的枕套。

方路青脚步轻快地走进大门敞开的客厅,声音清脆地叫道:

“爷爷,奶奶。青儿给二老请安。”

郭舒婷放下手里的枕套,抬起头微笑着慈祥地看着方路青:

“哟,是青儿来啦?过来过来,坐奶奶这儿来。瞧这丫头,长得越来越俊了,跟天仙似的,真招人喜欢。”

方路青乖巧地坐在郭舒婷的身旁。

方达先合上了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挪动身体正襟危坐,看着方路青皱起了眉头,神情严肃的即威严又关切地说:

“青儿,你怎么还没走啊?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你不好好地在北平做学问跑回林安县来干什么?”

“爷爷,我想你们二老就回来啦,我想陪陪二老尽尽孝心孝道,我才不管这什么兵荒马乱的呐。”

“老爷,咱们青儿不光长得越来越漂亮,嘴也更甜啦。”

“可不是嘛,都是爷爷、奶奶把我从小喂养的好呀。”

方达先板着脸故作嗔怪地说:“哼!油嘴滑舌。”

“本来就是嘛。青儿很小就没了爹娘,是爷爷奶奶把青儿接进方家抚养教育长大的,尽孝报恩理所应当啊。是吧?奶奶。”

“是,奶奶知道青儿的心思,你爷爷也知道。”

“瞧瞧、瞧瞧,怎么穿得跟穷学生似的?啊?青儿,一年前你奶奶给你做的那些新衣裳怎么都不穿啊?”

方路青亲昵地挽起郭舒婷的手臂,嘟起嘴撒娇地说:

“奶奶,您看爷爷啊?我一回家爷爷就数落我。”

“傻丫头,爷爷这哪儿是数落你呀?他这是心疼你才这么说你,这都听出来?谁让你老不回家呐?”

“哼!我心疼她有什么用啊?从北平回来也不回家,自作主张的直接去县城中学教书,还住在学校宿舍里啦。青儿,你这么做会让别人怎么说我呀?你呀你,就是小白眼狼一个。”

方路青起身走到方达先的身边蹲下俯在方达先的怀里撒娇委屈地说:“爷爷不喜欢青儿了,青儿这就走,青儿好可怜哦。”

方达先的眼中充满慈祥疼爱地看着怀里的方路青,右手轻柔地抚摸着方路青浓密黑亮柔软的头发责备道:

“你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这么长日子也不常回家来看看我们二老,说你两句都不行吗?我看你敢走?打断你的腿。”

“好,不走。我就天天守着爷爷听您数落我行了吧?听不着我还浑身不自在呢。”

方达先右手轻轻地托起方路青的下巴颏慈祥和蔼地说:

“青儿,别在中学教书了,搬回家来住吧,咱们方家这么多商铺、产业有多少事情啊,留下帮着我做事,好不好啊?”

“爷爷,不是我不帮您做事,是我不懂做生意。爷爷,我教孩子们念书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教书育人,有利国家嘛。”

“什么有意义?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

“爷爷,您这是老观念了。现在,抗日战争打了好几年,日本鬼子还在祸害我们的国家,我要把孩子们教育成才,奔赴战场杀敌保国,为牺牲的二爷爷方达新和死难的同胞们报仇。”

“去!这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做的事情,你别瞎掺和。”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再说你们爷孙俩又得争竞起来了。青儿,到奶奶这儿来,看看这鸳鸯枕套漂亮不漂亮?”

方路青起身走到郭舒婷身边坐下,拿起鸳鸯戏水的枕套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口中不由地连连称赞:

“真好看真好看,奶奶绣得真棒!奶奶,送给我吧。”

“送给你?好啊,等你结婚的时候就送给你。青儿,跟奶奶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男人?奶奶给你踅摸着。”

“好啊。奶奶快点给我踅摸个男人来吧。”

郭舒婷上下仔细地打量方路青,微笑着点点头夸奖说:

“瞧瞧、瞧瞧,我们青儿不但漂亮聪明,再看这身板儿,这大胸脯子、大屁股的,以后准能多生养孩子。”

方路青羞得满脸通红,撅起嘴撒娇地嗔怪道:

“奶奶,瞧您说得多难听啊?当着爷爷的面儿这么说青儿,真是羞死人啦。青儿不高兴了。”

“怕什么?爷爷又不是外人。青儿,甭害臊,说吧,你想要找个什么样儿的男人啊?”

方路青先是一愣,随后闪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嗯—我要找什么样儿的男人呐?要人品好、相貌好,还要能文能武,比我大几岁。奶奶,您看我嫁给六哥好不好啊?”

“六哥?青儿,你说的不会是小六子吧?”

“奶奶,我说的就是六哥。方济仁六哥。”

郭舒婷抬起右手,用食指指尖戳着方路青的额头,柔声斥责:

“青儿,你真是越大越疯啦。小六子是你叔,你嫁给他那不乱了辈分了吗?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疯话,让人笑话。”

“奶奶,我没说疯话。我从小就喜欢六哥,他也喜欢我。上小学时,六哥就答应我了,他说等我们都长大了他就娶我......”

“闭嘴!”方达先大声呵斥:“越来越不像话、越大越疯了。青儿!六哥是你能叫的吗?啊?以后要叫他小叔。”

方路青嘟着嘴争辩道:“爷爷,我才比他小两岁,为什么不能叫六哥啊?韵诗比我还小两岁呐,她能叫六哥我怎么就不能啊?”

“韵诗是小六子的妹妹,当然得叫六哥啦。你是小辈儿,就得叫他小叔。不能乱了辈分,懂不懂啊?”

“爷爷,我懂。我查过咱们方家的族谱了,我和六哥是出了五福的族人,只能算是本家,是应该按年龄重新论辈分的。”

“那也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在方家我说了算!”

“奶奶,您看啊,爷爷不讲道理。哼!我找六哥去,让他回来自己跟您们二老说娶不娶我。”

“他敢说娶你,我就打断他的腿!看他敢不敢娶你?”

“奶奶,您看爷爷啊,好凶好厉害。奶奶,告诉我现在六哥在哪儿呢?我去找他。”

“我们都不知道现在他在哪儿?你上哪儿找去呀?再说,现在这年头儿兵荒马乱的到处打仗,天天死人,我可不许你出去乱跑。青儿听话,咱哪儿都不去。啊。”

“哼!知道也不告诉你!在家给我老实地呆着。”

“我走了,我去找太爷爷和两位太奶奶说理去。”方路青起身气哼哼地走出客厅。

第七十四章 阴差阳错 未见妻女

第七十四章阴差阳错未见妻女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内。

方达先看着方路青苗条挺拔、婀娜优雅的背影大声说:

“青儿,拿些钱再走,想吃什么?缺什么就回家来啊。”

“知道啦,爷爷。您就甭操心了。”

“瞧瞧、瞧瞧,青儿这大小姐脾气。淑婷,都是你娇惯的。”

“你还说我呐?你不是也从小就宠着惯着青儿吗?其实,青儿这丫头真不错,从小就聪明懂事儿,现在大了更招人喜欢了。青儿的相貌、人品、才学都好,和小六子特别般配,他们俩青梅竹马从小就特别要好,又亲如兄妹。要不就让小六子娶了她?”

“再般配也不行!淑婷,你忘了?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让外甥女云洁和丽莲一起嫁给小六子,你怎么又说起青儿啦?”

“哎哟,可不是嘛,我怎么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要不让青儿也跟着云洁和丽莲嫁给小六子不行吗?她们仨也不分谁大谁小,都是正房少奶奶,四个人还能凑一桌打麻将,多热闹啊。”

“胡扯!自古以来有娶媳妇一下娶三个的吗?淑婷,你听说过吗?再说,要娶也得一个一个地娶啊?”

“一个一个地娶也行啊?这么说你同意啦?”

“谁同意啦?我就那么一说。淑婷,你还嫌咱们方家不够乱啊?前些天,那个叫田媛秀的姑娘带着女儿上门来找丈夫,我这儿还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呐?”

“哎呀,这你发什么愁啊?好办,只要小六子愿意,就收了田姑娘做偏房嘛,不就是一间房一口饭的事儿吗?”

“行啦行啦,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越说越不像话。”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吃过早饭,田媛秀客气而又坚决地拒绝了葛兰兰地再三劝阻和挽留,执意带着妞妞离开水河村去找方济仁,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实在找不到方济仁就只能先回县城,听说最近学校可能要复课开学了。葛兰兰把田媛秀母女送出村东口,然后转身快步疾走去团部汇报。

时近中午。水河村村东口。两名八路军战士背着步枪警惕地注视着村东的公路和田野。村口老槐树下有几个八九岁的男孩在跑闹玩耍。

战士甲听到东边传来声音:“有情况!注意,过来人了。”

战士乙:“我看见了,一辆马车,后边还有六个骑马的。”

战士甲又仔细地看了看:“不对呀!这几个人好像不是水河村儿的,看他们的穿戴像是侦缉队的特务。好哇,胆子不小啊,大白天的敢到这儿来,想找死啊。准备战斗。”

战士乙:“嗯,像是侦缉队的。不对呀,他们都没带武器。”

战士甲:“是啊,侦缉队的怎么不带武器呢?那他们到水河村来要干什么?”战士扭头喊道:“虎子,快去团部报告!”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撒腿跑进村里。其他男孩也尾随而去。

方济仁赶着马车来到水河村外,六名精干的特别纵队的队员每个人骑着一匹高大键壮的东洋战马跟在后面。

离村口还有八九十多米远,战士甲端起步枪拉动枪栓高喊: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方济仁勒住缰绳跳下马车,六个队员翻身下马围拢过来。

方济仁小声对他们说:“现在有个紧急情况,你们两个马上跑步赶回盛仓村,把这封信交给周参谋长,让他赶紧按照我信上说的部署。你去把马车上的柳条箱子给我拿下来,就在村口等着我。你们三个牵着马跟我进村儿。”

战士乙:“嘿!你们干什么呐?赶快把路条儿拿出来。”

方济仁转过身来,摘下礼帽和墨镜向哨兵走了过去。

战士甲欣喜地说:“嘿!是方连长啊,我还以为是侦缉队的来了呐,你怎么这身打扮?方连长,你可回来了,不再走了吧?”

战士也高兴地说:“哎哟,真是方连长嘿,我这儿子弹都顶上膛了,差点儿闹出误会来。方连长,你可回来了。”

方济仁走到哨兵的面前,认出这两名战士原来是二营四连的。方济仁亲切地拍着他们的肩膀笑着说:“好啊,就是应该时刻提高警惕。现在团长和政委他们在哪儿呢?”

战士甲:“团长、政委和参谋长他们这会儿都在打谷场上练兵呐。方连长,你先去吧。再过一会儿下了岗,我们俩就过去找你,多教我们几招儿杀鬼子的绝招儿。”

吴参谋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从村里跑了过来。

吴参谋看到方济仁高兴地说:“是方连长啊,你可回来了。”

方济仁:“吴参谋,别喊方连长,我现在只是一个大白丁儿。”

吴参谋:“方连长,我知道你有些委屈和怨气,团里对你的处理是有些欠妥。其实,团长他们早就盼着你回来呢。这下儿好了,你自己回来了,不会再让你走了,我们也不用再去找你了。”

方济仁:“我哪儿敢有怨气呀,在补充团里有我不多、没我不少的,我干嘛非要赖在这里呀?在哪儿不一样打鬼子。”

吴参谋:“好了好了,先不说了。我这就带你去见团长他们,团长见到你一定特高兴。走吧。来,赶着马车、牵着马都跟我走。”

几名战士接过缰绳牵着马车和六匹东洋战马向村里走去,方济仁和吴参谋跟在后面边走边谈。三名特别纵队队员紧随其后。

吴参谋:“方连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很高兴。你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好事儿。”

方济仁:“哦?是吗?我能有什么好事儿啊?哼,你说的好事儿对我来说也可能是坏事儿。吴参谋,别卖关子啦,你快说吧。”

“我要跟你说的绝对是好事儿,怎么会是坏事儿呐?你想哪儿去了。方连长,你稳住神儿听好了啊。昨天上午,你老婆田媛秀带着你们的女儿妞妞来找你,现在就住在卫生队。恭喜你啊,你们一家子终于团聚了。”

“什么?!我老婆?田媛秀?还、还带着我们的女儿?吴参谋,你跟我说疯话呐还是说胡话呐?”

“嘁!谁跟你说疯话、胡话啦,我说的是实话、真话。团领导们都见到田媛秀了,她拿着她自己画的画像,画得特像你,跟照片似的。她现在是林安县模范中学的美术老师,先是去县城你家找你,又去过盛仓村,最后才来的水河村。现在兵荒马乱的,她一个人养活女儿真是不容易啊。那小女孩今年应该有三岁了吧,可漂亮了,长得特像你。还有,你们俩如果没有干过那种事儿,她怎么能知道在你肚脐眼儿的下边儿长着两个痦子呢?怎么?方连长,几年前的事情你都忘啦?你不会要始乱终弃吧?”

此刻,方济仁的心里顿时一片混乱,他沉默无语,思绪飞转。

“怎么啦?方连长,一会儿就能见到分别了几年的老婆、孩子了,是不是很高兴但又有些伤感啊?”

愁眉苦脸的方济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世事难料,一言难尽啊!这几年,她们是怎么过来的呐?”

“好啦好啦。方连长,你也不要发愁了,现在你们一家团聚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先带你去打谷场见团首长们,然后你再去卫生队。”

“唉!”方济仁默默无语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第七十五章 救急钱财 雪中送炭

第七十五章救急钱财雪中送炭

打谷场上,八路军战士们正在热火朝天、龙腾虎跃地练兵。吴参谋带着方济仁、赶着马车、牵着六匹东洋战马来到打谷场。

吴参谋高声喊道:“团长、政委,方连长方济仁回来了。”

于根山看到方济仁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政委、参谋长和韩大刚也跟了过来,主动握住方济仁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着。

于根山高兴地说:“小方,你辛苦了。你回来了这太好了。”

政委、参谋长也过来与方济仁紧紧握手、亲切问候。

于根山把韩大刚拉过来说:“韩大刚,韩营长你很熟悉吧。”

韩大刚怯声怯气地说:“少爷、师父、六哥,这些年你还好吧。”

“嗯。”方济仁瞥了韩大刚一眼,冷淡地哼了一声。

政委笑着说:“韩营长,你这是什么称呼啊?在咱们八路军补充团里可不能这样啊。”

方济仁:“政委,我现在已经不是补充团的人了,怎么称呼都无所谓,随便叫什么我都不在乎,不用那么认真。”

参谋长:“那可不行,我们八路军是革命的军队,不能乱叫。”

于根山:“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慢慢说。”众人围着石桌而坐。

方济仁好像根本没听见参谋长在说什么,从兜里掏出几张纸说:“团长,我这次来是向你汇报工作的,顺便送来几百斤粮食。给你,这是已经找到并且安葬好的牺牲了的战士名单,这是伤员的名单,我还在继续找。这是物资清单,东西都在马车上,还有六匹马。这是林安镇的日伪军兵力部署和武器配备的情报。缴获的武器弹药我留下了,用来防备敌人偷袭、扫荡。”

于根山接过名单仔细地看着,然后心情沉重又略感欣慰地说:“很好,小方,你做得很好,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特别纵队的两名队员从马车上搬下一口木箱子抬了过来,放在方济仁的面前。

方济仁小声说:“你们俩赶紧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然后赶着马车到村东口等我。记住啊,跟哨兵什么都别说。”

两名队员小声地一起答道:“是。”说完转身离去。

方济仁打开箱子:“团长,这十几根金条、几百块大洋和银票是我从林安镇维持会会长、大汗奸侯富平哪儿缴获来的,我留下了一点儿,安葬战友、救治伤员、买粮食用了。其余的上交。”

于根山:“嗯,好,你做得对。小方,咱们的伤员今天怎么一个都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呀?”

方济仁:“伤还没全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归队了。”

政委真诚地说:“小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代表牺牲了的战士和伤员们向你表示感谢。你回来了,就留下来不要走了。”

方济仁:“谢谢政委。对我的审查完了吗?有结论了吗?”

政委:“对你的审查还没完,在团里同样可以进行审查嘛。”

方济仁:“那、那我回来干什么啊?”

于根山“你先下连当战士。我看你就到韩大刚的加强营去。”

韩大刚:“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让他当营长我当兵吧。”

参谋长:“韩营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以为这是小孩儿玩儿游戏吗?这是上级组织的决定,可不能乱来啊。”

方济仁:“团长、政委,现在我还不能留下,汇报完了工作我就得赶快回去,有那么多的伤员还都在等着我呐。”

于根山:“小方啊,你是不是对组织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啊?你可以提出来嘛,也可以谈谈你的想法。但是不能违抗命令。”

方济仁:“团长,我不是违抗命令,也没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你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呐。现在,还有一百多名伤员分散在几个村子里隐蔽养伤,如果我回来了,谁给他们换药、拆线,有的伤员还需要再做一次手术。团长、政委、参谋长,你们谁行啊?补充团有谁能接替我呀?还有,鬼子可能会随时出兵扫荡,谁来保护他们呢?有谁对这一带能比我更熟悉?我还要为团里筹集钱粮、侦察敌情。所以,我请团长批准我回去继续治疗、照顾这些伤员们,再过一段时间等他们的伤都好了我就带着他们回来。”

于根山:“嗯,你说的有道理。政委、参谋长你们怎么看?”

政委:“是啊,这个工作除了小方,补充团里再也没有人能代替他了,我看那就还这样吧。”

参谋长:“我看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等伤员们痊愈都回来了再说吧。团长,小方,要不要我派些人去保护他们?”

方济仁:“那倒不用了。参谋长,谢谢你。团长,我已经把几个村恢复了战斗力的轻伤员和民兵都组织在起来了,配发了武器,地道也重新改造过了,能藏、能打、能跑。如果鬼子敢来扫荡,我们有能力进行有效的武装抵抗和安全转移。现在补充团还处在休整恢复期,就不要给我派兵了。”

于根山:“好!做得对,有远见!就按你说的办吧。如果需要团里支援,你就派人来通报一声。小方啊,现在咱们补充团可是今非昔比了,旅部把韩营长和加强营调到补充团来了,现在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呀。你看看、你看看。”于根山指着场院上正在用木枪练习刺杀和练习徒手格斗的战士们说。

方济仁抬头看了看,不屑地笑着摇摇头淡淡地说:

“嘁,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花架子,没什么大用,哪儿有这么练兵的?瞎耽误工夫。”

众人听方济仁这么说都疑惑不解又不满地看着他。

于根山板着脸不悦地问:“什么?花架子?那你说应该怎么练兵?我倒想看看如果是你应该怎么训练?张排长!你过来!”

身材高大、魁梧健壮的张排长提着木枪跑了过来:“团长…”

于根山站起来说:“小方,这是韩营长手下的张排长,他可是有名的刺杀能手,你敢不敢和张排长过过招儿啊?”

方济仁抬头看着身材高大、魁梧健壮的张排长犹豫地说:

“嚯!这大块头真壮实,还是刺杀能手。团长,我看算了吧,别让我跟他过招儿了,输了挺没面子的。”

“哈哈。”于根山大笑两声:“怎么啦?小方,是不是怕了?没关系,输赢无所谓,互相学习嘛。”

韩大刚悄悄地用力揪扯于根山的衣袖想要阻止,于根山甩开韩大刚的手。

方济仁站起来微笑着轻松地说:“好吧,既然团长这么说,那我就向刺杀能手张排长讨教几招吧。”

韩大刚转头神情紧张地看着方济仁阻拦道:

“少爷,别,我看算了吧……”

方济仁瞪了韩大刚一眼,疾言厉色地说:

“你别拦着,赶快再去叫几个战士拿真家伙过来。”

张排长上下打量着比他矮半头、比他瘦的方济仁不屑地问:“团长,你让我跟他比?哼,就他?行吗?我跟他比什么呀?”

于根山:“张排长,你可不能小看了人家小方啊。别看你块头儿大,你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呐,不信你就试试,如果你输了,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啊。”

张排长自信地说:“哼,谁输谁赢那得等比完了再说。”

咳!咳!韩大刚故意咳嗽了两声,悄悄地向张排长摆手阻止。

加强营的十几名战士提着木枪从打谷场的另一边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围观。

第七十六章 不明深浅 比武试探

第七十六章不明深浅比武试探

水河村。打谷场。

于根山:“对,谁输谁赢比一比就知道了。小方、张排长,你们两人就给大家表演表演刺杀怎么样?一定得拿出各自的真本事来啊,可不能来虚的。”

张排长:“没问题。团长,你就等着瞧好吧。”说完,端起木枪做好刺杀准备。

方济仁站起来踢腿展臂、弯腰蹲跳,活动身体。然后脱掉上衣,露出上身强健的肌肉。然后他走到场院边,从两名战士手中拿过来两支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走回来交给张排长一支说道:

“张排长,准备好了吗?”

张排长端着刺刀疑惑地问道:“团长,来真的呀?”

“小方!小方!这可不行,用木枪比武就行了。”于根山要走过去阻止方济仁,却被韩大刚一把拉住了。

韩大刚小声说:“团长,现在你想阻止方济仁已经来不及啦,你这不是自己招事儿吗?干脆就让他们俩比试一下吧。”

于根山焦虑地说“真刀真枪地比试,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韩大刚:“团长,你用不着担心。方济仁他心里有数儿,手上有准儿,伤不着张排长。你就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地刺杀吧。”

政委走过来说:“团长,用真枪练刺杀可不行啊,伤着谁都不好。这两个人、尤其是方济仁可是咱们补充团的宝贝呀。”

于根山好像根本没听见政委的话,大声喊道:“刺杀开始!”

“看枪!杀!”方济仁大喊一声,迅猛出枪,明晃晃的刺刀向张排长的心窝直刺过去。

啊!众人见状,不禁失声惊叫。

林安县县城东门。戒备森严,岗哨林立。

小顺赶着厢式马车向城门口走去,丁儒轩和一身少爷打扮的高大发坐在车里小声交谈。柱子和秋霞在马车十几米后面跟着。

丁儒轩:“大发,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千万别说错啊。”

高大发:“丁先生,谢谢你,我都记住了,不会出错的。”

“唉,大发呀大发,你真是个书呆子,我是怎么教你的?啊?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你就忘啦?就你这样儿还去天津、北平办事呐?我怎么能放心啊?”

高大发尴尬地说:“哎哟,是我疏忽了,是我错了,表哥。”

丁儒轩拍拍高大发的肩膀说:“哎,这就对了。表弟,你这一路上可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少说话,最好不说话,遇着事儿就尽量躲开,否则会误事儿的。办完事了就赶快回来。”

“哎,表哥我都记住了,都听你的,你就放心吧。”

一辆三轮挎斗摩托车一阵风似地开了过来,在马车前面刹车停下。小顺勒住缰绳,马车站住。钱万林从摩托车挎斗上下来。

钱万林走到马车旁边蛮横地说:“车上的人给我下来!检查!”

小顺跳下马车,从车上拿起一只木凳放在地上,打开车厢门。丁儒轩和高大发从车厢里出来,踩着木凳下了马车。

钱万林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儿地说:“哎哟,是丁少爷啊,我还以为是谁呢?瞧您这架势是要出城呀,您这又要去哪儿啊?”

“嘻、嘻。”嬉皮笑脸的丁儒轩看着钱万林,啪!丁儒轩轮圆了胳臂、铆足了劲、又狠、又重地扇了钱万林一个大嘴巴。

钱万林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脑袋发蒙,眼冒金星。他左手捂着火辣辣疼的左脸,气急败坏地喊道:“嘿!你怎么打人啊?!你敢打我?!反了你!”说着,右手伸向腰间去掏枪。

丁儒轩手握左轮手枪哆嗦颤抖着顶着钱万林的脑门:

“别动!你敢动我就开枪了啊。”

站在钱万林身后的小顺手握驳壳枪顶着他的后脑勺儿。

路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着。柱子和秋霞放下肩上担子站在人群中警惕地注视着钱万林,柱子悄悄地从腰间巴掌宽的板带里侧掏出两只三寸长锋利的飞刀。

钱万林故作镇静地说:“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您会用枪吗?小心可别走火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丁儒轩摆出一付无赖恶霸的架势骄横地说:“嘿,你还真说对了,大爷我还真的不太会使枪,我这手指头怎么直哆嗦呀?可今儿个我就想玩儿玩儿枪了,就先拿你开开荤吧。”

钱万林壮着胆子地说:“想玩儿枪?好哇,我教您,您先把枪放下。少爷,我是侦缉队长,玩儿枪我可是行家。”

丁儒轩:“去你妈的吧!钱万林,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孙子呀?我们丁家的马车全县城的人就没有不认识的,你侦缉队长会不认识?你他妈的敢在大街上大呼小叫地喊我站住检查,你这不是成心要我好看吗?你不就是想在我面前抖抖威风吗?也太不给我面子啦,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林安县城里混呀?今儿个大爷我就拿你试试这把枪好使不好使。你真走运,你是第一个。”

钱万林气焰全无,求饶讨好地说:“哎哟,丁少爷,我可没那意思,我哪儿敢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儿还不行吗?求求您快把枪放下吧,您都快吓死我了。我这不是给皇军办差查八路呐嘛?都怪我看走眼了,少爷,啊不,大爷,快把枪放下吧。”

“好啊,大爷我也帮你查八路。”丁儒轩放下枪,站在木凳上向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大声地说道:“老少爷们儿们,你们都给我听清楚喽,我,丁儒轩,和我表弟高大发,还有我们丁家的全家人,都是共产党、八路军,现在钱队长把我们给抓住了,这就送到宪兵队去,皇军大大的有赏啊。你们也都去抓八路,到皇军哪儿去领赏。钱队长,你赶紧地带我们走吧,枪也给你,小顺,把你的枪给钱队长。”

钱万林尴尬地说:“别、别介呀,少爷。就是全城的人都是八路您丁少爷也不会是八路呀。绕了我吧,求求您了。”

丁儒轩:“去你妈的!你这个小娘养的狗东西!走,跟大爷我到中川大队长哪儿说理去,宪兵队也行,你说去哪儿吧?”

站在一旁的高大发极力劝阻地说道:“消消气、消消气。表哥,算了吧,人家钱队长都认错了,再说钱队长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兄弟。给表弟一个面子、也给钱队长一个面子,这点儿小事儿闹到中川大队长那儿去多让人家笑话呀,不值当的。”

钱万林:“对对,这位兄弟说的对。丁大少爷,您大人大量,饶小弟这一回,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办,小弟决无二话。”

丁儒轩看了看高大发,又看了看钱万林,想了想后说:

“行,今儿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过,钱队长,你给我记住了啊,以后你们侦缉队缺粮、缺钱别再来找我们丁家要,还有你在林安县县城所有丁家的商号里吃喝玩乐用、买东西都不许再赊账了,你还得先把以前的欠账都给我还清。你要是不还,我就到中川大队长哪儿去告你状,就说你小兔崽子是在破坏大东亚新秩序,破坏共荣共存。”

钱万林惶恐地说:“哎哟,丁少爷,丁大爷,您这不是想要我的小命儿吗,求求您可千万别到中川大队长哪儿去告我状啊。我还、我一准儿还,连本带利一块儿还,容我一些日子,凑够了钱我肯定还。说瞎话以后我是你孙子,这总行了吧?”

高大发:“表哥,你看钱队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看就算了吧,乡里乡亲的都在一个县城里住着。”

丁儒轩挥着手枪向围观的人群粗野地喊道:“看他妈的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子滚蛋!我这枪可爱走火啊。”

围观的人群轰的一声散开了。丁儒轩、高大发上了马车。

钱万林瞪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真晦气!今天老子算是倒霉到家了,丢人丢大了。本来想讨点儿便宜弄几个零花钱,结果招来了一顿打骂。丁儒轩,咱们走着瞧,老子决不放过你!早晚收拾你!什么他妈的少爷,狗屁!”

第七十七章 身份不明 巧妙测判

第七十七章身份不明巧妙测判

林安县。县城东门外。

小顺赶着马车出了城门,柱子和秋霞远远地步行跟在后面。

坐在马车里的高大发又褒又贬地说:“表哥,你这出儿无赖恶霸大闹街头的戏演得真棒。我怎么觉得你比无赖还无赖呀?”

丁儒轩:“哈哈,这就对了。对待无赖,你就得比无赖还无赖。表弟,你这白脸演的也不错呀,跟真的似的。这样吧,等你办完事情了就赶快回来,到同和戏班来跟我一起演戏、唱戏怎么样啊?咱俩一定会配合得非常好。”

“得了吧,你饶了我吧,演戏、唱戏我可不会。表哥,刚才你是不是做得有点儿过分了?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呀?”

“过分吗?没事儿,我有办法对付。我就是要灭灭钱万林的威风和蛮横。我要让他知道,甭管是什么时候,爷就是爷、孙子就是孙子。他就是臭狗屎一个,想在我面前摆谱抖翅儿,没门儿。”

高大发满怀感激地说:“表哥,这么多天了我都看出来你是什么人了,多谢你的关照和帮助。丁先生,其实我不是……”

“别说、别说,你什么都别说。小顺,靠边儿停下。”

“吁—”小顺勒马站住。丁儒轩和高大发下了马车。

丁儒轩抬臂拱手嬉皮笑脸地说:“表弟,恕不远送,祝你一路顺风,盼你早日归来,你我同唱大戏。珍重、珍重。”

高大发会意地笑着,拱手还礼郑重其事地说:

“小弟谨记表哥叮嘱,留步请回,你也保重。小弟回来之日,必是你我同唱大戏之时。表哥,回见。”说完转身上车。

“驾!”小顺赶着马车向县城东方走去。柱子、秋霞挑着担子走到丁儒轩的身旁。秋霞问道:“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丁儒轩严肃郑重地说:“柱子、秋霞,这次你们俩的任务非常重要,来回这一路上一定要把这家伙给我盯紧了,不能有半点差错,但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你们。如果有必要或是遇到了紧急情况,可以拿着我的手令从天津站和北平站抽调人手协助你们。我已经给他们去信了。都记住了吗?”

柱子目光坚毅地说:“少爷,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下午。林安县县城。丁文生家。北房屋内。

丁铁牛带上草帽说:“爹,我出去办点儿事,晚饭前就回来。”

丁文生态度坚决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出去。侦缉队的人肯定就在附近候着你呐,牛子,你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嘁?就侦缉队那几个小毛贼还想抓我?真是笑话。”

“牛子,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他们手里有枪,你不能出去,太危险啦,你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咱牛家可就你这一支独苗啊。”

“爹,您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是有特要紧的事儿必须去办。那我从咱家的地道里出去,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要不这样儿吧,牛子,你告诉爹是什么事儿,俺替你出去办。你就在家等着,保证差不了,行不?”

“哎呀,爹,这不是买盐打酱油的事儿,您哪儿办得了啊。这事儿非得我去办才行,您就别跟我这瞎裹乱了。”

“牛子,你是不是还要去槐树街的大民杂货店啊?”

丁铁牛吃惊地问:“嗯?爹,您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呀?”

“俺怎么知道?俺是你爹。牛子,大民杂货店是八路军的秘密联络站,二十多天以前被鬼子的特高课给破坏了,现在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侦缉队的人,你去了不是上门二找死吗?”

丁铁牛大吃一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说怎么看着他们都不像买卖人呢,一个个都贼眉鼠眼的。哎呀,这下儿糟糕了,这可怎么办呀?老爷子。”

“你叫俺老爷子?俺可不老,俺这身子骨儿壮着呐。”

丁铁牛听了浑身一震,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丁文生,像是在看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他眨巴眼睛,心里暗想:怎么会这么巧啊?会是他吗?不管怎么样也试一试吧。于是,丁铁牛一字一顿地说:“老爷子,那你告诉我,你的身子骨怎么这么壮啊?”

丁文生笑着说:“俺是吃了俺家祖传的十全大补丸吃的。”

丁铁牛听了兴奋地抓住丁文生的手激动地说:

“爹,原来我要去找的接头的人就是您啊?这可是我万万都想不到的,您怎么不跟我早说呐?差点儿误了大事儿。”

“你不说出接头暗号俺能先跟你说吗?这规矩你都不懂?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儿啊?”

“是,您老说得对。爹,您是从什么时候参加地下党秘密工作的?很危险啊,您可得做的机密点儿。”

丁文生严肃教训地说:“牛子,这是你该问的吗?共产党秘密工作的组织纪律你是不懂啊?还是忘啦?有什么事儿就说什么事儿,别瞎打听。俺虽然是你亲爹,可是俺也不能告诉你。”

“嚯、嚯,您这党性和组织纪律性还蛮高的嘛。爹,您怎么知道我回来就有事儿啊?好像您什么都知道似的。”

丁文生严肃地说:“俺当然知道了。小鬼子还没杀绝赶走,眼下这局势这么险恶,没事儿你能回来吗?你哪次回来不是带着重要任务呀?你不说俺也都知道。牛子,你们不知道大民杂货店已经被破坏了吗?”

“不知道啊,但是也有所防备。出发前首长就交待过了,说如果大民杂货店出事儿了,就在附近找一个代号叫老爷子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接头,还说他是个非常有经验、有办法的秘密交通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启用这条交通线的。看来现在的局势真的是很危险啊,可是让我更没想到是这么重要的任务原来是我爹干成的,您真了不起。”

“嘿嘿,你爹不简单吧。组织上要的情报俺都准备好了。还有一份重要的情报一半天就能送过来,你一起带走。”

“太好了,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能这么顺利的完成。”

“牛子,这回来县城就你一个人吗?”

“爹,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有我和另外一个同志,我让他带着重要文件和情报先回部队了,来县城的就我一个人。”

“哦。牛子,为了完成任务,你必须都得听爹的,不能乱来。”

啪啪啪!“老丁头儿在家吗?!开门!再不开,俺就砸门了啊!”院外门口传来一个女人地喊声。

丁铁牛警惕地问:“爹,这是什么人呀?大呼小叫的。”

“哦,是隔壁的马寡妇,没事儿。”说完从炕洞里掏出三块大洋走出北房去开院门。边走边说:“来了来了,别砸门啊。”

丁文生打开院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胳臂上挎着包袱领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气哼哼地走进院子,又回头看了看门外。

马寡妇粗声大气地吵嚷道:“老丁头!你怎么着啊?俺都给你补了几回衣服了?你镚子儿不给,想赖账是不是?你想让俺们孤儿寡母的喝西北风儿饿死呀?你看俺寡妇好欺负是不是?我一个寡妇带个孩子容易吗?你什么人呀你?!是老爷们儿吗?!”

丁铁牛躲在北房窗户边警惕地看着院子。

丁文生接过包袱,悄悄地把大洋塞给马寡妇后大声说:

“他婶子,你快别这么大声儿地嚷嚷啦,这让街坊四邻的都听见了俺老丁多没面子呀。最近俺不是手头儿有点儿紧嘛,下回一起给,一准儿给还不行吗?当着孩子的面快别嚷嚷了,求你给俺留点儿面子吧。”

第七十八章 曲折危险 父子接头

第七十八章曲折危险父子接头

林安县县城。丁文生家。

马寡妇不依不饶地说:“嘁?你还知道要面子呀?给钱你就有面子啦。老丁头儿,我告诉你说,下回你再不给钱,俺就砸你家锅、掀你家炕,谁都甭想好过喽,俺可不是好欺负的!走,虎子,跟娘回家。”马寡妇拉着虎子气哼哼、嘟嘟囔囔地走出院子。

丁文生跟着走出院子,不好意思地说:“他婶子,过两天我一准儿给钱,他婶子,慢走啊。虎子,过两天俺给你买饽饽吃。”

丁文生向四周看了看后关紧院门,拎着包袱走回北房。

丁铁牛不解地问:“爹,您怎么还让别人给您补衣服呀?您自己不会补啊?补什么衣服了怎么一下儿就给了三块大洋啊?怎么都给她钱了她还在那儿不依不饶地大喊大叫的呀?”

丁文生从包袱里找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说:“那钱是组织经费。牛子,这就是俺刚才跟你说的那份重要情报,你可得收好啊。”

丁铁牛恍然大悟:“啊?是这么回事儿呀。嘿,把我都给蒙住了。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能这么顺利地完成。爹,我这就走了。”

“不行!现在走太危险了!等天黑了爹送你出城。”

下午。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川办公室内。

一个日军少尉走进办公室,走到正在看地图的中川身旁。

少尉:“大队长,一个八路来找你,说是专程来送信的。”

中川一愣:“嗯?八路军还真的敢来?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队长,就来了一个人,没带任何武器。”

“哦?有勇气、有胆量,把他带来。”说完从桌上拿起军刀。

少尉走到门口向外挥挥手。两个日本兵押着五花大绑的曹勇排长走了进来。中川荣一走到曹勇面前,目光凶恶、表情阴险地上下打量着。突然,“唦”的一声抽出军刀放在曹勇的肩上。

“说!你是什么人?报出你的姓名、部队番号!”

曹勇蔑视着中川,镇定地说:“我是八路军补充团政治部副主任曹勇,来找中川指挥官送两封信。我就一个人,你们用不着摆这种架势、搞得这么紧张吧。是你害怕了?还是想吓唬我呀?”

中川荣一收起军刀,口气缓和地说:“信在哪里?松绑。”

少尉给曹勇解开身上的绳子。曹勇从军装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两封信交给中川。中川接过信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看信。

啪!中川看完信用力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恼怒地喊道:“混蛋!”

曹勇微笑着说:“中川先生,你用不着发火,好好想想,什么时候交换被俘人员?请你定个日子,我也好回去报信儿。”

中川恶狠狠地说:“你还想回去?!现在我就可以处决你!”

曹勇昂首挺立、毫无惧色轻松地微笑着轻蔑地说:

“好啊,来吧。怕死就不是八路军、怕死就不是中国人。我看出来了,你们日本人也就是这么点儿能耐,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还算是军人吗?有本事咱们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干。”

“哈哈哈。中川大笑着走过来拍着曹勇的肩膀说:

“好,你是真正的军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眨眼睛。佩服、佩服。曹副主任,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事情我要向我的上级长官报告,你先住下来,几天以后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要和你交朋友,日中亲善嘛,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曹勇客气地拒绝道:“交朋友我看就不必了。我的任务是给

你送信,你给我一个答复,这件事儿还是尽早尽快地解决,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也没这兴趣。”

中川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双眼露出凶光瞪着曹勇。

水河村打谷场。“杀!”方济仁大喊一声,迅猛出枪刺向张排长的胸膛。“啊!”旁边围观的战士们见状不禁惊叫起来。

张排长没想到眼前这个比他矮、比他瘦的人出枪如此快速有力,而且直刺要害,他感到羞辱,令他恼怒。张排长倒退了几步,站稳重心后开始有力地反击,他几枪凶狠地突刺,都被方济仁巧妙的轻松化解。随后招致方济仁一阵令人眼花缭乱地刺杀,枪枪不离他的心窝和咽喉。张排长端枪移动脚步左搪右挡、左闪右躲竭尽全力进行抵抗,但是腰部和双腿却被方济仁重重地踢了几脚,肩部和后背被枪托重击。围观的战士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韩大刚对身边的一个战士小声地说:“赵班长,你赶快去找几个刺杀技术好的战士过来帮帮张排长,拿来真家伙上。快去。”

赵班长惊异不解地问道:“营长,这人是谁呀?怎么这么凶、这么狠啊?哪有这样儿练刺杀的呀?这会伤着人的。”

韩大刚:“少废话,快去找人来帮忙,张排长招架不住了。”

赵班长:“是,俺马上就去。”

此时,张排长渐渐地抵挡不住方济仁凌厉快速地攻击,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脚步凌乱,力不从心,疲于应付,只有招架之功却毫无还手之力。方济仁却步步紧逼,一枪快过一枪,枪枪刺向要害,还不时用枪托击打、脚踢张排长。围观的战士们揪心地看着这场实力完全不对等地刺杀比武。

带领二营六连在村外训练的马富财听说方济仁来了,于是他命令战士们继续训练,独自一人向打谷场快步走去,十几名六连的老战士们也自发地紧跟其后来到打谷场。当他看得方济仁正在与张排长拼刺刀时,不屑地笑了笑。马富财看了一会儿说:

“嘁,就这两下子还敢跟我们方连长拼刺刀呐?这不是用杀牛刀宰小鸡儿吗?要不是有意让着,他早就倒地完蛋了,就这还是什么刺杀能手啊?比我还差一截子呐。真扯淡。”

听到马富财对张排长地嘲讽,韩大刚不由地扭头看了看马富财,心里不觉一愣,又有些吃惊,心里暗想:好像以前见过这个人,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杀!”赵班长高喊一声带着五名战士端着刺刀,成扇面形扑向方济仁,同时发起攻击,顿时刺刀闪闪,杀成一团。

“哎,这还有点儿意思,像那么回事儿了。”马富财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叨咕着。

方济仁面对七个人地合围攻击,毫不胆怯,沉着应战。他身体矫健敏捷、脚步灵活多变,手中的步枪舞得上下翻飞、风雨不透,令人眼花缭乱。同时脚、膝、肘并用,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虚实并用,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套路变化多端、招数精准犀利,招招直指要害、枪枪锁魂要命,与七名战士杀成一团,难解难分,胜负难料,令围观者瞠目窒息。

于根山:“韩营长,你看这方济仁用的都是些什么招数啊?”

韩大刚:“团长,方济仁是武术大家,他在刺杀动作中加进去了冷兵器中枪、棍、棒、刀、剑的套路,同时腿、脚、肘并用,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稍有迟疑,就会被他击倒在地。”

于根山赞叹地说:“嘿!今天我总算是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拼刺刀啊,真是大开眼界。”

韩大刚:“不。团长,你看到的还不是真正的拼刺刀。方济仁这是在给我们的战士们表演做示范呢,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以后应该怎么练兵、带兵。我们的战士确实要好好学学方济仁的战斗技能,这在以后的战斗中都是用得上的。”

于根山:“啊?这还不算是真正的拼刺刀?那要是真正拼刺刀又会是什么样啊?这哪儿是练拼刺刀呀,这不是玩儿命呢吗?我看着可够悬的。”

第七十九章 枪法奇绝 医术高妙

第七十九章枪法奇绝医术高妙

水河村。打谷场。

韩大刚:“团长,你特别注意仔细地看啊,虽然方济仁的刺刀虽然每次都刺向张排长他们几名战士的要害部位,但是当他的刺刀到了他们的胸部和咽喉一两寸地方的时候就收回去了,紧跟着是下一个动作,他分寸拿捏得非常精准,差一点儿就可以致人或死或伤。如果这个时候他面对的是小鬼子,现在应该有一多半的人已经倒地没命了。”

于根山:“噢?这个方济仁果然真的是很厉害呀。”

韩大刚:“这算什么厉害呀,你没看见过的还多着呢。团长,待会儿你去激他、将他,让方济仁在战士们面前多露几手儿,这样可以激发起战士们的练兵热情和杀敌的斗志,你看怎么样?”

于根山:“好,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就这么办。”

就在于根山和韩大刚边看边议论的时候,方济仁已经把七名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战士打倒在地。打谷场上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方济仁把步枪交给旁边的战士拿着衣服走了过来。

“团长,献丑了。”方济仁穿上衣服挖苦地说:“韩营长,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吗?实在是不怎么样啊,我看你还是回家种地去吧,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丢人现眼误人子弟了。”

韩大刚尴尬羞愧地说:“师父,让你见笑了。我、是我没有带好他们。六哥,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帮帮我吧,把你的一身好功夫都传授给战士们。”

方济仁:“你说你,刚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你光自己一个人强那是不行的,你要让你的战士们都强、都能以一当十才行。平时练习刺杀和格斗一定要带着敌情观念和实战状态去练,得来真的。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复杂未知不确定,训练的难度和强度一定要高过实战才行。平时训练流点儿血、受点儿伤没关系的,到了战场上才能保住性命消灭敌人。我们的武器本来就比鬼子的差,拼刺刀再不过硬怎么能打败敌人。唉,我看你呀也就是个当班长的材料,让你当营长真白瞎了。”

于根山:“哎?小方,你怎么能这么说韩营长呢?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功夫好,这我们都看见了,但是你的枪法怎么样我们可没看见。怎么样?你敢不敢比比枪法让战士们都看看呀?”

打谷场的战士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对,比比枪法。”

方济仁拒绝道:“别、别,团长,我枪法不好,就别比了吧。”

于根山:“那不行,谁好谁孬只有比过了才知道。没关系,你枪法不好我可以教教你嘛。”

方济仁无奈地说:“那好吧。团长,比不好你可别笑话我啊。”

于根山:“不会、不会。参谋长,你看见打谷场边儿上的那棵枣树了吗?你把树尖儿上的那颗大红枣儿给我打下来。”

“是。”参谋长从腰间拔出手枪,拉动套管儿,瞄了一眼八九米外枣树尖儿上的一颗大红枣,甩手便打,啪的一声,大红枣儿应声落下。众人一起鼓掌叫好。

方济仁从韩大刚的手中接过打开机头的驳壳枪插进腰带,右手从上衣兜儿里掏出一粒铁蚕豆,又在地上捡起两个鸡蛋大的土块儿,然后用力抛向空中。刹那间,只看到方济仁原地一个滚翻左手用力把土块儿抛向空中,紧接着又是一个滚翻,左手拔出插在腰间的驳壳枪瞬间站了起来,右手掷出铁蚕豆,左手举枪射击,动作敏捷连贯,一气呵成。抛向十多米高空中的两个土块儿在先后向下坠落时一块儿被铁蚕豆击碎,另一块儿被子弹打得粉碎。打谷场上的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一阵瞬间沉默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嗷嗷地叫好声。

方济仁把驳壳枪还给了韩大刚,拍着身上的尘土谦逊地说:

“献丑、献丑了。团长,这种小把戏韩营长也行。”

站在打谷场边上的马富财和六连的战士们走过来围住了方济仁,你一言我一语热烈亲切地谈论起来。

“方连长,你可回来了,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方连长,你回来了就别走了。你不在,谁给俺们讲军事课?谁教俺们武功啊?”

“连长,你给俺们的‘独角莲’膏药都快用完了。刀伤枪伤皮外伤贴上这膏药可管用啦,消炎消毒拔脓消肿,几天就好了。连长,你不在谁给俺们做‘独角莲’膏药啊?”

“我不在也没关系,我已经告诉马连长熬制‘独角莲’膏药的配方和方法了,他会给你们做的。”方济仁亲切地解释说。

“连长,你走了俺们可想你了,留下来别走了。”

方济仁看着这些年轻质朴的与自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们,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他亲切地拍拍战士的肩膀动情地说:

“唉!我的好战友、好兄弟们,我也想你们啊!我们为国为民一起出生入死浴血杀敌,我也离不开你们啊。但是,我有任务不能留下,我还得走。虽然我不能天天和你们在一起,我会经常回来的。现在,马富财同志是你们的连长,以后不要再叫我连长。”

马富财瞪大眼睛大声喊道:“方连长,你永远是我们的连长!”

其他战士涨红着脸一起高喊起来:“你永远是我们的连长!”

站在一旁的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等人看到、听到方济仁与战士们见面的情景和对话无不为之感动。

韩大刚感慨地自言自语道:“这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战斗结成的战友情、兄弟情啊,这就是情同手足的生死战友,这就是方济仁带出来有着铁血军魂、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兵,小鬼子何愁不败。我们八路军多需要这样的带兵人啊。”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吴参谋听到韩大刚地感叹,都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地点头。

方济仁像哄孩子似的劝慰地说:“好了好了,我的好战友们、好兄弟们,都不要这么伤心嘛,我保证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方济仁看着一个战士的左脸说:“哟,你的左脸上长包儿了,你这是肝火旺盛,有热毒,你要多吃黄瓜、芹菜解毒去火。”方济仁看着另一个战士的右脸说:“你的右脸长包儿,是肺火旺盛,有肺热,多喝绿茶,茶叶不要倒掉,最好把茶叶嚼碎了吃下去,效果会更好。”方济仁伸手掀开马富财的军装,看了看头脑胸腹部说:“马连长,你身上起痱子啦?”

“是。连长,现在有好多战士身上都起痱子了,可痒痒啦,可又不知道怎么治啊?愁死人了。去过卫生队几次也没治好。连长,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嗯,这好办,我有办法治痱子,还特别简单。马连长,你去村里老乡家买点儿盐和生姜,一盆水加一勺盐搅和匀喽,找块布洗干净蘸盐水轻拍长痱子的地方,早晚各一次,三天就全好了。或者把生姜切成大片儿擦痱子,两三天就好。这两个法子你用哪个都行。”说完,方济仁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交给了马富财。

又一个战士着急地说:“连长,现在蚊子越来越多,咬得俺身上起大红包,又疼又痒可难受啦,一夜都睡不着觉,一天都没精神,影响白天地学习和训练。连长,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俺身上也有好多蚊子咬的包,又痒又痛难受死了。”

“俺身上也有,那难受劲儿比挨一枪还难熬。”

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地向方济仁诉苦。

方济仁笑了笑安慰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夏天热蚊子多哪有不挨咬的呀?没关系,我有个好法子特管用,你们每个人都随身装着一瓣儿大蒜,蚊子咬了,身上起包了马上挤出蒜汁儿抹上,消毒消肿一会儿就不痒了。”

马富财:“连长,最近这一段儿时间我嗓子眼儿里老难受不舒服,你看怎么办啊?”

“是吗?来,你张大嘴让我看看。啊—”

马富财冲着方济仁张开嘴:“啊—”

方济仁仔细地看了看说:“马连长,你这是慢性咽炎,不碍事儿的。你把大白萝卜切成片儿煮水喝,萝卜片儿煮成透明的就行了。一天一个萝卜,连着喝三天就好了。”

于根山等人听了方济仁对战士们病症的准确诊断和简单有效的处置方法都暗自钦佩。

第八十章 快准判断 传世妙方

第八十章快准诊断传世妙方

水河村。打谷场。

参谋长高兴地说:“哎,小方啊,你这些法子好啊,即简单又实用,可以在全团推广嘛。是吧?团长。”

“对!按小方说的法子在全团推广。小方啊,谢谢你。”

“咳,谢什么呀。团长,我说的这些都是‘小儿科’的土法子,只要能管用就行了......”

于根山和政委一起看着簇拥着方济仁的六连战士们热烈地大声谈论着,若有所思沉默无语地走到十几米外。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等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吴参谋:“团长、政委,刚才我派人去卫生队接田媛秀和妞妞,可是,就在今天早饭后,田媛秀带着妞妞已经离开水河村了。说是去附近几个村子再找找方济仁,如果找不到就先回县城。”

于根山:“啊?她们娘俩走啦?这?我正要跟方济仁说呢,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得,这下子我没法儿说了。”

政委:“既然走了,就先不要对方济仁说了。吴参谋,你马上派几个见过田媛秀母女的战士,换上便衣分头去附近几个村子找找,找到她们以后说明情况,务必安全地接回水河村。”

“是!”吴参谋转身快步离开了打谷场。

“团长!政委!”卫生队护士长葛兰兰背着药箱从远处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走到于根山和政委的面前立正敬礼。

于根山:“小葛,巡诊来啦?战士们正在训练,等一会儿吧。”

政委:“不对。小葛,看你这样子是有急事儿吧?”

葛兰兰一边用手背抹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娇喘吁吁地说:

“团长、政委,不好啦,现在很多战士得了皮肤病,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政委一听双眉紧皱,神色焦急地问道:

“小葛,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葛兰兰神色凝重地说:“团长、政委,卫生队里的伤病员我就不说了,现在各个连队里都有不少战士得了皮肤病,搔痒得厉害,痒得揪心刺骨、彻夜难眠。有的战士搔痒得受不了,就自己乱治,结果抓破皮、挠出血、用针扎、热水烫、刀背刮,都不管用,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治不好。首长,快想想办法吧。”

于根山:“怎么会这样呐?战士们怎么会得了皮肤病啊?”

葛兰兰:“怎么会?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团长、政委,部队连续行军战作了将近两个月,战士们极度疲劳,有时一两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到了水河村后,还没来得及休息恢复就又开始了紧张高强度地训练,天气又越来越热,我们卫生队治疗皮肤病的药物几乎没有,但是现在伙食差,还吃不饱,战士们的体质严重下降,抵抗力、免疫力低下,所以得了皮肤病。”

韩大刚无所谓地说:“咳,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呐,不就是得了皮肤病嘛,我身上也痒得厉害......”

葛兰兰大声斥责道:“韩营长!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于根山:“小葛,卫生队不是有江队长吗?他也没办法?”

葛兰兰:“团长,江医生是内科医生,怎么治皮肤病他也没什么有效的好办法。唉!真是愁死人啦,怎么办啊?”

参谋长:“小葛啊,你和江队长都没有办法,我们就更不懂啦。你来找我们有什么用啊?”

葛兰兰看着参谋长,一脸严肃郑重地说道:

“参谋长,我知道,我找你们没用,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来找你们几位首长是要批评你们,不让方济仁这么好的医生留在部队,是多么大的损失啊。如果方医生在,他一定有办法。”

于根山:“哦?小葛啊,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方济仁一定就会有办法呐?你能肯定他就会治好战士们的皮肤病吗?”

葛兰兰:“我相信、我肯定,方医生一定会有中医的好办法。所以,我请求团长、政委赶快把方医生找回来。”

于根山看着葛兰兰,眨眨眼睛笑了笑说:

“小葛,如果我们一时找不到方济仁,那会怎么样啊?”

葛兰兰气哼哼地说:“那会怎么样?哼!后果会很严重。团长,现在是皮肤病,说不定以后部队还会出现其它的重大疾病。后果是部队减员,战斗力下降。真想不到,团长会说出这种话!”

“葛护士长,你别着急、别生气。你别听团长的,你看看那边儿那个人是谁啊?”韩大刚指着十几米外的战士们说。

葛兰兰转头看了看,当她看到了被围在战士们中间的方济仁时,立刻快步走了过去。葛兰兰分开战士们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双眼闪亮高兴地说:“方医生,你回来就不走了吧?太好了。”

方济仁转身看着走到面前的葛兰兰客气地说:

“你好,葛兰兰同志,我还有任务,一会儿就要走了。”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等人走了过来。

葛兰兰板起脸,睁大眼睛坚决反对、语气强硬地说:

“不行!你不能走。部队和卫生队需要你,伤病员们更需要你。方医生,你走了,谁给他们做手术啊?江队长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有些手术他做不好,有的做不了,我们又不会。还有,你答应过给我们讲战地救护、刀伤枪伤的紧急处置和外科学,刚讲了一点儿,还有很多没讲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吧?团长、政委,这么好的连长,这么好的医生为什么不能让他留下呐?”

于根山解释说:“小葛啊,方济仁同志现在还不能留下,他确实有紧急任务。不过刚才他说了,他会经常回来的。”

葛兰兰:“那也不行。团长,经常回来和天天在这里能一样吗?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多需要他这样懂得中西医的好医生吗?”

方济仁:“葛兰兰同志,你别着急,过几天我会带来一位比我还棒的精通中西医的外科医生来。”

葛兰兰:“方医生,你别走。现在很多战士得了很严重皮肤病,我们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治不好,我想你会有办法的。”

方济仁:“哦?部队出现了皮肤病?葛兰兰同志,你给我说说是什么症状?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葛兰兰把战士们皮肤病症状详细地说了一遍。

方济仁听了以后低着头认真地思考起来。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和战士们静静地、期待地看着方济仁,等着他想出有效的治疗办法。

“方医生,快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吧。”葛兰兰抓着方济仁的小臂摇了摇着急地催促道。

“哎。葛兰兰同志,你说的原因和症状我都听明白了。战士们的皮肤病可能有这么几种,有丘疹、荨麻疹、疥疮、带状疱疹、糜烂性湿疹、灼热性皮炎和紫外线过敏,这是因为风湿、燥热和菌虫等邪毒侵入体内造成的。皮肤瘙痒,痒在表皮,根在内毒。”

葛兰兰:“哦,是这么回事啊,我明白了。那怎么治啊?”

方济仁:“循经拔毒、活血化瘀、清热利表、除湿灭菌。”

葛兰兰:“方医生,有药吗?你快说说应该用什么药啊?”

方济仁:“有啊。我家有一个祖传的验方挺管用的。这是一种中药膏剂,叫拔毒断痒膏......”

葛兰兰:“好啊。走!方医生,我们这就去做吧。”

方济仁:“不行啊。我还有任务,这就得走了。”

葛兰兰:“不行!你走了谁来做这种药膏啊?战士们的皮肤病谁来治啊?方医生,你不能说完了就不管啊。”

第八十一章 敌情隐现 危机迫近

第八十一章敌情隐现危机迫近

水河村。打谷场

方济仁:“葛兰兰同志,你别着急,你听我说嘛。我把拔毒断痒膏要用的十几种中草药的配方、剂量写下来交给你,熬制和敷用方法你去问六连的马富财同志,他都清楚,他会帮你的。”

静静围观的人们由衷佩服地看着方济仁。

葛兰兰高兴地说:“是吗?那好啊。”突然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说道:“不行啊。方医生,你说的拔毒断痒膏要用的这十几种中草药,我们现在很可能配不齐全,那不就做不成了吗?”

“哦,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方济仁醒悟地说。

“方医生,配不齐材料怎么办啊?做不成药膏,战士们的皮肤病得不到及时有效地治疗会越来越严重的,不但影响训练、休息,还会影响到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葛兰兰又着急地说。

“嗯—”方济仁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后看着葛兰兰肯定地说:

“那这样吧,就在这一两天,我把配齐了的材料给你送来,你和马富财同志赶快熬成药膏,就能给战士们用上了。行吗?”

“是吗?这样也行吧。方医生,你要越快越好啊。”

方济仁:“好,我答应你,葛兰兰同志。”

葛兰兰:“方医生,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可别着急啊。昨天上午,你妻子田媛秀带着你们的女儿妞妞来水河村找你。可是她今天吃过早饭就走了,我怎么拦、怎么劝都不行,她非走不可。唉,都怪我没有拦住她、留住她……”

于根山:“小方啊,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到附近的几个村子去找了,可能天黑之前你就能见到她们娘俩了。”

方济仁转身看着于根山说:“谢谢团长。找到后,无论如何要留住她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团长、政委、参谋长,现在我有点儿急事儿要马上去办,我这就得走了,借我一匹马用用,用完了以后就送回来。”

吴参谋脚步匆匆地又回到打谷场。

于根山:“小方啊,等伤员们痊愈了,你就赶快带他们回来。”

政委:“同志们,都回去休息吧。小方,吃了午饭再走吧。”

战士们整队集合,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打谷场。

马富财和几名六连的战士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着方济仁。

参谋长:“通讯员,赶快去牵两匹大洋马来。小方,你要去哪儿啊?要不要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吴参谋:“小方,要不我陪你走一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方济仁:“谢谢你们。参谋长、吴参谋,不用了。我去的地方离这儿不太远,就是过了通玉河去山里找药农买些治伤的草药。要不这样吧,让六连长的马富财同志陪我走一趟吧,回来的时候也好让他给团里带回些草药,在路上我们还能说说话。”

于根山:“好啊,那就让马连长陪你走一趟,那你们就快去吧,山路不好走,你们可要小心点儿啊。”

韩大刚:“团长、政委,你们都放心吧,我师父一个人去都没问题,何况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去。”

方济仁:“团长、政委、参谋长,今天夜里或是明天拂晓,鬼子有可能要来偷袭水河村,部队和村民们应该做些准备。还有,补充团里可能有敌人派进来的卧底奸细,要赶紧地查呀。”

于根山大惊失色:“嗯?小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政委:“消息可靠吗?我们怎么没有接到任何情报呢?”

参谋长:“鬼子要来多少人?都有什么武器装备?”

方济仁从裤兜里掏出来十几粒绿豆和八九粒红豆说:

“团长、政委,你们看,这是我在来水河村的路上捡到的,隔四五里的路边儿就会有几粒,很有规律,具体在暗示什么我不知道、不懂。但这只是我地推断,具体情况我更不清楚。我觉得,如果团里有潜伏特务,他伪装、隐藏得很深,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他们相互配合、掩护,很难挖出来。团长、政委,你们应该密切关注能够接触到部队作战计划和军事行动的相关人员,尤其是团部里的人。还有,谁可以接触到粮食?红豆和绿豆?谁有合理的理由可以经常公开地出入部队驻地?谁经常与水河村以外人接触、交往?如果鬼子夜里来偷袭水河村,很有可能就是跟团里的潜伏特务联系密谋好的。”

于根山:“嗯,有道理,你的推断有道理,我们宁可信其有。”

参谋长:“对,就是没有小方的情报,鬼子也该来扫荡了。”

政委:“小方,我问你啊,你也帮着我们分析分析,鬼子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们补充团不放地死缠烂打?为什么我们到了哪儿鬼子也就紧跟着到哪儿呢?这里面会有什么缘故吗?”

方济仁:“政委,鬼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一定会有什么重大的军事企图。政委,你是不是有些怀疑但又不能肯定鬼子这么做跟我和丁儒轩有关呀?”

政委坦诚地说:“是啊,以前我是这么怀疑过你和丁儒轩。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怀疑不太准确,也缺乏事实根据,我正在抓紧深入调查呐,我也怀疑我们团里可能有鬼子派来的潜伏特务。”

方济仁真诚地说:“政委,我不敢肯定地说,鬼子一直追击围剿补充团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对丁儒轩要多加提防。”

于根山岔开话题问道:“小方,你帮我分析分析,上级派我们团驻守水河村有什么意图?还有,小鬼子经常来袭扰,你看我们的部队在水河村应该怎么部署有效的防御?”

方济仁想了想说:“团长,鬼子这次的大扫荡虽然结束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像其他部队那样完全脱离战场。在这次反扫荡的斗争中,我们团人员伤亡、物资损失都很大,可以说是弹尽粮绝,按常理应该彻底撤离战场进行休整、补充,但是这时候上级却命令补充团驻守水河村,我觉得这种部署带有明显的战略意图,可能是让我们在这里牵制日军,随后调动其他部队准备展开新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参谋长:“嗯,说得有道理。小方,我们应该怎么防御呐?”

方济仁看着于根山、参谋长想了想说:“很、很难。”

参谋长:“哦?你为什么这么说?谈谈你有什么想法?”

“团长、参谋长,补充团独守水河村处境艰难啊,你们没有炮火支援、纵深防御;没有梯次配置、侧翼掩护,作战物资补充、后勤保障也很困难。如果日军调集重兵来几面攻打,独守孤村我看是很难守得住的。”

“啊?!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吴参谋吃惊地问。

团长、政委、参谋长神情沉重忧郁,而站在一旁的韩大刚却是心里有数、一脸轻松。这时通讯员牵着两匹东洋马走了过来。

参谋长:“小方啊,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应该运用什么样的战术战法呐?怎么才能打败鬼子地进攻啊?”

方济仁:“团长,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给你提点儿意见。”

“好啊。走,小方,我们到那边去说。”

于根山和方济仁离开政委等人,走到五十多米外站住。

方济仁一脸严肃地看着于根山,认真郑重地说:

“团长,我要说的话很重要,请你一定要记住、记清楚,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团长,你能做到吗?”

“啊?小方啊,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

第八十二章 临机处置 刻不容缓

第八十二章临机处置刻不容缓

水河村。打谷场。

“是的,非常严重。团长,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战争局面和趋势、对敌斗争非常复杂严酷,我们可不能有一丝半点儿的疏忽大意,麻痹松懈更是要不得的。”

“对。小方,你说得对。我能做到,一定要做到。你说吧。”

“团长,你交给我在冀边地区寻找战斗中打散、转移中走散的战士、民兵和伤病员,然后就地隐蔽、治疗这个急难险重的秘密任务,现在其实已经变成公开了的事情啦。否则,鬼子为什么还要不断地派出多股小部队不停地在水河村、盛仓村附近搜剿呢?这也是必然的。战斗结束后,交战双方都要在交战地区寻找自己的士兵,不管是活的死的、还是受伤的。双方搜索部队难免遭遇交战,甚至抢掠对方的士兵。所以,我的任务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和困难啊。”

“你说的没错,我都能了解。小方,你要我怎么帮你呐?”

“谢谢团长,现在还不用。我的任务使我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重重困难去筹集钱粮、物资、武器和药品,更要分出大部分转运出来,送到水河村交给补充团。还要侦察敌情、搜集情报。并且,还要做得及时、机密。团长,以后我可能会经常不定时的派人运回钱粮物资、武器药品。为了保密,我派来人只会找于根山你一个人。团长,你要务必牢记下面的暗语。来人见到你会问,你是南岭山哥吗?团长要回答,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暗语准确无误对上后,请团长单独接待谈话。交接完了,不要挽留,马上分手。”

“好。我都记住了,不会出错的。小方啊,难为、辛苦你啦。”

“团长,不要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过去吧。”

于根山、方济仁走回到政委等人身旁。

“我该走了。团长、政委、参谋长,保重!”方济仁和换上便衣的马富财从通讯员手中接过缰绳,纵身上马,飞驰而去。

“哎!哎!小方,你还没回答参谋长的话怎么就走了呐?!”吴参谋扭头看着韩大刚着急地说:“韩营长,这么半天,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呐?”

韩大刚:“吴参谋,你用不着着急,我师父会有应对办法的。”

吴参谋看着韩大刚疑惑不解问道:“方济仁有办法?有什么办法啊?他还没说就走了呀。”

双眉紧蹙的于根山看着方济仁远去的英姿沉思着。

政委看着方济仁远去的背影,小声由衷地感叹道:

“唉!方济仁啊方济仁,真是一员能文能武的铁血战将,太难得了。但是你又让我难消怀疑,真是难为我了。”

冀边地区。玉峰山里。

方济仁、马富财骑马离开水河村后,过了通玉河上的小玉桥,快马加鞭向玉峰山里一路狂奔。太阳稍稍偏西,进山四五里地后,方济仁和马富财来到路边一个坐北朝南的山坳。三面环山、南低北高、半平方公里的山坳里是一个只有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庄—山岙村。全村三十多口人,这些村人表面上都是猎户,实际上他们是葫芦谷的第一道警戒守卫者。方济仁在不到两丈宽的大路边挂着酒旗子的院子门前下马。他刚要抬手敲门,院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精明强壮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七八岁机灵的男孩。中年男人看着风风火火的方济仁不禁惊讶惶惑地问道:

“少爷,怎么是你?你怎么来啦?有要紧的急事儿吧?”

方济仁撩起衣襟擦了擦额头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

“范叔,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吧。”

“好,好。俺们都好着呢。谢谢少爷惦记着俺们。”

“六叔好,六叔怎么老不来呀?”男孩兴高采烈地说。

“这是虎子吧?嚯,都长这么高、这么壮啦。”

“少爷,快进来。虎子,把马牵进来,叫你娘赶紧做饭。这位是谁呀?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范叔,这是咱家的伙计,牢靠的很。快叫范叔。”

“范叔,您好,我叫马富财,以后请您老多多照应。”

“哎,好说好说。真是个棒小伙子。”范叔亲热地拉着方济仁的手走进院子,走到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坐下。

虎子把两匹马牵进院子西边的马棚里,然后快步走进北房。

范叔拿起茶壶给方济仁倒茶,方济仁喝了一口茶问道:

“咦?范叔,大虎呐?进山打猎去了吧?”

“没有。俺央求七爷好几回,上个月才把俺家大虎调进葫芦谷,现在进了侦察连。少爷先歇着,待会儿俺陪你喝酒、吃鹿肉。”

“不行啊。军情紧急,可不能耽搁,我这就得走。范叔,赶快给我们换两匹马,再通知沿路各村提前备马。”

“啊?这么急呀?那好,俺就不留你了。”范叔起身快步走进马棚旁边的西屋,从鸽子笼里抓出一只信鸽,在右腿上系好一根红绳,转身走出西屋抬手放飞信鸽,然后走进马棚牵出两匹一黑一白高大健壮的骏马,熟练地装好了马鞍。

方济仁、马富财起身接过缰绳,抬腿认蹬,腾身上马,离开范家院子,离开山坳村。山路上,两匹马缓步前行。

马富财骑在马上担心地问道:“六哥,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几次去找七叔借兵,他都没答应你,这次去能行吗?”

方济仁:“是啊。七叔拒绝了我三回,但是我觉得这回他能答应我调兵出山。但愿吧。唉!”

“六哥,为什么你觉得这次就能行啊?”

“这次不同以往啊。富财,葫芦谷现在是危在旦夕啊!”

“啊?!怎么回事儿啊?六哥,你快给我说说。”

“现在没工夫跟你细说了。先赶路,快走吧。”方济仁双脚后跟轻磕马肚,白马慢跑起来。马富财紧随前后。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客厅。

丁文谦站在客厅门口神色焦急地向外张望,丁儒轩摇着扇子、哼着京剧、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丁文谦走出客厅迎上前问道:“送走啦?顺利吗?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丁儒轩:“送走了,钱万林这孙子故意来捣乱,让我臭骂他一顿,还送他一个大耳帖子,真解气。”

“教训得好!不过,儒轩,以后我们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呀?”

“麻烦?哼,三叔,您老放心吧。这狗东西要是还敢来找麻烦,那他可就有大麻烦了,他就别想在县城里混了。”

“儒轩,以后你尽量少招惹他,毕竟他是侦缉队长。”

“他侦缉队长怎么啦?那中川还是我表姐夫呢。我怕他?真是笑话。”

“好了好了,咱不说那臭狗屎了。儒轩,李先生又来信了,石头的情报也送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别耽误了大事。”

“哦?太好了。”二人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丁儒轩看完信后双眉紧皱、神情凝重,长叹一声:“唉!”

丁文谦紧张关切问道:“怎么啦?儒轩,信上都说什么了?有什么新情况吗?”

丁儒轩:“李先生在信里又有新差事要我们去办,这是我已经估计到的。但是石头的情报里说方济仁在林安镇杀了侯富平,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个小六子,坏我大事。侯富平是我整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他死了,现在我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必要的时候就杀了方济仁,省得他老给我捣乱、坏事儿。”

“什么?!你要杀小六子?!儒轩啊,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小六子现在可是八路军啊!再说我们丁家和他们方家还连着亲呢,你不能不顾及这层亲戚关系啊。”

丁儒轩气愤地说:“他什么八路军?他有重大敌特嫌疑,正在调查呢,现在他已经被赶出补充团了。再说连着亲又怎么样?!再这样下去,咱们的事儿就全让他给搅和了。三叔,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局势?您老不是不知道吧?为了咱们和李先生的大事儿,还管他什么亲戚不亲戚的,顾不了那么多了。必要的时候我非得收拾了方济仁不可!让他彻底永远的消失!”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为义而计杀机顿起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客厅。

“啊?!儒轩,你要杀了方济仁吗?”丁文谦大惊失色。

“是的!为义而计,必要的时候,必须这么做!”

丁文谦无奈地说:“是啊,为义而计,不得不如此。儒轩,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拦你,那你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广惠寺?找你姨老爷惠远大师说说这事儿呀?铺垫铺垫,尽量做圆满了。”

丁儒轩一愣,犹豫地说:“不行吧,这事儿跟我姨老爷说了,他肯定不同意,再说这事儿用得着跟我姨老爷说吗?”

“还是应该先去探探口风。儒轩,丁家和方家毕竟是姻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姨老爷的脾气。”

丁儒轩很不情愿地说:“好吧,三叔。抽空儿我去一趟。不过,我先把话撂这儿,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他挡我道儿、坏我事儿,我决不饶他!”

看着丁儒轩的满脸杀气,丁文谦不禁惊骇和担心。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川荣一办公室内。

中川荣一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愠色。

一日军军官走了进来,把一个文件夹放在茶几上离开。

中川荣一烦燥地打开文件夹,拿出文件看了看后随手放在茶几上。文件夹里的几十张年轻漂亮的日本慰安妇的照片映入眼帘。他一张一张地拿起照片仔细看,渐渐地面露喜色,眼神淫邪。中川荣一从中挑出四个最漂亮年轻的慰安妇的照片放在旁边。

特高课的小野少佐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立正敬礼:

“报告联队长,林安镇维持会会长侯富平被杀一案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他到处抢女人、抢财物,与他结仇的人很多,所以招来杀身之祸,金银珠宝也被洗劫一空。但是,凶手的身份到现在还不好确定。我还要继续调查,一定要抓住杀人凶手。还有我得到密报,县城南边和西边的几个村子里有八路军的伤员,我建议立刻派兵前往秘密抓捕……”

中川荣一:“嗯,继续调查,抓住凶手。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到。抓捕八路军伤员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已经派出了搜剿部队。小野君,你马上派人现在去把这两个姑娘给我送到丁家大院北院去,这两个送到后院安置好。其他姑娘都送到慰安所去。”中川抬手递给小野四张照片。

“嗨。”小野接过照片,转身走出中川办公室。

“报告!”日军主记官(会计师)中川冀河(原中国姓名:赵冀河)上尉站在门外。

“进来,是冀河君吧,来、快过来,这边坐。”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热情友好地招呼着。

“嗨!”中川冀河(赵冀河)走进屋里立正,向中川荣一微微鞠躬致礼,走过去拘谨地挨着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说:“联队长,这是目前林安县所有皇军部队财务支出统计表、军费申请书,请你审阅核准。然后上报保定司令部。”

“嗯,不急。先放在这里吧,过两天有时间我再看。”

“不行啊,不能过两天。联队长,你还是抓紧时间尽快地看看吧,这样我才能及时报送,保定司令部审核批准后,才能给林安县皇军部队转拨军费。联队长,现在我们的军费非常紧张,但是,各种各项的财务开支又比较大,已经捉襟见肘啦……”

中川荣一不耐烦地打断了中川冀河(赵冀河)的话,敷衍地说:“好啦好啦,你不要再说了,今天晚上我就看,明天上午交给你。”中川荣一抬手指着放在茶几上几十张照片说:“这是刚从帝国送来的尉安妇,都是些年轻漂亮、清纯娇嫩、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已经挑选出了四个留在身边,以便忙碌之后、闲暇之余轮番享乐。冀河君,你仔细地看看,好好地挑出一个你喜欢的、满意的带回去金屋藏娇慢慢享受吧。”

“联队长,财务审计和军费申请这可是两件大事啊。”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中川荣一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冀河君,你是我的堂妹夫,我们是至亲家人。所以,我们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只是谈工作,我们也可以聊聊家常嘛。在我面前,你也不要总是这么拘谨呆板、束手束脚的。现在,我不是你的上级长官,而是你的大舅哥嘛,你应该放松一些。”

中川冀河(赵冀河):“好,好啊,我、我不拘谨,我放松。那我们就聊聊家常。中川君、大舅哥,我记得,华北司令部曾经颁发过一份圣战的战时暂行条例,其中有一条明确规定,军衔大佐以上的军官,又征战了三年以上的,就可以把夫人和孩子从日本接到中国驻军所在的城市团聚居住一到三个月,以解相思之苦、感情之恋、身体之缺。中川君,你现在已经是大佐联队长了,完全可以把夫人和孩子们都接到林安县来啦。”

“嗯,我知道这个战时暂行条例。冀河君,目前日中两国交战已经几年了,以我夫人对这场圣战的立场、态度、想法,还有她的性格,她是一定不会带着孩子们来的。”

“不一定吧?中川君,你们夫妻感情那么好,林安县又是你夫人出生成长的家乡。还有,目前整个华北的军事局势相对比较稳定,战事不多,即使有,也都是一些小规模的,现在冀西地区的局势更是平稳。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你写信叫她来,我想她一定会携儿带女、急奔桑梓而来的。”

“嗯,你说的不错。但是,冀西地区的局势将来会如何发展、变化?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很难预测。冀河君,我们万万不可松懈、大意,应该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和紧张状态。”

“噢?中川君,皇军要在冀西地区发动大规模的战役吗?”中川冀河(赵冀河)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最最担心的就是在他的家乡故土上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这?这?也许不会的,但愿不会吧。”中川荣一差点儿说出绝密的富士山计划,他知道,这是万万不能对他的下属任何人说出来的,即使是他至亲堂妹的丈夫,也一个字都不能说。

中川冀河(赵冀河)心里暗暗地思量:中川荣一这种牵强穿凿的理由,闪烁其词、躲躲闪闪的话语像是在掩饰什么。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中川君、大舅哥,你不愿意把夫人和孩子们接到林安县来,是不是舍不得现在身边又有了那几位年轻貌美的女人吧?”

“嗯,我承认,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唉!这怎么说呢?不怕你笑话我,沙场鏖战、命悬一线,及时行乐享受,聊慰空寂恐惧。冀河君,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嘛,你觉得这样不好、不可以吗?”

“好不好我说不清楚,可以倒是可以。中川君,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你身边日夜陪伴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同时留下四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呐?你会很辛苦的。”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怪,只是觉得一个不如两个、两个不如三个,三个……这种事情多多益善总是好的嘛。冀河君,不瞒你说,我就想趁着在目前的战争时期,恰好有这个机会和现在这样的条件,我还年富力强,又有这方面的兴致和需求,就想能做到尽力去做、能满足就尽量满足自己。其实,很早我特别崇尚中国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左拥右抱、红缠绿绕、一夫多妻的生活,那是何等的惬意逍遥啊,简直就是帝王侯爵过的日子。”

“中川君,我知道你去过台湾、朝鲜,来中国也有五年了,难道在需要女人这方面还没有满足吗?”

“满足?什么是满足?怎么样才算满足?冀河君,得一想二、得陇望蜀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再说,我对朝鲜女人、台湾女人早就没有兴趣了,这些女人大多是残花败柳、残枝败叶,令人作呕、味同嚼蜡。倒不如自甘空寂、一人独处,养精蓄锐、再寻佳人。幸好这次来的都是年轻漂亮、处女之身的日本姑娘。”

第八十四章 强盗淫徒 无耻无道

第八十四章强盗淫徒无耻无道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川荣一办公室内。

“不不不。中川君,你完全可以把战事以外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其它方面的兴趣和爱好上嘛。比如看看书、下下围棋。”

“冀河君,你说得很有道理,以前我也曾经这样做过。但是,在战争期间我根本静不下心来啊。看书、下围棋要在内心安宁、环境优雅的条件下才可以。目前复杂多变、激烈残酷的战争局势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我也没兴趣像皇军中有些官佐、士兵那样,在中国公开地抢劫掠夺金银财宝。现在,我唯独感兴趣的也就是与年轻漂亮的女人坠入爱巢、同眠同乐。作为我久离家乡、别妻离子的精神抚慰和征战沙场、随时阵亡的情感补偿吧。”

“嗯,你说的似乎有一点儿道理,但是也不尽然。中川君,这么做,你不觉得这是对你夫人感情和美满家庭的背叛吗?你心里不觉得愧疚吗?”

“嗯,这个问题我是想过的。冀河君,在和平时期,如果我这么做,那绝对是我对夫人和家庭的背叛,我不但会愧疚,还会有深深地犯罪感。但是,现在是残酷的战争时期,那就大不同了。忠于爱情、家庭,感情专一,那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饰品,是不必要的。在这几年的战争期间,我与女人交往同居过,但是在我内心深处,我始终如一爱着的,只有我初恋、初婚的夫人和家庭,这对我们这些不知明天是生还是死的军人来说,应该算是忠诚有节了吧?”

“中川君,对你这样的的说法、做法,我既不敢苟同、接受,也无法辩驳、否定。现在,你身边又有了年轻漂亮的女人陪伴,我想,这回你应该可以满足了吧?”

“也许吧。冀河君,现在这样,有时我也很矛盾。其实,我这么做心里有些复杂,也一时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身边有女人陪伴说说话、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心里多少可以安稳一些。”

哼!中川荣一,你这个变态狂魔!流氓色狼!淫棍畜生!哼!怎么解释的无法掩盖你荒淫无耻的丑恶嘴脸、变态扭曲的阴暗心理。真应该骟了你,断了你的淫根!中川冀河(赵冀河)在心里狠狠地、恨恨地咒骂着中川荣一。

“冀河君,还是挑一个带回去吧,让她陪伴你、照顾你,度过这段生死难料的日子。”

中川冀河(赵冀河)犹豫了一下拒绝道:

“啊?不行不行,我这么做对不起雅子,在我的传统观念和礼教中是不允许我做这种事情的。谢谢联队长大舅哥。”

中川荣一不解地说:“临时、暂时的弄个女人在身边怎么是对不起雅子呐?你不要这么想。身边有个女人陪伴可以让我们享受在残酷战争中的另一种别样的生活,也可以让我们缓解或者暂时忘记对死亡的恐惧,怎么不可以呐?这与爱情、家庭无关嘛。”

“联队长说得也许有点道理,可我觉得这对雅子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这种事情在日本对我们日本男人来说是很平常、很自然的事情嘛,管它什么传统观念和礼教。你要时刻记住,现在你是日本人、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你早就不是中国人了,你要始终以帝国军人的观念和标准去做事。几年前,我们离开帝国参加圣战,天天与死亡相伴,随时有可能玉碎为天皇陛下尽忠。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啊,及时行乐也是应该的吧。我了解中国的传统观念和礼教,三妻四妾、妻妾成群这在中国是很普遍、很平常的事情嘛,你怎么就不可以啊?”

“啊?不不不,这不一样。过去,中国男人娶三妻四妾那也是要明媒正娶的,这跟慰安妇、逛窑子可不是一回事儿呀。”

中川荣一瞪起眼睛,语气严厉地命令道:“不是一回事也差不

多。冀河君,你必须挑出一个。”

“中川君,我知道你非常爱你的妻子和孩子,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呐?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不不。冀河君,这并不矛盾。其实道理很简单,这场战争把我们带到中国来,而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最后结局会怎么样?现在还难以预料,我们随时会死在战场上,或是在某一天被八路军特工暗杀,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国与家人团聚?所以,我要在活着的时候充分利用手中的权利,享受这种权利能够给我带来的一切,算是对我别妻离子远赴家乡数载、九死一生不知所归的小小补偿吧。冀河君,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啊!对于我们身处残酷战争中的军人来说,当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

中川冀河(赵冀河)吞吞吐吐地说:“可、可是你,可是我......”

“哈哈哈。”中川荣一大笑之后说:“冀河君,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因为中川雅子是我的堂妹,你是我堂妹夫,所以心里觉得有些别扭,没关系,就是雅子知道了她也不会怪你的,我叔叔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来吧,快挑一个。”

“好、好,那我挑一个。中川君,你可不能告诉雅子啊。”

“可以,我答应你,保证永远不告诉雅子堂妹。”

中川冀河(赵冀河)从照片中随便拿出一张放在旁边。“中川君,我、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你说吧。”

“嗨。我、我说。中川君,我一直不明白、不懂啊,日本帝国对中国发动了全面的圣、圣战,为什么要征召成千上万年轻的日本姑娘离开父母、离开家乡渡洋过海几千里送到异国他乡、烽火连天的战场来作慰安妇啊?为什么还要从台湾、韩国征召年轻姑娘来中国?她们每天被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个士兵糟、糟蹋、玩弄享乐。这是对她们身体的摧残、精神的侮辱、人格的践踏。这在世界古今战争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是非常不人道、没人性的,这会永远被世人耻笑的......”

“哈哈哈哈!”中川荣一大笑着打断了中川冀河的话。“冀河君,你的想法、说法很幼稚、很可笑。你觉得这样做不人道?没人性?不不不,恰恰相反。你是了解的,皇军部队中的很多士兵没有结婚,甚至没有恋爱过,更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就来到了中国参加圣战,他们在战争中战死或是终生残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这样,他们的人生和情感是残缺的,那该是多么的遗憾和可怜。在生死未卜的战争间隙,让士兵们与慰安妇纵情享乐,即满足了他们的需求,填补了感情上的空白,也可以暂时消除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家乡的思念,最重要的是大大提高了士气和战斗力。并且,这又充分体现出天皇陛下对帝国子民深厚的慈爱,体现出内阁和军部对帝国勇士的特殊怜恤。慰安妇为圣战、为帝国奉献了她们的肉体,又得到了金钱上丰厚的补偿。冀河君,这样不好吗?这样不人道?没人性吗?”

哼!你们日本天皇就是他妈的大混蛋、大流氓!中川冀河在心里恨恨地骂着。接着说道:“哦?这种事情中川君还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来?但是,据我了解,一个慰安妇在一天之内要连续不停地接待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官佐和士兵,对她们而言,尤其是对一个二十岁左右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来说,这是享乐吗?不是。刚才,我已经说过,这完全是对慰安妇精神上的摧残、心灵上的践踏、身体上的蹂躏,这与集体**有什么区别?我始终认为,这是非常不人道的、非常没人性的。”

“哦?你是这么想的?冀河君,有这么严重吗?”

“中川君,请你说句心里话。如果是你的女儿来中国作慰安妇,你会同意吗?你会怎么想?怎么办?”

“啊?这?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军情紧急进山求助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川荣一办公室内。

“中川君,你是没想过还是不愿想、不敢想啊?”

“哈哈哈哈。冀河君怜香惜玉的情义可以感动天地了。但是,你错了。你一再讲这样做不人道、没人性,难道你不明白吗?慰安妇付出的只是肉体,她们还能得到金钱的补偿,而皇军官兵付出的却是火热的鲜血和宝贵的生命,让他们在离开这个世界战死异乡之前得到女人的慰藉和满足是人道的、人性的。冀河君,我问你,在中国的大大小小城市里,妓院遍布大街小巷,男人们随时可以去玩耍享乐、嫖娼狎妓,男人、女人各得其乐,各得所需,难道你也认为不人道?没人性吗?”

“不不不。中川君,中国的妓院、妓女与日本帝国的慰安所、慰安妇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两回事。毕竟,中国的妓院、妓女有它存在的合理性,而慰安所、慰安妇则是不应该存在的。”

“不对不对。冀河君,妓院、妓女,慰安所、慰安妇完全是一回事,都是我们男人尽情尽兴玩耍的场所、寻求精神慰藉生理刺激的乐园、享受生活的温柔乡。”

“好了好了,中川君,我们不谈这个事情了,我说不过你。”

“当然。冀河君,是你没道理嘛。所以,我还要建议你,如果有时间可以经常到慰安所去玩一玩、乐一乐。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雅子的。”

“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中川君,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找个慰安妇这事儿吗?”

“当然不是,这算什么事嘛。冀河君,前些天,我向你提出了一个问题,现在你考虑得怎么样啦?今天你是不是可以明确地回答我了?”

中川冀河听了大惊失色,恐慌地说:“联队长,还是不要让我回答这个问题了,我、我不会说,不敢说,我、我不能说呀。”

中川荣一气恼地说:“不行,你必须说!说清楚!说实话!”

在山势险峻、连绵起伏,森林茂密、杂草丛生的玉峰山中,方济仁、马富财在山谷中的小路上快马飞奔。当来到桃花谷小溪时,方济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难闻的气味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走到蜿蜒流淌着的小溪边蹲下洗脸,又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喝了几口。马富财也抬腿下马,他站在方济仁的身后警戒。

在桃花谷的小路边一人多高茂密的草丛中,有两双机警的眼睛始终紧盯着方济仁、马富财的一举一动,上了膛的步枪也一直对准他们俩人,旁边放着打开盖儿、拉出弦儿的手榴弹。

方济仁站起身机警地查看山谷两边被茂密的树林和杂草覆盖着的险峻陡峭的岩壁,思索片刻后纵身上马飞驰而去,马富财策马追赶。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办公室内。中川荣一与主记官(会计师)中川冀河上尉坐在沙发上正在谈话。

“太君!太君!报告太君!”钱万林左手捂着红肿的左脸狼狈慌张地走了进来。

中川荣一:“你慌张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地说。”

钱万林捂着脸语气中带着哭腔委屈地说:

“太君,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刚才我在县城里搜查共产党、八路军时碰上了丁儒轩,他不但不让我检查,他还敢动手打我。你看,现在我的脸还又红又肿呐,你看。”

“哦?丁儒轩打了你?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打你?”

“他、他丁儒轩耍大少爷威风耍到我头上来了。太君,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丁儒轩敢打我那就是大大的不尊重皇军啊。”

“哼!是吗?我听说你在丁家的酒楼、商铺里白吃白拿不给钱,侦缉队还经常以办差为由去丁家要钱,有没有这种事?!”

钱万林不以为然地说:“太君,我们是在给皇军办事儿,跟丁家要点儿钱算什么,白吃白拿那是跟他们丁家面子。”

“混蛋!钱队长,你该打。你这么做是在败坏大日本皇军的名誉,破坏日中亲善、破坏大东亚共荣,这是不行的!”

钱万林惊慌地说:“啊?有这么严重。太君,我以后不敢了。”

“钱队长,你给我记住!以后你和侦缉队不许再去我们丁家要钱,也不许再去我们丁家的酒楼、商铺里白吃白拿,一共欠了我们丁家多少钱你必须马上还清!否则,我决不轻饶你们!”

“是,我一定照办。”钱万林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太君,我怎么没听明白呀,你怎么说是你们丁家?太君和丁家有什么关系吗?”

“哈哈。”中川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手指照片得意地说:“我就是丁家的人。你看,这是我太太,她是中国人,她的家乡就在林安县,还是丁儒轩的表姐,我是他的表姐夫,所以我们是一家人,你明白了吗?”

钱万林惊喜地说:“哦,明白、明白,我全明白了,恭喜太君,贺喜太君。唉,你怎么不早说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嘛。以后我为太君、为皇军办事,也为丁家办事,维护丁家,帮着丁家赚钱,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丁家、更不能白占丁家的便宜。”

“钱队长,你这么做就对了,以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一副奴才样子的钱万林点头哈腰地说:“谢太君提携,谢太君栽培!我一定努力为太君效劳。”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钱万林走远了,中川荣一严厉地说:“冀河君,你说吧!”

中川冀河胆怯地说:“中川冀,这让我从哪儿说起呐?真是有些难、难啊。”

“这有什么难说的。很简单很容易的,你就说说大东亚圣战的趋势和结局会是怎么样的?为什么?”

中川冀河乞求地说:“这?这?中川君,非要说不可吗?能不能不说呀?”

中川宽慰地说:“我让你说你就痛快地说嘛,不要有什么顾虑,不要害怕,你我是至亲关系,又同是帝国军人,私下相互讨论一下对战争的看法是很正常的事情,说错了我也不会怪罪你。更重要的是,虽然你早就加入了日本国籍,又在日本结婚、生活了很多年。但是,毕竟你是在中国出生长大的中国人,华北又是你的故乡,肯定比我更了解中国和华北的情况,所以你说出来的事情和预测判断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明白吗?”

中川冀河想了又想后,下决心似的说:

“好,我说,我豁出去了。中川君,大东亚圣战的趋势会对帝国、对皇军越来越不利,这场战争的结局有可能、可能是大日本帝国战败。”说完,中川冀河一脸恐慌地看着中川荣一。

中川荣一阴沉着脸,看着中川冀河,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说吧,你接着说,为什么?”

第八十六章 简论国情 以蛇吞象

第八十六章简论国情以蛇吞象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川荣一办公室内。

“原因很多,但是也很简单。中国地域辽阔,五分之四的国土是山地,西高东低、北高南低,地形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注定了战争中外国军队作战的异常艰难,而这样的地形地势则可变为中国军队大可利用与对手周旋的优势。中国人口众多,有四亿五千七百万人,数倍于日本,从人力兵员上两国根本无法相比。中国物产丰富,而日本资源匮乏,在战争资源方面也无法相比。中国从几千年前延续到现在一直是家庭农耕和小作坊手工业的经济模式,几乎没有现代化工业,所以人们离开城市乡镇进入深山老林照样可以生存、生活。中国从古至今,是以家庭、家族为核心的家国一体的封建体制,是典型的世族社会。所以,皇权、政权意识较弱,不像欧美国家,现在已经施行的是民主议会形式的共和制或联邦制。因此,中国很多事情老百姓是不听政府号令的,比如说政府宣布投降了,可老百姓是不会投降的,他们会以自己的意志、方式和目的做出与政府完全相反的事情……”

“冀河君,你说得有些复杂了,能不能说得简单明了一些。”

“可以。联队长,这么说吧,我是中国人,你是日本人,你开着飞机大炮来抢我的土地、烧我的房子、抢我的钱财,而我手无寸铁无力反抗、不敢反抗,没办法我藏我躲我逃进深山老林,但是你还要强奸我家的女人、杀死我的家人,那我肯定、必须要和你拼命了,而且会不惜一切代价、豁出性命要十倍百倍的报复你。中川君,请你认真地想一想,这么大的中国、这样的民族和老百姓,就凭日本资源贫乏的几个弹丸小岛国怎么能够占领、征服、统治得了啊?所以,日本国战败那是迟早的事情。”

中川荣一不悦地说:“按照你说的这些,大东亚圣战不可能取得胜利了?难道真的没有征服、战胜中国的办法吗?”

“中川君,恕我直言,我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中川荣一无奈地说:“冀河君,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这些可能、也许多少有些道理的,但我还是相信大日本帝国、勇武强大的皇军还是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中川君,最后谁胜谁败等到战争结束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我有很多疑问能不能请教你啊?”

“可以。冀河君,有什么疑问你都可以提出来。”

中川冀河胆怯地说:“如果我说得不对,请你不要怪罪我。”

中川荣一安慰地说:“冀河君,你不要紧张嘛,大胆地说吧。”

“你看能不能这样?现在我们不是以帝国军人的身份、中川君不是以日本人的身份、我也不以先是中国人、后是日本人的身份谈论下面的问题,而是你和我都以第三者的身份、以局外人旁观的角度来讨论。这样可能会客观一些、真实一些。”

中川荣一想了想说:“可以。我是中国女婿,你是日本女婿,又是我的妹夫,那么我们应该像至亲兄弟一样谈话。”

中川冀河轻松地说:“好,这样最好。中川君,虽然我早就加入了日本国籍,又娶了日本太太,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可爱的孩子。几年前为了中川家族的荣誉和社会名望我又加入了皇军部队。但是,我身上流淌着的始终是中华民族的血液,中国永远是我的祖国,那里有我的列祖列宗、有我的同族同胞、有我的根。中日两国一衣带水,隔海相望,本应和平共处,友好交往,共同发展。为什么帝国要发动大东亚圣战?给中日两国人民带来了巨大深重的灾难,天皇陛下、内阁长官们、帝国军人为什么没有认真的思考、反省一下呐?冀河想听听中川君有何教诲。”

中川脸色阴沉地说:“你好大的胆子!冀河君,你说的这些是强烈的反日言论,是要上军事法庭受到审判处决的!来人!”

“咣当”一声,一个少尉军官带着两个持枪士兵推门而入。中川冀河一脸恐惧地看看中川荣一,又看看少尉,双手微微颤抖。

少尉:“联队长,龟田等待您的命令。”

中川荣一怒视着冀河。片刻后,他眨眨眼睛深呼吸长嘘一口气。他语气缓和地说:“我不喜欢喝中国的绿茶,龟田少尉,你去给我重新沏一壶大日本帝国最好的玉露茶。”

“嗨!”龟田少尉和两个士兵转身离去。

中川冀河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道:“不不,中川君、联队长、大舅哥,我、我不反日,绝对不反日,我更不想上军事法庭,只是说出了我心里的真话。我爱中国也爱日本,日本是我的第二故乡,那里有我的太太和孩子,他们是我最爱最爱的亲人啊。”

“好,我相信你说的是心里话。我可以告诉你,帝国为什么要发动大东亚圣战。其实,你也应该知道,我国是个狭长的岛国,资源极其缺乏,日本列岛正处在活跃的地震带上,地震频发,生存环境艰难险恶,许多重要资源的获得和产品销售市场绝大部分要依赖国际市场。日本耕地少人口多,而且日本家庭的传统是把耕地和财产传给长子,其他子女要自寻生路,这使得很多国民找不到工作,陷入生活困境。我国自明治维新后二百多年以来,全面学习、及时引进了欧美先进的科学技术、现代化的工业生产,现在已经成为世界工业化的军事强国,拥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但是,由于国土面积狭小,严重阻碍着经济的更大发展。所以,日本要寻求生存和发展,就必须开疆扩土、向外扩张。”

“哦,开疆扩土,向外扩张。帝国不是已经全部占领、完全统治台湾岛、朝鲜半岛和琉球群岛了吗?还有满洲国,难道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调动、派遣这么多的军队到中国来呐?”

“台湾岛、朝鲜半岛、琉球群岛、满洲国这几个地区太小了,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而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是最理想的领土扩张国家。”

“中川君是学历史的,应该对中国很了解吧?”

“是的,我是学历史的,参军前在中学教历史,教的就是东亚历史,所以我很了解中国。我曾经多次来中国实地考察,令我非常震撼,尤其是北临东北平原,南接长江中下游平原的华北大平原,它的历史、文化、物产令人震撼,太诱人了。中国有四大平原,其中的三大平原已经被我皇军占领,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海外领土,这对日本今后的长久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中川君,中国这么大、又有这么多的人口,帝国举全国之力就一定可以征服统治中国吗?这不是以蛇吞象吗?”

“一定可以。中国虽大、人口虽多,但是今日的中国如同一盘散沙,人心涣散,政府无能,政治腐败,纲纪废弛,经济崩溃,军力软弱,堪称东亚病夫,又饱受西方列强**,视中国如鱼腩,任意宰割。我大日本帝国皇军进入中国,完全是为了把中国从西方列强的殖民统治下解放出来,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经济新秩序和王道乐土,共存共荣。满洲国就是个成功的范例嘛。”

“中川君,即使是这样,也应该友好交往,平等合作,共同发展嘛。为什么一定要使用武力、发动战争呐?”

“报告。”龟田少尉端着茶壶走进客厅,放在茶几上离去。

中川荣一:“五十多年前,参谋本部陆军部第二局局长小川又次少佐说过‘今日乃豺狼世界,完全不能以道理、信义交往。’说得很精辟。所以,为了达到目的必须使用武力,消灭一切抵抗。”

中川冀河:“现在,帝国皇军已经占领了中国东部和中部的广大地区,但是那终究不是日本帝国的领土,那么以后会怎么样?能够永远的占领统治吗?”

“是的,一定要永远占领、永远统治。为了大日本帝国的万年基业,福荫后代,就必须要把台湾、朝鲜半岛和中国变成大日本帝国永久的海外领土,再从帝国移民过来繁衍生息。”

“中川君,帝国和皇军依靠什么来维持在中国和其它国家的占领和统治呐?”

“帝国和皇军对任何一个国家发动圣战,然后占领统治,一靠强大的军事武力、二是依靠各方面的情报这两种手段。”

“哦,是这样啊。但是,圣战已经持续几年了,帝国皇军一时占领了中国部分地区,但是遭到了中国人民越来越顽强的拼死抵抗。中川君,对此有何良策吗?”

第八十七章 敌情不明 如何迎战

第八十七章敌情不明如何迎战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川荣一办公室内。

“唉!”中川荣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良策?何为良策?彻底消灭了共产党八路军和一切抵抗组织,这就是良策。”

“中川君,你是中国女婿,中国是你的第二家乡,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叫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这位中国的半个儿子,在多年圣战中,当你看到中国人死在你指挥的帝国皇军的枪炮下,而这些死去的人群里可能就有你太太的家人或者亲属,你心里有没有愧疚感?有没有负罪感?如果是我,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啪!”中川荣一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恼怒地说:

“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必须誓死效忠天皇!你不要再说了,出去!马上出去!”

大惊失色的中川冀河惶恐地站了起来立正,向中川荣一鞠躬后转身离去。一脸沮丧的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愁苦地思索着。

主记官、堂妹夫中川冀河的一番话,既说明了目前日军部分官兵对发动这场战争的思考质疑与最终彻底失败的担忧绝望,同时也表明至爱亲人的不解惶惑与能否毫发无损回乡返家的疑虑牵挂。这让中川荣一感到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瞬间在心里掀起狂涛巨澜。对战争失败的担忧更加明显强烈的撞击着他早已疲惫厌倦的脆弱神经,他不禁自问:大日本帝国潜心预谋多年发动的这场大东亚圣战,难道会是一场最终招致灾难的不胜之战?日本征服亚洲、征服世界,难道仅仅是一场毁家灭国的毫无意义和毫无价值的赌博?中川荣一越想越恐惧,越想越绝望。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内。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吴参谋和韩大刚陆续围坐在方桌边。吴参谋打开军用地图。

吴参谋看了看后不禁赞叹道:“嘿!方济仁送来小鬼子绘制的地图可真够详细的,比我们用的地图详细多了。”

于根山低头看了看也赞许地说:“嗯,真的是够详细的。可这地图上的日本字咱们都不认识呀,这都是些什么意思啊?”

政委:“这难不倒咱们,咱团部里就有认识日文的。”政委抬头冲着作战室门外喊道:“邓文生!邓俊生!快过来!”

“到!”随着喊到的声音,邓俊生跑步跑进作战室,站在政委面前立正敬礼。“政委,邓俊生到,请指示!”

政委举手还礼后搂着邓文生的肩膀微笑着亲切和蔼地说:

“没有什么指示。小邓,我们都是日文盲,我听说你学过日文是吧?咱们补充团和团部里就你一个大学生,就你学问最大了,所以要向你请教啊。”

邓俊生谦恭地说:“政委所言谬矣,过誉不当,羞煞我也。诸位领导深藏若虚、被(pi)褐怀玉,邓俊生岂敢妄自托大乎?”

吴参谋瞥了邓俊生一眼厌恶地说:“你别总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小邓,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政委打圆场:“没关系的,邓俊生同志就是学问大嘛。小邓,鬼子的军用地图你能看懂吗?这地图上的日本字都说了些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解一下啊?”

“政委,我在东北上中学的时候,日本人强迫我们必须学日文,不得已学了整整两年。日文应该能看懂,军用地图可能看不懂。”

政委:“好,太好了,你看懂日文也行啊。小邓,你过来,快看看这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日文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邓俊生走到地图前低头认真仔细看了一会儿说:

“这是日军最近刚绘制出来的河北冀西地区一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形图,非常精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细的地图。太好了,有了这张地图对我们的帮助可太大了。政委,从哪儿搞来的?”

“是方济仁从鬼子手里缴获的,他专程给我们送来的。”

邓俊生如获至宝地赞叹:“太好了太好了,方济仁帮了咱们团一个大大的忙啊!这张地图对咱们团今后的军事行动有着重要的指导作用,对我军战斗的胜利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参谋长:“啊?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小邓,你快说说这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日本字都说了些什么吧?”

“是。各位首长,你们看啊,在这张地图上,整个冀西地区内所有的城市、乡镇和村庄的位置、河流还有道路的走向,都勘测、标注得非常准确清楚。比如两地之间是公路还是土路,以及路面的宽度都有精确的数据。通玉河、惠明河哪宽哪儿窄、哪儿深哪儿浅,月明湖水面面积有多大、水深多少米都有具体数字。通玉河上三座桥梁的长短宽窄、负荷大小也有注明。甚至树木、房屋、墓地坟头、沟沟坎坎,凡是在军事上可以用做障碍物的,都详详细细地标记清楚了,这些都是军事参数。这段文字说的是地形地貌的战术价值和作用估计。再看这里,记录说明得就更详细具体了。每个村里有多少人,男女老少各有多少。村里有几口井,具体位置在哪儿。村里有多少头猪牛羊,有多少只鸡,估算有多少粮食,可够多少部队食用。团长、政委,差不多就这些。”

政委感慨地说:“看来日本人为了侵略吞并中国,还真下了一番功夫啊。真是用心何其阴险、何其毒也。”

于根山:“打了这么多年仗,这么详细的军用地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多亏了方济仁呀。”

参谋长:“吴参谋,晚上你安排人手多复制几张地图,然后分别派人给旅部、师部都送去几张,这事儿要抓紧办。”

政委:“小邓,你把地图上所有的日文全都翻译出来写清楚。”

吴参谋:“是,我来安排,一定尽快办好。”团部的七八个参谋、干事围拢过来,看着地图指指点点高声议论。

黄忠德走进团部:“嚯,好热闹啊,什么事这么高兴?”

政委:“黄主任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黄忠德:“政委,我听说方济仁回来了,怎么又放她走了呐?”

于根山:“先不说方济仁的事情。来,同志们,现在咱们抓紧时间研究一下臭猪小鬼子可能来水河村偷袭我们的问题。”

团部的参谋干事们纷纷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

黄忠德:“团长,鬼子要来水河村偷袭我们?谁送来的情报?可靠吗?准确吗?”

吴参谋:“团长,就凭方济仁捡到的那些绿豆和红豆就能断定鬼子会来水河村偷袭我补充团吗?这是不是有点儿草率了呀?我们的侦察员……”

黄忠德:“是方济仁送来的情报?绿豆红豆?这算是什么情报啊?太离谱了吧,不可信。”

参谋长:“不管鬼子来不来,我们都要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

于根山:“对,参谋长说得对,不管方济仁说得准不准。”

政委:“团长,这事儿我们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上级啊?”

于根山:“来不及呀。韩营长,别闷着,说说你的意见。”

韩大刚:“我相信方济仁的判断,鬼子很有可能会来偷袭。”

于根山:“嗯,很有可能。在盛仓村的战斗中,方济仁的几次判断都非常准确。参谋长,说说你应该怎么排兵布阵吧。”

参谋长:“好吧。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如果我是中川荣一,我会这么打。派出两个中队的步兵,一个中队绕到村南,一个中队绕到村西攻占通玉河上的小玉桥,切断我军向西撤进山里的道路,再从大安乡调一个中队放在村东,一个中队在村北几里外埋伏,一个中队的骑兵机动。东西南三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等我军支撑不住从村北撤出去时,日军的步兵、骑兵和坦克再一起包抄过来,妄图一举围歼我军于旷野之中。”

第八十八章 分析敌情 军事部署

第八十八章分析情报军事部署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内。

于根山:“嗯,有道理。参谋长,再说说你的兵力部署。”

政委:“参谋长,你先等一等。韩营长,根据参谋长的分析,我想先听听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和对敌方案。”

韩大刚:“是。参谋长的分析完全正确,日军很有可能会这样部署兵力向我团发起攻击。但是,我觉得小鬼子根本就到不了水河村,很有可能在半路上就被伏击了。”

于根山大惑不解地问:“嗯?半路伏击鬼子?是哪儿的部队啊?这是为什么?韩营长,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

参谋长:”韩营长,你刚来不久可能还不知道,在整个冀西地区除了我们补充团和县大队就再没有其他的兄弟部队了,哪儿还能有别的部队会去伏击鬼子呀?不可能。”

吴参谋:“对,参谋长说的没错。而且县大队根本不知道这个似是而非的情报,目前他们正在分散休整,根本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集合起来去伏击鬼子,县大队也没有这样的战斗力。”

政委:“韩营长,既然你这么说,我想你一定有什么根据。”

韩大刚:“吴参谋,方济仁送来的这个情报,我想不会是什么似是而非的情报,而是似非而是的情报,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参谋长:“好了好了,韩营长,捡要紧的说,你快说说谁会去伏击鬼子吧?”

韩大刚:“方济仁,他一定会带兵去伏击鬼子。”

于根山:“哈哈,韩营长,你说谁去都有可能,但是你说方济仁就不太可能了,他手里哪儿有兵啊?就是有也都是些伤病员嘛。还有,他们缺枪少弹的,怎么去伏击装备精良的鬼子?”

参谋长:“是啊,我也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如果鬼子真的来水河村偷袭补充团,一定会出动几个中队的兵力,还有坦克、装甲车、山炮和骑兵,方济仁怎么对付得了呢?他也没有什么武器装备呀。骚扰一下有可能,打伏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吴参谋:“参谋长说得对。韩营长,你要说方济仁带着二三十人去骚扰一下鬼子这倒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你说他要带兵去打伏击?这根本就不可能,他这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哼!”黄忠德不屑地摇头:“无稽之谈,完全是无稽之谈。”

政委:“韩营长,你应该还有什么要说的吧?”

韩大刚:“有。我先说说方济仁现在手里可能掌握的兵力吧。我估计他可以组织起不止一个连的有战斗力的队伍去打伏击,绝对不会是随便地放几枪、甩几颗手榴弹骚扰一下鬼子这么简单,方济仁不会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

吴参谋:“嘁!韩营长,你越说越离谱了吧,方济仁上哪儿去组织起一个建制完整的有作战能力的连队呀?”

黄忠德:“就是嘛。方济仁能组织起一个连?还不止?嘁?难道方济仁他会变魔术?他会撒豆成兵?韩营长,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呐?我们是八路军,这不是小孩子玩儿游戏。你不要再说这些根本不着边儿的事情了,不要再添乱了行吗?我们有很多的工作要去做,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哼!”韩大刚蔑视地瞪了黄忠德一眼,无奈苦笑着摇摇头:

“好吧,既然黄主任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讲了。团长、政委,我回营里去啦,就不在这儿给你们添乱了。”韩大刚起身要走。

“等等,先别走。黄主任,你怎么能对韩营长这么说话呐?同志之间的不同意见我们也应该认真听取嘛。”政委转头安慰韩大刚说:“韩营长,你坐下。我知道你还有话要说,你有什么想法和预测或是判断都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析研究可以吗?”

“唉!”韩大刚叹了口气坐下来有些不情愿地说:

“好吧,既然政委让我说,那我就再耽误一会儿大家宝贵的时间。我说的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有没有这么回事儿我可不负责任。怎么做?请你们几位领导决定。”

“好了好了,韩营长,抓紧时间你快说说你的想法吧。”于根山催促道。

“是,团长。我是这么考虑的,方济仁有可能组织起来不止一个连的兵力,在这个连里可能有已经痊愈的轻伤员和民兵,还有国民党的士兵。请你们仔细回想一下,方济仁来水河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回来一个我们补充团的战士和民兵?还有,跟着方济仁来的那三个牵马的人,一看就是当兵的,但是我们补充团里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这说明这三个人以前是国民党的士兵。前些日子,补充团在这一带一个多月打下来以后,被打散了的和负伤的战士、民兵、再加上国民党部队溃散的士兵差不多有几百人吧?方济仁对这一带的情况、村庄和地形太熟悉了,他知道应该怎么找人、藏人。治疗枪伤刀伤、做手术对他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儿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里组织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这样才能有效地保护已经找到的战士、民兵们的安全,并且会在这一带积极主动的配合补充团打鬼子。”

参谋长:“嗯,你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但是,韩营长你应该知道,组织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去对付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那也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啊。”

吴参谋:“没错。这是残酷的你死我活的战争,我们面对的可是武装到牙齿、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这可不是上山打野兔子,随便找些人来就能干得了的。”

韩大刚:“我知道,你们说得没错。对别人来说这确实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但是方济仁要做这件事可能会相对容易一些。你们也都了解了他的军事素养和战斗技能,所以他组织、指挥一个连是完全有可能的。老实说,我在各方面都不如他,但是换了我也一定会这么做。况且,现在方济仁离开了补充团,但他还是八路军战士,团长给他的任务是寻找、保护和救治伤病员和民兵,这就给了他充分自由行动的权力和空间,而且没有了约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那就很有可能跟鬼子遭遇发生战斗,他不组织起一支自己能够完全掌握、指挥的武装队伍怎么能行啊?方济仁这么做也许对我们补充团更有利。”

于根山:“嗯。韩营长,照你这么说,我们让方济仁离开了补充团这在无意当中还是歪打正着的做对了,但是就算他能组织、带领一个连的兵力那也很难对付鬼子呀。”

韩大刚:“是啊,一个连是很难对付鬼子的,甚至根本就对付不了鬼子。但是为了打赢这次伏击,方济仁不是已经去山里调兵去了吗?他应该能调动出山一个连的兵力,也许会更多。”

参谋长:“什么?去山里调兵?方济仁怎么可能调动得了我们的部队跟着他去打伏击呢?再说附近的山里也没有我们的兄弟部队呀,你这不是胡扯嘛!方济仁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他到山里是去找草药的。”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作战室内。中川与河谷少佐站在沙盘前一边看一边讨论研究着。一个日军上尉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上尉:“报告联队长,南京特使和情报员回来了。”

中川荣一:“南京特使?我们的部队把他解救回来了?太好了,他在哪儿?”

上尉:“不。是他们自己逃回来的,正在客厅等着联队长。”

中川荣一:“嗯,很好。回来了就好。”说完走出作战室,河谷少佐紧跟其后。

浑身污浊、疲惫不堪的刘光雄和秘密情报员郭林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中川荣一走进客厅立刻站了起来。中川荣一走过来傲慢地审视着他们。

第八十九章 方家卫队 强劲彪悍

第八十九章方家卫队强劲彪悍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作战室内。

猥琐的刘光雄卑躬屈膝地鞠躬后自我介绍地说:

“联队长,鄙人是南京特派专员刘光雄,请多多关照。”

郭林奴颜胆怯地鞠躬后谄媚地说:“联队长,鄙人郭林,是河谷少佐的秘密情报员,请多关照。”

中川荣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你们辛苦了,请坐下说话。”

刘光雄:“联队长,我是在返回南京复命的路上被共产党八路军劫掠去的,万幸的是皇军一路追剿,鄙人才得以脱身。不幸的是我南京政府与皇军签订的秘密合作协定落入**之手。请联队长马上与村山将军和南京联系,给我一份协定书副本带回南京复命,以便尽快实施,早日促成华北地区共存共荣的新局面。”

中川荣一不耐烦地说:“不要再说什么合作协定了,落到共产党、八路军的手里就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现在完全没有实际意义了。虽然签订了合作协定,都是你们南京政府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合作的事情需要重新研究制订。刘先生,现在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被抓的?又是怎么逃回来的?你要给我说清楚。”

刘光雄:“是。联队长,情况是这样的,合作协定签订以后,我离开北平到了保定。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与当地富商、乡绅商谈筹集资金的事情,没想到刚离开保定,正赶上皇军大扫荡,为了路上行动方便,只好请驻守在附近与皇军签有停战协议的国军派兵护送我回南京,不巧在盛仓村附近遇上了皇军的扫荡部队,因为国军士兵不知道内情,所以就和皇军打了起来,这时八路军又打了过来,把我、国军部队和部分皇军给抓了起来。随后不久皇军又包围了盛仓村,发起了猛攻,那八路军完全不是皇军的对手,他们抵抗了一阵子就从地道里狼狈不堪地逃窜了。”

“刘先生,请原谅。当时我的部队奉命紧急调动从保定赶过来,完全不了解林安县这边的情况,所以先头部队与护送你的国民党军遭遇,误会开战,让你受惊了,当我知道了交战对方的部队后马上命令我的部队停止了进攻,立刻撤出战场。刘先生,你也是从地道出去的?你知道地道口在哪里吗?”

刘光雄:“是,我是从地道出去的,但是他们蒙住了我的眼睛、捆住了我的双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地道的进口和出口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从地道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村外很远的地方,而且超出了皇军的包围圈,然后一直向西走,到了水河村才驻扎下来。几天前,是潜伏在八路军里皇军的情报员杀死守卫的士兵这才把我解救了出来。”

“共产党八路军真是太狡猾了!你知道他们番号吗?”

刘光雄:“补充团,是八路军的正规部队和民兵游击队。”

“好,刘先生,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郭林拿出情报说:“联队长,这是‘泰山’让我交给你的情报,有盛仓村地道进口和村外出口的准确位置,有水河村八路军兵力、武器配备、军事布防的详细报告和布防图。‘泰山’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请求联队长马上出动重兵前去围剿。”

中川荣一接过情报说:“好,郭先生,你们做的很好,我会重重的奖赏你们。我问你,‘泰山’是谁?”

郭林:“‘泰山’是保定特高课派遣打入冀西地区八路军补充团的皇军情报员,我是联络员,直接归河谷少佐指挥。”

中川荣一:“嗯,很好。郭先生,你们俩人以后只能听从我的命令和指挥。”

郭林受宠若惊地站起来鞠躬:“是,谢谢联队长提携栽培,从今往后,我们一定全力为大日本帝国、为联队长效劳。”

“好了,你们先下去吃饭、休息吧。”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内。

二营营长韩大刚说方济仁进山,是为了调动部队出山伏击日军。补充团的几位领导有人半信半疑,有人根本不相信。韩大刚只能根据自己了解、知道的很早以前的情况向他们解释、说明。

韩大刚:“方济仁进山绝不是去调动我们八路军的部队,即使有他也调不动,何况没有,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是说他去调动他自己的兵,而且拉出山来就能投入战斗的强悍队伍。”

吴参谋不屑地说:“韩营长,你是越说越离谱啊,方济仁哪儿来的自己的队伍啊?还强悍?你瞧你说的,你都把他说神了。”

韩大刚:“你们别急,听我慢慢说啊。你们还记得吧?方济仁走的时候说是去山里找治伤治病的草药,这是肯定没错的,其实他去山里的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调兵出山准备打伏击。”

于根山:“嗯?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韩营长,你详细说说。”

韩大刚:“是。大概是在六十多年前吧,方家就开始在玉峰山葫芦谷里开矿挖煤,是从方济仁爷爷的爷爷那一辈的开始的。前几年据说有五六个煤矿、两个铁矿,还有铜矿、盐矿,工人加起来估计有一千多人,都是穷苦的农民和山里人,还有家属和孩子,总共算起来怎么也得有三千多人吧。为了防备军阀、土匪们常年经常性地骚扰和抢劫,方家完全按照正规部队的编制组织装备了三百多人的常备武装卫队,都是由三十岁以下的青壮年组成的,而且他们亦工亦农亦兵,可以拿枪打仗,能下井挖煤,会下地种田。参加八路军之前的一年夏天,我跟着方济仁赶着马车去过山里送药看病,去过了所有的村子和矿区,在葫芦谷里住了有一个多月。回县城的时候拉回来满满一大车的猪肉和牛羊肉。在葫芦谷我看到过他们,这支队伍军纪严苛、训练严酷、常备不懈。是方济仁的二叔方达新从国民党军中派来的军事教官严格训练出来的。所以我觉得他们战斗力比县大队要强,尤其善于山地作战,如果在平原地区打伏击那就更没问题了。这支队伍又经过方家武馆常年地武功训练,更善于近身、贴身的徒手格斗,他们要求三招必毙敌,讲究杀人于无形,杀人不见血。方济仁的七叔方振海身边的贴身卫士和警卫连那就更厉害了,他们个儿顶个儿的健壮彪悍、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忠勇善战。你们想想,这样的队伍战斗力能差吗?”

参谋长不屑地说:“哼!韩营长,你说的这么热闹,我看这方家卫队不过是一支草莽山民武装,有你说得那么神乎吗?”

黄忠德:“不!他们不仅是一支草莽山民武装,更是一支凶悍的地主武装,他们怎么会去打日本鬼子呐?”

韩大刚:“也许是啊。我说的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但是我也没有必要把方家卫队说得神乎其神的,参谋长完全可以不相信。但是,黄主任你说方家卫队是地主武装我认为是不准确的。”

于根山:“好啦,先不要说方家卫队是什么性质武装了吧。韩营长,就算方济仁有本事能找到二百来人,可是他们武器装备怎么样啊?难道他们拿着长矛、大刀去打伏击吗?他们不知道鬼子有什么武器装备吗?”

韩大刚:“团长,这正是我要说的武器装备问题。当年在山里我见过的,方家卫队有国民政府金陵兵工厂仿照德国马克沁重机枪生产的民24重机枪和捷克轻机枪,有德国MP41、英国司登、苏联波波沙冲锋枪。中正式步枪、迫击炮、掷弹筒、地雷、手榴弹,都是方振海通过方达新和自己的关系从国民党的军队里买来的,可以说装备齐全,弹药充足。也有以前和军阀,土匪交战时缴获的。据说还有山炮呐,但是我没看到,所以我说他们的战斗力比县大队要强,甚至不比我们补充团弱。现在我再说一说方济仁这边,他组织起来的这些人的手里,本来就有一些武器,更多的是从鬼子手里缴获过来的。今天,方济仁送来了六匹东洋战马、军用地图和几架望远镜、指南针,却没送来一枪一弹,他说把武器弹药留下来是为了防备鬼子的偷袭、围剿。我们都知道,能骑这种战马和使用这种望远镜的人一般都是日军上尉、中尉的军官,而这六匹东洋战马也说明了日军部队的规模,从他们手里缴获来的武器中应该还有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步枪也应该有一百支左右。从缴获来的这些武器分析,可以断定,现在方济仁组织起来的队伍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规模和战斗力。所以,方济仁把这两支队伍组合一起在夜里打伏击是完全有可能的。”

政委:“小韩,你再说说,方家卫队的指挥员是谁?方济仁的七叔是个什么样的人?葫芦谷是个什么样的神秘地方?”

第九十章 意见纷争 密谷解析

第九十章意见纷争密谷解析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内。

韩大刚:“是。方济仁的七叔叫方振海,毕业于保定军校。现在应该有三十七八岁吧,他是方家卫队的总指挥官,人们都叫他七爷,带兵严厉、军纪严苛,但是他又爱兵如子如亲。方振海曾经在冯玉祥的国民军里当过侦察连的连长,武功高强、智勇双全、能征善战。民国19年(1930年)4月,在中原大战中被蒋介石的军队打败,方振海带着侦察连七八十人回到林安县,接手经营、守卫方家位于葫芦谷分布在南北宽十二三里、东西长有三十多里区域内的煤矿、铁矿、村子,还有大片平坦的耕地。这葫芦谷的地形就像一个大葫芦,嘴小腰细肚子大,被中间一座一百多米高的山梁自然分隔成前谷和后谷,里外有两个山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葫芦谷四周是根本无法攀爬的几百米高的悬崖绝壁,中间是平原,有一条小河从西往东横贯整个葫芦谷。方振海到了葫芦谷以后,扩充了武装卫队,四处购买枪支弹药,又依据葫芦谷险峻的山势和复杂的地形修筑了很多坚固的永久性地堡、隐蔽的暗堡,而且是布局合理、明暗结合、彼此依托、互相支援、层层设防、攻防兼备,构成了完整的攻防体系,整个葫芦谷碉堡林立,地堡、暗堡密布,地道纵横,可以说坚不可摧。武装卫队的总部就设在后谷里的方家庄,卫队分别驻扎在前后谷里的八九个村子中。葫芦谷内外防备严密、守卫森严,明岗暗哨、游动哨遍布其中,几支骑兵巡逻队昼夜不停地巡逻。葫芦谷就像一个独立王国,外人很难进去。但是,这几年又有什么新的变化我就不知道了。团长、政委,我觉得我们补充团也应该建立起一个这样稳固长久的根据地。”

于根山半信半疑地问道:“韩营长,照你这么一说,方家把葫芦谷弄得跟铜墙铁壁似的?有这么厉害吗?你不是夸张吧?”

“团长,我没有夸张。不要说葫芦谷里头了,说葫芦谷外头是铜墙铁壁都不夸张。葫芦谷外面五六华里的地方叫三道弯儿,长有两华里多,有三道将近九十度角的连续拐弯,又窄又险,最宽的地方不到两丈,两边是光秃秃寸草不生直立的岩壁,无法攀登,无处躲藏,是葫芦谷外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两华里长的三道弯儿里有六个异常坚固极其隐蔽的碉堡,每道弯儿里有两个,大概相隔三百多米远。一丈多高的岩壁上还有开凿出来的暗堡,有多少个我就不知道了。碉堡和暗堡形成了上下交叉火力网,那真是一人把关万夫莫开呀。往东走五六里是‘鸡脖子’,这是从山口到葫芦谷道路最窄的地方,一百多米长的距离,路宽只有一丈多,两边也是直立的岩壁,这里是葫芦谷的第二道防线,明碉暗堡有多少、能部署多少兵力我就不知道了。从山口进去六七里地是‘老虎口’,这里稍微宽敞一些,但是道路两边有很多山石、山沟,形成了天然屏障,便于隐蔽埋伏。从山口到葫芦谷十六七里的路途中,间隔几里地路边分别有四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也可用于扼守道路。‘老虎口’、‘鸡脖子’、三道弯儿,就像三道铁门钢闸护卫着葫芦谷。再说葫芦谷外谷口的西面,过了谷口不远就进了太行山腹地,道路又窄又陡,勉强能过一辆马车。从谷口往西七八里地就是陡峭山崖中的羊肠小道了。在这一段路的两旁,也有明碉暗堡,有多少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武装队伍能闯过了‘鸡脖子’、三道弯儿打进葫芦谷呢。团长,你说葫芦谷厉害不厉害?”

参谋长:“韩营长,听你这么一说,方家卫队的防卫和战斗力应该不弱,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怎么样啊?拉出山来在平原地区作战行吗?临阵磨枪可是不行的。”

韩大刚:“实战经验?过去我也只是听说的,以前吴佩孚曾经几次派人来谈,要收编方家卫队,遭到拒绝后又几次派兵围剿,都被方家卫队打得惨败而归。多少次凶悍土匪的武装进犯,也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都是连‘鸡脖子’都没能打过去,更别说打过三道弯儿最后打进葫芦谷啦。从此,方家武装卫队称雄华北,无人敢惹。在平原地区作战,我想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弱。所以,我认为方济仁调兵出山伏击鬼子是很有可能的。”

黄忠德神情凛然地断然否定:“我认为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从37年全国抗日战争开始到今年已经五年了,国共两党两军我就不说了,就连有正义感的绿林好汉,聚啸山林有点儿良心的土匪都出来抗日了,我们有谁听说过林安县境内的方家卫队抗日打过鬼子?这充分说明方家卫队仅仅是一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只顾自家而无视国家危难民族危亡的地主武装。方家是雄霸林安县的富豪之家,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如果不投靠鬼子、不当汉奸,已经算是保持民族气节、中华风骨了。出兵打鬼子?这怎么可能啊?”

韩大刚反驳道:“我不同意黄主任的说法,抗日不分先后,抗日不分阶级,抗日不分贫富。只要打鬼子,那就是我们的友军。而且,我是亲眼所见,方家卫队绝对是一支不容忽视、不可小看的强悍武装。

吴参谋:“团长,听韩营长这么一说,方家卫队兵强马壮、战斗力强悍,是一支独立强劲的武装力量,这对我们补充团来说将来也许是好事,也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我们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严加提防啊?”

黄忠德:“不是应该,而是必须早做准备严加提防。”

政委:“韩营长,你觉得方家卫队以后对共产党、八路军会构成威胁吗?甚至会成为与我们相互敌对的一方吗?”

韩大刚:“这个?这个?我、我觉得应该不会吧。方振海早就脱离退出了国民党军队,现在的方家卫队只是为了看家护院、守卫葫芦谷,你不去招他,他也绝对不会主动来招惹你,有点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

政委:“好了,这些就先说到这儿吧。韩营长,你说的完全有可能,看来方济仁送来的情报是可信的。团长、参谋长,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研究一下应该怎么准备吧。”

于根山:“对。参谋长,你快说说怎么部署兵力吧。”

参谋长想了想说:“韩营长,你有根有据地说了这么多,我想先听听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部署兵力?怎么准备更有把握?”

韩大刚手指放桌上的地图说:“我是这么考虑的,吴参谋带领二营到太仓村的东面伏击可能从大安乡、平安镇出来的鬼子,一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做好出击增援的准备。我带领加强营在水河村北面部署、警戒,准备阻击从县城出来的敌人。方济仁很有可能会在胜永村和顺河村中间地带公路两旁大片的玉米地里打伏击。团长、政委、参谋长你们看我这么部署部队行不行啊?”

“完了?韩营长,就这么简单?”吴参谋不解地质疑道。

“啊,完了,就这么简单呀。”

黄忠德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韩大刚讽刺挖苦地说:

“嘁!你们还当真啦?团长,咱们这不会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吧?何况连鸡毛都算不上,真是瞎耽误工夫。”

第九十一章 山高俊美 平原肥沃

第九十一章山高峻美平原肥沃

雄奇险峻的太行山虎踞龙盘在辽阔的中华神州大地上,绵延迤逦数百里,最高海拔高度1800米,是中国东部地区重要的山脉和地理分界线。太行山位于华北平原与山西高原之间,跨越北平、河北、山西、河南四省。太行山呈东北—西南走向,北起北平西山,南到豫北黄河北岸,西接山西高原,东临华北平原,是山西东部、东南部与河北、河南两省的天然界山。太行山的山势东陡西缓,西接山西高原。东部由中山、低山、丘陵过渡到平原。从高原下来的河流经太行山流入平原。流曲深澈,因与峡谷毗连,多瀑布湍流,故此河谷及山前地带形成了很多泉水。河流与泉水,几千年来滋润着千里沃野、几千年来滋养着千万民众。

玉峰山,位于太行山主山脉的东侧,属旁系支脉。西,紧靠巍峨隆崇的太行山;东,面对平坦辽阔的华北大平原,海拔高度1200米,低于太行山,南北绵延八九十公里。从军事战略角度与战术价值上讲,玉峰山是太行山东面中部的天然屏障。

葫芦谷盆地,位于玉峰山的东侧。葫芦谷盆地,呈东西走向横卧在玉峰山的中部,南北宽约十二三里、东西长有三十多里,方圆约四百多里。形状如葫芦,故名葫芦谷。四周是茂密繁盛的原始森林覆盖着的高山峻岭、深沟险壑,自然形成了四周合围拱卫着的一块小盆地。葫芦谷分为前谷和后谷,中间被一道七八百米长、一百多米高陡峻峭拔、巉(chan)岩绝壁的山梁隔开。山梁中间有一个约四十米宽两边岩壁直立的垭口。七八座煤矿间隔着分别分布在前谷南北两边的山脚下,中间是大片平坦开阔的庄稼地,相隔不远有一个村子。铁矿、铜矿分别分布在后谷最西端南北两边的山脚下,中间也是大片平坦开阔的庄稼地。

葫芦谷严禁外人进入。前来购买煤炭、铁矿砂的商人只能在葫芦谷口外的岔路口旁边空地的煤场、铁砂场洽谈交易。

方家卫队的指挥部是一座二层小楼,设在后谷的谷口外面,旁边的几排平房是卫队宿舍,驻扎着两个连的士兵。

方家庄位于后谷的北部,北面几百米外就是进山的峡谷。方家庄外是平坦开阔的庄稼地,已经收割了麦子,刚刚种上了玉米和高粱。四四方方规整的方家庄里的房屋建造得整齐牢固。方家庄四周是一道四米宽八米高用岩石垒砌起来带有墙垛的城墙,城墙四角是建有射击孔的碉楼。方家庄北面几百米外是险峻陡峭的被茂密森林覆盖的高山,南面一里外有一条三十米宽、五六米深由西向东平缓流淌的温泉河。河上有一座四米宽的三孔圆拱形石桥。两里长、两里宽的方家庄内棋盘似的街道纵横交错,东西南北贯通。街道两边是各种店铺,方家庄俨然是一个小型城镇,又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在方家庄的正中,有一座三进三出墙厚房高的大宅院,这里便是葫芦谷的神经中枢和首领方振海一家的居住之所—芳馨园。

方济仁骑马一路过来,无心浏览葫芦谷的风光和方家庄里整齐干净的街景,他和马富财一前一后快马加鞭直奔方馨园。

方馨园两扇朱红色大门敞开着,大门台阶下两边各有一座一人高怒目威武的花岗岩石狮子,大门两边笔直站立着两个头戴德式钢盔,胸前挎着冲锋枪的卫兵。大门里边站着一个斜挎驳壳枪的少尉军官。门楼上同样站立着两个挎着冲锋枪的卫兵。来到了方馨园门外,方济仁和马富财在门外东侧的石狮子旁翻身下马。少尉军官和一个士兵快步走下台阶。

少尉军官欣喜地招呼着:“少爷,来啦。七爷正等着你呢。”

士兵接过两匹马的缰绳。

“好,我这就去找他。这是咱自家兄弟,招呼好他。给两匹马喂草料饮水。富财,你留在前院客房休息,等着我。”说完,方济仁快步奔向中院客厅,边走边喊:“七叔!七叔!我来啦!”

在中院正房的客厅里,坐在客厅八仙桌左侧的太师椅上看书方振海听到方济仁的喊声放下手里的书冲着门口大声说道:

“听见啦,喊什么喊?!小六子你魂儿丢啦?”

方济仁撩起衣襟擦着脸上的汗走进客厅,坐在八仙桌右侧的太师椅上,向坐在上首的方振海恭敬地说:“七叔,小侄儿给你请安啦。好长时间没来看你,都想死我啦。”说完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方振海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汉奸穿戴的方济仁,撇着嘴说:

“啧啧啧。瞧你这副臭德行,哪儿还像我们方家的少爷啊?你慢着点儿喝,别呛着,怎么跟饮驴似的?小六子,你不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火急火燎地又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七叔,我来找你借兵,我有急用。”

“你怎么又跑来跟我借兵啊?这都第几回啦?小六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几次了吗?你都忘啦?方家这么多年攒下的这点家底儿多不容易啊,现在的世道又这么乱,哪能让你由着性子胡闹呐?什么事儿七叔都能答应你。借兵?!不行!一个都不借!”

方济仁“噌”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气哼哼地在客厅中央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后又坐下忍住气看着方振海苦苦乞求着:

“七叔,求求您啦,就借我一个连的兵力行吗?我用完了马上就给您送回来,绝对不会耽误您这里的事情。就一个连。”

精干强壮彪悍的方振海不屑地瞥了一眼方济仁嘲讽地说:

“瞧瞧、瞧瞧,慌里慌张跟慌兔子似的,狗咬你尾巴了啦?怎么慌成这样啊?你自己看看,你哪儿还有方家少爷的样儿啊?小六子,别着急,把气喘匀了慢慢说,想吃野味找七叔来啦?”

“七叔,别打岔。我找你是来借兵的。”

“小六子,你跑七叔这儿来借兵干什么呀?你是要去打共产党?打国民党呢?还是去打小鬼子呀?”

“我打人家共产党、国民党干嘛呀?我是去打小鬼子。”

方振海一脸不屑地摇摇头,语气坚决地极力劝阻说:

“嘁!小六子,你干嘛要去打小鬼子呀?他不招咱们,咱们也甭去招惹他们。你甭净没事儿找事儿地去招惹是非。”

“怎么没招咱们呀?我怎么没事儿找事儿啦?咱家地里的麦子还没收呢,就被小鬼子烧了好多。”方济仁气哼哼地说。

“咳,不就烧了点儿麦子吗?烧就烧了呗,咱们方家又不缺这点儿,瞧你那小气样儿,至于得吗?”方振海无所谓地说。

“当然至于了,我咽不下这口恶气!”方济仁气愤地说。

“唉,小六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不能再这么瞎折腾了,你是长房嫡孙,又文武双全的。我爹和我大哥最喜欢你、也最看重你,他们这么多年精心培养你,不就是为了以后让你接管咱们方家的产业吗?你怎么就不懂他们的一片苦心呢?再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结婚成家了,换了别人,像你这个岁数的早就小子、丫头的生一大群了。凭咱们方家的财势,凭你小子的本事,三妻四妾给你娶回家都可以。”方振海苦口婆心地说。

“我懂,七叔,爷爷和我爸爸的心思我都懂,不用你说。可是现在日本鬼子侵略咱们中国,到处杀人放火强占地盘儿,现在是国难当头、民族危亡啊,还三妻四妾呐?得先保命保财保家国。七叔,保家卫国咱们每个中国人都有份儿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方家嘛。等打败杀光了日本鬼子,我马上就结婚成家生孩子,一定好好的接管经营咱们方家的产业。可是现在不行啊。”

“小六子,其实山外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但是我只管保家护院,保护方家人的安全,还有财产、商铺伍的,抗击外辱、保卫国家那是政府的责任,关我什么事儿啊?除了咱们方家,其它的事情就是天塌下来的事儿我也不会出动一兵一卒的,我不能拿咱们方家几辈人创下的基业和家产让你去瞎胡闹、瞎折腾。小六子,你甭再为借兵的事儿跟我这儿磨牙闲扯了。”

第九十三章 出山抗日 争论反目

第九十二章出山抗日争论反目

玉峰山。葫芦谷后谷。方家庄。芳馨园中院客厅。

方济仁与方振海为是否派兵出山抗击日军争论着。

“七叔,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老话说得好,有枝才有花,有国才有家。保家更要先保国,保国也就是保家。国亡了、国没了,咱们方家早晚也是保不住的,这个道理都不懂啊?”

“去去去,我没有你洋学生那么多花哨的说辞。我就不出兵,你说什么都没用。”

“七叔啊,保家卫国、守土安民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啊?葫芦谷不是世外桃源,躲不掉、逃不开的。”

“是大事儿。可那是政府的事情……”

“不对。七叔,国事为大,万事国为先啊。”

“得得得。小六子,我说不过你。调兵出山这事儿别再说啦。”

“七叔,你就答应我吧。哼!你要是不借兵给我,我就到二奶奶那儿去告你状,看二奶奶怎么骂你。”方济仁威胁地说。

“去去去,我说不过你,说不行就不行,你小子甭跟我这儿泡蘑菇啊。你甭这儿又搬出我娘来吓唬我,小六子,你想告状就去告呀,你以为我怕似的。”

“七叔,你怎么混不讲理啊?方家卫队是方家的,又不是你方振海一个人的,我怎么就不能调用一下啊?”

“啪!”方振海的左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瞪起眼睛吼道:

“你说谁混不讲理啊?!你个混小子,敢跟我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你说的没错,方家卫队是方家的,不是我方振海一人的,但是现在由我统领管制,我就不借给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还敢跟我耍横犯混。去去去!滚蛋!”

“谁滚蛋啊?你滚蛋。不让我带兵出山,我就不走了!”

“嘿?!小兔崽子,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这是以下犯上、犯上作乱,太岁头上动土,你想造反啊?!来人!”

方振海震怒大吼声音刚落,他的贴身卫士,四名身穿便装虎背熊腰、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快步走进客厅,威风凛凛地并排站在方振海的面前。方振海指着方济仁向四人命令道:“把这个人给我绑了!关进地牢,严加看管!”

四人走到方济仁身边就要动手,当他们看清是方济仁时,立刻停手后退两步,一起立正,同时拱手抱拳鞠躬施礼,恭敬地说:

“师傅好,请受徒弟一拜。”

“免礼、免礼。”方济仁摆摆手,又指着方振海说:“去,你们把他给我绑喽。”

“啊?!师傅,你让我们绑了七爷?这可不敢啊!”

另一个卫士走到方振海面前胆怯地求情:“七爷,不能啊。少爷可是俺们的师傅啊,俺们身上的功夫都是师傅他一拳一**出来的。论感情俺们跟师傅不是亲骨肉胜过亲骨肉啊。这、这怎么能绑了他呢?还、还要关进地牢啊?俺们可不敢啊。再说,就凭俺们四个人的功夫也、也制服不了师傅、绑不住俺们师傅呀。”

方振海要卫士绑了方济仁。方济仁要卫士绑了方振海。四名卫士却是谁也不敢绑,万分为难。只好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哀求。

“七爷,您要俺们去绑天王老子俺们都敢去,可、可少爷是俺们的师傅啊,这、这不能绑啊,俺们不能做欺师灭祖的事儿啊。”

四个卫士一边哀求方振海,一边哀求方济仁。

“少爷,只要你发话,亲爹亲娘我都敢给你绑了送来。七爷,我们可不敢绑、不能绑啊。七爷是我们的长官、恩人,更是我们的亲如父母的长辈。少爷,你不能让我们去做这种让人戳后脊梁骨、大逆不道、缺德忤逆的事情啊。”

又一个卫士哭丧着脸哀求道:“七爷,师傅,要不你们把俺们四个人都跟绑了关进地牢吧。”

方济仁噗嗤一声笑了,安慰地说:“好啦好啦,你们都放松别紧张了。我和七爷逗你们玩儿呢,你们都下去吧。”

四名卫士如同获得大赦似的,转身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客厅。

“哎?哎?!谁让你们走啦?!小兔崽子们,白眼儿狼!我算是白养你们啦!”方振海冲着客厅门外气恼地骂着。

“七叔,你怎么这么小气啊?跟你借点儿兵用用都不行啊?嘿,那你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别再来找我,打今儿起咱俩就两清互不相干了,等过些日子,我就带着鬼子兵到葫芦谷来围剿你。”

“嘿!他妈的,小六子,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敢?!”

方济仁与方振海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地大声争吵起来。

“是小六子来了吧?”温婉的话音刚落。一个肚腹凸起、三十多岁、衣着简朴、仪态端庄的女人-方振海的妻子惠娴在一个中年女佣人的搀扶下缓慢稳步地走进了客厅。

方济仁马上站了起来向前迎了几步,恭敬地说:

“哎哟,是七婶儿来了,吵着您了吧?您快坐下,慢着点儿、慢着点儿,快坐下。都是我七叔惊扰着您了吧?”

方振海看着自己怀孕的妻子,心疼关切地说:

“惠娴,你不在房里歇着到客厅来干什么?这儿有风。”

“没事儿的,我也不能老在房里闷着呀,出来透透气对身子有好处。”惠娴在客厅东侧的扶手椅子上坐下后,目光慈爱地上下仔细打量隔着茶几坐下的方济仁,微笑着柔婉地说:

“我打老远就听见了有人在这儿吵嘴呢,我一听就知道了准是你小六子来了,除了你谁还敢呀?瞧你们这爷儿俩,叔没个叔样儿,侄儿没个侄儿样儿的,也不怕人笑话。振海,你们爷儿俩这又是为什么事儿吵嘴争竞呐?急赤白脸的还。”

方济仁抢着说:“七婶儿,七叔他欺负我,帮我管教管教他。”

惠娴:“是吗?七叔怎么欺负你了?快跟七婶儿说说。”

方振海:“惠娴,你甭听他瞎咧咧,他跟我这儿扯闲篇儿呢。”

方济仁:“说谁瞎咧咧?谁扯闲篇儿呐?七叔,我跟你说的可是正经事儿、是大事儿。要是葫芦谷有个七灾八难的,你后悔都来不及,到那时候我看你怎么跟我爷爷、跟我爸爸交代?”

方振海:“去去去,你甭这儿激我将我吓唬我,小六子,你这一套在我这儿屁用没有。想吃什么你说?我吩咐人给你做去。”

方济仁气呼呼地说:“吃什么吃?吃个屁!我吃气都吃饱了!”

惠娴语气温婉和缓劝慰地说:“小六子,生气啦?可不兴这样啊,哪能真跟你七叔生气呀?你得让你七叔好好想想不是?”

方济仁:“我才不生气呐。七婶儿,咱们不理他,淡着他、臊着他。来,我给您把把脉。七婶儿,怀孕有六个多月了吧?有什么感觉不好的地方吗?吃饭、睡觉都正常吗?”

惠娴侧过身来伸出左手放在茶几上让方济仁把脉。

惠娴:“可不是嘛,快七个月了,没什么感觉不好的地方,吃饭、睡觉也都挺正常的。你看七婶儿还应该怎么调理调理?”

突然,方济仁眉头紧蹙,神情严峻紧张地说:

“哎呀,不好了。七婶儿,怎么您这脉象不太稳啊?胎心也有点儿乱。要坏事儿要坏事儿啦。”

“啊?!”方振海、惠娴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作战室内。中川与几个日军军官站在冀西地区军事作战沙盘前。沙盘上插着日本膏药旗、代表八路军的浅灰色旗和代表国民党军的蓝色旗。

中川指着沙盘说:“整个冀西地区绝大部分已经被我皇军占领,只有八路的小股残余部队仍然盘踞龟缩在水河村,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必须尽快剿灭。从5月1日开始的‘铁壁合围’大扫荡到现在,总体军事态势对我皇军极为有利,我们必须乘胜追击,彻底肃清冀西地区所有的抵抗力量。军事部署和作战计划已经交给你们了,各位回去以后要做好充分准备,等待命令。”

第九十四章 犹豫不定 左右为难

第九十四章犹豫不定左右为难

玉峰山。葫芦谷后谷。方家庄方馨园中院。方振海家客厅内。

方济仁:“共产党、八路军当然要管了,而且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坚决反击!但是,七叔,你是不知道啊,八路军的武器装备落后破损,弹药不足,军事素养和战斗技能比起矮矬子罗圈儿腿的鬼子兵来也略逊一筹,用人肉去对付钢铁肯定是要大吃亏的。七叔,那些年轻的八路军战士可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呀。再说八路军补充团经历了两个月反扫荡战斗,一时半会儿的是缓不过劲儿来的,他们需要时间治伤休整补充弹药。可鬼子新调来的那个大队又派出去几个小股部队还在不断地袭扰、围剿八路军。”

方振海疑惑地问:“哎?小六子,这八路军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还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方济仁:“七叔,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是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的连长,我当然什么都知道了。”

方振海:“哼!这就对了嘛,我说你怎么会来找我借兵呐。小六子,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怎么跟八路军混到一起去啦?”

方济仁瞪起眼睛生气地说:“七叔,我参加了八路军怎么能说是混呢?怎么就没出息啦?”

方振海:“嘁?我这么说你还不高兴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不了解吗?我见过八路军,个个都是破衣烂衫、破刀烂枪的,连统一像样的军装都没有,这样的军队怎么能跟小鬼子开仗啊?”

方济仁:“七叔,你说得没错,八路军现在确实非常困难。装备奇缺,武器落后,缺枪少弹,缺医少药。可就是这样的军队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凶悍小鬼子却毫不畏惧,奋勇杀敌。平型关大捷、百团大战、夜袭日军阳明堡机场,不都是我们八路军……”

“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个大概,我佩服他们八路军行了吧?”方振海不耐烦地说。

“七叔,你不应该瞧不起我们八路军啊。咱们方家卫队倒是兵强马壮、装备齐全,粮弹充足,比八路军强太多了,却不敢出去打鬼子,躲在深山老林里当缩头乌龟,这才是没出息呐。”

方振海气恼打说:“嘿?你敢讽刺挖苦我?”

惠娴:“小六子,你怎么去投八路军呐?这多危险啊!”

方济仁:“七婶儿,瞧您说的,我不投八路军那我应该去投谁去呀?我去重庆投老蒋国民党去?我去南京投靠汉奸汪精卫去?再说,小鬼子侵略中国,咱们都快亡国灭种了,在哪儿不危险?干什么不危险啊?只有坚决抵抗,杀光打败小鬼子中国才有出路。唉,我说什么都没用,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了。”

方振海:“哦,我明白了。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出兵,替共产党、八路军去打小鬼子,那粮弹、军饷谁给我出啊?”

方济仁:“七叔,你说什么呐?这根本就不是谁替谁的事儿,这是所有中国人的事儿、是大家的事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共赴国难,保家卫国,当然也是七叔你的事儿啊。”

方振海:“好好好,就算是我的事儿吧,这么说我必须得出兵啦?小六子,可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儿冤枉、有点亏啊。”

方济仁:“是吗?七叔,你也完全可以不出兵啊,那你就等着小鬼子天天派飞机来轰炸葫芦谷吧,把煤矿、铁矿、盐矿、小电厂全炸塌、炸毁,把洗煤厂、选矿厂、炼铁厂都炸烂、炸没喽,扔一堆燃烧弹把庄稼地、所有的村子炸光、烧光,再派来重兵、坦克、大炮堵在葫芦谷山口攻打个一年半载的,咱们的煤炭、铁矿砂和咸盐、粮食都运不出去,再空降伞兵……”

“等等,等等!”方振海打断了方济仁略显夸张的描述:

“小六子,你一说飞机倒让我想起来了。大概二十多天前吧,连续三天,每天中午准时准点儿有两架从东南方向来的小鬼子的飞机飞到葫芦谷上空转悠,飞得忽高忽低,来来回回的转悠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才走。当时我还没在意,这下我可明白了,小鬼子这是派飞机侦察来了,肯定把葫芦谷地形地物全貌拍照片了。看样子,小鬼子真有可能来攻打葫芦谷啊。”

方济仁:“什么叫有可能啊?七叔,我明白地跟你说吧,小鬼子肯定会来攻打葫芦谷的。不信,你就等着挨打吧。”

方振海:“啊?!不行不行,这样可不行,这不是要彻底毁了方家的葫芦谷吗?这可是咱们方家几十年的产业呀。”

方济仁:“咳,什么产业不产业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呗,不就是葫芦谷让小日本儿全都抢走了吗?咱们方家家大业大的,谁也不在乎这一点儿。哼,我说了一大堆,七叔油盐不进,不说了。七婶儿,给我杀头大肥猪,我要吃红烧肉,吃完了我就滚蛋。”

惠娴:“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呐?七婶儿早就吩咐厨房给你做去了,再过一会儿就得了,让你吃个够。”

方济仁:“哎,我就知道嘛,还是七婶儿最疼我了,哪儿像我七叔似的,就知道欺负我,还长辈呢?哎?你是我亲叔吗?”

方振海:“欺负你了怎么着啊?谁让我是你叔呐。吃什么红烧肉?给你吃个屁。小六子,照你这么说,我是必须要借兵给你去打小鬼子啦?啊?”

“当然啦,这还用说吗?不过,七叔,你实在不愿意借兵给我也行,那你就等着小鬼子来攻打、占领葫芦谷吧。七叔,我郑重地提醒你啊,葫芦谷可是咱们方家几代人苦心经营、历经磨难几十年创下的产业,现在更是方家的基业。葫芦谷是方家每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如果在七叔手里毁了丢了,方家也就全完了,你怎么跟爷爷、跟我爸爸交代?七叔,你担待得起吗?啊?”

“啊?这?这?唉!”

惠娴双手紧张地握着,心情沉重地看了方济仁一眼后,目光转向六神无主犹豫不决的丈夫,语气坚决地说:

“振海啊,小六子说得都在理,咱们方家应该出兵。”

“七婶儿,您甭劝我七叔,他根本就听不进去。我也什么都不说了,我这就回家跟爷爷、跟我爸爸说去,让他们整治七叔。”

“别、别,别介呀。小六子,你可别回家跟他们说,你是不是要让我挨板子呀?我、我出兵,我借兵给你杀鬼子去行了吧?”

“哎,这还差不多。不然,七叔你就等着挨板子抽吧。”

“小六子,这么着吧,你先踏踏实实的在这儿住上三天,好好的调养调养。三天后,你带着精兵强将出山去打鬼子……”

“什么什么?!三天?!不行不行!可能三天以后小鬼子就进山了。七叔,别说三天,一天我都等不了。”

“小六子,不用这么着急,三天不长,你得给我时间准备准备嘛。调集部队、武器装备、器材医药、粮草弹药,这些要备齐了是需要时间的嘛……”

“不行!天黑前后我必须带着部队出山,否则就坏事儿啦。”

“嗯?怎么这么急啊?怎么就坏事儿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小六子,你得给我说清楚喽。”

“七叔,今天上午,我从盛仓村去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驻地,在这一路上,我发现了潜伏内奸留下的暗号,我断定夜里或是明天凌晨鬼子要调集重兵偷袭围剿水河村八路军驻地。虽然我向他们通报了敌情,但是以补充团的现有实力看是凶多吉少啊,还有可能全军覆没。唉!水河村的老百姓也要遭殃了。”

方振海:“啊?!有这么严重?!如果让畜生小鬼子攻占控制了水河村,那、那马上就会来攻打葫芦谷的。”

第九十二章续 局势险恶 危难将至

实在很抱歉!漏掉了一章。接第九十二章《出山抗日争论反目》

第九十二章续局势险恶危难将至

玉峰山。葫芦谷后谷。方家庄方馨园中院。方振海家客厅内。

方振海腾地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焦急万分地问:

“要坏事儿?!怎么回事儿?是哪儿不好啊?小六子,你快给我仔细地说清楚喽。”

方济仁:“七婶儿,这回您怀上的可能不是一个呀。”

惠娴欣喜地说:“是吗?我怀的是双胞胎?哎哟,那可太好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

方济仁:“好像还不是双胞胎,我怎么觉着得有七八个呀。”

惠娴抽出左手,在方济仁的肩上捶了一下,佯嗔道:

“呸!你这个坏小子!小六子,你把七婶儿说成老母猪啦?”

方振海挥舞双拳瞪着眼睛佯怒地说:“臭小子!我捶死你!”

方济仁开心地笑着说:“哈哈哈。七叔,你不借兵给我打鬼子去,这孩子可就保不住了啊。你自己瞧着办吧。”

方振海放心地走回八仙桌旁坐下,笑吟吟地说:“嘁!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谁信呀,小六子,你甭跟我这儿瞎咋呼啊。”

惠娴认真地说:“小六子,快别闹了,跟七婶儿说正经的,你给我把完脉了到底怎么样啊?有哪儿不好啊?”

方济仁认真地说:“放心吧,七婶儿,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切正常,好着呢,应该是个男孩。待会儿我开个方子,您照方吃药就行了。等这孩子一落地,我就带他上战场打鬼子去。”

方振海:“你给我滚蛋一边儿待着去,想什么呢你?嘁!”

惠娴看着丈夫郑重认真地说:“振海啊,其实你们爷儿俩说的事儿我都听见了,我觉着小六子说得对,你应该答应他。”

方振海不耐烦地挥挥手说:“行了行了,你个女人家甭往这事儿里头瞎掺和,你懂什么呀?这里边儿的事儿深了去了。”

方济仁站起来走到坐在八仙桌上首方振海的身边,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地图,打开平铺在八仙桌上,气哼哼地说:

“七叔,我明白地告诉你,现在葫芦谷是危在旦夕啊。”

“嘁?又来了不是?危在旦夕?我怎么不觉得呀。你甭瞎咋呼,吓唬谁呐?小六子,你说说,葫芦谷怎么个危在旦夕啊?”

“七叔,你不信是吧?现在是贼上房火烧梁小孩儿趴在井沿儿上,危机就在眼前啊!你还不觉得?等你觉得了那就晚啦!”

“去去去!有你说得这么邪乎吗?”

“七叔,我也不跟你再瞎费口舌了,你也甭跟我打哈哈了。我跟你说,前些天,我带兵打了个小伏击,从一个鬼子上尉手里缴获了几张地图。这是一张咱们冀西地区一万分之一的军事作战地形图,特别详细。七叔,你看这儿啊,地图上已经清楚地标出了进入葫芦谷的路线,葫芦谷里哪儿有煤矿、哪儿有铁矿、村庄和几个厂子也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七叔,你再看这儿,就连离方家庄最远西南边儿的铜矿、西北边儿盐矿也都标上了。鬼子这是要干什么呀?知道了吧?鬼子是要把葫芦谷从咱们方家手里夺走!是要侵占整个葫芦谷!”方济仁指着地图说道。

方振海大吃一惊,腾地站了起来看着地图惊呼:

“啊?!有这事儿?!真的吗?!这小鬼子可够阴够狠的啊!”

方济仁:“嘁?有没有这事儿、是真是假你自己琢磨去吧,你不是当年冯玉祥将军手下的侦察连长吗?看懂地图是没问题的。七叔,这地图我就送给你了,实在闲得难受、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你自己看着玩儿吧,我走了,不跟你在这儿废话瞎耽误工夫了。七婶儿,我走了啊。”说完转身就要往客厅外走。

方振海站起身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方济仁阻止说:

“别走别走!小六子,你先别着急走,你听七叔跟你说,就算你说的真有这码子事儿,那也不该咱们方家出兵管呀?是不是?那国民党干嘛呢?共产党八路军干嘛呢?应该他们出兵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方济仁拉着方振海的胳膊走回去坐下后耐心地解释着说:

“按理说是这么个理儿,可是,七叔你不知道啊,现在国民党暗地里已经跟小鬼子串通好了,他们不但不管,还悄悄的帮着小鬼子干呐,鬼子跟汪精卫的南京政府已经签订了合作协议。现在,我再说共产党八路军这边儿,前些时候,鬼子发动的五一大扫荡,冀西地区的八路军补充团跟鬼子干仗了两个月呐,伤亡减员了一多半啊,弹尽粮绝、缺医少药的,打得太惨了。所以,我这才来求七叔出兵呀,咱们得早作准备,要是等鬼子到了葫芦谷山口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可就全晚了呀!”

方振海:“嗯,你说得也对。小六子,就算小鬼子在地图上把咱葫芦谷都给标出来了,那也不一定就是要真的来攻打葫芦谷啊?小鬼子夺咱们方家的葫芦谷干什么用啊?我是想不出来。”

方济仁:“哎哟,七叔,这还用想啊?别说聪明人了,就是一般人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小日本儿就那么几个小岛,穷得狗屁没有,所以鬼子就来抢夺咱们中国的煤矿和铁矿,然后运回日本炼钢炼铁,造出枪炮子弹、飞机坦克再回来打咱们中国人。嘁!连这都想不出来啊?七叔,你是不是在山里待得都待傻了呀?还、还山外边儿的事儿我也都知道呢?”

惠娴:“小六子,不许跟你七叔这么说话,多难听啊。”

方振海:“嘿,臭小子,瞧你说的,把七叔说得跟屎蛋傻蛋似的。就算小鬼子来攻打葫芦谷,来个万八千人的,都甭想走进山口半步。老子手下的兵将那可不是吃素的!”

方济仁:“是是,七叔你能耐大着呐,你能一时挡住鬼子的步兵、骑兵,那你能阻挡一年、两年吗?虽然葫芦谷营造坚守了几十年,数不清的大战、恶战无不得胜,那也不是铜墙铁壁无懈可击的。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日本鬼子来了。”

“嘁!你懂什么呀?葫芦谷就是铜墙铁壁,绝对无懈可击。日本鬼子怎么啦?你让他们来葫芦谷试试?哼!来多少我就灭他们多少,都别想踏进我葫芦谷半步!不信你就等着瞧。”

“唉!七叔,你要不听我的,葫芦谷就快完蛋了。小鬼子要进葫芦谷太简单、太容易了。”

“快给我闭上臭嘴吧你!小六子,你甭跟我这儿瞎扯淡!想进我葫芦谷?!哼!小鬼子连葫芦谷外的‘鸡脖子’都打不过来。更甭说后面我还有两道重兵强将扼守的三道弯儿、岔路口呢。小六子,我这么跟你说吧。从山口到葫芦谷口,我有四道防线。沿途还有几个村子,那都不是客栈,而是可以屯兵驻守的据点,都是开战杀敌的战场。我再形象地告诉你,从山口到葫芦谷口,每一寸、每一尺山路都是战场、都是侵犯者的葬身之地。你说,小日本鬼子们他敢来吗?啊?”

“嘁!七叔,小鬼子要进葫芦谷干嘛非得走‘鸡脖子’啊?先派几架轰炸机来一天到晚地给你扔下百八十吨的炸弹、燃烧弹,狂轰滥炸你几天,然后再派几架运输机飞到葫芦谷上空投下一个或几个中队的伞兵实施突袭。七叔,要是这样你怎么办啊?”

“啊?!空降伞兵?这、这、这......”

“七叔,有个情况你还不知道呐,五一大扫荡快完的时候,鬼子又从保定新调来一个齐装满员的野战大队,兵强马壮的,已经到了林安县城,正在部署兵力,皇协军也要再扩充一倍。七叔,小鬼子的坦克、装甲车和重炮那也不是吃素的,何况鬼子还有飞机呢,你挡得住吗?。”

方振海:“啊?有这么邪乎吗?是不是真的呀?你小子不是在吓唬七叔吧?那共产党、八路军就看着不管吗?”

第九十五章 敌情急迫 调集兵马

第九十五章敌情急迫调集兵马

玉峰山。葫芦谷后谷。方家庄方馨园中院。方振海家客厅内。

方济仁:“完全有可能这样,所以我不能不管……”

方振海:“照你这么说,军情紧急不能不管。可是,小六子,你这么匆匆忙忙地带兵出山打伏击有把握取胜吗?”

方济仁:“应该有把握。七叔,在我参军几个月之前,我就已经安排、部署好了侦察、情报和交通渠道,林安县各处所有的鬼子有任何行动我都会提前知道。”

方振海:“嗯,做得好。来人!”

“到!”一个年轻英武、身材魁梧的上尉军官身穿浅灰色军装头戴大沿帽、腰扎武装带、脚蹬黑皮长靴、斜挎驳壳枪大步走进客厅,立正敬礼,朗声说道:“七爷,请您吩咐。”

方振海:“陈副官,你马上去通知一营一连、三连、骑兵连、新炮连、侦察连一排和警卫连的一排、二排紧急集合,通知给养连立刻准备半个月的粮草、弹药,再让一营长和连长们到这儿来听候命令。快,马上去。”

“还有还有。七叔,再给我多准备些必备的西药、中药和拔毒断痒膏,分成两份,我一起带走。”

方振海:“嗯,对。这是应该准备的。陈副官,听到了吧,都按小少爷吩咐的办。快去吧。”

“是!”陈副官敬礼后转身快步走出客厅。

方济仁站起来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七叔,你真是我亲叔啊,其实打小七叔就最疼我。”

方振海:“嚯?嚯?瞧你那小嘴儿甜的,这回儿你刚舔了蜜蜂**儿了吧?甭这儿拿话甜乎我啊,我根本就不是你亲叔。”

“振海,看你怎么说话呐?怎么能跟自己的亲侄子说你不是他的亲叔啊?小六子是小辈,你得让着他。”惠娴柔声嗔怪丈夫。

方振海听妻子惠娴如此一说,惊出了一身冷汗。

毫无察觉的方济仁又说:“你就是我亲叔,是我最亲最亲的七叔。哎?七叔,咱们不是有炮连吗?你刚才说什么新炮连是怎么回事啊?”

“啊?哦,嗯,这、这件事儿你还不知道呢。几年前,我通过以前我的老长官又买了九门威力大的新火炮,组成了新炮连,这次交给你用。”方振海庆幸小六子岔开了话题,遮掩了过去。同时,深深地自责自己差点说走了嘴。

“新火炮?七叔,快给我好好说说。”

“行啊。这种火炮叫晋造火炮,也叫晋13式75毫米山炮,是阎锡山的太原兵工厂在1924年仿制成功的,它仿制的原型是日本的41式75毫米山炮,是日本历史上第一种采用了复进驻退机的山炮。以前的山炮每发射一枚炮弹,它的整个炮架都要向后坐,炮手们必须推着沉重的火炮进行复位,才能再发射下一发炮弹,炮击精确度会差一些,这你是知道的。现在有了复进驻退机,火炮在射击之后仅仅是炮管进行驻退和复进的动作,火炮本身的位置没有任何改变,这样可以大幅度地提高火炮射击的速度和准确性。这种山炮是历史上最适合亚洲人体型的山炮,可以在3分钟之内拆解成11个部件,由炮兵背负着在山地、平原进行快速机动转移,直到转移到了新的发射阵地,可以在10分钟之内完成组装,投入战斗。小六子,你说这种新火炮好不好啊?”

“太好了!太棒了!谢谢七叔啊。”

“你先甭高兴,我还有话说呢。”方振海一脸正色道:“小六子,我可把咱们方家卫队快一半的队伍交给你了,不用急着回来,我知道你要干大事儿,我也相信你能干成大事儿,你是我的亲侄子嘛。正巧你帮我好好的带带队伍,磨练磨练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其实他们早就憋着想出山,去跟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呢。”

“啊?!七叔,你把小一半的队伍交给我啦?那、那葫芦谷的防卫怎么办啊?兵力还够用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留下的队伍守卫葫芦谷足够用的,不是还有你在山外帮我挡着呢吗?小六子,你跟我说说,你带着队伍准备怎么跟小鬼子干仗啊?”

方济仁自信满满地说:“七叔,我是这么打算的,我要带着队伍在通玉河以东的广大地区配合八路军补充团跟鬼子周旋打游击,寻机歼灭。这么说吧,游击战、运动战、夜战、巷战、突袭、偷袭、打伏击,怎么顺手我就怎么打,机动灵活,随势而变。掏不了鬼子的心窝子,也要狠狠地戳他腰眼儿、捅他腚沟子。但是,我绝对不跟小鬼子面对面、硬碰硬地打阵地战。我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赶紧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也不贪多求大,我就零敲碎打,积小胜为大胜。别说小鬼子想进山攻打葫芦谷了,就这条通玉河他们都别想过去半步。”

“打游击?小六子,平原地区没山没沟、没遮没挡的怎么打游击啊?鬼子有坦克、装甲车和卡车,机动性很强,不好打呀。”

“是,七叔说的是。在平原地区确实不好打游击,但也不是绝对不行,在平原地区打游击有平原的打法,不能蛮干,刚才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绝不跟鬼子硬碰硬,更不打阵地战。”

“没错。小六子,就得这么干,拖着鬼子、消耗鬼子,如果可能,逮着机会狠咬一口吃掉鬼子。”

两个梳着大辫子的年轻姑娘端着盛满饭菜的木盘轻盈地走进客厅,把饭菜放在八仙桌上后转身离开。

惠娴亲切地招呼着:小六子,快过去吃饭,看你现在瘦的,这要是让你爷爷、奶奶、二奶奶见着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方济仁走过去一看,两眼放光:“哎哟,红烧肉、烧鸡、糖醋鲤鱼,葱花儿饼大米饭肉包子,真香!还有这么多菜?我可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谢谢七婶儿。对了,我带来一个兄弟还在前院客房等着我呐,给他也送一份过去。”

“这还用你说?已经送过去了,跟你吃的一样。”

“哦,好啊。谢谢七婶儿。”说完,方济仁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

惠娴:“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瞧你这吃相儿,哪儿还像个少爷啊?小六子,我问你,兰兰、小龙和小虎他们怎么样啊?”

方济仁头也不抬,满嘴嚼着红烧肉呜噜呜噜地说:

“哦,他们都好着呢,七婶儿您就放心吧。”

方振海目光慈爱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方济仁,心疼地说:

“哎哟,你慢点儿吃,我的少爷,别噎着,瞧你这点儿出息。对了,小六子,你得替我好好地管教管教我那俩个淘气儿子啊,让他们好好念书,别整天舞刀弄枪的,我闺女打小儿就懂事我倒不用担心。小六子,最近我爹和大娘他们二老的身体怎么样啊?”

方济仁边吃边说:“爷爷和我奶奶的身体都棒着呢。”

方振海:“小六子,见着他们替我和你七婶儿给他们二老请安。有空儿的时候,再去我娘。”

“哎。七叔放心,二奶奶那边我一定常去。”方济仁答应着。

惠娴:“小六子,这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好好陪陪你七叔。”

方济仁:“不行啊,七婶儿。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带兵出山打鬼子,一刻也耽误不得呀,一会儿我就得走啦。”

方振海:“噢,对了,我记得我这儿还有几十件山麻竹护衣呢,小六子,你也都带上吧。”

方济仁不解地问:“七叔,山麻竹护衣是什么呀?”

方振海:“山麻竹就是玉峰山深山老林里的一种特别的竹子,又轻又坚韧,用它做成护衣穿在身上能挡百米外的子弹、近身搏斗能挡刺刀,减少伤亡,很管用的。”

方济仁:“是吗?能有这么神奇,太好了,谢谢七叔。哦,我差点忘了,七叔,桃花谷有异常情况,一定要多加提防!”

第九十六章 精兵强将 慷慨出征

第九十六章精兵强将慷慨出征

玉峰山。葫芦谷后谷。方家庄方馨园中院。方振海家客厅内。

方振海紧张地问:“嗯?有什么情况?你快跟我说清楚。”

方济仁:“我来的时候走得太急了,没顾得上去仔细查看。七叔放心,出山时我一定侦察清楚,再派人回来告诉你。”

“报告!”陈副官带着五个二十七八岁年轻威武、全副武装的上尉军官走进客厅,站成一排向方振海立正敬礼。

方振海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表情严肃,语气威严地说:

“你们都给我听好喽,一会儿带着各自的队伍跟着小少爷出发,上哪儿去、干什么、怎么干,打今儿起一切都要坚决听从小少爷的指挥,不许违令!谁敢不从,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是!”五个军官齐声答道。

方济仁放下手里筷子,微笑着高兴地走到五个年轻军官的面前,挥拳挨个儿在他们的肩膀上轻轻地捶打了一下。

“少爷,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少爷,带我们干嘛去呀?”

方济仁神情坚毅的对这五个军官说:“出山!打鬼子!”

五个军官高兴地互相捶打着,嘁嘁喳喳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早就等着这一天呢。”“憋在山里实在太难受了。”

方振海:“瞅瞅、瞅瞅,这帮猴儿崽子们,一说出山打鬼子去,怎么个个儿都跟得了喜帖子似的?比过年娶媳妇还高兴啊。”

方济仁:“七叔、七婶儿,你们多保重!我走了。”

惠娴:“小六子,别急着走,吃完饭再走也不迟。来七婶儿这儿哪能不吃饱了呐?还有你爱吃的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呢。”

方济仁转身冲着惠娴拍拍肚子说:“七婶儿,我吃饱了。包子都给我装起来,我带走。七叔,再给我拿两条儿好烟和茶叶。”

“行,给你拿。陈副官,快去后院库房给小少爷拿去。哼!小六子,鬼子还没来扫荡,你倒先来扫荡了。”

“那是。七叔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谁让你是我七叔呐。”

方振海走过来拍拍方济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小六子,好好干!七叔相信你、支持你,一定要打出咱们中国人的骨气,打出中国军人威风来!也让小日本儿小鬼子们知道知道咱中国人的厉害,咱们中国人从来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方济仁目光坚毅地说:“七叔,你放心,你的话我都记住了。不把畜生小鬼子们杀尽灭绝,决不收兵!葫芦谷就仰仗七叔了。”

方振海轻松自信地说:“我这儿不用你惦记着,我手里还有几个连呐,守卫葫芦谷的兵力足够用了。”方振海提高声音喊道“一营长!”

“到!”三十岁出头的少校一营长孟大魁跨步走到方振海的面前,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目光炯炯地立正。

方振海严肃郑重地说:“大魁啊,你们几个人里你最大,一定要带好管好部队,坚决服从小少爷的调遣指挥,我等着你们得胜回营。你们的老婆孩子我会替你们照顾好的。”

少校一营长孟大魁朗声答道:“是!七爷训示我们保证做到。”

方振海:“嗯,你们赶快出发吧。”

众人一起向方振海立正敬礼,走出客厅。

方振海:“等等,小六子你回来,我还有句话没说呐。”

方济仁转身走回客厅:“七叔,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方振海走到方济仁的身边小声说:“小六子,这次你们一走,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动用秘密储备。”

方济仁听了一惊:“啊?这、这不行吧?这事儿得问问我爸爸,不然我可不敢。”

方振海:“不用问你爹,这事儿你就听我的,回头我写封信告诉你爹一声就行了,你心里甭瞎嘀咕,你爹他不会反对的。”

方济仁:“行,七叔,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就只好动用秘密储备了。七婶儿,您多保重啊,照我开的方子吃药,再生个大胖小子。七叔,我走了。”

惠娴:“小六子,开战的时候要小心啊,躲着点儿枪子儿!”

“知道了,躲着枪子儿。”方济仁边往外走边说。

方振海站在客厅中央,望着外面的天空若有所思。

惠娴由衷夸赞地说:“振海,小六子这孩子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呀,将来准是个干大事的材料,咱们方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方振海走回八仙桌边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唉!难说呀。”

惠娴善解人意劝慰地说:“振海,带兵打仗受伤是免不了的。不过,小六子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机灵,爹和大哥精心培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又跟着二哥、三哥和他几位舅舅磨练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事儿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方振海忧愁地说:“唉!我不是为了小六子带兵打仗的事儿担心。惠娴,你是不知道啊,我是为了别的事儿担心发愁呢。”

“我知道。振海,自打我嫁进你们方家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方家人上上下下,包括那些佣人和下人们,都宠着、护着、让着小六子。你就不用说了,更是宠得没边儿了,他说话噎你呛你、跟你没大没小的,你从来都是不急不恼的,还得让着他、哄着他,谁敢跟你这样啊?这也就是他小六子敢,换了别人行吗?就你那火爆脾气,你敢开枪崩了他,我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振海,你是不是怕小六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跟爹、大哥大嫂没法交代呀?还是害怕会影响到方家的家业呀?”

方振海:“唉!你只说对了一点点,方家要出大事儿啊!”

惠娴吃惊地问道:“啊?要出大事儿?我说呢,这几个月你怎么总是心事重重、心神不宁、愁眉苦脸的呐。振海,你别让我着急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振海满脸的愁苦忧伤和焦虑不安,重重地叹气说:

“唉!今年清明的时候,我下山回家正好碰上大姐从北平回来,二姐从天津回来,她们和爹、娘、大娘,还有大哥、大嫂正在商量着给小六子说亲娶媳妇的事儿……”

惠娴高兴地说:“嘿,这是好事啊,是大喜事。这你愁什么呀?小六子今年也有二十六七岁了,早就该结婚娶媳妇啦。”

“好什么好啊?你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我是后到家的,可是我听着听着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大姐和二姐俩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我自小到大都从来没见过。”

惠娴疑惑不解地说:“哎?不对呀。大姐和二姐虽说是同父异母所生的,可你跟我说过她们俩打小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这姐俩倒为了小六子结婚的事儿吵起来了呢?跟她们俩有什么关系呀?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能不吵起来吗?惠娴,你是不知道,大姐要把她的闺女云洁嫁给小六子,二姐要把她的闺女丽莲嫁给小六子,俩人谁也不让谁,就这么着争竞起来了,不吵才怪呐。”

“啊?是这么回事儿啊。哎哟,要是这样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振海,那爹娘、大娘,还有大哥大嫂他们是怎么个主意啊?”

“他们?他们能有什么主意呀?还不够他们愁的呢。你说答应谁吧?答应谁了另一个姑奶奶那绝对不干啊。”

“可不是嘛。振海,云洁和丽莲这俩丫头知道这事儿吗?”

“怎么能不知道呐?就是这俩鬼丫头好像是背地里事先串通好了似的,然后再撺掇大姐和二姐回来说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巧呐?大姐和二姐会同时回家说这事儿。”

“这俩鬼丫头,主意还挺大的。振海,那最后爹娘和大娘,还有大哥大嫂是什么意思呀?到了儿有没有个准主意呀?”

“咳,说来说去的他们谁也没有个准主意。最后还是咱娘想出了个主意,她提议让云洁和丽莲这俩丫头一起嫁给小六子,名分上也不分大小,都是正房少奶奶。惠娴,你说这、这合适吗?”

第九十七章 身世复杂 悲惨凄怆

第九十七章身世复杂悲惨凄怆

玉峰山。葫芦谷后谷。方家庄方馨园中院。方振海家客厅内。

“哎,娘说的这个倒是个好主意。小六子今年二十六七,云洁二十三岁,丽莲二十二,他们仨年龄上也合适,相貌才学更是般配。那大姐、二姐她们俩同意吗?”

“大姐、二姐当然同意啦。她们俩立马就不争不吵了,高兴得又搂又抱的。爹和大娘也觉得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

“嗯,也是,我看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俩丫头都是大家闺秀、富豪之女,又都是洋学堂的大学生,同时嫁给小六子那她们俩不觉得委屈吗?心里会不会有什么疙瘩呀?”

“啊?委屈?疙瘩?这、这我倒没想过,应该不会吧。你是不知道啊,云洁和丽莲这俩丫头打小就好得不得了,她们俩打小跟小六子就特别亲,十四、五岁以后就更亲更腻了,那时候她们俩看小六子的眼神儿都变了,可能那时候她们俩就有这想法了。”

“哎?不对呀,这、这怎么能行呐?”惠娴的神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严肃地说:“振海,小六子和云洁、丽莲他们仨可是没出五福的至亲表兄妹,他们仨人的血缘关系太近了,是不能结婚的。不然,以后生出孩子来不是呆子就是傻子。这可不行啊,你得赶紧去跟大娘、爹娘他们说道说道。”

“咳,这你又不知道了。小六子他根本就不是大哥、大嫂的亲生儿子,他跟咱们方家一丁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这可是咱们方家隐瞒二十几年的秘密啊,小六子到今天还什么都不知道呐。惠娴,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担心发愁的就是这事儿。你说,由谁去说?怎么去跟小六子说呀?他能接受的了吗?”

惠娴听了大吃一惊:“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唉!”方振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悲痛说:“小六子这孩子太可怜了,他的身世太惨了,他爹娘为了咱们方家死得太惨了。”

“啊?!这里头的事儿这么多、这么复杂呀?振海,你别让我着急啦,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唉!”方振海无奈地摇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惠娴,你别着急,别急坏了身子,你听我慢慢地跟你说。”方振海满脸哀伤语气沉痛地讲述起方济仁悲惨复杂的身世。

太行山。山村。八路军总部作战室。李部长正在看地图。

一个参谋走过来递上电报说:“首长,延安急电。”

李部长接过电报,边看便念:“尽快实施冀西计划,争取在年底初步完成。”李部长放下电报想了想对参谋说:“马上给小妹发报,要尽快查清林安县和附近乡镇日军目前的战略意图、兵力部署、武器配备和近期动向,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

太阳偏西。方济仁和马富财骑马离开方家庄,边走边谈缓步走在平坦的山路上,威武严整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行进。

太阳偏西。玉峰山中桃花谷。山洞内。几个青年男女在各自忙碌着。一个女青年头戴耳机正在接收电报,抄写电文。

突然,一个男青年惊慌地跑进山洞:“严组长,不好了!”

男青年话音未落,十几个身穿灰色军装、头戴德式钢盔、身背大刀、腰挂匕首和手榴弹、端着冲锋枪的人冲进山洞,大声高喊:“不许动!都不许动!”枪口分别对准了山洞里的每一个人,并且控制住了武器和电台。

几个青年男女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住了,不知所措的一动不动。方济仁头戴礼帽墨镜,身穿一身浅灰色丝绸暗花裤卦,腰系手掌宽铜扣牛皮扳带,脚蹬礼服呢黑色千层底布鞋,摇着扇子走进山洞,后面跟着四个全副武装端着冲锋枪的士兵押着两个男青年走了进来。方济仁摘下墨镜在山洞里四处走动,仔细查看。

坐在一边的严组长面对枪口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看着突然闯进来荷枪实弹的军人,沉着冷静、面无惧色地问道:

“都不要乱动。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队伍?想要干什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方济仁走到严组长的面前,上下打量后不屑一顾地说:

“这不是你该问的。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在这深山老林的山洞里干什么呐?那几个亮着灯的铁盒子是干什么用的?”

严组长看着方济仁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哼,这也不是你该问的!你想怎么着啊?”

方济仁不屑一顾地说:“我想怎么着?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严组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敢报出名号吧?”

“说出来吓死你。”方济仁挑着大拇指说:“老子是林安县侦缉队的,是专门来抓捕你们这些共产党八路军和重庆特工的。”

山洞里有人喊道:“别动!找死啊你!再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方济仁回身警惕地问道:“孟营长,怎么回事?”

孟营长右手握着驳壳枪,左手拿着几张纸走过来交给方济仁说:“王司令,刚才那个女人偷偷的要把这几张纸藏起来。”

方济仁合上折扇插在后脖领子里,接过孟营长递过来的几张纸走到马灯下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看严组长,走到两部电台前放下电报说:“孟营长,马上撤离山洞!”

孟营长不解地问:“撤?王司令,那这些人怎么处置啊?”

方济仁坚决严厉地命令道:“执行命令,快撤!”

孟营长:“是。弟兄们,撤!”士兵们收起枪撤离山洞。

严组长走到方济仁的面前高声说道:“等一等。王司令,请问你们是什么队伍?你们是怎么找到我这个山洞的?”

方济仁掏出金壳怀表看了看时间,抬头看着严组长又看了看其他惊魂未定的男女青年,小声警告似的、所答非所问地说:

“告诉你手下的人,别在山洞外面到处随便地拉屎撒尿,拉完屎了就马上给埋上,讲究着点儿,不然容易招来野狗小鬼儿什么的。告诉你,老子是延安谍报队的。”

严组长看着走向洞外的方济仁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

“这是些什么人啊?那个王司令像是侦缉队的特务,他带来的人不是国军、不是八路军、更不是伪军,这到底是一只什么队伍呐?延安谍报队?呸!快!马上发报!请示立刻转移。”

走出山洞外的方济仁边走边对身旁的孟连长小声:

“孟连长,你马上派一名办事牢靠的战士快马加鞭赶回方家庄向七爷报告,就说桃花谷里平安无事,一切照常即可。然后赶快回来,过了小玉桥向北追赶大部队。快去!”

林安县县城。钱万林家四合院。北房卧室内。钱万林敞胸露怀地躺在床上,怀里搂着一个年轻妖艳的漂亮女人。

钱万林气恼地说:“姓丁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得收拾你,这一巴掌我不能白挨。珍珍,你看看,我这脸还红还肿吗?”

珍珍柔声说:“早就不红不肿了。万林,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钱万林:“娶你?现在老子兜儿里镚子儿没有,怎么娶你?”

珍珍娇嗔地说:“没钱?别骗我了,你是侦缉队长还能没钱?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信。”

钱万林:“我骗你干嘛呀,珍珍,你也不想想,我把你从锦绣楼里赎出来,又买下了这座四合院,还有你穿的用的、日常的挑费、雇老妈子来伺候你,花了多少钱啊?”

砰砰砰!有人敲院门。钱万林警觉地坐起身,侧耳倾听。

第九十八章 流氓无赖 无耻之徒

第九十八章流氓无赖无耻之徒

林安县县城。钱万林家四合院。北房卧室内。

珍珍扑进钱万林的怀里害怕地问:“谁呀?谁会找到这里来?万林,你不是说没人知道这儿吗?你告诉谁啦?我怕。”

钱万林轻轻地拍着珍珍的脸坏笑着说:

“宝贝儿,是自家人,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怕的,除了她我再也没告诉别的人。别怕别怕。”

珍珍顿时神情紧张起来:“什么?你还没娶我呐怎么就又招惹来别的女人啦?还敢让她找到这儿来?万林,我一心一意的跟了你,想不到你会这样对我?你们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哎哟,你胡思乱想什么?不是那么回事儿,她是我的小姨子二兰。她来找我是有大事儿、重要的事儿,我又多了一个赚钱的路子,有了钱我才能娶你呀。再说,小鬼子在中国长不了,他们早晚得滚蛋,我这是想早点儿给自己找条后路,你懂不懂啊?”

珍珍半信半疑:“真的?万林,你可不能骗我啊?”

“真的,我骗你干嘛呀。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可千万别出来啊,要是搅了我的好事儿,我就不要你了。”说完,钱万林下床,穿好衣服,拿起床头柜上的驳壳枪走出卧室去开院门。

“行了行了,别他妈的敲了,报丧呀,老子早就听见了。”钱万林骂骂咧咧地走到院子门口打开院门。

身穿月白色细布旗袍的二兰警惕地回头看了看后走进院里。

钱万林向院外左右张望,然后关上院门插上了门闩。

二兰:“姐夫,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呀?都快急死我了。”

“嘘,走,到屋里说去。”钱万林拉着二兰的手走进西屋,打开电灯。

二兰坐在单人床边。钱万林插上屋门,把驳壳枪放在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二兰的对面,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二兰。

二兰着急地说:“姐夫,有个急事儿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钱万林看着身材苗条、年轻漂亮的二兰夸赞地说:

“二兰,你生完了孩子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啊,真是让人羡慕。你儿子快一岁了吧?”

“姐夫,你先别扯这些,我来找你是有要紧的正经事。”

“二兰,你哪次来找我没有要紧的事儿啊?是我让你爷们儿坐上了县政府科长的位子,是吧?科长太太?你能在模范中学教书也是我给你办的吧?你们两口子儿应该怎么感谢我呀?”

“你怎么这么说呀?钱给你了、礼送你了、酒席也请你了,姐夫,你还要我们怎么谢你呀?”

“嘁?!这也叫谢我啦?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稀罕。要谢我其实也很简单,我就要你一人谢我就行了。”

二兰不解地问道:“我一人谢你?那我应该怎么谢你呀?”

钱万林起身走到床边坐在二兰的身旁,死皮赖脸地抱住二兰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二兰,我早就惦记上你了。”

二兰挣脱着说:“姐夫,你可不能这样啊,我是你的姨妹呀。”

一副流氓无赖相的钱万林恬不知耻地说:

“是啊,你是我的姨妹,没错。你没听说过吗?姨姐姨妹遇见就睡。只要你顺从了我,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

“姐夫,你、你强迫我做这种事儿,你对得起我姐吗?”

“啊呸!你别跟我提那个跛脚黄脸婆,没休了她,老子已经够仁义的了。来吧,二兰,求求你别再让我干熬、干着急了。”

二兰挣扎着说:“姐夫,你不能这样。我来找你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强迫我和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哼!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这才是要紧的正经事儿呐。二兰,只要你顺从了我、跟了我,甭管什么事我都能给你办到。不然,以后你的事儿我都不管了。”说完,钱万林不顾二兰的苦苦哀求和极力挣扎,蛮横粗野地把二兰按倒在床上。

二兰挣扎了一会儿后,无力疲软、绝望木然地躺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痛苦地闭上双眼,任凭钱万林肆无忌惮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旗袍。

林安县县城街道。街上行人稀少,有些店铺已经关门。丁儒轩手摇折扇走在街上,长贵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跟着。

长贵:“少爷,俺怎么也想不明白,您这是干嘛呀?还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跟这种人犯得上吗?好像咱们欠了他什么似的。”

丁儒轩:“长贵,你可别小瞧了这种人,以后咱们用得上他。”

长贵一脸不屑地说:“嘁,就他?咱们用得上他?以后别给咱们捣乱、坏事就算烧高香了,俺看用谁也用不上他。”

丁儒轩:“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过吗?人有人用,狗有狗用。现在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林安县县城。钱万林家四合院西屋内。

二兰表情屈辱地坐在床边,流着眼泪,双手微微颤抖地系着旗袍上的纽扣。钱万林敞胸露怀、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抽烟。

钱万林:“就这事儿啊?好说。二兰,你就放心回去吧,明天我就放人。不过,我跟你说清楚,办这种事你们得破费点儿。”

二兰起身走出西屋,走向院门。钱万林紧跟在二兰的后面。

钱万林打开院门,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惊慌地倒退了两步。

丁儒轩:“钱队长,冒昧前来拜访,抱歉打扰你了。”

钱万林语惊慌失措、无伦次地问:“你、你们是谁?找谁?干什么来了?”

“钱队长,你怎么啦?慌里慌张的?我是丁儒轩呀。兄弟冒犯了钱队长,我找你是来登门赔罪的。哟?二兰也在啊?”

二兰:“你好,丁少爷。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再见。”

丁儒轩回身看着走出院门的二兰的背影说:

“这就走啦?天黑慢走啊。二兰,有空儿的时候和你先生来我家玩儿。”

钱万林关紧院门,转过身后满腹狐疑地看着丁儒轩问道:

“丁少爷,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啊?,是谁告诉你的?”

“我怎么知道的?嘁!县城里谁不知道你钱队长金屋藏娇啊?锦绣楼的头牌姑娘、第一大美人二珍珍小姐,我说的没错儿吧。怎么样?今天能不能让兄弟我一睹芳容啊?”

钱万林心里暗暗一惊,刨根问底地追问:“丁少爷,这些事儿你是怎么都知道的?你是在哪儿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谁说?整个县城里都传遍了。钱队长,你就是有本事,真会享受啊,兄弟我佩服。这不?我一来给你赔罪,请钱队长消消气儿;二来向你贺喜,祝你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钱万林蛮横地说:“甭跟我这儿瞎扯淡!你们找我来到底要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儿就赶紧走人。”

丁儒轩毫不客气地说:“咦?听钱队长这话的意思是不欢迎我来呀。嘿,我这热脸贴到冷屁股上啦,真是有点儿贱。长贵,把酒肉、点心匣子、一百块大洋,还有给珍珍姑娘买的丝绸衣料、手镯、项链儿都放下,咱们走!他妈的,花钱还花出不是来啦。”

“丁少爷,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吧?”

“钱万林,你孙子真是他妈的癞皮狗,大爷我赏你一根儿骨头啃啃,你不给老子摇摇尾巴,还敢他妈的龇牙乱咬。”

长贵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说:“少爷,您本来就多余来这儿,黑灯瞎火的还花了那么多钱,人家还不领情,您说您图什么呀?”

“你少废话!走!以后谁再来这儿谁他妈的是孙子!”

钱万林瞬间变脸,赶紧上前拦住了丁儒轩,谄媚地说:

“别、别介呀,丁少爷,你听我说啊,我不是不欢迎你来,我哪儿敢呀,我是怕你再打我。兄弟,不瞒你说,现在我这左脸还红肿、还疼着呢,你出手可真够重的。得,既然你来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也不计较了,以后咱们还是兄弟。走,丁少爷,屋里请。嘿,长贵兄弟,别在那儿愣着了,快进屋吧。”

第九十九章 内奸外敌 危困紧逼

第九十九章内奸外敌危困紧逼

玉峰山。山区公路上。十几辆四**型马车满载物资在明亮的月光下行进,全副武装的步兵连队紧随其后,最后是骑兵连。方济仁、马富财二人策马前行走在队伍最前面,俩人边走边谈。

“富财,现在团里情况怎么样?二营和六连怎么样啊?”

“前几天刚统计完。六哥,这次补充团损失可太大了,伤亡减员将近四分之三啊,而且弹尽粮绝缺医少药。上级给调来了一个加强营,还带来一些弹药、物资和粮食。但是每人只补充了一个基数,四颗手榴弹,是最低配置,一仗下来差不多就打光了。而且,再也没有多余的储备,所有的粮食也就只够吃半个月的,现在是每天两顿饭,一干一稀,全团战士们个个都面黄肌瘦的。二营和咱们六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嗯,我知道了。富财,补充团有什么新的军事部署吗?”

“有。上级命令补充团驻守水河村,团长命令一营和三营分别驻守通玉河西的大角村、小角村,命令二营和韩营长的加强营驻守水河村。但是,上级这是什么意图现在还不清楚。”

“补充团现在是建制不全、人员不整、伤兵满营,应该撤离战区抓紧时间休整补充,救治伤病员,恢复战斗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上级却命令一支弱旅驻守水河村呐?有什么战略意图呐?这不符合游击战的原则嘛。”方济仁双眉紧皱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我一直没搞不明白这么做是为什么?六哥,水河村离林安县城才30多里地,鬼子的步兵多半天就能到,如果出动机械化部队或是骑兵,一个时辰就到了,这也太危险了。”

“问题就在这里。上级首长不会不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要命令补充团如此集中的驻守在通玉河东西两岸的几个村子里呐?还基本上构成了战术纵深。但是跟鬼子打阵地战、防御战我们绝对不占优势啊,而且会有较大伤亡损失的。”

“可不是嘛。六哥,你给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上级到底是什么意图?鬼子会有什么反应啊?”

“嗯,这事儿是要好好地琢磨琢磨。水河村?通玉河?富财,你说上级这么部署会不会是为了防备、阻止鬼子经过通玉河上的小玉桥进山去太行山里的根据地扫荡啊?”

“嗯?六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玉河桥、林河桥西的路虽然可以进山,却无路通向太行山。而水河村、小玉桥西的山路是唯一一条可以进山和进入太行山腹地的道路,这是鬼子从河北进入山西东部、东南部的另一条捷径。富财,你说是不是?”

“嗯,可不是嘛。我觉得鬼子打的就是这个坏主意。哎哟!不好!六哥,要是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鬼子必须要经过葫芦谷啊,鬼子会不会攻打葫芦谷啊?”

“我想鬼子有可能会派出重兵大部队去攻打、占领葫芦谷,然后当做重要的可屯兵、可屯粮弹战略基地。”

“唉!如果是这样,葫芦谷可要遭殃了。不知道补充团能不能阻止鬼子西进?我看有点儿悬啊。六哥,这可怎么办啊?”

“不是调来了一个加强营吗?”

“是啊。六哥,我听说韩大刚营长也是林安县的人。”

“是,韩大刚是本地人,他对山里的地形和道路都太熟悉了,把他调来非常正确。富财,这下我们的推断就全都对上了。命令补充团驻守水河村,目的就是防备阻止鬼子西进太行山腹地扫荡,这应该就是上级的战略意图。”

“六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哎?六哥,你和这个韩大刚认识吗?”

“哼,我和韩大刚岂止是认识啊?我们俩太熟了。当年,他们一家子人,从河南老家一路要饭逃荒来到林安县,是我爷爷收留了他们韩家。我和韩大刚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他还是我徒弟呢。这小子干得不错呀,都当上营长啦。有他和你在补充团,我就放心一半儿啦。富财,团长除了在河东的水河村部署了部队之外,在其它村子部署兵力了没有?”

“没有了。怎么啦?六哥,有欠缺?还是有什么不对的吗?”

“哼,团长他们也就这么儿点水平,这样的部署太简单了,一旦开战会很被动的。为什么就不能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呐?”

“是啊。六哥,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六哥,那你说应该怎么部署呐?”

“现在没工夫细说了。富财,在葫芦谷方家庄的时候,我抽空儿写了封信,你带回去就交给团长,应该怎么做他一看就明白了。”

“哎。六哥,你真不应该离开补充团......”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啊?以后别再跟我提这事儿了。富财,你现在只是六连的连长,这还不行啊,你要尽快争取掌握住二营,只有这样以后我们的事情才好办,你明白吗?”

“明白。六哥,我会加快行动的。”

“还有啊,你和俊生在团里一定要小心谨慎,要隐蔽好伪装好自己,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是,我都记住了。六哥,团长交给你的差事不好办吧?”

“可不是嘛。这么大的地界儿找人、藏人太难了。现在情况复杂,敌我难辨,还不能公开找,也不能伪装成伪军鬼子。唉!”

“六哥,要不要我偷偷地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去给你帮忙?”

“不用,我有办法。还算他于根山聪明,派我去办这事儿,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也只有我才行。”

“没错。不过,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行动,六哥可得特别要加小心啊。”

“嗯。我知道,我会加小心的。富财,最近团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新的情况吗?”

“有。前不久,林安县的鬼子派人送来一封信,提出交换双方被俘人员,其中包括县委书记王福江、鲁县长和朱仕耀校长。团首长派出侦查连的曹勇排长去林安县跟鬼子商谈,已经走了一些日子了,至今没有回信儿,不知道鬼子在打什么坏主意。”

“交换?哼!圈套!这事儿里头绝对有阴谋。我知道,我该做点儿什么、怎么做了。富财,你等我信儿,咱们里外配合着一起行动。还有什么情况吗?”

“潜伏在团里的奸细还没挖出来,黄忠德还在加紧调查。”

“这个可恶的奸细对补充团是个极大的隐患,必须尽快尽早的挖出来。富财,你和俊生也要暗中调查。我怀疑,潜伏在补充团里的奸细不会是一个人,到底是几个人这就不好说了。”

“是。回去见着俊生我就跟他说,抓紧深入调查。六哥,田媛秀带着女儿从北平来林安县寻夫认父……”

方济仁与马富财相识相交二十年,从天真烂漫稚齿孩童时一起拜师学艺、习武练功、研习武学,渐成雏凤少年风华初显时辨识善恶正邪、时代风云、社会变迁,及至弱冠韶光青春年华时共同立志、惩恶扬善、扶危济困。随后走上了荆棘载途的艰险之路,在抗击外侵强敌的战场上更是共担存亡、同赴生死。现在,二人又肩负起影响华北战局的重大绝密的战略使命,成为志同道合的生死兄弟。作为执行特殊任务的领导者,被下属问起感情私事,方济仁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又不能不稍加解释……

第100章 狡诈诡计 突发夜袭

第100章狡诈诡计突发夜袭

玉峰山。山区公路上。

他叹了口气说:

“唉!怎么跟你说呢?怪我,这事儿都怪我。在北平那时候境地使然,也是我性情轻佻浮躁、草率孟浪。虽然,我和田媛秀彼此是真心相爱、想终生相守,却也是假戏真做、弄假成真而不计后果只图一时的新鲜快意。现在成了补充团的大笑话了,我更不知道回家怎么跟父母解释交代。唉!这、这真是个愁事儿、烦事儿、难事儿啊。”

“六哥,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找个时间,你跟田媛秀举办正式婚礼不就行了嘛。”

“唉!没这么简单。关键问题是我父母能不能认可接受她?”

“应该能认可接受田媛秀吧?六哥,你甭琢磨了。有机会我去跟干爹、干娘求情说和说和……”

“你?嘁!说这事儿你就不怕你干爹打断你的腿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的脾气。”

“啊?!打断腿?那、那我可不敢去说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说这事儿了。富财,如果田媛秀带着孩子再来水河村,你一定要留住她们母女,最好就留住六连,等我回来。你就跟她说,这是我说的。”

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晚饭后。日军指挥部会议室内。中川荣一威严地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正中,两边各坐着五个日军军官,每人面前放着一份作战计划。赵冀河、小田坐在中川荣一右后边一张小桌的后面,边听边做记录。

中川荣一阴沉着脸环视着正襟危坐着的部下,声音低沉威严地说:

“这么晚了,把诸位召集过来,实在是不得已的,请原谅。这段时间,我皇军多股小部队在林安县以西地区轮流换班地搜索围剿成效不大。看来,过去的战法是行不通的,八路军越来越狡猾,我们要改变战术战法,所以从现在开始执行新的作战计划。和久井宪队长。”

“嗨!”和久井宪中尉应声起身立正。

“据最新情报,八路军补充团没有溃败进山,有两个营驻守通玉河东的水河村休整,其余部队在河西的几个村子驻扎。我们不能给八路军任何喘息的时间。和久井宪队长,我命令你带领一个步兵中队、十门山炮三个小时后乘车出发,按照作战计划夜袭水河村的东面、南面,但是不要攻进村里,更不要拼刺刀,如果八路军发起反击冲锋,你开炮轰击,轻重机枪开火射杀,天亮以后撤回,我另派大部队接替你部轮番出战。不要求你一次剿灭,我要一步一步的消耗八路军直至最后全歼。和久君,你懂吗?”

“嗨!我的明白,打正面阵地战消耗八路军。”

被中川荣一从河谷大队调过来的日军作战参谋高木弘智少尉,听了刚宣布的作战命令心里一紧,于是担忧地说:

“联队长,前不久,我军送信给八路军,提出交换双方被俘人员,八路军派来的商谈代表也到了林安县。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派兵攻打水河村,师出无名、出师不义,会不会影响交换啊?会不会危及我军被俘人员和皇室家族成员的生命安全?请联队长再慎重考虑,切不可草率鲁莽行事。”

“是的。请联队长慎重考虑,重新修订作战计划。或者交换完成以后再实施。”中川冀河(赵冀河)赞同提议道。

“师出无名?出师不义?我考虑过了,不是的。高木君、冀河君,你们多虑了。我皇军出兵是为了寻找收拢前段时间遗散走失的部分士兵、伤员,遇到了八路军、民兵、土匪地滋扰围堵、袭击截杀,被迫发起反击追剿,一路追到了水河村。这个理由是无名、不义吗?作战命令不能更改!更不能撤销!和久君,马上去准备,三个小时以后出发。散会!”

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的通玉河清澈平缓的河水从西北向东南方向流去。过了小玉桥后,方济仁拉住缰绳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三岔路口东北角,马富财也下马紧随其后。

孟营长拍马赶到勒缰下马问道:“王司令,有什么指示?”

“孟营长,你带领部队向北开进,要加快行军速度。”

“是!”孟大魁营长牵着马走到桥头指挥部队向北行进。

一辆满载物资的四**型马车过桥后离开向北行进的部队,走到三岔路口东口处停了下来。

方济仁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封信转身递给了马富财:

“富财,回到团里马上把这封信交给团长,如果他还没有笨到家就应该采纳我的建议。”方济仁指着马车又说:“车上有一个白布包,里面是二十多个包子,薄皮大馅儿猪肉大葱馅儿的,香着呢。你没吃晚饭带回去再吃吧,也给团首长他们尝尝鲜、解解馋。旁边还有一个灰布包,里面有两条哈德门烟你交给团长,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别老抽烟斗,换换口味换换思路。还有一筒茉莉花茶交给政委,告诉他坚持喝茶可以清醒头脑。记住了,千万别忘了说啊!”

马富财“嘿嘿嘿”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

“哎,我一定转告。六哥,这车上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大米、白面、白布、咸盐、黄酱,还有西药、中草药、手术器械和医用品,都是团里最急需的。虽然不多,我想多少能暂时缓解一下团里眼下的困难。这样一来可以减少一些团里对我的怀疑,增加他们对我的信任,以后咱们的事情就会好办了。”

“哎哟,六哥,你可救了急啦。可是以后怎么办呐?”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会想办法的。富财,回去见到俊生告诉他,给我盯住团部里的每一个人,尽快查出内奸,想尽一切办法收集所有的情报,然后马上派人给我送来。”

“是,我都记住了,一定照办。”

方济仁从兜里掏出一块比手掌略小的一面刻着虎头另一面刻着梵文的核桃木牌和一支铜质管哨,放在马富财的手里:

“富财,你要收好这两样东西。如果咱们的部队遇到了紧急危难的情况,又一时找不到我,你就拿着这个虎头牌去葫芦谷找我七叔求助,他见到了虎头牌就如同见到了我,他会全力帮助你们的。如果你带着部队在夜里跟一支身份不明又躲避不开的队伍意外遭遇时,先隐蔽起来,然后吹这个铜哨,哨音是两短一长两短。用机枪点射也行,间隔也是两短一长两短,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我们自己人打起来。富财,你都记住了吗?”

“这样好、这样好,我都记住了。六哥,你想得真周全。”马富财看着向北快速行进的队伍羡慕不已:“嘿!瞧瞧,多好的部队呀,真是兵强马壮啊。六哥,这得有一个营了吧?”

“嗯,差不多有了吧,必要的时候还会增加。”

“六哥,让我过来跟你干吧,我不想在补充团干啦,太憋屈。”

“不行!富财,不要意气用事,你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难道你忘了老板交给咱们的差事了吗?!我绝不允许你以后再有这种念头,我们必须忍辱负重、不计代价坚持到底。明白吗?!”

第101章 雪中送炭 暂时解困

第101章雪中送炭暂时解困

玉峰山。山区公路上。

“六哥,我都明白,我也就那么一说,以后不会再说了。”

“还有一件挺要紧的事儿。富财,回去以后要抓紧练兵。拼刺刀就按照我说的连排班三种不同的三三组合阵法、每组一杆长矛枪、两把刀,要天天反复练、刻苦练。枪法和刀法是这个阵法的基础和关键。能都记住了吗?”

“六哥,我都记住了,我们一定把这种战法练熟练透,把六连训练成全团战斗力和拼刺刀最强的连队。”

方济仁亲切的、重重地拍了一下马富财的肩膀不舍地说:

“富财,我的好兄弟、好战友,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赶快回去,我估计团长现在正等你等得着急呢。还有啊,见着团长他们,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添油加醋添枝加叶或者故弄玄虚无中生有地瞎说乱说一通,只要能为我好、能为咱们好就行。明白吗?”

“明白。”马富财双手抱拳庄重施礼:“六哥,多保重,后会有期。”说完,伸手拉起缰绳抬脚认蹬,纵身上马。

方济仁抬手把另一匹马的缰绳交给骑在马上的马富财:

“你和俊生也要保重。万事小心,经常跟我联系。”

“六哥,我走了。”马富财双脚后跟轻磕马肚,东洋战马抬腿迈步向前走去。满载物资的四轮马车跟在后面。

心情忧郁的方济仁看着向东面水河村走去的马富财和马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大步疾走追赶向北行进的队伍。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围坐在长方桌前看着地图小声讨论着。

吴参谋、韩大刚一前一后走进团部作战室。

吴参谋:“团长,六连正在村东加固工事。”

韩大刚:“加强营在村北也在加固工事。”

“好好。”于根山掏出怀表看了看:“马连长回来了吗?”

黄忠德:“还没回来呢。都走了有多半天了。”

神情着急的于根山右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没回来啊?再不回来可就误事儿啦!这个马连长,唉!哎?会不会这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啦?”

韩大刚劝慰着说:“不会的。团长,你就别为马连长操心了。谁出事儿、在哪儿出事儿,马连长跟着方济仁也不会出事儿的。”

“是吗?韩营长,你就这么肯定?”黄忠德质疑地问。

韩大刚:“当然,我可以这么肯定。怎么?黄主任,你是觉得、还是你希望马连长在路上出点儿什么事儿啊?”

“不不不!我可没有一点这个意思啊,我这不是担心着急嘛。韩营长,那你说马连长为什么都到现在这回儿了还没回来呐?”

“报告!”门外有人高声报到。

“你看你看,马连长这不回来了嘛。”韩大刚得意地说。

马富财左手拎着一个灰色和一个白色的两个布包快步走了进来,走到众人面前立正敬礼:“团长、政委,我回来了。”

于根山上下打量着马富财,既高兴又不满地埋怨道:

“马连长,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你的组织观念、纪律观念都哪儿去啦?啊?一点儿时间概念都没有,这怎么行呐?不要说你现在是连长,就是普通士兵也不能这样啊?我向你提出严肃批评!下不为例!”

“是!我接受团长的批评,下不为例!敬礼!”马富财放下手臂把左手拿着的两个布包放在桌子上先打开了灰色布包:“团长,这是两条哈德门香烟,是方连长给你的,他让我转告你,别老抽烟斗,换换口味换换思路。”

“哈德门?太好了太好了。”于根山拿起两条香烟放在鼻子底下贪婪地闻了闻:“嘿,真香啊,好烟。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方济仁让我换换口味换换思路?什么意思啊?”

“是,方连长是这么说的,他还让我一定要转告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懂,团长你自己琢磨去呗。”马富财又拿起圆型粗茶叶筒递给政委:“政委,这是方连长给你的,他也让我一定转告你,坚持喝茶可以清醒头脑。”

政委微微扬起头愉快会意地笑了笑:“哈哈,不喝茶我也一样清醒。”政委拿起茶叶筒打开筒盖闻了闻:“香,真香,好茶。”

参谋长皱着眉头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马富财像是在寻找什么,又看看桌子上的哈德门香烟和茶叶筒不解地问道:

“马连长,我的呐?方济仁给我带什么来啦?”

“是啊,还应该有我的吧?”黄忠德问道。

“按理说应该有黄主任的,可是方连长没给我呀。我想他一定是等着你审查他完了,给他一个清白公正合理的结论以后,再给你一份大礼。是吧?黄主任?”马富财反问道。

黄忠德摇摇头尴尬地笑了笑。

“看来也没我的了。这不是厚此薄彼吗?方济仁真不够意思,还是一起出生入死战友呐?”吴参谋不满地说。

“有,都有你们的,在门外的大车上呐。”

“我就说嘛,方济仁是不会忘了大家的。马连长,你快说说都有什么好东西啊?”参谋长催促着。

“有一千多斤大米、白面,有咸盐、黄酱,还有西药、中草药。哎呀,我也说不清了,你们自己看吧。抬进来吧!”

马富财话音刚落,警卫连的战士们抬着几个沉重的大麻袋和一个大柳条箱走了进来放在地上。

“都打开,快都打开。”

战士们七手八脚打开了麻袋和柳条箱。于根山等人走过来好奇地查看。战士们从每个打开的麻袋里又掏出来三四个白布包,布包上写着中药名。

政委蹲在柳条筐前,伸手拿起几个纸盒看过后惊叹道:

“嘿!是盘尼西林。太好了!太及时了,这下可救急了。”政委继续查看:“这是麻醉剂,这是奎宁,还有磺胺嘧啶。嚯!这儿还有手术器械呐。了不起,方济仁真了不起啊。团长,看来前些天丁参谋说的话一点没错啊,方济仁是不会撒手不管卫生队和伤病员的,他早就打算好了,真是个有心的人。有了这些药品和手术器械,江队长就可以马上给伤员们做手术了。”

于根山前后左右地看了看,大声问道:“哎?粮食呐?马连长,你不是说有一千多斤呢吗?哪儿呐?”

“团长,我让他们直接搬到团部后院的库房里去了。”

大家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叹。唯独韩大刚独自一人一脸轻松地坐在桌子旁看着众人高兴地忙活着、赞叹着,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样子。看了一会儿,韩大刚百无聊赖地拿起茶叶筒打开闻了闻,放下后又拿起一条哈德门香烟唏溜着鼻子贪婪地闻着,然后拆开包装取出一包打开,抽出一支烟欠身凑到油灯前点着猛吸了一口,突然咳咳咳的大声咳嗽了起来。

于根山扭头看见韩大刚在抽烟,转身快步走到韩大刚面前:

“嘿!我说你这个韩大刚,你可太调皮了啊,老子还没抽呐,你倒先抽上了,也不讲究个先来后到长幼尊卑。”

“团长,你这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呐?不就抽你一根烟吗?瞧把你心疼的,真小家子气。”

“我就小家子气了,你怎么着啊?快给老子也抽一根儿吧,你别光顾着自己过瘾解馋啊,真自私。”

韩大刚赶紧站起来抽出一根烟递给于根山,拿起油灯点着。

于根山吸了一大口,吐出一团烟雾:“好烟好烟,真香。”

“团长,我听政委刚才说了一句丁参谋,是谁呀?我怎么没见到这位丁参谋啊?是上级新调来的吗?”

第102章 借题发挥 直抒胸臆

第102章借题发挥直抒胸臆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哦,政委说的丁参谋不是咱们团的,他是旅部派来的,已经走了几天了。对了,丁参谋说他也是林安县人,跟丁儒轩还是亲戚呢。韩营长,你不也是林安县人吗?你认识他吗?”

“团长,他叫丁什么呀?我可能认识他。”

“他叫丁铁牛。”

“丁铁牛!牛子哥。团长,我和他何止认识,我们太熟了,我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一起上学、一起学武功,跟亲兄弟似的。”韩大刚高兴地又拿起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

于根山把韩大刚面前的那包烟装进兜里,不满地说:

“嘿,这又不是给你的,你倒一根接一根抽上了。好了,尝尝什么味道就行了,别再乱动了啊。”

“团长,你也太抠门小气了吧?”

“哎,你说对了,我就是抠门小气。没办法呀,我从小家里就穷,穷惯了、穷怕了。韩营长,请你多多包涵喽。吴参谋!你去通知卫生队来人拿走这些宝贝。马连长过来,我有话问你。”

吴参谋走出团部,众人走回桌子旁边坐下。

于根山:“马连长我问你,你跟着方济仁去了大半天都干什么啦?赶快汇报汇报。”

马富财睁大眼睛看着于根山故作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地说:

“汇报?汇报什么呀?没什么可汇报的。”

“嗯?没什么可汇报的?这大半天你跟着方济仁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什么?这刚过去的事情你不会都忘了吧?啊?”于根山提示地说。

“没忘,那我就说说。我跟着方连长进了山里后不久,他把我带到一户山民家里,让我在那儿等着别动他就走了。大概两个、两个多时辰方连长回来了,让我带着他们缴获的那两匹东洋战马和一辆四轮马车回团部。团长,汇报完毕。”

于根山瞪大了眼睛:“完啦?就这么简单?”

马富财:“啊,完啦,就这么简单,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可汇报的嘛,是你非得让我汇报。”

政委:“马连长,你和方济仁没说些什么吗?团里的事情、六连的事情你们不会不说说吧?”

“说啦,说团里的事儿了,他还说了说你们几位领导呐。”

参谋长:“你跟方济仁都说团里什么事儿啦?”

马富财:“也没多说什么,就简单地说了说咱们团目前最新的军事部署。”

黄忠德:“什么?!你怎么可以跟方济仁说出咱们团的军事部署啊?一点保密观念都没有,真是瞎胡闹。你不知道他已经不是补充团里的人了吗?你不知道团里正在审查方济仁呐吗?”

马富财不服气地反驳道:“怎么就不能说啦?对我们方连长有什么可保密的?黄主任,你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啊。”

“自相矛盾?马连长,我说话怎么自相矛盾啦?”

“当然自相矛盾了,你说方济仁已经不是咱们团的人了,可你又说团里正在审查他。大家都知道,现在方连长是在执行团长交给他的任务,你这么说不是在否定团长的决定吗?”

“你、你,马连长,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团长,方济仁到底还是不是补充团人啊?如果不是,那他是哪儿的人呐?”

政委摆摆手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马连长,你和方济仁都说了些什么?他又是怎么说的呐?”

“嘁!我不说还好,说出来之后,反倒让他嘲讽挖苦了一通。”

参谋长:“哦?嘲讽挖苦?方济仁是怎么说的呀?”

“方连长说,目前,水河村这种偏重于防御性的部署意图太明显、太简单了,是自己主动放弃了隐蔽性和机动性,反而把自己孤立地摆在明面儿上,也不设置几个外围战术支撑点,完全不符合游击战法则,很不明智,一旦开战会很被动,早晚要吃亏。方连长就这么说的。”

“简直是没有根据的妄加评论。”黄忠德气哼哼地说。

韩大刚:“我倒觉得我师父说得有道理,他不会没有根据地批评。我认为我们应该参考他的意见加以改进。”

参谋长:“是的。团长,我们应该再仔细地研究研究。”

于根山若有所思地看看韩大刚又看看参谋长,不置可否。

政委:“马连长,方济仁是怎么说我们这几位团领导的呐?”

马富财眨眨眼睛想了想说:“方连长说,谢谢团长对他的信任,交给他一个很危险、很困难的但是只有他才有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还说在当前残酷复杂的战争状态下,于团长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当团长勉为其难;说政委是政治水平高于军事水平,应该平衡一下;说参谋长在军事谋定和作战指挥上应该再坚定果断自主自信一些;说黄主任不能光用嘴抗日,应该多下连队、多练练过硬的实战技能,靠耍嘴皮子是不能打败小鬼子的,一次身先士卒的冲锋陷阵你死我活地肉搏拼杀要强过政治动员、思想教育的几倍;说韩营长带兵有些软弱,他的加强营只是人数多名义上的加强营,实际战斗力和我们六连差不多,他建议韩营长带兵应该强硬一些,练兵应该凶狠一些,只有训练出政治觉悟高、意志坚定、军事过硬、有铁血精神的虎狼之兵才能战胜武器装备精良、战斗技能优于我军的日本鬼子。方连长大概齐就说了这些,各位领导,我觉得这只是他的个人说法,不一定都对,你们都是老革命、老资格了,可不要全信啊。”马富财借题发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和意见。

政委:“嗯,方济仁意见中肯、褒贬各半,我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

“我不同意不接受方济仁的说法。”黄忠德气恼地说。

“忠言逆耳,听着不舒服是吧?不同意、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情,反正我们方连长就是这么说的。”

黄忠德微笑着语气和缓地说:“马连长,方济仁已经不是连长啦,现在你才是六连的连长啊,以后不要再说方连长了。”

马富财斜眼愣愣着黄忠德,先是不屑然后语气坚决地说:

“在我眼里,方济仁永远是我的连长,我永远是他的兵。嘁!你哪儿懂这个呀?你快麻利儿地调查吧,赶快给方连长一个清白。省得我们整个六连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人心惶惶怪闹心的。”

政委:“马连长,你看见没看见方济仁带着一个连或者是两个连的队伍出山吗?他们去哪儿啦?”

马富财:“出山?还一两个连的队伍?没看见。就方连长一个人送我过了小玉桥,我就回水河村了。”

韩大刚笑了笑说:“政委,你别问了,问了也白问。方济仁带着队伍出山是不会让马连长看见的。”

于根山掐灭烟头制止道:“好了,不扯这些了。马连长我问你,晚饭吃了没有啊?要不要我让伙房给你下碗面条儿啊?”

马富财连忙摇头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团长。中午方连长请我吃了一顿大餐,我都吃顶着啦,都顶到嗓子眼儿这儿了,现在我什么都吃不下,让我先消化消化食儿再说吧。”

“哦?方济仁还请你吃大餐?嘁?山里能有什么大餐啊?他都请你吃什么啦?给我们说道说道。”于根山好奇地问。

“有红烧肉、烧鸡、糖醋鲤鱼,还有好多菜,主食是米饭、葱花饼。我还喝了二两多的陈年老酒。真香啊,真解馋啊。吃饱喝足了我又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大觉。刚才回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打嗝儿,都是红烧肉和烧鸡味儿。”马富财绘声绘色地说着。

众人听着不约而同情不自禁地悄悄咽口水。

第103章 调整部署 合理配置

第103章调整部署合理配置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行啦行啦,你别再说了,说得我都快流出口水了。马连长,你说得这么热闹是在故意馋我们呐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呀。哎哟,我差点忘了。团长、政委,方连长让我带回来二十几个大包子,薄皮大馅猪肉大葱的,香极啦,他说是给你们几位领导尝尝。唉,要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我还能带回来红烧肉和烧鸡呢。”马富财打开白布包,拿起两个包子分别递给于根山和政委:“嘿,现在还温乎着呐。参谋长、黄主任、韩营长,你们自己上手啊,别渗着啦,晚了可就没啦。”

于根山接过包子,一口咬掉一半,狼吞虎咽地嚼着。其他人也都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屋里顿时飘出肉香味。

于根山呜噜呜噜含混不清地招呼着:“马连长,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呐吗?你也吃啊,晚了可就没啦,这是你说的。”

“团长,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回六连了。方连长给你们几位领导写了一封信,让我务必交给你们。”马富财从兜里掏出信递给了于根山,拿起三个包子起身离开团部作战室。

于根山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信。看着看着双眼睁大,神色紧张,眼神发亮。看完后他把信递给参谋长:“参谋长,你赶快看看,如果没有意见,马上按方济仁说的执行。”

“团长,什么事儿啊?这么急迫?”政委疑惑地问。

马富财走出团部向村东方向走去。

“富财、富财,我在这儿呐,快过来。”微弱的声音从一条小巷的黑暗处传出来。

听到声音,马富财警觉地前后左右看了看,转身快步走进黑暗的小巷:“俊生,我就知道你准得悄悄地跟出来。给,拿着,猪肉包子,六哥让我带给你的,可香啦,快吃吧。”

邓俊生接过包子闻了闻小声感慨道:“嘿,真香啊。哎?富财,团里的事情你都跟少爷说清楚了吗?他有什么交代没有?”

“嗯,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六哥让你盯紧看住了团部里所有的人,尽快尽早地挖出内奸来,否则祸患无穷啊。”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把这坏蛋揪出来。”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参谋长放下方济仁的信严肃郑重地说:

“是的,政委,这事儿非常紧急。方济仁在信里是这么说的,建议我们在水河村东面的太仓村、北面的胜永村、西北面的顺河村分别秘密地派驻一个便衣加强班或是一个排作为前哨警戒小分队,每个小分队配备一挺机枪,多带一些手榴弹,各自隐蔽待命,从三个方向监视林安县城和林安镇鬼子、伪军的动向,拱卫水河村。如果鬼子出动进攻围剿水河村,一旦战斗打响,这三个加强班就可以从三个方向在鬼子的后面同时发起突然攻击,与团主力部队内外配合、前后夹击,出其不意地痛打来犯之敌。这样的兵力部署有明有暗,也加强了我军的隐蔽性、机动性与灵活性。政委,我觉得方济仁的建议是有道理的,对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会有帮助的。你觉得怎么样啊?黄主任、韩营长,你们俩别光顾着吃,也说说自己的意见。”

政委:“方济仁的意见是对的,我完全同意,就这么办吧。”

黄忠德:“只要有利于抗日,有利于我军,我没意见。”

韩大刚:“绝对应该这么部署。只是......唉!”

于根山:“只是什么?韩营长,你别吞吞吐吐地说一半留一半,你有什么想法、意见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韩大刚:“是。我想说的是,在目前的形势下如果方济仁留在团里可能会更好,但是他任务在身又不能回来,真是两难啊。”

于根山:“这没什么,我们按他说的去做不是一样吗?”

韩大刚:“也许吧。但是我觉得方济仁在不在团里他的作用是不一样的。好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不说了。”

参谋长放下方济仁的信看着于根山和政委严肃地说:

“团长、政委,方济仁的建议非常好,从战术上讲是非常必要的,从战法讲更是可行的,这样做能更好的完善我军的兵力部署,也使我团更大限度的掌握了战斗主动权,扩大了战场的回旋余地。韩营长,我想从你的加强营里抽调兵力,在这三个村子里每村派驻两个班,你觉得怎么样啊?”

“不!参谋长,不要从我的加强营抽调兵力,这样、这样不太好。”韩大刚断然拒绝。

“嗯?!为什么?有什么不好啊?”参谋长满腹疑惑地质问。

“是啊!韩营长,你是临阵怯战呐还是想保存自己的实力?”黄忠德言辞犀利地质问。

神色不悦的于根山、政委同时疑惑质询地看着韩大刚。

韩大刚皱着双眉低着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后抬起头说:

“我不是临阵怯战,也不是想保存实力。我是这么考虑的,是不是可以把二营六连的一排分别派到这三个村子里去,每个村子有一个班就够了。吴参谋向我介绍过,一排是方济仁从枪林弹雨中带出来的,战士们的实战经验和战斗技能是目前全团排级单位里最强的,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地物比加强营的战士要熟悉得多,这就有利于机动作战,也便于转移和隐蔽。我估计如果方济仁知道了派驻三个村的部队是他以前的一排,他可能会在每个村里再增派两个班或是一个排的兵力,还可能就是他从山里带出来的队伍,战斗力会更强。方济仁会详细地部署战术战法,甚至亲自指挥他们怎么攻、怎么守,什么时候出击、什么时候撤退。一排的战士们和方济仁彼此又都非常了解,他们合兵一处在以后的共同战斗中会很好地领会和执行上级的作战意图。而且,弹药粮食团里都不用管了,方济仁就全包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嚯,嚯,瞧你说的,跟真的似的。韩营长,你说了这么多好像是你知道方济仁就会这么做的似的。假如他不这么做怎么办啊?你想过没有啊?”黄忠德说得咄咄逼人。

“是的,黄主任说得有道理。”政委附和道。

于根山插话说:“方济仁如果能这么做当然好啦。但是韩营长,你凭什么说方济仁会这么做?你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好像有,又好像没有。”韩大刚说的含含糊糊。

“唉!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韩营长,刚才你有鼻子有眼地说了一大堆,你到底有没有点儿根据呀?”参谋长追问道。

“算是有吧,根据就是方济仁的这封信。我琢磨着既然他能及时地提出这么有针对性和实用的好建议,我相信他还应该有更周全、更具体的想法、做法。团长,不知道我这么说能不能说得通。”

于根山赞同地点点头“嗯,算是说得通吧。我也觉得方济仁可能会这么做,那样就太好了。”

参谋长:“但愿吧,宁可信其有。政委,你说呐。”

“我?军事上的事情我不好过多干涉,不过韩营长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抓紧时间就按他说的那样办吧。”

“好吧,我这就去六连下任务。”参谋长站起来要走却又坐下来:“等等,先别急。团长,从六连调走一排只留下两个排,会不会削弱村东的防御力量啊?”

“哎?对啊,刚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呐?这确实是个问题。”

“团长、参谋长,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从加强营抽出两个排调到村东交给马连长指挥,加强村东的防御力量。”

“好啊,就这么着!参谋长、韩营长,你们分头去办吧。”于根山高兴地拍着桌子说。

第104章 深夜奔袭 试探摸底

第104章深夜奔袭试探摸底

在明亮的月光下,部队井然有序地向北疾进。

似睡非睡的方济仁闭着眼睛和四个队员坐在第二辆马车上,方济仁心里既兴奋又有些焦虑不安:队伍拉出来了,以后怎么带?能搞到一起吗?眼下这场夜间伏击战该怎么打?。

队员甲扭头看了看好像睡着了的方济仁,然后小声悄悄地问队员乙:“嘿,兄弟,你说前面后面跟着那么多的人是什么部队啊?得有三百多人吧?是八路军吗?”

队员乙小声地说:“嗯,看他们穿的军装像是,可是看他们的武器装备又不像,你没注意吗?他们大部分人手里的家伙都是冲锋枪,而且个个都带着德国钢盔,后面还拉着几门山炮呢,你再看那些骑兵,得有一个连,我看不是八路军。不过,有一点像的是他们差不多人人都背着一把大刀,还有人拿着长矛枪。”

队员甲似有所悟地说:“嗯,他们不是八路军,我从来就没见过带钢盔的、有这么好武器的八路军,可也不像是国军呀,那你说这到底是什么部队啊?”

队员乙:“这我可说不上来,从没见过这样的部队。哎,咱们王司令真神了啊,你说他是从哪儿拉来的这么一支部队呀?”

队员甲:“是啊,这我可想不出来。看样子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你注意了没有?他们在咱们前面和后面走了一路了,连声咳嗽、放屁的声响都没有,这完全是隐蔽行军的架势啊。”

队员乙:“可不是吗。对了,王司令带着咱们和这么多部队这是要去哪儿呀?要干什么去啊?看这阵势可不小哇。”

方济仁睁开眼睛小声严厉地说:“你们俩在那儿瞎嘀咕什么呐?闭嘴!”

队员乙:“是。哎?不对呀,司令,这不是回盛仓村的路啊。”

林安县县城。钱万林家四合院北房客厅。桌上摆满了酒菜。丁儒轩、长贵、钱万林坐在桌旁。

钱万林:“丁少爷,不瞒你说,我到中川将军那儿去告你状了,嘿,他不但不护着我,反倒骂了我一顿,还说我该打,让我把欠你们丁家的钱赶紧都还上。敢情原来他是你姐夫,你是他小舅子,这是怎么档子事儿啊?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丁儒轩得意地说:“那当然了,这还有假,谁敢瞎编这种事儿啊?那他不是不想活了吗?”

钱万林“好,那以后咱们也是一家人了。来,丁少爷,兄弟我敬你一杯,长贵,一块儿干喽。以后还请丁少爷多多关照啊。”

丁儒轩端起酒杯谦逊地说:“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只有你关照我,哪有我关照你钱队长的份儿啊?是吧?长贵。”

长贵附和地说:“是啊,钱队长你以后可得多多关照俺们呀。”

钱万林:“好说、好说,咱们互相关照,啊,互相关照。”

三个人碰杯,一饮而进。

脸色微红的丁儒轩口齿不清地说:“哎?哎?珍珍、珍珍姑娘呐?刚喝了几杯怎么就走、走啦呐?来、来呀,一块儿喝酒。珍珍姑娘漂亮,真、真漂亮。”

醉意朦胧的钱万林结结巴巴地说:“珍、珍珍,出来,陪丁少爷喝、喝酒。快来。”

妩媚妖艳的珍珍掀开东屋门帘而走了出来。

月明星稀。方济仁率领部队行进在郊外的公路上。

方济仁:“对,我们不回盛仓村了。你们俩都给我闭上嘴,别问那么多,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停!停止前进。”

吁。赶车的队员勒住缰绳,马车站住。后面的队伍、马车也跟着停下了。

方济仁:“你们两个人拿上短家伙,一前一后相隔五十米隐蔽悄默声儿地搜索前进,如果听到前面两遍两快两慢的蛐蛐儿声儿你们就赶紧回音儿,也是两快两慢,那是参谋长他们在接应咱们。听明白了吗?马上行动。”

队员甲和队员乙齐声答道:“听明白了,司令。”说完,二人动作敏捷地打开车上的柳条箱子,两人各自取出两把驳壳枪插进腰间,又一人拿起一把匕首跳下马车,沿着公路向前方跑去。

孟营长骑马来到方济仁的车旁,勒住缰绳握着驳壳枪问道:“王司令,队伍怎么停下了?是不是前面有什么情况啊?”

方济仁:“没发现什么情况。孟营长,咱们早就走出了八路军补充团的防区,现在已经进入了日伪控制区。前面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咱们得加小心啊,我已经派人到前面侦察去了。还有不到十里地咱们就到预定地点了。孟营长,告诉你的弟兄们提高警惕,防备敌人突然袭击,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林安县县城。钱万林家四合院北房客厅内。

钱万林乞求地说:“丁少爷,好兄弟,看在咱俩同乡发小的份儿上求你点儿事儿,你一定得帮帮我,要不然我会死的很惨呀。珍珍,给少爷倒酒。”

丁儒轩不解地问:“什么事啊?钱队长说得这么可怕,你别吓唬我啊。你现在多威风呀,皇军面前的大红人,谁还能把你怎么样啊。你喝多了吧?说醉话还是说胡话呐?”

钱万林:“我、我没喝多,我说的是真的,你帮不帮吧?”

丁儒轩:“钱队长,能帮我肯定帮你,那得看是什么事儿啊?”

钱万林:“这事儿你肯定能帮我。丁少爷,八路军那边儿你有没有关系?拐个弯儿也行啊。你能帮我牵条线搭个桥吗?我、我想给八路干点事儿。”

丁儒轩:“钱队长,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净说醉话、胡话。”

钱万林辩解地说:“丁少爷,我没喝多、我没醉,我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真的是想给八路军干点儿事儿,好给我自己个儿留条活命的后路啊。”

丁儒轩:“你现在可是日本人的红人儿,干嘛要找八路军呀?这要是让中川联队长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你的皮、要了你的命啊。”

钱万林:“丁少爷,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是什么世道你我都清楚,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大家心里都明白,是吧?”

丁儒轩:“你说什么呢?钱队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跟我这儿绕弯子行不行?咱都不是外人。”

钱万林:“得,丁少爷,那我就挑明了跟你说吧。我现在是看出来了,这日本人早晚得完蛋,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给他们陪葬啊,那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找个活路吧,好歹我也是中国人,又是本乡本土的,总不能当一辈子汉奸让谁都瞧不起我呀,赶明儿等日本人玩儿完滚蛋了,共产党、国民党谁回来了都得杀了我。所以,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法子,给八路军和重庆搞日本人的情报,暗中帮着他们对付日本人,那我就是他们的先遣军,就能将功折罪了。不过话说到这儿了咱们可得事先说清楚喽,搞情报有危险、要找人、有挑费,他们得给我钱。”

丁儒轩:“钱队长,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糊涂了,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又不懂什么情报,不认识八路军和重庆方面的人。再说了,这事儿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咱俩就死定了。你要是缺钱花来找兄弟呀,我给你仨瓜俩枣儿的就够你吃喝几个月的了。你说的事儿我可不敢干,我去找别人吧。”

第105章 狡诈诡秘 难辨真假

第105章狡诈诡秘难辨真假

林安县县城。钱万林家四合院北房客厅。

钱万林:“行啦,丁大少爷,你甭跟我这儿装傻充愣了。你不认识?蒙谁啊?广惠寺的住持惠远大师是你姨老爷,也是共产党吧,你四叔先前在南京做官,后来跟着老蒋去了重庆,我没说错吧?丁少爷,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啊,我要是哄你、蒙你我是你孙子,我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了我、千刀万剐了我。求求你了,好兄弟,帮帮我吧,怎么样?”

丁儒轩:“是,你说的没错。早年间我姨老爷是共产党,可他早就脱离了,皈依佛门了不是,他现在跟共产党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再说我四叔,自打他跟老蒋去了重庆,好几年没有音信,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找他?我上哪儿去找他呀?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你也知道,我打小就胆小,干这种事儿太危险了,弄不好就得被杀头,还连累了全家老小,我真的不敢干。”

钱万林:“我知道,其实你还是不相信我,以为我这儿是给你挖坑下套儿呐。丁少爷,你怎么不想想啊?我有老娘、老婆孩子、一大堆亲戚,现在我又有了珍珍姑娘,还有房产家业吾的都在林安县,跑不了背不走。我能拿这种事儿跟你开玩笑、当儿戏吗?我更知道,只要你丁少爷去找,肯定能找到共产党八路军,也能找到国民党的情报员。要说危险,那肯定会有。但是,咱哥俩合作这事儿,只要干的机密点儿就不会有什么岔子,我敢给你打保票。长贵,你说这事儿该不该干?”

“钱队长,你们说的这事儿俺压根儿就没听懂,还越听越糊涂,俺就听俺家少爷的吩咐。”脸色微红的长贵又斜眼盯着珍珍傻呵呵地说:“嘿嘿、嘿嘿,珍珍姑娘真好看、真水灵。”

钱万林:“珍珍,你先进屋去,有事儿我再叫你。长贵,瞧把他给馋的,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嘿,我说长贵,你真是个酒囊饭袋色鬼大草包,喝你的酒吧。丁少爷,干不干吧?是爷们儿你就给个痛快话儿,甭这么磨磨叽叽的。”

珍珍扭动着苗条的腰身,随风摆柳地走进东屋。

丁儒轩故意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伸长着脖子瞪大眼睛盯着珍珍圆浑挺翘的屁股一边看一边为难地说:

“钱队长,我真的不敢干,你让我好好想想再说吧。”

钱万林:“行,还是不相信我是吧?好,为了表示我的真心,现在我就告诉你们一个情报。前些日子扫荡,八路军抓了日本人,日本人也抓了八路军和国军的人,还抓了共产党的县委书记王福江、鲁县长、朱校长和老乡,都关在方家粮库里了,日本宪兵队重兵看守,连只鸟儿都飞不进去。几天日子,八路军派来一个组织部副主任曹勇来林安县,跟日本人商量交换双方被俘人员。这两天中川联队长正想辙呐,他想利用交换,只换回日本人,但是不交出中国人,然后再消灭八路军。只是具体计划还没定下来呢,等我知道了我再告诉你们。你们赶快把这个情报送给八路军,让他们加小心可千万别上当。”

丁儒轩听了心里大吃一惊,脸上却是异常平静,事不关己地说:“这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可不想搅和进去,省得惹麻烦。”

月明星稀。郊外公路十字路口处。周围是茂密的庄稼地。方济仁率领着大队人马快步走来,周奇伟等人迎上前去。

周奇伟握着方济仁的手高兴地说:“王司令,你可回来了。嚯,还带来这么多人,都超过咱们特别纵队了。”

方济仁:“来,我给大家介绍认识一下。这位是孟营长,他带来两个步兵连和一个骑兵连来支援我们这次的伏击行动。孟营长,这位是特别纵队的周参谋长、这是杨政委、这是方队长和姚队长。”

众人相互敬礼、握手。

方济仁关切地问:“周参谋长,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奇伟:“司令,按照你信上的命令已经部署完毕,埋设了地雷,我画了一张地形图请你过目。孟营长带来的队伍你了解,就由你来部署吧。”说完打开地形图,姚剑打开手电筒照明。

方济仁仔细看过地形图后满意地说:“嗯,基本上没问题,但是要稍做调整。参谋长,把咱们的三门迫击炮和孟营长的山炮、五门迫击炮合在一处,在路口南五百米处构筑临时简易炮兵阵地,一会儿我在这儿点起火把,炮兵马上标定距离,设定好射击诸元。听到路口这边儿地雷的爆炸声和火光马上开炮,就向路口和向北二百米的公路上开炮,急速齐射,十分钟后停止炮击,然后马上转移,后撤五百米。孟营长,命令工兵连从路口往北二百米埋设地雷,那十几辆马车南撤三里地隐蔽,让你的一连、三连从路口向北五百米在公路两侧的玉米地里设伏,在鬼子败退北撤时再发起猛攻。骑兵连待命出击。如果鬼子出动,一会儿就快到了。同志们,赶快分头准备去吧。”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内。中院。中川荣一卧室。

中川荣一抱着春子躺在床上,他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春子细嫩白皙的脸和脖子问道:“春子姑娘,今年你多大了?”

春子表情羞涩地说:“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嗯,好。比我女儿大两岁,看到你有点像看到了我的女儿,好。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第一个来伺候我吗?”

“我、我不知道。”

中川荣一色迷迷地看着春子说:“因为你是我挑来的四个姑娘中最年轻、最漂亮的,我最喜欢你。以后你要好好地伺候我。”

林安县县城。钱万林家四合院北房客厅内。

丁儒轩和长贵已经离开,钱万林自己余兴未尽地喝酒吃菜。

珍珍走过来坐在钱万林的身边,疑惑不解地问:

“万林,你真的要搞日本人的情报给八路军和重庆的人吗?你不要命啦。”

钱万林:“唉,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保命,还能赚钱。这都不明白,你不是也都听见了吗?”

“听是听见了一点儿,可我还是不太明白。行啦,别再喝了,你见了酒就玩儿命地喝呀?喝多了对身子不好,留着慢慢喝啊。万林,你再跟我说说,到底怎么能保命?还能赚钱?快说说。”

“哼,你以为姓丁的真的是来赔罪贺喜的吗?啊呸!他那是来试探我来了。虽说他买了这么多好东西,还送了钱,可我是吃孙喝孙不谢孙。他来试探我,我也试探他,我早就听说他们丁家跟共产党八路军暗中打连连,只是一直抓不到证据。”

“你要抓丁少爷?万林,那你还跟人家搞什么情报啊?”

“我这么说那也是半真半假,要是真的能用情报卖钱我干嘛不干呀?这年月,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爷。珍珍,你想啊,我手上有血债、有人命,共产党八路军回来了能轻饶了我吗?给他们搞情报就等于我是共产党的人了,我不但能保住性命,我还是功臣呐。”

“你这么说倒是挺在理的。可这事儿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你还是没命了呀,我也得跟着你倒霉。”

“这事儿我也想过,我没那么笨,我都想好了,前几次给他们的情报都是真的,以后就有真有假、半真半假了。日本人知道了也没关系,我立马把姓丁的抓起来交给日本人不就结了,然后把所有的事儿都扣在他头上,我一样立功领赏。”

“唉,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悬啊,你怎么说我都觉得风险太大了。万林,要不,咱别这么干了,还是保命要紧啊。”

“唉,没办法呀。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干什么没风险啊?也许谁都靠不住,到头来还得靠咱们自己、靠钱爷爷,只要手里有了钱就什么都好办了,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你就咱们俩人躲到外国享福去。”

第106章 夜袭得手 初试锋芒

第106章夜袭得手初试锋芒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内。

于根山和政委、参谋长站住地图前研究着可能发生的情况。

韩大刚快步走进团部,走到于根山面前:

“报告团长,部队已经部署完毕,我又派出去一个侦察班分别去胜永村和顺河村外隐蔽侦察。”

于根山:“嗯,好。政委,要不要通知老乡们准备转移?”

政委想了想说:“可以,应该提前做好转移的准备。”

韩大刚自信地说:“团长,政委,我看不用了。鬼子根本就到不了顺河村,更到不了水河村这里,方济仁完全可以挡住前来偷袭的鬼子,这深更半夜的就不要惊动老乡们了。”

参谋长:“嚯,你就这么自信?鬼子真的到不了水河村?”

政委:“韩营长,未雨绸缪,提前做些准备还是必要的嘛。”

于根山:“韩营长,你这种麻痹大意的思想可要不得啊。”

韩大刚:“团长,不是我麻痹大意。这么说吧,如果是我带着加强营夜里去打伏击,你觉得鬼子能到的了水河村吗?”

于根山:“你?那我想鬼子肯定到不了水河村。”

韩大刚:“你要是相信我能做到,那就相信方济仁也能做到。”

郊外公路十字路口。方济仁带领着特别纵队的战士们埋伏在公路两旁茂密的玉米地里,警惕地注视着公路。

一名战士提着驳壳枪从公路上飞快地跑了过来,钻进玉米地来到方济仁的身边,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说:

“报告司令,敌人来了,来了十几辆卡车,两辆装甲车,好像全是鬼子兵,大概有两个中队,还有一个小队的骑兵,离这儿差不多还有三四里地。”

方济仁:“嗯,知道了。通讯员,你们两个分头去通知埋伏在公路两侧的几个队长,告诉他们地雷响了不要开枪,等炮击停止以后听到我的第二次枪声后再开火。明白吗?赶快去吧。”

公路远处清楚地传来汽车轰鸣的马达声和晃动的灯光,日军军车沿着公路由北向南轰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深夜。月光皎洁。当方济仁看到日本兵的车队和骑兵进入了伏击圈后,便举起了手中的驳壳枪打开机头。当日军的第一辆卡车就要开到十字路口时,方济仁高举驳壳枪对天连开了三枪。刹那间,几十颗地雷在日本兵的车队和骑兵队伍中爆炸,第一辆卡车被炸得栽进了路沟,车上的鬼子被掀出车外,重重地摔在地上惨叫。紧接着密集的炮弹呼啸着飞来在日军车队、骑兵中爆炸。有的卡车撞在一起、有的卡车爆炸起火。日本兵被炸得血肉横飞、肢体破碎、死伤惨重。没死的鬼子慌作一团,胡乱开枪,惊恐地跳下卡车,有的钻进车底下,有的跑下公路两边的路沟里躲避,却又踩响了地雷。鬼子骑兵被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战马乱窜。十分钟后,炮击停止,大地恢复了平静,几百米长的公路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鬼子的尸体。日军指挥官从地上爬起来叫喊着集合队伍,惊魂未定的日本兵纷纷从车底下爬出来,有的从路沟里走上公路。清点人数后,指挥官命令士兵继续向南徒步前进。刚走出几步,方济仁手里的驳壳枪开火了。同时,十字路口北侧公路两边茂密的玉米地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顿时鬼子倒下一片。一阵射击后,枪声又停止了。日军指挥官拔出军刀嚎叫着指挥日本兵,分别向公路两边的玉米地里发起进攻。日本兵端枪弯腰冲进了漆黑一片的玉米地,机枪、步枪一起开火,盲目射击。埋伏在玉米地里的特别纵队的队员们憋足了劲,悄悄地拉动枪栓、掏出手榴弹,准备再给鬼子更加沉重的打击。

方济仁收起驳壳枪,拿起步枪拉动枪栓,小声命令道:

“同志们,准备战斗,等鬼子走近了再打,要先打掉鬼子军官和机枪手。”

日本兵小心谨慎地攻击前进,慢慢接近了特别纵队的阵地。

“打!”方济仁一声令下,机枪、步枪一起开火射向鬼子。

日本兵遇到强有力地阻击,趴在地上与特别纵队对射起来。

方济仁扭头对身后的两名战士大声说:

“通讯员,你去通知骑兵连下马出击,从东西两侧包抄过来攻击鬼子,打得要狠。你去通知炮兵赶快过来,在路口南面待命,做好射击准备。快去吧。”

枪声密集,战斗激烈。骑兵连也加入了战斗。日本兵终于支持不住了,渐渐地退出了玉米地,沿着公路交替掩护着向北狼狈的败退,特别纵队的战士们冲出玉米地向败退的鬼子追击。日军没走多远,又被孟营长的两个连阻击截杀,腹背遭袭,四面围攻。日军伤亡惨重,四处奔窜,大部被歼。只有少数鬼子在两辆装甲车的掩护下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地仓惶北逃。

方济仁走上公路,看到围拢过来的姚队长和杨政委等人说:

“姚队长、杨政委,你们俩带着各自的分队追击鬼子,追出二里地后立即返回,我用大炮再送小鬼子们一程。通讯员,去通知孟营长,在玉米地里仔细搜索。参谋长、方队长,你们两队负责打扫战场,清点战果,统计我军伤亡,检查卡车,搬运物资。一个小时后撤离,马上行动!”

“是!”众人领命而去。

早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焦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秋云和一名战士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秋云:“团长、政委,吃早饭了。咦?参谋长怎么不在啊?”

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三人一起走进团部。秋云离开。

于根山迎上前去,急切地问:“吴参谋,情况怎么样?”

吴参谋端起桌上的水碗喝了几口水说:

“团长,真让韩营长给说着了,大安乡的鬼子果然出动了一个中队,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奔西而来,被我们迎头痛击。这小鬼子还挺顽强,打了一个多小时才撤回大安乡。遗憾的是缴获不多,没抓着俘虏。我们有十几个战士负伤了。”

于根山:“嗯,好。吴参谋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政委:“战果虽然不大,但是这场伏击战意义可是不小啊。”

韩大刚:“唉,我们倒白白趴了几个小时,一枪没放。”

吴参谋:“团长,方济仁在北边有什么行动吗?”

于根山:“据回来的侦察员报告说,北边的战斗打得很激烈,山炮、迫击炮都用上了,他们判断像是有一个团的兵力在伏击两个中队以上的鬼子,而且鬼子还出动了装甲车,还有骑兵。”

参谋长:“啊?夜间打伏击用山炮、迫击炮?还真不多见嘿。这方济仁确实有两下子,挺敢干的他。只是不知道战果如何?”

吴参谋:“嚯,规模不小啊,鬼子还真下本儿呀。这是冲咱们补充团来的,多亏了方济仁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

政委:“团长、参谋长,我觉得这次的夜间伏击战我们应该认真的总结一下。从方济仁发现敌情、准确判断、军事部署到组织实施都值得我们学习呀。我估计以后这样的战斗会经常发生。可惜,他不在这儿。”

于根山:“是啊,我们是要好好地总结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鬼子经常不断的派出小股部队轮换着反复扫荡围剿,目的是挤压我补充团的军事空间,为以后更大的军事行动做准备。参谋长,马上派出几名侦察员往北化装侦察,搞清楚方济仁这次伏击战的战果和他的部队的所有情况。”

参谋长:“是,我马上派人去侦察。”

政委站起来说:“吴参谋,你先去休息吧,下午把战斗总结写出来上报旅部。团长,忙活了一夜,你也睡会儿吧。我到卫生队看看伤员去。”

“是。”吴参谋起身走出团部。韩大刚也准备离开。

于根山:“政委、韩营长,你们俩先别走,我有个事儿跟你们说说。”

第107章 分析利弊 不进反退

第107章分析利弊不进反退

早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准备收拾碗筷的秋云走了过来,看着没有动过早饭问道:

“咦?你们怎么还没吃早饭呀?先吃饭,有什么事儿吃了饭再说。”说完转身走出团部。

政委、韩大刚又坐下来,看着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于根山。

于根山拿出哈德门香烟,取出一支点着火,抽了一大口说:

“好,吃饭,咱们边吃边谈。方济仁这次成功的伏击了鬼子,说明他临时拼凑起来的这支部队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从军事上暂时减轻了我们补充团的压力,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他们成分复杂,即使再能打仗,毕竟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直接领导下的抗日武装,这在政治上容易出问题呀。”

政委:“是啊,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个军队如果没有明确的政治主张和远大目标,是不能完成历史使命的。我们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不仅仅是要打败日本侵略者,还要推翻压在劳苦大众身上的三座大山,最终获得彻底的自由和解放,建立崭新富强的国家。而方济仁现在组织起来的这支部队显然是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从成分上说,这只部队里有我们的战士和民兵,有一部分国民党的军人、有土匪,还有方家的护矿队,成分很复杂,尤其在政治上是苍白和混乱的,打鬼子是他们现在暂时、唯一的目标,以后会怎么样那就很难说了。所以,不能任其发展下去。我们应该尽快的从政治上、思想上来改造这支部队,让他们成为真正为国为民的抗日武装。”

于根山:“政委说的太好了。韩营长,你有什么想法呀?”

韩大刚:“我完全同意两位首长的意见。方济仁临时拼凑起来的这支部队,从表面上看成分是有些复杂,但是从我来到补充团后,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有关情况,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贫苦家庭出身,在日寇占领区被逼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背井离乡,为了活命奋起抗日,只是由于当初没有正确的政治引导,有的参加了国民党军队、有的落草为寇上山当了土匪。我个人的看法是,现在方济仁组织起来的这支部队的政治目标和军事目的就是杀鬼子、锄汉奸、保家卫国。如果是这样,这只部队在政治上还算是纯洁的吧?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需要我党、我军对他们进行教育和引导了。总之,我相信他们会成为一只合格的人民军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总有一种预感,方济仁早晚会把这支部队带回来,交给补充团。”

于根山:“噢?这么说你对方济仁和这支部队还蛮有信心的嘛。韩营长,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不要忘了,这种事情可不能只从好的一面去想,还应该想想不好的一面啊。”

政委:“韩营长,一说起方济仁,你总是从好的方面说的多,你会不会是把个人情感掺杂了进来?难道你对方济仁和这支部队就没有任何的顾虑和担忧吗?你可不能犯政治幼稚病啊。”

韩大刚:“政委,我们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吗?这怎么是政治幼稚病呢?还有,政委说我只要是一说到方济仁,我就只说好的,不说不好的。其实,每次说到他,我真的没有掺杂半点的个人感情,完全是出于公心。团长、政委,我和方济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对他的人品、性格太了解了。不是我不说他的不好,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哪里不好。”

政委:“是啊,你说的没错,我们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是这样的。可我们是战斗在抗日最前线的部队,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啊!方济仁目前所做的一切,老实说他做得很好。但是,他现在组织起了一支有战斗力、有一定规模的武装队伍,完全脱离了党的领导、脱离了补充团的直接领导和统一指挥,擅自采取军事行动,这是非常不妥的,也是危险的。”

韩大刚:“政委,我不认为这次伏击战是方济仁擅自发起的军事行动。而是他敏锐的发现敌情,准确判断,并且主动向补充团通报,在没有确认情报真假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要求我补充团调动部队配合他采取军事行动,只好临机处置自己干了。我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

于根山:“嗯,从结果上看,方济仁这么做是正确的。韩营长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团长、政委,我还有话要说。以后,方济仁不向补充团通报、请示,不经批准,就独立自主的采取任何军事行动都是合理的。因为,这是你们两位首长给他临机处置的权力。方济仁往返奔走在敌占区,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寻找、转移、隐蔽失散的战士、民兵,救治伤病员,掩埋牺牲的战友遗体,这是多大、多难、多危险的事儿啊。还会经常遭遇日伪军的搜剿部队,他必须马上采取对应行动。方济仁怎么请示?来得及吗?离开补充团以后,方济仁没向我们要过一人一枪一个铜板,反而给补充团送来了救急救难的物资。因为他知道,补充团现在建制不全、人员不整、指挥员配备不齐、枪弹不足、缺医少药、物资匮乏,急需部队建设。所以,我认为,在这个特殊时期,以后我们不要过多的怀疑、干涉方济仁的动机和行动。”

政委:“韩营长,你说的这些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还是不能完全同意和接受……”

“好啦。政委,这件事我们先不做是非定论,等等上级的指示再说。怎么样?”

政委想了想答道:“好,我同意。”

早晨。方济仁率领着特别纵队、方家卫队和二十多辆四轮马车、缴获日军三辆满载物资的卡车和十几匹军马,沿着公路向西快速行进。战士们个个兴高采烈、士气高涨。

坐在四轮马车的方路生自言自语地说:

“哎?我说,咱们这哪儿像是打了胜仗的啊?我看怎么倒像打了败仗逃跑似的?”

坐在方路生旁边的周奇伟看着方济仁也不解地问:

“司令,部队早已脱离战场,已经向西北行军走了几个小时了,这里应该是安全地带了,我们还要往哪里撤呀?”

“快到了,到了前面的通玉河我们就到了,部队要分别在通玉河东西两岸驻扎。”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看说:“参谋长,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四周二百米、五百米外放出两道明暗警戒哨。通讯员,马上通知各队队长过来开会。”

马车队停下,众人跳下马车,通讯员跑步去通知。

玉峰山。桃花谷。山洞内。一青年从洞外快步走进来,走到严组长面前,交给他一个纸卷。严组长打开纸卷看了看、想了想后,神色凝重走到女报务员身边,放下纸卷说:

“立即发报。”然后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搞的嘛?为什么上下两边都不回话?真是要急死人啊!我们到底是应该撤离?还是留下?”

第108章 意见相左 心生裂隙

第108章意见相左心生裂隙

上午。郊外公路。路边槐树下。特别纵队的几位队长和方家卫队的孟营长、几位连长围在方济仁身旁席地而坐。

周奇伟不解地问道:“司令,部队为什么要进驻通玉河东西两岸?这是出于什么考虑呀?还是有什么新任务吗?”

方济仁:“是的,可以这么说。参谋长、同志们,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们特别纵队现在已经有三百多人了,以后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根据地,总不能三天几头的到处东奔西跑没个准地儿。以前我们只有七八十人,好藏好躲,抬腿就走,但是现在不行了。如果有了自己的根据地,我们就有了一个相对稳定安全的环境,便于部队休整和治疗伤病员,也好为以后更艰难的任务和更残酷的战斗做些准备。”

周奇伟:“好啊,司令,这么做是非常必要的。但是,通玉河地区我们不熟悉呀,那里的民众、物质条件、地形怎么样呢?”

方济仁:“通玉河地区的情况我很熟悉,有比较好的群众基础,物质条件也还可以,那里地形也有利于部队休整,又临近玉峰山区,进可攻退可守,战略纵深广阔。参谋长不必多虑。”

方路生:“那边的情况我也很熟啊,司令,我可以帮你。”

周奇伟点点头:“嗯,这样就好。司令,现在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方济仁打开地图边指边说:“有,你们看啊,补充团现在驻扎在水河村,控制着小玉桥东西两岸,我们就不去考虑了。我是这么打算的,把我们的部队分成两个部分,河东部队分别驻扎在通玉河东岸的龙山村、鱼林村和林河乡,在河东控制玉河桥、林河桥。河西部队分别驻扎在通河庄、安河乡、山果村,在河西控制玉河桥、林河桥,把这一带当作我们特别纵队的大本营、根据地是非常有利的,安河乡、林河乡有我家的宅院,可以用作河东、河西部队的指挥部。杨政委、姚队长、孟营长你们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吗?都说说吧。”

方路生赞同地说:“嗯,这样好,司令,我看能行。”

周奇伟:“司令,我同意这么部署。一支部队如果没有自己的大本营,那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很难立足生存呀。”

杨树山:“我反对!我坚决反对这么做。你这个所谓的特别纵队现在完全是一支脱离我党、我军直接领导和指挥的孤军独旅,这从组织原则和建制编成两方面说都是错误的。我的意见是,马上回到水河村补充团归建。”

方济仁:“行啊。杨树山同志,现在、马上你就可以走。”

杨树山:“没问题。我可以马上走。但是,我要带着补充团的战士、民兵和伤病员们一起回水河村。”

方济仁:“可以。但是,在走之前,你应该先去问一问战士们和民兵愿意不愿意跟你回水河村?伤病员们你一个都不能带走,因为他们身上的伤病还没有痊愈,还需要治疗、恢复。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一百多伤病员,分别隐蔽在冀边地区十几个村子的堡垒户家里养伤,你找的着吗?你怎么去召集他们?怎么集中起来一起行动?失去战斗力的伤病员们在路上遭遇搜剿的日伪军怎么办?这么多的伤病员都回到水河村,治伤治病的药够用吗?这些事情你都仔细想过吗?你这不是脑袋发昏、信口胡说吗?嘁?还跟我说什么组织原则、建制编成?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生存,这有错吗?哼!我明确地告诉你,没有我的同意和指令,别说你要带他们走了,一个人你都不会见到。好了,我也不再跟你废话了。你走吧。”

方济仁的一番话说得既平缓,却也犀利。众人纷纷同意。

杨树山此时感到自己在特别纵队里很孤立。方济仁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自找台阶地说:

“王司令说得有道理,既然大家都不同意我的意见,我收回,我也不走了。”

方济仁看着杨树山,神态真诚语气严肃地说:

“杨树山同志,杨政委,我真心的希望以后你可以和我保持一致,紧密团结,和我一起带领、指挥特别纵队度过目前的难关险境。”

“好好好。我会的。”杨树山嘴上敷衍着,心里却冒出来一个冲动、危险的计划。为了摆脱尴尬、孤立,杨树山转移话题不解地问道:“王司令,你这么部署部队有什么战略意图和军事设想啊?这事儿是不是要先请示一下于团长啊?”

方济仁:“当然有。但是现在请示于团长已经来不及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请大家想一想,大扫荡以后,鬼子增派了一个整编野战大队来到冀西地区,又持续不断的派出小股部队还在不停地袭扰围剿补充团,这是为什么?旅部命令补充团驻扎坚守水河村而没有全部撤进山里,这又是为什么?我估计小鬼子和旅部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战略意图,应该是在为了即将开始新的军事行动提前作准备。”

方路生:“这个我太知道了,冀西地区各村的麦子都已经收割晾晒入库了,小鬼子准备出动下乡抢粮了。”

杨树山:“这还不简单,鬼子要下乡抢粮,我军要保护麦收。”

方济仁:“杨政委、方队长,你们说的没错,但是只说对了一半,鬼子的意图绝对不是下乡抢粮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下乡抢粮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架势。”

众人同意方济仁的分析判断和军事部署。

方济仁:“好,大家没意见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再过一些时候,我们还要重建飞云寨。”

方路生疑惑不解地问:“司令,飞云寨已经被鬼子全都给灭了,还费劲再弄它干什么?”

周奇伟不解地说:“重建飞云寨?司令,这是为什么?”

方济仁坚决地说:“重建飞云寨当然有用,我要在那里建一个野战医院,以后还会有更大的用处。”

众人疑惑不解,相互对视无语。

方济仁站起身果断地说:“命令部队马上出发。”

上午。林安县县城。街道上人来人往。

在林安县县城最繁华的平安大街一个十字路口的西北角处,有一座明清建筑风格的木结构二层小楼,大门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深褐色的横匾,上面写着“安平书店”四个乌金隶书大字。

书店里的书架上摆放着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外国文学作品,书法作品、字帖,墙上悬挂着国画、年画、油画,柜台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书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温和文雅的中年男人,还有两个二十岁出头的一男一女店员,正在招呼着四五个顾客。一个头带白色礼帽,身穿淡兰色丝绸长袍,脚穿礼服呢布鞋,身材修长挺拔,显得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推门走进安平书店,漫步浏览着书架上的书籍。当他看到日本古典文学作品长篇小说《源氏物语》时,立刻停下脚步,拿起第一部翻看起来。

老板见状,脚步轻快平稳地走过来礼貌地介绍说:

“先生,‘源氏物语’这套书是非常优秀的日本古典文学作品,具有很高的历史、艺术和文学价值,相当于咱们中国的四大名著,是很值得阅读和收藏的。先生,请买一套吧,本店只剩下两套了。”

中年男人:“哦?是吗?这套书真的有你说得这么好吗?”

老板肯定地说:“先生,不是我说的好,这套书真的写得非常好,我都看过几遍了,还想再看呢。”

中年男人:“是吗?老板,你不会是‘王婆卖瓜’吧?”

第109章 突发状况 紧急求助

第109章突发状况紧急求助

林安县县城。安平书店。

老板脸色不悦,生气地说:“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看你一派斯文,原来你根本不懂文学艺术,不是我‘王婆卖瓜’,你却是‘擀面杖吹火’。罢了,多说无用,请自便吧。”说完转身离去。

中年男人:“老板,请留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刚才的浅陋无知。既然这么好,我就买一套回去好好地读一读。”

老板高兴地说:“哎,这就对了嘛。我保证你读了这套书不会后悔。不过你后悔了也没关系,你把书送回来,我再退钱给你。先生,请随我来交钱吧。”

中年男人跟着老板来到柜台前交钱。

中年男人一边掏钱一边问道:“老板,请问你贵姓?”

老板:“免贵姓罗,罗长明是也。请问先生贵姓?”

中年男人沉吟了片刻:“免贵姓刘。刘贵便是在下,鄙人打扰了,告辞。”

罗老板:“刘先生请慢走,欢迎您再来光顾小店。”

刘贵拿着书轻松愉快地走出书店,罗老板微笑着礼貌谦恭地跟着送出店外。望着刘贵渐渐远去的背影,罗老板若有所思地转身走进书店。他走到写字台前坐下,轻轻地掀开玻璃板,从底下抽出几张照片,有几张照片上是身穿军装的日军军官,有几张照片上是穿西服和便衣的男人。罗长明仔细看了一张日军军官的照片后脸色骤变,马上起身望着窗外,警惕地观察店外街上的情况和过往的行人。罗老板向女店员招手,女店员快步走到他的身边,罗老板指了一下其中一张照片又指了一下楼上。女店员看了一眼照片后面色惊惧,转身快步上楼,急匆匆地来到走廊的尽头推开房门进去,走到南窗下坐在沙发上一个身穿浅蓝色细布短袖旗袍正在低头看报纸的年轻优雅女人的身后,在她的耳边紧张急促地低声耳语着。

年轻女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的报纸,声音柔婉地说:“知道了,下去吧。记住,以后进门前要先敲门。”

女店员直起身立正郑重地说:“是,组长,我记住了。”

安平书店楼后胡同内,一个年轻的车夫和一个中年鞋匠坐在书店后门的斜对面墙根下抽着烟袋锅子闲聊着。

书店后门轻轻无声地打开,一个身穿浅兰蓝色细布短袖旗袍,脚穿黑色布鞋,手提米色提包的年轻漂亮的女人端庄优雅地走了出来。她机警地观察着胡同东西两边的情况后,声音柔细地招呼道:“黄包车。”

“小姐,修鞋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修鞋补鞋嘞。”鞋匠一边扭头观察着胡同里外的情况一边吆喝着发出安全信号。

年轻车夫闻声立刻起身,拉起全包式的黄包车,快步来到年轻女人的身边放下车把,轻声礼貌地说:

“小姐,请上车。小姐,请问您去哪儿?”

年轻女人上车坐好,轻声细语地说:“去西牌楼,快点走。”

“是喽,西牌楼。您坐好。”车夫放下白色的布纱帘抄起车把拉车拐出胡同,大步平稳地走在平安大街宽阔繁华喧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边走一边机警地观察着大街两边东来西往的行人。街上不时有日本兵、伪军和便衣特务走过。黄包车在西牌楼旁的王记铁匠铺门口停下,车夫放下车把。

车夫冲着铁匠铺大声说:“王老板,我的铁壶底换好了吗?”

王老板快步走出铁匠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向左右两边看了看不高兴地说:

“哟,是大兄弟呀,不是跟你说好过两天来取吗?你怎么今儿个就来了?”话刚落音,铁匠铺里响起了叮叮当当嘈杂刺耳的铁器敲打声。

年轻女人坐在车上,掀开左侧的扶手,拿出一个小巧的耳机带在头上。再掀开右侧的扶手,打开电源,调好频率,右手中指熟练地敲击着电建。她没有用摩尔斯密码,而是用保密程度更高的德国布勒契雷密码发出了紧急报警电报:老舅,屋顶突然漏雨,不知何故,可否速来修缮?”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中川荣一办公室。

中川荣一轻松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已经看过多遍的‘源氏物语’。

满脸血污、混身烟尘的和久井宪中尉狼狈不堪、踉踉跄跄地走了进办公室,走到中川荣一的面前,惊恐地立正敬礼后说:

“报告联队长,夜袭部队还没到水河村,行进在半路途中遭到了八路军的重兵伏击、围攻截杀、火力猛烈,我部猝不及防、死伤惨重,差点全军覆没,被迫冒死突围撤回县城。请、请联队长责罚。”

中川荣一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板着脸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和久井宪问道:

“遭到八路军的重兵伏击、围攻截杀?还火力猛烈?和久君,八路军有多少兵力?使用了什么武器?”

“两个营,或是一个团的兵力。武器,武器有山炮、迫击炮、机枪、冲锋枪……”

“不可能!”中川荣一站起来打断和久井宪中尉的话,摇摇头说:“八路军补充团被我皇军多次绞杀,几乎殆尽,至今一直龟缩在水河村里苟延残喘,根本无力攻击我皇军精锐部队,也不敢主动发起夜袭。这支部队可能不是补充团,会不会是其他的地下武装?”

“联队长,从对方这次夜袭选择的埋伏地点、时间,兵力部署、武器配备,从发起攻击的突然性、战术战法到我军被迫突围撤离的整个过程分析判断,完全可以肯定这是一支八路正规军的主力部队。如果我们没有装甲车的全力拼死掩护,全军覆灭不是不可能的。”

“嗯,你分析判断得有道理。部队损失怎么样?”

“唉!大部分士兵阵亡,只有一个小队的士兵侥幸突围撤回。一个骑兵小队的士兵也阵亡了一半以上。卡车、山炮、物资全部丢弃……”

“嗯?损失怎么会这么惨重?”

“联队长,我军先是遭到密集地雷阵的攻击。几乎是在同时,又遭到大约十分钟密集炮火急速射的覆盖轰击,接着是八路军的四面围攻,掷弹筒、轻重机枪、冲锋枪、手榴弹组成了密集火网,火力猛烈……”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统统的详尽具体地写进战报交给我。和久君,看来你是真的遇到了八路正规军主力部队的伏击。”

“是的,联队长。根据我多年的战场经历、经验,八路军的地方部队、民兵和游击队的武器和战斗力,是打不出这种事先部署战术如此周密、战斗目的明确、战斗意志坚决、动作突然的夜间伏击战。”

“是这样的。和久君,你想过没有?八路军是如何侦知我军这次行动的?”

“联队长,我想过这件事情,我是这样想的。”

第110章 监视出行 巧递情报

第110章监视出行巧递情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中川荣一办公室。

中川荣一看到和久井宪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事关重大,鼓励地说:

“和久君,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嗨。联队长,我是这么想的。这次行动是非常机密的,出发几个小时前才发布命令,从准备到部队开拔没有任何人外出,也没有皇协军、侦缉队参与,那么这次行动的作战计划八路军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是的。和久君,你有什么怀疑的线索吗?”

“有。我怀疑情报员出了问题,背叛、出卖了我皇军。再有、再有,可能是我军内部有人被八路军收买,成为潜伏间谍。请联队长参考。”

“嗯。有道理,可以这样怀疑。”

一日军少尉急匆匆快步走进办公室,走到中川荣一面前:

“报告联队长,特高课来电话报告,刚才截获电报信号,正在继续搜索、定位。”

中川荣一楞了一下,目光凶狠地盯着少尉地问道:

“嗯?以前出现过吗?”

“没有。这次截获的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电报频率。”

“继续搜索,尽快定位,实施抓捕。”

“嗨!”少尉立正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中川荣一低头思索了片刻,走到和久井宪面前说:

“和久君,回去休息,尽快把战报写出来交给我。”

“嗨。”和久井宪晃晃悠悠地走出办公室。

又一日军少尉进来报告:“联队长,八路军代表曹勇求见。”

“嗯?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他态度坚决,非要见联队长不可。”

“把他带到会客室去。”

“嗨!”少尉转身快步离去。

中川背着手来回踱步想了想后走出办公室,来到西房会客室,高木弘智尾随其后。中川荣一看到曹勇客气地说:

“曹主任,什么事这么急非要见我不可?请坐下说”

曹勇站着问道:“请问,你们为什么要软禁我?”

“没有软禁你呀?曹主任,你误会了,我大日本皇军怎么会软禁八路军的代表呐?这些天,我们不是一直在盛情款待你吗?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是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会尽最大可能的满足你。”

“没有软禁我?那为什么门口有四个士兵把守?怕我跑了吗?”

“不是不是,完全不是。曹排长,你是知道的,现在是战争时期,时局复杂混乱,我们是为了保证你的绝对安全,特意安排了四个士兵为你站岗,这完全是对你的尊重嘛。”

“为了我的安全?笑话。我在自己国家的城市里怎么会不安全呐?我更用不着你们来保护我。”

“不能这么说吧。我知道你们共产党与国民党积怨很深,军统特工狡猾凶残,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

“现在是国共合作一致抗日,军统是不会伤害我的。”

“但愿如此。但是,防患于未然也是必要的嘛。”

“这么说你没有软禁我?我是自由的?”

“当然当然。”

“好,既然没有软禁我,我就是自由的,那我可以出去走一走转一转啦?”

“什么?你要出去?要去哪里呀?”

“我想在县城里走一走转一转,不行吗?”

“这?这?可以、可以。曹主任,你只是在城里随便走一走转一转吗?”

“是的。我还想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曹主任,你要出去多长时间?还会回来吗?”

“出去多长时间我说不好,但是我肯定会回来,不会不辞而别的。”

“好、好。曹主任,但愿你言而有信,不会、不会......”

“你想说我要逃跑吧?那样做就像是战场上的逃兵,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不会的,你会看到我回来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曹主任,早点回来,不要误了吃中午饭。去吧,早去早回。”

曹勇转身离开会客室,回到自己的房里,对着穿衣镜整理仪容,左肩右斜背上灰色军用挎包,扎上腰带。

会客室里,高木弘智不安地问道:“队长,你真的放他出去吗?他不回来了怎么办?”

“让他出去,我想他会回来的。”

曹勇走出方家大院,昂首挺胸向县城繁华商业区走去。

中川荣一走出西方,看着曹勇的背影对高木弘智说:

“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曹勇,他去哪里你就陪同他一起去,不要阻拦。如果可能,带他去最好的酒楼吃饭,我再派小野去找你。不要带武器,快去吧!

“嗨!明白。”高木弘智快步追赶曹勇。

中川荣一快步走回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号,接通后急切地说:

“喂?小野君吗?你马上换上便衣,带着相机去街上找到高木弘智和曹勇,一定要拍到他们俩个人在一起的照片,拍得越多越好。”

中川荣一继续打电话:“小田君吗?你马上起草一篇文章,大意是共产党、八路军派曹勇代表来到林安县,与大日本帝国皇军友好协商,寻求合作,携手共建大东亚共荣圈,争取早日促成日中两国共存共荣的大好局面。你再通知报社,留出明天报纸第一版的版面。”

高木弘智追上曹勇与他并肩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们好奇不解地看着一个日军军官与一个八路军战士并肩走在繁华热闹大街上这一奇特的景象。曹勇厌恶地看了一眼紧紧地跟在自己身边的高木弘智,机警地观察着周围。他信步走在街上,右手揣在上衣兜里,不时地向迎面走过来的行人点头微笑。

曹勇走到一家书场门外停下脚步,听到书场里说书先生正在说三国演义。高木弘智趾高气扬地站在曹勇的身旁,颇为得意地看着周围围观地人们。身穿西服的小野急匆匆地从远处走来,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曹勇和高木弘智后放慢脚步,悄悄地靠拢,当走到曹勇对面时,挤出人群拿起照相机对准曹勇和高木弘智低头调整光圈、距离。就在这时,曹勇从上衣右下侧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双手拿着放在胸前,板着脸蔑视地看着小野。小野咔嚓一声按下快门,然后迅速熟练地旋钮过卷又按下快门。当他满意地抬起头看清楚曹勇胸前白纸上毛笔写着的“抗战到底保家卫国”八个工整的大字时,脸上堆满了沮丧。

林安县县城。日军特高课院内,戒备森严。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报告。”一日军少尉走了进来:“发现新的陌生电台刚才发报地点好像就在城里,而且离这里不远。”

小野:“电报内容破译出来了吗?”

日军少尉:“电报是用五位数字编成的密码发出的,而且经过三重加密。可以确定不是摩尔斯密码。现在我们暂时无法破译出来。”

第111章

第111章招降纳叛虚假释放

林安县县城。日军特高课院内。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办公室。

小野精神一振,果断地命令道:“马上出发搜捕!”

一辆侦测车风驰电掣地开出特高课大院,向城里驶去。

根据地。山村四合院。八路军总部。彭总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李部长拿着文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紧张地说:

“彭总,迎春花发来急电,补充团于根山团长和政委经旅部、师部转来请求报告,都是要求我们总部全力协助尽快彻底调查补充团里一个叫方济仁的连长,他们怀疑此人可能是敌方打入我八路军内部的高级特工,但真实身份还一直不能确定下来。而且这个方济仁曾经在国民党军整编79师165团当过侦察参谋、少校军衔,参加过台儿庄战役,结束之后的几年内又不知去向,却在鬼子五一大扫荡刚开始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了,参军加入了补充团。”

彭总放下手里的文件,想了想表情凝重地说:

“哦?有这种事?那一定要尽快的调查清楚,否则会出大事。还有别的情况吗?”

“有的。彭总,于根山在报告中说,方济仁出生在林安县,他家是冀西地区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家大业大,而且在华北很有势力、很有影响,多年前家里就有人在民国政府和国军中任职。”

“嗯,看来这个人和他的家庭都很复杂呀。李部长,他参军以后在补充团的表现怎么样啊?”

“报告中说方济仁文武兼备,智勇双全,作战勇敢,以一当十,在反扫荡的一系列战斗和补充团盛仓村的突围战斗中起到了非常关键重要的作用。还有,此人精通中西医,刀伤枪伤的手术做得又快又好。”

“哦?这么说这个方济仁还很不简单嘞。”

“是的。方济仁的身世、经历和家庭都很复杂,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和有待查明的重大问题,现在补充团对方济仁的去留和怎么使用上意见分歧很大。所以于根山请求总部协助进行全面调查。迎春花是从秘密任务的角度要求调查,建议如果确认方济仁是敌方特工,则要求立即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好吧,你马上组织一个秘密小组,进行全面调查。同时,上报延安,请求协助调查。”

林安县县城。方家粮库大院。

钱万林陪着中川荣一和一个小队全副武装的宪兵来到方家粮库大院,走进关押着飞云寨俘虏的库房。飞云寨男女众人看着进来日军的架势惊恐万分,都认为这是要把他们拉出去枪毙。方路生的两个怀孕的女人瞪着惊惧的眼睛,全身抖颤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中川荣一双手拄着指挥刀威严地站在飞云寨的男女众人面前,看着惊恐万状俘虏,心里颇为得意。他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说:

不要怕,你们都不要怕,皇军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吧?”

飞云寨男女众人吓得没有一个人答话。

“前些日子,皇军攻打飞云寨,是前任指挥官所为,我调任林安县后了解了全部情况。原来,攻打飞云寨,把你们抓来关押在这里是一场误会。为此,我表示遗憾。今天,我告诉你们,我要和你们交朋友、和你们的首领方路生先生交朋友,真诚的希望他带领你们与我大日本皇军合作,为了共存共荣一起建设林安县。我给方路生先生写了一封信,还有任命他为林安县警备队队长的任命书,请你们带回去交给他,我还给你们准备好了五万元经费,请他尽快来找我上任。现在我给你们每人两百元,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就可以走了。这两位孕妇身体弱、缺营养,送她们皇军医院保胎休养,还有那两个姑娘也一起带走。”

四个日本兵两人一组走过来,架起两个孕妇离开库房。

一日军少尉分发给每个人两百元纸币,放下一封信。

中川荣一看着惊恐的飞云寨众人,得意阴险地笑了笑转身走出库房。宪兵队跟随其后。

飞云寨众人接过钱币疑惑不解,看着敞开着的大门和走远了的日本兵将信将疑,你看我我看你,又是惊喜又是恐惧,不知如何是好?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鬼子会真的会放了咱们吗?鬼子使诈呐吧?”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小鬼子一定有阴谋。”

“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放咱们走就赶紧地走吧。”

“走?咱们刚走出大门,没准儿鬼子的机枪就把咱们都给突突了。”

“会吗?我看不像啊。”

“怎么办啊?咱们到底走还是不走啊?”

众人的目光渐渐地集中在始终一言不发的师爷身上。

“师爷,怎么着啊?走还是不走?你倒说句话呀。”

师爷环视众人后说:“是死是活赌一下吧。这么着,你们俩先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快去快回。”

两个人起身快步走出库房大门。

师爷:“弟兄们,赶快收拾东西准备走。”

“师爷,龙爷的两个女人被鬼子抓住了,咱们得先去救人啊。她们俩的肚子里可是龙爷的骨血啊。”

“是啊,四个女人都被带走了,不能不救啊。”

师爷:“救人?怎么救啊?你们想得也太简单啦。刚才那个大鬼子说是送她们到医院去保胎休养,其实是扣押人质,用这招儿制约我们,比我们屈从就范。我估计她们四个人暂时不会有危险,咱们能出去一个是一个,找到龙爷了再想办法。弟兄们,赶快收拾东西。”

众人忙碌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有人问:“师爷,飞云寨没了,咱们出去上哪儿啊?”

“师爷,龙爷在哪儿啊?咱们去哪儿找他呀?”

“是啊。师爷,咱们出去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师爷:“我也不知道现在龙爷在哪儿?上哪儿去找他?先出去再说,我自有办法。”

出去的两个人回来了禀报。

“师爷,刚才俺们俩出去分头转了转,咱们这个库房外四周没有一个鬼子兵把守,别的几个库房戒备森严,门口还都架着歪把子机枪呢。”

“俺们俩走出粮库大院,鬼子兵也没拦着俺们。看来是真的放咱们走,师爷,赶紧走吧。”

师爷站起来果断地说:“走!但是不能一起出去,咱们七八个人一拨儿,一拨儿一拨儿地走,一拨儿人出了粮库大院再走一拨儿,然后在县城东门外聚齐。每个人拿着钱在出城的路上买身儿衣服,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众人分成几拨儿陆续离开了粮库。

最后,师爷带着带着八九个弟兄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方家粮库。后面有几个人鬼鬼祟祟、不远不近地跟踪监视着。

第112章 蝇营狗苟 煞费心机

第112章蝇营狗苟煞费心机

林安县。县城大街上。

师爷带着众人走在县城大街上。他们一路走一路买东西,买了衣服、烧鸡、酱肉、白酒、肉包子等。

飞云寨众人陆陆续续出了东门,聚齐后继续向东走,走进茂密的玉米地。一直跟在后面的两个侦缉队员返身回城报告。

飞云寨众人走进玉米地后不久,师爷招呼众人停下:

“好了,不走了,都坐下。”

众人纷纷坐在玉米地里的土埂上。

“师爷,怎么不走了?”

“师爷,咱们歇会儿还是赶紧地走吧,离县城越远越好。”

“是啊,快走吧,师爷,天快黑了。“

师爷威严小声地说:“闭嘴!都别说话。听着,天黑夜深以后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稳妥地方。咱们先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找到龙爷。”

林安县县城。侦缉队院内。钱万林办公室。

“钱队长,你看那个女人怎么处置?”副队长方虎问道。

钱万林想了想说:“方队长,把这个女人带到刑讯室去,我要单独审讯。不,带到这儿来吧。女人嘛,先客气一点儿。”

方虎:“是,我这就把她带过来。”说完转身离去。

钱万林拿起办公桌上的审讯记录看了看,若有所思。

方虎带着一个身穿淡蓝色短袖旗袍三十岁左右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方虎示意女人坐在办公桌前椅子上,与钱万林隔桌相对。方虎低声恐吓地说:“老老实实的全部交待清楚,免得皮肉受苦。”说完走出办公室,从外面关上房门,站在门口。

钱万林瞪大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坐在面前娇弱柔美的女人一言不发。女人抬头惊恐地看了一眼钱万林后又低下了头。

钱万林低声威严地问:“姓名?年龄?”

“袁、袁秀云,今年二十八。”女人胆怯低声回答。

“你是从哪来的?什么时候到林安县的?”

“我、我大概二十天前从河南来的。”

“来这儿投靠谁?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林安县投靠同学,介绍我到县模范中学教书。”

“你的同学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我、我的同学叫陈尔兰,是县模范中学的老师。”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袁秀云惊恐地说:“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抓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啪!”钱万林重重地拍了一下办公桌,低声凶狠地说:

“这里是侦缉队,抓你是因为你有重大嫌疑。说吧,袁小姐,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来林安县的任务是什么?要跟谁接头?”

“什么、什么身份、任务呀?我就是教书的老师,这、这有什么嫌疑啊?”

“袁小姐,你不说实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我侦缉队刑讯室里有一百多种刑具都是给你准备的。走吧,袁小姐,现在跟我去刑讯室,我扒光了你的衣服,先打你个皮开肉绽,我看你说不说?也许你想说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袁秀云惊恐地哀求:“别、别,长官,求你千万不要用刑,我真的是来中学教书的。”说完,眼泪流了出来。

“袁小姐,你来中学教书只是为了掩护你的真实身份,其实你是共产党或者是军统的情报员,军统的可能性最大。”

“长官,我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军统,真的不是。”

钱万林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现在我就可以枪毙你。在我这儿,杀了你就像捻死个臭虫。”

“不,不要这样啊。”袁秀云双手捂着脸伤心的哭了起来。

钱万林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袁秀云面前,伸手掰开袁秀云的手,然后双手捧着袁秀云的脸说:“袁小姐,知道我是谁吗?”

袁秀云泪流满面,惊恐万状地说:“你、你是这里的长官。”

钱万林双手抚摸着袁秀云的脸说:“我是大日本皇军侦缉队队长钱万林,手握生杀大权啊,我还是你的同学陈尔兰的亲姐夫,这么论起来你也算是我妹妹了,所以我不会为难你。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了,我不管你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的,我要和你们合作,给你们提供日本人的各种情报,回去以后赶快跟你的领导汇报,对了,共产党叫上级,国民党叫上峰。这事儿你不要告诉二兰,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袁秀云晃着头要挣开钱万林的双手,却被钱万林紧紧地捧着。袁秀云疑惑地说:“钱、钱队长,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我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钱万林气恼的双手抓住袁秀云的旗袍衣领,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凶狠地说:“你别跟我这儿装傻装不懂、别给脸不要脸,我钱万林是不会看错人的。”

“钱、钱先生,钱队长,这回你真的看错人了,我真的不是共产党、国民党,求求你放了我吧。”

钱万林松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袁秀云的手臂说:

“袁小姐,我知道,你根本不相信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是中国人,不想做一辈子汉奸,日本人早晚要完蛋滚出中国,我只是想为咱们中国人做点儿事情,给自己留条后路,积点阴德罢了。”

袁秀云扭动上身挣开钱万林的双手说:

“钱队长,你要做什么、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和我没有关系嘛。”

“好了,不说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这儿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交给你,拿上你的包可以走了。”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进办公桌上的布包里递给了袁秀云。

袁秀云接过布包欣喜地说:“钱队长,你真的放我走了?”

钱万林:“啊,放你走,真的放你走。来人!”

方虎提着驳壳枪推门大步走了进来问道:

“队长,有什么吩咐?是不是要枪毙这个顽固的女人?交给我执行吧。”

钱万林严厉地说:“放屁!老子毙了你。把枪收起来,不要这么粗野,你能不能斯文一点儿啊?别吓着袁小姐,立刻放人,替我送送她。”

方虎吃惊地反对:“什么?放人?队长,这个女人是**,不能放她走。”

钱万林:“什么**啊,我都审问清楚了,袁小姐是县模范中学的老师,你看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像共产党吗?”

方虎坚持说:“队长,她不是**分子也不能放,咱们宁可错抓错杀,也不能放走任何有**嫌疑的人。”

钱万林双手叉腰瞪着方虎气恼地说:

“你真是个傻蛋,都傻到家了。前些日子,中川联队长已经下令,要县模范中学尽快复课,如果让中川联队长知道了咱们杀了袁小姐,能有好果子吃吗?放人,马上放人。”

方虎仿佛恍然大悟,随声附和地说:

“哦,对了,中川联队长是这么说过。好,马上放人,袁小姐,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等死了。”

第113章 故友相见 忧伤嗟叹

第113章故友相见忧伤嗟叹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北房卧室内。

花子穿着华丽的和服坐在梳妆台前,出神地看着全家合影照片,思念着远在家乡日渐衰老的妈妈和几个年幼的弟妹们。想着离家出征多年的爸爸在中国华北什么地方?怎么才能找到他?

同时,在方家大院前院东房作战室内。中川与几个日军军官坐在长方桌前开会,讨论、制订军事行动计划。

中川荣一威严地看着部下们说:“各位,作战计划制定完成后会交给你们,回去以后要认真准备,等候我的命令随时出发。拜托了。”

河谷少佐不解地问:“联队长,这次的行动为什么只是派出几个步兵中队分批轮换进攻水河村?我认为不如出动一个联队一举彻底消灭水河村的八路军。”

中川荣一否定道:“不,水河村的八路军非常狡猾诡诈,我军前几次的进剿都失败了,我们必须吸取教训,总结经验,调整战术,改变打法。我这次用的是八路军的战术,采用不断袭扰和夜袭的战法大量消耗对方的弹药和物质,不给他们喘息休整的时间,一旦时机成熟,我军再集中优势兵力,彻底围歼八路军。散会。”

中川荣一回到正房东侧的书房,坐在书桌前认真阅读起《孙子兵法》,边看便记。旁边放着一本《论持久战》。

一日军少尉走进来立正鞠躬报告:“联队长,宗汉一郎大佐前来拜访。”

中川荣一放下手里的书,欣喜地说:“哦?快,快请进来。”

宗汉一郎,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学系。两年后,与其父亲的学生、比他小两岁的中川荣一同时考入帝国陆军大学,成为同班同学。1938年春来到中国东北,随关东军一路南侵后留在了华北。

身穿军装,佩戴大佐军衔、失去右手的宗汉一郎走了进来,中川荣一起身离开书房走到门口迎接。两人面对面立正互相鞠躬致礼。

中川荣一热情地说:“老朋友,我们几年没见了,你还好吗?来,请坐。”

两人一起走到正对着门口的沙发前坐下。少尉转身退出,关上房门。

二人坐下后,中川荣一发现宗汉一郎右边空瘪的袖子,惊异地问道:

“宗汉君,你的右手怎么了?”

宗汉一郎抬起没有手的右臂晃了晃,伤感地说:

“唉,我的右手是在一次追剿战斗中被八路军的地雷严重炸伤,没有及时治疗,后来感染化脓,只好锯掉了。中川君,你还好吗?”

中川荣一看着宗汉一郎的右臂,有所感触地说:

“唉,我们都是军人,远离家乡,常年征战沙场,说不上好不好。宗汉君,你怎么突然来这里找我?”

宗汉一郎揉了揉没有手的右臂,神色忧郁地说:

“过几天我就要回日本了,继续治疗断臂。回国前,特地来看望老同学、老朋友。中川君,打扰了。”

“好啊,宗汉君,你就要回日本了,回去以后好好地治疗养伤享受生活吧,恭喜你呀。回国之前请务必在我这里多住几天,我要尽地主之谊设宴款待宗汉君。”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我还要恭贺中川君荣升独立联队大佐联队长。”

“谢谢。宗汉君,其实无需祝贺。在这个时候升职未必是件好事,升职意味着担当更多的责任,将要面对更大的危险。”

“嗯,是这样的。不过我不明白,要请教中川君。”

“不要说请教。宗汉君,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请说吧。”

“中川君,我们都知道,林安县位于华北平原西部偏远之地,临近玉峰山区,比起华北平原的东部和中部是比较贫瘠的地区,从来没有被我皇军列为重点战略地区,一直是由一个大队的皇军驻守统辖。但是,为什么在五一铁壁合围、清剿扫荡以后突然大量增兵?据我了解,把你原来的大队扩充为一个编制满员的独立联队,还配备了炮兵、坦克、战车和骑兵部队,差不多是一个旅团,皇协军也要再扩编一倍以上。中川君,这意味着什么?战略意图和目的是什么?”

“宗汉君,我只是接受、服从师团长村山将军的派遣,执行他的命令,至于你说的有什么战略意图和目的?现在我还不知道。”

“哦?是这样吗?中川君,你可以不告诉我,也不应该告诉我,更没有必要告诉我。因为,现在我已经是被解职没有兵权的人了。”

“嗯?宗汉君,为什么你被解职?”

“命令上说是解职,实际上是撤职。唉!主要是因为我父亲。中川君,你是知道的,我父亲是反对圣战的。所以,陆军本部有人认为我没有资格指挥皇军作战,还因为我失去了左手,所以他们以养伤为名,调我回国。”

“哦?这、这么做不合情理,不应该。”

“没什么,我在意这些。你不对我讲有关军事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在意。但是,中川君,你不要忘了,你我同为帝国军人,又是陆军大学同学,我的各科成绩都在你之上。所以,我们有着同样的军事敏感和战略判断。村山师团长如此部署有着显而易见的军事意图和战略指向,只是涉及到军事机密,中川君不便告诉我罢了。也好,我们不要再谈这个事情了,说还是不说,都会使中川君为难。”

“多谢宗汉君的理解。我们是帝国陆军大学同学、多年挚友、又是圣战的战友,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我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宗汉君,请你给我一些有益的建议。”

“不敢当啊,中川君现在是帝国皇军精锐联队的指挥官,只能是我请教中川君啊。回国之前,我是特意前来拜访,这次会面之后,又不知何时再见。除了看看我的老朋友,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中川君。”

“宗汉君,你我不必客气,我们一起讨论吧,我希望我们能够真诚的交换一下个人之间的想法,怎么样?”

“哦?交换想法?中川君,你指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日中两国,国民党、共产党,目前的圣战和未来的结局。”

“嗨。我们是应该好好地谈一谈,交换一下心里真实的想法,也许对你我、对以后都有好处。中川君,来中国参加圣战这么多年,同时我也认真研究了中国这么多年,最大的收获是我了解了中国、了解了国民党、共产党,了解了这个大国的人民和民族性格,以及与我们大和民族存在着的许多不同之处。”

“哦?武藏君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中川洗耳恭听。”

“其实,日本和中国两国的国家体制差不多是相似的,与美国的民主议会制有着根本的不同,只是现在的日本是现代化的经济和军事强国,而中国是贫穷落后的农业弱国。”

“宗汉君,贫穷落后的中国怎么能与我们大日本帝国相提并论?这是根本无法比较的。”

“为什么不能?比较一下才能看出相同与不同之处。”

“哦?宗汉君,你能不能谈一谈日中两国的相同与不同之处?”

第114章 谈古论今 说法各异

第114章谈古论今说法各异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当然可以。相同之处是,日中两国是一衣带水、隔海相望的东亚近邻,同文同源,两国的文化、佛教相同。但是,不同之处的差别太大了,中国的国土面积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日本不到三十八万平方公里,相差二十五倍。中国有四亿五千七百多万人口,而日本将近一亿人。中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日本地少人多,资源缺乏,多发地震、海啸,日本除了阳光、空气和水,其它几乎一无所有。日本所有需要的一切资源百分之九十九要依靠海外获得。中川君,请你比较一下,以日本的国力对中国发动圣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宗汉君,你说的这些大部分都是事实,多少也都有些道理。但是,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并不完全取决于这个国家拥有多么大的国土面积和众多的人口,好像关联不大。事实是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已经成功的占领、统治了中国。宗汉君,这个现实你该如何解释?”

“中川君,你我参加圣战这些年来都看到了,我们日本不可能、也没有完全真正有效的占领、统治整个中国,除了大城市和一些交通线以外,大部分地区不但仍被中国军队所据守,而且他们与西南大后方始终保持着联系。日本处境的尴尬就在于从黑龙江到海南岛的万里广阔地区需要处处设防,牵制了我数百万的皇军部队,而又必须保留其中部分主力部队以应付美国和以后可能对苏俄不可避免的战事。所以,日本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一方面是多方向国民党政府施加压力、诱其投降,一方面是建立几个傀儡政权以减轻我们自己的负担。中国最初的不抵抗挑起了日本有些人的野心,而他们这种贪得无厌的野心又激起了中国民众顽强拼死的抵抗,这就让我们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泥足深陷。中川君,我说的这些也是现实吧?”

“是的。目前的战况和趋势确实与我们当初知道的、想象的不一样。”

“中川君,当初,我们完全听信了帝国政府的号召和宣传,为了日本的自保自存、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为了解救被西方列强奴役下苦难悲惨的支那人民,参军入伍,来到中国作战。但是,我们来到中国以后,却没有见到西方列强的一兵一卒啊。几年打下来,与我们作战的是国民党的军队和共产党的军队,还有众多的普通民众。所以,不少下级官佐、军曹、兵长、伍长和士兵们产生了很大的疑问,甚至有人大胆地来问我,日本不是为了自保自存吗?为什么我们要离开自己的国家跑到人家中国来打仗?为了建立日中友好、日中提携、日中亲善、共存共荣的大东亚共荣圈,为什么要杀掉那么多的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妇女、儿童、老人和已经缴械投降的战俘?中川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这?我们来到中国,是为了帮助他们恢复经济建设,建立王道乐土嘛。中国人真是愚蠢、愚昧,他们为什么不顺从、不屈服?为什么还要拼死抵抗呐?”

“中川君,这样的经济建设、这样的王道乐土,能让中国人屈服顺从吗?能不激起拼死抵抗吗?”

“正因为这样,所以引发了大规模的战争。我相信,大日本帝国终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中川君,你说的未免过于乐观了。”

“嗯?宗汉君,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中川君,中国自古以来历史上发生过两千次战争,战争的起因大多数是因为农民问题,种粮食的人吃不饱肚子,于是揭竿而起,聚众造反,导致推翻朝廷,建立新朝。以前,我查阅过世界战争史料,在全世界范围内,发生过国内战争次数最多、规模最大的国家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而我们日本,自古以来发生过的国内战争只有六百次左右,但是战争规模根本无法与中国相比。当然,过去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与现在动用飞机大炮的现代战争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军事理论、战略战术的运用则是相通的。圣战几年打下来证明,要打败中国军队,尤其要打败八路军,实在太难了。”

“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有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先进快捷的通讯设备,还有精准的情报,何愁打不败武器装备落后低劣的中国军队?宗汉君,就说这张挂在墙上一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吧,中国人根本没有技术设备、知识水平和操作能力勘测绘制出这么详细准确的地图。”

“中川君,你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也不尽然。我也说说这张地图,上面标注得非常详细准确,山地、平原、河流,城市村庄、道路,确实都有。但是,并不全面,尤其是山地,哪里有一条沟?哪里有一道坎?哪里有一个山洞?这些是可以决定一场战役、一次战斗胜利的具有军事价值的战术点,这张地图却没有明确的标注出来,再详细的地图也不会标注这么清楚详细的。而八路军和当地的老百姓却是了然于胸,知道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啊。中国的山地面积占到国土面积的五分之四,中川君,你说这仗怎么打?怎么能打赢?战争已经打了五年,难道还没有说明这一切吗?”

水河村。村公所。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一营长、三营长、吴参谋等人围坐在长方桌旁,众人摇着扇子一起分析敌情,对应策略,部队建设,战备训练,军民关系,物资筹集,伤病员的治疗恢复等一系列问题,解决的办法,任务的分配。吴参谋汗流浃背的逐条记录了下来。

于根山:“好啦。该说的都说了,希望大家分头执行,尽快完成。谁还有补充意见?”

众人纷纷摇头。

于根山:“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上级命令我团驻扎坚守水河村,是出于什么战略意图?为什么一直不明确地告诉我们?你们是怎么想的?都说说。”

众人沉思了一会儿后,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说来说去也没有说出一个大概的结论。

外面传来了吃午饭的号音。

秋云走进会议室,一边走一边说:“各位首长,先停一停吧,该吃午饭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北房。

年轻漂亮的日本姑娘花子站在北房门口里面,双眼忧伤地望着门外阴沉的天空。

一日军少尉走了过来,站在北房台阶下鞠躬后说:

“花子小姐,中川联队长让我来转告你,中午他不能过来陪你吃午饭了,请花子小姐自便,十分钟后我会派人把午饭给你送过来。”

花子:“为什么?联队长早晨自己说过要陪我吃午饭的,为什么又不来了?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脱身吗?”

“是的,联队长正在会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所以来不了。”

“重要客人?我隐约听到好像他们正在争论什么?”

“不,花子小姐,不是争论,他们在谈论圣战。”

花子不屑地说:“哼!几年来圣战打成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还有什么可谈论的?”

第115章 重大情报 不知何来

第115章重大情报不知何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北房外。

日军少尉瞪起眼睛凶巴巴地瞪着花子大声骂道:

“八嘎呀路!你一个小女人没有资格评论圣战。就凭你刚才那句话,现在我就可以处决你。”

花子毫无惧色地说:“你要处决我?哼!你敢吗?你试试看,联队长会马上处决你。告诉你,我爸爸是皇军大佐,就在河北,等我找到他,我让他来教训你。”

少尉心里一直以为,花子与其他慰安妇一样,只是供长官一人随意玩弄的卑微低贱的日本女人。听花子如此一说,立刻面露惧色,再不敢言,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同时。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还在分析讨论着。

一少尉军官走进来报告:“联队长,你在酒楼预订的饭菜已经送到了餐厅,请二位长官用餐。”

“宗汉君,先不说了。打赢打不赢?说明没说明?吃了午饭我们再谈。”

林安县县城。普通老旧四合院。

田媛秀从北房里走了出来,一对青年男女跟了出来。

女青年操着类似东北的口音挽留地说:

“袁老师,吃了午饭再走吧。”

“谢谢。不用了,妞妞还在等着我。”

男青年操着说不清楚是哪里的口音说:

“袁老师,以后再来的时候带着妞妞一起来吧。”

“这怎么行啊?不能让妞妞来这个地方,也不能让她知道我来过这个地方。”

女青年瞪了男青年一眼,转脸微笑着附和地说:

“对对对。袁老师说得对,听你的,别听他胡说乱讲。走,我送送你。”

田媛秀转身看着女青年,表情严肃坚决地小声阻止道:

“不行!你不能送我。如果让左邻右舍看到我来过这里就不好了,还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一个人走,看见我的人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也不会知道我要去哪里。现在人们都在家里吃午饭,胡同里人少,我就趁这时候走最安全。”

“嗯,还是袁老师想得周全,说得对。那我就不送你了。”

男青年走过来,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叠纸币递给田媛秀:

“田老师,这些钱你拿着,给孩子买些好吃的。孩子小,应该多增加些营养。”

田媛秀迟疑了一下后接过纸币放进提兜里:

“谢谢,谢谢你们的帮助。”

男青年:“田老师,这次的事情你办得非常好,也很及时,后面的事情可要抓紧办啊……”

田媛秀抬起头,有些恼怒地看着男青年,不悦地说:

“怎么?你在催我吗?我知道该怎么办,我会抓紧的,不用你催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倒座南房。

吃过午饭,曹勇摘下挂在衣架上的军装闻了闻,他咧嘴一笑,觉得应该洗一洗了。于是,曹勇掏出了上面两个兜里的东西放进裤兜,再掏下面兜里的东西,从左下兜里掏出一个揉成鸽子蛋大小的纸团儿,他把军上衣又挂在衣架上,警惕地观察窗外空无一人的院子,然后插紧门栓,背对着门窗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团儿,手掌大的皱皱巴巴的纸上用铅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行潦草的汉字,这是写给于根山团长的一封信。可以想象出写这封信的人当时所处的危险环境和时间的急迫。不看则已,看完之后曹勇不禁浑身一震。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把信折叠成扁片纸条,藏在皮带的夹层里。曹勇转身平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屋顶,心思飞转:这么重要的军事情报是谁给我的?什么时候给我的?怎么给我的?为什么我丝毫没有察觉呐?临行前,政委说过,这次任务没有我党、我军的情报员或交通员协助支援,完全要由我一人独立完成。来到林安县以后,自己一直处于单独软禁的境地,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过。只是那天在县城里逛了一个时辰。难道就是在逛街的时候得到的?但是那天,日军少尉高木弘智从始至终寸步不离跟着我,直至回到日军司令部里才走开,任何人没有靠近过我。哦,想起来了。那天,走到说书场门口时,我停留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要拍照,很多群众围观,高木弘智拉着我的左臂走出拥挤人群的时候,跟几个人有过身体瞬间的碰撞,可能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把情报塞进我的兜里。但是,在那么极短的时间里,在那么多人拥挤混乱的情况下,把情报塞进我的兜里是很难的,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况且,送情报的人是怎么知道的我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呢?这封信虽然字迹潦草,但是内容却写得简短详细通顺。显然是经过内容思考、文字组织以后写的,没有个三五分钟是写不出来的。从这封信的内容上分析,这是非常重要机密的军事情报,只有军阶比较高的少数日军军官才能知道,这个知道于根山团长人会是谁呢?会是司令部里的日军军官吗?这是不可能的。唉!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太费脑筋了。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尽快送回去,否则补充团会遭受重大损失。

同时。前院正房。

吃过午饭,中川荣一、宗汉一郎二人回到前院正房。

“宗汉君,午饭吃得满意吗?可口吗?”

“满意,我非常满意。中川君,谢谢你的盛情款待。只是现在我没有能力同样回请你啊。”

“应该的。宗汉君,不必客气。以后我会天天让你吃到这样的饭菜。”

“哟,这样太麻烦你了吧?”宗汉一郎无意看到墙上挂着的几面书法横幅,走到近前兴致颇高地欣赏起来。由衷赞叹道:

“中川君,你的书法精进许多,令人佩服、羡慕。”

“谢谢宗汉君的夸奖,我还要努力。”

“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驻我扰,敌退我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兵民乃胜利之本。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依实力而战。”宗汉一郎边走边念,走到了书房办公桌前,他看到办公桌上摆放着《论持久战》等几本***的著作,还有《孙子兵法》、《司马法》、《百战奇略》、《三国演义》等书籍。宗汉一郎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中川荣一微微点点头问道:“中川君,你看了不少共产党、八路军领袖***的书啊,有什么感触和体会吗?”

中川荣一点点头:“是的。看了不少***的著作,我不但有所感触和体会,可以说大有收获。如果我们能够实际运用他的军事思想和理论,对圣战会有很大的帮助。宗汉君,你也应该认真地看看。”

“嗯,我也认真地看了几遍***的这些著作。要战胜共产党八路军,首先要熟悉了解他们领袖的军事思想、作战方针和战略战术,然后为我所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116章 各持己见 争执不休

第116章各持己见争执不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哦?宗汉君已经看过***的著作了?这么说你对***有所了解,对他你有何评价?”

“我对***了解得不多,只是粗浅简单地了解一些而已。不过,这已经让我对***崇拜和敬佩了。其实,他学的专业是师范,从来没有学过军事,但是***却写出了有效抵抗、战胜我皇军的战略构想和军事著作,被八路军奉为军事经典和制胜法宝,并且在实际作战中灵活有效的运用。这个人很了不起,也很可怕。”

“是啊,我也有同感。看来宗汉君对***和他的军事思想大有研究。你对蒋介石又有多少了解呢?他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对手。”

“蒋介石虽然留学日本学习军事,但是他的军事思想和指挥能力与***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多年前,在中国南方,蒋介石指挥着几倍于共产党红军的国民党正规军,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围剿,最终也没有彻底消灭共产党红军,致使红军溃败逃窜到了陕北延安。在武器装备、人数占有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军却不能战胜武器原始落后的共产党红军,这真是战争奇闻,不可思议。在目前这场圣战中,蒋介石的作战信心和决心没有***坚决。所以,***、共产党八路军才是我大日本皇军真正的、危险的敌人。中川君,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你说的很对。对蒋介石、***和国共两党两军进行过的战争我也研究过,确实如此。谢谢宗汉君的提醒。我已经找到了有效对付八路军的战略战术,就是你刚才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是吗?太好了。中川君,你准备怎么做?”

“八路军善于、惯于游击战、偷袭战、夜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不断的骚扰你、消耗你。好啊,我也这么做,针锋相对,寻机消灭。”

“哦,是这样。中川君,你要采用八路军这种战术战法是不行的,我曾经使用过,结果彻底失败了。”

“哦?为什么?宗汉君,你我情况不同,你失败了,不能说明我也要失败。”

“中川君,你听我解释。八路军采用游击战、偷袭战、夜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战术战法是有条件和基础的。首先,他们非常熟悉并且充分利用作战区域内的地形地物,怎么打、怎么藏、怎么跑了然于心。其次,八路军作战有广大民众的全力支持、巧妙掩护。这是因为,有很多民众人家中的丈夫或是儿子、兄弟就在八路军的队伍里。中川君,我们有这样的作战条件和基础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全民抗战的策略太厉害了。”

“是的,这些我都了解。但是,我还要试一试。我要招募秘密情报员,建立情报网,再组织夜袭队、便衣队配合侦缉队昼伏夜出、四处活动,以华治华。我相信,只要给钱给物、给大烟给女人,一定有中国人愿意干。”

“是这样。我就是这么做的,但是我失败了。希望中川君能够取得成功。

“宗汉君,你现在的情绪有些悲观啊。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胜利丧失了信心和决心。我相信,只要组织得当、指挥正确、小心谨慎,是可以取得胜利的。”

“但愿、但愿吧。中川君,中午你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啊?”

“不休息。宗汉君,我们见面不容易,我还要和你再谈一谈。来吧,我们坐下接着谈。”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走到沙发前坐下。

“宗汉君,你对冀西地区的八路军了解多少?能不能向我介绍一下?”

“可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中川君,冀西地区的八路军主要是以当地民众组成的。世代居住在冀西地区的民众,自古以来民风剽悍,崇尚武功,武学深厚,争强好胜,逞凶斗狠。这样的军队是很难对付的。中川君,你来冀西地区也有一段时间了时间,有怎样的了解?”

“多少了解了一些,但是还不够全面详细。八路军很狡猾,善于钻我皇军的空子。他们活动频繁,骚扰驻军,横行乡里。我们派兵一去,他们便四散无迹,如同铁锤打在棉花上,我们一撤兵回来,他们又聚在一起,往复如梭,搅得你终无宁日。最让我感到头痛和恼火的是,与我大日本皇军作战的八路军没有什么正规、常规的战法,在军事教科书和以往战例中根本找不到。八路军的战法一次一变,一地一法,变化多端,让你很难找到、摸清他们的规律,与国民党的正规军完全不一样。”

“是的,我也有同感。中川君,共产党的军队、国民党的军队都是中国人组成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分别?”

“宗汉君,你对国民党和共产党了解多少?有什么感触吗?’

“了解一些,也有感触。我就说说中川君也应该了解的事实。在中国这么多年来,我们接触的国民党人多、共产党人少,抓获的国民党人、共产党人不多。但是,变节投降与皇军合作的国民党人多、共产党人却极少。中川君,你认为是不是这样?”

中川想了想说:“是的,确实是这样。宗汉君,与皇军合作的中国人,不管是国民党的还是共产党的,不能说是变节投降,应该说是他们识时务,善于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前途。这对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对大东亚圣战不是很好吗?”

“很好吗?中川君,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们大和民族和帝国军人最鄙视的就是为了活命而不惜出卖一切变节投降的人,那些宁死不屈、慷慨赴义的人反而让我们尊重。这样的人共产党里比较多。那些贪生怕死、贪婪无耻的中国人,为了保住性命和贪图钱财,他们可以出卖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可以背叛祖国,出卖自己的同伙和国家利益,这种人猪狗不如,怎么会真心实意的效忠帝国和皇军呐?他们随时可能背叛出卖皇军。我给你说件事吧,有一个八路军的排长为了救一个5岁的女孩而受伤被俘,如果他不去救这个女孩,我们是根本抓不到他的。而这个女孩的父亲却是在徐州城里以经商为掩护潜伏多年的我皇军特工。我对八路军排长劝降多次,他坚贞不屈、宁死不降。枪毙他之前,我告诉了他救下的是个日本女孩,父亲是皇军的潜伏特工,问他后悔不后悔?八路军排长坚定而又欣慰对我说:不后悔,因为孩子是纯洁无辜的,与她父亲在中国的罪恶行径无关,并且为能救活一个日本女孩而感到自豪。看到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我非常感动。这样的民族和军人不值得我们敬重吗?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孩的父亲,他听了以后泪流满面,我不知道他是感动还是羞愧。反过来说,我皇军进入山东青岛后,把中国几个月大的婴儿挖眼、剖腹,我皇军的官兵还把婴儿的肝脏挖出来煮熟吃掉了。还有,河北省阜平县罗峪村妇救会主任刘耀梅被我皇军抓获处决后,割下她大腿上的肉,剁碎了包饺子吃了。南京战役、济南战役我皇军的所作所为你是知道的,我就不说了。这些事在世界战争史上闻所未闻啊。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神威和武力应该用在战场上,不应该用在这里。中川君,这就是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要在中国建立的共存共荣、王道乐土吗?”

第117章 强盗逻辑 贼寇嘴脸

第117章强盗逻辑贼寇嘴脸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宗汉君,你不要忘了,这是战争,是残酷的战争。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最高利益、为了天皇陛下,可以采用一切、任何极端手段。我们是帝国的军人,我们只要结果,不考虑什么手段。皇军进入中国是来解救这里受苦受难的民众,帮助他们摆脱西方列强的殖民统治,帮助中国经济建设,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与我们大日本帝国共存共荣嘛。宗汉君,这些你也都是你知道的。”

“是,这些我都知道,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些只是我们的说法,中国人相信吗?我们解救、帮助中国的方式做到了王道乐土、共存共荣了吗?如果是中国军队以我皇军现在同样的方式来到日本国土解救帮助大和民族,建立王道乐土、共荣共存,我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这个、这个,我从来没有想过。中国人怎么想的我们不必考虑,我们是胜利者、占领者,中国人只能屈服。”

“屈服?谈何容易。现在的中国人对日本普遍有着强烈的反日仇恨情绪。用中国人的话说:这是天仇地恨,已经恨入血液、恨入骨髓,会世代记仇、百年难消啊。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屈服的,永远不会屈服。过去几百年了,中国人一直叫我们日本人倭寇、小日本儿、小鬼子。这就是蔑视和仇恨。这场战争更是激起了中国人对日本国的极大仇恨,而且这种仇恨可能又会延续几百年啊,这是非常可怕的。有朝一日,中国一旦强大起来后对日本进行报复讨伐,那个时候,日本国可能就会灭亡不存在了,这是最可怕的。”

中川荣一坚决否定地说:“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如同一盘散沙的中国是世界公认的东亚病夫,只能任人宰割,不可能强大起来,更不可能以军事武力进攻日本,中国人没这个胆量。”

“不可能吗?中川君,我父亲是你的老师,是学历史教历史的,你也是学过历史、教过历史的,中国历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虽然是学经济专业的,但是由于父亲的原因,我从小就喜欢历史,尤其是亚洲和东亚历史。中国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唐时代,曾经是世界上最庞大强盛的国家。那个时候,日本国派出了多少遣隋使、遣唐使来到中国学习文化、艺术和建筑,日本的文字、建筑样式、榻榻米、和服、饮食,甚至盘腿坐、跪坐的生活习惯都是从中国学习借鉴过来的,至今还有中国的汉唐遗风。鉴真东渡、吴清源东渡,日本才有了佛教和围棋。清代康乾盛世时期,也是世界上最庞大强盛的国家。同时促进、推动了日本的发展。现在日本全国各地随处可见中国古代文化的痕迹,这些来自中国的文化元素早已融入了日本文化与生活中,而大多数日本人甚至都不会意识到这些是来自中国的。客观地说,中国曾经是日本的老师。中川君,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地说,中国不会再一次的崛起强大起来呐?”

“宗汉君,你说的这些我比你要知道的多、清楚的多。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强盛与它过去曾经的辉煌没有直接必然的联系。我们是军人,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丛林原则难道你不懂吗?贫穷、落后就要挨打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懂得,但愿中国永远不要强大起来,永远不要对日本的存在和安全构成威胁。中川君,你说会不会因为这场战争反而激励中国从此团结起来、强盛起来呐?”

“这个、这个,可能吗?也许多少年以后可能。”

林河乡。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内。

客厅改成特别纵队的会议室。纵队领导及各队队长端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两边。

方济仁背对地图,站在会议桌的正中,郑重严肃地说:

“同志们、战友们,目前局势险恶,危机四伏,困难重重,我们特别纵队的任务又非常艰巨、危险,而且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为了以后指挥统一、行动方便,也为了以后便于跟补充团联系协调、配合作战,我们特别纵队要按照补充团的编制作出一些必要的调整。一队改为一连,以此类推。孟孟营长带过来的一连改为五连,袁连长的三连改为四连,侦察连一排扩充为侦察连、警卫连一排二排扩充为警卫连,骑兵连和炮兵连不动,以后也要扩编充实。我们还要组建工兵连、特别纵队直属连、通讯连、后勤补给连、枪械修理连、卫生队。总之,我们要把特别纵队建成一支完整规范、战斗力强的部队……”

方路生:“嚯,这阵势可够大的啊,王司令,咱们能做到你说的这样吗?”

周奇伟:“嗯,应该这样。王司令,这么做有远见。”

杨树山:“王司令,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私自组建这么大规模的脱离在补充团领导指挥之外的特别纵队。于团长交给你的任务只是寻找伤病员和失散的部队,有必要搞这么的大规模吗?团长会同意你这么干吗?”

方济仁肯定地说:“有必要,非常有必要,必须这么做。杨政委,你以为我这么做是要拉杆子自立山头吗?不是!请你、请大家想一想,以前我说过的,在日军的这次大扫荡中,我们补充团和游击队伤亡惨重,没有归队的伤病员和失散的战士、民兵有几百人,他们分散隐蔽在不同的村子里或者野外,生存条件非常险恶,生命安全时刻受到严重威胁,战斗力很弱,甚至完全丧失。还有周参谋长原来带领的一个营的国军,也有不少失散的伤病员和士兵,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啊,我们必须尽快的在这么大的区域内找到他们隐蔽保护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随时可能与外出不断扫荡追剿的鬼子遭遇发生战斗。所以,我们特别纵队应该达到一定的规模和战斗力才行啊。杨政委,你刚才说,团长交给我的任务只是寻找还没有归队的伤病员和部队。只是?哼!你说的多轻松啊。你也不想想,我找到了他们妥善隐蔽安置好,给他们治伤治病、休养恢复,这就完了吗?治伤治病的药上哪儿去找?这么多人吃的粮食从哪儿来?抗日战争打五年了,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非常艰苦,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怎么办啊?如果于团长能想到这些问题他一定会同意我们这么做。杨政委,以后你会明白的。”

杨树山:“王司令,你说的都是实情,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先请示一下于团长啊?”

方济仁:“是应该,我会请示于团长的,但不是现在。如果我们任何事情都要请求团长决定、政委批准那就来不及了。”

姚剑故意叉开话题说:“嘿,这太好了。王司令、参谋长,这么一调整,我们特别纵队应该是一个团的建制和规模了。”

方济仁:“是的,以后我们特别纵队的规模还要不断地扩大,这是抗日的需要,是国家和广大民众的需要。”

杨树山:“王司令,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搞得这么大,咱们这个特别纵队只是临时组织建立起来的,没有经过组织程序、上级的批准和任命,根本不在八路军的编制序列里嘛。”

方济仁:“杨政委,你说的没错,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得到上级组织的批准和任命。这样吧,我给于团长打个请示报告,请你去水河村交给团长,请他决定,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杨树山:“王司令,你这不是变相地赶我走吗?难道我就没有提出不同意见的权利吗?为什么你总是看我不顺眼呐?”

方济仁:“是我看你不顺眼?还是你看我不顺眼啊?我还要问你呐,为什么你总是和我作对?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第118章 周全部署 准备大战

第118章周全部署准备大战

林河乡。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内。

杨树山:“王司令,你误会我了,我是从抗日大局出发,根据现在的局势考虑的,既然我们是八路军特别纵队,就要与补充团保持组织关系上的密切联系和军事行动上的协调统一,不能自己拉队伍单干。”

方济仁:“哼,刚才我说过,我这么做不是要拉杆子聚啸山林要做山大王,我这么做完全是从抗日全局和抗敌大计出发,分析研究了日军两个月的大扫荡以及冀西地区目前的形势,为了完成团长交给我们的任务,为了减轻补充团的压力才决定这么做的。请你再想一想,大扫荡以后,鬼子为什么又增派重兵?为什么咬住补充团不放?为什么日军同时派出几个中队分别前往不同的村镇进行轮番小规模的扫荡?我判断鬼子在咱们冀西地区有什么险恶企图,否则,我也不会把方家卫队孟营长他们抽调出山。”

孟大魁:“少爷,啊不对,王司令,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没二话。”

杨树山:“王司令,我同意你的说法,你这么做也没错。我只是觉得特别纵队现在脱离了共产党、八路军的领导和指挥,这多少有些不太妥当吧?”

方济仁:“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更没有脱离。杨政委,你我都是补充团的人,团长明确地向我正式下达了任务。现在我是司令,你是政委,怎么能说脱离了呐?而且,我是完全按照共产党的宗旨和八路军的要求去做的。”

杨树山:“王司令,请问你是中共党员吗?”

方济仁:“杨政委,难道不是中共党员就不能参加八路军吗?就不能打鬼子了吗?谁都知道抗日战争是全民战争。”

杨树山:“是,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要把特别纵队搞成这么大的规模,以我们目前现有的条件和能力能做到吗?”

方济仁:“是的,现在我们的条件非常艰苦、能力弱小有限,但是我们也要争取条件、创造条件努力去做。小鬼子武器先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单兵战斗技能普遍高于我们的战士,单靠作战勇敢、不怕牺牲是不行的、是不能打败小鬼子的。所以,我们特别纵队在兵员规模和战斗力上应该尽快的提高。”

杨树山:“是的,从敌我两军的实力对比来看,这么做是应该的。但是,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明白。王司令,既然是团长交给你的是秘密特别的任务,那你为什么要公开打起八路军补充团的旗号?还组织建立起来了特别纵队?这么做你就不怕引起鬼子、侦缉队的注意吗?想到会产生什么样严重险恶的后果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改名换姓?你要隐瞒什么?”

方济仁:“嘁!我真不想再搭理你再跟你废话了,但是我还应该、也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你提出来的这几个问题。杨政委,我现在还是八路军补充团的人,根本不存在你所说的公开打着补充团旗号的问题。我要穿着便衣在敌占区内这么多的村子内外、庄稼地里寻找被打散的部队和伤病员。这里的群众基础相对薄弱一些,不如老根据地好。所以,他们只有知道了我是八路军,才敢给我提供线索、给我提供最大的帮助和秘密有效的掩护。组建特别纵队是为了收拢打散了的部队和基本伤愈的战士,去对付鬼子频繁地扫荡搜剿,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遭遇战。两个多月打下来,我们被打散的部队、民兵和伤病员有几百人,还有周参谋长原来国军被打散的部队。我们要尽快地找到他们,然后分散隐蔽在十几个村子里治伤休整,如果没有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负责警戒保护他们那怎么能行啊?我这么做就是要引起鬼子的注意,让鬼子把注意力从补充团那边转移到我们这边来。这样补充团的压力就减轻了很多,部队可以顺利的休整,恢复战斗力。杨政委,你问我为什么要改名换姓?那是为了方便更好地工作,也是为了保护在县城里我的家人。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吗?”

杨树山:“好了,王司令,我没有任何意见和问题了,你说以后怎么干吧?我服从,全力支持你。”

方济仁:“好,谢谢你杨政委。同志们,根据目前的局势我想抗日战争将是一场长期艰苦的战争,我们要做好长远充分的准备,不能只顾眼前啊,否则我们是会吃亏的。”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静一静,同志们听我说。”方济仁拿起会议桌上的一根筷子,转身走到地图前,抬臂举手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万分之一的地图说:“具体部署是这样的,河东部队,孟营长的五连进驻月明村,负责在桥东守卫玉河桥。袁连长的四连进驻龙河村,负责在桥东守卫林河桥。一连、警卫连、侦察连、炮兵连和骑兵连跟着我驻扎在林河乡。河西部队,二连进驻安河乡,负责在桥西守卫玉河桥。三连进驻山果村,负责在桥西守卫林河桥。六连进驻梨木寨,司令部设在方家大院这里。各连要抓紧时间在两座石桥东西桥头、村外构筑两道隐蔽的野战攻防工事和前突二百米诱敌散兵坑,十天内必须完成。六连进山打猎、采集中药材和野菜。杨政委,请你把特别纵队中的共产党员组织起来,尽快轮流去每个村子发动群众,武装起来,讲解目前的形势和党的政策,求得他们的支持与帮助。还有,除了原来的方家卫队,其它四个连队要全部换装,这个事儿我来想办法解决。好了,大家抓紧时间讨论一下吧。”

杨树山赞同地说:“好,我完全同意。我们八路军就是要紧紧地依靠广大的人民群众,这是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

周奇伟:“王司令,这样部署部队是出于什么军事设想?”

杨树山:“是啊,王司令,这么部署的目的是什么?”

方济仁指着墙上的军用地图解释说:

“这幅地图是我们从鬼子手里缴获来的,鬼子在地图上标注了许多非军事符号,这些符号代表什么呢?虽然我还没有完全看懂,但是可以明确的判断出来鬼子对通玉河以西和整个玉峰山区有明显的军事企图,而玉峰山的西面是太行山腹地,是我抗日根据地和后方基地,我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鬼子可能会发动全面大规模的军事攻势。所以,我们应该事先做好准备,提前部署部队,配合补充团粉碎鬼子的阴谋,绝对不能让鬼子踏过通玉河半步进入山区。”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方济仁:“同志们,还有什么疑问和意见吗?”

众人表示没有疑问和意见。

方济仁:“好,那就按照刚才的部署执行。现在我宣布一项任命,任命孟连长担任特别纵队副司令,负责纵队的日常训练和军事行动,希望各位积极配合。孟副司令,你要全力负起纵队的重担,如有差池,我拿你是问。”

孟连长站起来为难的推却道:“王司令,这、这不妥吧。我刚来,还不了解整个部队的情况,恐怕难以服众啊,还是另选别人吧。”

方路生:“对对,孟连长是不太合适。我看,还是让我来干副司令这个受累差事吧,我都熟啊。是吧,王司令。”

方济仁:“方连长,你不行啊,你没有带过几百人的正规军队,你知道怎么指挥炮兵和骑兵吗?你懂得步炮协同、步骑兵协同作战吗?你会看军事地图吗?你干不了这差事。”

方路生被方济仁说得有些尴尬:“这、我、那周参谋长行啊。”

“周参谋长是一直在步兵,他也没有指挥过炮兵和骑兵。再说,周参谋长的职务已经相当于副司令了,讲授文化课、军事课的事情就够他忙活的了。”方济仁解释说。

第119章 心存芥蒂 墨守成规

第119章心存芥蒂墨守成规

林河乡。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内。

“是,王司令说得没错,我一直在步兵部队里。”

方路生又提议道:“哎?杨政委当副司令行吧?他本来就是八路军嘛,他一定行。”

“杨政委当然可以。但是,他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工作去做。冀西地区这么多的村子,要在短时间内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保护粮食,征粮筹款,杨政委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杨树山:“是的,你交给我的担子是不轻啊。王司令,我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的。好在以前我做过这方面的工作,还是有些经验的。”

方路生:“行吧,那就这么着吧。不过,这样我倒轻闲很多了。”

方济仁:“轻闲?你可轻闲不了,你要做的事儿也是非常重要的。”

“嘁!王司令,你能给我什么重要的事儿做啊?”

方济仁看着方路生严肃郑重地说:“今天晚上出发,跟我去林安县城。”

方路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啊?去县城?!好啊!是不是去救我的弟兄们和我的女人啊?早就该去!”

“能不能救人这要到了县城看情况再说,能救当然要救。我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办”

“不救人我去干什么?别的事儿我也干不了啊。小鬼子、侦缉队一直在找我呢,我还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啊?”

“怎么?你怕啦?害怕那就别去了。”

“害怕?我怕过谁啊?王司令,我跟你去。”

周奇伟:“王司令,你去县城要去几天呐?”

方济仁想了想说:“嗯,十天左右吧,也许用不了。”

孟大魁:“王司令,尽量早点回来,部队不能没有你啊。”

方济仁:“好了,就这样吧。散会以后大家马上分头行动。”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只有杨树山端坐不动。看到人们都走出了会议室,杨树山这才说话:“王司令,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方济仁:“当然可以了,我也想和杨政委谈谈呢。”

杨树山起身关紧房门,然后走过来坐在方济仁的身边。

杨树山表情凝重,目光犀利地看着方济仁,语气严肃地说道:

“王司令,刚才当着大家的面,有些话我不方便说、有些事我不方便问。现在,这屋里就咱俩人,为了这支队伍、为了今后更好地开展工作,咱们能不能掏心窝儿地谈一谈啊?”

方济仁半转身面对杨树山,语气诚恳愉快地应道:

“好啊。杨政委,咱俩早就应该掏心窝儿地谈一谈了,免得以后在工作中产生隔阂或是误会。有什么事儿你就问,有什么话你就说,不妨直言。”

“好啊,你有这个态度就好。王司令,我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既然你让我当这个特别纵队的政委,那我就要实实在在地负起责任来。但是,我对你的有些做法还是不能理解,甚至难以接受。”

“是吗?那你就都说出来,我给你解释。”

“你私自组建起这支成分复杂的特别纵队,自封司令,让我当政委,任命了各连连长。我问你啊,你连党员都不是,你有这个资格和权力吗?为什么不先向团里打报告请示呐?你有没有起码的组织观念啊?”

“唉,杨政委,你这是旧话重提啊。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最后一遍。我这么做绝对不是无视组织观念,绝对不是私自组建特别纵队,我是为了完成团长交给我急难险重的任务,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险恶的情况。眼下,形势紧迫险恶,敌情复杂不明,我哪儿来得及请示啊?再说,我先汇报请示有用吗?五一大扫荡以后,补充团是个怎样的艰难困苦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吧?团长能给我派出武器装备齐全的一个排的兵力吗?能给我调来医生护士吗?能给我足够买药、买粮食的钱吗?杨树山同志,你说能吗?”

“是,是。你说的这些都是实际情况。但是,你私拉拼凑起一支完全脱离了八路军补充团直接领导和指挥的武装总是不对的嘛。”

“什么?我私拉拼凑?好,杨树山同志,你也别说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你是死活瞧不上、看不起、怀疑,甚至敌视特别纵队。这样吧,我马上解散特别纵队,所有的人,该回哪儿回哪儿、想去哪儿去哪儿。我回补充团交差了事,你留下来接替我完成任务。这样行吧?”

“哎?王兴邦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不是要赶我走,就是要自己走,你要违抗军令撂挑子吗?”

“杨树山同志,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副倒打一耙的嘴脸啊。我赶你走?为什么啊?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是都忘了?你不走啊。我要走,你说我违抗军令撂挑子。那你说说吧,现在我应该这么做?啊?!”

“王兴邦同志、王司令,你别急、也别火。你听我说,我没有瞧不上、看不起、怀疑,甚至敌视特别纵队,真的没有。但是,我认为,组建八路军的队伍,首先要进行深入细致的思想教育,树立为国为民的政治信仰,明确肩负的国家责任,坚定抗日救国的信念,抱定勇敢杀敌不怕牺牲的无畏精神。这些,在抗日战争相持阶段尤为重要啊。”

“杨树山同志,你说的这些都对,我完全同意,非常赞成。但是,眼下是个什么形势啊?我们来得及做这些事情吗?毫不夸张地说,现在鬼子的刺刀都快捅到胸口了,我们怎么办啊?装看不见,都放下枪,坐在一起开会,进行深入细致的思想教育,是吗?”

“不对不对。王司令,你这么说也太夸张了。我说的意思是,组建队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起码应该向补充团通报请示一下,这样做,既符合八路军的组织原则,也完全归入了补充团的部队建制。”

“杨树山同志,你也看到了,我完全是按照咱们八路军的建制去做的,这是任务的需要,更是战争的需要。再往大了说,这是国家的需要、民族、民众的需要,有什么不对的吗?”

“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我觉得不全对。”

“哦?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杨政委明确地指出来,我马上改正。”

“从部队建制上说,已经完备了。组织班子也都搭好了。王司令,虽然你参军入伍时间不长,但是我相信,你对八路军的组织原则和工作作风多少应该了解了一些吧?”

“杨政委,甭兜圈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好。我先不说组织原则了。我们八路军的工作作风是民主集中制,尤其是在重大问题上,那是要广泛听取正反两方面的意见,经过认真研究、反复讨论,最后形成一致决定后,才能下达命令执行。王司令,是这样的吧?”

“是。请你接着说。”

“在我们特别纵队却没有民主集中制。大事小事所有事,都是你一个人决定。不要说开会研究讨论了,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命令我们做这个、干那个,你这不是一手遮天、独断专行吗?这是错误的,更是危险的。”

第120章 块垒未除 凶险逼近

第120章块垒未除凶险逼近

林河乡。方家大院。前院大客厅内。

“哼,我一手遮天?还独断专行?你又给我扣帽子。杨树山同志、杨政委,我知道应该民主集中制。但是,现在我跟谁去民主?我跟谁去集中?”

“跟我们啊,跟特别纵队的干部和战士们啊。集思广益,大家的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办法多嘛。”

“嗯,是这么个道理。那你说说团长交给我的任务应该怎么去完成?”

“发动干部、战士和当地群众,分区划片一起去找,任务很快就可以完成了嘛。”

“我怎么听你说的像是去割麦子呀?杨政委,如果按你说的去做,那才是错误的,更是危险的。”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不管我提出什么建议,你肯定会反对。我的建议怎么是错误的、危险的?嗯?”

“你知道冀西地区有多少潜伏特务?有多少鬼子的情报员吗?当地群众都拉家带口、有家有业的,他们敢去吗?我们的战士们对冀西地区,尤其是冀边地区的地形、村庄、道路都熟悉吗?在寻找失散的战士和伤病员的过程中,很可能遇到四处搜剿的鬼子兵,怎么办啊?他们带着伤病员知道怎么藏?怎么躲?怎么跑吗?”

“嗯?嗯。这倒也是。”

“团长交给我任务的时候,非常明确地说了,这是一个急难险重的危险任务,只能找一个熟悉当地各方面情况的、还能及时治病治伤人秘密地去执行。杨政委,如果你的建议可行,团长还找我干什么呢?你说,补充团、特别纵队,除了我,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啊?”

“嗯,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唉,我总也说不过你。好了,咱俩就不要在这个事情上掰扯啦。但是,我非常担心的是你能不能带好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能不能顺利地完成团长交给你的任务?”

“杨政委,咱们特别纵队要说复杂是有点复杂,其实也不复杂。说复杂,是因为在这支队伍里有八路军、有过去的国军和飞云寨的土匪,还有葫芦谷的方家卫队。说不复杂,咱们特别纵队的所有成员都是苦出身、穷人家的后代,都有对日本鬼子的深仇大恨。所以,有这样的基础,我有信心带好这支队伍,尽快把它改造成为一支坚决抗日的、真正的八路军。请杨政委全力支持我、帮助我,好吗?”

“没问题,我会支持帮助你的。王司令,现在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我已经秘密派出几个人分头去冀边地区所有的村子,请求抗日堡垒户的群众分别在自己村子的周边秘密寻找,找到后就地隐蔽。这些抗日积极分子们都懂得一些治病治伤的方法,家里也都常备点这方面的中药。”

“嗯,好。王司令,你要离开部队去县城干什么?真的是为了去救那些土匪吗?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吗?能告诉我吗?”

“可以。但是,请杨政委一定要严守秘密。我去县城有这么几件事要办,侦察敌情、筹集钱粮、购买药品、搞些军火物资,还要给团里找几位外科医生来。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救被鬼子抓走的干部战士和群众。”

“啊?你和方路生要做这么多事儿啊?这、这哪一件都不是轻易能办成小事啊?就你们俩能行吗?”

“行不行都得试试啊。”

“王司令,你去县城,那团长交给你寻找、救治伤病员的任务怎么完成啊?”

“哦,这件事我已经分别交给几个非常可靠的人去办了。”

林安县县城。安平书店内。店里有几个顾客在挑选书籍,有两个顾客在购买笔墨纸张。两个年轻男店员和一个年轻的女店员在分别热情接待着顾客,详细地介绍推荐书籍。书店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拢账。

一身文人打扮的钱万林独自一人推门走进安平书店,他这里看一本书、那里看一本书,两只鹰隼猎犬似的眼睛滴溜儿乱转着查看书店各处和每个角落,审视书店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老板、几个店员。

书店老板的目光与钱万林的目光碰到一起的瞬间,他立刻觉得此人来者不善。他起身走到钱万林身边,谦恭微笑着说:

“先生,请问你想买哪方面的书啊?还是笔墨纸砚?我可以为你推荐介绍。”

钱万林放下手里的书,扭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傲慢不屑地问道:“你是谁啊?”

“鄙人姓罗,罗长明,是这家书店的老板,请问先生贵姓?在哪里高就发财啊?”

“哦,罗老板,幸会幸会。我姓林,在县城里做点儿小买卖,不值一提。罗老板,楼上是干什么的用?也有书吗?我要上去看看。”

“林先生,楼上没有书,楼上是我和几个伙计的宿舍。”

“罗老板,你这书店有几个人啊?”

“连我算在内,拢共七个人。”

“是吗?这不才四个人吗?那三个人去哪儿啦?”

“哦,一个给顾客送书去了,一个上街买菜去了,还有一个在楼上打扫卫生呐。哎?林先生,你不像是来买书的,倒像是来查户口的,你是侦缉队的还是警察局的?”

“啊,啊?不是不是。罗老板,你别误会,咱俩这不是在闲聊天儿呐嘛,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问,没有一点恶意,请你不要介意。”

“我没有介意。林先生,你就是侦缉队或是警察局的来本店检查那也是应该的嘛,我们是合法商户,早就在县政府的商业科登记备案了。既然林先生也是商人,自然也应该知道这些规矩啦?”

“知道,我当然知道啦。罗老板,以前我怎么没见过呢?你这书店是什么时候开的?开了多长时间啦?”

“我这书店是今年正月初九开张的,到现在差不多应该有半年了。”

“罗老板,书店生意怎么样啊?”

“唉,林先生,不瞒你说,自开张以来,本店惨淡经营,入不敷出,苦苦支撑,难以为继啊,如若长此下去,关门倒闭在所难免。恳请林先生经常光顾,或者带朋友常来本店关照生意,罗某万分感激。”

“好说好说。罗老板,请你给我推荐几本书吧。”

“好的。我看林先生气质儒雅,一派斯文,一定喜欢看中国的古典小说......”

“啊?噢,是的。罗老板所言,正是本人心中喜好,快给我拿来。”

“好的,请林先生稍等。”罗长明转身从书柜中陆续取出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四部线装书放在柜台上:“林先生,这是中国的四大名著,非常好看啊,我想你一定喜欢。”说完,罗长明不经意地向女店员递了个眼色,女店员悄悄地转身上楼。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钱万林鹰隼般的眼睛。他明白了,心里暗笑:哼,雕虫小技,还想瞒我?。这家书店一定有问题,有大问题。

第121章 困难重重 破局无法

第121章困难重重破局无法

林安县县城。安平书店内

钱万林压住心里暗喜,不露声色若无其事地说:

“喜欢喜欢,我都买了。罗老板,多少钱?”

“林先生,你是初次光顾本店,我给你一个打折优惠价,这四部书一共六块大洋。林先生,请跟我来付款。”

“六块大洋?罗老板,是不是贵了点儿啊?”

“不贵。林先生,你听我说啊,这四部书都是清朝道光初年古板刊印的,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了,现在存世量极少,极有收藏价值,可谓物有所值啊。也就是像您林先生这样爱好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的成功商人才会有如此之高的眼界和欣赏能力。是吧?林先生?”

“啊?啊。哦,罗老板,你这么一说我就都明白了,六块大洋,不贵,一点都不贵,物有所值嘛。”说完,钱万林掏出六块大洋交给了罗长明。

书店二楼东头办公室内。方路青站在窗前向下俯看,女店员站在她的身后。方路青看着钱万林抱着四部书坐上黄包车向西而去,站在书店斜对面的两个侦缉队队员跨上自行车紧紧地尾随。方路青轻蔑地笑了笑,满脸愁云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女店员转身下楼。

罗长明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神色紧张地看着方路青说:

“安平小姐,我看了日伪特头目的照片,刚才来买书的那个人好像是、是侦缉队的。”

“老罗,不是好像,这个人就是林安县、甚至在整个冀西地区的大名鼎鼎、臭名昭著、恶贯满盈、人人可诛的侦缉队队长钱万林。”

“啊?!这?那?那以后怎么办啊?我们被发现啦?被侦缉队盯上啦?”

“不要慌。老罗,你马上下楼仔仔细细地找一找,彻底地收拾收拾,把一切能引起敌人怀疑或是能暴露我们身份的东西销毁,尤其是日伪特的照片。快去吧。”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一营长、三营长、吴参谋、马富财、卫生队江队长、副队长兼党支部书记葛兰兰围坐在会议桌旁,邓俊生做记录。秋云坐在会议室外的枣树下打盹儿,耳朵却一直对着会议室的窗户。

会议研究讨论了补充团眼下面临的各种问题与困难,以及解决的办法。最后得出的结果却是问题、困难很多,解决的办法很少。

于根山皱着眉、阴着脸,满腹忧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问题、困难这么多,解决的办法几乎没有。这?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多的部队挤在这几个小村子里,人吃马喂的,这得需要多少粮食啊?乡亲们已经承受不起啦。还有,武器弹药、军装被服、药品、军费,上哪去搞啊?真要愁死我了。你们也都说说吧。”

众人沉默无语。

政委:“韩营长,你是本地人,人熟地熟的,你总应该有点办法吧?”

韩大刚:“我?政委,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如果方济仁在,兴许他有办法。”

参谋长:“韩营长,你这么说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你这是推卸责任。”

“不是不是。参谋长,你这么说可就冤死我了,我可不是推卸责任,我是真的没办法。”

黄忠德:“韩营长,怎么什么事儿你都要提起方济仁啊?没有他,我们补充团就不能生存强大了吗?就不能抗击战胜敌人了吗?我提醒你,他现在是我们全力重点调查的敌特嫌疑人。我看你的政治立场有问题。”

啪!马富财拍案而起,满腔怒火,双目圆睁怒气冲冲地说:

“黄主任!你说谁是敌特嫌疑人啊?!你是不是非要把我们方连长整死了你才痛快啊?!我看是你的政治立场有问题!有大问题!”

黄忠德、马富财两人互不相让,言来语去,唇枪舌剑,激烈地争吵了起来。经过于根山和政委的再三劝解,终于平息了这场风波。

于根山:“好啦好啦,你们俩都消消气。黄主任说话有失分寸,马富财同志呢又火气太盛。关于方济仁同志的问题,以后谁也不要再说了,调查清楚了自然真相大白。现在进行会议最后一项,任命韩大刚同志从即日起担任补充团副团长,任命马富财同志担任二营代理营长……”

“我不干!”

于根山被马富财的断然拒绝噎得一愣,他不解气恼地问道:

“嗯?你不干?为什么?”

“为什么?哼!我是敌特嫌疑人啊,我政治立场有问题嘛,最好马上把我抓起来单独关押、武装看管,上老虎凳、灌辣椒水,还不解气就拉出去枪毙。”

参谋长:“哎?我说马富财同志啊,你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像话。调查方济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别往自己身上瞎拉扯。”

“跟我怎么没关系啊?参谋长,各位首长,我马富财是方班长、方排长、方连长一手培养起来的、一路带出来的。我和他是交心换命、以命相交、生死相托的战友,情同手足,亲如骨肉。我们俩的感情和关系,是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在鬼子的刺刀下用血和命铸成的。所以,我绝不允许有个别人心怀叵测的侮辱他、诬陷他!绝对不行!”

政委:“马富财同志,你说的我们都相信,也很感动。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先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你是八路军补充团的战士,而不是方济仁的兵。这是铁的原则,不容置疑,更不能动摇啊。”

“政委,各位首长,我非常清楚,也懂得这个原则。现在,我郑重表态:第一,我是八路军补充团的革命战士。第二,我也是方连长手下的兵。参军入伍前,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懵懵懂懂的农民,在国破家亡、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方济仁带着我走上了抗敌复仇、救国救民的道路。最初的革命领路人对我、对任何一个人以后的成长、进步是至关重要的。他要是敌特嫌疑人,那我也……”

于根山、韩大刚边听边点头。

“报告!”身着便衣的侦察班长张栋走进会议室。

“嚯,咱们的神行太保、飞毛腿侦察员回来啦。过来过来,坐下,坐到我这边来,喝口水。张栋,快说说情况。”于根山招呼道。

张栋走到众人近前立正敬礼,然后坐在于根山的身边,端起桌上的水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水碗说:

“团长、各位首长,这次侦察,俺们发现了重大敌情。”

第122章 局势混乱 情况复杂

第122章局势混乱情况复杂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内。

侦察班长张栋停顿了片刻,想了想后说道:

“团长,俺们侦察班十六名战士,两人一组,分头在冀边地区所有的村子和庄稼地里化妆侦察,发现日军步兵以二十人为一个小分队也在冀边地区侦察搜剿,所用战术、目的几乎和我们一样。鬼子不进村宿营,在野外搭帐篷。”

参谋长:“鬼子都带了什么武器?”

张栋:“步枪、歪把子机枪、手雷、掷弹筒,没有重武器。”

政委:“鬼子在搜剿过程中遇到过下地干活的村民吗?鬼子是怎么处置的?”

张栋:“这种情况经常发生。遇到下地干活或是外出的村民和妇女,鬼子不凶不吼、不打不骂,问问附近有没有八路军?搜身以后就放人,俺们侦察班大多数战士都遇到过鬼子问话、搜身。鬼子见到小孩还给两块儿糖。”

于根山:“嗯,好。还有什么情况吗?”

张栋:“有啊有啊。团长,俺还发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重大情况。”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了,众人的眼里充满疑惑焦虑地看着侦察班长张栋。

“哦?!可疑的重大情况?快说说怎么回事儿啊?”于根山催促道。

“是。团长,各位首长,俺们最后由南往北去龙河村、林河乡和月明村侦察。奇怪可疑的是,俺们都是走到离村口二里地的时候,就被两个手里拿着家伙四十岁左右的当地村民拦住了,他们警惕性特别高,不让进村。俺们说是进村看亲戚。村民说,一听口音就知道俺们不是冀边地区的人,更不是村里的人,从来都没见过,村里怎么会有亲戚?俺说进村喝口水,找点儿吃的。三个村的村民都说,村里发生了鼠疫,挺严重的,会传染,让俺们赶快离开。俺看到村边尘土飞扬的,就问那边在干嘛呢?村民说在埋死人呢。”

参谋长:“张栋,你刚才说,村民手里都拿着家伙,都是什么武器啊?”

侦察班长:“柴刀、扁担、木棒、鸟铳。”

于根山:“还有什么情况?”

侦察班长:“哦,对了。团长,最奇怪、最可疑的是,村民后面七八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精壮强悍农民打扮的年轻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俺们不说话。俺一眼就看出来了,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倒不太像侦缉队的,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干什么的?搞不清楚。三个村子都是这样。俺还分别问过几个下地干活的村民,他们也都这么说。”

参谋长:“嗯,是很奇怪、很可疑啊。为什么三个村子都这样呢?而且,这三个村子都在通玉河的东岸。”

政委:“鼠疫?没听水河村的村民说起过啊?你们听谁说过吗?”

众人一起摇头。

葛兰兰:“团长、政委,鼠疫是一种传染性很强、很快的恶性疾病。一旦发生、扩散,后果不堪设想啊。”

卫生队江队长:“是的,小葛说得没错。我们应该提前做好预防应对的准备。”

黄忠德:“这么大的疫情,应该扩散得很快,为什么临近的几个村子没有传出任何一点消息呐?”

政委:“哎?韩营长,哦,不对。韩副团长,你怎么不说话呢?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让我说?我可不敢说啊,我怕我说出来话政治立场有问题。”韩大刚扭头瞥了黄忠德一眼。

于根山:“这里面有问题,有大问题啊。这样吧,张栋,你带两名侦察员今天夜里再去这三个村子侦察,必须要搞清楚是这么回事?”

张栋:“是,保证完成任务。”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你们看这样行吗?”

“对。就这么办。”政委、参谋长一致表示同意。

于根山:“张栋,你去休息吧。先吃饱饭,再好好地睡一觉,养足了精神。”

“是。”张栋起身立正敬礼,快步走出会议室。

于根山:“这件事就先这么着吧,等张栋侦察回来我们再开会研究对策。”于根山掏出怀表看了看:“嚯!都三个多小时啦?没别的事儿了就散会吧。”

众人起身敬礼,相互议论着向会议室门口走去,唯独韩大刚坐着不动。

刚走出会议室,马富财止步拉住邓俊生的胳膊问道:

“邓干事,去茅房怎么走啊。”

邓俊生:“我也正要去呢,跟我走吧。”

马富财、邓俊生走出院子,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时地与过往的战士和村民打招呼。在人少的当口,邓俊生动作隐蔽极快地把左手中握着的纸团儿塞到马富财的右手里,小声说:

“富财,重要情报,立刻派人送到盛仓村刘家铁匠铺,交给刘铁匠。千万别耽误。”

马富财低声答应:“是。马上就办,误不了。”

“哎哟!我忘了带手纸啦。马连长,你先去茅房吧。”说完,邓俊生转身往回走。

“咳,没带就没带呗,你捡几个土块儿不是一样用嘛。嘁!穷讲究,真啰嗦,也不嫌麻烦?嘿?!邓干事,茅房怎么走啊?”马富财把握在右手里的纸团装进兜里,冲着邓俊生的后背大声地埋怨着。

会议室里,韩大刚伸手拉住了站起身来准备要走的于根山的衣袖,大声讨要说:

“团长,还有烟吗?给我一包吧。”

于根山甩开韩大刚的手,毫不客气地断然拒绝:

“给你一包?嘁!想得美。我都快断顿儿没得抽啦,哪儿还要富余的给你啊?”

“团长,你不能这么抠门儿啊,一包不行给我半包总可以吧。”

“哎,你说对了,我就这么抠门儿,你又不是刚知道。半包?一根儿都不跟你,你能把我怎么着啊?嘁?”

看到会议室里只有自己和于根山两个人了,韩大刚快步走到门口,关紧房门,然后转身走到于根山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

“团长,你以为我真的是在跟你要烟抽啊?我有机密话要单独跟你说。”

“我知道,我这不一直在配合你呢吗?像不像啊?”

“像,真像。团长……”韩大刚在于根山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于根山倒退了一步,双手叉腰,一脸惊奇地感叹:

“啊?!原来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呀?”

“嘘,小点声儿。团长,这事儿啊六七不离十,我也就是估计个大概。”

“嘁?什么六七不离十啊?那叫八九不离十,真没文化,以后你还要加强文化学习。”

第123章

第123章分析时局妄寻对策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内。

“团长,我是高中毕业生,我没文化?嘁?!”

“韩大刚同志、韩副团长,这件事务必严加保密,不许外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法不传六耳。能做到吗?”于根山严肃郑重地说。

“不行不行。要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你知我知。”

“好。就这么说定了。”于根山从兜里掏出半包烟递给了韩大刚。

韩大刚接过半包烟放在鼻子下面故作贪婪地闻了闻:

“团长,还真给啊?”

“嗯?不想要就还给我。”

“团长,谢了啊。”韩大刚装起半包烟转身轻快地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窗外枣树下一直支棱着耳朵偷听会议的秋云,听到又有人走了出来,嘴里故意发出均匀、重重地呼呼声。

韩大刚走出会议室,看到坐在枣树下双臂伏在膝盖上缩着脖子、歪着头睡着了的秋云,便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秋云肩膀:

“秋云,秋云!快醒醒,伙房着火啦。”

秋云抬起头,睁开眼睛,晃了晃头,迷迷糊糊地看着韩大刚:

“啊?哦,是刚子兄弟呀。哪儿着火啦?瞎咋呼。饿了吧?还没到饭点儿呐?”

“谁饿了呀?嘿?秋云,你这么团着身子、窝着犄角睡觉不难受啊?”

“啊?我又睡着啦。唉,最近忙得我呀是又累又困啊。”秋云慢慢地站起身来,伸胳膊踢腿揉揉腰:“刚子,不跟你聊了,我得赶紧搂点儿柴禾去。”

秋云走到墙边,背起背篓,拿起耙子急匆匆地走出院子。

看着秋云离去的背影,韩大刚的心里疑云顿起、疑窦丛生:为什么每次开会,秋云都会在会议室的附近停留、转悠?她这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呢?

秋云左肩背着背篓,右手握着耙子,脚步匆匆地走出水河村,向村西通玉河东岸的砖瓦窑走去。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各抒己见,一起讨论,相互争辩。但是,谁也驳不倒谁。

宗汉一郎以自己多年在侵华战争中的经历,实事求是地说出了心里真实的看法。

其实,中川荣一对侵华战争的开始到当前,及以后的结局,也有自己的看法和预判,与宗汉一郎相近,甚至基本一致。但是,他却故意反着说,听宗汉一郎从反面怎么分析、判断和预测,这样也许对自己制定战略战术有些帮助。

通过谈话,宗汉一郎不禁对中川荣一深深地担忧起来:

“唉!共产党、八路军很难对付。中川君,现在你找到应对的战术战法了吗?”

“是的。我已经有了对付八路军完整的战术战法。我也要以分散对分散、以小股对小股、以游击对游击、以夜战对夜战,与八路军展开平原、山地和丛林作战。总之,八路军用什么战术战法,我就用同样的战术战法。我皇军机动性强、火力强大,一定可以剿灭八路军。把冀西地区变成日中亲善、共存共荣的模范治安区。”

“唉!中川君,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也许,最终的结果正相反啊。”

“嗯?宗汉君,你对大日本帝国和皇军的能力产生怀疑了?对大东亚圣战的前景失望了吗?还是惧怕共产党八路军?所以,你胆怯了,不想、不敢参加圣战了!是吗?!。”

“是的,我认真地想过了。事实上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产生了怀疑和失望,而是这几年的战争已经证实了这种怀疑失望将会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中川君,难道你没有想过吗?你从来没有过怀疑和失望吗?”

“宗汉君,你的想法是非常危险的、可怕的。你是帝国军人、是皇军的高级指挥官,你怎么可以胆怯呢?”

“中川君,不是我胆怯了,更不是我不想不敢参加圣战,而是我们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可能微乎其微,这是我综合日中两国人口、兵员、资源等许多因素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事实很明显,共产党、八路军利用中国辽阔复杂的地形、崇山峻岭与我皇军周旋游击,这是在消耗日本有限的国力和宝贵的兵源。现在美国参战了,战争结局更加堪忧啊。”

“美国参战又怎么样?宗汉君,你是知道的,我帝国皇军在太平洋、东南亚战场上不是已经取得了辉煌战绩和战略主动了吗?”

“是的,现在的局势确实如此。但是,以后会怎么样呢?中川君,恕我直言,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在中国、东南亚、太平洋战场全部战败,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结局是日本要亡国灭种啊。”

“嗯?宗汉君,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现在我还说不上来。我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显而易见的可能性。”

“宗汉君,请你说得详细具体一些。”

“假如我大日本皇军在中国、东南亚、太平洋战场先后战败,那时我国兵员枯竭,国力衰微,资源耗尽,中国、苏联、美国三国军队联合发起登陆战役,从四面同时发起进攻,日本将如何应对反抗?”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相信,日本全体国民一定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拼死抵抗,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会亡国灭种的。”

“哦?你是说全国总动员,征召日本仅存的老人、孩子和妇女都拿起枪去抵抗三个国家士气高昂挟胜利之威的虎狼之师的迅猛进攻。结果会怎么样呐?中川君,如果真的战至最后一人?那样不就亡国灭种了吗?”

“啊?!真的会这样吗?!这?这太可怕了!”中川荣一震惊不已。

“唉!但愿不会这样吧。”宗汉一郎不禁发出一声哀叹。

“报告。”一日军少尉走进来说:“八路军代表曹勇来司令部求见联队长。”

中川荣一皱起眉头说:“嗯?他又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嗨。”日军少尉转身冲着门外喊道:“带进来!”

两个身背步枪的日本兵跟在曹勇身后走了进来。

军容整洁、神情自若的曹勇气宇轩昂地走到中川荣一的面前,质问地说:

“联队长,什么时候交换双方被俘人员?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你们为什么还要软禁我?一直限制我的行动自由?虽然目前我们处于两军交战状态,但我不是战俘,你们对我应该以礼相待。”

第124章 中国汉代 刘邦后裔

第124章中国汉代刘邦后裔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挥挥手,两个日本兵转身退出,站在门外。

中川荣一看了一眼宗汉一郎转头狡辩地说:

“曹主任,你看,我正在和保定司令部派来的大佐特使研究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事情,很快就可以交换。曹主任,你误会了,我向你解释过,我们没有软禁你,也没有限制你的行动自由,完全是出于为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才这样安排的。”

“笑话,我在自己国家的城市里活动,何来人身安全的忧虑?那天我出去走了走,你们派个军官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还派人暗中偷拍照片,这么做不厚道啊。联队长,你的说法完全是一种狡辩,毫无道理。你的做法更不聪明。”

中川荣一尴尬地笑了笑说:“曹主任,请坐下说。”

“谢谢。不用坐了,请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狡辩,确实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你来到县城人生地不熟,万一出现意外,我是要负责任的。”

“我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联队长,不要再兜圈子了,到底什么时间交换双方被俘人员?请你今天、现在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不能没完没了的在这儿耗费时间。”

“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刚才我们已经研究决定了,五天后的下午在县城南五公里处的土地庙交换。曹主任,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好,一言为定。但愿你说话算数不食言,我马上回去。联队长,五天后我们城南土地庙见。”说完,曹勇抬手敬礼,转身走出书房。

宗汉一郎:“中川君,你真的要与八路军交换战俘吗?我想不会这么简单,你一定会另有打算吧?”

“是的。我要利用这次交换战俘的机会,争取一举消灭冀西地区残余的八路军,从此冀西地区再无战事。唉,如果不是因为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少佐被八路军抓去,我早就可以完全剿灭冀西地区的八路军和一切抗日分子。”

“中川君,交换战俘前你要详尽的部署兵力,充分做好战斗准备,八路军狡猾诡诈,不可掉以轻心啊。”

“宗汉君放心,我已经部署完毕。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刚才我们说到日中两国以后的事情,请你继续说吧。”

“以后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中川君,最近这两年,我一直在反省和思考,日本对中国一定要动用武力发动战争吗?和平共处、友好交往、共同发展行不行啊?为什么非要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

“宗汉君,你的想法和疑问实在是太幼稚了。你看看现在的那些西方强盛大国,哪一个不是靠军事扩张、武力讨伐发展起来的?日本更需要这样、必须要这样。”

“哦?是我太幼稚了吗?圣战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相信三个月可以完全征服占领中国,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结果怎么样啊?”

“虽然圣战已经进行了五年,帝国和皇军付出了相当大的惨重代价,但是我们已经成功占领、有效控制了大半个中国,尤其是中国沿海和中东部的大城市和资源丰富的地区。所以,纵观圣战过程、目前战局和未来趋势,我自信的认为前景还是乐观的。宗汉君,你对圣战有什么预测性结论?能告诉我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吗?”

“可以。中川君,纵观圣战过程、目前战局和未来趋势,我的结论是,最后可能是日本战败。在中国唐朝初年,我日本国与中国进行了一场角逐争夺朝鲜半岛的战争,结果是我们日本战败了,现在的这场战争很有可能就是唐朝时期日中两国交战的翻版。”

“宗汉君,你说的全部都是共产党、八路军的论调。”

“不管我是什么论调,我是热爱日本、热爱大和民族的,我誓死效忠天皇陛下,正因为这样,我才担忧日本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前途,不得不说发动这场圣战是错误的。”

“哦?是错误的吗?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中川君,大东亚圣战不能再打了,东南亚、太平洋圣战更不能打了,继续打下去日本必败。我们日本大和民族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民族,日本军人是大和民族的精英,都拼光了、打光了,我们的民族和国家就会陷入绝境,以后还怎么生存延续下去?这是我父亲多年焦虑的问题,原来我很不理解,一直以为发动大东亚圣战是为了大和民族和日本更好的生存和更大的发展,几年的战争打下来,目前的战局怎么样?战争前景、结局会怎么样?唉,现在我真正理解、彻底明白了父亲的焦虑是很有道理的。”

“哈哈哈。宗汉君,你不能用唐朝时的中国与现在的中国比较,更不能用唐朝的日本与现在的日本比较,这是无法相比的,也没有任何意义。”

“嗯,是不应该这样比较。说到中国唐朝,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中川君,我说出来,可能你会感到很震惊,也可能认为无所谓。”

“嗯?震惊?无所谓?宗汉君,你要说什么事情?”

“三个多月前,我父亲查到了一份珍贵的历史资料,并且抄录下来寄给了我,要我在中国寻找可以佐证确认的历史相关材料,遗憾的是我还没找到。”

“宗汉君,老师给你寄来的是什么资料?还要你帮他寻找?老师为什么不寄给我呐?”

“资料上明确的显示,我们宗汉家族、你们中川家族,还有日本的几大家族的祖先,都是来自古代中国,而我们宗汉家族则是中国汉代开国皇帝汉高帝刘邦的直系后裔子孙,是从现在的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李固村来到日本的。以后的历朝历代还有很多中国人来到日本。中川君,这就是说,我们的老祖宗是中国人,我们的根在中国啊。”

中川荣一听罢,感到非常震惊,他瞪大了双眼问道:

“啊?!会有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吧?宗汉君,你能不能再说得详细一些?”

“当然可以。在中国东汉末年,也就是公元220年,东汉最后一位皇帝汉献帝刘协被逼禅让皇位给曹操的儿子曹丕,史称魏文帝。刘协被贬为山阳公逐出河南洛阳皇宫,居于浊鹿城,就是今天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李固村的浊鹿城。刘协在浊鹿城生活了14年,54岁的时候病逝。后来,汉献帝刘协的后裔孙刘阿知率其家族东渡扶桑来到日本,他们带去了先进的农业技术、纺织技术,规整的汉字,中医中药,服装服饰,还带去建筑技术。另外,日本有坂上、、原田、田原、宗汉、中川五姓家族,都源于中国河南焦作的修武县。以后的历朝历代都有刘氏后裔和其他中国人东渡日本,扎根繁衍,生活至今。”

“宗汉君,这是真的吗?!确实吗?!经过考证了吗?!”

“我父亲认为这是有据可查、是真实可信,他准备来中国查找历史资料,实地考证确认。但是,未能成行。中川君,当你知道了自己家族的渊源、自己的血脉、自己的根在中国的时候,而此时的你却指挥着日本军队在故国故土故乡作战杀伐,你会有怎样的感触和心情啊?”

“这?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太离奇了。现在,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说?”

“是啊。中川君,当我知道这件突兀、传奇事情后的反应和你完全一样。甚至认为,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太遥远了。我们的祖先东渡扶桑,与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有关联的。因为,任何一个国家、民族和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起始、发展的历史渊源,还有千年接续下来的血脉精骨,这是不应该忘记的。”

第125章 不义之战 遗祸无穷

第125章不义之战遗祸无穷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嗯?哦,也许、也许吧。宗汉君,假如这件事情得到了充分确凿的证实,那又能怎么样呢?对目前的圣战会有什么影响吗?唉,我们权且当作历史故事吧。”

“嗯,暂且如此,多说无趣。”

“宗汉君,你就要回日本了,离开战争和死亡,可以和家人、妻子团聚,安定平静的生活,真是令人羡慕。”

“团聚?平静?不一定啊。中川君,我知道,你太太是中国河北人,你们夫妻恩爱情深,家庭和睦。但是,现在日中两国是敌对国、交战国,而你却又是中国女婿,你太太对这场圣战会有什么想法?对皇军和你在中国做过的、正在做着的事情会有什么想法?”

“我太太有什么想法无关紧要,她有想法也必须站在大日本帝国的前途和利益的立场上支持这场圣战。”

“中国有句俗话:一个女婿半个儿。中川君,怎么说你是中国女婿,中国是你的第二个家乡,你对自己在中国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一些犹疑、恻隐和不忍?”

“唉,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有时候我也很矛盾。这几年,我越来越明显的感到,我患有性格分裂与感情分裂症。中国是我太太的祖国和故乡,这里有生她养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手足同胞和至爱亲人,她的家乡距离林安县县城只有几十里地,我很想去拜见我的岳父岳母,感谢他们培养出来一个优秀贤惠的女儿。但是,那里恰恰就在我皇军与八路军经常交战的区域里,这让我非常为难啊。我能怎么办?我是帝国军人,我必须服从命令,天皇陛下、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军人必须把家庭和个人情感放弃,家庭与国家没有关系,家庭和战争也没有关系,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

“是吗?家庭和国家、战争没有关系吗?国家是千千万万个家庭组成的,家庭和国家应该是息息相关的,不能说没有关系吧?中国的千家万户和这场战争的关系我就不说了,你我都亲眼看到了。我们日本有多少家庭、多少家人被迫卷进了这场战争?他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生活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

“你这么说应该是有些关系的,但这是次要的。如果中国人不抵抗,早日屈服、早日归顺我大日本帝国,也许圣战不是现在这种局面。”

“中川君,你这么说是不可能的。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俘虏过八路军的士兵,用尽各种大刑直至处决前,他们也绝不屈服、绝不投降。其实,这些士兵大多数是没有多少文化的贫穷农民,但是,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仇必报,你杀我一个,我就要杀你十个,把一切外国侵略者斩尽杀绝,赶出中国。这样的士兵、这样的思想有多么的可怕。而我皇军士兵和军官被八路军俘虏后,没有受到任何刑罚,反而都得到了优待、医治,还可以选择留下或者被释放回国。比较一下,你我作为皇军的高级指挥官对八路军的这种做法会有什么感触?皇军做得到吗?皇军能够打败八路军这样的中国军队吗?难怪有很多皇军士兵被俘虏后经过共产党的教化洗脑后参加了八路军的反战联盟。现在我的部队和其它部队中,很多士兵都有失望、不满、厌战和思乡的情绪。”

“是的。共产党、八路军这种瓦解我皇军斗志、士气的攻心优待策略非常厉害,也很可怕。现在,我的联队中,可能也有这种情绪。”

钱万林急匆匆来到方家大院前院正房门外,摘下了黑礼帽。

“报告!侦缉队钱万林求见联队长太君。”

“进来。”

钱万林走进正房,走到中川荣一、宗汉一郎的面前鞠躬:

“报告太君,我刚从安平书店来。我发现有问题。从书店选址、经营规模上看,费用不小,这可能是军统新建的联络站,也可能是**八路军的。”

“嗯,很好。”中川荣一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交给钱万林说:“这件事马上去办!重点是安平书店。钱队长,要全面仔细地检查,不要有任何细小的遗漏。但是不要粗野。”

钱万林拿起纸来,看了看上面几家店铺地址说:

“嗨,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联队长太君的吩咐办,我马上就去。”说完走出正房。”

中川荣一走到沙发前坐在宗汉一郎身旁:

“宗汉君,来,请喝茶,我们继续谈。”

“中川君,我们已经谈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谈了很多事情,我感到我们之间的分歧很大,再谈什么恐怕有些难啊。谈不下去了还要再谈什么呢?”

“是的,在很多事情上,我们之间是有明显的分歧,这正是我想得到的结果。宗汉君,我是令尊的学生,我和你是多年的朋友、陆军大学同学、圣战的战友。所以,我们不管谈什么,都可以开诚相见、开诚布公、推心置腹地谈论任何事情。其实,有些事情、有些话,我是故意反着说的,就是要看看你怎么推翻我、说服我?宗汉君,你不会介意吧?”

“哈哈哈。我不介意。这样也好,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从正反两个方面加以论证、辨别。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中了中川君巧妙设下的圈套。佩服。”

“唉!宗汉君,这不值得你佩服。说实话、说心里话,我同意、接受你对这场战争的发动起因、进程、目前战局、以后的趋势、最终结果的分析,还有日中两国各方面的对比、历史渊源。但是,作为帝国军人、高级指挥官,心有不甘啊。”

“彼此彼此。以前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和情绪,但是又不得不面对、承认、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我一直清楚地记得,多年前,时任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政治科主任(日本很多高等文官是他的学生,后任日本拓殖大学校长)矢部贞治先生明确肯定地说过:中国!中国是任何国家、民族都征服不了的!他的论断影响了很多人,包括一些日本军人。中川君,是否知道?有何感想?或是不以为然?”

“我知道。唉,我有感想有什么用?以为然、不以为然还不是一样嘛。”

“报告。”

“进来。”

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走进来,走到中川荣一面前立正鞠躬:

“联队长……”当他看到坐在中川荣一旁边的宗汉一郎时却欲言又止。

“小野君,这位是宗汉一郎大佐,是我帝国陆军大学的同学,是皇军优秀的指挥官,不必讳言,你说吧。”

小野:“嗨。联队长,林安镇宪兵队刚才打来电话报告,林安镇维持会会长侯富平被杀一案已经调查清楚,不是仇杀情杀,我判断是**地下组织所为,我严令他们继续搜捕。”

“好,小野君,有你全力督办侦破这件事,争取尽早破获**地下组织。还有别的事情吗?”

第126章 指斥国策 身殪家败

第126章指斥国策身殪家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有。这两天林安县城里出现了一个新的电台呼号,特高课正在全力搜捕。另外,我收到重要情报,冀西地区有一支中国军队在活动,具有比较强的战斗力。现在,番号、人数和武器装备不详,但不是八路的补充团,也不是国民党的军队,更不像是土匪。”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支神秘的军队。小野君,和久井宪带兵夜袭水河村军事行动的失败,损兵折将,几乎全军覆没,很有可能与这支中国军队有关,这是个潜在的危险,对我们非常不利,你必须尽快调查清楚这个队伍的全部情况。”

“嗨。”小野立正鞠躬,转身离开。

“唉!棘手麻烦的事情是越来越多啊,不说这些了。宗汉君,宗汉老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拜见老师了,实在是学生不敬啊,最近老师、师母的身体还好吗?你回国后见到老师、师母时,请宗汉君一定转达我对他们的思念和问候。”

说到从小崇拜敬重的父亲,宗汉一郎黯然神伤,悲愤地说:

“唉,两个月前,身为议员的父亲在内阁会议上对发动大东亚圣战提出了质疑,呼吁、建议内阁和军部尽快全面结束战争,从各个战场撤军。没想到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父亲被右翼军人暗杀了”。

中川荣一听了感到十分震惊,气愤地说:

“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混蛋之极!唉,太不幸了,我向老师表示沉痛的哀悼。宗汉君,请节哀保重。师母、你太太和孩子们现在怎么样?其他家人怎么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宗汉一郎伤感悲痛地说:“父亲遇害后,宗汉家族被视为大和民族的叛徒,遭到歧视,右翼势力的狂热分子几乎每天去家里骚扰,弟弟、妹夫们都失去了工作,全家人在东京再也无法平静的生活下去了。只好卖掉了所有的房产、家产,两个弟弟带着各自的太太、孩子们回到父亲的老家广岛,母亲带着我太太、孩子们和我两个被丈夫逼迫离婚赶出家门的妹妹回到了母亲的老家长崎,宗汉家族就这样分散衰落了,从那以后,他们的生活极其艰难,这是我宗汉家族的耻辱和灾难。但是,我无法预料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灾难?”

“是啊,你们宗汉家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其实这是可以避免的。宗汉君,我也认为令尊大人、我的恩师焦虑、质疑的问题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内阁会议上提出来。圣战几年了,不是说停就可以停下来的。日本要更好的生存发展,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扩张领土,才能获得丰富的资源和市场。否则,别无他路。”

“哦?只有发动战争才是日本生存发展唯一的出路吗?中川君,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认为,日本可以不发动军事战争,对中国完全可以进行经济战争或者金融战争嘛,同样能够达到日本国家的发展战略目标和经济目的。”

“宗汉君,你说的这些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做就太慢了,会拖延很长时间,赶不上日本发展的需要和速度。”

“慢?那么日本发动了这场大东亚圣战就快了吗?而且,我们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你不知道吗?激起了中国民众的极大仇恨和拼死抵抗值得吗?这场战争还要持续进行多久才能结束?中川君,这些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说到底,大东亚圣战只是少数狂妄的战争狂人绑架了日本全体国民进行的一场毫无意义、毫无取胜可能的赔本赌博,日本最后的结局一定会很惨,如果你、我最终没有在这场战争中玉碎殉国,那时我们应该能够看得到。”

“这些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内阁和军部也充分考虑过,所以帝国现在已经调整了战争策略,认为只有以战养战、以华治华,以华养日,强化治安才能取得圣战的最后胜利。宗汉君,这样的战略你认为圣战的结局又会是怎么样的?”

“哼?以战养战、以华治华、以华养日的策略只是我们自己一厢情愿的幼稚想法,自欺不欺人,未必行得通。首先共产党就会极力反对、破坏这个策略,八路军始终会是帝国皇军的强大对手。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借助美国的援助与帝国抗衡,也是不会屈服的。而汪精卫的南京政府、溥仪的满洲国、还有冀东自治政府,只是帝国手中操纵的玩偶、驯服工具,是不会有任何作为的。真正代表百分之九十多民众的中国政府是国民党、共产党,中川君,我们怎么以战养战、以华治华、以华养日?再说到圣战的结局,我认为任何一场战争的结局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是彻底战败,屈辱投降;二是双方无力再战,议和罢兵;三是付出惨重代价,艰难取胜。”

“宗汉君,你认为这场圣战的结局会是哪种可能?”

“战败投降。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可能。”

“宗汉君,你太悲观了,在你自己想象的这三种可能之外,难道真的没有其它任何希望了吗?”

“也许还有吧,那就是帝国天皇陛下颁布诏书,主动单方面宣布停战,全面撤军回到日本,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是的。我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几年前《论持久战》中已经明确指出,中国必胜,日本必败了。”

“宗汉君,恕我直言,你的有些观点和说法与共产党如出一辙,这是非常危险可怕的。”

“也许是吧。不过,这几年,我抓捕见到过共产党人,对共产党的现状和目的有了一些了解。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看,我也认为他们是荒谬弱小的,但是从一个政党和民族的角度看,共产党的理论和军事策略无疑是正确的。”

“宗汉君,共产党的情况我也了解,我们不谈它的理论和军事策略,贫穷弱小的共产党八路军是无法拯救、振兴中国这个千年东亚病夫的,国民党也许还有这个能力,但又不是我皇军的对手。”

“圣战开始前,国民党和共产党放弃了多年恩怨,握手言和,联合抗日,号召所有中国人一起抗日。所以,我认为日本发动的大东亚圣战,只是唤醒了中国这个沉睡了千年的东方巨人,到头来很有可能是日本自寻苦果,得不偿失。其实,我们完全占领征服了满洲国、台湾和朝鲜半岛就应该休兵罢战了,不应该再去招惹中国、美国这两个大国,这是惹火上身啊。”

“不不不。武藏君,你说的未免有些偏颇。日本和中国的国家体制不同,帝国的军国主义策略是无往不胜的,而一盘散沙的中国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

“我看未必。日本将军国主义、军队、军人凌驾于国家、民族之上,凌驾于民主之上是不妥当的,违背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国民党人、蒋介石称中国为党国,把国民党凌驾于国家和民族之上,早晚也是要失败的,我倒是比较赞同共产党人人平等的主张……”

“报告。”一日军上尉拿着文件夹进来,走到中川荣一面前鞠躬后说:“联队长,作战计划和军需配备制定完成,请你批准,”

“放在这里吧,我看了以后再批准。你出去吧。”

“嗨。”上尉鞠躬后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有作战任务?中川君,我不妨碍你吧?”

“是的,我要彻底围剿肃清冀西地区的八路军,你怎么会妨碍我呐?我还要请武藏君为我出谋划策。”

“中川君,真的要出兵去扫荡吗?我劝你不要再打了。《圣经》上说:凡动刀者,必死于刀下。”

第127章 孙子子孙 继承发展

第127章孙子子孙继承发展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宗汉君,你是要我公开违抗村山将军的命令吗?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我是帝国军人,必须绝对服从命令。”

“中川君,你可以出兵,但是不要真刀真枪地干,放几枪、轰几跑,摆摆样子然后撤兵回城,与八路军暗中达成默契,形成休战的状态,等待战争的结束,不要再让我们年轻的士兵去白白送死了。”

“报告。”中川冀河(赵冀河)上尉走了进来。

“宗汉君,你看看这是谁?还认得他吗?”

宗汉一郎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面前一身戎装的赵冀河说:

“他?他不是冀河君吗?上次见到他,那还是在昭和六年,他和你堂妹雅子小姐结婚的婚礼上啊。”宗汉一郎转而吃惊不解地问:“怎么?你也加入了皇军?你也参加圣战了?这里是你的祖国啊!”

中川冀河(赵冀河)向宗汉一郎鞠躬敬礼,尴尬地笑着说:

“你、你是宗汉君,啊,多年没见,请多关照。”

中川荣一拿起茶几上的作战计划说:

“冀河君,这是作战计划,你拿去准备作战所需要的粮食、军火和一切物资。”

“嗨。马上执行。”中川冀河(赵冀河)双手接过作战计划转身离开。

宗汉一郎看着中川冀河(赵冀河)走出正房的背影不解地问:

“中川君,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交给冀河君去处理?他虽然是你的妹夫,但他毕竟是中国人啊,你不怕他暗地私通共产党八路军吗?这是很危险的。“

“不会的,冀河君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你不要忘了,他的太太和两个孩子都在东京,他不敢。宗汉君,刚才你说过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托我去办,什么事情?请说吧。中川一定竭尽全力。”

宗汉一郎从军装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交给中川荣一。

宗汉一郎伤心难过地说:“几个月前,我收到家信,我太太在信里说,母亲和她带着四个孩子在长崎一直生活得非常艰难贫苦,为了给宗汉家族赎罪、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还能够得到一笔抚慰金,我们刚满18岁的大女儿花子自愿和几十个姑娘参加帝国慰问团来到了中国。中川君,你是知道的,慰问团里的女孩子实际上就是慰安妇啊。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做慰安妇任人粗蛮强逼地奸辱蹂躏呐?花子给我太太写信说,她现在已经到了中国华北的保定一带。我已经拜托几位故友帮忙寻找,也恳切地请求中川君帮忙尽力找一找吧。唉!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了支持圣战,鼓舞士气,就要牺牲日本少女吗?其实,完全可以征用台湾和朝鲜少女来中国慰劳皇军官兵嘛,也可以在皇军占领的中国地区内就近征招当地的年轻女人做慰安妇啊。”

中川荣一看到花子的照片后吃惊得瞪眼张嘴。

宗汉一郎看到中川荣一奇怪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中川君,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像很吃惊啊?”

中川荣一此刻万万没有想到,宗汉一郎请求拜托自己帮助寻找的人竟然是恩师的孙女,多年好友、同学的女儿。而宗汉一郎的女儿—花子此时就在后面中院自己的卧室里。中川荣一的心里一阵慌乱。他目光躲闪,极力掩饰地说:

“啊?哦,是的,花子小姐原来这么漂亮,真是纯洁可爱呀,可惜,太可惜了,这、这让我非常吃惊啊。请宗汉君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地找到你的女儿,派人护送回到日本、送回到你的身边。”

宗汉一郎站起来,转身向中川荣一鞠躬说道:

“多谢中川君,拜托了、拜托了。”

中川荣一向宗汉一郎摆手示意,虚伪地说:

“坐下坐下。宗汉君,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全力帮你找到花子小姐。不过,你也不要过于着急,找人是需要时间的。你就要离开中国回到日本了,先在我这里多玩几天。”

宗汉一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

“是啊,就要走了,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还真的有些留恋和不舍。来中国参加圣战这么多年了,我越来越喜欢大中国和这里的朴实忠厚的人民,鄙视厌恶的却是残酷的战争和血腥的杀戮。

“宗汉君,你今天说的很多话只能在这里对我说,在其它任何地方、对任何人绝对不能说出半句,尤其是回到日本以后,免遭灾祸。”

“是的是的。谢谢中川君地提醒忠告,我知道轻重分寸,不敢乱说的。”

“宗汉君,一个月以后你就要走了,恐怕我们很难再见面详谈了。所以,我还想再请教你,根据你多年与八路军交手作战的经验,给我传授一些行之有效、立竿见影打败、剿灭八路军的战术战法。”

“哦?中川君为什么这样说?好像有点不自信。”

“也许是吧。唉,宗汉君,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最让我感到头痛和恼火的是,与我大日本皇军作战的八路军完全没有正规、常规的战术战法,在军事教科书和以往战例中根本找不到,八路军的战术战法一次一变,一地一法,变化多端,让你很难找到、摸清他们的规律,与国民党政府军完全不一样。不论是在乡村,还是在城市里,八路军很会钻我皇军的空子,他们八九个人、或者十几个人组成小分队,不分昼夜,不定时出击,时聚时散、忽聚忽散,时东时西、忽东忽西,居无定所、行止不定。八路军活动频繁,危害极大,他们骚扰驻军,偷袭兵营,横行乡里,杀人劫狱。他们毫无计划,只要抓住我皇军松懈、大意,或是疲惫的机会,能干什么就干什么,迅猛出击,绝不犹豫手软。我派兵去围剿,他们便四散无迹,行踪全无。我军如铁拳打在空气中,等我军撤兵回营,他们又聚在一起,如此往复,搅得我皇军部队终无宁日。”

“是的是的。这么多年来,我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中川君,这就是八路军典型的游击战、麻雀战、运动战、偷袭战。这些战术战法的指导思想,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依实力而战。绝不与我皇军大部队硬碰硬正面作战,更不打阵地战。而一旦发现我军小股部队、军火物资运输队,则集结主力部队,实施快速包围、穿插,拦头、断腰、斩尾,坚决全歼,夺取军火物资,快打快跑,迅速脱离战场。总之,八路军的战略意图是消耗、拖垮我皇军,使我军首尾难顾、前后难保,内外交困,远近受阻,疲惫不堪,心神不宁。搞得你想打时找不到对手和目标,你不打时却莫名其妙的遭到突袭、偷袭。唉!八路军太厉害、太狡猾了,他们运用的战术战法,很多源于《孙子兵法》,八路军继承发展了《孙子兵法》,不愧是孙子的子孙。”

“是的。八路军突袭、偷袭我皇军的目标,主要是小部队和运输队,还有军火库、粮库和医院,令人防不胜防、疲于奔命。宗汉君,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你说八路军有什么呀?原始落后的长矛大刀、老旧残破的步枪、猎枪,没有重武器,甚至没有正规正式的军装。而我帝国皇军拥有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骑兵,还有电话、电台先进快速的通讯设备,为什么几年时间都没有打败、剿灭八路军?”

“中川君,多年来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能多少想明白了一些。”

“哦?宗汉君,你想明白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第128章 日酋预断 皇军必败

第128章日酋预断皇军必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当然可以。日中两国、两军,尤其是八路军,根本无法相比,我皇军占有绝对先进强大的军事优势。但是,这并不能说明皇军就一定可以打败、剿灭落后贫弱的八路军。近年来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宗汉君,我要知道为什么?”

“中川君,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嘛。”

“也许吧。但是,我更想知道宗汉君的见解,是不是与我的观点相近或者一致。”

“为什么?根本原因就是共产党提出施行的全民抗战、全民皆兵啊。”

“这个原因我早就知道了。宗汉君,你能不能说得详细具体一些。”

“好吧,我说得详细具体一些。中川君,我帝国皇军拥有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骑兵,还有电话、电台先进快速的通讯设备,是很强大,八路军都没有。但是,他们却拥有千千万万全力支持、舍命掩护的民众。”

“嘁?这有什么用?中国的民众都是贫穷落后、愚昧无知的,作用不大。”

“作用不大?中川君,你的这种观点是错误的,也是非常危险的,可能会招致你任何行动的惨败啊。”

“嗯?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严重。千千万万的中国民众都是八路军的侦察员、通讯员,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胆小怕死、唯唯诺诺的皇军统治下的顺民。其中可能就有表面上我皇军做事的人,实际上是刺探、搜集我军情报的八路军。”

“有。我相信,肯定有这样的人。宗汉君,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具体一点?”

“好。我不说武器装备,就说说两军的通讯。”

“宗汉君,八路军与我皇军在通讯设备和手段方面能放在一起说吗?相差太远了。”

“是,相差很大,无法相比。皇军的任何事情、任何行动都离不开电话、电报。但是,你也不要小看了八路军,他们团以下部队的通讯不仅仅依靠通讯兵的两条腿或是骑兵,他们还用信鸽、消息树、烟火,甚至用放风筝的办法进行远距离的情报传递。这几种通讯手段肯定没有电话电报快,却比皇军部队出动时乘坐的卡车、骑兵要快很多。这些通讯手段看似原始、落后,却很实用,甚至有时会显出奇效。而使用这些通讯手段的恰恰是那些普通得不起眼的民众。”

“嗯。宗汉君,听你如此一说,中国民众确实厉害,不能掉以轻心。”

“中国民众不止为八路军通风报信,他们还直接参与军事行动,甚至有老幼妇孺参加。”

“嗯?老幼妇孺?会有这种事情?”

“确实有。一年多前的夏天,我派兵出城下乡催收粮食。两个小队的士兵分成八九个人一组,分头去十几个村子,一个小队集中待命机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战斗。其中一组九个士兵赶着马车走到一个村子外四五里地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脚妇人带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在路上拾粪。她们看见皇军士兵走过来,不但毫无惧色,还挥动起日本小国旗。我士兵上前严格仔细地搜查,没有搜出任何可疑之物,却唯独没有搜查粪筐里臭烘烘的牛粪、马粪,于是向村里走去。但是,当他们走出三十米远的时候,妇人和两个女孩同时从臭粪里取出手榴弹拉弦投出,没有半点戒备的九个士兵当场倒地,无一幸免。机动小队听到爆炸声快速赶到时,八个士兵玉碎,一个重伤士兵被救回,五天后也不治身亡。中川君,你说,我帝国皇军怎么能战胜八路军这样的军队和这样的民众?”

“唉,是很难啊。宗汉君,我们不再说华北地区的战事。请你分析、预判一下,在整个中国战场上,这场战争最终会是怎样的结局?”

“唉!中川君,不用再分析了,恕我直言,结局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正在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啊。结局就是:日本必败,中国必胜。”

“嗯?宗汉君,你就这么肯定吗?”

“是的。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观点,我皇军中还有一些少数中下级军官私下也是这样预测判断的。”

“宗汉君,你和你说的那些中下级军官有这样的预测判断,这是背叛帝国、背叛皇军啊。”

“背叛?不。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更没有背叛。但是,这种预测判断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真实,很有可能在若干年后无法逃避、不可逆转的出现。”

“好吧,这个问题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讨论吧。宗汉君,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国?”

“陆军参谋本部命令我尽快回到东京,我回复电报请示,找到女儿后马上回去,参谋本部批准了我一个月的假期,不论找到没找到女儿,一个月后必须回到东京。”

“好啊,这太好了。宗汉君,这一个月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就住在我这里,我会发动一切关系和力量全力帮你寻找女儿花子小姐。在这一个月里,你我可以进行更加深入地分析讨论,请宗汉君多多的指教帮助我。”

“谈不上指教和帮助,倒是有一些战败的经历,可以告诉中川君用以借鉴,不致再重蹈覆辙。”

“宗汉君,你太悲观了吧?难道我就没有取胜的可能吗?换了你应该怎么做?”

“也许是我有些悲观,你能不能取胜我无法预料判定,失败却是少不了的。换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看来,中川君还是热衷于战争的血腥杀戮。”

“不、不。宗汉君,在这个问题上,我有必要对你说清楚。我也厌恶这场战争,不想再打下去了。但是,我没有能力去结束这场战争,早日结束战争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尽快彻底消灭一切抗日武装。我是效忠天皇陛下的帝国军人,大和民族的神威勇士,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命令,打不赢还要不停地打下去,为了取得胜利而不惜玉碎捐躯,即使是战死,也要骄傲慷慨的去死、更要保持住大日本帝国神威皇军军官应有的尊严和荣誉去死。”

“唉!中川君,你说的很无奈,还有些悲壮。继续打下去,那就只能用一个又一个的失败来证实发动这场战争是根本错误的,用千千万万日本年轻鲜活生命的逝亡去说明发动这场战争是多么的荒谬愚蠢。重复失败而不接受教训的人是世上真正的蠢人,对一个国家、民族而言,更是可悲的。”

第129章 地大物博 狭岛物乏

第129章地大物博狭岛物乏

林安县县城。安平书店。

下午时分,书店里的读者、顾客越来越多了。店外逛街的人也多了起来。钱万林带着十几个斜背着驳壳枪的侦缉队员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来到安平书店门外,跨腿下车。十几辆自行车把书店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侦缉队员右手按在驳壳枪上,叉开着双腿站在大门两边,其他人推门涌进书店。

书店老板罗长明看到钱万林带人进来,先是吃惊一愣,他知道来者不善。但是,罗长明很快镇定了下了,他面带笑容迎上前:

“欢迎欢迎。先生又来买书吧?还带来了这么多顾客,谢谢啦。”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宗汉君,我是令尊的学生,我们有师生之谊、父子之情,也是忘年交的朋友。我和你更是相识相交多年无话不说的挚友。请你告诉我,这场战争的结局,最终谁胜谁败?请你一定要说实话、说真话、说心里话。”

“嗯?中川君,关于谁胜谁败问题我们不是都分析、讨论过了吗?怎么又说回来了?”

“是,是说过了。但是,我还想再请宗汉君赐教,或许对我会有些帮助。可以吗?”

“好,完全可以,我确实有很多实话、真话、心里话要对你说,也只有对你和我父亲说,这些话已经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今天见到你不吐不快啊。”

“好啊。宗汉君,请赐教,我洗耳恭听。”

“地球上的人类,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弱到强,生存繁衍、发展强大到今天,最根本的条件是因为地球上有阳光、空气、水、土地和地下的矿产资源……”

“停,停。宗汉君,你说大了、说远了。我是请你对这场已经进行了几年到目前还没有任何结束迹象的战争告诉我你的思考分析、预测判断,请你不要扩大化。”

“中川君,我没有说大、说远,更没有扩大化。你要我分析判断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就应该、也必须这样说。我可以说的简短些。中川君,你是学历史的,还教过历史。所以,对一场战争的发生、进程、结局,会从历史的角度去思考分析、预测判断。虽然我是学经济专业的,但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历史,尤其是东亚历史、日本和中国的历史。所以,对一场战争的发生、进程、结局,我不但要从历史的角度去思考分析、预测判断,还要加上经济的因素。说到经济,就不能不说交战两国的人口和自然资源。对比一下,战争的最终结局自然而明。中川君,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我同意。宗汉君,请你说下去。”

“好的。我先说说人口吧。据1937年初参谋本部情报部门统计的数字表明,日本人口将近一亿,在战争期间,陆续的可以直接投入战场参加作战的士兵总数不会达到一千万人,没有女兵,从事特工、谍报的女人除外。中国有四亿五千七百万人之众,共产党提出的战争对策是全国抗战、全民皆兵,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几年加起来,中国陆续可以直接投入战场参加作战的士兵总数将超过五千万人,这还不包括那些无法统计清楚的女兵、十五岁左右的孩子和五十岁以上男人组成的游击队。辅助和间接参与作战的人数更是无法统计。”

“嗯、嗯。我同意,宗汉君,你的估算基本上是准确的,是符合日中两国人口实际情况的。请继续说。”

“好。中川君,现在我说说自然资源吧,这是战争的关键因素,更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战争,是两方人、两国军队之间的生死对抗。那么,拿什么进行对抗呐?说到底,战争打的是经济、打的是资源。我们自己总说大日本帝国,但是我国除了阳光、空气、和水以外,自然资源极度缺乏,少得可怜,可以说几乎没有。而阳光和空气完全不能直接用于战争,等于没用。日本的国土面积不到38万平方公里,而且人多地少。中国的国土面积有960万平方公里,是日本的25倍多一点。在中国辽阔的国土下面,蕴藏着非常丰富多样的可以直接或间接用于战争的自然资源,比如煤铁铜等矿产,还有木材、橡胶。这是日中两国根本无法相比较的。”

“是的。宗汉君,你说的这些我也早有同感啊。”

“中川君,我不说你也应该懂得,一个国家和民族,民众要生存繁衍、发展强大,是绝对离不开自然资源的拥有、支撑和滋养的,但这正是日本所缺乏的,是日本从上到下全体国民长久焦虑忧患的困境和难题。”

“是的。怎么办啊?出路在哪里?怎么解决这个困境和难题?只有对隔海相望的贫弱落后、地大物博的中国发动战争,进行领土扩张,占有自然资源为己用,才是日本解决这个困境和难题的唯一出路。”

“这是唯一的出路吗?中川君,这会不会完全是一条死路呐?”

“不尽然、不尽然。宗汉君,大日本帝国皇军来到中国,是为了解放中国民众免受西方列强的欺压剥削,既是为了解决日本的困境和难题,也是为了帮助中国经济建设,建立大东亚新秩序,与日本共存共荣。”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中川君,这是我们日本自己的说法,是自欺不欺人的,中国和其它很多国家都是不相信的。”

“不要管别人相信不相信。宗汉君,我们自己必须始终主张、坚持这个理论。”

“好,好。我们先不要争论这个问题了,没什么意义。中川君,我还可以再说下去吗?”

“当然可以。宗汉君,请接着说吧。”

“刚才我说过了国土面积、自然资源,就不能不从战争与军事的角度说一说中国国土的地形地势。”

“是啊。这是应该的、也是必要的。宗汉君。请说。”

“中国国土的地形地势很明显,北高南低、西高东低。山地面积占国土面积的五分之四,而且江河密布,湖泊众多。从军事角度说,这样的地形地势攻防纵深辽阔,回旋余地广大,能藏能躲能跑,中国民众十年八年的不出山,照样生存、生活得很好。而我日本皇军想要完全彻底地占领、统治中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宗汉君,你说了这么多,我不知道是应该赞同你还是应该否定你。我也说说我的看法吧。”

“中川君,请说说你的高论,我更应该洗耳恭听。”

“日本是发达先进的工业强国,而中国是贫穷落后的农业弱国,这是世人公认的现实,工业强则军事强。日本强、中国弱,这是不用争辩的现实。强弱对比之下,这场战争谁胜谁败显而易见。从几十年前到现在,我日本帝国的军力和装备明显优于中国,是一个先进强大的工业国与一个贫穷落后的农业国不对称的较量。”

“不尽然、不全是。我赞同中川君的有些看法,过去和现在确实是日本强大,中国贫弱。但是,强弱的双方在战争进程中是会此消彼长相互转化的,在世界战争史上,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日本是发达先进的工业强国,中国是贫穷落后的农业弱国,这是公认不争的事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帝国皇军征服中国了吗?”

“这?可以说征服了一部分吧?”

第130章 不惧艰危 智斗鹰犬

第130章不惧艰危勇斗鹰犬

林安县县城。安平书店。

书店老板罗长明看到钱万林带人进来,知道麻烦事来了,也很有可能是灾祸降临。但是,必须设法阻止。罗长明讨好地说:

“先生,您还要买哪方面的书,我可以为您详细地介绍、推荐。”

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晃着比别人稍大一点的脑袋大声喊道:

“书店的人站到一边去!其他人都抱头蹲下!”

书店里所有的人无不惊恐顺从。

万福来走到弯腰弓背的罗长明面前大声吆喝着问道:

“你是谁啊?!是管事儿的吗?!”

“是。鄙人罗长明,贱职书店老板。”

“嗯。知道这位爷是谁吗?!”

“鄙人孤陋寡闻、目浅耳短,还请明示、请指教。”

“这位是林安县侦缉队队长钱万林钱爷,我是副队长万福来。我们奉命检查。”

“钱爷、队长大人,我们是登记在册的合法商户,本分经营,无需检查。”

万福来:“本分经营?罗老板,我看你是八路军的探子。”

罗长明惊恐地连连摆手否认:

“不敢不敢。那是掉脑袋的事情,鄙人万万不敢啊。”

万福来:“不敢?哼!谁相信啊?”

钱万林板着脸,瞪了一眼罗长明,转头对万福来说:

“大头,用不着跟他啰嗦废话。你带几个人在楼下搜查,我带几个人上楼搜查。立刻行动!”说完,钱万林右手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左手蛮横地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罗长明,晃着膀子快步走向楼梯,七八个侦缉队员紧随其后。

从侦缉队走进书店那一刻起,方路青在楼上办公室里一直听着楼下的动静。虽然在街上化妆成贩卖野酸枣负责警戒的伙伴已经提前及时的报警,也听到了楼下有人故意大声吆喝示警。但是,现在撤离已经来不及了,书店后门肯定也有侦缉队把守。而且,她也不想、不能一个人在此关键时刻独自一人撤离,她要与伙伴们一起面对这突发而来的状况。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她心里多少还有点紧张慌乱。方路青拿起抹布跪下,一边擦地板一边想着对策。

钱万林手握驳壳枪推门走了进来,两个侦缉队员跟在他的身后。钱万林看见身穿米色短袖旗袍、裸露着手臂和小腿、低头跪着擦地板的方路青,疑云顿生。他厉声喝道:

“站起来!看着我!”

方路青放下抹布站起身来,抻了抻旗袍上的褶子,抬起头平静地直视钱万林,神态自若,面带微笑客气地说:

“你好。先生,买书请到楼下去挑选,楼上不接待顾客。三位先生,请跟我来吧。”

钱万林看到站了起来、看清站在面前比自己身高稍高一点的方路青后,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他双眼放光,心里不由得惊叹:没想到林安县城里还有这么一位年轻绝色大美人啊,比我的珍珍漂亮多了,身高身材、容貌皮肤简直没法比。这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她要是归我所有,那该是多好的一件美事。或者我玩一阵子以后,再送给联队长中川荣一太君,这又是大功一件啊。中川太君让我秘密地为他寻找年轻漂亮的中国姑娘,这次绝对是个好机会。嗯?不行,这么年轻漂亮的好姑娘还是留着我一人独自享受吧。跟她比起来,我那坡脚的黄脸婆老婆简直就是垃圾了,小姨子二兰也变成次品货色了。对,我应该娶了这姑娘,机缘难得,不能错过。凭我钱万林现在的势力、声威和财力,这姑娘是不会、更不敢不从的。嗯?不对。眼前这姑娘怎么越看越面熟啊?什么时候?在哪儿见过她?哼,我肯定见过她、肯定知道她,只是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看着钱万林贼亮的眼珠子,又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方路青心里明白,此刻的钱万林转起来花花肠子,动起了歪心眼儿、打起了坏主意。

“先生,先生!请跟我下楼吧。”

“啊?”听到催促声,钱万林马上从自己的盘算中跳脱出来。

“下楼?老子是来搜查的。”

“搜查?先生,我们这个小小的书店有什么可搜查的?你是谁?你们是干什么的?”

“哟嗬?小丫头片子,敢问老子是谁?告诉你,听清楚喽,老子是林安县侦缉队队长钱万林。怎么?你没听说过老子的名号吗?”

“听说过、听说过,如雷贯耳、晴天霹雳啊。以前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今天一见,荣幸之至。钱队长,失敬失敬。快请这边坐,我马上给您泡茶。”

“不用,少来套近乎那一套,老子不缺你这口茶。说!你是谁?干什么的?”

“钱队长,我叫安平,是书店的店员。”

“安平?店员只是你的掩护身份,你是共产党!”

“哎哟,钱队长,你怎么说我是共产党啊?这我可担待不起啊。”

“哼!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钱万林关上机头收起驳壳枪,背着双手围着方路青转圈打量审视。

钱万林来回转着,仔细地审视着。越看越觉得她像自己过去很熟悉的一个人。骤然间,他记忆的脑筋打开,想起来了:

“哼哼哼!安平?你不是安平,你是方路青,玉峰山飞云寨匪首方路生的妹妹,方达先的侄孙女。怎么样?我说的一点儿没错吧?嗯?”

方路青估计到钱万林可能会认出自己,但是她又觉得时隔多年他也许认不出来了。没想到,钱万林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看来不承认是不行的,不承认会更麻烦。方路青坦然大方地说:

“是的。钱队长,我是方路生的妹妹,那您也不能说我是共产党啊?”

“方路青,你是不是共产党咱们先搁一边儿不说。你为什么要说假话骗我?”

“钱队长,我不是有意说假话骗您,我是没脸说、不能说、不敢说啊。”

“嗯?为什么?!”

“钱队长,您想想啊。我哥哥是飞云寨的匪首,这么多年他干了多少损事儿、坏事儿啊,整个林安县、冀西地区的人都知道,他可是臭名远扬、家喻户晓的人物……”

“哼!方路生还跟共产党、八路军背地里打连连,给皇军带来不少麻烦和损失呢。”

“是吗?还有这种事情?我想不会的,一定是有人恨我哥哥,故意这么说的。钱队长,您可不能信。”

“千真万确!我们有充分的证据。”

“嗯,就算是吧。钱队长,像我哥哥这样的人,您说,我敢跟外人说出我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吗?如果让仇家知道了,还不得来找我寻仇报复啊。”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

几个侦缉队员进来报告,楼上的所有房间都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反日抗日、通共的可疑物品。

万福来提着驳壳枪进来,走到钱万林身边汇报:

“队长,楼下所有人都搜查过了、每一本书也都检查了,没发现可疑之处。”

“嗯。大头,你看看这人是谁?”

第131章 粗野蛮横 蓄谋阴险

第131章粗野蛮横蓄谋阴险

林安县县城。安平书店。楼上办公室。

万福来收起驳壳枪,定睛仔细地看了看方路青,惊讶地说:

“哟嗬?!这楼上还藏着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呢嘿?怎么着?队长,还不带回家再包养一个,独享艳福啊。想得我都心里痒痒啦。”

“呸!你那大脑袋里怎么整天就想着裤裆里的那点儿事儿啊?她是方路青,飞云寨的匪首方路生的妹妹。你再仔细地看看是不是?”

万福来睁大眼睛又上下仔细地打量方路青,然后肯定地说:

“我认出来了,她绝对就是方路青。嚯?几年没见,长得更标致、更漂亮了啊。队长,方路青是方路生的妹妹,咱们把她送到皇军宪兵队去,你再到中川联队长那去领赏,兄弟们就能逍遥快活几天了。”

“嗯,好主意。不过,这次先不送到宪兵队去,先押回侦缉队,我要亲自审问她。”

“对对对。队长先过过手、尝尝鲜,然后再说怎么处置她。队长这主意高啊、妙啊。”

站在旁边的几个侦缉队员淫邪地坏笑着。

哼!这两个该杀的汉奸!该死的流氓!方路青心里恨恨地怒骂着。

“大头,你怎么这么啰嗦呢?带走!”钱万林厉声喝道。

万福来嬉皮笑脸地看着方路青,阴阳怪气地说:

“方路青小姐,走吧。你可是侦缉队的贵客啊,我们会好好地招待伺候你的。”

“等等!钱队长,你凭什么抓我?!”

钱万林转回身撇了撇嘴阴险地笑着说:

“哼哼哼,凭什么?老子抓人还需要理由吗?嘁!我想抓谁就抓谁。”

万福来:“哎哟,队长,突然的,我、我内急后坠,要去趟茅房,两分钟就回来。”

“你他妈的事儿真多。快去。”

“钱队长,我没犯法、没违规,你不能毫无理由的随便抓人啊。”

“嘁?老子杀人都不需要理由,更甭说抓个人了。方路青,我抓你是有充足理由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钱队长,你抓我是不是因为我哥哥?”

“嗯,你说得没错。方路生是皇军和侦缉队通缉的重犯、要犯。但是,你哥哥非常狡猾,至今没有抓捕归案。你是他亲妹妹,你们兄妹你们能没有联系吗?”

“没有,我几年都没有联系过我哥哥,我上哪儿去找他啊?他是土匪,我联系他干什么?我躲还躲不及呢?以后我都不想再见他。钱队长,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一人犯法,牵扯家人、殃及无辜、株连九族啊。”

“哼哼哼。”钱万林阴笑了几声,换了一副嘴脸说:

“殃及你?株连你?不不不。方路青,方姑娘,你不要误会、不要这样想,我是请你到侦缉队问话、做个记录,协助我们尽快抓捕方路生,阻止他再行凶作恶、危害地方。让他弃恶扬善、重新做人。”

“不用去侦缉队。钱队长,在这里不是一样可以问吗?”

“这里?这里不行。我得按规矩办事。”

“钱队长,你知道我爷爷是方达先,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方家势力。要是让我爷爷知道你把我抓到侦缉队,你就不怕我爷爷去找你吗?”

“方姑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说,我怕得很、很害怕。可现在老子是在给皇军办事儿,你爷爷你把我怎么样啊?有事儿皇军给老子兜着。”钱万林心里又有了鬼主意。

万福来上完了茅房又回到办公室,看到钱万林与方路青在争执着什么。他显得很不耐烦、很着急的说:

“队长,你还跟她啰嗦废话干什么?马上带人走吧。她敢反抗,我就毙了她。走!”

“好。钱队长,我跟你去侦缉队,后果是你想象不到的,到那时你后悔就来不及了。”说完,方路青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地走出办公室下楼,走出书店。

书店门口、街上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们。人群中有人认识方路青,有人不认识。人群中发出不同的议论:

女**,抓住一个女**。嘿,还这么年轻漂亮。

哎哟,她不是县中学的方老师吗?这么好的老师,侦缉队为什么要抓她呢?

瞧着姑娘多俊啊,怎么让侦缉队给逮着啦?

方姑娘被侦缉队抓了,方家不会不管的。

唉!进了侦缉队就完了,不死也得扒掉两层皮啊。

嘿?钱万林敢抓方家的人,他这不是找死吗?

……

万福来从兜里掏出钱,塞给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侦缉队员的手里:“豆子,快,给我买包烟去,哈德门的。”

“明白。俺这就去买。”说完,豆子挤出人群,撒腿快跑。

万福来拔出驳壳枪,高举冲天“砰砰”放了两枪:

“走开!走开!有什么好看的?都他妈的走开!”

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还在交谈着、论证着。

“不,一部分都没有真正的征服。中川君,我们都知道、都懂得,农业是一个国家、民族、民众生存的基础、生活的保障,工业是发展强大的动力。现在日本国内的情况是,每天必须的粮食和生活必需品的供应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缺乏。年年必须从中国征集粮食、煤炭、木材、铁矿等物资运回日本,付出了许许多多日本士兵年轻宝贵的生命。而且,运回的物资逐年在减少,中国民众和八路军是不会看着自己国家宝贵的矿产、物资顺顺利利运回日本去的。以后,日本国民怎么生活、工作?工业、军事再强大又有什么用?难道让我们的士兵饿着肚子、光着屁股上前线打仗吗?”

“这?这?宗汉君,你说的有点极端了吧?”

“也许吧,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刚才,你说到了兵员问题。宗汉君,我是这么看的。我日本皇军兵员日渐缺乏的问题越来越明显了,这确实是个伤脑筋的事情。但是,皇军士兵的素质和战斗技能普遍高于国民党军,尤其高于八路军。我们的士兵最低学历也是初中,更多的是高中和大学学历。而且,他们在七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严格正规的军事操练,同时还要接受严苛的武士训练。八路军的士兵大多数以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基本上是文盲,读过小学的不多,读过中学的很少,读过大学的凤毛麟角。两国军队文化水平差距这么大,必然导致军事素养、作战技能低下。宗汉君,你说,没有文化的军队能打胜仗吗?”

第132章 东方醒狮 重振雄威

第132章东方醒狮重振雄威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宗汉一郎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回答。

“我在战场上曾经多次看到过,两三个八路军围住我皇军一个士兵拼刺刀,最后的结果是,皇军士兵一个人先后刺死了几个对手而自己却是安然无恙。”

“是的。中川君,你说的文化差距我了解,你说的战场情景,我也多次看到过,事实确实如此。但是,你千万不能低估小看了以大多数文盲农民组成的八路军啊,他们的整体文化水平和综合战斗能力正在快速的提升,已经显示出猛虎般的雄威。几年战争打下来,我皇军士兵的战斗能力普遍在慢慢地下降,这也是事实吧?”

“所以,你认为我帝国皇军不会战胜八路军?也不会更强大吗?”

“更强大?中川君,我是学经济的,可能在计算数字方面比你强一些。我们可以算一笔账,从黑龙江到海南岛绵延万里,不要说进行武装作战,即使只是对中国东部、中部一百多座大、中型城市进行有效的统治和控制,就需要上百万全副武装的皇军不可。还有一千多座县城和几万个农村乡镇,这又需要派出多少兵力去统治?所以,日本已绝无可能再继续把更多的军事力量都消磨在中国战场上,不是已经陆续抽调甲等部队派往东南亚和太平洋战场了吗?”

“宗汉君,这也是你认为帝国战败的依据之一吗?”

“是的,只要是智力正常、心智正常、思维正常的人,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一定是日本必败无疑、中国必胜无疑。这也是我在几年亲身经历的战争中经过全面综合、深入审慎地分析思考后得出来的确定无疑、不能改变的必然结果。结论一出,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

“宗汉君,你的这个结论,完全是在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长中国的志气,灭日本的威风啊。这是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

“有这个可能,我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但是,如果日本战败,日本内阁成员、战争狂人可能会被战胜国审判,日本国民会被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不不,也许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八路军凭借雕虫小技可以得胜一战、一时。但是,就整个国家和亿万民众而言,中国就是一盘散沙的东亚病夫。”

“中川君,过去是这样的,以后也许就不是了。中国好比是昏睡百年、积贫积弱的病人。但是,已经被我们日本给打醒了、打惊了。1937年马可波罗桥(卢沟桥)事变,隆隆的枪炮声,唤醒了沉睡的东方雄狮。中国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倾全国之力的全民抗战。而我日本和皇军却是深陷泥潭、日益艰难、厄运不断,最终失败事所难免。而且,我自己无根据的预测,或者说是一种缥缈的预感,从这场战争结束的那天起,一百年后,中国可能会再次崛起强大起来。而中国对日本的民族仇恨,可能会延续几百年啊,在才是最最可怕的。”

林安县。侦缉队。钱万林办公室。

钱万林摘下礼帽、驳壳枪,脱去外褂,随手扔在办公桌上,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紧随其后走进来的万福来摘下礼帽一边扇着一边说:

“队长,你歇着,我已经吩咐人给你泡茶了。我这就去审问方路青。我先打她个皮开肉绽满脸花,不老实交代清楚,我就扒光了她的衣服……”

侦缉队员豆子抹着脸上的汗走了进来,走到万福来身边:

“副队长,烟买来了,哈德门的。”说完,挤了挤右眼。

“去去去,你们俩都给我出去,让我一人想想。”

“行。队长想好了马上叫我。豆子,咱们走。”

万福来、豆子走出办公室关紧房门,来到僻静处。

“哥,一会儿就到。”豆子小声地耳语道。

“好。没被人发现吧?”

钱万林坐在沙发上得意的盘算起来:这回我可要发大财了。抓住了方路青,方家肯定会来人求我放人,我先敲方家一大笔钱。然后再把方路青送给中川联队长,又能得到一大笔赏金。或者,我拿了钱,玩完了再送给中川联队长领赏。或者,我娶了方路青,我就是方家人、方家的女婿了,人财两得,又很风光。对,就这么办,就看从那边拿钱多了。或者……

咣铛一声。房门被推开。万福来惊慌失措地走进来:

“队长,方、方、方老爷来啦。道奇轿车就在院门外候着呢。这?这怎么办啊?”

坐在沙发上的钱万林听说方达先来了,“噌”地站了起来:

“什么?你说是方达先来啦?”

“是。是方达先方老爷。”

“方家武馆的人来了没有啊?”

“没有。”

“方达先手里拿着家伙没有?”

“没有。他、他就拿着手杖。”

“方达先带来了几个人啊?”

“三个人,除了司机,还有管家。”

钱万林悬起来的心稍稍平定了下来。他心里非常清楚,以方达先的武功,两手空空也能不见一滴血把十个八个钱万林置于死地。但是,现在他绝对不敢,这里是侦缉队,方路青又在我的手里。想到这里,钱万林似乎觉得腰板又硬了起来。挖苦地说:

“嘁?大头,瞧你那点儿出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就把你吓成这样儿啦?尿裤子了吧?”

“没、没有。有队长在,我怕什么?”

“去。把方达先请到这里来。不,这样显得不礼貌。走,我去迎迎他。”

黑色道奇轿车停在侦缉队大院门外路边的槐树下,满腹怒气的方达先坐在车里恨恨地说:

“钱万林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动我方家的人,这是想找死啊。”

“老爷,这几年钱万林这龟孙子是越来越猖狂了,早就该弄死他。”管家德禄附和着说。

年轻彪悍的司机瓮声瓮气地说:“老爷,您给这汉奸混蛋定个日子,到那天我一准儿弄死他!”

“他是该死了,早就该死。要不是为了宝贝孙女,我会屈尊降贵地来找他?待会儿你们俩都别说话。咱们先礼后兵,按我事先说的办。”

“是喽。老爷。德禄、司机一起应道。”

槐树上的几只拳头大的乌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不停,方达先听得心里更加烦躁。

第133章 正邪过招 各不相让

第133章正邪过招各不相让

林安县。县城。侦缉队院外。

钱万林穿戴整齐,快步走出侦缉队大院,王福来紧紧跟随。二人来到院门外黑色道奇轿车旁,一起摘下礼帽鞠躬。

钱万林看着坐在轿车后座的方达先,虚情假意地说:

“哎哟,今天这真是仙风送贵客啊。方老爷屈驾莅临,晚生荣幸之至啊。失敬失敬,快请快请。今年上好的雨前茶都给您准备好了。”

管家德禄从副驾驶座上跨出轿车,拉开车后门,身穿浅灰色杭纺薄绸长衫、黑色礼服呢布鞋的方达先压住心中的怒气走出轿车,面带微笑地看着钱万林双手抱拳施礼,语气平和客气地说:

“钱队长、万林老弟,方某叨扰了,失礼失敬啊。”

哼!少来这一套,如果不是为了方路青,你能主动上门来找我?要人可以,你得付出代价,不是说几句客套话就行的。钱万林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一副谦卑恭顺的样子:

“哎哟,方老爷这么说,是要折煞万林啊。您老是前辈,万林是晚生,不用这么客气。方老爷,快请进。”

“方老爷,快请进吧。”万福来随声附和道。

方达先抬眼瞟了一眼万福来,故作不知地问道:

“这位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呢?”

万福来心中会意,弯腰鞠躬,满脸堆笑着谦恭地说:

“方老爷,鄙人万福来,供职侦缉队副队长。以后请方老爷多加关照。”

方达先看着万福来笑着点点头:

“有礼有礼。万林老弟,这几天我有点中暑,身上不舒服,不能在外久留。我就不进去了,说几句话就走。”

“方老爷,有什么事儿,您老派府上的下人来知会一声就行了,晚生无不招办,怎么敢劳动您老亲自来啊。”

“大事小事我都应该亲自登门拜访万林老弟啊。对你来说是小事儿,对方家就是大事儿喽。”

“方老爷,今天您老来找晚生有什么事吗?”

“有啊,大事儿。万林老弟,我听说你把我孙女方路青抓到侦缉队来了,我找你就是来接她回家的。”

“方老爷,您老听谁说的?”

“城里都传开了,说钱队长抓了个女**。我家有人上街买东西正好看见的。万林老弟,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孙女。方某感激不尽。先送上薄礼,以示谢意。”

管家德禄从轿车里拿出一个沉甸甸木匣子递给钱万林。

钱万林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他估计有十根‘小黄鱼’(金条)。转身交给侧后方的万福来。万福来接过来拿出一根放在嘴里用力咬了一下,跨前一步,在钱万林的耳边小声说:

“队长,成色很足,绝对是赤金。”

钱万林听得很清楚,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

“方老爷,您老干嘛这么客气啊?小事一桩,一句话的事儿嘛。这倒让卫士不好意思了。”钱万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哼!这点儿小钱就能打发我了吗?对方家来说,这点钱九牛一毛都赶不上。破财免灾不懂吗?你这儿打发叫花子呢?你也太小瞧我钱万林啦。这回不让你多出点儿血,你是不会知道我钱万林也有高深手段的。

“万林老弟,不必客气,现在就把我孙女放出来吧。”

“放,一定放。但是,不是现在。方老爷,我还要问话,做个记录。您老放心,就是走走过场。”

“嗯?这么说我是白跑一趟啦?什么时候放人就说不准了?是吗?!”

“方老爷,您老千万别怪晚生啊。没办法,这不是给皇军办事儿嘛,我得按规矩办啊。”

“规矩我懂。钱队长,你为什么要抓我孙女?她犯着你哪条啦?嗯?!”方达先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强硬。

嚯?这就开始跟我来横的啦。你以为老子怕你吗?来吧,我就陪你玩玩,看谁最后低头认栽?钱万林心里发狠,嘴上却不敢:

“方老爷,您老别生气、别上火。方路青方姑娘没犯着我,但她是方路生的亲妹妹。您老是知道的,方路生是飞云寨的悍匪首领,是皇军通缉捉拿的重案犯……”

“扯淡!方路生是土匪跟方路青有什么关系?!方路青是土匪吗?!林安县城里的人都知道,方路青六岁的时候就被我接进方家抚养,十多年都没跟他哥哥有过联系。钱队长,你抓她就能抓住方路生了吗?!嗯?!”

“是是是。您老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皇军命令,凡是方路生的近亲都是重要的嫌疑人,都要抓来,不,都要请来问话查找线索。”

“扯淡!方路青一个小丫头她能知道什么?近亲就是嫌疑人?方路生也是我孙子,我们是近亲,你把我也抓起来吧?!抓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方老爷,方大老爷,瞧您老说的,晚生怎么敢抓您老啊?我就是把自己抓起来送到宪兵队去也不能抓您老啊。这、这不是皇军的命令嘛。”钱万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说:哼!抓你不说不可能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如果皇军命令我抓你,那时我绝不犹豫手软,方家所有的房产、财产、商铺起码要有一半归老子所有。

“扯淡!皇军的命令?中川联队长已经把飞云寨方路生手下的人全放了,这事儿你不知道吗?!嗯?!”

“方老爷,这事儿我当然知道了。人,确实都放了,可是都在我侦缉队的严密监视之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随时可以再抓回来。”

“钱队长,这么说你就是不肯放人了?!是吗?!”

方达先的三句扯淡,直呼钱队长,不再称呼万林老弟,这让钱万林后背阵阵发凉。但是,钱万林还想再壮胆撑一撑。

“方老爷,没办法呀。现在放人,晚生在中川联队长那儿没法交代啊。”

“不好交代?钱队长,你在我这儿就好交代了吗?!”说完,方达先瞬间变脸,怒气全无,笑了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好啦,不说了。既然你不放人,那我就去找中川联队长要人。你很忙,方某就不再打搅了。以后,请钱队长多多保重,别忙坏了、累坏了身子。哎?钱队长,你娘、你老婆和孩子们在保定都还好吧,抽空儿回去看看,别有什么闪失。虽然你现在又有了珍珍姑娘,那也不能不管保定的家嘛。”

方达先的话,像晴天霹雳在钱万林的耳边轰然炸响。天气本来就又热又燥。方达先的这些话吓得钱万林浑身冒冷汗,湿透了上衣。

道奇轿车旁槐树上的几只乌雀叽叽喳喳一刻不停地叫着。

方达先扬头抬眼看了看树上的乌雀,指桑骂槐地说道:

“讨厌该死的东西!竟敢在我面前耍嘴乱叫!”说完,方达先右手从左手腕的牛皮护腕上抽出一支袖箭,瞥了一眼树上的乌雀,抬臂甩手用力掷出。“啪”地一声,一只乌雀应声落地,扑腾了几下翅膀、蹬蹬腿,瞪眼张嘴再也不动了。

“哇!方老爷真是功夫了得啊,见所未见,小的五体投地的佩服啊!”万福来故意夸张赞叹地说道。

钱万林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第134章 虚情假意 蛇蝎色狼

第134章虚情假意蛇蝎色狼

林安县。县城。侦缉队院外。

管家德禄走过去,弯下腰从死乌雀身上拔出袖箭,掏出手绢擦干净袖箭上的血迹,丢掉手绢起身,握着袖箭走回轿车旁拉开后车门。方达先弯腰低头,抬腿上车。道奇轿车好像也生气了,轰然作响驶离侦缉队。

钱万林呆若木鸡、泥塑木雕似的原地不动地站着,双腿微微发颤,完全忘了与方达先道别,看着远去的道奇轿车懊悔后怕起来:完了完了,这回玩儿大了、玩儿过头了,把自己给玩进去了。我会不会也像这只可怜无辜的乌雀在眨眼之间就死掉吧?方达先要想报复我太容易啦,老娘、老婆、孩子、珍珍,都是他下手报复的目标。方达先可是说一不二、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物。但是,我有皇军撑腰,他敢吗?怕就怕他暗地里算计我和我的家人。方家势力太大了,方达先手眼通天、无所不能,连皇军都要让他几分、给点儿面子。唉!这事儿怎么才能挽回呢?怎么才能找回面子呢?

“队长,队长!方老爷已经走远了,咱们回去吧。”

万福来的话打断了钱万林大脑混乱的胡思乱想。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好了,不再说了。中川君,说了一天我要有点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宗汉君,你要去哪里?住在哪里?”

“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已经事先预定好了,住在林安县县城最好的林安大旅社。”

“宗汉君,现在林安县整个地区的情况很复杂,县城里的情况更复杂,你住在林安大旅社不安全。这样吧,你搬到丁家大院去住,那里非常安全,我们见面谈话也方便。

“丁家大院?那里是什么地方?”

“丁家大院是林安县县城里数一数二的豪华大宅院,丁家是冀西地区的富豪之家,是有钱有势的大家族,巧合的是我太太是丁家当家主人的外甥女,我成了丁家的外甥女婿。哈哈哈,宗汉君,战争是多么的奇妙和不可思议啊?这仗打着打着打进了自己的家里。”

“是啊。这真是战争奇遇,但也是生活悲剧。中川君,那这座大宅院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方家大院,方家的情况与丁家差不多。”

“哦,这么说中川君征用了丁家和方家的两座宅院,为什么要这样做呐?有这个必要吗?”

“是的,是这样的,而且很有必要,也很方便。宗汉君,你是应该知道的,共产党的地下特工和八路军武工队非常厉害,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我必须严加防范,必须多设几个司令部,狡兔三窟嘛,让我的对手摸不清我的行踪。”

“是的是的,中川君这么做是非常必要的,一定要先保住自身的安全,然后再考虑怎么去做其它的事情。”

“谢谢宗汉君的理解和支持。你就搬到丁家大院去住。”

“谢谢中川君的安排。我还是住在林安大旅社吧,现在中川君肩负重任,我这个已经被解职的闲人实在不便打扰啊,我也方便尽快地找到我的女儿。”

“不不不,宗汉君,你住在丁家大院不但不会打扰我,还会对我有很多、很大的帮助。既然你知道女儿花子小姐已经到了冀西地区,这里又是我所管辖的地区,你住在丁家大院找女儿不是更方便吗?客随主便,我的地盘我做主,请宗汉君务必听从我的安排。”

“不。谢谢中川君的盛情安排,我看还是主随客意吧。宗汉实在不便打扰,我也想自主自由一些,这样也许可以更快地找到女儿。”

“怎么?宗汉君,你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和能力吗?我们是同学挚友,又是生死战友,难道你对我基本信任都没有了吗?这里是我的战区,如果没有我的支持和帮助你是寸步难行的。很有可能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你还没有找到女儿却被八路军抓去了。”

“啊?会是这样啊。我相信,中川君的水平和能力都在我之上。好,我完全听从中川君的安排。为了方便我们见面、谈话,我就住在这里吧。”

中川荣一心里不禁一震,脑筋急转思谋起来:嗯?宗汉一郎要住在方家大院?这是绝对不行的。万一哪天他与住在中院的女儿花子遇见了,知道了我和花子日日同居、夜夜同眠的事情,我对他无法解释,也对不起恩师和宗汉一郎这位多年的老朋友。唉!谁能想到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事情?按情理说,我应该尽快、或者马上把花子交给他。但是,我实在舍不得刚弄到手、时间不长年轻娇嫩、如花似玉的花子啊,我还没玩够。只好对不起恩师、对不起老朋友了。这是不能怪我的,都是战争造成的。先拖着、耗着,表面上我还要装出帮他积极寻找女儿的样子,等他一个月以后离开中国回到日本,我再想办法把花子送回去。

“中川君,你在想什么?我住在方家大院行不行啊?”宗汉一郎看着呆呆发愣的中川荣一问道。

“啊?啊。”中川荣一的瞎话、假话张嘴就来:

“宗汉君,实在抱歉,方家大院所有的房间都用上了。刚才我在想,怎么能给宗汉君找出一间宽敞舒服的居室?看来是找不出来了。”

宗汉一郎此刻哪里知道中川荣一此时狡诈诡秘的想法。他痛快地说:“不要找了。中川君,我就去丁家大院住。”

“好。走。宗汉君,现在我就带你去丁家大院,晚饭就在那里吃,已经在饭店预订好了,到时间准时送到。”

“谢谢。谢谢中川君周到的安排。”

道奇轿车行驶在县城的林安大街上。

方达先双手拄着手杖,闭着眼睛貌似轻松,不紧不慢地说:

“开始行动。德禄啊,你这就去一趟武馆,跟达民嘚啵嘚啵今天我办的这件丢人现眼的事儿。”

“哎。把您送到家,我马上去找三老爷。”

“老爷,把您送到家,我马上开车去保定。”司机说道。

“老爷,用不用通知葫芦谷的七爷?让他派兵出山?”

“现在还用不着动用振海葫芦谷的兵马,先等一等再说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山里的部队是不能随便出来的。嘁?就这点儿小屁事儿,武馆的人马都全用不了。”

“是的是的,老爷说的一点儿没错。要弄死钱万林这狗兔崽子王八蛋,还不像捻死只蚂蚁那么简单吗?”

“唉!这时候,要是小六子在家就好了。”

“谁说不是啊?老爷,小少爷要回来啦?”

“我估摸着他该回来了,也不一定。”

“一定一定。只要咱们方家一有事儿,小少爷准准儿地就回来,就跟天算的似的那么准。”

“太好了太好了!小六爷回来太好了。”司机自言自语道。

“哼!你们这群小子们,只要听说小六子要回来,就都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好好开车。”

“好嘞。老爷,您就?好吧。”

“德禄啊,把声势闹大点儿,闹得满城风雨。但是,做事千万要机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更不能留下半点儿方家的痕迹。”

第135章 全面部署 回击惩戒

第135章全面部署回击惩戒

林安县。道奇轿车行驶在县城的林安大街上。

“哎,我都记住了。老爷,您放心,这么多年,三老爷办事一向小心谨慎,绝对不会出岔子的,保证做到滴水不漏、痕迹全无,连一丁点儿气味儿都不会留下。还得把钱万林这孙子吓个半死,让他过不好、过不下去。”

林安县。侦缉队。钱万林办公室。

钱万林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烟。办公室里烟气腾腾、烟雾缭绕。钱万林愁眉苦脸地苦思冥想着:方达先会直接去找中川联队长要人吗?那样我盘算好的一切就要全部落空了。唉!可惜方路青这么个年轻鲜嫩的大美人我是弄不到手了。方达先他敢报复我吗?也许、但愿他不会、不敢。如果我抢先一步、争取主动,把方路青送到中川联队长的手里,方达先会怎么样啊?他敢怎么样啊?对,就这么办。钱万林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估计,方达先今天可能不会去找中川荣一要人,怎么也要准备准备。

一个小个子侦缉队员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报告:

“队长、钱队长,不、不好了!坏、坏事儿啦!”

“慌什么?!魂儿丢啦?!站好了,有什么事儿慢慢说,说清楚!”钱万林大声训斥道。

“钱队长,皇军释放的飞云寨那群土匪,出了县城东门一直往东走,我和几个弟兄在后边紧紧地跟踪监视。走了五六里地,离火车站还有二三里地的时候,这帮孙子土匪突然钻进路边的玉米地里。我们赶快跑过去,进了玉米地分散开寻找。可是、可是,怎么找都没找到……”

钱万林像踩着电门似的,“噌”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什么?!人跟丢啦?!你们这群废物!两条腿的饭桶!无能的混蛋!再给我去找!找不到人,我把你们的脑袋都拧下来。滚!快滚!”

“是。”被劈头盖脸骂得狗血喷头的小个子侦缉队员转身就走。差点与急匆匆走进来的万福来撞个满怀。

“钱队长,不好了,大事不妙啊。”万福来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啦?又怎么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钱万林气急败坏地说。

“钱队长,外面来了好多人,吵吵着非要见你不可。”

“嗯?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把他们都赶走!”

“队长,不行啊、不敢啊。来的这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都是林安县有头有脸的士绅名流、富豪贵贾、上层人物,还有县政府的官员、皇协军的军官。”

“嗯?真奇怪、真新鲜啊,这些人凑到一块堆儿来找我要干什么呀?”

钱万林话刚落音、余音未尽时,十多个三十多岁到六十多岁的男人吵吵嚷嚷地涌进了办公室,最后走进来的是一脸狐疑的丁文谦。

“各位贵客、前辈、大佬,万林这厢有礼啦。都请到会客室高坐。”钱万林拱手施礼,热情客气地招呼道。

“谢谢。万林老弟啊,不用了,我们来说几句话就走。”一位年长者说道。

“好啊。各位请讲,万林洗耳恭听。”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万林老弟啊,你怎么能把方老爷的孙女方路青给抓起来呢?给老夫个面子,马上放人吧。

是啊,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乡里乡亲的,怎么能把孩子抓起来呢?

青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老实本分,她怎么会是共产党啊?你抓错啦。

万林,青儿虽说不是方老爷的亲孙女,却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那也是他的心尖宝贝,快放了吧。

她哥哥是土匪首领不假,可这跟方姑娘没有半点关系嘛,你这么做着实不应该呀。

钱队长,你把方老师抓起来殊为不妥,大错特错了。你应该知道,方达先先生掐着林安县的脖子呢。不夸张地说,他跺跺脚,林安县可能就要塌掉一半儿啊。抓人之前,你怎么不前思后想盘算清楚呢?—县政府官员说。

万林兄弟,听大家一句劝,赶快放人。不然,以后你还怎么在林安县地面儿上混啊?你别忘喽,方家是什么人家啊?方老爷是什么人啊?三老爷,还有方家武馆那几十号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不怕死、不要命的横主,谁敢轻易的去招惹他们啊?—皇协军军官说。

……

丁文谦缓步走到钱万林的面前,亲切地拍了拍钱万林的肩膀,以长辈关切的口气,语重心长、出自肺腑地劝说道:

“万林啊,听话,大家这都是为了你好,给我们个面子,也给方家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放人了事。现在这年月,谁过得都不容易、都不如意,干嘛还去找麻烦呢?放了青儿姑娘,我们再去方家为你求情,方老爷也就不会为难你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多好啊?是不是?万林?”

钱万林听明白了,这些人来找他,是要他马上放了方路青。他知道,这些人说的都在理。他心里更清楚,方达先的报复回击这就开始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声势这么大、气势这么猛。没想到方达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召集起这么多的头面人物来逼他放人?没想到方达先的能量有这么大?这是文的报复,武的报复会是怎么样的?想到这里,钱万林有些害怕了。但是,转念一想,现在我是中川联队长倚仗的心腹、红人,方达先不会无所忌惮地报复。有大日本皇军、中川联队长给我撑腰,他方达先能把我怎么样?哼!这回我还就是要跟方达先硬碰硬地较量较量啦,别把我当三岁的孩子,以为瞪瞪眼、吼两声就能把我吓得缩回去,我钱万林也是跺跺脚林安县也要颤一颤的人物。想到这里,钱万林顿时觉得自己底气足了、腰板硬了。既客气又不屑地说:

“哎呀,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儿,还劳烦各位前辈、大哥来找万林,实在是愧不敢当啊。请你们听我解释,我不是抓方路青,而是请她来问话的,更不是当她是共产党来抓捕。说清楚了、讲明白了,自然会放人的。我知道、我懂这件事分量的轻重,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找难受的。既然我已经把方路青抓来了,不,请来了,我总得问问她吧?做个记录,走过场,我也好在皇军那儿交差嘛。”

众人一听,又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说了起来。

林安县。丁家大院。前院客厅。

吃过晚饭,中川和武藏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中川荣一引领宗汉一郎来到前院西房。

“宗汉君,你就住在这里,还满意吗?”

宗汉一郎看了看西房客厅和卧室的家具、陈设,满意地说:

“很好,我很满意。不愧是富豪之家,中国人真会享受。谢谢中川君。”

“好了,宗汉君旅途劳累,早些休息吧。我还有重要公务马上要办理,告辞了。”

第136章 回击在即 破解阴谋

第136章回击在即破解阴谋

林安县。丁家大院。前院西房。

宗汉一郎跟着中川荣一走到门口,鞠躬后毕恭毕敬地说:

“中川君,多谢关照,给你添麻烦了,让我惶恐不安,更让我不胜感激。”

“宗汉君,不要客气。请留步,早点休息吧。”

中川荣一快步离开前院,急匆匆地走进东院北房。身穿素雅和服、略施粉黛、年轻漂亮的慰安妇伊藤由美子从卧室里快步走了出来,走到中川荣一面前深深地鞠躬,声音柔婉地说:

“欢迎阁下光临,请多多关照。”

中川荣一急切地脱掉皮靴、军装,抱着伊藤由美子连拖带拽走进卧室,扑倒在床上……

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方达先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上。

管家德禄脚步轻快地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的面前轻声说:

“老爷,您睡着啦?”

方达先睁开眼睛,坐正身子,揉了揉眼睛小声问道:

“德禄,怎么着啦?都办妥了吗?”

“老爷,您放心。我刚三老爷那儿回来,都办妥了,您就等着听响儿吧。”

“嗯。都安上‘钉子’了吗?”

“老规矩、老办法,都是暗桩子,双份儿的。咱方家、丁家、几处日军兵营、宪兵队、特高课、皇协军、侦缉队、警察局,都给盯死了。老爷,这么跟您说吧,一只蚂蚁、一只蚊子进出都躲不开、逃不掉‘钉子’。”

方达先冲着自家的中院、东院努努嘴问道:

“那边儿呢?”

“没有任何动静,跟往常一样。”

“好啦。先这么着吧。德禄,你快去吃饭吧。”

“不吃了,我已经在三老爷那儿吃过了。老爷,您早点儿歇着吧。”

“唉!为了青儿这事儿,我哪儿歇得安稳啊。”

四合院。钱万林家正房。晚饭后,钱万林与珍珍面对面盘腿坐在卧室的钢丝床上。二人欣喜不已、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十根金灿灿、沉甸甸的金条。钱万林欣喜之余,愁云又起,金条是拿到手啦,可事情怎么了结呢?方达先绝不是善茬儿,他的钱不是你们好拿的。皇军那边又怎么交代?钱万林越想越愁,他烦躁地丢下手里的金条下床,穿上外褂扭头对珍珍说:

“别摆弄啦,赶快收起来,收得严紧些。我出去办点儿急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钱万林走出正房,走到倒座南房佣人刘妈的房门口,嘱咐她关紧院门,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刘妈答应着走出南房,跟在钱万林的身后走到院门口,看着他骑着三轮摩托车走远,撤身退步关紧院门,插上两道门栓,又拿起顶门杠紧紧地、牢牢地顶住了院门。

院外街道黑暗处,几个蒙面黑衣壮汉分散开落脚无声地扑向钱万林家。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内。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吴参谋、一营长、三营长等人站在沙盘周围,开会研究敌情,分析讨论上级的战略意图。

于根山判断道:“上级命令我团驻守水河村,一再强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坚决守住,我想上级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求我团坚决阻止鬼子从冀边地区进入太行山。我们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黄忠德:“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鬼子从冀边地区进攻太行山的目的是什么?”

参谋长手指着沙盘分析说:“从地形上看,鬼子如果从冀边地区进入太行山虽然山高路险,但却是距离最短、最便捷的,更便于进攻部队高度隐蔽和快速机动,小鬼子的战术企图可够阴险狠毒的。”

韩大刚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指着沙盘说:

“你们看,翻过玉峰山就进入了太行山区,我太行山根据地鬼子早就知道,而且多次前去扫荡围剿,都惨遭失败。如果从冀边地区这里进攻太行山,可能是鬼子的又一个新的军事策略,我们应该加倍警戒。”

政委:“韩营长说道有道理,你再说具体点儿。”

韩大刚指着沙盘说:“上级让我们坚守水河村,为什么?因为水河村的西边就是小玉桥,桥西有一条路途经葫芦谷直通太行山腹地,而玉河桥、林河桥的西边没有可以通到太行山里的道路。”

吴参谋:“鬼子从这里进攻太行山是不是太愚蠢了呐?虽然小玉桥西边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直通太行山根据地,但是,鬼子的坦克、装甲车、大炮、骑兵全都用不上了,失去了快速机动火力强大的优势,只靠步兵鬼子不会讨到一点便宜。”

于根山:“这样说来,鬼子进入山区并不是为了进攻太行山根据地。那小鬼子要干什么呐?山区里有什么值得鬼子如此重视?如此不惜血本?”

黄忠德:“是啊。冀边位于华北西部偏远之地,各方面都比别的地方相对贫穷落后一些,玉峰山里就更穷了。如果鬼子从这里进入攻太行山不是去进攻根据地,那鬼子要来干什么呐?来寻宝吗?”

政委:“也不尽然。残酷的战争进入了第五个年头,华北别的地方被鬼子视为军事重点地区,那里的经济状况并不比冀边地区好多少,也许会更差。刚才黄主任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果鬼子要进入玉峰山,一定是想寻找同时具有军事和经济双重价值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韩大刚似有所悟,又不能肯定地说:

“鬼子会不会是为了玉峰山区里的煤矿和铁矿呐?还有取之不尽的木材,这可都是重要的战争资源啊。”

参谋长:“有道理、有可能。韩营长,你再详细地说说。”

方济仁:“玉峰山区里的煤是最好的煤,热量很高,可以炼铁、炼钢,而山里有铁矿早已尽人皆知,鬼子不会不知道。以日本现有的先进技术和设备,他们完全有能力大规模地开挖铁矿,然后就地炼铁炼钢,制造枪炮。用我们中国的资源支撑日本的侵华战争和日本国内经济,这就是鬼子说的以战养战、以华养日,东北几省不就是这样的吗?”

黄忠德:“对,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吴参谋:“哦,难怪上级命令我团驻守这里,原来首长们已经发现了小鬼子的阴险企图。”

于根山:“同志们,现在我们大致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五一大扫荡结束后,日军突然向林安县增调重兵,目的就是要攻占玉峰山区,仿效东北的做法,掠夺铁矿资源,炼铁炼钢,制造枪炮,再用于战争。”

参谋长:“我赞同团长的判断。”

政委:“我也同意。我们赶快写一份分析报告,上报旅部。”

韩大刚:“现在,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是更需要找到事实根据,我们也好采取应对措施和军事部署。”

第137章 得到情报 众人皆惊

第137章得到情报众人皆惊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内。

参谋长:“对。团长,我建议立刻派出侦察员潜入县城,侦察敌情,搜集情报,时随掌握鬼子的动向。”

于根山:“可以。尽快执行吧。”

吴参谋:“团长,让我带着人进城侦察吧。”

政委:“不妥。吴参谋,你不能去。你对县城的情况不熟悉,我认为韩营长去是最合适的。”

参谋长:“对,韩营长去是最合适的,也最方便。”

韩大刚:“不。我不是最合适、最方便的。”

于根山:“哦?那你说派谁去进城侦察最合适啊?”

韩大刚:“方济仁。”

黄忠德:“唉,韩营长,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现在方济仁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他去啊?再说,组织上正在审查他呐,让他去执行这么重要机密的任务,绝对不行。以后你不要再提起方济仁。”

政委:“韩营长,你说你去不合适。那除了你和方济仁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韩大刚:“没有了,全团没有一个合适的。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去找方济仁,也不用给他下达什么任务,他都会自觉主动去做的。”

参谋长:“是吗?韩营长,你凭什么这么说啊?”

韩大刚:“凭我对他的了解。方济仁的敌情观念、危机意识和分析判断能力比一般人要高,鬼子要来偷袭水河村这件事的警觉、分析、判断就是最好的证明。当时,我们有不少的同志还不信呢。所以,刚才我们想到的、说到的,他也应该能想到。而且,方家经营了几十年的葫芦谷里就有煤矿和铁矿,他能坐视不管吗?”

政委:“韩营长,你说得多少有些道理。但是,假如方济仁没有想到,假如方济仁不主动去侦察敌情、搜集情报给我们怎么办啊?”

黄忠德:“就是嘛。还有,方济仁去侦察,和我们派人去侦察那是不一样的,他是为了方家的小家,而我们是为了国家这个大家。”

韩大刚:“黄主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方济仁带兵成功阻击了要来偷袭水河村的鬼子,你说,他这是为了方家还是为了国家呢?”

于根山:“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再争了。我看这样吧,不管方济仁会不会做?怎么做?我们补充团还是应该派人进入县城侦察。”

黄忠德:“团长,林安县的党组织、联络站、交通站都被鬼子破坏了,至今还没重建起来,现在的县城是我们的情报盲区,没人接应、配合,我们怎么侦察?”

参谋长:“没人接应、配合就什么都不做了吗?我们可以派人去县城重建交通联络站嘛,我们这儿还有县委、县政府的同志啊。”

吴参谋:“对。团长,派我带领几个侦察员和一两个县委的同志一起去县城侦察,保证完成任务。”

参谋长:“团长,我看这样吧,先让侦察连选派几个有经验的侦察员去吧,派出去两组,每组俩人,分别从县城南门和西门进城侦察。”

于根山:“好吧。参谋长,具体任务、要求和注意事项你去侦察连布置吧。韩营长,你觉得这样行不行啊?”

韩大刚无奈地点点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小声嘀咕:

“多此一举。”

“报告!”汗流浃背、军装湿透、满头大汗的侦察排长曹勇从林安县县城快马狂奔回到水河村团部。气喘吁吁地抬手敬礼:

“各位首长,曹勇回来报到。”

众人起身。于根山走在前面,双手紧紧地握着曹勇的右手:

“辛苦啦,曹勇同志。来,到这边坐,喝口水,赶快汇报情况。通讯员,通知伙房马上做一个人的饭。”

众人一起走到会议桌旁坐下。于根山倒水递给曹勇。

曹勇站起来接过水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从上衣兜里掏出两张纸放在了于根山的面前,坐下后喘息未定地说:

“团长,我在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见到了最高指挥官大佐中川荣一联队长,已经商定了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时间和地点,全部情况都在这上面。你先看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做补充。”

于根山看完情况汇报。交给政委、参谋长依次传阅。

“五天后的下午,在县城南五公里处的土地庙交换。哼,这个中川荣一真是鬼呀,他很会选地方。”于根山思考着,像是自言自语。

“团长,那个地方我有印象,土地庙就在大路边上,四周是一马平川的庄稼地,无遮无挡。秋玉米现在还不到一人高,我军的接应、掩护部队根本无法隐蔽埋伏。而鬼子倚仗坦克、装甲车、汽车、骑兵可以实施快速机动,包抄围攻我军。我们太被动、太危险了。”参谋长忧心忡忡地分析道。

政委:“是的,参谋长分析得完全正确。怎么应对?大家都说说吧。”

黄忠德:“中川荣一真的要这么干吗?也许不会吧。”

于根山拿起另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看了看后大惊失色的问道:

“曹排长,这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团长,有一天我上街买东西,中川荣一派了一个鬼子军官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招来了很多围观的群众,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趁乱放进我衣兜里的,我觉得可信。”

于根山看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念了出来,众人皆惊。

第138章 真假难辨 先敌准备

第138章真假难辨先敌准备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内。

“这字儿怎么写得歪歪扭扭、歪七扭八的?”于根山自言自语地说道。

众人伸过头来看了看,议论纷纷:

这不会是小孩子写的吧?

怎么会呐?这么机密重要的情报小孩子怎么会知道?

是的,这么高级别的情报,只有日军司令部的机要人员才能接触到。

啊?那这情报是日军军官写的?悄悄地交给了曹排长。这可能吗?

也许是中国人写的。

我觉得不会是中国人写的。曹排长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他在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里住了几天,就没见过一个中国人。即使有中国人去过,那肯定是汉奸,鬼子是不会让他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从这字迹上看,这个人一定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匆匆忙忙写出来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要冒险送出情报向我们示警?为什么要帮我们呐?

唉,这情报是真是假还很难说啊。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要认真对待。假的也要当做真的进行准备。

政委从于根山的手里拿过来皱皱巴巴的大半张信纸,先看了看歪歪扭扭的汉字,又翻来覆去、手指捻搓信纸。有所发现地说:

“这张纸有问题。来,大家都坐下,我跟你们说。”

众人回到会议桌旁自己的座位坐下。

政委把两张纸放在一起,目光环视了一圈后说道:

“你们都看出来了吗?这两张纸明显不一样。曹排长用的这张纸发黄、表面粗糙,造纸工艺比较差,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八路军部队普遍使用的边区造的纸。而这张纸比较白、表面光滑,造纸工艺好,像是国统区或者日本生产出来的纸张。”

嗯,政委分析得有道理。

现在整个冀西地区都不会有国统区的纸。

我觉得这张纸应该是日本人的。

“好啦好啦,你们先不要议论,不要打断我的话,都听我说。刚才说完了这张纸,再说这张纸上面的汉字。这些字我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越看越别扭,不像是中国字的中国字,即便是在匆忙之中写的,也不应该写成这样啊?。”

政委说道没错。我见过有人写字差、写字乱,跟炒虾米、狗爪子划拉地似的,可不是这种写法呀。

“邓俊生,邓俊生!过来一下。”

“到!”邓俊生快步走过来,走到政委面前立正敬礼:

“政委,请指示。”

“不是你向我请示,是我要向你请教。小邓,你好好看看这张纸,再看看上面的汉字,你分析一下是哪儿的纸?是什么人写的字。”

邓俊生接过政委递给来的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说:

“政委,各位首长,这张信纸是日本人的,我在东北上大学时见过,还用过,一模一样。这上面的字从间架结构、笔画顺序、书写特点看,应该是个日本人写的。以前,我见过不少日本人写的汉字,跟这些字写得差不多,只是这张纸上面的汉字写的更乱……”

“小邓,你能肯定吗?”于根山怀疑地问道。

“团长,十分肯定我可不敢,也就八九分肯定吧。”

“嚯,八九分跟十分也差不多,八九不离十嘛。小邓,你真是我们团的一个宝啊,学问大、水平高。要是方济仁在就好了,你们俩一文一武……”

“政委,我可比不了方连长,人家是文武兼备,还懂得中西医,他才是宝啊。”

韩大刚狐疑地看着邓俊生,暗有所指地问道:

“邓干事,我经常看到你经常往六连跑,你怎么不去别的连队呢?”

嗯?韩副团长怎么突然地问起这件事了呐?他怀疑什么?他发现了什么?这可不妙啊。邓俊生未及深想回答道:

“韩副团长,我去六连只是偶尔,不是经常去。我想跟战士们一起训练,尽快提高自己的战斗技能,有时也给战士们讲一讲文化课。”

“去别的连队也可以训练、讲课嘛,为什么一定要去六连呢?”

“六连战斗力比较强……”

“加强营战斗力不强吗?你也应该给加强营的战士们讲文化课嘛。”

“好、好。韩副团长,我答应你,以后有时间我一定经常去加强营。”

“邓干事,你经常去六连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啊?啊。当然有事啦,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训练、讲课。团长说过,在不影响自己工作的情况下,要经常下连队。是吧?团长?”

“啊?哦,哦,我说过、我说过。”于根山匆忙敷衍地回答。其实,他心里一直在琢磨着韩大刚看似无意的、随便问话的真实意图。

“好啦好啦。韩副团长,你别再这么一句盯一句问他了。小邓,这儿没你事儿了,你去忙吧。”

“是,政委。各位首长,再见。”邓俊生把信纸还给政委,立正敬礼,转身离开。

政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严肃郑重地说:

“同志们,刚才小邓说的话都听清楚了吧,也证实了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这份情报怎么来的?什么人写的?我们就别再瞎琢磨啦,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应该是我们的同志。怎么办?都说说吧。”

“怎么办?哼!调兵遣将,打他小鬼子。”黄忠德态度坚决地表态。

“嘁?黄主任,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怎么调兵?怎么遣将啊?”韩大刚不屑地瞥了一眼黄忠德说道。

参谋长看着韩大刚真诚地征询:

“韩副团长,你有什么想法跟大家说说吧。”

“是。团长、政委、参谋长,明天一早,我一个人穿便衣赶着驴车去交换地点和土地庙周围勘察地形。下午写出作战计划交给大家讨论。”

其他人都表示赞同。政委让大家回去后抓紧做好战斗准备。然后,宣布散会。众人收拾笔记本准备离开。

于根山表面上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也在看着自己的韩大刚。

韩大刚立刻会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央求道:

“团长,给根儿烟抽呗?”

“你怎么又跟我要烟抽啊?”于根山故意大声说。

他们俩各自心里都明白,一定有重大机密的事情要单独说。

第139章 机密交谈 偷看被俘

第139章机密交谈偷看被俘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内。

月夜寂静。空荡荡的作战室里静悄悄的。

于根山掏出香烟,递给韩大刚一支,自己点着了一支:

“小韩,刚才你问邓俊生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无缘由的吧?”

“团长,最近有人向我反映,邓俊生经常去六连,和六连长马富财两人避开战士们,躲在一边神秘小声地嘀嘀咕咕,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事儿?”

“哦。邓俊生不是去六连参加训练和讲课吗?”

“嗯,是参加训练和讲课了。团长,你觉得就这么简单吗?没有什么可疑的吗?”

“可疑?有什么可疑的?小韩,你说说。”

“马富财是方济仁一手带出来的,感情深厚,关系紧密。邓俊生经常去六连,必找马富财,说明邓俊生与方济仁关系也非常不一般。”

“哎呀,就这事儿啊?这有什么可疑的呢?小韩,你小题大做了吧?”

“但愿吧。以后观察观察再说。”

“小韩,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要跟我一个人说?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的。团长,方济仁该回来了。”

“嗯?方济仁要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谁告诉你的?”

“直觉,感觉。”

“嘁?什么乱七八糟的?还直觉?感觉?小韩,我看你是直觉不直,感觉麻木。你知道现在方济仁在哪儿呢吗?他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只要有大事要发生,方济仁就会回来,或者派人回来送情报。”

“鬼子打算在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时候暗算我军这么重要机密的情报,方济仁怎么会知道?你以为还能像前些日子那样,方济仁带兵深夜伏击来水河村偷袭我军的鬼子吗?小韩,你能想到这些很好,但是不能把方济仁说神了嘛。”

“直觉。”

“行了行了,别再说你的那个直觉啦。小韩,你说说,交换双方被俘人员那天,我们派哪个连队去土地庙接应、掩护比较好呢?”

“马富财的六连。我带领加强营在土地庙外围负责警戒。二营四连、五连去林安镇北五里处埋伏,防备林安镇的鬼子抄我军的后路。一营驻防水河村,把三营从通玉河西东调水河村东集结待命,作为预备队。”

“好!哎?小韩,刚才开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团长,军机不可泄露啊。”

“对对对。唉!暗藏在我军里的潜伏特务还没挖出来啊,真是棘手啊!小韩,要不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六连,看看他们最近训练得怎么样啦?然后你再去侦察。”

“行,团长,叫上邓俊生一起去。”

清晨。水河村。打谷场。

于根山等人来到打谷场,兴致勃勃地看着战士们热火朝天地练兵场面。突然,于根山脚步站住回身问道:

“吴参谋,怎么没有看见二营六连啊?六连在哪儿训练呢?”

吴参谋:“团长,六连天天都不在打谷场上训练,他们在村西北边训练,好像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似的。”

“哦?那我倒很想看看。走,去六连。”

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吴参谋、邓俊生,还有警卫员、通讯员等七八名战士,跟着于根山离开打谷场,向村子西北方向走去。

在村外西北方向二三里的地方,有一块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空地,周围长着稀稀拉拉半人高的灌木丛。马富财将这块空地当做了六连的训练场。此时,在训练场上,六连的战士们摆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阵型,个个**着上身,有的战士手握长矛,有的战士手握大刀。马富财手握长矛站在方阵的最前面,带领着战士们正在进行长矛刺杀和大刀劈砍的攻防训练。六连方阵整体前进后退、左右移动,长矛与大刀相互配合、彼此掩护。战士们精神抖擞、汗流浃背。

于根山等人悄悄地来到村外,分散开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观看几十米外的六连训练。六连的阵型时而变成长方形、时而变成三角形、圆形、梯形、正方形,不断地变换阵型。看了一会儿,于根山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惬意地抽着烟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韩大刚伸手向于根山要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突然,六连停止了训练。马富财扬起右手举过头顶挥了几下。

于根山:“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停下来不练了呐。”

吴参谋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说:“是啊,怎么停下来了呐?是不是训练结束啦?”

其他人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

“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缴枪不杀!”四名战士手持步枪威严地喊道。

于根山看着四名手持步枪威武的战士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神不知鬼不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投降。”

马富财精神抖擞地跑过来立正敬礼,气喘吁吁地说:

“报告团长、政委,六连正在训练,请指示。”

“我指示什么呀?我们都被你的兵包围俘虏了。”

“团长,我知道是你们来了,我命令隐蔽的哨兵向你们发起突然袭击,所以就把你们包围了。”

“哦?你下命令啦?我们怎么都没听见啊?”于根山等人都站了起来。

“团长,我是用手语下达的突袭命令。”

“手语?有意思,是谁教你们的?”

“是方济仁当排长的时候开始教的,还教了我们怎么识别、使用旗语、夜间灯语、口哨音语。他说,我们八路军团以下的部队都处在一线或是敌后,有时甚至跟敌人纠缠在一起,尤其是夜间行动。我们又都没有电台,架设电话也很不方便,而这四种特殊的语言在战斗中就非常实用。有时,一场决定胜败的生死战斗的关键,就取决于在战场上信息快速准确的传达。是吧?团长、政委。”

“是啊,方济仁说得没错。马连长,你是怎么用手语下命令的呐?你能给我们做做看吗?”

马富财转身向着训练场,扬起右手举过头顶挥了几下,训练场外三个方向的灌木丛里同时站起来隐蔽的哨兵,向马富财挥了挥手后又隐没在灌木丛里。马富财又扬臂挥了几下,六连的战士们立刻穿上军装,整理军容,集合列队,手握兵器步伐整齐地跑步来到于根山面前。

“立定!敬礼!”随着马富财的口号,战士们齐刷刷地敬礼。

于根山等人还礼。

于根山一脸疑惑地看着马富财,不解地问道:

“马连长,我们也是悄悄地过来的,你怎么就能知道是我们来了呐?而不是别人,或者是鬼子、侦缉队啊?”

第140章 刻苦练兵 锻铸军魂

第140章刻苦练兵锻铸军魂

水河村。村西北训练场。

马富财看了看于根山右手手指间夹着半支烟说:

“团长,你的特征太明显了,我一闻到锡包哈德门的烟味儿就知道是你来了,当然,其他几位首长也来了。所以,我命令哨兵向你们发起突袭,检验一下我的哨兵的隐蔽性和动作的突然性。”

“啊?马连长,你在几十米外就闻到烟味儿啦?你说得也有点儿太邪乎了吧?”吴参谋惊讶地说。

“吴参谋,一点儿都不邪乎。我们在西北,你们在东南,相隔几十米,东南风一吹,闻不到才怪呐。”马富财解释道。

“哦,好啊。我们一点都没发觉,就被你隐蔽的哨兵包围了,我们却一点没察觉。这要是在战场上,我们可就报销喽。”于根山自嘲地说。

参谋长:“马连长,你们六连训练,怎么用长矛和大刀呢?为什么不用步枪啊?”

马富财:“参谋长,步枪对我们八路军来说太宝贵了,是战士们的第二条性命,训练的时候很容易损坏,尤其是刺杀对练,我们舍不得啊。训练和作战时用长矛和大刀,效果一点都不比步枪差。”

黄忠德:“你们可以用木枪训练嘛,用长矛、大刀训练多危险啊,战士们一不小心会受伤的。”

马富财:“没错,是容易受伤。但是,只有这么练才会有实战感、紧张感,战士们才会全神贯注、全身心的投入训练。用木枪训练会让人松弛懈怠,没有紧张感、危机感,那是练不出真功夫的。方连长早就说过,跟鬼子拼刺刀时用什么兵器,训练时就用什么兵器,而且要练到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人枪合一、人刀合一才行。还要做到互相掩护、支援。他还说,鬼子是疯狗,我们就得练成雄狮猛虎,锻铸钢铁般坚不可摧的军魂,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败日本鬼子。”

参谋长:“嗯,说得好,说得有道理啊。”

政委:“马连长,刚才你们练的是什么阵势啊?”

马富财:“哦,这是方连长特意给我们六连设计的八卦蛟龙阵。”

吴参谋:“八卦蛟龙阵?这有什么讲究吗?”

“大有讲究。鬼子跟我们拼刺刀时,绝不能单打独斗。按照日军的步兵操典,拼刺刀时,鬼子兵是俩人为一伍,相互配合、相互支援,进退一致、攻防有序,刺杀取胜效果明显。我们是三人一组,品字形站位,一矛两刀,矛在前、刀在后。组成班方阵、排方阵、连方阵,在战斗中用什么样的阵型这要根据战场上的情形而变。”

参谋长:“实战效果怎么样啊?”

马富财:“在以前的多次战斗中,方连长带领我们以整排的阵型跟鬼子拼杀,实战效果非常好。敌人一旦被我们围进去,就别想再活着出来了。只是那时候规模小,不太熟练,阵型变化也少。”

于根山:“是吗?有这么厉害?”

马富财:“是,就这么厉害。团长,不信你来试试啊。”

于根山:“试试就试试,我就不相信你们能把我们这些人给围进去。参谋长、韩营长、吴参谋,还有你们几个跟我一起上。马连长,我们用什么家伙呀?”

马富财:“团长,长矛、大刀、步枪,随你们自己选。一排长!给首长们拿些长矛、大刀来。”

一排长方虎拿着几杆长矛和三名各自拿着几把大刀的战士走出队列,走到团首长们的面前。

于根山、参谋长、韩大刚选用长矛,吴参谋、邓俊生用大刀,其他七八个战士都放下步枪拿起了大刀。

已经升任一排长的方虎拉着马富财的胳膊走到一边小声说:

“连长,真的要跟他们对练吗?”

“啊,当然是真的了,我正好借这个机会经验一下咱们的训练效果。”

“这?他们行吗?”

“行吗?虎子,我提醒你啊,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团长和参谋长可都是经过长征身经百战的老八路,他们两人的单兵战斗力能可不一般。那个韩副团长更是功夫了得,过去他是咱们方连长的高徒。”

“啊?连长,照你这么说,咱们得来真的了。

“对,来真的。记住,下手要快准狠。”

“啊?那要是伤着他们了怎么办啊?”

“千万不能伤着他们,这是原则。只要伤不着他们,怎么狠就怎么打。咱们这么干......

政委和黄忠德站在训练场边小声交谈着。

黄忠德:“政委,马连长把六连拉出村外训练,他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在搞秘密训练?”

政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在演练一种还不成熟的战法吧?咱们先看看再说。”

黄忠德:“政委,这真刀真枪地训练,很危险啊。”

政委:“是有些危险。但是现在谁也阻止不了他们啦,你看团长和参谋长那兴奋劲儿,你说拦得住吗?”

黄忠德:“唉!但愿他们谁也别受伤。”

于根山、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邓俊生和战士们围在一起研究着。

于根山赞同地说:“好,我看行。就按韩副团长说的干,只要不被六连把咱们给围进去就是胜利。”

另一边。方虎看着马富财调皮地一笑,信任地点点头说:

“哎,连长,就按你说的干,非把他们都打趴下、打服了、认输了不可。”

马富财:“去吧,带着队伍去训练场摆好阵型,我这就过去。”

“是!”方虎带着六连的战士们返回训练场。

马富财转身走到政委、黄忠德旁边:

“政委,请你给我们做个裁判,谁胜谁负由你来公正判定。行吗?”

政委:“行啊,我一定公正判定,保证不偏不倚。”

马富财:“黄主任,你不跟我们一起练练吗?”

黄忠德:“我?唉,这舞刀弄枪的我可不行?”

马富财:“黄主任,你舞刀弄枪不行,那你干什么行啊?”

黄忠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

“我?我舞文弄墨还行吧。”

“哼!”马富财笑了笑摇摇头不客气地说:“舞文弄墨?黄主任,舞文弄墨你也比不上我们方连长,过去他是北平辅仁大学的高材生。”

于根山带着众人步伐坚定,信心满满地走了过来问道:

“马连长,你们准备好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开练啊?”

马富财:“团长,六连列阵完毕,随时恭候。不过,如果你们觉得心里没底,现在反悔退出也可以。”

于根山:“嘿?马连长,你还别将我,我不吃你这套。走!咱们训练场上见高低!”

第141章 对抗训练 牛刀杀鸡

第141章对抗训练牛刀杀鸡

水河村。村西北。

训练场上,六连摆好了三角形的阵型,马富财手持长矛站在阵型最前面。于根山等人以梅花阵应对,韩大刚手持长矛站在最前面。政委和黄忠德站在训练场边的一处高坡上居高临下观战。

政委大声喊道:“开始!”

马富财高喊一声:“蛟龙出海!杀!”

六连的战士们以三角形整齐的阵型在马富财带领下整体向前冲去。

韩大刚精神抖擞地一抖手中的长矛大声喊道:“保持阵型!杀!”迎着马富财冲了过去。

韩大刚与马富财接战,俩人挥舞起长矛你来我往地缠斗在一起,二人功夫相当,难分高下。六连的战士们和于根山等人并不急于交战,各自保持着阵型等待最佳出击的时机。韩大刚进攻犀利,手中的长矛上下翻飞、眼花缭乱、风雨不透、招招狠辣。马富财沉着应战、进攻坚决、防守严密、滴水不漏。十几招过后,马富财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韩大刚猛刺过来,马富财闪身躲过,随后转身起脚在韩大刚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韩大刚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倒去。刹那间,六连阵型骤变,大门洞开,一个班的战士三人一组把韩大刚紧紧地围在了中间。韩大刚就地滚翻,迅速站了起来,与十二名战士激战在一起。于根山见势不妙,率领众人冲杀过来。六连阵型迅速改变,阵型以班为单位,分别围住了于根山等人,很快把他们几个人分割开来。每个班十二名战士,四杆长矛,八把大刀,紧紧地围住一个人厮打。六连的战士们看准时机,用长矛的铁杆、大刀刀背击打于根山等人的后背、屁股和大腿。于根山等人不但完全失去了进攻能力,连有效防守也做不到,他们个个被打得呼呼喘气、狼狈不堪。武功高强的韩大刚被十二名战士围在中间,面对马富财招数多变的犀利进攻,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一对一,矛对矛、刀对刀,别让人家说咱们六连欺负人。”马富财大声喊道。

听到命令,六连十几名战士或用长矛、或用大刀各自找到对手一对一地厮杀起来。其他的战士们收起兵器潮水般地退出,围成圆圈人墙。

马富财与韩大刚激烈地对打起来。韩大刚几次想摆脱马富财冲出包围圈。马富财却是寸步不离紧追不舍地缠斗,使他根本无法冲出去。而于根山等人渐渐地招架不住,他们方寸大乱,战法全无,疲惫不堪。

十几分钟后,马富财又大声喊道:“蛟龙闹海!”

“杀!”围成圆圈人墙的六连战士们高喊着,齐刷刷地一起向中间冲了过来,把于根山等十几个人铁桶般地围了起来,长矛刺杀、大刀劈砍。六连战士们组成的四层包围圈横向左右来回移动着,围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紧。最后,六连战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把于根山十几个人紧紧地挤压在中间动弹不得。最里圈战士们的长矛对准着于根山等人的咽喉和后心,大刀直指于根山等人的心窝和脖子。

“缴枪不杀!”马富财喊道。

“缴枪不杀!”六连的战士们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

“哈哈哈哈!”于根山扬头仰天爽朗地大笑起来。

“全体六连,集合!受阅式列队!”马富财放下长矛喊道。

六连的战士们迅速收起手中的兵器,跑步站成四列横排。

政委、参谋长、黄忠德走了过来,站在于根山身旁。

马富财左手持长矛,走到于根山面前立正抬起右臂:“敬礼!”

六连的战士们跟着马富财齐刷刷地敬礼。

马富财:“报告团长,六连列队完毕,请团首长检阅!”

于根山等人汗流浃背,一起还礼。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四人在马富财的陪同下走到六连的队头缓步前行。雄赳赳气昂昂威严立正的战士们的目光随着团首长们前行的脚步行注目礼。

于根山看着战士们大声地说道:“同志们好!”

六连战士们齐声高喊:“首长好!”

于根山又大声说道:“同志们辛苦啦!”

六连战士们齐声高喊:“保家卫国!”

检阅完毕,于根山、政委、参谋长一起来到六连队列的前面,面对猛虎般的战士们,于根山高兴地说:“同志们,你们的训练我们都看到了,好啊!刚才的比武我们输了,可是我输得痛快!输得高兴!”

政委:“六连赢了,赢得漂亮。团长、参谋长,我认为,六连的这种战斗阵型和打法值得我们好好地总结,应该在全团推广。”

于根山:“对。我们一定要把全团的战士们都训练成六连这样铁血军魂、热血硬汉的威武之师、猛虎之兵。”

参谋长:“我赞成。韩副团长,你输得服气吗?”

汗水湿透了军装地韩大刚梗着脖子说:

“不服气,也不甘心。参谋长,他们可是整整齐齐的一个连,咱们这几个人刚好凑成一个班,好汉难敌四手啊,不输才怪呢。如果让我带领一个连跟六连进行对抗训练,谁输谁赢那可就不好说啦。”

于根山:“好啊。马连长,韩副团长向六连发出挑战了,你们敢不敢应战啊?”

马富财挑衅地看了韩大刚一眼,自信地对于根山说:

“敢不敢?团长,我正巴不得呢,我一直发愁找不着对手跟我们六连来一回对抗训练呐。但是,团长,我有一个要求,不答应我就不干。”

于根山:“行,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马富财:“团长,以一个整连跟我们六连对抗训练必须是真刀真枪的,如果用木枪那就算了吧,我可没心思、没那闲工夫陪他们瞎玩儿。”

黄忠德极力反对:“不行不行!团长、政委,真刀真枪地对抗训练太危险啦。”

吴参谋:“是啊。团长,搞这种训练可要慎重啊。”

参谋长:“是有些危险。不过,团长,以往的刺杀训练都是一对一、一对二,属于单兵训练。咱们团还从来没有搞过以连为单位这么大规模的团体对抗训练呢,我认为可以搞一次。政委,你看呢?”

政委沉吟了一下:“我?我倒想看看这么大规模地对抗训练,一定很精彩,而且很有实战价值。”

黄忠德:“嘿?我说政委,你不但不撤火,还反倒添油。”

政委:“马连长,真刀真枪地对抗训练很容易受伤啊,能不能保证战士们不受伤啊?”

马富财:“完全可以避免,但是对方鼻青脸肿的可能避免不了。”

于根山果断地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韩副团长、马连长,你们各自做准备吧,对抗训练几天以后进行。

“啊?还来真的呀?团长。”黄忠德惊诧地问道。

参谋长:“马连长,我听说你们六连天天都要到村外训练,而且训练强度很大,战士们吃得消吗?”

马富财:“是的。参谋长,我们六连天天都这样训练,这是方连长走的时候一再特别交代的,他说战术养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必须要持续进行这样高强度地训练,一天都不能懈怠、放松,更不能停顿。”

参谋长:“哦。马连长,说说理由。”

马富财:“是。以前,方连长还在团里的时候,经常对我们说,一支军队战术战法、战士们的战斗技能是不会在短时间内训练养成的,要想保持住那就更难了。所以,必须天天高强度的苦练,达到战法、技能牢记于心、手脑合一,要做到随时出手、灵活运用,快准狠稳、一招毙敌。如果在战场上跟鬼子近身搏杀的时候,你稍有犹豫迟钝,哪怕只有半秒钟的迟钝,可能就倒下没命了。”

参谋长不停地点头,深有体会感慨地说:

“嗯!说得对,说得好啊。马连长,其实,方济仁这么说不仅是对你们六连的要求,这也应该是对我们全团的要求。八路军战士都应该做到才行啊。”

“没错。吴参谋,你抽空儿跟马连长好好地谈谈,重新制定训练计划,下发各连,尽快把补充团训练成六连这样的钢铁之师,猛虎之兵。”于根山命令道。

“是!我尽快完成。”吴参谋大声应道。

“邓俊生,你好好琢磨琢磨、总结总结,我们补充团应该树立起什么样的军魂?马连长,你们接着训练吧。政委、参谋长,我们回去吧。”

众人离开训练场,向水河村走去。

韩大刚拉住于根山要烟抽,故意落在最后。于根山知道韩大刚又有重要机密的事情要对他一个人说。

第142章 发现端倪 危险重重

第142章发现端倪危险重重

水河村。村西北。

于根山和韩大刚站在离六连训练场二百多名远的小道上抽烟。政委、参谋长等人渐渐走远了。

“小韩,我就知道你准有事情要说,而且又是重要机密的事情。说吧。”

韩大刚刚才满脸轻松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他严肃地说:

“团长,六连长马富财这个人很可疑啊。”

“嗯?小韩,昨天晚上你说邓俊生可疑,现在你又说马富财很可疑,他怎么可疑啦?”

“刚才,我跟马富财单兵对抗训练的时候,我发现,马富财的战法、身法、步法,还有结合了棍法、棒法的枪法我太熟悉了,似曾相识啊。”

“咳,就因为这些啊?小韩,你也可以称得上是武术大家了,你对对手熟悉、似曾相识这不很正常吗?小题大做,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团长,当然是大事儿啦。我说的太熟悉、似曾相识是因为马富财太像方济仁了。”

“哦,太像方济仁了,这有什么值得奇怪可疑的呢?你们都是燕赵子弟、武林中人,彼此熟悉、似曾相识,这也很正常啊。小韩,我看是你想多了。”

“是的,我是想多了。团长,方济仁武功如何我知道,我的武功怎么样?我自己更清楚。马富财的武功不如方济仁,却在我之上。就武功而言,马富财与方济仁如此相像,一方面说明马富财武功高强、武学深厚,另一方面说明他和方济仁常年在一起练功切磋才会如此相像。”

于根山看着韩大刚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地说:

“哦,我好像明白了。小韩啊,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马富财和方济仁根本就不是参军入伍的时候认识的,其实他们俩很早以前就认识,甚至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练功一起长大的。鬼子发动五一大扫荡的时候,在我军危难之时,他们俩乘机参军入伍,还有那个邓俊生,他们仨是一伙的,还可能负有某种特殊使命。会是这样吗?”

“哎哟,于根山同志,你终于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儿,都快累死我了。团长,你说,他们仨,尤其是方济仁,是鬼子的?汪伪的?还是军统的人呢?”

“绝对不会是鬼子的、汪伪的,这点我可以保证。小韩,你是没看见过,我和很多战士们都亲眼见过。在战场上,面对鬼子、汉奸、伪军,尤其是鬼子,方济仁没有半丝半毫的犹豫手软,他手里的大刀劈砍下去,绝对不会让对手伤了、残了,肯定要把对手的脑袋砍下来。他那种决绝的狠劲儿,杀敌的手法,我们的战士看了都害怕、瘆得慌啊。在战场上,哪里鬼子多,哪里最较劲,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到哪里。他动作敏捷,刀法凌厉,经常是一对三、一对五地贴身拼杀。一场战斗打下来,方济仁差不多要砍掉三四十个鬼子的脑袋,他全身都是鬼子的血,跟掉进了染缸里似的,而他自己却毫发无损。有意思的是,方济仁在每次大刀劈砍下来之前,都要用日语怒吼一声八嘎!砍下鬼子脑袋以后,他还要说一句撒呦那拉姑得儿白。小韩,你说,方济仁能是鬼子的人吗?”

“团长,你说的这些我都信。看来,方济仁不是鬼子、汪伪这两方面的人,那就有可能是军统的人。”

“这倒有可能。小韩,以前方济仁是国军少校,侦察、作战参谋,还参加过台儿庄战役。”

“嗯,这就对了。方济仁、马富财、邓俊生三个人组成一个小团体,择机参军入伍来到补充团,秘密潜伏,准备起事。方济仁就是这个小团体的头目。”

“起事?他们要干什么呢?能干什么呢?方济仁现在不在补充团了嘛。”

“团长,这样就更危险了。方济仁从参军来到补充团到他离开三个多月了吧,在这期间他把补充团各方面的情况了解得透透的。他虽然走了,但是现在有马富财、邓俊生在补充团做内应,随时可以通过我们没发现、不知道的某种秘密渠道传递情报。方济仁找到救治了很多我们的战士,收拢了国民党军溃散的应该不止一个连的士兵,还有飞云寨的方路生众匪徒,又从葫芦谷带出来方家卫队,组成了一支足以与我补充团抗衡的武装力量。一旦起事,后果难料啊。”

“啊?会这样吗?”

“团长,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直觉。”

“现在,我军外有日军强敌,内有潜伏特务,还有方济仁这个至今不能确定真实身份和真正目的的可疑之人,内忧外患,补充团太危险了。”

“是的,非常危险、特别危险。团长,上级命令补充团驻守水河村的战略想定我们不知道,日军突然增调重兵来到林安县的意图我们不了解。尽管我们多次分析研究、预测判断过,还得出了比较合理结论。但是,没有来自我方、敌方真实可靠的情报佐证,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现在,我们又基本上判断出了方济仁的身份,补充团危险重重啊。”

“嗯,是这么回事。哎?小韩,不对啊。是方济仁主动向我们报告了鬼子可能偷袭水河村的情报,又是他带兵成功地伏击了鬼子,这就可以说明方济仁与日军没有关联。至于他是不是军统的人,现在还不好说。”

“但愿我们的猜测判断都是错误的。”

“小韩,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没想好。”

“要不这样吧,撤掉马富财六连连长的职务,调到你加强营去当大头兵。邓俊生调离团部,去饲养班喂马。无职无权,他们就没法折腾了。”

“不行!团长,千万不能这么做。六连现在是补充团战斗力最强的连队。撤了马富财,六连就炸营了,二营就乱了,整个补充团会人心浮动、军心不稳。马富财和六连的战士们又会提出调离补充团的申请,去投县大队、区小队、游击队。以前不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是发生过。你不说我倒忘了。小韩,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团长,没什么办法,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唉!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走吧,团长,我得赶紧去侦察地形啦,这是眼下的大事儿,耽误不得、马虎不得。”

“快去吧。小韩啊,千万、一定要侦察仔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是。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

方达先在庭院中习武练功。管家德禄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垂手肃立。

方达先收式站定,双眼微闭,调息吐纳。片刻后慢悠悠地说:

“德禄,夜里挺平静的嘛。”

德禄赶紧跨步上前,恭恭敬敬地站在方达先的面前答道:

“老爷,今儿个夜里您一定能听到大大的响动。”

“嗯?怎么回事儿啊?”

第143章 大义凛然 怒斥汉奸

第143章大义凛然怒斥汉奸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

管家德禄的心里很清楚,因为夜里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方达先可能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其实,他也没怎么睡。他知道,方达先的心里一定会有不解和疑问。所以,现在应该赶快禀告:

“老爷,我刚从三老爷那儿回来,他让我禀告您,为了做得周全机密、动静大影响大、安全稳妥、不留痕迹,三老爷决定今儿个夜里动手。”

“哦,好。那我就等着听响儿喽。”

“老爷,您就?好吧。”

林安县。侦缉队。钱万林办公室。

钱万林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瞪大眼睛色迷迷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清纯漂亮、身姿妙曼的方路青,用眼神抚摸她裸露在外的白皙细润的手臂和修长光滑的小腿,心里痒痒的,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由自主、不可抑止、不安分地悄悄勃动。当他看到方路青鄙夷厌恶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放下二郎腿,掩饰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两声,抬起头看着方路青假意客气地说:

“方姑娘,休息得还好吗?早饭吃得还可口吧。”

“钱队长,你用不着假客气。我知道,被你抓进了侦缉队,不死也得掉几层皮。反正我这辈子是要毁在你钱万林的手里啦,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方路青气愤地说。

“不不不。方姑娘,我可不是抓你进来的,我是请你来问话的。”

“请我?那不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呢?方姑娘,你进了侦缉队以后,我们没打你、没骂你,更没有动用刑讯。我们对你以礼相待,安排你在客房休息,按时送饭。可以说我钱万林对你照顾周到、仁至义尽了吧,是吧?”

“哼!你再怎么花言巧语都没用。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也知道。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吗?你有什么花招、手段都使出来吧。”

“你看你看,方姑娘,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误会我了。我请你来,就是想问问现在你哥哥方路生在哪里?咱们都是本乡本土、乡里乡亲的,我是不会难为你的。”

“昨天我就说过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就不信呢?”

“方姑娘,你要非这么说,这事儿就不好办啦,我跟皇军没法交代呀?”

“哼!汉奸!日本鬼子把我们中国、中国人祸害成什么样啦?你不拼死反抗,反倒背叛祖宗、恬不知耻地帮着小鬼子残害自己的同胞。钱万林,你就不怕你们家先人从坟墓里出来掐死你、撕了你吗?”

“嘿?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呢?现在说你哥呢。”

“我哥是土匪不假。但是,全林安县的百姓都知道,我哥是义匪、侠匪,他劫富济贫,从不伤害普通平民,抗击日本侵略者,杀你们这些汉奸卖国贼。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他,可他在我心里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你钱万林却是狗屎不如、粪土不如,民族败类,遗臭万年……”

啪!钱万林右手重重地拍在茶几上,恼怒的站了起来,两步跨到方路青的面前,挥拳要打,却又放下了。他尴尬地笑着说;

“好,骂得痛快。我不跟你计较。方姑娘,实话跟你说吧,是皇军联队长中川荣一大佐要找方路生,他要和你哥哥合作,还要委以重任,一起建设大东亚共荣圈。这是多好的事情,多好的机会……”

“呸!鬼子是要我哥跟你一样当汉奸,去干那些祸国殃民、伤天害理、伤生害命的缺德事儿。哼!我哥再混、再坏也不会干这种对不起祖宗的事情。”

“唉。方姑娘,你以为我愿意干这整天提心吊胆、有今儿没明儿、吃不下睡不着的差事吗?嘁?抗日?说的容易,怎么抗啊?现在大半个中国都是日本人的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就是混口饭吃嘛。”

“哼!都像你这样,中国就该亡国灭种了。没骨气,你真不是男人。”

“唉。方姑娘,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好意呢?中川联队长没有恶意……”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钱万林走过去拿起电话问道:

“喂?哪里呀?嗨!报告联队长中川太君,我就是钱万林。是,方路青就在我这里,正在问话。啊?马上送过去?方家大院,嗨!立刻执行。”

放下电话后,钱万林邹起眉头心里骂道:他妈的,哪个混蛋快嘴报告给了中川荣一?我这一点好处、便宜还没捞到呢,这就要把人送走,我这不是白忙活了吗?也好,方路青像是烫手山芋,丢给中川太君处置,倒也省去了我的麻烦。想到这里,钱万林走回到方路青的面前,装出一副无奈为难的样子说:

“你看,方姑娘,刚才的电话你都听见了吧?中川太君要请你过去谈谈。你要是在我这说了,我早就把你放了。可你偏不说,那你就到中川太君哪儿去说吧。来人!”

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歪带着礼帽,嘴里叼着烟晃着膀子走了进来,看到方路青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凶神恶煞、恶声恶气说:

“队长,是要枪毙这不听话顽固的小丫头吧?交给我了,我一枪打爆她的脑袋。”

“放屁!别胡说。大头,备车,通知你的一队马上集合,准备行动。”

“明白。把这丫头拉到城外去枪毙。”

“放屁!几天没杀人你是不是又手痒痒啦?”

“哎?队长,我怎么又放屁啦?”

“少废话。我去趟茅房。等我回来马上出发。”说完,钱万林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

万福来跟着钱万林走出办公室,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一队的马上集合!出任务!把队长的摩托车开过来!快!”说完,转身快步走进办公室,走到方路青身边小声说道:“方姑娘,别害怕,方老爷已经知道了,正在想办法救你,我也会暗中保护你。”

方路青从第一次见到粗野蛮横的万福来就非常讨厌憎恨这个人,甚至觉得他比钱万林还要坏。此时,听他如此一说,她却感到茫然不解了。

艳阳高照。田野大道上。韩大刚带着宽沿儿大草帽,粗布衣裤,一副农民的打扮,赶着一辆装着十几个黑蹦筋西瓜破旧的木轮小驴车嘎吱嘎吱地走着。

“驾、驾。”韩大刚吆喝着,用手里握着的柳树枝轻轻地抽打黑色毛驴的屁股。

林安县。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中川荣一办公室。

色心色胆的中川荣一眼神淫邪地看着年轻漂亮、端庄优雅的方路青,抑制着心花怒放的淫欲情绪。心里不禁赞叹:中国姑娘太漂亮了,以后她将归我所有、归我所用、任我所为……

第144章 通晓中国 名不虚传

第144章通晓中国名不虚传

林安县。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正房客厅兼中川荣一办公室。

自从方路青走进院子,她既感到熟悉亲切又觉得陌生紧张。因为她是从几岁起在这里长大的,所以感到熟悉亲切。但是,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改变了,变得面目全非。院墙上架起了电网,院子里横七竖八拉着电话线,东房里传出几部电台滴滴答答收发报的声音。日军军官、士兵在院子里、各房之间频繁的穿梭走动。见此情景,方路青又觉得陌生紧张。

“方路青小姐,请你看着我。我们正式地认识一下吧。”

中川荣一平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方路青的思绪。

方路青抬起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一身戎装、肩佩大佐军衔的中川荣一,脸上平淡平静的神情顿时消失,惊恐万状地说:

“啊?我日你、我日你……”

站在一边的钱万林听到方路青开口大骂中川荣一,被吓得惊慌不已、心惊肉跳的:这个方路青怎么敢开口骂人啊?她这不是找死吗?

“我、日、你……”

此时的方路青完全像是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单纯无知少女,见到中川荣一紧张害怕得大脑昏眩、思维混乱,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

“我,日本鬼子,是吗?哈哈哈。方小姐,你不要紧张,放松一些,这里原来就是你的家嘛,你应该感到非常的熟悉,自然就轻松了嘛。”

方路青瞪大着惊恐慌乱的眼睛看着中川荣一摇摇头,又点点头。

“方小姐,按照刚才你说话的顺序,我先说吧。我,中川荣一;日,大日本皇军驻林安县大佐司令官;你,方路青,安平书店的店员,方达先抚养长大的侄孙女,飞云寨匪首方路生的妹妹。方小姐,我郑重地提醒你,以后这三个字可不要连在一起说了,不文雅,有辱斯文。”

啊?中川太君居然懂得这句中国民间老百姓骂人的脏话?钱万林心里暗暗惊叹。

羞怯的方路青双手捂着脸,跺了几下右脚。

“我知道,方小姐见到我有些紧张,言语混乱,无意之词,我是不会介意的。”

方路青放下双手,看着中川荣一点点头。心里却说:我就是有意的、故意的,我就是在骂你呢。

中川荣一走到钱万林的面前,微笑着夸奖地说:

“钱队长,辛苦你啦。你去忙吧。”

嗯?林安县的漂亮美人给你送来了,这就让我走啦?赏金还没给我呢,我不能白忙活吧?钱万林灵机一动,指着放在茶几上的四个深红色紫檀木木盒点头哈腰地说:

“不辛苦,为太君效劳应该的、应该的。太君,前些天我给太君买的书,太君一定喜欢吧。”

“嗯,很好,我喜欢。谢谢你。”

“太君,这四套书是中国四大名著,很有阅读和收藏价值。花了我十二块大洋呢。”

“哼哼。”中川荣一嘲讽地干笑了两声,走到客厅西侧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二十块大洋走到钱万林面前:

“钱队长,这四部书转卖给我可以吗?”

“转卖给太君?这?不行不行。如果太君喜欢,我都送给您,我孝敬您,太君。”

“钱队长,把钱收下吧。”

“太君,不要嘛,这、这多不合适啊。”

“没什么不合适的。钱队长,你去忙吧。”

“谢谢太君,谢谢太君。”钱万林接过大洋一边鞠躬一边后退着离开了会客厅,走出前院。

看到钱万林走出前院,中川冲着门口鄙夷地小声说:

“嘁!文盲、流氓,你看得懂吗?”说完,转身对方路青说:“方小姐,请坐。我们坐下谈谈。”

方路青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拘谨握着双手:

“长官,我和你有什么可谈的?”

“方小姐,你不但是书店店员,还是林安县模范中学的老师。以前我也是中学老师,同业同行,交流探讨,我们要谈话题会有很多的。”

方路青心里暗暗吃惊,她没想到,鬼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她调查得这么清楚。她知道,中川荣一绝对不是要与自己交流探讨教学工作,这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表面理由,过一会儿就会一步一步地引到关键的正题上。她软中带硬、暗有所指地说:

“长官,现在我是老师,你已经不再是老师了,还有什么可以交流探讨的呢?”

嗯?这个方路青不卑不亢很机敏,说话自信在理,却又暗藏锋芒。我必须打掉她身上的锐气,不能让她左右话题:

“方小姐,其实这只是你的掩护身份,你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的秘密情报员,深度潜伏林安县,肩负重大秘密使命,伺机刺探我皇军的军事情报。”

“长官,你在说什么?这么复杂,我听不懂。”

“听不懂?哼!我会让你听懂的……”

“报告。”高木弘智走进正房,立正敬礼说道:

“联队长,方达先前来求见,正在门外等候。”

感到有些疑惑的中川荣一皱起双眉想了想后问道:

“嗯?他怎么来啦?他说有什么事情吗?”

“他不对我说有什么具体事情,只是说有紧急重要的事情,非要见到联队长才能说。”

“嗯,我明白了。请他到西房会客厅等我。”

“是。”高木弘智向中川荣一敬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路青,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离去的高木弘智的背影,方路青心里暗暗一怔:这个年轻的鬼子军官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啊?我在哪里见过他呢?什么时候见过他呢?刚才他看了我的那一眼,他的眼神分明是想要对我说什么?他想要告诉我什么呢?方路青脑筋飞转,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急速寻找着……

第145章 交涉未果 顿起杀机

第145章交涉未果顿起杀机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西房会客厅。

方达先得到方路青被钱万林押送到了前院的消息后,他马上离开西院走出北门绕到自家南门,求见中川荣一。他感到愤愤不平的是,原本这里是自己的家,现在要进去还要先通报,站门楼外等着,得到允许后才能进去。更让他感到万分羞耻和难以忍受的是,门楼两侧柱子上挂着的两块一人多高一尺宽白底黑字的牌子,右边牌子上写的是:日本陆军驻林安县司令部。左边的牌子是写的是:林安县日中友好促进会。门楼顶上一左一右分别悬挂起日本膏药旗和日军太阳旗。方达先看着,心里一阵绞痛。狗日的小鬼子,这不是把汉奸的罪名直接地贴在我方达先的脑门上来了吗?这让林安县、整个冀西的老百姓怎么看我方达先,方家和我的一世名声被小鬼子彻底毁尽了。该死的鬼子!真该砸了这两块牌子,扯了那两面旗子,可谁敢啊?唉!没办法,现在的林安县,乃至大半个中国都在日本鬼子的统治之下,只能先忍着了。小六子,儿啊,你快回来吧,爸爸快撑不下去了。

高木弘智走了出来,挥手示意可以进去了。方达先抬脚走上台阶,向院里走去。

高木弘智紧紧地跟在方达先的身旁,小声快语地说:

“方伯伯,您放心。方小姐现在很好,就在前院正房里。您快想办法救她出去,中川要干什么,现在我还不知道。”

如此称呼、如此告知详情和提醒,令方达先惊诧不已。他扭头看了一眼高木弘智,心里明确的确定,身边这个年轻的日本军官,就是几年前儿子方济仁带回家来的那个叫穆弘智年轻人。此刻,方达先一直焦灼紧张的心绪稍稍安稳了一些。

“请到这边来。”高木弘智引领方达先走进前院西房。

方达先独自一人在西房里等了一会儿。中川荣一主人似的走了进来。

中川荣一与方达先斜对着坐在沙发上。

“方先生,你来找我是为了方路青的事情吧?”中川荣一客气地问道。

“是的。联队长,你们抓错人了。方路青是我从小养大的,就像是我的亲孙女一样。她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乖孩子,从来没有做过反对你们日本人的事情,跟她那个土匪哥哥方路生没有任何关系,请求联队长放了她。”

中川荣一表情轻松,语气平和地问道:

“方先生,是谁告诉你方路青被抓起来了?”

“还用谁告诉我吗?全城都传遍了,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家有人上街买东西时,看见钱万林押着我孙女送到这里来了。所以,我来求见联队长高抬贵手,马上放人。”

“方先生,我很尊重你、器重你,很想与你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心知己的好朋友。但是,方先生却在有意的疏远我、回避我。不知何意。”中川荣一转移话题。

“联队长,你是军人,又是高级指挥官。我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你我身份不对等,我怎么能烦扰你呢?”

“不对。朋友之交,不应该以身份的不同而区别对待。况且,方家、方先生也不是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我有很多事情要向方先生请教求问,更要仰仗方先生鼎力相助。”

“这些事情以后我们慢慢再谈。现在,请联队长马上放了我孙女。”

“好说、好说。这也可以慢慢再谈嘛。”

“哦?联队长这是执意不肯放人啦,是吗?”

“方先生,你的能力、影响力我很了解,我委任你担任林安县日中友好促进会会长要职,方先生却一直没有赴任履职。这让我很失望啊。”中川荣一还是转移话题。

方达先明白了,中川荣一这是在要挟自己,更想挟制自己为鬼子效力。看来,不答应,他是不会放了孙女方路青的;答应了,就要担任伪职,彻头彻尾的当汉奸。唉!应与不应,真是两难啊。但是,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哪有随便抓人的道理:

“联队长,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孙女?她犯了什么法条?无缘无故地抓人,这让我很失望啊。”

“方路青是飞云寨匪首方路生的妹妹,是中共地下党秘密情报员。这两条理由马上处决她都很充分。”

“联队长,你说的大错大谬啦。方路青是方路生的妹妹尽人皆知,毫不奇怪。方路生是我的侄孙子、是直系近亲,是不是也应该把我抓起来呢?你说方路青是中共地下党的秘密情报员,这纯属无稽之谈。她还是个不懂事、胆小柔弱的孩子,怎么会是共产党啊?联队长,你有确凿无疑的证据吗?”

“这?我们正在调查、甄别,也许会找到的。”

“莫须有。联队长,既然现在你们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可以先放人啊?”

“我可以考虑,什么时候放人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有些事情,我要和方小姐深入认真地谈一谈。”

哼!无耻地狡辩,险恶的推脱。青儿在鬼子手里多待一时,危险就会多加十分。方达先心里又焦灼紧张起来,看来只有答应鬼子的要求才能救出青儿,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联队长,如果我答应你了的要求,再出任会长一职,是不是你就可以马上放了我孙女啊?”

“方先生,你答应了我的要求、出任会长一职是必须的,但这并不是你提出放人的交换条件。放不放人?什么时候放人?你没有资格说,只有我说了算。”

方达先怒从心中起、火从胆边生。哼!什么人敢在我方达先面前如此大胆狂言、如此放肆蛮横。你中川荣一区区一个大佐算个屁?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杀你对我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我绝不客气手软。方达先板起面孔,目光犀利地看着中川荣一说:

“联队长,别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就问你,怎么着你才能马上放了我孙女?”

“嗯?方先生,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最后通牒啊?”

“随你怎么想吧。我只想接走我孙女。”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方先生,不要这样嘛。方路青是我请来的,不是抓来的。她是方路生的妹妹无所谓,她是不是共产党也无所谓,如果是那就更好了。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她,更不会伤害她……”

高木弘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立正报告:

“联队长,林安县有头有脸的士绅名流、富豪贵贾、上层人物,还有县政府的官员、皇协军的军官一群人聚集在院门外,一致请求联队长立即释放方路青。”

嗯?抓了方路青会这么快的引起这么大的反应?看来方达先在林安县、冀西地区的影响确实不小啊。如何处理好这件看似小事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小事。处理得好,富士山计划可以顺利地执行、完成;处理不好,富士山计划可能会落空,甚至失败。怎么办?放人?我实在舍不得年轻漂亮、端庄优雅的方路青;不放?我的仕途、功勋,个人与中川家族的荣誉,我肩负的重大使命该如何抉择?唉,仅仅见了一面,方路青这个娇艳欲滴、令人垂涎的美人就完全彻底地搅乱了我的心。正在愁苦无计之时,中川荣一突然心窍大开,想出来一个阴险丑恶的主意……

第146章 阴险丑恶 飞车劫货

第146章阴险丑恶飞车劫货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西房会客厅。

中川荣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实在是高、实在是妙,绝对不是一般俗人能够谋划出来的。这样做既是放了方路青,其实等于没放她。首先最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得到、占有这个让我想起来心里就痒痒的、酥酥的美人。还可以把她、方家、方达先当做人质加以挟制、利用。这个主意堂而皇之、合情合理、无法拒绝、无可指摘……

“联队长,院门外那些人任何答复?”高木弘智的问话打断了中川荣一的谋想。

主意已定,中川荣一得意微笑地看着高木弘智说道:

“请他们到这里来。”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

居民区内居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大约有五六百人。西区居住着四五十户铁路工人,住在整齐成排的平房里。中间隔着一条土路是东区,一百多户人家的主人都是在火车站打零工扛大个儿卖苦力的青壮年男人,他们女人和孩子在火车站煤场捡拾散落地上碎小的煤块儿,或是在火车站的旅客出站口处提篮叫卖,生活异常艰难困苦。东区房屋都是住户用旧砖瓦自己盖起来的,低矮破旧、污水横流、鸡鸭呱叫、猪狗乱窜。但是,这里却是林安县治安、秩序最好、犯罪率最低的地区。

东区西北角土路边有一座高大的砖瓦四合院,后面隔着一条路沟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四合院里共有房间二十间,还有厨房、茅房、水井。四合院房屋高大、院墙高厚,前后院门终日紧闭,很少有人进出。偶尔可以看到将近五十岁的严伯或是他二十三岁的女儿春兰出来买粮买菜倒垃圾。严伯父女基本上不与邻居和其他任何人来往,给人一种与世隔绝、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几年来,附近的人们也都慢慢地习惯了这怪异的父女,只知道严伯是买卖兽皮的皮货商。

1937年的春天,方路生用偷、抢来的尔虞我诈、欺压百姓的不仁不义富商的黄金、银元在这里盖起来这座四合院,同时修建好了地库、地道。用以暂时储藏而后转运进山从火车站里偷出来的各种物资、军火。他也经常带着军师等心腹之人秘密下山进城,购买山上所需物品,侦察敌情,抢劫踩点,顺便来这里歇脚。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方路生从溃败西逃的国民党军士兵手里救下被打得奄奄一息、倒地将死的严伯和险些被**糟蹋的春兰,把父女二人带到四合院治伤休养。外伤治愈、身体复原后,严伯为了感谢方路生的救命之恩、收留之义,执意把春兰嫁给方路生,做小、做妾都行。一年后,方路生与春兰举办婚礼。严伯、春兰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方路生让严伯用他自己的姓名以皮货商的身份到县政府房屋管理登记科做了房屋登记,拿到了县政府的房契。所有一切生活开支都由方路生供给。当严伯、春兰知道了方路生的真实身份和他多年一直干的营生后,不仅不反对,反而坚决支持、积极协助、冒死掩护。成为方路生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近年来,在严伯、春兰的倾心全力帮助下,方路生偷盗、抢劫干得风生水起、顺风顺水,无一失手,大发横财。多次巧妙地躲过了日本宪兵队、侦缉队、警察的盘查、搜捕。

飞云寨二十多个匪众在军师带领下,离开了林安县城后一直往东走,快到火车站时,军师带领手下弟兄突然钻进玉米地里,彻底地甩掉摆脱了侦缉队数人地跟踪监视,顺着半人深的路沟来到四合院。

众人都换上了新的夏天衣服,精精神神地坐在院中葡萄架的阴凉下,小声谈论着以后的出路和生计。严伯和春兰坐在旁边,只听不说。来到四合院休养了几天后,每个人身上的伤彻底治愈,体力完全恢复了过来。由于几天来终日饱食三餐,无事可做,又绝对不许离开四合院,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光泽。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但是谁都说不出以后有什么出路和生计。

军师犀利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手下的弟兄们,疾言厉色地说:

“都闭嘴!听我说。本来我不应该带你们到这里来,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命悬一线,不得已,我才这么做。我坏了规矩,龙爷知道了肯定会重重的家法处罚我。现在我要说的,你们个个都给我听清楚、记住喽。在这里,一切必须都要听从严伯和春兰嫂子的吩咐,他们的话就是龙爷的指令,我都不例外。我们绝对不许在白天的时候走出院子半步。谁敢违抗,轻则断腿,重则索命。飞云寨的家法你们早就都是知道的,对谁都一样,绝不留情。”

众人一致表示,坚决服从。

“龙爷现在下落不明。但是,县城里到处贴满了他的通缉令,这就说明龙爷没有被鬼子、侦缉队抓住,可能是龙爷一时不方便,暂时躲在什么地方了。我相信,他肯定会来这里。龙爷来了就会有办法带着我们重整旗鼓、再举义旗。第一件事儿,就是要从医院里救出两位夫人,她们怀着龙爷的骨血呢。”

众人听了,信心大增,欢欣鼓舞。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来了什么人,我们必须马上全都下地道躲起来,一切由严伯应付。现在我们这些人里,强子武功最高,你留下,冒充春兰嫂子的男人,全力保护严伯和春兰嫂子。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动手。”

“师爷,俺都记住了,不会出差错的。”强子应道。

“从明儿个起,以后每天夜里,我带着你们从后门悄默声儿出去,到玉米地里练功、负重长跑。整天蹲膘儿可不行,再不练练,我怕你们走不动道啦。还有一件事儿,也很重要,你们必须照办。白天有屎都憋着,夜里到庄稼地去拉,不要在院子里的茅房拉屎,免得引起掏粪工和外人的怀疑。”

强子:“师爷,弟兄们早就憋闷得待不住了。师爷怎么吩咐,俺们全都照办,绝不敢走样。”

“这就好,必须这样。今儿个夜里有一票大活儿,保定的鬼子要运来一列军用物资,夜里十一点到站。车站眼子说,有军火、被服、粮食、猪肉、罐头、蔬菜、炒菜油。严伯已经踩好点儿了,跟眼子通顺气了。我们要在火车站东八里地外的拐子坡下手,火车到了哪里减速拐弯爬坡时候,一节车厢两个人飞身上车,撬锁开门,见什么拿什么,动作要快,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听到我的口哨声,必须马上下车。严伯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夜行服和头罩,安排定了几辆马车,沿途装货,拉回来藏进地库。春兰嫂子在后门外给我们望风把哨。”

众人听了,兴奋地摩拳擦掌。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

林安县有头有脸的士绅名流、富豪贵贾、上层人物,还有县政府的官员、皇协军的军官一群人走进前院西房会客厅,最后走进来的是丁文谦和丁儒轩叔侄二人。众人围着中川荣一七嘴八舌地请求马上释放方路青。

中川荣一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林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为方路青求情,此刻他也知道了方达先在这些人的心里分量有多重、面子有多大。心有定数的中川荣一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稍安勿躁,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有一个好消息,是关于方路青小姐的,放人就是不放人,不放人也就是放人……”

第147章 心怀鬼胎 大放厥词

第147章心怀鬼胎大放厥词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西房会客厅。

众人听了中川荣一说的放人就是不放人,不放人也就是放人这句话,个个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众人中一位白发苍苍蓄着银色长髯的老先生,杵着拐杖昂首挺胸地走到中川荣一的面前,疑惑不解地问道:

“中川联队长,你说的放人就是不放人,不放人也就是放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放人还是不放人呢?请向老夫说说清楚。”

“请问先生,你是哪一位?”中川荣一微笑着问道。

丁儒轩走过来谦恭地搀扶着老先生手臂,向中川荣一介绍:

“联队长,这位是万志高先生,曾经在北平、天津、保定教书授业,也是林安县模仿中学的前任校长,我和今天来人中的几位都曾经是他的学生。”

方达先走过来扶着万志高的另一支手臂,殷切地说道:

“万校长、万老师,请到这边坐吧。”

万志高挣开方达先、丁儒轩一左一右搀扶自己手臂的手,气宇轩昂,中气十足,语气低沉威严隐含着不屑地说道:

“谢谢!不坐!”

方达先心里明白,万老先生这是在谴责自己出任林安县日中友好促进会会长伪职的叛国汉奸行为。

丁儒轩心里清楚,万老师这是在贬斥自己出任林安县商会副会长伪职助纣为虐、为虎傅翼的可耻行为。丁儒轩接着说道:

“我们的万校长、万老师国学深厚、造诣深湛,诗书经传、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写文著论蜚声文坛,诗书画独树一派,堪称当代文化翘楚,我等晚辈望其项背,万里之距,朽木难成玉器,实在是汗颜羞惭……”

“丁儒轩,丁副会长,没用的废话你说的太多了。老夫行将就木,无需吹捧抬高。我知道自己有几两几钱重。中川联队长,请回答我的问话。”万志高表面上是自我贬低,实际上是在讽刺挖苦丁儒轩与方达先。

中川荣一对着万志高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恭敬地说道:

“失敬、失敬。请恕中川无知无识,未能及时前往贵府登门拜访,实在不该、实在失礼啊。在万校长、万老师面前我也是你的学生。”

“不敢,万万不敢。方路青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女孩子,请你马上放了她吧。”

众人跟着苦苦求情。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方路青不是共产党,不是军统。有人说方路青与她哥哥方路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关联,不能混为一谈、合为一事,无理误抓,牵扯无辜。

中川荣一看着、听着,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诸位先生,请听我说,我们不是把方路青和方路生兄妹混为一谈、合为一事,更不是牵扯无辜地无理误抓,也没有审讯刑罚她。如果方路青是军统,那很好嘛。如果方路青是共产党,那就更好啦。我正在苦于无路,才把方路青小姐请来,请她帮我与重庆或是延安建立直接紧密地联系,与蒋委员长或与毛主席筹划商讨共同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伟大事业,并实施之。以我大日本帝国雄厚的经济实力、现代化的工业能力和当代先进的科学水平,加上贵国丰富多样的资源、数亿民众,我相信假以时日,日中两国必定称雄于世界……”

“说远了、说大了。中川联队长,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懂、也不关心,我们只是请求你马上放了方路青。”万志高打断中川荣一的话说道。

“诸位先生,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放人没有问题。我要说的是,我大日本帝国一直在提倡日中友好、日中亲善、日中提携、联手合作、共存共荣。作为林安县日军最高司令长官,我应该做出表率和示范。所以,我请方路青小姐参加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以后她每天要到这里来,协助我做一些具体的日常工作。我还要请更多的人前来参与,你们也可以来嘛。人多力量大,人多办法多……”

方达先不悦白皙地说:“中川联队长,至于你说的什么工作,我无法赘言评说。但是,你们抓了我孙女一夜不让她回家,这是说不过去呀。作为她的家长,我们非常担心害怕呀。”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同说同感。

“方先生,方会长,方路青小姐没有在我这里留住一夜。今天上午,是侦缉队把她送到我这里来的。方会长,诸位先生,请你们放心。今天日落之时,方路青小姐一定会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回到家里。”

万志高怀疑地问道:“一言为定?”

中川荣一肯定地答道:“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好。老夫姑且如此听信一次。”万志高半信半疑。

“好啦。请诸位先生放心,我说到做到,都请回去吧,我还要再和方路青小姐谈一谈工作方面的事情。”中川荣一心怀鬼胎,假意安慰。

众人三三两两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边走出会客厅,方达先站在门口,拱手施礼,连声道谢。最后,跟在大家身后,无奈地摇摇头,走出原本自家的南门。

中川荣一站在门外,看着空荡荡院子,阴狠地自言自语道:

“哼!以后有你们每个人好看的,走着瞧!不彻底制服、完全统治你们,我中川荣一、帝国神威、皇军勇武,颜面何在?!雄风何在?!”

郊外大道。太阳偏西。韩大刚赶着毛驴车一路小跑回到了水河村。

韩大刚走进团部厨房,吃了两大碗炸酱面、两根黄瓜。一边抹嘴一边快步走进团部。看到团长等人正在论说议事,便招呼道:

“团长,给根儿烟抽抽。”

于根山看到站在门口的韩大刚,明白他要烟抽的缘由。站起身来,掏出烟盒走到韩大刚的面前,递给他一支烟问道:

“去茅房吗?”

韩大刚吸了一大口烟,长长地吐出烟雾答道:

“刚才一不留神吃多了,吃顶着了。哎哟,现在顶到后门口了,我正要去茅房呢。”

于根山大步向团部院外走去,瞥了韩大刚一眼说道:

“忍着、憋着,可别这会儿拉裤子里啊。”

于根山、韩大刚走到村边。于根山严肃看着韩大刚问道:

“怎么样啊?快把你侦察地形的情况跟我说说。”

“是。团长,交换地点土地庙周围方圆几百米平坦开阔,视野很好,无遮无挡,根本没有办法埋伏一个连负责接应、掩护的部队。”

“啊?怎么会这样呢?这?这可怎么办啊?”于根山大吃一惊,失声失色地问道。

第148章 大战在即 牛羊犒军

第148章大战在即牛羊犒军

林安县。水河村东。村边地头。

韩大刚皱眉低头满脸愁苦地一口一口抽烟。

于根山拿着韩大刚带回来的地形图左看右看,不解地问:

“哎?小韩,不对呀。现在地里的玉米或是高粱应该都到齐腰高了,完全可以隐蔽埋伏部队啊。”

“应该是这样,现在却不是这样。地里光秃秃的,一根儿玉米、高粱也没有,怎么隐蔽埋伏部队?”

“唉!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嘛。附近的村民为什么不种玉米、高粱呢?”

“团长,我估计可能是这么回事。按照农时农事、夏收夏种的惯例,过冬小麦收割以后,就应该马上再种一茬玉米或是高粱。可是,鬼子的五一大扫荡持续了两个月,村民逃难避祸的都跑光了。扫荡结束后,鬼子的小股部队又换班轮流地搜剿,吓得回来的村民不敢再出家门。我仔细观察过了,收割小麦应该贴着地皮割,地里的麦茬儿应该是齐斩斩的,可是我看到留在地里的麦茬儿却是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这说明村民不是在白天收割的,而是在夜里摸黑偷偷收割的。还有,因为前段时间,到处不断地在打仗,村民们没有在麦收之前及时买到、准备好玉米、高粱种子,耽误了农时。”

“嗯。小韩,你估计得准确,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儿。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们也不能不做好战斗准备啊?小韩,这里是你的家乡,你总该有点办法吧?”

“哼!这个中川荣一,真会选地方,够阴够狠的。”

“别说这没用的啦。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吧。”

“团长,我、我现在还没想出办法来。”

“没办法?那我们怎么应对?难道就等着鬼子剿灭我们吗?小韩,我的韩副团长,时间不等人、军情不等人啊。你要赶快想办法啊。”

突然,韩大刚紧张焦灼的神情一下轻松了下来,笑着说:

“团长,别着急,等我师傅哥方济仁来了就有办法了。”

“嘿?这时候你怎么又提起方济仁来啦?别胡扯啦。你看看你自己侦察画的带回来了的地形图上,光秃秃的一片庄稼地,就是方济仁回来了,他能有什么办法隐蔽埋伏部队?”

“我觉得、我估计,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方济仁会有克敌制胜的好战术、好办法。”

“嘁?瞧你这啰嗦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韩副团长,我严肃郑重地跟你说,我们不能光指着方济仁。他回来当然好了,如果他不回来呢?”

“这?这……”

“团长!”通讯员一路小跑来到于根山的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团长,政委让你和韩副团长马上回团部去。”

“嗯?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没有。团长,有两个老乡赶着两头奶牛、十二只肥山羊送到团部来了,说是给咱们补充团的战士们增加营养、恢复体力、提高战斗力,好多杀鬼子。”

“嗯,说得好啊。这两个老乡是哪个村的?是谁派他们来的?”

“他们说,是几个村子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是县委的领导派他们送来的。”

“哦。你回去告诉政委,我和韩副团长马上就回去。”

“是。”通讯员敬礼转身,向西村里快步走去。

嘻嘻嘻嘻。韩大刚轻松得意地笑出声来。

于根山看着无缘无故笑着的韩大刚,疑惑不解地问道:

“小韩,你这自顾自地笑什么呐?馋的想吃羊肉了吧?”

韩大刚收起笑容,看着于根山严肃郑重一本正经地说道:

“团长,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方济仁回来了吧。”

“嘿?小韩啊,你怎么又跟我胡扯啊?方济仁回来啦?他人在哪儿呢?”

“刚才通讯员不是都说了嘛。”

“是说了。说来了两头奶牛、十二只肥山羊。这跟方济仁有什么关系啊?”

“团长,这是方济仁派人送来的。”

“嘁?你就胡扯瞎扯吧。刚才你没听见吗?是几个村子凑出来的,是县委的领导派人送来的。”

“团长,怎么这种话你也相信啊?这才是胡扯瞎扯呢。”

“嗯?怎么回事啊?韩副团长,你觉得、你估计,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是怎么回事啊?”

“团长,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啊。在冀边平原地区,很少、甚至基本上没有农家饲养奶牛和山羊的,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养鸡,在自家院子里圈养。只有山里人才有条件饲养奶牛和山羊。你可能不知道养一头奶牛一年要花掉多少钱,一般农家是养不起的。奶牛、山羊要在上坡地散养吃草的,你见过在平原庄稼地里放牛放羊的吗?那得毁掉多少庄稼呀?”

“嗯。小韩,你说得有道理。接着说。”

“团长,为什么送来了两头奶牛、十二只山羊?为什么不多一只或是少一只啊?你想过没有?”

“我还没来得及想呢?我想这个干什么?”

“于根山团长同志,不想不行啊。这里面是很有机巧的……”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绕弯子了,小韩,你就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们补充团有四个营,十二只羊正好一个营三只,两头奶牛下奶是给伤病员和体弱的干部、战士喝的。团长,你想想,如果不了解补充团的详细具体情况,谁会算计得这么准?在目前残酷的战争环境下,谁会有这种能力、大手笔?一次就送来两头奶牛、十二只山羊?这个人不是别人,绝对是我师傅哥方济仁让山里葫芦谷的七叔方振海派人送来的。”

“那?那两个老乡为什么说是几个村子凑的?是县委领导派他们送来的呢?”

“这就是我师傅哥方济仁的聪明巧妙之处。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县城里方家的一大家子人和葫芦谷的方振海。因为我们还没有挖出潜伏在补充团里的内奸。”

“聪明。这个方济仁真是不简单啊。”

“团长,你就等着看吧。以后截长不短、隔三差五的还会有人给我们补充团送来牛羊猪鸡这些活物的,来人的说辞还会和这次一样。”

“哦?那可太好了。小韩,回去吧,政委还等着我们呢。”

“团长,我严肃郑重地跟你说,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是方济仁派人送来的,必须绝对保密!”

“是!我懂得。韩大刚副团长同志,绝对保密!”

韩大刚分析得完全正确,两头奶牛、十二只山羊确实是方济仁在前些时候命人带着他的亲笔信秘密进山,恳求他七叔方振海派人送到补充团的。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皱眉板着脸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管家德禄快步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的面前垂手肃立问道:

“老爷,有什么急事儿?这么急地叫我过来?”

“你马上去办,在前院、中院和东院地道里装上炸药……”

“啊?!老爷,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呀?!”德禄浑身一震,大惊失色。

第149章 怒发冲冠 施授密计

第149章怒发冲冠施授密计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坐在沙发上,满脸怒容,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我闲得难受!憋闷得难忍!想弄个响儿听听!”

“老、老爷,您?您不会是要炸了鬼子的司令部吧?”

“不行吗?!那是我的房子,我嫌它太晦气、太脏臭了!炸掉了我再盖新的。”

“别介呀。老爷,为了那些个草芥粪土不如的小鬼子就炸掉咱方家大半边儿的宅子值不当啊。咱方家这座大宅子多好、多漂亮啊,这在黄河以北可是绝无仅有的。值不当、值不当的。”

“没什么值当不值当的,我想炸就炸了它!我闲着没事儿,想炸房子玩儿不行吗?”

“不行啊,老爷。您这么干会惹来很多麻烦,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怕什么?!过去的这么多年,遇到杀身之祸的事情还少吗?我,我们方家怕过吗?怕过谁吗?啊?!”

“是是是。咱没怕过、咱谁都不怕。可是,老爷啊,日本人可不能轻易去招惹啊。”

“嘁?!日本人怎么啦?日本人也是得吃饭拉屎凡胎肉长的人,他们金刚护体、刀枪不入吗?!一家伙捅进去,照样三刀六洞、流血死球屁的。自古以来日本人就是劣等蠢笨的民族,你瞅他们个个那副盗贼匪寇该死的畜生臭德行,都长得小眼儿缩脖儿罗圈儿腿,三寸半豆腐高的矮倭瓜身材,活着都是多余,实在是人类的耻辱。早晚有一天,我大中国要灭了这些东洋猪狗不如、畜生同类的坏杂种!”

“是是是。小日本儿们都该死,都该把他们碾成粉末、绞成肉泥打进十八、打进八十层地狱,让他们从地球上完全彻底的消失。可眼下……”

“眼下我就要他们消失!”

“老爷,为什么这么决绝呀?”

“侦缉队昨天抓了青儿,今天上午送到了中川荣一那里,我去找他,求他放人,这猪杂种狗畜生竟敢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推三阻四就是不放青儿。我能不急不气、不愤不怒不决绝吗?!”

“哼!这中川荣一肯定没憋好屁。”

“哼!就中川荣一那一寸半长的花花烂肠子,我一眼就看穿了、看透了他!这猪杂种狗畜生想要霸占我的青儿。我还能忍、还能等吗?!”

“是,是不能忍。老爷,那个中川荣一可是大佐联队长,是鬼子的高级指挥官啊。”

“嘁?大佐联队长怎么啦?在我眼里,中川荣一连个屁都不是,杀了他跟碾死个臭虫有什么不一样吗?”

“一样一样。老爷,您听完响儿了,那后面的事情怎么安排呢?”

“留下眼子、钉子,埋下暗桩。变卖资产,全家进山,撤进葫芦谷里,公开打出抗日杀敌的旗号,跟鬼子明来明去真刀真枪、真枪实弹、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

“好啊!老爷,早就该这么干。德禄誓死跟随老爷左右、寸步不离、鞍前马后,水里火里、刀林枪雨,绝不缩头。”

“好!好孩子!德禄,你给我听好。今天日落一个时辰以后,如果青儿还没有毫发无损安全地回来,你就赶快从地道把地库里所有的东西都转移出去,先送到西城门外的煤厂去。然后做好爆炸的准备。”

“是!老爷,都按您吩咐地办。哎哟!老爷,不行啊。如果青儿小姐没回来,还在东院那边,那就不能爆炸呀。”

“这好办。让三弟达民从武馆里派个夜行功夫高强的伙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地道里潜入过去,悄默声地把青儿接出来。然后瞧准了时机就爆炸。”

“嗯。老爷,我看这么着能行。哎哟,老爷,要说武功高强,杀人于无形、无声不见血,尤其是踏雪无痕的夜行功夫谁最高强,还能安全稳妥悄默声地救人出来,那就只有咱家小六子少爷一个人啊。”

“是啊。唉!小六子,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方家现在有大难啦,爸爸快撑不住啦。”

“老爷,您甭着急、甭发愁,备不住啊今儿个夜里、明儿个白天,小六子少爷就回来啦。”

“唉!德禄啊,我知道,你这么劝我是想让我宽心。可你不是也说了吗?备不住啊。”

“唉!”德禄焦灼愁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中院正房。夜幕降临。

方济仁忧心忡忡地背着手低头思索着来回踱步。

这段时间,方济仁在天天忙于整训特别纵队的同时,还要经常带着路云与卫生队的几个人在冀边地区的每个村子往返奔波,把事先联系委托给牢靠关系人找到的多次战斗以后失散的战士、民兵、和伤病员,还有国军士兵,就地妥善隐蔽安置,治疗刀伤枪伤和多种疾病,有的人还要开刀做手术。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休养,这些人的病情与身体状况大有好转。方济仁终于可以喘口气、缓缓绷紧的神经了。但是,医药与医疗、手术器械基本用完了,还有特别纵队需要的军费、粮食等物资急需补充、储备。家里也应该回去看看了。所以,方济仁决定,离开林河乡与特别纵队几天,尽快办完、办好这些事情马上回来。在这段时间里,路云跟着方济仁学到了很多医学专业知识与诊病治病的实用技术,已经成为方济仁的得力助手。她对方济仁有了更加深入地了解,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慢慢地从心底滋生起一种别样的怿动感觉。当她知道方济仁要回林安县城后,为了完成肩负着的重大秘密使命,坚决要求一同前往。方济仁当即反对。但是,路云的理由也很充分,还说如果不带她去,她一个人也要去。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看到路云坚毅的眼神、坚决的态度,方济仁只好答应了。但是,要求她一切听从自己的命令。

思索片刻后,方济仁走到挺拔立正全副武装的孟大魁的面前,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严肃郑重地说道:

“大魁,孟副司令,该交代的我都跟你说了,你都记住了吗?!”

“少爷,王司令,我都记住了,牢牢地。”

“嗯。大魁,最重要的一点你给我记住,我走了以后,这几个人如果有任何异动,立即抓捕,绝对不能心软手软,捆紧绑牢关进地库,严加看管,等我回来处置他们。”

“是。王司令放心,大魁绝对遵命照办。”

“大魁,孟副司令,特别纵队就交给你了,要掌握住、管理好部队,政治学习、文化学习、军事训练都不能松懈。”

“是。少爷,为什么你要带着路云一起去呢?多不方便啊。”

“唉!是不太方便,也许会有方便之处吧。没办法,路云非也去县城办她自己的事情。”

孟大魁眨巴着眼睛,压低声音诡秘地问道:

“少爷,路云是共产党吗?”

“你说呢?”

“少爷,路云是八路军吗?”孟大魁接着又问道。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路云都像。”

第150章 爷孙欢聚 深究探底

第150章爷孙欢聚深究探底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中院正房。

“好啦。大魁,你就不要再问、再猜了。还有,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说出你对路云的这种猜测。”

“是,少爷。这个我懂,我保证绝不对任何人说。”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坐在沙发上与站在旁边的管家德禄小声谈论着。旁边矮桌上的德国西门子电风扇无声地转动着,送出柔和的微风。

16岁的内宅丫环小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说:

“老爷,田媛秀带着她的女儿妞妞来了,在北门外候着呢,老爷您看,让她们母女俩进来吗?”

方达先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现出了既欣喜又忧愁的神色:

“嗯?嗯,让她们进来吧。”

小荷转身走出客厅,快步穿过北院向北门走去。

田媛秀右手拎着放着黑蹦筋儿西瓜的竹篮子,左手领着妞妞,跟着小荷走进客厅。田媛秀放下竹篮子,松开女儿的手,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厅中央,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动作优雅地向方达先躬身鞠躬,声音柔婉清亮谦恭地说道:

“方伯伯好。”

妞妞学着妈妈田媛秀的样子鞠躬,声音脆嫩、奶声奶气地说:

“爷爷好,妞妞可想爷爷啦。”

妞妞问好的声音让方达先的心里瞬间涌起一阵酸楚、怜惜、疼爱、喜欢多种复杂的情绪,紧紧地包裹住他的心房,浸润、浥透。方达先情不自禁地前伸张开的双臂,慈爱地微笑着对妞妞说:

“好孩子,乖孩子。妞妞,快过来,到爷爷这儿来。”

妞妞张开手臂欣喜地扑倒方达先的怀里。

方达先双臂环抱身体娇小柔软的妞妞,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脸颊贴着妞妞的头顶,声音慈和、语气柔糯地低语:

“哦,妞妞,爷爷的好孙女、乖孙女。”方达先的神情、话语完全充分的显现出长辈对隔代晚辈的深切关怀与真切疼爱。

“田姑娘,别站着,到这边来坐下。”方达先抬头看着田媛秀指着左侧的沙发说道。

“谢谢方伯伯。”田媛秀走到左侧的单人沙发前坐下。

“德禄,去把西瓜切了端来。还有那个……”

“是了。老爷,德禄明白。”德禄弯腰提起竹篮子离开客厅,小荷也跟随而去。

方达先把妞妞抱起来放在腿上,关心又担忧地问道:

“方姑娘,最近你们母女过得好吗?有什么困难吗?”

“还好、还好,也没什么困难。谢谢方伯伯。”

“还好?唉!能好到哪儿去啊?怎么会没有困难呢?孩子,有困难就回家来说。要不,别在学校宿舍住了,带着妞妞回家住吧。一家人住在一起相互都有个关照,多好啊。”

田姑娘。孩子。带着妞妞回家住吧。一家人住在一起相互都有个关照。方达先称呼的改变、平缓关切的话语,说得田媛秀的心完全融化了,她的心里顿时涨满了感动感激。从他对自己和女儿妞妞的态度与话语中,田媛秀明白,方达先的心里已经默认了她这个方家儿媳妇的身份,这让她非常高兴与满足。只是由于中国的传统礼教、婚嫁习俗和方家的祖训家规,现在还不能让她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认祖归宗。其实,田媛秀毫不计较以后会是方济仁的第几房妾室庶妻,她也无心争做正房嫡配。方济仁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她是方济仁的第一个女人,这就足够了。与此同时,田媛秀还有深深地愧疚羞惭、纠结不忍,更有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她多想向他坦陈一切,扑到他的怀里叫一声爸爸。但是,现在不行啊,万万不能这么做啊。否则,怎么跟在北平的爸爸、妈妈交代?她喜忧交集、愁肠百结、困苦缠绕、身心束缚,田媛秀禁不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妞妞紧紧地依偎在方达先的怀里,从裙子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她天真烂漫地笑着,神情神往地看着纸上的彩色画面。

“妞妞,这张画儿是你自己画的吗?”

“是啊,是我自己画的。爷爷,您喜欢吗?”

“哦。妞妞画的真好,爷爷很喜欢。这上面画的人都是谁啊?有爷爷吗?”

“有啊。这是爷爷、这是奶奶,这是爸爸和妈妈,这个穿着花花裙裙的是妞妞,旁边这两只小白兔兔是爷爷送给妞妞的。这座大房子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家人都住在里面。”妞妞移动着娇嫩粉红的手指,一一指点着说。

“哦,妞妞画的真好,说得更好。爷爷太喜欢了。”

妞妞扭着身子扬起粉嫩的笑脸看着方达先说:

“爷爷,您喜欢,妞妞就送给您。爷爷,您怎么比我上次来的时候瘦了呢?”

“唉!爷爷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吃不好、睡不好啊。”

“这样不好。爷爷要好好吃饭饭、好好睡觉觉,才能长胖胖。”

“好。爷爷听妞妞的话。”

管家德禄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进来,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方达先从妞妞手里取下彩笔画放在茶几上,拿起一块西瓜:

“妞妞,来,吃块儿西瓜,吃完了再给爷爷讲。”

妞妞双手接过西瓜,从方达先的腿上出溜下来,转身捧着西瓜送到方达先的嘴边,认认真真、奶声奶气地说:

“妞妞不能吃,这是妈妈和妞妞给爷爷、奶奶买来的,是给爷爷、奶奶解渴解暑的。爷爷,您吃吧。”

“不。爷爷不吃,妞妞吃吧。”

“爷爷不吃,爷爷不乖,妞妞会不高兴的。妈妈现在没有钱钱,等以后妈妈有了多多钱钱,妈妈和妞妞再给爷爷、奶奶买来多多好吃吃。爷爷,乖,听妞妞话,快吃吃。”

啊。多么天真烂漫、聪明伶俐、懂事乖巧的孩子,多么令人喜欢疼爱、怜惜不舍的孩子。

刚才还是怒气冲天、满腔愤恨、冷硬强悍的方达先,此时被妞妞无忌的童言说得全身软软的、心里酥酥的、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他低头张口,在妞妞举着的西瓜块儿上咬了一小口:

“嗯,脆沙瓤儿,真甜啊。妞妞,跟爷爷一起吃就更甜了。咬一口尝尝。”

妞妞咬了一口,吧嗒着小嘴不住点头高兴地说:

“真甜。爷爷真甜。”

方达先扬头哈哈大笑,看着妞妞开心地说:

“妞妞啊,不是爷爷真甜,是西瓜真甜。”

看着爷孙俩亲密温馨的样子,田媛秀的心里感觉比吃了西瓜还甜。

德禄拿起放在茶几上妞妞画的彩笔画,看了看夸奖道:

“妞妞画得真好、真好看。”又看了几眼后,德禄脸色骤变,双眉紧皱,暗暗吃惊。

管家德禄认出来了,妞妞画的彩笔画是用日本樱花牌的彩色铅笔画的。这种高级少有彩色铅笔只有在中国的日本家庭的孩子才会有,中国家庭是不会有的,街市上的文具店根本没有卖的,富甲一方的方家这么有钱都买不到。几个月没发薪水的中学老师田媛秀怎么会有买不到的、昂贵稀少的日本樱花牌的彩色铅笔啊?他疑云顿生,下意识狐疑地看了田媛秀一眼。

田媛秀看到了德禄狐疑质询的目光,心里一震,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冷静镇定、优雅地对德禄微微一笑。

德禄神色很不自然、尴尬地咧嘴一笑,轻轻地放下彩笔画,转身快步离开客厅。

“方伯伯,方济仁有消息了吗?他什么时候能回家来呢?”

“还没消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直在找他。孩子,别着急,等他回来了,我不会放他走的。方济仁敢再走,我打断他的腿!”

“不要!爸爸,不要啊。”田媛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旋即又改口说:“方伯伯,不要打济仁,好好劝劝,他会听您的话。”

“爷爷,不要打我爸爸。爷爷打人不好,妞妞不喜欢。”

“好,好。爷爷答应妞妞不打人。”

“方伯伯,方路青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吗?”

“嗯?孩子,你怎么问起这件事来啦?你怎么知道?”

“方伯伯,县城里都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啊。方路青是我的同事,更是我的好姐妹,也是妞妞的干妈。方伯伯,快想办法救救她吧。她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啊?”

“她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呢?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乱抓人,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会想办法的。孩子,谢谢你的关心。”

“方伯伯,如果路青真的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您有什么办法能让日本人放了她呀?”

第151章 突发意外 路遇强敌

第151章突发意外路遇强敌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中院正房。

“少爷、王司令,你去县城为什么要带着方路生啊?”孟大魁担忧不安地问道。

“唉,你以为我愿意带他去吗?他老婆怀孕了,被鬼子抓住关了起来,生死不明。看看有什么办法救人,不带着方路生去县城怎么救人?我又不认识他老婆,这不是没办法嘛。”

“也是。不过,方路生这人心性不定、冲动莽撞,可别给你捅娄子惹麻烦。要不?我再派几个得力的弟兄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接应。”

“不用了,人多了行动反而不方便。如果需要人手,咱家武馆有的是人。”

“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啦?少爷,时候不早了,赶快动身吧。祝王司令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孟副司令,特别纵队就全拜托你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嗯?田媛秀为什么一再追问方路青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为什么问我有什么办法能让日本人放了方路青?刚才德禄的脸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惊异狐疑地神色?这些疑问撞击着方达先纷乱敏感的神经。

管家德禄手里拿着装好了二十块大洋沉甸甸的小布袋走进客厅,弯腰轻轻地放在田媛秀面前的茶几上。侧转身向方达先伸出两根手指头。

方达先暂时放下心里的疑团,抬手指着小布袋对田媛秀说:

“孩子,那是二十块大洋你拿去,看看你屋里、你和妞妞该添置些什么?不够用再回家来拿。”

田媛秀异常感动。她站起来感激拒绝地说:

“爸……”一个爸字刚说出口,她又马上改口说道:“方伯伯,谢谢您。这钱我不能拿。我、我还有些钱,够我和妞妞用的。”

“爷爷,这钱我们不能拿。妈妈说,再过些日子,学校就复课开学了,学校就会给妈妈发钱钱啦。”

童言无忌,其言可信。妞妞的话让方达先暗暗一惊,他知道,林安县模范中学一旦复课开学,那就是日本人险恶的文化进攻开始了。这如何应对……

“方伯伯,您的心意我收下,钱我不能收。”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说了。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孙女妞妞的,让你拿你就拿去。现在兵荒马乱的,世道不太平,用钱的地方多了。有钱傍身以备急用嘛。”

“好吧。方伯伯,这钱我先拿去,算是跟您借的,以后等我有了钱,马上就还给您。”

“什么借钱?还钱?以后再说。”

田媛秀看到方达先面露不悦之色,知道不宜再谈。于是,弯腰拿起茶几上装着大洋的小布袋走到他身边拉起女儿的手说:

“方伯伯,打扰您了,我和妞妞该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望您和方伯母。”

“哦。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所以我没让她出来接待你们,实在抱歉啊。”

“方伯伯客气了,请您替我和妞妞转告方伯母我们对她问候。妞妞,跟爷爷说再见。”

“爷爷再见。爷爷乖,要好好吃饭饭、好好睡觉觉,妞妞就喜欢爷爷。”

“好。爷爷都听妞妞的。”

田媛秀领着妞妞走到门口,接过德禄递过来的空竹篮子走下台阶。小荷在前面引路,德禄紧跟在田媛秀的身后,双眼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她修长苗条、婀娜妙曼的身姿,短裙下裸露着的修长柔韧的小腿,优雅轻巧的步履。方达先站在门口目送田媛秀和妞妞离去。

方达先抬手轻轻一挥,两名精干强悍的贴身保镖快步走到方达先的面前,垂手肃立,听候吩咐。方达先小声说道:

“悄悄地跟着,安全护送她们母女到家。”

“是,老爷。”两名保镖跟随而去。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两匹马在大路上奔跑,尘土飞扬。

方济仁、路云骑在一匹马上,方路生在侧紧跟。方济仁、方路生两人是一身侦缉队员夏天单衣的打扮,路云穿的着是小家碧玉式的夏季单衣。三个人像是侦缉队的小头目带着媳妇与随从探家后返回县城。

路云恐慌地骑坐在方济仁的身后,双臂环绕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腹,脸颊、胸腹紧紧地贴着方济仁的后背。黑马快速奔跑、剧烈的颠簸,耳边呼呼掠过的热风,使路云感到阵阵眩晕、恶心,她更害怕随时会从狂奔快跑的马上摔下去。

骑行中的方济仁明显清晰的感觉到骑坐在身后路云丰满结实的胸部不停地拱撞、摩擦、挤压着自己的后背。他心里异样的紧张,身上莫名的燥热。拉了两下缰绳,黑马小步慢跑起来。

“路云,路云!别抱得太紧、别贴得太紧,多热呀。”

“我、我怕。你跑的那么快,摔下来还不得摔死啊。再热我也不怕,总比摔死了好吧?”

“那也用不着抱得这么紧啊,路云,只要你抓牢我的衣服就不会摔下马的。”

“不行,我试过了。只要我的手松一松就要掉下去,还是抱紧你稳妥牢靠。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

“现在不是跑慢了吗?路云,你可以松开我了。”

“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要是这黑马突然快跑出来,非得把我摔下去不可。哎?济仁,为什么你非得让我松开你、不让我抱紧你啊?你说。”

“噢。也、也不为什么。男、男女授受不亲嘛,肌肤相碰相贴总是不好的嘛。”

“去!谁跟你肌肤相碰相贴啦?我们俩不是都穿着衣服呢吗?济仁,我们是去执行任务,你胡思乱想什么?”

“嗐!谁胡思乱想什么了?这天气又热又闷,咱俩身上穿的衣服这么薄,跟没穿也差不多。”

“你还胡说。济仁,我问你,行医多年,你没给女人看过病做过手术吗?你没看过女人的身子吗?”

“当然看过、做过了。几年前,我在北平一家医院实习的时候,还给产妇接生过孩子呢……”

“啊?啊?你还干过这种事情呐?!不可思议。那你刚才还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觉得讽刺吗?济仁,你真是老封建脑袋,思想陈旧、意识落后。”

“那不一样,是两回事儿。”

“好啦好啦,我不跟说了。我就要抱紧你,保命要紧,我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陈词滥调呢。”

怎么说都不行,万般无奈的方济仁只好任由路云紧紧地抱着自己。向林安县县城驭马慢跑。

“站住!下马!不许动!”

随着几句蹩脚汉语地大声呵斥。在明亮的夜光下,六七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端着明晃晃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从大路旁的路沟里蹿了上来,稀里哗啦地拉动枪栓,端起步枪对准了方济仁、方路生。

“啊!”看到突如其来凶恶的日本兵,路云脱口惊呼一声。

“坏啦!”意想不到的方路生低声嗟叹。

“嗯?”方济仁见状,既惊又喜,心里偷偷地笑了……

第152章 身份迷疑 剖析解惑

第152章身份迷疑剖析解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灯光明亮。

送走了田媛秀母女,坐在沙发上的方达先拿起放在茶几上妞妞画的彩笔画,看了看后又放下。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与焦虑情绪。为什么?为了谁?为了什么事?一时想不清楚。他烦躁地解开了象牙白色薄绸上衣最上边的两个疙瘩扣儿。

管家德禄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面前,上身前倾禀报:

“老爷,送走了田媛秀和妞妞,派人跟着呢,您放心吧。”

“坐下,跟我说会儿话。”方达先指着左侧的沙发说。

“哎。老爷,时候不早了,早该吃晚饭了。”德禄坐在左侧的单人沙发上提醒地说。

“现在不想吃,待会儿再说吧。”方达先脸色不悦地说。

“哎哟。老爷,您这是怎么啦?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这会儿又不痛快了呢?哦,是因为妞妞不在了吧?那孩子真是太可爱啦,我也特别喜欢她。”

“也许吧。德禄啊,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呐?嗯?刚才,你跟在田媛秀的身后,两眼色迷迷的、不错眼珠子地紧盯着人家姑娘的屁股、大腿看,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吧?你没见过女人吗?这要是让你老婆瞅见,又得拧你耳朵了。”方达先仰靠着沙发背一脸不屑讥讽地说。

“是。老爷,我是不错眼珠子地紧盯着田媛秀的胳膊、屁股、大腿小腿看了,可我一点儿都没色迷迷,我是有目的的。”

“你当然有目的了。田姑娘比你老婆年轻漂亮啊。”

“是,田姑娘是比我老婆年轻漂亮。老爷,我可不是冲着这个才看的,您误会我了。要说年轻漂亮,咱们方家的姑娘、丫环们不个个都年轻漂亮吗?我用得着去看她田媛秀吗?”

“那你为什么不错眼珠子地紧盯着人家看啊?”

“老爷,田媛秀这姑娘很可疑啊,我看她是想从她身上找出点儿端倪、破绽……”

“扯淡!田媛秀可疑?德禄啊,你现在的岁数正是盛年壮汉,喜欢看、爱看年轻漂亮的姑娘我能理解,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也这样。男人嘛,只要不呆、不傻,有点儿好色花心是正常的,只要扎紧自己的裤腰带,不背着老婆出去胡搞乱来那就是好男人。但是,你用不着拿这种牵强的不是理由的理由给自己遮脸子。方家的姑娘、丫环们个个都年轻漂亮不假,可你看惯了、不新鲜了,冷不丁地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姑娘,心里就痒痒了、动心思了,就想多看几眼。是吧?德禄?”

“哎哟,老爷,您把德禄说成什么人了,整个一好色之徒、轻狂之辈,您冤死我啦。老爷,田媛秀的身份真的可疑啊,她有可能是日本人啊……”

方达先像触电了似的浑身一激灵,他坐正上身惊异地问道:

“啊?田媛秀是日本人?怎么会呐?德禄,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根据吗?”

“老爷,我是说有可能,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

“根据呢?德禄,说说你有什么根据?”

“根据?根据就是那张彩笔画儿。”德禄指着茶几上说。

方达先又拿起来茶几上的彩笔画看了看不解地说:

“嗯?德禄啊,这就是你说的根据?你就凭一个四岁的孩子画的画儿去判断她妈妈可能是日本人?这有点儿荒唐了吧。”

“好像是有点荒唐。老爷,您听我细说有没有道理啊。妞妞画的这张画儿,是用日本造的12色一盒彩色铅笔画的,这种笔在中国从来就没有卖的。几年前,我跟着老爷您去天津租界一家日本商社社长武田家里谈生意,我在小客厅看见武田上小学的女儿用彩色铅笔画画儿。我问武田家的中国管家这种笔哪儿有卖的?他说这种笔是日本最新造出来的文具,很贵的,在中国根本没有卖的,是武田从日本带来的,只有日本在中国的富裕人家才买得到、用得起。他还拿出整盒彩色铅笔给我看,我喜欢的不得了。所以,老爷,我认定妞妞画画儿用的就是这种笔。您说,田媛秀怎么会有这种笔?从哪儿来的?她几个月没有薪水怎么买得起啊?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的父母是日本人。”

“嗯,你说得似乎、好像、可能、也许有那么一点道理。德禄,紧盯着田媛秀的身子看不是你好色,那你想看出什么端倪、破绽啦?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也没太看出来,可能看出来了一些,应该看出来了,还说不定。”

“哎哟。德禄啊,你跟我这儿说绕口令儿呐?怎么这么绕脖子呀?我都快让你绕晕了,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哎。老爷,我紧盯着田媛秀的身子看了好一会儿。她身材修长挺秀,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白嫩嫩、细细滑滑的,脖子直挺,双手滑嫩。她走路挺胸肩平、端庄稳当,不摇不晃。她双腿光润直溜、双脚玲珑窄秀。走路步幅不大……”

“啰嗦,你这儿说艳情评书呐?。德禄,捞干的说。”

“哎哎。老爷,我简短截说吧。田媛秀从小到大是在中国富裕大户家里教育培养出来的。她走路的姿态没有一点点日本女人的特征,她说话的语气、语调、用词组句完全是地道的中国华北地区的语言特点。老爷,这么跟您说吧,田媛秀跟咱们方家的姑娘们没有任何区别。”

“德禄,你这么说,田媛秀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女人啦?你刚才说的那么多不都是废话了吗?”

“不是废话。老爷,我估摸着,田媛秀极有可能是在中国的日本家庭出生、长大的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啊?是吗?嗯,有可能。咝,不会吧?唉,我也拿不准了。德禄,假如田媛秀是在中国的日本富裕大户家庭出生、长大的,那她为什么要带着四岁的女儿离开相对稳定、富裕的北平来到贫苦、打仗乱成一锅粥的林安县啊?仅仅是为了来找说不准是不是她丈夫的方济仁吗?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战祸动乱不停、生死难料的时候来呢?”

“老爷,您说到点儿上了。田媛秀是在今年春天来的,时间不长,日本鬼子就发动了五一大扫荡,打得多凶、多狠啊。把咱们老百姓可害得太惨了。打完就完了吧,没有。鬼子从保定增调重兵来了林安县,还有一部分关东军。大炮、坦克、装甲车、骑兵,还有黑白天整天都在城里慢慢开来开去车顶上转悠着天线的闷罐子车,都来齐全了,就差飞机没来,多大的阵势啊。老爷,这是咱们林安县从卢沟桥事变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林安县鬼子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大队,现如今我估摸着得有四五个大队了。您说,鬼子这是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这你还用问吗?!哼!还不是要更凶、更狠地祸害中国、祸害老百姓吗?哎?德禄啊,你说的这些跟田媛秀有什么关系吗?”

“可能有,也许没有。但愿没有,或许真有……”

“别绕圈子,有话直说。”

“老爷,我不说您也都知道,鬼子祸害咱们中国和老百姓,明的暗的、蔫阴损坏、凶残狠毒什么招都用上了。您说,田媛秀会不会是日本人悄悄秘密派来暗里帮忙的呢?”

“嗯?德禄,你的意思是说田媛秀带着四岁的女儿来林安县当潜伏特务、日本间谍?我没听过、没见过。这可能吗?”

“老爷,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吗?田媛秀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战祸动乱不停、生死难料的时候带着四岁的女儿来林安县呢?怎么这么巧啊?按一般常理来说,田媛秀绝对不应该、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女儿来林安县,可是她来了,这根本说不通嘛,那到底是为什么呐?”

“是啊。为什么呐。不过,德禄啊,你说的有点邪乎了吧?如果不是呢?”

“但愿不是,可能真是。老爷,万一真是呢?日本人什么缺德坏事儿做不出来啊?”

“啊?如果真是,那、那怎么办啊?”

丫环小荷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怯声怯气谦恭地劝道:

“老爷,快吃晚饭吧。饭菜都热过两回了,再热就没法吃了。”

正在心里烦躁、气撞脑门儿的方达先低声吼道:

“吃饭?吃个屁!我要吃人!我要吃小日本鬼子!”

方路青蹦蹦跳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拉起方达先的双手说:

“爷爷要吃什么啊?青儿能和爷爷一起吃吗?”

第153章 探问身份 俏皮应答

第153章探问身份俏皮应答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灯光明亮。

方路青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方达先欣喜万分,一直悬着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下来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可以疏解释放出去了。他抬起双手小心轻柔地扶着方路青的双肩,定睛疼爱地看着侄孙女青春清纯、俏艳美丽的脸庞,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心里软软的。

管家德禄和丫环小荷一起高兴地笑着,然后悄悄地转身离开了客厅。

方路青扑进方达先的怀里,环臂抱着,委屈撒娇地说:

“爷爷,青儿好想您。这一天像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似的,青儿好怕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爷爷也想你啊。青儿不怕、不怕。有爷爷在,青儿什么都不怕。谁敢欺负我的青儿,爷爷就去跟他拼命。”

方路青松开方达先,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哽咽地说:

“都是青儿不好,让爷爷操心劳神、担忧害怕。爷爷都瘦了。”

方达先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方路青,还让她转过身去,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看着她脸上、脖子、手臂、小腿问道:

“青儿,中川鬼子、混蛋该死的钱万林难为你没有?”

“没有。他们没打我、没骂我,一根儿手指头都没碰我。可是,爷爷,青儿心里特委屈,钱万林这个无赖为什么敢抓我?这不是欺负爷爷、欺负我们方家吗?”

“哼!爷爷会教训、收拾钱万林这个无赖混蛋的。青儿,肚子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啊?”

“我还没吃晚饭呢。晚上,中川请我吃西餐,我可不敢吃,我怕他下药害我。回到家了,我要放开大肚皮吃。跟爷爷一起吃,吃什么都行、都香。”

方达先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戳点着方路青的额头佯嗔道:

“哎?什么放开大肚皮吃?没规矩。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都是你奶奶把你娇惯成这样的。”

“咦?爷爷,奶奶怎么不在啊?”

“你奶奶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在房里歇着呐。”

“哎哟!奶奶病啦?这我得去看看。爷爷,您先坐会儿。”

方路青起身要走。方达先拉住她的手劝阻说:

“坐下。青儿,不要去了,玉珠在房里陪着呐。让你奶奶安静的歇着吧,明天再去看也不晚嘛。爷爷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小荷端着一杯酸梅汤走了进来,放在方路青面前的茶几上:

“小姐,喝杯酸梅汤吧,用冷水拔凉的,又酸又甜,解渴解暑,可好喝了。”

“小荷,去告诉厨房,重新做晚饭。我们晚饭、夜宵一起吃。”方达先吩咐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小荷转身离开了客厅。

方路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酸梅汤说:

“哦。什么重要的事情?爷爷,您问吧。”

“青儿,你必须老老实实地跟爷爷说真话。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是不是共产党的特工?是不是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

方路青放下杯子,坦然地看着方达先,不以为然地说:

“爷爷,您这都听谁说的?听风就是雨的。您信吗?”

“爷爷还用听谁说吗?整个林安县城都传遍了,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我不信都不行。青儿,你到底是不是啊?”

方路青收起笑容,伸头凑近方达先的脸,眨巴着明亮美丽的大眼睛,故作神秘、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说:

“爷爷,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中共特工,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北平日本特务机关的间谍,重庆军统的潜伏特务,南京政府的特派员。怎么样?爷爷,青儿厉害吧?”

方达先抬手轻轻地拍打方路青粉嫩的脸蛋,假装生气道:

“调皮!你就会耍弄糊弄爷爷,真该打你屁股!青儿,这种玩笑胡话也就能在家里说着玩儿,在外面可千万不能这么胡说乱讲的。记住了啊。”

“爷爷,您怎么问起这种事了呢?”

“我就想搞清楚、弄明白我孙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时辰前,你哪位同事、好姐妹田媛秀来……”

“爷爷,田媛秀怎么又来了?”

“她来找你六叔啊,她说你六叔是她男人,是妞妞的亲爸爸。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你不还是妞妞的干妈呢吗?青儿,你跟田媛秀是同事,又是好姐妹,你说说,你六叔真的是她男人吗?”

“不是不是就不是!一准不是!肯定不是!绝对不是!”方路青气哼哼地说。

“唉!到底是不是,现在谁也说不准啊。田媛秀还一再问我,你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

“啊?爷爷,田媛秀为什么要向您问我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呐?她要干什么嘛?”

“德禄通过观察、分析,他判断田媛秀可能是日本人,还可能是日本间谍、潜伏特务。”

“什么?!田媛秀是日本间谍、潜伏特务?!爷爷啊,这可不是可以随便说着玩儿的事情,德禄也太能瞎琢磨、瞎编排啦。您详详细细地跟青儿说说。”

方达先起身走到客厅西侧书桌前,拿起书桌上妞妞画的彩笔画,反身折回,放在方路青面前的茶几上,严肃地说道:

“青儿,这是妞妞画的,你先好好地看看这张画儿,我就从这张画儿跟你说起。”

方路青拿起彩笔画,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夸奖地说:

“妞妞画的真好,很漂亮,充满了童真童趣。爷爷,这张画儿跟田媛秀是不是日本间谍、潜伏特务有什么关系吗?”

方达先向方路青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讲述了管家德禄细心观察到的所谓的端倪、破绽,进而据此做出的分析判断。方路青听完之后大吃一惊,心里犹如雷电掠过轰然作响,不由得心里发冷,又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临大敌、如临深渊……

方路青握着杯子的手有些轻微地抖动,心里默想:德禄的观察、分析判断不是毫无道理、无事生非,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残酷复杂的战争时期,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不能不严加防范、不能麻痹大意,否则会万劫不复啊。但是,如果德禄的分析判断属实无疑、确凿无误,以后我该怎样去面对好同事、好姐妹的田媛秀呢?怎样去面对天真烂漫、聪明漂亮、令人疼爱的妞妞呢?如果田媛秀真的是方济仁的妻子、妞妞真的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女儿,以后我该怎样去面对我的六叔、我的六哥啊?方路青心如乱麻、心如刀绞……

第154章 快手毙敌 如斩蝼蚁

第153章快手毙敌如斩蝼蚁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

突遇全副武装、处于随时开战的众多日本兵的拦截,方济仁、方路生同时勒住缰绳。路云惊恐心颤,但是有方济仁在,她稍感心安。方路生有些慌乱,但是有六叔在,他心里安稳。面对穷凶极恶的日本兵,方济仁却视若平常、视若必然。所以,他泰然自若、不慌不乱,情绪反而安定,心里却突发杀人嗜血的强烈愿望。有一段时间没有近距离直接面对鬼子杀人取命了,此刻的方济仁

手痒难忍,心想今天要见见血开开荤,多日没用的短剑也应该开开刃、润润短剑锋利的剑锋。方济仁的情绪顿时亢奋起来,心里偷着乐。

方济仁翻身下马,又把路云扶下马来,小声说:

“蹲下。路云,千万不要动,等着我。”说完,把缰绳交给了翻身下马的方路生说:“站着别动,保护好路云,一切都由六叔一人应付。”

方济仁高举双手慢慢地向鬼子走去。从旁边的路沟里又走上来两个鬼子,一个握着指挥刀的军曹,一个端着歪把子机枪的兵长,咔啦一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向方济仁快步走过来。

方济仁扭头一看,心里又乐了:嘿?还有上赶着主动来找死的啊?真是找死不等天亮。好啊,今天我就送你们一起回老家去。

方济仁眼睛一扫,清楚明确地看到了一共有9个鬼子。他心里马上想出来一个杀敌办法,不能开枪,以免招来不远处的鬼子;不能用短剑,以免留下血迹;不能拖延时间,以免延误进城。只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赤手空拳斩杀鬼子。

方济仁高举双手慢慢地向鬼子军曹走去。用日语大声说:

“太君!不要开枪!千万不要开枪!别误会!是自己人、是朋友啊。”

军曹与三个鬼子围住了方济仁,另外五个鬼子围住了方路生和路云。

军曹掏出打开手电筒,把方济仁全身上下照了两遍,喝道:

“搜!”

两个鬼子同时动手,先把方济仁双肩斜挎的两把驳壳枪从枪套里拔出来,再把他腰挂的短剑抽出了,又从上衣下摆的左右兜里掏出十几块大洋、侦缉队证件和香烟、火柴。

方路生双肩斜挎的两把驳壳枪与腰间匕首也被鬼子搜去。

“啊!”被鬼子拉起来的路云惊叫一声,双臂抱胸,拒绝鬼子搜身。

“吆西!花姑娘的,大大的花姑娘!”一个鬼子淫邪地高声喊道。

军曹走过去打开手电筒把路云上上下下照了几遍。看着路云青春美丽的面容,丰满的胸部,修长苗条的身材色迷迷地说:

“吆西,大大的花姑娘,皇军喜欢大大的。”说完,军曹转身返回,走到方济仁的面前,瞪起一对王八小眼儿问道:

“你们的什么的干活?这么晚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统统地说出来!”

方济仁高举双手,从容镇静地笑着说:

“太君,我们是林安县侦缉队的,我是小队长梅哲人(没这人),那个人是我的随从吴慈人(无此人),那个女人是我媳妇。前天陪她回娘家探亲,住了两天。这不,我们趁着今天夜里凉快赶路回县城。”

军曹狐疑地看着方济仁摇摇头,厉声说道:

“嗯?不不不。你的,说谎大大的!立刻枪毙!统统地枪毙!”

哈哈哈。方济仁放下双手仰天大笑,用熟练的日语说道:

“太君,先别这么急枪毙我们。我跟你回县城,我们一起去找中川太君、河谷太君,你问问他们两位太君我是不是侦缉队的,如果不是,再枪毙我们也不晚。”

听方济仁这么说,军曹信以为真地点点头说:

“嗯,原来你真的是侦缉队的,自己人,朋友大大的。”

“这么晚了,太君还在搜剿八路,辛苦大大的。我带来点酒肉和肉包子,请太君咪西咪西。来来来。”

方济仁热情地挽着军曹的胳膊走到黑马旁边,从马鞍上取下来一个包裹,打开后双手捧着送到军曹的面前。

“吆西。”军曹低头看了一眼酱牛肉、七八个肉包子和酒瓶,抬头冲着方济仁努努嘴。

方济仁立刻明白了。他蹲下身,把包裹放在地上,撕下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嚼着,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又打开酒瓶喝了一口酒。

“吆西、吆西。你的不要吃了。”军曹蹲下身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军曹吃了一半的酱牛肉、三个包子,喝了大半瓶65度的衡水老白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军曹满嘴酒气拍着方济仁的肩膀说:“好吃,大大的好吃。你的,朋友大大的。”

“是是。太君,我们朋友大大的。”方济仁扶着摇摇晃晃的军曹,招呼其他的鬼子过来吃。

八个鬼子走过来蹲在地上你争我抢地吃了起来。

“哎!太君,别都吃了啊,给我留点!”方路生大声说道。此时,方路生知道,他的六叔方济仁就要出手杀鬼子,就这几个鬼子还不够他一个人塞牙缝的呢,我就站在一边等着看杀人游戏吧,看我六叔怎么一个人杀了这九个鬼子。我不能出手,免得给六叔添乱……

“你的,走开!”军曹一把推开方济仁,把指挥刀挂在腰间,晃晃悠悠、磕磕绊绊地走到路云面前伸出双臂搂抱。

路云闪身躲避。军曹没抱住路云,却抓住了路云的右臂。

方济仁跨步上前,拦住军曹阻止说:

“太君,她是我媳妇……”

“她是八路,我要搜身。”

“不不不。太君,我是侦缉队的,我媳妇怎么可能是八路呢?绝对不是。太君,你喝多了,有点醉了。来,到这边来歇一会儿。”

方济仁用力掰开军曹抓着路云的手,往路边拖。同时握紧右拳,调息运气,力贯右拳,全力重击军曹后脑的生命中枢。军曹一声未吭,双眼紧闭,全身软绵绵地往下坠。方济仁拖拽的军曹笨重的身体平放在路边,大声说道:

“太君,辛苦大大的,躺在这歇一会儿吧。”

方路生站在旁边都看在眼里。他冲着另外八个鬼子大声说:

“太君!太君!别都吃了呀,给我留点儿啊。”以此麻痹鬼子,掩护方济仁的行动。

方济仁握紧双拳,快步走到八个蹲在地上围成一圈抢吃抢喝的鬼子身后,大声说道:

“太君,不要抢,慢慢吃。”同时,使出武林绝学,方家百年传续、绝不外传的旋风霹雳手。拳头似铁锤,手掌如利剑。双手同出,左右开弓,疾如飓风快如闪电分别重击身前四个鬼子的后脑与颈动脉。四个闷头吃喝的鬼子瞬间先后栽倒在地,对面四个鬼子见状,立刻警醒过来,站起来抄起步枪准备格斗。

方济仁旱地拔葱,腾空跃起,空中侧身转体,发出全身之力,踢出剪刀腿,重重地踢在两个鬼子的太阳穴上,两个鬼子应声倒地。方济仁在落地之时,同时双拳重重地击出,重重地击打在另外两个鬼子的裆部。两个鬼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六叔,停手……”

第155章 意外收获 野蛮畜生

第156章意外收获野蛮畜生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

方路生近距离前所未见地看到自己的六叔方济仁在半眨眼的工夫里悄默声、不留痕迹地闪电出手,立刻要了鬼子军曹的性命。又在两眨眼的工夫内不见一滴血迹地徒手斩杀了八个鬼子士兵。这般厉害的内气功硬功夫、这般快手毙敌,如斩蝼蚁的手法,令人毛骨悚然、心神惊骇。让杀人无数、杀鬼子无数的惯匪方路生看得目瞪口呆、倒吸冷气,心中不禁赞叹:太吓人了、太可怕了,太利索了、太痛快了。方路生知道:只要方济仁出手,绝对要夺性命,不会给对手留下半口气的。在觉得痛快的同时,方路生顿时手痒兴起。心想:这个时候,我一个手指头都动一下啊,六叔会瞧不起我的。于是,他大喊一声:

“六叔,停手!”

方济仁拍了拍身上尘土,看着倒在地上的鬼子兵啐了一口:

“啊呸!八嘎!找死不等天亮,撒呦那拉姑得儿白吧。”

“六叔,你歇会儿,剩下的都交给我吧。”方路生自告奋勇、豪气冲天地说。

“交给你什么呀?都回老家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还有半口气儿的呐?六叔,杀人之心,人皆有之嘛。你不能自己痛快过瘾了,就不管别人呀。你歇着,我来。”说罢,拔下鬼子三八大盖步枪上的刺刀,高高举起刺向躺在地上的鬼子心脏。

方济仁闪身上前一步飞腿踢脚,踢掉了方路生右手高高举起马上就要刺下去的步枪刺刀,低声呵斥道:

“不许用兵刃!”

“哦。六叔,我明白了,杀人不见血。”

方路生用尽全力挨着个的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声息九个鬼子的脖子咔吧、咔吧生生地拧断了。九个鬼子兵一次被夺命,二次被夺魂,命丧异国深夜旷野。

方济仁弯腰捡起被鬼子丢弃在地上的自己的两把驳壳枪,插进枪套,又捡起短剑挂在腰间。转身向十米外的路云走去。

深夜路遇一群全副武装穷凶极恶的鬼子兵,路云已经感到惊恐心颤。刚才,在明亮的月光下,第一次近距离地亲眼看到方济仁赤手空拳可能就在一分钟之内消灭了九个鬼子惊心动魄的场面,更让路云意想不到、心惊肉跳。她知道方济仁武功高强、杀敌英勇。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济仁杀鬼子如同杀鸡宰兔似的这么轻松简单、快捷利索。遇到鬼子惊恐未定,看到杀鬼子的场面惊魂未定,看到方济仁走到自己的面前,路云委屈地扑到方济仁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全身微微哆嗦,呜呜地哭了起来,哽咽含混不清地说:

“济仁,我、我怕,怕。”

方济仁轻轻地拍着路云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哄劝着说:

“哦,哦,媳妇,不怕。嗐?我怎么还说顺嘴了呐?路云,不怕,鬼子再也起不来了,不哭了啊。你在这儿不要动,等我一小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方济仁见到鬼子时的无所畏惧、沉着应对,刚才杀鬼子时的果敢强悍、出手凶狠,现在的柔声细语、温情劝慰,路云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充满感动。她紧紧地拥抱着他,想要得到坚强的依靠,平复还在狂跳的心。

方济仁慢慢轻轻推开拥在自己怀里的路云,轻柔果断地说:

“路云,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我要马上清理一下现场。你蹲下别动,等着我回来。”

“嗯。济仁,你快去快回,我怕。”

方济仁转身走到正在打扫现场的方路生身旁,小声说道:

“路生,赶快把鬼子的军装一样不落地全都扒下了,我到前面侦察搜索一下,你看好路云。”

“哎。我全都明白。六叔,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小心着点儿。”

“提起那送老三呐,两口子买大烟……”方济仁背着双手,唱着俗曲,摇身晃膀地向东走去,双眼机警仔细地左右查看搜索。

“嘿?六叔还有这份儿闲心呐?也会唱这种小曲儿。”方路生自言自语着,手脚麻利扒掉鬼子的军装、军帽、钢盔、皮鞋。

时间不长,方济仁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六叔,这马车是哪儿来的?”

“鬼子的。有不少好货呢。”

方路生掀开马车上的苫布,嘿嘿嘿高兴地笑了。

马车上的物资有两具掷弹筒、两箱子弹、一箱手雷,几把军用铁锹,军用帐篷,炊具,罐头,大米等等。

方济仁、方路生二人默契相知,把缴获的武器、鬼子的军装、军帽、钢盔、皮鞋等都装上了马车。二人又不约而同地解下身上的武器,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拿起铁锹跳进路沟,相隔四五米远面对面地挖了起来。挥汗如雨地挖了一会儿,挖出来一条四米多长、一米宽、一米多深的沟。二人把九个鬼子的尸体拉过来,抛进深沟,拉拉拽拽一个紧挨一个地摆放整齐,然后填土踩实、踩平。

方济仁、方路生走上来,穿上上衣,披挂好武器。方路生骑上马,左手牵着黑马。方济仁把路云扶上马车,踮脚纵身跃上马车。“驾!”一声吆喝,向林安县城走去。

“提起那送老三呐,两口子买大烟……”方济仁、方路生心情愉快地一起唱着。

林安县城。夜色深沉。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神情不悦地坐在沙发上思来想去:迫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放了方路青。但是,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清纯漂亮的小美人搞到手,占为己有。

中川荣一起身走出正房,向中院正房走去。

中川荣一走进卧室,打开电灯,脱衣上床,看着躺在床上穿着丝绸和服背对着自己的春子大为不悦,他伸手把春子的身体搬过来,拉扯春子的和服。

春子从睡梦中惊醒,她挣开双眼看着中川荣一,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领子,另一只手按住中川荣一的手哀求道:

“长官,不要,今天不要,这几天我不方便。这几天请长官到东院稚子那里去歇息吧。”

中川荣一不解地问道:“嗯?不方便?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春子:“长官,女人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身子不方便,不能与男人同房,如果长官要与我寝合,我怕污秽了长官的身子,等过了这几天我的身子方便了,我再服侍长官吧。”

“哼!我管你方便不方便,我方便就行,现在我就要方便一下。”中川荣一粗暴地扒光了春子身上的衣服,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他心里想着方路青,强行与春子同房。

被重重地压在中川荣一身子底下的春子表情痛苦地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第156章 绝密行动 潜回县城

第156章绝密行动潜回县城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大地一片宁静。

一身侦缉队打扮的方济仁赶着马车向县城方向奔驰而去,同样穿着的方路生骑着枣红马牵着黑马紧随前后。

离县城西门还有八九百多米远的地方,方济仁拉了拉马缰绳放慢了速度。城外大片高矮不一的民居的轮廓出现在眼前,他轻拨缰绳下了大路驱马向北拐进玉米地中的一条土路,走了一段后又向东拐。方济仁轻抖缰绳,马车缓步前行,走在低矮民居中的街道上。又拐了一道弯儿后,方济仁赶着马车来到煤厂西门口,他跳下马车走到铁门前,双脚起跳双手抓住铁门上沿,纵身一跃翻过铁门轻声落地。他拉开门闩打开两扇铁门,方路生拉着两匹马走进煤厂,方济仁赶着马车去赶进来。方路生关紧大门。

林安县。县城西门外北面,路西方家煤厂后院一屋内,灯光昏暗。

煤厂主事老吕四十多岁,络腮胡子,身材高大健硕,坐在方桌旁惊讶不解地看着对面双手捧着茶壶扬头“咕咚咕咚”喝茶的方济仁,语气关切地劝说着:

“少爷,你慢着点喝,别呛着,哪儿有这么喝茶的?”

方济仁双手放下茶壶,撩起衣襟擦了擦嘴角坐下后说:

“痛快。渴死我了,这一路跑得我嗓子眼儿都快冒烟儿了。

“少爷,饿了吧?俺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来。”

“不用不用。这么晚了,再把别人惊动起来。我呆不住,跟您说会儿话还得走呢。吕叔,我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家里情况怎么样啊?”

老吕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单衣,满脸忧虑地说: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老爷可着急啦。唉,你问家里怎么样?哼?全都乱套了,老爷等着你回来拿主意呢。”

“啊?家里发生什么事儿啦?还乱套了,有这么严重吗?吕叔,您快跟我说说。”方济仁急切地问道。

“唉!前些日子,又来了鬼子的大部队,新来的鬼子头儿强占了咱们方家的前院、中院和东院,当他的司令部。还死乞白赖的让老爷当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促进会的狗屁会长,老爷说不干都不行,必须得干,你要是不干,就说你是反日通共分子。少爷,你说这鬼子多损、多坏啊,真是缺德带冒烟儿的。这不是逼着老爷当汉奸吗?”

“哦。吕叔,那我爸答应了吗?”

“唉!老爷不答应也得行啊?这些天可把老爷愁死了。少爷,你回来就好了,快去给老爷出出主意吧。”

“吕叔,我那几位叔叔和哥哥他们怎么说啊?”

“就为这事儿,老爷召集大家伙开会商量,把俺也叫去了。有的人说绝对不能干这招万人骂的差事,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有的人说不干也得干啊,那小鬼子是好惹的吗?俺也说这差事不能干。俺们大家伙说来说去,争来吵去,也没说出个准主意来。少爷,你说这会长老爷是干还是不干啊?”

“这事儿我得想想,我觉得应该能找着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行,一会儿我就回去。吕叔,煤厂生意怎么样啊?”

“煤厂生意还那样,一直都不错。现在夏天是淡季,比冬天旺季时要差好多,年年如此。少爷,这你是知道的。”

“是、是。吕叔,我这次是秘密回来的,您不要告诉任何人。”

“哦,俺懂,俺不会说出去的。少爷,你也要加小心啊。”

“吕叔,煤厂里的四个地道口还严实吧?”

“少爷放心,地道口严实得很。咱煤厂里的人除了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地道是咱们方家遭难时救命逃生用的,俺知道轻重分量。”

“是啊。吕叔,虽然你们家姓吕,可跟方家是几代人的交情,早就变成一家人了。要不我爸怎么敢把这么要紧、要命的事情交给您呢?”

“谁说不是啊!俺们吕家几代人在方家讨生活,受了这么多年的恩惠,俺们就得尽心尽力,报恩还情,绝不能辜负了方家对俺们的这份信任,到了紧要关头,俺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方家和方家的人。”

“谢谢吕叔了。不要说什么报恩还情,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吕叔,地道口的位置没变吧?”

“没变。这屋里的、伙房灶台、牲口棚食槽和水井里这四个地道口俺差不多天天都要查看查看,绝不能让外人看出一丁点儿模样来。哎?少爷,你怎么问起地道来啦?”

“我也不瞒吕叔,我这次回来可能要经常走地道了。”

“哦,俺都明白。少爷想怎么着都行,俺帮着你。”

“吕叔,今天您怎么没回家睡啊?”

“唉!最近城里城外乱糟糟的,俺怕煤厂出事,所以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煤厂,老爷也让俺盯紧着点儿。”

“是得盯紧点儿。吕叔,有人来煤厂找茬儿闹事儿吗?”

“找茬儿闹事儿?嘁?谁敢啊?咱煤厂二十几个伙计个儿顶个儿的一身好功夫,差不多都是你带出来的。就说俺吧,对付三五个流氓无赖也不在话下。再说了,就咱方家的名号,在整个林安县那是首屈一指啊,没人敢来捣蛋。”

“让吕叔多费心了。吕婶儿、小梁、英子他们都好吗?”

“都好都好,谢谢少爷惦记着。就是小梁让人闹心。”

“小梁不是挺懂事的吗?吕叔怎么这么说他呐?”

“他懂事?哼!他懂事过头啦,现在我都管不了他啦。对了,少爷,小梁可是你带出来徒弟,你可得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您管不了他,不是还有我三叔呢嘛。”

“嗐!别提了。小梁这孩子,现在不但武功了得,还能说会道的,三老爷根本说不过他,有时候三老爷气得直要揍他,嘿!这小子不但不躲不跑,还伸着脑袋往三老爷怀里扎让他打,嘴里喊着:三爹,打吧使劲打,打完了俺就到干爹哪儿告你状去。嘿,三老爷一听,不但不打他了,反倒开心地哈哈大笑。”

“干爹?小梁的干爹是谁呀?他能镇得我三叔?”

“当然镇得住三老爷啦。小梁的干爹就是老爷呀。”

“啊?我爸是小梁的干爹?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第157章 潜入城内 夜谈详情

第157章潜入城内夜谈详情

林安县。县城西门外北面,路西方家煤厂后院一屋内,灯光昏暗。

“你走了好几年,怎么会知道呐。你回来过可数的几次,都是匆匆忙忙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当然不知道了。少爷,是这么回事,几年前,有一天老爷来煤厂碰巧见到高中刚毕业的小梁,夸他长成大小伙子了,就逗他说,小梁啊,给我做干儿子吧。小梁马上就下跪磕头叫干爹,老爷当时也就认下了。从那以后,每个月老爷不但给他薪水,还额外的给他月例钱,真把小梁当亲儿子了。从那以后,每天去武馆练功,小梁也不叫三老爷了,改口叫三爹。嚯!把三老爷给高兴的,再也舍不得骂舍不得打了,还常跟别人说我又多了一个儿子。”

“哦?这么说我三叔拿小梁一点办法也没有啦?”

“唉!说起来真是又可笑又可气。小梁和三老爷俩人经常拌嘴顶牛儿,三老爷根本就说不过小梁,他又舍不得打,气得他实在没法子了就气哼哼地到俺家来跟俺和你婶子告状。少爷,你说说,连三老爷都说不过、管不了小梁,俺们能有什么更好法子呀?老爷、三老爷、俺和你婶子都说,真正能管得了、镇得住小梁的人只有少爷你才行。”

“是吗?吕叔,小梁和我三叔为什么事经常拌嘴顶牛儿呀?”

“咳,小梁这孩子的心是越来越大了。这不,都一年多了,小梁总缠着老爷和三老爷央求,要离开家、离开县城出去找你,说跟着你去打小鬼子,说是要挽救民族危亡,救民于水火,报效国家。还说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却没有用武之地,眼瞅着小鬼子横行肆虐,百姓生灵涂炭,不能挺身而出,哀哉悲哉。唉,他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俺都记不住。这不,招的他妹妹英子也天天吵吵着,要跟着哥哥一起去找你打小鬼子。”

“这是好事啊?我三叔为什么要拦着呐?”

“当然得拦着啦,俺们都不知道你在哪儿,小梁上哪儿找你去啊?这年月一年到头的到处打仗,兵荒马乱的,谁敢让他一个人出去瞎闯啊?”

“也是。哎?吕叔,要是这次我把小梁带走,您舍得吗?”

“怎么舍不得?少爷,你快把他带走吧,省得闹心。”

“您真舍得?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谁说的?少爷,你是不知道啊。两年前,你婶子又给俺生俩儿子,双胞胎。怎么样?俺的能耐大吧?”吕叔双眼放光非常得意地说。

“好啊!吕叔,弄璋之喜,恭喜贺喜您啦。”

煤厂主事老吕尽其所知,向方济仁详细地介绍了林安县日伪军、侦缉队和方家方方面面的情况。

隔壁屋里传来时高时低的鼾声。

“少爷,隔壁跟你来的那个人我怎么看着眼熟啊?”

“吕叔,您当然眼熟了,他是方路生啊。”

“方路生?方路生是谁啊?”

“哦,说他大号您可能不知道,报他的江湖名号您一定知道,他就是飞云寨的首领龙爷方路生啊。”

“哦?敢情方路生就是那个龙爷啊,不就是狗剩吗?”

“是啊,就是他。”

“哎?不对吧。少爷,俺可听说了,前不久的时候,鬼子把整个飞云寨都给剿灭了,死的、伤的可惨了,这下子飞云寨可算全完了。还抓住了一些人呢,就都关押在咱们方家粮库大院里。后来,不知怎么的,鬼子把他们都放了。但是,有两个怀孕的年轻女人被鬼子关进医院里了。听说是方路生的两个老婆。唉!真是作孽啊!”

“是,您说得没错。但是,当时方路生凑巧不在飞云寨,他侥幸躲过了这一劫,可他气大了,被抓的人都是他的生死兄弟,那两个怀孕的女人是不是他老婆我就不知道了。”

“少爷,你这次带着他来县城干什么呐?”

“看看能不能救那两个女人出来。”

“哎哟,不行不行。小鬼子把医院里里外外把守严实极了。少爷,你可千万不能去冒险啊。”

“我知道救人很难,那也不能看着不管啊。我想法子吧。”

“少爷,后边客房里那个年轻姑娘是谁啊?”

“八路军的医生,她跟我来县城是要我配合、帮助她完成重大的秘密任务。”

“哦,是这么回事啊。少爷,咱们不聊了,都下半夜了,早点儿歇着吧。”

“不行啊。吕叔,我这次回来事情紧急,城外还有很多事儿等着我呢。您接着睡吧,我这就下地道进城,早点儿见我爸爸。”

“好吧,那你就赶快走吧,俺也不留你了。”

方济仁起身要走了,刚迈出两步却又停住了,郑重地说:

“吕叔,还有个事儿得麻烦您多费心,我不在的时候,您把方路生给我看住喽,绝对不能让他走出后院大门到前院去,他要是出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俺知道。前些日子,小鬼子在城里到处贴布告,正悬赏抓狗剩呢,俺怎么能让他出去呐?少爷放心,我派两个功夫高的伙计看死了他。”

“行,这我心里就踏实了。”

“少爷,有事儿你就来找我言语一声儿。走吧,俺带你去伙房,从灶台下地道。”

林安县县城西门内。城门北边路东,方记炉具店院内。此时,临街店铺和院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伙计们住的几间屋子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院里北墙下有一口水井,木质井盖慢慢地挪动、移开,露出来方济仁的半个脑袋,他机警地观察了一下院里的动静,低头向等在水井半腰地道口的吕叔小声说:

“吕叔,您回去吧,我走了。”

方济仁敏捷轻盈地跨出井口,盖好井盖,蹲在将近半米高的井台后面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方济仁起身站在井台上,转身面向北墙伸臂,双手扒住墙头,双臂引体向上,接着双手支撑,轻巧地攀上墙头,方济仁趴在墙头上观察院外胡同东西两边的情况。片刻,他跳下围墙,脚步轻捷地向胡同深处走去。

为了避开日本宪兵巡逻队,方济仁没有走大街,他穿街过巷来到方家大院的北门,回头左右看了看后抬手轻叩了几下兽衔门环。

“谁?!”大门里传出低沉威严地质问。

“喵—咩—”方济仁小声地学了一声猫叫和羊叫声。

大门慢慢地马上打开了一条缝,里边的人低声惊呼:

“啊?!”

第158章 父子相见 拔剑相向

第158章父子相见拔剑相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门。

大门慢慢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里边的人低声惊呼:

“啊?!”

方济仁侧身进去。大门随即紧闭。

“哎哟!师父,你可回来啦,老爷都快急死了。”

“嘘。春生,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没回家呐?”

“唉!少爷,你是不知道啊......”

“嘘—小声点。走,咱们进屋说去。”

方济仁、春生走进门房,隔着方桌坐下。春生亟不可待地说:

“少爷,这两年你去哪儿啦?都干什么去了?也不给家里来封信。太爷和老爷都快急出病啦,都骂你是不孝子......”

“春生,你先别埋怨我。告诉我,今天你怎么没回家?”

比方济仁大两岁的春生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少爷,喝茶。从小鬼子大扫荡前,县城里就开始乱了。宪兵队、侦缉队疯狗似的天天抓人、杀人。听说破获了共产党、军统的地下组织。大扫荡开始后,城里更乱了。三老爷为了老爷和全家人的安全,让俺带着十几个师兄弟住进府里,每人都配了驳壳枪,还有两挺机枪,日夜轮班看家护院。唉!大扫荡完了以后没几天,小鬼子强行霸占了咱方家的前院、东院和中院,还不让咱们走了前门了,以后进出只能走北门,小鬼子真是他妈的土匪强盗。据说是从保定调来的两个大队。”

“鬼子强占那三座院子干什么用啊?”

“几天前,一个鬼子少尉过来让咱们家去几个人打扫院子、修剪花草,俺带着俩人过去了。据俺观察,前院倒座南房住着三十几个日本兵,应该是警卫队。前院正房、东西房和整个东院像是办公的地方,鬼子军官们整天进进出出的,电话铃一天到晚的响着,俺还听见东厢房里一直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知道小鬼子在搞什么鬼呢。”

“春生,每间屋里你都没进去看看吗?”

“俺是要进去看看鬼子都在干什么呐?可小鬼子凶得狠啊,不让进屋,俺站在门口往里看看都不行,只让俺们打扫院子。”

“那中院鬼子干什么用啦?”

“中院特清净,把守得也最严,院门口有两个日本兵站岗。俺一人进去扫院子的时候偷偷地往北房里瞄了一眼,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东西厢房里好像也有人住,可我没看见是什么人。我估摸着,中院是鬼子大佐住的地方。”

“春生,以后鬼子再让过去扫院子,你叫上我。”

“什么?!少爷,你要过去扫院子?”春生瞪大眼睛说。

“是啊。我过去看看小鬼子到底在干些什么?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办法对付。”

“对对对。少爷比俺们懂得多,你过去一看就能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明后天就该过去打扫院子了。”

“春生,鬼子占了三座院子,那咱们方家的这么多人怎么住的啊?”

“老爷、奶奶住在西院正房,咱们九个贴身护卫住在西院东房,管家德禄两口子住在西房。其他人都挤住在北院各房里。没办法,先这么对付着吧。通到那三座院子的廊子、院路都被小鬼子砌墙堵死了。”

西院正房。客厅。灯光明亮。

方达先与侄孙女方路青坐在沙发上小声交谈。

方路青侧身倚靠着方达先,头靠在爷爷的肩头,柔声劝道:

“爷爷,都大半夜了,您该歇着了。青儿也有点困了。”

“行。我再最后问一次,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对我说实话,然后才能睡觉去。”

“行。爷爷问吧?”

“青儿,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是不是共产党的特工?是不是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

“哎呀。爷爷,您怎么又问起这事儿啊?我不是都给您说过了吗?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中共特工,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北平日本特务机关的间谍,重庆军统的潜伏特务,南京政府的特派员。”

方路青越是这么肯定地说,方达先越是不相信。

“胡说。青儿,你再跟爷爷调皮耍赖,我真的要打烂你的屁股了,你别以为爷爷不敢吗?”

方路青坐正身子,双手挽住方达先的胳膊,娇嗔地说:

“爷爷,青儿正式地警告您,以后不管是当着人还是不当着人的面,爷爷都不许再说打青儿屁股。青儿都是大姑娘了,您怎么还能动不动就说打屁股呐?”

“好。爷爷以后再也不说打青儿屁股了,那我就罚你在院子里跪半天……”

“不要嘛。爷爷,不要让青儿罚跪丢人。”

北门门房。春生向方济仁详详细细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方济仁听了以后忧心忡忡。

“春生,你警醒着点,盯紧喽。我去看看我爸爸。”

方济仁走出门房,脚步轻快地向西院正房走去。看到明亮的灯光,他知道父亲还没有歇息。方济仁轻推房门,跨步走了进去:

“爸爸,孩儿回来给您问安。”

看到走进来的方济仁,坐在沙发上的方达先、方路青大感意外,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方路青欣喜地快步走过去,拉起方济仁的双手娇嗔地说:

“六叔、六哥,你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啦?也不捎信回来,我可想死你了,全家人都不放心。”

看着儿子消瘦黝黑的脸颊,方达先心里一阵心疼。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儿子看出来。于是,方达先搬起脸威严地说道:

“不孝之子!过来,跪下!”

方济仁走到茶几前,双腿弯曲跪在地毯上。

方达先右手握着手杖走到方济仁的面前。仓啷一声,从手杖里拔出两尺长寒光闪闪的利剑,搭在方济仁的脖子上。

手杖是方达先随身携带、从不离身,外人根本不知道的随身暗器之一。今天见到了久未见面的儿子却拔剑相向,可想而知方家现在面临的情况有多么严重,方达先心里蓄积多少、多大的闷气。

方路青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方济仁的身旁哀求:

“不要啊。爷爷,千万不要。青儿求爷爷不要伤害我六叔、我六哥……”

第159章 父子夜谈 各有说辞

第159章父子夜谈各有说辞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路青跪在地毯上,抱着方达先的腿,苦苦哀求:

“爷爷,好爷爷,千万不要伤害我六叔、我六哥。”

方达先收回短剑,插进手杖,在地毯上戳了两下威严说道:

“小六子,今天我看在青儿的面子上不罚你,但是这笔账我可给你记下了。”

“谢谢爷爷,谢谢好爷爷。六叔、六哥,快谢谢爷爷啊。”

“谢谢爸爸不罚之恩,谢谢青儿为我求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青儿,以后你要叫他六叔,不许再叫他六哥。乱叫乱了辈分。”

“爷爷,他是我的六叔,也是我的六哥,怎么叫都是一回事儿,一样的。”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怎么能一样呐?以后再这么叫,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爷爷,您还说打烂我的屁股?”

“哦,我说错了,是院子里罚跪。好啦,青儿,快起来,去睡觉,我们有事情要谈。”

方路青站起来挽着方达先胳膊撒娇耍赖地说:

“不嘛。爷爷,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们。”

“不行!我们要说些男人的事情,你在这儿不方便。青儿,好孩子,听话,快去睡觉!”

“哦,那好吧。爷爷,别生气、别发火,别难为济仁,他回家一次不容易,说一会儿话就行了,都早点歇着。哎?爷爷,我去哪间屋睡觉啊?”

“去西房门边挂着一个小红灯笼那间屋,以后那间屋就是你的闺房。快去吧,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

“哦。我去洗洗睡了。爷爷、济仁,晚安。”方路青老大不情愿地离开客厅。

方达先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指着左边沙发语气和缓地说:

“小六子,起来吧,过来坐。”

“是。爸爸。”方济仁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

“方少爷,这两年多在哪儿高就要职发财呐?”

听到父亲如此明显讽刺挖苦地问话,方济仁想笑却又不敢笑。他知道,父亲在生气。离开家两年多没有写过一封信报平安,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毫无音讯,让全家人为自己着急担忧,确实不应该。但是,这些年做的事情怎么能跟父母家里人说呐?没法说呀。方济仁想了想,看来今天想蒙混过关是不行的了。面对恩重如山、恩比天大的父亲,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大不了挨打受罚呗。于是,方济仁忍住笑,自嘲自贬地说道:

“爸爸,孩儿无能,两年多来蹉跎虚度、无所作为、一无所成、毫无建树。深感羞惭,愧对爸爸的养育之恩、教导之劳。孩儿愿受家法重罚。”

“哼!巧言令色、花言巧语。你从小到大全身上下功夫最好的不是腿脚,就是你那两片嘴皮子。方少爷,听说最近你混得不错呀,现在是八路军补充团的连长,参加了抗击鬼子五一大扫荡所有的战斗,还杀敌勇敢、战功卓著啊。”

“谢谢爸爸的夸奖,也不尽然……”

“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孝之子!你违逆祖宗!违反家法!”

听到父亲暴怒地训斥,方济仁心里偷着乐了。他从小到大不怕父亲暴,就怕父亲笑。如果父亲暴怒,什么他心里怒气发泄出去了,也就没事儿了,说明暴风骤雨马上就过去了。如果父亲笑,那后果一定会很严重,说不定要打你个皮开肉绽。现在,父亲暴怒生气了,按以往的经验,得赶快给他老人家泻火、递个台阶过去。方济仁关切地看着方达先,神情真诚地说:

“爸爸,请息怒,保重身体为要。孩儿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下不为例。爸爸为孩儿动怒生气、伤神伤气实在是不值当的……”

“哼!小六子,你想哄我、蒙我混过去吗?没门儿!今儿个你休想蒙混过去!”

一句小六子,让方济仁完全放下心来。虽然父亲说话仍然很严厉,其实已经风平浪静了,该进入正题了。

“不敢。孩儿在爸爸面前从来不敢蒙混应付,孩儿老老实实地接受爸爸的责问、教诲。”

“好。小六子,咱们就一件一件地说,你必须从实招来,如有虚假,重罚不饶。”

“是。全都听爸爸的。”

“你说,你为什么要跟共产党打连连,还敢混到八路军里头去啦?”

“爸爸,鬼子五一大扫荡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从北平回到林安县。快到县城的时候,正巧遇上鬼子围剿八路军,我就躲进了麦子地里趴着。鬼子兵强马壮、人多势众,严严实实地包围了寡不敌众、陷入绝境八路军。战斗残酷惨烈,八路军年轻的战士们死战不退,一片一片地倒下,伤亡惨重。爸爸,那是我们同一条根脉、同一个祖宗的骨肉同胞啊。听到八路军的枪声,我知道他们快要弹尽粮绝了。我看得好伤心啊。想起爸爸从小教导我的,要不畏**、敢于扶危救难,路遇不平、挺身而出,为正义、为大义不惜两肋插刀。所以,我不忍心,再也看不下去了,毅然决然从鬼子后面发起突袭,与被包围中的八路军默契配合、前后夹击,浴血搏斗、死命拼杀,终于打退了鬼子的围攻。八路军一个四百多人的整编营只剩下一百四十多人,牺牲了一多半。而这幸存下来的一百四十多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枪伤刀伤,有的重伤员急需做手术取出子弹,或是缝合伤口。否则,过不了几天,还会不治身亡,或是截肢。爸爸,您说,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弃他们而不顾呐?怎么能不施以援手及时抢救伤员呐?反而自顾自地回到家来,享受锦衣玉食、安枕无忧。爸爸,我们方家的祖训家规、传统家风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就暂时留了下来,跟着他们与八路军补充团会合。后来盛仓村的突围战打得太惨了,在向水河村转移的路途中又牺牲了不少战士。到了水河村以后才算暂时安稳下来。我用我所学到的方家武功和医学技术帮助八路军训练、治疗伤病,争取尽快恢复战斗力。”

“小六子,好样的!不愧是我方家的子孙。八路军补充团怎么这么不禁打呢?”

“爸爸,不是八路军不禁打。是鬼子的军事实力太强了。而八路军缺枪少弹、装备落后。多数战士的单兵战斗技能不如鬼子兵。最主要的是因为补充团还要一路掩护二百多老幼妇孺的老百姓转移突围,还有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共产党县委县政府的几十名工作人员。使得八路军完全失去了机动灵活、分散游击的战斗能力。”

“八路军真是仁义之师啊!小六子,你帮助八路军是完全可以的,那你怎么还干上连长了呢?”

“唉!爸爸,您是不知道啊。一千三百多人的八路军补充团,经过这次大扫荡所有的战斗以后,营连排的干部牺牲了四分之三。全团的战士,加上轻重伤员只有五百多人,有战斗力的连队就只剩下两个连了。太缺人了,我不干怎么能行啊?”

“这么说,现在你已经正式的加入了八路军啦?”

“算是吧,也不全是。爸爸,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不要再走啦。”

“不行啊。爸爸,我这次回来肩负着急难险重的秘密使命,可能随时就走。请爸爸宽恕,还要请爸爸帮帮孩儿……”

“混账东西!不孝之子!”

第160章 夜深人静 强取钱财

第160章夜深人静强取钱财

林安县县城。胡同里灯光昏暗。四合院。钱万林家。院门口。

钱万林哼着小曲儿走出院子,反身锁上院门。骑上三轮摩托车,打火启动,向侦缉队疾驰而去。

黑暗中几个穿着夜行服、带着黑色头罩的彪形大汉脚步轻轻地走到院墙下,两个人托起一个人,敏捷轻巧无声地攀上院墙。如此反复,六个人翻过高墙。院外三个人打开冲锋枪的保险分散开,躲在黑暗处警戒。

翻过高墙的六个人,两个人走到亮着灯倒座南房老妈子住的屋门口警戒,四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灯光明亮的正房前,弯腰俯身,耳贴窗户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后,慢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走进卧室站在床前。

穿着平角短裤和背心侧躺在床上的珍珍,看到无声无息突然闯进来的四个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上戴着只露着两只眼睛黑色头罩、斜跨着冲锋枪的彪形大汉吓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叫喊,一把明晃晃锋利的匕首直指她的胸口。吓得全身瘫软的珍珍筛糠似的哆嗦起来。

“不许出声!珍珍姑娘,俺们不会伤害你。快把你家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

两个黑衣大汉转身走出卧室。

听到低沉威严的声音,惊恐万状的珍珍点点头。她顾不得羞臊,扭动起细腰浑圆的屁股,摆动着丰腴粉白的大腿爬到床角,手忙脚乱地在床角的柜子里先后取出二十多根金灿灿明晃晃金条、装着一百多块银元的布口袋、几叠纸币放在床边,又反身取出所有的金银首饰。

黑衣大汉取出一条面口袋,悉数装了进去。厉声问道:

“别的屋里还有吗?!”

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珍珍使劲地摇摇头。

彻底搜查完西屋、客厅的另两个黑衣大汉手里分别拿着一些文件、信件走过来一起摇头,表示没有搜出值钱的东西。

“珍珍姑娘,下床。跟俺到堂屋来。”

四个黑衣大汉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珍珍忘了穿鞋,光着双脚,修长裸露的双臂抱在丰满高耸的胸前,慌慌张张、哆哆嗦嗦地跟在黑衣大汉的身后来到客厅。

黑衣大汉指着茶几上的电话机对珍珍低声说:

“过来!给钱队长打电话。快!”

珍珍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听筒,另一只手颤抖地拨号,电话接通后珍珍的声音带着哭腔有气无力、气若游丝地说:

“万林、万林……”

黑衣大汉从珍珍手里拿过电话流里流气地说道:

“钱万林钱队长吗?你好啊。珍珍姑娘白净鲜嫩真漂亮、真可爱啊。俺是谁?俺是你大爷!你个混小子听不出来吗?是啊,俺是东北关东军的。好,有空儿你来宪兵队找俺。尊姓大名?不敢当,俺叫草泥麻德,河谷中佐的手下。不会的,钱队长放心,俺们不会伤害珍珍姑娘的,她那么白净鲜嫩、肥美柔弱,俺们可舍不得。俺们哥儿几个一块儿跟珍珍姑娘玩儿一会,俺们玩儿够了就走。珍珍,去!脱光了衣服,到床上等着俺们去。钱队长,不跟你废话啦。俺要第一个去尝尝鲜、开开荤。”

珍珍走进卧室,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赤身裸体仰面躺在床上,浑身哆嗦、泪流满面。

“好啦好啦。钱队长,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呐?玩儿完了俺们就走,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

另外三个黑衣大汉紧紧地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黑衣大汉放下电话,冲着门口一摆头。四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出正房,与负责警戒的两个人会合,依次翻过高墙,走到胡同背光黑暗处。院外担任警戒的三个人轻快无声地跑了过来。

“仔细检查武器,子弹上膛。三个人一组分散开,都藏严实点儿,等着钱万林回来,咱们再给他一个惊喜。”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威严地命令道。

“是。”八个黑衣大汉检查冲锋枪,打开保险,拉动枪栓,分散而去。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听到方济仁说可能随时就走,方达先又暴怒起来。怒斥道:

“你还要走?我看你敢?我打断你的腿!”

“爸爸,您别急、别生气,您听我说嘛。您不是常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嘛。我帮着八路军打败杀光了日本鬼子,我就回家……”

“屁话!你去帮着八路军,谁来帮助我们方家呀?小六子,你是方家未来的主事当家人,方家这么大的家业以后都要由你来全部接管经营,你不是不知道吧?”

“爸爸,我当然都知道。但是,保家卫国,我也有责任……”

“让别人去保家卫国,你就保护好我们方家就行了。”

“爸爸,万事国为先,国事为最大。要保住方家小家必须先保住国家大家,保住了国家大家也就保住了方家小家。”

“你甭跟我说这绕口令儿,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小六子,就凭你?就能保住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啦?”

“当然不行了。爸爸,保家卫国需要像我这样千千万万的年轻人才行啊。”

“就是嘛,需要千千万万的人,不差你方济仁一个人嘛。你就不要参加了,回家来吧。”

“爸爸,如果我离开了八路军回家,那我们方家就完了,葫芦谷也完了。”

“嘁?耸人听闻,谁跟谁都挨不上。”

“爸爸,我带回来一张缴获鬼子的地图……”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前些日子,你七叔回家已经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啊?您都知道了,那您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呢?”

“傻小子,爸爸是在试试你有多大的决心和信心。小六子,我的儿啊,我是害怕到头来你会像你二叔那样……”

“爸爸,我知道您为这个担心。我二叔是抗战英雄、民族英雄、国家功臣,人们会永远记住他、怀念他。爸爸放心,我一定会格外加小心的。”

“好吧。小六子,你想怎么做?你想做什么?告诉爸爸,我会全力支持你、帮助你。”

“谢谢爸爸。”

“好啦。这事儿就先不说了。小六子,你跟我说说,你跟田媛秀是怎么回事啊?从头到尾都给我说清楚。”

“爸爸,这有什么可说的呢?不说不行吗?”

“你不想说?没什么可说的?小六子,田媛秀带着四岁的女儿妞妞几次来家里找你,指名道姓要找自己的丈夫方济仁、妞妞的爸爸方济仁。还去过盛仓村和水河村找过你。臭小子,你竟敢背着父母,偷偷地与田媛秀同居生女?有伤风化,违反家规,辱没祖宗。你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吗?嗯?!”

“那、那好吧。爸爸,我说。”

方济仁向方达先讲述与田媛秀结识交往、相恋相爱的往事……

第161 章 回忆往昔 炸响全城

第161章回忆往昔炸响全城

林安县县城。胡同里灯光昏暗。四合院。钱万林家。院门口。

钱万林开着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向四合院疾驶而来。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绰号大头)双肩斜挎驳壳枪坐在挎斗里。二十多个侦缉队员拼命地蹬着自行车在后面紧紧追赶。

钱万林在院门口停下摩托车,急急火火地掏出钥匙开锁,推开院门大步走进四合院,直奔正房。

万福来慢慢腾腾地扭身伸腿,从摩托车挎斗里下来。二十多个侦缉队员先后来到门口,支上自行车,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围在万福来的身旁。

“都到了吧?你们两个把守住院门,四个人去院子东墙外、四个人去院子西墙外、四个人去院子北墙外警戒,其余的人跟我进来。弟兄们,掏家伙,行动!”

侦缉队员纷纷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分散而去。

万福来双手提着驳壳枪走进四合院,站在葡萄架下命令道:

“搜!除了正房,每间屋子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八九个侦缉队员分头搜查。

万福来转身蹑手蹑脚地向正房走去。他循着哭声走到东屋窗外,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中向屋里望去。只见钱万林站在床前,珍珍跪在床边,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侧身靠在钱万林的怀里,大奶子、大屁股暴露无遗,浑身哆嗦着痛哭流涕,鼻涕眼泪哈喇子流了一脖子。

万福来惊讶地瞪眼张嘴,心脏嘭嘭地狂跳,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后转身走回葡萄架下,喊道:

“搜!仔细地搜,不许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济仁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向父亲方达先讲述与田媛秀结识交往、相恋相爱的往事……

1935年,十七岁的方济仁考进北平辅仁大学物理系,入学报到时改名房琪仁,老家地址等内容填写的是虚假的保定。二十岁的方济仁在读三年级的时候,认识了十八岁刚加入学校话剧社的美术系一年级女生清纯漂亮的田媛秀。课余时间他们经常在一起排练话剧、演出,曾经多次扮演过恋人、情侣、夫妻。话剧社的同学们起哄说,他们俩真像一对甜蜜恩爱的小夫妻。渐渐地,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互生好感与爱意。彼此心照不宣地把对方当做恋爱的对象。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一起加入北平地下抗日秘密团体的外围组织,假扮成恋人或是夫妻,四处奔走,冒着生命危险为抗日前线部队筹集钱款、物资和粮食。经常深夜外出,张贴抗日标语。在紧张忙碌、残酷危险的抗日斗争中,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渐渐地相爱了。

在一次参加北平大学生抗日积极分子重要秘密会议的时候,会场突然被日军宪兵队包围。会议立刻终止,参会者分头突围。房琪仁(方济仁)带着田媛秀冒死拼命冲出会场。在突围的路上,房琪仁(方济仁)临危不惧、徒手杀死妄图活捉他们两人的四个日本宪兵,成功突围出去。但是,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在突围中宁死不屈,全部牺牲。

在这以后,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又多次共同经历了生死险境,因此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田媛秀更是深深地爱上了他。二人很快坠入爱河

为了便于秘密行动和田媛秀的人身安全,两人反复商量后搬出学校宿舍。房琪仁(方济仁)在西直门内大街新开胡同内租下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从此,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偷偷地同居于此,对外宣称两人是新婚夫妻。

1948年春节后,房琪仁(方济仁)多方筹款秘密购买到一批抗日前线国军部队急需救命的西药。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能把这些宝贵的西药安全顺利地运出北平城时,藏药地点被日军特务机关侦知,随即宪兵队赶来包围搜捕。房琪仁(方济仁)赤手空拳,力敌群寇,拼命杀敌,冒死突围而出。其余九个人壮烈牺牲,西药全数被宪兵队截获。宪兵队、特高课全部出动,在北平城内搜捕已经暴露了身份的房琪仁(方济仁)。

当天深夜,头发蓬乱、脸上黢黑,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房琪仁(方济仁)急匆匆地回到新开胡同的家里。来不及细说详情,带着田媛秀立刻离开。他们避开大街大道,走小胡同、穿窄巷,七拐八绕地来到新街口护国寺街里的一条偏僻昏暗胡同内,在一座大杂院里的一明两暗简陋的北房安顿下来。房琪仁(方济仁)对田媛秀说,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要暂时离开北平躲一躲,避过这阵子风头再回来。田媛秀坚持要跟他一起走,他再三劝阻,反复安慰,晓以利害和未知的危险。最后说服了田媛秀留下。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难舍难分,又不得不忍痛分离。房琪仁(方济仁)给田媛秀留下几十块银元和一百多块纸币后匆匆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几天后,田媛秀得知,那天她与房琪仁(方济仁)离开新开胡同家几个小时后,日本宪兵队就赶来搜捕抓人。

离开田媛秀以后,方济仁小心谨慎、穿街过巷步行来到西单皮库胡同方家的三进宅院,他不敢敲门进院,悄悄地翻墙进去。此时午夜时分,爷爷、奶奶、管家、佣人都已睡觉安歇。方济仁轻手轻脚地洗澡、吃饭,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天刚亮,方济仁起床洗漱更衣,换上一身深灰色西服、锃亮的皮鞋,外穿深灰色礼服呢大衣,头戴黑色纯毛料礼帽,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完全一副富家阔少爷的模样。他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十几块银元和几百元的纸币,装进西服内侧兜里。方济仁来的厨房,让正在做早饭的柳妈转告爷爷、奶奶,他要离开北平几天去办点事情。

方济仁从后门而出,招来人力车直奔前门火车站。坐在人力车上,方济仁琢磨着:去哪啦呢?林安县不能回去,回去了怎么对爸爸妈妈说呢?思前想后、想来想去,方济仁想到,唯一最好的去处,只有去山东台儿庄找国军上校团长的二叔方达新……

同时。林安县县城。四合院。钱万林家。

万福来与侦缉队员们或蹲或坐在葡萄架下,有人打盹儿,有人抽烟。刚才搜查了所有的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钱万林安顿好珍珍躺下后走出正房。万福来立刻迎了上去。

钱万林把万福来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大头,没事儿了。你带着弟兄们都撤吧。”

其实,当珍珍向他哭诉家里的金条、银元、纸币、金银首饰被洗劫一空时,他心疼得如同刀扎一样。同时,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定是方达先派人干的。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加倍报复方家,出出这口窝囊气。但是,这种丢人丢面子的事情还不能告诉别人,就是对大头这样的心腹之人也不能说。

“是。队长,你也早点歇着吧。我不能走,我就在院门里头替你把门,以防不测。”

“大头,好兄弟。那就你辛苦你啦。”

万福来命令侦缉队员们全部撤走。钱万林走回正房,脱衣上床,搂抱着珍珍睡觉。院里院外一片寂静。

万福来轻轻地打开院门,站在门口点着了一支烟,向两边看了看后,猛抽了一大口烟,举起红亮的烟头儿在空中划了两圈。然后反身进院,插上门栓,顶牢顶门杠。手握双枪坐在院门里侧的台阶上闭眼打盹儿。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在胡同黑暗处,一句低沉威严的声音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

“都给我机灵着点儿,手脚麻利干净点儿。行动!”

众人来到四合院门外。六个黑衣大汉敏捷轻巧地攀上钱万林家院门两侧的高墙,三个黑衣大汉向四合院东西两侧跑去。

六个黑衣大汉坐在高墙上,平端着冲锋枪同时向正房屋顶射击。密如暴雨的子弹把房瓦打得粉碎。一梭子二十发子弹打完后,黑衣大汉们跳下高墙,他们并不急于离开。另外三个人快步来到院门口。片刻后,三声巨响……

第162章 危险经历 坎坷历程

第162章危险经历坎坷历程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久经沙场、听惯了枪炮声、从枪林弹雨中冲杀出来的方济仁此刻在夜深人静县城家里的时候,听到如此密集的自动武器齐射的枪声和三声爆炸的巨响,身上也不由自主地一抖。

“哟?这是谁们家呀?深更半夜的还放鞭放炮的?吵得街坊四邻都睡不踏实,真讨厌。”仰靠着沙发背上的方达先眯着眼睛一脸轻松慢悠悠地说。

听父亲这么一说,方济仁心里马上就全明白了。因为他知道:这事儿一定是父亲派人去干的。除了方家、除了父亲,没有任何人敢在深夜日军重兵驻守的县城里干这种事儿。更重要的是,听到枪声和爆炸声,方济仁立刻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使用者使用的是32发弹匣供弹的德国MP40施迈瑟冲锋枪,那又为什么只打出去了20发子弹呢?巨大的爆炸声是美国陆军最常用的手雷。玉峰山葫芦谷的方家卫队和他现在带出来的特别纵队里都有这两种武器。他也知道:父亲不急眼,什么事情都能忍下来,一旦急眼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忍,而且还会不惜代价地进行强有力反击、报复。方济仁不明白的是:什么事情会让父亲如此大发雷霆、大动干戈?竟然在日军重兵驻守的县城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动如此极致地攻击。攻击的对象是谁?攻击地点在哪里?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方济仁看着父亲想问问是这么回事?但是,他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怎么问?父亲为什么不在我刚回到家的时候告诉我呢?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卧室。

在明亮灯光照射下的宽大的双人床上,中川荣一双臂支撑着上身,双腿左右分开跪俯在仰面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春子姑娘身上。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耸动腰臀上下前后风魔疯狂、野蛮粗暴地侵犯蹂躏着年轻娇弱的春子姑娘……

突然间,清脆密集的枪声、三声惊天动地巨大的爆炸声,吓得中川荣一瞬间瘫痪、疲软,呼吸急促、喘息粗重地重压在春子姑娘的身上。

气息平稳以后,赤身裸体的中川荣一翻身坐了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拨号。电话接通后,他大喊道:

“宪兵队吗?!刚才枪声、爆炸声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请?不知道?!全城戒严!紧急搜捕!”

同时。林安县县城。胡同里灯光昏暗。四合院。钱万林家。院门口。

九个黑衣大汉站在钱万林家四合院的门外,其中一人拿着一个玻璃瓶走到三轮摩托车旁,把满满的一瓶汽油洒在车上,后退两步,划着火柴,扬手扔到摩托车上,轰的一声,三轮摩托车呼呼的燃起大火。九个黑衣大汉立刻分散开无声轻盈地向胡同的四个方向快跑离去。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听到街上隐隐传来汽车、摩托车疾驶的轰鸣声、咔咔咔地跑步声,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方达先像是在欣赏美妙的音乐。

忐忑不安的方济仁却在思考着夜袭以后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牵扯到方家?任何应对?父亲应该有了完整周密的布置,我该怎么帮助父亲呢?

“小六子,接着说你和田媛秀的事儿。”

“啊?哦。我离开北平以后,不敢回家见爸爸、妈妈,我就去了山东,到台儿庄找到二叔,加入了国军,在团部二叔身边担任少校侦察参谋,从头到尾参加了台儿庄大战。大战后期,战斗越来越惨烈、越来越困难。二叔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不幸壮烈牺牲。唉!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二叔。战役结束后,二叔率领的一千五百人的一个整编团官兵牺牲了三分之二,建制打没了,剩下的官兵被编入其他部队撤离了台儿庄。我没走,脱离了国军,留下来安葬了二叔后,我就又回到了北平。去护国寺找到一直在苦苦等着我的田媛秀,我们俩就、就、就又同居住在一起了。我找不到地下抗日组织,更不敢回学校,也不敢回西单皮库胡同爷爷奶奶家。走投无路、万般无奈的时候,我就去了东交民巷德国教会医院找到副院长我二舅郭怀宇,他让我在外科实习。同时,他介绍安排我进入协和医学院医疗系旁听。半年后,日本特务机关还是发现了我的行踪。在准备抓捕我之前,我二舅通过他在德国留学时的同学、好朋友贝尔曼少校的关系……”

“等等、等等。小六子,这个贝尔曼少校是个什么人啊?”

“贝尔曼是德国人,是纳粹军官,常驻北平,是德国最高统帅部派驻中国的秘密特使、联络督导官,主要任务是搜集侵华日军在中国的全部战况,催促日军尽快从东北和内蒙古出兵攻打苏联。我二舅给了我足够的路费,坚决阻止我回去跟田媛秀告别,在医院地下室里关了我三天,躲过了日本宪兵队的全城搜捕。让贝尔曼亲自开车送我去天津上船。到了德国以后,通过贝尔曼的关系,我顺利地进入慕尼黑医学院学习,同时在慕尼黑医院外科实习。两年后,学习期满,我就回国了,回到北平再也找不到田媛秀。我二舅说,北平还是不安全,非要让我回林安县,我就回来了。还没到家,正巧遇上日军重兵围剿八路军,我看不过去就出手相助。就这么着,我加入了八路军补充团。爸爸,这就是我几年没有回家和田媛秀恋爱同居的全部情况。”

“是吗?小六子,你说的都是实情吗?你们没有虚的假的蒙骗我吗?”

“爸爸,我说的都是实情。孩儿万万不敢欺瞒爸爸。”

方济仁说的确实都是实情。但是,不是全部。他知道,如果全都说出来,会给方家带来很多巨大的危险。

方达先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儿子只是对他说了一小部分实情,绝对不是全部。他了解、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想再深究细问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好相信你了。”

“爸爸,您跟我说说,田媛秀是怎么来林安县方家找我的?”

方达先把田媛秀说过的当年方济仁不辞而别、去向无踪、生死不明、怀孕生女、生活困苦、携女寻夫、受聘中学的全部过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方济仁。

“小六子,现在田媛秀带着女儿妞妞来找你,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妞妞很聪明、特懂事、太可爱了,长得又非常像你,我和你娘特别喜欢她。田媛秀像是富裕家庭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是个不错的姑娘。你打算怎么办啊?”

“这?那?我?”

“什么这的?那的?你到底想怎么办?”

“这?那?那我就明媒正娶,娶了田媛秀。爸爸,现在我有了女儿,您有了孙女。以后,我们再给您生几个大胖孙子……”

“放屁!小六子,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孝之子!违逆祖宗!家法不容!”

第163章 两女娶谁 两女都娶

第163章两女娶谁两女都娶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济仁要明媒正娶田媛秀,还要给父亲方达先再生几个大胖孙子。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勃然大怒,呵斥痛骂。

方济仁大吃一惊、心里一紧,心虚胆怯,怯声怯气地说:

“爸爸,您、您别动气。您说,我和田媛秀都有女儿妞妞了,那、那我不娶她,那我不是始乱终弃吗?我不能这么做人啊。您说过,男人做人要正义、仗义,要勇于担当,敢负责任。爸爸,我和田媛秀有共同对敌、同生共死的经历,有过穷困潦倒一天只喝两顿稀粥的一段生活。我们感情深厚,基础牢固。孩儿恳求爸爸玉成其事。”

“呸!你还有脸说啊?真是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小六子,我说的男人做人要正义、仗义,要勇于担当,敢负责任就是你这样做人、做男人的吗?还玉成其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们方家还要脸呢。你不好好地在北平上学,私交乱爱,偷摸同居,珠胎暗结,都不跟父母、家里知会一声。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混账东西!不孝之子!你根本不把父母放在眼里,有你这样的儿子吗?!啊?!你不是我儿子,我不是你爹!”

“爸爸,孩儿知错、知罪了,任凭家法重罚,绝无半点怨言。可是、可是,我和田媛秀的事情怎么才能妥善圆满地解决呢?”

“我的儿啊,你是知道的,我们方家所有人一致同意、推举你担当方家以后的当家主事人,所有的家产、资产、商号、铺子、葫芦谷都要由你接手经营管理。现在,你闹出这么一档子丢人现眼不光彩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跟大家解释交代?啊?!”

“孩儿全听爸爸和家法发落,我没有资格担当方家以后的当家主事人了。请爸爸另选贤能接替我吧。”

“放屁!方家祖训、家规、家法那是儿戏吗?是说改就能该的吗?你说不干就能不干吗?骂你混账东西、不孝之子一点都不冤枉你。”

“爸爸,那您说应该怎么办啊?”

“唉!儿啊。好事儿找不着你,给我找来的都是些棘手难办的破烂事儿。我们方家是礼仪之家、仁义之家,慈善之家,更是负责任敢担当的,始乱终弃的事情我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过些时候找个日子,你就娶了田媛秀吧。但是,她只能是你的偏房侧室。以后,你还必须明媒正礼、光明正大、明媒正娶一房正房妻子。然后,田媛秀才可以在你的正房妻子后面焚香跪拜,认祖归宗。小六子,你必须答应我的这个条件,你才能迎娶田媛秀。如果你敢不答应,家法重罚,我打你成残废,让你在床上躺一辈子,我养着你。田媛秀永远不许走进方家大门半步。”

“啊?!爸爸,这么严重、这么可怕?”

“对!就这么严重、就这么可怕。不信,你就试试。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的。”

“我信、我信。但是,爸爸,我们八路军有纪律,施行一夫一妻制,不许再娶二房小老婆。”

“我才不管八路军有什么纪律不纪律呐,八路军管不着我。你是我儿子,你就得听我的。小六子,这么着吧,跟你们长官说一声,你马上离开八路军回家来,那一夫一妻制的破纪律就管不着你了。”

“不行啊。爸爸,现在我还离不开八路军,我答应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这也是为了国家和咱们方家嘛。”

“混账!你个混账东西!不孝之子!巧言诡辩,一派胡言。”

“爸爸、爸爸,您千万别动气啊,伤心伤神不值当。要不这样吧,爸爸,我先娶了田媛秀,等到杀光斩尽、彻底打败了日本鬼子,我离开八路军以后再娶一房正房妻子。这样行了吧?”

“不行!绝对不行!你什么时候娶正房妻子由我说了算,娶谁更得由我说了算。从现在开始,在你结婚之前,你不许跟田媛秀再有任何的私下来往,更不许你和她一起同居。直到你娶了正房妻子以后,看情形再说。”

“爸爸,您、您这条件、要求也、也太苛刻了吧?”

“苛刻?小六子,在你和田媛秀这件事情上,我对你已经很宽容大度了。换了别人,现在已经是只剩下一口气爬不起来的废人了。混账东西,你还敢嫌我苛刻?!”

“爸爸,您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娶一房正房妻子?”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小六子,你也老大不小的啦,早就该娶妻成家、生儿育女了。你去看看去,像你这么大的男人,那家不是孩子满炕爬、院里满地跑啊?”

“爸爸,您让我现在就娶正房妻子,我娶谁呀?我上哪去找啊?没有现成的嘛。”

“有,有现成的。只要你愿意,明天就能拜堂结婚。”

“啊?有现成的?谁呀?在方家等着我呐?嘁?爸爸,您别逗我啦。”

“我说有就是有,就在方家等着你呢。”

“谁呀?爸爸,您别再跟我打哑谜啦。”

“青儿啊。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龙稚凤金童玉女、天成地配神仙眷侣,又知根知底的,多好的良缘绝对儿啊。”

“什么?!爸爸,您让我娶青儿?这?这怎么行啊?这不乱了辈分了吗?我是青儿的六叔,她是我的侄女。爸爸,您气糊涂了吧?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呐?”

“我没糊涂,我清醒得很。小六子,你还知道你是青儿的六叔、她是你的侄女啊?那你为什么要两次答应青儿?说长大成人以后你就会娶她为妻,这是青儿亲口对我说的。你和青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俩有什么苟且之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爸爸,我和青儿怎么会有什么苟且之事啊。我们俩从小到大都是清白纯洁的。我是说过长大成人以后就会娶她为妻这样的话,但是,那只是懵懂幼童的无知戏言和花季少年的哄骗之语。爸爸,您是老江湖了,怎么这种话您也信以为真啊?未免太幼稚了吧?”

“放肆!无礼!混账东西!不孝之子!”

“爸爸,您怎么又骂我混账东西、不孝之子啊?”

“难道你不是吗?去!去厨房把杀猪刀给我拿来,我现在就劈了你。”

“嘁?爸爸,以您几十年深厚的武功绝学,要杀我还用得着杀猪刀吗?您给我来一招霹雳掌不就行了嘛?再说您也舍不得

劈了你。”

“嘁?爸爸,以您几十年深厚的武功绝学,要杀我还用得着杀猪刀吗?您给我来一招惊天霹雳掌不就行了吗?再说您也舍不得呀,再怎么说,毕竟我是您的儿子,您是我的亲爸爸嘛。”

“呸!我不是你亲爹,你也不是我的亲儿子。”

“您看您看,您又说气话了不是?爸爸……”

“小六子,你甭耍花招想转移话题。今儿个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是怎么两次答应青儿要娶她的?虽然青儿是我的侄孙女,但是我对她就像对亲孙女一样的疼她、宠她,我不能让我的青儿受半点儿委屈。你给我快说!”

“好吧,我说。爸爸,我第一次答应娶青儿,那年我九岁,青儿才六岁……”

第164章 幼少承诺 如何解除

第164章幼少承诺如何解除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父亲步步紧逼地追问,看来不说是不行的了。说出来、说清楚了也好,可以彻底免除以后可能再出现什么啰嗦、麻烦。于是,方济仁痛快地答应了。

“好吧,我说。爸爸,我第一次答应娶青儿,那年我九岁,青儿才六岁……”

方济仁回忆、叙述起自己九岁,方路青六岁天真烂漫幼年时的往事……

林安县城,永安大街。方济仁带着方路青在方家大院门楼对面的影壁墙下跳房子玩耍。不远处,新郎骑着白色的高头俊马,后面八个人抬着花轿的娶亲队伍吹吹打打地走了过来。方济仁拉起方路青的小手站在路边好奇地看热闹。

娶亲队伍过去以后,方路青摇着方济仁的手问道:

“六叔,这些人干什么呐?好热闹啊。”

“青儿,骑大白马那个男人娶媳妇结婚。”

“六叔,那个男人娶媳妇干什么用啊?”

“男人结婚了就是以后跟他娶的媳妇一块儿吃饭、一块儿睡觉、一块儿生孩子。”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懂了。六叔,那咱俩也一块儿吃饭、一块儿睡觉、一块生孩子吧?”

“不行!别胡说。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生出孩子来呢?得等你长大了,成了大人了,咱俩才能一块儿睡觉一块儿生孩子。懂了吗?”

“六叔,我全懂了。那就等我长大了咱俩再一块儿睡觉、一块儿生孩子吧。”

“行,那就这么着了。哎?不行。青儿,我是你六叔,你是我侄女,我是长辈,你是晚辈。长辈和晚辈怎么能一块儿结婚睡觉生孩子呐?这是不行的。青儿,等你长大了以后,你得另外找个别的男人结婚生孩子……”

“不嘛不嘛我就不嘛。我才不管什么长辈、晚辈的,我也不管谁是长辈、谁是晚辈。六叔,等我长大了以后,我就要跟六叔你结婚生孩子。”

“嘁?青儿,你真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你看你,一口一个地叫我六叔,非要长大了跟我结婚生孩子,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得笑话死你啊?”

“我才不管谁笑话呢。反正六叔你得答应以后娶我生孩子。哼!我这就回家跟爷爷说去。”

“唉!青儿,结婚生孩子不是咱俩经常玩儿的过家家。你跟我爸爸说也没用。我是你六叔、我是长辈……”

“行,这好办。从现在起,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六叔了,以后我就叫你六哥哥,咱俩不就是一个辈儿的了吗?”

“不是。青儿,你说得不对。长辈、晚辈不是你以后不叫我六叔改叫六哥哥就能改过来的。听我爸爸说,长辈、晚辈这是从方家老祖宗那儿传下来是血缘关系,这是改不了的,更是不能改的。改了就乱了辈分了。”

“我不管,等我长大了,六哥哥就得娶我结婚生孩子。啊、啊……”方路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方济仁蹲下身抱着方路青哄劝起来:

“青儿,不哭啊。青儿,乖啊。”

“啊、啊。六哥哥,你答应不答应我啊?”

“好好好,六叔、六哥哥答应你,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结婚生孩子,行了吧?青儿,快起来吧。要是让我爸爸看见你哭了,又要打我屁股啦。”方济仁心里想,先把你哄骗欺蒙过去再说,等你以后一会长大了,你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到那时候,我就是真的要娶你,你也不会同意的。

方济仁结束了回忆、叙述。

方达先开心地笑出声来,又摇摇头感叹地说道:

“唉!儿啊,你和青儿真是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唉!爸爸,您还能笑得出来啊?谁能想得到,青儿六岁时说出来的话,这都过去十多年了,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啊。而且,青儿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改变。我早都忘了,我也不能、不敢记着我答应娶她结婚这件事儿啊?”

“小六子,你第二次答应娶青儿结婚是在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济仁低下头想了想,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高中毕业后,方路青考上了北平北京大学化学系。去北平上大学之前,暑假期间的一天,方路青独自一人在县城林安大街上闲逛,被林安县天门会会长与众徒弟绑架抢走,准备第二天娶她做四姨太。正巧那几天,方路生从玉峰山里的飞云寨回到县城采买物品,听到街上人们地议论,他等到深夜,悄悄地翻墙潜入会长家,刺杀会长,会长的肝、胃、肾各被刺中一刀。方路生抢到一支驳壳枪,几十发子弹,两颗手榴弹,带着方路青冲出会长宅院,一路拼杀。跑到方家把妹妹交给方济仁,单身一人逃出县城,钻进深山,回到飞云寨。会长后经抢救没死,却落下终生残疾。天门会全体出动,在县城内外悬赏大肆搜铺、追杀方路生。风声渐渐平息,开学在即,方济仁送方路青去北平上学。在火车站,方路青不走,非要方济仁答应她大学毕业后娶她结婚,否则就去找残疾会长做四姨太。苦劝无效、万般无奈之下,方济仁答应了下来。方路青这才欢天喜地地登上火车离开林安县前往北平。

方济仁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肯求地说:

“第二次答应青儿就是这么回事儿。当时我答应青儿只是糊弄她,哄她赶快上火车去北平上学。谁知道她这回更当真啦?爸爸,您帮我好好地劝劝青儿吧。”

“小六子,你让我劝劝青儿?我怎么劝她呐?你也知道,我多疼、多宠青儿。”

“哼!都是爸爸给青儿宠得、惯得……”

“唉!我能不宠着、不惯着青儿吗?她爷爷对我有恩啊。”

“嗯?怎么回事啊?爸爸,您跟我说说。”

“这件事儿以后有时间再说吧。唉!小六子,如果你和青儿不是这种亲缘关系,青儿高中一毕业我就让你和她结婚了。可是……”

“爸爸,现在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啊?”

“唉!是没什么用,但也是不完全没用。小六子,我的儿啊。如果,我是说如果,爸爸要你娶青儿结婚,做你的正房妻子,你愿意不愿意呢?”

“啊?!爸爸,您又逗我寻开心吧?这怎么可能呐?”

“这不是没有可能。小六子,你回答我,如果爸爸非要你娶青儿结婚,你答应不答应啊?”

“等等、等等。爸爸,现在我脑子有点儿乱、有点儿晕、有点儿懵啦。”

“瞧你这点儿出息?就这么个简单容易的小事儿,你就乱晕懵啦?嘁?就你这样,还救国救民、保家卫国呐?还要打败日本鬼子呐?”

“不是不是。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儿。爸爸,您不能混为一谈。”

方路青洗澡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也睡不着,她脚步轻轻悄悄地走到正房门外,想再跟几年未见、心里一直思念牵挂着的六叔、六哥哥方济仁彻底好好地聊一聊,没想到走到门外,听见了方达先、方济仁父子说起关于自己的全部对话。她喜忧参半忧更多,黯然神伤心悲痛,感恩、感激、心情复杂地双手掩面无声啜泣……

第165章 暗夜侦查 意外被捕

第165章暗夜侦察意外被捕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济仁与父亲方达先又说起爷爷奶奶在北平的近况,说起在县城里二奶奶的近况,说起大哥、二哥、大姐、三哥和二姐的近况。又简单地说了说几位叔叔与其他方家亲属的近况。

方达先忧虑不安地看着方济仁,神情紧张压低声音说道:

“小六子,鬼子抓了一百多人都关押在咱方家粮库里。我听说有共产党的县委书记、县长、朱仕耀校长,还有八路军、国军士兵、飞云寨的土匪。可不知道为什么?鬼子把飞云寨的几十人都给放了,只把两个怀孕的年轻女人送到医院里严密看押起来。小六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救她们出去啊?”

“是的,爸爸。这是团长交给我任务中的一项。”

“嗯?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有很多任务,是吗?”

“是。但是我不能对爸爸说得太多,我怕给爸爸、给方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是意外的危险。”

“嗯,不说也罢。小六子,只要是杀鬼子、保护老百姓的事情,需要爹做什么?怎么做?你言语一声儿,爹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帮助你。但是,小六子,你要千万加小心啊,保护好自己。鬼子没有人性,畜生都不如。”

“谢谢爸爸的提醒,我一定格外加小心。”

“唉!飞云寨被鬼子彻底剿灭了,不知道现在狗剩这臭小子猫到哪儿去啦?以他那暴躁莽撞的性子,我琢磨着狗剩一定会回来冒死去医院救那两个怀孕的女人。那他可就上大当了,这是鬼子的圈套,就等着他自动送上门呢。”

“爸爸,狗剩跟我参加了八路军,这次我带着他一起回来了,他住在城外煤厂,我让吕叔派人看着他呢。等我摸清了情况再行动救人。”

“啊?狗剩跟着你参加了八路军?八路军能要他这种人吗?狗剩可是土匪首领啊。”

“爸爸,只要坚决抗日杀鬼子,八路军都要。同时,更要进行正确的政治思想教育、革命理论引导,最终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保家卫国的革命战士。爸爸,您还挺惦记牵挂狗剩啊?”

“唉!怎么能不惦记牵挂狗剩呢?毕竟他是我的侄孙子、是青儿的亲哥哥,是我们方家的血脉后裔、骨肉子孙啊。”

“爸爸,我替狗剩谢谢您的宽容大度。”

“这有什么可谢的?狗剩跟着你参加了八路军也好。我听说八路军管束严格,你又在他身边盯着,也许狗剩能收收粗野顽劣的性子。唉!都怪我啊,打小没有管教好从小没了爹娘的狗剩,真是愧对方家祖先啊。”

“爸爸,请您不要过于自责。我相信,狗剩会慢慢变好的。”

“也许吧。不过,我听说狗剩帮助共产党、八路军和老百姓办过一些好事儿,不知道这些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爸爸,我也听说过,狗剩也亲口对我说起过,并无夸大之词、也无编造虚言,都能对得上茬儿。”

“好吧。小六子,以后我不管了,狗剩就交给你啦。虽然他比你大两岁,但你是狗剩的六叔,你有管教之责嘛。”

“哎。我会好好地管教狗剩的。”方济仁看了一眼座钟,时针指向两点。他劝说道:“爸爸,时间很晚了,您快去歇息吧。我还要去粮库看看。”

“啊?小六子,这深更半夜的你去粮库看什么?哪里可有鬼子重兵把守。”

“爸爸,您别担心,我下地道进去。摸清了情况,好想办法救人出去。”

“好吧,你去吧。小六子,加小心啊,千万别让鬼子发现了。我先去睡觉了,有什么话天亮以后再说吧。”

同时。林安县县城。四合院。钱万林家。

四合院内外、周边弥漫着爆炸后浓烈的火药味与房屋倒塌后灰土的气味。整个四合院除了南墙和几间倒座南房没有倒塌外,东、西排房几乎全部倒塌,正房中间的客厅、西屋已经倒塌,只剩下摇摇欲坠东屋的卧室。钱万林、珍珍、佣人刘妈全身上下却没有一点伤,只是被爆炸吓得心惊肉跳、没了七魂八魄。看来,实施爆炸的人非常地了解钱万林家人的居住分布情况,经过了认真仔细的准备与精密的设计,才能做到彻底炸毁房子而丝毫不会伤到人。

钱万林在院里院外、前后左右地转了几圈,看到四合院毁坏惨烈的情景,心里极度恐惧又充满愤恨。他心里特别清楚谁会这么恨自己,却不要人命,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干的。一定要报复!加倍地报复!

万福来全身哆嗦着、心里乐着跟在钱万林的身后。

佣人刘妈抱着偎在怀里哭泣的珍珍坐在葡萄架下,两人全身不停地哆嗦着。

“队长,这是谁干的?太损了吧?”万福来走到钱万林身边说道。

钱万林当然知道这是谁干的,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安慰道:

“大头,好兄弟,连累你了,让你受惊了,还差点丢了性命。对不住了,兄弟。”双手攥着两把子弹壳的钱万林停下脚步,站在院门内说。

“队长,可别这么说。队长深夜遇袭遭此大难,都怪兄弟我保护不力,请队长责罚。”

“怎么能怪你呢?大头,如果没有你在院门口守着,也许我就没命了。”

“查!队长,全城搜查!一定要查出来这是谁干的?”

“当然要查。但是,用不着我们侦缉队查,皇军宪兵队会全力搜查的。”

“那好,这样最好。队长,让我带着几个可靠的兄弟私下秘密地调查。”

“嗯,可以,你带几个兄弟去查吧。不过,我估计你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线索。”

“啊?为什么呐?队长?”

“你想啊。深更半夜在县城里敢对我这么下狠手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伙人,他们这次先劫财、后爆炸的行动组织得这么周密、机密,干得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你想啊,以侦缉队的力量和手段能查出什么呢?大头,你看这是什么?”钱万林摊开双手。

万福来掏出钱万林奖励给他的日本打火机打着火,借着火亮低下头装模作样认真仔细地看了看钱万林手掌上的子弹壳。心里说:哼!不用看我都知道,这是整个冀西地区只有方家才有的德国MP40施迈瑟冲锋枪打出来的子弹壳。他吹灭打火机,抬头茫然懵懂地看着钱万林摇摇头说道:

“怎么没见过这种子弹壳呐?我听响动判断是机枪。队长,你认识这些都是一个模样的子弹壳吗?”

“我也没见过,这得请皇军鉴定鉴定。”

“对。皇军看到子弹壳,一准儿知道是什么枪的子弹。队长,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所以,我让你带几个兄弟去查查嘛。要秘密地暗查,不要让皇军宪兵队发现。”

“是,我懂了。兄弟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调查。这里暂时不能住人了,请队长移步,先到我家委屈几天,等这里重新盖起来以后再搬回来住吧。”

“唉!就是重新盖起来了,以后也不能在这里住了,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谢谢兄弟的好意,你家就不用去了。我带着珍珍、刘妈去侦缉队住,队里会安全得多。”

“好,好啊。队长,咱们这就走吧。”

同时。林安县县城。县城西北方家粮库。

方家粮库院墙又高又厚,墙上架设了一米多高的电网。粮库房高有四米多。三年前被日军强行征用。

粮库四周月光昏暗,一片静寂,南门外、北门外各有两个伪军士兵站岗,表面上看,守卫松懈。粮库内则全部由五十个日军组成的一个野战小队驻防警戒,粮库院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各个库房门口双人双岗,昼夜轮流值守。可谓戒备森严,无一死角。粮库四角房顶架起了探照灯,旁边用沙包垒砌的掩体里,架设着警报器、重机枪,枪口对外,日夜换班,总有三个鬼子兵把守着。整个粮库内外不同,内紧外松。

粮库北门街道对面有几座低矮的平房小院,几家住户的主人都是方家粮库的精悍守卫,对外称为粮库搬运工。

方济仁穿着一身苦力破旧的衣服,在暗夜的掩护下,走小胡同、穿窄巷来到粮库,隐秘探查了一圈后,来到一座平房小院西墙外。正当他准备翻墙进院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威严地低喝:

“不许动!举起手来!”

黑暗中,一个全副武装日本军官平端着歪把子机枪紧紧地顶住了方济仁的后心……

第166章 月夜险地 故友重逢

第166章月夜险地故友重逢

林安县县城。县城西北方家粮库。粮库北门对面一座平房小院西墙外。

正当方济仁准备翻墙进院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威严地低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黑暗中,一个全副武装日本军官平端着歪把子机枪紧紧地顶住了方济仁的后心。

方济仁心里一慌,慢慢地举起了双手,大脑快速想着如何对付这个不知何人的不速之客。

方济仁慢慢地转过身来,身体重心完全落在左脚上,右脚做好了重力踢出去的准备。方济仁暗自调息运气,全身大部分的力量聚集在右腿右脚上。他自己知道,这一脚踢出去,踢到对方的身上,踢哪儿哪儿碎。同时,方济仁也做好了右手劈砍的准备。只要抓住、抓准时机,毫不犹豫闪电霹雳般地踢腿、出手,就会给对方致命一击。

日本军官双手紧握歪把子机枪,右手食指紧紧地勾住扳机,做好了随时开枪射击的准备。只要对方有一点点反抗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开枪射击,把对方打成筛子。

方济仁慢慢地转过身来,睁大眼睛要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未卜先知似的竟然敢在深更半夜选准了地点事先埋伏捉拿我?哼!你真是找死不等天亮啊。

日本军官要看清楚来人是谁?竟然敢在深更半夜来到重兵把守的粮库附近转悠,这人准是个准备行窃的盗贼,正巧被正在平房小院后面撒尿的我发现了,让我抓了个正着。

当面对面的双方在昏暗的月光下看清楚了对方的面目时,都不禁大吃一惊。方济仁顿时全身松懈,放下双手。日本军官放下歪把子机枪。两人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快蹲下。高木君,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歪把子啊?”方济仁疑惑不解地小声问道。

高木弘智跟着方济仁蹲下身来,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说:

“济仁君,你可回来啦,都快把我急死了。大扫荡围剿时抓住的一百多人都关在你家的粮库里,中川命令我必须要秘密的格外警惕、关注粮库的守卫状况,防备八路军来偷袭救人。所以,我每天夜里都要独自一人悄悄地来粮库外围查看。我知道,济仁君一定会回来救人。真巧,今天夜里你果然来啦。”

“嚯?高木君,你的汉语说得越来越地道了,几乎听不出来是日本人说出来的了。唉!我的一世英名今天就算是彻底毁在你的手里了。”

“嗯?济仁君,我怎么毁你一世英名啦?”

“高木君,我这辈子,今天是第一次向日本人、向一个日本鬼子举手投降。耻辱啊。”

“行了行了。济仁君,你就别瞎贫瞎逗啦。用你的话说,现在是贼上房、火烧梁、小孩儿趴在井沿儿上,紧关节要的啃节儿时候,你就别跟我闲扯胡聊啦。要不这么着吧,我现在也向你举手投降。”说完,高木弘智扭身向方济仁高高地举起了标准的投降式的双手。

“嚯?高木君,现在,你的汉语不但说得地道,用词用语也恰到精当啊。你也挺贫、挺逗的,进步不小,继续努力啊。行啦,快把双手放下来吧,咱俩扯平了。”

“那当然啦。现在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通,尤其是冀西地区的民俗民风、语言特点,都是你教给我的嘛。以后,你再想蒙我、诓我、骗我都不行喽。好啦,不跟你闲扯了。济仁君,六哥,我这儿火急火燎的着急,你还有闲心瞎贫瞎逗啊?日军强占方家三座院子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说了。现在,我有万分紧急的重大情报要向你汇报。”

“高木君,阿郎,你快说吧。”

高木弘智把中川荣一准备在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时候,设伏围剿八路军一锅端的险恶计划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方济仁听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切地问道:

“阿郎,哪天交换?”

“后天上午。六哥,这么着吧,明天一早我去你家把交换的时间、地点、日军行进的路线图、设伏地的地形图、兵力部署、武器配备、围剿作战方案的详细计划给你一份,我亲自送你出城,返回部队做好准备。否则,损失就大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哎?不对。阿郎,你说明天一早去我家送计划,你不怕我爸爸认出你来吗?”

“我都去过你家几次了。我估计方伯伯已经认出我啦,只是他不说破,我也不说,心照不宣,彼此明白就行了。”

“我爸爸是老江湖了,他肯定认出你来了。为什么不说破?我就不明白老谋深算的爸爸啦。嗯?阿郎,你以什么名义去我家呐?串门儿?”

“嘁?这个时候,我哪有闲心串门儿啊?五天一次,我要去方家派工,去前面三座院子彻底清扫、修剪花木。”

“好,这个理由恰当充分,不会有人怀疑。阿郎,明天一早我在家里等你。”

“六哥,有一件另外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

“阿郎,我们俩之间用不着说帮忙,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什么事儿?甭客气,说吧。”

“不,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六哥,是、是别人的事情。你、你帮忙管吗?”

“别人的事情?不是你阿郎自己的事情?那?不一定管,也不一定不管。你先说出来,我听听再说吧。”

“是、是一个日军大佐军官宗汉一郎的事情……”

“日军大佐?他的事情与我何干?他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帮忙啊?如果他想死请我帮忙这可以,我一刀宰了他,保证不痛苦,还会让他很舒服。”

“六哥,你听我把说话完嘛。宗汉一郎来林安县寻找他的18岁的亲生女儿花子小姐……”

“宗什么郎来找女儿,他自己去找的吧。这事儿我怎么帮忙啊?嗯?一个18岁的日本女孩跑到中国来干什么?也要上阵打仗吗?”

“六哥,瞧你说哪儿去啦?怎么可能上阵打仗啊?唉!可怜的花子小姐为了来中国寻找父亲宗汉一郎,主动参加了慰问团,其实就是做慰安妇……”

“什么什么?阿郎,你让我帮着一个罪恶累累的侵华日军的大佐去找他的妓女女儿?你这不是寒碜我吗?亏你想的出来?再说了,宗什么郎家里没有别人了吗?怎么就没有管住花子小姐呐?”

高木弘智心情沉痛的向方济仁简单地讲述了宗汉一郎家令人同情的悲惨遭遇……

第167章 花季少女 被困蹂躏

第167章花季少女被困蹂躏

林安县县城。县城西北方家粮库。粮库北门对面一座平房小院西墙外。

高木弘智心情沉痛地向方济仁简短概括地讲述了宗汉一郎一家令人同情的悲惨遭遇:

宗汉一郎的父亲宗汉有义是东京大学的历史教授,国会议员,是日本著名的政治与历史学家,对军事历史、东亚战争史也深有研究,在日本政坛具有较大的影响力。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宗汉有义极力反对日本侵略中国东北。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他又坚决反对日本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他著书撰文、发表演说,积极呼吁停止战争,全部撤军。并明确断言,侵华战争的结果,一定是日本必败,中国必胜。宗汉有义的言行遭到日本右翼势力的嫉恨,极右翼势力更视他为眼中钉,前不久暗杀了宗汉有义。宗汉家族所有人都惨遭迫害,整个家族彻底败落,家族成员四散奔逃、自寻活路。宗汉一郎也因此被解除军职,调回日本。回国之前,宗汉一郎向军部请假一个月,声言找到女儿花子以后马上回国。

宗汉一郎是个中国通,他的军事理论水平、实战经验、指挥作战能力绝对不在中川荣一之下。他熟读、研究毛主席有关抗日战争的多本著作和中国古代多位军事理论家的兵书、方略。在多年的侵华战争中,宗汉一郎深刻、清醒的切身体会到、感受到这场残酷惨烈战争的结局,一定会像他父亲明确断言的那样,日本必败,中国必胜。前些日子,他来到林安县的第一天,去设在你家的日军司令部拜会中川荣一,他们谈论了一整天,他对中川荣一也是这样直言不讳地说的。另外,宗汉一郎还对中川荣一说起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原来宗汉家族、中川家族,还有日本几大家族都是中国汉代汉高祖皇帝刘邦的后裔子孙、嫡系血脉,开枝散叶、繁衍至今。更有许多人与当地的土著日本女人婚配生育。西汉以后的各个朝代,都有中国人远离故土,东渡扶桑来到日本。两千多年后今天的日本,不知道有多少日本人尚不知晓自己的身上流淌着一部分中国人的血液。宗汉有义在浩如烟海的故纸堆里找到了有据可查的历史资料。他准备前往中国寻找相关资料,进行深入考据辨证。遗憾的是,还未成行,惨遭暗害。但是,他在生前给宗汉一郎寄来了一份,让儿子帮助寻找。宗汉、中川的这两大日本姓氏带有明显的中国地域色彩和显著的文化意蕴,还有不忘民族根脉,怀念中原故土的深意。他们两人的姓名与中国人的姓名非常接近、类似。

“六哥,现在的宗汉一郎是日本侵华战争的坚决反对者,他喜欢中国、热爱中国。我想,你帮他找到了女儿,可以感化他、争取他,争取把他改变成为像我这样的人,与我们站在同一条正义的战线上,为早日结束日本侵华战争、为中国早一天取得胜利出一份力。如果能这样,我认为,宗汉一郎的反战作用和意义会比我要大。六哥,你说有这个可能吗?”

“嗯,我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阿郎,照你这么说,宗汉有义先生确实值得尊重敬佩,宗汉家族值得同情。我是应该帮着宗汉一郎找到他女儿。可我不明白的是,宗汉一郎为什么偏偏来林安县找他女儿啊?”

“花子小姐从宗汉一郎三个月前寄给家里的信中了解到她爸爸在中国华北地区驻防作战。所以,她就瞒着家里的所有人,偷偷地加入了前往中国华北的慰问团,到了保定以后她才给家里写信告知。宗汉一郎接到家里来信,这才知道女儿已经到了保定的事情。他已经去过保定、天津、北平几个城市寻找女儿,但是都没有找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他特别着急,找到找不到女儿,一个月后必须回日本。这不?他来林安县请求中川荣一帮忙。”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可是、可是,冀西地区、林安县这么大,日本驻军又多,花子小姐在那个慰安所呐?慰安所又都设在日军驻地里,找到花子小姐,还要把她解救出来交给宗汉一郎。这实在有些难啊。”

“六哥,这事儿太简单容易太好办了。以你的武功找到、解救花子小姐简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嘁?瞧你说的。阿郎,既然这么简单容易,那你怎么不去做呢?”

“六哥,别打断我,你听我把话说完。花子小姐从日本坐船到了天津,下船后直接到了保定,两天后就被送到林安县……”

“啊?花子小姐现在已经到了林安县?这就好办得多了。嘁?不要说在林安县,就是在整个冀西地区,我也能把花子小姐找到解救出来。阿郎,你说吧。现在花子小姐在那个慰安所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花子小姐就在方家大院中院正房里……”

“什么?!等等、等等。阿郎,你说是花子小姐不在日军驻地的慰安所里,在方家?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说清楚。”

“五一大扫荡后,中川荣一奉命带领一个整编野战大队进驻林安县。几天后,保定日军少将司令中村将军带领一个整编关东军野战大队、炮兵中队、骑兵中队,还有坦克、装甲车来到林安县,与原来的驻军合编为独立联队,任命中川荣一为大佐联队长。同时,中村将军还带来四十多个劳军慰安妇。中川荣一留下来四个年龄最小、最漂亮的青春少女,两个在方家。花子小姐失去自由,被禁锢在中院正房,另一个女孩在中院西房。还有两个在丁家大院里。中川荣一天天晚上都要轮流糟蹋这四个女孩。他最喜欢、糟蹋次数最多的就是年龄最小、最漂亮的18岁的花子小姐。”

“中川荣一就是个畜生。呸!他连畜生都不如!真应该把他去势骟了……”

“六哥,去势骟了是什么意思啊?”

“去势骟了就是把中川荣一裤裆里的那四两瘦肉割下来喂狗吃。”方济仁指着高木弘智的裆部说。

“对对对。六哥,等你把花子小姐解救出来以后,你就给中川荣一去势骟了,不让他以后再糟蹋女人。”

“我看行,就这么办。哎?阿郎,这些事儿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原来我在河谷中佐身边听差。因为我熟悉冀西地区、林安县方方面面的情况,中川荣一就把我调到他身边听差。现在,我就住在你家中院东房最南头的屋里。所以,我能知道很多日军机密和中川荣一私密的事情。”

“哦,这就不奇怪了。阿郎,解救花子小姐的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太简单容易太好办了,真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就是嘛。六哥,还有我暗地里跟你打配合呢。”

“嗯,我心里有数了。哎?阿郎,还有一个大问题解决不了啊,不行不行,解救不了花子小姐。”

“啊?六哥,你说解救不了花子小姐……”

第168章 如何解救 巧入狼穴

第168章如何解救巧入狼穴

林安县县城。县城西北方家粮库。粮库北门对面一座平房小院西墙外。

高木弘智听到方济仁说解救不了花子小姐,不禁大吃一惊地问道:“啊?六哥,你说解救不了花子小姐?为什么呐?你可不能不管啊。中川荣一经常在上午、中午或是下午侵害、蹂躏花子小姐,一天三四次。花子小姐太遭罪、太可怜了。”

“阿郎,我知道花子小姐遭罪、可怜,我救她出来也没问题。但是,你想过没有?救出花子小姐以后,我怎么交给宗汉一郎?我上哪儿去找他呢?”

“哎哟。六哥,你差点儿吓死我,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宗汉一郎现在就住在丁家大院。”

“哦,是这样啊,那就好办啦。不对,还有问题。阿郎,中川荣一知道不知道他经常糟蹋的花子小姐就是宗汉一郎苦苦寻找而一直没有找到的亲生女儿啊?”

“中川荣一当然知道了。宗汉一郎交给他两张照片,一张是花子小姐两个月前照的,另一张是一年半之前,宗汉一郎回日本述职开会期间和花子照的。我这就有,是宗汉一郎悄悄交给我的。”高木弘智从军装上衣左上兜里取出两张照片递给方济仁。

方济仁接过两张照片,看了看说:

“这么黑看不清楚。阿郎,这两张照片能给我吗?解救花子的时候用得上。否则,她不相信就不会跟我走。”

“行,给你吧,照片放在我手里根本没用。六哥,我再想办法让宗汉一郎给花子写一封短信,解救花子的时候你带着。看到父亲的亲笔信,花子就会相信你、跟你走。”

“好,这样就更稳妥了。阿郎,你抓紧办吧。”

“还有一个情况,六哥也要严加防备。中川荣一命令侦缉队队长钱万林在林安县秘密搜寻年轻漂亮的中国少女,然后以通共抗日的名义秘密抓捕,送到方家大院或是丁家大院关押,供中川荣一**淫乐。”

“哼!难怪钱万林抓走了方路青,又送到中川荣一那里。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了,不说了。六哥,你快回家吧。”

“回家?我还没进粮库呢。”

“啊?六哥,你要进粮库干什么呀?”

“原来是要侦察敌情,准备救人。现在,我更有必要进去一趟了,把中川荣一的险恶计划告诉一个人,让他们做好准备,在交换时怎么能安全顺利地撤离。”

“啊?六哥,你真的还要进粮库啊?很危险的。”

“必须进粮库!再危险也要进去。阿郎,这不还有你呢嘛。”

“有我?有我有什么用啊?六哥,你不会是想让我带你进粮库吧?”

“聪明。完全正确,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行不行。六哥,我怎么能带你进粮库呐?我没法对守卫的值班军官说呀?”

“你怎么不能带我进去?你怎么没法说呐?我半夜拉稀跑肚出来拉屎,被你发现了,你以为我是小偷儿,带进粮库搜查审问。结果是一场误会,抓错人了,就把我又放出去了。”

“嗯,好。六哥,这个理由恰当充分,不会有人怀疑。那就快走吧,别再耽误时间啦。”高木弘智把歪把子机枪放在了方济仁面前,站起身来拔出王八盒子枪厉声说道:“哼!讨厌可恶的小偷儿,扛着枪,跟老子走!”

方济仁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在头上、脸上、脖子上抹了抹,弄得灰头土脸的。提起机枪站起来扛在肩上,边走边说:

“太君,俺不是小偷儿,俺真的是夜里闹肚子出来拉屎。太君,你抓错人啦。”

“少废话!老老实实地跟我走。”说完,高木弘智抬腿在方济仁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哎?太君,你别踢俺呀。你这一脚俺又要拉屎。”

“不行!快走!再不老实,我一枪毙了你!”

“太君饶命!太君饶命啊!”

高木弘智端着枪押着方济仁,在寂静的深夜,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大呼小叫地向粮库北门走去。

还没走到北门口,昏暗灯光下站岗的两个伪军士兵听到了吵吵嚷嚷地声音,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向北门口走过来两个人,立刻拉动枪栓,举起三八大盖分别瞄准了方济仁、高木弘智。

其中一伪军士兵高声喊道:“站住!不许动!蹲下!”

“别开枪!别误会!老总,千万别开枪啊!俺可是良民啊!”方济仁大声求情地喊道。

“八嘎呀路!放下枪!”高木弘智用日语大声威严地喊道。他收起手枪,从方济仁的肩上抓起歪把子机枪,稀里哗啦地故意反复多次拉动枪栓,以示威慑,平端着走到门口。

伪军士兵看清了来人,立刻放下步枪立正。然后,满脸堆笑、奴颜婢膝、谄媚卑贱地向高木弘智鞠躬行礼。二人一起说道:

“太君好!太君辛苦啦!”

“少废话!开门!马上开门!”高木弘智用熟练地汉语厉声命令道。

两个伪军背起步枪转身打开大门,同时打开了安在门楣上两盏耀眼的大灯。

耀眼明亮的灯光下,全副武装的日军少尉军官手握军刀凶神恶煞似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六个荷枪实弹横眉立目的日本兵。当他看到右手提着机枪、腰挂军刀的高木弘智军装上的中尉军衔,马上立正举手敬礼。然后,板着脸极为警惕地用日语询问高木弘智的姓名、军职、何处任职、这么晚到粮库来要干什么、身边的中国人是谁等问题。高木弘智用日语回答:报出姓名,作战参谋,在司令部担任大佐司令官中川荣一联队长的助手,奉命在粮库外围秘密巡查、以防八路军偷袭救人,身旁的中国人深夜出来拉屎、怀疑他可能是个居心不良的小偷、带进粮库搜查审问,还要给摩托车加油。

高木弘智掏出证件递给少尉军官。

少尉认真仔细查看证件,又看了看高木弘智的脸说道:

“请中尉稍等,我要查询证实你的身份、任务。”

“请便。不过要快一点!”高木弘智不耐烦地说。

少尉军官拿着证件走进粮库打电话。六个日本兵一字排开,平端步枪横在门口。高木弘智掏出香烟,取出一支点着抽了起来。

几分钟后,少尉军官走出粮库大门。双手拿着证件,手臂平伸递还给高木弘智:“高木弘智中尉,你的身份、任务确认无误。请进。”

高木弘智接过证件放进上衣兜里,又从裤兜里掏出摩托车钥匙交给少尉,抬手指着粮库西边命令道:

“马上派人过去,把我的摩托车开过来加满油。”然后扭头向方济仁厉声说道:“扛着!跟我进来!”

方济仁接过机枪,扛在肩上,愁眉苦脸地哀求道:

“太君,俺真的不是小偷儿,俺是大大的良民,俺不进去。”

“八嘎!进去!”仓啷一声,高木弘智拔出半截军刀威胁道。

“哎,哎。太君别发火、别动气。俺给你进去。”

一伪军士兵走过来,踢腿在方济仁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涨胆逞能、狗仗人势地大声说:“小兔崽子,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呀?快跟太君进去!再磨叽老子毙了你!”

第169章 何人所为 分析判定

第169章何人所为分析判定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愁眉苦脸、心情烦躁地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县城深夜枪声、爆炸声的调查与搜捕的结果。

全副武装的皇协军司令孙祖栋匆匆走进来,向中川荣一立正敬礼,等待命令,听候调遣。

经过在整个冀西地区抓捕无家可归的年轻孤苦流民、流浪汉的扩军,林安县皇协军已经扩充了一个营,仍在大肆征兵,计划将原来的1500人扩充到3000人。原皇协军大队长孙祖栋升为皇协军司令,军衔仍然是上校。孙祖栋割肉吐血似的地拿出十根金条送给中川荣一。经过中川荣一的提议,保定日军司令官中村少将批准,孙祖栋已经向南京汪伪政府军事委员会提出申请,要求晋升少将军衔。这几天,孙祖栋正在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急地等待着南京的批复。他相信,有两位皇军高官的提议和保举、加上他们的签字、印章,南京军事委员会只能批准,自己晋升少将十拿九稳、指日可待,发财、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深夜县城密集的枪声与爆炸声,把孙祖栋从温柔乡里惊醒。他推开吓得扎进他怀里的日本女人鹿子姑娘。

中川荣一为了拉拢、稳住,同时更为了时时刻刻地有效地监视孙祖栋,他从最近到来的几十个慰安妇中挑选出几个比较漂亮的年轻女人发给皇协军几个高级军官,也发给警察局局长、宋怀礼翻译官每人一个。这让钱万林、刘光雄二人心里大为不满,凭什么不发给我一个呐?

当初,孙祖栋并不太愿意。因为,他除了在东北有老婆、孩子以外,在林安县他身边还有四个从25岁到38岁年龄不等的四房姨太太。无奈,中川荣一的命令不能违抗,严令他们不许不要,不要也得要,有老婆在身边也得要。这是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共存共荣的具体体现与实际典范。如果能生出孩子来,还有重金奖励,生一个就重金奖励一次,多生多给。如果拒绝,不要日本女人,就是对日不满、反日抗日,要革职查办。无可奈何、情非得已的孙祖栋只好把鹿子姑娘接回家里。四房姨太太只能忍气吞声、缄口无语,有日军司令官给撑腰的日本女人哪儿敢得罪啊。第一夜出于好奇、新鲜地同房后,46岁的孙祖栋非常满意。虽然语言不通,动作有些生疏、生硬。但是,19岁的鹿子姑娘皮白肉嫩、温柔顺从,任其摆布癫狂,最后还是顺利地完成了男女之事。此后,除语言不通之外,次次顺利、夜夜顺遂。孙祖栋暗自得意:真不错,鬼子人老子升官发财,还白送我一大活人玩意儿,天天玩儿一玩儿,别有一番奇情异致。

深夜密集的枪声与巨大的爆炸声,令孙祖栋大吃一惊。他知道,县城里发生了大事。他起床穿衣,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命令部队紧急集合,全副武装,就地待命。然后急匆匆地赶往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

警察局局长、翻译官宋怀礼也匆匆赶来。与孙祖栋并排站在中川荣一的面前等待命令、听候调遣。

最后走进来的是灰头土脸、垂头丧气、惊魂未定的钱万林。他走到茶几前,把手里的子弹放在中川荣一的面前,带着哭腔说:

“太君,我的家完全彻底地被炸毁了、全没了。太君,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中川荣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吃惊地问道:

“什么?!钱队长,被袭击、爆炸的是你家?是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太君,当时我已经睡着了。爆炸过后,我出去查看,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袭击我的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中川荣一坐下,低头仔细地看了看茶几上的子弹,抬头问道:

“孙司令,你过来看看,你认识不认识这种子弹?”

孙祖栋走过来,弯腰拿起来几个子弹壳看了看肯定地说:

“太君,这是德国MP40施迈瑟32发弹匣供弹的冲锋枪打出来的子弹壳。”

“嗯?孙司令,你就这么肯定吗?”

“是的。可以肯定。太君,以前我在国军当营长的时候,见过、用过这种自动武器。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好。孙司令,请你分析一下,深更半夜袭击钱队长家的会是什么人?”

“从使用的武器看,还有根据爆炸声,我判断用的是美国的手雷,国军部队里都有少量的这两种武器,我认为袭击者应该是国军锄奸队,或是军统特工。”

“能这么肯定吗?孙司令,会不会是共产党、八路军、游击队干的呢?”

“不太可能。太君,前些时候的五一大扫荡,共产党、八路军被大日本皇军围剿得几近毁灭,溃败逃窜的残余部队龟缩在水河村里不敢出来,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没有个半年八个月是恢复不过来的。主要的是,这股残余八路,现在穷的都快穿不上裤子了,他们根本没有德国冲锋枪和美国手雷这两种武器。最近这段时间,我的便衣侦察队在县城里没有发现共产党、八路军任何活动的迹象。所以,太君,卑职认为,袭击钱队长的,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干的。”

“嗯。孙司令,你分析得有道理。”

“太君,我手下的人也没有发现过共产党、八路军活动的迹象,这说明大日本皇军、联队长您治理有方啊。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共存共荣在林安县已经成功的实现了。袭击钱队长家可能只是因为某些个人恩怨吧。”警察局局长点头哈腰、恭维卑贱地说道。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我问你们,会不会是与钱队长结过仇的江湖中人干的呢?比如方家的人、丁家的人?或是其他跟江湖中人有联系的人家干的?”

孙祖栋、警察局局长、宋怀礼三个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但是,又不能不回答。孙祖栋犹犹豫豫地说:

“太君,这就不好说了,有没有这种可能,真的不太好说。钱队长,最近你跟谁结过仇、结过冤?得罪过谁啊?”

“没有没有。太君、孙司令,最近我跟谁都没结过仇、结过冤,更没得罪过谁。”

“钱队长,昨天你抓了方路青姑娘,又亲自把她送到我这里来啦。这算不算是得罪了方家呢?袭击你的人会不会就是方家的人干的呐?”

“不会的不会的。太君,抓了,不是。请了方路青姑娘来,只是循例问话,我们对她始终都是客客气气的,不骂不打。而且,太君已经放她回家了嘛。方家、方达先先生绝对不会这么小气的,也绝对不会对我如此下狠手的。”钱万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百分之百的认定是方家、方达先派人干的。

“哦?钱队长,你也这么认为?你们说,会不会是方达先勾结八路军干的呢?”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孙祖栋、局长、钱万林三人异口同声地否定。他们知道,如果真的像中川荣一说得那样,他们三人的麻烦、罪过可就大了。即使是真的,也不能承认。心里明白,嘴上也要否认。

孙祖栋、警察局局长、宋怀礼三个人的心里顿时全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直悬起来的心瞬间放下了,都悄悄地吐出一口闷气。

与方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孙祖栋此时更是大松心了。他鄙夷厌恶地瞥了钱万林一眼,心里骂道:哼!钱万林,你这个蠢货、笨蛋、混球儿,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方家和方达先啊。方家,在整个冀西地区、华北那是多大的势力啊!还有玉峰山葫芦谷里的方家老七,这些你不应该不知道啊?你以为,你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就可以无所顾忌、胡作非为吗?方达先连日本人都不怕,他还能怕你一个小小的侦缉队队长吗?我手下的皇协军现在有两千多人,可以说是兵强马壮了,我都不敢轻易的去得罪方家,我对方达先都要礼让三分,你钱万林算个屁呀!

“好了。先这样吧。这件事要查清楚,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记住,明天上午的恳谈会你们务必都要参加!都回去吧。”

三人一听,心里又恐慌起来。日中友好恳谈会,狗屁!这是他们仨最不愿意又不能不去、不敢不去参加的事情......

第170章 生死诀别 传递情报

第170章生死诀别传递情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双眼瞪着孙祖栋、警察局局长、宋怀礼、钱万林离去的背影,蔑视侮慢地说:

“一群废物!都是蠢货!这件事是方达先派人干的,必定无疑。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明白,只是嘴上不敢说出来。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我大日本帝国皇军不怕。”

中川荣一转身走回沙发前坐下,思考着如何教训、打击一下方达先,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杀一杀他的势力威风。要让他清楚的知道冀西地区、林安县是在大日本帝国皇军和我中川荣一的完全统治之下。突然,他又来了淫欲兴致,起身走出正房,离开前院,迫不及待急匆匆地向中院稚子姑娘的西房走去。

林安县县城。县城西北方家粮库。

方济仁跟着高木弘智走进粮库北门,向粮库走去。沿路全副武装、高度戒备的日军士兵纷纷向高木弘智立正敬礼。

这座粮库是方家在林安县县城内外多座粮库中的一座,不是最大的,却是建造得最坚固、最好的。前后左右整齐排列着九座房高墙厚的库房。外人不知道的是,粮库地下还建有地库与通向粮库外的几条秘密地道,与方家在粮库四周买下破旧的平房小院相连通,以备救急转移、遇难逃生之需。

在社会急剧动荡、战争频繁、兵祸滋扰、匪患肆虐的混乱年代,方家煞费苦心、用尽办法以求自保。但是,日本发动了疯狂残暴的侵华战争,把方家卷进了剧烈动荡的漩涡中心。

此时的整个粮库,就像是大战前的防御阵地,日军高度戒备,时刻准备开战。迫击炮对准了粮库的南北大门。九座库房四周与每座库房的前、后门前,都有用沙包垒起来的重机枪阵地。粮库南北空场,各有一辆装甲车。明亮的探照灯光在粮库的各个角落来回不停地扫了扫去。固定岗哨遍布粮库,流动哨穿梭巡查……

粮库的日军守备部队,是跟随中川荣一多年、参加过各种战斗的武器最先进、装备最完备、战斗力最凶猛强悍的嫡系部队中之一部,深得他的信任与重用。

高木弘智带着方济仁熟门熟路地向第二排中间的库房走去。被中川荣一视为重要人物的共产党林安县县委书记王福江、鲁县长、朱仕耀校长等人就被关押在这里,其他大部分人关押在西边的库房里。

高木弘智这些日子经常奉命带着一****人提着普通食物与廉价的水果在一日三餐外送到这里来,给王福江等人额外加餐,增加营养。中川荣一说,这是为了表示日军对战俘的尊重、善意和宽容,体现出日军是仁义之师。并让高木弘智一定要转达他对王福江等人的问候。高木弘智心知肚明中川荣一的阴谋诡计、险恶用心。

日军守卫士兵看到来人是高木弘智中尉和一个中国人,习以为常。马上立正敬礼,开门放行。

深更半夜,大门打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被惊醒的王福江、鲁县长等人马上紧张警觉了起来,这是不是要马上拉出去秘密处决啊?王福江心里一阵悲凉,他不怕死,早就做好了为国为民为党牺牲的准备。遗憾不甘心的是,以后不能再为党工作了,不能为救国于危难、救民于水火奉献自己的微薄之力了。死不瞑目,抱憾终天啊!

“嘿!你的!出来的!快快的!”日军中尉扛着机枪站在库房里一间小屋的门口,指着坐在地铺上王福江故意用蹩脚生硬的汉语低声喊道。

王福江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来人是经常来这里的那个日军军官。他毫无惧色、淡定从容地从铺着凉席的地铺站起身来,与一起站起来围拢在身边的同志们道别:

“同志们,战友们,永别了。你们一定要坚定信念,坚持战斗,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再见了,我亲爱的同志们、战友们。”说完,与鲁县长等人一一握手,转身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地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来。

“嘿,你的,去那边收拾垃圾,快快的。”高木弘智指着库房暗处一角命令道。

王福江一时有些迷惑,大半夜收拾什么垃圾啊?真是莫名其妙。他默然不语地向暗处走去。

“嘿,你的,这边过来的,快快的。”黑暗处发出一声低沉地催促声。

王福江快步向黑暗处走去。突然闪出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中国人,双手握住王福江的右手激动地说:

“王福江书记,可见到你了。快到这边来,蹲下。”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王福江跟过去蹲下,在黑暗中警惕地质问道。

“王福江书记,我是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连长方济仁,于根山团长命令我秘密潜入县城,设法营救你们出去。”说完,方济仁划着了一根火柴,照着自己的脸。

王福江看清楚对方的脸,认出来这个人确实就是方济仁。在日军发动的五一大扫荡中,几次生死攸关的突围战都是方济仁出谋献策,带兵拼死作战,掩护主力部队、县委县政府和群众冲杀出去的。所以,王福江对方济仁不仅认识、熟悉,而且印象深刻,他非常喜欢这位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年轻人。他激动地说:

“真的是你,方连长。谢谢同志们、战友们的关心牵挂。但是,你要营救我们,实在是太难了,部队会损失很大。”

“王书记,我们时间不多,长话短说。这件事关系重大,只能你一个人心里知道,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你带领其他人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方济仁把中川荣一的一整套阴险狠毒、设伏围剿的换人计划告诉了王福江。又一再嘱咐,这两天一定要多吃多睡多锻炼,反复练习快跑中卧倒,卧倒后快速起跑的动作。又简要地提出了一些应该特别注意的事项……

“喂!垃圾收拾完了没有?快快的。”高木弘智走过来低声问道。

“完了完了。收拾完了。”王福江答应着,心里明白这位经常来这里的日军军官,虽然常常瞪着眼、板着脸,原来是自己人。他更佩服方济仁的胆识与谋略,以及大无畏的精神。

王福江回到小屋里。方济仁抱着一推废报纸、酸臭的西瓜皮和七八个铁皮空罐头盒,跟着高木弘智向大门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大门又突然打开。日军值班军官带领一群日本兵冲了进来,把高木弘智、方济仁团团包围。稀里哗啦地一起拉动枪栓,举起步枪对准了方济仁。

“啊!”方济仁被吓得惊叫一声,抱在怀里的垃圾散落一地……

第171章 斗智斗勇 生死一线

第171章斗智斗勇生死一线

林安县县城。县城西北方家粮库。库房南门内。

方济仁抱着一走到门口,日军少尉值班军官带领一群日本兵冲了进来,把他们俩人团团包围。稀里哗啦地一起拉动枪栓,举起步枪对准了方济仁。

“啊!”方济仁被吓得惊叫一声,抱在怀里的垃堆垃圾跟着高木弘智圾散落一地。

“嗯?怎么回事?”高木弘智虽然心里紧张,脸上却很平静地看着带兵的值班军官问道。

“高木中尉,深更半夜你带着一个中国人来粮库到底要干什么?”少尉军官满腹狐疑地问道。

“刚才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这个人深更半夜不在家里睡觉,跑到外面拉屎,这非常可疑。他没有说实话。”

“太君,这两天俺闹肚子拉稀,一夜要跑出来拉几次。俺爹俺娘嫌俺拉屎太臭,逼着我去院子外边拉。结果被这位太君抓住了,非说俺是小偷儿,还要抓进来搜查审问。两位太君,俺可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放了俺回家吧。”方济仁哭丧着脸苦苦哀求。同时做好了搏斗拼命的准备。哼?就这十几个鬼子,都灭了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高木中尉,你搜查审问过这个中国人了吗?”

“彻底搜查审问过了,这个人不是小偷儿,就是住在北门外的普通平民,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对!高木中尉,这个中国人不是普通平民,他是八路军的侦察员。”

“是吗?你断定他是八路军的侦察员?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处置他?”

“立刻枪毙!”

“好,我抓的人,我来执行。”说完,高木弘智放下机枪,掏出手枪转身对准了方济仁脑门儿的左侧发际处。

方济仁眯着眼睛紧盯着高木弘智握枪、勾住扳机的右手食指,在他勾动扳机前的一刹那,悄悄地、迅捷地向右偏头一寸多一点。

砰!砰!两声枪响,两颗子弹贴着方济仁的右侧头皮呼啸而过,方济仁应声倒地。

高木弘智掏枪瞄准射击的动作快速连贯,毫不犹豫。方济仁偏头、倒地的动作更是迅捷、自然。两个人心有灵犀,彼此会意;配合默契,毫无迟疑;动作逼真,假戏真做;自然连贯,一气呵成。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就是神仙在旁边看着,也丝毫看不出破绽。

高木弘智向下移动手枪,对着倒在地上的方济仁正要开枪。少尉军官一步跨过来拦住了高木弘智:“高木中尉,你怎么真的开枪啊?”

“嗯?你不是说要立刻枪毙吗?”

“不不不。高木中尉,我只是想吓一吓这个中国人。没想到,你的枪法这么差。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打中。”

“哼!你以为我真的要枪毙他吗?我也是要吓吓他。没想到,两声枪响就把他吓得昏过去了。”

“哦?原来高木中尉根本不想真的枪毙这个中国人?”

“当然。中川联队长已经下了命令,没有得到他的批准,不许随便枪毙中国平民。否则,会影响我大日本皇军的威信,影响日中亲善共存共荣早日建成,还会引起中国人更拼命的抵抗。怎么?难道你没有接到中川联队长的命令吗?嗯?!”高木弘智板着脸威严地厉声问道。

“我、我接到了中川联队长的命令,也是这样执行的。”

“哦?你这是要考考我的胆量,试试我的枪法,是吗?!”

“不是不是。请高木中尉息怒,我身负重任,职责所在,请谅解。”少尉军官又转移话题问道:“高木中尉,你为什么要来这座库房?这里关押着重要人物,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这里关押着重要人物,我才来这里,只来这里。”

“哦?为什么?请高木中尉解释清楚。”

“废话!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看看,你们到处乱丢酸臭腐败的垃圾。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很容易发生疫情。如果关押在这里的重要人物得病死掉了,我们拿什么去跟八路军交换回来被俘的皇室家族成员和皇军士兵?嗯?!”

“哎哟,是我疏忽了,是我失职。请高木中尉息怒。我马上派人收拾干净。放下枪!都出去!高木中尉,时间很晚了,请回去吧。”

高木弘智收起手枪,伸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方济仁说:

“喂!起来,快快的!”

心里万分焦急的方济仁慢慢腾腾站了起来,先摸摸脑袋,又摸摸前胸后背,一脸的茫然不解,看着两个日本军官问道:

“哎?我没死啊?我怎么没死呢?太君,刚才你不是对着我的脑袋开了两枪吗?”

“闭嘴!别磨蹭啦!再不离开这里,你真的要死了!”高木弘智一语双关地说。

“走,走。俺马上就走。太君,俺保证,以后俺再也不敢半夜出来拉屎了。”说完,方济仁向门外走去。

高木弘智走到门外,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少尉军官说道:

“你给我记住,关押在这里的任何一个重要人物如果发生了一点点问题,我高木弘智负全部责任,与你无关。”

“谢谢,谢谢高木中尉。在库房里乱丢垃圾的事情,请不要向中川联队长汇报,拜托了,高木中尉。”

“哼!”高木弘智气哼哼地瞪了少尉军官一眼,与方济仁一起离开了粮库。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四合院。

飞云寨军师手提马灯站在地库的门口,心里既高兴又着急担忧。严伯与女儿春兰站在军师身边。

地库里堆满了从日本军列上偷抢来的物资。有武器弹药、军装被装、西药、牛肉罐头、日本清酒、军用地图等等。

军师看着地库里堆得满满的物资,自言自语地说:

“唉!这么多的好东西怎么才能平安无事地运出去呢?怎么才能躲过日军、侦缉队的严格盘查呢?唉!没有吧,发愁;现在有了吧,发大愁。怎么办啊?”

“是啊。师爷,得赶快想办法运出去。一旦走漏了一星半点儿的风声,招来了鬼子那可不得了啊。”严伯焦急地说。

“爹,别着急,师爷这不正在想办法呢吗?我哥现在能回来就好啦。”

“是啊。有龙爷在就不愁没办法。可是,龙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唉!”军师感叹地说。

咚咚咚。突然,后门传来了沉重急促地敲门声。军师、严伯、春兰大惊失色、全身紧张地发抖……

第172章 深夜偷逃 私回匪巢

尊敬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快乐!今天是大年初一,我-长篇传奇小说《抗战烽烟》的作者阿尔茨海默,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事顺利!请继续关注、阅读我的小说。后面会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惊奇。谢谢!

第172章深夜偷逃私回匪巢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四合院。地库。

飞云寨军师看着地库里堆满了偷抢回来的日军物资又高兴又发愁。站在他旁边的严伯、春兰也是喜忧参半。

咚咚咚。突然,后门传来了沉重急促地敲门声。军师、严伯、春兰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大惊失色,全身不由得紧张地发抖。军师脑筋急转:会是谁深更半夜地来这里?会是谁如此着急重重地敲门?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是日军或是侦缉队夜里突然来搜查,整个居民区早就乱得人声鼎沸、鸡飞狗跳的啦。而此时此刻,整个居民区一片寂静,大人孩子所有人都在沉睡之中,家禽家畜都毫无声息。为什么唯独有人悄无声息地来这里?从沉重急促地敲门声可以想象出来人是非常焦急焦躁的,还有些恐慌。这个人会是谁呢?大半夜的来这里要干什么?不论是人是鬼,都要出去会一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马上解决。军师转身上楼,对跟在身后的严伯、春兰说道:

“我去开门,看看来的是哪路神仙。严伯,你赶快去把弟兄们都叫起来,抄冷家伙(刀、剑、匕首等),屋里、院里隐身藏好,准备开战。春兰,留在地库,把住门口,没叫你千万别上来。”军师从后腰抽出匕首走出正房,向后门走去。

严伯小跑着去东房、西房叫人起来,准备迎战。

军师走到后门,右手紧握匕首准备刺杀,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溜子?哪个山头儿的?这么晚来这里拜什么?”

“是我,龙爷。快开门吧。”

“龙爷。”听到熟悉的声音,军师收起匕首,双手挪开胳膊粗的圆木顶门杠,打开上中下三道拇指粗的铁棍门栓,拉开沉重的内包厚铁皮的后门。方路生一身侦缉队员的打扮,双肩斜挎两把驳壳枪,腰间宽皮板带插着一把匕首。他闪身跨进后门,军师立刻关紧后门,双手抱拳,拱手施礼。

方路生右手拿着礼帽一边扇着一边往院里走去,边走边说:

“老二,有酒有肉吗?快给我拿点儿来,馋死我了。”

“有有有。龙爷,稍待片刻,我这就给你拿去。你定定神、落落汗。”军师快步走进正房。

方路生走到葡萄架下,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

严伯开心地笑着快步走了过来,高兴关切地说道:

“路生啊,你可回来了,我和春兰都快急死了。”

“对不住啊,严伯,让你着急上火了。春兰呐?睡着呢吧?你们都好吗?”

飞云寨的众弟兄三十多人从不同的屋里、从院子不同的角落走了出来,围在方路生的周围,开心激动地嘁嘁喳喳地小声议论。

方路生站起来,双手抱拳,转身一圈向众人施礼:

“弟兄们,咱们大难不死又聚在一起了,谢谢弟兄们对我的信任。都不要丧气,都提起精气神儿来,我一定带领大家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把咱们丢了的、没了的,都要加倍夺回来。飞云寨的旗号不能倒、更不能没了。”

众人欢欣鼓舞,纷纷信服地点头。

军师左手拿着两个牛肉罐头、右手拿着一瓶衡水老白干走了过来。春兰端着饭碗、筷子跟着走了过来。

“让让、让让。”军师把酒瓶放在石桌上,拔出匕首打开牛肉罐头。“弟兄们,都散了,回去睡觉吧,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跟龙爷说。”

众人不愿意离开。春兰给方路生倒酒。

“哎?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走啊?你们都大眼瞪小眼地在这盯儿着看,龙爷跟春兰嫂子怎么说说夫妻话、怎么亲热呀?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众人不满地嘟嘟囔囔、嘀嘀咕咕不情愿地三三两两回到不同的屋里。

方路生、军师、严伯、春兰四个人坐在石桌旁。

方路生解下宽皮板带、两把不客气会匕首放在石桌上。他吃一口肉、喝一口酒,边吃边喝地向他们讲述了他带人离开飞云寨去林安县县城、林安镇游玩、采买物品后发生过的九死一生、死里逃生、绝处逢生以及死伤、失散多人的一切情况。

军师吧嗒吧嗒地抽着一尺长的铜杆儿烟袋锅子(也是一种暗器),向方路生讲述了飞云寨被鬼子与暗中勾结的国军前后夹击,彻底毁灭、多人死亡;三十多弟兄们被俘后押解进城,关在方家粮库,后来被释放,摆脱甩掉了侦缉队地秘密跟踪来到这里的全部经过;但是,方路生两个怀孕的女人现在仍然被鬼子关押。

方路生又讲述了将被日军剿灭的生死关头被八路军解救,在盛仓村生死突围战后,带着几个阎王爷没收的弟兄们参加了八路军的特别纵队。这次跟着八路军特别纵队的王司令回林安县,就是为了解救自己的被鬼子关押着的两个怀孕女人。

“啊?!龙爷,你参加了八路军?!还、还特别纵队?那我们这些弟兄们你就不管了吗?飞云寨没了你就忍了吗?”军师大惑不解吃惊地问道。

“我怎么能不管你们呢?飞云寨没了我更不会忍不下这口气。老二,现在咱们的老窝没了、咱们的家底儿全没了,弟兄们也没了一大半儿,势单力薄啊,已经没法在战争、乱世中立足了,也没法在江湖中立足了。为了尽快恢复飞云寨的元气、旗号,需要积蓄力量,然后重出江湖,东山再起。不得已,我只好先在八路军里混着。八路军真是仁义厚道啊,不但拼死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弟兄几个看病治伤、打针喂药。吃饭也比他们的战士吃得好、给的多。就像亲爹亲娘照顾伺候自己儿子似的。八路军对我们这么大的恩情、恩德、恩惠,我方路生一定要还、必须要还!不然,以后我没脸子在市面上混了就。”

“龙爷,那你就打算跟着八路军混下去啦?”

“先混着看吧。等老子什么时候不高兴了、不愿意了,我就连人带枪叫上弟兄们趁人不备抽冷子蔫溜儿地走人。”

“对对对。路生这打算实在是妙啊。”严伯赞同地附和着。

方路生边说边吃、边吃边说,两不耽误。一会儿的工夫,两个牛肉罐头和半瓶衡水老白干都见底了。春兰目不转睛、凝神痴情地看着他心中顶天立地、气概豪迈的男人-方路生。

方路生扭头看了一眼对自己始终痴情痴恋、忠心深爱的春兰,提醒催促地说:“春兰,你别在坐着耽误时候啦,快去洗洗准备好了等着我,一会儿咱俩还得那个、那个说说呐……”

“去!没正形儿。”春兰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伸手在方路生的肩头轻轻地捶打了一下,心头痒痒地、颤颤地起身走了。

“龙爷,鬼子司令官给你一封和解信和林安县保安大队长的任命书,你看这事儿怎么说啊?”

“嚯?升官儿发财?好事儿啊。不过,这种事儿我得前后左右、上下里外好好仔细地琢磨琢磨,明儿个再说吧。”

“是,来得及。事缓则圆嘛,不要急在一时,让鬼子等着去吧。龙爷,快去跟春兰嫂子那个、那个歇着吧。喝完酒劲大呀。”

“路生,时候不早了,快去歇着吧。”

“得嘞。你们也都去歇着吧。”方路生起身向正房卧室大步走去。走进卧室脱衣上床,抱起躺在床上的春兰火急火燎地说:

“春兰,快着点,给我全身上下,尤其是当中间那东西好好地捏一捏、揉一揉,解解乏。”

“哥,你坏。今儿个夜里就不了,你赶紧睡吧,缓缓身子,明个晚上再、再吧。”春兰羞得满脸通红。

“什么今儿个、明儿个的?哥我可等不及了,久别胜新婚嘛。春兰,我都子弹上膛刀出鞘了,快来!你就着家伙吧。”

“哥,你身上怎么大的汗味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身上没味儿那还是你爷们儿吗?你喜欢浑身脂粉气的小白脸儿了吗?”

“哥,你就是我的小白脸儿,洗干净了以后。嘻嘻嘻。”

“不对呀。我是洗干净了以后,吃饱喝足了又睡了一大觉才来的,身上怎么会还有汗味儿呐?”

“吃饱喝足了?哥,那你刚才怎么还又吃又喝的?”

“我这不是为了你加钢添力吗?”

“行了行了。哥,快别说了,你气都喘不匀了,先顾着一头儿吧。哎哟……”

第173章 军情紧急 归队调兵

第173章军情紧急归队调兵

日出东方,天清气朗。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

方济仁穿着一身浅灰色粗布裤褂在两层望月楼的后面,北侧一排平房前的空场上打起优雅缓慢的太极拳。方达先站在二楼卧室外走廊上打开一条窄缝儿的窗户后面,低头看着正在打太极拳的方济仁。他百思而不解:儿子很少打这种太极拳,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打起太极拳了呐?这很反常啊,今天家里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儿啊?

方达先正在思谋着的时候,只见自己的贴身保镖春生陪着经常来北院的那个全副武装的日军军官走进北院。方济仁马上收势立正,转身向日军军官微微低头行礼。日军军官看到方济仁便走了过来,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方济仁后,板着脸对跟在身边的春生怀疑地问道:

“这个的,什么人?以前的,为什么我的没有见过?”

“太君,这个人是今天临时来我家干粗活的,干完了就走。”

“是的。太君,我的良民,大大的良民。”方济仁接口说道。

“吆西。你的,带几个人去打扫前面的几个院子、花木的修剪,开路快快的。”

“是。太君,我的马上就去。”春生转身走了。

“喂!你的,举起手来,我的,要搜查的。”

方济仁顺从地高举双臂。

日军军官在方济仁全身上下、身前身后仔仔细细地摸索搜查了一遍。突然,他从军装上衣的右下兜里掏出一封对折的信封,动作极快地塞进了方济仁上衣的下兜里,压低声音说道:

“六哥,情况紧急,你必须马上走,我送你出城。”

“不用。我自己走,这就走。阿郎,你马上回去。时间长了,会引起怀疑的。快走。”方济仁答道。

“六哥,路上当心。后会有期。”日军军官高木弘智转身迈开大步走出北院。

方济仁急匆匆地向望月楼南面走去。

站在楼上窗户后面的方达先看到了楼下的一切,听到了儿子与日军军官的对话。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也听了个大概。他转身向楼下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嗯,这就对了嘛,全都对上了。小穆?穆弘智?日军军官?哼哼。嗖嘎,嗖逮斯内。”

方达先走到楼下,看着迎面向他走过来的方济仁装作一切不知的样子,一脸平静,语气平缓关心地问道:

“小六子,吃早饭了吗?有小米粥、包子……”

“爸爸,我已经吃过早饭了。我有急事儿,要马上出城去处置,孩儿禀告爸爸,我这就走啦。”方济仁很不礼貌地打断父亲的话,语速急促地说。

“嗯?哦。有急事儿,那你就快去办吧。小六子,兵荒马乱的,路上不太平,你要多加小心啊,早去早回。”方达先并没有计较儿子的无礼。

“是,孩儿记住了。爸爸,我走了。”方济仁神情凝重急匆匆地走出望月楼,向北门走去。

同时。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看着刚刚送来的两份报告。一份是夜里发生爆炸的调查与全城搜查无果的报告,一份是军用物资在夜里行进中的列车上被身份不明的团伙偷盗,至今查无结果的报告。中川荣一烦躁恼怒沮丧地把报告摔在茶几上。大声吼道:

“来人!”

高木弘智走过来,笔挺地站在中川荣一面前立正敬礼:

“联队长,请训示。”

“马上通知特高课、侦缉队,必须尽快把这两件事情调查清楚!这两件事情是不是一伙人所为?”

“嗨!我马上去通知。”高木弘智拿起茶几上的报告离开。

带着宽沿儿草帽,穿着一身儿浅灰色粗布裤褂的方济仁急匆匆地走在大街上。街上的人们仨一堆儿、俩一伙儿议论纷纷:

夜里钱万林家被炸了,炸得那叫一个惨啊,整个四合院全毁没啦。这就叫报应啊。

活该!活大该!这事儿是谁干的?谁这么大的胆子?

这还用问吗?明摆着的事情,肯定是国军派来的锄奸队干的嘛,也可能是军统特工。

会不会是山里下来的八路军干的呐?

不太可能。五一大扫荡以后,八路军的元气还没缓过来呢。

听说鬼子的物资也在夜里被抢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呀?

这事儿绝对是真的……

这两件事儿是谁干的,方济仁心里清楚的很。他加快脚步向县城西门口走去。

同时。县城西门外北侧煤厂。后院最后一排平房。屋里。

煤厂主事老吕双手叉腰,满脸怒气,正在恼怒地低声训斥着两个一脸沮丧低头弯腰的彪形大汉:

“你们俩怎么就这么笨呐?两个人都看不住一个人?啊?真是白吃白喝了。你们俩人中任何一个人收拾一个像狗剩儿那样的三五个人就像收拾小鸡子似的没问题吧?怎么能让他从你们俩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呐?我怎么跟少爷交代?你们俩怎么跟你们的师傅交代?哼!这事儿可大了,咱们仨就等着挨板子吧。”

方济仁推门进来,看到屋里三个人的脸色,他就知道出事儿了。方济仁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三个人,语气平和地问道:

“吕叔,说吧,出什么事儿啦。

老吕把方路生夜里趁两个看守犯迷糊打盹儿的时候,揭开房顶瓦片偷偷地逃走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方济仁。

“哼!匪性不改的东西。你们俩人出去吧,给我备马去。”

“谢谢师傅!俺们错了。”两个彪形大汉如同大赦似的,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吕叔,坐下说话。”

满脸愧疚的老吕走到方桌的另一侧坐下,隔着方桌与方济仁并排坐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大意失职。他心里清楚,方路生的偷逃,一定会在县城内外掀起风浪,势必会给方家带来麻烦甚至危险。唉!我怎么这么蠢……

“吕叔,知道方路生可能去哪里吗?他哪儿还有窝儿呢?”

“飞云寨没了,鬼子一直在通缉捉拿方路生,他很有可能去了火车站北边的居民区。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住在哪条胡同、哪个院子,我相信两三天以后一定可以摸清楚他的准地方。”

“哦?吕叔,你就这么肯定方路生现在就住在火车站居民区的匪窝儿里?”

“八九不离十吧。少爷,咱们方家的眼子、钉子那可都是你跟三老爷一手一脚亲自*训练出来的,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不过,方路生手下的这帮人确实也不简单,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土匪。他们个个小心谨慎机灵得很,白天从不走出院子半步,只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出来,去庄稼地里练功。少爷放心,咱们的人很快就会摸到方路生的老窝儿了。”

“吕叔,方路生的老窝儿必须要找到具体地址,千万不能弄错了。找到以后不要惊动他们,等我回来收拾他们。”

“是,这是一定的。就都按少爷的吩咐办。

“吕叔,听到大街上人们地议论了吗?”

“不用听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少爷,那些议论都是三老爷和我商量好了以后,分别派人在城里四处散布出去的。让小鬼子晕头转向地去查吧。还别说,方路生手下的这帮人还真的有些能耐和胆量,居然敢偷鬼子的军用物资。”

“哼!小打小闹的,没多大出息。比咱们方家要干的事情差远了。吕叔,你就等着瞧吧,我们干出来事情会惊天动地的。”

“嗯,这我信。少爷,你刚才说备马,怎么?你要走吗?”

“是。军情紧急,我必须马上走。不然,林安县、冀西地区就要出大事儿了。”

“啊?!这么严重啊……

第174章 日中友好 弥天大谎

第174章日中友好弥天大谎

林安县。县城西门外北侧煤厂。后院最后一排平房。屋里。

煤厂主事老吕,听方济仁说军情紧急,必须马上离开,紧急出城处置、解决。不然,林安县、冀西地区就要出大事儿,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担心地问道:

“少爷,你说要出大事儿?会牵扯到咱们方家吗?”

“会,一定会的。吕叔,不多说了。三天以后我肯定回来,我回来之前,必须找到方路生现在住的准地方。”

“行!少爷放心,我们一定找到。”

方济仁站起身向屋外走去。门外站着失职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一人牵着枣红马,一人拿起小布包和一瓶水。其中一人说道:

“师傅,我们错了,请师傅惩罚。”

“打板子先你们记上。去!禁闭一天,面壁思过。”

“是。师傅,布包里是四个肉包子,还有一瓶水。路上饿了就垫补垫补。”

方济仁接过布包和水瓶子栓在马鞍环上。然后,他双手抓住马鞍环,双膝弯曲双脚蹬地,身体飘然上纵,跃起中半转身,轻巧稳稳地骑坐在马鞍上。枣红马像是懂得主人的心思,迈开了四蹄儿向煤厂北门小跑而去。

“好功夫!真了不起啊!”看着方济仁远去的背影,老吕发自心底地赞叹道。

方济仁骑马出了煤厂,绕过居民区,走上玉米地中的土道。方济仁弯腰弓背伏在马背上,“啾!啾!”地唤了两声。枣红马扬起四蹄儿向西飞奔。

林安县县城。西城楼戒备森严,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队、皇协军警卫排、侦缉队严密把守着城门内、外与城楼四周。

城楼二层殿堂正中摆放着铺着白布的长桌。长桌上摆好了茶杯、五六种点心、西瓜、水蜜桃等水果。

殿堂按照中川荣一的命令进行了特别的布置。东墙上悬挂着日本天皇巨幅彩色画像,两边分别悬挂着日本国旗(膏药旗)和军旗(太阳旗)。北墙上悬挂着一幅中国地形图,被日军占领的地方,都标上了膏药旗。南墙上悬挂着一幅日本富士山的水彩画。城楼西面两根褪色斑驳的粗木立柱之间拉起了一道红布横幅,白纸上黑字写着:日中和平友好恳谈会。

身材修长的中川荣一今天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浅蓝色中式丝绸裤褂,没有了穿着军装时的那种凶悍骄横。他油亮漆黑的分头、金丝边眼镜衬托出几分斯文儒雅的书卷气。

中川荣一坐在面向西面主位的扶手椅上,河谷中佐在旁边就座。共产党县委书记王福江、鲁县长、朱仕耀校长、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八路军齐排长、国军安连长、共产党地下情报交通组孔组长、日军翻译官宋怀礼、中川冀河(赵冀河)、侦缉队队长钱万林、皇协军司令上校孙祖栋、警察局局长、南京特使刘光雄,还有几位林安县知名的文人士绅,围坐在长桌旁的长凳上。中川荣一还特意把已经被解除了大佐联队长军职、来林安县寻找女儿花子、即将回日本的宗汉一郎请来列席参加。

方路青坐在一边的小方桌后,执笔准备做记录。高木弘智站在中川荣一的身后三米处垂手侍立。

中川荣一扭脸微笑着对坐在身旁的河谷中佐说道:

“河谷君,可以开始了。

河谷中佐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环顾众人后说道:

“诸位,今天召开林安县第一次日中和平友好恳谈会,请大家前来共商和平友好大计。首先,请大日本帝国皇军林安县新任司令官中川荣一联队长讲话。”河谷中佐带头鼓掌。

日、伪、汪的人员跟着稀稀拉拉地鼓掌。王福江等人表情木然一动不动,文人士绅神色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模样。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充耳不闻地望着西方巍然逶迤的太行山。

有些不悦的中川荣一站起来,向众人微微鞠躬,谦和地说道:

“很高兴参加今天的日中和平友好恳谈会,与在座的各位济济一堂我很荣幸,希望我们结为朋友,同心同德为日中和平友好建设、为百姓生活得安宁富足共同努力。”

殿堂里寂静无声,只有坐在一旁的方路青低头执笔做记录的沙沙声。

看着眼前冷寂的场景、沉闷的气氛,中川荣一心生不满,也有点着急:这恳谈会不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应该转移话题,找到一个参加恳谈会所有人都可以发表自己意见、看法的轻松话题。中川荣一看到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望着西方的太行山,心里有了主意。他眺望西山,神情肃穆,颇有感慨地说道: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普照,一望无际,看着远方的高山,我有点感动,也有些感触。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心境如何?”

“我们大家都想听听联队长的高见。请联队长昭示我们。”钱万林站起来点头哈腰,拍马屁谄媚地说道。

“好。我先说,再请诸位发表高见。”中川荣一看了看西方的群山,又看了看广袤平原上绿油油的田野,颇似感慨地说:“眼前的景象真可谓山河壮丽,大地锦绣啊。壮哉、美哉。”

“好,好!联队长说得真好!说得太好了!”钱万林又站了起来鼓掌,恭维称赞。

殿堂里响起来稀稀落落的掌声。

“钱队长,请你发表自己的高见?”

“是。我?联队长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只是我不会说得这么好、这么美。”

“孙司令,请你说说吧。”中川荣一点名说道。

孙祖栋立刻站了起来,昂首挺胸立正说道:“联队长说得太好了,卑职也是这么想的。”

未等点名,警察局局长、宋怀礼、刘光雄、中川冀河(赵冀河)等人纷纷自动站起来恭维夸赞中川荣一。

中川荣一微笑着看着王福江,语气谦和平缓地问道:

“王书记,看着眼前的景象,你有什么高见啊?”

中川荣一的问话刚完,王福江没有片刻停顿,接口说道:

“山河破碎,大地哀嚎。”

“请鲁县长发表高见。”

“山河流血,大地撕裂。”鲁县长答道。

“朱校长,你不会发表这样悲观极致的言论吧?”

朱仕耀校长摇摇头,伤感地看了一眼城楼外的景色,感叹道:

“唉!我偌大丰饶的华北平原,竟然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啊!学生流散,课业荒废,呜呼哀哉。”

中川荣一不自然地笑了笑,看着方达先谦和地问道:

“方先生,现在我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不敢。我要说的是,种粮收粮,法取自然。”

“说得好啊。说到了民众生存之根本,生活之必须。高见、高见,真知灼见啊。”说完,中川荣一带头鼓掌。众人跟着鼓掌。

掌声平息后,中川荣一看着丁文谦、丁儒轩,又点名问道:

“两位丁先生也应该有不同凡响的高见,请说。”

“提笼架鸟,悠然自得,置身事外,与世无争,一事无成,毫无建树,枉过一生,愧对祖宗啊。”丁文谦说道。

“游历四方,登台唱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两位丁先生说的虽然称不上什么高见,却也是一番真实的人生感言,不乏警醒世人之格言妙语。也好、也好。安连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请吧。”中川荣一看着安连长问道

国军安连长朗声说道:“驱除鞑虏,复我中华。”

“齐排长,你一定有高见要说。请吧。”中川荣一又问道。

八路军齐排长站起来,昂首挺胸,神情坚毅,自信坚定地说:

“抗战到底,杀尽贼寇,保家卫国,富强中国。”

“说得好!”王福江带头热烈地鼓掌。鲁县长、孔组长跟着鼓掌。

“八格牙路!”仓啷啷一声,河谷中佐站起来抽出了军刀。

殿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大惊失色……

第175张 狂妄自大 老鼠吞象

第175章狂妄自大老鼠吞象

林安县县城。西城楼。二楼殿堂。

中川荣一点名要齐排长说点什么。他想听听一个被俘的八路军低级军官此时会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身穿浅灰色破损军装的八路军补充团一营三连一排齐排长站起来,昂首挺胸,神情坚毅,自信坚定地说:

“抗战到底,杀尽贼寇,保家卫国,富强中国。”齐排长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敌寇胆寒、国人振奋。王福江禁不住叫好鼓掌。

“八格牙路!”仓啷啷一声,河谷中佐站起来抽出了军刀。

两个日军宪兵端起步枪冲了过来,明晃晃的刺刀对着齐排长。

殿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大惊失色,心惊肉跳。

啪!国军安连长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瞪着河谷中佐质问道: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恳谈会要变成刑场了吗?听不进不同的意见叫什么恳谈会?在恳谈会上拔刀举枪,还谈什么和平友好?哼!这不是?杀人本性暴露出来了。”

“八嘎!”河谷中佐又对着安连长吼了起来。

安连长毫无惧色,瞪着河谷中佐冷笑着说:

“哼哼哼。你要想杀人就过来劈了我,如果你不敢,就把刀收起来坐下,接着恳谈。舞刀弄枪的吓唬谁啊?刀光剑影、枪林弹雨我们都见过,别来这虚张声势的花架子。齐排长,咱们坐下。”

“河谷君,稍安勿躁。坐下!”中川荣一命令道。

河谷中佐怒气未减,收起军刀气呼呼地坐下。

王福江目光凛然地看着中川荣一那张伪善狡诈的面孔说:

“恳谈会谈成这个样子很没意思,滑稽可笑,可以结束了。”

“滑稽可笑?为什么?”中川荣一故作不解地问道。

“战争还在继续,杀戮从未停止。我国土被践踏,我国人被蹂躏,你在这里却跟我们恳谈什么和平友好?真是弥天大谎、欺人之谈。难道你不觉得滑稽可笑吗?”

“不、不。王书记,我不这么认为。现实不可否认,战争还在继续。就我个人而言,甚感遗憾与无奈。战争嘛,枪炮无情,死伤损失,在所难免。虽然我是军人,但是我无法、无力停止这场战争。现在,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在我的职权和能力范围之内、在我管辖的地域之内,罢兵休战,形成局部地区和平友好的局面,我大日本帝国皇军与八路军、国民党军、南京政府的代表坐在一起共商大计,把冀西地区建设成为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共存共荣的治安模范区。”

钱万林不失时机地鼓掌,谄媚逢迎、讨好中川荣一。

“哼!无稽之谈!荒诞之至!”王福江冷笑着说。

“这是枪炮下的和平,刺刀下的友好。中川大佐,我们调换一下,如果我带兵打到你们日本小岛国天天杀人放火,我再跟你恳谈和平友好,你相信吗?”安连长补充说道。

“不可能!你说的绝对不可能!你们中国根本没有实力、也没有胆量攻打到我大日本帝国的领土上,永远不可能。”河谷中佐狂妄的彻底否定地说。

“哼!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相信,我中华泱泱大国的后辈子孙一定会这么做、也一定会做到。当然,现在是做不到的,一百年后我中国强盛起来以后肯定可以做到。”安连长肯定地说。

“安连长,你是说中国强盛起来以后肯定要武力攻打我大日本帝国吗?为什么?”河谷中佐质疑道。

“是的。你们区区日本岛国,几千年前师从于我中华、受教于我中华,却也侵犯欺辱我中华几千年,我们要讨还血债,报仇雪恨。昭告四方外夷、八面番邦,凡犯我中华者,必死!必亡!”

“八嘎!你这是反日抗日言论!”河谷中佐恼怒地喊道。

“哼!是又怎么样?又要杀我?来吧。”安连长昂然自若。

“好了好了。河谷君、安连长,我们两位说话火药味越来越浓,都冷静一下。战争期间,谈话内容自然离不开战争。但是,如此剑拔弩张、咄咄逼人,似乎也无必要。”中川荣一有意转移目标,他看着朱仕耀校长,语气平和地说:“朱校长,我知道你是学地理、学历史的,也在教地理和历史。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圣战前,我也是学历史、教历史的,我对地理也很有研究,尤其是日本与中国的地理。现在,让我们抛开政治、军事和经济不谈,而是以地理、历史学者的身份,用唯物主义辩证的观点,客观地谈一谈这场圣战的趋势与结局。怎么样?可以吗?朱校长?”

“当然可以。既然中川联队长提起了话头,我不能不说。”

“不不不。朱校长,请不要称呼我联队长,请以先生相称。”

“不!那是你的过去。现在,你不是先生而是联队长嘛,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让我称你为先生,真是万难出口。”

“好吧,既然朱校长执意如此,我只有顺从尊意。朱校长,请吧。”

“从历史的角度看,中川联队长,你所说的这场圣战,你们日本军队会越打越难,最后的结局就是彻底失败,而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中国。历史上,中国曾被外族入侵统治,比如蒙古族的忽必烈建立的元朝,满族的皇太极建立的清朝,后来都被推翻了,而蒙古族和满族却融入了我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川联队长,我可不可以做这样的设想?这场战争结束以后,失败了的日本大和民族会不会成为我中华民族中的一部分啊?”

“哦?朱校长,你就这么自信吗?哼!真是幼稚可笑、无稽之谈,而且是非常片面的。”

“是的,是很片面。中川联队长,谈论一场战争,你却不让谈论与战争密切相关的政治、军事和经济,这确实是幼稚可笑的无稽之谈。尤其不谈与战争密不可分的地理。”

“地理?嗯,这很有意思。朱校长,你认为地理对战争非常重要吗?地理能够左右战争的胜败吗?”

“当然,地理对战争的胜败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中国古代楚汉之争的乌江战役,法国拿破仑的滑铁卢战役,都充分说明了地理对战争胜败的重要性。”

“嗯。你说得多少有些地理。朱校长,我们不要扯得太远了。请你说说,中国的地理对当前的圣战会起到决定胜败的作用吗?”

“是的。中川联队长问得好啊。请你好好看看挂在墙上的中国地图,再好好看看中国复杂多样的地形地势,你认为你们日本军队能能够打赢、吞并中国吗?还圣战?哼哼!荒诞。”

“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中国,用不了多久,就会占领你们整个中国。”河谷中佐狂妄自大地插言说道。

第176章 八纮一宇 王道乐土

第176章八纮一宇王道乐土

林安县。西南郊外旷野。

方济仁一路飞奔,在距离县城西南五里外中川荣一选定的交换中日双方被俘人员的东西大路北侧土地庙前下马,他一边喝水一边仔细反复地查看地形。

土地庙四周方圆差不多一万平方米之内光秃秃的一片,地上只有半尺多高的麦茬儿,没有种植玉米或是高粱。四周远处种上了稀稀拉拉、高矮不齐的玉米。看得出来是这块地的主人在错过了种植季节后匆匆忙忙补种上的,又因为缺乏及时的田间管理,除草间苗、施肥浇水,所以长势很差。

方济仁来回来去地走了几遍、看了几遍,越看心里越凉、越看越发愁:这里怎么能埋伏隐蔽的接应部队啊?完全不可能。这里就是一个野外刑场。中川荣一真是太诡诈狡猾、太阴险狠毒了。

方济仁走进破旧斑驳的土地庙南门,用力搬开北墙石座上两尺多高的石雕神像,拔出匕首撬开神像后面墙上极为隐蔽的墙板,露出来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方济仁猫腰钻了进去,转身从里面搬回神像,盖上墙板。方济仁摸索着拿出几根火柴划着,点亮了事先放在洞口的马灯。他提着马灯借着微弱的光亮走下台阶。土地庙下面是有着四五十平方米的秘密地库,还有一条地道通向百米外的泄洪渠。土地庙是方家几十年前建造的,表面上是为了用于祈求神灵保佑,盼季季风调雨顺,愿年年五谷丰登。其次,为了过往行人歇脚避雨,留宿过夜。实际上是方家为了躲避战乱杀戮、兵祸匪盗滋扰、分散储存粮食而建造的。在林安县县城外还有很多这样的土地庙。方家也因此躲过了不少次劫难。

方济仁提着马灯站在地库里看着、想着:地库里可以隐蔽埋伏下两个班的战士,但是兵力不够啊。突然,他想出来一个大胆、冒险、危险的计划,却也是出其不意、攻敌不备的计划。对!就这么干!方济仁离开地库,复原神像后走出土地庙,抬腿认蹬、攀鞍上马,枣红马扬起四蹄向西飞奔而去。

林安县县城。西城楼。二楼殿堂。

面对河谷中佐狂妄自大的叫嚣,朱仕耀校长轻蔑不屑地说道:

“你们日本军队占领中国只是暂时的。中国这么大,民众这么多,你们怎么去统治、管理?”

“我大日本帝国皇军一定会长久的占领统治中国,而且有能力管理好中国。朱校长不相信吗?”河谷中佐语气强硬。

“中川联队长,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当然,一定会的。”中川荣一有些心虚地答道。

“哈哈。中川联队长,你说你们日本人一定会长久的占领统治我们中国,你终于承认了日本发动的这场所谓圣战的侵略本质,而不是你们自我标榜的所谓解救中国、拯救人民、帮助建设、共存共荣。哼!你这是自欺不欺人嘛。中川联队长,你不觉得你们的歪理谬论和侵略行径很奇怪、很愚蠢吗?”

“奇怪?朱校长,有什么奇怪的?怎么奇怪?”

“中川联队长,你们日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非常奇怪的、又令人费解的国家和民族。你们为什么以弹丸小国的倾国之力,自不量力以蛇吞象的心态对一个比自己大几十倍的国家悍然发动侵略战争呐?更加可笑滑稽的是,在胜负未定的时候,又以自己一年四百万钢产量的工业能力对一年四千万钢产量的美国疯狂发动了太平洋战争。这不奇怪吗?这不愚蠢吗?这、这不是玩火*吗?”

“朱校长,你这是在污蔑贬低我大日本帝国,羞辱诟耻我大和民族,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更是不允许的。”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中川联队长,我这么说完全为了你们日本着想,我是为你们国家的前途、民众的命运担忧啊。时间也许不会太长,日本兵败中国、东南亚、太平洋以后,将陷入国破族灭、万劫不复之绝境。”

“朱校长,你的言论完全是共产党的言论。你是共产党吗?”

“很遗憾,我不是。但是,我非常希望成为共产党的一员。可惜啊,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无缚鸡之力。虽有力挽狂澜之心、救大厦将倾之愿,却是智穷力弱、无能为力,只能屈居陋室,执教于三尺讲台。唉!我愧对国家、愧对民族啊。”

“朱校长,现在我就可以处决你!”河谷中佐凶恶地说道。

“来吧。我欣然接受、慷慨赴死。河谷中佐,你手持火枪利刃,杀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你很威风啊。中川联队长,这就是你们经常说的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吗?”

王福江大义凛然、慷慨决绝的神态与朱仕耀外表平静儒雅、内心强大的态度,八路军齐排长信仰坚定、视死如归的气概,国军安连长蔑视强权、生死置之度外气度,让中川荣一、宗汉一郎又一次看到了中国人宁死不屈视死如归的民族精神与刚强坚毅大无畏的民族性格。他们暗暗地悲叹:这样的中国人太可怕了,这样的中国人是无法征服的。而钱万林、孙祖栋、刘光雄之流只是皇军豢养的可供驱使的走狗。

此时,旁观耳闻的中川冀河(赵冀河)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同族同胞感到莫大的欣慰与无上的自豪。同时,为自己加入了日本国籍、加入了日本军队,又随队侵华回到自己出生成长的家乡,践踏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蹂躏千千万万无辜善良的同族同胞而感到万分羞愧汗颜、耻辱卑下。但是,想到远在东京家中自己美丽温柔、有点跛脚的日本妻子和一对聪明可爱的儿女,又不想、也无力改变目前的身份与现实。唉!活着混一天算一天吧,但愿这场罪恶的战争早一点、快一点的结束,最好我的祖国-中国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愿我的族人、家人不知道我是日本侵略者中的一分子。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河谷君,不要如此暴躁无礼,要尊重朱校长。”中川荣一低声训斥河谷中佐。他环顾众人后又说道:“诸位,刚才我说过,在战争仍在进行的形势下,建立区域和平友好模范区,是非常有必要的、有意义的,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有可能?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军安连长驳斥道。

“安连长,你是国民党的军人。我知道,国民党与共产党不共戴天,视对方为死敌。十年内战,国共双方死伤惨重,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都以彻底消灭对方为最终的根本目的。今天,安连长却完全站到了共产党一边,所说之言完全是共产党的腔调。怎么?安连长是要改变信仰、放弃三民主义转投共产党吗?”中川荣一挑拨离间地说道。

“中川联队长,我没有改变信仰,也不会放弃三民主义。但是,我也能接受共产党的共产主义理论。只要国家和平安定、人民自由富足,什么理论都可以。我不否认,国共两党、两军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摩擦不断,武力厮杀不停。但是,那是我们中国自己的家事、是两兄弟之间的争斗。我们中国人的心思、心灵都是相通的,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没有化不开的积怨、没有融不掉的矛盾仇恨。以牙还牙、以怨报怨,只会使矛盾仇恨无限制地扩大,直至两败俱伤。想必你是知道的,国共两党两军各让一步,以宽容代替怨恨,握手言和,共同抗战。中川联队长,你操这份闲心实在没有必要。”

“安连长,你说的只是部分事实。其实,你们的蒋委员长从来没有放弃消灭共产党、八路军的计划。我大日本帝国可以调停、调解国共两党两军的矛盾冲突,化干戈为玉帛。国共两军与我皇军通力合作共建和平王道乐土。”中川荣一说得振振有词。

“哼!共建和平?日本几百万军队疯狂野蛮侵犯我中华大地,九一八事变、卢沟桥事变、南京大屠杀就是你说的和平王道乐土吗?日军所到之处杀人放火、奸*女、掠夺我国矿产物资,这也是你说的和平王道乐土吗?”王福江愤然怒斥。

“王书记,我知道你们共产党对我大日本帝国与我皇军怀有很深的误解。其实国民党的三民主义,共产党的共产主义,与大日本帝国八纮一宇四海平等的主张是基本相同的……”

“不!绝不相同!根本不同!”王福江打断中川荣一的歪理邪说……”

第177章 闹剧收场 情势危急

第177章闹剧收场情势危急

林安县县城。西城楼。二楼殿堂。

王福江愤然打断了中川荣一无耻荒谬的歪理邪说,义正词严、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绝不相同!根本不同!共产党的共产主义理论和主张与国民党的三民主义有相同、相似之处,也有一些不同与分歧。你们日本所谓的八纮一宇、四海平等是彻头彻尾地挂羊头卖狗肉,是你们日本军国主义的幌子,是你们对外侵略扩张的遮羞布,欺世盗名的无耻谎言……”

“好了好了,王书记,请息怒。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些枯燥深奥的政治理论了。明天上午,你们就要离开县城回到你们要去的地方了,今天这个恳谈会也是欢送会,我们还是说一些轻松愉快的事情吧。”中川荣一自知自己绝对不是王福江的辩论对手,于是转移话题。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但是,我们之间绝对没有任何轻松愉快的事情可谈。”

“当然、当然,一定、一定。孔组长,为什么你一直不说话?离别之际,应该说点什么吧?”中川荣一向孔组长发出邀请。

“是啊。孔组长,我们在林安县较量了几年,明天你就恢复自由了,应该有话要说吧?”河谷中佐挑衅地说道。

五一大扫荡开始前半个月,由于贪生怕死、贪图富贵的叛徒出卖,共产党林安县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组孔组长被捕入狱,几个月来受尽了日军宪兵队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非人折磨。为了换回日本皇室家族成员,中川荣一三番五次说服了河谷中佐,决定释放已经没有任何情报价值的孔组长,以示诚意。

骨瘦如柴、身体极度虚弱的孔组长蔑视着河谷中佐说道:

“你们要我说的,在刑讯室都说过几遍了。现在我要说的是,我还要给你们较量到底,直到中国人民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怎么样?我说的你满意吗?”

哼哼。河谷中佐冷笑了两声,狂妄傲慢地说:

“孔组长,你怎么说都可以,但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说不上满意不满意。祝贺你重新恢复自由,这也充分表示出我皇军对你们共产党人的宽容与友善。虽然我们是敌对的双方,但是,相处了几个月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对孔组长坚定的政治信仰和坚强的民族气节表示由衷的钦佩。不过,分别之前,我还是想知道你的上级是谁?你的下级是谁?请你放心,我不是要去抓捕他们,现在也根本抓不到人了,我只是想知道这些人是谁?孔组长,你可以告诉我吗?”

“河谷中佐,你非要弄个清楚明白,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上级是毛主席、朱总司令,我的下级是千千万万的中国民众。今天在座这些人里可能就有我的人,比如钱万林、孙祖栋、刘光雄、宋怀礼等人,他们都有可能给我提供你们的重要情报,都有可能帮助我完成任务。用不着你钦佩我,我们更不是老朋友,我们永远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好了,我很累,不想再跟你说废话了。”

钱万林、孙祖栋、刘光雄、宋怀礼听了孔组长的话,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孔组长,你这么说如同没说一样,你还不如不说。不用你说这些我也知道。孔组长,嘴硬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挑拨离间更没有用,我是不会相信的,一切是要用强大的武力来决定的。”河谷中佐傲慢地说。

“不对!不可否认,强大的武力是可以左右、影响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平型关大捷、百团大战,我八路军以小米加步枪的劣势装备打败了你们武装到牙齿的侵略军。还有很多局部的小胜利那就更多了。”齐排长铿锵昂扬地说。

河谷中佐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中川荣一伸手示意拦住了。他站起来环顾众人后,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说道:

“很好,今天的恳谈会开得很好。出现了一些不同的意见、对立的分歧这不奇怪,很正常,说明我们彼此之间交流得很不够,这样的恳谈会以后有必要经常召开。现在,我要宣布两项任命。经南京军事委员会批准,任命孙祖栋为林安县治安军少将司令官。经南京政府组织部、宣传部批准,任命刘光雄为林安县县长,兼任林安县治安军政治宣传训导官,并授予上校军衔。”

孙祖栋、刘光雄站起来走到中川荣一身旁。中川荣一翻开长桌上的文件夹,先后拿出两份任命书,郑重其事地双手分别递给孙祖栋、刘光雄。孙祖栋立正敬礼,双手接过。刘光雄弯腰鞠躬,双手接过。

至此,一场由中川荣一召开主持的荒谬滑稽的丑剧、闹剧结束了。所有人各怀不同的心态离开了西城楼。

看到众人离去,中川荣一目露凶光地对河谷中佐严厉说道:

“河谷君,做好万无一失的充分准备,明天上午一举剿灭八路军补充团。我皇军士兵交换回来后立刻发起进攻。哼!换人?!一个人都跑不掉!统统消灭!”

“嗨!统统的消灭!”河谷中佐应道。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特别纵队司令部。

心情焦急的方济仁一路快马加鞭,飞奔回到林河乡。来到方家大院特别纵队司令部门前。方济仁勒住缰绳滚鞍下马,急匆匆地走进前院正房会议室。

孟大魁正在与一上尉军官坐在会议桌旁谈话,看到方济仁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知道他突然回来一定有紧急军情,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走到门口立正敬礼,握着他的手问道:

“王司令,是不是有紧急情况?!要开战?!”

“你马上去通知杨树山政委、周奇伟参谋长、各连连长立刻来这里参加紧急军事会议。快去!”方济仁对上尉军官命令道。

“是!”上尉军官立正敬礼,跑步离开。

“王司令,坐下喝口水歇会儿。”

“孟副司令,军情紧急,事关重大,可能是对我们特别纵队的一次重大考验。”

“王司令,下命令吧,大魁坚决执行!”

“大魁,详细情况我先不跟你说了。现在,你马上带领你的一连全体战士换上便装带齐武器装备去村西那片光秃秃的麦田,按照我跟你说过的办法隐蔽埋伏,过一会儿我带人去检查。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快去吧!”

“是!马上执行!”孟大魁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去。

方济仁走到会议室西侧书桌后坐下,拿起毛笔蘸墨写信。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正房。

丁儒轩背着双手,眉头紧皱在客厅中焦急地走来走去思考着。丁文谦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一筹莫展地看着丁儒轩。

老根叔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急匆匆地走进客厅:

“少爷、三老爷,水河村传来的,刚刚收到,一定是紧急事由儿。”说完,交给了丁儒轩。

丁儒轩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惶恐得大惊失色……

第178章 奇思妙想 设伏奇谋

第178章奇思妙想设伏奇谋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正房。

丁儒轩接过老根叔递过来的写满了小字的纸条,急切中只看了几眼,便惶恐忧惧得大惊失色: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这?怎么办?!”

丁文谦站起来走到丁儒轩身旁,焦急不解地问道:

“儒轩,怎么回事儿?快跟我说说。”

丁儒轩把中川荣一企图利用明天上午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机会一举围剿消灭八路军补充团阴险狠毒的阴谋告诉了丁文谦:

“三叔啊,这可怎么办?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儒轩?我们应该趁机插手捞一把。你想怎么办呢?”

“对。趁机捞一把。可是,我们手里可用之人太少啦。武器弹药也不足啊。唉!到底应该怎么办?愁死我了。”

“儒轩,要不?把山里那几个人调出来?”

“啊?三叔,把山里那几个人调出来?不行,他们那些人是我们上传下达的千里眼顺风耳,不到万不得已的非常状况是不能轻易随便动用的,他们一旦有点儿闪失伤亡可不得了啊,以后我们的事情就抓瞎坐蜡不好办了。”

“对对对。儒轩,还是你说得对。

“都归拢一起也就三十人不到啊,就这么点儿人够干什么用的。三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把水河村西咱丁家砖瓦窑场的工人调出来一部分应付一下。”

“嗯,行倒是行。不过,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很强啊。”

“三叔,这您大可不必担心。我又不是让窑工们冲锋陷阵拼刺刀,只是让他们在外围应付骚扰一下,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捞一票、抢一把、得点儿便宜就行了。您说呢?”

“对!儒轩,就这么干。赶快吩咐下去吧,提前做好准备,让他们都吃饱了、睡足了。”

丁儒轩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铅笔一笔一划仔细地写了两张一寸宽的字条,然后慢慢地卷成两个细纸卷儿,起身走到垂手侍立在门口的老根叔的面前,严肃郑重地说道:

“老根叔,立刻发出去,水河村、砖瓦窑场两个地方。”

“是喽,少爷。俺这就发出去。”老根叔小心翼翼地接过两个小纸卷儿,转身快步走出正房,向北院走去。

丁儒轩并没有感到轻松,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坐在旁边的丁文谦抬手轻轻地拍拍丁儒轩的肩膀,安慰说:

“儒轩,你也不要再发愁啦,过多忧虑是没用的。毕竟冲锋陷阵拼刺刀不是我们该做的差事,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简单了。”

“唉!话是这么说,这事儿咱们就是袖手旁观不掺和李先生也不会说咱什么。我不是想能尽点儿力就尽点儿力嘛。”

两只信鸽腾空而起,在院子上空盘旋了两圈后振翅奋力向西南方向飞去。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前院正房。特别纵队司令部。

方济仁坐在会议桌上首正位椅子上,一边思索一边写信,又画了一张详细的地形图。

特别纵队杨树山政委、周奇伟参谋长、各连连长、司令部作战参谋、侦察参谋、机要干事等人陆续走进会议室,先后与方济仁打招呼,然后围坐在会议桌周边。方济仁的突然归来,他严峻的表情,凌厉的眼神,众人心里都明白,一定是有重大军情,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紧张凝重。方济仁右手拿着一根儿筷子站起来走到挂在墙上的在地图前,环顾战友们后指着地图说道:

“同志们,明天上午,在林安县县城西南五公里,广安村西北三公里大路旁的土地庙前,林安县日军与八路军补充团要在这里交换双方被俘人员。我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日军司令官中川荣一大佐决定在交换完成后立刻发动进攻,企图一举围剿我军。军情紧急、事关重大,特别纵队绝对不能让鬼子的险恶阴谋得逞。所以,我决定,特别纵队穿便衣全部出动。在土地庙里与土地庙周围一百米外的麦田里隐蔽埋伏两个连,再扩大到外围五六百米处隐蔽埋伏四个连,形成内外两个包围圈。骑兵连秘密进入广安村待命。这可能是一次硬仗恶战,大家务必做好战前动员和准备。同志们,都听清楚了吗?”

“我反对!”周奇伟站起来走到站在地图前的方济仁面前,从他手里拿过来筷子指着地图说道:“王司令,你的作战计划根本无法实施。因为土地庙周围是一大片光秃秃的麦田,地里除了只有一尺高的麦茬,没有任何遮挡物、隐蔽物,根本无法隐蔽埋伏部队。侦察连早就把这里的地形地物勘察得一清二楚了。”

“是的。王司令,我带领侦察员对县城附近的村子、道路、地形地物侦察过几遍,刚才你说的那个土地庙周围没有任何作战的军事价值,把部队隐蔽埋伏在那里,等于去送死。所以,我坚决反对!”侦察连连长语气坚决地反对道。

“王司令,我也反对你这个根本行不通的作战计划。中川荣一肯定做足了充分周密的计划,我们现有的兵力、武器装备还不能与鬼子面对面、硬碰硬地开战。”姚健连长说道。

“王司令,首先我要说的是,你的作战计划是行不通的。其次,我要批评你这么做太武断、太鲁莽了。不和大家商量、研究,直接宣布作战计划,你这是独断专行的军阀作风,不是我们八路军军事民主的做法。我也反对。”杨树山说。

面对众人的极力反对,方济仁并不感到奇怪,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方济仁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们都不同意我的作战计划。军情紧急,时间紧迫,来不及跟同志们开会研究。所以,没有征求同志们的意见,我就直接宣布了作战计划,对不起了同志们。至于能不能在土地庙周围的平原麦田里隐蔽埋伏部队?我请同志们现在跟我去村西看一看,效果如何我们再讨论决定吧。”

“王司令,你要带我们去看什么?”杨树山不解地问道。

“我请同志们去看一看到底能不能在平原麦田里设伏?”

“什么?什么?!你要在平原麦田里设伏?!王司令,你是疯了吗?还是脑袋发昏啊?平原上麦田平坦坦、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挡物,连个土包、土沟、土坎儿都没有,一望无边、视野开阔。我问你,在大白天太阳底下部队怎么隐蔽埋伏?你这不是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吗?我坚决反对!参谋长,你说说吧,你有什么意见?”

周奇伟:“我同意杨政委的意见,我也反对。王司令,你说的那个设伏地点,前两天我去过,不用仔细勘察就知道,如果在那里设伏,我们的战士都会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为日军射击的活靶子。确实根本无法设伏。王司令,你的设伏作战计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异想天开嘛。”

第179章 质疑反对 眼见为实

第179章质疑反对眼见为实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前院正房。特别纵队司令部会议室。

面对大多数人的质疑反对,方济仁胸有成竹地说道:

“哦?看来你们俩都是这么想的。那片麦田现在确实还是平坦光秃秃的,除了有一尺高的麦茬儿和散落的麦秸、麦秆儿、麦穗儿以外,什么遮挡物都没有。但是,我去反复勘察过了,麦田边儿上有路沟,麦田里要有灌水渠和泄水渠,这是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嘛。”

周奇伟:“王司令,你说土地庙那边的地形我都知道,那也不行啊。日军走的就是麦田中的大路,土地庙就在大路边的北侧,而路沟紧挨着麦田边儿的大路,近在咫尺,根本就不能隐蔽埋伏部队。麦田中的灌水渠高出麦田一尺多,也无法隐蔽部队。泄水渠距离大路有五六百米远,等我们的战士快速奔跑到大路边的土地庙时,日军的轻重机枪早就‘突突突’地响起来了,战士们会一片一片地倒下,我们的部队根本达不到隐蔽埋伏发起突然攻击的战术目的,还会造成大量的伤亡,甚至全军覆灭。哼!要在平原麦田里埋伏部队,想都不要想。王司令,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啦。”

方济仁:“嗯,周参谋长说的有道理。这么说,你和杨政委的意见就是要放弃这个机会,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鬼子的阴谋得逞吗?看着补充团遭受重大伤亡吗?”

杨树山:“王司令,这样的伏击真的是不行,我们应该另想稳妥办法。”

周奇伟:“是啊,杨参谋长说得没错。办法总是有的。”

方济仁:“有吗?你们这么说,就说明现在还没有办法。我知道,不只是你们二人反对我的作战计划,我想在座的同志们都反对。但是,我又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怎么办啊?那就让事实说话吧,眼见为实嘛,也许、希望可以说服持反对意见的同志们。来吧,请你们都跟我一起去看看,看过以后再做决定。”

方济仁站起来转身率先快步走出司令部会议室,杨树山、周奇伟、各连连长,还有司令部的作战参谋、侦察参谋、情报参谋、机要干事等相关人员,他们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跟在方济仁的身后,大家一起走出村子,来到村西南北方向的大路上。一名站在大路上的特别纵队一连司号员早已等候在那里。

方济仁等一行人站在大路中间。天晴日朗的大路西面,是一大片收割完小麦一望无边、平坦光秃秃的麦田。

方济仁:“杨政委、周参谋长、同志们,你们看,紧挨着大路南边儿的是一米多深的路沟,路沟上去是灌水渠和麦田。这里的地形地势跟我们要设伏的那块麦田几乎一模一样。你们好好地看看是不是一样?有没有什么区别?”

杨树山、周奇伟各自分别从近到远、从左到右地看了看。又走到路沟边儿上,弯腰低头仔细地查看。一米多深黄土干硬的路沟斜坡面上和土质有些干松的沟底里,零零散散的只有一些散落的麦秸、麦秆和麦穗儿。查看后,杨树山、周奇伟直起腰转回身,先后对方济仁肯定地说没有任何区别,完全是一样的。

方济仁:“杨政委、周参谋长,你们判断一下,在这样地形地势的麦田中能不能设伏?”

杨树山:“嘁?那还用说吗?绝对不行,根本不行。”

周奇伟:“王司令,这样的地形地势是完全不能设伏的。”

方济仁:“是吗?我告诉你们,现在,我已经在这片麦田里隐蔽埋伏下了一个连的兵力,你们没看出来吗?”

“啊?!现在?就是眼前的这片麦田吗?在哪儿呢?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杨树山一边张望着一边说道。

“是啊。这平坦光秃秃的麦田里,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丝毫有部队埋伏的迹象呐?”

杨树山:“好啦好啦,别开玩笑了。王司令,你杀敌心切的决心我们都能理解,但不是这种打法。”

方济仁:“杨政委、周参谋长,你们根本不相信是吧?”

杨树山:“你怎么让我们相信啊?你说你在这里埋伏了部队,在哪儿呢?你把他们都喊出来让我看看。”

周奇伟:“王司令,我们不开玩笑行吗?你说就在这片麦田里已经埋伏了一个连的兵力,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济仁:“真的,现在。就在我们眼前的这片麦田里,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没工夫、没闲心跟你们开玩笑。”

“好好好。王司令,你说有就算有吧。那你马上把他们叫出来,让我们看看他们是怎么隐蔽埋伏的?你不是说眼见为实嘛。”

方济仁转身对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司号员命令道:

“司号员,吹冲锋号。”

司号员拿起冲锋号放在嘴边“嗒嘀嗒”地吹了起来。

方济仁掏出怀表定睛仔细地看了一眼时间。

冲锋号号音未落,大路的南面不到两米远的路沟里、路沟上边的灌水渠里、离大路五六米多远的麦田里,刹那间同时从地底下站起来穿着便衣、全身黄土的两个排的战士,顿时杀声四起,在副司令孟大魁的带领下急速奔跑,全副武装的战士们端着冲锋枪转眼之间冲上了大路。就在麦田里的战士们站起来的同时,方济仁右手从腰间枪套里拔出驳壳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但是他的驳壳枪还没有举起来的时候,孟大魁的冲锋枪已经对准了方济仁的胸膛。其他的战士们的冲锋枪也同时对准了杨政委、周参谋长等人的胸部。孟大魁怒目圆睁,用日语怒吼起来:

“不许动!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孟大魁话音刚落,两个排的战士们用日语齐声怒吼:

“不许动!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方济仁装作浑身哆嗦、恐惧的样子举起来双手,用日语求饶:

“我投降、我投降。八路军大爷,不要杀我。”

看着方济仁滑稽可笑的样子,孟大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收起冲锋枪,高声喊道:“全体都有,立正!敬礼!”

战士们齐刷刷地收枪冲锋枪,立正,敬礼。

方济仁又对司号员命令道:“司号员,吹冲锋号!”

司号员又拿起冲锋号放在嘴边“嗒嘀嗒”地吹了起来。

在距离大路五六百米远的麦田里,突然又从地里冒出来一支身穿便衣、全身黄土的部队。特别纵队一连的另外两个排与警卫连差不多有二百人的战士们,有的端着冲锋枪、有的端着步枪,排山倒海、杀声震天地冲了过来。瞬间就冲到了方济仁等人的面前,并把他们紧紧地包围。

第180章 三方部署 结果难料

第180章三方部署结果难料

林安县。林河乡。村西南北方向的大路上。

方济仁又掏出怀表仔细地看了一眼,计算了一下时间,满意地点点头。举起右手向孟大魁和战士们敬礼,高声说道:

“同志们辛苦啦!”

所有的战士们放下枪立正敬礼,齐声喊道:

“杀尽敌寇!保家卫国!”

孟大魁高声说道:“礼毕。稍息。报告王司令,一连、警卫连正在进行野外平原隐蔽设伏的联合实战训练,请指示。”

“好啊,很好。孟副司令,我记得,我只是让你带领一连来这里进行隐蔽设伏啊?你怎么把警卫连也带来了?”

“王司令,我是按照实战要求进行野外平原隐蔽设伏训练的。我觉得一个连达不到实战要求,所有把警卫连也带了出来。训练结果表明,王司令出人意料的作战计划具有隐蔽性、突然性,是完全可行的、是可以取胜的。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隐蔽埋伏两个连没问题,如果再隐蔽埋伏两个连也是没有问题的。”

方济仁转头看着杨政委、周参谋长征询地说:

“杨政委、周参谋长、同志们,请你们都说一说吧。”

从两个连将近四百名战士在麦田里突然冒出来,到冲上大路,最后冲锋枪对准了自己的胸部,杨树山、周奇伟等人顿时惊呆了。直至听到方济仁问话,这才回过神来。

杨树山看着站在面前雄赳赳气昂昂斗志旺盛的两个连的战士们,满意地点点头,由衷地感慨道:

“好,非常好。这么近的距离,三百六七十多人隐蔽埋伏得如此巧妙,丝毫看不出马脚和破绽,完全达到了实战要求。”

周奇伟:“是的。看到了训练结果,我认为王司令的作战计划是可行的。我同意。”

“好啦。我们回去继续开会讨论……”

孟大魁命令一连、警卫连的副连长带队返回驻地。

“王司令,用不着再开会讨论啦。杨政委、周参谋长不是都已经同意隐蔽设伏的作战计划了吗?王司令,你就下命令了吧,我们怎么干?”姚健说道。

众人纷纷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坚定的一致表示同意。而且,对隐蔽设伏取得胜利充满了信心。

方济仁掏出金壳怀表看了一眼,抬头看着战友们说道:

“哎哟,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啦。同志们,这样吧,吃过午饭以后,除了站岗、值班人员外,所有的人睡觉。下午三点起床,取消下午的军事训练,改为以排为单位的战术战法学习。晚饭以后,检查武器装备,配足两个基数的弹药,准备好便装。通知各连伙房晚饭多加一个菜,再准备好一顿饭的干粮。晚上八点半全队准时睡觉,行动时间另行通知。从现在起,严密封锁林河乡,许进不许出。杨政委,请你去通知乡长,让他告诉乡亲们下午不要外出。同志们,如果没有意见和补充就这么决定了。”

众人一致表示同意。

“好啦,同志们,都回去吧。孟副司令留下。”

众人兴奋地议论着向驻地走去。

“王司令,还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

方济仁从上衣兜里取出两封信,表情严峻都看着孟大魁说:

“是的,特别重要的任务。大魁,吃过午饭半个小时后,你秘密抽调骑兵连的两个班,一个班穿便装把这封信送到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一个人进村当面亲手交给于根山团长,其他战士在村外隐蔽等待。人在信在,人不在了信也不能丢。”

“是。王司令,我懂得。”

“另外一个班,过玉河桥去葫芦谷,把这封信交给我七叔。”

“啊?少爷,你还要调动咱们葫芦谷的队伍吗?”

“是的。调出两个连的部队,隐蔽埋伏在水河村东与盛仓村西的中间地带,警戒防备林安镇和大安乡的鬼子乘机偷袭水河村。宁可备而不用,不能用时无备。”

“是,应该这样。还是少爷想得周全。我这就去部署。”

“等一下。大魁,你从葫芦谷带出来的方家卫队里秘密挑选出二十名射击精准的战士,组成一个小分队,下午秘密出村训练二百米狙击射击。”

“对。专打鬼子军官和机枪手。”

“还有身背电台的通讯兵。大魁,你再挑选出二十名身材高大魁梧、武功高强的战士,组成一个小分队,我要亲自掌握指挥。”

“明白。少爷,一准儿都给你办妥、办好。”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深夜袭击爆炸钱万林家的调查搜捕毫无线索。他知道一定是方达先派人干的,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对方达先、方家无从下手。即使要下手整治方达先也要谨慎行事,因为方家掌握、控制着林安县与冀西地区的经济命脉,其实力和影响太大了,并且辐射到黄河以北、山海关以南、陕西以东至沿海的广大地区。上午的日中和平友好恳谈会,更使中川荣一感到郁闷。恳谈会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共产党、八路军、国军的俘虏训斥、羞辱了一番。

茶几上放着钱万林送来的方家、丁家的详细调查资料,上面一一列明了两家在林安县县城内外的所有商铺。中川荣一看完以后,他想出来一个恶毒的计划。

全副武装的河谷中佐走进来立正敬礼,上身前探鞠躬问道:

“联队长,换人之前,是不是要审讯那些俘虏?”

“不。河谷君,明天上午是我皇军一举剿灭八路军补充团的最佳时机,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联队长,按照你的命令,一切准备就绪,万无一失。”

“吆西。河谷君,明天上午,你带领一个中队去土地庙执行换人任务,要确保皇室家族成员和我皇军士兵的绝对安全,回到我方安全地带后,我率领大部队发起突然猛烈地攻击。换人?哼!做梦!这一战务必全歼八路军,为实施我大日本帝国伟大计划的顺利完成奠定基础……”

书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中川荣一走过去拿去电话听筒:

“莫西莫西?嗨,是我,将军阁下。换人的同时全歼八路军以后,马上开始实施富士山计划。啊?嗨!保证完成!”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团部与补充团连长以上的指挥员们正在开会研究讨论明天上午换人的军事部署。

有人信心十足,有人忧心忡忡。于根山焦虑不安。韩大刚自信这时候方济仁应该出现了……

第181章 南岭山哥 北岳根叔

第181章南岭山哥北岳根叔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会议有些混乱。需要、应该派出多少部队?派哪个营、哪个连去?如何在换人的地段部署部队?如何与日军交接?如何接应、掩护、安全顺利地撤离?会议室里大家众说纷纭、议论不休,相互争执、彼此否定,难以形成统一的方案。

看着混乱的场面,焦虑不安的于根山一根儿接一根儿地抽烟,却毫无头绪,一筹莫展。

韩大刚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似的不发一言,充耳不闻身边杂乱地声声议论。他微微仰着头、半眯着眼睛,心里暗暗地琢磨着:这么大的事情,方济仁不应该、不可能不知道啊。那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办呢?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应该出现了,或者派人来送信息。再晚就来不及啦……

团部警卫战士走进会议室,走到于根山身边,俯身小声说:

“团长,团部院外来了一个老乡,指名道姓一定要单独拜见团长一个人,他说有重要情报交给你。团长,你见不见?”

“嗯?哦。我去见见这个人。”于根山站起来大声说道:

“同志们,你们继续讨论。我出去透透气,喝口水抽根儿烟。我说,你们别总瞎吵吵啦,说点儿实际有用的好不好啊?”于根山大步走出会议室,来到团部院外。

一个穿着粗布裤卦、带着宽沿儿大草帽的青年人蹲在团部大门旁边十米远的墙根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看到有人走了过来便站起身。眨着机警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走在前面的于根山。

“团长,就是这个老乡找你。”警卫战士说道。

于根山上下打量着面前中等身材、结实精干的青年人问道:

“你找我吗?你是谁?找我干什么?”于根山满腹狐疑。

“八路军同志,你去忙吧。我说两句话就走。”

警卫战士转身离开,回到团部门口的哨位。

“老乡,找我有什么事情啊?你说吧。”

“请问,你可是八路军补充团的于根山团长?”

“是。我就是于根山。你是谁?”

“请问,你是南岭山哥吗?”

“啊?你说什么?什么南山、什么哥……”

“对不起,我找错人了。打扰啦,回见吧。”青年人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地向村外走去。

于根山看着年轻人的背影,茫然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南山、什么哥啊?嘁?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于根山摇摇头自己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回走。突然,他想起来方济仁来水河村那天,在与他分手时悄悄、秘密约定的暗语,这才恍然大悟。他立刻转身一路小跑地追上了青年人:“老乡,请你等一下。”

青年人转身站住,双腿小幅分开,双臂微展,警惕戒备地看着走到面前的于根山,做好了近身格斗的准备。

“哎呀,老乡,刚才对不住了啊。现在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我就是八路军补充团的于根山团长。老乡,刚才你问我什么来着?”

“请问,你是南岭山哥吗?”青年人小声问道。

“不。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于根山小声答道。

暗语准确无误的对上了。青年人立刻收起了近身格斗的架势,双眼圆睁地瞪着于根山,语气严厉地小声说道:

“于团长,糊涂!你差点儿误了大事儿啊!人命关天,事关战局大事啊!真不知道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的?”

“是,是我一时糊涂。老乡,我虚心接受你的批评。快说吧,找我有什么人命关天,事关战局的大事儿?”

青年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厚信封交给于根山,郑重严肃地说:

“拿回去认真仔细地看,在心里记住记牢,看完了烧掉。”

“好。我懂得,应该的。老乡,请你和、和、放心吧。”

“于团长,请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问吧。”

“潜伏在补充团里的特务查出来了没有?”

“还、还没有。我们一直在深入调查,一定要把这个败类特务揪出来……”

“抓紧吧,否则后患无穷。于团长,请你看清楚、记住了这块牌子,以后会有大用处的。千万别再忘了。”青年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鸭蛋大小的金丝楠木的木牌递给于根山。

于根山接过木牌,认真仔细地看着木牌上雕刻精美逼真的虎头图案。又把木牌翻了过去,认真仔细地看着木牌背面雕刻的隶书方字。看完后,于根山把虎头木牌还给了青年人:“我看清楚了,都记住了。”

“于团长,后会有期。”青年人转身向村外走去。

“后会有期,路上小心啊。”看到青年人渐渐地走远,消失在街巷中。于根山打开信封,拿出几页信纸和地图展开对照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高兴地拍了两下脑门。突然,又有些惊诧:“啊?怎么会这样呐?怎么可能这样呢?”

第182章 方家姨娘 意外被捕

第182章方家姨娘意外被捕

林安县。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部院外。

于根山看着农村青年送来的信和地图既高兴又不解,但是他觉得信中提出的计划是可行的,也是最好的。尽管有些怀疑这个计划能否顺利的执行、直至圆满完成,出于信任,他决定按计划配合行动。又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后,于根山拿出火柴划着烧掉了信和地图,信心满满地回到团部会议室调整军事部署。

林安县。县城西城楼外煤厂前院。

从玉峰山葫芦谷拉来满车煤块的两辆四轮马车停在院内。煤厂主事老吕指挥着工人们卸车。有的工人在另一边砸煤块儿、磨煤面儿,有的工人蹲在地上摇煤球儿。一片热火朝天、繁忙劳作的景象。

路云从后院走出来,穿过中院捂着嘴向前院大门走去。

老吕看到就要走出前院大门的路云,不由得心里一紧,他放下手里的铁锨,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拦住了路云,严厉地问道:

“路姑娘,你要出去吗?!你要干什么去?!”

看到挡在自己面前语气严厉的老吕,路云不高兴地说:

“是啊,我不想整天闷在屋里,到处都是煤烟子味儿,呛死我啦。我要出去透透气、转转不行吗?”

“不行!我家少爷吩咐过。路姑娘,你不许走出后院,更不能离开煤厂。回去,回后院去。”

“嗯?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是囚犯吗?你要关押我?限制我的自由吗?”路云越说越生气。

“都不是。路姑娘,我们这么做是好心好意的,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现在这世道这么乱、这么复杂,人生地不熟的你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意外的,我怎么跟少爷交代呀?”

“瞧你说的,有这么邪乎吗?老吕,照你这么说,全城的老百姓就都天天闷在家里不出门儿了吗?”

“那不一样。路姑娘,你是我家少爷带来的客人,我要对你负责,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否则,方家家法要处罚我的。”

“老吕,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就去城里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了。”

“买东西?这好办。你要买什么?我派人去给你买。”

“嘁?老吕,我要买一些只有女人才用的东西,你们男人懂吗?知道我要买什么吗?”

老吕明白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吕,你放心吧,我快去快回。”说完,路云走出煤厂,向西城门走去。

老吕愣在原地,想了想后一拍大腿,快步走进大门口旁边的门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煤厂去追路云,在她后面悄悄地跟随保护。

路云走到西城门口,拿出老吕事先给她准备好的良民证,镇定自若地递给全副武装的伪军少尉军官。

少尉军官认真查验良民证,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年轻漂亮、一身富家小姐打扮的路云,递还良民证放行。

路云收起良民证走进城门,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砰砰乱跳的心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脚步轻快地向接头地点走去。

到底是华北西部第一重镇,境内平原、山地、河流、湖泊俱全,并且县域辽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林安县的城市规模、繁华程度都要高于其它县城。如果没有常年的战争,林安县一定会更加繁盛。

路云无心观赏县城的街景与表面上的繁华,凭着清晰牢固的记忆,穿街过巷来到槐树街大民杂货店门前。她站住门口前后左右地观察了一下,又看了看并无异样的店铺门脸,抬脚迈步走进杂货店。路云机警地查看店内的一切,看到柜台陈设、货品摆放

与她第一次来接头时候的没有任何差别,路云稍感放心。但是,当她看到站住柜台里面不是第一次见面接头的两个一胖一瘦年轻强壮的伙计和坐在门里右侧窗户下方桌旁喝茶的三个陌生男人时,心里咯噔一下。同时,路云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放下茶杯站起来关上了店门,一堵墙似的堵住了门口。

路云立刻明白了,这个秘密情报交通站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同志可能已经被捕关押或是叛变投敌。这几个男人肯定是侦缉队的特务,埋伏在这里张网以待,捕捉不知内情贸然前来接头的同志。现在我该怎么办?要想方设法马上脱身离开。

路云镇定自若地走到柜台前,微笑着语气平稳地问道:

“伙计,你这儿有淡红色的胭脂吗?多少钱一盒?”说完,伸手准备掏钱。

柜台里的胖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怪笑着说:

“有。姑娘,你要买什么我这里都有。”

“不许动!同志,你终于来啦,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路云身后传来低沉阴森的声音,一支枪管紧紧地顶住了她的后腰。另一个男人牢牢地抓住路云要掏钱的右手。

“哎?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买东西有罪吗?你们是干什么的?”

“同志,你是哪个组织的?或者是哪个部队的?”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姑娘,你还没进来时,我就看出来了,你是共产党情报员、八路军的交通员。”

“你胡说乱讲什么?我越听越听不懂。你们不能乱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啦?”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到时候我会让你听懂的。姑娘,我不明白的是,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接头呢?按照你们的规矩和做法,应该还有其他的同志负责掩护接应嘛。”

“放开我!我要回家!”

“姑娘,你来不及回去报信儿啦。捆起来!带回去!”

两个男人走过来,粗暴野蛮地把路云的胳膊拧转到背后,用粗麻绳把路云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推搡着走出杂货店。

丁文生赶着粪车正巧路过杂货店,看到行进中的三个侦缉队员押着一个年轻姑娘,连连摇头叹息。随后大声问道:

“哟嗬!关队长,又抓住一个。是**啊?还是军统啊?”

右手提着驳壳枪洋洋得意的关队长斜眼看着丁文生说:

“臭老丁,你瞎问什么?快掏你的大粪去吧。”

“关队长,你又立功了啊,皇军大大的有赏,你升官发财大大的。”

“臭老丁,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呀?再啰嗦老子枪崩了你。哎哟!真他妈的臭,快熏死老子啦,你赶快地赶着马车滚蛋!”

汗流满面、神情焦灼的老吕急匆匆地走过来拦住了去路:

“哎?关队长,你们怎么抓我家的姑娘啊?怎么还五花大绑的给捆起来啦?这是要带她到哪儿去啊?”

关队长梗着脖子、瞪起眼睛,蛮横不解地问道:

“什么?!老吕头儿,这人怎么是你家的姑娘啊?!你家有几口人、都有谁我可清楚得很。你赶快滚蛋!”

“老吕,救我!”路云大声喊道。

“关队长,她不是我吕家的人,她是、她是……”

“她是谁呀?她是共产党八路军吧?”

“哎哟,关队长,你这话说到哪儿去了?她怎么会是共产党八路军呢?这姑娘叫路云,是方家、方老爷要娶的二姨娘,从河南老家刚接过来,过两天就拜堂成婚。”

街上围观的人们、关队长、路云听老吕如此一说,都感到惊讶诧异……

第183章 邀功乞赏 密谋哗变

第183章邀功乞赏密谋哗变

林安县县城。槐树街。

老吕为了掩护路云的真实身份、为了解救路云,急中生智现编出来一套说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其实,老吕根本不知道路云到底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只要是方济仁带回来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否则,他无法向方济仁交代。

路云心里气恼地责怪老吕胡说乱讲。但是转念一想,他这么说是为了救我,说什么、怎么说都无所谓。

关队长气上脑门,心机急转:老子候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逮住了一个,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富家小姐,即使她不是共产党八路军、也不是军统,就是方家的人又怎么样?送到中川荣一联队长那里,马上就可以领到一大笔赏金,可以吃喝玩乐一阵子了。还很有可能提拔我当副队长,老子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啦……

想到这里,关队长怒目圆睁地瞪着老吕,恶声恶气地说道:

“怎么茬儿啊?老吕头儿,挡横儿啊?老子这是在给皇军办差,你也敢拦着?不要命啦?识相点儿,赶快滚蛋!”

“关队长,她真的不是军统,更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她是我家方老爷要娶的二姨娘,你也敢抓呀?”

“你少跟我啰嗦废话,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抓。走开!”

“不能走!”老吕上前准备去松开路云身上捆绑的绳子。

“嘿?老吕头儿,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啊。”说罢,关队长挥起驳壳枪,用枪把在老吕的额头上重重地砸了两下。

突遭袭击,猝不及防,老吕昏厥倒地,血流不止。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子滚蛋!带走!”关队长挥动着驳壳枪,高声恶语地驱散围观的人群,推搡着五花大绑的路云离开了槐树街。

“老吕!救我啊!老吕!”路云一边走一边挣扎着喊道。

在旁边看得真切的丁文生跳下粪车,走到老吕身边蹲下,扶起老吕,掏出一块白布按在他额头流血的伤口上,然后用力掐住他的鼻唇中间人中穴位。

一两分钟后,老吕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又扭头看了看扶着自己的丁文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拔腿要去追赶路云。没走出两步又险些跌倒。

丁文生一步跨过来扶助老吕,小声提醒地说:

“别追了,追上也没用。吕头儿,想你得赶快去方家给方老爷报信,带人在半道上截人,晚了可就来不及啦。”

“是。可是,丁哥,我见了方老爷怎么说啊?”

“就按你刚才说的那样跟方老爷说,只有这么说才能救下那姑娘。吕头儿,快上车,俺送你去报信儿。”

“谢了,丁哥。”老吕坐在粪车的左车辕上。

丁文生坐在右车辕上,扬鞭打马,一路小跑,向方家大院奔去。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于根山回到会议室,看着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战友们说道:

“安静!都听我说。刚才我重新考虑了一下,明天上午的军事部署要做一些调整,大家都要听清楚啊。马富财率领二营六连跟我去执行交换任务,韩副团长率领加强营一连、二连在水河村东五里处隐蔽警戒,防备大安乡的日军抄后路偷袭我军,二营四连、五连在水河村东北五里处隐蔽警戒,防备林安镇日军出击,一营派出两个连在水河村北五里处隐蔽警戒。加强营三连、四连驻守水河村防御阵地,其余部队做预备队。”于根山指着墙上地图部署部队。

众人惊异,团长去了趟茅房怎么就突然改主意啦?而且这个部署不是周全稳妥的方案,带有一些轻敌、冒险的盲动。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吵吵嚷嚷。只有韩大刚、马富财两人神情平静,一点不奇怪于根山的部署,好像心里明白了什么。

于根山走回到会议桌前坐下,掏出一支哈德门烟点着,轻松悠然地抽了起来。

“团长,你这样的军事部署实在是欠妥啊。”政委质疑地说。

“我反对团长的部署,太危险啦。”黄忠德大声说道。

众人有人反对,有人质疑,有人勉强同意。

于根山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庄重地看着战友们,郑重地说:

“我是军事主官,补充团的最高领导,我有最终决定权,大家就不要再议论啦,明天上午的行动必须按照我刚才的部署严格执行,否则军法处置。都回去准备吧。散会!”

林安县。林河乡。农家院。特别纵队某部驻地。北房内。

连通的堂屋、东屋里坐满了三十多名战士。杨树山召集原来补充团的战士骨干秘密开会,他极为严肃地看着战士们说道:

“同志们、战友们,今天把大家召集来秘密开会也是不得已的。现在的局势和这支所谓的特别纵队状况你们也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在座的都是久经风雨、久经考验的共产党员,也都是在补充团当过班长、副班长久经战阵的老战士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八路军。我们被方济仁编入特别纵队只是暂时的……”

原八路军补充团二营,五连一排副班长李满屯说道:

“杨政委,当初在盛仓村不是你非要留在特别纵队的吗?其实王司令是让我们已经可以行动的轻伤员回水河村补充团,你坚决要留下。为这事儿,你还跟王司令比武……”

“是。你说的没错,当时是这么回事儿。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说过的,特别纵队成分复杂,有我们补充团的战士,有民兵,有国民党军的残兵败将,还有落草为寇、独霸一方的土匪。大地主大资本家出身、正在被组织撤职审查有敌特嫌疑的方济仁改名换姓王兴邦,摇身一变自任司令,私自组建特别纵队,完全脱离了我党的正确领导和八路军的直接指挥。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恶劣行为,是我们党和八路军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当时敌情复杂、局势险恶,我们身上又都有伤病,所有我只好勉强同意了。”

“杨政委,特别纵队的成分确实复杂。但是王司令带领特别纵队打鬼子可一点儿不含糊啊,一点儿不比咱们补充团差,这是应该肯定的嘛。”另一个战士说道。

“我承认,特别纵队打鬼子是不含糊。但是队伍里的很多人打鬼子动机不纯、目的不明,他们只是为了报私仇、报家仇,没有远大的政治理想和革命目标。这是万万不行的。”

“杨政委,我们八路军里的很多战士当初参军入伍时也都是为了报私仇、报家仇才拿起武器跟小鬼子拼命血战。后来在党的教育引导下提高了觉悟,有了政治理想和革命目标。国民党士兵、土匪也是可以教育改造过来的嘛。”李满屯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是,我们跟国民党兵、土匪可太不一样啦,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们是从无知的农村青年直接参加八路军走上革命道路的,他们是在半道上、在性命攸关走投无路时不得已才来到我们队伍中的,基础不一样。也许可以改造过来,有可能改造不过来,在复杂严酷的战争时期很难说啊。以后可能会出乱子,如果他们在关键时刻反水叛变就会成为八路军的敌人。”杨树山义正词严地说。

“啊?!可能吗?杨政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同志们、战友们,为了维护八路军的名声、为了保持八路军的纯洁性,我们要寻找适当的时机,抓捕扣押方济仁,控制住整个特别纵队,愿走愿留自己选择,然后带着部队回水河村补充团,交给团首长处理,审查甄别后重新改编部队。”

众人议论了一会儿,最终一致同意杨树山的计划。

“杨政委,明天上午不是有重大军事行动吗?是不是过两天再说啊?”李满屯反对地说道。

“正是因为明天上午有重大军事行动,所以我们应该当机立断,采取断然措施,把队伍带回水河村,跟补充团汇合。这样,明天的军事行动更有取胜的把握。”杨树山态度坚决地说。

“杨政委,为了革命、为了八路军,怎么干?你就下命令吧。”

“好!同志们,我们现在就去司令部抓捕扣押方济仁王司令,立刻行动!都跟我来!”

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跟着杨树山走出北房离开农家院,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特别纵队司令部走去。

第184章 突然袭击 战前兵变

第184章突然袭击战前兵变

林安县。林河乡。

杨树山带领着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精神振奋的战士意气风发、队列整齐地走在南北笔直宽阔的街道上,向方家大院、特别纵队司令部大步走去。

“立定!停下!”当队伍走到十字路口正要向北拐去的时候,走在杨树山身边的李满屯高喊了一声,三十多名战士停下了脚步,杨树山满腹狐疑地看着李满屯。“杨政委,我们三十多人全副武装的阵势就这么直接进司令部恐怕不行吧?万一跟警卫连冲突起来可不好收场啊。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就我们这三十多人连王司令一个人都很难对付,更别说还有警卫连呢。都是同生共死的抗日战友,伤着谁都不好啊。杨政委,你说呢?”

“嗯,你说得有道理,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小李,你的意思是要取消行动吗?不行!坚决不行!这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杨政委,我不是要取消行动这个意思。我是想有没有更稳妥是办法,最好不起冲突、也不要有人受伤流血,还能顺利解决。”

“嗯。小李,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杨政委,要不这样吧,我先去司令部侦察一下,看看警卫连有没有特别防备?但是,应该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顺利地进司令部见到王司令。”

“对。你这个建议很好。这样吧,小李,你和小朱两个人一起去司令部,直接找到王司令,就说咱们连申请再领两箱手榴弹。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去吧,快去快回。”

“是!”李满屯和小朱把各自手里的步枪交给旁边的战士,又解下身上的子弹带、手榴弹带、刺刀和腰间的武装带交给了另两个战士。解除了全部武装后,李满屯和小朱转身拐过十字路口向特别纵队司令部快步走去。

房高墙厚的方家大院、特别纵队司令部坐落在林河乡正中偏北的一条主要街道的北侧。两座一人高的花岗岩石狮旁雄赳赳地站着两名手握冲锋枪的警卫连战士。五级台阶上的门楼里,身材魁梧高大的值班班长身上斜挎两把驳壳枪目光炯炯威武地站在两扇大门敞开的门口。

李满屯、小朱快步走到司令部门口,向两名战士和值班班长说明来意,顺利地走进司令部,绕过影壁墙走向前院正房。

前院正房客厅。方济仁正在与副司令孟大魁坐在沙发上小声地谈话。

李满屯、小朱走进客厅,走到方济仁与孟大魁的面前隔着茶几并排站住,两人同时立正敬礼。

方济仁抬头看着神色焦虑的李满屯,语气平和地问道:

“小李、小朱,你们俩怎么不睡觉?来司令部是要找我吗?有什么事情啊?”

李满屯悄悄地向前迈出了小半步,与小朱前后错开,然后双手放在稍稍侧转的身前,让小朱看不见自己双手的动作。说道:

“王司令、孟副司令,我们连的战士全都睡觉休息了,为今天夜里的行动养精蓄锐。但是,我们连还缺两箱手榴弹,杨政委命令我和小朱来司令部向王司令提出申请,能不能再发给我们两箱手榴弹?”李满屯在向方济仁、孟大魁说话的同时,双手打起紧急报警手语:杨树山带领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要来司令部抓你们,带队伍回水河村。

以前李满屯经常去六连找他同村的老乡交流、学习单兵战斗战法、近身格斗技术,同时学会了几种手语。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看到李满屯的手语,方济仁与孟大魁对视了一眼,同时微微一笑。方济仁沉稳冷静、不动声色、一语双关地说:

“好、好,我们知道了,没问题。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听到方济仁这样说,李满屯完全放心了,他知道方济仁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变的准备。

方济仁拿起茶几上的铅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行字后说道:

“小李,拿着我批准领取两箱手榴弹的的批条,你们两人现在就去弹药库领吧。然后赶快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是!”李满屯上前一步从方济仁手里接过批条,立正敬礼后转身与小朱离开客厅大步走出司令部。

方济仁与孟大魁相视而笑。方济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唉!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躲是躲不过去了。这个杨树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搞出点儿事情来呢?”

“王司令,这个杨树山太不像话了,应该教训教训他。自从我来到特别纵队,就发现他总是跟你处处别着劲儿、事事唱反调儿、时不时的找麻烦。最好让他离开,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嘁?教训什么?都是我们同生共死的同志、战友。不说了,大魁,按我事先跟你说好的办法去准备吧。有一条儿你必须记住啊,出手不要太重,不能伤着人。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士气,也会影响夜里的行动。懂吗?”

“我懂了,我还懂得慈不掌兵的道理。少爷,你就是心太仁善了,这样下去以后还会有更大麻烦的......”

“别再废话了,快去准备吧。”

“是!”孟大魁站起来转身气哼哼地从客厅后门离开。

方济仁向前欠身低头认真仔细地看着茶几上的地图思考着。

杨树山带着十几名战士冲进客厅,一起举枪对准方济仁。在司令部门口站岗的两名战士和值班班长被解除了武装带进客厅。

方济仁直起上身抬头看着一眼杨树山,又看了看眼前一排十几支对准自己的步枪,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问道:

“杨政委,你们这是干什么?军事演习吗?”

杨树山气宇轩昂地站在方济仁的面前,语气坚决郑重地说:

“王司令,不,方济仁,这不是军事演习,而是一次特别行动,主要是针对你一个人的......”

“王司令,杨政委带着三十多名战士突然来到司令部,我问他们要干什么?杨政委二话不说就命令几名战士同时缴了我和两名哨兵的枪。王司令,杨政委他们这是突然袭击搞兵变啊。”

“嗯?突然袭击搞兵变?杨政委,是这样吗?”方济仁问道。

“你们这么说也可以,就算是吧。”杨树山并不否认。

“为什么?杨政委、杨树山同志。”

“理由很简单。方济仁,我不同意你一意孤行自作主张、不通过补充团的批准草率盲目的部署今天夜里冒险的军事行动。在这个成分复杂的所谓的特别纵队,大事小事所有事你总是独断专行一个人说了算,这是我们八路军的队伍不允许的,必须纠正。”杨树山义正词严地说道。

“哦,就为这件事儿啊?那也用不着搞这么大的阵势吧。大事小事所有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商量嘛。杨政委,过来坐下,我们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吧。”

“不必了,现在已经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两名战士提着步枪神色紧张地快步走到杨树山身边报告:

“杨政委,司令部里所有的房子我们都仔细地搜查过了,除了王司令再没有一个人。”

“嗯?怎么会这样呐?方济仁,司令部的人都去哪里啦?”

“杨政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为了夜里的军事行动,司令部的人都在宿舍睡觉呢。”

“哼哼。方济仁,看来你是有所准备啊。没有用,现在你已经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下。”

“准备?控制我?看来也是。杨政委,我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变的准备,但那是对敌人。好了,说正题吧。杨政委,你说吧,你控制了我想把我怎么着啊?”

第185章 据理力争 众人羞惭

第185章据理力争众人羞惭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特别纵队司令部前院客厅。

杨树山带领着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原补充团战士,突然来到方家大院、特别纵队司令部。不顾门卫哨兵地阻拦,十几名战士搜查司令部的各个房屋,十几名战士强行闯入前院客厅,举起步枪一起对准了坐在沙发上的方济仁。杨树山语气强硬地说道:

“方济仁,你马上通知各连连长来司令部开会,宣布撤销今天夜里军事行动的命令。然后立刻解散特别纵队,所有的战士们愿走愿留让他们自己选择。留下来抗日的战士跟着我去水河村,与补充团汇合、整编。方济仁,你出身在大地主、大资本家的家庭,你多次去过日本,参加过国民党军,你有重大敌特嫌疑,你也必须跟我回到水河村,继续接受组织对你的彻底审查。”

“除了重大敌特嫌疑这一条外,你说的都对。杨政委,就这些吗?还有别的吗?”方济仁端坐在沙发上语气轻松地说道。

“这些还不够吗?!方济仁,你还隐瞒了什么事情没向组织彻底交代啊?!你说!”杨树山客气强硬地质问。

“哼,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甚至于团长、政委都没资格知道。”

“哼!我们八路军是没有资格知道。是不是汪伪政府、重庆政府、日军司令部有资格知道啊?方济仁,我没工夫跟你废话!你现在、马上按我刚才的命令执行!”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杨政委,你听我说啊,今天夜里的军事行动绝对不能撤销,特别纵队也不能解散,我更不能跟你回水河村。你的命令是错误的,是要坏大事的......”

“扯淡!方济仁,你的部署才是要坏大事的!我不能眼看着补充团将要遭受重大损失不管,我不能眼看着战士们因为执行你冒险错误的命令白白流血牺牲不管。”

“杨政委,你对补充团的安危和战士们生命安全负责任的心情和态度是对的。但是,我要指出的是,你带着三十多名战士这样搞是完全错误的。你想一想,自从特别纵队成立到今天,我哪一次的命令和部署是错误的?我们哪一次不是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胜利重创了日军?组织审查我是应该的、必要的,于团长、政委也没有让十几名战士举着枪对着我嘛。在目前残酷的战争期间,我是你们一起经历过战场上生死的同志和战友,平日里我们是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的亲人似的兄弟啊,你们这样对我是不应该、不公平的,更没道理。”方济仁语重心长地说道。

站住杨树山身边的李满屯听了方济仁动情感人的话语第一个放下了手中的步枪。站住杨树山另一边的小朱也跟着放下了步枪。其他十几个战士虽然没有放下步枪,但是枪口都向下移动了两尺对着地面。

“我们当然是同志、战友和兄弟。但是,方济仁,你是不是现在可说不清楚,这要对你完全彻底审查以后才能确定。你说这些都没用,先执行我的命令吧。”杨树山固执的坚持着说。

方济仁站起来看着杨树山和战士们严肃认真郑重地说道:

“杨政委、同志们、战友们,今天夜里的军事行动是不能撤销的。我得到了确定可靠的情报,日军要调动林安县的所有兵力和重型武器装备全图利用明天上午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机会,一举剿灭补充团。我已经派人给于团长送去了日军的军事部署图,我们特别纵队全部出动担任这次军事行动的主力部队,密切配合补充团彻底粉碎日军的险恶阴谋。如果只靠补充团抗击武器精良的、训练有素的日军是有困难的,损失可能会比较大,如果只靠特别纵队恐怕也不可能圆满的完成任务。所以,只有共同行动,取胜的把握才会大一些。杨政委、同志们,现在我撤销命令,特别纵队撤出行动,这不是陷补充团于危难之中吗?”

战士们默然无声地频频点头,杨树山皱起双眉思索着。

“同志们,特别纵队不能解散啊。补充团是目前冀边地区唯一一支八路军的正规部队,五一大扫荡以后没有撤离战区,奉命驻守在水河村,这可能是旅部或是总部的重要战略部署。同时也成为冀西地区、林安县日军的眼中钉,日军从一个大队增兵扩充到一个整编联队,还调来了装甲部队、炮兵和骑兵,这使还没有恢复元气和战斗力的补充团时时处在危险之中,我们特别纵队就是为了在暗中帮助补充团抗击日军而组建起来的,帮助补充团筹集军费、粮食和物质,寻找在战斗中失散的战友和伤病员。特别纵队的成分是有些复杂,但是杀鬼子、锄汉奸的决心和目标始终是一致的,而且所有的战士都是穷苦出身,家里都有亲人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对鬼子、汉奸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都有战死沙场、保家卫国的信念,这样的抗日队伍为什么要解散呢?”

所有的战士们不由自主地纷纷放下手里的步枪,不住地点头,还有人小声悄悄地议论,赞同方济仁的说法。

“杨政委,现在我还不能跟你回水河村,你也没有资格强制我回去。我跟你说过的,是于团长命令我在日伪军眼皮子底下的冀边地区十多个村子内外寻找在多次战斗中失散的战友和伤病员,就地隐蔽治伤治病,更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直到伤病痊愈后归队。我走了谁管他们?杨政委,你管的了吗?你会治伤治病吗?所以,你说的撤销行动、解散特别纵队、我回水河村这三件事情我都不会做的。同志们,你们也都想想,杨政委说的三件事情我能做吗?如果是你们,应该做不应该做啊?”

战士们默默不语地低着头,大多数战士摇头表示反对。

“同志们、战友们,有些事情是高度军事机密,现在我还不能对你们说清楚、讲明白,以后你们都会知道的。所有,现在你们对我和有些事情不了解、不理解是正常的,对我有意见、有看法我都接受。但是,你们不应该这样搞嘛。大敌当前恶战在即,这样做影响士气、动摇军心、削弱战斗力,亲者痛仇者快啊。我看这样吧,有谁要离开特别纵队我方济仁绝不阻拦。想回家的人脱下军装、留下武器,领十块大洋现在就可以走,回家买几亩薄田种地,侍奉父母娶妻生子。想回补充团的,我给你们配齐两个基数的弹药,换上新军装、带上武器随时可以跟着杨政委回水河村去。你们现在就都好好地想想,自己做主决定吧......”

方济仁的话打动了战士们,他们不约而同羞惭地低下头。

“王司令,你这不是要赶我们走吗?谁要走我管不着、拦不了,我坚决不走!我不离开特别纵队,我要参加今天夜里的军事行动!”李满屯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我大仇没报,我不走。王司令,我要跟着你杀鬼子。”

“回家?俺怎么跟爹娘交代?怎么说啊?种地?鬼子、二狗子伪军随时扫荡,哪会有安生日子过啊?现在回家就是逃兵。俺不走!俺要留在特别纵队杀鬼子。”

“不走!我不回家,也不回水河村补充团。我要留在特别纵队,我要战斗在最危险的前线,杀光了狗杂种日本鬼子。”

......

战士们七嘴八舌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地纷纷说出自己的决定。

“不要吵,都不要说了,安静!方济仁,你说的这一大堆都有道理。但是,现在你必须按我说的做,回到水河村以后你去跟团长说,让团首长们决定吧。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啦!”杨树山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双眼圆睁瞪着方济仁气哼哼地说。

方济仁毫无惧色地看着一脸怒气的杨树山轻松微微一笑说:

“不客气?哼!你要怎么样啊?要动武吗?来吧。”

“来人!把方济仁捆起来!”杨树山大喊一声。

从杨树山身后走出两名身材高大魁梧体格健壮的战士,犹豫了片刻后走到方济仁的身边,拿出小指粗的麻绳把方济仁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方济仁一动不动任凭战士捆绑......

第186章 行动失败 反被禁闭

第186章行动失败反被禁闭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特别纵队司令部前院客厅。

杨树山命令两名战士把方济仁捆起来。

方济仁摇摇头微笑着一动不动任凭捆绑,看着杨树山说道:

“杨树山,你这么做是错上加错,性质就完全变了,影响很不好,后果非常严重。”

看着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的方济仁,杨树山冷笑了一声说:

“哼。方济仁,我不这么做的后果会更严重。司号员,吹紧急集合号,带着队伍押着方济仁马上返回水河村补充团。”

司号员刚要转身离开客厅,却被李满屯一把拉住。

“杨树山,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给我来这一手,你觉得把我捆起来就能走吗?”

“哼!方济仁,能走不能走现在可由不得你了,你不想走也得走、必须走。”杨树山又对站住方济仁身边左右的两名战士严厉地说道:“你们俩人要警觉小心!严加看管方济仁!负责押送他回到水河村,如果出了差错军法不容!出发!”

“哼,等着瞧吧。”说完,方济仁调息运气,暗中发功,调集全身强大的力量贯注于腰背、双腿和双脚中,牢牢地站立在原地。方济仁用的是少**功中的“千斤坠”内气功。此时,他意念、内气和力量凝聚在一起,气沉丹田使得全身如有万斤之力,下盘沉稳,脚下生根,而外表的脸色却与常人没有区别。

“王司令,走吧。”方济仁右边的战士推了推,却丝毫推不动,左边战士又用力推了推方济仁,还是推不动。

杨树山见状先是吃惊一愣,随后冷笑着看着方济仁说道:

“哼哼,方济仁,我知道你会些功夫,不过没用,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整治不了你,就是抬我们也要把你抬回水河村去。”杨树山回头命令道:“再过去两个人,把方济仁抬起来走!”

两名战士走了过去。两名战士抱住方济仁的左腿,两名战士抱住方济仁的右腿,四名战士一起用力上抬,却丝毫抬不动方济仁,一分一寸也没抬起来。其他的战士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方济仁!你还要顽抗吗?!”杨树山气恼地大声喊道。

杨树山喊声刚落,特别纵队副司令孟大魁按照事先与方济仁约定好的处置方案带领着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警卫连战士们从隐蔽在中院、后院的地道里悄然出来,闷声不响地从前院正房的东西两则快速包抄冲进前院。

一部分战士端着冲锋枪迅速分散开,三人对一人猝不及防地分别围住杨树山的士兵,枪口对准他们的前胸后背,两名战士分别收缴步枪、手榴弹,让他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警卫连的战士们端着冲锋枪围成一圈,枪口对着不知所措的战友。

与此同时,孟大魁带领另一部分端着冲锋枪的战士冲进客厅。当战士们看到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的方济仁时,顿时个个怒目圆睁、怒气冲冲。警卫连的所有战士都是从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卫队出来的,更是经过方济仁严苛训练、悉心**培养起来的,相互之间有着亲如兄弟般的深厚感情,他们对方济仁敬如师长,他们容不得任何人胆敢对方济仁不恭不敬,他们看到眼前的情形怎么能不气愤?战士们迅速分散开三人对一人,满面怒容、闷声不响地用冲锋枪紧紧地顶住了本是自己战友的前胸后背。

孟大魁快步走到杨树山的面前,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驳壳枪。

杨树山回身看到自己带来的战士都被警卫连的战士控制住,看着个个满脸怒气的警卫连的战士们,瞪着孟大魁喊道:

“孟大魁!你、你们要干什么?!”

“杨树山,你在干什么?你还敢问我?真是岂有此理。马上给王司令松绑。”

“不行!我要押解方济仁回水河村补充团接受我们组织的审查。孟大魁,这里没你的事儿,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不行!我命令你马上给王司令松绑!”说完,孟大魁举起驳壳枪,打开机头对准杨树山的太阳穴。

“哼哼,孟大魁,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有胆量你就开枪。”

“杨树山,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松绑!”

“好了好了,杨树山、孟副司令,你们都不要说了。同志们、战友们、兄弟们,都把枪放下。”

听到方济仁的命令,警卫连的战士们放下了手里的冲锋枪。

“我用不着别人给我松绑,还是我自己给自己松绑吧。”

客厅里寂静无声,所有的战士们大惑不解地看着双手、双臂被紧紧地捆绑在身后的方济仁,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松绑?

方济仁调息运气、集聚力量,全力发功。“嘭”的一声,他身上、手臂上麻绳崩断掉落。“嘁?就这么细麻绳能捆得住我吗?捆兔子还差不多。”

客厅中所有的战士看得目瞪口呆,又佩服不已,心里暗暗赞叹方济仁的深厚武功。

“都去院里集合,我有话说。”方济仁命令道。

战士们走出客厅,走下台阶来到院子中。方济仁、孟大魁、杨树山最后走出客厅站在客厅门口的台阶上。两名身材高大魁梧健壮、端着冲锋枪的警卫连战士站住杨树山的身后。孟大魁收起驳壳枪,面对院子里的战士们大声命令道:

“警卫连!以排为单位,成四列纵队,集合!其他的战士们站到前边来。”

警卫连的战士们迅速整齐地持枪站好队列。李满屯等三十多名战士要回各自的步枪、手榴弹带,披挂整齐,手持步枪四列横排站住警卫连的前面。孟大魁看着队列整齐的队伍大声喊道:

“全体都有,敬礼!”

战士们向站在台阶上的方济仁、杨树山齐刷刷地举手敬礼。方济仁、杨树山面对战士们举手还礼。

“礼毕!请王司令讲话。”

方济仁放下右手,看着台阶下虎虎有生气的战士沉痛地说:

“同志们、战友们、兄弟们,今天我们特别纵队发生了一件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我很痛心、很难过。这件事是对是错?谁对谁错?我就先不追究了。今天夜里特别纵队有重大绝密的军事行动,明天上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硬仗,有些战士可能会牺牲。站住前边这三十多名战士请你们现在慎重考虑后马上决定,是退伍回家?还是回水河村补充团?要回家的站到东边去,要回补充团的站到西边去。立刻行动!”

三十多名战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李满屯站出来大声说道:

“王司令!我不回家,也不回水河村,我坚决要求参加今天夜里的军事行动!恳请王司令批准!”

三十多名战士七嘴八舌大声地议论着,没有一人要退伍回家,也不愿回水河村补充团,而是一致要求参加夜里和明天的军事行动,他们态度坚决群情激昂。

方济仁挥挥手,示意战士们安静,他郑重地说:

“同志们、战友们,我批准你们参加行动。”方济仁扭头看着身边杨树山问道:“杨树山同志,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军心、士气。现在你想怎么着啊?”

“我想怎么着?现在我还能怎么着啊?哼,方济仁,我倒想知道,你要把我怎么着吧?”

“杨树山同志,现在你最需要的是冷静地想一想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应该不应该?是对还是错?”方济仁对站住杨树山身后的两名战士说:“你们俩把杨树山同志送到后院西房禁闭室,不许离开半步,听候我的命令。”

“是!”两名战士一左一右架着杨树山的胳膊离开了前院。

第187章 娶二姨太 尴尬气愤

第187章娶二姨太尴尬气愤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达先身穿浅驼色细棉布中式裤卦、礼服呢黑色千层底布鞋,右手握着手杖,缓步走出正房,他要乘坐别克黑色轿车去县城里的粮店、油盐店、杂货店、酒楼、钱庄、旅社等十几家规模较大的商号巡视、检查和督导,这是他每十天左右必须要做的重要事情。方达先走下台阶,中年管家德禄紧随其后,两名年轻强壮、精干彪悍的贴身保镖跟在后边。

方达先脚步稳健地走到西院与北院隔墙的圆形月亮门,煤厂主事老吕右手捂着流血的额头,不顾门房守卫保镖地一再阻拦、拉扯,脚步慌乱、跌跌撞撞、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方达先看到老吕这副沮丧狼狈的模样皱起双眉停住脚步。

老吕走到方达先的面前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地说道:

“禀、禀告老爷,不好啦、出事了,出大事儿啦,方、路......”

“慌什么?!气儿喘匀喽慢慢说。你脑门儿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是谁敢把你打成这样?!嗯?!”方达先厉声问道。

“老爷,是方、是路云姑娘,不对,是侦缉队那个姓关的小队长打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颠三倒四胡说八道!”

站住方达先右后方的德禄悄悄地挥了挥手,门房守卫保镖向方达先微微鞠躬后转身走了。

“回去!跟我来,怎么回事儿说清楚!”方达先转身大步走向正房。他边走边想:方家又出事儿了,还牵扯到儿子方济仁,怎么这件事儿里头还有个姑娘呢?小六子这混小子又从哪儿招惹来个女孩子?方家的麻烦啰嗦事儿还少吗?怎么没完没了的给我添乱添堵啊?臭小子!等你回家我非得狠狠地收拾你不可。方达先气哼哼地走进正房,德禄、老吕随后跟着。

方达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恼地瞪着老吕威严地说道:

“出了什么事儿?!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

“是,老爷。”老吕走到方达先的身边,扑通一下跪下说:

“老爷,是这么回事儿。前两天的夜里,小少爷突然带着狗剩儿方路生和路云姑娘秘密来到煤厂......”

老吕简要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和当下的情形说了一遍后双膝跪着向方达先挪动了两尺,带着哭腔恳求地说:

“老爷啊,求求老爷,无论如何要赶快想法子救救路云姑娘啊。不然,到了小鬼子手里她可就要遭大罪啦,我、我没法子跟小少爷交代啊。”

“嗯?你跟小六子没法子交代?跟我就能交代过去吗?!”

“老爷,都是我的错,事后您怎么处罚我都行。可眼下救人要紧啊,路云姑娘现在还没被押到鬼子司令部,还都来得及。等她被押进去了那可就晚啦......”

“救人?怎么救啊?按你胡诌瞎说的路云姑娘是我要娶的二姨太就行了吗?姓关的小队长就能放人了吗?”

“是,老爷,只能这么说呀,这是最好的理由......”

“放屁!不这么说就不能救人了吗?”

“可、可能是这样。老爷,我看路云姑娘的言谈举止和做派,她很有可能是、是共、共产党八路军,咱不能不救啊。还有,我看小少爷跟路云姑娘说话的口气,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像是很要好的一对儿......”

“什么?!路云姑娘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仓啷啷”一声,方达先突然从手杖中拔出锋利的短剑放在老吕左侧脖子根处,低声吼道:“混账东西!这么大要命的事情你为什么早点来向我禀报,现在有麻烦、出事儿了你才来找我!”

“老爷,我该杀、我该死。救人以后您再处置我也不晚。”

德禄几步走过来跪在老吕的身边,看着方达先哀求地劝说:

“老爷,请息怒!先别动手啊。眼下救人要紧,就、就先按吕头儿那么说的办吧。再拖延时间真的就晚啦。”

“唉!混账东西!你们、你们这不是要损坏我的名节吗?我方达先要娶二姨太?林安县的老少爷们儿都得笑话我。走!”方达先收起短剑,起身大步快走离开客厅,走出西院,穿过北院,走出北门,向南门走去。老吕、德禄、两名贴身保镖紧随其后。

方达先等人刚在方家大院南门、日军司令部门口站定,侦缉队关队长押着五花大绑的路云走了过来。

关队长看到满脸怒容的方达先顿时心虚胆寒,后背直冒冷汗。他知道方达先、方家的厉害和势力,但是转念一想,为了升官发财冒险得罪方家还是值得的,有日本人撑腰量他方达先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想到这里,关队长好像又有了底气、腰板硬了。

“站住!姓关的,马上放人,我家老爷就饶过你这一次。”老吕走上前几步拦住关队长大声说道。

关队长看着额头流血的老吕楞了一下,没想到被他打昏在地的老吕怎么会赶在自己的前面先一步来到日军司令部?

关队长收起驳壳枪,冲着方达先谦卑地鞠躬毕恭毕敬地说:

“方老爷,您老好啊,晚生给您请安啦。”说完,挺直腰板楞楞着眼睛看着老吕蛮横地说道:“放人?这丫头是共产党八路军,我可不敢,这得问问太君同意不同意放了她?”

“她是共产党八路军?你说是就是啊?她脑门写着呐?我还说你姓关的是共产党八路军呐。别废话!马上放人!”

“呦呵?吕头儿,这么回儿你长脾气了哈?你说放人老子就得放人啊,你算个屁呀!紧溜儿地啊给老子滚远点儿,别在这儿挡横碍事啊,误了皇军的差事我要你小命。”

关队长蛮横的态度、狂妄的口气,气得德禄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握紧双拳,恨不得冲过去暴打关队长。

“德禄,过去说说姓关的,客气着点儿。”方达先小声说道。

“是,老爷。”德禄走到关队长的面前和气地说:“关队长,你真的抓错人啦,这丫头是我家老爷要娶的二姨太,她怎么会是共产党八路军呐?求求关队长放了她吧。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关队长斜楞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德禄几眼傲慢地说:

“嘁?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你说了算个屁呀,一堂审讯下来就全都知道了。给皇军办差那就得按皇军的规矩来,你说什么都没用,娶不娶二姨太关我什么屁事儿啊?”

“关队长,咱们万事好商量,放人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路云姑娘,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还不赶紧跟老爷认错。”

“老爷,我错了,我不该自己出来瞎跑。老爷,快救救我吧。关队长,我真的不是共产党八路军,过两天我就要跟方老爷拜堂成亲啦。关队长,求求你放了我吧。”路云大声乞求道。

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指指点点地议论了起来。

“关队长,求求你啦、行行好,给方家、给我家老爷个面子,赶紧把人放了吧。”

脾气耿直宁折不弯的老吕一直怒目圆睁地瞪着关队长。

“嘁?给你们面子?谁给我面子呀?别再啰嗦废话了。走!”

德禄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气,挡在关队长身前低声说道:

“姓关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撕破脸可没你好果子吃!你们钱队长这几天过得还好吗?你一家老小过得好吗?”

老吕凑过来在关队长耳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姓关的,你找死也不挑个时候?杀你、杀你全家比踩死几只蚂蚁还容易,不信你就试试看。”

听德禄和老吕这么一说,关队长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心里打颤、腿肚子发软、额头出汗,刚才蛮横狂妄的气焰立刻卸掉了一多半。想起前几天夜里钱万林家发生的事情,他顿时害怕得犹豫了起来,是升官发财要紧还是保住自己和爹娘、老婆孩子全家人的性命要紧?他突然明显的感觉到心脏紧抽、浑身发软,口齿麻木,语塞无言,一时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收场?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日军司令部走出来一日军上尉军官,身后跟着七八个端着步枪的日军宪兵......

第188章 后事难料 纷争骤起

第188章后事难料纷争骤起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门口。

侦缉队第三小队关队长押着五花大绑的路云走到门口被方达先带人拦住,要他立刻放人。为了升官发财,关队长执意不放,而后因慑于方家的势力又犹豫不定,双方僵持着。街上围观的人越看越多,一方是称雄林安县、冀西地区的方家方达先,另一方是侦缉队出了名的铁杆汉奸关队长,人们都要看看他们两方闹到最后到底谁能压倒谁?当听到路云大声说出自己是将要嫁给方达先的二姨太时,人们就更加好奇了,这事儿听着可真新鲜,是真的还是假的?。方达先儿子、女儿五六个,孙子、孙女满地跑,年过半百、儿孙满堂的方达先怎么突然想要娶二房啦?他高雅贤淑的原配老婆郭淑婷能答应吗?郭家是驰名京津冀一百多年的祖传中医世家、几代富豪,方达先的岳父郭福民是被人们尊崇和称为当代华佗的名医大家,以他的身世、身份和名望能同意自己的女婿冷落了自己从小娇宠长大的唯一的女儿再娶二房吗?以后郭家和方家、方达先的两个一大一小的老婆能平和、平等相处吗?围观的众多熟悉方家和郭家情况的人们不由得忧心忡忡、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日军司令部走出来一日军上尉军官,身后跟着七八个全副全副武装端着步枪的日军宪兵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围住了侦缉队和方达先等人。围观的人们惶恐地纷纷后退,但又都不愿离开还想看看结果究竟如何。

日军军官走到关队长面前板着脸口气阴沉严厉地大声问道:

“喂!你们地!什么地干活!这里地,不许停留!开路快快地!开路!”

听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方达先奇怪地仔细一看,原来这军官是几年前儿子方济仁带回过家来住过几天的憨厚质朴的穆弘智和前不久几次去过方家的高木弘智。嗯?不对呀,他的汉语说得很标准、很流利,现在怎么说得这么蹩脚难听呢?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明所以的方达先心里暗自思虑着......

“开路!统统地开路!快快地!”高木弘智大声喊道。

关队长对高木弘智深鞠一躬,谄媚地笑着卑躬屈膝地说:

“太君,请息怒。你来的太好了、正是时候,我正要去向太君报告。”关队长指着五花大绑的路云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和经过。

“她地,是共产党?八路军?呦西,你地功劳大大地。证据地有?统统给我,快快地拿出来给我。”

“太君,把这女**八路押进刑讯室严刑拷打,她必然全都交代清楚......”

“八嘎!确凿证据地没有,你怎么能断定她是**、八路?”

德禄气愤地推开关队长,走到高木弘智面前微微鞠躬说道:

“太君,侦缉队乱抓人、抓错了人,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她是我家老爷要娶的二房姨太太。太君,你得给我们做主啊,不能让侦缉队这么随便的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啊?”

高木弘智看了看路云,又转身看着方达先质疑地问道:

“她地,是你要娶地二房姨太太?你地,实话地说!”

“是,千真万确,绝无虚假。”方达先肯定地答道。

高木弘智转过身看着关队长很不耐烦地大声命令道:

“胡闹!你地,放人快快地,马上离开这里!”

“太君,不能放,千万不能放人啊。虽然现在我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共产党八路军,但是她绝对有重大嫌疑。太君,还是要审讯以后才能确定啊。”关队长急赤白脸地说。

“开路!统统地开路!快快地!”高木弘智对着围观的人们大声喊道。

围观的人们暗自高兴地散开,边议论边离去。老吕和德禄快步上前走到路云的身旁,一起动手解开捆在路云身上的粗绳。

“站住!不许放人!统统地带进来!”驻林安县日军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站住门楼的高台阶上用蹩脚的汉语大声喊道。

关队长立刻命令侦缉队员又把路云捆绑了起来。

“老爷,快救救我啊!你不能不管我!”路云一边挣扎着一边向方达先求救。

没有走远的人们闻声又都纷纷走了回来。方达先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麻烦事来了。不知所措的德禄、老吕焦急紧张地看着方达先。

林安县。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作战室内。

团长于根山和副团长韩大刚坐在方桌的长凳上两端聚精会神下起了中国象棋,补充团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打横坐着,他一会儿给于根山支招儿,一会儿又给韩大刚支招儿。

韩大刚扭头撇了马富财一眼,一脸烦气地说:

“观棋不语真君子。马连长,你闭上嘴行吗?是我下棋还是你下棋啊?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该干嘛干嘛去。”

“俩人下棋多嘴是驴。马连长,你在这儿碎嘴唠叨地真烦人,怎么跟老娘们儿似的?”于根山瓮声瓮气地埋怨道。

“嘁?整个俩臭棋篓子,团长、韩副团长,我教教你们怎么下棋,你们还不愿意。唉!吕洞宾不是那么好做的呀。”马富财明贬暗讽地说道。

“团长,你听见没有?马连长骂咱俩是狗。”

“骂人不理骂自己,咱们不搭理他。该你走棋了,我将着你呢,不行了吧?认输吧。”

“将什么将啊?团长,二五眼啊你,没看见我这炮憋着你的马腿呢吗?团长,这盘咱们和棋吧?”

“和棋?门儿都没有。我非将死你不可。”

“嘁?这棋下的,真是瞎耽误工夫。要不这么着吧,团长、韩副团长,我一人跟你们俩人下一盘怎么样?我让你们车马炮,还能杀你们俩一个光秃。”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拱卒。小韩,走棋。”

韩大刚笑了笑摇摇头,转移话题问道:

“团长,方济仁派人给你送信来了吧?他在信上怎么说的?给我透露点儿。”

“你别胡猜乱想,没有的事。走棋。”于根山否定道。

“没有?那开会的时候你出去了那么长时间?一回来就立刻改变了原定的作战计划。”

“我到茅房拉屎去了,时间长了有什么奇怪的?”

“嘁?吃棉花拉线儿屎,时间可不就长了嘛。”

“嘿?小马,你打哪儿学来的嘎杂子俏皮话呀?你能不能让我和韩副团长踏踏实实地下棋呀?”

“马连长,你说说看,会不会是方济仁悄悄地派人给团长送来了锦囊妙计?否则,团长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作战计划呢?”

“啊?我们方连长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瞅见他呐?”马富财一脸茫然地说。

其实,方济仁还真的秘密派人来水河村给马富财送信,指示他在第二天上午应该怎么相互配合着去做?马富财也给方济仁回了一封简明扼要的短信。

“装,你就跟我装吧。嘁,问你也是白问,你知道也不会告诉我的。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也不问了。团长、马连长......”

政委、参谋长、黄忠德三人神色焦虑急匆匆地走进作战室。

黄忠德走到方桌边,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于根山、韩大刚说:

“团长、韩副团长,你们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们怎么还有这份儿闲心下棋啊?”

马富财看到三位团首长神色不悦地围住方桌旁,马上站起来立正敬礼,客气地说道:“哟,三位首长来了,请坐。我、我回六连了。”说完,离开了作战室。但是,马富财并没走,他站住门口想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于根山抬起头看了看政委、参谋长和黄忠德问道:

“黄主任,有事吗?有事快说,没事看棋,现在我胜利在望。”

“有事!当然有事!而且是大事儿!团长,你更改的作战计划不能执行,太冒险、太危险啦!应该、必须按照原来制定的作战计划执行!我和政委、参谋长已经研究决定了,请你重新发布命令,马上撤销危险方案,还按原来的......”

“就这事啊?政委、参谋长你们仨决定啦?”

“是的。我们是这么研究决定的。团长,下令吧。”政委一脸严肃郑重肯定地答道。

于根山站起来不情愿地离开方桌,背着双手在作战室里来回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思考,最后走到参谋长面前严肃地说道:

“参谋长,我再重申一次,最后一次,明天上午的军事行动必须按照我最后部署的作战计划和命令执行,不能更改,谁再反对,马上关禁闭。”于根山又半转身说道:“政委、黄主任,大战之前,我拜托你们两位务必要做好全团战士的思想政治工作,确保行动成功。韩副团长,你还有的什么意见吗?”

“没有!坚决按照团长的部署和命令执行!”韩大刚站起来立正,神情严肃庄重地朗声答道。

“不行!坚决不行!作战计划必须更改......”

第189章 放人难堪 不放更难

第189章放人难堪不放更难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西房北屋。

这间屋原来是方达先特意留给方路青的,并且说即使方路青以后结婚出嫁了,也要给她留着、永久留着。西房北屋是方路青居住了将近二十年的专属闺房,这间屋留下了她从童年、少年、青年成长与快乐的印记。现在,又回到了这间她再熟悉不过和倍感亲切的北屋,但不是居住,而是为日军工作。

自从那天中川荣一见到方路青后,瞬间就被她的清纯美貌惊呆了,从此他无时无刻不在绞尽脑汁、每时每刻都在挖空心思的想办法怎么才能得到、占有方路青,而且是长久的占有,甚至想到战争结束后把她带回日本去,享受一夫两妻、一大一小两个老婆侍寝的风流惬意生活,他不禁想得心里美美的、痒痒的。这是中川荣一私下授意钱万林可以任何莫须有的理由或是罪名秘密或者公开寻找抓捕年轻漂亮的第一个中国姑娘,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中国姑娘供他玩弄淫乐。他没想到的是,这第一个被誉为林安县的第一美女竟是方家的姑娘方路青。但是,碍于上司命令限期建立林安县共存共荣治安模范县的任务和尽快实施以战养战、以华制华、以华养日尽快彻底扭转不利战局帝国最高绝密的《富士山计划》的重大战略使命以及方家在冀西地区乃至华北的势力和影响,中川荣一不想用蛮横粗暴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强行占有方路青,他假惺惺的装出一副斯文儒雅、谦谦君子的模样,试图慢慢地感化、吸引方路青,最后让她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委身自己。于是,中川荣一以日中友好、日中提携、共建共存共荣大东亚共荣圈宏图大业的名义,一再邀请方路青到日军司令部来工作,其实是强迫命令。

为了方家、为了哥哥方路生、为了自己肩负的重大使命、为了或许能够相机得到日军的重要情报,方路青忍辱含屈地答应并接受了这份被人唾骂的汉奸工作,并且提出一定要在西房北屋单独工作,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按照中川荣一和特高课小野少佐的要求,方路青每天要从京津冀日伪出版发行的各种报纸上和从街上公告栏、广告栏上揭下来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商品广告、寻人启事中分析找出有关共产党、八路军的联系信息、方式的暗语和行动踪迹,报告给中川荣一和小野,以便日军派兵出击扫荡围剿。

方路青一眼就看穿了中川荣一道貌岸然、虚假伪善的面孔下包藏着的荒淫无耻、肮脏阴险的丑恶内心,她时时刻刻、事事处处地高度戒备、小心提防着中川荣一。不管天气有多热,只要到日军司令部来,她绝对不穿短袖上衣和裙子,而是穿着长衣长裤,还要系上一条结实的牛皮腰带。她把长发盘起来挽成发髻,插上一支钢质坚硬锋利的发簪,用以自卫。

方路青每次来日军司令部,中川荣一都会以各种理由到西房北屋来,觍着赖皮赖脸、垂涎欲滴的嘴脸,坐在方路青的面前,瞪着一双燃烧着淫邪**的色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然后没话找话、天南地北地闲聊乱扯一两个小时,方路青烦不胜烦,只是嗯、啊、哦冷淡地敷衍应付。中川荣一还经常拿来日本的饭食、糕点和糖果请她品尝享用,方路青从来不吃,等离开日军司令部后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扔进地沟或垃圾堆里。中川荣一还拿来几块日本织造的精美轻薄、质地优良的丝绸面料,一再鼓动劝说方路青去做几件连衣裙和旗袍,她不能不收下,但是绝不去做。

中川荣一很少与方路青谈论有关共产党八路军的信息、情报,方路青每天从报纸上、广告和寻人启事中随便胡乱挑出两三条消息送到中川荣一的办公室。日军也从不派人去调查、搜捕。

方路青坐在西房北屋东窗下的书桌前百无聊赖、兴味索然地翻看着京津冀最新出版的日伪报纸,忽然听到南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杂乱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还听着有些耳熟。她放下报纸起身走出北屋,走出屋门没几步,看到爷爷方达先、管家德禄、煤厂主事老吕和一个五花大绑年轻漂亮的姑娘被侦缉队员推搡着走进了前院。

大惑不解的方路青紧张不安地快步走过去,边走边问道:

“爷爷,您怎么来啦?出什么事儿了?”

方达先走到方路青的面前,眨了两下左眼大声说道:

“这还了得呀?啊?侦缉队乱抓人,把我要娶的二房姨太太路云当作共产党、八路军给抓起来了。这还有没有王法呀?这不,来找联队长评理来了吗?”说完,方达先转身走进前院正房。

方路青心里立刻明白了,她知道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院正房客厅。

丁儒轩坐在客厅东侧书房书桌前,认真仔细地查看账簿,边看边记。丁文谦右手摇着扇子迈着四方步走进来鄙薄嘲讽地说:

“儒轩,你听说了吗?方达先要娶二房姨太太?是个二十出头的黄花大闺女。哼!没想到方达先他竟是如此的轻浮放浪。”

丁儒轩闻声抬起头撇着嘴笑了笑,又摇摇头说道:

“三叔,有这事儿?真新鲜嘿?真无聊!方达先是不是钱太多闲得难受没事儿干了吧?这种人的本性就是这么龌龊。”

“哼哼哼,岂止是龌龊,这下热闹大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嗯?天大的笑话?三叔,怎么回事儿啊?”

“侦缉队三小队的关队长带人把那姑娘当作共产党八路军给抓了,送到了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在南门外方达先拦着要人,关队长不放,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小野把他们都带进了司令部里。这下我看那姑娘和方达先不会有好果子吃。”

“嗯?怎么没带到我们丁家前院来呐?”

“中川荣一经常在方家大院办公,当然要送到那边去了。他偶尔来我们丁家大院过夜还不是为了中院正房和西房里的那两个日本姑娘嘛。唉!我们丁家快成日本窑子啦。”

“哦,也是。三叔,您知道那姑娘是哪儿被抓住的吗?”

“听说那姑娘是在槐树街大民杂货店被抓的......”

丁文谦话没说完,丁儒轩大吃一惊,顿时脸色骤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地毯上,他惊慌失措地脱口而出:

“啊?!坏啦坏啦!要坏大事儿啊!三叔,快走!”

看到丁儒轩强烈反常的反应,顿感迷惑不解的丁文谦问道:

“儒轩,你怎么啦?你要我跟你去哪儿啊?”

“去哪儿?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走!”

“儒轩啊,方家这种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破事儿我们丁家就不要去跟着瞎搀和了,忒无聊了。怎么?儒轩,你还要上赶着去给方达先贺喜吗?嘁?”

“什么上赶着去贺喜?我是急着去救人!”

“救人?救谁啊?救方达先?救那姑娘?嘁?你管得着吗?方家的事情我们丁家一概不管,我们要做的、能做的就是作壁上观看热闹,我们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就已经够仁义的了。儒轩,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丁家和方家结下的几十年仇怨。”

“三叔,现在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您不说我也都知道、也忘不了。这不是战争时期吗?有些事情应该先放一放......”

“这我懂,用不着你说。儒轩,方达先要娶二房姨太太是跟你十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你救什么人啊?哼,莫名其妙。”

“来来来,三叔,咱们坐下说。”丁儒轩搀扶着丁文谦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后说道:“三叔,槐树街的大民杂货店早就被侦缉队盯上了,店里店外十多个侦缉队员张网蹲守了很长时间,附近的居民都不敢再去买东西,就怕粘上共产党八路军的嫌疑。您再想啊,那姑娘如果没有一点儿嫌疑和迹象,侦缉队会抓她吗?”

“听说那姑娘是外乡人,她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啦。再说,她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这可是拿不准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去管的好。儒轩,我们别没事儿找事儿,给自己找麻烦。”

“三叔,李先生一直多次催促我们要尽全力找到他信里提到的那三男一女,可是我们至今一个人都还没有找到。您说那姑娘会不会就是......”

“会是这么回事儿吗?!嗯,有这可能啊,别说啦,快走!”

“三叔,干嘛去呀?”

“救人啊!”丁文谦站起来要走,他又转念一想,语气平稳地说道:“儒轩,我们给方达先贺喜去,别磨蹭啦,快走吧。”

“嗯?贺喜?哦,对对对,贺喜去。三叔,咱们走着。”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又一遍全面仔细地思考着明天上午与八路军补充团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行动。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不但要顺利安全地救回那位日本皇室家族成员,还要一举剿灭八路军补充团,随后马上实施《富士山计划》。中川荣一畅想着自己身负的重大使命与成功后的巨大荣耀,不由得有些得意和兴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又突然涌起一股悲戚与惆怅,而后一种情绪明显大于、多于前一种情绪,他心思烦乱得一时理不清......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走进客厅。中川荣一睁开眼睛站起来看着众人气恼的向小野用日语烦躁地问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带来这么多人?!”

小野、高木弘智、关队长、老吕、德禄、方达先逐一向中川荣一报告、说明了事情的全部详细过程。

中川荣一眨巴着怀疑狡黠的眼睛审视着路云和方达先。片刻后用日语征求小野和高木弘智的意见,放人还是不放人?

小野坚决不放人,高木弘智声言必须马上放人。两人各持己见当众争执起来。中川荣一无语地思考着:放人还是不放人?小野为什么坚决不放人?高木弘智为什么要坚决放人?

第190章 斗智斗勇 解救成功

第190章斗智斗勇解救成功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放人不放人?小野与高木弘智的态度截然相反、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争执不下。众人听不懂日语一头雾水、忧心忡忡地围观旁听,关队长也暗自忐忑,中川荣站在一边不阻止、不说话,只是看着、听着、思考着......

方路青气哼哼地走进客厅,走到众人之中,仔细地看了一眼路云后瞪大双眼瞪着关队长,双手叉腰愤恨地说:

“姓关的!这姑娘是我爷爷要娶得二奶奶你也敢抓呀!你吃了狗胆儿了吧?”说完,抬起右腿在关队长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随后扭头像是不经意地瞟了高木弘智一眼,高木弘智会意地眨了一下眼睛,悄悄地松开了腰间手枪套的皮盖。

方路青出人意料的举动令众人吃惊惶恐、不知所措。只有方达先若无其事地冷眼旁观,中川荣一暗自忖度,方路青脾气不小、胆量不小,以后要谨慎小心地对付她。

路云看着向方达先叫爷爷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年轻漂亮的方路青为了救自己做出的大胆之举心生敬佩。

被当众羞辱的关队长恼羞成怒举拳要打。

方路青突然两步走到高木弘智的身边,掀开手枪套的皮盖,拔出手枪转身举枪顶住怒气冲冲跟过来的关队长的脑门,喝道:

“狗东西,敢欺负我爷爷?!敢欺负我们方家?!我一枪崩了你!再杀你全家!”

“青儿,开枪!崩了这混蛋狗杂碎!爷爷给你撑腰做主。”方达先不但不阻止反而怂恿纵容地说道。

关队长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他万万想不到,外表看似端庄文静、谦顺柔弱的方路青竟敢在日军高级指挥官面前举枪对准自己的脑门,还扬言要杀他全家人。关队长心里清楚,方路青是做不出来杀人的事情,方达先的手下人可是做得出来的。前些天夜里,顶头上司钱万林队长家四合院的大爆炸,十有八九就是方家干的。宪兵队、侦缉队调查、搜捕了几天却毫无结果,干得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痕迹。想到这里,吓得面如土色、汗流浃背、凶悍蛮横气焰全无的关队长哆嗦着连连求饶:

“方、方小姐、姑奶奶,别、千万别开枪啊。误、误会了。她、她是共、共产党、八路军......”

“胡说!她不是!我是共产党、八路军,你抓我吧。”

高木弘智走到方路青的身旁,板起脸横眉立目严厉警告说:

“方小姐,你地!开枪地不要!”说完,伸手从方路青的手中拿下自己的手枪放进枪套后又说道:“方小姐,你地,有话好好地说,撒野耍横地不要。对关队长要以礼相待。”

“哼!”方路青故意狠狠地瞪了高木弘智一眼,转向中川荣一气呼呼地说:“联队长,他们官官相护、仗势欺人,无理乱抓平民百姓,这是破坏日中友好、破坏共荣共存,你管不管啊?!”

中川荣一愣怔了一下,看着方路青刚要说话却被一阵笑声堵住了嘴。

“哈哈哈,来了这么多人,好热闹啊。”丁儒轩、丁文谦叔侄二人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的面前。丁儒轩抱拳施礼说道:“方叔,听说您老要娶二房啊,我和我三叔特地来给您道喜、贺喜。”

方达先尴尬地笑了笑抱拳还礼道:“谢谢贤侄,同喜同喜。”

丁儒轩转身走到路云面前,仔细看了看她嬉皮笑脸地说:

“我瞅瞅我这位新婶子。哎哟嗬?这丫头这么年轻漂亮啊,黄花大闺女吧?瞅瞅、瞅瞅,长得鲜嫩、鲜嫩的,跟水葱儿似的。方叔,您可真会享福、享受啊。哎?怎么五花大绑地把她给捆起来啦?哦,我明白了。你这丫头不愿意就偷着跑了,方叔就报官了,又让侦缉队、皇军给抓回来了吧。丫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能嫁进方家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跑什么呀?”

“她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关队长插言道。

“啊?她是共产党八路军?就长得这样儿?那我可得好好地瞅瞅。”丁儒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色眉色眼地打量了一番路云后说道:“丫头,你年纪这么小,长得漂漂亮亮、水嫩水嫩的,就你这瘦弱的身子板怎么敢干上共产党八路军这种不要命的事情啦?”

“谁告诉你她是共产党八路军啦?听到狗屁响你就相信啊?真是蠢笨傻瓜蛋。”方路青斥责道。

“嗯?青儿妹妹,她不是共产党八路军?”丁儒轩转向中川荣一问道:“联队长、表姐夫,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啊?找着证据了吗?”

“小弟、丁会长,目前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所以暂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八路。你看他是不是呢?”

“我看不是。表姐夫,我可见过共产党八路军,男的女的都见过,就没见过这丫头这样子的,瘦得跟小鸡子似的。嘁?他还不如我丁儒轩像共产党八路军呢。”

看着嬉皮笑脸的丁儒轩,听着他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地唠叨,路云心里一阵厌恶,但是又有一些感激。她心里明白丁儒轩这么说是为了帮自己、救自己。

此时,不同的人心里有着不同的想法......

方达先:年轻柔弱的路云真的会是共产党八路军吗?她和儿子是什么关系?小六子知道了我要假装娶她做二房会有什么反应?丁儒轩、丁文谦这俩不靠谱、不着调的人怎么这个时候来啦?来看我笑话?不过听丁儒轩说的话倒像是在帮我,更是帮忙解救路云姑娘,这叔侄俩为什么会这么做?居心何在?......

方路青:这个叫路云的姑娘是什么人?她怎么会跟方家、跟爷爷有关系呐?怎么被侦缉队关队长抓住又送到了日军司令部来啦?为什么爷爷说路云是他要娶的二房?奶奶知道吗?奶奶会同意接受吗?路云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与爷爷的年龄相差几十岁,他们俩怎么可能结婚呢?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说过爷爷要娶二房啊?怎么现在想起这出事儿来了?不对不对,不应该是嫁娶这么简单。看路云的眼神、气质还真的有点像共产党、八路军的人,老吕也在这里,那就应该是六哥方济仁悄悄秘密地带到煤厂来的。如果路云是共产党或八路军的人,她来林安县干什么?可能是要执行一项重要的秘密任务,什么任务呢?为什么要以嫁给爷爷这么一个滑稽可笑、令人生疑的理由?现在六哥在哪里?

丁儒轩:这姑娘虽然被五花大绑地捆着,但是看她的精气神基本可以断定她就是共产党八路军,她很可能就是李先生一再催促必须要找到的那几个人其中的一个......

丁文谦:看来儒轩的估计八九不离十,我们必须尽全力解救这个姑娘。我们这么做方达先会怎么想?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他知道不知道这姑娘的真实身份?如果真的是共产党八路军他会怎么办?真的就是我们苦寻不着的人吗?会交给我们吗......

德禄: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俩来干什么?难道他们忘了、放弃方家和丁家几十年的恩怨情仇了吗?他们不但没有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还主动前来出手相助,为什么?有什么阴险的目的......

老吕:如果今天不能解救路云姑娘,我就成了罪人了,辜负了方家、方老爷对我几十年的信任,也辜负了小少爷的托付。不行,今天就是豁出性命也要解救路云姑娘出去......

关队长:这个年轻女人千万不能放啊,哪怕是真的抓错了也不能放。先定罪后取证,一顿皮鞭、老虎凳、辣椒水,她熬不过去不认也得认,我的重金奖赏也就拿到手了......

就在众人各自思量的时候,中川荣一示意小野和高木弘智跟他出去。三人走出客厅走下台阶来到院子葡萄架下站住用日语小声地交谈起来。

“小野君,说说你不放人的理由。”

“嗨。联队长,那个女人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都不能放。职责所在,我们宁可错抓错杀,也绝对不能放走有一丝一毫**八路嫌疑的人。”

“小野君,那姑娘可是方达先要娶的女人。”

“是又怎么样?如果能够确定方达先是**或有通共行为,我照样抓他杀他,绝不姑息手软。”

“嗯,好!高木君,说说你要放人的理由。”

“嗨。联队长,如果那个女人是**八路,我们必须放人、还要马上放人,不能再迟疑拖延,否则我们会越来越被动。放人后派出几组人马昼夜严密监视,一旦发现她有异动或有通共、联共的迹象和行动,立刻一锅端全部抓捕,方家所有的人也不放过。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八路,更应该马上放人。联队长,现在我大日本帝国皇军主张日中友好、日中提携,建立共存共荣大东亚共荣圈和建立林安模范治安县的时候,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女人是**八路,我们抓人不放人,会失信于人、会引起林安县民众普遍的反感公愤、骚乱甚至抵抗。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街谈巷议,如果我们还坚持不放人,会不会影响明天上午的重要行动?那是绝对不能出现半点差错的!所有的事情必须为这次行动让路。联队长,请你从大局出发、分清轻重、慎重决断,务必三思而行。”

高木弘智说到明天上午的重要行动,使得中川荣一立刻紧张起来。但是他在表面上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说:

“嗯。高木君,你考虑得很周全、很稳妥。你说应该怎么办?”

“联队长,下命令马上放人,越快越好。但是,联队长,请你问清楚、确定方达先哪天结婚?并且告诉他你要去参加婚礼。如果方达先没有结婚,就说明这件事情是假的,我们再找理由抓捕那个女人和方达先也不晚。”

“好,妙。就这么办,跟我来吧。”中川荣一走进客厅走到路云的身后,亲自动手解开了路云身上的粗麻绳。又走到方达先的面前歉意地说道:“方先生、方会长,误会、误会了,现在请你把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接回去准备结婚吧。方先生,你定在哪一天结婚啊?我能不能去讨要一杯喜酒喝呢?”

“当然、一定的。就在这几天,只是还没有定规好哪一天,定下日子我一定告知联队长,请你务必前往参加我的婚礼。”

“好,方先生、方会长,我一定携礼前往贺喜。请吧。”

“谢谢联队长,打扰了。告辞。”

方达先走到路云面前,抬手戳着路云的额头气恼严厉地说:

“死丫头,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两条腿!给我滚回去!德禄,把她带回去关进柴房,拜堂之前不许她出来。”

“老爷,我再也不敢跑了,我跟你回去拜堂。”说完,路云又扭头瞪着关队长气哼哼恨恨地说:“姓关的,你狗东西等着!我家老爷早晚会收拾弄死你的!”

众人向中川荣一道谢,然后离去。

关队长走到中川荣一面前深鞠一躬,奴颜媚骨卑躬屈膝地说:“太君,怎么就这么把人给放了呐?不能放啊!那女人嫌疑很大,十有八九是共产党八路军。太君,我带着手下那么多的弟兄忙活了这么多天不能白辛苦吧,以后还怎么为皇军效劳啊......”

“关队长,那女人可能不是**八路,她只是方达先要娶的二房姨太太。”中川荣一笑了笑说道。

“不不不。太君,这件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这样吧,关队长,你多派些人日夜轮流严密监视方家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个女人。”

“嗨!太君,我立刻部署。可是、可是......”

中川荣一转身走到书桌前拉开右侧的抽屉,拿出二十块银元走回客厅,走到关队长面前交给他称赞鼓励地说道:

“关队长,你干得很好,我非常欣赏你。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干出更大的成绩,皇军一定会重重地奖赏你们。”

关队长喜上眉梢双手接过银元,连连鞠躬说道:

“谢谢太君,我一定加倍努力,把共产党八路军统统地抓光杀尽。太君,我走了,我马上去部署......”

“关队长,你不要派人部署监视了。”

“嗯?”中川荣一、小野不约而同吃惊不解地看着私自下令阻止的高木弘智......

第191章 巧妙试探 揭穿身份

第191章巧妙试探揭穿身份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高木弘智命令关队长停止对方家所有人的监视,令中川荣一、小野和关队长三人大惑不解。高木弘智看着关队长关心地说:

“关队长,你地辛苦大大地,回去几天地休息,开路地。”

关队长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中川荣一和小野,点头哈腰地说:

“是、是。谢谢太君的关照,我走了,不送、不送。”关队长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地后退着,退到客厅门口转身离开,大步流星地走出司令部。其实心里美滋滋的关队长巴不得赶快离开,现在兜里有钱了,就可以下馆子、听戏、逛窑子、抽大烟去了,还可以给爹娘、老婆、孩子都做一身新衣服,再买点好吃的......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路云站在客厅中间,东张西望好奇地看着装饰、陈设古典豪华的客厅。老吕弓背低头心情紧张忐忑、愧疚地站在路云的身边。德禄垂手侍立在方达先的身旁。方路青坐在方达先的旁边。

心里塞满了疑问和不解的方达先坐在沙发上,气哼哼地看着站在面前不知来路、不知身份底细的路云,语气低沉威严地问道:

“路姑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和我儿子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什么人?来林安县干什么?”

“啊?哦,您问我跟您儿子方济仁是怎么回事啊?就那么回事呗,他带我来林安县逛逛县城。”路云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说。

“胡说!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再送回日军司令部去!”

“别、别呀。我说实话,方济仁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

“不许你胡说编瞎话!”方路青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到路云的面前,瞪着她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敢说方济仁是你的未婚夫啊?!他是我的未婚夫。哼!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我、我没胡说编瞎话,方济仁真的是我的未婚夫,怎么会是你的未婚夫呢?撕烂嘴我也这么说。哎?你是谁啊?”

“我是谁你管得着吗?!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你们不要仗着人多欺负我,我不怕,等方济仁回来他......”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争、不要吵。东拉西扯成何体统?路姑娘,回答我的问话!”

“还、还回答什么呀?刚才我不是都说过吗?咝—”路云疼得龇牙咧嘴,低头看了一眼右脚外侧的脚踝。

路云不知道自己右脚外侧的脚踝什么时候受伤,皮肤表面破损,渗出殷红的血迹。方路青蹲下身仔细地查看了看路云的脚伤,然后起身快步走出正房。

“路姑娘,赶快回答老爷的问话。我告诉你,你不说实话小少爷回来也帮不了你。快说!”

“方伯伯,你们到底要让我说什么?是不是非要让我承认我是共产党八路军啊?那你们跟侦缉队、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

“放肆!路姑娘,你怎么敢把我们方家和老爷跟侦缉队、日本人搁在一起比啊?”

方路青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走到路云的身边命令似地说:

“你给我过来,我跟你抹点儿消炎药包扎一下。”

路云跟着方路青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方路青蹲下身准备给路云抹药包扎。

“你会吗?不用你,我自己来。”路云从方路青的手里拿过棕色牛皮药箱打开箱盖看了看、闻了闻后不由得称赞说:“嚯,挺全的嘛。”说完,路云自己动起手来,清创、消炎、敷药、包扎,顺序正确、手法熟练、动作简洁、一气呵成。路云仰起头感激地看着方路青说:“好啦,两三天就会痊愈。谢谢你,方小姐。”

方路青站住路云的身旁从头看到完,点点头问道:

“不用谢。路小姐,要不要再给你打一针盘尼西林啊?”

“那当然最好啦,免得破伤风。路小姐,你家有吗?”

“哼!”方路青哼了一声走到方达先身边坐下说道:

“爷爷,我们不用再问她了,再怎么问她也不会说实话的,我知道他们组织的规矩。现在我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人啦。”

“哦?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说说看。”

“爷爷,这位路小姐应该是八路军师医院或是旅医院的医生,也可能是擅长外科护理创伤有经验的护士。而且,她肯定系统的学过西医外科。”

“嘁?青儿,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啊?会一点西医外科就可能是八路军吗?你说得不靠谱儿。”

“爷爷,您想想啊,路小姐可是我六哥带回来的,她不是八路军难道是皇协军的人吗?”

“乱说,什么六哥?小六子是你六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改不过来啊?路姑娘肯定不是皇协军的人,那她会不会是国军医院的医生、护士啊?”

“国军?爷爷,这都过去几年了,您听说过黄河以北有国军医院吗?我可以肯定,路小姐是八路军医院的。”

“你可以肯定?青儿,你有什么根据吗?可不要胡猜瞎想。”

“当然有根据了。爷爷,刚才路小姐给自己处理、包扎伤口时非常熟练,您没看到吗?”

“没看到,我怎么能看路姑娘露出腿包扎伤口呐?非礼勿视嘛。青儿,也许你说的有点儿道理,那你能不能说说你六叔带着路姑娘来林安县要干什么?就为了逛逛县城吗?”

“嘁?肯定不是、绝对不是逛县城。爷爷,这都不用脑子去想我就能知道。六哥、六叔带着路小姐来林安县可能、也许是为了购买消炎的西药,尤其是盘尼西林、奎宁,还可能有麻醉药和医用辅料、医疗器械。”

“嗯?会是这样的吗?青儿,都是你胡猜瞎想出来的吧?”

“爷爷,这怎么是我胡猜瞎想出来的呢。您想想啊?鬼子两个月的大扫荡以后,县城里来了多少鬼子伤兵啊?医院里都住满了,还往保定送去了不少。八路军肯定也会有很多伤员,急需治伤治病的西药。八路军撤进环境险恶、生活艰苦、缺粮无药的深山里,虽然暂时安顿了下来,但是战士们身上的伤病怎么治?尤其是枪伤刀伤必须用西药尽快救治,否则死掉的人可能比在战场上死的人还要多。爷爷,您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嗯,青儿,你说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还知道得这么详细、具体呢?跟真的似的。”

“怎么是跟真的似的呐?爷爷,青儿从小到大跟您说过假话、谎话、瞎话吗?我说的就是真的、都是真的,因为我是共产党八路军呀。爷爷,我还觉得,路云不是她真的姓名,是假名字。”

“去!不许乱说!这话要是让侦缉队、小鬼子听见了,那可就真的把你和路姑娘当成共产党八路军给抓起来了。”

“嘁?抓我?有爷爷给我撑腰做主,我才不怕呢。路小姐,你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没想到这位年轻漂亮的富家小姐居然说得八九不离十,这让路云心里暗暗吃惊,更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懂这些?还竟敢说自己是共产党八路军?嘁?无稽之谈。路云听到方路青地问话答道:

“方小姐,你说的真好,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儿跟真事儿似的。我看你应该去书场说书去了。”

“行了行了,别再说这事儿了。现在你们都给我好好地想想、说说,我应该定在哪天拜堂成亲啊?”

“啊?!爷爷,您还真的要跟路小姐拜堂成亲啊?!”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方伯伯,我比您小几十岁,我怎么能跟您拜堂成亲呐?您比我爹的年龄都大呢,我跟方济仁拜堂成亲才是最合适的......”

“废话!我娶小妾做二房还管什么年龄大小、还管你爹年纪多大啊?我要娶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都可以。”

“那?那?方伯伯,那您不怕左邻右舍、街坊四邻笑话吗?”

“笑话?路姑娘,是笑话我要紧还是保住你的小命儿要紧啊?你也都听到、看到了,中川荣一联队长不是说了吗?他要来参加婚礼。哼!不跟我拜堂成亲,你怎么能逃过这一劫啊?”

“路姑娘,老爷这么做可完全是为了救你小命儿,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德禄责备地说。

“那、那拜堂了不就真的成夫妻了吗?方伯伯,我......”

“别说啦。十天以后拜堂成亲。德禄,把路姑娘关进柴房上锁,不许走出去半步,不能让她再偷跑出去招惹灾祸。”

“啊?!爷爷,您要来真的啦?不行不行......”

第192章 嬉闹乱扯 探明底细

第192章嬉闹乱扯探明底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坐在沙发上愁苦地思谋着十天后与路云拜堂成亲这件滑稽可笑的事情,还有可能会牵扯到相关的人和事,以及影响方方面面的关系。儿小六子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路云真的是他的未婚妻吗?如果是真的这件事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德禄和老吕听到方达先的决定,点点头默认。方路青却是坚决反对。

心烦气躁的方达先看着气哼哼的方路青,责备教训地说:

“青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啊?我不跟路姑娘拜堂成亲那能行吗?多少人在看着呐?后果会是怎么样的你不知道吗?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你不清楚吗?我跟路姑娘是真拜堂假成亲。唉!你都这么大的丫头了,就知道整天胡闹,一点不懂得我为爷爷分担忧烦。哼!都是你奶奶把你宠惯的。青儿,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跳着脚反对也没用。”

“哼!”方路青侧过身秀目圆睁地看着方达先,紧紧地抿着双唇重重地哼了一声。片刻后,她突然变脸灿烂地笑了起来,挽着方达先的胳膊柔声说道:“哎?爷爷,既然正式拜堂了,那您就把路小姐真的娶了做二房小妾呗。”

“胡说!我怎么能真的娶路姑娘做二房呢?还小妾?”

“怎么就不能真的娶了她呐?爷爷,您就把路小姐当成一个小活玩意儿、一个带喘气儿的手把件儿摆弄着玩儿呗,或者就当养了个小猫小狗寻开心......”

“放肆!还敢胡说?!青儿,你把爷爷当成什么人啦?嗯?!”方达先抬手揪住方路青的耳朵轻轻地拧着。

“哎哟、哎哟。”方路青夸张地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爷爷,快松手,疼死我啦,揪掉耳朵我就变成丑八怪啦。”

“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再敢胡说我就请家法打烂你的屁股!”方达先放下手故作凶狠地斥责道。

站住方达先身旁的德禄嗤嗤嗤地偷笑着,小声嘀咕地说:

“嘁?还请家法?您舍得下手吗?宠还宠不过来呢,从小到大我就没见您动过小姐一手指头,也就是嘴上说说吓唬吓唬......”

“德禄,你自己嘀咕什么呐?”

“啊?哦,老爷,我自己这儿嘀咕小姐胡说乱讲的。”

“青儿,你听听,德禄都说你胡说乱讲。”

方路青揉着耳朵嘟起嘴哭丧着脸委屈撒娇地说:

“讨厌嘛。爷爷,我都这么大了,您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拧我耳朵,还说打烂屁股,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我没脸活着了,我这回屋上吊去。”说完,方路青站起来要走。

“好啦,我的好孙女,你还不嫌爷爷烦吗?别闹了、更不能上吊啊。”方达先拉着方路青坐了下来。

“嘁?老爷,小姐这话您也信啊?您可千万别当真,自打小姐从北平回家来小一年了,我就听她跟老爷您说过上吊三四回了。小姐这是在跟您撒娇耍赖呢,这您都不明白......”

“去!臭德禄,不许你跟爷爷乱说。你等着,等我六哥、六叔回来了我让他结结实实地收拾你。”方路青气哼哼地说。

一直站着的老吕看着、听着嗤嗤嗤地笑着。

“老吕,你笑什么呐?嘲笑我是吗?你找打呢吧?”

“没有没有。小姐,我哪敢笑话您啊?打死我也不敢啊。”

“哼!老吕,你给我记住喽,你要是敢嘲笑我,我就请家法打烂你的屁股!过来,让路小姐看看你脑门儿上的伤。”

“不用不用。就破了点皮,不碍事的,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身上破伤流血就没小事,发炎化脓破伤风是要死人的,懂吗?不听话我可请家法了啊。”

“别介、别介,我过来我过来。”老吕走到路云的身旁。

“路小姐,请你看看我家老吕头上的伤,处理一下。”方路青目光柔和地看着路云,声音柔婉请求地说。

“好吧,是应该马上处理一下伤口。”路云站起来轻轻地揭去老吕额头上胡乱缠绕着的布条查看伤口。

方路青起身走过来看着老吕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说道:

“哎哟,伤口又红又肿有点发炎了,伤得不轻啊。这要是让我婶子看见了那她得多心疼啊。”

“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算什么。”

“老吕,你可要记住这笔账啊。找机会狠狠地收拾报复姓关的那个狗汉奸!要不然我出不了这口气。”

“哎,小姐,我记住了。早晚我逮个机会打烂这汉奸的屁股。”

“老吕,这几天伤口不能沾水。”路云嘱咐道。

“老吕,别忘了明天晚上过来换药。”方路青说。

“哎。谢谢路小姐,给你添麻烦了,也谢谢小姐关照。方老师,我家丫头现在可懂事多啦。自打你当了班主任以后她可喜欢读书了,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和你婶子都说不过她了。小姐、方老师,学咱县中学什么时候开学啊?我家丫头着急着呢......”

“她还着急?中川联队长比她还着急呢,能开学也不开!”

“啊?小鬼子着什么急啊?为什么能开学不开呐?”

“唉!鬼子大扫荡开始以后,县中学的学生们跑的跑、逃的逃,到现在也没回来几个,怎么开学啊?中川联队长三番五次的催促学校开学,他要我们中国的孩子们必须学日语、学日本历史。这是**裸的文化侵略。老吕,你说咱们能开学吗?”

“哦,是这么回事啊?那可不能开学,更不能学日语。”

“行了行了,不再说这些烦人烦心的事情了。老吕,处理完了伤口,辛苦你再跑一趟,去咱方家的锦裳服装店和登云斋鞋店,把蒋师傅、汪师傅请到家里来给路小姐量尺寸,六天之内做出十套衣服、六双鞋......”

“不要。我不要做衣服、做鞋......”

“闭嘴!路小姐,拜堂之前你没资格说话,我说怎么做就要怎么做,你必须无条件地接受。爷爷,是吧?”

“是。都听青儿的。德禄,看见没有?我孙女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管家、会管家了。”方达先微笑着夸奖地说。

“是啊。老爷,咱们方家的小姐哪位不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还恭谨柔顺、端庄优雅。结婚出阁以后持家理事绝不会出差错,肯定是一把好手啊”德禄附和地说道。

处理完了老吕的伤口,路云坐在沙发上气哼哼地说:

“哼!我就不做!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方路青走到路云的面前,瞪起双眼指着路云的鼻子说:

“不做?你敢跟我拧着、扭着?我打烂你的屁股!”

“方伯伯,您看她太霸道了吧?太欺负人了吧?您得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呀。”路云看着方达先求助。

“管教我孙女?她说得对我为什么要管教她呢?你不听话该管教的是你。路姑娘,你记住,进了我方家的门就得听话,更要顺从我孙女。”

路云看了一眼方达先,又看了一眼方路青,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话,同时心里琢磨开了:嘁?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恭谨柔顺、端庄优雅?我看这位年轻漂亮的方小姐就是个骄纵蛮横、傲慢霸道的疯丫头。看样子她在方家的地位很高,连方家的一家之主方达先都要让着他这个孙女几分。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警戒森严的日军司令部里?怎么敢在日军高级指挥官面前帮我说话?方小姐怎么说方济仁是她的未婚夫呢?方济仁是方小姐的六哥还是六叔呢?他们的真实关系是什么?顶顶重要的是,刚才管家德禄说,方小姐是大半年前从北平回到林安县的。临行前,组织对我单独特别的指示过,总部秘密派出了一位高级别、有经验的情报人员早从北平出发到了林安县,并且成功的深度潜伏下来,还找到了公开合理的身份。已经做好了与我们接头、配合的准备,只等着我们的到来,但是这个人是男是女却不知道。组织命令我们行动小组到达以后等待他的指示和安排,并且强调必须在他的领导下完成任务。遗憾的是,整个行动小组在大扫荡中失散了。目前,局势恶化复杂,敌友难辨。从任务顺序的安排上分析,我和她到达林安县前后的时间却是非常接近、符合任务要求,难道这是巧合吗?将要领导我们完成重大秘密任务的人难道就是这位年轻漂亮的富家小姐吗?有点像,又不太像。还有,她刚才说出了一个重大敌情,日军要逼迫中国孩子学日语、学日本历史,这是鬼子文化侵略的阴谋。这方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呢?

“德禄,你现在就把路小姐送到柴房去关起来,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出来了。还要派人把守住,不许她走出去半步。”

“是。路姑娘,你听见没有?我家小姐发话了,别发呆啦,站起来,跟我走。”德禄走到路云的面前威严地说。

路云的思绪被德禄的话打断,她无奈地站起来跟在德禄的身后离开了客厅。方路青侧身附在方达先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啊?!鬼丫头。青儿,你可别太过火啊,更不能伤害了路姑娘。不然我跟你六哥没法交代......”

路云跟着德禄走进北院北侧一排平房最里边的一间屋里。一进门,路云惊呆了......

第193章 谋划设计 不惜冒险

第193章谋划设计不惜冒险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院。正房客厅。

丁儒轩焦急烦躁地搓着双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转来转去,丁文谦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老根叔站住客厅门口里边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丁家这叔侄俩,等着主人发话吩咐。

“行了行了。儒轩啊,你别再转悠啦,转得我心烦眼晕的。怎么着啊?你琢磨出什么道道来了吗?”

充耳不闻的丁儒轩又来回地走了两趟,然后走到丁文谦的面前站住,左手叉腰右手托着下巴颏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后说道:

“三叔,我越琢磨越觉得路姑娘就是李先生一再催促我们要找的人,八九不离十可以这么断定。您说呢?”

“可以倒是可以这么断定。不过,咱们也都知道了,那路姑娘不是方达先要娶得二房吗?儒轩,这又是这么回事啊?”

“哎哟。三叔,这事儿您还真信啊?那只不过是方达先糊弄外人的说辞而已。虽然现在我们不清楚路姑娘的身份和来路,但是她来林安县肯定是有事儿,只是她做事不机密被张网以待的侦缉队当成共产党八路军逮了个正着,还送到日军司令部去邀功请赏。为了解救路姑娘,方达先实在不得已,只能编出来路姑娘是他要娶的二房这种让人笑破肚皮的说辞去搪塞关队长和中川荣一。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路姑娘怎么会跟方家有关系呢?”

“嗯。儒轩啊,你琢磨得有些道理,如果你断定得八九不离十,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是啊,怎么办啊?应该、应该,三叔,我是这么想的,先不管路姑娘是什么身份?什么来路?咱们得想法子把路姑娘从方家弄出来,或者在她上街的时候乘机劫持接到丁家来,确定路姑娘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如果是,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如果不是,再把她送回方家就是了。”

“嗯,也只能这么办了。可是,儒轩啊,你说的这两个法子可都不好办啊。去方家把路姑娘弄出来不太可能,谁都知道,方家的大门,那可是不容易进去也不容易出来的,平常的时候,连日本人都会忌惮几分。在街上劫持路姑娘也难啊,方家能不严加防备吗?儒轩,你要知道,论势力、实力,再论武功、人数,方家都要高于我们丁家,行动起来人数也会多于丁家,我看最好不要与方家发生正面的直接冲突。有没有第三种法子呢?”

“第三种?我想不出来。三叔,您想出来啦?”

“儒轩,你看这样行不行啊?我去方家找方达先谈谈,就说路姑娘是我们丁家的远房亲戚,我接她回丁家住上一两天叙叙旧再送她回方家。你觉得我这法子行不行?”

“哼!我看够呛。方达先挺费劲的才从中川荣一手里解救出路姑娘,现在还不得看守得严严实实的,哪能就听信您几句他根本不相信的话让路姑娘跟着您回丁家呢?连我都不信,他方达先能相信吗?再说,我们丁家和他们方家这几十年来的恩怨情仇双方还都牢记在心一直没了结,您去方家,那方达先还不得把您当贼偷防着?三叔啊,就这法子绝对、根本不行,您快别这么想啦。”

“嗯,也是这么个理儿。儒轩,那你说到底应该怎么办啊?我们总得想法子试试吧?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呀。”

“那是当然啦。三叔,我想这么着,先让长贵带着礼物去方家拜望方达先,给他提前道喜,其实是打探消息、摸摸底......”

“不行不行。让谁去方家都行,就是不能让长贵去。儒轩,你不是不知道啊,长贵过去是方家的人,一年多前才转来我们丁家。在方家所有人的眼里,现在的长贵是背叛师门和主子家的叛徒、反贼,他去方家不用等方达先开口,长贵过去的那些师兄弟们还不得把他打得皮开肉绽的再扔出大门外啊?”

“不会吧?不至于吧?我觉得方家的人还不会浑成这样。三叔,我觉得正是因为长贵过去是方家的人,让他去才顺理成章最合适,不管怎么着,方家人还是要顾念一点师徒情和同门兄弟情的吧,不应该做得这么绝,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嗯,也是。那就让长贵去一趟方家探探信儿、摸摸底,关键是要搞清楚路姑娘住在哪座院子那间房?再做下一步打算。如果不能在方家动手,那就只能等着路姑娘出门上街的时候找机会下手了。嗯?也不行吧?方达先还能允许路姑娘出门上街吗?”

“应该、应该允许路姑娘出门上街吧?三叔,您想啊?为了给外人做做样子、装装样子,方达先也得让路姑娘出来转转吧,他不太可能总关着路姑娘不让出门啊,那样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侦缉队和日本人。”

“对对,是这么回事儿,这样我们就有机会动手了。不过,儒轩,你有行动具体的法子了吗?”

“这个?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三叔,现在我们只能等待时机,然后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只要路姑娘离开方家,在街上我们就会有机会、有法子。”

“说是这么说,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按上‘钉子’,把方家北门盯死,放出‘眼子’把方家出门的所有人都跟踪盯梢看死喽,一旦路姑娘出门咱们立刻行动。”

“嗯,我看这样可以。但是,儒轩啊,你想过没有?路姑娘出门绝对不会是她一个人,肯定会有方家人跟随守护,也许会有两三个人守护着她,很有可能青儿陪着路姑娘出门逛街,那样我们怎么动手啊?”

“嗯,这倒是个麻烦事儿,不过也好办。现在同和戏班已经回来二十多人了,再把山里小组的人调回来,只留下两个人留守值班就行了。这样行动的时候就有将近三十人了,戏班的人担任掩护、制造混乱,山里下来的人脸儿生负责抢人。三叔,您觉得这么干行不行啊?”

“嗯?行、行吧,也只能这样啦。”

“老根叔,你都听到了吧?现在你就去召集大家伙,给他们说清楚、讲明白,‘钉子’、‘眼子’都分派好喽,明天一早就都放出去,其他人待命,随时准备行动。”

“是喽。少爷,俺听得真真儿的。俺这就去分派,不会有丁点儿差错。”说完,老根叔转身离开客厅。

“唉!”丁儒轩走到丁文谦的身旁坐在沙发上,他如释重负却又不轻松地叹了一口气。

“哎?儒轩啊,叹什么气呀?法子已经想出来了、怎么行动也定下来了,你还发什么愁啊?你是怕行动失败吗?”

“不是。三叔啊,现在我在想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儒轩,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抢回路姑娘重要啊?”

“三叔,明天上午,日军要跟八路军补充团交换对方的被俘人员,我琢磨着中国人里头可能会有我们要找的人。”

“嗯,有可能,完全有这可能。儒轩,那你想怎么办啊?”

“盯守方家的事情先放一放,明天下午再开始行动。三叔,明天一早,把咱戏班子的人全都撒出去分散开,尾随跟着到交换地点去,一路上辨认识别哪些人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交换完了以后找机会秘密地单独带回家来,我们再用暗语辨认确定。”

“好,儒轩,就这么办。你现在快去找老根叔交代下去。”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北侧平房。

路云心情复杂忐忑地跟着管家德禄来到柴房门口,门前站着两个精壮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路云伤心委屈地走进柴房,当她看清楚屋子里的一切后,顿时惊呆了。她睁大眼睛惊奇诧异地看着窗明几净亮堂堂纤尘不染金砖墁地的屋子,门边立着半人高的放好了脸盆和白毛巾的脸盆架,宽大的南窗下摆放着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镇尺、笔洗齐全,东南墙角斜立着一人高的座钟,东墙矗立着宽大的摆满了书籍的书柜,北墙下的长沙发古典精美,长茶几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旁边地上放着竹篦子暖水瓶,西墙北侧半人高的柜子和书桌、椅子、茶几都是红木家具。路云推开西墙南侧的门走了进去,她又一次惊呆了。这间屋一看就知道是卧室,单人床、大衣柜、矮柜、梳妆台、沙发一应俱全。路云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咱们奢侈,这哪是什么柴房啊?这分明是富贵人家大小姐的闺房嘛。不行!我要想办法逃出去......”

门外说话的声音打断了路云的思路,她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我再说一遍!马上把门给我打开!”方路青威严地说。

“小姐,真的不行啊。方爷说了,没有老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小姐,您就别再为难俺们啦。”门口守卫哀求地说。

“哼!是德禄说话管用还是我说话管用啊?我说的话就是老爷的吩咐,方家的家规、家法你们不懂吗?嗯?!再不开门我可要请家法啦。”

“懂、懂,俺们都懂。小姐,别、别请家法呀。”守卫开门。

方路青双手捧着几套衣服和一双绣花新布鞋走进屋里。

“方小姐,你又来干什么?”路云站在门口狐疑地问道。

“路小姐,在家里这几套衣服你倒换着穿,接着。”

路云双手接过衣服和布鞋,感激地看着方路青由衷地说:

“谢谢你,方小姐。”

路云刚接过散发着淡淡馨香的衣服和绣花布鞋,还没容得细看,方路青右手举起驳壳枪紧紧地顶住了路云的额头......

“啊?!你?你要干什么?!”路云惊叫了一声惶恐地问道。

第194章 嬉闹玩笑 生死考验

第194章嬉闹玩笑生死考验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北侧平房。

方路青板着脸、瞪着眼,右手举起驳壳枪紧紧地顶住了路云的额头。路云双手捧着衣服和绣花布鞋惊惧地慢慢后退。

“过去!坐下!”方路青厉声命令道。

路云后退到书桌旁站住不动了,她虽然被枪口顶着心里的惊惧恐慌却消失了,神色镇定不屑地看着方路青,毫无惧色地问道:

“你要干什么?有胆量你就开枪,你以为我会怕吗?”

路云的镇定无惧让方路青感到有些意外,哼!我倒要看看你怕死不怕死?方路青右手食指紧扣扳机,拇指按下了机头:

“哼,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崩了你比杀只鸡还简单。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我是什么人你管得着吗?我就不告诉你。开枪啊。”

“嗬?看你年纪轻轻的嘴还挺硬的哈?路小姐,你再不说我就真的开枪了啊。”方路青手里的驳壳枪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嘁?就你呀?方小姐,快把枪放下吧,别把手扭着了,你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吗?”路云嘲讽不屑地说。

“嗯?你敢问我枪怎么用?嘿?看来不给你露一手你是不会服气的。去!站一边儿看着。”方路青左手把路云推到书桌的后端,把驳壳枪放在书桌上,抬头扭脸看着窗外,双手熟练地拆解驳壳枪。在很短的时间内,驳壳枪被拆解成一堆零件。

路云吃惊不解地看着方路青从头到尾的拆枪动作,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富豪之家的方小姐居然不用看着仅凭手感用她那双白皙柔嫩修长的双手能够如此熟练地拆解驳壳枪?

“路小姐,你再好好地看着。”说完,方路青又手法十分熟练地把一堆零件组装成一支完整的驳壳枪,然后拨开保险、打开机头,又举起枪对准了路云。

“嘁?这有什么难的呀?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方小姐,你用不着在我面前卖弄显摆,我也会。”

“什么?你也会?嘁?你会绣花啊还是会纳鞋底子呀?”

“啊,我都会。拆枪我也会,不信你敢让我试试吗?”

“嗬?你人不大口气可不小啊?有什么不敢让你试试的?过来,你给我拆开看看。你要是不会看我怎么收拾你。”方路青把驳壳枪放在书桌上。

路云走过来学着方路青的样子,抬头扭脸看着窗外,双手熟练地拆解驳壳枪。她也是在很短的时间里,把驳壳枪拆解成一堆零件。随后又熟练地组装起来,然后拨开保险、打开机头,举枪对准了方路青的胸膛。

“哟?没想到你还真会呀。好啦,把枪还给我吧。”

“还给你?别想!转过身去!走!马上带我离开你们方家!”

“哎?哎?路小姐,别、别开玩笑啊,当心、当心枪走火,要出人命的。快、快放下枪。方路青胆怯地说着、后退着。”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哼!刚才你用枪顶着我脑门儿的时候你怎么不怕枪走火啊?现在你也知道害怕啦?”

“路、路小姐,你、你先把枪放下,求求你放下枪。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吧?”

“有话好好说?你不是横吗?怎么现在怂包草鸡啦?我跟你没有这么好说的。别再废话了,走!立刻带我离开方家。”

“不行啊。路小姐,只要你一离开方家,侦缉队、日本宪兵队马上就会把你再抓起来......”

“你甭吓唬我,这不用你操心,我出去以后是死是活跟你、跟你们方家没有任何关系。快走!”

“好,走、走。我这就送你出去。”方路青边说边退不经意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说:“哎哟,方济仁?我六哥回来啦。”

路云听方路青说方济仁回来了,心里一阵欣喜,不知有诈的她也向窗外看了一眼。就在这时,方路青向前跨了一步闪电似地伸出右手,反手紧紧地抓住路云右手握着的驳壳枪用力向右拧转,一把夺下了驳壳枪,同时左手掐住路云的脖子向后、向下压。路云后退了几步后靠着书桌身体后仰,仰面倒在书桌上。

方路青左手紧紧地掐着路云的脖子,右手握着的驳壳枪顶着路云额头的印堂,怒目圆睁地瞪着路云,气哼哼刻薄地斥责道:

“哼!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竟敢使诈偷袭我?!我看你是真的想找死啊。还想出去?没门儿!最后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说!”

路云仰面上半身躺在书桌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心里默默地思考起来:这方小姐到底是什么人?从她拆枪装枪的动作看,她应该对枪械很熟悉,而且应该经常使用。她熟练的夺枪和擒拿动作说明她会点武功,否则她不会干脆利落地制服我。从这两点分析,第一她很有可能是国民党军统的潜伏特工,第二她也可能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怎么才能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呢......

“说话呀!别跟我这儿装聋作哑装死啊。怎么?怂包啦?草鸡啦?再不说我可就真的弄死你了,我掐死你。”

路云睁开眼睛,满脸怒容地瞪着方路青,语气强硬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对你我没什么可说的。动手吧!”

“嘿?你?你?你死猪不怕开水烫哈?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掐死你吗?”方路青又用力掐了几下路云的脖子。

路云满脸憋得通红,仍然不说话地瞪着方路青。

“哈哈哈哈。起来吧,路小姐,八路军抓汉奸的游戏好玩吗?”方路青收起枪,关上机头和保险,左手把路云拉了起来。

路云站起身来,揉了揉脖子,瞥了一眼方路青生气地说:

“谁是汉奸啊?你才是汉奸呢,一点都不好玩儿。讨厌!”

方路青站住路云的面前,左手拍了拍她的右肩,郑重地说:

“好啊。你能临危不惧、坚贞不屈,真是好同志。路云同志,我代表组织欢迎你。来,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去去去。你又要闹哪一出啊?方小姐,我没你那种闲心陪着你玩儿这种低级无聊的小孩儿游戏,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路云同志,你严肃点!我没跟你开玩笑,更没闲心跟你玩儿游戏,我要和你谈正经、重要的事情。”

看着方路青一本正经严肃庄重的样子,路云心里一怔,暗想:难道站住我面前的这位富家大小姐真的是组织新派来与我接头的联系人吗?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也好,不管是真是假,我就用接头暗语试试她......

第195章 跪拜岳丈 谋取钱财

第195章跪拜岳丈谋取钱财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正房。

方路生与岳父严伯分别坐在八仙桌的两边的太师椅上聊天,春兰坐在西屋睡房的床上缝制婴儿衣服,她盼望着能够尽快的为方路生生个孩子,她觉得这些天与方路生每晚同房交欢后怀孕的可能性很大。身边都是男人,一个可以帮忙的女人都没有,因此应该早一点做些准备,免得怀孕以后手忙脚乱顾不上。春兰心里美滋滋默默地畅想着,听着堂屋严伯和方路生的谈话。

严伯侧过身神色焦虑地看着方路生,口气谦和地说道:

“龙爷,俺跟你说个事儿,你得赶紧地想想法子啦,再不能拖下去了......”

“严伯。”方路生放下二郎腿,转过身面对严伯郑重地说:

“严伯,打今儿个起,以后你不许,不,您不许再叫我龙爷,叫我路生。以后我也不再叫您严伯,我要改口叫您爹......”

“不行不行。龙爷,这不合适、不合规矩。”严伯连连摆手。

“有什么不合适、不合规矩的?我跟春兰是正式拜堂成亲的夫妻,您是我的老丈人,我不叫您爹那才不合规矩。春兰!出来!”

春兰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出西屋走到方路生的身旁怯怯地问:

“哥,你、你叫俺、叫俺做啥呀?”

方路生拉起春兰的手走到严伯的面前真情地看着春兰说:

“春兰,今儿个我要正式跪拜老丈人。来,跟我一起跪下。”

方路生与春兰面对严伯双膝跪下。方路生看着严伯说道:

“爹,请您受小婿叩拜。”

“使不得、使不得。龙爷,路生,你这不是要折煞俺减福损寿吗?快起来、快起来。”严伯离座起身要把方路生拉起来。

“爹,坐下、您坐下。您要是承认我跟春兰是夫妻、承认我是您的女婿半子,咱就得按老祖宗的规矩办,必须跪拜磕头。”

“俺怎么会不认呐?俺认、俺都认。好,路生啊,今儿个咱们就按老祖宗的规矩办,俺跟春兰这辈子也就有依靠了。”

“春兰,来,跟着我给爹磕头。一叩首。”

春兰跟着方路生面向严伯双手伏地一起俯身三磕头。

“一叩首祝愿爹身子硬硬朗朗的、福寿长久。”

“二叩首祝愿爹子孙满堂、乐乐呵呵的。”

“三叩首尽快斩尽杀绝小鬼子,咱们一家子和乡亲们一起安安稳稳的过上好日子。”

“好,好啊!路生、春兰,快起来吧。你们这三磕头爹都接受啦。”严伯起身走过来双手扶起方路生和春兰。

春兰高兴感动得泪流满面,无声地哽咽起来。

方路生轻柔地拍了拍春兰的肩膀,柔声细语地说:

“春兰,哭什么呀?瞧你这哭天抹泪的,应该高兴嘛。你去厨房给我弄几个酒菜,我要跟爹喝两口。去吧。”

“哎。哥,俺这就去,一会儿就得。”春兰抹着眼泪离开。

“爹,您坐,您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吗?什么事儿?说吧。”方路生拿出一支哈德门香烟递到严伯的手里,划着了火柴......

“使不得使不得。路生啊,让俺自己来。”

“爹,以后对我不要这么客气。您是长辈,我是晚辈,伺候您那是应该的。来,点上。坐下。”

严伯抽了一口烟,坐下后点点头称赞地说:

“嗯,好啊,这洋烟儿就是比俺那旱烟叶子味儿好、味儿香。”

“爹,您喝口茶。”方路生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严伯的面前。

严伯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左手微微颤抖地放下茶杯,眼泪汪汪地看着坐在八仙桌另一端的方路生。

“哎哟,这是怎么啦?爹,刚才春兰抹眼泪,现在您这又抹眼泪,弄得我心里都酸酸的了。”

“路生啊,俺跟你掏心窝子地说吧,俺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没人对俺这么好过呀,也没人对春兰这么好过。唉!现在黄土埋到脖子根儿遇到了你,可真是俺们父女俩的福分......”

“爹,快别这么说,以后会更好的。您说说有什么事儿?”

“哎、哎。你看俺光顾着高兴了,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龙爷,不,路生啊,最近这些日子,咱们的挑费太大了,几十口子人,还都是能吃的年轻精壮的小伙子。你给俺的钱快用光了,还有几十块银元,纸票子也不多了。这?这可咋办啊?”

“嘁?爹,您要说的就这事儿啊?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呐?瞧给您急的。”

“路生啊,咱快没钱了,这还不是大事吗?”

“不是大事,小事一桩。爹,这事儿您就甭管、甭操心啦,哪天夜里我带几个弟兄去城里走一趟,天亮之前金条、银元、纸票子就都有了。您就等着过数儿数钱吧。”

“啊?路生啊,这能行吗?你可不能去抢平民百姓啊。”

“瞧您说的。爹,自打我逃命落草以后,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抢过平民百姓的钱财?我也是从贫穷家里出来的苦命人,我知道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多难。爹,您放心,我绝不干让老百姓遭殃骂娘的事情。再说,我也不是去抢钱,我是到那些常年欺负老百姓的黑心奸商家去收抗日军费的。”

“嗯,好。路生,你这个由头说得好,硬气!还给老百姓出气解恨。就这么干,俺支持你。”

“爹,待会儿吃完晚饭,您抽空儿去地库找出十几套国军军装,给我找一套肩上有一杠仨星儿的,先预备好。明天我派人进城蹚蹚道儿、摸清了路数,瞅准机会就下家伙。”

“行。吃完晚饭俺就去地库。路生,县城四门的鬼子、二狗子把守搜查得特严,你们进出城门可要加小心啊。”

“嘁?小鬼子把守搜查地再严对我没有一点儿屁用。爹,我们根本就不走城门。”

“不走城门?那你们十几个人怎么进出城门啊?你们还能上天入地呀?”

“哎。爹,您说对啦。上天我没那本事,入地可没问题。两年多前,我就在县城东门外北头城墙里外儿安下了暗桩子,我带着二十几个弟兄分成两拨没黑没白地对头挖,溜溜挖了一个月,挖通了一条三十多米长的地道,用挖出来的土干打垒垒成院墙、盖房子,两边的四合院正好够用。不这么着我怎么能把从城里搞到枪支弹药、治伤治病药、粮食和钱财运出城、运进山里啊?”

“妙,妙啊。路生,你这法子太妙啦,俺可想不出来,还是你脑子灵光。你这么一说,以后俺和春兰跟着你过日子就更踏实、安生了。”

“唉!什么脑子灵光啊?这不都是小鬼子逼出来的嘛,不这么做怎么活命过日子?怎么跟狗杂种日本鬼子干啊?”

“可不是嘛,就得这么干啊。路生,只要是杀鬼子的事儿,让俺干什么?你跟俺言语一声,俺豁了命跟你一起干。”

“别、可别介。爹,您就帮我守好了这座院子、帮我守好了春兰就行了,就算是您杀鬼子了,刀对刀、枪对枪杀鬼子拼命的事情还是我带着弟兄们干吧。”

“也行吧,俺都听你的。路生啊,以后你可要千万加小心啊,躲着点儿枪子儿。俺跟春兰可都指着你、靠你过活呢。”

“哎,爹您放心,我会加小心的......”

“龙爷!龙爷啊!不好啦!出大事啦!要出大事儿啊!”飞云寨师爷满头大汗、衣衫湿透、气喘吁吁、神色慌张、脚步凌乱、声音嘶哑地喊叫着跑了进来......

第196章 件件难事 迎难而上

第196章件件难事迎难而上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一座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正房。

方路生与岳父严伯分别坐在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正轻松愉快地说着话。飞云寨的师爷满头大汗、衣衫湿透、气喘吁吁、神色慌张、脚步凌乱、声音嘶哑地喊叫着跑进了正房堂屋,快步走到方路生的面前,撩起衣襟擦着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

“龙爷!不好啦!出大事啦!要出大事儿啊!”

方路生看着师爷魂飞魄散的狼狈样子心里不痛快挖苦地说:

“怎么啦你这是?魂儿丢了你?出什么大事儿啦?天塌了地陷啦?你先倒倒口儿、把气儿喘匀喽再慢慢地给我说清楚。”

师爷大口大口地喘气。片刻后,气息平稳了语气焦急地说:

“龙爷,三件事儿,件件都是大事、难事啊,我先说这头一件。遵从龙爷的密令,这几天我带着几个脑瓜子机灵功夫好的弟兄扮成病人在四层楼的县医院里每层楼和前后院观察找了个遍,终于摸清楚了两位嫂子的病房,一位在二楼的东头,一位在三楼的西头,具体是哪一位我没见着、不知道谁是谁?我几次要过去看看都被拦住了,根本没法靠近。后来,我用了十块大洋才从一个女大夫嘴里掏出点儿情报来。她告诉我,她给两位嫂子都仔细检查过了,怀孕五个多月,一切正常,只是缺营养有点儿贫血。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要这么严紧地关押看守这两个年轻的孕妇,除了指定的医生、护士几个人外,任何人不许靠近。龙爷,把两位嫂子分开关押看守,咱们怎么动手救人啊?”

“哼!这小鬼子是真够鬼、真够歹毒的。唉!把俩人分开看押这怎么救啊?救出一个另一个就得死,一尸两命啊。狗杂种小日本儿!真不是人揍的东西!”方路生无奈又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可不是吗?还一个在二楼另一个在三楼,这怎么救?如果在一楼,咱们可以打地道进去,在四楼可以拆房顶下去救人。可是现在这样我是一点法子都想不出来了。龙爷,快想想法子吧。”

“哼!我有什么法子?这明摆着是小鬼子设下的陷阱圈套,带着我们去钻呢,咱们千万不要上当。等等再说,让我好好想想。”

“还有呐。龙爷,医院里上上下下和医院前后院子,到处都是钉子、眼子、暗桩子,医院外四周的街道也散布游荡警戒的便衣。看来小鬼子和侦缉队把医院看守封锁得是滴水不漏。”

“嗯,我们先按兵不动。现在只能这样了,让春兰再去医院摸摸情况,女人去不容易引起怀疑,我就不信,他们就没有看守松懈大意的时候。师爷,从今儿个起,你不要再带人去医院了。等我想出法子来,我们再行动。”方路生果断地叮嘱道。

“嗯,这个法子也许管用,都听龙爷的。”

“师爷,刚才你不是说有三件事吗?说说第二件吧。”

“哎。是这么回子事儿。龙爷,侦缉队姓关的小队长抓了一个叫路云的女*八路,送到方家大院的日军司令部去邀功请赏,方家老爷在大院儿门口外拦住要人,说路云是他要娶的二房姨太太,不是*八路,抓错人啦。后来他们吵吵嚷嚷地一块堆儿进去了,在鬼子司令部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方家老爷才带着路云从司令部里出来回家。据我派去的钉子、眼子俩人都说,路云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方家老爷有五十岁出头了,他要娶路云那不是糟蹋人家黄花大姑娘吗?哎?龙爷,路云就是你跟我说的跟你一起回县城的那个人吧?”

“没错,就是她。唉!这回真的是出大事儿了、要出大事儿啊!要命的麻烦事儿来啦。”方路生忧愁担心地说。

“啊?有这么严重吗?龙爷,这路云跟你关系大吗?”

“当然跟我关系大啦。我六叔临走的时候跟我交代过,他不在的时候,要我一定看护好路云。谁知道我偷跑出来后她也偷跑出来啦?还被侦缉队给抓着了。这?这怎么跟我六叔交代呀?”

“事儿虽然是麻烦事儿,那也不至于要命吧。”

“唉!你是不知道啊。这件事如果让我爷爷方达先知道了起因在我这儿,他非得扒我两层皮、要了我小命不可,我妹妹青儿也不会饶过我的。以后,我、我怎么去见我爷爷和青儿啊?”

“这怕什么的?龙爷,不好见以后不去见他们就是了。”

“放屁!你懂个屌啊?!我爷爷、奶奶对我和我妹妹恩重如山、恩深义重,如同再生父母、赛过亲爹亲娘。没有他们,早就没我们兄妹二人了。师爷,你不是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来,咱们飞云寨几次在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时候,都是我爷爷和我六叔悄悄秘密地帮着咱们逃过了生死关、没去阎罗殿,没有他们爷俩,咱们飞云寨死八回都有了。”

“是是是,龙爷说的是,是我是错了,以后再不敢说这种混账话了。龙爷别记恨我。那、那你怎么跟方老爷交代啊?”

“怎么交代?唉!要我小命儿我也得去呀,出了这事还非得去不可了,家法重罚是躲不过去的,听天由命吧。不说这事儿了,说第三件事儿。”

“龙爷,这第三件事儿更要命啦......”

春兰和一个小伙子各端着酒菜的木托盘走进堂屋。

方路生仰起头冲着春兰连连摆手心情烦躁地说:

“春兰,先把酒菜端回厨房去,我们这儿正说要紧事儿呢,待会再吃。去吧去吧。”

春兰和小伙子转身走出堂屋,严伯也起身离开了堂屋。

“师爷,快说,怎么就更要命啦?”

“我在一家小酒馆儿里,听到两个皇协军军官喝酒的时候小声地嘀咕说,明天上午鬼子要跟八路军交换双方被俘人员,交换地点好像在?好像说是在县城西南不太远的土地庙......”

“坏啦坏啦,真的是要出大事啦?这回八路军悬了。唉!也不知道我六叔知道不知道这事儿?知道了他该怎么办呢?”

“龙爷,这是件大事儿,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关系大啦。这次我和十几个弟兄能九死一生的活下来,就是我六叔带着八路军及时赶过来打垮了鬼子,才把我们从鬼子的重重包围中救出来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龙爷,有关系又怎么啦?”

“怎么啦?你想啊,鬼子会心甘情愿地换人吗?他们肯定要玩儿坏、玩儿阴的,要借换人的机会剿灭八路军。”

“啊?是这样啊。龙爷,你的意思是要帮帮八路军吗?可咱们就这点儿人能行吗?咱们管的了吗?”

“管!共产党八路军的事儿咱不能不管,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得管,就是舍本儿豁命赔个光腚眼子也要管!”

“得,听龙爷的。你说怎么着吧。”

“师爷,前几天你不是带着弟兄们抢了鬼子的军火了吗?还有以前的存货,全都给我拿出来,咱们跟鬼子干一场。”

“啊?怎么、怎么干啊?”

“师爷,你这就吩咐下去,吃完晚饭训练取消,统统睡觉,子时起床,全体集合,全副武装,每个人再带上一天的干粮,深夜出发,隐蔽行军,去换人地点的土地庙附近秘密埋伏。”

“啊?!龙爷,你要来真的呀?还全体出动?全部家当都带上?就咱们现在这三十几号人去了,那不是往小鬼子的虎口里送小菜吗?不行啊。龙爷,我觉着你应该再周全得想仔细了、想好了再做决定,可别脑门子一热就蛮干呀......”

第197章 支援八路 彼此判定

第197章支援八路彼此判定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一座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正房。

师爷说的三件事情,方路生感到件件棘手难办,却又不能不管不办。他盘算着如何逐一解决?根据三件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决定先办第三件事。方路生发出命令后却遭到师爷的质疑和阻拦,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他瞪了一眼师爷语气严厉地问道:

“怎么着啊?!师爷,听你这口气咱们不该管、管不了是吗?!咱们都把脑袋缩进裤裆里装瞎装看不见?!”

“不是不是。龙爷,你别错怪我。我、我想知道龙爷带着弟兄们怎么个管法?我的想法是,咱们是要帮一下子共产党八路军,但是、但是咱们又不能损失太大,甚至全军覆没。”

“怎么个管法、打法?现在我怎么能都知道啊?到时候再说吧,只能见机行事、随机应变。还是老法子,能打就打,打不了就不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不管怎么着,绝不能让八路军、老百姓吃亏,咱们弟兄们也不能吃亏。”

“这么着倒是也行。龙爷,咱们现在就这点儿家底儿你都清楚,就这么点儿少得可怜的三十多人,参加这么大的行动危险实在太大了。我的想法是咱们不露面,如果八路军跟鬼子打起来了,必须出手的时候,咱们瞅准机会远远地密集放枪,骚扰、打乱鬼子的部署和进攻,不直接面对鬼子,更不能冲过去拼刺刀......”

“嘁?师爷,你说得也太可笑了,狗杂种小鬼子不是三岁的孩子,能按你的想法行动吗?我知道,你是为现在咱们这三十多弟兄们着想。可是,战场上的事情事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真赶上节骨眼儿的时候,该冲就得冲上去、该拼刺刀就得拼命。我跟你说过的,没有八路军就没有我方路生。”

“得嘞。龙爷,我全都明白了,都按你说的办,坚决支援帮助八路军,绝不让小鬼子阴谋得逞占便宜。”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北侧东头平房。路云屋内。

路云板着脸不高兴地坐在沙发上,不理不睬坐在身边的方路青,心里琢磨开了:这方路青到底是什么人?是共产党八路军的地下秘密工作者?军统潜伏人员?汪伪特工?应该不是普通的中学老师。看她熟练拆枪用枪的手法,应该是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她还会擒拿格斗会武功,手法干脆利落。刚才,她称呼我同志,还说代表组织。从她的用词用语和口气分析,可以基本断定她是共产党八路军或者是国民党人。不对,现在还不能这样断定,她也可能是鬼子特高课的特工。我必须提高警惕,不能被她蒙蔽,更不能上当。大民杂货店被破坏了,我用第二套暗语试试她......

方路青坐在路云从身边,看她表面上一言不发地生闷气,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从刚才两个人的拆枪和打闹中方路青基本判定路云是共产党八路军派到林安县来执行重要任务的,而且应该与药品有关,她应该是军医。方路青打算再最后试探一下路云的真实身份与具体任务,然后再设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的方路青和路云,二人在各自的心里基本判定了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要再一次地试探对方。

路云捋了捋头上有些散乱的头发、抻了抻上衣平静地问道:

“方小姐,你家有没有‘鹅不食草’啊?”

“什么?什么鹅?吃草?路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方路青侧转身眨巴着眼睛看着路云大惑不解地反问。

“嘁?这都不懂,对牛弹琴,不跟你说了。”

“别、别。你跟我说说我不就懂了嘛,路小姐,快说说。”

嗯?还要试探我?看我知道多少?好,那我就再说说,看你知道不知道?能不能跟我对上后面的暗语?路云解释说:

“方小姐,‘鹅不食草’是一味中草药,有消炎杀毒、消肿化瘀的作用。懂了吗?”路云故意说得不全面、不全对,她等着方路青怎么接着往下说,以此深入地判断她是敌是友?

“哦,是这么回事啊,我懂了。可是我们家没有这东西,中药店一定有。路小姐,你问我们家有没有这玩意儿干什么?”

路云心里明白了,方路青绝对不是组织新派来与自己接头的联络人,更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人。她有些失望岔开话题问道:

“既然你们家没有‘鹅不食草’我还说它干什么?说多了你更不懂,不说啦?哎?方小姐,你是不是会武功啊?”

“啊,会武功。不过,我就会一点点,花拳绣腿皮毛而已。”

“哎?方小姐,你一大家闺秀娇娇弱弱的娇小姐,怎么还会武功呢?学它干什么?好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方家过去是开镖局的,押镖运货不会武功怎么能行啊?后来镖局干不下去了,就开了武馆。方家上上下下都会武功。路小姐,你要不要学学?拜我为师吧。”

“我才不学呢。嘁?我要学武功也不拜你这个三脚猫的师傅。方小姐,你们方家怎么还有枪呐?你还会用枪?”

“怎么啦?你又觉得奇怪啦?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玩儿枪了、玩儿得溜着呢。路小姐,我告诉你,我们方家长枪短枪机关枪都有,现在是战争年代、世事无常、兵荒马乱的,像我们方家这样有家有业有钱财的大户人家不备几支枪怎么行呢?”

“哦,也是。方小姐,你们方家所有人都会武功,还长枪短枪机关枪都有,为什么不去打日本小鬼子呐?”

“唉,我们方家的人虽然都会武功,也备了几支枪,那也只能看家护院用,跟武器精良、装备齐全、训练有素的日本正规军正面直接刀对刀枪对枪地较量作战就不行了,那是白白送死去。”

“哼!胆小鬼。现在是全民抗战,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偌大的华北早就没有了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

“嚯?嚯?教训起我来了?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路小姐,就你说的这些通共反日的言论我要是去报告给日本人,他们马上就得把你抓起来。”

“哼,你才不会那么做呢。我知道,方小姐和方家人还是有最起码的爱国心、良知和人性的。再说,你去告密我也不怕。”

“嘁?瞧你能的?路小姐,你鼓动撺掇我们去打日本人,你为什么不去抗日啊?就会坐在屋里夸夸其谈?高谈阔论谁不会?有什么用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抗日啊?我......”路云突然心里一紧,差点说出实话来,这方小姐是在套我话呢,真是个鬼丫头,不能再说下去了,要马上转移话题:“方小姐,有一件事儿我不明白,方济仁到底是你六哥还是你六叔啊?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嘁?方济仁是我六哥还是六叔是你应该问的吗?多管闲事!”

“方济仁是你的未婚夫吗?”

“当然啦,这是我们俩从小定就下来的婚事,就差拜堂了。”

“不对不对。你和方济仁是近亲,是不能结婚的,违背伦理。如果他是你六叔,你们结婚那是*,更不能......”

“去去去。我们方家的事情你不懂,你就等着我爷爷娶你做二房小妾吧,我六哥才不会娶你呢。”

“我是坚决不会嫁给你爷爷的,死也不从。”

“好啊。路小姐,不从你就去死吧。”

“好啦,方小姐,我们不说这个烦人的事情了。我问你,方济仁是共产党八路军吗?”

“我六哥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还有,你和六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还用问吗?方小姐,我再说一次,我和你六哥或是你六叔方济仁是未婚夫妻,就差拜堂了。”

“不行!我不许你和我六哥结婚!我先杀了你......”

“小姐,来了个日本军官,老爷让你和路小姐马上去客厅。快着!”管家德禄在门外大声地催促道。

方路青和路云顿时脸色大变、紧张惶恐起来......

第198章 不速之客 巧送密报

第198章不速之客巧送密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北侧平房最东端。路云屋内。

方路青、路云听到站在门外的管家德禄说家里来了个日本军官、方达先要她们马上去客厅,两个人顿时脸色大变、紧张惶恐起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对视着,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可能还要发生什么事情?去还是不去?去了会怎么样?不去又会怎么样?俩人心里都很慌乱、很混乱,不知该如何才好?

“方小姐,是不是日本人又要抓我回去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也许、可能吧。哎?路小姐,你不是死都不怕吗?还怕日本人抓你呀?”

“我当然不怕日本人抓我,我也不怕死。只是、只是,唉!”

“只是什么?只是现在还没有完成上级组织交给你的任务。没关系啊,路小姐,你告诉我吧,让我来做、帮你完成,怎么样?”

“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不懂,你做不了,你也没有能力和胆量去做。”

“嘁?小看人。能不能、行不行的你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我就能做到、做成。路小姐,你说嘛......”

“小姐,你们俩怎么还不出来呀?别磨蹭啦,快着点儿吧。老爷跟日本人正在等着呢。”门外的德禄又在催促。

“方小姐,我可不能去,你去吧,你就说我不舒服、生病了,需要静养休息,现在不方便见人。你去替我当一档,好吗?”

“哼!胆小鬼!瞧你这点儿起子,二两馒头都发不起来。没出息!还共产党八路军呢?你真不像。”方路青走到门口问道:“德禄,日本人来干什么?爷爷为什么要我和路云去客厅啊?”

“不知道。日本人只是说非要见到路小姐和你。”德禄站在门外答道。

“德禄,日本人是不是又要抓路小姐回去啊?”

“不是不是。老爷都问过了,那个日本军官明确肯定地说了,他到方家来不是来抓路小姐回去的。但是,他也没说有什么事儿。小姐,既然老爷叫你们俩去客厅就一定没事儿,你们俩就放心大胆地去吧。快点儿、快着点儿吧。”

方路青走到路云的身边,抓起她的右手拉着她走到门口开门。路云无奈又忐忑不安地跟着方路青、德禄向客厅走去。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前院正房西侧。特别纵队司令部作战室。

方济仁双手叉腰、双眉紧锁、表情严峻、目光炯炯地盯着墙上的军用地图,紧张地思考着整个行动计划中每一个细节。

副司令孟大魁走进作战室,走到方济仁身旁立正敬礼说道:

“王司令,通讯兵回来了。七爷回话儿,让你放心。七爷全都按照你的行动计划配合执行,不会出半点儿岔子的。另外,你让七爷准备的粮食和物资,七爷说三天后送过去。汇报完毕。”

“好,我知道了。大魁,杨政委现在的情绪怎么样啦?”

“他?哼!在禁闭室生闷气呢,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少爷,我看干脆把这姓杨的轰走算了,省得他在咱们这儿成天的添麻烦添乱......”

“大魁,我们不能这么做。杨政委要走我们不拦着,他不走我们不能轰他走。现在我们特别纵队里有不少原来补充团的战士,以后还会陆续增多,杨政委在补充团的战士们中还是有些威信和影响的,你可不要小看了他的作用。我会慢慢调理他的,同时我也相信,早晚有一天杨政委一定会成为与我们同心同德、同舟共济的亲密战友。大魁,以后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懂吗?”

“哎,我懂了,以后不说这种话,少爷。不对。是,王司令。”

“孟副司令,晚饭以后你亲自监督全体参加行动的战士们睡觉,还要辛苦你一下,再去检查一遍武器弹药、装备和骑兵连。还有,每个战士按照两个基数配发弹药和一天的干粮。”

“是,遵照执行。王司令,看来这是要打大仗啊。”

“也许吧。我们要做好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

“报告!王司令、孟副司令,开饭了。”一名战士走进作战室报告后转身离开。

“好,我们马上就去。大魁,走,吃饭去。”

“报告!王司令,飞鸽传书、紧急密报!”又一名战士急匆匆地走进作战室立正敬礼后交给方济仁一张纸条,继续说道:“王司令,这是县城里的暗桩子送来的。”

方济仁接过纸条:“嗯,你去吧。”方济仁展开纸条一看陡然变色,双手一颤。

“王司令,怎么回事儿?出大事了吗?还是敌情有变?”

“是,家里出大事儿啦?”

“啊?!家里出大事儿啦?王司令,怎么办?不能不管啊。”

“我知道,我马上办。你跟我过来。”方济仁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铅笔在一张两指宽的纸条上写了起来。写完后折成一个小纸卷儿站起来交给孟大魁说:“大魁,飞鸽传书,快去!”

“是!”孟大魁接过纸卷儿快步走出作战室。

“唉!怎么办?怎么办啊?”方济仁在作战室里焦灼紧张地走来走去,思考着如何破解家里突发事件的对策。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摇着象牙骨的轻薄丝绸折扇坐在长沙发上,日军军官正襟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日本兵直挺挺地站在他的侧后方。长茶几上放着几盒精美的木质日式糕点盒子。

方路青和路云手拉手走进客厅,德禄随后跟进。

“爷爷,您叫我们来干什么?”方路青拉着路云的手走到方达先的面前站住隔着茶几不高兴地问道。

方达先抬头看了一眼方路青和路云未做回答,只是扭脸看了看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日军军官。方路青双眼随着方达先的目光转过去定睛一看,看清楚了来的日本人原来是几次来过方家的没有带着任何武器军装笔挺的日军上尉高木弘智,她悬起来的心一下落了下来,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高木弘智站了起来,面对方路青和路云立正站定,弯腰微躬敬礼,刚要说话,方路青却抢先问道:

“哦,是高木君啊。你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又要抓路小姐回去审问啊?我把她带来啦,你抓她带走吧。”

路云听方路青这么说很生气,她甩开方路青的手,扭脸狠狠地瞪了方路青一眼。然后毫无惧色、大义凛然地对高木弘智说道:

“来吧!抓我吧。但是,你们以后不要再纠缠刁难方家的任何人,我的事情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不。方小姐、路小姐,你们地误会大大地有,我地来这里,是代表中川联队长向方先生、向路小姐道歉,抓人地没有。路小姐受惊大大地,联队长让我带来几盒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糕点表示慰问,你们地请品尝。日中亲善大大地、日中友好大大地。”

听着高木弘智故意说得拗口蹩脚的汉语,方路青差点笑出声来。她忍住笑看着高木弘智客客气气地说:

“高木君,我代表方家接受你们的道歉和慰问,也请你转达方家对中川联队长的谢意。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不愉快、不友好的误会事情。”

“嗨。我地一定转告。方先生、路小姐,我地告辞,你们地送我地不要。方小姐,你地请出来,中川联队长有话要我转告给你。”说完,高木弘智向客厅门口走去,日本兵紧随其后。心知肚明的方路青转身跟随。

高木弘智走出门外突然转身站住,差点与身后紧跟的日本兵撞个满怀。日本兵动作敏捷地闪身躲开,走到高木弘智的身后,方路青也差点撞上高木弘智,为了躲闪方路青打了个趔趄。高木弘智伸出双手抓住方路青的右手扶住了她,同时动作极快、隐蔽地把一个纸团儿塞进方路青的手心里。

高木弘智放开方路青的右手板起脸来教训似的说道:

“方小姐,联队长让我转告你,你地两天打鱼地三天晒网地,是不行地,要经常地过去,你地工作大大地有,明白?”

方路青右手紧紧地攥着纸团儿,学着高木弘智的口气答道:

“嗨。高木君,你地回去告诉联队长,我地,会经常地过去。”

“吆西。告辞。高木弘智走下台阶,大步流星地走出北院。”

方路青看左右无人便悄悄地打开纸团,当她看清、看完了皱皱巴巴的纸上两行不太规整的汉字之后,不禁大惊失色、双手微颤、后背直冒冷汗......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99章 灭门大难 迫在眼前

第199章灭门大难迫在眼前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正房客厅。

方路青站在门外西侧看了高木弘智塞给她的纸团儿后不禁大惊失色、双手微颤、后背直冒冷汗。她立刻感到事态危急严重,必须马上告诉爷爷,采取应对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爷爷有什么有效解救的办法吗?即使有办法时间来得及吗?

“小姐,该吃晚饭了。奶奶让我过来请爷爷和你、路小姐赶快去餐厅。”方家内宅丫环玉珠走到方路青的身旁笑吟吟地说。

“嗯,知道了。玉珠,你先去餐厅准备着,我和爷爷这就过去。”方路青把手掌大的纸折了起来装进上衣兜里,大口深呼吸,平定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后转身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面前说道:“爷爷,奶奶让我们去餐厅吃饭,走吧。”

“嗯,吃饭去。嗯?青儿,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啊?是哪儿不舒服吗?”方达先站起来看着方路青关心地问道。

“啊?没有啊。爷爷,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可能是热的。”

“哦,没不舒服就好,待会儿喝一碗绿豆汤就能解暑降燥了。路姑娘,走吧,吃饭去。”

“不,不用了。谢谢方伯伯。我初来乍到就与长辈同席进餐这不合适、也不合规矩礼数,恐怕还会有些不方便。派人把晚饭送到我屋去,我自己吃就行了。方伯伯、方小姐,你们快去吃饭吧。”路云站起来礼貌谦恭地谢绝道。

“路姑娘,我们方家虽然家规、家训多,但是不迂腐。你是初来乍到不假,可怎么说也是我们方家的客人,一起吃饭从规矩礼数上说也很正常嘛,就算是给路姑娘你接风压惊了,没有什么不方便、不合适的。走吧,跟我们一起去。今天的晚饭是我吩咐厨房特意为你准备的,如果你拒绝,那就是违逆了主人的热情好意,这可是不礼貌的呀。”

“这?那?那好吧,我、我您去。谢谢方伯伯。”

“什么这呀那的?不就是吃顿饭吗?哪来的这么多的说道啊?啰嗦。别磨蹭啦,快走吧,我饿着呢。”方路青右手挽着方达先的左臂,左手拉着路云的右手走出客厅,管家德禄尾随。

西院东房餐厅。郭淑婷站在圆形餐桌旁指挥着内宅丫环小荷、玉珠摆放好成套的精美细瓷餐具。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冷荤和素菜。方达先、方路青、路云三人走进餐厅。德禄跟随而进,站在门边。小荷、玉珠退到门边,站在德禄的身后,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

“奶奶,做什么好吃的啦?我饿着呢。”方路青撒娇地问道。

“馋丫头,都是你喜欢吃的。”郭淑婷抬起头疼爱地说。然后缓步优雅地走到路云的面前,端庄慈祥地微笑着问道:“想必这位就是路云姑娘吧?”

“方伯母好,路云给您请安。”说完,路云弯腰鞠躬。

郭淑婷笑眯眯地上下仔细地打量起路云,点点头说道:

“好、好,真好。路姑娘,请你转过身去,再让我好好看看。”

路云转过身背对着郭淑婷站立。郭淑婷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路云的后身。

“奶奶,您这儿相马呐?看前看后的看个没够。嘁,有什么好看的呀?莫名其妙。”

“青儿,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没礼貌。”方达先训斥道。

“好,真好啊。路姑娘,转过来请入席吧。坐我身边来。”郭淑婷拉起路云的手走到餐桌旁坐下。

“我也要坐在奶奶身边。”方路青坐在郭淑婷的另一侧。

方达先坐在郭淑婷的对面。

“路姑娘,就快是一家人了,不要拘束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要吃饱吃好啊。”郭淑婷慈母般慈祥柔声细语地劝说。

“哎。谢谢方伯母。”

站在餐厅门边的德禄扭头吩咐小荷、玉珠去厨房上热菜。

“吃吧,不用这么客气。路姑娘,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谁敢再欺负就来你告诉我,我绝不答应他。”郭淑婷夹起一条油酥小黄鱼放在路云面前的盘子里。路云优雅地吃了起来。

小荷、玉珠前后陆续端来六道热菜。

在吃饭的过程中,郭淑婷刨根问底详尽地询问路云的年龄、属相、几时几刻出生的,上过学没有?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来林安县县城干什么?

路云一边吃一边详细地一一回答,最后伤感地说:

“方伯母,几年前我娘得了肺痨,今年越来越厉害了,这次我来林安县就是为了给你娘抓药。没想到遭遇了麻烦事儿,还烦扰了方伯伯,这让路云羞惭愧疚万分......”

“嘁?编?你吃柳条儿拉粪—现编。路小姐,你再编,编圆喽、编严实喽。哼,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哎?青儿,饭桌上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郭淑婷嗔怪地说。

“我没编假话。方小姐,不信你就不要听嘛。”

“青儿,不要调皮,爷爷不高兴了啊。路姑娘,快吃饭。”

郭淑婷笑眯眯地侧脸看着低头吃菜的路云不停地点头。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方达先夸奖地说:

“达先啊,这路姑娘真好。嗯,我喜欢。”

方达先停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看着妻子不解地问道:

“好?淑婷,路姑娘怎么好?哪里好啊?”

“达先,刚才我都看了。路姑娘的两个*又大又鼓、屁股又圆又宽,这说明以后她能生养啊。”

路云听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放下筷子双手紧紧地捂住脸。

方路青扭头看了路云一眼哧哧地笑了起来。

“是吗?这、这种事我可不懂。”方达先有些尴尬地说。

“你们大男人当然不懂得这些事儿啦。达先啊,我看你就真的收了路姑娘做二房吧,再给我们方家生养几个......”

路云放下双手转身满脸通红地看着郭淑婷,语气坚决地说:

“不!方伯母,要嫁我只能嫁给方济仁,他已经答应娶我了。”

“不行!你敢?!我六哥要娶的人是我,你算什么?”

“什么六哥?是六叔。青儿,不要乱说。”方达先纠正道。

“我怎么不行啊?方小姐,方济仁是你六叔,你们是不能结婚的。我们俩才是最合适的,为什么不行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坚决不行!绝对不行?你、你和我六哥、你和我六叔五行相克,八字不合,而我们俩五行相融、八字全合。我们是天造地设的绝配。”方路青手里拿着筷子站起来走到路云身边气哼哼地说。

方路青和路云为了谁应该、谁可以嫁给方济仁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起来,言来语去的互不相让。

“看看、看看,你们俩怎么争竞起来啦?达先啊,我看这样好啦,要不就让青儿和路姑娘一起嫁给小六子吧,省得她们俩吵来吵去的,多闹心啊。”郭淑婷看着方达先建议道。

方路青、路云一起反对郭淑婷的提议,各自述说自己的理由。

“好啦好啦。你们俩不要再争来吵去的啦,吃顿饭都吃不安生。淑婷啊,你就别跟着她们俩小辈儿一起闹腾啦。先好好吃饭,什么事儿都以后再说。”方达先板起脸来说道。

“方伯母,方济仁到底是方小姐的六哥还是六叔啊?方家的关系怎么这么复杂乱糊呐?”路云看着郭淑婷问道。

站在路云身边的方路青伸手从餐桌上的盘子里夹起一片酱牛肉塞进路云的嘴里:“不许胡问、乱问,吃肉吧你!”

“啊、啊。方伯母,您看啊,方小姐欺负我,您快管教管教她吧。”路云一边嚼着酱牛肉片一边呜噜呜噜地说。

郭淑婷不说话,只是看着、笑着。

“好啦好啦,青儿、路小姐,你们俩别吵别闹啦。踏踏实实地吃饭。青儿,刚才你跟路小姐都聊什么啦?聊得怎么样啊?”

方路青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瞟了路云一眼自信地说道:

“爷爷,我和路小姐聊了很多,聊得可好了。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我心里都清楚了。”

“哦?是吗?你都清楚了?那就跟爷爷说说吧。”

“爷爷,路小姐可能是八路军师医院或者旅医院的军医,和几个人奉命来林安县城购买治疗枪伤刀伤、做手术的西药盘尼西林。但是,他们几个人走散了,城里的接头联络人又不知去向,又引起了侦缉队、日本宪兵的注意......”

路云心里暗暗吃惊,抬起头放下筷子制止地说道:

“嘁?方小姐,你真会凭空想象、无中生有地胡编乱讲。”

“我胡编乱讲?哼,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管家德禄神色紧张脚步匆匆地走进餐厅走到方达先的身旁,俯下身在方达先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老爷,据门房守卫禀报,从下午开始到现在,北门外多了几个陌生的小商贩,一直在北门附近转悠不走,形迹可疑、目的不明。有一个人像是侦缉队的,另外几个人是生脸儿从来没见过。老爷,怎么办?请您示下。”

“嗯?哦,知道了。”方达先扭头看了德禄一眼后放下手里的筷子,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似地点点头。他看着方路青问道:“青儿,都听见了吗?怎么办啊?你说说吧?”

“嘁?!”方路青不屑轻蔑地笑了笑,走到德禄的面前发号施令道:“德禄,吩咐下去,多派些人,俩人一组藏身隐蔽着分别盯住、盯死那几个小商贩,夜里十点以后这些人还没走就收了他们,押到老宅子去分别关押等着我去处理。”

“老爷,这?您看这么着能行吗?”

“小姐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都按小姐说的去办吧,不许出半点儿岔子。明白吗?”方达先果断地说。

“是喽。老爷,全都按小姐说的办,我可是指派下去。”德禄急匆匆地走出餐厅。

路云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她觉得可能与自己有关,于是问道:

“方伯伯,又出什么事儿啦?是不是因为我呀?”

“唉!也是也不全是。方家的麻烦事儿怎么没完没了呢?”

“岂止的麻烦事儿啊?爷爷,还有更要命的大事儿呢?”

“嗯?还有什么大事儿啊?青儿,快说说。”

方路青起身走到方达先的身旁,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折纸打开后递给方达先“爷爷,您快看看吧,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方达先接过手掌大皱皱巴巴的纸,看完了以后腾地站了起来,咣当一声,餐桌边的花雕酒杯倒了。方达先神态惊恐慌乱、身体微微地颤抖了几下,语无伦次、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唉!这回方家是真的要出大事儿啦,灭门大难啊......”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00章 凶讯频传 紧急备战

第200章凶讯频传紧急备战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东房餐厅。

本来应该是一顿轻松愉快的晚餐,又有方路青、路云两个青春漂亮的姑娘似真似假、半真半假地互相质疑争辩,赌气争强地嬉笑吵闹,她们俩都想摸清探明对方的底细,言来语去中意外增添了一些少有的、别有情趣、另有意味和喜乐欢快的活跃气氛,没想到却被北门口外突然来的几个身份可疑、游荡不走的陌生人烦扰,更没想到的是一张纸上的几行字令人极度惊恐与焦灼。使得经历了几十年杀伐磨难、腥风血雨、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的方达先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心里瞬间掀起暴风狂澜。

很少见到一向沉稳持重的丈夫如此惊恐失态,郭淑婷格外吃惊。她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方达先的身边,疑惑不解地问道:

“达先,我们方家要发生什么事情?还、还灭门大难?这纸上写了些什么?”

“纸上写的是明天上午日军要利用与八路军在县城西南土地庙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机会,彻底剿灭八路军,随后攻打占领我们方家的葫芦谷。”方达先双唇和声音微微颤抖地说。

“啊?!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这、这可真是灭门大难啊!达先,这张纸是谁送来的?这人可靠吗?可信吗?”

“淑婷,前些时候,老七回家跟我说过这事儿,小六子也说过,但他们都说有这种可能性,并不肯定。现在看来这事儿是真的了,这纸上写的应该可靠、可信。”

方路青走到郭淑婷的身旁,轻柔地挽着她的手臂,肯定地说:

“奶奶,是我的朋友送来的,非常可靠,也可信。”

“哦。这?这可怎么得了哟?达先,快点儿想法子吧,葫芦谷可万万不能没了呀!这得赶紧地告诉老七,不能耽搁呀!”

“好、好。淑婷啊,你别着急,你先坐下,我这就通知老七。”神态紧张的方达先看着方路青清醒冷静地说道:“青儿,你马上去写信,一式两份,飞鸽传书。为了保险,分两次先后放飞,给你七爷爷报信儿,要他立刻集结队伍,多重布防、准备作战,绝不能让日军踏进葫芦谷半步,最好能御敌于山门之外。还要特别告诉他,就是人拼光、死光也要保住葫芦谷。我会带人从敌后配合攻击,彻底粉碎日军的险恶阴谋。还有啊,如果现在小六子在葫芦谷,让他马上回来。青儿,别耽搁,快去吧。”

“哎。爷爷,我都记住了,误不了。”方路青走出餐厅。

坐在餐桌旁放下筷子一直听着、看着的路云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她知道方家要出大事了,八路军也危在旦夕。但是,这么重要的、高级别的绝密情报方路青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情报应该是从日军高级指挥官身边的人传出来的,或者就是中川荣一身边的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通过什么样的秘密中间渠道传到了方路青的手里?这秘密的中间渠道是共产党的?还是国民党的?看样子好像、应该是共产党的。如果是这样,说明方路青就是共产党或者是八路军的秘密地下工作者。她会是吗?又不太像。葫芦谷是什么?听着像是个地名,应该在山里。葫芦谷与方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拼命拼死的保住?老七是谁?老七还有队伍?是八路军还是国民党军?方伯伯还要带人攻打日军,他要带什么人?他能带多少人?像他这种养尊处优上了年纪的富家大老爷会打仗吗?唉,先不想那么多了,不管怎么样我要出手相助,我也应该马上发出敌情警报。路云站起来看着方达先说道:

“方伯伯,要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能帮什么忙吗?”

方达先听了一愣,看着路云眨动着眼睛有些意外惊疑地说:

“帮忙?你?你能帮什么忙啊?路姑娘,这是我们方家的事情,不用你帮忙,你也帮不上。”

“方伯伯,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刚才方伯母说过,我们都快是一家人了,还让我以后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既然是方家的事情我就要管,八路军的事情我更要管。”

“哦?路姑娘,这么说你真的是共产党八路军的人喽?”

“方伯伯,这不重要。只要是杀鬼子、保护老百姓的事情,我路云就一定要管,要管到底。”路云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地说。

“好!好啊!路姑娘,深明大义,有血性、有骨气。那我想问问,你要怎么管啊?”方达先想进一步知道路云要怎么做?

“方伯伯,马上派人秘密送我出城,再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其他的事情我不能告诉您太多。”路云果断地说。

“哼哼哼。来人!”方达先突然变脸大吼一声。

管家德禄带着两个精悍魁梧的小伙子大步走进餐厅。

“老爷,您吩咐。”德禄问道。

“德禄,立刻把路小姐带回房去,要特别严加看管!绝对不许她走出半步!以后每天的三顿饭都送到她房里去。”

“是喽!路小姐,走吧!”

“哎?方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是要帮你们啊。”

两个小伙子板着脸走到路云的身旁,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强行架起路云走出餐厅。

“带回去!按老爷说的严加看管!”说完,德禄走到方达先的身边问道:“老爷,还有什么示下?我马上去办。”

“德禄,赶快去一趟你三老爷那儿,让他把放出去的钉子、眼子、暗桩子只留下一个人,其他人都收回来集结待命,配齐武器、发足弹药,这次把家底子那些厉害的大家伙全都拿出来用上。让三老爷马上回来商量......”

“啊?!老爷,这是要干大仗的架势啊,您这是要跟谁呀?”

“德禄,你先甭问那么多啦,快去吧!”

“是喽。龙爷,我马上去。”德禄转身快步走出餐厅。

方达先走到餐厅门口,微微抬头看着西方的晚霞沉思着。

郭淑婷走到方达先的身旁,看了看晚霞忧心忡忡地问道:

“达先啊,有把握吗?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方家百年基业的关键之战啊,绝不能有半点儿的马虎和纰漏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淑婷,不该让你跟着着急操心啊。”

“达先,你不能这么说,方家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着急操心呢?要不我回娘家一趟,跟我大哥和三弟说一说,让他们帮忙想想法子。方家和郭家根本就是分不开的一家,方家有事有难郭家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不管。”

“可以倒是可以。淑婷啊,大哥和三弟能有什么法子呀?他们俩一个是中医、一个是西医大夫,我看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添乱了吧?方家的事情我们自己扛,最好不要殃及郭家。”

“达先,你听我说。大哥和三弟有什么法子我也说不清楚,不是还有在北平的二弟吗?我总觉得这三兄弟可能都有路子能联系上共产党八路军,让他们请求八路军派兵来林安县帮咱们解围,也许这是可能的。达先啊,可以试试嘛。”

“我想想。淑婷,让我想想......”

方路青双手轻轻地握着两只信鸽走到西院中间,她低头亲吻了一下右手的信鸽,然后举起手臂撒手放飞。信鸽在西院上空盘旋了两圈后振翅向西飞翔而去。方路青又低头亲吻了一下左手的信鸽,再次举起手臂撒手放飞。

方达先看着方路青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对郭淑婷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青儿长大了,懂事儿了,能办事儿、会办事儿啦。”

“是啊。达先,还不是你*督促得好吗?不过,这么多年来,你也有些过于娇宠溺爱青儿了。”

“怎么是我呢?淑婷,都是你太宠爱娇惯青儿了。”

“哼!爷爷、奶奶又在说青儿的坏话,我不高兴嘛。”方路青走到方达先夫妇的面前嘟着嘴撒娇地说。

“没有没有,没说你的坏话。青儿,我和你奶奶正夸你呢。”

“爷爷,我有点事儿要马上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青儿,路上要小心啊,办事儿机灵机密着点儿。”

“青儿,快去快回啊,别让我和你爷爷在家着急啊。”

“哎。爷爷、奶奶放心吧。不超过一个时辰青儿就回来了。”

方路青转身抬腿迈步刚要走,年轻精壮的门房守卫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走到方达先的面前神色紧张地说:

“老爷,刚才来了个又脏又瘸吵着要饭的叫花子,我轰他他死后不走,我只好给了他一个馒头,他悄悄地塞给我一封信说,紧急大事儿,千万不能耽搁,赶快交给方达先老爷。给您信。”

“人呐?快请进来。”方达先接过信说。

“已经走啦,奔西走的。”

“唉!又是什么紧急大事儿啊?这是要我老命啊!”

第201章 战备就绪 淫邪无道

第201章战备就绪淫邪无道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东房餐厅。

不知道又有什么紧急的大事儿要发生,方达先双眉紧锁、神色紧张、心里慌乱地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认真仔细地看信。

“哈哈哈!”方达先突然眉头舒展放声大笑起来。

“哎哟喂,怎么了这是?一惊一乍的,还笑得这么开心。达先,是谁来的信啊?都说些什么啦?”郭淑婷疑惑不解地问道。

“青儿,快给你奶奶念念。”方达先把信递给了方路青。

方路青疑惑不解地接过信,看了看后也笑了,轻松地说道:

“奶奶,这封信是我六哥派人送来的,他是这么说的,给黄先生的礼物都已经准备齐全了,明后天回家给爷爷和奶奶请安。我六哥让爷爷、奶奶今天晚上都喝一碗定神汤,然后踏踏实实地睡大觉。奶奶,没有了,信上就说了这些。哼!臭六哥!坏六哥!怎么不说让我也喝一碗定神汤啊?他、他在信上一个字儿都没提到我。爷爷,我不高兴了。”

“好啦好啦。青儿,咱不生气了啊,等你六叔回来了,你再找他好好地算账不就行了嘛。”方达先轻轻地、疼爱地拍了一下方路青的肩头,柔声软语地哄劝安慰。

“等等、先等等。达先,小六子在信上说的黄先生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呢?还给他准备齐全了礼物?为什么呀?还有,小六子让咱俩喝定神汤,咱家哪有什么定神汤啊?云山雾罩的。这小六子,都这么大了还改不掉调皮捣蛋的习性。”

方达先看了一眼一脸迷惑的郭淑婷嘿嘿嘿地笑着说:

“青儿,快给你奶奶解释解释信上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哎。奶奶,我六哥说的黄先生其实就是日本鬼子;礼物都已经准备齐全了是告诉我们,他带领指挥着的部队已经部署完备,并且做好了开战的一切准备,正严阵以待;明后天回家给爷爷和奶奶请安,是说六哥的部队有信心、有把握打好、打胜这一仗,凯旋请安;喝定神汤是让爷爷、奶奶吃定心丸不要担心方家和葫芦谷,有六哥和七爷爷在,可以保证方家一切平安无虞。”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哎?达先,青儿说得都对吗?”

“对,都对。青儿说得太好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可说不出、说不了她说得这么详细周全,青儿真是爷爷的好孙女。淑婷啊,这下你都清楚明白了吧?该放心了吧?”

“嗯!我都清楚明白啦,也踏实放心啦。小六子是我教育培养出来的,他是能力挽狂澜、保一方平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嗯,对对对。淑婷,这都是你的功劳。青儿,是不是你也不用再出去办事儿了吧?”方达先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地说。

方达先、方路青心照不宣地对视着笑了。

“啊?哦。我、我暂时先不出去了。爷爷,您心里明白就不要说出来了嘛。”说完,方路青扑倒方达先怀里依偎着撒娇地说:“爷爷,待会儿我给您和奶奶做一锅定神汤喝,让您败火安神。”

“哎?哎?青儿,快松开爷爷。你都是这么大的丫头了,怎么还能动不动就往你爷爷的怀里扑呢?不像话。”

“怎么了嘛?奶奶,这是我爷爷,又不是别的男人,怕什么。”

“是你爷爷也不行啊。青儿,你都是过了应该出嫁年龄的大姑娘啦,行为举止应该矜持稳重、优雅雍容,不能再像几岁孩子那样撒娇耍赖了。难道你忘了长幼尊卑、男女有别的古训了吗?”

“奶奶,我都懂得、我没忘。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爷爷,我三岁的时候就和哥哥一起饿死街头了,没有爷爷,哪会有青儿的今天和一切啊?我是爷爷的,爷爷是我的。爷爷又和奶奶一起把我养活了这么大,对我恩重如山、恩深似海。青儿永远都不会忘的。”方路青紧紧地依偎在方达先的怀里含着眼泪说。

“哦,青儿,我可怜的孩子。”郭淑婷伤感地感叹道。

方路青张开双手扑倒郭淑婷的怀里,流着眼泪抽抽搭搭说:

“奶奶,青儿不可怜。青儿有爷爷和奶奶爱着、护着一点儿都不可怜,青儿很满足、很幸福。我要永远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不分开。”

“好、好。奶奶更舍不得青儿离开啊。”郭淑婷抱着方路青,一手抚摸着她黑亮直长的头发,一手抚摸着她的脊背疼爱地说。

“奶奶,我们进屋去坐下,您对我说说我爸爸和妈妈所有的事情,行吗?他们是我的生身父母,我想知道以前我们家的变故,还有他们的身世。”

郭淑婷听了全身不由得微微一颤,方达先神色紧张地看着郭淑婷连连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丁家大院东院西房南屋。宗汉一郎的居室。

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在中院餐厅一起吃过晚饭后回到东院西房南屋,坐在客厅沙发上天南地北地闲聊了起来。高木弘智在隔壁屋里等候。

“中川君,我拜托你寻找我的女儿花子现在有消息了吗?”宗汉一郎心情沉重、满脸愁容、直言不讳地问道。

“啊?哦,你、你问花子小姐啊。我已经派出去几路人马,正在我管辖的地区范围内四处寻找,现在还没有花子小姐的任何信息。宗汉君,不要太着急,总会找到的。”中川荣一目光躲闪着、含糊其辞地答道。

“唉!我怎么能不着急呢?花子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才18岁啊,她怎么经得住如狼似虎般的士兵的糟蹋呀?中川君,不应该嘛。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皇军驻地的慰安所都去仔细地查找过了吗?”

“宗汉君,在我管辖地区内所有的皇军驻地慰安所都已经查找过了,确实没有发现花子小姐。你放心,我再命令他们重新查一遍。请你相信,我一定要找到花子小姐送到你的面前。”

“谢谢。中川君,如果在所有的慰安所里找不到花子,你说她还可能在哪里呢?”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准了。我想大概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是哪个皇军高级军官金屋藏娇、一人占有,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花子小姐不堪忍受从慰安所偷跑出去流落民间了。”

“嗯,你说的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偷跑出去流落民间的可能性很小,也可以说基本没有。中川君,能不能从上尉以上的军官查起?如果真的是被某个军官把花子私藏起来了,让他马上交出来。拜托啦。”宗汉一郎站起来向中川荣一深鞠躬。

“嗯,就这么办!不不不,要从少尉军官查起。坐下、坐下。宗汉君,明天下午或者晚上我就发布命令!把少尉以上的军官通通查一遍,一定可以找到花子小姐。”中川荣一嘴上信誓旦旦地这么说,心里却又是这么想的:哼?查军官?这怎么可能呢?我知道你是在怀疑我。唉,宗汉君,不是我不把花子小姐还给你,实在是我舍不得如花似玉、清纯甜美、娇嫩柔顺的花子啊。你与我同是帝国皇军高级指挥官,应该了解、懂得女人对浴血奋战在生死未卜残酷战争中的士兵所能起到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女人是我和士兵们消除死亡恐惧的灵丹妙药,是提高杀敌士气的催化剂。我一人独自占有享用花子也是迫不得已的。不对,这是应该的。宗汉君,我怎么知道花子是你的女儿呐?我怎么知道花子是我情同父亲的老师的亲孙女呐?唉,我的老朋友、我尊敬的老师,实在对不起了,还请你们多多谅解我吧......

“中川君,你在想什么?”

“啊?哦,我、我在想,深夜派出宪兵队采用突然袭击的方式搜查寻找花子小姐,这样把握会更大。”

“好。全都拜托中川君了。找到女儿后我必有重谢!”

“宗汉君,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和我是二十多年兄弟般不分彼此的老朋友了,花子小姐是你的女儿,也可以说是我的女儿嘛。这是应该的,责无旁贷啊。”

“报告!保定村山司令官的紧急电话,要联队长马上去接听。快请吧。”门外一值班少尉催促道。

中川荣一顿时脸色大变,他知道这一定是催命的电话。他惶恐慌乱地站了起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走出房门......

第202章 狠毒阴险 贪生怯战

第202章狠毒阴险贪生怯战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东院。

中川荣一脚步匆匆地离开东院向中院正房办公室走去。他实在不愿意又不能不去接听他的顶头上司日军保定司令官村山将军催命的电话。

知道中川荣一离开了东院,高木弘智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轻轻地打开房门,借着东院昏暗的灯光蹑手蹑脚地走进宗汉一郎的屋里,转身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哦?是高木君,快请坐。”宗汉一郎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着。

“嘘—小声点。”高木弘智快步走到宗汉一郎身旁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宗汉君,马上给你女儿写封信,在信上一定要告诉她,看到你的信后必须完全听从送信人的命令,送信人就代表你,不管送信人怎么说、怎么做,必须跟着他立刻离开与你会合。”

“啊?高木君,你已经找到我的女儿花子啦?现在她在哪里?快告诉我,我要马上见到她。”

“宗汉君,现在我只是找到了一点线索,还没有找到花子小姐。但是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她。为了让她相信放心地跟着走,你必须给花子小姐写封信。宗汉君,你应该懂得,找到以后能不能平安顺利地出来再回到你的身边,这封信是至关重要的。要快呀,过一会儿中川联队长回来就没机会了。”

“对对对,我懂、我都懂。高木君,请稍待片刻,我马上写信。”宗汉一郎快步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毛笔写信。

高木弘智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向外观察动静。

写完信,宗汉一郎拿着信走到高木弘智身旁紧张感激地说:

“高木君,给你信。拜托了,请你尽快找到花子。”

高木弘智接过信认真仔细地看了看、点点头,然后把信折起来装进军装上衣兜里,伸手打开房门故意大声地问道:

“长官,用不用再重新沏一壶茶?”

“啊?哦,不用了,谢谢。”宗汉一郎会意地答道。

高木弘智向灯光昏暗、寂静空旷的院子里看了看,小声说:

“宗汉君,这件事情请你对谁都不要说,更不要对中川联队长说出半个字。因为、因为,如果让他知道了,不但找不回花子小姐,她可能还有性命之忧啊。”

“嗯?这?这是为什么?高木君,你为什么这么说?”

“宗汉君,现在你不要问这么多,我更不能对你说的太多。等见到了女儿你问她就会什么都知道了。”

“哦,我懂、我明白了。那就拜托高木君了。”

“宗汉君,你还有花子小姐的照片吗?能再给我一张吗?”

“有、有。”宗汉一郎从军装上衣兜里取出一张黑白照片交给了高木弘智叮嘱道:“高木君,请你收好。”

高木弘智接过照片放进上衣兜里,看着宗汉一郎严肃地说:

“宗汉君,这件事情必须严格保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泄露,你能对天皇陛下发誓吗?”

“八嘎呀路的天皇,向他发誓没有半点用处。高木君,我用我的性命和人格向你发誓,我绝对不会对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说出这件事情的半个字。请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宗汉君,请出来说话。”

高木弘智与宗汉一郎从屋里走出来,走到东院中间。

“长官,住在这里还习惯适应吗?饮食也习惯了吗?”高木弘智关心似的问道。

“嗯。都习惯、都适应,很舒服。”

“长官,如果有什么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或者还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我会尽力让长官满意的。”

“已经很好了,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谢谢你,高木君。”

中川荣一接完电话,心情非常沮丧,情绪特别低落。村山司令官的命令必须不折不扣的坚决执行,但是他实在不愿冒死亲临前线,因为很有可能要发生一场大规模的恶战。他知道,八路军补充团一定会事先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中川荣一从潜伏在补充团里的情报员几次传回来的情报上清楚地了解到,八路军补充团已经不是大扫荡那个时候的部队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恢复、补充武器弹药、补充兵员、又调来了一个加强营,补充团目前的战斗力大大加强了。他更清楚的知道,在大扫荡时,河谷中佐率领着五百多人齐装满员、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野战大队和炮兵都不能完全剿灭补充团。虽然现在指挥着两个联队的兵力,打败八路军补充团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要一举彻底消灭这支盘踞在冀西地区唯一一支顽强的八路军部队,那真的是难上加难啊!中川荣一越想越愁,边走他边想。当他走到东院月亮门时看到宗汉一郎与高木弘智正站在东院中谈话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宗汉一郎,他的大脑中立刻冒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又仔细地想了想后,中川荣一认为这个办法太高明了、太妙了,他得意阴险地笑了。然后,他掩饰起内心的狡诈故作轻松微笑着走了过去问道:

“咦?宗汉君,你们怎么站在外面说话?”

“哦,我出来透透气,高木君出来问我要不要重新沏壶茶?中川君,你的这位助手很好、懂礼貌,应该好好地栽培。”

“长官过奖了,你们谈吧。联队长,有事请通知我。”说完,高木弘智转身离开。

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回到西房南屋,二人坐在沙发上。

“中川君,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是的。村山将军非常关注明天上午的行动,并且给予最大限度的军事支援。他告诉我,空军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候我的命令,明天随时可以参战,务必取胜。”

“好啊。预祝中川君明天得胜凯旋。”

“谢谢。宗汉君,我把行动计划做了小小的改动报告了村山将军,他认为很好,他同意批准了。你想不想知道啊?”

“我?唉!中川君,我现在的身份有资格知道吗?”

“当然有资格。宗汉君,现在你只是暂时被解除了原部队的指挥权,但你还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你还是皇军大佐高级指挥官嘛。而且,宗汉君的战略战术水平一直在我之上。”

“不能这么说。宗汉君过奖了,令人汗颜啊。”

“宗汉君过谦了。行动计划我是这样改动的,明天上午,宗汉君以保定皇军特使的身份率领一个中队的兵力前往县城西南郊外土地庙执行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任务,我率领指挥一个整编联队、两个炮兵中队、骑兵大队和装甲部队在土地庙外围北、东、南三个方向隐蔽待机,等到换人完成,你带领部队马上离开土地庙,我立刻从三个方向对八路军补充团发起闪电攻击。”中川荣一临时编造出一个虚假的行动计划。

“啊?这?中川君,这不合适吧?我、我怎么能率领部队参加这么重大的行动呢?万一出了差错,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宗汉君,你不必担忧,不会出现万一的,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和详尽周密的部署。我们老朋友联手配合行动一定会大获全胜的,不好的结果也就是打败了八路军却没有完全彻底地剿灭他们。不过,那是迟早的事情。怎么?宗汉君不想为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再建功勋了吗?还是贪生怕死不敢去啊?”

“不是不是。既然中川君如此信任、交付重责,那我就愧领使命率军前往。”宗汉一郎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完全揣测出中川荣一狠毒狡诈的险恶用心。

第203章 两军对阵 剑拔弩张

第203章两军对阵剑拔弩张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东院。西房南屋客厅。

宗汉一郎虽然心里非常清楚地知道中川荣一的狠毒用心与险恶目的,但是为了求助他尽快找到女儿花子,万般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可能有去无回、命丧异国的艰险任务。尽管高木弘智答应帮他寻找女儿,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拒绝此时位高权重的最高指挥官中川荣一的命令,或许两条线同时寻找能够快一些找到女儿花子。宗汉一郎暗自悲叹: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结果会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宗汉君不愧说我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我派高木弘智上尉陪你一同去,确保万无一失。”

“多谢关照。中川君,寻找我女儿的事情拜托你务必一定要抓紧时间啊,我在中国停留的时间只有一个月,现在已经不到一个月了,找不到女儿我会抱憾终身、死不瞑目的。”

“嗯,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一天都没有忘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花子小姐。宗汉君,请休息吧。明天早晨我派人来接你。”

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道别后回到前院办公室,他看着地图越想越觉得自己调整改变行动计划与军事部署高明巧妙,即可以完成任务,也完全避开了危险。完成任务是我的功劳,完不成任务是宗汉一郎的罪过。如果他在战斗中不幸意外玉碎,我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永远独自占有享用花子。啊,真是妙哉妙也。

乌云遮月,夜静更深,微风习习。林安县县城西南、正西、西北与北部四个方向旷野中的大路上,分别有几支身穿灰色军装的部队在静默前行,炮兵、骑兵紧随其后,向县城西南郊外土地庙五里外的预定设伏区围拢,构成以土地庙为中心的大包围圈的战术态势。

县城南郊。方路生率领着全副武装的三十多人在暗夜的掩护下向西南方向的土地庙疾行。

清晨。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上行人稀少,沿街的店铺陆续下板开门,打扫门前路面准备营业。

十二个日本兵分乘四辆挎斗摩托车开道不急不缓地向西城门驶去,一个中队的日本兵快步跟随。宗汉一郎坐在黑色轿车里跟在后面,高木弘智与身背电台的通讯兵骑马紧随。相隔十几米后又是一个中队快步行进的日本兵,林安县中共县委书记王福江、鲁县长与其他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人员、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校长朱仕耀和一百多平民百姓被日本兵押解着随队前行,殿后的是一个中队的日本兵和三辆卡车。

走到县城西门口,王福江、鲁县长与朱仕耀校长互道珍重、相约再见、依依不舍地握手告别。朱校长站在城门口忧心忡忡地望着渐行渐远的王福江等人,久久不愿离去。

丁儒轩派遣长顺带着十几个人暗藏驳壳枪枪、手榴弹混进出城的人群中,跟在向西南行进的日军队伍后面。

水河村村东口。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在连长马富财的带领下押解着三十多个被俘的日本兵已经出发,精神抖擞地向东北方向行进。团长于根山、团部吴参谋、侦察排排长曹勇与政委、参谋长、政治部主任黄忠德、副团长韩大刚等人话别。于根山一再郑重严肃地叮嘱他们必须严格按照行动计划行事,否则按破坏战场纪律论处,军法不容!说完,三人上马扬鞭追赶六连而去。

政委等人一直到看不见了于根山、吴参谋、曹勇的身影后才转身向村里走去。

在土地庙西北二里地茂密的玉米地中干涸的泄洪排水沟里,方济仁、孟大魁与一个连全副武装但是身穿粗布便装的战士们蹲在半人多深的排水沟里。方济仁穿着一身粗布旧衣,腰扎武装带,头上带着一顶宽沿旧草帽,脖子上挂着冲锋枪、望远镜,身背大刀,绑腿上插着匕首。

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看后点点头。

“王司令,其他部队现在到哪里了?”蹲在方济仁身边的孟大魁问道。

“按照行动计划的时间规定,其他几支部队应该已经到达指定的设伏区域了。”方济仁收起怀表答道。

“嗯,好。哎?我说王司令,你这脸上怎么弄的?怎么弄得跟个五十岁的小老头儿似的?又老又丑的,真难看。”

“怎么弄得你不要问,又老又丑也没关系,管用就行。大魁,你还能看出我原来的模样吗?”

“哼。少爷,你把自己弄得又老又丑,一点儿都看不出你原来长得什么模样啦,你现在整个就是一丑八怪,哪有这么糟改自己的?八路军补充团的人肯定认不出来你。”

“那就好、那就好。大魁,时间差不多了。命令部队沿着灌水渠向前推进八百米。那里有一口枯井,下面的地道直通土地庙里。跟着我,出发。”方济仁起身跨上排水沟,沿着沟边的灌水渠向前走去。孟大魁挥手示意战士们起身跟进。

出城后,长顺带着十几个人钻进玉米地大步快跑,超过了宗汉一郎率领的向西南行进的日军中队。

林安县县城西门。在宗汉一郎率队离开县城一小时后,中川荣一率领着日军的大部队、炮兵、坦克、装甲车、骑兵耀武扬威、气势汹汹地依次陆续出城。日军出城后立刻分兵三路,向西北、正西、西南三个方向行进。

几乎是在同时,宗汉一郎率领的一个中队日军与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准时准点到达位于十字路口东北角土地庙的东西两边。两军相隔一百多米远列阵相望,各自派出小部队在阵前警戒,等待着后续部队的到达。

这时,一辆日式卡车从西北方向开了过来,停在靠近八路军一侧。从车上跳下来十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便衣壮汉,人人手持冲锋枪,腰挂手榴弹,身背大刀,绑腿上插着匕首,围着卡车警戒。卡车顶上架起捷克轻机枪,瞄准着日军阵地。

手提冲锋枪、身背大刀一脸胡子茬的壮汉走到于根山、吴参谋、曹勇面前鞠躬小声问道:

“请问你们什么部队?”

吴参谋不屑一顾地看着壮汉反问道:

“你们是什么部队?”

“俺们是民间武装。受人请托,给八路军补充团帮忙来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江湖规矩。”

于根山看着壮汉摇摇头又笑了笑说道:

“老乡,谢谢你。现在这里很危险,你带着你的人赶快离开这里吧,枪子儿可不长眼啊。”

“危险?嘁!不危险俺们还不来呢,危险才能挣大钱。你们不危险吗?长官,你用不着跟俺客气。”

于根山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不再理会壮汉,掏出香烟取出一支点着抽了一口。

“哟?长官还抽洋烟儿呐?俺这儿也有,俺送你几包。”壮汉转身向后一招手,卡车驾驶室里跳下一年轻壮汉,身背冲锋枪右手拿着蓝色布包走过来递给留着胡子茬的壮汉,转身离开。

“长官,俺送你几包烟,哈德门的,味儿好着呢。”壮汉把蓝布包递给了于根山。

于根山接过布包打开,这哪是几包烟啊?是三条烟。于根山把三条烟又包了起来要还给壮汉。

壮汉伸手把于根山拉倒一边,边走边说:

“长官,你甭客气,留着慢慢抽吧,俺还有呢。”壮汉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问道:“长官,你是南岭山哥吗?”

于根山心里有数了,他立刻会意地小声回答道:

“不,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老乡,请问你是......”

“于团长,我是方济仁派来的,他带着一个连马上就到。换人完成后,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同志们立刻上卡车回水河村,你带着乡亲们快速撤离。留下六连和我们担任掩护。”壮汉低声说。

“嗯。”于根山声音稍大一点又说:“老乡,你的烟我不能收。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请你收回去吧。”

“哦。这俺懂。长官,那你就给俺三块大洋吧。”

“三块大洋?老乡,你敲我竹杠啊?”于根山板起脸煞有介事气恼地质问道。

于根山话音刚落,只见从土地庙里走出一队人来,个个全副武装身穿颜色深浅不同的粗布便装而又精干强悍。壮汉转身迎了上去,走到乔装得又老又丑的方济仁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方济仁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壮汉带着二十多人跑到八路军警戒线的前面一字排开站立,面向日军队列平端冲锋枪,拧开手榴弹盖、拽出拉环严阵以待,又形成了一道警戒防卫线。其他人在卡车两侧分散列阵,朝向日军组成以班为单位的战斗阵型,前蹲后站,人人紧握冲锋枪虎视眈眈地怒视着日军,随时准备开战。阵列后面架起了四门迫击炮,还有六个人手持掷弹筒,旁边摆放着打开盖子的炮弹箱。又有几个人搭人梯爬上土地庙的房顶,架起机枪。

吴参谋吃惊地看着足有一个整编连的便衣武装队伍从土地庙里陆续走出来,他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大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哎?哎?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不对嘛,刚才我进土地庙里仔细查看过啦,里面明明空无一人,怎么现在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啊?”

“刚才那个老乡不是说了嘛,他们是民间武装,是来帮助我们补充团的。”于根山一脸轻松地解释说。

“嘁!团长,这话你也信啊?民间武装?你仔细地看看、数数这些人,足足有一个连。再看看他们个个手里拿着的家伙,一水儿的冲锋枪,还有掷弹筒、迫击炮,比县大队、区小队的装备都厉害。再看他们摆下的攻防兼备的战斗队形,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有战斗经验的队伍,还开来一辆卡车,这能是什么民间武装吗?”曹勇分析地说。

“可不是吗?曹排长,那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武装呢?”吴参谋想向曹勇问个明白。

“这?这我就说不好了。在冀边地区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支武装啊?团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曹勇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这我可说不上来,我还想弄清楚搞明白呢。”于根山心知肚明,嘴上却说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却又琢磨开了:刚才那个壮汉肯定地说,方济仁马上就到,他来了吗?在哪儿呢?怎么连他的人影都没看见啊?这支队伍里怎么会有个小老头呢?

站在于根山身后的马富财心里偷偷地乐着,他断定那个又老又丑的小老头很可能就是方济仁。

与此同时。走下轿车站在日军队列前面的宗汉一郎,目光越过前面站成一排士兵组成的警戒线,看到了对面一个连兵力的八路军和一个连的便衣武装队伍。当他看清楚便衣队伍每个人手里的武器时,不禁有些吃惊:这是什么队伍?是八路军吗?为什么不穿军装?地方武装?民兵?肯定不是。八路军?也不像。在参加侵华战争几年所有的战斗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连全部装备冲锋枪、掷弹筒和迫击炮的八路军。中川君为什么没有向我提起过这支凶悍强劲的武装呐?现在,对方是两个连的兵力,人数、火力、阵型都占有绝对优势,一旦开战日军定会损失惨重。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但愿能顺利地换人,然后马上撤离。宗汉一郎越想心里越沉重焦虑、惴惴不安。他一挥手,日军士兵立刻端起步枪,拉动枪栓,子弹上膛,齐涮涮地对着对面的八路军。

看到对面八路军补充团的阵势,尤其是看到一个连的便衣队伍和手里的武器,高木弘智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

就在两军相互观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当口,从十字路口北口先后有三匹快马狂奔而来。骑在马上身穿便衣的壮汉紧勒缰绳,滚鞍下马,分别在方济仁的耳边低声汇报。方济仁点点头后小声说了几句,三个壮汉飞身上马又狂奔而去。

于根山、吴参谋、曹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知道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定是对补充团有利的。

宗汉一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定是对日军大大的不利。

嗡—天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两架日军侦察机一前一后从东南方向飞来。飞到土地庙上空降低高度,低空盘旋侦察。

方济仁仰头观察,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身边的孟大魁说:

“快。立刻发出第一颗信号弹。”

“是。”孟大魁从腰间拔出信号枪,对空发射。

一颗绿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跃上高空。片刻后,土地庙外围西南、正西、西北、正北四个方向的四、五里处尘土飞扬、战马嘶鸣、鸟雀惊飞。

八路军补充团的战士们、日军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东张西望、迷惑不解,全然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宗汉一郎更是神经高度紧张......

第204章 平顺交换 图谋完败

第204章 平顺交换 图谋完败

林安县县城西南郊外土地庙。

突然升起的信号弹,外围不远处升腾飞扬的尘土、嘶鸣的战马、惊飞的鸟雀不约而同在不明所以的八路军补充团与日军的队列中引起躁动。然而,根本不同的区别在于,八路军补充团的全体将士军心稳定、士气更高、斗志更坚,而日军官兵则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惴惴不安。

中川荣一亲自率领的日军大部队所部到达距离土地庙三里地的一个路口处屯扎待机。他站在搭建起来的军用帐篷临时指挥部前手举望远镜向土地庙方向瞭望,但是一人多高茂密的大片玉米地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根本看不到土地庙此时的情形。当他看到土地庙上空升起的信号弹、外围不远处四个方向升腾飞扬的尘土、惊飞的鸟雀、听到战马嘶鸣的声音时,感到惊疑错愕、意外不解,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完全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中川荣一转身走进帐篷,命令通讯兵立刻向保定日军司令官村山将军报告,以及通知侦察机以土地庙为中心扩大侦察、搜索范围,务必查明情况。两个通讯兵当即拍发电报。

一日军通讯参谋、少尉军官走到中川荣一身边报告:

“联队长,林安镇我皇军部队出动的两个中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构筑工事、待命攻击。但是,在他们南、西、北三个方向围拢过来大约有一个团兵力的八路军部队,正在构筑野战工事。”

“嗯?林安镇那边有一个团的八路军?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地图!”中川荣一不相信地说。

通讯参谋拿来军用地图在中川荣一展开。

“报告联队长,侦察机回电,土地庙外围西南、正西、西北、正北四个方向约三公里处有八路军的大部队、炮兵、骑兵运动集结,已经对我部构成包围态势,并且显露出即将发动围攻的军事意图。总兵力约有两个团。”通讯兵报告。

“嗯?怎么会这样呐?这边的八路军会有两个团吗?还有炮兵、骑兵?”中川荣一紧张地看着军用地图不解地自问自语。

“报告联队长,宗汉一郎大佐来电报告,来到土地庙的有八路军一个连,还有一个连的便衣精锐部队,全部配备全自动冲锋枪和四门迫击炮、六具掷弹筒。兵力、火力明显强于我部。”

“嗯?八路军怎么会有这样的连队和装备啊?”中川荣一懵懵懂懂地不知道是在问谁?

现场的观察、天上侦察机的报告、林安镇日军以及前方宗汉一郎发来的电报完全超出中川荣一的事先预料、行动计划和军事部署,此时的他有些心神不宁,粗略计算了一下,现在日军与八路军在兵力上基本相等,但是他非常确信日军的火力和作战能力,认为一举围歼剿灭八路军还是有把握的。于是,发布命令:

“立刻发报,严令各部做好攻击准备,等待我的命令。电告村山将军,请求保定空军轰炸机大队支援。”

王福江、鲁县长等人伴随着一百多行进速度较慢即兴奋又疲惫的群众来到土地庙前,当他们看到八路军与日军对阵的架势时,心里不免感到紧张。

看到王福江书记、鲁县长和群众的到来,于根山举起手臂挥了一下,六连全体战士立正肃立,负责警戒的战士们收起步枪立正。孟大魁学着于根山的样子也举起手臂挥了一下,便衣队伍的所有队员与担任警戒的队员也收枪肃立。

宗汉一郎看到对面八路军与便衣队伍的举动后举起右手向下挥动了两下,端枪的日军士兵放下手里的步枪立正。

双方部队持枪肃立相望。

于根山扭头对身旁侦察排长曹勇低声命令道:

“曹排长,换人可以开始了。抓紧时间,要快!”

“是!”曹勇走出队列,又向前走了几步后站住立正,面向日军举起右臂,然后左右横向摆动了几下,示意换人开始。

高木弘智从日军队列中走出来,向前走了几步后站住立正,面向八路军举起右臂,表示同意换人。

曹勇与高木弘智同时向对方走过去,走到相隔两米的距离时,二人同时站住立正,互致军礼。

“我代表林安县八路军向你部送还被俘官兵。”曹勇朗声说道。

“我代表驻林安县大日本帝国皇军向你部送还被俘人员。”高木弘智大声说道。

曹勇、高木弘智同时转身面向自己的部队挥手示意,放人。

三十几个穿戴整齐、军装整洁、红光满面的日军士兵排成单列纵队从八路军补充团六连的队列中间在战士们的怒视下缓步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日本皇室家族成员、日军少佐坂本。沿着大路南侧前行。

与此同时,王福江、鲁县长等人与一百多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疲惫瘦弱的群众相互搀扶着激动高兴地从日军队列中快步走了出来,沿着大路北侧急切前行。

两架日军侦察机在土地庙上空不停地低空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方济仁靠近孟大魁的耳边命令道:

“大魁,现在发出第二个信号。”

“是!”孟大魁第二次从腰间拔出信号枪,对空发射。又一颗绿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跃上高空。

土地庙上空不停地低空盘旋的日军侦察机立刻拉起机头跃上高空,大范围的盘旋侦察搜索。

片刻后,土地庙外围西南、正西、西北、正北四个方向的四、五里处同时响起自动火器三连发点射的枪声。

听到四周不远处同时响起自动火器三连发点射的枪声,站在临时指挥部帐篷前的中川荣一左手握住指挥刀,右手举着望远镜四处瞭望观察,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

通讯参谋走到中川荣一的身边,面带喜色地立正报告:

“联队长,宗汉一郎大佐来电,换人已经开始了,坂本少佐和我皇军三十几个士兵安全无恙,十分钟后即可完成,随即带兵撤离回城。”

“吆西!立刻发报,命令各部把所属部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向土地庙发起猛烈进攻,一部向各自背后八路发动进攻,三十分钟后开始!”

土地庙前。“大魁,飞鸽传书。命令部队立刻散开,抢占有利地形做好战斗准备。快!”方济仁命令道。

“是!”孟大魁向卡车驾驶室挥了一只手,司机手里抓握着信鸽下车放飞。信鸽振翅向林安县县城急速飞去。孟大魁又向便衣队列挥了一下手,队列立刻分散开冲进大路北侧的玉米地里。

于根山、曹勇迎上前去,搀扶着王福江、鲁县长等人蹬上开车。吴参谋指挥着男女老少的群众相互搀扶着向西快速撤离。

“六连!分散隐蔽,准备战斗!”六连长马富财大声命令道。

六连战士们立刻分散开冲进大路南侧的玉米地中。

日军集合整队,准备撤离土地庙。

站在临时指挥部帐篷前的中川荣一紧张地看着手表,准备发出攻击命令。

通讯参谋走到中川荣一的身边,神色慌张地立正报告:

“联队长,县城司令部急电,八路军便衣队开始攻打火车站我军弹药物资库,守卫部队请求马上增援。”

“啊?县城怎么会有八路军?居然敢攻打我军弹药物资库?八嘎!”中川荣一震惊不已。

“报告。村山将军急电,命令我军停止一切军事行动,马上撤回县城,以确保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少佐的人身安全。”

中川荣一目光呆滞地看着西方,摇摇头咧嘴无奈苦笑着说:

“漂亮。八路军干得漂亮,厉害大大地。”

第205章 不甘挫败 再谋毒计

第205章 不甘挫败 再谋毒计

林安县县城西南郊外。

站在临时指挥部帐篷前的中川荣一极度沮丧懊恼地说道:

“命令!各部立刻撤出阵地,返回县城各自驻地。”

宗汉一郎率领日军中队交替掩护着日本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少佐与三十几个日本兵,先行快速撤离土地庙。

八路军补充团六连派出两名便衣侦察员隐蔽尾随监视日军。

曹勇驾驶载着王福江、鲁县长等人的卡车离开土地庙,沿着大路向水河村疾驰而去。六连战士们分散开掩护、搀扶着着一百多群众向水河村驻地撤走。

方济仁带领的便衣队伍仍然留在土地庙,队员们向外围散开警戒。外围的其他部队按兵不动,等候命令。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青儿,昨天夜里扫街了吗?都扫干净了没有?”坐在沙发上的方达先半眯着眼睛问坐在旁边的方路青。

“扫了。爷爷,打扫得干干净净。您放心。”

“嗯,好。青儿,扫街的时候暴露身份没有?留下痕迹没有?”方达先还是不放心地继续问道。

“应该没有吧。十几个灰头土脸外省来的醉汉夜里在街上撒酒疯、寻衅闹事,碰上七个陌生人就大打出手、狠打暴揍,一场街头混战后,七个陌生人被打昏都给拖走了。街面上干干净净的,没留下一星半点儿打斗的痕迹。爷爷,您还满意吗?”

“嗯,好。这事儿青儿办得不错。那些垃圾现在扔哪儿啦?别漏了风啊。”

“爷爷,都单个分开着扔在老宅子里了,免得串谋。先关几天、饿几天再说,杀杀锐气,等我六哥回来再妥善处理。”

“嗯,好,妥帖、牢靠。我孙女越来越会办事儿了。”

“爷爷,我六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六叔最早今儿个晚上回来,最迟明儿晚上回来。唉!不知道你六叔的事情办得怎么啦?真叫人着急呀。”

“爷爷,您甭惦记着啦。估计我六哥办圆满了,等他回来不就全都清楚了吗?”方路青柔声劝慰着方达先。

管家德禄面带喜色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面前上身微躬说:

“老爷,三老爷派人来回禀,说他派出城去一路跟着的几个眼子都回来了,鬼子跟八路军顺利换人。鬼子一枪一弹没放全都撤回来了,八路军也回水河村了。”

“哦?好啊、太好了。德禄,吩咐厨房晚上多做几个挡口的硬菜,我估摸小六子该回来了,这些日子他身子亏呀。”

“好嘞。老爷,您就?好吧,我这就去厨房吩咐他们先准备着。”说完,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出客厅。

“青儿,我听说路云姑娘在屋里总闹腾吵吵着放她出去,你看怎么着啊?老在屋里闷着她也不是个事儿吧?”

“爷爷,咱不搭理她。好吃好喝好待承的还不老实待着,让她闹腾去,累了她就不闹腾了。等我六哥回来收拾她。”

“青儿,路云姑娘说她是你六叔的未婚妻,你说这能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呢......”

“爷爷,您甭听路云胡说八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六哥说了,他要娶的人是我,怎么可能会娶她呢?”

“青儿,别瞎说。小六子是你六叔,怎么可能娶你呢?乱了辈分让外人笑话我们方家。”方达先板起脸严肃地说。

“不是嘛。爷爷,小六子不是我六叔,他就是我六哥,他早就答应过娶我。”方路青摇着方达先的手臂撒娇耍赖地争辩。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事儿啦。青儿,我看这么着吧,别锁着路云姑娘了,让她在西院、北院随便走动走动,但是千万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北门。你也可以陪她上街逛逛。这样免得让有些人生疑,总在咱方家门口贼转悠,让他们看看咱方家的磊落大气。”

“哎。爷爷,我懂了。”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等人与王福江、鲁县长等人历经磨难、久别之后高兴地紧紧握手。

“坐下、都坐下。”于根山挥着双手招呼道。

众人围坐在会议桌旁,声音平息,一起看着于根山。

“同志们、战友们,首先祝贺王书记、鲁县长和县委县政府的其他同志们脱离虎口狼窝顺利回来,换人圆满完成。但是,敌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换人对我们来说是胜利,对敌人而言就是失败。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日本皇族坂本少佐的小命,绝对不会这么平稳顺利。以后的形势会更困难、更复杂。所以,我们必须加倍提高警惕、抓紧练兵、筹备我们目前最需要、最缺少的粮食物资,还有药品,准备迎接大战、恶战。”

于根山的一席话,使得会议室里所有人轻松愉快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大家都知道即将来临的腥风血雨。

“报告!团长,粮食物资到了,被俺们拦在村西口了。”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提着步枪走进会议室报告。

“嗯?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村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来了多少人?”于根山反问道。

“团长,他们来了有十几个人,来人都是二十多岁的精壮小伙子,赶着八辆四轮马车,看他们的样子都是练家子,个个后腰里都别着家伙,好像是盒子炮。所以,没放他们进村。班长让我来请示团长怎么办?”

“哦。带头的是什么人啊?姓什么叫什么问清楚了没有?”

“团长,俺们都问过了,他们就是不说。带头的是两个人,一个说自己是南岭山哥,另一个说自己是北岳根叔,就是不说自己的真名实姓。这俩人还指名道姓地说是给八路军补充团于根山、政委和参谋长送来的。”战士气哼哼地说道。

听到战士这么一说,于根山的心里偷着乐了,他全明白了。于根山看着政委和参谋长装作什么不知道似的问道:

“政委、参谋长,这批粮食物资是你们联系的,你们俩谁去村西口跟人家交接一下吧。”

“不是我联系的,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政委否认道。

“我也没联系过呀,我怎么去办交接啊?这是谁联系的?莫名其妙嘛。”参谋长摇摇头否认。

“不管是谁联系的,这批粮食物资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们不能挫伤乡亲们的热情啊。快去!放他们进村,把那两个带头的马上请到团部来。”于根山对战士说道。

“是!”战士立正敬礼,转身刚要走。

“报告!”又一名战士走进团部报告:“团长,粮食物资都卸在村西口了,班长让俺来请示团长怎么办?”

“嗯?都卸在村西口啦?糟糕。送货的人呐?”于根山问道。

“赶着马车都走了。”

“怎么办?还用问吗?你们俩马上回去,告诉你的连长,带队把粮食物资都给我搬到团部来。”于根山说。

“是!马上执行!”两名战士立正敬礼,一起离开团部。

众人交头接耳声音嗡嗡地小声议论着这批粮食物资可能是谁联系的?是什么人筹集送来的?

韩大刚坐在一边默然不语地琢磨起来:这批粮食物资会是谁筹集送来的呢?八辆四轮马车,这是大手笔啊,在冀边地区谁有这么大财力和能力呢?南岭山哥?北岳根叔?于、根、山?这两个称呼和团长于根山有什么关联吗?哼,这种事情,除了方家、方济仁有这种能力不会有第二家,这事八成是方济仁干的。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正房客厅。

不甘挫败的中川荣一长时间呆坐在沙发上,心里谋划着狠毒凶恶的军事行动计划......

第206章 日酋密计 八路会商

第206章 日酋密计 八路会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正房客厅。

夕阳西下时分。心情沮丧颓靡、懊恼烦躁的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思来想去:来到林安县后,官升一级,辖区扩大,统兵增多,却寸功未建,唯有惬意、实惠的是得到、占有了四个年轻漂亮的日本慰安妇。唯一完成的一件事,只是从八路军补充团手里换回来日本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少佐。但是,麻烦事、烦恼事却是接连不断。林安县治安维持会、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促进会虽然已经挂牌建立起来了,实际上却是有名无实、虚有其表,与没有一样;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至今未能开学,推行日文、日本文化无望;军列被盗,查无下落;侦缉队队长钱万林家深夜被炸毁,至今查无线索;潜伏在县城里身份不明的电台至今未能破获;八路军补充团不但没有被彻底剿灭,反而日渐强大;筹集粮食、木材、棉花运回日本的任务毫无头绪;建立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共存共荣的林安县模范治安区的计划还是纸上谈兵;帝国最高绝密战略富士山计划还躺在保险柜里;实现以战养战、以华制华、强化治安、以华养日、增援太平洋、东南亚战场,扭转战局颓势的战略目标虚妄渺茫。如果不是因为坂本少佐被八路军擒获扣押的掣肘牵制,林安县的这些事情也许已经完成了一半。现在应该怎么办?应该从哪里下手?制定军事行动计划、调兵遣将容易,真正施行起来却很不容易,毕竟这是在被我帝国皇军占领的异国他乡。虽然中国落后、民众愚昧,但是他们反日、抗日的信心却是坚定不移的、决心是坚如磐石的、能量是巨大无穷。

中川荣一想得脑袋如糨糊、心里如乱麻。思前想后、思来想去的最后结果,他决定还是先文后武、先重点后全面,大张旗鼓的打出建立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共存共荣的林安县模范治安区的旗号,推行日文、日本文化,发展冀西地区经济。皇协军扩军、侦缉队扩充要同时加紧暗中进行。同时,必须完全彻底地搞垮方家在冀西地区的声望和强大势力,要软硬兼施从经济的根子上剔除掉方家这个碍手碍脚障碍,更要严密的防止阻截方家被共产党八路军拉拢过去为其所用。还要全力抬高丁家的声望和势力,全面代替方家。对,就这样做,马上开始。

想到这里,颇为自信的中川荣一得意地笑了,大声喊道:

“来人!”

日军上尉高木弘智手里拿着文件夹阔步走进客厅,走到中川荣一面前立正敬礼后大声说道:

“联队长,请训示。”

“高木君,马上通知县长刘光雄、皇协军司令孙祖栋、侦缉队钱万林队长、朱仕耀校长和教师代表、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还有宗汉一郎大佐,明天上午十点钟,务必准时到这里来参加紧急会议,不得缺席!”

“嗨!我马上去通知。”高木弘智打开文件夹记录下来后合上了文件夹,敬礼转身走出客厅。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中川荣一站起来走过去拿起电话:

“莫西莫西?嗨!村山将军阁下,嗨!已经制定出行动计划,准备上报。三天以后我亲自陪同、护送坂本少佐去保定,保证做到万无一失。出席重要的军事会议?嗨!带上行动计划。”

放下电话,沮丧愁苦、目光呆滞的中川荣一抬手抹了一下脑门上渗出的汗液。“唉!”要死不活、有气无力地重叹了一声。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围坐在方桌旁。

“政委、同志们,根据目前的形势,我提议有必要召开一次团党委扩大会议,除了各营营长、教导员参加外,还要邀请王福江书记、鲁县长和老村长、民兵队长参加。”于根山目光炯炯严肃郑重地说道。

“好啊,完全应该,我同意召开团党委扩大会议。团长,会议的具体议题是什么?”政委首先表示赞同,然后又问道。

“嗯—同志们,我是这么考虑的,上级命令我补充团驻守水河村,又调来了一个加强营,上级首长这么做肯定是有战略意图的,否则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把一个团放在将近有两个联队鬼子的眼皮底下。但是,又一直没有给我们下达具体任务,我估计可能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条件也还不具备吧。所以,我认为,在上级没有下达具体任务之前,我们要根据冀西地区的形势和敌情、我们现在的自身条件,召开团党委扩大会议,集思广益、献计献策,认真研究确定补充团的下一步工作。具体议题有军事、政治、组织、经济这几个方面。你们想想还有什么?”

“嗯,从目前形势看,应该就这些了。团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分工啊?各自分担去做。”参谋长看着于根山说道。

“对对对,参谋长说得对,是应该分分工。”黄忠德附和。

“嗯,是应该合理分工。同志们,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啊?我们各自回去认真仔细地想一想会议的议题,应该怎么分工。开会之前我们碰一下后再确定下来。”

众人看着于根山纷纷点头同意。

“团长,什么时间召开这次团党委扩大会议?”韩大刚问道。

“这个会非常重要,宜早不宜迟。就定在明天上午十点钟吧。九点的时候,我们先开个碰头会。怎么样啊?”

众人一致同意于根山的建议。

“报告!”作战室门外传来清亮、清脆的女声

“进来!”于根山大声应道。

补充团卫生队副队长、党支部书记、护士长葛兰兰英姿飒爽地走进作战室,走到于根山面前立正敬礼,然后朗声说道:

“团长、政委,我们给王书记、鲁县长和县委、县政府的其他同志进行了全面的体检,他们都有一些外伤,但是都没有重大疾病,只是缺乏营养、身体虚弱。报告完毕。”

“嗯,好。没有大病就好啊。”于根山高兴地说。

“葛兰兰同志,这些同志都是我们党的宝贵人才,请你和卫生队的同志们多费费心思、想想办法,争取让他们尽快恢复体质、体力。以后残酷的斗争需要他们啊。”政委谆谆善诱地嘱咐道。

“是!请团首长们放下,我们一定做到。”

团部伙房。秋云和几名八路军战士正在忙碌着做晚饭。

石头走进烟雾缭绕、热气弥漫、蒸汽升腾的伙房大声说道:

“秋云姐,给我来碗水喝,都快渴死我啦!”

听到石头的大声喊叫,秋云知道石头来找她一定是有大事。于是,放下手里的菜刀、离开切菜墩子,拿起水缸盖是葫芦水舀子,在水缸里?了半水舀子水,走到伙房门外递给石头说道:

“搬山去了你?怎么这么渴啊?慢着点儿喝,别呛着。”

石头接过水舀子送到嘴边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慢点儿、慢着点儿喝。哎哟,石头,你这哪儿是人喝水呀?简直是渴驴饮水啊。”秋云前后左右地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石头,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吗?”

石头喝完水后放下水舀子,走到秋云身旁小声说道:

“秋云姐,少爷一再叮嘱咱们抓紧时间找的人可能找到了。”

“啊?是吗?太好了、太好了。哎?不对。石头,你怎么说可能找到了呀?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啊?”

“我看着特别像,但是现在还不能肯定,这得让少爷确定。”

“嘁?你这么一说跟没找着一样。你说可能是找到的人在哪儿呢?几个人啊?你现在就带我去看看。”

“哎,走。”

“秋云,茄子切完了没有啊,我要下锅炒啦,快给我拿过来。”伙房里一名男战士大声问道。

“都切好了,在菜墩子上你,你自己拿吧。我上茅房去。”说完,秋云和石头急匆匆地走出伙房院子。

第207章 严酷家法 鲜花怒放

第207章 严酷家法 鲜花怒放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济仁命令骑兵前往设伏在土地庙外围四个方向玉米地里的部队原地不动,继续保持警戒、护卫与随时可能发生战斗的阵型。他与孟大魁带着一个连的便衣队伍仍然留在土地庙警戒守卫。直到下午太阳西斜,传来了林安县、林安镇出动的所有日军已经全部撤走的确定消息,方济仁命令孟大魁向北和西南方向分别发射两颗绿色信号弹,通知特别纵队的各部队和葫芦谷方振海派出的部队全部撤回。

方济仁再三叮嘱孟大魁,部队回到各自驻地后,务必加紧刻苦训练不可懈怠,继续修筑野战工事,构成完整的攻防体系。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孟大魁记在小本子上,表示一定遵嘱照办。

分手后,方济仁带着两名便衣战士骑马前往县城。回到县城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方济仁把两名战士安顿在西城门外煤厂,洗脸卸掉伪装,换上干净的细布衣裤后与煤厂主事老吕单独谈话。

老吕向方济仁讲述了这两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经过与细节,方济仁听得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又深感忧虑、隐隐不安。最后,老吕告诉方济仁已经找到了狗剩方路生和他手下人在林安县县城落脚点的准确位置,派去眼子、钉子、暗桩子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了解清楚全部情况后,方济仁离开煤厂进城回家。

夕阳西下隐没在玉峰山后。西方天际漂浮着几缕灿烂的晚霞。暑热渐渐退去,凉爽的微风轻轻地拂掠冀边大地。

方济仁回到家正赶上吃完饭,他心无旁骛、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大吃大嚼。方达先看着儿子的吃相双眉微蹙直摇头。郭淑婷看着儿子连三并四地吃得不抬头的样子慈祥地微笑。方路青目不转睛地看着方济仁哧哧地笑着。一家人没说几句话吃完了晚饭。郭淑婷说到西院凉快凉快去,先离开了餐厅。方济仁、方路青跟在方达先的身后回到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半眯着眼睛问道:

“小六子,吃饱了吗?”

隔着长茶几,方济仁笔管条直地站在方达先的面前,他知道父亲要开口询问、质问迫在眉睫、险在眼下的事情了,先来一个看似风轻云淡、无关痛痒的开场,然后再一步一步深入地细究追问。如果回答不对,或是想蒙混过去,挨一顿板子那是少不了的。既要对父亲说实话、又不能对他全说实话着实比较难。父亲是血雨腥风里闯荡、九死一生中历险的老江湖了,谁想蒙他、骗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只有说实话了。方济仁毕恭毕敬地答道:

“爸爸,我吃饱了,都、都吃顶着了。”

“哦,吃饱了,吃得顺口儿吗?噎着了没有啊?”

“没、没噎着。爸爸,我吃得顺口儿、可顺溜儿啦。”

坐在方达先左侧方单人沙发上的方路青看着诚惶诚恐、心虚胆怯的方济仁捂着嘴悄悄地偷着笑。

“小六子,你吃饱了喝足了,现在是不是该对我说点什么了?嗯?”方达先语气加重地说。

“啊,啊?爸爸,您要我说、说什么?哦,爸爸,晚饭的几个菜做得真香、真好吃,我都没吃够,明天我还要吃......”

“德禄,去请家法来,在门外台阶下候着。”

坐在方达先旁边的管家德禄听到方达先的吩咐不解地问道:

“啊?什么?请家法?老爷,您、您这是给谁预备的呀?”

“这还用问吗?当然给小六子预备的了。德禄,刚才他可能没吃饱,说不定待会儿还要再吃一顿大餐,我得先给他准备下硬货。快去吧。”方达先语气低沉地说。

“别、别介呀。老爷,少爷这不刚回来嘛,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可以缓缓再说呢。”德禄替方济仁求情对方达先劝阻地说。

“废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贼上房火烧梁小孩子趴在井沿儿上还容得你缓一缓吗?快去!”方达先厉声说道。

“是喽是喽。老爷,您别急、别上火,我这就去。不过,老爷,我应该去请哪位家法呢?”德禄故意拖延时间问道。

“鲜花怒放。听清楚了吗德禄?”方达先声音平缓地说。

鲜花怒放?这还了得?这不是要人命吗?德禄听了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冲着方路青努努嘴、眨眨眼说道:

“老爷,我看鲜花怒放就不用了吧......”

“德禄,用不用你说了不算,是不是你想先用一下啊?”方路青瞪着德禄却是轻声细语、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不。小姐,我、我可不能用啊,那是要命的。小姐,你饶了我吧。”德禄吓得连连摆手求饶。

“德禄,我爷爷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去准备。还有啊,你再准备一碗滚开的盐水。爷爷,您说用吗?”方路青坏笑着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地说。

“嗯,好主意。德禄,听见了吗?按青儿说的去准备。快去吧!”方达先威严地催促道。

“是喽。老爷、小姐,我马上去准备。”德禄抹着额头上的汗走出客厅。他心里明白,老爷和少爷这是要商量事关方家生死存亡的重大事情了,老爷怕少爷不说实话、不说真话,所以先准备下家法候着。

方济仁悄悄地转头扭脸瞪了一眼方路青。方路青得意地看着方济仁摇头晃脑、嬉皮笑脸、撒娇耍赖地坏笑着。

鲜花怒放是方家家法比较重的一种刑罚。就是把被罚的人堵严嘴、背朝上、手脚牢牢地捆在一尺宽、两米长的木凳上,由两个家法执行人抡起扁担状的木刑板轮流抽打被罚人裸露的屁股,一直打到屁股开花烂、血流不止,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方路青心里很清楚,爷爷请出鲜花怒放这么重的家法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深爱着的六哥,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紧迫性。爷爷怎么会舍得惩罚六哥呢?从小到大,只见到过爷爷严厉地训斥六哥,从来没见爷爷动过六哥一手指头。即使六哥惹事犯错了,爷爷真的要惩罚他,奶奶是绝对不答应的,我更不会答应。

方济仁心里明白父亲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知道现在是到了应该对父亲原原本本说出、说明一切的时候了。尽管以前父子二人心照不宣、互相默许。但是,现在的整个形势和眼下的具体情况大不相同,必须同心合力才能办成办好以后的事情。可是,这么多、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从哪儿说起呢?

方达先拿起身边的手杖,拔出锋利的短剑放在长茶几上说:

“小六子,该说什么、怎么说你自己知道,说吧。”

管家德禄带着四个彪形大汉来到客厅门外的台阶下,摆好了一尺宽的长木凳,四个彪形大汉手握刑板站立在两旁。

“老爷,鲜花怒放准备好了,等着您吩咐。”德禄心神微颤、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禀报。

“嗯。在门外候着吧。”方达先声音低沉地说。

“是,老爷。”德禄转身走出客厅,紧紧地关严房门。

“小六子,现在屋里没外人,你可以说了。如果不说,你就自己走出去吃大餐吧。”

“哎,爸爸,我说。可是,我要对您说的事情挺多的,那我、我应该从哪儿说起啊?爸爸,要不这样吧,您想知道什么?问什么?您说出来,我保证全部如实地告诉您。这行吧?”

“嗯,这样也好。小六子,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爸爸,我是共产党、八路军......”

啪!方济仁的话还没有说完,方达先的右手重重地拍在长茶几上,随后拿起寒光四射短剑愤然站起指着站在眼前方济仁,横眉立目、满脸怒容地瞪着他低声怒吼道:

“混账!大逆不道、数典忘祖的混账东西!”

第208章 小家大家 谁小谁大

第208章 小家大家 谁小谁大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济仁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说出自己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真实身份时,会引起父亲方达先如此极大的暴怒,还拔出来极少在家人面前、尤其是在方济仁的面前从来没有拔出过的手杖中暗藏着的短剑。父亲这是为什么?

方路青也没有想到,爷爷方达先会如此震怒。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更让她没有想到事情又发生了。

方达先紧握短剑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声色俱厉地低声吼道:

“跪下!混账东西,说!你为什么要加入共产党八路军?”

方济仁屈从地双膝跪在地毯上,抬头看着方达先答道:

“爸爸,我加入共产党八路军是为了杀鬼子、保家国。”

“胡说。你说,是谁胁迫你加入的?”

“爸爸,没有任何人胁迫我,是我主动自觉自愿加入的。如果非要说出是谁胁迫我的,那就是爸爸您和我们方家,还有千千万万挣扎在血雨腥风、残酷惨烈战争中命悬一线的民众强烈要求我必须这样去做的。”

“屁话!混账东西,你不要鼓唇弄舌地花言巧语,没有用。”方达先抬起短剑直指方济仁的咽喉。

“爷爷,不要!千万不要啊!”脸色骤变的方路青起身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几步奔过来,跪倒在方济仁的身前,仰着脸看着方达先带着哭腔哀求道:“爷爷,千万不要伤害我六哥啊。爷爷,我也是共产党八路军,要杀您就杀了青儿吧。”

“胡扯!青儿,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种杀头掉脑袋的事情怎么能往自己的头上瞎安呢?简直是胡闹。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在这儿裹乱,到一边待着去,回西院你自己屋去,走。”方达先放下了短剑,他怕稍不留神会伤着自己痛爱的孙女。

“不嘛,我不走,我要保护我六哥。”

“嘁?你?他用你保护?如果你们俩都是共产党八路军,那我就一起收拾你们,我不能给方家留下招灾惹祸的根苗。”

“爷爷,共产党八路军不好吗?您为什么怎么仇恨他们?我听说共产党八路军是给咱们老百姓撑腰做主的队伍,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杀鬼子解国家于危亡、救民众于水火的军队。”

“青儿,你说的这些爷爷都知道,我比你懂得。我一点儿都不仇恨共产党八路军,我了解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更知道八路军是什么样的军队,我打心里敬佩仰慕他们。所以,这些年,我曾经偷偷摸摸地暗中帮助过他们几次。”

“爷爷,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要生这么大气啊?”

“唉!孩子,你们要杀鬼子、保家卫国、保护老百姓我都不反对,我还可以暗中资助、悄悄地支持你们。但是,千万不能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啊,这要是让小鬼子知道了,那是要杀头掉脑袋的。还会牵扯连累到我们方家,给方家带来灭门灾祸啊,方家祖上几代人辛辛苦苦创下的百年基业就会毁于旦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懂不懂啊?”

“爸爸,您说的这些我懂。但是,不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就不会被日本鬼子杀头掉脑袋了吗?几年的战争打下来,鬼子杀死了我们中国多少手无寸铁、毫无抵抗能力的无辜平民百姓,六七十岁的老人、女人和几个月、几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与其被没人性鬼子无端无故地杀害,不如奋起反抗、保家卫国。”

“是,我也听说过。爷爷,我觉得六哥说得对。您说呢?”

“小六子,你说的鬼子滥杀无辜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我也痛恨日本鬼子,我恨不能亲自上阵杀光斩尽所有的东洋倭寇盗贼。可是不行啊,我要守家守业守祖产啊。你们一再跟我说保家卫国,说得没错儿、说得好啊,我同意、我支持。保家卫国,这说得多清楚明白呀,保家在前头,卫国在后头,说的就是先要保住自己的家、保住我们方家,然后你再去保国家嘛。”

“爸爸,我觉得您说得不对,您这不是断章取义、偷换概念吗?保家卫国的家,可不是具体指的我们方家或是某个人的小家,那说的是大家、国家。千千万万的百姓小家组成了中国大国家,这是绝对不能分开的,是几千年下来紧密组合在一起的一个整体。保家卫国可不是两件事,而是一件事儿。”

“嗯。六哥说得对,爷爷说得不对。”

“行了行了。咱们先不说谁对谁不对啦。小六子,你要杀鬼子保家卫国也对、也行,咱们这么大的中国不能让区区弹丸岛国的小日本子欺负嘛,反抗绝对是应该的。但是,你完全可以不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啊。以你的武功绝学,悄默声儿地杀鬼子不就行了吗?如果你觉得不过瘾、不解恨,想干大的,爸爸给你出钱买枪买炮。我再发出江湖令,召集起方家的徒子徒孙们,由你来秘密地组织起一支几百人队伍,带领指挥他们明火执仗地跟小鬼子血拼不也行吗?为什么非要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啊?”

“瞧您说的。爸爸,您怎么把咱们中国人抗击日寇、保家卫国说得跟贼人剪径、土匪劫道、江湖恩怨复仇雪恨似的。不是您说得这么回事儿,您说岔道了。”

“嗯。我也觉得爷爷说得不大贴切。”

“怎么着?我这么说还不行?还不对吗?不管怎么说,共产党不是中国掌权党,八路军不是国家军嘛。”

“爸爸,您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加入国民党和国民党军?那行,我退出共产党八路军,改投国民党国军去。”

“别介!别介!小六子,你可千万不能再去投国民党国军啊,他们还不如共产党八路军呢。小六子,你是不是非得在共产党八路军里混差事啊?”

“爸爸,这怎么是混差事呢?您坐下听我给您说仔细。”

“爷爷,您坐下吧。我也想听听六哥怎么说?说什么?”方路青站起来搀扶着手握短剑的方达先走回沙发前坐下。

“爸爸,共产党和国民党是两个政治主张、追求奋斗目标根本不同的政党,八路军和国军也是两支建军宗旨完全不同的军队。二十多年前......”

“行了行了。小六子,你甭说啦,更甭说那么大、那么远啦,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我也不想听。我不管你是什么党、什么军,都通通给我退喽、退干净喽。小六子,你是我们方家以后的主事继承人,你要是有个闪失好歹的,日后方家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的商号谁来接管啊?你就眼看着家道中落、衰败不管吗?”

“爸爸,我哪能不管呢?可是、可是,爸爸,要不、要不,咱们方家的主事继承人您换个别人吧......”

方达先愤怒地站起来,握着短剑指着方济仁大声呵斥:

“放屁!混账东西!你这个辱没祖宗的不肖子孙!方家主事继承人是你想换、我说换就能换得了的事情吗?混蛋玩意儿!你把方家这么大的事情当儿戏了吗?来人!上家法!”

第209章 针尖麦芒 各让一步

第209章 针尖麦芒 各让一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一再坚决要求方济仁退出共产党八路军,回家接任方家主事继承人之职任。同时,可以秘密地、悄默声地杀鬼子。而方济仁坚持不退。父子二人南辕北辙、水火不容地谈不拢,各持己见、互不退让。这使得方达先大为震怒,他认为,这是对他在方家的地位、权势和威严的藐视与挑战。自打方达先从父亲手中接过方家主事继承人这副重担以后的二十年里,没有任何人反对过他说出的话和做出的决定,方家所有人都要一丝不苟、不折不扣遵照执行。现在,儿子居然不听话、敢反对,还提出换掉他方家主事继承人的建议,这是方达先没有想到的,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方达先要动用严酷的家法惩戒方济仁,逼迫他就范。

方路青听到方达先真的要动用家法,吓得连滚带爬地扑到方达先的身边,双手抱住他的左腿含着眼泪苦苦哀求:

“爷爷,不能啊!不要啊!爷爷,不要给六哥上家法呀,那样不死也要残废的。爷爷,青儿求求您放过六哥吧。”

随着方达先的一声怒吼,管家德禄带着四个彪形大汉推门无精打采、脚步慢腾腾地走进客厅。

德禄看了一眼跪在地毯上的方济仁后走到方达先面前问道:

“老爷,有什么事情请您吩咐吧。”

“马上把小六子拉出去上家法,给他吃顿饱餐。去吧!”

“爷爷,不要啊!”

“啊?哦。老爷,您想好啦?还要来真的呀?太重了吧?老爷,算了吧,吓唬吓唬少爷就行了,用不着动真格的......”

“怎么是吓唬吓唬呐?当然是动真格的了。怎么着啊?德禄,你舍不得下不去手是吗?要不你替小六子上家法?”

“不行不行。老爷,我可上不得,我上去就下不来了,非得死在上头不可。老爷,您饶了我吧......”

“啰嗦!关你什么屁事!德禄,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别磨叽了,麻利儿的给小六子上家法,他是残了还是死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命数吧。”

“爷爷,不要啊!德禄,不许给我六哥上家法!”

“是喽,老爷。来人,把少爷拉出去家法伺候。”德禄有气无力、气若游丝地说道。

四个彪形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磨磨蹭蹭、慢慢腾腾地向方济仁走去。他们实在不愿意、不忍心把从小一起长大、手把手教过武功的少爷师傅拉出去上家法。可是,又不能、更不敢违抗老爷的指令。这可怎么办啊?

“站住!都给我站住别动!”随着清脆威严的呵止声,郭淑婷在两个贴身丫环一左一右地搀扶下走上台阶走进客厅。

郭淑婷走到方达先身旁,看着满脸怒容的丈夫不解地问道:

“达先,这是怎么啦?发生什么大事儿啦,怎么把鲜花怒放这么重的家法都搬出来了?这是跟谁预备的呀?”

“哼!给谁预备的?还不是跟你那宝贝儿子预备的?”

方路青看到奶奶来了,她知道方济仁有救了。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拉起郭淑婷的手,流着眼泪可怜委屈地央求道:

“奶奶,您快劝劝我爷爷吧,爷爷非要给我六哥上家法,不死也会半残废的。奶奶,快救救六哥吧。”

郭淑婷另一只手悄悄地拍了拍方路青的肩头,示意有她在方济仁不会有任何伤害。郭淑婷看着丈夫柔声说道:

“达先,瞧你这话说得,好像小六子不是你儿子似的。”

“他就不是我儿子嘛。”方达先气哼哼地脱口说出来方家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郭淑婷听了心里顿时感到震惊和慌乱,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丈夫一时震怒而不加思索、口无遮拦说出来的气话,那也不能不管不顾地随便这么说啊。郭淑婷赶紧打圆场地说道:

“哎?达先,可不能随便乱说这种气话啊,小六子可是咱们亲生的宝贝儿子。跟你说说,发生什么事情啦?这么严重啊?”

方达先瞬间醒悟过来,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大意冒失说出来的话。于是,他懊悔地拍了一下脑门,自找台阶遮掩解释地说道:

“唉!我都让这混小子给气昏了头、气糊涂了。淑婷,他、他!小六子现在敢跟我犟嘴、顶嘴了,敢不听话了。这还了得啊?再在这么下去,这混小子就敢上房揭瓦拆房梁啦。”

“哦,就是因为不听话这么回子事儿啊。达先,咱们儿子说错了、做错了,罚他面壁思过几天就行了嘛,用不着上家法。”

方路青一只手放在身后连连摆动。德禄悄悄地冲着四个彪形大汉挥挥手,五个人转身走出客厅走下台阶,手脚麻利地搬起长木凳拔腿小跑,一溜烟儿地跑出北院没了踪影。

“哼!不上家法他记得在吗?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不行!这次绝不能轻易饶了他、放过他,非得重重地惩罚他不可。淑婷,你就甭管了,上楼歇着去吧。哎?德禄他们几个人怎么不见啦?好哇,他们也敢跟我拧着干了哈?德禄!请家法!”方达先气呼呼地喊道。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了。是我让德禄他们走的。达先,你非要惩罚儿子是吗?”

“是!今儿个我非得重重地罚他不可!”

“那好。达先,我替儿子受罚,你不是更能出气了吗?”

“不行!奶奶可不能受罚。让青儿替六哥受罚吧。德禄!请家法,鲜花怒放。”

“嘿?淑婷、青儿,你们这不是给我裹乱吗?胡闹!”

“达先,坐下。你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爷俩这么针尖对麦芒的?你这么不依不饶的?”

方达先坐下后把惩罚方济仁的缘由简短清楚地告诉了妻子。

坐在方达先身旁的郭淑婷听完后思索了片刻微笑着说道:

“嗯,我都听明白了。达先,公平公正地说,你要重罚小六子的理由正当、应该。小六子做的事情也正当、应该......”

“唉!淑婷,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那你说,我和小六子到底是谁对谁错啊?这事儿今天一定得掰扯清楚、弄个明白。”

“达先,你和小六子谁都没错、都对,各有各的道理。只是你们爷俩各自所处的位置和角度不同。如果你们爷俩的说法、做法结合在一起,这件事情就圆满妥当的解决了。”

“哎哟,我怎么越听越乱糊啦?淑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绕脖子呐?你就快说说怎么着才能圆满妥当的解决吧?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地彻底的解决!”

“哎哟。达先啊,你是早就当了爷爷的人啦,怎么还是急脾气啊?你听我慢慢说清楚。小六子,别在那儿跪着啦,过来,坐妈妈这儿来。”郭淑婷声音柔缓地招呼道。

眼泪汪汪的方路青快步走过去扶起方济仁坐在郭淑婷的身边。方达先拿起长茶几上的短剑插入手杖放在身边。

郭淑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方达先的膝盖,又疼爱地看着方济仁,她左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严肃郑重地说道:

“达先、小六子,这件事情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

“什么?什么?!淑婷,你要我让着小六子?我是他老子,他是我儿子,我怎么能让着他呢?他得让着我。甭管什么事情,都得讲究长幼尊卑,这是我们方家的规矩。”

“达先,各让一步并没有破坏方家长幼尊卑的规矩......”

“没破坏规矩吗?那也不行!”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郭淑婷站起来转身面对方达先,双手叉腰郑重地说:

“达先,不行也得行,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不这样做,方家就完了!葫芦谷就完了!方家的百年基业就完了!”

方达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骤变,惊骇惶恐地脱口惊呼:

“啊?!完了?!全完了?!”

第209章 针尖麦芒 各让一步

第209章 针尖麦芒 各让一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一再坚决要求方济仁退出共产党八路军,回家接任方家主事继承人之职任。同时,可以秘密地、悄默声地杀鬼子。而方济仁坚持不退。父子二人南辕北辙、水火不容地谈不拢,各持己见、互不退让。这使得方达先大为震怒,他认为,这是对他在方家的地位、权势和威严的藐视与挑战。自打方达先从父亲手中接过方家主事继承人这副重担以后的二十年里,没有任何人反对过他说出的话和做出的决定,方家所有人都要一丝不苟、不折不扣遵照执行。现在,儿子居然不听话、敢反对,还提出换掉他方家主事继承人的建议,这是方达先没有想到的,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方达先要动用严酷的家法惩戒方济仁,逼迫他就范。

方路青听到方达先真的要动用家法,吓得连滚带爬地扑到方达先的身边,双手抱住他的左腿含着眼泪苦苦哀求:

“爷爷,不能啊!不要啊!爷爷,不要给六哥上家法呀,那样不死也要残废的。爷爷,青儿求求您放过六哥吧。”

随着方达先的一声怒吼,管家德禄带着四个彪形大汉推门无精打采、脚步慢腾腾地走进客厅。

德禄看了一眼跪在地毯上的方济仁后走到方达先面前问道:

“老爷,有什么事情请您吩咐吧。”

“马上把小六子拉出去上家法,给他吃顿饱餐。去吧!”

“爷爷,不要啊!”

“啊?哦。老爷,您想好啦?还要来真的呀?太重了吧?老爷,算了吧,吓唬吓唬少爷就行了,用不着动真格的......”

“怎么是吓唬吓唬呐?当然是动真格的了。怎么着啊?德禄,你舍不得下不去手是吗?要不你替小六子上家法?”

“不行不行。老爷,我可上不得,我上去就下不来了,非得死在上头不可。老爷,您饶了我吧......”

“啰嗦!关你什么屁事!德禄,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别磨叽了,麻利儿的给小六子上家法,他是残了还是死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命数吧。”

“爷爷,不要啊!德禄,不许给我六哥上家法!”

“是喽,老爷。来人,把少爷拉出去家法伺候。”德禄有气无力、气若游丝地说道。

四个彪形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磨磨蹭蹭、慢慢腾腾地向方济仁走去。他们实在不愿意、不忍心把从小一起长大、手把手教过武功的少爷师傅拉出去上家法。可是,又不能、更不敢违抗老爷的指令。这可怎么办啊?

“站住!都给我站住别动!”随着清脆威严的呵止声,郭淑婷在两个贴身丫环一左一右地搀扶下走上台阶走进客厅。

郭淑婷走到方达先身旁,看着满脸怒容的丈夫不解地问道:

“达先,这是怎么啦?发生什么大事儿啦,怎么把鲜花怒放这么重的家法都搬出来了?这是跟谁预备的呀?”

“哼!给谁预备的?还不是跟你那宝贝儿子预备的?”

方路青看到奶奶来了,她知道方济仁有救了。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拉起郭淑婷的手,流着眼泪可怜委屈地央求道:

“奶奶,您快劝劝我爷爷吧,爷爷非要给我六哥上家法,不死也会半残废的。奶奶,快救救六哥吧。”

郭淑婷另一只手悄悄地拍了拍方路青的肩头,示意有她在方济仁不会有任何伤害。郭淑婷看着丈夫柔声说道:

“达先,瞧你这话说得,好像小六子不是你儿子似的。”

“他就不是我儿子嘛。”方达先气哼哼地脱口说出来方家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郭淑婷听了心里顿时感到震惊和慌乱,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丈夫一时震怒而不加思索、口无遮拦说出来的气话,那也不能不管不顾地随便这么说啊。郭淑婷赶紧打圆场地说道:

“哎?达先,可不能随便乱说这种气话啊,小六子可是咱们亲生的宝贝儿子。跟你说说,发生什么事情啦?这么严重啊?”

方达先瞬间醒悟过来,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大意冒失说出来的话。于是,他懊悔地拍了一下脑门,自找台阶遮掩解释地说道:

“唉!我都让这混小子给气昏了头、气糊涂了。淑婷,他、他!小六子现在敢跟我犟嘴、顶嘴了,敢不听话了。这还了得啊?再在这么下去,这混小子就敢上房揭瓦拆房梁啦。”

“哦,就是因为不听话这么回子事儿啊。达先,咱们儿子说错了、做错了,罚他面壁思过几天就行了嘛,用不着上家法。”

方路青一只手放在身后连连摆动。德禄悄悄地冲着四个彪形大汉挥挥手,五个人转身走出客厅走下台阶,手脚麻利地搬起长木凳拔腿小跑,一溜烟儿地跑出北院没了踪影。

“哼!不上家法他记得在吗?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不行!这次绝不能轻易饶了他、放过他,非得重重地惩罚他不可。淑婷,你就甭管了,上楼歇着去吧。哎?德禄他们几个人怎么不见啦?好哇,他们也敢跟我拧着干了哈?德禄!请家法!”方达先气呼呼地喊道。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了。是我让德禄他们走的。达先,你非要惩罚儿子是吗?”

“是!今儿个我非得重重地罚他不可!”

“那好。达先,我替儿子受罚,你不是更能出气了吗?”

“不行!奶奶可不能受罚。让青儿替六哥受罚吧。德禄!请家法,鲜花怒放。”

“嘿?淑婷、青儿,你们这不是给我裹乱吗?胡闹!”

“达先,坐下。你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爷俩这么针尖对麦芒的?你这么不依不饶的?”

方达先坐下后把惩罚方济仁的缘由简短清楚地告诉了妻子。

坐在方达先身旁的郭淑婷听完后思索了片刻微笑着说道:

“嗯,我都听明白了。达先,公平公正地说,你要重罚小六子的理由正当、应该。小六子做的事情也正当、应该......”

“唉!淑婷,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那你说,我和小六子到底是谁对谁错啊?这事儿今天一定得掰扯清楚、弄个明白。”

“达先,你和小六子谁都没错、都对,各有各的道理。只是你们爷俩各自所处的位置和角度不同。如果你们爷俩的说法、做法结合在一起,这件事情就圆满妥当的解决了。”

“哎哟,我怎么越听越乱糊啦?淑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绕脖子呐?你就快说说怎么着才能圆满妥当的解决吧?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地彻底的解决!”

“哎哟。达先啊,你是早就当了爷爷的人啦,怎么还是急脾气啊?你听我慢慢说清楚。小六子,别在那儿跪着啦,过来,坐妈妈这儿来。”郭淑婷声音柔缓地招呼道。

眼泪汪汪的方路青快步走过去扶起方济仁坐在郭淑婷的身边。方达先拿起长茶几上的短剑插入手杖放在身边。

郭淑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方达先的膝盖,又疼爱地看着方济仁,她左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严肃郑重地说道:

“达先、小六子,这件事情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

“什么?什么?!淑婷,你要我让着小六子?我是他老子,他是我儿子,我怎么能让着他呢?他得让着我。甭管什么事情,都得讲究长幼尊卑,这是我们方家的规矩。”

“达先,各让一步并没有破坏方家长幼尊卑的规矩......”

“没破坏规矩吗?那也不行!”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郭淑婷站起来转身面对方达先,双手叉腰郑重地说:

“达先,不行也得行,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不这样做,方家就完了!葫芦谷就完了!方家的百年基业就完了!”

方达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骤变,惊骇惶恐地脱口惊呼:

“啊?!完了?!全完了?!”

第210章 直言真相 暂时缓解

第210章直言真相暂时缓解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一向贤淑文静、平和柔婉的郭淑婷此时神情严肃郑重、语气坚决地提出,要方达先和方济仁父子二人必须各让一步。否则,方家就完了;葫芦谷就完了;方家的百年基业就完了。

方达先听妻子说得这么严重,顿时感到惊骇惶恐,他不愿、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真的发生,但又不能不相信可能会发生。

“是的。达先,你们爷俩各不让步、固执己见,一直僵持下去,早晚你们会看到这一天的。”郭淑婷肯定无疑地说。

“奶奶说得对,我相信。”方路青赞同地说道。

“那?那这怎么办啊?淑婷,你要我和小六子怎么个各让一步呢?”方达先不解地问道。

“这么着吧,这回这件事情必须都得听我的。你们爷俩都缓一步、各让一步。达先,你不要再逼着儿子退出共产党八路军了,让他放开手脚一门心思地打鬼子去。小六子,以后你不许再说换别人接替你以后方家主事继承人这种话。等到杀光斩尽彻底打败了日本鬼子你就马上退出共产党八路军,麻利儿地给我回家接掌方家的一切事物。达先、小六子,你们爷俩都听清楚了吗?”

方达先、方济仁默不作声的思索起来。

“好,奶奶说得好、说得对。这样两全其美,就这么办。”

方达先、方济仁父子二人前思后想、左思右想,都觉得郭淑婷的提议是眼下最适合、最可行的办法了,不约而同点头同意。

“好啊、好啊。还是奶奶纵观大局、深谋远虑、足智多谋、精明缜密。奶奶真棒!”说完,方路青在郭淑婷的脸上亲了一下。

“哎哟哎哟。这臭孩子,鼻涕泡、泪珠子黏叽叽地糊我一脸。”

“哪儿有啊?瞧您说的。奶奶,您怎么说得我跟邋遢脏孩子似的。青儿不高兴了。”方路青掏出手绢擦抹眼角的泪水。

“哦,青儿不生气啦,奶奶说错了。小六子才是邋遢脏孩子。”

“哎?妈妈,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头上来啦?”

“怎么啦?妈妈说得不对吗?你现在就是个邋遢脏孩子嘛。小六子,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灰头土脸、皮糙肉瘦的,尤其是你那张脸黑黝黝的,这哪儿还像我们方家的少爷啊?”郭淑婷看着方济仁心疼得数落着。

“谁说不是啊?瞧他那邋遢臭德行吧。知道的,他是方家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呢。”方达先白眼翻了方济仁一眼挖苦地说。

“爷爷、奶奶,我不许你们二老这么说我六哥,我不爱听,我不高兴。六哥什么样儿我都喜欢。”方路青娇嗔道。

“嗐,邋遢点儿、脏点儿这都没关系、更不重要。小六子,跟鬼子干仗的时候可要千万加小心啊,枪炮不长眼,机灵点儿、腿脚得利索躲着点儿枪子儿走。往前冲的时候,别跑到头一个去,让别人先上、先冲,你往后稍稍。你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鬼子就紧溜儿地跑掉,保住命是最要紧的。儿子,妈妈的话都听懂了吗?都记住了吗?”郭淑婷谆谆善诱地告诉方济仁应该怎么打仗、怎么进攻、怎么撤退。

方济仁深知母亲对自己和其他战友们的关切与担忧,听到这样的作战理论和战法他又哭笑不得。他点点头认真保证地说道:

“妈妈,您说的这些我都听懂了、也都记住了,我会保护好自己小命的,争取彻底打败了日本鬼子时我毫发无损地回来。”

“嗯,好,听话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淑婷,这些你不用跟小六子说,他知道该怎么做。小六子,我问你,路云姑娘是什么人?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跟我说实话。”

“哎。爸爸,我跟路云接触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有一些察觉,尤其是在救治伤病员和做手术的过程中,她能熟练默契的配合我,她还能看懂外国药瓶子、药盒子上的洋字码,我初步断定她是八路军师医院或是旅医院的医生,应该是共产党员,过去应该是正规系统学过西医的大学生。我分析,路云和另外几个人一同从山里后方根据地出发,来林安县执行可能跟购买西药有关的任务。不巧的是遭遇了鬼子大扫荡,她和同来的几个人都走散了。路云在被鬼子追杀的紧要当口,被我及时解救了下来。她不走,一直吵吵着要来县城给她妈妈买药。所以,我就带她回来了。没想到她会从煤厂自己贼大胆地偷跑出去,在大民杂货店被抓,还送到了日军司令部。幸亏爸爸出手相助,才把她保了出来。爸爸,后面的事情我不说您比我还清楚了。”

“哼!我是比你清楚,后面的麻烦事儿也来了。小六子,路云姑娘怎么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呐?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嗐,爸爸,您甭听她胡乱瞎说,根本没有的事情。”

“胡乱瞎说?没有的事情?那路云姑娘怎么会说得那么肯定凿实啊?小六子,你可不能蒙我、诓我啊。小心家法伺候!”

“没有没有。爸爸,我哪儿敢啊?是路云她自己个儿误解了,我可没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更没那心思。”方济仁解释说。

“就是嘛。六哥有我了,就不会再想其他任何女孩子了。”方路青自鸣得意地插嘴道。

“小六子,现在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九天以后我要娶二房小妾,和路云姑娘拜堂成亲,这件麻烦事儿怎么了啊?”

“这是麻烦事儿吗?爸爸,要不您就真的娶了路云做二房小妾呗,以后再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放屁!混账东西!小六子,当着你妈妈的面竟敢说这种话,你不怕你妈妈扒你皮吗?淑婷,你说吧,怎么整治这臭小子?”

“用不着用不着。咱儿子这么说也有道理、也是心疼你嘛。”

“嘁?他这么说还有道理?他还、还是心疼我?淑婷啊,你可别让小六子这鬼小子糊弄得自己的脑子也迷糊了呀。”

“怎么会呢?达先啊,你今年刚五十岁出头,还算是壮年之末,精力、体力还在,你又是习武之人。我已经五十岁了,不能舒舒服服地伺候你了。所以,你再娶个二房小妾添个乐子也不是不可以嘛。达先,要我说,你就真的娶了路云姑娘吧。”

“哎?淑婷啊,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呐?还当着小六子、青儿两个孩子的面,你这是骂我呢?还是臊我呢?”方达先急赤白脸气呼呼地瞪着妻子埋怨道。

“达先,我这怎么是骂你、臊你呢?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也不行啊。淑婷,我比路云姑娘大出去二十多岁,我当她爸爸都富富有余,怎么能娶她你?再说,小六子不是说了吗?路云姑娘很有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啊,她的上司能同意吗?还有,我要是真的娶了她,那日本鬼子不得又来找麻烦呀?”

“爷爷,共产党八路军主张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也许会同意的。日本鬼子没有确凿证据怎么能认定路云就是共产党八路军呢?您不要有这么多顾虑禁忌,喜欢路云就娶了她呗。”

“青儿,你别乱说话给爷爷瞎添乱!”方达先板起脸训斥道。

“爷爷,我没给您瞎添乱,我觉得奶奶说得对嘛。”

“行了行了,甭再说啦,我是绝对不会娶路云姑娘做二房小妾的。可是,小六子,你说说,九天以后拜堂成亲这个麻烦事儿怎么能胡乱糊弄对付过去啊?中川荣一可说了,他一定要来参加婚礼,这、这可怎么办啊?唉!愁死我了。”

“是啊,怎么办呢?小六子,快给你爸爸出出主意吧。”

“爸爸、妈妈,您二老甭为这件事儿着急上火,爸爸和路云拜堂成亲还真的不能胡乱糊弄对付过去。我想好了,爸爸和路云一定要真的拜堂成亲,但是最后没有真的拜成。”

“嗯?小六子,你让我和路云姑娘真的拜堂,还能真的没拜成?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怎么才能做到呢?”方达先大惑不解。

“是啊。小六子,我也没听明白,快跟我说清楚讲明白。”

“六哥,你这么说不是自相矛盾吗?”

第211章 二房小妾 娶否两难

第211章二房小妾娶否两难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郭淑婷、方路青被方济仁提出来的要真的拜堂但又真的没拜成这种自相矛盾、相互对立的说法给说得迷蒙糊涂了。三人催促方济仁赶快说清楚讲明白。

方济仁简明扼要地说出了他心里还不太成熟完善的计划。

“什么?!小六子,你个臭坏孩子!你怎么能让妈妈做这种有失礼法规矩、丢人现眼的寒碜事儿呐?我可做不出来。”

“可不是嘛,简直是馊主意,先不说你妈妈愿意不愿意这么做吧。小六子,按你的说法,只有八路军出手相助才可以做到,那你的上司长官能听你的吗?”方达先根本不相信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可能,但愿吧。”方济仁含含糊糊地说。

“嘁?六哥,你这么说完全是主情造意、胡思乱想,也忒不靠谱了。要拜堂就真的拜堂,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折、自找麻烦最后弄得没拜成啊?我听着就觉得悬。”

“嗯,青儿说得有道理,我听着也够悬的。”

“妈妈,您甭听她的听我的。青儿她就是一个小屁孩儿,她懂什么呀。”方济仁白了方路青一眼。

“小六子,要不然这样吧。你爸爸不想娶,路云姑娘也不愿嫁,她又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咱们可不敢招惹啊。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就别拜堂了,怪麻烦的。”

“哟?不拜堂那能行吗?中川荣一可盯着这事儿呢。不拜堂?那路云姑娘是走是留?应该怎么着啊?鬼子、侦缉队能放过她吗?小六子、淑婷,这事儿咱们还得想仔细、想周全。”

“爸爸、妈妈,不拜堂是绝对不行的,后果会是怎么样的我不说二老也能知道。所以,为了抗日打败日本鬼子、为了路云、为了方家的百年基业,这事只能委屈爸爸再做一次假新郎,还要委屈妈妈粗野豪放一回了。”

“唉!我委屈不委屈的倒无所谓,只要别委屈了路云姑娘就行啊,人家一大姑娘家家的,还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我可不想因为她给自己找麻烦,让八路军把我当汉奸给收拾了。行啊,就这么着吧。小六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当是糊弄蒙骗小鬼子胡闹玩儿一回。淑婷,你说呢?”

“我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们爷俩都这么说定了,也只好这样了。唉!达先啊,这可是我们方家、是你、也是我的一次耻辱啊,让人笑话死方家。”郭淑婷委屈悲戚、不甘无奈地感叹。

“妈妈,您别伤心,这不都是因为该杀的日本鬼子闹腾的吗?街坊四邻、乡里乡亲的心里都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不会有人笑话方家的,备不住还会暗地里帮着我们呢。”

“奶奶,您别伤心,我六哥说得对。”

“小六子,你说八路军会派人来帮着咱们吗?”

“爸爸,我觉得八路军会派人来帮咱们,试试看吧。”

“小六子,你不是说你是共产党八路军吗?那你说话怎么都没底气呢?你给我说实话,你的上司长官交给你什么差事啦?”

“爸爸,我的首长命令我在冀边地区寻找收拢反扫荡战斗中失散的战士和伤病员,然后就地隐蔽、治伤治病,掩埋安葬牺牲了的战友们。同时,还要想办法筹集钱粮、医药。”

“哎哟!小六子,你长官交给你的差事可太难太险了,你可要做得小心机密点儿,千万不能让小鬼子、侦缉队闻着味儿啊。需要爸爸帮你做什么,你就言语一声儿。”

“哎。爸爸,我记住了,我替共产党八路军谢谢您。”

“嗐,谢什么?我这还没做什么呢。好啦,先不说这事儿了。小六子,你说说九天以后拜堂的事儿怎么个弄法啊?”

“对。小六子,你得先把这事儿说妥帖了,免得忙乱出岔子。”

“爸爸、妈妈,明天就派人放出风去,让县城的人都知道方家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大办喜事,方老爷要娶二房小妾啦,还要采买结婚物品,派发喜帖子。后面其他的事情我会办好的。让青儿陪着路云在县城里逛逛,只要是女孩子常用的东西她想买什么、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

“嗯,好。就这么着。”方达先赞同道。

“六哥,我已经为路云量身定做了几套衣服和鞋子啦。”

“是吗?好啊。青儿真懂事儿,真是我的好侄女。”

“去!谁是你侄女啊?我才不是呢。六哥,我是你的妹妹、我是你以后的女人,你早就答应我了的......”

“青儿!别乱说!以后不许再叫我六哥,要叫我六叔。别没大没小的长幼不分,当心上家法惩罚你。记住了啊。”

“爷爷、奶奶,六哥欺负我,我不干。爷爷、奶奶给我做主。”

“青儿,甭听他说的。有奶奶在,不怕他。”

“对,有爷爷护着你,我看谁敢欺负你?青儿,甭因为一句开玩笑闹着玩儿的话就生气,不值当的。”

“不是。爷爷,我六哥说的不是开玩笑闹着玩儿的话,他这是欺负我从小没了父母双亲的孤儿,还要给我上家法。”说完,扑在郭淑婷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方路青的话让方达先、郭淑婷大为震惊,二十多年前惨烈悲怆的往事立刻又清晰的涌现在脑海中。夫妇二人看着方路青悲从中来,心在流血,又像是被刀割一样剧痛。

“哦,青儿,好孩子,不哭啊。怎么能说自己是孤儿呐?爷爷、奶奶和方家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嘛,青儿是奶奶的心肝宝贝,永远都是。你这么说,奶奶心里有点不舒服,奶奶会伤心的。好孩子,不哭了啊。”郭淑婷眼含热泪抱着方路青哄劝着。

“小六子,你个混蛋臭小子,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给你上家法。”方达先瞪着方济仁气哼哼地呵斥着。

“我说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青儿,别伤心,不哭了啊。”方济仁连连认错。他知道方路青在父母心中是地位和重要性。只是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从小到大的无条件、无限制的宠溺娇惯方路青?娇宠溺爱的程度甚至有时会超过他们最小的亲生女儿方韵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青儿的父母是怎么没的呢?方济仁琢磨了十多年也不明白,他只是特别的疼爱妹妹方韵诗和从来不叫六叔却非要叫六哥的方路青。

方路青依偎在郭淑婷的怀里嘤嘤地啜泣,方达先、郭淑婷心情沉重地回想着多年前的往事,方济仁暗暗懊悔自责刚才口无遮拦惹得父母、方路青都不高兴了。客厅的气氛沉重哀怨。

笃笃笃。管家德禄敲敲门没等应答就自己推开门走进客厅,他神色紧张地快步走到方达先面前说道:

“老爷,那个常来咱们方家的日军上尉军官又来了,他说有事儿非要马上见老爷。”

方达先、郭淑婷、方济仁、方路青顿时紧张起来......

第212章 捕获鹰犬 救人无望

第212章捕获鹰犬救人无望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管家德禄神色紧张地走进客厅禀报,一日军上尉军官来到方家,要马上面见方达先。方达先、郭淑婷、方济仁、方路青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日军军官为什么要在晚上来方家?

方济仁起身走到客厅北窗边向外张望,他看到高木弘智站在望月楼后面的院子中,心里顿时轻松踏实了。同时他知道高木弘智这么晚来方家,肯定是找他有事。方济仁走到方达先身边说:

“爸爸、妈妈,您们放心,没事儿,我去应付,问问有什么事情?”说完,方济仁走出客厅。

“去吧。小六子,问清楚有什么事情,客气着点儿啊。”方达先冲着方济仁的背影特别嘱咐道。

方路青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站起来快步走出客厅。

方济仁来到望月楼后面月光明亮下的院子,快步走到全副武装高木弘智的面前点头哈腰,脸上堆着笑,客客气气谦恭地问道:

“太君,你好。这么晚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吗?请太君吩咐。”

高木弘智板着脸抬起右手,用食指戳着方济仁的肩窝说道:

“你地,什么人地干活?我地,为什么没有见过你?”

“太君,我是新来的小工头。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吆西。你地,明天派人去前面地院子打扫院子,现在很乱、很脏,要通通地扫干净。你地明白?”高木弘智放下右手时,动作极其隐蔽地把一个纸卷儿塞到方济仁的左手中。

原来是中川荣一因为几件事情不顺利窝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焦躁愁闷他在院子里乱转,看到哪里都不顺眼,于是叫来高木弘智去方家明天派人来打扫前院、中院和东院。

“是,我都听明白了。请太君放心,明天我亲自带人过去打扫院子,一准儿通通地打扫干净。”方济仁连连点头答应。

“吆西。你地记住。明天必须地过去,必须地扫干净。我地,开路。”高木弘智准备离开方家。

方济仁听出来高木弘智说话的弦外之音,也明白他话里有话,知道有大事发生。他点头哈腰一脸堆着笑说:

“是,明天一定去。太君,不要着急地走嘛,现在时间还早,请太君进屋喝杯茶吧,今年上好的西湖龙井,请太君品尝。”

“不要地。我地,开路。”高木弘智坚持要走。

“等一等。六哥,我还有事儿跟你们说。”方路青走了过来又小声说道:“高木君,你好。”

“你好,方小姐。”高木弘智改用熟练标准的汉语小声说。

“青儿,你有什么事儿?跟高木君有关系吗?”方济仁压低声音地小声问道。

“有啊。六哥,这件事还要请高木君帮助甄别确认一下,我们才好彻底稳妥地解决。”接着,方路青小声告诉方济仁和高木弘智昨天夜里在方家北门外发生了的事情。

方济仁、高木弘智听方路青说完感到有些意外与惊疑。

“济仁君,这件事情要尽快处理解决掉,还要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否则会留有后患,会有更大的麻烦。”高木弘智小声说道。

“是,高木君说得对。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青儿,你马上拿一套便装来给高木君换上,你也一起去吧。”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葡萄架下。

石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方路生坐在石凳上右手扇着大蒲扇不停地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因为没有想出任何办法解救出被日军严密关押在医院中两个怀孕的女人而揪心紧张、焦躁不安。他的老丈人严伯坐在旁边跟着着急。

军师急匆匆地走进后院,走到方路生的面前沮丧地禀报:

“龙爷,派去医院的几个弟兄都回来了。他们说小鬼子把守得太严了,没有一点儿下手救人的机会和可能啊。龙爷,怎么办啊?这两位嫂子不能总被鬼子关在医院病房里呀。”

“唉!行了,我知道了。容我再好好想想法子。师爷,你先去歇着吧,有事儿我再找你去商量。”

“是,我先走了。”师爷无奈地叹气摇摇头,转身离开后院。

“唉!这可怎么办啊?真是急死人啦。路生,你可得赶紧的想法子救人啊,再这么拖下去是要出事儿的。没有人性的鬼子是不会无限期等着的,早晚是要下毒手的,那两个可是你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方家的骨血啊。”严伯担忧提醒地说道。

“爹,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着急啊,可鬼子把守得那么严紧,现在我就是想不出救人的法子,再着急也没用。我知道这是杂种畜生小鬼子的陷阱,引我上套,来个瓮中捉鳖。爹,您放心,就这几天我就会想出救人的法子来。”

“好啊。路生,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能再耽搁啦。”

“爹,谢谢您的提醒。我还想问问爹,我身边有这么多都不是明媒正娶的女人,您不讨厌嫌弃怨恨我吗?”

“唉!路生啊,这让俺怎么说呢?你跟那些女人都是在你救了俺和春兰之前、在你娶了春兰之前的事情,现在俺能说什么呢?唉,路生啊,说实话有时候想起来俺心里是有些不舒服,觉得委屈了春兰。后来师爷跟俺说了你带着弟兄们这些年刀尖舔血、脚踩钢丝、劫富济贫、惩治恶霸、抗日保民的事情以后,俺这心里头也就豁亮坦然了,俺怎么会讨厌嫌弃怨恨你呢?俺只求以后你能善待春兰,你们小两口儿好好地过日子,也别冷落了其他那几个女人。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早就该生养孩子了。”

“嗯,爹说得对。我也急着想要孩子呢。”

“路生啊,你回来这些日子天天夜里跟春兰没闲着吧?你得紧溜儿地下功夫忙活啊,俺可急等着抱孙子呐。”

“是啊,我和春兰天天夜里都没闲着。啊?嗐!爹,哪有老丈人问自己女婿这种事儿的呢?您、您说得我怪羞臊的。”

“嗐,这有什么可羞臊的?路生,两口子过日子添丁进口是应该的嘛。好,俺不问了、也不说啦,俺就踏实地等着抱孙子了。”

“哎。爹,您一准儿能抱上孙子。爹,师爷还跟您说什么啦?他跟您说没说我那些女人的身世和来历呀?”

“说了,师爷都跟俺说了。唉!听得俺直掉眼泪......”

第213章 翁婿夜话 抗日到底

第213章翁婿夜话抗日到底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葡萄架下。

方路生有些不解,看着严伯伤感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爹,您怎么会听得直掉眼泪呢?”

“唉!路生,你那些女人以前的身世太惨了。师爷跟俺说,她们有的是为了卖身葬父、有的是为了还债卖身,有的是不愿受辱从窑子里逃出来的、有的是恶霸强抢的民女、还有饿昏在逃荒、逃难路上的,在她们最困苦危难的时候,是你把她们解救下来带到飞云寨去的。师爷说你对她们可好了,给她们治伤养病、吃好的恢复身子。她们都是自愿地跟你睡的,要给你生孩子报答救命之恩。不愿留在山里的,你给盘缠派人送下山,绝不强留。俺和春兰不也是被你救活过来的吗?不然早死了,哪儿会有今天啊。你手下的众多兄弟经你撮合,在飞云寨娶妻生子,他们都特别感激你。唉!眼下这个人命不如草、到处打仗、随时会死人的乱世道,能遇上像你这么仁义的男人不多呀。”

“爹,您别这么说,我没他们说得那么好。其实,我有我的小九九儿。您也都知道了,我和弟兄们这么多年干的都是什么营生,随时会死的。几年前,日本鬼子又来中国杀人放火祸害咱们,跟鬼子干仗死得更快。所以,我就想在我没死之前赶快生几个孩子,给我们方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老话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我可不能做方家的不肖子孙。爹,您能懂我的心思吗?”

“路生,你说的这些俺懂得,应该这么做。你是行侠仗义的梁山好汉,又是抗日英雄,娶三妻四妾也不过分。”

“爹,您别笑话我了,我有什么资格娶三妻四妾呀?”

“俺可不是笑话你。路生,你拢共有多少个女人啊?”

“说出来您别笑话我,跟您说这种事儿我也不怕寒碜。这些年前后加起来有八九个吧。但是,现在除了春兰就剩下两个了,还被鬼子关在医院里头了。”

“哦。路生,那你以后还再找女人吗?”

“不再找了。我有明媒正娶的春兰,再想法子把医院里头那两个女人救出来能凑一起安生地过日子就行了。”

“路生,以后你再找几个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爹,我可真的不是想要娶三妻四妾,我只是想多几个女人能给我多生、快生孩子,到我死的那天我就能安心闭眼了。”

“路生啊,可不能随便说这种话呀,你可一点要好好地活着,俺和春兰、还有这么多的弟兄们以后还都要指靠着你呢,医院里那两个女人还等着你去解救呢。路生,记住喽,你们跟小鬼子干仗的时候可要加小心啊,先保住了自己的命,再要鬼子的狗命。”

“哎。爹,我都记住了,以后一定加小心。”

“唉!你说你们这回多悬啊,差点儿被小鬼子全给灭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八路军及时赶来冒死相救,我们肯定全都得死光,真的是太悬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

“啊?原来是八路军救了你们。俺听说过,八路军都是仁义之师,是咱老百姓的军队,是人民子弟兵。可惜啊,俺没见过。”

“爹,您已经见过八路军了。”

“嗯?俺什么时候见过八路军啦?路生,你又在哄俺呢。”

“没有。爹,我没哄您。现在我就是八路军,还是连长呢。在生死关头八路军解救了我们以后就加入了。”

“是吗?这可太好啦。俺们老百姓要活命不遭苦难,就得指靠着八路军啊。路生,爹支持你,好好干!”

“哎。爹,这事儿我只跟您一个人说了,师爷和弟兄们还都不知道呢,您千万不要说出去,传出去会招来灾祸的。”

“哎,俺不说。路生,俺懂得这事儿的机密跟轻重。以后你就打算跟着八路军一起打鬼子啦?飞云寨就不要啦?”

“嗯。爹,我已经想定主意认准道了,以后您和八路军就是我方路生的亲爹,我就跟定八路军干了,干死干光了日本鬼子。不这样没有别的活路。飞云寨以后再说吧。”

“好,这样更好。哎?路生啊,你说俺能不能加入八路军呢?有机会你跟你的长官帮俺说说情,俺也要抗日杀鬼子。”

“行。我帮爹说说。其实,您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抗日。”

“是吗?好。路生,只要是抗日的事情,以后你让俺做什么就言语一声,俺绝不推托害怕,豁出命跟着你杀鬼子。不过,你加入八路军的事情跟师爷说不说啊?”

“先不跟师爷说呢。爹,您觉得师爷这个人怎么样啊?”

“师爷这人真不错,做人厚道仗义,对俺、春兰和弟兄们都好。路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怎么合在一伙的?”

“师爷原来是东北奉军的学生兵,学的是陆军野战科。九一八事变以后,跟随部队往关内撤退的路上遭遇日军偷袭围攻,苦战三天,师爷那个连全都阵亡了,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路要饭来到林安县平湖村落脚。四年前的一天夜里,他被几个鬼子追杀,正巧让我和几个弟兄碰上救了他。就这么着他跟我上山合伙了。后来我发现他懂军事会打仗,我就尊他为飞云寨的师爷。我比他小两岁,我把他当大哥。师爷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在鬼子围剿飞云寨时都死了。唉!太惨了。”

“唉!师爷真是个苦命人啊。”

“爹,飞云寨的弟兄们个个都是穷人家的苦命人。”

“是,这我都知道。路生啊,不把畜生小鬼子杀光了咱们就不能罢手,跟他们干到底。”

“对!跟小鬼子干到底!天下太平了才会有好日子过。”

“是啊,天下的老百姓谁不盼着能过上安生的好日子啊。”

“哥,爹,时候不早啦,该歇着啦。你们爷俩聊起来就没个完,比亲父子还要亲。”春兰提着马灯走到葡萄架下柔声说道。

“哎哟,春兰啊,都是俺不懂事,光顾着跟你男人说话了,冷落慢待了俺亲闺女。行了,不说啦。路生,快跟春兰回屋忙活生孩子去吧。俺也该歇着去了。”严伯站起来接过马灯说道。

“爹,瞧您说的,说得多羞人啊。”春兰羞涩地嗔怪严伯。

“春兰,爹说得没错。走,咱们回屋忙活生孩子去。”说完,方路生站起来拦腰抱起春兰向正房走去。

“哥,你坏、你坏。”春兰搂着方路生的脖子娇羞地呻唤道。

眼窝湿润的严伯看着方路生抱着春兰的背影笑了。

第214章 惩治敌特 杀人无形

第214章惩治敌特杀人无形

林安县县城内。乌云遮月,街道光线昏暗。

晚上九点多,方济仁、方路青和穿着粗布便装的高木弘智避开有日军巡逻的大街主道,脚步急匆匆地走在小街窄巷之中,穿插迂回地来到位于西城门东南的方家两进院子的老宅子。把守在大门里的两名年轻精干强壮的汉子把他们三人迎进院子,高个汉子陪着一起走进前院正房。院子几处角落的暗影里,也有人守卫。

方济仁迫切地询问具体情况。高个汉子告诉方济仁,昨天夜里在方家北门附近抓住贼眉鼠眼、探头探脑地来回转悠的四个人一直分别单独关押在后院的四间屋里,一天一夜没给他们吃喝,也没问过他们什么,就等着少爷和小姐来处置。

换上高木弘智的日军上尉军装、斜背着手枪、握着指挥刀的方济仁,穿上粗布便装的高木弘智和方路青在提着马灯高个汉子的引领下来到后院西房北侧的一间屋里。椅子上结结实实地捆绑一个贫民穿着的、头上罩着黑布面罩的人,高个汉子走过去摘掉面罩和嘴里塞着的布团儿,这是一个一张麻子脸的男人。

高木弘智、方路青站住不远处的黑影中。

“你是什么人?胆敢抓老子!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我,老子饶你不死。”麻子脸眯着眼蛮横地对高个汉子说道。

方济仁走到麻子脸的面前,挥手狠狠地抽他一嘴巴后问道:

“你地,说!你地八路?什么地干活?不说,死啦死啦地有。”

看到穿着日军上尉军装的方济仁,挨了一嘴巴的麻子脸像是见到了救命的救星,刚才的蛮横劲顿时全无,奴颜媚骨地哀求道:

“太君,我不是八路,我是皇军司令部侦缉队的,奉命蹲守监视躲进方家的八路,准备随时抓捕。”

“嗯?这是为什么?方家有八路?确实吗?你地说!”

“我说、我说。太君,方家来了个女八路叫路云,我们正在侦察搜寻她的证据。还有,方家的小姐方路青也很有可能是八路,她哥方路生就是冀西地区有名的凶悍土匪,已经被皇军全部剿灭了。方家少爷方济仁是八路里的连长,我们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中川联队长准备把方家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处决。”

方济仁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表面上却平静地夸奖说:

“吆西。你们地,做得大大地好。”

“太君,快把我放了吧,捆得我手脚一点儿都动弹不了,难受死了。我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实在熬不住了。太君,求求你,能不能先给我弄点儿吃的喝的来啊?嘿!还不赶紧地给老子解开绳子。”麻子脸扭头仰脸瞪起眼睛冲着提着马灯的高个汉子说。

方路青轻轻地走到方济仁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

“六哥,这个人是侦缉队里出了名的铁杆老汉奸,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祸害过很多人呢。抓路云时就有他。”

“嗯,我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方济仁咬牙切齿地说。

“哎?你、你不是方路青吗?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太君,这是怎么回事?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假太君,是真八路。哼!老子认出来了,你就是方济仁。唉,老子上当了。”麻子脸懊悔恨恨地说道。

高个汉子拿起布团儿塞进麻子脸的嘴里。

高个汉子领着方济仁、高木弘智、方路青走进隔壁屋里。

“八嘎呀路!死啦死啦地!”穿着粗布裤卦、长着一脸横肉捆绑在椅子上的粗壮男人刚被摘掉面罩和嘴里的布团儿便开口骂道,然后用力扭动身躯,企图挣开双手、双脚上的绳子。

方济仁用熟练的日语询问横肉男是哪个部队的?在执行什么任务?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看到来人穿着日军军装、熟练日语的问话,信以为真的横肉男告诉方济仁,他是日军司令部特高课的特工,乔装打扮是为了监视方家的所有人,尤其是有一个叫路云的年轻花姑娘,有*八路的重大嫌疑。还说中川荣一司令官已经明确的命令他们,见到方家少爷方济仁就立即逮捕,如果拒捕,立刻枪毙。

方济仁转身走到暗影中高木弘智的身边小声问道:

“高木君,这个人的特高课的特工吗?你认识他吗?”

“嗯。这个人是特高课的老牌特工,我见过他,不太熟悉。”

“高木君?你在这里吗?”不愧是老牌特工,耳朵灵敏的横肉男听到了方济仁与高木弘智的对话。随后他又大声说道:“高木君,快快地放开我,把这里的人通通抓起来带回去审问。”

方济仁、高木弘智、方路青、高个汉子又分别走进东房两间屋里,审问了又一个侦缉队的密探和特高课的特工。这两个人的说法与西房那两个人的说法完全一样。

方济仁、高木弘智、方路青、高个汉子走到院子中间小声商量应该怎么稳妥地处置这四个人。

“高木君,你说怎么办啊?时间紧不等人,我们必须赶快作出决定。”方济仁小声问道。

“济仁君,这四个人一个都不能留,应该马上处决。我被认出来了,身份已经暴露。”高木弘智态度坚决地说。

“是啊。少爷,这四个人必须除掉,否则你们和咱们方家会后患无穷啊。”高个汉子赞同地说道。

“好,就这么决定了,干掉他们。”方济仁点点头说道。

“我来执行。”高木弘智从方济仁手里拿过指挥刀就要拔刀。

“不行。高木君,不能见血。还是让我来吧。”方济仁阻止道。他从军装内的粗布卦兜里取出一根两寸长的钢针说道:“高木君,我用这个就都能干净彻底地解决掉这四个人。”

“对。高木君,不能在这里留下血迹。”方路青赞同道。

“嗯?济仁君,不能掉以轻心啊。你就用这么一根针怎么行啊?”高木弘智看着自信的方济仁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问道。

“这位先生,你完全用不着为我家少爷担心,用这钢针能一着毙命,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这么做还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这叫杀敌于无形。”高个汉子自信肯定地说。

“六哥,把这四个人处决以后,尸体怎么运出去埋掉啊?这可是个大问题啊。”方路青担忧地问道。

“用不着运出去,尸体就扔进后院废弃的枯井里,把井沿儿、井台拆掉、推平,在上面再栽上一棵树,就能处理得无形无痕。”

“嗯,太妙了,就按少爷说的这么办。走吧,我陪着少爷一起去,给你照着亮儿。”高个汉子说。

“高木君、青儿,你们不要动,就在院子里等着我,几分钟就能解决。”说完,方济仁和提着马灯的高个汉子向西房走去。

高木弘智楞楞地站在院子中,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方济仁用一根钢针怎么就能无形无痕、不流血地轻易杀死四个人?

第215章 毙命无痕 杀敌如鸡

第215章毙命无痕杀敌如鸡

林安县县城。西城门东南。方家老宅子。

方济仁、高木弘智、方路青查明确定了抓来的经过乔装改扮的两个日军特高课特工、两个侦缉队特务的真实身份与险恶目的。同时,方济仁、高木弘智的身份也暴露无遗。他们商量以后,一致决定必须马上处决这四个人,还要不留丝毫痕迹,以免留下后患。方济仁和提着马灯的高个汉子走进西房关押侦缉队麻子脸的屋里。

麻子脸看到方济仁、高个汉子又走进屋里,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很可能无声无息的命丧此时此地。强烈的求生欲望从心底升起,麻子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呜呜呜地叫喊着。

方济仁走到麻子脸的面前,伸手拿掉塞进嘴里的布团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麻子脸听到方济仁语气平和的如此问话,他知道这是行刑人对死刑犯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干过这样的事情,也是这么问的。想到这里,麻子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连连哀求:

“方少爷,求求你千万不要杀我啊,我家里有父母、老婆和三个孩子,他们可都指着我活命呢。我知道我做过不少错事、坏事,这不是没法子嘛,我给皇军,不不,我给小鬼子干事儿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

“少爷,这混蛋孙子杀过不少人呢,好像还是共产党八路军呢。”提着马灯的高个汉子说道。

“哼!混口饭吃?养家糊口就要帮着日本侵略军残害自己的同胞吗?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中国人吗?”方济仁低声质问。

“方少爷,我知道我错了,我有罪。求求你不要杀我,给我一个赎罪抵过的机会,我保证从此改过、重新做人,我也要抗日打鬼子。方少爷,求求你放了我吧。”

“你们不是在监视我家、还要抓我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方济仁就是共产党、八路军,我确实是连长。我问你,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些情报的?”

“是钱万林队长跟我说的,八路军补充团里有两个鬼子派进去潜伏特工,都是中国人,一直跟特高课直接秘密地联系,我们侦缉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前些日子鬼子的大扫荡紧追着围剿八路军不放就是这俩人提供的情报。”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实话,绝对都是实话,没有半句假话。方少爷,饶命放了我吧,以后我跟着你干,给你们提供鬼子的情报。”

“不用了,太晚了。现在我就放了你,送你回老家。”方济仁把布团儿又塞进麻子脸的嘴里。

麻子脸扭动身躯绝望地拼命呜呜呜地叫喊着。

方济仁走到麻子脸身后,左手紧紧地按压住他的脑袋,右手拿着两寸长细细锋利的钢针从麻子脸脑后反骨下面、发际线偏上一点的哑门穴位置准确无误快速地刺了进去,钢针尽没,刺中了控制人的心跳、呼吸的生命中枢—延髓(也称脑髓)和脑干。麻子脸浑身一抖、瞬间瘫软毙命。停顿了片刻,方济仁拔出钢针。

站在旁边举着马灯给方济仁照亮儿的高个汉子第一次看到这种无形无痕、毫不费力、杀人不见血的场景,惊讶得目瞪口呆、心跳神颤。他语气颤抖着、磕磕巴巴地说道:

“少、少爷,这?这不就是一根儿、一根儿普普通通、家家都有的做棉被、做褥子的大条针吗?这、这也能杀人啊?我可从来没见过,太、太厉害啦。”

“嗯?!你也想试试吗?!”方济仁声色俱厉地低声说道。

“不想试。少爷,我、我可不想试试,太吓人了。少爷、师父,我明白了。这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是吧?”

“这就对了。走吧,快着点儿,还有那三个贵客要送送呢。”

高个汉子陪着方济仁用同样的手法逐一处决了另一个侦缉队特务和两个日军特高课特工。俩人脚步轻巧走到后院中间方路青和高木弘智的面前。

高木弘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看着方济仁好奇疑惑地问道:

“济仁君,四个人、十分钟,就这么快地都给解决完啦?我怎么没听到一点点声息响动呢?”

“是啊。六哥,那可是四个大活人啊。就是杀一只鸡也得杀一会儿吧。六哥,你是怎么做到的?”方路青也疑惑不解地问道。

“啊,都解决完啦。嘁,杀这四个人比杀只鸡还要简单容易,你们就甭问那么多了。”方济仁语气轻松平稳地说。随后,他看着高个汉子问道:“后面的事情你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吧?”

一直陪同并且亲眼目睹了方济仁就像是平时给病人扎针灸似的不动声色、不见血腥、简单轻松地杀死了四个恶贯满盈的罪人,高个汉子钦佩折服的同时,还在心神颤抖、余悸未消。听到方济仁的问话,马上立正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少爷、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办。把那四个坏蛋扔进废井里,把井沿儿、井台拆掉推平、填满土夯实。少爷,我想把前院那盘花岗岩的大磨盘和石碾子搬过来压上,旁边一左一右再种上两棵树,这样做得就更凿实稳妥了,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嗯,就这么办吧。还有啊,刚才你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忘了。”方济仁看着高个汉子又说道。

“没忘没忘,怎么能忘了呢?少爷、师傅,这两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和来老宅子的这些弟兄们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我们就是来老宅子收拾打扫前后院子和所有屋子的。哎?这位小姐和两位先生,你们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呢?你们来我家干什么?走错门、找错人了吧?麻利儿地都离开这里。”高个汉子装傻充愣一本正经地说。

“哎哟,我们还真的是走错门儿了。这么晚打扰您老人家啦,对不住了啊,您歇着吧,我们马上走,走啦走啦。”方济仁连连道歉赔不是,然后离开了后院,穿过前院走出大门。

方路青捂着嘴哧哧地笑着跟在方济仁的身边,高木弘智紧随其后。在门外门楼里,方济仁和高木弘智换回各自的衣服,迈步快走隐没在昏暗的街巷中。

回到家里,方济仁洗澡后换上细布衣裤,走到西院查看一番后走进了北院,他看到望月楼一层客厅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方达先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打盹儿。

“爸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着呢?”方济仁小声问道。

方达先睁开眼睛,坐正上身,仰起头看着方济仁小声问道:

“刚才我眯了一觉。小六子,事情都办完啦?办利索了吗?”

“您放心,办得利利索索的,人间蒸发没留下半点痕迹。”

“好,这就好。以后再有这种闹心烦人的事情还这么办。”

“哎,还这么办。爸爸,时候不早啦,您上楼回房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吧。”

“睡什么睡啊?这么闹哄折腾、这么多的烦心事儿,我睡得着吗?明儿个再说?天一亮我知道你又蹿哪儿去啦?我上哪儿逮你去啊?小六子,我问你,穆弘智又来找你他要干什么呀?”

方济仁没说话,坐在父亲的身边,默默地从上衣兜里掏出高木弘智交给他的纸卷儿打开,和一张照片一起递给了方达先。

方达先看完了几张纸和照片后大吃一惊,大惑不解地问道:

“小六子!怎么这种事情也要你管啊?!咱们管得着吗?!”

第216章 礼义仁德 设计解救

第216章礼义仁德设计解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从方家老宅子回到方家大院北院以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方济仁迫不及待的在门房里当着方路青的面打开了高木弘智交给他的纸卷儿,是宗汉一郎写给女儿宗汉花子的亲笔信,主要是让女儿花子相信持信来找她的人,要她听从来人的安排,尽早尽快地逃离后父女相见的内容和父女二人的合影照片,还有高木弘智告诉方济仁应该怎么办的建议办法。方济仁认真仔细地看了几遍以后,决定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把花子从中川荣一的淫窝魔爪下解救出来,安全顺利地交给宗汉一郎。方济仁自认为有能力、有可能做到,最为有利的条件就是花子住在方家大院的中院正房。他知道,安全顺利地救出花子对宗汉一郎是多么的重要,对瓦解日军军心与意志、召唤他们人性的回归更为重要。同时可以充分显现出被侵略残害、苦难深重的中国人民在日本侵略军与家属遭遇危难之时义无反顾、义不容辞施以援手的宽宏大量和仁善道义。方路青想了想后表示支持方济仁想法与打算,并说如果需要她可以出面协助,这样更容易得到花子的信任。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做到无声无息、不留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花子救出来?还不能让中川荣一察觉出来花子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绝对与方家没有丝毫关联。方济仁思来想去地苦苦思考寻找救人之策,方路青也一时无计。俩人只好各自回房想办法。

洗澡更衣后,方济仁巡查西院后来的北院望月楼客厅。他对父亲看信以后的反应和态度并不意外。

“小六子!怎么这种事情也要你管啊?!咱们管得着吗?!这是多危险的事儿啊?还会连累方家,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你想不到吗?不要管!你告诉穆弘智,日本人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当方达先看完宗汉一郎、高木弘智的信后,不但感到吃惊不解,还认为不应该去冒杀头灭门的危险管这件事。

方济仁对父亲的反应和态度并不感到意外,他坐在方达先的身边,拿过信和照片折好放进上衣兜里。以商量地口气说道:

“爸爸,您说的有道理,按理说我们是管不着日本人之间的事情。可是,我觉得吧这事儿咱们还是应该管管的。不论怎么说,花子姑娘是无辜的,她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她才十八岁。爸爸,请您站在一个要急于找到背井离乡、下落不明、不知所踪女儿父亲的角度想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一帮、管一管啊?”

“狗屁!帮得着?管得着吗?花子就是死了跟我们有屁点儿关系啊?她才十八岁?日本小鬼子糟蹋祸害死了多少中国姑娘啊?他们连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造孽啊!你不知道吗?再说了,花子她爸爸就是该千刀万剐的鬼子军官,这事儿就更不能管了,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爸爸,您别着急、别上火,您先听我说啊。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懂,日本鬼子都是畜生禽兽根本就不是人,都该杀光。可我们中国是几千年的礼义仁德之邦嘛,我们不能见难不管、见死不救啊。为了中国亿万民众早日脱离战争苦难,必须彻底打垮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所以,救出花子姑娘这件事也是打败日本鬼子的需要和策略。”

“嗯?小六子,你这话怎么讲啊?”

“爸爸,我是这么想的。救出花子姑娘送还给宗汉一郎,这对他是一个极大的震撼,可能会促使他以后在这场战争中产生转变,不得不重新思考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的对错和胜负。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动摇日军军心,瓦解日军意志,会在日军官兵的心里引起不小的震动,也会使他们的思想发生转变。另一方面,在战场上当我们直接面对日本鬼子时,肯定是要以死拼杀、痛下杀手的、绝对不会犹豫迟疑手软。但是,当我们知道了被禽兽不如的中川荣一严紧秘密囚禁、失去自由、任由糟蹋的日本柔弱女孩时,我们以悲悯哀怜之心、仁德友爱之义以德报怨地把她解救出来,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攻心战斗,胜利的价值也许不比消灭百八十个鬼子差多少,而道德人性上的获胜比取得军事上的胜利还要大。还有,我觉得吧,任何一个善良仁慈的中国人都会这么做。爸爸,您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嗯?嗯,照你这么说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小六子,还是你看得远、想得深、说得细,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爸爸,您别心里不舒服,时间长了,慢慢的您就能体会出这件事不同一般的意义和感化作用......”

“爷爷,我六哥说得对,我同意支持六哥解救花子姑娘。”方路青边说边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的另一边坐下。

方达先扭头看着方路青湿漉漉的披肩长发和裸露着光溜溜的双臂,板起脸又上下看了看方路青,既是疼爱又是教训地说道:

“青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觉啊?你不困啊?”

“爷爷,我想溜达溜达、凉快凉快就睡觉,看到您这儿的客厅还亮着灯我就过来了。您怎么还不歇着呀?”

“啧啧啧。瞧瞧、瞧瞧啊?青儿,你、你怎么能光着脚巴丫子、露着小腿就跑出来啦?啊?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不懂规矩,不像话!越来越调皮了。走啦走啦,赶紧地回屋睡觉去。”

“爷爷,我怎么不懂规矩啦?我是您从小养大的、是和我六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您和奶奶不是还给我和六哥一起洗澡......”

“哎哟哎哟,青儿啊,你快别说啦。那时候你们俩还只是几岁不懂事的小孩子,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们都长大成人了,要懂得男女有别啊。青儿,以后不许穿这么少、这么露的薄衣服出来。”

“这几天太热了嘛。都这么晚了,就爷爷和六哥在这里怕什么呀?”

“嘿?青儿,你个死孩子,你还敢跟爷爷犟嘴哈?我揍你。”说着,方达先举起手来就要揪拧方路青的耳朵。

方路青不但没躲开,反而侧身靠在方达先的怀里撒娇地说:

“爷爷,您打吧,往死里打,反正青儿的命都是爷爷的,您要怎么惩治处罚我都行,青儿绝无怨言。”

“瞧瞧、瞧瞧,这还得了吗?青儿,我是越来越管不住你了哈?唉!都是你奶奶把你娇惯宠溺得都无法无天啦。”

嘻嘻嘻嘻。方济仁坐在方达先的另一边看着、笑着。

“嘿?小六子,你在那儿笑什么呢?”

“爸爸,瞧您这话说的,好像您从来就没有娇惯宠溺过青儿似的?要我说呀,您比我妈娇惯青儿还多呢。”

“胡说。小六子,赶紧过来,帮我把青儿抓回她的屋里去。”

“好啊、好啊。不用抓,六哥,你就背着我回屋去吧。”

“啊?爸爸,我、我怎么抓得了青儿呢?”

“怎么就抓不了啊?小六子,你一大老爷们儿还抓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爸爸,您刚才不是说了吗?男女有别嘛。您还经常说男女授受不亲。”

“嘿?臭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哈?你还知道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啊?那你怎么就把田媛秀给抓住了呢?你们还那个......”方达先自知失言,马上转移话题改口说道:“青儿,别跟爷爷这儿闹腾了,啊?爷爷饿了,去给我做点儿吃的来吧,青儿做什么爷爷都吃得香。”

“哎。爷爷,我给您煮一碗混沌去,给我六哥煮一大碗。”

“好,快去吧。青儿,再给爷爷切半个西瓜来,我渴了。”

“哎。”方路青答应一声,起身走出客厅。

“唉!青儿真的是长大了,越来越难管教了。小六子,你也帮着我管管青儿,就任由她整天的瞎裹乱。”

“爸爸,现在您和我妈妈都管不住青儿,我怎么管得住她呢?这还不都是您二老给娇惯的吗?咎由自取呗......”

“放肆!唉,也是。看来得赶紧给青儿找个婆家了,把她嫁出去拉倒算了,省得她整天在我眼前晃悠闹心。”方达先赌气地说,眼眸中却是满满的慈爱与不舍。

“什么?把青儿嫁出去?嘁?爸爸,您舍得吗?再说了,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能配得上青儿啊?什么样的门第家世才能配得上我们方家呢?”

“这?那?我、我看只有......”方达先差点儿说出来只有你小六子才配得上青儿。但是,他知道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唉!”方达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烦愁地说道:“行啦行啦,先不说这事儿了。小六子,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救出花子姑娘啊?”

“打算?哟,现在我还没全想好呢。明天上午我去前面中院打扫院子的时候,借机查看查看情况再最后定主意吧。爸爸,这件事您知道的越少越好、越安全。”

“嗯,这我懂,我也不再问你了。不过,小六子,我要提醒你啊,这件事千万要做得特别的小心机密,不能有半点儿漏子。”

“哎,我记住了。爸爸,以后在青儿面前您不要再提起田媛秀了,弄得我挺尴尬的......”

“嘁?你还尴尬?床帏交合的隐曲之事你都做过了,你还有什么可尴尬的呀?对了,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小六子,你用不着尴尬,更别难堪,你给我说实话,你跟田媛秀到底是这么回事啊?她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弄得我和你妈妈那才叫尴尬呢。”

“爸爸,这事儿田媛秀不是都跟您说过来吗?”

“是说过了。可她说是她说,现在我要听听你怎么说?”

“就是、就是在五年多前吧,在北平做秘密地下工作的时候,因为需要掩护身份,我和田媛秀就假扮成新婚夫妻,租房同屋吃、同屋分床睡。后来、后来扮着扮着就成真的了,怪我没把持住自己就、就那个了,没想到还有了孩子......”

“大胆混小子你。在北平不好好地念书,还搞出这种龌龊事儿来。哼,没有我和你妈妈在身边盯着、管着你,你就肩膀上的大脑袋发昏,腿裆下的小脑袋蛮干,还弄出个孩子来。放纵!”

“瞧您说的,说得儿子跟流氓无赖似的。爸爸,我和田媛秀是真心相爱、愿守一生的,我们感情真挚、绝无儿戏......”

“呸!你还好意思说啊?小六子,你和田媛秀的事儿没有通过家长、家族的同意那是不算数的。唉!没想到、没想到啊,方家的百年清誉盛名都让你混小子给毁了......”

“爷爷,方家什么事儿谁给毁啦?”方路青端着放着两碗馄饨的托盘走进客厅问道。

方达先、方济仁父子俩顿时神情失色、尴尬无语。

第217章 被迫无奈 横眉冷对

第217章被迫无奈横眉冷对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全城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方路青小心翼翼地端着放着两碗馄饨的托盘不疾不徐地走进客厅,当她听到方达先低声说出的只言片语,不禁好奇地问道:

“爷爷,方家什么事儿谁给毁啦?”问得方达先、方济仁父子俩顿时神情失色、一时尴尬无语。

“快吃吧,三鲜馅儿的,香着呢。”方路青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先后端起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两碗馄饨分别放在方达先、方济仁面前的茶几上,又分别看了看他们的脸色问道:“哎?爷爷,您和我六哥怎么都这副怪怪的表情啊?怎么啦?又出什么事儿啦?快给我说说,我能帮忙解决。”

“嘁?你一小丫头你帮什么忙啊?你是解决不了的。青儿啊,乖,听爷爷话,快回屋睡觉去吧。”方达先疼爱地劝说。

“那可不一定。爷爷,现在我还不困呢,您先别赶我走。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跟我说说,别人不好办,兴许我就有办法解决。”方路青坐在方达先的身旁认真地说道。

“这?这事儿怎么跟你说呢?唉!想起来我都臊得慌,我可说不出口。小六子,你、还是你跟青儿说说吧。”

“爸爸,这事儿您让我怎么跟青儿说啊?怎么、怎么说呢?”

“怎么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小六子,谁让这是你自己招惹回来的麻烦事儿呐?你不说谁说呀?青儿,是吧?”

“啊?六哥,你又给爷爷、给方家招惹回来什么麻烦事儿啦?唉!这让我怎么说你呀?都已经是应该掌门立户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让家里这么操心,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吗?”方路青以长辈大人的口气教训起方济仁来。

嘿?这话说道怎么就跟老婆呲噔、埋怨自己疼爱的男人似的?又像大人训孩子。方达先心里暗暗嘀咕着,觉得有些好笑。

方济仁听方路青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瞪了她一眼说道:

“去。青儿,你懂什么?别在这儿瞎裹乱,回你屋睡觉去。”

“嘿?臭六哥,你也赶我走哈?你不说出来什么事儿?我就不走,耗到天亮也不走。六哥,你要是心疼爷爷就麻利儿地痛快说,爷爷也好早点儿歇着。是吧?爷爷?”

“啊?啊、啊。”方达先敷衍地应着。心想这下坏了,有青儿这个小祖宗这么闹腾,小六子不说都不行了,说还是不说都难了。看来还是得我帮着儿子解围,不能让他太难堪了。方达先打了个哈欠说道:“哎哟,我还真有点儿困了。青儿,要不今儿晚上就不让他说了,明儿个一早再让他说吧。”

“不行。爷爷,我六哥不说出来、不说清楚明白,您肯定睡不好,我也睡不好,还不得琢磨闹腾一宿啊?六哥,快说。”

“啊?哦,也是。小六子,那你就说说吧。”

“我、我说?怎么说啊?这事儿不好说嘛,一句话两句话也、也说不清楚、说不明白。”方济仁支支吾吾、磕磕巴巴地说。

“六哥,你怎么磨叽呀?说话吞吞吐吐、躲躲闪闪的。都这么晚了就别再耗着啦,快说吧。再不说就给你上家法了啊,上鲜花怒放。爷爷,您说呢?”

“啊?哦,行、也行吧。”方达先嘴上敷衍应付着,心里却在暗想:哎哟,青儿这丫头可够狠的,动不动就要上家法,还要上鲜花怒放。嘁?拿起来就说?你舍得打吗?自打从北平回家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盯着我儿子就跟盯着自己男人似的,一见面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寸步不离粘着他,恨不得把他揣在兜里、攥在手里。这些日子又吵嚷着要跟我儿子拜堂结婚,怎么说、怎么劝都拦不住。唉!这不是难为我吗?这可怎么办啊?我倒是十二分的愿意、同意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知根知底的你们俩能早日结为夫妻,你们俩的才貌学识、年龄感情都是最最般配合适的,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就更好了。但是,众所不知的隐瞒了你们俩二十多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隐情是不能说出来的,而众所周知的表面上你们是叔侄女的关系这可是铁定的、无法解除的。唉!青儿啊,你为什么就盯住了小六子不放呢?

方济仁急得抓耳挠腮、揪头发搓手掌,犹豫了片刻想了想说:

“青儿,就、就这事儿吧,其实我不说你也都知道......”

“那可不一样。六哥,我知道是我知道,现在是爷爷让你说,你不说就是对长辈的不尊不敬、不孝不顺,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路青一句话接一句话地顶着说,不但以上家法相威胁,还搬出来一家之主和尊卑孝道,逼得方济仁不能不说了。

“行行行,我说我说。唉!青儿,哪有你这样的呀?你这不是非得逼着男人生孩子吗?”

“去!甭说这没用的俏皮话。六哥,快说正经事儿吧。”

“唉!小六子,看来你想躲是躲不过去喽,你就说吧。”

“哎,爸爸,我说。就是吧、就是路云这事儿吧,现在闹得县城里尽人皆知的,可这后边儿事儿怎么办啊......”百般无奈的方济仁为了避免更多的啰嗦、更大的麻烦,只能相对避重就轻地说出路云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说出田媛秀和孩子的事情,方路青会不依不饶地闹腾到天亮的。

“后边儿事儿怎么办?六哥,你不是都想出主意来了吗?你不是说让爷爷和路云真的拜堂成亲但是又没有真的拜堂成亲吗?怎么啦?现在你又要改主意啦?”

“不是,我没想改主意。我只是觉得这个法子还是不太稳妥牢靠。青儿,你不是说要帮我吗?那你就快帮我想想法子。”

“这事儿我可帮不了啦。六哥,路云是你带回来的,麻烦事儿是你惹出来的,说了归齐还是得你自己想法子解决。爷爷,是这么回事儿、是这么个理吧?”

“啊?啊。也是吧、算是吧。”无可奈何的方达先不得不顺着方路青的话音表示赞同。

“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啊?都这么晚了不困啊?”身穿白底小兰花细布长衣长裤的路云揉着眼睛走进客厅。

得,又来个难缠别扭的小祖宗。方达先心里暗想。

得,又来个难缠别扭的麻烦人。方济仁心里暗想。

嘿?这大半夜的,她怎么跑出来啦?方路青不解地问道:

“路云,深更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屋里睡觉跑到客厅来干什么呀?当心拍花子老头儿把你蒙糊走喽。快回你屋睡觉去。”

“去,吓唬谁呢你?屋里热,把我热醒了,我出来凉快凉快不行啊?看着客厅这儿灯火通明的我就过来了呗,有什么奇怪的吗?”说完,路云走到方济仁的身边坐下。

“路云,要凉快凉快你到院子里去,别在这儿坐着。”

“哟?馄饨,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哦,我说我怎么睡不着、醒了呢?原来是饿的。”说完,路云端起不凉不热、温度正好的馄饨碗吃了起来。

“嘿?嘿?谁让你吃了?路云,你还真不客气,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哈?那是给我六哥做的,不是给你做的。”

“这不一样吗?他的就是我的,一回事儿,你懂的。济仁,你说是吧?”路云腮颊鼓动、唏哩呼噜、大快朵颐地边吃边说。

“啊?哦,算是吧。慢点儿吃别噎着。”

“嘁?瞧你那馋样吃相。路云,饿狼投胎吧你?没吃过呀你?沉稳优雅、端庄淑德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啊。”方路青秀目圆睁横眉冷对地瞪着路云气哼哼不留情面讽刺挖苦地说。因为她特别讨厌和气恼路云跟她争抢自己从小到大深爱多年并且早已认定的恋人方济仁。

“啊。我没吃过,我就是馋了、饿了,怎么着吧?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先吃饱了肚子那才是最实惠的。”

方达先坐在一边眯着眼睛看着、笑着......

第218章 探查线路 独闯匪窝

第218章探查线路独闯匪窝

林安县县城。

辰时初刻(早晨七点半左右),太阳已经爬上树梢。

方济仁和两个身材较矮偏瘦但却结实精干机灵的年轻伙计都穿着深灰色粗布宽松裤卦、带着宽沿儿大草帽、扛着长把扫帚、拎着铁桶和簸箕走出方家大院北门。方济仁描眉画眼勾脸把自己打扮成又老又丑的中年人。三人来到方家大院南门,方济仁点头哈腰地向持枪站住门楼台阶下右侧的两个日军卫兵说明了来意,其中一个卫兵回身走上台阶走进门房打电话。片刻后,全副武装高木弘智带着几个空着双手的日本兵走了出来。

高木弘智背着手、双腿岔开傲慢地站在台阶上,板着脸俯视着站住台阶下的方济仁三人,用日语大声说道:

“搜!仔细彻底地搜身!”

三个日本兵走下台阶,分别在方济仁和两个伙计身上、前胸后背、双臂、双腿来回摸查了两遍,连裤裆也摸了摸。又让他们脱掉布鞋、摘下大草帽仔细地搜查了一番。最后,看了看三把扫帚、铁桶和簸箕。三个日本兵转身立正先后向高木弘智报告没有搜出任何可疑危险物品。

高木弘智指着方济仁用生硬蹩脚的汉语说道:

“你地,中院地打扫,干净的打扫,你地明白?”

“明白,我地大大地明白”方济仁点头哈腰地答应着。

“你地,东院地打扫。你地,前院地打扫,干净大大地,明白?”高木弘智指着两个伙计说道。

方济仁三人跟着高木弘智走进南大门,饶过影壁墙来到前院。高木弘智停下脚步,语气严厉地告诉方济仁三人,不许进入任何一间屋子,把院子打扫干净,还要洒水、浇花拔草。方济仁借机观察前院的情况。

方济仁看到前院四角处分别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持枪卫兵,看到院子里拉起来密如蛛网的电话线、房顶上架设的天线和院墙上的电网,还有随处散乱放置的炮弹箱、子弹箱和杂物不禁感慨万千。看到自己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生活在这里的院子被糟蹋得杂乱无序,心里怒怨愤恨升起。同时他也知道了,前院就是日军司令部重要的指挥中心。

“你地,这边的开路,快快地。”

方济仁跟着高木弘智离开前院走进中院。

“你地,这里认真地打扫,干净大大地。明白?”

“明白。干净大大地。”方济仁接口说道。

正房的房门打开。穿着鹅黄色真丝轻薄日本和服的花子走出来站在门口旁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俯身弓背向穿着整齐军装走出门的中川荣一鞠躬礼送。中川荣一走下台阶迈着赳赳阔步向前院走去。高木弘智立正向中川荣一鞠躬敬礼,方济仁摘下大草帽也跟着鞠躬敬礼。中川荣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走出了中院。

花子反身回到正房屋里,又端着黄铜盆走了出来要去倒水。

高木弘智快步走上台阶,立正鞠躬后关心客气地说道:

“花子小姐,让我来吧。请回去休息。”高木弘智从花子手中接过黄铜盆走下台阶,走到东墙边把水倒进通向院外水沟的池子里。

方济仁完全听懂了高木弘智说的日语,他知道这是高木弘智让他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要他解救的宗汉一郎的女儿宗汉花子姑娘。方济仁定睛看了一眼年轻漂亮、脸上却布满哀怨愁苦的花子姑娘,瞬间记住了了花子的样貌。同时,他心里初步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解救计划。就在这时,花子也扭头看了方济仁一眼。然后转身走进正房关紧房门。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冀西地区军地、军政联席会议。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烟雾弥漫。

团长于根山讲述了当下补充团的险恶处境、复杂形势、敌情通报与敌我双方的军事态势、力量对比。

随后,政委谈了国内的政治形势和部队的士气。

参谋长忧心忡忡地谈了武器弹药和粮食紧缺的问题。

葛兰兰着重讲了卫生队眼下消炎类、麻醉的药品,医疗器械,医疗辅料、物品严重不足与购买渠道完全断绝的现实困难,势必要影响伤员身上枪伤刀伤以后的治疗和康复。

王福江提议,中共林安县县委县政府暂时设在水河村,马上开展建党建政、发动群众支持抗日的各项工作。

鲁县长提议,派出工作组前往附近村庄为八路军筹集钱粮和物资。并提出补充团派出武装小分队跟随保护。

王福江又提出,必须马上重新建立起冀西地区我党我军的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系统,重新在林安县县城里建立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站。王福江从军事、政治、经济等方面一再强调,建立情报交通站的重要性、必要性与迫切性。关于县城情报交通站的人员组成,王福江委托于根山从补充团里选派即熟悉县城各种情况又脸生的人前往,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人员没有侦察和战斗经验,不能担此重任。得到了大多数与会者的认可和同意。副团长韩大刚、六连连长马富财听了以后不约而同、默然不语地连连摇头。

政治部主任黄忠德介绍了深入调查潜伏在补充团里日本间谍进展情况,提请大家提高警惕、注意观察身边行踪、举动可疑之人,及时向团部汇报。韩大刚心里说:多此一举。马富财心里说:啰嗦废话,不说话显得你没事儿干啊?

团部干事邓俊生和团部机要秘书蔡秘书一同做会议记录。

会议在紧张热烈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着。

林安县县城。时近中午。县城主要街道林安大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不时有日军三辆摩托车组成的九人武装巡逻队驶过,五六个骑着自行车的侦缉队员贼眉鼠眼地盯着街上的行人。

打扮得又老又丑的方济仁拉着洋车在林安大街上向县城东门一路小跑。出了东门又向东一路小跑。不一会儿的工夫方济仁来到了方家眼子、钉子探明提供的地址—火车站北居民区方路生家的院子门口。方济仁放下车把,撩起衣襟擦了擦脑门、脸上、脖子上的汗,走到门口上台阶举起右掌用力拍打门上的兽衔环。

等了片刻,院门打开一条缝,严伯伸出头瞪着方济仁问道:

“你是谁啊?敲俺家门干什么?你找错门儿了吧?俺家没人叫洋车,你赶紧走吧。”说完就要关上院门。

“你就是严伯吧。麻利儿地告诉你家主子,小爷我要见他。快去。”方济仁伸手撑住院门说道。

“俺就是这家的主人,俺不认识你,快走快走,别在这儿找不自在啊。俺可告诉你,俺这院子你进来可就出不去啦。”

“是吗?那我倒想试试看。”方济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方济仁刚走进院门,身后的院门就被人紧紧地关上了,六个精壮的年轻汉子紧紧地围住了方济仁,个个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把这混小子抓住扔出去!”站在旁边的严伯厉声说道。

六个年轻汉子饿虎扑食般地一起扑上前要抓住方济仁。只见方济仁微微一笑手脚齐动,擒拿格斗招式频出,十几下就把六个年轻汉子撂倒在地起不来了。

“啊呸!就你们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还出来混什么呀?不嫌丢人吗?赶紧的,都去找块儿豆腐撞死算啦。”说完,方济仁迈步向前院正房走去。

前院东西厢房里又走出来十几个精壮的年轻汉子,气势汹汹地向方济仁围拢过来,擦拳磨掌地摆出格斗的架势......

第219章 甜蜜憧憬 力战群雄

第219章甜蜜憧憬力战群雄

林安县县城东。方路生家。后院正房。

时近中午,方路生与妻子春兰却刚起床不久。这些天方路生与春兰俩人都是早睡晚起,夜夜激战忙活生孩子那事儿。

起床后,意犹未尽、兴致未消但又略显疲惫的方路生把春兰抱在怀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抚摸着春兰一边着急地问道:

“春兰,这些天夜里咱俩一直都忙活没闲着,你觉得怀上我的孩崽子了吗?”

春兰伸手温柔地摩挲着方路生宽厚结实的胸膛羞涩地说道:

“哥,这事儿可不是每天三五百下子就能怀上孩子的。以前俺偷偷地听到生过孩子的婶子们说,也许要忙活三五个月才行呢,要是得个病有个灾的那就难说什么时候能怀上了。”

“啊?要这么长时间啊?春兰,你得快着点儿啊。”

“哥,瞧你,净说胡话,这事儿是俺想快就能快得了吗?哥,你干嘛这么着急啊?慢慢来,俺一定会怀上的。”

“我当然着急了。春兰,你赶紧的怀上赶紧的生下来,我带着孩子上战场一起杀鬼子去。”

“嘁?你又说胡话。哥,等咱们的孩子长到有力气拿得起刀枪的时候,小鬼子早就都被你杀光灭绝了。”

“唉!但愿能像你说的这样吧,但愿咱们的孩子以后能过上没有战争、没有死亡、不再逃荒要饭饿肚子的太平好日子。”

“能行!一定能行。哥,有你这样的抗日大英雄带领着弟兄们一定能杀光杀绝了小日本鬼子。到那时候,天下太平了,哥和俺,还有咱爹、孩子们就都享福了。”

“这样当然好啦。可你说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啊?我就想着你的肚子赶紧的给我怀上孩崽子。”

“哥,俺知道你着急,俺也特着急,夜里咱们俩再接着忙活不就快了嘛。哎?哥,县城医院里不是有你的两个怀上孩子的女人吗?应该快生了吧?你不着急想法去救她们吗?”

“我当然也着急啦。但是我对她们的着急跟我对你的着急那是不一样的。春兰,你是我唯一一个明媒正娶、扯了文书的正房媳妇,你生下来的孩子以后长大了那是要掌门接班的。再说,我那两个女人现在被小鬼子死盯着关押着呢,能不能救出来都难说、能不能活下来再生孩子就更难说了。唉!愁死我了。”

“哥,你甭发愁。俺相信哥的能耐,一定有法子把她们救出来,还能给你顺顺当当地生下小孩来。哥,现在你娶了俺,还有那两个女人,以后你还再找女人吗?”

“我都想好了,以后不会再找女人啦。春兰,我有你一个明媒正娶的媳妇就够了。那两个女人如果有命能活下来就做偏房,如果不愿意我就出钱让她们另嫁别人。春兰啊,你快着点儿给我怀上孩崽子吧。”

“哥,这些天咱俩不会白忙活的,俺估摸着一定能怀上。哥,你干嘛这么着急啊?”

“唉!春兰,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跟小鬼子干仗太凶险啦,一仗打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好弟兄啊。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嘎嘣儿一下闭眼蹬腿儿就归西啦......”

春兰伸手紧紧地捂住方路生的嘴,红着眼圈阻止道:

“哥,俺不许你说这样不吉利的丧气话。嘎嘣儿闭眼蹬腿儿的都该是日本小鬼子。俺哥是死不了的抗日大英雄,俺还要跟哥生孩子呢。哥没了,俺跟谁生孩子去呀?”

“好、好。不说不吉利的丧气话。春兰,我问你啊,你能不能给我一窝多生几个孩子呀?你们女人能一窝生出三五个吗?”

“哥,你怎么把俺和女人说得跟老母猪似的呐?俺一回也就能给你生一个,至多生两个。哥,你要想一窝生出三五个来,那你就找老母猪去忙活吧。”

“哈哈哈。我倒想去找老母猪呢,可我怕老母猪咬我、踹我,哪能像我媳妇春兰伺候得我那么舒服那么得意啊。”

“啊?说了归齐俺还是老母猪啊。哥,你坏、你真坏。”

砰砰砰。门外有人着急重重地敲门。

方路生放下怀里的春兰站起身走到门口气恼地大声问道:

“谁啊?!报丧来啦!”

师爷站在门外气喘吁吁惊恐地说道:

“龙爷!龙爷!不好啦!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混小子硬闯进院子里来了,还打伤了十几个弟兄,正要往后院来呐.....”

方路生打开房门,看着惊恐万状的师爷不屑地嘲讽道:

“嘁?就一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啦?尿裤子了吗?”

“龙爷,这小子可有几下子,功夫不一般啊。”

“哼!那又怎么样啊?枪林弹雨咱们钻过多少回了,阎王殿也去过几回了,还怕一个混小子吗?他能比小鬼子还凶吗?”

“龙爷,不一样、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师爷,你去招呼所有的弟兄们抄家伙,千万不要动枪,把那混小子给我生擒活捉,老子要扒了他的人皮油炸下酒吃。快去吧!”

“是喽!”师爷转身走下台阶,站在院子中高喊一声:“弟兄们!都抄家伙!生擒活捉了这个混小子。”

顿时,二十多个精壮的年轻汉子分别拿着大刀、匕首、棍棒在后院中站成半圆形守候着。

方济仁信步走进后院,怒火满腔的严伯右手握着菜刀不远不近地跟在方济仁的身后,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方济仁看到后院中二十多个精壮年轻汉子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全都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方济仁走到他们面前站住轻松地笑了笑,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说道:

“呦嗬?这么大的阵势啊,人多势众哈?欺负我一个人是吧?来呀?谁先上?还是一起上啊?”

方路生抽着烟站住正房门口的屋檐下观战。

一个年轻汉子举着一米多长手腕粗的木棒快步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兜头劈砸下来,方济仁轻巧躲过。年轻汉子又拦腰横抡过来,方济仁后退一步轻松躲过。年轻汉子握着木棒直刺方济仁的心窝,方济仁侧身躲过,瞬间抓住木棒顺势向后一拉,年轻汉子站立不稳向前扑倒,方济仁看准时机和部位在他的脖子上重劈一掌,年轻汉子闷声扑倒在地起不来了。方济仁弯腰捡起木棒扬手一甩扔在葡萄架上。又有两个年轻汉子举着木棒扑过来劈打方济仁,工夫不大,同样被方济仁打到在地。接着,四个手持匕首的年轻汉子扑上来围着方济仁,前后左右地直刺、斜劈、横划、上挑、下戳,方济仁躲闪腾挪的同时使出空手夺白刃的手法夺下匕首,再手脚并用地劈打踢踹,四人倒地不起。

“上!一起上!车轮战,生擒活捉了他。”师爷大声喊道。

一群手拿大刀、匕首、棍棒的年轻汉子们蜂拥而上,把方济仁团团围在中间。

方济仁一看这阵势心里嘲笑地说:真是没用的一群笨蛋!因为他知道,这种密集的阵势,两尺多长的大刀和一米多长棍棒根本施展不开、抡不起来,弄不好还会伤到自己人。哼!我先把你们都撂倒了再说。

方济仁双脚蹬地侧后仰地飘然跃起,在空中横身侧转轮开双腿重重地踢在身下两个人的太阳穴上。方济仁轻飘地落在人圈外边,落到的同时又踢倒了两个人。不等这些人转过身来,方济仁在地上翻滚腾跃、疾风闪电般地踢出地堂腿。同时,指、拳、掌、肘、膝、脚并用,怎么方便顺当就怎么用,赶上谁是谁,击打太阳穴、脖子、心窝、后脑、后肋、退档。不管是谁,只要挨上一下就会倒地动弹不得。差不多一袋烟的功夫,院子里倒下了一片人,还有六个人分别拿着大刀、棍棒看着方济仁不敢再过来。

“过了呀,咱们接着玩儿啊。”方济仁操着河南话招呼道。

六个人惶恐地后退。

“不敢再玩儿了就把手里的家伙都给我放下。”

六个人乖乖地放下了手里的大刀和棍棒。

“呸!你们真是一群白吃饭、白长这么大的废物!”

站在正房门口的方路生看得清楚真切,他心里明白,今天这是遇上硬茬儿横主儿了,却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要干什么?

方济仁抖抖衣裤上的尘土,走到方路生的面前,解开脖子上的线绳,向上推了推草帽,扬头抬眼看着方路生用河南话说道:

“嘿!把你们主子叫来,小爷我要会会他。”

方路生昂首挺胸镇定自若地抱拳施礼,朗声说道:

“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朋友,请问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噢?你就是这里的主子?院子里那群没用的废物都是你养活的?赶快让他们都滚蛋吧,不如养只狗还能看家护院呢。”

“兄弟不才,*不力,让你见笑了。”

“嘁?看来你也不怎么样,比他们强不了多少。嘿,这么热的天,咱们进屋叙谈吧。”方济仁迈步走上台阶走进正房。

方路生想要拦阻却又不敢,只得跟着方济仁进屋。

春兰看着进来的人又老又丑,吓得躲到方路生的身后。

“哟嗬?!这屋里还藏着个年轻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呐?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瞅瞅。”

第220章 试探考验 查实底细

第220章试探考验查实底细

林安县县城东。方路生家。后院正房。

方路生真切地看到与自己多年出生入死、个个功夫不弱、人人手拿夺命兵刃的三十多个弟兄居然被一个不知来路、不明身份又老又丑硬闯进来的陌生人临危不惧、遇难不慌、气定神闲、赤手空拳地先后打倒在地,心里既是佩服又感到特别的窝囊憋气、非常的搓火愤闷,十多年的江湖闯荡、说不清的逢凶遇险、每一次以命相搏、九死一生地打打杀杀都从来没有败得这么惨、这么丢脸过。方路生心里很不服气,但又实在没办法、没能力打败制服丑老人。他明白以自己的功夫根本不是眼前丑老人的对手,他知道丑老人是武功深厚修炼多年的武学大家,他也清楚地看出来了,丑老人动作敏捷轻巧、出手神速准确,击打部位都是可以致人死命的,但是丑老人的手脚力道却是不轻不重得拿捏精准,力量轻了不足以击倒制服对手,力量重了可能会致人伤残甚至毙命。这说明丑老人手下留情,并不想痛下杀手、赶尽杀绝。那么这个丑老人想要干什么?怎么会来这里?被鬼子剿灭之前飞云寨男男女女一百多人除了自己和师爷谁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江湖中人更不会有人知道。从丑老人破旧的衣着和说话口音判断,他应该是从河南逃荒、逃难来到冀西地区的流民。

当丑老人嬉皮笑脸、轻佻无赖、语无分寸地要看看春兰时,方路生怒从心头起。他护着春兰怒目圆睁地瞪着方济仁说道:

“朋友,不要放肆!这是我老婆,你给我放尊重些。”

方济仁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往下用力按了按,惊奇地说道:

“呦嗬?这长椅子怎么还软乎乎的呢?嗯,舒服,你们家真讲究。你刚才说什么?那个丫头片子是你老婆?你还娶上老婆啦?你了不起啊,小爷我打心里佩服羡慕你啊。”

严伯、师爷和忍着身上疼痛的十几个弟兄又拿起大刀、棍棒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随时准备冲进来拼命保护他们的头领。

“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用不着你佩服羡慕。朋友,我知道你是练家子,今天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们都认栽了。只要你不为难、不伤害我的家人和弟兄们,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按照江湖规矩,请你说出姓名,报出江湖名号。我也好知道我们今天栽在谁的手里了。”

“江湖规矩我都懂。你先给我沏壶茶来,让我解解渴再告诉你,这不为难你吧。上门就是客嘛,这也是江湖规矩嘛。”

“嗯,这好说,也是应该的。爹,麻烦你给这位朋友沏壶茶来。”方路生扭头对站在门口的严伯吩咐道。

“嗯!”严伯瓮声瓮气不情愿地答应一声手握菜刀转身离开。

“呦?!你还有爹呐?不简单啊。”

“废话!你没爹没娘啊?!你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了的吗?!”方路生怒气冲冲地大声呵斥道。

“息怒、息怒,说句玩笑话嘛。”方济仁站起来双手背后缓步在客厅转了转、看了看,又分别走进东屋卧室、西屋书房转了转、看了看,他发现房屋的格局、家具陈设、物品摆放完全仿照方家大院的样子,有的地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方济仁点点头心里暗暗称赞:行,狗剩这小子大有长进,学会斯文,知道享受了,不愧是方家的子孙,方家没白养活他。

站在门边的春兰惊恐地看着在正房三大间屋里转来转去的方济仁,惴惴不安的猜想着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要干什么?

方路生跟在假装微微驼着后背的方济仁的身后说道:

“朋友,你喜欢什么、看上什么随便拿,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啊?”

“哦?好啊。我都喜欢,还有你这座宅子,你都能给我吗?”

“朋友,做人要厚道、要懂得分寸进退,不要得寸进尺。”

“嗯,这我懂。哟?你还懂得这些呐?不简单嘛。”

严伯端着茶盘走进客厅放在茶几上说道:“喝茶吧。”严伯往昨天晚上喝剩下的剩茶里倒了一半的热水端了过来。

“嚯?盖碗儿茶,讲究啊。”方济仁坐在沙发上端起薄胎细瓷精致的茶碗,轻轻地拿起碗盖闻了闻后喝了一口却又马上吐了出来:“呸!这是什么破茶?昨天的剩茶吧?嘿?你们家有没有西湖龙井、信阳毛尖、碧螺春啊?别拿这破茶应付我呀。”

“这是我们家招待贵客用的最好的茉莉花茶。朋友,现在你可以说出姓名,报出名号了吧。”

“行啊。哼!说出小爷我的名号吓死你们一个个的废物,小爷我就是声震八方、名传华北、威震敌胆的飞云寨大当家龙爷,你听说过吗?还不麻利儿地给我跪拜施礼?”

顿时怒火中烧的方路生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大声呵斥道:

“你放屁!老子才是飞云寨的大当家龙爷!小老儿,你到底是什么人?说!不说出来、不说明白今天你就别想再走出去!”方路生伸手从后腰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对准了方济仁。

“哦?你就是龙爷?嘁?你别骗我啦,你敢说你的真名实姓、江湖名号吗?”

“哼!我有什么不敢的?老子一人跟三四个小日本鬼子拼刺刀的时候都没眨过眼皮子,你算什么呀?小老儿,你给我听清楚,老子是声震八方、名传华北的方家传人方路生,我们方家在长江以北、青藏高原以东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嘁?是不是啊?你们方家有那么厉害吗?什么方家、圆家的?我去了照样不费力气灭了方家。”

“你放屁!小老儿,今天你从我的枪下就过不去了!你还想去我们方家?没门儿!”

方济仁看着方路生恼羞成怒愤愤不平的样子毫无惧色地说:

“哟?你还敢在我面前玩儿枪呐?小心别走火儿啊。行,你还真有点儿血性,还算是个男爷们儿,不是那种只知道搂着小媳妇儿在床上玩耍的窝囊废。”说完,方济仁抬头紧盯着方路生握枪的右手,双手从腰间的布腰带里掏出来两颗手雷放在茶几上。

站在门口的严伯、师爷等众人看到茶几上的手雷大惊失色。

方路生先是心里一颤,随后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说道:

“哼!小老儿,你用不着拿这东西吓唬老子,这东西我用过不稀罕,我这儿也有。说!你到底是谁?!不说出来今天你是过不去的!大不了老子跟你同归于尽。说!!!”方路生怒吼着。

“行,你厉害,我怕你了,千万别开枪啊,我说。”方济仁摘下草帽,揪下嘴唇上和脸颊上贴着的胡须,撩起衣襟用力擦掉脸上的汗渍污尘,露出了自己本来的真实面目。

“啊?!六叔!怎么?怎么是你啊?你、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啦?”方路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下手里的驳壳枪。

“是我。怎么着?我不能来吗?”方济仁正色地问道。

“春兰、爹,你们快过来,都见见我六叔。”

春兰、严伯走了过来,不知所措地站在方济仁的面前。

“春兰,快跪下,跟我一起正式地敬拜六叔。”

春兰、严伯跪在方路生左右两旁就要叩拜。

方济仁马上起身走到严伯身边,弯腰伸手拉起严伯说道:

“起来,快起来。你怎么能给我跪拜呢?咱俩是平辈嘛。”方济仁拉起严伯后踢了方路生一脚说:“你给我滚起来,甭跟我弄这假招子,你的事儿等我有工夫了再跟我算账、收拾你,把你那破枪收起了。都过来吧,咱们坐下说话。”

方济仁走到沙发前坐下,看到房门口围堵着探头探脑的十几个方路生手下的弟兄,拿起茶几上的手雷拉掉拉环就扔了过去。

围堵在门口的众人看到扔过来的手雷,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心惊肉跳,忘了身上的疼痛,一起惊呼着抱头鼠窜、四散逃命。

方路生、严伯、春兰也吓得面如土色......

第221章 摸清路数 打定主意

第221章摸清路数打定主意

林安县县城东。方路生家。后院正房。

“哼、哼。”看到门口的十多个人瞬间抱头鼠窜、四散逃命、踪影全无的狼狈相,方济仁从鼻子里哼出两声冷笑。他看着隔着茶几站在两米多外远吓得面如土色的方路生挖苦地说道:

“瞧瞧、瞧瞧,啊?狗剩,瞧你养的这群胆小怕死、一点儿没用的废物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舍命救主?”

“什么?挺、挺、挺身而出?六叔,你扔出去的可是威力大的手雷啊,谁?谁敢舍命救主啊?不要命啦?你、你敢吗?”

方济仁失望地摇摇头,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另一颗手雷拔掉拉环,在茶几上重重地磕了几下,扬手闪电般地扔到方路生的怀里。

方路生猝不及防、躲闪不及地双手接住方济仁扔过来的手雷,转身就要往外跑,准备远远地扔出去。突然,方路生却停下脚步转回身跌坐在地上,右手拿着手雷左看右看,用牙咬了咬,又在头上磕了磕。春兰、严伯屈身蹲在方路生的两旁大惑不解。

“啊?木头疙瘩的?!哎哟喂,吓死我啦。六叔啊,没你这么闹、这么开玩笑的,你怎么还这么调皮啊......”

“放屁!我这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吗?!我没闲工夫跟你调皮。春兰,扶着你爹过来坐下。”方济仁起身走到方路生的面前,语气缓和地说道:“起来,站起来。狗剩,你怎么就知道在手雷爆炸之前几秒钟的时间里接住以后要立刻扔出去呢?”

“嗐,这有什么奇怪的?多少回了跟小鬼子交火激战的时候都这么干过嘛。”方路生站起来后肯定地说。

“哦。你知道可以这么做,刚才你手下那十几个弟兄怎么不知道、不敢这么做啊?这要是在战场上他们刚才的行为可就是该立刻枪毙的无耻逃兵啊。”

“啊?啊。他们?他们......”方路生被方济仁问得瞠目结舌心虚惶恐、被说得惭愧尴尬无言以对。他转身走到门外怒气冲冲地大声喊道:“集合!所有的弟兄们都给我滚过来!都快着点儿!”

三十多人有捂着脖子的、太阳穴的、后脑勺、胸口的,还有走路一瘸一拐的,急匆匆地来到院子中。

“跪下!都给我跪下。准备叩拜师爷。”

三十多精壮的年轻人顺从地齐刷刷直挺挺地跪倒在院子里。

方路生转身冲着站在屋里的方济仁真诚求助地说道:

“六叔,请出来吧。请你帮我狠狠地训一训这群贪生怕死没用的废物。跟他们别客气,要打要罚都行,我绝不拦着。”

方济仁走出正房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院子里跪倒一片的年轻人不由得心生喜欢,心想:如果这些年轻人加入到八路军的抗日队伍中来,肯定又是一支斗志顽强、作战英勇的生力军。好啊,我一定要把他们训练成为虎虎生威、威震敌胆的铁血之师。

方路生站在方济仁的身旁,挺胸抬头昂然挺立。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跪倒着的弟兄们高兴自豪而又威严郑重地说道:

“弟兄们,都把你们的耳朵给我竖起了听清楚,现在站在我身边、站在你们面前刚才赤手空拳把你们三十多人打到在地的这位,就是我多次跟你们说过的声震八方、名震江湖的华北少侠,我的师傅、我六叔。按照方家武学规矩,我的师傅以后就是你们的师爷。听我号令,一叩首......”

“行了行了。起来!都快起来吧!你们用不着跟我来这假招子、假客礼,有屁用啊?练好一身功夫那才是真的。”方济仁不再说河南话,改用标准的国语大声坚决地阻止道。

“是、是。弟兄们,都起来吧。你们都给我记住,从今往后你们就都是我师父六叔的徒孙啦。六叔,请你训话。”

“我收不收你们做我的徒弟这件事儿以后再说。今天我是要说几句,也许你们不爱听,不爱听我也要说。刚才我已经跟你们都交过手了,说实话,你们的功夫太差劲了,连中看不中用都算不上,完全是糊弄人的花架子。我赤手空拳只用了七、八招和三、五分的力道就把你们都给打倒了,如果我用七、八分的力道,你们会非伤即残啊。就你们这样的功夫不要说跟日本小鬼子交手格斗啦,就是在江湖闯荡都很难立足、性命难保啊。所以,你们必须流血流汗地苦练功夫。如果有愿意跟我学武功的把手举起来。”

跪倒在院子里三十的多人齐站起来刷刷地高高举起了手臂,有几个人举起了双手。方路生也高高地举起了右臂。

“好啊。你们有这个愿望就好,还有救。都把手放下来吧,学武练功的事儿以后再说。先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经过刚才地交手较量,三十多人无一不对方济仁彻底折服,心中、眼里充满敬佩,都不舍地陆续各自四散而去。

“狗剩儿,跟我进屋来,我还有话说。”

“哎。哎?六叔啊,求你件事儿啊,你、你当着我媳妇和岳丈泰山以后别再叫我狗剩儿啦,给、给我点儿面子嘛。”

“嗯,我懂。树有皮人要脸嘛。进来说吧。”

方济仁、方路生走进正房坐在沙发的左边。春兰、严伯坐在沙发的右边,看着方济仁严肃的神态,父女二人心里惴惴不安。

“路生,现在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正式地介绍一下啊?”

“对对对。刚才只顾着教训那群没用的废物了,倒把这正经大事儿给忘了。”方路生拉起坐在身边春兰的手说道:“这是我媳妇春兰,她旁边这位是我岳丈泰山。爹、春兰,这位是我六叔、亲叔方济仁。”

严伯、春兰父女站起来向方济仁恭敬地垂手鞠躬敬礼。方济仁也站起来向他们鞠躬回礼。

坐下后,方济仁看着春兰以长辈的口气温和地问道:

“春兰,今年你多大啦?”

“俺、俺满十八了。”羞怯的春兰低着头声音微颤地答道。

“严大哥,你今年贵庚若何?”

“贵庚可不敢。少爷,俺今年贱命三十九。”

“路生,你跟春兰什么时候结婚的?”

“去年秋天,快一年了都。六叔,我跟春兰还扯文书了呢。”

“哼!扯淡,扯什么也不算数。路生,没经过家里的同意,你这门婚事是不算数的。方家的规矩你是应该知道的。”

“别、别介呀。六叔,求求你啊,哪天陪我回去向爷爷、奶奶磕头认错、认罪。只要认下春兰进门子,我认打认罚。”

“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路生,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打招呼就偷偷地跑了呢?”

“这?唉!六叔啊,我那不是着急想救人吗?我那两个女人怀着我的孩崽子被小鬼子关押在医院里头,我踩点儿查线去了。”

“哦?都看准、看好啦?想出救人的法子了吗?”

“没有。六叔,小鬼子里里外外把守得太严了,没法下手啊。都这么多天,愣是一点儿法子想不出来。六叔,你有法子吗?”

“嘁!就你?你想破脑袋瓜子也想不出法子来,能想出来那就怪了。哼,我用屁股想就能想出法子来。”

“啊?你想出救人的法子啦?六叔,快跟我说说吧。”

“等我想周全稳妥了再跟你说。路生,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偷偷跑掉打乱了我的计划。再有,家里人为你多着急、多担心啊。”

“啊?爷爷、奶奶都知道这事儿啦?六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全都听你的。要不这么着吧,下午我就带着春兰跟六叔回去给爷爷、奶奶磕头认错。”

“我看行,不怕死你就回去。爷爷非得跟你上家法不可,按你的过错应该给你上鲜花怒放......”

“啊?又要上鲜花怒放?可别呀。六叔,再给我上一回鲜花怒放还不得把我活活打死啊,回去时求你跟爷爷说说,就绕我这一次吧。”方路生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方济仁面前苦苦地哀求。

第222章 权衡利弊 决定取舍

第222章权衡利弊决定取舍

赤日炎炎,酷暑难耐。水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得密密匝匝,茂盛丰美,正是需要除草间苗的时候。旱地里小麦收割后种下的玉米也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正是需要松土施肥的时候。水汪汪、绿油油的一望无际,丰收在望。

水河村里一片寂静,只有树上的油蝉不知疲倦知了、知了地聒噪喧嚷。除了战备执勤、值班的战士和民兵,劳作了一上午的村民、训练了一上午的战士们吃过午饭后都回到各自屋里午休。

吃过午饭,于根山叫上韩大刚来到村东口的老槐树下,二人坐在花岗岩的磨盘上。于根山掏出哈德门香烟递给韩大刚一支,自己点着了一支,皱起眉头狠嘬了一口。

“团长,这么热的天儿大中午的都不让人眯糊歇会儿,非把我薅扯到这儿来,不会是就为了抽烟闲坐着吧?团长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机密事儿要跟我说呀?”韩大刚抽了一口烟问道。

“那是当然,这还用问吗?嘁?你以为我有闲工夫拉你出来在这儿闲坐着吗?还得搭上我一根儿烟。”于根山瓮声瓮气地说。

“嘿?团长,你这话说得可有点儿噎人啊。行,以后我要是弄到烟就不给你了,我留着自己个儿抽。”

“别介别介。我的韩副团长,咱俩还是老规矩不变啊,互通有无,共享抽烟。”于根山的口气软了下来。

“团长,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宿舍去了,我得眯会儿去,你一人儿坐在这儿抽烟看景儿吧。”韩大刚站起来要走。

“坐下!走什么走啊?我这儿正经的机密要紧事儿还没跟你说呢,不然我叫你一个人出来干嘛呀。”

“行。团长,你快说吧,我听着。”

于根山又点着一支烟又狠嘬了一口,严肃地看着韩大刚说:

“韩副团长,县委书记王福江同志在军地、军政联席会议上的提议我认真慎重思考之后,我认为是非常有必要和紧迫的,尤其是在林安县县城里重新建立我党、我军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站,这对我补充团、386旅和129师都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对我团收集日军情报,购买药品和生活物资,筹集钱银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决定了,尽快选派精干人员去县城里重建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站。但是,我想来想去又实在找不出一个既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还要非常熟悉县城各方面情况的人担任负责人。就在我一筹莫展没注意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你韩大刚,你是全团一千多号人里独一个、无人可以替代最最合适的人选。韩副团长、韩大刚同志,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是不是最好的、最可行的?”

于根山的充分信任让韩大刚心里觉得非常感动和感激,他完全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必要性和迫切性,他也知道自己是全团最合适的唯一人选,他更知道谁去都可以,唯独自己是绝对不能去县城里担任负责人的人。他看着庄重严肃的于根山郑重地说:

“团长,你的想法非常好,但是绝对不可行......”

“什么?既然你说我的想法非常好,却又说绝对不可行,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得给我说说清楚。”

“团长,这事儿我们是不是再等一等啊?”

“等一等?等什么?等谁啊?韩副团长、韩大刚同志,我们补充团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吧?啊?!”

“团长,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补充团现在是编制不满员、粮草无后继、弹药无补充、药品没来源、钱银无着落、敌情不清楚、内奸没铲除。可以说是面对强敌、身陷险境、困难重重,又内外交困、内忧外患啊。”

“嗯,你说得没错。那我们团将要面临的形势呢?”

“鬼子说话就要派兵出城下乡抢粮了,大战、恶战在即啊。”

“韩大刚,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你为什么要说重建情报交通站是不可行的呢?你的意思就是反对喽,还是你推卸责任、胆小害怕不敢去啊?”

“嘁?团长,瞧你这话说得嘿?有我韩大刚什么事情不敢干的吗?我可是刀尖舔血、枪林弹雨里拼死冲杀出来的。团长,你说我是全团一千多号人里独一个、无人可以替代最合适的人选,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也是谁去都可以,唯独我是绝对不能去县城里担任情报交通站负责人的人。”

“嗯?你这话怎么讲啊?”于根山疑惑不解地反问。

“团长,事情明摆着的嘛。我是在县城里从几岁起长大的,19岁才离开参加八路军的,县城里知道、认识我的人太多了,保不齐侦缉队、皇协军里就有不少认识我的人。我去县城出不了三天就得被敌人发现,再请我到特高课刑讯室里喝茶做客去......”

“喝茶做客?嘁?你想得美。到了那个地方不死也得扒掉你几层皮。不过你说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看来是绝对不能派你去县城啦。韩副团长,那你说,补充团里还能派谁去最合适呐?”

“多此一举,谁都不要派去,免得节外生枝、弄巧成拙。”

“你废话!不派人去县城里怎么重建情报交通站啊?”

“我这怎么是废话呢?团长,不是已经有人建起情报交通站了吗?咱们再派人去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什么?已经有人建起来啦?你知道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嘿?团长,你跟我这儿装傻充愣哈?啊不是,团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弄得跟真的似的。”

“谁明知故问啦?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韩副团长、韩大刚同志,你别跟我这儿皮皮溜溜的啊,你严肃着点儿。你说说,是谁、在县城里什么地方重建起来情报交通站啦?”

“是方济仁,情报交通站的地点就在方家大院......”

“胡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啊?方济仁为什么不向我及时汇报?他也没来过信啊。不会是你自己想象的吧?”

“这怎么是我自己想象的呐?我闲得没事儿干啦?吃多了撑着啦?潜伏在我们内部的鬼子奸细还没有挖出来,方济仁怎么能向你汇报啊?事情都是明摆着的嘛,团长你也都看到了......”

“等等、等等。韩大刚,什么事情明摆着呢?我看到什么啦?你给我说说清楚。”

“行,我就捡短截说吧。团长,自打方济仁离开补充团以后,我们在水河村再也没有遭到过小鬼子的偷袭、突袭,不是方济仁替我们挡住了,就是他派人来送信跟补充团联合行动挫败了小鬼子的险恶阴谋。粮食、钱银、药品、情报方济仁不是已经送来一些吗?还有牛羊、猪肉。这些不正是情报交通站应该担负完成的任务吗?以后他还会陆续再送来的......”

“等等。你怎么知道都是方济仁派人送来的呢?那是水河村北边几个村子的抗日群众筹集送来的粮食和牛羊。”

“不太可能吧。团长,你好好地想想,现在是抗日战争最艰苦、最残酷的时候,在小麦收割之前又经过鬼子大扫荡不久,冀边地区的村民们普遍都缺粮少钱,甚至断粮断炊。他们怎么可能有能力一下子凑出来十几吨粮食、千八百块大洋?还有十几只活羊、几头奶牛。从分散的几个村子分别集中起来在统一的时间里统一行动,赶着马车走十几里地的路送到水河村来,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一支武装队伍负责护送押运那能行吗?这样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方济仁干的,那还有谁能干得了啊?但是,他又不能出面,也不能明说。因为我们补充团里有潜伏特务,他怕鬼子得到消息后报复县城里的方家人。”

“哦,你这么说那就肯定是方济仁干的啦?可是他从哪儿弄来的活羊和奶牛呢?”

“我估摸着,是方济仁派人进山送信,让葫芦谷里的七爷方振海冒充其它几个村子的村民送过来的。葫芦谷里漫山遍野生长着鲜嫩的野草,完全有条件饲养牛羊。团长,你见过水河村里有哪一家养牛、养羊的了?养不起啊。前不久,六连马富财连长跟着方济仁进山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带回一大车粮食呢吗?”

“是,这我知道,咱俩现在抽的烟就是方济仁让马连长带回来的,你这么一说我就全都明白了。韩副团长,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就不用在县城里重建情报交通站了,有方济仁就行啦?”

“是的。这样我们还省去了很多危险麻烦事儿,还不用花一文钱。如果有人问起来重建情报交通站的事情,团长,你就说已经建好、建起来了。但是,具体情况严格保密、不能外传。”

“嗯,我明白了。如果有人问起来,我知道应该怎么答对。韩副团长,照你这么一说,只要有方济仁一个人,咱们补充团就万无一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吗?”

“团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事无绝对嘛,谁也不是神仙,更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我只是觉得有方济仁比我们派几个人去县城里重建情报交通站要划算得多、也安全稳妥得多。再说,方济仁现在可绝对不是一个人,你别看他没从团里带走一个兵,但是他现在手里有一支训练有素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队伍。在县城外他有多少兵力我说不准,不过在县城里有多少兵我可清楚。”

“什么?你说方济仁在县城里还有队伍?这不可能吧?”

“团长,县城里方家振威武馆的一百多徒弟就都是他的兵,而且个儿顶个儿武功高强,每个人都会一两种绝杀技能,就这些徒弟们就可以把县城搅闹折腾得天翻地覆。如果我干爹方达先发出江湖令,再把散落在冀西地区、甚至华北地区的徒弟们召集过来,那样的话方济仁组建起一个营来都有富余。”

“韩副团长,关于是否在县城里重建情报交通站这件事情,你说了这么多,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最后意见到底是什么?”

“团长,我说归我说,我说不算数。权衡利弊、决定取舍还应该是你军事主官一团之长一锤定音。”

“报告!”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提着步枪汗流浃背地跑到于根山的面前立正敬礼,气喘吁吁地说:“团长、韩副团长,有一队鬼子正在向水河村快步开进,还有七八里地就到了。”

“哦?有多少鬼子?武器装备看清楚了吗?”于根山问道。

“大概有两个小队七八十人,武器装备不详。”

第223章 鬼子来袭 意欲何为

第223章鬼子来袭意欲何为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冀边地区水河村。村东口。

于根山、韩大刚坐在老槐树下的花岗岩磨盘上,研究讨论着在林安县县城中重建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站,以及时有效地应对以后更加复杂残酷的对敌斗争。俩人讨论了一会儿后,经过韩大刚有理有据的分析与合理的预测判断,于根山最后决定暂时不向县城里派人重建情报交通站。突然,一名负责侦察警戒的战士从突前于前沿阵地的隐蔽观察哨跑来报告,约有七八十人两个小队的鬼子兵正在向水河村快步开进,还有七八里地就到了。

于根山、韩大刚相互对视,同时轻松自信地微微一笑。

“韩副团长,你来部署怎么打吧。”

“是,团长。”韩大刚对战士严肃地命令道:“你马上去通知二营六连赶赴村东口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是!”战士立正敬礼后提起步枪向村里跑去。

“哼!这狗日的畜生小鬼子又皮痒痒了,不挨揍就浑身难受。给我狠狠地打,最好再多抓些喘气活着的。”

“谁说不是啊。这些东洋畜生都该死!团长放心,绝对轻饶不了送死上门的混蛋杂种小鬼子们。团长,我们分头行动,请你马上回到团部作战室值守,作战情况我会派人随时向你报告,我这就去前沿阵地指挥。另外,请团长命令加强营一连紧急集合,做好随时增援村东口的准备,水河村所有部队进入战时状态,通知所有的突前侦察警戒哨加强观察,防备鬼子同时多点进攻。”

听到韩大刚周全详尽、有板有眼的军事部署,于根山感到很欣慰,不由得增强了取得战斗胜利的信心。他愉快地答道:

“是!我马上执行韩大团长同志的命令......”

于根山话未落音,又有一名战士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跑来报告说,约有七八十人两个小队的鬼子正从东北方向向水河村快步开进,距离大概有七八里地。

“哼!我就说嘛,鬼子是不会只给我送来一盘儿开胃小菜儿的。好啊,我收下了。韩副团长,你再说说怎么个收法吧。”

“是,团长。”韩大刚对战士严肃地命令道:“你马上去通知加强营一连全体指战员赶赴村东北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是!”战士立正敬礼后提起步枪向村里跑去。

“哎?大刚同志,你调动的二营六连和加强营一连这两个连都是补充团的拳头连队,用得着吗?”

“用得着。团长,我们必须狠打、快打,速战速决。只有把小鬼子打疼、打惨、全歼,才能让中川荣一知道我们的厉害。”

“嗯,对,是这么回事儿。全都按你说的办。”

“团长!”又有一名战士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跑来报告说,约有七八十人两个小队的鬼子正从东南方向向水河村快步开进,距离大概有七八里地。

“嗯?东南方向也发现了鬼子?不对了、不对了,这事儿现在可有些鬼道道啦,可能会有些复杂、麻烦了,小鬼子这是要干什么呀?韩副团长,鬼子又给我送菜来啦,你说应该怎么接吧?”

“兵者,诡道也。小鬼子不诡道那还能叫鬼子吗?哼!三点同时平行进攻,或者三点交替进攻。团长,这是典型的野战打法和攻坚战术,还可以分散转变演化出其它几种战术、战法。如果是三点同时平行进攻,是志在必得、势在取胜的一种凶猛强悍战术、战法。三点交替进攻的战术、战法是一点猛烈强攻、重点突破,其它两点侧翼助攻、吸引牵制对手,配合主攻部队地进攻。或者两翼包抄,企图打乱对手的防御阵线,顾此失彼、左右支绌继而全歼。可能还有试探摸底、消耗对手兵力的意图......”

韩大刚说道头头是道、有条有理、意犹未尽,送信来的战士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获益不浅。

“行啦行啦。韩副团长、韩大刚同志,这时候不是你讲兵书的时候,现在大敌当前、大战在即,你再磨叽拖拉一会儿,鬼子就到眼前了,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喽。”

“来得及、来得及。团长,不把鬼子路数摸透了、再琢磨透了,咱们怎么能有针对性的有效应对呢?”

“哦?这么说你都已经想好啦?那你就快说说吧。”

“是,团长。”韩大刚对战士严肃地命令道:“你马上去通知一营一连全体指战员赶赴村东南阵地,做好战斗准备。然后你向政委、参谋长报告眼前的敌情。再告诉吴参谋,让他组织团部里的所有人分别去通知全村的村民灭掉灶火,下地道躲避。”

“是!”战士立正敬礼后提起步枪向村里跑去。

“报告团长,部署完毕,请指示。”

“嘁?你都已经部署完了,我还指示什么呀?我完全同意,就这么干。哎?韩大刚啊,刚才你不是说只要一有军情大事,方济仁就会出现或者派人送信来吗?现在鬼子可是快摸到咱们的鼻子啦,方济仁他人在哪儿呐?送信的人怎么还没来呢?嗯?”

“啊?这?那?唉!我这儿也正琢磨着这事儿呐。嗐,团长,有没有方济仁,咱们一样狠凿死砸小鬼子。就是、就是吧,我总觉得在这裉节儿的时候,方济仁是不会不出现的,他可不是那种有热闹不看、有便宜绕着走的人。不信,您老人家就等着瞧吧。”

“韩大刚同志,立正!”于根山一脸严肃正色郑重地喊道。

“是!请团长指示!”韩大刚抬头挺胸垂手立正地答道。

“稍息。我没什么指示了,你就别在这儿再绕舌头啦。赶紧地跑步到你的指挥位置去,后续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客厅。

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认真仔细地看着资料,不时地在几张纸上写下几笔,茶几上还放着几份已经看完研究过的资料。这些资料有侦缉队队长钱万林从各方面搜集来的,有特高课秘密侦查汇总呈报的,有伪县政府经济科、商业科统计后送来的。

看完研究过这些资料后,中川荣一既震惊不已又疑惑不解。同时,他对启动实施到最后真正完成宏伟远大的富士山计划充满了信心。他拿起茶几上的几页纸站起来走到地图前一一对照着又看了看,觉得方案很周详、很满意。这是他几天来绞尽脑汁、费尽心机谋划制定出来绝密的具体行动方案。第一步做什么?怎么做?第二步做什么?怎么做?先劝说后打击,先经济后军事,先城里后城外。行动步骤一一列出标明。

中川荣一制定出来的实施富士山计划的行动方案,对于他选定的几个特定对手而言,可以说是招招阴险、处处狠毒、陷阱密布、圈套重叠。而可怕的是,他的对手们现在却是毫不知情、毫无防备。冀边地区,乃至整个冀西地区将要再次掀起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血雨腥风。

第224章 领受任务 魂飞魄散

第224章领受任务魂飞魄散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客厅。

“来人!”中川荣一喊了一声后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联队长,请训示。”高木弘智走进客厅立正鞠躬后问道。

“高木君,参加明天上午在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召开日中亲善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的各界代表都通知到了吗?”

“报告联队长,会议请柬都已经送到了参加会议代表本人的手里。并且,他们都亲笔签写了参加会议的回执。”

“嗯,好。你下去吧。”

高木弘智走后不久,侦缉队队长钱万林急火火地走到客厅门口,摘下草编礼帽,双腿并拢挺了挺上身,大声喊道:“报告!”

“钱队长,快请进来吧。”中川荣一语气温和客气地应道。

“是!”钱万林推门走进客厅走到中川荣一面前点头哈腰地说:“太君,您招呼卑职过来有什么吩咐?只要您说出来,我就能做到的,万死不辞效忠皇军、效忠联队长您。”

“好啊,够朋友。钱队长,你又要升官发财啦。”

“哦?太好啦。那就请太君快跟卑职示下明说吧。”

“钱队长,你给我送来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并且深入的研究过了,很好。这些资料让我充分详细地了解了冀西地区、尤其是冀边地区的所有情况,对我、对皇军的帮助很大。钱队长,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足以证明你对皇军的忠诚。现在,有一件简单容易、不大的小事情交给你去办吧,这是行动方案,你仔细地看清楚。”说完,中川荣一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举了起来。

钱万林喜上眉梢地走过去,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行动方案。但是,当钱万林看完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蒙晕,更是胆战心惊、魂飞魄散,继而汗流满面、浑身微颤。他揪着袖口擦抹着脑门、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了下来,不能让中川荣一看出端倪。同时,钱万林的三十六个心眼儿、七十二个转轴儿立刻开动快速转起来想主意找辙。他心里暗自嘀咕着:这是简单容易、不大的小事情吗?甭说我又要升官发财啦,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呀?我这不是让我自己去主动找死吗?你这是釜底抽薪、挖根毁种的阴损狠毒做法,你可以做得这么狠、这么绝,我可不能、不敢啊。不行,这事儿可是万万不能去做的。可是,不去做,那就是抗拒皇军的命令,是要撤职查办或者就地处决的。去做了,我能捞到什么钱财好处呢?我能一雪前耻挽回面子吗?唉!去不去真是两难啊!现在怎么能先应付过去呢?我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呢?这么着,我先对付对付试探一下中川荣一这鬼孙子丫挺的,看丫还憋着什么坏主意?钱万林眨眨眼皮、转转眼珠子挺胸抬头立正说道:

“太君高明、实在高明,这个行动计划太好了,早就该这么做啦。侦缉队责无旁贷、一马当先。可是,太君,您是最了解、最清楚的,侦缉队现在力量单薄、人手不足,恐怕难以胜任啊。太君,这么重要的大行动,应该派出兵强马壮的宪兵队去执行。”

中川荣一对钱万林一番陈述的真实用意心知肚明、了然于胸,他心里有数地看着钱万林不屑地笑了笑,仍然温和客气地说:

“哦?力量单薄、人手不足吗?不对吧,我了解到的真实情况是,侦缉队一直在招兵买马、扩充人员,皇军给又侦缉队拨过去了经费、物资、车辆和武器弹药。现在你怎么还说力量单薄、人手不足呢?钱队长,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接受任务啊?你刚才不是说过吗?要万死不辞效忠皇军、效忠我,还责无旁贷、一马当先。怎么?你敢对我说空话、说大话呐?”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太君,是这么回事儿。侦缉队队员都是本乡本土子弟,跟县城里的很多人家都认识,甚至很熟悉。所以,我怕队员们在执行这次任务的行动中顾念私情就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这不就耽误皇军的大计划了嘛。再说,侦缉队的主要任务是侦破、抓捕共产党八路军和军统的秘密特工啊。而宪兵队出动那是最最合适不过的。您说是吧。”

“嗯。钱队长,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宪兵队另有重任,无法派兵出动。这次的行动就由你们侦缉队独立承担执行,还必须要圆满完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否则,皇军出钱、出枪养活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用啊?”

“是是是。太君,不是我推卸责任,更不是我不敢。这个任务应该派警察局去执行,他们街面上的事情可比我们侦缉队熟悉多了,哪儿有只耗子他们的清楚。而我们侦缉队的主要精力和任务还是应该放在搜捕*和军统上面,这是不能懈怠放松的......”

“不行。警察局的职责和任务只是负责维护林安县县城内外的治安秩序,户籍管理,侦破偷盗抢劫、打架斗殴、邻里纠纷这些事情。警察局的武器装备是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的。”

“是是是,太君您说得太对了,您不说我还整不明白,您这么一说我就全懂了。要不这么着吧,请您从宪兵队和警察局里调派出几个人来,跟我侦缉队联合行动,这么做声势大、威慑力大,能顺利地完成这次的任务。”

“嗯,好吧。我从宪兵队和警察局给你调派几个人过来。”中川荣一站起来走到钱万林的面前,目光阴森、语气凶狠地说道:“钱队长,你给我听清楚、记住了,负责监视方家大院特高课两名优秀的皇军士兵、帝国勇士凭空失踪了,我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予以处罚,到现在你也没有给我查到任何线索,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但是,在这次行动中,你不能再有失误,如果有人顾念私情、心慈手软、手下留情,你必须马上就地枪毙!绝不留情!完成任务大大有赏,完不成任务重重惩罚,老账新账一起算,甚至枪毙!钱队长,明天下午开始行动!去吧!”

“是!卑职领命,坚决执行!”钱万林放下行动计划后立正鞠躬,转身带上礼帽,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地走出客厅,边走心里边不满地嘀咕:我去你大爷的吧,你丫挺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钱万林的一世英名就要被你丫给毁啦,甚至性命难保。

中川荣一站在客厅门口,蔑视地看着钱万林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哼!贪财好色、胆小怕死、欺软怕硬的窝囊废,中国人的败类!我堂堂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大佐军官与这种势利小人一起共事真是莫大的悲哀和耻辱!哼!明知不可信、不可用,却还要役使这些人。唉!这场战争焉有不败之理?狗屁圣战!狗屁征服中国大东亚共存共荣!

林安县伪县长刘光雄左手提着黑皮公文包在院子里与钱万林走了个错身而过,他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一向对自己傲慢无礼但此时却是愁眉苦脸、沮丧颓靡、脚步踉跄的钱万林,快步走到站在客厅门口的中川荣一面前,弯腰鞠躬后直起上身问道:

“联队长,您召见卑职有什么事情吗?”刘光雄刚才在院子里看到钱万林的神色和样子就已经意识到了今天到日军司令部来大事不妙祸福难料。而且,中川荣一很少通知自己必须亲自来。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或者文件往来。今天这是怎么啦?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吗?刘光雄惴惴不安,越想越觉得可怕。

“刘县长,我已经恭候大驾多时了,快请进,请坐。”

“太君不必客气。太君,您先请、您先请。”

中川荣一、刘光雄前后走到沙发前坐下。中川荣一坐在面对门口主座的长沙发上,刘光雄知礼识趣地坐在中川荣一左侧的单人沙发上,以显示出职位高低、上下尊卑。

中川荣一此时这种对中国人,尤其是对为日军工作的中国人很少有的礼貌客气不由得让刘光雄心惊胆颤。

“刘县长,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怎么样啊?有很大的进展了吧?能对我说说吗?”中川荣一微笑着关心地问道。

“哎哟,太君您太客气了。其实,我一直想过来当面向太君汇报,只是怕打搅您,所以没敢贸然前来。”刘光雄脑筋、心机高速急转:嗯?他这是在绕弯子呢还是在诱导我呢?或者是先假装礼貌客气的铺垫,然后再来个引君入瓮?唉!吃人家的饭就得受人家的管,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吧,能蒙混过关那是最好,实在不行就跟他装傻充愣打马虎眼,最后还不行就只能阳奉阴违了。刘光雄半个屁股坐在沙发的前端,上身前倾,双手按在膝盖上,摆出一副谦恭驯服的样子,脸上堆起他自己都觉得别扭不自然地微笑。刘光雄看着仰靠在沙发背上的中川荣一毕恭毕敬地继续说道:“是的是的。县政府自成立至今,在联队长的亲切关怀和直接指导之下,各方面的工作都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可以说是成绩斐然。今天我特意给您带来了详尽的工作报告,请联队长审阅,并提出宝贵的指导意见。”说完,刘光雄从公文包里取出厚厚的工作报告恭恭敬敬地放在中川荣一面前的茶几上。

“好,好的。刘县长,我一定认真拜读。看来,我没有看错人、用错人啊。我有理由相信,林安县在刘县长的领导下,一定会早日建成日中亲善友好、共存共荣的模范治安县。”

“太君过奖过誉了,卑职实不敢当。一切成绩和荣誉都属于太君您和皇军勇士们,我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马前卒而已。”

“好啦,谦辞逊语客套话我们就不要再多说了。刘县长,今天我请你过来面谈是为了这件事情,你仔细看清楚这个行动方案,尽快执行。”中川荣一指着茶几上的一张纸说道。

刘光雄欠身拿起行动方案细看。片刻,看完后,刘光雄脸色突变、面如灰土,他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失口惊呼:

“啊?!这?这......”

第225章 毒蛇露头 计将安出

第225章毒蛇露头计将安出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客厅。

刘光雄看完中川荣一的行动方案后,脸色突变、面如灰土,他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失口惊呼。与此同时,刘光雄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本能暴露出来的忘形失态与慌乱恐惧,他故作镇定晃晃悠悠地又坐了下来。看着手里的行动方案虚伪应承道:

“好,好啊。太君,这个行动方案太好啦。为了林安县的经济更快更大的发展、为了大东亚共荣共存的宏伟事业理应如此。”

“刘县长,看来我们是想到一起去了,很好。那就请你亲自出马带队前往玉峰山山区展开全面深入详细地实地考察,然后写出详尽的考察报告给我,争取尽快投入施工建设。”

“嗯,太好了!太君,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宏大的建设。我作为一县之长责无旁贷,坚决执行!”刘光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地说道。但是,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刘光雄低着头假装细看行动方案,其实他脑筋、心机立刻开动,高速转动起来:哼!让我亲自带队去玉峰山实地考察,必须要经过八路军补充团严密驻防的营地,我侥幸活命地逃了出来再回去?八路军找我正发愁找不着呢,你这不是让我主动上门去送死吗?这招可真够阴损狠毒的。我刘光雄的大名早就上了共产党八路军、国民党军统的锄奸榜了,恐怕还要排在第一名,我就是有九条命也得死第十回啊,这种事情是万万去不得的。我当这个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县长,只是为了依靠你们日本人的庇护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再多娶几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才不想听、更不想管什么共存共荣的屁事儿呢。我华夏五千年泱泱古国地大物博,就凭你们小日本子倭奴还想跟我们共存共荣?呸!痴心妄想,真是鬼子说鬼话,傻子都不会相信。可是,真不去还不能说不去,违抗日本人的命令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找什么理由才能合情合理的搪塞推托掉呢?唉!日本小鬼子给的这碗饭真不是那么好吃的。

“刘县长,我的行动方案有什么不妥、不完善吗?”

“没有没有。太君,你拟定的行动方案非常之好、非常之完善,切实可行、行之有效。我本该勇担如此重任,亲自带队前去考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恐怕我脱不开身啊。”

“嗯?刘县长,你要推托拒绝吗?”

“不是,绝对不是。太君,你是知道的,目前县政府各方面的工作已经全部铺开,正在有条不紊的快速向前推进。但是,政府工作千头万绪、百端待举,又纷繁杂陈、错综相连。我离开县城不在了,政府所属各部门之间的工作协调衔接、各部门上下级之间的工作呈递交接可能会出现混乱、停滞,甚至是错漏讹脱,以致造成不应有、不必要的损失,从而影响了共存共荣事业的进展。我想,这是太君最不想看到的。”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刘县长,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太君,你看这么着行不行啊?我选派一位懂得经济又精明强干的副县长带队前往玉峰山实地考察,我仍然坐镇县政府领导全面工作。这样安排可获事半功倍之效。太君以为然否?”

“然也,很好。刘县长,就按你说的安排执行吧,尽快组建好考察队伍,两天后出发。”

“太君,要不要派出皇军或者侦缉队一路跟随保护啊?也好保证考察队员们的人身安全和考察的顺利完成。”

“大可不必。这样做过于招摇张扬,反而会引起八路军的猜疑和阻挠。考察队不带一枪一弹,只带足食物。就以县政府进山选购木材为民众修房盖房的名义进山考察,为期十天。如果八路军体察民意、体恤民情,也许不但不阻止反对,还可能会主动自愿的配合考察队。刘县长,你以为然否?”

“然也、然也。太君高明、实在高明,妙哉妙也。就按太君之训导执行。”

“刘县长,我会派一位大日本帝国政府的资深经济顾问加入考察队一同前往,他是中国通,汉语比我说得还要标准流利,任何人听不出瑕疵。但是,他的真实身份必须严格保密。”

“我懂,完全有必要。太君放心,这件事必为绝密,你知我知,法不传六耳,绝无第三人知晓。”

“好,很好。看得出来刘县长对皇军一片赤诚啊。”

“谢谢太君夸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刘光雄效忠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效力共存共荣大业之诚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报告!”高木弘智走进客厅立正敬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刘光雄欲言又止。

看到高木弘智手拿文件夹进来后却不说话,心知肚明的刘光雄站起身来,向中川荣一鞠躬敬礼告辞而去。

中川荣一看着刘光雄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嘲讽地说道:

“哼,胆小如鼠的老滑头。高木君,有什么事情吗?”

“嗨。联队长,军情急报。”

“说,详细地说。”

“嗨。”高木弘智打开文件夹朗声说道:“联队长,林安镇我皇军部队派出三个小队分别从东北、正东、东南三个方向同时向水河村发起平行攻击,猛烈炮击后我军攻击前进,遭到了八路军短时零星的炮火拦截,随后两军相隔三四百米的距离激烈对射,双方都没有发起冲锋。一个小时后,我军试探进攻达到战术目的后主动撤出战斗、撤离战场。”

“嗯,很好。高木君,这次的试探进攻结果如何?”

“八路军防御阵地坚实稳固,火力配置周密合理,只是弹药略显不足。八路军似乎事先预知到我皇军会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他们反应迅速、指挥若定、沉着应战,并没有按照我军战前的战术想定发起反冲锋。所以,我军完全达到了试探、消耗对方的战术目的,而且无一伤亡。”

“嗯,很好。”中川荣一满意地点点头。

“但是,在我军三个小队分别撤离战场的时候,却同时遭到了迫击炮、掷弹筒的突然袭击,随后是自动火器百米之内近距离地密集射击。我军毫无防备、猝不及防,未及还手便死伤惨重。等到我军反应过来,准备集结兵力、组织发动反击时,却又遭到密集手榴弹毁灭性的打击。对手却像是突然人间蒸发,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经此一战,我军三个小队建制残缺,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少数幸存的士兵撤回了林安镇。”

“八嘎!这是什么队伍竟敢在白天偷袭我皇军?番号是什么?兵力有多少?”中川荣一愤然站起,大声怒问。

“报告联队长,番号不知、兵力不详。”

“查!给我查!必须尽快查清楚!”

第226章 敌情我情 尚不明晰

第226章敌情我情尚不明晰

中川荣一按照他设定的先劝说后打击、先经济后军事、先城里后城外、文化跟进、打压与擢升并举的计划,分别向侦缉队队长钱万林、林安县伪县长刘光雄下达了绝密的任务。这预示着扭转战局挽回颓势、支援太平洋与东南亚战场的日本倭国政府、日军最高统帅部谋划已久最高战略性庞大繁杂绝密的富士山计划正式启动实施。然而,中川荣一实施的第一步意在试探、消耗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的多点进攻却遭到意想不到的惨败,战术目的完全没有达到。更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居然不知道从日军背后发起突袭的部队番号与兵力,心里不由得惊惧、焦虑起来。虽然严令部下调查,却又不知应该从哪里查起。

八路军补充团全体指战员及上级的首长们毫不知晓日军富士山计划的具体内容。在林安县全部侵华日军的部队中只有中川荣一一人知道。

林安县自从中川荣一上任以来,表面上施行了一系列怀柔安抚策略,使得林安县县城出现了一片表面看上去繁荣兴旺景象。

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

方路青稳坐密闭的人力车中用暗藏其中的电台在人流如梭、喧嚷纷繁的街上快速发出工作汇报与请示的短语电报,三分钟后关上电台收起耳机、撩开挡在身前的布帘后轻轻地跺了两下脚,带着草帽、上身穿着人力车夫编号坎肩负责警戒保护的同伴弯腰抓起车把向城东国立模范中学大步走去。不多时,日军特高课的电台信号侦测车在一前一后两辆三轮摩托车的护卫下从方路青身边驶过,大街上的众多行人纷纷惊慌避让。

刚才,方路青在安平书店严令下属伙伴们停止一切活动,尽量减少外出,等待她下一步的指令。现在,方路青要去学校,看望同事田媛秀和她四岁的女儿妞妞,送些钱接济她们母女。

林安县冀边地区。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院内。

政委、参谋长、黄忠德、吴参谋、警卫员们、通讯员们等众人围着步枪、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弹药箱等一大堆战利品高兴地议论着、爱不释手地摆弄着。

于根山、韩大刚两人躲在团部作战室里站在地图前。

“哎?大刚,你再给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于根山看了看作战地图,半转身看着韩大刚疑惑不解地问道。

“团长,我军三个连分别在三个地点与日军同时作战,相互炮击、对射,敌我双方都没有主动发起冲锋拼刺刀。对峙了一个小时左右,日军停止攻击,主动撤离战场。当时,我正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日军料想不到地遭到来自后方突然地猛烈攻击。我听得出来,阻击部队使用了迫击炮、掷弹筒、机关枪和自动武器,好像是德式冲锋枪,我没听到步枪射击的声音,密集射击了一会儿后又是一阵密集手榴弹的爆炸声,然后战斗突然停止,阻击部队彻底消失,前后大概十多分钟。从武器使用上分析,这像是国民党军,从战术打法上分析,完全是我八路军和游击队的战术战法,充分利用有利地形,隐蔽快速抵近,掐准时间、看准时机对敌发起突然攻击,但又绝不纠缠,也无意全歼,给鬼子造成一些伤亡后就马上撤出战斗,脱离战场。”

“嗯,打得聪明漂亮。大刚,那后来怎么样啦?”

“枪声平息了一会儿以后,又响起来三八大盖的枪声,我知道这是日军准备发起反击了。我就下令三个连同时包抄出击,全歼这三个小队的鬼子。嘿?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却没看见一个活着的,全是鬼子的尸体。我大估摸地算了一下,鬼子死了差不多得有三分之二。战士们打扫战场,拉回来一大堆战利品。但是,有一件事儿很奇怪,三位连长都向我汇报,在三个地方都发现了鬼子通讯兵的尸体,可是却没有找到电台。”

“这不奇怪。可能是没死的鬼子带回去了。大刚,你简单分析一下三路鬼子同时平行进攻和哪儿来的阻击部队这两件事情。”

“是。鬼子的三点进攻带有明显的战术目的,意在试探我军的应战反应、防御体系、火力配置、现在的战斗力和弹药储备。显然这是在为以后战略性的大战做准备。哪儿来的阻击部队呢?这可不好说了,我瞎琢磨哈,可能是我师父六哥方济仁事先秘密部署在战场附近几个村子里的眼子、钉子、暗桩子干的。”

“等等、等等。韩副团长、韩大刚同志,你说的眼子、钉子、暗桩子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喽”

“是,团长。眼子、钉子、暗桩子是民间的说法,更是江湖人的一种常用语和做法。眼子是在特定某一区域不固定的游动观察哨,钉子是发现了可疑人物或事情后秘密跟踪监视,探察最终结果。眼子和钉子有点儿像我八路军在敌占区的便衣侦察员。暗桩子是在敌方区域内设立的秘密据点,负责搜集传递情报、转送自己人和运送物资、隐蔽掩护三五人的作战人员,类似于我军的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站。参加八路军之前,我跟方济仁都干过眼子、钉子、暗桩子这些事情。团长,我这么解释你就都明白了吧?”

“嗯,我明白了。大刚,照你这么一说,在这三个地方从鬼子背后发起突然攻击的部队是方济仁组织的啦?这可能吗?他怎么会知道林安镇的鬼子什么时候出动啊?还分成了三路人马。阻击部队为什么不配合我军全歼这三路鬼子呢?既然是一起打鬼子,为什么要躲躲闪闪的不跟我军打个照面儿啊?这些事儿你能解释解释吗?”

“哎哟喂,团长,这还用解释什么呀?行吧,那我就再掰开揉碎地跟你嘚啵嘚啵,我一件事儿一件事儿地说吧。一,在背后攻击鬼子的极有可能是方济仁组织发起的。团长你想想,在整个冀西地区除了他还能有谁啊?肯定不是国民党军,也不会是我党我军领导下的县大队、区小队、游击队,他们连步枪都配备不齐,更别说有自动武器了。而且,现在他们还都在修整。二,方家振威武馆的徒弟们遍布冀西以及华北地区,很多人都是方济仁教出来的徒弟,他们都是方家的眼子、钉子、暗桩子,冀西地区一有大事小情,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主动向方家通报,现在抗日打鬼子就更不例外了。方济仁部署在几个村子了的暗桩子一旦发现了敌情,会立刻飞鸽传书互通情报,然后一起出动。别说三路了,就是出来十路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三,没有全歼鬼子确实很遗憾,他们一定是有自己的战术设想和顾虑。方济仁部署在几个村子里的暗桩子可能就只是一个班的兵力,全歼鬼子略显力量不足,更要顾忌林安县县城里的鬼子快速出动抄后路。我琢磨方济仁的战术策略可能就是秘密暗伏在鬼子的近前,不暴露、不跟鬼子打照面儿。一旦抓住机会,就出其不意地发动突袭、偷袭,快攻狠打,快打快走,以有效打击、毙命鬼子而保护自己的有生力量为原则。四,可以暗中配合我补充团联合作战,但是绝不打照面儿,这是因为补充团里还有潜伏特务没有挖出来呢。哎哟,团长,我终于说完了。”

“哎哟,你说了这一大通还挺绕脖子的。不过,我全都听明白啦。方济仁这么做得对、做得好啊。他这么做既缓解了我补充团的压力,还又暗中牵制了鬼子,狡猾的鬼子还摸不清头脑。哎?大刚,刚才政委、参谋长他们都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事呢?”

“不能说。团长,以后只要涉及到方济仁,不管是什么事情就只能咱俩单独私下里说,还要保密不外传。明白吗?”

“哦,对对对,我明白,听你的,以后就这么办。”

政委、参谋长、黄忠德、吴参谋等人鱼贯地走进作战室。

“团长,哪儿有你这么当首长领导的?跟你要几根儿烟抽都不给,太抠门儿小气了吧?”韩大刚瞪着眼睛急赤白脸地埋怨着。

“凭什么你一要我就得给你啊?我这都快断顿儿啦。不给,就是不给,一根儿都不给,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心领神会的于根山撇着嘴态度强硬、语气坚决地拒绝道。

第227章 旁敲侧击 试探虚实

第227章旁敲侧击试探虚实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达先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主座长沙发上,方济仁坐在左侧的单人沙发上。方济仁向父亲讲述着方路生的事情。

管家德禄脚步匆匆地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的身旁禀报:

“老爷,狗剩方路生来啦,还带来俩人。他说一个是他媳妇,另一个是他老丈人。正在北门门房里候着呢,让他们进来吗?”

“嗯,让他们到这儿来吧。德禄,鲜花怒放和八碟八碗都准备着,等我话儿再动。去吧。”方达先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明白了。老爷。”德禄转身离去。

“爸爸,您想要怎么惩治狗剩啊?”方济仁忐忑不安的问道。

“你别管,等着瞧吧。哼,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别介、别介呀。爸爸,当着狗剩的媳妇、岳父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好歹他还是咱方家的子孙啊。”方济仁求情地劝说着。

“哼,给他留面子?他给我、给方家留面子了吗?他还算是方家的子孙吗?怎么着?小六子,你舍不得呀?那你替他受罚。”

“别,可别介。我才不替他受罚呢,您还是惩治狗剩吧。”

穿着浅灰色夏天细布裤卦的方路生拉着春兰的手诚惶诚恐地走进客厅,严伯跟在后面,德禄也跟着走了进来。

方路生拉着春兰一起跪在地毯上。方路生看着方达先说道:

“不孝孙子前来叩拜爷爷,孙子、孙媳妇给您请好、万福金安。”说完,方路生、春兰双手伏地三磕头。

“狗剩,你给我领回来个什么玩意儿啊?”方达先目光阴森地看着方路生和春兰,语气冰冷不屑地问道。

“啊?哦。爷爷,这是我媳妇春兰,这位是春兰她爹我岳父。”

“哦。他是你岳父,那就是贵客呀。德禄,看座。”

德禄搬过来一把椅子请严伯坐下。

“哟嗬?狗剩,你还敢结婚娶媳妇哈?胆子不小啊。”

“爷爷,咱方家家族我们家这一房就剩下我一个男丁了,我得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啊,不结婚怎么能行呢?”

“哦,你还懂得人伦事理啊。那方家的祖训家规你就都忘了吗?嗯?”

“没忘,不能忘,我更不敢忘啊。爷爷,我跟春兰是扯了政府结婚文书的,我们俩是正式拜堂成亲的......”

“放屁!混账东西!狗剩,你在哪儿拜堂的?给谁拜堂啦?”

“这?爷爷,我、我......”

“狗剩,既然你还知道方家的祖训家规,那你就应该知道,结婚不拜方家列祖列宗你扯什么文书都没用、都不算数,没通过方家长辈的许可,以后你们生出孩子来没*儿。”

方济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但是他又立刻捂上紧嘴。站在一边的德禄听了也偷偷地笑了。

“啊?是不是啊?爷爷,那您说怎么办吧,我全都听您的。”

严伯站起来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地说道:

“方老爷,求求您饶了这两个可怜苦命的孩子吧,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们计较,没拜列祖列宗这事儿怪我、都怪我......”

“你坐下,现在还轮不上你说话。德禄,麻利儿地把他嘴给我堵上。”方达先撇了一眼严伯毫无客气地说道。

“是喽,老爷。我这就堵他的嘴。”德禄抬脚快步走出客厅。

“狗剩,你个混账东西、小兔崽子,竟敢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情啊?嗯?你狗胆子是越来越多了。”

看着、听着方达先怒气冲冲地训斥方路生,严伯吓得脑门流汗。虽然他听方路生说过方达先家法严苛、不留情面,但是严伯没想到方达先当着他的面还这么凶悍。

德禄端着一盘黑紫的葡萄走进客厅,走到严伯的面前放在他的手里,冲着严伯挤挤眼小声说道:

“吃吧,解解渴。玫瑰香葡萄又甜又水。兄弟,你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老爷逗着玩儿呢,你就踏实地看热闹吧。”

严伯先端着盘子是一愣,明白过来后松了一口气。

“狗剩,你是吃方家的饭长大的,我和你奶奶从来没亏待过你吧?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呢?这几年你给我们买过一根儿葱一头蒜吗?逢年过节你回来给我们拜过年吗?你就这么报答我们对你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吗?”

方路生难堪羞愧至极,全身冒汗,双膝跪走到方达先身旁说:

“爷爷,我的命是您给的,是您和奶奶把我养活大的,我的武功是爷爷和六叔教的,可是我不知孝敬报恩。爷爷,我有罪。”

方达先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杖,仓啷啷地一声拔出暗藏在手杖里明晃晃锋利无比的短剑放在方路生的肩膀上,威严地问道:

“说!应该按照方家祖训家规的哪一条惩治你?”

“不要,爷爷,您先别惩治我行吗?等一等,等春兰怀上了我的孩崽子、有了咱们方家的骨血,您再怎么惩治我都行,孙子认打认罚,绝无怨言。”方路生哭丧着脸哀求道。

“嗯?你还想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呐?哼!现在我就把你腿裆里那四两瘦肉割下来喂狗。方家不缺你这样的孽种。”

方路生一听吓坏了,双手本能紧紧地捂住裤裆。

春兰惶恐慌乱地爬到方达先面前,流着眼泪带着哭腔求饶:

“爷爷,求求您饶了俺们吧?俺们一定改过、俺们往后再也不敢犯错了,保证遵守方家祖训家规。爷爷,您就饶过俺跟俺哥这一次吧。往后春兰给爷爷、给方家当牛做马补回罪过行吗?”

方达先收起短剑,狠狠地瞪了一眼方路生,又慈祥怜惜地看了一眼泪流满面、样貌俊俏的春兰。语气稍稍缓和地说道:

“狗剩,扶着你媳妇跪到前边去。”

方路生拉起春兰回到客厅中间又跪在了地毯上,心惊胆战的等着方达先发落。

“狗剩,我问你,春兰真的是你媳妇吗?是不是你抢来、骗来、糊弄来想要随便玩儿玩儿的呀?”

“不是不是。爷爷,绝对不是啊。春兰是我真心实意娶来的媳妇,不是我抢来、骗来的,我是要跟春兰过一辈子的。”

“是吗?我听你这话说得怎么跟放屁似的?狗剩,我听说你身边睡着十几个女人呢,有这回事儿吗?你给我说实话。”

“是、是。爷爷,这几年我身边是先后有过十几个女人,可都不是我明媒正娶的,我、我是怕我随时会嘎嘣儿没命死屁了,就想多找几个女人赶紧地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也就有后了。可是、可是,这些女人在山上有的病死了、有的饿死了,还有几个被小日本鬼子杀死了。爷爷,现在还有两个女人被鬼子关押在县城医院里呢。唉!我想去救她们出来都没法子呀。”

“哼,你个没出息的混小子,找这么多的女人你就不怕闪着筋骨、断了腰腿吗?春兰,你怎么敢嫁给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男人呢?今天我跟你做主,离开他,我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不!爷爷,俺已经嫁给俺哥了就不会离开他,往后俺们俩再穷再苦再难俺都愿意跟着俺哥,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春兰啊,你可要想好了,不能一时意气用事。狗剩已经睡过十几个女人了,你不嫌弃他吗?”

“爷爷,俺不嫌弃他。俺哥以前的这些事儿俺都知道的,那十几个女人跟俺一样,也都是没爹没娘、死里逃生苦命的女人。”

“嗯,好。春兰啊,有骨气、有血性。狗剩,你那猪耳朵都听到了、听清楚了吧,以后你还再找、再睡别的女人吗?”

“不啦不啦。爷爷,孙子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找别的女人啦,只要我不死,我就跟春兰过一辈子啦。”

“放屁!混账东西!忤逆混蛋!”方达先瞪着方路生怒声呵斥。

第228章 喝斥怒骂 无形慈爱

第228章喝斥怒骂无形慈爱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路生带着媳妇春兰和岳父严伯回到方家大院,回到他从四岁多到十七岁生活了十三年后因愤而杀人救出妹妹不得不私自偷跑离开的方家大院,回到他从四岁多起彻底摆脱死亡与饥饿威胁此后衣食无忧、念书学武的方家大院,回到对他恩重如山、恩同再造的方家大院,回到让方达先夫妇为他担惊受怕、牵挂惦念了十几年的方家大院。

方路生离开方家大院十几年中的前五六年曾经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当口偷偷秘密地回来过几次,得到奶奶郭淑婷、六叔方济仁、管家德禄的暗中保护与资助,并且留宿疗伤治病、恢复元气,从而躲过了江湖追杀、官府通缉、仇家报复、军阀捉拿,多少次死里逃生、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郭淑婷、方济仁、德禄更是曾多次劝他金盆洗手、远离江湖,但是方路生心有牵挂、身负命案已无法抽身、无回头之路。他又怕因为自己多年的所作所为给方家带来灾祸,所以不得不离开方家,带着一众弟兄行走江湖、驰骋绿林、打打杀杀、居无定所。方路生给自己和手下穷苦出身的弟兄们定下了丢命也不能违反的铁规矩,抢劫、偷盗、诈骗、杀戮的对手必须是欺压百姓、逼人致死、恶贯满盈、民愤极大的恶霸凶徒,欺行霸市、强取豪夺的无良奸商,犯奸作科、为非作歹的黑心官吏,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军阀兵痞。凡是与方家有着平等交谊或生意往来的人家绝对不能去触碰冒犯,凡是与方家结怨结仇且不愿和解罢手的仇家则暗下杀手绝不放过。渐渐地方路生在冀西地区打杀出了名头,却也招来不少嫉恨与追杀,以致前不久被日军残忍地绞杀毁寨。

自从几年前在玉峰山的深山老林里建起了飞云寨后,方路生这才算是有了属于自己安身立命、休养生息的巢窝,他开始招兵买马、收养贫穷苦难走投无路的子弟或家破人亡无亲无故的孤儿,准备大干一场,向方家报恩报德。方路生始终没有忘记方达先夫妇的救命之恩、养育之德与多少次解危济困之义,他想报恩孝敬却又没有这个能力。

其实,多年多次暗中资助、保护方路生的很多事情,方达先都心知肚明,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罢了,毕竟他与方路生的爷爷是叔伯兄弟,方路生的父亲为救护自己而悲壮惨烈殒命。所以,即使方路生招惹来天大的灾祸,他都不能不闻不问、坐视不管,只是他不便直接出面。方达先默许支持暗中资助、救护的这些事情,方路生的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

今天,当方路生走进北院这座他再熟悉不过的院落时,顿时百感交集、感慨万千,心里是满满的感恩和深深的愧疚。但是,他知道,爷爷方达先的打骂惩罚今天那是绝对躲不过去的,只要不被打死打残,他都认、都受而绝无怨言。

听了儿子方济仁地叙述,方达先大概了解了侄孙子方路生最近这几年来情况,既心疼又生气,更多的是惋惜。他要当着春兰和严伯的面旁敲侧击或者直接诘问,试探辩明方路生的人品秉性有什么改变?改变了多少?当方路生再次表明只要自己不死就会跟春兰过一辈子的时候,方达先却大声叱骂起来。

方路生惊骇不已、疑惑不解,他心惊胆战地看着方达先说道:

“爷爷,我说的是、是心里话、实话。我、我说错了吗?”

“错了!大错特错!狗剩啊,你怎么人事不知、狗屁不懂呐?我算是白养活你一场了,早知道你现在是这种混蛋样子,真应该在你几岁的时候就掐死你。”

“爷爷,我错了您就骂我、打我,千万别生气啊。我怎么错了请您教训我,我一定改。”

“狗剩啊,当着这么明事理知大义的好媳妇,你怎么能张口闭口地说死呢?你是春兰的男人,以后你的肩上就多了一份担当和责任,你得好好地活着,你们俩得白头到老,你不能死在我的头里。你个混蛋兔崽子,懂了吗?!”

“懂了懂了。爷爷,我懂了。我不死,以后我要好好地活着,孝敬爷爷和奶奶,孝敬我岳父,跟春兰好好地过一辈子。”

“行了行了,你现在跟我这么说有个屁用啊?你得真的说到做到,我们大家可都看着呢。”

“哎。爷爷,您看着吧,我一定说到做到。”

“狗剩,听说这些年你带着你手下那帮弟兄们杀了不少日本兵,有这事儿吗?江湖传言吧?”

“有啊,绝对有这事儿,不是江湖传言。爷爷,从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开始到现在,这些年间我亲手宰杀的日本畜生小鬼子得有百八十人了,只多不少。要再算上我手下弟兄们杀的小鬼子,那得有几百人了。以后我还要多杀小鬼子,直到杀光杀绝了他们,否则绝不收手罢兵。”

“日本鬼子狡猾残忍没人性可不是好惹的,狗剩,你不怕吗?跟他们真刀真枪地对着干,可能会没命的。”

“不怕,死了也不怕,怕也没用。爷爷,小鬼子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中国人,很多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啊,小鬼子太没人性了,连畜生都不如。不反抗报仇就没有活路。”

“狗剩,我听你六叔说,你的飞云寨让鬼子全都给毁啦?”

“是。爷爷,全都给毁啦,男男女女死了七八十人,活着的就只剩下四十多人了。要不是六叔及时赶到战场出手救援,我和十几个弟兄可能已经就都死球子啦。唉!”

“还好,算你混小子命大,你要是还没孝敬我就死了,我和你奶奶就白养活你了,那才怨呢。”

“是是是。孙子在没报答爷爷、奶奶之不能死、不敢死。”

“春兰,别在那儿跪着啦。过来,到爷爷这儿来。”

春兰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走到方达先的身边。

“坐下,坐在爷爷边儿上,让你男人接着跪着。”

“谢谢爷爷。”春兰乖顺地坐在方达先的身边怯声怯气地说。

“狗剩,你那飞云寨以后不打算再重建啦?”

“不再建了。建好了备不住又得招来小鬼子打我、灭我。”

“听说你在县城东边火车站附近给自己搭了个狗窝是吗?”

“是。爷爷,我觉得我也老大不小的了,也应该有个自己的窝儿啦,还有手下一帮弟兄们,总得有个落脚喘气的地方吧。”

“嗯,是应该啊。这么说你发财挣大钱了、翅膀子硬了哈?要另立门户、自立单过,你真有出息啊。你怎么不想着回家来孝敬我一块八毛的?哪怕给我和你奶奶买块儿糖、买根儿葱也行啊,让我们也沾沾你的财气、喜气嘛。”

方路生被方达先说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尴尬地说道:

“爷爷,孙子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地孝敬您和奶奶......”

“放屁!混账东西!忤逆混蛋!”方达先又大声叱骂起来。

第229章 家法处罚 八碟八碗

第229章家法处罚八碟八碗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通过旁敲侧击地打听与直截了当地诘问,方达先基本了解了方路生的人品秉性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本质还算是好的,这让他较为满意和放心。但是,当方路生表示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孝敬方达先夫妇时,却又招致方达先地叱骂,这让方路生很不理解。坐在一边的严伯和坐在方达先身边的春兰更是不理解。

“爷爷,我说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孝敬您和奶奶、报恩报德不对吗?我、我真是这么想的,也要说到做到的。”

“狗剩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说得不是时候,现在说了也是等白说,还不如不说。我用你孝敬报答吗?就凭你?你能孝敬报答我什么?我是你爷爷,我不求你回报什么,只愿你活得好、过得好。现在你不要说什么,要小心谨慎地去做你的事情,保住性命、保护好春兰和你岳父。你个混蛋兔崽子,懂了吗?!”

“懂了懂了。爷爷,以后孙子全都按您说的去做。”

“嗯,这差不多。狗剩,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啊?”

“有。以后我就跟着我六叔干啦,他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嗯?跟你六叔干?他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啊。这要是让小鬼子、侦缉队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还敢跟着他干吗?”

“敢!我先保住自己的脑袋,再割下小鬼子、侦缉队的脑袋。我才不管六叔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呢,六叔是我的亲人、恩人,更是我师父,他走哪儿去我就跟到哪儿去,他是什么我也就是什么。爷爷,共产党八路军我见过,他们是穷人的军队,杀鬼子汉奸,保护老百姓,特仁义特亲切,我从来没有冒犯过共产党八路军,以前还悄悄秘密地帮过他们几次呢。”

“哦,你是这么想、这么做的。狗剩啊,你没想过去投国民党和国军吗?那可是能升官发财的。”

“没想过,从来没想过,我绝对不去投国军。爷爷,国民党和国军里头好人不多,能像我二爷爷那样抗日捐躯的英雄极少,可坏人就太多了。还有很多人投靠了日本鬼子呢,他们太不是东西啦,欺负祸害起咱们老百姓来,有时候比小鬼子还阴损狠毒啊。这些人我是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哦,你这么想啊,随你吧。狗剩,现在你的功夫怎么样啊?”

“爷爷,您跟我三爷爷还有六叔教过的功夫我一点儿都没忘,那可不能忘、不敢忘啊,那是咱们方家几百年传下来的武学功夫,更是现在抗战时期活命立身的本钱啊。这么多年来无冬历夏、刮风雨雪我和我的弟兄们每天早晚必练两回,也练射击、投弹。不练好本事怎么去杀小鬼子、杀汉奸呐?”

“嗯,说得好,这才是我孙子。狗剩啊,什么时候功夫都不能丢啊。你床上功夫怎么样啊?”

“啊?爷爷,这?这怎么说呢?”方路生面露难色,看着春兰尴尬得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如何回答。

春兰羞得满脸通红,双手紧紧地捂住脸。站在一边的德禄掩口偷笑。方济仁低下头闭着嘴无声窃笑。

“嗐,瞧我这话问的?怎么能当着孙媳妇问这种事情呢?我这么说吧。狗剩啊,既然你跟春兰已经拜堂成亲了,那你们俩就紧溜儿地给我生重孙子,我可不嫌多啊。听见了吗?”

“哎、哎。爷爷,听您的。我和春兰紧溜儿地忙活这事儿。”

“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楚。狗剩,你和春兰这门儿婚事不算数,我不认、也不敢认。必须再找个好日子在方家列祖列宗和长辈们的面前,按照婚嫁规矩再拜一次堂才行,春兰才算正式进我方家门认祖归宗,才能有正式名分入族谱。知道吗?”

“哎。爷爷,全都按您说的办。别说再拜一次了,您就是让我和春兰再拜八次都行啊......”

“放屁!混账东西!忤逆混蛋!再拜八次?狗剩,你想再娶八个老婆吗?你真是个欠揍的贱坯子!”

“不是不是。爷爷,您别生气,是我没说清楚,我说的意思是,爷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哼!这差不多。狗剩,这么多年你背着我干过了多少事儿?嗯?从来没有一点儿孝敬。你说吧,今儿个应该怎么处罚你?”

“爷爷,孙子不孝不敬、犯了家规,任凭爷爷处置绝无怨言。”

“那好吧,那就给你上家法。狗剩啊,鲜花怒放和八碟八碗你自己选一个吧。”

“啊?!爷爷,又给我上鲜花怒放啊?”听到鲜花怒放的家法,方路生吓得魂飞魄散、汗流满面。十六岁那年他违反方家祖训家规,被上鲜花怒放家法打了个半死,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伤愈缓过来。从此他对鲜花怒放家法记忆深刻、余悸未消。

“怎么啦?你害怕啦?上次的事情你都忘了吧,要不要我再提醒提醒你啊?”

“爷爷,别说啊,这档子事儿可不能说啊。”

“哦,你已经记不大清楚了,要让爷爷再帮你回忆回忆哈。好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

完了,全完了。爷爷非得当着春兰和他爹的面说出我干过的这件丢人现眼的丑事儿不可了。方路生垂头丧气的暗想。

“狗剩,你十六岁那年,从我书房里偷走了十块大洋去逛窑子,窑姐儿你一个没见着倒被人骗光了钱,还跟看家护院的打了起来,鼻青脸肿的回家骗我说是自己摔的。如果不是方家的眼子告诉我,差点就被你蒙骗过去了。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是。爷爷,都过去十几年了您还记着呐?”

“哼!狗剩,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再提起这件丢人现眼的烂事儿。我这是在警告你。现在你也算是有钱有势了,要是你还敢逛窑子、找暗门子,我就割下你腿裆里那四两瘦肉喂狗吃。”

“不敢不敢。爷爷,孙子发誓绝不再干那种烂事儿啦。”

“好吧,你说的话我可都记住了。狗剩,鲜花怒放、八碟八碗你赶紧的选一个吧。”

方路生眨巴着眼睛琢磨开了:八碟八碗是什么家法呢?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应该是比鲜花怒放还要厉害得多的家法。唉!看来今天我这半条命是要搁在这儿啦。方路生恐惧地问道:

“爷爷,您说的八碟八碗是什么家法呀?您能不能开恩饶我一次啊?爷爷,求求您了。六叔,快帮我求求情啊。”

“我怎么帮你求情啊?你自己做的事儿就该自己受,活该!哼!重刑八碟八碗有你受的!”方济仁恶狠狠地说道。

“狗剩,你想知道八碟八碗是什么家法吗?快跟我来吧,看见了你就都明白了。走!”方达先站起身来。

春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着方达先的袖子苦苦哀求:

“爷爷,好爷爷,春兰、孙媳妇求求您,您就饶了俺哥这一回吧。以后俺们俩全都听您的还不行吗?当牛做马孝敬您......”

“不行!死罪可免活罪不饶。走吧!”说完,大步走出客厅。

德禄走到方路生的身边,用力拉起全身绵软的方路生说道:

“狗剩兄弟,你一大老爷们儿还怕八碟八碗吗?”

“德叔,这八碟八碗是什么家法呀?我怎么没听说过呢?我、我今天能、挺得过去吗?”方路生胆战心惊地问道。

“悬啊。我估摸今天你是挺不过去的。唉!你就受着吧。”

方济仁走到春兰身旁,轻声地对跪着的春兰说道:

“春兰,别跪着啦,起来吧,咱们一起过去,看看你男人今天怎么过这八碟八碗?快走吧,去晚啦又得加重处罚了。”

德禄架着全身绵软哆嗦的方路生走出客厅,踉踉跄跄地走进北院东房南屋。春兰、严伯、方济仁也跟着走了进去。

方路生磕磕绊绊地走进灯光明亮的南屋,当他睁大双眼看清楚后,瞬间双眼一闭晕倒在地上......

第230章 喜庆家宴 危局迫近

第230章喜庆家宴危局迫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东房南屋。

全身绵软乏力、心神恐惧混乱、脑袋昏昏沉沉的方路生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地走进东房南屋,当他看到大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都是他爱吃的鸡鸭鱼肉、时鲜炒菜、酱肉、冷菜,看到坐在方达先身旁端庄优雅、慈祥和善的郭淑婷后,所有的往事顿时重现在眼前,所有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同时,惭愧懊悔、内疚自责像一只利爪紧紧地攫住了他的魂灵,刹那间他意识消失、大脑虚空、思维停顿、失语失明地晕倒在门口的地上。

春兰见状惊骇不已,要过去搀扶丈夫,却被严伯一把紧紧地抓住。严伯知道此时此处有方家人在自己的女儿根本帮不上忙,也不用她帮忙,他还相信体壮如牛的女婿方路生不会有事儿。

方济仁蹲在平躺在地上方路生的身边,抓起方路生的手腕把脉,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方济仁用力掐住方路生的人中穴吩咐道:

“德禄,赶紧的,给我拿一块湿凉手巾、一杯凉白开水来。”

方达先、郭淑婷夫妇悠然轻松地小声交谈着,置身事外、毫不理会门口出现的状况,他们好像预感到会这样的。

方济仁用湿凉手巾轻轻地擦抹方路生的头脸、脖子。片刻后,方路生噢—地轻唤一声清醒回神,又喝下半杯方济仁递给他的凉白开,顿时觉得魂灵回附、神清气爽。

方路生一骨碌站了起来,挺直身板儿眼神满含愧疚与自责,冲着郭淑婷恭恭敬敬虔诚地深鞠一躬,然后转头对春兰说道:

“春兰,快过来,见过奶奶、跪拜奶奶。”

方路生拉着春兰走到郭淑婷的身旁双双跪下,哽咽地说:

“奶奶,不孝孙子和孙媳妇春兰给奶奶磕头请安、请罪。”说完,方路生、春兰四手伏地三叩九拜。

“行啦行啦。狗剩,快滚起来吧,去水房洗洗你身上的酸臭汗,换身儿干净衣服再过来。快滚蛋去吧。”方达先绷着脸说道。

“爷爷,您不是要用八碟八碗家法重罚我吗?什么时候开始呀?”方路生跪在地上双眼迷茫疑惑不解地问道。

“啊,是要重罚你的。狗剩,你狗眼瞎了?没瞧见桌上都摆上了吗?还不快给我滚蛋退层皮去,回来就罚你!”

“得嘞。爷爷,我这就去沐浴更衣,一会儿就回来受罚。”方路生像小孩子得到长辈夸奖了似的,马上站起来乐得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德禄走出南屋,严伯跟在后面。

“春兰,孙媳妇,过来,坐我边儿上来。”郭淑婷招呼春兰。

春兰走站起来到郭淑婷身边。郭淑婷双手拉起春兰的双手喜欢地抓捏着、抚摩着。

方济仁知道母亲在这个时候又要说些什么了,于是他悄悄地抬脚迈步走出南屋,关紧房门。侍立在方达先、郭淑婷身后的贴身丫环小荷、玉珠看着走出去的方济仁会心地无声浅笑。

郭淑婷摸摸、捏捏春兰的屁股、大腿后点点头笑着说道:

“春兰,坐下,别拘谨,随便着点儿。让奶奶好好瞅瞅你。”

“哎。”春兰尊从依顺地坐下。

郭淑婷一边摸着春兰的脸、肩膀、胸脯一边满意地说道:

“嗯,好,真好啊。达先,春兰这孙媳妇娶回来得好啊。这丫头全身上下紧绷绷、硬邦邦的,身子跟铁坨子似的,真结实。你再看她那大胸脯子、大屁股,以后能多生养啊。春兰啊,以后你要是能生十个八个的孩子都甭发愁,奶奶我全管养活了。”

春兰羞得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郭淑婷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摸这摸那、捏来捏去。

“又来了、又来了。淑婷啊,你别总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女孩子嘛。你看你,把春兰臊得都抬不起头来啦。”方达先嗔怪地说。

“这怕什么的?咱们俩早就是过来人啦,春兰不是也结婚了嘛,夫妻之道、肌肤之亲、人伦之乐有什么可害臊的?哪家两口子不是这么过的?春兰,今年你多大啦?”

“奶奶,今年俺十八岁过三个月啦。”

“哦,好。这年岁真好。春兰,你跟我孙子结婚多长时间啦?”

“奶奶,俺跟俺哥是去年秋天拜堂结亲的,到现在有小一年啦。”

“嗯,可不是有小一年了嘛。哎?不对呀,春兰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怀上呐?”郭淑婷关切地问道。

“这?奶奶,俺也不知道、俺也不懂啊。”春兰尴尬地答道。

“春兰,事情你们都做过了,你怎么还会不知道、不懂啊?”

“这?奶奶,俺、俺哥叫俺咋弄俺就照他说的咋弄的。”

“哦。那会不会是我孙子的阳物根茎有什么毛病啊?”

春兰羞臊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小荷、玉珠也羞臊得满脸通红抬不起头来,俩人紧紧地捂着嘴偷笑。

“好啦好啦。淑婷啊,你就别再问、别再说啦。回头让小六子给他们俩把把脉、查一查不就全都知道了嘛。”

方路生、严伯都换上了一身浅色轻薄的细布夏装,神清气爽地走进南屋餐厅。方济仁最后走了进来。

“嚯,瞧我孙子这精气神儿,这才像是我方家的少爷嘛。小生子,去,坐你爷爷边上去。”郭淑婷从方路生进了方家大院以后就叫他小生子,从来不叫他狗剩。她觉得狗剩这个乳名太糟践方路生了,孩子再小也应该有他最起码的尊严与人格。因为郭淑婷给方路生重新取了小生子这个乳名,使得方路生自小到大从心底里对郭淑婷充满崇敬与感激,多少年来念念不忘。

众人都坐了下来,小荷、玉珠给大家倒酒、布菜。

“哎?青儿怎么还不来呐?小荷,快叫她去。”方达先说道。

“不用去叫青儿了。上午她跟我说了,今天事儿多就不回家吃晚饭啦。不知道现在她又疯到哪儿去了。达先,都是你娇惯的。”

“哎?怎么是我娇惯的呢?淑婷,明明是你娇惯的嘛。”

“好啦好啦,不说青儿了。都拿起筷子来,开席。春兰他爹,你爹娘怎么称呼你呀?”

“俺大号叫严铁柱,从俺小时候记事儿起,俺爹俺娘活着的时候一直叫俺柱子。”严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以后我们也叫你柱子行吗?”郭淑婷客气地征询道。

“当然可以啦。方老爷、方大娘是俺的长辈,当然应该叫柱子啦。俺听着也亲切,显得更亲近。方大娘啊,春兰这孩子还小,又是从乡下出来的,以后您还得多*、多管束。”

“坐下、坐下,一边吃一边聊。”郭淑婷亲切地招呼道。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喝着、聊着。方路生闷头不响、狼吞虎咽、甩开了腮帮子吃着。

“混蛋兔崽子你慢着点儿吃,不怕噎死啊?又没人跟你抢。唉!瞧你那吃相,怎么没有丁点儿方家少爷的样子呢?狗剩,这桌上的菜你要是不给我吃干净了,我就给你上鲜花怒放。”方达先看着方路生慈祥地微笑着、责骂着。

“行啦,达先,别吓着孩子。小生子,使劲吃啊,吃饱饱的。小生子,你爷爷数叨你、骂你,那是爱你、疼你。懂吗?”

方路生抬起头看着方达先、郭淑婷呜噜呜噜地说道:

“奶奶,我懂、我全懂。我打小就是听着爷爷责骂长大的,爷爷不疼我就不骂我了,听不着我还浑身不得劲儿、不自在呢。”

“哼!真是个贱坯子你。狗剩,来,跟爷爷喝一口。”

方达先、方路生爷孙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德禄急匆匆地走进餐厅,交给方济仁一个飞鸽传书来的小纸卷儿。方济仁放下筷子接过小纸卷打开,上面写着:三路打食,安全回巢。看完后,方济仁轻松地微微一笑。但是,当他自言自语地小声念叨三路打食后,陡然变色,全身打一冷颤,心生惊惧恐慌。他暗想:坏了!大事不妙啊!危局迫近、军情紧急......

第231章 对决前夕 筹划部署

第231章对决前夕筹划部署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东房南屋餐厅。

餐桌摆满了珍馐美馔、琼浆玉液的喜乐家宴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着。郭淑婷喜不自禁,严伯和春兰看着餐桌上美味的菜肴饭食、精美的杯盘碗碟惊讶不已,以前不要说吃过、用过,就连看都没到看见过,方路生更是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方济仁收到县城外特别纵队潜伏小分队飞鸽传书来的军情急报。看完后他先是感到一阵轻松安然,但是当他再看一遍三路打食这四个字后,顿时觉得有一块巨石陡然落下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心头,更让他惊惑难解的是:三路?为什么是三路?哪三路?各路是怎样的情况?战况如何?方济仁脑海中瞬间涌出众多疑问、疑虑,更多的是深感揪心的不安与危机迫近的预判。方济仁嚯地起身离座,匆匆走出餐厅,回到望月楼二楼自己的寝室,坐在书桌前拿起钢笔在一张两指宽三寸长的纸条上写下一行字,然后卷成细纸卷儿离开望月楼,大步流星地走出北院来到西院西北角的鸽子房里,轻柔地抓住一只信鸽,把纸卷儿绑在鸽子腿儿上走出鸽子房放飞。信鸽在院子上空盘旋了两圈后,向着晚霞灿烂的西南天空振翅疾飞而去。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冀边地区水河村。村东口。

夕阳西坠玉兔东升。暑热慢慢消散、舒爽微风轻拂。

吃过晚饭,于根山、韩大刚离开团部走出村东口,漫步在一望无际茂密的玉米地中间的黄土大道上。

“团长,你又有什么事儿啊?非得把我拉出来说呢?你不知道我要办事情多着呢吗?”

“废话!你事情再多,能比我这一团之长的事情多吗?没有机密要紧的事情我拉着你出来干什么?我晚饭吃多了撑着啦?”

“得得得,官大一级压死人。团长,有什么机密要紧的事情你就快说吧。过一会儿我得回团部给班排长们讲战术课。”

“行,那我就长话短说,不耽误你讲课。大刚,你说今天下午林安镇日军为什么出动了三个小队分三路同时攻打水河村呐?林安县县城的日军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接下来日军还会采取什么军事行动啊?我们补充团下一步应该如何防范?”

“嚯?团长,你这一问就是四个问题呀。行,那我一个一个地跟你说吧。今天下午战斗结束以后,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呢,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具体明白的结果,只是有了一些我个人的想法。团长,林安镇日军出动三个小队分三路同时攻打水河村的这一做法没有太大的战术价值和意义,但是从战略大局上分析,这里面大有文章。前些日子,日军只是派出一个中队的兵力以七天为限轮换着攻打袭扰水河村,寻机围歼我补充团,日军收效不大。鬼子今天下午的三路进攻应该是战略性的试探,试探我军在这三个方向部队的行动反应和阵地防御战的能力,还有这三个地方我军部队之间的联系与协调配合。团长,简单一句话说吧,鬼子就是想要摸清我军的底细,为以后更大的战略性军事行动做准备。”

“嗯,有道理。大刚,你说日军这次不同以往军事行动是战术上的调整呢还是战略方面的改变呢?”

“嗯—我琢磨哈,小鬼子这么干既是战术打法上的调整,也是关系到冀边地区军事态势大局战略方面的改变。”

“嗯,应该是这样的。不然,鬼子不会这么做的。你接着说。”

“是。林安县县城的日军按兵不动,不出一兵一卒,这事不同往常,有些蹊跷。前些日子,鬼子攻打、袭扰水河村我补充团都是以林安县县城的日军部队为主力,驻守在林安镇一个大队的日军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进行配合跟侧翼掩护,而这次却掉过个儿来了。团长,这种改变其中必有文章。”

“是啊,我也在琢磨这事呢。大刚,说说你的分析判断。”

“哎。林安镇出动日军攻打我军,林安县县城日军却不动,而且坐视不管,这是什么的逻辑呢?这不是白给我们送礼啊?”

“嘁?你想得美。韩副团长,中川荣一会白给我们送礼吗?你想都不要想。”于根山拿出香烟递给韩大刚一支。

韩大刚接过香烟点着,猛吸了一口,突出烟雾后接着说道:

“嘿!团长,你这烟抽一口烟还真管用啊,我这儿灵感马上就来啦,你怎么不早点儿给我呐?”

“少废话,就给你这一根儿啊。接着说正经事儿。”

“中川荣一当然不会白给我们送礼啦,问题就在这里。出动小股部队分三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尽管是失败了,但是多多少少摸到了一些我军目前的防备情况和战斗力,这就是中川荣一不惜失败发起这次军事行动的真正目的。”

“哼!狂妄的中川荣一是不会甘心失败的。我估计,后面他可能会有更大的军事行动。”

“没错。团长,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的。中川荣一会派出一倍以上或是两倍的兵力,而且是以林安县县城的多兵种日军为主力部队再次前来攻打水河村,再一次的试探确认我军的实力,以此最后完成他的战略性的部署。”

“嗯,完全有这个可能啊。韩副团长,那我们应该怎么防范应对、彻底打败再来进攻的小鬼子呢?”

“团长,再给根儿烟抽,我的应对办法就能想出来了。”

“嘿?你可真是得寸进尺、贪心不足啊?大刚,这可是最后一根儿了啊,不许再要了啊,别这么没出息。快说。”

“哎。团长,你再给我还不要了,不信你试试。”韩大刚边抽烟边说:“团长,第一,加强我军主阵地的防御兵力。第二,再把全团战斗力最强的二营六连派出去天女散花、麻雀觅食......”

“等等、等等。韩副团长,你给我说说清楚,这天女散花、麻雀觅食是个怎么回事啊?”

韩大刚向于根山详细讲解了天女散花、麻雀觅食与阵地战相互紧密巧妙配合的战术战法,绝不能死守阵地,应该变被动为主动,阵地战结合运动战、游击战、麻雀战,制造有利战机,最大限度的消灭日军。于根山听了大为赞同、非常支持。

“大刚,快走!马上回团部开会部署。”于根山催促道。

于根山、韩大刚转身向水河村团部快步走去。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东房南屋餐厅。

餐厅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方济仁愁眉苦脸、心事重重地走进餐厅。他刚坐下马上又腾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出餐厅走进望月楼,上二楼回到自己的寝室,坐在书桌前又写了一张纸条。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东房作战室。

中川荣一站在地图前,指指点点详细具体地部署着作战方案,会议桌两旁坐满日军军官。中川荣一再一次强调了这次军事行动的作用、意义以及对以后战局、特别是对大东亚圣战整体战略修订具有的重大影响。作战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严峻。

高木弘智快步走进作战室,走到中川荣一的身边立正敬礼,双手递给中川荣一一封信。

“哪里来的信?”中川荣一看着高木弘智问道。

“不知道。送信人只说是紧急情报,务必马上交给联队长。然后就走了。”已经知道情报详细具体内容的高木弘智答道。

中川荣一取出信认真仔细地看完后满意地笑了,他举起信向部下军官晃了晃自鸣得意又自信地说道:

“嗯,很好。我等的就是这封信,最后的一点疑虑和顾忌没有了。这次的军事行动就拜托诸位了。”中川荣一低头鞠躬。

“嗨!”所有军官同时起立齐声答道,低头鞠躬。

第232章 寻救女儿 心急如焚

第232章寻救女儿心急如焚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

高木弘智站在院子中,心事沉重地低头抽烟苦苦思考着。

宗汉一郎身穿中式夏装脚步轻轻地走到高木弘智的身旁说:

“高木君,这几天没有到见你,还好吗?”

高木弘智转身向宗汉一郎微微鞠躬,丢掉烟头小声说道:

“还好、还好,谢谢关心。长官还没有休息吗?高木打扰了。”

“你没有打扰我。高木君,中川君召集开会,是不是又在部署新的军事行动?”

“是的。长官有什么见解?可否点拨赐教一二?”

“高木君,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请你不要再称呼我长官,我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小兄弟,直呼其名便可。”

“是,这样最好,宗汉君。”

“高木君,你问我有什么见解?唉!虽然现在我还挂着大佐的军衔,其实那只是一种仅剩下的军人荣誉罢了。我已经是一个被完全彻底解除了兵权的闲人,能有什么见解,即使有见解又有什么用?更不敢对别人说三道四了。如果说我对中川君的用兵部署有什么见解,其实很简单,就两个字,失败。”

“哦?宗汉君为什么如此消沉?你认为圣战结果如何?”

“狗屁!什么圣战?最终结果还是那两个字,失败。而且这个结果到来的时间不会太久的。高木君,你以为如何?”

“这?我?宗汉君,这个我不懂、我不知道。但是,这种话请宗汉君务必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

“当然,谢谢你地提醒。高木君,我明白,即使你懂得、你知道也不会告诉我。至于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如果以后有时间、有机会,我一定要详详细细地讲给你听,你会完全彻底明白的。”

“是。宗汉君,我相信一定会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

“高木君,现在部队官兵的情绪、斗志怎么样啊?”

“唉。宗汉君,不瞒你说,现在部队里尤其是中下层的大部分官兵知道了很多日本人的祖先其实就是从中国去日本的中国人以后,精神涣散、情绪混乱、斗志低落。官兵们都在私下里议论,无根据地判断自己的祖先会不会也是中国人?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林安县会不会就是自己祖先的故乡?长官,不,宗汉君,如此下去,圣战胜败难以预料啊。”

“不难预料。这就是狗屁圣战必然失败的原因之一。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与我们没有一点狗屁关系的烂事啦。高木君,我来到林安县找女儿已经过去二十天了,参谋本部给我的时间就剩下十天了。但是,寻找我的女儿花子却没有一点线索和头绪,我怀疑中川君没有尽心尽力的帮我寻找。再这样拖下去,我只能空手而归、饮恨而去。找不到女儿带回日本,我会抱憾终身啊。高木君,我拜托你帮忙寻找怎么样啦?你这边有什么线索了吗?”

“有。宗汉君,我已经有线索了......”

“在哪里?现在我女儿在哪里?快告诉我。”宗汉一郎双手抓住高木弘智的双肩,全身颤抖、声音颤抖,情绪激动地问道。

“嘘—小声点。宗汉君,请你千万不要激动。请你听我说,有线索只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和可能,至于能不能找到花子小姐现在我还不能肯定,我会循着这条线索一直找下去的。”

“唉!你这么说不是和没线索差不多吗?不过总比没有一点线索要好一些。但愿最后可以找到吧。”宗汉一郎灰心丧气地说。

“宗汉君,我知道现在你对找女儿的事情和对我都很失望,对我也可能信任减半了。这么说吧,我说的有线索就是有了找到花子小姐十之七八的可能性。但是,宗汉君也应该明白,知道了花子小姐住址的大概范围已经不容易了,怎么不被人发现地救出来?怎么送到宗汉君的身边?你们父女二人怎么离开这里?你们离开后去哪里?这都是很难办的事情,我需要时间周详的谋划、谨慎的安排、秘密的行动,还必须找来特别可靠的朋友帮忙。否则,我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做不成这件事情的。”高木弘智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告诉他,他的女儿花子就被中川荣一囚禁在方家大院中院的正房里天天受辱。

“我懂、我懂。高木君,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女儿花子呢?”

“十天之内吧。我需要时间都安排好,需要找到最佳时机。”

“是的。高木君,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机密、谨慎,有一点疏忽大意就会功亏一篑,甚至满盘皆输。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宗汉君,我下面说的话请你必须死死的记在心里,绝对不能写在纸上,千万不能有一点偏差和错漏。”

“我懂得、我明白。高木君,请你说吧。”

“宗汉君,如果我顺利安全地救出了花子小姐,我会马上送到你的面前,但是现在还说不好见面地点在哪里?我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后面的事情会有我的朋友送你们父女离开林安县县城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的朋友在接应你们父女的时候会问你的姓名,请宗汉君告诉他,你叫钟汉义,钟表的钟、汉语的汉、正义的义。千万要记住这个名字。”

“钟汉义,好名字,我能记住,一定记住。”

“宗汉君,你有没有随身携带独有的两个小物件?”

“有啊。高木君,你要两个小物件能有什么大用呢?”

“有用,用处太大了,这是以后你们接头的信物。宗汉君,你的随身物件我要转交给朋友一个,他在接应你们父女的时候,双方都要拿出来相互确认,双方互信后,才能把你们父女顺利安全地护送转移出去。”

“哦,我懂了,完全应该,这样做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嘛。我马上给你。”说完,宗汉一郎从上衣兜里取出一块比手掌小一些的墨绿色镂空雕龙的长方形翡翠玉佩,蹲下身在砖地上磕了一下。当啷一声,翡翠玉佩碎成两半。宗汉一郎一手一块拿起来站起身交给高木弘智半块问道:“用这个行吗?”

高木弘智接过半块玉佩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了看惋惜地说:

“行。哎哟,这个玉佩太值钱了,就这么摔成两半太可惜了。”

“不可惜,即使玉佩价值连城也比不上我的宝贝女儿啊。”

“当然。女儿是父亲的心头肉啊。宗汉君,我朋友和你问答姓名后,他会说只收大洋不收军票,这时候你就拿出半块玉佩来,与他拿出来的半块玉佩相对,丝毫不差地对上了你就放心信任的听他安排以后的事情就行了。”

“好,我都记住了,不敢有半点错漏,谢谢你。高木君,没想到你安排得这么详细周全。事成之后,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

“不用感谢。朋友有难理应倾力相助......”

“宗汉君,你们在谈什么?”中川荣一走了过来大声问道。

宗汉一郎和高木弘智被中川荣一突如其来地问话吓得全身一激灵,二人赶紧掩饰着把半块玉佩放进各自的衣兜里。

日军驻林安镇司令官河谷中佐与中川荣一的得意学生、林安县日军司令部机要参谋小田上尉跟在中川荣一的身后走来。

军事会议结束以后,中川荣一把河谷中佐、小田上尉留了下来,交给他们二人一项特殊的重要任务。当他走出东房作战室看到宗汉一郎、高木弘智站在光线昏暗的院子里正在小声交谈时疑心顿起,他们俩人在谈什么?

中川荣一走到宗汉一郎、高木弘智的面前,满腹狐疑地问道:

“宗汉君,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你们在谈什么?告诉我。”

“这?这?怎么说呢?不好说的。高木君,还是请、请你对中川联队长说吧。也许、也许他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宗汉一郎紧张得支支吾吾、结结巴巴推卸转移地说道。

“哎?宗汉君,这?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让我对中川联队长说呢?你不说我就更不好说了。我、我人微言轻,说了没用,还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啊。还是你、你说比较合适。”高木弘智冷静下来,脑筋急转,想出来了对付中川荣一的办法。

宗汉一郎和高木弘智二人慌张的神情和躲躲闪闪、互相推诿的托词,引起了中川荣一更大的疑心与好奇。

第233章 淫邪心理 蛇蝎心肠

第233章淫邪心理蛇蝎心肠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

天黑以后,天气稍微凉快了一些。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坐在大街路边、胡同里扇着大蒲扇乘凉,孩子们兴高采烈、喧嚷呼噪着跑来跑去地嬉闹玩耍。

高木弘智随从中川荣一离开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乘车径直来到中川荣一设在距离不远的另一个日军司令部的丁家大院。

中川荣一突然紧急召集林安县、林安镇少佐以上的多兵种作战部队指挥官,召开紧急秘密军事会议。身为司令部上尉副官的高木弘智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高级别军事会议的,此时他的责任仅仅是担任会场内外的警戒,以保证会议的顺利进行。会议进行了几个小时,高木弘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转来转去地思考起来,他从会议召开的时间、时长、县镇两地参加会议军官的军阶、担任会议警戒宪兵部队的人数与级别分析,这个会议一定是在部署一项重大秘密的军事行动。会是什么行动呢?行动开始的时间?将要在哪里行动呢?将会出动哪些部队?兵力多少?要动用什么武器装备?行动的战术、战略目的是什么?如果能看到、拿到会议记录、作战部署的军用地图就全都清楚了。但是,怎么才能看到、拿到呐?这些重要的绝密文件中川荣一从不离身,更是绝对不会交到第二个人的手里。要想看到、拿到太难太难了,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自从高木弘智调到中川荣一的司令部后,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完全已经了解了中川荣一与其他日军指挥官截然不同的工作方式和指挥作战的方法。每次军事行动,中川荣一只告诉部队出发的时间,部队出动以后再用电台通知带队指挥官前往进攻的地点与战术打法,这样就保证了军事行动的秘密性与攻击部队的突然性。他从不把作战计划、军用地图的副本在军事行动开始之前交给带队参战的指挥官,以防泄密,或者被八路军无所不能的侦察员获取、侦知。可谓狡诈、谨慎至极。

高木弘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如何应对?却是苦无良计、束手无策。就在他一筹莫展、计无所出的时候,宗汉一郎从居住的东院出来,脚步轻轻地走到高木弘智的身旁。二人聊了起来,最后商定了寻找解救花子姑娘的方式与办法。就在他们二人心无旁骛、全神专注地说到紧关节要之时,中川荣一突然走了过来,询问他们正在谈论什么事情?猝不及防的宗汉一郎、高木弘智顿时慌张无措、张嘴结舌,难以回答,互相推诿。

中川荣一怀疑地瞪着宗汉一郎和高木弘智威严厉声地说道:

“你们说什么不能告诉我吗?说!必须统统地告诉我!”

幸而高木弘智马上冷静镇定了下来,脑筋急转,立刻搜肠刮肚地想出来了对付中川荣一的遮掩办法。他尴尬地说道:

“还是人我来说吧。联队长,我和宗汉一郎长官刚说了几句你们就过来打断了,我们还没有说完呢......”

“没说完?没说完也要告诉我。快说吧。”

“嗨。联队长,我们在说大日本帝国皇军尽快取得胜利。然后宗汉一郎长官就让他的女儿嫁给我。我、我问长官能不能现在就把女儿从日本接到中国林安县来嫁给我?长官说我军阶低不符合战时条例,这件事不太可能,如果你的长官同意、特批,也许还有希望。我想找机会问问联队长,可是我又害怕军法处罚。长官说联队长爱兵如子、体恤部下,不会处罚我,还能帮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联队长,你能不能同意、特批呢?让长官在日本的女儿来林安县和我结婚啊?我非常愿意,也很、很着急。”高木弘智有些羞赧却又是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你们在说这个事情吗?没说别的吗?宗汉君,是这样的吗?”中川荣一不相信,仍然怀疑地问道。

“是的、是的。中川君,我们是在说这个事情。我看高木君年龄不小了,他说还没有定亲的女人,所以我就提出把我的女儿嫁给他。中川君,让你见笑了。请不要责罚高木君。”

“嗯?不对吧。宗汉君,你对我说过,你的大女儿花子小姐今年十八岁,半年前来到中国以后却不知所踪,至今下落不明,你的小女儿今年只有十一岁,怎么能嫁给高木君呢?”

“中川君有所不知。十八年前我收养了一个在大地震死去了所有亲人的一岁女孩云子,今年十九岁了,非常漂亮能干,我觉得云子与高木君各方面都很般配。所以,就向高木君提起了这件事。如果有违反战时军规条例之处,请中川君责罚我吧。这件事就当是开玩笑,一笑而散。”

“嗯。这是好事嘛,不是玩笑,我愿意成人之美、成其好事。根本目前战争局势的需要和部队增员扩充的实际需求,我正在慎重甄选一批下级军官,准备提拔上来担任重要职务。高木君的水平和能力我是了解的,他就在这次提拔之列。如果升为少佐军衔就符合战时军规条例了,是可以娶妻成亲的。高木君是我信任的得力助手,帮忙促成这件人生大事也是我作为长官应该做的嘛。不过,这件事情我要请示保定村山将军才能做出可否的决定。我认为问题不大,村山将军一定会同意的。等一等,等我几天以后从保定回来再给你们最后准确的答复。宗汉君,明天上午你可以先发出电报,通知云子小姐马上启程来中国,到林安县来与高木君结婚。”中川荣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盘算好了,等云子来到林安县以后怎么可以同别的男人结婚呢?云子应该是我拥有、独自享受的女人。十九岁,成熟的妙龄女孩啊,想想都令人心里痒痒。花子姑娘已经没有新鲜感了,把她送到慰安所去了事。

“嗯?中川君,你要去保定?那、那找我女儿花子的事情怎么办啊?我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找到找不到女儿我必须离开中国回日本去。这怎么行啊?”宗汉一郎紧张着急地说道。

“宗汉君,你不要着急,请你放心,我从保定回来之后,十天之内,我一定帮你找回女儿花子,让你们父女重逢,一起回到日本去。你再耐心等几天吧。”中川荣一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吗?十天之内真的可以找回我的女儿吗?”

“怎么?宗汉君不相信我的权利和能力吗?”

“不不不。我相信、完全相信。那就拜托中川君了。”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件事情了。河谷君、小田君,你们跟我过来。”中川荣一向大门走去,河谷中佐、小田上尉紧随其后。

看到中川荣一三人离开前院后,宗汉一郎压低声音问道:

“高木君,中川君真的可以在十天之内找回我的女儿花子吗?我能相信他吗?你认为可能吗?”

“哼!一派胡言,彻头彻尾的欺骗,真是淫邪心理、蛇蝎心肠、豺狼嘴脸。宗汉君,你可不能被他蒙骗啊。”

“嗯?高木君,你怎么会这么说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宗汉君,如果你相信中川联队长,我就不管帮你找女儿花子小姐了;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问了。如果我告诉你了全部的事实真相,那是要出人命的。现在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嗯?高木君,听你这么说,寻找我的女儿是件非常艰难、非常危险的事情,现在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全部事实真相呢?”

“不能,现在绝对不能。宗汉君,你想花子小姐活着见到你吗?你想你们父女二人活着离开林安县吗?”

“啊?!”宗汉一郎惊惧万分、惶恐不已......

第234章 不知敌情 凭空部署

第234章不知敌情凭空部署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

高木弘智直言无忌、毫不客气地诘问宗汉一郎,想不想见到活着的女儿花子?你们父女二人活着离开林安县?

闻听此言,宗汉一郎惊惧万分、惶恐不已,郑重肯定地说道:

“我当然想见到活着的女儿,更希望我们父女可以安全顺利地离开林安县。高木君,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怎么说得这么可怕呢?你能不能向我透露一点点消息?”

“不能,一点都不能说。一旦说出来透露出去,找寻解救花子小姐的事情就会前功尽弃,而且你们父女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宗汉君,等你见到女儿了就会知道、明白一切的。如果你相信我,你就不要再问了。我保证在十天之内让你见到女儿,我肯定在十天之内中川联队长不会让你见到女儿。”

“嗯?怎么会这样呐?好啦,高木君,我相信你,我不再问了。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中川荣一从大门外走进前院,走到高木弘智面前说道:

“高木君,你回方家大院去吧。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这里了。”

“嗨。”高木弘智立正敬礼走出院子,骑上三轮摩托车向方家大院驶去。夜色深沉,街静无人。

林安县县城西门内北侧方家炉具店后院。方济仁与得到飞鸽传书后从林河乡乘着夜色快马疾驰赶来身穿便衣的特别纵队副司令孟大魁坐在后院排房最西屋里的方桌旁,在灯光下看着地图紧急商量着应敌之策。

高木弘智开着摩托车回到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时已是深夜,他把摩托车停在南门口西侧的拴马桩旁。

一个脖子上挎着烟箱子的十五六岁男孩从暗处走过来说道:

“太君,买包烟吧,美国骆驼牌的,今天刚到的。”

高木弘智随手拿起一包骆驼烟看了看、闻了闻,心里暗忖:很少有烟贩敢来这里卖烟,眼前这个小烟贩子为什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胆敢到戒备森严的司令部门前卖烟呢?

“太君,赶紧的买一包尝尝吧,可好抽啦。要是俺都卖完了你再想买那可就来不及啦。快买一包吧。”小烟贩子催促道。

嗯?这孩子话里有话,他是来找我的吗?是谁派来的?找我有什么急事吗?高木弘智审视着眼前衣裤破旧的男孩,又看了一眼高台阶上门楼里四个持枪日军卫兵,用生硬蹩脚的汉语问道:

“喂!你地,说!为什么这么晚地不回家睡觉,你地,跑到这里来,什么地干活?不说实话,死啦死啦地有!”

“太君,俺早就想回家睡觉去。可是俺不敢啊,俺家方老板说了,不把这些烟卖完不许回家,不给吃饭,还要重重地打屁股。太君,行行好,快买两包吧。”男孩着急哀求地说。

嗯?方老板?难道是方济仁有急事派人来找我吗?我再试试他。“你家地方老板,混蛋大大地,该打他屁股。”

“是、是。俺家方老板混蛋大大地,可方老板的烟大大地好。”

高木弘智确信,这个男孩烟贩子是方济仁派来的。于是,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接头暗语,高木弘智与男孩说出对上了接头暗语。高木弘智掏出军用手票递给男孩,拿起两包骆驼烟。

“高木君,俺在西边二百米等你,快着点,方少爷要见你。”

“吆西,大大地好。喂!你地,把烟统统地给我。”高木弘智掏出一沓子军用手票递给男孩说:“回家快快地。”

“谢谢啦,谢谢太君啦。俺这就麻利儿地回家吃饭睡觉去了。”男孩连连道谢,把烟箱子交给高木弘智后转身向西走去。

高木弘智看着烟箱子里的二十多包烟思量着,我有什么理由能在这么晚的时间离开司令部一会儿呢?还要合情合理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怀疑?我要到哪里去见方济仁?高木弘智拎着烟箱子走上高台阶,站在门楼里全副武装的四个卫兵一起立正,抬起左臂横在胸前行持枪礼。高木弘智递给每个卫兵两包烟。

紧闭的大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值班军官走出大门问道:

“长官,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联队长怎么没有回来?”

“哦。联队长不回来了,住在那边了,这个你懂的。”高木弘智暗示地说,也递给值班军官两包烟。

“我懂、我全懂。谢谢长官。”值班军官淫邪地笑着说。

“你马上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来,饿坏我了。”

“长官,这时候厨房早就锁门了,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啊?这怎么办啊。开了几个小时的会,我肚子早就空空的了,不吃些东西填饱肚子我睡不着觉啊。”

“长官,你往西走二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个小饭摊子,中国的馄饨、小包子非常美味好吃,我经常吃。长官可以去尝尝。”

“哦?是吗?我这就去尝尝。”高木弘智转身要走。

“等等。长官,你不能这么去啊。让联队长知道,是要受惩罚的。长官,请你跟我进来。”

值班军官把高木弘智带进门房,取出一套深色粗布中式衣裤递给高木弘智说:“长官,换上这身衣服,快去快回,拜托你给我们带回一斤包子来。最近这段时间,晚饭我们根本就吃不饱。”

高木弘智脱下军装,换上中式便装,站起来对值班军官说:

“我在夜里独自出去吃饭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明白吗?”

“嗨。请长官放心,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和站岗的几个卫兵什么都没看见。长官,快去吧。”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像不太熟悉啊。”

“报告长官,我是中宏正义,是跟着中川联队长从保定过来的,以后请长官多多关照,拜托啦。”中宏正义点头鞠躬。

“中-宏-正-义。好,中宏君,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们多见面、多谈谈,聊发乡情。”高木弘智拍拍中宏正义的肩膀走出门房。

高木弘智离开司令部,沿着灯光昏暗的街道向西走去。走到饭摊桌前坐下。卖烟男孩坐在高木弘智左边的小桌旁,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坐在另一张小桌旁边抽烟闲聊。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中年男摊主客气地问高木弘智。

“一碗馄饨,大碗的。再来二斤包子,手脚麻利快着点。”高木弘智用标准熟练流利的汉语说道,其实以前他在这里吃过。

“得嘞,您就?好吧。哎哟,客官,二斤包子俺得包一会儿、还得蒸一会儿呢。要不这么着吧,您在附近溜达溜达、逛一会儿,十几分钟后俺这儿就全得了。您说呢?”

“也好。你给我快着点吧。”高木弘智心知肚明地站了起来。

“小六子,拉上这位客官在附近转悠转悠。”摊主招呼道。

“客官,您请上车。”一个身穿车行号坎二十多岁健壮的小伙子起身走到高木弘智面前指着旁边的三轮车说道。

小六子?这不是方济仁小名吗?哦,这是在告诉我可以放心地跟他走。原来这些人都是他暗中布下的帮手。高木弘智警惕地前后左右地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站起身走过去抬脚蹬上三轮车坐下,小伙子骑上三轮车用力蹬车。

“叔,继续警戒,严密监视,俺们走了。哥,快走,西城门炉具店。”卖烟男孩说完起身走到三轮车后用力推车。

“得嘞,您就放心?好吧。”摊主答应着。

林安县县城西门内北侧方家炉具店后院排房最西屋。

孟大魁听完方济仁的分析预判,腾地站了起来,不解地问道:

“司令,会像你说的这样吗?鬼子的三路同时进攻刚被我们彻底打败,他们还敢在这一两天之内再出兵进攻吗?可能吗?”

“坐下坐下。大魁,刚才我给你抽丝剥茧、掰开揉碎地都分析到家了,我认为完全有这个可能。不管有没有这个可能,我们都要按照有这个可能去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就按我说的办。”

“是。”孟大魁坐下后忧心忡忡地说:“少爷,你要把所有作战部队都拉出来?这可是咱们的全部家底儿啊。要不要飞鸽传书通知七爷?调动部队出山助战,或者通知补充团共同迎敌啊。”

“不行!通知山里已经来不及了。通知补充团出兵更不行,会泄露情报,暴露军事行动。只要补充团能顶住鬼子一个小时的进攻,我们再突然出击,取胜是没问题的。”

“少爷,王司令,你这么判断、部署是不是有些草率盲动啊?鬼子会不会出动?什么时候出动?会出动多少兵力?会不会出动装甲部队和骑兵?进攻方向和地点是哪里?你都知道吗?”

“唉!难就难在这里啊。你问的这些现在我全都不知道。”

“啊?!你全都不知道?我问的这些可都是出兵迎敌、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兵力火力配备、战术战法必须要事先了解清楚才能采取行动的依据。少爷,王司令,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仗怎么打呀?!盲人摸象?瞎子骑马?胡蒙瞎闯打乱仗吗?”

“这?我?唉!大魁啊,怎么说呢?我只是凭感觉......”

“凭感觉?王司令,跟狡猾凶残的小鬼子打仗那是凭感觉就能做的事情吗?七爷把四百多人的精锐部队交给我出山抗日,我要对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负责啊。还有我们特别纵队征招来的二百多青年新兵,他们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不要说全军覆灭了,就是折损伤亡一半,我也没法交代啊。王司令,请你再慎重考虑一下,不能在完全不知敌情的状况下冒然仓促出兵啊。”

“嗯?孟副司令,你是说我瞎胡闹吗?你在指责我拿六七百名年轻战士宝贵的生命开玩笑吗?你在怀疑我的分析判断吗?”

“这?王司令,请你不会误解,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负责任的据实谏言、实话实说。”

“好啦,我们不要在鬼子可能不可能出兵的问题上瞎扯皮啦。贻误战机,罪莫大焉。孟副司令,你必须接受我的作战命令,坚决执行我的军事部署。明白了吗?”

“王司令,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第235章 危机险情 迫在眉睫

第235章危机险情迫在眉睫

林安县县城西。

三轮车夫用力蹬车,卖烟男孩在车后用力推车,拉着高木弘智避开宽街大道,在寂静无人的小街窄巷中快跑飞奔。一会儿的功夫,三轮车拐进了城西门北侧的北头街口。

“还没歇着呐?”车夫向手拿木梆子的中年守更人打招呼。

守更人不理不睬不答话,机警地前后左右看了看。哐—哐—敲了两下空心木梆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烛火喽!”

南北街北口的守更人话音刚落,南头街口也响起了空心木梆子声和守更人的吆喝声。哐—哐—“看好门窗防偷防盗喽!”

坐在三轮车上的高木弘智不禁暗自佩服,感叹地自言自语:

“好一个方济仁,为了我安全竟然警戒防备得如此严密周全。日军在这样的民族和民众面前焉能不败?”

三轮车在炉具店门前停下,高木弘智下车。卖烟男孩走到门口抬手敲门。笃笃、笃、笃笃,两快一慢。店门打开。

“哥,提高警惕,注意警戒。高木君,快跟我进来。”

高木弘智跟着卖烟男孩走进灯光昏暗的炉具店。

炉具店后院排房最西屋。

方济仁坚决要求全部作战部队立刻出动,分路赶往预定地点隐蔽设伏,等待行动命令。孟大魁则提出暂缓出兵,或者出动几路小部队,同时再查敌情,相机行事。二人各抒己见、意见相左有别,谁也不能说服谁,一时僵持不下,气氛有些沉闷焦灼。

“六叔,客人到啦。”卖烟男孩在屋外说道。

“大魁,你到里屋等我一会儿,不要出声。”方济仁小声说。

孟大魁拿去马鞭起身大步走进里屋套间。

方济仁快步走到门口打开屋门,高木弘智一步跨进屋里。

“高木君,可找到你了。情况紧急,不得不这样啊。坐下说。”

“不坐了。军情紧急,闲话少说。济仁君,晚上中川联队长召集林安县、林安镇全部少佐以上军官开了几个小时的军事会议,具体详细内容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判断明后天会有较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估计还会出动炮兵、骑兵和装甲部队。但是,出兵时间、出动多少部队、进军路线、进攻地点、行动意图和目的我也不知道,我认为应该是城西方向八路军补充团驻地的水河村。济仁君,事不宜迟、刻不容缓,你要马上想办法应对啊。奇怪的是,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没有调动已经扩充了兵员和武器装备的皇协军参加?中川联队长可能明后天去保定,去干什么我不知道,他只说几天就回来。既然有军事行动为什么还要离开呢?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这次的军事行动要在他离开林安县之前开始,而且时间不会太长,长则一天,短则半天,应该是试探性的军事行动。明天上午要在县中学召开日中亲善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很明显这是为了掩护军事行动而召开的。最后一件事情,现在日军粮食奇缺,连负责守卫司令部一个小队的官兵都吃不饱,可想而知其他部队的缺粮情况了。青儿在司令部里的所谓工作,是中川联队长特意安排的一些可有可无、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怀疑他早晚要起歹心邪念。不过,请济仁君和方叔放心,我会特别关照青儿,时时刻刻盯住中川联队长,保护青儿的名节和安全。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快分析研究一下采取行动吧。”

高木弘智一口气说出了当下的所有情况,使得方济仁与躲在里屋的孟大魁吃惊不已,感到事态严重、军情危急。

“高木君,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我还分析研究什么?也没那时间了。我马上调动部队准备迎敌。高木君,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高木弘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济仁君,我马上回去了,时间过长会引起司令部里特高课的注意和怀疑。哎哟,我差点忘了。济仁君,我们这样见面太危险,太耽误时间耽误事,你要尽快想出一个一旦有紧急情况我们随时可以见面的互相联络方式和安全地点。”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很有必要。一两天后我告诉你联络方式和见面地点,绝对安全。高木君,万事小心,你快走吧。”

方济仁与高木弘智互道珍重,握手而别。

“孟副司令,请你出来吧。说说你还有什么想法?”

“王司令,我都听到了、听清楚了。”孟大魁从里屋走出说。

“坐下。既然你都听到了、听清楚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王司令,来的这是什么人啊?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儿?还都是军事方面的。他怎么连老爷和青儿小姐也知道呢?听你们俩相互称呼,这人应该是日本人吧?”

“是。他是我的日本哥们儿、卧底内线,日本共产党员,跟随侵华日军来中国华北有三年了。现在他是中川荣一的随从副官。这件事你要严格保密,绝对不许对别人说出去一个字。”

“是,这我懂。王司令,他说的情况虽然很重要,我们是不是还要再深入地了解确定一下啊?”

“再了解确定?还有那工夫吗?根据高木君说的情况,很可能明天一早日军就会出城直奔水河村。”

“啊?这?这可能吗?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时间太紧张了。”

“你还问怎么办?必须按我刚才给你交代部署的去办。”

“是。服从命令、坚决执行!”

“孟副司令、大魁,事不宜迟,你带着这张作战地图马上赶回林河乡去调动部队,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设伏地点,伪装潜伏。我再带领一个连出城助战。”

“啊?一个连?王司令,除了先前派出去秘密潜伏的六个小分队七八十人以外,我们的大部队现在可都在林河乡附近的几个村子里,你哪还有一个连的兵力啊?”

“这你就甭问那么多了。赶紧的下地道出城。”

方济仁和孟大魁起身走进里屋,抬腿迈上南窗下的土炕,二人一南一北搬开靠着西墙一米多长的躺柜。

方济仁掀开凉席和棉褥子,打开地道口的盖板催促道:

“大魁,快走吧!路上要的多加小心!”

“是。我走了,王司令,明天早上城外见。”孟大魁弯腰低头动作敏捷地走进地道。

方济仁回到外屋坐在方桌边提笔写信。片刻后,写完两封信。方济仁把两封信分别折成两个小纸块儿,轻声喊道:“来人。”

屋门被推开,走进来三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子,走到方济仁的面前立正齐声低呼:“少爷,请吩咐。”

方济仁站起来把一封信交给了第一个小伙子:“你马上去武馆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三老爷。”方济仁把另一封信交给第二个小伙子:“你这就跟我下地道出城,然后骑马去城东火车站到方路生家后门,把信亲手交给他。”最后,方济仁对第三个小伙子说:“第我们走了以后,你把地道口掩蔽好。明天天一亮,多布置几个钉子严密监视日军的行动,多派出去几个眼子乔装隐蔽尾随出城的日军部队,随时发送情报,送到县城西南最近的那个土地庙去,那有人接应。任务都清楚明白了吗?”

三人一起低声答道:“都清楚明白了。”

“好,马上行动。”

孟大魁从城内炉具店地道里穿过西城墙回到城外的煤厂,与等待在那里的六名警卫员骑上战马悄悄地从煤厂后门离开,沿着城西关厢地区最北侧的大道向西飞奔而去。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冀边地区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团部院内。于根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着急地等待着。

副团长韩大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于根山立刻迎了上去。

“韩副团长,情况怎么样?”于根山着急地小声问道。

“团长,这都半夜了,你怎么还没歇着呐?”韩大刚问道。

“歇什么歇?你没回来我睡得着吗?快说说情况。”

“是。”韩大刚在于根山耳边小声详细汇报了调动部队与军事部署的具体情况。于根山边听边点头,表示同意、批准。

韩大刚刚汇报完,补充团给养班班长老吴脚步匆匆地走进院子,走到于根山、韩大刚面前立正敬礼后问道:

“团长,部队夜里是有什么行动吗?要不要准备些干粮?”

“嗯?你怎么知道部队夜里有行动?”于根山警惕地问道。

“团长,我看到村子里有部队在调动,所以过来请示,要不要马上给部队准备干粮?准备多少?”老吴负责任地说。

“老吴,部队夜里是有行动,就是普通的夜间演习,天亮之前就都回来了,不用准备干粮。你快回宿舍去歇着吧。”

“哦,是夜间演习啊,那就不用干粮了。团长、韩副团长,我回去歇着啦。”老吴立正敬礼,转身离开团部。

“哎?老吴怎么这个时候来团部呢?蹊跷,有点蹊跷。”

“团长,你甭瞎嘀咕了。老吴这个人很可疑,我已经派人秘密监视他一段时间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团长,以后有关军事行动方面的部署、计划和作战方案不要告诉吴参谋,他是老吴的堂弟,严防泄露机密。还要转告政委、参谋长知道。”

“好,这么做的对。韩副团长,你说部队今天夜里的行动会不会走漏消息呐?”

“应该不会的。团长,我早就命令警卫连把水河村严密封锁起来了,严令任何人不许出村。”

“做得对。大刚,我问你啊,你说咱们补充团里、还有水河村里有没有方济仁悄悄秘密派进来的眼子、钉子和暗桩子呐?”

“团长,凭我对方济仁的了解,补充团和水河村里一定会有的,而且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应该有几个人。如果是方济仁派进来的眼子、钉子和暗桩子,我们很难查出来是谁?也没必要查出来。我看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就是其中的一个。”

“嗯,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也就不要查了。”

团部屋内,外屋门边黑影里站着一个人,竖着耳朵在偷听院子里于根山、韩大刚的谈话。同时在团部内,里屋的门边也站着一个人,瞪大双眼盯着偷听人的一举一动。

啪!水河村东北方向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于根山、韩大刚顿时全身一震、大吃一惊。他们俩人心里都清楚,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236章 夜深人静 怪事频出

第236章夜深人静怪事频出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冀边地区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团部院内。

听到村子东北方向突兀猝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既打破了深夜的宁静,也重重地击痛了于根山、韩大刚的神经,他们顿时感觉到出事了,出大事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呢?意外走火?发现敌情?能有多严重?会不会影响、干扰、甚至打乱刚刚部署完成的军事行动与作战计划呢?于根山、韩大刚百思不得其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束手无策,不知任何应对。

咚咚咚咚—一名战士提着步枪汗流浃背地跑进团部院子,跑到于根山、韩大刚面前刹住脚步,立正敬礼气喘吁吁地报告:

“报告、报告团长,韩、韩副团长,就、就刚才,有人偷偷地跑出村子啦,俺、俺发现了喊他站住回、回去,他、他不听,还往玉米地里跑,俺就开枪了。天太黑,也不知道打、打着了那个人没有?连长说不要命偷跑出去的人肯定是要去县城给小鬼子报信的潜伏特务,让俺赶快来团部向团长汇报。还、还有,十几分钟前,俺们几个战士在前沿阵地看见了一只鸽子从村子里向东北方向飞去了。俺们都认识,那不是一只普通一般的鸽子,是能在黑夜里飞行的信鸽。俺们连长判断,是另一个暗藏在村子里的潜伏特务发送的紧急情报。团长、韩副团长,俺汇报完毕。”

于根山、韩大刚对视着沉吟了片刻。于根山嘱咐道: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连长和战士们,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不能放走任何可疑的人,如果再发现有人不听阻止往村外跑,立刻开枪击毙,如果再发现有信鸽往村外飞,开枪打下来。去吧。”

“是!”战士立正敬礼后转身跑步离开了团部。

“大刚同志,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既意外也不意外。你看怎么办啊?要不要调整、或者改变军事部署和作战方案呢?”

“唉!调整或者改变都已经来不及啦。团长,二营六连在马富财连长的带领下恐怕已经走出去七八里地了,马上派出骑兵追过去命令六连撤回水河村吗?那还不全乱套了,这是绝对不行啊。团长,部队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宜静不宜动、以静制动,观察待变。同时,立刻派出两组三人一组的侦察员隐秘出村骑马前往林安县和林安镇侦察敌情回报,我们再做调整或者变动。”

“唉!也只能这么做了。但愿方济仁能够察觉、预判出可能会出现的敌情,然后有所部署和行动。”于根山无奈地说道。

“团长,我估计方济仁会有所察觉和可以预判到出来的,也会做出相应的行动部署。他是谁呀?他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我都能判断出来的事情,方济仁能判断不出来吗?”

“嗯,你说的也是。哼!这潜伏特务隐藏得太深了、太可恨了。哎?刚才还没说完呢,你说在补充团和水河村里有方济仁秘密安插进来的眼子、钉子和暗桩子,还不止一个人,可能有几个人。是吗?有这么厉害吗?你说得有点邪乎了吧?你说团部里有吗?我怎么就察觉不出来呢。大刚,你再给我详细地说说。”

“有吗?团长,肯定有。但是,你绝对不知道这人在哪儿、这人是谁?他就是天天在你眼前晃、身边走,你都不知道。水河村里有几个人,都是谁?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琢磨六连连长马富财、团部干事邓俊生就有可能是方济仁安插的钉子。我发现马富财经常来找和邓俊生,俩人躲到一边小声嘀咕什么。”

“啊?这不太可能吧。大家都是生死战友,凑在一起聊几句也是正常的嘛。大刚,你这个根据不充分,有点勉强。”

“正常?勉强?团长,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啊。马富财跟方济仁关系紧密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马富财跟邓俊生关系紧密大家也都知道。但是,邓俊生跟方济仁的关系紧密不紧密就很少有人知道了。很有可能的是,邓俊生把在团部知道的一切,悄悄地告诉给马富财,马富财再转告给村里的同伙,然后马上放出信鸽给方济仁送去情报。这俩人经常躲在一边小声嘀咕的可能就是这些事情。马富财或是邓俊生怎么从来不找你团长和我躲在一边嘀咕呢?团长,你说这还正常吗?我的分析勉强吗?”

“嗯,大刚,你说得还真像是这么回事儿似的。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马上把马富财和邓俊生这俩人调离现在的岗位?重新安排工作?”

“不行,千万不能动。团长,这俩人现在的岗位非常重要,对补充团是有益有利的。方济仁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有必要的。毕竟潜伏在补充团和水河村里的特务还没有挖出来。”

“唉!大刚,隐患一日不除,危机险情难消啊。”

“那也不一定。团长,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潜伏特务帮我们发出补充团真真假假、有真有假、真假难辨的情报来麻痹、扰乱日军,引敌上钩、诱敌深入,我军来个包饺子聚而歼之。”

“嗯,好。大刚,以后就这么办,就由你一人具体负责吧。”

“是。团长,这事儿咱们可还是那个老规矩啊。”

“我知道,我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法不传六耳。”

咳咳、咳咳。几声咳嗽后,邓俊生穿着大裤衩子、光着上身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磕磕绊绊地走出屋门,当他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于根山、韩大刚后,顿时浑身一激灵,拍着胸口惶惑地说:

“哎哟喂,我以为碰上活鬼了呢?原来是两位大首长啊,差点儿吓死我。团长、韩副团长,就没有见过你们俩这么不懂礼数、不懂事儿的人,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看我出来了也不发出点儿响动提告我醒盹儿、醒闷儿,真是太不像话了,吓死人不偿命哈?哼,两个讨厌鬼。”邓俊生半睁半闭着眼睛微微摇晃着身体迷迷糊糊神经兮兮唠唠叨叨地嗔怪数落了一通于根山和韩大刚。

听着邓俊生在半梦半醒中的一通埋怨,于根山笑了笑问道:

“小邓啊,这么晚了你出来要干什么去呀?”

“我去茅房撒尿,憋死我了都。走啦走啦,有话天亮再说吧。”邓俊生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磕磕绊绊地走出团部院子。

韩大刚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身板儿瘦弱单薄的邓俊生走出院子,心里对他的怀疑猜测更多更重了,思谋着以后怎么才能查出、印证他与方济仁的特殊关系?怎么隐秘巧妙的利用他给方济仁及时传过去各方面的情报?他仅仅是出去撒尿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那他出来是什么意思呢?他听到我和团长的谈话了吗?他听到刚才的枪声了吗?他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大刚,你在想什么呐?”于根山看着满脸愁容的韩大刚问。

“啊?哦,没、没想什么。团长,你赶快回屋睡觉去吧,我得马上去侦察连派两组侦察员隐蔽出村侦察。”

“对对对,这么重要的大事儿可不能耽搁喽。快去快去!”

啪、啪—水河村东北方向又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

啊?!于根山、韩大刚不约而同地大惑惊叫起来......

第237章 武力征伐 文化侵入

第237章武力征伐文化侵入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

客厅中间的红木圆桌上摆放着黄灿灿酥脆的油条、猪肉大葱馅儿小笼包、桂花红豆包、馄饨、豆腐脑、小米粥、酱肉、荷包蛋、酱菜。红木圆桌上摆得满满的。

中川荣一有些疲惫倦怠地坐在沙发上,但他兴头不减地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揽抱着一直被他软禁在丁家大院独霸独享的两个身穿和服、年轻漂亮慰安妇的肩膀抚摸着、抓揉着。

“中川君,这么早叫我来中院有什么事情吗?”身穿和服的宗汉一郎走进正房客厅问道。

“是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宗汉君,请坐吧,我们边吃边谈。”中川荣一在两个慰安妇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脚步缓慢地走到圆桌边坐在红木椅子上。

宗汉一郎瞪大眼睛看着圆桌上的早餐,感到意外地惊叹道:

“嚯!今天的早餐太丰盛啦。中川君,我沾你光了。谢谢。”

“嗯?宗汉君,你怎么会这么说呢?难道每天你吃不到这样普普通通的中式早饭吗?坐下坐下。”

“中川君,我怎么可能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早饭呢?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中式早饭啊,今天的早饭对我来说真是太奢侈了。”

“嗯?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明白了。宗汉君,每天早饭你吃的都是些什么呢?”

“自从来到林安县住进丁家大院,一日三餐我在前院伙房吃的都和司令部的士兵们一样。早饭是一个馒头一碗稀粥和咸菜,晚饭是一个馒头一碗稀粥和炒素菜,中午多加一个馒头或是一碗米饭,吃不着鸡蛋和猪肉。一天下来根本吃不饱,经常饿得我头昏眼花、全身乏力。”宗汉一郎有气无力伤感地说。

“嗯?宗汉君,怎么会这样呐?我堂堂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大佐军官怎么能与普通士兵吃一样简单的伙食呢?来人!”

“到!”站在门外的侍从副官走进客厅立正候命。

“给我听清楚记住,宗汉一郎大佐是我多年的挚友和战友,你们怎么可以怠慢他呢?从今天开始,他一日三餐的伙食标准必须和我、和这两位小姐一样。他想吃什么、吃多少,不许限制阻拦,必须满足、必须听从。如果有误,定罚不饶。”

“嗨!坚决执行联队长的命令。”侍从副官转身离去。

“中川君,不要这样嘛,不要让你的部下为难。饭菜简单粗陋一些没关系的,我还能......”

“不要说了,快吃吧,多吃一些。宗汉君,我的部下对你不恭敬就是对我不恭敬,也是对我权威的藐视,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和允许的,我不能慢待、对不起老朋友。”

宗汉一郎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了一屉十个小笼包子和两个荷包蛋,还喝光了一碗小米粥。他又拿起一根油条咬下一口一边嚼着一边心里愤怨地暗想:中川荣一,你不要在我面前装样子了,没有你事先下达的指令,你的部下敢让我天天吃普通士兵的伙食吗?哼,在你眼里,现在已经被解除了兵权的我还不如你身边那两个可以让你玩弄淫乐的慰安妇呢。你知道我还有十天的时间就要离开林安县了,今天才给我改换伙食标准,我还能吃几天?这么做还有什么意思呢?表面客气实际小气,典型的小人,父亲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唉,我还要忍着装傻,表面上还要与他保持一团和气。想到这里,宗汉一郎抬起头客气地说道:

“中川君,言重了。战争时期这样的事情我也经历过,我是不会介意的。我来到林安县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惭愧啊。天天无所事事还白吃白喝,我已经很知足了,请你不要自责。中川君,是不是皇军部队现在缺粮啊?”

“是的,非常缺粮。宗汉君,不瞒你说,粮食只够吃二十天的了。林安县、林安镇一万左右的皇军部队、一万五千的皇协军,还有二百多人的侦缉队以后吃什么?这可是个头疼要命的大问题啊,没有三十万斤的粮食是绝对坚持不到秋收的。”

“啊?!部队缺粮竟然缺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中川君,你可以向保定村山将军求助调运军粮送到林安县来嘛。”

“不行啊。宗汉君,你有所不知,目前整个华北地区的皇军部队无一不是粮食紧缺。虽然小麦已经收割晾晒完成,但是我军很难征缴。中国农民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不粮食交给我们的。林安县也不是粮食主产区,现在的林安县是人多粮少。唉!我不但不能从保定调来军粮,还要大批大量的征集粮食送到保定支持村山将军,也要把更多的粮食运回日本去,因为国内已经出现饥荒了。唉!难啊!太难了!”

“中川君,既然情况如此严重,村山将军为什么还要向不是战略要地的林安县增派来几倍之多的皇军部队呐?”

“宗汉君,过去林安县不是战略要地,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是为了加快实施富士山计划,才增派重兵来林安县。”

“哦,原来是这样啊。富士山计划?中川君,这是个什么计划?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不说啦。”中川荣一意识到说漏嘴了,马上转移话题说道:“宗汉君,敞开肚子吃啊。中式早餐真是丰富多样、美味营养,让人怎么吃都吃不够啊。我们日本早餐比起中式早餐来那是差的太远了,根本无法相比。不能不叹服中国的饮食品种和饮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啊。”

“是的,我也有同感。中川君,我听说中国的满汉全席一共有几百道菜,全吃一遍需要几天的时间,还大满汉、小满汉之分,真讲究。唉!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更不可能一饱口福品尝享受啦。”

“嗯,我也听说过。宗汉君,中国人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研究饮食上了,这样的国家和民族怎么能不停滞衰弱败落呢?”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边吃边谈无关紧要的事情,两个年轻漂亮的慰安妇不时地站起来毕恭毕敬、小心翼翼为他们添菜、添粥。

“好啦,你们俩人出去。”中川荣一低声威严地说道。

两个慰安妇弯腰鞠躬,穿着木屐迈着小碎步呱哒、呱哒地走出正房客厅,走下台阶后分别向中院东房、西房走去。

“宗汉君,吃完早饭请你换上军装随我一起去县中学参加冀西地区隆重召开的日中亲善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

“是。嗯?中川君,我一个无职无权的闲人参加这样隆重的会议恐怕不合适、不太方便吧?”

“宗汉君不必多虑。我不说谁知道现在你是无职无权的人呢?我把你当做保定村山将军派来参加这次会议的特使,有什么不合适、不太方便的呢?邀请参加会议的有冀西地区尤其是林安县的人,都是很有名望的士绅、学者和商贾富豪,我怕我应付不过来呀。我是了解宗汉君的,你学识渊博、学富五车、学贯中西、见多识广,能够帮我一起在日中文化方面震慑住这些中国人。这也是宗汉君在离开中国之前为大日本帝国立功的最后一次机会嘛。”中川荣一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令人无法拒绝。

“好。中川君,如此看重信任我,实在令我汗颜和感动”

“宗汉君,我想你应该懂得召开这两个会议的目的和意义。”

“嗯。我可能懂得十之一二,也只是管窥之见。”

“不不不,宗汉君过谦了。请你多多赐教、不吝珠玉。”

“中川君如此谦恭实在令我感动,谢谢。那我就以我的浅见拙识诉予中川君,以求斧正。”

“宗汉君请将,我愿洗耳恭听、定当悉心受教。”

宗汉一郎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擦擦嘴想了想后说道:

“简单地说,一个国家的军队占领、征服、统治另一个国家的政策措施大致有三种:军事方面的强力打击、经济方面的全面控制、文化方面的侵入渗透,逐步把被占领统治的国家变为占领统治者的附庸国。所谓一文一武、文武同行。中川君以为如何?”

“宗汉君之论述简练精辟,令人折服......”

“报告!”一日军少佐军官走进客厅立正敬礼说道:“联队长,部队全部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立刻出发!到达指定地点后列阵候命。”中川荣一命令道。

“嗨!”少佐军官转身离去。

“中川君,今天有重大军事行动吗?上午不是要开会吗?”

“是的。今天上午是有重大的军事行动,同时也要开会。宗汉君,刚才你不是说过吗?一文一武、文武同行。”

听到中川荣一如此一说,宗汉一郎先是有些吃惊,随后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

第238章 一文一武 两路不通

第238章一文一武两路不通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

对中川荣一部署的军事行动,尽管不知道一点内情;对中川荣一要召开日中亲善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尽管不知道会议议题,而且这两件事情同时开始,宗汉一郎先是感到吃惊,随即又不屑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

看到宗汉一郎不屑无奈的神态与摇头苦笑的样子,中川荣一多少知道一些他在想什么?怎么想的?却故作不知地问道:

“宗汉君,你在笑什么?是不是你对我今天上午部署的军事行动和同时开会这两件事情不以为然啊?甚至嗤之以鼻。”

“然亦不然。”宗汉一郎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地答道。

“嗯?然亦不然?何来此说?宗汉君,请道其详。”

“中川君,你要听真话实话还是虚假之词?”

“我当然要听真话实话,而且还希望宗汉君为我指点迷津、点拨一二,使我不致误入歧途,功败垂成。”

“既然中川君如此要求,我就不能不说了。我先说然亦不然中的不然吧。先说我毫无所知的军事行动,再说日中文化交流会。中川君,我们所说的大东亚圣战,而中国人说的日本侵华战争已经开战几年了,在战局艰难,兵员、物资匮乏的情况下,又盲目冲动地开辟了太平洋战场和东南亚战场。目前的战争局势是怎么样的和以后的趋势又会是怎么样的?不用我说、你说,我们彼此都很明白。从五年前(卢沟桥事变)开始到现在,中国以举国之力全国全民不分党派、不分民族共同抗战,号召四亿五千七百万之众的人口、以资源丰富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地形复杂多样、纵深辽阔的国土面积誓死抗击小于中国二十五倍、资源奇缺、将近一亿人口的日本,这样的战争怎么打?功败垂成那是必然的。我说的不然就是预判中川君的军事行动是不会成功的。”

“嗯?宗汉君竟然悲观失望到如此地步?不应该嘛。”

“中川君,不是我悲观失望。我说的是真话实话,虽然不免有些刺耳刻薄,却是肺腑之言、忠告之语啊。”

“我知道、我明白。宗汉君,军事方面的事情先不说了,请你说说一小时后要召开的日中亲善恳谈会和日中文化交流会吧。”

“嗨。中川君,请你不要再提什么日中亲善恳谈会了,所有参加会议的中国人绝对不会相信过去、现在,甚至将来日中两国之间会有亲善之意。我们所说的亲善,在中国人的心里却是彻头彻尾狰狞血腥的伪善。他们也不会相信恳谈一说。”

“不尽然。宗汉君,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但是我们还是不断的在表示出亲善之举、怀柔之策,以安抚民众、稳定民生。”

“哼哼。我也会这么说、这么做。中川君,你会相信刺刀枪炮下、流血死亡中存在亲善吗?中国人能相信吗?”

“宗汉君,我看你已经彻底背叛了大日本帝国,完全站在了中国人的立场上。你说的都是叛徒反贼的言论。”

“如果我有权利马上停止这场战争,我愿意去做这样的叛徒反贼。中川君,你是学过历史、教过历史的,请你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重新思考、审视这场战争的起因、过程、目前局势和最终结果,可能你会得出不同以前不一样的结论。”

“宗汉君,我们说的好像有点跑题了,还是说回即将召开日中文化交流会这件事情吧。请问你有什么高见卓识啊?”

哼,让我参加这样的会议,确定无疑的是你要把我当枪使、用我做挡箭牌。宗汉一郎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谦虚地说道:

“过奖了,我能有什么高见卓识呢。中川君,既然让我参加,你能不能告诉我召开日中文化交流会的真正用意和实际目的?”

“当然可以。宗汉君,今天召开日中文化交流会的真正用意和实际目的,就是要以林安县中学为发端,在我统辖的华北冀西地区全面推行、铺展日语、日文和日本文化,像在朝鲜、台湾那样,逐步取代汉语和中国文化,建立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成功推行日本文化的模范示范区。宗汉君,你认为我可以做到吗?”

“宗汉君,现在我就可以明确肯定地回答,你是绝对做不到的。我说的不然也是指要在中国推行日本文化是不会成功的。”

“嗯?宗汉君,你就这么肯定吗?还绝对做不到?我们在朝鲜、琉球群岛和台湾已经取得了成功。在中国为什么做不到?”

“朝鲜、琉球群岛和台湾与中国有着根本的不同,在那三个地方可以取得成功,这绝对不代表可以在中国也可以成功。你这一文一武,两路不通。中川君,你是地道的中国通,又是中国女婿。你的中国历史学识和造诣应该高于日本的普通人,甚至会高于一般的中国人,难道你不知道、不明白我说的为什么做不到的原因吗?”

“宗汉君,请你详细讲解剖析,让我领略通晓原因所在。”

“好吧,那我就说说,也许只是我的一孔之见,但愿能给中川君一些有益有用的启示吧。我是这样认为的,稍微有点历史和社会常识的日本人都知道,日本文化源于中国,日本文字更是从中国借鉴照搬过来的,刻薄准确地说,是剽窃抄袭而来......”

“等等、等等。宗汉君,我不完全赞同你的观点,你怎么可以说日本文化起源于中国呢?请你详细深入地解释剖析一下。”

“嗨。这样也好,朔本清源、以正文化宗脉。早在绳文时代(约公元前七八千年到公元前4世纪),日本确实有了早期文化,但那是原始社会时期不同国家和民族先后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都有的原始远古文化。日本用于记载历史的文字是汉字,有文字记载以来延续至今的日本文化、社会习俗无一不是源于中国。以日本国名为例,日本原本没有名字。在古代日本神话中,我们日本人自称为八大洲或八大岛等。据中国《后汉书》记载,中国古代称日本为倭或倭国。公元五世纪日本统一后,定名为大和。七世纪后半叶,日本遣唐使根据中国皇帝国书中的称呼将国名改称为日本,意为太阳升起的地方,一直沿用至今。日本人也一直是视太阳为图腾。隋唐之后,日本开始大规模接受中国文化,随着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越来越多,日本对倭国称呼越来越不满意。据《新唐书·日本传》记载:咸亨元年(670年),倭国遣使入唐,此时倭国已经逐渐发展起来。但是,稍习夏言,恶倭名,更号日本。使者自言,因近日出,以为名。所以,日本国的国名,当是中国隋朝皇帝无意赐予的。中川君,你应该很清楚,日本文化谱系中的中国文化遗迹随处可见。日文、医药、茶道、饮食、弓道、服饰、礼仪以及对日本影响深远的弥生文化,无一不是受中国的影响。尤其古代中国的《礼记》传入日本以后,才不断发展成就了所谓的大和文明。”

林安县县城西门。装备齐全、武器精良的日军步兵、骑兵、炮兵、坦克、装甲车等日军驻林安县的所有兵种全部出动,日军穿过城门和城外关厢街区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浩浩荡荡、轰轰隆隆地向西南方向进发。出动的兵力约有两个大队一千多人。

早起讨生活的平民百姓见状无不惊骇,慌忙躲避。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不知道会有多少个村子和百姓又要遭殃遭难了?

第239章 纵论历史 中国不亡

第239章纵论历史中国不亡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

一顿早餐俨然变为纵论战争与历史的讲堂。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二人的历史观是基本一致的。然而,此时各自的立足点和表述却因为各自职务与职责的不同而不同。

学习、讲授过日本与中国历史的中川荣一不得不同意、接受宗汉一郎的讲解剖析,但是他想知道宗汉一郎还了解多少?

“宗汉君,你能不能以实例说得具体一些?”

“可以。我简单说几个实例吧。中川君,下面我所说到的,都是存世并且活跃在日本现实社会生活中的事物,都是有史料可考的。日本的剑道来自于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日本和服,在19世纪末期以前称作吴服。吴服这个称谓源于中国三国时期,东吴与日本两国商人在从事商贸活动时被日本商人将纺织品及衣服缝制方法带回了日本。佛教是从中国隋朝经朝鲜传入日本的。成为国教是在中国高僧鉴真和尚到了日本以后的事情。753年,日本遣唐使藤原清河、吉备真备、晁衡等人来到扬州,再次恳请鉴真同他们一道东渡。经过一番磨难,第六次东渡终于成功。樱花,爱情与希望的象征,是日本的代表物之一,却是起源于中国,原产于中国喜马拉雅山脉。被人工栽培后,这一物种逐步传入中国长江流域、中国西南地区以及台湾岛。秦汉时期,宫廷皇族就已种植樱花,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隋朝时被日本的朝拜者带回了东瀛。一种类似摔跤的体育活动,秦汉时期叫角抵,南北朝到南宋时期叫相扑,大约在唐朝时传入日本,现在是流行于日本的一种摔跤运动。花道最早来源于中国隋朝时代的佛堂供花仪式,后来花道、香道、能剧、艺伎、榻榻米、木屐在中国盛唐时期传入了日本。从唐朝初期开始,中国的饮茶习俗传入日本,到了宋代,日本开始种植茶树,制造茶叶。到了明代,才真正形成独具特色的日本茶道。书道是在唐代经日本僧人空海传入日本的。日本忍者起源于中国的杂耍,服部半藏是中国秦人的后代。日本天皇的登基仪式是按照唐代皇家大典的规制礼仪进行的,穿着是按照中国春秋时期的的样式制作的服装,仪式的音乐歌舞是唐代的。交叠盘腿坐、压腿压脚跪坐这种日本人沿袭了多少年、已经形成了生活习惯的不科学、不舒服、影响发育成长的坐姿也是来自中国的汉代。中川君,我说的是不是有些乱啊?可能时间顺序上也有不太准确的地方,请你纠正,不要笑话我,但都是历史事实吧?”

“你说得是有些杂乱无章,但都是历史事实没有虚编之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宗汉君,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我知道的太多了,中川君,我再说一件事情吧。中国和日本是一衣带水的邻邦,自古以来,文化联系就非常密切。冰河时代,日本列岛南北通过陆桥与中国大陆相连。中国人为了追赶猎物,通过陆桥来到了日本,便驻扎下来。此后,中国移民不断分批来到这里,与原住民同居,混血生育,形成现今日本民族的祖先。进入新生代后,日本列岛与中国大陆分离隔断,受大陆的影响相对较少了。水稻农耕技术,大约在公元前10世纪从中国长江流域传入日本。以经营水稻栽培与畜牧并重的生产经济为主的弥生时代开始了。从此,日本列岛开始了一个新的历史纪元。秦汉时期的中国文化向日本的辐射与传播,大大缩短了日本列岛脱离蒙昧状态进入文明社会的进程。而秦汉时期中国文化向日本的辐射与传播,主要是由中国移民来完成的。其实,秦朝以前的殷商和春秋战国时代,中国向日本的移民就开始了。秦汉时,中国移民日本的势头有增无减。其中秦始皇的扶苏系和胡亥系皇族都有人先后逃亡来到日本。所以,秦汉时期中国内地移民定居日本的人数相当可观。?这些移民,对于当时的日本列岛来说,无疑是非常宝贵的。他们有知识、有生产技术,都曾生长、生活在中国内地的先进文明社会之中,因此移居日本后必然会把中国内地的先进文明带到日本来。?这些移民在日本繁衍生息,人口越来越多。因此,日本人的血液中有中国人的血液、中日两大民族有血缘关系存在是确定无疑的事实。?这些中国移民,在日本的开化、生产力的提高和加强统治力方面,甚至在建立日本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的过程中,都起到过重大作用。日本考古学家曾经肯定地说过:由绳文文化向弥生文化的过渡是一次质的飞跃,这种转变是突发性的。因此,创造弥生文化的并不是日本列岛上原有的绳文文化人,而是当时已经具有高度发达水耕农业技术的外来民族。这个外来民族就是从中国来到日本的移民。所以,日本史学界一致公认:弥生文化是一种来自中国的文化。中川君,我的父亲、你的老师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多,其实我要说明的就是两件事情,一个是,日本绝大部分人的祖先是中国人;另一个是,延续至今的日本文化确定无疑来源于中国。”

“宗汉君,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历史史实。所以,你肯定的认为,目前在中国推行日语、日本文化是不可能的,是吗?”

“中川君,这还用问吗?中国文化源远流长、根深叶茂、博大精深、经天纬地,延续传承发展了五千年,现在你要推行日语、日本文化,废除、取代汉语、汉字和中国文化,这有可能吗?”

“宗汉君,你在中国这么多年都看到了,中国就是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一盘散沙,整个国家、民族愚昧落后、贫穷衰败,在文明先进、实力强大的国家面前只能灭亡,包括文化。在中国推行日语、日本文化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为什么不能成功呢?”

“也许有的国家会灭亡,但是中国绝对不会灭亡。蒙古族打败了中国宋朝建立元朝,统治了一百六十二年、满族打败了明朝建立清朝,统治了二百九十五年,都两度统一了中国。最后怎么样啊?都被汉族夹杂混合着驯化、同化了,蒙古族、满族也由此融入了中华民族。为什么呢?因为这两个民族的文化都要大大弱于汉族文化。世界曾经有过四大文明古国,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和古代中国,非常遗憾的是已经消亡了三个,唯独中国完整无缺、完好无损的存在保留至今,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有优秀强大的中国文化支撑才得以延续发展、屹立不亡。当外族入侵占领统治以后,带来愚昧落后的文化遇到优秀强大的中国文化时,不得不低下粗鲁野蛮的头颅,虚心学习和接受处于主宰地位的优秀强大的中国文化,逐渐被汉族的高度文明潜移默化的驯化、同化,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原因,那就是中国太大了、人口太多了。中川君,仅仅以日本几百万的军队就能长久的占领统治拥有几亿人口的中国吗?这不是痴人说梦蛇吞象吗?如果中国军队,我说的是八路军、新四军拥有我皇军同样的武器装备,恐怕现在我们已经战败投降了。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总之,这场战争的结局,还是我那句话:中国必胜日本必败。推行铺展日语、日本文化废除取代汉语汉字、中国文化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中川君,你说呢?”

“这?这?唉!我、我还一时难以回答。”

“中川君,不是你一时难以回答,而是你根本无法回答,因为你驳不倒我的论点、论据和论证。”

“哈哈哈。宗汉君,我们像是在开辩论会。好啦,先不说这些了。宗汉君,你说过了然亦不然中的不然,请你解释一下然吧。”

“哦,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中川君,我说的这个然,意思是即使知道军事行动和推行日语、日本文化这两件事不可能成功,但是你也必须去做。因为你身居要职、肩负使命,为了帝国军人和中川家族的荣誉,明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也要不顾死活地去做。这是这场战争的性质所决定的。如果换成我,也会这样做。”

“谢谢,谢谢你的理解。唉!宗汉君,你说的然,我何尝不知道、不懂;你说的不然,我又何尝不知道、不懂呢。但无奈是,我明明知道做不到做不成还要去做,不去做就要上军事法庭啊。明明可以活,却非要去死。奇哉怪哉,实在悲哀。”

“是的。中川君终于说出来一句正确的心底实话。这就是日本军人的悲哀、大和民族的悲哀、日本国家的悲哀。中川君,请听我一句忠告:求仁得仁啊,中国女婿。”

第240章 文武两手 同时进行

第240章文武两手同时进行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

宗汉一郎的话如雷贯耳,中川荣一听得如醍醐灌顶。其实,即使宗汉一郎不说这些,他也都了解,只是现在心里更清楚明白了一些。同时也觉得更为难。真的是做不做都难、死不死都难。

“报告!”高木弘智立正站在正房台阶下说道:“联队长,车已备好,等在门外。请问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嗯,马上走。哟,快九点钟了。宗汉君,请你换上军装,我们一起去县中学开会。”中川荣一站起来说道。

林安县县城西门。石头赶着装满西瓜的马车走进西城门,秋云和两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子坐在马车的车帮上,几个人像是进城卖西瓜的瓜农。石头赶着马车向丁家大院走去。

坐在马车上的这两个年轻人自从随着与日军战俘交换回来的人们到了水河村以后,秋云、石头和已经参军入伍的大宝秉承丁儒轩的指令一直在注意观察这两个不同于普通老百姓的年轻人。一有机会就和他们聊天,表面上看似东拉西扯地闲聊,实际上是在试探甄别确认他们是不是丁儒轩一再要求尽快寻找的人?但是,不管秋云、石头怎么旁敲侧击、左试右探、拐弯抹角的套话,两个年轻人只说他们是兄弟俩,老家在河南,父母家人遭鼠疫都不在了,所以来林安县县城投奔一位远房叔叔。再问什么、再说什么,二人闭口不答。大宝更是以八路军战士的身份劝说鼓动他们参加八路军,拿起刀枪抗日救国。二人相视一笑,还是闭口不答。细心的秋云从这两个年轻人脚上穿着的布鞋看出了端倪,她从布鞋的样式、布料和做法上确定这是陕西妇女的手法做出来的布鞋,河南人做出来的布鞋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秋云由此判断,他们是从陕西后方根据地来到林安县的,还没有进城就被大扫荡的鬼子抓住关押了起来。大宝从这两个年轻人昂首挺胸的身姿、坚实稳定迈步地走路、手掌上布满的老茧、干起各种农活来驾轻就熟、得心应手这几方面综合判断,他们应该是出身于农民、经过长期刻苦训练的军人。大宝还多次看到他们两人结伴在场院边上看战士们生龙活虎、真刀真枪地拼刺刀和斗志高昂地近身格斗训练,不禁流露出跃跃欲试、技痒难忍的神情,还常常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地发出兴奋地叫好声或是捶胸顿足地惋惜声。秋云、大宝、石头三个人聚在一起把各自了解到的情况凑在一起,分析讨论后一致认为这两个年轻人十有八九可能是从陕西根据地来到林安县执行某种特殊任务的八路军便衣战士。最后商定,由秋云、石头护送他们回县城丁家大院,再由丁儒轩甄别确定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距离水河村十华里远正北、东北、正东、东南四个方向大路两边的茂密玉米地里,隐蔽埋伏着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分散开的战士们。除了步枪、手榴弹,每个人还身背大刀,腰挂匕首。接受任务出发前,连长马富财在布置具体任务和战术战法时命令战士们,等到日军向水河村发起进攻后,隐蔽悄摸地接近鬼子,以枪声为号,灵活机动地从两侧和背后发起猛烈凶狠突击。以班为作战单位,三人一组,既要寻找战机各自为战,更要协同配合、相互掩护。采用运动战、麻雀战、天女散花的战术战法,先打掉鬼子的指挥官和机枪手,但是绝对不能冲过去跟鬼子拼刺刀、近身格斗。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死缠烂打、逮住不放,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果鬼子不追了,马上返回头来接着再打,绝不能落单。在玉米地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要使用手榴弹,避免毁坏庄稼。经过刻苦训练、多少次实战演练过的战士们早就憋足了劲,着急地等着小鬼子快来送死。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内外戒备森严、岗哨林立。会议室外还有宪兵队、侦缉队警戒把守。会议室内东墙上高高悬挂着上下两幅红布条幅。上面的条幅黄纸隶书黑字写着:日中亲善恳谈会;下面的条幅黄纸隶书黑字写着:日中文化交流会。屋顶一东一西的吊扇嗡嗡嗡地旋转着。会议室中间的长方会议桌上铺着白布,桌上摆放着日本糕点、糖果、葡萄、李子、久保桃和比拳头略小的茶杯。朱仕耀校长、两名中年男教师、一名中年女教师、丁文谦、丁儒轩、方达先和林安县的几位有名望的士绅、学者坐在北窗下。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等几个日军军官、翻译官宋怀礼、伪县长刘光雄、皇协军少将司令孙祖栋、上校副司令、上校参谋长、侦缉队队长钱万林、副队长万福来等人坐在南窗下。担任会议记录的方路青、田媛秀、袁秀梅三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坐在会议室西端会议桌的下首。会议室东端会议桌上首摆放着四把空椅子。两个身穿露着后脖梗子浅蓝色薄纱和服、脚踏木屐的日本年轻女人,上身微缩微躬迈着内八字小碎步啪嗒啪嗒地来回走动,微笑着动作优雅毕恭毕敬地依次为每个人斟茶,显示出日本女人的温婉与柔美。

高木弘智走进会议室,打开文件夹清点确定人数后说道:

“请各位起立。欢迎保定村山将军特使宗汉一郎大佐和中川联队长。”说完,走到门口报告:“联队长,人已到齐,请进。”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河谷少佐、小田上尉走进会议室。等候在会议室里的人们起立鼓掌欢迎。

距离水河村二十华里远正北、东北、正东、东南四个方向大路两边的茂密玉米地里,分别隐蔽埋伏着特别纵队的四个连,每个连都配备了两门迫击炮、四具掷弹筒和一个排的冲锋枪手。侦察连、警卫连、下马步战的骑兵连合成一个营作为预备队,隐蔽埋伏在县城东北方向,时刻警戒防备县城出动的日军增援部队。

特别纵队副司令孟大魁深夜丑时飞马赶回林河乡,紧急集合起全部作战部队,按照方济仁的作战计划与战术战法将部队暂时拆分后再合理混编,带齐武器装备、带足弹药,以急行军的速度隐蔽秘密赶到预定地点。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孟大魁虽然不折不扣地坚决执行了方济仁的命令,但是他对方济仁的预判、军事部署、战术战法以及战后的结果还是心存疑虑、顾忌多多。于是,他把所有情况写了一封信,出发前派人骑马连夜进山向葫芦谷的七爷方振海详尽汇报,并请求出兵增援。

方济仁带领方家威远武馆一百多人从城内炉具店地道经城外煤厂秘密出城与方路生带领的三十多人在天亮之前分别到达县城西南二十里处会合,隐蔽埋伏、严阵以待。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身穿日式立领白衬衣、浅灰色西裤的中川荣一与身穿军装的宗汉一郎、河谷少佐、小田上尉并排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中川荣一双手向下摆了摆,等掌声平息后轻松愉快地说道:

“非常高兴、荣幸今天又见到了新老朋友,非常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日中亲善恳谈会和日中文化交流会。”突然,中川荣一眼前一亮,他看到对面坐着三位年轻漂亮的中国姑娘。方路青他是认识的,另外两位同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却从来没有见过。心里不禁感叹:哇,中国漂亮姑娘太多了,粗腰短腿大屁股的日本姑娘太丑陋了,完全不能与中国姑娘相比。这三位姑娘我一定要搞到手。中川荣一再也没有心思讲话,草草收场地说道:“今天的会议请河谷少佐、小田上尉主持。开始吧。”坐下后,中川荣一双眼放光贪婪地盯着方路青、田媛秀、袁秀梅漂亮白皙柔嫩的脸蛋来回看,心里思谋着怎么能尽快的得到占有她们?

日军行进到距离水河村约有二十五华里十字路口处时兵分三路,分别向水河村正北、东北、正东三个方向行进。与此同时,林安镇出动一个中队的步兵和一个炮兵小队,行进到水河村东南二十华里处,列阵候命,准备进攻。

八路军补充团将四个营的总兵力调出来三个营,分别进入水河村外南、东、北三个方向的半圆形阵地,高度警惕、严阵以待。留下一个营做预备队。参谋长不明白为什么要摆出这么大的阵势?黄忠德认为于根山团长有点小题大做。吴参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补充团战斗力最强的二营六连此时去哪里了?干什么去啦?副团长韩大刚肯定的认为,今天很有可能发生他来到补充团以后一场残酷惨烈的大战、恶战。于根山心里忐忑焦灼,他无法预知今天的战斗会怎么样?政委和老村长正在水河村里组织全村群众隐蔽,并且做好随时撤离进山的准备。

第241章 血荐轩辕 正义凛然

第240章血荐轩辕正义凛然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乌云遮住了太阳,天色灰暗下来。县城外田野中的大战、恶战即将打响,县城内中学里的会议已经开始。

坐在中川荣一左边身穿军装的河谷少佐站起立鞠躬后说道: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今天群英荟萃的盛会。为了早日建成日中亲善、共存共荣的林安模范县,请诸位从文化交流、相互提携这两个方面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献计献策、直言不讳。这是今天邀请诸位参加会议的主题和要求。”

昨天晚上,军事会议结束后,中川荣一特意把河谷少佐、小田上尉留下来,交给他们俩人一项特别的任务,就是让河谷少佐主持今天的会议,让小田上尉主讲,把宗汉一郎拉来充作文化特使和第一重要的宾客,而他今天只是来旁听的听众。中川荣一心里非常清楚地知道,参加会议的中国人是绝对不会相信日中两国之间现在存有亲善之说的,他和宗汉一郎也不相信。说到文化,尤其是中国文化,日本在中国面前只是小学生和孙子辈的资格,根本无法在一起论说、品评。在朱仕耀校长和方达先面前最好闭口不言,免遭质疑诘问、免受尴尬难堪,还落得一身轻松,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指挥县城外的军事行动。

河谷少佐看着认真倾听的众人,想了想说道:

“亲善和交流是密不可分、互为推进的既是两件、也可以看做是一件的事情,因为只有有了亲善才能进行多方面友好深入的交流,有了交流,就会促进相互了解、增进亲善。现在日中两国之间缺少的就是亲善和交流,最需要也是亲善和交流。而且,这种大有益处的亲善和交流应该从孩子、学生做起。亲善和交流的工具是语言和文字。所以,要求朱校长必须在十天之后开学,把初中、高中的所有学生全部召集回来上课,重点学习日语、日文和日本文化。县政府与县教育局还会联合发文,通知县城的两所小学、林安县境内的所有小学开学上课。”河谷少佐鹦鹉学舌、拾人涕唾地说出来中川荣一昨天晚上反复教给他的这番话。

朱仕耀偏头侧脸眯着眼睛看着东墙上悬挂着的上下两幅条幅,闭着嘴从鼻子里哼哼着发出两声不屑与嘲讽地冷笑。

“嗯?朱校长,你在笑什么?”河谷少佐不解不悦地问道。

“河谷少佐,这两幅条幅上写的是什么字啊?我怎么看不清楚呢?”朱仕耀装作老花眼看不清楚地问道。

“嗯?朱校长,难道你是老眼昏花真的看不清楚了吗?”

“是啊。我老喽,眼睛也花了,真是不中用啦。河谷少佐,你能不能给我念念啊?”

“哼!朱校长,看来你是真的老了、不中用啦。我非常愿意为朱校长效劳。”河谷少佐转身扬头看着墙上的条幅说道:“朱校长,上面的条幅写的是日中亲善恳谈会,下面的条幅写的是日中文化交流会。朱校长,你听清楚了吗?”

“谢谢河谷少佐,我都听清楚了。亲善?恳谈?不对,完全不对啊。”朱校长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嗯?不对?朱校长,哪里不对?怎么不对?请你马上说清楚。”河谷少佐疑惑不解地说道。

“河谷少佐,你自己看看嘛。在会议室的外面、学校的院子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到处都是你们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如临大敌的日军,还有侦缉队,这哪有一点点亲善的气氛?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下怎么恳谈?怎么文化交流?恐怕是笑谈吧。河谷少佐,你是在防范着我们吗?不应该嘛。我们只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手无寸铁的文人和年迈体弱的老人,为什么要对我们这样做呢?难道学校里有共产党八路军吗?”朱仕耀讥讽地问道。

“这?这?”河谷少佐满脸尴尬地看着中川荣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朱仕耀这一连串地质问。

中川荣一尴尬地笑着,抬起左手轻轻地向外挥了一下。

河谷少佐领会其意,向门外喊道:“来人!”

一挎枪挂刀的上尉军官走进会议室,立正候命。

“马上把警卫部队全部撤到学校外面去。”河谷少佐命令道。

“嗨!”转身离开了会议室。指挥日军撤离。

会议室外和院子里的日军、侦缉队全部撤走,只留下了高木弘智、作战参谋、身背电台的通讯兵和一个侦缉队员,还有两名校工,随时准备着为会议提供服务。两个日本女人在会议室隔壁的房间里准备着茶水、糕点和水果。

“朱校长,请你和诸位不要误会,警卫部队不是防范你们的,这只是我皇军部队的一种列阵迎宾礼仪。当然,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防范不法之徒前来捣乱破坏。现在警卫部队已经全部撤走了。”河谷狡辩解释说道。

“安全?河谷少佐,我在自己的国土上、在自己的学校里,哪有什么安全之忧啊?我没有看到不法之徒,倒是看到了你们日军气势汹汹的架势。这算是礼仪吗?我不敢苟同。”

会议室里所有的中国人听到朱仕耀这种不要命的、带有挑衅性的语言,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如果激怒了日本人,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的。大家都在心里暗暗地劝阻朱仕耀不要再这样说话。

其实,朱仕耀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被激怒了的日本人拉出会议室外当场处决。他暗下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决心,不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悲惨下场,也绝对不能让日本鬼子的任何阴谋得逞。不惜以死揭露日军的阴险图谋;不惜以死唤起民众奋起抗日。

河谷少佐强压心头的火气,尴尬地笑着对朱仕耀客气地说:

“朱校长,你想多了。现在我们还是把话说回来。十天以后,学校必须开学上课......”

“等等!河谷少佐,不要说十天了,就是一个月以后,学校还是无法开学上课。学生和老师躲的躲、逃的逃,还有一些学生和老师在前不久你们日军的大扫荡中无辜惨死。现在的情况是,学生不敢回来,老师不全,教室残破、教学设备残缺,已经几个月了没钱给老师们发薪水,怎么开学上课啊?”

“朱校长,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都充分考虑到了。不管有多少学生和老师都必须在十天之后开学。我皇军出钱,修缮全部的教室和宿舍、购置教学需要的所有设备,补发拖欠老师们的薪水,以后每个月按时发薪水,改善老师们的生活条件,免去所有学生一年的学费。朱校长,你看这样可以开学了吧?”

“不知道、不好说。河谷少佐,主要问题是,有很多学生和老师怕死不敢回来呀。你叫我怎么办啊?”

“怕死?朱校长,去你告诉他们,不要有这样的顾虑。皇军不但不会伤害他们,还会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尽快回来上课,学习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增进亲善、促进友好......”

“打住打住!河谷少佐,你要让我们中国的学生学习你们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嘛?这怎么可能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从我这儿就坚决不同意、不接受。”朱仕耀不容置疑的断然否定。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同意、不接受?!朱校长,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河谷少佐气急败坏地大声质问道。

第242章 军事进攻 文化侵入

第242章军事进攻文化侵入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朱仕耀坚决不同意、不接受河谷少佐蛮横发布的中国学生必须学习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的命令。朱仕耀断然否定的态度,坚决反对的口气,让河谷少佐非常恼火,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大声质问为什么?并说这是公开对抗大日本帝国的敌对行为。

会议室里所有的中国人,包括刘光雄、孙祖栋、钱万林、宋怀礼这些人等都为朱仕耀担心,他们担心朱仕耀今天还能不能活着离开学校回家吃晚饭?而此时的朱仕耀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想到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一死吗?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就是死,也绝不能让日本鬼子在学校里讨到任何好处。

就在朱仕耀与河谷少佐相互争论辩驳僵持不下的时候,日军作战参谋拿着电报走进会议室,走到中川荣一的身边,把电报放在他面前的会议桌上。中川荣一低头看着电报上的日文:我皇军四路队伍都已到达指定位置,进攻准备就绪,专候命令。中川荣一拿起钢笔在电报上写道:严格按照作战计划同时发动进攻。写完后交给了作战参谋。

水河村外。八路军补充团阵地。战士们趴在战壕里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战斗,团长于根山、副团长韩大刚站在高处隐蔽的指挥所里手持望远镜观察敌情。

突然,东北、正东、东南、正南四个方向的日军同时向水河村八路军阵地猛烈炮击,密集的炮弹呼啸着落在八路军的阵地上,战士们动作敏捷地躲进防炮洞,阵地上只留下隐蔽观察哨。

炮击十分钟后,炮火延伸。四路日军端着步枪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同时向八路军阵气势汹汹地扑来。

埋伏在进攻日军后方玉米地里特别纵队的战士们按兵不动。趴在田埂上的副司令孟大魁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翻身一滚仰面躺着,听着炮声闭目养神。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河谷少佐气得满脸通红,他一再逼问朱仕耀为什么反对?又特别强调地说,不但学生们必须要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林安县和冀西地区所有的民众都要学,不学就是反日、抗日。

朱仕耀气定神闲地看着河谷少佐,轻声冷笑不屑地说道:

“河谷少佐,请你不要这样粗莽暴躁。你问我为什么反对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我先说日文吧。你们的日文我不用学就认识、懂得一半,因为日本文字源自我们中国的汉文。河谷少佐,你懂不懂你们日文片假名和平假名的来历呀?”

“这?我不懂。怎么?朱校长你懂吗?你说给我听听。”

“可以。我懂得也不多,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在学过、教过历史的中川联队长面前班门弄斧献丑了。”

“朱校长不必过谦,请你讲吧。”中川荣一礼貌地说道。

“好,我说。如果我说的不对,请联队长纠正。在中国晋朝的时候,汉字传入日本。公元285年,日本学者阿直崎邀请中国学者王仁带着《论语》和《千字文》两本书来到日本,这大概是汉字正式传入日本的开始。汉字知识传开后,日本开始借用汉字作为音符,书写日语,形成了全用汉字的日语音节字母。这种借用现成汉字的日语字母,称为万叶假名。假名就是借用的汉字。假名不是某个人有计划地设计出来,所以就出现了重叠的两套,一套叫片假名,一套叫平假名。什么是片假名呢?佛教在公元538年传到日本。奈良和尚读佛经,在汉字旁边注音、注义,起初用整个汉字,后来简化楷书,取其片段,形成了片假名。什么是平假名呢?日本妇女识字不多,她们借用汉字作为音符,写日记、故事、诗歌,给汉字注音、注义,在盛行草书的日本平安时代,简化草书,形成了平假名。片假名从僧到俗,平假名从女到男。起初随便用不同的汉字代表相同的日语音节,后来统一用字,基本上做到一音一字,完成了假名的标准化。河谷少佐,你听懂了吗?中川联队长,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请你补充、纠正。”

河谷少佐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中川荣一微笑不语,偏头扭脸看了一眼小田上尉。

“朱校长,你说得基本正确。佩服、佩服。”小田上尉说道。

朱仕耀根本不理会小田上尉的恭维,他看着中川接着说道:

“中川联队长,可以不可以这样说,你们日本文字是在照搬我们中国汉字的基础上抄袭剽窃、简化变造出来的呢?”

“嗯?”中川荣一脸上礼节性地微笑瞬间尽失,神情不悦地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田上尉。他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日本只有口语化的语言,而没有完整规范的文字。日本文字确实是来自中国的汉字。在这铁一般不可否认的历史史实面前根本无法与朱仕耀争辩。但是,朱仕耀说日本文字是抄袭剽窃汉字,这种话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即使是这样的,也不要这么说嘛。他想反驳,却又不敢。他知道与朱仕耀反驳争辩的结果一定是自己败下阵来,还会丢掉自己精通东亚历史学者的颜面与大日本帝国皇军高官的威严。此时此地唯有一言不发,让学生小田去说吧。

小田上尉看到了中川荣一愠然的脸色,知道老师有话要说,但是又不想说,或者不便说,要我这个学生替他说出来,驳斥朱仕耀这种肆无忌惮带有侮辱性的言论。于是,小田上尉说道:

“朱校长,你这样说是不客观、不恰当的。应该说日本文字是在学习、借鉴中国汉字的基础上,又智慧地创造出来的。”

“哼,说法不一样,事实却是一样的。日本文字基本上全部用的是整个汉字、或是汉字的偏旁部首和汉字古法注音符号,这不就是全盘照搬吗?客气地说是学习借鉴,不客气准确地说就是抄袭剽窃。朝鲜文字才是在学习借鉴中国汉字的基本上创造出来的属于自己国家和民族的文字。你还说智慧?我看不出来还有什么智慧?倒觉得有的日文用法挺可笑的。”

“可笑?怎么可笑的?请朱校长说明白。”小田不解地问道。

“可以。一年前,县城里开了两家日本料理店。但是,几乎没有中国人去吃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哼,因为你们中国人没钱吃不起。”河谷插嘴说道。

“不是不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刘先生、宋先生、孙司令、钱队长,你们四个人去日本料理店吃过吗?”朱仕耀问道。

刘光雄、宋怀礼、孙祖栋、钱万林四个日伪走狗毫不迟疑地一起摇头,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也跟着摇头,表示都没去过吃过。

“河谷少佐说得没错,我们中国普通的老百姓确实没钱吃不起。刚才我问过的这几个大员他们不会没钱吃不起吧?那他们为什么没去过、没吃过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哼,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去过、没吃过呢?你应该问问他们。”河谷气哼哼不屑地说。

“不用问他们几个人,他们再有钱也不会去的,有钱没钱的中国人都不会去的。不要说现在是战争期间,就是和平时期也不会去的。在其中的道理我们中国人都知道,你们日本人不懂得。”

“这里面还有什么道理吗?请朱校长说一说。”小田问道。

“中国人觉得去日本料理店吃饭晦气丧气不吉利,所以中国人都不会去,有钱没钱都不会去。”朱仕耀解释说。

“嗯?去日本料理店吃饭晦气丧气不吉利?这是为什么?朱校长,你是在贬低侮辱我们日本饮食吗?”小田神色不悦地说。

“不是不是,完全不是,绝对不是。我这么说跟你们日本饮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们中国人吃饭时的一种讲究,或是一种心理感觉罢了,没有半点贬低侮辱的意思。不去的原因就是料理这两个字。料理在日语中是做菜、烹饪和日本菜的意思,在中文里是料理家务、料理后事的意思,跟做菜、烹饪没有任何关系。一提到料理这两个字,中国人都会想到,人死了要办理出殡下葬这些事儿。所以,吃饭怎么能跟料理扯上联系呢?最好还是不去为妙。也许这就是中日文化的不同理解和区别吧。再说,蘸调料生吃鱼片儿(刺身)、牛肉片儿、紫菜卷米饭(寿司)确实没有什么好吃的,比起我们中国饮食差得太远、太多了......”

“巴嘎!”啪!河谷少佐重重地拍着会议桌恼怒地站了起来。

水河村外。日军停止炮击后,四路日军端着步枪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气势汹汹地同时向八路军阵地扑来,越来越近,步枪、机枪子弹如暴风骤雨般的倾斜而来。八路军战士们趴在战壕中、躲在掩体里耐心地等待着,得到日军到了距离阵地一百五十米以里后再开枪开火,精准射杀。

日军进攻到距离八路军阵地一百五十米后停止了攻击前进,日军士兵分散开趴在路上、路沟里,向八路军阵地密集射击。日军知道,不进入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八路军是不会开枪的。

“嗯?怎么回事啊?小鬼子们怎么都趴下不动了你?这是什么战术啊?又要耍什么新花招?”指挥所里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于根山大惑不解地自言自语地说。

第243章 军事交锋 文化对决

第243章军事交锋文化对决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阵地指挥所。

指挥所设在村东头最高处的一间经过改造后坚实牢固、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的民房里,村东外的大路、田野一览无遗。

于根山、参谋长、韩大刚三人并排站在瞭望窗前,手举望远镜心情悬起紧张地观察着东北、正东和东南三个方向的战况。六名年轻精干的通讯员并排站在他们的身后等待发布命令。

于根山怎么也搞不明白日军炮击后步兵攻击前进为什么在距离八路军阵地大约一百五十米处停止不前,却用轻重机枪、步枪猛烈密集射击?不知道鬼子这是什么战术战法?

补充团的战士们从各自的防炮洞里出来,冒着如同暴风骤雨般倾斜而来子弹抢修被日军炮击损毁的战壕和掩体,然后摆放好子弹上膛的步枪和打开了盖子的手榴弹。长约一千米五百米半圆形十米间隔的三道战壕里四个连的战士们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个个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前方,时刻准备着回击进犯之敌。集结在水河村里作为预备队四个连的战士们人人擦拳磨掌、跃跃欲试,做好了随时奔赴前线的准备。

“嘿?鬼子这又是什么新的战术战法呀?以前还真的从来没见过。韩副团长,你明白吗?”参谋长不解地问道。

“韩副团长,赶快想想破阵之法、退敌之策,最好能重击、重伤混蛋畜生小鬼子。你来指挥吧。”于根山命令道。

“是。团长、参谋长,现在我也没弄明白鬼子用的这是什么新的战术战法。我估计,鬼子这是要试探我军的火力,重点是想找到我军轻重机枪的火力点,再炮击摧毁,然后发起冲锋。”

“嗯,分析得有道理,我也琢磨是这么回事儿。”参谋长放下望远镜,点点头赞同韩大刚的分析。

“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啊?赶快想法子。”于根山催促道。

“团长、参谋长,我军暂时按兵不动,一枪不放等待战机,耗耗鬼子的弹药和锐气。这么多年来,鬼子和我军交战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鬼子早就知道了我军的作战习惯,不到一百米左右的近前,我军是不会开枪开火的,这是鬼子最忌惮的。”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问题是我们就这么陪着小鬼子干等着、干耗着吗?得想法子狠揍鬼子一下子。”于根山着急地说。

“当然不能这么干等着、干耗着啦。团长,刚才鬼子是从四个方向同时炮击我军阵地的,说明鬼子的炮兵也分成了四路四个队。还真巧了,事先我们也把炮兵分成了四个队,部署在四个不同的方向,正巧对应着鬼子的四路炮兵......”

“你就别磨叽啦,快说怎么干吧?”于根山着急地催促道。

“是!”韩大刚转身对通讯员说道:“你们四人分别去四个方向的炮兵阵地,他们应该已经测出锁定了日军四个炮兵阵地的准确位置了。传达命令,准备炮击。迫击炮、掷弹筒对准密集的鬼子步兵,山炮、野炮对准鬼子炮兵阵地,设定直接瞄准的射击诸元。五分钟后,看到红色信号弹时同时开炮,狠狠地轰几炮。打完一个基数后立刻转移阵地,准备第二次炮击。快去吧!”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听完朱仕耀对料理二字的解释,河谷少佐恼羞成怒、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出*粗。朱仕耀轻蔑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为了缓和气氛,小田上尉端起茶杯站起来语气平和地说道:

“河谷长官,请你冷静,请坐下。朱校长,你对料理二字的解释、用处只是你们中国的说法,与我们日文完全不同,这根本不能说明中文的解释和用法是对的,而日文的解释和用法是错的,反之亦然。这只是日中两国不同的理解和用法罢了,无关紧要,不必过多无谓的纠缠。现在,请诸位贤达、朋友们都端起茶杯,我敬大家。”说完,小田上尉喝了一口茶后坐下。

河谷少佐恶狠狠地瞪了朱仕耀一眼气哼哼地坐下。

所有人端起茶杯喝茶。只有方达先、丁文谦却端坐不动。方达先不动声色、不着痕迹、轻微极快地咧了一下嘴角。丁文谦双唇紧闭无声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又吧嗒吧嗒眼皮。

朱仕耀端起茶杯却滴水未喝,忿然作色又轻蔑鄙弃地翻翻眼皮,嘭地一声,把茶杯重重地蹲在会议桌上。众人皆惊,不明所以,都吃惊担心地看着朱仕耀,又马上看看中川荣一的脸色。此时,中川荣一面无异色、平和淡然,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方路青、田媛秀和袁秀梅三位美女,心无旁骛自顾自的饱览秀色、想入非非。

“朱校长,你的举动好像很不高兴、很生气,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小田上尉疑惑不解地问道。

“是的,我很不高兴、很生气。哼!就是因为你不懂规矩、不懂礼节,起码的规矩、礼节都不懂,这还怎么恳谈?怎么交流啊?”朱仕耀拉着脸、翻着白眼看着小田上尉指责道。

“嗯?我不懂规矩、不懂礼节?难道刚才我向大家敬茶说错了、做错了吗?请朱校长说明白。”小田上尉求教地问道。

“你这么问,就说明你是真的不懂。也好,索性我就直截了当的给你说个明白吧。今天的会议是你们日方召集召开的,你们是主人,我们是客人。论年龄,你是晚辈,我们这些人是长辈。刚才你说的敬茶说得没错,但是做的却是大错特错了。晚辈对长辈和平辈人应该说敬茶,长辈对晚辈举起茶杯说喝茶或者说请喝茶这叫让茶而不是敬茶。你是主人、也是晚辈,茶杯应该举起在自己脖子的位置,而不应该放在肚子的位置,这是不尊重的表现。此乃一错。主人或是晚辈应该等长辈和客人喝茶以后自己才能喝。而你刚才却先于我们这些人喝茶了,这也是不尊重的表现。此乃二错。难道你们日本人也都是这样待客喝茶的吗?你连最基本的喝茶规矩和礼节都不懂,坐在这里还能交流什么呢?”

“朱校长,你不能以一己之见一概而论、以偏概全,这是不合理、不恰当的。我们日本国民喝茶是非常讲究茶道的。日本茶道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朱校长,你们中国有茶道吗?”小田不服气地反问道。

“哼哼哼。”朱仕耀看着小田上尉冷笑了几声后接着说道:“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们中国人喝茶的时候还要讲究什么茶道。但是,不管富贵还是贫穷,中国人喝茶一定要按照茶礼茶仪茶艺、长幼尊卑、男女有别的规矩和礼节还有四季不同、茶叶不同、水质不同的限制与要求喝茶,这就是我们中国源远流长、意蕴深邃的茶文化。而你们日本的茶道只是来自中国茶礼茶仪中的一部分,这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不能相提并论的。”

“嗯?不可同日而语、不能相提并论?朱校长,你这么说未免过于牵强,更有厚此薄彼、王婆卖瓜之嫌。”

“非也、谬也。中国人是在4000多年前的神农时期就开始喝茶了。日本则是在我盛唐时期由遣唐使将茶叶带回国才开始喝茶的。唐顺宗永贞元年,日本最澄禅师回国,将中国的茶籽带回日本种植,这才慢慢地推广开去,日本国民也渐渐地养成了喝茶的喜好和习惯。随着中日两国的不断往来交流,日本于我国宋朝时期在中国茶礼茶仪的基础上形成了茶道。就喝茶初始而言,中日两国相差大约三千年啊,怎么能同日而语、相提并论呢?”朱仕耀以史为据简明阐述得铿锵有力。听者无不钦敬折服。

“中川联队长,你是历史学者、中国通,又是中国女婿,应该很了解中日两国喝茶的历史和差别吧?请你跟我们大家说一说。”朱仕耀表面客气却又是故意刁难地请求道。

“这?我?我们请宗汉君说说吧,他非常了解日中两国的历史和文化,造诣颇高,他也是中国通。”中川荣一把难题甩给了宗汉一郎。他知道,自己是绝对说不过朱仕耀的,何况方达先还没有说话呢,不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些人面前丢面子。

“这?我?”宗汉一郎为难地支支吾吾着。

“报告!”作战参谋走进会议室,把电报放在中川荣一的面前说道:“联队长,军情急报。”

神态平静的中川荣一拿起电报一看陡然变色......

第244章 城外激战 城里恳谈

第244章城外激战城里恳谈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中川荣一看了电报陡然变色,心里愤怒地骂道:八嘎呀路!简直是瞎闹胡来!中川荣一气恼地摇摇头拿出钢笔在电报上写道:必须不折不扣地严格执行作战计划!绝对不许变动、更改!否则,军法从事!写完回报,中川荣一交给作战参谋语气冷峻严厉命令道:“立刻发出!”

作战参谋拿着电报急匆匆地走出会议室。日伪等人看着中川荣一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中川荣一瞬间又换上了一副比苦还难看的笑脸说道:

“宗汉君、朱校长,请你们继续说、说下去。宗汉君,请吧。”

“嗯,哦。是的,我有事情要向朱校长请教。”

水河村东。八路军阵地硝烟弥漫,战壕和掩体里的战士们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等待命令,任凭日军疯狂密集地射击。

水河村上空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八路军四个炮兵小分队的山炮、野炮、迫击炮、掷弹筒立刻同时从四个方向向预定目标发起急速炮击。毫无防备的日军炮兵阵地与步兵被突如其来、呼啸落下的炮弹炸得炮毁人亡。八路军炮兵打完一个基数十发炮弹后马上转移阵地,准备第二次炮击。

片刻后,没有被消灭的日军炮兵用没有被摧毁的火炮先后从四个方向炮击八路军的炮兵阵地和步兵阵地。但是,火力和密度明显减弱了很多。四路日军又重新发起进攻,相互交替掩护着攻击前进。坦克、装甲车上机枪疯狂扫射。

距离阵地将近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所有趴在第三道战壕高处坚固隐秘掩体里的八路军神枪手们接到了射击命令,他们各自寻找日军军官、机枪手和步枪上挂着日本膏药旗的曹长、伍长士官精准射击,弹无虚发、枪枪毙命。打得日军步兵人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没死的趴在地上不敢动,或者连滚带爬地跳进路沟里躲避。日军的炮兵又开始疯狂猛烈密集地炮轰八路军阵地,坦克、装甲车上的机枪也发疯地扫射。接到命令后,转移阵地的八路军炮兵重新架炮,冒着炮火奋起反击,与日军展开激烈炮战。但是,由于炮弹数量有限,打光了炮弹后马上拉着火炮转移隐蔽。阵地上硝烟弥漫、遮天蔽日,日军步兵在炮火、机枪的掩护下又发起了进攻。两军相隔不到一百米激烈对射起来,互有伤亡。日军既不发起冲锋,也不后退。由于日军火力凶猛密集,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八路军也不发起冲锋。一时间,战况陷入僵持胶着状态。

就在这时,早已隐蔽埋伏在玉米带里分散开的八路军二营六连的战士们,以班为作战单位,三人一组,在马富财连长的带领指挥下悄悄地从日军两侧和后面围拢过来。马富财观察了一下战况,举起手中驳壳枪对天连发三枪。刹那间,从玉米带里射出精准复仇的枪弹,打得日军猝不及防、晕头转向、死伤惨重。马富财带领着向日军靠近,把坦克、装甲车与日军步兵分隔开,一边射杀步兵,一边同时派出几名战士抱着炸药包分别扑向坦克、装甲车实施爆破。缓过神来的日军组织反攻,趴在路上、路沟中向遮天蔽日茂密的玉米地里漫无目标地胡乱射击,不敢进入迷宫似的一望无边的玉米地,却又招来更加凶狠地打击。六连与主阵地的战士们对日军形成了四面围攻的态势。六连在另外几个方向的几个排的战士们也用同样的战术战法分别与日军步兵激战周旋。打得日军狼狈不堪、死伤惨重。四个方向四个中队的日军渐渐失去了战斗力。侥幸没死的军官对着报话机狂虎叫喊增援、增援,请求立刻增援。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宗汉一郎实在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说些什么,他觉得没必要说什么,更说不出什么?无法拒绝的是中川荣一点名要他说,现在不得不说了。可是说什么呢?不说不行、说轻说重也不行。朱仕耀博学多才博古通今的历史知识、满腹珠玑胸藏锦绣的口才、咄咄逼人慷慨陈词的架势令人难以应付。最好找一个共同感兴趣比较轻松的话题随便地说一说。于是,宗汉一郎谦恭地说道:

“既然说到了喝茶,我以学生的身份想请朱校长给我们深入浅出地讲一讲中国的茶礼茶仪茶文化,不知可否赐教?”

朱仕耀淡淡地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宗汉一郎说道:

“嗯,特使先生的态度很好。中川联队长,我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愿闻其详,我们洗耳恭听,请朱校长说清道明。”

“好,那我就说一说。不过,说多了你们记不住,说深了你们又听不懂,我简单地说吧。我们中国人喝茶分四种,喝茶、饮茶、品茶、品茗。喝茶是拿起大碗杯,大口急饮快咽,只是为了解渴,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分,仅仅是一种必须的生理需要,没有其它讲究。饮茶是在浅酌慢饮时品味一过茶水微苦微涩到三过逐渐回甘回甜的浓厚醇香的滋味。一过茶虽有青涩,但是热烈浓郁;二过茶清新淡雅,却回味无穷;三过茶芳华渐尽,而留有余香。品茶复杂一些,需要的茶具有茶壶、茶海、茶盘、茶托、茶荷、茶针、茶匙、茶拨、茶夹、茶漏、过滤网、养壶笔、品茗杯、闻香杯等20余种,品茶讲究审茶、观茶、品茶三道程序。什么茶用多高温度的水,沏、冲、泡、煮方法各不相同。品茶要得到三种感受一是舌根回味甘甜,满口生津;二是齿颊回味甘醇,留香数日;三是喉底回味甘爽,气脉畅通,五脏六腑如得滋润,使人心旷神怡,飘然欲仙。品茶要遵循静、慢、小、少四诀,才能品出味道,品出情调。品茗是在品茶基础上的升华,逐渐进入品赏艺术的境界,讲求品茗时养生保健、健康长寿的药用功效。同时,品味人生的起起落落,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贫富转换。品茗是中国一种独特的美育方式,可以抚慰人的心灵,与大自然进行情感交流,抒发人的丰富感情。喝茶是一种心情,品茶却是一种心境。饮茶是一种心情,品茶、品茗却是一种心境。闻香悟道,静心沉思,可以生发出无尽的遐想和答案。特使先生、中川联队长,我想请你们二位和在座的诸位认真地想一想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会招致最终会是什么样善恶结果。话再说回来,关于怎么喝茶我只能简单简短、点到为止地说到这里。如果我再说起中国的茶礼茶仪茶文化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特使先生,你们日本茶道有这么多的讲究、规矩和要求吗?”

“这?我?”宗汉一郎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中国人喝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日本茶道与中国丰富深奥的茶礼茶仪茶文化相比,只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可比拟。

会议室里所有人听了朱仕耀的讲述无不敬佩信服。

“报告!”日军作战参谋拿着电报走进会议室,把电报放在中川荣一面前小声说道:“特急军报。”

此时,城外生死激战,城里侃侃而谈......

第245章 日中友好 永远不能

第245章日中友好永远不能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中川荣一看了两遍电报,眉头紧皱、心情沉重。他万万没有想到战况竟会如此不顺利,四个方向四个中队同时发起的进攻同时遭到八路军顽强的阻击与两则、背后不见人地突然袭击,士兵猝不及防死伤惨重、溃不成军,坦克、装甲车被炸毁,请求紧急增援。否则,将全军覆灭。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焦虑地看着中川荣一,心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他宣布会议结束。中川荣一思索着:没想到八路军经过补充休整后竟然会有如此较强的战斗力?还好,现在的战况与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试探出了八路军目前的战斗力、战术战法,从中可以找到有针对性的战术。所以,损失还是值得的。不过,今天还要再试探一下,尽量摸清八路军还有什么招数和战法?战斗力到底有多强?还能坚持多久?中川荣一拿出钢笔在电报上写道:二线部队的四个中队立刻投入进攻!预备队做好随时出发增援的准备。

作战参谋拿起电报转身急匆匆地走出会议室去发报。

中川荣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脸色难堪地看着众人说道:

“嗯,好茶。请诸位不要拘谨,要放松。请诸位品尝我们日本的糖果和糕点,还有水果,我们边吃边谈。请吧,请自便,不要客气。宗汉君,刚才你和朱校长说到哪里了?你们接着说吧。”

刘光雄、孙祖栋和皇协军的副司令、参谋长、钱万林伸手抓起会议桌上摆放着的糕点吃了起来。坐在北窗下的朱仕耀、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等一排人没有一个人吃糕点,只是喝茶。

宗汉一郎感到有些为难,还要我说什么呢?说起文化方面的事情,说什么?怎么说?日本文化远远不及来自中国的文化,中国是日本的导师。但是现在又不能不说。宗汉一郎恭维地说道:

“朱校长,听你简单简短、点到为止地介绍了中国的茶礼茶仪茶文化确实比日本茶道繁复讲究,令人佩服之至。受教了。”

“特使先生谦虚客气了。喝茶再讲究能什么用啊?我五千年泱泱大中华的一半国土还不是被你们孤悬海外的岛国日本侵略了吗?我四亿五千万纯朴善良的民众还不是被你们不到一亿人口小日本国肆意欺凌、残酷屠杀吗?”朱仕耀愤然而言。

所有都听得惊呆了,所有人都明白了,今天朱仕耀是抱定不惜一死的决绝之心而来,是为了控诉、谴责日本侵略军而来。

宗汉一郎从心里由衷的佩服朱仕耀的凛然正气与民族气节。但是,他非常担心朱仕耀再这样说下去会激怒中川荣一而惨遭不测。宗汉一郎觉得应该尽快扭转朱仕耀这种决然对立的情绪和言论,尽量保护朱仕耀能安然无恙。不管怎么说,他只是执教三尺讲台文弱儒雅的教师,如果因为今天出于义愤与正义的言论而遭到伤害,会显出日军的无道与怯懦。宗汉一郎语气缓和地说道:

“朱校长,虽然日中两国已经交战几年了,但是我们日本政府和皇军一直在为两国的和平友好而努力。我相信,在时间不会太久将来,日中两国和平友好的局面一定会到来。朱校长,你也是这样希望期盼的吧?”

朱仕耀不屑一顾地笑了笑,鄙视地看着宗汉一郎说道:

“和平友好?怎么可能啊?中国和日本永远、永远不会和平友好的。准确地说,是你们日本永远、永远不会对我们*友好,而不是中国。特使先生,你是在说梦话还是再说醉话呢?你这种自欺不欺人的说法没有一个中国人会相信、接受。我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更不要对我们中国人说。”

“嗯?朱校长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中国人不希望、不期盼和平友好吗?为什么你要说日本永远不会对*友好呢?”宗汉一郎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们中国和中国人民是热爱和平的国家和民族,几千年来与周边国家平等友好交往,从来没有对外发动过侵略战争,这是有历史记载的。即使我们贫穷落后也不会的,这是我们中国仁善孝义、平等博爱的民族性格所决定的。而你们日本则不同,大大的不同。因为仅有百分之八十山地面积且多发地震海啸、资源极度匮乏的狭小岛国日本为了生存和发展注定要不断地对周边国家发动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侵略战争,破坏性的疯狂掠夺可以供养自己国民活命、生存的宝贵资源,也是因为日本岛国所处活跃地震带的地理位置、生存环境危难险恶所决定的。而我国土面积辽阔、物产丰富多样、拥有五千年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中华泱泱大国非常不幸的被你们日本小岛国选定为第一个侵略和掠夺的国家。日本大错特错的是放弃了采用和平友好、平等相待的方式来换取国家、国民赖以生存发展所需要的资源。特使先生,你说,中日两国以后怎么可能和平友好呢?不是我们中国不愿意、做不到,而是你们日本不愿意、不去做和平友好的努力。我不得不说日本发动侵华战争,这是在玩火*、自取灭亡啊。目前还没有结束的这场战争,日本战败是注定无疑的。但是,几十年、一百年后,即使中国富裕强盛起来了,你们日本仍然会觊觎、垂涎我大中国的国土和资源,时刻不放弃再次发动战争。”

宗汉一郎被说得、被问得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尴尬难堪。

“战败?哼!不可能!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已经占领、统治了大半个中国,时间不会太久,我们会全部占领、统治整个中国的。朱校长,不信你就等着看!”河谷少佐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

“我当然要等着看了。我一定会看到中国胜利、日本战败的那一天。中国和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都会看到。河谷少佐,很有可能你是看不到的。战争已经打了几年了,中国军队越战越强,而日军已经显出颓势和战败的迹象,最后的失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要我不死,一定可以看到。”朱仕耀信心坚定地说。

“朱校长,战争的胜负不是靠说大话所能决定的。我大日本帝国有强大的工业和效忠天皇陛下战无不胜的皇军,而你们贫穷落后、一盘散沙的中国是根本无法抵挡的,被我皇军最后彻底打败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河谷少佐狂犬吠日般地叫嚣着。

“贫穷落后必然挨打,这是自从有人类以来无法改变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但是,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战无不胜。截止到目前,全世界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军队。你们日军这几年在中国不是也吃过不少次败仗吗?你们日本士兵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挨一枪也会丧命死球子的。虽然我不懂得军事,但是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战争打的是什么?说到底打的是资源、打的是人口。可以这么说,一切战争都是为了侵占、掠夺他国的土地、资源和人口。你们日本有资源吗?还有多少可以直接投入战争的人口啊?本来就没有资源,青壮年男人再都死光了,只剩下了老弱妇孺,日本还怎么生存?更不要谈什么发展了。而我大中国则不同,我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和你们日军再周旋几年都没有问题,把你们耗光、耗尽,最后的胜利不是我们的难道会是你们的吗?唉!想一想你们日本真是悲哀呀,不但鼠目寸光,还妄自尊大,掂不出自己有几两分量。”朱仕耀嘲讽地说道。

“朱校长,我完全不能同意你的说法。按照你的意思,大东亚圣战不应该发生,我大日本帝国反而应该依附于你们中国才能生存和发展。是这样的吗?”小田上尉问道。

“哎,这算是你说对了一句明白话。哎?看来日本还是有头脑清醒的明白人啊,真是难能可贵啊。年轻人,你应该当日本天皇。我这么跟你们说吧,你们日本人最不能招惹和得罪就是我们中国,日本应该把我们中国和中国人当做自己的祖宗供奉着、恭敬着才会有生存、发展下去的可能......”

“八嘎呀路!”啪!河谷少佐重重地拍了一下会议桌站了起来......

第246章 以史为鉴 仇日千年

第246章以史为鉴仇日千年

林安县县城与水河村中间地带田野中。

集结在距离水河村约有二十五华里十字路口等待命令的一个大队四个中队约六百人的二线日军,接到中川荣一的进攻命令电报后,立刻分兵四路,以坦克、装甲车开道引导,四列纵队的步兵跑步急速进发,炮兵殿后。一路上尘土飞扬、杀气腾腾。

距离水河村二十华里茂密的玉米地里,四个方向分别隐蔽埋伏着特别纵队四个连的战士,副司令孟大魁的指挥位置设在县城的西南、水河村东北两地相对方向的这一路。当孟大魁看到日军前头的坦克装甲车、中间一百多人一个中队的步兵、殿后的炮兵小队全部进入伏击区域后,右手举起信号枪对空击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刹那间,这一路特别纵队的山炮、野炮、迫击炮、掷弹筒同时突然发起攻击,行进中毫无防备的日军被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急速射密集炮弹轰炸得晕头转向、死伤惨重。未及还手,大路两边茂密的玉米地里又响起来机枪、冲锋枪的怒吼声,急速密集的子弹暴风骤雨般倾泻而来,步枪子弹准确地狙杀指挥官、机枪手和旗手。日军步兵猝不及防、措手不及,纷纷中弹倒下毙命。没死的的士兵顿时阵脚大乱,乱成一团,相互冲撞踩踏。日军还没缓过神、喘口气来,又被一阵近距离的手榴弹密集攻击,乱成一窝蜂的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肢体破碎。失去了步兵保护的日军坦克、装甲车找不到准确的射击目标,向玉米地里盲目胡乱地射击。几名勇敢机智的战士在机枪的掩护下巧妙迂回、隐蔽接近,成功炸毁了坦克、装甲车。

县城正北、正东、正南三个方向疾进增援的三个中队日军也同样先后遭到了隐蔽埋伏在这三个方向玉米地里特别纵队另外三个连的强力阻击。特别纵队的四个连各自为战,灵活机动,巧打快攻,打得日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死伤惨重,四散奔逃。

水河村。村东头八路军指挥所。

于根山站在瞭望窗前,手举望远镜观察战况。他听到方圆几十华里内炮声隆隆、枪声阵阵,看到硝烟四起、遮天蔽日,以他多年作战经验可以非常清楚、肯定地判断出战斗的激烈程度。而此时,水河村周围的枪声渐渐稀稀拉拉,三道战壕中的绝大部分战士已经停止了射击,趴在战壕中等待命令。于根山发现了一个问题,水河村主阵地近前的激战与埋伏在玉米地里六连包抄的凶猛攻击基本结束了,零星的枪声说明六连的战士们正在追歼侥幸活命、狼狈逃窜的日军。从作战区域和枪炮声的激烈密集程度判断,六连已经投入了全部的兵力。但是,距离水河村二十华里的地方怎么又打起来了呢?这是怎么回事呢?于根山想问问韩大刚,扭头一看人不在,转过身再看,韩大刚坐在子弹箱上眯着眼睛背靠墙,晃荡着二郎腿,显得优哉游哉。嘿?这小子啊,外面打得这么热闹他居然能坐得住。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朱仕耀的一番话,又引起了河谷少佐的震怒和咆哮。

“八嘎呀路!”河谷拍案而起,瞪大一条缝的小眼睛喊道:

“朱校长!你这是在侮辱我大日本帝国!大大地不尊重!”

“哼哼!”朱仕耀横眉冷对,蔑视厌恶地看着河谷少佐,毫惧色地说道:“有理不在声高,蛮横咆哮、以势压人只能显示出你的心虚和无能。你说我侮辱你们日本?这我可要说道说道了。日军侵犯我大中国,到处杀人放火、制造三光的无人区,屠杀南京几十万人,真是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啊,更是世所未见、罄竹难书,甚于侮辱几十倍、百倍!你还说尊重?占我国土、杀我国人、抢我物资还要我尊重你们,这是典型的强盗逻辑、无耻的匪贼嘴脸。你懂不懂啊?尊重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的。也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更不是你向谁乞求讨要就可以得到的。首先你要尊重恭敬别人,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你们日本人尊重过我们中国人吗?中国人几千年来讲究的、做到的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杀我一人我杀你十人。历史轮回、因果转换,如此而已、岂有他哉?所以,现在和将来中日两国之间不要奢谈什么尊重,也不要瞎扯什么和平友好,有的只能是刻骨铭心、永不忘怀的仇恨。”

“河谷长官,请你冷静、请你坐下。”小田上尉劝解地说。

理屈词穷、瞠目结舌的河谷少佐无言以对、无话辩驳,他恶狠狠地瞪了朱仕耀一眼气哼哼地坐下。

不甘于落处下风的小田上尉试图扭转弱势,缓解气氛地说:

“朱校长,在战争期间交战双方互有死伤是不可避免的,互相仇恨也是正常和可以理解的。但是,我相信、我确定的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流逝,再大、再深的仇恨也会慢慢的烟消云散、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一定是和平友好......”

“错!大错特错!荒谬至极!”朱仕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小田上尉的歪理谬论,愤然激昂地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中日两国之间永远不会和平友好,会永远的仇恨对方。日本永远存有侵犯、灭我大中国的狂妄野心,中国必定会永远保持高度警惕、时刻戒备日本。不是我们中国不希望、不愿意永远的和平友好,而是你们日本是不会让我们*友好的......”

“朱校长,你说得过分夸张、过于悲观了。日中两国在盛唐时期曾经和平相处、友好交往,这是有史可考、有据可查的。”小田上尉打断了朱仕耀的话,引经据典地说道。

“可笑,太可笑了。年轻人,听说你也是学历史的,曾经是中川联队长最得意的学生。你就是这么学的历史吗?中川联队长,你就是这么教历史吗?老师断章取义地教,学生断章取义地学,真是前所未闻、后所未见啊。”朱仕耀讽刺挖苦地说。

“断章取义?朱校长,请你解释清楚。”小田不服气地说。

“嗯?这还用解释吗?这也是有史可考、有据可查的。年轻人,你说的,只能说明你以郄视文,见识浅陋、史观狭隘。”

“朱校长,你必须向我解释清楚!”小田上尉气恼地说道。“好吧。年轻人,今天我这个不是学历史的人,给学历史的

你补上一堂历史课。在我国明朝中期,政局震荡,日本的商人、武士、浪人、海盗借机联合起来侵犯我国领土。从此开始了对中国大规模的侵略和掠夺。一八七九年,你们日军侵占我国领土琉球群岛,改名叫冲绳县。一八九四年的发动甲午战争、一八九五年签订了马关条约,同年你们日军侵占我国台湾,这些事情你怎么不说啊?这是和平友好吗?只说盛唐时期那一段,这不是断章取义是什么?还理直气壮地让我解释清楚,你是学历史的,你没学过吗?你不清楚吗?从一九零零年日本派兵参加八国联军一起侵略中国到现在发生过的事情更多了,你们日本人心里清楚,我们中国人心里更清楚,而且世世代代永远不会忘了的。从我国元末明初到现在过去了六百多年,你们日本对我们*友好过吗?这让中国人怎么尊重日本?中国人渗入骨髓、融入血液的是永远不会忘记、消除的天仇地恨,而绝对不是和平友好。中国对日本已经刻骨仇恨了六百多年,这种仇恨会再延续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这场战争把我们中国人彻底打醒了、完全打惊了,从此化悲痛、仇恨为力量,不惜流血牺牲奋起抗击......”

河谷少佐撇着嘴冷笑着狂傲自大不屑地说:“哼哼!抗击?嘁?那又能怎么样啊......”

啊—呜—妈妈......会议室外传来孩子凄惨委屈地哭声......

第247章 中国稚童 震慑敌酋

第247章中国稚童震慑敌酋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听到会议室外传来一个小孩子越来越近凄惨委屈地哭声,所有人都抬头向外张望。田媛秀立刻听了出来这是自己的女儿妞妞的哭声,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八嘎!哪里来的该死的孩子?赶走!马上赶走!远远地赶走!”河谷少佐烦躁厌恶地大声喊道。

“不要赶走孩子,带到我这里来。”中川荣一命令道。

高木弘智抱着身穿浅粉色连衣裙、一只脚穿着布鞋一只脚光着、右胳膊肘和右膝盖流着血、满脸泪痕瘦弱的妞妞走进会议室。

“高木君,把孩子交给我吧。”中川荣一站起来伸出双手接过妞妞抱在怀里坐下。

看到女儿胳膊肘、膝盖流着殷红的鲜血,又被中川荣一抱在怀里,田媛秀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要站起来过去把妞妞带走,却被方路青一把拉住,并且示意她现在不要动。方路青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中川荣一应该不会伤害一个四岁无辜的小孩子,看看他抱着妞妞要做什么?怎么做?田媛秀的心狂跳不止,右手紧紧地捂着嘴无声悲泣。袁秀梅轻抚田媛秀的后背表示安慰。

方达先看到摔伤了的孙女,心像针扎似的疼。

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中川荣一的身上。

“哦、哦,小朋友,不哭了,乖,不哭了啊。”中川荣一声音轻柔地哄劝着妞妞,掏出白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妞妞的满脸泪痕。边擦边问道:“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妞妞依偎在中川荣一的怀里,眼睛闪着泪光抽噎啜泣着说:

“我、我叫妞妞。”

“妞妞?哦,很可爱、很乖的名字。妞妞,你几岁啦?”

“叔叔,妞妞今年四岁了。”妞妞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妞妞,叔叔问你啊,妞妞是你的乳名、小名,你的真名实姓、大名叫什么呀?”中川荣一又问道。

会议室里除了日伪官员,所以中国人都万分紧张地看着中川荣一和被他抱在怀里的妞妞。

“我的大名?我的大名叫......”妞妞闪动着漂亮的大眼睛想了想说:“我的大名叫中国人。叔叔,你的大名叫什么呀?”

四岁的妞妞还没有正式的姓名。田媛秀一直想找到方济仁后让他给他们的女儿起名字。田媛秀平常对妞妞说过,你是中国人。天真单纯的妞妞就以为中国人就是自己的姓名。妞妞的回答让所有人感到吃惊和意外。妞妞的问话又让中川荣一不愿回答。

“妞妞,以后你就叫我叔叔好啦。你的腿怎么破啦?怎么流血了呢?是不是很疼啊?”中川荣一抱着妞妞关心地问道。

“叔叔,刚才我摔跟头磕破了,就流血血了,可疼疼了。”说着说着,妞妞又抽噎地哭了起来。

“哦,妞妞乖、妞妞不哭,等一下叔叔派人带你去医院检查上药啊。妞妞,你怎么会在学校里呢?是谁带你来的?”

“叔叔,我和妈妈就住在学校里。”

“哦?妞妞,你妈妈是谁啊?在哪里呢?怎么不管你呢?”

妞妞在中川荣一的怀里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田媛秀说:

“妈妈。叔叔,我妈妈在哪儿呢。妈妈说要开会,不让我出来玩儿。”

田媛秀紧张地站起身来,向中川荣一微微鞠躬示意。

中川荣一看着田媛秀摆摆手让她坐下,语气平和地说道:

“坐下坐下。请你向我介绍一下自己可以吗?”

“妞妞是我的女儿。我叫田媛秀,是美术、音乐老师。”

“美术、音乐老师,很好。田老师,我非常喜欢美术和音乐,以后我可以向你请教、学习吗?”中川荣一别有用心地问道。

“这?我?我才疏学浅,不敢当。”田媛秀婉转地拒绝。

“田老师,你丈夫也是学校的老师吗?他教什么课呢?”

“爸爸丢丢了,再也找不到了。”妞妞带着哭腔说。

“田老师,妞妞说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中川荣一好奇地问。

“长官,在妞妞不到一岁的时候,为了活命我们一家三口跟着逃亡的人群来到林安县,还没有走到县城的时候突然遭到日、遭到皇军地攻击。人群惊恐四散,死了很多人,我们一家三口从此失散分离。我带着女儿只得又逃回北平,以街头卖画、教有钱家孩子音乐为生。但是,总觉得我丈夫没有死,可能还活着。半年多前,带着女儿又来到林安县,希望能找到我的丈夫。”说完,悲伤哀戚的田媛秀抹着眼泪坐下。

“哦,不幸。可怜的母女。朱校长,是这样的吗?”

“是的。中川联队长,田老师说的都是实情。唉!战争中最无辜、最可怜的就是孩子啊。”朱仕耀不禁感叹、悲叹。

“叔叔,是校长爷爷留了我妈妈和妞妞。妈妈说,校长爷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我们的亲人、是好好人。”

“田老师,现在找到你丈夫了吗?”中川荣一又问道。

“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都没有。可能、可能已经···”田媛秀说不下去了,掏出手绢擦眼泪。

“田老师,请不要伤心,也不要失去信心,我帮你找,一定帮你找到丈夫。田老师,现在你多大了?”中川荣一虚情假意地安慰又不怀好意地问道。

“这?我、我今年二十五。”田媛秀很不情愿地答道。

中川荣一一听心中暗喜:二十五岁,这是任何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成熟娴雅、最美艳瑰丽的年龄。田媛秀又有漂亮出众的容貌,苗条修长的身材、优雅的气质、端庄的举止,这正是我喜欢、寻找的女人。中川荣一突然想起希特勒说过的一句话,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男人;要征服男人,必先征服他的妻子;要征服他的妻子,必先征服他们的孩子。中川荣一心里感叹:这是至理名言啊。好,我就来先征服妞妞,田媛秀就会完全屈从在我的脚下。

“妞妞,告诉叔叔,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不在家里玩儿,要自己跑出来玩儿呐?”中川荣一不解地问道。

“叔叔,我不是要跑出来玩儿。我肚肚饿,饿得肚肚疼疼,我出来要找妈妈吃饭饭。”妞妞认真地解释说。

“哦,肚肚饿、肚肚疼。妞妞,妈妈没给你没吃早饭吗?”

“吃饭饭了。叔叔,我和妈妈每天吃两顿稀稀的饭饭。妈妈饿倒了两次,妞妞饿得天天肚肚疼。”

“嗯?妞妞,你和妈妈为什么不吃馒头、米饭啊?”

“妈妈没钱钱,没钱钱买饭饭。叔叔,我家还有一点点米米、一点点盐盐了,也都快吃完了。妞妞和妈妈快要饿死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鸦雀无声地听着中川荣一与妞妞的对话。所有中国人,包括刘光雄、孙祖栋、钱万林等日伪官员们,当听到妞妞童言无忌、真实客观地述说,都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无不伤心难过。方达先听得更是心如刀绞、悲伤万分。

中川荣一端起一盘点心、一盘糖果放在妞妞的面前说:

“妞妞,叔叔请你吃点心,吃了肚肚就不饿了、不疼了。”

妞妞瞪大双眼伸出双手去抓点心,突然停住又缩了回去。眼睛可怜巴巴、乞求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田媛秀。

田媛秀看着饥饿瘦弱的女儿,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却神情坚决地摇摇头。妞妞刚才看到点心发亮的眼睛立刻黯然下来,沮丧地流着眼泪低下头。

“妞妞,你怎么不吃点心呢?快吃吧。”中川荣一劝说着。

“叔叔,妈妈不让我吃吃,我就不吃吃。谢谢叔叔。”

“嗯?妞妞,你告诉叔叔,妈妈为什么不让你吃啊?”

“妈妈说了,不是妈妈买来的吃吃,妞妞不能吃吃。妈妈说了,不能不劳而获、不吃嗟来之食。叔叔,什么是嗟来之食啊?”

“啊?这?这?”中川荣一懂得嗟来之食这句中国成语。但是,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对只有四岁的中国女孩妞妞讲解清楚。

“中川联队长,你都听到、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民族气节和精神操守,宁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连妞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有这样的傲骨和气节,我大中国焉能败亡?”

“朱校长,妞妞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能懂得多少?还不是都要听妈妈的话嘛。田老师,请你不要为难孩子,你看妞妞现在已经瘦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许她吃呢?大人再苦再难可以忍受,妞妞这么小的孩子是忍受不了的。”此时的中川荣一俨然变成悲天悯人、突发恻隐之心的慈善家,条理清楚地埋怨田媛秀。

“唉!这么可爱、懂事儿的妞妞太可怜啦。田老师,你就让孩子吃一点吧。”朱仕耀看着田媛秀替妞妞请求道。

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等人也劝田媛秀让妞妞吃点心。

“妞妞,吃吧,只许吃一块不许多吃啊。”田媛秀流泪说道。

妞妞胆怯地看着田媛秀慢慢地伸手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妞妞刚咬了一口便本能地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吃完了第一块妞妞伸出双手同时拿起两块点心不管不顾、放开胆子吃起来。极度饥饿完全取代了胆怯,也完全忘了田媛秀刚才说过只许吃一块点心不许多吃的话。

“妞妞真乖。妞妞慢点吃,吃这么快会噎着的。来,喝口水,再慢慢地吃。”中川荣一端起茶杯喂了妞妞两口茶水。

妞妞吃完了两点心块又要伸手去拿第四块。

“妞妞,不要再吃了。”中川荣一轻轻地抓住妞妞的手阻止。

“叔叔,妞妞还没吃饱饱,妞妞还要吃吃。”

“妞妞,不是叔叔舍不得不让你吃了,一次吃太多不好,吃太多也要肚子疼的。叔叔给你准备了点心,你带回家慢慢吃。”

“好啊、好啊。谢谢叔叔,妞妞和妈妈饿不死了。”脸上笑开了花的妞妞拍着小手欢呼雀跃地说。

“高木君,你马上去看看还有多少点心、糖果和水果,统统地包起来、装起来,都留给妞妞。”中川荣一吩咐道。

“嗨!”一直站在会议室门口的高木弘智应声转身离开,走进隔壁的房里,让两个日本女人把所有的点心、糖果包起来放进篮子里,又把水果放进另一个篮子里。

中川荣一一只手抱着妞妞,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几块银元和十几张军用手票放在了会议桌上。除了河谷少佐之外,所有人都拿出自己的或是银元、或是军用手票,放在会议桌上。

高木弘智提着两个篮子走进会议室,放在会议桌上说:

“报告,所有的点心、糖果和水果都装在篮子里了。”

“嗯,很好。高木君,把这些钱都收起来交给田老师。”

“不要!长官,这些钱我不能收下!”田媛秀站起来拒绝道。

“田老师,为了你的女儿妞妞,请你收下这些钱,收下点心、糖果和水果吧。让日中亲善友好就从现在、从这里开始吧。朱校长,请你劝劝田老师。”中川荣一向朱仕耀求助地说。

“唉—”朱仕耀重重地长叹一声,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得:

“田老师,为了妞妞,我请你收下。这些钱里也有我们这些老人对你们母女俩的关心和情义,钱物无善恶,请都收下,不问其它。”朱仕耀话里有话地劝说道。

田媛秀听懂了朱仕耀话里含蓄的意味,鞠躬后说道:

“朱校长,我收下。我和女儿谢谢朱校长、谢谢各位。”

“妞妞,你看。你和妈妈有吃的、有钱了,以后就不会饿肚子了。以后叔叔还会给你们送来吃的、送钱来,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谢谢叔叔。叔叔,这些好吃吃能都留给我吗?”妞妞指着会议桌上摆放在盘子里的糕点、糖果和水果问道。

“哦?妞妞都想要啊。你自己吃得了这么多吗?”

“不是妞妞自己吃吃。叔叔,我要把这些好吃吃分给学校里没饭饭、饿肚肚的小朋友、叔叔、阿姨吃吃,送给校长爷爷吃吃。”

四岁的孩子说出这样不贪于己、礼让他人的话,让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等人听得动容心酸、深受感动。

“嗯,好。叔叔都留给你。妞妞真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帮助别人,妞妞真是个好孩子。”中川荣一夸奖地说。

“好啊、好啊,谢谢叔叔。叔叔,以前妞妞怎么没有见过你呢?你是谁呀?你也是老师吗?”

“是啊,叔叔也是老师。叔叔以后教妞妞认字、写字、画画好不好啊?”

“好啊,谢谢叔叔。”

“妞妞,叔叔还要教你学说日语。”

“叔叔,日语是什么呀?好吃吃吗?”

“妞妞,日语不是吃的,日语就是日本人说的话。”

“不要不要。妞妞不要学日语。”妞妞坚决拒绝地说。

“嗯?妞妞,告诉叔叔,你为什么不要学日语呢?”

“叔叔,你不是说日语是日本人说的话吗?叔叔,我告诉你啊,日本人都是大坏蛋。妞妞不要学,叔叔,你也不要学。”

妞妞天真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所有人都惊呆了,所有人都万万不会想到妞妞会依偎在日军驻林安县最高司令官中川荣一大佐的怀里说出这样的话。

“八嘎!”河谷少佐瞪着妞妞恼怒地喊道。

妞妞吓得缩成一团,神色惊惧紧紧地抱住中川荣一。

“八嘎!河谷君,你对小孩子吼什么?妞妞,不要怕,有叔叔保护你,妞妞谁都不怕啊。”

“叔叔,八嘎是什么呀?”妞妞天真地问道。

“啊?八嘎、八嘎是、是不好的意思。”中川荣一胡乱解释。

“哦,八嘎是不好。叔叔,妞妞不八嘎。”妞妞伸出头来瞪着河谷少佐生气地说:“妞妞不八嘎,你八嘎,你是大八嘎。”

妞妞的话逗得所有人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妞妞,我们不理他这个八嘎了。叔叔问你啊,你为什么说日本人都是大坏蛋呢。”

会议室里所有中国人都在心里无声地劝阻妞妞千万不要说。

“叔叔,日本人打人、杀人、抢东西,让我们没饭饭吃吃,日本人就是大坏蛋。叔叔,日本人打过你吗?抢过你的东西吗?”

此时,田媛秀的心彻底凉了,她心里绝望地说:妞妞,你要害死妈妈了,你也要害死你自己了。

“啊?没、没有。妞妞,这些话是妈妈还是校长爷爷教给你的吗?”中川荣一追问道。

“不是妈妈和校长爷爷教我的。是妞妞跟着妈妈上街听到路上的叔叔、阿姨、大哥哥、大姐姐说的。叔叔,你听说过吗?”

“哦,是你听说的。妞妞,你认识这些人吗?”

“不认识。好多好多人妞妞都不认识,妈妈也不认识。”

“妞妞,你妈妈和校长爷爷是共产党吗?”

“叔叔,共产党甜甜吗?”妞妞把党听成了糖。

“中川联队长,哪有你怎么问一个四岁小孩子的呢?你把这里当成宪兵队的刑讯室了吗?”朱仕耀气愤地质问道。

“朱校长,请你不要误会,我这是在逗妞妞玩。妞妞,你恨日本人吗?”中川荣一心肠歹毒地问道。

“恨,妞妞可恨恨日本人了。好多好多妞妞不认识的没饭饭吃吃、饿肚肚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大哥哥、大姐姐都恨日本人。叔叔,你不恨日本人吗?”

会议室内外所有日本军官听到妞妞天真无忌的话语无不感到万分震惊,也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形巨大的震慑力。

第248章 试探进攻 大败而归

第248章试探进攻大败而归

水河村。村东头八路军指挥所。

于根山看着坐在弹药箱上悠然自得的韩大刚哭笑不得,他怎么会这么放松呢?怎么不赶紧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呢?于是问道:

“嘿?韩副团长,外头打得山摇地动的,你怎么就能这么稳稳当当坐得住啊?战斗进行到这时候了下一步应该怎么着啊?”

韩大刚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看着于根山认真坚决地说道:

“团长,应该命令各连同时全线出击,快速勇猛地追歼日军,接应六连。战斗要求是,快冲快打,但是绝不跟鬼子拼刺刀。出击部队与六连汇合后,打扫战场收缴武器弹药、抓俘虏,把能带回来的全都带上,立刻撤离战场,回到水河村来。”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正要向团长请示呢。”参谋长说。

“还请示我干什么?就该这么干啦。通讯员,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按照韩副团长说的战术战法追歼日军。你们四个人马上分别去四个连的阵地传达命令,五分钟后全线出击。快去吧!”

“是!”四名通讯员离开指挥所,分头拔腿狂奔快跑。

参谋长转身走回到瞭望窗前,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况。

于根山走到韩大刚的身旁,满脸疑惑不解地小声说道:

“大刚,这仗打得不太对呀。六连一个连的兵力都分散开了,分别在四个方向先后与四个中队的鬼子同时作战,作战区域不可能拉开得这么大呀。他们的子弹、手榴弹应该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可是,怎么我听着战斗还越打越大、越打越激烈了呢?”

“团长,你听到远处的战斗那不是我们补充团的六连,是方济仁带来的部队正在痛打小鬼子呢。刚才我仔细地听了听,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差不多应该有两个营的兵力,就是不知道方济仁还有没有预备队?”韩大刚在于根山的耳边小声地说。

“嗯?两个营?还可能有预备队?方济仁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部队呢?这?这不太可能吧?”于根山不相信地说。

“可能不可能我也是瞎分析。团长,刚才你没仔细听吗?离水河村很远的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山炮、野炮、迫击炮、掷弹筒全都用上了,而且炮击的密集程度和时间都比我们炮击时要大、要长,自动武器也比我们多得多。”韩大刚分析道。

“嗯,是这么回事儿。我的乖乖,没想到方济仁会有这么多的部队啊。这小子,真能干呀。”于根山不禁感叹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团长,咱们能招兵扩军,方济仁也会这么做的,而且做得肯定不会比咱们差。别忘了,方济仁可是名声在外、声震八方的华北少侠,冀西地区自古以来就有尚武精神和习武传统,而且村村镇镇到处都有方家武馆的弟子、徒孙。如果方济仁或是方家发出江湖令,那就是登高一呼、一呼百应,方济仁的部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扩充到一个团、一个旅,甚至一个师都是有可能的。”

“啊?方济仁、方家会有这么厉害吗?在冀西地区能有这么大影响力、号召力?那他方济仁部队的人数和实力不就超过咱们补充团了吗?”

“团长,你是不懂得江湖规矩,更不懂得冀西地区特殊严苛的江湖规矩。我跟你说啊,不管是男是女,一旦成为方家武馆弟子那就一辈子是方家弟子,只要接到方家发出的江湖令,哪怕你还有一口气,就是爬你也要带着证明自己身份的虎头牌和兵器爬到指定的集结地点待命出征。这是因为几十年来兵祸、匪乱不断而形成的亦兵亦民自卫保家的应战形式。这个战时集结、无战务农的民间武装组织的首领就是方家的主事人,也就是我干爹、方济仁的亲爹方达先。这么说吧,如果我没有参加八路军,现在赋闲在家,接到江湖令后,我会立刻赶往指定地点集结待命。所以,团长,以后方济仁的部队超过补充团那是肯定的事情。”

“哦,我明白了。大刚,你说以后方济仁的部队会不会对咱们补充团构成威胁啊?”

“怎么会呢?绝对不会的。团长,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但不会构成威胁,以后对咱们补充团还会有很大的帮助。我总觉得,方济仁早晚会带着这支部队参加八路军。不信,你就等着瞧。”

“会吗?大刚,如果真能像你说的这样那可太好了,我于根山可就赚大发了。”

分别分散在四个方向玉米地里的六连战士们,依仗着遮天蔽日茂密的玉米株,三人一组,机动灵活、行动迅速,或分散开各自为战,或聚拢一起配合歼敌。以一个排的兵力与一个中队的日军展开了麻雀战、游击战。战士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断变换射击位置,忽聚忽散、行踪隐秘。死伤惨重、苟延残喘的日军不知道玉米地里到底有多少八路军,不敢冒然盲动进入,只能趴在大路两侧的路沟里一边组织反击,一边交替掩护着向县城方向撤退。六连的战士们坚定地执行连长马富财的作战命令和战术战法要求,坚决不出玉米地、不上大路,在大路两侧的玉米地中快速移动,紧追不舍、死缠不放地攻击企图撤退逃命的日军。但是,以一个排的兵力对付一个中队的日军还是有些吃力,虽然是以逸待劳、早有准备、又占有地利,毕竟人少枪少、弹药越打越少,渐渐地与侥幸没死的一半日军暂时打成了平手。日军无法摆脱隐藏在玉米地里无处不在凶猛攻击的八路军战士,六连也无法全歼拼死顽抗反击的日军。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不分高低、互相对峙的关键时刻,水河村八路军主阵地上四个连的战士们如下山猛虎般的分别从四个方向排山倒海似的扑向日军。与六连的战士们前后夹攻、两面歼击,打得日军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丢下倒地毙命的死尸和哀嚎求救的伤兵,拼命地向县城方向逃跑。

与此同时,特别纵队分别在四个方向四个连全员全装的战士们与赶来增援的日军二线部队激战正酣。特别纵队的一个连应对日军的一个中队,人数上看似均衡对等,实则不然。特别纵队拥有的机枪、冲锋枪、八连发美制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在战斗中发挥出重要的作用,很快取得了战场优势、占据了主动。战士们个个强悍、人人奋勇,人枪合一、得心应手。近距离密集猛烈地攻击打得日军未及反应就如同割麦子似的一排一排地倒下;不间断地扫射打得日军未见人影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似地屁滚尿流,几乎没有反攻之力。大路上变成了日军的停尸场,路沟里变成了日军的坟墓。日军炮兵看着漫无边际的玉米地根本找不到目标开炮,还在茫然晕蒙、不知所措的时候,被大路两侧玉米地里突然射出的密集子弹打得七零八落不死即伤,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紧紧抱头趴在路沟里的日军指挥官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与一线部队汇合怎么会在行进的半路上遭到漫天遍野、铺天盖地见不到人却火力强劲猛烈地袭击?这是什么部队?大大地厉害。中川联队长为什么没有在出发前透露?日军指挥官心里清楚,挨了一阵炮击已经损兵折将惨重,再这么打下去可能要全军覆灭。他抬起头狂叫大喊,反击、掩护撤退。没死的日军官兵从大路上、路沟里爬起来,一边向玉米地里盲目胡乱射击一边向县城方向拼命逃窜,沿途逃窜的路上不断有鬼子官兵中弹倒毙。拼死拼活地逃出去两三里地,溃不成军、惊魂未定的日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迎头遭到了强有力猛烈地阻击。这是方济仁带领的方家武馆一百多人与方路生带领的三十多人组成一百五十多人早已隐蔽埋伏等候在这里的部队,方济仁看到溃败逃窜回来的日军进入一百二十米射击距离后立刻下达开战命令,从大路两侧玉米地里发起了阻击。刹那间,机枪、冲锋枪、步枪、驳壳枪一起开火,打得日军猝不及防、四散躲避、慌乱应战、盲乱还击。但是,遭到重创、失去斗志、无心恋战、不敢纠缠的日军边打边撤,企图尽快逃回县城。

特别纵队岂能容得日军逃跑活命。孟大魁带领着部队分别从四个方向追击溃败回逃的日军,与阻击日军的方济仁的部队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日军一线、二线残败部队汇合后,看到近在咫尺的县城不惜一切代价拼命顽强地发起反击,等待城里的援军赶来救援。侥幸没死逃回来的日军越来越多,虽然遭到了沉重地打击,为了活命,日军指挥官组织兵力向隐蔽在玉米地里的特别纵队发起疯狂反击。尽管人数越来越多,但是在特别纵队强大密集猛烈的火力打击下,仍然处于下风,只能不顾死活地拼命抵抗。战斗进行地异常惨烈胶着。

第249章 恨入骨髓 仇融血脉

第249章恨入骨髓仇融血脉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会议室内外所有的日军军官、日伪官员、所有的中国人都万万没有想到,妞妞—一个还没有正式姓名、一个只有四岁天真烂漫的中国女孩不知就里地依偎在侵华日军驻林安县独立联队司令官、掌控着整个冀西地区生杀予夺大权的最高军政指挥官中川荣一大佐的怀里竟然声音郎朗响亮地说出恨日本人的话,所有人无不感到震惊错愕、无不感到魂魄欲碎,心中瞬间掀起狂涛巨澜。

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身为参加侵华战争多年的日军高级指挥官、同为通晓中日两国历史的学者、又极有可能是中国后裔子孙的日本人,听到妞妞真实无忌说出的话,心里顿时感到无尽的悲凉和深深地绝望。一个心智初开、不谙世事的中国四岁女孩子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在街上听说日本人来到中国以后打人、杀人、抢东西,从而造成自己和她的妈妈、还有许许多多的中国人没饭吃、饿肚子,因此记仇恨上了日本人,这是多么可怕、多么恐怖的事情。真实的生理饥饿与明确的仇恨目标已经根植在这个四岁孩子的心里,很有可能这是幼小的妞妞心智初开、刚有辨别能力时来自生理直接感受的最为深刻的一次记忆,而童年记忆是一个人一生当中终身伴随、不可去除的牢固记忆—仇恨日本人的记忆。这种目前尚在浅显简单程度的仇恨会随着妞妞年龄的增长和对这场战争逐渐增多的了解、认识,还会不断地加深、不断地扩大、不断地高涨,长大成年后会转化为激烈凶猛、加倍索还的反抗、复仇行动。这种刻骨仇恨与复仇行动无疑还会传给下一代、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这只是林安县县城里的妞妞一个中国孩子心里的仇恨,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孩子;这只是妞妞一个未成年的中国孩子心里的仇恨,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已经成年的孩子。他们、他们的家长、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家族、乃至四亿五千万中国人构成了仇恨日本人的恨海怒涛。这场战争还怎么打下去?这场战争怎么可能取胜?中川荣一、宗汉一郎等日军军官们越想越可怕,怎么能不感到震惊错愕?越想越恐怖,怎么能不感到魂魄欲碎?预感到自己早晚要葬身在亿万中国人刻骨仇恨与向日本人加倍复仇讨还血债的狂涛巨澜中。

朱仕耀、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等人感到震惊错愕的是,天真无邪、单纯无暇的四岁妞妞竟然在众多侵华日军高官面前直接说出仇恨日本人的话,这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意外的是,只有四岁的妞妞,这么小的孩子心里就有了指向明确的仇恨;不可思议的是,妞妞敢于当众真切地表达出来,这是绝大多数人不敢在日军面前说出来的话。说明我们中国孩子在懵懂弱齿之时心里就有正义、有正气。这种仇恨会随着妞妞年龄的增长、心智的提高而恨入骨髓、仇融血脉;这种仇恨随着渐渐长大的妞妞对战争直观真实了解的增多还会加深、加固。妞妞只是千千万万中国孩子中的一个,但是她的仇恨却代表了亿万中国人。同时,妞妞的大胆直言,让朱仕耀、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等人从心底升腾起烈焰沸腾的战斗激情与收复河山的雄心壮志,狂涛巨澜般的撞击着每个人神志肺腑与周身血脉。不禁暗暗感叹,这是中国后继有人的希望、这是中国栋梁砥柱的未来。有这样的孩子,中国不败;有这样的信念,中国不亡。然而,他们感到魂魄欲碎的是,妞妞和田媛秀孤儿寡母二人的安危命运将会怎么样?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禽兽日军会毫不计较、不予介意地放过她们母女吗?应该怎么帮助这可怜的母女躲过十有八九惨遭杀害的劫难呐?一时间,众人精神紧张、思绪混乱、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神情慌乱恐惧的田媛秀全身颤抖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

“妞妞!不许胡说!马上向中、马上向叔叔道歉!”

“妈妈,妞妞没有胡说,为什么要道歉啊?妞妞没说错啊。”

“妞妞!你还敢胡说?!妈妈打死你!”田媛秀愤怒地说。

“叔叔,我妈妈要打妞妞,妈妈八嘎。”妞妞委屈地向中川荣一抱怨。

中川荣一拍了拍怀里的妞妞,看着田媛秀语气平和地劝道:

“好啦好啦。田老师,请你坐下,你不要这样生气嘛。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罪,妞妞还是个小孩子,但她是个诚实的孩子,也是勇敢的孩子。我相信,妞妞长大了以后一定是日中亲善友好的使者。让我们一起期待吧。妞妞,以后不许说妈妈八嘎。”

“哎。叔叔,妞妞和妈妈不八嘎,日本人八嘎,大大八嘎。”

中川荣一看着妞妞清澈的大眼睛和认真的神情哭笑不得。

方路青拉着全身颤抖、抽搐啜泣的田媛秀坐下。

妞妞今天因为摔了个跟头意外的得到了两个收获,第一个是第一次吃到了日本糕点;第二个是学会了一句日语—八嘎。

朱仕耀、方达先等人听得妞妞又说出这样一句话,顿时又紧张慌乱了起来。唉!这也怪不得妞妞,毕竟她只有四岁,她怎么会知道穿着便装抱着她、说着一口标准流利中国话的人就是日本人呢?而且是位高权重大大的日本八嘎。

“报告!”日军作战参谋拿着电报走进会议室,把电报放在中川荣一的面前。电文内容是:战况紧急,死伤惨重,正在苦战突围。请求立刻派兵增援!

看完电报,中川荣一脸色凝重阴森,双眉拧成了个疙瘩。想了想后,烦躁地拿起电报交还给作战参谋,用日语小声地说:

“命令预备队马上出发,赶过去增援。快!”

“嗨!”作战参谋转身离开会议室去传达命令。

林安县县城郊外田野。战斗仍在紧张激烈地进行着。方济仁一百五六十人的小部队与孟大魁四个连的大部队汇合,共同合围攻击日军。两个大队日军的残兵败将汇合在一起又陷入重围,却看不到隐蔽在玉米地里的强悍对手。只能拼命抵抗反击,企图夺路突围逃回县城。漫天遍野分散在茂密玉米地里特别纵队的战士们围追堵截、死缠不放,机枪、冲锋枪、八连发半自动步枪、驳壳枪密集凶猛地射击,打得失去坦克、装甲车、火炮火力支援的日军狼狈不堪、溃不成军、哀嚎震天、尸横遍野。日军指挥官几次组织士兵冲进玉米地,却又几次被特别纵队战士们密集投掷过来的手榴弹炸死在玉米地边。进又进不去,逃也逃不掉,只有被动挨打。

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看,战斗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他简单估算了一下战士们弹药损耗的情况和取得的战果,他觉得可以结束战斗了,还由于顾虑忌惮县城里的日军可能要出动重兵赶过来增援,方济仁命令通讯员立刻去通知孟大魁看到绿色信号弹后全线停止战斗,指挥部队沿路搜缴日军丢弃的武器弹药、作战物资撤出战场,隐蔽地回到驻地。否则,再与出城增援的日军接战,到那时就难以脱身了。为了保住已经取得的能够战果、为了保全部队顺利地撤退,方济仁命令全体战士们向日军发起最后一次最猛烈凶狠地攻击,然后发出绿色信号弹快速撤退。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看到中川荣一脸上愁苦烦躁表情,河谷少佐用日语小声问:

“联队长,战况如何?要不要我带兵出城增援?”

中川荣一极为尴尬地笑了笑,用标准流利地汉语说道:

“一切顺利,不必担心。来来来,我们接着谈。”

“咝—哎哟,妈妈,我腿腿好疼疼啊。”妞妞疼得叫起来。

“来人!把妞妞和田老师带走!”中川荣一大声喊道。

朱仕耀、方达先等人的心顿时抽紧绞痛,完了,妞妞的一句话,她和田老师要遭难了。

第250章 通共反日 强盗逻辑

第250章通共反日强盗逻辑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中川荣一的喊声把朱仕耀、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等人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不管怎么样也要想办法救救田媛秀和妞妞啊,不能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一句话就丢掉性命啊。

“中川联队长,妞妞只是个不懂事的四岁孩子,请你不要计较她刚才说过的话。我向你保证,妞妞以后再也不会说恨日本人的话了。中川联队长,求求你放过妞妞和田老师吧,千万不要伤害她们可怜的母女啊。”朱仕耀向中川荣一苦苦请求。

众人跟着一起请求中川荣一宽宏大量、豁达大度放过妞妞和田老师,不要伤害她们母女。

高木弘智走进会议室,走到中川荣一身边等候命令。

“伤害?谁要伤害妞妞和田老师啊?朱校长、诸位,你们误会我了吧?”中川荣一侧脸扭头看着高木弘智说道:“高木君,你把桌子上的糕点、糖果、水果也都收起来,把这些钱收起来,派人都送到田老师的家里去,然后你用我的轿车送妞妞和田老师去县医院,向院长传达我的命令,要用最好的药给妞妞医治腿上的伤。看完伤后再把妞妞和田老师送回学校。”

原来是这么回事。朱仕耀、方达先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水河村。村东头八路军指挥所。

于根山、参谋长等人为今天战斗取得的战果而兴高采烈。

韩大刚却是双眉紧皱、神情凝重地思索着。突然他醒悟地说:

“通讯员!你马上快跑去村东二里外传达团长的紧急命令,告诉部队缴获的战利品和抓到的日军俘虏一律不许进村,战利品集中在水河村二里外,留下一个排看守。把日军俘虏双手双脚捆起来,再集中捆在一起,在水河村一里外路的沟里等待命令,留下两个排的战士严加看守,万万不能放松警惕。其余连队各回驻地休整,伤员直接送到卫生队。连排长晚上来团部开会。快去吧!”

“是!”通讯员离开指挥所,向水河村东大路跑去。

于根山、参谋长感到疑惑不解,韩大刚这是要干什么呀?为什么以团长的名义下达了一道这么奇怪的命令?

于根山、参谋长一起向韩大刚提出疑问。

“团长,原谅我刚才没有事先向你请示就发布了命令,实在是因为时间紧迫、事情紧急。你们听我解释啊。团长、参谋长,我是这么考虑的,今天的战斗我们补充团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战果,虽然可喜可贺,但是并没有给日军造成伤筋动骨的重大损失,日军的快速机动能力和战斗力并没有减弱多少。所以,我们不能松懈麻痹,要加强战备提防日军深夜偷袭水河村。”

“嗯,你考虑得很细致、很周到,应该这么做。但是,你不许战利品和鬼子俘虏进村儿这是为什么呢?”参谋长不解地问。

“参谋长,深度伪装潜伏在补充团和水河村里的敌特分子至今没有挖出来,我们不得不防啊。刘光雄夜里被人里应外合地救出去这种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

于根山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嗯,韩副团长说得对。那战利品和鬼子俘虏怎么处置呢?”

“团长、参谋长,战利品和鬼子俘虏暂时留在村外,后半夜的时候把战利品秘密地运回团部,把鬼子俘虏押送到水河村西、通玉河东砖瓦窑的仓库里关押,不能让潜伏特务知道、看到。如果我是潜伏特务,那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炸毁战利品、救出俘虏。”

“嗯,是这么回事。参谋长,就按韩副团长说的办。走吧,我们回团部再仔细地研究一下。”说完,于根山率先走出指挥所。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小田上尉站起来制止住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后说道:

“请诸位安静,我们继续开会。刚才诸位都看到了中川联队长是怎么对待一个反日孩子的,不打不骂,还给予了大大的优待,在充分表明了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对中国人亲善友好的态度和实际行动。朱校长,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好建议啊?”

“唉!可怜的妞妞,可怜的身处深重苦难的中国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挨饿受罪、饿死病死,我等却束手无策、无法施救,甚是惭愧、甚是罪过啊。”朱仕耀伤感无奈所答非所问地自责道。

“朱校长,战争带来的苦难和死亡是任何人都无法躲避的,在这个时候,我们共同为日中两国亲善友好多多做些事情就显得非常必要了。朱校长应该不反对吧?”小田上尉坐下问道。

“亲善?友好?怎么亲善?怎么友好啊?战争还没有结束,你们日本军队还在我大中国的土地上横行肆虐、残暴杀戮,你跟我还奢谈妄议什么亲善友好?你是在说胡话、说醉话、说梦话呢吧?”朱仕耀不屑一顾直言不讳讽刺嘲笑地说道。

“哼哼哼。朱校长,这场战争不会拖得太久就会结束的,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神勇士兵一定会打败所有敢于反抗的中国军队,最后取得这场战争的全面胜利。”河谷少佐冷笑着大言不惭地口出狂言。

“这场战争不会拖得太久就会结束这句话你说得没错。但是,最后取得这场战争全面胜利的一定是我们中国,你们日本军队的最后下场一定是彻底的失败。”朱仕耀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朱校长,你这么自信吗?你能说说中国胜利、日本失败的依据吗?”宗汉一郎很像听听朱仕耀有什么见解。

“依据?特使先生,我只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不懂军事,说不出什么战争胜败依据,我只能从某一方面说说我的看法。可能是我的一孔之见、一得之愚。”朱仕耀谦虚地解释说。

“朱校长,不必过谦,请赐教。”宗汉一郎客气地催促道。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一隅之见。特使先生,说到底,战争打的是什么?打的是人口和资源。你们日本有多少人口?你们日本又有什么资源啊?这样打下去,你们消耗得起吗?打得起吗?没人了、没资源了,你们怎么能最后打赢这场战争啊?”

“朱校长,你说的话完全是共产党的论调,完全可以按通共反日罪立刻处决你。”河谷少佐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

“是吗?你这么说我让我感到非常的荣幸。但是,很遗憾啊,我不是共产党。我在回答特使先生的问题,我说的是中日两国的现实情况,说的是玩火者必*、自掘坟墓的简单道理,这是正义之声。特使先生,我说的算是依据吗?”

“哼!什么正义之声?什么依据?完全是共产党的论调。朱校长,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通共反日的言论!”河谷少佐睁大一条缝儿的小眯眼瞪着朱仕耀气急败坏恶狠狠地说道。

“通共反日?我们每个中国人都跟共产党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因为我们是一个祖宗的血肉同胞啊。你说得没错,我不但通共,还和共产党的县委书记关押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这你是知道的嘛。共产党要保护我活命不死,我何罪之有啊?刚才你说要处决我,我当然不愿意啦,我肯定要反抗的,我又何罪之有啊?反过来说,我要杀了你,那你愿意吗?你不反抗吗?哼!通共反日?你这是彻头彻尾强盗逻辑。你们日本不发动侵华战争、不来中国杀人放火,会有人反日吗?我们中国实在懒得搭理你们要什么没什么的小岛国日本。”朱仕耀义正词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说道。

“八嘎!朱校长,你的良心大大坏了坏了地,死啦死啦地有!”恼羞成怒的河谷少佐伸手要掏枪。

“嘁?你喊什么?叫唤什么呀?等我说完这几句话,你再枪毙我好啦。特使先生、中川联队长,我朱仕耀是国民政府委任的校长,是林安县教育局的巡视员,既是老师也算是个小官员吧。这么多年了,我朱仕耀在冀西地区大小也算是知名人士了,如果因为所谓的通共反日罪被日军处决,那我就是民族英雄啦,我可以载入中国史册名垂千古啦。”朱仕耀毫不畏惧颇为自豪地说。

第251章 复仇雪耻 攻占日本

第251章复仇雪耻攻占日本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高木弘智带着妞妞和田媛秀离开会议室,把糕点、糖果、水果、银元和日军强行发行、流通使用的军用手票一起送到田媛秀的宿舍。然后开车去县医院给妞妞医治腿伤。

日中友好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继续进行着,河谷少佐与朱仕耀的对话势同水火,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宗汉一郎马上向河谷少佐摆摆手,劝阻制止地说道:

“河谷君,不要动怒,冷静、要冷静。亲善恳谈和文化交流就是要畅所欲言、言无不尽嘛。我们应该有听一听反对声音的胆量和气度。朱校长,目前虽然战局不尽明朗,但是我大日本帝国皇军仍然握有优势和主动、仍然具有影响、决定战争胜负的能力和实力。反观你们中国和中国军队,还处于政府重叠、政令混乱、军队指挥混乱的如同乌合之众一盘散沙的劣势状态。朱校长,你还奢谈妄议什么所谓的中国必胜日本必败的虚空之词?”

“特使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多少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不可否认,目前的中国确实是有点儿乱,这并不可怕,大乱才能大治,大乱必有大治,这是历史规律。从表面上看,这几年中国的社会结构、社会秩序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的有点儿乱,这只是暂时的。但是,我们中国人抗战到底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心没有乱。而特使先生所说的这些混乱从何而来啊?正是因为你们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带来的。这场战争,我们中国人被你们日军打醒了、被打惊了,把一盘散沙的各族各界中国人打得空前团结起来了,打得中国人更加仇恨日本人了。团结和仇恨汇集在一起化作移山填海的巨大力量,共同勇敢顽强、前仆后继地抗击侵略者。据我所知,劣势正在扭转,中国军队在某些局部地区已经掌握了主动和优势,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啊。特使先生,战争之初,你们日军不是曾经不自量力地放出狂言,要在三个月之内灭亡我们大中国吗?结果怎么样啊?已经过去几年了,你们日军暂时占领统治的地方只是平原地区的城市和乡村,而我大中国五分之四的山地、崇山峻岭你们打得进去吗?即使暂时进去了能站得住脚、呆得住吗?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是人类历史早就证明过的。所有,中国必胜日本必败,这是邪不压正的真理,也是历史必然。特使先生,这怎么是奢谈妄议呢。”

“这?朱校长,请问,诚如你说的所谓中国必胜日本必败的预料之言,中国以后会怎么样呢?”宗汉一郎又问道。

“以后会怎么样?我们取得这场战争胜利以后,我们会世世代代的牢牢记住这场国家苦难、民族耻辱和国殇英灵,在千疮百孔的焦土废墟上重新建设大中国。几十年、一百年以后,中国肯定会富裕强盛起来,昂首挺胸屹立东方、傲视群雄,看有谁胆敢再犯我大中国秋毫之末?”朱仕耀自信豪迈地郎朗而言。

“哼?朱校长,你就这么自信吗?假如几十年、一百年后中国真的富裕强盛起来了,为了雪耻复仇,中国军队会出兵渡海攻打我日本国吗?”宗汉一郎问道。

会议室里的日军军官、日伪官员、朱仕耀、方达先等所有中国人谁都没有想到宗汉一郎会提出这么一个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实在想象不出朱仕耀能不能回答?他会说什么?又怎么说?

朱仕耀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不加思索干脆明了脱口而出说:

“什么?雪耻复仇攻打日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特使先生,你不要胡思乱想。”

“嗯?我胡思乱想?朱校长,你怎么会这么肯定地说呢?太绝对了吧。中国人不是常说有仇必报、有冤必申吗?”

“这是当然、必然的了。有仇必报、有冤必申这是说中国人决不允许任何侵略者在中国的国土上横行肆虐、杀人放火而必须奋起反抗,直至完全彻底地打败、消灭侵略者。但是绝对不会出兵跨洋过海去攻打日本杀人放火报仇申冤的。特使先生,你不要误解我们中国这句话。”

“嗯?果真如此吗?朱校长,你的定论原因、依据何在?能不能再对我详细深入地解释一下。”

“可以。既然特使先生想听我说,那我就简单地说说我个人的见解和认识,我也说不清算不算是原因或是依据。以我对中国历史和中国民族性格地了解,我个人认为,不管以后过去多少年,中国都是不会出兵攻打占领统治日本的,我们中国地大物博、物产品种齐全、多样丰富、人口众多,我们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哪有闲心搭理你们日本啊?根本就没那闲工夫呀。我大中国是礼仪之邦、文明古国、仁义之乡,在五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中国没有发动过一场对外侵略、吞并邻国领土的战争。明太祖朱元璋发布过敕令御旨,曾立日本在内的中国周边十五个小国家为不征之国,郑重承诺不去攻打征讨这些小国。对外发动侵略战争、吞并邻国无非是为了占领土地、得到霸占资源、扩充人口这几个目的。说到资源,你们日本有什么呀?除了经常发生地震、海啸、火山爆发还有什么?有一点值得我们中国出兵跨海过洋去攻打、占领你们那几个贫瘠狭长小岛的价值吗?你们日本对我们中国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但是,我们中国会永远对你们日本保持高度的警惕和戒备,时时刻刻防备你们再来侵犯我大中国。而你们日本也会永远不死心的,还会找借口、找机会对外扩张侵犯邻国,还会把我大中国当作第一选择。因为这是你们日本资源极度缺乏、自然灾害频发、生存环境险恶而又要求生存的先天恶劣条件所决定的。”

“嗯?朱校长,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日中两国之间是不可能和平友好的了,是吗?”

“你说可能吗?你还用得着问我吗?特使先生,从几年前到现在,你们日本军队到我们中国干什么来啦?你却坐在这里大谈和平友好?你不觉得太滑稽可笑了吗?”

“朱校长,我说的不是现在,我是说几十年、一百年以后,日中两国会不会和平友好?”

“不会的。中日两国之间永远不会和平友好,永远不会。但是,我必须要说明的是,不是我们中国对你们日本不愿意、做不到和平友好,而是你们日本对我们中国根本做不到,你们也不想做。特使先生,中川联队长介绍说你是中国通、历史研究造诣颇高。那你是应该知道的,从四百多年前的中国明朝,日本就开始了有规模、有目的地频繁袭扰、侵犯中国。自中国有历史记载以来,你们日本就从来没有对我们*友好过。所以,日本亡我之心不死,我防日本之心永存。特使先生,我倒要问问你,几十年、一百年以后,中日两国会和平友好吗?”

“朱校长,你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说了这么多,要说明的就是日中两国之间永远不会和平友好,会永远处在两国交战的战争状态···”

“错!特使先生,我要纠正你一个原则性的巨大错误。你说话不要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怎么能只说两国交战而不言其它?两国交战是日本侵略中国在先,面临亡国灭种的中国被迫反抗在后,这是绝对不能混淆的历史事实。特使先生,话要说全、理要讲明、史实清楚、论据确凿,这才是学历史、研究历史应有的客观公正的态度。”

“朱校长,我们先不要争论应该如何研究历史这个问题。你要说明的是,多少年以后我们日本人还会再来中国,是吗?”

“错,你又错了。特使先生,应该说,多少年以后你们日本军队还会再侵犯我们中国。但是,我知道,多少年以后,任何一个国家不用去侵略攻打占领日本,你们日本早晚会自然消亡,从地球上彻底消失。”朱仕耀的话如同爆响的晴空霹雷。

会议室内外所有人惊呆了,都不知道朱仕耀为什么这么说?

第252章 日本列岛 自然消亡

第252章日本列岛自然消亡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日本早晚会自然消亡,从地球上彻底消失。朱仕耀这句话如同晴空霹雷在会议室内外所有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和毫无预知的当口刹那间爆响,所有人听到后震惊之余又心里反应各异。日本人气愤恼怒、大惑不解,日伪官员半信半疑无所谓,方达先、丁文谦等人心中暗喜,更巴望着整个日本早一天消亡、消失。

“八嘎!八嘎呀路!死啦死啦地有!”河谷少佐站起来拔出王八盒子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对准了朱仕耀的太阳穴。

朱仕耀毫无惧色坦然从容地站了起来,蔑视着河谷少佐说:

“小子,有胆量你就开枪,你看我会不会眨一下眼皮子?看看我们手无寸铁的中国人面对枪口时会不会害怕求饶?诸位,你们都看看友好恳谈会、文化交流会是怎么变成了杀人刑场的。”

河谷少佐完全被朱仕耀强大的气势震慑住了,他握枪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大蒜头鼻子上的两个鼻孔一张一收地开合着。

“河谷君,快把枪收起来,坐下!”中川荣一命令道。

河谷少佐收起手枪放进腰间枪套,满脸怒容地坐下。

“朱校长,何来此言?我知道你恨我们日本人,但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是一种非常可耻的行为,更是虚伪懦弱的表现。你身为校长、老师是绝对不应该这样做的,任何骇人听闻的谎言妄语都是吓唬不住我大和民族的。”小田上尉指责道。

朱仕耀缓慢稳稳地坐下,瞪了一眼小田上尉不屑一顾地说:

“哼,无知小儿。骇人听闻?谎言妄语?我哪有闲工夫跟你废话呀?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们吗?中川联队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不但无知,还非常愚蠢。失败、耻辱。”

中川荣一听到朱仕耀当着这么多的面断言日本将会在未来自然消亡、彻底消失之说,非常气愤,想要立刻予以强力驳斥、呵止。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此时出言会过于早些,他要说的话小田上尉、宗汉一郎会替他说的,还是再听听为好。为了掩饰自己气愤恼怒的心情,回避朱仕耀嘲讽地问话,中川荣一尴尬地咧嘴笑了笑,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朱校长,你说日本早晚会自然消亡,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你有什么确实的科学依据吗?我相信朱校长不应该无中生有、凭空捏造。能不能详细告知?开我茅塞。”宗汉一郎客气地说道。

“哎,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正视自然事实的正确态度。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诸位先生们,我朱仕耀是堂堂大中国的校长、老师,绝对不是像有些人拿谎言妄语当真话说的卑鄙小人。所以,我下面说出的话字字是真、句句属实。大家可能都知道,我是学地理专业的,地理和地质、历史有着密不可分的紧密联系,所以我对地质和历史都进行过探索和研究,了解了地球地质运动的变化、规律和趋势。诸位先生们,也许你们知道,也许你们根本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日本跟东亚大陆是接壤相连的。但是,由于几千年来地壳、地幔的运动,体量大、质量重欧亚板块不断地冲撞、挤压太平洋板块,使得日本完全脱离了东亚大陆,漂移到了海上。再过多少年以后,在欧亚板块不断冲撞、挤压太平洋板块的作用下,日本会慢慢的倾覆、淹没西太平洋里,甚至会被万米深的马里亚纳海沟吞没。诸位,自然之伟力是任何力量无法抗拒阻止的。特使先生、中川联队长,你们日本那几个狭长的小海岛正处在欧亚大陆板块与缓慢后退的太平洋板块交界处,有可能形成一个大漏斗,那里还是非常活跃的地震带,日本列岛上还有十几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一年当中不知道要来多少次能感觉到和感觉不到的地震、台风和海啸,这确定无疑的就是地球内部地壳、地幔在不断运动和变化反映出来的自然现象。这些自然灾害你们应该看到过、遇到过、亲身经历过,肯定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了。我说的还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骇人听闻的谎言妄语吗?你们日本人当然不愿意相信、也许根本就不相信,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但是,日本生存环境实在是危难险恶却是不能不承认、不能否认的事实。特使先生,你信不信啊?”

“我?这?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此一说。如果真的像朱校长说得这样,确实令人恐怖。至于信不信?这还有待进行全面深入地质勘查和科学论证。朱校长,假如日本面临无法阻挡、遏止被淹没的厄运,你说应该怎么办呢?”宗汉一郎忧心地问道。

“办法只有一个,解散日本整个国家,日本国民向世界各国移民,唯有如此,才能逃脱厄运保住性命。”朱仕耀干脆地回答。

“移民?整个国家移民?嗯,这倒是个办法。朱校长,日本国民可以向中国移民吗?来到中国去哪里呢?如何安置移民的工作和生活?”宗汉一郎颇有兴趣地问道。

“我个人觉得可以接收。假如我是中国的最高领导人,在征得其他领导人和广大人民同意之后,可以接收一千万个男女各半的日本移民来中国,安置在我国的山西、陕西、内蒙古、甘肃、青海五省工作生活。你们大和民族像蒙古族、满族等少数众多民族那样融入中华民族,成为中国人。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马上停止目前的侵华战争,缴械投降、认罪服输,支付战争赔款。特使先生,你们日本天皇和政府愿意这么做吗?做得到吗?做不到就当我在说梦话、说醉话,或是瞎扯胡咧咧吧。”

“一派胡言!我大日本帝国神勇皇军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占领统治中国,中国和日本会合为一个国家,统统地在天皇陛下的护佑之下。我皇军投降中国?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河谷少佐振振有词地抢话说道。

“听听,诸位都听到了吧,又一个说梦话、说醉话、说疯话、说胡话的糊涂蛋,这种人好赖不分、油盐不进,白费唇舌。唉!真是瞎耽误工夫啊。”朱仕耀嘲讽地说道。

“朱校长,我们还是说回现在吧。我们暂且放下目前的战争不谈,并且设想在以后不再发生战争的情况下,你认为日中两国应该如何相互面对和长久交往?”宗汉一郎煞有介事的问道。

“嗯?特使先生提出了一个非常奇怪而又可笑的历史性的问题。不谈现在的战争?以后不再发生战争?特使先生提出问题的这两个前提设置本身就是极不应该的、是完全错误的。中日两国应该如何相互面对和长久交往?这应该问问你们日本自己啊,不应该本末倒置地来问我们。你是说不出来还是不愿意明说呢?罢了,既然提出来了,我也愿意回答你、也想教教你们日本应该怎么做人做事。首先首要的是,你们日本人必须彻底改掉野蛮好战的民族性格,完全放弃对外侵略、扩张领土的政策;然后,以谦虚的心理和谦恭的态度敬重中国、仰视中国,如果我们中国愿意,是可以考虑跟你们日本交往的。最后,在不断地交往过程中,日本逐步取信中国,得到能够维持日本生存和用于发展的宝贵资源。特使先生、中川联队长,我说的话你们听起来可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就对了。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啊。其实,你们应该懂得,而且应该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和好意,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你们日本国家和民众好。而发动企图占有邻国土地、资源和人口的侵略战争那是自我毁灭、自取灭亡最最愚蠢的流氓强盗行径。特使先生,我的回答你满意、认可吗?”

“这?我?朱校长,你为什么肯定地断言日中两国之间永远不会和平友好啊?我认为你的这种说法太绝对了。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任何事物都是可以改变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也是可以从相互敌对变为和平友好的。”宗汉一郎无法回答朱仕耀的话,只好没话找话、无题换题心虚回避地说道。

“错!大错特错······”

第253章 虚言假话 秘密处决

第253章虚言假话秘密处决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嗯?朱校长,我怎么又错了呢?”宗汉一郎不解地问道。

“特使先生,你当然又错了。什么是和平友好啊?和平友好是在相互尊重、相互平等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关系。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都是这样的。你们日本军队正在侵略我们中国,你们所到之处杀人放火,还说什么要和平友好?中国人谁信啊?如果我杀了你们日本人,提着砍下来的人头再跟你们说和平友好,你们会信我吗?”朱仕耀义正词严地问道。

“这?这?”脸色难堪的宗汉一郎再也找不到说辞答复。

“朱校长,在战争期间谈和平友好是有些不合时宜、也是不当奢求。但是,我们可以合作嘛,就像刘县长、孙司令、钱队长、宋翻译他们那样,你完全可以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效劳,升官发财、光宗耀祖,这样多好啊。”小田上尉建议地说道。

“什么?你让我跟你们日军合作?不敢不敢,我可不敢,我天生胆儿小。”朱仕耀连连摇头摆手地拒绝道。

“不敢?朱校长,你为什么说不敢呢?”小田上尉不解问道。

“我真的不敢啊。我怕我死了以后进不了朱家祖坟,我怕被人戳脊梁骨骂我。”朱仕耀惶恐胆怯地说。

“骂你?朱校长,谁敢骂你?骂你什么?”小田上尉追问。

“我怕有人骂我不是人,骂我是死有余辜的国家叛徒、民族败类、人民公敌,将被永远钉在中国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还要被后世子孙唾骂。唉!敢骂我的人可多了,骂得可难听了。”

“朱校长,你不要怕,有我们皇军给你撑腰什么都不怕。谁敢骂你就是通共反日,是要受到惩罚的。从另一个方面说,被别人骂几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嘛。”小田上尉宽慰地说道。

“嗯,你说的倒也是,被人骂几句确实也没什么,不痛不痒的、不挡吃不挡喝的,照样可以升官发财嘛,骂声听得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更不会害怕了。其实,最最可怕的是,我怕早晨走出家门晚上就再也回不来了,落得个暴死街头、井底沉溺、河里浮尸的下场那可就太惨了。或者晚上回到家了,再也看不到第二天早晨的太阳。前些日子,钱队长的家不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被人全都炸毁了吗?幸亏钱队长命大运气好躲过了一劫啊,以后你可得加小心喽。”朱仕耀看着坐在斜对面的钱万林说道。

刘光雄、孙祖栋、钱万林、宋怀礼听了朱仕耀说的这番话,羞愧难当、无言辩驳,同时立刻感觉到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哼!朱校长,钱队长家夜里被炸的事情,以后在林安县县城里再也不会发生了。皇军一直在追查凶犯,基本上确定了可疑嫌犯,用不了多久就会缉拿归案、就地正法。诸位先生们放心,以后不要再提心吊胆的。”河谷少佐安慰众人说。

“是吗?但愿但愿,如此甚好。”朱仕耀根本不相信河谷少佐说的这种自欺不欺人的吹牛大话。

中川荣一此时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扭头示意地看了一眼小田上尉。

小田上尉打开放在会议桌上的文件夹,站了起来说道:

“诸位,现在我宣布最新任命,经大日本帝国皇军驻保定司令官村山将军批准,正式任命丁文谦先生为林安县维持会会长、商会会长、日中和平友好促进会会长;正式任命方达先先生为林安县维持会会长、商会会长、日中文化交流会会长。同为会长,不分正副,责任同等。以前的任命作废。希望二位先生尽心竭力为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效力,不负厚望。刘县长,请吧。”

刘光雄打开文件夹站起来,向中川荣一等日本人鞠躬后说:

“现在由我来向大家宣布一项任命,经林安县县政府和县教育局共同研究决定,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从今天起正式更名为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模范中学,任命小田上尉为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模范中学执行校长,朱仕耀先生为荣誉校长,聘请方达先先生、丁文谦先生、丁儒轩先生和在座的诸位先生们为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模范中学董事会的董事。恳请大家为推动日中文化交流、为林安县的教育事业出谋划策、尽职尽责。”

啪、啪、啪。中川荣一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

掌声平息会,中川荣一站起来向众人微微鞠躬,假笑着说道:

“诸位先生们,今天日中亲善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开得很好、很成功,也很及时和必要。让我们了解了、搞清楚了很多事情,学到了一些知识,更加明白了今后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怎么做?很好,这样的会议以后我们要定期经常地召开。日中双方相互交流、促进了解、拉近感情、增进友好。我恳请诸位先生们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为把林安县早日建成大东亚共存共荣模范治安区共同效力。我的话说完了。”

小田上尉又站了起来带头鼓掌。掌声平息后命令式地说道:

“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模范中学十天以后必须开学,所有课程不变,必须增加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这两门课,具有教学经验的授课老师已经到了林安县。另外,请商会的丁会长、方会长尽快为皇军筹集六十万斤夏粮。中川联队长、宗汉君,二位长官还有什么训示吗?”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同时摇头。

“诸位,今天日中亲善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到此结束。散会。”小田上尉大声宣布。

众人纷纷起身,或向中川荣一敬礼、或是向他鞠躬,然后个个如释重负、如同大赦般逃也似地快步走出会议室。

中川荣一叫住走到门口的钱万林,目光凶狠地命令道:

“钱队长,午饭以后侦缉队全部出动,必须按计划严密检查搜捕,不许漏掉一家!如有懈怠、私留情面,军法从事!”

钱万林惊骇地满头大汗,弯腰屈腿、鞠躬敬礼地答道:

“嗨!午饭后侦缉队立刻行动,坚决执行太君的命令。”

“嗯。钱队长,特高课会派人监督配合侦缉队执行这次的重大行动。去吧。”中川荣一补充说道。

会议室里只剩下中川荣一、宗汉一郎、河谷少佐、小田上尉和作战参谋几个人,其他人都离开了学校。

“中川君,朱校长这张嘴的煽动性和煽动力太厉害了,厉害得不低于皇军一个中队的战斗力啊。”宗汉一郎感叹地说。

“是的,是很厉害,对我皇军非常不利。朱校长这种人不能留,必须尽快尽早的除掉、坚决除掉!”中川荣一凶狠地说道。

“嗨,我马上去处决早就该死的朱校长。”河谷起身要走。

“不行!河谷君,这两天不要动手,更不能明着处决朱校长!你动动脑子,不能用枪、用刀,要绝对秘密的、不留丝毫痕迹地处决。比如突发疾病、意外车祸。明天,我要去保定参加重要的军事会议,五天以后回来。河谷君,下午你还是回林安镇去,那边的防务非常重要,处决朱校长的事情我交给特高课执行。我从保定回来之前,朱校长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中川荣一站起来自信得意地说。

“报告!”作战参谋拿着电报走进会议室交给中川荣一。

中川荣一接过电报一看,啊—地惊呼了一声,脸色突变,惊骇地跌坐在椅子上。

第254章 利弊得失 杀身之祸

第254章 利弊得失 杀身之祸

冀边地区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参加、指挥上午四路战斗的各连连长、指导员和带兵前出水河村打伏击的马富财连长先后来到团部会议室,向于根山等团领导们汇报各自连队的战果。

据不完全统计汇总,上午的阵地阻击战斗击毙四路进攻的日军将近三百多人、击伤日军三百多人,俘虏日军八十四人,缴获一大批武器弹药和物资。详细地统计还在进行中。各连牺牲的战士加起来共五十九名,轻重伤员九十二名。弹药消耗掉了三分之二,用缴获来的弹药补充也只有三分之一,还差三分之一的空缺。如果日军再发动一次同样规模地进攻,补充团恐怕难以支撑并取得今天这样的战果,如果与日军拼刺刀、近身搏斗,牺牲和负伤的战士可能会更多。马富财连长带领的二营六连在游击运动伏击战斗中牺牲了十二人,负伤三十九人,弹药几乎打光。但是,六连对战斗的胜利起到了决定性的关键作用。汇报完后,各连连长纷纷向于根山、马富财提出疑问,距离水河村最远与日军交战的激烈战斗是什么部队打的?于根山心里明白,脸上却是一副茫然懵懂的神情,不管谁问他都是一问三不知地摇头。马富财地回答更简单,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政委判断可能是地方部队。参战的一名连长说,从他听到猛烈密集的炮火和使用的很多自动武器判断,不太可能是战斗力高于补充团的地方部队。于根山打断了众人地猜测和议论,宣布部队加紧休整治伤、刻苦练兵、准备再战、水河村加强警戒防备的命令。团部炊事员第三次进来催促吃午饭,会议才结束,众人纷纷离去,各回各连。

于根山、韩大刚走出团部小声交谈着向茅房走去。

“大刚,你看补充团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啊?”

“团长,我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全不全你再修改、补充。第一,等着方济仁秘密送来日军的情报和对下一步的分析判断。第二,秘密派出以班为单位的便衣武装小分队,分别去水河村附近的七八个村子发动群众筹集军粮。现在补充团驻扎的这几个村子根本支撑不住全团一千多人的粮食消耗,战士们每天两稀一干的伙食也扛不住天天大运动量地训练和作战啊。应该保证战士们晚饭也能吃上主食,哪怕只加一个菜窝头也行啊。第三,要想法子尽快搞些药品来。第四,我们必须综合分析、深入研究日军今天发动进攻的真实目的和战略意图,认真总结我军今天上午阻击战的利弊得失。团长,现在我能想到的就这些。”

“好。大刚,你想到的这四点都很重要,应该这么做。不过,做起来也都挺难的。唉,如果现在能见到方济仁就好了。真后悔,当初我真不应该让他离开补充团。”

“团长,当初你让方济仁离开补充团是非常正确的、必要的。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方济仁离开了补充团要比他留在水河村的作用大得多。他了解补充团缺什么、最需要什么?然后可以利用方家的雄厚财势和在冀西地区民众中的影响调动方家和发动起广大抗日群众的力量帮助我们。”

“嗯,你说得也对。但是,大刚啊,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抗日救国不能只靠着大地主、大资本家的方家一家,还是应该紧紧地依靠广大的人民群众啊。”

“团长,我是共产党员、八路军的指挥员,我没忘,永远都不会忘了共产党、八路军的宗旨和责任。从参军入伍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我们八路军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时时刻刻离不开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帮助。方家是大地主、大资本家这不假,但是,方家人也是人民的一分子、也是抗日群众嘛。这几年,方家没有投靠日本人,反而甘愿冒着被杀头灭门的巨大危险主动多次地帮助八路军,这是非常可贵的。”

“对。大刚,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方家能几年坚持下来这么做确实很可贵、了不起啊。”

“哎?团长啊,不对了、不对了。”

“嗯?我说得不对吗?怎么又不对了?”于根山一头雾水。

“团长,咱们光顾着说话了,茅房早就走过啦。”

于根山醒悟地哈哈大笑起来,和韩大刚转身往回走。

林安县县城西门。时值中午,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经过一个上午的激战,打了败仗个个脸上、身上布满烟尘血渍的日本兵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军装不整、狼狈不堪、疲惫萎靡地走进城门,还有的日本兵搀着、背着哀嚎惨叫的伤兵,或是几个人抬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重伤兵踉踉跄跄地走进城门。

林安县县城。国立模范中学会议室内。

中川荣一看完电报极度沮丧,目光呆滞地愣着。

“联队长,撤回来的指挥官们正在司令部恭候,请你回去训示。”站在中川荣一身边的作战参谋提醒地说道。

“报告!”高木弘智走进会议室,走到中川荣一旁边说道:“联队长,田老师和她的女儿已经送回学校宿舍。”

中川荣一听到田媛秀,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问高木弘智:

“哦。田老师回来了,好。妞妞胳膊和腿上的伤严重吗?”

“报告联队长,妞妞胳膊和腿上的伤只是皮外擦伤,不算严重。院长亲自查验医治、敷药包扎,都处置好了,几天以后就可以痊愈。联队长,该回司令部吃午饭啦。”

“嗯。宗汉君、河谷君、小野君、小田君,你们跟我一起回司令部,吃完午饭马上开会。”

众人走出会议室,分别乘坐两辆轿车离开了学校。

朱仕耀校长办公室。房间面积不大,约有十二平方米。墙壁上墙皮灰暗、翘起,办公桌、椅子露出来木质白茬,地面坑洼不平。东墙、北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

朱仕耀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端起带把的搪瓷缸喝着凉白开。方达先满脸焦急忧愁地走来走去。

“方先生,你别在我这转悠啦,赶快回家吃饭去吧。”

方达先走到办公桌前站住,看着一脸淡然的朱仕耀小声说:

“朱校长,开会的时候你怎么能跟日本人那样说话呀?啊?你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方先生、达先兄,如果你还不走,请你坐下行不行啊?”朱仕耀放下搪瓷缸,看着方达先轻松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那你说,我应该跟日本人怎么说话呢?客客气气的?跟三孙子似的?这我可做不到。”

“谁让你跟三孙子似的啦?朱校长、仕耀兄,你可以少说话,有些话可以不说,为什么非要直截了当地都说出来了呢?”

“我为什么要少说?不说?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哼!亲善恳谈?文化交流?放狗屁、臭狗屎。达先兄,日本人开会的用意和目的何其毒也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朱仕耀一介布衣教书匠,不会跟小鬼子开枪拼刺刀,空有一腔报国热情。我只能用我这张嘴以中国文化当作武器去击败日本人,让他们在我这里讨不到半点便宜。作为不甘沦为亡国奴的中国人,面对凶悍狠毒的侵略者,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得好啊,仕耀兄的话让我佩服,你的气节、风骨更让我钦佩。但是,你说话可以婉转含蓄一些嘛,既可以清楚完整地表达出来了你的意思,又不会明显的刺激日本人。”

“达先兄,怎么婉转含蓄啊?有些事情、有些话没法婉转含蓄地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做缩头乌龟我可不会。”

“谁让你做缩头乌龟啦?韬光养晦、装傻充愣你不懂、不会吗?先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再想法子跟日本人干,壮志未酬身先死那就有点冤了。你看我,开会的时候我一言不发、我连个屁都不放给日本人听,他们就不会说我通共反日。”

“达先兄,你做得到我可做不到。该说的我必须说出来,憋在心里比死还难受,我就这性子,改不了喽。”

“你?你!仕耀兄,日本人都是虎狼性子、蛇蝎心肠你不是不知道吧,你唇枪舌剑跟日本人面对面地顶牛抬扛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还可能祸及家人啊。就你在会上说的那些话,日本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方达先拍着办公桌说道。

“啊?杀身之祸?祸及家人?”朱仕耀惶恐地站起来问道。

第255章 坚持固守 生死相托

第255章 坚持固守 生死相托

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朱仕耀校长办公室。

方达先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反复劝阻朱仕耀不要在日本人面前唇枪舌剑、言词锋利地说话,该回避就回避、该婉转就婉转、该含蓄就含蓄,尽可能的少说,甚至装不懂不说。但是,朱仕耀根本听不进去,还一再与方达先争辩。直到方达先说出朱仕耀这么做的结果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还可能会祸及家人的时候,朱仕耀这才显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朱仕耀低头沉默着想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坦然从容地说道:

“哼,死有何惧?我朱仕耀已经在鬼门关阎王殿走过一回了,何惧之有?如果我以我死能够唤起更多的民众起来抗日,我死得其所,夫复何憾?达先兄,我都知道,你特意来劝我是为了我和我的家人的生命安全担心,这让我非常感激。但是,我还是要说、必须要说,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我是这么想的,在日本发动的这场侵华战争中,既要有抗日军队枪炮的反击声,也要有我们中国民众反抗侵略的正义呼声。”

“仕耀兄,你说的这些都对。但是,争口舌之长短,图一时之快有什么屁用啊?刚才我说过的,咱们先暂时的韬光养晦、装傻充愣不行吗?你看我,在日本人面前装傻充愣什么话都不说,他们也就不会把我怎么样了,相安无事保太平嘛。”

“达先兄,我可比不了你呀,你方家财大势大,日本人都要谦让、恭敬你几分,还委以重任,现在你是日本人眼里大红人啊,我一个教书匠算什么?死不足惜。”

“仕耀兄,你这是在讽刺挖苦我,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得做两面派,在日本人面前说一套、做一套,背地里反过来做。咱们有仇有恨搁在心里,没必要在日本人面前显露出来,然后瞧准机会,就给日本人的心窝子、腚眼子狠狠地戳上一刀。”

“嗯?达先兄,你说的日本人的心窝子这我能懂,可你说的腚眼子怎么解释啊?请赐教一二。”

“腚眼子指的是孙祖栋、钱万林这些败类。”

“哦,我明白了。达先兄,钱万林家深夜被炸的事情······”

“嘘—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谈。朱校长,你懂的。”

“我懂我懂,我都懂。达先兄,你说的这种办法是可行的、必要的,但是只适合你去做,我是做不了的。我得罪了日本人,他们杀了我也就算完了嘛,不应该、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吧。”

“哎哟。仕耀兄,你怎么想得这么天真幼稚呢?你以为一颗子弹毙了你这就算完事儿啦?没这么简单、没这么便宜。仕耀兄,你得罪了日本人这是肯定的,他们要报复你这也是肯定的。但是,我琢磨着日本人是不会弄死、弄残你的,他们要让你活着,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然后慢慢地制服你,然后为日本人效力。”

“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达先兄,我就是生不如死地活着,我也绝不向日本人屈服。我不怕!”朱仕耀激愤地说。

“我知道仕耀兄是硬骨头。你不怕?总有你怕的事情。日本人要制服你的损招、坏招多的是。比如说,突然有一天,你爹你娘、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还有你那两个年幼的孙子、外孙子失踪不见了,你说你着急不着急、怕不怕?这时候日本人来找你了,跟你说只要你答应合作,日本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他们保证帮你把所有家人都毫发无损地找回来。你不答应,过几天你收到了一封信,信封里有一只你孙子的耳朵。你还不答应,过几天你又收到了一封信,信封里有一根你外孙子的手指······”

“啊?达先兄,日本人真的敢这么干吗?”

“真的敢干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仕耀兄,你不是不知道吧,这些年日本人残杀了我们多少中国人啊?!杀死了还不算,还要挖出心脏煮熟了吃,割下一只耳朵、剁下一根手指算什么?仕耀兄,你不相信吗?你敢试试吗?”

“不行不行!这可绝对不行啊!把我怎么样无所谓,不能伤害我的家人,更不能伤害我的孙子。”

“嘁?仕耀兄,你在这儿跟我说不行就不行了吗?日本人能听你的吗?他们能放过你吗?”

“可不是嘛,日本人怎么可能听我的呢?达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既可以不跟日本人合作办事,我的家人又没有性命之忧,你帮我想想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有啊。三十六计走为上,你带着全家人离开县城。”

“不行不行。达先兄,我是校长啊!我怎么能离开学校、离开我的学生们呢?我走了,学校谁管啊?学生谁教啊?”

“哎哟。仕耀兄,我说几句难听的话你可别介意啊。过去你是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的校长这不假,可学校是你开办的吗?而且现在已经改成日中友好模范中学了,你能改回来吗?日本人是执行校长,你只是荣誉校长,等于把你免职了,这你不懂吗?你还管得了学校吗?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在日本人还没来得及对你下毒手之前,不如趁早一走了之,换个地方把学生们都找回来,还是按照你的教学方法和课程教学不是一样的嘛,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嗯?嗯。达先兄,你说的这个办法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可是、可是越这样我越不能走啊。面对日本人的淫威逼迫,我抛下学校和学生们不管,自己不声不响地偷偷逃命跑掉了,我?我这不是缴械投降、贪生怕死、临阵逃跑的无耻逃兵、卑鄙小人吗?我朱仕耀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人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不能做这种让人耻笑、唾骂的事情,我一定要坚持固守中学这块文化和教育的阵地。”

“嘿?!朱仕耀啊朱仕耀,你可真是榆木疙瘩脑袋死心眼儿啊。我饿着肚子跟你说了这么多等于都是废话白说啦是吧。嘁?坚持固守?你是谁呀?你有多大能耐呀?你守得住吗?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带着全家人暂时离开县城保全性命。朱仕耀,我可不是吓唬你啊,如果你或者是你家人中的哪一个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达先兄,好哥哥,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我和我全家人好,肝胆相照、危难相助,我非常感激你。但是,为了林安县、为了学校、为了我的学生们,我真的不能走。”

“哼!你感激我有什么屁用!仕耀老弟,你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你的家人需要你、林安县需要你、孩子们更需要你、我们这些朋友也需要你啊。所以,你必须走。”

“达先兄,小弟求你一件事情。如果我有不测,请你看在我们多年友好交往的情分上帮我照看保护我的家人,或多或少地赏给他们一口饭吃而不致饿死街头,好歹能凑合着活下去,别让我朱家断子绝孙。生死相托,万勿推辞。”

“嘿?朱仕耀,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痴呆愚笨的傻弟弟啊?你、你可真是撞破南墙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什么狗屁生死相托?我不接受、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方达先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朱仕耀看着方达先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如有不测,方达先不会不管他的家人。

第256章 再闯虎穴 毒蝎欲动

第256章 再闯虎穴 毒蝎欲动

冀边地区林安县县城西南方向。茂密玉米地中的土路。

这一路特别纵队的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收缴日军丢下的武器和死尸上的子弹盒、*。方济仁、方路生、孟大魁三人坐在路边开会。

“孟副司令,部队回到林河乡驻地以后,你要亲自监督抓紧时间刻苦练兵,后面还有大仗要打,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哦?大仗?王司令,你这么判断有什么准确的根据吗?”

“准确的根据倒是还没有,现在我只是根据今天的战斗有了这种感觉。目前,日军在林安县集结了将近一万人的兵力,又调来了坦克、装甲车重装备,增加了炮兵和骑兵的兵力,皇协军也扩充到了一万多人,这是林安县从抗日战争爆发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这说明日军要有重大军事行动啊。但是今天,鬼子却只出动了两个大队的兵力,没有派出皇协军一兵一卒,我琢磨应该是鬼子带有战略意图和战术目的地试探性进攻。虽然日军被我们和补充团打得稀里哗啦、屁滚尿流地大败而归,但是也基本摸清了补充团和我们特别纵队的军事实力,为以后更大的军事行动制定相应的进攻计划找到了依据。”

“哼,鬼子调来了这么多的人马和重装备肯定没憋好屁。王司令,那我们应该怎么对付啊?”方路生担忧地问道。

“唉,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咱们自己先做好准备吧。孟副司令,特别纵队弹药损耗情况怎么样啊?”

“王司令,前些日子那场夜袭战和今天这场阻击大战,我估计特别纵队的弹药大概已经消耗掉了三分之二,这得赶紧地通知七爷给咱们补充啊。不然,以后就打不了今天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啦。”孟大魁焦虑地说道。

“嗯,我知道,是得赶紧地补充弹药,补充团也急需补充。”

“啊?王司令,咱们还得管补充团补充弹药啊?咱们管得了、管得着吗?咱们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方连长,瞧你这话说得真没良心,更没战术意识。没有补充团冒死相救,你方路生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懂不懂啊?在目前和以后的一段日子里,特别纵队和补充团是唇亡齿寒、生死相依、紧密不分的血肉关系,咱们怎么能看着不管呢?如果因为补充团缺少弹药,很有可能降低战斗力而守不住水河村,鬼子的大部队就进山了。所以,补充团的弹药、粮食和药品补充我们必须得管,尽咱们最大能力和可能吧,能管多少管多少。”

“不是不是。王司令,刚才我话说岔了,你听我解释啊。补充团可是一千多人的一个团,咱们特别纵队也差不多是一个团,两个团的弹药咱们上哪儿去弄来啊?特别纵队的弹药都吃紧,咱又没有兵工厂能造子弹。我的意思不是不想管、不愿意管,真的是管起来挺难、挺难的。”方路生辩解地说。

“是这么回事。王司令,你别埋怨方连长,他说的有道理。”

“孟副司令、方连长,我理解你们俩的顾虑,这事儿你们就甭琢磨了,等我有了主意再告诉你们。孟副司令,你赶紧派人进山告诉七爷,葫芦谷只留下一个连的兵力,其余连队整装待发,做好随时秘密出山参战的准备。”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啊。王司令,葫芦谷只留下一个连太危险了。万一鬼子出动重兵攻打葫芦谷,一个连那是顶不住的。”

“哎哟,我的孟副司令,你跟我这儿说梦话、胡话还是说废话呢?鬼子要攻打葫芦谷必先攻下进山之前必须路过的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和我们特别纵队都看着不管睡大觉吗?只要我们在通玉河东面的冀边地区配合补充团不断沉重地打击、牢牢地拖住日军,鬼子就别想进山半步,葫芦谷都见不着。现在咱们特别纵队已经控制住了林安县县城正西方向的林河桥和西南方向的玉河桥,小鬼子想绕过水河村过河抄后路都不可能了。”

“对对对,还是王司令说得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嘁?我六叔王司令是谁呀?他是诸葛再生、周瑜转世啊。孟副司令,以后多学着点儿,遇事儿多动动脑子。”

“嚯?方连长,最近你这吹牛拍马屁的本事见长啊。”

“报告!王司令、孟副司令,战场打扫完毕,部队集结待命。”一名排长跑过来报告。

“王司令,我们一起撤吧,回林河乡。我估计另外那三路的连队应该正在撤回林河乡的路上。”孟大魁站起来说。

“嗯。孟副司令,你带着队伍回林河乡休整治伤、统计战损情况、写出详细的战斗经过总结,抓紧练兵,把杨政委从禁闭室里放出来吧,我和方连长马上返回县城。”方济仁站起来说道。

“嗯?王司令进城还有任务?日军刚刚大败,现在的县城可是龙潭虎穴极其危险呀,你可要千万加小心,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有重大任务。正因为是龙潭虎穴,我才更要去闯一闯。我要搜集日军的最新情报,争取拿到日军以后的军事部署和作战计划,再想办法搞军火和药品。”

“哎哟,这三件事情可都够难、够危险的。王司令,要不要我派部队配合你啊?”孟大魁极为担忧并且建议地说道。

“嗯,配合我一定是需要的。孟副司令,你就等我消息吧。”

“是!多保重。”孟大魁向方济仁立正敬礼,然后转身带着特别纵队的战士们和战利品向西北方向的林河乡撤走。

看着特别纵队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中后,方济仁与方路生转身向县城走去。

林安县县城。侦缉队驻地大院。队长办公室。

钱万林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忧思重重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神情沮丧地看着中川荣一昨天下午交给他的行动计划。钱万林越看越胆寒、越看越发愁:唉,这事儿怎么干啊?这不是要我命的差事吗?前些天夜里爆炸就差点儿要了命,再干这件事儿肯定没命了。可这是中川联队长特别交代的差事,不干又不行,不干也会没命的。怎么办呢?最好是别人去干我不干······

“报告!”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小队长关队长走了进来。

钱万林看到这二人走进办公室,立刻有了主意。

“钱队长,这刚吃完午饭也不让抽口烟儿就集合兄弟们要干什么去啊?”万福来剔着牙抱怨地问道。

“就是嘛。钱队长,怎么也得让弟兄们中午都眯会儿吧。”关队长嘴里喷着酒气、打着饱嗝说道。

“唉,你们以为我愿意啊?我还想回家抱着我的珍珍闷得儿蜜(睡觉)呢?这不没办法嘛,中川联队长交代的事情咱们敢不麻利儿地去办吗?还要命不要命啊?”

“啊?是中川联队长交代的事情?这可不敢怠慢不办啊。钱队长,你说吧,什么事情?我打头阵。”关队长主动请缨。

“给,你们俩看看,给我都看清楚、记住喽。”钱万林站起来抬手把行动计划交给了万福来。

万福来接过行动计划看了看,后背发凉、大惊失色地问道:

“钱、钱队长,这?这就是中川联队长交给、交给咱们侦缉队的差事?这?这怎么干啊?没、没法干啊。哎哟妈呀,这不是让咱们自己往刀口上伸、伸脖子吗?”

看到万福来吓得恐惧惊骇的神情,关队长大惑不解地拿过行动计划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看完后唉声叹气地摇摇头说道:

“钱队长,这、这事儿可真的不好办啊。”

第257章 各怀心思 各有目的

第257章 各怀心思 各有目的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侦缉队驻地大院。队长办公室。

万福来看完行动计划害怕得一再说这是找死要命的差事,没法干、不能干。关队长看了行动计划也心寒胆虚地说不好办。

钱万林绕过办公桌走到万福来、关队长的面前严厉地说道:

“不好办?有什么不好办的?不好办也得去办啊!要想保住小命就得去办。瞧你们俩那副窝囊废的熊样儿,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吗?用不着怕,有大日本皇军给你们撑腰还怕什么呀?”

“钱队长,这大户人家咱们侦缉队可得罪不起啊,弟兄们的补贴家用钱和油水还指望着他们呢。还有啊,再怎么说大家也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万福来想方设法地劝阻钱万林。

“嗯。万副队长说得有点儿道理。钱队长,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推掉这件苦差事。”关队长附和着说。

“屁话!废话!通共反日、窝藏八路还管什么低头不见抬头见、乡亲不乡亲的?只要是通共反日、窝藏八路,就是你亲爹亲娘也得给我抓!”钱万林气势汹汹地训斥道。

“啊?通共反日、窝藏八路?钱队长,有确凿的证据吗?快给我瞧瞧。”万福来向钱万林要证据。

“现在还、还没有呢,你们去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一搜不就有了吗?就这点儿小屁事儿还用我教你们吗?”

“这?这行吗?钱队长,要不这么着吧,我带着弟兄们敷衍了事地应付应付糊弄过去了就算拉倒。”万福来出谋划策地说。

“我说大头啊,你白长了个大脑袋呀,里头都是糨糊吧?嗯?应付差事?糊弄过去?哼,有皇军宪兵队跟着监督,你应付得了吗?能糊弄过去吗?就显你能耐大的哈?”钱万林楞楞着眼睛一通讽刺挖苦万福来。

“啊?宪兵队还跟着呀?那、那这就没招儿了。哎哟、哎哟,又来劲儿了。钱队长,这两天我闹肚子一天到晚地窜稀,一会儿我得到中药房瞧病抓药去。”万福来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地说。

“嘁?大头,你窜稀窜得可真是时候啊?甭跟我这儿装孙子耍骨头,你就是还剩下半口气也得给我爬着带人去搜查!”

“别介呀。钱队长,平时兄弟我可没少孝敬你啊,多少事儿都是我替你出头办妥的,今儿个你就体谅体谅兄弟吧。”

“体谅你?谁体谅我呀?大头,你什么都别说了,今天这档子差事你是万万躲不过去的。你们俩是我的左膀右臂和兄弟,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这几年我也没少关照你们吧?你们心里都应该有数啊。但是今天的差事可不一样啊,咱们必须遵命执行。我琢磨着中川联队长后边可能还会有更大的行动,咱们侦缉队只是打头阵的小角色,以后可能就不会再用我们了。唉,没办法,谁让咱们是吃这碗饭的呢?二位兄弟,我钱某拜托了。”

万福来收起肚子疼的假象,挺直了腰板地看着钱万林说道:

“得嘞。钱队长,什么都甭说了,兄弟全都明白了,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兄弟我绝不打折扣。”

“对对对,钱队长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关队长附和道。

“哎,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留下十个人看家,其余队员全部出动。分成两队,你们俩各带一队。以县城中心的安荣大街为界,大头你负责西城和城南门、城西门外的关厢街区。关队长你负责东城和城东门、城北门的关厢街区。只要是名单上列出来的店铺都必须严格仔细地搜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搜完了一家留下三个人在门口守着。都听清楚了吗?拿着名单。”钱万林把一式两份的名单分别交给了万福来、关队长。

“全部出动啊?钱队长,侦缉队新招来的那些人能行吗?还有人没给配枪呢。”关队长接过名单担忧地问道。

“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让他们去冲锋陷阵拼刺刀,起哄架秧子壮壮声势他们不会吗?瞎咋呼、乱嚷嚷站脚助威他们不会吗?没枪也没关系,拿着棍子、棒子去更有气势。”

“是!钱队长,我知道怎么干了,你就?好吧。”关队长自信满满地表示。

万福来低头看着搜查名单,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钱队长,满满的两卡车皇军宪兵开进院子来啦。”一侦缉队员小跑着进来报告。

“大头、关队长,你们俩别再磨叽啦,马上带队出发。”

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

东西向笔直的林安大街是林安县县城中心最繁华、最热闹、最宽阔的一条大街,东西贯穿县城,两头是东城门和西城门。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集中了所有行业的高档店铺,是整个冀西地区繁华重要的商业街。

太阳被云层遮住,微风习习,是个盛夏难得的凉快天气。中午刚过,人们纷纷走出家门逛街购物,街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一派繁荣景象。从早晨到中午,县城西边十几里外一场惨烈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县城里人们的正常生活,不知道这些人是习以为常了还是麻木不仁。

在县中学会议室为日中亲善恳谈会、日中文化交流会做了一上午会议记录的方路青心里觉得愤闷憋气,午饭后她费劲地说服了同样因为开了一上午的无聊会议而愤闷憋气的方达先带着路云上街逛逛,选购一些路云喜欢的结婚用品。方达先想了想,做事就要做足、做得像才行。于是便同意了方路青的请求。其实,方路青出去的主要目的是要去秘密联络站安平书店发送情报,带着路云一起逛街购物只是让外人看着合乎情理的掩护。

方路青来到路云屋里,对路云说别总在家里闷着,我们出去逛逛、散散心,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路云痛快地答应了,她正想出去熟悉一下县城的环境和街道,以便尽快办完自己的事情。

方路青和路云穿着普通学生的衣裙手拉着手走在林安大街上。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表面上轻松愉快、有说有笑的,其实她们俩人心里各怀心思、各有目的。尤其是路云,根本没心思逛街购物。看了两家店铺后,路云一直琢磨着怎么才能彻底甩掉方路青自己单独行动。出了家门后,方路青始终警觉着,一路上她绝对不让路云离开自己的视线、更不让她离开自己两米远之外。但是,方路青和路云完全没有想到,危险正在迫近。

方路青和路云走出百货店,一个菜农打扮、头带宽沿大草帽的青年男人在她们身后几米远处紧紧地跟踪着。

第258章 彼此试探 话不投机

第258章 彼此试探 话不投机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院西房南屋内。

被秋云、石头从水河村带回来的两个小伙子在屋里坐卧不宁,他们急于出去,房门却紧紧地锁着,门外还站着两个壮汉把守。俩人不知道以后命运如何?但绝不能坐以待毙。偏瘦一点的小伙子看了看窗外的院子,转身对个子稍高一点的小伙子说道:

“千万要记住,甭管见到谁都别乱说话,拿不准的更不能说,就跟他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还有啊,你的急性子、犟脾气也要收一收,更不要轻易动手显出你有多高的功夫,可别一不小心被人利用中了计。哼,秋云和石头这两个人的身份和背景不简单,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复杂。你看到这院子了吧,在鬼子占领的县城里还能活得这么舒坦慈润,这家主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很有可能是个该杀的大汉奸,秋云和石头就是汉奸的爪牙。把咱俩从水河村骗到县城关在这儿,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你得听我的,咱先看他们要使什么计,咱再想法子出招儿对付。听见没有?”

“哎,我听见了、也都记住了。哎?来人了。”

长贵走到门口,让守卫开锁开门。长贵走进屋里说道:

“两位兄弟跟我来吧。”

“等等。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为什么像犯人似的关押着我们?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秋云为什么不来?她回水河村了吗?”偏瘦小伙子向长贵提出来一连串的疑问。

“嘿?你话还挺多的哈?让你们俩吃得好、住得好还不对啦?有这么善待犯人的吗?不关着、看着点儿你们俩人怎么行呢?你们不了解县城的情况、不熟悉县城的街道,出去瞎走乱闯超不过一袋烟的工夫就得被皇军宪兵队或是侦缉队抓住,那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你们不是来县城找亲戚吗?问清楚了地址我们也好带你们去找嘛。秋云在正房等着你们呢,快跟我来吧。”

两个小伙子默然无语地对视了一眼后,无奈地离开西房南屋,跟着长贵走进正房。

丁文谦、丁儒轩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穿着一身富家小姐衣裙的秋云优雅地坐在旁边右侧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葡萄、久保桃子和切开的西瓜。

“来来来,快坐下。”丁文谦慈祥和蔼地招呼道。

两个小伙子一起坐在左侧的沙发上,神情警觉看着丁文谦。

长贵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两个年轻人的身后。

“钟强!”丁儒轩突然大声喊道。

“到!”身材稍高一点的小伙子钟强本能地应声答道,又觉得不对劲儿。于是,马上改口问道:“哎,叫我们来干什么?”

“哦,你是弟弟钟强,那你就是哥哥钟华喽。你们哥俩除了年龄像是兄弟俩,怎么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啊?”丁文谦问道。

“嘁?老先生,谁规定的兄弟俩就得长得特别像啊?快说吧,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儿?”钟华反问道。

“钟强,你们是八路哪个部队的?”丁儒轩突然发问。

“哦,啊?我、我不明白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谁是八路军啊?你别这儿胡猜瞎想。”钟强口气硬邦邦地顶回丁儒轩的问话。

丁儒轩毫不计较钟强毫不客气地回答,他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一眼丁文谦后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审问我们俩吗?”钟华问道。

“这怎么是审问呢?丁老爷和丁少爷要跟你们拉拉家常聊聊天。钟华、钟强,你们不要误会了他们的好意。到了这里就当成是自己家,不要紧张。”秋云安慰解释地说道。

“嗯,秋云说得对、说得好。我们丁家是诗书世家、忠厚之家,你们是我丁家的客人、朋友,来到丁家长住短留都可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助你们,就是不要拘谨、客气。所以,我们应该坦诚实在地聊一聊。喜欢吃什么水果随便拿吧。如果不够吃,还有呢。”慈眉善目的丁文谦抬手指着茶几上的水果慈言善语地说道。

“嘁?有这么拉家常聊天的吗?大呼姓名,问我们是八路军哪个部队的?丁老先生、丁先生,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你们是富足人家,我们兄弟俩是一贫如洗、走投无路来林安县投靠亲戚的穷困潦倒之人。谢谢你们的款待,请放我们走吧。”钟华客客气气地请求道。

“嗯,钟华说话文绉绉的,看来你是读书人啊。”

“是的。丁老先生,家道败落之前我读过几年书,才疏学浅、词不达意让丁老先生见笑了。如有不当冲撞之处请多原谅。”

“钟华、钟强,你们哥儿俩来县城投靠亲戚,他们住在哪里呀?告诉我,我带你们去找。”秋云插言问道。

“谢谢秋云姑娘,我会带着弟弟自己去找的。”

“哎?钟华,怎么一问到你亲戚家住在哪儿你就故意回避不愿意说出来呢?好像我们要害你亲戚似的。”秋云嗔怪起钟华。

“秋云姑娘,那你为什么非要问我亲戚住在哪儿啊?你们想要干什么?”钟华反问道。

“我们想要干什么?钟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是为了你们哥儿俩好、是为了帮你们。知道了地址,我能带着你们走小街窄巷,避开巡街的皇军宪兵巡逻队和县城里无处不有、无处不在的侦缉队。哼,就你们俩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八路,走不出两条街就得被宪兵队或是侦缉队抓住。我可不是吓唬你们啊,不信你们就出去试试。就是你们俩人有一身好功夫也没用,赤手空拳难抵如狼似虎的皇军刀枪,束手就擒那是毫无疑问的。”

嗯?难道秋云和这两位丁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不一定,应该是试探。好,我也试探试探你们。想到这里钟华说道:

“秋云姑娘,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是你也不要说得那么邪乎,我们知道进了县城的分寸斤两。我可以告诉你,我亲戚家住在大民杂货店附近,门牌号码我是真的不知道。”

“什么?!大民杂货店!哼,幸亏没让你们没有自己去找。否则,肯定要被侦缉队抓住。”丁儒轩庆幸地说道。

“嗯?丁先生,你为什么这么说?大民杂货店怎么啦?”钟华看到丁儒轩听到大民杂货店后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感觉到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啦?大民杂货店是*八路在县城里设下的一个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站,被侦缉队连锅端了,几个伙计都死了。现在侦缉队的人还在那边守株待兔呢。只要有生人过去,不管是你是不是*八路,马上就抓起来送到宪兵队严刑拷打、刑讯逼问。怎么着,你们哥儿俩也想自动上门送死去吗?”丁儒轩说道。

“啊?暴露啦?这?这可怎么办啊?”钟强顿时乱了方寸。

“好啦好啦,钟华、钟强,我们不要再绕来绕去地兜圈子说废话了。现在是形势紧迫、情况危急、时间紧急。麻利儿地实话实说,你们到底是八路那个部队的?来县城执行什么任务?都说出来我们也好想法子帮你们。”丁儒轩直截了当地问道。

“哎?丁先生,你怎么就认定我们俩肯定是八路军呢?你怎么就认定我们来县城是执行任务的呢?你有什么根据吗?你这种先入为主、自我想象、自我认定的说法有些荒唐无聊吧。”钟华否定嘲讽地说道。

“哦?我先入为主、自我想象、自我认定?嘁?我吃饱了撑着了闲得没事儿干了是不是啊?好,事情到这份儿上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说说我为什么会认定你们俩人肯定就是*八路?我让你们心服口服。”

第259章 言词不合 错对暗语

第259章 言词不合 错对暗语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院。正房客厅。

钟华对丁儒轩的自以为是与自信自大觉得滑稽可笑,同时他也很想听听丁儒轩会是怎么察觉和分析出来他们就是八路军的?还断言是来县城执行任务的,还有些不太相信丁儒轩能有这么大的神通。钟华目光犀利地直视着丁儒轩好奇嘲讽地说:

“丁先生,你是能掐会算呢?还是问卜占卦呀?我倒有兴趣想听听丁先生有什么高见妙论?但愿不会太离谱吧。”

丁儒轩看着钟华赞赏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好,有性格,大气,你挖苦讽刺我都不计较,还是说正格儿的吧。钟华、钟强,这十有八九不是你们俩人的真名实姓,而是为了来县城执行这次任务临时起的名字,你们俩也不是亲兄弟,说话口音都不一样,你们应该是战友。我也不问你们的真名实姓,哼,问了也白问。秋云已经跟我详细地说了你们这段时间在水河村的一切情况,我就断定你们是八路,但不是补充团的人。刚才看到你们俩腰板挺直、昂首挺胸走进来的样子,我看第一眼就知道了,你们应该是出身农民家庭、已经参军入伍、受过军队正规训练、打过几年仗的军人。在我们不多的谈话中,我说过几次八路,这是皇军治安下的地区和日伪人员对八路军的称呼,而你们俩说出来的都是八路军,这种不同的说法对区分我们各自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很明显的证明。还有,钟华,如果按你说的那样,你们哥儿俩一贫如洗、走投无路是来林安县投靠亲戚的穷困潦倒之人,来到丁家见到我们应该尊称我们丁老爷和丁少爷。但是,你称呼我们却是丁老先生和丁先生,这就暴露了你们是八路的身份。我去过水河村,八路的长官和士兵见到我都称呼丁先生,不叫我丁少爷。你和他们对我的称呼和语气一模一样。最后,你们俩的眼神,昂首挺胸的气势和迈步走路的姿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军人,但不是民兵,更不是皇协军,可以断定你们是国军或者是八路,是八路的可能性最大。钟华、钟强,就你们俩这个样子还敢来县城或者路过县城执行任务啊?我不是夸大其词地吓唬你们啊,走不过两条街,皇军或是侦缉队就会发现、抓住你们,特高课、侦缉队那也不是吃干饭的,就算你们俩有三头六臂、能飞檐走壁也都没用,躲不开、跑不过快如闪电的枪子儿。钟华、钟强,话说到这份儿上,你们应该明白了吧?心服口服了吧?”

钟强瞪大双眼眨巴着,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丁儒轩。

钟华抬起耷拉着的眼皮看着丁儒轩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我不服。丁先生,你说的言不谙典,理不服人。但是,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很精彩、很抓人,看来丁先生是位造诣颇高的说书先生啊,佩服佩服。但是,我最喜欢听的是岳飞传。”

“哈哈哈。钟华,说得好。你喜欢听岳飞传哈?精忠报国,舍身抗击外族入侵。你说你不是八路能是什么?”

“嘁?喜欢听、喜欢看岳飞传就一定是八路军吗?丁先生,你不觉得你自己说得荒唐可笑吗?”钟华嘲讽地驳斥丁儒轩。

“我说得既不荒唐更不可笑,倒是你有些荒唐可笑。离开了根据地、离开了自己的部队,换上便衣来到皇军治安区执行任务,应该先了解清楚当地的各种情况,不能什么事儿都不过脑子拿起来就说,那样完不成任务还会招来杀身之祸的。懂了吗?钟华?”

“哼!丁先生,按你说话的意思,我就说了一句喜欢听岳飞传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吗?”钟华不相信地反问道。

“是的。不信你们俩就到书场去说要听岳飞传、水浒传试试?或者去书店问问有没有这两本书卖?特高课、侦缉队不马上抓捕你们那才是怪事儿呢?”

“嗯?丁先生,为什么啊?听书、买书也会被抓?”

“当然。钟华,你是识文断字读过书的人,你应该知道岳飞传和水浒传这两本书讲的是什么故事。皇军自打几年前到了冀西地区就把这两本书列为禁书,三令五申不许说书、不许卖书。”

“丁先生,你张口闭口皇军、治安区,你不觉得这么说是一种耻辱吗?称呼八路军为八路,你不觉得别扭吗?”钟华转移话题反问道,想进一步甄别、确定丁文谦、丁儒轩、秋云是敌是友?

“嗯?耻辱?是、是一种耻辱,说八路军为八路,我也觉得别扭,但是没办法呀,活在皇军治安区就得这么说,我可不敢出去跟外人说日寇、小日本鬼子这种话的,这是通共反日要掉脑袋的。为了保持这种语言习惯,我跟八路补充团的于根山团长、政委、参谋长他们都这么说。唉,完全没有言论自由,只能这样苟活保命啊。钟华,你心里一定在说我们都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没气节、没骨气的亡国奴吧。”

“哼!丁先生,是不是亡国奴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这还用问我吗?还用我说吗?但是,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

“是,我们自己心里什么都非常清楚,也非常肯定是什么人。钟华,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有你们的做法,我们有我们的做法,也许只是表面上的不同而已,也许以后我们可以殊途同归。”丁儒轩话里有话地说道。

嗯?丁儒轩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他还见过补充团的于根山团长、政委和参谋长?怎么可能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表面上的做法不同?殊途同归?难道他们是共产党、八路军的地下工作者?但是,他说话的方式和口气跟汉奸差不多。哼,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实在没必要在这儿瞎耽误工夫闲扯皮。于是钟华说道:

“丁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再听你还要说些什么?你这么问东问西的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钟强,你应该已经听懂我说什么了吧?”

“没有。我一点儿没听懂你都说了些什么。”钟强完全否定。

“哼,我就知道钟强你会这么说,你就是听懂了也会说没听懂。钟华,我是想帮你们俩,真心地帮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要执行什么任务?这样我们才能有针对性地帮助你们。我这么说,你们应该全都明白了吧?”

“丁先生,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明白了。你非要问我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还问我们执行什么任务?怎么着,我瞎编胡说一通你就能相信吗?就能让我们走了吗?”钟华反问道。

丁儒轩心里明白了,再怎么问也不会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无奈之下,丁儒轩只得用接头暗语试试了。丁儒轩转移话题问道:

“钟华、钟强,你们看到门口左边那两盆儿花儿了吗?一盆儿是玫瑰花儿,另一盆儿是迎春花儿,你们喜欢哪种花儿啊?这个可以告诉我了吧?”丁儒轩目光期待地看着钟华、钟强。

钟华听到丁儒轩突然转移话题地问到喜欢玫瑰花还是喜欢迎春花心里不由得一震:这不应该是随便地转移话题,也不应该是无聊甚至唐突地问话。听起来像是一种接头暗语,但是我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接上暗语?也不能不回答。不得已,钟华说道:

“丁先生,我不懂花儿,也不太喜欢花花草草的。不过,这两盆花儿确实都很漂亮。”钟华赞美地说道。

听到钟华完全没有对上暗语的答话,丁文谦、丁儒轩、秋云都很失望,神情黯然。丁儒轩垂头丧气、唉声叹气地连连摇头。

“丁老先生、丁先生、秋云姑娘,谢谢你们的款待和善意,我也都记下了,以后定当回报。我们哥儿俩不再打扰啦,告辞。”

钟华、钟强正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却被一直坐在身后的长贵伸出的左右手按住了俩人的肩膀。

钟华扭头仰脸无语不屑地撇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长贵,随后又示意地看了一眼钟强。钟强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钟强身体前倾猛然发力、旱地拔葱,从沙发上飞身跃起、腾空横滚侧转,右脚向长贵的面门重重地踢了过去。

第260章 突发状况 寻找败因

第260章 突发状况 寻找败因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院。正房客厅。

自打一见到钟华、钟强二人、看他们俩人的身形和举止,长贵就知道他们俩会功夫,练过功夫的人都会有这种眼力。但是,功夫高低如何却不得而知。所以,当钟强旱地拔葱、飞身跃起、右脚闪电般重重地踢向自己面门的时候,长贵丝毫不觉得奇怪、也不惊慌,他迅疾地向后退了小半步,就在钟强右脚踢倒面前的当口,长贵闪电般出掌,右手掌对准钟强迅猛踢过来的右脚掌重力推了出去。钟强凌空的身体瞬间失去控制,翻滚着摔落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钟强就势滚翻,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重心前倾提起,手臂微微弯曲下垂,摆出了近身徒手格斗的架势。动作一气呵成、轻巧利索。

长贵看着站在客厅中间的钟强笑了笑后又摇摇头,然后膝盖弯曲下蹲,双脚用力蹬地身体腾空,从钟华坐着的沙发后面翻越出去,双掌着地滚翻起身站在钟强的面前,嘲讽挑衅地说道:

“钟强,你的跟头翻得不赖。来吧,我试试你三脚猫的功夫。”说完,长贵两脚分开站立,身体微微侧转,右臂前伸手心向上。

坐在沙发上的钟华虽然缄默不语,心里却说:也好,让你们丁家老少二位先生见识见识从小习武的钟强多年练就的一身过硬的真功夫,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钟强闻听此言,不可抑止的怒从心头起。钟强伸出左手先挡开长贵伸过来的右掌,然后击出右手,伸出食指、中指直戳长贵双眼,长贵仰头后撤了一步躲过。钟强五指张开弯曲右手如雄鹰利爪,他跨前一步抓扣长贵的咽喉,长贵又后撤一步躲过。钟强瞬间鹰爪变拳重击长贵的心窝,长贵身体向左前方前倾侧身躲过钟强打过来的一记虎虎生风的重拳。钟强出手疾如风快如电的一招三式、连接紧密、一气呵成,令人心跳胆寒、难以招架。不巧的是,钟强今天遇到了武学大家、武功深厚、方济仁十大高徒之一的长贵,他使用多年从未失手的这一招三式的近身格斗打法却被长贵轻松躲过,一场近身徒手格斗大战开始了。只见长贵侧身躲过钟强打过来的重拳,随即顺势前手翻,身体倒立起来后抡起右腿用脚后跟重重地砸在钟强的脑门上,长贵顺势倒地侧滚到钟强身后,抡起左腿贴在地面踢出扫堂腿,把头脑发蒙的钟强扫到在地。钟强滚翻起身,就在他刚刚站起来还没有站稳的时候,长贵起身上前一步闪电般伸出双掌重击钟强的后背,猝不及防的钟强踉踉跄跄、趔趔趄趄、脚步凌乱地扑倒在两米多远外坐在沙发上钟华的怀里。长贵迅捷灵巧地躲过钟强凌厉攻势的同时也积蓄起反击的势能,同样是招式连接紧密、一气呵成,令旁观的丁文谦、丁儒轩、秋云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承蒙谦让。钟强,再来。”长贵双手抱拳说道。

钟强转身走了过来,钟华也起身跟了过来。钟华知道,不与钟强联手把长贵打趴下,他们俩是走不出丁家大院的。

“嗯?你们俩要一起上啊。好,这我就更省事儿啦。来吧,我们到院子里大战三百回合,比出高下。”长贵轻松自信地说道。

三个人正要迈步离开客厅,老根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神色焦急地快步走进客厅。他走到丁儒轩的身旁,然后俯身低头在丁儒轩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啊?太好了。机会难得、不可错过。老根叔,你带着长贵和我调派好的人立刻赶过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不,请回来。快去!”

“是喽,少爷,你就?好吧。长贵,快跟我走。”

老根叔和长贵急匆匆地离开客厅。

丁文谦慈祥和蔼地招呼着钟华、钟强坐下,让他们吃西瓜。

“钟华、钟强,你们俩先别着急走,你们等一会儿见一见我请来的一个人,可能你们应该认识,也许这个人就是你们正在苦苦寻找的失散了多日一起参加行动的小组成员。”丁儒轩自我想象、自以为是地分析说。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东房会议室。

吃个午饭后,中川荣一、宗汉一郎、河谷中佐、小田上尉等人与战败回来的一群神情沮丧的日军军官们围坐在会议桌边,会议桌上摊开着作战地图。中川荣一拿起作战汇报逐字逐句认真仔细地看着,还不时地翻开作战计划对照、对比着看。他自信地认为,根据潜伏在八路军补充团和水河村里的几个秘密情报员多次送出来的可靠情报与特高课搜集到的情报周密制订的作战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应该是可以一战成功的,即使不能全歼八路军,至少可以攻占、控制水河村,把补充团打散、打残最后溃败逃进山里。但是,上午这一战,训练有素、武器精良、装备先进的皇军为什么打得如此狼狈不堪、大败而归?派出去一个大队四个中队的一线部队五百多人与跟进的一个大队四个中队的二线部队五百多人在不同的地段同样遭到了八路沉重地打击,军官战死将近一半,士兵伤亡过半、装备物资损失惨重。如果不是及时地调派部队出城增援接应,后果不堪设想。详细的死亡、受伤人数与枪支弹药、装备物资具体损失了多少还在调查统计中。

中川荣一沮丧地放下手里的作战汇报,阴沉着脸说道:

“说说上午这一战八路具体的战术战法。”

“嗨!”一四十岁出头的中佐军官站了起来,指着地图说道:

“按照作战计划和联队长的命令,我皇军炮兵部队分别在指定位置从四个方向向水河村外八路前沿阵地发起密集炮击,炮火延伸后,步兵部队同时向前推进到距离八路阵地一百五十米处止步列阵,坦克、装甲车、步兵一起发动密集射击攻势。八路炮兵、步兵同时还击,我皇军炮兵马上覆盖式毁灭性地开炮还击。如此反复几次后,八路地还击明显减弱、枪声稀落,炮兵可能已经被我皇军炮兵彻底摧毁。就在我正要命令士兵发起冲锋时,却遭到了来自左右两侧玉米地里和后面八路突然猛烈地袭击,坦克、装甲车先后被炸毁。估计兵力是八路的一个排,四个方向的总兵力应该是一个连。这些八路非常狡猾、异常凶狠,他们三人一群、俩人一伙躲藏在玉米地里,相互掩护着快速移动、变换阵形打冷枪、投掷*,先打我军的指挥官和机枪手,打一枪就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始终不出来与我军面对面交锋。我军猝不及防、战阵大乱、四面被围、死伤惨重。没有了坦克、装甲车强大火力的支持,我军只能一边顽强还击一边快速撤退。希望与二线部队汇合,再重新组织进攻。但是,没有料到的是,二线部队也遭到了八路的突然袭击。后来我才知道,八路炮兵第一次还击后立刻转移了阵地,炮击并且摧毁了我军的炮兵。唉!”

“嗯,我知道、我清楚了。你先坐下吧。再说说二线部队遇到的情况。”中川荣一命令道。

“嗨!”日军二线部队的中佐指挥官站了起来说道:

“我指挥的皇军二线部队向四个方向的指定地点行军开进。我跟随着向西南方向开进的一个中队在将要与一线部队汇合时,先是遭到八路密集猛烈的炮火袭击,致使我军死伤惨重。同时,我也听到了其它几个方向响起了密集的爆炸声。炮击后,在我军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又遭到了大路两侧玉米地里与大路前后八路的四面突然袭击。兵力应该是一个整编连,而且使用的全部是自动武器,战斗力强悍凶狠。我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仓促应战、盲目还击,炮兵完全丧失了应有的作用,同时遭到重创。坦克、装甲车先后被炸毁。八路躲藏在玉米地里不出来,使得我军失去了攻击的主要方向。八路的麻雀战、游击战大大地厉害。”

“嗯?麻雀战?麻雀战是什么战术战法?会有这么厉害吗?”小田上尉疑惑不解地问道。

“宗汉君,请你讲解什么是八路的麻雀战。”中川荣一说道。

“嗨。麻雀战的八路熟悉惯用有效的战术战法,尤其适合在平原地区茂密的树林里和一人多高快要成熟收割的玉米地、高粱地中使用。麻雀战的作战方式类似麻雀觅食飞翔时忽聚忽散、时东时西的状态,再加上麻雀目标小、速度快,来无影去无踪,个头不大、本事不小的特点,成为八路抗击我皇军的有利的游击战形式。我同八路作战多年、与麻雀战较量过多次,一直没有找到有效的破解办法。诸位,以后你们与八路交战务必要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小心谨慎啊。”宗汉一郎解释后又告诫地说道。

啪!横眉立目、满脸怒容的中川荣一愤然站起,右手拔出*重重地拍着会议桌上。上午参战的所有军官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心惊胆战。中川联队长这是要追究战败责任吗?要立刻执行军法就地处决吗?哈哈哈— 突然,中川荣一脸色一变,仰面狂放地大笑起来。所有人听到这笑声都感到头皮发麻、心脏紧抽,仿佛死神渐行渐近。

第261章 查找败因 再施毒计

第261章 查找败因 再施毒计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东房会议室。

看到中川荣一突然暴怒,随后又陡然变脸仰天大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尤其是战败回来的军官们无不提心吊胆、惊骇恐惧,纷纷站起来低着头等候发落。只有宗汉一郎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坐着,他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中川荣一收起*,向手下军官们摆摆手坐下后说道:

“坐下,都坐下吧。上午这一战,我军出动了两个大队、八个中队的兵力,分成前后两部多方向地攻打水河村。结果却是死伤了四个中队的官兵,损失了大批的武器弹药、装备和物资,可以说是惨败、耻辱的惨败,这是我中川荣一带兵以来、征战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惨败。战败之责不在你们,由我承担。但是,这场惨败让我们意外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通过这一战,我们比较清楚地了解到了驻扎在水河村八路现在的军事实力和惯用的战术战法,这就为我军以后围剿全歼八路提供了比较真实可靠的依据,会使以后我军制定围剿计划、进攻战术更有针对性。如此看来,上午的失败并不是完全的失败,还是有所收获、有一些价值的。现在我不明白、而且我要尽快知道的是,与我军二线部队交战的八路为什么使用的都是自动武器?八路是从哪里搞来的?我们为什么事先没有得到这方面的任何情报?还有,八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火炮?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呢?刚才看了作战汇报,我大概计算了一下,水河村的八路不止一个团,参战部队与预备队合起来应该有两千多人、一个半团的兵力。没想到八路会这么快恢复了战斗力,还有八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兵员会扩充得这么快,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也是我们必须面对和必须尽快解决的。诸位,你们还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一说。”

“联队长。我认为上午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县城以西一望无际茂密的玉米地掩护了八路的行动,而我军没有任何屏障,完全暴露无遗。联队长,请允许我下午带上汽油、带领一个中队的兵力出城,把县城以西的玉米地统统地烧光烧尽。我军再出动主力大部队、坦克、装甲车围剿水河村,毕其功于一役全歼八路。”一上尉军官站起来昂奋地说道。

“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行。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这样去做。冀西地区的粮食主产区在县城以西,夏秋两季的粮食产量占到了整个冀西地区粮食总产量的三分之二。县城以西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高粱地,还有大面积的秋季水稻,到了秋天可以收获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斤的粮食,如果现在我们一把火统统地烧光烧尽,以后我军官兵吃什么?怎么能坚持到明年夏粮收获的时候?更不要说把收缴上来的粮食运回帝国本土救济我们忍饥挨饿的国民了。烧光烧尽地里快要成熟的庄稼很容易,那样一定会激起颗粒无收的中国农民极大的愤怒和更加激烈拼死的反抗。几万饥饿的农民涌进县城里来要饭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要不到饭就会偷盗、抢劫,县城秩序肯定会大乱,这与我们要建立华北冀西日中亲善、共存共荣模范治安区的战略相违背。所以,烧庄稼是万万不行的。”中川荣一分析解释说。

“联队长,不能用火烧掉漫天遍野、遮天蔽日的庄稼,我军的坦克、装甲车就不能发挥出快速机动、火力强大的作用,骑兵、野战部队也无法展开有效的军事行动,这又该怎么办呢?”又一军官担忧地问道。

中川荣一扭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宗汉一郎请教地问道:

“宗汉君,你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请多多赐教。”

宗汉一郎看着中川荣一连连摇头摆手,谦虚地说道:

“不敢不敢,中川君过奖了。诸位,玉米、高粱长得又高又密时,就像帐幕一样,中国人俗称青纱帐。每到夏季,正是玉米、高粱生长茂密的时节,杆高叶大,人进到里面极易隐蔽,八路和游击队就会利用青纱帐的掩护运用麻雀战、游击战、运动战的战术战法与我皇军周旋抗击,确实令人头疼。反过来说,我皇军也完全可以利用青纱帐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想一定可以取得不错的战果。中川君,不妨命令野战部队去试一试。”

“嗯,好主意,谢谢宗汉君。我一定要试一试。”中川荣一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说道:“命令!”

所有军官触电般地站了起来,挺胸立正,听候命令。

“一、驻冀西地区皇军各部全体官兵加快休整、加紧练兵、补充弹药,做好战斗准备;二、通知皇协军孙祖栋司令调派武器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一个旅准备参战;三、特高课马上派出几路秘密情报员前往水河村八路军驻地探察,搜集情报,务必要查清楚八路的详细兵力、武器装备,火炮有多少?粮食储备有多少?还要想尽办法搞到水河村外八路的工事布防图和具体的作战计划;四、对皇协军、侦缉队、县政府、警察局这几个机构中所有的中国人务必严加防范,其中肯定有八路、军统的潜伏者,特高课马上派人分别进入,尽快甄别、调查、抓捕;五、通知刘光雄县长,以县政府的名义向冀西地区各乡各村、家家户户征收夏粮,冀西地区所有的经商户除了必须缴纳的税金外,还要缴纳亲善共荣费和治安维持费。违令不交者既是通共反日、就地处决。另外,皇军各部队要随时做好配合、接应和护送粮食的准备。这五件事情必须尽快完成。诸位,都记住了吗?”

“嗨!”所有军官齐声答应。

高木弘智坐在中川荣一身后的书桌旁记录会议内容。

“诸位,刚才我说的几件事情看似平常的例行公事,与往年的一贯做法没有区别,实际上却是关系重大、意义深远,关系到我皇军能不能完成即将开始的一个可以影响甚至扭转目前不利战局的战略计划。所以,会议内容要严格保密,不许向下级传达,更不许外传。这几件事情完成以后还要怎么做?听候我的命令。”

“嗨!明白!”所有军官齐声答应。

“散会。马上回到各自部队执行。”中川荣一宣布道。

军官们立正敬礼后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中川荣一、宗汉一郎、高木弘智三人。高木弘智把会议记录交给中川荣一。

“嗯。记录得全面、详细,很好。送到保密室存档。”中川荣一在会议记录上签字后还给高木弘智的同时又说道:“高木君,你开我的车马上去中学把朱仕耀校长请到这里来。”

“啊?”高木弘智听了一惊一愣,心里掠过明显强烈不祥的预感,为朱仕耀的生命安危深感担忧。但是他立刻立正答道:“嗨!马上去接朱仕耀校长来见联队长。”

第263章 街头中计 闯下大祸

第263章 街头中计 闯下大祸

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

在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的县城中心大街上,方路青左看右看团团围在自己前后左右似曾见过却又不能肯定眼前这些是不是以前教过的或者是正在教的学生?就在她懵懂迷糊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大声说道要下雨啦!快回家吧!方路青瞬间猛醒的意识到了什么。她马上丢掉手里拎着的物品,伸出双手用力推开紧紧围着她的学生走到大街中间寻找路云,却已经不见路云的身影,购买的物品散落在地上。她扭头向大街东西两边张望,看到路云歪着头瘫坐在一辆飞奔而去的黄包车上。方路青不禁大吃一惊:不好!路云被人抓走了。突然,方路青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健壮和一个身材矮瘦的两个她好像比较熟悉的身影站在东边不远处的路口挥着手招呼着黄包车向北拐进了一条南北向的街里。方路青抬腿迈步要去追赶,却又被众多年轻的学生们围了上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闹嚷嚷地询问到底哪一天开学?还一再表示坚决不学日文日语、日本文化,坚决不当亡国奴,还要出城寻找八路军参军上战场抗日杀鬼子等等。

“让开!让开!”方路青好像明白什么,又双手用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学生,大步快跑向东追去。然而,等她追到黄包车向北左拐的路口时,黄包车已经不知去向,她看到了的两个熟悉的身影也不知所踪。方路青立刻转身又跑回到原地,刚才围着她的那群状似学生的男女年轻人们早已踪迹全无、一个人都不在了。这时,方路青心里才彻底明白,路云被不明身份的一伙人抓走是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有目的行动,而且分工明确、配合巧妙、行动迅速、干净利落,像是组织严密、纪律严明、富有经验、成熟老练的一个组织所为。他们为什么要抓走路云呢?是什么组织、什么人干的呢?不像是八路军、地下党,更不会是日本宪兵队和狗腿子侦缉队。方路青楞楞地站在原地愤懑不已、懊悔自责:唉!怪我,都怪我马虎大意、疏忽松懈了,竟然被一群年轻的学生给骗了、耍了。不对,他们根本就不是学生,而都是伪装假扮的,想不到我方路青驰骋江湖多年的老手今天却在自己的家门口败在了一群稚嫩孩子们的手里。唉!现在应该怎么办啊?我把路云给弄丢了,回家怎么向爷爷交代、怎么解释啊?再过几天他们俩人就要拜堂结婚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糊弄日本人的,人没了爷爷跟谁拜堂啊?哎哟,这场祸我可是闯大了,爷爷给我上家法鲜花怒放这是肯定免不了的了,屁股挨顿板子这倒是次要的,主要、重要的问题是应该尽快想法子找到路云,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接她回到方家来。可是这么大的县城去哪里找呢?怎么找呢?

就在方路青站在街上懊悔自责、苦苦思索的时候,两个认识她的中年妇女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交还给她。方路青回过神来接过物品连声道谢,然后叫来一辆黄包车懊丧地坐了上去回家。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门。

黄包车停在了门楼外的台阶下,车夫放下车把后转身走到路中间向东西两边观望警戒。一路上的颠簸摇荡,震得路云完全清醒了过来,她一睁眼抬头看到的是一座与方家同样高大气派却又稍逊些许的门楼,但是她立刻确定这里不是方家。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马上放了我!不然你们会有很大麻烦的!”路云愤怒地大声喊道。

“路云姑娘,请原谅我们的唐突鲁莽,请原谅我们用这种不礼貌、不友好的办法接你过来。请你不要误解、也不要害怕,我们绝对没有一点儿恶意,更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的。有你两个来到县城的朋友急着要见你,然后我们想办法把你们一起安全秘密地送出城去。路云姑娘,请下车,请跟我来吧。”长贵站在还黄包车的旁边真诚地看着路云,道歉后心平气和地说道。

同样穿着的老根叔站在另一边,慈祥和蔼微笑着看着路云。

满腹疑虑的路云看着一身平民装束、一脸憨厚的长贵问道: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怎么知道我是路云?”

“我是长贵,这位是老根叔,这里是丁家,我们是丁家的伙计,我跟我家老爷和少爷在方家的皇军司令部里见过你。路云姑娘,请你快下车跟我进去吧。如果现在让侦缉队、还有他们的暗探耳目看见了那是会有很大麻烦的。”长贵着急地催促道。

坐在黄包车上的路云不动、不语,心里暗忖:看样子这几个人不像是侦缉队的,也不像是坏人,要见我的两个人会是什么人呢?难道会是失散多日、苦寻不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他们吗?如果是,那就太巧了、太好了。既然长贵、老根叔知道我是路云,那他们就应该知道我是方家的人,丁家应该不会、不敢伤害我。好吧,纵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进去闯一闯。

“路云姑娘,快下车进去吧。这里可不敢耽搁太长时间啊。”

老根叔警觉地观察了街道的东西两边后催促道。

“好,我可以跟你们进去。不过,我要事先跟你们说清楚,如果我不认识你们所说的要见我的那两个人,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们绝对不许阻止我、更不许扣押我。”路云严正声明道。

“一定!就按路云姑娘说的办。”长贵爽快肯定地答应了。

路云跨腿走下黄包车,虽然心有忐忑却是神情镇定、大义凛然地走上台阶,走进丁家门楼。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客厅。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并排坐在沙发上正在小声交谈着。高木弘智带着朱仕耀一前一后走进客厅,走到中川荣一的面前。

“报告联队长,朱校长请来了。”

“朱校长,请坐。”中川荣一站起来指着左边是沙发说道。

宗汉一郎也跟着中川荣一站了起来,微微鞠躬致以敬意。

三个人分别落座。高木弘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朱仕耀与中川荣一俩人之间的后边,又拿来文件夹打开准备记录。

“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上午不是已经开过会了吗?现在又把我找来还要再谈什么事情吗?”朱仕耀不卑不亢地问道。

“朱校长,上午开会的时候人太多了,有些话不方便说、或是不能说,有些话即使说出来了,也不能说明、说透。所以,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再把朱校长请到这里来,只有我们三个人再最后谈一次。然后,我们共进晚餐。”中川荣一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最后的晚餐,然后送我上绞刑架。不出意料,我早有准备。”朱仕耀神情平静、语气平稳地说。

“不是不是。朱校长,你完全想错了,请你千万不要误会,联队长没有一点这样的意思,他请你来完全是为了日中亲善友好、共存共荣和出于对朱校长的敬重和倚重。”宗汉一郎解释道。

“哦?是这样吗?联队长、特使先生,上午开会的时候,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还说什么呢?”朱仕耀不解地反问。

“嗯,宗汉君说得对。朱校长,我们应该敞开心扉坦诚面对、畅所欲言想到说到、无所忌讳尽其所言。希望我们的最后谈话是愉快的、有针对性的、有建设性的。”

“哦?但愿,但愿不是瞎耽误工夫吧。”朱仕耀嘲讽不屑地说。

第264章 文化取代 笑谈梦话

第264章 文化取代 笑谈梦话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客厅。

中川荣一心里非常清楚,朱仕耀是代表着亿万坚决抗日到底的中国人中的坚定者,他说什么、怎么说朱仕耀都不会屈从合作,更不会低头屈服,只是他要让县城的民众都看到他对朱仕耀待之以礼、尊为上宾请来商谈日中亲善、共存共荣大业的这件事情,其实完全是为了遮掩几天后秘密处决朱仕耀的行动,可谓用心险恶、用意卑鄙、手段狡诈。

坐在中川荣一身边的宗汉一郎心里较为快慰,他以为又把朱仕耀请来商谈是因为中川荣一改变了要处决朱仕耀的计划。他欣慰地想着:这么做无疑是正确的,朱仕耀是冀西地区的一面文化旗帜、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杀了他对统治整个冀西地区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激起广大民众叠加更深的巨大仇恨与激烈反抗。宗汉一郎不由得佩服起中川荣一的智慧与谋略。

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这两个日军高级指挥官此时心里想到的是南辕北辙得完全不同。

从来没有坐过高级轿车的朱仕耀从坐进轿车里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很可能有去无回,日本人这么做也许是仿效类似于中国死刑犯行刑前吃一顿断头饭的惯例。朱仕耀不愿再多想,他欠身偏头出神地看着行驶中的轿车途经的街景和他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行人,他要再最后看一眼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可爱的却又是多灾多难的故乡,心里充满了壮志未酬的悲哀。

街上的行人中有很多人认识朱仕耀,他们先是惊讶而后又惊骇地看着坐在挂着日本膏药旗行驶中黑色高级轿车里的朱仕耀时,瞬间悬起心来,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敬重的朱校长此去无回。

走进日军司令部坐在沙发上后,朱仕耀的心绪反而平静了很多,他知道杀头灾祸想躲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慷慨面对,保持住中国人和中国知识分子的气节风骨,不能人海岛倭国的日本人小看了我泱泱大国的中华风采。朱仕耀心里大概知道中川荣一又把他弄到这里来还要谈什么,无非还是那些老调重弹没用的瞎扯淡废话。于是,脸色不屑不由自主地说出但愿不是瞎耽误工夫吧。

中川荣一并不在意朱仕耀的态度和口气,他认为完全没必要与一个活不了几天的将死之人计较口舌之功。倒是宗汉一郎担心朱仕耀的态度和口气会不会激怒中川荣一?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朱校长,又把你请到这里来还是要向你请教几个问题、拜托求助一件事情。”中川荣一状似礼貌客气地说道。

“联队长不必客气,有话请说、有事请讲。只是我这个名誉校长能力有限,恐怕帮不上你什么事情,还请多多原谅。”

“不能这么说,我相信你的能力。朱校长,不管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教育对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现在与未来都是个重要的大事情,在目前战争仍然进行不止的时候,也不能耽误孩子们上学读书,这是孩子们应有的基本权利,我们无权剥夺。所以,我要拜托求助朱校长组织起学校的教职工们,通知学生们回来开学复课。朱校长,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很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开学复课。”朱仕耀直接拒绝道。

“嗯?为什么?请朱校长解释清楚。”中川荣一不悦地反问。

“联队长,残酷的战争已经打几年了,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一年比一年在逐渐的减少,又有很多老师和学生在前不久的大扫荡中死的死、逃的逃,现在的学校里就只剩下了十几位老师和七八名校工,都几个月没发薪水了,学校的房屋又破败不堪,桌椅、教具、实验设备仪器又被盗窃和损坏了很多,一千多名学生不知身在何处,这怎么开学复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啊。”

“朱校长,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了解过了,上午我也看到了,确实困难很多。但是,再难不能耽误孩子们上学接受教育嘛。困难不是不能开学复课的理由,困难是可以解决的。”

“联队长,缺老师、没学生怎么开学?没钱怎么解决困难?”

“朱校长,我知道你是一位有责任心的校长和老师,不忍心耽误学生们的学业。你应该懂得,有钱就可以解决困难,钱能解决的困难就不是困难。是这样吧?朱校长?”

“联队长,你不要跟我说这种绕口令的话,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我已经命令县政府全面负担起学校以后的所有教育经费,必须按月拨发,还要派人马上去修缮学校的所有房屋、修理桌椅教具或者重新购置,缺什么课的老师可以从县教育局里调任补齐。朱校长,学校以后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县政府,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总之一句话,为了孩子们、为了教育,政府和皇军一定会不遗余力、全力以赴地处理好。”

“哦,有钱就可以解决这些困难。联队长,缺老师的问题解决了,可是没学生怎么开学上课啊?”

“朱校长,不管能找回来多少学生都必须开学。我相信,学生们一定会陆陆续续地回来上课的,而且凡是在一个月之内回到学校上课的学生会免去一年的学费和住宿费。”

“嗯,这倒是个挺不错的条件。联队长,其实开学不开学你根本用不着跟我说,你说开学谁敢不开学呢?你不是已经委派了日本的执行校长吗?我只是名誉校长嘛。”

“名誉校长也是校长嘛,这并不代表把你撤职、停职了。朱校长,你的职权、职责、薪水和待遇没有任何改变,日方的执行校长只是协助你工作的助手而已,这样做可以表明日中双方紧密合作,共襄教育盛举。”

“哦?这里面还有这个的花样儿噱头?”

“不不不。朱校长,中川联队长说的不是花样噱头。我们的计划是建立冀西日中亲善共存共荣模范治安区的第一步就从县中学开学复课做起。孩子们稳定了,他的家庭就稳定了,每一个家庭稳定了,整个冀西地区就稳定了,和平友好的稳定局面自然而然的就会呈现出来。”宗汉一郎解释道。

“是这样的,宗汉君说的完全正确。朱校长,为了方便交流、加快相互了解,开学后学生们必须学习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

“嗯,这个我懂。占领者必然要在统治区强制推行入侵者自己国家的文化,这是文化渗透、文化侵入。我听说你们日军侵占统治了我国台湾岛以后就是这么做的,还要每个中国人起一个日本名字。你们日本的这种做法在我中国大陆是根本行不通的。我大中国五千年的文化根深叶茂、坚实牢固,是任何侵略者带来的文化根本无法取代的,况且,你们来源于中国的日文和日本文化更不可能取代。曾经强大彪悍的蒙古人、满族人分别统治了中国几百年都没有做到,你们日本人怎么做到呐?”

“哼哼哼。朱校长,别的国家和民族做不到的事情,我大和民族、大日本帝国一定可以做到。”中川荣一冷笑狂妄地说。

“哼哼哼。笑谈而已、笑谈而已。”朱仕耀冷笑不屑地说。

第265章 武力抗日 文化抗日

第265章 武力抗日 文化抗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朱仕耀明白了:日本侵略者要在军事进攻、武力占领、法西斯统治了整个冀西地区以后,为了巩固其殖民统治的需要,从中小学校开始强制学习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了,还要打出日中亲善、共存共荣、和平友好、了解交流这块肮脏丑陋、卑鄙险恶的遮羞布,企图强制中国的孩子们必须接受奴化教育;朱仕耀知道了:看日本人的架势,不开学复课是不行的了。看中川荣一蛮横的态度和强硬的口气,不学日文日语、日本文化也是不行的了。唉!现在看来,公开明面上阻止是阻止不住的了,没法子,那就开学复课吧。八路军、新四军、游击队在进行艰苦卓绝的军事武力抗日,我朱仕耀就发起文化抗日,抗击你们小日本岛国文化对中国的渗透、侵入。只要我不死,还能在学校一天,我就要教育和带领孩子们共同维护、坚持继承、发展弘扬中国五千年博大精深、悠久灿烂的优秀文化,企图逐渐取代我大中国文化?哼!强盗逻辑!贼寇心思!痴心妄想!做梦去吧!没门儿!中国人绝不答应。朱仕耀心里有了一个反抗学日文日语、日本文化的计划。

“朱校长,我郑重地告诉你,这绝不是你认为的笑谈,而是必须要做的和必须要做到、做好的事情,这是任何人不能敷衍、拒绝的。当然,我也知道朱校长心里不舒服、不服气,此时在想什么?怎么想的?”中川荣一颇为自信自负地说道。

“哦?联队长还能窥探别人的心理?你真有两下子。我不否认,你非要我们中国的孩子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我心里确实不舒服、不服气,但是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怎么想的吗?”

“哼哼哼,当然。你不要忘了,圣战前我是东亚历史学者、历史老师,中国女婿、中国通,所以我非常了解、懂得你们中国人的心思和心理。既然朱校长能坦诚地承认心里不舒服、不服气,我也可以直言坦率地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林安县县城。

午饭以后,除了钱万林和内勤、内务的几个人留守侦缉队驻地以外,侦缉队的行动队全体队员倾巢出动,在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队的监视督促下,开始了在县城主要的繁华街道和四个城门外关厢街区的店铺、商号有明显选择性地搜查、抓捕八路军。

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带着八九十人负责南北方向安荣大街以西和县城南门、西门外关厢街区的搜捕。万福来手里拿着一张方家在县城西面半个街区内所有店铺、商号的名单,先在城外后在城内,指挥着队员去店铺查问、搜捕。十多个人进店以后高声大喊搜查抓捕八路,其余的队员在店铺门外蛮横粗鲁地驱赶路过和围观的行人。所有的店员、顾客都必须搜身、查看良民证,女顾客要搜包。店堂里的货架、货柜、桌子和内堂、后堂、院子、库房等所有房间里的柜子、箱子都要严格搜查,翻得乱七八糟、狼藉满地、损毁严重。店铺老板、店员们抱头蹲在地上敢怒不敢言,搜身以后的顾客们惊恐而逃。店铺外远处观望的人们纷纷议论以后可不敢去方家的店铺买东西了,弄不好会被当成八路给抓起来。搜查一家店铺离开后,还要在店铺门外留下两个侦缉队员持枪把守。

侦缉队小队长关队长左手拿着的是一张方家在县城东面半个街区内所有店铺、商号的名单,他右手提着驳壳枪先在城外后在城内带领着八九十人的队伍提着枪、举着棍棒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十多个人走进方家店铺里以后狂呼乱喊着抓八路,对所有店员、顾客粗暴地搜身搜包、野蛮地翻箱倒柜,看到钱物明拿暗偷,把每个房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了个底朝天。店铺钱物丢失、家具损毁非常严重。对不配合、发牢骚的店员和顾客拳打脚踢、打翻在地。留在门外的大部分队员对门外围观的人们谩骂诅咒。搜查完离开店铺时,留下两个队员横眉立目地持枪把守。

整整一个下午,侦缉队把方家在林安县县城内外的两家大酒楼、两家茶楼、两家钱庄、典当铺、两家大旅店、大车店、日用百货店、绸布店、五金杂货店、五家粮油店、煤厂和两家煤铺、炉具店、木材厂、家具店、县城西南五里外的发电厂都搜查了一遍。造成了林安县一片哗然恐慌。很多与方家店铺或是商号临近的店铺老板看到穷凶极恶的侦缉队伙同日本宪兵队粗暴野蛮地搜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纷纷关门闭市,唯恐祸及自己。逛街购物的人们个个吓得惊慌失措,快走小跑着地躲避绕开。

一时间内,县城内外传言四起、街谈巷议,八路军进城了,三三两两藏在了方家的店铺里。这是不是要在城里打仗啊?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朱仕耀对中川荣一自以为是的狂傲不以为然,心里嘲讽地说:嘁?你能了解我们中国人的心思和心理?屁话!你要是真的了解就不敢来中国了。哼!中国不是你们日本人为所欲为的天堂,而是日本侵略者的坟墓!朱仕耀不卑不亢、沉稳淡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倒想听听联队长怎么会知道我心里为什么不舒服、不服气?”

“好,很好。朱校长,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坦诚交流、直言观点,只有这样才能促进日中亲善、共存共荣嘛。”

“联队长,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赘言累述了,多说无益。”

“嗯?也好。朱校长,让中国孩子们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不服气,因为你和中国人都认为日文和日本文化来源于中国,几千年来,中国一直是日本的老师,日本是跟在中国后面亦步亦趋的学生。老师怎么可以反过来向自己曾经的学生学习呢?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所以,心里一定会不舒服、也不服气。我懂得、我能理解,如果我是中国人,肯定也会这样的。朱校长,我也不得不承认,中国曾经是日本的老师,几千年的日中历史史实确实如此。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完全不同了。看看我大日本帝国,早已成为先进发达、强大富裕的工业国,反观你们中国,还是那个愚昧封建、落后贫穷的农业国。所以,现在日本是老师,中国是学生,中国必须向日本学习。学习日本的第一步,就是必须首先学习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而且要从中国的孩子们开始。朱校长以为然否?”

“错,大错特错,荒谬至极、诞妄不经。”不屑一笑的朱仕耀说出话来的声音并不高,却是坚定刚毅。

“嗯?!”“啊?!”中川荣一、宗汉一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错愕疑惑地惊叹。

第266章 江湖急令 血雨腥风

第266章 江湖急令 血雨腥风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正房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济仁、方路生与方达先坐在客厅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轻松愉快地谈论着上午痛打日本鬼子的战斗经过。

管家德禄满头大汗、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走进客厅禀告:

“老爷!少爷!出大事儿啦!城里城外都出大事儿啦!”德禄一边用手抹着脑门和脸上的汗水一边不明不白地说道。

“慌什么?像什么样子嘛。德禄,你先喘口气儿、定定神儿,慢慢说、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儿?”方达先责备地问道。

德禄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走到方达先和方济仁的面前说:

“老爷、少爷,咱家在城里城外的钉子、眼子纷纷先后回来禀报,说侦缉队的万福来和关队长分别带着两队人马分城东、城西、县城外后城内把咱们方家在县城里外所有的店铺、商号过筛子似的彻底搜查了个遍,说是要搜查抓捕八路军。现在整个县城都传遍了,说八路军的队伍秘密进城了,分别隐藏在方家的店铺里了。关队长带的人还连偷带拿的、家居物件也了不少,粗略计算了一下,损失严重啊。更可气可恨的是,搜查完了还不算,还要在所有店铺门外留下两个人,他们这么干咱们还怎么做生意啊?谁还敢上门啊?临走的时候还撂下话了呢,说是要连着搜查几天。这不是要彻底败坏、毁了我们方家吗?太阴损啦!太缺德啦!”德禄一五一十、详详细细讲述了整个经过。

方达先、方济仁父子同时心里一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头扭脸对视了一眼后,突然又会心地一笑。

“哎哟,我的老爷、少爷,你们还坐得住笑得出来啊?这可怎么办啊?得赶快想想法子呀。”德禄紧张焦急地说道。

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方路生愤然站起,愤恨地说道:

“爷爷、六叔,我马上带人去灭了这群不知死活的兔崽子!”

“坐下、坐下,慌什么?急什么?这就坐不住啦?嘁?这点儿事儿算个屁呀。”方达先教训着方路生。

“啊?屁事儿?爷爷,这事儿还小啊?!侦缉队这是明显要在林安县毁了咱们方家啊。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六叔,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也咽不下这口气吧?”方路生坐下气哼哼问道。

“嘁?你也太高看、高抬侦缉队了,他们可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定都是日本人在背后怂恿撺掇的。等着瞧吧,后边肯定还有更大、更损的坏招儿呢。”方达先预测判断地说。

“啊?会这样吗?这可是咱们方家在冀西地面儿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今儿个这是怎么啦?老爷、少爷,要是明天侦缉队来家里、还有货栈、货场搜查怎么办啊?再去把所有的店铺搜查一遍呢?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干忍着吗?老爷,您赶紧地去找中川联队长说说去。以前小鬼子都会给方家几分面子、让三分的,这新来的中川不会不知道这规矩吧?去说说也许能行。”

“嗯,我是要说,但不是现在。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情形跟以前大不同喽。再等等、再看看吧,看侦缉队还有什么损招儿、坏招儿?我们再出手也不迟。”方达先淡定地说。

“啊?老爷,还等等?还看看?再等再看咱们方家的生意就全都毁了、就得关门破产了。老爷、少爷,你们得赶紧拿主意啊。”

“德禄,你别着急,小六子这不正想辙、想招儿呢嘛。”

“哦。少爷,你想出什么管用的好招儿了吗?快说说。”

“德叔,现在除了方家和货栈、货场没有搜查外,你能肯定侦缉队搜查了其它所有的店铺、商号吗?”方济仁问道。

“能啊,我能肯定,都是咱们方家设下的钉子、眼子亲眼看到以后回来禀报的,绝对不会有半点儿差错的。”德禄肯定地说。

“嗯。德叔,我再问你一句啊,方家的粮油店、煤厂、煤铺和电厂也都被侦缉队搜查过了?是吗?”方济仁特意地问道。

“是啊。都搜查了一个遍啊。少爷,你有主意啦?”

“嗯,我有主意了。侦缉队很有可能要连着几天搜查方家店铺和商号,都甭琢磨了,用屁股都能想明白这肯定是中川荣一在后面主使的,为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很快就能知道。所以我们不能草率盲目出手。爸爸说得对,一定要再等等、看看。”

“哎哟喂,我的少爷啊,你说的这算是什么主意啊?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就跟没说一样嘛。”

“德叔你别着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嘛。天黑以后,你多派些人悄悄秘密出去,分别通知到方家城里城外所有的店铺、商号的经理、管事们,明天一大早照常开门营业,就跟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还要去通知货栈、货场,把所有的货物马上搬到地库里去,防止丢失和损坏。从明天开始,再多布设些钉子、眼子,把侦缉队的人都给我盯死喽。德叔,都记住了吗?”

“啊?这?行,没问题,我都记住了。我全都按少爷吩咐地做,绝对不会出差错的。”德禄应道。

方济仁转身侧坐着,目光炯炯地看着方达先神情庄重地说:

“爸爸,明天一早发出紧急江湖令,但是仅限于冀西地区。”

“嗯?!哦,我明白了,就这么办。”方达先听方济仁说要发出江湖令,还要发出紧急江湖令,他先是一愣惊异,略一沉吟会,马上明白了儿子的心思和用意。同时非常满意儿子能在方家处于危难的紧急关头想出这样的好办法。

“不行不行!老爷、少爷啊,千万不能发出江湖令啊!更不能发出紧急江湖令啊!一旦发出去了,那这整个冀西地区就要天翻地覆、血雨腥风啊!请老爷、少爷三思,收回成命。”深知方家发出江湖令、尤其是发出紧急江湖令的厉害和发生的严酷惨烈后果的管家德禄惊骇地大声阻止道。

“哼!就该发出紧急江湖令,六叔做得对。”方路生赞同道。

“德禄啊,不要慌、更不要怕,小事一桩嘛。小六子,紧急江湖令发出去以后,你准备文斗啊?还是武斗啊?”方达先问道。

“爸爸,这次我要文斗、武斗一起斗。您就等着看整个冀西会有多热闹吧。”方济仁把他心里已经想好了的计划和盘托出。

“哈哈哈哈!”方达先听了以后开心痛快地仰头大笑。

第267章 文斗武斗 母鸡抱窝

第267章 文斗武斗 母鸡抱窝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正房望月楼一层客厅。

当方济仁要求发出、方达先同意发出紧急江湖令后,管家德禄不禁惊骇恐惧;当方路生坚决赞成发出紧急江湖令、方达先听完方济仁说出来的如何去执行文斗、武斗一起斗的紧急江湖令具体计划后仰头大笑时,德禄除了慌乱惊恐之外,更多的是大惑不解,他更担心这么去做会引发方家与日本军队的直接武力对抗。

江湖令,是中国无从考证从哪朝哪代开始的并且流传了下来广泛流行于江湖及武林中某个帮派、门族的最高首领发出召集分散在各地隐匿于市井之中以及从事各行各业的部下众门徒们准备或者马上开始联合起来同时进行某种重要武力行动的号令,具有不可违抗、必须无条件遵照执行的威严与威力。但凡老弱病残者、灵前守孝丁艰者、搬离故土迁徙远乡不知者、弱冠之前力薄者、怀孕哺乳的女人等可以理所当然不参加。如若抗令不遵、临阵脱逃、贪生怕死、背叛变节,可视情节轻重与造成后果的程度,按不同等级的家规族法分别惩治不贷。

方家很久以前的威远镖局,后来的威远武馆既属于武林门族中名声远播、影响较大的一支,经过近百年的行走江湖、乱世闯荡、押货走镖、打打杀杀、腥风血雨、逢凶遇险,又与各江湖武林中人交往交流、拜师学艺、切磋互学、传功授技,大力主张以武交友、以武会友、健体强身、保家护邻、稳定乡村,武学逐渐精进深厚的方家门徒众多、分布广泛,东到沿海几省,北到东三省、蒙古,西到甘肃、青海,南到长江北岸,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富家子弟、贫民百姓、军队官府,形形*各种人中都有方家的武学门徒。

江湖令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地发出的,紧急江湖令更是很少发出。除非在突发大范围的危急到众多门徒及家人、家族或广大平民百姓生命而又无法躲避、无力制止的紧急关头,为了救人救命才会发出江湖令、甚或发出紧急江湖令召集门徒前往驰援解难。

几十年间,为了在发洪水或者大旱灾之后救助受灾百姓危难、为了挫败土匪流寇窜犯抢劫抓人、为了打垮溃退军阀部队散兵游勇惨败后的泄愤暴行、为了抢救将被日寇屠村的民众,方达先发出过几次秘密江湖令,但是还没有发出过紧急江湖令。

方济仁要求发出紧急江湖令,方达先先是疑惑不解,但是他随后就明白了。他知道,这是中川荣一在暗中操纵指使的,侦缉队只不过是秉承日本主子的旨意付诸实际行动的狗腿子、马前卒,大肆叫嚷、明目张胆公开地搜查、抓捕藏匿在方家所有店铺、商号里的八路军。中川荣一这么做,一是为了打压震慑方家在林安县与冀西地区的声望和势力;二是为了彻底摧毁方家的生意取而代之;三是为了尚不可知的日军重大军事行动做准备而必须首先完全控制住冀西地区的经济命脉。方家苦心戮力经营了几十年的生意早已渗入到各行各业、进入千家万户之中,尤其是粮油、煤炭、电力,其次是棉花布匹、木材。方家的生意一旦被摧毁,整个冀西地区的经济将不可避免的陷入瘫痪停滞状态,冀西地区百姓会惨遭生活无着、生计无依的困苦磨难,后果不堪设想,后果惨状不亚于发生一场重大惨烈的战役。方达先深知,要防止经济瘫痪停滞、百姓艰难困苦从而导致流离失所,仅靠方家一己之力是根本做不到的,必须依靠冀西地区众多的方家门徒,更要紧紧地依靠八路军,才有可能挫败日寇的险恶阴谋。基于多种原因,方达先不得已同意发出紧急江湖令。八路军方面可以不用考虑,有儿子方济仁负责联系协调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当听方济仁说完执行文斗、武斗一起斗的紧急江湖令具体计划后开心痛快地仰头大笑。大笑过后,方达先目光冷峻、咬牙切齿发狠地说:

“小六子,给我狠狠地收拾小鬼子!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豁出去了干!让小鬼子见识见识中国人的厉害,见识见识我们方家的厉害。哼!你中川荣一算个屁!”方达先气哼哼地说道。

“哎哟,爸爸,您别动气,犯不上。还倾家荡产?太不不值得啦。您喝口茶消消气。德叔,照我说的办,你赶快吩咐下去。”

“是。老爷、少爷,我这就吩咐下去。”德禄转身离开客厅。

“爸爸,明天一早,让青儿去电报局给北平、天津、保定、石家庄、张家口。这么说吧,给华北境内所有的方家店铺、商号发电报,就四个字,母鸡抱窝。”

“对对对,母鸡抱窝,这是非常必要的、必须的。青儿有两个中学同学在电报局,很方便的。小六子,那方家在东三省、兰州、郑州、西安、太原、济南、上海、武汉、福州、广州,还有一些地方的店铺、商号给不给发电报啊?”

“先不发,等等看看再说。爸爸,现在青儿在家呢吗?”

“哎?青儿呐?这几天她总是早出晚归的不着家,回来就往路云的房里钻,也不知道她们俩有什么可说的,一聊就到深更半夜的,连她嫂子来了都还没正式的见个面呢。唉!大姑娘啦,我是管不住喽。狗剩啊,以后你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你妹妹了啊。”

“什么?您让我管教管教青儿?得了吧爷爷,我对青儿瞪眼、说话声儿大一点儿您都不干,都要揍我,我哪敢管教青儿啊?您也知道,青儿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怕过我,有您给撑腰我倒是挺怕她的,青儿还不都是爷爷您给娇宠出来的。”

“嘿?狗剩啊,你个小兔崽子,敢埋怨我了哈?”

“爸爸,以后您别再叫他狗剩啦,现在路生也是有老婆的男人了嘛,他也是要面子的。”

“哈哈哈哈。好,从今儿个起我就改口,以后再也不叫狗剩了。路生,是我方家的子孙、是我孙子,以后我得维着护着嘛。路生啊,以后爷爷也娇宠着你啊。”

“谢谢爷爷!”方路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方达先磕头。

“爷爷!爷爷!不好啦!出大事儿啦!”大呼小叫、气愤懊恼的方路青脚步凌乱、踉踉跄跄急匆匆地走进客厅气喘吁吁地喊道。

第268章 一波未平 再掀波澜

第268章 一波未平 再掀波澜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正房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方济仁、方路生正在商讨确定应对方家在林安县县城内外所有的店铺、商号突遭侦缉队搜查的具体办法,以及发出母鸡抱窝暗语电报通告在华北境内各地的店铺、商号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不测,开设在华北以外的国内大中城市的店铺、商号暂不告知,观察等待事态下一步如何发展再定。

母鸡抱窝,母鸡孵小鸡前要先找到一个隐蔽之处扎牢窝巢,孵小鸡时母鸡对外界高度警惕防备,并且具有很强的舍命攻击性。方家以前发出母鸡抱窝的暗语,就是要告诉将要或者已经遭难受害方首先必须警惕防备、守好自家,其次才是出手反击。这是方家使用了几十年的几种特殊暗语之一,是方家或者家族中的某一家突遭危难境况与祸及身家性命紧急关头亦或预判到即将发生之前由家族首领发出的先隐忍不发、自我保护、看清查明情形、找到根由缘故后再强力出击、反败为胜的号令暗语。

方济仁听完管家德禄的汇报,清楚的意识到和判断出了侦缉队的搜查行动将会给方家的生意带来一蹶不振、再衰三竭的巨大损失,甚至可能会招致整个家族的灭顶之灾,现在应该开始反击,但是要先隐形的文斗,再隐蔽的武斗,先在县城斗、后在冀西地区斗。文武结合发起反击、文武交替轮换使用,最后进行大规模的战略性军事行动。所以,方济仁要求马上发出紧急江湖令。

方达先也知道眼下情形凶险的后果,但是他没有方济仁考虑得那么多、思谋得那么深远。虽然方济仁没有告诉他详细具体的全部计划,只说出来一部分,这已经让他很满意、很放心了,他知道方济仁有能力、有办法沉着冷静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凶险。所以,当方济仁提出发出紧急江湖令的要求时,他稍作沉吟之后便答应了,稍后又同意了让方路青去电报局发出暗语电报示警。

说起这两天早出晚归、白天不着家的方路青,方达先状似不满又宠爱有加地埋怨起侄孙女来。正当他与方济仁、方路生念叨着的时候,方路青急匆匆地回来了。

方达先看着从小到大一向性格沉稳、举止优雅的孙女此时神色慌张、气恼愤懑、脸颊通红、气喘吁吁地走进客厅便招呼道:

“哎哟,这是怎么啦?过来、快过来,坐爷爷这儿来。”

方路青走到方达先的身旁坐下,喘息未定、心绪不宁地掏出手绢擦拭额头、脸上的汗渍。

“青儿,乖孙女,你今天这是怎么啦?遇到鬼怪了?还是碰上妖魔啦?出什么大事儿啦?快告诉爷爷,我给你做主。”

喘息稍定、心绪稍安的方路青看着方济仁欣喜地说道:

“六哥,你可回来啦,都快急死我了。哎?哥,你怎么也在啊?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吗?你还敢回家呀?爷爷,给我哥上家法、鲜花怒放,结结实实地收拾教训他一顿。”

“好啦好啦,别埋怨你亲哥了,以后他会经常回家来的,先不说这些啦。青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快跟爷爷说说吧。”

“哎。爷爷,今天午后我带着路云出门逛街购物。”

方路青把路云在街上被人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地抓走后又看到了侦缉队疯狗似的满城搜查方家店铺、商号的情形和现在全城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的不实传言全部详细地说了一遍。

“青儿,别着急、别生气了啊。侦缉队搜查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正在想法子应对。路云被人抓走还是听你第一个说,那会是些什么人呐?为什么呐?小六子,你说路云被抓跟侦缉队搜查有没有关系啊?这是不是侦缉队部署的统一行动啊?”

“爸爸,这事儿现在我也说不准,应该派人去查查。”

“不是侦缉队的人。爷爷、六哥,我看见了好像是长贵和老根叔向拉着路云跑的黄包车招手,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人影全都不见了,我怀疑是丁家的人抓走了路云。”方路青判断地说。

“丁家?不应该呀。这些年我们方家跟丁家虽然在生意上有一些不多的明争暗斗,但也都是在约定俗成的经商规矩之下行事,倒还相安无事。现在我们跟丁家更是无冤无仇的,路云跟丁家更无丝毫瓜葛牵连,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派人在侦缉队全城搜查方家店铺的时候抓走路云呐?我是实在想不出半点儿的理由。”方济仁想不出所以然来。

“怎么想不出理由啊?小六子,难道你忘了吗?九年前在上海发生在方丁两家之间的那场血案了吗?”方达先提醒地说道。

“爸爸,我当然没忘,更不能忘、不敢忘,这是我们方家莫大的耻辱。刚才我也想到过丁家抓走路云是为了向方家报复九年前的那件事情,但是再一细想不太可能啊。要报复应该直接抓走方家的人嘛,抓走了毫无关系的路云这算是怎么档子事儿啊?再说了,要报复应该是我们方家报复丁家,在那次血案中冤死的毕竟是我们方家的人啊。”

“没错儿!爷爷,六叔说得就是这么回事儿。”方路生附和。

“听起来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小六子、路生,你们想过没有?这看似抓的不是方家的人,但是丁家会不会利用路云要挟方家以达到某种目的?或者逼迫我们答应丁家提出的苛刻条件?”

“嗯!完全有这个可能。”方济仁、方路青异口同声地说。

“哎哟,爷爷、六哥,你们就先别琢磨为什么啦?赶紧地想想怎么办吧?得尽快把路云从丁家救出来接回方家。”

“嗯,青儿说得对。小六子,你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呐?”

“小事一桩。爸爸,待会儿我去一趟丁家探探,如果他们抓的真的是路云,我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啊?小六子,你要去丁家?那会不会引起一场打斗啊?隔壁可也是中川荣一的司令部,要是招来小鬼子发现了路云那可又要有麻烦啦。有没有别的好法子呢?”方达先不无担心地说。

“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爸爸,您放心,我让丁家人根本认不出我是谁。要说打斗,可能是避免不了的啦,就丁家那群废物能挡得住我吗?”方济仁自信有把握地说。

“这我相信。小六子,你别忘了,长贵可就在丁家呢。”

“长贵?哼!吃我们方家饭长大的叛徒反贼!丁家现在的走狗帮凶!爸爸,正好趁着我去丁家的机会跟他割袍断义、再彻底废掉他的武功!”方济仁愤恨地说。

第269章 战友重逢 喜忧掺杂

第269章 战友重逢 喜忧掺杂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经过几个回合徒手近身地打斗较量,钟华、钟强心里清楚地知道了丁家这个叫长贵的人武功高强,还有一些内力气功,他们俩根本不是长贵的对手。由于技不如人、败下阵来怯又不甘服输的钟强坐在沙发上皱眉低头地生闷气。钟华开动脑筋、苦思冥想丁家这一老一少两位先生绞尽脑汁、用尽心机、大费周折把我和钟强从水河村秘密地带到县城,一再拐弯抹角的试探或近于直接地询问我们的真实身份,这到底是为什么?还要让我们见一个人,见谁呢?会是她吗?还是他?如果是怎么办?认不认?怎么离开这里?如果不是又该怎么办?

正房外一阵渐进杂沓的脚步声打断了钟华的思考,他抬起头向门口望去。长贵第一个走进正房,路云跟着进来,老根叔最后走进来,五六个精悍的小伙子守在门外。

长贵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丁文谦、丁儒轩面前,小声说道:

“老爷、少爷,我把路云姑娘顺利干净的请来了。路云姑娘请到这边坐吧。”长贵指着客厅右侧的沙发客气地说。

“刘医生!”一直在低着头生闷气的钟强听到长贵说出路云两个字后猛然抬头,看到进来的人千真万确就是路云,不禁欣喜万分的钟强本能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脱口喊出。

钟华看到走进正房客厅的人竟然真的是路云,先是惊异,随后是不解,正当暗忖应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种场面时,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粗心毛躁、冒失鲁莽的钟强却已经轻率地叫出了刘医生来,这让钟华又气又恼。但已为时已晚、无法应对了。

路云看着长贵带着丁家人用近似绑架、劫掠的手段把自己带到丁家来见到的人竟然是钟华、钟强,她不禁大吃一惊、又喜出望外。但是,她立刻冷静镇定了下来,理智告诉她在敌友不分、事态不明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轻易表态,更不能表明身份。于是,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客厅的陈设,最后看着丁儒轩问道: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位先生是什么人?你们把我强掳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丁儒轩看了看钟华、钟强,又看了看路云,微笑着说道:

“路云姑娘,处乱不惊、处事不慌,冷静沉稳、举止优雅,丁某甚是佩服。你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要干什么?现在这都不重要,以后你都会知道、明白。好啦,闲话不多说了,你们三位劫难后重逢实在不容易啊,你们应该好好地聊一聊、说一说。”

“什么?先生,你这云山雾罩的在说什么?我和他们两位有什么可聊、可说的?”路云反问丁儒轩。

“哦?路云姑娘,你和钟华、钟强真的没有什么可聊、可说的吗?不会吧。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进门后看到他们俩时的表情和眼神充分说明你不但认识他们俩,而且还很熟。三叔、长贵、老根叔,我们都出去,让他们三位在这儿好好地聊聊、说说。”说完,丁儒轩起身走出客厅,丁文谦、长贵、老根叔也相继离开了客厅,长贵回身抬手关严紧闭大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路云、钟华、钟强三人缄默无言地坐在沙发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地相互观望着。

年轻气盛的钟强忍不住地站起来走到路云的面前小声说道:

“刘医生,怎么会是你啊?什么时候来县城的?”

路云抬手制止住钟强,又用手画了一个圈儿,最后指了一下门外。钟强立刻明白,马上轻手轻脚在客厅里仔仔细细地搜查了起来。钟华站起来走到门口观察门外院子里的情况,随后打开门走出去,站在门外的台阶上伸着懒腰、扭扭头、踢踢腿,借机查看四周有没有丁家的人在监视、偷听。院子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钟华慢悠悠地转身进屋,关紧房门。

钟强把客厅彻底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走到路云面前摇摇头。钟华也走了过来摇摇头。

路云站了起来,伸手握住钟华的右手,高兴激动地小声说道:

“赵连长、周班长,终于又见到你们俩了。”

“刘医生。”钟华、钟强异口同声地小声叫道。

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战友重逢激动不已又喜忧掺杂。

“赵连长、周班长,局势复杂、时间紧急,我们赶快说说分开后各自遭遇的情况,再商量怎么离开这里、下一步该怎么办?”

三人坐在沙发上欣喜而又紧张地述说起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中川荣一又把朱仕耀请到日军司令部来谈话,还是企图利用他在冀西地区知识界、文化界以及在广大民众中的威望、影响力、号召力为日中亲善、共存共荣、建立模范治安区合作效力,顺利地推行开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朱仕耀对中川荣一提出来的中国应该向日本学习,必须首先学习日文日语和日本文化,而且要从中国的孩子们开始的包藏祸心的花言巧语、对宗汉一郎提出来建立冀西日中亲善共存共荣模范治安区的第一步就从县中学开学复课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做起的计划予以坚决的否定。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不禁感到错愕疑惑,却也不意外。

“嗯?错了?怎么错了?朱校长请道其详。”中川荣一问道。

“联队长、特使先生,国与国之间相互学习借鉴是应该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贫穷落后的中国是应该向富裕先进的日本学习,但重要又必要前提是应该在和平的环境中、友好的关系之下进行交流学习,这在一方刺刀枪弹的威逼胁迫下另一方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至于刚才说到的日文和日本文化来源于中国而不值得学习的说法有失偏颇不当。我们中国是一个善于、乐于学习别人长处优点用来弥补自己短处不足的民族,否则就不会有五千年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不过,我听说八路军这几年一直在学习日文日语,他们学的就只是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这几句。你们也应该知道吧。”

听得出来,朱仕耀最后两句话里带有明显的蔑视和挑战,中川荣一眼中充满杀气,强忍愤怒地瞪着朱仕耀。

第270章 客观真理 不可逆转

第270章 客观真理 不可逆转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朱仕耀最后两句带有蔑视和挑战的话激起了中川荣一的愤怒,他眼中充满杀气地瞪着朱仕耀想到了一句中国话:急着找死不挑时候、不挑地方。他想立刻拔出手枪毙了朱仕耀。但是转念一想,我不能枪毙了朱仕耀,也不能在这里处决他。哼,朱仕耀,让你暂且再苟活几天吧。为了军事、经济、文化三位一体宏伟的富士山计划,我先忍下这口气。想到这里,中川荣一笑着说道:

“哈哈哈,朱校长,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大日本皇军的士兵们也会流利地说出来放下武器、缴枪不杀,皇军优待俘虏这几句中国话。哈哈哈哈!”

听着中川荣一恣肆狂放的笑声,坐在他旁边的宗汉一郎心中不禁毛骨悚然、顿感惊骇恐惧。因为宗汉一郎和跟随中川荣一多年的部下都非常清楚地了解他的性格脾气,不怕他狂暴怒骂,就怕他放声大笑笑。中川荣一大笑以后就要残暴凶狠地杀人了,不管对谁都要挥刀砍头。宗汉一郎实在不愿意看到朱仕耀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时候。于是,想了想后打圆场解围和劝诫地说道:

“嗯,我也知道。双方交战的士兵会说几句通用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奇怪,更不能说明什么嘛,我们还是转回正题吧。朱校长,上午开会的时候和刚才我们又谈论了很多,尽管有分歧、有争议,但是我认为日中双方的愿望和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其实,我们的愿望和目的并不复杂,而是比较简单的,朱校长应该与我们通力合作。刚才你说过的,现在贫穷落后的中国是应该向富裕强大的日本学习,你的说法有见地、有眼光啊,那从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开始吧,我们共同推动、实现日中亲善共存共荣的伟大事业。当然我也知道,在战争时期,有些事情做起来比较难,但是我们不能因为难做而不去做,大胆勇敢地试一试还是应该可以的吧。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习、荒废了学生们的学业这是老师不可推卸的重大过失。你是治学严谨的校长和尽心尽责的老师,是不会听凭放任学生而撒手不管的,我和中川联队长都非常佩服尊敬你、也非常赏识器重你,你应该理解我们的苦心、接受我们的善意,让我们一起努力吧。我再说一句,朱校长,在我们的谈话中,你不要使用那些敏感的、带有刺激性的语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麻烦。我这是为了你和你的家人着想,你懂的。”

“特使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懂得你的提醒。谢谢啦。不过,中国先贤圣人老子说过,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如果我死在你们日本人的枪下,以后会有人记住怀念我、祭奠敬拜我的。如若如此,也算是死得其所嘛。”朱仕耀毫无惧色语气平和地说。

“嗯?朱校长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认为我们会伤害你吗?不会的,是你想错了,你还是没有理解我们的善意和苦心啊。”

“善意?在刺刀枪炮下做出来的任何事情都绝对不会是善意的。我打个比方说吧,如果我言语失当或是不敬,请特使先生别介意、别生气啊。比方说,我刺进你心脏里一把刀,你会觉得我对你这是善意的吗?我抢光你家的粮食、烧毁你家的房子,你会觉得我这是什么苦心啊?”

“哈哈哈。朱校长,你的这个打比方非常不恰当。我们说的是性质完全不同、不能混为一谈的两件事情。我说的是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你说的却是杀人放火,风马牛不相及、驴唇不对马嘴啊。”宗汉一郎心里尴尬难堪,嘴上却是强词夺理地说。

“朱校长,你说话过于尖酸刻薄、刁钻阴狠、伤人颜面,这是很不礼貌的,对你更是没有半点好处。”中川荣一气恼地说。

“中川联队长,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知道,也许今天我不会活着离开这里,而是被殓尸房的仵作抬出去。或者暴尸街头,亦或夜里死因不明的殒身毙命。反正是一死,干脆我就壮烈的去死吧。其实我早有准备,中川联队长可以随时下令执行。只是我心有不甘啊,今天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谈话了,再出声那会是刑场上枪毙我的枪声。可不管怎么说,不论身份如何,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在我大义赴死之前,我想对你们二位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你们愿意听吗?”朱仕耀情绪平稳、语气平淡地说。

“哦?这样很好啊。但是不要总把死挂在嘴上,今天更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请朱校长赐教。”宗汉一郎宽慰地说。

“是的。朱校长,你一定要说心里的实话,我们不会为难你、伤害你,更不会枪毙你。因为我们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一直把你当作朋友、合作伙伴。”中川荣一心口不一、误导迷惑地说。

“我说心里话、说实话这没问题。中川联队长,把我当作你们的朋友、合作伙伴我看就不必了,我会让你们很失望的。”

“哦?会吗?你那就不要让我们失望嘛。朱校长,我一再建议,让中国的孩子们学习日文日语日本文化,以求日中亲善、共存共荣,你却认为不可行,一再的坚决反对,这是为什么?”

“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你们二位心里应该很清楚啊,日中亲善、共存共荣只是你们日本人自欺不欺人的弥天大谎嘛,连我们中国三岁的孩子都不信。你们发动战争侵占我中国国土、杀人放火,这是亲善吗?疯狂抢夺劫掠我中国物资运回日本,这是共存共荣吗?这不就是你们制定的以华制华、就地取材、以战养战、以华养日的战略吗?”

“朱校长,你说得有失偏颇。中国要想富裕强大起来必须要向日本学习,并且在日本的帮助下才可以做到。”中川荣一无法正面回答朱仕耀的话,只得转移话题。

“不不不。中川联队长说得不但有失偏颇,而且是完全错误的。等我们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们会向一切先进发达的国家学习借鉴,一定会建设起富裕强大的中国。”

“朱校长,你还固执的认为中国会取得了大东亚圣战的胜利吗?”中川荣一气哼哼不服气地问道。

“是的,我始终坚定的这样认为。中川联队长,明明是你们日本发动的*裸疯狂野蛮的侵略战争,就不要再说什么大东亚圣战啦。我已经对你们从几个方面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地分析论证过了中国必胜日本必败、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个不可逆转的客观真理,你们不会都忘了吧?”

“嗯?不可逆转的客观真理?”中川荣一一时无言辩驳。

第271章 友好无望 仇恨永远

第271章 友好无望 仇恨永远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朱仕耀以大无畏的决死之心与中川荣一、宗汉一郎进行最后一次谈话,他把此时的谈话视为自己单枪匹马直接面对侵华日军的一次没有硝烟和枪炮声的战斗。坐在旁边做记录的高木弘智听着朱仕耀充满高昂激情和浓烈*味的话语既敬服又担忧,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帮助朱校长躲过这场正在迫近的灾难。

自从1937年春随军侵入中国华北,又历经数年残酷惨烈的战争,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在中川荣一的心里就有了这场战争结局的答案。他从涉及到战争方方面面的因素深入分析、认真研究之后,最终得出了日本必败中国必胜的结论,虽然对自己的结论感到悲哀与绝望,但又确信无疑。此时,中川荣一又一次听到朱仕耀如此坚定的断言,还定义为不可逆转的客观真理,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很不是滋味。于是故作不解地问道:

“嗯?不可逆转的客观真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自信呢?”

“我肯定、我自信不是凭空而来的。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谁胜谁败我们看事实现状啊。虽然我对军事一窍不通,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们日军兵源越来越匮乏,战线拉得越来越长,物资保障越来越困难,这都是兵家大忌,也是必败之因。我们中国古代兵书里有兵家大忌二十条,你们应该看看的。”

“哦?朱校长,果真如此那又会怎么样啊?”中川荣一问道。

“我们胜利以后,一定会建设起一个富裕强大的新中国,重新崛起屹立于世,不再受辱于任何外国列强。”

“朱校长,你认为中国以后真的会富裕强大起来吗?中国有这个能力吗?这需要多长时间?”宗汉一郎怀疑地问道。

“需要多长时间现在我可说不准,几十年?一百年?但是,我可以自信肯定告诉你们二位,我们中国人绝对有能力、有资源建设起来一个富裕强大的新中国,一定会超过你们日本。你们二位是看不到的,当然我也看不到了。”朱仕耀信心满满斩钉截铁地说。

“哼哼哼,我看未必、我也不相信。朱校长,假如你们中国真的能够富裕强大起来,那我大日本帝国一定会比中国更加富强。”中川荣一不服气地辩驳道。

“我看未必。你们日本战败以后,政府彻底瘫痪、经济完全崩溃、生活物资枯竭、民众生存绝望、社会秩序混乱,国将不国,还奢谈什么富强?”朱仕耀争辨道。

为了阻止中川荣一与朱仕耀再激辩下去,宗汉一郎问道:

“朱校长,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你认为若干年后假如中国真的富强崛起,会不会出兵渡海攻打、侵占日本?”

“特使先生,我记得这个问题好像我们已经谈论过了。也罢,今天我就郑重地再重复说最后一次。不是假如,我大中国肯定会富强崛起,但是肯定不会出兵渡海攻打、侵占汪洋列岛的日本。”

“哼?你这么说能算数吗?你是谁呀?你又不是总统、委员长。”中川荣一嘲讽地说。

“我这么说当然算数啦,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民族性格所决定的。我们是爱好和平、声张正义的民族,几千年来中国没有对外发动过一次企图吞并一个主权国家的侵略战争。你们二位是中国通,应该了解中国的历史嘛。再说了,我大中国国土辽阔、各种资源应有尽有,我们侵占你们日本那几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海岛干什么用啊?山上放羊?海边晾鱼干儿?还时不时的闹大地震、大海啸、火山喷发,嘁?躲还躲不及呢?我们中国人没那闲工夫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朱仕耀亦正亦谐地说。

中川荣一双眼圆睁地瞪着朱仕耀气哼哼地说道:

“你?朱校长,你真是伶牙俐齿、尖酸刻薄啊。”

“不是的。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我事先跟你们二位说过的,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心里话。唉,忠言逆耳啊。”

“好,但愿如此吧。朱校长,如你所说,战争结束以后,日中两国就能和平共处、友好往来了。是这样吗?”宗汉一郎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特使先生,在日本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和平共处、友好往来这几个字,这是你们的民族性格所决定的,也是你们险恶的生存环境决定的,把对外侵略扩张作为生存发展的唯一出路。唉,这真是疯狂愚蠢、自取灭亡的想法。而我大中国非常愿意、也完全可以做到跟你们日本和平共处、友好往来,可你们日本根本做不到啊,而且亡我中华之心不死。你们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日本跟几个国家和平共处、友好往来过呐?”

“朱校长,你这么说我不明白,而且我认为你说得自相矛盾。刚才你说中国是爱好和平、声张正义的民族,现在却又说日中两国以后不可能和平共处、友好往来。这怎么解释呢?”宗汉一郎像是抓住了朱仕耀的把柄、漏洞而发出质问。

“哎哟,特使先生,你让我怎么说呐?你这不是装傻充愣装无知吗?或者是明知故问啊。和平共处、友好往来首要重要的前提或是基础是国与国之间自发真诚的相互尊重、彼此维护,可你们日本对中国都做过什么?远的不说了,就从1894年的甲午战争到现在这几十年间,你们日本对我中国烧杀抢掠,以后中国跟日本怎么能和平共处、友好往来啊?中国对日本只有融入血液、渗进骨子里的天仇地恨,而且会遗传给子孙延续下去几百年,更会提高百倍警惕防备。特使先生,我这么说还自相矛盾吗?哦,我忘了,你们日本人都没有学过、不懂什么是和平共处、友好往来,你们的教科书里讲的都是对外侵略、扩张领土吧?中川联队长,你怎么不言语啦?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可以反驳我嘛。”

“是的,我是要反驳你。朱校长,你说说,战争结束以后,我大日本帝国应该和你们中国怎么交往?”中川荣一自知无言无力无法反驳,只好避实就虚、避难就易转移话题地问道。

第272章 正邪论战 针锋相对

第272章 正邪论战 针锋相对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谈话还在继续。中川荣一虽然心里窝火、很不舒服、很想发脾气、很想反驳。但是,他根本无法反驳朱仕耀阐述的观点与述说。他尽力地压着火、忍着气,心里想着:你朱仕耀活不过几天了,今天我就随你放开胆子说什么、怎么说吧,权且当作你的临终遗言,我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深入了解到一些以你朱仕耀为代表的冀西地区知识界、文化界群体对大东亚圣战、对大日本帝国的真实看法和预判。这个群体是绝对不能漠视轻忽的,他们的看法观点和理论主张向上可以影响政府对战争的信心与政策的制定,向下可以影响亿万中国民众或顺从屈服或拼死反抗的民意和倾向。对朱仕耀这种具有影响力的代表人物,如果可以争取过来驯服顺从地为我所用、为我皇军效力实为上策;如若不能,则必须断然处置秘密处决,不可久留。

此时朱仕耀的想法与中川荣一的想法差不多。朱仕耀觉得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横竖都是一死,索性就豁出去了,只要我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好怎么说,让你们听听我泱泱中华大国亿万民众的心声和决死抗战到底的坚强意志,也让你们了解清楚日本弹丸岛国发动的侵略战争必然失败的可悲下场和战后全面彻底崩溃衰落的凄惨恶果。今天我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打赢这一场中日两国正邪辩论的歼灭战。

当听到中川荣一说出来明显暴露出自己致命七寸要害的问话时,朱仕耀心里明白了,中川荣一、宗汉一郎这两个日本人此时的心绪与思路有些乱了,刚才谈到的几个问题还没有谈完就被他们转移话题敷衍了过去,或者不予回答再谈另外一个话题。好吧,我就随着你们,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我都会把你们驳倒得体无完肤、无话可说。现在就从你中川荣一开始。

“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我再郑重地重申一次,不管你们二位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我都会据实回答,绝无虚假谎言,更无狂妄自大之语。我知道,我说出来的话你们都不爱听、还会生气愤怒,认为我反日抗日。我当然要坚决地反日抗日了,因为我不愿做亡国奴,我绝对不能容忍我大中国亡国灭种。所以,你们对我欲杀之而除后患。没关系,我不怕,枪毙杀头悉听尊便。但是,你们应该听我把话说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我说的话也许对你们会有一些有益的启示,也算是我给你们二位的临终遗言吧。”

“好啦好啦,朱校长,你不用说那么多啦。不论你说的对我们有益还是无益,我们都会听你说完的。你还是先回答我刚才提出来的问题吧。”中川荣一瞥着眼珠子看着朱仕耀不耐烦地说道。

“也罢,那我就先回答你提出的这个根本不成立的问题。中川联队长,刚才你问我,战争结束以后,日本应该和我们中国怎么交往?我要说的是,等到战争结束以后,你们日本是战败国,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和条件跟我们得胜的大中国交往,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跟我们中国有任何交往,永远不要交往了,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仁善之国,不需要你们日本这样的邻居。”

“嗯?朱校长,你这么说太绝对了、太绝情了吧?也许战争结局不是你想象预测那样又会如何呢?”宗汉一郎问道。

“太绝情了?特使先生,是我们中国绝情还是你们日本太绝情啊?你这么说很像是贼喊捉贼。战争的结局一定会是我预测判断的那样,如何你们不杀我,我肯定会看到中国胜利的这一天。”

“朱校长,你说的太绝对了。你完全不懂得军事,我大日本帝国和威猛的皇军勇士们有信心、有能力取得这场大东亚圣战的最后胜利,还要征服亚洲和世界。”中川荣一狂妄自大地说道。

“哼哼。中川联队长,你不是真正的历史学者,你连起码的历史观和唯物主义都不讲。日本取胜?太开玩笑啦。你们日本曾经狂言叫嚣过,要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可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虽然有些地方表面上暂时还被你们占领统治着,但是中国并没有灭亡,也不可能灭亡,而你们日军却是深陷泥潭不能自拔、败相显现。你们日本还想征服亚洲和世界?痴人说梦啊。我承认我不懂军事,可基本常识还是懂得一些的。战争打什么?首先是人,其次是资源。你们日本有多少人可以投入战场?有什么资源可以支撑战争无底洞似的消耗?拿你们日本跟我们中国和人家美国比一比,还用我再说什么吗?我们不谈太平洋和东南亚战场就说中国,这些年是处处燃烧起熊熊冲天抗日复仇的火焰,天天爆发中日两个国家、民族之间宿命与影响后世的生死对决。你们二位应该有切身感受的,现在的中国越打越强大了,而日本日渐衰落。我知道,你们不愿意、不能接受早晚会到来的惨败。”

“哦?朱校长,看来懂得很多嘛。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你是共产党吗?”宗汉一郎无法回答和反驳朱仕耀,他一次绕开躲避主题,替中川荣一解围又提出来一个问题。

“特使先生,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实话了,千真万确我不是共产党。是共产党让我懂得了很多道理和一些军事常识。”

“朱校长,你会参加共产党吗?”中川荣一问道。

“是的。如何你们不杀了我,我很想加入共产党。”

“朱校长,你认为日本不应该发起这场解救中国免遭西方列强欺辱的战争吗?为什么呢?”宗汉一郎又转移话题问道。

“哎哟。特使先生,你的话题转换得有些快了,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我这脑子有点儿跟不上啦,你让我稍微地想想啊。”

第273章 不畏强势 决死抨击

第273章 不畏强势 决死抨击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两个人不断地转移话题,或者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当朱仕耀说出自己的观点和阐释以后他们并不接话叙谈,也不就此话题与之进行辩论,而是故意绕开或是有意回避,接着再提出一个与前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朱仕耀心里明白,他们这是要破坏我的心绪、打乱我的思路,让我脑子迷糊心里混乱后误入他们设置的圈套。哼,甭跟我弄这里格儿楞,孙猴子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你们想绕弄我?没门儿。

朱仕耀稳定情绪、理清思路、信心在握不紧不慢地说道:

“特使先生,我先纠正你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所谓解救中国免遭西方列强欺辱的说法只是你们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的借口和遮羞布,完全是掩耳盗铃、此地无银、自欺不欺人的谎言瞎话,这种话连中国几岁的孩子都不相信,而且是玩火*、自食恶果、愚蠢呆傻、大错特错的行为。中川联队长,你是学过历史应该知道的,历史早就证明了的,人类生存、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一定是在和平安定的环境中、在人人友好互助的条件下才能得以实现,而战争带来的只有死亡毁灭和社会崩溃倒退,也给自己的国家和民众带来了深重的苦难、饥饿和死亡。你们说说,日本应该对外发动灭绝人性、愚蠢至极的侵略战争吗?”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被朱仕耀说得哑口无言、无语辩驳、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中川荣一不甘心、不服气朱仕耀的正义抨击,狡辩地说道:

“朱校长,饥饿、死亡在战争中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难道没有战争就没有饥饿和死亡了吗?如你所说,历史早就证明了的,战争是人类社会发展前进的组成部分。我不否认,战争对人类生存、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会产生巨大的破坏作用,同样不能否认的是,战争也会打破旧有的腐朽没落的社会结构,反过来会更快的促进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改善人类生存的环境和条件,催生出来一个全新进步的充满活力的社会形态,这样不好吗?”

“如你所说,战争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不可避免的组成部分,是周期性的规律。但是,破旧出新就一定、必须要发动战争吗?社会变革、改朝换代有很多不同的方式方法。最重要的问题是,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社会现状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中川联队长,用得着你们日本穷兵黩武的对我大中国发动侵略战争吗?”

“嗯?这?这?”中川荣一被朱仕耀问得目瞪口呆,顿时语塞,异常尴尬、难堪不已,求助地看着宗汉一郎。

“朱校长,饥饿、疾病、死亡是战争和社会变革的代价,日本亦然。如果中国人不抵抗而是顺从合作,死亡会少很多······”

“错!”朱仕耀立刻打断了宗汉一郎的话后接着愤慨地说道:“不抵抗?凭什么呀?就任你们肆意屠杀吗?南京陷落后,我中国几万军人不抵抗放下了武器,照样惨遭日军惨无人道的大屠杀,而被屠杀的无辜平民更是数不胜数、不计其数。特使先生,你说的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强盗逻辑、流氓理论。”

“朱校长,息怒息怒。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假如中国人不抵抗,顺从的来做天照大神万世一系的神裔日本天皇的子民不好吗?”宗汉一郎又说出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屁话。

“嘁?什么天照大神?日本天皇跟你们一样,也是肉眼凡胎的尘世之人,每天也都得吃饭拉屎、打嗝放屁,还?还什么万世一系的神裔?真能瞎吹呼。中国人凭什么要做他的子民呐?他跟我们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我说一句你们可能不爱听的大实话吧,反过来还差不多,你们日本人应该做我大中国的子民,这样日本才能生存、才有发展的可能。”朱仕耀讥讽嘲弄地说。

“朱校长,你这是对我大日本帝国至高无上的天皇陛下极大的不尊重,我警告你,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中川荣一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朱仕耀气愤地说道。

“哼哼,不尊重?你们日本天皇有什么值得我们中国人尊重的呢?他授意、支持侵华战争,给中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也给你们日本带来了苦难,凭什么要尊重他?你们日本人也不应该尊重他。中川联队长,我知道你是不会容忍我的,无非就是枪毙杀头嘛,来吧,我不怕,我早就有这种准备了,这是早晚的事情。”

宗汉一郎见势不妙,赶紧替中川荣一解围,打圆场地说道:

“朱校长,中川联队长没有要杀你的意思,你不要过于敏感,更不要误解。我问你,如果没有战争,日本也没有招惹中国,你说日中两国应该如何交往呢?”

“嗯。特使先生,你这话说的还算有点儿道理。看来我有必要好好地教教你们日本人应该怎么做人做事、应该怎么跟我大中国交往?”

第274章 环境险恶 生存艰危

第274章 环境险恶 生存艰危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中川荣一怎么也不会想到,上午开会的时候和下午与朱仕耀的两次谈话竟然如此不堪入耳、实难忍受。心里暗下决定,不能让这样的人再活下去,必须尽快尽早地秘密处决。宗汉一郎听到朱仕耀对他们提出各种问题的阐释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由衷地感佩朱仕耀的学识胆魄和气节风骨,也有兴趣就中日两国之间的某些问题进行探讨、展开辩论。因此,他不断地提出问题。

朱仕耀像是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对各种问题有问必答。当宗汉一郎提出日中两国应该如何交往的问题后,朱仕耀觉得有必要对面前这两个日军高级指挥官进行一番训诫和劝导。

朱仕耀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茶,然后放下茶杯说道:

“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你们日本就不应该去招惹侵犯任何国家,最不应该招惹侵犯的就是一衣带水、隔海相望我大中国,也不应该去招惹美国。日本应该敬服崇拜中国、应该依靠仰仗中国,这样长期交往下去才是日本的生存之道和发展之路。否则,别无他法。发动战争乃是大错特错的疯狂、昏聩。”

“嗯?朱校长,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日本应该敬服崇拜中国、应该依靠仰仗中国呢?”宗汉一郎似懂非懂地反问道。

“其实你们未必不知道,说起来也很简单嘛。我大中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物产丰富,要什么有什么、应有尽有。而你们孤悬海外的日本狭小岛国却是要什么没什么,百分之三十的平原土地面积一年种出来的粮食很难供养将近一亿人口吃饭。而日本有的自然条件只是频繁的毁灭性地震、铺天盖地的海啸,还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喷发的活火山。日本想生存下去、要发展起来就必须怀胸敬畏之心、仁善之意,谦逊友好的与我大中国交往,以求得到可以活命生存、支持社会前行和经济发展的宝贵资源。我之所言,不知二位以为然否?”

“哼,夸大其词、言过其实,不足为信。朱校长,唯有如此不可吗?没有其它路径可行吗?”中川荣一很不服气地问道。

“是的。非如此不可,没有其它路径可行。我知道,你们日本人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力图改变自然形成的险恶贫瘠的生存环境,于是选择了对外侵略扩张的策略。唉!真是愚蠢到家了。”

“朱校长,你刚才说的不失为一种思路,但是战争也是一种路径嘛,或许日本可以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主导者,到那时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宗汉一郎异想天开、大言不惭地说。

“什么?亚洲、世界的主导者?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你们日本?想都不要想。”朱仕耀摇着头一连说出来三个不可能的断然否定。

“嗯?为什么不可能啊?我大日本帝国的全体国民正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奋斗。”中川荣一情绪激动地说。

“哼,努力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实现目标则是另外一回事儿啦。我想努力奋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放在家里当电灯泡照亮儿用,这能行吗?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你们也别不爱听,我说句大实话吧,你们日本在自己的本土之外是绝对做不到其它任何地方的主导者。信不信走着瞧吧。”

“为什么做不到?朱校长,你必须说清楚。”宗汉一郎追问。

“为什么?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好吧,你让我说那我就说说。特使先生,因为你们日本太小了,国土面积小、人口少、资源少得几乎什么都没有,综合国力的严重不足根本不够承担起本国之外地区主导者的资格和责任。最主要重要的是你们日本民族的性情品格不好,气量小、心胸小、眼界小、格局小,自不量力的尚武好战、觊觎邻邦,恃强凌弱、野蛮杀伐。所以,日本绝对做不了亚洲和世界的主导者。”

“不尽然。朱校长,我们日本现在已经是中国、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主导者了,想必你是知道的。”宗汉一郎自鸣得意地说。

“特使先生,那不是主导者,你们那是侵略者、占领者,遭到了被占领国家和地区人民无尽无休地拼死反抗,到最后你们日本会是失败者。你不要混淆、误解主导者这个词的概念和词义。”

“嗯?我误解?那你说说什么才是主导者?”

“能够推动四方邻邦社会进步、促进彼此相互经济繁荣、带来共同的和平安宁富裕快乐、受到万众尊崇、八方拥戴的国家那才称得上是主导者呢。”

“哦?这世界上有这样的国家吗?”宗汉一郎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啦,在世界人类历史上只有一个国家做过主导者,那就是我大中国。你们也都应该知道的嘛,唐朝的开元盛世和清朝的康乾盛世,那时万国来朝、称臣纳贡,频繁往来、友好交流,无不以跟当时强盛的中国交往、交好而感到荣耀。”

“嘁?这都是一千多年前和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现在根本不值一提,也不是怀旧炫耀的资本,中国以后再无可能成为那时那样的主导者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中川荣一不屑嘲讽地说。

“不尽然。以我对自己国家和人民的了解,我认为,我大中国在一百年后应该可以重新崛起、再次复兴,成为强盛昌隆之大国,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主导者。”朱仕耀自信向往地说。

“嗯?以后的中国可能成为主导者?朱校长,果真如此,我日本当如何处之以对?”

“很简单的嘛。你们日本可以依旧依附于我大中国的羽翼之下得到庇护和资源,以求生存和发展。这么做不难吧?日本曾经是中国盛唐时的附属国,你们很多日本人的祖先是我们中国人,所以中国可以对日本格外施恩······”

“一派胡言谬论!”中川荣一气急败坏地打断了朱仕耀的话。

“朱校长,我听说很多日本人的祖先都是从中国来到日本的中国人。这种说法可有史料史实确定?”宗汉一郎问道。

“是的。有史料史实可以确定。”朱仕耀肯定地答道。

“哼哼,你们中国人当然要说可以确定了,对我们来说却是不足为信、难以确定的事情。”中川荣一表示怀疑且否定地说。

“联队长,朱校长说的有史料记载,完全可以确定。”坐在旁边做记录的高木弘智站起来看着中川荣一语气肯定地说道。

高木弘智突然站起来说出来的话,让中川荣一、宗汉一郎和朱仕耀不约而同的感到吃惊和意外。

第275章 正邪碰撞 水火不容

第275章 正邪碰撞 水火不容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高木弘智突然插话,让中川荣一、宗汉一郎和朱仕耀都感到吃惊和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在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说出令使中川荣一、宗汉一郎意想不到、毫无准备的助证朱仕耀说法的言论。其实,中川荣一、宗汉一郎已经知道,甚至可以确定很多日本人的祖先都是因为种种原因从中国跨洋过海来到日本的,只是他们二人故作不知、完全不晓地询问朱仕耀,是要听一听中国人会说什么、能怎么说?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低头做记录的高木弘智会突然插嘴出言。

中川荣一大为不悦,气恼地瞪着高木弘智疑惑不解地质问:

“嗯?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说。”

高木弘智向前走了一步,向中川荣一鞠躬,诚惶诚恐地说;

“长官,请原谅我的莽撞和无礼。据我了解,很多日本人的祖先都是中国人,日本的著名大姓,大藏、坂上、原田、高桥、佐藤、铃木等等都是汉高祖刘邦的后世子孙,起源于刘邦的后代东汉最后一个皇帝汉献帝刘协的玄孙刘阿知。到了西晋时期,为了躲避战乱、保全家族,刘阿知带着族人和当地村民两千多人历经四个月来到那时的东瀛倭国。刘阿知在日本正史中都有明确的记载,日本史书:《日本书记》、《古语拾遗》、《续日本纪》中都可以找到。刘阿知是众多日本姓氏的共同始祖,也都有明确记载。而由刘阿知子孙繁衍出来的日本姓氏,多达近300个之多。我日本的奈良县和冈山县,都建设有阿知宫,就是祭祀阿知王的场所。而在九州福冈市,建立了汉太公庙,顾名思义汉太公当然就是汉高祖刘邦了。原田家族的成员明确宣布自己是汉高祖刘邦、汉武帝刘彻、光武帝刘秀的后裔子孙,并且一代一代地记入家族谱系之中,一直传续至今。二位长官,我说的这些可以确定朱校长的说法。”

“高木君,这些久远的历史往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这么清楚呢?”宗汉一郎很不理解地问道。

“长官,我舅舅大藏黄河是历史研究院东亚研究所专门从事中国历史的研究员,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高木弘智答道。

“一听这姓名就知道这位研究员是我们中国人的后代。其实,从秦朝开始,就有中国人去日本,秦始皇的御医徐福方士率领三千童男童女东渡日本采集仙药炼丹而一去不复返。中川联队长、宗汉一郎特使先生,从你们俩人的姓名中可以感觉出来与中国可能有些历史渊源,你们应该查一查各自的家谱,说不定你们的祖先也会是我们中国人。”朱仕耀预感分析地说道。

“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都是些陈年旧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吗?有意义吗?”中川荣一不以为然、不屑一顾。

“当然有用、当然有意义。每个人不管你是哪国人,都应该搞清楚、弄明白自己的根在哪里?自己的血脉、血统源自哪里?这对你们日本人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朱校长,如你所说,即使搞清楚、弄明白了久远以前的历史往事对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呐?”宗汉一郎问道。

“不但有意义,而且意义重大、深远。特使先生,寻根溯源搞清楚、弄明白了自己的根脉、血统,可以帮助你看清楚你们日本国、日本人的来龙去脉,同时也就认清看懂了我大中国,彻底懂得了应该如何与我大中国交往。”

“哦。朱校长,如你所说,现在日中两国应该怎么相处啊?”

“所有日军放下武器、缴械投降,结束战争,撤军回到日本去,还要向中国赔偿战争损失。唯有如此,现在的中日两国没有其它的相处之法。特使先生,你有什么相处之法吗?”

“哼哼哼,放下武器、缴械投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朱校长,你的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太天真幼稚了。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怎么可能向你们贫穷落后、一盘散沙的中国缴械投降呢?”中川荣一狂妄自大地说。

“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你们听说过没有?法国军事家、政治家拿破仑说过一句话:中国是一只沉睡的雄狮,一旦醒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现在的中国已经醒了,发出了震天撼地的怒吼,我亿万人民决死抗日到底,日本的失败那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哼,走着瞧吧。如果今天你们不杀我、还放我回家,我一定可以看到中国胜利的那一天。”朱仕耀自信坚定地说。

宗汉一郎觉得再这样说下去可能会激怒中川荣一,他真有可能马上处决朱仕耀。于是,再次转移话题,用中川荣一的设想和打算试一试朱仕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宗汉一郎向高木弘智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继续做记录,然后问道:

“朱校长,我有一个有利于日中双方现实利益又切实可行的想法,在冀西地区或者在整个华北,八路军与我皇军休兵罢战,谋求区域和平安宁、友好共处、稳定秩序、改善民生,发动民众一起发展经济,如果可以成立联合自治政府则最好······”

“不要再说了。特使先生,你的意思是要在华北再撺弄出来一个类似伪满洲国、伪蒙疆自治政府那样的叛国卖国的傀儡政府。别想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战争还在继续,谋求区域和平安宁、友好共处、稳定秩序、改善民生也是根本做不到的。”

“朱校长,今天你说了这么多,你的话能代表冀西地区乃至中国知识界、文化界大多数人的想法和观点吗?”中川荣一问道。

“当然能啦。不仅如此,还可以代表亿万万不忘祖宗、誓死不做亡国奴、有良心的中国人。”朱仕耀说得坚定有力。

“好啦好啦。朱校长,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中川联队长,你这话的意思是现在结束谈话要对我下手了吗?”朱仕耀神情坦然、毫无惧色地问道。

“是的。来人!”中川荣一霍然站起来高声大喊了一声。

第276章 凶狠财狼 阴毒蛇蝎

第276章 凶狠财狼 阴毒蛇蝎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随着中川荣一地一声高声大喊,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和一个上尉军官一前一后地走进客厅,走到中川荣一面前鞠躬候命。

朱仕耀坦然淡定地微微一笑,挺胸昂扬地站了起来,他知道为报国尽忠、捐躯赴难、慷慨就义的时刻到了,遗憾地悲叹自语:

“唉!壮志未酬身先死,不见天明憾此生。”

“嗯?朱校长,你在说什么?”宗汉一郎不解地问道。

“中川联队长,你是要在这里动手砍头呢?还是把我拉到城外活埋呢?”朱仕耀像是在问一件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什么?砍头?活埋?不,我不是魔鬼屠夫,也不是索命无常。朱校长,你误会了。”中川荣一转向小野少佐问道:“小野君,我要送给朱校长的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联队长,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十块银元都准备齐全,已经放在车里了。”小野立正朗声答道。

“吆西。小野君,现在你开车把朱校长安全地送回家去。”

“嗨。朱校长,请吧。”

“等一下。中川联队长,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我不能接受你的施舍。”朱仕耀断然拒绝。

“朱校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是仁慈友善的,我把你当做朋友才会这样做,这不是虚伪的施舍,而是真诚的帮助。我知道,你家里现在的生活很困难,我送给你的这些东西也只能缓解一时之急,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朱校长,你为什么要拒绝呢?你忍心看着自己的父母儿孙都饿死吗?”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断断不能接受你的帮助。”

“朱校长,你还是应该收下的,吃饱活命才是人之根本。中川联队长完全是一番好心善意嘛。”宗汉一郎恳切地劝说。

“此言差矣。特使先生,为了活命我们中国人绝不是任何人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吃下去的。如果现在不杀我,我就告辞了。”

“朱校长,既然你不接受我的礼物我也不强求。我换个说法,这些东西算是我暂时借给你的,等到学校开学以后,你领到提高了三成的薪水后再还给我,这样可以接受了吧?”中川荣一建议。

想到在最近这一个多月时间家里断粮没钱生活极度困难的窘境,尤其是骨瘦如柴、饥饿难耐的孙子和外孙子,体弱多病的母亲再没有粮食吃就要饿死了。朱仕耀犹豫了,骨气操守也卸去了一些,这日本人给的大米白面、银元我该不该收下呢?家里人、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说?唉!收下不收下真是两难啊。

中川荣一看到朱仕耀犹豫的神色,知道他动心了。劝慰道:

“好啦,朱校长不要想得那么多,不就是这点米面吗?我送给你和你自己在粮店里买的是一样的,根本没有你想象的所谓善恶好坏的分别,更没必要人为的赋予米面任何或黑或白的政治色彩,两个月以后你再还给我嘛。朱校长,请吧,赶快回家去吧。”

听中川荣一这么说,朱仕耀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于是说道:

“好,我收下。不过,中川联队长、特使先生,现在我郑重地声明,这些东西只是我暂借,以后我要如数送还的,而且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附加条件、也不能逼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绝对没问题。朱校长,依你所言便是。”中川荣一答道。

“告辞。”朱仕耀迈步走出客厅,小野转身跟随而去。

中川荣一阴冷地笑了笑后看着站在门边的上尉军官问道:

“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上尉军官走到中川荣一的面前,详细地汇报了侦缉队与宪兵队在林安县县城内外搜查方家所有店铺商号的行动经过。

“好,我知道了。通知侦缉队、宪兵队再连续搜查四天。你马上去打电话。”中川荣一命令道。

“嗨!我马上去打电话通知。”上尉军官鞠躬,转身离去。

看着上尉军官离去的背影,中川荣一又得意洋洋地笑了。

“中川君,你决定不杀掉朱校长了吗?”宗汉一郎问道。

“不杀他?怎么可能!朱校长必须杀掉!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宗汉君,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他那张嘴太厉害了,如刀似剑,毫无情面,说得我们几乎无言以对。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归顺服从为我所用的,他的观点、言论和在民众中的影响力对我皇军在冀西地区的任何行动计划都有着难以预测、估量的破坏力,他的存在对我们非常的不利,可以说是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的死敌,所以他必须死。但是,我们要做到兵不血刃、不露痕迹。我命令小野在大米白面里添加了一些无色无味的特殊材料,吃到肚子里五天以后,朱校长和他的全家人就会先后平静的死掉。”

宗汉一郎听了以后,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后脊梁止不住的冒冷汗。坐在旁边做记录的高木弘智听了更是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紧张焦灼,为朱仕耀和他全家人的生死安危担忧。

“怎么?宗汉君,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你在想什么?”中川荣一目光阴鸷地看着发呆发愣的宗汉一郎问道。

“嗯?哦,也、也没有什么不妥。我正在想中川君命令侦缉队、宪兵队在全城内外搜查方家所有店铺商号意欲何为?最终要达到什么目的?”宗汉一郎不愿再谈他不能左右朱仕耀和家人生死结局的事情,转移话题说起他不明白却要想搞明白的事情。

“既然宗汉君问起这件事情,我对你说说也无妨。你不了解方家的具体情况,我已经完全彻底地调查清楚了。现在,再不断然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下狠手是不行的了,拖延下去会使我皇军非常被动。”中川荣一恶狠狠地说。

第277章 中途下车 买肉包子

第277章 中途下车 买肉包子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宗汉一郎听中川荣一如此一说感到事态严重,不解地问道:

“哦?方家会有这么大势力和能量?居然能妨碍我军的行动?中川君,你可以对我说说方家的详细情况吗?”

“当然可以。宗汉君,还要请你帮我出谋划策、巧施妙计。”

朱仕耀坐着黑色轿车离开了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县城繁华宽敞的大道上。突然,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朱仕耀抬头寻看,看到前面不远处路边的吴记包子铺,瞪大了眼睛看着包子铺门口方桌上冒着热气的笼屉大声说道:

“停下停下!快停下!”

“嗯?朱校长,为什么要停车呢?你要干什么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野皱起眉头侧身扭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包子包子,我要下车买包子去。猪肉大葱馅儿一个肉丸儿的包子,香着呢,顺风香十里,我们全家人都特爱吃。吴记包子铺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真材实料、货真价实,远近驰名啊。快停下,去晚了可就买不着啦。”朱仕耀着急啰嗦地说道。

“到了前面的包子铺停车。”小野不屑地一笑后用日语说道。

轿车停在吴记包子铺的门口,朱仕耀下车走进店堂喊道:

“吴老板、吴老板,给我来两屉包子!”

小野低头屈身迈腿地下车紧跟在朱仕耀的身后吸溜着鼻子也走进坐着一半男女食客正在吃晚饭的吴记包子铺。

五十岁出头谢顶的吴老板走出柜台,迎着朱仕耀笑着说道:

“哎哟,是朱校长啊,您可有日子没来啦,快请坐。”

“不坐了。你就跟我来两屉包子,我得赶紧地回家去。”

“啊?朱校长,今儿个干嘛这么急啊?”吴老板偏头看见朱仕耀身后穿着军装斜背着*的小野后,立刻撇开朱仕耀走到小野的面前,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啊呦,太君来啦,您可是我这小店的稀客、贵客啊!请跟我来,快请坐!快请坐!”

小野又吸溜起鼻子跟着吴老板走到店堂一角的空桌旁坐下。

“太君,请稍等,请你一定要尝尝我吴家的肉包子。”说完,吴老板转身直起腰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色紧张惶惑、心情忐忑不安地走回到朱仕耀的身旁,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今儿个这是怎么啦?朱校长怎么带个小鬼子大官儿来啦?这不是砸我吴家老号的牌子吗?我得探听清楚,可别跟我带来灾祸啊。

“怎么着?朱校长,学校发薪水啦?”吴老板问道。

朱仕耀愁眉苦脸地摇摇头,撇了小野一眼小声地说道:

“没有,都几个月没发薪水啦,是那孙子死乞白赖地硬逼着借给我的,不收下都不行。唉,要不是靠我那在县政府工作的女婿微薄的薪水支撑着,我们全家老小十口四代人早就都饿死了。”朱仕耀又故意大声地催促说:“吴老板,你快着点吧,现在我是满肚子爬馋虫,哈喇子都快流下来喽。”

“朱校长,您甭太着急,再稍待片刻,这锅包子说话就得了。”吴老板又压低声音小声地说:“朱校长,对不住了啊,我得先伺候那个龟孙子去。”说完,吴老板快步走进厨房。

工夫不大,吴老板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包子、两小盘凉菜、一碗小米粥的木托盘走出厨房走到小野身边,放在餐桌上说道:

“太君,请用餐。要是不够吃您就再跟我言语一声。”

小野低下头吸溜着鼻子咽着口水瞪圆双眼贪婪地看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小米粥和两小盘绿油油的凉菜,左看右看后抬头眨巴着眼睛盯着半躬着腰满脸堆笑的吴老板故作不知警觉地问道:

“这个地是什么东西?这能吃吗?好吃吗?”

“啊?能吃吗?太君,这是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香着呢。保证你吃一次就忘不了啦,吃一回以后还想再来吃。”

“哼哼哼。”小野冷笑了几声,眼神阴冷地摇摇头。

“哦,我明白了、我懂了。”说完,吴老板从餐桌上的筷子盒里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咬下一半,嚼完后咽了下去,又先后吃了一口两个凉菜,最后又用勺子喝了一口小米粥。

“吆西、吆西,你地快走开地。”小野用蹩脚的汉语说。

“好,我走、我走。太君,请慢用,不够吃我再给你添,请一定要吃好吃饱。”吴老板转身离开,回到朱仕耀身边。

“朱校长,您怎么跟小鬼子扯到一块堆儿了呐?干嘛招惹他们呀?弄不好是要遭殃倒霉的。”吴老板在朱仕耀的耳边小声说。

“谁跟小鬼子扯到一块儿去啦?他们把我叫去,命令我十天以后县中学必须开学。唉,老师走了一多半、学生跑了一大半,这学可怎么开啊?吴老板啊,这事儿可真是要愁死我了。”朱仕耀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连连摇头地说。

“朱校长,您也甭发愁,值不当的,就瞎对付着开学呗。”吴老板又关心地问起朱仕耀父母、老婆、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外孙子全家人的近况。

朱仕耀满脸愁容、忧心忡忡地一一作答,并表示感谢。

“肉包子熟喽!”喊声刚落,两个伙计抬着热气腾腾的四层笼屉走出厨房放在柜台上。

小野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似的一扫而空,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三个空盘子和空碗后站起来咯咯地打着饱嗝走到朱仕耀的身后。

“朱校长,我这一屉是十五个,两屉才三十个包子,您家大人孩子十口人不够吃啊,要不再来一屉吧?”

“唉,算了吧,解解馋就得了,想吃饱了等以后再说吧。”

“统统地!统统地买下带走!还有地,这些菜。”站在朱仕耀身后的小野指着凉菜大声说道。

“得嘞。朱校长,咱就听太君的。这四屉六十个肉包子您全家人就都能吃饱解馋喽。哎哟,这么多包子我怎么给您包啊?”

“这个地,统统地搬到车上去。”小野指着笼屉说。

“好、好,都听太君的。”吴老板吩咐两个伙计抬起笼屉放进轿车的后备箱里。吴老板又用油纸包起六盘凉菜和六个茶鸡蛋放进一个小竹篮子里放在朱仕耀的面前。

“吴老板,算算账吧,一共多少钱啊?”朱仕耀从上衣兜里掏出银元准备付账。

“吴老板,这些地,够不够?”小野伸手拦住了朱仕耀,另一只手掏出一沓子军用手票放在柜台上问道。

吴老板诚惶诚恐地拿起军用手票数了数,点头哈腰地说:

“太君,你给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不多地,你地肉包子大大地好吃,皇军奖赏你。”

“多谢太君啦。朱校长,要不我再送您一锅粥吧。”

“不用了,谢谢吴老板。他们还借给了我二十斤大米呢,待会儿我到家了马上熬一锅粥,全家人就可以开饭啦。”

“吆西、吆西,肉包子、大米粥,大大地好。朱校长,我们开路开路地。”说完,小野走出包子铺,心里暗暗得意:哼!朱校长,你们全家人喝了大米粥,五天以后就都变成死尸了。

第278章 勇者无畏 智者无惧

第278章 勇者无畏 智者无惧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听到钟强意外激动、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刘医生,再看到三个人见面时难以掩饰意料不到的眼神和喜出望外的表情,丁儒轩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但是这还不能最后确定你们的真实身份,这需要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放心无忧地说出眞情实话来。丁儒轩客气的让他们三人在客厅好好地聊一聊,便抬腿迈步走出了客厅自行回避,丁文谦、长贵和老根叔也跟在丁儒轩的身后离开了客厅,四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走出了北院向西院走去。

钟强在客厅里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和丝毫不对劲的地方。钟华轻轻地拉开房门,走出客厅站在门外东西南地观察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院子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钟华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就放心地转身进屋关紧了房门。

三人确定客厅内外没有丁家人监视偷听后欣喜激动地走到一起,六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大难未亡、死里逃生、劫后重逢、战友会聚的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

路云:本名刘云霞,26岁,八路军129师医院医生,中*员,出身于山东济南一教师家庭,1937年毕业于由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在1917年创办的北京协和医学院。1938年初夏,与几名同学从北平秘密前往陕北延安,参加了八路军。为了执行完成这次紧急机密的重大任务,临时化名路云。

赵连长:赵喜贵,24岁,八路军129师侦察连连长,中*员,出身于辽宁贫困农家。临时化名钟华。

周班长:周土娃,19岁,八路军129师侦察连班长,父母早亡,陕西大山里一户地主家的放羊娃。临时化名钟强。

三人坐在沙发上详尽地讲述了失散后各自的经历与如何来到丁家的过程,亦喜亦悲、忧愁更甚。

“赵连长,你知道现在康参谋在哪里吗?”路云焦虑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四人小组失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康参谋,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和小周被鬼子交换人质到了水河村以后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刘医生,康参谋不会是······”

“唉,这很难说啊。日军这次的大扫荡疯狂残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愿康参谋不会的。”路云(刘云霞)忧心忡忡。

“俺觉得不会。康参谋是老八路了,他战斗经验、对敌计策比我们强多了,一定会化险为夷,说不定现在他暂时隐蔽起来了。刘医生、连长,你们不用担心。”钟强(周土娃)劝慰地说。

“唉,但愿是吧。刘医生,康参谋是我们四人小组的组长,现在他不在,我们怎么去完成任务呢?”钟华(赵喜贵)问道。

“是啊,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康参谋除了负责带领我们拿到林安县的这批西药,他还要去天津、北平接收一批我军急需的通讯器材。唉!现在可怎么办啊?”路云(刘云霞)一筹莫展。

“刘医生,你先别发愁,咱们先不说康参谋了,就说说这批西药吧,现在放在什么地方啦?”钟华(赵喜贵)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毫无头绪。林安县的地下组织和交通站都被敌人破坏了。我估计,这批西药还在县城里。但是,负责保管隐藏的同志很有可能已经牺牲了。”路云(刘云霞)说。

“啊?刘医生、连长,这?这可怎么办啊?咱们上哪儿去找到这批西药啊?要不俺出去侦察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周班长,你对县城里的复杂敌情根本不了解、不熟悉,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我再想想办法吧。”路云(刘云霞)无奈地说。

“刘医生,方家是一户什么人家?是敌是友啊?你住在那里方便吗?有危险吗?”钟华(赵喜贵)问道。

“方家是冀西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大资本家,势力和影响都很大,是敌是友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住在那里暂时没有危险,只是不太方便。赵连长、周班长,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坚决完成首长交给我们的任务。”

“好。刘医生,趁着现在屋里、院子里没人我们马上走。小周,你先悄悄地出去观察一下。”钟华(赵喜贵)赞同地说道。

钟华(赵喜贵)话刚落音,咔哒轻轻地一声响,客厅东墙北端突然打开了一扇极其隐蔽的小门,丁儒轩、丁文谦、长贵从夹壁墙里走了出来。路云(刘云霞)、钟华(赵喜贵)、钟强(周土娃)看着他们走到面前,都大感意外、惊慌失色、不知所措。

“怎么着啊?这就要走啦?刘医生、赵连长、周班长,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也不打个招呼就这么蔫溜儿地走了不太礼貌吧?啊?”丁儒轩摇着象牙薄纱折扇嬉皮笑脸地问道。

路云、钟华、钟强三人同时站了起来,气愤地瞪着丁儒轩。钟强跨步上前挡在路云的身前警觉地护卫着。

路云轻轻地推开钟强,走到丁儒轩的面前,秀目圆睁地说:

“嘁?你还懂得礼貌?丁先生,你们把我绑架劫持到丁家来,又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监视偷听,这么做礼貌吗?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强盗流氓行为,你们跟日本鬼子、侦缉队有什么区别?哼!完全是一丘之貉。我们走!”

路云转身向门口走去,钟华、钟强紧随其后。还没走到门口,两扇门打开,秋云带着七八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挡在路云面前。

“想走?嘁?就凭你们三个人你走得了吗?就凭赵连长、周班长那几下子三脚猫的功夫出得去吗?再说啦,你们就是出去了,走不出半条街就得被宪兵队、侦缉队发现抓获,关进大牢上刑审讯。我这可不是吓唬你们啊。”丁儒轩嘲讽和提醒地说道。

“哼!你们把我绑架劫持、关押禁锢,如果让方家知道了,非得把你丁家铲平捣毁了不可。”路云气哼哼地说。

“嚯?嚯?刘医生,瞧你把方家说得能耐有多大似的。嘁?方家在我眼里算个屁呀!”丁儒轩不以为然、不屑一顾地说。

“哼!大不了血溅七尺、拼死一搏,我们也绝不在这里受辱遭禁。日本鬼子我们都不怕,还会怕你们吗?”路云无惧地说。

秋云脚步轻盈地走到路云的身旁,微笑着真诚恳切地说道:

“路云姑娘、刘医生,请你不要误解,更不要误会,我们这么做实在是因为时间紧急、事关重大、情势所迫、实属无奈,不得不使用失礼鲁莽的极端手段把你请到这里来。我们丁少爷是要谈谈你们来林安县的任务,他是想帮帮你们。”

“帮我们?无稽之谈!哼,用不着、也不敢用。丁先生还要跟我谈什么任务?”路云不解地问。

“刘医生,当然是谈你们来林安县县城要办的却还没有办成又特别难办的事情啦,那批西药啊。”秋云直接地说了出来。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心里震惊错愕之后,路云极为警觉地问道。

钟华看了钟强一眼,示意他做好动手的准备,掩护路云硬打硬冲、拼命拼死也要离开丁家。钟强会意,握紧双拳准备出手。

第279章 骄横硬闯 急报凶讯

第279章 骄横硬闯 急报凶讯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经过方达先的允许,方路青极力撺掇路云出门逛街购物,采买结婚物品,结果路云被人绑架掳走,这使得方路青懊丧不已、悔恨交加。方路青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地回到家走进望月楼一层客厅,她让丫环搬来一条长凳,还请来了家法、一根最窄薄的家法板子。方路青垂头丧气地站在客厅中间带着哭腔把路云是怎么被人绑架掳走的具体过程和她感觉是丁家人所为的怀疑,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对方达先、方济仁、方路生说了一遍。

气得方达先震怒地训斥了方路青一通。

“爷爷,您别生气了,是我、我闯下大祸了、我知道错啦,您消消气保重身体。我自己已经请来家法了,请爷爷责罚,就、就上鲜花怒放吧。”方路青眼泪汪汪地说。

“责罚?还上鲜花怒放?哼!人都被抢走了,我就是把你的屁股打烂了又能顶什么屁用啊?”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方济仁抬起手臂冲着丫环挥了挥手。丫环使劲地憋着笑马上搬起长凳拿着家法板子快步走出了客厅。

“爸爸,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别生气了。好在我们已经知道路云在哪儿这事儿就好办多了,小事一桩嘛,我去一趟丁家把路云接回来不就完了吗?”方济仁语气轻松地安慰着方达先。

“就是就是。爷爷,您消消气。青儿不懂事儿,做事不牢靠,以后再也不能任由着她的性子胡闹、胡来啦,您还得严加管教。六叔,我跟你一起去丁家,多一个人多个帮手。”方路生安慰完方达先又对方济仁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地说。

“你?嘁?就你那几下子三脚猫的功夫进得去丁家的院门吗?长贵三拳两脚还不得把你打得屁滚尿流的。去得人多了反而不好,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说完,方济仁站起来走出客厅。

“六哥,一定要把路云接回来啊!”方路青大声哭腔地说道。

“青儿,你给我过来,坐这儿来。”方达先招呼道。

方路青走到方达先的身边,诚惶诚恐、满脸愧色地坐下。

“青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办事儿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呐?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啊?唉!你呀你呀、你真是猪八戒他二姨-笨死了。”方达先怜爱心疼地数落着方路青。

“爷爷,您讨厌嘛。青儿才不是猪八戒他二姨呢,青儿是爷爷最疼爱的亲孙女。”方路青撒娇耍赖地说完扑进方达先的怀里。

“什么是我最疼爱的?我看是最讨厌的。老给我惹是非、招麻烦。去,走开走开。”方达先埋怨着方路青。

方路青直起上身,板着脸秀目圆睁地看着方达先问道:

“爷爷,您真的讨厌我啦?您要赶我、轰我走吗?”

“胡说!谁说要赶你、轰你走啦?青儿,你哥娶媳妇啦,就住在西院的东房了,爷爷是让你去见见你的嫂子。”

“什么?我哥娶媳妇啦?嘁?爷爷,您别瞎逗了。我哥现在是大日本皇军全城通缉的土匪头领,他是要犯重犯,哪家的姑娘敢找死嫁给他呀?躲还躲不及呢。”方路青调皮嘲讽地说。

方路生瞪了妹妹一眼又无奈尴尬地笑了笑。

方达先皱起眉头抬手轻轻地戳着方路青的脑门责怪道:

“嘿?你这调皮的鬼丫头啊,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哥哥的呀?青儿,爷爷什么时候诓过你、骗过你啊?你这位嫂子年轻漂亮、还挺白净的,又老实本分,我和你奶奶都喜欢她。哈哈,一年以后我就又能抱上重孙子喽,咱们方家人丁兴旺啊。”

“嘁?爷爷,您说得就跟真事儿似的。”方路青仍然不相信。

“嘿?你这丫头啊,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路生,走,陪爷爷到西院看看你媳妇去。”方达先说完拿起手杖站了起来。

“真的呀。爷爷,我陪您去看看我嫂子。”方路青高兴地说。

方达先、方路青、方路青三人刚走到门口,管家德禄神色紧张慌乱、脚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差点撞上方达先。

“怎么啦这是?慌慌张张的,又出什么事儿啦?”方达先问。

“老爷,经常来咱家的那个鬼子又来啦。”德禄答道。

“嘁?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呐?来就来吧,不就是让咱们派人去打扫前边的几个院子吗?你至于慌张成这个熊样子吗?我方家威严何在?”方达先训斥着德禄。

“不是,老爷,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嘛。那鬼子说完了明天派人过去打扫院子的事儿以后,又指名道姓的非要见见小少爷,我告诉他小少爷不在家,他又要见老爷您。我看那鬼子的那样子、听口气还挺着急的,正在楼后头等着呢。老爷,您说怎么办啊?”

“嗯?他要见小六子干什么?还要见我干什么?哼!不会有什么狗屁好事儿。德禄,轰他马上滚蛋。”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得嘞。老爷,我这就轰他出去滚蛋。”德禄转身要走。

穿着军装没带任何武器的高木弘智急步硬闯走进客厅站在门口,身后紧跟着两名方家的护院伙计,做好了随时出手的架势。

“方会长,你地为什么要轰我地出去?”高木弘智挺胸板脸用生硬蹩脚的汉语傲慢不满地问道。

“嗯?哦,不就是派人明天去打扫院子这点儿事儿嘛,没问题,明天一定去。你可以回去啦。”方达先敷衍地答道。

“吆西。方会长,我地还有事情要给你地谈。你地、你地,通通地出去!”高木弘智抬手指着德禄和方路生骄横地说道。

嗯?看来这日本小子真的是有紧急大事儿,见不到小六子就非要见我,那会是什么事情呢?路云姑娘被掳走的事情?方家所有店铺商号被搜查的事情?上午开会的事情?嗯,都有可能,且听他说些什么、怎么说。想到这里,方达先摆头示意德禄、方路生都出去。高木弘智转身赶紧房门。方路青双眼警惕地紧盯着高木弘智的一举一动,做好了随时出手保护方达先的准备。

第280章 情势危急 决断处置

第280章 情势危急 决断处置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看到高木弘智神秘的样子、紧张的表情,方达先疑心顿起、忧虑重重,不知道他到底还要干什么?于是,方达先身体微微前倾,重心放在左腿左脚上,右脚脚掌虚点地、脚后跟悄悄地提起,右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暗藏着削铁如泥锋利短剑的手杖。

高木弘智关紧房门转回身来又看了看客厅两侧有没有人,然后走到方达先的面前,用纯正熟练流利的汉语详尽地讲述了午后中川荣一又把朱仕耀强行接到日军司令部整个一个下午谈话的全部内容,临走时还硬性地送给朱仕耀添加了无色无味慢性毒药的二十斤大米和二十斤白面,如果今天晚饭吃下去了,五天以后朱仕耀全家人必会中毒身亡。

方达先极度震惊愤怒得瞪大双眼,胸部起伏喘着粗气。方路青气得全身颤抖、脸色通红、双眼冒火。

“方伯伯,现在必须马上派人去朱校长家,告诉他千万千万不要吃他带回去的大米白面啊。方伯伯,要快呀,这件事人命关天、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啊,再拖就晚啦。”高木弘智焦急地说。

“我去!爷爷,让我去吧,朱校长和我是同事,看到是我去给他报信,他一定会相信的。”

“嗯,这样最好。青儿,你马上去换一身伙计的粗布衣裤,把头发盘起来带上大草帽,不能让熟人认出你来,超近道走小街窄巷,可千万不能耽搁呀,快跑着去朱校长家。去吧!”

“哎!爷爷,我去了。”方路青拔腿急匆匆地走出客厅。

“德禄!”方达先冲着客厅门外大声地喊道。

“哎!来啦。老爷,什么事儿?您吩咐。”一直站在门外忐忑不安候着的德禄快步走进客厅问道。

“德禄,你马上调派四个武功高强的伙计跟着青儿,拉开距离一路上严加保护,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出半点儿的差错。再派人立刻去通知街面儿上方家所有的钉子、眼子,在一个时辰之内给我紧紧地盯住了宪兵队、侦缉队的人。还要去通知武馆的三老爷,所有人集合待命,准备出动。快去办吧。”

“得嘞。老爷,我马上去办妥。”德禄转身疾步走出客厅。

方达先半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木弘智,不自然地笑着说:

“谢谢你来及时报信儿,我代表朱校长和他全家人、还有我们冀西地区的老百姓谢谢你。哎?我有点儿不明白啊,你是日、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呐?”方达先疑惑不解地问道。

“方伯伯,因为我是有良心、有人性、有正义感的日本人。遗憾的是限于我的身份不能为中国做更多更大的事情,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请方伯伯多多体谅、宽恕。”

“嗯,这我懂,也能体谅,希望以后你能多做一些今天这样的事情。看来这场战争非你所愿,我对你也谈不上宽恕。你叫我方伯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方伯伯,战争爆发以前,六哥带我来过两次方家,您都叫我小穆,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您还叫我小穆吧。”

“嗯,好。小穆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参加了日军来中国了呢?我估计你应该是反对这场战争的。”

“是的,我是坚决反对的。但是,战争爆发以后,日本政府强行征兵,我是被人强逼着参军的。为了不辱没家族姓氏,我改名高木弘智,其实我的本命叫高桥弘智,是汉高祖刘邦的族裔后人,我的祖先是从中国渡海去的日本。”

“啊?会有这样的事情?确实吗?”

“确实。方伯伯,日本高桥家族的族谱上世世代代记载得清清楚楚,我的名字也记录在上面。确切地说,日本高桥家族的祖先汉献帝玄孙刘阿知是从河南焦作的修武县浊鹿城去的日本。”

“哦,是这样啊。小穆,请过来,我们坐下说。”

“谢谢方伯伯,不坐了。我不能在司令部外边耽误太长的时间,否则会引起中川联队长的怀疑,我再告诉您一件紧急重要的事情就必须马上回去。”

高木弘智把中川荣一暗地操纵、指挥宪兵队、侦缉队在全城内外搜查方家所有店铺商号的用意、图谋还有最终目的详尽具体地告诉了方达先,以及还要连续搜查四天的计划。最后他说道:

“方伯伯,您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但是千万不要与日军和侦缉队发生直接的正面冲突,以免落人口实、授人以柄,造成被动,在保证方家人身安全的基础上最大限度的降低财产损失。”

“嗯,我都记住了。谢谢你,小穆。”

“方伯伯,六哥回来后请您务必告诉他,我有更重要的大事要马上见他详谈。”

“嗯?小穆,你还有什么事情啊?不能跟我说说吗?”

“方伯伯,您就别再问了,现在也没时间多说了。而且,这些事情您知道越少越好,方家人才会越安全。”

“哦,我懂了。我一定转告。”

“您再告诉六哥,能不能想个稳妥的办法让朱校长尽快安全地离开林安县?中川联队长已经下决心一定要杀掉朱校长。我是怕他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啊。”

“嗯,完全有这可能。好,我一定告诉他。”

“方伯伯,多保重,我走了。”高木弘智转身快步走出客厅。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路云(刘云霞)、钟华(赵喜贵)、钟强(周土娃)三人万万没有想到丁儒轩、丁文谦、长贵会从客厅东墙北端极为隐秘的夹壁墙里走出来,而且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也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这是他们非常懊悔和愤怒的。三人怒目圆睁、怒气冲冲无语地瞪着丁儒轩。

“刘医生、赵连长、周班长,请过来吧,都过来坐下。怎么着啊?你们还要动手硬闯出去吗?哼哼,我不发话你们是绝对走不了的。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地谈一谈,商量出一个怎么帮你们把这批西药秘密安全顺利地运出县城的稳妥办法,然后再一路护送你们回到后方根据地的师部医院。刘医生,快过来坐呀。”丁儒轩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晃荡着,右手摇着折扇招呼道。

丁文谦走到丁儒轩的身边坐下,长贵走到丁儒轩的身后。秋云和七八个彪形大汉堵在客厅的门口。

“哼!丁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路云秀目圆睁地瞪着丁儒轩气哼哼地说。

“哦?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好,刘医生,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说说吧。”

第281章 直冲硬闯 连环毒计

第281章 直冲硬闯 连环毒计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秋云轻轻地挥挥手,她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转身走出客厅,从外面关紧房门。秋云又走到路云的身旁,小声轻柔地说道:

“路云姑娘,你先不要生气,我们这么做也许有些不妥,但真的是为了帮你们。你过去坐下,听听丁少爷怎么说?好吗?”

路云满腹狐疑地看了一眼年龄与自己相仿、神态诚恳的秋云,走到丁儒轩右侧的单人沙发前坐下。语气生硬地催促道:

“丁先生,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哎,这就对了嘛。刘医生,好话赖话、说得对不对你先听一听,对你们完成任务那绝对是有帮助的。我捡短截说吧,你是八路军师部医院的医生,赵连长、周班长是师部侦察连或是警卫连的,他们俩人是专门保护你的,可见你们长官对这次任务的急迫心情和重视程度。康参谋应该是师部营长一级的通讯参谋。你们接受长官的指派,组成四人行动小组,离开后方根据地前来林安县县城接收一批地下党搞到的现在部队急需的西药,我琢磨应该有盘尼西林、奎宁、麻醉剂、酒精,也许还有手术刀、手术剪、止血钳、环钳、探针、刮匙、牵开器、持针器之类的外科手术器械和敷料、物料。因为只有刘医生懂得洋文,所有你的长官很无奈,不得不冒险派你亲自参加这次行动。”

路云听了心里暗暗吃惊,她没想到丁儒轩说得全对。路云想不明白的是,丁儒轩这样一个看上去完全是富豪之家纨绔子弟的人怎么还会知道这些西药和懂得手术器械呐?

丁儒轩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酌慢饮地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

“你们四个人在前来林安县途中,遇到了日军持续两个月的大扫荡,你们东躲西藏、东奔西跑、一路逃亡还是走散了,武功稀松平常的赵连长、周班长被日军抓捕关押,后来经过交换又去了水河村,刘医生却是不知怎么着就误打误撞地混进了方家大院。幸好被秋云在水河村看破了他们俩的身份带回了县城。刘医生自己去槐树街的大民杂货店接头,却被早已在那里设伏的侦缉队抓获,方达先向中川荣一求情,声言刘医生是他将要迎娶的二房小妾,你这才暂时蒙混过去得以释放。嘁?这么牵强的理由连我都不信,中川荣一他能相信吗?赵连长、周班长也要去槐树街大民杂货店接头,这就说明你们三个人绝对是一伙的。你们说的那个康参谋是个三十多岁方脸膛络腮胡子、高高瘦瘦的精壮汉子吧?他在我这儿住了两天,说是到天津、北平收账去了,我知道不是,但我还是派了两个人一路秘密跟随、暗中保护。”

听到这里,路云震惊不已。她不得不承认,丁儒轩说出、说对了他们的身份、此行的具体任务、人员组成。这个丁儒轩叔侄二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敌是友?路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

“好啦好啦。丁先生,不要再说了,你到底想怎么着吧?”

“我想怎么着?刘医生,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想帮你们完成任务呀?槐树街的大民杂货店是你们的地下秘密交通站,前些日子已经侦缉队破坏,地下党生死不明、下落不明,药品和器械不知所踪,你们又不能空手而归,还得想办法完成任务,却又没办法,甚至没有任何线索。这怎么办啊?我来帮你们嘛。”

“嘁?话说得真容易。丁先生,你想帮我们?你想怎么帮啊?就你?你帮得了吗?”路云不屑一顾、冷言冷语地嘲讽道。

“当然啦。刘医生,不是我跟你这儿吹牛说大话,在林安县就没有我丁儒轩办不了、做不成的事情······

丁儒轩的话还没说完,一彪形大汉弯腰捂着肚子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狼狈沮丧地走进客厅,走到丁儒轩面前气喘吁吁地说:

“老爷、少爷,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混小子打上门来了,我们七八个人都挡不住他,他正奔这儿来呢。”

“嗯?!这是什么人啊?敢闯我丁家大院?这不是自己来找死吗?长贵,你出去看看,生擒活捉了他。”丁儒轩气哼哼地说。

“是喽,少爷。”长贵答应道。

长贵刚要迈腿离开,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裤、带着一顶大草帽、脸上黑黢黢的汉子走进客厅。丁家的六七个彪形大汉或捂着头或瘸着腿踉踉跄跄地跟着走进客厅。带着大草帽的汉子站在客厅中间机警地观察着,长贵走到他的面前挥拳就打。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心气不顺的中川荣一与宗汉一郎。

通过上午的会议和下午的谈话,宗汉一郎充分深入地了解了朱仕耀。他觉得朱仕耀虽然锋芒外露、言辞犀利,但他爱国爱民之心展露无遗,令人钦佩。宗汉一郎试图阻止杀戮劝解着说道:

“中川君,非要杀掉朱校长不可吗?他只是一介书生、文弱的教书匠,对我大日本皇军不足以构成太大的威胁。”

“朱校长口牙锋利,说话尖酸刻薄、扎心刺肺,不杀他难平我心头怒气。他的消亡会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堵死中国人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知识界、文化界文人的悠悠之口。”

“中川君,不如这样。秘密抓捕朱校长,再秘密的长期关押起来,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嗯?宗汉君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是怜悯、同情朱校长吗?还是也包庇袒护他?为什么?”

“不是,都不是。我怎么会同情怜悯他呢?更不会包庇袒护他。中川君,从知识学问方面说,朱校长确实是学识渊博,我只是有些佩服他。其实我们同是文人出身,只是惺惺相惜而已。”

“同是文人?哼!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朱校长也没有资格与你我相提并论。怎么?宗汉君,对朱校长这样极其危险的人物我们还要待若上宾吗?”

“待若上宾?那倒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中川君,你让小野君开车送朱校长回家,你说明你对朱校长还是尊重的嘛。”

“错!对一个该死的人我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尊重。宗汉君,小野开车送朱校长回家只是为了认认门、记住门牌号码,如果几天以后行动失败,我会立刻启用第二个计划秘密处决朱校长。”

宗汉一郎惊骇惶恐得睁大双眼、张开大嘴,磕磕巴巴地问道:

“啊?中川君,你、你还有第二计划?什么?什么计划?”

第282章 自知之明 小惩徒弟

第282章 自知之明 小惩徒弟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中川荣一后悔无意中说漏嘴,对宗汉一郎的追问反感地说:

“宗汉君,这不关你的事,你就不要再问得这么多了。”

宗汉一郎听到此言,心里不由得一惊一凛,他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多问,中川荣一的拒答回话分明带有嫌弃、厌恶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在林安县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应该尽快离开。只是女儿花子的下落还没有任何线索。宗汉一郎站起来愧疚地说道:

“是,中川君说得对,我不该多问,我忘了我现在的身份,请你多多包涵原谅。过几天我就离开林安县回日本去。”

“嗯?宗汉君何来此言?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处决朱校长的第二个计划,对你来说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我今天有些疲累、有点饿,所以不想现在告诉你而已。”

“哦,是这样啊,谢谢中川君对我的信任。其实,你确实也不应该告诉我这个现在已经被解除了军权和职务的闲人。”

“宗汉君不要这样说。坐下、请坐下。过几天你要走吗?你不找女儿花子小姐了吗?”

“唉!不找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中川君也没有任何线索,也许花子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宗汉一郎坐下后悲伤绝望地说。

“宗汉君,你千万不要这样想,花子小姐一定还活着,我们一定要找,而且一定可以找到。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我已经得到一些线索,正在派人寻踪觅迹地查找。你也知道的,战争期间一切事情都是庞杂混乱的,需要沉着耐心。宗汉君,我们是多年的挚友、战友,请你相信,我一定会付出全力找到花子小姐,然后安然无恙地送回到你的身边。”中川荣一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完全相反:哼,宗汉一郎,你就不该来找我,你早就应该走了,要走就赶快走,不要再给我添乱、添麻烦、添烦恼,更不要打扰我和花子风花雪月、销魂逍遥的人间乐事,这是在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残酷战争期间唯一的乐事。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长贵看到丁家六七个武功高强的彪形大汉被面前这个带着大草帽看似瘦弱的黑脸汉子一路打倒闯进客厅,心里明白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必是武学大家,必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应对,不把他生擒活捉,丁家的麻烦就大了,丁家颜面、尊严何在?

长贵走到黑脸汉子近前挥拳就打,重拳如锤、快若闪电地击打他的心脏。这一拳既是实打重击要害要命部位也是试探对方武功深浅如何。黑脸汉子原地不动疾速侧身闪躲,长贵重拳打空,收臂回手的同时重拳变利爪向黑脸汉子的咽喉抓去,同时抬脚踢向对方的裆部。黑脸汉子却不出手反击,他左手护住咽喉、右手护住心脏向侧后撤步,躲过长贵上下同时凌厉致命地攻击。长贵知道今天碰上硬茬儿了,如果换了别人应该已经被打倒在地了。长贵怒从心头起,对黑脸汉子发起了更加凶狠猛烈地攻击,手脚相加、上下齐动,疾如风快如电,直指要害、招招索命。黑脸汉子沉着冷静、巧妙应对,跳跃躲闪、滚翻避开,长贵招招落空。客厅中围观的众人看得惊心动魄、大惑不解,这个不速之客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只是一味地躲闪、避开?

站在路云身后的钟华、钟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通过交手,知道长贵的武功高出他们俩一大截,身手敏捷、招式凶狠的长贵却打不到、碰不着黑脸汉子,这是什么人?他为什么突然闯进丁家?是为了来解救我们?可是根本没见过这个人啊。咦?他为什么不还手?看他灵巧机敏地闪躲,武功应该不在长贵之下。

坐在沙发上的路云看得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她虽然完全不懂武功,但她是医生,清楚地知道人体致命的部位在哪里。当她看到长贵招招击打黑脸汉子的要害之处,并欲置于死地,不禁为他担忧起来。同时不解的是,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俩越看越着急、越看越担心,只见黑脸汉子翻滚跳跃、辗转腾挪,躲过疾风暴雨似地攻击,长贵却根本无法靠近擒拿。如果黑脸汉子出手反击,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黑脸汉子故意卖了个破绽,露出前胸空挡,长贵抓住难得一见的时机上前一大步,用尽全力出招,一记黑虎掏心向黑脸汉子心脏打去。黑脸汉子侧身躲过,就在俩人错身之时,黑脸汉子双脚蹬地飞身跃起,在空中侧转横体,使出剪刀鸳鸯腿重力踢出,右脚踢在长贵的脖子上、左脚踢中他的太阳穴,然后轻飘落地滚翻、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动作连贯敏捷、一气呵成。长贵重重地挨了两脚,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摇摇欲坠。这时,黑脸汉子又在长贵膝盖弯踢了一脚,长贵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同时,头脑也清醒了,他太熟悉凶狠凌厉的剪刀鸳鸯腿招式了,只是自己没有真正的学到家。他完全确定来人是谁。长贵拱手抱拳谦恭地说道:

“谢谢师傅承让,手下留情,徒弟领教了。”

“啊?!你、你是小六子?!你来我丁家要干什么?!”丁儒轩腾地站了起来,气哼哼大惑不解地质问道。

路云看到黑脸汉子原来是方济仁,不由得喜出望外。钟华、钟强看到来人武功如此厉害、人又很年轻,心里佩服至极。

方济仁解开脖子上的线绳,摘下大草帽,撩起衣襟两三下擦掉了出门前抹在脸上的锅灰,露出了真容。瞪着丁儒轩愤恨地说:

“路云姑娘是我方家的人,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绑架劫掠?胆子不小啊。你们丁家是不是想找死灭门啊?”

长贵站起来走到方济仁的身边,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说道:

“师傅,请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绑架路云姑娘,是······”

“住嘴!你背叛师门、另投新贵、为人所不耻,滚一边去!我方家没有你这样的败类徒弟。”方济仁怒斥长贵。

“嘿?小六子,你怎么说话呢?在我丁家竟敢如此放肆?来人!把这混小子给我绑起来!”丁儒轩气恼地喊道。

六七个彪形大汉想走上前来却又胆怯不敢。

“长贵,这几个人就是你教出来、带出来的徒弟?哼!一群只会耍耍花架子、不中看更不中用的废物。”方济仁挖苦地说。

“上!一起上!快把他给我绑起来!”丁儒轩大声喊道。

第283章 急送凶报 死神逼近

第283章 急送凶报 死神逼近

林安县县城。朱仕耀家老旧四合院。

朱仕耀与父亲、儿子、女婿围坐在院子当中矮桌边的板凳上,矮桌上摆放着朱仕耀买回来的两盘蒸热过了的肉包子、几盘凉菜,还有一瓦盆热气腾腾香喷喷滚烫的大米粥(正是用中川荣一送给朱仕耀的掺毒大米熬制的)。朱仕耀的母亲、怀孕了六个多月的儿媳妇、七岁的孙子、五岁的外孙子围坐在另一张矮桌旁,矮桌上同样摆放着两盘肉包子、几盘凉菜。身体瘦弱的孙子、外孙子瞪大圆溜溜的双眼紧盯着肉包子一直不停地咽口水。朱仕耀一家人自打春节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肉包子,也没有吃过肉,大米白面也很少吃到,天天以混合面、棒子面、糙米勉强度日,还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看到今天朱仕耀带回来的四笼屉肉包子和六盘凉菜,全家人高兴得像过节似的。

朱仕耀的女儿端着一瓦盆滚烫的大米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平稳地走到奶奶的身旁轻轻地放在矮桌上。

“慢着慢着,小心点儿,别烫着。先给奶奶盛一碗。”朱仕耀的老婆也从厨房里走出来,跟在女儿的后面提醒地说。

“爹、娘,吃饭吧,都吃吧。”朱仕耀招呼道,然后端起女婿递过来的一碗大米粥鼓起腮帮子嘟着嘴呼呼地吹着热气。

咣当一声,院门被重重地撞开,穿着一身浅灰粗布衣裤、带着大草帽的方路青跌跌撞撞的走进院子,随即转身关紧院门,插上门栓。朱仕耀全家人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呆了。

朱仕耀的儿子放在手里的粥碗,嘴里嚼着肉包子,站起来怒气冲冲走到方路青的面前,警惕地审视着来人,低声威严地喝问:

“你是什么人?!闯到我家里来要干什么?!”

朱仕耀和他的女婿也站了起身来快步走到方路青的面前,大惑不解、警觉提防地看着她。

方路青摘下大草帽,浓密黑亮的长发从头顶滑落了下来。

“啊?方老师?怎么是你呀?”朱仕耀与他的儿子惊讶得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大声问道。

方路青满脸是汗、衣衫湿透,背靠院门气喘吁吁急促地说:

“朱校长,大米、大米里有毒,千万、千万不要吃啊。”

“啊?什么?方老师,你说大米里有毒?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朱仕耀大惑不解地问道。

“爷爷、奶奶、娘,都别喝粥啊!”朱仕耀的儿子转身说道。

方路青踉踉跄跄地走到院子中间矮桌旁边看了看问道:

“你们有谁喝过粥啦?快告诉我。”

“这米粥太烫了,谁都还没来得及喝呢。”朱仕耀老婆答道。

“哦,都还没喝呢,好,太好了。”方路青放心地自语道。

“方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说大米里有毒啊?快跟我说说。”朱仕耀走到方路青身旁急切地问道。

“朱校长,我问您啊,这粥是不是您下午从我方家大院的日军司令部带回来的大米做到?”方路青神情紧张地问道。

“是啊。中川荣一又找我去他司令部谈话,临走的时候死乞白赖地非要给我,不要都不行,大米白面各二十斤,说是接济我家,缓解眼下的暂时困难,以后还要还给他的。”

方路青把中川荣一的阴谋原原本本详尽地告诉了朱仕耀。

朱仕耀惶恐惊骇、全身颤抖地倒退了两步,站稳后问道:

“我知道中川荣一要杀我,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杀我全家人啊?我的家人何罪之有?天理何在啊?”

“朱校长,现在这个世道根本就没有天理,您徒发感慨。爷爷、奶奶、师母,你们先吃饭吧,千万不要喝粥啊。朱校长,能进屋跟您说几句话吗?你们两位也进来吧。”

“哦,好。方老师,请进屋里来说吧。”朱仕耀应道。

方路青、朱仕耀和他的儿子、女婿一起走进北房堂屋。

四人坐下后,方路青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说道:

“情况紧急,灾难降临朱家,我就长话短说吧。朱校长,您和全家人必须马上离开县城避难。如果五天之后,日本人发现你们全家人仍然健在,中川荣一还会想尽办法秘密残害你们。”

“方老师,你怎么会知道鬼子的这些阴谋企图?是谁告诉你的?你这消息确切吗?”朱仕耀半信半疑地问道。

“这消息是中川荣一身边的人面对面亲口告诉我的。怎么啦?朱校长不相信吗?还是不相信我啊?”

“嗯?是那个特使先生还是那个做记录的鬼子告诉你的?”

“朱校长,是谁告诉我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您和您的全家人必须马上离开林安县县城,暂避一时。”

“不行,我不能走,我要高举抗日大旗,以文化做武器跟日本侵略者斗争到底。哼!死有何惧?我不能当逃兵。”

“朱校长,我知道您不怕死。但是,被鬼子无辜杀害那就太不值得了。您的家人需要您,学生和林安县的民众需要您,抗日更需要您。所以,您不能死啊,您必须暂时离开,这不是当逃兵。我们是要跟日本鬼子斗争到底,抗日也不是非要在县城和学校里嘛,去别的地方同样可以参加抗日战争。”方路青分析地说。

“方老师,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我也不能走。林安县、学校就是我的抗日阵地。我走了,学校怎么办?谁来管啊?老师教学和学生们的学习、生活怎么办?”朱仕耀固执地拒绝。

“朱校长,现在您就不要再考虑顾忌这些事情啦,您要抗日、管理学校、还要教学,您得先保住性命才行啊,还有您的家人呢,更不能无辜枉死啊。中川荣一要秘密杀害您,就是要震慑林安县的抗日民众和不愿做亡国奴的知识界、文化界人士,所以鬼子是绝对不会放过您的,这是拿您第一个开刀。您怎么还没明白呢?”

朱仕耀的儿子、女婿一起劝说应该听从方路青的建议,全家人必须马上离开林安县县城。朱仕耀却还在犹豫着、思考着。

“方老师,谢谢你来给我们报信儿。可是,我们全家老少这么多人怎么走啊?我媳妇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现在走路、行动都不太方便啦。还有,离开了县城,我们全家人到哪里去呐?背井离乡的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呢?”朱仕耀的儿子忧愁地问。

“啊?这?这?”方路青听了顿感意外、诧异忧虑。

第284章 慌乱应急 匆忙处置

第284章 慌乱应急 匆忙处置

林安县县城。朱仕耀家老旧四合院。

朱仕耀的儿子提出来几个涉及全家老少十口四代人紧急秘密撤离县城的现实问题,尤其是他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行动不太方便的妻子。这让方路青大感意外,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都容易解决,唯独孕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忧伤、担心、焦虑、惊惧的情绪波动,更不能承受长时间、长距离地颠簸和行走。

朱仕耀的女婿也极力劝说岳父应该接受方路青的建议,必须马上撤离县城,躲避日本鬼子的谋杀,以保全家人的生命安全。他早就不想再背负着汉奸、卖国贼的骂名在县政府里屈辱地工作了,只是为了在残酷战争中活下去的生计才无奈得一忍再忍。既然现在灾祸临头,那就不如干脆不辞而别、一走了之。同时,也提出怀孕的嫂子不宜撤离,但是不撤离应该怎么安置?其他家人去哪里安家?要离开县城多长时间?一年四季的衣服、被褥要不要带上?日常生活用品、锅碗瓢勺要不要带上?

儿子、女婿提出来的问题搅得朱仕耀心乱如麻、心烦意乱,思考着、犹豫着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方路青脑筋急转,默然无语地思考了片刻后沉着冷静地说:

“朱校长,我是这么考虑的,您看行不行啊?您全家人必须撤离县城,这事儿不能再犹豫不定了。去哪里你们不要问,不会离县城太远,肯定是个安全的地方,去多长时间现在我也说不好,等到彻底打败了日本鬼子就可以回来了。嫂子怀孕了这时候绝对不能走,我会把她秘密地安置在县城里的某个地方,确保她的生命安全和几个月以后顺利地生下孩子,再与你们团聚。为了撤离时行动方便、利索,全家人只能带上一两身换洗的衣服就行了,除了带上钱,家里其它任何东西一件都不要带,到了新家以后会有人置办齐全你们全家人所需要的生活用品、衣服被褥和粮食。吃完晚饭全家人都早点儿睡觉,养足了精神便于夜间行动。”说完,方路青站起来双手从左右两个裤兜里掏出自己积攒的私房钱两根儿金条放在桌子上又说道:“朱校长,因为情况紧急,我出门的时候没来得及多拿,这两根儿金条您先收好喽,回头我再给您准备一些,您这老少一大家子的人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啦。”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这金条太贵重了,快收起来、拿回去。方老师,你能来给我报信儿,我们全家人已经万分感激了,怎么还能收你这金条呢?快拿回去。”朱仕耀拒绝道。

“朱校长,没有钱,你们全家人到了新的地方、新的家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如果您觉得不好意思,那就算我暂时借给您的,以后您再还我。这总行了吧?”

朱仕耀突然想起来中午在他的办公室里与多年交往的知己朋友方达先的一番不太愉快地谈话与争论。于是他问道:

“方老师,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你爷爷方先生安排的吗?这两根金条也是他让你送来的吗?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吗?”

“朱校长,是谁让我来的、是谁让我这么做的现在都是次要的了,主要重要的是您收好了金条、全家人准备撤离。”

朱仕耀的儿子、女婿劝说朱仕耀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朱校长,从现在开始,全家人就都不要再出去了,我已经布置了的几个人在院子外面隐秘地替你们望风把守着,保证你们离开县城前的安全。还有啊,家里、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不要乱动,要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像平时家里有人照常过日子一样。有毒的大米粥挖个坑倒掉一半再埋上土,不能露出痕迹。留下几个包子、剩一点儿凉菜,就摆在院子的矮桌上。朱校长,现在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你们抓紧时间准备,早点儿睡觉,等着我来接你们。好啦,时间紧、事情多,我就不再多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马上安排落实,我走了。朱校长,请您记住,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最重要是您和全家人的生命安全。”说完,方路青把一头长发盘起来带上大草帽抬腿迈步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朱仕耀家。

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永安大饭店。

地处县城最繁华大街的永安大饭店,是方家投资兴建、经营了二十多年冀西地区最高级豪华的四层欧式建筑,接待大堂的右侧是餐厅,左侧是欧式咖啡厅,隔壁是中式茶馆,二楼以上是客房。

日本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少佐28岁,日本文学硕士。为了鼓舞、提升日本国民和士兵的士气斗志,主动应征入伍,1942年春节后来到中国河北林安县。在大扫荡中被八路军补充团俘虏又回到县城后,一直住在永安大饭店四层最高级的套房里。这几天他足不出户的闷在房间里,想了很多很细、想得很深很远。

夕阳西下时分,中川荣一、宗汉一郎、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高木弘智、皇协军少将司令孙祖栋、侦缉队队长钱万林、翻译官宋怀礼等人一起来到永安大饭店的餐厅包房,为坂本少佐饯行。翌日,中川荣一要亲自护送、陪同坂本少佐前往保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中川荣一看着闷闷不乐的坂本说道:

“坂本君,前些天你在水河村八路那里受到惊吓和委屈,是我指挥、督战不利,请坂本君多多原谅。”

听中川荣一这么说,坂本少佐眼睛一亮,放下筷子摇摇头说:

“惊吓?委屈?不,通通地没有。八路军优待俘虏,我在水河村里度过了一段轻松愉快、特别的、难忘的日子。”

“嗯?优待?坂本君,八路没有对你和皇军士兵用刑审讯吗?在穷乡僻壤的水河村怎么可能过得轻松愉快?”小野问道。

“没有,通通没有对我和皇军士兵用刑审讯,用中国话说,只是拉家常,八路军的长官找我和士兵们只是分别问了些个人的家庭情况,身上有什么伤病需要医治?”坂本少佐轻松地说。

“坂本君,八路长官有没有问你关于军事方面和我林安县皇军部队的具体事情?”小野又警觉地问道。

“没问过,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问过。但是,八路军的长官对我林安县皇军部队的编制、人数、武器装备、粮食储备了如指掌,包括皇协军、侦缉队。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还知道我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好像已经做好了应对、应战的准备。”

听坂本少佐这么说,中川荣一不屑地咧嘴一笑,鄙夷地说:

“哼?准备?八路能怎么准备?乌合之众、破刀烂枪,怎么与威猛的大日本皇军抗衡?”中川荣一一副狂妄的神情。

“中川联队长,你不要这么想,更不能轻视八路军。我几次看过八路军士兵的训练,他们斗志高昂、训练刻苦,很厉害,尤其是训练拼刺刀、拼大刀和徒手近身格斗,可以说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训练。八路军提出一个口号,平时训练多流汗、多流血,战时才能保命杀敌。我和皇军士兵们看得胆战心惊的。”

“哈哈。坂本君,你不要长八路的志气、灭我皇军威风。怎么?你在水河村还见到了八路的长官?见到谁啦?他们和你谈了些什么?”中川荣一好奇地问道。

“联队长,八路军的团长、政委、参谋长、政治部主任我都见到了。除了军事和当前的战争不谈,只是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说些闲话。他们有教养,对我很和善、很客气。”

“坂本君,八路没有关押你们吗?还可以随便走动吗?”宗汉一郎疑惑不解地问道。

“是的,宗汉君。负责看守我们的八路军连长说,只要不离开水河村,在全副武装的八路军士兵和反战同盟人士的监督陪同下,我们可以在水河村里随便走动。”

“嗯?怎么会是这样呐?坂本君,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逃离水河村?大日本皇军怎么能甘做阶下之囚呢?”小野问道。

第285章 敌酋聚会 心思不同

第285章 敌酋聚会 心思不同

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永安大饭店。餐厅包房。

中川荣一、宗汉一郎、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为坂本少佐明天离开林安县前往保定饯行。高木弘智、皇协军少将司令孙祖栋、侦缉队队长钱万林、翻译官宋怀礼等人作陪。

众人边吃边谈,谈着谈着谈到了坂本少佐被俘后在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驻地滞留的日子,没想到坂本却说过得轻松愉快和难忘。众人感到不解,又提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坂本一一回答。

当小野再次提出问题时,坂本斜着眼睛看着小野气恼地说:

“逃离?!阶下囚?!哼!小野,你应该知道,驻扎在水河村的八路军是一个加强团,把村子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我和皇军士兵不到五十人,一个连的八路军士兵看守着,你告诉我,怎么逃?用中国话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哼!”

小野马上放下筷子惶恐地站起来向坂本鞠躬道歉:

“坂本君,对不起,我说话冲撞你了,请多多原谅。”

“坐下!你不要乱讲话!”中川荣一瞪着小野训斥道。又转脸面对坂本微笑着说:“坂本君,请你不要介意,小野君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本来是一番好意,绝对没有轻视你的含义,但他却在急切之中说错了话,请你不要和他计较。来,坂本君,请吃鱼吧,这是今天上午在林安县月明湖里才捕捞出来的冀西地区非常有名的白银鲤鱼,鲜活肥美,不可不品尝啊。请吧。”

“谢谢中川联队长的盛情款待。”坂本夹起一块鱼放进嘴里。

“不要客气,这是应该的。坂本君,你在水河村可以随便走动,你有没有看到八路在村外构筑的阵地?”中川荣一问道。

“没有看到,根本看不到。我转遍了水河村,村子外围有可能构筑阵地的地方我也都去过了,都没有看到八路军的阵地。我分析,应该是八路军把阵地全部伪装起来了,令我惊异的是,伪装得如此隐密,居然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中川荣一眨巴着眼睛思索着点点头,显得心事重重。

“坂本君,八路为什么要调派一个连的重兵全副武装的看守你们?有没有虐待你们?”宗汉一郎问道。

“没有虐待我们,还给皇军士兵看病治伤。八路军一个连的士兵看守我们,首先应该是防备我们逃跑,其次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预防可能意外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嗯?意外伤亡?保护你们?坂本君,这是怎么回事?”中川荣一疑惑不解和不相信地问道。

“开始我也很不理解,后来我接触到了一些村民就完全明白了。如果没有八路军的保护,我们这四十多人肯定会被村民活活打死或者生吃活埋,而且会死无全尸的,全村的男女老少仇恨我们日本人已经都恨到骨子里、血液里了,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坂本君,你还接触到了一些村民?怎么接触的?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可以说说吗?”宗汉一郎好奇不解地问道。

“可以。为了了解中国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与当地民情,我向八路军连长提出请求,他请示了长官以后,在政治部主任的陪同下,连长带着我分别去了村长、妇救会主任、民兵连长、儿童团团长家。这四家的家人特别不情愿、非常不友好地接待了我,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强忍着满腔仇恨的怒火、瞪着要杀人的眼睛接待我的。这四户人家都是家徒四壁、生活异常艰难困苦、身体单薄瘦弱。但是他们都对最后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充满了坚定的信心。唉!这样的民众、这样的民族难以征服啊。”

“坂本君,你们四十多人在水河村时伙食和住宿条件怎么样?每天能吃饱饭吗?”宗汉一郎要问道。

“可以吃饱饭。主食是米饭、馒头,午饭、晚饭是两个菜,隔一天可以吃的猪肉或是鸡蛋,还有豆腐。而八路军每天只吃两顿饭,以窝头、素菜为主,长官和士兵吃的是一样的伙食,官兵们毫无怨言,只有重伤员才能偶尔吃到肉和鸡蛋,这些都是我和皇军士兵亲眼看到的。唉!八路军不愧是仁义之师啊,这样的军队我们怎么能打败?”坂本感慨万千地说。

“坂本君,你还看过八路的训练?你认为八路士兵的战斗力与我皇军士兵战斗力相比怎么样?谁高谁低?”中川荣一问道。

“从士气斗志上看,八路军的战斗力高;从武器装备上看,当然是我皇军战斗力高。但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绝不仅仅是武器,人才是最重要的,优势和劣势因为各种因素是可以转变的。还有,看了八路军的训练,我认为,我们倚仗的由中国人组建起来的皇协军、侦缉队的战斗力根本不是八路军的对手。由此,我不得不这样想,如果八路军拥有我们皇军先进精良的武器装备和充足的弹药,战争失败的一定会是我们。”坂本少佐肯定地说。

“不对不对。坂本君,你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作为大日本帝国军人,你不应该、更不能这样想。”中川荣一否定地说。

“哼哼。”坂本不以为然地从鼻孔里哼了两声。

“坂本君,你有没有问过八路长官?他们对这场战争的结局有什么样判断?你们是怎么说的?”宗汉一郎提出了敏感问题。

“我一起问过、也分别单独地问过八路军的几个长官,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坚定,中国必胜日本必败。我还问过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和那个十一岁的儿童团团长,他们的回答也是中国必胜日本必败,而且是瞪着我、怒吼着回答我的。”

“坂本君,你认为这场战争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可以直接坦率地告诉我们吗?”中川荣一直言询问。

“当然可以。中川联队长,诸位,通过在水河村那些天我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将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与八路军的几位长官长时间地深谈,真是收获颇多、受益匪浅啊。与其说是我被俘,不如说是我的一次学习。我实在是不愿意这样判断,但是又不能不这样判断,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应该是中国全胜、日本完败。”

听了坂本少佐这样的讲述,所有人无不感到震惊,谁都没有想到,堂堂大日本帝国的皇室家族成员、皇军少佐军官的坂本居然说出如此不符身份又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词。

第286章 毒谋诡计 更狠一筹

第286章 毒谋诡计 更狠一筹

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永安大饭店。餐厅包房。

日伪军官们边吃边谈,谈着谈着就不可避免谈到了涉及战争趋势、中日两国前途、中华与大和两个民族命运的敏感问题。此时,有的人只是心里有了确定的答案却不说出来,在座的几个中国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绝口不说,只管闷头吃喝。而当坂本少佐直接说出他自己对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最后结局的判断后,餐厅包房里的所有人震惊不已、大感意外。

“啊?!”中川荣一瞪眼张嘴地楞住了片刻,随后他放下筷子身体侧转前倾看着身边坐在主位上的坂本疑惑不解地问道:“坂本君,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预判结论?怎么能这样说?”

“坂本君,你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小野断然否定。

“坂本君,你得出这样的最后判断有什么根据?不应该是凭空而来的吧?可否赐教、解释一二?”坐在坂本少佐另一边的宗汉一郎请教似的跟着问道。

高木弘智看着年轻的坂本少佐,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胆大直言?很想听听这位日本皇室家族成员如何解释?

坂本少佐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衡水老白干,目光忧郁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后,语气低沉涩重地说道:

“中川联队长,我知道我不该有如此悲观绝望的判断,但又不能不面对我皇军现在深陷泥沼、处处被动的现实而谎称乐观;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是不管我说还是不说,我的判断是不会改变的。宗汉君,我的判断不是凭空而来的,是有切实根据的。小野君,我说的错误与否,以后会得到证实的。”

“哦?好啊。坂本君,请道其详,我等洗耳恭听、悉心受教,以期开通心智烦乱纷扰、迷惘失措之茅塞。”宗汉一郎谦虚地说。

孙祖栋、钱万林、宋怀礼瞪大眼睛看着坂本少佐,好奇的等着他会说什么?怎么说?

“诸位可能都知道我是学文学的。但是,自从1937年大东亚圣战开始后,我便全面深入地学习研究了有关中国的所有历史书籍和各方面的资料。尤其是我来到中国以后的所见所闻,特别是前些时候与八路军的接触交往和这几天闭门深思。简单说吧,从中国的国土面积、地理条件、矿产资源、人口规模和最重要的战争合理性这几个方面与我帝国进行对比分析研究后,我得到的结论就是中国全胜、日本完败。而且,这是不可逆转、不可改变的。当然啦,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诸位完全可以不相信。”

坂本少佐说得有理有据、无可辩驳。包房里一片沉寂静默。

“坂本君,或许你说得多少有点道理,但是不能令人信服。我认为你过高地描述了中国,而过低地评价我大日本帝国。”其实中川荣一心里很明白,却口不对心地说道。

“坂本君,假使如你所说,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如何处之?以防止日后若干年当真成为事实。”宗汉一郎好奇地问道。

“在我得出中国全胜、日本完败这个判断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重大启示,为了避免我的判断成为事实,我大日本帝国必须马上全面彻底改变现行对外政策和战争战略,这关系到日本未来的国家前途与大和民族的祸福命运。固守不变的后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甚至有可能亡国灭种。”坂本少佐深度疑虑惶恐地说。

“嗯?坂本君,会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吗?全面彻底改变现行对外政策和战争战略?天皇陛下会同意吗?”中川荣一问道。

“回到日本东京以后,我立刻前往皇宫觐见天皇陛下,呈报我的意见和实施计划,并建议尽快召开御前会议做出决定。”

“坂本君,如果不涉及军事秘密,可以不可以向我们说说你的意见和实施计划?”宗汉一郎好奇感兴趣地请求道。

“可以。这场战争激战了五年,交战双方都明确自己的目标,也知道对方的目的,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我的意见是帝国马上全面改变对外政策和战争战略。实施计划是,暂时结束太平洋、南洋战争,暂时结束长江以南的战争,全面收缩战线,把我皇军部队全部收缩、撤回到在长江以北至黑龙江以南,东部沿海西至陕西约占中国三分之一土地面积的地区,在这片大面积的区域内,集结起强大的军事力量,剿灭一切抗日武装。同时,强化在我皇军进驻的中国地区、连同台湾、琉球、朝鲜半岛在内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各个方面的强权统治,实施以战养战、以华制华、以华养日的策略。在我皇军统治的区域内,一切都要日本化,迫使中国人从根本是归化日本,还要人人学习日文日语、日本历史、日本文化,逐渐转变为我大日本帝国效忠天皇陛下的驯服臣民。中国有一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欲灭其国先灭其史。我们完全可以拿来一用,巩固现有的几倍于我日本帝国国土面积的海外领地。也可以仿效蒙古人、满族人那样,把日本国都从东京迁移到北平来。还要在日中两国之间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移民运动,把我帝国众多国民送到中国去,或种地、或做工,缓解帝国日益尖锐的人多地少的矛盾。把大批中国的抗日分子、俘虏押解到日本来做劳工。经过十年或者二十年的休养生息、经济发展,当我帝国军事力量更加强大的时候,再挥师南下西进,占领整个中国,而后顺手荡平东南亚,一起并入我大日本帝国的版图。但是,现在日本的对外政策和军事战略是根本做不到的。好啦,我只能对你们说这么多,再详细具体计划不能再讲了。”说完,坂本少佐端起茶杯颇为得意地喝茶。

包房里静默无声。坂本少佐的一番长篇大论,敌酋们听了以后体会和想法各不相同,

第287章 日酋痴谈 害我忠良

第287章 日酋痴谈 害我忠良

林安县县城。林安大街。永安大饭店。餐厅包房。

听完了坂本少佐长篇大论的意见和计划,包房里鸦雀无声,日伪敌酋们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八嘎呀路,胡说八道、痴人说梦、一派胡言,你的意见和计划比登天还难。中川荣一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这样地说道:

“吆西!坂本君,你的意见和计划真是高屋建瓴、深谋远虑啊,更是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可以称为挽救目前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在各个战场上处于颓势、陷入被动局面的灵丹妙药,也是鼓舞全体国民士气和士兵斗志再度奋发的强心针。天皇陛下、内阁和军部一定会认真听取、加以研究讨论,修改完善后付诸实施。”

无知小儿,短见浅识、鼠目寸光、狗屁不如,你的意见和计划是竹篮打水。宗汉一郎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这样地说道:

“吆西!坂本君,我同意中川君的准确评价,你的意见和计划真是高瞻远瞩、鉴往知来啊,令人大彻大悟、茅塞顿开,一旦施行,可以说是无往不胜、举世无敌的有利武器。我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有坂本君这样年轻有为的睿智英才,何愁帝国霸业不成?国家幸甚至哉、大和民族幸甚至哉、皇军幸甚至哉。”

在中川荣一、宗汉一郎这*通的言谈话语里用起中国的成语、谚语随手拈来、还比较恰当准确。不愧是中国通。

高木弘智脸上尽力挤出谦恭佩服地微笑,看着比自己大几岁的坂本少佐,心里厌恶轻蔑地想着:坂本这个大混蛋,你的意见和计划是要把日本彻底的毁掉啊,甚至还可能会在地球上消失。哼!你懂不懂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以日本拥有的资源和条件根本没有能力、更不应该发起这场自取灭亡的不义之战。你怎么还敢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自不量力地大放厥词、奢谈空话。

日军翻译官宋怀礼低头自顾自地细嚼慢咽着边吃边想:哼?什么狗屁意见、计划?不知羞耻、自说自话随便说去吧,想怎么说就这么说吧,说破了天都行,反正都是些没用的空话、废话、屁话。我大中国有史以来就没有被外族、外国征服过,被占领那只是暂时的,早晚都得失败滚蛋,你们小日本儿岛国更不例外。

皇协军少将司令孙祖栋脸上堆着谄媚的贱笑,心里却暗暗地骂道:嘿?坂本你个小兔崽子可真是够阴够狠够毒辣的呀,你这不是想让我中国亡国灭种吗?你也不掂量掂量你们小日本子有这个能耐吗?老子跟你们日本人瞎混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多娶几个年轻漂亮老婆享受快活,多生崽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要我中国亡国灭种?那老子可就坚决不干啦。

侦缉队队长钱万林讨好下贱地笑着,心里盘算着:这场战争打得时间越长越好、越乱越好,只有这样老子才能仗着你们日本人的势力多搂钱、快搂钱,老子才不管最后谁胜谁败呢,只要有多多的金银财宝、有钱有权有势,老子能快活滋润地活着就行了。

“喂,你们三位都是我帝国的朋友和得力干将,你们对坂本少佐的意见和计划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但是必须说实话。宋先生,你先说。”中川荣一看着坐在对面的三个日伪官员说道,他很想听听由日军豢养驱使的中国人会有、能有什么样的说法。

“好啊。坂本太君的意见、计划真高,实在是高啊,一定可以大获成功的,对此我是坚信不疑啊。”宋怀礼抬起头朗声说道。说完后心里说的却是,我这么说真亏心,对不起祖宗,我说的坚信不疑指的可是坂本这孙子说的中国全胜日本完败这句话。

“高!实在是高!我孙祖栋愿率领属下部队为早日实现坂本太君的大计划竭尽全力,不惜肝脑涂地、马革裹尸。”孙祖栋信誓旦旦地说完后心里却说,什么狗屁计划,孙子你敢试试吗?老子就敢第一个冲你开枪。你们小日本子只是暂时占领中国,我为了发财还能勉强接受,但是要我中国亡国灭种那是万万不行的。

“坂本太君的意见和计划太好了、太高了,我钱万林举双手赞成啊。为了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我万死不辞。只要太君一句话,我钱万林绝对冲在最前头,让我往东我绝不奔西、让我去抓狗我绝不去逮鸡,我誓死效忠大日本帝国和皇军。”钱万林喷着唾沫星子说道,心里却说,去你妈的什么狗屎计划吧,只要老子能多搂钱、快搂钱,跟谁干、干什么都行。

“吆西,大大地好。你们三位真不愧是皇军的朋友,以后我会让你们更大、更多的发财。”中川荣一夸奖许诺地说。然后看了看餐桌上菜冲着宋怀礼说道:“宋先生,你马上出去找到餐厅经理,让他立刻再上一条鱼和一盘红烧肉来。”

“嗨!我马上去办,请太君稍等。”宋怀礼起身走出包房。

“坂本君,这几位我帝国的中国朋友也非常欣赏赞同你的意见和计划。看来势在必行啊。”中川荣一用日语说道。

“哼哼哼。中川君,他们说的话可不能完全相信。这三个中国人仅仅是可供我们利用、驱使的工具,绝对不能信任他们。我宁可相信共产党、八路军,也不会相信他们这种背叛自己国家和民族的贪生怕死、贪财好色的走狗败类。”坂本用日语答道。

中川荣一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转移话题用日语问道:

“小野君,你把朱校长、大米白面一起送回他家了吗?”

“是的,都送回去了,朱校长家的门牌号码我也记住了,请联队长放心。明天上午,我会派人秘密地前去查探,朱校长和他的全家人很有可能一起回老家了,再也见不到早晨的太阳了。”小野少佐阴冷地笑着用日语说道。

“吆西,终于可以无声无息、无痕无迹除掉朱校长这个难缠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小野君,一旦证实了朱校长和他全家人死亡,立刻派人在县城里散布消息,说朱校长全家死于急性传染病。”中川荣一声音不大、语调缓慢却是凶狠恶毒地说。

高木弘智听了中川荣一与小野的日语对话,不禁心神大骇、全身冷汗连连。满脸愁苦地想着,消息送到了吗?大米白面吃了没有?朱校长和他的全家人能不能躲过这场劫难?

第288章 以一当十 似如耍猴

第288章 以一当十 似如耍猴

林安县县城。傍晚时分。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方济仁直冲硬闯地闯进丁家大院,赤手空拳、未尽全力打倒在地七八个要阻止他的彪形大汉后走进客厅,又与自己的徒弟长贵交手。开始时方济仁只是一味地躲闪回避不还手,最后不得已时,方济仁抓住机会只用了一招剪刀鸳鸯腿和七成的功力就把长贵彻底制服了。同时,这一方家祖传下来独有的武功招式让在方家振威武馆练功习武了十年的长贵明确的辨认了出来。

方济仁地突然闯入,让丁儒轩、丁文谦大感意外和诧异,叔侄二人没想到方家会如此厉害,更没想到的是方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这么准确的得到消息、这么快地找到丁家来,而且是方济仁闯进了丁家。他们深知方济仁的深厚武功,二十三人是根本无法制服逮住赤手空拳的他。但是,事已至此,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制服方济仁,否则后面的麻烦就更大了,李先生一再催促、要求尽快完成的事情更不好办了。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先把方济仁制服控制住、排除了障碍再说下一步的行动。

“上!一起上!一起动手,快!快把他给我绑起来!”丁儒轩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大发雷霆地高声喊道。

领教过了方济仁高强出众的武功、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败涂地的七八个彪形大汉听到丁儒轩地大声招呼,强打起精神弯腰弓背地拉开了格斗的架势,个个小心谨慎又诚惶诚恐、胆战心惊地向方济仁围拢了过来。脑袋还有些晕眩发蒙的长贵站在门口看着,愧疚得不敢再上前与师傅交手。

方济仁不屑地一笑,右手伸进上衣兜里的同时暗暗调息运气、积聚力量,随后掏出几粒铁蚕豆以极快的速度用力挥臂甩手分别向从右侧围拢过来的四个彪形大汉的脸上掷去。

啪啪啪几声闷响,带着沉重力道的铁蚕豆分别击中了四个彪形大汉的脑门、颧骨、鼻梁、喉结。哎哟!突遭重击的四人立刻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发出喊叫捂住痛处蹲在地上,另外几个人惊惧地愣住,原地站着不敢再向前迈步。

“来人来人!都拿着家伙来!给我上!”丁儒轩大声喊道。

片刻后,五个年轻汉子走进客厅,其中四个人手握手腕粗一米多长的木棍,一个身材粗壮的大个子手握菜刀走在最后面,客厅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路云虽然知道方济仁武功高强,但是在客厅有限的空间里赤手空拳面对十几个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他应付得了吗?还有几个人的手里拿着棍棒呢,今天恐怕凶多吉少啊。钟华、钟强非常佩服方济仁出神入化、变化莫测的高强武功。同时,也不由得为方济仁单独面对十几个人地围攻而揪心担忧,却又无力出手援助。丁家其他那几个彪形大汉一字排开扇形地站在客厅的门口,准备看准机会再出手助战制服擒获方济仁。

四个手握棍棒的年轻汉子一步一步地向方济仁逼近。方济仁右手伸进上衣兜里又掏出四粒铁蚕豆,调息运气、积聚力量。

“当心!他右手里的暗器!”有人大声提醒地喊道。

方济仁用力挥臂甩手,四个人动作灵敏地缩身下蹲躲闪,却空无来物。原来方济仁没有掷出铁蚕豆,这是他的虚招。四人站起身来迈步向前准备出手。方济仁又挥臂甩手用力掷出,铁蚕豆重重地击中四人的脸上。就在他们疼痛愣神的瞬间,方济仁身形敏捷地几步跨前,动作迅疾地掌劈拳打夺下棍棒扔在地上,随后身体下蹲、双手撑地摆腿横抡,重重地踢出几个扫堂腿,动作连贯疾速、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转瞬间四人先后倒地,嘴里哎哟地哼叫着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揉脚脖子。

“哼!一群白吃饭没用的废物!”方济仁站起来嘲讽地说。

大个子见状瞪大双眼气恼地快步走上前来,右手举起菜刀冲着方济仁的肩颈劈砍了下来。

“啊呀!六哥当心啊!”路云心惊肉跳地脱口而出。

方济仁后仰侧转闪身躲避。就在菜刀落下、二人错身的瞬间,方济仁伸出铁钳般右手紧紧地抓住大个子的右手用力拧撅顺势夺下菜刀,再抬手用刀背击打大个子的脖子。扑通一声,瞬间失去意识和知觉的大个子两眼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嘁?真是个大废物,还敢在我面前耍菜刀啊?也不先掂掂自己有几钱几两?你们丁家人不会都是这么没用的废物吧?来个省事儿的吧,你们一起上,咱们再玩儿玩儿?”方济仁招呼道。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赤手空拳的方济仁会如此轻松像耍猴子似的打倒了十几个武功不弱的彪形大汉和身体强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的长贵看得更清楚,方济仁出手的招式快速准确,有些击打部位都是可以致人死命的。但是力道明显不足,是他故意没有使出全力。否则,自己手下的这十几个人即使不残也要受伤。长贵心里折服、敬佩、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哎?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怎么都不上来呐?不想玩儿了是吗?不玩儿就算了,以后什么时候想玩儿就去找我。路云,走啦,跟我回家去。”方济仁手握菜刀招呼着路云准备离开丁家。

“站住!小六子你给我抱头蹲下,想走?!哼!你还没问问我让你不让你走呢?你以为我丁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戏园子、街上的茶摊儿吗?”丁儒轩掏出*疾言厉色地说。

方济仁转身上下打量着站在茶几后边右手握枪怒气冲冲地丁儒轩,又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坐在沙发上的丁文谦,不屑轻蔑说:

“哟嗬?你还敢在我面前掏枪呐?嘁?在我眼里你们丁家还不如戏园子、街上的茶摊儿呢。等我哪天有工夫没事儿干闲得难受的时候,我再来把你们丁家全都铲平了。路云,走啦。”

啪!丁文谦拍案而起,昂首挺立,瞪着方济仁大声呵斥道:

“放肆!猖狂!小六子,你居然敢闯进我丁家来撒野,还出言侮辱,我定不饶你!你小子敢走出这门口试试?!”

“哼!小六子,你给我走一个试试?!你敢走到门口我就开枪放倒你!让你爸爸来给你收尸,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辰。”丁儒轩举起*对着方济仁的头恶狠狠地说。

第289章 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第289章 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傍晚时分。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方济仁要带着路云离开,遭到丁家人的阻拦。方济仁不屑放言嘲讽挖苦丁文谦、丁儒轩叔侄和丁家人。恼怒的丁儒轩拔出*对准了方济仁的脑门。方济仁掂了掂手里的菜刀。双方剑拔弩张地相互怒视着,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客厅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路云和秋云同时为这两个人揪心难耐。

方济仁看着丁儒轩的样子觉得非常滑稽可笑。冷笑着说道:

“哼哼哼,掏出个铁疙瘩有什么用啊?你会耍吗?扳机还没打开呢,还是让我教教你这个会吃不会干的废物吧。”

嗯?我没打开扳机?不能啊。丁儒轩心里琢磨着,而他的视线不由得离开了站在面前两米远的方济仁,垂下眼皮看了一眼右手握着*上的扳机。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方济仁以极快地速度和动作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粒铁蚕豆用力掷出。啪!击中了丁儒轩的右眼眶。丁儒轩疼得哎哟了一声抬起左手捂住疼痛的右眼,右手握着的手枪偏离了目标方向。方济仁快步上前,隔着茶几向前探身伸出左手抓住丁儒轩手里的枪管用力向外侧拧撅夺下*插进腰间皮带。丁文谦见状绕过茶几猛扑上前要夺回手枪,其他丁家人也疾步围拢了上来。

方济仁闪身侧转躲过猛扑过来的丁文谦,随后伸出左手像老鹰抓小鸡子似的抓住丁文谦的后脖领子一把拉回到自己的身前,把刀口锋利的菜刀架在丁文谦脖子致命的咽喉处。大声说道:

“站住!都不要动!谁敢再动一动,我就让你们现场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杀鸡、杀兔子的。”

围拢上来的丁家人顿时僵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迈步。

“都不要过来,都给我往后退。小六子,你可不要乱来啊,我是你的长辈、我是你叔,你不能对我动粗。你先把菜刀放下、放开我,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丁文谦心虚胆怯、求情求饶地说。

“哼?跟你有什么可谈、好谈的?大汉奸你!”方济仁斥责。

“小六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叔是汉奸啊?你爸爸不也是大汉奸吗?”说完,丁儒轩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勃朗宁小手枪,拉动枪身套管、子弹上膛,抬起手臂对准了方济仁的头。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丁儒轩还留有这么一手。

啪啪啪。有人拍打客厅大门,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老爷、少爷,该吃晚饭了,早就准备好了,这都过了饭点儿啦,怎么还不去吃饭啊?唉,也不知道秋云这丫头死哪儿去啦?”门外传来一中年女人数落的声音。

客厅里仍然一片静寂无人应答。

门被推开,五十岁出头衣着朴素干净的佣人刘妈迈步走进客厅,看到客厅中间站着横眉立目的二十多丁家人大吃一惊地说:

“嚯?!敢情客厅里这么多人呐?你们怎么都不言语一声啊?没听见我叫你们去吃饭吗?”当她看清楚丁儒轩举枪对着方济仁,方济仁握着菜刀横在丁文谦脖子上的一刹那,顿时惊恐慌乱、胆战心惊。吓得她声音颤抖地说:“这、这是怎么啦?怎么、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哎呀,枪子儿不长眼、寸铁不知人啊,快放下,都快放下。”

“刘妈,您快出去,可别伤着您。”丁儒轩举着枪说。丁儒轩是刘妈从小带大的,亲如母子,所以他特别敬重刘妈。

“刘妈,您快出去,别溅您一身脏血。”方济仁握着菜刀说。方济仁从记事起就知道丁家的刘妈喜欢他、心疼他。从小到大不管在哪里见到遇到,她都要亲热地拉着方济仁的手像亲妈似的问这问那、问东问西,问个没完没了,还要给他买糖、买点心吃,还给几个零花钱。虽然方济仁至今不知道、搞不懂刘妈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这么亲?但是在他心里一直非常敬重丁家的刘妈。

刘妈走上前来当在方济仁的身前,迎着丁儒轩的枪口说道:

“少爷,你可不能开枪杀人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刘妈,您吓糊涂啦?扒了皮我都知道他是谁,方家的小六子,整个儿一混小子嘛。”丁儒轩举着枪气哼哼地说。

“哎呀,少爷,你可说错啦,小六子不光是方家的小少爷,他还是、还是,唉!这、这可让我怎么说好呐?”刘妈转回身看着眼前的方济仁恳求地说道:“小六子,你快把菜刀放下,千万不要伤着我家三老爷,你知道他又是谁吗?”

“哼!烧成灰我都知道他是你们丁家的狗屁汉奸三老爷。”方济仁左手反拧着丁文谦的左手臂,右手紧握横在丁文谦脖子上的菜刀气势汹汹地说道。

“哎呀哎呀!小六子、小少爷,你可说错啦,我家三老爷可不光是三老爷呀,他还是、还是。唉!今天你们俩人这不是要难为死我老婆子吗?小六子、少爷,你们两个都是从小到大听话的好孩子,过去不是都跟亲兄弟似的吗?丁家和方家还是姻亲啊。今儿个这是怎么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要舞刀弄枪的呢?听话都快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你们都听我说仔细、说周全。”

“哼!什么姻亲?你们丁家还欠我们方家一条人命呐!我姑姑不能白死,早晚我要替她讨还回来。”方济仁怒声说道。

“小六子,你说什么屁话呢?!你姑姑也是我亲婶子,她的死是个意外,是我二叔的无心之失,当年我们丁家所有人都特别特别地伤心难过。你还要讨还什么?哼!以后你还有命讨还吗?”

方济仁与丁儒轩虎视眈眈地怒视着对方,随时准备动手。

刘妈慈祥、心疼而又伤感不已地看了看方济仁、丁文谦,又转身看了一眼丁儒轩,表情凝重、声音微微颤抖着低沉地说道:

“小六子、少爷,我老婆子求求你们两个都先别动手,听我老婆子说完了跟方家、丁家两家有特大关系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真相隐瞒了二十多年的一件事情,听完了以后你们都仔细地想想、都想好了一会再动手也不迟。”

第290章 方家丁家 恩怨纠缠

第290章 方家丁家 恩怨纠缠

傍晚时分。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方济仁与丁儒轩各自紧握着手里的家伙虎视眈眈怒气冲冲地相互怒视着对方,各不退让,准备血拼。刘妈的到来虽然让二人有所顾忌,但是也丝毫没有冲突缓解、放弃争斗的迹象。刘妈恳求苦劝无效,在万般无奈之下、处于极其为难之时的刘妈声言要说出跟方家、丁家两家有特大紧密关系的但是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事实真相却始终憋在心里苦苦隐瞒了二十多年而无人、无处去诉说的一件事情,以此逼迫方济仁和丁儒轩彻底放弃两败俱亡的决死争斗。听到几十年来一直敬重尊崇的、慈善稳重的刘妈这样说,方济仁、丁文谦、丁儒轩三人的心里不由得咯噔狂跳,随即感到震惊疑惑,刘妈要说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还隐瞒了二十多年牵扯到方家与丁家两家的事情呢?方家与丁家恩恩怨怨、分分合合、明里暗里、正面背后互相争斗了几十年,两家几辈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虽然不至于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却也早已是水火不容、互不来往,各自视对方为仇敌,时时警惕、处处提防、事事戒备。难道还会有什么缘由能使方家、丁家两家再起纷争、大动干戈的事情吗?刘妈到底要说什么?刘妈在三人各自心里的分量与特殊身份又使他们不能不听下去。

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和任何亲戚、无依无靠、孤苦伶仃、重病濒死、生命垂危的刘妈在十二岁时被丁文谦的父亲从人市上花了一块银元买了下来带回丁家调治收养。刘妈来到丁家一年后完全恢复了健康,变得漂亮懂事、聪明伶俐、勤快能干,深得丁家全家人的喜欢。她一直伺候服侍着比她大两岁的气质儒雅、性格温和、孝敬长辈、宽待佣人的丁家三少爷丁文谦。随着年龄逐渐长大,刘妈在二八及笄之龄时心里就暗暗地喜欢爱上了丁文谦,认定此生非他不嫁。但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时还青春貌美时的刘妈自己也知道,因为彼此身份的巨大差别,要嫁给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丁文谦比登天还难。所以,她暗自决定终身不嫁,宁愿独守空房一生、老迈终了于丁家,以此报答丁家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坚守心中纯美的初恋与一生唯一一次单方的情爱。几十年来,善良勤恳、稳重谦恭、隐忍负重的刘妈在丁家的身份和地位慢慢地发生了改变,丁家老少早已把她看成当做丁家非血缘却又超过血缘的亲人了,而不再仅仅是佣人。这种关系从几十年前延续到现在,刘妈在丁家人和丁家所有的佣人心里,她的身份地位特殊、说话分量非同一般,丁家人都要听信、谦让几分,所有的佣人们就不用说了。

“少爷,我不许你伤害小六子一丝一毫,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就开枪打死我老婆子。少爷啊,你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伺候长大的,我跟你虽然不是母子,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多少还有些母子之情吧?好孩子,听刘妈的话,先把手里的枪放下。”

“唉!”丁儒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放下了手枪。

刘妈看着丁儒轩微笑赞许地点头,转身对方济仁严肃地说:

“小六子,我更不许你伤害我家三老爷一丝一毫,你要是想出气解恨,你就用菜刀砍死我老婆子,我绝不皱眉头。小六子啊,从你一落生我就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在月窠儿里也是我帮着你娘侍弄的,你从小到大刘妈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心疼你,我跟你也许多少还有点儿母子情分吧?这些你不会不记得都忘了吧?好孩子,听话,快把菜刀放下,放了你、你、你、你、你叔。”

“哼!”方济仁气哼哼地放下手里的菜刀,放了丁文谦。刘妈说的话让他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费解,怎么我在月窠儿里的事情刘妈都知道呐?她怎么会侍弄我呐?

丁文谦狠狠地瞪了方济仁一眼,揉着手腕走到沙发前坐下。

“刘妈,您不就是要说我二婶儿的事情吗?那只是我二叔一时失手,完全是无心无意之举碰巧造成的意外,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丁儒轩坐在沙发上解释地说。

“不是不是。少爷,我要说的事情跟你二婶儿没有一点点关系,是、是。”刘妈突然不说话了。她转身看着长贵大声说道:“长贵,你麻利儿地把人都带走离开客厅吃饭去。”

“是喽!”长贵向众人挥挥手,招呼道:“走啦,都出去。”

刘妈看着还站在客厅里的路云、钟华、钟强疑惑不解地问道:

“哎?少爷,这位姑娘和那两个后生是什么人啊?他们从哪儿来的?到我们丁家来干什么?”

“刘妈,这位姑娘是路云小姐,是共产党八路军医院的医生,那俩小子是钟华、钟强,也都是八路军,是路云的警卫员,他们的重要任务是冒死来县城接收一批西药,再运回根据地去。对外说路云是小六子他爸爸要娶的二姨太,是蒙骗日本人的。”

“哎哟。少爷,你说话小声点儿啊,千万不能让前院的小鬼子听见啊,那还得了吗?他们仨是八路军?那怎么到咱们丁家来了呐?这可麻烦大啦,这可是要杀头没命的事儿啊,他们都是多好的孩子,不能让小鬼子给祸害喽。老爷、少爷,那后头的事情该怎么办啊?”刘妈担心害怕地问道。

“刘妈,您不用担心害怕,麻烦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不会出岔子的,我自有主意和好法子。”丁儒轩安慰地说。

“哦,那好,这就好。哎?小六子,你来我们丁家干什么?还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啊,更不许对你、你、你、你叔这样。”刘妈慈眉善目地看着方济仁,询问着、劝解着。

“刘妈,我是来接路云回家去的,几天以后她就要跟我爸爸拜堂成亲。可你们丁家这么多人不让我进来,还要跟我拼命。哼!白养了一群没用的草包废物。嘁?就你?你能有什么主意、好法子?胡吹瞎扯。”方济仁不屑地瞥了一眼丁儒轩仍然气哼哼地说。

“哦,我明白了,也都听懂了。秋云!”刘妈大声喊道。

“哎!来啦!”一直在客厅门外候着的秋云推门走了进来。

嗯?啊?哎?不是要说方家和丁家两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吗?刘妈这时候又把秋云叫进来干什么?方济仁、丁文谦、丁儒轩三人心里同时感到疑惑不解。

第291章 拼死较量 亲生父子

第291章 亲生父子 拼死较量

傍晚时分。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一直候在客厅门外的秋云听到刘妈地召唤,马上应声推门快步走进客厅,走到刘妈的面前双手交握在身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刘妈,什么事儿请您吩咐。”

“秋云啊,路云姑娘和这两个后生是咱们丁家的客人、朋友,现在你就带着他们去西院餐厅吃饭,老爷和少爷吃什么也请他们吃什么,不要慢待了朋友,一定要让他们吃饱喽吃好喽。”刘妈谆谆善诱地嘱咐完秋云后又转身走到路云的面前慈祥和蔼地说:“路云姑娘,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管有什么事情、不管有多大的事情,吃完了晚饭再说吧,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要说一些丁家和方家两家打连连的事情,都是些陈年恩恩怨怨的误会疙瘩事儿,你们没必要听,我们也不方便说,跟你们来林安县要办的事情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如果说开说通了、说顺了,没准儿对你们的事情可能会有很大的帮助。去吧,路云姑娘,先去吃饭吧。”

刘妈说的话让路云听得稀里糊涂一头雾水。路云看着慈祥和蔼的刘妈,心里不禁暗忖,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却能说出来我们是丁家的客人和朋友这种话,还说可能对完成任务会有很大的帮助,路云觉得她是正直善良的、是可以信任的。于是点头说:

“好吧,我们先去吃饭。刘妈,谢谢您。”

路云示意钟华、钟强二人离开,三人一起走出客厅,秋云跟了出去从外面关紧了房门。

丁文谦突然想起什么急事似的站了起来,冲着门口大声说道:

“秋云啊,你要给我看紧了这三个人,千万不能让他们仨偷跑出去啊!”说完,丁文谦抬腿迈步急匆匆地向客厅门口走去。

“站住!干什么去?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啦?”方济仁跨步上前挡在丁文谦面前,伸出握着菜刀的右手阻拦,警觉地质问道。

“让开!关你什么事啊!你给我一边儿待着去!”丁文谦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同时厌恶地用力推开方济仁的右手臂往外走。

方济仁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抬腿迈步快走两步跟上的同时伸出左臂从后面紧紧地锁住了丁文谦的脖子,又用菜刀顶住了丁文谦的咽喉。瞪圆双眼脸红脖子粗气哼哼低声威胁地喝道:

“你给我站住!老东西,再敢动一动,我让你血溅七尺立马断气归西回老家!信吗你?!想试试吗?!嗯?!”

方济仁担心丁文谦出去后很有可能会指使丁家下人把路云秘密关押起来,或者派人去前院密告日本宪兵队派人来西院抓捕。所以,方济仁及时出手阻拦,并且以死相逼。

丁儒轩见状立刻抓起放在茶几上的勃朗宁手枪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方济仁身后,举枪对着方济仁后脑低声喝道:

“放手!放了三叔!小六子,快把菜刀放下!你敢再动一动我立马开枪崩了你!”咔哒一声,丁儒轩拉动套管,子弹上膛。

方济仁扭脸侧转瞟了一眼丁儒轩,随即抬起右脚闪电般地踢了出去,重重地踢中了丁儒轩握枪的右手腕,手枪掉落在地毯上。方济仁快速收腿再用力踹瞪,踹在丁儒轩的肚子上。猝不及防的丁儒轩倒退了几步重重地仰面摔坐在地上。

丁儒轩侧转蹲起身连滚带爬地伸出右手要去抓手枪。

方济仁紧紧地锁住丁文谦的脖子连拉带拽地拖走了两步,右脚踩住手枪,用菜刀顶着丁儒轩的头顶,怒气冲冲地低声喝道:

“别动!再敢动我马上把你们叔侄俩的脑袋一起剁下来喂狗!就你这窝囊废还敢在我面前耍横?哼!宰你比杀只鸡容易多了!”

站在旁边的刘妈看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她定了定神说:

“怎么啦这是?怎么又动刀动枪地动起手来了呢?小六子,好孩子,听刘妈的话,快把菜刀放下,把你、你、你、你、你三叔放了。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刘妈,您别说啦、别管啦,您也管不了。看来今天这事儿不放出血来、不死几个人是根本解决不了的。你个不知死老东西!快把路云放了跟我回家。你敢不答应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剁下来!”说完,方济仁又把菜刀横在丁文谦的脖子上。

“住手!”气急愤怒的刘妈撕心裂肺地大声吼道:“小六子!你敢说他是老东西?啊?!你大逆不道、你忤逆反祖啊。他是你、你、你、你的亲爹,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你们俩是亲父子!”

刘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方济仁、丁文谦、丁儒轩三人同时瞬间被震惊得木然僵在原地,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完全停止、意识彻底消失,时间、空间好像都不存在了。

“唉!真是造孽啊。亲生父子俩二十多年来相见两不知、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认,现在还要相害相杀,这是什么世道啊?”刘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慨愤然地悲叹道。随后,她走到方济仁的身旁拿下他右手握着的横在丁文谦脖子上锃光瓦亮、刀口锋利的菜刀,用力拉开方济仁锁住丁文谦脖子的左臂,轻轻地推开方济仁向后退了两步,又弯下腰从地毯上拿起手枪。

方济仁像是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和行为控制能力,任凭刘妈摆弄,眼神空洞茫然、四肢僵硬无知觉傻愣愣、木呆呆地站着。

“老爷、少爷、小六子,你们都别傻愣着啦,都过来给我坐下来,仔细地听我从二十多年前、从头到尾地说清楚、说分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过来吧,都过来坐下。”刘妈招呼道,然后她脚步缓慢沉重地先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了下来。

坐在地毯上的丁儒轩先回过神、缓过劲来了,他有些晕晕乎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好像清醒了很多,走上前两步用力搀扶着浑身绵软无力、摇摇欲坠的丁文谦踉踉跄跄、左摇右晃地走到长沙发前并排坐下。

“小六子!干嘛呢你?!想什么呐?!别在哪儿木桩子似的傻站着啦?!快过来坐下!”丁儒轩大声地招呼道。

方济仁全身一激灵,思维恢复、意识回归,像是喝醉酒了似的脚步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走到另一个单人沙发前坐了下来。

第292章 往事如昨 历历在目

第292章 往事如昨 历历在目

傍晚时分。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刚才,一向慈祥和善、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刘妈那一句住手的霹雳低吼声和后面撕心裂肺的话语,像是从天而降、法力无边的神奇降头,瞬间就把意志坚定、性格顽强、从不畏死惧难、杀鬼子锄汉奸果决出手一招毙命而从不迟疑犹豫的方济仁拿住降服了,他对刘妈的言行完全失去了反驳与拒绝的想法和能力。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方济仁此时头脑完全清醒了过来,只是刘妈的话让他还有些懵懂迷糊,更是百般费解。出于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对刘妈的敬重与信任,不能不信她说的话,但又不愿全信。所以,方济仁对丁文谦、丁儒轩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和戒备。

“你们谁都不许再拿起这两样家伙!谁再碰一下!我老婆子就立刻死在你们的面前!”刘妈右手颤抖地指着茶几上的菜刀和勃朗宁手枪语气冷硬低沉地告诫道。随后,刘妈神情慈祥、眼神心疼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方济仁,发自心底深沉的母爱与浓厚的关切溢于言表、表露无遗。片刻后,刘妈又扭头转脸端详起苦恋深爱着的、服侍守候了将近四十年的丁文谦。俄顷,刘妈收回目光,仰头向上,“唉—”地一声,重重地发出了近似哀嚎与悲泣的长音慨叹,透露出积蓄厚重的凄凉惨痛与压抑长久的愤懑怨怒。

“老爷啊、小六子啊,还有少爷,你们可都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听我说这件事情啊。”刘妈泪光闪闪、声音哽咽地说。

丁文谦、方济仁、丁儒轩三人虔诚恭敬地看着刘妈默默点头。

久远的往事犹如昨日,历历在目重现。刘妈悲伤痛楚地说起了起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过往,她所不知的部分和细节要求丁文谦补充。随后,刘妈和丁文谦按照时间和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分别、前后地讲述,完整的还原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真相。

刘妈十六岁、丁文谦十九岁那年的暮春时节,丁文谦被父亲派往上海掌管丁家经营了一年多的贸易商行,认识了经常到店里来找账房先生的独生女儿阿梅。漂亮摩登、师范专科学校毕业的阿梅二十二岁,比丁文谦大三岁,但是从表面看上去他们俩人年纪相当,阿梅还显得略小一点,可能是因为海边湿润的气候和阿梅平时精心护理保养的缘故。丁文谦性情稳重谨慎,阿梅性格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像是快乐天使,令丁文谦耳目一新,非常愿意和阿梅在一起闲聊说笑。阿梅带着少东家丁文谦吃遍了上海滩的中西餐馆、咖啡厅,玩遍了十里洋场的歌舞游艺场。这让丁文谦大开眼界、沉迷其中,所有的开销必然都是由丁文谦好不吝啬、心甘情愿、慷慨大方地付账,却疏忽、漠视生意上的盈亏。

一年以后,丁文谦与阿梅如漆似胶、难舍难离,丁文谦更是离不开阿梅,发誓此生非阿梅不娶,阿梅含羞默许。账房先生知道后虽然心里不同意,但是细细盘算一番以后,不顾妻子一再强烈的反对,力主女儿阿梅嫁给丁文谦。经过反复商议,丁文谦带着阿梅离开上海回到林安县欢天喜地、大肆铺张的幸福完婚,丁家老少无不欢喜。让新婚夫妻没有想到的是,当丁文谦的父亲看完他带回去的账簿,气得痛骂怒斥他是败家子,断然拒绝丁文谦再回到上海去,调派丁文谦的二哥丁文礼前往上海接管生意。原来丁文谦掌管上海丁家贸易商行的这一年,不但没有挣钱,反而亏了三成多。这是丁文谦的父亲万万不能原谅、绝对不能接受的。

丁文谦回来后对父亲全部详细讲述了他在上海与阿梅认识交往、相恋相爱的整个过程,又被父亲严词拒绝再回上海的事情,当时十七岁情窦已开的刘妈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一年前,丁文谦离开林安县后,刘妈被调往中院服侍丁文谦的母亲。当她得知丁文谦带着阿梅回来完婚时,曾伤心不已。

回到林安县一年以后,阿梅生下了女儿。但是,她的健康状况却越来越糟。由于不适应林安县溽热难耐的夏天和干燥寒冷的冬季、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和吃不着西餐、喝不到纯正的咖啡、没有奢华欢闹的娱乐场所可以玩耍消遣,郁闷憋气的阿梅心情越来越差,体质每况愈下。更重要的是,由于生活习惯的不同、地域文化的差异、风俗好恶的区别、思想开放与因循守旧的碰撞等因素,丁文谦与阿梅之间的夫妻感情日渐平淡、趋于冷漠。善良的刘妈曾多次悄悄地找到丁文谦,好心劝告他要善待、关爱阿梅。

回到林安县的第二年,阿梅生下了儿子,却在过了满月之后不幸夭折。阿梅遭此重大打击一病不起,卧床仨月。精神、身体稍有好转后,阿梅不顾丁文谦和公公、婆婆的苦苦劝阻,固执地带着将近两岁的女儿、拖着病弱的身体离开了丁家,回到上海娘家调养恢复。丁文谦心情苦闷、精神空虚,终日无所事事,邋遢懒散、不修边幅,天天不着家地去戏园子看京戏、喝酒。

丁文谦的母亲远在山西米脂远房外甥女翠玉的父母、哥哥惨遭土匪杀戮,举目无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翠玉翻山越岭、徒步讨饭来到林安县投奔姨妈。翠玉时年十六岁,聪明漂亮,勤快能干,读过六年书,还能写会算,颇得姨妈的赞赏和喜欢。北院丁文谦房里的丫环跟着阿梅去了上海,暂时无人服侍,翠玉便被派遣来到北院服侍丁文谦。

丁文谦看到如花似玉、姿容出众的翠玉眼前一亮,不再天天离家出游。更使丁文谦大喜过望、甚为欢喜的是,翠玉还能和大学毕业的他说一些常见通俗的诗文、对出简单的对子、唱上几句京戏。从此,丁文谦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整洁儒雅的丁家三少爷,也不再出门,天天待在北院正房与干完了家务的翠玉谈天说地、开心畅聊,不时从房里传出朗朗的笑声。如果出门,一定是丁文谦和翠玉俩人说说笑笑、欢欢喜喜地一起出去,还有人在街上看到过他们俩人亲昵地手拉着手逛街。

丁文谦的父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心里愿意嘴上却又不好明说让丁文谦娶翠玉做二房,只能经常看似不经意的旁敲侧击、婉转提示丁文谦亲上加亲辈辈亲、亲戚结亲血脉连筋的道理和好处。丁文谦听了以后不予回答、更不置可否,只是美滋滋地笑笑。

赢得丁家老少都喜欢和聪明伶俐、勤快能干的翠玉来到丁家的第二年,让丁家所有人没有想到、却又是丁文谦父母日思夜想、盼望期待的,翠玉生了个大胖儿子。取名丁儒汉,乳名宝根。

第293章 笑里藏刀 厄运逼近

第293章 笑里藏刀 厄运逼近

傍晚时分。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按照时间顺序和事情发生的先后,刘妈和丁文谦分别、前后相互穿插着、补充地讲述着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丁文谦与翠玉的儿子宝根(丁儒汉)出生后,丁家上下无不兴高采烈、欢天喜地。丁文谦父母更是天天从中院来到北院争先恐后地抢着抱孙子,整天喜笑颜开、爱不释手。感叹三儿子丁文谦这一房终于有了子嗣后代了,丁家人丁兴旺,多年悬起来的心这下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了。老两口还经常对丁文谦念叨再多生养几个孩子。当时年轻漂亮尚未出嫁的刘妈却是心情复杂怅然,既为丁文谦高兴又有些妒忌翠玉。但是,她还是抽空就到北院来倾尽全力地帮着翠玉精心侍弄孩子,把宝根当成自己的儿子似的。因为刘妈与翠玉早已成为感情深厚、无话不说的贴心好姐妹了。

丁文谦的元配妻子阿梅离开林安县丁家回到上海娘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丁文谦每个月都要给阿梅写一封信,同时还要寄去银票到上海,以资阿梅母女生活之用,以尽丈夫与父亲之责。逢年过节的时候,更是派人送重金重礼到上海去。但是,阿梅一个字都没有回过。丁文谦在上海经商的二哥丁文礼几次前往探望阿梅和侄女,却都被拒之门外、避而不见。阿梅母女偶尔在街上碰巧遇见丁文礼夫妇,也是简单敷衍地说几句客气话就分手离开。因为,此时阿梅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丁家在上海的贸易商行而自立门户、自主经商。凭着上海人的精明与算计、多年积攒下来的钱财和众多国内外客商,经营得风生水起,货进货出、从少到多、越干越大,渐渐地与丁家贸易商行的规模、贸易量不相上下,甚至可以分庭抗礼、鼎足而立,日渐财源滚滚、势大气粗。所以,阿梅已经不再把丁家的财富和势力放在眼里了。

丁文谦多次去信恳求阿梅带着女儿回到林安县来,是要当面和她商量明媒正娶翠玉为二房。丁文谦一年多的去信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渐渐地,丁文谦从不解不满到失望,最后彻底绝望了。在征得父母的同意之后,丁文谦打算写一封休书,再专门派人去上海当面交给阿梅,结束他们的婚姻、接回女儿,从此长期分居异地的两个人互不相干、各过各的。

让丁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丁文谦写好了休书正要派人送去上海的时候,阿梅却带着两个伙计和一个中年女佣突然回到了林安县。从城东火车站到县城里丁家的这一路上,坐在黄包车上的阿梅引起了整个县城的轰动。阿梅描眉画眼、浓妆艳抹,梳着大波浪的披肩长发、身穿湖蓝色紧身丝绸旗袍、脚穿蓝色高跟鞋,完全是一副上海富豪之家年轻贵妇的模样和派头。

回到丁家,阿梅首先拜见了公公、婆婆,又与丈夫丁文谦玉帛相见,也看到了比自己还要年轻漂亮的翠玉,还有她与丁文谦生养的儿子,打听了解到丁家比过去更加的财雄势大,现在的娘家根本无法相比。这让阿梅又妒又恨,尤其是她认为鹊巢鸠占的翠玉,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解恨。但是,阿梅这次回到林安县,不是为了阖家团圆,而是一定要办成两件大事。所以,她只能暂时强忍心中的妒火与愤怒而不敢发作,表面上强作欢颜,装出一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既不介意、更不计较的样子,谦恭的对待公婆,热心地帮着翠玉侍弄宝根。其实,阿梅是在等待恰当时机到来再出手报复。

阿梅要办成的第一件大事是,以丁文谦瞒着自己与翠玉姘居、生养私生子严重伤害了她的人格、自尊为由,和已经完全没有了夫妻感情的丁文谦离婚,再拿到丁家的一大笔钱回上海,留下一部分缓解娘家资金之困,带着大部分钱财、金银首饰、珠宝翠钻和女儿跟随在上海经商多年的一个年龄可以做她父亲的英国贵族商人离开上海移民伦敦。

阿梅的父亲发家致富后目中无人、张狂不羁,得罪、结怨了不少人,引起了同行的记恨算计和黑社会、帮会、大小地痞流氓的轮番敲诈勒索,生意每况愈下,逐渐陷入困境。阿梅知道在上海经商的二叔丁文礼的妻子是林安县首富方家的姑娘,她想让公公去方家以这种姻亲关系求助在江湖中威名显赫的方家出面说和调停,帮助娘家摆脱当前的艰难困境。这是阿梅回到林安县一定要办成的第二件大事。

这两件事情都很顺利地办完了,阿梅说再陪伴孝敬公公婆婆一段时间、再侍弄宝根一段时间就回上海去。丁家人都觉得阿梅说得有道理、还算懂事有情义,就答应了她,根本没往别处想。

事有凑巧,时机适值。

夏末秋初,阿梅回到林安县两个月后,丁家上下一团和气、其乐融融。就在此时,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丁文谦必须马上动身前往东北几个地方与当地的供货商紧急处理价格变动、付款时间、方式和长途运输等问题。如果顺利,全部解决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翠玉征求丁文谦与公公婆婆的意见,她想在丁文谦离开家这段时间带着宝根回山西米脂老家,给父母上坟祭奠。丁文谦和他的父母都觉得合情合理,更是晚辈应该做的,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翠玉还有一个不能说出来的原因是,她非常讨厌阿梅对她们母子异乎寻常的热情、不自然地假笑和那双眼睛后面还有的一双眼睛,所以借此机会躲一躲、避一避。等丁文谦办完东北的事情后直接去山西米脂与翠玉母子会合,再一起回林安县。

身负重任的丁文谦带着两个伙计兼保镖启程前往东北。

阿梅觉得丁文谦不在家这段时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悄悄地嘱咐带来的两个伙计和女佣做好随时离开丁家回上海的准备,她绞尽脑汁寻找下手的最佳时机,还必须做到不露痕迹。

丁文谦走了以后,翠玉为了带着宝根回老家仔细周全地做着各方面的准备,还经常抱着宝根上街买一些可心满意的物品。

翠玉万万没有想到,厄运灾难正在向她和宝根渐渐逼近。

第294章 柔弱母子 突然失踪

第294章 柔弱母子 突然失踪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天际仅存一丝光亮。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秋云轻轻地敲敲门后,推门提着水壶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打开电灯走到茶几前往茶壶里倒满开水,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丁儒轩起身端起茶壶分别往丁文谦、刘妈、方济仁和他自己的茶杯里斟满茶水。

按照时间顺序,刘妈说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翠玉精心地准备着回山西米脂老家所需要带着的各种物品、衣服,打算再过一两天就动身启程。阿梅在北院帮着翠玉出主意都应该买些什么、在已经买来的物品里筛选、或者照看宝根。刘妈抽空就来北院看看、抱一会儿宝根,插手帮着翠玉给宝根洗澡、换尿布、洗尿布,忙前忙后、尽心尽力。换洗尿布这种事情阿梅是根本不会做的。丁家一切一如往常,并无异样。

丁文谦离开林安县的第五天,翠玉对阿梅和刘妈说,她要带着宝根再上街转转,给老家左邻右舍的孩子们买些糖果。刘妈想陪着翠玉一起上街,但是这两天丁文谦的母亲咳嗽气喘,须臾离不开她看护伺候。阿梅说这些天累得腰酸腿疼,不能陪着翠玉上街。翠玉说不用你们陪着我上街,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翠玉抱着五个多月大的宝根走出丁家大院南门。

回到中院的刘妈从自己积蓄的钱袋里拿出几块银元,急急忙忙地追出南门外要交给翠玉,可是翠玉已经走出去二百多米远了,阿梅从上海带来的两个伙计不远不近地跟在翠玉的身后。刘妈刚要拔腿追上去,却被紧跟出来的丫环叫住了,说太太又咳嗦得厉害了,赶快回去煎药。刘妈只得急匆匆地回到中院。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已擦黑。阿梅还在北院西房里睡觉,她的两个伙计浑身酒气喝得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全家人都在等着翠玉开饭,刘妈几次到北院来找翠玉,却不见她和宝根回来。

刘妈瞬间慌乱惊惧起来,她预感到不好了、出大事了,立刻跑回中院向老爷、太太禀告。老爷心中不禁凛然失色,当即下令丁家所有伙计、杂役、佣人通通出去四城寻找,一定要把翠玉和宝根找到接回家。但是,众人找到深夜也没有找到翠玉母子。

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翠玉和宝根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任何踪迹和线索。丁家上下陷入一片混乱与哀痛。

天气越来越冷了。没有带来秋冬衣服、原来没有打算在丁家留住几个月的阿梅越来越忍受不了林安县的天气。于是,她向丁文谦父母提出来回上海的请求。一直处于伤心悲痛情绪中的老两口觉得既然已经离婚了就没必要在丁家耗着了,点头答应阿梅离开丁家回上海,并且一再说孙女永远是丁家的孩子,长大了以后让她回林安县来看看爷爷、奶奶。阿梅痛快地满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阿梅带着两个伙计和女佣离开丁家回上海。

接到电报还没有处理完东北生意的丁文谦急如星火、日夜兼程地赶回林安县家中,征尘未洗、身心疲惫、精神恍惚的丁文谦听完刘妈和父母讲述翠玉和宝根突然失踪、不知去向而且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整个过程后,气急攻心、昏厥过去,此后寝食难安。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调养和刘妈精心周到地护理伺候,丁文谦的身体慢慢的好转起来了,只是精神不振、情绪低落。三番五次地询问刘妈翠玉母子失踪的全部经过和所有细节。这让刘妈想起来翠玉母子失踪那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文谦,并且提出来很有可能这是阿梅出于嫉恨丁文谦和翠玉恩爱又生养了儿子而在幕后谋划、指使她带来的两个伙计把翠玉母子弄到不为人知的什么地方去了的怀疑。丁文谦如噩梦大醒,他断定就是这么回事。马上去中院向父母禀告。

第二天一早,丁文谦去电报局给在上海的二哥丁文礼发去急电,简要说明原委,让他马上带人去阿梅家探察。吃过午饭,简单收拾行装后,丁文谦带着刘妈和六个年轻力壮的伙计动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林安县,日夜兼程赶往上海。

到了上海二哥家中,丁文礼告诉三弟丁文谦,两天前收到电报后他立刻带人赶往阿梅家。但是已经人去楼空,更没有看到翠玉母子的踪影。只是听隔壁邻居说阿梅带着女儿跟随一个英国商人坐船离开了上海,到一个叫什么伦敦的地方去了。阿梅家的这座大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有人说阿梅的父亲在两条街后的东头开了一家日用百货店。随后,丁文礼赶到百货店,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翠玉母子。

阿梅的父亲哼哼唧唧地躺在病床上,气喘无力、断断续续地告诉丁文礼,阿梅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蛋女儿偷偷卷走了家里的大部分钱财,带着她的女儿跟着英国佬远走英伦。无奈之下关了贸易商行、卖掉了大房子,还清了债务和货款,剩下的钱买了这座小院子安家,租房开了百货店。阿梅的母亲坐在床边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地咒骂缺德狠心的女儿。

听完丁文礼地讲述,丁文谦要求二哥马上带着他和刘妈等人再去阿梅父母家看看。众人立刻起身前往。来到小院门口,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蹲在地上熬中药。刘妈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阿梅带到林安县的两个伙计其中的一个。那人看到站在院门外盯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几个人中有刘妈,立刻神色大变、惊慌失措,马上起身快步走到到院墙边想翻墙逃跑。丁文谦一挥手,两个伙计饿虎扑食般地扑了过去把他制服摁倒在地,拖到院子的角落里。丁文谦低声问他现在翠玉母子在哪里?那人沉默不语。丁文谦拔出锋利的匕首重重地顶在那人的心窝上厉声质问。那人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哆嗦,连连求饶地说只要不杀他,他可以说出一切。

第295章 身世复杂 经历坎坷

第295章 身世复杂 经历坎坷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丁文谦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回述起当年赶到上海的情景。

丁文谦带着刘妈等人在二哥丁文礼的引领下,找到了阿梅父母居住的小院,意外碰巧地抓住了跟着阿梅去过林安县丁家的一个伙计阿强,被丁家两个壮汉制服后,在丁文谦匕首顶着心窝的威逼下,阿强说出了翠玉母子突然离奇失踪的原由和过程—

我跟着阿梅小姐回到林安县丁家,小姐原本打算和三少爷离婚以后再拿到一大笔钱就马上回上海,可是当她看到三少爷又娶回家来比她还年轻漂亮的翠玉、还生了孩子宝根,特别的生气嫉恨,就临时决定暂时先不走了,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找机会想办法让我和阿林帮着她赶走翠玉母子,永远再也回不来丁家,要狠狠的折磨报复三少爷,让他一辈子都不好受。阿梅小姐许诺事成之后嫁给我,再给我两根大黄鱼,我贪恋阿梅的姿色和她家的资财就答应了。阿梅怎么许诺阿林的我就不知道了,她坚决不许我和阿林相互通气打听。有一天下午酉时过半,阿梅让我陪着她出去逛逛,我们在街上看了一会儿一对二十多岁练武卖艺、兜售治疗跌打损伤膏药的年轻夫妇,看着看着阿梅好像想出了主意。傍晚擦黑的时候,阿梅和我悄悄地跟着卖艺夫妇来到县城东南角杂乱贫民区他们租住的低矮破旧的茅草屋,小姐让我一定要牢牢地记住这个地方。三少爷离开林安县去东北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好像是酉时刚过,翠玉抱着宝根上街买东西,阿梅立刻叫我和阿林带上手枪跟着翠玉,按照事先早就说定的谋划找个机会下手。跟到了一个街角拐弯四下里没人的地方,阿林冲上去从后面一拳把翠玉打昏,我跑过去抱起宝根叫来一辆黄包车直奔卖艺夫妇家里,把宝根交给那女人,告诉他们这孩子是老爷和丫环的私生子,太太怕这孩子长大了争抢家产,所以就不要这个孽种了,还告诉了他们宝根的出生年月,给了他们两根小黄鱼。我掏出手枪逼着他们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林安县,永远不许再回来,如果敢回来让我看见,定杀不饶。我一路押着挑着担子的男人和抱着宝根的女人出了县城西门走了。我和阿林在事先约定好一家小酒馆里碰头,他没告诉我他把翠玉弄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把宝根送到哪里去了。我和阿林假装喝醉酒回到丁家。几天以后,我们就都离开林安县回到了上海。第二天,阿林说回湖州老家去看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阿梅家发生的所有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不然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听完阿强地回忆讲述,怒不可遏、愤恨至极的丁文谦举起匕首要杀死跪在地上的阿强。丁文礼及时出手抓住丁文谦的手腕阻止,挥了一下手拉起来丁文谦退后了两步。丁家两个壮汉走上前来,三角两脚踢断了阿强的两条小腿骨。

丁文谦、刘妈等人回到林安县后,马上去贫民区到处打听、反复寻找,却根本没有找到卖艺夫妇的踪影和翠玉母子的下落。

丁文谦说完这段往事后,伤心得泪流满面、悲痛得全身抽搐。

刘妈撩起衣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接着回忆地说起往事。

一年以后的一天上午,刘妈上街去买菜,被稀稀拉拉围观众人一阵阵地叫好声吸引了过去。刘妈好奇但是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对二十多岁练武卖艺、兜售治疗跌打损伤膏药的年轻夫妇。刘妈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看了这一眼后,刘妈像是喝了定魂汤似的,瞬间全身僵住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动,她瞪大眼睛看着卖艺的年轻夫妇和他们身后坐在柳条筐里一个一岁多挥着拨浪鼓咿呀学语的男孩。刘妈的脑子里立刻想起来上海阿梅家伙计阿强说过的话。再定睛仔细地多看了几眼后,刘妈越看越觉得这一岁多的男孩很像丁文谦和翠玉的儿子宝根,从五官长相和年龄上看也非常像宝根。但是,怎么才能确认这个男孩到底是不是宝根呢?刘妈边看边想、边想边看,终于有了主意。

从此以后,刘妈几乎天天出门买菜的时候都要特意到街上去看望这对年轻卖艺夫妇和他们那个叫虎子的男孩,每次都给虎子买好吃的,接长不短地给虎子做一件新衣服,还经常到城北他们租住的家里去看望他们。善良真诚的刘妈得到了憨厚实在的卖艺夫妇的信任与尊重,彼此像亲戚一样交往走动。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解,刘妈知道了男人叫方鸿翔、女人叫郑秀英,虎子的大名叫方济仁。刘妈不解其意,方鸿翔解释说,等虎子长大了绝对不能让他学武练功,免得整天舞刀弄枪、出去打打杀杀的,要让他学研中医,悬壶济世、仁心仁术、治病救人、造福乡里,所以给虎子取名叫方济仁。刘妈还了解到,方鸿翔和郑秀英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二人都是武林精英荟萃、豪侠云集的河北沧州人。几年前为了抗拒当地恶霸大地主强娶郑秀英做六房小妾,郑秀英逃婚跟着师兄方鸿翔远走他乡,而后结为夫妻。郑秀英家人害怕地主报复,也逃离了沧州老家,至今不知下落。夫妻二人兜兜转转几年后来到了远离沧州民风尚武的冀西地区林安县,打算在这里安家定居,以练武卖艺卖药为生,养活虎子长大。刘妈问方鸿翔,以前在街上看到过你们练武卖艺,为什么一年不见你们了呐?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呢?方鸿翔顿时愣了一下,低下头想了想后说,练武卖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经常换地方是常有的事情。郑秀英连声附和。刘妈赶紧说你们以后就不要再走了,就在林安县扎根长住下去,我帮着你们养大虎子。刘妈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刘妈特别喜欢、宠着虎子,虎子也特别黏着缠着刘妈,见到刘妈来了就往她怀里扑,奶声奶气、含糊不清地叫她大妈,刘妈特别开心,真的把虎子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似的。有一天,刘妈给虎子洗澡,终于在虎子的身上找到了可以证明虎子千真万确就是丁文谦和翠玉的亲骨肉、亲生儿子宝根。

第296章 暂离苦难 又遭灾祸

第296章 暂离苦难 又遭灾祸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刘妈双手微颤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像是胸闷气短似的喘了一大口气又接着回忆讲述。

刘妈终于在虎子的身上找到了可以证明虎子千真万确就是丁文谦和翠玉的亲骨肉、亲生儿子宝根。这让她惊喜万分,随即却又黯然沮丧。这可怎么办啊?刘妈犯难了。方鸿翔、郑秀英夫妻二人能承认虎子不是他们亲生的吗?能把视为命根子的虎子送还给丁家吗?这事儿回去怎么向老爷、太太禀告呢?现在我跟他们小两口就像亲人一家子似的,实在是不忍心拆散他们这一家三口啊。这事儿是不是应该先跟三少爷说说啊?可是他离开林安县去了武汉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就在刘妈左右为难、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方鸿翔、郑秀英和虎子的命运却又出人意料地发生了重大转折、改变。

一天上午,刘妈像往常一样胳膊上挎着菜篮子上街去买菜,又去看望撂地摆场子练武卖艺的方鸿翔、郑秀英和虎子。方鸿翔的醉拳打得娴熟流畅、潇洒利落,赢得围观人们的阵阵叫好声。刘妈盘腿坐在地上搂抱着虎子和郑秀英开心地聊天。突然一阵骚乱声,围观的人们惶恐地纷纷散开退后,一群十几个地痞流氓又来故意找茬寻衅闹事、勒索要钱,还动手动脚地调戏郑秀云,忍无可忍的方鸿翔强压住心中的火气,陪着笑脸上前好言求情、劝解阻止。地痞流氓们不但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随后方鸿翔与他们推搡拉扯,最后动手对打起来。方鸿翔不愿、不敢下狠手,但是地痞流氓们却是把方鸿翔往死里打狠他。好汉打不过一群狼,方鸿翔又不敢痛下杀手,只是一味地招架躲闪。郑秀云护着刘妈和虎子又不敢上前帮忙助战,眼看着丈夫渐渐地招架不住心里万分焦急。刘妈吓得一脸惊恐全身直哆嗦,虎子哇哇大哭。

正当紧要关头、危急时刻,方家老爷在大儿子方达先的陪同下健步走进人群,发出一声如洪钟般地怒吼:住手!混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要脸不要脸啊?!有种有能耐都冲我来!在他们父子身后还站着两个怒目圆睁、紧握双拳、身强力壮、魁梧高大的年轻人。慑服于方老爷威名和武功,地痞流氓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四散而逃。围观的人们有的咒骂着恃强凌弱的地痞流氓、有人夸奖着方老爷的仗义相助,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四散离去。方老爷走到方鸿翔面前和蔼地说:小伙子,以后不要在街上撂地卖艺了,现在世道这么乱,坏人又多,你们早晚是要吃亏的。孩子还这么小,你们俩要是有个闪失好歹的这孩子以后怎么办啊?我来过几次都看到了,你们俩的武功都不错,我想请你们带着孩子来我家做事。我也姓方,我们是本家,好不好啊?

方鸿翔早就知道方家和方老爷在江湖中的名声和武林中的地位,心中折服,却无缘相见。此时,他看着慈祥亲切的方老爷感激地鞠躬道谢:谢谢方老爷出手相助,救我一家于危难之时。我们素不相识、非亲非故,实在不敢、也不该给方老爷您添麻烦。

刘妈一只手抱着虎子一只手拉着郑秀云跌跌撞撞地走到方老爷面前谦恭地说:谢谢方老爷及时相救。鸿翔啊,听姐姐的,赶紧带着秀云和虎子跟着方老爷到方家去吧,这样以后你们就有了长久稳定的差事和归宿了。方老爷和方大少爷可都是大好人、大善人啊,他们父子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更不会亏待了虎子。

哎?刘妈,你认识他们小两口儿?方老爷疑惑不解地问道。

是啊。方老爷、大少爷,我们是远房亲戚,老家太穷实在过不下去了,他们带着孩子只能离家逃荒、流落他乡、卖艺为生啊。就这样都很难糊口,还经常被地痞流氓勒索钱财、欺负侮辱。大慈大悲的方老爷您愿意收留我的亲戚这可真是老天爷开眼啦,我保证他们小两口都是老实本分的好后生,您老收留他们保准不会有错的,您老再看他们的儿子,可聪明、可机灵啦,多可爱呀。

方达先也一再极力真诚地劝说方鸿翔到方家来。

迫于生计、万般无奈之下,方鸿翔、郑秀英搬离租住的低矮茅草屋,带着虎子走进方家深宅大院,得到了方家上下的善待,尤其是方达先,更是把方鸿翔当做亲兄弟似的。从此,方鸿翔一家三口过上了舒心安稳、衣食无忧的日子。方鸿翔、郑秀英经常出门押货护镖,不在家的日子就把虎子交给方达先的妻子郭淑婷抚养看护。郭淑婷非常宠爱活泼伶俐的虎子,她按照方家孩子的年龄顺序,亲切地叫他小六子。虎子从此天天缠着、黏着郭淑婷,母子之情渐渐形成、深厚。方鸿翔对方家感激涕零、忠心耿耿。方老爷还把方鸿翔收为义子。刘妈隔三差五地带着好吃的、新衣服去方家大院看望方鸿翔、郑秀英和虎子,渐渐地跟方家上下所有人都非常熟悉、亲切。后来,因为生意、买卖上的明争暗斗,方家和丁家出现了嫌隙和矛盾,天长日久有些势如水火、势不两立。刘妈也就不方便再经常去方家看望方鸿翔、郑秀英和虎子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可是刘妈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惦记着他们一家三口。虎子,后来改叫小六子却在方家无忧无虑、健康快乐地成长着。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就在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的时候,为了方家,方鸿翔和郑秀英舍命救主、身负重伤,先后不幸离开人世,可怜的小六子这时才两岁多。

方老爷按照方家的家族规矩和丧葬规格,把方鸿翔当做亲生儿子、把郑秀英当做儿媳妇厚葬在方家祖坟。把小六子正式交给大儿子方达先抚养,一再叮嘱要倾尽全力、精心养育、培养成才。并且告知、要求方家上下所有人,以后都必须让着、宠着小六子,不你让他受一点点的委屈。

第297章 方家丁家 哪是我家

第297章 方家丁家 哪是我家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天天无忧无虑、吃喝玩乐、嬉戏耍闹、天真烂漫的两岁多不知忧愁、心智初开、尚在懵懂的方济仁、小六子虽然失去了方鸿翔、郑秀英这两位养父母,从此却得到了方家长房长子方达先、长媳郭淑婷这两位养父母无以复加的疼爱和宽仁包容的娇宠,更得到了方家上下所有人倍加小心的珍爱、体贴入微的呵护。丁儒汉、宝根,方济仁、虎子,小六子这同一个人,在方家大院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快乐健康地成长起来。同时,也接受了严苛系统的传统教育和武功训练。在他幼小年龄形成的记忆里和日常生活的切身感受中,亲生父母就是方达先、郭淑婷,而对方鸿翔、郑秀英完全没有了印象,从小到大却把丁家的刘妈当做值得尊重、可以信赖的长辈和外人。

“小六子,这就是你真实的身世啊。唉!”随着一声重重地叹息,流着眼泪的刘妈结束具体详尽的痛苦回忆与哀伤地讲述。

听到自己命运多舛、时乖命蹇、凄惨悲怆、身份巨变的身世,方济仁震惊不已。出于从小到大对亲人似的刘妈的尊重与信赖,他觉得应该相信刘妈的讲述,但是他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丁文谦一直拿着手帕擦眼泪,丁儒轩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刘妈,您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千真万确的吗?您有没有说错了的地方啊?会不会是您认错了人却都安到我的头上来了呐?”

“唉。小六子,自打你从三岁前后开始记事儿的那天起一直到后来你长达成人了,刘妈我是怎么心疼你的、怎么呵护你的?你不会都不记得全忘了吧?这样的事情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啦,我怎么能说错了、安错了人呢?小六子,如果你还是个有良心正直的孩子就不应该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呀。”刘妈声音哽咽地说。

丁文谦又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眼眸中充满了父爱深情,慈祥和蔼地看着方济仁,声音哽咽还又有些微微颤抖地说道:

“小六子,刘妈和我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真相,也许你不相信我,刘妈说的话你也可以不相信。现在有一个还算是你们方家的半个人也全都知道关于你的身世这些事情,这个人就是你的姑父、我的二哥丁文礼,在县城西北月明湖边安圣山上广聚寺里的主持德远法师。孩子,你可以去找他一问便知。”

“小六子,三叔和刘妈跟你说了这么多、还说得这么详细具体,你怎么还不相信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怀疑什么呢?你以为我们都闲得没事儿干了在这儿给你编故事说书呐?”丁儒轩神情不悦、忿忿不平地数落起方济仁。

“刘妈、丁会长,怎么才能证明我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丁儒汉、宝根,方济仁、虎子呐?”方济仁仍然怀疑不相信地问道。

“小六子,你跟刘妈过来,我问你一件你自己肯定非常清楚的事情,也只能是跟你最亲最近的人才会知道的事情,就可以证明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也可以证明你就是丁家的血骨后人丁儒汉。”刘妈站了起来,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门口。

方济仁疑惑不解地想:刘妈这是要和我单独说话,她要跟我说什么呢?为什么要避开丁文谦和丁儒轩叔侄二人呢?有什么话不能让他们听见呐?看来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尽管方济仁不明其意、大惑不解,但他还是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口刘妈的面前。看着渐渐苍老、头发花白的刘妈,方济仁柔和小声地问道:

“刘妈,您要问我什么事情?您请说吧。”

一脸慈祥的刘妈亲切地拉起方济仁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充满母爱的双眸泪光闪闪地看着方济仁,轻柔小声地问道:

“小六子,你必须跟刘妈说实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千万不能跟刘妈说假话不承认。行吗?”

“哎。刘妈,我肯定跟您说实话,保证不说假话。”

“嗯,好孩子。小六子,从你一落生我就看到了,在你肚脐眼儿和小鸡鸡的中间横着长了两个芝麻粒儿大小的黑痣,现在你已经长达成人,这两个黑痣也可能长大了点儿。你说有没有啊?”

“刘妈,您?这?您怎么问我这事儿啊?这?”方济仁感到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嗫嚅道。

“嘿?小六子,你跟刘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害臊的呐?你五个多月大离开丁家之前,我几乎天天给你换尿布洗澡。一年以后又见到你,我也经常给你洗澡。直到后来你去了方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男人小的时候不都是女人给换尿布洗澡吗?小六子,你跟刘妈说实话,你肚脐眼正下面到底有没有那两个黑痣? ”

方济仁看着充满期待的刘妈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后点点头说:

“有。刘妈,温雅您说的那两个黑痣。”

“好孩子,刘妈我没白疼你一场啊。我想这事儿不光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三老爷、你的亲生父亲肯定也会知道。走,咱们过去问问他,如果他说的跟我说的一模一样,那你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说完,刘妈拉着方济仁的一只手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丁文谦身旁,喜形于色的刘妈目光炯炯地看着丁文谦问道:“三老爷,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儿子宝根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丁文谦双眼紧紧地盯着方济仁,端详着他的五官说道:

“嗯?特殊的地方?哦,有啊。我怎么能不记得呢?一辈子我都忘不了啊。在宝根肚脐眼儿和小鸡鸡的中间横着长了两个芝麻粒儿大小的黑痣。当时我想用刀子给刮掉,我娘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儿子宝根白白胖胖的,身上不能有任何瑕疵。我爹训斥我瞎胡闹,翠玉更是坚决反对,她责怪我说,宝根才两个月大你就敢在他身上的刀子,伤着了孩子怎么办?所以我就罢手了。”

“小六子,你都听到了吧?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模一样?这就证明你们俩就是亲生父子俩。你们再相互仔细地看看,五官长得多像啊。”刘妈看了看方济仁,又看了看丁文谦两眼放光地说。

第298章 认祖归宗 剑拔弩张

第298章 认祖归宗 剑拔弩张

太阳下山,倦鸟归巢。黑幕四合,暑热渐退。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按照时间顺序和事情发生的先后,刘妈和丁文谦分别、前后相互穿插着、相互补充着回忆、讲述,完整详尽还原了三十多年前发生在丁家的和几年后又涉及到方家的、尤其是有关方济仁身世与命运所有错杂纷乱的往事。

刘妈伤痛,丁文谦悲哀,方济仁震惊,丁儒轩愕然。

“刘妈,既然您已经找到了、又知道了宝根确定无疑就是我三叔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爷爷、奶奶和三叔呢?为什么当年方家人带走宝根的时候您不当场反对、马上阻止?反而还同意了呢?”心里疑惑不解的丁儒轩向刘妈发问,他非常不理解当年刘妈的想法,更不能接受刘妈当年为什么会这么做?

“唉!当年我怎么会不想告诉老爷、太太和三少爷呢?我恨不能马上就把宝根带回丁家来。可是、可是已经把宝根当成命根子的方鸿翔夫妇怎么可能让我把孩子带走呢?因为郑秀英从小学武练功多次受重伤失去了生育能力。再说那时候,老爷和太太都重病在身、卧床调治休养,我怎么敢说呢?自从翠玉母子突然离奇失踪以后,三少爷悲伤之下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我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怎么办的人,这件事儿又不能在丁家内外大肆宣扬。而且,当年丁家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尤其是丁家和方家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出现的隔阂、矛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而方家的势力却是越来越强了,不要说林安县,就是整个华北有谁敢招惹、得罪方家?当年,方老爷完全是出于善良仁慈、公道仗义,客客气气地请方鸿翔夫妇带着宝根去的方家,我反对阻止得了吗?当时我想,宝根去了方家也好,以方家的条件保证宝根生命安全、衣食不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等老爷、太太的身子全都好了、三少爷也回来了,再一起去方家跟方老爷说清楚宝根的身世,要回宝根也不迟。唉!没成想啊。唉!”刘妈连连叹气。

“好啦好啦。你们都不要再说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丁文谦伤心不耐烦地打断了刘妈和丁儒轩无谓的谈话。

“三老爷,那、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刘妈问道。

“怎么办?小六子,你的身世我和刘妈都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跟你说清楚了,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啊?”丁文谦问道。

“丁会长,你问我怎么办?嘁?我怎么会知道应该怎么办啊?你想怎么办啊?”方济仁反问道。

“废话,这还用问吗?小六子,你本名叫丁儒汉,丁文谦是你的生身父亲,我丁儒轩是你的堂哥,你是丁家的血脉骨肉。你就快麻利儿地给我从方家搬出来回到丁家来,在丁家祠堂列祖列宗的面前焚香祭祀、磕头跪拜、禀告先人、认祖归宗。”

“什么?你要我马上离开方家搬回你们丁家来?还认祖归宗?哼,一大汉奸、一小汉奸,中川荣一不还是你表姐夫呢吗?我才不会回你们这个汉奸窝里来呢。”方济仁不屑地讥讽道。

“你放屁!小六子,你说谁是大汉奸、小汉奸呐?你再敢说一句试试?我抽你!”丁儒轩腾地站了起来摆出一副长房长子教训同族小弟的架势怒气冲冲地说道。

“什么?你要抽我?就凭你?我借你俩胆儿试试?呸!大汉奸!小汉奸!我宰了你们两个汉奸就像碾死一对儿臭虫。哼!民族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方济仁也站了起来怒视着丁儒轩说。

丁儒轩与方济仁互相怒视,剑拔弩张的大有出手决斗之势。

“哼!我们丁家是汉奸?你们方家就不是汉奸了吗?你那个爸爸方达先不也是维持会的会长吗?”丁儒轩反唇相讥。

“哼!谁稀罕那个破会长啊,那是日本人硬逼着我爸爸非干不可,这事儿全县城的人心里都明白。才不像你们心甘情愿的给日本人卖命讨好,甘当汉奸亡国奴卖国贼。”方济仁愤然声讨。

“你放屁!小六子,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三叔不是汉奸卖国贼,我们是共产党、共、共、我们是共产党的同情者,我们没做过卖国求荣、辱没祖宗的事情,更没做过伤害老百姓的事情。嘁?你个小屁孩儿,你懂个屁呀!”丁儒轩欲言又止。

咳!咳!咳!丁文谦故意大声咳嗽几声,像是在暗示丁儒轩。

“哼!我当然不懂你们那些龌龊恶浊的事情了。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在八路军付出巨大牺牲掩护老百姓撤退跟日本鬼子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一路尾随,而且毫发无损,八路军撤到哪里你们就跟到哪里,随后小鬼子就到了,接着就又是一场恶战。怎么这么凑巧啊?盛仓村、水河村你们都去过的,任何人都会想到就是你们熟门熟路地带着鬼子兵一路追击围剿八路军的,还死缠烂打、紧追不放。哼!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汉奸?”方济仁怒斥道。

“嘿?这事儿怎么会是我们干的呐?小六子,你、你这不是凭空诬陷我们吗?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儿。我们同和戏班是从外省回来正巧倒霉赶上了皇军,不对,赶上鬼子大扫荡了,戏班子一路逃亡走失了几个人。是,盛仓村、水河村我们的确是去了,我们那是去找人,如果少了几个人戏班子那还怎么唱戏啊?”丁儒轩否认、解释地说。

“嘁!你不承认也没用。你这谎话都编不圆,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信你,事情都在这儿明摆着呢。哼,你们就等着遭报应吧,我相信这一天到来的时间不会太长的。”方济仁气愤地说。

“小六子,那你混进八路军里头都干了些什么?我还说日本人都是你招引带领过去的呢。”丁儒轩反问道。

“我?我是济世大药房的郎中,我游走四方、行医看病,这事儿整个冀西地区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的,各乡、各村很多人都认识我。正巧我在盛仓村、水河村碰上了八路军,怎么是混进去的?帮他们伤员看看病我就离开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小六子,你说起谎话来都不带一点儿脸红的呀。”接着,丁儒轩把方济仁什么时候、怎么参加的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都参加过哪些战斗,当过班长、排长,当了一天的连长就被撤职,调去卫生队边工作边接受组织审查,又被于根山团长派出去寻找失散的战士等这些事情说了一遍。

听丁儒轩说得这么详细具体,方济仁震惊得目瞪口呆。

第299章 谁是谁非 谁是汉奸

第299章 谁是谁非 谁是汉奸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方济仁与丁儒轩因为方家和丁家两家的多年积怨、还有到底谁是汉奸而争吵起来,各说各的理,各不相让,谁也说不倒谁,谁也不服谁,更有大打出手的架势。但是,当丁儒轩详细具体地说出来方济仁从参军入伍八路军补充团到现在的全部事情后,方济仁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丁儒轩会调查了解得这么详细具体,心里不由得产生出隐隐的不安和潜在危险的感觉。

“哈哈,怎么样啊?小六子,我说的都是事实没错吧?你还有什么话可以狡辩抵赖的呢?”丁儒轩自鸣得意地问道。

“嘁?狡辩抵赖?跟谁?跟你呀?你也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其实我都知道,你不就是派遣秋云、大宝和石头秘密潜入了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里充当卧底间谍吗?大宝还参军入伍了。你们是什么同和戏班啊?整个就是一个间谍组织,给日本鬼子溜沟舔眼子的走狗。哼,要不怎么说你们丁家就是一个汉奸窝呢。我倒想问问你想把我怎么着啊?”

“嘿?小六子,你越说越来劲了、越说越邪乎了哈?把你怎么着?这太简单啦。你信不信?我去前院把皇军宪兵队叫来,马上把你抓起来拉出去枪毙。”丁儒轩恶狠狠地说。

“哼!就你?你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走出这间屋子吧?小鬼子还没来呢,我就先动手把你们叔侄俩都给宰了,就像碾死两个臭虫那么容易。”方济仁凶狠地说道。

“小六子,我不许你这么说话。他们俩是谁啊?一个是你的生身父亲,一个是你的至亲堂哥。”刘妈忍不住训斥方济仁。

“刘妈,那些几十年前的往事都是你们说的一面之词,我怎么会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呐?你们会不会是合伙欺蒙我呢?或者是你们把别人的事情硬安在我的头上了呢?”其实方济仁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嘴上却这么说。因为当下局势错综复杂、波云诡谲,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是敌是友一时难以分辨,方济仁又身负多重影响到整个冀西地区战局的艰难重任。所以,他绝对不能草率判断、鲁莽行事,更不能被感情所左右与束缚住。

“瞧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呐?小六子,你连刘妈说的都不信吗?啊?从小到大我算是白疼你啦。”刘妈数落着方济仁。

“刘妈,我知道从小到大您一直地疼我,这二十多年来我都没忘,我会孝敬您、报答您的。可是、可是您说的关于我的身世我还是将信将疑,如果是我爷爷、我爸爸妈妈他们说的跟您说的一模一样,那我就绝对相信了。”方济仁解释地说道。

“嘿?小六子,你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你怎么就这么死性不开窍儿呐?刚才三叔不是说过了吗?你到县城西北月明湖边安圣山上广聚寺去找主持德远法师—我二叔、你姑父当面就可以问个清楚明白。他应该算是你们方家的半个人吧?他说的话你多少应该、可以相信吧?”丁儒轩提示指点方济仁。

“他?丁文礼?哼!他的话更不可信。他是国民党,我姑姑是共产党,丁文礼还是杀害我姑姑的凶手。如果不是我们方家宽宏大量还顾念着一份姻亲关系和百十年来乡里乡亲的感情、如果不是我爷爷和我爸爸拦着,我早就宰了他啦,还能让他逍遥自在地活到现在?还假仁假义地当起了和尚。呸!”方济仁气愤地说。

“放屁!小六子,我警告你!别在这儿耍混啊。你敢动我二叔一下试试?你知道个屁呀,我二叔不是杀害你姑姑的凶手,他不是故意的,他那是意外失手。你个混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这儿乱汪汪地叫。当时那是因为······”

“儒轩!不许说!”丁文谦站起来怒目圆睁地怒吼了一声。接着,丁文谦目光慈祥和善地看着方济仁,语气和缓地说道:“小六子,你也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就当我和刘妈今天什么都没说。你带着路云、钟华、钟强走吧,赶快离开我们丁家回去吧,免得有人着急不放心啊。”

“哼,早说放人不就不用废这么多口舌了嘛,真是瞎耽误工夫。”方济仁站起来走到刘妈的身旁蹲下来真诚恭敬地说:“刘妈,我走了。您多多保重,您永远是我小六子的好刘妈。”

老根叔在门外敲门,没等屋里应声他就自己推开门神色慌乱、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走到丁文谦、丁儒轩的面前说道:

“三老爷、少爷,北门外来了一群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晃悠了快一个时辰了。请示下怎么应对呀?”

丁文谦看着老根叔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方济仁,轻松地说:

“知道了,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些人马上就会自己走的。老根啊,你去把路云姑娘、钟华、钟强兄弟俩的带到北门口去。”

“啊?哦,明白、都明白了。俺这就去。”老根叔离去。

方济仁向客厅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哼!敢不放人试试?”

“嘿?三叔,您瞧小六子那个混横劲儿,他哪像是咱们丁家的人啊?哎?不对呀,三叔,您怎么能让小六子带走路云他们呐?咱们怎么跟李先生交代啊?”丁儒轩大惑不解地问道。

“儒轩啊,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对李先生自有说法解释,李先生不但不会埋怨咱们,可能还会夸奖咱们呢。”

“嗯?是吗?但愿吧。”丁儒轩听丁文谦这么说也将信将疑。

秋云手里拿着一张长纸条快步走进客厅,走到丁儒轩面前:

“少爷,紧急情报。”

丁儒轩接过长纸条,仔细地看着上面两行密密麻麻的数字。

“儒轩,哪来的情报?什么事情?”丁文谦着急地问道。

“坏啦坏啦!要出大事儿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第300章 紧急情报 密计撤离

第300章 紧急情报 密计撤离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方济仁刚离开客厅,秋云神色紧张急匆匆地送来了一份紧急情报,巴掌长两指宽的长纸条上面没有一个中国字,只有两行密密麻麻的数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报,她完全看不懂。但是,秋云知道这一定是一份非常重要的紧急情报,否则不会没有一个中国字的,只有熟悉绝密密码的丁儒轩一个人能看得懂。

丁儒轩接过长纸条,仔细看完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后惊呼:

“坏啦坏啦!要出大事儿啦!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呀!”

“嗯?坏啦?要出大事儿?儒轩,你先别慌、别乱,说清楚到底是这么回事儿?情报上都说什么啦?”丁文谦紧张地问道。

“少爷,你说话别这么没头没脑的,你说清楚情报上都说些什么了?又是怎么说的?咱们再想法子对付。”秋云嗔怪道。

丁儒轩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情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说:

“唉!三叔、秋云,这是李先生发来的特急绝密情报,说是最近他要陪同一位上级重要的大人物来林安县,要详细详尽地了解整个冀西地区的战区形势和敌情,全面检查我们这段时间的工作,调查寻找失踪人员的情况,布置新的重要任务。命令我们停止一切活动,绝对不能离开县城。必须做好接待和保卫工作的准备,确保大人物的安全。最后还特别强调,这件事要严格保密。”

“嗯,知道了。我估摸着李先生也该来了,我和他也有一年多没见面啦,有很多事情确实应该面对面地商量商量了。儒轩,李先生说什么时候到林安县了吗?”丁文谦一脸轻松地问道。

“情报上没说。哎?我说三叔啊,这么重要的大事儿,我看您怎么一点儿都不愁不急呐?”丁儒轩愁眉苦脸地反问。

“嘁?有什么可愁、可急的呀?有用吗?儒轩,你也甭愁、甭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呗,我自有道理。”丁文谦劝慰地说。

“唉!行吧,我都听您的。三叔,您可真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啊。嘿,也真是巧了啊,刚才还说到了李先生,这话刚落音,情报就来了,好像李先生听到了咱们正在念叨他似的。”

“好啦。儒轩,不说啦。秋云,你马上去把戏班子的人都召集到西院餐厅开个紧急秘密会。儒轩,你就按照情报上的意思去跟大家说一说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知道的。还有,秋云,你让老根叔给我送碗馄饨来。我累了,我得歇会儿。”

“三叔,您歇会儿吧。”丁儒轩站起来和秋云一起走出客厅。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济仁带着路云、钟华、钟强借着夜色的掩护谨慎小心地穿街过巷,躲避开大街上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巡逻队,平安顺利地回到了方家大院。他把钟华、钟强安置在后院平房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告诉他们这里很安全,放心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方济仁回到望月楼一楼客厅,坐在方达先的身旁,详述了到丁家去接路云和意外见到另两个人的整个过程。但是,方济仁一句一字都没有说起刘妈和丁文谦回忆讲述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他认为现在还不是说清楚、搞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方达先边听边点头。方路青、路云分别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听着、看着。

“爸爸,您在丁家北门外布置了些什么人啊?”方济仁问道。

“嗯?没有啊。我没在丁家北门外安排一个人。小六子,你怎么这么问呢?怎么回事儿啊?”方达先反问道。

“爷爷,是我去找三爷爷从方家武馆叫来的十几个武功高手,布置在丁家北门外的,准备一旦出事儿我们就立刻冲进去接应、帮助我六哥和路云姑娘安全撤离丁家。”方路青解释道。

“嘁?出事儿?在丁家能出什么事儿啊?真的出事儿了我用得着你们接应帮忙吗?我一个人就能把丁家都给铲平喽。哼,青儿,你真是多此一举,瞎耽误工夫。”方济仁数落着方路青。

“嘿?爷爷,您看我六哥怎么这样啊?我担心他、为了他好,他不但不领情吧还反倒埋怨数落起我来了,真不讲理。爷爷,您说哪儿有这么不知好歹没良心的人啊?这您可得教训教训他吧。”方路青不满地瞥了一眼方济仁求助地看着方达先娇嗔地说道。

“嘁,你们俩的官司我可管不了,你们俩从小到大我就断不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青儿,你就别难为爷爷了。”

“爷爷,您偏心,您总是袒护我六哥。青儿不高兴了、青儿被迫要离家出走、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去。”方路青撒娇耍赖地说。

“好啦好啦,青儿,别闹了。爷爷问你,朱校长和他家里人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啦?都办妥了没有啊?”

“爷爷,都办妥了,您放心吧。哼,我腿肚子跑得都快抽筋儿了。爷爷、六哥,我已经秘密调派好了几十人,都是咱方家武馆的顶尖高手,咱方家车行的黄包车也都调派部署好了,子夜行动,把朱校长和他全家人撤出县城。爷爷,您可是不知道啊,太悬太悬啦,我要是晚到半步,朱校长一家人就喝下毒粥了。”

方达先把高木弘智悄悄秘密地过来北院告知中川荣一要设计毒杀朱校长的阴谋诡计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方济仁。方路青也详细地说了她是怎么到朱校长家解决和安排的。

“好。爸爸,这么做太好了,青儿做得也很好。子夜行动我来指挥。朱校长的儿媳妇秘密送到我三舅的西医诊所安胎待产。朱校长和他的家人出了县城以后我会派人送到水河村去安置。哎哟!不行不行!潜伏在水河村里八路军补充团里的日本特务到现在还没有挖出来呢,这会有很大危险的,这会有很大危险的,我看只能秘密地送到葫芦谷去了。爸爸,您说这样行吗?”

“行啊,也只能这样啦。”方达先表示同意。

“济仁,夜里的行动让我也参加吧。”路云要求道。

“去去去,你老老实实地一边坐着待着去。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啊?你添什么乱啊?你除了能拿起针管儿、药瓶子,你还拿得起什么东西来呀?”方路青一通讽刺挖苦地说。

“青儿,你别这么说路云。不过,路云,夜里的行动你真的不能参加,也许会有一场大战、恶战。好啦,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说了。爸爸,紧急江湖令发出去以后有回信儿了吗?”

“有了。我已经收到了回报,整个冀西地区的方家弟子们都收到了紧急江湖令,而且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一声令下,就立刻开始行动,文的武的、明的暗的一起干、交插着干。哈哈,咱们方家的弟子们早就都憋足劲头儿了、早就想大干一场了。小六子,你就等着瞧吧,这回整个冀西地区非得闹它个天翻地覆、开锅炸营不可啊。”方达先自信满满地说。

“爸爸,我严格制定的行动时间和分三步行动的计划您都跟弟子们交代清楚了吗?”方济仁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第301章 周全部署 缜密安排

第301章 周全部署 缜密安排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夜色深沉,客厅里却是灯光明亮。方达先对儿子到丁家妥善解决了纠纷、又带着路云平安回家很是欣慰,对侄孙女方路青部署妥了朱校长全家撤离县城的安排也很满意,又谈论起其它的事情同样充满了信心。方达先慈祥地看着自己提议的方家所有人一致同意未来继承方家产业主事当家接班人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方济仁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从两岁起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开朗活泼、聪明漂亮的方路青,心里暗自感叹,多好的一对孩子啊,年龄相貌、性格品性、学识才华都特别般配,如果他们俩结婚成为夫妻那是再合适、再好不过的大喜事啦。唉!可是不行啊。他们俩的辈分不允许,最重要的是儿子的身世那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想到这里,方达先不由自主地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爸爸,您怎么啦?身上哪儿不舒服吗?”方济仁关切地问。

“爷爷,您病了吗?”神色焦急的方路青起身快步走到方达先的身旁坐下,握住方达先的左手体贴地问道。

“没有。我没不舒服,也没病。唉,小六子、青儿,以后家里、家外的事情就要依靠你们年轻人去办啦。可是,现在这个世道、这场战争,难啊,难为你们啦。”方达先感慨不已地说。

“爸爸,您别担心,我会谨慎从事、小心为之的,我会竭尽全力保全方家所有人和财产,您要保养好身体那才是顶重要的。”

“爷爷,您放心吧,不管什么事儿都有我帮着六哥呢。”

方达先侧脸扭头疼爱地看着方路青,右手戳着她脑门说:

“调皮丫头,没规矩。以后不许再叫六哥,要改口叫他六叔。哼,也就是我的青儿敢这么没规矩,换了方家任何别人我早就打烂他的屁股啦。”方达先满脸慈祥地微笑着数落方路青。

“嘁?爷爷才舍不得打烂青儿的屁股呢。爷爷,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叫六哥,叫顺嘴了嘛,从来没叫过六叔,以后就更改不过来啦。您就这么忍着、凑合着听吧。”方路青撒娇地说。

“唉。青儿啊,真是跟你说不清楚道理,方家的事情更是讲不明白啦。看来以后我也只能装聋作哑喽。”方达先隐晦地说。

嘻嘻嘻嘻。坐在一边一直看着、听着的路云悄悄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在笑话我吗?我告诉你路云,你要是敢在我们方家调皮不听话,我就打烂你的屁股。”方路青娇嗔耍横地说。

“哼,吓唬谁呢你?有方伯伯在,你才不敢呢。”路云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方伯伯,让您为我担心了,对不起。我先回房休息了,您也早点儿歇着吧。济仁,我走了。”

“嘿?我这小二奶奶还挺懂事儿、懂礼貌的哈,真不错。”

“去,讨厌嘛。”路云瞪了方路青一眼后转身走出客厅。

路云离开客厅后,方路青轻轻地摇着方达先的左手说:

“爷爷,您就真的娶了路云做二房吧,男的女的再生一堆小孩子,那咱们方家该多热闹、多好玩儿啊。”

“放肆,胡说八道,越说越没规矩啦。小六子,给我请家法来,今天我非得重重地整治青儿不可。”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不嘛不嘛。爷爷,青儿错了,青儿再也不敢放肆胡说八道。”

“瞧瞧、瞧瞧。爸爸,青儿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淘气顽皮,都是您给她宠惯骄纵的,她都快上房揭瓦了。好啦。青儿,你就别再胡闹、胡搅蛮缠啦,你还嫌咱们方家事儿不多、事儿不乱吗?爸爸,刚才我问您的事情怎么样啦?”

“嘁!”方路青调皮地冲着方济仁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嗯?小六子,你刚才问我什么事儿啦?”

“爸爸,我问您,我严格制定的行动时间和分三步行动的计划您都跟方家弟子们交代清楚了吗?”

“哦,你问这事儿啊,我差点给忘了。你放心吧,我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的。不过,小六子,在整个冀西地区这么大的范围内实施这么重大的行动,你看是不是有必要派来一些长官分别到各个乡村、镇里去亲自监督指导啊?”方达先问道。

“嗯,对对对。爸爸,您的这个提议太好了、太及时了、太有必要啦,不这么安排部署也许会出麻烦和乱子的,还是爸爸想得周全,我尽快调派武装便衣队分别到各个村镇乡里头去。”

“还有啊。我给你七叔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要做什么?怎么做?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让他紧密配合我们行动,我已经派人秘密去葫芦谷送信了。冀西地区所有方家的店铺商号我也都派人去通知了,大家伙都统一起来,同时间、分步骤地行动才能形成威力和大势。青儿,明天一早你带上一根小黄鱼去一趟电报局,让你的同学悄悄秘密地发出特急电报给长江以北所有的方家店铺商号,就四个字,母鸡抱窝。”

“哎,我记住了。爷爷,明天一早我就去,一定办妥。”

“嘿,太好啦。爸爸,还是您厉害呀”

“那是当然的啦。小六子,爸爸水里火里、风里雨里闯荡了几十年,教训收拾一下中川荣一这个东洋小鬼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盘吗?哼,钱万林、侦缉队,连狗屁都算不上,让他们见识见识方家的厉害、更见识见识中国民众的厉害。”方达先豪迈地说。

“爸爸说得对。但是,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多留几手,防备小鬼子的疯狂反扑和报复。”方济仁提醒地说道。

“嗯,这些事儿我也都想过了,我不担心,都由你小六子去部署准备吧。哼,你们就等着瞧吧,到最后钱万林不爬着跪着求饶、中川荣一不亲自登门道歉,我决不收兵。”方达先自信地说。

“爷爷,还有我呢。”

“对对对,还有我的乖孙女帮我呢。什么时候、什么事儿都不能没有咱们方家青儿这么个大能耐人嘛。好啦,这事儿就先不说了。小六子、青儿,你们再去准备准备,过一会儿就该去朱校长家了。记住喽,一定要做得机密。”方达先嘱咐道。

“爷爷,您甭担心,我都准备好了,应该万无一失。”

“爸爸,我这边也应该没问题。我早就在城外秘密地埋伏好了部队,只要朱校长一家人顺利出城,就会有人接应掩护。”

第302章 乌云密布 子夜行动

第302章 乌云密布 子夜行动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商量确定了几件事情以后,方达先放心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好,你们做得很好。小六子、青儿,朱校长是咱们冀西地区和整个华北知识界、文化界具有影响力、号召力的代表人物之一,同时也是我二十多年莫逆之交的知心朋友,你们必须保护好他和他的家人,夜里的行动可不能出半点纰漏和闪失啊,我拜托你们啦。哎哟,我差点儿问了,县城内外各处的日军机构、兵营、侦缉队、皇协军都派人盯上了吗?”

“爷爷、六哥,方家的钉子、眼子我都给分派出去了,都在各处盯着呢,包括咱方家、丁家的两个鬼子司令部,还有在敌伪各处附近秘密巡街或隐蔽埋伏着警戒的。我又去找了三爷爷,从威远武馆调派了几十人带着驳壳枪和*协助配合他们,以防出现意外情况。”方路青向方达先、方济仁汇报。

“嚯!嚯!瞧我孙女现在能的啊,都变成军师诸葛亮了,都能号令千军万马啦,帅才嘛。好啊、好啊,这才是我方家的子孙啊,我方家后继有人、青出于蓝,定能发扬光大。我也该交班养老去啦。”方达先看着方济仁和方路青既是感叹又是赞扬地说道。

“爷爷,瞧您把我说的,我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大的能耐啊?我做的这些事情还不都是跟您前辈老江湖和六哥学来的吗?我还差得远呢,要学的还多着呢。爷爷,您可不能交班养老去,方家大事小事所有事都离不开您,您是我们大家心里的定海神针,还得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青儿。”方路青谦虚又撒娇地说。

“嗯,好。不骄不躁,虚心好学,定成大器。青儿,你要学什么以后爷爷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你。哟,时间很晚了,不再多说啦。小六子、青儿,你们再去准备准备,不要有遗漏,差不多就该行动了。我也上楼歇着去了。”说完,方达先站了起来。

“哎。爸爸,您歇着吧,明天一早我再向您汇报。青儿,咱们走吧。”方济仁、方路青起身向客厅外走去。

方达先望着方济仁、方路青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想到憋在心里秘藏了二十多年的方济仁和方路青俩人复杂不同但是又同样悲惨凄怆的身世,不禁心潮起伏、思绪翻滚;再想到当前险恶多变的局势和诸多棘手难办的事情,又深感焦虑恐慌、心乱如麻。根本想象不出他信任和深爱着的这两个孩子以后的前途命运和感情归宿会是怎么样的?也不知应该怎么向他们各自早已离世的父母交代?临终托付怎么完成?救命之恩怎么报答?方达先心烦意乱、五味杂陈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杖脚步沉重缓慢地离开客厅走上二楼。

子夜时分,乌云密布。朱仕耀家的普通四合院。正房堂屋。

朱仕耀的父母、朱仕耀夫妇、他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外孙子一家十口人吃过晚饭以后,听从方路青的叮嘱,简单收拾好了行装,然后各自回房睡了一个多时辰。现在一家人精神饱满、体力充沛、都换上了深色粗布衣服,人人神色紧张不安地挤坐在堂屋中,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布包裹。朱仕耀小声地说着即将发生和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应对的办法。

朱仕耀家四合院门外。乌云笼罩的暗夜中,蟋蟀嘟嘟嘟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二十几辆黄包车、三十多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汇集到院门外,不远处不时还有负责警戒的人影闪现。

方济仁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挥了一下手,众人齐刷刷地蹲下。

“青儿,怎么来了这么多车、这么多人啊?”方济仁问道。

“六哥,朱校长一家拢共有老少四辈十口人,还有一位怀孕了五个多月的孕妇。为了能顺利地撤出县城,他们要分别坐不同的车,更要分路走,每一路我都安排了两辆车和三个人负责掩护。如果路上意外发现前面过来了鬼子的巡逻队、或者是侦缉队,空车和两个人就立刻迎上去出面阻挡作掩护,拉着人的车马上拐头走掉。如果鬼子还纠缠不放地跟上来了,那、那就没办法啦,就只能不动刀枪近身徒手开打、不流血地杀猪了。每一条不同的路线、遇到意外情况怎么处理、最后的会合地点我跟兄弟们都分别交代清楚了。六哥,你看这么着行吗?”方路青小声问道。

“嗯,好。就这么着。兄弟们,拜托了啊,朱校长一家人可不能有半点儿的闪失啊。你们各自的任务都清楚吧?”方济仁问。

“都清楚了。”蹲在地上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小声答道。

“师傅,你就放心吧。不管俺拉的人是谁?俺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他的安全。”黑暗中有一人语气坚定小声地说。

“好。我绝对相信你们。兄弟们,都在门口等着。青儿,你跟我进去。”说完,方济仁起身走到院墙下,双手扒住墙头双脚用力蹬地,一纵身便轻巧地攀上将近两米高的院墙,然后转身跳下,轻飘无声地落在院子的里侧。方济仁走到院门口轻轻地拉开门栓打开院门,方路青闪身进来,二人脚步轻轻地走进正房堂屋。

“哎哟,你们可来啦。”着急不安的朱仕耀看到同样身穿黑色短衣短裤走进屋里来自己过去的得意学生方济仁和过去的学生、现在是同事的方路青马上站起身来说道。

“朱校长,让你们一家人等得着急了吧?对不起啊。朱爷爷、朱奶奶好,师娘好。现在就请大家跟我走吧。”方济仁小声说道。

“济仁啊,我们一家人非得离开县城吗?”朱仕耀问道。

“是的。朱校长,必须离开县城,必须马上就走。否则,日本鬼子再给您的就不会是有毒的大米白面了,您可不能再犹豫不决啦,更不要抱有任何幻想。请您和全家人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座房子我会派人看着,早晚有一天还会回来的。不要再耽误时间啦,快跟我们走吧。”方路青坚决果断地说。

“我再说几句啊。一路上谁都不要说话、不要咳嗽,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儿都不要下车,自然会有人去应付。一切都必须绝对听从拉车人的指挥。好啦,马上动身吧。”方济仁特别叮嘱道。

第303章 严密有序 顺利撤离

第303章 严密有序 顺利撤离

林安县县城。子夜。朱仕耀家的普通四合院。正房堂屋。

方路青说的几句话彻底打消了朱仕耀的顾虑,坚定了他和全家人撤离县城的信念,同时还有对方路青、方济仁如此这般真心诚意、敢冒风险、煞费苦心、不遗余力、详尽周全安排的信任与佩服,朱仕耀和全家人都表示服从。

方济仁又向朱仕耀全家人简要特别地交代了在撤离县城过程中必须要遵守和注意的几个事项。说完后,众人行动了起来。

“六哥,我先走一步,送孕妇到三舅的诊所去,然后在会合点等你们。”方路青在方济仁耳边小声说完后,搀扶起孕妇小心翼翼地走出堂屋来到院外门口,一起并排坐在黄包车上。跟在前面一辆空车和三名负责保护的黑衣人的后面率先离开了四合院。

方济仁指挥着朱仕耀全家人分别坐上黄包车,跟着前面的空车和三名负责保护的黑衣人陆续离开四合院,一起出了胡同后二十辆黄包车立刻分散开了,从不同的方向按照事先勘查设定好的路线分别向西城门北侧的方家炉具店进发。方济仁站在空荡荡的院门外嘟嘟嘟地学了几声蟋蟀叫,马上从四合院远近不同、四周暗处角落里跑过来二十几个黑衣人。

“你们四个人留下,其他人俩人一组分别跟上黄包车负责保护,不能有半点儿闪失。快去吧。”方济仁小声命令道。

“是,师傅。”二十个黑衣人小声答应后转身追去。

“你们四个人在朱校长家做好现场伪装,在每间屋里要有肚子疼痛难忍得在炕上、地下翻滚的痕迹,还要有从每间屋里到院子里、再到院门外要有明显拖拉过死人的痕迹,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啦。师傅你放心,俺们保证做得跟真的一样。”

“好,你们做完伪装以后就分路悄悄地回到武馆去,明天天一亮,在朱校长家左右邻居还没起床之前就给警察局打电话,就说朱校长一家人昨天晚上突发不明急病身亡,害怕传染给左邻右舍,已经拉到城外埋了。还有,多派些人,到了将近上午街上行人最多的时候,在城里、城外到处散布朱校长全家人突发急病不治身亡、可能是鬼子暗害的消息。都能记住吗?”方济仁问道。

“能记住。师傅放心,俺们都按你说的办。”其中一人说道。

“好。手脚都轻着点儿,行动吧。”说完,方济仁抬腿迈步急匆匆地离开四合院,提气助力、脚下生风赶往西城门炉具店。

穿着车行号坎的车夫们都记住了方路青事先特别交代给他们的如果在路上意外遇到日军巡逻队、侦缉队的盘查时应该怎么应对的说词和办法。车夫们分别拉着朱家人分成十路避开大道走小街、穿窄巷。一路行进中,走到每一个路口或者拐弯处时,走在前边二十多米远的空车车夫都要放慢脚步嘟嘟、嘟嘟地学两声短促的蟋蟀叫,用暗语询问隐藏在此处的同伴这里是否安全?随后,附近两处黑暗的角落里就会分别发出嘟、嘟两声长音的蟋蟀叫声,同伴告诉车夫此处安全,可以通过。

方路青随同陪伴着朱仕耀的儿媳孕妇来到方济仁三舅郭怀玉的济世西医诊所。早已等候在门里的郭怀玉马上打开门迎进来方路青和她搀扶着的孕妇。

“三舅,给您添麻烦了,拜托啦。过两天我再来。”

“青儿,一家人别说客气话。这里有我呢,转告朱校长放心,等到几个月以后他就又可以抱上孙子啦。你快走吧,时间拖久了有危险,一路上要特别加小心啊。”郭怀玉小声地叮嘱道。

方路青轻声答应了一声后走出诊所,吩咐两辆黄包车回车行,她和三个黑衣人又急匆匆地赶往西城门的炉具店。

济世西医诊所位于县城西部既不繁华也不偏僻的顺平街临街路北出,距离方家威远武馆和炉具店都不远。诊所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设有内外妇儿、五官科、皮肤科六个科室和化验室、药剂室、药房、实验室、手术室等,还有两间病房与附属设施,是一所小型综合性的全科诊所,有医生、护士六十余人。诊所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西医的医疗水平却比林安县医院要高。与诊所东侧一墙之隔也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前院、中院是郭怀玉的家宅。后院西墙打通与诊所后院连接,当做单身医生、护士的宿舍。由于连年残酷的战争,诊所早已入不敷出、年年亏损、苦苦挣扎,郭怀玉的家底快要掏空了。

方济仁来到炉具店后门时,先行到达的方路青已经在门口等候。黑暗中,方路青小声地向方济仁汇报了孕妇已经安全顺利地送到了诊所。正说着的时候,十多辆黄包车陆续到达。煤厂一个伙计提着马灯跟在方济仁身边指挥着黄包车一起来到炉具店后院西墙一排平房前停下,请朱仕耀和他的家人下车走进灯光昏暗的储物间。屋里已经有两个伙计等候,二人掀起炕席打开盖板露出了地道入口。方济仁提着一盏马灯率先走进地道,方路青站在地道口搀扶着朱仕耀和他的家人陆续走进地道。方济仁提着马灯前面带路,方路青提着马灯押后,时间不长一行人从地道穿过了县城西城墙,来到亮着灯光的出口,煤厂主事老吕和几个伙计在煤厂后院一间闲置的煤工宿舍的火炕出口等候。方济仁一行人走出地道来到后院,立刻安排朱仕耀及家人俩人坐上一辆黄包车,方济仁操起一辆黄包车让方路青坐上去第一个从后门离开了煤厂,其它黄包车紧随其后。手提驳壳枪、身背*的黑衣人俩人一组、一左一右跟随保护。方济仁拉着黄包车出了煤厂向北走,走到尽头西拐沿着县城外关厢街区最北侧与北面秘密玉米地中间松软的土路小步快跑平稳地向西行进。

十几分钟后,远离县城的黄包车队来到了茂密玉米地中间的路口。方济仁、方路青招呼朱仕耀和他的家人下车。

突然,呼啦一声,从路口四周茂密的玉米地里冲出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

第304章 风暴渐近 前路凶险

第304章 风暴渐近 前路凶险

子夜。林安县县城西郊五里。玉米地中十字路口。

方济仁招呼着朱仕耀和他的家人刚走下黄包车,就被从路口四周的玉米地里冲出来的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团团围住。朱仕耀和他的家人顿时慌乱起来、不知何故、不知所措。

“朱校长、大家都不要慌、不要乱,是自己人,是来接应保护你们的。”方济仁大声安慰地说。

深夜昏暗中身穿便衣的特别纵队副司令孟大魁左手提着轻机枪快步走过来看了看来的一群人后又到方济仁面前立正敬礼:

“王司令,你们可来啦。一路上还顺利吧,后边没尾巴吧?”

“还算顺利,后边应该没有尾巴吧。”方济仁答道。

“王司令,还是小心为好。肖班长。”孟大魁喊道。

“到!”肖班长右手握着驳壳枪快步走到孟大魁的面前。

“肖班长,你带领几名战士向东县城方向隐蔽搜寻三里地,如果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立刻抓捕带回来。”孟大魁命令道。

“是!我马上带人向东县城方向隐蔽搜寻三里地。”肖班长从孟大魁的手里接过轻机枪答应了一声后转身而走。

“六哥,朱校长一家人这一路的惊吓颠簸都有些紧张,尤其是两位老人和两个小孩子,能不能让他们喝口水歇会儿缓口气再走啊?”方路青走到方济仁身旁征询地问道。

“嗯,应该。还是小姐心细想得周到。一排长。”还没等方济仁表态说话,孟大魁叫来了一排长。

“司令,请指示。”一排长快步走过来立正敬礼后说道。

“一排长,多拿些水壶过来给他们喝水。去吧。”方济仁说。

“是。”一排长转身离去。

“青儿,你去告诉朱校长,此地不能久留,休息五分钟后动身离开这里,天亮之前必须到达目的地。”方济仁吩咐道。

“哎。六哥,我懂、我明白了,我这就告诉朱校长去。”

“大魁,跟我过来,有几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方济仁、孟大魁走到远离人群的路边停下脚步。

“大魁,几天以后要有重大军事行动,你调派三个连带上轻武器、*,带足弹药分别秘密进驻县城东边的火车站、西南的发电厂和西北的平湖村,等待我的命令。找什么人、怎么联络我都写在信上了,到时候会有人接应配合、安排食宿。整个行动的详细具体计划也交给你,务必看清楚、记住了,心中有数。”

“是。大魁定当严格执行命令。”

“我还给七叔写了一封信,请他安排好朱校长一家人到了葫芦谷以后的生活,恐怕他们一家人要在葫芦谷住上一段时间了。”说完,方济仁从上衣兜里掏出几张信交给了孟大魁。

孟大魁收起信后也掏出来一封信交给了方济仁,说道:

“六哥,特别纵队这些日子学习、训练、修筑工事的所有情况我都写下来了,你抽空儿看看,看有没有遗漏和需要补充的?”

“好,我会看的。杨政委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他情绪稳定吗?还闹腾吗?”方济仁收起信后忧虑地问道。

“嗯,好多了,杨政委现在不怎么闹腾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懂事儿了,完全按照你的样子安排特别纵队的学习、训练、生活各项工作,越来越像你,战士们也越来越满意喜欢他啦。”

“嗯,好,这就好。希望他尽快成为我们特别纵队能文能武、合格的好政委。”方济仁由衷地说道。

“嗯,我相信他会成为好政委的,人家毕竟是老八路嘛。”

“嗯,这样当然最好啦,但愿吧,不说这些了。大魁,从这里到葫芦谷的行进路线、车辆和护卫都安排好了吗?事关重大,朱校长和他一家人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路上不能出任何闪失,天亮之前必须到达葫芦谷,而且绝对不能让水河村村民和八路军补充团里的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是。我都明白。六哥,你看。”孟大魁拿出手电筒向路口的西口方向照了一下。

西口里停着的卡车尾灯闪亮了两下。

“六哥,我用缴获的日军卡车送朱校长一家,车上铺满了麦草麻袋包,坐在上面可舒服了,躺着睡觉都行。从这里出发往西经过林河桥沿着通玉河西岸一路向南,到了大角村往西就进山了。一个排的骑兵前后护卫着卡车,天亮之前肯定能到葫芦谷,我这就派出一名骑兵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先去给七爷报信儿。”

“嗯,很好。大魁,准备行动吧。”

“是。准备行动!骑兵排长过来!”孟大魁喊道。

骑兵排长跑步过来,孟大魁交给他一封信,命令他派两名骑兵立刻出发去葫芦谷给方振海送信。骑兵排长接过信转身离去。

“六哥,你能不能想法子搞些汽油来啊?咱们缴获的日军两辆卡车,有一辆因为没汽油已经趴窝了。再没汽油,两辆卡车就变成摆设啦。可这两辆卡车对咱们来说太重要了。特别纵队的弹药要不多了,如果有法子也搞一些来。”

“嗯,我知道了。唉!难啊,太难啦。除了小鬼子哪儿有汽油和弹药,还能到哪儿去搞啊?我来想法子吧。”

“六哥,鬼子和侦缉队在县城内外疯狂野蛮搜查方家所有店铺商号到底是为什么呀?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当然不能不管啦,你就等我命令吧。大魁,出发吧。”

方济仁、孟大魁走回人群中,招呼坐在地上的朱校长一家人站起来,走到卡车车厢后面,在战士们的搀扶下蹬上卡车。

“朱校长,您就放心地走吧,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我七叔啦,他会安排妥当您一家人的生活,比在县城过得还舒心滋润。对了,您跟我七叔也认识,他肯定记得您,有什么要求您就说,他不敢不听,有我爸爸镇着他呢。”方济仁握着朱仕耀的手说嘱咐道。

“哼,我和你七叔方振海岂止是认识啊?他也曾经是我的学生,他两只手巴掌可没少挨我教鞭地打呀,他不记恨、不报复我就阿弥陀佛喽。济仁啊,谢谢你和这么多好汉帮我们一家人从虎穴狼窝里顺利脱险、平安出城,我为有你这样的学生感到骄傲。你们要全力杀敌报国,我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请朱校长放心,学生谨遵老师的教诲,奋勇杀敌。我也为有您这样的老师感到自豪,我抽空儿去看您。朱校长,请上车吧。”

方济仁搀扶着朱仕耀蹬上卡车后命令道:“出发。”

卡车启动向西驶去,骑兵排前后护卫着卡车跟随。步兵集合。向东搜寻的肖班长提着轻机枪带着几名战士跑着回来。

方济仁与孟大魁握手话别,各自带人离开路口而归。

朱仕耀和他的家人顺利平安撤离县城的整个过程计划周详、组织严密、步骤分明、衔接紧凑、一环扣一环。然而,方济仁紧接着要办的几件事情一件比一件更加的复杂凶险。

第305章 事事难办 事事必办

第305章 事事难办 事事必办

子夜。林安县县城西郊庄稼地中。

方济仁精神轻松、心情舒畅地拉着黄包车沿着两边秘密玉米地中间的大路迎着东南方向吹来凉爽的微风快步向县城西城门走去,后面无声地紧跟着拉着黄包车的车行兄弟们和从威远武馆调来身穿黑色夜行服负责保卫的众多弟子们。方济仁一边走一边想着接下来要抓紧时间快办的一些重要事情:

1、全面反击中川荣一搜查方家店铺商号的疯狂行动,粉碎其背后隐藏着的试图恶意打压、甚至彻底摧毁方家的险恶阴谋。

2、调查探明日军调派重兵进驻林安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怎么尽快能搞到日军的军事部署、行动计划?兵力装备的情报?

3、如何发展组织和壮大起一支反应快速、机动灵活、战斗力强的特别纵队?

4、尽快建立起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情报、交通通道和快速及时的通讯系统。

5、如何从日军严密把守的弹药库里搞出武器弹药和汽油?

6、怎么为八路军补充团筹集钱粮、药品、武器弹药?特别纵队以后如何与补充团联系、配合,行动一致地共同打击日军?

7、如何从日军、侦缉队严密把守的县医院里救出方路生的两个怀孕的女人?

8、怎么才能将宗汉一郎的女儿宗汉花子小姐从严密的禁锢中解救出来?怎么让他们父女相见?然后送到哪里去安置?

9、寻找回来的伤员们经过治疗伤愈后应该怎么安置?

10、以后的战斗会越来越频繁惨烈、伤病员会越来越多,有必要建立一个相对稳定安全秘密的治疗休养基地。应该在山里把被日军摧毁的飞云寨重建起来?用作备用的屯兵训练基地和野战医院,以适应今后更大规模的战斗。

11、应该在距离县城十里远、日军还没有控制的月明湖中芦苇茂密便于隐蔽的月明岛上再建一个用于屯兵、屯粮、储存物资和伤病员中转的秘密基地。

12、我的身世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才能搞清楚?

13、丁文谦、丁儒轩到底是什么人?以后跟他们怎么相处?

14、如何应付日军命令方家筹缴几万斤的军粮?

15、几年没见青儿,她的变化很大,甚至变得有些令人吃惊。最近家里发生的几件事情与朱校长全家撤离县城的整个过程,她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地全面周详部署,果断处理得有板有眼、有条不紊。不像是她这个年龄女孩子应有的能力,倒像是接受过某种特殊的训练。难道青儿秘密加入了什么组织?而县中学教师只是她表面上公开的掩护职业?他会加入了什么组织呢?

16、怎么接纳、安置自己以前的同居恋人田媛秀和亲生女儿妞妞?爸爸妈妈会是什么态度?爷爷知道了非打我个半死不可。

17、必须尽快的抽出几天时间去北平向组织汇报工作,接受新任务。顺便去看看爷爷、奶奶和妹妹韵诗。

这么多的事情哪一件都不好办,却又都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办成办好。但是,应该先办哪一件事情呐?具体怎么办啊?想着想着方济仁轻松舒畅的感觉消失了,不由得焦虑起来。

方路青坐在黄包车上,看着眼前方济仁拉车的背影缱绻爱恋之情溢满心间。如果没有战争,也许俩人早就结婚生子了。想到这里,方路青顿时愁眉苦脸地轻声叹息起来,思绪随即又拉回到当下。她有些疲惫却头脑清醒地想着自己和家里的事情:

1、冀西地区、冀边地区、林安县城的情况越来越错综复杂,应该尽快向自己同时所在的几个互为敌对相杀的组织汇报。

2、自己多重秘密的身份现在要不要告诉从小到大都特别信任敬重的爷爷和十三四岁情窦初开后就深深爱恋着的非他不嫁的六哥?

3、大扫荡后日军调来了重兵要干什么?这些日子也没有发现日军有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

4、回到林安县已经半年多了,为什么几个组织都没有发来新的指令、新的任务?有没有派人来接头。我该怎么办?是按兵不动?还是应该主动出击?

5、安平书店已经引起日伪特务的注意,现在好像不*全了,应该尽快再建一个更加隐秘的据点,以防不测。

6、六哥离开家几年,为什么突然在冀西地区局势变得混乱复杂时候回来了呐?他回来要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7、自己肩负多重使命要做的一些事情能不能跟六哥现在正在做着的和以后要做的事情结合起来一起做呢?

8、日军宪兵队、侦缉队为什么要突然搜查方家的店铺商号?爷爷和六哥将会如何应对?我能帮家里做些什么?要不要调动组织的力量暗中协助?

9、家里有很多秘密的事情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呢?

10、哥哥怎么和六哥搞到一起去了呢?哥哥还娶了个女人带回家,县医院里还有他两个怀孕的女人,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11、六哥与日军司令部里的高木弘智是什么关系?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高木弘智到底是什么人?

12、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俩到底是什么人?是敌是友?应该尽快地进行甄别查明,以免以后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13、方家与丁家到底有着什么误会仇怨?能不能化解呢?

14、田媛秀为什么带着女儿妞妞离开了局势相对稳定、没有战事的北平?偏偏来到几乎天天打仗、战火纷飞的林安县呐?这不合常理啊。难道仅仅是因为来找六哥吗?六哥会娶她而不娶我吗?我相信六哥不会的,他早就答应一定要娶我的。

方路青想到了很多事情,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明白、有的糊涂。想着想着不由得焦虑起来。

乘着夜色与万物沉睡之时,方济仁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地按原路回到县城里,众人各自散去、各回各家。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济仁、方路青顺利平安回到方家大院,看到北院望月楼一楼客厅里还亮着昏暗的灯光便一起走了进去。

方达先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杖,双眉紧蹙、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管家德禄站在旁边,西门子电风扇无声地转动着。

“爷爷,您怎么还没歇着呐?不是跟您说过了不要等我和六哥回来吗?”方路青走到方达先身旁坐下后心疼关切地娇嗔道。

方济仁心里明白,这么晚了父亲还没有上楼歇息,而是坐在客厅里绝对不是仅仅因为不放心地等着他们回来,一定是家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方济仁诚惶诚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声问道:

“爸爸,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说吧,有儿子顶着呢。”

“唉!大头夜里来过了,刚走了一会儿。”方达先重叹了一声后说道。

“啊?!大头来啦?!”方济仁大吃一惊,他知道如果没有大事儿发生,大头是绝对不会在深更半夜悄悄秘密来家里的。

第306章 谋略既定 待机反击

第306章 谋略既定 待机反击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济仁听方达先说身为侦缉队副队长的万福来大头深夜秘密地来过家里报信儿,明白又有大事发生,顿时紧张焦灼起来。

“爸爸,大头来家里跟您都说什么事情啦?要紧吗?”

“当然要紧啦。没有紧急的大事儿,大头他怎么会在深更半夜悄悄秘密地来家里呐?小六子,大头说了,中川荣一命令侦缉队还要搜查方家店铺商号几天,还有可能要来北院、西院搜查。”

“什么?还要来咱们家里搜查?这中川荣一也忒猖狂太放肆了。爸爸,您想好对策了吗?”方济仁忧心忡忡地问道。

“嗯,想好了,我都告诉大头怎么办了。让他带着侦缉队搜吧,到了县城内外的各个店铺商号敞开地随便搜查,还要见伤见血、丢钱丢物、砸破门脸儿,闹腾得越大越好,要让整个县城尽人皆知、惧而远之、没有买卖。但是,咱家的店铺商号每天每还照常开门营业。”方达先轻描淡写地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啊?爸爸,您为什么要让大头这么做呢?方家的损失会很大的呀,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应对法子吗?”

“哼哼哼。小的不去大的不来,不闹大发了我还不好收场呢。小六子,这就是最好的应对法子了。嘁?这刚哪儿到哪儿啊?我这法子只是你制定的三步行动计划的开场戏。你应该明白的。”

“哦,我明白啦。爸爸,我全都懂了,这确实是个最好的法子。中川荣一不是要把事情闹大吗?好啊,咱们就把事情闹得更大。嗯,还是爸爸的法子妙啊,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仨。得嘞,明儿个一早我也出去掺乎掺乎,非要闹腾得全城都鸡飞狗跳的不可。”恍然大悟的方济仁兴致勃勃、自信满满地说道。

“爷爷、六哥,明天一早我也出去闹腾闹腾。”

“去!青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跟着瞎掺乎,你忘了我交代给你的那件重要大事儿了吗?”方达先责备地说。

“爷爷,我没忘,凡是您跟我说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忘过没办妥啊?您放心,我办完了重要大事再到街上闹腾去。我现在的身份可是日军司令部的文书。中川荣一跟我说过,司令部的文书相当于日军少尉军衔呢。我倒是很想看看侦缉队的那些小瘪三儿、臭无聊们敢把姑奶奶我怎么样?”方路青秀目圆睁气哼哼地说。

“唉!你这孩子真是不让我省心啊。”方达先叹气地说。

“爷爷,您就放心吧,您的青儿绝对不会出事儿的,我有尚方宝剑护身符啊,就是小鬼子的宪兵队也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爷爷您看。”说完,方路青从衣兜掏出来贴着照片、标明文书职务、盖着蓝色印章的日军司令部特别通行证递给了方达先看。

方达先接过特别通行证正反面仔细地看了看后点点头说道:

“嗯,好,这确实是个护身符。青儿,那你明天上午就出去闹腾闹腾,但是有一点你可得给我记住喽,千万不能伤着啊。”

“哎。爷爷,我记住了,我会特别加小心的。”

“爸爸,大头跟您说没说除了咱们方家的店铺商号还要搜查谁家了吗?搜查丁家的吗?”方济仁问道。

“大头说了,中川荣一命令侦缉队执行搜查,宪兵队出兵监督协助不动手,就只搜查咱们方家一家在县城内外所有的店铺商号,没有命令他们搜查其它家的。小六子,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哦。爸爸,我再问您一句,大头说没说中川荣一为什么要这么做呐?他这孙子考虑过后果没有啊?”

“这个?大头可没说,我琢磨他也不会知道的。你想啊,中川荣一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的目的是什么怎么可能告诉侦缉队呢?中川荣一新官上任想干点儿引人注意的事情,打不过八路军就拿咱方家开刀,这孙子肯定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到最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哼!等着瞧吧。小六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 这会儿没有了。爸爸,等我又想起什么事儿来的时候再问您吧。哦,对了。青儿,学校不是还没开学呢吗?趁着中川荣一离开林安县这几天,你呢还是见天儿的去日军司令部上班,高木弘智有什么情报会随时交给你的,也许我可以得到非常有价值的军事秘密情报。听见没?青儿。”

“嗳,听见啦。哎?六哥,你跟高木弘智是怎么认识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方路青警醒地问道。

“行啦。大人的事情,你小丫头片子不要胡问瞎打听。”

“爷爷,您看啊,六哥他现在敢呲噔我了,我不干嘛。”

“小六子!不许你这么说青儿!以后你再敢这么说,当心我打烂你的屁股!”方达先故意表情夸张地大声训斥方济仁。

站在方达先侧后方的管家德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六子,都说了这么多啦,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俩正经事儿办得怎么样了呢?朱校长和他的家人都安全顺利地送出县城了吗?”方达先突然想起来关切地问道。

“嗯。爸爸,我们完全按照青儿事先的安排和部署,已经安全顺利地把朱校长和他一大家子人送出县城啦,我调来了一个骑兵排一路跟随护送。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通玉河上的玉河桥了,如果不出意外,天亮之前就能不声不响地到葫芦谷了。天亮以后,应该怎么去应付糊弄鬼子的事情我也都部署好了。爸爸,这件事儿青儿干得真是漂亮利落,周详秘密还悄默声儿的。”方济仁汇报和夸奖地说。

“那是当然的啦。哼,青儿我养大教出来的亲孙女那能差的了吗?咱方家又出了一位帅才啊。”方达先神情颇为自豪地说。

“爸爸,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惯着、宠着青儿啦。哼,再这样下去,我看早晚有一天她敢上房揭瓦。”方济仁提醒地说。

“是吗?那好啊。我还真想看看青儿会怎么个上房揭瓦?”

“哎哟喂,爸爸,您就别再打哈哈啦。您再不严加管教、约束青儿,青儿是要出大事儿的,到那时候您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嗯?”轻松微笑着的方达先听到方济仁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并且阴沉了下来,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方济仁这个时候这么说绝对不会是无根据、无目的随随便便地说说而已。

第307章 巧妙配合 机警应对

第307章 巧妙配合 机警应对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心思缜密敏感、处世警觉谨慎的方达先此时心里明白方济仁话里有话、话里有事,而且一定是关系到他的宝贝孙女方路青生命安危的大事。但是,他又不想现在这个时候当着方路青和管家德禄的面问清楚、搞明白到底会是什么事情?有多大的危险性?他想找个时间再与方济仁单独详谈关于方路青的事情。

“好啦,什么都不说啦。小六子、青儿、德禄,你们都走吧,都赶紧地回去歇着吧,再说就天亮了。”说完,方达先拿起手杖起身离开客厅走上二楼。

方济仁、方路青、德禄各怀心事离开客厅,各自回房睡觉。

林安县县城。艳阳高照,微风习习。

县城内外大街小巷中的店铺商号纷纷下板开门营业,各行各业挑担提篮的小商贩走街串巷地叫卖,开始了又一天的营生。

经过一夜的歇息,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奔向各自之所,开始了又一天的劳作忙碌。也有人是出来逛街购物的,挑选采买一天所需的生活物品。渐渐的县城几条主要街道的行人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县城内外的几条主要街道骚乱起来,侦缉队在日军宪兵队的监督协助下,又开始分别搜查方家所有的店铺商号。店外的行人见状纷纷惊慌地躲避,正在店里的顾客看到穷凶极恶的侦缉队、宪兵队闯进店里惊恐地抱头逃离。

宪兵队的鬼子端着上了锋利刺刀的步枪站住门外和店堂里,侦缉队员在店铺中里里外外肆无忌惮翻箱倒柜地搜查。

接到报告朱仕耀全家人突然死亡的匿名电话,警察局谭副局长坐着轿车带着侦查科、刑事科、检验科的三名科长和一卡车荷枪实弹的警察来到朱仕耀家四合院的门外,接到警察局电话通报后,一卡车日军宪兵队的鬼子兵也来了。

四合院门外聚集了左邻右舍的很多人,人们有的惊恐、有的悲伤、有的惋惜,仨一堆俩一伙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还有人探头探脑地向敞开着的院门里张望。

下车后,谭副局长命令三名科长进院、进屋认真搜查、仔细勘验。宪兵队少尉命令一军曹跟着进院。

谭副局长走到围观的人群里询问朱仕耀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最先发现的?是谁给警察局打电话报告的?斜跨着*、左手握着军刀的日军宪兵队少尉跟在谭副局长的身后。

人们纷纷摇头。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趿拉着露着脚趾头破布鞋、缩脖驼背的中年男人走到谭副局长面前,声音沙哑说:

“长官,早清儿俺打这儿路过,院儿门开着,俺看见院儿里有俩人躺在地上,还有几个人也看见啦。后来有一个男的说这得赶紧给警察局打电话报告就走了,再后来,来了几辆大板儿车,就从院儿里往外抬死人,俺掰着手指头数着,老老少少的正好十口子人,其中有一个大肚子女人,还有俩七八岁男孩子。有人说是这家人得了什么传染急病就都死光光啦。”

“没错儿。俺也都瞅见啦,跟这个大叔说得一个样。这一大家子人就这么着死光光了,真惨啊。”另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瘦男人跟着说道。

“长官,是这么回事。”“他们说的没错儿,我也看见了。”

又有几个人走到谭副局长面前说道。

“你认识这家人吗?”谭副局长看着驼背男人问道。

“俺不认识。”驼背男人声音沙哑地答道。

“俺也不认识。”瘦男人紧跟着答道。

“你们知道这家的死人都给拉哪儿去了吗?”谭副局长问。

“听拉车的人说,这得赶紧地把死人拉到城外远远儿地挖坑儿埋喽,要不介很快就会传染给别人的。”驼背男人答道。

“是是是,就是这么说的。”瘦男人随声附和道。

“你们认识那些拉车的人吗?”谭副局长又问道。

“俺一个都不认识。”“俺也一个都不认识,看着都眼生。”

驼背男人和瘦男人先后回答。

谭副局长双眉紧蹙地思索起来。站住他身边的一个警官记录下来刚才地问询。三个科长陆续走了出来,走到谭副局长面前汇报。

侦查科科长:“报告局长,炕上、地上和院子里有翻滚抓挠的痕迹,应该是疼痛难忍、死前挣扎时留下的。”

刑事科科长:“报告局长,屋里、院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找到任何凶器,我判断不是凶杀案。”

检验科科长:“报告局长,屋里、院子里找到了小半锅大米粥、肉包子和凉菜,应该是昨天剩下的晚饭,这需要带回局里化验。局长,我初步判断,这家人很有可能是被毒死的。”

“嘿!我问你,昨天晚饭前这家人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吗?”谭副局长看着驼背男人大声问道。

“有,有啊。昨个儿晚饭前,俺们好多人都瞧见了,是一个皇军长官开着高级黑车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回来的,俺们这儿穷地界儿从来没来过高级车。那男人下车时两手还提着两个布口袋,像是一袋子大米和一袋子面。”驼背男人说。

“是, 没错。俺也都瞅见啦。”瘦男人说道。

“嗯?你们俩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在暗示我说这家人是被那位皇军军官给毒死的?”谭副局长恼怒地说道。

“啊,是,啊?!长官,俺、俺可没这么说呀?是、是你这么说的,你可别冤枉俺们呀。”驼背男人极力否认。

谭副局长听了以后点点头,转身跟日军宪兵队少尉军官小声说了几句。少尉不耐烦地摇摇头。

“撤!全部撤回局里。”谭副局长大声说道。

“长官,您是不是得给俺点儿犒赏啊?”驼背男人伸出脏兮兮右手捻着拇指和食指低声下气、满脸堆笑地讨要着。

“滚蛋!快走开!”谭副局长大步向黑色小轿车走去。

驼背男人紧跟了过去,走到远离围观人群时大声说道:

“长官,您多少给点儿吧,求求您啦。”

谭副局长站住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交给驼背男人小声说道:

“小六子,你怎么弄成这么个邋遢样儿啊,我差点儿没认出你了,这哪儿还像是方家的小少爷呀?整个一叫花子。”谭副局长突然又大声说道:“给你!快滚蛋!”

“谭叔,您没认出我来那就对啦,后面的事情您还得多费心啊。”方济仁小声说完后大声说道:“嘿?!就给了一毛钱啊!还是纸票子!长官,你也忒抠门儿啦!”

第308章 行前部署 恶行败露

第308章 行前部署 恶行败露

林安县县城。朱仕耀家四合院门外。

警察和日军宪兵队前后脚乘车离开,绝尘而走。围观人散去。

方济仁手里宝贝似的拿着日军在占领区内强行发行的一毛钱军用手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愁眉苦脸、自言自语地叨咕说:

“这?这钱给得也忒少了点儿啦,这怎么跟弟兄们分啊?”

八九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围在方济仁的身旁嘲笑说:

“少爷师傅,甭瞧了嘿,弄得还跟真事儿似的。”

“少爷师傅,瞧够了没有啊?就那么一张破纸票子,连一张擦屁股纸都买不来,紧溜儿地扔了吧嘿。”

“谁说不是啊。少爷师傅,咱不缺那张小鬼子的破纸票子。”

“咱们赶紧走吧。回去洗洗脸上、胳膊上的黑锅灰,换换衣服。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咱们就是一群叫花子呢。”

“哼,我看咱们比叫花子还像叫花子。少爷师傅,就那一毛钱的破纸票子你看够了没有啊?怎么跟从来没见过钱似的?”

方家威远武馆的弟子们肆无忌惮地讽刺挖苦着跟他们年龄相当、亲如兄弟的师傅方济仁。

“嘿?嘿?我说,你们都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呀?你们是不是不想跟我分钱啊?都不想要钱了哈?那行,那我一个人去大酒楼下馆子去,馋死你们。”方济仁晃着手里的一毛钱得意地说。

“嘁?还下馆子呢?就小鬼子那一毛钱想买个屁吃都不够。”

方济仁机警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弟兄们,都给我听好喽、记住了啊。待会儿你们都分散离开这里,麻利儿地都回到老宅子都给我洗干净、换了衣服。然后,你们都分头去县城东半边儿各自行动,只要看到侦缉队正在在搜查咱方家的店铺商号,就赶紧地过去买东西,见机闹事儿,不怕闹大了,最好能流点儿血、弄点儿轻伤,然后到警察局找谭副局长告状去。就说你们是进城来买东西时被侦缉队无缘无故打了,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你们要到处散播,朱校长一家人很有可能是被小鬼子白给的毒大米毒死的。都明白吗?”

“明白。少爷师傅放心吧,干这事儿是咱们的拿手好戏。”

“好。现在就出发吧。”

众人分散开,三三两两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地责骂警察局小气抠门儿,给的赏钱太少了,饿着肚子白忙活了一个早晨,然后向不同方向边走边骂地离开了朱仕耀家的四合院。

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会议室。

日军军官们与林安县县长刘光雄、皇协军司令孙祖栋少将、侦缉队队长钱万林、翻译官宋怀礼、警察局局长等人各个都神情肃穆,分别正襟危坐在会议桌的两边。他们都是早晨临时接到的日军司令部的紧急电话通知,赶过来参加紧急重要会议。

中川荣一坐在会议桌正中,环顾部下众人后严肃郑重地说:

“诸位,我要暂时离开林安县几天,在这期间由小野少佐全权代行我的职责,诸位务必听从他的命令和调遣。”

“嗨!联队长,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尽职尽责、不辱使命。请诸位多多关照。”特高课课长小野站起来立正点着头说道。

“坐下,小野君坐下。下面我说到了哪位请不要站起来,听我说就可以了。我不在林安县期间,有几件事情请诸位务必全力去办,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诸位都能给我一个确定满意的结果。特高课要抓紧侦测不明电台,争取早日破获共产党八路军的地下情报组织,还要秘密派出得力的情报员在冀西地区,尤其是要潜入盛仓村、水河村里去搜集、窃取八路军补充团兵力、装备、军事部署、武器弹药和粮食的储备等各方面的详细情报。宪兵队和侦缉队要不遗余力地搜捕混进城里的共产党八路军和潜伏的国民党军统特工,严密看守关押在县医院里方路生的两个怀孕的女人,一旦发现他立即逮捕。警察局在负责维护县城治安之余,务必密切配合特高课抓紧时间侦破军列丢失武器弹药、军用物资案和宪兵队、侦缉队各两名无声无息消失的士兵。宪兵队务必严密把守弹药库、军用物资库和粮库,还要守护好火车站。皇协军扩军已经完成,武器弹药和物质也发下去了,要加紧练兵,很快就会派往战场了。刘县长要亲自过问督促,抓紧时间尽快完成修缮县中学的教室、房舍,争取早日开学。还要以县政府的名义发布公告,在县政府管辖下的冀西地区征缴夏粮。藏匿、转移、拒缴者,按通共通八路论处,武力对抗者立刻处决。诸位,你们都听明白、记住了自己的职责和任务了吗?”中川荣一威严地问道。

“嗨!明白!”日伪官员们立刻起身立正齐声答道。

高木弘智坐在中川荣一侧后方的桌子后面做会议记录。

“坐下坐下,都坐下。”中川荣一招呼道。

日伪官员们刚坐下,一日军特高课少尉急匆匆地走进会议室,走到小野少佐身边耳语了几句,小野陡然变色、慌乱难堪。

“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声地说出来。”中川荣一命令道。

“报告联队长,今天早晨,发现朱校长和他一家十口人都死了,警察局和宪兵队出动,前往朱校长家调查勘验现场。但是,现在县城内外都在纷纷议论,说朱校长一家人可能是被皇军昨天下午送给朱校长带回家的毒大米毒死的。已经拉到城外埋葬了。”特高课少尉立正报告。

“哼!纯粹是无稽之谈!妄加揣测!这是对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肆意污蔑!你出去吧。小野君,你负责调查清楚这件事情,还要尽快制止这种流言蜚语。”中川荣一说完后,心里突然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极大的疑惑,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怀疑和发现了呢?还在县城内外流传开来。这对以后统治冀西地区是非常不利的,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呢?

“嗨!”小野起身答道。特高课少尉转身走出会议室。

刘光雄、孙祖栋、钱万林、宋怀礼、警察局局长等人内心无不感到震惊和恐惧,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他们也都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小野慌乱难堪的神情,不由得相信这种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么一想就更加恐惧了。暗自思忖:中川荣一太狠了、太黑了,要杀就杀有反日倾向、常常出言不逊的朱仕耀一个人嘛,为什么要毒杀他全家无辜的人?

第309章 阴狠毒辣 日本人性

第309章 阴狠毒辣 日本人性

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会议室。

当中川荣一听到朱仕耀和他的全家老少四辈十口人已经死亡、并且已经被拉出城外埋葬的报告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不禁一阵暗喜,朱仕耀这个在华北具有一定名气、影响力的标志性代表人物永远消失了,大日本帝国的文明、文化、教育渗透、进入冀西地区从而可以从根本上逐步乃至最后完全取代中国文化、教育的最大障碍终于彻底清除掉了,从此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和阻力,同时对冀西地区同样有反日倾向的中国文化界、知识界、教育界人士又起到了警示训诫与震慑威吓的作用。虽然解除了心头大患、虽然可喜可贺,但是作为冀西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还要匡正舆论、清除流言、平息猜测。

啪!中川荣一拍着会议桌站了起来,气愤恼怒地大声说道:

“卑鄙的杀戮!无耻的杀戮!这一定是共产党八路军或者是军统特工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暗杀行动,目的在于阻止朱校长与我皇军通力合作、为帝国效力。这是公然肆意破坏日中友好亲善、共存共荣、阻止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卑劣行为,也是在向我和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发起的挑战。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会议室里一片静寂。众人沉默不语,听着中川荣一讲话。

中川荣一默然无语思索了片刻,重叹一声语气沉重地说道:

“诸位,请站起来。唉!呜呼哀哉,我失去了一位知识渊博、满腹经纶值得尊崇、虔敬的兄长,痛兮、悲兮啊。现在我提议,我们一起为朱校长和他的全家人无辜惨遭杀害默哀一分钟,以这种临时简单的祭奠形式表达我们内心对朱校长沉痛地哀悼和深切的缅怀,虔诚祈愿他和他的家人逝去的魂灵能够早日安息。”

众人起立,低头肃立,默哀致祭。

默哀结束后,中川荣一挥挥手,众人坐下。中川荣一说道:

“明天,我们要在报纸的头版显著位置发表悼念朱校长的文章。高木君,这件事情你去办吧。”

“嗨!”高木弘智立刻站起来立正答道。

中川荣一环视众人后又站了起来,语气缓慢低沉地说道:

“朱仕耀校长、朱先生和他的家人突然不幸罹难、满门遇害,我感到悲伤和痛惜,严格说来我是负有责任的,是我没有保护好朱校长,以后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会议到此结束,请诸位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履职践责。散会!”

众人起身,纷纷向中川荣一敬礼,走出会议室离开了司令部。

“小野君,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到了保定以后,一定会向村山将军报告这件事情的,我要为你请功。你也要记住,以后对朱仕耀这种人必须采取这样的雷霆决绝手段,绝不留情,永绝后患。”中川荣一目露凶光、满脸杀气恶狠狠地说。

“嗨!这次行动的成功,完全是因为联队长的巧妙筹划。小野愿意追随联队长为帝国再建殊功。”小野表忠心地说道。

“嗯,吆西。小野君,马上出发去火车站。”

“嗨!联队长,请!”

高木弘智站在会议室的玻璃窗后,怒视着中川荣一和小野向司令部大门外走去的背影。

早晨起来后,刷牙盥洗更衣、吃过早饭,方路青走出北院北门,蹬上早已等候在门楼高台阶下的一辆方家车行的厢式全包黄包车。车夫弯腰双手抓起车把,夹在一前一后两辆黄包车的中间一路小跑地向朱仕耀家奔去。

朱仕耀家四合院外聚集了很多人,人们吵吵嚷嚷地议论着。

方路青坐在远离人群垂着白纱帘子的黄包车上,车夫荒腔走板地哼唱着京戏。另外两辆黄包车停在左右两三米处,坐车的商人模样的两个年轻人和强壮的车夫四人分散开在四周担任警戒。方路青掀开座位右边的扶手,取出耳机戴在头上,打开暗藏在黄包车右侧车厢里的小型伊尼格默密码发报机上的电源开关,拧着旋钮找到频率,右手中指熟练快捷地敲击着电键,用德国布勒契雷特定密码向北平、天津、张家口、石家庄、保定、太原、济南、郑州、西安等城市的秘密组织发去了紧急求助电报,请求收到电报后马上派人去通知在当地城市里的方家店铺商号:母鸡抱窝。电报发完后,方路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三辆黄包车立刻离开了朱仕耀家的四合院,又是一路小跑地回到县城大街上。

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带着侦缉队一半的队员七十多人分成十个小组在县城西半部城内外逐一搜查方家的店铺商号,每个小组都有五六个日军宪兵队的士兵监督协助。侦缉队已经搜查完了五六家,个个兜里塞满了明抢暗偷来的纸币和大洋。此时,万福来带着十一个侦缉队员搜查到了位于县城中心最为繁华热闹的街区,正在蛮横粗鲁地搜查方家在县城里最大、货物品种最全的福全百货店。店外聚集了很多围观边议论别看热闹的人。店门外东西两侧分别站在三个背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宪兵,悠闲地抽着烟一边聊天一边看热闹。

方路青走下黄包车,左手提着素花布包、右手攥着从家里北院鱼池中找到的一块鸡蛋大小的浅黄色鹅卵石,分开众人走进百货店。三个车夫也挤进人群站在店门外。百货店里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没有一个顾客。背着驳壳枪、手拿棍棒的侦缉队员还在柜台后、货柜前乱翻、乱捣。愤怒的经理和七八个店员分散开站在店里不同的地方敢怒不敢言。看到此情此景,方路青愤恨不已。

万福来看到走进店里的方路青,走到她的面前大声说道:

“嘿!你是什么人啊?!你来这儿干什么?!我看你就是共产党八路军!”万福来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小姐,打我、踢我,快动手。”万福来又大声说道:“嘿!你是不是来接头交换情报的?说!”万福来挥了挥右手握着的木棒叫嚣着。

方路青挥起攥着鹅卵石的右手捶打万福来的肩头,大声说:

“我是来买东西的,你们砸得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买啊?!”说完,方路青抬起右脚又踢又踹万福来。

“嘿?!嘿?!小丫头片子!你敢跟我动手动脚的哈?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侦缉队队长!”

“我管你是谁呢,你知道姑奶奶我是谁吗?”方路青对万福来又是一通踢打。

“嘿?老子看你是个漂亮小姑娘才不还手的,你还来劲没完啦?来人!来人!这小丫头片子是共产党八路军,抓起来!”

随着万福来的大声喊叫,七八个侦缉队员握着棍棒快步走过来,把方路青紧紧地围住。店门外的六个日军宪兵听到店里有人喊抓到了共产党八路军,立刻丢下烟头端起三八大盖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地冲进店里。

店外围观的人群涌到店门口想要看个究竟,更是为这个莽撞冒失走进百货店年轻漂亮的姑娘担心害怕。

第310章 打砸抢偷 全城动乱

第310章 打砸抢偷 全城动乱

林安县县城。城中心。林安大街。方家福全百货店。

巳时过半(上午十点钟)。正是街上行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万福来带着十一个侦缉队员正在肆无忌惮、蛮横粗野地搜查福全百货店,方路青来到店里又踢又踹万福来。七八个侦缉队员握着棍棒快步走过来,把方路青紧紧地围住,有人拿出粗麻绳要把方路青捆起来抓走。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武功,方路青用力抡拳踹腿、乱打乱踢,侦缉队员挥起棍棒阻挡。经理一挥手,所有的店员冲了过去阻止侦缉队抓捕方路青。双方将近二十人推推搡搡、拉拉扯扯,随后互相扭打、混成一团。方路青看到时机已到,用右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鹅卵石重重地砸在自己额头右上方发际线的里侧,鲜红的鲜血顿时从头发里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装作全身绵软昏倒在地上。经理见状扯开嗓门不停地高声大喊侦缉队杀人啦!随后大步奔过去扶起方路青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完全出乎店员们的意料,当看到主家小姐被侦缉队打得受伤流血了,不禁更加愤怒,个个拼尽全身力气玩儿命似的与手持棍棒的侦缉队撕打。但是他们心里都记着经理地叮嘱,不管怎么打都可以,就是不能用武功。于是,店员们与侦缉队胡抡乱打,一时间里货柜翻到、柜台破碎、货品钱币散落一地,百货店里更加的混乱杂沓、狼藉不堪,临街的玻璃窗几乎全都被打碎。

砰!砰!两声枪响,店里店外所有人瞬间惊呆僵住。

并排站在店门边观战的日军宪兵队中一鬼子兵大声喊道:

“八嘎呀路!通通地不许动!死啦死啦地!”

其他几个日军宪兵端起三八大盖瞄准了店员们。

万福来走到鬼子兵面前点头哈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说:

“这些人通通地是共产党八路军,通通地抓起来。”

“通通地抓起来!通通地带走!”鬼子兵大声喊道。

侦缉队员们一拥而上,要捆绑抓捕方路青和店员们。

额头流着鲜血、全身无力、虚弱绵软的方路青在经理的搀扶下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开枪的鬼子兵面前,用日语大声喊道:

“住手!八嘎呀路!通通地不许动!”

侦缉队员们顿时停手愣住了,疑惑地站在原地不动。

“八嘎呀路!你地什么地干活?共产党八路军的干活?说!”鬼子兵端起三八大盖对着方路青的胸口问道。

“八嘎呀路!”方路青大声骂道。随后从素花布提包里拿出贴着照片、标明文书职务、盖着蓝色印章的日军司令部特别通行证递到鬼子兵的面前,大声说道:“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鬼子兵放下三八大盖,接过方路青递过来的证件仔细查看,又定睛对照着照片看了看方路青。双手送还证件说道:

“对不起,长官,误会、大大地误会。”鬼子兵瞪着侦缉队大声骂道:“八嘎呀路!你们地通通地八嘎呀路!开路!”

万福来带着侦缉队员们跟在两个日军宪兵屁股后边弯腰低头灰溜溜地离开了福全百货店。店外围观的人们高声骂着鬼子兵和侦缉队渐渐地散开离去。

经理要给方路青包扎伤口,方路青拒绝后挺胸抬头说道:

“不要收拾,就这么乱着,明天一早准时准点儿开门。”

“啊?小姐,这?这乱糟糟的都不成样子啦,这还怎么开门营业待客啊?”经理双眉紧皱、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就对了,我要的就是这个乱糟糟的样子。不要问那么多啦,你们都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方路青不容置疑果断地说。

“哦,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小姐,我们就都按你说的做。”经理恍然大悟地说。

方路青看着脸上、手上、胳膊上受伤流血的几个店员说:

“你们几个人现在马上到警察局去找谭副局长告状,就说侦缉队无故野蛮打人、砸店抢钱,表示强烈抗议,要求侦缉队赔礼道歉、给钱治伤。我这*军司令部告状。”

“小姐,我衣服撕破了也得赔啊。”一店员说完动手用力撕破了自己的上衣。另外两个店员也撕破了上衣。

“赔,都让侦缉队赔给你们新衣服。”方路青笑着说。

“小姐,我把百货店的全部损失详细统计出来送到警察局去,让侦缉队包赔损失。你看行吗?”经理问道。

“行啊,太行啦。但是,只能往多了算不能算少了啊。”

“明白。行嘞,就按小姐的意思算。”经理答道。

方路青撕破上衣下摆,蹲下身又撕破腿上的白色薄线袜。又双手在地上抹了抹,然后站起来在自己的头发上、额头、脸上、手背上抹了抹。抹得灰头土脸花猫似的。小声对店员们说道:

“现在分头行动,出发。”

福安大酒楼是方家在县城经营了十多年的酒楼,在整个冀西地区是最豪华高档的。方济仁乔装打扮成酒楼跑堂,与又一次前来搜查的侦缉队发生了激烈冲突,楼上楼下混乱不堪、狼藉一片,酒楼多人受伤流血,但是侦缉队无一人受伤流血。

侦缉队所有队员谁都没有想到会在第二天又一次搜查县城内外方家店铺商号时都遭到了店员、伙计们们地阻止和抵抗,还撕扯扭打起来,几乎每个店铺商号都有受伤流血的店员。

所有方家店铺商号左右两边和对面的店铺也都受得了很大的影响,无法正常营业,有些店铺干脆关门停业。侦缉队所到之处街道堵塞、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县城内外骚乱动荡起来。

林安县县城西南。水河村。村西打谷场。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五个人围坐在老槐树树荫下的石桌旁。为了避开潜伏在水河村里和补充团内部的日伪特务,防备偷听窃密,无奈的选择在这里召开补充团临时紧急党委及军事秘密会议。四周五六十米远处,有警卫连一个班的战士分散开负责警戒。会议只有一项内容,参谋长提议,补充团派出侦察员在林安县县城里秘密建立情报交通站,政委同意,黄忠德支持,于根山认为实在没这个必要,韩大刚坚决反对。各说各的道理,谁也说不倒谁,五个人分成两派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第311章 争吵不休 急令调人

第311章 争吵不休 急令调人

林安县县城西南。水河村。村西打谷场。

于根山、韩大刚组成坚决反对派,政委、参谋长、黄忠德组成坚定支持派,两派就目前相持阶段复杂多变的战争局势与补充团屯兵驻守水河村艰难险恶的现状,对在林安县县城里建立隶属补充团的秘密情报交通站的紧迫性、必要性和重要性展开了研究讨论。两派主张不同、设想各异,各说各的理,都说得有道理,却又都说得不全面、有缺陷,双方据理强辩、激烈争吵,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还是谁也说不倒谁,一时陷入僵局。

政委挥挥手示意大家停止争吵,五人都安静了下来。

政委拎起瓷壶给每个人的碗里倒水,语气缓和坚决地说:

“同志们,我是八路军补充团的政治委员、党委书记,我有最终决定权。现在,我郑重宣布,尽快在林安县县城里建立情报交通站。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不再啰嗦赘述了。韩大刚同志,你是在县城里长大的,本乡本土应该熟悉各种情况,就由你从侦察连里挑选得力的战士组建情报交通站,你担任站长。”

“我反对。政委,你的设想行不通。”韩大刚否定地说。

“你反对?为什么?有什么困难吗?”政委问道。

“不是有没有困难的问题。政委,我是从小在县城里长大的本乡本土人,但是侦缉队和伪军里也有很多是在县城里或是周边乡镇村长大的本乡本土人,认识我的人太多了,知道我参加了八路军的人也太多了。我进了县城出不了一天就会被人认出来,我怎么出去侦察、活动啊?”韩大刚解释说。

“嗯,你说得有道理,这确实是你的劣势。韩大刚同志,你完全可以变劣势为优势,可以利用你认识侦缉队、伪军的条件开展工作嘛。外出活动时乔装改扮就应该没问题。”政委建议道。

“我反对。政委,建立情报交通站是军事行动,我是补充团团长、军事主官,我才是可以做出军事行动最终决定的唯一人。这件事情暂时放弃,不要浪费时间讨论了。”

“不能放弃!情报交通站必须尽快建起来。”参谋长说。

“是的,必须尽快。团长、韩副团长,建立情报交通站的紧迫性、必要性和重要性刚才我们都已经反复多次地谈论过了,你们两位也表示赞同,怎么现在还要反对呢?”黄忠德问道。

其实,根本不用任何人的提醒或者告知,于根山、韩大刚深谙补充团尽快在县城里建立情报交通站的紧迫性、必要性和重要性。但是,他们俩人心里明白这件事情根本用不着补充团派人去做,自然会有人自动自觉地去做,并且有条件、有能力做得更好。或者可以说,情报交通站已经建立起来了,而且正在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补充团再派人去做纯属多余,搞不好还会画蛇添足、节外生枝。但是,坚决反对参谋长提出建立情报交通站的真正理由,于根山、韩大刚实在不能现在说出来,只能以目前财力物力欠缺为借口说时机还不成熟、条件还不具备。

“团长、韩大刚同志,建立情报交通站不仅仅是一项军事任务,更是一项紧要重大的政治任务,财力物力欠缺确实是客观存在的困难,难道我们因为有困难就要退缩、甚至放弃不做了吗?我们的党和人民军队就是在艰难困苦中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弱到强一步一步走过来发展壮大的。我们遇到过的困难还少吗?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我们大家集思广益、献计献策一定会克服战胜所有的困难。所以,情报交通站必须尽快组建起来。”政委坚决地说。

“不行!不能建!我坚决反对!”于根山态度坚决地说。

“团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倔强的坚决反对呢?简直是不可思议、不可理喻。团长,上级组织、师旅两级首长为什么要我们补充团远离根据地而面对强敌、孤军驻守在抗敌最前线的水河村?这肯定是军事战略方面全局性的重大部署,一定会有重要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去执行,只是目前时机未到。现在,我们补充团已经扩充发展到了两千多人。但是,我们极其缺少武器弹药、医药和手术器械、缺少粮食和被服等必备物资,更没有及时搜集侦察敌情、传递情报的相对安全通畅的渠道。不夸张地说,现在的补充团是缺枪少弹、缺吃少穿、缺医少药、敌情不明两眼一抹黑啊。要尽快解决这些重大问题,当务之急就是必须尽快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交通站。”黄忠德有条有理地分析说。

黄忠德的分析阐述得到了政委与参谋长的认同和支持,于根山、韩大刚心里非常认同,一时缄默,无言以对。

“黄主任分析得精辟透彻、说得现实在理。团长、韩大刚同志,你们两位还要反对吗?”政委问道。

于根山扭头看了一眼低头思考的韩大刚,挠挠头说道:

“是,我承认,黄主任分析得都对、说得也都对。那不是、那不是平原地区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给我们送来过大米白面、活猪、活鸡吗?还有布匹这类的生活物资,山里的乡亲们也给我们送来过粮食和牛羊啊。我估摸着,这两天又会送过来一批。所以,我认为没必要再去费时费力的组建情报交通站啦。”

“团长,你这种小富即安、随遇而安的思想是最要不得的,而且没有一点警惕性。我们是收到了几次部队急需的、宝贵的粮食和物资,确实起到了缓解补充团极度困难的作用,我相信以后还会收到。但是,团长你想过没有,这些粮食和物资都不是我们通过地下党的组织系统发动广大群众征集买来的,几次给我们送来粮食和物资的那些人的真实身份我们并不了解。可疑的是,在目前频繁残酷的战争期间,普通老百姓的家里养得起猪牛羊吗?大洋出手一送就是一千块啊。团长,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疑点吗?”

“这?这?那?”于根山被问得瞠目结舌,尴尬得无言以对。他心里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不能说出来。

“团长,不在县城里建立情报交通站,日伪军情报、武器弹药、医药怎么能搞来呢?”参谋长问道。

“这?这?”于根山又被问得无话可说。

“政委、参谋长,在县城里建起来了情报交通站就一定能搞到日伪军的情报、武器弹药和医药吗?”韩大刚反问道。

“虽然不能肯定地说一定能搞到,但是希望还是有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总比无所作为要好得多吧。”黄忠德说。

“你们说得都对。这些事情有方济仁帮我们去做不就行了吗?我们何必再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地去做呢?”于根山终于沉不住气、一不留神提到了方济仁。

“方济仁?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除了我们知道他是冀西地区数一数二大地主、大资本家的儿子、过去的国民党少校军官,他还有什么身份我们并不知道,他现在的真实身份也还没有调查清楚。方济仁是我们重点监察和防范的可疑之人。怎么能靠他这样的人呢?”黄主任忿忿不平地说道。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快马狂奔而来,跑到于根山的身边。两名师部通讯员翻身下马,走到于根山面前立正敬礼后取出一封信递给了于根山。

“于团长,师部紧急调令。”通讯员喘气说道。

于根山打开信一看,大吃一惊,大惑不解地说道:

“啊?调方济仁立刻去师部报到?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师首长怎么能这么干啊?这不是挖我墙角吗?”

“于团长,方济仁在哪里?马上跟我们回师部!”

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都大惑不解的愣住了。

第312章 师部来人 急令调人

第312章 师部来人 急令调人

林安县县城西南。水河村。村西打谷场。

于根山看完师部急调方济仁即刻去根据地报到的紧急调令感到非常不理解的同时发起了牢骚。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等人同样感到大惑不解。

补充团自拼死血战冲出日军重围成功转移驻扎水河村以来,已经三次去信给旅部并且要求转发师部,要求帮助补充团尽快全面彻底地调查清楚方济仁的真实身份及其家族的政治倾向和从抗日战争爆发到现在的表现,以便确定应该如何处理方济仁和以后如何任用任职?旅部曾经回信告知正在抓紧彻查方济仁。十天前又派人送来一封信,要调方济仁到旅部担任作战参谋,同时进行面对面地询问调查、逐一核实。于根山甚为气恼与不解,他曾经一再请求旅部尽快选派具有实战经验的军事指挥员来水河村,填补补充团连营级指挥员的空缺,加强补充团的军事建设,整肃新兵,提高全团作战能力。但是,旅部不但没有派来一名军事干部,反而还要调走文武双全、能征善战、中西医皆通的方济仁。现在,师部又要调走方济仁。于根山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方济仁怎么一下子变成香饽饽了呐?师部、旅部争着要人。不行,不能让他走。眼下的局势和补充团太需要他了,甚至可以说离不开他。而两名师部通讯员的神态和语气又表明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这可怎么办啊?

腰挎驳壳枪、身背马步枪和大刀、汗水已经湿透了军装、军帽的师部通讯员站在于根山的面前严肃郑重地说道:

“于团长,现在方济仁同志在哪里?请马上找他来跟我们一起回师部。我们要穿越几个敌占区和几道封锁线,必须在明天上午赶回根据地。事关重大、事不宜迟,请于团长配合。”

愁眉苦脸的于根山挠挠头、又点点头,表情为难地说道:

“我知道、我懂。你是师部通讯连的一排长,我认识你。如果不是重大任务师首长是不会派你来的。排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十天前旅部来了命令,要调方济仁同志去旅部工作,所以他就不能去师部啦,请你回去向师首长汇报。”

“嗯?于团长,方济仁同志已经去旅部工作了吗?”

“啊?哦,还、还没有,这一半天就去旅部报到。”

“不行!方济仁同志不能去旅部,必须马上跟我回师部,这是刘师长和邓政委的命令。于团长,请你不要耽误时间,立刻把方济仁同志找来。”通讯排长态度坚决地说。

“排长同志,这?这恐怕就不太合理、不太好了吧?你把方济仁带走了,我、我怎么跟陈旅长交代啊?”于根山为难地说。

“于团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刘邓两位首长自然会向陈旅长解释说明的。快把方济仁同志找来吧。”通讯排长催促道。

“找来?唉!排长同志,我、我找不来方济仁啊,现在他不在团里,也不在水河村,我上哪里去找他呀?”

“嗯?怎么回事儿啊?于团长,你要违抗师部的命令吗?还是本位主义作怪舍不得放人啊?”通讯排长语气严厉地说道。

“不是不是、都不是。排长同志,你听我解释啊。五一大扫荡历时两个月,我补充团经历了频繁激烈的战斗,损兵折将一多半,牺牲和失散了很多干部战士。方济仁是从小在冀西地区长大的,他土生土长、本乡本土熟悉各种情况,所以团里决定派他到我们战斗过的区域寻找负伤隐蔽起来的和失散了的战友,掩埋牺牲烈士们的遗体,同时还要为补充团两千多人秘密地筹集钱粮、药品、生活物资、侦察敌情。排长同志,冀西地区这么大,现在我是真的不知道方济仁在哪儿呢?你让我上哪儿找他去啊?”于根山无可奈何地说。

“情况确实就是这样的。排长同志,我们也一直在寻找方济仁同志,要他马上归队。我们补充团的伤病员太多了,都在等着他回来做手术呢,军事训练也很需要他。”政委说道。

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也先后做了解释和说明。

“嗯?这么说今天我是带不走方济仁同志啦?”

“是啊。不是。排长同志,不是你带不走人,而是我们谁都不知道方济仁他人在哪儿啊?你怎么带人走啊?”于根山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说道:“哎哟,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排长同志,这么着吧,你们二位先跟我回团部吃午饭,歇歇脚、喂喂马,太阳偏西的时候再回师部,向刘邓两位首长汇报我们补充团的情况。你看这样行不行啊?”于根山关心地说道。

“谢谢于团长。午饭就不用吃了,我们自己带着干粮呢,喝口水就得赶紧走,不能耽搁。”通讯排长拒绝道。

“也好。来,坐下喝口水吧。”政委招呼道。

众人在石桌旁坐下,韩大刚给两名通讯员倒水。

“排长同志,我跟刘邓两位首长非常熟,自打我参军入伍就一直是刘师长的部下,跟着他出生入死战斗了十年啦。唉!真想我这位老首长啊。”于根山感慨地说。

“我知道。于团长,刘师长也经常提起你。”通讯排长说。

“排长同志,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刘邓两位首长为什么也调方济仁去师部呢?有什么安排吗?”于根山大胆地问道。

通讯排长连喝了两碗水,放下碗抹了抹嘴角说道:

“于团长,师部一名作战参谋是我的同村老乡,他跟我说过,关于方济仁同志的情况基本调查清楚了,但是有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地核实,要方济仁写出书面材料,所以要他去师部。另外,师首长有两个打算,一个是让方济仁训练带领一个主力团,另一个是任命方济仁担任师部卫生处副处长,兼任第二野战医院院长。具体是哪一个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这要根据战局的发展变化而定,还要征求方济仁本人的意见。于团长,我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别的事情我就不能对你再多说了。”

“我懂、我明白。排长同志,我们一旦找到了方济仁,马上让他去师部报到。还有,请你回去以后务必转告刘邓两位首长,我补充团全体将士一定不负重托、克服一切困难坚守在这里,完成上级交给我们补充团的艰巨任务。不过,师军需部能不能再我们补充一些武器弹药和医药啊?”于根山请求地说。

一匹快马卷着尘土由远而近狂奔而来,跑到于根山身旁后侦察员勒住缰绳滚鞍下马,走到于根山面前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地说:

“报告团长,紧急情报!”

于根山接过信打开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第313章 秩序大乱 人心大乱

第313章 秩序大乱 人心大乱

林安县县城。贯穿县城东西最为繁华的主干道林安大街。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争相购买日军控制出版发行的《大东亚和平报》,阅读头版刊登的缅怀纪念朱仕耀与谴责八路军和军统特工联手杀害朱仕耀全家人的文章。相互不认识的人们看过后纷纷交头接耳小声斥骂日本人卑鄙无耻,明明是他们在给朱仕耀的大米白面里掺进了无色无味的毒药,惨绝人寰地毒杀了朱仕耀和他家祖孙四辈十口人,却诬陷是八路军和军统特工干的。有的人气愤地撕烂报纸扔在地上,呸呸呸地吐吐沫,再重重地踩上几脚。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南门外。

上衣下摆和小腿上白色薄线袜撕破了、头发散乱、灰头土脸的方路青额头、脸颊流着鲜血走下黄包车,在车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摇摇晃晃地走上高台阶。在门楼里大门东西两边站岗的两个背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看到走过来的方路青和车夫,立刻端起步枪凶神恶煞地吼叫站住,不许靠前,马上离开。随后,从院子里又走出来两个端着步枪的日本兵,四个日本兵并排站在门前。

方路青走到日本兵的面前,双目圆睁,有气无力地骂道:

“八嘎呀路。”然后从素花布提包里拿出贴着照片、标明文书职务、盖着蓝色印章的日军司令部特别通行证递到日本兵的面前有气无力却又气哼哼地说道:“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一日本兵接过证件看了一眼,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方路青,这才认出来头发散乱、灰头土脸、满脸流血的女人原来是他们的最高长官中川荣一大佐委以重任的事务文书和最为宠信年轻漂亮的中国姑娘。其他三个日本兵也认出了方路青。四个日本兵立刻放下手里的步枪立正鞠躬,转身分别站到大门两侧让开通道。

方路青把证件放回素花布提包里,又拿出军用手票交给车夫。车夫接过纸币转身走下高台阶,拉起黄包车离去。方路青走进前院,绕过高厚宽大的影壁墙向自己的办公室西房走去。

代行中川荣一职务职权的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站在前院正房玻璃窗后,看到走进司令部来的方路青疑惑不解地想:这位方家年轻漂亮的大小姐、中川荣一即将捕获的香艳猎物怎么被人打得满脸流血、狼狈不堪呢?这可不行啊。如果方小姐有什么差池甚至发生意外,中川荣一回来后定会责罚我的。想到这里,小野立刻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号,电话接通后说道:

“高木君,你马上去方小姐的办公室,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立刻向我汇报。快去!”

小野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响了起来。他又拿起电话问道:

“你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电话是特高课电讯室值班军官打过来的,报告说截获了秘密电台的发报讯号,时间比较长,发报地点初步锁定在县城西南方向,派兵前去抓捕扑空。电文密码复杂艰涩,暂时无法破译。

“继续破译!尽快破译!”说完,小野放下电话。

林安县县城。时近中午。警察局高大结实的铁栅栏大门前。

大门外挤满了衣衫撕破、头脸手受伤流血的人,高喊着要见谭副局长,请求谭副局长为他们做主伸冤。周围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群,大声指责咒骂,吵吵嚷嚷、人声鼎沸、道路堵塞。

侦缉队二队队长闫队长带着六七十人在县城东半部搜查方家的店铺商号,与万福来搜查西半部的情况一样,遭到了方家所有店铺商号伙计们的阻止、反抗,双方推搡、撕扯,最后发生了群殴扭打。被打伤流血的伙计们有百八十人一起来到警察局告状,却被拦在了大门外不让进去。愤怒地人们高喊着开门,我们要见局长。然后众人一起用力推动铁栅栏门,试图推开铁栅栏门强行闯进警察局大楼里去。

铁栅栏门里并排三行地站着端起步枪向门外人群瞄准的警察,后边是用麻袋包垒起来的防御工事,麻袋包是架起了轻机枪。

谭副局长从警察局四层楼里走了出来,快步走到铁栅栏门前,隔着大门看着眼前愤怒吵嚷的人群,先是不易被人察觉地怪异一笑,随后板起面孔拔出腰间手枪,砰砰砰冲天连开三枪。喧闹吵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惊慌失措。

“吵什么?!闹什么?!想找死吗?!”谭副局长大声吼道。

“局长大人,侦缉队无故搜查、野蛮打人,你看啊,把俺们都打伤了、打流血啦,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局长,你得给俺们做主啊!帮俺们教训教训无法无天的混蛋该杀的侦缉队,还得跟俺们钱治伤!”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谭副局长挥挥手,铁栅栏门打开了。谭副局长收起手枪走到大门外,看了几个脸上有伤流血的年轻人摇摇头和颜悦色地说:

“乡亲们,你们被打伤了、打流血啦,本局长深表同情,这么做确实不应该。但是,我们警察局没有去搜查,更不是我们警察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的,所以你们不应该来警察局告状申冤啊,你们找错地方、找错人啦。你们应该到侦缉队去逃回公道、要求赔偿,到皇军司令部去告状申冤。乡亲们,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啊?”

人群静默了片刻后交头接耳地纷纷议论了起来。

“局长说得在理。伙计们,走啊!到侦缉队讨要公道和赔偿去!到皇军司令部告状申冤去!”乔装改扮的方济仁站在人群里大声说道。随后又低头小声对身边两个同伴说道:“所有人分成两队,你们俩各带一队,分头去侦缉队和日军司令部,把事情闹大、闹乱,让全县城都知道。立刻行动。”

来警察局告状申冤的和围观助阵人们吵吵嚷嚷、闹闹哄哄地纷纷四散而去。县城内外秩序大乱、人心大乱,恐惧惊骇笼罩着整个县城。虽然是中午,但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很多店铺商号不约而同地上板关门暂停营业。更多的普通百姓人家也都关门闭户不敢再走出家门半步,免遭伤害。渐渐地街上人迹稀少、市面冷清,只有侦缉队在日军宪兵的监督协助下还在继续搜查方家店铺商号。

第314章 乱上添乱 乱中择机

第314章 乱上添乱 乱中择机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我坐在城楼观山景······方达先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荒腔走板地哼唱着京剧空城计诸葛亮的唱段。

乔装改扮、衣衫破烂、脑门左侧流着血的方济仁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抄起茶几上的茶壶对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方达先停止哼唱,睁开眼睛扭脸看着方济仁皱起眉头说道:

“嘿?你个要饭的,怎么敢跑到我们方家里来了呐?”

“什么要饭的。爸爸,您看清楚了啊,我是您亲儿子小六子。”方济仁放下茶壶,撩起衣襟擦了擦嘴角说道。

“嘁,我看你比要饭的还像要饭的。小六子,你怎么还会让别人给打伤了呐?快去洗干净抹上药,别孬豁(发炎)喽。”

“嘁?谁能把我打伤了呀?爸爸,您甭担心,这伤是我自己个儿往门框上撞伤的,现在还不能洗,待会儿我去县医院。”

“哦,那倒也行,这样那更热闹啦。小六子,事情办得怎么样啦?饿了吧,要不吃完了午饭再说吧。”

“吃饭先不着急呢。爸爸,我给您说啊,现在整个县城都乱套啦,超出了咱们事先估计的情形,老百姓们都自发的同情支持咱们方家,我琢磨着可能还得大乱啊。”

“好啊。越乱越好啊,不大乱喽咱还没招治呢。不过,小六子,我可得提醒你啊,怎么乱我不管,你可得能控制住。”

“嗳,我知道,我能控制住。爸爸,中川荣一不是想要咱方家乱了吗?毁了吗?行,那我就闹乱了、全都毁了给他看看。再把这个冀西地区也给闹乱了。就像您刚才说的,不大乱、毁损咱还真没招治。”

“行。小六子,都按你说的一步一步地往下办吧。”

“嗳。爸爸,根据昨天一整天和今天上午侦缉队搜查的情形,我要把行动计划重新调整改变一下,这样对我们会更有利。”

“哦?小六子,你要怎么调整改变啊?快跟爸爸说说。”

“嗳。爸爸,侦缉队不是还要连续搜查三天吗?行,我再添油加柴,乱个天翻地覆的,鬼子就得增兵,最好皇协军也能出动。”

“啊?小六子,这么闹可就大发啦,为什么还要把皇协军给引出来呢?这么干那你还能控制得住吗?”

“应该能控制得住。爸爸,前段时间,侦缉队、皇协军扩充的时候,我调派来很多人已经分别打进去潜伏下来了,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唉!我们的部队太缺枪支弹药了。还有,县城和林安镇大乱,日伪军就无暇顾及别的地方,行动可以提前开始了。”

“哦,那好吧。小六子,只要对方家有利、对你们的部队有利,你就斟酌地去办吧,需要爸爸为你们做什么你就跟我言语一声儿。但是,有一条儿你必须记住,千万不能伤到无辜老百姓。”

“少爷,饭菜都给你准备好了,快去吃吧。哎哟,你怎么受伤流血了呐?”管家德禄走进客厅惊讶地问道。

“皮外伤,没事儿的。德叔,参加行动的方家徒弟们都准备得怎么样啦?没有走露风声吧?”

“没有,都捂盖得严严实实的,都是经过咱方家*训导出来的徒弟徒孙,都懂规矩。再说了,这种事儿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父母家人,还对每个人有好处,谁敢透露出去半点儿风声啊。少爷放心。整个冀西地区的盘子脚(侦察员)已经摸准点儿了,钩子手(杀手)也都做好准备了,都是顶尖高手。钉子(固定监视哨)、眼子(流动监视哨)还一直盯着呢,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个都别想跑掉。就等着老爷、少爷发出江湖令了。”

“好。德叔,您马上发出江湖令,明天寅时(凌晨三点钟)一到,除了县城和林安镇暂时按兵不动,所有徒众立刻在各自的乡镇村里同时开始第一步隐蔽秘密行动,一定要干净利索、速战速决、不留痕迹。一类人不能留活口,但是,绝对不许用刀枪和任何铁器,被惩处人的身上不能有伤、不能见血,也不要伤其家人,只搜光金银财宝、粮食和枪支弹药。二类人打残留命,让他三五个月起不来炕。三类人要严厉警告,明确告诉他们随时可以再回来索命。还要只搜光二类人、三类人家里金银财宝和粮食。做完以后各自回家,藏严实搜来的东西后再睡觉。天亮以后四处去散布救国锄奸团的名号。然后按兵不动,一切照常,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要轻举妄动,耐心等着第二步行动的江湖令。”

“得嘞。少爷,我都记住了,绝对不会出岔子的,徒弟们也都懂得该怎么做。我这就去发江湖令。”德禄转身快步走出客厅。

“爸爸,您看我这么部署能行吗?”

“行啊,太行啦。小六子,你这可是大手笔啊,现在你都超过你老子啦。好啊,青出于蓝嘛,我方家子孙就是应该这样的,该怎么干你就放手大胆地去干吧。爸爸就等着看好戏啦。”

“行嘞。有爸爸您这句话我就更有信心和决心了,不闹它个天翻地覆、地动山摇的我决不收兵。我七叔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有。你七叔派人来都跟我当面汇报过啦。葫芦谷已经停止向山外发煤,县城和林安镇的存煤只够用十天的啦,发电厂的存煤也只能维持再用二十天的。小六子,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七婶儿又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大胖小子。”

“啊?我七婶儿又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大胖小子?好啊!嘿,这是好事儿啊。爸爸,您怎么说这是不好不坏的消息呢?”

“唉!你是不知道啊。你七婶儿本来以为这次生的是女孩子,可是又生了个儿子,她就不高兴啦,她还想再生个丫头,可你七叔就是不同意再生孩子啦,俩人就吵翻儿了,这几天正闹别扭呢,谁也不理谁啦。小六子,你抽空儿赶紧地去一趟葫芦谷,劝和劝和你七叔七婶。还生不生孩子以后再说,别伤了夫妻感情。”

“我?我去劝和劝和?爸爸,瞧您把儿子说得好像有多大能耐似的。就我七叔那火爆脾气,他又是我的长辈,他能听我的吗?我要是一句话说不对,七叔他敢开枪崩了我。”

“嘁?没那么邪乎,他也得有那个胆儿?小六子,从辈分上说,你们俩是叔侄,从感情上说,我看你们俩倒更像是好兄弟。你就跟他说,是我让你这么这么说的。”

“行。那我抽空儿去一趟葫芦谷,试着劝和劝和。”

北门门房年轻精干的守卫家丁快步走进客厅,小声禀报:

“老爷、少爷,鬼子军官高木弘智跟小姐一起回了啦,小姐脑门儿和脸上还受伤流血啦。俺把高木弘智拦在门口,可他非要进来。老爷,放他进来吗?”

“啊?!青儿受伤流血啦?!他们俩怎么会一起回来了呢?怎么回事啊?是高木弘智打伤了小姐吗?”方达先气恼地问道。

“老爷、少爷,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打的。”

“快去。让高木弘智进来,到客厅这儿来。方济仁说道。”

第315章 调兵征粮 缺兵乏粮

第315章 调兵征粮 缺兵乏粮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路青和高木弘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客厅。

方达先站起来紧握着手杖走到高木弘智的面前,仓啷一声拔出手杖中锋利的短剑举起来对着高木弘智的胸口,愤怒地说道:

“你怎么敢打我的孙女?!为什么把她打成这样啊?!”

高木弘智吓得惊慌失措,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地往后退。

方路青脚步矫健地走到方达先的身旁,立刻阻止地说道:

“爷爷,爷爷!不是他打的,是我自己砸的。爷爷,您看。”方路青从素花布提包里拿出鹅卵石举到方达先的眼前。

“简直是胡闹!青儿,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敢拿个这么大的石头往自己的脑袋瓜子上砸呐?你怎么这么狠啊?脑门儿上留下个大疤瘌那得多寒碜啊,以后还怎么嫁人啊?”方达先啰啰嗦嗦、絮絮叨叨心疼地数落着。随后收起手杖看着方路青额头和脸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又疼爱地问道:“青儿,你现在脑袋很疼吧?脑袋晕不晕啊?快着地去洗干净抹上药。”

“瞧您说的,没那么邪乎。嗯,是有一点儿疼,但是脑袋不晕。爷爷,您别担心,我没砸在脑门儿上,砸在头发里啦,只是皮外伤。”方路青看到方济仁坐在沙发上便走过去说道:“哎哟,六哥,你脑袋上也受伤流血啦。正好,下午咱俩一起去县医院。”

“哼。青儿,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呢?真是瞎胡闹。高木弘智怎么跟你一起回来啦?”方济仁站起来不解地问道。

“刚才我去咱家前院日军司令部办公室处理文件,可能小野看见我受伤流血了,就让高木弘智过来问问情况,再护送我回家休息。六哥,没事儿,就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呀?过两天就会好的。”

心里明白了的方济仁想了想点点头,走到高木弘智面前说:

“高木君,谢谢你啦。请过来坐一坐吧。”

“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济仁君,告辞了。”说完,高木弘智从军装兜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方济仁,又说道:“方伯伯、方小姐,不打扰了,告辞。”高木弘智转身离开了客厅。

“德叔!”方济仁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客厅门口大声喊道。

“哎!来啦、来啦。”管家德禄快步走进客厅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德叔,你去西院把路生和他岳丈严伯叫过来,有急事儿。”

林安县县城西南。水河村。村西打谷场边老槐树下。

于根山看完信后脸色瞬间大变,随手交给了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几个人传阅。四人看完信后也都惶惑难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茫然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唉!既然这是上级的紧急命令,我们就必须不打折扣地坚决执行、圆满完成。”于根山目光坚毅、语气坚决地说。

“唉!话是可以这么说。可是、可是,一下子要抽调走两个满员的主力营在十天之内穿越敌占区和几道封锁线赶到指定作战区域这可确实就有些难啊。团长,上级一道命令就要调抽走补充团一半的兵力,还必须是主力营,那水河村的防卫怎么办?目前,冀西地区日伪军的兵力是我补充团的十倍之多,武器装备更是大大优于我们。虽说补充团现在有两千多人了,但是六七百人的新兵都没枪啊。而作战部队每人只有五发子弹、两颗*。如果鬼子、伪军这时候趁我兵力空虚之机出动大部队来围剿水河村,我们怎么应对啊?”参谋长甚为担忧地说。

“参谋长说得对啊。上级还命令我们要在一个月之内征集五万斤粮食运到太行山根据地去,这就更难啦,上级应该了解我们的实际情况。但是我分析,如果没有战略性的重大军事行动,上级是不会命令我们补充团出兵的。如果不是根据地粮食极度困难,上级也不会命令我们征集五万斤粮食。”政委忧虑重重地说。

“唉!五万斤粮食我们上哪儿去弄来呀?咱们补充团还一直缺吃缺喝的呢。我们现在也是缺兵缺粮啊,上级却要调兵征粮,这不是釜底抽薪吗?这任务怎么完成啊?除非派兵去偷、去抢小鬼子的粮库。”黄忠德发起了牢骚。

“哎?我说,韩副团长,你怎么不说话呐?你想什么呢?你有什么主意?别闷着,快说说吧。”于根山看着韩大刚催促道。

“我?团长,我哪儿会有什么主意啊?五万斤粮食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啊。现在这个季节,粮食只有小麦。鬼子五一大扫荡了两个月,毁了不少庄稼,小麦大面积减产很多,老百姓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的。唉!如果是秋收以后就好办得多了,水稻、玉米、高粱、谷子都有。别说五万斤,就是十万斤也没问题。”

“韩副团长,别扯远了,就说眼下怎么办吧?”于根山说。

“唉!要是现在方济仁在团里那就好多了,也许他会有点儿办法。”韩大刚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嘿?韩副团长,这时候你提方济仁干什么?一句废话,跟没说一样。你不要回避实质问题,想想怎么尽快顺利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才是当务之急,扯东扯西的都没用。”黄忠德指责道。

“黄主任,你用不着拿话噎我,我说的是实情实理。在一个月之内征集到五万斤粮食还要按时安全地运到山里根据地去,我认为也许只有方济仁会有办法、有能力做到。黄主任,你说得都没错,但你那都是瞎着急,一点儿屁用没有。光会嘴上说有什么用啊?五万斤粮食你有本事能搞来吗?团长、政委、参谋长,你们能搞来吗?反正我是搞不来。”韩大刚毫不客气地反驳黄忠德。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黄忠德被韩大刚说得尴尬不已、哑口无言。

参谋长背着双手低头思考着来回走了几步后站住说道:

“团长,我认为韩副团长说得倒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问题是现在我们上哪儿去才能找到方济仁下达命令啊?”

“团长,这件事儿可不能耽搁、不能等啊。我们应该双管齐下,一面派人去寻找方济仁传达征粮命令,一面派人进城组建情报交通站,还要快。如果我们早一点建起了情报交通站,也许征集粮食会好办得多。我估计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有的。我们的后方根据地都在粮食产量很少的大山深处,粮食主要依靠我们驻扎在平原地区的部队征集供应。所以,我们必须无条件地坚决执行、圆满完成上级交给补充团的任务。我们不能看着首长和大部队的战友们饿肚子不管啊。”政委分析会坚决地说。

“对。我坚决支持政委的建议。”黄忠德赞同地说。

“政委说得有道理,这么办更稳妥,我也同意。团长、韩副团长,你们二位是什么意见啊?”参谋长问道。

于根山与韩大刚无言对视。他们俩各自心里有数,也知道应该怎么办,但就是不能说出来,只能俩人私下单独再商量。

“嗯,那、那行吧。那就按政委说的办。”于根山无奈地说。

黄忠德说出了包藏着私心私念秘密潜入林安县县城的计划。

“啊?!你?!”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四人陡然变色、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

第316章 运筹帷幄 渐次行动

第316章 运筹帷幄 渐次行动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济仁、方路生和他岳父严伯坐在沙发上。

“路生,过一会儿你跟我去县医院侦察摸清守卫情况,为救你那两个怀孕的女人做准备。到了县医院里你必须一切都听我的,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能冲动鲁莽。”方济仁郑重严肃地说道。

“嗯。六叔,我都听你的,不会出岔子的。”方路生答道。

“严伯,下午你回一趟火车站铁路住宅区的家里,交代兄弟们每个人都准备好粮食口袋,还要多准备些大面袋儿、大麻袋,就在这几天会有紧急重大任务。严伯,都记住了吗?”

“中啊。俺都记住了。少爷,那俺今儿个晚上就不回来啦,得打夜作多做些口袋,多搞些麻袋。”

“哎?六叔,是什么紧急重大的任务啊?还要用布口袋、大麻袋的,为什么不能用刀枪呢?兄弟们都赤手空拳的那还怎么跟小鬼子干仗啊?”方路生紧张不解地问道。

“这是一次以往不同的特别任务,绝对不能用刀枪。路生,你也别问了,过两天你就都知道了。严伯,你准备一下就快去吧。”

“中。少爷,那俺这就走啦。”严伯站起来离开客厅。

“路生,你现在就去叫德叔马上来客厅,然后换一身小商人的衣服乔装改扮一下,到门房等着我。去吧。”

方路生答应了一声起身快步走出客厅。方济仁从兜里掏出高木弘智刚才交给他的信又仔细地看来一遍,想了想后直起上身仰靠在沙发背上神情凝重地沉思苦想:这几天要办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每件事儿办起来都会很麻烦、也非常凶险。又牵扯得太多,还会严重影响冀西地区百八十万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尤其是林安县、林安镇的平民百姓。唉!形势所迫、任务所需不这么办又绝对不行,办好了可以变被动为主动,掌握局部的战略先机主动权;办不好不但会暴露自己的多重身份,还可能会陷方家于倾家荡产、万劫不复的境地,正在进行中的于团长交给我的急难险重任务和组织交给我的战略性重大使命也将归于失败。按照计划与部署,整个行动已经在冀西地区开始了,这次的行动不亚于一次具有战略意义的战役。在这紧要关头,按照规定和计划,在完成了第一步使命以后,必须要去北平向组织汇报请示,领受下一步新的任务。还要进山去葫芦谷找七叔再次调兵、调人,更要秘密地潜入水河村补充团团部与于根山团长紧急协商以后的军事行动。要命的是时间非常紧张,这几件事情必须要在中川荣一五天后从保定回到林安县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之前完成,而且不容有失。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正房。

暂时接替中川荣一行使司令官职权职务的小野接到了侦缉队遭到阻止搜查与徒手反抗的实情汇报并且请求宪兵队增兵支援的电话。又接到了警察局被众多打伤流血的平民百姓围堵告状申冤、秩序大乱、请求皇军出兵保护警察局的电话。小野神情焦灼地考虑了片刻后拿起电话通知皇协军司令孙祖栋少将,下午调派出动两个连全副武装的兵力,协助侦缉队继续搜查方家的店铺商号。又打电话给宪兵队,调派一个小队去保护警察局。

孙祖栋听从参谋长锻炼、检验新兵的建议,下命令派出两个组建不久的新兵连去协助侦缉队。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少爷,有什么事情?请你吩咐。”德禄来到客厅问道。

“德叔,我这儿有四封信要马上发出去。”方济仁从衣兜里取出来一个小纸卷儿和三张两指宽手掌长的纸条并排放在茶几上,抬起右手从左到右先指着小纸卷儿说:“德叔,这封信飞鸽传书给葫芦谷七爷,这三封信分别派人骑马秘密送到林安镇、水河村和林河乡。找谁?怎么找?我都写在信上了。德叔,你都看清楚千万别搞混喽,事关重大,可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啊。”

“嗳。少爷,我都记清楚啦,我懂得轻重,绝对不会搞混了耽误大事儿的。我这就发出去。少爷,刚刚收到一封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密信,你琢磨掂量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啊?”德禄掏出信来交给了方济仁。

方济仁接过信仔细看完后,脸色突变,随后轻松一笑说道:

“德叔,待会儿发出这四封信以后,你多派些人分别去通知县城内外所有的方家店铺商号就按这信上说的办,告诉他们先藏严实喽,入夜以后派车行的兄弟们分头秘密收取,再悄悄地都送到炉具店。德叔,你快去办吧。”

“我都明白啦,好主意。”德禄收起四封信大步走出客厅。

方济仁起身走出客厅来到门房,换上浅灰色细布衣裤、头上裹着带血的白布乔装改扮了一番,与穿着蓝色细布长衫、带着礼帽墨镜貌似小商人的方路生走出北门,向县医院走去。

方路青头上系着渗出血迹的花手绢走出北门,坐上早已等候在北门外的黄包车上,跟在前行的方济仁、方路生的身后。又有六七个年轻精壮、衣着普通朴素的小伙子走出北门,他们各自分散开不远不近地跟在黄包车的后边担任警卫。

林安县县城西南。水河村。村西打谷场边老槐树下。

黄忠德向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说出了他要与补充团卫生队副队长、党支部书记、护士长葛兰兰同志假扮成夫妻进城卖菜的农民小商贩,再带上两名警卫员,明天一早出发混进林安县县城寻找、踏查建立秘密情报交通站最佳地点的计划。并且一再强调自己以前曾经在北平做过一段时间的秘密地下工作,是有经验的。只要两三天就可以完成任务返回水河村。

“不行!绝对不行!黄主任,你对县城复杂的情况一无所知,又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行动?”韩大刚第一个坚决反对。

“嗯。我也觉得黄主任的计划不现实、不牢靠。还要和葛兰兰同志假扮成夫妻进城,这就更不可行了。”于根山反对地说。

政委、参谋长经过慎重思考之后表示同意,认为黄忠德的计划是可以试一试的,总比无所作为要主动一些。

五个人又分成了两派,各自陈述理由,互相否定,激烈辩论,大声争吵了起来。

“团长、政委,早就过了饭点儿啦,你们怎么还不回团部吃午饭啊?你们为什么事儿这么吵啊?”吴参谋走过来问道。

第317章 踏查医院 邂逅童伴

第317章 踏查医院 邂逅童伴

林安县县城。县医院。

林安县县医院建成于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是由民国政府出资、民众自愿捐款经过两年的时间建设完成的中型综合性医院,担负着冀西地区一百多万民众医疗保健的责任。县医院大门外东西两侧的院门柱上分别悬挂着两块白底黑字的木牌。东侧的木牌上写着河北林安县医院,西侧的木牌上写着大日本帝国陆军林安县医院。1937年底,日军攻占了林安县,随后强行征用县医院。从此以后,冀西地区的老百姓很少再去县医院求医看病。

简单地吃过午饭,方济仁、方路生、方路青来到县医院。

此时,县医院1号楼四层门诊楼的一楼、二楼和大院里来了一百多额头受伤流血和肩背皮下出血红肿淤青的伤员,乱乱哄哄、吵吵嚷嚷地到处乱窜,要求医生马上给他们看病治伤。一楼东侧的几间外科诊室、注射室、治疗室里和药房窗口外挤满了伤员。一楼西侧内科的几间诊室也挤满了人,医院秩序混乱不堪。日本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中国医生、护士为了不招惹麻烦都躲在各自的诊室里不敢出来给伤员看病。负责守卫医院的一个小队的日军官兵全部出动,大声喊叫着维持秩序。医院大院里临时加岗,设置了几个固定监视哨和流动巡查哨。

方路青来到门诊楼后面2号楼四层的住院楼,当她走上二楼时却被两个身背三八大盖的日军宪兵拦住了,楼道里还有两个侦缉队队员背着双手来回溜达。方路青看到了楼道尽头南侧病房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日军宪兵。方路青向挡在自己面前的日本兵说明她是来探望住院病人的,日本兵蛮横地让她立刻离开。

方路青又走上三楼,遭到了同样蛮横地拒绝。她想拿出日军司令部的特别通行证,并且以中川荣一委派自己前来探望病人的名义找到哥哥两个怀孕女人的确切病房在哪里?但是,方路青也想到了,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会引起日军的警觉与怀疑,因为中川荣一知道方路生是自己的亲哥哥,更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方路青只好作罢,离开了住院楼走回门诊楼。

最北侧隔着一道墙是3号楼。一楼、二楼是医院的行政办公区。三楼是日本医护人员宿舍,四楼是中国医护人员宿舍。

3号楼北面是一排平房。从里到外分别是食堂、勤杂人员宿舍、洗衣房、仓库、车库、太平间、污物间、医院后门。

方济仁、方路生二人分头反复仔细地侦察清楚了医院三座楼的详细情况,也摸清楚了宪兵队、侦缉队在医院1号楼、2号楼内和院子中所有的布防位置和人数。方济仁心里有底了,一个大胆巧妙地救人计划在他脑子里渐渐形成。

方路青走到站在门诊楼大厅楼梯边方济仁的身旁眨眨眼睛失望沮丧地摇摇头。方济仁明白地点点头,他看着来来往往、哼叫*着的病人又思考了片刻后,迈步向门口走去,方路青心情着急忐忑地紧随其后。

“六哥,六哥!”大厅响起清脆亲切而又熟悉的女人叫声。

方济仁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清脆亲切的声音了,此时此刻听到令他立刻愣住停下了脚步。方济仁转瞬一想,不能在此停留,必须马上离开。于是,低下头抬腿迈步向门口走去。

“六哥!”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快走了两步挡在方济仁的面前说道:“六哥,我在叫你呢,你怎么不理我呐?”

方济仁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啊?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县医院里呐?!她是这里的医生吗?她不是还在日本留学呢吗?

“对不起。大夫,你认错人啦。”方济仁冷静地否认道。

“六哥,不认识我了吗?你再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大夫,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

“六哥,我是丁梅啊,丁儒轩的妹妹,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我们分开没有几年嘛。”

“什么丁梅?丁儒轩又是什么人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真是莫名其妙。”方济仁说完拔腿要走。

丁梅伸手一把抓住方济仁右手腕拉到门外东侧小声说道:

“六哥,你还是那么调皮,真讨厌!不管你怎么不承认,你就是方济仁、小六子、方家的小少爷,你还是驻守在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的连长。可惜你只当了一天的连长就被撤职审查,调动卫生队没过多长时间又被于根山团长差遣离开了水河村,秘密潜入冀边地区寻找失散和受伤的士兵。哎?六哥,你今天到县医院来要干什么呀?是不是想偷一些盘尼西林、消炎药、麻醉剂这些药品啊?哼,你想都不要想,当心被皇军抓住。”

听丁梅这么一说,方济仁心头像是被重重一击,镇定地说:

“大夫,你嘚啵嘚啵地说了这么多我一点儿的听不懂,还越来越糊涂了,你真的认错人啦。请你自重放开手。”

“好啦。六哥,你就别再装啦。你乔装改扮成这样儿我也能认出你来。你可能都忘了,我可没忘。当年我们在县中学话剧社演文明戏的时候,你就化妆成这个样子,我太熟悉你了,印象太深刻了。”丁梅松开手走到站在一米多远处方路青的身后,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方路青的肩膀小声说道:“青儿,你也别再装模作样的啦,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给我过来。”

“梅姐姐,我、我。”方路青无可奈何地跟着丁梅走回到方济仁的面前,尴尬嗫嚅地小声说:“六哥,你看梅姐姐认出来了。”

“什么六哥?青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礼数规矩地乱叫啊?六哥是你该叫的吗?你应该叫他六叔。你叫我姐姐我都觉得冤。”

“好啦好啦,什么都甭说了,我要走啦。”方济仁烦躁地说。

“走?往哪走啊?方济仁,如果我在这儿喊一声有共产党八路军,医院里所有的皇军士兵、侦缉队马上就会跑过来包围抓住你。要不我试着喊一嗓子?”丁梅板起脸目光冷峻地说道。

“啊?梅姐姐,不要,千万不要喊啊。”方路青阻止道。

第318章 直言询问 点破计划

第318章 直言询问 点破计划

林安县县城。县医院。

下午,乔装改扮的方济仁和方路生、方路青兄妹三人来到病人吵嚷喧闹纷乱拥挤的县医院,分头反复侦察探清了日军宪兵队、侦缉队在医院内外各处的警戒守卫人数、具体位置和武器装备,同时方济仁也基本筹划完成了如何巧计救人的办法。但是,由于警卫防备森严,方路青并没有找到方路生的两个怀孕女人住在住院楼二楼和三楼的哪间病房,只是知道了大概的位置。

正当方济仁和方路青准备离开门诊楼刚走出门口的时候,意想不到的被丁儒轩的妹妹丁梅碰到、拦住,而且确定无疑地认出了乔装改扮的方济仁。

看到穿着白大褂站在自己面前的丁梅,方济仁大吃一惊,也大惑不解,几次的遮掩否认都被丁梅点明揭穿会后有些尴尬得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倒是方路青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满脑子蒙晕糊涂的方济仁还是坚持要走,丁梅却要喊过来日军宪兵队、侦缉队抓住共产党八路军。方济仁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方路青一下紧张了起来。

方济仁比丁梅大一岁,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因为丁梅提前一年上小学,所以他们俩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毕业都在一个班,直到二人考上不同的大学以后才分开。方济仁与丁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难忘对方的童年时代、少年时期亲密无间的、共同成长起来的小伙伴、好朋友。方济仁、丁梅、方路青、韩大刚四个人从小学到中学都是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回家。更是经常在一起学习互助、嬉戏玩耍。方家与丁家的长辈也都喜欢对方的孩子,尽管两家在生意买卖上不免有些相互竞争、彼此算计,但是这些明争暗斗并没有影响长辈喜欢他们两个小辈,都不约而同的希望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能够结为夫妻,修补弥合甚至彻底消除方丁两家之间的隔阂误解与多年无休止的争斗。直到丁家老二丁文礼杀害了方济仁的姑姑,方丁两家又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恨,两家的当家人和族人这才彻底放弃了再次喜结秦晋的愿望,这使得丁梅很是不解与伤痛,以至于备受打击,精神混乱近乎崩溃,于是愤然出走,留学东瀛。

分别多年、久而未见,邂逅相逢、喜不自禁。丁梅见到方济仁的一刹那,从小到大所有积蓄起来的喜欢、思念、遐想、期望全部一起涌上心头,她对方济仁有很多多年憋在心里的话要说、更有很多难以言表、难以启齿却欲一吐为快的情感要表达。

“六哥,你就别再跟我装模作样的啦。这里人多乱哄哄的说话不方便,到我办公室去,你们俩跟我来吧。”丁梅板起了脸不容拒绝强硬命令似地说。

方济仁和方路青无奈地跟在丁梅的身后来到门诊楼三楼妇产科主任办公室。丁梅招呼方济仁、方路青坐下,又给他们倒水。

“说吧,你们来医院要做什么?”丁梅审问似的问道。

“梅姐姐,我和六哥被坏人打伤流血了,来医院看病啊。”

“青儿,我没问你。哎?青儿,你怎么还叫六哥呐?不懂规矩。以后要叫六叔,叫老叔也行。”丁梅教训地说。

“梅姐姐,我从小到大都叫他六哥,从来没叫过六叔,我也叫不惯。六哥才比我大三岁,怎么叫他六叔啊?以后也改不过口啦。梅姐姐,我爷爷、奶奶都不管我,你也别管我啦。”

“嘿?你们方家这是什么乱七八糟规矩呀?我才懒得管呢。六哥,你说,你们来医院要做什么?”

“梅梅,你看不见我和青儿的头上都有伤吗?我们是来看病的嘛。你还、还明知故问。”

“嘁?六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瞎话骗人啦?跟谁学的呀?几年没见你长进了哈?”丁梅嘲讽挖苦地说。

“梅姐姐,六哥可没说瞎话,我们确实受伤了嘛,你看呀。”

“青儿,你给我闭嘴,当心我打你屁股。”丁梅从小到大在方路青面前一直都是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架势和小老师的姿态。

“六哥,你看呀,梅姐姐从小到大一直欺负我,几年没见了现在她还欺负我,你得帮我管教管教她。”方路青生气娇嗔地说。

“好啦好啦,青儿,你别再胡搅蛮缠的啦。六哥,你不说那就我替你说吧。就你们俩头上那点儿皮外伤用得着来县医院看吗?六哥,你从小学中医自己不会治这点儿小伤吗?用你们方家几代祖传下来的消炎止痛、止血化瘀的独角莲膏药贴上两帖,两三天就可以痊愈。再有,你们完全可以去三舅的西医诊所去看嘛,怎么着都实在没有必要来这里凑热闹。”

“不是,梅梅,你怎么说我们是来凑热闹的呐?难道我们就不能县医院看看病吗?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嘛,岂有此理,还莫名其妙的。”方路青随声附和。

“没人说不应该,也没人拦着你。但是,六哥,你来县医院看病,就会引起有些人的注意和怀疑。这你不懂吗?”

“注意?还怀疑?谁呀?我招谁惹谁啦?梅梅,你越说我越不懂啦,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再装糊涂、再瞎编。六哥,县城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就是假借看病的机会到医院里来侦察的吗?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怎么能偷出西药来,给你的八路军伤病员战友们看病治伤。六哥,你想都不用想,皇军戒备森严、看守严密。根本没门儿,连门缝儿都没有。别再弄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惨下场。”

“嘁?偷西药,那只是顺手牵羊的小事一桩。”

“嗯?六哥,这么说你来县医院侦察以后还要干一件比偷西药更重要的事情,是吗?”

方济仁不由得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懊悔不已,心里暗暗自责怎么在丁梅面前说走嘴了呐?

“六哥,我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用你的话说,我们是一起放屁崩坑儿撒尿和泥一起玩儿到大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告诉我,也许我愿意、我能帮上你。”

方济仁想了想,决定告诉丁梅,以求得她的帮助。

第319章 直截了当 拐弯抹角

第319章 直截了当 拐弯抹角

林安县县城。县医院。门诊楼三楼妇产科主任办公室。

丁梅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方济仁巧妙设计打入隐伏在补充团以后所有的详细情况,而且不容否认、无可辩驳。丁梅臆测方济仁、方路青此行的真正目的,意在设法巧取医院药房里八路军补充团急需的药品和医疗器械,无意中准确地说中了方济仁在心里盘算已久的又一个计划。丁梅还表示愿意、能够帮上他。

方济仁想了想,决定告诉丁梅他的计划,如果有她的帮助,救人可能会方便顺利得多。再多搞些药品和医疗器械那就更好了。但是,方济仁又一想,丁梅了解到的这些事情肯定是丁文谦、丁儒轩告诉她的,为什么要告诉她?同时说明这叔侄二人非常关注水河村和补充团的一举一动,他们要干什么?他们与潜伏在水河村和补充团里的日军卧底奸细有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他们把秋云几个人留在补充团里搜集情报要干什么?他们有什么企图和阴谋?丁梅是否已经参与其中?丁梅是汉奸丁文谦的侄女、小汉奸丁儒轩的妹妹,不得不严加提防。丁梅还在日本留学了几年,会不会是在日本加入了什么组织被赋予使命派遣回到中国?现在的她政治倾向是怎么样的?她从属哪个阵营?她现在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靠得住吗?暂时还不能告诉她我们来县医院的真正目的,先跟她盘盘道试探试探再说。

“梅梅,你不是在日本留学读博士呢吗?怎么回国了呐?”

“唉!说起这事儿来真是一言难尽,日本人太可恨了。日本发动大东亚圣战以后,所有在日本的中国人备受歧视、排挤和打击,日本全国各地政府和民众公然掀起反华排华风潮,愈演愈烈、甚嚣尘上,甚至有些中国人无故无辜地遭到残酷迫害。我是咬牙忍着坚持读完了博士,一毕业马上就离开日本回国了。哎?六哥,你说呀,你们来县医院要干什么?”

“梅梅,你怎么到县医院来当大夫了呢?”

“我跨越过海一路颠簸地回来了,到家几天后得了热伤风,就到县医院来看病开药。没想到意外地遇到了我留学时的同校硕士学长,就是现在县医院的院长中原敏夫少佐,他一再盛情邀请我来医院工作,提议做他的助手和妇产科主任。我犹豫再三,最后决定来医院工作。我是学医的,我不当大夫还能干什么呀?六哥,快说,你们来县医院到底要干什么?”

“嗯?犹豫?梅梅,你来县医院工作,三叔是什么意见呐?”

“三叔和我哥哥开始都坚决反对,后来又突然坚决支持了。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又突然改主意了。六哥,你审完我了没有啊?用不用给我灌辣椒水、上电椅、上老虎凳啊?”

“梅姐姐,你说什么呢?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青儿,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啦,住在后面三号楼的医生宿舍。青儿,你告诉我,你们到县医院来要干什么?”

“梅梅,你得了热伤风怎么不来找我呐?”

“去找你?我敢吗?现在你们方家是汉奸窝,你爸爸是身居要职的大汉奸,我才不敢去呢。还有我们俩家化解不了的矛盾、这么多年来的旧恨新仇。六哥,你说我敢去找你吗?”

“嘁?我们方家是汉奸窝?那你们丁家不是汉奸窝吗?你们家有两个也身居要职汉奸,比我们方家还多一个呢。掌握冀西地区生杀予夺大权、军衔最高的日军指挥官中川荣一还是你表姐夫呢,这事儿冀西的老百姓都知道。梅梅,现在你又是日军医院的大夫,你也是汉奸,女汉奸。”

“讨厌、讨厌嘛。六哥,不许你这么说我。我才不是汉奸呢,我、我是关羽降曹操,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只是权宜之计、暂且栖身。一旦、一旦。哎?怎么说起我来了呐?六哥,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其实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要干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要特别郑重地警告你方济仁,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医院内外皇军戒备森严、守卫周密,尤其是西药房更是重中之重。没有内线知情人配合行动,哼!别说你方济仁小六子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不相信、想找死,你就试试去。”

听丁梅这么说,方济仁的心里反倒踏实了一些。此时,他觉得可以告诉丁梅自己要办两件事的计划,他判断丁梅不会告发出卖自己,说不定她还会帮忙协助完成计划。

方济仁把解救战友两个怀孕的女人和设法巧取西药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但是,方济仁没有告诉丁梅两个怀孕的女人是方路生的未婚情妇,以免引起丁梅的反感而横生枝节,甚至会厌恶不管。因为丁梅从小到大一直都讨厌嫌弃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方路生。所以,方济仁只能说是战友的女人。另一方面,方济仁也想到了、想好了如果丁梅向日军宪兵队、侦缉队告发出卖了自己应该如何处置与脱身的办法。

“啊?!六哥,你疯了吗?还是精神错乱啊?这两件事情都太难太难办啦,根本不可能啊,你还要同时一起办?”

“我知道很难办。所以这才请求梅梅帮帮我嘛,你肯定比我有办法,除了你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了。”

“梅姐姐,求求你帮帮六哥吧,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六哥,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帮你吗?你就不怕我去向皇军告发你吗?哼,我可是你说的女汉奸啊。”

“不是不是,你不是女汉奸,我、我是汉奸行了吧?梅梅永远是我的好妹妹、亲妹妹。求求你帮帮我吧,就这一次。”

“去,讨厌嘛,谁是你妹妹。六哥,你不要忘了你以前早就肯定地答应了我的事情,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认账啊。”

“啊?梅梅,我答应过你什么事情啦?”

“这事儿以后我们俩单独再说。六哥,你说吧,你要什么时候救那两个怀孕的女人和偷西药?我怎么帮你?”

“梅梅,我决定今天夜里就行动。”

“什么什么?!今天夜里就行动?这?这恐怕时间太仓促了吧?来得及吗?六哥,你都考虑计划周全了吗?”

“嗯,我都考虑好了,就在今天夜里,免得夜长梦多。”

“哦,这倒也是。六哥,你要我做些什么?怎么做呢?”

方济仁压低声音告诉了丁梅应该做些什么、具体怎么做。

“啊?六哥,你让我做、做这事儿啊?这?这行吗?这跟你救人、偷西药可是没有一点点的关联嘛。”

“梅梅,我让你这么做,看似没关联,其实关联紧密。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准没错儿、准能成功。”

“哦。那、那好吧。不过,六哥,我先把话说前头啊,如果行动失败了,甚至有人伤亡,你可不要埋怨我啊。”

第320章 两件难事 安能完成

第320章 两件难事 安能完成

林安县县城。县医院。门诊楼三楼妇产科主任办公室。

表面上看似不经意却又暗含有意问询质疑地聊天,让方济仁无法推测判断丁梅目前的政治倾向、对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的认识与立场,更无法断定丁梅此时的真实身份,或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这让他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方济仁心里对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丁梅有一个基本的估计和认定,不管丁梅现在是什么或者有什么身份?她还不至于到日军宪兵队、侦缉队那里去告发出卖自己,估计也不会告诉她的三叔丁文谦和她的哥哥丁儒轩,也许、可能真的会帮助自己顺利地完成救人、巧取西药这两件危险困难的事情。不过,也应该做些必要的应对突发意外状况的准备。

丁梅十分为难方济仁让她去做一件既不合情理又避之不及的事情。但是,方济仁在丁梅心里这么多年的位置和重要程度又让她不能否定、也不忍拒绝。她早在多少年前就向方济仁明确地表示过,只要是我的六哥说的事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不遗余力地去做。可是在中日战争出于激战时期让我做这种十分危险事情就大有不同了,完全超出了女人能够接受和承受的范围,做不好肯定会牵扯到自己和丁家生命、财产安危。

方济仁好像猜到了丁梅的心思和顾虑,语气诚恳平静地说:

“梅梅,让你再这件事儿可能有些难,其实我让你这么做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也是必要的。如果你觉得为难、不方便、或者有什么顾虑也很正常,我能理解。你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我自己再另外想办法。但是,今天夜里我必须行动。梅梅,你记住啊,夜里九点钟以后,你千万不要离开三号楼医生宿舍,外面就是天塌地陷了你也不要出来。青儿,我们走吧。”

“六哥,你先别走嘛。我没说不帮你呀,我帮你,我就照你说的去做。那、那你们要做什么?怎么做呐?”

“梅梅,我们要做什么、怎么做你最好不要知道,你知道的越少就会越安全,连一点点嫌疑都不会有。记住,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青儿会到急诊室去找你看病。”

“哎?六哥,你让我晚上来找梅姐姐看什么病啊?”

“肚子疼。”方济仁瓮声瓮气地小声说。

“啊?六哥,我肚子根本不疼啊,你让我看什么病啊?”

“这回儿你肚子不疼到了晚上可能就疼啦,就是不疼你假装肚子疼还不会吗?真是个笨丫头。”

“哦,我明白了。哎哟,我肚子疼,疼死我啦。大夫,快给我看看吧,我吃多了撑着啦。”方路青捂着肚子装模作样地*。

“哎,这就对了嘛。梅梅,青儿来的时候会悄悄地交给你一瓶浓缩高效的消毒药水,后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你这么做既合情合理,也完全符合医院的卫生条例和操作规范。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去做那件事情,外面就是真的天塌地陷了跟你也没有半点儿关系。”

“哦,我明白啦、我全都明白了。六哥,你真聪明,这么巧妙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当然,也只有我的六哥才能想得出来。”丁梅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抓握住方济仁的右手,两眼放光高兴激动地说道。

“哎?哎?六哥,你跟梅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儿都听听不懂、听不明白啊?晚上我给梅姐姐什么消毒药水啊?我哪儿有啊?医院里不是有现成的吗?为什么要我给梅姐姐送来呐?”

“青儿,你不明白那就对啦。出去了我再跟你说明白。”方济仁站起来严肃郑重地说道:“梅梅,我们得赶紧走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要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会派人来通知你撤销行动。青儿,快走。”

“好的。六哥,你说的事情我都记住了,我会做好完成你交给我的事情。那你们现在就快走吧,我送你们出去。”丁梅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方济仁的右手。

“不行!梅梅,你不能离开办公室,更不能送我们出去,哪儿有医生送病人出去的道理呢,就当是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以后我们一定会有经常见面的机会。梅梅,晚上的事情一定要做得小心谨慎,千万不会有什么错漏啊。”

“哎,我明白。六哥,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你们快走吧。”

方济仁、方路青走出办公室。方济仁搀扶着方路青的左臂。方路青会意看着方济仁调皮地一笑,随后右手捂着肚子弯腰弓背、哼唧*了起来。二人走下三楼,走出众多受伤流血的病人还在排队等着诊治的血腥味弥漫、空气污浊的门诊楼大厅。

丁梅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俯视着走出去的方济仁搀扶着方路青的背影,不禁心潮翻滚、心弦悸动,又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几年没有见到他了,今天终于又见到了我的六哥,他比分别时瘦了,但是很结实;他比过去黑了,但还是那么英俊。六哥现在是八路军,以后我如何与他交往、发展?三叔和哥哥你同意吗?他们对六哥和方家微词颇多,丁家和方家的旧恨新仇怎么才能化解消除于无?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六哥,我该怎么办?

方济仁、方路青走出医院大门,俩人坐上一辆方家车行的黄包车,在县城的几条主要街道上转了一圈。方济仁看到日军宪兵队、侦缉队和下午出动的皇协军还在大肆搜查方家店铺商号,却又遭到了店员们的极力阻止和徒手顽强抵抗,双方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甚至动起手来。有一些无赖、乞丐和身份不明的人趁机偷拿或者明抢店里的财物。方济仁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青儿,现在你马上回学校,按我刚才跟你说的去准备。记住啊,剂量不能多也不能少,必须保证一个小时的效果。怎么样?你能做到、做好吗?”坐在黄包车上的方济仁不放心地小声问道。

“嘁?六哥,瞧你这话问的?你忘啦?我是学化学、教化学的,就这点事儿我还做不好吗?化学材料都在实验室里,这些日子学校里没人,用不了多大工夫我就能配制好。放心吧,六哥。”

“好。青儿,做完了马上回家,路上要特别注意安全啊。”

“哎。没事儿的。六哥,我有皇军特别通行证,谁敢来招惹我呀?你就踏踏实实地在家等着我吧。”

“好,那就这么着,快去快回。停车。”方济仁走下黄包车。

黄包车拉着方路青向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一路小跑而去。

田媛秀领着女儿妞妞走在林安大街上,看到很多店铺商号同时被野蛮搜查,还与店员们发生了激烈地肢体冲突。有人进店偷抢财物,店门还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围观者。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慌慌张张、秩序混乱。田媛秀心里有些慌乱,又不明所以。四岁的妞妞害怕地紧紧地依偎着田媛秀。为了避免自己和女儿遭到误伤,田媛秀拉紧妞妞的小手快步离开吵嚷喧闹、混乱拥挤的人群,她不想今天再买东西了,只想尽快地回到学校宿舍。

田媛秀没走出几步,却被一对表情凝重、衣着普通的青年男女迎面拦住。田媛秀看到这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紧张惶恐起来。女人从兜里掏出几块糖蹲下身来微笑着放在妞妞的手里。

“田小姐,组织来电,对你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很不满意,提出了严厉批评,同时严令你必须尽快搜集情报。否则,你和妞妞,还有你在北平的父母性命堪忧。另外,找到你丈夫方济仁后,尽可能把他带到我家来,能合作则罢,不能合作就地处决。”男人在田媛秀的耳边低声冷酷无情地说道,又交给田媛秀一沓子军用手票纸币,小声说:“这是你们母女的生活费,省着点儿用。”

闻听此言,田媛秀感到天旋地转、心肝俱裂。

第321章 分析局势 探究根由

第321章 分析局势 探究根由

傍晚。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苦思冥想,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老根叔愁眉苦脸地站在旁边。

“侦缉队这是抽风了吧?啊?方家的店铺商号也敢去搜查?居然分成了十几拨人在城内城外同时行动,还连着搜查了两天。今儿个下午,皇协军也出兵跟着起哄去搜查,他们怎么都不想想后果呐?方家能不报复放过他们吗?这群混蛋狗胆子也忒大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丁儒轩大惑不解自言自语地说道。

“唉!我一直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丁文谦摇摇头说。

“老根叔,方家的财产损失大不大呐?”丁儒轩问道。

“三老爷、少爷,方家这两天的财产损失忒大了。所有店铺商号几乎全都给毁坏了,店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无赖、叫花子和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明抢暗偷光啦,就连县城外的发电厂也损失惨重。在搜查过程中还动手打起来了,打得血流呼啦的,方家所有店铺商号的伙计们十有九伤,医院里都挤满去看伤的人。可俺特别奇怪的是侦缉队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流血受伤呢?哦,俺还听说了侦缉队还要再搜查三天呢。唉!俺琢磨着呀这回方家是伤元气大伤喽,没有仨月半年是缓不过劲儿来的,俺觉乎着方家已经没力气再跟咱们丁家争竞做生意了。哎?三老爷、少爷,这侦缉队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呢?敢在城里城外地搜查方家,一间店铺商号都不放过,跟过蝗虫子似的,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稀罕阵势。”老根叔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地说道。

“哼?就是再给钱万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方家一根汗毛,这还不都是因为有咱们丁家的哪位外甥女婿中川荣一在背后指使撑腰吗?”丁儒轩气哼哼地说。

“坏啦坏啦!大事不好啊!”丁文谦恍然大悟地站了起来。

“嗯?坏啦?还大事不好?三叔,怎么回事儿啊?”

丁文谦神情沮丧地摇摇头坐了下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

“唉!儒轩啊,你刚才说的话一下子就提醒了我。如果侦缉队搜查方家店铺商号是中川荣一在背后撑腰指使的,那对我们丁家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我们得早做准备啊。”

“三叔,没有如果。这事儿都不用脑子想,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侦缉队的搜查行动肯定就是中川荣一在背后指使干的。”

“那这就更糟糕了呀。儒轩,你仔细想想啊。在冀西地区商界排名一二的大户只有方家和我们丁家,虽然我们丁家稍稍逊于方家,但是也还在伯仲之间。可以构成竞争对手的第三是根本不存在的,或者换句话说第三名有百八十家根本构不成威胁生意的小商户。现在,中川荣一这么做明显的是要毁掉方家、扶持抬高丁家,这、这不是把我们丁家硬生生给架在了火上烤吗?全县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中川荣一是丁家的外甥女婿,这样也就都知道了中川荣一这么做就是假借搜查共产党八路军的名义顾意要毁掉方家,有意扶持抬高丁家,让我们丁家在冀西地区一家独大、垄断商界。全冀西的老百姓都会认为这是丁家在暗地里请求中川荣一这么做的,方家和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还不得都恨死咱们丁家。”丁文谦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哎哟!哎哟哎哟!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三叔,您说得太对了。中川荣一这么干这不是也在毁咱们丁家吗?这下好了,咱们丁家就是真的不是汉奸现在也变成真的汉奸了。唉,这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这么都说不清楚了。”

“儒轩,你说得对呀。从表面上看,中川荣一这么做好像是在帮着丁家,其实根本不是,反而是在给我们四处树敌、招惹是非仇怨。你说中川荣一为什么要怎么做呐?”

“是啊。三叔,我也在想中川荣一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事儿里头还有什么阴毒险恶的鬼道道儿?”

“儒轩啊,我瞎琢磨啊。中川荣一背后指使侦缉队城里城外的同时公开大肆搜查方家的店铺商号,扬言抓捕根本就不存在的八路军,这只是要毁掉方家的一个小目标,也许根本就不是在有意或是在无意之中帮着丁家独霸冀西做生意,中川荣一才没有这么好心呢,毕竟他是冀西地区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啊。我估计,这会不会是日军要开始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呢?搜查方家只是行动的第一步,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们丁家了呢?把我们两家被彻底打垮、毁掉了,中川荣一就可以牢牢紧紧地控制住整个冀西地区经济,为日军发起更大的战争打基础。我还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妨碍完成李先生交给我们的差事。唉!如果方家毁掉了我们丁家也绝对好不了哪儿去,唇亡齿寒啊。”

“三叔,您说得太对了,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阻止侦缉队再这么搜查下去。不管怎么说,我们丁家跟方家毕竟都是一脉相承、同根同宗的中国人、本乡本土的几代乡亲近邻,以前还曾经有过姻亲喜缘,无论如何在方家无辜遭难的时候我们都应该伸手尽可能地帮一下。否则,显得我们丁家做人做事不厚道。三叔,这么着吧,我这就去趟日军司令部,勒令搜查方家店铺的行动马上停止。”

“嗯?儒轩,你去说那能行吗?皇军能听你的指挥吗?”

“唉!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总得试试吧?您说呢?”

“也是。那你就去一趟。儒轩,你可别急赤白脸的啊。”

“哎,我知道。嗯?不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疏忽掉了。三叔,方家平白无故遭此劫难、遭受了这么大损失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善罢甘休的,方家一定会有所行动伺机反击,而组织指挥者肯定是方济仁。老根叔,这两天你们又看见小六子了吗?”

“没有。少爷,小六子少爷从咱家把路云姑娘、钟华、钟强兄弟俩接走以后俺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应该是护送他们离开县城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俺估摸着小六子少爷很有可能又回到县城了,备不住现在他就在家里头猫着呢。”

“老根叔,您甭估摸,也不是有可能。现在小六子肯定就在县城家里呢。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是要回来的。老根叔,打明儿个起,把眼子、钉子全都放出去,把方家给我盯紧喽,找到小六子的踪迹。能抓就抓回来,请回来也行啊,问问他方家想怎么着啊?要不要我们丁家帮什么忙?抓请都不行就尾随跟踪,看他要干些什么?怎么干?我们也好采取相应的配合行动。”

“哎。少爷,俺都记住了。”

“三叔,我这就去一趟日军司令部,您在家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准备?”说完,丁儒轩站起来走出客厅。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北对面平房。路云屋里。

路云(刘云霞)坐在床边,钟华(赵喜贵)、钟强(周土娃)坐在三屉桌前的椅子上,眼下的混乱紧张局势、茫然无措的处境和上级交给的紧急重大任务,让毫无头绪的三个人愁眉苦脸、忧虑重重、一筹莫展。但是,他们也都明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要完成任务。

第322章 党小组长 紧急决定

第322章 党小组长 紧急决定

傍晚。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北对面平房。路云屋里。

路云(刘云霞,八路军129师医院药剂师)坐在床边,钟华(赵喜贵,八路军129师师部警卫营侦察连副连长)、钟强(周土娃,八路军129师师部警卫营侦察班长)坐在三屉桌前的椅子上,眼下的错综复杂混乱紧张的局势、茫然无措的危险处境和上级交给的紧急重大任务,让毫无头绪的三个人心情沉重、愁眉苦脸、忧虑重重、一筹莫展。但是,他们也都明白,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要圆满地完成任务。同时,他们心里也都非常清楚,按照原来的计划是很难完成的,现在看来必须借助依靠另外强大的力量,找到靠得住的人帮忙。丁家人?方家人?这两家人靠得住吗?这两家的主人都是维持会长,是名副其实的汉奸。可是,除了这两家人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到底应该怎么办?!

“刘医生,你快点儿想想办法呀,咱们总不能老住在大汉奸、大地主、大资本家的家里整天吃吃喝喝地闲着什么事儿都不干吧?”年轻气盛的钟强(周土娃)焦躁不安地说道。

“是啊。刘医生,是不能总这么拖下去啦,我们要尽早尽快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重要任务。”钟华(赵喜贵)跟着说道。

“赵连长、周班长,难道我不想尽早尽快地完成任务吗?但是,联络站已经被敌人破坏了,现在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批西药和医疗器械藏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啊,更不知道应该找谁去接头联系。看来现在我们只能求助方济仁帮忙啦。”

“方济仁?就是这家的那位小少爷吧?嘁?就他?剥削阶级的孝子贤孙,他能真心实意地帮助我们八路军吗?我们住在方家他没有到小鬼子那儿去告发出卖我们就已经算他还有点儿中国人的良心了。刘医生,你还想指望着他帮助我们完成任务?这怎么可能啊?”钟华(赵喜贵)质疑地说。

“赵连长,你不能这样说方济仁。他是大地主、大资本家的后代这确实不假,但是他和你们俩一样,也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你们是没有见过他在战场上是怎么样以一当十、英勇无畏痛杀鬼子兵的,我可都是身临其境亲眼看到的。昨天,我们在丁家的时候,如果不是方济仁及时赶来解救,就凭你们俩的武功我们能从丁家出来吗?你们不知道,方济仁文武双全、武功高强,他是赫赫有名、威震八方的华北少侠,他是我参军三年多以来在八路军部队中第一个见到的智勇双全、精通医术的优秀战士。他挥刀杀鬼子、拿刀做手术,你们俩行吗?赵连长、周班长,你们应该好好地向方济仁同志学习。”

“不对。刘医生,你的情绪不对头啊。说起方济仁你就掺杂进了不应该有的个人感情,明显地在向着他、护着他。刘医生,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必须时时刻刻地保持敌情观念和高度的警惕性,绝对不能被个人情感所迷惑左右,更不能动摇我们坚定的革命信仰。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我们身在敌占区虎穴狼窝啊。”

“赵连长,我当然要向着、护着方济仁了。大扫荡后期我们几个人走散以后,我和几十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路逃命、被三十多个穷凶极恶的鬼子兵一路追杀,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了十多个人,就在我们无路可逃、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方济仁带人及时赶来跟鬼子惨烈拼杀,消灭了所有的鬼子,把我和其他老百姓从鬼子的枪弹刺刀下安全解救出来。当时我就蹲在他旁边看到的,方济仁凶猛决绝地手起刀落砍下来十几个鬼子兵的脑袋,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手软,就像杀鸡宰兔、砍瓜切菜似的那么干脆利落。那血淋淋的场面太恐怖、太吓人了,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身临其境、清清楚楚地看到人杀人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没有方济仁,或者他晚到一步,我和十多个老百姓都会被鬼子残忍杀害。后来,我就一直跟随着方济仁的身边,看着他怎么巧取敌人的金条银元和武器弹药,看着他是怎么部署指挥临时拼凑起来的伤病员们机动灵活地痛击重创数倍于自己武器精良的鬼子、看着他在战斗结束后是怎么给重伤快死的战士开刀做手术救活过来的。在台儿庄战役中,方济仁的二叔率领将近两千人整编团与日寇浴血奋战,宁死不退。战至弹尽粮绝、寡不敌众,方团长为国捐躯,方济仁带领着二十多人杀出重围,侥幸活了下来。难道方济仁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尊重和信任吗?我不否认,我对方济仁有感情,但我这是革命的感情、生死战友的感情,难道这不应该、不对吗?”

“那、那方济仁毕竟是剥削阶级,是我们革命的对象。我们还是应该小心提防着他。”钟强(周土娃)说道。

“周班长,个人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但是走什么样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我们共产党的政治主张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组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共同对敌。我去接头时被埋伏已久的侦缉队抓捕,是方伯伯把我从日军司令部里保出来的,我在方家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还用提防着方家人吗?”

钟华、钟强被路云说得再也无话可说。

“赵连长、周班长,我是这次任务的临时党小组长,大敌当前、局势险恶、任务重大,请你们无条件地坚决服从我的指挥。”

“是。刘医生,我们服从你的指挥。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找谁接头联系?怎么才能找到西药和医疗器械?怎么运回根据地?”钟华提出来几个很现实的问题。

“赵连长,我一直在思考你提出来的这几个问题,也一直在想办法,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毫无头绪、毫无办法。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向方济仁摊牌交底,请他帮助我们完成这次紧急重大的任务。赵连长、周班长,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我同意,看来现在也只能这样啦?”钟华赞同道。

“那、那我也同意。”钟强附和道。

“哎?刘医生,怎么今天一天都没看见方济仁的人影儿啊?他不能把我们扔在这里就不管了呀。”

“唉!方家出大事了。刚才我去西院井台洗衣服的时候,听见几个丫环、婆子在议论,侦缉队、宪兵队连着两天全城搜查方家所有的店铺商号,方家损失惨重,听说还要再搜查三天呢。”

“哼,我看是狗咬狗、鬼打鬼。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周班长,你不能这样说话。目前方家是我们的安全庇护所,我们应该表示同情,也应该想办法帮帮方家。”

“刘医生,鬼子为什么要怎么做呢?方济仁的父亲不是维持会会长吗?”钟华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也想不明白。但是,这里头肯定有阴谋、有问题。洗完了衣服我到北院望月楼客厅去问方伯伯,奇怪的是他毫无忧虑,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跟没事人似的。”

“嗯?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不着急?”

“赵连长、周班长,我最担心的是敌人可能会到方家来搜查,那样我们就非常危险啦。”

“是啊,非常危险。刘医生,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第323章 将计就计 连环巧计

第323章 将计就计 连环巧计

傍晚。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达先、方济仁父子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方济仁表情神秘严肃地小声说着。方达先边听边点头,偶尔地说上一两句话。

管家德禄板着脸脚步匆匆地走进客厅,走到茶几前禀报:

“老爷、少爷,房门伙计报告,半个小时前咱家北门外对面东边来了个馄饨挑子,西边来了两个叫花子,怎么收拾他们啊?”

方济仁心里不由得一惊一震。嗯?这么回事?晚上的行动计划泄露了?难道是丁梅泄露出去吗?那她泄露给谁了呢?

“德叔,是什么人啊?真实身份能确定吗?”方济仁问道。

“少爷,门房两个伙计分别先后出去买了一碗馄饨吃,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不像是真干这行当的,还聊了几句。刚才我也出去转了一圈儿、看了看,我们几个人仔细琢磨了一下,可以肯定地判断这几个人不是侦缉队的,我们都估摸着十有八九可能是咱们方家的冤家对头丁家派过来的人。哼!不管这几个人是谁啦,怎么着吧?少爷你给我个话。”

“小事一桩。德叔,您用不着动气啊。天黑以后,叫过来几个武馆脸生的兄弟砸了馄饨挑子,再教训他们一顿轰走就完了。”

“行。少爷,那怎么个教训法儿啊?你得给个轻重吧。”

“稍微重一点地抽他们几个大嘴巴,把衣服扯几个口子,还要明确地告诉他们,这几条街是西城大老黑的地盘,如果再敢过来,不打死也要打残了他们。爸爸,您看这么着行吗?”

方达先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背上,默默无语地点点头。

“高,妙。得嘞,老爷、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办啦。这丁家胆子也忒大点儿了,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跟咱们方家递戈(主动挑衅)找茬巴儿吗?这还得了啊?早就该警告教训一下丁家啦。”

“嗯,德叔说得没错,咱们一点儿一儿点慢慢地玩儿死他们丁家。哎?德叔啊,那六个伙计现在怎么样啦?”

“我正要禀报这事儿呢。少爷,你跟青儿小姐偷偷地给他们下什么药啦?这毫不知情的六个伙计就闻了那么两三下,嘿,十多分钟之内全都睡着了,个个睡得跟死猪似的,一个小时以后又全都醒过来了,还都活蹦乱跳地什么事儿也没有。”

“哦。德叔,时间准确吗?”

“准。少爷不是特别吩咐我了嘛,我掐着表一直盯着看的。”

“好,太好啦。德叔,待会儿吃完晚饭麻烦您亲自跑一趟武馆,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我三叔,还要绝对保密啊。”方济仁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纸递给了德禄。

德禄弯腰伸手接过信来,看了一眼后大惊失色地说道:

“啊?!五十人?夜行服,每人一把二十响的盒子炮,还、还带两颗*。少爷,你要干什么呀?要在城里大开战吗?”

“不一定,但是也备不住啊。止于微末、防患未然还是必要的嘛,但愿都用不上白准备了。德叔,您就甭问、甭管那么多了,照我说的做就准没错。”

“得嘞,我明白啦,就都照少爷吩咐地做。老爷、少爷,到饭点儿啦,到西院小餐厅吃饭去吧。”

林安县医院。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但是,血腥弥漫、空气污浊、蚊蝇飞舞乱窜的门诊楼一层还有很多排队等候看病治伤的人和陪同来的家属,院子中也有不少人。

晚上八点半,方路青来到县医院门诊楼东侧的急诊室,找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丁梅,二人走到没人僻静的角落里,方路青把装着两瓶浓缩高效化学药剂的提兜交给了丁梅。

方路青又警觉地观察了一下,确定附近没人后小声说道:

“梅姐姐,这两瓶药剂儿各五百毫升,按一比二十的比例加水后勾兑搅和匀喽。尽量多派些人,哪儿有鬼子兵、侦缉队就喷洒在他们周围的一两米处,一定要在二十分钟内全都定点喷洒完。药剂十分钟左右起效,大概可以维持一个小时。六哥和我在九点钟准时开始行动,十点钟之前必须完成撤出。梅姐姐,喷洒药剂的时候,必须要带上口罩啊,可千万别忘了。”

丁梅接过提兜拿出一瓶药剂摇了摇、看了看不放心地问道:

“青儿,你这药剂对人体有害吗?”

“绝对不会有一点儿伤害,吸入药剂的人只是会昏睡一个小时,然后自然醒过来。几个多小时之前我和六哥在家里已经对几个伙计做了实验,结果证明没有任何问题。梅姐姐,你就放心地用吧。这些药剂一定要都用完,不能有残留,两个瓶子一定要还给我带出去,免得给你引来怀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懂,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青儿,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办啊?你看,现在医院里还有这么多排队等着看病治伤的人,这要想个什么办法让他们先离开医院呐?”

“不用。梅姐姐,这些人都是六哥和我安排来的,是给晚上的行动打掩护、搬东西的。待会儿我悄悄地给他们每人一粒儿小药片儿吃下去,一个个全都睡不着,都精神着呢。”

“啊?原来这都是你和六哥事先就······”

“嘘— 梅姐姐,不多说了,你赶快去准备吧。”

“好吧。青儿,我只能找来十几个护士喷药,恐怕时间上有点儿来不及啊,要不你换上护士服跟着一起喷药行吗?”

“行啊。这样再好不过了。我还带来了两个女孩,我把她们叫进来跟我一起就找鬼子宪兵和侦缉队喷药。你看行吗?”

“当然行啦。穿上护士服、戴上口罩谁都认不出来。”

“太好啦,那就这么着。哎?梅姐姐,鬼子宪兵和侦缉队会不会怀疑啊?如果问起我来该怎么回答呀?”

“应该不会问的。按照制定的卫生条例和操作规范,医院每天晚上必须都要进行一次全面彻底地消毒,他们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何况今天医院里又来了这么多受伤流血的病人,到处乱糟糟、脏兮兮的,他们也都看到了,这就更有必要消毒了。”

“好,这就好。梅姐姐,那咱们这就开始吧。”

天色昏暗,医院附近街道上,五十几个身穿深色粗布衣裤五行八作的年轻人看似漫不经心地从四面向医院慢慢地围拢过来。

医院大门外像往常一样停着几辆黄包车。方济仁带着草帽、穿着号坎歪坐在黄包车上假装打瞌睡,不时地睁开眼睛警觉地观察医院院子里面和周围附近的动静。方济仁悄悄地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四十二分了,他着急地向医院里看了一眼。

就在此时,从门诊楼里走出来六个穿戴着白衣白帽白布鞋、带着口罩、背着手动压力消毒桶的女护士,开始在门诊楼前的院子中喷施消毒液。院子各处负责警戒守卫的鬼子宪兵和侦缉队员们见惯不怪、麻木不仁的没有丝毫的怀疑,觉得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与此同时,门诊楼里各个楼层、门诊楼与住院楼中间的院子、住院楼的各个楼层也同时开始喷施消毒液。同样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丁梅带着口罩在药房主任的陪同下清点药房里的药品。两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宪兵坐在药房里侧门边,手里握着三八大盖。

方济仁精神一振,走下黄包车,摘下草帽扇了三下,向埋伏在四周暗处的同伴们发出了准备行动的暗号。

第324章 巧施妙计 发出信号

第324章 巧施妙计 发出信号

天色昏暗。林安县县医院。门诊楼一楼药房。

个子矮胖、留着一撮小胡子的药房主任是日军中尉,他看着几个一人多高半空的药柜眉头紧锁地摇摇头。丁梅站在他身边用日语建议说,应该提出申请尽快地再进一批常用的必备西药,尤其是消炎药。药房主任想了想没说话,只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穿戴着护士白衣帽白鞋、带着加厚的大口罩只露出来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身背着消毒桶的方路青推门走了进药房。坐在门边的两个鬼子宪兵立刻警觉地站起来拦住了方路青。药房主任见状走了过来向鬼子宪兵说明这位护士是进来消毒的。两个鬼子宪兵听了药房主任地解释后立正点点头放行。丁梅不失时机地对药房主任说,事不宜迟,现在就一起到三号楼院长宿舍去谈。主任想了一下觉得很有必要点点头和丁梅走出药房,顺手关上房门。

背着消毒桶的方路青右手一上一下地反复按动摇杆加压充气,左手握着一米长的喷药管嗞、嗞、嗞地喷施消毒液。一分多钟后,药房喷药消毒完毕,方路青走出药房,从外面关紧了房门。然后脚步匆匆地来到住院楼的二层,在走廊上喷施消毒液。两个鬼子宪兵、两个侦缉队员看到方路青同样没有怀疑,更没有阻止。二楼消毒完了方路青又去了三楼。最后,方路青来到三号楼后面的一排平房消毒。站在库房门外的两个鬼子宪兵警觉地看了看方路青,然后放心地背起三八大盖靠在门边抽烟闲聊了起来。

与此同时,其他十几名护士按照丁梅指定的区域和位置喷施消毒液,不能留下任何死角,尤其是要在皇军士兵和侦缉队员身边要多喷两下,以防他们被传染上疾病。

不到二十分钟,医院的前中后三个院子、三栋楼和平房全都喷药消毒完了。方路青站在门诊楼的门口看了一下手表。

站在医院院门外的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九点过五分了,心里有些着急。青儿怎么还不发出行动信号呐?

“哎?六叔,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看青儿站在门口那儿看景儿呐?她怎么还不赶紧地发信号啊?不会是出岔子了吧?”站在方济仁身旁的方路生焦躁不安地问道。

“别着急,应该不会出岔子的,再等等,时间还来得及。路生,医院里外都部署准备好了吗?咱们这边儿可不能出岔子。”

“不能够。刚才我又派人在医院里外仔细地巡查了一个遍,出来向我详细地报告说,楼里的弟兄们都吃了药,确保没事儿。院墙外四周的弟兄们全都各就各位了,接人用的担架、平板车、装东西的麻袋也都准备齐全了,咱家车行的二十多辆黄包车分成了两拨都在医院前门和后门附近的胡同里猫着呢。从医院这儿到城西门炉具店一路上都有弟兄们严密地警戒把守着。六叔,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

“好。路生,县城北门那边儿的情况怎么样啊?”

“跟往常一样。把守城门的还是全副武装的三个鬼子和四个二狗子,一个值班的鬼子曹长,架着两挺歪把子轻机枪,还是十点钟准时关城门。有十几个弟兄已经在那儿盯着呢。我又加派了五六个弟兄在北城门的南边三百米处警戒待命,防备行动时可能遇上过来的鬼子巡逻队。”

“嗯,很有这个必要。路生,擦屁股的事儿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啦。救人取药行动一完喽,马上给警察局打电话报告,就说城北悍匪头子大老黑带人进城到医院里错抢走了两个怀孕的女人、还抢走了医院的药品要去黑市上卖钱,打昏打伤了守卫城北门的皇军和皇协军官兵,还顺走了枪支弹药。哎哟喂,六叔,你还要问什么呀?这些不都是你事先计划部署好了的嘛。哎?六叔啊,城西、城北外边儿准备好接应了吗?”

“嗯。孟副司令带来了两个排的便衣队伍,现在应该已经分别在西城门、北城门外的关厢街区里分散埋伏候着呢。大部队在一里地外集结待命。”

“好,这就好。六叔,这趟活儿甭管成不成你都琢磨得漂亮地道。哎?六叔,你怎么就能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又妙又损的坏招儿呢?咱们做了这些事儿,楞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什么流窜到城北的悍匪大老黑带人进城干的?”

“嘁,那不这么着还能怎么着啊?”

“可不是嘛。六叔,你这时间点儿也找得好、掐得准。鬼子和侦缉队光顾着搜查咱们方家的店铺商号去了,狗日们根本就不会想到、也顾不上咱们会给他们来这么一手狠辣地一击。”

“哼,就这么着也不一定能骗过中川荣一这孙子。”

“也是。六叔,那后边咱们应该怎么办呢?咱们是不是得事先做好了防备啊?可别到时候抓瞎呀。”

“嗯,这个我知道。我已经琢磨得差不多了。”方济仁嘴上说着,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站在门诊楼门口的方路青。同时,方济仁的余光也看到了在医院前院里刚才还不停走动着的鬼子宪兵和侦缉队员现在已经或坐或靠地睡着了。

十几个小伙子和两名女护士前后走到方路青的身旁小声耳语了几句,随后又走开了。方路青右手摘下护士帽用力在腿上啪啪啪地抽打了三下,发出了行动信号。

“六叔,青儿发信号啦,可以行动了。”

“我看见了。路生,告诉弟兄们动作一定要轻、要快。立刻行动。”说完,方济仁摘下草帽在头顶上挥了一下后又带在头上。

从附近胡同里立刻走出来一群身强力壮抬着两副担架的小伙子们,他们跟在方济仁、方路生的身后走进医院院门,十几辆黄包车也来到院门外,等着接人和负责警戒。

敞胸露怀的医院院长中原敏夫少佐坐在宿舍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年轻漂亮的日本女护士一边喝着日本清酒一边调情说笑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浪漫的意趣情致,他很不高兴地走到门口问是什么人来找他?当他听到药房主任说来找他有急事,需要马上请示后,极不情愿向女护士挥挥手,让她躲进卧室里去。中原敏夫整理好上衣,阴沉着脸打开了房门。当他看到站在药房主任身后的丁梅时,立刻笑容满面、两眼放光,弯腰鞠躬后客气地连声说请进。又殷勤地沏茶倒水,还端来了水果。

丁梅这是第一次走进同校学长中原敏夫院长的宿舍。在这之前,丁梅多次拒绝了中原敏夫盛情邀请她到他的宿舍来坐坐、聊聊的请求。丁梅心里非常清楚他想要怎么样?丁梅走进客厅立刻闻到了一股女人脂粉的味道,而且还是日本的脂粉味道,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啦,不由得向紧闭着房门的卧室看了一眼,心里一阵恶心。丁梅实在是不愿意来,但是今天晚上为了方济仁她又必须来,所以丁梅找了个恰如其分、合情合理的理由,拉上药房主任一起来找中原敏夫。心里想着,六哥,你们赶快行动、圆满完成。

第325章 药品武器 尽数收缴

第325章 药品武器 尽数收缴

天色昏暗。林安县县医院三号楼。行政办公兼宿舍楼。院长中原敏夫少佐宿舍客厅。

中尉军衔的药房主任向中原敏夫请求,应该提出申请尽快地再进一批常用的必备西药,尤其是消炎药。

中原敏夫皱起眉梢向下耷拉的八字眉、眨巴着眼角向下倾斜的八字眼,哭丧着脸思考着药房主任的话,心里说:在战争期间,治疗外伤的消炎、止血、麻醉与预防破伤风这类的药品是非常紧缺和敏感的,不是你想要进一批就可以轻松容易进来的。

丁梅向中原敏夫详细地讲述了这两天来了太多到医院看病治伤的人,治疗外伤的消炎药、止血药和预防破伤风的药品很快就要用完了,再申请进一批药品是当务之急、迫在眉睫的急事。

听到丁梅说话,中原敏夫转忧为喜地笑着点点头,睁大了小八字眼在丁梅脸上、身上毫不避讳反复不停扫来扫去。心里暗暗地盘算起来:想什么办法让药房主任尽快离开这里?有什么办法让同校学妹丁梅留下来过夜?她愿意做我战争乱世中的婚外情人吗?丁梅出众美丽的容貌、高挑挺拔苗条的身材要比自己那个相貌一般、身材矮小、粗腰粗腿大屁股的妻子强过百倍。唉,虽然我是医学硕士,但是我怎么都搞不明白,同是东方人种,大日本帝国年轻女人们的身材为什么都会这么丑陋?真是令人兴味索然。在这残酷的没有取胜可能的战争期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异国他乡的恶劣环境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土家乡与妻子、孩子团聚的现在,还是及时行乐、得乐且乐来吧。要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把几年前在日本上大学期间就心仪暗恋、中意痴爱的丁梅搞到手,最好还能把她带回日本去。

中原敏夫贼眼淫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丁梅,心里算计着、痴想着,东拉西扯、漫无边际的向药房主任和丁梅问这问那。暗示药房主任赶快自己先离开这里。没有得到答复的药房主任却不知趣、不解风情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丁梅早就想离开中原敏夫的宿舍,但是她强迫自己留下来,无论如何要耗过一个小时,为六哥和青儿的行动争取足够的时间。丁梅有一搭无一搭、不咸不淡地回答着中原敏夫地问话。

中原敏夫喜出望外。平时在医院里丁梅总是有意回避自己,即使是为了工作,也是简短地说几句话便借故离开。今天她这是怎么啦?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是在给我机会吗?

就在中原敏夫看着丁梅胡思乱想瞎琢磨的时候,医院内外各处担任警戒守卫的日军宪兵和侦缉队员们在致昏药剂的作用下都睡着了。方济仁指挥着先前来看病治伤的几十人,把他们分成几个小组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各自领命地忙碌了起来。

方路生单独带领着一队人来到住院楼,分别从二楼和三楼顺利地接走了他的两个怀孕、即将生产的女人,她们躺在担架上看到方路生时激动得喜极而泣。方路生命令他们走后门,把两个女人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平板车上,马上送到城西门北侧的炉具店。

方路青带着两个小组的二十多人先后把药房、治疗室、急诊室、手术室里的西药和做手术必须要用到的小器械、辅料装进麻袋。最后又去了平房的库房,几乎搬空了里面的药品和物料。

方路生指挥十多个人手脚麻利地在医院各处收集昏睡着的鬼子宪兵和侦缉队员们身上的武器弹药,再分类集中装进麻袋。

方路生、方路青走到站在门诊楼大厅中方济仁的身旁,汇报行动结果。方济仁点点头掏出怀表看,已经九点四十五分了,随即命令大家分头从医院前后门撤离,把装进麻袋的药品和武器弹药都送到城西门炉具店去。又叫过来四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说:

“你们俩把他们两个捆起来,你们俩再接着昏睡,等到医院的人、鬼子和侦缉队醒过来看到你们以后要留下线索、别留下麻烦,再想法子趁机开溜。都听明白了吗?”方济仁嘱咐道。

“师傅,俺们都明白啦。你们赶紧地先撤吧。”

“路生,你去厕所给我弄点儿水来。青儿,你去随便找几个药盒子、药瓶子来。”

方济仁走到门诊楼大门外,摘下草帽举过头顶挥了两圈。蹲在院子里暗处的二十多人立刻站了起来,有人背着麻袋、有俩人抬着麻袋脚步匆匆地走出医院前院院门,把麻袋分别放在十几辆黄包车上,然后跟在黄包车的左右护卫着,分头散开悄然消失在寂静昏暗的街巷中。

另外二十多人也把麻袋分别放在十几辆黄包车上,从医院后门悄无声息地快速撤离。

满脑子糊涂的方路生拎着灌了半桶水的小铁桶走到方济仁的身旁。方路青也回到方济仁的身边,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竹篮子,篮子里装着药盒子、药瓶子、针头针管、几卷纱布、空白处方单。

“六叔,你要这小半桶水干什么用啊?”方路生问道。

“擦屁股,再留下擦屁股纸。走啦,你们俩去外面去等我。”方济仁接过小铁桶说道。

方路生、方路青兄妹二人向医院院门外走去。

方济仁走到一个仰靠在白色长椅上还昏睡着的侦缉队员的面前,用左手往他脸上撩了几把水。侦缉队员摇摇头、揉揉眼醒了过来,昏暗中看见一个人背光站在自己的面前,立刻伸手掏枪,却没有摸到驳壳枪,裤兜里的几个子*也没了。

方济仁右手握着匕首顶着侦缉队员脖子声音低沉沙哑地说:

“不想死就别动!你老老实实地告诉黑爷,你们林安县谁家最有钱?敢不说实话老子就一刀捅死你。”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俺都告诉大爷,俺们林安县最有钱的是方家和丁家,你去了一抢一个准儿,保证大爷发大财。”

“嗯,好。过两天俺们就去一趟。”

“大爷,请问您是那路英雄啊?俺好像从来没见过大爷呀。”

“俺是城北大老黑,是从外省到你们林安县来发财的。小子,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啊,这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俺可就有大麻烦啦。小子,你再接着睡吧。”方济仁左手重重一掌劈中侦缉队员的脖子,侦缉队员闷声不响地倒在长椅上。方济仁收起匕首大步流星地走到院门外。

“青儿,快上车。路生,你马上回炉具店等着我。你们几个就都回车行吧,今天晚上的事儿你们谁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啊。”方济仁对车行的三个车夫说后又嘟嘟嘟地学了几声蟋蟀叫。

“明白啦。师傅,俺们走啦。”

在医院四周墙外担任警戒的十多个人听到信号后悄然撤离。

方济仁抓起黄包车的车把拉着方路青向城北门跑去。

林安县县城。城北门内。方济仁拎着装有药盒子、药瓶子、针头针管、几卷纱布、空白处方单的小竹篮子和大声争吵着、相互拉扯推搡的十几个人向城门口走去。一场赤手空拳、手无寸铁地肉搏战迫在眉睫。

第326章 巧计出城 留下名号

第326章 巧计出城 留下名号

天空昏暗,夜色深沉。林安县县城。城北门内。

还差几分钟就要关城门了,此时只许出城不许进城。三三两两、男女老少挎篮子、挑担子、推独轮车走街串巷、沿街叫卖、吆喝兜售各种小食品、小物件的小商小贩们个个都是汗流浃背、脚步匆匆地赶往城门,他们一定要在关城门之前出城。

十五六个穿着上白下灰细布衣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声仨一推俩一伙大声骂骂咧咧地争吵着、相互拉扯推搡着向城门口走了过来。一个穿着蓝灰丝绸衣裤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左手拎着个柳条篮子,右手拿着肉包子跟在后面边走边吃。穿着车行号坎的方济仁拎着小竹篮子走在最后面,一辆黄包车紧随其后。

走到了城门口,七八个小伙子争吵得更厉害了,互相指责、各不相让,大有大打出手才能制服对方的架势。

“吵什么吵?!都闭嘴!不许吵!都给我麻利儿地滚蛋出城!城门口不许停留!都滚蛋!都快滚蛋!”一个全副武装的皇协军卫兵端着三八大盖步枪大步走过来气势汹汹地大声呵斥着。

众人停步停止了争吵,谁也不服谁、怒气冲冲地怒视着对方。

一高个子的小伙子快步走到卫兵的面前,伸手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包哈德门香烟和一块银元塞到卫兵军装的上衣右下兜里,然后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低声下气、连连道歉地说道:

“军爷,对不住啊,惊着你了哈,实在是他们不讲理耍混蛋。”

卫兵收枪背在肩上,右手伸进兜里摸了摸香烟和银元。

“军爷,是他们不讲理耍混蛋,是他们先坏了俺们黑虎帮的规矩,还要动手打俺们。”另一瘦小伙子不服气地向卫兵诉苦。

“嗯?是什么屁事儿啊?至于这么翻脸吵闹不依不饶的吗?跟老子说说清楚,老子给你们调和调和。”卫兵自甘中计。

“军爷,俺们在城里抢了钱,不对,是捡了钱,应该上交给俺们黑虎帮老大黑爷。可他们几个就敢不上交,还拿着钱下馆子、逛窑子去了。这不是坏了黑虎帮的规矩吗?”瘦子指责地说。

另外两个皇协军卫兵和领班的日军曹长也走了过来。

高个子赶紧掏出香烟和银元分别塞给卫兵和曹长,解释说:

“太君、军爷,甭听他一个人这儿瞎说,不是他说的那么回子事儿。俺们下馆子、逛窑子是俺们老大黑爷同意了的。”

“你才瞎说呢,黑爷压根儿就不知道。黑爷!”瘦子喊道。

“喊什么?!”敞胸露怀的彪形大汉满嘴里嚼着喷香的肉包子晃着膀子走了过来,不耐烦地大声训斥道:“兔崽子们,又是什么事儿吵起来啦?大老远儿的老子就都听见啦,真给黑爷俺丢人啊!哎哟,太君、老总,辛苦啦、辛苦啦,来,先吃个肉包子点补点补,还有熏鸡、酱牛肉,香着呢。”说完,大汉让手下把柳条篮子里的包子、鸡块儿、肉块儿拿出来分给了三个皇协军卫兵和日军曹长。大汉看到一皇协军卫兵要关城门又大声喊道:“哎!嘿!老总!先别关城门啊!俺们这就要出去!快着,快给那个老总和三个太君送点儿酒肉过去犒劳犒劳。”

高个子从大汉手里接过柳条篮子向城门口走去,瘦子跟着后面。又有八九个壮小伙子也向城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从兜里掏出来香烟、军用手票纸币和一些零食。他们俩人一组分别围住了皇协军卫兵和三个日本兵。

“喂,你们地什么地干活?”日军曹长嚼着酱牛肉问道。

“太君,俺们是黑虎帮的,刚来贵县不几天,俺是老大,兄弟兄们都尊称俺一声黑爷,俺的江湖名号大老黑。太君,俺们黑虎帮跟你们皇军可是大大地朋友啊,跟皇协军也是大大地朋友。”说完,大汉掏出几块银元塞给了日军曹长。

“嗯?不对吧。大老黑?老子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黑虎帮啊?你们不会是八路军的探子吧?”一卫兵怀疑地问道。

“嘿?老总,你可太抬举俺们黑虎帮啦。八路军长什么样儿啊?俺大老黑还真想见识见识,再跟他们过过招儿,看看到底谁更厉害。”大汉狂妄不羁地说道。

方济仁拎着小竹篮子站在不远处前后左右地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觉得动手时机已到。于是,用力大声地咳嗽了两下。

听到行动信号,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同时动手,分别把四个皇协军卫兵、两个日本兵和日军曹长打昏放到在地,收缴武器弹药、*和衣兜里所有的东西。两个小伙子各自拿起一挺歪把子轻机枪抗在肩上,另一个小伙子提起机枪子弹箱。

方济仁把小竹篮子的药盒子、药瓶子、针头针管、几卷纱布、空白处方单随便地扔在城门口内外,又掏出几张军用手票扔在地上。城门南边的小商贩们见此情景惶恐慌乱地跑出城外。

“撤!”方济仁招呼了一声,众人走出城门。方济仁从兜里掏出来一包混合在一起的花椒、辣椒面儿边走边撒。

方济仁带着众人分成三路扛着装有枪支、*和弹药箱的麻袋悄然无声地快步穿过偏僻混乱、路灯昏暗的城北关厢街区三条胡同,走进了一人高茂密的玉米地里汇合。然后转向西再拐向南走去。最后悄默声地来到县城西城门外北侧的煤厂后门。

林安县县医院三号楼。行政办公兼宿舍楼。院长宿舍客厅。

中原敏夫少佐还在与药房主任、丁梅东拉西扯地闲聊着。

咚咚咚。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了客厅里地谈话。丁梅慌乱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一日军宪兵和一女护士长慌张惶恐地走了进来。

“报告院长,医院被土匪抢劫。”日军宪兵用日语说道。

丁梅心里暗喜,悄悄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故作紧张地问道:

“这么回事儿?哪儿来的土匪啊?不是有皇军和侦缉队警戒守卫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呐?”

女护士长走到丁梅面前,心有余悸哭丧着脸声音微颤地说:

“梅大夫,我们都不知道来了多少土匪?也不知道土匪撒了什么药?皇军、侦缉队、来医院看病治伤的病人和我们护士、大夫就都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土匪乘机抢光了药房里的药,还抢走了皇军、侦缉队的枪。妇产科的护士说,有两个快要生孩子的孕妇也被抢走了。我听没有睡着的两个护士说,她们看见了几个土匪,听土匪说是城北黑虎帮的匪首大老黑带人干的。可是,等我们大家都醒过来的时候,土匪就已经走光啦。”

中原敏夫听到宪兵和女护士长地讲述,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地想了想后又颓丧萎靡地坐了下来,右手颤抖着抓起茶几上的电话听筒要通了宪兵队的电话。

县城西城门外北侧煤厂后门,煤厂主事老吕把方济仁等人迎进门里马上关紧了大门,留下一个人在门里放哨警戒,随后带着众人来到煤厂后院后排平房最西头一间灯光昏暗的屋子里。

十几个小伙子个个都是一脸的喜悦之色,佩服地看着他们的师傅方济仁,等着他发出下一步的行动命令。

方济仁双眉紧皱背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站住说道:

“弟兄们,刚才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小半儿,成功不成功现在还说不定。今天夜里你们就都不要回武馆去了,在这儿等着我喝口水歇口气,半个小时后开始更重要、更危险的行动。”

第327章 不畏艰难 冒险行动

第327章 不畏艰难 冒险行动

林安县县城。西城门外北侧煤厂。后院后排平房西头屋内。

众人听说过一会儿还有更重要、更危险的行动,个个都精神振奋、心急难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又嘁嘁喳喳地议论抱怨起刚才在北城门偷偷摸摸、兵不血刃还不许弄死小鬼子、二狗子的行动实在不解气、不解恨,还埋怨起师傅方济仁多次阻拦、拒绝带领他们离开县城参加抗日武装奔赴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战场,公开亮出旗号直接面对日本鬼子真刀真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地搏斗厮杀,越来越不满于天天习武练功却无用武之地的日子。

参加今天夜里行动的这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参加医院救人夺药行动的几十人都是方家威远武馆的徒弟。他们都是因为常年战乱、家里太穷在四五岁或是七八岁的时候被父母卖掉、或者流浪乞讨、或者饿昏街头,其中也有不少女孩子,被方家买下来或者领回家收留抚养,又被送到方家老三方达民掌管的威远武馆里习武练功、读书识字。文化、武功学有所成、长大以后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性格与偏好分别送到方家店铺商号学徒做生意,还有一部分徒弟送到玉峰山葫芦谷,加入方家老七方振海的武装卫队。资质出众者送到方家设在外省外地的店铺商号去。这些徒弟从小在方家的教育培养下长大,身体强壮、武功高强、知书达理、善恶分明、质朴诚实、忠厚侠义,视方家长辈为再生父母、视方家为自己的家。有些从小没有姓名的男女徒弟被方家长辈起了方姓的名子。还有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女徒弟恋爱结婚了,方家一视同仁的予以祝贺与资助。所以,这些徒弟们对方家绝对忠诚可靠,为了方家可以义无反顾、不惜性命地去做任何事情。与方济仁年龄相仿的徒弟们和方济仁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跟着方济仁习武练功、识字认字,相互之间的师徒兄弟情更加深厚。对方济仁绝对信任、言听计从,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而毫无怨言。

“好啦好啦,都别瞎吵吵啦。吕叔,给他们弄点儿吃的来点补点补,待会儿也好有力气赶路。”方济仁说道。

“好嘞。幸亏晚饭我让厨房多烙出来了几张葱花饼,俺这就去给他们拿过来。”说完,老吕转身出屋。

“师傅,待会儿是什么行动啊?”彪形大汉好奇地问道。

“不许问!再问我就废了你!”方济仁瞪着彪形大汉说道。

“嗳、嗳。师傅,我、我、我不问啦。”彪形大汉立刻惊慌地缩起脖子、吐了一下舌头老老实实地坐在炕沿儿上。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啊,都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待着养足了精神,不许大声说话,更谁也不许出去,等着我回来。否则,家法鲜花怒放伺候你们。”方济仁小声威严地说。

众徒弟们顿时惊骇不已,一起顺从服帖地点头。

老吕端着一盖帘儿切成了三角形的葱花饼走进屋里,一煤厂伙计右手抱着一摞碗、左手提着铁皮水壶随后跟进。老吕把葱花饼分给众徒弟们。方济仁向老吕使眼色便走出屋,老吕会意跟了出来。二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平房后院北侧的牲口棚食槽旁边,老吕前后左右地观察了一番后,双手拉开了食槽底板露出地道口。

“吕叔,帮我看紧了那群小子们,半个小时左右我就回来。”

“少爷,这些孩子都是知道轻重懂事儿的好孩子,这个时候更不会调皮捣蛋的,你就放心地快去吧。少爷,你下到底铁梯子右边有马灯和洋火。”

方济仁跨腿迈进食槽地道口,提着点亮的马灯沿着一人高、俩人宽的地道穿过城墙来到县城西城门内北侧炉具店后院平房厨房的下面。他吹灭马灯放在地上,蹬着铁梯子上去到了地道口,用力拉开了灶底厚铁板,伸出双手托举起一口大铁锅走了上来。

“六叔,你怎么才过来呀?急死我了都,我正准备过去找你呢。”老吕的儿子小梁双手接过来大铁锅放在灶台上着急地说。

“嘘— 快跟我走。”方济仁、小梁走出厨房来到隔壁西屋。

隔壁屋里地上摆满了从医院和北城门缴获来的三十几支三八大盖步枪、牛皮子弹盒,两挺歪把子轻机枪、一箱机枪子弹,几十颗日军九七式圆柱形铸铁刻槽*,十几把驳壳枪、几十个子*,几十块银元、一堆军用手票,香烟、洋火等。北墙炕上摆满了一摞一摞的纸药盒子和玻璃瓶装的药品等物。

方济仁蹲下身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地检查挑选出来二十几支比较新的步枪和十几把驳壳枪放在一边,吩咐小梁赶快把长短枪和*、子弹分类装进麻袋扎紧口。方济仁抬腿上炕,挑出治疗枪伤刀伤的消炎药、止血药、碘酒、酒精和做手术需要的麻醉剂、器械,还有一些医用敷料等等。他轻拿轻放地装了十几个麻袋,也留下来一小部分。不知不觉过去了二十分钟才整理完。

小梁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小声说道:

“六叔,这是晚上老爷悄悄派人送过来二十根大黄鱼。”

“哦,好。小梁,你去把桌上那堆银元也装进包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说完,方济仁快步走出西屋。

工夫不大,方济仁带着十几个方家威远武馆的徒弟们走进西屋,屋外还站在十几个腰插二十响驳壳枪、*的徒弟,他们也都觉得刚才在医院的行动不痛不痒的,实在不解气、不解恨。

方济仁让小梁拿着装有金条、银元的小布包第一个从灶台地道口下去点亮马灯,然后指挥着屋里屋外的众徒弟们下去一个人后就轻手轻脚地顺下去一个麻袋。最后,方济仁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地上、炕上,关掉电灯迈腿跨进灶台,弯腰端起大铁锅后直起上身倒手举过头顶慢慢地走下地道,大铁锅稳稳的、端正的落放在灶台上。方济仁踩着铁梯子下去了两步拉上灶底厚铁板。

众人扛着麻袋跟在手提马灯小梁的身后沿着地道穿过城墙来到县城西城门外北侧煤厂平房后院北侧牲口棚的下面,依次双手托举着麻袋从食槽地道口上来。老吕在食槽旁一个一个地接过麻袋放在旁边地上,三十多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地道后默默无声地蹲在一边。方济仁最后一个从食槽里出来。

“吕叔,有什么情况吗?”方济仁跳下食槽问道。

“少爷,咱们这边儿什么情况都没有。不过,刚才眼子回来报告说,现在县医院和北城门那边儿可热闹啦,特高课、宪兵队、侦缉队都出动了,分别过去调查呢,城里戒严了,也加强了巡逻。”老吕双手推关上了食槽底板回答道。

“好,这就对了。吕叔,您马上去把那十几个小子叫过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必须立刻行动。”

“什么?少爷,你们这就要走?不行啊,现在走太危险、太冒险啦,还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万一路上遇到了鬼子那可就麻烦大啦,还是等两天消停消停再行动吧。”老吕担忧地阻止道。

“不行。吕叔,我们没时间等啊,必须现在行动,越拖越麻烦,早完早了,我已经都部署好了。”方济仁坚决地说道。

“可俺、俺还是觉得太悬啊。少爷,你是不是再琢磨琢磨?”

第328章 运送物资 夜闯团部

第328章 运送物资 夜闯团部

深夜子时前。林安县县城。县医院。门诊楼大厅内。

大厅里一片狼藉,满地扔的是药盒子、药瓶子、针头针管、带血的纱布,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味。门口躺着两个脸上受伤流血、衣裤撕破昏睡的小伙子,还有两个脸上受伤流血、衣裤撕破的小伙子双手双脚被五花大绑地捆着靠墙坐在地上昏睡。其他来医院看病治伤的人们在日本兵没到医院之前就都已经离开了。

特高课、宪兵队、侦缉队来到医院调查药品、枪支被劫的重大案件。分别询问院长中原敏夫少佐、大夫、护士、负责守卫医院丢掉了枪支的宪兵、侦缉队员,并且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昏睡的两个小伙子醒了过来,坐起来揉揉眼睛懵懵懂懂地看了看周围众多的日本兵和侦缉队,站起来走到墙边,给两个同伴解开身上的粗麻绳搀扶着站了起来,刚要离开大厅却被特高课少尉军官喝令喊住。四个小伙子诚惶诚恐地看着走到面前全副武装、横眉立目的几个日本官兵。少尉询问他们为什么到医院来?在医院里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四个小伙子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了在城里店铺买东西时被侦缉队殴打以后来到医院排队等着看病治伤却被土匪捆绑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的整个过程,与门诊楼大夫、护士说的一样。

特高课少尉与宪兵队少尉小声嘀咕着,二人得出的结论是:从外省流窜到林安县的黑虎帮土匪来医院用*迷昏了所有人,然后抢劫了医院的药品和守卫们的枪支弹药。

一只体型健硕的德国黑背大狼狗在日本兵地牵领下低头嗅闻着走了过来,围着四个小伙子嗅了嗅。四个小伙子看着狼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惊胆战,啊、啊地惊恐喊叫着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夺路狼狈而逃,跑出了门诊楼大厅,向医院外狂奔而去。两个少尉鄙视地看着逃窜而去的四个中国年轻人轻蔑地笑了笑。

狼狗停止了嗅闻蹲坐在地上,浓烈的酒精气味呛得狼狗不停地喷鼻子。气味独特浓烈的酒精完全遮盖住了其它所有的气味,狼狗再也嗅不到其它的气味。这是方济仁让方路青撤离医院之前故意在门诊楼大厅和医院后门泼洒的酒精,就是为了扰乱、破坏日军狼狗灵敏的嗅觉,阻止狼狗嗅迹寻踪引导日军追赶。

县城北城门的情形与医院差不多,日军狼狗闻到了气味浓烈的辣椒面儿,呛得不停地喷鼻子,却再也找不到其它的气味嗅源。

通过询问,特高课、宪兵队的军官了解了整个事件详细的全过程,虽然已经知道了是黑虎帮的土匪们打昏了城门守卫掳走了枪支弹药,却因为狼狗嗅觉失灵而无踪无迹可追,只能沮丧收兵。

方济仁指挥着威远武馆的众徒弟们抗着三十几个麻袋悄悄地走出煤厂后门,分散开分成几路穿过关厢街区昏暗的小街陋巷,每一路都有四五个手握二十响驳壳枪的护卫跟随。小梁提着金条、银元布包走在前面,方济仁、方路青走在最后面。

众人走出关厢街区后汇合在一起,沿着一人高茂密的玉米地中间的大路加快脚步向县城西南五里外的土地庙走去。

不多时,众人走到十字路口西北角高坡上土地庙的近前,方济仁小声命令大家停步蹲下。方济仁学着蟋蟀的叫声,发出嘟嘟、嘟、嘟嘟两短一长两短的联络信号。不远处传出嘟嘟、嘟、嘟嘟两短一长两短的回应信号。随后,从土地庙周围的玉米地里跑出来几十名身着便衣、全副武装的特别纵队的战士,围在了方济仁带来的几十人的四周端起*面向外警戒。土地庙路西走过来三辆高槽帮的马车。

特别纵队副司令孟大魁走到方济仁的面前立正敬礼后问道:

“王司令,城里的行动和路上还都顺利吗?有尾巴吗?”

“都挺顺利的,应该没有尾巴。大魁,没时间多说了,立刻把麻袋装上马车离开这里。”方济仁命令道。

方济仁招呼过来威远武馆的徒弟们把三十几个麻袋装上了马车,三辆马车装得满满的。

小梁走过来把装着金条银元的布包交给了方济仁。

“弟兄们,你们分散开悄默声地原路返回县城,在煤厂住一夜,明天上午再分别回武馆。青儿,你也回去,告诉家里平安顺利,明天晚上我就回家。小梁,回到煤厂告诉你爹,城里的任务圆满完成。你们路上都要小心啊,都快走吧。”方济仁小声说。

“哎?师傅,你不是说还有重要危险的行动吗?怎么这就让俺们都回去了呢?”武馆的彪形大汉不满地问道。

“重要危险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你甭问那么多的废话,明天上午回到武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着我的命令。快走。”

“是,师傅。走啦。”彪形大汉招呼着武馆徒弟们转身走了。

方济仁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徒弟们,掏出怀表看着说道:

“大魁,集合步兵队伍撤回附近驻地隐蔽待命。派一个骑兵排护送这三辆马车务必在凌晨四点钟准时到达水河村村北,不能早更不能晚,你跟我再带上几名战士先走一步赶到水河村去。大魁,马上去下命令吧。”

“是。”孟大魁转身离开去下达命令。

步兵队伍在深沉的夜色中列队集合后,分成四队分别向十字路口东西南北的四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撤走。孟大魁牵着两匹战马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后面紧跟着各自牵着战马的六名身背马步枪、左腰挎着马刀、右腰挎着二十响驳壳枪的便衣战士。

方济仁把布包牢牢地栓在马鞍上,然后抬腿认镫纵身上马,坐稳后抓起缰绳双腿加紧马肚子,脚后跟重重地磕了几下。战马抬腿迈步小跑了起来,随后扬起四蹄奔跑。孟大魁和六名战士紧随其后,八人八马风驰电掣般的向西南方向的水河村狂奔而去。

全副武装的骑兵排战士护卫着三辆满载着三十几个麻袋的马车也向着西南方的水河村一路小跑起来。

夜静更深,天色昏暗。整个水河村都在沉睡之中。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弯腰弓背、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进了水河村。二人蹲在村口旁边的黑暗处警觉地观察了一番后向村里走去。二人机警地躲开站岗的八路军哨兵和巡逻队,避开大道走偏街陋巷,熟门熟路地来到村公所八路军团部的北墙外。两个人又向周围观察了一下,一个人轻盈敏捷、悄无声息地翻墙进院。另一个人蹲在墙外的墙根儿警戒。进院的人右手握着匕首走到后窗外,轻轻地撬开了后窗,低头缩身钻了进去,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向躺在床上发出轻微鼾声熟睡中的中年男人慢慢地走了过去。

第329章 夤夜惊梦 摸黑夜话

第329章 夤夜惊梦 摸黑夜话

季夏深夜。林安县冀边地区西南。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黑暗中,撬开后窗钻进屋里的人右手握着锋利的匕首轻抬慢落脚步悄悄地向躺在床上熟睡中的只穿着大裤衩子裸露着上身、双臂双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他走到床边坐下,把匕首横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一轻一重地拍打着中年男人的肚子。

“嘿,嘿。醒醒,快醒醒吧。死到临头了还睡呐?”

中年男人从熟睡中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睛清楚地看到黑暗中有一个人侧身侧脸坐在自己的身边,刚要起身却突然感觉到有一把冰凉锋利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心里一震全身一激灵暗叫大事不妙,随后一动不敢动镇定冷静地转动着眼睛观察了一下,确定前来偷袭自己的只有这一个人。中年男人羞愤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

“嘘— 小声点儿,给我老实点儿,当心我抹了你的脖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大日本帝国陆军驻林安县独立联队直属侦缉队的,今天特地前来取你首级回去邀功受赏发大财。”

“哼,小子,来吧,动手吧。老子要是哼一声就不是共产党员八路军,一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再找你报仇算账。”

“呦嗬?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服软。只要你跟我说一句向大日本帝国皇军投降、向侦缉队投降,老子就放你一条生路。说吧。”

“你别做梦啦。别废话了,动手吧。”

“嚯?老子把刀都架在你的脖子上了你居然面不改色不皱眉头,还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真不愧是英雄的共产党八路军啊。唉,我大日本皇军何以取胜?何以征服、占领大中国啊?你这样的中国人不得不令人敬服崇拜。好,老子今儿个就成全了你于根山同志。”说完,偷袭人拿开匕首,扶着于根山坐了起来。

于根山彻底糊涂了,他看着黑暗中的偷袭人大惑不解地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偷袭人站起来收起匕首,面对于根山立正敬礼小声地说道:

“报告团长,方济仁前来报到,送来了药品和武器弹药。”

“哎哟,原来是小方你呀,你也太调皮捣蛋啦。”

“怎么着啊?团长,刚才你是不是做梦娶媳妇发大财呢?让你来了这么一下子就全都给你搅和了吧?”

“嘁,娶媳妇倒没有,不过确实做梦发大财了。这不嘛,我一觉醒来小方你就给我送来了,真是巧啊。”

“巧什么巧啊。吃柳条拉粪筐-现编,团长,你也会糊弄人玩儿了哈?刚才刀架在脖子上怕了吧?”

“嘁,说实话,刚才我一点儿都没怕。不过,现在你一说我倒是有点儿后怕了。要是真的就那么死了实在是太冤太不值得了。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咱们补充团的警卫哨兵太松懈麻痹了。”

“可不是嘛。我进村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如果我真的是鬼子、侦缉队,团长,那你可就真的光荣了呀。”

“去滚蛋吧你。这也就是你方济仁偷偷摸摸地能来了,如果换了是鬼子、侦缉队来偷袭,那结果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我先穿上衣服,这么跟光着腚似的接待贵客、稀客不合规矩不礼貌。”

“团长,用不着这么客气,咱俩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都有那四两瘦肉啊。这么热的天、深更半夜的,随便舒服就行啦。”

“那可不行,起码的规矩还是要讲究的。再说,我是八路军的一团之长,应该时时刻刻的保持军人形象嘛。哎?我的烟放在哪啦?”于根山下床穿上军装走到方桌旁边坐下要点煤油灯。

“不要点灯。团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水河村,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见过你。”方济仁走到方桌旁边坐下制止地说。

“哦,对对对,我懂我明白了。小方,别人那是窗前剪烛、品茗夜谈,今天咱俩就摸黑夜话吧。”

方济仁从后腰上解下来两个布袋子轻轻地放在方桌上说道:

“团长,这个布袋子里是二十根金条、百十来块银元,只是不太多就先对付着用吧。这个布袋子了是二十多包香烟,也不多,省着点儿抽啊。”

“太好啦,真是救急的及时雨啊。小方,谢谢了啊。哎?你不是说还送来了药品和武器弹药吗?在哪儿呢?”

“在村北口几里外。团长,四点钟请你一个人务必准时准点儿地到那里去接收,暗号照旧。千万不要提前去,更不能晚到啊。”说完,方济仁双手捧起方桌上的茶壶对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哎哟,你可真是脱裤子放屁也不嫌啰嗦麻烦。小方,你怎么不在白天直接送到团部来呐?”

“团长,这我可不敢啊。我们这次是绝密行动,岂可向外人道哉知晓?那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方济仁放下茶壶说。

“哦,对对对,小方,你这么做很对。唉,潜伏在水河村、补充团的特务奸细隐藏得很深、伪装得很巧,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到底是谁?一共还有几个人?都藏在哪里?”

方济仁从布袋里拿出香烟打开,取出一支递给于根山说:

“团长,潜伏特务还得赶紧地深查深挖,要明松暗紧,一旦发现立刻严密监视起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惊动他,也不要逮捕,盯死他、养着他,留着他为我们所用,给鬼子传送假情报。”

“嗯,对。你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小方,你都给我送来了什么?”于根山接过香烟点着了抽了一大口赞同后又问道。

“团长,这回你可是发了大财啦。我把林安县医院的药房和库房几乎都搬空了给你送来啦。顺手牵羊地我还顺了三十支三八大盖、二十多把镜面儿匣子和两挺歪把子,也都带来了。子弹和鬼子的*我没来得及数数儿。三辆大车装得满满的。”

“啊?嘿,太好啦。小方啊,你小子的能耐也太大啦。搞了这么大的行动、弄来这么多东西,伤亡挺大的吧?”

“也不算太大。所有参加这次行动的弟兄们一根儿毛儿都没伤着。即使有伤也是为了迷惑鬼子自伤的,皮外伤,两天就好。”

“好啊,妙啊。你这是完胜,干得漂亮。哎?小方啊,我让你寻找隐蔽的那些负伤和失散的战士们现在的情况都怎么样啦?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归建啊?”

“快啦快啦。等他们身上的枪伤刀伤全都好了、身体强壮了,我就给团长都送回来,而且每个人还都配齐了武器弹药,拉出去就能投入战斗。”

“是吗?这可太好了。小方啊,尽快啊。”

“是。团长,补充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

“唉,现在部队的整体情况非常的糟糕啊,这些日子愁得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啦。小方啊,我看你还是马上回来吧。”

听于根山这么一说,方济仁心里一震,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330章 系统筹划 连环行动

第330章 系统筹划 连环行动

季夏深夜。林安县冀边地区西南。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团长于根山办公室兼宿舍。

“嗯?团长,咱补充团出了什么事儿啊?还非常的糟糕?”

“唉。小方啊,你是不知道啊。身上有枪伤刀伤的战士们到现在还都没有全好利索呢,全团有将近一半的干部战士普遍体质虚弱、浑身乏力。这些日子,全身发抖发冷过一会儿又全身发热的战士越来越多了,吃药休息也都不管用,还有人经常头疼脑热拉肚子,造成了非战斗减员,严重的影响和干扰了政治学习、军事训练,这要是一旦开战了有一半的部队顶不上去那可怎么办啊?你说糟糕不糟糕嘛?要不刚才我说让你马上回来归队呢。”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哎?团长,那我的二营六连的情况怎么样啊?也减员一半儿了吗?”

“嘿?也真是邪了门儿了啊,不知怎么的,六连没有一个减员的,这马富财带兵还真的是有一套。二营四百多人也才减员不到一百人。不知道他们都用了什么高招儿?”

“哎?团长,不对呀、不应该这样呀。咱补充团有卫生队啊。”

“唉,说是有卫生队,可是缺医少药的、就那么两个半的医生,看病治病的医术还不是很好。咱们补充团缺粮少油的又有这么多人天天地吃喝消耗,捉襟见肘、顾此失彼的顾不过来呀。就说这些日子吧,护士长葛兰兰忙得经常熬夜连轴儿转,几乎天天徒步下部队去巡诊治病,还抽空儿到山边儿、河边儿、田间地头采挖中草药。但是,效果却不是预想的那么好。唉,这样下去怎么行啊?愁得我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啦。”

“嗯,我明白了。团长,甭发愁啊,问题不大,小事一桩。”

“嗯?你说得倒挺轻巧的。小方,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当然啦。我是医生,我怎么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

“好啊。小方,那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中西医理论和具体的治疗方法。我就说一个病吧。你刚才说的发冷发热那是疟疾,俗称打摆子。我带来的药品里有奎宁,专治疟疾这种病。团长,待会儿我去一趟卫生队,把葛兰兰叫起来我跟她当面说说清楚。”

“嗯,好,这样当然太好啦,你多教教葛兰兰。这姑娘真不简单,她革命信仰坚定、意志顽强,又能吃苦耐劳,还任劳任怨,对战士们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似的。唉,我们八路军的部队太缺这样德才兼备的人才啦。”

“是啊。团长,这样的问题应该尽快地解决。”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怎么解决呢?小方,你想想办法。”

“是,团长。我想办法尽快解决。”

“小方啊,你能不能给补充团多搞些粮食来呀?越多越好、越多我越不嫌多,少了我可不高兴。小方,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咱补充团现在太缺粮食啦。拜托你啦,方济仁同志。”

“团长,于根山同志,我要严肃郑重地跟你说几件事情。”

“嗯?小方,听你这口气怎么好像你是团长我是兵啊?”

“怎么啦?不行吗?小药儿治大病的道理懂不懂啊?你爱听不听、不听拉倒。那我走啦。”

“别走别走。小方,你说吧,我洗耳恭听,坚决服从命令。”

“团长,我要说的这几件事情你一定要记在心里,不要告诉别人。如果需要部队配合行动,只要兵力够用就调动我的六连,其次可以从韩大刚的加强营里调动一个战斗力最强的连队。”

“好,我都听你的。小方,你说还有什么事情吧。”

“是。药品紧缺问题暂时解决了一部分,可以用一阵子就不说了。团长,第一件事儿,明天凌晨三点钟,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请你带领六连以考察夜间攻防战斗演习的名义,悄默声地出发,准时准点儿地到达玉峰山山口外三里处隐蔽等候,会有一批粮食和其他物资送过来。告诉马富财联络信号是两短一长两短的蛐蛐儿叫声。还会有人找团长单独接头,接头暗号照旧。粮食运回水河村后封锁消息,如果政委、参谋长问起粮食是从哪里、什么人送来的,你就说是山里的抗日群众筹集送来的。能记住吗?”

“嗯,好,我记住了,都按你说的办。还有呢?”

“第二件事儿,后天,秘密命令加强营临时出发,在夜里十点钟准时向林安镇的西门和南门同时发起进攻,要打得猛、打得狠,打进镇门口就撤出来再接着攻打,不要与敌接触拼刺刀,反复拉锯,坚持两个小时就全线收兵撤退,以尽量没有伤亡为战斗原则。再秘密地调动二营埋伏在林安县与林安镇的中间地带隐蔽待机,阻击林安县的增援之敌。最好让马富财指挥战斗,他熟悉那里的地形地物。只打阻击不要进攻,然后与加强营同时撤兵。”

“小方啊,你让我搞这么大军事行动,战斗目的是什么呢?”

“团长,后天夜里我要在林安县再搞一次大行动,没有主力部队配合我迷惑牵制敌人那怎么能行啊?”

“那是当然的啦。部队也应该拉出来练练手了,总窝在水河村里是不行的。哎?小方,你的大行动要干什么呀?”

“团长,今天我只是搞了县医院,后天我要搞一下火车站,把鬼子仓库里的药品、武器弹药、军用物资再弄出一些来,然后给你送到水河村。我会事先派人来跟你秘密接头,确定具体交接的时间和地点。团长,以后不管咱俩之间有什么秘密行动和事情都绝对不能让潜伏特务知道,再报告给林安县的鬼子特高课。如果团长夜里单独行动不方便,可以派邓俊生、马富财替你执行。”

“好,完全可以,就照你说的办。小方啊,你搞火车站鬼子仓库这个行动太大了,危险也太大了,你人手、武器够用吗?要不要我给你派去一两个连配合支援你啊?”

“不用。团长放心吧,这事儿我已经琢磨部署十天半个月了,应该没有什么纰漏,你就等着接收物资吧。”

“好吧。小方,行动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啊。还有什么事情?”

“第三件事儿,水河村的警戒防卫不严密、有漏洞,很容易被特务钻空子。团长,能不能把警卫部队换成我的六连试一试?”

“嗯,可以试一试。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啊?”

“暂时没有了。哎?团长,你才是首长呢。不说了,我这就去卫生队找护士长葛兰兰同志。”方济仁掏出怀表借着于根山抽烟微弱的光亮看了一下说:“哎哟,已经三点钟了。我得马上走啦。团长,别忘了四点钟去村北口接货。多保重,后会有期。”

凌晨三点钟,除了县城和林安镇一片寂静之外,冀西地区的各个乡镇村里同时悄然出现了众多带着面罩的黑衣人,他们三人一伙、五人一帮有组织、有分工地开始行动,人人精神抖擞、脚步轻捷、默然无声地奔向各自事先探明确定的目标。还有一些人赶着马车、拉着平板车隐蔽等候在乡、镇、村的外边。

第331章 秘密潜入 浴女昏

第331章 秘密潜入 浴女昏倒

季夏夤夜。华北冀西地区。天色昏暗。

凌晨三点整,正是在炎热的夏天人们沉沉熟睡的时候。此时此刻,除了林安县县城和林安镇一片寂静之外,在整个冀西地区悄然无声地开始了一场大规模锄奸、锄特、锄恶霸的霹雳行动。

在暗夜中,各个乡镇村里出现了很多带着黑色面罩的黑衣人群,他们三人一伙、五人一帮在方济仁派去的众多武功高手的指挥下会同当地师兄弟的配合协同各自分散开行动,按照事先探明确定目标人的住所地址、院落路径、卧室位置,有组织、有分工熟门熟路、轻手轻脚地奔向各自的既定目标,轻巧无声地翻墙撬门、或者撬窗悄悄地潜入当地欺男霸女逼死乡民的凶残恶霸地主、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叛国投敌出卖同胞死心投靠日本鬼子特高课的秘密情报员、黑心坑人无良奸商的家里,在几个同伴的掩护警戒下徒手出招、狠辣下手、拧断脖子,不流血、不留痕迹地悄然决绝斩杀熟睡中的这些罄竹难书、祸国殃民的目标人物,却丝毫不伤害其身边的老婆或是在其它房间里熟睡中的家属。然后悄悄地搜光其家里的粮食、枪支弹药、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参加行动的黑衣人们在严格规定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各自完成了既定任务,随后整理伪装好现场,先后撤出,把粮食、枪支弹药和其它物品分类装上马车、平板车各自回家秘密隐藏起来,在离开的路上撒上气味浓重呛人的辣椒面儿。第二天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也不知道发生过任何事情地照常劳作,没有任何不同以往的异常,悠然自在地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大院后院。卫生队副队长、党小组长、护士长葛兰兰办公室兼宿舍。

房门紧闭、窗帘严实、灯光昏暗。劳累疲惫、腿脚酸痛的葛兰兰坐在水温温热的大木盆里洗澡,她一边用一块撒上了两小撮碱面儿的白棉布搓洗着身子一边回想着这一天繁忙劳碌的经过。早晨在卫生队逐间查房巡诊,亲自动手给伤员们治伤治病、换药打针。上午在水河村两个营的各个连队里巡诊。吃过午饭,葛兰兰在一名女护士、一名男卫生员和两名全副武装警卫战士的陪同随行下徒步去通玉河东岸驻守在丁家砖瓦窑厂的库房,为加强营两个连队的战士们巡诊看病。下午又去了通玉河西大角村一营、小角村三营驻地的各个连队巡诊。忙到了深夜十点多钟才离开,回到卫生队驻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葛兰兰提着马灯又去卫生队的每间病房巡查了一遍,回到办公室宿舍后认真详尽地写完了这一天的工作记录。然后换了衣服到井台打水搓洗一天被汗水浸透了的军装。最后去伙房打来开水关紧房门脱衣洗澡。

葛兰兰出生于江苏扬州城里一个中学教师的家庭,父母思想进步开明、忧国忧民,私下里倾向共产党的政治主张。中学毕业后,葛兰兰考入上海医学专科学校护理系,四年后她以全科优异的成绩毕业,来到北平协和医院轮科实习,在这期间秘密的加入共产党。一年后实习结束,在北平地下党的组织安排下,秘密前往革命圣地延安加入了八路军的队伍,分配到八路军总部医院工作。半年后,葛兰兰决定离开相对安全和稳定的总部医院,调往战争前线。在她的一再要求下,上级首长终于批准她调往抗日战争第一线的作战部队,八路军129师386旅的补充团。葛兰兰坚决要求调往前线的理由是,在残酷惨烈的战争期间,具有专业知识与技能的护理人员在前线第一时间内实施战场及时救治、有效护理战斗中负伤战士的作用比起在后方医院里的作用要大得很多,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战士伤亡与终生残疾,很多战士负伤后导致最后牺牲往往是因为负伤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得到及时救治与有效护理。葛兰兰再三强调,作战部队的护士最恰当的位置应该在作战部队后面的一二百米处,必要的时候可以设在战斗中的战壕里。部队和医院的首长被信仰坚定、意志坚决的葛兰兰说得心服口服,没有理由不批准。但是,自从葛兰兰来到补充团以后,频繁惨烈的战斗、拼杀突围、冒死转移的这些经历大大超出了她事先所有的设想与心理准备。同时,她的战斗经验、战场救治与护理的水平、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和提高。

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补充团里的病号逐渐增多,由于缺少药品,所以拖拖拉拉地久治不愈,身上有枪伤刀伤的战士们的伤口仍然有感染化脓继续恶化的迹象,这让葛兰兰非常地着急上火,却又没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疟疾病也在补充团里出现了,并且有慢慢蔓延的趋势。在这个时候,葛兰兰特别想念方济仁,她相信方济仁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些自己束手无策不能解决的难题,期盼着方济仁早日回到水河村、回到卫生队。但是,葛兰兰也知道方济仁身负急难险重的秘密特别任务,近期不可能回来,更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只能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几年的战斗与医务工作中,葛兰兰勤学多问、勇于实践,积累了很多宝贵经验,粗通了全科医生应该具备的中西医学理论与诊断病情、施以对症医治的能力,其水平与技能已经相当于半个医生了,也学会了做一些小手术,成为补充团卫生队须臾不可缺少的专业医务者。但是,学的越多葛兰兰却越觉得自己学的不够多、不够深。所以,葛兰兰特别盼望着方济仁尽快地回到水河村来,手把手地教会自己方济仁在中西医全科方面的一切理论知识与诊病治病、做手术的专业技能。

葛兰兰坐在温水木盆里一边搓洗着身子一边默默殷殷地想着······

告别了团长于根山后,方济仁钻窗翻墙离开了团部,与在墙外负责警戒的孟大魁一起乘着浓浓夜色的掩护绕开明暗警戒的哨兵,穿街过巷、熟门熟路地来到卫生队驻地大院的后墙。方济仁翻墙进院,孟大魁蹲在墙根警戒。

方济仁来到葛兰兰办公室宿舍的门前轻轻地敲门,小声说:

“葛兰兰同志,休息了吗?请开门。”

“你是谁呀?有什么事情?”深更半夜突然来人敲门,坐在水盆里的葛兰兰并不感到奇怪和惊慌,因为这是经常有的事情。

“我是方济仁,有急事儿找你,请你快开门。”

是方济仁?葛兰兰心里顿时一阵欣喜,但是同时又有些疑惑,他怎么这么晚地突然来找我呢?会有什么急事?于是问道:

“方医生,有什么事情天亮以后再说吧。”

“不行啊,我可不能等到天亮,跟你说完了我马上就得走。葛护士长,你在干什么呢?不要耽误时间了,快开门吧。”

“我、我在写治疗方案。方医生,请你等一下。”葛兰兰双手撑着木盆站了起来,准备擦干全身的水穿上衣服去开门。突然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昏厥跌倒在地上。

第332章 紧急抢救 诉说衷肠

第332章 紧急抢救 诉说衷肠

季夏夤夜。华北冀西地区。天色昏暗。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大院后院。卫生队副队长、党小组长、护士长葛兰兰办公室兼宿舍。

听到屋里扑通一声响,站在门外等着开门的方济仁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不知道屋里的葛兰兰发生了什么事情?磕着啦?碰着啦?打翻桌子、凳子啦?方济仁轻轻地敲敲门,紧张不安地问:

“葛护士长,快开门啊,护士长?葛兰兰?你怎么啦?”

屋里没有任何应答和声息,也没有一点点动静。

“护士长,葛兰兰?你到底怎么啦?你先应我一声啊。”方济仁的脸紧贴着门缝儿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更紧张不安地问道。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应答、声息和动静,如同死一般的静寂。

站在门外的方济仁脑筋急转地琢磨推断着,葛兰兰已经躺下休息啦?不应该呀;葛兰兰不想见我?也不应该呀;葛兰兰劳累过度晕倒啦?嗯,有这个可能,这也是最大的可能。不行,我不能站在门外再干等着了,必须马上进屋里去看看。

方济仁转身警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屋前和四周的情况,转回身从腰间拔出匕首插进门缝儿,轻轻慢慢地拨动撗插着的木门里侧的木门栓。轻轻地推开半扇门后,方济仁收起匕首侧身抬腿移步迈过门槛轻落脚步跨进屋里,反身关上屋门插紧门栓。

葛兰兰的办公室兼宿舍是一间坐北朝南长约八米、宽约三米以前当做粮库的三间通房,中间没有隔断。屋子的东半边是办公室,西半边是宿舍,靠西墙北端摆放着一张木床,屋子中间北墙是一排存放着病历、文件和资料的旧柜子。整间屋里的家具摆设陈旧简单却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的来苏尔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方济仁背靠屋门左右观察了屋子东半边、中间后还是没有看到葛兰兰,他又轻声问了几句,仍然没有回应。当方济仁扭头转脸视线西移时,却被屋子西半边悬挂着的一块垂地白布帘子挡住了。方济仁又叫了几声护士长、葛兰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方济仁大步走过去掀开白布帘子一看,瞬间震惊错愕得目瞪口呆。

身材苗条修长的葛兰兰此时双眼紧闭、光着湿漉漉的身子昏厥倒卧在水盆旁边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地上,身上沾了些泥土。

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方济仁看着倒在地上的葛兰兰愣怔了半分钟后,立刻走过去蹲在葛兰兰的身边,翻看她的眼皮看了看正常的瞳孔,又伸出并拢起来的右手食指中指探摸到她微弱的鼻息,最后扣住她右手腕触感到了她微弱跳动着的脉搏。方济仁马上判断出葛兰兰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工作紧张繁重、劳累过度、营养不良、体质虚弱和猛然从水盆里站起来时瞬间造成大脑供血不足、暂时性缺血缺氧而导致了昏厥晕倒在地上,还有可能是因为贫血、低血糖造成的。

方济仁双手揽抱起葛兰兰放在水盆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水盆里的湿白布洗干净她身上的泥土,再擦干净她身上的水迹。方济仁抱起葛兰兰轻轻地平放在木床上,拿起床上浅灰色的布单盖在她的身上。方济仁坐在床边,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和拇指攒拢在一起按住她上唇沟的人中穴位,一重一轻有节律地连续按压,行强刺激以升高血压。为了尽快地救醒葛兰兰,方济仁又对她反复几次进行了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

片刻后,葛兰兰哼了一声,长长地吸入呼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坐在床边的方济仁时,不禁一阵惊喜。

“方医生,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嗯?我怎么会躺在床上了呐?”葛兰兰伸手掀开一点点盖在身上的灰布单看到自己光着身子后,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护士长,我有急事儿要告诉你,是团长让我来找你的。可是你突然晕倒啦,不得已、没办法我才撬开门进来救醒你。你这屋里黑咕隆咚的,我什么都没看清楚。再说,刚才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嘛,没有什么可避忌的。护士长,别再哭了,快穿上衣服,我有很重要的急事儿要告诉你,我不能耽搁太长时间,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我去做呢。”方济仁解释劝慰地说道。

葛兰兰停止了哭泣,羞红着脸气愤地睁大眼睛瞪着方济仁:

“方医生,既然你看到我昏倒了,为什么不去叫来隔壁的女护士救我?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嗯?葛护士长,你这么说话可就有点儿不太讲道理了啊。你都昏倒不省人事啦我怎么问你同意不同意啊?我今天夜里来水河村见团长是在执行绝密任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怎么能去叫别的女护士过来救你呐?再说了,女护士也未必能救得了你啊,她们的医术能比我高、比我好吗?”方济仁耐心地解释说。

“哼,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呢。就是你坏、心思坏、心眼儿坏,你是犯坏故意这样做的。我看清楚了你方济仁是什么样的人了,原来你是这么坏的坏人。”葛兰兰气哼哼不依不饶地指责道。

“不是,葛护士长,我怎么又成了坏人了呐?你先别着急生气上火啊,你听我解释嘛。刚才我抢救你时候,在我眼里你就不是女人,只是危重的病人。再说,你这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你。葛兰兰,我郑重地再强调一次,我是医生,以前我还给产妇接生过婴儿呢,难道这也是我故意犯坏吗?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施爱众生,你应该懂得嘛。”

“狡辩,完全是狡辩。哼,方济仁,不管你说什么、怎么说我都不信。我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看见了、看清楚了也会说什么都没看见。如果换了我也许也会这么说的。坏蛋。”

“护士长,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吧?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好。方济仁,就算你什么都没看见,可是你的手碰了我、摸了我,还不是一样的吗?”

“哎哟,葛兰兰,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呀?不碰、不摸我怎么能救醒你呐?你在抢救伤病员的时候不碰、不摸我们的战士身体吗?你、你这不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吗?”

“方济仁,你说的完全是根本不同的两码事,这是不能相提并论、混为一谈的。”

“怎么会是两码事儿呐?你是病人昏倒了,我是医生救醒你,这跟我们抢救负伤的战士们有什么两样吗?”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葛兰兰,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嘛。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工作呢,不要以为今天的事情影响耽误了抗战大事。”

“以后?方济仁,以后我还怎么面对你?我?我?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还怎么活人啊?”

“葛兰兰同志,你是经过枪林弹雨、生死考验的党小组长、八路军战士,怎么会有这种陈旧迂腐的想法呐?我们俩是革命同志、八路军战友,还同是医务工作者,应该心胸开阔一些。”

“方济仁,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你说的没错,我们俩是革命同志、八路军战友和医务工作者,你还是我的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可是、可是,既然发生了今天这样尴尬的事情,索性我就做你一辈子的学生和生活伴侣吧。济仁,你愿意吗?”

寂静的深夜里,昏暗的光影中,方济仁看着葛兰兰娇羞美丽的脸庞脑子里轰然炸响。

第333章 夜静更深 倾诉衷肠

第333章 夜静更深 倾诉衷肠

季夏夤夜。华北冀西地区。天色昏暗。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大院后院。卫生队副队长、党小组长、护士长葛兰兰的办公室兼宿舍。

方济仁看着葛兰兰娇羞美丽的脸庞,听到她坦诚直白的情感真挚倾告,脑子里轰然炸响,蓦然间不知是喜是悲,亦或不喜不悲,甚或无喜无悲。俄顷,方济仁倏忽觉得此时此刻、此地此处葛兰兰的情感倾告显得有些突兀而又不合时宜、违逆时势的愚拙。其实,方济仁根本不了解葛兰兰的过往和她悲惨的感情经历。

几年前,二十二岁的葛兰兰在读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与比她大五岁不到的学长、后为助教确定了恋爱关系,跟随着身为共产党员的学长坚定不移地走上了誓死抗日、救国救民的革命道路,经常一起参加学校内外的地下秘密活动,冒死完成上级党组织交给他们的艰巨任务。但是,令人遗憾与不幸的是,葛兰兰的学长未婚夫、革命领路人却在参加执行侦察、摧毁日军秘密设在上海郊区生化武器研制基地任务时的激烈战斗中壮烈牺牲,彻底摧毁了他们已经商定的葛兰兰毕业一年以后结婚的美好计划。痛彻心扉、悲伤欲绝、几乎崩溃的葛兰兰惨无天日的熬过了几个月。

毕业后,经地下党组织的联系安排,葛兰兰离开了彻底毁灭了初恋与爱情的伤心之地—上海,只身秘密前往北平协和医院实习。一年后,又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前往延安参加了八路军。

来到八路军129师386旅补充团卫生队在没见到方济仁之前,就听说了很多关于方济仁智勇双全、武功高强、以一当十、出生入死、英勇杀敌的令人震撼与肃然敬佩的传奇英雄事迹。但是,当葛兰兰第一次见到方济仁时,却感到十分的惊诧与震撼。因为方济仁与葛兰兰已经牺牲了的未婚夫十分相像,都是英俊的容貌、相仿的年龄、同样的身高身材、极其相似的说话声音、口音和走路的姿态,无不相像得跟一个人似的。巧合的是这两个男人又同是河北人。稍有不同的是,葛兰兰的学长未婚夫文弱儒雅一些,而方济仁则精干强健一些,两相比较,葛兰兰自然更喜欢方济仁多一些。方济仁在卫生队短暂工作的那段时间,葛兰兰比较全面深入地了解清楚了方济仁更多的事情,完全被他丰富深厚的中西医理论知识与熟练高超的医术所折服,也令她钦佩不已。在朝夕相处和不知不觉中,方济仁在葛兰兰心里的位置渐渐取代了天人永隔、阴阳两界的学长未婚夫,也慢慢驱散了重压在葛兰兰心上的悲情块垒,继而充盈了清新灿烂的阳光,同时又扣动了葛兰兰抑郁沉寂、麻木封闭的心扉,激活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促使她几近干涸枯竭的心海因为方济仁的到来而重又欣然、悄然泛起微澜。

葛兰兰可以为革命献身,可以为抗日赴死。同时,她也有着美女爱英雄的小女人情结,革命英雄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情怀并存于心底。表现出一名共产党人、八路军战士在残酷战争中对自身只有一次生命的珍惜、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宝贵人生的眷恋不舍。失去了第一次爱情、失去了第一位深爱的人之后,葛兰兰在残酷战争的进程中、在生死拼杀的日子里,格外珍惜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格外珍惜身边每一位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战友们,也试图寻找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同心同德、携手前行,共同完成牺牲先烈们的未竟遗志。

葛兰兰的往昔经历与此时的心思,方济仁完全不了解。

当方济仁与葛兰兰在夜静更深之时以如此尴尬、意外的情形见面后,葛兰兰不论方济仁解释什么、怎么解释一时都接受不了,但又非常无奈的必须接受。思来想去、反复掂量,葛兰兰真挚倾告萌发于心底的想法。

方济仁脑子乱了、思维停顿了、无语沉默着。

“济仁,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葛兰兰柔声问道。

“啊?啊。葛兰兰同志,我不能答应你,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因为在残酷的战争中,我随时都有可能光荣了,这会对你造成极大的伤害,这是不负责任的。”方济仁拒绝解释道。

“济仁,你说的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我都知道、我也都懂得。但是,这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难道在战争中的人们都不恋爱、不结婚了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嘛。济仁,不管你怎么说?不管你说什么?今天、现在,你不答应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等到天亮以后,请团长过来说说,应该如何重新确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说完,葛兰兰坐了起来,伸出修长的双臂紧紧地拦腰抱住了方济仁,娇柔地依偎在方济仁的怀里。

“嗯?你要请团长过来说说,这?这怎么行啊?不行不行。”方济仁全身燥热、满头大汗地反对道。

“济仁,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啊?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我已经这样了,总得有个解决问题的结果吧?”

嘟嘟、嘟嘟、嘟嘟。屋外响起三次短促的蛐蛐儿叫声。

方济仁知道这是躲在后墙外担任警戒的孟大魁发出的信号。

嘟嘟、嘟— 方济仁回应了两短一长的信号。

方济仁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葛兰兰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现在不答应葛兰兰看来是不行的、走不了的,再心情沉重这么拖延耽误下去影响了执行后续任务更是不行的。于是,想了想后说道:

“好吧。葛兰兰同志,我可以答应你、也可以接受你。不过,要等到我杀光了小日本鬼子、抗战胜利以后,我们再谈是否结合的事情。你看这样总行了吧?”方济仁一边说一边拿起灰布单子盖在葛兰兰的身上。

“不行。济仁,既然你答应了我、接受了我,那我们就以你完成了这次任务为限,我等着你安然无恙、毫发无损的凯旋,我相信一定会是这样的,那时我们就向团长打报告申请结婚。”

“啊?葛兰兰同志,为什么要这么快?这么急呢?”

“济仁,以后我们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要叫我兰兰。直呼其名多生分啊,记住了啊。”

“嗯?嗯、嗯。葛兰兰同志,兰兰,快穿上衣服,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快着点儿啊。”方济仁轻柔地推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葛兰兰,起身离开,走到屋子东边的三屉桌旁坐下。

片刻后,葛兰兰掀开白布帘子,穿戴整齐地走到方济仁的身旁坐下,右手拿着一块白布轻柔地擦着方济仁脸上的汗迹说道:

“济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你就快说吧。”

“唉—”心情沉重的方济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334章 祈祷期盼 百年之渡

第334章 祈祷期盼 百年之渡

季夏夤夜。华北冀西地区。天色昏暗。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大院后院。卫生队副队长、党小组长、护士长葛兰兰的办公室兼宿舍。

“唉—”方济仁心情沉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

“济仁,你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了很难解决的问题?”

“是啊。葛兰兰同志,困难很多,很难解决,但是又必须尽快地解决。否则,困难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唉,难啊。”

“嗯?济仁,刚才我对你说过什么?这么一会儿就忘啦?”

“哦,我没忘。兰、兰兰,这个称呼现在我还不太习惯。”

“慢慢你会习惯的。济仁,你说吧,有什么困难、多大的困难都告诉我,我和你一起面对,也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我相信,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你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好。兰兰,补充团现在的情况,尤其是卫生队的实际困难和伤病员们的病情,刚才团长都跟我说了,虽然你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收效并不大、治疗效果也不明显。原因不在你,主要是因为卫生队没有针对病症的有效药品和缺少经验丰富的医生,这两个问题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

葛兰兰双手紧紧地握着方济仁的双手,明亮美丽的眼眸里饱含着浓烈的深情爱意,同时潜心专注地倾听着方济仁地讲述。

方济仁向葛兰兰简明扼要地分析了伤病员的病情和最近在补充团里出现的几种病症。他明确地解释说,出现这些多发病、常见病是自然和必然的。这是因为战士们一直战斗在激烈残酷的抗日最前线,伤病不断,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是常有的事情。更因为在前不久五一大扫荡一系列频繁惨烈的大战恶战中精力、体力损耗太大。大扫荡结束后,长期粗茶淡饭还吃不饱、营养不良,精力体力一直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加上现在天气闷热蚊蝇滋生叮咬、超负荷大运动量地军事训练体力严重透支,致使身体的免疫力、抵抗力下降,积劳成疾,造成气血肾三虚,这是百病之源。气血肾是人体健康强壮的三大支柱。所以,应该三虚同治、五脏同调。气血肾三虚同治可以祛除百病,五脏同调能够固肾补精。用西医抗生素、激素和手术这三种看家的三板斧方法是行不通的,必须采用中医和饮食相结合的方式综合调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治修养,战士们就会恢复旺盛的精力和强健的体魄,个个都会生龙活虎的。

“太好啦、太好啦。济仁,你说的太好啦。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做呢?你再给我多说一说、说得再详细具体一些。”

“不行啊。兰兰,我没有时间再跟你多说了,我这就得赶紧地走啦。再说,现在我们卫生队没有相对应的基本药品和条件治三虚、调五脏,我说的再多、再好也都没用。做什么?怎么做?几天以后你会知道了。兰兰,我得走啦,不然就要耽误大事儿啦。你多保重,也要保护好自己,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

“好吧。我知道你重任在身,我就不留你了。济仁,有时间要经常回来,更要经常回来看我。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兰兰天天想着你、盼着你、等着你。我要你、要你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为了抗日杀敌保家卫国,为了八路军补充团,也为了我。行吗?”

“嗳。我知道、我记住了,我会经常回来的。兰兰,现在我必须马上走了。”说完,方济仁站了起来。

葛兰兰松开方济仁的双手也站了起来,伸出手臂紧紧地、深情不舍地拥抱着方济仁,依偎在他健壮结实的胸前呢喃柔语道:

“济仁,走吧。保护好自己,想着我,记住我们俩这个夏夜的约定。济仁,你要走了,能不能送给我一件你的随身之物陪伴我、激励我?”葛兰兰双臂松开方济仁,微微仰头饱含深情爱意的双眼泪光闪闪地看着方济仁问道。

“啊?哦,有。”方济仁从裤兜里取出来一块大半个香烟盒大的木纹里有金丝、颜色微紫带有清香味的楠木木牌,一面雕刻着威武逼真的虎头,一面雕刻着古篆体的方字。方字的下面雕刻着一副似花似鸟似龙凤的复杂图案。方济仁把木牌放在葛兰兰的手里郑重地说道:“兰兰,这是我常年随身必带的方家虎头牌,很重要的,我送给你,收好喽,千万不能弄丢了。记住啊,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如果被别人看见了问起来,你就说是捡来的,千万不要说是我给你的。否则,你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嗯?济仁,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块方家虎头牌隐含着什么惊人惊世的秘密吗?”爱不释手的葛兰兰仔细地看了看后把虎头牌的吊绳套挂在脖子上,再虎头牌放进军装领口里面贴着胸口,然后抬起头睁大双眼看着方济仁惊疑不解地问道。

“兰兰,虎头牌包含着我们方家一百多年几辈人的很多故事,说来话长,一句话两句话根本就说不完,也说不清楚,现在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说啦,以后我会全都告诉你的。”

“嗯,我懂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收好虎头牌,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济仁,快走吧,我知道,你的任务大过天、重过命。”

“兰兰,你多保重啊,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走啦。”方济仁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栓打开了半扇门,侧身而出,大步而去。

葛兰兰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门口,看着消失在黑夜中方济仁矫健敏捷的身影心里顿觉一阵酸楚,眼泪扑簌、扑簌地滚落下来,而后感慨万千、思绪潮涌。葛兰兰关上屋门,插上门栓,走回到三屉桌旁坐下,吹灭了煤油灯,屋里光线更加昏暗了。然而,葛兰兰的眼前却清晰的出现了方济仁熟悉而又亲切的容貌和身影。不由得又回想起他在卫生队工作的时候发生过的一切和种种。方济仁讲课、关心地大声训斥、亲自做手术示范、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开刀、怎么缝合,是多么的亲切与美好啊。唉,可惜时间不长。

葛兰兰不由得暗暗欣喜却又思忖、自责:我今天这是怎么啦?我是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为什么会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相持阶段突然变得儿女情长、风云气少起来了呢?为什么要告诉方济仁我对他的感情?还提出了一年的约定?这么做是不是很荒唐?很庸俗?难道是因为今天夜里我与方济仁尴尬意外的见面而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不,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他、崇拜他,也值得我爱他,我愿意和他共同战斗、一起生活。但是,为了国家兴亡、民族命运、人民安危,我可以义无反顾的舍弃爱情和生命。纵然可惜,在所不惜。绝不辜负党的教导、八路军的培养。其实,一年的约定仅仅是个口头约定,既不算是海誓山盟,也不算是永恒契订,更不是情定三生。只是在生死未卜的战争中给自己的感情找到一个充满变数、结果难料的归宿,如果在哪一次的战斗中光荣了,往生之前的一刹那,也可以带着对心仪之人的思念与眷恋不留遗憾的含笑凛然前往、慷慨激昂赴死,总算给自己短暂的人生和感情一个满意却不圆满的交代。唉,我为什么要这么想?为什么想了这么多?这应该是一名身处抗日战争中的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的所思所想吗?为什么不应该这么想呢?战斗的友情、革命的爱情应该不应该有呢?方济仁会怎么想?他也会像我这么想吗?

想到方济仁,深夜暗屋中的葛兰兰心里却是敞亮明快的,她越想越明白、越想越清楚。忽而又是喜悦与悲伤瞬间塞满心头,禁不住潸然泪下、泉涌如注。同时,又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盼着方济仁从今往后安然无恙、安好无伤,顺利地完成任务,然后尽快回到自己的身边,践诺一年之约,以结秦晋之好、百年之渡。

方济仁走出葛兰兰的办公室宿舍,绕到屋后墙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唉,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深夜执行紧急秘密任务,找到葛兰兰谈话,怎么谈着谈着谈成了未婚夫妻了呢?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葛兰兰确实是一位才华出众、意志坚定、难得一见的好姑娘,以后慢慢地再跟她解释清楚说明白,不伤感情的解除一年之约的约定吧。

嘟嘟、嘟嘟、嘟嘟。墙外又响起来几声蛐蛐儿的叫声,孟大魁又发出了催促的信号。方济仁双手扒住墙头,双脚用力蹬地纵身一跃,轻盈无声地翻出墙外。

第335章 秘密交接 暴躁争吵

第335章 秘密交接 暴躁争吵

季夏夤夜。华北冀西地区。天色昏暗。

水河村。方济仁与孟大魁在黑夜的掩护下,巧妙地躲避绕开了警戒防卫的岗哨和游动巡逻队,一路向西向北悄无声息顺利地离开了水河村,来到村北口与一直隐蔽等待在那里的警卫员们会合。众人上马,战马扬起四蹄驰骋在玉米地中的大道上。警卫员们前后左右护卫着方济仁、孟大魁向玉峰山山口飞奔而去。为了隐蔽行动而尽可能不被敌人发现、为了降低战马奔跑起来发出的声响,特别纵队战马的马蹄掌都不是熟铁的,而是用汽车废旧轮胎改制的橡胶马蹄掌。所以,战马奔跑起来时,马蹄声并不大。

到了玉峰山山口,方济仁勒住马缰绳,抬眼向山口里面望去。

“哎?王司令,怎么不走啦?有什么事儿吗?要不咱们歇会儿喘口气儿再走?”孟大魁勒住马缰绳回身小声问道。

“不行,不能歇着。孟副司令,顺路查查岗。”

“是。驾。”孟大魁吆喝一声,一抖缰绳,催马缓步前行。

方济仁和警卫员们骑马跟在孟大魁的身后走进山口中。

嘟、嘟、嘟,嘟— 孟大魁发出三短一长蛐蛐儿地叫声。

嘟、嘟、嘟,嘟—山口里二百米处黑暗的崖底和崖壁上分别回应了三短一长蛐蛐儿地叫声。表明这些哨位上有人值班警戒。

方济仁、孟大魁等人骑马一路前行,依次通过了狭窄的虎背峡、比较宽阔的桃花谷、险要高峻的三道拐。孟大魁一路查岗,无一遗漏,全都有人值班警戒。黑暗中,方济仁满意地点点头。

方济仁、孟大魁等人骑马小跑着来到了葫芦谷谷口大门前的空场上。空场四周黑暗处发出了*、步枪拉动枪栓的声响。

嘟— 嘟— 呱、呱。孟大魁发出两声蛐蛐儿叫的长音和两声青蛙的叫声。谷口大门和门上的电灯立刻同时打开了。

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正好是凌晨四点钟。他马上想到,于根山团长此时应该正在水河村北接收药品、枪支弹药等物资。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于根山宿舍。

方济仁走了以后,于根山再也睡不着了。他摸黑把装着金条、银元的布袋子和香烟袋子收了起来。然后,点亮了煤油灯,掏出怀表放在煤油灯下,坐在方桌旁看文件。看了一会儿又回想起刚才与方济仁深更半夜见面的情景,回味琢磨起方济仁说过的话。

于根山看了一下怀表,已经三点四十五分了,快到接头收货的时间了。于根山站了起来,穿戴披挂整齐,轻轻地拉开门栓出门,快步走出团部院子,大步流星急匆匆地向村北口走去。

一路上遇到岗哨和巡逻战士地询问,于根山都回答说是到村北口查岗去。

于根山在凌晨四点钟准时来到一片静寂、黑暗空旷的村北口,就在他站在玉米地中间大路上东张西望的时候,从四周玉米地里突然冲出来十几个动作敏捷的年轻人,他们把于根山团团围住,十几支*齐刷刷地对准了他的前胸后背。于根山微微一笑,赞赏地点点头,心情淡定地挺身而立,无嗔不语地等待着。

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粗布便衣的汉子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朋友,请问,你是南岭山哥吗?”

“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于根山小声回答道。

“嗯,你好。根叔,你还有别的物件儿吗?”汉子又问道。

“嗯?什么物件儿啊?哦,有,我有啊。”于根山顿时明白了,马上从裤兜里掏出方济仁交给他的方家虎头牌递给了汉子。

汉子把虎头牌正反两面认真仔细地摸了摸,然后肯定地说:

“没错,就是这个物件儿。收枪,敬礼。”

汉子和平端着*对准于根山的十几个年轻人同时收枪,双脚并拢立正,举起右手齐刷刷地向于根山敬礼。

于根山也立正向面前身着便衣的年轻人们举手还礼。

“于根山团长,我受保定地下党组织的委派,给补充团送来了你们急需的一批药品和少量的武器弹药,请于团长接收。”说完,汉子发出两声蛐蛐儿叫声,立刻从不远处过来三辆马车。

嗯?保定地下党组织?怎么跟方济仁说的不一样啊?这是怎么回事呢?于根山一时有些糊涂了。他不解地问道:

“保定地下党?同志,你们的领导是谁呀?”

“嗯?于根山团长,有你这么问的吗?你是老党员、老八路了,怎么连最起码的组织纪律都忘了呐?你怎么这么不讲规矩啊?嘁,我还要问你呢,潜伏在水河村里特务查出来了吗?俺们领导很不满意。于团长,该问的可以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那么多,你按照俺们领导说的去做就都齐了。”汉子数落道。

“哦,我全都明白了。同志,我见到你们一高兴就把组织纪律和规矩都给忘了。我错了,我什么都不再问了。请转告你们领导,补充团全体战士和我本人非常感谢。”于根山知道,面前这个人说的这些话,肯定都是方济仁事先教给他的,居然敢教训我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团长。虽然是这么想,于根山心里却是很高兴。

“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于团长,这批物资两马车是药品,一马车是武器弹药。俺们领导让俺转告你,一定要严格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有,这两天的下午四五点钟,请于团长在村西头儿多转悠转悠,会有小商贩儿来找你。”

“好,好。我明白、都明白。”于根山愉快地答道。

“于团长,这些物资应该送到哪儿去啊?你带路,赶快行动吧。天亮之前俺们必须撤离。”汉子命令似的说道。

“好,马上行动。同志们,请跟我来吧。”于根山招呼道。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些年轻人看起来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组成的武装队伍,还有些神神秘秘目的。那他们会是哪一方组织的呢?与方济仁是什么关系呢?

三辆马车跟着于根山走进水河村。先把两马车的药品送到了卫生队。一直睡不着觉的葛兰兰听到外面的响动立刻走出宿舍,来到前院看到两马车的药品欣喜若狂。当听到于根山告诉她这些药品是保定地下党组织派人送来的时候,葛兰兰会意地点点头。

于根山领着武器弹药的马车来到位于水河村西南的六连连部。连长马富财马上穿戴整齐地来到于根山的面前,立正敬礼。

“团长,有什么紧急任务?通讯员,全连紧急集合。”

“马连长,你给我小点儿声,别瞎吵吵。命令撤销,立刻叫来几个人,把院外马车上的武器弹药搬进来。”于根山命令道。

“是。通讯员,赶快去叫几个人出来搬东西。”马富财对站在身边的通讯员命令道。

“是。”通讯员转身快步走进连部。

“团长,这五更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啊?嘁?我以为团长要交给我什么紧急重大任务呢?”马富财不屑地说。

于根山拉着马富财走到院子东头角落黑暗处小声叮嘱道:

“马连长,这一车的武器弹药可不是一件小事,是保定地下党送来的,你要严格保密,严禁外传、不许使用,等我的命令。”

“是,坚决执行,保证做到。嗯?保定地下党?不对吧?哎?团长,不会是我们方连长悄悄地给咱们补充团送过来的吧?”马富财看着几名战士来来回回往返着往连部里搬进去的弹药箱、日军的*、三十多支五支一捆的三八大盖步枪、十多把驳壳枪和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心里立刻明白这是这么回事啦。

“去,不许胡猜乱说。马连长,别忘了组织纪律和规矩。”于根山睁大双眼佯嗔假怒地瞪着马富财压低声音教训道。

“是,团长。不许胡猜乱说。”马富财看着暗影中于根山神秘的表情,还有他坚决阻止的态度与训斥的口气,马富财心里完全彻底的明白了,这满满的一马车武器弹药绝对不会是从保定运送过来的。嘁,团长你瞎话都不会编。保定距离水河村相隔将近四百华里地,中间都是敌占区和数不清封锁线,怎么可能拉着一马车的武器弹药送到保定正西偏北的水河村来呐?肯定是我六哥在县城里搞到以后送过来的。

东方耀眼的太阳刚刚爬上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的墙头。

在芳馨园屋门紧闭的书房里,方振海与方济仁叔侄二人拍桌子瞪眼、挥拳跺脚、脸红脖子粗地大声争吵起来,他们俩各有道理、据理力争、互不相让、难分高下。书房门外男男女女众人早已见过并且习惯了这叔侄二人见面就要争吵的常规,不争吵反倒觉得有点奇怪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今天这样暴躁愤怒地大吵、大叫,都吓得惊慌失措,谁都不敢进去劝阻,个个急得抓耳挠腮、搓手跺脚,却又毫无办法。谁都不明白这叔侄二人今天这是怎么啦?为了什么事情这么不依不饶地争吵啊?这小少爷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他不知道七爷急躁火爆不要命的脾气吗?

第336章 书房激辩 县城混乱

第336章 书房激辩 县城混乱

清晨。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方家老七方振海与方济仁叔侄二人横眉立目、相互怒视着大声争吵了好一阵子,彼此据理力争,各说各的理,都有道理,谁也说不过谁、谁也说不倒谁。方济仁坚持一定要这么做,方振海坚决反对这么做。叔侄二人越说越僵、越说声音越高,并有大打出手之势。但是,方振海再恼再怒也不敢动手打方济仁,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亲手教过的方济仁的武功要比自己高出一些,他根本不是侄子的对手。而方济仁再急再气更不能、不敢出手打方振海,因为他脑子始终特别清醒,七叔是长辈,自己的武功曾经是七叔手把手教过的,挨七叔怎么打都可以,却绝对不能还手。

“小六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方振海涨红着脸、瞪大着双眼挥着手里的物资清单气呼呼、怒冲冲地大声质问道。

方济仁在凌晨四点钟来到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简单洗漱后回到自己的房里倒头就睡。睡了三个多小时,早晨七点多钟就醒了。刷牙洗脸后伏案疾书,写出来一份分批分期的物资清单。草草地吃过了早饭,来到书房面呈方振海。没想到遭到了方振海的断然拒绝和强硬反对。随即叔侄二人争论、争辩、争吵了起来。

“我要干什么?七叔,刚才我已经都说清楚讲明白了,您老人家还明知故问啊?咱们不争不吵好好地说行吗?可别惊着我七婶儿。七叔,您喝口茶润润嗓子。”方济仁调皮地劝慰道。

“滚蛋滚蛋!小六子,你甭跟我这儿矫情卖乖啊,我不吃你这一套。你都说完了吧?赶紧的给我滚蛋,滚得远远儿的啊。”

“说谁矫情卖乖呐?七叔,大道理、小道理我说了一大堆,你怎么还是油盐不进啊?整个一铁核桃怎么砸就是不开窍儿。”

方振海气哼哼地坐在书房堂屋八仙桌左侧的太师椅上,放下手里的物资清单,端起桌上的盖碗茶具,掀开瓷盖,喝了两口温热爽口的茉莉花茶茶水后放下盖碗口气缓和、语重心长地说道:

“吵得我嗓子眼儿都冒烟儿啦。小六子,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小道理我懂得、都明白。但是,如果我按照你开列出来的这个狗屁物资清单那么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混蛋小子你仔细地想过吗?嗯?”

方济仁坐在书房堂屋八仙桌右侧的太师椅上,伸手拿起桌上器形精美的薄胎半透明茶壶嘴对茶壶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通。

“嘿!嘿!混蛋小子,有你这么喝茶的吗?谁家少爷像你似的这么喝茶的呀?越来越没规矩啦,快给老子放下!”

方济仁放下茶壶,撩起衣襟擦了擦嘴角,看着方振海问道:

“七叔,别故弄玄虚、高深莫测的,你说说看,意味着什么?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意味着什么?哼!小六子,你个混蛋小子败家子儿,我要是委屈按照你这物资清单那么做了,很快就会掏空了方家一百年来积攒下来产业和家底子。结果就是我们方家整个家族家道衰落、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了,这你让我怎么跟方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我怎么跟方家整个家族交代?啊?这些事儿你想过没有?”

“错!七叔,你要是这么想、还不赶紧的按我说的去做那绝对是大错特错的。不这么做的结果是,我们方家就会很快的削弱衰落,直到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按我说的做,就能保住方家一百年来积攒下来产业和家底子。大道理是抗日救国,小道理是保家保业。七叔啊,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呐?”

“屁话!小六子,你个混蛋小子!你说的怎么跟我说的全都正反着个儿呢?你别拿话蒙我、诳我啊!”方振海站了起来吼道。

“我怎么蒙你、诳你啦?七叔,我看你是在山里窝囚得都糊涂呆傻了,什么都不懂、不明白了。”方济仁斜眼看着方振海说。

“放屁!混蛋小子!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啊?!”方济仁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又一次激怒了方振海。啪!方振海从后腰里拔出勃朗宁手枪重重地拍在八仙桌上。

“怎么着啊?!急眼啦!要玩儿命啊!七叔,甭跟我来这手儿,我见得多了。嘁?!吓唬谁呢?!有能耐就开枪吧,朝我这儿打!”方济仁也生气地站了起来,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脑门儿面对脸色涨红暴怒的方振海互不退让地大声说道。

方振海被噎得一时无词无语,恼怒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说不过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从小到大都特别喜欢的这个侄子。看来今天不动动真家伙还真的唬吓不住这小子了。于是,方振海右手抓起八仙桌上手枪,左手拉动套管儿子弹上膛,杀气腾腾得就要举枪。

咣当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男一女。横眉立目、满脸怒容、气鼓鼓地相互对视着的方振海和方济仁叔侄二人看到来人,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瘪了,顿时怒气全消无余。二人瞬间变脸,灿烂地笑着抬腿迈步恭恭敬敬地迎上前去。

灿烂的阳光普照着冀西大地。死神索命的恐怖阴影笼罩着整个冀西地区,老百姓们却在暗地里拍手称快、扬眉吐气。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侦缉队、日军宪兵队、皇协军在县城内外开始了又一轮对方家所有店铺商号的强行蛮横搜查,有些地痞无赖和外地流民跟着哄抢已经空空如也、门破窗毁的方家店铺。又有店员在阻止、抵抗时而受伤流血,分别前往县医院治疗和警察局报案。方家店铺两边和对面的店铺商号怕受到连累遭殃、受伤破财,干脆都门窗紧闭、关门停业。县城内外人心惶惶、惊恐万状、陷入混乱,县城内外商业显现出一片萧条凋敝之象。

日军司令部内混乱不堪。县医院深夜被抢劫,守卫人员的枪支弹药被掳走;用作钓饵的方路生的两个怀孕待产的女人被解救出去;县城北门的守卫被打昏也丢失了所有的武器弹药。这些事情把日军代理司令官小野少佐搅和得头昏脑涨、心神不宁、浑身冒汗,他不停地打电话,叫喊着命令日伪各部寻踪觅迹加紧侦破。随后,命人把已经被撤职的宗汉一郎大佐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紧急请到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来,协助他处理这些棘手的事物。

方路青坐在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自己办公室的书桌后,闲极无聊地翻看着一大堆报纸上所有的广告,有一搭无一搭地寻找着可能隐藏在各种广告中的共产党地下组织或是军统潜伏特工的联络接头时间和地点的暗语,还有其它任何蛛丝马迹。高木弘智少尉神色紧张焦虑地走了进来,把一张纸条放在方路青的面前。

方路青拿起纸条看完后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紧张焦虑的高木弘智慌乱失措、忐忑不安地小声问道:

“啊?六哥不在呀。这?这该怎么办啊?”

“唉,真是要急死人了。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啊。”高木弘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

第337章 物资清单 做与不做

第337章 物资清单 做与不做

上午。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推门走进书房的这一男一女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两位是足以令使方振海、方济仁叔侄二人从心底里尊敬与畏惧的人。

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校长朱仕耀和全家人被方济仁巧妙设计从县城的家里解救了出来,又派人一路武装护卫着安全顺利秘密地送到了葫芦谷方家庄安家避难,成功躲过中川荣一的密杀行动。方振海对自己过去的恩师、校长和全家人的到来热情接待、无微不至的周全安置。一座房高墙厚、宽敞明亮带有全套家具两进的四合院完整院落、男女老少一年四季的服装被褥、齐全的日常生活用品、柴米面油盐等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这些事情让朱仕耀和全家人都特别满意。除了朱仕耀年事已高的父母留在家里看护重孙和重外孙外,方振海又为朱仕耀的儿子、女儿、女婿也都在方家庄里大店铺里安排了工作,并且按照管事的标准发薪水。朱仕耀不顾方振海的再三阻拦,主动自愿地到葫芦谷的小学校里讲课教书,方振海付给高薪。朱仕耀和全家人的日子过得富足舒心、平静安逸。朱仕耀和全家人唯一担心的是被迫不得不留在县城里快要生孩子的儿媳妇的安危。

前不久,方振海的妻子惠娴又生了一个儿子。方振海欣喜不已,惠娴却闷闷不乐,她一直盼望着再生个女儿,凑成双儿双女就圆满了,岂料又生了个儿子,她心里还在跟自己别扭着过不去。

吃过早饭,惠娴刚奶完了孩子,贴身丫环进来禀报,说七老爷和六少爷在书房里又大吵了起来,都快要动手啦。并且简单凌乱地说了一些争吵的原因。惠娴想了想,大概知道了这叔侄二人又是为了什么而争吵。于是,她吩咐丫环马上去小学校把正在讲课的朱仕耀请了过来。惠娴根据自己的推测向朱仕耀简要了情况,二人商量了一下达成一致意见,随后一同前往书房。

方振海和方济仁看到走进书房的两个人是朱仕耀和惠娴,立刻闭嘴停止了争吵,怒气全无,瞬间变脸,笑脸相迎。

“哎哟、哎哟。”方振海赶紧把勃朗宁手枪装进裤兜里,抢先大步走到门口,躬身伸出双手搀扶着朱仕耀恭敬抱歉地说道:

“哎哟,朱校长,怎么把您的大驾都给惊动了呐?”

朱仕耀甩开方振海的双手,瞪着眼气恼不客气地数落道:

“哼,振海,你扯开了大嗓门儿地吵闹,我在学校里都听见了,我还怎么给孩子们讲课啊?”朱仕耀夸大其词地说。

方济仁走上前搀扶着朱仕耀走到八仙桌上首的太师椅坐下。

方振海嘿嘿嘿尴尬地笑了笑,又双手搀扶着惠娴心疼地说:

“惠娴,现在你身子弱,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怎么?怎么能跑到书房这儿来了呐?快回去歇着吧。啊。”

惠娴推开丈夫的双手,缓步走到八仙桌下首的太师椅坐下。

“说说吧,你们俩因为什么争吵啊?”朱仕耀威严地问道。

方振海、方济仁笔管儿条直、恭恭敬敬地并排站在朱仕耀和惠娴的面前,互相对视着,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门外八九个男女年轻人伸头探脑嗤嗤嗤地笑着。

方振海转身掏出手枪向门口走去,挥着手枪大声训斥道:

“看什么看?!笑什么笑?!白眼儿狼、兔崽子们!都是你们给通风报信告密的!你们要是被小鬼子抓住喽,肯定个个都是叛徒!滚蛋滚蛋都滚蛋!都给我滚得远远儿地去!”

门外的年轻人们先是故作恐惧状然后嬉皮笑脸地四散而走。

“振海,回来,快把枪收起来。他们都是机灵懂事的孩子、都算是我们方家的晚辈家人了,你跟他们抡枪耍什么威风啊?也不怕朱校长笑话你。”惠娴吐气如兰、柔声软语地娇嗔轻责道。

“嗳、嗳。我跟他们逗着玩儿呢,你以为他们真的怕我吗?要是真的怕我就不敢找你去告状了。惠娴,你可别生气啊。”方振海听话顺从地收起手枪,低声柔语地为自己开脱。

“哼,瞧你们俩像什么样子嘛。叔不像个叔、侄子不像个侄子的,见面就大吵大闹。吵得房顶子都快掀开了,院墙也快被你们吵塌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啊?小六子,你跟七婶儿说说。”

“啊?大吵大闹?七婶儿,没有事儿嘛。七叔,咱俩吵了吗?”方济仁扭头看着方振海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问道。

“啊?啊,没、没吵。朱校长、惠娴,我跟小六子没吵没闹,我们就是、就是说话声儿大了点儿,我们俩都是大嗓门儿,这见了面一高兴就搂不住了,高兴嘛。”方振海自欺不欺人地解释。

“哼,你们俩别想打马虎眼,还装傻充愣的,朱校长和我不糊涂。小六子,好孩子,你跟七婶儿说实话。”

“七婶儿,您让我说什么?怎么说呀?我跟七叔没、没吵嘛。哦,对了,我在教七叔怎么演讲呢。是吧?七叔。”

“啊?啊,是。小六子在教我怎么演讲、怎么演文明戏呢。”

啪!惠娴生气地拍着八仙桌站了起来,气哼哼地说道:

“朱校长,我们走吧。这叔侄俩是一对调皮捣蛋鬼。”

“哼!我怎么会教出来你们两个这么不诚实的混学生啊?唉,惭愧、实在惭愧啊。”朱仕耀站起来自责地摇着头说。

方振海大步走到惠娴的面前,双手扶着她阻拦劝慰地说道:

“惠娴,别生气嘛,坐下。朱校长,您也坐下,都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振海跟谁都敢翻脸玩儿命。但是,有几个人他是从心里尊敬与畏惧的。父母、大哥方达先、妻子惠娴和朱仕耀,尤其是娇美温柔的惠娴。特别是在惠娴流眼泪的时候,方振海立刻全身骨酥筋软,无不驯服顺从。

“惠娴,你先看看小六子给我的这张单子吧。”方振海从丝绸上衣右下兜里掏出来方济仁开列的物资清单放在惠娴的手里。

惠娴认真仔细地看完物资清单,神情凝重、双眉紧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单子交给了朱仕耀。

朱仕耀接过单子看完以后,同样神情凝重、双眉紧皱,长长呼出一口气,连连摇头,又连连点头。抬起头看着方振海问道:

“振海,你打算怎么办啊?全都按照单子上写的去做吗?”

“朱校长、惠娴,我怎么可能按照这张单子去做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小六子不当家不知道我的难处,就知道胡来胡闹。”

“嘿?七叔,说谁胡来胡闹呢?葫芦谷是你方振海一个人吗?是方家的,我当然有份儿啦、我当然也可以做主决定啦。”

“嘿?小六子,你、你个混蛋小子啊,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子揍扁了你?!”方振海双目圆睁气哼哼地说道。

方振海、方济仁站在朱仕耀和惠娴的面前又要争吵。

第338章 情势危急 危在旦夕

第338章 情势危急 危在旦夕

上午。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站在朱仕耀与惠娴面前的方振海、方济仁又要争吵。

方济仁扭脸看着方振海瞪眼翻脸又要大吵的架势翻了翻眼皮转回头来,委屈无辜地看着朱仕耀和惠娴无奈求助地说道:

“朱校长,您看看;七婶儿,您瞅瞅,我七叔说急眼就急眼、说翻脸就翻脸。您二位瞧瞧他这副架势,恨不能这就生吞活剥了我似的。他这不是仗势欺人、以大欺小吗?他有哪点儿还像是我的亲叔长辈啊?朱校长、七婶儿,你们快着点儿帮帮我、救救我吧。哎?我就不明白了嘿,我七叔这性子、脾气怎么这么狗啊?”

“去。小六子,你就别再调皮捣蛋地挑事儿了啊,有你这么胡说自己亲叔的吗?”惠娴佯嗔假怒地瞪着方济仁数落道。

朱仕耀绷着嘴忍住笑,他心里明白方济仁说这番话的用意。

“嗳,小六子,这话算是你说对了,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亲叔,你是我大哥你爹从大粪坑子里捡回来的,要不你那张破嘴怎么这么臭呢。”方振海瞪着方济仁表面上气哼哼、恶狠狠地反唇相讥。

“振海,不许你胡说乱讲这种话。不管怎么说你是小六子的长辈,长辈就得有个长辈的样子。你们俩谁也不许再没完没了地乱呛呛瞎吵吵啦,都听朱校长怎么说。”惠娴明显的偏袒方济仁。

朱仕耀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生死攸关,必须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稳妥彻底的解决,以免后患。如有不慎,没能解决,以后方家、葫芦谷会有很大的麻烦和困扰,甚至可能还会招来人亡才尽、天翻地覆的灾难。但是,我以一个来此避难外姓人的身份和分量能不能解决方家这么重大的事情呢?唉!真是令人为难啊!如果我借故推卸呢?不行!绝对不行!这是关系到方家百年基业和全部身家性命的大事、这是关系到整个冀西地区目前形势变化与以后趋势如何发展的大事。所以,我必须管,还要管到底。朱仕耀把手里的物资清单放在八仙桌上,神态庄重严肃地问道:

“振海、济仁,过去你们俩都是我的学生,我和你们方家也是几十年、几辈人的交情,请看在师生经年之谊和乡邻故旧之情的份上,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心里的真实想法和打算啊?振海,你是长辈,你就先说说吧。”

“嗳、嗳。朱校长,小六子的那张物资清单您都看到了吧、也都看清楚了吧。他这是要掏空方家几代人创下的百年基业、散尽方家多少人流血拼命积攒下来的雄厚资财啊,这种毁家毁业毁祖宗根基的事情我可是万万不敢这么干的啊,我爹和我大哥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干,那还不得扒了我的皮。这旁不相干的事情我管一次、管两次那是可以的,我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嘛。但是,让我没完没了地管到底,我可没这理由、义务和责任。再说啦,不管怎么着,八路军现在也算是正规军了,他们完全应该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枪支弹药、军费、物资和军饷嘛。怎么能老靠着我们方家一家呢?朱校长、惠娴,我说的是这么个道理吧?”

朱仕耀眨巴着眼睛思考着,却不置可否,也不予置评。

惠娴听丈夫这么说认为有些道理,但是又觉得不尽然。

“济仁,现在该你说说啦。”朱仕耀看着方济仁说道。

方济仁知道,他的大计划、大战略能不能成功实施和完成的关键就在此时了,他相信深明大义的朱校长和通情达理的七婶儿一定能够理解,也一定会得到他们的赞同与支持。于是说道;

“嗳。朱校长、七婶儿,我的想法和打算跟我七叔完全相反。如果分批分期地按照我开出来的物资清单那样去做,不但不会掏空方家基业、散尽资财,反而可以有效的守护和有力的保住。这是明摆着的非常简单的事实和道理嘛,这笔账就连二年级的小学生都能算得清清楚楚的。朱校长、七婶,是这么个道理吧?”

“扯淡!小六子,你说的就是糊涂道理糊涂账。朱校长、惠娴,可甭听他在这儿瞎咧咧啊。我早就都派人打探清楚了,八路军补充团的新兵老兵加在一起有两千人出头,分别驻扎在水河村、河东丁家的砖瓦窑,还有河西的大角村、小角村。这么多人的枪支弹药、穿衣吃饭和其它所需一切物资这得要花多少钱啊?俗话说,枪炮一响黄金万两,一场战斗打下来,这又得要耗费多少钱啊?养活一支军队就是个无底洞啊,没完没了填不满填不完的,方家一家管得了、管得完吗?我知道,补充团隶属八路军刘伯承的129师、陈赓的386旅,弹药物资、军费应该他们及时足额补充嘛,我是真的有这心没这力呀。我的主要责任是以葫芦谷为根基,在这战祸惨烈、兵荒马乱的年代全力保护方家全家族的人身安全和家业资财,在这之外的事情我可就管不了那么多啦。”

“哦,我听明白听懂了。振海,你的意思就是与己无关、坚决彻底不管了,是吧?”朱仕耀语气平和地问道。

“啊,啊?不是。朱校长,不是我不管,真的是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去管啊,我是有心无力嘛。其实,我也没有一点儿不管。我已经派出了方家卫队一多半的队伍出山交给小六子全权指挥抗击小日本鬼子,那可是我经过多年训练出来能征善战、以一当十的主力精锐啊,武器装备也都是齐全最好的。我还两次给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白送过武器弹药、布匹、大米白面、咸盐酱菜、活猪、活牛羊,还有中草药呢。我还跟小六子说过,可以动用方家的秘密储备粮食。这不能说我方振海不抗日吧?不能说我不帮助八路军吧?小六子,你跟朱校长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是。朱校长,我七叔确实是这么做的。共产党、八路军会记住和感谢方振海在部队弹尽粮绝、艰难困苦的危急时刻施以援助的大情大义、大恩大德,冀西地区的老百姓也会记住和感谢的。但是,七叔啊,你做得还不够。咱们方家勒紧裤腰带少吃几口也要不遗余力地坚决援助支持八路军才行啊。”方济仁动情地说道。

“好,说得好、说得对。济仁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这么做呐?这么做了不但帮助了八路军,还真的可以守护、保住方家和葫芦谷而免遭劫难确保平安吗?你能不能给我们详细具体地说说呀?”朱校长表示赞同而又有意引导着话题问道。

“嗳,我说。朱校长,有些情况您是知道的,有些危在旦夕、一触即发、重大凶险的情况您是不知道的。”

“得得得,行了吧你。小六子,你别这儿又故弄玄虚地糊弄人、吓唬人了啊。自打小鬼子侵略中国、占领华北以后,哪一天不是危在旦夕、一触即发呀?这还用你说?你说这话就跟没说一样,整个就是废话一句!”方振海大声地抢白方济仁。

“振海,你不要打断济仁嘛,让他把话都说出来嘛。现在的冀西地区到底是个怎么样严重危急的情况啊?”朱仕耀问道。

“朱校长、七叔、七婶儿,现在整个冀西地区的形势非常特别严重危急,日军增派重兵、重装备来到林安县,带有明显的军事战略意图,兵峰剑指玉峰山区,最终目的是要全面侵占葫芦谷,彻底打掉方家的势力,再向太行山腹地图谋更大的行动······”

“啊?!”朱仕耀、方振海、惠娴顿时感到五雷轰顶、晴天霹雳,不约而同地大声发出惶恐惊骇地呼叫。

第340章 小家大家 小情大义

第340章 小家大家 小情大义

上午。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朱仕耀与惠娴听方济仁这么一说,不由得脸色大变、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完全相信了日军会像方济仁所说的那样大举进军玉峰山、攻占夺取葫芦谷。

“小六子,如果狗杂种小鬼子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葫芦谷同时发动空中地面、前后夹击进攻,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啊?你快麻利儿地给七叔出出主意吧。”方振海急得满头全身大汗。

“七叔,这种事情没有如果,势所必然。我都能想到的问题和事情,小鬼子会想不到吗?况且这是可以扭转战局具有重大战略价值和意义的事情。日军的军事地图我们也看到了,不对玉峰山、葫芦谷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进攻绘制那么详尽详细标注清楚的地图干什么啊?闲得没事儿吃多了撑着啦看画儿玩儿?所以,综合深入地分析下来,我认为小鬼子一定会这么干的。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呐?只有一个字,打。坚决不能让小鬼子的阴谋得逞攻进山里,更不能占领葫芦谷。”方济仁神情坚毅地说道。

“对!打!豁出去了放开手脚狠狠地打!七叔坚决支持你!小六子,我已经给你出兵出粮出物资了嘛,水河村还有八路军两千人的一个团,两拨人马加在一起完全可以把小鬼子挡在玉峰山外进不来半步,可以确保葫芦谷安全无忧。”方振海自以为是。

“七叔,按照你的想法和打法,根本保不住葫芦谷,水河村也保不住,被鬼子攻占那是早晚的事儿。”方济仁连连摇头。

“嗯?小六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哼!真是长小鬼子的锐气、灭自己的威风。怎么啦?不敢打啦?胆儿怂害怕啦?”

“七叔,这不是胆小害怕的事儿,也不是不敢打的事儿,而是根据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分析后认清了眼下事实,没法儿打呀。”

“没法儿打?我就不信这个邪。小鬼子手里有枪有炮,方家卫队和八路军也有枪有炮,我们占有地利优势,怎么就不能打了呢?小六子,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没法儿打呀?”

“七叔,能这么比吗?我们落后破损的枪炮比得了鬼子先进威力大的枪炮吗?我们有坦克、装甲车、战斗机、轰炸机吗?日伪军现在有将近三万人,八路军只有两千人,方家卫队的全部人马再加上我刚组织起来一千人的队伍,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千人,力量对比是十比一。更重要的问题和困难是,八路军补充团虽说是有两千人,但是枪支弹药严重不足,能两个人合用上一支老旧的步枪就不错了,一半战士手里拿着的还是冷兵器时代的长矛、大刀,基本上等于人肉对钢铁、鸡蛋对石头。七叔,你说说吧,这仗怎么打吧?”方济仁反问方振海。

“哦,也是。照你这么说,这仗是不好打、是没法儿打了。哎?不对、不对啦。小六子,既然是这样,那你火急火燎地跑回来给我开单子要这么多的物资,还得分批分期地给水河村的八路军送去干什么呀?这不是瞎耽误工夫白消耗吗?”

“七叔、朱校长、七婶儿,我是这么琢磨的。不好打、没法儿打也得拼命咬牙挺住坚持打下去、打到底,绝不能让小鬼子为所欲为、横行无忌、阴谋得逞。八路军补充团那么多年轻的战士们,为了阻挡住日军保住玉峰山,也为了保住葫芦谷,他们用自己的青春生命和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强的屏障,难道我们不应该倾其所有、尽其全力地去帮助支援他们吗?他们可是与我们共同抗敌、唇齿相依的同胞兄弟啊。”

朱仕耀、惠娴不语赞同地点点头。

“七叔,你当过兵,肯定有切身感受。打仗打的是什么呢?说到底,打仗打的就是武器弹药和粮食物资。八路军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我们不管谁来管啊?”方济仁说得有些激动。

“是,是。小六子,你说的都对,我也都懂。你七叔我不是那种混不讲理、不懂不通情理、小气抠门儿的人。可是,八路军有两千人,咱们方家一家真的、真的是管不起、管不了啊。”

“七叔,你说的也都是实情实理,我也都明白。但是,眼下形势不同啊,鬼子的屠刀已经架在咱们和八路军的脖子上了,随时可能要凶狠残暴地砍下来。所以,我们就是挖心掏肺、倾家荡产也要帮助支援八路军尽快解决武器弹药和粮食困难,恢复战斗力,增强提高实力。我带着方家卫队配合八路军补充团打游击,结合偷袭、伏击、夜袭的战术战法,怎么顺手就怎么打,寻机歼敌,从鬼子手里夺取枪支弹药、武器装备,更要保住乡亲们辛辛苦苦了一年收获到手的宝贵粮食。朱校长、七叔、七婶儿,保住了水河村和八路军,才能保住玉峰山和葫芦谷。这还不够,我还要在冀西地区发动起广大的抗日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一起打鬼子,还发愁打不败东洋海岛矮矬子的小鬼子吗?”

“嗯,对!济仁说得对、说得好啊,就得这么干!”朱仕耀重重地点头表示赞同和支持。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唉!小六子,你这么说说容易,可是要做起来、做到了那就太难太难啦。”方振海信心不足。

“嗯,振海说得也有道理。济仁,你说要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共同抗日,这话说得就跟共产党林安县县委书记王福江对我说的一模一样,这么说你也是共产党吧?”朱仕耀问道。

“啊,啊?朱校长,抗日杀敌、保家卫国是任何一个有良心、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责无旁贷、义不容辞的责任,难道不是共产党就不能这么做了吗?朱校长,十多年前‘九一八事变’之后,您在学校开设了国难国殇课,讲解分析自甲午战争到‘卢沟桥事变’这段时间内外国列强为刀俎、贫弱中国为鱼肉而遭受侵略者践踏*、烧杀掠夺的悲惨历史,激发莘莘学子爱国热情、向学生们强烈疾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民族大义和重任。由于朱校长的教育和呐喊,多少热血学生毅然走上了抗日战场,您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不是共产党而考虑该不该这么做吧?”方济仁反问。

“我当然不会这么考虑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好啦,不要说我了,我心里都明白了,还是说回眼下的事情吧。说了这么多,该说的也都说了。振海,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做啊?”朱仕耀目光如剑犀利地直视方振海,语气平和却内含威严地问道。

“我?我,朱校长,就这事儿吧,唉!让我怎么说呢?”方振海一脸愁容、目光躲闪、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啪。朱仕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八仙桌站了起来说道:

“振海,我就只说一句话,如果你还认我曾经是你的老师和长辈,你就必须严格按照济仁开出来的物资清单去做,还要不折不扣、一丝不差地做。以后他让你做什么?怎么做?你都要遵照执行,不许讲困难、讲条件。在已经不是你们方家的事情了,而是关系到抗日救国的大事。振海,你都听明白了吗?”

“啊?朱校长,您说的这是一句话吗?好嘛,照您这意思我是做也得怎么做、不做也得怎么做喽。唉!”方振海无奈叹息。

啪!朱仕耀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八仙桌,提高声音厉声质问:

“怎么着啊?!振海!你还是硬抗死顶着不这么做,是吧?!”

方振海吓得浑身一激灵,他从来没有见过朱仕耀发过这么大的火气。方振海挺了挺腰板,梗着脖子双目圆睁地瞪着朱仕耀。

第341章 千难万险 决然前行

第341章 千难万险 决然前行

上午。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方济仁头头是道、面面俱到、深入分析着说了这么多,朱仕耀又是坚决支持地说,方振海终于完全彻底地听明白了,必须按照侄子方济仁说的和开列的物资清单去做。否则,水河村、玉峰山和葫芦谷都保不住,都会沦陷鬼子之手。没有了根基的方家和方家武装卫队将会一蹶不振、实力大减,无法与觊觎方家和葫芦谷的各方势力抗衡,无法称雄华北。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无私全力地支援配合八路军,彻底粉碎日军的富士山计划。但是,朱仕耀一边倒的明显偏向袒护方济仁的态度和完全不顾及方家和葫芦谷财力、物力、军事实力的现实情况而强行发号施令,这让方振海心里很不痛快。尊重是应该的必须的,但也不能像训斥孙子似的嘛。方振海挺起腰板,梗着脖子双目圆睁地瞪着朱仕耀说道:

“朱校长,您是长辈,我是应该听您的话。小六子是我亲侄子,他说的我也应该听。可是,你们不当家不知道我有多难啊。”

“七叔,我知道你有多难,你顾忌方家会因此会倾家荡产、败尽家业。可是你想过没有?不抗争的下场一定会是这样的,奋起反抗也许还有一丝取胜的可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日军确实比八路军和我们方家卫队强大很多,但也绝对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也知道,举方家之力支援八路军的一个整编团肯定很困难,我开的单子只是一时救急。如果发动起冀西地区的乡亲们一起支援八路军,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有了充足的粮食和物资,才有实力跟鬼子干到底。七叔,只要你先支持一下,我和八路军就一定会把小鬼子挡在玉峰山外无法踏进半步。”方济仁自信地说。

“好!甭说那么多啦。小六子,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以后七叔全都听你的。你单子上写的所有物资我会不差斤两、不缺分毫地分批分期送到水河村八路军的手里。”方振海豪爽地答应。

“嗳,这就对了嘛。振海,刚才是你错了吧?”朱仕耀问道。

“是,是我错了。朱校长,是我一时糊涂没转过弯子来。”

“错了就得认打认罚。振海,这可是咱们的老规矩啦。”

“嗳、嗳。朱校长,我、我认打认罚。”方振海谦恭温顺。

方济仁、惠娴开心地微笑着看着朱仕耀和方振海。

朱仕耀转身伸手从条案上掸瓶里拿出鸡毛掸子威严地说道:

“振海,自己把裤子脱下来撅起屁股吧。”

“啊?还打屁股呀?别介呀。朱校长,您就打两下手掌心出出气、意思意思就得了呗。”方振海可怜兮兮地求饶。

“不行。振海,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手掌心啊?只要你犯了错,我从来都是打你屁股,这个规矩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破,这可是你爹和你大哥赋予我的特殊权利。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天我就替你爹和你大哥教训教训你,怎么?你要抗命不遵吗?”

“不是、不是,我哪儿敢啊?朱校长,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没忘,我也不敢抗命不遵啊。可是您要当着我老婆和晚辈小六子的面打我屁股,这?这让我很没面子、很丢人啊。”说完,方振海扭脸冲着方济仁使了个眼色。

方济仁觉得逗趣玩笑开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应该让朱仕耀和方振海下台阶收场了。方济仁走到朱仕耀身边谦恭地建议道:

“朱校长,您就先给我七叔留个两尺的面子吧,如果他再犯错了就一起算账加倍惩罚。我还要跟七叔说些重要的事情,请您和我七婶儿先回去歇着吧,过一会儿就该吃午饭啦。”

“嗯,好。振海啊,今儿个这事儿可不算过去了啊,我先给你记在账上。如果以后你再不听话,还敢再犯轴犯倔,我就用你们方家鲜花怒放的家法惩罚你。哼!”朱仕耀忍住笑恐吓道。

“啊?鲜花怒放?朱校长,您是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也这么狠啊?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朱校长,我这屁股蛋子都落下病根儿啦,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不得了啊,都是您过去打我打的,过去这么多年了到现在都没治好。”方振海胡编夸张地抱怨道。

“嘁?没听说过。走啦走啦,说了这么半天,我还真的有点儿饿了。”朱仕耀双手背后、昂首挺胸、开心地走出了书房。

惠娴温柔地瞥了一眼方振海,跟在朱仕耀的身后离开书房。

方振海、方济仁分别正在八仙桌的两边。

“小六子,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你就都跟七叔说吧。”

“嗳、嗳,有七叔支持、配合着,以后的事情就都好办啦。”

“行啦行啦,跟七叔这儿就甭说客气话啦。捞干的说要紧的事儿吧。小六子,你要干什么?怎么干?我怎么着支持配合你?”

方济仁向方振海简单扼要地讲述了日伪军、侦缉队连续几天在县城内外搜查方家所有店铺商号的事情。

啪!方振海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勃然大怒,大声吼道:

“什么?!这还了得啊?!兔崽子畜生们竟敢动咱们方家?!活腻歪了想找死啊!来人!”

一名身穿灰色军装、脚蹬马靴、佩戴上尉军衔斜挎驳壳枪的青年军官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向方振海、方济仁敬礼后说道:

“七爷、少爷,请吩咐。”

“没吩咐,屁事儿没有。你先出去在门外候着。”

“哎?小六子,怎么叫屁事儿没有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叫屁事儿呢?!啊?!去!通知卫队全体紧急集合,带上所有的家伙跟我去县城,我非打它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不可!”

方济仁站起来走到方振海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劝阻道:

“七叔,你先别着急上火,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嘛。”方济仁又冲着青年军官说道:“命令撤销,门外候着。”

“是,少爷。”军官冲着方济仁调皮地一笑转身走出书房。

“小六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呐?啊?现在可是贼上房火烧梁小孩儿趴在井沿儿上的节骨眼儿啊,再不麻利儿地赶回县城去救援拼死干一仗咱方家可就要全都毁啦!”

“七叔,鬼子这时候早就张网以待、守株待兔呢,就等着你带人回去往口袋里钻呐,给你来个一勺烩包饺子,全歼方家卫队。然后再发兵进山攻占葫芦谷,到了这一步方家可就彻底的毁了。”

“啊?嗯,可不是嘛。哎哟,小六子,要不是你拦住我又差点儿铸成大错啊,我险些上当。嗯,你提醒得太及时了。”

“七叔,刚才真应该让朱校长狠狠地抽你屁股蛋子。”

“去!有你这么跟七叔说话的吗?啊?没有长幼尊卑没规矩。哎?不是。小六子,那也不能任凭畜生小鬼子、侦缉队为所欲为地这么祸害咱们方家呀,那不全都乱套啦,损失也太大啦。”

“是。七叔,咱们方家在县城内外所有的店铺商号全部乱套了,损失特别大。但是,乱得还不够、损失还没到最大。”

“嗯?小六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没听明白没听懂。难道咱们就这么瞪眼干看着不出手吗?啊?”

“当然不能瞪眼干看着啦,必须要出手反击,而且要出重拳反击。打蛇打七寸嘛,不打则已,出手就得狠要命。七叔,我制定了一个三步反击的行动计划,第一步已经圆满成功地完成了。”

方济仁向方振海详细具体讲述了第一步行动的经过和战果。

“好,太好啦,妙啊。小六子,你可真行,你可比七叔我聪明棒多了。要不方家怎么会一致推举你接任当家主事人呢。小六子,你再给七叔说说第二步、第三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

方济仁又向方振海说了第二步、第三步的行动计划。

方振海听罢,噌地一下又站了起来,神情紧张惊骇地问道:

“啊?!小六子,你要这么干啊?!这?这么着玩儿大了吧?太大了吧?!整个冀西地区还不得山摇地动、翻江倒海地闹翻了天啊?日伪军可是三万人啊,太难太险啦,咱们能、能行吗?”

“能行!七叔,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死活就这一条路!”

第342章 大战前夕 调兵出山

第342章 大战前夕 调兵出山

上午。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看着方济仁坚毅决然的神情、坚决的口气,方振海坚定地说:

“行!就这么干!小六子,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以后七叔全都听你的。为国为民为方家、守土守业保乡亲,老子这回是全都豁出去啦,豁出命非跟畜生小鬼子一干到底,不把这些狗杂种东洋矮矬子倭寇赶出中国去决不收兵!”

“不对!七叔,你又说错了。不能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就拉倒算了,除了举手缴械投降,我们要把所有的鬼子就在中国土地上斩尽杀光!一个不留!万万不能手软!绝对不留情!更不能留下祸根后患,不能让打了败仗的鬼子再逃回东洋小海岛上去。”

“好,够狠够绝。对!斩尽杀光鬼子!”方振海挥了挥拳头。

“七叔,还有几件事情,现在就必须定下来,才能顺利地完成反击行动计划的第二步、第三步。还要严格保密啊。”

“行,你说吧,七叔饿肚子、当裤子也一定全力配合你。”

“七叔,请你记住了,还必须一步一步地严格执行啊。第一,全面停止向山外发运煤炭,严密封锁山口到葫芦谷的道路,严禁任何来葫芦谷买煤炭的客商、外人进山。”

“没问题,必须得这么做。小六子,你爹已经给我飞鸽传书来啦,昨天我就下令停发煤炭出山了。午饭以后我就下令封山封路,沿途的各个哨卡、警戒岗和几个村子立刻进入临战状态。”

“好!”方济仁从上衣兜里拿出两封信放在八仙桌上说:“七叔,这两封信非常重要,下午天黑之前派人务必送到水河村,分别秘密地交给马富财和于根山团长,千万不能耽误啊。”

“行,一定送到,肯定不会耽误的。哎?小六子,你怎么把小福子也给调回来啦?这是为什么呐?”

“不把马富财调过来不行啊,我身边不能没有得力助手。七叔,他现在已经是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的连长了,是全团战斗力最强的连队,我可以秘密地调动出来指挥行动。韩大刚升任副团长兼任加强营营长,战斗力也不弱,以后也可以为我所用。”

“好,好啊。不过,你把小福子调过来了,那你北平那边的事情怎么办啊?小六子,有人能接替他吗?”

“有人接替,只是武功稍微差一些,不过没关系的,北平城里动刀动枪的时候并不多,七叔放心吧。其实,真正的用武之地、尽展武功还是在跟小鬼子真刀真枪拼命搏杀的战场上。”

“嗯,说的也是。好嘛,冀西有了你、小福子和大刚子,八路军可是如虎添翼、强上加强啊,狗杂种畜生小鬼子可就惨喽。”

“七叔,你留下一个连负责守卫山口沿途和葫芦谷,其它的连队都交给我出山参战。”

“啊?!只给我留下一个连的兵力?小六子,从山口到整个葫芦谷,总共的面积有多大你是很清楚的,我手里就这么点儿兵你让我怎么守啊?我跟光杆儿司令差不多啦。”

“七叔,你甭慌也甭着急。完全可以这样做的嘛,把葫芦谷四十岁到五十岁的男人们都组织起来、武装起来,应该有三四百人吧。这些人当中以前有的当过兵、有的是方家卫队的,都会些武功,上过战场拼过刺刀,有战斗经验。现在让他们守哨卡、打阵地战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哎?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呐?葫芦谷十八岁到五十岁的男人本来就是工农兵一体的嘛。行,那就这么着。几天之内我就能再组织起两个连来,再加上少年连,我手里就又有一个营的兵力了。不过,小六子,你可得答应我啊,一旦山里、葫芦谷有急事儿、难事儿,你可要及时赶回来救援啊。”

“没问题。七叔,你得这么想啊,我在山外兵多将广、兵强马壮,再处处埋伏、层层设防、沿途阻击,小鬼子、二狗子、侦缉队还能打进玉峰山吗?要攻占葫芦谷?哼,想都甭想!”

“是,是这么个理。先御敌于国门之外,再寻机歼灭。”

“哎?七叔,我知道你组建训练了一个少年排,作为葫芦谷的后备力量,怎么还有个少年连啊?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嗐,小六子,你是不知道啊。本来呢,我只是要把十六、十七岁武功好的男孩子们组建起一个排四十人进行正规地军事训练,没想到的是,十四、十五岁的孩子们坚决不干啦,找我哭着喊着、哭天抹泪地非要加入少年排不可呀,还有不少女孩子也要参加,都被我吼回去了。哎哟,这下可不得了喽,我可是捅了马蜂窝喽,孩子们的父母跟着一起打上门来,把芳馨园围了个水泄不通啊,堵在门口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这通数落埋怨我哟,说我偏心眼儿要张家的孩子不要李家的孩子,还说我这么做不公平、不讲理。哎哟,那几天弄得我头昏脑涨的。我让你七婶儿出去好好地劝劝他们,嘿?她不但不去吧还、还老笑话我。”

“七叔,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呀?”方济仁好奇地问道。

“怎么解决?没办法只能收下呗。不过,我定了一个规矩,家里就一个男孩的坚决不收,两个男孩子的只能收一个。女孩子也是这么办的。嘿?他们还不干。实在没法子了,气得我掏出枪来这才把他们全都给吓唬住了。”

“啊?七叔啊,你怎么能冲着他们掏枪呢?他们可都是咱们的亲人兄弟姐妹呀,他们的孩子也都是咱们的晚辈嘛。”

“嘁,这还用你说吗?我当然知道啦。当时我掏枪是对着我自己个儿的脑袋瓜子,我怎么忍心、也不敢对着他们呀。就这么着才算弹压镇唬住了。我优中选优、强中选强地挑出来一百二十名身体强壮武功好的男孩子和三十名女孩子组建起了少年连,已经训练快一年了。唉,都到现在了还有几十个孩子的父母见着我不是瞪我一眼就是不理我走开。然后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去找你七婶说情央求,让我赶快同意他们的孩子加入少年连。唉!”

“七叔,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还唉声叹气得不高兴啊?”

“是,这是好事儿。可是,以后一旦走上战场真刀真枪地参战,那可就是生死难料啦。到那时,我怎么跟他们的父母交代?”

“七叔,我们应该相信他们都是深明大义懂道理的明白人。”

“唉,但愿吧。怎么着?你想把少年连也都带出山去吗?”

“不是。七叔,请你从少年连里给我挑选出三十名个子小的聪明机灵身体好武功好跑得快的男孩子和十名女孩子。七天之内训练他们怎么伪装、怎么跟踪和侦察。然后,等我来接他们出山。”

“啊?小六子,这?这行吗?这不是太危险了吗?为什么要让孩子们去做这些事情呐?”方振海担忧地问道。

“七叔,我有大用啊。我也会有办法保护好孩子们。”

第343章 全面准备 大战在即

第343章 全面准备 大战在即

上午。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方济仁要从葫芦谷少年连中挑选出三十名个子矮小、体型瘦但是武功较强、体质较好、聪明机灵跑得快的男孩子和十名女孩子,进行跟踪、侦察训练后带出山去参战,这让方振海有些不理解,更担忧孩子们的生命安危,以致提出了质疑。

方济仁的解释是,最近这段时间,日军宪兵队、侦缉队在林安县县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对进出城门所有人的检查出现了时紧时松奇怪的异常现象。检查松的时候根本就不检查,任凭过往行人随便出入;检查紧的时候则如临大敌,对进出城门的男女老少都要强行搜身,甚至对怀疑有通共抗日嫌疑的青壮年男女还要分别带进城门旁边的检查房里强迫威逼脱光了衣服进行检查,反而对十二三四岁孩子地检查相对松懈很多。这就可以通过孩子们出面掩护配合,有利于特别纵队在县城内外进行各种活动而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引起敌人太大的警觉和怀疑。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都明白全懂了。不过,你可要最大可能的保护好这些孩子们,可不能有差池啊。小六子,你准备让这些孩子都些干什么?怎么干呢?”

“除了跟踪、侦察任务以外,还要经常往返县城内外各个秘密驻地、各个村镇传递消息、送信送物、送情报、为我们的执行重大任务时先行踩点儿侦察,随后在外围放哨望风警戒。孩子们执行任务时都是两三个人结伴而行,身份各不相同,沿街乞讨、沿街叫卖香烟、游动卖报纸,也可以在特定的地点擦皮鞋蹲守,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还会分别有两组方家武馆的弟兄负责接应、支援和保护,保证孩子们的人身安全应该问题不大。”

“好、好,妙哉妙也。这么周密的安排我就可以放心了。”

“七叔,你再组建起两个连来,那武器弹药还够用吗?”

“弹药应该还够用,这还要看战事的多少、规模大小和弹药的消耗情况。步枪可能会少个几十支吧,我还得去武器库里仔细地搜罗搜罗,再把各种损坏了的长短枪支好好地修理修理应该就差不多了。小六子,实在不行啊,我就把三年前从国军部队买来的苏罗通二十毫米高射机关炮拉出来放在葫芦谷口攻防阵地当野战炮用,可厉害啦!专打狗杂种小鬼子的坦克、装甲车。”

“啊?!七叔,你这儿还有这么个宝贝呐?太好啦,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呢?够阴的呀你七叔。”

“哼,哪能什么都跟你说呀?你还不得都给我划拉走啊?”

“嘿?你整个一守财奴、小气鬼啊。七叔,咱还是说正经的吧。高射机关炮可千万不能这么用啊。”

“啊?不能这么用?小六子,那你说应该怎么用呢?”

“在芳馨园后边的山上构筑一个隐蔽的高射机关炮阵地,防备鬼子的轰炸机来葫芦谷低空轰炸和攻击机的袭击。”

“哎?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看啊,整个葫芦谷的地形是个东西长、南北窄、四面环山凹下去的平原谷地,小鬼子的轰炸机一定是从西南方向飞过来俯冲轰炸,然后拉起来掉头再来第二次轰炸,重要目标应该是葫芦谷的核心区域方家庄和指挥中枢芳馨园。从葫芦谷口到玉峰山口这十几里地都是弯弯曲曲的蛇形路,两边又都是几乎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小鬼子的轰炸机、攻击机基本用不上。只能先从空中向葫芦谷发起攻击,步兵部队同时从山外向山里进攻,空中地面、山里山外协同配合、两面夹击。小六子,你说的建个隐蔽的高射机关炮阵地太好啦、太及时啦,就这么办。十天之内就能建起来。哎?不对不对,这就又有新问题了。小六子,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小鬼子的坦克、装甲车进山里了怎么办啊?怎么堵住去路挡在葫芦谷外边呢?”

“七叔,你前边分析得非常透彻准确,不愧是当过正规军侦察连长的职业军人。但是,你后边的假设就又错了。我们不怕鬼子的坦克、装甲车进山,就怕不进山。要想彻底打掉摧毁、彻底消灭鬼子的坦克、装甲车部队,那就必须要把他们放进山里来打。我们事先部署埋伏好的部队先从一百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上推下去几百吨半吨多重的岩石,完全挡住封死鬼子部队前进和后退的道路,再切断水源,坦克、装甲车困住就变成了不能动的铁疙瘩了。我们白天派出小部队在山上从上往下隐蔽移动地攻击袭扰,天黑以后再派出大部队在山上和地面从两头同时发起偷袭、夜袭、奇袭,不跟鬼子正面直接对打阵地战,更不拼刺刀。部队轮换着轮流作战,寻机歼灭,昼夜不断地围打一个月,剩下的小鬼子就是没被打死也都得渴死饿死了、吓死了。”

“好啊,我看行,必要的时候就用这个战术战法,充分利用山里的有利地形,扬长避短,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以前咱们方家卫队用过几次这招儿嘛,屡用不爽、次次成功啊。哎?对了,小六子,你给七叔交个底,你到底能组织起来多少兵力呢?能不能在山里前堵后截地干掉小鬼子的坦克、装甲车部队?”

“不放心了吧七叔?现在我手里有四个连不到六百人,我从葫芦谷带走三个连将近四百人,从县城和武馆里拉出来一百来人,再把冀西地区的方家子弟们收拢二百人武装起来,总共加起来应该有一千多人了,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我这一个团的兵力可都是武功高强、能征善战、敢拼敢打的强兵悍将,战斗力只会比八路军两千人的补充团强而不会弱。前堵后截鬼子没问题。”

“嗯,好。不过,小六子,你的部队和八路军的部队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三千多人,要对付三万人的日伪军还是凶险艰难啊。”

“是,七叔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必须要巧打而不能硬拼。”

“嗯,这就对啦。小六子,你什么时候走啊?部队什么时候跟你出山呢?这可是有说道和讲究的。”方振海关切地问道。

“现在还说不好。七叔,这要看战事的进展情况、规模大小和敌情变化才能确定部队出山的时机和时间。”

“啊?这?那?那我怎么准备呀?什么时候集结部队呢?”

第344章 甄别敌友 解除怀疑

第344章 甄别敌友 解除怀疑

上午。冀西玉峰山葫芦谷。方家庄芳馨园。书房内。

方振海的问话问到了方济仁的难处,问得他一时难以回答方振海问到的山里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出山参战的具体准确日期与前往目的地。方济仁沉吟不已无言地思考着,在近期要处理好、解决掉的十七件事情相互关联、相互影响,有的甚至会直接牵扯到整个冀西地区与华北中西部地区战局的进展,抑或能够打破对峙相持的僵局,改变敌我力量消长、增减和强弱的军事态势,先敌寻得、掌握战略上的优势。唉!真可谓东一发而牵动全身,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难事,应该先解决哪个后解决哪个呢?既要坚决果断,更要谨慎而为啊。方济仁不禁愁上心来。

“哎?我说,怎么着啊?小六子,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呀。”

“啊?哦、哦。七叔,这么着啊。尽快调集精兵强将、备齐弹药物资集结待命,随时做好出山参战的准备,发兵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会派人来通知七叔。如果有紧急情况那就飞鸽传书。”

“好吧。那我就等你的准信儿啦,部队随时准备出发。”

“七叔,桃花谷半山腰山洞里的那几个年轻人现在怎么样啦?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或者对葫芦谷构成危险的行动?”

“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动向。我已经派人在山洞的上下左右隐蔽起来,严密地监视着他们呢。五天一次会有山民打扮的两男一女离开山洞徒步到山外的大角村、小角村去买米面肉菜,很有规律。小六子,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冲着咱们葫芦谷来的呢?他们是敌是友到底是些什么人你能确定吗?要不我马上派人去给端掉拉倒算了,省得闹心烦人。”

“不。七叔,先不要动手抓人。我初步判断,这些年轻人应该是中共地下党或者是八路军的一个秘密情报站。这么着,七叔,给我准备各一百斤的米面,我再去会会他们,我有办法最后一次确定他们的身份。是敌,就当即打掉;是友,也许以后可以为我所用,还要弄清楚搞明白他们是属于中共地下党和八路军哪部分的?他们来玉峰山的任务和目的是什么?”

“对对对,不着急,先缓一闸再说。不过,我得把话先说在头里啊,小六子,如果我发现了这几个年轻人确定无疑是敌特间谍,我就立刻抓捕关押、严刑审讯,决不轻饶。”

“行啊。但是不要用刑,等我回来处置。”

“报告。”孟大魁推门走进书房立正敬礼:“七爷、少爷”。

“哎哟,怎么啦这是?睁着兔子眼儿、两腿直打晃儿、全身乏力的。”方振海看着萎靡不振的孟大魁疑惑不解地问道。

“七爷,我?我?唉。”孟大魁欲言又止。

“哦,我明白啦。大魁,回到家见着老婆就一通紧忙活搂不住了是吧?瞧你这点儿起子,二两馒头都发不起来。这说话就要开战了,你还有这份闲心兴致哈?”方振海讽刺挖苦道。

孟大魁眨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方振海,脸微红尴尬地说:

“不是。七爷,不是我非要那样的。您也知道我爹、我娘的心思,他们非要让我和老婆赶紧的攒个带茶壶嘴儿的小子出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我都两个丫头啦,就是没个小子,我也着急呀。有了儿子不是也能壮大抗日队伍嘛。”

“嚯?嚯?瞧你说的还挺有理的哈?大魁,你说得都对,但是这种事儿也得有时有晌啊、也得分出个轻重缓急呀。你倒是舒坦乐呵啦,耽误了军机大事儿怎么办啊?”方振海埋怨道。

“嘁?七爷,敢情您早就有俩儿俩女啦,七奶奶又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您当然心里踏实不再着急上火了,刀枪入库都行了,您哪儿知道我们没有儿子心里的苦处啊?整个一站着说话不腰疼您,得便宜卖乖还说风凉话。再怎么说我已经有俩丫头了,总比少爷强点儿吧,他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单蹦儿着一个人呢。”

“嘿?大魁,你说我干什么呀?我招你惹你啦?”说完,方济仁抬腿在孟大魁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两脚。

“哎哟哎哟,疼死人喽。少爷,别打呀,这回儿我都快抽干吸净了,我可禁不住你的暴打呀。”孟大魁夸大其词地求饶。

哈哈哈!方振海仰头开心地大笑了几声过后关心地问道:

“大魁,吃午饭了吗?”

“哎哟,七爷,我哪儿还敢在家吃午饭啊?我怕吃完了饭我娘又得赶着我回屋推车去。只是刚到家的时候随便胡乱地垫补了几口,都已经消耗得光光的啦,现在我可是饿得透透的,估计能吃下一头猪去。少爷,我这回儿来没耽误你跟七爷说正事儿吧?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我们都说完了。小六子、大魁,走,吃饭去了。”

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地饱餐过后,方济仁、孟大魁和六名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警卫员骑马离开了葫芦谷,后边紧跟着一辆满载物资的马车,马车上坐着四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方振海目送远去的一行人双眉紧皱、心事重重、忧心忡忡。

方济仁等人到了桃花谷下马,迅速隐蔽悄默声地接近半山腰上的山洞,以突然地动作冲进了山洞。

山洞内。几个青年男女正在各自忙碌着。一个女青年头戴耳机正在接收电报,抄写电文。旁边一个小伙子双手摇着发电机。

“不许动!都抱头蹲下!谁敢动一动就地枪决!”身穿便衣的孟大魁双手平端着打开了机头的二十响驳壳枪大喊着带头冲进了山洞。后边紧跟着冲进来五名身穿便衣端着*的彪形大汉,分别控制住山洞里的每一个人,洞口留下一人警戒。

山洞里几个青年男女被突如其来地袭击吓住了,心惊肉跳、不知所措地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济仁头戴礼帽墨镜,身穿一身浅灰色丝绸暗花裤卦,腰系手掌宽铜扣牛皮扳带,脚蹬礼服呢黑色千层底布鞋,身上斜背着驳壳枪,左手摇着象牙骨薄丝山水画折扇迈着四方步走进山洞,完全是一副侦缉队特务的打扮。

“哼!又是你们啊?你们又来干什么?”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青年男人问道。

方济仁摘下墨镜在山洞里四处走动,仔细查看。最后他走到两部电台前,拿起几张电文认真地看着,他越看心里越明白了。方济仁又看了看抱头蹲在地上的几个男女年轻人大声地说道:

“加强警戒!给我紧紧地盯住他们,一动不许动!”说完,方济仁带上耳机,右手熟练地敲击电键发报。

电报发出后片刻就有了回报。方济仁拿起铅笔在纸上记录下来数字组成的电文。抄报后,方济仁看着几排数字眉头紧皱,感到事态严重、时间紧迫。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青年男人问道。

方济仁走到青年男人面前,上下仔细地打量他一番后说道:

“我们说什么人?我们要干什么?你给我听清楚、记住喽,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就是干什么的。解除警戒,把东西都搬进来吧。”

“嗯?搬东西?你们还要干什么?啊?”青年男人质问道。

第345章 战前部署 突发意外

第345章 战前部署 突发意外

上午。冀西玉峰山桃花谷。山洞内。

孟大魁双手拇指关上机头放下了驳壳枪,除了站在山洞口担任警戒的警卫员外,在山洞里的其他五名警卫员也都枪口向下放下了*,解除了对青年男女们的武力控制。方济仁毫不理睬青年男人地大声质问,随着他的大声招呼,一直等候在山洞外的四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回上下几次地往山洞里搬东西,小山似的堆放在山洞中间。几个青年男女走过去围上来看着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一筐新鲜的蔬菜和十几斤生猪肉、一筐油盐酱醋、四*袋煤炭、六卷草垫子、五十块银元这些他们急需必用粮食物资,欣喜、惊奇之情跃然脸上。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两次到我们的山洞里来到底要干什么?”青年男人又一次问道。

“哼!说出来吓死你。听清楚、记住了啊。老子是大日本皇军侦缉队的密探、*八路武工队的便衣侦察员、军统别动队。哎?老子还没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呢?你倒没完没了地问起老子来了哈?哼!知道得太多对你们屁点儿好处都没有,识相懂事就不要问那么多。你还说什么?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嘁?帮你们?想什么美事儿呐?别瞎琢磨啦,老子是怕你们几个饿死、困死在这儿,臭了这地界的青山绿水好风景。不跟你再多说废话了,走啦走啦,都跟老子回县城下馆子、看戏听曲儿、逛窑子去。”方济仁夹枪带棒、讽刺挖苦地胡编乱说了一通。说完,方济仁楞楞着眼睛瞥了一眼青年男人和其他青年男女,左手摇着折扇傲慢匪气地走出了山洞,孟大魁和六名警卫员尾随而去。

仔细查看了两部大概率电台、手摇发电机,四支三八大盖步枪、四把驳壳枪、两箱*等武器装备,尤其是看过了几张收发的电报内容后,方济仁已经基本判定,隐蔽在山洞里一段时间了的这几个男女青年人应该是八路军总部派来的秘密情报站成员。这样看来,八路军总部可能要在冀西地区、玉峰山区部署较大的军事行动。那会是什么行动呢?我怎么才能侦知探明获取军事部署的详细计划呢?只能在山洞里的这些人身上打主意了。

方济仁等人离开山洞后,男女青年们围着青年男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猜测了起来。刚才那些人又一次来到山洞,还送来了急需必要的钱粮物资,他们应该是八路军武工队的同志。这也不对呀、说不通啊。为什么上级没有来电明确告知接头地点、联系时间和暗语?绝对不可能冒然派人进山来,更不可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十分隐蔽的山洞。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看那个领头的模样、穿戴、流氓匪气说话的口气,绝对是侦缉队的汉奸。可为什么没有武力抓捕、收缴枪支?也没有破坏电台呢?再看那六个端着*的彪形大汉和他们敏捷的动作,很像是训练有素的国民党军统行动队,或者是身经百战的国军敌后特遣队。八路军的队伍和武工队是不会有*的。也可能是民间自发的秘密抗日组织。会不会是葫芦谷的人?。不管是什么人和组织,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非常隐蔽秘密山洞的呢?我们暴露啦?我们危险啦?应该怎么应对?唉!真是费思量、难猜测。众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猜测了一通,也说出个子丑寅卯所以然来。青年男人制止住议论猜测,命令发报员立刻发报,向上级汇报请示、是否撤离、或者另寻他处重新建站。又吩咐几个人把钱粮物资按类分别收起来。

离开山洞后,方济仁命令四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赶着马车回葫芦谷,马上去向方振海汇报,就说经过了检查甄别,发现的桃花谷那个山洞没有危险,但监视警戒不能撤走,等待命令。

方济仁、孟大魁和六名警卫员上马疾驰离开了桃花谷。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路青心里像是窝着一团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额头和两鬓渗出了汗珠。她知道,中川荣一不在林安县,还有几天才能回来,现在是最佳时机,错过了就不好办了。中川荣一回来以后就更难办了。所以,必须在这一两天之内彻底解决。

坐在沙发上的方达先看着心急如焚的方路青皱起眉头说道:

“青儿,你别没完没了地来回转悠啦,转悠得我头昏眼晕、心烦意乱的。过来,到爷爷这儿来坐会儿。乖孩子,快过来。”

方路青耷拉着脸走到方达先身旁赌气似的坐在沙发上问道:

“爷爷,我六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他怎么跟您说的?”方路青抬起左手腕看了看精巧别致的坤表又说道:“这都下午两点半了,还不见六哥的人影儿,他再不回来就要误大事啦。”

“嘿?你怎么问起我来了呀?青儿,你急蒙了、急傻了吧?这话我应该是问你呀,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呢。最后见到小六子的人是你嘛,分手的时候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哦。爷爷,分手的时候六哥跟我说,今天午饭以后就回来。可过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怎么回事儿嘛?爷爷,不会是六哥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吧?”方路青摇着方达先的胳膊问道。

“青儿,别着急、别瞎琢磨。我估摸着他这就该回来啦。”

方达先话刚落音,方济仁大步走进客厅。他走到茶几前端起景德镇名窑细瓷茶壶对嘴咕咚咕咚地一通狂饮,然后撩起衣襟擦了擦脑门和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方达先右侧的单人沙发上。

方济仁等人骑马狂奔出了玉峰山山口以后,沿着通玉河西岸一路向北,到了玉河桥后下马歇息。方济仁向孟大魁交代了任务,命令他马上回到通玉河东岸玉河桥北几公里外的林河乡集结部队,准备行动。分手后,方济仁一人快马加鞭地向东北方向的林安县县城狂奔而去。到了县城外,方济仁沿着关厢街区路西、路北的玉米地回到县城西门北侧的煤厂。立刻换了一身土布粗衣下地道穿过城墙来到方家炉具店。又一路小跑地回到了方家大院。

“六哥,你怎么才回来呀?再晚就要误大事儿啦。”方路青站起来走到方济仁身边,蹲下身拉着他的手腕急切地埋怨道。

“嗯?什么大事儿啊?青儿,别着急,慢慢地说清楚。”

听完方路青地讲述,方济仁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紧张焦虑起来。随后腾地站了起来,思索了片刻后,方济仁告诉方路青这件事应该怎么怎么办,并且让她马上回到方家前院日军司令部去。方路青边听边点头,然后站起来快步走出了客厅。

第346章 多事交缠 重大分歧

第346章 多事交缠 重大分歧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路青离开客厅后脚步急匆匆地走出方家大院北门绕到了方家大院的南门,她向门口全副武装站岗的两个日本兵、少尉军官出示司令部特别通行证后走进前院西房自己的办公室。方路青要尽快找到适当的机会,悄悄秘密地把晚上和明天的行动计划告诉高木弘智。而此时日军司令部的各个办公室里一片喧哗忙乱。

管家德禄端着一盘切成块的西瓜走进客厅,放在茶几上说:

“老爷、少爷,吃两块儿西瓜解解暑吧。”

方济仁欠身拿起一块西瓜递给了方达先,方达先挥挥手示意让他先吃。方济仁唏哩呼噜地连吃了三块西瓜后抹了抹嘴问道:

“德叔,快跟你说说城里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嗳。少爷,是这么回事儿。侦缉队、宪兵队、皇协军今天从一大早又联合一起强行搜查了一遍县城内外方家所有的店铺商号。流氓无赖、流民乞丐趁火打劫,货物被抢劫一空,门窗破损,连桌椅板凳都敢往外搬,损失太大啦,这是方家几十年来从没有过这么大的损失。按照少爷吩咐的,咱们的伙计也不阻拦,但是都分别给照相啦,大家都憋着气、忍着恨等着你下一步的行动指令。还有,很多跟我们方家有生意往来、关系比较好、经常走动联系的店铺商号害怕受到牵连也都关门停业了。这几天,县城内外大街小巷非常冷清,各行各业的买卖都萧条得很啊。”

“嗯,好、 好啊。”方济仁表情怪怪地笑着点点头。

“啊?少爷,这还好啊?这、这怎么好啊?老爷,这都连续搜查好几天了,不能总这么没完没了的呀,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是不是得想个什么法子回应一下子啊?”

“德叔,甭着急、甭上火,快到头儿啦。德叔,麻烦您去西院把路生给我叫过来,我有急事儿找他去办。”

“是喽,我这就去叫他过来。”德禄转身走出客厅。

“小六子,我要听戏,给我放空城计。”方达先悠悠地说。

方济仁走到客厅西侧书房半截高的柜子前,从柜子里取出空城计的黑胶木唱片,放在手摇唱机上,右手摇动摇把儿上满弦,再把唱机头放在唱片上,屋里立刻响起了京剧的锣鼓点儿。

方济仁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钢笔写了七八张字条,又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卷成了一寸长的细纸卷儿。

管家德禄和方路生一起走进客厅,走到书房书桌前站住。

方济仁站起来走到德禄的面前,神情严肃郑重地说道:

“德叔,拿好了,立刻发出去,飞鸽传书紧急江湖令。”

“是喽。少爷,我马上发出去。”德禄接过纸卷儿离开客厅。

“六叔,找我有什么事儿啊?要开战了吧?哎哟喂,这都多少天啦?没杀人、没见东洋血都快憋死我啦。你得给你个大活儿啊,小屁事儿我可不干。说吧,什么事儿?”方路生着急地问道。

“嘿?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呀?不干滚蛋。”

“别介别介。六叔你说,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行吧?”

“路生,你马上从地道出城回到车站你家去,把你那的三十几个弟兄们集合起来,夜里有重大行动。哎?你那儿有汽油吗?”

“有啊,还有*呢,都在地库里藏着呢,都是从火车站小鬼子的火车上顺出来的。怎么着?六叔,是不是要派上用场啦?”

“有汽油、有*。太好啦,要用的就是这两样宝贝东西。”方济仁向方路生详细详尽地交代了夜里的具体行动和时间。

“啊?六叔,你就让我去干这种事儿呀?还不许杀人见血。这也忒没劲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六叔,就这点儿小事让我的军师带人去办就都行了,他们干这种事儿那是手拿把攥、简单容易得很,还能悄默声地来无影去无踪,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就不用去了,我还是跟着你去办大事儿吧。”方路生拒绝道。

“怎么着啊?干不干、干不干吧?不干滚蛋!”方济仁呵斥。

“瞧瞧、瞧瞧。怎么说着说着就急眼了呢?至于的吗?”

“路生,是不是我得用鲜花怒放伺候一下,你才愿意干啊?”

“别介别介、可别介。六叔啊,你别总拿家法吓唬我呀。”

“吓唬你?这怎么是吓唬你呢?我吃饱了撑着啦?不信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这就请家法去。”说完,方济仁拔腿就走。

方路生一把拉住方济仁的胳膊,阻止并且驯服地说道:

“行啦行啦,用不着请家法。六叔,我干还不行吗?我还保证顺利圆满地完成任务,肯定要配合好你的重大行动。”

“嗯,这差不多。”方济仁又向方路生讲了他们夜里行动的重要性,还有要特别注意和防备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

方路生非常认真地边听边点头,一一记在心里,同时也感到了自己肩负夜里行动的责任和作用的重大。

最后,方济仁转身伸手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交给方路生说:

“路生,这张纸上列出来的是夜里行动目标的人名单和详细地址,你可一定要给我收好喽,千万不能丢啊。跟你的弟兄们布置完了任务、都记住了以后就立刻烧掉,明白吗?”

“嗳,明白,我都记住了。六叔,我这就去啦。”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告诉你的弟兄们,天黑之前混进县城,找地方隐蔽下来,一定要在我规定的时间同时动手。八路军和咱们特别纵队都在林安镇和城外其它几个地方等着呢,你们的行动就是他们发起猛烈进攻的信号。你听懂了吗?”

“啊?这么大的行动呀?我都听懂了。这么说,我们夜里的行动大大地重要啊!六叔,你就放心吧,干这种事儿我们特别拿手,怎么进城、怎么出城更是熟门熟路门儿清得很。”

“好吧。路生,我预祝你们能顺利圆满地完成任务。”

“那是一定的。六叔,你就?好吧。我走啦。”

“路生啊,稳着点儿啊。”方达先看着走过来的方路生说道。

“爷爷,您就在家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吧。等我办完了事儿再来给您请安。”说完,方路生走出客厅匆匆而去。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围坐在会议室方桌旁,他们正在召开临时紧急秘密军事会议。五位团首长已经激烈争论一阵子了,个个都是拍桌子瞪眼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于根山与韩大刚一派,政委、参谋长、黄忠德一派,两派各自阐述理由。五人两派的意见出现了原则性的重大分歧,谁也驳不倒谁、谁也说不服谁,形成了僵持不下的紧张局面。

最后,黄忠德搬出来了毛主席一段重要指示:要战胜敌人必须打两场战争,一种是公开战争,一种是隐蔽战争。

于根山、韩大刚顿时哑口无言,再没有任何理由可说了。五人举手表决,三票赞成两票反对通过,并且立即执行。具体行动计划和执行由黄忠德负责。

于根山有一肚子反对的理由和根据,但是此刻却不能说;韩大刚有满脑子的想法和措施,但是此时却不能讲。他们俩的心里都有一个同样的判断:这件事情黄忠德非得彻底砸锅不可,最后的结果就是以失败告终,还很有可能引起一连串被动糟糕、麻烦棘手的连锁反应,到那时再要采取补救措施就来不及了。怎么办?于根山、韩大刚快速思索着,想来想去却是毫无办法。

第347章 党委决议 进城建站

第347章 党委决议 进城建站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公所。

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内。会议气氛紧张凝重。

于根山、韩大刚两人都气呼呼地拉着脸,心里有一百个不同意。但是,他们分别作为补充团团长和副团长的二人却要无奈地接受政治部主任黄忠德一再强烈坚决要求、政委与参谋长同意和支持尽快在林安县县城里建立独立高效的地下秘密情报站的提议,并且通过了团党委会议的决议。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只能少数服从多数遵照执行。此时的于根山、韩大刚不约而同暗自想到的是,应该采取什么补救措施?如何防备在县城里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困难和风险?如何保证建站后侦察员们的日常生活和人身安全?如何尽快地通知方济仁给予紧密配合与支持?

于根山还想到:补充团建立起独立情报站以后,会不会给方济仁正在执行急难险重的秘密任务和他将要实施的重大军事行动带来干扰、阻碍?方济仁对这件事情会是什么态度和意见?

韩大刚也想到:用得着补充团去自找麻烦、自冒风险的去县城徒劳无益地建立情报站吗?有方济仁一个人就全够了。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权衡,他条件和能力做起侦察敌情、传送情报这种事情相对会简单方便顺利得多,也隐蔽安全得多。哼,你黄忠德要是能做成做好这件事那就怪了,准得干砸了不可。被宪兵队、侦缉队抓住了严刑拷打有你受的。

最后,黄忠德提出:此事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他要与葛兰兰假扮菜农夫妻,再带上两名侦察员明天一早就出发,以卖菜为掩护混进县城里,先找到适合、安全的落脚点租房住下了,熟悉了县城的格局和道路后就开始侦察敌情。

于根山、韩大刚一听黄忠德要带着葛兰兰去县城不由得大吃一惊,马上表示强烈地反对、坚决不同意。

“荒唐!黄主任,你怎么能带上葛兰兰去县城呢?她现在是卫生队的医务骨干、顶梁柱,她走了以后,那么多伤病员的伤病治疗、身体恢复工作谁来接替啊?卫生队本来人手就不够,你还要带走负责医疗业务和组织管理的党支部书记、副队长,这可不行、坚决不行。”于根山态度坚决地否定和阻止。

政委、参谋长二人想了想后表示同意黄忠德的提议。

“黄主任,完全没有必要带走葛兰兰同志去县城,你可以从卫生队里另外挑选一位女同志。”韩大刚说道。

“团长、你先别发脾气。韩副团长,请你们听我解释,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葛兰兰同志出生在城市,从小到大生活在城市,她非常熟悉城市的日常生活习惯和城市的布局、道路,这样的特点对建立情报站以后的日常活动和侦察敌情是会有很大帮助的。如果换了一个从农村长大的对城市的一切都感到非常陌生、无所适从、生活不习惯的女同志,那样会很容易引起敌人怀疑的,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会很大、很危险。”黄忠德解释道。

政委、参谋长听了都点头表示赞同。

“错!黄主任,你说得自相矛盾,完全站不住脚。刚才你说过的,你和葛兰兰同志要假扮菜农夫妻进城。农村女人如果对城市的一切都很熟悉、都很适应那就不正常了、那就坏啦,很可能引起敌人的怀疑,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会更大。相反却是正常的、合情合理的。黄主任,你不要低估了敌人的嗅觉和识别能力,不能低估了地下情报工作的残酷性、危险性,更不要自视过高、自视不凡。稍有疏忽大意、稍有差池过失就会找来灭顶之灾。”韩大刚严肃郑重地警告黄忠德。

“嗯,对。我完全同意韩副团长的说法。”于根山赞同道。

“嗯?副团长韩大刚同志,你在怀疑我地下情报工作的经验和对敌斗争的能力吗?团长,你也不相信我吗?”黄忠德反问。

“是的。黄主任,我对你自己所说的经验和能力都表示怀疑。你的经验怎么样我不知道,不好说什么。你的对敌斗争能力实在是太差了,你枪都打不准、还跑得不快,近身、贴身徒手格斗搏杀更是一无所能。你这样的能力怎么能深入虎穴、潜进狼窝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侦察呢?这可是跟进城逛街散步完全不一样的。哼,如果你能四肢健全、毫发无损出城回到水河村那就算是不小的胜利啦。”韩大刚连分析带嘲讽地说。

“韩副团长,我不否认,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也承认,我的军事战斗技能是差了一些。但是,地下秘密情报工作靠的是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相机行事,更要靠沉着冷静、头脑清醒、变换身份、巧妙伪装、从容不迫、急智善谋。各位首长都知道的,我有两年在北平从事地下秘密情报工作的实践经验,我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事情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现在我还不是四肢健全、毫发无损的吗?韩副团长,你也都看到了,是不是啊?”黄忠德看着韩大刚颇为得意地问道。

“哼!黄主任,巴掌大的林安县县城怎么能跟偌大的北平做比较呢?要说起北平来,我比你要知道得多、熟悉得多。侦缉队的特务们都是林安县县城里或是附近乡镇、村庄土生土长、本乡本土的本地人,他们对长年生活在县城内外的居民和经常往来出入县城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差不多都是认识的熟脸。黄主任,我可不是吓唬你啊,没准儿你刚走进城门跟侦缉队一照面儿,就会被他们怀疑跟踪上了,接着就是密捕、刑讯。这些你认真仔细地考虑过吗?还有,黄主任,你非要带走葛兰兰同志去县城建情报站,是不是还有其它什么打算啊?”韩大刚反问道。他心里明白,黄忠德这么做是假公济私,是想方便自己追求葛兰兰。

“我当然都考虑过了,难道贪生怕死就可以无所作为、什么都不干了吗?这绝对不是我们共产党人的性格和八路军的作风。韩副团长,我们都知道,上级首长部署我们补充团驻扎在水河村,是具有重大军事意图和全局战略意义的,只是现在具体任务还没有下达,我认为肯定是针对林安县的。我们还知道,林安县日军增兵几倍,还调来了重型武器装备,伪军也扩充了几倍。这充分说明敌人磨刀霍霍、蠢蠢欲动啊,大战、激战就要开始了。但是,我们对日军的军事阴谋、行动计划却是一无所知,这怎么能行啊?一旦开战,我们是会束手无策、被动挨打的。所以,尽快建立情报站是非常紧急必要的。我提出带葛兰兰同志去县城建站完全是为了工作需要,而没有其它任何打算。政委、参谋长,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个情报站到底是建还是不建?请你们二位首长最后拍板决定吧。”黄忠德脸色微红气哼哼地说道。

“嗯?怎么还要我和参谋长决定呢?关于建立情报站的事情刚才已经通过了团党委会的会议决议,情报站一定要建,还要快建。好啦,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黄主任,就按你的计划马上去执行吧。散会。”政委大声宣布团党委会议结束。

政委、参谋长、黄忠德站起来一起走出会议室,边走边谈。

于根山、韩大刚呆呆地坐着不动。他们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视苦笑、连连摇头。

于根山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眨眨眼睛想了想站起来说:

“现在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大刚,走,跟我到村西边走走去,有些事情咱俩再私下聊聊。”

于根山、韩大刚离开会议室,走出团部,向村西走去。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

高木弘智在办公室里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心里火烧火燎的。当他看到方路青办公室的窗台上摆放了一盆仙人球时,心里顿时踏实了一半。这是他们俩人事先约定的信号,摆出仙人球表明有紧急重大机密的事情必须马上见面详谈。于是,高木弘智随手拿起几张这几天的日伪报纸走出了办公室。虽然他心里急得像一团火,脚步却是不紧不慢地向方路青的办公室走去

第348章 苦寻不得 爱女在兹

第348章 苦寻不得 爱女在兹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

日军官兵在前院各屋里来往穿梭慌乱地忙碌着,通向各地的电话打个不停、电报滴滴答答清晰地响着。

日军少尉高木弘智心里急得像烧起了一团火,表面上却是不急不慌地一边翻看手里的一摞报纸一边向西排房方路青敞开着窗户、打开着房门的办公室走去。

方路青坐在办公室东窗下的书桌前,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地胡乱翻看着日伪出版的报纸,心里急得要着火,耳朵支楞着细听院子里的动静,急切巴望着高木弘智快快地来办公室找她,再拖、再晚恐怕晚上的秘密行动就赶不及了。

走进办公室,高木弘智板着脸看着方路青,用汉语故意蹩脚地大声命令方路青务必仔细查找报纸所有版面上刊登的商品广告、寻人启事等,尽快从中分析、确定出有没有共产党八路军、国民党军统的联系信息。

方路青松了一口气,马上站起来向窗外看了一眼有无异常,确定了没有任何异样。就在她伸出双手接过高木弘智双手递过来一摞报纸的同时,她把早就准备好了的折成了方块比手掌略小的一封信动作隐蔽迅捷地塞进了高木弘智的左手中。

“嗨!太君,我马上查找分析。”方路青用日语大声答道。

“快快地!”高木弘智双手插进裤兜大声说道,又像是漫不经心地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出方路青的办公室。

从高木弘智走进方路青的办公室交接报纸、寥寥数语后离开,前后不到两分钟。高木弘智平时来到方路青的办公室都是轻松愉快的,即使时间略长一点也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内心紧张过。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紧急重要的事情,方路青是绝对不会在窗台上摆出一盆仙人球发出向他紧急信号的。那么,会是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呢?会是宗汉一郎大佐父女的事情吗?

高木弘智回到东排房最北端自己的司令部值班室兼宿舍,他转身向门外看了两眼,确定暂时不会有人来找他,于是坐在西窗下的书桌前,打开了文件夹,从左侧裤兜里取出方路青塞给他的信展开放在文件夹上,拿起文件夹定睛仔细地看了起来,耳朵听着办公室外的动静。反复看了两遍信以后,高木弘智脸色骤变,心里既紧张忐忑而又激动兴奋。高木弘智把信揉成小纸团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咽了下去,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水,努力平复紧张激动的情绪。片刻后站起来离开,走进隔壁的作战室。

特高课课长小野少佐与宗汉一郎站在作战室的写字台旁,看着摊在写字台上的县城地图,分析、研究县医院夜里药品、枪支被抢劫、县城北门守卫被袭击、丢失枪支弹药的突发事件,制定追查抓捕黑虎帮的行动计划。然而,黑虎帮像是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野手里毫无线索、茫无头绪、一筹莫展、想不出任何对策。于是,他向宗汉一郎讨教如何部署、指挥日军加强戒备?以有效防止类似抢劫事件再次发生。小野与宗汉一郎又分析、研究了连续几天搜查县城内外方家所有的店铺商号以后,方家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和报复行动?如何防范与回击?又分析、研究了搜查过后贵整个县城局势的影响、民众的反应。宗汉一郎想了想后告诉小野先等一等,观察观察再研究制定行动方案。

小野少佐是学情报、干情报起家的,抓人、刑讯很在行,指挥大部队的军事行动他却比较生疏。中川荣一离开林安县护士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去保定开会前,临时任命他为日军代理司令官。起初,小野还感到很荣幸,不禁暗自得意,庆幸自己要升官、要走好运了。但是,夜里发生的县医院和县城北门突遭袭击事件却给了他重重的当头一棒。出于职业习惯,小野敏感地感觉到了后面可能还要发生更加麻烦棘手、难以解决的大事来啦,也许自己的厄运就此开始了。所以,小野把宗汉一郎从丁家司令部请到方家司令部来,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排兵布阵。

宗汉一郎知道了小野的用意后感到很为难,由于他不太了解整个冀西地区的局势,不太了解日军与八路军的具体情况,他不知道黑虎帮的行动是否与八路军有关,甚至就是八路军组织实施的。所以,他想不出什么对策,也不想出谋划策。宗汉一郎最着急、最用心的是要尽快找到自己的女儿花子,带着她尽快离开战火纷飞、生死难料的中国,安全顺利地回到日本,与家人团聚。故而,宗汉一郎对其它事情,尤其是涉及到军事方面的事情,他不想多听,更不想多说。现在,被小野请过来参与分析研究、制定计划,宗汉一郎虽然心里不愿意,却又不能拒绝。可是,说什么呢?怎么说呢?不说又不行,说多了也不行,说错了更不行。宗汉一郎只能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地告诉小野先等一等,观察观察再研究制定行动方案。

“小野君,经过几天地反复搜查,方家损失惨重、名誉扫地,他们一定不甘心于此,可能正在想办法如何应对或者准备报复。现在你可以马上派人去方家打探,查看现在的方家正在做什么?准备要怎么做?我们再想办法对付。”宗汉一郎向小野建议道。

“嗯,好主意。我马上派人过去。”小野赞同道。

就在此时,高木弘智走了进来,立正微微鞠躬后大声说道:

“报告长官,我已经命令方小姐查找分析八路军和军统的动向信息,应该、可能会有所收获。”

小野非常不屑鄙夷地撇嘴一笑,他心里特别明白中川荣非要方路青到司令部来协助工作的阴险淫欲目的。小野命令道:

“不要去管方小姐。高木君,你马上去方家,名义上是命令方达先明天上午派几个人过来打扫院落,实际上你务必要查明搜查后方家有什么反应?方家会有什么反抗行动?明白吗?”

“嗨!明白。长官,这两天我有点拉肚子,我先去一下厕所,然后就去方家下达命令、查明方家情况。”高木弘智答道。

“嗯,快去吧。”小野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

“高木君,等一下,正巧我也要去厕所,在哪里呀?请你带我去。”宗汉一郎估计猜测到高木弘智此时进来可能有事找他。

“嗨。长官,请吧,我带你去。”高木弘智谦恭地说道。

高木弘智与宗汉一郎一起离开了作战室,走进西排房最南端空无一人的厕所。高木弘智压低声音告诉宗汉一郎,花子小姐已经找到了,现在她人就在林安县县城里,离这里很近。但是,她一直被严密地看守囚禁着,失去了自由,行动很不方便。不过可以放心的是,花子小姐现在很健康,生活无忧,更没有人身危险。

宗汉一郎听高木弘智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健康地活着,还就在县城里,他激动得全身颤抖、热泪盈眶。

年轻漂亮的宗汉花子穿着一件蓝底白色小花的丝绸和服站在方家大院中院正房客厅门口,扬头看着蓝天白云默默地流泪,思念着远在日本的母亲和弟弟,思念着几年未见、生死未卜的父亲,悲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牢笼与父母团聚。她根本不会想到,从小到大娇宠她的慈爱父亲此时就在前院里。

高木弘智告诉了宗汉一郎今天晚上和明天中午详细具体的行动计划。想到明天就要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宗汉一郎感动、激动地泪流满面,紧紧地握住高木弘智的双手无语哽咽。

第349章 城里城外 秘密接头

第349章 城里城外 秘密接头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

当宗汉一郎出乎意料地得知自己牵肠挂肚、焦急担忧、日思夜想、苦苦找寻不到的宝贝女儿还健康舒适地活着的突如其来、意外之喜消息的那一刻,一时难以控制全身颤抖、极度激动的情绪;当他又知道女儿还在被严密地看守囚禁着、完全失去了自由、行动很不方便的时候,心里又异常担忧愁苦、悲愤不已。悲喜交缠、悲喜交替地折磨着他的精神与心窍。

泪流满面的宗汉一郎紧握住高木弘智的双手哽咽着问道:

“高木君,请你快告诉我,我的女儿花子到底在县城什么地方?是谁把她囚禁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怎么样才能见到她?”

“宗汉君,不要过于激动、不要着急,这个时候请你一定要保持冷静、镇定,绝对不能让司令部里的任何人看出来你突然情绪出现异常。现在花子小姐在什么地方、被谁囚禁着我也不知道,即使我知道,现在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明天中午以后保证你可以见到女儿,花子小姐会告诉你一切令你完全想象不到、令人发指的事实真相。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情需要宗汉君马上、立刻做完。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宗汉一郎极力抑制住自己欣喜与悲愤交织纠缠的情绪问道:

“高木君,你要我做什么?只要能见到我的女儿,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去杀人都可以。你快说吧。”

高木弘智掏出钢笔、一封信的底稿和一张空白信纸交给了宗汉一郎,让他坐在马桶上照抄一遍,要特别嘱咐他一个字都不能改动、更不能写错一个字,最后落款务必写上姓名和日期。

“我明白,我都明白。高木君,我完全按你说地办。”宗汉一郎接过信、纸和钢笔,走进木板隔间脱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抄写。

“宗汉君,抄仔细工整一些,还要快一点。我在门外抽烟等着你。”说完,高木弘智走出厕所,站在门外悠闲地抽烟放哨。

片刻后,宗汉一郎招呼高木弘智进来。

宗汉一郎让高木弘智看一看他抄写得行不行?高木弘智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后一言不发重重地点点头,随后又接过底稿、钢笔一起放进右裤兜里。又从左裤兜里掏出一张两指宽的纸条交给宗汉一郎说:“宗汉君,看明白、记清楚,晚上准时按计行事。”

宗汉一郎接过纸条认真仔细地看了两遍后还给高木弘智说:

“高木君,我都看明白、记清楚了,我会准时到达。”

高木弘智接过纸条放进裤兜。二人向厕所门口走去。

“宗汉君,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完事啊?你们在干什么?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再和你谈一谈。嗯?怎么回事?宗汉君,你怎么满脸泪痕?为了什么事情这么伤心啊?”小野突然推门走进厕所,眨动着一对小眼睛,目光阴鸷、警觉狐疑地问道。

宗汉一郎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小野,有些慌乱得一时语塞。

“报告长官,刚才宗汉一郎大佐路过方小姐办公室窗外的时候,看见了方小姐就突然想起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找到生死不明的女儿花子小姐,突生悲伤、泪流不止。”高木弘智解释道。

“啊?哦、哦,这个、这个。宗汉君,不要伤心难过,请你相信,中川司令官和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找到花子小姐,安然无恙地送回给你。走吧,我们回作战室去。”小野心虚地安慰道。

“长官,现在我马上到方家去查看情况。”高木弘智请示道。

“去吧。一定要查清探明方家的企图和预谋。”

“嗨。”只穿着军装没带任何武器的高木弘智走出前院南门,顺着又高又厚的围墙向方家大院的北门走去。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西。阳光西照。

于根山与韩大刚在玉米地东侧的土路上边走边谈。

听完于根山部署的夜里行动方案,韩大刚停下脚步惊呼:

“哎哟!啊呀!”

“干什么?叫干什么呀你?狗叫着你尾巴啦?”

“团长,你怎么突然部署一个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啊?刚才在团部开会的时候怎么一个字都没提呢?政委、参谋长知道吗?”

“这次行动前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让政委、参谋长知道,更不能让团部的其他人知道。否则,会坏大事的。明白吗?”

“哦,是这么回事啊,我全都明白,是得严格保密、不露半点风声。哎?团长,敌情侦察清楚了吗?行动目的是什么?”

“敌情不知、目的不明。行动结束以后就全都清楚啦。”

“啊?团长,你深更半夜的调动大部队去打一场糊涂仗啊?这怎么能行啊?这么做太草率啦,你这不是瞎指挥胡来吗?”

“韩大刚同志,你先不要问这么多、说这么多了,必须按命令执行。听明白搞懂了要执行,听不明白搞不懂也要执行。”

“哦,我明白了。团长,今天夜里的行动是我师傅六哥方济仁跟你悄悄秘密撺弄安排好了的吧?”

“啊,啊?嘁,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吧。”

“谁吃饱了撑的呀?这不是还没吃完饭呢吗?”

“大刚,吃完了晚饭,你马上去二营下达行动命令。晚上八点半,加强营、二营悄悄地出发,在规定时间之前必须到达指定位置。如果路上遇到哨兵询问,你就说是拉部队出村进行夜间长途行军训练。可千万不能说上哪儿去、干什么去啊。”

“团长,我都明白啦,坚决执行命令。”

“针头线脑耳挖勺儿!胰子扣子痒痒挠儿!快来买喽!”随着吆喝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推着半新不旧自行车穿着粗布裤卦的中年男人,自行车座的后架子上驮着像写字台似的窄木箱子。

“喂!老乡,请你过来!快过来!我买几个扣子。”于根山听到了有人喊出来方济仁告诉他的秘密联络暗语,他立刻意识到了又有大事。于是,冲着中年小商贩挥臂招手大声地招呼道。

“来喽!”小商贩推着自行车小跑着来到于根山、韩大刚的面前,支架稳了自行车后,打开木箱盖向左右两边放平,一个日用小百货的柜台出现在面前,下面分别还有两竖排的小抽屉。小商贩点头哈腰地问道:“请问两位八路长官要买点儿什么呀?俺卖的东西价钱便宜公道、货真价实、男女老少都不欺瞒。”

“嚯,东西还挺全乎的嘛。老乡,你这儿还有什么稀罕玩意儿呀?”韩大刚眨巴着眼睛、双拳紧握,警惕戒备地观察打量、审视端详着小商贩,表面上却像是很随便、轻松好奇地问道。

“针头线脑耳挖勺儿!胰子扣子痒痒挠儿!请二位八路长官随便挑、随便选,包你满意。”中年小商贩又发出了联络暗语。

“我来挑几个黑扣子吧。哎?老乡,你有香胰子卖吗?”于根山在低头挑选黑色扣子的同时发出接头暗号。

“有,香胰子、猪胰子俺都有啊。八路长官,香胰子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用的,你一大老爷们儿用猪胰子就行了,用香胰子干什么呀?”小商贩看着于根山耍贫嘴似的说着接头暗号,用余光清楚地看到了警惕戒备的韩大刚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他立刻准确地判断出来韩大刚肯定不是要与自己接头的那位八路长官。

“嘿?我说,老乡啊,你卖我买、两厢情愿,你管我该用不该用呢。”于根山笑着反驳小商贩的同时接着说出了接头暗语。

完全正确地对上了第一句话接头暗语后,小商贩马上明白了,站住他面前低头挑选黑色扣子年龄稍大的长官就是八路军补充团的团长于根山,也是他此来紧急接头的唯一人。第一句说完了,接下来该说第二句接头暗语了。但是,现在有个毫不相干的八路长官站住旁边,没法说第二句啊。唉!这?这可怎么办啊?信送不出去是要耽误军机大事的呀!小商贩不禁焦急起来。

第350章 节外生枝 战前变阵

第350章 节外生枝 战前变阵

阳光西照。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西。

在一望无际、一人多高的玉米地东侧土路上,卖日用小百货的中年男人与于根山联系接头,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听似平淡无奇地对话,实际上都已经准确无误地对上了第一句话接头暗语,接下来还有第二句和第三句。方济仁之所以把接头暗语搞得这么繁琐啰嗦,是因为眼下冀边地区的局势错综交缠、异常复杂、多方势力相互渗透、敌我难以区分辨别,尤其是这次派人来紧急接头还关系到这几天一系列重大军事行动能否进行和胜败结局,另一个原因是,乔装小商贩的秘密联络人是第一次来到水河村与于根山接头。所以,不得不倍加谨慎小心,以免出现差错。于根山也非常赞同方济仁这样的做法和约定的接头繁琐暗语。

站在于根山旁边的韩大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商贩闲聊着,同时仔细打量起对方来。他发现小商贩身体重心微微前倾、左右脚一前一后又分开半尺多地站立着、双臂微微向身体两侧张开弯曲,完全是一种随时可以出手攻击他人和自我防卫的警备架势。随后又看到小商贩结实壮硕的身板和两只手上粗大的骨节,韩大刚立刻判断出此人是武功高超的练家子。这个时候来到水河村,肯定是方济仁派来的,并且与夜里的军事行动有很大的关系。但是,韩大刚又觉得这个人很面生,以前在方家大院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他就应该是从玉峰山葫芦谷下来的,是七爷方振海信得过的亲信部下。嗯?难道夜里的军事行动七爷方振海也要派兵出山参战吗?韩大刚在心里暗暗地推测着、判断着。

小商贩听着韩大刚嘚啵嘚啵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闲扯就是不走心里起急冒火的。有他在这碍事,要和于根山对第二句暗语都不能说,怎么才能让这位长官赶紧地离开呢?小商贩催促道:

“长官,你挑完了吗?快着点儿吧。天黑之前俺还得赶回县城跟东家交差去呢。十多里路俺且得骑一阵子呢。”

于根山立刻明白了小商贩的意思。他左手攥着十个黑色的扣子,右手摸摸军装上的四个兜,又摸了摸右裤兜,恍然地说道:

“哎哟,我忘了带钱啦。大刚,你带钱了没有啊?”

“我也没带钱呀。老乡,多少钱啊?”韩大刚问道。

“十个扣子一块钱。嘿?你们两位长官怎么镚子儿都没有啊?你们八路军不会穷到这份儿上了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俺可从来不赊账啊。要不你们俩一人给俺几颗子弹顶账也行。”

“嘿?我说老乡,就你这十个扣子卖一块钱也太贵了吧?还想要几颗子弹顶账?你可真会做买卖呀。”韩大刚不屑地说。

“行啦行啦,别啰嗦啦。大刚,你赶紧地跑步回去,给我拿一块钱来。快去,我在这儿等着你。”

“一块钱不贵,这里头还有俺的跑腿儿钱呢。俺都出来转悠一整天啦,这么热的天,俺容易吗?”小商贩自抱委屈地说。

“好、好,不贵不贵,我这就给你拿钱去。老乡,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带我韩大刚向七爷和小少爷问好啊。”韩大刚试探地说。

“嗳。啊?什么七爷、小少爷?俺没听懂你说什么,俺也不认识你说的这两位爷。”小商贩神情慌乱地否认。

心里彻底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的韩大刚完全解除了警惕与戒备,他冲着小商贩友好信任地笑了笑。同时,他对夜里的行动充满了必胜的信心,然后立刻转身跑步离开。

小商贩左右观察了一番,看到四周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长官,请问你是南岭山哥吗?”

“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于根山小声答道。

第二句接头暗语又准确无误地对上了,小商贩满意地点点头,眼睛充满信任地看着于根山说出了第三句接头暗语:

“长官,你有什么可以给俺看看的值钱东西吗?”

“有啊。我这个东西可值大价钱啦,你可要看仔细、看清楚喽。”于根山从裤兜里掏出方济仁给他的虎头牌递给小商贩。

小商贩接过虎头牌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连摸带看了几遍,也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大小一样的虎头牌对比了一番,点点头说:

“嗯,没错。这是俺们方家的、是小少爷的。于根山团长,你好,俺是小少爷方济仁紧急派来送密信的,他还让俺转告你,必须按照新的计划严格执行,绝对不许走样儿。不这样是要坏大事的。”说完,小商贩从自行车车座后架子上的木箱子最下面拉出来一个小抽屉,抽出抽屉底板,再从底板的夹层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于根山:“于团长,请你都看仔细、看清楚、记住喽,看完了写上你的名字和日期还给俺带回去交令。”

于根山接过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牢牢地记住了信上的内容,然后摘下别在军装上衣左兜里的钢笔在信纸右底角空白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还给了小商贩。心里很不理解地问道:

“老乡,是方济仁让你还要把信带回去的吗?为什么呢?”

“这俺就不知道了。让俺怎么做俺就得怎么做,不能走样儿。俺胡琢磨,可能是怕走漏了消息吧。”小商贩把信原样放回去。

“嗯,对。老乡,请问你贵姓啊?”于根山客气地问道。

“于团长,俺姓方,跟小少爷是本家。为了以后接头见面方便和稳妥,你就叫我贾老板吧。”

“嗯?贾老板?你不是姓方吗?为什么这么叫呢?哦,对对对,你可不是假老板嘛。走,跟我回村去喝口水、歇歇脚再走。”

“不行不行。于团长,这回儿俺可不能跟着你进村儿啊,不能让别人瞧见咱俩人单独在一起。这个给你。”说完,贾老板撩起外衣,从后腰上解下一个细长的布袋子递给了于根山。

“哎哟,怎么这么重啊?贾老板,你这布袋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呀?”于根山接过沉甸甸的布袋子大惑不解地问道。

“这是俺家少爷特意让俺这次来捎给你的十根金条。好啦,于团长,不说啦,俺得马上走啦。”贾老板边说边收起木箱子。

“好吧。贾老板,路上要多加小心啊,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贾老板骑上自行车离去。

于根山把装着金条的布袋子绑在后腰上,望着西面高峻巍峨的玉峰山陷入了沉思之中:方济仁为什么要把夜里的行动计划改变了呢?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出什么事啦?影响夜里行动吗?

哒哒哒哒— 随着一阵马蹄声,韩大刚骑马奔了过来,在于根山身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于根山说:

“团长,给你钱。哎?刚才那个老乡呢?怎么不在了呐?”

“哦,那老乡着急回家,我给了他一颗子弹就打发他走啦。”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但愿如此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啦,这不是瞎耽误工夫遛我小跑腿儿吗?”韩大刚心知肚明。

“大刚,夜里的行动要推迟两个小时,参战部队十点半再出发。还有啊,你马上去炮兵连,以检查武器装备的由头,把团里所有的山炮、迫击炮、飞雷筒和全部炮弹都集中起来待命。”

“啊?!团长,你要把补充团的家底儿全都用上啊?!今天夜里到底是什么行动?多大的行动啊?”韩大刚吃惊地问道。

“韩副团长,你就不要问这么多啦。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快去执行命令吧。”于根山严肃地命令道。

第351章 环环相扣 部署妥当

第351章 环环相扣 部署妥当

阳光西照。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西。

夜里行动时间的推迟让韩大刚不由得产生了疑虑,于根山又要把全团不多的重武器全部用上,更让韩大刚担忧起来。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夜里的秘密军事行动为什么要动用了半个团的主力部队?夜里攻打只有一千人左右日伪军的林安镇用得着加强营这么多的兵力和重武器吗?这次行动目的是什么?战略意图是什么?对当下冀西地区的战局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林安县县城日军的坦克、装甲车部队、骑兵部队和步兵大部队增援怎么办?敌情侦察清楚了吗?于团长为什么不把战斗想定都不对我说详细、讲明白呢?这么重大的军事行动为什么不报请上级批准?为什么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落实就要突然采取单独行动?这么做未免有些草率鲁莽了。但是,军令如山,必须贯彻执行。

“是!立即执行。”韩大刚纵身上马,驱马而走。

小商贩来到水河村补充团二营六连连部院外大声吆喝起来:

“针头线脑耳挖勺儿!胰子扣子痒痒挠儿!快来买喽!”

独自站在连部北墙地图前反复仔细研究冀西地区地形图的六连连长马富财听到了院外的叫卖吆喝声,他知道这是方济仁派人来找他接头的暗语,明白这时候来肯定是有紧急大事要他去做。于是,马富财立刻放下手里的铅笔转身快步走出连部院子。

马富财来到推着自行车小商贩的面前,仔细打量他后问道:

“老乡,你都卖些什么东西呀?”

“针头线脑耳挖勺儿!胰子扣子痒痒挠儿。八路长官,你要买点儿什么呀?俺的小百货看全乎啦,价钱公道、货真价实。”

马富财向胡同东西两边看了看后,小声地说出接头暗语:

“嗯,好。老乡,我要买几个黑色的扣子,你这儿有吗?”

“有。长官,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给俺看看吗?俺可以给你出个好价钱收购。”小商贩贾老板说出了第二句接头暗语。

“有。老乡,你看看我这个东西能值多少钱?你可得看仔细、看清楚喽。”马富财从军裤兜里掏出方家虎头牌递给了小商贩。

贾老板接过虎头牌认真仔细反复地看了看、摸了摸说道:

“长官,你这个木头牌子就是一个小孩子玩儿的小玩意儿,根本就不值钱,俺不能收,还是留着你闲着没事儿干时候自己个儿玩儿去吧。”贾老板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马富财连长,是小少爷方济仁派俺来给你送信的。”贾老板把虎头牌还给了马富财,打开木箱子让马富财挑选黑扣子,又拉出来一个小抽屉,抽出底板,从底板夹层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马富财。

马富财接过信看了两遍,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又不满地说道:

“啊?这么大的行动?怎么能让我去干这种小屁事儿啊?”

“小声点儿。马连长,不许发牢骚,你必须严格执行命令。要不介的话,俺回去就跟小少爷禀报,就说你撂挑子不干,还埋怨小少爷,他会不会用鲜花怒放家法伺候你这可就说不准了啊。”

“别介别介可别介,我干我干还不行吗?大哥,请你回去一定要跟我六哥说一声,以后多给我派一些大活儿、难活儿干。你再告诉他,最近这段时间没杀鬼子、没见血我憋得太难受啦。”说完,马富财掏出火柴把信点着烧掉了。

“嗯,这差不多,你的话俺会转告小少爷的。马连长,信上说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啊。”

“都记住了,才多大点儿事儿啊,我保证不会出岔子。大哥,请你回去以后替我向七爷、七奶奶请安。还有啊,你跟七爷说说,以后你要是再来找我,能不能给我带几块七奶奶亲手做鲜花玫瑰饼来,简直跟北平城里稻香村做的没两样儿,我可馋这口儿啦。”

“哦?七爷家的这些事儿你都知道得这么门儿清啊?行啊,没问题,下回再来水河村俺一定给你带几块鲜花玫瑰饼来,让你打打牙祭解解馋。”

补充团后勤给养连吴班长和几名战士从胡同东边走了过来。

“小老板,你这黑扣子多少钱一个呀?”马富财大声问道。

“长官,俺这黑扣子一毛钱一个。”贾老板大声答道。

“什么?一毛钱一个?忒贵了吧?哪有这么高的价钱啊?”

“贵吗?长官,你可得看清楚了啊,俺这黑扣子是打西洋的法兰西运过来的,扣子背面儿还有洋字码呢。”

吴班长和七八名战士走过来围住马富财和贾老板。吴班长眨巴着眼睛一脸狐疑地审视着贾老板,心里顿生疑窦。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达先、方济仁父子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中年管家德禄站在茶几前报告侦缉队、日军宪兵队、皇协军这几天连续强行搜查方家县城内外所有店铺商号、店员流血受伤的详细情形和钱财物重大损失的统计数目。又汇报了这几天来方家在县城内外都做了那些准备?怎么做的?方济仁也向方达先汇报了第一步行动的成果。方达先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六子,是不是可以开始第二步行动啦?”方达先问道。

“嗯。爸爸,我看是可以了。德叔,立刻发出第二步行动的紧急江湖令,明天天亮以后发电厂断电。”

“是喽,我马上去办。老爷、少爷,你们先歇着。”德禄转身就走,差点与快步走进客厅的高木弘智撞上。

高木弘智走到茶几前,昂首挺胸阴沉着脸傲慢地大声说道:

“方会长,你地听令!明天上午派几个人去司令部打扫院子,统统地打扫干净,不得有误!你地明白?”

“嗨!太君,我地统统地明白。”方达先站起来谦恭地答道。

方济仁站起来走到高木弘智身边,抬腿在高木弘智的屁股上轻轻地踢了一脚。高木弘智立刻痛苦万状地捂着屁股摇摇欲坠。

“别闹了,高木君,快过来坐下说。”

“方伯伯,您好!”高木弘智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后说道。

“高木君,事情办得怎么样?都办好了吗?顺利吗?有没有留下什么暴露的迹象呀?”方济仁着急不安地问道。

“六哥,事情都办好了。你放心,没有留下任何迹象。”说完,高木弘智从军装上衣兜里取出宗汉一郎写给女儿宗汉花子的信和一张他们父女二人合影的照片递给了方济仁。

方济仁接过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宏智,你可是大日本帝国的少尉军官啊,你怎么能暗地里帮助共产党八路军呢?我要去找中川荣一大佐大太君,向他告密揭发你,我还能领赏呢,金票大大地。”方达先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352章 紧急密商 大难临头

第352章 紧急密商 大难临头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在各自焦灼纠结与急切等待之后,高木弘智和方济仁终于见面礼,俩人都有紧急重要的事情要向对方述说,也必须了解清楚对方的想法和计划,更需要对方的紧密配合着去完成。但是,方达先一句听似开玩笑的话却问得高木弘智大惑不解、吃惊不已。

“嗯?方伯伯,您说什么?”高木弘智反问道。

“哦,我是在问你,现在你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少尉军官,多威风、多气派啊,可你怎么能暗地里私通帮助共产党八路军呢?难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吗?死啦死啦地有。”

“方伯伯,您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暗地里私通帮助共产党八路军呢?您看见了吗?您有确凿的证据吗?我六哥是共产党八路军吗?他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呀。如果他是,现在我就抓他回去枪毙。方伯伯,这种没根据没影儿的事情您可不能凭空想象地乱说呀,那我可是真的就要死啦死啦地了。”高木弘智用标准流利的汉语说道,话语中的儿化音也说得很地道。

方济仁笑着举起拳头冲着高木弘智挥了两下。

“我说也是嘛。宏智,你是日本人,怎么可能帮助我们中国人呐?你又是前程无量的皇军军官,怎么可能私通帮助共产党八路军呐?”方达先意有所指、话里有话否定地说。

听方达先这么说,高木弘智心里全都明白了。他笑着说道:

“方伯伯,您说的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我已经听说了,有些皇军军官和士兵被俘以后,经过教育感化后就弃暗投明加入了八路军,帮助训练、修理枪械、制造弹药和*。这就等于调转枪口打击小日本鬼子呀。啊不对,是调转枪口反击我大日本皇军啊。厌战、拒战的情绪在皇军士兵中蔓延,军事素质、战斗力大不如前。方伯伯,我觉得这场战争快要结束啦。您说呢?”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呐?这我就不懂了。宏智,你能再给我解释解释吗?”方达先又问道。

“行。方伯伯,我听说,很多日军官兵知道了自己的祖先是中国人,所以他们不愿意再枪杀伤害老祖宗中国人。还有,加入了八路军的日军官兵看清了这场战争的性质,明确地知道日本注定是要失败的,海岛小国日本是不可能打败、征服中国的。再打下去对个人毫无益处、毫无意义,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的性命就没了。县委书记王福江同志和朱校长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方伯伯,您当时在场也都听到了嘛。您没忘吧?”高木弘智反问道。

“啊,啊?他们是、是这么说的吗?唉,瞧我这糊涂记性,我全都忘啦。”听完了高木弘智地解释,方达先彻底放心了,也知道了高木弘智的真实身份:哼,宏智这小子,很有可能也是中国祖先的后代子孙,他八成是日本的地下共产党,还可能是潜伏在日军中的八路军特工。太好啦,有他在暗中送出各种情报、秘密协助,小六子他们以后的所有行动就会进行得稳当顺利多了。

咳咳咳。方济仁声音不大地咳嗽了几声。

方达先明白,这是儿子在暗示自己这时候应该离开了,他们要商量机密大事,对高木弘智也试探完了。方达先站了起来说道:

“太君,有什么事情请你跟我儿子说吧,我有些不舒服,我要去歇一会儿。失礼、失礼。”方达先又开玩笑地说。

高木弘智也站了起来,冲着方达先拱手抱拳谦恭地说道:

“方会长,客随主便,保重身体为要。请您慢走。”

“谢谢太君,请坐。万事小心、筹划周全、切忌鲁莽啊。”方达先右手握着手杖转身离开客厅,自言自语地缓步走上二楼。

方济仁、高木弘智二人小声地向对方介绍说明了各自的情况和准备,交换了意见,答应了相互提出来按时按点行动的要求。又预测了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状况,制定出紧急应对方案。俩人眼睛放光,双手激动地握在一起,心里充满了胜利的信心。

“六哥,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了、也都记住了,我一定全都按你说的去执行。我在这儿不能耽搁时间太长,我要马上回去,免得引起小野的猜疑,也好找机会告知宗汉一郎晚上的行动和后面的计划。”

“嗯,好吧。那你就赶紧回去吧。高木君,万事小心啊。”

高木弘智与方济仁握手后站起来转身大步走出客厅。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长贵站在旁边,老根叔和管家福生站在茶几前。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凝重。

老根叔向丁文谦、丁儒轩详细禀报了方家所有店铺商号连续几天被侦缉队、日伪军强行搜查后的惨状,估算方家遭受重大经济损失的数目,店员们十有七八受伤流血,而方家毫无应对之力。

“唉!老爷、少爷,方家这回可是被整惨啦,损失惨重不说,还元气大伤啊,俺看是方家气数快没了。”老根叔惋惜地说。

“那是当然。哼,方家再厉害、再霸道也拗不过日本人啊。俺觉乎着方家这回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喽。等着瞧吧,方家倾家荡产、败尽家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管家福生幸灾乐祸。

丁文谦、丁儒轩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听着。

“老爷、少爷,俺琢磨日本人是先对方家的店铺商号下手,然后再对玉峰山里方家的葫芦谷下手,最后把方家给兜底儿整倒、整垮。二位爷,会不会是这么回事儿啊?”老根叔问道。

“俺觉乎着日本人就是这么算计的。不过这样也好,方家倒了、败了以后,林安县和整个冀西地区就是咱们丁家一家独大了,方家再也没有实力跟丁家对着干啦。方家压着咱们丁家几十年啊,这下丁家终于可以翻身抬头喽。真没想到啊,中川荣一帮了咱们丁家这么个大忙啊。”福生像是捡了便宜有点儿得意地说。

“长贵,你是怎么想的呢?说说。”丁儒轩问道。

“老爷、少爷,俺是这么想的。从表面上看,方家确实是损失惨重,可那都只是皮毛之伤,并没有伤筋动骨,也不会一蹶不振,更不会倾家荡产。以方家百八十年积攒下来的财力是应该可以挺过去的。日本人下一步肯定是要对葫芦谷下狠手的。这么干对丁家可不一定有好处啊。”长贵忧心忡忡地分析和推测。

“坏啦!大事不好!丁家大难临头啊!”丁文谦惶恐惊呼。

第353章 唇亡齿寒 休戚相关

第353章 唇亡齿寒 休戚相关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丁文谦震怖骇然的表情和失口惊呼,吓得管家福生、老根叔惊恐不已、胆战心惊、目瞪口呆,他们根本想象不出来丁家会有什么临头大难?长贵倒是稍稍的镇定一些,虽然他也不知道丁家将要发生什么多么严重的事情,但是他确定地认为,丁文谦和丁儒轩一定会有办法巧妙应对、机智化解、圆满解决。事后表明,长贵的想法与判断是完全错误的,丁家险些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丁儒轩虽然也预感、估计到了随着方家出事丁家也会跟着发生一些事情,只是他还不能确定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又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当他看到丁文谦颓丧的举止与骇然惊呼后急切地问:

“三叔,怎么啦您这是?丁家怎么就大难临头了呐?”

丁文谦双眉紧皱、满脸愁苦地摇摇头,心事重重地叹息说:

“唉!日本人疯狂地把方家毁到了这步田地,难道你们都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这只是刚刚开始,后边还会有更狠更损的呢。毁完了方家,就该轮到咱们丁家啦。唉!厄运难逃啊。”

“不是?老爷,俺觉乎着咱们丁家不会跟着方家那样遭难的。不管怎么说,中川荣一毕竟是丁家的外甥女婿,怎么着也得给丁家留点儿面子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丁家呢。老爷您甭着急上火,咱们丁家一定平安无事。”管家福生安慰开解地说。

“哼!福生啊,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就好喽。别忘了,狗吃屎狼吃肉,畜生的性子是改不了的。现在是战争时期,对日本人可千万不能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丁文谦警醒地说道。

“老爷,您跟俺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老根叔问。

“这么回事儿?明摆着的事儿嘛,瞎子都能看清楚的事儿。中川荣一指使侦缉队出头,宪兵队出兵站脚助威,皇协军也派兵跟着起哄,把方家县城内外所有店铺商号连续搜查了几天,明摆着这是杀鸡给猴看、敲山震虎,打击一个、威慑警告其余,最终的目的是要控制抓牢林安县和整个冀西地区的商业经济命脉。我寻思这可能是日本人要发起什么重大军事行动前的一小步。日本人下一步还要做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丁文谦分析推测地说道。

“老爷,日本人把方家给打趴下了,就能控制住了县城和冀西地区所有的买卖了吗?这不太可能吧?”福生表示怀疑。

“是。老爷,俺也觉得这不太可能。”老根叔附和着说道。

“糊涂!这么简单的一笔账你们都算不过来吗?方家在县城内外的粮食买卖占到六成半,咱们丁家占两成,还有五六个小粮商才占一成半。方家在冀西地区的粮食买卖占到了四成多,咱们丁家才占一成半。县城和冀西地区的煤炭买卖全都是方家的。其他行业的买卖我就不再多说了。方家要是被日本人给彻底毁完了,那县城和冀西的经济也就跟着全完蛋啦。”丁文谦推测道。

“啊?能有您说得这么邪乎吗?老爷,方家完蛋了,那不还有咱们丁家呢嘛。怎么能说方家不行了县城和冀西也就都完蛋了呢?咱这地界的人离开方家还活不了了吗?”福生质疑地问道。

“福生啊,你总算是糊里糊涂地说对了半句话。眼前目下离开了方家还就真的不行,咱们丁家是取代不了方家的。几十年了,以方家的经济实力和江湖势力能那么容易的完蛋吗?不要忘了玉峰山葫芦谷里的方家老七,还有一直搞不清楚是人是鬼的我那失散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小六子。唉!”丁文谦伤感唏嘘。

“六叔,您说丁家大难临头是怎么回事儿啊?”丁儒轩问道。

“看这几天的情形和架势,中川荣一是要把方家彻底搞垮。因为他已经全面深入地调查清楚了龙头老大的方家在冀西地区重要的经济地位和作用。然后重新找到一个商家取而代之,不管是谁用屁股蛋子想都会想到排在方家后面老二的就是咱们丁家,我判断中川荣一一定会来找我,要求丁家出面维持、支撑起县城和冀西的经济局面。从表面上看中川荣一是在扶持丁家,实际上他是在祸害丁家呀!”丁文谦忧心忡忡地说道。

“啊?老爷,这话儿怎么讲啊?”老根叔疑惑不解地问道。

“方家要是真的毁了、完蛋了,县城和冀西的经济就会陷入混乱,甚至崩溃。而丁家却在这个时候出头接管,方家会怎么想?县城和冀西这么多的百姓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丁家勾结日本人搞出来的阴谋,丁家就成了罪恶之源、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的汉奸卖国贼。丁家跟方家的恩怨不但解不开了,还会成为生死对头。话再说回来,咱们丁家也没有实力接管得了啊。方家能听咱们的吗?跟方家有生意往来的商家少说也得有一百多家吧,他们能听丁家的吗?他们肯定会合起伙来明里暗里地跟丁家对着干,中川荣一再逼着咱们必须按照他的命令干,丁家不就是大难临头了吗?儒轩,听明白了吗?”丁文谦问道。

“明白啦,我全都明白了。三叔,这都好几天了,方家没有任何反击的行动,难道方家就忍下这口气了吗?”丁儒轩问道。

“方家怎么会忍下这口气呢?不可能的。儒轩,你别忘了,小六子可是跟八路军和国军都有关系,还有葫芦谷的武装卫队和江湖上成千上万的徒弟们。不是还有传言说方家跟南京政府有着直接秘密的关系吗?方家一定会反击的,而且已经开始了,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嘛。”丁文谦肯定地说道。

“嗯?三叔,方家已经开始反击啦?您怎么知道呢?”

“县医院夜里被抢劫地事儿,县城北门守卫被打昏后又被抢了枪支弹药,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老爷,这些事儿都是外省流窜过来的黑虎帮干的,不是方家干的。”老根叔解释说。

“哼,什么黑虎帮?这话你们也信啊?根本没有的事儿,我判断就是方家干的,而且干得漂亮。打出黑虎帮的名号那只是糊弄日本人、侦缉队的,想不到你们却信了。我估计,方家还会有后手行动,而且是更大的、致命的行动。”丁文谦推测道。

“是吗?三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丁儒轩问道。

“儒轩啊,咱们得想法子帮帮方家呀。唉!丁家跟方家唇齿相依、休戚相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丁文谦喟叹地说道。

“帮帮方家?三叔,咱们怎么帮呢?”丁儒轩疑惑地问道。

“儒轩,走!你这就跟我到方家去拜望慰问方达先。”

“啊?!”

第354章 喜忧掺杂 应对无策

第354章 喜忧掺杂 应对无策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丁文谦站了起来招呼着丁儒轩要马上去方家拜望慰问方达先。丁文谦是这么考虑的:一是为了安抚劝慰遭受了经济巨大损失与精神沉重打击的方达先,保护好全家人的平安才是第一位的;二是为了表明发生所有这一切的事情都与丁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完全是侦缉队、日军宪兵队所为,丁家事先毫不知情;三是想问问方达先,丁家能帮方家什么忙度过这场劫难?

“老爷、少爷,现在正好是饭点儿了,这个时候去方家恐怕不大方便、也不合适吧?再说,丁家跟方家几十年来积怨很深,已经多少年没有任何来往了,在方家遭难的时候去,方老爷会不会觉得您二位爷这日子口儿去了是要看方家的笑话呀?老爷,请您考虑考虑应该不应该现在去方家?”老根叔担忧地劝阻道。

“嗯,老根叔说得有道理。三叔,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去为好,别弄巧成拙,别再让方叔误会了咱们丁家的一番好意和一片苦心啊。”丁儒轩赞同地说。

“哎?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你?在方家遭难的当口儿、又是赶着饭口儿登门确实不合适,那就不去了吧。老根啊,明儿个你去一趟威远武馆找到方家老三方达民,表达咱们丁家的慰问和声援,再让他转告方达先,丁家一定会站在方家一边,不会坐视不管的,还要问问方达民,丁家能帮着方家做点儿什么?老根,都记住了吗?”丁文谦嘱咐完了以后问道。

“嗯,老爷,俺都记住了,明儿个一大早俺就去威远武馆找方三爷,一定把老爷的话带到。哎?老爷,还有一个事儿挺奇怪的,现在县城里外的人们都传开了、传遍了,都可开心啦,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该不该跟您禀报?”

“哦?是吗?老根,别啰嗦,什么事儿你就快说吧。”

“嗳、嗳。老爷、少爷,是这么回子事儿,今儿个下午县城里外的人们都在私下议论,说冀西地区的汉奸、恶霸地主、黑心商人、流氓无赖、日本人的情报员,嗐,俺这么说吧,只要是跟日本人有瓜葛、祸害无辜平民百姓的坏种们,一夜之间全都死了。而且还没用枪、也不用刀,悄默声地下狠手,杀人不见血,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儿伤,可是没杀一个家人。罪不至死的那些人也只剩下了半口气,就是缓过这口气儿来了下辈子也是一个残废人。这还不说完呢,听说杀完了人以后还把粮食、武器弹药、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全都洗劫一空抢走了。据说,这些人都熟门熟路,摸得准、下手狠,来得快、去得快,来无影、去无踪。老爷、少爷,您们二位爷说这事儿它怪不怪?二位爷再寻思寻思这么大的事儿可能是什么人干的呢?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啊?有这事儿?不可能的,都是谣传吧?”丁儒轩不相信。

“哼,儒轩,你还别这么说,真有可能有这码子事儿,可能人们传来传去的就不免有些夸大了。”丁文谦半信半疑地说道。

“老爷、少爷,如果俺说的这个事儿它就是真的,那二位爷仔细地寻思寻思会是什么人干的呢?”老根叔严肃认真地问道。

“嘁,这还用寻思什么呀?老爷、少爷,俺觉乎着这事儿一准儿是驻扎在水河村的八路军干的。二位爷您想啊,能干这么大的事儿,除了八路军谁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呀。”管家福生判断道。

“不,不大可能,俺寻思这事儿不是水河村的八路军干的。

除了县城和平安镇平静无事以外,在整个冀西地区四十多个乡镇村庄同时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八路军那得派出来多少人马呀,侦缉队、特高课不可能不知道,咱们也不可能不知道一丁点儿消息,八路军里有咱们的人啊。二位爷寻思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嗯,老根叔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事儿不是八路军干的。可那又会是什么人干的呢?”说完,丁儒轩征询地看着丁文谦。

“如果不是八路军干的,那就是黑虎帮干的。”福生说道。

福生瞎蒙乱说的这句话一下点醒了还在思来想去地琢磨着的丁文谦、丁儒轩和长贵,他们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

“方济仁!”

“哎,对喽,这下就全都对上了。只有方家、方济仁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情。威远武馆几十年训练培养出来了多少弟子啊,冀西地区哪个乡哪个村没有啊?有的人家祖孙三代都是,父子俩、兄弟几个是方家弟子的那就更多了。按照武林和江湖规矩,只要方家一声号令,弟子们就得舍命尊从去执行。”丁文谦肯定地说。

“嗯?三叔,您就能这么肯定吗?是八路军干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丁儒轩又有些怀疑地问道。

“哎?儒轩啊,你怎么又泛起嘀咕来了呢?我说不是就肯定不是八路军干的。你想啊,八路军想干这事儿可有心无力呀,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冀西地区这么大的地界,要想派兵事先都侦察清楚就得费老大的劲了,早就惊动侦缉队、特高课了。只有方家才有这个条件和能力悄默声地干成这件事儿。明白吗?儒轩?”

“嗯。三叔,您这么肯定地说那我就全都明白了。那方济仁调动组织起这么多的人干这件事儿的目的是什么呢?”

“什么目的现在我也说不好,应该是跟方家店铺商号被搜查了几天有直接很大的关系,应该是报复反击的行动。先把外围都给收拾干净利索了,然后在县城和林安镇再实施报复反击。漂亮!好啊!太好啦!嗯?坏啦!要出大事啊!”丁文谦又惊呼起来。

丁文谦先说好又说坏的矛盾之语让丁儒轩、老根叔、长贵、福生都大吃一惊、大惑不解。

“哎哟喂,怎么啦又?丁家又要大难临头啦?三叔,您可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您这一会儿说好一会儿又说坏的,到底是怎么啦?您快跟我说说。”看到丁文谦既开心又惊恐的样子,丁儒轩焦急不安地问道。

“唉!儒轩啊,我说好,是因为方家终于出狠手反击了,而且干得聪明漂亮;我说坏啦、要出大事不是说丁家又要大难临头,我是说整个冀西地区很有可能要有一场大乱、大战啊。”

“嗯?三叔,会这样吗?您根据什么这么说呐?”

“现在我也没什么根据,就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可是、可是方家为什么没有先在县城实施反击呢?就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那么多的店铺商号被搜查损毁?这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啦?”

“三叔,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先观察观察再说,还要看看方家下一步还要干什么?要怎么干?”

“唉!儒轩啊,在这个紧关节要的时候不想不行啊,如果真的会像我判断的那样,那我们丁家该怎么办啊?在这节骨眼儿坐视不管、不参与绝对不行,我们应该主动隐秘地配合方家有所行动,可是怎么参与配合呢?如果参与了,会不会影响李先生交给我们的重大使命啊?唉!参与不参与真是两难啊!”丁文谦愁眉苦脸地思来想去,结果是喜忧掺杂、一时苦于毫无应对之策。

第355章 三三叠加 层层警戒

第355章 三三叠加 层层警戒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丁文谦的考虑与担忧提醒了丁儒轩。

“对,三叔,您分析得对、说得有道理,这时候我们是应该帮帮方家,可问题是怎么帮?帮什么呀?从什么地方下手帮呢?三叔,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派人去方家跟方叔私下秘密地见面商量商量啊?这样才能配合方家行动,可别帮忙不成反倒添乱。”

“嗯,是这么个理儿。儒轩,可是派谁去方家说合适呢?”

“老爷、少爷,要不让刘妈上街买东西、买菜的时候跟方家的陈妈先打探打探、再说说帮忙这事儿?她们老姐俩的关系可好啦,几乎天天都能在菜市场里碰面。”老根叔建议地说。

“嗯,好,好主意,就这么办。老根,你这就找跟刘妈说说去,一定要说清楚、说仔细啊。”丁文谦嘱咐道。

“是喽。老爷,俺这就去说。”老根叔转身要走。

“老爷、少爷,该吃晚饭啦。”刘妈走进客厅说道。

“刘妈,你来的正好,我先跟你说个挺重要事情,说完了再去吃饭也不迟。”丁文谦站起来走到刘妈的身旁。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南门外。天色渐黑。

宗汉一郎板着脸气哼哼地走下台阶,高木弘智紧随其后。

宗汉一郎被小野从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请到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来帮着他出谋划策,处置毫无线索和头绪的棘手难题。口干舌燥、绞尽脑汁地商量研究了整整一个下午,居然不留他吃军官灶晚饭,却让他回到丁家大院司令部去吃士兵灶晚饭。只是假客气、象征性的派车让高木弘智送他回去。更令宗汉一郎气愤的是,当他向小野提出命令县医院的日军医生明天上午为他治疗失去了左手的小臂又有些红肿发炎的伤口、再注射几天盘尼西林时,小野却搪塞说县医院被抢劫一空,没有盘尼西林和其它消炎药,所以无法治疗,让他等几天再说。宗汉一郎根本不相信县医院里一支盘尼西林都用光了。同时,一点消炎药也没有了。小野的冷漠与拒绝,使得宗汉一郎特别寒心与彻底绝望。想到自己虽然现在已经被解除了日军中的一切职务,但还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大佐军官,竟然遭此蔑视与对待,这是宗汉一郎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宗汉一郎走出司令部大门看到停在台阶下的黑色轿车狠狠地瞪了一眼,大步向走去,也不理睬跟在身后的高木弘智。

高木弘智紧走了几步追上宗汉一郎,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

“宗汉君,不要生气,不值得。走,我送你到前面饭店去,那里有人请你吃大餐,包你满意,还能消消气、去去火,也许还有办法给你治伤。宗汉君,我们都把上衣脱下来跟我走。”

宗汉一郎先是不解地看来高木弘智一眼,随后明白了似的点点头。他和高木弘智一边走一边脱下黄色军装上衣搭在胳膊上。

“嗯?有人请我吃饭?什么人?”宗汉一郎满脸狐疑地问。

“宗汉君,你说话小声点。是为了解救花子小姐的事情。”

“啊?哦、哦,我明白了。高木君,快走。”

宗汉一郎、高木弘智沿着永安大街迈开大步向西走去。

距离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西边六百多米远处路南,有一家坐南朝北的饭店。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饭店房檐下挑挂着两盏明晃晃的大灯泡,靠近门口处一字排开摆放着三张饭桌。此时,每张饭桌都坐满了正在吃晚饭的年轻食客。表面上看,有人低声细语、边吃边聊,有人推杯换盏、划拳行令,有人东拉西扯、高谈阔论,一时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但是,这些人不时地抬头向各自面对的方向和两边张望观察。三张饭桌外停放着三辆黄包车,三个车夫各自蹲在自己的黄包车旁吃饭。三辆黄包车外分别有擦皮鞋的、卖报纸、卖香烟的三个小贩或坐或站立着吆喝、叫卖。饭馆东西三十米处,各停着一辆黄包车。饭馆正对面路北也停着两辆黄包车,车夫们正在吃包子。

可能是因为天气又闷又热,所以店堂内没有一个食客,人们都在饭店外面吃饭。宗汉一郎放慢了脚步,板着脸、皱着眉看着眼前闹哄哄的食客们厌恶地摇摇头和高木弘智走进饭饭店。

高木弘智按照与方济仁制定好的解救宗汉花子的行动计划,把宗汉一郎带到了饭店,开始实施解救花子的第一步行动。

饭店规模不大,却是窗明几净、古朴雅致。店堂内有八张方桌,西墙有一扇紧闭着的木门。

宗汉一郎转身看着门外的正在吃饭人们,摇摇头不悦地说:

“怎么这么多人这么乱啊?这?这怎么吃饭呀?”

“宗汉君,请跟我进来吧。”高木弘智推开西墙的木门。

宗汉一郎跟在高木弘智的身后走进了宽敞的雅间。

雅间里有一套沙发、茶几,靠近北窗摆放着一张圆形餐桌。宗汉一郎、高木弘智把军装上衣挂在衣架上,分别相对着坐在餐桌东西两侧的红木椅子上。

宗汉一郎转头扭脸看着窗外吃饭的人们一脸不屑地摇摇头。

“宗汉君,外面吃饭的这些年轻人可不是真正来这里吃饭的,他们都是专门来秘密保护你的、特别是来保护这次非常重要关键的会面。从饭店门口到路边,构成了三道严密保护层。你再看看大街对面的那三辆黄包车和车夫,那是外围警戒。这些人加在一起有一个班,他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枪法精准、以一当十的绿林英雄、江湖好汉,一个小队的皇军都别想打过来。宗汉君,请你放心,你在这里吃饭、见人绝对安全隐秘,侦缉队、宪兵队、特高课绝对不会发现的。”高木弘智小声地解释道。但是,他没有告诉宗汉一郎这些人都是方家威远武馆的武功高手。

这家饭店是方家秘密投资兴办经营的,外人并不知道。这样的店铺商号在县城里还有几家。饭店门外的部署是方济仁事先布下的三三叠加、层层警戒,左右相护、前后照应的攻防阵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高木君,如此安排我就放心了。”

“不,这么做不是安排的,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嗯?高木君,是不是你暗通这个?外面的这些人是不是就是这个?”宗汉一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做出了八的手势。

“不是不是。宗汉君,我怎么能暗通这个呢?我对你说过了,外面这些人都是绿林英雄、江湖好汉,不是这个,他们都是为了解救花子小姐来帮你的。你不要胡乱猜疑。”高木弘智也伸出右手做了个八的手势,用日语小声地说道。

“高木君,你老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也加入了这个?”宗汉一郎问道,同时又伸出右手做了个八的手势。

“我是什么人?宗汉君,我和你一样的,都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军官,不同的是,你是大佐,我只是个小小的少尉嘛。”高木弘智心里惴惴不安起来,暗忖,宗汉一郎为什么要这么问?今天晚上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节外生枝啊,更不能暴露了我的身份。否则,后面还有很多的重大事情都将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第356章 高兴怀疑 深感不安

第356章 高兴怀疑 深感不安

林安县县城。永安大街西路。一饭店雅间内。

宗汉一郎的问话立刻引起了高木弘智心里的不安与焦虑,他不得不考虑,我们冒着暴露身份的巨大危险和生命安危把宗汉花子解救出来,再安全完好地交给宗汉一郎,让他们在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父女重逢。但是,事成事过之后,宗汉一郎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做什么?毕竟,宗汉一郎是带兵入侵中国、征战多年的日军大佐高级军官。这个因素不能不加以慎重深入的考虑。

“高木君,你在想什么?”宗汉一郎满脸狐疑、目光犀利地盯着神色有些慌乱、目光闪烁的高木弘智低声问道。

“嗯?哦,没、没想什么?宗汉君,我只是又想了想怎么才能把花子小姐安全顺利地解救出来?怎么才能完全避开特高课、侦缉队疯狂搜捕和严密封锁?你们父女重逢以后怎么才能安全顺利地离开林安县?怎么才能安全顺利地离开中国回到日本去?”高木弘智故作满脸焦虑地看着宗汉一郎忧心忡忡地说道。

高木弘智担忧的这些问题其实已经与方济仁拟定设计好了顺利解救、安全撤离分两步行动的周密计划。这个时候说出来主要是为了转移宗汉一郎怀疑、追问高木弘智秘密的真实身份,也是用解救宗汉花子的事情敲打敲打宗汉一郎,要想解救、见到自己的女儿就不要多问与此事无关的事情和问题。

高木弘智的故作担忧状果然立刻见效。

宗汉一郎马上变脸,不再追问高木弘智到底是什么人了,心里疑云顿起、忐忑慌乱、满脸愁苦,唉声叹气地问道:

“唉!高木君,你们解救花子到底有没有把握?有多大的把握呢?你们计划得周全吗?这件事情千万不能马虎大意的。”

“宗汉君,不是我解救花子小姐,我没有这个能力,我不是对你说过嘛,是外面这些绿林江湖好汉,我只是出钱求他们帮帮忙而已。宗汉君,你不要过于担心,他们一定会有把握做到的。”

“有把握?花子一直被囚禁在深宅大院、司令部要地,又有重兵看守,不会那么轻易得手的吧?行动失败了怎么办?”

“宗汉君,你不要想这么多了,现在你想这些也都没用。我相信,明天他们一定会救出花子小姐,也会让你见到的。”

“是吗?高木君,明天解救花子的行动计划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还是你知道却瞒着我、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宗汉君,请你想一想,这么重大机密的事情他们能告诉我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嗯,也是、也是,这个道理我明白。但是,我非常担心明天见不到我的宝贝女儿花子啊。唉!”

雅间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面容清秀的跑堂小伙子,双手端着茶盘走到餐桌边放下茶盘后端起茶壶倒茶,客气地说道:

“请二位客官先喝杯茶,酒菜这就送来。”说完,跑堂小伙子走到窗前拉上了赭石色的厚布窗帘,又走到门口旁边打开柜子上的德国西门子电风扇,然后脚步轻轻地离开了雅间。

片刻后,酒菜陆续上桌。凉菜有酱牛肉、凉拌海蜇丝、糖醋藕片、五香花生米,热菜有红烧肉、烤鸡、红烧鲤鱼、蝴蝶海参、清炒虾仁、糖醋里脊,素菜有锅塌豆腐、素烧茄子、香菇板栗、糟煎茭白、酱汁冬笋、生煸豌豆苗。凉菜、热菜十六道,菜品虽多,菜量却不大。还有一瓷瓶二斤装的低度果酒。

凉菜、热菜摆满了餐桌,让宗汉一郎看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他带兵入侵中国多年,几乎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美味佳肴,在日本更没有吃到过。他双眼放光地盯着一桌子菜,啧啧称叹道:

“吆西!吆西!太好了、太丰盛了,一定非常美味好吃,肯定比日本菜好吃得很多。高木君,谢谢你。”

“不要谢我,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菜。宗汉君,你认为中国菜一定比日本菜好吃吗?”高木弘智明知故问。

“当然。日本菜与中国菜根本无法相比、不能相提并论。日本的寿司、生鱼片、烤肉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不值一提。我父亲多年前经常对我说,他多次来过中国,吃遍了中国的几大菜系。各种菜系还都特别讲究色香味形器和吃饭时的礼仪。日本的三种本膳料理、怀石料理和会席料理与中国的几大菜系有天壤之别。高木君,你听说过日本有什么菜系吗?有几个菜系?”

“嗯?没有。宗汉君,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说过日本有什么菜系,更不知道还有几个菜系。”

“中国饮食与中国文化同样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日本只能望其项背、自愧弗如啊。唉!不能不说生在日本是一种悲哀。遗憾的是,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吃到中国菜了。”

“嗯?宗汉君,这可不一定,也许以后你会有很多吃中国菜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了?”高木弘智意味深长地说。

“嗯?嗯,但愿吧。哼,看现在的情形这是不太可能的了,也许今天这顿饭就是我来到中国这么多年吃过的最好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次最好的一顿饭了。唉!再见了,难忘的中国。”

宗汉一郎伤感叹息之声刚落,乔装打扮的方济仁拎着一个布包走进雅间。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粗布薄大褂,头戴白色草编礼帽,带着黑色圆框眼镜,上唇、下巴颏、两鬓留着短胡须,后脖领子里插着一把折扇。样貌像是教书的老师,更像是算命先生。

高木弘智站起来转身恭迎方济仁,并向宗汉一郎介绍他就是解救宗汉花子行动的总指挥王先生,江湖人尊称王天王。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宗汉一郎站起来鞠躬后谦恭地说道。

方济仁把手里的布包放在茶几上,摘下礼貌和眼镜,昂首挺胸双手抱拳,用流利地日语说道:

“宗汉君,不必客气,请坐。我们边吃边谈吧。不知道这些菜是不是符合你的喜好和口味?如有不妥,请你多多原谅。”

方济仁一口流利熟练地道的日语使得宗汉一郎大吃一惊,他立刻明白了,此人一定在日本生活过多年。否则,日语不会说得这么好,完全听不出来是中国人说出来的。此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的武功应该比外面那些人还要高出很多,看来解救女儿的把握非常大。

“很好、很好,非常感谢。”宗汉一郎用日语答道。

跑堂小伙子走进雅间倒酒,微笑着微微弯腰鞠躬说道:

“请三位客官慢用,还有什么需要就请吩咐,俺就在雅间门外候着,随时听您召唤。”

“嗯,好。伙计,你给我记住喽,半个小时以后送上来二斤刚出锅的小笼包子和三鲜汤。”方济仁对跑堂小伙子说道。

“嗳、嗳。俺都记住了,一准儿按时送上来。三位客官、请慢用。”跑堂小伙子点头哈腰地说完后转身走出了雅间随手关紧门。

方济仁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看着宗汉一郎客气地说道:

“宗汉君,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宗汉一郎、高木弘智端起酒杯站起来与方济仁碰杯。

“干杯。”方济仁举起酒杯一扬脖豪爽地一饮而尽。坐下后看着高木弘智和宗汉一郎用日语小声地说道:“二位太君,此事非同小可,这趟活儿是俺和弟兄们虎口拔牙、搏命救人,这个可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的。俺也不多要,六根金条怎么样?”方济仁捻着右手手指问道,完全是一副江湖嘴脸和口气。

“没问题、没问题,一点都不多。王先生,只要你们能安全顺利地救出花子小姐,六根金条值得。”高木弘智答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请稍等。”方济仁站起来关上电灯走到窗前,伸出右手撩开窗帘,左手指着窗外明亮灯光下蹲在黄包车旁边穿着156号号坎的车夫说道:“宗汉君,请你记住,明天中午一点钟换上中式便装,你必须准时从丁家大院出来,向西走一百米坐上这辆黄包车,车夫脸上有一道刀疤。你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说,车夫会拉着你去见你的女儿。衣服俺给你带来了。”方济仁指着茶几上的布包说道。

宗汉一郎听方济仁这么说,他既高兴又怀疑。难道解救花子就这么简单容易吗?会有这么大的把握吗?他不禁深感不安。

第357章 饭店密约 质疑任务

第357章 饭店密约 质疑任务

林安县县城。永安大街西路。一饭店雅间内。

宗汉一郎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表示全都记住了方济仁交代的事情。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疑虑和不安。

“二位太君,你们慢慢吃吧。如果菜不够吃或者还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就招呼伙计进来点菜。俺还有事儿,得先走了,恕不奉陪。”方济仁用日语说完后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施礼。

“等等。王先生,请你先不要着急离开,还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要请你帮帮忙。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拜托了!”高木弘智站起来诚恳地说完后双脚并拢立正向方济仁低头弯腰鞠躬。

“嗯?还有什么事儿啊?能帮俺可以帮忙,如果帮不了也不要埋怨俺。太君,请你坐下说吧。”方济仁坐下说道。

“王先生,是这么回事。宗汉一郎长官左小臂上的伤口有些感染化脓、红肿疼痛,急需医治。但是,县医院现在没有盘尼西林和其它消炎药了。王先生神通广大办法多,请你尽快找人找药为长官医治,不可拖延。否则是要截肢的,甚至会危急性命。”恳求说完后,高木弘智又站了起来向方济仁立正鞠躬。

“请多关照、恳求王先生务必要帮帮我。”宗汉一郎站了起来双脚并拢、双手紧贴裤线向方济仁鞠躬请求道。

“嗯?这事儿?这?这?恐怕不太好办呀。二位太君请坐下。这事儿俺得琢磨琢磨,俺尽量想法子争取办吧。不过,如果俺找来了大夫和药给太君治了伤,那还得再加两根儿金条。不这样这事儿恐怕就不好办了。”方济仁一脸财迷贪婪地说道。

“好,没问题。王先生,只要能救出花子小姐、再给长官治好了伤,八根金条不多,一定全数照付。拜托了,不胜感激。”高木弘智又站了起来鞠躬致谢。

“拜托了,不胜感激。”宗汉一郎也站了起来鞠躬致谢。

“行了行了,坐下坐下,二位太君用不着这么客气麻烦。唉,你们日本人呀,表面上低头弯腰鞠躬说感谢,然后抬头起身捅刀子杀人,良心大大地坏了坏了地。这么着吧,太君,把你的胳膊伸过来让俺先看看伤势还能不能治?”方济仁不耐烦地说道。

宗汉一郎右手撩开左臂袖子,伸出左臂放在餐桌的角上。

方济仁半转身双手轻轻地解开了宗汉一郎左小臂上渗出血迹的绷带。当宗汉一郎没有左手的小臂完*露出来后,立刻散发出一股血腥臭味。方济仁仔细看清楚了已经感染化脓红肿的伤口,眉头紧皱地摇摇头。然后,又把伤口熟练地包扎了起来。

“太君,你小臂上的伤口感染得非常严重,大面积化脓,已经出现了组织坏死的迹象,如果不尽快尽早地医治,那你的小臂就得截肢了,甚至整只左臂都要截肢。俺尽量想办法吧。能不能找到大夫和药、能不能处置好明天就知道了。二位太君,你们慢慢吃吧,俺已经结完账了。俺先走一步,恕不奉陪。”说完,方济仁起身带上眼镜和凉帽走出雅间离开了饭店,走出饭店门口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后便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黑暗中。

门外的食客们又大声地说笑了起来、划拳行令,喧闹嘈杂。

坐在雅间里的宗汉一郎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他嘴里吃着、嚼着,大脑也没有闲着。他边吃边想:刚才离开的王先生能不能把女儿花子安全顺利地解救出来?王先生能不能找到医生和消炎药给自己治疗伤口?如果这两件事情办成办好,就要付给王先生八根金条。来到中国生死征战了这么多年仅仅积攒了十根金条,只剩下了两根,回到日本一家人怎么生活呢?不过,看到王先生在饭店外面布设的严密警戒护卫阵势应该没问题。但是,如果这两件事情没有办成怎么办?“唉!”宗汉一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筷子,双眉紧皱、满脸焦虑愁苦地摇摇头。

“宗汉君,是不是怀疑、担心王先生做不到、办不成他答应的这两件事情?是不是心疼八根金条啊?我能理解你这个时候的心情和焦虑,我认为你应该相信王先生。如果不相信他,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宗汉君,花子小姐的命运和自由、还有你的伤势远远要比金条重要得多。”高木弘智劝慰着宗汉一郎。

“是、是。高木君,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唉,听天由命吧。”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队部。

政委、政治部主任黄忠德、卫生队党小组长兼副队长葛兰兰三人坐在方桌旁,桌子上的煤油灯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

政委、黄忠德还在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摆事实讲道理给葛兰兰做动员说服工作,希望她能接受这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

“政委、黄主任,团长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呢?”

“葛兰兰同志,刚才黄主任不是已经都说过了嘛,这个任务是经过团党委会议慎重研究、反复讨论决定下来的,对我们补充团的重要性、必要性和紧迫性我就不再跟你重复了。参谋长和韩副团长也都同意了。葛兰兰同志,你是党员和八路军战士,应该无条件的接受,你怎么还顾虑重重、犹豫不决呢?”

“是啊。兰兰,你不能再犹豫啦,政委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时间紧迫、事关大局,事关补充团两千多名将士的生存安危,更关系到上级交给我们重要的战略任务,你必须接受。”

“这?这?我、我······”葛兰兰嗫嚅着、犹豫着。

“兰兰,你到底怎么啦?你害怕了吗?你要拒绝吗?”

“黄主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葛兰兰同志,你有什么顾虑或者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政委、黄主任,首先我要向你们郑重表态,我根本不是害怕。我死都不怕,还会害怕任务艰巨危险吗?多少次战斗,我也是从枪林弹雨中冲杀出来的。我从入党那一刻起,就把我的青春和生命完全彻底地交给了党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我只是不明白、不理解,有方济仁在冀西地区和林安县城活动,为什么我们还要在县城里再重复组建地下情报交通站呢?有这个必要吗?”

“兰兰,你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你不是不知道,方济仁身上的重大嫌疑问题几级组织还都在进行深入地调查和反复认真地甄别,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可能交给他呢?你的阶级觉悟、党性和警惕性怎么会这么低呢?这是非常危险的呀,兰兰。”

“黄主任,请你称呼我的全名葛兰兰,兰兰这两个字不是首长你应该说出来的。请黄主任注意说话的分寸。”葛兰兰抢白道。

“嗯。黄主任,在我们谈论这么严肃工作的时候你这样称呼葛兰兰同志是不合适。葛兰兰同志,黄主任说得也没错。方济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们就不能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再说,即使要交给他,现在我们也找不到他嘛。但是,任务不等人啊。难道没有方济仁我们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吗?非他不可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啦。政委,你想过没有?如果我离开了卫生队,还有那么多伤员的伤病治疗怎么办?全团两千多人和村民的医务护理工作怎么办?这也是个大问题呀。”

“兰兰,哦,不对。葛兰兰同志,这个事情你就不要过多的操心了。现在大部分伤病员的伤势都已经稳定了,并且正在好转,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和休养,卫生队还有其他的医生和护士嘛。所以,你暂时离开卫生队是没有问题的。”黄忠德解释道。

“政委、黄主任,林安县城是日军战略要地、是龙潭虎穴,而我们对县城里的一切毫无所知、两眼一抹黑,冒然盲目前往会有很大的困难和危险,各种不可预知的情况你们都考虑过吗?”

“葛兰兰同志,这不是拒绝的理由。万里长征我们谁都没有走过,我们不还是胜利地走过来了吗?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你可以明确地说出来。”政委很不高兴和失望地说道。

“政委,请你不要误会,我这不是拒绝。为什么这个任务要我和黄主任假扮夫妻去执行呢?假扮兄妹不可以吗?”葛兰兰早就明白了黄忠德心里假公济私的小盘算,不得不这样的质疑道。

第358章 临危受命 大战在即

第358章 临危受命 大战在即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队部。

政委、黄主任二人轮番反复地强调理由和讲道理,试图说服葛兰兰接受任务。而葛兰兰却以多种理由和部队现状质疑这个任务的合理性与必要性,最令她不悦与反感的就是还要和黄忠德假扮成夫妻潜入县城去执行任务,更让她觉得黄忠德心术不正、心怀叵测。至于任务的困难、危险和自己的生命安危,葛兰兰却不曾想过。时间已是深夜,三人的谈话越来越谈不拢、气氛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愉快,还有些僵持不下。黄忠德却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非要说服葛兰兰和自己假扮夫妻一起去执行这个任务。

“葛兰兰同志,假扮夫妻是为了更巧妙的掩护身份,更方便地执行和圆满地完成任务,这也是我党我军进行城市地下秘密工作的通常惯例,已经形成、积累了一套行之有效做法和经验。假扮兄妹不是不可以,但是没有假扮夫妻那样更隐蔽、更方便、更灵活。我在北平做过地下工作,我深有体会。”黄忠德解释道。

“嗯,是这样的,黄主任说得有道理。”政委附和赞同道。

“政委、黄主任,我们补充团里拢共有六十多名女同志,为什么非要选中我呢?其他女同志也可以嘛,我确实不能离开呀。”

“哎?也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黄主任,我们完全可以选派其他的女同志嘛。”政委醒悟建议地说。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黄忠德断然否定。

“为什么不行?”政委、葛兰兰异口同声地问道。

“政委,这个事情我早就考虑过了,根本就行不通。补充团里是有六十多名女同志,可她们都是在农村出生长大的,行走坐卧完全是农村人的姿态,为人处世、说话做事也完全是农村的生活习惯。而且,她们对城市生活完全不了解、不习惯,这怎么能行呐?进城以后,很快、很容易就会被侦缉队的特务看出破绽,随后就会被跟踪或者当场抓捕。这些女同志中有十几名是南方人,说话的南方口音太明显了,进城以后一说话立刻就会暴露身份,太危险啦。这次的任务,不但要在林安县县城里潜伏下来,还要自给自足地生活一段时间,利用合理、方便的身份进行秘密地军事侦察、搜集传递日伪军的情报、筹集运送钱粮和部队需要的各种物资,可谓十分艰险。葛兰兰同志是在城市里出生长大的,对城市生活非常熟悉和习惯。政委,葛兰兰同志是这次任务唯一的最合适、最好的人选,而且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嗯,对对对,黄主任分析得很透彻、很明白。葛兰兰同志,你的样子一看就是城市人,非常适合执行这次的任务。”

“嗯?不对吧?政委、黄主任,不是说我要假扮成进城卖菜的农民吗?怎么又变成城市人了呢?再说,我是扬州人,也算是南方人啊。我说话的口音、生活习惯和北方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葛兰兰同志,你了说得不全面。我和你只是在进城的时候假扮成卖菜的农民夫妻,进城以后我们俩就要改扮成城市夫妻的模样了。虽然你是南方扬州人,但是因为你长期在北方工作、生活,所以你现在说话已经完全没有南方口音了。我认为,你参加这次的任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黄忠德又是一番解释和分析。

“政委、黄主任,水河村里有几名县委、县政府的女同志,她们对林安县城内外的情况、人情世故、生活习惯肯定要比我熟悉得多,派她们和黄主任去执行任务不是更方便、更合适吗?”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万万不行啊!让县委、县政府的女同志参加进来执行任务那会更困难、更危险。政委、葛兰兰同志,我这么说的原因很简单,这些女同志长期在林安县工作,认识她们的人太多了。五一大扫荡时又被日军抓获、关押了一段时间,后来是通过交换双方被俘人员回来的。所以,她们一进城马上就会被日伪特务和侦缉队认出来。不要说执行、完成任务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未知数。我们绝对不能这么草率、冒险。”

“是的是的。我也认为这么做是不行的。”政委赞同道。

“政委、黄主任,这么说这个任务非我不可、绝无他人啦?”

“看来是这样的。葛兰兰同志,我们研究来讨论去的,补充团里只有你一个人是最适合去执行这个任务的。当然,我们也充分考虑到了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不可预知的困难和危险,所以正在积极想办法联系、寻找方济仁,命令他全力配合你们的一切行动,并且要提供周全的掩护、保护和各种便利条件,共同完成这个任务,为我军站住脚和战略反攻做好准备。”政委坚定地说。

“好吧。政委、黄主任,既然是团党委会议做出的决定,团首长们又这么信任我,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接受这个任务,不惜流血牺牲竭尽全力去执行、坚决完成。”葛兰兰站了起来立正,面向政委、黄忠德表情庄重、慷慨激昂地说道。

“好、好啊。葛兰兰同志,请坐下。”政委高兴地招呼道。

就在葛兰兰弯腰坐下的那一刹那,黄忠德看到了她土布白衬衣领口的红木虎头牌,心里顿时产生了疑问:嗯?这是怎么回事?作为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的葛兰兰怎么会在脖子上挂着这么一块带有江湖气的木牌子呢?如果她带上一条项链倒是合情合理的,也一定会很好看,她为什么要带上一块木牌子?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又有什么用呢?

“哎哟,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了。葛兰兰同志,你简单地收拾一下行装吧,任何可能暴露你共产党八路军身份的物品绝对都不能带上。明天一早到团部来领取经费,还要让副团长韩大刚同志给你们讲一讲林安县城里的布局和基本情况。”政委站起来说。

“是。政委,我记住了。明天一早去团部报到。”

政委、黄忠德离开卫生队队部,心情轻松地向团部走去。

葛兰兰满脸愁云、满腹心事一动不动呆呆地坐着、想着:怎么办?济仁,我应该怎么办?此时此刻你在哪里呢?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按照于根山夜间演习的紧急命令,补充团各主力作战部队秘密离开了已经沉睡的水河村,各连队趁着稀疏暗淡的星光悄无声息地急行军,分别赶赴指定的作战地点。

在团部作战室里,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不理解、一肚子怨气地瞪着于根山。他这么多不明白,团长为什么命令六连必须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在水河村北秘密埋伏待命?

时过子夜。在林安县县城以西漫无边际的庄稼地中,成群结队的人们或肩抗手提或挑着担子沿着大道、小路、田间土埂缕缕行行急急奔走着,分别向分布在不同地方的土地庙行进。

副司令孟大魁按照作战计划命令特别纵队两个连的战士们分别在县城以西各个村子之间路边的土地庙周围埋伏,准备接应。他亲自带领两个连在县城南门外十里处秘密设伏。

方济仁在县城里也做好了行动的各种准备。

一场大战、夜战即将在林安县县城内外拉开帷幕。

第359章 星夜发兵 三地设伏

第359章 星夜发兵 三地设伏

时间接近子夜。天空星光暗淡,万物无声,大地一片沉寂。

八路军补充团加强营六百多名将士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静肃急行军,悄无声息地赶到了林安镇,四个连分别在林安镇东西南北四个镇门外五百多米的黑暗处隐蔽待命,各配属一门山炮、一具飞雷筒。补充团副团长兼加强营营长韩大刚的战斗指挥位置设在了北门北。

补充团一营在林安镇北面五里处十字路口的南口七八米宽的土路上和两边的路沟、茂密的玉米地里分散开隐蔽设伏,布下了面向北边弧形的阻击阵地,战士们连持枪待命。一营长站在路口中间再一次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两个班的战士在路口北边土路中央间隔开几米挖坑埋*。

晚上九点钟刚过,于根山一个人匆匆忙忙地来到了一营营部,单独向一营长一个人下达了紧急作战命令、地点、时间、具体任务和战术战法。于根山还一再叮嘱,不管怎么打,不许跟敌人打照面拼刺刀。看到南边两颗绿色信号弹的时候就立刻结束战斗、脱离战场、撤回驻地。一营长马上集合一营的全体战士,全副武装秘密出村,向指定地点全速进发。

参谋长率领补充团二营四连、五连在距离林安县县城南面二十里处的十字路口隐蔽设伏。

参谋长眉头紧皱地站在土路西侧的路沟里,心里琢磨来琢磨去的还是不太明白,看着眼前的情形根本不像于根山所说的夜间演习呀,这阵势倒像是要进行一次野外夜战。出动了齐装满员两个连这么大的兵力这是要打谁呢?林安县的敌人?还是林安镇的敌人?鬼子兵?皇协军?还是侦缉队?嗯?不对呀。补充团战斗力最强的二营六连为什么没有来参加?这个时候六连到哪里去了呢?应该是去执行全团最重要的任务。哼,这个老于呀,这是在要搞什么鬼道道?你怎么就知道今天夜里敌人一定会出动呢?会出动多少兵力?一定会经过这里吗?要去哪里?干什么去呀?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政委知道不知道呢?

夜里十点多钟的时候,刚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参谋长突然被蹑手蹑脚悄悄走进来的于根山拉了起来,连拉带拽地来到团部作战室,指着墙上的地图命令他马上带领二营出发进行一次夜间演习,目的地是林安县县城南面二十里处隐蔽待命,子夜十二点之前必须全员到达,演习代号是发财。参谋长还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却被于根山急火火地推出了团部,连推带搡还边走边说,时间紧迫来不及细说了,部队已经全副武装集结完毕,正在村东外等着你呢,到达指定地点后马上构筑阻击阵地、隐蔽设伏。

发财?嘁?这深更半夜的发什么财呀?怎么发财呀?

参谋长正在茫无头绪思索着时候,一名担任警戒的战士提着三八大盖步枪领着两个挑着沉甸甸担子的年轻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们走到参谋长面前的路沟边站住。两个年轻人小心翼翼、轻轻地放下肩上的担子蹲了下来。

“参谋长,这两个老乡说是团长派他们来给你传话的,还指名道姓的非要见参谋长不可。”战士压低声音小声地报告。

参谋长走上土路,走到两个年轻人身边蹲下小声问道:

“老乡,快说吧,团长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嗯?不对呀,我从来没有在水河村里见过你们俩人,团长怎么会让你们来给我传达指示呢?你们是什么人?是县大队的民兵吗?”

身材稍壮实一些的年轻人靠近参谋长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参谋长,俺们俩人不是水河村的,也不是县大队的民兵,更没有见过于团长,是方济仁方少爷让俺们来找参谋长你的。”

“嗯?方济仁?他怎么知道我军今天夜里的行动?跟他有什么鸟关系?他派你们来找我要干什么?为什么还敢冒充说是团长你们派来给我传话的呢?”参谋长满腹狐疑低声严厉地问。

“参谋长,你先别着急上火生的,你听俺把话说完嘛。俺要是不说是于团长派来的,这位小战士就不让俺们过来见你。参谋长,今天夜里的行动是于团长跟俺们方少爷几天前就计划制定下来的。过一会儿加强营要向林安镇东南西北四个镇门发起强攻,林安县县城的敌人一定会出兵增援,你们的任务是放过第一拨的增援之敌,一营在南边候着呢。等到第二拨援敌过来的时候,你们就在这里坚决歼敌阻援。如果第一拨的增援之敌败退回撤县城经过这里时,可不要放过残敌,争取全歼。方少爷让俺转告参谋长,不管你们怎么打,黑灯瞎火的要打得机动灵活,绝对不要跟敌人打照面拼刺刀,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更不要误伤了战士们。接到一营派来的骑兵传令兵撤退的命令后,你们就马上撤离战场回水河村。参谋长,你听明白了吗?”

参谋长恍然大悟,完全明白了全盘战斗计划。赞同地说道:

“嗯,好,我全都明白了、也记住啦,就这么打。嗯?这么大的作战计划和行动,团长为什么不跟我们开会研究呐?”

“参谋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事先开会研究呐?你们补充团和水河村里潜伏的奸细还没有查出来呢。”年轻老乡说道。

“嗯,是这么回事。老乡,谢谢你们了,也替我谢谢方济仁。哎?他让我们在这歼敌阻援,那他干什么呢?”参谋长问道。

“参谋长,等你们战斗打响以后,俺们方少爷在县城里有更艰巨、危险的任务要完成。具体是什么事儿你就不要问了。”

“哦,我懂了。攻打林安镇、歼敌阻援其实都是为了掩护方济仁在县城里的重大行动。”

“不止这些。俺们在县城外还有别的大行动呢。哎哟,俺说多了。不说了、不说了。参谋长,方少爷让俺们给你带来了两筐*,一筐步枪子弹和一筐鬼子的香瓜*,等过一会儿你们都用得上。这事儿回去以后除了可以跟团长一个人说可不要跟别人说了。参谋长,你们紧溜儿地准备吧,俺们得走啦。”说完,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向林安县城大步流星地走去。

参谋长把四连长、五连长召集到身边了,命令四连在路口的南口和两边的路沟、玉米地里构筑向南的阻击阵地,命令五连在路口的北口和两边的路沟、玉米地里构筑向北的弧形阻击阵地。然后分发*、步枪子弹、*。又命令两个班的战士在七八米宽的土路中间隔开几米挖坑埋*。

两个连的战士们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大战、夜战快点开始。

第360章 发动群众 武装群众

第360章 发动群众 武装群众

深夜时分。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济仁、管家德禄、煤厂主事老吕、方路生、方路青兄妹、特别纵队侦察员七人表情严肃、眼神坚毅地坐在沙发上。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各自的任务都清楚了吗?记住了吗?”方济仁巡视着众人,声音低沉威严地问道。

众人点点头表示清楚、记住了自己的任务,表示坚决执行。

随着两声咳嗽,穿着象牙白色真丝短袖睡衣的方达先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他看到深夜客厅来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后说道:

“这都几点钟啦,嗯?你们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瞎聊什么?不困啊?再过一会儿天就亮啦,没什么事儿都歇着去吧。”

众人马上起身恭迎意想不到突然出现的方达先。

“爸爸,对不起啊,吵醒您了哈。您快过来坐下。”方济仁满脸愧疚、毕恭毕敬地小声说道。

“不是你们吵醒我的,说我自己个儿醒的。我不坐了,溜达一圈儿我就回去接着睡了。”说完,方达先向门口走去。

方路青走上前去挽着方达先的右臂停下脚步撒娇地嗔怪道:

“爷爷,您怎么这么调皮呀?这三更半夜的,您不踏实地睡大觉,下楼来瞎溜达什么呀?当心蚊子叮您大包包儿啊。”

“咝— 嘿?青儿,你个调皮的鬼丫头啊,敢说爷爷叮大包儿?不像话,真是越大越疯啦,我打烂你的屁股。路生啊,以后你得好好地管教管教你妹妹啊,再不管教还不得上房揭瓦呀?”

“爷爷,您甭跟我说这话啊,您和青儿的事儿我才不管呢,我也管不了,我也不敢管啊,还不都是您从小到大宠着青儿娇惯出来的吗?要打要罚您自己看着办吧。”方路生瓮声瓮气地说道。

“嘿?路生,你个小兔崽子敢顶嘴了哈?我先废了你。”方达先夸张地瞪大眼睛、状似生气恶狠狠地说着向方路生走过去。

方路生冲着方达先嬉皮笑脸、摇头晃脑地躲在方济仁的身后。众人站在一旁开心地看着、无声地笑着。

方济仁上前一步拦住方达先,恭恭敬敬地阻止劝解地说道:

“爸爸,用不着您动手,过一会儿让我收拾他吧。您先坐下,我有点事儿要跟您叨咕叨咕。”方济仁扭头转脸对德禄等人说道:“就这么着了,都按刚才我说的去办吧,千万不能出岔子啊。”

“是。”众人答应一声后一起转身走出客厅。

方路青搀扶着方达先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方济仁也走过来在方达先身旁坐下。

“爸爸,这两天我要紧忙活一阵子,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安排好了,您就踏实地在家歇着,外边有什么事儿您都不要管。”

“嗳,我知道了。哎?不对呀,怎么儿子管起老子来啦?”

“爷爷,您别调皮捣乱,您听我六哥的就是了。爷爷,乖啊。”

“嗳,我听。小六子,你在城里城外的调动了这么多的人搞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行吗?有把握吗?日本人可也不是吃干饭的。”

“啊?爸爸,您都知道啦?是谁告诉您的?”

“嘁?这还用别人告诉我吗?你是我一口饭一把屎养大儿子,还有青儿,你们要干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哎呀,爷爷,您说得多难听啊,怎么能一口饭一把屎放在一起说呢?太不斯文、太不讲究了嘛。”方路青娇嗔道。

“哎哟,这么说是不太讲究了哈。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儿嘛,话糙理不糙。小六子、青儿,虽然我相信你们,可也有些担心。有什么棘手难办的事情就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上你们。”

“嘿,爸爸,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啊,您是不是还开天眼啦?您怎么这么神啊?”方济仁夸张地恭维起方达先来。

“那是。我跟你们说啊,就我这两只眼,一只是法眼一只是天眼,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呀?嘁?”方达先自吹自擂自我夸耀。

“爸爸,今天夜里和以后几天的行动事关重大、事关整个冀西地区的战略局势和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的转变,仅仅靠我们方家这些人肯定、绝对是不行的,就是有十个、几十个方家也不行。”

“那是当然的啦。那你怎么办啊?小六子,我可要事先提醒你啊,整个冀西地区有一万人左右的日本兵、两万人的皇协军、二百多人的侦缉队,他们手底下豢养的那些叛国投敌没骨气的爪牙、耳目那就更多了。就你们这点儿人对付得了吗?”

“是,爸爸说的是。不过,那些爪牙、耳目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啦,不然我也不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嘛。”

“这我已经知道了,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我一听就知道准是我儿子干的,干得好啊。但是,你们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呀。”

“爸爸,您听我说啊。我们现在的力量确实还很弱小,不过,发动调集起来千千万万的民众一起参战那就不同了。是吧?”

“嘁?冀西地区的老百姓会听你方济仁的吗?瞧你把自己说得好像有多大能耐似的。妄自尊大。”

“当然都得听我的啦。啊不对,都得听共产党的。”

“小六子,你是共产党吗?老百姓会听你的吗?”

“啊,啊?爸爸,是这么回事儿。几天前,我联系了冀西地区的中共地下党和水河村的八路军一起参加今天夜里城里城外的行动,地下党发动调集起来几万人,我觉得应该有把握成功。”

“哦?嗯,好啊。有县委王福江书记参加,一定能成功。”

“爸爸,县委县政府和王福江书记根本不知道这次行动。”

“啊?王福江不知道?那怎么能发动起老百姓参加呢?”

“爸爸,冀西地区有成千上万人过去是我们方家威远武馆的弟子,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共产党员,有几个人还是小领导呢,是我主动去找到他们一起研究制定的这次行动。”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哎?不对。小六子,这么大的行动你为什么不到水河村直接去找王福江书记呢?”

“不能去找、不敢去找啊。爸爸,五一大扫荡之前,县委县政府被鬼子破坏掉了一半,牺牲了很多人,为什么呢?我寻思可能有内奸。我听说县委县政府还一直在秘密调查着呢。”

“嗯,我明白了、也全都懂了。小六子,你这么做得对。发动群众、武装群众、共同抗日,把日本侵略军彻底消灭在人民群众抗日的汪洋大海之中。”方达先慷慨激昂地说道。

“嘿,爷爷,您这话像是共产党的县委书记说的。”

“嗯,也像是我们八路军团政委说出来的话。”

“哼,青儿、小六子,不是我跟你们俩在这儿吹牛说大话啊,如果让我去干共产党的县委书记或者八路军的政委那没问题的。”

“嘢— ”方路青冲着方达先撒娇耍赖地咧嘴扮鬼脸。

第361章 确认身份 深夜激战

第361章 确认身份 深夜激战

深夜时分。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这几天,方达先从各方面得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警察局天天被打伤流血的人们围堵抗议,强烈要求缉拿惩办凶手;县医院里的药品和物资在夜里被身份不明的一伙人巧取劫空;守卫县城北门的日伪军被黑虎寨土匪们打昏,收缴走了全部的武器弹药;很多乡镇村庄里通敌欺民的地主恶霸、汉奸特务、流氓无赖、日军的情报员在一夜之间几乎都被秘密地处决了。在中川荣一不在林安县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应该不是偶然凑巧的,方达先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这些事情一定是自己的儿子方济仁谋划组织实施的,还冒名根本不存在的黑虎寨。再通过刚才的对话分析判断后,方达先得出了一个确定的结论,他心里坚决的认定了自己的儿子方济仁就是共产党员,并且应该还是担任着比较高职务的领导,正在指挥着从玉峰山葫芦谷拉出来方家武装卫队,又可能联合了驻守在水河村的八路军补充团,带领冀西地区的地下党员和广大民众进行一场重要的、大规模的战役。方达先暗暗叹服,只有共产党、八路军才能发动组织起广大的抗日民众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遗憾的是,碍于自己特殊的秘密身份不能向任何人公开,更不能参与其中,只能暗中帮助。虽然确认了儿子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还绝对不能捅破了这层关系。否则,对谁都不利。嗯?孙女青儿又是什么人呢?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她像共产党员,她和儿子是同一个组织的吗?她在这些行动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虽然方家在县城内外所有的店铺商号被侦缉队、日伪军连续搜查了几天,钱财损失巨大,伙计店员受伤流血,这使得方达先万分恼怒愤慨、更惋惜心疼,但是当他知道了方济仁的报仇计划后,心境平复了下来。报仇,一定要报仇,不仅是为了方家自己报仇,也是为了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广大贫苦民众报仇。方达先默默地想着:有小六子、青儿这些年轻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我作他们的坚强后盾,纵使倾家荡产也要全力支持,直至杀光斩尽日本鬼子。

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小六子,时候不早啦,不跟你们闲聊瞎扯了,我上楼接着睡觉去。我可要特别提醒你们俩啊,万事要小心、行事要周全,干净利落、不留后患。”说完,方达先站起来向楼梯走去。

“爸爸,您的话我们都记住啦。”方济仁站起来说道。

“爷爷,您放心睡觉吧,我和六哥知道怎么做。”

林安镇北门外二百米黑暗处,趴在路沟里的韩大刚探出半个头瞪大双眼仔细地观察着北门。他的两边埋伏着十几名神枪手,后边玉米地里隐伏着一个连的战士。

用一道一丈多宽、一米多水深的壕沟和壕沟两边铁丝网围起来的林安镇,此时寂静无声,大门紧闭,门楣上亮着一盏灯,壕沟上的吊桥高高吊起。镇门外有两个日本兵、两个皇协军持枪站岗。门楼上探照灯雪亮的灯光不时地向北面的土路和玉米地扫来扫去。门楼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大门旁边还有一座地堡。

韩大刚小声地命令神枪手们各自找准目标,一旦开火必须一次就必须打掉门楼上的探照灯、机枪手和门口的四个守卫。开战后,发现了机关枪就立刻打掉。韩大刚又命令山炮、飞雷筒装填弹药,直接瞄准门楼、地堡准备开炮。最后,命令爆破组、突击组做好出击的准备,玉米地里的战士们低头弯腰、脚步轻轻地走下东西横向的路沟里,分散开趴在沟沿上,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同志们,准备战斗。”韩大刚小声地发布命令。

夜色深沉。冀西冀边地区的各条大路上、庄稼地中间的多条小路上疾步奔走着挑着担子、扛着麻袋包的青壮男人们,他们从各自的村子出发,分别奔向离自己家最近的土地庙。

在林安县县城西面各个乡镇村庄之间的大路旁,都有一座土地庙,供附近乡民敬神拜神、求雨避涝,乞求地生五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丰衣足食,也可以让长途赶脚的劳苦人歇息暂住,夏天避雨避暑、冬天避寒避风。这些土地庙,有的已经存在了百八十年,大部分的土地庙是方家出钱在三四十年间陆陆续续盖起来的。从表面上看只是一座十几平方米的土地庙,其实下面是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地库,洞口隐蔽巧妙地设在神龛后面的墙脚,地库里有一条地道,连接着土地庙外二十多米远处的一口枯水深井的出口。在林安县县城西面分布在各个村落之间的十几座土地庙,是方家为了防备常年大战之后打了败仗向山里逃窜的溃兵、被官府通缉捉拿的凶犯和山里各路土匪来县城家里抢劫钱财、粮食而盖起来的。每年夏秋两季收获的粮食都要分散地秘密储藏在各个土地庙下防潮防湿的地库里。县城中的家里、粮库和几家粮店只储存半个月的粮食。方家每个月都要派出伙计佯作路人去各个土地庙巡视查看,保证地库里粮食的安全,预防霉变。

此时,各个土地庙周围隐蔽着特别纵队一个班的战士,准备接应前来深夜来送粮食的乡亲们。

林安镇北门外二百米黑暗处,韩大刚蹲在路沟里掏出怀表,旁边一名战士划着火柴。借着极其微弱的光亮,韩大刚看清楚了怀表的长短针重叠在一起指向了十二点。

韩大刚弯腰弓着身子慢慢地抬起头来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林安镇北门,然后拔出二十响驳壳枪打开了机头,小声命令道:

“开火。”

话音刚落,韩大刚身边早已瞄准多时的十几名神枪手一起开火,门楼上的探照灯立刻被打灭,门口的守卫顷刻毙命。后面五十多米处的山炮、飞雷筒也跟着怒吼起来,北门顿时变成一片火海,硝烟弥漫。门楼、地堡被摧毁,吊桥被震落在壕沟上。

“停止射击!停止炮击!爆破组,上!”韩大刚命令道。

六名战士举起背包挡在身前,右臂夹着*包弯腰快跑奔向吊桥。突然,倒塌的门楼和地堡里残存的敌人射出来密集的机枪子弹。跑在最前面的两名战士腿部受伤倒下了,其他四名战士立刻卧倒匍匐前进。

“开炮!打掉敌人的火力点!”韩大刚大声喊道。

轰隆隆。几炮打了过去后,敌人的机枪彻底哑巴了。

爆破组的四名战士站起来抬脚迈腿、疾跑狂奔,冲过了吊桥,占领了北门,摘下身上的步枪搜身残敌。

“突击组,上。同志们,跟我来!”韩大刚喊道。

战士们蜂拥着冲向北门,冲过吊桥。

韩大刚大步流星走进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后大声命令道:

“同志们,马上把火扑灭,收缴敌人的武器弹药,进镇后各自寻找有利地形分散开构筑掩体隐蔽,一排在门口,二排在左边,三排在右边,准备巷战,敌人很快就要发起反攻了。”

战士们按照韩大刚的命令忙碌起来,构筑掩体持枪待战。

林安镇日军司令官河谷少佐被惊天动地的枪炮声惊醒,他穿上军装离开宿舍走进了作战室。值班少尉军官向他报告,八路军主力部队已经攻破北门,正在向镇里进击。

河谷少佐立刻命令出动两个中队,向北门发起反攻。

第362章 夜战巷战 惊天动地

第362章 夜战巷战 惊天动地

林安县南。林安镇北门内。子夜时分。

八路军补充团副团长兼加强营营长韩大刚站在北门里又前后左右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后,一个新的、更大胆的有效消灭敌人的作战计划在心里形成。他马上把十几名神枪手叫到身边来,指着正东通向镇里街道两旁的房屋,命令战士们分成两部分蹬上房顶分散开隐蔽埋伏,等到战斗打响以后两军对峙相互射击我军处于劣势的时候就开火,坚决打掉日军的机枪手、炮手、指挥官和打旗兵,而且必须要做到一枪毙命。战士们心领神会领命而去。韩大刚又叫来了侦察排长,命令他带领两个班的战士,每个人带上二十颗*,分别蹬上街道两旁的房顶,等到巷战打响以后敌我双方形成僵持对峙状态神枪手开火压制住敌人以后,就往日军密集的人堆里投掷*。

一场大战、巷战、夜战即将打响。

林安镇是曾经是一座千年古镇,它的历史比林安县城还要长,占地面积与林安县城差不多大。在几百年前一次大规模惨烈的战争中,林安县衙门被完全损毁。战争结束后,州府斥资在原县衙北面二十多里处重新建起了林安县县府衙门(后来的林安县县城)。经过长时间不断地修复,原来的林安县在原地上才慢慢的得以恢复,被州府设定为林安县县府衙门下辖的林安镇。

1937年10月中旬,侵华日军攻打占领了林安镇以后,林安镇从此日渐萧条衰落。但是,林安镇在军事上却有着举足轻重的战略作用和意义。驻扎在林安镇与林安县县城的日军互为依托、互为拱卫,南北呼应、彼此支援。再加上驻扎在林安县城附近几个较大乡镇的日军,构成了日军在冀西地区重要的军事基地,有效的阻挡住了西部山区八路军、游击队与其他抗日武装东进华北大平原的军事行动,基本上解除了华北中东部日军的西顾之忧。

林安镇是除了林安县城之外冀西地区的第一大重镇。日军在林安镇驻有一个半大队,下辖六个中队,有将近一千人步兵。配属一个炮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还有坦克、装甲车等重型装备。皇协军一个团,一千五百人左右。侦缉队五六十人。可谓武器精良、兵多将广、物资充足。

河谷少佐立刻命令出动两个中队,疾速向镇北门增援、反攻。

镇北门突遭夜袭,司令官河谷少佐并不惊慌意外,他迅速作出判断:这只不过是八路军小股部队的袭扰,无足轻重、无关紧要,派出两个中队步兵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把八路军全部歼灭。

韩大刚站在一米多高倒塌残破门楼的断墙后边,面向东瞪大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街道,旁边架起了两挺捷克轻机枪。战士们趴在门楼下用沙袋、砖石临时构筑起来的扇面形的工事后面严阵以待。还有一部分战士分散开隐蔽在街道两旁的黑暗处。

一前一后两个中队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日军排成六列纵队端着步枪、歪把子机枪大步快跑、气势汹汹地向镇北门扑来。

“步枪准备!”韩大刚大喊一声。战士们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韩大刚目测日军大概距离阵地一百二十米的时候大声命令:

“一排开火!”

门楼下阵地一排手持步枪的战士们一起开火,冲在前面的十几个日军立刻倒地毙命。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向不足十米宽的街筒子里密密匝匝的敌群射击,即使枪法不太准,也可以有效地射杀敌人。突遭打击,尸横街道,日军大部队马上左右分散开隐蔽,贴着街道两旁房屋的门窗弯腰弓背地攻击前进。两军激烈地对射起来。训练有素的鬼子兵突然跑出来五六个站在街道中间开枪射击,然后再迅速地跑回去隐蔽着拉动枪栓上子弹。鬼子兵如此往复减少了伤亡。日军的两挺歪把子轻机枪也疯狂地扫射起来,压得一排的战士们几乎抬不起头来,枪声渐渐稀落。日军离加强营阵地越来越近、越来越疯狂。日军凭借强大的火力掩护从黑暗隐蔽处陆续现身走上街道,上刺刀准备发起集群冲锋。在两军相距七八十米的时候,韩大刚命令位于一排阵地南北的二排、三排立即开火。随后,他又命令埋伏在门楼上下的四挺机枪同时开火。

八路军强大猛烈的火力打得拥塞在不足十米宽街道中密集的日军猝不及防,鬼子兵一排一排、一片一片地倒下。日军指挥官命令其余士兵立刻停止前进,原地卧倒、分散隐蔽,开枪还击。命令迫击炮马上架炮轰击北门八路军的阵地。事先埋伏在街道两旁房顶上八路军的神枪手们早就瞄准了日军指挥官、机枪手、炮手和打旗兵,战士们突然同时开火,街道上的日军又倒下了一片,没死的鬼子兵们顿时被来自头顶上地猛烈攻击打蒙了、打傻了,正要抬头寻找目标举枪还击,却又被一排正义复仇的子弹射杀。遭到来自三个方向上下立体地猛烈打击,日军渐渐地支撑不住了,在狭长的街道上一边疯狂地还击一边相互拥挤碰撞着混乱地向东溃退。埋伏在街道两旁房顶上的两个侦察班的战士们向正在慌乱溃退中的日军密集人堆里投掷*。日军顿时被炸得死伤惨重,再无还手之力,丢盔卸甲、乱作一团、狼狈不堪地向东逃窜。很多跑在最后边的鬼子兵又被追过来的子弹打中倒下,街道地面上几乎被鬼子兵的尸体铺满了,血流遍地、惨不忍睹。

韩大刚命令设在一排阵地后面的炮兵向前方四百米处打两炮,然后延伸一百米再打两炮。唯一的一门山炮早已被战士们设定好了标尺、高低、方向等射击诸元,他们立刻装填炮弹开炮。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在溃逃的日军密集的人群中轰轰爆炸。

韩大刚走下倒塌残破的门楼,命令二排、三排的战士们向东追击三百米,消灭残敌,收缴日军丢弃的武器弹药,然后迅速撤回阵地,修筑工事准备再战。战士们怒吼着奋勇争先地向东追去。

韩大刚命令通讯员去通知街道两旁房顶上的神枪手和侦察班的战士们向东移动一百米隐蔽,并且给他们补充子弹和*。韩大刚没有命令使用飞雷筒,因为飞雷筒发射出去的*包爆炸后的破坏力太大了,会对街道两旁的房屋建筑造成极大的毁坏。如果落点稍微偏一点,会把整座房屋炸毁。

韩大刚掏出来怀表看了看,算了算时间后叫来了三名通讯员,命令一名通讯员跑步去镇西门通知二连长,半个小时以后向西门发起进攻,一定要打得猛、打得狠。攻进占领了西门以后,按照刚才一连在北门夜战巷战的战术战法坚决地阻击消灭敌人,收缴武器弹药。四十五分钟以后,四连向南门发起进攻。一个小时以后,三连向东门发起进攻。同样的战术战法。韩大刚又对通讯员们再三强调,一定告诉三位连长,必须要巧打,绝对不能鲁莽草率地蛮干,最大限度的减少战士们的伤亡。三名精神抖擞的通讯员领命跑步而去。韩大刚命令一连指导员清点人数、补充弹药、检查伤亡情况。把受伤的战士送到北门外救治包扎。

安排部署完了以后,韩大刚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正在修筑工事的战士们,思考着后面的战斗还应该怎么打?想着想着,突然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地埋怨起于根山来:唉!这个于团长,怎么回事啊?严令不许拼刺刀。不拼刺刀、不亲手宰杀几个小鬼子、不见血那多不解恨、多不过瘾啊。这不行,过一会儿我要亲自带兵上阵拼刺刀。远距离枪杀鬼子和面对面地手刃刀杀鬼子对于战士们提高个人白刃格斗的作战技能、鼓舞士气、增强胆魄、锤炼意志那是绝对不一样的。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应该活动活动身手啦,我这一身的好功夫再不用就要荒废掉了。对,就这么干,必须这么干。但是,这事儿可绝对不能让于团长知道。否则,八路军的战场条例、纪律处分、军法处置哪一件可都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事情。

日军的第一次反攻北门彻底惨败、全线溃退。一个后背中弹的上尉军官中队长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蓬头垢面、浑身血污斑斑地逃回司令部,向河谷少佐有气无力、摇摇欲坠地报告了战况。

河谷听完报告大为震惊、大惑不解,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也绝不甘心失败。他立刻下令整顿队伍,再增派一个小队重新发起反攻。又派出两个小队的步兵,从北门南北两个方向的街道发起攻击,形成三面同时围攻,坚决剿灭八路军。又命令炮兵中队出动。因为天黑路窄,河谷没有命令坦克、装甲车出动。

河谷拿起*手枪和指挥刀怒气冲冲、气势汹汹地走出司令部,他要亲自上阵督战指挥反击,心里立誓要夺回镇北门。

第363章 激战正酣 胜负未卜

第363章 激战正酣 胜负未卜

林安县南。林安镇北门内。子夜时分。

八路军补充团加强营一连二排、三排的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如同猛虎下山、饿虎扑食般满腔怒火无声地勇猛出击。但是,在西街追击的街道上除了尸横遍街的鬼子兵,他们却没有见到一个活着喘气儿的人影儿。向东追到三百多米处时,端着驳壳枪冲在最前面的副连长停下脚步,转身大声呵阻身后的部队停止追击。他命令战士们立刻收缴毙死鬼子兵丢下的武器弹药迅速撤回镇北门阵地,又命令一个班的战士把两三具鬼子兵的尸体紧紧地堆放在一起,把一颗*塞进尸体的怀里,然后轻轻地拉出火绳铁环牢牢地套在另一具尸体的手指上。满载而归的战士们极不甘心地撤回了阵地,摩拳擦掌准备再战。

一连指导员粗略统计了一下,缴获的武器有:三八大盖步枪八十多支、估计步枪子弹有两千多发,日式香瓜*二百多颗,歪把子轻机枪两挺、机枪子弹两箱,掷弹筒四具、掷弹筒炮弹两箱,迫击炮两门、*两箱,三把*手枪,三架望远镜,三把指挥刀。还有手表、钢笔、水壶、皮带、牛皮子弹盒等物品。真是收获颇多,差不多可以装备一个连了。遗憾的是没有抓到一个俘虏,白跑了一趟。

韩大刚命令副连长,从三个排中挑选出来二十名身体强壮、机敏灵巧、单兵作战能力强悍、跑得快的战士组成突袭队,每人各带一百发子弹、二十颗*,向东渗透到七八百米处街道两旁的胡同、小巷里秘密埋伏,等到北门战斗打响以后,三人一组的分散开寻找合适有利的战机,从日军背后或者侧后以突然的动作发起攻击。要特别注意首先要找到鬼子的炮兵,必须坚决打掉。否则,对我军会构成致命的威胁。副连长领命而去,他很快挑选出来二十名战士冲进西街向东奔去。

第一场巷战、夜战打下来,日军死掉了两个小队多的官兵,可谓损失惨重、魂丧异国,以后再也看不到富士山和樱花了。

河谷少佐率领着重新组织起来的将近一个半中队和增派一个小队的步兵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向北门扑来,后面还有四门迫击炮、两门山炮,大有一战收复镇西门的架势。

夜静更深,于根山躺在团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这时候林安镇的夜袭战应该已经打起来了,战斗打得怎么样了?加强营的战士们伤亡大不大?能不能达到预定的目的?凌晨四点还要亲自带领二营六连准时到水河村北执行秘密任务。方济仁要求我秘密地做这些事情,那他在县城要做什么?

方济仁、方路青离开方家大院后悄悄秘密地穿街过巷来到县城西门口内北边的方家炉具店,下地道穿过城墙来到西门口外北边的方家煤厂后院库房。主事老吕、老吕的儿子小梁、煤厂的七八个伙计、特别纵队的几名通讯员、几名侦察员等将近二十人在着急地等着方济仁发布行动命令。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想了想后告诉大家,按照作战计划,林安镇那边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我们县城的行动应该在一小时以后全面展开。

加强营一连的战士们隐蔽在镇西门里的工事后面严阵以待,两个班的战士分散开隐蔽在西街口里边街道两旁的黑暗处高度警戒。韩大刚站在一米多高倒塌残破的镇西门门楼的断墙后面,表情严峻、精神高度集中地注视着西街里的动静。

向镇西门扑来的日军行进到距离镇西门五百多米处时停止前进。河谷少佐看着前面漆黑一片的街道和镇西门,命令一个小队的鬼子兵沿着街道两侧谨慎搜索前进,其余小队待命出击。西街寂静无声。片刻后,河谷命令两个班的士兵把街道上倒地毙命的尸体拖移开,清除路面障碍。没想到却拉响了藏在尸体里的*,又炸死炸伤十多个鬼子兵。河谷气得哇哇大叫,命令士兵们绕开尸体继续前进,一定要消灭八路。

一个小队的鬼子兵端着步枪弯腰弓背、贴墙溜边儿小心谨慎地仔细搜索着前进,在到达距离镇西门二百多米处时,步枪、机枪一起开火,并且投出*,发起了试探性地进攻。而八路军的阵地却没有任何动静,也看不到人影。在*爆炸短暂的火光中,河谷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五百多米远处八路军阵地的准确位置,随即命令身后的掷弹筒、迫击炮、山炮就地做好开炮的准备,然后带领全部士兵向西快速推进。

日军攻击前进到距离镇西门约一百五十米处时放慢了进攻速度,但是步枪、机枪射击却是更加的猛烈密集。

日军又攻击前进了四五十米时,韩大刚命令正对着街口的一排开火,隐蔽在西街里的战士们也跟着开枪射击。

吃过亏的日军立刻闪躲隐蔽,只死伤了几个鬼子兵。河谷马上命令在街道两边架设机枪疯狂还击,又命令训练有素、操枪熟练、射击准确的士兵们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循环往复地冲上街面快速移动地射击,其余的鬼子兵自行隐蔽在街道两边开枪射击。

河谷的战术打法颇为奏效,强大密集的火力渐渐地压制住八路军的火力,也把隐蔽在西街两边黑暗处两个班的八路军战士逼出了街口,他们避开左右射界绕了个弯子回到阵地。韩大刚看到撤回阵地的战士后大声命令二排、三排开火,全连的步枪、机枪形成了强大密集的火力呈扇面形像暴风骤雨般地灌进西街,压住了日军的进攻势头。两军对射,战况胶着。

狭长的西街中拥塞着一百六七十人的日军,兵力、火力根本无法全面展开,只会越打越被动,更不能发起冲锋。这是河谷绝对不能忍受的,他立刻命令一个小队的士兵搭人梯攀爬街道两边的房顶向西进攻。然后,河谷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炮兵马上向镇西门口八路军阵地开炮的命令。传令兵转身向东跑去。

早已埋伏在街道两旁房顶上的十几名神枪手一起射击,打得正在街道两边几处搭人梯上房的鬼子兵全部滚落了下来。埋伏在房顶上两个侦察班的战士跟着向鬼子人堆里投掷*。

遭到上下三面攻击的日军死伤惨重、阵脚大乱。渐渐地支撑不住了,一边向三面疯狂还击一边向东退却。日军后退了一百多米后,被动挨打的颓势才减轻了一些。就在河谷准备组织士兵重新发起反攻的时候,从身后飞过来的炮弹在日军队列中轰轰炸响。河谷动作敏捷地抱头卧倒趴在墙角躲过了一死,但是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怒骂愚蠢透顶的炮兵为什么不炮击八路军的阵地?却把炮弹误射到了自己人的头上。

二十分钟前,副连长带领着早已秘密潜入西街中胡同、小巷黑暗处的突袭队二十名战士在两军激战到胶着状态时,弯腰低头、贴墙溜边儿悄悄地向随时准备开炮日军炮兵围拢过来。距离鬼子炮兵还有十多米时,副连长发出了两声轻微的蛐蛐儿叫声,战士们马上把手里的步枪轻轻地放在地上拔出刺刀。又前行了几米后,副连长低吼一声,上!战士们紧握刺刀猛虎扑食般地冲了出来,找到各自的目标举刀就刺。鬼子炮兵发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和还手了,锋利的刺刀已经从后心穿透到了前胸,十六个鬼子瞬间毙命倒地。突袭队缴获了四具掷弹筒、四门迫击炮、两门山炮。副连长指挥战士们收起刺刀拉开了鬼子的尸体后,他竖起右手拇指测定射击距离,重新设定炮击诸元。命令四名战士分别拉着两门山炮和炮弹箱绕开西街,穿胡同、走小巷,迅速撤回镇西门阵地。如果路上遇到鬼子,立刻隐蔽,绝对不许开枪交战。四名战士解下绑腿,把两箱炮弹分别捆在山炮上,拉起山炮钻进了旁边的胡同。副连长命令十六名做好战斗准备。就在这时,日军传令兵跑了过来,用日语大声狂喊,开炮!快开炮!

副连长拔出驳壳枪,手起枪响,传令兵倒地毙命安静了。

副连长听从了日军传令兵的命令,立即开炮。四具掷弹筒、四门迫击炮一起怒吼,炸得日军血肉横飞、尸横遍街。

两个小队的日军分别从镇西门南北两个方向的街道气势汹汹地向八路军阵地攻击前进。事先做好准备的二排、三排的战士们立刻调转枪口向南来北近的日军开火阻击,步枪、机枪子弹像铁扫帚似的把鬼子兵扫到一片。并且使用刚刚缴获来的掷弹筒、迫击炮向敌群猛烈轰击。南北两边的日军停止前进,组织起强大密集的火力还击,也使用掷弹筒、迫击炮轰击八路军的阵地。一时间内,八路军处于被三面围攻的劣势,战况危急。

第364章 四门陷落 紧急求援

勘误纠错:读者朋友们,在上一章“激战正酣 胜负未卜”中出现了笔误。八路军加强营一连夜袭攻打的是林安镇的北门,而不是西门,是我犯晕写错了。见笑见谅。请宽宥。 阿尔茨海默

第364章 四门陷落 紧急求援

林安县南。林安镇北门内。子夜已过。

八路军补充团加强营一连的阵地遭到了来自东南西三个方向日军地攻击,尤其是东西两边日军地炮击,对一连造成很大的威胁。一连用上刚缴获过来的机枪、掷弹筒、迫击炮猛烈还击。一时间里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两军相隔一百多米远互射对轰,打得难解难分、势均力敌,短时间内谁也吃不掉对方。

林安镇的所有居民全都被深夜激烈的枪炮声惊醒了,纷纷麻利地穿衣起床离开住屋,有的人家躲进了地道,没有地道的人家躲在院子里的柴火垛中。人人既极度恐惧又异常高兴。

韩大刚站在门楼断墙的后面抱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居高临下向南面街道里的鬼子兵猛烈地射击。他边打边想:再这样打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日军再增兵助战,再调来坦克、装甲车进攻,那一连可要吃大亏了。韩大刚停止射击,他蹲下身大声叫过来一连长和一排长,命令连长在这里接替他指挥战斗,命令一排长带领一个班的战士立刻撤出阵地,进入胡同绕到东街日军的背后发起突然袭击,要巧打狠打,必须坚决地打掉日军的炮兵。我带一个班进胡同绕到西街日军的背后发起突然袭击,立刻行动!

连长大喊一声火力掩护、投弹,他抓起一颗香瓜*投掷出去。战士们抡圆了胳膊分别向东西两边的街道里奋力投掷*。一排长、韩大刚各带一个班的战士,借着爆炸的烟幕弯腰低头、快跑狂奔分别钻进了胡同,向东、西街的日军勇猛扑去。

北街里的日军遭到八路军南北两面夹攻,被打得狼狈不堪、死伤惨重。河谷少佐蹲着命令一个士兵绕道回司令部去,马上调一辆坦克过来。鬼子兵领命而去。河谷听到了镇北门东西两边激烈密集的枪声后信心倍增。他指挥日军分成两部分,分别向北、向南攻击。他自信时间不会拖得太长,就会全歼这股八路军。

就在河谷得意之时,镇西门传过来几声惊天动地爆炸声。紧接着又传来了激烈密集的枪声。河谷全身一颤,像是被重重一击跌坐在地上。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镇西门又遭到八路军的攻击?多年侵华战争的经验和剧烈的枪炮声告诉他,攻击镇西门的也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怎么办?怎么打?

二连以突然地动作发起猛烈进攻,很快全歼了守敌,成功地攻进占领了镇西门,战术战法与攻打镇北门的一连一样。稍有不同的是,二连长命令一排长带领一排的四十名战士进入西街,由西向东向日军司令部猛扑过去,以达到牵制扰乱日军指挥中心的战术目的。

八嘎呀路。八路军先后攻打北门、西门,如果东门、南门再被攻破,林安镇必然陷入危机凶险之中。看这阵势八路军是要攻占我林安镇,这么打下去是不行的,必须马上回到司令部去指挥全镇日军作战,林安镇是绝对不能丢掉的,战至一兵一卒也要保住,必要的时候请求林安县调派重兵火速赶来增援。河谷命令一个中队的士兵、两挺机枪留下坚守,坚决堵住街道北口,不能让八路军打进来,阻止八路军向镇里渗透进攻。河谷指挥其余士兵不顾一切、不惜代价、不计死伤地向南反攻。

在日军背后袭扰的十六名战士的突袭队在一连副连长的带领下,利用暗夜和胡同、小巷四通八达的有利地形与敌周旋、巧打狠打。但是,人多势众的日军最终还是突破了突袭队地阻击,向镇中司令部撤退,却又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八路军突袭队的十七名勇士紧咬不放、一路跟随、衔尾追击。

快要回到司令部的河谷又遭到从镇西门攻进来的八路军二连一排地突然袭击。一阵街巷中地乱打缠斗之后,河谷终于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司令部。

日军司令部里已经嘈杂惶恐得乱成一团,失去了军事主官的司令部如同虚设。灰头土脸的河谷横眉立目、怒气冲冲地大叫着镇静,不要乱。他站住林安镇地图前看了两分钟,然后拿起电话命令皇协军立即紧急集合,出动四个连,两个连分别赶赴北门、西门参战,不惜任何代价消灭八路军夺回北门和西门。另外两个连分别去东门、南门助守协防,防备八路军进攻。最后,又派出一个小队的日军搜剿进入到镇里来的八路军,务必全歼。

命令发出后,河谷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得怎么都想不通、搞不懂为什么八路军派出主力大部队深夜攻打林安镇?特高课、侦缉队为什么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情报?为什么林安县城没有通报消息?潜伏在冀西地区各个村镇里的秘密情报员为什么不报告?深度潜伏在水河村里和八路军补充团内部的情报员为什么也没有送出情报?河谷百思不解、满腹疑团。

东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猛烈密集的枪声打断了河谷的思考与推测,他不禁浑身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河谷马上意识到,南门也将会遭到八路军地进攻。嗯?不对。八路军为什么不在同一时间行动、同时攻打四门?而是错开时间分别攻打,这是什么战法?这种战法的战术目的是什么?

八路军加强营三连在很短的时间内攻进占领了镇东门。三连长按照韩大刚的命令打扫战场、收缴武器弹药,又指挥着战士们在东门里构筑工事,准备迎击反攻的日伪军。他听到镇里响起了激烈密集的枪声,以为韩大刚改变了作战计划,率部攻进了镇里。于是,他命令一排长带领一排的战士向镇里进攻,与其他连队会合,共同作战,扩大战果。

林安镇皇协军经过扩军整编,由原来的一个营扩充成一个团,一千二百多人。皇协军的绝大部分士兵都是为了混饭混事混军饷而来的。平时军事训练马马虎虎、懒散松懈,偷奸耍滑、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抽大烟却是个个不甘落后。谁都不愿意上战场,也不会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卖命。所以,战斗力很差。

河谷少佐的电话像是催命符惊呆了团长,他马上打电话命令一营的三个连和二营一连立即出动,分别赶赴四门增援。

四个连的连长磨磨蹭蹭地集合起队伍,士兵们懒懒散散列队。正在报数的时候,镇南门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猛烈密集的枪声。林安镇四门的枪炮声吓得士兵们个个面面相觑、魂不守舍、惊慌失措,都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怎么能保住性命。

镇南门被八路军加强营四连攻破占领。四连长也派出了一个排的兵力向镇里进攻。

河谷少佐彻底慌了、坐不住了。四门陷落,八路军又攻进了镇里,完全证实了八路军要攻占林安镇的企图。河谷抓起电话向林安县司令部报告,并且要求立刻火速派兵增援。

按照方济仁的计划,早就等在电话机旁边的高木弘智告诉河谷,现在代理司令小野少佐不在司令部,无法下达派兵增援林安镇的命令。河谷在电话里大喊大叫着说立即找到小野下达命令。高木弘智答应马上去找。放下电话,高木弘智点燃了一支香烟优哉游哉地抽了起来。一支烟抽了七八分钟后,高木弘智命令一个士兵去慰安所找小野少佐。高木弘智知道,除了他自己,任何人是找不到小野的。

河谷少佐命令一个中队守卫司令部,严令其余日军全部出动,骑兵徒步参战,坦克、装甲车全部出动,分别向东西南北四门反攻,一定要打垮、打败八路军,誓死坚决保住林安镇。

第365章 计划改变 战斗激烈

第365章 计划改变 战斗激烈

林安县县城南。林安镇。子夜后。

林安镇的日军自五一大扫荡以后便进入了补充修整期,又调来了一批半年前招募训练完成的从日本本土陆军大本营增派到中国华北战区十六七岁的新兵,与侵华多年的老兵混编在一起。那些身经百战、九死一生得以侥幸苟活下来的老兵看不起、欺负刚来的新兵,远离家乡故土来到陌生异国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恐惧战争。时间不长,老兵与新兵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矛盾越来越多。但是,有两点他们是相同相通的,一是老兵、新兵都想保住性命,尽快离开战火纷飞、随时可能殒死的中国回到日本去;二是普遍存在厌战、怯战的心理。因此,在较长一段时间没有行阵征战之事、冀西地区相对平静的局势下,日军老兵、新兵日常的军事训练、军规军纪都有些松懈怠惰,这与被降级降职调任林安镇日军司令官的河谷少佐疏于监督管理有着很大的关系。

原驻守林安县日军司令官河谷中佐因为在五一大扫荡期间战术失当、指挥错误,日军死伤惨重、损失较大,被降级降职使用调往林安镇。河谷因此满腹怨气愤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去一趟司令部,基本不理军事日常事务,却天天去慰安所酗酒宿妓。而河谷又不放权,一切事物必须经过他的批准才能执行,司令部的侍从官兵们也乐得清闲,天天敷衍塞责、得过且过地混日子。

八路军突然夜袭攻打林安镇的四个镇门,打得惊天动地、惊心动魄,大有一举攻克占领之势。河谷一再严令日军全部出动死守死保,并且还要伺机反攻,彻底击败剿灭八路军。

日军不怕与八路军在白天的任何时候摆开阵势、拉开架势进行大规模正规的野外阵地攻防战,不怕或进攻或防守的城市战役,也不惧怕与八路军发生遭遇战,而恼恨、害怕的就是八路军突然发起的夜战和巷战,而在黑夜里摸黑打巷战是日军最恐惧害怕的。日军步兵强大的火力和野战炮、坦克、装甲车的威力完全不能发挥出来,士兵更不熟悉中国城镇里长短宽窄、弯弯曲曲迷宫式胡同建造的规律和走向,有的胡同四通八达,有的胡同是死胡同,走进去很容易迷路,进去容易出来难。日军的战斗力无形当中降低了一半。

此时,深更半夜从兵营宿舍出动的日军在挥枪军官催命似的喊叫督促下分别向枪声密集的林安镇四个镇门方向快速行进。在行进的队列中,要保命的老兵蛮横地逼迫新兵们冲在最前面,而怕死怯战的新兵却要躲在老兵们的后面。老兵、新兵各不相让,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吵吵嚷嚷,队伍嘈杂混乱,行进速度缓慢。

皇协军也出动了四个连的兵力,带队军官压住阵脚慢慢腾腾地行进,前进方向却不是镇门口,而是向枪声少或是没有枪声的方向行进。还不时地停下来东张西望、装模作样地寻找方向。

八路军补充团加强营的四个连先后攻打占领了镇四门,构筑起了防御阻击阵地,并且派出部分兵力向镇里发动进攻。

韩大刚带领着一个班的战士冲进胡同,在夜色的掩护下迅疾地绕到镇北门西街日军的侧后,三十米距离投出的十几颗*同时在敌群中爆炸,接着又是一阵近距离猛烈地射击。三十多人一个小队的日军突遭袭击,顿时被打得措手不及、晕头转向、阵脚大乱,丢下了十几具尸体狼狈慌乱地向西街里逃窜。韩大刚带领战士们向西追击了一百多米后返回,捡拾起日军丢弃的枪支弹药、一把指挥刀和两具掷弹筒,清点人数准备撤回镇北门阵地。

韩大刚把指挥刀插在后背后,听到镇里响起了激烈密集的枪声,镇北门的枪炮声反而稀落了一些,他不由得疑惑起来:嗯?这是怎么回事呢?镇里怎么打起来了?其它三个连派兵打进去啦?我没下过命令啊。哼,三名连长不按照我的命令和作战计划行动、擅自行事,这是违反战场纪律的行为。哎?不过也对呀。夜战、巷战是八路军最熟悉、最拿手的战术战法,在黑夜里打巷战更是八路军的看家本领。日军的大炮、坦克、装甲车、骑兵就都用不上了。进镇夜战巷战这样的战术打法确实是正确的,也有道理。如果固守在镇门口,等日军调来了坦克或装甲车发起反攻,那样我军的兵力、火力肯定不敌日军,战士们就会被动挨打,伤亡损失也会很大。好,我马上带兵也打进镇里去,我们合兵一处大干一场,打它个天翻地覆。哼,除了我,你们几个连长、排长还有谁能比我更熟悉整个林安镇的街道地形和密如蛛网迷宫似的胡同小巷?想到这里,韩大刚马上命令战士们跟着他向镇里枪声激烈密集的方向狂奔扑去。

林安镇原来是林安县的县府衙门,在战争损毁后异地重新建起来林安县便改为永安镇。但是,世代居住于此的人们不舍传续了千年的林安二字,一直固执地称为林安镇。

林安镇里有很多方家的店铺商号,日军侵占以前,连续多年韩大刚跟着方济仁每个月都要从林安县前往林安镇一两次,还要住上几天。所以,韩大刚对林安镇非常熟悉,夸张一点形容,即使是在夜里他闭着眼摸瞎走路也不会迷路。

林安县县城西门外北侧,方家煤厂后院库房内。

煤厂主事老吕、老吕的儿子小梁、煤厂的七八个伙计、特别纵队的几名通讯员、几名侦察员等将近二十人在着急地等着方济仁发布行动命令。一名侦察员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方济仁报告,林安镇已经打起来一个小时了。

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点点头后向众人发布行动命令:

“同志们,记住你们各自的任务,必须不惜代价地坚决完成。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如果路上遇到了鬼子,要马上隐蔽躲开,绝对不许开战。否则会严重影响整个计划的完成。立刻出发,隐蔽行动。”

众人领命站起来离开库房,从后门走出煤厂消失在夜色中。

方济仁带着几名侦察员和煤厂的伙计们钻进城北茂密的玉米地,向城东三里外的铁路住宅区快步奔去。几名通讯员向城南特别纵队的埋伏地奔去,传达方济仁的命令。老吕和小梁在煤厂留守,准备应付可能的突发情况。

韩大刚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杀进镇里,遇到鬼子或是伪军冲上前去就是一阵猛攻狠打。等日伪军缓过神来组织队伍准备反攻时,韩大刚已经带领战士们钻进街道旁的胡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方家的永安旅店的附近,韩大刚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与日军激战,他悄悄地走到近前借着火光看清楚这群人的衣着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大惑不解。

第366章 混编部队 共同歼敌

第366章 混编部队 共同歼敌

林安县县城南。林安镇内。子夜后。

韩大刚带领一个班的战士一路冲杀到方家的永安旅店的附近枪声激烈密集、火光冲天的街道,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群人躲在街道两边障碍物的后面正在与日军激战。他悄悄地走到近前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看清楚了,这群人大部分是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皇协军,分散在街道两边向日军射击的士兵差不多有一个排,其中还有混杂着十几个身穿便衣的年轻人,旁边有几具皇协军士兵的尸体。当韩大刚看清楚、认出来站立着躲在一颗粗壮大树后面年纪较大平举着二十响驳壳枪正在向六七十米外日军射击的男人就是永安旅店的徐老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大惑不解,甚至有些蒙了:嗯?这是怎么回事啊?徐叔怎么和二鬼子伪军搞到一起去啦?怎么还跟鬼子干起来了呐?这可太奇怪啦。

战况激烈紧急,韩大刚来不及再多想、细想、深想。他一挥手,带领着战士们低头弯腰半蹲着贴墙溜边儿快步走了过去。

韩大刚命令战士们隐蔽待命,他动作敏捷地小跑着来到徐老板身后,举起驳壳枪向前方敌群打出了一个长点射后大声问道:

“徐叔!什么情况啊?!您怎么也出来干仗了呐?太危险了!简直是瞎胡闹,快回去!我掩护您,麻利儿地快走!”

听到身后有人大声说话,还是教训命令的口气。徐老板停止射击放下了驳壳枪,转身蹲下背靠大树,当他看清楚眼前说话的来人是韩大刚后,先是一愣,然后疑惑不解地大声问道:

“嗯?大刚?怎么是你呀。好,你来得正是裉节儿的时候,快跟着我把前头那群狗日的杂种小鬼子全都给灭喽。”

“不行。徐叔,这里太危险了,您赶紧地回旅店去,这儿就都交给我啦,一准儿灭了小鬼子。同志们!立即投入战斗!”

战士们扑上前来分散开各自找到隐蔽处,向前方敌群开火。刚缴获来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和两具掷弹筒也同时用上了。几声爆炸,日军的火力被有效的压制住了,日军的攻势明显减弱。

“大刚,你们八路军来了多少人啊?是不是今天夜里要拿下林安镇啊?”徐老板一边换*一边大声问道。

“不一定。如果能全部消灭鬼子拿下林安镇当然最好啦。”

八路军、皇协军、便衣青年组成的混合攻击队伍边打边向前移动,日军却是边打边退却。

“啊?不一定?这?那这不是扯淡吗?”徐老板不满地说。

“先不说这个了。徐叔,快跟我说说您这是什么情况啊?您怎么和皇协军搅和在一起跟小鬼子干上了呢?那几个便衣青年又都是些什么人啊?看上去战斗力还不弱呀。真把我弄糊涂了。”

“国良!快过来!”徐老板大声喊道。

身穿皇协军中尉军服的何忠良腰里插着驳壳枪、右手提着三八大盖步枪弯腰低头小跑着来到徐老板身边蹲下问道:

“大哥,什么事儿啊?是不是要发起冲锋啊?”

“国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大刚兄弟,是我在方家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现在是八路军。大刚,这位是何忠良,我妹夫,林安镇皇协军副连长。他和他的士兵们都是跟咱们连心过命的自家人。没想到今天能合伙一起打鬼子,痛快。”

“何连长,快跟我说说情况,你怎么带兵在这里跟小鬼子干上了呐?怎么把徐叔也给搅和进来啦?”

“嗳。兄弟,是这么回事儿。深更半夜我们被枪炮声惊醒了,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接到了日军司令官河谷中佐的紧急电话,说八路军大部队打进了林安镇,命令我们皇协军马上出兵应战。出了兵营后我命令两个排去镇北门,不用我说他们心里也都明白,其实就是在胡同小巷里头转悠转悠糊弄事儿,谁真的愿意去给小鬼子卖命当炮灰啊?我就带着一个排来找大哥保护旅店。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小鬼子,大概是一个小队,狗杂种们不由分说就开火了。这不,一下子打死了我七八个兄弟,还有十几个兄弟受了轻伤。我们就立刻还击,大哥带着他的旅店伙计出来助战。”

“哦,我清楚了。徐叔,您怎么能带着旅店伙计出来干仗呢?他们会打仗吗?发生了伤亡您怎么跟老爷和我六哥交代?”

“会打仗吗?大刚,我手下的这些个伙计们都是咱们方家威远武馆*出来的武功高手,又经过了葫芦谷七老爷严格系统的军事训练,个儿顶个儿的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你信不信,随便拉一个出来比试比试都不会比你们八路军差。”

“好啦好啦,现在战况紧急,就不说这些了。事不宜迟,徐叔,您带着伙计马上离开这里回旅店去。何连长,带着你的士兵撤离。立刻行动!”韩大刚果断地下命令。

“什么?轰我走?扯淡!大刚,你怎么敢命令我呐?”

“他是我们的副团长,当然有资格命令你们了。”韩大刚身边一名战士大声说道。

“团长?我才不管他是团长还是军长呢,在我眼里他屁都不是。要走你们八路军走,我们不走。国良,跟着我向前推进。”

“不行!徐叔、何连长,我以八路军战场指挥员的身份命令你们,必须马上各自带人撤离!”韩大刚大声命令道。

“滚蛋!滚蛋!我们又不是八路军,你凭什么命令我们?老子心里这口恶气仇恨都憋了好几年了,今儿个不杀小鬼子个痛快我非得憋死不可。”徐老板怒气冲冲地说完,转身举枪准备射击。

韩大刚伸手一把抓住了徐老板举枪的右臂阻止,大声说道:

“徐叔,除了汉奸,只要是中国人谁跟小鬼子没仇没恨啊?您可以不听我的命令,那老爷和我六哥的话你也敢不听吗?啊?如果您和伙计们有个三长两短的,或者战死了几个,您怎么跟他们交代?您是林安镇所有方家店铺商号的主事,日后被鬼子发现您带人参加了夜战抗击,方家和县城、林安镇所有的店铺商号都要遭殃遭难的,这个严重后果、利害关系您想过没有?您懂不懂啊?徐叔、何连长,就听我的,赶快撤吧,现在还来得及。”

徐老板听韩大刚这么一说颓丧地跌坐在地上,心有不甘说:

“是。大刚,你说的都对,我们听你的。不过,我和忠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得答应,要不介我们就绝不撤!”徐老板要求道。

第367章 连环施计 钱*迫

第367章 连环施计 钱*迫

林安县。县城东三四里外。火车站北居民区。方路生家宅院。

按照方济仁的行动计划,吃过晚饭后方路生就离开方家大院,回到城东火车站北居民区自己的宅院,立刻召集众兄弟们开会,宣布夜里凌晨时分的行动方案。三十多人听说要出去杀鬼子无不精神振奋、斗志昂扬。但是,师爷却提出了质疑,就这三十多人参加这么大的行动行不行啊?造成重大伤亡怎么办?方路生告诉他,这是六叔方济仁认真严谨制定的行动计划,还有特别纵队派来的大部队接应配合作战,应该不会出岔子,取胜的可能性比较大。师爷虽然心里仍然还有疑虑,但也不便再反对阻止。

时近子夜,方路生吩咐几个兄弟从地库里搬出来四十多套日军的夏季军装、三八大盖步枪、两挺歪把子机枪、四具掷弹筒、两门迫击炮等武器弹药,准备凌晨行动时穿着、使用。

时过子夜,林安镇的战斗进行一个小时以后。方济仁带着煤厂的七八个伙计和特别纵队的几名侦察员等十几个人经过一阵紧急夜行军,走后门来到方路生的宅院。方路生招呼众兄弟在后院庭院三横排列队。方济仁检阅似的在队列前后来回走了两趟,最后走到队列前面,看着带着钢盔、穿着日军军装、手持步枪全副日军士兵模样的众人,满意地点点头。他看着方路生说道:

“路生,想不到你这里居然是大日本皇军的小军库啊。”

“六叔,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方路生不解地问道。

“我这是夸你呢,这都听不出来吗?行,路生,你们还真挺有本事的呀。没这身行头,一会儿行动还真不好办。”

“哎哟,六叔能夸我真是太难得了。这些东西都是这几年来我带着兄弟们冒死扒火车从小鬼子的军列上弄下来的,还摔死过几个人呢。除了武器弹药,弄来的鬼子军装也不知道怎么用?这回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六叔,这些东西差不多就是我的全部家底儿了,看来以后我还得扒火车再多弄一些来才行啊。”

“嗯。路生,以后我跟你们一起扒火车搞鬼子的物资。好啦,先不说这些了,准备行动吧。”方济仁命令自己带来的十几个人也换上了日军军装。方济仁穿上一套日军少尉军装,脚蹬皮靴,斜背*手枪,腰挂指挥刀,带上白手套。

方济仁站在三十八人的横排列队前,压低声音威严地说道:

“同志们、兄弟们,一会儿我们要去执行一项特殊的重要任务,大家必须严格遵守战场纪律、服从命令。如果在路上遇到了鬼子,谁也不许说话,全都由我来应付。出发。”

军师和十个人看家留守。方济仁带领着队伍走出后门,向东、向南悄悄地绕过居民区,一路隐蔽地静肃行军向县城南门奔去。

河谷少佐像只暴怒的困兽在司令部里狂躁地走来走去,他从附近四处响起的枪声中判断,八路军已经攻破林安镇四门打进了镇里,并且同时从东西南北向司令部发起了进攻,司令部已经陷入了四面被围的困境。河谷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派出去了日军大部队和一个营的皇协军,还有坦克、装甲车开道助战,为什么还没有把八路军打垮击退?

不断有作战参谋进来向河谷报告实时战况,由于夜深昏暗,日军怯战的老兵和新兵都不熟悉夜战巷战、更不熟悉林安镇里密如蛛网迷宫似的难以辨别方向与进出口的胡同、小巷,皇协军战斗力较弱、又为了保命怕死惧战,与日军很难形成合力配合作战,所以战斗处于胶着状态并不顺利,一时难以击垮、击退八路军。带队军官认为应该尽快请求林安县派大部队赶来增援,同时还要运来武器弹药,争取坚持到天亮,再一举剿灭八路军。

河谷在司令部里狂吼着向作战参谋下达作战命令后,抓起电话打到林安县日军司令部,哀嚎着请求马上派兵来增援、马上发运武器弹药。接电话的高木弘智告诉河谷,还没有找到代理司令官小野。找到他签发了命令后马上发兵增援、马上发运武器弹药。河谷汗流浃背地狂吼着催促,否则林安镇就会陷落八路军之手。

放下电话后,高木弘智拿出十天前河谷派人送来的申请调拨发运武器弹药、粮食等物资清单交给军需参谋签字,又叫来了作战参谋,与二人交谈了几句,作战参谋、军需参谋频频点头。高木弘智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司令部,开着三轮摩托车载着两个参谋向一家高级饭店疾驰而去。

高木弘智带着两个参谋走到饭店三楼楼梯口时,被一军曹和两个持枪士兵强行拦住,坚决阻止过去。高木弘智向军曹说明有紧急军情必须马上向小野长官报告请示,一刻也不能耽误。否则,林安镇将很快被八路军攻陷占领。军曹听完以后大吃一惊,立刻转身引领高木弘智三人快步走到三楼最里边的客房门口敲门。

高级套房卧室双人床上,小野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个年轻慰安妇呼呼大睡。听到急促沉重的敲门声,一慰安妇用力推醒沉睡中的小野。小野睁开沉涩的眼皮,听到敲门声骂了一声八嘎呀路。随后起身下床,神情极为不悦地穿上和服,他感到全身疲惫乏累困倦,迈着沉重脚步、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走到客房门口开门。

小野怒视着不合时宜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下属军官,大声喝问深夜到这里来找他有什么事?高木弘智向小野报告了此时此刻林安镇的战况,并且要求他立刻签署向林安镇发兵增援、发运武器弹药和粮食等物资的命令,回到司令部指挥林安镇的反击战。小野顿时惊醒了许多,吓出来一身冷汗。他马上镇定下来快速思考以后,在物资清单上签字,又写了一份全权授权书,授权高木弘智代替他指挥林安镇的反击战。

高木弘智不敢、也不能接受如此巨大重要的任务,他以职务低、资历浅、经验少为由,坚辞拒绝这个背黑锅、替罪羊的苦差事。小野拉着高木弘智走到一边,小声地向他解释说明自己只是情报军官,只是暂时代理司令官之职,不熟悉排兵布阵、战术战法,不懂应该如何指挥日军大部队作战,也不懂夜战巷战,更不了解八路军的作战特点,而林安镇绝对不能在他代理司令官期间丢掉,只要能保住林安镇,付出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高木弘智还是摇头拒绝。小野瞪着高木弘智想了想后狡诈地笑了笑,拉着高木弘智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推门而入。打开保险柜拿出两根金条塞进高木弘智的裤兜里,又指着床上两个年轻的慰安妇说,以后这两个女人就是你的了。高木弘智惊诧错愕得目瞪口呆。

第368章 县镇同步 配合行动

第368章 县镇同步 配合行动

林安县县城。后半夜。

几名特别纵队的通讯员离开县城西门外北侧方家煤厂后,穿街过巷行动隐蔽地通过城外关厢街区,迅速地回到县城南几里外特别纵队的埋伏点。见到了副司令孟大魁,向他报告方济仁已经带人出发开始行动了。孟大魁点点头,让他们休息待命。随后叫过来一名侦察员,抬手指了指着南北大道边上的电线杆子。

“是。”侦察员小声应道后小跑着来到电线杆子下面,双手、双腿紧紧地盘住碗口粗的木杆子,动作敏捷地攀上三米多高的木杆子。他坐在胳膊粗的横杆上,从小背包里拿出钳子剪断了黑色的电话线,再用黑布条把两根剪断的线头错开牢牢地系在一起。侦察员又剪断了另一根电话线,同样用黑布条紧紧地系牢,看上去丝毫没有异样。侦察员收起钳子溜下电线杆回到队伍里。

日军发现电话不通,天亮以后就会立刻派出通讯兵出城巡查线路,但是很难发现是哪里的电话线被剪断了,找到断头在哪根电线杆上更是难上加难。除非通讯兵爬上从县城到林安镇这一路上的几百根电线杆上去查找,找到后才能接通修复。

高木弘智开着三轮摩托车载着作战参谋、军需参谋行驶在县城光线昏暗寂静的街道上,他心里有些踏实地想着: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小步。后面的事情能否顺利地完成那就要看六哥济仁君的行动了。高木弘智没想到的是,小野司令官竟然完全推托、撒手不管。哼,你心里想了些什么、怎么想的我都明白。要我指挥反击攻打林安镇的八路军,如果取胜了是你的功劳,失败了那就是是我的责任,如果林安镇被八路军攻陷占领,我难逃罪责,还要押送去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哈哈,小野,你是不知道的,按照我们的计划,八路军是不会攻占林安镇的,这只是一次带有战略性地夜袭战,真正的目的根本不在林安镇。

回到方家大院司令部,作战参谋向司令部的全体官兵宣读了小野授权高木弘智全权指挥林安镇反击八路军的授权书。

军需参谋先后分别给位于火车站旁的军火库、粮库打过去电话,命令值班军官按照他说到的物资清单上武器弹药和粮食的数量马上装车,半个小时后出发运送到林安镇去。

高木弘智发布命令,马上出动两个小队的日军乘卡车快速赶往林安镇参战。命令皇协军出动两个连的兵力、日军再出动一个小队,务必在十分钟后出发。高木弘智要亲自带队去增援林安镇。

方济仁带着三十八人全副武装组成一个小队日军的队伍来到县城南三四里地通向林安镇的南北大道上。命令队伍走下路沟坐下休息待命。大道南北两里地处设下双人隐蔽警戒哨。

林安镇内。后半夜。八路军与日军围绕着日军司令部附近的街巷缠斗对攻、激战正酣。八路军战士们巧妙地利用地形地物、光线昏暗的有利条件进退自如地攻击日军,向前推进几十米后又退了回去,反复攻打进退。当日军集中兵力猛攻猛扑之时,八路军战士们便闪身撤进胡同、小巷里,分散开再绕回来对日军实行反包围,时聚时散、灵活机动、神出鬼没。打得日军晕头转向、狼狈不堪。日军找不到攻击目标,却又感到杀手就在身边,随时可能中枪毙命。日军更不敢分兵进入到胡同、小巷里去寻找对手厮杀。林安镇乱成了一锅粥,却看不见皇协军的踪影。原来,皇协军离开兵营以后,几个连队分别在镇里没有枪声的街道上瞎转悠,还不时地冲天放几枪。哪里的枪声密集就迅速撤离那里。然后回到离兵营最近的街道躲起来。

林安县县城西昏暗旷野中的大路、小道上,身背肩扛的、挑着担子的、推着独轮车运送粮食的人们脚步匆匆地赶路。他们分别先后来到几座土地庙前,与前来接应的特别纵队战士对上接头暗语后,把麦子倒进战士们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河谷少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司令部里团团转。他抓起来电话拨号,没有声音。他知道,肯定是八路军已经剪断了电话线。河谷大喊着给林安县司令部发电报,催促快来派兵来增援。

在方家永安旅店附近街道,韩大刚带来的一个班的战士、旅店的十几个伙计、皇协军副连长何忠良带领三十多人的士兵约有六十人正在与日军激战。韩大刚命令蹲在自己面前的旅店徐老板、何忠良马上撤离。徐老板却说,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就撤走。

“嗯?徐叔,这个时候您还跟我提条件?”韩大刚费解地问。

“大刚,你带走我这儿一半的伙计去参加八路军吧,他们早就想去投奔八路军,铁了心憋足了劲儿的要杀鬼子。再说旅店现在也没生意,我养不起这么多人,伙计们年轻气盛,说不准什么时候在镇里招惹是非就会被特高课、侦缉队给盯上了,那样可要遭殃了。大刚,我就这么个条件,能答应我吧?”

“八路长官,我手下这些兄弟们也早想参加八路军,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穷孩子,是被抓来强迫带兵的。除了十几个受伤的兄弟留下,其他人请你都带走吧。”何忠良恳切地请求道。

“徐叔、何连长,这就是你们的条件?”

“对,就这么个条件。大刚,没问题吧?”

韩大刚在激烈密集的枪声中默然无语地思考了起来。

“哎哟,大刚,行不行你快给个话儿呀,别再磨叽啦。”

“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徐叔、何连长,你们赶快把跟我走的人组织起来,准备撤出战斗。哎?何连长,你手下少了这么多士兵,你回去以后怎么跟你的上司交代呢?”

“啊?哎哟,八路长官,这?这事儿我还没想过呢。”

“哎哟。忠良啊,这可是件要命的大事儿啊,你得赶紧想出法子了回去好应付啊。”徐老板着急担心地说道。

“我、我。大哥,现在我想不出什么法子。”

“徐叔,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我想出法子来啦,一定能让何连长平安无事。不多说了,准备行动吧。”

徐老板、何忠良起身离开,分别去招呼自己手下的人。

韩大刚叫过来班长,命令他马上带领战士们进胡同与日军周旋,然后悄悄地撤出镇北门。班长领命而去。韩大刚又命令皇协军士兵和旅店的伙计们每人准备好*,等候他的命令。

第369章 猫捉老鼠 巧袭车队

第369章 猫捉老鼠 巧袭车队

林安镇内。方家永安旅店附近街道。后半夜。

韩大刚命令一名战士引领战场参加八路军的十六名皇协军士兵和八名永安旅店的伙计带齐武器弹药立刻撤出战斗,进胡同走小巷回到镇北门外的阵地,与一连会合待命。如果在出镇的路上遇到了鬼子,必须马上隐蔽、躲开,更不要交火。韩大刚又命令暂时留下的旅店伙计和受了轻伤的皇协军士兵准备投弹,他要跟日军再玩一会儿夜里摸黑猫捉老鼠的生死游戏。

部署完了之后,韩大刚站在路边一颗粗壮的古树后面,紧贴着树干平端着三八大盖步枪对敌精准射击。然后马上蹲下身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再顶上子弹继续射击。韩大刚独自一人站起来蹲下去如此反复地在古树的左右两侧上下交替、左右变换位置地射击。对面日军机枪、步枪密集的子弹嗖嗖的从古树和韩大刚的两侧飞快掠过。

日军发现对面八路军枪声稀落、攻势减弱,在军官的指挥下,鬼子兵弯腰弓背相互交替掩护着攻击前进。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当日军前行距离韩大刚约有四十多米时,他收起步枪背在身上,转身抓起歪把子机枪趴在地上,扣动扳机冲着攻击前进的鬼子一阵狂扫,压制住了日军的攻势。同时大声喊道:“投弹!”

二十多颗*同时投掷出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弹片横飞、气浪翻涌、硝烟弥漫完全阻挡住了日军的进攻。

“撤!快撤!都跟我走!”韩大刚大声命令道。

众人跟在韩大刚的身后大步快跑瞬间消失在路旁的胡同里。

气浪消失、硝烟散尽、枪声停息。日军士兵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寻着地上的弹壳向西北方向追去,没走多远,发现了路边的几具皇协军士兵的尸体。

六辆卡车满载着两个小队的日军开出了林安县县城的南城门,沿着大路向正南面十几里外的林安镇高速驶去。

看到北边越来越近的卡车灯光,孟大魁命令特别纵队的战士们立刻撤进大路两边茂密的玉米地里隐蔽待命,严令绝对不许发出任何声响,没有命令绝对不许开枪。

六辆卡车轰隆隆驶过特别纵队的设伏阵地,继续向南疾驰。

“哎?孟司令,怎么就这么把鬼子轻易地放过去了?为什么不打呀?”趴在孟大魁身边的通讯员压低声音大惑不解地问道。

“嗯,不打。让南边的友军收拾这些短命的鬼子,我们的任务是阻击一会儿过来鬼子步兵。”孟大魁小声说道。

方济仁带领着乔装日军的三十八人特别小队来到林安县南城门南边两里多外的大路上停止前进,休息等待。又命令几名队员在大路中间挖几个坑再埋上,方济仁踮脚扬脖地向北瞭望。

不多时,北边远处日军四辆满载物资的卡车前后排成一串的车队闪着明晃晃的灯光从北向南、由远而近轰隆隆地开了过来。方济仁立刻命令特别小队起立,分列两队站在大路两边原地跑步。方济仁也在原地跑了起来。日军车队越来越近,在相距不到三百米时,方济仁命令队伍跟随他迎着卡车快跑。

跑到距离行驶中的车队还有八九十米时,方济仁命令队伍停下,在大路两边列队,做好战斗准备。众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每个人却是精神振奋。与此同时,方济仁看清楚了一共有四辆卡车,他大声说道:“当看到我左手挥了三下时,你们立即分成四个战斗小组分别蹬上卡车,一对一或者二对一站在卫兵的身边,随时准备动手。只要卡车一停下来就立刻动手、一招毙命、绝不留情手软。”说完,方济仁站在大路的中间,冲着开过来的第一辆卡车高高地举起右手示意停车。方路生站住方济仁的身旁,背在身后的右手中抓着两把巴掌长锋利的飞刀。

坐在第一辆卡车驾驶室副驾驶座上的日军少尉看到前方有有一与自己同为少尉军衔的军官举手拦车,又看到分列站立在大路两边一个小队全副武装的皇军士兵,随即命令司机停车,但是不要熄火、熄灯。然后,左手伸出车窗重重地拍了三下车顶。站在后车厢里的机枪手哗啦一声拉动架在车顶上歪把子机枪的枪栓,同时用日语告诉车厢里的四个士兵,有情况,准备战斗。

少尉敏捷地拔出*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枪,然后脑袋探出左侧车窗外,用日语大声地质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哪里的部队?为什么深夜要在这里拦阻车队?

方济仁迎着明晃晃刺眼的灯光快步跑到卡车左侧的车门前,向少尉举手敬礼,然后用标准熟练的日语对少尉说道:

“林安镇遭到了八路军大部队地猛烈夜袭,我军正在苦战,林安镇危在旦夕。河谷少佐特地命令我带领一个小队的帝国勇士前来武装接应,要绝对保护你们和物资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可能还要绕路前往林安镇,以防在路上被神出鬼没的八路军偷袭。”

“哦?难怪三更半夜的突然命令我们运送物资去林安镇。喂!把你的证件、河谷少佐的命令书拿出来给我。”

“有,都有。”方济仁抬起右手从军装上衣左上兜里取出来高木弘智为他事先准备好了的日军军官证件和模仿河谷少佐签字的命令书递给了少尉。

少尉接过来后打开驾驶室的顶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证件和命令书,然后点点头解除了疑虑,说了一声“吆西,命令你的士兵立刻上车。你也上车吧。”说完,少尉打开车门让方济仁上车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外侧车门边。

方济仁高高地举起左手冲着特别小队挥了三下,三十七人的队伍看到行动命令后立刻分成四个战斗小组,动作敏捷地分别蹬上了四辆卡车的驾驶室和后车厢,车厢上的队员又分别站在四个鬼子卫兵身边的两侧。

在方济仁蹬上驾驶室的同时,方路生悄悄地收起飞刀背着三八大盖步枪蹬上卡车,站在鬼子机枪手的身边。

车队启动继续前行,开出去二百多米远时,方济仁大声喊道:

“停车!快停车!前面有*!”

鬼子司机急踩刹车,后边的三辆车同时刹车停了下来。

由于惯性,突然紧急刹车时日军少尉和司机控制不住地低头前探。说时迟那时快,方济仁挥起右手掌发力劈砍坐在他右侧少尉的后脑,随后利掌变铁拳重击鬼子司机的左太阳穴。两个鬼子闷声不响地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特别小队的队员们一起动手,徒手杀敌,兵不血刃,干净利落地全歼日军士兵。

方济仁打开车门,把鬼子上尉和司机拉下车。大声命令道:

“全体都有!把鬼子都给我拉下车来,扒下军装,收缴武器弹药,仔细检查车上的物资,准备撤离。快!动作要快!”

第370章 攻击打援 遥相呼应

第370章 攻击打援 遥相呼应

林安县县城南。通往林安镇大路上。后半夜。

又圆又亮的月亮钻出了云层,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

听到方济仁的命令后,特别小队的全体队员们自觉分工、分头行动,有几名队员负责警戒放哨、有人检查四辆卡车上满载的物资、有人动手麻利地扒下了暂时昏死过去或者已经毙命鬼子身上的军装,并且收缴武器弹药和随身物品。

方济仁蹲下身扒掉鬼子少尉军官的军装、皮靴,摘下少尉的手表戴在自己的左手腕上,背上*手枪、抓起指挥刀站了起来。方路生抓住一个被拔掉军装光着脚的鬼子军曹走了过来。

“报告,还有一个喘气儿的活物,怎么处治?”

鬼子军曹双膝跪地连连讨饶,恳求不要杀他。他用汉语说道:

“我地、我地仓库军需地干活,没地杀过中国人,我地大大地发誓。求求你地不要杀我。”鬼子军曹带着哭腔蹩脚地说。

“可以不杀你。但是,你现在、马上必须把弹药库、粮库的地形,警卫岗哨分布的准确位置,兵力人数和部署,武器配备都给我画出来、写清楚。如果你敢有半点隐瞒或者故意写错,我就杀了你。”说完,唰啦一声,方济仁拔出了指挥刀。

“不要杀我,我地给你地写。给我纸笔。”鬼子军曹求饶道。

方济仁从上衣兜里取出两张纸,打开后有两个手掌大。又取出一支铅笔递给了鬼子军曹。军曹接过来纸笔趴在坚硬的大路上,借着卡车的灯光按照方济仁的要求分别在两张纸上详细清楚地画出了日军武器弹药库、粮库内外的地形。又在背面写出警卫岗哨分布的准确位置,兵力人数与部署,武器配备。写完后直起上身跪着双手举起来交给了方济仁。又声音颤抖地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方济仁接过来正反面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后背发麻。如此严密完整的防卫体系、密集的轻重武器配备、上下交叉的火力网该如何破解?方济仁感到有些意外与震惊、不胜焦虑。他收起纸笔,背对着卡车灯光声音低沉威严地说道:

“起来吧,我不杀你。告诉你,老子剪径劫道也是讲究江湖规矩的,我们是讲礼节的、我们这是斯文劫道,所以是要留名留姓留字号的,不这样就显得我们不厚道。你回去以后替我大老黑和黑虎寨的弟兄们向你的长官说一声谢谢。你走吧。撒由那拉。”

鬼子军曹低头弯腰九十多度三鞠躬,然后踉跄地向北走去。

“嘿,六叔,你可真能瞎掰胡扯呀,我差点儿憋不住笑出声儿来。嘁?跟小鬼子还讲什么江湖规矩呀?”方路生不屑地说。

“当然要讲规矩啦。我们是文明人,不能跟杂种畜生小鬼子似的没人性。这叫中国风范、民族气度。懂吗你?”

一名侦察员快步跑到方济仁的面前,立正敬礼后报告:

“王司令,四辆卡车全部检查完了。第一辆车上全是大米,第二辆车上有八个装满的汽油桶,第三辆车上是武器和六个纸箱子药品,第四辆车上是全弹药。报告完毕。”

“嗯,好。马上从第二辆车上卸下来四个汽油桶和三箱药品,再装上一半的武器弹药,你带上十五个人脱下鬼子军装换上便衣分乘两辆卡车,把这两辆车开到水河村北。一路上你们要唱着大刀进行曲,免得在路上被不明真相的我们自己的部队误会袭击。现在是两点半,四点钟之前应该能到水河村了。不行,天亮之前必须到达水河村。记住了我跟你说过的接头暗号。立刻行动吧。”

“是。王司令,我记住了,马上行动。”侦察员领命而去。

又一名侦察员提着步枪气喘吁吁地跑到方济仁的面前报告:

“报告王司令,鬼子的步兵部队出动了,离这里大概还有不到二里地,估计、差不多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天黑看不太清楚。”

“知道了。命令部队抓紧时间收拾,三分钟以后必须撤离。”

方济仁话刚落音,南边几里外突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又传来了猛烈密集的枪声。

六辆卡车运载着两个小队的日军一路行驶,在距离林安镇还有四五里地的时候,遭到早已埋伏在大路两边玉米地里设下包围圈的八路军补充团一营突然猛烈地袭击。

补充整编后的一营齐装满员四百多人,在老战士们的带动下,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勤奋地训练,全营战士们的作战技能、战术素养大大提高,并且精神振奋,士气高涨,都憋着要打一场胜仗为牺牲的战友和无辜枉死的乡亲们报仇。为了这次战斗,每一名战士配发了四颗*、三十发子弹。所以,战斗刚一打响,全营战士们满怀复仇怒火,同仇敌忾,奋勇杀敌。

日军六辆卡车的第一辆和第六辆被完全炸毁,瘫痪在路上,其余几辆卡车也有不同程度的损毁。突遭袭击的日军还没来得及跳下卡车,又被从大路东西两边三十米远的玉米地里飞出来的几百颗*炸得死伤惨重,紧接着是暴风骤雨般地猛烈攻击。没死的和受轻伤的鬼子兵冒着一营战士射来的机枪、步枪的密集子弹不顾死活地跳下卡车,惊恐万状、连滚带爬地躲进卡车底下,举枪漫无目标地盲目还击,却又招来了一阵密集致命的子弹,鬼子兵不死既伤。有的鬼子兵跳进大路两边的路沟里,企图顽抗反击,却被绊雷、触发雷炸死炸伤。其余的鬼子兵再也不敢跳下路沟,只能狼狈地爬回卡车底下负隅顽抗、困兽犹斗、垂死挣扎。训练有素的日军以卡车为依托,组织火力向大路两边发起反击。

在明亮月的光下,这一百多米长的路段,仿佛变成了一营战士们打靶的射击场。躲在卡车底下的鬼子兵就是射击的固定靶子,三十多米远的距离,想打不准都难,而一旦被打中,不死也是重伤。战士们气定神闲地精准射击,几名机枪手抱着机枪向鬼子兵的人堆里狂扫猛打。打得日军惨叫哀嚎、声震月夜。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日军伤亡惨重、斗志渐尽,渐渐地支撑不住了。随即相互掩护着、一群一伙连滚带爬地向北退却,妄图逃窜。一营战士们用精准的子弹追击,不时有鬼子兵中弹倒地毙命。侥幸逃出一营包围圈的鬼子,又被一营仅有的四具掷弹筒发射过来的炮弹炸死炸伤。鬼子兵的尸体铺满了这一段大路。

三名连长先后跑到一营长的身边,不解地质问为什么不命令部队追击全歼小鬼子?

一营长回答说,团长交给我的任务只是打伏击、阻敌增援,严令不许部队出击,更不许追击,逃跑掉的鬼子会有友军围歼。一营长随后命令三名连长回到自己的连队,清点人数、检查伤亡情况、打扫战场,十分钟后撤离,天亮之前必须回到水河村。

在冀西地区中共地下党秘密发动和严密组织下,带领着十里八村的抗日积极群众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批粮食的运送任务。在县城西部农田中几个地方的土地庙前接收粮食的特别纵队队员们,把粮食装上马车,赶着马车运往水河村北。

此时,林安镇里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

第371章 任务完成 准备撤退

第371章 任务完成 准备撤退

冀西地区林安县。林安镇。皓月当空,亮如白昼。

此时已是后半夜,林安镇里的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

八路军补充团加强营的四个连分别攻占了东西南北四座镇门后,又不约而同的分出一半的兵力攻进了镇里,以镇中心的日军司令部为目标发起了四面围攻,逐渐向前推进。战士们充分利用密如蛛网、四通八达的胡同、小巷与日军展开周旋巷战。

加强营里有一些战士原本就是林安县的农家子弟,在参加八路军以前经常来往林安镇。因此,他们对镇里的胡同、小巷了然于胸、了如指掌。没有来过林安镇的战士们,对北方乡镇、村庄里胡同、小巷的建造特点、走向规律也非常熟悉。所有,深夜打起巷战来打得是得心应脚、灵活机动、进退自如,时进时退、时聚时散,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绝不与日军纠缠蛮斗,更不与日军照面拼刺刀。把巷战、夜战、游击战的打法发挥到了极致。

日军司令官河谷少佐派出去的部队被八路军打散了的建制,这边一群、那边一伙,像是没头的苍蝇晕头转向地四处乱撞。对神出鬼没、出没无常、时进时退、时聚时散的八路军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不知从哪里射过来的子弹击中毙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炸死炸伤。惊恐万状、胆战心惊的鬼子兵在军官的督战下在迷宫似的胡同、小巷里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行、盲目射击。

韩大刚扛着歪把子机枪带着几名战士与何忠良和他手下的十几个受轻伤的皇协军士兵穿胡同、走小巷一路疾行,路上几次摆脱了日军地纠缠追击,脚步轻快地向日军司令部进发,沿途遇到战友便聚拢一起随行。很快来到了距离日军司令部不远的街上。在胡同口内,韩大刚向战士们和何忠良下达战斗命令,何忠良点点头带领皇协军士兵回身跑进胡同西侧的小巷里。

日军司令部南大门外防卫严密,街上麻袋包围成半圆形的工事后面趴着一排大约不到一个小队的鬼子兵,还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工事中间四具掷弹筒炮手做好了炮击准备,司令部大门台阶上的麻袋包上架设着九二式重机枪。日军壁垒森严、持枪以待。

日军司令部北门外工事里的日军也在阻击着八路军的进攻。

随着韩大刚一声低沉地命令,十几颗*从胡同口里飞向三十多米外日军司令部门前街上的工事,在剧烈的爆炸声和浓烈的硝烟中,十多名战士们立刻敏捷地冲出胡同,然后马上分散开各自躲在日军司令部对面一排粗壮的大树后面对敌射击。一名战士趴在胡同口里紧握着歪把子机枪向日军猛烈地扫射。

从司令部大门里跑出来一队鬼子兵,低头弯腰下了台阶跑进工事里连拉带拽地把被炸死炸伤的鬼子兵拖进大门里。随后又有一队鬼子兵跑出司令部,趴在麻袋包工事后面开火反击。一时间内,双方形成了互射对峙的胶着状态。

河谷少佐在司令部里大发雷霆,大喊大叫着不断地命令发电报,催促林安县的日军火速增兵支援。

高木弘智暂时代替林安县日军代理司令官小野少佐发布了派兵增援林安镇的命令。一个小队的日军很快集合完毕,在县城南门外整装待发。而两个连的皇协军却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地集合了起来,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多分钟才不紧不慢地来到南门外。

高木弘智怒不可遏地冲着带队的皇协军营长大发雷霆,高声狂吼着训斥了一番后,大声命令皇协军的两个连马上向林安镇快速进发,一个小队的日军随后跟进。高木弘智坐在三轮摩托车的挎斗里跟在最后面。

行进中的皇协军士兵们个个胆战心惊、惶惶不安,他们都知道,也许此去就再也站着回不来县城,而是躺着回老家了。于是,队伍走着走着便故意放慢了脚步以拖延时间,争取晚死一会儿或者保住性命。一日军少尉跑到皇协军队伍前头,大声质问皇协军连长为什么行进速度慢了下来?连长回答说,放慢行进速度是为了观察大路上有没有八路军埋设的*、绊雷,以免不小心踩中爆炸。少尉严令皇协军加快行进速度,延误战机军法从事。

看到两辆卡车向南开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后向西开去。方济仁又命令两名侦察员马上开走停在大路上的两辆卡车回林河乡特别纵队驻地,沿途会有战友接应掩护。两名侦察员领命而去。

一名队员提着步枪气喘吁吁地大步快跑过来向方济仁报告,敌人大部队过来了,离这里还有六七百米远。

方济仁命令身边的十几名队员跳下大路西边的路沟,南北一字排开准备投弹,掷弹筒准备发射。

林安镇日军司令部门前的鬼子兵向街对面三十多米外躲在大树后面和胡同口里的八路军猛烈密集地射击,打得火星四溅。

韩大刚坐在胡同里,掏出怀表放在眼前,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地看了一眼,差十分钟三点。心里想到:差不多了,任务已经完成了,就等着何忠良的行动了。

突然,何忠良带着十几名皇协军士兵喊叫着从日军司令部的西边街道冲了过来,向八路军发起进攻,边冲边打,打过来的子弹却高出地面两米多。

韩大刚命令战士们立刻向日军的工事投弹。在*的爆炸声和硝烟的掩护下,战士们动作敏捷地撤回到胡同里停止射击。

何忠良带着士兵们冲进司令部来到河谷少佐的面前,河谷大加赞赏何忠良对皇军的忠勇果敢,命令他带领一个小队的皇军杀出去,击退、击垮八路军。何忠良拍着胸膛向河谷表示,一定会打垮八路军,收复林安镇。说完,何忠良带兵而去。

何忠良来到司令部门外,大声命令向躲在胡同里的八路军开火。日军的步枪、轻重机枪火力全开,枪声大作,如暴风骤雨。

韩大刚命令战士们隐蔽好自己后向日军开火反击。然后拔出信号枪向夜空中发射出三颗绿色的信号弹。

第372章 目的达到 全线撤兵

第372章 目的达到 全线撤兵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南。通往林安镇的大路。

后半夜。皓月当空,亮如白昼。

从林安县城出动增援解围的日伪军排成四列纵队向林安镇进发,队伍间隔较大,南北前后拉长了五百多米。前面两个连的皇协军士兵故意放慢行进的速度,懒散的拖延时间,后面一个小队的日军官兵心知肚明,也不着急,更不催促。这支队伍根本不像是在赶路增援,去解救危急之中、危在旦夕的林安镇正在被八路军夜袭的日伪军,倒是像在宁静的月夜下轻松悠闲地散步。

前面满载着两个小队日军的六辆重型卡车在快要到达林安镇时突遭八路军补充团一营的猛烈袭击,卡车被炸毁,日军伤亡惨重。但还是有将近一半的鬼子兵顽强抵抗冲出重围向北逃窜。

八路军没有发起追歼行动。一营长命令战士们走出玉米地打扫战场、收缴日军丢弃的武器弹药,检查伤亡情况,原地待命。

侥幸逃出去的日军残兵败将,队不成形、散乱混杂一路向北失魂落魄地狼狈溃退。没想到渐渐地走进了特别纵队一个连等候多时的伏击阵地,惊慌恐惧逃窜的鬼子兵渐渐地接近了坟墓。

隐蔽在大路两边玉米地里特别纵队的战士们焦急的等待着。听到南边激烈的枪炮声,有人小声悄悄地抱怨了起来:为什么刚才放过去小鬼子不打呀?咱们三更半夜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到底要干什么?一连人都趴在这儿听响儿看热闹来啦?

一名侦察员手提*跑到孟大魁的身边报告,有一群小鬼子从南向北撤退过来了,还有一百多米就到这儿啦。孟大魁立刻命令战士们隐蔽好,一人两颗,准备投弹。听到命令,战士们马上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紧盯着三四十多米外的大路上。

当败退向北狼狈逃窜的日军全部进入特别纵队的伏击阵地后,孟大魁命令投弹。全连一百多名战士同时把*一起投向大路上日军散乱混杂的队伍,炸得毫无防备的日军又是死伤一片。侥幸没死的鬼子兵又被两边*的一阵狂扫射杀。

“停止射击!”孟大魁大喊了一声。然*着驳壳枪走出茂密玉米地走上大路,战士们端着*从东西两边冲了上来寻找残敌。很快,战士们都失望了,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活着的鬼子。

“打扫战场,把鬼子的尸体都扔进路沟里。”孟大魁命令道。

至此,乘卡车增援林安镇的两个小队的日军官兵全部被歼。

突然,林安镇上空升起三颗绿色的信号弹,走在前面的皇协军立刻停下脚步,大惑不解地观望着、犹豫着。

一日军军曹跑过来蛮横地命令皇协军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到林安镇参战。皇协军的官兵们极不情愿地加快了脚步。

看到撤退的信号弹,加强营的战士们互相掩护、边打边退,有序渐次地分别从南北西三座镇门撤出了林安镇,手提肩抗着战利品迅速赶到镇西门一里外集结,清点人数后向水河村返回。

看到林安镇里升起来的信号弹,一营长马上命令全营集合,整队开拔,沿着玉米地中间的大路向南、向西撤回水河村。

十几名特别小队的队员坐在大路西侧玉米地东头的田埂上待命,方济仁站在田埂上仰脖抬头瞪大眼睛观察着大路北边的动静。当他听到北边由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后,蹲下身小声命令道:

“敌人这就要到了,我们人少,千万不能恋战。每人间隔一米向北平行依次散开、趴下隐蔽。每人准备好两颗*,听到我的命令好后立刻扔出去,然后马上进玉米地向西撤退。行动。”

向林安镇增援的日伪军气喘吁吁地小跑着向林安镇开进。突然,“嗖嗖嗖—”地从大路西侧玉米地的边上飞出来二十多颗*,在伪军行进的队列中炸响,爆炸声中伪军死伤一片。走在后边的日伪军立即卧倒,向玉米地里射击。步枪、机枪“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阵,却不见任何动静,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高木弘智大喊停止射击,劝慰安抚失魂落魄、胆战心惊的皇协军官兵说,遇到几个土八路的骚扰偷袭不足为虑。随后命令集合队伍,丢下死尸、伤兵继续向林安镇进发。

凌晨四点前,于根山、马富财带领二营六连的战士们悄悄地来到水河村北,分别在大路十字路口四周的路沟里隐蔽待命。于根山单独一人站在大路十字路口的中间焦急地等待着。

北边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于根山掏出怀表借着明亮的月光看了一眼,差两分钟四点。他满意地点点头笑了。

片刻后,七八辆四轮的、两轮的满载着大米、白面的马车走了过来,每辆马车除了年轻的车把式,还有两个押车的年轻人,他们都是穿着便装的特别纵队的战士。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于根山低声喝问。

“准备战斗,听我命令。”马富财小声说道。

“吁,吁—别开枪、别误会。俺们是附近村子的老百姓。”头车车把式勒住缰绳跳下马车,快步走到于根山的面前,掏出手电筒打开,把于根山从上到下照了一遍,关了手电筒后小声问道:

“请问你是南岭山哥吗?”

“不。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于根山小声答道。

“你、你还有什么东西吗?”车把式又问了一句。

于根山从军装左上兜里掏出来方家虎头牌递给了车把式。

车把式伸手接过虎头牌握在手里正反面反复仔细地摸了两遍后还给了于根山。他走到于根山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于团长,俺是方济仁方少爷派来给补充团官兵送粮食的,以后还要陆续地送过来,前一天会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小贩子在村西头通知你,交接办法不变。”说完,车把式学了两声蛐蛐儿叫。

两个年轻人双手提着四个布口袋跑了过来,交给了于根山。

七八辆马车的车把式和押车的年轻人像是得到命令似的不约而同地一起动手解开车上的绳子卸下粮食。

“于团长,这四个口袋里装的是香烟、茶叶、银元和金条。都是你们补充团需要的。”

“嗯,谢谢,非常感谢。老乡,你们的日子也过得苦巴巴的,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呐?怎么都给我们送来了呢?”于根山问道。

“哦,是···嗯?俺不知道。这事儿你得去问俺家少爷。于团长,别再耽搁啦,快把四周路沟里猫着的弟兄们都叫出来搬粮食吧。天亮之前俺们必须离开水河村。”车把式催促道。

“嗯?小老乡,你怎么知道路沟里藏着人呐?”于根山疑惑。

“藏得不严实呗。大月亮底下俺都看出来了,应该有一个连。嘁,水蝎子—不怎么蛰(着),还缺练。”车把式不屑地嘲讽道。

“啊?这?唉。马连长,别猫着啦,你们早就暴露啦,都出来搬粮食吧。”于根山大声招呼道。

马富财命令全体战士收起武器走上路口。

“于团长,粮食搬回去以后就都倒出来,把口袋收好喽,下次再来的时候还给俺们,以后来回倒着用。”

车把式话刚落音,从北边“轰隆隆”地开过来两辆闪着明亮灯光的卡车。

“全体都有!各自隐蔽,准备战斗!”马富财拔出驳壳枪大声命令道。

第373章 刚进县城 陷入险境

第373章 刚进县城 陷入险境

冀西冀边地区林安县。水河村北。大路十字路口。

后半夜。皓月当空,亮如白昼。

“一排一班跟我来,其他人隐蔽待命。”马富财又命令道。

马富财带着一个班的战士们举起步枪把七八辆马车所有的的车把式、押车人分别严格监视看管了起来,以防意外生变。

听到命令,全连的战士们迅速跑回路口四周的路沟里隐蔽起来,“哗啦哗啦”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也做好了投弹的准备。

闪着灯光“轰隆隆”行驶中的两辆卡车越来越近了,同时也传过来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嘹亮歌声。虽然有些跑调嘶吼,但是却还能听清楚唱出来的歌词。

马富财和全连的战士们不禁都糊涂了。这是些什么人呢?竟敢大胆妄为三更半夜地开着卡车来八路军的驻地?还敢无所顾忌、开腔亮嗓地唱歌?于根山好像似非而是地明白什么。

两辆卡车开到十字路口的中间刹车停下,一个精壮的便衣汉子从亮着车灯的驾驶室里跳了下来,快步走到于根山和车把式的面前。马富财平端着打开机头的驳壳枪紧跟在便衣汉子的身后监视。车把式识趣地双手抱头蹲下。

“长官,请借一步说话。”便衣汉子小声说道。

于根山冲着马富财挥挥手,转身走到七八米外站住,便衣汉子跟了过去。不远处的路沟里,十几支步枪一起瞄准了便衣汉子,随时准备开枪射击。马富财握着驳壳枪盯着蹲在地上的车把式。

“长官,请问你是南岭山哥吗?”便衣汉子小声问道。

“不。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于根山答道。

“嗯,好。你还有什么东西吗?”

接头暗号、交接办法与刚才车把式说的完全相同,几乎一字不差。至此于根山全都明白了,他不由得佩服方济仁带兵的能力。

“小老乡,是方济仁方少爷让你来找我的吧?”

“是的。于团长,咱们长话短说。两辆卡车上装的是大米白面、枪支弹药、汽油、药品,还有牛肉罐头、饼干。俺家少爷让俺转告于团长,今天夜里的行动到此结束,感谢补充团地配合。”

“应该的。请你转告方济仁,我代表八路军补充团感谢你们。哎?小老乡,林安镇的情况怎么样啊?战斗结束了吗?”

“于团长,林安镇的情况俺一点儿不知道,你回去问问韩大刚营长就全都清楚了。俺们这就得走啦,不能再耽搁啦。”

“好,那你们就赶紧走吧,天快亮了。小老乡,后会有期。”

于根山与便衣汉子握手告别,又走回去与车把式握手话别。

“马连长,命令战士们出来马上搬东西,全都搬回你们六连驻地先藏起来,秘密看守,封锁消息,严禁外传。药品现在你就派人送到卫生队去。所有事情必须在天亮之前完成。马上行动。”

“是。六连集合!”随着马富财的一声口令,全连战士们收起枪跑上路口列队集合。

跟着两辆重型卡车来的十几个人分别蹬上七八辆马车。车把式扬鞭催马向北而去。渐渐消失在黎明之前茂密的玉米地中。

六连的战士们背着步枪、扛着粮食向水河村走去。

于根山看着停在路口的两辆重型卡车皱起眉发愁地说道:

“马连长,这两个大家伙怎么弄啊?谁会开得走呀?倒是两个好东西,可以后有什么用呐?唉。”

“嘿,有了这两个大家伙,以后的用处可大了。团长,交给我吧。水河村东北边有一片密实的柳树林子,天亮以后我派一个班去挖出两个大坑来,把这两辆卡车掩藏起来,派兵日夜轮流看守,确保万无一失,用车的时候就开出来。”马富财建议道。

“嗯,好法子,就这么办。马连长,你会开车吗?”

“小意思。一排长!快过来!”马富财喊道。

一排长跑了过来,向于根山。马富财立正敬礼,等待命令。

“团长,你赶紧地回去吧,还能眯一会儿呢。一排长,你开着后边的卡车跟我走。立刻行动。”

马富财、一排长分别蹬上卡车,点火着车、挂挡启动,从路口向西驶离而去。

于根山看着渐行渐远的卡车又有些糊涂了,马富财和一排长怎么还会开日本鬼子的大卡车呢?怎么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汇报过呢?他们还会干什么?于根山摇摇头向水河村里快步走去。

此时,东方天际现出了鱼肚白,路口又恢复了空旷与寂静。

清晨辰时,水河村里准点响起了起床号。补充团各部以连为单位在水河村外四周各自的区域出早操。从林安镇结束战斗后撤回水河村的加强营和一营的战士们,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也按时出操。一切显得与往常没有任何异样。在战斗中受伤的战士们天亮之前已经到卫生队进行了治疗包扎。重伤员留在了卫生队,轻伤员们回到驻地各自的宿舍修养。

太阳跃出了地平线,万丈光芒普照大地。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簇拥着黄忠德、葛兰兰走出水河村东口。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先后分别再三叮嘱黄忠德、葛兰兰,此行首先必须绝对保证人身安全,万事格外小心,不可鲁莽盲动;其次是建立秘密情报交通站;最后才是完成侦察敌情、搜集情报的任务。进城以后,根据情况多设计出几套行动方案。情况危急、万不得已之时,可以去方济仁家求助。

韩大刚耷拉着脸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对此次行动表示怀疑。

黄忠德自信坚定地表示,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安全返回。

众人互相握手话别。韩大刚一脸苦笑着与黄忠德握手,随后在与葛兰兰握手时,把一张小纸条悄悄地塞进葛兰兰的手心里。

黄忠德穿着一身旧粗布裤卦双手拉着茄子、扁豆、土豆的平板车走上大路。同样穿着一身旧粗布裤卦的葛兰兰胳膊上挎着个小包袱跟在车后。二人像是一对要去城里卖菜的农民夫妇。

于根山看着黄忠德、葛兰兰渐渐远去身影,举起右手挥了一下。五个农民打扮的精壮小伙子挑着装满鲜菜的菜筐立刻出发了。这是于根山、政委、参谋长为了保护黄忠德和葛兰兰的安全在警卫连里严格挑选出来的五名战士组成的保卫小组,个个都是功夫较高、具有实战经验的老战士。

黄忠德、葛兰兰顺利地进入林安县县城的西城门。黄忠德看到路边大声叫买的报童,他拉着平板车走过去掏钱买了一份日伪报纸,坐在车把手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葛兰兰站在车后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保卫小组五人分散开围在平板车四周两三米处,放下担子摘下草帽扇凉,警觉地观察附近过往的行人。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快步走过来,满脸堆笑着小声问道:

“喂,老乡,你们两口子是进城卖菜的吗?”

“是啊。先生,俺这都是刚摘下来新鲜菜,买点儿吧。”黄忠德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

“好啊。老乡,你这些菜我都买下了,两块银元,麻烦你送到我府上去吧,我家老爷给你结账。”男人笑着说道。

“嗯?这些菜你都买啦?”黄忠德警觉地问道。

“是啊。我家老爷明天要给小孙子办百日宴,大宴宾客,就你这一车菜恐怕还不够呢。怎么啦?老乡,你嫌钱给少啦?没关系,我跟老爷说说,没准儿他一高兴会多给你一块两块的呢。”

“哦。先生,你是什么人啊?你说话能算数儿吗?你可别诓俺们呀。俺们种菜卖点儿钱可不容易啦。”黄忠德不放心地说。

“老乡,我是府上的二管家,说话能算数,你就放心吧,这日子口儿,我家老爷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快走吧。”男人催促道。

“老婆,咱们走啦。”黄忠德招呼着葛兰兰,然后低头弯腰拉起平板车跟在男人身后向西城门北侧的街里走去。保卫小组五人马上挑起担子跟在葛兰兰的身后。

走进街里三四百米时,十多个侦缉队员跑了过来,蛮横地拦住黄忠德、葛兰兰和五人保卫小组的去路,一起掏出驳壳枪打开机头,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地分别对准了他们的额头。

第374章 识破身份 抓获八路

第374章 识破身份 抓获八路

冀西地区林安县。上午时分。西城门内北侧街道。

南北贯通街道的西侧是高高的灰砖城墙,八九米宽街道东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商号,其中掺杂着一些普通住家户。

正当黄忠德拉着装满鲜菜的平板车跟着三十岁出头的二管家往街里走的时候,十多个侦缉队员突然跑了过来,把黄忠德、葛兰兰和她身后的五人保卫小组团团围住,十多把驳壳枪大开着机头分别对准了黄忠德等人,个个还都虎视眈眈地瞪着眼睛。

黄忠德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弯腰放下平板车,冷静镇定地问:

“嘿?!嘿?!你们拦住俺们要干什么?还舞枪弄棒的,以多欺少吓唬人啊?你们是不是早饭吃多了撑得呀?”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到林安县城来要干什么?”二管家转回身完全换了一副嘴脸,满腹狐疑、目光犀利地直视黄忠德。

“二管家,你都看到了、俺跟你也说过了,俺们是到城里来卖菜的,这有什么不对的吗?”黄忠德泰然自若、气定神闲。

“卖菜的?那跟在你后边那五个小子是干什么的?”

“这还用问吗?他们也是进城卖菜的,你自己看嘛。”

“哼哼。有扎堆儿卖菜的吗?有不吆喝卖菜的吗?嗯?”

“二管家,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吧?俺们这不是刚进城吗?正准备吆喝呢你就过来了嘛。快让他们都把枪放下。可别走火。”

葛兰兰精神高度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保卫小组的五名战士做好了徒手夺枪、拼死杀敌的准备,就等着黄忠德主任的行动暗示命令。

街上过往的行人见状,纷纷惊慌躲避、逃也似的快速离开。

“好啦好啦,别说啦、别编啦。你说得越多漏洞就越多,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三岁孩子都骗不了。不老实、不说实话是吧?动手!把他们都给我捆起来!”二管家忿然作色大声喊道。

七个侦缉队员收起驳壳枪,掏出麻绳把黄忠德、葛兰兰等七个人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另外七个侦缉队员仍然举着枪。

“嘿!嘿!二管家,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凭什么把我们都给捆起来啦?你欺负俺们卖菜的算什么本事?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干什么的?还有没有无法呀?!”黄忠德厉声抗争。

“少废话!一会儿你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王法、谁是王法啦。”说完,二管家对身边的一个高个子侦缉队员小声耳语道:“街头街尾分别放上死钉子(伪装固定观察警戒哨),城门口里头和大街上放活眼子(伪装游动观察警戒哨)。快去。”

高个侦缉队员点点头收起驳壳枪转身离开。

“把他们都给我带走!”二管家气势汹汹地喊道。

侦缉队推搡着黄忠德、葛兰兰等人继续向北走去。

向北走了几十米后,二管家走到路边站住了,半转身抬腿一脚踹开了一家店铺的街门,蛮横地喊道:“里头有活人吗?”

一中年男人快步走出门来,看到二管家点头哈腰谦卑地说:

“哎哟,是万队长万大人您啊?失敬失敬。怎么?今儿个还要搜查八路吗?您都连着搜查好几天啦,怎么又来了呢?俺这炉具店里怎么会藏着八路呐?绝对没有···”

“哼!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数儿,老子说你这儿有那就有。”

“别介呀。万队长,您这么个搜法俺就没法儿做生意啦,伙计们没吃没喝没法儿活啦,俺跟俺家老爷那儿也没法儿交代呀。”

“嘁?你们是死是活、你家老爷关我什么屁事儿啊?活不了了就死去。来呀,把这几个八路都给我押进去!把车上的菜也都抬进来。”万队长凶巴巴地说道。

侦缉队用力推搡着黄忠德、葛兰兰等人走进炉具店,关严了街门。两个侦缉队员握着驳壳枪站在门里面向门外把守着。店里的几个伙计看这阵势不由得惊恐万状、不知所措地。

黄忠德此时明白了,原来他们刚一进城就被侦缉队的便衣特务给盯上了,为首的还是侦缉队的队长,招致一路跟踪、以致诱捕。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几个人哪里露出了破绽?没有啊、不应该呀。怎么办?牺牲事小,完不成任务事关重大、事关全局啊。哼,也许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瞎猜乱抓、讹钱骗财。嘁,这种小把戏以前我见多了。

“不行不行。万队长,您不能把八路带进俺的店里来呀,这要是让皇军知道了那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中年男人阻止道。

“别废话!掌柜的,快麻利儿的,给老子沏茶、上点心,再切个大西瓜来。老子带着弟兄们忙活了小半个上午,这回可逮着了几个活着的大个的八路,累得我又渴又饿的。紧溜儿着啊。”

“是喽、是喽。俺这就伺候着。”中年男掌柜屈从地答应着。当他看见万队长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走了过来,伸头附耳,神情紧张地边听边点头。听完万队长耳语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扭头眨眼挥挥手。一个伙计快步走到掌柜的身边,听完了掌柜的耳语后陡然变色,伙计抬腿迈步一阵风似的走出了炉具店。

侦缉队押着黄忠德、葛兰兰等人走出炉具店的后门,穿过前院来到后院一排平房最西头的一间屋里,粗鲁蛮横地把他们推坐在北墙下的土炕上。

葛兰兰坐在最西头,黄忠德等人并排坐在炕沿儿上,心中燃烧起怒火,咬牙切齿、昂首怒视着站在面前的十几个侦缉队员。

万队长坐在南窗下方桌左侧的椅子上,洋洋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晃悠着,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点着抽了一口后问道:

“说说吧。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到县城里来干什么?”

“二掌柜,不对,万队长,俺跟俺媳妇是到县城来卖菜的,怎么会是八路呢?你看走眼抓错人啦,快把俺们都解开放了吧。”黄忠德站起来沉着镇定、不卑不亢、心平气和地说道。

“哼!哼!哼!坐下!”万队长冷笑着摇摇头,目光阴森冷峻地审视着坐在炕沿儿上的这六男一女,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处置这几个人?怎么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既然我能肯定地判断出这六男一女是八路军,就一定能从他们身上搜出证据来。“搜身!”

侦缉队员扑上去强行搜身,却什么都没搜出来。葛兰兰的小包袱里除了一身换洗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一个侦缉队员拿着黄忠德买的报纸走进屋里放在方桌上。

万队长得意地瞟了一眼报纸,微笑着语气平和地问道:

“你们谁先说说呀?你们是八路军哪个部队的?番号、职务是什么?来县城要干什么?要找谁接头啊?”

“万队长,这种话可不能胡说乱说。俺就不明白啦?你为什这么肯定地非说俺们是八路军呢?”黄忠德反问。

“我当然可以这么肯定了,是你买的这张报纸告诉我的。”

“嘁,俺买张报纸就是八路军了吗?真是荒唐可笑。”

“你刚一进城不赶紧地吆喝卖菜,做的第一件事儿却是卖报纸看,你不是八路军的侦察员那是什么?进城做小买卖的农民都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还没开张怎么舍得花钱卖报纸看呢?”

“哎哟,万队长,你误会啦。俺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俺卖报纸是预备着上茅房拉屎擦屁股用的。”黄忠德解释道。

“嘁嘁嘁。卖报纸擦屁股?你别再瞎编啦。我还从来没见过进城做小买卖的农民卖报纸擦屁股的呢,他们都是用土疙瘩抹,或是用几片树叶子擦屁股。你说漏嘴啦。”万队长讥讽黄忠德。

黄忠德心里一惊,觉得自己确实说漏嘴了,对方分析得确实有道理。还有,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不应该一进城就卖报纸看。失误,大大的失误。黄忠德深深自责着。他转念一想,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要想办法尽快扭转眼下的被动局面。

万队长像拉家常似的询问黄忠德是哪个村的、今年多大了、结婚几年啦、有几个孩子、家里还有什么人、日子过得怎么样等等家长里短的琐碎问题。黄忠德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万队长,俺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俺们不是八路军呢?”

“小子,你怎么说我都相信你们是八路军,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确定你们是八路军。”万队长说得信誓旦旦的。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俺不明白?”

“不明白?你听不懂人话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知道,从你们嘴里问不出任何事情。好,小子,你不说我来说。”

炉具店掌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伙计分别端着一盘点心和一大盘西瓜走进来,放在方桌上三人转身离去。

万队长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儿说道:

“小子,刚才你口齿伶俐地对答如流,听起来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进城之前就都编好了、背熟了吧。其实是漏洞百出、不堪一驳。好啦,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绕弯子再多说废话啦。你们听我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啊?你们是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的官兵。小子,你应该是侦察连的连长,或者说团部的侦察参谋,这五个小子是负责保护你的警卫员和助手。那个年轻女人根本就不是你老婆,从你的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夫妻,你们俩人还都没结婚呢。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这个女人应该是补充团宣传队队员或者是卫生队的护士。你们俩假扮夫妻带着五个警卫员以卖菜为名到林安县城里来侦察敌情、搜集情报,如果可能,还要建立秘密情报交通站。你们共产党、八路军那一套地下工作我都懂,心里明镜儿似的。唉!可惜砸锅啦、玩儿现啦。你们的长官真是愚蠢到家啦,怎么会派你们这几个傻瓜笨蛋透顶的人来县城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呢?真是不可思议。哎?你们几个傻瓜笨蛋的小子们,我说得对不对呀?”

万队长的讽刺挖苦如同晴天霹雳,令使黄忠德、葛兰兰、保卫小组的五名战士万分震惊、诧异不已。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思索着:他怎么会说得这么准?还知道得这么多这么详细?

“哼,万队长,你可真会瞎编胡说呀,说得有鼻子有眼儿跟真的似的。可笑、太可笑了。”黄忠德一脸的不屑。

“哼哼哼。我就知道你会否认。小子,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我是怎么识破你们身份的,让你们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第375章 解析详述 揭破身份

第375章 解析详述 揭破身份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内。上午时分。炉具店后院西头屋里。

双臂、双手背后被牢牢捆绑着的黄忠德、葛兰兰和保卫小组的五名战士并排坐在土炕沿儿上,低着头默然无声、百思不解地思考着是怎么被这些人发现的?接下来又会怎么样?面前这些人会把他们怎么样?如何脱身离开这里?上大刑、牺牲并不可怕,遗憾懊悔的是不能完成上级交给的重要任务了。

万队长喝了一满杯茶,手下拎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满杯。

“嗯,不错,顶级的茉莉花茶,真是解渴提神。唉,折腾了半个上午又累又渴的。哎?我说,你们从水河村一路走到县城也又累又渴又饿了吧?”说完,万队长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黄忠德等人确实又累又渴又饿,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来呀。把他们的双脚都捆起来,再把左手解开,右手捆在腰上,都推到炕上坐着去。”万队长大声吩咐道。

七个侦缉队员走上前,按照万队长的吩咐动起手来,然后粗鲁地把黄忠德等人推上土炕围坐在炕桌旁边。

万队长又吩咐手下把茶盘、点心、西瓜端到炕桌上去。

“小子们,你们喝点儿、吃点儿,提提神、缓口气儿。”

“哼!要杀要剐给俺们来个痛快的,你用不着假慈悲、耍花样儿,俺们不吃你这一套。”黄忠德大义凛然地怒斥万队长。

“听听、听听,你这完全是共产党、八路军宁死不屈、视死如归的口气,哼,还不承认?好,有骨气,佩服。小子,你就当这是走上黄泉路之前的最后一顿断头饭吧,别当饿死鬼嘛,那样显得我们不厚道、少礼数。别客气啦,吃吧。酥皮儿玫瑰饼和蜂蜜槽子糕都是县城百年老号做的,非常地道,更解馋解饿。”

“甭废话,你到底要干什么?还要耍什么花样儿?”

“耍花样儿?小子,你们都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我还用得着再跟你们几个傻瓜笨蛋耍花样儿吗?现在我就可以枪毙了你们,也可以把你们送到皇军宪兵队里去。我呢,就能升官发财了。”

“来吧,那你还等什么?汉奸!败类!”黄忠德怒斥道。

“你看你看,你还急脾气哈?小子,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就你这急性子、暴脾气根本就当不了侦察员,就你这点儿能耐还不如我呢。唉!看来你是不愿意跟我交朋友了。没关系,咱们盘盘道、聊聊天儿,我再送你们上路。”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真烦人、还讨厌。葛兰兰心里斥责着黄忠德,又瞪眼气恼地剜了黄忠德一眼。然后伸出左手抓起一块酥皮玫瑰饼吃了起来。心想:是死是活先吃饱了再说,没准儿还能想办法逃出去着。五名战士也跟着吃了起来。

“嗳,这就对了嘛。还是这位姑娘识相、懂事儿。小子,你也吃啊。你们吃着、喝着、歇着,听我给你们说道说道怎么才能当个合格的侦察员。”万队长自鸣得意地说道。

“哼!你懂个屁?!什么玩意儿啊你?!”

“我懂个屁?我不懂怎么能抓住你们呢?”万队长反问道。

“你抓错人啦。你凭什么肯定俺们是八路军啊?”

“好,问得好。小子,那现在我就先说说我是怎么识破你们是共产党、八路军侦察员身份的,我绝对不是乱抓人冤枉你们。”

这倒是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此时最想知道的。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故弄玄虚的卖关子啦。”

“好,我说。你们可劲儿地吃啊,吃完点心吃西瓜,不够吃我再让掌柜的去给你们买。小子,你也吃呀。”

黄忠德伸出左手抓起一块槽子糕大口吃了起来。

“小子们,你们刚一进了关厢街区就被我和我的手下给盯上了。你们几个人太扎眼啦,虽然你们穿的都是粗布旧衣服,但不是县城周边村子菜农常穿的那种干农活的衣服,而且没有补丁,又洗得太干净了,浑身上下、尤其是裤脚和鞋上没有一点儿泥巴,我就断定你们不是菜农。”

“哼哼。胡说八道、荒唐可笑。下地干活儿就要弄得浑身都是泥巴吗?俺们不能换身衣服再进城卖菜吗?”

“哈哈,不打自招了吧?你这么一说就证明你真的不是菜农,你说的越多漏洞就越多。小子,我告诉你吧。菜农都是天一亮就下地摘菜,去根儿、去泥洗干净,从地头挑着担子一路走一路叫卖,要赶在开城门之前到城门外候着。城里的老百姓们也都习惯了一大早出来买菜。小子们,你们是几点几刻才到县城的呀?还会有人买你们的菜吗?这么多年我还见过这么晚来县城卖菜的菜农呢,你们倒是让我长了见识。”

“哼!谁规定的必须一大早进城卖菜呀?”黄忠德争辩道。

“你不要再多说没有用的话了。”葛兰兰抢白黄忠德。

“这位姑娘说话的口音我一听就知道不是冀西地区的口音,多少带着点南方味儿。姑娘应该是黄河以南的人。这又是一个破绽,又一次证明你们不是菜农。”万队长分析推断地说。

“呸!你管得着我是哪里的人?我是有良心的中国人。”

“好,姑娘说得好。你们听我接着说啊。菜农们进了关厢街区以后,一个比一个高声大嗓地叫卖,路上看到混沌摊儿、包子铺、早点铺,必定要走过去客气地问一句,老板,进点儿菜吗?可你们呢?一路上不但不叫卖,也没有问过一家铺子进不进菜?小子们,有你们这样卖菜的菜农吗?哼,你们连冀西地区的风土民情、乡俗习惯、菜农特点都没搞清楚,就敢假扮菜农进城侦察呀?拿我们当二傻子啦?”万队长说得头头是道。

黄忠德再也无话争辩,他心里不得不承认万队长分析推断得有条有理,又深深自责准备得不充分、不细致。但是,为时已晚。

“还有呢。菜农们进城卖菜,有戴草帽的,有不戴草帽的。就是戴草帽的也都是不一样的,什么样儿的都有。但都是窄沿儿的,而且草帽沿儿抬得很高都露出来脑门儿,这样才不挡着流汗。再看看你们七个人,戴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宽沿儿大草帽,还都压得很低,盖住了眉毛。这就说明你们是一伙的,还假装不认识前后分开着走。嘁?蒙谁骗谁呢?你们五个小子挑着菜挑子走路完全不对,根本不是菜农挑着重挑子走路的样子。”

“哼,走路还有什么不一样的?除非是瘸子、拐子。瞎编胡说什么呢你?越说越邪乎。”一名战士实在忍不住地反驳道。

“哈哈,我听出来了,你不是河北人、更不是我们冀西地区的人。你说话有明显的陕西口音,你应该是当了三四年兵的老八路了。幸会、幸会。”万队长得意洋洋地说道。

“谁跟你幸会啊,看着你我就恶心。”战士抢白万队长。

“你不要说话!”葛兰兰冲着说话的战士大声阻止道。

“对喽,你们最好不要再说话了。我说过的,你们说的越多,破绽、漏洞就越多。还是听我说吧。我先说说分量啊。你们五个小子的菜挑子前后两个筐里的菜加起来都不到一百斤,而所有菜农们的菜挑子都得有一百六七十斤。所以,你们是假菜农、真八路。国民党特工、军统是不会假扮成菜农侦察的。我再说这挑着重挑子走路啊。你们五个小子虽然是分散开挑着菜挑子走路,但是我看一眼就知道你们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更不是菜农,可以肯定你们是八路军,绝对不是国民党军。”

五名战士的心里顿时大为震惊,又大惑不解,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在想:军人走路跟普通老百姓走路有什么不一样啊?八路军走路跟国民党军走路有什么区别吗?

“小子们,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会这么肯定的下判断?好,现在我就明白地告诉你们。”

第376章 被捕受辱 心服口服

第376章 被捕受辱 心服口服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内。上午时分。炉具店后院西头屋里。

黄忠德、葛兰兰与保卫小组的五名战士无不感到气愤和窝囊,甚至觉得这是一种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为了驻守在水河村抗日最前线的补充团全体指战员的生存安危与发展壮大、为了更加准确有效地打击消灭日伪军,肩负着团党委交托的重大使命、肩负着团首长们的信任与期待,乔装菜农到县城来秘密执行侦察敌情、搜集情报、建立秘密情报交通站的带有战术、战略性的重大任务。但是,七人万万都没想到的是,刚进县城在毫无察觉与防备的情况下就被侦缉队的十几个便衣特务识破了身份、一路跟踪、诱捕抓获。五名战士纵有一身好武功,也抵挡对付不了十几支子弹上膛、机头打开对准了额头的驳壳枪,只能无奈又很不服气的任人捆绑了起来,还遭到一通奚落、嘲讽。七人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恨不能与多出一倍之敌拼死一战、同归于尽。现在看来,此时此刻连这个机会和可能都没有了,五名战士感到悲哀耻辱与委屈冤枉的是,手脚被捆绑束缚而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办?七人的心里同时都在焦灼急切地思考这个问题,必须尽快摆脱眼下这种十分难堪被动的局势,一边与敌周旋一边寻找机会反制对方。看着坐在面前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万队长,七人恨不得扑过去咬死他、吃了他。然而,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特别想知道,对方是如何在很短的时间里识破我们身份的?又是根据什么准确的判断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的?而且是驻守在水河村的八路军。

“我知道,现在你们心里都恨死我了,肯定心里在想着怎么摆脱我们的控制离开这里去接着完成任务。哼哼哼,不可能喽,想都不要再想啦,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听我把话说完再处置你们。”

“呸!狗汉奸!你瞎啰嗦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儿穷磨牙。”黄忠德满腔怒火地痛斥万队长。

“嘿?小子,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怎么还敢跟我急眼啊?好,我不跟你计较,我说。八路长官,除了刚才我说的那些以外,你们还有两个明显的破绽。我先说第一个啊,菜农们挑着重挑子大步快走时都要微微地弯腰弓背,从侧面看,上身形成了弓形,这么做是为了把肩上的重挑子一上一下地颠起来,这样多少可以省些力气。而你们五个小子呢?腰板挺直地挑着菜挑子,就你们走路的那种姿势我一看就知道了,那完全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走出来的样子嘛。进城来卖菜的菜农们,绝大多数人跟我都是熟脸儿、熟人,有些人我都能叫出他们的诨名或是绰号。可我看你们太脸儿生啦,可以肯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们。我再说第二个啊,菜农们一路卖菜都是左右不停地扭着头、东张西望地大声吆喝着,寻找买主、卖家。可你们呢?一路上一声不吭跟哑巴似的,可草帽沿儿下边的那两只眼睛却是滴溜儿溜儿地左右乱转,一直警惕地观察着路途上前后左右的情况。就凭我说的这些,你们能是菜农吗?你们能不是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的侦察员吗?我再补充说明一点啊,整个冀西地区除了你们水河村的八路军,就是县城里的大日本皇军、皇协军,还有我们侦缉队,没有国民党军,即使有,我也能准确地辨认判断出来。小子、八路长官,我说的没错吧?你服气不服气啊?”万队长自鸣得意地问道。

“呸!你、你完全是胡编乱造、胡说八道,你这是莫须有的冤枉栽赃俺们。”黄忠德坚决否定反驳。

“莫须有?哈哈哈,菜农是说不出来莫须有这个词儿的。小子,你又说走嘴喽、又露出破绽啦。看来你真的不是侦察员,你应该是个识文断字的文化人。但是,我就不明白了,八路军里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点心呢?”万队长挖苦道。

“哼,你说的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农民就不能有文化吗?”黄忠德质问道。

“是的。别的地方怎么样我不知道,冀西地区的农民和菜农,十个有九个都是没有文化的文盲,剩下的那一个也只是读了几天的私塾,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说话有逻辑性和条理性。哎哟,我差点儿忘了说了嘿。菜农们进城门的时候,见了皇军、皇协军和侦缉队,都是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地双手送上良民证。而你们是怎么做的呢?这回儿还都没忘呢吧?八路长官,最要命的破绽、完全暴露了你身份的破绽,就是你一进城就买了一份报纸看。哎?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不先问问水河村的菜农啊?进城卖菜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哦,不能问。你们潜入林安县城侦察是绝对保密的军事任务,是不能让老百姓知道的。否则,潜伏在水河村的皇军情报员就会飞鸽传书报告啦。”万队长说得有板有眼的。

听万队长说到这里,黄忠德再也无话可说了、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他怒视着万队长心想:眼前这是个什么人呢?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他怎么还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具体?就像是他也参加了团党委的秘密会议了似的。

五名战士被万队长说得心服口服。心想:这个人要是八路军的侦察员就好了。但他不是,他是汉奸、是敌人。

双腿双脚、右臂右手被结结实实地捆绑着坐在土炕上时间长了特别的难受,葛兰兰左右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她想换一个坐着比较舒服的姿势。眼尖的万队长看到扭动身体的葛兰兰脖子上带着一块他非常眼熟的木牌,心里不禁一怔。万队长站起来走到土炕边,左手牢牢地抓住葛兰兰的肩头,右手迅捷地一把扯下木牌。他不看则已,看了一眼后瞬间满脸的意外与惊骇。

“还给我!混蛋!快还给我!我杀了你!”葛兰兰双眼喷射出怒火,大声地吼叫起来。

看到葛兰兰如此强烈激愤的反应,万队长更不明白这是这么回事啦?黄忠德和五名战士一脸迷茫,如堕迷雾之中。

第377章 虎头木牌 情势急

第377章 虎头木牌 情势急转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内。上午时分。炉具店后院西头屋里。

万队长粗鲁蛮横地从歪坐在土炕上葛兰兰的脖子上强行扯下木牌看了一眼后,除了瞬间满脸的意外与惊骇以外,他实在不明白、更想不通这姑娘为什么会有方家虎头牌?并且是方济仁方少爷的虎头牌,她居然还敢戴在脖子上?她知道不知道、懂不懂把方少爷的虎头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将意味着什么?又说明了什么吗?哼,这虎头牌一定是她从方少爷哪儿偷来的。嗯?也不一定吧?难道是···万队长不由得抬起头表情和眼神复杂迷惑地看着葛兰兰,想探知究竟。

“还给我!狗汉奸!狗特务!”葛兰兰满脸通红、双眼喷火,愤恨地大声怒吼着。

屋门轻轻地、悄悄地打开了一条一寸宽的门缝儿,一只吃惊、不解和气恼的眼睛窥视着屋里的情形。片刻后,屋门又轻轻地、悄悄地关上了,丝毫没有引起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关上屋门的同时响起了两声咳嗽。

万队长听到门外的咳嗽声心里立刻有数、有底了。他手里攥着虎头牌站了起来警告地说:“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好好想想你们眼前是要死还是想活的问题。老子出去撒泡尿,回来再接着审你们,我就不信你们不开*代?”说完,他双手背后迈着四方步得意地走了出去。

看到万队长出去了,黄忠德心里一紧,暗忖:这是又要耍什么新花样啊?唉,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落到如此的困境险地啊?这还怎么去执行、完成任务?如果可能,拼死冲出去回到水河村怎么向团领导汇报交代呢?

屋门推开,万队长表情沉重地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他审视的目光逐一从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的脸上扫过。点着了一支烟抽了一口问道:“怎么样啊?都想好了、想通了吗?你们谁先坦白交代呀?黄忠德!”

“嗳。啊?你、你在叫谁呢?”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黄忠德失口答应了,随即又否定地反问。

“叫谁呢?叫你呢。黄忠德、黄主任。”万队长的语气非常肯定。

“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随便找个人名就能往俺头上安吗?我叫你秦桧你答应吗?”黄忠德反问道。

“还装?还装呐?八路军129师、386旅、补充团政治部主任黄忠德同志,补充团卫生队副队长、党小组长、护士长葛兰兰同志···”随后,万队长又得意确定地说出了补充团侦察连三名战士、警卫连两名战士的姓名和职务。“怎么样啊?还要不要我再把你们七位参加八路军前后的履历都说一说啊?”

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瞬间惊呆了,心里被重重一击。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具体?

“哈哈哈哈。黄主任、葛护士长,没想到吧?你们进城什么还都没有侦察出来呢,就被我识破抓获了,反而被我查了个底儿掉。哈哈哈,这下我可要发大财喽。我要把你们通通送到皇军宪兵队去。黄主任,你值一根金条。年轻漂亮的葛护士长,你值两根金条。你们五个小子怎么也得值一根金条。发财啦,这回老子真的要发大财啦。”万队长说得兴奋不已。

“呸!狗汉奸!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侦察班长怒视着万队长,双眼喷火愤怒地吼着。

“呦嗬?班长同志,你还急眼了哈?想做鬼?哼,没那么容易。来人,把他们身上的绳子都解开,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把葛护士长带走。”

“不行!不许把俺老婆带走!”黄忠德怒气冲冲地大声阻止道。

“行啦。黄主任,你就别再装啦,葛兰兰根本就不是你老婆,她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头脑简单的傻瓜笨蛋啊?你做梦娶媳妇想得美。”

侦缉队员们一起动手解开了黄忠德等人身上的绳子。葛兰兰被强行带了出去,黄忠德大步上前要跟出去,万队长拔出锋利的匕首顶在黄忠德的胸前。

“站住!回去!再敢往前走半步,我立刻捅死你!黄主任,你用不着担心,我们也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我们会优待葛兰兰的。再说啦,男女有别嘛,男女混处一室拉屎撒尿多不方便呀。弟兄们,把他们都给我看住喽,如果他们想反抗逃跑,立刻开枪处决,老子这就到皇军宪兵队报告去。”说完,万队长收起匕首和驳壳枪离开。

黄忠德沮丧地跌坐在土炕上。五名战士站在土炕前活动双腿双脚、双臂双手。同时观察屋里、屋外的情况。屋里并排站着六个手握驳壳枪虎视眈眈的看守,南窗外站着两个,北窗外站着两个。南门外看不到有几个看守。五名战士不约而同的有些泄气了,面对铁桶般如此严密地看守,赤手空拳是绝对冲不出去的。而且,明显看得出来,屋里这六个看守都是功夫不低的练家子。

屋门又被推开了,炉具店的几个伙计鱼贯而入,把一瓦盆的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肉包子、一瓦盆小米粥、几碟酱菜放在炕桌上,转身离开。又一伙计拎着马桶走进来放在西墙下离开。最后,店老板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看着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地劝说:“各位爷们儿,都消消气儿、消消火啊。有话好说,天大地大的事儿也得先吃饱了肚子再说。俺这小店条件差,吃食简单,招待不周,你们多担待啊。趁热快吃吧,不够吃就言语一声,伙房里还有呢。吃完了就歇着吧。炕柜子里有几本书,可以看看消遣消遣。俺先忙活去啦。”

看着店老板离去的背影,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又都陷入深深地迷惑之中,更为被强行带走的葛兰兰生命安危担忧。还有可怕的是,万队长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们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想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第378章 战友被困 设计解

第378章 战友被困 设计解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上午时分。

方达先和方济仁父子坐在长沙发上,方路生和方路青兄妹分别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上。方济仁向方达先愉快地讲述着水河村的八路军夜里突袭林安镇、半路伏击截杀从林安县城出来的增援之敌,他带人乔装日军巧夺日军军火物资,方家弟子中的中共地下党员们组织、带领冀西地区部分村庄的抗日群众一路夜行到凌晨给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运送粮食的过程。方济仁娓娓道来,方达先、方路青听得兴致勃勃,还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方济仁简单解答后又说,这只是整个行动计划中的第二步,第三步更大的行动接着就要开始啦。方达先问了问儿子这第三步行动又是什么?方济仁调皮神秘地笑而不答,方达先也不再追问。

中年管家德禄带着炉具店的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伙计匆匆忙忙地走进客厅。德禄站在门口冲着方济仁招招手说道:“少爷,你快过来,有个意外紧急的事情要马上向你禀报”

方济仁立刻起身走到客厅门口。炉具店伙计在方济仁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方济仁听了略感吃惊、疑惑和慌乱,随即他冷静镇定下来转身对方达先说道:“爸爸,我有点儿事要出去办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方济仁和炉具店的伙计大步流星地向位于县城西北的方家炉具店走去。他们走后门进后院来到关押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的屋门外。方济仁轻轻地、悄悄地推开一寸宽的门缝,睁大右眼向屋里窥视。当他看清楚屋里的情形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嗯?他们到县城来要干什么?这是谁的馊主意?怎么会是这样呐?为什么会这样呢?问题出在哪里了呢?他们这不是胡闹吗?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唉,幸亏他们是被万福来及时抓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方济仁眨眨眼睛,想出来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最稳妥解决办法。方济仁轻轻地、悄悄地关上了屋门咳嗽了两声。

万福来从屋里出来。方济仁一把拉住他走到一边,吃惊不解、低声威严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万福来把他带领着十几个便衣侦缉队员是如何发现、甄别、确认、跟踪、抓捕、关押、审问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的整个过程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向方济仁讲述了起来。方济仁认真仔细地听着,边听边思索,还不时地点点头。最后,万福来摊开右手掌说道:“六哥、师傅,你看,这是你的虎头牌,怎么会戴在那个姑娘的脖子上了呢?”

“嗯,是我给她的。”方济仁接过虎头牌正反面看了看放进上衣兜里后声音低沉地说道。

“啊?是你给她的?这?那?嗯,那我明白啦。那这位姑娘就是六嫂啊。恭喜六哥、贺喜师傅。这得请兄弟喝酒啊。”

“别乱说,现在还不是呢,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啊?六哥、师傅,那姑娘那么年轻漂亮你还不称心满意啊?哦,我明白啦,六哥心里还惦记着青儿姑娘呢哈?”

“嗯?!福子哥,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皮做肉皮冻儿下酒吃。”方济仁夸张地瞪着万福来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嘁?谁信啊?六哥从来都是心疼我还心疼不过来呢?六哥才舍不得呢,老爷也不答应呀。哎?六哥、师傅,咱们还是先说正格儿吧。你说,除了那位姑娘,那几个傻瓜笨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处置他们?你得给我拿个主意吧?”

方济仁小声告诉了万福来,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的真实身份和推测他们到县城里来可能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福子哥,你是侦缉队的副大队长,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吗?还要问我吗?”

“我当然知道啦。六哥,我这就把他们送到皇军宪兵队那里去,我领赏、领金条大大地。”

方济仁抬脚踢在万福来的屁股上。“福子哥,咱方家鲜花怒放的家法是什么滋味儿你都忘了吧?”

“没忘没忘,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六哥,别再耍我啦,你就快说吧,怎么办吧?”

“福子哥,你手下的这些兄弟都牢靠吗?会不会泄露消息啊?”

“六哥、师傅,这你尽管放心吧,这些兄弟跟我都是交心过命的,大部分你都认识,都牢靠,更不会泄露丁点儿消息出去。”

方济仁点点头,在万福来的耳边应该如何如何地交代了一番。然后,二人分手。方济仁大步快走出后门离开了炉具店。

大概是在二十年前,八岁的方济仁跟着方达先在人市上用两块银元买下了比方济仁大两岁的身材瘦小、体质虚弱孤儿万福来。从此,他来到方家生活,跟着方济仁学武练功。出于感恩与尊重,万福来从小到大视方济仁为兄长,一直叫他六哥和师傅。方济仁则叫万福来福子哥。二人感情深厚、亲如兄弟、交心过命。

方济仁带着五名年轻力壮的伙计走出方家大院北门。有人扛着长把扫帚、有人提着簸箕、有人拎着铁桶沿着大院东墙向南门走去。

高木弘智夜里带兵出城增援林安镇,在半路上遭到伏击截杀,伤亡惨重,最后还是到达林安镇,与河谷少佐会合。高木弘智对自己过去的长官安慰了一番后,连夜带兵撤离返回林安县城,准备在上午完成昨天商定的解救宗汉花子的特别行动。

站在司令部南门口高台阶上的高木弘智看到方济仁等六人走了过来,气恼地用蹩脚的汉语喊道:“八嘎呀路,偷奸耍滑地不行!快快地。”

方济仁小跑着走上台阶,冲着高木弘智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太君息怒,不晚不晚,俺们这就进去打扫院子。”

“快快地!通通地打扫干净。偷奸耍滑死拉死拉地有!”说完,高木弘智抬腿在方济仁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

宗汉一郎上身穿着日式白衬衣、下身穿着黄色细布军裤、脚蹬皮靴走出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南门。他站在台阶上思考着、犹豫着。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复杂、异常紧张,更有些慌乱和怀疑:昨天见到的那个中国男人能不能把女儿花子从高度戒备、防卫森严的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里顺利平安地解救出来吗?今天中午我能见到几年没有见到的宝贝女儿花子吗?中国人可信吗?中国人靠得住吗?唉,死马当活马医,撞大运赌一下吧。宗汉一郎满脸愁苦沮丧地摇摇头迈步走下台阶。

“站住!不许出去!”一全副武装的日军少尉大喊着跑下台阶,强行拦住了宗汉一郎。

第379章 艰难行动 解救弱女

第379章 艰难行动 解救弱女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内。上午时分。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南门外。

全副武装的日军少尉握着指挥刀跑下台阶,神情严肃紧张地挡在宗汉一郎的面前强行拦住去路。

宗汉一郎极其厌恶地看着少尉,怒从心头起:嗯?小小的少尉竟然胆敢阻拦我大佐长官?哼,是谁给他这样的权力和命令?宗汉一郎抬手要扇少尉耳光,右手举起来后又马上放弃了抽扇对方耳光的打算,改为轻轻地、慢条斯理地缕了缕自己的头发。心里暗忖:在现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情影响、耽误了去见宝贝女儿花子。如果错过了今天这次的机会,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将会抱憾终身的。

“嗯?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为什么不许我出去?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和命令?”宗汉一郎板着脸神情不悦地用日语质问道。

“长官请息怒。阻止你离开司令部单独行动完全是为了你人身安全着想。这是中川司令官给我的权力,是他命令我这样做的。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请长官原谅,请长官立刻回去。”少尉向宗汉一郎低头鞠躬,态度坚决、不容置疑地用日语说道。

“嗯,好,很好。你不愧是我大日本帝国、尽忠职守、尽职尽责的军人,有你这样的的军人,我大日本帝国必将无往不胜。同时,我也要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我必须出去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时间不会长,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行。长官,你为什么要出去?你要去哪里?要办什么事情?属下可以马上派几个人出去帮你办。”

“嗯?别人帮我办?办不了,一定要我自己去办才行。唉,不瞒你说,你也知道的,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的伙食很差,这七八天来一日三餐我顿顿吃不饱。本来我就有胃穿孔的老毛病,吃不饱饭胃疼得难以忍受。你们年轻人还能忍得住,可我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越来越差实在忍不住啊。所以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吃。还有,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回日本了,我也要准备些吃的、喝的以防路上不时之需。怎么样?年轻人,可以灵活变通一下吗?”说完,宗汉一郎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金条塞到少尉的手里。

少尉动作敏捷、隐蔽地把金条装进裤兜里,满脸的感激,随后口气松动却又有些为难地说道:“这?长官,你一个人出去如果遇到有人行刺发生意外属下无法向中川司令官交代呀。还请长官三思慎行。”

“行刺?意外?不会的、不会的。林安县早已是我英勇皇军统治管理下的治安模范县,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听说过在县城里有人行刺杀害皇军官兵的事情吗?没有过吧。你看现在这街上多么的平静安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更不会有如此胆大妄为、自己找死送命之人。你放心吧,我是军人,我会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不多说了,我只是出去找个好一点的饭馆吃顿饱饭,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事情的,很快我就会回来的。等中川司令官回来以后,我一定会向他表扬举荐你,建议给你升职。”

“谢谢长官。请长官快去快回,一路上小心,安全为要。”

“好的,一定。我快去快回。”

宗汉一郎迈步向东边走去。走了二百多米远时,看到路口处停着一辆全包的厢式黄包车,不远处还停着两辆黄包车。脸上有一道刀疤、穿着156号号坎的车夫站在黄包车旁边不时东张西望地抽着旱烟袋。宗汉一郎心里一阵欣喜,他立刻想起来昨天晚上在饭馆里的秘密约定。于是,加快脚步向刀疤脸车夫走了过去。

“太君,请坐车吧。这闷热的天气坐车里会舒服凉快点儿。”刀疤脸车夫满脸堆笑地冲着宗汉一郎点头哈腰地说道。

“吆西。大大地好。”宗汉一郎弯腰低头、抬腿跨步坐进黄包车里。车座上放着一个包裹、一顶草编礼帽和一个墨镜。

车夫抬手放下白纱帘,压低声音说道:“宗汉君,赶快换衣服换鞋、带上墨镜礼帽。”又大声说道:“坐好、坐稳喽您呐。走嘞。”

车夫弯腰双手抓起车把,起身拉车快走。与此同时,前后有两辆黄包车立刻启动,把宗汉一郎乘坐的黄包车夹在中间,担任沿途开路与警卫之责。三辆黄包车在城里纵横交错的胡同街巷里转了几圈,在确定了后面没有人跟踪后,一路小跑着直奔方家老宅子。

方济仁和方家五名年轻的伙计都穿着上白下灰的旧粗布裤卦、旧布鞋,一起走进了原本是自己家却被日军强行占用的司令部南门。按照事先的约定,六人分头行动,两个人打扫南院,两个人去打扫东院。院子里的日军官兵看到他们进来扫院子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仍然各自忙碌着。方济仁左手拿着笤帚,右手拎着铁桶,带着一名肩抗长把扫帚的小伙计走进了门口站着两个持枪日本兵把守的中院。

中院正房的屋门敞开着,门上挂着竹帘子,屋里的留声机传出来日本艺伎女声独唱咿咿呀呀的歌曲。一个穿着薄纱和服、木屐年轻漂亮的慰安妇站着西房门口,上身倚着门框眼神空洞呆滞、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

小伙计抡起长把扫帚扫院子,故意扬起尘土。慰安妇厌恶地瞪了一眼小伙计,捂着嘴迈着小碎步踢踢踏踏地走出中院躲避。

方济仁右手握着笤帚弯腰低头轻轻地扫着正房的台阶。

高木弘智走出中院站在门口,看了看方济仁和小伙计大声说道:“快快地!通通地打扫干净!”发出了可以行动的暗语。说完,高木弘智转身走到院门外,掏出香烟分别递给了两个持枪的日本兵。

两个日本兵把三八大盖步枪靠在墙上,接过香烟点着。三个人站在门外背对着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大声说笑了起来。

“屋里有人吗?”方济仁扫着正房的台阶小声问道,然后又用日语小声问道:“屋里有人吗?”

随着一阵木屐踢踢踏踏的声音,宗汉花子走到门口,隔着竹帘子用日语警觉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方济仁直起上身,看着站在竹帘子后面十八岁年轻美丽的宗汉花子用标准熟练的日语小声说道:“宗汉花子小姐,你不要害怕,我是你父亲宗汉一郎先生派来给你送信的,还有你们父女合影的照片。请你务必抓紧时间看一看,务必看清楚看仔细。”说完,方济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中院门口外背对着院子抽烟说笑的高木弘智和两个日本兵,左手动作敏捷地从裤兜里掏出信和照片递给了右手伸出竹帘子的宗汉花子。

片刻后,正房里传出来宗汉花子撕心裂肺痛苦的哭声。站在门外的方济仁顿时紧张慌乱了起来。

中院门口外的两个日本兵听到正房里传出来宗汉花子痛苦的哭声,立刻丢掉手里的烟头,抓起步枪跑进中院。一个日本兵举枪控制住正在扫院子的小伙计,另一个日本兵站在方济仁的面前,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端起步枪对准了站在正房门口方济仁的胸膛。

高木弘智也跑了过来,拔出*手枪对着方济仁的额头气势汹汹恶狠狠地质问道:“喂!你地,什么地干活?!死拉死拉地!”

第380章 破产倒闭 被迫行动

第380章 破产倒闭 被迫行动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内外街道。临近中午。

按照事先设定的整体计划,方济仁在早晨就派出去了七八个伙计,分头在县城内外的几条主要街道上方家经营的所有门窗因为日伪强行野蛮搜查已经破损不堪的店铺商号门边的墙上贴出来破产倒闭的告示,每一间店内只留下一个人看守空空荡荡、凌乱不堪的店铺商号。告示贴出后不久,县城内外为数很多的已经开门营业与方家有着紧密生意往来的店铺商号老板看到方家告示也不得不关门停止营业。一是无声的支持方家;二是害怕会同样遭到侦缉队和日军宪兵队破坏性野蛮地搜查而连累自家的人身与财产安全。整个林安县县城内外的商业情形状况顿时陷入了空前大萧条,街道上清冷疏落、凋敝衰败。并且在一天之后很快波及影响到了整个冀西地区。生活居住在县城内外的百姓更是人心浮动、惶惶不安,都特别揪心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明白地知道,号称方半城的方家几十年来牢牢地控制着冀西地区、林安县城的经济命脉。

受到同伴毫不留情严厉地训斥和再三催促以后,田媛秀不得不极不情愿却又要硬着头皮被迫行动,盲目地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丈夫?还要搜集情报。

身穿月白色薄软细布旗袍的田媛秀锁上宿舍门,右手领着四岁的女儿妞妞,左臂挎着圆竹环提梁的厚布提兜走出冷清寂寥、毫无生气的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破旧的大门。来到县城中心区林安大街上的田媛秀看到眼前的情形大吃一惊,怎么会有三分之二店铺商号都关门停业了呢?而且都是大店铺。发生了什么事情?县城里的老百姓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呀?当她看到多处方家店铺贴在墙上破产倒闭的告示后,心里不由得一阵紧抽和刺痛。这是怎么回事儿?方家发生了怎样的、这么大的突然变故?田媛秀百思不得其解。唉,先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了,还是赶快去方家表示慰问、查探根由、寻找丈夫、一家团聚最是要紧的。田媛秀领着女儿妞妞快步离开了东西向的林安大街走进南北向的安荣大街,然后又拐进东西向的隆庆大街,走进二十九号方家大院的北门(方家大院南门是永安大街二十六号)。

在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单人沙发上坐下后,田媛秀神情紧张、心情焦虑地向坐在长沙发上垂头丧气、唉声叹气的方达先询问,为什么方家那么多的店铺商号一起破产倒闭了呢?

愁眉苦脸的方达先悲伤无奈地告诉田媛秀,侦缉队、日军宪兵队和皇协军以抓捕八路军为由,连续五天强行野蛮地搜查了方家在林安县城内外所有的店铺商号,财物损失巨大,以后再无财力、物力经营下去了,只能宣布破产倒闭。

“啊?就这么破产倒闭啦?太可惜啦。方伯伯,那方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田媛秀担心关切地问道。

“怎么过?唉!我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不能做买卖了就赚不到钱了。以后的日子只能掏家底儿、吃老本儿啦。死不了、也活不好,就苟全性命、苟且偷生吧。”

“方伯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您是冀西地区日军最高司令官中川荣一大佐任命的林安县的维持会长,怎么会遭到如此野蛮地搜查呢?还连着搜查了五天。不应该嘛。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店里、家里真的来过八路军吗?”

“为什么?我只是个生意人,怎么会知道、懂得为什么呢?八路军怎么会来方家呢?我是维持会长,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铁杆儿大汉奸啊,来方家只会是杀我。这倒好,八路军还没找我呢,皇军却先对我下狠手了,而且是非要彻底毁了方家不可呀。唉!这不是莫须有吗?”

天真烂漫的妞妞依偎在坐在方达先旁边郭淑婷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奶奶撒娇,央求奶奶讲故事。郭淑婷搂抱着妞妞喜欢心疼得不得了,不停地喃喃自语:宝贝好孙女,奶奶好想你啊。方达先与田媛秀的对话好像与这祖孙二人没有任何关系。

“方伯伯,事已至此,你不要着急上火,保重身体为要啊。”

“谢谢,我会的。孩子,快吃西瓜吧。以后你要带着妞妞常回家来,要不你和妞妞就别住在学校啦,干脆搬回来住吧。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你这么年轻,还带着个四岁的孩子,住在外面实在让我们揪心啊。如果让小六子知道了,他也会很担心的。如果你和孩子有什么闪失不测,我怎么向小六子交代呀?孩子,为了妞妞,还是搬回家来住吧。”方达先的话充满了慈父般的关切。

“好吧,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带着妞妞搬回来住。方伯伯,现在济仁在哪里?在县城里吗?还是在水河村?济仁是不是共产党和八路军啊?您有没有他的最新消息?请您务必把真实情况全都告诉我。我要尽快找到见到他,妞妞更不能没有爸爸呀。”

“这?这?孩子,我知道你和妞妞都很着急担心,我们做父母的同样也非常着急惦记啊。可是、可是,我们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儿他的消息,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呢,先后几次派出几路人马分头到县城周边十里八乡去找都没有找到。唉,这个不懂事儿的混小子,真是愁死我、急死我了。”方达先看着妻子与妞妞无比亲热的样子差一点心软说出来儿子方济仁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林安县城内外频繁活动、执行重大任务的实情。

田媛秀听到方达先这么说感到失望至极,她看着妞妞高兴无忧的笑脸,悲伤无奈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济仁啊济仁,现在你到底在哪里呐?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苦苦地到处找你?我们的女儿在苦苦地盼着你回来啊?”

此时的方济仁就在与后院只有一墙之隔的中院正房门前,他正在想方设法解救被中川荣一囚禁蹂躏多日的同为侵华日军高级指挥官、又是知己挚友的宗汉一郎大佐的女儿宗汉花子。

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宗汉花子看到父亲再熟悉不过的亲笔信和珍贵的父女合影照片后,再也忍不住地悲从中来、失声痛哭起来。立刻招来了负责看守的日本兵和高木弘智少尉,二人举枪分别对准了方济仁的额头和胸膛。

方济仁放下笤帚高高地举起双手,全身微微颤抖着求饶:

“太君,别、别开枪,千万不要开枪啊。是这么回事儿,屋里的小姐说、说,她看见了一只耗子,就给、给吓哭啦。”

“八嘎呀路!你地,良心大大地坏拉坏拉地有,竟敢调戏欺负花子小姐!死拉死拉地有!”根本不相信正房里有耗子的高木弘智凶恶地瞪着眼睛喊道,拉动枪栓准备开枪处决方济仁。

第381章 失声痛哭 打乱计划

第381章 失声痛哭 打乱计划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

日军高木弘智少尉误以为方济仁是在打扫院子时借机调戏欺负了年轻漂亮、孤独柔弱的宗汉花子,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跑过来举起手枪对着站在正房门口台阶下方济仁的额头,日本兵也举起步枪对着方济仁的胸膛,二人时刻准备开枪杀人。抱头蹲在一边的小伙计见状惊恐不已,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跪在高木弘智的面前,带着哭腔哀求千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开枪。

满脸尴尬委屈的方济仁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全身微微颤抖着连连摇头。表面上看像是他在向高木弘智抱冤求饶,实际是他在心里惋叹:宗汉花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失声痛哭,完全打乱了解救她的行动计划,甚至彻底搞砸了行动计划。唉,这也不能全怪这个十八岁的日本姑娘,任何女人在遭此屈辱磨难之时看到了父亲的来信、看到了父亲秘密派人乔装前来冒险施救、从此彻底离开淫窟牢笼、重新获得自由,怎么能不激动欣喜地失声痛哭呢?唉!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看来只有动手了,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把宗汉花子成功解救出去,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了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没办法,高木君,实在对不住了,不得已只能委屈你一下了。想到这里,方济仁暗自调气运气、积蓄力量于双手、双脚,准备徒手动武救人。

跪在高木弘智面前求饶的小伙计从余光中看到了方济仁的右脚微微动了两下。他立刻明白了,这是少爷在向自己发出准备动手的暗号。小伙计顿时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住手!不许开枪!”随着一声日语娇斥,竹门帘子挑开了,身穿浅蓝色和服、满脸泪痕的宗汉花子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命令高木弘智、日本兵放下手枪和步枪。

“嗨!”高木弘智、日本兵同时大声答应,又顺从地分别放下了手里的手枪和步枪,立正鞠躬,退后一步。

“你们俩人马上进去,把耗子捉住扔掉。否则,我可不敢再住在这里了,吓死我了。”宗汉花子手指方济仁用日语说道。

“啊?啊?姑娘你说什么呢?”方济仁听不懂似的看了一眼宗汉花子问了一句。然后又看着高木弘智问道:“太君,这位姑娘说什么呢?她要让我干什么呀?我一句都没听懂啊。”

高木弘智又向宗汉花子立正鞠躬,满脸堆笑安慰地说道:

“花子小姐,请你不要担心害怕。我命令他们马上去把耗子捉住扔掉。捉不住耗子通通死拉死拉地。”说完,高木弘智板起脸、瞪起眼睛看着方济仁用蹩脚拗口还难听的汉语大声说道:“喂!你们地、两个地,马上地就去,去捉住耗子地扔掉,捉不住耗子就通通地死拉死拉地有!你们地明白?”

“啊?啊。明白,太君,我们地通通地明白。”方济仁一脸惊恐地看着高木弘智连连点头哈腰地答道。然后心思急转,一个新的解救宗汉花子的行动计划在心里形成。但是,这还需要高木弘智机智巧妙、合理无痕迹地配合才行啊。他行吗?

“进去!快快地!”高木弘智抬脚踢在方济仁的屁股上。

“是!是!”方济仁和小伙计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快步走进正房,去寻找捉拿根本就没有的耗子。

小伙计回头看了看门外,走到方济仁的身旁,小声地说道:

“少爷,这大白天的怎么抓耗子呀?咱俩又不是猫。从来就没听说过咱方家大院哪个院子里有过耗子呀?是不是那个日本小丫头片子看花眼啦?这不是故意耍弄人吗?”

“嘘— ”方济仁示意小伙计不要说话,用右手指着鼓鼓囊囊的右裤兜,张大嘴没有发出声音地说了两个字:耗子。

小伙计看到方济仁的口型立刻明白了,笑着竖起右手拇指。

为了能够顺利成功地解救出宗汉花子,方济仁做了多手准备。其一,前两天他命人在炉具店的伙房里下了两个药夹子,第二天早晨果然药死了一大一小两只耗子。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关键时刻还就真的用上了。

“我在东边找,你去西边找,最后再找中间厅堂。快快地!”方济仁大声地吩咐着小伙计。同时也是向正房门外的高木弘智发出了配合行动的暗语。

“喂!你们地,快快地捉耗子!”高木弘智大声回应了方济仁。然后微笑着谦恭地对宗汉花子用日语说道:“花子小姐,不要在这里晒太阳了,请到那边坐下等一等吧。”

“哼!我一天一日、一时一刻都不想再住在这里了,真想快快地离开这里回到日本去,回到妈妈的身边。”宗汉花子掏出手绢一边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气哼哼地说道。

“花子小姐不要着急,快了,这就快了,一定会的。”

高木弘智与宗汉花子说着双关语走到院子中间葡萄架下的石桌边,坐在石鼓凳上。两个日本兵背着步枪也跟了过来。

“没事没事,不要这么紧张了,放松一些。你们也坐下休息吧。”高木弘智对两个日本兵说道。

正房里传出来小伙计故意大动作搬动桌子、椅子、厅堂长沙发的声响。方济仁坐在东屋书桌的后面,拿着铅笔用日文写了两张巴掌大的字条。然后把写给宗汉花子的字条折叠成火柴盒大小,把写给高木弘智的字条揉成小纸团儿攥在左手心里。方济仁站起来向窗外观察了一下,然后走到门口里侧东边木质的脸盆架子前,把折叠的字条放在香皂下面。小伙计心领神会地走到方济仁的面前,睁大眼睛等着。方济仁右手从右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托在手上。

小伙计伸手打开油纸包,左右手分别捏起来一大一小两只死耗子的尾巴。然后一轻一重、轻轻重重地跺脚,大声喊道:

“跑?还跑?看你往哪跑?抓住啦、抓住啦。两只耗子,嘿!嘿!打死你!打死你!”

“行啦行啦,打死就行了。快!快到葡萄架哪儿去挖坑儿埋起来。”方济仁大声吩咐着。

方济仁挑开竹门帘子,小伙计提溜着两只死耗子走出正房。方济仁也跟着走了出来。

“太君!耗子抓住啦!已经死拉死拉地有!没事儿啦!”方济仁冲着坐在葡萄架下的高木弘智大声喊道。

高木弘智会意地站起身走过来捂着嘴看了一眼小伙计说:

“吆西,大大地好。”

方济仁向坐在葡萄架下的宗汉花子走去,就在与高木弘智贴近错身的一刹那,方济仁把攥在左手里的小纸团动作迅疾地塞到高木弘智的左手里。

方济仁走到宗汉花子的近前,双手合掌搓了搓做洗手状说:

“小姐,没事儿啦,可以回去了,请洗洗手休息吧。”

高木弘智走回来给宗汉花子翻译了一遍。宗汉花子点点头站起来走进正房。

高木弘智掏出几张军用手票递给方济仁夸奖地说道:

“吆西。好,大大地好,奖赏地有。开路,快快地!”

“谢谢太君,俺们这就走、马上走。”

第382章 相见难见 相认难认

第382章 相见难见 相认难认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

解救行动因为宗汉花子的意外举动险些失败,不得不放弃原定一蹴而成的计划,只能暂缓执行,另谋计策。幸好方济仁事先考虑周全,制定了几套备用方案与相应的准备。他马上随机应变的改为另一个分两步进行的计划,并且当即开始实施。

就在高木弘智少尉与方济仁说话的时候,小伙计在葡萄架北端葡萄秧下蹲着双手刨土挖坑深埋两只死耗子,两个日本兵极其厌恶地瞥了一眼,背起步枪像躲避瘟疫夭疠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中院,站在门外背对着院门抽烟闲聊了起来。

小伙计双手麻利地埋完了死耗子,又轻轻地悄悄地提起放倒在地上摘葡萄用的竹梯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东房南头,把梯子斜靠在东墙上。然后走回去抓起长把扫帚哗啦哗啦地扫院子。

宗汉花子看到了小伙计所做的事情,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全部的明白。

高木弘智面朝空无一人的东房、背对着西面悄悄地打开了攥在左手里小纸团儿,装作弯腰咳嗦很快地看完了方济仁写在纸上的几行日文。然后直起上身转回来看着方济仁微微点头,又小声“哦、哦”了两声,像是在清清嗓子。

方济仁从正眼视野的余光中看到了小伙计做的事情,他知道了这一步的准备工作完成了,现在可以离开中院了。

“谢谢太君,俺们这就走、马上走。”方济仁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把高木弘智奖赏的几张军用手票揣进上衣兜里。然后偏头侧脸地看着宗汉花子,又一次双手合掌搓了搓做出洗手的样子小声说:“小姐,什么事儿都没有啦,已经都彻底解决了,以后你绝对不会再见到这样的事情了,将要见到的一定都是你最想见到的。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请进屋洗洗手休息吧。”

高木弘智一字一句、原意丝毫不差清楚地翻译成日语,宗汉花子听完了后向方济仁微微地弯身鞠躬,表示她都明白了。

住在西屋年轻的慰安妇端着一小盘西瓜踢踢踏踏地走进中院,她看了一眼高木弘智、宗汉花子和方济仁便走进了西屋。

“这两天又闷又热,好难受。下午也给我弄个西瓜来。”宗汉花子用日语大声说道,像是故意要让西屋慰安妇听到似的。

“嗨!属下记住了,下午弄个西瓜来。过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请小姐进去等一下。”高木弘智大声说完后又小声说道:“花子小姐,进屋后先洗洗手做好准备。”

“知道了。”宗汉花子又用蹩脚的汉语小声说道:“谢谢。”然后转身迈上台阶掀开竹门帘子走进正房。

“喂!你们地,开路开路地,快快地!”高木弘智催促道。

“嗨!太君,俺们这就走、马上走。”方济仁弯腰拿起笤帚、拎起铁桶向中院门口走去。小伙计扛着长把扫帚跟在方济仁的身后,俩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中院。高木弘智也走出中院。

宗汉花子进屋后,走到脸盆架子前,从香皂下面拿出折叠的纸条打开细看上面的日文,边看边点头,双眸中充满感激。

刀疤脸车夫拉着黄包车一路小跑着来到方家老宅子的南门外。闷热干燥临近中午的时候,此时的胡同里没有人行走。刀疤脸车夫停下脚步弯腰放下车把,直身抬头目光犀利地分别瞄向大门斜对面卖西瓜的小贩和旁边八九米外的修鞋匠,俩人冲着刀疤脸车夫扇着扇子微微摇头,表示现在这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刀疤脸车夫摘下头上的草帽冲着站在西边十几米处十字路口东南角一辆黄包车边的车夫扇了几下,发出了询问暗号。远处的车夫也摘下草帽扇了几下,回复一切正常。

“到了。先生,请下车吧。”刀疤脸车夫伸手撩开白纱帘又提高了声音提醒地说:“小心啊,要加小心!”他向的同伴发出了提高警惕、加强戒备的暗语。

宗汉一郎在行进途中坐在黄包车里换上了一身中式薄软细布裤卦、千层底布鞋,又戴上了墨镜和草编礼帽,样貌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听到车夫地招呼,宗汉一郎探身迈腿走下黄包车。他首先看到的是台阶上门楼阴影里坐在地上讨饭的乞丐。出于军人职业的习惯,宗汉一郎又观察到了修鞋匠、卖瓜贩子和远处的车夫,心里暗暗佩服这种近中远三重警戒守卫的合理布局。又想到:要见自己的女儿,竟然还要如此大费周折、如此之难。

刀疤脸车夫把草帽放进车里,又脱下号坎放在草帽上。然后走上台阶,站在暗褐色斑驳的大门前,抬手拍打锈迹斑斑的黄铜兽衔门环。“啪,啪啪啪,啪。”刀疤脸车夫一慢三快一慢地重复拍打了两次,大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半扇门。

“宗汉君,快请进来吧。”刀疤脸车夫对站在身旁的宗汉一郎小声催促地说道。

车夫和宗汉一郎走进大门。一个小伙子却快步走出大门,他从黄包车里拿出宗汉一郎的长筒皮靴和黄色军裤,用包袱皮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拎着,转身大步跑进大门。

“咣铛”一声,大门随即紧紧地关闭。

一个坐在西瓜摊旁边吃完了小半个西瓜的小伙子站了起来,走到黄包车前,穿上号坎,带上草帽,拉起黄包车走到东边二十多米远处十字路口的西南角停了下来。

至此,为了绝对保护宗汉一郎、宗汉花子父女见面的安全,方济仁在方家老宅子南门外精心设置的近中远三重多点警戒守卫的叠加布局完整的形成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后院望月楼一楼客厅。

“方伯伯,如果济仁回到家了,或者有了他的准确消息,请您务必马上派人到学校来通知我一声。”田媛秀请求道。

“一定、一定。孩子,要不,你就带着妞妞搬回家来住吧。”

“会的,一定会的,但不是现在。方伯伯、方伯母,不再打扰了,我和妞妞该回去了。妞妞!跟爷爷、奶奶说再见。”

“现在不能走,我还没跟我漂亮的乖孙女玩儿够呢。孩子,你们娘俩吃了午饭再走吧。我早就吩咐厨房给你们多做了几个好菜,吃饱饱的再走。”郭淑婷搂抱着妞妞不舍地说道。

“这?方伯伯、方伯母,这不好吧。我和妞妞来了已经给你们添麻烦了,怎么还好意思再留下吃午饭呢?”田媛秀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早就盼着留在方家吃午饭。饥一顿饱一顿、食物单一的粗茶淡饭造成妞妞营养不良,几个月没领到薪水的田媛秀没有办法给女儿发育成长提供足够应有的食物。

“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啊,吃顿饭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这么说话多见外、多生分啊,以后可不要这么说喽。你和妞妞天天来家里吃饭都是应该的,那样我们会更高兴的。”方达先慈祥疼爱地看着田媛秀和妻子怀里的妞妞欣喜地微笑着。

“老爷、太太,可以入席开饭了。请吧。”中年管家德禄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的面前毕恭毕敬说道。

“妞妞,走啦,跟爷爷吃饭去喽。”方达先招呼着。

方达先右手领着蹦蹦跳跳着的妞妞、郭淑婷、田媛秀一左一右地跟着,说着笑着走出北院向西院餐厅走去。

走进北门的方济仁正巧看到了田媛秀和妞妞的侧脸,顿时惊呆了,全身像是被电击似的僵住了。站在原地的方济仁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会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立刻涌起上前相认的强烈冲动。然而,身负重大多重使命的方济仁瞬间冷静了下来,马上打消了上前相认的念头。“唉!”只能非常无奈重重地、悲戚酸楚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女儿从眼前消失。

第383章 连环计策 分步展开

第383章 连环计策 分步展开

冀西地区林安县城。方家大院。北院。

方济仁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的错愕与失态,他迅速地调整复杂的心理和纷乱的情绪,要让自己尽快镇定平静下来。

方济仁留下小伙计,吩咐站住身边的几个伙计去西院放下扫院子的家什后马上换衣服洗脸洗手吃午饭,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几个伙计离开后,方济仁又吩咐小伙计到西院悄悄地去找管家德禄,让他马上到北院北门的门房来,顺便把午饭送过来。小伙计答应了一声向西院走去。

方济仁走进门房,两名守卫立刻站了起来,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方济仁,心里琢磨开了:少爷怎么不去西院吃午饭呢?这时候来门房干什么呀?方济仁让其中一名抽烟的守卫把香烟放下出去,再把街门关上去西院吃饭。

方济仁独自一人坐在门房里,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口大口地抽烟,试图压住平复烦躁不安、方寸纷乱的情绪。方济仁掐灭了烟头,拎起桌子上的茶壶把茶水倒进了把儿缸子里,然后端起来一口气喝完。摇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叫怎么回事啊?我帮着别人费劲冒险地找到了女儿,他们就要父女重逢相见了。可这个男人却是个侵华日军的高级指挥官,我这么做对不对呢?应该不应该呀?而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此时此刻近在眼前,我却不能过去相见、相认。唉!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是什么世道啊?都是可恨可恶全都该杀光斩尽的岛国倭奴小日本鬼子造孽造成的。哎?不对呀。秀秀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战争相持拉锯最残酷、时局动荡最复杂混乱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女儿穿越几百里炮火连天、枪林弹雨的战区、晓行夜宿、长途跋涉来到林安县找我呢?这不是一个对林安县人生地不熟、年轻漂亮的女人应该做和敢做出来的事情啊,况且还带着年幼瘦弱的女儿。秀秀的父母在北平有相对稳定的工作和生活,她为什么不留在北平呢?难道是因为未婚生女被观念陈旧、思想保守的父母厌恶抛弃了吗?还是秀秀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非要来找到我?怎么总觉得秀秀携女寻夫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呢,可又实在想不出来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怎么办?到底是见还是不见?作为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正直男人应该给自己深爱过的、同生死共患难过的年轻女人一个应有的、圆满的交代,更应该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幸福美满、快乐无忧完整的家。但是,这一切在残酷的战争时期能够做得到吗?现在的我可以做得到吗?关系到战争战略大局的重大使命和不可推卸必须完成的任务,绝对不允许我为了个人的小家而放弃肩负的神圣责任。那么,有没有两全其美、两不耽误变通折中的办法呢?唉,看来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办法,绝对没有。秀秀,对不起了;乖女儿,对不起了,现在只能委屈你们啦。等战争结束以后,我们一家人再相见相认欢聚团圆吧。方济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思维跳跃式的想着,心里堵满了无奈与悲伤。

门房的门被推开,管家德禄端着放着饭菜的托盘走了进来。

“嚯!这么大的烟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门房里着火了呢?”德禄把托盘放在方济仁面前的桌子上不解地问道:“哎?少爷,你怎么不去见见田姑娘和女儿啊?嘿,妞妞这孩子太可爱了、太可人疼啦。漂亮机灵、聪明懂事儿,就是有点儿瘦啊。都是该杀的畜生小鬼子祸害的。哎?我说,少爷,你在听我说话呢吗?”德禄看着愁眉苦脸、发呆发愣的方济仁问道。

“德叔,坐下。先不说这些事情。德叔,您马上去给冀西地区的方家弟子们发出紧急江湖令,今天下午开始行动。要叮嘱他们千万不能声张,一定组织严密,安排好具体细节,要悄悄地秘密进行。还有,吩咐家里的伙计们,下午分区分片分头去通知县城内外我们的堡垒户,让他们再分头去通知左邻右舍的普通人家和穷苦百姓,分时分段、有条不紊地在各自住家附近的片区内秘密进行,千万不能一窝蜂似的乱哄哄、闹嚷嚷的,要很自然的就像平常过日子一样。这次行动持续到后天晚上结束。再派人去发电厂通知,从今天下午开始停电,无限期停电。天黑以后,麻烦您亲自去一趟威远武馆,告诉三叔准备好武器弹药备用、待命。就这些,德叔,您都记住了吗?”

“嗯,俺都记住啦。少爷,俺觉得到不了后天晚上,俺估摸着明天晚上,县城内外差不多就全都空了。少爷,你这法子不显山不露水,可够绝、够狠的,也够解气、解恨的。妙啊。”

“德叔,咱们家里也得做些相应的准备啊。”

“嗳,这事儿俺来办。少爷,不做准备咱方家都能抗一个月,做做准备能扛过去两个月,这么着行吗?”

“行,就这么办。德叔,您快去吧。”

德禄走出门房。方济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多时,十几只信鸽腾空而起,扇动着翅膀在西院上空盘旋的几圈后向东西南北不同的方向疾速翱翔而去。

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中午时分。

一日军军曹提着食盒走进中院,给住在西房的慰安妇送来午饭。高木弘智右手提着三层大食盒也走进中院来到正房门口。

“花子小姐,吃午饭啦。”高木弘智毕恭毕敬地招呼道。

“哦,看拿进来吧。”宗汉花子在房里应道。

“嗨!”高木弘智走上台阶,左手掀起竹门帘子走进正房。从食盒里拿出饭菜轻轻地摆放在紫檀木圆桌上。压低声音问道:

“花子小姐,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宗汉花子拿着一只小巧的黑色皮鞋和一方手绢递给了高木弘智,不放心地问道:“这些就够了吗?”

“嗯,这就够了。”高木弘智把皮鞋和手绢装进裤兜里。

“高木君,司令部里三层外三层戒备森严、守卫严密,我怎么逃出去呢?我还能见到父亲吗?”宗汉花子惴惴不安。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花子小姐,请你放心,宗汉一郎长官的朋友一定有办法能够把你安全顺利地解救出去。快吃饭吧,一切都要按照计划严格严密地进行。”

“唉!”满脸愁容与惶惑的宗汉花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颓靡失望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对能否逃出魔窟完全失去了信心。

第384章 战果颇丰 亦有瑕疵

第384章 战果颇丰 亦有瑕疵

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中午时分。

高木弘智看着愁眉苦脸、灰心丧气的宗汉花子非常担心和着急。他担心她因为失去信心而不能全面认真地按照行动计划去做;他着急她因为怠惰恍惚而在做必要的准备时出现疏忽偏差甚至纰漏。如果出现了这两种情况之中的一种,那情况就太糟糕了,或许还会彻底失败,这是万万不行的。高木弘智压低声音一再劝解、安慰和鼓励宗汉花子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失去信心和决心,提出必须严格执行行动计划的严厉要求。高木弘智还保证:宗汉一郎长官的朋友肯定会义无反顾、豁出性命前来实施解救,万不得已必要的时候我也会予以全力协助行动。

“高木君,谢谢你,谢谢你们,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做到的,我也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做。”宗汉花子伸出双手拉起高木弘智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流着眼泪神情坚定地说道。

高木弘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门外说道:

“花子小姐,不多说了,我不能在你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否则,会引起警卫士兵怀疑的。你现在赶快吃饭,吃完饭立刻行动。花子小姐,你能不能重新获得自由和你们父女重逢,成败在此一举啊。”说完,高木弘智转身离开正房。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水河村。村西空旷场院老槐树下。

吃过午饭,于根山和韩大刚按照惯例饭后散步。二人上身穿着土粗布白衬衣,下穿浅灰色军裤,打着绑腿,拎着驳壳枪溜溜达达地来到村西静寂无人的场院,坐在老槐树下的石桌旁。

于根山以饭后散步的由头,与韩大刚一起离开团部,来到水河村西头中午僻静无人的场院。一是要向韩大刚了解夜袭林安镇的战况;二是要与韩大刚单独秘密地谈论、研究和制定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以便与方济仁秘密的默契配合着共同作战。

“一营长已经向我详细汇报了夜里阻敌增援的战况,很好啊。歼敌不少,缴获多多,可谓大胜而归。大刚,你快跟我说说夜袭林安镇的战况,长话短说,捡重要精彩的说。”

“嘁?长话短说?那就没法儿说了。团长,这是战况报告和缴获清单,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了,还是你自己看吧。”说完,韩大刚从裤兜里取出折叠起来的几张纸递给了于根山。

于根山接过报告打开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他边看边点头,还不时地啧啧称赞。但是,当他看到加强营将近五百名战士中牺牲了二十九人、重伤三十二人、轻伤四十五人时,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神情悲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于根山接着往下看,当他看到根据不完全、不确定统计,歼灭了日军二百多人、重伤一百多人时,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了。看到缴获清单时,于根山摇摇头表示很不满意。他觉得这些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看到最后一页报告时,于根山抬头看着韩大刚惊喜地问道:

“嗯?你们还带回来了战场上起义的三十多名皇协军士兵?还有林安镇永安旅社的十几名伙计?韩副团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些人都可靠吗?有没有混进来的敌特间谍呀?”

韩大刚向于根山简单扼要地讲述了皇协军士兵和永安旅社的伙计是如何与加强营相遇一起战斗打鬼子的过程。最后说道:

“团长,林安镇的永安旅社是方济仁的爷爷在三十多年前出钱开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掌柜徐叔。所以,这十几名伙计绝对可靠。而且,他们都是经过方家威远武馆训练出来的武功高手,是我们补充团现在和以后最需要的骨干战斗力量。”

“嗯,好啊。大刚,你准备怎么安置这些人呢?”

“团长,我准备把三十多名的皇协军士兵分散开分别安排在加强营的班排里头去,还要进行严格的政治审查。那十几名伙计我打算组成一个特别战斗小队,以后可以用于执行重要的秘密任务。团长,你觉得这样安排行不行啊?”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于根山把报告装进裤兜里。

“哎?团长,我带着加强营夜袭林安镇,一营在林安镇北边儿打援阻敌,怎么在一营的北边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啊?是团长调兵派去的吗?”韩大刚疑惑不解地问道。

“啊,啊?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部队。你管他们是谁呢?只要打鬼子就是我们的友军。”于根山差点儿说漏嘴。

“不是吧?团长,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韩大刚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没有没有。大刚,有什么事情我怎么能瞒着你呢?”

八路军补充团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全副武装、汗流浃背、大步流星地走到于根山、韩大刚面前,立正敬礼,朗声说道:

“报告!马富财奉命来到。请二位首长指示!”

“小点声儿小点声儿。马连长,你是不是中午饭吃多了撑着啦?干嘛说话这么大的嗓门儿啊?坐下。”于根山批评道。

“是。”马富财立刻服从地坐了下来。

“怎么样啊?事情都办妥了吗?都办得机密吗?”

“团长,没问题,都办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神鬼不知。”

韩大刚皱起眉头大惑不解地看了看于根山,又看了看马富财,他完全不知道、不懂得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

马富财掏出几张纸递给了团长。于根山接过来打开认真仔细地看着,边看边点头。韩大刚侧身伸头想看看纸上都写了些什么内容,于根山立刻闪身躲避不让韩大刚看到。

看完后,于根山把几张纸折了起来装进了另一个裤兜里。

“马连长,你可得给我都收好啊,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绝对不许私自动用。要藏严实、藏机密喽,还要派人日夜隐蔽把守。哎?那个地点在哪儿啊?牢靠吗?”于根山问道。

“报告团长。在水河村西北大路北边高坡上的土地庙···”马富财突然意识到当着韩大刚副团长的面说漏嘴了,立刻闭嘴不再说了。还不满地看着于根山,埋怨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问。

韩大刚笑了笑点点头,赞许地看着马富财,肯定地说道:

“好,地点选的好啊。土地庙距离水河村八九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中间还隔着一片茂密的杨树林子。马连长,方济仁送来的东西那可都是宝贝,是我们补充团最紧缺、最需要的物资,一定要严密看守,还要严守机密。团长,你就放心吧。那座土地庙虽然年久失修、又有些破败,但是结构还很牢固,下面的地库还防水防潮,存放东西是绝对没问题的。”

于根山、马富财不约而同地都吃惊得睁大眼睛大惑不解看着韩大刚,同时想到:韩大刚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具体呢?

“韩副团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得这么细?”

“嗯,就是呀。大刚,你怎么会知道呢?”

“哼。团长、马连长,只要是关于方济仁和方家的任何事情,就没有我韩大刚不知道的。好啦,你们谈吧,我回避,省得落嫌疑。”说完,韩大刚抓起驳壳枪站起来,迈开大步走了。

于根山、马富财呆呆愣愣地看着韩大刚离去的背影。

于根山更是懊悔不已,自责自己只顾着高兴了,却忽视了某些必要的禁忌。重大事情还没有研究,韩大刚就负气地走了。

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中午时分。

吃过午饭,宗汉花子按照预定计划立刻开始了行动。

第385章 内外配合 巧妙施救

第385章 内外配合 巧妙施救

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中午时分。

宗汉花子脱下和服,换上了浅蓝色薄软的丝绸睡衣睡裤。

高木弘智在正房门外询问现在可以不可以进去收拾餐具?宗汉花子在房里应声答道可以进来。

高木弘智掀开竹门帘子走进正房,把桌子上的碗碟筷子放进食盒里后扣上了盖子,扬头看着宗汉花子抬起右手冲着西房指了指。宗汉花子点点头。高木弘智左手提着食盒走出正房。

“等一等。”宗汉花子走出正房,站在台阶上大声说道:“高木君!不要忘了送晚饭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个西瓜来!”

“嗨!忘不了,一定给花子小姐带个西瓜来。”高木弘智面向宗汉花子立正点头答应了一声后,转身脚步轻轻地一边看着葡萄架上一串串成熟的葡萄一边慢悠悠地向中院门口走去。

宗汉花子碎步快步走地奔向西房,进屋后她主动热情地拉着年轻慰安妇的手,背对着东面的窗户坐在钢丝床上。从睡衣兜里掏出来一叠军用手票放在慰安妇的手里,并且邀请她吃过晚饭天黑以后二人结伴一起出去上街逛逛,买一些高级的胭脂水粉、香水之类的女人化妆物品。笑着说,我们要做好准备,以最漂亮的妆容迎接中川荣一长官的归来,赢得他的欢心。

慰安妇深知自己与宗汉花子两个人在中川荣一心里身份高低不同、差距很大的位置。当她听到宗汉花子从未有过这么主动热情的提议后,感激地看着宗汉花子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当宗汉花子走进西房后,高木弘智脚步轻轻地快步走到东房南头东墙事先摆放好了的斜靠在墙上的竹梯子旁边。他动作敏捷、隐蔽地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只宗汉花子小巧的黑色皮鞋和一方鹅黄色手绢,弯腰轻声咳嗽着放在竹梯子右腿的里侧。

高木弘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提着食盒走出院门,看到两个士兵背着步枪后背靠墙正在闭着眼睛打盹儿,便大声训斥道:

“喂!不许睡觉!提高警觉,严密守卫。”

“嗨!”惊醒的日军士兵立刻睁大眼睛诚惶诚恐立正鞠躬。

林安县县城。方家老宅子。中院正房客厅。

宗汉一郎焦躁不安地在客厅中转来转去,他焦急迫切地等待着宝贝女儿的到来,却又怀疑女儿能不能安全顺利地被解救出来?她怎么才能离开戒备守卫森严的日军司令部?眼前这个人和他的组织到底是什么人?共产党八路军?不像;国民党军统特工?也不像;民间抗日组织?更不像。民间抗日组织一般都是由当地没文化的青年农民组成,没有什么心机计谋,更不会有战术头脑,怎么会策划制定出严谨缜密、完备周全的救人行动计划呢?那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当宗汉一郎满脑子怀疑地看着站在门口旁边的刀疤脸车夫时,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

刀疤脸车夫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抬起右手轻轻地、慢慢地从右脸上撕下来一块皮,右脸上那道一寸多长醒目骇人的刀疤瞬间消失了,然后弯腰低头洗脸。洗掉脸上污渍汗渍的车夫站起来后,宗汉一郎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白净的面孔。

车夫转身走到宗汉一郎的面前,微笑着轻松客气地说道:

“宗汉君,请坐下等着吧。来,喝杯茶消消暑热。”

“啊?啊。好,好。”宗汉一郎瞪大眼睛惊异震愕地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车夫,此刻的宗汉一郎彻底被车夫折服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

宗汉花子要求慰安妇好好地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才会有充足的体力出去逛街,自己也要回房去睡午觉了。从慰安妇的西房回到正房的宗汉花子心情焦急迫切又惴惴不安地平躺在钢丝床上,看着午饭前进房抓耗子的人送来的字条,心里不由得嘀咕了起来:按照这个行动计划,要求我做的都做完了,下一步还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呢?这上面怎么没写呢?只是要求我做完铺排的准备后就躺在床上等着,难道这样就可以无声无息、平安顺利地逃出几道警戒守卫森严的司令部吗?难道我能像小鸟那样飞出去吗?想到这里,宗汉花子泄气失望地闭上了眼睛,放下了手里的字条叹息:唉,身不由己,听天由命吧。

方济仁带着两个他最信任、最牢靠的年轻力壮的心腹伙计从后院的地道中轻手轻脚、悄悄地来到中院正房的地道口,地道口的上方就在宗汉花子已经躺下的钢丝床的下面。

为了防备常年军阀大规模惨烈混战结束之后溃败路过林安县城残兵败将疯狂凶残地烧杀抢掠、为了预防强盗土匪经常不断、挥枪舞刀地强索抢劫、为了防备万一和能够及时地逃命避祸,方济仁的爷爷在建盖方家大院时就预先挖通建好了整座大院相连互通的地道与储藏金银财宝、贵重物品的地库。东西南北中的五座院落在不同的三个房间里会有一个毫不起眼的伪装得极其隐蔽秘密巧妙的通向方家大院外面的地道入口。中院正房的西屋是方济仁父母的卧室,地道入口就在钢丝床下。地道的出口侧在方家大院南门和北门街道对面影壁墙旁边的一座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小四合院的灶台或是牲口棚的食槽下面,由方家最信任的年龄较大的伙计一家人居住守卫。

方济仁站在矮木梯子上,伸手轻轻地按动安在墙上的弹簧机关,一块一米见方的厚铁板像一扇门似的缓缓向右侧向下方打开了,然后他又按动了另一个机关,一块同样大小尺寸一寸厚的木板轻轻地向左侧向下方打开,露出了地道出入口。方济仁蹬着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他先把脑袋伸出地道口观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当看到床边的两只木屐时,他知道此时宗汉花子就躺在头顶上的钢丝床上。方济仁轻巧地爬出地道口趴在床下,侧耳倾听了片刻,没听到正房里和院子中有任何响动。方济仁轻轻侧滚,然后在床边轻盈地站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宗汉花子突然闻到了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潮湿的气味,她警觉疑惑地睁开了眼睛,蓦然看到一个*在床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全身颤抖着本能地坐了起来,伸手抓起床头柜上剪刀的同时,惊骇惶恐得瞪眼张嘴惊呼—

就在宗汉花子吓得要惊呼出来却还未出声的一刹那,方济仁闪电般地伸手双手,左手紧紧地捂住了宗汉花子张大的嘴,右手掌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分寸地劈在宗汉花子脖颈的一侧,宗汉花子顿时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随即闭眼歪头昏迷晕厥了过去、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第386章 顺利解救 全城采购

第386章 顺利解救 全城采购

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中午时分。

方济仁侧身机警地站在窗帘的后面,仔细地观察着无人静悄悄的院子。片刻后,他脚步轻轻地走回到床边,弯腰俯身伸出双手轻柔地把被他一掌打得昏迷晕厥了过去、全身软绵绵的宗汉花子从钢丝床上抱起来放在床边的地上,又推进到床底下的地道口,然后他低头弯腰俯身爬进床下,小心翼翼地推着宗汉花子仰面着的身体、头朝上脚朝下地送进了地道口里。等在地道口下面的两个伙计伸出上举着的四只手稳稳地接住宗汉花子,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事先准备好的棉垫子上。

方济仁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站在床边仔细观察房里各处摆放着的所以物品有无异样?或是引人注意的特别之处?结果一切如故如常。宗汉花子完全按照方济仁在给她字条上所写的那样去做的,没有带走一件年代久远、价值不菲小件古董和孤品字画。虽然都是些被调包了的足以乱真的仿制古董和难以识别的赝品字画,拿到鬼市上那也是可以卖出一两根金条的。观察思索了片刻后,方济仁拿起床边宗汉花子的木屐走到门边的鞋柜前放下,掏出两张军用手票扔在门口,拿起一双皮鞋走回床边正要下地道离开,发现床尾处放着一个蓝色的布包裹。方济仁疑惑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细布日本女士衣裤、日用化妆品和一叠军用手票。方济仁摇摇头重新包扎紧包裹放在床边下,又从衣柜里取出几件衣服散乱放在钢丝床两边的地上。方济仁又做了一些遮人耳目、混乱分辨的布置,最后钻进床下,拉着包裹下了地道,严丝合缝、不留痕迹地关上两层地道口盖板。

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方路青和两个丫头在方济仁带着两个伙计下了地道半个小时以后才悄悄地来到北院西北角为掩人耳目盖起来的其实根本不用的牲口棚,拉开食槽底板下了地道。脚步急匆匆地来到方济仁的身边。

方济仁吩咐一个伙计先出去通知做好接人送人的准备。又吩咐方路青和两个丫头马上给宗汉花子换衣服。说完,方济仁和另一个伙计走到地道拐弯处等候。

方路青和两个丫头立即一起动手,她们六只手很快就把躺在地上仍然昏迷着的宗汉花子全身上下扒了个*光溜溜的,然后给她换上了一套方家丫头日常穿着的细布衣裤和布鞋。

“六哥,换完衣服了,你快过来吧。”方路青小声招呼道。

方济仁快步走过来对两个丫头说道:“你们把花子的和服跟所有的日本物品全都拿去偷偷地烧掉,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快走。”方济仁弯腰蹲下身抱起宗汉花子向地道口走去。

艳阳高照、酷暑闷热中午的北院静悄悄的,更没有人出来走动。看到四下无人,方济仁抱着宗汉花子和方路青从牲口棚里出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北门。方济仁把宗汉花子放进一辆早就等候在北门外台阶下的黄包车里,方路青也坐了进去,轻柔地把宗汉花子抱在怀里。

方济仁跨进另一辆黄包车里坐下,小声威严地命令道:

“出发,快麻利儿的,去老宅子。”

“得嘞,去县医院。您坐稳喽。”车夫抓起车把迈腿起步。

方路青抱着宗汉花子乘坐的黄包车紧跟在后面启动前行。

北门斜对面停着的两辆黄包车,一辆立刻启动跑在方济仁乘坐着的黄包车的前边,另一辆黄包车跟在方路青的车后面。坐在这两辆黄包车里带着礼帽、墨镜商人打扮的精壮汉子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放在身体的右边,又掏出两颗日式*放在身后。四辆黄包车前后一行排列着在胡同小巷里七拐八绕地转了两圈后直奔方家老宅子。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

从深夜到中午,日军司令部异常忙乱。拍发电报“滴滴哒哒”的声音响了整整一个上午,而林安县与林安镇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一早派出去的三个通讯兵骑着三轮摩托车沿路查线,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处有被剪断的电话线,悻悻而回。

从深夜折腾忙乱到中午,司令部的日军官兵们又热又累,吃过午饭后纷纷回到宿舍睡午觉,鼾声四起。只留下几个官兵值守在电台和电话机旁边打瞌睡。

高木弘智带兵增援林安镇在天大亮时回到林安县城后,马上向嫖妓回到司令部疲惫不堪、浑身酸懒、哈欠连连的小野少佐做了详尽的汇报,声称彻底击垮击退了深夜偷袭、企图攻占林安镇的八路军主力部队,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帝国皇军士兵伤亡人数、弹药消耗正在统计之中。但是,向林安镇运送补充军用物资的车队在半路上被秘密设伏的八路军全部劫掠掳走。

午饭后,小野独自一人坐在前院正房的沙发上,旁边的德国西门子电风扇直对他转动着,送出阵阵并不凉快还有些热乎乎的微风。其实小野很困很乏,但是他却睡不着。此时的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林安镇保住了。至于战死了多少士兵、损失了多少物资?小野根本不会去考虑。他感到万幸的是,林安县城内外平安无事,没有八路军前来骚扰。林安镇战况已经发电报给身在保定的中川荣一,为什么过去了一个上午还没有回音?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几天以后,任何向从保定回到林安县的中川荣一长官汇报他不在期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嗯,先让高木弘智写出如何脱身的对自己有利、可以不负责任的报告。想着想着,小野发现电风扇不转了。嗯?这么回事?

一个值守电台的少尉军官走进正房报告,司令部三座院落都停电了,电台已经无法收发电报。

小野马上命令少尉带人去仔细检查电路,务必尽快通电。

一望无际的乌云裹挟着“轰隆隆”的雷鸣闪电从西北方向的上空向林安县城压了过来,天色越来越暗,暴风雨即将来临。

看到快要下雨了,田媛秀谢绝了方济仁父母的一再挽留,她无法拒绝地收下了三十块银元放进提兜里,不舍地带着女儿妞妞离开了方家,坐进停在北门口外的黄包车里,把妞妞抱在怀中。后面跟着一辆装着大米白面、点心水果和酱肉的黄包车。

在回县中学的这一路上,田媛秀发现了一件奇怪奇特的事情。空荡荡萧条了几天的大街上,为什么在快要下雨的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男女老少的人们?看他们的穿着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这些人在粮店、油盐店、杂货店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空手进去,双手提着重袋子出来。这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田媛秀坐在黄包车里左思右想、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第387章 黑云压城 风雨欲来

第387章 黑云压城 风雨欲来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中午与下午时间交替时段。

西北方向上空翻涌起裹挟着“轰隆隆”雷鸣闪电的乌云,正缓缓地向林安县滚压过来,一个时辰之内将要倾下大雨。

林安县县城内外发生了一件事情,而且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大事情。空荡荡萧条了几天的主要大街上,乌泱乌泱地出现了男女老少的普通百姓。在大雨将临的时候不赶紧回家躲避,反而全家出动走上街头,目标明确地采买。人们进粮店买米面;进油盐店买酱油、咸盐、黄酱、咸菜疙瘩;进日用杂货店买煤油、蜡烛。人们在街上南来北往地奔走、在采买物品的店铺商号进进出出,紧张但不慌乱。脸熟或是认识的人们即使是迎面遇见也不打招呼、不说话,各买所需、各买各的、各走各的,好像很有默契,而且秩序井然,更无躁动与骚乱。

林安县县城。方家老宅子南门外。

黄包车稳稳地停在了南门口。车夫弯腰放下车把,站起身目光犀利地向街道东西两边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便大步走上台阶来到大门前,抬手用特定的暗号轻轻地拍打门上的兽衔环。

方路青坐在车里轻轻地摇了摇怀里还在昏迷不醒、全身瘫软像是熟睡着的宗汉花子,又伸手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她的脸蛋。

宗汉花子睁开眼睛眨巴着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当她侧身扭脸看到坐在自己身旁年轻漂亮的方路青时,立刻直起上身惊讶疑惑地瞪大了慌乱惶恐的眼睛,脱口用日语小声地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你、你带我到这里来要干什么?咦?我的包裹呢?”

“花子小姐,带你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你见到你的爸爸宗汉一郎。”方路青用日语语气温和地回答宗汉花子。

“哦?是吗?是真的吗?”

“是的,是真的。花子小姐,你爸爸此时正在院子里等着你呢。”方济仁左手里拎着蓝布包裹站在黄包车的旁边用日语小声肯定地告诉宗汉花子。

看到站在面前已经两次见到过的方济仁,宗汉花子完全相信放心了,她伸头欠身迈腿就要下车。

方路青拦住了宗汉花子,她严肃郑重地告诫宗汉花子见到宗汉一郎以后,千万要记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最重要的是,为了你们父女二人的人身安全和以后有机会能够顺利地离开这里,千万不能说出与中川荣一同居的实情。方路青又告诉宗汉花子对宗汉一郎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说。

宗汉花子完全听懂了,她也彻底明白了从此时此刻起,自己与父亲已经处于十分危险凶恶的境地。她看着方路青感激信任地频频点头:“一切都听你们的。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花子小姐,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赶快下车进院子里去吧。”方济仁小声催促道。

方路青搀扶着激动得身体有些颤抖的宗汉花子走下黄包车,走上台阶,走进门楼。

方济仁左手拎着蓝布包裹,举起右手在头顶右侧挥了两圈儿,又用右手食指用力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告诉周围的同伴提高警惕,加强院子四周的戒备、守卫。

“卖西瓜嘞,脆沙瓤儿的大西瓜吃一口天掉牙。”大门东边斜对面的瓜贩子吆喝着。

“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大门西边斜对面的修鞋匠吆喝着。

分别坐在大门东西两边十多米远处路口黄包车里的车夫大声地咳嗽了两声。

“行行好,大少爷,求求你给几个铜板吧,俺们一大家子人好几天没吃饭啦。行行好吧。”坐在门楼里的乞丐哀求着。

这几个人在回答方济仁的命令,表示知道自己的任务。

听到回音,方济仁放心地转身走上台阶,走进老宅院子。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

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烦躁地坐在沙发上,旁边的电风扇静止不动了。他们非常气恼地你一句我一句埋怨了起来,为什么要在天气这么热的时候停电?随后又无可奈何、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中年男管家急匆匆地走进客厅,把刚刚飞鸽传书来的小纸卷儿交给了丁儒轩后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丁儒轩站起身接过来展开小纸卷儿细看内容,上面写着:立刻收拢组员,马上详尽侦察搜集各方情报,尽快找到林安县中共县委的踪迹及落脚之处,等候下一步的行动命令。

“啊?唉!这?这?这如何是好啊?”丁儒轩茫然无措。

“儒轩,怎么回事啊?快跟我说说。”丁文谦着急地问道。

丁儒轩无奈地坐下,把手里的纸条交给了丁文谦。

“老爷、少爷,咱家的‘钉子’、‘眼子’刚刚来报,县城内外发生了一件非常、特别、奇怪的事情。”

丁儒轩双眉紧皱疑惑地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老根叔说道:

“老根叔,慌什么,喘匀了气儿慢慢地说清楚。”

“是是是。老爷、少爷,是这么回子事儿。”老根叔一五一十地详述起林安县城内外正在发生的事情。

其实,不仅仅是林安县城内外出现了万千民众大规模地采买暗潮,冀西地区所有乡镇的居民也行动了起来。而所有村庄的村民却安静如常。这是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还不知道的。

“啪!”丁文谦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站了起来:“好!好啊!方家终于出手啦。哎呀!不好啊,大事不妙啦,要出大事儿啊,我们丁家要遭殃啦,甚至是灭顶之灾啊。”说完,丁文谦满脸愁苦、全身微微颤抖着颓丧地跌坐在沙发上。

丁儒轩、老根叔、中年管家看到丁文谦颓丧的样子不由得吃惊不已,不知道丁文谦听到这个消息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要这么说?更不知道林安县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

葛兰兰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屋里,门外和南窗外各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北窗外也有两个人把守着,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她完全与黄忠德和五名警卫战士隔离,与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葛兰兰饱餐了一顿两荤两素、一大碗米饭、一碗鸡蛋汤丰盛的午餐,又吃了几块西瓜,可谓吃得香、吃得饱、吃得舒服。葛兰兰在屋里来回来去地转磨磨,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怎么样?侦缉队要把自己怎么样?这是最后的午餐吗?

万福来推开门,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嬉皮笑脸地问道:

“葛兰兰姑娘,吃饱吃好了吗?啧啧啧,红烧鲤鱼、德州扒鸡、木耳炒芹菜、虾仁炒冬瓜、天津小站稻米饭,香,看着就香啊。嚯!差不多都吃光啦。姑娘,你在八路军那边吃不着这些好饭食吧?瞧瞧、瞧瞧,把一个姑娘家都饿成什么样儿啦?”万福来边说边走进葛兰兰。

从万福来一进屋,葛兰兰就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全身紧绷,紧握双拳,时刻准备着拼个你死我活:

“站住!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葛兰兰大声喊道。

第388章 威逼利诱 全然没用

第388章 威逼利诱 全然没用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

已经准确推测判断出黄忠德、葛兰兰和五个同伴真实身份的万福来,从方济仁口中又一次得到了确凿的证实。更重要的是,虽然方济仁嘴上没有明白地说出来,万福来却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猜出了葛兰兰的另一个特殊身份。随后方济仁发出的下一步如何行动的指令,又让万福来确信无疑。万福来开始了分为两步走行动计划的第一步。按照方济仁的指令,万福来要对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警卫战士再进行最后一次的测试与考验。为了保证行动能够顺利进行和成功完成,万福来决定先从葛兰兰身上下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进屋、刚说了几句话,葛兰兰的反应却是如此激烈、强硬,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这怎么能行啊?后面的行动还怎么进行下去啊?但是他心里却又暗叹佩服和高兴:嗯,真是好样儿的,不愧是我六哥的女人。

“不许喊,给老子坐下,再不老实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万福来动作快捷地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葛兰兰的额头,横眉立目、凶相毕露地低吼恐吓。

“开枪吧。哼,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中国人。有胆子你就开枪,你这个该杀祖宗八代的中国败类、小日本儿的走狗汉奸、不是男人的烂东西臭狗屎。呸!”葛兰兰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啊,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跟老子这么凶、这么横啊?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送到皇军宪兵队里去,几十种酷刑通通给你来一遍,扒掉你几层皮、要你半条命。或者送你去慰安所,让你生不如死活受罪。怎么样啊?”

葛兰兰知道自己的生命将到尽头,她丝毫不怕,早有牺牲的准备。她瞪大眼睛鄙夷厌恶地怒视着万福来,脚步稳稳地走到他面前,用自己的额头顶着枪口,神情泰然坚定、语气决然:

“走吧。你祖宗姑奶奶我死都不怕,还怕你威胁吓唬吗?不就是去喝一碗孟婆汤、过了奈何桥黄泉路上走一遭吗?”

嘿?真的不怕死啊?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万福来心里很不是滋味,更不舒服。他看着葛兰兰,不由得敬佩折服。他在心里嘀咕了起来:看来对六嫂来硬的、横的都不行,那就来软的试试吧。万福来用枪顶着葛兰兰的额头气势汹汹地逼着她后退坐在方桌西侧的椅子上,口气缓和地说道:“葛兰兰姑娘、卫生队党小组长、副队长、护士长同志,请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的,只是想跟你再说几句话。放松点儿,不要紧张啊。”说完,万福来关上机头收起驳壳枪,坐在方桌东侧屋门旁边的椅子上。

“哼!败类、汉奸、人渣,现在跟你同处一屋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更没什么话可说。”

“葛兰兰姑娘,其实我都知道了你们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你们到县城里来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的和你告诉我的性质那可就大不一样了。我希望你能亲口说出来,我就放了你,我还给你金条、银元,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哼!别做梦了,我就是进城卖菜的,别的没什么可说的。”

“别再编啦,你骗不了我的。葛兰兰,你说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干八路军啊?太可惜啦,别干了。你把八路军的情况全都告诉我吧,我帮你在县城里寻一户好人家,趁着年轻漂亮结婚嫁人这多好啊。我知道县城里有几家富豪大户,最富的那就是方家,县城里一大半的店铺商号都是方家开的,方家号称‘方半城’,财大气粗势力强,在整个冀西地区无人可比。我听说,方家的六少爷至今还没有娶亲呢,那可是个人才,他是林安县、冀西地区的第一少爷,享誉平津和整个华北。我可以找个媒婆去方家给你提亲保媒。葛兰兰,如果你嫁给了方家六少爷,你几辈子都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啊,比你在缺吃少穿、提心吊胆的八路军里不知道要强过多少倍。很多好姑娘都想嫁给六少爷呢。怎么样啊?是不是动心啦?好好想想、考虑考虑。这可是一条通向富有和幸福的阳光大道啊。”

“放屁!你这个败类狗汉奸、人渣臭狗屎。威逼利诱对我都没用,收起你这套鬼把戏,闭上你的臭狗嘴吧!要杀我就动手,不敢开枪就快滚蛋!”葛兰兰痛快淋漓地呵斥,发泄心中的愤恨和窝囊。她也知道万福来说的六少爷就是她深深爱恋着的方济仁。但是,此时此刻听到万福来说出这样的话她却感到恶心,更觉得这是对她和方济仁纯洁神圣、在纷飞战火中萌发成长爱情的亵渎与侮辱。葛兰兰心里郑重地说:济仁,亲爱的,再见了,来生我们再并肩战斗杀鬼子锄汉奸、救国救民;济仁,亲爱的,永别了,今生无缘,我只能下辈子再嫁给你了。

“啧啧啧。葛兰兰,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怎么就这么粗野呢?还出口伤人。我劝你不要怒火熏天的,要冷静、平静,我们心平气和聊一聊。”万福来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手里的方家虎头牌,他想用虎头牌再试探试探、考验考验葛兰兰。

葛兰兰看到虎头牌心里一震一怔。这是方济仁亲手赠送的,他还一再叮嘱不能丢失,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可现在却落在了汉奸的手上,这是万万不行的。葛兰兰霍然而起,大声索要:

“你把木牌子还给我!不给我就杀了你!”

“坐下坐下,别总怒气冲冲的。葛兰兰,这块木牌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那你得跟我说说清楚,你是怎么得到这块木牌子的?什么时候?在哪里?木牌子的主人是谁?”

“我说过了,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根本没有什么主人。”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我问了也是白问。好吧,葛兰兰,等我找到了这块木牌子的主人,我就连人和牌子一起还给你。虎、头、牌!还是紫檀木的,这一定是县城里哪个富豪大户人家里特有的重要物件儿,应该不难找到虎头牌的主人。”万福来故意一字一顿、加重语气地说出虎头牌三个字。

葛兰兰像发威的猛狮突然扑向了万福来······

第389章 风雨交加 悲喜交集

第389章 风雨交加 悲喜交集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屋内。

葛兰兰把方济仁亲手郑重送给她的方家紫檀木虎头牌视若珍贵之物,并当做他们二人爱情的信物与定情的证物,也视为方济仁以虎头牌向她示以明确的担责承诺。此时,当葛兰兰看到万福来得意地在手里恣肆把玩着虎头牌,还轻佻地摇晃了起来时,她觉得这是对象征着爱情的虎头牌、对自己和方济仁极大的亵渎与侮辱,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必须要夺回来。葛兰兰又想到:如果眼前这个汉奸带着鬼子宪兵队循着虎头牌找到了方家、找到了方济仁,那样将会给他们带来很多很大的麻烦,甚至是财产与人身危险,这是绝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发生的祸事,所以即使豁出性命也要把虎头牌抢回来,以保证方济仁和方家万全。主意已定,葛兰兰霍然站起,像发威的猛狮突然扑向万福来,伸出双手拼命地去抢夺虎头牌。

早已料到而且有所防备的万福来轻巧地侧身躲闪站了起来,同时右手动作极快地拔出驳壳枪,在大腿一蹭打开机头抬手举起对准了扑空以后又转身扑过来的葛兰兰的额头。

葛兰兰没有想到万福来会早有防备,也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此时她也明白了,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抢回虎头牌了,心里顿感一阵悲凉。不禁暗自感叹:唉,我真没用。如果有济仁在场,十个狗汉奸都不够他一个人收拾的。葛兰兰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火大,怒目圆睁地瞪着万福来大声说道:

“开枪啊!狗汉奸。除了欺压妇孺百姓你还能干什么?你是男人吗?!有本事杀日本鬼子去啊!你是中国男人吗?!没骨气、没血性的软骨头败类!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会生养出你这么一个没人味儿臭狗屎!祖宗十八代都要跟着你一起遭殃!”

万福来被葛兰兰痛骂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一时无话可说,心里还非常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又甚感欣慰:测试完成、考验结束、全部过关、堪称忠义,不得不令人敬佩折服。

看着傲然挺立、正义凛然、满腔怒火、满脸仇恨但却依然美丽的葛兰兰,万福来无奈地摇摇头,又眨巴着眼睛低声说道:

“葛兰兰,我跟你好说歹说都没用哈?都是废话白说了哈?你就不再好好想想自己的小命儿和前程了吗?”

“呸!狗汉奸,还是想想你自己现在和以后被万人唾骂、遗臭万年的可耻下场吧。开枪啊!不是男人的狗畜生!”

屋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预示着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万福来突然意识到不能在这里跟葛兰兰再拖延时间了,还要赶快过去给黄忠德那几个人过堂鞫讯、进行测试与考验。现在得赶快走了。于是威胁地道:“嘿?你还没完没了了哈?你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哼,你给老子我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把这块虎头牌的主人抓来见你。”说完,万福来举起来驳壳枪,用枪把不轻不重、却是部位准确不差毫厘地砸在葛兰兰左肩膀锁骨外端骨头的突起处。然后关上机头放下枪转身离去。

葛兰兰顿时感觉到整只左臂酥麻疼痛、软弱无力,而万福来临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更让她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乌云像个大锅盖罩住了冀西地区和林安县县城。继而天色越来越昏暗,天上电闪雷鸣、地上狂风骤起,密集猛烈的大雨倾盆而下,一时间县城内外大街小巷人迹全无。

林安县县城。方家老宅子。中院正房。

当宗汉花子走进客厅,看到了从北墙沙发上站起来面容消瘦、神色委顿的父亲迎面大步走上前来的时候,她狂奔几步扑进了父亲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唯恐再次分离失散,全身剧烈颤抖着失声痛哭。宗汉一郎右臂右手和失去了左手的左臂同样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泪水横流,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宗汉一郎与宗汉花子都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后会在战火纷飞、死神追逼的异国他乡还能活着重逢见面。父女二人此时悲喜交集、万分激动,心情沉重、情绪复杂,战争、死亡、伤残、家祸、离乱、罹难、屈辱、逃亡、亲情、思念等等紧紧的交织纠缠在一起,椎心泣血、刺入骨髓般地剧痛。父女二人一时哀伤无言,只是相互紧拥着一起悲泣,释放积聚的骨肉亲情、排遣愁苦的万千思念。

正房外面的大风“呼呼”地刮着,像是在悲鸣哀嚎;大雨“哗哗”地下着,像是在呜咽哭诉。

此情此景,看得方济仁眼热鼻酸,伤心不已。方路青伤痛得忍不住跟着流下了同情哀怜的眼泪。

撕心裂肺、肝胆俱裂哭嚎着的宗汉花子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不多时,她全身瘫软、双手溘然松开,像是气绝身亡似的哭昏在宗汉一郎的怀里。宗汉一郎抱起女儿转身走过沙发前的茶几,弯腰屈腿把宗汉花子轻轻地平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身扭脸表情和眼神着急恳切地看着方济仁求助。

方济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前蹲下,伸出右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宗汉花子的鼻孔下,感觉到了她微弱的气息。片刻后,方济仁右手搭在宗汉花子身体外侧的右手腕上触摸按压着切脉,诊断宗汉花子心脏的波动、心气的盛衰,脉道的通利和气血的盈亏。几分钟后,方济仁双手轻轻地拨开宗汉花子紧闭着的嘴唇,让她张开嘴能够呼吸到更多的空气。

方济仁站起来面对焦急等待着的宗汉一郎安慰地说道:

“宗汉君,不要着急担心。花子小姐这是因为过度悲伤、泣不成声地恸哭不止导致短时大脑缺氧,造成暂时性昏厥,而她身体的其它器官都很正常和健康。用我们中国老百姓的话说,花子小姐这只是哭得背过气去了。千万不要动她,就让她这么平躺着缓一缓,过一小会儿她就会自己醒过来的。”

“谢谢,非常感谢王先生。”宗汉一郎向方济仁连连鞠躬。

“好啦好啦,用不着这么客气。宗汉君,请你站直喽、站好喽。我要跟你说两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请你务必听清楚听懂,还要必须按照我说的不折不扣地去做。否则,你们父女二人谁都离不开林安县,而且性命堪忧。甚至还会影响到你远在日本家人的生命安危。”方济仁板着脸表情沉重地说道。

“啊?!这?这?怎么会这样啊?是、是,王先生,请说吧。如果我能做到,我会尽量按照王先生所说的去做。”

“没有如果,不能尽量。宗汉君,刚才你没有听懂、听清楚吗?你必须不折不扣地去做。否则,产生的后果是惨重沉痛的,是你难以想象得到的。”方路青教训地说道。

“啊?!怎么会这么严重啊?!”宗汉一郎大惊失色。

“是的,就是这么严重!也许会是你们整个宗汉家族的灭门之灾。”方济仁加重语气、加重情势地说道。

第390章 风狂雨骤 剑拔弩张

第390章 风狂雨骤 剑拔弩张

林安县县城。天色阴暗大雨滂沱。方家老宅子。中院正房。

方济仁明白,现在的宗汉一郎完全沉浸在父女重聚的巨大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宝贝女儿宗汉花子出逃后果的严重性、危险性,以及可能还会引发其它不可预知更为严重凶险的事情,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如花似玉的女儿、十八岁少女的宗汉花子是从中川荣一囚禁的卧室里被解救出来的,他还没有考虑过父女二人或分别或一起能不能平安顺利地离开林安县县城?又应该怎么尽快地离开?他也不会想到中川荣一从保定回来以后发现宗汉花子蹊跷离奇失踪后会不会在林安县县城掀起全城大搜捕并且祸害殃及广大民众的血雨腥风?宗汉一郎更不会想到,宗汉花子虽然被平安顺利地解救了出来,但是并没有完全彻底的脱离危境险地,而现在的他有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方济仁认为,如此看来,有些事情现在有必要、必须对宗汉一郎说清楚、讲明白,而有些事情因为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却又不能说清楚、讲明白,只能恰到要处的点到为止。

宗汉一郎沉浸在父女重聚的喜悦情绪堵塞阻滞了正常思维,他还没有认真仔细地想过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只是简单地认为,宝贝女儿终于找到了,凭着自己现为大日本帝国皇军大佐的身份,事前又得到了日军大本营参谋本部的批准,现在可以和中川荣一告别,带着女儿平安顺利地离开战争、离开中国回到日本去了。刚才听到方济仁、方路青的郑重警告,宗汉一郎知道以后的事情还要仰仗他们的全力帮助。但是,有那么严重危险吗?他们是不是还要加码索要更多的金条呢?

“嗯?会有这么严重吗?王先生、小姐,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配合着你们去做。我答应给你们的金条一定会如数奉上,如果你们还想多要一些,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满足你们。”宗汉一郎看着方济仁、方路青真诚地说道。

“哼哼。”方济仁蔑视着宗汉一郎不屑地摇摇头嘲讽道:“宗汉君,是人命重要还是金条重要啊?我要一百根金条你有吗?你给得起吗?现在你给我听清楚、记住喽两件事情。第一,大雨停了以后,你必须马上回去,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找到了、见到了女儿;第二,明天午饭后,你到方家大院西边路南你去过的那家饭馆来,我们要尽快商量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和路线。花子小姐暂时由我们负责照顾保护,你尽可以放心。宗汉君,你听明白、记住了吗?”

“是。我都听明白、记住了。王先生,我还能见到女儿吗?”

“当然可以啦。但是,必须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秘密的地点安排你们父女再见面。”

“好,好。一切都听从王先生的安排,谢谢,非常感谢。小女就拜托你们照顾保护了。”宗汉一郎抬起右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后又说道:“哎哟,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我不能等着雨停了再走。王先生,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必须马上回去,我们明天中午饭馆见。”说完,宗汉一郎分别向方济仁、方路青深鞠一躬,走出客厅,昂首挺胸冲进了电闪雷鸣的大雨之中。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屋内。

万福来坐在南窗下方桌旁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晃悠着,一边抽着烟一边审视着对面并排坐在炕沿儿上的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六个虎视眈眈的侦缉队员分别站在万福来的左右。

“嘿!我说,怎么着啊?老子优待俘虏没亏待你们吧,都吃饱了、喝足了、歇够了吧,是不是该对我说些什么了吧,嗯?”

“嘿!小子!我问你,你把老婆弄到哪儿去啦?!你把她怎么着啦?!”黄忠德瞪着万福来厉声问道。

“你老婆?嘁!就你这样的傻瓜笨蛋,你配吗?!葛兰兰根本就不是你的老婆,你为什么还要嘴硬非说她是你老婆呢?别再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啦。说!你们进城要在什么地方、跟谁接头见面?你们的任务是什么?通通给老子说出来!”

“跟你说个屁!俺们就是进城来卖菜的。”一名战士说道。

“哼,好,够硬气、够坚强,不愧是共产党八路军啊。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你们只是我的俘虏。我也不再跟多说废话啦,我跟你们指出来两条道儿,你们好好地琢磨琢磨怎么选吧?一个是全部说出来我要知道的一切,我在皇军司令官中川荣一大佐面前保举你们个个儿升官发财、显要发达,你们在县城里买座大宅子,再娶媳妇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光宗耀祖,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怎么样?条件很优厚吧。”

“放屁!完全是一副汉奸卖国贼的嘴脸、日本走狗奴才的腔调。混蛋小子,你跟我们说这些屁话没用!”黄忠德怒斥。

“嘿?黄忠德、黄主任,你怎么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还都这么年轻,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和前途,你们以后跟着我干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跟着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呀?汉奸走狗卖国贼。别啰嗦、别废话啦。你不是还有第二条道儿吗?说来听听,又是什么味儿的狗屁?”一名年龄稍大一点儿的战士恨恨地说道。

“哼,我看你们是非要一条道儿走到黑、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哈?好,那老子就实话告诉你们,这第二条道儿是,我把你们都押送到皇军宪兵队去,严刑拷打、刑讯逼供,让你们体无完肤、生不如死,最后拉倒荒郊野外秘密枪决。这两条道儿一条是通往幸福的天堂,一条是通向死亡的地狱。小子们,想往哪头儿走啊?你们都掂量掂量自己选吧。”

“哼哼哼!”黄忠德蔑视着万福来冷笑了几声。随后看了五名战士一眼,发出准备动手的信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或许可以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五名战士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现出决绝的神色。

万福来立刻看出了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意图。他轻声咳嗦了一声,六个侦缉队员马上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分别对准了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额头。

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威武不屈、富贵不淫、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现,通过了方济仁授意万福来进行的测试与考验。万福来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共产党八路军啊!个个儿都是英雄好汉!但是,这场戏还得装模作样、天衣无缝地接着演下去。嗯,该是店老板出面配合一下的时候啦。

“小子们,想动手玩儿命拼死冲出去哈?哼!我劝你们千万不要这么想、更不要这么做。别说我们没手里有枪,就是不用枪徒手近身格斗,你们六个根本就不是对手。黄忠德,你这个政治部主任也就是有点儿动动嘴皮子、耍耍笔杆子的能耐,还能凑合着对付对付,干军事、搞侦察你根本不是这块料。小子们,不管我们双方是什么人,都是中国人嘛,相识一场也算缘分吧,现在老子就教教你们应该怎么乔装打扮潜入敌占区进行秘密侦察?应该都侦察哪些地方?怎么才能避开躲过敌方明里暗里的岗哨?怎么对付敌方人员严苛的盘问查询?算是老子给你们的临别赠言吧。你们听着啊。小二!快给老子送壶茶水来!”万福来向屋外发出配合行动的暗号。

“咳咳咳。”黄忠德咳嗽了三声,又一次发出准备行动的暗号。五名战士立刻暗中提气聚力,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第391章 临别赠言 敌我对峙

第391章 临别赠言 敌我对峙

雨还在“哗啦哗啦”地下着,只是雨势暂时小了一些。冀西地区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屋内。

就在黄忠德和五名战士正要动手还没动手的当口,屋门从外面被推开。炉具店老板双手端着放着茶壶的圆茶盘走了进来,撑伞遮雨的小伙计拎着一壶开水紧跟在店老板的身后走进屋。

店老板把茶盘放在方桌上,端起茶壶往方桌上的几个空杯子里倒茶水。满脸堆笑谦恭讨好地说:“老总,俺给您又新沏了一壶茶,上好的茉莉花茶,香着呢,您尝尝。老总啊,这几个小子一时还转不过弯儿来,您甭着急,也甭跟他们计较生气。要不介,让俺帮老总您劝说劝说他们?兴许能管点儿用。”

“就你?能行吗?”万福来斜眼瞟了店老板一眼。“也好,你去帮我劝说劝说这几个不开窍儿的榆木疙瘩。去吧。嘿,你们几个也都过来喝口茶吧。”万福来招呼着六个侦缉队员。

心领神会的六个侦缉队员右手提着驳壳枪走到方桌边,左手端起杯子喝茶,眼睛却紧盯着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一举一动。

店老板拿着圆茶盘走到黄忠德的面前,把茶盘竖起来放在胸前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兄弟,听俺一句劝,老总问什么你们就都说出来吧,先保住自己个儿小命儿才是最最要紧的。老总答应你们的条件多好啊,俺听着都动心啦。快都说出来吧。”

黄忠德厌恶地瞪了店老板一眼,刚要驳斥店老板的投降言论,却突然发现店老板手里对着自己的茶盘底上贴着一张巴掌大的纸片儿。黄忠德抬手挠着头发遮掩着细看。纸片儿上写着两行字:千万千万不要动手,明天上午俺想法子救你们出城。

“大兄弟,别再难为自己、苦着自己啦。你看你们都年纪轻轻的,多好啊。这升官发财、荣华富贵的机会可难得难找啊。”

“行啦行啦,你不要再啰嗦啦。俺累了,俺要歇着啦。有什么事情俺们几个得寻思寻思、合计合计,明天上午再说吧。”黄忠德看似敷衍应付,其实是在告诉店老板,同意他的计划。

“哎,这就好、这就对喽。人嘛,就得懂得因时而变、因事而变、因势而变。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识什么为俊杰哈。大兄弟,你们几个人就都踏踏实实地歇着吧。”

“啰嗦。你有完没完啊?该干嘛干嘛去。”黄忠德抢白道。

“不说啦,俺这就走。”店老板把茶盘翻了过来,把粘着纸片儿的盘底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转身,冲着万福来眨眨眼睛说:“老总,还需要什么就言语一声儿,俺随叫随到侍候您。”

万福来心里明白,店老板已经向黄忠德传递完了信息,故意板着脸向门口一甩头。店老板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走了。

“哎,这就对了嘛。人啊,都得先为自己个儿着想,怎么好就应该怎么做。好,我就等着你们到明天吃午饭之前,告诉我要知道的一切事情,我会向中川荣一司令官给你们请功领赏、加官进爵。以后,咱们就是同伙啦。哎?不对。用你们的话说,以后我们就是同志啦。”万福来许愿、讨好地说。

“哼哼哼。你可不配称同志,你们这些人永远不会和我们成为同志。”黄忠德一脸轻蔑地看着万福来不客气的否定。

“那可不一定哦,这可是说不准是事情。我的黄主任。”

“一定的、说得准的,你们和我们绝对不会成为同志。”

“好啦好啦。黄忠德黄主任,你甭跟我这儿咬文嚼字儿地抠字眼儿啊,有什么屁用啊?哼,到了明天午饭前,如果你们还不说出来我要知道的事情,就把你们枪毙。黄忠德,在你们临死之前,我再给你们上一课,也算是临别赠言吧,尤其是你这个傻瓜笨蛋大废物。都给我听着啊,听清楚、听仔细喽。要潜入敌占区核心地带乔装侦察,那得装什么像什么、学什么是什么。就你们这几个笨蛋,从穿衣戴帽、上下身形、表情眼神、走路姿势、步幅大小到肩上挑着的菜担子,根本没有一点儿像菜农的样子。更可笑的是,你们一路走过来不大声地吆喝卖菜,还脑袋跟拨浪鼓似的东张西望,眼睛不加掩饰地乱踅摸。这是卖菜吗?有这么卖菜的吗?嗯?这是明显地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和寻找可疑的和你们既定的侦察目标,还前后左右地观察有没有盯梢的、跟梢的?可笑的是你们连最起码的测梢儿、甩梢儿办法和技巧都不懂、都不会。唉,实在是太笨拙了,就你们这样怎么进城侦察呀?所以,你们刚进了关厢街区,我和弟兄们一眼就把你们认出来了,毫无疑问你们是共产党八路军。我派了两个便衣兄弟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监视你们,一路跟着你们进了西城门,嘿?你们七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出来。黄忠德,我要重点地说说你。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尤其是右手。在中指指甲的左侧有明显凹下去的压痕和一层茧子,这是你长期用笔写字留下来的痕迹。还有更明显的,你两只手掌上没有又厚又硬的茧子、脚上还穿着袜子、鞋帮鞋面上有尘土,但是没有水渍和污泥。这是种菜、卖菜的吗?黄忠德,你自己相信吗?差点儿让我笑掉大牙的是,进城以后的第一件事儿,你居然买报纸看。这就如同你在大街上向众人喊了一嗓子,我是八路军侦察员,我进城侦察日伪军来啦。我这么说吧,你们六男一女从进了关厢到西城门里头这五六百米路上的一举一动,完全彻底的暴露了你们是八路军的身份,就差在脑门子上写着我是八路军这几个字啦。哎?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们要扮成菜农进城侦察,为什么不事先跟水河村的菜农学学、问问呢?你们太轻敌、太草率喽,也低估了我们反侦察、反渗透的能力。唉,想想挺没劲的。我们之间的这次较量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我怎么有点儿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感觉呢?黄忠德,你们几个真的应该拜我为师,跟我好好地学学怎么才能成为一名合格优秀的侦察员?不过、也许、恐怕你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喽。黄忠德,尊敬的黄主任,我口干舌燥地说了这么多,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还有你们几个小子,都服气不服气啊?”万福来结束了长篇大论、冗词赘句地说教。

“哼!小子,你应该到茶楼编故事说书去,那样总比你当汉奸卖国贼亡国奴要强得多。”黄忠德反唇相讥、讽刺挖苦。

黄忠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和五名战士心里不得不佩服万福来说得全都没错,很有道理,更是懊悔不迭。同时也学到了一些潜入敌占区巢穴乔装侦察的基本知识与方法,遗憾是以后没有机会再与敌人战斗了。牺牲不可怕,最痛苦的是没有完成党和首长交给的重要任务,辜负了全团战友们的期望。

“啪—”的一声,万福来重重地拍着桌子站起来,横眉立目地瞪着黄忠德,右手拔出驳壳枪举起来对准了黄忠德的额头。

“开枪吧!”黄忠德无所畏惧地也站了起来,他怒视着万福来揶揄道:“哼!小子,不敢开枪你就是秦桧儿的孙子!”

“嘿?!黄忠德,你现在死到临头了都,还敢跟我嘴硬耍横哈?老子成全你!”万福来右手大拇指按下了驳壳枪机头。

六个侦缉队员也不约而同地打开了驳壳枪机头,举枪分别对准了五名战士。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危急起来。

第392章 意欲何为 目的何在

第392章 意欲何为 目的何在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屋内。

横眉立目的万福来和六个侦缉队员手举驳壳枪分别对准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额头。黄忠德昂首挺立、圆睁怒目,五名战士面不改色地并排坐在炕沿上。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危急起来。

嗯?嗯,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怕死啊。哼,瞧你们这架势,个个临危不惧、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你们不是共产党八路军肯定都没人信。如果是普通的小民百姓看到这阵势,不吓个半死也得尿裤子,还得跪地磕头求饶。尤其是黄主任、黄忠德信仰坚定的革命精神和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确实令人佩服。好样的!都是好样的!你们全都通过了几次的测试和考验。不过,现在可不是你逞英雄、充好汉的时候。唉,事到如此可以结束了,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啊?总不能这么脸对脸、眼对眼的僵着呀,得赶紧找个台阶下来呀。万福来瞪着黄忠德心里琢磨着。

屋外的雨又下大了,还夹杂着沉闷的雷声、呼呼的风声。

“哎哟哎哟?怎么又把枪举起来啦,好吓人呀,我好怕哟。躺下躺下,咱们再睡一大觉就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说完,年龄较大的战士侧脸扭头向坐在身边的四名战士丢了个眼色。

五名战士齐刷刷地身体后仰并排倒在土炕上。坐在黄忠德身旁年龄较大的战士刚才也看到了店老板手里拿着的茶盘底粘着纸片儿上面的两行字。虽然他不完全相信、也很讨厌奴颜婢膝、谄媚趋附的店老板,但是他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解脱计划,应该拼死一试。否则,太憋气、太丢人啦。

嗯,好,在裉节儿上这话说的真是时候,还算有个懂事儿的,也不全都是棒槌。万福来放松脸上的肌肉,换上了一副笑脸,关上机头收起了驳壳枪。六个侦缉队员也不约而同地收枪。

“黄忠德、黄主任,你、你们真的不怕死吗?”

“哼!小子,你怕不怕死啊?”黄忠德坐在炕沿儿上问道。

“我?我当然怕死啦。谁不想长命百岁、吃喝玩乐、荣华富贵享受一辈子呀?黄忠德,瞧你刚才那样儿哈,软硬不吃、鬼神不怕的,还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说你不是共产党八路军都没人相信。佩服佩服。”万福来坐下后由衷地感叹道。

“嘁?怕死有用吗?向你求饶有用吗?哼,不就是死嘛,早来晚来的事儿。横竖都是个死,为什么要向你们这些汉奸软骨头求饶屈服呢?就是死,也要保持中国人的气节和尊严。小子,还是多想想你们以后的下场和归宿吧,一定是死无全尸、遗臭万年,祠堂进不去、家谱上不去,一辈子白活了。哼!”

“说得好、说得好啊。真不愧是八路军补充团的政治部主任,有水平、还不低呀。黄忠德,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八路军啦?我可以这么确定吧?”万福来诱导地问道。

“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哎?小子,你是不是闲得难受没事儿干啊?甭再跟我这儿磨牙废话泡蘑菇啦,该干嘛干嘛去。滚蛋滚蛋。”说完,黄忠德脱鞋上炕仰面躺下。

万福来看着并排躺在土炕上的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尴尬地笑着摇摇头。“嘿?你们倒挺会享福的哈?吃饱了、喝足了就睡觉。不过,你们可得记住了明天午饭前的时间期限和约定。

哼,黔驴技穷、无计可施,除了恐吓威胁还有什么招儿?嗯?不对。时间期限和约定?这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会是什么呢?就在黄忠德瞪眼盯着屋顶心里琢磨时,万福来又说话了。

“你们躺着听我说啊。我们信仰不同、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各谋其事。但是,不管怎么说,好歹我们大家都是中国人,这不快分手了嘛,索性我就全都教给你们吧,但愿以后你们还有机会都能用得上。黄忠德,还有你们五个小子,进入敌占区核心地带乔装侦察分明暗两种方式,也分单人和多人两种形式。首先必须做到的是,要装什么像什么、学什么是什么,从穿衣打扮、表情眼神、行为举止、说什么?怎么说?说话口音、随身物品等等,都要跟当地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各色人等没有任何差别,混杂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才行呢。其次是,进入敌占区后,不管做出什么侦察动作,都应该有加以掩饰的办法、技巧和不引人注意辅助动作。最后,不管你自己前后左右有没有人盯梢儿、跟梢儿,必须要警觉本能地测梢儿、甩梢儿,防范被人盯梢儿、跟梢儿,先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然后再考虑怎么去侦察。就拿你们这次到林安县来说吧,六男一女怎么能都打扮成菜农了呢?怎么能还都穿着干干净净的菜农粗布衣呢?穿衣服应该区分开职业不同的身份。你们进了县城外的关厢街区以后,怎么能前后左右的只相隔几米一起走呢?附近十里八村的菜农就从来没有这么进城卖菜的,他们都是分头走、各卖各的,谁都想先于别人尽快把自己的菜卖出去。还有,你们几个人怎么能在街道的一边儿大摇大摆地一起走呢?也没有前面探路搜索的,更没有后防警戒掩护的,太大意啦。你们七个人应该分开在街道的两边儿前后间隔着走,分散街上人的注意力,两边儿的人相互策应、配合。如果遇到始料不及的突发事情,也好相互支援、掩护。再有,你们不应该把草帽都压到眉毛那么低,应该大方坦然地把头脸都露出来,不能与众不同。其实,极力想掩饰自己就反而更容易自我暴露。要不我们怎么会城外关厢街区一下子就盯上你们了呢?随后一路跟踪。因为你们太与众不同啦,太显眼引人注意啦。经过综合分析,我就可以断定你们是从水河村来的八路军补充团的侦察员。而最大的败笔,就是黄忠德刚进了西城门掏钱买报纸看。哎?我说,你们还都没睡着呢吧?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没有啊?都听明白记住了没有啊?”

“嘿!小子,你啰啰嗦嗦、唠唠叨叨地说了这么一大堆的废话有个屁用啊?”黄忠德躺在床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佩服万福来说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啊。如果按他说得那样做,就不会暴露身份被抓囚禁。

五名战士都瞪大着眼睛、竖起耳朵,认真仔细地听着万福来讲授的侦察课,脑子霍然开窍、心里霍然敞亮。

“嘿?怎么着啊?黄忠德,伤自尊、丢面子、不爱听了是吧?好,那老子就不说你们啦。我再跟你们叨咕叨咕我们吧。我们的人在林安县城内外大街小巷里都有明哨儿和暗哨儿,还有固定哨儿和游动哨儿。有单人的,也有几个人一块堆儿的,都装扮成不同职业和身份的人,任何人绝对看不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固定哨儿叫‘钉子’,游动哨儿叫‘眼子’。‘钉子’一般是两个人一组,‘眼子’一般是三个人一组。一旦发现了可疑目标人‘梢子’,立刻会有‘眼子’跟上去。跟梢儿的时候,会俩人一前一后相隔几米中间夹着‘梢子’一起走,另一个人在街道的对面平行跟随策应。确定了‘梢子’的真实身份以后,‘眼子’就会发出隐蔽的抓捕手势,附近的‘钉子’、‘眼子’迅速围拢过去,共同配合协助实施抓捕。黄忠德,你都听明白了吗?我们就是这样把你们几个人抓获的,一网下去,无一漏网。可谓抓来全不费工夫啊。”万福来说得得意洋洋。

“哼!小子,我不得不佩服你编故事能力和技巧,如果你愿意讲故事你就接着说吧。你说你的,我睡我的,咱们两不耽误。反正下雨也闲着没事儿干。”黄忠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非常希望万福来再多说一些有关侦察与反侦察、渗透与反渗透这方面的方法和技巧,聊作小小的收获吧。

万福来端起茶杯一气喝干,放下茶杯后站了起来,双手背后在屋里来回踱步,边走边说:“黄忠德,小子们,老子说的话你们都听明白记住了吗?是不是脑子开窍儿大有收获呀?是不是想以后招我说的学着去做呀?没用的,就是你们听明白记住了也没用,学会了、学到家了也用不上。为什么呢?因为有一个对你们八路军来说是个致命的问题根本没法回避和解决。”

听到这里,黄忠德和五名战士不约而同地坐了起来,上身前探,目光期待着看着万福来,希望他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根本没法回避和解决的致命问题?同时,黄忠德蓦然警觉地思考着:互为敌对双方,万福来为什么要对我们说出这些无疑是对我八路军有益处、有帮助的事情?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393章 侦察潜伏 门道深奥

第393章 侦察潜伏 门道深奥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屋内。

听了万福来地讲述,五名战士心里震惊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侦缉队为了对付八路军,居然还有这么多、这么细的反侦察、反渗透的鬼门道、方式方法和技巧,而且行之有效。五名战士希望万福来继续说下去,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如果以后能用在对敌侦察行动中,应该大有用处。同时,也不禁暗暗遗憾感叹,如果万福来不是敌人,而是八路军中的一员那该有多好,可以一起抗日、并肩作战,彻底打败日本侵略者。

黄忠德听了万福来地讲述,同样震惊不已,不禁暗暗赞同与佩服,又相形见绌、自愧不如。同时也在思考: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事情?目的是什么?再听听他还要说什么?怎么说?

“嘿,小子。你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俺们都听不懂啊,俺们就是到城里来卖菜的。不过,就当是打尖儿歇脚听你说书讲故事倒也有点儿意思。小子,你接着说吧。”

“装,再接着装啊。进城卖菜的?黄忠德、黄主任,你装得太不像啦、装得太假啦。稍微有点儿生活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你们几个是卖菜的,连八九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因为你们说话有外地口音,又不知道怎么吆喝卖菜,所以不敢出声,只能闷头走路。如果说你们进城是给哪个大户人家来送菜的,这还算勉强说得过去。但是,在火眼金睛、明察秋毫的老子面前,你们是无法藏身遁形的。黄忠德、五个小子们,我知道你们还想听我说下去,而且说得越多越好、越细越好,最好把我知道的、用过的全套反侦察、反渗透的招数都告诉你们。这没问题,甚至我还可以带着你们到大街上去,亲自手把手地、一招一式地做示范全都教会你们。但是,就是这么做了也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你们就是都学会了、都学到家了也没有任何用处。刚才我说过,进城侦察、渗透,你们八路军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是根本没法回避和解决的。”

“嘁?小子,你编的故事还挺邪乎的呀,有点儿意思。”

“黄忠德,你小子是想知道老子为什么要这么说哈?你勾着老子接着往下说是不是?行,那我就干脆地都告诉你们吧。你们都给我竖起耳朵来都听清楚、记住了啊。不管你们乔装打扮成什么身份的人,装得再像、学得再真,只要打我眼前一过,我瞟一眼就会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进城来要干什么的?”

“嚯?嚯?瞧你说的这热闹邪乎劲儿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孙大圣啊?你以为俺们就那么好糊弄啊?哼哼,吹牛吧你?”

“黄忠德、黄主任,你还别不信啊。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老子打小就是在林安县长大的,街面上混了这么多年,城里城外、十里八村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各色人等就没有老子不认识、不熟悉的,起码也是见过几次面儿的熟脸儿。你们八路军补充团都是外来的陌生人,没有一个人是我以前见过的,你们来县城我能认不出来吗?你们还想进城侦察、潜伏下来?这能行吗?这不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吗?即使你们事先想到了这些,花钱雇佣派遣当地的菜农、小商贩代替八路军进城侦察也还是没用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应该怎么进行侦察和潜伏,露出马脚来那是肯定的。侦察和潜伏这是一门学问,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三下五下就能行的。没有个两三年专门系统的学习和参加侦察行动那是绝对不行的。再没有老侦察带着行动那就更不行啦。所以说呀,不管怎么乔装打扮,你们这次的侦察行动注定是要失败的。既然让我无意中碰上了,我能袖手旁观眼看着你们傻乎乎、蠢笨笨地往虎口陷坑里跳不管吗?哎?不对,我说错了,我能眼看着不抓你们吗?就是我不动手抓,小鬼子,不对不对,皇军宪兵队、特高课也会抓你们的。皇军特工那可不是吃干饭的,个个心毒眼贼着呢。他们是宁可抓错、杀错,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有蛛丝马迹值得怀疑的人。黄忠德、黄主任,你说你们这次来县城多悬啊。要是万一落在日本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啊。哎哟,我说多了、说秃噜嘴啦。不说啦不说啦,你们自己个儿都好好地琢磨琢磨吧啊。”万福来坐下翘起二郎腿晃着,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喝茶。至此,方济仁交给万福来的特殊任务全部完成了。

万福来最后这一番话,像是炸雷一样重重地击打在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心头。他们不得不承认,万福来说得一点都没错,这是他们这次进城侦察失败的根本原因,而且是从开始谋划、然后刚进入县城还没有开始任何侦察行动到最后被侦缉队识破真实身份、跟踪抓捕都是失败的。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考虑到这些事情呢?为什么没有事先把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考虑清楚呢?

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坐在土炕上沉默不语地认真思考着。

“哈哈。黄忠德、黄主任,小子们,都没话可说了吧?怎么不装啦?怎么不跟我狡扯啦?”

“嘁?你个汉奸卖国贼,俺们都懒得搭理你。哎?小子,你为什么跟俺们卖菜的啰嗦了半天、啰嗦了这么多呀?你小子到底是什么目的呀?”黄忠德试探地问道。

“就是嘛。啰嗦了半天,也不怕磨破了嘴皮子长痔疮。”年龄稍大的战士跟着尖刻地挖苦道。

嘿,黄忠德这句话总算是问到点儿上啦,还没傻到家。行,反正下雨闲着没事儿我就再逗弄逗弄你。万福来眨眨眼睛说道:

“嘿?鸭子到死嘴还是硬的哈?哎?怎么就你们俩敢开口说话呢?那四个小子为什么不敢说话呀?哦,因为他们四个不是河北人,说话有口音。看面相和身板儿他们四个应该是山西人,最大的可能性是陕西人,口音还没改过来呢。所以干脆闭嘴不说话装哑巴啦。我说的对不对你们自己心里明白。黄忠德,你问我为什么啰嗦了这么多?还有什么目的?你不明白吗?”

“嘁?!谁知道你现在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屁呢?!”

“黄主任,黄忠德同志,说话不要这么刻薄嘛。你不明白我可以告诉你呀。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我这是在向你递帖子拜山头啊,在《水浒传》里这叫投名状。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够多、不可信,那我就去杀几个皇军,把人头给你送来证明老子的决心。老子,不对不对,又说错了,我想投在你黄主任麾下,任你驱使,俯首帖耳地尽犬马之劳。”万福来似真似假地说道。

“滚蛋滚蛋。你小子这儿逗三岁孩子玩儿呢?”

“哎?黄忠德,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子呢?没给你开玩笑,我说的可是真的。我可以秘密的加入八路军做卧底,给你们提供皇军和皇协军的各种情报,你们就能减少伤亡多打胜仗,你们奖赏我金条、银元都行啊。两全其美多好的事儿啊。”

“哼,小子,你又要说书讲故事了吧?”

“不是不是。黄主任、黄忠德同志,你应该认真地考虑考虑老子的建议嘛······”

一个侦缉队员推门走了进来,走到万福来的身边,俯身低头在万福来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哦?是吗?雨停啦?”万福来站起来转身看了一眼窗外:“嘿,真的是雨停啦,都没在意。这场大雨可算是停啦,差点儿耽误了老子的大事儿。”万福来对六个侦缉队员说道:“你们两个留下,给我死死地看住他们,你们四个跟我走,咱们先下馆子吃一顿,再去逛窑子,然后再回这里来换班。”万福来目光犀利地看着黄忠德说道:“黄主任,我警告你啊,不要轻举妄动、鲁莽行事,更不要忘了明天午饭前的时间期限和约定。”说完,万福来和四个侦缉队员离开,走向相隔着几间的一间屋。

屋门口停着一辆全包的厢式黄包车,车夫和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车旁边小声地商量着什么。门口和南窗前的屋檐下分别有腰里插着驳壳枪的侦缉队员严密地把守着。

万福来走到门口站住思考着应该怎么对葛兰兰说?此事重大,不能有丝毫的纰漏和偏差。可是还不能明说,含蓄绕弯子说也不行。唉,我只能再做一次混蛋恶人啦。以后有机会让六哥跟六嫂好好解释吧。想到这里,万福来一个人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万福来走进来,葛兰兰怒火满腔、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现在雨停啦。姑娘,跟我走吧。”万福来嬉皮笑脸地说。

“你!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葛兰兰双拳紧握。

“姑娘,不要紧张嘛,我这就送你到万春楼享福去呀。就凭你这脸蛋儿、这身段儿,肯定能做到头牌,我也能赚个二三百块银元嘛。你好我好的事儿。姑娘,别磨蹭啦,快跟我走吧。”

葛兰兰咬牙切齿举起双拳凶猛地扑向万福来。

第394章 风雨之中 还有风雨

第394章 风雨之中 还有风雨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疾风大雨强劲地卷裹着水河村和周围的田地。而此时在团部作战室里也掀起了一场暴风雨。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一营长、二营长、三营长及几位营教导员围坐在长方桌旁。于根山和政委争吵得面红耳赤,参谋长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韩大刚一副与己无关、置身事外的样子,半眯着眼睛抽烟充耳不闻、一言不发。一营长着急地看着四位团首长,想劝解劝解,可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急得他坐在旁边搓手掌。其他两位营长和营教导员们都沉默不语地坐着、看着。

加强营夜袭林安镇、一营打援阻敌的两场战斗达到了战术目的,成功的配合了方济仁的行动。战斗结束后于天亮之前秘密撤回了水河村,各个连队回到各自的驻地休整。轻重伤员送到卫生队治伤。在水河村西南方一处高坡下安葬牺牲了的战士。

于根山自认为这一切做得很隐蔽。但是,还是被午饭后巡视部队的政委发现了。于是,他当即召开补充团党委紧急会议。

政委要求于根山必须详细说明这次夜袭林安镇的战术想定与战斗目的,为什么事先不组织召开军事会议共同研究决定?为什么要独断专行地发起这次规模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为什么不召开战前动员会?为什么漠视、违反党指挥枪的组织原则?

面对政委提出来的诸多问题,于根山想说,却又不能说,可是不说又不行。于根山暗暗叫苦:这怎么是我独断专行啊?这次的军事行动都是方济仁谋划设计出来的嘛,我只是发兵配合了一下。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可说的。这些事情现在我也不能对你们说清楚、讲明白,这是我和方济仁私下秘密定规好的。

看到于根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政委有些气恼:哼,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居然瞒着我和参谋长,你于根山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如果再不及时制止,以后你会犯大错误的。

还没说几句,于根山和政委就站起来大声地争吵了起来。

“哎?哎?我说,团长、政委,你们俩能不能别再这么脸红脖子粗没完没了地吵啦?坐下坐下。”参谋长劝解道

于根山和政委两个人对视着都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唉,团长也真是够笨够蠢的,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有什么不能解释清楚的呢?看来我不说话是不行的了,这么吵来吵去吵到天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韩大刚睁开眼睛掐灭烟头儿。

“团长、政委,你们不要再争吵了。让我来说说这次夜袭林安镇行动的战术想定和战斗目的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韩大刚的身上。极有兴趣和好奇地看着韩大刚拿着一根筷子走到地图前。

嗯?你说?韩大刚你知道什么?你又懂什么?你可不能胡说乱说啊,更不能说出来方济仁跟夜袭林安镇有任何关系,推测也不能说,肯定的话就更不能说了。于根山看到韩大刚自信笃定走到地图前,心里紧张着急地嘀咕着。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屋内。

大雨暂时停歇了,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远方仍有雷声。

按照方济仁的特别交代和授意,大雨停了以后万福来必须立刻把葛兰兰一个人稳妥秘密地转移到安全舒适的地方去,必须与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完全彻底地隔离开。

对方济仁的任何命令,万福来从来不问为什么?从来都是不折不扣地坚决执行、圆满完成。但是,这次的行动,万福来进屋之前就有点担心和犹豫了。他担心葛兰兰不配合,犹豫会不会在行动过程中出现意想不到的危险事情。万福来心里忐忑不安地琢磨着:怎么才能平安顺利地把六嫂葛兰兰转移出去离开这里呢?但愿别出什么差错。如果事情办不好、办不利索,六哥可饶不了我。唉,这六嫂的性子也太刚烈了、火气也太大了,动不动就要跟你不惜玩儿命地拼死一搏。哼,六哥,你可得要当心啊,以后你们俩一起过日子有你受的。哎?不过,这也不能怪六嫂,她是坚强刚毅、勇敢无畏的共产党八路军,而我在她眼里的身份只是人人可诛的汉奸卖国贼、软骨头亡国奴。唉,冤啊,真是太冤啦。不管怎么样,还得不露痕迹、假戏真做把这场戏演下去、一直演完喽。六哥、六嫂,对不住了啊,如果兄弟做得有什么不当之处、失手之招,你们俩可得多包涵啊。六哥还得跟六嫂说清楚、讲明白,兄弟我到底是什么人。算了,甭自己个儿这儿瞎琢磨了,屁用都没有。该怎么办还得硬着头皮去办,我还得再装一回流氓无赖狗汉奸啊。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万福来一个人进屋以后,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地刚说完话,葛兰兰立刻怒火万丈、满腔仇恨、咬牙切齿地举起双拳凶猛地扑向万福来,不惜以死相拼也绝不受辱。

万福来事先已经料到了葛兰兰会做出拼死一搏的举动,他后撤侧身敏捷轻巧地闪身躲避,让过猛扑过来的葛兰兰。就在葛兰兰与万福来错身而过的瞬间,万福来举起右手在葛兰兰的后脖颈子上一掌劈下,力道不轻不重,但是足以令人暂时昏厥。葛兰兰顿时眼前一黑、意识全无、全身失去了控制,“咕咚”一声扑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唉!对不起了啊六嫂。”万福来看了一眼倒卧在地上的葛兰兰,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连连摇头。

“进来吧。”万福来转身冲着门外小声招呼道。

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中年妇女和车夫推门走了进来。

“哎哟!这是怎么啦?大头,你把少奶奶怎么着啦?她怎么躺在地上了呐?”中年妇女进屋看到眼前的情形惊骇地质问道。随后跪下身,心疼怜爱地把葛兰兰紧紧地抱在怀里。

“福哥,你下手也太重了吧,这么年轻单薄的少奶奶怎么受得住啊?”身材高大、身强力壮的车夫瞪着万福来埋怨道。

“啊?不是。我、我也不想这样啊。可、可不这样少奶奶就要跟我拼命啊,我这不是没辙没招儿了嘛。你们以为我愿意、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吗?就算她不是少爷的女人,怜香惜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嘛。”万福来抬头仰脸看着车夫解释道。

“再怎么着也不能把少奶奶弄成这样啊。哼,大头,你小子就等着吧,看少爷怎么收拾你。不弄你个半死,也得扒掉你一层皮。”中年妇女瞪着万福来气哼哼地说道。

“别介、别介呀。婶子,您可得在少爷面前帮我说好话、求求情啊。婶子您大慈大悲菩萨心肠,不会看着我受罚不管的哈。”万福来看着中年妇女怀中的葛兰兰,心里真的害怕起来。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些啦。快搭把手,帮我把少奶奶抬到车上去,紧溜儿地离开这里。”中年妇女果断地吩咐道。

三个人一起动手,把晕厥的葛兰兰平稳地抬到屋外门口厢式全包黄包车上。中年妇女跟着坐在车上,双臂揽抱着葛兰兰。

“走着,快麻利儿的。”中年妇女催促道。

车夫抬手放下帘子,弯腰抓起车把起步前行。停在后院中的另两辆黄包车立刻启动,一前一后地一起向后院后门走去。

万福来一招手,早已调派过来等候的四个侦缉队员推着自行车快步走到万福来的身旁。万福来小声对他们说了几句。四个侦缉队员骑上自行车紧追而去。此时,雷雨又从天而降。

“唉!得罪了少奶奶六嫂就等于得罪了少爷六哥啊,看来这顿重罚我是怎么也躲不过去喽。哎哟,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老爷、太太知道啊。”万福来沮丧地摇着头。当他自言自语到这里时,顿时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后脊梁直冒冷汗。万福来傻乎乎、木呆呆地站在雨中琢磨着自己招来的可怕后果。

第395章 局势危急 军情迷

第395章 局势危急 军情迷雾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

全身已经湿透了的万福来还呆呆傻傻地站在雨中。他心里越琢磨越害怕,因为父母早亡沦为孤儿到处流浪、街头乞讨偷窃、任人欺辱暴打的他从小就知道、明白:老爷方达先救了自己蝉腹龟肠、伤重濒死的命带进了方家收养,出钱治好了一身的伤病,出钱上学读书,送到威远武馆学武练功,押车走镖,盘货算账,出钱盖房娶妻成家。方达先、方家对自己恩同再造、恩重如山,二十多年来与方达先情同父子,感情深厚。但是,如果惹恼触怒了长辈、侵犯滋扰了家人、违反了家规家法,那必定要受到重罚,绝不宽恕。虽然与方济仁情同亲兄弟、虽然比方济仁大了五六岁,却一直尊为文化老师和武功师傅,从小到大都叫他六哥。唉,刚才动手打了他的女人、老爷太太的儿媳妇、方家继承人、主事人的少奶奶,这罪过可太大啦,家法重罚是肯定的啦。哎?我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淋雨啊?这得赶紧地回方家主动地向老爷太太和六哥请罪去呀。

里里外外全身湿透的万福来骑上自行车出后门离开了炉具店,顶风冒雨向方家大院北门狂奔而去。

雨越下越大了,县城街道上空无一人。胡同小巷中七拐八绕地行进着一队奇怪的车队,最前面是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侦缉队员,中间小跑着的是三辆黄包车,最后面又有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侦缉队员。骑车的、拉车的人都全身湿透了。车队经过的沿途一路上,还有打着油布伞或是带着草帽、披着蓑衣的年轻男人警惕地站在路边的雨中前后左右地张望,车队过去后这些人便不远不近地快步跟随着。

车队在风雨中的街巷七拐八绕了一阵子,最后来到一座宅院的南门前停下,门楼里两个小伙子立刻撑开油布伞走下台阶,走到中间厢式全包的黄包车旁边遮雨。中年妇女背起仍然昏迷不醒的葛兰兰,在一左一右两个小伙子的搀扶下,费劲地走上台阶走进院子,半扇大门“咣当”一声紧紧地关上了。三个车夫拉起黄包车前后依次走进了院门西侧十几米处的车库大门。

分别站在院子门口东西两侧二三十米外的四个侦缉队员看到院子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便骑上自行车离开。

林安县城侦缉队驻地。钱万林宿舍卧室内。

身上只穿着白布裤衩的钱万林和他的姘头珍珍盘腿并排坐在床上,俩人兴奋得四只眼放光,四只手数着摊在床上的一大堆银元和军用手票。这些钱都是在这连续几天侦缉队搜查方家店铺商号时连偷带抢得来的,大部分都孝敬、上交到了钱万林的手里。还没数完总共有多少钱,钱万林兴奋地伸手一把扯掉了珍珍胸前的肚兜。“啊!”珍珍娇喊了一声后仰面躺在床上。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作战室外面风停雨霁,作战室里的争吵也暂时停止了。政委、参谋长、三位营长和教导员都期待、好奇地看着韩大刚,都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又会怎么讲述解释夜袭林安镇的战术想定与战斗目的?只有于根山忧心忡忡、忐忑不安,双眉紧皱地看着韩大刚,不知道自己主动站出来的韩大刚要讲解些什么?怎么讲解?他怎么会知道和理解夜袭林安镇的战术想定和战斗目的呢?于根山最担心的是,韩大刚在讲解的过程中有意或是无意地牵扯出方济仁来。但是此时已经没办法当众阻止了。

韩大刚站在地图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右手举起一根筷子指着挂在墙上缴获日军的冀西地区详细的军事地图说道:

“同志们,我想这张地图大家都已经看过很多遍啦,应该都了然于胸印在脑子里了。但是,要用好这张地图打胜仗那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了。请看,林安县县城距离水河村我军驻地二十多里地,林安镇距离水河村十里地。林安镇是日军向水河村我军发起战术性、试探性小规模进攻的前置阵地和牵制阻挡我军东进发展的进可攻退可守的桥头堡。向我军发起大规模战略性、决定性进攻的应该是驻扎在林安县的日军主力部队。如果林安县、林安镇的日军从两个方向同时向我军发起进攻,我军危矣。这种险情很快就会出现的。怎么应对呢?我军抓紧时间练兵、整顿补充军备、侦察敌情是远远不够的。‘五一大扫荡’以后,林安县的日军增兵将近一万人,皇协军扩充将近三万人,分别驻扎在距离水河村十里地的几个乡镇里,已经形成了对水河村从南到北弧形半包围的态势。这是华北被日军侵占以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敌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在华北西部非军事重点的冀西地区增派重兵呢?敌人要干什么?我军师旅首长为什么命令伤亡惨重的补充团留下坚守在冀西地区呢?这些情况都是我们目前暂时不知道的,也是我们应该尽快侦知了解清楚的。‘五一大扫荡’以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日军一直没有向水河村我军发起进攻,这是为什么呢?很不正常呀。我认为,这是激战、大战前的暂时平静。增派的日军不是到冀西地区游山玩水来的,一定会有战略性的大行动。虽然上级首长还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必须坚守在冀西地区,我们大家也都分析研究过了,肯定是有重大军事战略意图。”

“等一下等一下。韩副团长,你从战略、战术两方面说的这些都对,都很好,也非常及时。但是,这跟你带兵夜袭林安镇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政委插嘴问道。

“当然有直接的关系啦。而且,夜袭林安镇的行动是非常及时、非常必要的,更是必须的。”韩大刚肯定地回答。

“哦?韩副团长,请你详细地说一说为什么?”参谋长问。

“好吧。我详细说一说为什么要夜袭林安镇······”

“报告!”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一阵风似的推门闯进作战室,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走到于根山的面前,忘记了立正敬礼,气喘吁吁地交给了于根山一张纸条。

于根山责备地瞪了一眼不讲军规失态的马富财,接过纸条细看,顿时脸色骤变、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失口大叫:

“啊?!这?这?怎么会是这样呢?啊?唉!”

第396章 教训惨痛 设法营救

第396章 教训惨痛 设法营救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雨停了、风小了,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可能还会下雨。

于根山看完了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送来三行小字的纸条后,顿时脸色骤变、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失口大叫。他怎么都不愿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根山事前也曾经想到过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顺利和困难,甚至是意料不到、不可预知的危险,却偏偏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命悬一线的凶险状况。

看到于根山沮丧的样子,作战室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心里一震一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都预感到发生了大事情。

政委疑惑不解地站起来,从表情凝重、目光呆滞的于根山的手里拿过纸条坐下边看边念了出来:“你部黄忠德、葛兰兰等七人刚进县城西门,就被侦缉队全部抓捕。现已查明确认七人具体身份,秘密关押审讯。瞎闯虎穴,没抓虎,被虎咬,被虎囚。马虎,苯虎。”念完后,政委仰头重叹了一声连连摇头。

“啊?!”作战室里一片惊呼后便慌乱得交头接耳地议论。

参谋长从政委手里拿过纸条又看了一遍后,大声制止地说:

“都不要慌!不要乱!先不要叽叽喳喳地瞎议论。”

作战室里嘈杂地议论声瞬间平息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参谋长。于根山懊丧愧悔地低头抽烟。马富财两条眉毛拧成了疙瘩,心里却在暗笑和幸灾乐祸。

参谋长站起来看着众人又晃了晃手里的纸条质疑地说道:

“同志们,仅凭这张小纸条儿就能证明黄忠德、葛兰兰和沉着冷静、训练有素、经验丰富、战斗力强的五名战士同时一起被捕了吗?他们是三青子、二愣子、木头疙瘩吗?嘁?侦缉队?有本事同时抓住我们这五名优秀的战士吗?所以,我对这个消息表示怀疑。团长、政委,你们信吗?同志们,你们信吗?”

于根山、政委默不作声,其他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韩副团长,你觉得这个消息可信吗?你能说说吗?”

韩大刚走到参谋长身边拿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后问道:

“马连长,这张纸条儿是谁交给你的?还说什么了吗?”

“刚才,雨暂时停了的时候,在我去几个战士宿舍巡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乡,是他急急忙忙交给我的,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等我看完了纸条儿,已经看不见人影儿啦。我就赶紧到团部来啦。韩副团长,报告完毕。”马富财详细具体地说出了纸条是怎么得到的。

“哦,好,我知道了。”韩大刚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他突然发现三行字的后半部分出现了六个虎字,再加上马富财的汇报,他心里立刻全都明白了。哼,马富财,你刚才说的好像天衣无缝、合情合理的,你诓得了别人却唬不了我。嗯,干得漂亮,瞒得结实,看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呀,连我也瞒着哈?韩大刚明白了的依据是,方济仁的小名叫小六子,年龄相当、关系紧密的人都叫他六哥,方家一百多年来传下来的家族徽章是虎头牌。韩大刚这么一琢磨便得出了可以确定的结论:黄忠德、葛兰兰等人的被捕很有可能是六哥暗中派人悄悄秘密干的。纸条上说的秘密关押审讯,其实是秘密地保护了起来,而黄忠德、葛兰兰等人并不知道这里头的內奧玄机,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被侦缉队抓住了。马富财看到这张纸条后,尤其是六个虎字,他肯定立刻就会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真相。马富财完全可以不理会、不汇报这件事情。他知道三天以后,黄忠德、葛兰兰等人就会毫发无损地回到水河村。可是他为什么马上送到团部来了呢?哦,调皮的坏小子,他这是要给团部和团领导们施加压力,同时也是对这次草率盲目行动的嘲讽。好,做得对。送来消息的人为什么会把纸条单单交给了马富财呢?为什么不交给别人呢?这说明马富财和六哥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是六哥特意留在补充团里的人。难怪我第一次见到马富财就觉得他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他。看来六哥早就在水河村和补充团里秘密设下了两条情报交通线。那这张纸条怎么会这么快地就传到了水河村呢?哦,是利用雨暂时停了的间隙飞鸽传书。看来一切都在六哥的掌握控制之中。六哥为什么要在水河村和补充团里下这么大的功夫呢?六哥不知去向了好几年,为什么会在‘五一大扫荡’之前回到了冀西地区、林安县?为什么又加入了补充团呢?他这是要干什么?韩大刚前思后想、左思右想,一时想不明白。

“韩副团长,你快说说,黄忠德、葛兰兰他们被抓了这消息可信吗?是真的还是假的?快说呀。”一营长着急地催问道。

“当然是真的、肯定是真的。”韩大刚不容置疑地说道。心里盘算着:物资吓唬吓唬政委、参谋长,要把这件事情说得更严重、更凶险,以后再也不能、不敢做这种毫无把握的事情。

“韩副团长,说说你的根据。”政委说道。

韩大刚举起手里的纸条看着政委大声说道:“根据就是这张纸条儿,这总不会是黄主任派人送来跟我们开玩笑的吧?为什么没有直接送到团部来?为什么交给了马连长啊?”

“韩副团长,你说送来消息的会是什么人呢?这大风大雨的是怎么送到水河村的呢?”参谋长问道。

“参谋长,我估计是县城里的民间地下抗日秘密组织看到了黄忠德他们被捕的全过程,然后利用雨暂时停了的间隙时间飞鸽传书送过来的,这说明水河村里他们的同伴。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住在哪里?因为水河村里和补充团内部有鬼子的潜伏奸细还没有挖出来,所以这个人不敢公开露面。但是,这个人知道马富财是连长,所以他就把纸条儿交给了马连长。”韩大刚看似分析得条条有理、头头是道,其实他自己心里都觉得可笑。

“嗯。分析得有道理。韩副团长,那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会怎么样啊?”参谋长担心地问道。

“怎么样?哼,鬼门关、阎王殿去走一遭呗。侦缉队已经查明确认了黄忠德、葛兰兰他们的真实身份,一定会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如果七个人当中有人变节投敌,侦缉队就会得到日军的奖赏。如果什么都问不出来,侦缉队就会把他们七个人移送到日军宪兵队去。小鬼子可比侦缉队要凶残几倍啊,葛兰兰这么好的同志可要遭罪啦。最后的结果,他们很有可能被处决。唉!可惜了可惜了,太可惜了、太不应该了。”

韩大刚话刚落音,作战室里立刻像炸开了锅。

“安静!安静!团长、参谋长,你们立刻拟定营救计划,调派部队准备行动!”政委站起来大声命令道。

“营救?政委,怎么营救啊?黄忠德、葛兰兰他们七个人现在关押在哪里?是集体关押?还是分开了单独关押?派去多少部队进城营救?县城里日伪军的布防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了解清楚了吗?政委,我们是要想办法营救。但是,先请政委和参谋长认真检讨一下为什么不听团长和我的坚决劝阻和反对,一意孤行非要执行这次荒唐的、毫无把握的侦察行动,以致造成了这么大的几乎不可挽回的被动和失败。”韩大刚严厉地批评道。

于根山和众人犀利的目光责备地瞪着政委和参谋长。

第397章 心中焦躁 心里有数

第397章 心中焦躁 心里有数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雨停了、风小了。一只灰色体壮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在水河村上空盘旋了几圈后向东北林安县城方向飞去。

作战室里却掀起了暴风骤雨。黄忠德、葛兰兰和五名战士甫一进城即被林安县侦缉队抓捕的消息犹如重磅*瞬间炸响,令使毫无思想准备又意料不到的所有人感到极大的震惊与锥心般的痛惜,尤其是年轻漂亮、卫生队领导与医务骨干的葛兰兰的意外被捕。众人无不喷射出气愤与责备的目光怒视着政委、参谋长。更为不可理解与接受的是,这么多人参与的重大危险秘密行动为什么不召开团党委扩大会议或是军事会议集体讨论研究决定?为什么要派去毫无敌后侦察常识与行动能力的葛兰兰参加前往?事已至此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政委心里懊悔不已、痛惜不已,自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与凶险的后果,以及无疑会对补充团全体将士的军心和士气造成无形的挫伤与打击,也会降低自己在补充团的名誉和权威,极不利于以后领导全团的各项工作。于根山策动指挥夜袭林安镇的战斗大获全胜、缴获多多,而我同意支持潜入县城侦察敌情的行动却是满盘皆输、彻底失败、七人被捕、生死难料。两厢相比,结果不同、作用不同、意义不同,高低上下立现于众人前面。谁对谁错、孰优孰劣,在座的团营干部每个人的心里都会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虽然提出来马上组织部队进城营救,却被韩大刚毫不客气地据理驳回。那该怎么办啊?

参谋长深深地愧疚自责,为什么自己当初游移不定、犹豫不决?为什么没有坚定地站在团长和韩大刚一边坚决反对黄忠德提出来的、又经政委同意支持派人潜入县城侦察敌情轻率鲁莽的行动?为什么竟然也同意支持葛兰兰参加?这样糟糕的结果怎么向上级首长阐明汇报?怎么向全团将士们解释交代?这岂止是无法挽回的重大错误?简直可以说是不可饶恕的犯罪。

几位营长和教导员们怨怒悲愤、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先都不要瞎吵吵、胡咧咧啦,有什么用啊?要冷静、要沉着。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尽快想出办法去解决。”于根山站起来制止住众人地议论。面对突发情况,他也毫无对策,脑子里却立刻想到了方济仁。觉得如果此时方济仁在这里,他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营救办法。于根山更担心的是,黄忠德、葛兰兰等人的被捕,会不会影响、破坏方济仁扭转局势和实现战术意图的一系列重大行动?会不会影响方济仁与补充团的协同秘密行动?现在方济仁在哪里?他在县城吗?他知道黄忠德、葛兰兰他们被捕了吗?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办?如果他不在县城或是在县城却不知道······唉,现在看来只能依靠从小在县城里长大的韩大刚了。于根山看着坐下低头抽烟的韩大刚说道:“韩副团长,我们在座的这些人里只有你对林安县城最熟悉,你有什么营救的计划吗?”

韩大刚抬起头来,表情轻松地看了一眼于根山说道:

“团长,刚才我只讲了前半部分,现在应该接着讲这次成功夜袭林安镇的战术想定和战斗目的啦。”

“嘿?韩大刚啊韩大刚,你可真行啊。现在都火烧眉毛、火燎屁股啦,你怎么还有心思讲夜袭林安镇的战术想定和战斗目的呢?战友被捕、生死难料,你怎么视若无睹、漠不关心呢?眼下最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进城营救战友。”心中焦躁的于根山板着脸、双眼瞪着韩大刚责备道。

“团长,我怎么会看着战友被捕视若无睹、漠不关心呢?我当然要想办法营救啦,我必须要想出办法来。”

众人瞪大眼睛急切期待地聚焦看着韩大刚,想知道他想出了什么营救办法?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这件事情我要负全部责任,我会做出深刻的检讨。同时报请旅部、师部处分,甚至撤职查办。但是,现在还是要设法营救啊。韩副团长,快说说你的营救计划?”政委焦急地问道。

“团长、政委,我看是不是应该把林安县县委书记王福江同志和鲁县长请过来和我们一起研究制定营救计划、具体行动。他们毕竟要比我们更熟悉县城里的各种情况。”参谋长建议道。

“嗯。哎?不行。不能找他们来,这件事情不宜扩散出去,还要保密,尽可能地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再说,现在一时半会儿地也找不到王书记和鲁县长,他们俩分头带队过河下乡发动群众去了。韩副团长,还是你来说说吧。”于根山催促道。

“啊?现在就说?我还没想出来呐,等我想出来再说吧。”

“嘿?韩副团长,你这不是说话大喘气吗?韩大刚,我郑重地提请你注意,营救战友是我们补充团当下重要的政治任务和军事行动,全团指战员都责无旁贷,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快地实施营救。而你韩大刚,就是担任营救任务唯一的、最合适的指挥员。”于根山气哼哼命令似的说道。

“是。韩大刚坚决接受任务。”韩大刚表情严肃地站了起来面向于根山挺胸立正地答道。随后又全身放松地说:“团长,别上火、甭着急啊。我估摸着三天之内,黄忠德、葛兰兰他们七个人就会平安无恙、毫发无伤地回到水河村来的。但是,他们一定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一场惊吓、白跑了一趟,纯属瞎耽误工夫。”韩大刚轻松又带有调侃嘲讽地说道。

“哎?不是?韩大刚,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毫无根据地说呢?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于根山指责道。

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一起指责韩大刚。

“安静安静!韩副团长,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你很有把握似的,你有什么根据呀?你凭什么说黄忠德、葛兰兰他们会在三天之内回到水河村来呢?能说说吗?”参谋长狐疑地问道。

根据?嘁!我当然有啦,我还心里有数呐。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我师傅六哥方济仁暗中派人秘密干的,还用得着我们再派人冒险进城瞎子摸象似的去营救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但是,现在我没法对你们这么说呀,我又不能不对你们说。我只能这么对你们说了:“根据?算是有吧,也可以说没有。”

第398章 分析透彻 计将安出

第398章 分析透彻 计将安出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作战室里的气氛紧张得好像快要爆炸了似的,每个人的心里都烧起了一团火、憋着一团火,同时也窝了一肚子火。黄忠德,在冀西地区打出来了威名、站稳了脚的堂堂八路军主力作战部队的团政治部主任(虽然对外的旗号是补充团,但那只是无关紧要的部队序列编号而已);葛兰兰,补充团卫生队的副队长、党支部书记、护士长、卫生队不可或缺的医务骨干,这两位身份特殊的重要人物却在五名战士的陪伴和保护下刚刚进了城什么还都没来得及做就生生地被侦缉队全部抓捕,这是补充团自组建以后历经多次险些全军覆没惨烈险恶的战斗都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无疑这是补充团的奇耻大辱。

拥有绝对指挥权和最终决定权的补充团军事主官的于根山既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这样失败、耻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一手组建起来的、牺牲了大部分战友才得以保留下来的部队里,他要不惜一切代价进城营救。但是,具体应该怎么营救却束手无策。他觉得韩大刚说得对,再也不能草率鲁莽地行动了。先听听韩大刚怎么分析这件事情?他有更好最好的营救计划吗?

由于自己的轻敌草率、盲目自信,铸成了如此严重的重大错误,陷战友于生死攸关的险恶境地。我身为团政委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团党委扩大会议上深刻检甚至撤职查办这是必须的,但那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定计划尽快进城营救出被捕的七位战友。苦于军事指挥、战术战法、城市作战等方面的欠缺,不能亲自率领部队前往行动,只能依靠仰仗其他军事指挥员出谋划策、实施营救的具体行动。怎么营救?什么时候行动?先听听韩大刚副团长说什么?怎么说?

腥风血雨、枪林弹雨、险境绝地都硬闯过来了,怎么会在进城侦察这件事情上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呢?黄忠德做过城市地下工作,应该是有经验的老地下;那五名战士也都是有实战经验的侦察员、警卫员,按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是怎么暴露的呢?也怪我这个参谋长没有在他们出发之前更多地说清讲明进城侦察应该和必须警惕哪些微小的细节。事后想到这些已经晚了,现在必须尽快组建精干小部队进城营救。但是,怎么行动?什么时候行动?先听听韩副团长说什么?怎么说?

几位营长和教导员们眼巴巴地看着韩大刚,心急如焚、火烧火燎地巴望着他接着往下说。

“韩副团长,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根据算是有、也可以说没有啊?你这模棱两可、自相矛盾的说法从何而来?为什么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们怎么研究制定营救计划和行动方案?韩副团长,现在都火烧眉毛啦,有什么话、有什么计划,你就痛痛快快地快说出来吧。”一营长焦急烦躁地催促道。

众人七嘴八舌乱哄哄、闹嚷嚷地催促韩大刚赶快说。

“同志们,请安静;同志们,都稍安勿躁啊。”韩大刚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手里举起纸条接着说道:“同志们,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沉着冷静,再也不能草率盲目地行动了。只有把这份情报完全分析透彻了,营救计划和行动方案也就有啦。”

“好啦好啦。韩大刚副团长同志,你就不要卖关子兜圈子绕弯子啦,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都说出来吧。”于根山烦躁地说。

“是。团长,不是我卖关子兜圈子绕弯子,而是这份情报在跟我们卖关子兜圈子绕弯子。请大家听我分析得对不对啊?黄忠德、葛兰兰他们七个人全部被捕这是确定无疑的啦,还明确地告诉了我们是在县城西门内的具体地点、是侦缉队干的,并且已经查明确认了七个人的具体身份,秘密关押审讯。问题就出现在这份情报的前半部分。一、情报怎么会这么快地就送到了我们手里?如果没有这场大风大雨,可能在几个小时前的中午就会送到了水河村。这说明抓捕黄忠德他们的人跟送来情报的人之间有着紧密的、秘密的通畅关系。并且有办法、有能力把情报及时送出来。”

“嗯?韩副团长,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侦缉队里有打进敌人内部的地下党?或者是民间抗日地下组织?”参谋长质疑地问。

“是。参谋长,也许有这个可能。侦缉队也不是铁板一块。”

“韩副团长,还有什么?你接着往下说。”政委催促道。

“是。政委。二、情报上说,已经查明确认了七个人具体身份。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准确地知道了黄忠德、葛兰兰的姓名和身份了呢?这说明侦缉队里、或者抗日组织、又或者是县城里的爱国人士中有人熟悉、认识黄忠德、葛兰兰他们七个人,这个人还应该来过水河村,对我们补充团比较了解。会是谁呢?这个时候你们心里可能都想到了方济仁。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个人绝对不是方济仁。如果是他,就不会有这份情报送到水河村来了,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嘛。”

“嗯?怎么越说越乱糊?越说越复杂了呢?”于根山不解。

坐在门边众人背后的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看着韩大刚微微地点了点头,韩大刚的余光看到了马富财表示赞同和肯定似的点头,心里顿时全都明白了。此时,他心里更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说了。

“嗯?不是吧?团长,应该是我越说越清楚、越说越简单啊。别着急,听我往下说啊。三、秘密关押审讯。说明我们的七位战友目前也许身陷囹圄,却可能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暂时没有人身危险。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七位同志没有一个人变节投敌。否则,这份情报会写上于根山三个字,或者退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是吗?我丝毫不怀疑我们这七位同志的忠诚。但是,我认为韩副团长这么说未免有些牵强和主观了。”

“是。政委这么说有一定的道理,我说的也只是个大估摸。”

“行啦行啦。你先别大估摸啦,赶紧地接着往下说吧。瞧你这通饶的?都快把我绕迷糊啦。”于根山不耐烦地催促道。

“团长,你听我说完,你就不迷糊啦,就全都清楚啦。四、根据情报前半部分的分析推断,大概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黄忠德、葛兰兰他们七位同志,目前不在侦缉队的驻地,也不在日军宪兵的驻地,很有可能被秘密关押在县城里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看守可能是打进敌人内部的地下党,也可能是民间抗日地下组织。至于他们下一步怎么办?可能三天之后见分晓。”

众人缄默无言,都觉得韩大刚说得有些道理,却又不尽然,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头,都在琢磨他说的话的可信成分有多少?

韩大刚看到有人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有人低头皱眉地沉思着。他知道此时大家的心里都在琢磨着什么。

“同志们,五、这份情报的后半部分挺有意思的。瞎闯虎穴,没抓虎,被虎咬,被虎囚。这几句话是对我们这次草率盲目行动严厉批评和郑重警告。六、最后两句话马虎,苯虎。这是在嘲笑讽刺我们愚蠢鲁钝,又有表示遗憾的意思。七、送情报的中年男人悄悄地交给了马连长一个人,转身就走不说话、不露脸,而没有直接送到团部来,他这是担心暴露身份,怕被潜伏在水河村和我们部队里的奸细发现。这说明送情报的人和抓捕、看押黄忠德、葛兰兰七位同志的人是同一伙人,这就有可能是我们的同志,或是友军。同志们,我分析完了,请大家谈谈看法、发表意见吧。”韩大刚结束了长篇大论地情报分析,他看着众人有些激将地征询道。

作战室里寂静无声,众人都在琢磨韩大刚说过的话。马富财稍稍咧嘴无声地笑了。心里说:嘿?这韩大刚可真能说啊,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有机会我得问问六哥,印证印证。

“哎?韩副团长,你不是说,情报完全分析透彻了,营救计划和行动方案也就有吗?你怎么没说呀?”于根山问道。

众人也都问韩大刚有什么营救计划和行动方案?

“有啊。三天左右的时间吧,黄忠德和葛兰兰七位同志就会平安顺利地回到水河村。如果没回来,立刻发兵进城营救。”韩大刚语气坚决、掷地有声地说道。

众人都不相信韩大刚说的,黄忠德和葛兰兰七位同志会在三天左右的时间平安顺利地回到水河村,这怎么可能呢?

“韩副团长,如果进城营救,由谁当兵去?应该带多少兵力去?”于根山追问。

“我。我一个人进城营救。”韩大刚朗声说道。

“啊?!”作战室里一片惊呼声、一片质疑声。

第399章 营救战友 如何营救

第399章 营救战友 如何营救

天色阴沉,雨又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

冀西冀边地区西南部。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听韩大刚说,如果三天之后黄忠德、葛兰兰七位同志没有平安顺利地回到水河村来他就一个人进城营救,众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都觉得他这是胡说瞎扯,甚至是极不负责的玩笑话。

作战室里一片纷乱地质疑声、反对声、嘲讽声。

韩大刚坐下,伸手拿起于根山的烟盒取出来一支烟点燃,用力贪婪地抽了一大口,慢慢地吐出烟雾。然后充耳不闻、与己无关似的半眯着眼睛悠然抽了起来,任凭众人鼓噪吵嚷。

于根山对韩大刚的说法非常不满,甚至有些气恼,身为团领导成员怎么能这么主观武断不负责任地乱说呢?这是对战友生命安危的漠视。哎?不对。韩大刚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为什么敢这么说呢?莫不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别出心裁、另辟蹊径进城营救战友的高招妙计?哼,这个韩大刚现在是越来越像方济仁了,不愧是方济仁的徒弟。但是,这么说应该有些根据吧,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应该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出主意想办法。

“韩副团长,黄忠德、葛兰兰他们是我们的战友,现在危在旦夕、命悬一线,随时有可能被敌人杀害,我们必须严肃对待,尽快想出万全周密的营救计划,千万不能当儿戏啊。你刚才说,三天以后你一个人进城营救,有什么根据吗?”

众人七嘴八舌质问韩大刚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韩大刚抽了一口烟,抬头看着于根山微微一笑,眨眨眼睛点点头。心里想:团长,你这话头儿递得好、递得真是时候。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不能全都说出来,只能说出一小部分。

“根据?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坐在门口旁边众人背后的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明白韩大刚要说什么、怎么说,他冲着韩大刚暗示地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

“嘿?又来啦。韩副团长,你怎么又说这种模棱两可、自相矛盾的话呀?有什么营救计划赶快说,别再绕弯子啦。”

“是。参谋长,我说。团长、政委、同志们,大家都知道我是在林安县城里长大的,我对县城太熟悉了,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挨着个儿地扒拉一遍全团指战员,进城营救战友非我莫属、舍我其谁,而且无人可替。带着任何一个口音不对的陌生人进城,遇到日伪军、侦缉队地盘问和搜查一定会引起怀疑和麻烦,还会成为我行动的掣肘和累赘。所以我说,只能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执行进城营救的任务。黄忠德、葛兰兰七位同志不管现在是被侦缉队关押还是被民间抗日地下组织关押,里头很有可能有我认识的熟人。不但有,还可能是我的师兄弟,这是营救战友最有利的条件。这就是我说的根据。如果侦缉队和民间抗日地下组织里头没有我认识的一个人,那营救任务就很难完成,甚至根本无法完成。”

“嘿?韩副团长,你说了这么多、说得这么热闹,怎么跟没说差不多呀?还不如不说呢。”一营长不满地嘲讽韩大刚。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地或责备或挖苦韩大刚。

“信与不信两由之。”韩大刚满不在乎地甩出一句话。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都不说话,他们在思考韩大刚刚才说过的话,都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也有些牵强,还有些主观自我,既不足以服人,也不足以保证营救任务的顺利完成。

坐在一边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马富财心里暗笑,眼前这些骁勇善战的领导们此时被六哥方济仁的一张小纸条儿搅和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好玩儿、好笑。

马富财明白方济仁飞鸽传书的四个用意与目的。一、明确告知团领导,黄忠德、葛兰兰等七人被侦缉队抓捕,生死难料;二、故意造成紧张凶险的气氛,给团领导们施加压力;三、团领导做出进城侦察的决定是非常错误的;四、严重警告以后再不可轻举妄动、草率行事。

马富财看到了韩大刚递过来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他明白,根本不存在进城营救被捕战友们的这件事情,有六哥关照保护着呢,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他还会巧施妙计安全顺利地护送战友们出城,他们会毫发无损地回到水河村来。但是,这事儿还不能跟在座的各位领导明说,也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吵吵下去呀。看来我得站出来说话啦,明确表示同意支持韩大刚副团长的意见,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件事情里头的玄机道道了。

“团长、政委、参谋长,我、我能说句话吗?”马富财站了起来立正请示道。

“嗯?你?”于根山转身狐疑地看着马富财有些不解:你要说什么?你又能说出什么来呢?不过,这个马连长是方济仁从一名普通战士培养起来的基层指挥员,他是全团最年轻的连长、也是全团战斗力最强的一连之长。很多方面很像方济仁,是个值得信任和重点培养、提拔使用的人才。也好,听听他要说什么、怎么说。“哦,当然可以啦。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是,团长。刚才我听了韩副团长的分析判断,还有他要单蹦儿一个人进城营救黄主任、葛护士长他们的行动计划,我觉着是可以的,根据说得也还算是合理、充分,应该等一等、试一试。我同意支持。除此之外,在座的各位首长们都吵吵了好半天了也没有想出来比韩副团长的营救计划更好的计划了,为什么不同意支持呢?这么没完没了地说来吵去的实在没意义、没必要,还不如趁着下雨凉快回宿舍去睡觉呢。我说完了。”

众人忿忿不平地一起责备马富财。

“嘿?马连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领导都闲得没事儿干在这儿闲聊瞎耽误工夫呐?是吧?营救战友这么重大严峻的问题能不认真慎重地研究讨论吗?你要说想法、提建议是可以的,军事民主嘛,但是不能夹枪带棒、明嘲暗讽的嘛。好啦,马连长,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啦。”参谋长看着马富财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是。参谋长,我这就回去睡觉。”马富财立正敬礼后拉开屋门走进风雨之中。同时又大声甩出一句话:“瞎耽误工夫!”

众人听了瞠目结舌、愕然无语、面面相觑。

“哼!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一营长站起来气恼地说道。

“好啦好啦,不再说了。就这样吧,关于营救战友的事情就按韩副团长的计划执行。散会。”于根山宣布散会。他隐约地感觉到黄忠德等人如何被捕和如何营救这两件事情里头还隐藏着他不知道的什么事情,有必要分别去找韩大刚和马富财单独谈一谈,了解清楚了内情,也好明白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众人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开作战室。

“不能散会,都别走,都坐下。”参谋长大声阻止道。

“嗯?参谋长,还有什么事儿吗?”于根山不解地问道。

“有啊,当然有啦,还是大事儿呢。团长,你忘了今天会议的主题是什么了吗?”参谋长看着于根山说完后又转头扭脸看着韩大刚近似命令似的说道:“韩副团长,请你详细地说清楚夜袭林安镇的战术想定和战斗目的。”

“啊?参谋长,还、还说呀?好吧,反正刮风下雨也干不了别的事儿,那我就说说吧,也确实值得一说。”

第400章 心乱如麻 意外重逢

第400章 心乱如麻 意外重逢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天色阴沉,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雨又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了。

丁家大院北院。正房客厅。

满脸愁容、双眉紧锁的丁儒轩双手叉腰站在客厅门口的里侧,仰头望着阴沉沉的风雨天,心里像是塞满了理不清的一团乱麻。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日伪军、侦缉队和八路军两方面都出现了一些新的情况,也从两方面的内部搞到了一些情报,经过审慎的分析判断,却得不出指向性相对明确的结论。李先生多次来电催促交办的事情也没有最后的着落。李先生最后一次来电说,最近要到林安县来,却没有明说缘由、任务和具体日期。前些时候,县医院、县城北门被不知来路的黑虎帮袭击抢劫;冀西地区几十个乡镇村庄的汉奸恶霸、日军秘密情报员在一夜之间无伤无血地死了几十人,家里的粮食、武器弹药、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其他家人却毫不知晓、毫发无损。干得真是漂亮利索。前些天,侦缉队、日军特高课勾结一起连续几天搜查方家在县城内外的所有店铺商号,方家遭到了巨大经济损失、一蹶不振。为什么要如此张扬大规模地搜查方家所有的店铺商号?搜查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是司令官表姐夫中川荣一大佐命令这么干的吗?夜里,水河村的八路军突然袭击了林安镇,这是为什么?他们有什么样的战略、战术意图吗?为什么事先没有得到水河村里内线发出来的任何消息?接近中午的时候,县城内外的居民为什么突然大量采买粮食油盐、煤炭灯油蜡烛和日用必需品?中午以后为什么又停电了?所有这些事情的发生有什么内在关联?这说明了什么?又预示着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难道像这天气一样,暴风骤雨真的来了吗?丁儒轩不想再多想、深想,却又不得不多想、深想。唉,县城内外已经乱了,家里也有些乱了。方济仁是三叔的亲生儿子,是我的亲堂弟,这、这会是真的吗?这将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方家、方达先知道了吗?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丁家和方家结怨结恨了几十年,是不会轻易解开的,那会不会因为方济仁的身世而彻底解开怨恨握手言和、相安无事了呢?如果到了裉节儿要命的关键时刻,能做到毫无顾忌决绝地处决除掉他和方达先吗?唉,小六子方济仁真是让人头疼啊。

心思沉重、心情悲痛的丁文谦坐在沙发上,双手微微颤抖着捧着一张巴掌大的照片,边看边流泪。照片上一位年轻漂亮的妈妈幸福地微笑着,怀里抱着恰好百天的儿子,年轻俊朗的丁文谦坐在旁边。丁文谦颤巍巍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发出了一声重重地悲叹:“唉!我可怜的儿啊!”

丁儒轩闻声马上转身快步走到丁文谦的身边坐下,劝慰道:

“三叔啊,您老别伤心、别难过。现在您总算知道了亲生儿子的下落,而且就在城里,离我们丁家还不远,这是好事、幸事,您应该高兴啊。你们父子相认是早晚的事情,因为小六子身上流着的毕竟是我们丁家的血,他早晚会回到丁家来的。”

丁文谦抬起老泪纵横的脸,扭头凝视着丁儒轩茫然地问道:

“嗯?会吗?现在小六子把我、把我们丁家当做仇敌似的,他敢拿着枪对着我的头要杀我,他能认我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唉,也是啊。不过,那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您是他的生身父亲嘛。三叔,我和小六子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玩儿大的,小六子和我妹妹从小到大都非常要好,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您的。我太了解他啦,小六子从小就温和忠厚、知书达理,为人处世谦恭礼让。我相信,他是不会乱来的。我觉得,他知道了您是他的生身父亲,心里也会受到极大的震动,他需要一段时间慢慢地才能接受。三叔,这种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

“是啊。你说的这些我懂、我都明白。好啦,先不说这事儿啦。”丁文谦把照片放在茶几上,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问道:“儒轩,城里城外有什么消息吗?”

“哦。三叔,人手都撒出去了,连秋云都派出去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最新消息。侦缉队、皇协军里的内线也没有送出消息来。再等等吧。唉,这场大风大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唉,看来也只能等着了。这么大的风雨辛苦孩子们啦。”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

这座宅院是方济仁的父母为了给他娶妻结婚建盖起来的。为了不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除了门楼是普通中式的和四周一圈院墙又高又厚以外,院墙里面前中后三座院落是完全按照方济仁的意愿盖起来的欧洲花园别墅风格的砖混结构建筑。半地下一层,地上一层,房顶上是露天阳台。宅院下面建有地库和通向宅院外边逃生用的秘密地道,宅院中和三座院落不同的房间里分别设有八九个极其隐蔽的地道入口。地道连接到南门外街道斜对面的一处极为普通的小四合院民宅里,民宅的主人是跟随了方家几十年出生入死、交心过命的绝对忠诚可靠的中年老伙计夫妇和他们的父母孩子一家人。方家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在几十年来军阀混战、兵匪山贼强盗大肆抢劫、疯狂烧杀的乱世中躲灾避祸、逃生保命。

躺在中院卧室席梦思床上的葛兰兰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摇摇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葛兰兰坐了起来握紧双拳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慈善、和蔼微笑着的中年妇女和她身旁十六七岁梳着一条长辫子的清纯少女。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哎哟,少奶奶,你可醒过来啦,阿弥陀佛。少奶奶,俺姓方,这是俺闺女方萍,以后你就叫俺方婶儿、叫她萍儿。俺们是伺候你的。”方婶微笑着声音柔缓地说道。

方萍双手端起床头柜上玻璃杯,送到葛兰兰的面前柔声说:

“少奶奶,先把这杯蜂蜜水喝了压压惊吧。”

满腹狐疑的葛兰兰高度警惕地审视着面前的母女二人。

聪明机灵、善解人意的方萍看着迟迟不接玻璃杯的葛兰兰,拿起床头柜上的另一个玻璃杯,倒进去一杯底蜂蜜水一口喝了下去。“少奶奶,请喝吧,温温的、甜甜的,好喝着呢。”

葛兰兰接过玻璃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嘭”的一声把玻璃杯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瞪着方婶、方萍大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说!”

“少奶奶,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方婶解释道。

“胡说!我才不要这样狗汉奸卖国贼的家!”葛兰兰愤恨地说完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抬腿迈步就往卧室外面走。

“少奶奶不能走啊,出去很危险的。”方婶极力劝阻。

“为什么不要这样的家?不好吗?”

葛兰兰循声望去看到来人,刹那间像是突遭电击似的双脚僵在原地,心里感到一阵刺痛,旋即头晕目眩、全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第401章 道明身份 坚决不信

第401章 道明身份 坚决不信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远方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雨,时下时停、时大时小;风,时断时续、时强时弱。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中院卧室内。

想法坚决的葛兰兰无论如何要马上离开这间满屋子全套高级奢华欧洲古典家具的卧室、离开这座院子,回到战友们的身边。即使没有完成进城侦察敌情和建立起来秘密情报交通站的任务、即使不能逃出敌人的魔掌而最后牺牲,也要和战友们在一起。葛兰兰意志坚定地向卧室门口大步走去,方婶和她的女儿方萍追上前来劝说、伸手阻拦,葛兰兰半转身气恼地推开方婶和方萍阻挡拉拉扯扯的四只手。就在此时,突然有个男人发出了质疑的问话。

葛兰兰转回身循声望去顿时惊呆了,两个*住门口不仅挡住了她出门的去路,而且她无论如何、无法想象这两个男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坦然地并排站在一起。怎么会是这样呢?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一起来到这里呢?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迷惘困惑搅乱思维、极度恐惧疲惫袭遍全身,葛兰兰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微微颤抖、绵软无力、摇晃欲倒。

方婶和方萍母女二人一左一右搀扶住葛兰兰,扶着她、架着她回到床边坐下,让她背靠柔软的床头歇息。方萍拿过来一条温热的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葛兰兰的额头、脸颊、脖子。

跟着走过去的方济仁坐在床边,神色紧张、心情焦虑地伸出右手不轻不重地扣住葛兰兰的左手腕处,为她把脉诊断。片刻后,方济仁轻松地笑了笑松开了把脉的右手,又将手掌横过来放在葛兰兰的额头测试体温。方济仁把脉、测温后,诊断出葛兰兰的体温很正常,也没有任何疾病的症候。他判断可能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身体疲累造成的暂时性眩晕昏迷,歇一会儿就会自然清醒过来。方济仁顿感轻松了很多,轻轻地抓起葛兰兰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左手掌上,用右手拇指一紧一松地按压葛兰兰手指、手背上几个安神定惊的穴位。

方婶、方萍站在床边。万福来站在床尾,心里琢磨着少奶奶可别有个好歹。三个人着急紧张、忐忑不安地看着葛兰兰。

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后,葛兰兰慢慢地睁开眼睛,当她看到坐在床边的方济仁时,大惑不解地瞪圆双眼定睛聚焦地盯着方济仁,然后又眨眨眼睛细看。确定了就是方济仁后疑惑地问:

“济仁,怎么是你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呐?”

“是我,千真万确就是我,葛兰兰同志。”方济仁答道。

“哎哟,少奶奶可醒过来了,吓死我啦。”方婶感叹道。

“娘,少奶奶好漂亮啊。”方萍在方婶耳边小声地赞叹。

“济仁,她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听到方婶、方萍说话,葛兰兰警惕地看着方婶母女,满腹狐疑地问道。

“兰兰,你别紧张啊,这里是我的家,非常安全。她是我婶子,这个小姑娘是方萍,她们母女是我的至近亲戚。她们的任务是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和生活起居。”

“少奶奶好。”方婶、方萍微笑着向葛兰兰问好。

“啊?!他、他怎么也在这里?”葛兰兰突然发现站在床尾的男人竟然的侦缉队的万福来。“狗汉奸!卖国贼!臭流氓!我杀了你!”怒火冲天的葛兰兰大声叱骂着抬腿就要下床。

大吃一惊的方济仁立刻伸出手臂连搂带抱阻止住葛兰兰。

“兰兰,别激动、先别生气啊。”方济仁劝慰安抚地说。

“济仁,这狗汉奸会武功,我打不过他。你快去帮我杀了他!为国锄奸!为民除害!小心点儿啊,他还有枪呢。”

“好。兰兰,等一会儿我就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再把他大卸八块扔到荒郊野岭去喂野狗。让你出了这口恶气。”

“用不着这么麻烦费事儿。济仁,你三拳两脚把他杀了就完了。哼,杀了他这个汉奸卖国贼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不是嘛,杀了他都难解心头之恨。”方济仁随声附和。

听着方济仁和葛兰兰俩人的对话,方婶、方萍母女二人看着万福来“嗤嗤嗤”地笑了起来。而心里恐慌害怕、神色难堪的万福来无奈地摊开着双手,又满脸无辜委屈地看着方济仁。

“济仁,你快去杀了他呀,不能让他跑了。”

“他不会跑的。兰兰,在我杀他之前,我要告诉你他是个什么人。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心里会更痛快的。”

“我知道。济仁,他是侦缉队的小头目,是贪生怕死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软骨头狗汉奸。”葛兰兰瞪着万福来恨恨地说。

“还有呢?”方济仁看着葛兰兰微笑着问道。

“还有什么?这还不够吗?他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好。等我说完了,咱们一起动手杀了他啊。兰兰,你先听我说啊。这个人叫万福来,是在我家里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比我大几岁,我们俩是交心过命的拜把子兄弟,他也是我的徒弟,从小到大我都叫他福哥。他受上级党组织的派遣、肩负着绝密的重任,是成功打入敌人内部、潜伏在侦缉队里中共地下党员。他为党组织、八路军和老百姓做出了很多别人无法替代的贡献。今天上午,你和黄忠德七名同志刚走进县城西门外的关厢街区,就被他们及时发现了,并且很快就识破、确认了你们是八路军侦察员的真实身份。他和他的同志们一路秘密跟踪保护,直到你们七个人进了西城门才实施抓捕,并且立刻把你们关进了我家开的炉具店里秘密保护了起来。真是太悬了、太危险了。如果被侦缉队的其他人、或者被日军宪兵队、特高课先于他们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唉,团长、政委怎么怎么糊涂轻率呢?怎么能派黄忠德这么个大笨蛋到县城来呢?”

“啊?!什么?!”葛兰兰惊讶错愕地惊呼“他、他是中*员?是、是我们的同志?战友?不会吧,横看竖看、怎么看他都不像啊。济仁,你看他那副样子和一身的穿戴,分明就是汉奸走狗卖国贼嘛,你可不能被他蒙蔽欺骗啊。”

“好,好。兰兰,你这么绝对的认定他就是汉奸那就对啦,这说明他伪装得好、掩饰得好,他必须这么做才能长期潜伏在敌营中,完成党组织交给他特殊的、重要的任务。”

“哼!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济仁,他会不会是变节投敌分子啊?我党的县委县政府和几个地下秘密情报交通站都被日伪破坏捣毁了,还牺牲了很多同志,为什么他什么事都没有呢?”

“哦。可能是因为他跟县委、县政府不属于同一个上级组织吧,不是一条线上的。所以,他才幸免于难。”

“是吗?我还是不相信他。济仁,那她们又是什么人啊?”

“方婶也是中共地下党员,和福哥同是一个党组织的。方萍是共青团员、预备党员。他们都是插在敌人心脏上的尖刀。”

“哦,是这么回事啊。哎?济仁,你是中*员吗?”

“啊,啊?啊?”葛兰兰地突然发问让方济仁一惊一愣“我?我、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也加入你们共产党这件事儿呢。哎?福哥,你还不赶紧地赔礼道歉啊。”方济仁立刻岔开转移了话题,避免葛兰兰再刨根问底儿没完没了地问下去。

心领神会的万福来尴尬地笑了笑,看着葛兰兰诚恳地说道:

“少奶奶、六嫂,不得已多有得罪,真对不起,请你原谅。”

“原谅?哼!”葛兰兰气哼哼地瞪着万福来。片刻后,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不对不对。济仁,这个人肯定是死心塌地的铁杆汉奸,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必须马上处决了他。”

方济仁、万福来、方婶、方萍都大吃一惊、大惑不解,都不知道又都想知道葛兰兰为什么还要这么坚决地说?

第402章 戒备尽除 战友相认

第402章 戒备尽除 战友相认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远方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雨,时下时停、时大时小;风,时断时续、时强时弱。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中院卧室内。

方济仁向葛兰兰简明扼要、清楚明白地介绍了万福来、方婶和方萍母女二人与自己的关系,还有他们三人的真实身份,却没有再细说他们三个人现在和以后肩负着什么样的任务。

葛兰兰看着和蔼可亲的方婶、清纯青春的方萍母女友好信任地微笑着点点头。但是,当她的目光转向万福来时,不由得又怒从心头起、双眼喷火,愤恨在一瞬间充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葛兰兰怎么都不能相信,站在床尾的万福来根本就是个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汉奸走狗、软骨头败类卖国贼,他怎么可能是中共地下党员呢?根本不可能嘛。

万福来、方婶、方萍同属于一个秘密的地下党组织,万福来、方婶分别在几年前秘密入党,他们归属延安最高层敌工部的直接垂直领导。两年前接受的任务是长期深度潜伏,保持静默闲置,等待命令。不到紧急紧要、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许私自行动,确保公开合理的身份;绝对不许同其它秘密地下党组织发生横向、纵向的任何联系,确保组织的安全与独立性。

方婶、方萍母女是方济仁爷爷堂弟的后人,属于方家大家族的直系近亲。方婶的丈夫和大儿子在玉峰山葫芦谷,在方振海的手下担任重要职责,小儿子在八路军129师。

葛兰兰不知道方家更多更详细的情况,眼下她就认定了方婶、方萍是值得信任的同志和战友,认定了万福来就是敌人死对头,必须立刻处死、以绝后患。

为了缓解紧张误会的气氛,方婶看着万福来微笑着调侃:

“大头啊,少奶奶生你气啦,看来这回你可要非死不可喽。”

“嘻嘻嘻。福哥,这回你不死也得扒层皮。”方萍附和道。

“嗯?济仁,大头是谁啊?”葛兰兰不解地问道。

“哦,大头是福哥的小名,方家的长辈都这么亲切地叫他。”方济仁按压着葛兰兰手指、手背上几个安神定惊的穴位答道。

“济仁,他们为什么都叫我少奶奶呢?他、他还和叫我六嫂。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是谁家的少奶奶、六嫂啊?”

“啊?这?这。就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能乱叫呢?兰兰,这可能是个误会吧。福哥,你快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方济仁松开了葛兰兰的左手。

“啊?误、误会?不可能啊。”万福来从裤兜里掏出来葛兰兰的虎头牌看着方济仁:“六哥,你看,这可是你的虎头牌啊,如果不是最近的亲人你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虎头牌交给少奶奶六嫂吗?怎么可能还让她挂在脖子上呢?那她、她不是方家的少奶奶、六哥你的老婆那又会是什么人呢?方家人都知道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你的虎头牌除了在必要或者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交给老爷、太太和自己的老婆以外,是绝对不能再交给任何一个外人的,那现在你交给了葛姑娘,那她不是你老婆还能是什么人啊?我们叫她少奶奶、六嫂不应该吗?叫错了吗?”万福来有板有眼地向方济仁解释和反问。

“哦,原来是怎么回事儿啊,都弄清楚了。葛兰兰同志,对不住啊,是他们自己给闹误会了,请你不要介意啊。”

“没误会,他们应该这么叫我,只是、只是早了些。不过,他们愿意这么叫我那就这么叫着吧。济仁,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会忘了或者要变卦吧?”葛兰兰睁大眼睛看着方济仁问道。

“没有没有。兰兰,我、我、我没忘、我、我都记着呢。以后看情况我会尽量争取做到的。”方济仁慌乱尴尬地答道。

“济仁,不是看情况,也不是尽量争取做到,而是你必须做到。否则,我就没脸做人、见人啦。”葛兰兰羞赧地说道。

“好好好。必须,必须。兰兰,别再生气了啊。”

万福来、方婶、方萍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也听不懂方济仁和葛兰兰俩人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他们俩很亲密。

“还有。济仁,我不许这个人叫我少奶奶、六嫂,我讨厌他,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他。”葛兰兰指着万福来忿忿不平地说。

“嗯?为什么呀?兰兰,刚才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他的真实身份了嘛,他是我们的同志和战友嘛,你怎么还不相信呢?”

“我就是不能相信他会是我们的同志和战友。哼!济仁,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几个人被他抓住关起来以后,他凶神恶煞地审讯过我们,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又封官许愿、荣华富贵,威胁逼迫我们叛变投敌,还要开枪杀死我们。最可恨可恶的是,他要把我卖到妓院里去,再把黄主任他们几个人送到鬼子宪兵队去领赏。济仁,我差点儿就牺牲了。死,我并不怕,我怕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啦,再也不能和你并肩战斗杀光小日本鬼子啦。济仁,你说说看,就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同志和战友啊?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受骗啊。”

万福来满脸无奈无辜难堪,眼巴巴委屈求助地看着方济仁。

“哈哈哈。兰兰,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是我让福哥这么做的,我就是要测试考验一下你们对党、对八路军忠不忠?不做得逼真酷似那不就露馅儿了吗?看来,你们都通过了生与死的考验,你们都是优秀坚定的共产党员和勇敢无畏地八路军战士。万福来同志也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唉,兰兰,幸亏是福哥抓住了你们,又秘密地关了起来,实际上他是在保护你们啊。”

“啊?原来是怎么回事儿啊?济仁,你讨厌、讨厌嘛。”葛兰兰挥起双拳撒娇地轻轻捶打着方济仁的肩头。突然,她又扑到方济仁的怀里委屈得“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方济仁搂抱着葛兰兰,双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慰:

“好啦好啦。兰兰,不哭、不哭啊。我知道,你们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流血不流泪,牺牲不屈服。危险都过去啦。”

葛兰兰止住哭泣,从方济仁的怀里挺直上身,泪流满面秀目圆睁,眼睛定定地看着方济仁片刻。随后又破涕为笑地娇嗔:

“济仁,你讨厌、好讨厌嘛,吓死我啦,也不事先悄悄地告诉我一声。”葛兰兰羞怯地抱怨数落着方济仁。

“这种突发意外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事先悄悄地通知你呀?兰兰,敌后斗争是非常险恶又特别诡异的,出不得半点的疏漏和偏差,更不要说犯一个小小的错误啦。敌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不比你们八路军侦察员的脑子慢。像黄主任那样的笨蛋,来十个就得被抓住五对儿。唉,这次总算有惊无险啊。”

“是啊。济仁,你说的我都懂、都明白了。”葛兰兰下床,走到万福来的面前,伸出右手微笑着真诚地说道:“万福来同志,谢谢你及时发现搭救,我和战友们才得以免遭敌手。谢谢。”

万福来神情慌乱地伸出右手,触电似的握了一下葛兰兰的右手就迅速收了回来,磕磕巴巴、语无伦次、条理不清地说道:

“啊,啊?别介别介。是啊,可真够悬的呀。不谢。晚一步可能就晚啦。都、都、都是六哥撺弄我这么干的。要是我,打死也不敢啊。实在对不住了啊,少奶奶、六嫂。”

“嗳。”葛兰兰春花灿烂地笑着答应了一声。“万福来同志,哦,不对,以后我也应该叫你福哥。福哥,我们那几位同志你准备怎么办啊?不能总这么关着吧?”

“不敢不敢。少奶奶、六嫂,可不敢叫我福哥啊,以后你叫我大头就行了。那几位同志的事情你得问问六哥怎么办?”

“嗯?济仁,黄主任他们怎么办啊?”葛兰兰着急地问道。

“兰兰,这你就不用担心操心啦。明天上午,他们会顺利地出城,中午就会毫发无损平安地回到水河村啦。”

“是吗?怎么会呢?城门口的敌人对进城、出城所有人的盘问搜查是非常野蛮严酷的。我怕万一再、再······”

方济仁和万福来相视而笑,默然不语。方婶、方萍看着神情紧张、焦虑不安的葛兰兰也轻松地笑而不语。

第403章 战友重逢 恋人重聚

第403章 战友重逢 恋人重聚

风停雨霁,斜阳西照。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中院卧室内。

这一天暴风骤雨、猝不及防、生死一线的经历,原来竟然是一场误打误撞地误会,又有一个令人难以想象和意外惊喜的结果。误会解除了,见到了深深爱恋着的恋人,还认识了几位蛰伏在敌人心脏的同志和战友,尤其是见到先是视为仇人死敌的原来却是暗中施以及时保护的同志、战友万福来,葛兰兰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与喜悦,精神和心理都感到了格外的轻松踏实。然而在这个时候,她更关心其他几位战友的人身安全和以后的去向,又不得不考虑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葛兰兰知道方济仁肯定有办法护送黄忠德等人平安顺利地离开林安县城回到水河村部队驻地。葛兰兰抓起方济仁的手疑惑地问道:

“济仁,你说我是不是也要跟黄主任他们一起出城啊?”

“不行。兰兰,现在你还不能走,你不能跟黄主任他们一起出城回水河村去,那样可能会引起怀疑的。因为你和他们是被侦缉队分开关押着的,怎么可能会那么巧的会合在一起,又一块堆儿地出城呢?你怎么出城,这得容我再想一想。”

“是的。少奶奶六嫂,六哥说得在理,你绝对不能跟黄主任他们一起出城,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儿住下,别担心、别着急,以后的事情都听我六哥安排就是了。”万福来劝慰葛兰兰。

“嗯,那好吧。济仁,我都听你的。那我干脆就不回水河村了,我要和你天天在一起,我们战斗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直到把日本小鬼子、汉奸走狗全部彻底地消灭杀光。”葛兰兰激动兴奋地说道,她再也不想离开自己深爱着的方济仁了。

“不行。兰兰,你必须回到水河村,你肩上的担子很重要,而且无人替代,部队需要你、战士们需要你,还有一项也是无人替代的重要任务要你去执行完成。”

“不嘛不嘛,我不嘛。济仁,我不想走了、我更不想再离开你了。不在水河村和你在一起同样可以抗战到底、抗日救国,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的”。济仁,答应我留下好吗?”

“不行。兰兰,你留在县城里非常危险,你不能出门,天天窝在家里无事可做,对我没有任何帮助,还会牵扯我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会影响我的行动。”方济仁告诫地说。

“不会的不会的。济仁,我可以参加你的行动啊。”

“你?这怎么可能啊?兰兰,我们在城里的行动是非常艰难危险的,都是在全副武装、高度戒备的敌人的眼皮底下进行,还很有可能要与敌人面对面厮杀,而且不能携带任何武器、刀具,只能赤手空拳,还要以一当十、一招制敌的拼命,然后迅速撤离隐蔽,无声无痕全身而退。这些你能做到吗?”

葛兰兰甩开方济仁的手,拉下脸撅起嘴生气地坐在床上。

万福来、方婶、方萍一起劝导宽解葛兰兰。

方济仁走到葛兰兰的身旁,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

“兰兰,听话,乖啊。我会安排适当的时间送你回水河村去,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才能解除我的后顾之忧嘛。”

葛兰兰站起来深情地看着方济仁,抓住他的双手关切地说:

“我懂。济仁,我听你的。可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同志们的安全,一有时间就到水河村来看我。好吗?”

“嗯,一定的、肯定的,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好啦好啦,事情都说开了。少爷,还是先让少奶奶洗澡换衣服吧。再过一会儿就该吃晚饭啦。”方婶轻松愉快地说。

“六叔,俺跟俺娘早就给少奶奶准备好了。”方萍笑着说。

“大头啊,别在那儿跟木头似的傻杵着啦,咱们快麻利儿走啦。让他们小两口儿说说体己话、私房话。”方婶招呼着。

“嗳、嗳,走啦走啦。”万福来坏笑着冲着方济仁眨眨眼睛“六哥,我们可走了啊,快麻利儿的啊。”

“滚蛋滚蛋,快滚蛋。”方济仁瞪着万福来低声吼着。

“去去去,该干什么用不着你提醒啊。你个坏小子。”方婶慈祥地笑着挥拳捶了万福来肩头一下,推着他走出了卧室。

方萍微笑着艳羡地看了葛兰兰一眼也跟着离开了卧室。

葛兰兰扑进方济仁的怀里,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前。分离之苦楚、相思之心痛、孤寂之烦闷、委屈之郁积一起涌上葛兰兰的心头,她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伤心呜咽着。

方济仁心疼地一只手搂抱着葛兰兰,另一只手拍扶着劝慰:

“兰兰,不哭啊,以后都会好起来的。等到杀光斩尽了日本鬼子,老百姓和咱们就都会过上好日子了,快啦。”

葛兰兰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方济仁坚信和着急地说道:

“我知道。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啊?早晚、一定会有这一天的。兰兰,你先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吃晚饭。”方济仁柔声哄劝着葛兰兰。

“好吧。嗯?换衣服?什么衣服呀?在哪儿呢?”

方济仁拉着葛兰兰的一只手走到西墙一排一人多高的衣柜前,伸手打开了两扇柜门。衣柜里整齐的挂着一排夏季浅色女装,有或长或短的西洋式长裙、旗袍,两身短袖西服套裙,几身学生装和便装,还有两身睡衣。方济仁又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是内衣内裤和袜子。衣柜旁边摆放着一双黑色、一双浅棕色系带方口皮鞋,还有布鞋和绣花拖鞋。这些衣物是中午方济仁在炉具店的门外悄悄地看到了葛兰兰后,派方萍按照葛兰兰的身高、身材去方家百货仓库里取过来准备的。

葛兰兰惊异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崭新的服装疑惑地问道:

“济仁,这些新衣服和皮鞋都是谁的呀?”

“当然都是你的嘛,除了你还会是谁的呢?”

满腹狐疑的葛兰兰转身定定地看着方济仁又不解地问道:

“嗯?济仁,你怎么还会给女人准备衣服呢?”

“啊?嗐,我哪儿会呀。都是方萍按照我说你的年龄、高矮胖瘦她自己做主给你准备的。怎么啦?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济仁,我就穿着洋装长裙回水河村去,一定能把团长、政委他们吓一跳不可。”葛兰兰笑着调皮地说道。

“嗯?兰兰,这可不行啊。刚到村口就得被哨兵把你当做成女特务抓起来。”当真的方济仁严肃郑重地阻止道。

“不嘛,我喜欢嘛,我就要穿着洋装长裙回水河村去嘛。”葛兰兰故意逗弄方济仁撒娇耍赖地坚持道。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严厉地说完后,方济仁看到葛兰兰又撅起了嘴来,于是缓和口气柔声地哄劝着说:“好啦好啦。兰兰,别闹了啊,听话,赶快去洗澡,洗澡房就在那边呢。”方济仁指了指位于卧室的东南角处的门。

葛兰兰转身背着方济仁脱衣服,无声地偷笑起来。方济仁转身大步走出卧室。他要去给万福来布置新的艰巨任务。

“哎哟哎哟,好疼啊,哎哟。”脱掉了外衣穿着无袖小内衣的葛兰兰痛苦地蹲在床尾*起来。

已经走出卧室的方济仁闻声转身又快步走了回来······

第404章 款曲融通 改变策略

第404章 款曲融通 改变策略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中院卧室内。

听到葛兰兰痛苦地低哼*,已经走出卧室的方济仁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反身快步急奔地走了回来,他走到跌坐在地毯上的葛兰兰的身旁蹲下,神色焦急语气关切地问道:

“兰兰,你怎么啦?身上哪儿不舒服吗?”

“哎哟,好疼、好难受啊。济仁,我右腿的小腿肚抽筋儿了,现在全身也酸疼酸疼的,尤其是两条胳膊和脚脖子,都是那帮狗汉奸,不对,是福哥他们给我捆绑得太紧勒的。”

“是啊,如果福哥他们做得不像真的,那你们怎么会相信他们是侦缉队狗汉奸呢?”方济仁笑了笑摇摇头柔声哄劝说:“兰兰,来,我扶你上床躺下,给你推拿按摩几下就好了。”

“嗯,好吧。济仁,扶我起来。”葛兰兰有气无力地说。

方济仁托着葛兰兰的左臂慢慢地站了起来。

“哎哟哎哟,咝— 好疼啊。”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葛兰兰疼得双眉紧皱、曲腿弯腰、站立不稳、摇晃欲倒。

方济仁马上扶住葛兰兰,随后抱起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趴着。方济仁撕开葛兰兰的粗布右裤腿,双手推拿按摩葛兰兰僵硬的右腿肚。力道先轻后重、先慢后快,时轻时重、时慢时快,循环往复、来回交替。先小腿后脚腕地推拿按摩。

片刻后,葛兰兰感觉疼痛减轻了很多,小腿脚腕舒服多了。

“济仁,我们的战士行军打仗训练以后都常常会抽筋儿,以后我也学着你这样给他们推拿按摩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推拿按摩可以比较快的缓解疼痛、消除疲劳、恢复体力。有时间我再教教你手法。”方济仁边推拿边说。

“好啊。济仁,你给我讲讲抽筋是这么回事吧。”

“嗳,我就简单通俗地给你说说吧。兰兰,抽筋儿的医学名字叫肌肉痉挛,也是老百姓俗称的腿肚子转筋。这是一种腓肠肌肉自发的强直性收缩。发生在小腿肚和脚趾头的肌肉痉挛是最普遍常见的。发作起来的时候疼痛难忍,乳酸堆积血液循环减慢,使二氧化碳堆积,疼痛部位僵硬。用不着吃药打针,通过推拿按摩和休息就能缓解驱除疼痛。兰兰,现在还疼吗?”

“嗯,好多了,差不多不疼了。”葛兰兰声音娇柔地答道。

天色渐暗。方济仁又在葛兰兰的肩膀、后背和双臂推拿按摩了一遍。这既是治疗,也是俩人感情交流的过程,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却胜过甜言蜜语;虽然话语不多,却胜过千言万语。趴在床上的葛兰兰通过方济仁的双手在自己身上地推拿按摩,更加明显的感受到了方济仁对她的关心珍视与体贴疼爱。

“兰兰,起来下床,活动活动走几步试试看还疼不疼?”

葛兰兰翻身下床,在卧室地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又伸胳膊踢腿地活动了几下:“嗯,不疼啦,身上哪儿哪儿全都不疼啦。济仁,你这推拿按摩疗法还真的很管用啊。”

“嗯,管用就好。兰兰,快去洗澡吧,快该吃晚饭啦。”

“嗯,我去。紧张折腾了一天,身上都脏死啦。济仁,我们一起去洗澡吧。”葛兰兰拉起方济仁的双手说道。

“嗳,啊?不行不行。兰兰,我还有急事儿必须马上找人去办,否则就要坏事儿啦。你自己好好洗个热水澡,换上你喜欢的衣裳,我去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吃晚饭。好不好啊?”

“不好嘛。天都快黑了,还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去办啊?明天再办不是一样的吗?”葛兰兰看着方济仁板起脸娇嗔道。

“不行!我必须现在马上去办!”方济仁看着葛兰兰委屈的样子,语气和缓地说:“兰兰,你想想啊。你们七个人从水河村一路进城,肯定会留下痕迹,备不住还有可能被其他什么人发现看到了。所以,我必须马上去彻底清除掉你们进城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还要提前部署好完备的警戒,以防出现突发状况,这样才能确保这里和黄忠德他们那边的绝对安全。”

“啊?会有这么严重凶险啊。我明白了,济仁,那你快去吧,你可要加小心啊,快去快回,我等着你回来吃晚饭。”

“嗳,那我走了。兰兰,等着我回来啊。”方济仁急匆匆地走出卧室,走出中院,来到前院倒座南房门房隔壁的屋里。

万福来和七八名衣着打扮完全是侦缉队特务装束的战友们围坐在长方桌旁边的椅子上,各自默然无声地擦着驳壳枪和匕首。看到方济仁走了进来,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肃然立正。

“坐下,都坐下吧。”方济仁坐在长方桌上首的椅子上,看着坐在旁边的万福来问道:“福哥,发现黄忠德他们进城以后留下什么痕迹了没有?都清除干净吗?”

“没有发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派了十几个弟兄从城外关厢街区到西城门里头仔细搜寻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了。这里和炉具店那边我已经分别设好了几个隐蔽的警戒哨,还在这两处附近部署了接应掩护的机动五人组,直到明天上午黄忠德他们安全出城,离开了关厢街区以后再撤回来,以防万一,确保安全。六哥,你看这样部署行不行?你还有什么指示?”

“好,很好。总之一句话,不能让黄忠德他们几个人有半点儿的损伤,必须确保他们平安顺利离开县城回到水河村去。福哥,你务必告诉同志们,这是死命令,必须严格执行。”

“是。一定严格执行。我的弟兄还发现了这里和炉具店周围有咱方家的‘钉子’、‘眼子’六哥,是你部署的吧。”

“是。为了咱们的同志和战友、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只能让众弟兄们辛苦一夜了。幸好是在夏天夜里,大家不会太遭罪。拜托了啊。福哥,说说最近你们侦缉队又有什么新情况?”

“是。是有一些新情况。按照司令官中川荣一大佐的命令,侦缉队招兵买马扩充了将近一倍,有一百六十多人。我是副大队长兼一队队长,手下有五十人。二队长是作恶多端的铁杆儿汉奸关麻子,手下有四十人。三队长是徐癫子,是个给钱什么缺德坏事儿都敢干的恶棍流氓,手下也有四十人。内勤、伙房、仓库有二十多人。还有十个人是钱万林的贴身警卫。六哥,我一直在琢磨,中川荣一扩充侦缉队肯定是有什么险恶的阴谋诡计,看得加小心提防着。”万福来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份名单放在方济仁的面前:“六哥,这上面的人都是侦缉队里的铁杆儿汉奸,都是该杀的混蛋。也是这几天来搜查抢夺方家店铺商号最凶残、抢钱最多的。只是我不方便下手,你来解决吧。”

“好。这事儿我来办。福哥,还有你们几个啊,一定要隐蔽好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有半点儿暴露出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自作主张、轻举妄动。眼下你们的任务是非常危险艰巨的。”

“啊?六哥,是不是有新任务啊?”

“嗯。是有新任务。但是战术战法有比较大的改变。”

“嗯?六哥,这话儿怎么说呀?”万福来疑惑不解地问道。

“同志们,以前都是我们侦察敌情、搜集情报,然后寻找应对的战术、反击的时机再采取行动。这种见招拆招的法子是不行的,这让我们始终处于被动地步。不行,要变。我们应该寻找战机、制造战机、主动出击,实施直接捅心窝子的战术战法,离间分化日伪宪特,让敌人自己乱起来、打起来。”

“还有啊。我们也要以战养战······”

“啊?六哥,这不是小鬼子制定的侵华战争战略吗?咱们怎么以战养战啊?”万福来插话大惑不解地问道。

“同志们,我们战斗在敌后、敌人的心脏地带,武器弹药、医药奇缺啊。一场战斗打下来,家底儿就差不多拼光了,还得不到及时足额的补充。还有粮食、军费也很缺。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将近两千人过冬的棉衣棉被都还吗着落呢。怎么办呢?同志们,这就要靠我们想法子从敌人的手里巧妙隐蔽地去偷、去抢来武装壮大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实力去战胜敌人。最后一点啊,我们还要实施以敌对敌、以敌对日的策略。让林安县的日伪宪特都乱起来,自己打自己。”

“嗯,有道理,六哥说得对,就是这么回事儿。敌人自己乱起来了,我们就有机可乘,乱中歼敌,夺取一切军用物资。就这么干!哎?六哥,那我们应该干什么?怎么干呀?”

“干什么?怎么干?问得好。同志们,这正是今天我要交给你们的第一个非常危险艰巨的重要任务,是关系到后面一系列重大行动成败的任务,是可能会影响、扭转整个冀西地区敌强我弱局势的任务。而且,我要求你们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还要毫无痕迹和破绽的全身而退。具体任务是这样的······”

第405章 任务确定 主动出手

第405章 任务确定 主动出手

傍晚时分。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南院倒座南房。门房隔壁招待房内。

万福来向方济仁汇报了侦缉队内部前些时候的扩充变化和最新情况。八名身强体壮的年轻队员坐在长方桌两旁的椅子上。

这八名队员都是贫苦农家子弟,分布在华北地区不同的农村务农,生活贫苦,深受当地地主老财的剥削欺压,却又无力反抗。日本鬼子侵占了华北全境以后,生活更加艰难,生命堪虞。以前每年农闲时,他们都会从不同的乡镇村庄到林安县城方家威远武馆来学武练功,大多数人都是方济仁知根知底、交心过命的徒弟。他们平时在家更是天天拳不离手地苦练不停。几年下来,练就了一身高强武功,各有各的绝招。加入了侦缉队后,被万福来分别委任为特别三人组或五人组的小组长之职。

借侦缉队扩充增编的机会,方济仁把这八名高徒和另外二十多名方家弟子分别从华北各地农村招到县城来,交给万福来进入侦缉队。按照方济仁的暗中授意,万福来向大队长钱万林提议,谁招来的新人就由谁负责训练带领,责任自负。钱万林认为这样做是合理稳妥的,自己也落个省心省事,便同意接受了。万福来的一队原来有四十多人,都是他自己挑选来的,又经过他一年多的悉心训练、关照和考验,四十多人如同手足兄弟,进而形成了以万福来为核心的队伍。而品行差、恶习多、身体弱的队员都被万福来调到别的队里去了。

侦缉队扩充以后,万福来接收了方济仁暗中推荐来的二十多人后,遂使一队成为侦缉队中队员最多、势力最大、实力最强、武器装备最好的一个队,是钱万林最为看重倚恃的,也是日军宪兵队、特高课看好的、并且认为是可以为其驱使效命的一支队伍,却也招致了二队长铁杆汉奸关麻子的嫉恨。万福来一直想找个机会除掉时时跟自己明里暗里较劲、过不去的关麻子,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不方便在县城动手。使得他如鲠在喉、纠结难耐。万福来认定,此人不杀,一天不得安宁,也会给冀西地区的抗日斗争带来很多麻烦和危险。万福来向方济仁提起过一次这件事情,方济仁劝阻万福来千万不要自己动手,指示万福来拉出一份县城里该惩治的铁杆汉奸、恶霸无赖的人名单,交由方济仁处置。这也是方济仁将要展开一系列重大行动中非常必要的清除障碍与潜在危险的任务。

听完了汇报,方济仁下达了第一个紧急行动的命令。万福来和八名战友听完后都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地愣住了。心里都不由得琢磨开了:这算是什么任务啊?去这些地方干这种事儿危险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觉得恶心没面子。

方济仁看着这些自己的亲密战友,知道此时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怎么想的?方济仁先是笑了笑,然后板起脸威严地问道:

“怎么啦?为什么都不说话呀?有困难吗?是胆怯害怕啦?还是抗命不受啊?好吧,你们可以拒绝接受任务,不参加这次的行动了,那我另外调派别人去执行。”

“别介别介,可别介呀。六哥,我们、我们坚决接受命令,保证、保证圆满完成任务。”万福来心里清楚得很,方济仁一旦下达了命令,他是绝对不会再收回的。如果你拒绝接受,那将会从此失去他的信任,并且一定会被他视为怂包软蛋怕死鬼。在残酷的抗日战争时期,他会马上跟自己割袍断义,永不来往。这是万福来万万不能承受和接受的。

“哼,福哥,我听你这话说地怎么都没底气呢?说说吧,你们有什么顾虑?还是有什么困难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什么都没有。六哥,跟你说心里话吧。多难多险的任务和行动我们都不怕,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坚决完成。但是吧,这次行动让我们去贼窝儿、脏窝儿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实在是觉得脸面上挂不住、心里别扭不舒服呀。再说啦,偷来的那些脏东西有什么用啊?挺恶心人的。”

八名战友不约而同地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错!这次的行动,是后续重大行动之前的重要步骤。如果不能圆满完成,将会影响后续行动的执行,甚至会导致整个冀西地区作战计划和华北全境战略部署的失败。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嗯?”方济仁掷地有声地说道。

“啊?六哥,有这么严重啊。”万福来立刻站了起来,立正说道:“我们接受命令,再一次保证,一定圆满地完成任务。”

八名战友也一起站了起来,一致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好,很好。坐下,都坐下吧。福哥,吃过晚饭,你派人去接班,把炉具店那边和这里外面的弟兄们都换回来吃饭休息,把下半夜要接班的弟兄们也都叫过来。这几天又要辛苦你们啦,我要犒劳犒劳大家,我也很想见见他们。”方济仁吩咐道。

“是。哎?六哥,你刚才说华北全境的战略部署是怎么回事啊?是要对小鬼子大反攻了吗?”万福来好奇地问道。

“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战略部署?怎么部署?这还要等待上级的命令。但是,我琢磨应该是为了大反攻提前做准备。再等等吧,应该快了。来,咱们再琢磨琢磨行动细节。”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院客厅。

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坐在客厅中屋北墙下的长沙发上,老根叔、管家垂手侍立在旁边。

根据丁家派出去的“钉子”、“眼子”的回报,被连续搜查了几天城里城外所有店铺商号的方家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但是,全城突然停电、全城百姓突然大量采买粮油、煤炭、煤油等日常生活用品必备物品这两件事情引起了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的高度关注和特别警觉。这是为什么呢?是有人在暗中组织的吗?谁有这样的能力呢?或者是一种巧合?这些事情有什么内在的关联吗?这些事情预示着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丁文谦、丁儒轩苦思冥想,却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刘妈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招呼丁文谦、丁儒轩去吃晚饭。

“坏啦坏啦!要出大事啊!县城要大乱啦!整个冀西地区要大乱啊!”丁文谦突然站起来双眼发直惊恐地大声喊道。

丁文谦的举动和喊声把丁儒轩、老根叔、管家和刘妈着实了一大跳,他们都不明白是什么事情使丁文谦如此惊恐胆寒?更不知道丁文谦说的要出大事是什么大事?县城和冀西地区为什么要大乱?他们也都想知道要出什么事?

第406章 暗中阻止 秘密协助

第406章 暗中阻止 秘密协助

雨已经停了,风也小多了。傍晚的天空更显得阴沉沉的。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北院客厅。光线昏暗。

看到突然站起来双眼发直、满脸惊恐的丁文谦,客厅里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不理解,纷纷询问要出什么大事?林安县为什么要大乱?冀西地区为什么要大乱?会乱成什么样?

丁儒轩轻轻地扶着三叔丁文谦的手臂坐了下来又仔细地追问。丁文谦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最后只是无奈地告诉众人:肯定要出大事、肯定要大乱。但是,原因是什么?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从哪里最先发起?要出什么大事?要怎么大乱?会乱成什么样?现在还说不出来,等个一两天就会全都知道了、就能看到了,但愿丁家不会被牵扯得太多、太深。

众人听丁文谦这么一说,也都不由得惊慌了起来,危险的阴影紧紧地攫住了每个人的心,都感到大祸临头、灾难逼近。

坐在沙发上低头弓背的丁儒轩急得搓着双手,但他却是满头雾水、毫无头绪,更想不出任何办法去应对未知的、将要发生的事情。丁儒轩直起上身抬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客厅,于是他看着管家右手上举指了指客厅房顶上的吊灯。

管家转身快步走到客厅门口的东侧,伸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咔哒”一声,吊灯没亮,客厅里仍然是黑黢黢的。管家说了一声我这就去准备汽灯和蜡烛后便急匆匆地走出客厅。

一满头大汗的年轻伙计小跑着奔进客厅,气喘吁吁地地说:

“三老爷、少爷,不好啦。城里城外还全都停着电呢,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说话就天黑啦,这没电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慌什么?都停一下午了,我知道。以前不也是经常停电嘛,有什么可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丁儒轩教训道。

“不是啊。三老爷、少爷,您听俺把话说完嘛。以前停电顶多也就停个一两天,全县城的人也都习惯了。可今儿个停电跟以前太不一样啦、太奇怪啦。停电没过一会儿,为什么城里城外、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全家出动慌慌忙忙地上街分头去买停电必须要用到的煤油和蜡烛?尤其是贫苦人家,下着雨也要出来买。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人们还都买了好多的粮食、菜油和煤炭?我估算了一下,得够吃够用七八天的。这跟停电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这不雨停了嘛,全城的人又都出来买东西了。就连皇军、皇协军、侦缉队、警察局、县政府的勤务兵们也都出来买东西啦,街上的人乌泱乌泱的、乱哄哄闹嚷嚷的。三老爷、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子事儿啊?俺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啦。”

众人沉默着。管家拿来汽灯和挑杆儿走进客厅,点亮汽灯后用挑杆儿挑高挂在客厅正中房顶的钩子上,客厅顿时亮堂了。

“方家有什么动静啊?”丁文谦双眉紧皱地问道。

“回三老爷的话。这几天方家北门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今天这一下午也不见方家人出来买东西。俺们不好离方家太近地盯着,免得被方家人发现起摩擦。还有,城里城外方家所有的店铺商号全都被毁了,这几天每间店铺商号只留下了一个伙计看守着。看来方家这回是彻底完啦。”伙计回禀道。

“你们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啊。根据我对方达先和方家人性格地了解,家大业大势力大实力强的方家是不会轻易忍下这口气的,也不会看着遭受这么大的财产损失而无动于衷不还手的。只是我们不知道方家现在这么隐忍着要干什么?怎么干?传下去,多派出‘钉子’‘眼子’把方家宅子和人都给我盯紧、盯死喽,千万不要大意松懈。”丁文谦严厉地吩咐道。

“是喽。三老爷、少爷,俺这就传话去。”伙计转身走了。

长贵和秋云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走进客厅,先后向丁文谦、丁儒轩汇报了他们俩分别带人在冀西地区秘密侦察后的结果。所述情况与县城基本一致。

丁文谦初步分析,县城的行动和冀西地区的行动是有计划、有组织的统一行动,这种大规模组织有序的行动很有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发动起来的。但是,为什么事先没有发现一点迹象呢?长贵和秋云出去秘密侦察了两天,也没发现有八路军。参加了八路军的大宝为什么没有从水河村发回来消息呢?如果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组织发起的,会是什么组织、什么人干的呢?

丁儒轩向丁文谦提出,会不会是方家暗中组织发起的呢?

“嗯?儒轩,你这话倒提醒了我。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丁文谦说出了一句似是而非又带有玄机奥妙的话。

“嗯?三叔,您这话怎么讲啊?”丁儒轩疑惑不解地问道。

“儒轩,几十年来,方家弟子遍布冀西地区的每个乡镇村庄,县城里的弟子那就更多了。方家完全有能力号令江湖秘密地去鼓动组织民众发起任何行动。如果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干的,除了方家,别无他人。此为是也。如果真的是方家干的,一点儿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皇军、皇协军、侦缉队、警察局、县政府也跟着搅和进来了呢?双方是对立的、不可协调的嘛。方家怎么可能号令军警宪特呢?此为不是。如果不是八路军和方家干的,那到底会是谁呢?”丁文谦把自己都给说糊涂了。

“哎哟喂。三叔,您这话说得也忒绕脖子了吧。不听还好,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更糊涂啦。我琢磨着,这一切,十有八九、极有可能就是方达先在幕后操纵、暗中指使着干的。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那就是方济仁秘密地潜回了县城方家,他代替方达先组织指挥着这一切行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就更难对付方家啦。只是不知道以后他们还要干什么?怎么干?这么干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三叔,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啊?”

“是啊,怎么应对呢?我们是应该暗中阻止呢?还是应该秘密协助呢?可是又该怎么阻止?怎么协助啊?唉,出手不出手都是两难啊。但是,我们丁家也不能坐视不理、无所作为呀。”丁文谦茫然无措地说道。

“唉,也是啊。三叔,我看这么着吧。让老根叔、秋云,明天一早多带些人上街,分头跟买东西的普通百姓打探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是什么人指使他们这么做的?长贵,侦缉队、皇协军和警察局里你不是都有熟人吗?你找他们打听打听。我们只有搞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相机出手。”

“好,对。就这么办。走啦,吃晚饭去啦。”丁文谦招呼道。众人跟着丁文谦、丁儒轩走出了客厅。

第407章 局势异变 日酋恐乱

第407章 局势异变 日酋恐乱

风停了、雨停了,天空中的乌云也消散来了很多。

冀西地区林安县。傍晚时分,县城中几条横纵的主要大街上人群乌泱乌泱的。普通人家男女老少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地分别奔进奔出粮油日杂店铺采买物品,军警宪特伪政府的勤杂人员和当官家里的佣人也混杂其中,采买煤油和蜡烛,却往往空手而归。西城门外北侧方家煤厂前院堆放的几千斤煤块、木柴被抢购一空,没买到的人们唉声叹气、垂头丧气无奈地离开。

同时。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

愁眉苦脸、烦躁颓丧的日军代理司令官小野少佐坐在沙发上,两只小豆眼儿木呆呆、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茶几上摆满了的情报。表面上愁眉苦脸的高木弘智心里乐着站在旁边,不时故意地问一句怎么办?请长官早做定夺。要命似的催促使得小野汗流满面,却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小野思维混乱地回想着司令官中川荣一大佐离开林安县以后先后发生的几件事情:

宗汉花子离奇逃离司令部,失踪得无影无踪,像是人间蒸发了。内部调查却是毫无结果和任何线索。派出会说流利汉语的宪兵队、特高课的便衣分头搜遍了县城里所有的旅店、客栈、大车店,同意都毫无宗汉花子的踪迹。

冀西地区的日军秘密情报员和暗自大力资助日军的地主老财们在一夜之间同时无伤无血奇异诡秘的暴毙身亡。

县医院药品被抢劫,方路生的两个怀孕的女人被劫走。北城门守卫士兵被袭击,武器弹药尽数掠走。据查系黑虎帮所为。

水河村的八路军主力部队夜袭林安镇,日军死伤惨重。派出去的增援部队途中遭袭,死伤过半。拨付给林安镇日军的军用物资全部被劫掠。潜伏八路军和水河村里的情报员为什么没有事先及时发来情报?

为什么冀西地区停电了?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为什么中国的普通民众会突然大量采买粮油、煤油蜡烛、煤炭?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共产党八路军组织发起的吗?为什么事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共产党的地下秘密情报和交通组织不是已经被日军摧毁殆尽了吗?这些事情是什么组织发起的?还是中国普通民众自发而为的?这些事情是单一先后发生的?还是有计划、有组织的一系列的组合行动?

日军士兵死伤、药品、军用物资被劫,已经让小野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了,更要命的、让他向上司中川荣一无法解释交代的是宗汉花子的离奇失踪。所以这些事情加在一起中川荣一完全有权命他剖腹自尽,或是送交军事法庭审判。

小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虚,而且感觉到了死神在向他逼近。突然他转念一想,这些天还是大有收获的。尊从中川荣一离开林安县城之前下达的命令,连续几天大事张扬地公开搜查方家在城里城外所有的店铺商号,已经把方家彻底搞垮搞臭了,方家从此在冀西地区的势力、影响彻底消除殆尽。

一军曹走进来打断了小野的思路,他期盼带来了好消息。

“报告长官,我刚从发电厂回来。几台发电机和重要的输变电设备毁坏,超过半数以上受伤的工人和胆小怕死的工人已经离开了发电厂,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供电。”军曹立正报告。

惊恐的小野“腾”地站了起来,两眼发直、空洞呆滞。

宗汉一郎急匆匆地大步走了进来,走到小野面前问道:

“小野君,我的女儿有消息了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呢?二十多天啦,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呢?你尽最大努力了吗?我留在中国的时间不多了,过几天我必须回国覆命。要快呀!”

“长官,宗汉君,稍安勿躁。快、快了、快找到了。请宗汉君放心,在你离开林安县回国之前,我一定为你找回毫发无损的女儿,父女团聚回日本。”说完,小野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站在旁边的高木弘智心里暗笑讥讽:快找到了?你去哪里找啊?还在吹牛说大话呢。我看你怎么收场?这场戏还要配合着演下去。高木弘智悄悄地瞟了宗汉一郎一眼。

余光看到高木弘智眼色的宗汉一郎心领神会,他按照方济仁的吩咐,以后必须天天从丁家大院司令部到方家大院司令部来找小野催问自己的女儿是否找到了?宗汉一郎明白方济仁扰乱、麻痹小野的计策和转移小野精力、视线的目的,为了与女儿平安顺利秘密地离开林安县提前做好准备。宗汉一郎心里对方济仁为自己煞费苦心、大费周章所做的这些事情充满感激,也对饱受战争苦难的中国人而能够为罪孽深重的侵华日军指挥官找到女儿的人道义举深感惭愧。宗汉一郎见到女儿后心思大变,并暗下决心,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和可能帮助方济仁、帮助中国人。宗汉一郎知道,首先是要配合着演好这出戏。

“小野君,中川君离开林安县的前一天,当着我的面命令你要不惜一切找到我的女儿,这也是长官交给你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你不能不尽心、不尽力啊,更不能玩忽职守、推卸责任。小野君,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你应该知道、懂得失去了女儿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心情?我的花子才十八岁呀,正值花样年华,却在异国他乡凭空消失,实在是诡秘怪异,现在我怀疑这件事情内藏不可告人的阴谋。你是职业情报官,不会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吧?”宗汉一郎以长官身份和口气怨怒地质问小野。

坐在沙发上的小野低头捂脸有苦难言、有话不能说,心里忿忿不平地埋怨起中川荣一:这是什么司令官?根本就是色狼*,你秘密囚禁、天天玩辱同为老乡朋友、同为皇军高级指挥官的十八岁亲生女儿,却要我为你背黑锅、当替罪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向宗汉一郎说清道明,说出去不是死就是降职坐牢。小野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恐惧和慌乱。怎么办?怎么才能应付敷衍过去这件事?嗯,有主意了,把责任全部推给高木弘智,以求自己解脱、保职保命。高,就这么办。小野站起来走到高木弘智的面前,煞有介事地说道:

“高木君,为宗汉一郎长官寻找花子小姐的任务我已经全权交给你去承办,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找到?你应该向我和宗汉一郎大佐任何解释、交代呢?你说!”

听到小野少佐如此狡猾诡诈的辩解与推卸,高木弘智和宗汉一郎都感到异常气愤。但是他们二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还不能表露出来。那该怎么回答小野呢?怎么戳穿他的谎言呢?

第408章 合理分析 煞有其事

第408章 合理分析 煞有其事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天色渐渐地黑了。

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光线昏暗。

“点灯!快点灯!”日军代理司令官小野少佐大声喊道。

一个日军士兵肩抗木质人字梯和另一个士兵提着点亮了的汽灯走进客厅,蹬上人字梯把汽灯挂在客厅房顶的挂钩上。

小野把没有找到宗汉花子的责任完全推卸给了高木弘智,还命令他马上向宗汉一郎解释交代。这是让高木弘智和宗汉一郎都事先没有想到的,也是让他们感到很气愤的。同时,让他们看清楚了小野毫无责任心、同情心和诡辩、无赖的丑恶嘴脸。最后是对这样的军队和指挥官感到失望。

高木弘智沉着冷静、淡定仔细地想了想,他认为在这个时候还不能与小野直接发生冲突,应该与小野进行巧妙的周旋,还要戳穿他的狡辩谎言,然后再接过继续寻找宗汉花子的任务,为自己和宗汉一郎争取到更多的自由行动的权利和时间。进一步转移小野的视线,分散他的时间和精力,扰乱日军部署,为方济仁实施下一步行动计划做铺垫,争取更大的战术空间。

“小野长官,我可以向你和宗汉一郎大佐解释交代,有些事情也很有必要说清楚讲明白,以便分清责任。”

“很好。那就过来坐下说吧。”小野有些心虚地说,并且请高木弘智、宗汉一郎坐下。勤务兵送来茶水,放在茶几上。

宗汉一郎的心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高木弘智会说些什么?又会怎么说?他非常担心高木弘智说得不对、说得不合理会露出破绽。宗汉一郎告诫自己此时一定要稳定住情绪。

“长官,柔弱的花子小姐从重兵守卫的司令部里突然失踪是谁都没有事先能够想到的,而且失踪得很怪异。这说明司令部的警戒有疏漏、还不够严密。这是严重失职、这是很危险的。”

听到高木弘智这么说,小野心里不禁一阵恐慌。质问道:

“嗯?高木君,你这是在指责我指挥不力、布防失当吗?”

“是的,但不全是。司令部里每一个官兵都负有失职之责。”

“噢?嗯。你说得确实有些道理。高木君,接着说下去。”小野紧张的情绪松弛了下来,恐慌的心情也减轻了许多。小野认为,宗汉花子的失踪,只要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中川荣一回来后就不会处罚自己一个人。应该责任分担,而且法不责众。

“长官,花子小姐的失踪,我不是在第一时间第一个知道的人,而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听到以后非常吃惊,也很不理解。”

“这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没有用。”小野烦躁地插话打断。

“长官,请你不要扰乱我的思路,也不要打断我说话。”

“小野君,你不要乱说话,你要认真地听听高木君是怎么说的。”宗汉一郎满脸怨怒地看着小野,威严地训诫道。

“长官,你刚才说,把寻找花子小姐的任务全权交给我去执行,这完全不是事实啊。你既没有当面向我口头直接下达命令,也没有交给我由你签发的书面命令。而是你给宪兵队和特高课直接打电话下达寻找花子小姐的命令。没有找到人是他们的责任,怎么能要求我向你和宗汉一郎长官解释交代呢?”

“嗯?我、我没给你下命令吗?”小野额头渗出汗珠。

“是的,没有,绝对没有。”高木弘智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这?这?不会吧?”小野还想狡辩,推卸责任。

“小野君,如果你向高木君下达过命令,你有证明人和证据吗?”宗汉一郎配合着高木弘智步步紧逼小野。

“嗯?噢,也许我没有给高木中尉下达过命令。唉!自从中川大佐离开林安县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忙得我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呀。你们二位也知道,一直以来我是专门负责情报和电讯事务的,中川大佐却命我暂时担任代理司令官一职,真是勉为其难,真是隔行如隔山啊。请二位谅解。”小野显得很无奈,他心里明白,把责任全部推给高木弘智、再让他背黑锅、当替罪羊的计策已经被他看穿了、也根本办不到了。反而是现在还离不开高木弘智的帮助,帮助应付宗汉一郎的催逼。

“长官,我非常理解你的难处,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好,好。高木中尉,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花子小姐吗?”小野请求地问道。小野认为,现在只有依靠高木弘智这个会说一口标准流利的汉语、又在林安县驻守了多年、还非常了解当地民情习俗的下属军官了。

高木弘智向小野仔细询问了宪兵队、特高课寻找宗汉花子的过程和详情。听完小野磕磕巴巴、杂乱无序地述说整个找人的过程和详情后,高木弘智讥笑着摇摇头断然肯定地说道:

“长官,用这种蠢笨的方式方法找人那是绝对、根本找不到的,再过一个月也不会找到。”

“嗯?为什么?高木中尉,你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已经见到了女儿,但是听到高木弘智这么一说,此时的宗汉一郎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还有什么找人的办法?

高木弘智欠身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宗汉花子身穿穿日本和服的照片认真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放在小野的面前说道:

“长官,穿着皇军军装、说着蹩脚汉语的宪兵队、特高课的士兵手拿花子小姐穿着日本和服的照片,到县城里所有的旅店、客栈、大车店去找花子小姐,怎么可能找得到呢?花子小姐怎么可能去这些地方投宿藏身呢?即使是中国人知道、看到,或者把花子小姐藏了起来,也不会告诉前来搜索的皇军士兵。花子小姐知道自己逃离司令部以后宪兵队一定会在县城里追查搜捕的。所以,她肯定会找到一个令人料想不到而且非常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等风声过去以后再想办法逃离县城。”

听到高木弘智的分析判断,小野茅塞顿开,但还有些不解。

“嗯,高木中尉,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有些地方好像说不通啊。穿着和服的花子小姐出现在县城里太显眼了,为什么侦缉队没有人报告?花子小姐既不会说汉语,也不认识汉字,离开了司令部她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可以说,她寸步难行。”

“不是,不对。长官,花子小姐确实不会说汉语,也不认识汉字。但是,中国人、日本人都知道,很多的日本字和汉字是通用的,街上的汉字她应该有认识的。而且,花子小姐一定带走了很多钱,还有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她在住过的屋子里随便带走一件方家的古董就可以去当铺换来几十块银元。我皇军慰安所里穿着和服的慰安妇们每天都会上街买一些女人用品,这在县城里早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了。所以,如果侦缉队的人在街上看到了花子小姐而没有向宪兵队、特高课报告也就不奇怪了。”高木弘智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地分析、推断。

宗汉一郎心里暗暗佩服高木弘智符合逻辑的分析阐述。

“嗯,有道理,分析合理。高木中尉,你认为花子小姐离开了司令部以后会做些什么?又会怎么做呢?”小野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不停地追问。

“二位长官,假如我是花子小姐,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第409章 扰乱视线 分散精力

第409章 扰乱视线 分散精力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天完全黑了下来。

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光线明亮。

小野少佐、宗汉一郎、高木弘智中尉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分析宗汉花子的离奇失踪和紧急商讨着如何尽快把她找回来的事情。三个人的心情各不相同,各有各的想法。

小野心里非常清楚,宗汉花子失踪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和对他前途命运的重大影响。司令官中川荣一大佐是他的顶头上司,那是万万不能、绝对不敢得罪的。现在专属长官一人最宠爱的年轻貌美的慰安妇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神秘地失踪了,无疑这是严重的失职,可以设想到的后果甚至比在战场上战败死伤了一两个小队的皇军士兵还不可容忍、不可饶恕。对宗汉一郎也不能忽视、不敢怠慢,虽然目前他暂时被解除了军权,但是他毕竟还是大佐。宗汉花子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与中川荣一大佐是同乡,他的父亲还是中川荣一的大学教授。俩人在战争全面爆发前就是好朋友,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二人又都与宗汉花子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宗汉一郎是经过日本陆军本部批准前来林安县寻找女儿的。如果找不回来宗汉花子,这两位长官都不会答应的,被撤职查办、判刑坐牢可能是躲不掉的。

小野又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中川荣一的荒淫无耻、贪色糜烂,随便强霸玩弄一个或者几个慰安妇都可以,为什么连自己同乡好友的女儿都不放过?简直是禽兽畜生都不如。即使是在知道了实情以后仍然秘密囚禁、隐瞒不放。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却还要承担责任,真是天大的冤枉。还不能不去想尽办法首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难事。但愿高木中尉可以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此时高木弘智心里非常明白,在这个时候不说出说得通的合理理由是糊弄不过去小野的。所以,不但要说,还要说得比其它事情都要严重、复杂和困难,使得小野不敢忽视、无暇他顾,最好造成小野思维混乱、顾此失彼,吓得他慌忙失措、畏首畏尾。为方济仁赢得实施整个计划的行动时间与战术空间。

坐在旁边的宗汉一郎此时想得最多的是,可以每天抽出时间秘密地去看一看受尽委屈和*、失去了人格与尊严的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平安顺利地离开战况凶险的林安县、离开战火纷飞的中国回到日本的家乡去?至于其它事情他漠不关心,实在没有心情听下去,但是还要配合好高木弘智煞有其事、装模作样地听下去,也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怎么说?

“长官,花子小姐的失踪绝对不是一件意外的事件这么简单,也不是孤立发生的。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我皇军内部存在着警戒防卫麻痹松懈等等很严重的漏洞和问题。还有,花子小姐的突然失踪,是她个人所为?还是内部、外部有人帮她谋划、暗中配合?希望长官再做一次深入仔细地调查,补缺堵漏,整敕军纪,严防此类事情再度发生。”看到双眉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小野,高木弘智知道自己说的话开始起作用了。

对林安县城比较了解、熟悉的高木弘智凭空想象、现想现编,他无据推断地告诉小野,宗汉花子很有可能离开了司令部以后,去当铺当掉携带出去值钱的金银珠宝首饰和小件古董、玉器,再到估衣店买一身普通中国女人常穿的粗布旧衣服······

“不对不对。高木中尉,你这么说有些说不通的。”小野打断了高木弘智的描述,接着说:“花子小姐不会说汉语,她怎么可能去做这些事情?中国当铺敢收日本女人的东西吗?”

面对小野的质疑,高木弘智淡淡地笑了笑,从容镇定地说:

“长官,当铺里朝奉是不会理会来典当东西的人会不会说汉语,只要东西好,即使是哑巴来当东西他也会接待。也许正因为花子小姐是日本人,当铺更不敢欺瞒蒙骗、故意压价,应该会给她一个等值合理的价钱。”高木弘智煞有其事地解释道。

“嗯,可能,完全有这个可能。我相信,我的女儿一定会这么做的。为了逃过全城范围的追查搜铺、躲凶避险、保命生存,任何人首先都会这样做的。”宗汉一郎重重地点头,紧密配合着高木弘智不失时机地插言赞同。

小野眨巴着一对绿豆眼想了想又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地说:

“嗯,你这么说确实有几分道理,也是可能的。高木中尉,问题是,花子小姐不敢、不能去旅店、客栈、大车店,更不敢去大饭店投宿藏身,那她会到哪里去呢?”

“长官,这也是我现在想不出来、想不明白的问题。花子小姐会到哪里去呢?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她还没有离开林安县。我猜想,她有可能去我皇军慰安所暂避一时,也可能去城里的妓院躲藏,也许在城里或者城外一个很不起眼的街区租一间普通民房避避风头。长官,还有什么可能,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了。”

“嗯,我看也就只有这几种可能性。高木中尉,你推断得有道理,也合乎逻辑,很好,这样就好办了。明天天亮以后,宪兵队、特高课、侦缉队全体出动,在县城内外再来一次大范围密集地搜索一遍。重点是你刚才说到的那些地方。宗汉长官、高木中尉,你们认为我这样的部署怎么样?”

宗汉一郎眨眨眼睛思考着,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小野。

“长官,万万不可,绝对不能让侦缉队参与这件事情,还要对他们严加保密。”高木弘智坚决反对侦缉队参与搜索。

“嗯?高木中尉,为什么?人多效率高、找到的几率大嘛。”

“长官,侦缉队里都是中国人,而背叛、出卖自己的国家和祖宗的人是绝对不可信的。而且他们还可能会坏事,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如果是这样,我大日本皇军颜面何存?”

“嗯,高木君说得非常对,绝对不能让侦缉队参与寻找花子的行动,不能人中国人看我皇军的笑话。”宗汉一郎赞同道。

“嗯?这?那?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啊?”

“长官,请你不要着急,我认为应该这么办。”

第410章 坚定信心 挖坑下套

第410章 坚定信心 挖坑下套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中院正房卧室。汽灯高悬,光线明亮。

葛兰兰洗澡后,感到全身轻松、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她在大衣柜里挂着的一排十几套新衣服前看来看去、挑来选去,最后穿上了一套很普通的细布薄软学生裙装,穿上白袜子和布鞋。葛兰兰站在床前,详细地看了两遍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卧室里全套崭新豪华的欧洲古典家具、摆放的古董、墙上的字画,不由得感叹方济仁的富有与奢华,委实非一般富人家可比。方济仁自己的家尚且如此,那他父母的家里又会是怎样的奢华?一个人住这么大的一座宅院,还有佣人和护院,有这个必要吗?几十年来,有多少劳苦大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颠沛流离、挣扎在死亡线上,残酷的战争随时可能轻易的夺去他们脆弱的生命。对比之下,真是天差地别啊。难怪组织上要严查甄别方济仁是敌是友的真实身份?他的身份、家庭确实有令人怀疑的地方,不能不引起组织的警惕和提防。方济仁的富有与奢华,难道就是为了掩护他说的所谓的地下秘密组织?方济仁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是中*员吗?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葛兰兰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又不禁怀疑、自问起自己的无产阶级立场是否出现了偏差?是否有些动摇?自己的党性是否纯洁?是否坚定?应该不应该对方济仁产生爱情?应该不应该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我是党的人、我的一切都是属于党的,党的事业、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为此可以随时献出自己年轻宝贵的生命。但是,这与个人生活、爱情婚姻冲突对立吗?在残酷的战争时期可以不可以追求、拥有爱情呐?我们既是坚定的爱国爱党、拋家舍命挽救民族危亡的革命战士,同时也是有感情的普通人,也珍惜生命、留恋人生、追求爱情、期盼过上安宁平静美好的生活。而我应该不应该爱上身份可疑、停职待查、敌友性质未定的方济仁?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我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应该终止我和他的爱情?可我和济仁是经过残酷惨烈战争考验过的生死战友、工作伙伴、亲密同志。在战场上我亲眼看到了他率领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勇猛冲锋、以一当十、拼死杀敌的惨烈情景,战士们无不钦佩折服济仁的军事素养、战斗技能,更是团首长们信任倚重、重点培养的优秀指挥员。在一次敌强我弱激烈战斗中、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济仁及时赶到,在两个日本兵的刺刀下救了我的命。多少次战斗结束后,经过济仁高超的手术、及时的救治,挽救了很多受伤濒死战士们年轻的生命。学贯中西医的济仁还是我和卫生队的中西医学老师。这样的人是我党我军最最需要的人才,他会是国民党军的潜伏特工吗?会是日伪特务吗?不,我不信。我不应该怀疑济仁,我应该坚定的相信他、爱他,而且我们已经有过了······唉!葛兰兰想得头绪混杂、条理散乱。

“少奶奶,该吃晚饭啦,俺能进来吗?”方萍在门外喊道。

听到门外的喊声,葛兰兰激灵一下回过神来:“进来吧。”

方萍提着明亮的汽灯走进正房,穿过客厅、衣帽间走进卧室,笑吟吟地走到葛兰兰的面前。当她看到一身学生装束清纯漂亮、亭亭玉立的葛兰兰时,惊慕得瞪大了眼睛由衷地夸赞道:

“哇!少奶奶太漂亮啦,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天完全黑了下来。

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客厅。光线明亮。

看到小野向自己急切讨教的神态,一脸严肃心里暗自高兴的高木弘智知道小野已经中计了,并且在不知不觉中钻入了给他设下的绳套,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慢慢地勒紧绳套。

宗汉一郎不知道高木弘智会给小野提出来怎样可以搜寻找到自己女儿的高招妙计,但是心生好奇的他特别有兴趣想听听。

高木弘智明确肯定地对小野说,以前搜索寻找花子小姐的方式方法是绝对找不到的,还会引起县城里中国民众的猜疑和恐慌,不利于皇军的统治,必须要放弃这种根本行不通方式方法,而要马上实行有效的新计划。高木弘智拿起放在茶几上宗汉花子穿着日本和服的照片看了看、想了想后,把照片放在小野的面前,提出来3点建议:1、按照照片上宗汉花子的模样画出穿着中式普通衣服中国少女的画像;2、从宪兵队、特高课里挑选出三四十个汉语说得比较准确流利的官兵,换上中式便衣,打扮成县城不同阶层的人士。如果还能懂得一些林安县当地的民情习俗那就更好、更方便了。人手一张宗汉花子的画像,划分区域、各负其责、分别潜入县城中的大街小巷,大规模、大范围拉网式地查找宗汉花子。但是,态度不能蛮横无理,应该客气谦恭,还不要骚扰民众的日常生活,要悄悄地、秘密地搜寻查找,就像在寻找一时迷路走失、或是赌气出走的家人;3、我和宗汉一郎长官都是中国通,汉语说得和中国人没有丝毫区别。我们俩人也换上中式便衣,长官在城里查找,我在城外四周的关厢街区秘密查找。我相信,用这样的办法,不出三天就可以找到花子小姐。除非她已经离开了林安县,或者已经离开冀西地区远走高飞,如果是这样,我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小野听完高木弘智的建议,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大加赞赏,并且当即表示全部照办。但是,小野反对宗汉一郎露面参与。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担心宗汉一郎长官外出时的人身安全,不能说出来的原因是,中川荣一离开林安县之前特别向小野秘密交代过,要严密监视宗汉一郎的一举一动,限制其外出和自由行动。在他从保定回到林安县之前,绝对不能让宗汉一郎离开林安县。

高木弘智料到小野可能会反对,但是必须要让宗汉一郎从日军的严密监视和限制禁锢中解脱出来,以便于下一步的行动。

“小野君,你为什么要反对我出去找女儿呢?你担心我的人身安全?理由荒唐,完全没必要。女儿丢了,我作为父亲能不着急吗?还要顾虑自己安全不安全吗?我一定要出去找。”

“长官,请你不要为难我。如果你有任何差池,我无法向中川大佐解释交代。请你坐等好消息。”小野仍然反对地劝阻。

“坐等?小野君,是你把我的女儿弄丢的,如果找不回来,你怎么向中川君解释交代啊?嗯?”宗汉一郎气哼哼地质问道。

“啊?这?这?”小野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长官,请你想明白,宗汉一郎长官的女儿花子小姐是在你手里偷逃失踪的,他和中川长官可是多年的至交老友,把花子小姐当做自己的女儿,如果在中川长官回到林安县之前不把花子小姐毫发无损地找回来,那这件事情不但严重,而且会显得相当的严重了。先是花子小姐离奇失踪,然后又没有找回来,而长官你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失职之责。你怎么向中川长官解释交代?他又会怎么处罚你?利弊得失、前程命运,请长官一定要认真彻底地考虑清楚。如果在这几天之内找回来了花子小姐,一切都好说,可以像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我为什么提议让宗汉长官也要出来参与查找行动呢?因为父亲都非常了解熟悉自己女儿的想法习性和生活习惯,这么做有利无弊,还可能会更方便、更快地找到花子小姐。如果长官还是固执的坚决反对,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有办法再管这件事了。到底应该做什么?怎么做?请长官考虑,自行决定。”高木弘智以退为进地表示退出,并且威胁激将小野。

高木弘智的一番话,让小野听得汗流浃背、心惊肉跳。为了保职保命、为了不担失职之责,他不得不全部接受了高木弘智提出的建议。“好吧。高木中尉,都按你的建议办吧。”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夜晚时分。街道上黑黢黢的。

往常天黑以后,夏季县城的主要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比炎热的白天也热闹很多。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

虽然今天中午以后整个冀西地区已经停电了,但是天黑以后县城里的酒楼、饭店、戏园子、茶馆、书场、舞厅、赌场、烟馆、妓院仍然是汽灯高悬、亮如白昼、人声鼎沸。日军和皇协军官兵、伪政府官员、警察局警员、侦缉队特务还是蜂拥而至,乐此不疲、流连沉迷。

在街道黑暗的角落里,十几个年轻的黑衣汉子小声悄悄地嘀咕了一阵,然后分散开分别向亮着汽灯的酒楼、饭店、戏园子、茶馆、书场、舞厅、赌场、烟馆、妓院走去。

第411章 深更探底 一无所获

第411章 深更探底 一无所获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夜晚时分。

因为整个冀西地区停电,林安县县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是黑黢黢的,街道上人迹稀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从街道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十几个身穿黑色粗衣衫的年轻汉子,他们分别装扮成卖小吃、瓜子、水果、香烟的小商贩,分散开分别走进坐落在不同街道上汽灯高悬、明亮耀眼的酒楼、饭店、戏园子、茶馆、书场、舞厅、赌场、烟馆、妓院内,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低价兜售、寻找下手的目标。虽然他们去的地方不同,但目的却是相同的。只要是看到了聚集在一起喝酒喧闹、猜拳行令、听书看戏、群魔乱舞、聚众赌博、吞云吐雾抽鸦片、嫖娼狎妓的日军、皇协军、侦缉队、伪政府官员、伪警察,便悄悄地靠拢过去,看准机会、趁其不备偷走帽子、上衣、腰带,甚至还有刻着编号的手枪。得手后迅速撤离,消失在暗淡无光黑黢黢的胡同小巷里,在迷宫似的小巷里七拐八绕地走几圈,最后陆陆续续地回到县城西门北路的方家炉具店。

夜深人静,时近子夜。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中院正房。

葛兰兰与方济仁二人在正房的餐厅里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还喝了一瓶葡萄酒,庆祝二人自从水河村分别后在县城里意外重逢。酒足饭饱之后,方济仁起身要去前院,说是应该过去再跟福哥和那些弟兄们喝杯酒。依依不舍的葛兰兰一再叮嘱方济仁要少喝酒,尽早尽快地回来。

吃过了一小碗馄饨夜宵后,左等右等还是不见方济仁回来。毫无睡意的葛兰兰提着一盏马灯离开卧室走进门厅东侧的书房,在一排高大的书柜中找出列夫托尔斯泰的巨著《战争与和平》,坐在宽大的单人黑皮沙发上,手捧巨著心神贯注、潜心入腑地阅读起来,同时也是在焦急地渴盼等待着方济仁能尽快回来,她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要问清楚、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屋外院子里传来一阵杂沓凌乱的脚步声。万福来费劲地肩抗手抱着醉醺醺、昏沉沉的方济仁撞开门走进门厅。

听到开门的响动,不禁欣喜的葛兰兰立刻放下书,站起身提起沙发旁矮柜上的马灯轻快地走出书房来到门厅。当她看到吐了一身秽物、气味难闻、昏迷瘫软的方济仁时大吃一惊。

“福哥,这是怎么回事?济仁怎么弄成这个狼狈样子啊?”

“唉,六哥喝多了,喝吐了。瞧他吐得这一身,还吐我身上了,臭死啦。六嫂,先不说了,我得赶紧把六哥弄到茅房去。”万福来肩抗手抱着方济仁离开门厅,踉踉跄跄地穿过客厅、衣帽间走进卧室里的厕所洗澡房,把方济仁轻轻地放到在长木椅上。万福来直起腰张大着嘴呼呼喘气,撩起衣襟擦拭脸上的汗。

“福哥,济仁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喝得这么醉啊?”

“唉!”万福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六嫂,六哥他搁在心里的事情太多了、他肩上的胆子太重了、他背负的责任太大了,而且太残酷、太危险啊。唉,真是太难啦、愁死人啦。酒喝多了、喝醉了也好,得让他发泄发泄,要不这样,六哥可能会憋出什么大毛病来的。六嫂,你应该理解、体谅六哥。等他酒醒了以后可不要埋怨他啊。”

“嗯,我懂我明白,我能体谅济仁的处境和难处,我不会埋怨他的。但是,那也不应该喝酒就要喝醉了嘛,喝酒能解决问题吗?福哥,你怎么不知道拦着他呢?”葛兰兰柔声责备道。

“拦着?怎么拦啊?六嫂,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十几个和六哥一起喝酒的人,那可都是交心过命的生死兄弟,面对将要执行艰巨凶险的任务,大家那种壮士一去不复还、视死如归的豪情和悲壮,不能拦着呀。喝下去的酒,那就等于是写下了保证坚决完成任务的生死契约,绝对是不能不喝的。也许刚才这顿酒就是上路酒啦,我们大家伙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

葛兰兰听万福来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紧张担忧起来。

“福哥,你快跟我说说清楚,济仁要带着你们去执行什么艰巨凶险的任务?怎么去执行?我能不能参加?”

“不知道,六哥没说。他从来不会事先告诉我们的,可能在行动之前才会跟我们说要去干什么、怎么去干。”

满脸通红、嘴里流涎深醉的方济仁躺在长木椅上呼呼大睡。

“福哥,我和济仁是、是、是亲人,是最亲的亲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啊?还是你不相信我呀?”

“六嫂,你可不能这么说呀。其实,你不说我们就都知道了,你是六哥最亲的亲人,更不是我不相信你六嫂,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六哥要会带着我们去干什么、怎么干?我估摸着应该是重大危险机密的任务。”

“嗯,应该是吧。福哥,你必须实话实说告诉我,济仁是不是中*员?他归那位首长直接领导?他是不是某个地下秘密组织的领导?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俩人的关系,我有权、也必须应该知道济仁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真实身份什么?尤其是在当前残酷的抗日战争相持阶段的时候,这对我、对一个女人的选择、决定和未来命运来说,都显得特别的重要。福哥,你懂吗?你能理解我吗?”葛兰兰郑重地恳求着万福来。

“嗯。六嫂,我懂,我也能理解你。但是,根据党性要求、组织原则和保密纪律,即使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况且,我是真的不知道六哥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唉,我问你就跟没问一样。福哥,那你认真仔细想一想,再好好地琢磨琢磨,你的六哥、我的济仁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呐?于公于私两方面我们是不是都应该搞搞清楚啊?”

“嗯?也是啊。不过,六嫂,我觉得根本就用不着想,更用不着琢磨。六哥在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里做过的所有事情你都应该很了解、很清楚,他离开补充团以后做过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所以,我就瞎琢磨,不算数的啊,六哥肯定、绝对是中*员,并且是一个地下秘密组织的最高领导,正在执行一件重大危险秘密的任务。你说呢?六嫂?”

“嗯,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福哥,那我们怎么帮他呢?”

“六嫂,我说句大实话你别介意啊。我、六嫂、还用我们大家伙现在暂时还都帮不上他什么忙,需要的时候,他会给我们下命令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是吗?福哥,你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一切听六哥的安排。好啦好啦,六嫂,先不说了,你赶紧地给六哥洗澡换换衣服吧,瞧他这一身的臭酒气,臭死人啦。我还得赶紧去看看我那些弟兄们呢。我走啦。”说完,万福来走出厕所洗澡间,离开了正房向前院走去。

“哎?福哥,你不能走啊。我、我、我怎么能给济仁洗澡啊?”葛兰兰追了出来,冲着万福来的背影说道。

“那就是你们两口子的事啦,用不着问我。”万福来“嘿嘿嘿”地偷笑着背对着葛兰兰边走边摇着手地说。

葛兰兰站在正房门口看着万福来的背影,又急又气地跺了一下右脚,心“嘭嘭嘭”地跳着转身走进屋里。

天刚蒙蒙亮,一夜没有睡着觉的葛兰兰流着眼泪微笑着侧身躺在方济仁的身旁,她一边回忆着和方济仁在水河村卫生队一起工作时的情景,一边又回想着两个时辰前的情形,葛兰兰满心欣然而又有点忧伤地看着呼吸均匀平稳尚在熟睡中的方济仁,心里默诵起李清照的一首词—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

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之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狂,动动动!

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诗词中的描述与感受,葛兰兰似有若无、模糊恍惚。

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醒过来的方济仁明显的感觉到耳边有一股馨香温热的气息,他扭头睁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瞪大眼睛失声惊叫:“啊!”

第412章 真真假假 二会战友

第412章 真真假假 二会战友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方济仁宅院。中院正房卧室。

前一天的晚上,方济仁与万福来等众弟兄们一起喝酒到深夜。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诸事烦扰纠结、局势诡异多变、家遭意外重创、孤身潜入敌窟、没有明确指令、前行方向不明、如何谋划行动,这一切使得方济仁苦不堪言、难不堪言、烦不胜烦。好久没有机会和自己这班知心同道的弟兄们聚首会面了,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见面,却因为一件始料未及的意外事情,不得已聚在了一起,这些人又都是自己的徒弟,于是酒量并不大的方济仁放开了喝酒,把葛兰兰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本来已经与葛兰兰喝了一瓶葡萄酒的方济仁又喝了将近二斤的高度白酒衡水老白干,撒开了一通海吃海喝,借以消愁解烦,以致喝得酩酊大醉、瘫软如泥,胃失和降、气逆于上,呕吐不止、秽物狼藉,昏睡不醒、不省人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

第二天的早上,当方济仁睡醒过来睁眼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葛兰兰时,不禁大吃一惊,瞪大眼睛失声惊叫:“啊!”

葛兰兰从丝绸被面、细布被里的夹被中伸出手臂,把手掌轻轻地按在方济仁脑门上试了试体温,柔情柔声关切心疼地问:

“济仁,你可醒了。胃疼不疼?身上哪儿不舒服吗?”

方济仁看了看自己与葛兰兰盖在两个人身上的同一床夹被,瞪大了眼睛大惑不解地眨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葛兰兰问道:

“兰兰,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我?我干什么啦?”

“讨厌,还问?你说你干什么啦?该干的都干啦。”说完,葛兰兰把羞红的脸埋进方济仁的臂弯里。

吃过了早饭,万福来带着几个弟兄悄悄地离开了方济仁的宅院,骑着自行车在县城中的几条主要大街上像模像样地巡查搜索了一遍,又在西北城的胡同小巷里转悠了几圈,最后一行人来到西城门北路方家炉具店的后院后门外。万福来下车走到门口,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抬手敲门。

按照事先的约定,炉具店老板在后门内东侧的门房里等候。听到暗号的敲门声,他快步走出门房开门。万福来和八名侦缉队员推着自行车走进后门。

“大头,西城门口的守卫安排好了吗?”老板担忧地问道。

“嗯,安排好啦,交班时都已经换成咱们自己人了。叔,您就放心吧。哎?您这儿准备得怎么样啦?”万福来反问道。

“俺这儿也都准备好了。大头啊,你还得再去跟黄主任他们几个人说道说道,半个时辰以后行动。”老板吩咐道。

“是。唉,难啊。叔,我真的是不想再去跟黄忠德那个傻瓜笨蛋啰嗦了,真真假假、半真半假的,真的装成假的、假的装成真的,我都觉得累得慌,有什么用啊?叔,直接送他们上路不就完事儿了吗?还用得着这么麻烦费劲吗?”

“不行,不许发牢骚、不许讲价钱。大头,你必须严格按照少爷的吩咐去办,麻烦费劲也得这么办,还不能有一点儿走样儿,更不能露出半点儿的破绽。当心俺到老爷那儿参你一本,再上家法伺候你。怎么着啊大头?”老板笑着恐吓地说道。

“别介、别介呀。叔,您可够狠的啊。得,我照办就是啦。”

老板笑着抬起腿在万福来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说: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快去吧,俺也得准备去啦。”

吃过早饭,身穿粗布衣裤、头发乱蓬蓬遮着脑门的方济仁穿街过巷走小路向方家大院走去。在回家路上的胡同里分别先后两次遇上了手里拿着宗汉花子画像的青年男人,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知道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说出来马上就给一块银元。方济仁瞪着眼睛、两只手摇着比划着,歪咧着嘴“啊呜、啊呜”地一通呜噜。问话找人的男人蔑视着方济仁摇摇头,用日语小声骂道:“八嘎呀路,原来是个又聋又哑的傻子。”然后,转身离开。心知肚明的方济仁冲着身穿中式衣衫快步离去的男人“啊呜、啊呜”地呜噜着。他知道,这一定是高木弘智想出来的转移方向、扰乱视线、分散精力的计策,小野果然中招了,派出来会说汉语的特高课便衣满城寻找宗汉花子。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门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后排房。

八路军补充团政治部主任黄忠德与五名战士坐在土炕上小声地商量着如何摆脱当下的凶险困境、迅速离开县城、尽快回到水河村驻地。当看到南窗和北窗外各有两个手里紧握驳壳枪、打开着机头高度警觉地把守着的侦缉队员,而且房子南北两边一人背对窗户面向外观察警戒、一人透过玻璃窗向屋里严密监视着,五名战士心里都明白,在这么严密地看守之下是根本无法徒手从这里脱身逃出去的。能看到的是四个手里紧握二十响驳壳枪的侦缉队员,不知道看不到的还有多少人?但是可以肯定还有。五名战士沮丧无奈地摇摇头。

“不行。同志们,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洗颈就戮,是死是活也要拼命试一试。准备行动。”黄忠德低声命令道。

五名战士立刻下炕,扎紧腰带,抖擞精神、摩拳擦掌。

“咣当”一声,屋门被推开,万福来歪带着帽子、敞开着外衣和两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侦缉队员走了进来,三人手里紧握着打开机头的二十响驳壳枪直指黄忠德和五名战士。

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站在土炕前大义凛然地怒视着万福来。

万福来走到南窗下的方桌旁坐在椅子上,一名侦缉队员站在门口,另一名侦缉队员站在万福来的身边警卫。

万福来摘下帽子、墨镜翘起二郎腿,看着黄忠德笑着说:

“呦嗬?怎么茬儿啊?黄忠德、黄主任,看你们这架势是要玩儿命拼死一搏哈?犯不上啊。房前房后我还埋伏在十多个弟兄呢,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过去。其实我都多余,就你们这几个有点儿三脚猫功夫的笨人,有两个弟兄看守着就行啦。坐下、都坐下。我有话要跟你们说,说完了就送你们上路。”

“上路?狗特务,你要把我们怎么着啊?!”黄忠德问道。

“送你们上路啊,没听明白没听懂吗?送你们到你们应该去的地方嘛。”万福来一语双关地说,黄忠德却根本听不出来。

“狗特务,我老婆葛兰兰在哪儿呢?你把她怎么样啦?”

“葛兰兰现在好着呢,她就在前院住着呢,我没把她怎么样,好吃好喝好待承奉若上宾啊,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我可舍不得动她一手指头,她长得真美呀,看着她我心里就轻松舒坦。哎?黄忠德,你怎么还瞎说葛兰兰是你老婆呢?昨天我已经派人骑马去水河村密查过了,晚上回来告诉我,葛兰兰根本就不是你老婆。是你自己执意提议,政委、参谋长同意你和葛兰兰假扮夫妻进城侦察,于根山团长、韩大刚副团长坚决反对,后来你们五人团党委举手表决才勉强通过的。是这么回事儿吧?”

万福来点名道姓地这么一说,黄忠德和五名战士感到万分震惊。这个狗特务怎么会这么清楚地了解团党委的五人会议呢?其实是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通过秘密渠道飞鸽传书给方济仁通报消息,方济仁又告诉了万福来。

万福来逐一叫出五名战士的姓名后又自鸣得意地问道:

“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没说错吧?”

坐在炕沿儿上的五名战士震惊得一起站起来怒视万福来。

“哼!狗特务,没想到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啊?”

“那是当然的啦。黄忠德、黄主任,我这么跟你说吧,就你们八路军补充团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你不知道的事情我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第413章 特务嘴脸 惜别战友

第413章 特务嘴脸 惜别战友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门北路的方家炉具店。后院。

万福来的一番话让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又一次感到震惊的同时,心情格外的沉重与担忧。他们心里都在琢磨着同一个问题,面前这个狗特务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还知道得这么详细具体?应该弄死这个狗特务,更应该挖出来处决潜伏在水河村和补充团内部的日伪特务。否则,补充团时刻处于极度危险与被动之中。但是,眼下手无寸铁又被严密监视看管的处境,即没有能力反抗,也没有办法脱身,更不甘心如此就范。怎么办?

默然不语的黄忠德和五名战士满腔怒火地怒视着万福来。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万福来非常了解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心里在想什么?还想干什么?他点着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抖着二郎腿看着坐在炕沿上紧握双拳、满脸怒容的黄忠德慢悠悠地说道:

“黄主任,过去了一夜想明白、想好了吗?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啦?我还是那句话,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投靠我,保证你们马上就会得到高官富贵、金钱美女、买房置地、孝敬父母,从此享受阔绰奢侈的日子那多好、多乐呵啊。说吧。”

黄忠德和五名战士一起怒视着完全是一副特务嘴脸和口气的万福来无人应答,屋子里一阵沉默的拒绝。

“我知道,你们是不会跟我说什么的。其实,你们不说我也都了解水河村和补充团的情况。对我来说,你们说和不说都是一样的,我知道的不比你们知道得少,甚至你们不知道的我也都知道。我是打心里佩服你们共产党、八路军啊,坚贞不屈、视死如归。但是,你们说和不说,后果可就完全不一样啦。我知道不代表皇军不知道。不过,我是不会向皇军报告的。毕竟都是中国人嘛,我还有起码的良心。可是,我又不能不送你们上路。唉,各为其主、职责所在呀。黄主任,对不住了啊。”

“呸!屁话!软骨头!狗特务!民族败类!日本走狗!你不得好死!”黄忠德站起来瞪着万福来大声怒斥道。

黄忠德的怒斥让万福来心里很不舒服,却又深感敬佩。他眨着眼睛心里暗暗抱怨起方济仁:唉,这差事真不好干,六哥你还非得让我干,招来了黄忠德的一通痛骂,我冤不冤啊。不过,这也说明我的话都说对点儿啦,我的演戏成功啦,他们还都相信啦。唉,该说的我还得说、该帮的我还得帮,真难啊。

“行啦行啦。黄忠德,你这么狂躁嚣张有个屁用啊?!你也就是嘴上过过瘾,心里很难受吧。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是死是活可掐在我的手里。黄忠德,就因为你的愚蠢和呆傻,捎带着他们五个年轻人也跟着你倒霉。对了,还有葛兰兰,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呀,也让你给毁了。你这么做,是对八路军和他们个人都是极不负责任的、是犯罪。你懂吗?”

听到万福来这么说,一名战士悄悄地点头。

“黄忠德,不是我说你啊,你根本就不是干敌后侦察和地下交通工作的这块料。应该怎么干你还不如我懂得多呢。”

万福来按照方济仁的嘱咐故作自鸣得意地说了起来—

我就先说说你们这次来林安县县城化装侦察这件事儿吧。你们的行动最早、最明显、最大的、完全彻底的暴露点就是葛兰兰。她这么年轻漂亮、身材苗条、细皮嫩肉的姑娘,谁看见谁都不相信她会是天天在风吹日晒雨淋的菜地里干活的、还要挑着几十斤担子走十几里地进城卖菜的菜农,根本就不像。你们几个人也都不像菜农。优秀出色的侦察员还应该是优秀出色的演员,必须得扮什么是什么、装什么像什么。要不介,你们很难逃过老子的火眼金睛。不知道你们懂不懂得一些基本规则。共产党、八路军在城市里做地下情报和交通工作的,大多以女人为主,因为她们便于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化装成各种身份的妇女。而到了城外郊区和来往山区农村根据地的地下交通员,则以男人为主。地下党、八路军侦查员藏匿情报的方法大致有这么几种。为了防备被皇军、侦缉队搜身,信和文件都用薄纸写,以便伪装存放。比如把一条猪胰子挖空,把情报放在里头,或者塞进竹管儿插进鱼肚子,有的小件情报放在钢笔里、有的放在牙膏内、贴在胳肢窝里。还有把情报叠成小纸块儿、卷成小纸卷儿放在布鞋底的夹层之间,或是缝进衣襟儿,或是藏在女人的发髻里,这些法子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啦。还有一些法子我就不再说了。如果扒光了衣服搜身,什么情报都藏不住。我还知道,共产党、八路军的秘密情报交通工作还要求侦察员、交通员时刻机动灵活,随时根据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工作方式。才能确保安全,避免危险。在传送情报过程中还要处处顾及考虑到各个环节,甚至侦察员、交通员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与扮装的身份、气质是否相符?都要灵活处理,尽量做到周密完善、天衣无缝。侦察员、交通员还要有非常好的记忆力,接头暗号、详细地址,接头人的名字、体貌特征等必须牢牢地记在脑子里,时刻都要有超强的处置应变能力。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用你们的话说,在敌占区凶险的环境中生存和活动,侦察员、交通员还必须严格执行共产党、八路军的秘密工作纪律。

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不会想到,这些话会是出自一个汉奸特务之口,倒像是有着多年丰富实战经验的侦察参谋讲授的侦察课。他们不得不承认万福来说的都是对的,又不明白万福来为什么会知道得、懂得这么多?难怪一进城就被侦缉队的特务发现。

“黄主任,怎么样?我说的是这么回事儿吧。你们可以对照着我刚才说过的话,再检查检查你们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漏洞百出、暴露无遗啊?哼,我不抓你们抓谁呀。即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不抓、放过你们,皇军宪兵队也会识破你们的身份、抓住你们的。”万福来说得得意洋洋。心里又说:黄忠德,我就是要刺激提醒你们一下,迫使你们必须改变潜入敌占区侦察敌情的方式方法,以后千万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哼!狗特务,你很会编故事、讲故事啊,但是并不精彩。”黄忠德冷笑了一声,蔑视着万福来嘲讽道。

“黄忠德,听不听是你的事情,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哎?黄主任,要不我去水河村给你们讲讲侦察课吧?”万福来提议。

“好啊。狗特务,你敢去吗?你去了水河村就有去无回,肯定是公审处决你,死在人民正义的枪口下。”黄忠德答道。

“啊?枪毙了我?那我可不敢去了。哎?黄主任,要不介这么着吧,我给你们八路军做卧底,提供皇军和皇协军的各种情报,你们得给我钱,最好给我银元和金条。黄主任,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啊?”万福来装出一脸贪婪地看着黄忠德。

“哼,真是痴心妄想!我们八路军是从来不会和汉奸狗特务做任何肮脏交易的,想都不要想。”黄忠德义正词严地驳斥。

“嘿?黄主任、黄忠德,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我这不是想给自己个儿留条活命的后路吗?我也要抗日嘛,秘密的。”

至此,方济仁交代给万福来要对黄忠德说的话都说完了。

万福来的话刚说完,炉具店的老板和两个伙计推门走了进来,送来了丰盛的饭菜,有荤有素、有鱼有肉、馒头米饭、七碟八碗地摆放在炕桌上。

万福来站起来伸着脖子看了看、吸了两下鼻子不解地问道:

“哎?我说炉头儿,你怎么给他们做了这么多、这么好的大菜呀?这都赶上大饭店啦,你要给他们开宴席吗?”

“长官,不是你让俺给他们多做些好菜吗?你不是说这是给他们的上路饭嘛。你怎么反倒埋怨起俺来了呢?”老板答道。

“啊?啊,是,老子是这么说的。黄忠德,你们几个人赶紧地吃吧。吃饱了我就送你们上路。”

黄忠德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和五名战友的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刻,心里非常的懊悔和痛苦。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这次的行动彻底失败,对不起党组织和战友们,不能再杀敌抗日了。黄忠德心里一横,先吃饱了再说,出去以后再拼死一搏。

黄忠德示意五名战士上炕,六人围坐在炕桌旁边大快朵颐。

就在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快要吃完的时候,一名侦缉队员急匆匆、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走到万福来面前报告:

“报告队长,大事不好啦,葛兰兰趁着上茅房的机会,翻墙逃跑啦。我们发现以后就去追,可已经晚了,看不着人影啦。”

“啊?!葛兰兰逃跑啦?!”万福来愤然站起怒斥道:“废物!你们都是废物!连个姑娘都看不住,老子崩了你们!”

“队长息怒,队长饶命啊。她葛兰兰一姑娘家上茅房,我们总不能也跟着进去看着她呀。谁会想象得到这瘦瘦弱弱的葛兰兰她竟有力气能翻墙逃跑啊?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儿嘛。”

“废物!你不要狡辩啦。现在得赶快抓住葛兰兰。我估摸着她不敢走西门出城,应该走南城门回水河村。这么着,你带几个人分头去东门和北门堵截葛兰兰,我带几个人去南门,一定要把葛兰兰给我抓回来。马上行动!”万福来大声命令道。

“报告!”又一名侦缉队员走进屋里:“报告队长,我发现了几个特高课的皇军穿着咱的中式便衣,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年轻漂亮中国姑娘的画像,到处打听那姑娘现在住在哪儿?”

“啊?特高课怎么会知道了呢?还穿便衣找人?哎?你看清楚了没有?画像上的姑娘是不是葛兰兰啊?”万福来问道。

“像是葛兰兰,又不太像葛兰兰。队长,我拿不准啊。”

“坏啦坏啦!大事不好啊!如果葛兰兰被宪兵队抓住了,咱们不但没有了赏金,可能还得遭到训斥责骂。咱们必须要抢在宪兵队的前头把葛兰兰抓回来。立刻出发!秘密抓捕!”

万福来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坐在土炕上的黄忠德等人,心里说:再见了,我的同志、我的战友,我们定然后会有期,我和你们在两条不同的战线上共同抗日杀敌、保家卫国。目前局势紧张凶险、诡异多变,为了组织纪律、为了你们和我们的安全,我只能这么做,但愿日后能够得到你们的理解。

万福来留下来两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侦缉队员继续严密看守着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炉具店。

坐在炕上的黄忠德听到葛兰兰已经脱身的消息即高兴又担心。他高兴地是,葛兰兰勇敢巧妙地挣脱魔爪囚禁,成功脱身;他担心的是,葛兰兰能不能平安顺利地离开县城回到水河村呢?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到。黄忠德心里又琢磨起来,自己和五名战士怎么才能合力制服这两个侦缉队看守?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看守?能不能拼杀出去?能不能离开县城回到水河村?

老板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了进来,放在南窗下的方桌上,谦恭地请两名侦缉队员先垫垫肚子。两名看守坐下,把打开机头的驳壳枪放在桌上,低头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老板转身走到土炕前准备收拾碗碟筷子。他捋开右臂上的套袖,伸出手臂向黄忠德露出来一行小字: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十分钟后我救你们出城。

黄忠德和坐在他身边的两名战士看到这行字以后心里感到强烈的一震与兴奋,他们万分惊讶地抬起头大惑不解又将信将疑地看着老板,而老板却是神情从容坚定,然后又慈祥地微笑着微微点点头。

第414章 父女复见 骨肉难离

第414章 父女复见 骨肉难离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天气晴朗。时近中午。

县城中主要大街上方家所有的店铺商号遭到日军宪兵队、侦缉队连续几天的野蛮搜查后已经全都关门停业了。

为了躲避池鱼之殃,躲避遭到同样搜查的几十家与方家常年有着密切生意往来的店铺商号也都自动地关门停业,无声地表示对方家惨遭无妄之灾、飞来横祸的同情与支持。然而,还有几家分布在县城主要街道上的由方家全部出资控制、长期经营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店铺商号仍然照常开门做生意。

尽管县城中主要大街上都有几家店铺商号关门停业,但是大街上仍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乌泱乌泱的,却又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并无惊恐慌乱之象。老百姓们各据自家所需采买粮油、煤炭、木柴、煤油、蜡烛等日常生活必需、必备的物品。

方济仁穿街过巷、时快时慢地绕路走了一大圈,经过几次测梢,在确定前后没有任何人盯梢、跟梢后走进了永安大街西路距离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南门西边二百多米远处位于路南的饭馆北门。饭馆店堂差不多坐满了前来吃午饭的食客。

饭馆北门外的东西两边有两棵粗壮高大、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杨树,树荫下分别摆放着两张方桌,两个穿着号坎的黄包车车夫各自一东一西地坐在方桌旁的长凳上抽着旱烟袋、喝茶,像是到这里来歇脚缓劲小憩的。饭馆正对面树荫下坐在着一个修鞋匠。卖烟的小商贩在饭馆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南门之间来回地行走叫卖。四人不动声色、目光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和不时走过的路人。饭馆外这四个年轻力壮、武功高强的小伙子与坐在饭馆店堂里的两个精壮男人构成了三道警戒线,他们都是方济仁事先安排好了的“钉子”、“眼子”,负责严密监视着日军司令部的一举一动,担任警卫守护着饭馆秘密联络站的安全,防备意外情况的发生。

方济仁穿过店堂、账房、后厨、库房,走到南院南端一排倒座南房西头的一间屋子里。

方路青穿着一身中式夏季的学生裙装坐在门边北窗下方桌旁的椅子上。宗汉花子坐在炕沿上,她头上梳着两条过肩的麻花大辫子,穿着一身中式薄软衣裤,完全是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身上还有日本女人的任何痕迹。方路青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和宗汉花子交谈,加上眼神、表情和手势的辅助,宗汉花子差不多都能明白。中国、日本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轻松愉快地交谈着。走进屋里的方济仁打断了她们地交谈。

“坐下、都坐下。”方济仁对同时站起来迎上前的方路青和宗汉花子说道。两个姑娘却没有坐下。宗汉花子深鞠一躬。

“六哥,你怎么才来呀?忙什么去啦?急死人了都。”方路青板着脸、嘟着嘴走到方济仁的面前不高兴地埋怨了起来。

方济仁告诉方路青,大街小巷里出现了很多日军宪兵队的便衣,每个人的手里拿着宗汉花子的画像四处打听查找。

“啊?好悬啊。幸亏我和花子一大早就过来了,如果遇上宪兵队的便衣那可就危险啦。六哥,宗汉一郎什么时候来呀?”

“应该快到了。为了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他肯定比任何人都着急。”方济仁又看着愁容满面、忧心忡忡的宗汉花子,他轻松微笑着用熟练的日语安慰道:“花子小姐,不要担心害怕啊,这里是很安全的,以后你不会再过那种天天担惊受怕、禁锢委屈的日子啦。再过一会儿,你爸爸就会到这里来看你了。”

饭馆一年轻跑堂的小伙计轻轻地敲敲门走了进来,小声说:

“少爷,客人到啦,饭菜也都准备好了,现在上桌吗?”

“好,快把客人请到这里来,十分钟以后上饭菜。”

“是,少爷。俺这就请客人过来。”伙计转身离开。

片刻后,穿着土黄色上衣浅灰色裤子中式细布夏装、中式布鞋、头戴宽沿大草帽的宗汉一郎急匆匆、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宗汉花子后大步走上前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女儿,像是害怕再失去女儿、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似的。悲戚哀伤的宗汉花子伏在宗汉一郎的怀里流泪呜咽。

“嘿、嘿,宗汉君,先听我说几句话你们再叙父女情行不行啊?”方济仁不轻不重地拍着宗汉一郎的肩膀说道。

宗汉一郎松开女儿,转身向方济仁深鞠一躬,泪汪汪地说:

“谢谢。王先生,谢谢你,非常感谢、万分感谢。”

“好,我知道了。宗汉君,你听我说啊,记住喽,你们父女俩见面、吃饭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必须立刻先后分头离开这里。听明白记住了吗?”

“嗯?不行不行。王先生,请你允许我和女儿在这里团聚一个下午吧,我们父女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啊。拜托啦、谢谢啦。”宗汉一郎连连鞠躬,恳切地请求道。

“不行,这绝对不行。宗汉君,我问你啊,你和你的女儿想死还是想活?想不想平安顺利地离开林安县?还是让宪兵队发现了你们再抓回去?嗯?”方济仁语气严厉地问道。

“我们父女当然想活着了,更希望早一些离开,再平安顺利地回到日本去。我相信,有王先生的周密安排和全力帮助,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我会记住你、感谢你的,也会记住、感谢正直善良的中国人。拜托啦。”说完宗汉一郎又深鞠一躬。

“不行。宗汉君,为了你们父女和我们这么多人的人身安全,为了能实现你的愿望就必须要听我的。你不知道现在宪兵队的便衣正在县城中的大街小巷里搜寻呢吗?要不这样吧,你们父女现在就离开这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是死是活跟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宗汉君,你们现在就可以走啦。”

方路青走到方济仁的身旁,摇着他的手臂表示反对。

“啊?这?那?那好吧,王先生,我都听你的。只是、只是请求王先生能不能多给我们半个小时?我想和女儿多聊聊,我实在不想再和女儿分开了。”宗汉一郎带着哭腔请求道。

“唉,父女乱世重逢骨肉难离啊,我能理解体会得到。好吧,宗汉君,我答应你就一个半小时。如果时间到了你们父女还没有离开这里,我马上通知宪兵队来抓你们回去。”

“一定、一定,就一个半小时。王先生,以后我什么时候还能来这里见我女儿啊?”宗汉一郎心情急迫地问道。

“不知道、说不好。安全为要、安全第一。宗汉君,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现在是什么局势你也应该了解吧。”

“是。我明白、我了解。王先生,我服从你的安排。”

两个伙计端着托盘走进屋里送来了丰盛的饭菜。

“宗汉君,你们父女赶紧吃饭吧。我再说一句啊,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自己行动,一切都要服从我的安排、等我通知。我还有事儿先行告辞。”说完,方济仁走出南房,走进西房的杂物间。随后从杂物间里走出来一彪形大汉,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眼睛紧盯着南房。他是方济仁派来监视宗汉一郎父女的。

杂物间里的方济仁从灶台的地道口下去回方家大院。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门北路的方家炉具店。后院。

黄忠德看了一眼正在吃馄饨的两个特务,又看了一眼收拾着炕桌上碗碟筷子的店老板,心里琢磨开了:他要救我们出城?为什么?他是什么人?是敌是友?他会有什么办法?他对付得了屋里屋外的特务吗?这会不会是敌人又设下一个的圈套?如果我们真能脱离险境顺利出城,那葛兰兰怎么办?丢下她不管了吗?回到水河村怎么向团长解释交代?现在葛兰兰在哪里?

第415章 默契配合 出城受阻

第415章 默契配合 出城受阻

天气晴朗。时值中午。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城门内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后排房一屋内。

满脑子疑问和不解的黄忠德坐在土炕上看着收拾炕桌上碗碟筷子的店老板,但是他又愿意相信店老板说得都是真的。五名战士面面相觑,也是满脸的怀疑与不解。

“小子们,都吃饱吃好了吗?再喝口水吧,过一会儿就送你们上路啦,都走好啊。”店老板像是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名侦缉队员各自吃完了一大碗馄饨,直起腰抬起头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然后“扑通”一声相互对头双双扑倒在方桌上,很快就不省人事“呼呼”地昏睡了过去,交叠着的手臂压在打开了机头的二十响驳壳枪上。

听到背后的响动,店老板转身看着他们慈祥满意地笑了笑。

“嗯?这是怎么回事儿?”黄忠德跳下土炕问道。

五名战士也跟着跳下土炕,看看店老板又看看两个特务,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子们,都不要慌。没事儿,俺就给他们俩的馄饨汤里都下了一点儿药,他们得睡半个时辰才能醒过来呢。长官,赶紧的收拾收拾走吧,俺送你们出城。”说完,店老板从一名睡着了的侦缉队员的上衣左下兜里掏出来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良民证,还有几块银元,又从另一名侦缉队员的右兜里掏出来几块银元。然后走到黄忠德的面前,放在他的手里说:“长官,拿着吧,兴许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儿的时候用得上。”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五名战士各自扎紧了布腰带,戴上了旧草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这?这?”黄忠德双手捧着六张良民证和十多块银元,看着店老板感激地说道:“老乡,谢谢你啦。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呢?这么做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麻烦和危险的。”

“不碍事的。长官,俺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人,俺也是好人,好人就应该帮着好人嘛。”

“不行啊。老乡,我们走了以后,侦缉队是不会放过你的。”

“兴许吧,俺不怕,俺有法子对付他们。等这俩小子快睡醒之前,俺让伙计把俺五花大绑地捆起来扔在土炕上,兴许能蒙混过去。长官,你就不要管俺啦,快跟俺走吧。”

黄忠德把良民证和十几块银元分发给五名战士,带上草帽,伸手双手紧紧地握着店老板的手:“老乡,再一次地谢谢你。我们是不会忘记你的,共产党、八路军不会忘记你的。请你相信,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中国人民的。”

“那是一定的,俺信。长官,快跟俺走吧。”

“不能走,老乡,我们走了以后,葛兰兰怎么办啊?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就这么一走了之啊。我们必须找到她一起走。”

“哎哟喂,长官,你怎么这么啰嗦磨叽呀?等这俩小子睡醒过来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啦。能先走一个是一个,你保住一个是一个嘛。葛兰兰俺帮你们找,俺这炉具店有二十多个伙计,俺们大家伙儿分头在城里头找,一定能找到葛兰兰的。”

“这?那?那好吧,老乡,拜托你一定要找到葛兰兰。还有,外边还有没有特务?有多少个特务?”

“长官呀,快走吧,你就别再啰嗦磨叽啦,你要是再磨蹭一会儿那可就真的走不了呀。外边没有特务啦。刚才你没听见吗?都跟着队长找葛兰兰去啦。唉,你可真够沉稳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呢?你都快急死俺啦。”

“好,我们马上走。”黄忠德昂首挺胸地看着五名战士威严地命令道:“同志们,听从这位老乡的指挥,出发。”

店老板带着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离开被囚禁了一天的屋子。

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屋里趴在方桌上假装睡着了的两名侦缉队员抬起头直起了腰。一人站了起来看着窗外伸伸胳膊踢踢腿,摸了一下上衣下兜埋怨起店老板来:“嘿?炉头儿这也狠点儿了吧,怎么把俺的银元都拿走给了黄主任呢?好歹给俺留下两三块的嘛,再过个十来天俺媳妇就要生啦。这倒好,镚子儿没有了,俺拿什么给媳妇补身子下奶喂孩子呀?”

“得啦、得啦,甭埋怨啦,不就十几块银元吗?黄主任和水河村的战友们比咱们苦多了、难多了,他们更需要嘛。你找福哥和六哥去要嘛,只多不少。”另一人宽慰劝解道。

“那是、那是。俺都知道都懂。唉,要不是假装做戏,真应该让黄主任他们带上更多的钱回去。唉,干这事儿真难受。”

“谁说不是啊,真憋屈。唉,真想脱了这身汉奸狗皮到水河村投八路军去,跟东洋罗圈儿腿矮矬子小鬼子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你说哈,六哥为什么就拦着不让咱们去啊?”

“废话,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昨天晚上,六哥跟咱们喝酒的时候不是都说清楚了嘛,咱们留在城里、留在侦缉队里是为了执行、完成一项重要艰巨的任务,意义和作用不比去水河村差。六哥还要咱们帮着八路军挖出潜伏暗藏在水河村里和八路军内部的奸细,完全彻底地摧毁他们秘密的情报交通线。要不介,对八路军、对咱们任务的威胁、破坏就太大啦。”

“这俺都知道、都明白,还用你说吗?俺不是就那么随口一说嘛。唉,但愿黄主任他们能平安顺利地出城回到水河村。”

在炉具店的前院中,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在用力摔打着手里用于搪炉子、搪炉灶的耐火灰泥团。店老板带着黄忠德和五名战士走了过来,店老板指着地上的一推灰泥让他们往各自的脸上、胳膊上、裤腿和布鞋上都抹一抹灰泥。

店老板把黄忠德和五名战士推出炉具店的门外,塞给了他们每人一张一块钱皱皱巴巴的军用手票,横眉立目地大喊大叫:

“走!都走!都给俺滚蛋!跑俺这儿蒙事儿来了哈?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臭手,会搪炉子吗?有那么搪炉子的吗?滚蛋!”

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六个人前后左右地围着店老板一边向西城门走去一边大声地争辩了起来—

老板,你不能不讲理嘛,搪炉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俺们几个人整整忙好了一上午,老板你就给俺们一人一块钱,还是军用手票,就这点儿钱够干什么用啊?太抠门儿了吧。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黑心老板,合着俺们这都全白干啦。

“啊呸!就你们搪的炉子根本就没法儿用,点上火就得裂开。滚蛋滚蛋!甭再跟俺胡搅蛮缠地矫情了啊。俺给你们一人一块钱已经够仁义的啦,还舔着脸嫌少啊?麻五儿!麻五儿!帮俺赶他们滚蛋!”店老板大声招呼着,却不见麻五儿人影。

众人吵吵嚷嚷闹哄哄地大喊大叫着走到了西城门城门口。

“八嘎呀路!统统地站住!说话地不要!”两个日军士兵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冲到店老板和黄忠德的面前,蛮横地拦住了众人出城的去路。

几个端着步枪的伪军士兵和两个提着驳壳枪的侦缉队特务也狐假虎威地高声叫喊着跟了过来,团团围住了黄忠德一行人。

西城门突然加强了警戒,增加了警卫,还从县警察局里调来了几个三十多岁的女警员。严格盘问搜查所有出城的人。

见此情形,店老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紧张了起来。

第416章 吵吵闹闹 掩护出城

第416章 吵吵闹闹 掩护出城

天气晴朗。时值中午。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西城门内。

全副武装的日伪军、侦缉队十多个人凶神恶煞、如临大敌似的把脸红脖子粗大声吵嚷着、吐沫四溅相互争辩着走到了西城门内的炉具店老板、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团团围住,再加上急着要出城和闲着没事干围观看热闹的人们,把城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人群拥挤,要出城的人出不去,要进城的人进不来。

万福来和几名侦缉队员分别站在城门楼上向面东方城里的城墙凹凸的箭垛之间探身低头向下观望,当然看到城门口的情形时心里都不由得紧张焦虑起来,担忧万一黄忠德不慎露出了破绽、暴露了身份,被日军宪兵队抓起来带回去,那麻烦可就大了,解救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怎么办?手心急出了汗的万福来眨巴着眼睛脑筋急转。他知道,城门口突然增加了警卫、加强了警戒和严格盘查,尤其是女警对要出城的年轻妇女地盘查,肯定是为了搜捕葛兰兰。万福来对身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侦缉队员耳语了几句。侦缉队员拔出驳壳枪小跑着离开下楼。

一日军军曹大声喝令黄忠德和五名战士拿出良民证查验。

查证后,黄忠德接过良民证,大声吵嚷着要军曹、皇协军排长和围观的人们帮他评评理,五名战士也冲着店老板不依不饶吵闹了起来,围观的人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嚷着。

“八嘎呀路!开路开路地!通通地开路!”军曹狗嚎着。

“都走啦!都走啦!别堵着城门口!有什么好看的?嘿!嘿!炉头儿,不许再吵了,赶紧把路让开!要吵你们到路边儿上吵去!”皇协军排长冲着店老板喊道。

店老板、黄忠德和五名战士好像没听见似的还在大声争吵。

从城楼上下来的身材高大魁梧的侦缉队员提着驳壳枪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蛮横粗野地推开围观的人群,向日军军曹点头哈腰地满脸堆笑,然后又凶神恶煞般地瞪起眼睛抬手上举,“砰”的一声冲天开了一枪。围观的人们惊恐得纷纷后退。

“闭嘴!都给老子闭嘴!要造反啊!敢不服从太君的命令!”侦缉队员大声喊道。随后,他瞪着眼睛一把推开了店老板,又伸出左手抓住黄忠德的衣领,身子微微一晃,一个“别子”就把黄忠德摔倒在地。他扑上去屈身蹲下,左手掐住黄忠德的脖子,右手握着驳壳枪顶着黄忠德的脑门,恶狠狠地说道:“你哪儿来的混小子?嗯?敢到城里来犯浑耍横?再不滚蛋老子就一枪崩了你!”突然又小声说道:“赶快出城,回水河村。”

店老板走过来弯腰谦恭地拉开侦缉队员,大声地说道:

“你还不赶紧走啊?不想要命啦!”店老板伸手扶起黄忠德,突然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在黄忠德的耳边说:“黄忠德、黄主任,差不多了,赶快出城,麻五在城外二百米路北边的茶棚接应,送你们回水河村。”店老板扶起来黄忠德后又大声说:“麻利儿走吧!臭手!手艺不精就别出来瞎混啦。”

黄忠德揉揉屁股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脸委屈不服地说道:

“哼!你们欺负人,你们城里人欺负俺们乡下人。弟兄们,走啦走啦,咱们以后再也不来啦。”

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五名战士跟着黄忠德顺利地走出西城门。六人往西走了二百米处看到路北边茶棚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小伙子站在马车旁。黄忠德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小伙子给他们送过几次饭食和茶水。黄忠德又发现了,马车东西十几米外和对面路南边也有几个看着非常面熟的小伙子。

“黄主任,俺是麻五,快上车。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得马上离开县城,俺送你们回水河村。”麻五走到黄忠德面前说。

黄忠德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上不上车?还是他们徒步走回去?但是又一想,现在确实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应该立刻离开县城。黄忠德不说话一招手,和五名战士一起上了马车。小伙子拉着马头上的笼头小跑着离开了关厢街区上了郊外大道。小伙子一纵身坐在马车上,扬鞭催马向西南方向而去。

转到了城楼西城墙箭垛旁的万福来看到载着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马车消失在郊外一望无际茂密的玉米地中以后,心里彻底踏实了,他挺胸抬头深吸一口气后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方济仁通过饭馆下面的地道回到家里,吃过午饭后来到望月楼一层客厅,向方达先简单扼要地说了说这两天做过的事情。方达先边听别点头,没说该不该做,只是提醒方济仁要特别小心,一定要隐蔽好自己,千万不要暴露,保全人身安全。方济仁点点头后向管家德禄询问起其它的情况。

站在长沙发旁边的德禄“嗯、嗯”两声清了清嗓子讲述—

江湖令和密令秘密发出去了以后,冀西地区和县城里的老百姓们都悄默声地马上行动起来了,全家老少一起出门,分头上街采买储备生活必备物品。日伪各机关、侦缉队和家属也上街采买。胡子拉碴的方路生带着十几个人买粮食。从昨天中午停电以后到今天中午,基本上买光了粮油、肉菜、煤炭、木柴、煤油蜡烛。看这架势,天黑之前可能就会全都买光了。

“嗯,好。德叔,记住了啊,五天以后,你再派人秘密地通知下去,城里的老百姓们可以到县城南边、西边、北边十里外的村子里去买粮油、煤炭、肉菜。”

“是喽。俺懂、俺都记住啦。少爷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德叔,家里准备得怎么样啦?能扛多少日子?”

“家里各种物品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能扛住一个多月呢。”

“德叔,传话下去。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撒出去的‘钉子’、‘眼子’以外,家里人都不要出门上街,尤其是住在北平房的路云那三个人和西院里的春兰嫂子。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好全家人随时下地道隐蔽和撤离县城的准备。以保万全。”

“啊?!少爷,怎么着?县城里是不是要有大动静儿啊?”

“嗯,有这个可能。先做好准备吧,我们应该做到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这么做心里有底,以防万一嘛。”

“哦,俺懂了。应该,绝对应该。老爷、少爷,你们歇晌儿吧,俺还有事儿,先忙活去了。”德禄离开了客厅。

“爸爸,我还有急事儿,现在必须马上去办,您歇着吧。”

“嗯,去吧。小六子,可要注意安全啊。”方达先嘱咐道。

“嗳,记住啦。爸爸,我可能天黑以后才会回来,就不要等我吃晚饭,给我留点儿就行了。”方济仁站起来要走。

“爷爷,我回来啦。”方路青走进客厅走到方济仁面前说:

“六哥,宗汉一郎回到丁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了,我派人一直跟踪盯着他,看着他进去的。我带着花子从饭馆南门出去的,已经把她送回老宅子了。哎?六哥,你这是又要出去吗?”

“嗯,我有点儿事儿这就要去办。”

“六哥,刚才我回了一趟咱家前院日军司令部,嘿,鬼子们都乱套乱成一锅粥啦。小野忙得都没时间理我······”

“青儿,先不说啦,现在我必须马上走。”

“嗯?六哥,什么事儿这么急啊?让我跟你去吧。”

“不行。我要去林河乡跟水河村两个地方呢,事关重大、机密紧急,一路上可能还会有危险,你一女孩子跟着我去不大方便。青儿,你就留在家里照看好爷爷和奶奶。啊?有什么事儿等我晚上回来了咱们再慢慢说。好吗?”

“嗳。六哥,那你就快走吧。家里有我,你就放心去吧。六哥,一路上可要加小心啊。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方济仁离开客厅,走进北院西北角的库房,下地道从方家大院北门斜对面路北一座普通小院厨房里的灶台地道口出来,马上走出小院的后门。方济仁穿胡同、走小巷大步流星地来到西城门内北路的方家炉具店。

店老板向方济仁详细汇报了送走黄忠德和五名战士的经过。交谈了几句后,方济仁下地道穿过西城墙来到西城门外北路的方家煤厂,他立刻叫上一名装扮成煤厂伙计的特别纵队队员,牵扯两匹骏马走出北院北门。二人纵身上马,沿着西城门外关厢街区最北边的土路向西南方向的林河乡飞奔而去。

第417章 孟副司令 老子不服你

第417章 孟副司令 老子不服你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在林河乡东南土路十字路口的西北侧,有一块十亩大的从西向东缓坡平整的空地,空地的西头有一座戏台。十字路口的东面和南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庄稼地,种植着已经一人多高了的玉米和高粱。多少年来,这块空地是林河乡乡民逢年过节、粮食收获后请戏班子前来唱大戏庆祝丰收和召开乡民集会的场地,也是附近七八个村庄的村民、山里的山民、外来商人农历每个月十五赶集的集场。但是,因为几年来残酷惨烈的日寇侵华战争和物资极度的匮乏,人头攒动、锣鼓喧天唱大戏和喜气洋洋、热热闹闹赶集时的场景已经消失多年了。

自从特别纵队的部分连队进驻林河乡以后,这块被战士们锄掉了杂草丛生的空地就变成了练兵场。此时,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的几个班排以外,其他连队的战士们都来到了练兵场,战士们按照不同的训练科目分区划片后就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地训练了起来。参谋长周奇伟全副武装、军容严整地站在戏台上指导、监督战士们训练,姚健连长不厌其烦地为战士们做示范。

特别纵队副司令孟大魁全副武装、军容严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戏台后与周奇伟互致军礼,一起观看训练。

“参谋长,杨政委这两天怎么没来参加训练呢?”

“哦。孟司令,杨政委前几天训练时崴伤了脚脖子,肿得很厉害,走动不方便,需要治疗恢复休息几天才能再参加训练。”

“哦,那就让他静养休息几天吧。哎?参谋长,不对呀,方路生那个连的战士怎么来的人这么少呢?我看也就只有两个班,其他的战士们都干什么去啦?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唉,别提啦。说起这个土匪连我就头疼,我不说缘由你也会知道是为什么。孟司令,我想管都管不了、管不住他们。哼,其他的战士现在肯定还在宿舍里睡午觉呢。”

“嗯?参谋长,在特别纵队里还能有这种事情?!”

“孟司令不信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嘛。几天来都这样。”

“岂有此理?哼!这种逃避训练的懒惰作风必须纠正!参谋长,走!我们去看看,我就不信,还治不了这群土匪了吗?”

孟大魁、周奇伟走下戏台,大步流星地走进林河乡。四名背着*的警卫员紧紧地跟在后面。

来到宿舍,身上只穿着裤衩的十几名战士并排躺在通铺上呼呼大睡。身材高大魁梧的副连长大老黑酣睡在通铺的最里头。南窗下方桌上的麻将牌和花生皮混杂在一起,还有酒坛子、十几个酒碗。宿舍里乱七八糟、脏乱不堪,汗臭味浓重熏人。

孟大魁看了看后双眉紧皱摇摇头。他弯腰右手拎起放在门边盛着满满一桶凉凉深井水的水桶,左手拿起葫芦瓢走到大老黑的身前。孟大魁舀起多半瓢水,兜头泼在大老黑的脸上。

仰面朝天、两腿叉开熟睡中的大老黑突然被凉水一激,瞬间醒了过来,一骨碌起身站了起来,站在通铺上抬起双手擦抹着头上、脸上的凉水,怒目圆睁、怒气冲冲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嘿?!嘿?!哪个混蛋敢在老子睡觉的时候往老子的脸上泼凉水啊?!活腻歪啦?!想找揍、找死啊?!”

孟大魁一言不发,挨个依次往每个熟睡的战士脸上泼凉水。周奇伟和四名警卫员看着忍俊不禁。

十几名战士先后被凉水泼醒了,都站在通铺上双目圆睁地

瞪着孟大魁,紧握双拳敢怒而不敢言,都在等着大老黑下令。

“嘿?!是你?!孟大魁,你小子闲得难受没事儿干跑到老子这儿找揍来了吧?”说完,大老黑紧握双拳光着脚跳下通铺怒气冲冲地走向孟大魁,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十几名战士也都紧握双拳光着脚跳下通铺怒气冲冲地走向孟大魁。四名警卫员同时平端起*,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嘁?!开枪啊!”大老黑走到四名警卫员的面前站住,面对枪口毫无惧色不屑地大声说道:“有这胆儿吗?!还敢跟老子动家伙?!孟大魁,你用不着来这一套吓唬老子啊,有本事就出去跟老子单打独斗一决胜负,你小子敢吗?”

“放下枪!怎么可以把枪口对着自己的同志和战友呢?!胡闹!都给我站一边儿去!”孟大魁推开一字排开挡在自己和周奇伟身前的四名警卫员。他看着大老黑自不量力寻衅挑战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哼!嘁?大老黑,就你那几下子三脚猫蹩脚的花架子功夫还敢敢跟我单打独斗一决胜负呐?你别寒碜我啦,我可丢不起这人。”

四名警卫员立刻服从命令放下了手中的*,分立两边。

“哼!孟大魁,吹牛说大话有个屁用!你也用不着瞧不起人,甭管什么招子,能把你打翻在地就是好功夫!有胆子比试比试吗?!”大老黑吹胡子瞪眼、张牙舞爪向孟大魁发出挑战。

大老黑以前是辽宁西南端大青山下王家店人,世代以务农打猎为生。几年前,日军大扫荡来到王家店屠村,残忍地杀害了大老黑的父母兄嫂,糟蹋了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和妹妹,从山里打猎回来的大老黑悲愤狂暴地怒劈斩杀了三个鬼子,第二天即被通缉。大老黑掩埋了家人后只得逃离家乡,他晓行夜宿徒步逃亡。一个多月后,沿途一路乞讨终于来到了他选定的目的地—华北冀西冀边地区的太行山,准备进山避难、打猎求存。体弱饥饿、身上枪伤刀伤引起发高烧的大老黑昏倒在山脚下的路边,被打家劫舍回飞云寨的方路生发现救起背上山。伤愈后,二人烧香磕头拜把子,从此成为生死兄弟、纵横江湖。

穿上衣服后,众人来到院子中。大老黑活动活动了腰身四肢、擦拳磨掌,双眼圆睁地瞪着孟大魁拉开了打斗的架势。

“嘿?还来真格儿的呀?”孟大魁轻蔑地看着大老黑,一脸的不屑。“大老黑,算了吧。我三拳两脚就把你打翻在地了,那你得多丢人、多寒碜呀。赶紧的吧,带着战士们去训练。”

“孟大魁,怎么碴儿啊?怕啦?今儿个不是我打服了你,就是你打服了我。不这么着今儿个谁都别想走出这个院子。”大老黑一副不打不行、不打服孟大魁不行的凶狠架势。

大老黑除了从心里彻底拜服方路生、方济仁之外,仗着自己人高力大不把特别纵队中的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不服气孟大魁一来到特别纵队就当上了副司令,比自己拜把子大哥方路生的官衔儿还大,这让他更不服气。他也不知道孟大魁的武功有多高?能比他高出多少?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与孟大魁比武过招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他只知道自己的体壮力气大、臂长拳头硬,出手又狠又快。大老黑此时想到的是要给飞云寨的弟兄们树威,打出飞云寨勇猛强悍的威风来。

“哟嘿?看你这架势还不打不行了哈?行吧,那我就陪你过几招儿吧。”孟大魁解开腰间的武装带,摘下左右肩上斜背着的两把驳壳枪交给了站在身旁的警卫员,又脱下高筒马靴。孟大魁担心穿着马靴会踢伤了大老黑。

“哎?怎么说着说着还真的要动手啦?你们二位各让一步就算了吧,伤着谁都不好啊。”周奇伟摇这双手劝阻道。

“参谋长,你快躲远点儿啊,别伤着你!”说完,大老黑双目圆睁挥舞起两只铁锤似的拳头向孟大魁凶狠地猛扑过来。

第418章 整顿军纪 惩治顽劣

第418章 整顿军纪 惩治顽劣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特别纵队驻地一战士宿舍院内。十几名战士围成一圈,兴致勃勃地要看看他们的副连长会怎么把副司令孟大魁打倒在地难堪服输?他们更想看看孟副司令的武功到底怎么样?

站在圈内的大老黑双目圆睁挥舞起两只铁锤似的拳头向孟大魁凶狠地猛扑过来,一阵疾风暴雨、凶狠凌厉地拳打脚踢。

孟大魁完全没有想到大老黑的动作会是如此的快速凶猛,简直是令人眼花缭乱、避之不及。孟大魁连连后退,转着圈地腾挪躲闪,用右手推挡了一下猛扑到眼前的大老黑近身劈头盖脸狠砸下来势大力沉、似有千钧之力的重拳,接着抬腿躲过了大老黑踢过来的如铁铲一般的大脚。孟大魁心里不禁惊叹了一声,他完全没想到大老黑拳头的力量竟会如此之大,如果这一拳砸在一般人的头上,那一定是会立刻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同时,孟大魁又不由得心里笑了,他心里有数了、有底了。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孟大魁从七岁开始在方家威远武馆学武练功,师从方家三代几位家学渊源、造诣不凡的武学大家,天天除了体力、耐力、基本功训练外,还有进行徒手、器械、暗器等各种武术严酷、严苛地训练。十八九岁时又跟着师傅方济仁遍访过长江以北远至东北三省民间的武功高手。十多年过去了,练就了一身基本功扎实的高强武功。此时此刻,在孟大魁的眼里,毫无武功套路和招法的大老黑只是一个在街头蛮横犷悍、胡打乱架的莽夫蠢汉。就他这种七八岁的小男孩打架都会的两下子,只需三拳两脚就可以把他打翻在地。然而,孟大魁却又于心不忍,实在不愿在这么多战士们的面前把大老黑打翻在地,怎么说他也是副连长,多少应该给他留点威严和面子。但是,孟大魁又一想,此时此刻不打不行,必须要打,还要把大老黑打翻在地,打他个心服口服。正好利用今天这个机会整顿军纪,惩治驯服顽劣的大老黑。要让他和他的手下这些土匪出身的战士们都知道、都明白,特别纵队是保护老百姓的军队、是人们的子弟兵。在特别纵队里,没有抗日救亡、救国救民的坚定信念是不行的、没有钢铁般的纪律是不行的、没有令行禁止的坚决服从是不行的、没有强壮的身体和高强的武功是不行的、只想凭有一身蛮力气混事混饭吃是不行的。

“等等!等等!”孟大魁大声阻止住狂打乱踢的大老黑。

“怎么着啊?副司令,怕了吧,不敢打啦?认输啦?”大老黑收住拳脚气喘吁吁、颇为得意嘲讽地问道。

“什么?怕你?嘁,真是笑话。副连长,咱们是不是得有个说道儿啊?怎么着才算是输赢啊?”孟大魁问道。

“行啊。孟大魁,你不是副司令吗?你说吧,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知深浅牛喘气似的大老黑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副连长,今天你是不是非要跟我比试出高下输赢啊?”

“是!老子不服你,今儿个非要打出高下输赢来不可。”

“哦?那、那好吧。副连长,谁被打倒在地谁就输了。如果我输了,我就下连队当战士,你来当这个副司令;如果你输了,你就得听我的。怎么样?你觉得这样行不行啊?”

“好啊。孟大魁,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得说话算数啊,大家可都听见啦,大家都在现场给做个见证啊。”大老黑转圈环视着周围的战士们,颇为神气地大声说道。

失望无奈的周奇伟看着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浅的大老黑连连摇头。他知道,现在要拦是怎么都拦不住了。索性让孟副司令狠狠地治一治这个自由散漫、目无长官的刺儿头。周奇伟又心里暗叹:唉,大老黑呀,你这就要吃大苦头、丢面子喽。

“看招儿吧!”大老黑猛虎下山、饿虎扑食般地猛扑了过来,铁锤似的右拳向孟大魁的面门凶猛地狠打过去。

站在原地不动的孟大魁看准了大老黑向自己冲过来的身形,就在他的拳头将要打到自己脸上的一刹那,敏捷地侧身躲闪躲过重拳,就在与大老黑错身而过的一刹那,孟大魁轻巧隐蔽地伸出右脚紧紧地勾绊住大老黑的右脚,当大老黑拳头打空、身体扑过孟大魁的瞬间,孟大魁闪电般地挥起右掌重重地拍打在大老黑的脊背后心处。大老黑顿时失去了重心,两脚离地身体腾空扑倒在地,摔了个嘴啃地。大老黑立刻感觉到嗓子眼儿腥热、心脏闷疼恶心,好像要吐血。大老黑翻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步踉踉跄跄又挥起右拳打了过来。左脚前右脚后站立着的孟大魁微微偏头,举起右手紧紧地抓住锁死大老黑打过来的右拳手腕向外一拧顺势拉拽,同时左脚后撤急转身微微下蹲,把大老黑拉到自己的背上,借助大老黑向前的冲劲,迅猛地起身直背,松开紧紧抓住、全力拉拽大老黑右手腕的右手,用一个摔跤术中简单的“大背胯”把大老黑腾空摔了出去。孟大魁的动作灵巧迅捷、一气呵成,也就是一眨眼、一个屁的功夫。

重重摔倒在地上两眼冒金星的大老黑恼羞成怒地嘶吼道:

“弟兄们!都给老子一起上!把孟大魁打倒打翻!”

站成一圈目不转睛围观的十几名战士听到大老黑的命令先是一愣,随后挥起拳头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了孟大魁,毫无章法招数地一通乱打乱踢。出拳凶狠打向面门、心脏,出脚凶猛踢向裆部、膝盖。孟大魁却不急不慌,辗转腾挪、拳脚并用地推挡了一阵,随后发起了快速迅猛地反击。一阵拳打脚踢,十多分钟后把十几名战士通通打翻在地,都不敢站起来再打了,他们心里终于都彻底明白了孟大魁的武功有多高。

“啊呸!一群废物!一群没用的吃货!就你们这两下子还敢出来混啊?也不怕寒碜丢人吗?”孟大魁大声地讥讽道。

倒在地上的大老黑和十几名战士个个臊眉耷眼、羞愧难当。

观战的周奇伟看得出来,十几名战士围打孟大魁时用尽了全力、使尽了狠招、黑招。而孟大魁的还击虽然力量大、拳拳到肉,却是留有余地、分寸掌握恰当,没有一招打在战士们身体的要害处,只会是皮肉疼痛。如果使出一招毙命手法、脚法,那大老黑和这十几名战士非死即伤,后果一定很惨重。

“都给我站起来!整装集合,马上跟我去训练场!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功?怎么样才能成为特别纵队的合格战士?有了什么样的本领才能打败杀光日本鬼子?”

腰腿胳膊全身疼的大老黑和十几名战士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跟在孟大魁、周奇伟的身后来到了训练场。他们不知道孟大魁会如何进行更加严厉地羞辱、报复和惩罚?

第419章 惊心动魄 毛骨悚然

第419章 惊心动魄 毛骨悚然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林河乡东南头。特别纵队练兵场。

从昨天午后到深夜,冀边地区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场大暴雨。靠近玉峰山林河乡这边的雨下得更大。练兵场三分之一的面积形成了黄泥塘,泥水最深的地方没过了脚脖子。

孟大魁、周奇伟、四名警卫员和大老黑、队伍不整的十几名战士来到练兵场距离黄泥塘二三十米远处。孟大魁大声命令全体战士集合。正在进行各种训练的战士们立刻放下手中的大刀、步枪,迅速穿戴整齐军装、腰间系上武装带跑步集合,以连为单位四列横排、队列齐整地站在孟大魁等人的面前。

坏啦坏啦,孟大魁这是要在全队战士们的面前再整治惩罚俺一次呀。唉,这回面子可就要全都丢光啦。唉,谁让老子技不如人、打不过他孟大魁呢,彻底栽啦,活该认倒霉吧。性情顽劣、脾气暴躁的大老黑心情丧气地暗暗嘀咕着。

孟大魁命令从玉峰山葫芦谷出山的一个连听令。孟大魁大步走到连队的前面,随着他一声“齐步走!”的口令,一百多人的队伍跟在孟大魁的身后,战士们个个昂首挺胸、摆臂整齐、步伐一致、意气风发地向前行进。左转右转后,队伍走进了黄泥塘里。没有一名战士犹豫、迟疑,更没有一名战士停下脚步出列。污浊的泥水四溅,溅得战士们全身都是泥水。队伍走了两个来回后走出了黄泥塘。孟大魁命令队伍面对泥塘横排列队。

其他连队的战士们都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地观看着。

“卧倒!”战士们齐刷刷地卧倒在地。“匍匐前进!”孟大魁带领着战士们在黄泥塘里匍匐前进。战士们的脸上、身上沾满了泥浆,却没有半句怨言,在泥塘里匍匐前进了两个来回。

“停止前进!起立!”匍匐在泥塘里战士们齐刷刷地起立。

“坐下!”战士们又齐刷刷地坐在黄泥塘里。

孟大魁命令两名身材中等、体质一般的战士起立出列,随后向他们俩人发起徒手攻击。这两名战士也不甘示弱,立刻闪身散开,然后默契地一前一后一起向孟大魁发起快速反击。三人在黄泥塘里大打出手、战成一团,出招狠辣、踢脚凶猛、倒地滚翻、飞身腾跃,一对二、二打一,近身搏击、贴身格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眼花缭乱、紧张激烈。

列队站在黄泥塘外的战士们个个看得激动兴奋、鼓掌叫好。大老黑和他手下的十几名战士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的武功不高,甚至可以说没有武功,但是他们看得出来,孟大魁和正在对打的两名战士都是武功高手。而这时坐在黄泥塘里战士们却是平静无语地观战,他们好像是早就司空见惯了似的。

两匹战马风驰电掣般地向练兵场飞驰而来,在周奇伟的身后勒缰站住。方济仁滚鞍下马,大步走到周奇伟的身旁。

“参谋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方济仁小声问道。

周奇伟向方济仁详细汇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明白啦,孟副司令做得对。特别纵队必须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不良作风坚决纠正、彻底杜绝。”方济仁一边看着黄泥塘里地激烈对抗一边赞成地说道。

“住手!”孟大魁打退了两名战士一左一右两面同时凌厉夹击后大声喊道,然后命令两名战士归队。全身湿透、上下沾满了泥水的两名战士回到队伍中坐在黄泥塘里。

全身湿透、上下沾满了泥水的孟大魁拖着灌满了泥水的高通皮靴走到观战的队伍前,从两名战士手里拿过两把大刀,又走进了黄泥塘,从坐在黄泥塘里的队伍中挑选出来一名个子矮小、身材单薄瘦弱的年轻战士,命令他起立出列。这名小战士从孟大魁手里接过大刀走出队列,一声不吭、不打招呼,走上前两步双手举起大刀就向转身走向黄泥塘水深处孟大魁的后背砍去。黄泥塘外观战的战士们都惊呆了。

似乎早有预感的孟大魁瞬间侧转身倒下避开,同时右手挥刀向小战士的小腿横扫砍去。小战士腾身跃起躲过刀锋,同时手起刀落、向下劈砍。孟大魁在黄泥塘里滚翻躲闪站了起来,挥刀接战。二人辗转腾挪、刀来刀往,攻势凌厉、直指要害,防守严密、风雨不透,直刺、劈杀,侧砍、横扫,刀法娴熟、招数多变,无所不用其极。格挡、躲闪,滚翻、腾跃,脚步迅捷、身形飘忽,令人目不暇接。两把挥舞着的大刀碰撞出“铿、咔”的声响,在阳光下闪烁出道道寒光。

列队站在黄泥塘外的战士们个个看得瞠目结舌、心脏紧缩,鸦雀无声地观战。坐在黄泥塘里战士们仍然是平静无语地观战。

列队站在黄泥塘外的大老黑和他的十几名战士个个看得惊心动魄、毛骨悚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眼前如此凶狠迅猛、命悬一线的双人真刀直刺互砍地对练。

哎哟妈呀,这是训练吗?吓死人啦。怎么能用真家伙真劈真砍啊?他们俩人不管是谁被砍中一刀,还不得断胳膊断腿呀,没准儿小命儿就没啦。这太悬了、太危险啦,这不是玩儿命吗?哪儿有这么训练的呀?大老黑心惊胆战地暗自嘀咕着。

“住手!归队。”孟大魁把手里的大刀交给了小战士,又命令坐在黄泥塘里一名身材高大、魁梧健壮的年轻战士出列。孟大魁一招手,两名战士提着三八大盖步枪跑进黄泥塘,分别交给二人一人一支。

孟大魁和小战士挺枪拼刺刀厮杀起来,激烈和危险程度丝毫不比刚才大刀互砍对练低半分。

看到这时,周奇伟不由得感叹,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确实了不起啊,个个都是钢铁硬汉。他在以前的国民党军队中从来没有这样严酷地训练过士兵。有眼前的这些战士们和水河村补充团的战士们,一定能够彻底打败日本鬼子。

看到这时,大老黑心服口服彻底服了。

“住手!归队。”孟大魁又命令战士们起立,走出黄泥塘集合。孟大魁提着步枪走出黄泥塘走到大老黑的面前说道:

“副连长,徒手格斗、大刀拼杀、拼刺刀,随你选一样儿,或者这三样儿全来一遍,我向你讨教几招。怎么样啊?”

“啊?老子,不,俺、俺不敢。孟副司令,刚才俺都看见了,俺的功夫不如你,俺打不过你,以后俺都听你的。”大老黑满脸愧色、胆寒心虚地拒绝和求饶。

“孟副司令!看招儿!”方济仁大步奔跑、飞身腾跃猛虎下山似的向孟大魁凶狠地猛扑过来,挥拳就打。

孟大魁猝不及防、躲闪不及,肩膀被重拳击中,顿感疼痛。随后他转身端起步枪,凶狠地向方济仁的心脏直刺过去。

啊!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战士们不约而同恐惧地惊叫起来。

第420章 高手过招 令人胆寒

第420章 高手过招 令人胆寒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林河乡东南头。特别纵队练兵场。

战士们都不知道方济仁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突然来到练兵场的?都不知道方济仁会突然出手向孟大魁发起凶猛攻击?都不明白孟大魁为什么举起上了明晃晃锋利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凶狠地直刺赤手空拳方济仁的心脏?都不明白为什么特别纵队司令和副司令俩人突然像死对头似的打了起来?从玉峰山葫芦谷出山的战士们都知道方济仁和孟大魁都是武功高手,也知道他们俩人谁的武功更高。而在鬼子“五一大扫荡”掩护群众一路拼杀撤退的惨烈战斗中与补充团大部队失散或受伤就地隐蔽经方济仁救治伤愈后被编入特别纵队的战士们不知道、原国民党军加入了特别纵队的战士们不知道、原玉峰山飞云寨土匪加入了特别纵队的战士们不知道。现在,他们都在看着激烈凶狠对打的司令、副司令,都想知道正副司令俩人谁的武功更高?

方济仁从林安县城一路快马加鞭地来到练兵场,向参谋长周奇伟问清楚了情况,又看到了脸上、浑身沾满了黄泥的孟大魁正在与战士对打,一时技痒难忍、突发杀气,又很长时间没有面对面真刀真枪地斩杀日本鬼子了,憋得他浑身难受,无处发泄。正好借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向战士们展示一下应该具备什么样的过硬本领,才能斩尽杀绝日本鬼子,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所以,他向孟大魁不宣而战,发起突然袭击。

孟大魁丝毫不知方济仁已经来到了练兵场,还对他发起突然袭击。他们俩人是从小一起习武练功长大同心连命、交心过命的生死兄弟,又是师徒。孟大魁立刻明白了方济仁此时的心思和用意。于是,他横眉立目举枪直刺方济仁的心脏、咽喉、眼睛这些一旦被刺中就会立即毙命的要害处,而且是一招三式。如果方济仁侧身躲闪,刺刀没有刺中他的心脏,孟大魁紧接着用*砸向方济仁的脑袋,同时飞脚狠踢方济仁的裆部。可谓枪枪要命、招招杀人。孟大魁动作迅猛、身形飘忽、脚步灵活,使出了真本领、用尽了真功夫。孟大魁心里明白,如果不玩儿命、不动真格儿的,他的结果是会很惨的,也是不尊重师傅。

方济仁面对孟大魁刺刀迅猛地攻击面无惧色,他敏捷灵巧地倒地滚翻、身形飘忽地腾空跃起,闪转腾挪连连躲过招招刺向要害的刺刀,步步后退,却不出手还击,明显处于下风。

目不转睛围观的战士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惊惧得透不过气来,紧张得脸上、手心冒汗。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人赤手空拳、另一人手握步枪这样的训练对打,比在战场上跟日本鬼子拼刺刀、格斗还要凶狠玩儿命。

方济仁看准孟大魁凶狠猛刺过来的刺刀,立刻侧身倒地滚翻闪过,马上鲤鱼打挺站起来,接着两个后手翻,最后腾身跃起后空翻飘然落地,在距离孟大魁十多米远处怒吼一声“杀!”

孟大魁知道师傅这是要发起反击了,心里说一定要加小心。

方济仁与孟大魁面对面相互怒视了几秒钟后,相向对冲过来。孟大魁举枪刺向方济仁的心脏,方济仁迅捷闪身躲过,孟大魁立刻收起准备再刺。方济仁侧身倒地使出剪刀腿发力剪踢孟大魁的重心右腿。孟大魁跳起躲过,身体下落时刺刀刺向方济仁的腹部。方济仁就地一滚,双手撑地倒立起来,左腿踢向孟大魁的太阳穴。孟大魁身体后仰躲过,却被方济仁的右脚踢中了前胸,收回的左腿又踢中孟大魁的膝盖。这是方济仁使出来一招三式的连环腿招法,表面上看似倒地被动,其实是迷惑麻痹对手又暗藏迅猛异常的反击杀招。真招假招、实招虚招同时混合使用,让对手躲一躲不过二、躲二躲不过三,令人难辨真假虚实、防不胜防。如果不是孟大魁这样的武功高手,而是武功一般的对手,第一脚就会被方济仁重脚踢中倒地。

被踢中心脏和膝盖的孟大魁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刚稳定住身形、脚步,方济仁又挥拳猛扑过来,打向孟大魁的咽喉。孟大魁侧身举枪格挡,准备起脚反击。但是,方济仁的动作更快,他侧身跃起、空中横身摆腿,踢中孟大魁的后心。孟大魁踉踉跄跄地前冲了几步,刚刚站稳便抡起*转身击打,却打空了。而方济仁倒地后围着孟大魁的近身脚下不停滚翻、半蹲、弯腰俯身的同时,连环腿、扫堂腿、剪刀腿一起凶狠地踢出,又使出了弹腿、截腿、踩腿、蹬腿、劈腿、挂腿、撩腿、扫腿、鞭腿、踹腿、膝腿、摆腿的十二路谭腿招法。方济仁的动作疾如风快如电,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由于是贴身缠斗,孟大魁根本抡不开步枪,他又不太熟悉十二路谭腿招法,也不知道如何破解,更不知道如何反击,只能被动得不停地起身跳跃快速敏捷地闪躲、连连后退。最后抱着步枪旱地拔葱侧身奋力扑出,倒地后顺势一滚站了起来,这才躲过了方济仁地连番攻击。方济仁双手撑地倒立起来、空中旋腿、落下站定。

方济仁与十几米外的孟大魁相互怒视了几秒钟后,俩人又对冲过来。孟大魁跑过来举枪突刺方济仁的心脏。方济仁跑了两步后突然左脚前右脚后地站住,身体微微下蹲,上身晃动了几下迷惑孟大魁。在刺刀快到胸前的刹那间,方济仁左脚后撤半步,闪电般地伸出左手紧紧地抓住枪管向下压,同时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狠狠地戳向孟大魁的双眼。孟大魁及时停住脚步身体侧仰甩头躲过。方济仁挥起右掌劈砍孟大魁握着*的右手腕,令其脱手,又抬起左脚狠踢孟大魁的裆部。一连串的动作令孟大魁防不胜防,左手不得不松开了步枪,然后倒地滚翻闪躲方济仁的左脚。方济仁端起步枪前冲几步,凶猛地刺向刚刚起身还没有站稳了的孟大魁的心脏。

“啊!”围观的战士们惶恐得不约而同地惊叫了起来。

第421章 高超武功 杀敌本领

第421章 高超武功 杀敌本领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林河乡东南头。特别纵队练兵场。

方济仁握着三八大盖步枪冲过来,明晃晃闪着寒光锋利的刺刀直刺孟大魁的心脏。孟大魁左侧身闪躲避开,右直拳猛击方济仁的太阳穴,却被方济仁用*大力推挡开。孟大魁立刻缩身下蹲抡起右腿横扫,轮空后横身跃起侧踹方济仁······

二人你来我往、枪来拳往,凶狠迅猛、互不相让,近身搏击、缠斗拼杀,枪刺要害、招招夺命。

气喘如牛的孟大魁身形飘忽地闪转腾挪、滚翻腾跃躲避方济仁枪枪刺向要害索命的刺刀,渐渐地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方济仁一边寸步不离地紧跟追刺、抡打、脚踢孟大魁,一边拆卸步枪。只见他三下五下动作迅速、娴熟麻利地把步枪拆成了零部件,七零八落地扔在了地上。

孟大魁看到方济仁手里没有了步枪精神大振,回身反扑。方济仁收腿停脚扎马步站桩,身体微微下蹲,双臂下垂,任凭孟大魁拳脚相加凶狠地击打自己的前胸后背而稳稳的纹丝不动。孟大魁知道,此时师傅用的是“金钟罩铁布衫”的护体硬气功。不要说力量大的拳脚重击,就是普通的刀剑也不会伤及身体。孟大魁明白,要在战士们的面前配合师傅完成这次武功的展示表演。孟大魁收住拳脚,扑上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方济仁的腰,双脚轮流交替着踢打使绊子发力抱摔。方济仁还是纹丝不动,双脚就像生根似的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孟大魁知道,此时师傅用的身体内外意、气、力三合的“千斤坠”功法。孟大魁明白,自己用再大的力气都不会把师傅抱起来摔倒,只是为了给战士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功、什么是高超武功。

“嘿!嘿!”憋红了脸的孟大魁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全身用力向上要抱起方济仁。

“加油啊!”“用力啊!”战士们一起叫喊为孟大魁鼓劲。

方济仁仍然纹丝不动。僵持了片刻后,方济仁突然抬起右脚后踢,重重地踢在孟大魁的脑门上。孟大魁本能地松开双手,重心不稳的身体后仰着倒退。方济仁转身跨步、横身跃起双脚蹬踹孟大魁的腹部。孟大魁躲闪不及,摔倒在地上。然后一连串地滚翻腾跃这才躲过方济仁拳脚相加、疾风暴雨似的追打。

站起身、稳住神的孟大魁发起凶狠迅猛地反击。

方济仁和孟大魁此时都是赤手空拳,手里没有了兵刃。但是,他们的手指、拳掌、臂肘、腿脚、膝盖都变成了击打对方的利器。疾如风快如电地拳来脚往、一招三式,动作连贯、攻防结合,打来打去相持不下、难解难分。最后二人都使出了集多种拳法套路之大成的方家拳,打得眼花缭乱、天昏地暗。

目不转睛观战的战士们渐渐地都看出来了,身体结实强壮、腿长臂长的孟大魁虽然比身体相对稍矮单薄的方济仁高出半头,但是他出拳出脚的动作、闪转腾挪的速度却比方济仁稍慢一点点,总是有点被动吃亏的下风。

孟大魁防守抵挡住方济仁又一阵攻击后,做出了一个假动作,就在方济仁稍稍迟疑愣神儿的瞬间,他跨出一步奋力侧扑,双手撑地一个前手翻、翻滚了出去,就地一滚接着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转身双手抱拳气喘吁吁地大声说道:“师傅!领教啦!”

方济仁调息吐纳、平神收势,笑着向孟大魁摆摆手。

“好!”聚精会神、敛声屏气观战的战士们沉默了片刻后,一起为方济仁、孟大魁高声喝彩叫好,热烈地鼓掌。

方济仁向周奇伟举起了一下右拳。

“同志们!集合!”周奇伟大声喊道。

战士们以连为单位动作迅速地站成四列横排,昂首挺胸立正地站在穿着一身粗布便装的方济仁、军容严整的周奇伟和浑身黄泥的孟大魁的面前。

“同志们,稍息!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孟副司令一对二的徒手格斗、双刀对打和拼刺刀,最后是两位司令的武功表演,这就是高超武功、这就是杀敌本领啊。这是在告诉我们,以后全体战士们必须加紧苦练真功夫,才能在战场上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同时有效地消灭日本小鬼子。”周奇伟大声地说道。

“训练结束,各连队带回。”孟大魁命令道。

大老黑带着十几名战士走到三位首长面前,立正站成两排。

“王司令、孟副司令、参谋长,俺违反纪律俺错啦,俺、俺们甘愿受罚,俺们以后再也不敢啦。”大老黑心虚愧疚地说。

孟大魁问方济仁应该如何执行纪律、予以处罚?

“你看着办!”方济仁皱眉板脸语气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方济仁嫌弃愤恨的脸色、厌恶鄙视的口气明白地告诉了孟大魁应该怎么处置眼前这些野性难驯、狂傲不羁的土匪?应该使用怎样的雷霆手段把他们教育培养成为合格的八路军战士。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啊,一会儿你们都跟着参谋长到司令部去,每个人领十块银元,然后就回宿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脱下军装、留下武器弹药,吃完了晚饭必须马上离开特别纵队、离开林河乡。回家种地或者做个小买卖什么的都行,再去落草为寇当土匪也可以,要不介你们就叛国投敌给小鬼子当汉奸走狗去吧。”孟大魁说话声音不大厌恶鄙视、讽刺挖苦地说道。

大老黑和十几名战士听到这样的处罚都惊呆了、愣住了。

“孟副司令、参谋长,眼下敌情诡异、局势严峻,我们马上回司令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去通知杨政委也来参加。”方济仁对孟大魁、周奇伟小声说道。三人走下戏台,大步流星地向林河乡里走去。四名警卫员紧紧地跟在后面。

大老黑和十几名战士看着渐渐走远了的三位首长沉默了片刻后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议论了起来,纷纷表示不愿意、不能离开特别纵队、不能离开林河乡。但是,副司令孟大魁已经下达了驱逐离队的命令,怎么办?怎么挽回?

“都不要吵啦!走!都跟我走!”大老黑大声吼道。

第422章 敌情诡异 局势严峻

第422章 敌情诡异 局势严峻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林河乡。方家宅院、特别纵队司令部。

回到司令部后,方济仁、孟大魁先去前院西房头的水房洗澡换衣服,周奇伟走进中院正房东侧会议室准备地图和文件。

四名战士抬着坐在藤椅上的杨树山来到会议室。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方济仁、孟大魁走进了会议室。

方济仁看到杨树山一脸痛苦的样子,立刻感觉到他的病情可能比较严重。于是蹲下身检查杨树山肿得像馒头似的脚脖子。方济仁双手刚刚托起来,杨树山就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哎哟不停地喊疼。方济仁双手轻轻地解开杨树山脚脖子上包扎着的绷带,轻轻地摸揉按捏进行诊断。

“杨政委,你这是距骨和根骨错位,再加上韧带、肌肉扭伤引起了肿胀,没有骨裂和骨折的迹象,小毛病,好治。你忍一下啊,我给你正骨复位。”方济仁左手抓紧杨树山的小腿下端,右手抓紧他的脚跟,先是轻轻地拧了几下,而后用力推拧。

“啊!”杨树山感到一阵剧痛,脑门渗出豆大的汗珠。

“行啦。杨政委,五六天以后你就会痊愈,行走如常”方济仁让孟大魁拿来几贴独角莲膏药给杨树山敷上、重新包扎好。

“好啦,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的会议不要记录,但是要记在心里,还要严守机密,不许外传。”方济仁看着坐在长会议桌旁准备做记录的孟、杨、周三人严肃郑重地说道。

方济仁站在东墙上的地图前,神态凝重地看着战友说道:

“同志们,现在冀西地区敌情诡异、局势严峻啊。”

“啊?司令,要打大战、恶战了吗?”孟大魁问道。

“是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战。”方济仁答道。

“司令,我们特别纵队需要调动多少兵力?怎么部署?第一战要在哪里开打?制定出作战计划了吗?”周奇伟问道。

“不知道,还没有制定出来作战计划呢。”方济仁答道。

“司令,应该什么时候做战前动员?什么时候疏散转移乡亲们进山避战?粮食、弹药应该准备多少呢?”杨树山问道。

“不知道。你们问我的这些个事情现在我统统都不知道,也无法准确或者确定地回答你们。”方济仁无可奈何地说道。

“啊?什么都不知道?司令,你开什么玩笑啊。这些事情都是必须在战前搞清楚的,还都得定下来才行啊。”孟大魁说。

“司令,这么说你对敌情是一点都不了解,那你凭什么判断出来现在冀西地区敌情诡异、局势严峻呢?”周奇伟问道。

“嗯,参谋长问得好。司令,你现在是敌情不明、没有计划,那我们今天这个会议要研究讨论什么呢?”杨树山问道。

“同志们,正是因为我现在对敌情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这就是今天我们开会要研究讨论的重要问题,同时也是现在敌情诡异、局势严峻的关键所在。”

孟大魁、周奇伟、杨树山听方济仁这么说都有些蒙,同时也感觉到了未知局势的严重性。

“哎哟。我说司令啊,你就别打哑谜啦,你什么都不知道倒把我给弄迷糊啦。你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孟大魁说。

“好吧,那我就说说。同志们,五一大扫荡以后,日军的兵力、重型装备、骑兵增多了两倍出头,伪军又扩充了几倍的兵力,侦缉队也扩充了一倍多。我们已经分析判断出敌人一定会有战略性的重大军事行动。什么行动呢?我们和水河村的补充团毫无所知。这段时间,为什么日伪军没有任何重大军事行动?调来集结了这么多的兵力难道是到咱们冀西地区休养来了吗?按照往年的做法,麦收以后的一个月,日伪军都要派兵出城分别去各村抢夺小麦了,为什么今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呢?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明明知道补充团就驻守在水河村,日军为什么没有出兵发动大规模的围剿?日军在等什么呢?”

“嗯,是很奇怪?我也在想为什么呢?”孟大魁自言自语。

杨树山、周奇伟也在思考这些不合往年惯常的事情。

“唉,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们在县城里搞了一些行动,药品、武器弹药、粮食也搞了一些,敌人只是在县城内外搜查抓捕瞎忙活了一阵子,并没有大规模的出兵报复行动。冀西地区各乡各村里的铁杆儿汉奸、潜伏特务、秘密情报员、恶霸地主差不多都被抗日群众给秘密锄掉了,敌人怎么没反应呢?补充团夜袭林安镇,半路截杀增兵,重创日军,缴获颇多,怎么也不见小鬼子出兵攻打水河村实施报复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中川荣一暂时离开了林安县吗?他去保定干什么去了呐?什么时候回来呢?”方济仁看着三位战友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司令,你再冷静仔细地想想,你就没有一点有关日军的军事情报吗?敌人就没有任何行动吗?”周奇伟提醒方济仁。

“嗯?嗯,让我想想啊。”方济仁低头踱步想了想后说道:

“我得到这样一个消息,中川荣一这次到调到冀西地区来是要执行和完成一个叫什么‘富士山计划’,还带来了专程从日本来的一个地质专家和一个冶炼专家。小鬼子这是要干什么?”

“嗯,这就对了。司令,日军大量增兵,超出了常年驻守一个大队的编制,已经达到或者超过了一个联队,又扩充了伪军,就是为了这个‘富士山计划’,还有地质、冶炼专家,应该是冲着冀西地区西部的山区来的。应该是要在山区建厂,开矿炼钢,制造武器。”周奇伟分析推断地说道。

“参谋长说得没错。这就是日军掠夺我国资源、以战养战、以战养日,达到以华制华的险恶阴谋。”杨树山赞同补充道。

“什么?小鬼子是冲着山区来的?司令、师傅,那咱们方家葫芦谷可就要遭殃、遭难啦。”孟大魁满脸的紧张担忧。

“王司令、孟副司令,我认为还不止这些。日军一旦攻打占领了葫芦谷,势必一路重兵西行,大举进击太行山腹地我抗日根据地和八路军总部。假如让日军阴谋得逞,那中国北部的战争局面将大大不利于我抗日军民啊。王司令,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决阻止、彻底破坏掉日军的这个‘富士山计划’。”杨树山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方济仁,意志坚定地说道。

“嗯,杨政委说得对。王司令,你必须尽快搞到‘富士山计划’,我们就针对性地制定出作战计划,彻底粉碎日军的阴谋。”周奇伟语气铿锵地说道。

“啊?让我去找?怎么找啊?我上哪儿找去呀?”

第423章 深入分析 解开谜团

第423章 深入分析 解开谜团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林河乡。方家宅院、特别纵队司令部。中院正房会议室。

方济仁带来的消息和讲述,让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三人都感觉到了冀西地区当前和以后敌情、局势的诡异与严峻,他们分别说出了各自的分析和意见,同时又一起合计了应对办法。但是,万宗归一难解的问题是,必须刻不容缓、尽早尽快的获取得到日军“富士山计划”的原件,了解清楚其详细内容、具体细节、实施时间、步骤等事项,还不能让日军发现。然后,根据“富士山计划”制定出打击、挫败日军险恶阴谋的行动计划。三人一致认为,要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艰难危险的任务,非方济仁一人莫属,没有第二个人可为。原因是,日军司令部就设在方济仁熟悉的方家大院;中川荣一主要在方家大院里办公、居住;既然方济仁能够得到这么绝密的战略性高等级消息,也一定可以有办法、有能力获取得到“富士山计划”。

“啊?让我去找?怎么找啊?我上哪儿找去呀?”

孟大魁:“没错。司令,除了你,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杨树山:“司令,千钧重任,非你莫属啊,而且不可推卸。”

周奇伟:“司令,怎么找?上哪儿找去?那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们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而只有你才有机会和条件,既然你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那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应该就是日军司令部里能够接触到高层机密的人,你就去找这个人给你提供线索,配合行动,应该可以拿到‘富士山计划’。”

“嘿?瞧你们说的啊,这件事儿还非得我去干不可了哈?”

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三人表情严肃郑重地一起点头。

“唉。好吧好吧,那这事儿就我去干吧。赴汤蹈火、责无旁贷。但是,事关重大,我再特别强调一次······”

“严守机密,绝不外传。”还没等方济仁的话说出来,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先不说啦。请你们三位分别汇报一下特别纵队现在的情况吧。杨政委,请你先说说吧。”

按照特别纵队目前各项任务的总分工,杨树山负责的工作是,组织战士们学文化;发动、组织林河乡的百姓全民积极投入到抗日斗争中,动员年轻人加入特别纵队,组建、训练儿童团站岗放哨;与妇救会一起筹备粮食和其它物资;全面负责寻找、安置、救治在‘五一大扫荡’失散的补充团的战士和伤员,把枪伤刀伤痊愈的战士编入特别纵队;给战士们讲授游击战、麻雀战的战术战法。

杨树山详细具体地做了汇报,又拿出来筹到粮食和物资清单,还有伤愈归队和新入伍的战士名单,都交给了方济仁看。

看完材料,方济仁充分肯定和表扬了杨树山的工作成绩。

孟大魁按照地道图纸上的说明和严格具体的要求,负责动员和指导林河乡家家户户深挖和改造过去的地道,家家户户、乡里乡外相互连通,可藏身藏粮、可紧急转移出去进山;指挥工兵连的战士们围绕林河乡挖掘、修筑可攻可防的坚固工事;向县城南西北三个方向的林安镇和八个村分别秘密派驻进去六名战士组成的战斗小组,分散潜伏在几家抗日堡垒户的家里,搜集情报,待命出击,并且赋予他们可以根据敌情或战况临机处置、采取军事行动的权利;负责林河乡内外的警戒守卫任务;负责与玉峰山葫芦谷的密切联系;接受方济仁的命令,带兵紧急出动执行方济仁交给他特殊秘密的重大任务。

周奇伟负责特别纵队步兵、骑兵、炮兵的日常军事训练工作;拟定林河乡进攻与防守的作战计划;担任教官,为战士们讲授进攻与防守战斗的战术战法,讲授步兵与炮兵、步兵与骑兵协同作战的战术战法。

方济仁也向他们说了自己担负的任务。负责县城里、林河乡、水河村、葫芦谷的四方联系、协调工作,形成合力,共同对敌;侦察、搜集日伪特的情报;择机铲除汉奸特务;尽快尽早地建起进出县城的秘密情报交通线;抓住机会智取或武力截获日军的药品、武器弹药和其它军用物资。方济仁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肩负着重大的绝密使命。其实,这时候方济仁也不知道这个重大的绝密使命是什么?他也在焦急的等待着上级的命令。即使他得到了上级具体的行动命令,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方济仁也不能说出来。

“好,好啊。你们三位辛苦啦。但是,你们各自的工作还要抓紧进行,加强战备,准备打仗。现在冀西地区的暂时平静很奇怪、很不正常,可能预示着猛烈的暴风雨就快到了。”

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

“哎?司令、师傅,你就没发现最近小鬼子没有任何行动吗?八路军补充团夜袭林安镇,小鬼子损失很大,为什么按兵不动呢?小鬼子改性啦?”孟大魁怎么都想不明白。

“嗯?确实没有什么行动。等等,让我好好想想啊。要说行动也不是一点儿没有。前不久,日军宪兵队和侦缉队以抓捕共产党八路军为由连续几天搜查方家在县城内外所有的店铺商号。这会不会跟‘富士山计划’有必然关系呀?”方济仁说道。

“哼,这就对上了。玄机和秘密就在这里头。司令,咱们现在姑且这么分析一下啊。敌人为什么要搜查你们方家?缘由显而易见。方家是冀西地区首富,势力和影响实际控制着冀西地区经济。日军要完全稳定住其统治,就必须拔掉方家这个眼中钉。而‘富士山计划’很有可能和冀西地区的玉峰山有着密切的关联,日军要攻打占领玉峰山的唯一障碍就是方家控制着的葫芦谷,要拔掉葫芦谷这个障碍,就必须首先挫败、控制住葫芦谷的根基,这就是县城里的方家家族,中川荣一把方家全族当做随时可以抓捕处置的人质。这很有可能就是日军实施‘富士山计划’的第一步。很阴险、很恶毒。但是,这么做却很有效。第二步,可能就是出动重兵攻打围剿驻守在水河村的八路军补充团。为攻占葫芦谷扫清障碍。如果我是中川荣一,我肯定要这么做。日军现在按兵不动,就是在等着中川荣一回来以后再行动。日军不动则已,一动必定要在冀边地区大动干戈,发动腥风血雨的大战、恶战。王司令,咱们应该尽快联系八路军补充团和葫芦谷说明情况,早做准备啊。”周奇伟分析道。

周奇伟分析讲述如同晴空霹雳、振聋发聩,众人皆惊。

“啊?!会是这样吗?”孟大魁不敢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

“嗯,参谋长分析得没错儿,我也认为就是这么回事儿。我还觉得,我们就应该做好军事反击的充分准备。”杨树山说。

“参谋长分析得有道理,杨政委的建议很及时。那这么着吧,事不宜迟,现在我马上秘密地去一趟水河村,找于团长通报这个紧急重要的情况,让他们提早做准备。”方济仁说道。

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一致同意。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地争吵声。众人站起来开门走出正房。只见大老黑带着十几名战士不顾几名警卫员地极力阻拦,一拥而上闯到正房门前。

站在台阶上的方济仁板着脸怒视着带头的大老黑。

“跪下!”大老黑喊了一声后,和十几名战士齐刷刷地一起双膝跪倒在方济仁等人的面前。警卫员们惊讶得目瞪口呆。

第424章 形势突变 大战将临

第424章 形势突变 大战将临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下午时分。

林河乡。方家宅院、特别纵队司令部。中院正房外。

方济仁、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四人站在正房门外台阶上,疑惑不解地看着台阶下跪在地上的大老黑和十几名战士。

“哎?怎么回事儿啊?有什么话站起来说。”方济仁问道。

“王司令,俺带头犯了纪律,俺和大家伙都知道错了,俺们以后改,再也不犯纪律啦。俺、俺们愿意受处罚。但是,俺们死也不离开特别纵队。王司令、杨政委,求求你们,留下俺们吧,不要赶俺们走啊。”跪着的大老黑诚恳地请求道。

方济仁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三位战友,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孟大魁扭头仰起脸看着天,不置可否。杨树山和周奇伟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又冲着方济仁点点头。方济仁也点点头。

“同志们,不要这样嘛,请你们都站起来听我说。”

大老黑和十几名战士站了起来齐刷刷地立正肃立。

“听我口令,稍息!同志们,我们是抗日救国保护老百姓的队伍,要打败日本小鬼子就必须有钢的意志和铁的纪律,还要练成强壮的身体和过硬的杀敌本领。你们竟敢违反纪律不参加训练睡大觉,这是明知故犯非常严重的错误,就必须要接受批评教育和处罚。这么着吧,禁闭三天,你们必须认真反省、彻底悔过,在全队大会上做出深刻检查。你们还要刻苦训练,一个月后比武过关合格了才能留下。现在听我口令啊,立正!目标,宿舍。向右转!齐步走!”方济仁大声命令道。

大老黑带领着战士们步伐整齐地走出了司令部。

方济仁与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相互敬礼告别,大步流星地走出司令部,腾身上马,向林河乡南方的水河村飞奔而去。

斜阳夕照。水河村西玉米地边的土路上。

按照约定,每天到了这个时候,于根山都要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等待方济仁秘密前来和他交流敌我双方各方面的情况。

玉米地里一阵“哗啦哗啦”轻微的响声。于根山立刻拔出手枪蹲下,双目圆睁警惕地观察着茂密的玉米地。

“团长,我是方济仁,快过来。”方济仁小声招呼道。

于根山放心地收起手枪,迈开大步钻进了茂密的玉米地。

二人坐在高出地面的灌水渠土埂上亲切地交谈了起来。

“哎?我说小方啊,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来了呢?急得我天天到这儿来转磨磨、瞎琢磨。快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方济仁板起脸严肃郑重地告诫、要求于根山—

今天的谈话内容不能告诉任何人,以防泄密;以后不要再派任何人去林安县城侦察敌情或者采买物品;秘密的情报交通路线已经建好了,随时可以送来情报;潜伏在水河村和补充团里的奸细基本上查明确定了,但是现在不要抓捕,可以利用奸细给鬼子传送假消息;中川荣一还没有从保定回到林安县,应该快回来了;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再过些天日军很可能要实施一项“富士山计划”,而第一步应该是出动重兵攻打围剿水河村,为攻占玉峰山清除障碍;补充团应该做好军事和物资方面的充分准备,最好打大战、恶战地准备;粮食和其他物资还是每隔七天送到水河村北,要秘密接收、隐藏;为了保密和以后战斗的需要,伤愈的战士们暂时还不能归建回到补充团来;水河村村外的工事、防炮洞要再加固,得扛得住日军炮火的几轮轰击;水河村家家户户的地道必须要挖到村外西边,村里的街道、胡同也要构筑工事,准备打巷战;全体村民和部队做好撤离水河村过河进山的各种准备。

“啊?小方啊,局势能这么严重啊。”于根山大吃一惊。

“是的。团长,也许比我说的这些还要严重呢。”

“啊?哦。好吧,那就都按你说的办。哎?小方,葛兰兰现在怎么样啦?还在县城里吗?多难你也得想办法找到她呀。”

“找什么找啊。葛兰兰根本就、没跑没丢,还在县城里呢,我已经把她安置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吃喝不愁的。再过些日子我就把她毫发无损地送回水河村来。团长你就放心吧。”

“太好啦、太好啦,这我就放心啦。唉,这个黄忠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还好,还算他们几个聪明机灵,挣脱了侦缉队的看守,安全顺利地返回归队。”

“什么聪明机灵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团长,领头抓捕黄忠德的侦缉队副队长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是我的徒弟。他是秘密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是我们的同志和战友。他的武功和能力不在韩大刚之下,让他到补充团来当营长绝对可以胜任。这件事儿如果换了别人或是日军宪兵队,黄忠德他们几个人怎么可能安全顺利地返回归队?团长,以后你可要一定看住了黄忠德呀,可别再让他闹出什么幺蛾子啦。”

“啊?原来是怎么回事啊,跟黄忠德说的满拧啊,这下我就全都明白了。小方啊,替我向那位同志表示感谢。”

“嗯,我会的。团长,黄忠德现在怎么样啦?干什么呢?”

“被我关禁闭了,正在写检查呢。唉,此人不堪重用啊。”

“团长,黄忠德他们进城被抓捕又回到水河村的真相可不能跟任何人说啊。团长,你跟我说说补充团的情况吧。”

“嗯,我明白,我不会说的。”

于根山向方济仁详细介绍了补充团现在的情况。

“团长!团长!你在哪儿呐?有紧急情况!”

玉米地外的土路上,来了几名战士焦急地叫喊寻找于根山。

“不好,准是又出大事儿了,肯定有紧急情况,我得赶紧回团部去了。小方啊,咱们先不说啦。有任何情况你立即派人秘密地给我送来,接头方式照旧不变啊。我走了。”

“乱喊什么?!我在这儿呐。”于根山心里着急,他表面上却显得漫不经心,他假装系着裤腰带慢慢悠悠地走出玉米地。

“哎哟、哎哟。团长啊,这大热天儿的你一个人钻进玉米地里干嘛去了,让我们村里村外地这通找啊。”警卫员埋怨道。

“怎么啦?人有三急不能等,顺便我给庄稼上粪去了不行吗?又出什么事儿啦?你们几个大喊大叫地来找我。”

“报告团长,旅部的方参谋来啦,传达总部和师部的紧急任务。正在团部等着团长呢。”通讯员立正报告。

于根山和几名战士大步流星地向村里团部快步走去。

听到通讯员的报告,方济仁预感到形势突变、大战将临。他快步走出玉米地,认蹬上马,快马加鞭,向林河乡奔去。

第425章 战略意图 军事价值

第425章 战略意图 军事价值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日入中时(下午五点多)。

伏在马背上、双腿紧夹马肚的方济仁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般地一路飞奔回到林河乡。到了方家宅院、特别纵队司令部门楼前,方济仁拉住缰绳滚鞍下马,扬手把缰绳摔给门楼下的哨兵。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穿过前院、直奔中院正房。

“孟大魁!杨政委!参谋长!马上过来开会!快过来!”大步流星的方济仁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

正在中院正房东侧会议室里一起研究讨论工作的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听到外面方济仁高声叫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大事情,立刻同时起身走出了正房,站在门口大惑不解地看着迎面疾步走过来一脸严肃的方济仁。

“哎?我说司令,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见着人来吗?没留你吃晚饭啊,不会是白跑了一趟吧?”孟大魁问道。

“进去!都进去,关上门。情况紧急,马上开会。”方济仁招呼着众人进屋走到会议桌旁坐下。

喝了一口水后,方济仁介绍了去水河村见到了于根山团长的情况和旅部派人来到补充团下达总部和师部的紧急任务。

“哎哟喂,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大事儿呢。司令,补充团的上级派人到水河村来下达任务这不太正常了嘛,这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呀。”孟大魁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孟副司令,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既然是总部和师部下达的任务,那肯定是紧急重要的任务。”杨树山反驳道。

“没错,杨政委说得对。如果是以前或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我也会觉得很正常。但是,眼下在冀西地区、尤其是在冀边地区那就显得大不同了。我们都知道的,五一大扫荡以后,日伪军翻倍的增兵调装备。而在多次激烈战斗中伤亡、失散了一半以上战士的补充团,在没有得到及时休整和粮食弹药补充的艰难困苦状况下,却被上级强令驻扎坚守在水河村。这是为什么呢?显然这是敌我双方都带有各自战略意图的军事部署,都在等待时机。在等待什么时机呢?我们毫不知情。虽然我们分析出来了日军可能要攻打围剿水河村,然后再攻占玉峰山,开矿炼钢、就地造枪造炮,同时打开了另一条华北通往山西的西进快捷通道,然后向太行山腹地的抗日根据地渗透进击,夺得战略上的主动权,以期扭转日军在山西战场上的军事颓势,夺取煤炭资源,也利于向陕甘宁边区发动进攻。但这只是我们的分析和判断,没有任何根据加以证明确定。八路军总部和129师下达给补充团什么任务呢?我们也毫无所知。但是,有一点现在是可以肯定了的,冀西地区、冀边地区、玉峰山区将要成为敌我双方激烈争夺、势必控制在手的主战场。同志们,请你们赶紧地想一想、分析一下这几个紧关节要的问题,总部和师部下达补充团的任务是什么?这次紧急任务的战略意图和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特别纵队应该如何配合补充团完成这个任务?”说完,方济仁端起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

“报告!司令,开饭啦。”通讯员站在门外喊道。

“等一会儿!”方济仁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说道:“一个小时以后,送过来四个人的饭菜。任何人不许再来打扰。”

“是!”通讯员立正敬礼转身离去。

“同志们,都别闷着呀,说话呀。”方济仁走回会议桌。

杨树山:“司令,你先别着急啊。你看这么着行不行啊?麻烦你再辛苦一趟,去水河村找到于团长问问清楚上级下达了什么任务?这样我们不就能知道上级战略意图和目的了吗?也便于我们有针对性、有的放矢地制定配合补充团的作战计划和调动部署部队。不然,我们就跟瞎子摸象似的无从下手啊。”

孟大魁:“对对对,杨政委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这事儿也只有司令你才能办得到,而且越快越好。”

周奇伟:“我同意杨政委的提议。司令,总部和师部派人给补充团下达任务,会不会和日军的‘富士山计划’有关系呢?”

“嗯?会吗?参谋长,说说你的想法和分析。”

“是。司令,日军增兵、皇协军扩充的情况,总部和师部应该早就侦察获知,可能还侦知到了日军的‘富士山计划’,再加上刚才你的分析,补充团的任务就是要以坚决的军事行动阻止和彻底粉碎日军的这个险恶阴谋。”

孟大魁、杨树山重重地点头赞同。

周奇伟:“司令,看来你必须尽快再去水河村找于团长了解清楚补充团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好吧。吃完了饭我马上再去一趟水河村找团长。我走了以后,你们几位再深入地研究研究啊。”方济仁伏案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两行小字,写完后卷了起来交给了孟大魁,小声说道:“快,飞鸽传书水河村。去通知伙房,马上给我们开饭。”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日入中时(下午五点多钟)。方济仁离开水河村返回林河乡的同时。于根山大步流星急匆匆地回到团部。刚走进院门,于根山立刻感觉到了不同以往、戒备森严的紧张气氛。院门里侧和院子里各个角落的警卫员全部换成了于根山没见过、不认识的战士,他知道这都是丁参谋带来的。战士们个个身背大刀、右侧腰挎二十响驳壳枪,左侧腰挎四颗*,高度警戒。

于根山在旅部通讯员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和各营的营长、教导员正襟危坐在会议室里,人人手里拿着小本子和铅笔准备做记录。旅部作战参谋丁铁牛低头思考着的同时在众人面前着急地走来走去。

看到于根山坐下,丁铁牛冲着于根山点点头立刻宣布开会。

“同志们,今天我到补充团来是向各位下达由总部和师部制定的艰巨重要任务,这是关系到华北地区的抗日战局,也会影响到华中、华东和东北地区的抗日战局的任务。战略意义重大深远,是为抗日战争全面的大反攻做准备的。这就是日寇五一大扫荡以后,上级命令、部署补充团西倚通玉河、背靠玉峰山驻守在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的战略意图和军事价值。现在是补充团发挥重要作用的时候了。你们的具体任务是。等等,同志们,把本子都收起来,不许记录,严守机密,你们要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和心里。这次的任务分几个阶段进行······”

第426章 重大任务 准备大战

第426章 重大任务 准备大战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日入中时(下午五点多)。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会议室。

众人收起小本子和铅笔,抬头挺胸,目光齐刷刷地看着神情严肃的丁铁牛,似乎都已经感觉到了局势的峻厉严酷、任务的艰险重大和大战在即的气氛。同时,又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同志们、战友们,你们辛苦啦。总部、师部、旅部的各位首长让我转达他们对补充团全体指战员的慰问和鼓励,并且表示对补充团充满了信任和信心。所以,这次艰巨重大的任务就交给补充团了,而不另行调派其他部队过来与补充团换防。根据冀西地区日军增兵、伪军扩充的敌情分析,日伪军大有过河西进玉峰山的图谋,首长们强调,我们务必提高警惕,提前做好积极坚决应对的军事和物资等各方面的充分准备。总部、师部也在研究制定新的战略部署。根据分析和预判,在很短的时间内,冀西地区、尤其是冀边地区,很有可能成为敌我双方激烈争夺的军事战略要地,据此做出了相应的部署。这次的任务分为几个阶段展开和逐步推进,三级首长交给补充团第一阶段的任务是,补充团从即日起,全团全体指战员立刻外松内紧地动员起来,厉兵秣马,抓紧刻苦练兵,演习攻防战,做好打大战、恶战、夜战的准备,还要训练、演习街巷对抗战和各种战术战法。同时,派出得力干部与我党林安县委联合一起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共同抗敌。组织训练好各乡村的民兵队伍、妇救会和儿童团。严查铲除潜伏在各个部队驻地中的日伪特务。勘查确定好过河进山的路线。”丁铁牛停顿了一下,端起面前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后,拿起的一根筷子,半转身指着挂在墙上冀西地区的军事地图又接着说道:

“上级首长命令补充团,三天的深夜,秘密调派齐装满员一个营的兵力进驻水河村北面的龙河村,控制住玉河桥;再派派出一个营的兵力进驻龙河村北面的林河乡,控制住林河桥。团部仍然设在水河村。通玉河西岸和玉峰山东中间南北狭长地带由南向北的大角村、通河庄、安河乡、山果村、梨木寨各派一个骑兵班驻守,担任后方警戒之责。补充团现在有四个整编营,三个营分别驻扎把守这三座桥,另一个营作为机动预备队。形成一条纵贯南北沿通玉河东岸长约二十五华里的防线。三级首长严令补充团要不惜任何代价,必须把通玉河上通往玉峰山区和太行山腹地抗日根据地的三座桥牢牢地控制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严防日军一兵一卒过河进山。同时,还要和龙河村、林河乡的地下党组织、群众协调好军民关系,求得他们的理解和帮助。第二阶段和以后的任务另行通知。任务下达完毕。于团长、政委,同志们,你们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吗?都可以说说。”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会议室里一片嗡嗡之声。

于根山与韩大刚两人悄悄地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有数。

“丁参谋,请你转告各级首长,补充团全体指战员保证完成任务,决不会让一个小鬼子过河进山。”于根山大声表态说。

“丁参谋,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上级交给补充团第一阶段的任务有五个,战前动员、抓紧练兵;组织群众、训练民兵;严查铲除潜伏我军驻地的汉奸特务;勘查确定过河进山路线;分兵把守三座桥。”政委概括归纳起来说。

“嗯,是这样的。政委归纳得简洁明确。”丁铁牛赞同道。

“丁参谋,能不能再给我们详细地说说目前的敌情啊?我们也好有针对性地制定作战计划嘛。”参谋长要求道。

丁铁牛:“总部已经派出特别侦察员潜入了林安县县城侦察敌情。相信很快就会有最近的、详细的敌情送到你们手里。”

“丁参谋,面对的是数倍于我补充团的敌人,请你转告上级首长,能不能再多给我们补充些武器弹药啊?”一营长说道。

“完全应该。目前,在华北地区只有你们整建制的补充团处在敌后的抗敌第一线,而其他兄弟部队都已经化整为零,分散开渗透到了敌占区的城镇乡村。但是,同志们,现在抗日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各个部队都很困难,都缺枪少弹的。所以,上级实在没有能力和办法给补充团调拨过来一枪一弹啊。看来只有你们自己想办法喽。”丁铁牛很抱歉、很遗憾地说。

“丁参谋,能不能给我们团调拨些粮食来?”政委问道。由于于根山严格保密,所以政委根本不知道内情。于根山没有向团部里的任何人说起过每隔七天方济仁的地下党朋友就会组织抗日群众深夜秘密送来粮食等物资,只有二营六连知道。

“政委,很抱歉啊,一粒粮食都调拨不过来呀。相反,如果可能,请补充团把多筹集到的粮食、多缴获来的武器弹药,主动地给旅部、师部送一些过去。”丁铁牛不给反要。

“啊?武器弹药和粮食都不给呀?丁参谋,能不能给我们增调部队来呢?来一个连也行啊。”三营长提议。

“不行。现在一兵一卒都给你们调不过来。如果需要,还有可能把韩大刚的加强营抽调回旅部呢。”

“啊?”会议室里发出一片讶异不解之声。参加会议的大部分人既兴奋又失望,攥紧双拳的同时又不停地摇头。

丁铁牛:“既然同志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那就散会吧。”

众人起身离座,嘁嘁喳喳相互议论着走出会议室离开团部。

丁铁牛摘下军帽,脱掉军装,换上了一身便装,伸出右手分别与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握手告别。

于根山:“哎?我说丁参谋,你换衣服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丁铁牛:“我要马上出发,去林安县城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政委:“不急在这一时。丁参谋,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行啊。任务紧急,必须马上走。明天天亮之前我必须赶回旅部,几十里路呢,还要通过敌人的几道封锁线。哦,对了。于团长,请你安排我带来的警卫员吃晚饭、喂马,然后返回旅部。就这样吧,我走啦。”丁铁牛抬腿要走。

“等等,你先别急着走。”于根山拦住丁铁牛,郑重地问道:“丁参谋,我们补充团要求更改番号的申请,旅部批下来了没有啊?我们团要求旅部调派的军事干部什么时候来呀?”

丁铁牛:“于团长,陈旅长明确地说了,补充团提交改番号的申请不予考虑,也不批准。但是,答应尽快调派一位经验丰富、能征善战的军事干部到水河村充实加强补充团的力量。”

“唉!我的这位老首长真不够意思啊,等有机会我非得跟刘师长告他一大状不可。行吧行吧,就这样吧。两件事情能成一件也算是小有收获啦。”于根山对上级首长的决定不大满意,有些怨言怨气。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簇拥着丁铁牛离开会议室,走出团部,在团部门外话别。

看着大步流星向村东口走去的丁铁牛结实强壮的背影,韩大刚不屑地撇撇嘴,心里暗暗嘀咕着:嘁?牛子哥,你去县城有什么用啊?还秘密任务?有我六哥一个人就全都解决啦。

“团长!团长!快过来!有紧急军情啊!”二营六连连长马富财站在团部门口西边二三十米处的街道上大声喊道。

“有什么紧急军情啊?你过来说吧。”于根山转身大声说。

“团长,过来,快过来!绝密的紧急军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说废话!马连长,你给我马上过来说!”于根山命令道。

马富财小跑着来到于根山的面前,嬉皮笑脸地乞求道:

“嘿嘿嘿。团长,你兜里还有烟吗?快给我两包吧,我断顿儿啦,憋得我可难受了。”说完,左手拉起于根山的右臂向西边走出去七八米远,离开了政委等人。右手动作极快又隐蔽地把一个小纸卷儿塞进了于根山的右手里。小声说道:“方连长的紧急来信,快收好喽,绝对不许外传啊。”马富财把方济仁飞鸽传书的来信交给了于根山。

于根山立刻攥紧了右手,左手甩开马富财拒绝地说道:

“去去去!你怎么没烟抽了就来找我要啊?你当我是开烟店的吗?我也没烟抽了。走走走!别跟我耍赖啊。”

“嘿?!我说团长,你是柜子不安拉手—抠门儿啊?还团长呐?你小鸡儿放屁—小气。”马富财大声地挖苦于根山。

“你说什么?我关你禁闭!”于根山瞪起眼睛说道。

“团长,别别别。嘁?!不给眼抽还要关我禁闭,不讲理嘛。我走、我走行了吧。”马富财吓得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政委等人看着开心地笑了起来。于根山皱起眉头心情沉重地摇摇头迈开大步走回团部。他心里非常清楚,此时方济仁派马富财来给送信,一定是出了大事,会出什么大事了呢?

第427章 秘密转移 开辟新营

第427章 秘密转移 开辟新营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傍晚时分(下午六点多)。

林河乡。方家宅院、特别纵队司令部。中院正房东侧会议室。方济仁、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四人围坐在南窗下的方桌旁吃晚饭。双眉紧锁的方济仁一边吃着一边思索着,突然间他产生出了一种预感和预判,八路军和日军双方的战略部署已经基本确定,并且即将付诸实施,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也即将开始,而双方较量的地区应该就在冀边地区,主战场可能就在冀边地区。如果是这样,特别纵队势必不可避免的要卷入其中。怎么应对呢?八路军和日军双方战略部署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应该怎么样的去配合补充团呢?应该怎么样的去调动部署和使用特别纵队呢?如果参与其中,特别纵队的这些兵力能够用吗?不够用怎么办?我的预感成立吗?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不好,要出大事啊。”狼吞虎咽的方济仁放下饭碗说。

“嗯?要出大事儿?怎么着?小鬼子出兵又要去哪儿扫荡啊?嘿,这可太好啦。几天不杀小鬼子不见血,憋得我浑身难受啊。司令,你说吧,怎么打?”孟大魁放下饭碗兴奋地请战。

方济仁:“不是不是。我说的要出大事儿不是说小鬼子。”

“哦?司令,那你说的是谁呀?”周奇伟放下了筷子问道。

“是啊。谁要出大事儿?要出什么大事啊?司令,你快说说清楚,别说一半儿留一半儿的。”杨树山着急地催促道。

“你们听我说啊,咱们一起合计合计。是这么回事儿,我见到于团长后在玉米地里猫着聊了一小会儿,快要谈完了的时候,团部的通讯员带着旅部的通讯员大喊大叫地来找于团长,让他立刻回到团部去,说是旅部派人来下达上级的紧急任务。我和团长马上就分手了。那你们说说看,会是什么任务呢?”

孟大魁:“嗯?这怎么能知道啊?猜都猜不出来。不知道。”

“嗯。费思量、难推测。”周奇伟摇着头说道。

“我不怎么看。你们想啊,其实道理很简单。补充团在水河村已经驻扎一段时间了,上级只是命令部队休整治伤、恢复战斗力、招募新兵,从来没有下达过什么具体的军事任务。现在,旅部派人来了,一定是给补充团下达紧急重要的任务。但是什么任务我们却不知道。”杨树山分析推断地说道。

“嗯,杨政委说道有道理。”周奇伟赞同道。

“杨政委说得确实是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跟没说一样嘛。我说呀,咱们也甭分析啦,更不要猜来猜去的啦,累不累啊?司令,你就说咱们应该怎么干吧?”孟大魁瓮声瓮气地说道。

“好吧。那我就把我琢磨的还不成熟的初步想法都跟你们说说。你们看啊,日军增兵、伪军扩军的情报,咱们八路军总部、师部和旅部的三级首长们肯定都知道了,也肯定分析判断出这是敌人针对冀边地区和玉峰山的军事战略部署,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敌人的具体阴谋是什么,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提前做好相应的战略部署和军事准备,所以旅部派人来给驻守在水河村的补充团下达紧急任务。假如说,冀西地区集结的日军重兵和要实施什么狗屁的‘富士山计划’就是要围剿补充团,然后再攻打占领玉峰山,进而向西进击太行山腹地我抗日根据地。如果我的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补充团的任务就是要扼守通玉河是三座桥,不惜一切代价坚决阻止日军过河进山。我估计补充团很快就会调兵遣将进驻龙河村和林河乡。这样问题就来了,现在我们特别纵队的部队分别驻扎在龙河村把守着玉河桥和驻扎在林河乡把守着林河桥。补充团就会和我们特别纵队发生重叠,我们这支暂时还处于隐秘状态的部队很有可能会暴露,不利于我特别纵队以后的单独作战和秘密行动。同志们,你们说说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司令,我是这样认为的,你前面的分析判断是比较准确的,我完全赞同。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特别纵队和补充团合兵一处,归属补充团统一部署和调遣,联合行动,共同对敌。再说,原来补充团战士们的伤病也全都治好了,早就应该归建回队了。同时,也增强了补充团的战斗力嘛。”杨树山建议道。

孟大魁默不作声地撇撇嘴。周奇伟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方济仁又看了看杨树山,心里有想法却犹豫着该不该说?能不能说?他犹豫再三觉得事关补充团的重大任务还是不说为好。

方济仁看看孟大魁,又看看周奇伟,低头想了想扬脸说道:

“杨政委,我是这么想的啊。我们特别纵队跟补充团联合行动、共同对敌这是肯定的。但是,以目前的局势和特殊情况来看,我们暂时还不能跟补充团合兵一处,更不能归属补充团统一部署和调遣。等以后时机成熟了还是可以这么考虑的。”

“嗯?这是为什么呢?司令,既然我们是坚决抗日的部队,为什么要游离于八路军的领导和指挥呢?伤病痊愈的战士们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归建回队呢?你为什么非要把他们留在特别纵队里呢?能不能对我说说清楚啊?”杨树山质疑道。

“杨政委,我是这么考虑决定的。特别纵队暂时不与补充团合兵一处、伤愈的战士们不能归建回队,是为了保持特别纵队隐秘性,不让渗透潜伏在水河村和补充团内部的日军奸细发现和了解到我们,从而不暴露在日军的视线之内。这样可能会更便于我们配合补充团联合行动、共同对敌,或者更便于我们单独秘密行动、突袭敌人。”方济仁解释道。

“对对对。司令的考虑和决定是正确的。”周奇伟赞同道。

“哦?是吗?仅仅就是这个理由吗?司令,你想过没有要把特别纵队改造成你的方家卫队呀?”杨树山追问道。

“嘿?我说杨政委,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呐?司令从来就没这么想过,我们方家卫队更用不着这么做?既麻烦又累赘,还得管吃管喝管治病管训练的。到头来落得个好心费力还不讨好。”孟大魁瞪着杨树山气哼哼地说道。

方济仁气恼得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地瞪着杨树山。片刻后,摇摇头笑了笑,“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压住火忍住气说道:

“嗯。杨政委说得确实有道理。要不这么着吧,杨政委,明天上午你就带着伤愈的一百多名战士们回水河村归建。但是我要求你们给特别纵队保守机密、绝不外传。”

“嗯,好。我举双手赞成司令的决定。嘁!杨政委,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的。你们走了以后我们会更省心,行动起来只会更灵便。甭再说什么了,就这么着吧。”孟大魁不屑。

“不不不。王司令、孟副司令,你们可千万别再误会我,更别再关我几天禁闭了。我只是想了解清楚司令的真实想法,说开了、说明白了,统一思想、统一认识了,我也好全力配合二位司令的工作嘛。请相信,我绝对是出以公心,而没有半点的私心杂念。”杨树山表白后又语气坚决地说道:“既然是这样,特别纵队那就全都按照司令的决定和部署去执行。”

“嗯,杨政委说得有道理,我能理解。司令,应该怎么办你就下命令吧。我们坚决执行。”周奇伟先打圆场后表态。

“好,那现在我就下命令啦。同志们,按照我们的工作分工,散会以后,全队紧急动员起来,明天上午停止一切日常工作、学习和训练,各连队收拾全部的装备和物资,还有个人物品。天黑以后,特别纵队全体指战员全部秘密地撤出龙河村和林河乡,放弃玉河桥和林河桥的警戒把守,留给补充团的连队前来接管。我们向东转移,去开辟新的抗日营地。只留下一个侦察班秘密驻守在我家的这座宅院里。”

方济仁下达命令后,孟大魁、杨树山、周奇伟一起站了起来立正,表示接受命令。但是,他们又都感到大惑不解和紧张,为什么不过河进山?为什么要前出东方?特别纵队要转移到哪里去呢?新的营地又在哪里?

第428章 重新选址 众人反对

第428章 重新选址 众人反对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傍晚时分(下午六点多)。

林河乡。方家宅院、特别纵队司令部。中院正房东侧会议室内。紧急会议仍在进行着,气氛有些紧张和凝重。

孟大魁、杨树山和周奇伟三人对方济仁提出的特别纵队全部撤出林河乡、把军事防务、构筑完成的野战工事留给八路军补充团、开辟前出的新营地有些不理解,也有些难以舍弃。同时也认为,就目前冀西地区诡异多变、尚且不可预知与发展的复杂局势、以及补充团将要承担的艰险重大任务而从全局出发,这么做却是对上级的部署、对补充团、对特别纵队、对敌斗争最为明智的决定,也是最有利和最好的安排。但是,要去哪里开辟前出的新营地呢?距离县城越近,被敌人发现的可能性和面临的凶险就会越大。纵观林河乡以东、县城以西的区域范围内的村庄,有哪个村子或是哪几个村子可以悄无声息、毫不暴露地埋伏隐蔽地驻扎将近八百人的队伍呢?怎么才能做到绝对封锁消息而不致外泄?如果被敌人侦知后前来攻打围剿又该如何应对?部队所需的粮食和物资如何运进来?部队的日常军事训练如何进行?不想不知道,一想真是难上难啊。所以,部队撤出林河乡以后再去开辟新营地必须要做到隐蔽、快速和周全。既然特别纵队不可避免的要参与配合补充团承担的重大任务,就必须建立起来一条新营地与补充团、县城之间秘密快捷、通畅安全的情报交通线,以利于协同作战,有力地打击消灭敌人。

面对战友提出的迫在眉睫众多与重大的问题,方济仁审慎地反复思考着,心里初步形成了一个计划。

就在方济仁刚要对几位战友们说出来征求意见的时候,杨树山却又先提出来一个偏离主题的问题。

“司令,我知道,现在我们特别纵队是一支抗日的部队。但是,请你回答我,队伍的隶属关系和发展方向是怎么样的?”

“嗯?杨政委,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呢?在这个时候你这么问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还是你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和打算了吗?”方济仁盯着杨树山疑惑不解地问道。

孟大魁、周奇伟也对杨树山提出的问题感到费解和反感。

“司令,请你不要误会。我这么问就是要搞清楚特别纵队的隶属关系、性质和定位,以便以后我紧密配合你朝哪个方向去做工作。”杨树山神情坦然地看着方济仁真诚地解释说。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好,杨政委,现在我就郑重地告诉你,我们特别纵队隶属于八路军补充团,只是由于我们都知道的原因和目前的局势而不能明确正式的编入补充团。但是,早晚有一天,特别纵队肯定要正式的列入八路军序列,归属补充团直接领导和指挥。特别纵队现在和以后的发展方向,是要锻炼成为一支信仰坚定、意志顽强、作战英勇、救国救民的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杨政委,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方济仁问道。

杨树山站了起来,立正看着方济仁,神情严肃郑重地说道:

“司令,我没有问题了,我全都明白了。我保证,以后全力配合你,坚决按照你的指示去做好特别纵队的各项工作。如果做得不好请你批评,但是不要再管我禁闭啦。”

“哈哈哈。杨政委,你还记仇了哈?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啦。杨政委说得好啊,请坐下。我相信,以后你一定会做得更好。”方济仁感谢和信任地看着杨树山郎朗说道。

“嗯,这就对了嘛,这是部队最需要的一种团结精神。只要我们全队上下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没有打不败的敌人。”周奇伟开心感慨地说道。

“哎?参谋长,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呢?”

方济仁、杨树山、周奇伟看着孟大魁开心地笑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笑话我大老粗啦。”孟大魁伸手握住杨树山的右手真诚地说道:“杨政委,以后部队的思想工作、群众工作和后勤保障就全都拜托给你啦。”说完,孟大魁又握住周奇伟的右手坦率地说道:“参谋长,以后部队的训练和军事课就都仰仗你啦。我相信,有你们两位坐镇,一定能把特别纵队训练成为一支打不垮、拖不烂、克敌制胜的钢铁之师。”

“行啦行啦。孟副司令,你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这儿留遗言呐?其实根本不用你说,杨政委和参谋长做得肯定比你说的还要好得多。”方济仁调侃而又鼓劲地说道。

“对对对,司令说得对。那我就负责带兵出战、上阵杀敌。”

“哎?不对呀。孟副司令,你把工作都给分配完了,怎么没说我呢?那我干什么去呀?”方济仁看着孟大魁问道。

“嘿?司令,你明知故问哈?这还用我说吗?你就坐镇中军帐发号施令挥旗子,我带领众将士挺枪举刀、冲锋陷阵。”

“嘿?越听越像是在说三国诸葛亮呢。”周奇伟笑着说。

杨树山:“孟副司令,蜀国有五虎上将,你像哪一位啊?”

“行啦行啦。你们就别一起胡乱编排我啦。说正经的啊,司令,你准备在哪个地界儿开辟新营地啊?”孟大魁问道。

杨树山、周奇伟睁大眼睛好奇询问地看着方济仁。

方济仁拿起孟大魁放在桌子上五寸的长杆眼袋,右手握着黄铜烟袋锅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用羊脂玉烟嘴指着地图说道:

“同志们,我打算把特别纵队的新营地设在林河乡东北方向三十里地的月明湖,队部就设在月明湖西北方的月明岛上。”

“啊?把部队弄到月明岛上去?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司令,月明岛四面环水,部队行动、运送物资很不方便啊。一旦开战,小鬼子势必围湖攻打,飞机俯冲轰炸,重炮、坦克、装甲车一起炮击,我们就会陷入重围、孤立无援、被动挨打、难以脱身啊。除了吃鱼吃虾方便,没有半点儿的好处嘛。绝对不行!”没等方济仁说完,孟大魁抢先反对。

“是的,我同意孟副司令的意见,我也反对。司令,我们特别纵队是以山地、丛林和平原地区作战为优势的步兵,怎么能弃优势而涉险境呢?这可是兵家大忌啊。”杨树山反对道。

“司令,请你详细说说新营地选址的依据、优劣势和具体计划。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并且不能说服我们,部队是绝对不能开进月明岛上去的。”周奇伟态度坚决地说道。

方济仁自信地笑了笑,他知道他们三人会反对的,但是他又相信自己有充分、充足的理由一定会说服他们。方济仁举起烟杆,用羊脂玉烟嘴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嘿?嘿?我说司令,你别用烟嘴儿在地图上胡乱比划呀,以后我还怎么抽烟啊?”孟大魁心疼自己的羊脂玉烟嘴。

第429章 初定计划 准备大战

第429章 初定计划 准备大战

冀西冀边地区林河乡。天气晴朗。傍晚时分(下午六点多)。

林河乡。方家宅院、特别纵队司令部。中院正房东侧会议室内。方济仁根本不理睬孟大魁地阻止和埋怨。

杨树山、周奇伟等待着方济仁细说详情。

方济仁右手握着孟大魁的长杆烟袋边在地图上移动边说。

特别纵队为什么要在月明湖开辟新营地?月明湖位于林安县城西北方向,湖的东南岸距离县城西门十五(华)里地,湖岸正西距离通玉河东岸十里地。水面面积六十多平方公里,水深处三十多米,水浅处七八米,平均水深将近二十米。湖中芦苇密集茂盛,芦苇荡里水道纵横、港汊众多。不到三平方公里大的月明岛位于月明湖的西北,距离月明湖西北岸只有八九里。月明岛上有百余户人家,世代以打渔、贩鱼为生,或交换或购买粮食和其它各种日常生活中所必需、必备的物资与用品。月明湖与通玉河之间有一条十里左右长的惠明河相连。月明湖四周有四个村子,东面平湖村、南面月明村、西面渔林村、北面阳淀村。四个村子的村民以耕种小麦、水稻为主业,以打鱼为副业。多少年前,这个小区域形成了民风淳朴、兴盛富饶的鱼米之乡。但是,自从日本侵略军占领了华北和林安县以后,伪政府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地主渔霸的横征暴敛、溃兵游勇的敲诈勒索、土匪流寇的野蛮抢劫,月明湖周边村子家家户户的生活渐渐地衰落了下去,日子越过越苦、越过越难,以致悲声载道、民怨沸腾,却又敢怒不敢言,也无人带头组织民众起来进行反抗斗争,只能无奈的忍受欺辱与压榨。

“同志们,我认为,我们特别纵队进驻月明湖开辟抗日新营地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里不仅具备了抗日反霸的群众基础,还有优于其它村子的物质条件。更重要的是,便于大部队隐蔽驻扎。又与县城、水河村、葫芦谷这三个地方的距离都不算太远,联系起来也还算近便。你们认为呢?”方济仁问道。

杨树山:“司令,我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切实可行的选择。但是,八百多人的特别纵队进驻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月明岛上去,住宿就成了大问题啦,根本就住不下呀。”

孟大魁:“杨政委说得没错。还有呢,我们的战士惯于陆战,根本不熟悉水战,甚至可能有不少战士都不会游水、也不会划船,这要是跟小鬼子打起来仗了,咱们可没有一点优势啊。”

周奇伟:“我同意杨政委和孟副司令的意见。司令,对于以后很有可能发生的水战,我这个参谋长可是没有一点办法啦,作战计划我可都写不出来。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吗?”

“你们三位提出来的意见都是对的,确实也都是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先都听我说,你们再提出补充和修改意见。”

方济仁开辟月明湖新营地的计划是这样的—

特别纵队队部、卫生队、后勤队、警卫排、通讯排、炮兵连进驻月明岛,严密封锁消息,严查进出月明岛的所有人。任务是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建立抗日保障基地。动员贫苦青年渔民参军,尤其是水性好的。还要组建抗日村政权和民兵队、妇救会、儿童团。岛上的一切事物拜托杨政委全权负责。征调船只,训练战士们驾船、划船和水战。四个连和一个骑兵排、一个工兵排分别秘密进驻月明湖周边的四个村子。任务同样是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深挖地道、修筑工事、储备粮食和物资。在村子外围多设立几个隐秘的警戒观察哨,严密监视县城方向的任何动向。战士们也要学会游水,进行驾船、划船和水战的战术战法训练,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要特别强调的是,所有不会游水的战士必须尽快学会游水,即使练不成水中蛟龙,也绝不允许有旱鸭子。派出一个连,以班为单位,分别秘密进驻林安县城通往水河村沿途七八个村子里的抗日堡垒户家中隐蔽待命。他们的任务是,一旦有战事发生,可以临机处置,主动出击,以麻雀战袭扰打击敌人,在有效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与敌人死缠烂打,迟滞延缓敌人的行动,为乡亲们隐蔽转移、为大部队进行反击争取时间。再派出一个连和一个工兵排过河进山,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被鬼子剿灭摧毁的飞云寨重新修复起来,作为特别纵队的另一个隐蔽和休养的备用基地。这些事情交给孟副司令负责。周参谋长负责巡回视察督导各处的训练、工事修筑和讲授军事课程。再根据不同村子的具体情况和地形做出预判,制定多种不同的野战计划,还要制定出步炮协同、步骑兵协同陆地作战计划。水战的战术战法我会尽快想办法另外请人根据月明湖的具体情况制定。最后,要找到一条从月明湖周边村子和月明岛撤出后经由渔林村渡过通玉河通往玉峰山里安全通畅的道路。

“杨政委、周参谋长、孟副司令,这就是我暂时所想到的不成熟、不完善的初步计划,请你们提出补充和修改意见。”

杨树山:“司令,你这个开辟新营地的计划已经非常详细具体了,而且我认为是可行的。虽然我要是河北人,但是我不太了解冀边地区和月明湖的情况,所以我提不出来什么意见和建议。我基本上同意你的计划。也许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事先预想不到各种情况,希望你有所准备。司令,现在月明岛上的情况你了解吗?是不是应该先派人过去侦察一下啊?”

“嗯,应该,完全有这个必要,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月明岛侦察吧。杨政委的问题问得好,我有一年多没去过月明岛了,确实不太了解那里现在的情况。但是,岛上的渔民我认识和熟悉的很多。有几户人家是我们方家的几代世交,青壮年人里有很多以前曾经在方家威远武馆学武练功的弟子和我的徒弟,都是淳朴善良、正直正义、嫉恶如仇的群众,动员他们一起抗日反霸应该不是难事。”

“嗯,这样好,我也同意司令的计划。狡兔三窟、多留后手嘛。哎?司令,怎么还要挖地道啊?”孟大魁疑惑不解地问。

“当然了。特别纵队要生存、要打胜仗就必须这么做。你想啊,日军有空中、地面和火力强大的优势,还有部队机动快速的优势。乘卡车从县城西门出发,十五里地一袋烟的工夫就到月明湖了。而我们的优势在哪儿呢?就在地道中、青纱帐里和芦苇荡内。没有优势就要想法子创造优势,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你说?还要不要挖地道?”方济仁反问孟大魁。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全都懂了,这还真得多挖、深挖地道啊,要不介还真的是不好对付小鬼子啦。司令,没问题,坚决执行命令,保证完成任务。”孟大魁坚决地说。

“司令,按你这么一说,鬼子真的要在冀边地区跟补充团和我们特别纵队发生大战恶战了?真的要攻占玉峰山啦?你有什么切实的根据吗?”周奇伟忧心忡忡又有些怀疑地问道。

“是的,我判断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日军增调重兵到林安县来要干什么?游山玩水来了吗?参谋长,你有什么想法?”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认真周密的做好准备,跟鬼子大干一场,打出中国人的威风来。”周奇伟铿锵有力地表示。

“好啦。同志们,局势和任务我都已经说清楚了,大家分头去动员准备吧。明天二更天特别纵队全部撤出驻地,天亮之前秘密进驻各自的指定新营地。”方济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哎哟,都七点多钟啦,我得马上再一趟水河村。明天上午我去月明岛侦察,中午还在这里我们开个碰头会。散会,明儿见。”

天已擦黑。方济仁心急火燎、大步流星地走出队部,腾身

上马,快马加鞭,向水河村飞奔去。

第430章 身份难料 疑忧骤起

第430章 身份难料 疑忧骤起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北。天色渐黑。

趁着渐黑渐暗的天色,心急火燎的于根山单独一人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状似平静悠闲地走出了村北口。一路上遇到站岗了哨兵、村民和巡逻队的战士们询问,他则一概回答说是出来溜达溜达散散心解解闷。而后,于根山大步流星地走到距离村北口东北一里多地远的大路上。于根山背对着茂密的玉米地站在路边,不时地扬头向东眺望,又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着急地等待着方济仁的到来。于根山掏出金壳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钟了,方济仁为什么还没到呢?几个小时前二人匆匆忙忙地见了一面,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说完就分手了,确实有必要再一次见面详谈。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急迫呢?为什么要让马富财来秘密通知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看来方济仁一定是又有重要的大事情和我密谈。于根山想不明白。

于根山掏出一支哈德门烟点着抽了一口,边吃边琢磨开了——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虽然少有战事,部队也得到了短暂的医治休养、整顿和扩充。但是,局势仍然严峻,内外压力重重。日军大兵压境、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部队枪支弹药、粮食物资、药品都非常缺乏,短时间里难以解决;潜伏在水河村与八路军内部的特务至今没有查明抓获。而此时令人感到蹊跷的是,附近村庄的村民们陆陆续续地送来了部队急需的各种物资。而这种有规律的、大规模的行动是自发的呢?还是有组织的呢?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部队当时正巧缺什么、少什么?思来想去,很可能在冀西地区有一个共产党八路军直接领导指挥下的庞大的秘密地下组织。这个组织是三八六旅部署的?还是一二九师部署?八路军总部?延安?一时很难分得清楚。好像不是旅部、师部这一级部署领导的组织。方济仁在这些行动中是什么角色?起到了什么作用?

一想到方济仁,于根山又联系起来其他与他相关的人和一些事情——方济仁是在日寇疯狂凶残的铁壁合围“五一大扫荡”的一次战斗中战场上参军入伍来到补充团的,而后不久引荐来了马富财和邓俊生,还极力推荐邓俊生到团部来工作。这俩人一文一武,确实是补充团奇缺急需的人才,在后来补充团的训练和战斗中发挥出了很大的作用,成为补充团能够独当一面、不可或缺的骨干。但是,曾经不只一人向于根山汇报过,在方济仁还没有离开补充团二营六连和卫生队的时候,看到过方济仁经常和马富财、邓俊生俩人避开任何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说了些什么。于根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他琢磨这三个人在先后来到补充团以前就一个是一伙的,或者是哪个组织的。会是哪个组织的呢?是敌是友?方济仁的出身、履历已经搞得很清楚了,至于他现在的真实身份还没有彻底查证清楚。而马富财和邓俊生的出身、履历、身份,由于战争的原因,至今没有搞清楚,又无法调查。参军填表时,马富财自己写的是,出身于河北沧州赤贫农家;邓俊生写的是,出身于辽宁奉天城市贫民家庭,上过大学,流亡关内,在北京邂逅方济仁,得以救助,后跟方济仁来到林安县求生。二人所书这些都无法查证。但是从他们俩人来到补充团以后一贯的表现来看,不像是日伪特务,马富财、邓俊生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他们俩以前是干什么的?以前都干过什么?他们三个人前后脚地到补充团来要干什么?他们要达到什么样最终目的?于根山越想越觉得疑点多多、越想心里越担忧烦恼。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匹骏马飞奔而来。

方济仁勒住缰绳滚鞍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杨树山面前:

“团长,我来晚了一小会儿,等着急了吧?”

“哎?我说小方啊,你急火火地要找我,可你又来晚了,你到底有没有事?有什么急事吗?”杨树山埋怨道。

“我来找你当然是有要紧的急事儿啦,要不我怎么又跑来一趟啊?闲得没事儿我瞎折腾玩儿呐?”方济仁不客气地答道。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忙着呢。”杨树山催促道。

“是。团长,咱们长话短说。你告诉我,旅部派人来给补充团下达了什么任务?来人是谁啊?是丁铁牛吗?”

“啊。嗯?你怎么能这么问我呢?小方啊,按照组织原则、部队纪律和保密规定,我是不应该告诉你的。”

“哦,照你这么说,现在我已经不是八路军补充团的人了哈?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了哈?团长,那我是不是也不应该帮着补充团搞枪支弹药、粮食物资和药品啊?”

“不是不是。小方啊,你可别误会呀,这是两码事嘛。你当然还是补充团的人、还是我的兵。”

“行啦行啦,我不跟你掰扯这件事儿。团长,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旅部给补充团下达了什么任务?嘁?明摆着的事儿。”

“嗯?你知道?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任务?”

“旅部命令补充团马上分兵,分别进驻龙河村和林河乡,严密警戒把守住通玉河上的三座桥,严防日军一兵一卒过河进山,向西进击太行山腹地的抗日根据地。不就这点儿事吗?”

“嗯?小方,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人告诉你的?”于根山大吃一惊,这么机密的事情方济仁怎么会这么快知道了?

“嘁?这还用什么人告诉我吗?用脑子想想就都知道了嘛。团长,闲话少说。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龙河村的地道基本上挖好了,能打能藏能走,村外的野战工事也构筑完成。林河乡也是这样的。明后两天的下午,你还去村西等着,我会秘密派人给你送去详细的地道图和野战工事图,我再跟龙河村村长、林河乡乡长打好招呼,便于部队顺利进驻。”

“嗯?你都安排好了?太好啦太好啦。明后两天下午我一定去村西头等着。小方,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有。团长,我向你建议过的,你向县城西面的几个村子分别派兵了吗?水河村的防卫交给二营六连了吗?”

“哦、哦,事情太多,还都没来得及呢。”于根山尴尬道。

“坏啦坏啦,要出大事儿啦。团长啊团长,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唉!不说啦。团长,我还有事儿,得赶紧走啦。”说完,方济仁走到路边拉过来在一边啃食青草的军马,抬脚认蹬上马,飞奔而去,路上扬起一阵烟尘。

“哎?嘿?!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话还没说完呢。要出什么大事啊?!”望着方济仁渐渐远去的背影,于根山大声喊道。

第431章 疑点多多 难以厘清

第431章 疑点多多 难以厘清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北。黑幕四合,天完全黑了下来。

于根山心情沉重、脚步迟缓地向村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地琢磨思虑着方济仁临走时肯定大声撂下的“要出大事啦”这句话。要出什么大事呢?小鬼子要来攻打水河村?潜伏的汉奸特务们要在村里搞破坏?怎么一点点迹象都没有发现呢?嗯?不会是方济仁故弄玄虚地吓唬我呢吧?不对,不应该。方济仁说话一向都是有根有据的,他是不会随便瞎说乱说的。嗯,不管怎么样,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准备随时开战总是没错的,在复杂多变的局势下做好各方面的备战也是非常必要的。

回到团部作战室,于根山点亮了煤油玻璃罩灯举起来走到挂在北墙上的地图前认真反复地查看,思考着怎么完成根据上级下达的任务?思考着分兵把守三座桥、固守通玉河东岸的部署是否妥当周全?于根山越想越觉得接受这次任务的艰巨和战略意义的重大,同时也觉得很光荣。又转念一想,补充团现在还有很多困难和问题急待解决,急需方济仁暗中全力帮助。嗯?方济仁怎么会这么清楚详细地知道这次重大任务的具体内容?他还知道多少?他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还是他胡猜瞎蒙出来的?方济仁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真是令人费解、难以捉摸。如果是友,那他是绝对可靠的同志和战友;如果是敌,那他则是非常危险和可怕的······

于根山站在地图前举着罩灯陷入了沉思,政委和参谋长走了进作战室来来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团长,你在想什么呐?这么入神儿啊?”政委问道。

于根山转回身看到是政委、参谋长一起来了,他立刻明白他们俩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一定是有大事要商量决定。于是问道:

“有什么事吗?过来坐下说吧,部队的情况怎么样啊?”

三人走到会议桌边坐下,于根山把罩灯放在桌子上。

“团长,我和政委给党团员、连以上干部开过动员会了,他们回去后给战士们开了动员会。现在全团指战员嗷嗷叫啊,一致表示坚决完成任务,不惜牺牲、不辱使命。”参谋长汇报。

“嗯,好。还有别的事情吧?说吧。”于根山平静地问道。

“是,是有别的事情,而且还是大事情。目前的局势和我们的任务我就不再说了。团长,你马上下命令、再派人分别去通知隐蔽在水河村以外附近八九个村子里治伤养病的二百多名战士们立刻归建回队,这是任务的需要、部队的需要,也是刻不容缓啊。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战士们应该全都痊愈了。这二百多名战士早就应该归建回队啦,他们回来会大大增强补充团的力量。”政委严肃郑重地说道。

“参谋长,你是怎么考虑的?”于根山看着参谋长问道。

“团长,我完全同意支持政委的建议。”参谋长赞同道。

“我不同意,现在我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也不会派人去通知这二百多名战士归建回队。”于根山摇摇头严肃地拒绝道。

“嗯?为什么?团长,说说你拒绝的理由?”政委问道。

“是啊。为什么不让战士们尽快归建回队呢?”

“政委、参谋长,你们认真仔细地没想过没有?补充团现在有将近两千人啊,但是枪支弹药、粮食、药品和其他物资都非常奇缺,住房也紧张。部队驻地几个村子的乡亲们已经不堪重负了,这二百多名战士再回到水河村来住在哪里?吃什么?还有,不要说补充团现在枪支还缺四五百支,就是大刀也不是每人一把。我们拿什么给这二百多名战士配发武器弹药啊?”

“这?这?”政委支支吾吾一时语塞。

“是,这些确实是补充团眼下最大的困难。但是,那也不能因为暂时的困难就撒手不管这些战士们呀。”参谋长争辩道。

“谁说撒手不管啦?方济仁不是一直在暗中照管保护着战士们呢吗?他秘密的分别给分散在几个村子里的二百多人治伤治病、安排好衣食住,还要保护战士们的人身安全,这是多大多难的事情啊,他一个人都替我们解决了,这不是很好吗?”

“团长,你说得这些都对。在这件事情上,方济仁确实做得周全、做得非常好,功不可没,应该给他记功。但是,战士们伤病痊愈归建回队这是我们八路军纪律、也是必须的,没有任何理由拖延,更不能拒绝。为了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他们必须立刻归队。”政委义正词严、不可否定地说道。

于根山:“政委,刚才我提出来的反对意见只是次要的理由,主要的理由就是为了更好的完成这次艰巨的任务啊。”

“嗯?不是吧?团长,你的拒绝还有什么主要的理由吗?你这么说未免有些牵强了吧。”有些气恼的政委质疑道。

此时,于根山想起了当初方济仁跟他说过的计划,于是说:

“政委,牵强不牵强你先听我说完嘛。我知道、我也相信,这二百多名战士的伤病现在肯定全都痊愈了,身体强壮了、战斗力也都恢复过来了。但是,眼下我为什么不命令他们马上归建回队呢?我是针对冀边局部地区战略和战术两方面因素考虑的。战士们分别隐蔽在八九个村子里,这就是我们补充团的前哨阵地和前卫部队,分别又共同的守护拱卫着水河村,而且敌人很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有一支这样秘密潜伏着的部队。一旦开战,不管敌人分几路前来攻打水河村,这二百多名战士都可以主动出击,从侧后方突然发起袭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蒙头转向。这样既可以为乡亲们及时尽快地转移出村或者下地道隐蔽,也可以为补充团进行防御反击战争取宝贵的时间。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理由,战士们分别住在这八九个村子里,跟乡亲们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军民鱼水情,同时也建立起来了坚决抗日、共同对敌的决心和信心,这是我们战胜一起困难和敌人可靠雄厚的群众基础啊。如果战士们在敌人大兵压境、虎视眈眈的当口撤走离开,乡亲们一定会心里没底,一定会恐慌的。前不久,鬼子发动历时两个月疯狂凶残的‘五一大扫荡’,乡亲们全都遭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和伤亡,在生活极端困苦的情况下,他们舍命救护、收养了我们的战士,现在也特别需要康复以后的战士们帮助和保护乡亲们。政委、参谋长,你们琢磨琢磨,在危难将临的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下达战士们撤走归队、离开乡亲们们的命令呢?这么做不仁义啊。从目前的局势、我们的任务、局部的战略战术、补充团的现状、帮助和保护乡亲们、没有归队的战士们继续留下来这几个方面考虑,我都不能下达这个命令。”于根山有理有据地分析解释道。

“团长,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战士们早晚是要归建回队的,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政委问道。

“这个?这个嘛?现在我也说不清楚,这要看局势的发展变化和我们任务的需要再做决定啦。”于根山答道。

“团长,我也同意你刚才的说法。但是,二百多名战士分散在八九个村子里,政治学习、军事训练谁来负责?一旦开战,谁来统一调度指挥啊?不能独立于补充团之外各自为战一窝蜂地打乱仗吧?”参谋长从军事和战术战法的角度向于根山发问。

“怎么可能是一窝蜂地打乱仗呢?有方济仁的统一指挥,与补充团协同配合,肯定不会乱的。方济仁的军事素养和战斗技能你们都是了解的,我们应该相信他。”

“团长,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方济仁呢?他身上的疑点和问题还没有调查清楚,对他还是应该多加提防的。”政委提醒道。

“为什么不相信方济仁?怎么提防他?”于根山反问道。

政委和于根山因为方济仁各不相让地大声争辩了起来。

第432章 是敌是友 渐辨明晰

第432章 是敌是友 渐辨明晰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

于根山和政委因为分析判断方济仁到底是敌是友而出现了很大差异;还因为该不该信任他、该不该提防他又产生了严重分歧。两个人各自据理力争,反复争辩不停、来回争吵,都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但是谁也说不服谁。

争辩、争吵开始时,坐在旁边的参谋长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不该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应该如何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他一时无措,只能看着听着两位领导相互争辩争吵、质疑和否定对方,只是不时地劝解几句。而不痛不痒、不偏不倚的劝解毫无作用,反倒招来了埋怨。他想一走了之,却又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作战室,只好无奈的耐着性子忍着、听着。

政委:“参谋长,你不要做和稀泥的和事老。在重大是非原则问题上是不能摇摆不定、含糊其辞的,何况这是关系着补充团立足安危、前途命运的大事,你应该旗帜鲜明、立场坚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关于如何判断和确定方济仁的真实身份?该不该信任他?该不该提防他?你应该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出自己的意见来。”

于根山:“对。参谋长,说说你自己公正的意见。”

在相持不下的情况下,政委和于根山都想把参谋长争取到自己这边来,以壮大声势和力量彻底说服对方。

“这?这?好吧,既然你们都要让我说,那我就说说。方济仁的家庭情况我们都已经很清楚啦,不需再多说。但是他的经历都是他自己说的,没有证明人。所以,信则可信,不信则不可信。但是方济仁现在是敌是友的真实身份我还真的是说不清楚、搞不明白。”参谋长说得模棱两可。

“嘁?说的都是废话,跟没说一样。”政委不屑地奚落道。

“政委,你听我把话说完嘛。从方济仁参军入伍来到补充团以后在连队和在卫生队的表现,尤其是他在战场上奋勇当先、以一当十斩杀小鬼子时出手决绝凶狠的劲头,我确信方济仁绝对不是我们怀疑的敌方秘密派出的潜伏者。他的综合军事素养、个人战斗技能带出了全团战斗力最强的二营六连。最后一点,也是最能说明问题的是,方济仁在最短的时间里以一己之力找到收拢了失散和负伤的一百多名战士,分别就地隐蔽、妥善安置在八九个村子里的抗日堡垒户家中,战士们身上的枪伤刀伤得到了及时有效地治疗和充分的休养。这是县委王福江书记秘密派人前去调查回来向我们报告的,而并不是方济仁自己说的。我至今想不明白的是,他方济仁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的战士啊,治伤的药品他是从哪儿搞来的?一天三顿饭的粮食他又是从哪儿搞来的?我们都知道的,鬼子‘五一大扫荡’过后,乡亲们家家户户都缺粮食啊。我琢磨应该是方济仁以我党我军的名义广泛发动、组织抗日群众一起行动才能做到的。就凭这三点,我相信,方济仁绝对是值得我们信任、倚重的同志和不可缺少的战友,而他不是我们要严以提防的暗藏的阴险敌特分子。这就是我个人对方济仁公正的评价和判断。团长、政委,我认为,在这个时候你们实在没有必要再为方济仁到底是敌是友没完没了地争吵了,我们应该抓紧时间认真研究如何部署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政委,你都听见了吧,参谋长的意见和我是完全一致的。好啦,方济仁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说啦,出了问题我一个人担着。”

“你们?你们?哼!你们这是盲目麻痹,你们是要犯错误的!我也想相信方济仁,更不想提防他。但是,他身上那么多的疑点怎么解释?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你们的党性、原则和警惕性都到哪里去啦?简直是不可理喻!哼!”说完,政委站起来气哼哼地走了。

“哎?政委,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等等我,我还有话跟你没说完呢。”参谋长站起身大步追了出去。

于根山掏出烟点着烦闷地抽了起来。韩大刚走进作战室。

韩大刚把补充团分兵进驻龙河村、林河乡把守三座桥的详细部署计划放在于根山的面前。于根山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

“嗯,好,很好,计划得很合理、很周全。哎?大刚,你这计划怎么跟方济仁说得一样啊?”于根山说漏了嘴。

“嗯?团长,我的计划跟方济仁说得一样?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啦?我师父是怎么跟你说的?”

“啊?刚才我说什么啦?”于根山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啊什么啊?别再装啦,老实交代吧,我党我军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优待俘虏。”韩大刚调侃地说道。

“好,我坦白、我交代。大刚啊,我要说的事情那可是绝对的机密啊,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嗯,我绝对保密,快说吧。别婆婆妈妈、啰哩啰嗦的。”

于根山把最近几次秘密会见方济仁的事情告诉了韩大刚。但是,他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和细节全部说出来。

“哼,我就知道你和我师父悄悄秘密地见过几次面了。否则,这些日子团长为什么几乎每天下午都要到村西头去溜达一会儿呢?以前你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不过,我觉得团长和我师父这么做是应该的、必要的。”

“嚯?嚯?好像你什么都知道得多清楚似的。我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解解闷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啦。可是为什么你从来不去别的地方?为什么偏偏只到村西头这一个地方去溜达散心呀?哼,是我师父给你定规的吧。行啦,团长,别再遮遮掩掩的啦。”

“你行了吧。该你知道的,我自然会什么都告诉你,不该你现在知道的我当然不能告诉你,这也是你师父定规的。”

“你最好什么都别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团长你就跟我师傅两个人一起搞大战略、大计划吧,只要能打败小鬼子我就服从命令听指挥。”

“好,很好。大刚啊,现在我问你一个非常重大的原则问题,你必须对我说实话、说心里话。这是命令。”

“哟,说得还挺吓人的嘿。嘁?有这么严重吗?团长说吧。”

“大刚,你说方济仁到底是敌还是友呢?我们是该信任他呢?还是要提防他呢?”于根山双眼紧紧地盯着韩大刚问道。

“嘿?!嘿?!团长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怀疑、这么说我师父呢?就这还是非常重大的原则问题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还用我说吗?我师父绝对是值得我们绝对信任的同志和战友,对我来说他更是胜似亲人般的生死兄弟。团长,幸亏你是我的团长,要是换了别人敢跟我这么说,我肯定抽他一顿大嘴巴。”

“嗯?韩大刚同志、韩副团长,我可没跟开玩笑啊,这种事情更不是儿戏。哎?你就这么相信方济仁吗?对他的身份你就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吗?”

“没有!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和我师父是打小放屁崩坑儿、撒尿和泥儿一起玩儿着乐着长大的,我太了解他啦。我敢用性命担保,我师父方济仁绝对绝对是我们应该和值得信任的可靠同志、亲密战友,也是我党我军和补充团不能没有的骨干人才、能力超群的多面手。团长,对这样的能人奇杰你怎么还胡乱猜疑瞎琢磨呢?”韩大刚越说情绪越激动。

“好、好,别激动、别激动,就算你说的都对吧。大刚,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啊。假如我和方济仁因为一件重大的事情意见不一致,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呀?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啊。”

“不用想好了。我肯定要听我师傅的。”韩大刚立刻答道。

“啊?!你就这么肯定吗?为什么呀?我可是团长啊。”

“对,我就这么肯定。因为我对方济仁知根知底,咱俩才认识几天呀?这跟你是不是团长没关系。这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我到了补充团以后,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他的所有事情,甚至细节,尤其是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我除了心服口服还是心服口服彻底服。所以说,团长,你就信我的绝对没错。”

“嗯,你说的有道理。大刚,那你说说看,方济仁应该是什么人呢?”

“团长,我一直觉得我师父是共产党员,而且是我党我军的一个地下秘密组织的负责人,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和他的组织来到冀西地区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知道的。否则,我师父是不会避开补充团的所有人三番五次地悄悄到水河村来秘密约见你的。”

“嗯、嗯。大刚,你越说越像这么回事啦。哎?大刚啊,大概在两个小时前,我在村北又见过了方济仁,临分手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坏啦,要出大事啦’。你说会出什么大事呢?什么时候出大事呢?”

“啊?!我师父真的这么说的吗?!既然是他说的,那一定要出大事的。可会出什么大事呢?”韩大刚神情恐慌地说道。

看到韩大刚恐慌的神情,又听他这么一说,于根山心里不由得一紧,随即一阵惶恐慌乱,他确信方济仁说的要出大事啦。

第433章 反攻复仇 歪门邪道

第433章 反攻复仇 歪门邪道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在作战室里,于根山和韩大刚面对面地坐在会议桌的两端。俩人抽着烟一起琢磨来琢磨去,最后也没有琢磨出来方济仁说的“坏啦,要出大事啦”到底会出什么事情,也没琢磨出来什么时候要出大事。但是,他们二人都确定、确信方济仁所言非虚、非假。并且一致笃定的断定,当前冀西地区的表面上相对沉寂的局势只是大战、恶战之前短暂的平静,肯定早晚要出大事的,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惊天动地的血雨腥风、惊涛骇浪。

与于根山在水河村北分手以后,方济仁一路驭马飞奔回到林安县城西城门北侧的煤厂,下地道穿过西城墙来到炉具店后院后排平房偏西头的一间亮着汽灯的大屋里。按照方济仁事先的吩咐,十几名从方家威远武馆调过来武功高手早已等候多时了,或站或蹲或坐着焦急兴奋地等着方济仁回来带领他们去痛杀日伪特。但是,当他们看着地上三个柳条筐里分别塞满了前一天夜里从各处秘密偷来的日军皇协军和侦缉队的服装和帽子、方桌上的十几瓶白酒和猪牛酱肉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糊涂了,这是要去执行什么重大任务?是要去宴请日伪军、侦缉队的禽兽混蛋们喝酒吗?

从方济仁一进门,他们双眼就都齐刷刷地紧盯着方济仁以求探寻究竟,想马上知道今天夜里干什么去?要去杀什么人?

方济仁坐下后接过店老板递过来多半缸子温茶,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净光净,抹了抹嘴角抬头看着店老板问道:

“城里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变化,可以行动。小少爷,你先看看这张图吧。”店老板把一张图放在方桌上打开铺平。

这张图是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派人秘密送过来的,图上清清楚楚地标明了县城里华西大酒楼、戏园子、大烟馆、梦红楼、日本樱花会馆这五个第一批重点行动目标的准确位置和附近的街巷胡同,这五个目标会有什么人在玩乐消遣。方济仁在明亮的汽灯下认真仔细地看着,并且默记了下来。“嗯,很好。”

“小少爷,九辆车子在后院大门里候着呢。”店老板说。

方济仁站起了来,神色庄重地环视着眼前这些经过他多年严格训练*出来武功高强的弟子们,语气低沉坚决地说道:

“弟兄们,反攻复仇就要开始了,今天夜里这一战是后面一系列战斗的开始,这一战是绝对不能用刀用枪而只能用拳脚的无声的战斗。目的就是离间日伪军、侦缉队,让他们彼此怀疑、仇视和敌对,调拨他们相互打起来。这件事意义重大,但是又非常凶险,你们敢不敢跟着我冒死去狠捅这群猪狗们的心窝子、腚沟子?如果有不敢去的可以留下。”

方济仁的十几名义愤填膺、身强力壮的弟子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围拢在他的身旁,纷纷小声坚决坚定地表示,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跟着师傅一起去反攻复仇。

方济仁右手指着方桌上的图纸详细具体地分派了任务、完成任务后撤离的路线,又教给他们应该如何貌似合情合理的没事儿找事儿、寻衅闹事儿。最后板着脸严厉地低声说道:

“你们都给我记清楚、记住喽,千万不能使出明显带有门派特点的武功,要用歪门邪道、蔫阴损坏的怪招儿,抡王八拳踢蛤蟆脚也行。动作一定要出其不意,下手要快要狠,一招致伤、致残,但是只许打伤打残对方,绝对不能打死人,把钱、手表、值钱的东西和枪弹都给我先带回家去藏结实喽,不要恋战,办完事儿后不许逗留,把身上的狗皮脱下来留在那里,撒点辣椒面儿立刻撤离,不许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先在县城的暗巷小胡同里多转悠几圈儿,然后就麻利儿地各回各家睡觉。你们都听清楚、听明白、记住了吗?”

十几名弟子一起点头,表示都懂了、记住了。

方济仁从上衣兜里掏出来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后命令道:

“现在马上换衣服,五分钟以后出发。”

方济仁又小声地吩咐店老板明天上午多派些人出去,在县城内外散布消息,说日伪特在昨天夜里狗咬狗打起来了。

方济仁和十多名弟子按照前往不同目标的要求分别换上了日军、皇协军土黄色军装和侦缉队浅灰色的夏季服装,又往脸上抹了抹灰锅灰。离开大屋来到后院后门前分别蹬上黄包车。

九辆黄包车离开炉具店后院后门后,分散开在暗夜里向县城不同的方向奔去。

自从发电厂停电以后,林安县城的大街小巷漆黑一片,行人稀少。家家户户都在天黑之前吃完晚饭。天黑以后就关门闭户待在家里不敢外出。但是,有些地方仍然汽灯高悬、亮如白昼,顾客盈门、宾朋满座,高谈阔论、哗闹喧嚣。

华西大酒楼是一间以鲁菜为主的酒楼,位于县城中心偏东一条南北向的大街路边。是丁家与两家富户共同出资、合股兴建起来的高级酒楼,已经经营了十几年。名气与档次仅次于方家独自出资兴建的淮扬酒楼和以满汉全席为主的京菜饭店。方家的酒楼和饭店在几天前被连续搜查后已经关门停业了。

虽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了,但是仍有十几个日军下级军官和军曹在华西大酒楼的大堂里聚众酗酒吃饭。三张餐桌杯盘狼藉,日本人敞胸露怀东倒西歪地又唱又跳,丑态百出。周围十几张餐桌空无一人。

三个灰头土脸的皇协军士兵敞胸露怀、歪带着大檐帽踉踉跄跄地走进华西大酒楼大堂,他们每人手里拎着个半空的白酒瓶子和酱牛肉,浑身酒气地大喊大叫着让伙计立刻上酒、上好菜。两个伙计马上走过来连推带搡地赶他们出去。一个士兵一拳一脚把两个伙计打倒在地起不来了。另两个士兵分别走向两张日本人的餐桌,探身伸手抓起盘子里的松鼠鳜鱼就往嘴里塞。日本人见状大叫大骂,一同起身围拢挥拳就打。皇协军士兵反应敏捷、闪身躲过,挥起酒瓶子重重地砸在日本人的脑门上,随后用破碎的酒瓶子狠狠地戳向旁边日本人的脸上。两个日本人瞬间倒地,血流不止。又有几个日本人冲过来撕打,其他几个日本人慌乱地寻找手枪。另两个皇协军士兵同时参战,凶狠下手,把酒瓶子、菜盘子、饭碗、筷子当作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重砸猛砍很戳日本人脑袋、脖子和心窝······

第434章 寻衅闹事 大打出手

第434章 寻衅闹事 大打出手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华西大酒楼大堂。

三个皇协军士兵大打出手,酒楼大堂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碗碟横飞、桌塌椅翻、污血四溅、惨叫哀嚎。酒楼的经理、伙计、跑堂等人纷纷躲在角落里抱头蹲下,全都浑身哆嗦着、张开着嘴、瞪大着极度惊恐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自酒楼开张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如此凶狠混乱的群殴打斗,更没有看到过林安县县城被占领以后日本人豢养驱使的皇协军奴才士兵竟敢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地暴打日军军官,甚至想都没有想到过,却在今天晚上以冀西地区势力、实力仅次于方家强大的丁家为首出资兴建的大酒楼里发生了。这些士兵简直就是不想活自己找死来啦,他们肯定是外乡人,他们肯定不知道华西大酒楼的背景。看他们毫无章法地胡抡王八拳、乱踢蛤蟆脚却准确踢打伤人要害的架势,完全是街头乱打群架的流氓无赖。

摘掉了大檐帽、脱掉了军装上衣、灰头土脸一高两矮的三个皇协军士兵动作灵活敏捷、拳脚快若闪电,抡起拳头分别重击日军军官们的太阳穴、脖子、心窝,抬脚狠踢日本人的后脑和裆部。突遭袭击暴打来不及还手的十几个日军军官一时间被打得满地滚爬、鼻青脸肿、头面流血、哀嚎不止,毫无还手之力。十几把*手枪、指挥刀、军装上衣丢弃散落了一地。

惊恐万状的酒楼经理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这么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酒楼是要担责任的,几位东家要受到日本宪兵队的严厉责问与从重处罚,后果非常严重,不堪设想,必须设法马上阻止,让打人的和被打的立刻离开酒楼。经理壮着担子从角落里站起来,全身哆嗦着走上前来,哭丧着脸带着哭腔哀求:

“三位军爷,小老儿求求你们别打啦,再打就打死人啦。求求你们快走吧,再耽搁一会儿皇军来人了你们可就走不了啦。”说完,经理又是弯腰鞠躬又是双手抱拳高拱作揖。

“嗯?你、你说什么?皇、皇军?来了老子也不怕,照样打他个乌龟王八像儿。”高个皇协军士兵醉醺醺摇摇晃晃地说。

“军爷,我这可都是为你们好啊,你们仨要是让皇军抓住了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啊。求求你们啦,快走吧。”说完,经理从腰间掏出一个装有几十块银元的布袋子塞给了醉汉。

高个士兵掂了掂钱袋子,咧开满嘴酒气的大嘴哈哈狂笑。

“弟、弟兄们,停、停停手。换换衣服出去再耍耍威风。”

另两个皇协军士兵停住拳脚,动手穿上掉在地上的日军军装上衣,带上日军军帽,捡起散落一地的手枪背在身上,把躺在地上昏死过去十几个日军军官的手表、皮钱包洗劫一空。三个皇协军士兵左右肩背着十几把手枪,每人手里握着一把日军指挥刀晕晕乎乎、摇摇晃晃地走出酒楼。最后走出酒楼的高个士兵从裤兜掏出来一个小纸包,打开后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把辣椒面儿、花椒面儿和芥末面儿混合在一起的粉末扬洒在离去的路上,掩盖住他们三个人身上可能留下的汗气味。

“扯丫子。”高个士兵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三个人身形敏捷、脚步灵活地拐进了酒楼旁边的一条街上。

没走多远,几百米外迎面走过来五六个东摇西晃、踉踉跄跄、嘻嘻哈哈地大声说着低级粗俗笑话的侦缉队员。三个皇协军士兵迅速躲进路边黑暗处蹲下仔细地观察,很快判断出深更半夜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玩耍的绝对是坏得透顶的铁杆汉奸。高个士兵对两个伙伴小声嘀咕了一句搂草打兔子后,便立刻摘下身上背着的几把手枪、右手拿起日军指挥刀和一个矮个士兵站起来一同迎着侦缉队员走了过去,截住了他们的去路。伸出左手要钱,而且要银元。在微弱的月光下,侦缉队员们看见被两个日军军官拦住了去路,马上点头哈腰地鞠躬作揖,拿出来军用手票交了出来,高个军官接过来一看都是纸票子,扔在地上大叫大骂着要银元。三四个侦缉队员解释他们只有军用手票没有银元。矮个军官喊着非要银元不可。站在一米外的一个侦缉队员看到这两个日军军官脚上穿着的不是皮靴而是布鞋,马上猜出来了这两个人是假冒日军军官敲诈钱财的中国人。于是,他悄悄地伸手要拔出驳壳枪。高度警觉的高个军官余光发现了,右手闪电般地抡起指挥刀重重地砸在拔枪人的头顶上,只见那人闷哼一声瞬间倒地不起。其他侦缉队员看到同伴被重击倒地,立刻本能地散开要拔枪抵抗,两个日军军官同时抡起指挥刀向侦缉队员发起凶猛攻击,冲着他们的脑袋、右手臂、膝盖骨、小腿一通狠砸重砍。片刻后,六个侦缉队员都被打倒在地,疼痛难忍、哭爹喊娘,又动弹不得。两个日军军官脱下日军军装上衣扔在地上后又分别摘下了倒在地上侦缉队员身上的六把驳壳枪转身离去。与躲在黑暗角落里的另一个人会合,快速消失在路边一条黑黢黢的小巷之中,拐了几个路口又走进了一条窄胡同。三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一口井,三个人放下十几把*手枪和六把驳壳枪、三把日军指挥刀,脱掉汗褟和大裤衩,摇着辘轳提上来井水先后洗澡,再用力搓洗汗褟和大裤衩。最后,三个人平均分了手枪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戏园子是林安县县城中规模最大的一家,外省伶人轮流走穴登台演出,是皇协军和侦缉队的人晚上经常聚集来此消遣玩乐的场所。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是戏园子仍然汽灯高悬、观众满堂,观众中有十多个皇协军中下级军官和侦缉队员。台上伶人卖力演唱,台下观众喝彩叫好声此起彼伏。

三个手里拎着白酒瓶子、敞胸露怀、歪带军帽、满身酒气、灰头土脸脏兮兮的日本兵晕乎乎、醉醺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戏园子。东张西望踅摸了一圈没有找到座位,日本兵便走到戏台前并排坐在了地上,一边喝酒一边扬起头看戏。很多观众很不理解,日本兵从来没有来过戏园子,今天晚上怎么来了呢?他们听得懂中国的京剧吗?不会是来闹事捣乱的吧?这可要提高警惕小心提防着点儿,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看了一会儿后,三个脸上脏兮兮、醉醺醺的日本兵一起站了起来,冲着戏台上指手画脚、哇啦哇啦地大声乱叫了一通。戏台上的演员惊呆了、愣住了,不知所措。锣鼓点胡琴乐器要停音了。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骚动。

不错眼珠一直紧盯着日本兵的戏园子中年男管事立刻快步走到日本兵的面前,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请他们坐到后面去。

“哪妮?八嘎!唱、唱歌,日、日本的。”矮胖日本兵说。

“嗯?唱日本歌?太君,你们日本有歌吗?没听过呀。太君,请问唱什么日本歌呢?”胆战心惊一头雾水的管事问道。

“八嘎!唱歌!唱、唱歌,日本的草泥马。唱、唱这个。快快地,死啦死啦地有。”矮胖日本兵蛮横粗野地说。

“啊?日本的草泥马?这?这是歌吗?我听着怎么像是骂人呢?太君,请你们三位跟我来吧。”管事请求道。

“八嘎!唱歌!日本的草泥马。快快地!”另一日本兵说。

“太君,你们说的这歌他们不会唱啊······”

啪!矮个日本兵挥手狠抽了管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得管事晕头转向、两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戏园子顿时大乱。十几个皇协军军官、侦缉队员气愤地站了起来,瞪眼握拳走到戏台前来,紧紧地围住了三个野蛮的日本兵。

第435章 多处打击 离间敌伪

第435章 多处打击 离间敌伪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戏园子。暗夜时分。

当戏园子坐满了的戏迷正在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地观赏京剧经典剧目《西厢记》的时候,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闯进来三个灰头土脸脏兮兮、敞胸露怀喝多了酒醉醺醺摇摇晃晃的日本兵,穿过所有的观众,旁若无人、目空一切并排席地坐在了戏台前,一边喝酒一边肆意捣乱,根本不听戏园子管事的劝阻,还动手打人,惹得台下的戏迷们非常气恼,尤其是经常前来看戏的皇协军、侦缉队和伪警察的戏迷们。但是,如果不把这三个混蛋日本兵客气地轰出去,今天这台戏看来是看不下去了。

出于义愤,十几个皇协军军官、侦缉队员还伪警察气愤地站了起来,瞪眼握拳、咬牙切齿、不约而同地走到戏台前来,紧紧地围住了三个粗野蛮横、恣意妄为的日本兵,大有一触即发、群起动手教训日本兵的架势。就在这时,皇协军的孙连长见势不妙,立刻起身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众人。

三十岁出头的孙连长是皇协军少将司令孙祖栋的远房亲戚,十六岁时离开赤贫家乡出走,衣衫褴褛、饥肠辘辘、沿途一路乞讨徒步几百里地找到比他大十几岁的直系军阀吴佩孚部队的连长孙祖栋,念其同宗同族同姓,孙祖栋不太情愿的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当自己近身打杂的勤务兵。因为机灵会办事,打仗敢玩命,后来一步步的高升,成为孙祖栋的心腹亲信,又数典忘祖一起投靠了日本侵略军,完全堕落蜕变成为日寇的鹰犬走狗、残害抗日军民的铁杆汉奸和欺压平民百姓的帮凶爪牙。他们日寇的势力,疯狂搜刮财富,中饱私囊,坏事做尽、罪大恶极。国人无不切齿痛恨,恨不得把他们凌迟车裂。

前不久,孙连长强娶林安县城里一户财富中等商人小老婆生的十八岁的小女儿做小老婆。今天是他岳父五十周岁的大生日。一家人高兴开心的在华西大酒楼吃过丰盛的生日晚宴后,孙连长便又恭请陪同戏迷的岳父和岳母一同来到戏园子,坐在第一排正中的座位,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看戏。正当摇头晃脑看得出神入迷之时,万万没有想到闯进来了三个灰头土脸脏兮兮的醉鬼日本兵,还大呼小叫的寻衅闹事故意捣乱砸场子。

孙连长不愿事态扩大,免得岳父母不高兴,更不想惹得小老婆不开心,只能强压心头怒气的忍着。当他看到十几个气哼哼的皇协军、侦缉队员和伪警察围住了三个日本兵要动手的架势,担心要出事。于是,立刻起身走上前去张开双臂阻拦。

孙连长冲着为首的高个日本兵连连点头哈腰、卑贱谄媚地笑着,自我介绍是皇协军少将司令孙祖栋的警卫连连长,还挺胸立正亮出来军装领子上的上尉军衔,右手又拍了拍左肩右斜背着的驳壳枪。他以为这样日本兵就可以给他面子就不会再闹事捣乱了。孙连长招呼管事马上搬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过来。孙连长弯腰伸手请日本兵离开戏台前。高个日本兵左手挥手打掉孙连长的右手,随后用酒瓶子重重地狠戳在孙连长的心窝上。孙连长瞬间感受到了这个日本兵深厚的内功功力,疼得他龇牙咧嘴双手紧紧地捂着胸口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十几个皇协军、侦缉队员们和伪警察看到孙连长被打,气愤得又紧紧地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地与日本兵大声理论。虽然他们也都是日本侵略者的帮凶走狗、为人不齿的中国败类,但是看到自己的同类无辜被打,还是非常生气的,心里更不服气。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不能眼看着自己人被打而无动于衷。

三个日本兵也叽哩哇啦地大喊大叫。

孙连长的小老婆冲进人群中,怒气冲天地冲着日本兵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打人?你们懂不懂我们中国的规矩?

“吆西,你地,花姑娘地,大大地好,过来过来地,慰劳慰劳皇军。”矮个日本兵瞪大眼睛看着年轻漂亮的中国女人,嬉皮笑脸地说道。说完,眼睛直勾勾走了过去。

一皇协军和一侦缉队员大跨步上前,伸手拉住了日本兵。

矮个日本兵怒火骤起,三拳两脚就把俩人重重地打倒在地。

看到又有俩人被打倒在地、惨叫滚爬,几个皇协军、侦缉队、伪警察走上前拉扯推搡阻止矮个日本兵。三个日本兵视作是对方的反抗,同时脱掉了军装上衣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打出手、手脚并用,出拳出脚极快,重击人体致伤致残的要害处。戏园子顿时大乱,一片狼藉。观众们纷纷夺路逃离。几分钟的工夫,十几个皇协军、侦缉队、伪警察们被三个日本兵暴打饱揍得鼻青脸肿、浑身巨痛,全都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疼得晕了过去。三个日本兵摘掉了他们身上的驳壳枪、手枪,光着上身迅速离开了戏园子,撒下了一包辣椒面儿消失在黑夜中。

皇协军、侦缉队、伪警察中的有些人几乎天天喝醉酒以后再光顾大烟馆,用欺压、敲诈、勒索平民百姓的钱财来这里吞云吐雾、醉生梦死。这天晚上,却被闯进来的几个脱了军装上衣的日本兵打得屁滚尿流、面目全非、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携带的枪支全数被掳走。临走时扔下军装上衣,一日本兵把烟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烟馆要差点烧着了起火。大烟馆损失惨重。出门后撒下了一包辣椒面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红楼是林安县城名气规模最大、姑娘最多、档次最高的妓院,是皇协军、侦缉队、伪警察们经常流连*之所。这天晚上,被几个野蛮凶悍的日本兵打砸抢得一塌糊涂,脱掉军装上衣的日本兵把姑娘们吓得四处逃窜,差点把妓院给拆了。抢走了枪支以后离开了梦红楼。门里门外撒了一包辣椒面儿。

日本樱花会馆是日本侵略军的军人俱乐部,准确恰当的说,是高级慰安所,建筑、格局完全是日本式的,酒菜食物、碗碟器皿、女招待全部都是日本的。樱花会馆只允许少尉以上的军官来这里吃喝玩乐。来此一次,开销花费不菲。

方济仁穿着一身皇协军少尉军衔的军装,身后跟着两名身穿皇协军士兵军装和两名穿着一身侦缉队服装的同伴。几个人走进了樱花会馆,大喊大叫着上酒、上菜。几个人大声喊着上酒、上菜的同时又分开分别拉开一间一间的房间拉门查看,他们看清楚了今天晚上五间房里一共有十二个日军军官。方济仁等人的叫嚷吵得放着日本音乐的会馆立刻喧嚣了起来。几个坐在榻榻米上的日本军官忍无可忍地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是几个中国人,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高声大骂“八嘎”。随后,动手动脚、连推带打地要把方济仁他们几个人轰出去。

方济仁心里暗笑暗道,哼,我等的就是你们先动手······

第436章 中日武功 高下立判

第436章 中日武功 高下立判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暗夜时分。日本樱花会馆内。

日本樱花会馆位于县城较为偏僻的东南部,是在一家早已破产倒闭了的豆腐坊旧址大院建起来的。会馆的建筑风格、内部格局、装饰布置、物品陈设完全都是日本式的。会馆四周精心种植着花花草草和垂杨柳树。花开艳丽、草木葱郁,令人心旷神怡。但是,却显得与正在进行中残酷惨烈的侵略与反侵略的殊死战争格格不入。与周围老旧斑驳的中国普通房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会馆距离日军司令部、宪兵队、日军兵营都比较远,然而这里却是天天门庭若市、彻夜欢闹。成为日军军官身处异国他乡殒命之前最为痴迷沉醉、偎香依玉的锦营花阵。

听到有几个中国人闯进了会馆里来大喊大叫、要吃要喝,随处走动、喧哗吵闹,这是正在吃喝玩耍、醉生梦死的日军军官们绝对不能接受、不可忍受的,也是不可饶恕的。日军军官都不容置疑的一致认为,这些中国人竟敢胆大包天侵犯他们的专属领地,竟敢肆无忌惮地捣乱搅扰他们偎红倚翠、消遣享乐,必须马上狠狠地教训惩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中国人一番,彻底制服他们,甚至可以立刻刀劈诛杀这几个人。日军军官们火冒三丈分别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当他们看清楚前来捣乱送死的人竟然是皇协军、侦缉队的中国人时,顿时怒不可遏、横眉立目、凶相毕露、叽哩哇啦的吼叫了起来,七八个日军军官一起出手连推带打的要把方济仁五人轰赶出去。右手挥舞一把锋利餐刀的会馆中年男老板愤怒得五官歪斜、狐假虎威、恃势凌人、张牙舞爪地高声喊叫了起来。

方济仁心里暗笑,哼,我就是在等着你们先动手呢。方济仁暗自调息运气、行气聚力,抬起左手用力劈开面前一个日军军官打向自己面门的一记重拳,随后侧身抬起右腿奋力地猛蹬了出去,他的右脚不上不下、不左不右重重准确地狠踹在了老板的心窝上。只听到老板一声惨叫,口喷污血仰面向后倒去,后脑重磕在柜台沿上后倒地昏死了过去。

日军军官们看到自己的同胞被打得倒地不起昏死了过去,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叽哩哇啦地狂呼高叫,一起挥拳狠打。

看到日军军官出拳的架势,方济仁轻蔑地耻笑后连连摇头,在他眼里,这些日本人的拳法完全就是八九岁的中国男孩在街头乱打架、打乱架的招式,根本不堪一击。好吧,让你们这些东洋猪狗畜生不如、劣等大和民族见识见识中国的拳法和武功。

方济仁一边躲闪一边后退着脱下军装上衣,甩掉头上的大檐帽。大喊一声“八嘎!”向他的同伴发出了可以动手的命令。

二十几个年轻的日本艺伎和十几个日本的年轻女招待吓得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浑身发抖,缩成一团。

方济仁和他武功高强的四个徒弟真正地出手了,使出了日本人根本看不懂是中国哪门哪派的深厚莫测武功。五个人拳掌肘膝腿脚并用,辗转腾挪、腾跃滚翻、雷霆闪电般重拳狠脚踢打日军军官们身上的要害处。

挂着两盏汽灯的樱花会馆宽敞明亮的门厅顿时变成了激烈搏击的打斗场。方济仁五人时而分散开来各自为战单独应对,时而聚拢一起相互配合共同对敌。五人身形飘忽、脚步灵活,动作迅猛、力量沉重,一招多式、攻防兼备,上下兼顾、左右呼应,打得得心应手、酣畅淋漓。

日军军官们也不是酒囊饭袋,他们从小都接受过武士道的强化教育、学武练功,剑道柔道空手道无不稔熟。长大以后,大多数人又上过士官学校,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与徒手格斗。因此,当他们见到方济仁五人出手反击时,丝毫不感到意外,也没有胆怯和慌乱,反而拉开了架势要与被他们视为东亚病夫、胆小懦弱、贪生怕死的这五个中国人比比拳脚、较量一番。

中国武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经过了几千年的历史锤炼与系统传承、经过了几千年的深化发展与强化提高,凝聚了中国几千年的武学智慧、汇集了中国几千年的武学精华。而日本的武术功夫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都只是中国武学的旁支末节、局部皮毛而已,显得肤浅粗糙和幼稚单调,对付稍会或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优势明显,而面对方济仁这样的武学大家、集大成之高手,那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子动手打架,双方的实力强弱如何高下立判。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可相提并论。

有着极强战术战法意识的日军军官们把方济仁五人区隔开,意图各个击破。三个日军军官围攻方济仁,动作大、架势凶,力量大、速度快,拳脚并用、上下攻打。方济仁辗转腾挪、上下抵挡,他并不急于一两招打败并且制服对方。同时他也看清楚、看明白了,三个日军军官的招式都是单一粗陋的动作,既有中国最简单普通的大众拳法,也有西洋的拳击术,根本没有什么连接起来攻防兼有的武功套路。在他的眼里,这三个日军军官的武术动作,就像是中国小孩子打架时乱抡王八拳、乱踢蛤蟆脚般的滑稽可笑。此时的方济仁心里又感到有些遗憾和同情,就你们这么浅显简单的两下子,我都不忍心下手了,三拳两脚把你们都打趴下动不了了我都觉得很没面子,这不是以强欺弱胜之不武吗?但是,我又必须把你们打趴下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你们都是践踏我国土、屠戮我同胞凶残万恶的侵略者,今天我不要了你们的贱狗烂命已经很仁义、很人道了。如果不是为了实施后面一系列的行动计划,现在杀了你们就像杀鸡宰兔一样的简单容易。方济仁一边上下抵挡、左右招架一边心里琢磨着腾挪躲闪地稳步后退。

三个身材矮胖、身体强壮的日军军官这时候也都发现了他们围攻的这个身材略高、身体单薄的中国人不是一般人,组合一起动手围攻,他居然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不慌不乱、不惧不怕,应对自如、游刃有余,看来他是有备而来、准备充分。如果现在不把他打倒打服,甚至打死,就不足以显示出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威风、不足以展现出大和民族武士的威力,也难以教训、惩治和驯服这个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中国人。三个日军军官同时加快了围攻击打的速度、加重了拳脚的力量。

“八嘎!混蛋!”眼看就要退到会馆门厅的墙角了,方济仁高声喊道,这是向他的四个徒弟发出了使绝招、下狠手、尽快结束战斗的命令。“嘿!”四个徒弟同时应声回应。

方济仁使出来武功绝招,向围攻他的三个日军军官发起了可能致伤致残的凶猛强劲、雷霆闪电般的狠辣反击。他身形飘忽、移动灵敏,一招多式、攻防兼有,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变化莫测,拳拳到肉、脚脚踢中,打得三个日军军官晕头转向、不辨东西,脚步凌乱、气喘如牛,大汗淋漓、狼狈不堪。在激烈地打斗过程中,方济仁越来越感到不值得、犯不着,完全是瞎耽误工夫。

就在方济仁心思走神、动作稍慢的当口,一个日军军官猛扑上前,一记重拳凶狠地向方济仁的太阳穴打了过来······

第437章 特纵大捷 会馆大劫

第437章 特纵大捷 会馆大劫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暗夜时分。日本樱花会馆门厅。

虽然林安县县城已经全城停电几天了,然而高悬着两盏汽灯宽敞整洁的会馆门厅却是亮如白昼。会馆门厅宽五米、长十米。门里侧有个一米高的接待台。门厅两侧摆放着一排盛开着名贵鲜花的花盆,墙上悬挂着日本风景画和日本妖艳女人像的玻璃镜框。门厅往北是一条两米宽、几十米长走廊,走廊两侧是二十多间一间挨一间推拉门的榻榻米餐室,里间是卧室。但是,此时的门厅却彻底乱套了,变成了中日男人徒手搏击的打斗场,五个年轻的中国男人脱掉了上衣光着单薄却身板结实的上身分别和十二个矮矬稍胖却体格健壮的日军军官激烈凶狠地打斗起来,而这五个年轻的中国男人却泰然自若、不慌不乱、应付自如地出手搏击,丝毫不落下风、气势不弱。

三个日军军官同时出手,凶猛地围打着方济仁一人。一个日军军官跨步猛扑上前,一记左手重拳凶狠地向方济仁的太阳穴打了过来,欲一拳击中置人于死地。方济仁闪身躲过,伸出右手抓住打过来的左拳紧紧地钳住,发出全力向下撅折后再狠劲地向左扳拧上推。只听到“咔嚓”一声响、“啊”的一声惨叫,日军军官的手腕非断即裂、锥心剧痛,刹那间袭遍全身,痛不欲生,不由得转身弯腰亮出了后背。方济仁左脚跨前一步举起左掌重重凶狠地拍打在日军军官的后心处,日军军官口吐污血像一滩烂泥似的头朝下倒地不起。方济仁左右手的动作连贯迅捷、势大力沉、一力贯通、一气浑成。

另两个日军军官看到同伴被打倒在地不省人事,震怒狂躁,一左一右挥拳扑向方济仁。就在俩鬼子近到眼前的瞬间,方济仁左脚后撤半步,左侧身倒地抬起右腿弯曲后猛力蹬踹,踹中左边鬼子的小腹,鬼子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右边的日军军官冲到方济仁身边抬脚猛踢,方济仁滚翻躲闪避过的同时,右脚重力踢中了鬼子支撑身体重心的左腿膝盖上。鬼子惨叫一声仰面倒地。方济仁起身腾空跃起,上身和双腿形成V字型眨眼间下落,不偏不倚重重地砸落在鬼子的肚子上。鬼子闷哼一声立刻昏厥。如果砸落在心脏处,那就会立刻毙命。方济仁今天只是实施特别纵队的第一步行动,而不是为了来要鬼子的命,只想将鬼子重创造成严重内伤而已。刚才被方济仁踹倒跌坐在地上的日军军官忍着小腹的疼痛站了起来,双手举起脑袋大的花盆脚步蹒跚、跌跌撞撞地又扑了过来,高举花盆砸向方济仁的前额。方济仁向右侧后撤一步后半转身,双脚用力蹬地、旱地拔葱、原地跃起、空中横身,抡起右脚踢中日军军官的脖颈总动脉。鬼子迷迷糊糊、摇摇晃晃地前扑瘫软倒地。倒地之前,手里的花盆砸在了挂在墙上的玻璃镜框上,碎玻璃哗啦哗啦散落一地。落地后的方济仁稳住身形,上前一步抡起右脚狠踢鬼子的太阳穴。鬼子脑袋骤然轰鸣,立刻失去了知觉。

方济仁鄙视地看着被他打倒在地三个不省人事的日军军官和会馆中年老板,像是很遗憾似的连连摇头。“呸!三个废物。”方济仁狠狠地啐了一口后扭头转脸向他的四个徒弟望去。

在门厅的里面,方济仁的四个徒弟也是刚刚徒手击败打倒了九个徒手相搏的日军军官,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四个徒弟忿忿不平地一起走到方济仁的面前。

“师傅,这小鬼子怎么这么不禁打呀?还没来几下子呢,就都倒下起不来了,就他们这样的草包怂货也敢到咱们中国来撒野逞强?这不是上赶着找死来了吗?”瘦高徒弟说。

“师傅,还打不打啦?还应该打谁呀?俺这儿刚刚活动开筋骨,不会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吧。”黑脸徒弟瓮声瓮气地问道。

“师傅,俺饿了,俺去厨房找儿吃的行不?”光头徒弟问。

方济仁看着光头徒弟忍不住地笑了。他知道,他的这四个徒弟根本还没打够、更没打过瘾。这场打斗的强度、时间和危险性远远比不上每天徒弟之间的寻常对打训练,他们还想找日本人打、找事闹,也想再侦察一下,再看一看从来没有来过的日本樱花会馆是个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在离开会馆之前要做一些必要的讳饰遮掩的事情,以免留下可以追踪查找的痕迹。

“去吧,你们两人一起去,五分钟啊,机灵着点儿啊。”

“师傅,俺明白。”光头徒弟调皮地坏笑着,又冲着站在身旁的大眼徒弟眨眨眼睛。二人转身离去。

“你们两人快麻利儿地到各个屋里瞧瞧去,该拿的拿、该砸的砸,好东西不嫌多、赖东西不要留。再把会馆里所有的日本人都给我押到这儿来。五分钟,快去吧。”方济仁向高瘦徒弟和黑脸徒弟命令道。

不到五分钟的工夫,光头和大眼两个徒弟一人拖着一个柳条筐回到门厅。一个筐里装满了各种佐料瓶、调料罐和日本清酒。另一个筐里放着两个油布袋子,里面装满了已经做熟了的鸡鱼、牛肉和几种香肠。光头左手还拎着一个装着日式糕点的食盒,大眼左手握着一把日军指挥刀。

光头和大眼征询地看着方济仁,等待着他的命令。

“你们俩傻看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赶紧的干什么。”

“得嘞,明白。师傅,这可是你说的啊。”光头反复弯腰拿起柳条筐的油瓶、酱油瓶、醋瓶、香油瓶、辣椒酱、芥末酱、胡椒粉等瓶瓶罐罐用力抡臂抛出,狠狠地砸向门厅东墙上的玻璃镜框,玻璃稀里哗啦的爆碎崩溅散落一地。

大眼走到门厅西墙,挥起日军指挥刀劈砍排列整齐的花盆,可怜无辜盛开着的名贵鲜花瞬间腰折碎落。

片刻后,光头和大眼东西调换,又是一通摔砸、劈砍。门厅两侧的墙上赤橙黄绿青蓝紫,像是一幅涂鸦画。

“土匪,简直是土匪。”方济仁看着光头和大眼苦笑着说。

过了五分钟后,方济仁的高瘦徒弟和黑脸徒弟二人的左右肩上两边各斜背着三把*手枪,一共十二把。俩人都是左手拎着白布包,右手握着日军指挥刀押着二十几个年轻的日本艺伎、十几个年轻的日本女招待和五六个日本男侍应来到门厅。当他们看到门厅狼藉不堪的情景和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同胞,吓得魂不附体、胆颤心惊。

方济仁从黑脸徒弟手中拿过来指挥刀,“仓啷”一声拔出了来举到面前,看看闪着耀眼寒光的锋利刀刃,放下刀扭头转脸鄙夷厌恶地看着身穿光鲜和服的日本艺伎用熟练的日语说:

“出卖灵魂、肉体的*日本女人,畜生不如!狗屎不如!”说完,方济仁举起指挥刀向日本艺伎走了过去。

日本艺伎顿时慌作一团、瘫软一片、倒卧俯伏。

第438章 打砸抢拆 温情难离

第438章打砸抢拆温情难离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暗夜时分。日本樱花会馆门厅。

十二个日军军官和会馆的中年男老板都被凶狠重重地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身受内伤、横七竖八地倒卧在一片杂乱粘腻狼藉不堪的地板上昏迷晕厥、气息微弱、不省人事。门厅弥散着咸香酸辣呛混合在一起浓重的呛鼻熏眼的味道。会馆所有的年轻艺伎、女招待和年轻的男侍应都被驱赶拘押在门厅,个个胆颤心惊、魂飞魄散地等待着死神渐渐地逼近面前后猝然张口咬噬与吞没,命殒仲夏夜于战火连天的异国他乡。

方济仁的两个徒弟把厨房的炉灶、炊具彻底破坏捣毁,杯盘碗碟全部摔碎,米面和带不走的食材剁烂后抛撒满地再泼上油污脏水。另外两个徒弟把会馆所有的房间彻底搜查、仔细翻找了一遍,把金条、银元、金银首饰、翡翠手镯、香烟等等分别装进了两个白布包。搜到的日军发行的军用手票撕碎抛掉。又将日式家具、灯饰、艺术摆件、壁画和其它物品损毁殆尽。

方济仁的四个徒弟分别站在门厅四角的位置高度警戒着,怒视着眼前躺倒瘫坐在地板上二十多个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日本年轻男女。就等着师傅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刻出手攻击。

怒目圆睁、气恨难消的方济仁右手举着日军指挥刀走到穿着薄如蝉翼、色彩鲜艳、露肩露大腿的丝绸和服艺伎们的面前,用纯熟流利的日语愤恨嘲讽地训斥道:

“看看你们自己这副丑陋肮脏的样子,不知羞耻、没有廉耻。你们的父母辛苦劳累的把你们生养长大,就是为了让你们蹿到我们中国来像猪狗畜生似的被猪狗畜生们玩弄糟蹋吗?你们真是卑污下贱、恶心悲哀。这样活着为了什么?这么活着有意思、有意义吗?真还不如死了干净。看着你们我就觉得脏、恶心。呸!”方济仁又晃着手中的指挥刀指着女招待和男侍应怒斥道:“你们为侵略者服务,你们也都是侵略者,都该杀死。但是今天、现在我暂时不杀你们,先留着你们的狗贱命。都给我马上滚蛋,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滚出我大中国去,滚回你们小日本那几个小破岛上去。明天晚上我还会再来,如果让我看到你们没走,那我们可绝不留情,立刻全部杀死你们,再拖到深山老林里去喂狼、喂野狗,喝光你们身上的血,吃得你们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我再最后强调一遍,都给我记住,在明天晚上之前,你们必须都滚蛋!我们走,明天晚上再来。”

方济仁放下手里的指挥刀插进刀鞘里转身离去。光头和大眼一人扛着一个油布袋子,左手拎着装着日式糕点的食盒走出会馆大门,黑脸随后,走在最后的高瘦徒弟抡起手中指挥刀将悬挂在门厅房顶上的两盏汽灯打碎,门厅里顿时漆黑一片。

方济仁带着四个徒弟在黑黢黢静谧的窄巷和小胡同脚步轻捷、大步快走地转了几圈后分手,五个人分散开各回各家。

黎明,又是一个灿烂的黎明。

葛兰兰睡醒了,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伸手一摸,旁边没人。嗯?怎么没人?济仁起这么早去哪里了呢?昨天很晚才回来,一起洗澡后已过子夜。缱绻寝合、绸缪同欢过后已近丑时,济仁为什么不多睡一时半刻?他干什么去了呢?这两天整天见不到他,他在做什么事情?他已经离开家了吗?又干什么去了?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响动,葛兰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穿上薄丝睡衣睡裤下床,穿上绣花拖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到方济仁穿着练功裤练功鞋、光着结实的上身正在庭院中练功。

已经练功半个多时辰,想到今天上午还要去办一件的重要大事,方济仁收势站定,调息吐纳、松弛筋骨,又甩甩胳膊踢踢腿,然后缓步走进正房。进了门厅走过起居室回到卧室。

“咦?兰兰,怎么起来啦?时间还早呢,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了呢?”方济仁走到葛兰兰的身旁关心地说道。

“还早?你看看表,已经七点多钟了。济仁,昨天你回来得那么晚,我们又、又······你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我习惯早起了。再说我心里有事儿,想多睡一会儿也睡不着啊。兰兰,你要尽快地养好身体,尽早返回水河村去,补充团需要你、战士们和乡亲们更需要你。”

葛兰兰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方济仁的双手,激动坚决地说:

“济仁,不要赶我走、不要嘛。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济仁,你舍得我走吗?”

“兰兰,我当然舍不得你离开我了,我当然希望你天天陪在我的身边。但是不行啊。现在是战争时期,尤其是目前正处在最为艰难困苦的相持阶段,我们怎么能只顾二人小家过日子,而不顾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的民族大家和我们贫弱的国家呢?”

“济仁,目前冀西地区地的局势和补充团的使命我都了解,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说再也不离开你的意思是,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战斗。同时,我还可以照顾你的日常饮食起居。”

“这样当然好啦。可是,兰兰,你好好地想一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不是不可以,可是补充团的战士们和水河村的乡亲们没有了你怎么办啊?以后谁给他们采药看病啊?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私心了呢?还有,我跟团长要没法交代呀。”

“我不管这些嘛,我就不走、我就不离开你嘛。”

“好啦好啦。兰兰,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啦,听话啊。别忘了,我们是八路军战士,你还是共产党员呢。”

“我没忘,时刻不忘。济仁,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必须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员啊?你是哪年入党的?”

“嗯,啊?兰兰,你看我像不像共产党员啊?”

“别打岔,严肃点,正面回答问题。不是你让我猜,而是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共产党员?”葛兰兰正色地问道。

“好啦,兰兰,别再缠着我、磨着我啦。今天上午我必须出城去办一件重要的大事,可不能耽误了。”方济仁赶快转移话题,他不想让葛兰兰再多问、深问下去这个问题。

“好啊!济仁,我跟你一起去,我负责掩护你、保护你。”说完,葛兰兰扑进方济仁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

“什么?你也去?你?还要掩护你、保护你?”方济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兰兰,快松手,我出了一身臭汗还没洗呢。”

“我知道。起床以后我也没洗呢。济仁,走,我们一起去洗吧。”葛兰兰拥着方济仁走进卧室的洗漱间。

太阳高高的升了起来,阳光灿烂。林安县城里热闹了起来。热闹的是,日军、皇协军、侦缉队、伪县政府和警察局食堂的采购员们或开车或拉车在各个主要街道转来转去地采买米面粮油、蔬菜、副食品和煤炭。结果却都是沮丧无奈的空手而归。

住在县城里的人们提篮背筐、三三两两、结伙搭伴地出城去乡下村庄采买米面粮油、蔬菜、副食品和煤炭。人们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昨天夜里,不知道为了什么?日军打了皇协军、侦缉队和警察,皇协军打了日军和侦缉队,侦缉队打了日军和皇协军。还差点拆了日本樱花会馆。他们不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滚蛋畜生吗?怎么会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呢?这不都乱套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439章 日伪宪特 相互怒叱

第439章日伪宪特相互怒叱

林安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上午时分。

县城内和四门城外的关厢街区乱糟糟的,主要街道上采买柴米油盐酱醋菜、木材煤炭的日伪宪特各部食堂的采购员神色焦急地南来北往、东奔西走。住在城里的人们却从南门、西门脚步匆匆地出城。而多年天天清晨打开城门后蜂拥进城沿街叫卖的各类商贩却不见了踪影。

夜里日伪宪特互相殴打致伤的怪事在县城内外大街小巷的疯传得家喻户晓、尽人皆知,街道的僻静角落、胡同深处人们三一堆俩一伙的凑在一起激动兴奋地小声议论着。与此同时,在皇协军军营、侦缉队院子里、伪政府和警察局的办公大楼里,也是三一堆俩一伙既气愤又惶恐地小声议论着。

日军司令部里的各个部门更是混乱不堪,官兵们都有些惊慌失措、恐惧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倒霉的厄运会突然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代理司令官小野已经焦头烂额、狼狈至极。从深夜一直到天亮多次接到了日军、宪兵队、皇协军、侦缉队、警察局、伪政府重复送来的报告,内容都是所属各部的军官、士兵、队员、警员、官员被暴力殴打造成重伤的惨状,并且提出来必须立即派兵逮捕严惩打人凶手的强烈要求。

吃过早饭,小野刚走进中院正房办公室坐下,部下陆续进来报告,日军、宪兵队、皇协军、侦缉队、警察局、伪政府都派出了级别较高的军官和官员先后来到司令部告状,一再提出必须缉拿凶手、从重处罚。都声言如果得不到合理妥善的解决和相应的赔偿,则自行出兵缉凶报复,给予严厉打击。同时,各部整装待发做好了随时出兵动手的准备。看着眼前一堆告状的报告,此时本来睡眠不足的小野脑子彻底的乱了,他完全分析不出来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通、想不明白各部门之间为什么会互相殴打起来了呢?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皇协军、侦缉队竟然胆敢动手暴打重伤皇军和宪兵队的官兵?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为了理出头绪、找到缘由,小野命令高木弘智快去前院阻拦制止、稳住安抚那些怒气冲冲前来告状的各部军官和官员。

高木弘智听清楚了几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讲述的在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制止住吵吵嚷嚷乱哄哄相互指责的日伪宪特,安慰地告诉他们小野司令官正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他心里马上明白了,昨天夜里发生的这些事情肯定无疑都是方济仁的杰作。干得好、干得妙。看来大规模的反击行动正式开始了,我应该怎么不露声色、暗地巧妙的配合他呢?应该尽快与方济仁秘密会面详谈讨教。中川荣一大佐还在保定开会,最好在他回到林安县之前,要尽快将宗汉一郎和宗汉花子父女二人秘密安全地送出县城。否则,一定会有困难和不可预知的变数。

匆匆地吃过早饭,坚决阻止住要一起参加行动的葛兰兰,方济仁换上一身普通的粗布裤卦,带着一顶宽沿大草帽离开自己的宅院避开大路走小胡同绕行。最后来到方家大院北门外街道斜对面的一座普通低矮的小院,走进北房从灶台地道口下去回到方家大院北院西北角的平房杂物间,从火炕上的地道口出来。在北院望月楼客厅,方济仁淡定平静、面无表情向父亲方达先轻描淡写简单地说了说他道听途说知道的、像是完全与己无关似的这两天城里城外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

哼,这些事情你不说我早就都知道了,这么大的阵仗不是你小六子带人干的还能是谁干的?除了你谁还有这样的胆魄、能力敢这么干?好,不愧是我方达先的儿子,没有辜负我这么多年来对你从小到大呕心沥血的精心呵护和着力培教,终于长大成材了,家国使命一担挑。可以告慰你亲生父母的在天之灵,我也对得起我生死兄弟的夫妻二人了。行,你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说我就怎么听着。

坐在长沙发上的方达先也是一脸平静地眯着眼睛听着方济仁地讲述,不时地微微点头,又轻轻地摇摇头。

站在旁边的管家德禄抬起小臂开心地挥了挥紧握的双拳。

“嗯,我都知道了。妙啊、巧啊,一举多得,这下好玩儿了,越乱越好,乱中取利嘛,够那些混蛋畜生们喝一壶的啦。不过,可要特别加小心啊,日本人都是豺狼性子,可不能让他们抓住一点点的把柄,还要做好善后的事情。小六子,不知道这些人懂不懂、会不会去这么做哈?”方达先含蓄地提醒道。

“嗯,爸爸担心得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些人懂得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即可以达到预定的目的,又不能伤害到自己,还不能留下可能带来危险的蛛丝马迹。”方济仁婉转地回答道。

德禄悄悄地笑着摇摇头。嘿?这父子俩可真有意思,明明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嘴上却不明说,拐弯抹角打哑谜。

“德叔,你自己个儿那儿偷偷地笑什么呢?好笑吗?”

“啊?俺没笑、没有啊。俺这是身上痒痒挠了挠。”

“德叔,好笑、好玩儿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我拜托给您的事情还得接着办啊,还得都办好喽,可绝对不能出岔子。”

“是喽。少爷交给待的事情俺都一直在办着呢、盯着呢。鬼神不知的、机密着呢。你就踏踏实实地去干你自己个儿的事情吧,俺这儿不会出岔子的。”

“这就好。德叔,辛苦您了啊,万事小心、万事周全啊。爸爸,没有什么事儿了我就先走啦。一有空儿我就回来看望您和妈妈。最近外面可能会有些乱,您和家里人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了,在家里会稳妥安全得多。”

“嗯,知道了。小六子,你出门在外也要万事小心、万事周全啊,家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惦记着啦。有我呢。”

“嗳。爸爸,我都记住了。德叔,还有个事情要拜托您去办。”方济仁从单人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德禄的面前,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德禄。“飞鸽传书,马上发出去。”说完,方济仁急匆匆地走出客厅,下地道原路离开了方家大院。

德禄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客厅。

“唉!”坐在沙发上的方达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伤感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小声地嘀咕道:“真是个好孩子、好儿子啊。国家的栋梁之才,方家的顶梁柱。应该不应该告诉他呢?什么时候告诉他呢?现在这个时候能不能告诉他呢?按理说,这么重要的大事是应该告诉他的,我无权隐瞒。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向组织汇报请示一下该不该说呢?但是,小六子知道了全部的事实真相又会怎么样呢?唉!说不说都两难,真是愁煞人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办?达先,用不着发愁。”郭淑婷悄无声息地走到方达先的身旁坐下声音柔婉说道。

第440章 夫妻合议 勇敢面对

第440章夫妻合议勇敢面对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客厅。上午时分。

郭淑婷刚才在楼上清楚地听到了丈夫方达先的自言自语,抑制着忧虑心情的郭淑婷右手拿着卷起来的两张图优雅缓步地走下楼梯,悄无声息地走到丈夫的身边坐下,声音柔婉地说道:

“我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办。达先,用不着发愁。”说完,郭淑婷把手里的两张图放在了茶几上。

“嗯?淑婷,你知道应该怎么办?那你快跟我说说吧。”

郭淑婷是方家的长房长媳,掌管方家所有的事情和方家家族的家庭事务二十多年,管理得井井有条,又合情合理,还有对儿女们严格系统的教育和悉心全面的培养,深得丈夫、公公婆婆、方家上下和方家家族的信服和倚重。其实,郭淑婷自从嫁入方家后不久,便以其清醒的头脑、精明的算计开始参与方家资产的支出估算、收支平衡、风险预析、耕地房产等大小事务的管理,也介入各项生意、买卖的经营,只是碍于方家男主外女主内不可逾矩的家规从不直接出面干预,而是在私下里及时向方达先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并且出谋划策、规避风险,十有八九收到奇效。久而久之郭淑婷成为方达先不可缺少的贤内助、咨询顾问和参谋。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日本侵略军攻占华北全境后,面临国破家亡之际,方达先更需要妻子随时献计献策,以求解困纾难。抗日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在日军惨无人道烧杀抢掠、伪政府横征暴敛、苛捐杂税、粮食欠收、生意不顺的紧张凶险、诡异多变局势下方家的境况也越来越艰难、越来越迷惘,家势渐微趋衰。让方达先夫妇稍感安心的是,他们从小到大一直疼爱和信任的小儿子离开家两年多杳无音信的方济仁却在令人迷茫慌乱的时候毫无前兆地突然回来了。通过观察言谈举止、日常所为,他们发现儿子变得越来越成熟、冷静沉稳。最大的发现是,他们意识到儿子是肩负着重大使命回来的。儿子不便明说、多说,他们也不便深问、细问,只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地默默支持,能不出面直接参与就绝不介入。但是,眼下局势的发展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有些事情应该向儿子说清楚讲明白了。否则、否则,如果一旦出现突发意外情况,恐怕就来不及说了。就在方达先犹豫未决、不知应该如何的为难之时,贤内助及时出现在了身旁,并且明确地说应该怎么办。

郭淑婷双手握着方达先的左手,神情坚定语气坚决地说道:

“达先啊,我知道你正在为什么事情犯愁,我也知道你要向小六子说什么?我的想法是,在眼下紧张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说啊。不要问、不用猜我们也都知道小六子现在是什么身份的人、他回到林安县来要干什么的。如果把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和真相都告诉了他,这对他一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很有可能会削弱他的意志、扰乱他的心智、妨碍他去做他要做的事情。如果是因为说出了以前的江湖恩怨、方家劫难而致使小六子惨遭失败,那我们就变成民族罪人啦,那方家可能会背上破坏抗日的骂名。所以,在这个时候是不能告诉小六子的。”

“嗯,对,是不能告诉小六子。可是、可是,淑婷啊,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你也都知道,刀剑无情、枪炮不长眼啊。唉!就咱儿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任何事情他都要冲在最前头的。万一小六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再告诉他那可就来不及了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养大教大的儿子我太了解啦。达先,即使有万一这样的可能,现在对小六子也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但愿老天长眼,不会发生可怕的万一。我们也要充分的相信儿子,他应该有办法、有能力躲过、避开那不幸的万一。等小六子顺利圆满地做完了事情再告诉他也不迟嘛。”

“嗯,好吧,都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淑婷,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豁亮多了,也不那么憋闷了。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和高参啊,我差点儿铸成大错啊。”

“达先,你也不能这么说,我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和你们的父子感情。我何尝不是这样啊?唉,看看这世道和眼下的局势,再想想咱们命运悲惨的儿子,还有他肩负的使命、将要去做的事情,我这当妈的心都要碎了。唉,小六子,我苦命的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和损伤啊,真出了事儿我们可就没法交代啊。”话还未说完,郭淑婷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此时方达先心里也是酸酸的、痛痛的。他转移话题问道:

“好啦好啦,淑婷,我们不说这件事情啦,你也不要伤心难过,相信咱们儿子什么意外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哎?你拿的这是什么?是你的绣花图样吗?”方达先故作轻松地问道。

“不是。现在家祸国难迫在眼前,我哪儿还有心思绣花啊?”郭淑婷掏出手绢轻轻地擦去了眼泪,双手展开了茶几上的两张图抚平后说道:“这是小六子给你留下的两张图,一张是日军的军事图,一张是小六子专为你翻译成中文的复制图。达先,你都看明白、都看懂了吗?”

“嗯,我都看了,八九不离十差不多都看明白、都看懂了。嗯?淑婷,你怎么突然向我问起这两张图了呢?你也看了这两张图?你能看懂吗?”方达先不明白妻子这是什么意思。

“达先,你这样可不行啊,怎么能八九不离十呢?你必须完全看懂、看透了这两张图,才可能有办法去应对啊”

“啊?怎么回事儿?淑婷,快跟我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好吧,看来是现在不说不行了,再不说就晚啦。达先,自从小六子回来了以后,他没有对我说半句外面的事情,也没说过他离开家这两年都去了哪里?都做过什么事情,更没说他这次回来了要做什么事情。但是,你们父子俩在客厅里的每一次谈话我在楼上都听到了,也都听懂、听明白了。这些天我一直在看、在琢磨这两张图,我这心里就什么都清楚啦。”

“嗯?淑婷,你能看懂这两张图?你心里都清楚什么啦?”

“我当然能看懂了。达先,你看啊,这图上清清楚楚标注的进入玉峰山的道路、葫芦谷四周的山势、葫芦谷里的几个村落、煤矿、炼铁厂、仓库、粮库、田地、森林、河湖全都有了,再对照小六子翻译过来的解释和说明,你能想到什么了呢?”

“日军可能对我们方家的葫芦谷有所企图。”

“达先,我是这么想的,根据这两张图来判断,日军已经下决心要攻打占领葫芦谷,只是具体时间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这可能就是小六子跟你说过的什么、什么山计划。”

“富士山计划。完全有这个可能,小六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哼!想攻占葫芦谷?这可不行。”

“是的,绝对不行。达先,为了冀西的老百姓,也为了我们方家,葫芦谷绝对不能落在日军的手里,绝对不能。”

“哼!就是用尽家财、豁出性命也要大干一场,拼死也要保住葫芦谷。这已经不是我们方家和冀西老百姓的事情了,而是国家和民族的大事情。看来我有必要、也必须出山了。”

“对。达先,我支持你出山,我也跟你和儿子一起干。可是,是不是应该给你的上级老板汇报请示一下啊?”

“应该的。淑婷,可是这两年多也没人来跟我联系啊,我又上哪儿去找上级老板呢?唉,真是火烧眉毛急死人啦。”

“是啊。达先,如果找不到上级老板,那我们该不该做?如果要做,做什么呢?怎么做呐?”

第441章 暗中行动 认祖归宗

第441章暗中行动认祖归宗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客厅。上午时分。

冀西地区眼下看似风平浪静却隐含汹涌暗流的诡异局势,让方达先、郭淑婷夫妻二人焦急万端,而又无计可施。他们想做些事情,却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去做。他们也知道,这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的局势,其实也不尽然,也是暂时的。儿子方济仁已经成功地发起了几次对日伪军、侦缉队的攻击行动,而且规模越来越大,日伪军、侦缉队的损伤、损失也是越来越大,日伪军居然按兵不动,并没有全城大搜捕,也没有出兵发动疯狂的报复,这是很不正常的。也许,更血腥、更残暴的报复行动就要开始了,大规模、大范围的大战、恶战就要开始了。日军在等什么?目标?时机?一定是一个特别阴毒、非常险恶的大阴谋。看来方家几辈人流血流汗、苦心经营、艰难支撑了几十年的葫芦谷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这场劫难了。既然这样,就必须勇敢的正视、面对残酷现实,一方面,应该提早秘密地做些必要的军事和物资准备;另一方面,在背后隐秘地全力支持配合儿子的所有行动。县城内外的店铺商号、发电厂全数被日伪军、侦缉队搜查损毁,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元气大伤,索性关门停业,不急于重新开张。这样的应对,无形中还带动了几十家与方家有着多年生意往来的店铺商号自行关门停业,致使林安县城内外商业经营陷入萧条、趋于停滞,商品短缺、街面冷清,引起了民众普遍的恐慌,这反倒给了日伪军、侦缉队一个以退为进的回击。另外,紧急通知安插在皇协军、侦缉队、警察局、伪政府里的内线,各自秘密收集所部的情报,做到知己知彼。最后,等待上级老板派人送来具体明确的行动指令。方达先脑子里杂乱而无条理、前后颠倒地回想了一遍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事情,尤其是儿子方济仁回来以后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既高兴又害怕。同时也决定,现在不能再茫然盲目和无所事事的等下去了,已经到了应该去自主地做些事请的时候了。方达先和郭淑婷分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又相互修正补充,夫妻二人的意见最终达成了一致,确定了眼下的秘密行动计划与具体实施方案。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上午时分。

手里摇着大蒲扇的丁儒轩着急烦躁地在客厅门口走来走去。丁文谦满脸愁容地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苦苦思考着。

夜里日伪军、侦缉队同时在几个地方发生互殴的恶性事件丁家叔侄二人已经知道了。供职于皇协军、侦缉队、警察局、伪政府里的内线也通过秘密渠道及时送来了证实的消息。丁家分布在城里城外、大街小巷里的“钉子”、“眼子”还在继续打探消息,进一步的求证确认。丁文谦认为这件事情大有蹊跷,丁儒轩觉得不可思议和不解。

老根叔和长贵站在一边交头接耳小声地嘀咕着。

丁文谦想来想去、左思右想,想起了自从中川荣一离开林安县前往保定以后发生过的几件事情。1、县医院的大部分药品被抢劫、监守的日军士兵、侦缉队员被迷晕且枪支弹药被盗走;2、守卫县城北城门的日军士兵、侦缉队员被迷晕且枪支弹药被盗走;3、冀西地区多数乡镇村庄的地主恶霸、汉奸恶棍、地痞流氓、特高课秘密情报员同时在一个夜里被无伤无血的秘密处死;4、水河村的八路军夜袭林安镇;5、从林安县出发紧急赶往林安镇增援解围的日军部队在半路上被八路军截击痛杀;6、林安县调往林安镇日军的武器弹药、粮食、汽油、食品等补给物资的运输车队要在半路被袭击、劫走;7、城里的居民大量采买粮油、煤炭等生活必须物品。这些事情跟方济仁、方家有什么关系吗?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奇怪的是,发生了这几件事情以后,日军按兵不动毫无反应。为什么?还有奇怪的是,方家的店铺商号被野蛮粗暴搜查损毁也忍气吞声毫无反应。为什么?前三件事情真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虎帮干的吗?黑虎帮跟方家有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会不会就是方家冒充根本没有的黑虎帮干的呢?丁文谦假想联翩,不知所以,越想脑子越乱。最后又想到,日军、皇协军、侦缉队深夜暴打互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丁儒轩满脸烦躁地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丁文谦的身边,说道:

“哎哟喂,三叔,您老快别在这儿闭目养神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都一点儿不着急啊?您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丁文谦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丁儒轩不满地摇摇头说道:

“儒轩啊,你不要这么焦躁,要沉着冷静,动脑子想想。”

“这些日子城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冷静得了吗?我能不焦躁吗?还沉着?三叔,有什么话您快说,别打哑谜啦。”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昨天夜里的事情都大有玄机,都跟方家、方济仁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嗯?是吗?三叔,街面儿上都在传,说是黑虎帮干的。”

“嘁?街面儿上这么传你还真信啊?有目的、有针对性目标的散布对自己有利的根本没有或是假消息,扰乱视听、引起恐慌、引发骚乱,然后乱中取利,儒轩,这种事情以前我们也干过。再说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了个黑虎帮?哪儿来的?有多少人?到林安县来的目的是什么?黑虎帮做过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儿像游击队或是八路军侦察小队?这些你都想过吗?”

“嗯?哦。三叔,您这么一说可算是给我开了窍儿啦。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黑虎帮,是有人假冒的,那他们为什么要冒充黑虎帮呢?哎?三叔,您说会不会是方济仁带人干的?又不太像啊,方家现在已经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了嘛。那又会不会是方济仁联系水河村的八路军一起干的呢?”

“儒轩,方家的实力到底有多大?有多强?眼下我们还难以准确判断。你要不用瞎琢磨啦。这些事情事情十有八九是方济仁干的,有些事情可能是他联系八路军一起干的。”

“嗯,三叔说的是。既然这么热闹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掺乎掺乎啊?三叔,您说我们应该干点儿什么呢?”

“对,我们是应该干点儿什么。长贵,立刻飞鸽传书通知山里电台,迅速查证黑虎帮的真实身份,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老根,告诉街面儿上弟兄们,深挖黑虎帮的根须底细。”

长贵、老根叔答应一声后领命而去。

丁儒轩在丁文谦的身旁坐下,关心恭敬地小声说道:

“三叔啊,既然现在已经证实了方济仁就是您的亲生儿子,我看不如尽快跟方家挑明喽,让方济仁认祖归宗、还原本籍,丁家也如虎添翼,这对我们以后的事情会大有帮助的。”

“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好吧,咱们说办就办,哪天你陪我去一趟方家,正式的跟方达先谈谈方济仁改名换姓回归丁家的事情。”

秋云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急切地说道:

“三老爷、少爷,咱们丁家两家粮店的粮食都买光了,其它几家店铺商号的日常生活物品也都卖光了。现在要不要马上去库房调货补货啊?”

丁文谦惊讶地站了起来,一脸的紧张,神色慌乱地说道:

“啊?全都卖光了?不好,出大事儿啦,又要坏事儿啦?”

第442章 苦心孤诣 寻求突破

第442章苦心孤诣寻求突破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上午时分。

秋云带回来的消息着实让丁文谦大吃一惊,他又大惑不解。丁家几家粮店的粮食怎么这么快就全都卖光了呢?其它几家店铺商号的日常生活物品怎么也都卖光了呢?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联想起这几天来县城内外居民全家老少一起出动上街大量采买粮油、煤炭、灯油蜡烛等这些很不正常的事情,丁文谦迅速敏感的判断出来县城、乃至整个冀西地区又要出大事了。但是,要出什么大事现在他还不清楚,出事会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出事的范围会有多大他更不知道。反正是要出大事,这对丁家来说一定是个坏事。方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方家的下人有没有出来采买日常生活物品?秋云摇摇头告诉丁文谦没有看到方家人出来,方家从早到晚大门紧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家北门外的隐秘守卫加强了。丁文谦重又坐下思索起来,方家为什么加强了防卫?方家在防卫什么人?秋云又告诉丁文谦,县城里已经见不到进城卖菜的和卖各种东西的商贩,现在县城里的青壮男人们却是纷纷从南城门和西城门出去,挑担拉车到几里外的乡镇村庄去买东西。丁文谦感到事态严重而又诡异,他又惊异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城里的人们自发的呢?还是有组织的呢?会是什么人组织的?地下党组织?八路军?民兵游击队?从各种迹象上看好像都不是。难道是方家暗中操弄的吗?丁文谦把所有的事请前前后后又仔细地想了一遍,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方家审慎周密谋划之后干的。如此看来,方家的势力没有降低、实力也没有减少,影响力、号召力不但没有削弱而且仍然非常强大,也只有方家有胆魄、有能力谋划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方家表面上看似忍气吞声、忍辱示弱,又不动声色、按兵不动,实际上却是在暗地里向对手发起了强有力的报复反击。想到这里,丁文谦感到了一些轻松,因为他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终于都想明白、理顺了,现在好像也都有了顺理成章的答案。丁文谦心里不禁由衷地赞叹,干得巧妙,干得漂亮,借助对手之手把县城秩序搞乱,闹得人心惶惶,既不给对手还击的理由和机会,还令对手很难收场。

“三叔,您快坐下。您这不言不语地在想什么呢?”

丁文谦坐下后对丁儒轩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嗯,三叔分析判断得没错,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十有八九就是方家干的。哎?也不对呀。三叔啊,方家既然这么干,为什么不事先派人来告诉我们一声呢?”

“幼稚。儒轩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呐?方家怎么可能会派人来通知我们丁家呢?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俩家几十年的积怨太深了,他们方家死过人的,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能化解开的。”

“三叔,这是两码事儿。方家跟我们丁家有仇归有仇、有恨归有恨,有本事你们来报仇雪恨啊,再怎么着也不能影响我们大家伙日常过日子嘛,这么干就不人道啦。是吧?三叔?”

“嘁!是什么是?这是你自己的说法,方家能认账吗?再说啦,我这也仅仅自己的分析判断,我们没有拿到真凭实据,还真不能现在就这事儿全都推到方家的身上去,我们还要再等等、再看看再下最后的结论。唉!眼下倒是应该赶快想想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

“怎么过?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呗。三叔,这您用不着发愁操心。咱们家里储存的粮食、油盐酱醋等生活物品能抗个把月。”

“哼,儒轩啊,你这话说得可真轻巧。家里只有米面有什么用?没有时令蔬菜就饭吃干噎啊?最重要的是,没有煤炭、木柴拿什么烧火做饭?没有电、没有灯油拿什么点灯啊?家里的煤炭能用一个月吗?丁家的大酒楼也快关门停业了。如果县城缺乏各种生活物资持续几个月怎么办?我们丁家是不是也要派人出城去买东西呀?”

“哎哟,可不是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三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日子还得过呀。要不这么着吧,我陪您去一趟方家,咱拉下脸低头求情,每个月最少卖给我们丁家一百斤的煤炭和一百斤的木柴,价钱可以加多两成。”

“嘁?你以为咱叔侄俩上门求情就行吗?儒轩,这就不是求情的事儿。长贵昨天中午回来就报告过了,西城门外方家煤厂的煤炭、木柴早就卖光了。唉,看来只能我们想法子解决啦。我们也用不着太着急,有比我们更着急的人。不过,你这个提议倒是提醒了我。儒轩,我们可以借上门求情买煤这个事儿做做文章。一来可以缓和一下我们丁家与方家多年相互对立的紧张关系,二来可以摸摸底牌、探探路数,最好能搞清楚方家正在干什么?或者准备干什么?还要怎么干?会不会伤害到我们丁家?然后再想法子应对。”

“嗯,这倒是个好法子,应该试一试,方叔、方婶不会不通情理、不近人情的。哎?三叔,如果方家闭门不见怎么办啊?”

“这?这很难说。如果方家闭门不见,那咱们就没招儿啦。唉,要是你妹妹现在在家就好了,也许这事儿就能圆满解决啦。”

“嗯?三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这事儿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啊?这完全扯不上、不沾边儿嘛。”

“嗯,是扯远了些,但还是沾点儿边儿的。儒轩,你不会忘了吧,二十多年前,你爸爸和方达先给方济仁和你妹妹订过娃娃亲的。也许这就是现在打破僵局和困境的说词和突破口。”

“嗯,我没忘,是有这回事儿。那不过是我爸爸跟方叔、方婶开个玩笑嘛,不当真、不作数的。三叔,您这法子不灵的。”

“谁说不当真、不作数啦?当时方达先他们两口子可是当真了的,方家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了都。如果现在我们丁家跟方家结了亲,那不什么问题都顺利解决了吗?”

“嗯,也是啊。这是个最直接、最有效化解两家相互仇视对立的好法子。哎?不对,不对不对啦。三叔,咱们已经确认了方济仁是您的亲生儿子,那他和我妹妹就是堂兄妹啊,他们俩人是近亲,这么近的血缘关系是不能结婚的,如果今后了,那生出来的孩子没*儿。三叔,您是急昏头了吧?”

“我没急昏头。我打算跟方达两口子先这么说,等仇恨消除了、关系缓和了、两家和好了我再说出事实真相。”

“啊?三叔,这?这行吗?您这法子是不是有点儿损啊?”

第443章 合谋算计 为爱而为

第443章合谋算计为爱而为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后院正房客厅。上午时分。

为了消除方家多年对丁家的怨恨,缓解两家之间多年相互敌视对立、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进而和好如初;更为了促使方济仁能够早一天彻底离开方家回到丁家认祖归宗、还原本籍;同时也为了探明查清方家的底细和以后可能秘密实施的各种行动,丁文谦与丁儒轩叔侄二人可谓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想出多种行不通、做不到的办法后,想出来了不惜以丁儒轩的妹妹与方济仁多年前两家长辈商定的娃娃亲一事为借口,打破方家与丁家多年的仇恨块垒、冰释长久以来的相互猜疑敌对,顾念乡邻之情、珍视同胞之谊,捐弃前嫌、重归旧好,携手同行、共渡艰危。虽然丁儒轩觉得这个法子有点损,但是眼下没有比这个法子更好的办法了,也只能这样试一试;虽然丁文谦也觉得这个法子不厚道,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的办法,只能去冒险试一试了。叔侄二人又说来说去地议论了一会儿,最后丁文谦、丁儒轩认为这样的理由是最为合情合理、正当充分的,方达先应该可以理解并且愿意接受,而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同时考虑到方家在冀西地区不容忽视、不可小看的势力、实力和影响力,如果能把方家争取过来与丁家合作、配合行动,丁家将如虎添翼、实力倍增,会大大有助于顺利圆满地完成异常艰巨的重大任务。为了实现这个意图、达到这个目的,现在丁家应该暗中配合着方家主动做些事情,以表示出应有的诚意和实力。丁文谦、丁儒轩叔侄二人商定后,随即向秋云发出了第一道指令,丁家在县城内外所有卖光了商品的店铺商号马上关门停业,库房里所有存货全部封存起来,一两米面、一滴灯油、一根蜡烛都不能再发售出去,以表示对方家的声援与支持;第二,秋云陪同刘妈在天黑以后悄悄地去一趟方家,请求或多或少卖些煤炭、木柴给丁家;第三,叮嘱长贵带着几个功夫好的伙计深夜分别出动,寻机袭击深夜在街上游荡、在烟馆、酒楼、赌场、妓院里流连玩乐的日伪军、侦缉队,抢夺其携带的武器,加重日伪顽的恐惧心理和恐慌情绪,以策应方家暗中的秘密行动。指令发出去了,但是效果如何只能等待。但愿方家能够懂得和了解丁家的一片苦心。

县医院一楼大厅、走廊和急诊室里或坐或躺挤满了前来等待治伤的日军、宪兵队、皇协军的士兵和侦缉队队员,个个哎哟啊哟地呻唤喊叫。大部分伤兵是头破血流的重伤,甚至有骨折的,还有内伤的。日本院长下令,首先医治日军伤兵,皇协军、侦缉队的伤兵不管伤势有多严重,也要忍着、等着。这种不论伤势轻重而先治日军后医中国人的命令引起了皇协军、侦缉队伤兵们的极大不满,群起乱哄哄、闹嚷嚷地抗议。因为医院暂时没有麻醉剂、酒精,在清洗、消炎和缝合伤口时只能用生理盐水,然后再敷以最小剂量的消炎药,日军伤兵疼得撕心裂肺地鬼哭狼嚎,声音凄厉恐怖。医院里一片喧嚣,混乱不堪。

因为在方家现在的身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得有些尴尬,不好频繁地去方家打扰;还因为身负秘密使命,经常去方家可能会引起猜测与怀疑,甚至可能会暴露出真实的意图和身份,田媛秀只好自己默默地带着女儿妞妞艰苦度日,幸好能够经常得到同事、好姐妹方路青的资助和赠予,母女二人粗茶淡饭勉强糊口还算过得去,只是苦了四岁营养不良的女儿。看到米面所剩无几,田媛秀锁上宿舍门,右手提着竹篮子,左手领着女儿妞妞离开空荡荡校园上街去采买米面、灯油等生活必需用品。林安大街的情景让田媛秀感到疑惑和不解,平时这个时候是非常热闹的,今天街上怎么冷冷清清、行人稀少呢?为什么很多店铺商号都关门停业了呢?为什么一路上也没有看到推车挑担进城、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田媛秀领着妞妞又去了永安大街、安荣大街、平安大街几条主要街道,大部分粮店同样关门停业,有的粮店虽然开门了,但是没有米面售卖。县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前几天日军在县城内外搜查共产党八路军引起了众多商家的恐慌而不敢开门营业?怎么办?没有了米面吃什么?日子怎么过下去呢?母女俩走得又累又饿又渴,也没有买到一两米面。田媛秀心里慌了,楞楞地站在街上不知所措,妞妞轻轻地拉了拉田媛秀的裙子说饿了,田媛秀蹲下身心疼地搂抱着瘦弱的妞妞,伤心不已。田媛秀心里盘算了起来,不干啦,干脆带着妞妞回北平去。再一想又觉得这么做是不行的。没有找到方济仁,回到家里怎么向父母解释交代?如果被父亲赶出家门带着女儿去哪里安身?父亲又如何向他冷酷无情的上司交代?还可能给父母带来杀身之祸。不行,没有找到方济仁绝对不能回北平。唉,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度过眼前的困境难关?田媛秀想来想去没有想出任何办法,最后想到了唯一可行的办法是现在就去方家求助。不论自己与方济仁过去、现在和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关系?以后还能不能正式结婚一起生活?毕竟妞妞是他的亲生女儿,是方家的骨血、后代。妞妞的爷爷、奶奶都是仁慈善良的长辈,应该不会看着幼小的亲孙女妞妞忍饥挨饿而不管的。看来现在只能这样了。

田媛秀松开怀里的妞妞,眼眸中充满慈爱地看着脸色有些蜡黄的妞妞,心里满是痛惜与愧悔,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

“妞妞,我们现在到爷爷、奶奶家去好不好啊?”

妞妞双眼发亮,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高兴地说:

“好啊、好啊。妞妞可想爷爷和奶奶呢,到爷爷、奶奶家就能找到爸爸啦,妞妞就能吃饱肚肚啦。妈妈,快走吧。”

为了爱情、为了找到方济仁团圆、为了聪明伶俐漂亮可爱的女儿妞妞、为了父母,田媛秀被逼无奈、迫不得已地接受了父亲蛮横粗鲁、不讲亲情、不可拒绝的授意,带着幼小瘦弱的女儿来到了林安县县城,在大学同学、好友方路青的引荐下进入县国立模范中学任教,安顿下来、熟悉了环境之后便凭借模糊的记忆开始四处寻找未婚夫方济仁,却是多方寻找未果。父亲多次来信严厉催促,秘密潜伏在县城里的同伴不断的紧逼,令田媛秀的心理和精神处于悬崖边的崩溃状态。尽管她知道这么做违背自己的良心、对不起方济仁、也对不起自己生养成长在这块土地上结识交往的淳朴仁厚善良的人民,但是又不能不这么做,必须要找到方济仁,必须找到父亲催要的东西。幸好现在已经知道和证实了方济仁就在林安县,又意外获知方济仁参加了八路军,还带兵多次参加过战斗,在将大大有助于完成使命。在没有见到方济仁之前,田媛秀带着女儿利用这种关系和他所在部队战友的同情先做了一些外围调查。另外,由于战争和暑假,学校停课,学生们不知所踪。田媛秀以家访的名义遍访县城内外的学生家庭,渐渐清楚地了解到方济仁和方家的情况。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方济仁和方家在冀西地区会有如此之高的声誉、名望和势力。她随即决定,等完成了使命以后,就留在林安县,再与方济仁补办婚礼,一家三口安宁和美地过日子,这个不久即将实现的美好愿景让她感到庆幸和欣喜。

田媛秀站起来领着妞妞向方家走去,刚走出去十几米远,却被迎面急匆匆走过来三个身穿旧粗布裤卦健壮的青年男人挡住的去路。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顿时心生慌乱的田媛秀本能地伸出双手把妞妞紧紧地搂在怀里惊骇地后退了几步。

第444章 悲苦索居 悖逆妄行

第444章悲苦索居悖逆妄行

冀西地区。林安县县城。永安大街。上午时分。

平时繁华热闹、人来车往、生意兴隆、买卖两旺的林安大街、永安大街、安荣大街在这个时却是候冷冷清清、死气沉沉的。而且很多店铺商号关门停业,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迫于生活艰难困苦,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更为了孩子,无奈之下的田媛秀只能去方家求助。田媛秀领着女儿妞妞刚走出去十几米远,没想到却被迎面急匆匆走过来三个身穿旧粗布裤卦健壮的青年男人挡住的去路,后边还跟过来了三辆放下帘子的黄包车也在几米外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几张陌生的面孔,顿时神色慌乱、心生畏惧的田媛秀本能地伸出双手把妞妞紧紧地搂在怀里惊骇地后退了几步。妞妞紧紧地抱住田媛秀,惊恐得睁大着眼睛。

两个带着宽沿大草帽的青年男人分别转身背对着田媛秀向两边警惕地望着。一个个子较高的青年男人摘下大草帽小声说:

“田老师、妞妞,别怕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田老师,家里的米面快吃完了吧?这不,老爷让俺们给你们送过去一些,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出门前,老爷让俺一定要转告你,这些天城里城外都挺乱的,你们轻易不要出来,最好就待在学校里,吃穿用缺什么俺们会隔几天就给你们悄悄地送过去。老爷还说了,实在过不下去就搬回家去住,他说你住在学校一个人带着妞妞过日子太苦了、太难了。太太说她可想乖孙女妞妞啦。”

看着青年男人憨厚朴实的脸庞、听到他关切担忧的轻声话语,田媛秀鼻子酸酸的、心里颤颤的。同时,对方达先夫妇充满了深深的感激。带着女儿搬回方家大院去住那该有多好啊,在这兵荒马乱、战火纷飞、困苦艰危的时势下搬回去住完全可以过上衣食无忧、轻松愉快地日子,女儿就有了一个也许是一辈子都不用再发愁的安稳优裕的归宿。但是,现在是绝对不能搬回去住的,重任在身,还要限期完成,如果这两天就搬回去住,以后再外出行动可能会很不方便了。回去还是不回去呢?田媛秀反复比较着好坏、掂量着得失、权衡着利弊,脑子一时间产生了混乱,拿不定主意,下不了决心。

青年男人看着田媛秀犹犹豫豫的神情小声地说道:

“田老师,要不您这就带着妞妞跟俺们回去吧。”

“嗳。”田媛秀不经思考地失口答应了,随后又马上改口说:“不行,现在我和妞妞还不能跟你们回方家,我、我和女儿还是应该回到学校宿舍去住。”

“啊?为什么?田老师,为什么现在不能跟俺们回去呢?”

“我、我和妞妞现在回去不合适,可能也不太方便。”

“嗯?不合适?不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田老师,老爷、太太经常念叨你和妞妞,可想你们啦,这就跟俺们回去吧。”

“妈妈,我要去爷爷、奶奶家,妞妞可想爷爷、奶奶啦。”妞妞双手摇着田媛秀的右手扬起脸娇声急切地央求着田媛秀。

“嘘—妞妞乖啊,我们大人在说话的时候,小孩子是不能插嘴乱说话的,这是礼貌。妞妞可懂事啦,不要再说话了啊。”田媛秀轻轻地抚摸着妞妞头发柔声劝阻地说。

妞妞扬着脸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嘟起小嘴不再说话了。

“谢谢,谢谢你们。请你们回去转告老爷和太太,他们关怀我们母女的善心和好意我和妞妞心领了,也非常感激。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也不方便回去。”田媛秀柔声拒绝道。

“嗯?田老师,你一再说不能回去、不方便回去,怎么不能、怎么不方便了呢?到底为什么呀?”青年男人追问。

“唉。其实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妞妞的爸爸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所踪,找不到他我们怎么可以回去呢?我们还没有······”田媛秀越说越伤感,声音有些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哦,原来田老师是因为少爷现在不在家才有了这些个顾忌的呀。田老师,你不应该这么想。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年了,战争期间有些事情办得匆忙、办得不周全那也是出于无奈、迫不得已的嘛。老爷、太太都是开通人,他们是不会介意和计较这些事情的。等少爷回来啦,你们再重新补办一回不就行了嘛。再说啦,少爷和田老师你们俩人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又这么聪明可爱,老爷和太太已经认下你是方家的少奶奶了。所以说呀,你们娘俩现在就跟俺们一起回去完全是应该的。老爷和太太看见你和妞妞回家了肯定特高兴。田老师,咱们不好在大街上耽搁太长的时间,快跟俺们回家去吧。”

田媛秀看着眼前淳朴善良、通情达理的方家伙计,心里热乎乎的;又看着一直扬着头满脸乞求的女儿,心里却是酸酸的。此时,田媛秀的心思有些动摇了。犹豫再三、考虑再三,田媛秀最后决定,现在还不是回到方家去的时候。

“不,我和女儿现在还不能跟你们回去,我、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尽快去办,时间不会太久的,我办完了事情,不等妞妞的爸爸回来没回来,我和女儿一定会离开学校搬回家去住。”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那好吧,请方老师尽快办完了自己的事情,言语一声儿,俺们到学校去接方老师和妞妞回家。”

“嗯,好。谢谢你们啊。那你们就回去吧。”

“田老师,老爷吩咐俺们去学校给你们娘俩送些米面、油盐、煤炭好多东西呢,正巧在这儿碰上你们啦。那正好,俺们送你们回学校去。田老师,上车吧。妞妞,来,叔叔抱你上车啊。”青年男人一招手,几米外的一辆黄包车跑了过来,停在了田媛秀和妞妞的身旁。田媛秀先蹬上黄包车,青年男人抱起妞妞轻轻地放在田媛秀的身旁,随手放下车厢帘子。车夫弯腰抓起车把,然后直腰抬头、抬脚迈腿快步向县中学走去。

后面装着物品的两辆黄包车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三个青年男人徒步跟随着第一辆黄包车的左右后面护卫着。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中院、日军司令部。上午时分。

日军司令部已经乱作一团,小野更是惶恐不安、烦躁恼火。前面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彻底解决,后面又发生了一系列更为恶劣的事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且查来查去竟然毫无头绪、毫无结果,这对颇为自信的认为几乎没有失误过且一直以情报专家、侦破高手自居的小野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讽刺和打击。他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重兵驻守的县城里分别在几个地方同时发起夜袭,暴力殴打大日本帝国皇军军官。天亮以后命令特高课派人前往事发地勘查侦破,除了留下了浓烈的辣椒味,军犬居然嗅不到其它任何气味,完全找不到肇事凶手逃逸的蛛丝马迹。

通讯兵几次驾驶摩托车出城往返巡线检查,居然没有发现司令部通往林安镇日军指挥部的电话线是在哪里被剪断的。以致相互无法通话,双方只能靠拍发接收电报保持联系。

县医院院长不断打电话和或派人来司令部催促,尽快调运盘尼西林、麻醉剂、酒精、外科手术器械和治疗外伤常用的消炎药到林安县来,而且越快越好。

每天早晨,宗汉一郎都会到方家大院的司令部里来气哼哼地询问他的女儿宗汉花子找到了没有?

这些棘手的难题怎么解决?虽然小野身为驻冀西地区日军的最高长官,但只是暂时代理的,他的权利还是有限的。小野急切地盼望着中川荣一大佐能够早日回到林安县。他不明白,中川荣一大佐去保定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还不回来?林安县城驻扎着这么多强大的皇军、骑兵部队、重装备和大批军用物资在等什么?华北司令部是不是即将实施一举扭转战局的重大战略?或者正在计划发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第445章 两姓两家 亲如骨肉

第445章两姓两家亲如骨肉

盛夏。冀西冀边地区。月明湖。上午时分。艳阳高照。

方济仁跃马扬鞭一路飞奔来到月明湖环湖堤岸东岸南端堤岸下,勒了勒缰绳缓步前行,驱马走上一人多高十米宽环湖堤岸上修长柳树条随风摇曳着的高大繁盛的垂杨柳树林中。走到堤岸里端,方济仁勒住缰绳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放眼望去,只见眼前宽阔的月明湖波光粼粼、金光耀眼。绿树成荫遮掩着位于月明湖距离西北岸只有八九里处的月明岛,月明岛的四周沿岸生长着一人多、一百多米宽高密密匝匝、茂盛高壮的芦苇,像是军兵列阵,守护着月明岛。此时,湖中有几条渔船游弋,渔民在张网捕鱼捉虾。环湖岸边水浅处铺满了碧绿如盖、亭亭玉立、根茎肥厚的荷叶和盛开着花瓣舒展的荷花。骑在马上的方济仁不禁想起了南宋大诗人杨万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著名诗句。正当玩味蕴意、沉醉其中之时,一阵清脆柔婉的歌声引得方济仁转睛望去,一条小船在西边的荷塘中穿梭慢行。一个姑娘站在船尾摇撸,一个姑娘坐在船中间采摘莲蓬,一边摘一边唱。可谓景美、人美、歌美,引得方济仁不由得暗叹,好美、好美。此情此景,又让他又想起来那首“采莲人在绿杨津,在绿杨津一阕新,一阙新歌声漱玉,歌声漱玉采莲人”的《采莲》七绝回环诗。方济仁轻松怡然地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玉峰山,又低头看了一眼波光潋滟、微波荡漾的月明湖不禁小声感叹道:“高山雄伟、河湖静美。唉,如果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在很久以前,玉峰山东麓、通玉河的东面并没有月明湖。由于特定的地形地势造成的原因,冀西是个多雨的地区,而冀边又是个多大雨、多暴雨的地区。每到季夏时节的前后,烈日暴晒地表儿产生升腾起来的热气与从东南方向漂移过来的湿热气流相遇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暖气团,向西北方向移动,遇到玉峰山和后面太行山的阻挡后依山势不断抬升,当暖气团抬升高度超过了玉峰山、太行山的高度以后就会与西北方向漂移过来的冷湿气流相遇交汇在一起便形成强降雨。每到这个季节,冀边地区暴雨滂沱、倾盆而下,山洪暴发,通玉河暴涨漫溢、水灾泛滥,而后依西高东低的地势顺流直下,冲毁庄稼、淹没村庄,附近村庄家毁人亡、尸殍遍野。幸存者流离失所、逃难流浪。久而久之,在冀边地区形成了中间一座孤岛、南北两大片水洼地。明朝永乐年间,皇帝朱棣敕令开凿惠明河河道、开挖深掘扩大月明湖,垒筑永久性环湖堤岸,将汛期到来时通玉河暴涨的河水引入月明湖,用以灌溉农田,造福当地百姓。

近看月明湖、远望月明岛,方济仁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给月明岛上的渔民和月明湖周边村庄的村民们带来祥和安宁还是灾祸苦难?但是,为了保家卫国、杀尽敌寇、赢得抗战胜利又不得不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这么一想,方济仁的决心和信心更加坚定了。

啪—月明岛上清脆的枪声惊得方济仁一激灵,同时也打断了他的凝想与遐思,他立刻判断出来这是二十响的驳壳枪。紧接着心里紧抽了一下,坏啦,岛上出事了。岛上什么人会有驳壳枪?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开枪呢?方济仁磕脚扬鞭、驱动战马,向月明湖西北岸的渔林村飞奔而去。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

关于调查核实方济仁真实身份的问题迟迟没有结果,上级一直没有明确肯定的答复。而师部却要调走方济仁,任命其为野战医院副院长要职;旅部要调走方济仁,命其担任旅部侦察和作战参谋重责。师、旅两级首长不但没有进行严格的内查外调给予积极配合,还不解释说明调走方济仁的充分理由。这让于根山、政委和参谋长等人殊为不解。在大敌当前、局势诡异、大战即将爆发前夕,这又让他们甚为不安和迷惘。为此,政委提议,召开一次团党委特别会议,把从小和方济仁一起长大的副团长韩大刚找来询问,以求全面详尽深入地了解清楚方济仁过往和他的家庭情况,再慎重讨论研究在没有查明确定方济仁真实身份的状况下如何处置和使用他的问题。

在韩大刚四岁的时候,老家河南洛阳附近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旱灾。民谚俗语称: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随后旱灾、蝗灾、饥饿、瘟疫相互肆虐,造成几百里荒野、三十多万人死亡的惨剧。体弱多病的爷爷、奶奶去世后,父母带着韩大刚和他的哥哥、姐姐和两个妹妹被迫离乡逃荒、讨饭求食。韩大刚的姐姐和最小的妹妹在路途中病饿而死。来到林安县县城南郊时,一家五口人已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被碰巧路过的方济仁的爷爷遇到带回了方家,吃住休养了一个多月以后才恢复了体力和元气。从此韩家一家两辈五口人留在了的方家十多年。

“唉,要不是当年我爷爷和爸妈收留了我们一家五口,韩家就绝后啦。”韩大刚感慨而又感激地说道。

“嗯?等等,不对呀。韩副团长,刚才你不是说,灾祸发生以后,你爷爷、奶奶去世了你父母带着你们逃荒出来的。怎么现在你又说是你爷爷和父母收留了你们一家五口呢?怎么这么乱啊?怎么回事儿?我没听明白。”政委疑惑不解地问道。

“哦,是这么回事儿。我说收养了我们一家五口的爷爷和爸妈就是方济仁的爷爷和爸妈。”韩大刚解释道。

“嗯?有意思。大刚,你为什么管方济仁的爷爷、爸妈也叫爷爷和爸妈呢?”于根山好奇地问道。

“到方家那年我刚满四岁,没开蒙、不懂事儿。比我大将近两岁的方济仁天天带着我和我妹妹一起玩儿,不管见到谁,他叫什么?我和妹妹就跟着叫什么,方家所有人也都愿意,就默认了。就这么叫了二十多年,再也没改过口。”

“哦,是这么回事啊。韩副团长,这么说你们韩家和方家的关系很紧密、很亲密,你和方济仁的关系和感情也很紧密、很亲密,是不是啊?”政委话里有话地问道。

“是的,政委。韩家和方家虽然是两姓两家,却是亲如骨肉,紧密、亲密得就像是一家。我和方济仁更是亲如兄弟,他还是我的师傅和小先生。我们从小一起上学、一起练功,我的成长和武功都离不开方济仁的引导、督促和帮助。所以,政委、团长、参谋长,我敢用党籍和性命担保,方济仁绝对不会是你们三位怀疑、猜测的军统、汪伪和小鬼子任何一方的暗藏汉奸、潜伏特务。”韩大刚神情和语气坚定地说道。

参谋长一边听着韩大刚地讲述一边这小本子上记录着。

“嗯?韩副团长,你怎么敢说得这么肯定?这么绝对呢?这可是大是大非、党性和原则问题,你不应该带有个人感*彩,更不能当做开玩笑和儿戏啊。”政委严肃郑重地说道。

“没有。政委,我绝对没有,半点儿都没有。”

“哼、哼、哼。”政委目光犀利地看着韩大刚冷笑了几声。

听着政委的冷笑,韩大刚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他不知道政委的这几声冷笑是什么意思?

第除446章 大战前夕 消除疑患

第446章大战前夕消除疑患

冀西冀边地区。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

听完了韩大刚的这一段讲述,政委总觉得他说的不够真实、也不够全面,而且是有所选择的、有所隐瞒地讲述,还有明显袒护与赞扬的成分,尤其是最后韩大刚对方济仁真实身份的定性结论,更不可信、更值得怀疑。政委认为,韩大刚讲述的事情带有明显的感*彩,都只是他个人单方面主观的说法,无从下手去核查与确认,这对全面调查、甄别确认方济仁的真实身份和最后的定性结论丝毫没有参考价值与实际意义。这样的讲述根本不能查明确定方济仁的真实身份,也无法决定如何处置和使用他,这样的讲述还不如不听。

于根山认为韩大刚所说方济仁的事情都是真实可信的,即使不自觉的带有一些个人的感*彩并不过分,也是不可避免的,人之常情嘛,是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的。通过韩大刚的讲述,于根山不但认为方济仁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是补充团目前局势下不可缺少的骨干,而且还应该委以重任。

参谋长同样认为方济仁是值得信任的,也是应该、可以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慎重的给他安排一些不涉及军事秘密的工作。但是,为了补充团的安危、为了执行上级下达的重大任务,方济仁的真实身份也必须抓紧时间调查清楚,以绝后患。

看到政委表情和眼神,听他的口气,韩大刚的心里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同时,又有些气恼和不服。他也知道政委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明白政委既然不相信方济仁,也就不会相信自己了。与这样的领导磕磕绊绊的一起共事瞎扯皮、不称心,实在没意思,还不如调回旅部去,免得大家都不痛快。哼,在哪儿不是打鬼子呀,何必在补充团忍受这份闲气。

“行啦行啦,韩副团长,你实在没必要给方济仁打包票,你更没必要用自己的党籍和性命为他担保,你也担保不了。哼,你这是典型的政治幼稚病,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政委很不满地瞥了韩大刚一眼不屑地讽刺挖苦道。

“哎?政委,我这怎么是政治幼稚病啊?你不能乱扣帽子,我脑袋没那么大带不了啊。政委,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是政治多疑症,必须马上纠正过来,否则是要犯错误的。”

“嗯?韩副团长、韩大刚,你竟敢这么说我?!”

“怎么啦?说你不行吗?不应该说、不能说吗?别说你一个团政委了,就是现在陈赓旅长、刘师长、邓政委在这儿我也要说、我也敢说。”韩大刚站了起来瞪着政委大声说道。

“大刚,坐下。有话好好说嘛,别扯得那么远,还是不要再说啦。”于根山虽然嘴上是在低声呵斥阻止韩大刚,然而他心里却觉得挺痛快的。他也认为政委对方济仁的看法和做法有些过分和偏激,甚至有点过火了,而且对待其他同志和战友没必要总是摆出一副老资格、老红军的架势。但是,因为是工作搭档、多年战友,自己却不能、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韩大刚替他出头反驳倒替自己出了一口闷气。

“怎么着啊?团长,一言堂吗?长官意志啊。我也没有扯远了呀,陈旅长总是鼓励我们,不管是哪一级的干部还是普通一兵,也不管是大事小事,都应该群策群力、畅所欲言、言无不尽。即使说得有偏差、有失误,也可以说出来,拾遗补缺,纠正补充,最后形成一致的合理意见或是破敌计策。怎么着啊?在补充团没有军事民主了吗?”韩大刚坐下后气呼呼地质问道。

“韩副团长,不要激动、不要误会啊。咱们八路军的队伍、咱们补充团怎么会、怎么能没有民主呢?我谈谈我的看法吧。韩大刚同志,你一直肯定方济仁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你能拿出令人信服的根据吗?”参谋长语气和缓地问道。

“当然可以啦,令人信服的根据太多了。参谋长,还要问我吗?你应该比我知道要多嘛,怎么现在反倒问起我来了呢?

参谋长:“我当然知道了,现在我就是要问问你嘛。”

韩大刚:“我参加八路军之前与方济仁的关系和事情都说过了,参军以后我就再没见过方济仁,我们也没有任何联系,在这几年里,他在哪里、他都做过什么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政委:“韩副团长,我们想要了解清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方济仁在哪里?都做过什么?”

韩大刚:“在这段时间里方济仁在哪里、都做过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啊?政委,你这么问不是在故意为难我吗?”

“大刚,你和方济仁几年没见过面,也没有过任何联系,那你来到补充团以后听说过、了解到了方济仁的那些事情啊?”感到政委无聊的追问后,于根山为韩大刚解围和暗示地问道。

韩大刚:“我来到补充团以后,不止一次地听到了很多关于方济仁的事情。简单说吧,在每一次是激烈残酷的战斗中,他都是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大部队撤退的时候又担任掩护拼死抗击走在最后面;在战斗中,方济仁都是以一当十、英勇杀敌,下手凶狠、一招制敌,毫不留情、绝不手软。那股子狠劲儿,不但鬼子兵见到方济仁胆寒恐惧,就是他的战友们看着都毛骨悚然。盛仓村突围战,是方济仁提出来掩护老百姓向水河村撤退的,他带领着只有六十多人的六连和其他建制残缺的连队拼死阻击数倍于我军的鬼子,最后九死一生突围而出,成功撤转到了水河村。请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当时没有方济仁,补充团有没有可能全军覆灭?那次战斗的惨烈和凶险,我想你们一定都记忆犹新忘不了吧,而我们的部队目前最缺的和最需要的就是我师父这样有勇有谋的勇士。而且,他还是医术高明、通晓中西医的大夫。每次战斗结束后,战士们可以去休息、吃饭,而方济仁却放弃休息,主动帮助伤员们及时治疗枪伤刀伤。团长、参谋长,你们不止一次地向我讲过这样的事情。政委,你听说过、见过这样的潜伏特务和日本奸细吗?你手里有他通敌的证据吗?这样怀疑一个战功卓著的战士和基层指挥员是不负责任的、是不合理不应该的,也是令人心寒不服气的。好啦好啦,你们比我都清楚知道的事情我就不再啰嗦多说了。”

“你说得没错。方济仁参军来到补充团以后所有的事情我们比你要清楚得多。韩副团长,现在我们不再说方济仁剥削阶级地主资本家的家庭,也不说你们几年没见面他去了哪里?都做过什么?就说当年你动员他一起去参加八路军时,他为什么要拒绝?方济仁为什么要去台儿庄找他国民党军团长的二叔?就说说吧,这到底是为什么?方济仁参加八路军抗日杀敌我们当然欢迎,但是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其它的目的呀??”政委目光犀利地看着韩大刚问道。

“这?这?我?唉······”韩大刚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该回答。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