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血色战旗 - xp1024.com
《抗战之血色战旗》


第一章 失踪了的高飞

“还没有找到高飞的遗体吗?”

“没有,我们在爆炸现场仔细寻找过了,奇怪的是,高飞的遗体一点也都没有找到。”

“一点?一点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即便发生了如此猛烈的爆炸,也应该有一些碎骨之类的留下来,可是..........”

“不要可是,找,找!高飞挽救了那些多人的性命。可是如果连他的遗体都无法找到,我怎么和他的家人交代?”佩带着上校军衔的军官声音一下变得低沉了起来:

“昨天高飞还活蹦乱跳的站在我的面前,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今年才只有二十一岁,二十一岁那!咱们‘红狼’特种队里最优秀的狙击手那...........”

“报告,高飞的父亲来了。”

上校迟疑了下,整了一下军装,把高飞的父亲迎了进来。

“高教授,我真的对不起你,你把儿子交给了我,可是我.........”

高教授的嘴唇在那哆嗦着,眼眶红红的,他在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泪水在别人面前流出来: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

上校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多好的孩子啊,听说,听说高飞的祖辈里过去也有人是军人?”

“是的,不过是国*民党部队的,松沪抗战的时候就阵亡了,小飞小的时候总拉着我,要我和他说那些抗战的故事,谁想到...........”

“高飞是个好小伙子那。上校低低的叹息着:“如果不是他,也许我们的特种队将会遭到重大的损失那。高教授,请放心,高飞的事迹,我们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高教授身子颤抖着,然后竭尽全力点了点头。

可是,就算让所有人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儿子已经走了,唯一的儿子。他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岁,那么大好的年华,就随着那一声爆炸而消逝了。

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再也见不到了.............

...............

“高飞,二十一岁,红狼特种队狙击手。‘箭计划’执行途中,在恐怖份子拉响炸药的关键时刻,奋不顾身的扑向炸药............”

当追悼会开完之后,上校茫然的看着高飞的遗像。

遗像上的高飞,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充满了活力。

无法想像,一个不久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却会在突然之间离开这个世界。

“上校,还是没有找到。”特种队队长悄悄来到了上校身边:“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们对现场已经进行最仔细的寻找,现场提取的痕迹中,全部都是那个恐怖份子的残肢碎片,一点属于高飞的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上校皱起了眉头:“难道说高飞失踪了?”

这时候,上校的目光落到了镶着黑框的高飞遗像上,看着看着,上校的眼神有些恍惚起来,恍惚中,上校只觉得照片中的高飞好像在那笑了...............

...............

“飞儿,飞儿,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怎么和你母亲交代?”

高教授轻轻抚摸着儿子的照片,泣不成声。

妻子早就去世了,临走前,再三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儿子,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照片上的儿子,穿着军装,意气飞扬,脸上写满了青春的骄傲。

儿子曾经是自己的自豪,可是现在.............

书桌上放满了书,都是高飞在当兵前喜欢看的。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和历史有关的书籍。

《天炉战法》、《武汉会战》、《徐州会战》.............

很小很小的时候,儿子就特别迷恋这些记录抗战历史的书籍。

高教授一本一本抚摸着,在这,能够感受到儿子的气息。

这个时候,高教授的目光落到了一本书上,那是儿子参军前最喜欢看的一本:

《抗战魂》!

这本书,还是自己买给儿子的,上面,说的是川军在抗战中的杰出表现。高教授记得儿子得到这本书的时候,看的是如醉如痴,不肯释手。

高教授缓缓翻开了书:

“..............1937年10月,刘湘被任命为第七战区司令长官,部下劝他不必亲赴战线,刘湘说:‘过去打了多年内战,脸面上不甚光彩,今天为国效命,如何可以在后方苟安!’随后,川军7个集团军,另有一军一师一旅共40余万人,先后开赴抗战前线浴血奋战,此后四川每年向前方输送青壮军人,人数居全国之冠............

到抗战后期,曾经被称为‘最糟糕的部队’的川军,得到的评价是‘川军能战’、无川不成军‘的赞誉...............”

高教授认真的看着,似乎儿子的灵魂就隐藏在这本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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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进入战场

“龟儿子的,上,上!”

“我日他个先人板板,打啊,打啊!”

叫声、骂声、枪声、炮声,让高飞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还在作战吗?那些恐怖份子还没有被消灭吗?高飞一个机灵,下意识的一伸手,但拿过的不是自己的狙击步枪,而是一把............

高飞傻了,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一枝,一枝天知道什么年代的步枪!

不是汉阳造,而是,高飞似乎隐隐觉得这是川造步枪!

还没有等高飞回过神来,一声炸雷似的声音已经响起:“高飞,死了没有?”

下意识的,高飞大声说道:“报告,没有!”

“报告啥子哟,没死就给老子打,朝死里打!龟儿子的,小东洋上来了,蛋子,蛋子,你娘个人呢?”

“轰”的一发炮弹在不远处响起,掀起的尘土一下把人掩埋在了土里。

小东洋?

从土里爬出的高飞完全怔了,自己这究竟是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两架飞机,飞抵上空,炸弹可怕的落了下来。

高飞朝着周围看去,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在那喊叫、躲避着的士兵。

这些人穿的,说的话...........

高飞脑门一下就炸开了,这些人都是川军!

川军,没有错,这些人都是川军!

川军?小东洋!高飞完全明白了!

那一声爆炸,让自己穿越回了抗战年代!

“我生国亡,我死国存!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在这一瞬间,这样的话出现在了高飞的脑海之中。

穿越了,自己真的穿越到了抗战年月!

高飞彻底清楚了过来,但这个时候的高飞,却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觉得兴奋!

是的,兴奋,高飞曾经梦想,自己如果回到抗战岁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但现在一切都不用再幻想了,自己真真切切的就在这里,就在这民族存亡的时代之中!

炮声把高飞拉回到了战场,敌人的飞机在投弹完毕之后,不断的俯冲扫射。天空中的观察气球就挂在天上,日机就像有人向敌人报告了部队的隐蔽位置一样准确。这片地方被炸得烟雾腾腾,一片火海,爆炸声不断,震耳欲聋。

日军的飞机大炮轮番进行轰击,将阵地笼罩在一片火海烟雾之中。饱和轰炸以后,步兵开始冲锋。

“进入阵地,进入阵地!”那个炸雷一样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高飞操起了手中那枝老掉牙的步枪,埋伏在了战壕之中,端起枪来,平复紧张的神经,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和之前自己当特种兵时候出的任何一次任何都没有不同的地方。

看着手里的这枝步枪,曾经的特种兵狙击手高飞觉得有些荒唐。枪膛里连来复线都快磨掉了,枪栓用一根麻绳栓着,不然就会掉下来。

喜欢研究武器的高飞,也实在不知道这枝步枪的名称了。

这时,对面黑压压的出现了一大队士兵,一面膏药旗刺眼的出现,这让高飞的情绪一下被彻底调动起来。

日军!这是高飞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日本杂碎!

高飞调整呼吸,竭尽所能的瞄准了一名日军,只要一声令下,自己发誓一定能准确无误的把这个目标格杀在枪下!

这时候,身边居然传来了一阵歌声: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歌词不堪入耳,高飞看了一眼,是个足有四十来岁的,胡子拉渣的中年人,躲在战壕后面,翘着二郎腿,在那自得其乐的唱着。

再看周围,那些士兵也都一个个笑嘻嘻的,全然没有当一回事,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哪里像是在那打仗?

“老黑,你个龟儿子的,东洋人上来了,唱你娘的唱啊!”那大嗓门又炸了起来。

“得了,连长,不就是打仗吗?”老黑懒洋洋的拿着枪趴伏在了战壕上,朝高飞看了一眼:“我说秀才,怕的尿裤子了吧?”

高飞怔了一下,很快反应出老黑是在和自己说话,怎么,自己在这的外号叫“秀才”吗?

老黑嘴里点上了半枝烟:“秀才,你说就那么轰了几炮,你个龟儿子就晕过去了,这是要死人的,和你拿笔写字不一样,哎,一会东洋人一打枪,你赶紧着把头埋下啊!”

高飞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高飞一直在等待着军官下达射击的命令,可谁想到,日军一进射程,那些当兵的已经劈里啪啦乱放起了枪,哪有什么军官在那指挥?

苦笑着摇了下头,高飞的重新锁定了之前的那个目标,然后稳稳的扣动了扳机。

枪没响!

见鬼,枪居然没有响!

老黑放了两枪,大笑起来:“秀才,你那枪是打不响的,给你那枪,就是充充样子,吓唬人玩的!低下,快把头低下!”

枪是用来充样子,吓唬人玩的?高飞无言以对。

眼睛在阵地里乱转,忽然看到一具尸体边上躺着一枝步枪,高飞眼睛一亮,正想上去拿,可一个身影比自己还快,推搡了自己一把,一下就把那枝枪抢在了手里。

抢了枪的是条大汉,临了还不忘恶狠狠的说了声:“你个读书读傻了的,会用吗?”

要不是在战场,高飞铁定和他分个高下,不过看来在自己穿越之前的这个“高飞”,估计胆子不会大到哪里去。

老黑“嘿嘿”笑了几声:“秀才,真想打枪?”

见高飞“恩”了一声,老黑变戏法似的从身下的土里刨出了一枝汉阳造,扔给了高飞,又从口袋里挖出了几粒子弹放到战壕上:

“老子藏着的,借你用,记得,打完了还我,打完仗我还能拿去换几个钱呢。”

高飞感激的点了点头,快速的检查了一下枪,压上了子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重新把枪举起,重新瞄准了之前的那个目标。

只要有了这把枪在手,自己就是王,战场之王,狙击之王!

第三章 神枪手

高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汉阳造。

自己杀过人,但却从来没有杀过日本人,想着就快有第一个日本人成为自己的枪下之鬼,高飞隐隐的有了一些兴奋。

瞄准了,还是之前那个目标,然后,高飞用稳定的手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声响了!

高飞看到那个日本人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正松了口气,忽然看到那个日本人竟然又从血泊里站了起来,哇呀呀的怪叫着什么。

自己这一枪,只是把他给打伤了。汉阳造和自己之前用过的任何一把狙击步枪都不一样,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它的性能!

但就是这一枪,却让老黑大声喝起彩来:“可以啊,秀才,这枪打的!”

高飞没有说话,但这时边上一个冷冰冰,满是不屑的声音传了过来:“瞎猫逮着个死耗子!”

一看,正是那个和自己抢枪的大个子!

高飞笑了一下,并没有理会,而是重新压上子弹,拉动枪栓,再度瞄准了那个受伤的日军。

调整了一下角度,枪声第二次响了!

这一次,高飞没有让自己失望,他看到枪口下的那个日军,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好,龟儿子的,打的好!”老黑狂呼乱叫了起来,好像这一枪是自己打的一般。

高飞笑了,他知道这一枪之后,自己不会再失手了。

压子弹、拉枪栓、瞄准、射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又一名日军成为了高飞枪口下的牺牲品!

“好样的,好样的,再干掉一个,再来一个!”老黑兴奋的和什么似的。

高飞趴在战壕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他稳稳的瞄准,稳稳的射击,随着枪声响起,第三个日军又倒在了血泊中。

老黑张大了嘴,好半晌才说道:“神了,狗日的真神了啊!”

这一来,就连那个大嗓门的连长都注意到了高飞这里,冒着对面的弹雨,他一下冲到了高飞身边,朝前指着:“看到那个东洋人的军官没有?给我干掉他!”

高飞看到了,那是日军的一个军曹。

在自己的枪口下,没有一个猎物能够跑掉,尤其是这些日本人,高飞在心里向自己发誓!

那把老旧的汉阳造,在高飞手里,很快变成了可怕的杀人利器。

连长、老黑、大个子,阵地上的所有士兵都清楚的看到,高飞的枪口抖动了一下,那个被连长指定猎杀的日本军曹,一声不吭的就失去了生命..............

连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连里什么时候出了高飞这么一个神枪手了?

老黑也不敢相信,这个高飞是川军出川后,半路上要求加入部队,奔赴上海和东洋人拼命的,之前连枪都没有摸过,怎么现在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来人,把老子的宝贝拿来,快!”连长大声叫了起来。

一枝崭新的步枪很快送了过来,连长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会,一咬牙,朝高飞面前一递:“小子,这宝贝归你了,给老子打准点!”

高飞接了过来,眼睛一亮,中正式!

7.92MM中正式步骑枪,德国1924年式毛瑟步枪的中国版本,国军嫡系部队的制式装备!

在川军中,这绝对是希罕的宝贝!也难怪连长把这枪给高飞的时候会如此心疼!

高飞鸟枪换炮,精神大振。连连扣动扳机,弹无虚发,转眼间,倒在高飞枪口下的日军已经达到十一人之多。

在高飞的影响下,川军这个连人人精神振作,叫着、喊着,不顾一切的把子弹射向对面的日军。

甚至在此之前,这些川军士兵从来也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这样勇敢。

高飞的整个人都已经融入到了这枝步枪中,他如同一个杀神一般,把一颗颗子弹射出去,然后换来的,是日军一条条的人命!

弹壳落了一地,对面日军的尸体也堆积成了小山一般。

终于,在高飞精准的射击下,在川军兄弟们不要命的打击下,日军步兵的冲锋被打退了。

这一战,原本不起眼的高飞,一下成了这支川军部队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

战斗间隙,高飞不断的套取着老黑的话,这才弄清楚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在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中。

自己所在的部队,是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而自己现在,就身处在凇沪战场!

26师!川军最能打的一支部队,凇沪会战中表现的最杰出的一支部队!战绩最好的五个师之一!

高飞记得26师师长是刘雨卿,由上士文书累升至师长,工作一丝不苟,但平时办事过于拘谨不敢大刀阔斧,因此,被称之为“刘确实”。

高飞为自己感到庆幸,来到了凇沪战场,来到了凇沪会战中表现最优异的一支国军部队中!

尽管26师每连只有机枪三挺,步枪多属“汉阳造”,但官兵多数精于武术格斗,打起仗来人人奋不顾身!

高飞还逐渐知道了,自己的连长,就是那个大嗓门,送给自己中正式步枪的,叫王玉成。

自己所在的2排1班,班长居然是老黑,之前抢自己枪的大汉,有个威风的名字,叫雷霆。边上那个看起来只怕还不到16岁的,叫金锁柱。看起来又瘦又小的那个,叫刘二毛。日本人一轰炸,第一个趴到地上的,叫石头。

整个班,就自己这么六个人。

老黑显得意气风发,自己班里出了高飞这么个神枪手,这回可给自己长脸了,他不断的在那吹嘘,自己当初看上高飞,那是多么多么的英明。

才刚吹嘘了一会,日军的炮击又开始了。

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之后,六辆包着铁皮的怪东西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妈呀,啥龟儿子的怪东西哦!”石头胆子最小,第一个叫着趴到了地上。

“坦克,小心,那是坦克!”高飞大声叫了出来。

可是炮声淹没了一切,没有人听到高飞在叫什么。

王玉成此时忽然大叫一声:“营座有令,出击!”

第四章 坦克!

“坦克,那是坦克!”

高飞大声叫着,那是日军的4辆89式中型坦克和94式超轻型坦克,尽管重量轻、装甲薄、火力弱,但对于几乎毫无反坦克火力的川军来说,还是一样如同恶梦一般存在!

但是,没有人听到高飞的叫声,整个6连,不,整个3营所有的弟兄们全都冲了出去!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英勇,他们不顾坦克上咆哮着的机枪,不顾下雨一般泼来的子弹,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的向前冲去。

他们有的朝坦克开枪,有的朝坦克扔着手榴弹,而6辆日军坦克则不断旋转着炮塔,不断朝川军兄弟猛烈扫射,成片成片冲锋着的兄弟都倒在了这片火网之下。

高飞看到了,连长的勤务兵蛋子冲到了坦克前,可他不知道该对这怪物怎么办。他用枪托狠命的砸着坦克,似乎以为这样就能让这怪物停止屠杀自己的兄弟。

可是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蛋子的枪托都砸烂了,怪物还是在那嘶吼着。

蛋子扔掉手里砸烂了的枪,竟然爬到了坦克上面,可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正在这个时候,一梭子机枪子弹扫了过来..............

蛋子的身子晃动了一下,他一头栽倒在了坦克上,接着,又重重的滚落下来。

高飞发誓,他发誓那个时候蛋子还没有断气,可那些日本杂碎的坦克履带,却隆隆的碾过了蛋子瘦小的身躯.............甚至,高飞还似乎听到了蛋子绝望而无助的呼喊............

“狗杂碎!狗杂碎!”高飞睁着血红的眼睛,一边不断骂着,一边把散落在身边的几枚手榴弹归拢了过来,他把这几枚手榴弹捆绑在了一起,然后大叫一声,也跟随着弟兄们一起冲出了战壕。

高飞不要命了,在这样的战场上,高飞所学到的那些作战知识,都用不上了!去他娘的作战知识,去他娘的如何有效的保护自己,更好的杀伤敌人!在这样的战场上,只有一条真理:

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些东洋杂碎的命!

这时候最先冲上去的那批川军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已经向自己的阵地跑了回来。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却看到一个疯子样的人,左手握着步枪,右手拿着一捆手榴弹,不断躲避着日军的炮火子弹,不断灵巧的向前冲着、冲着.............

“秀才,回来,回来啊!”一直都没有冲锋的老兵油子老黑,一看高飞居然冲了上去,忍不住急的大声叫了出来。

可是没有用了,不要高飞听不见,就算听到了,高飞也不会回头的。

奇迹般的,日军那密集的弹雨竟然都没有打中高飞,也许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那护佑着这个勇敢的中国军人吧。

一串子弹打来,几乎打中高飞。高飞猛然趴伏到了地上,然后敏捷的匍匐前进,灵巧而快速的接近离自己最近的一辆94式坦克。

那辆坦克开始朝前开来。车上唯一搭载的武器,一挺7.7毫米重机枪在那疯狂的叫嚣着。

高飞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趴在地上,安静而又耐心的等待着。

近了,高飞拉出了手榴弹上的导火索。

被拉去了导火索的手榴弹在那“滋滋”的响着,但高飞还是一动不动。

当坦克的履带即将压上自己的那一瞬间,高飞把一捆手榴弹闪电般的朝履带下一放,然后一个身子如同一只灵猫一般滚开。

“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坦克,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

王玉成、老黑、雷霆.............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那个秀才,不光是神枪手,还居然一个人炸了一个钢铁怪物?

所有的人都以为高飞一定在那声爆炸中死了。

可是,他们随即看到高飞的身子动了一下,接着迅速向本方阵地撤退。

但损失了一辆坦克的日军,显然不愿意就这么善罢甘休,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这个方向,一下压制的高飞无法抬起头来。

“机枪,狗日的,机枪在哪里,掩护,掩护!”王玉成如梦初醒,拼命的叫了起来。

6连的机枪拼命的吼叫了起来,拼命吸引着日本人的火力。

他们成功了!就在日军的坦克被6连火力短暂吸引的那一刹那,高飞爬起身来冲了几步,在日军下一串子弹赶到之前,他又一下卧倒在了地上,接着几个打滚,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中。

每个人都被高飞的这一连串动作看呆了。尤其是老黑,这哪里是个傻读书的秀才,这可比自己这个老兵都强得太多了!

“好啊,秀才,有你的!”王玉成大声说道。

“手榴弹,手榴弹!”高飞却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叫着。

剩下的日军坦克还在那里疯狂的鸣叫着,疯狂的屠杀着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撤下来的兄弟。

前面的战场简直就变成了屠杀。冲上去,却来不及撤退的川军兄弟,在失去战壕掩护的情况下,被坦克切断了退路,坦克不停地对着士兵追逐和扫射,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不断栽倒。就连尸体被坦克碾成肉浆。

“手榴弹,给我手榴弹!”高飞发狂似的叫着。

“手榴弹,给他手榴弹!”王玉成也大声叫了出来。

几十枚手榴弹堆放到了高飞面前,高飞捆绑着,咒骂着:“杂碎,杂碎!”

又是一捆手榴弹准备好了,高飞把那枝中正式交给了王玉成:“连长,我要死不了,记得还给我!”

王玉成用力点了点头。

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从来也都没有见过这么勇敢的士兵。

就在高飞即将冲出战壕的那一瞬间,老黑拉着嗓门问道:“秀才,你家在哪里?你要死了,我可以帮你报丧去!”

高飞似乎笑了一下,然后他大声说道:

“我的家,就在这里!”

高飞的家就在这里,在凇沪战场,在有日本人地方!

第五章 龟儿子的

高飞抱着手榴弹就冲了上去。

依旧和之前一样,他灵巧的躲避着日本人疯狂的子弹,他一会趴下匍匐前进,一会跃起猛冲几步。

王玉成也好像发疯一般,在那大声嘶吼着机枪掩护。整个连里仅有的三挺机枪都被集中了起来,机枪手红着眼睛,毫不吝啬的把子弹成串成串的从枪膛里打出去。

老黑也终于从战壕里探出了头来,拉动枪栓,把子弹射向小东洋。老黑当兵快6年了,他从来也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这么勇敢!

奇迹,总是由最勇敢的人创造出来的!

又一辆东洋人的坦克,在“轰”的一声巨响中,彻底瘫在了那里。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高飞竟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跑回阵地,反而,他像是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一会,坦克的舱盖被从里面推了出来,一个日本人的脑袋探了出来,接着狼狈不堪的从坦克中爬出,翻滚到了地上。

可是,这个日本人还没有来得及从地上爬起,一条人影已经虎吼一声,猛然再度把日本人扑倒在了地上。

看着身子底下的日本人在那挣扎着,高飞狂吼一声,身子压在日本人的身上,左手死死掐住日本人的脖子,然后右拳一拳接着一拳落了下去。

一连十几拳,拳拳都如铁一般落在日本人的脸上,逐渐的,日本人停止了挣扎,黑色的血液从他的鼻子里,从他的嘴里流淌出来。

这个日本人,已经被高飞生生打死!

高飞大口喘息了声,这时候才发现一串串的火舌不断在自己身边飞舞。自己真的是命大!

依仗着6连机枪的掩护,高飞冲回到了自己的阵地。这一个人炸掉两辆钢铁怪兽,又毫发无伤,神奇回来的士兵,让所有6连的兄弟们目瞪口呆。

高飞这个时候才觉得浑身酸疼,一点力气也都没有了,疲倦的这么一坐下,就再也不想起来。

“高飞,你个龟儿子,命真大............”王玉成和老黑同时叫了起来。

“手榴弹,手榴弹!”高飞死死咬着牙关,用已经变得嘶哑的声音说道。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老黑喃喃地说着,他可以确定这个秀才一定是疯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高飞忽然看到一条黑影“飕”的一下从阵地上穿了出去。

那是一名和高飞差不多大年纪的川军士兵,他的手里,也紧紧握着一捆手榴弹,学着高飞的样子,一会趴下,一会跃起,躲避着日军的子弹。

可是,他没有高飞那样好的身手,在第三次跃起的时候,一串机枪子弹无情的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个士兵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高飞亲眼看着这一切,他的双眼在那冒火,正想站起来冲出去,谁想到却同时被王玉成和老黑死死的按在了那里。高飞挣扎着,但随即耳边传来了王玉成的话:

“东洋人,有的是你杀的,现在,休息好,活下去!”

又是一名川军士兵冲了出去,他比之前的那个要灵活的许多,冲了几步,很快冲到了兄弟阵亡的遗体前,一把接过了手榴弹,冒着雨点一般的子弹,敏捷的冲上了十几米。

眼看就要接近一辆坦克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川军士兵也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中。

王玉成叫了一声可惜,正想亲自冲出去,忽然看到,血泊中的那名川军士兵又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他一点一点的向前爬着,任凭子弹在他的身边飞溅,他一点一点的爬着,任凭鲜血把身后的那条道路染得通红..............

爬上去,无论如何也要爬上去,炸死这帮娘狗日的!

身后,是用鲜血染红的道路,前面,是日军近乎疯狂的射击。随时随地都能夺走他的生命。可是,这名川军士兵却一点也不在乎!

死有什么好怕的?也许上战场前真的很害怕,可是当枪声响起,当那么多的兄弟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切的一切,就再也不重要了!

这名川军士兵,还记得不知道是哪位长官在出川前说过的话:

“我们不是中央军,我们没有飞机、没有大炮,但我们有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要么你死在东洋人的手上,要么你把东洋人打死!”

要么你死在东洋人的手上,要么你把东洋人打死!这是川军兄弟们唯一的信条!

爬着,爬着,不断的朝前爬着。这名川军士兵觉得鲜血正在急速流逝,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他再也爬不动了。

他翻过身来,就这么仰面朝天躺着,手里依旧还死死的抱着那捆手榴弹。

他竭力朝自己胸口看了一眼,龟儿子的,整个胸膛都快被打烂了,难怪那么疼!

他看到小东洋的坦克朝自己开了过来,可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了。

龟儿子的,真是想什么好事来什么!你老子我本来就爬不动了,你自己还来送死!

他看到坦克缓缓靠近了自己,然后履带,缓缓的朝着自己压了过来。

“个龟儿子的...............”川军士兵又笑了,然后用力拉去了导火索。

在那一瞬间,川军士兵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

自己回家了,回家了!熟悉的田地、熟悉的房子、熟悉的笑容..............

回家了,自己真的回家了.............

当一声爆炸响起,一切又都归于了平静,战场上的枪炮声,似乎一下都消失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高飞的嘴唇哆嗦着、王玉成的嘴唇哆嗦着、老黑的嘴唇哆嗦着..............

忽然,老黑爆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怒吼:

“个龟儿子的,拼啦!”

接着,老黑第一个跃出了战壕!

“个龟儿子的,拼啦!”

王玉成跃出了战壕、雷霆跃出了战壕,所有所有的川军兄弟,都跃出了战壕!

高飞哭了、笑了..............

这是1937年,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

第六章 司令长官到!

这是一个战场上的奇迹,也是川军出川以来创造的第一个奇迹。

没有反坦克火力、缺乏重武器,甚至连武器都缺乏的一支部队,竟然硬生生的打退了由飞机、大炮和六辆坦克组成的敌人,并且成功击毁了其中的三辆坦克!

而创造这一奇迹的部队,是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

难以置信的战绩!

在26师做为川军先头部队进入上海之后,没有人看好他们!

在中央军的眼中,这完全就是一支杂牌部队,他们每个连只有三挺机枪,,是枪栓都掉了的汉阳造,是已经和烧火棍没有两样的双筒步枪。他们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几乎人手一把的大刀片子!

进入上海的26师,奉命接替36师宋希廉部防守大场镇的阵地。

大场周围是一片开阔地,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守。阵地只有在棉花地里挖掘,连师的指挥所也只有设在棉花地里,平地向下挖出一个坑和交通壕,上面横搭上一些木梁,再盖上泥土,便成了指挥所。

26师是一支小部队,其牌子和底子都比宋希廉指挥的国军王牌,德械师36师要弱得太多。全师人数不足一万,只有四个团加一个通讯连和一个工兵连,每团有三个步兵营和一个迫击炮连,只有四门迫击炮,每营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重机枪连,每连有三个步兵排,每排有一挺轻机枪。

没有人认为26师在大场能够坚持哪怕一天,甚至有的中央军军官担心,日本人的炮声只要一响,这些四川人就会蜂拥而散,溃不成军。

可是在日本人的进攻之下,26师非但顶住了,甚至还击毁了东洋人的三辆装甲车!

川军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所有的人:

在抗战正面战场,国军精锐在打,川军也一样在打!国难当头,所有的军队,无分嫡系还是王牌,都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战!

是的,国军精锐在流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德械师都被拉了上去,以令人心痛的速度在消耗着;而装备落后的川军将士,也在这最危难的时候也出现了!

他们同样在流血、在牺牲.............

“陈诚司令长官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第三战区左翼军总司令陈诚,在第十九集团军司令长官薛岳、26师师长刘雨卿的陪同下,不顾天上日机仍旧在那里轰炸,出现在了3营的阵地上。

所有的人都呆了,这其中许多人连自己的旅长、师长是什么样的都没有见过,更加不要说陈诚这样的高级军官了。

“全体都有,立正,欢迎陈司令长官!”

那些川军兄弟赶紧站了起来。

“一个连,击毁了三辆东洋人的坦克,了不起!”陈诚的开场白开门见山:“我正好到你们师部,给你们师座布置任务,就听到了这个奇迹,了不起!了不起啊!所以我就和薛司令长官,和你们的师座来看看这个奇迹!”

薛岳面色严峻:“谁叫高飞?”

“报告薛司令长官,我是高飞!”高飞大声应了,迈出队伍。

看到高飞腰杆挺的笔直,颇有军人威严,和边上的老黑等人形成强烈反差,薛岳满意的点了点头:“听说你一个人就炸毁了两辆坦克?”

“是的,薛司令长官!”高飞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中气十足:“日军使用的是89式中型坦克和94式超轻型坦克,装甲薄、火力弱,如果能够找准机会,动作灵敏一点,击毁它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关键是不能害怕!”

这一来,不光川军兄弟一阵窃窃私语,连陈诚、薛岳和刘雨卿这三位长官也不禁对这个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的小伙子刮目相看。

就连刘雨卿也无法一下报出日军使用坦克的名字,但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却了如指掌!

陈诚上下打量了一番高飞:“你上过军校?”

“报告长官,没有!”

“去日本留过学,见到过?”

“报告长官,也没有!”

陈诚大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飞迟疑了下:“报告长官,平时多观察也就是了!”

陈诚知道这话未必是真的,但也没有追问下去,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勇敢,而且立了大功,这样吧,我身边缺个人,你来帮我忙怎么样?”

所有人都向高飞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这意味着什么?从杂牌一跃而成为中央军嫡系中的嫡系,而且还在司令长官身边,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但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高飞甚至没有任何迟疑:“不!”

“什么?”陈诚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高飞大声说道:“身为军人,当报效国家,死而后已。我26师接到的任务是死守大场,我的兄弟们正在和倭寇浴血搏杀,高飞决不愿意到后方去!”

“好。好!”陈诚连声赞了几句:“薛岳!”

“到!”

“把你的战车炮,拉几门上来,不能再让弟兄们拿人命去和钢铁拼了!”

薛岳笑了一下:“我已经命令几门战防炮布置在大场国际电台附近,随即都可以给予26师支援!”

陈诚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出人意料的摘下手套,拍了一下高飞的肩膀:

“小伙子,将来有哪一天想通了,想到我身边帮我办事了,来找我!”

“是,谢谢司令长官!”

高飞看到,这些高级军官走的时候,薛岳似乎对自己竖了一下大拇指。

可是,自己的兄弟等到长官们一走,很快把高飞包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

“我说秀才,你傻了啊!那么好的机会!”

“就是,去陈司令长官身边,做梦都换不来的那!”

“你说你个秀才,在这咱们都得死,明白不?”

高飞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自己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但自己不会走的。

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要和兄弟们在一起,生,生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多砍下几个日本杂碎的脑袋!

第七章 出击

日军虽然暂时被打退了,但是战斗却并没有停止。

损失了三辆坦克的日军变得更加凶残起来。

更多的飞机、更多的大炮、更多的坦克,投入到了攻击之中。

在3营边上的1营阵地,初上战场的川军士兵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猛烈的阵仗,被打得心惊肉跳,六神无主,纷纷跑进附近一片竹林躲避。谁知飞机刚一飞走,一阵排炮从天而降,大口径榴弹炮弹和闷雷般响的舰炮炮弹雨点般的对准这片竹林一齐打过来。瞬间之中,这片竹林连同里面的近二百条生命在一片烟雾中从大地上消失了。

而在3营阵地,士兵们却逐渐变得沉稳起来。

在日军炮击之后,他们都安静的躲避在自己的战壕内。日军炮击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以上,然后步兵进冲锋。

当敌兵冲入火力网,一声令下,3营突然开枪射击。而此时在左翼的川军杨森部也以火力支援,两边夹击,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反复,终将这股敌人的进攻打退。

高飞的表现依旧是那样的抢眼。手中的那枝中正步枪,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弹无虚发。一个一个被瞄准的日军,很快就在高飞的手下丧失了性命。

高飞的前方,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日军丑陋不堪的尸体,而随着战争的进行,“神枪手”高飞的名字,也越来越多的被人提及。

现在6连的兄弟们,关心的不是高飞究竟杀了多少东洋杂碎,而是高飞什么时候才会放空枪。

高飞并不关心别人怎么议论自己,他唯一所想的,就是在自己血洒战场之前,自己究竟还能杀死多少日本杂碎!

仅仅如此而已!

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日军的飞机大炮轮番进行轰击,将阵地笼罩在一片火海烟雾之中。饱和轰炸以后,步兵开始冲锋。步兵被打退之后,炮击和轰炸随之又开始,如此反复,直打到中午。

中午刚过,在一阵炮击后,传来马达的吼叫声,在敌人的阵地前的烟雾中,一辆接着一辆,钻出了十二辆坦克,一边向川军阵地开炮和扫射,一边掩护着一群冲锋的日本兵对着26师中央阵地直冲过来。

“炮火!炮火!呼叫炮火支援!”

求援的电话,很快传到了薛岳专门为川军调拨的战防炮那里。

大场,国际电台附近,中央军的几门战防炮已经在那集结待命。炮兵们得到命令,利用断墙残壁作掩护把炮迅速移动出来,选好位置,等待坦克进入射程。

第一辆坦克冒出了头,走走停停,转动炮塔搜索目标,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克星己经在等待它。这一次刚一停下,“嗵,嗵”一阵巨响,几颗炮弹飞出膛,只见一片火光在坦克身上闪起,随即烟雾腾腾,铁壳里迸发出熊熊烈火。

炮塔上的盖子打开来,冒出一个人影,还没有等他跨出来,高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这个日本坦克手,随着一声枪响。日军坦克手一头摔在了地上。

看见如此精采的一幕,看到高飞和炮兵如此精妙的配合,整个3营阵地上都发出了一阵喝彩之声。

紧跟着,第二辆坦克又出现了,中央军的炮兵们如法炮制,一阵又一阵的炮声响起,六辆日军坦克成为了废铁。

而在坦克周围,是一地的日军坦克手的尸体,这些,都是高飞的杰作..............

剩下六辆坦克不敢再前进,在原地绕圈子躲避炮弹。坦克后面的步兵失去掩护,暴露在火网这下,在密集的火力打击下,纷纷被打倒在地,余下的往后退缩。

“出击!”

“出击!”

这个时候,各个阵地上的出击命令同时响了起来。

高飞是第一个冲出战壕的!他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冲到一半,忽然觉得有条身影超过了自己。高飞一看,又是那个雷霆!

一群日本士兵迎面冲了上来,高飞狂吼一声,刺刀前冲,准确无误的刺在了一名日本士兵的胸口,这名日军一声未吭,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飞发现,所有冲上来的川军士兵中,只有自己一个是用刺刀和敌搏杀的,而其他人,用的都是闪亮的大刀片子。

三个鬼子围住了高飞,高飞举枪就刺!

高飞的拼刺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第一个鬼子没有任何防备,就被高飞一枪刺了个透心凉。

这时高飞只觉得身边寒光闪动,迅捷的一转身,挡住了左手鬼子刺来的一刀,接着一转手腕,狠狠的把这个鬼子砸倒在了地上,接着刺刀勇力向下一刺,伴随着一声惨叫,这个鬼子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还没有等高飞来得及转过身子,后面忽然又传来了一声惨叫。回身一看,却看到最后一个企图偷袭自己的鬼子,被人用大刀把脑袋砍成了两半。

拎着大刀,杀气腾腾的,正是雷霆!

雷霆看着高飞的目光,和善了不少,两人相对笑了一下,又同时发出了一声虎吼,一同朝着鬼子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一波鬼子又被打跑了,留下的,只是一地的尸体。

但还没有等兄弟们喘上口气,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团座,我的阵地丢了!弟兄们,弟兄们全都完了啊!”

1连长哭丧着脸站到了151团团长付秉勋的面前。

此时的1连长,浑身是血,一条胳膊也被打断了。

付秉勋的脸色阴沉,他回答1连长的只有一句话:

“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

抬手“当”的就是一枪。子弹从1连长当胸穿过。四连长根本不知道子弹已经穿过自己身体,还举起手来向解固基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向前执行命令,又跑了几步,然后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付秉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组织敢死队,给我把1连丢失的阵地夺回来!”

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这是战场上不容任何人抗辩的铁一般的命令!

第八章 死字旗

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这是战场上不容任何人抗辩的铁一般的命令!

重新夺回丢失阵地的任务,落到了3营弟兄们的肩膀上。

“团座有令,组织敢死队,把阵地夺回来!”王玉成大声叫着,接着两顶不知从哪拣来的破钢盔被拿了上来,里面扔满了折好的纸头。

钢盔从兄弟们的面前一一经过,每个人都默默的在钢盔里拿出了一张纸。

递到高飞面前的时候,高飞也从里面选了一张,他心里在那默默乞求,自己一定要被选中,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加入到敢死队中!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中的纸,高飞几乎要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不大的纸上,用黑笔写了一个同样不大的字:

“死”!

“个龟儿子的,老子这运气..........”边上3班长严壮嘀咕了声。

高飞朝严壮那看了一眼,见严壮抽到的阄上,同样也写着一个“死”字,但所不同的是,这个死字是用红色的笔写的。

高飞不太明白这两种死字有什么区别,正想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必问了,因为答案已经出来了。

摸到红色死字的,连着严壮在内一共有四个人!

那些没有机会加入敢死队的兄弟们,默默的为即将慷慨赴死的兄弟们准备着。一挺机枪,尽可能完好的步枪,和连里唯一的一枝花机关都被拿了出来,供敢死队的兄弟们使用。

四捆手榴弹捆在了一起,也被拿了出来。然后,兄弟们默默的把它们绑在了抽到红色死字兄弟们的身上............

高飞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这些抽到红色死字的人,当他们冲上阵地的那一刹那,他们将会拉响自己身上的手榴弹!

川军们没有飞机、没有大炮、没有坦克,他们唯一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就是他们的生命!

高飞沉默了会,对严壮说道:“我和你换!”

严壮惊异地看了下这个6连的神枪手,忽然笑了一下:“小兄弟,多大了?”

“21...........”

“21?还是个娃娃。”严壮仔细检查着手榴弹是否已经捆绑好了,淡淡说道:“我今年已经43了,有三个娃,最大的你都能叫哥了。我死了,我大娃还能照顾家。小兄弟,能活着,就活着,好好活着..............”

能活着,就活着,好好活着!

这些川军兄弟,他们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他们说出来的,是他们最朴实无华的想法。首-发

一共三十八个人,这是所有敢死队的成员!

一挺机枪,一挺花机关,三十六枝步枪,三十八把大刀,每人三颗手榴弹,除了身上捆绑着手榴弹的兄弟外..............

高飞看到,有几个6连的兄弟在敢死队中:雷霆、老黑、金锁柱............

而敢死队队长,是6连长王玉成。

营长刘舟楫默默看着这些行将慷慨赶死的兄弟,过了一会,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

“弟兄们,三分钟后,国际电台那的中央军炮兵将会给予我们炮火支援,炮声一停,就是你们冲锋的时候!老子们川军里,没有孬种!老子们得告诉别人,中央军能打,老子们的川军一样能打!没死的,记得把阵亡兄弟身上的一样东西带回来,留个纪念。将来等东洋人被打跑了,我们.........我们也好给他们家里人个交代............”

刘舟楫说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来人,把旗拿上来!”

这是高飞在另一个时代,无数次听到过的一面旗帜,而今天,他终于亲眼看到了:

死字旗!

旗帜上,写着许多字,右面,写的是: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

旗的左面,写的是: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而在旗的正中间,则写着一个大大的字:

“死”!

死!为国而死!为民族而死!这就是死字旗!

“男儿立志出夔关,不灭倭奴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有青山!”刘舟楫大声说着,忽然厉声而道:

“王玉成,接旗!”

王玉成大步走了过来,接过了这面死字旗,朝敢死队的兄弟们看了一眼:

“手榴弹的盖子给我拧下来!大刀片子给我磨亮了!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三十七名敢死队员齐声应道。

炮声忽然由国际电台方向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决死,即将开始!

每个敢死队员,都安静的趴伏到了战壕上,安静而又耐心着等待着冲锋的开始!

王玉成忽然叫道:“高飞,为什么不用大刀?”

高飞没有用大刀,他拍了一下腰间的刺刀:“连长,我不会用大刀,我用刺刀,也一样能够杀人!”

“龟儿子的,你和东洋人拼刺刀?”王玉成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有太当一回事。

老黑“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惬意地吐出了一口:“秀才,我听中央军的人说,东洋人拼刺刀可厉害着呢,人家拿活人练刺刀,你小子是东洋人对手吗?”

高飞忽然笑了,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东洋人拿活人练刺刀,我拿东洋人练刺刀,老黑,你信我的话不?”

不知道为什么,老黑被这话弄的打了一个哆嗦............

高飞看到还不满16岁的金锁柱,许是因为害怕,一个人在那不住的打着哆嗦,高飞低声说道:“别怕,一会跟在我的身边!”

金锁柱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用力点了点头,可嘴唇还是忍不住在那不断颤抖。

炮声忽然停了,王玉成猛然站了起来,手中死死攥着那面死字旗,大声吼道:

“弟兄们,为国效忠,冲啊!”

第九章 敢死队

“弟兄们,为国效忠,冲啊!”

随着连长王玉成的这一声怒吼,所有敢死队的兄弟们一齐冲出了战壕!

那面“死”字大旗,迎风飘扬,它在那里述说着每一个中国军人的怒吼:

军人不死,国家不死!

后面,被调集起来的机枪拼命的吼叫着,一串串的子弹,发疯一般的倾泻着。

敢死队员们手中的武器同样也在那里吼叫,冒着日军的炮火和弹雨,他们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忘记了生与死的概念!

军人不死,民族不死!

高飞冲着,冲着,他看到一串子弹飞来,自己身边的一个兄弟,打了一个趔趄,想要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子,但却没有成功,终于重重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高飞没有伤心,没有难过,在战场上,永远不再需要伤心难过!

一排手榴弹扔了出去,“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的火力被暂时压制住了。就趁着这个时候,敢死队员拼死朝前冲了一大段距离。

而很快,日军的机枪再度疯狂叫嚣起来,敢死队的冲锋一下又被压制住了。

队员们趴伏在地上,被子弹压的根本无法抬头。

“机枪,机枪!”王玉成的大嗓门再度吼了起来。

机枪“突突”的发出了轰鸣,但日军的火力实在过于凶猛,一挺机枪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压制。

“高飞,你个狗日的死没的?”

“没死!”高飞大声应道。

“给老子看准了,把那挺重机枪给老子干掉!掩护,都给老子掩护高飞!”

队员们拼了命的放着枪,高飞看准空子,一步窜到了一座土墙边。

把中正式举了起来,一串子弹扑了过来,正打在土墙上,打的高飞满嘴满连都是尘土。

高飞“呸”了一声,平稳了下情绪,再度举起了枪。

就是前面那个目标,日军的重机枪手正在那拼命的发射出子弹。

高飞的手指触碰到了扳机上,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数到了“三”,枪声响了。

高飞看到,日军的重机枪手,一声不吭的就栽倒在了机枪上.............

很快,另一个日本士兵冲向了机枪,但是,高飞的枪再次响了,弹无虚发,这一个日本士兵和他的同伴一样,去见他们的日照大神了。

失去了重机枪手的压制,敢死队员们猛然从地上跃起,疾冲几步,眼看冲进,高飞亲眼看到:

那个抽到红色死字的严壮,一下拉动了腰间手榴弹的导火索,伴随着“滋滋”的声音,高飞清楚的听到严壮大吼一声:

“给老子死!”

严壮如同一只浴火的大鹏一般,整个人都扑向了日军阵地。

“轰”的一声,一切归于平静..............

“为国尽忠,杀!”

王玉成大吼着、大叫着;高飞大吼着、大叫;所有的敢死队员们,都大吼着、大叫着,无视日军的子弹,带着必死的决心,冲了上去!

又是一声惊天的巨响响起,第二名敢死队员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爆炸声里,血肉和断肢横飞,而就趁着这个时候,敢死队员们冲进了阵地。

高飞无泪,英雄无泪!

这里不需要哭泣!这里,为同伴报仇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手中的刺刀狠狠的扎进东洋杂碎的胸膛!!

高飞疯了,高飞知道自己疯了!

手中的刺刀一刀接着一刀,恶狠狠的刺向自己每一个能看到的目标!

日军占领的阵地里,大刀闪动,那些川军兄弟,娴熟的使用着手里的大刀片子,在一声声的惨呼之中,一个个的日军倒在了血泊里。

甚至,就连老黑这样的人,也在那豁出自己的性命和东洋人干!

活着干,死了算!

金锁柱一直都紧紧的跟在高飞的身边,他害怕,这个还没有满16岁的孩子是真的害怕!

没有人天生就是英雄,没有人天生就不怕死!

高飞又刺死了一个日军,但他的后背,也被一名日军狠狠的砸了一下。

高飞朝前冲了一步,刺刀向前一捅,正好扎进了一个日军的胸口,急切力拔不出来,放弃步枪,狂吼一声,回过身来,好像背后也长了眼睛一般,一拳砸在了偷袭自己的那名日军鼻梁之上。

日军怪叫了一声,高飞纵身扑上,一下扑倒了日军,接着顺手从腰里拔出了手榴弹,用手榴弹的铁疙瘩死命的砸着日军的脑袋!

一下、一下、又是一下............

身子下的日军血肉模糊,起初还能挣扎,接着再也不能动弹,一颗脑袋,生生的被砸的稀烂。

还没有等高飞起来,忽然听到金锁柱叫了一声:“小心!”

只觉得一股寒风朝自己后背袭来,高飞本能的一闪,躲避了致命的一刀攻击。

高飞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日军,举着刺刀,不断的对自己一刀一刀的扎下。

在地上无法起身的高飞,不断打滚躲闪着,这时他看到了金锁柱就在一旁,高飞发狂般的大叫一声:

“锁柱!”

“砰”的一声,枪声响了。那个日军身子颤抖了下,接着,一下跌倒在了高飞身边。

高飞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看到金锁柱的手,还在那里不断的哆嗦着,而他的枪口,却在那里冒着热气............

高飞翻身站了起来,拔出了自己的中正式,看了金锁柱一眼:“要想活着,就得先把自己当死人!”

金锁柱似懂非懂,木然的点了点头。看到高飞又朝日军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慌忙叫了一声:

“高大哥,等哈我!”

阵地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到处都是咬牙切齿搏杀着的两国士兵。

川军用的大刀,无疑是日军的克星,只看到血肉横飞,一个接着一个的日军倒在了川军兄弟的大刀之下。

可是同样用刺刀的高飞,一点也不含糊,手里的拼刺动作,是那样的完美。

老黑有些看的傻了,他砍死了一个日军,叫了起来:“秀才,从哪学的?”

“杀!”高飞一刺刀把个日军捅了个透心凉:“我说过,东洋人拿活人练刺刀,我拿东洋人练刺刀!”

是的,拿东洋人练刺刀,是最好提升拼刺的办法!

第十章 高飞和金锁柱

敢死队员们谁都不要命了!

在这个战场上,要命有什么用?在这个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就是人的一条命!

东洋人有一条命,咱川军爷们也有一条命!

咱没有飞机,没有大炮,没有坦克,可要是和小东洋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大家可不都只有一条命,都只能活一次。首-发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而失去了火力优势的日军,现在不得不和这些川军战士一样,一下就回到了冷兵器时代,血搏血、肉搏肉!要么你死,要么我倒下!

渐渐的,日军坚持不住了,这些中国军人好像不知道死亡的可怕一般,“嗷嗷”叫着举起大刀,面对日军的刺刀,不躲不避,宁可自己身上挨上一刺刀,也得把一脑袋砍成两半!

尤其是一个黑塔一样的中国军人,那大刀舞的呼呼生风,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日本人眼中的这个黑塔,他的名字叫雷霆!

还有个唯一不拿大刀的中国军人,拼起刺刀来,一点也不比日军迅速,快、准、狠,倒在他刺刀下的日军,已经超过了六个!

日本人眼中的这个杀神,他的名字叫高飞!

阵地里,一地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终于,当高飞最后一次刺出刺刀的时候,阵地里最后一个日军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直到这个时候,高飞才感觉到了疲惫,用枪驻住自己,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

阵地夺回来了!阵地真的被夺回来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拎着大刀片子的川军兄弟,真的把拥有绝对火力的日军给打败了!

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一只手受了伤的王玉成,发了疯一般的挥动着手里的死字旗!不断的在那摇着、摇着..............

胜利了,真的是胜利了!

高飞环顾四周,触目看去,只有尸体!

三十八个兄弟,只活下来了十一个人,二十七个兄弟,永远长眠在了这里............

天地苍茫、残阳如血................

“飞哥,飞哥.............”

忽然,后面传来了虚弱的呼救声:“飞哥,救我,救我..........”

高飞转身,一下怔在了那里。

是金锁柱!

他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一弹。血正在那里不住的往外流着。他的面色惨白,就连动一下都似乎非常困难。

高飞冲过去,蹲了下来,可是自己没有纱布、没有药物。高飞撕下了自己的一幅衣襟,帮着金锁柱简陋的包扎了下伤口:

“怎么会弄成这样?”

金锁柱疼的眼泪不断的往外流着:“刚才...........刚才一个东洋人,东洋人拿枪要,要打你............飞哥,你没,没看到,在和东洋人拼,拼刺刀..............我,我就帮,帮你挡了............”

高飞万万也没有想到,就在刚才自己已经在悬崖边走了一圈,如果不是这个胆小怕事的小兄弟,现在躺在这的会是自己!

高飞鼻子酸酸的:“傻兄弟,你也有枪,为什么不打死他?”

“我不敢,我不敢............”金锁柱失神的眼神看着高飞:“我在家里是幺娃子,我妈,最疼我了,我妈让我要做好人,好人............好人是不杀人的.............”

高飞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一个胆小的、善良的,甚至有些愚昧的娃娃。

但就是这个娃娃,却在刚才自己最危险的时候,用身体帮自己挡住了一枪!

老黑来到了边上,冷眼看了下金锁柱:“没得搞了,你个瓜娃子,用身身儿挡子弹有球用啊??要不是老子帮你补了一枪,那个东洋人还不是一样把你们两个给打死了?”

王玉成走了过来,检查了下金锁柱的伤势,摇了摇头,拔出了手枪,塞到了高飞手里:“没得搞了,秀才,给他个痛快?”

金锁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高飞的腿:“飞哥,飞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想死啊!”

王玉成蹲了下来:“锁柱,别怕,就一枪的事情,眼睛一闭,啥子都过去了,锁柱,我们救不了你了,救不了你了,你活到,只会更痛苦...........”

说着,王玉成别过了脑袋,可是高飞分明看到,一颗泪珠从王玉成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连长,飞哥,老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救我!”金锁柱嘶哑着嗓子叫着,眼泪“扑哧扑哧”地流着:“我不难过,真的不难过啊。我还有用,我,我还能帮你们压子弹!我能帮你们拧手榴弹盖子啊!”

高飞默默的把手枪重新塞还到了连长手里:“连长,我下不了手,这是我的兄弟,是他救了我的一条命!”

“你个龟儿子!”王玉成大吼大叫着,完全乱了方寸一样的跳了起来:“你不杀他?他活的下去吗?拖累!他活到就是拖累我们,晓不晓得?”

高飞平静地看着连长:“连长,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王玉成呆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长............”老黑这时候凄惨的笑了一下:“上来38个兄弟伙,就剩我们这几爷子了,这个娃儿留下来嘛,他要命大,就让他活到。要是我们撤退,他跑不到,那是他命不好!”

王玉成没有说话,把枪塞了回去,然后默默走了开去。

高飞看到王玉成没走几步,忽然蹲在地上,蹲在一具尸体旁,捂住脸就嚎啕大哭起来。

“老黑,咋个回事?”高飞一边照顾着锁柱,一边好奇地问道。

老黑重重叹了口气,指着王玉成身边的那具尸体:“看到没有。那个,是他弟弟,亲弟弟!”

说着,又叹息了声:

“就他们俩弟兄,现在就剩下连长一个了!”

第十一章 有兄弟的站出来!!

马桥宅,一直都是日军重点进攻的地方。

而敢死队们重新夺回的阵地,也成为了日军要夺取马桥宅的重中之重。

天上的飞机在炸、地面上的大炮在轰,整个阵地周围,几乎没有一分钟是安静的。

在坦克支持下的日军,如同潮水一般呼啦啦的涌上,发狂般的发动了一次接着一次的进攻。

所有的川军兄弟都在那里咬着牙齿坚持,没有一个人想到“逃跑”这两个字。

他们用手中不多的机枪,老掉牙的步枪,手榴弹和大刀片子,始终死死的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之上,他们忘记了生和死之间的联系,他们忘记了一切一切...............

“飞哥,拿切...........”

伴随着这一虚弱的声音,一枝步枪递了上来。

那是锁柱,他忍着疼痛,给一枝不知道谁死后留下的步枪压上了子弹,又吃力的递给了高飞。

锁柱不想死,是真的不想死。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

高飞什么话也没有说,把枪接了过来,又把自己的中正式放到了锁柱面前。

和锁柱之间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了,一个压子弹,一个用压好子弹的步枪射杀自己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日本人!

一枚炸弹落了下来,“轰”的一声爆炸过后,机枪手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之中。见看到雷霆一步冲了上去,一把抓起了机枪,红着眼睛,死命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玩命的倾泻出去。

另一边的老黑,却是个标准的老兵油子。

每当日本人炮声最猛烈、枪声最激烈的时候,老黑就会和死人一样趴在战壕里一动不动。一旦等到炮声稍减、枪声稍弱,老黑就会立即起来对着外面放上一枪,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趴到战壕里一动不动...............

听说这人当兵六年了,难怪到现在据说连一次伤都没有负过,也难怪凭他的资历,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班长。

日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他们的火力经常压制的川军兄弟根本无法抬头。

阵亡的兄弟越来越多,伤员也越来越多..............

当局势最危急的时候,王玉成忽然嘶哑着嗓子大叫:“屋头有兄弟的给老子出来,不要让老子看不起你们!”

高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不知道连长喊的是谁。但他所经历的,无论经过了多少年,高飞发誓自己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一个眼睛被打瞎的川军伤兵大声叫道:“你个龟儿子的王玉成,老子屋头还有三个弟弟!个龟儿子的!”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兵,但却居然敢这么骂自己的连长!

可是,王玉成却忽然流下了眼泪,当着自己所有兄弟的面,“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咚咚咚咚”就给这瞎子伤兵磕了几个响头,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额头全都磕碎了,王玉成哭着说道:

“兄弟,我给你磕头了,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弟兄们,连长给老子磕头了,都给老子记得了!”瞎子伤兵大笑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笑的,也没有一个人鄙夷王玉成的,每个人的眼眶,都是通红通红的.............

高飞看到,兄弟们在瞎子伤兵的腰上绑了一圈炸药,然后拍了一下伤兵的肩膀。

瞎子伤兵哭了,高飞发誓自己看到瞎子伤兵哭了!但是,瞎子伤兵却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

“小东洋,老子日你祖宗十八代!”

然后,他冲了出去!炸药,就在他的腰间“哧哧”冒着烟.............

高飞看到,无数的子弹打在了瞎子伤兵的身上,可是瞎子伤兵就是没有倒下,他跌跌撞撞的朝前冲着,冲着,终于冲到了日本人中间............

“轰”的一声剧响,出现在兄弟们面前的,只有漫天的烟雾和血光.............

这不是战场的神话,当子弹打在瞎子伤兵身上的时候,如果换在平日,也许他早就死了,可是,这是在战场,这是一个明知必死的人,在死前迸发出的最后潜能所创造出的奇迹。

其实,只要有这样人的存在,无论什么样的奇迹都能在战场上发生!

高飞哭了,高飞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哭!从小到大,无论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挨了父亲怎么的打,自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是在这里,高飞真的哭了!

“打!打!发锤子呆!给老子打!”

王玉成的大嗓门,又凶猛的吼了起来.............

高飞擦干了眼泪,让自己的手再度变得稳定!他必须要让自己稳定下来,只有这样,才能杀死更多的日本杂碎,才能为所有死难的兄弟报仇!

在这整整的一天当中,日军一共发动了十三次冲锋,整整十三次冲锋!

但川军兄弟,却硬生生的打退了敌人十三次冲锋!

这是一个怎样的数字?

6连阵亡过半,有9个受了重伤的兄弟,在阵地岌岌可危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在身上绑上了炸药,毅然决然的拉响了导火索,冲向了对面的日军!

如果非要说战场上有奇迹,那么,这些奇迹,都是这些川军兄弟拿人命换来的!

当这一天日军的最后一次冲锋被打退后,所有人都疲惫的躺倒在了战壕里,整个战壕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老黑那嘶哑的嗓子又唱了起来,可是,这一次高飞却一点也不觉得这小曲粗鲁了。

去他娘的斯文,去他娘的礼节,在这里,这些都不需要!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又有几个兄弟跟着唱了起来。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高飞,也轻轻的跟着哼唱了起来。

高飞从来也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唱这样子的小曲!

第十二章 进攻??进攻!!

这已经到川军26师加入到凇沪之战的第三天了。

战斗,已经不能仅仅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了。

生命,在这里成为了最不值钱的东西。士兵们也都变得麻木起来。

他们静静的握着手里的枪,日军的飞机一来、大炮一响,他们就会机械的躲在战壕里。等到飞机大炮轰炸完了,那就是日军即将开始进攻,他们很快的又会从战壕中跃出。

一次一次,每天、每小时、每分、每秒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白刃战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几个阵地几经易手,鲜血把土地染成了血红色,就连空气中也都到处都是血腥味。

151团伤亡惨重,许多连队都已经拼空了。

可是团长付秉勋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般,他始终都在沉稳的指挥着。付秉勋的命令,也始终只有一个:

“丢失阵地者,杀!!”

日军不知道第几次进攻,再一次在飞机大炮的伴随下开始了.............

6连阵地。

“报名,都给他妈勒给老子报名!”

“雷霆!”

“老黑!”

“高飞!”

“刘二毛!”

“石头!”

.............

锁柱.............”

“还有喃?妈勒,报名撒!”王玉成恼火的在那叫着,但是战壕里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人回答他了。

王玉成茫然的回过头,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19个人,整个6连,连着自己在内,已经只剩下19个人了!这其中,还包括一个和死人没有多少分别的金锁柱............

“人喃,人喃..........”王玉成喃喃到说着,忽然发狂的大声吼了起来:“狗日的人都死哪去了呢!”

没了,除了这19个人,6连再没有一个活着的。甚至,包括那些伤兵,也都捆绑着炸药,义无返顾的冲到了日军之中..............

“我的6连,我的6连,洗白了,洗白了啊!!”王玉成失魂落魄的靠在战壕中,好像整个人已经彻底垮了一般。

三天不到的时间,整整一个6连,就这么拼光了!

他忽然冒着天上飞机的弹雨,冲到了老黑面前,用一只完好的手,一把抓住了老黑:“龟儿子,你的2排1班,为啥子还那么完整!个龟儿子,你怕死,你们都他妈的怕死!”

“连长,你少他妈的把怨气发到老子身上!”在26师资历比王玉成还老的老黑根本不怕,一把打掉了王玉成的手:

“你看看,老子的1班哪个怕死?高飞?雷霆?还是我老黑!老子1班的运气好,东洋人的子弹绕到老子走!王玉成,我告诉你,打仗的时候老子敬你是个连长,现在,你球都不是!”

看着二人争执,高飞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那安静的擦着自己的枪。

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长官根本就不看在眼里。其实,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

随时随地都会死去!

死人,还用得怕什么长官不长官的!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王玉成失魂落魄的接过了电话,那头传来了营长刘舟楫的声音:

“王玉成,进攻!进攻!带到你的人,向日军发起冲锋,掩护全营夺取2号阵地!”

“啥子安?进攻!”王玉成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进攻?在这个时候让自己进攻?他对着电话大声说道:“营长,我...........”

电话那头的刘舟楫没有容王玉成说下去,而是大声吼道:

“听着,两分钟以后发起进攻!这是团座的命令!违抗军令者,杀!”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王玉成脸上露出了惨笑,他一把抓过了自己的大刀:“弟兄们,营座有令,进攻!向东洋人进攻!!”

王玉成第一个拎着大刀冲出了战壕,无视敌人的弹雨!

6连所有的兄弟都冲出了战壕,无数敌人的弹雨!

这是一个疯子组成的部队!在他们的身上,流淌着的,是中国军人不屈的热血!

这,是一次18个半人的冲锋.............

金锁柱失神的眼光看着兄弟们冲了出去,他嘴唇哆嗦着,不断在那哆嗦着:“飞哥,老黑,连长,活到回来,活到回来啊.............”

金锁柱第一次那么恨自己的无能,弟兄们都冲出去拼命了,可自己,却如同一个废人一般............

“杀!”高飞嘶声叫着,把刺刀恶狠狠的扎进了一个日军的胸膛,拔出来的时候,一股鲜血喷溅的他满脸都是。

可是高飞甚至顾不得擦抹一下,猛然又是一刀,再度扎进了另一个日军的胸膛。

王玉成用一只手举着大刀,亡命的搏杀着。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死了就死了吧,整个6连都拼空了,还留下自己一个人做什么!

他唯一在心里诅咒的,是谁他娘的发起进攻命令的,狗日的谁见过十来个人向几百个敌人发起进攻的事情?

6连的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人数越来越少。就在这个时候,邻近的阵地上忽然传来了嘹亮的军号声!

3营的反击开始了!

日军有些混乱,趁着这个机会,王玉成大声吼了起来:“撤,撤!”

突然,一串机枪子弹飞来,全数打在了王玉成的右腿上,王玉成一个人如同沉重的麻袋一般倒在了地上。

6连残存的兄弟们都在撤退,只有高飞看到了!

又是一串子弹飞来,高飞迅速趴到了地上,一把拖住受了重伤的王玉成,咬着牙,吃力的朝着自己的阵地爬去。

“高飞,放老子下切,老子回不去了!”王玉成吃力地叫道。

高飞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只手拿着上了刺刀的枪,一只手死死的拖着王玉成,一点点,一点点,朝前挪动着,挪动着.............

“高飞,你狗日的的放我下来,这是命令!”王玉成狂吼起来。

可是,高飞还是在朝前爬着,爬着!

死,也不放弃自己的一个兄弟,任何一个!

第十三章 身无长物,死无余件!!

路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王玉成已经放弃自己能够命令这个士兵的打算了,一边朝后开着枪,一边任凭高飞拖着自己。

高飞爬着,爬着,忽然说道:“连长,你信命不?”

“啥子?”王玉成没有听清。

“我说,你信命不?”高飞并不在乎连长有没有听到,只是在那自言自语:“以前,我不信,可现在,我信。连长,小日本没有打败,咱不能死,你说是这个道理不?咱得在上海打,将来还得去南京打,去武汉打...........”

“给老子爬!”王玉成张口就骂了一句:“老子这条腿,废了,废了!妈勒,还南京、武汉,老子连上海都出不了!”

一串子弹打在高飞身边,飞溅起的尘土,落的高飞身上到处都是。

高飞一点都没有在意:“连长,我说你咋还不如锁柱呢?你看人家锁柱.........连长,活下去,别让我瞧不起你!”

“爬!”王玉成又骂了一声:“你们狗日的都和老黑学坏了,学坏了.............”

终于,高飞硬生生的拖着连长,爬回了自己的战壕,一头滚进了战壕,大口大口喘息着:“连长,你,你欠我一条命............”

王玉成疼得脸色都变了,在昏厥前,他拼尽全力对高飞说了一句话:

“给老子爬............”

3营营部。

“团座,团座!”刘舟楫对着电话,几乎是带着哭腔:“援兵,援兵!我的3营,我的3营都快打空了啊!弟兄们伤亡惨重,伤亡惨重!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点援兵吧!五十个,不,三十个也好那!”

付秉勋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刘舟楫,丢失阵地者,杀!援兵?再坚持20分钟,我就给你三十个援兵!”

重重的挂断电话,付秉勋的身子站的笔直。

援兵?自己到哪里去找援兵?预备队早就抽调光了,现在连自己的团部都没有防卫力量了!

忽然,付秉勋大声叫了起来:“给我把伙夫、通讯员都集合起来!”

33个非战斗人员被集中起来,付秉勋的眼光从这33个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说道:

“日寇残暴罪行,国破家亡惨景,民族存亡军人有责!现在前面的弟兄们伤亡惨重,3营长问我要援兵,我没有,我一个兵都没有了!只有你们!弟兄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士兵!我命令你们,15分钟内赶到3营,接受刘营长指挥!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这些非战斗人员,回答团座的,同样是这丝毫没有迟疑的回答!

刘舟楫看着这33个人,什么都明白了!团座手里已经一点后备力量都没有了!这是团座最后能拿出来的一点底子了!

刘舟楫看了下表,还有一点时间,他让自己的勤务兵拿来了纸笔,想了一会,落笔写道:

“舟楫在军有年,不无交往,身无长物,死无余件,凡我欠人者、人欠我者,烦付团长及上级等代为清偿,使舟楫报国之后,无负于人也。”

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账目清单表,和信放在了一起,交到了勤务兵的手里:“二头,把这带给团长,让他记得给我收尸!”

“营长,让我和你一起嘛!”二头哭着说道。

“爬开!”刘舟楫冷冷的回答了一声,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花机关:“弟兄们,前方战事紧急,急需增援,跟我上!”

这支33个人组成的队伍,在3营长刘舟楫的带领下,紧紧握着手里的枪,冒着密集的炮火弹雨,义无返顾的走了出去.............

阵地上烟雾弥漫,爆炸声不断,爆炸掀起的泥沙挟杂着阵亡将士的断块残肢冲天而起,飞砂走石,阵地陷入血与火笼罩的炼狱之中。

6连还剩下了9个人,包括王玉成和金锁柱这两个重伤员。

王玉成一会醒来,一会昏迷过去,而现在阵地上的指挥责任,似乎落到了高飞身上。

高飞的嗓子都喊哑了,敌人的进攻实在太凶猛了,哪怕高飞弹无虚发,哪怕雷霆的机枪猛扫,哪怕没有一个兄弟害怕退缩的,可真的已经无法再挡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阵地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枪声,几十个川军士兵,大吼大叫着冲了上来。

6连的弟兄们朝后一看,竟然是营长亲自带着援兵来了!

“打!打!给老子狠狠的打!”刘舟楫一进入阵地,就大吼着射出了一梭子子弹。

得到增援的6连精神大振,原本逐渐微弱下来的火力又猛然加强了。

“王玉成,王玉成呢?你狗日的死没有!”刘舟楫一边红着眼睛开火,一边大声嚷着。

“营座,连长伤了,刚才还醒到在,这哈又昏了!”

刘舟楫怔了一下:“来两个人,给老子把他抬下去!狗日的,他屋头就剩他一个了,废了总比死了的好!”

两个兄弟把昏迷中的王玉成抬了下去。高飞身边的金锁柱张了张嘴,但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枪声稍稍弱了一些,刘舟楫在阵地里看着,眼光最终落在了得到陈诚、薛岳和刘雨卿接见过的高飞身上:

“高飞!”

“到!”

“现在开始,你暂时代理6连连长!”

“是!”高飞的回答没有一点迟疑!

小兵也好,连长也罢,对于高飞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要能和东洋杂碎拼命,当什么不是一样的当?

“营座,1营危急,1营危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个龟儿子,1营的找老子干啥子!”刘舟楫骂了一声:“高飞,我再给你留十个人,给老子守在这里,阵地要是丢了,你个人看到办!”

“是!”高飞大声应道。

刘舟楫挥动了下手里的枪:

“其他还会动的,都给老子救狗日的的1营去!”

第十四章 埋骨何须桑梓地!

“突突突突!”

一梭子子弹扫了出去,领头逃跑的两个军官,当即倒在了刘舟楫的枪口之下!

“丢失阵地者,杀!”刘舟楫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弟兄们,老子们不是中央军,可老子们一样能杀狗日的东洋人!弟兄们,别让中央军瞧不起老子们,跟着老子杀啊!”

刘舟楫用尽全力的大喊了一声:

“杀!”

“杀!”所有败退下来的川军,一起大声吼出了这个字!

川军们又重新组织起来,向丢失的阵地杀了回去!

才夺取阵地的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就看到一群疯子一般的军人,拿着步枪、举着大刀,呼啸着重新杀了回来!

刘舟楫一直都冲在第一个,手中的花机关拼命的吼叫着,扫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忽然,刘舟楫一个趔趄,接着,他很快站稳了身形,可是再想扫射,却发现花机关已经没有子弹了。

边上一个旗手中弹倒地,刘舟楫一把抓住了军旗,他的胸口在流血,可他用战旗死死支撑着自己,自己不能倒下,战旗也一样不能倒下!

“冲,弟兄们,冲啊!杀狗日的东洋人,杀啊,杀啊!”

刘舟楫大声叫着,他知道自己受伤了,已经不能冲锋了,可是他更知道自己还能给兄弟们助威!

忽然,刘舟楫的声音一下停止了。他怔怔的低下头去,看到胸口已经被一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子弹打花了。刘舟楫张了张嘴,可却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

刘舟楫喉咙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字,可嘴里却一点声音也都没有..........

冲,弟兄们,冲,冲啊..........刘舟楫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他的身子依靠在军旗上,他的心里一遍一遍的在重复着这个字...........

他看到了,弟兄们冲了上去;他看到了,弟兄们正在和东洋人拼着;他看到了,东洋人终于抵挡不住,潮水一般的败退下去;他看到了,弟兄们正在重新夺回来的阵地上欢呼着............

刘舟楫笑了,从上战场到现在,他是第一次笑了.............

他忽然想到了在川军誓师出川的时候,第一纵队司令邓锡侯曾经说过:“我们四川人,是非常具有爱国传统精神的,黄花岗烈士有四川人,辛亥革命有四川人,护国之役也有我们四川人................当前,国家民族面临生死存亡关头,我们身为军人,受四川人民供养,当然要拼命争取历史的光荣,借以酬报四川人民!

当前,侵略军的武器装备远远强于我们,我们只有长期抗战,才能取得最后胜利。我们出川抗战,要踏着先烈们的血迹前进,如战而胜,当然很光荣;战如不胜,决心裹尸以还!如果我们牺牲了,希望后方的人民,特别是青壮年,要勇敢地踏着我们的血迹,奔赴救亡的战场。如此前仆后继,奋斗不息,一定能战胜任何强敌!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他还想起第二纵队司令唐式遵也慷慨陈词,吼声响彻全场:

“各位父老乡亲,在场的很多人都晓得,本人唐式遵,又名‘唐瘟猪’,那是因为我在打内战的时候打得很窝囊。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不打内战打国仗了,我再也不当窝囊废了,我要率领第二路纵队的将士们,东出夔门,直下武汉,保卫南京,保卫上海,保卫全中国!

如果在这种国难关头还不争气,还窝囊废,你们见了我就骂‘唐瘟猪’,我决不怨言。总之一句话,此行决心为国雪耻,为民族争光,不成功便成仁,失地不复,誓不回川!”

失地不复,誓不回川!

刘舟楫在心里喃喃地念着。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

“全体都有,向营座敬礼!”

川军兄弟们一齐摘下帽子,齐刷刷的向刘舟楫的遗体敬礼!

这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刘舟楫早已阵亡了,可是他的身子,却依旧笔直的站着,他的手,依旧死死握住那面川军26师的军旗!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所有的人也都不需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男儿立志出夔关,不灭倭奴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有青山!

刘舟楫做到了!他一直到死,面对的,都是倭寇!

他的尸体被轻轻放了下来,兄弟们的动作很轻很轻,似乎生怕惊醒到沉睡中的营座。

是的,营座只是睡着了而已,迟早都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

.............

“刘营长已经阵亡了,他的身上被打满了子弹!”付秉勋哽咽着,他失去了一个最优秀的部下,一个最好的兄弟。但随即,他定了下神,大声说道:

“今天,把你们这些连长叫来,为的就是传达师座指示!

师座说过了,弟兄们打的都很艰苦,有的连队,已经全打空了,但是不管怎么艰苦,我们都必须要坚持下去!

师座还说过了,趁着我们中国各地都在内战,特别是南京政府和红军大战,日本鬼子从背后捅我们的刀子,大举侵略我们国家。从炸死东北王张作霖,到九·一八事变,到今年7月7日的‘芦沟桥事变’,现在又在侵占平津、猛攻上海。

面对外敌疯狂入侵,全国人民都强烈要求一致对外。这也是26师将士们的心愿!我们的国家正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我们26师对敌寇早已同仇敌忾!

现在随我宣誓:

倭寇入侵,民族危亡。军人天职,卫国保疆。全师将士,齐上战场。英勇杀敌,不畏强梁。愿以鲜血,为国争光!”

“倭寇入侵,民族危亡。军人天职,卫国保疆。全师将士,齐上战场。英勇杀敌,不畏强梁。愿以鲜血,为国争光!”

刘舟楫阵亡前指定的6连代理连长高飞,和所有的连长一起,举起了自己的拳头用最大声最有力的声音宣誓道!

第十五章 白刃战!!!

76旅旅长朱载堂笔直的站在指挥部里,手里端着望远镜,一动不动。

日军继续以强大炮火猛烈的摧残着川军阵地,尔后,炮击渐渐停止,坦克出现了,坦克沿着公路,一边射击一边前进。朱载堂在望远镜里数了数,数到第十辆,后边还隐约可见突突开动的黑影。

坦克快接近川军阵地了。突然,从爆炸的烟雾中冲出几个士兵,朱载堂看清楚了,他们每人都抱着一捆手榴弹。

坦克也看清楚了这几名冲过来的士兵,机枪对准猛烈扫射。很快,这几个士兵都被打倒了。

坦克吐着火舌,继续向阵地碾过来。朱载堂心里一阵发急,这时,阵地里又跳出两个士兵,身上捆满了手榴弹,向着公路冲去。

坦克上的机枪对着他们射出的子弹在他们的四周不断溅出土花。

紧接着,又有两个士兵时跑时卧,最后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都扑倒在公路上。很快,坦克就碾过来了,随着两团火光在坦克的履带下冲起,又传过来两声闷雷般的爆炸,坦克抖动了一下,停下不动了,迅速被笼罩在烟雾之中,燃起熊熊大火。

惊心动魄!慷慨悲壮!身经百战的朱载堂也是一阵心潮涌动。

紧接着公路上又冲起几团巨大的火光和烟雾,显然,又有几辆坦克被视死入归的川军兄弟炸毁。后面的坦克开始往后退缩。朱载堂旅长果断作出决定,立即下令集中全旅所有的重火器不顾一切地向敌开火。同时吹响冲锋号,趁天色己晚,命令76旅全线出击。

随着号声响起,士兵们纷纷跃出战壕,突然向敌人发起冲锋。

川军兄弟前仆后继,插入敌阵展开肉搏。一时间,战场硝烟飞腾,火光四起,杀声、号声、手榴弹爆炸声惊天动地............

“兄弟,兄弟,哪一部分的?”高飞一把抓住了几个穿着中央军制服的士兵,大声问道。

“36师的,个龟儿子,东洋人的炮真他妈的厉害!老子奉命来送文件的。兄弟,估计你们抗不住了哇?”

“顶得住!”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随即声音放低,哀求似地指着地上的锁柱说道:“兄弟,求你们个事,把我这兄弟带到后面去!”

对方明显犹豫起来,高飞一把抓住了一个带头样子的:“兄弟,我求你了!”

老黑冲了过来,从口袋里挖出了两块大洋,塞到了中央军的手里:“您看着办呗!”

中央军把大洋塞还给了老黑:“得了,这钱咱要拿了,得被天打,我们带他走,可看他这样子,能不能活着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生死有命,多谢,兄弟!”高飞感激的说道,随即拍了一下锁柱:“锁柱,长官们带你下去,记得哥的话,好好的活下去!”

“哥柱“呜呜”的哭了起来。

高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把抓起了步枪,这时冲锋的军号响起,高飞大叫一声:“兄弟们,进攻,和东洋人拼啦!”

“进攻!进攻!”

阵地上所有的兄弟都站了起来,嗷嗷叫着,奋不顾死,冒着日军猛烈的炮火,亡命似的冲了上去.............

在日军密集的火力打击下,一层层的川军兄弟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可是更加多的兄弟,却踩着阵亡兄弟的遗体冲了上去!

只要不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冲,就得拼命!

兄弟们冲了上去,白刃相交,拼死搏杀。

又瘦又小的刘二毛手里挥动着一把大刀片子,红着眼睛,嘴里不知在那怪叫着什么,一刀砍在一个日军头上,把刀拔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鲜血。

刘二毛擦了一下血,忽然身子一晃,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已经从前胸出现。

刘二毛狂吼一声,身子朝前一冲,竟是硬生生的将身子从刺刀中拔了出来,返身就是一刀,一声惨叫,偷袭他的日军已经倒在了他的刀下。

可是,随即又是两把刺刀刺中了刘二毛,刘二毛身子晃动着,大刀落到了地上。刘二毛笑了,他的手伸到了腰间的手榴弹上,没有任何迟疑,一把拉开了导火索。

“龟儿子的,老子叫刘二毛!!”

导火索滋滋的冒着青烟,日军惊恐地看着,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刘二毛拼尽最后的力气,如同一只苍鹰一般向着日军扑去............

“轰”的一声爆炸.............

老子叫刘二毛!这是刘二毛在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惨烈的搏杀让双方死伤累累,尸横遍野!

狭路相逢勇者胜!

日军渐渐不能支持,终于后退。川军26师76旅一举克服了李宅一线两个前进阵地。

阵地上没有欢呼,甚至没有人说话,静悄悄的,静的让人害怕..............

“二毛,二毛..........”老黑在尸体堆里扒着、找着,哭的和什么似的。

高飞知道,二毛不光和老黑是一个村子的,而且还是老黑的表弟............

老黑忽然一把抱起了一具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嚎啕大哭:“二毛,二毛,你咋个就丢下老子走了,你让我和咋个跟你妈交代,咋个交代...........”

雷霆过来,拍了一下老黑,帮着放下了二毛的尸体:“老黑,人死了,放下吧。”

“重整阵地,准备日军反攻!”高飞振作了下精神,大声叫道。

6连,自己的6连,还剩下10个人,最后的10个人!连刘舟楫留给自己的援兵,都几乎已经死光了。

可是,战争却还仅仅是开始而已!

高飞看到,老黑把二毛的尸体堆到阵地上,当成工事来用,一边嘴里不断喃喃地道:

“二毛,老子和你在一起,弄死那些狗日的东洋人,老子帮你报仇,报仇,你看到老子,把那些天杀的东洋龟儿子全部弄死!弄死!”

(15号晚饭后,一个人去公园坐了四个小时,调整了下思路,平复了下情绪,每当写完一章,历史上真实的川军,带给自己的震动、感动也是巨大的。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川军抗战史上那真实的一幕一幕,远比任何小说文字都要更加感人,每当我写完一章的时候,总忍不住为那些真实的川军兄弟所感动,所颤抖,蜘蛛说的这些话,一点矫揉造作都没有。

付秉勋、刘舟楫、王玉成,这些人,都是真实的人物,是曾经活生生存在着的人物,不是蜘蛛虚构出来的。甚至连刘二毛这个人物,他的真实名字叫刘方。

蜘蛛不是四川人,除了在四川有几个兄弟,和四川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并不妨碍蜘蛛写川军。每一个抗战的英烈,都值得大书特书,尤其是在抗战中付出巨大牺牲的川军。这本书,蜘蛛只是想认真的写,好好的写,每天晚上都会翻阅一下已经发表的章节,然后修改掉其中的错别字,这在蜘蛛过去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样类型的书,蜘蛛知道不会讨好,写手赖以生存的订阅月票也不会高,但这并不是蜘蛛需要的,蜘蛛只是想写而已。

好了,认真写书。本书大约220万字,认真写完,全力以赴,做到蜘蛛应该做的。

最后,特别感谢读者灵魂燃烧,书中的四川方言都是蜘蛛向他请教的!)

第十六章 阵地还在我们手上!

“弟兄们,上峰命令我们坚守七天,现在是第六天,第六天!弟兄们,挡住,给我挡住!”

刘雨卿嘶哑着嗓子对着电话大叫大嚷着:

“告诉弟兄们,东洋人开始对上海发起进攻后,连中央军的嫡系也只得顶上几天,大部分的师顶上两三天就被打垮了,可咱们26师,已经坚持了整整六天了!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告诉弟兄们,我刘雨卿拜托大家了!”

放下电话,刘雨卿疲惫的一屁股坐了下来。首-发

六天,自己的这支缺乏武器、缺乏弹药的部队,竟然整整在大场坚持了六天,之前,这是根本无法想像的事情!

可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们,却真正做到了!

奇迹,只有奇迹可以说明这一切了。

可是,26师能够坚持到上峰要求的七天时间吗?刘雨卿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

李宅,川军26师75旅151团3营6连。

在李宅被26师重新夺回来后,第二天拂晓,日军开始疯狂反扑。

长时间的猛烈炮击,川军掩体和工事几乎全被摧毁。炮击一停止,日军在烟幕的掩护下向我猛攻。同时,又以重机枪压制川军火力,用平射炮消灭川军火力点。

“轰”的一声爆炸,尘土飞扬。

“连长,连长,东洋人又上来了!”石头大声叫着。

可是代理连长高飞却没有回答自己。

又连着叫着几声,依旧没有回答,石头急的一下哭了出来:“老黑,老黑,连长,连长阵亡了啊!”

老黑心里一紧,一步冲了过去,在土里拼命刨着,一边刨,一边大声叫着:“秀才,秀才,你龟儿子的别死,别死那!”

土里有东西蠕动了下,接着又蠕动了下。老黑一见,发狂似的大叫了起来:“雷霆、石头,搭把手,快来搭把手啊!”

雷霆和石头也冲了过来,三个人拼命刨着、刨着,然后,看到一个人躺在土里,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正是高飞!

老黑拿起水壶,含了一口水,一下都喷到了高飞脸上。

高飞悠悠醒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吐掉嘴里的土,一骨碌爬了起来:“战斗,准备战斗!”

“个龟儿子的,老子刨你出来,狗日的连个谢字都没有!”老黑大是不满的嘀咕了声,随即也操起枪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6连阵地前到处都是日军,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

雷霆手中的机枪在那拼命扫射着,6连残存的兄弟,拼命的把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战况之惨烈,前所未有。

石头受伤了,可他咬着牙齿,把一颗颗的手榴弹继续扔了出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石头看到成片成片的鬼子倒在了自己的手榴弹下,他裂开嘴笑了。可是,笑容瞬间就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石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狗日的,不知道从哪来的子弹打中了自己............

石头缓缓的坐下,倚靠在战壕边,张着嘴,大口大口拼命喘息着。

老黑扭头看了一眼:“石头,能坚持不?”

“能头喃喃地说着,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继续战斗,可是他却失败了...........石头知道自己不成了.............

“我为抗日死,我为抗日死...........”石头不断的在那说着,不断的在那重复着这一句话,然后,他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石头,石头!别闭眼,别闭眼,一闭就过去了,千万别闭眼啊!”老黑疯狂的大声叫着。

石头最后一次睁开了眼睛,他竭力让笑容浮在自己的嘴角,然后,他说出了自己年仅17岁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为抗日死,死也无憾.............”

和金锁柱一样,石头在踏上这块战场前,也是又胆小,又怕死。每次日军的飞机一来,大炮一响,石头一定都是第一个趴在地上的,动作甚至比老黑还要快。

可是,这次石头没有怕死!一点都没有害怕!他用自己年仅17岁的生命,谱写了中国军人的忠诚和勇敢,也用自己的鲜血,浇灌了那面大旗:

死!

这是所有川军弟兄们的心声!死!当出川的那一刻,每一个川军弟兄,都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一种耻辱!!

当死不死者,杀!!

高飞的下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来,他必须这么控制着自己!

一个又一个的弟兄,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们视死如归,他们慷慨赴死!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保持着前进的姿态而死!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懦夫!

手榴弹全部扔光了,趁着火力减弱的时候,十多个鬼子突破硝烟,挺着刺刀接二连三跳入战壕。

高飞一下跃起,大喊一声“杀!”

对准眼前的鬼子举枪就刺。

这个日本鬼子仗着身高力大,出枪又快又狠,“呀”的一声怪叫,用枪一挡,顺手拖枪回手就是一刀,高飞左腕顿时留下一道血口子,鲜血直冒。

但高飞一点没有退缩,再度大吼一声“杀!”把刺刀又准又狠的刺入了鬼子的心脏!

“杀!杀!!”

老黑在那怒吼着,雷霆在那怒吼着,阵地里6连最后残存的兄弟,都在那里怒吼着!

鬼子一个接着一个被刺倒在了地上,6连的兄弟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地上。终于,冲入战壕中的鬼子,都被杀的干干净净!

日军的这一次冲锋,再度被打了下去!

“报名!”高飞大口大口喘息着。

“老黑!”

“雷霆!”

没有声音了,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高飞茫然四顾,整个6连,整整一个6连,就剩下了自己最后三个人!

电话忽然刺耳的叫了起来,高飞拿起电话,是付秉勋团长亲自打来的:“高飞,阵地还在不在!”

“报告团座,阵地还在我们手上!”

“七天,高飞,就是全部阵亡了,也得给老子顶到七天,老子们是川军,别让别人看不起老子们!”

高飞的语气平静,但却如此坚定:

“七天,阵地一定在我们手上!”

第十七章 后退半步,格杀勿论!

川军76旅152团。

团长解固基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次打退敌人的冲锋了。整个152团,几乎都要打空了。

身为一团之长,解固基已经亲自带着最后的一点预备队冲了上去!周围炮火喧天,日军的飞机和大炮的轰炸,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对于152团来说,已经不再需要什么长官的激励了,防御、冲锋、死亡,成为了他们最机械、最麻木的一个动作。

死了的,就这么永远沉睡在了战场之上,没有一个人有空多流哪怕一滴眼泪;还没有死的,依旧在那继续战斗着,用他们能够利用的一切武器,拼命阻挡着每一个冲上来的东洋人!

解固基的嗓子已经喊嘶哑了,再也喊不出一句话来了,可他还是挥动着手里的手枪,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在告诉着每一个兄弟们:

顶住,哪怕全都死光了也要顶住!

“团座,我们7连阵地丢了啊!”

“排级以上军官,格杀勿论!”解固基冷冷地说道。

“团座!”报信的人几乎要哭了起来:“从连长到士兵,全部阵亡了,全部阵亡了啊!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没有一个!”

解固基怔了一下,随即凶相毕露:“你呢?你为什么还没有死!贪生怕死,一样格杀勿论!”

那人丝毫没有畏惧,大声说道:“报告团座,是连长在阵亡前,让我回来给团座报信,7连顶不住了!请团座立刻组织兵力,把阵地给夺回来!”

解固基暴怒的狂吼了起来:“营长呢?为什么不向营长报告!”

“报告团座,营长、副营长,全部阵亡!”那人大声说着,然后“叭”的一个立正,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也许,从他从军以来,从来也都没有敬过那么标准的军礼,他大声地说道:

“团座,7连弟兄全部阵亡,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是为7连耻辱,川人耻辱,身为川人,我绝不允许我再活下去!请团座允许我带头冲锋,杀身成仁!”

“弟兄们,还能动弹的都给我组织起来!把7连的阵地给我夺回来!”解固基面色凝重,看着还能动弹的弟兄们纷纷聚拢在了自己身边,指着那个7连唯一的幸存者大声说道:

“你,打冲锋,给我第一个打冲锋,死,去死!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那个幸存的兄弟再度“叭”的敬了一个军礼,检查了下自己的武器,然后一声不哼,掉头就朝着7连阵地方向冲去!

天上的飞机、地上的大炮,在那疯狂叫嚣着,日军的机枪,喷射出的火舌简直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淹没。

7连的那名幸存者,在如此密集火力的扫射下,倒下了..............

当解固基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发现这名士兵并没有气绝,而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在那竭力坚持着自己不要死去。当他看到解固基的时候,用微弱的几乎已经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团座,请你看看,子弹是不是从前面打过去的!”

解固基勇力点了点头,他看清楚了,所有的子弹都是从前胸打过去的,他,是死在冲锋道路上的!

那士兵拼着最后一口气问道:“我是不是四川人!”

“是!”解固基大声回答了自己的士兵。

士兵笑了,然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弟兄们,跟我冲!”解固基挥动着手里的手枪,嘶声力竭的大声叫道。

日军的炮火像雨点般打来,炮弹不断在四周爆炸。

“轰”的一声,一发炮弹近处爆开,解固基被一团烟雾罩住。瞬间,又看见解固基浑身是血从烟雾中冲出来,左臂己经只剩下半截,右手挥着枪,嘴里喊动“冲锋”依然向前冲去。

又冲过了两道田坎,这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接着,又是无数的炮弹在他的周围爆炸.............

阵地被这些不要命的川军兄弟夺了回来了,阵地上的血腥味,似乎正在那里诉说着一首最凄凉的挽歌。

“团座,团座!”解固基的勤务兵发狂似的叫着,找着。团座没了,团座没了!可他一定要找到团座的遗骸,他套带着团座回去!

可是被日军炮火洗礼过的阵地,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但勤务兵依旧没有放弃,他的双手还在地上不断的扒着、找着.............

忽然,勤务兵发疯一般从土里扒拉出了一顶钢盔,自己太熟悉这顶钢盔了,那是26师刚刚进入大场的第一天,缴获到的一顶日军钢盔,是刘舟楫营长亲自缴获的,后来就把这顶钢盔给了团长。

现在,刘舟楫营长不见了,连团长也没了...........

勤务兵小心的掸去钢盔上的尘土,上面是团长用刀刻上去的三个字:

解固基!

“团座,你就是小气,不就是一顶钢盔吗?还希罕的和什么似的,非得刻上自己的名字,好像就生怕有人抢你似的。”勤务兵一边细心的擦抹着钢盔,有边凄惨地说道。

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土里,很快,在里面拿出了一片血迹模糊的胸章,这也是团座的!

没了,什么都没了,团座就剩下了这么两样东西,尸骨无存,尸骨无存!

勤务兵死死抱着这两样东西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团座,咱们回家了啊,回家了,看,阵地咱们夺回来了,团座,你累了,好好休息,我带你回家去...........”

日军的飞机又来了,炸弹不断的在四处爆炸,可是这名勤务兵却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只是一步步朝前挪动着,挪动着。

解固基,四川郫县人,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第四期,国民革命军第四十三军第二十六师第一五二团上校团长。阵亡于凇沪战场。时年四十九岁。

解固基在阵亡前,留下的最著名的一句话是:

“后退半步,格杀勿论!”

第十八章 三个人 (上)

第六天,终于在惨烈的战斗之中过去了!

26师已经被打残了!

所有的26师防御的阵地上,已经再也见不到几个活人,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和小河一样缓缓流动着的血泊.............

6连阵地上最后幸存下来的三个人:高飞、老黑、雷霆,似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坐在战壕里,抱着枪,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阵地上依旧迎风飘扬的那面战旗:

死字旗!

整个连队就剩下了他们最后三个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私法,可是,谁在乎呢?

三个人的目光终于从这面死字旗上落了下来,雷霆在那默默的擦拭着自己的机枪,老黑在那哼着下流的小曲,高飞,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日军的一举一动。

还有最后一天,谁知道能不能够顶过去?也许等到第7天终于过去的时候,6连这最后的三个人也都会不在了.............

“老黑,教教我唱你那曲子呗。”高飞忽然说道。

“啥子?”老黑怔了一下,接着眉开眼笑:“你个秀才,也想学这?秀才,你一个读书人,别和老子们学坏了,教你学个好的,听着哟。首-发”

老黑狠狠抽了口烟,拉开了他那破锣一样的嗓门,唱道:

“正月里采花无哟花采,二月间采花花哟正开。三月里桃花红哟似海...........十月间松柏人人哟爱,冬月里腊月无哟花采霜,打的梅花便哟自开............”

老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不知唱了多少遍,忽然,他掩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雷霆冷冷地看着老黑,听老黑哭的实在伤心,忽然大叫了声:“哭啥子哭,都死了,老子们的弟兄都死了,还有啥子好哭的?老子们很快就要到地下去和他们相见了!”

老黑像被激怒的公牛一样跳了起来:“你个龟儿子的说啥子,老子哭,你还要管老子撒?老子还是个班长!”

高飞就这么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一点劝驾的意思都没有。有什么怨气,都在现在发出来吧,再过上几个小时,也许阵地上再也没有声音了..............

太阳终于又升起来了,日机出现在了阵地上空。一串串炸弹、一串串子弹,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落了下来。

6连最后的三个士兵,平静而麻木的呆在自己的阵地上,任凭着周围爆炸声此起彼伏,没有一个人动弹的。

接着就是炮火攻击,飞扬起的尘土,几乎要把三个人完全淹没。老黑一边躲在战壕里,一边不断吐出嘴里的沙土碎石喃喃咒骂:

“个龟儿子的,老子这就三个人,还真当老子这是三个师呢!”

从来没有多少话,习惯于沉默寡言的雷霆忽然大声问道:“秀才,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高飞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过雷霆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怔了一下:“还当兵,吃这碗饭,再和东洋人斗!雷霆,你呢?”

高飞看到,雷霆居然有些腼腆:“我,我想当个老师............”

这是一个高飞怎么也都不会想到的愿望,一边老黑捧腹大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一边捧着笑的都疼了的肚子,一边指着雷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就你个龟儿子,还当老师?你个龟儿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闹的啥子笑话哟!”

又大出高飞意外,按理说以“雷霆”这个名字来说,这人怎么着也不该不识字啊?

雷霆勃然大怒,一发炮弹在他不远处炸响,雷霆不管不顾:“老黑,我日你个先人板板,老子的爹是正经念过书的,老子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老子现在就写给你看!”

雷霆拿过了一段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斗大的“雨”和“田”,可是,随即就僵在了那里。那个“霆”字,对于雷霆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

老黑正想继续笑话,忽然听到高飞大吼道:“6连,全体都有,进入战斗位置!日本人上来了!!”

雷霆和老黑迅速停止了争论,端起枪一下进入到了自己的战斗位置。

对面,日军上来了起码有一个小队,重机枪在那“突突”的喷射出一长串一长串的火舌,疯狂的压制着阵地上的三名中国军人。

6连的三个人屏住呼吸,安静而又耐心的在那等待着。

高飞想到,这和自己刚刚来到6连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自己才来的时候,日军才刚冲锋,那些川军兄弟已经“劈里啪啦”的乱放起枪来。

而现在的他们,却再也不会惊慌失措,他们会耐心的等到日军进入到对于防御方来说最有利的射击范围内,然后再不慌不忙的杀伤目标范围内的每一个敌人。

可是,高飞却多希望自己还能听到那些乱放枪“劈里啪啦”的声音,能够听到一声声四川人独有的叫骂声。但,却再也听不到了..............

日军,已经进入到了射程范围之内,高飞举起了枪,然后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打!”

雷霆的机枪响了起来,老黑的步枪响了起来,高飞的中正式响了起来!

手榴弹从高飞和老黑的手中扔了出去,划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线,然后准确的落到日军冲锋的队形之中,接着响起爆炸,成片成片的日本人就倒在了这样的爆炸声中。

他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可是他们却根本不在乎,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人要死了,就算给你山一样高的弹药又有什么用?

日军的一次冲锋被打退了,第二次冲锋又被打退了。

当第三次冲锋开始的时候,阵地上的三名中国军人已经弹尽,但他们面对冲进战壕的日军,却毫不迟疑的拿起了刺刀,拿起了大刀片子!

舍生忘死,以命搏命!

日本人会看清楚的,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国军人!

日本人永生永世也都不会忘记,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国军魂!

第十九章 三个人 (下)

“老黑,还有气不?”

“活着呢!”

“雷霆,死了没?”

“死锤子死!个龟儿子的,老子肚皮遭划了!”

听到两个弟兄都还活着,高飞稍稍喘了口气,检查了下雷霆的伤口,肚子上被刺了一刺刀,伤的虽然重,但估计着不会要命。

从刚才冲进阵地,被全部杀光的日军尸体上收拾拢了武器弹药,高飞居然也打趣了句:“想什么来什么,正没有武器呢。”

“不好笑。”雷霆嘀咕了句。

把几枚日军用的97式手雷一一分发到了雷霆和老黑的面前,不忘了交代一下:

“这手雷和咱们用的手榴弹不一样,要先拔掉保险销,然后找个硬东西磕一下,才能扔出去啊!”

“这是啥子设计哟。”老黑好奇的打量着手里的手雷。

“这是为了防备对方反投!”高飞说着,仔细看了一下外面阵地,日军那没有什么动静:“你们在这,我再去弄一批手雷回来,那么多的尸体上都有,太可惜了!”

说着,也不待自己兄弟反应过来,灵猫一样窜了出去。

“个龟儿子的,胆子真比天还大。”看着高飞的背影,老黑摇了摇头:“哎,我说雷霆,你说这秀才究竟是啥子来路?老子记得他在半路上参军的时候,不是这样子得嘛?”

“我们当兵的时候,哪个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雷霆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天老黑的话似乎特别多,可雷霆的眼睛里,却不断闪现着感动。

他知道老黑这是在帮自己,生怕自己和石头一样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高飞又重新回到了战壕,怀里抱着一堆的手雷,大口大口喘息着:“成了,有了这个,咱们就能继续坚持上一阵子了。”

话音才落,“轰隆隆”的炮声就响了起来。

老黑拉着嗓子就吼了一句:“龟儿子的,有本事不要打炮!龟儿子的小东洋就这点本事!!!”

话音一落,密密麻麻的日军已经冲了上来。

“拉开保险销!”高飞拿起一颗手雷,但声说道。

老黑和雷霆学着他的样子,拉开了手雷的保险销。

“准备!”

三只手一起举了起来!

“扔!”高飞一声怒吼,把手雷朝着石头上一砸,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呼、呼、呼”,三枚手雷一起飞出,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死伤狼藉。

“准备!扔!”

高飞一次又一次下达着命令,手雷一次又一次的扔了出去!

只有三个人的阵地,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死死阻挡着日军的前进!

阵地上的三名中国军人,就是三尊无论怎样猛烈的炮火,也都无法摧垮的钢铁巨人!

他们的眼前已经被一阵阵的烟雾和血雾所遮挡,他们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把一枚枚的手雷奋力扔了出去!

天佑中华!

高飞一边扔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97式手雷这种安全系数不高,非常容易早爆的手雷,在连续投掷了那么多枚之后,竟然一个出问题的也都没有!

当最后一枚手雷也扔出去之后,日军的最后一次冲锋也终于结束了............

高飞、老黑、雷霆三个人脸上已经沾满了血迹、污渍、黑灰,根本就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雷霆捂着伤口,到了这个时候才“哎哟哎哟”的叫起疼来。草草包扎的地方,早就被被血水和尘土弄的肮脏不堪。

“你狗日的小东洋,你狗日的小东洋,有本事你弄死老子,有本事你弄死老子!”雷霆一边大声叫唤着,一边大声诅咒着。

“省点劲嘛。”老黑有气无力的瘫坐在阵地里:“哎,有吃的没得?”

高飞和雷霆一起摇了摇头。

“第几天了?”老黑失望的问了一句。

“第7天了。”

“狗日的,不是让老子们在这坚持7天?狗日的怎么还不让老子们撤退!”

老黑骂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看了一眼,还有三颗烟,老黑恋恋不舍的掏出一根,放在嘴上点着了,惬意的喷吐出一口:“你说,要能活下去的话,那可就安逸了。老子出川的时候,在内江有个婆娘,那胸,那屁股.........”

“后来喃?”雷霆懒洋洋地问道。

“后来?”老黑叹了口气:“我们不是要出川打东洋人了吗?没办法,只能告诉婆娘,等我一年,等一年后老子们把小东洋打跑了,老子就回去,也不当这啥子兵了,老老实实种上几亩地,生一堆娃儿,安逸的很哦............”

雷霆忽然笑了,笑的伤口牵得直疼:“哎哟...........疼死我了............我说老黑,你别做梦了就,你个狗日的,还想生一堆娃儿?你那婆娘,等你回去,早他妈改嫁了。”

“爬!”老黑恨恨骂了一句,随即又是一声叹息:“她说过的,等我一年。哎,秀才,你说这仗一年打上一年也差不多了吧?”

高飞沉默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难道自己忍心告诉他们,这仗要打上八年吗?

“一年?”雷霆不屑地哼了一声:“小东洋才好大?我们有好大?小东洋有好多人?我们有好多人?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他们。蒋委员长手下有的是兵,我们就和小东洋拖到起,不信就拖不死他们!”

这时候什么声音响了起来,三个人找了半天,才在一堆乱石下找到了连里的那部残破不堪电话,老黑眼都直了:“闯到鬼了,狗日东洋人的炮那么凶,这破电话居然还能响?”

高飞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了团长付秉勋的声音:“你是谁?阵地上还有活的没有?”

“报告团座,我是高飞,我们还有三个活着!”

高飞响亮的回答,然后用心听着,过了会,他放下了电话,眼睛投到了兄弟们的身上:

“弟兄们,川军26师防御大场任务已经完成,奉师座命,撤退!”

第二十章 意外!

“撤退!”

当这两个字从高飞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老黑和雷霆完全傻了,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

撤退?真的可以撤退了吗?他们还以为这一生,这一辈子都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命令了。当命令真的到来,他们却一下变得茫然起来。

“撤退!”

高飞又重重重复了一遍这道命令:“老黑,帮我扶起雷霆,走,咱们下去!弟兄们的血,将来再让日本人偿还!”

高飞和老黑一起把尽可能能带上的武器,都挂到了身上,然后,一手用力架起了雷霆,一手驻着自己的枪,一步步走出了阵地。

当他们跨出阵地的那一瞬间,他们一起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缓缓的朝后看了过去。

那是自己的阵地,自己,不,川军26师整整坚持了7天的阵地!

在那里,埋着多少川军兄弟的忠魂?

那里,是二毛倒下的地方,那里,是石头阵亡的地方,那里,是解固基殉国的地方,还有那里,那里,那里..............

每一寸土地上,都染满了川军兄弟的鲜血,每一块泥土里,都埋着川军兄弟的忠魂,每一处空气里,都飘动着川军兄弟的英灵!

7天,川军26师,他们在没有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严重缺乏重武器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援军的状态下,他们整整坚守了大场阵地7天!

这是一个怎样的奇迹?

这样的奇迹是怎样创造出来的?

一支进入凇沪战场之前近万人的队伍,经过7天的战斗,能集合起来的人不足七百人。师几乎全军覆灭,近万兄弟血洒疆场!

全师四个团长两死一伤;十四个营长伤亡十三名;连、排长伤亡二百五十多名。

侥幸生存,能够集合起来的队伍中,多数都是缠着绷带的轻伤员;几乎没有重伤员。重伤员在阵地最危急的时刻,他们都在身上绑满了炸药,然后拉响导火索,义无返顾的冲向了日军............

26师幸存下来的兄弟个个衣不蔽体,有的穿的裤子己看不出来是长裤或短裤了;人人浑身上下溅满了泥浆和己经发黑了的以及新鲜的斑斑血迹;每个人都又黑又瘦,头发胡子一大络,除了手里紧握武器和目光炯炯有神以外,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他们还是不是一个活人!

凇沪之战,国军参战的部队共有七十二个师,除了战役开始时处于进攻和中间曾有过一次以广西军为主的反攻外,全都是处于防守之中。

在日军优势武器的猛烈进攻下,往往是一个师顶上几天,就会被打得残破不全,失去作战能力,必须撤换下来到后方整补。有的师甚至顶二、三天,就打得垮下来。

像川军26师这样的,在阵地上坚守七天七夜,人几乎打光了也死不退让的师实属罕见............

高飞和老黑一起,扶着受了伤的雷霆慢慢走了过来。迎接他们的是,是76旅旅长朱载堂!

他必须要亲自迎接他们,因为6连,是整个26师最后一个撤离阵地的部队!

“报告长官,川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6连,奉命撤退!”高飞扶着雷霆,大声说道。

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兄弟,朱载堂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当着部下的面流了出来。

他们是最后一个接到撤退命令的,从师部到团部,一直都在打着6连电话,可一直没有人接听,所有人都几乎以为一直处在最前线的6连,早就已经没有人还活着的了。如果不是团长付秉勋坚持着要再打个电话试试,自己面前的这三个兄弟或许到现在为止还在阵地之上!

朱载堂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敬了一个军礼。

“6连,全体都有,敬礼!”高飞扶正了雷霆,大声说道。

6连,全体都有,敬礼!

哪怕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6连还在,弟兄们还在!

哪怕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26师还在,川军还在!

可是,无论是朱载堂还是高飞,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

“冯师长,冯师长!”面对着来接防的冯师长,26师师长刘雨卿几乎要哭了出来:

“冯师长,阵地都在我们手里那!为什么,为什么!”

冯师长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让人拿来了地图,指着上面说道:“刘师长,你看,你所防御的第一线阵地,还有一小块在东洋人手里,就是这里,过了这条河的地方!”

“冯师长!”刘雨卿大声吼叫了起来:“就这么一小块地方,对整个第一线阵地没有任何影响!”

冯师长摇了摇头:“那不行,我得到的任务是,接手一块完整的阵地,完整,懂吗,刘师长!现在河那边还控制在东洋人手里,那就不是完整的阵地!一旦将来上峰追究起来,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刘雨卿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冯师长,我的26师完了,完了!近万兄弟没了!我现在手里只有七百个人了,几乎没有一个不带伤的!你让我怎么再把阵地夺回来?怎么再把阵地夺回来那?冯师长,我求你,我刘雨卿求你啦!”

冯师长迟疑了下,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刘师长,不是兄弟我为难你,将来我的师打光了,后面来接防我的人,也一样会说这样的话!刘师长,天就快要亮了,等到天一亮,东洋人发现你们撤退,我们又还没有接防,整个阵地都是东洋人的了。赶快组织进攻吧!”

“好,我去,我把阵地夺回来!老子的26师没了,死吧,大家全都死吧!”刘雨卿大声吼着,吼着,忽然声音低沉了下来:

“冯师长,我就求你最后一件事,我的弹药都打光了,给我一批子弹、手榴弹,可不可以?”

冯师长这次爽快的点了点头:“子弹、手榴弹,我都给你!我再给你6挺机枪,12枝花机关,这也是我冯某人唯一能帮你的了!”

刘雨卿冷冷地看了冯师长一眼,然后大步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一章 子弹,要从前胸打过去!

“弟兄们,情况就是这样了!”

刘雨卿的面色冷峻,在他的身边,放着一堆的弹药:“这是接防部队给我们的,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了。弟兄们,其实想想也没有错,只要还有一寸阵地在东洋人手里,那就是我们26师的耻辱!现在离天亮还有3个小时。我需要40个人。弟兄们,没有受伤的,受了轻伤的,愿意参加敢死队的,自己报名站出来吧!”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这些川军兄弟,出生入死,终于活着从战场上下来了。可是一转眼,却又要重新走上阵地,重新去送死!

谁都知道,这次再上去,就几乎没有活着下来的可能性了!

现场静悄悄的,过了一会,一个端着步枪的军人走了出来:

“师座,我愿意去!”

高飞,6连代理连长高飞!

刘雨卿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人也许会第一个站出来的。

高飞弯下了腰,拣起了几枚手榴弹塞到了腰间,又拿起了一挺机枪,然后直起身子,默默的站在了那里。

接着,又是一名川军兄弟站了出来,也同样拣起了几枚手榴弹,拿了一支花机关,站到了高飞的身边。

随后,一名,又是一名...............

最后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老黑!

老黑笑嘻嘻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高飞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老兵油子的老黑,竟然会来敢死队,竟然会来做这必死无疑的冲锋!

“弟兄们.............”刘雨卿的声音哽咽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任何的话都是多余的。他举起了手,行了一个军礼:

“弟兄们,我没有酒,不能敬你们!现在,离天亮还有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我给你们20分钟,有什么遗言,都留下来吧.............”

高飞和老黑看到,躺在一边的雷霆朝自己招了招手,两个人走了过去,雷霆惨笑了下:“兄弟们,老子不能陪你们去死了.............”

老黑一屁股坐在了雷霆身边,掏出了身上的烟,还有两根,他点着了,抽了一口:“要说这受伤真狗日的还是个好事,老子从来都不受伤,可这次狗日的怎么就不伤了?”

雷霆吃力的从身上拿出了一样东西,交到了高飞手里:“兄弟,给!”

高飞接了过来,死字旗!

这是雷霆从那块被兄弟们鲜血染红的阵地上带下来的,6连的兄弟们,从来也都没有放弃过这面代表着川军决心的战旗!

高飞庄重的接了过来,朝雷霆用力的点了点头。

“兄弟们,还有什么话要交代不?老子要能活到打跑东洋人,一定帮你们把话带到!”雷霆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黑摇了摇头,高飞也摇了摇头,但随即说道:“雷霆,要是你能活着见到连长和锁柱,告诉他们,我高飞很高兴能认识他们!”

说着,看了看老黑,又看了看雷霆:“还有你们,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雷霆的眼眶红了,老黑却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连长,不,秀才,你掉的啥子书袋子哟,酸!”

高飞笑了,站了起来,呼啦啦的展开了战旗!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高飞看着这些自,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正当中那个大大的字上:

“死!”

高飞笑了。

“高飞!”这个时候,他听到刘雨卿来到了自己身边。

“师座!”高飞“叭”的一个立正。

刘雨卿点了点头,接着把高飞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刚才薛岳司令长官来电话了,说,说他那边需要个连长,问你想不想去?”

先是陈诚,现在又是薛岳要自己去?

高飞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活下去的机会!只要自己一点头,或许还能够活很久很久...........

可是,高飞却淡淡笑着:“师座,弟兄们要都死了,我还有脸活下去吗?”

刘雨卿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大声喊道:

“集合!”

40名敢死队员站成两列,刘雨卿又大声道:

“高飞!”

“到!”

“任命你为6连正式连长,川军26师,敢死队队长!”

“是!”高飞的回答同样响亮:“请师座允许我执行敢死队队长职责!”

“准,现在所有的指挥权,将交到你的手里!”

“谢谢师长!”高飞大步走出队列,目光在兄弟们的身上一一扫过:“老黑!”

“到!”

“接旗!”

老黑接过了战旗,然后又听高飞大声说道:“旗上写的什么,给老子大声念出来!”

老黑几乎是拼尽了全部力气,大声念道: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死!”

最后一个“死”字,老黑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死!”高飞也同样拼力叫道:“老子们是川军,川人没有怕死的!老子们是26师,26师没有丢掉阵地的传统!现在,都跟着我一起冲锋,跟着我一起去死!弟兄们,死的时候,身体要扑在前方,别让别人看不起我们!如果有谁看到我高飞后退一步,就开枪把我打死!子弹,要从自己的前胸打过去!”

“子弹,要从自己的前胸打过去!死!”

39名敢死队员的声音,高亢入云!

高飞一个转身:“报告师座,川军26师敢死队集结完毕!”

“弟兄们,记得高飞的话,子弹,要从自己的前胸打过去!”刘雨卿的眼里噙满了眼泪,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川军26师敢死队,出发!”

第二十二章 全体都有,敬礼!!

“川军26师敢死队,出发!”

“前进!”

“前进!”

一声声的声音此起彼伏,40个川军士兵,40个明知必死,却慷慨赴死的壮士,义无返顾的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最后残存的一门中央军支援来的战防炮发出了轰鸣,把最后的炮弹倾泻到了河的对岸。

一时间,黑夜已被撕裂,炮声、枪声,和壮士们慷慨激昂的冲锋声,刺破了整个夜空!

敢死队,出击!

在小河的河浅处,他们发出了川军26师在凇沪战场,最强的,也是最后的怒吼!

冲在最前面的,是6挺轻机枪,12枝花机关组成的火力。

高飞一如既往的走在了第一个,身后背着中正式步枪,手里操着一挺轻机枪,疯狂的扣动着扳机,疯狂的把子弹朝着对面的日军喷吐而去!

日军的火舌不断的从自己身边飞过,可是高飞和他的兄弟们,却没有任何的畏惧!

手榴弹一排排飞去,轰隆隆的爆炸声里,不断打压着对面的每一个目标。

一个最前列的弟兄倒下了,后面的一个敢死队员迅速冲了上来,一把操起死难者的机枪,填补上了冲锋队伍的空缺。

后面,端着望远镜,注视着战场上一切的刘雨卿的手不住的在那颤抖着。在望远镜里,他看到了怎样的一副场景!

他的敢死队员们,在日军密集火力的打击之下,竟然没有一个躲避的!他们以五人为一组,队列整齐,不闪不避,任凭子弹打在自己的身上,只要还能前进一步,就绝不倒下!

一旦当前面一排的兄弟阵亡,后面的士兵,就会毫不迟疑的填补上去,用自己的生命填补上去!

而在队伍的正中,是一面始终都在猎猎飞舞的大旗:

死字旗!!!

刘雨卿颤抖的数着弟兄们的阵亡:一个、五个、十个..............

敢死队员们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最惨重的代价,他们冲锋的道路,根本就是用鲜血和生命铺设而成的!

“冲上去,冲上去..............躲啊,傻子,你为啥子不躲哟...........小心,小心那,兄弟...........”刘雨卿整个人都好像傻了一般,嘴里不断念叨着这样的话。

忽然,刘雨卿一把扔掉了望远镜,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的26师,我的弟兄伙啊!”

朱载堂也同样颤抖着,拿起了望远镜,替他的师长看了下去。

一多半的敢死队员阵亡了,小河里,漂满了兄弟们的尸体,整个小河,都已经被染的通红。

他看到高飞冲了上去,端着机枪,亡命的在那扫射着;他看到老黑冲了上去,手里的那面死字旗迎风飘扬;他看到还没有死的弟兄们都冲了上去,大刀飞扬,杀声震天!

“师座,冲上去了,冲上去了!”

随着朱载堂的这一声吼声,刘雨卿猛然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了朱载堂手里的望远镜。

是的,冲上去了,自己的敢死队冲上去了!

大刀在倭寇阵中翻飞,机枪在敌人群中怒吼!

他看到一个个倭寇倒下,也看到一个个兄弟倒下!

他看到在自己弟兄们决死的搏杀下,阵地里的日军越来越少,可是,自己的弟兄也越来越少!

他看到,对面阵地里最后一个倭寇也终于倒下了!他看到,一个川军兄弟正在那里拼命挥动着那面战旗!

“冲上去了,我们冲上去了!弟兄们,冯师长,阵地,阵地夺回来了啊!”刘雨卿疯狂的大叫了起来,一把拉住了赶来观战的冯师长:

“冯师长,冯师长!我的弟兄,我的弟兄们冲上去了,阵地我给你夺回来了!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

冯师长看到了,他早已为自己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从来也都没有见过有这样英勇的士兵,从来也都没有见过有这么不害怕死亡的军人!

“轰轰”的爆炸声,猛然惊天动地的响起,刚刚夺取的阵地,一下淹没在了日军报复性的炮火之中。

那面死字战旗,也完全被战火所淹没,然后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冯师长,冲锋,冲锋!为什么还不冲锋!”刘雨卿疯狂的叫着,疯狂的吼着。

冯师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忽然,他看到那面刚才已经倒下的川军战旗,竟然又缓缓的,缓缓的竖立起来。

然后,他又看到一个垂死的敢死队员,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支撑着这面战旗不会倒下!

就算阵地里的敢死队员全都死了,川军的战旗,也依然永远迎风飘扬!

“26师!26师还活着的!集合,集合!冲啊,冲啊!杀东洋人,报仇去啊!”刘雨卿整个人都已经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师座!师座!”朱载堂一把抱住了师长,自己也早已经泣不成声:“师座,东洋人的炮火,已经把前进路线封锁死了!咱们上不去了,上不去了!”

刘雨卿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看到,日军疯狂的炮火轰击,已经隔断了河两岸的联系,哪怕26师还是完整的,也已经冲不上去了!

刘雨卿看着,看着,他看到无论怎样猛烈的炮火,那面川军战旗还在!

刘雨卿走到了冯师长面前,面色铁青:“冯师长,你看到我的战旗了吗?”

“看到了。”冯师长的声音有些低沉。

“阵地,我给你夺回来没有?”

“夺回来了。”

“我26师有没有丢失一寸阵地?”

“没有!”

“我26师能不能把一个完整的阵地交给你了?”

“能!”冯师长回答完这句话,迟疑了下:“刘师长,虽然对面阵地上,你的兄弟们全部殉国,但你的战旗还在,那就是阵地还在你们手中!现在,我将接防你的阵地,你们可以撤退了............”

刘雨卿惨笑了下:“26师,集合!”

不到700名26师的兄弟集合了起来,面对着河的那边,刘雨卿大声说道:

“全体都有,面对河岸阵地,敬礼!!”

第二十三章 最后两个人!!

高飞的身子动了一下,然后又动了一下。

缓缓的从泥土里爬了出来,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

最后的记忆,是当自己刺死一个倭寇后,一发炮弹在附近炸响,巨大的气浪一下就把自己冲晕了过去。

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眼前所看到的,都是死人.............

一具一具尸体扒着,可是都已经没有了气息。

高飞不甘心,他还是到处寻着、寻着。

我一把.............”

一个声音在一堆尸体中传来,高飞一怔,接着疯狂的在那堆尸体里扒拉着,很快,老黑那满是血迹,熟悉的脸出现在了高飞面前。

“老黑,你还没死!”高飞大声叫了起来,一把抓住老黑就要往外拉。

“轻点,轻点,老子的腿被扎穿了!”老黑大声惨呼起来。

高飞一怔,赶紧着把压在老黑身上的尸体搬开,等到老黑整个人都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高飞长长松了一口气。

老黑的一条左腿上,被深深的扎进了一块弹片,虽然沉重,不过总算不至于让这条腿废了..............

“老子...........老子当了6年兵了,6年,连皮都没有伤过,这次.............这次算是倒了大霉了..........”老黑强忍着痛楚,气喘吁吁地说道。

高飞一把拉过了一个倭寇的尸体,把倭寇的手臂朝老黑手里一放,接着拔出了刺刀:“咬着,忍着点!”

“狗日的,老子还真没尝过东洋人肉的滋味,今天算是尝到了!”老黑在那强笑着,接着把那个倭寇的手一口咬在了嘴里。

高飞咬了咬牙,看准位置,一刀朝着弹片那剜了下去...............

老黑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了倭寇的手,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面色惨白,几乎昏厥过去。

千辛万苦剜出了弹片,赶紧帮住包扎好了,老黑一张嘴,倭寇的手臂垂落,老黑又“扑”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块肉出来。

“怎么样,东洋人肉的味道怎么样?”高飞一屁股坐到老黑身边问道。

的。”老黑有气无力的回答了句。

炮声轰隆隆的不断在身后响着,老黑朝死字旗看了一眼:“就咱们俩了?”

“恩。”高飞点了点头。

“回不去了?”

“恩。”高飞又点了下头。

老黑笑了:“那就死在这了吧.............”

“死在这吧!”高飞精神一下振作起来,在阵地上找寻着,把一切可以用的武器,都聚拢到了一起。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就死在这吧!

机枪、花机关、步枪、手榴弹............这些武器,够那些日本杂碎喝上一壶的了!

“狗日的,这么多武器,咱们发财了啊!”能够看出老黑在那竭力忍受着痛苦,可他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黑,来首小曲!”一边重新修固着阵地,高飞一边说道。

“好!”老黑笑着应道。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就唱:“正月里采花无哟花采,二月间采花花哟正开。三月里桃花红哟似海...........十月间松柏人人哟爱,冬月里腊月无哟花采霜,打的梅花便哟自开............”

“这个不带劲啊!”高飞大声叫了起来。

老黑一怔,随即眉开眼笑,似乎连伤痛都已经忘记了:“你个龟儿子的,真的学坏了。给你来个你喜欢听的..........................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忽然,炮声一下停止了,老黑也一下停住了歌声。

“6连,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高飞和老黑一起趴到了阵地上,手中,紧紧握着两挺机枪!

“秀才,老子们的26师坚持了七天七夜,老子和你要坚持多少时候才死?”老黑忽然问道。

高飞想也不想:“我们两个,起码坚持两个小时才死!”

“少了,四个小时!”

“好,那就四个小时!”

日军出现在了视线之中,高飞和老黑相视一笑:

“打!”

打!

两挺机枪“突突”的响了起来,火舌喷吐出这两名中国军人的愤怒,串串飞出。

回不去了,高飞和老黑都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多拉些东洋杂碎当垫背的吧!

何处不能埋忠骨!

两挺机枪放肆的欢叫着,根本就没有把日本人放在眼里。

机枪子弹一弹匣打完了,换起花机关就打,花机关的子弹打完了,操起步枪就射,步枪来不及,拣起手榴弹就扔出去!

老黑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一个劲的扣动着扳机。有时候断腿疼得厉害,实在坚持不住了,他就靠在阵地上,喘息着帮高飞压子弹!

一波,又是一波,无论日本人上来多少,高飞和老黑就打退多少!

命都已经不要了,还在乎有多少敌人做什么!

...............

“师座,快听,对面好像还在战斗!”

“什么?还在战斗?那里还有活人?”冯师长一听,赶紧冲出指挥所,抓起望远镜就朝河对过看去。

没错,那里还在战斗!

日本人依旧在疯狂的进攻着,可是他们的进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那面川军死字旗,始终都在阵地上飘扬着..............

“师座,还有川军兄弟,要不要去救他们?”

一阵日军的炮弹袭来,接着日军飞机出现在了头顶上,冯师长摇了摇头:“救不了了,东洋人把我们和河对过的联系隔断了,救不了他们了。”

“师座,让我带着一个连去试试吧!他们还活着啊!”

冯师长看了部下一眼,神色有些暗淡,轻轻叹息一声:

“他们就算活着也没有几个人了,让他们在那抵挡一阵子吧,起码能帮我们争取到一些时间来完善阵地!”

第二十四章 气贯长虹

“26师都退下来了吗?”薛岳没有抬头,盯着地图问道。

“是的,打的实在太惨了,退下来的,只有不到七百人了。”

“26师打的很好,七天七夜那,简直就是奇迹!”薛岳扔掉了手里的笔,目光凝重。

副官迟疑了下:“不过,前面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咱们都是当军人的,哪里用得着掉书袋子!”

“是!”副官一个立正:“接替川军26师的冯国清部,在接防阵地的时候,说有一处阵地还在东洋人的手里,不夺回了,冯国清就拒绝接收阵地。刘雨卿没有办法,只能组织起40人的敢死队,由高飞为敢死队队长,去重新夺回阵地...........”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薛岳皱了下眉头,眼光重新落回到了地图上:“那处阵地在哪?”

副官迅速在地图上指了下:“就在这!”

“胡闹!”薛岳狠狠的砸了一下地图:“日军已经占据周边,再夺回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况且一条河阻隔住了两边阵地,日军只要一通炮轰,后面的人根本就上不去!”

副官叹了口气:“其实,主要目的是冯国清不想那么快接防阵地,这才找了个借口出来,谁想到............谁想到26师的敢死队真把阵地给夺回来了!”

薛岳怔在了那里,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夺回来了?”

“是的,敢死队在高飞的指挥下,把阵地给夺回来了!”

“高飞,高飞............”薛岳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忽然问道:“高飞呢?死了没有?敢死队呢?还剩下几个活的?”

“不知道!”副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目前情况不明。但从我们得到情报开始,河对过阵地上的战斗依旧在进行着............”

薛岳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快步走道电话前:“给我接冯国清!”

在那等了一会,薛岳忽然对着电话用严厉的声音说道:“冯国清,我是薛岳!现在我命令你,给我组织人手,把川军26师的敢死队抢回来.............什么?困难?26师的敢死队是怎么冲过去的?他们怎么冲过去的,你也给我怎么冲过去!哪怕26师的敢死队只剩下了一个人,也要给我把人抢回来!26师打光了,拼空了,他们在那顶了七天七夜!现在他们还有弟兄在那战斗,咱们不能再伤了川军的心了!

什么?东洋人的大炮厉害?你的炮呢?轰,给我轰!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欣赏高飞,老子是你的长官,长官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高飞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子已经枪毙了四个团长,两个旅长,不在乎再多枪毙一个师长!”

说着,重重的把电话挂了下去。

高飞,这个自己仅仅见过一面的小兄弟,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对这个小兄弟充满了好感。

高飞,撑住,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

..................

“老黑,撑得住不?”

“龟儿子的,东洋人疯了!”

“弹匣,给我弹匣!”

“给!狗日的,就剩下两个了!”

“手榴弹呢?”

“还有八枚!秀才,老子们坚持多少时候了?”

“鬼他娘的知道,怕有五六个小时了!”

高飞红着眼睛,手指死死扣着扳机,咬牙切齿的把一串串的火舌从枪口中喷泻而出。

都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打退敌人的冲锋了,弹药已经就快打空了,可是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一切,很快就将结束..............

..............

“师座,让我带人冲上去,把对面的川军弟兄救出来!”

部下的话,让冯国清原本就铁青的脸更加难看起来:“东洋人的炮火实在太猛了,这么冲,只会让弟兄们伤亡惨重!薛长官不知道怎么想的!”

“师座!”说话的那名少校说道:“把全师的炮火集中起来,对着河对岸的阵地猛轰,只要能够压制住日军十分钟,不,哪怕只要五分钟,我就有把握把他们救回来!”

冯国清迟疑着:“有把握吗?”

“有!”少校大声说道:“川军弟兄能打,咱们中央军也不是吃素的!把他们救了出来,将来川军就不会指着咱们中央军的脊梁骨骂了!”

冯国清恨恨地说道:“好,我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救的出来还是救不出来,就这么一次冲锋!他娘的,老子不能为了几个人,就让自己的兄弟陪葬!十分钟后,炮火给我朝着东洋人的阵地猛轰!”

...............

“没子弹了?”

“没了!”

老黑朝外面看了看,东洋人再次被打退了,真狗日的是个奇迹,就两个人,居然在这顶了那么多的时候。

老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还有最后一根,他点着,贪婪的连吸几口,吐出浓浓烟雾:“秀才,要死了啊。”

“要死了,时候到了。”高飞呼了口气,把枪放到一边,从老黑那拿过了两枚特意留到最后的手榴弹,往老黑身边放了一枚:

“老黑,怕死不?”

“爬!能不怕?”

高飞笑了,站了起来,细心的收好了那面死字旗:“这东西,不能落到东洋人的手里。一会东洋人上来,一拉手榴弹,轰的一下,什么痛苦都结束了............”

“爬!你狗日的说的轻松。”老黑恋恋不舍的扔去了烟蒂:“不过这么死了,比落在东洋人手里好。”

高飞“嘿嘿”的笑了,然后拉开嗓门,大声唱了起来: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狗日的,东洋人上来了!”老黑大声叫了起来。

高飞收住了歌声,然后握起了那枚手榴弹,长长吸了口气:“6连,全体都有,准备殉国!”

老黑也紧紧的握住了手榴弹:“报告连长,6连集合完毕,准备殉国!”

高飞大声笑着:“老黑,走了!”

老黑大声笑着:“秀才,走了!”

高飞站了起来:“6连,殉国!”

老黑站了起来:“6连,殉国!”

殉国!这如长虹一般的呼声,将会永远的飘荡在凇沪战场之上!

《抗战之血色战旗》第一卷完!!

第二十五章 大战略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又称作“八·一三淞沪战役”。

这场战役是中国抗日战争中第一场重要战役,也是抗日战争中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战役,前后共历时3个月,日军投入8个师团和6个旅30万余人,死伤7万余人;中国军队投入75个师又9个旅60余万人,伤亡达333500人。

8月13日,日军向上海大举进攻,以租界和黄埔江中的军舰为作战基地,炮击闸北一带,中国军民奋起反击,这就是“八·一三”事变。

国民党政府第二天发表了《自卫抗战声明书》,宣告:

“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

当地国民党驻军第九集团军在总司令张治中的指挥下,奋勇抗击日本侵略军。8月14日,日守军开始总攻,空军也到上海协同作战,15日,日本正式宣布组建上海派遣军,以松井石根大将为司令官,率领两个师团的兵力开往上海,进一步扩大对中国的侵略战争。张治中决心扩大战果,对日本侵略军发起全线进攻,出动空军轰炸虹口日军司令部,双方展开激烈战斗。

11月13日,国民政府发表自上海撤退之声明:

“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

中国军队向吴福、澄锡国防线撤退,江阴保卫战开始;至此,在历经3个月的血雨腥风之后,淞沪会战拉下帷幕。

日军在上海浴血缠斗三个月,才勉强攻下国军阵地,已经使得世界各国对于中国的抗日实力与决心,产生刮目相看的态度,而日军久战未胜,日本的民心士气,则出现了怀疑与困惑。

日本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无法在短期内结束与中国的战争,那么日本就将面临其战略最大的致命弱点,就是日本缺乏战争与民生的资源,根本经不起长期的消耗,一旦它无法在中国战场上达成速战速决,那么最后的溃败,也就成为日本无法避免的命运了。

在这场大会战中,国军投入了全部精锐!包括最精锐的德械师,伤亡惨重,但是,带给中国的却是极其重大意义。

蒋介石主动将东线变成为主力战场,有着后勤与指挥的实际需要。

因为国军的主力与补给,多数来自长江以南地区,当时的陆路运输能力,在日本空军的压力下,无法支持大军在北部的作战。但是若在上海作战,不但地理较近而且长江即是运输的动脉,这里也是蒋介石的地盘所在,就近指挥,比较灵活方便,在华北战线就会出现严重鞭长莫及的指挥问题,石家庄行营就是在各军协调困难,指挥失当的情形下,在混战中沦陷的。

在淞沪会战惊心动魄的三个月当中,全中国上下凝聚出了一个共识,就是为了抵抗日本的侵略,中国“纵使战到一兵一枪,亦绝不终止抗战。”

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为悲壮的决定,整个民族决心以全面的牺牲来面对历史危机的挑战。

从大战略上来说,当时,日军已占领北平,极有可能沿平汉路南下,夺取汉口。汉口是中国水陆交通中枢,战略家称为“作战中心”。汉口若被日军早期夺取,则长江下游的一切政治与经济的命脉则落入敌手,便无法西撤建立大后方之基地,就不能支援长期抗战,于是中国军队将被迫决战。

而蒋介石决定将上海选择为会战地点,其意为绝对不能让日军以沿平汉线与津埔线南下这个方式打过来,而让日军反其道而行,从海上登陆,从江南登陆,先进水网地带,由东向西进攻的话,那中国的机会就来了,水网山地地带必然大大降低日军的机械化与重炮战车能力,这样日军就不可能在分割破碎的水网山地地形中迅速推进!

而国军层层阻截就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把东部的资产转移到西部山区,最后在西部山区顶住日军从水网里冲出来元气大伤的日军!

而战局的发展,正如蒋介石所料的那样。

这就是蒋介石的抗日大战略。全国军民不分种族、党派,不分阶级、阶层,不分男女、老幼,用鲜血和生命促成这大战略的构成!

这是一件恒古未有的精心智慧的艺术品,一部全民族血泪交织的史诗!更是中华民族复兴枢纽!

自此,上海抗战的隆隆炮声,振奋著全上海、全中国人民的心声。为民族独立而战的局面终于出现了!

333500人!这就是中国军队的伤亡人数!

一派沿江平原的淞沪战场,几乎没有任何可以防守的天然屏障。从全国各地仓促赶来的中国军队几乎连像样的工事都无法修筑,全凭血肉之躯,就这样常常整连整营战死,而后继部队的士气却从未有任何的消退,依然一往无前。

战争中先后有数十位国军少将甚至中将阵亡,甚至有中国高级将领因为失去阵地而毅然自杀成仁。

在“淞沪会战”爆发伊始,誓师出川的川军26师首先投入战斗。

26师并非中央嫡系部队,进入淞沪前线时,其装备甚至仍为20年代的汉阳造步枪为主,全师根本没有重型武器。

然而在淞沪战场,无论中央还是地方部队,全无派系争斗中的推诿,全都抱一死的守土职责。26师参战七天,全师作战人员从参战时的减员至700人!

但26师从来没有后悔过,川军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们的一切牺牲,对于国家和民族来说都是值得的!

但是,让26师上下牵挂的,却只有一个生死未卜的人,他的名字,叫:

高飞!

川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连长,高飞!

第二十六章 报告长官,我是高飞!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夕阳西下,残阳如雪。

拉直了嗓门大声唱着的歌声传来。接着,暮色里,两条互相搀扶着的人影出现。

渐渐的近了,右面的那个,胡子拉揸的,一条腿明显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左手搀在同伴的肩膀上,右手撑着一枝步枪。身上的军装早就破烂不堪,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布条。

左面的那个,要年轻许多,一手搀扶着同伴,另一手死死抓着一枝步枪,步枪上还上着雪亮的刺刀,似乎随时都要准备投入阵地的样子。他的衣服同样也是破破烂烂的,但和同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身军装再破烂,也始终都如一件新衣服那样穿的整整齐齐。

“站住!”

随着这一声声音响起,几名宪兵在一名中尉的带领下,挡住了这两人的去路。靠近他们的时候,中尉皱了一下鼻子,随即厉声问道:

“哪一部分的?”

左面那个年轻人一下挺直了腰杆:“报告长官,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连长高飞,班长老黑!”

高飞!老黑!

川军26师最后一次决死冲锋,敢死队队长高飞!队员老黑!

“26师的?”中尉一怔,随即面色一变:“放屁,26师早被打残了,现在拉到宜兴那里去休整了。”

说着,狐疑的看着高飞,凑近仔细看了一下高飞身上破烂的军装,面色一变,后面宪兵的枪一下举了起来:“他妈的,差点被你们骗了!你是鸟个连长,你的军衔呢!奸细,一定是奸细!”

“报告长官!”高飞神色不变,声音响亮:“我26师奉命防御大场,排以上军官几乎阵亡殆尽,四个团长两死一伤;十四个营长伤亡十三名;连、排长伤亡二百五十多名,因此各连、排长都是临时任命!我的团长是付秉勋,负伤!我的营长是刘舟楫,阵亡!我的连长是王玉成,重伤!我们不是奸细!”

见这人不暇思索的报出了各级长官的名字,中尉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你们呢?掉队了吗?”

高飞惨然一笑:“不是!我们是做为敢死队做最后一次冲锋时候,幸存下来的两个人。本来我们必死,后来冯国清师长派人把我们救了出来,所以一直苟活到现在。我们是一路找26师而来的!”

老黑赶紧接口说道:“长官,您别小看他,他是薛岳司令长官亲自下令救出来的,救出来后,薛司令长官要把他留在身边,可这娃就是铁了心要回来找26师,我们这是从上海一路走过来来的...........”

“薛司令长官亲自点名的人?”中尉点了点头,指了指老黑的脚:“你的腿负伤了吧?”

“是,给狗日的东洋人炮弹炸伤的。”

“个龟儿子的东洋人!”这中尉忽然冒出了一句四川话来。

老黑眼睛一亮:“长官也是四川人?”

“老子是四川绵竹的,离开四川的早,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老子叫马德弼!”

“荷,嫡系啊!”一听也是四川人,老黑的神情一下变得轻松了不少:“老子们是杂牌,没想到还有中央军嫡系在这里。”

“啥子杂牌嫡系哟,你兄弟伙在前线拼命,中央教导总队这次也拉到了上海,打了三天伤亡很大,被调到了后方。狗日的,没得说的,来颗烟。”马德弼掏出一包烟扔给了老黑,老黑接了过来,点上根,美美的吸上了口:“要说还是你们中央军那,这烟,香啊...............”

“高连长也来根?”

见高飞摆了摆手,马德弼给自己点上了根:“听说你们打的很惨烈?”

老黑叹了口气:“可不,一个师,全洗白了,就剩下不到七百人了。可老子们硬是在那硬抗了七天那,再多给老子们点子弹,再打个七天都没问题!”

马德弼竖了下大拇指:“听说正在准备江阴保卫战呢,老子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去和东洋人拼命去!”

高飞一下对这人产生了亲切感。

这中央教导总队是当之无愧的国军精锐中的精锐。

淞沪会战爆发,教导总队由副总队长周振强率领参加淞沪会战。周振强以一个团攻击公大纱厂日军阵地,该团猛攻三日伤亡过半,调到南京整补。

总队长桂永清当时正在英国参加英王加冕,闻讯急忙回国。桂永清返抵国门,晋见何应钦上将,何应钦谕知桂永清调教导总队进入四川扩编成为第二期准备军,固守长江上游。因此教导总队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四川人。

桂永清返回总队之后召集营长以上官佐开会,慷慨陈词:

“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到后方扩军,大家升官,我升集团军总司令,你们营长升团长,团长升师长,旅长升军长。另一条是到前方作战牺牲。长期以来,其它部队拿国难薪,只有我们拿全薪,论装备我们是全新德式。现在全国部队纷纷请缨参战,我们卻到后方扩编,虽属命令,扪心自问,能无愧疚?别人一定说我们怕死畏战。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现在请各位表决...........”。

结果全体军官一致要求上火线。桂总队长马上报告蒋委员长及何部长,蒋委员长乃将总队三个团调到湖南扩建,总队主力调入淞沪战场。

教导总队战斗力惊人,十一月六日总队到达上海,直接投入苏州河畔八字桥阵地接替第一军阵地,桂永清与参谋长邱清泉均在第一线巡视,教导总队死守阵地,日军敌前以橡皮艇强渡,被杀的血染河水。直到十一日金山卫被突破消息传来,总队才奉命撤退。

马德弼抽完了根烟,把烟蒂扔到了地上:“这腿伤的不轻吧?后面有个临时医院,赶快去看一下,别到时候抗战胜利了,成个瘸子。”

高飞感激的朝马德弼点了点头,扶着老黑一步一步朝临时医院的方向缓缓走去!

第二十七章 上校

“兄弟,大夫在哪?”

“我说兄弟,那什么...........”

高飞叫住了一个又一个人,可谁的脚步都是匆匆的,没人愿意多停留哪怕一秒钟来回答面前这个穿的又破又烂人的话。

“狗日的,看不起老子们?”老黑恨恨的骂了一声。

高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听到西面传来了痛苦的叫声,和似乎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急忙扶着老黑一起朝那走了过去。

“站住!”

刷的一下,一个站岗的拦住了他们。

高飞赶紧说道:“兄弟,我这兄弟受伤了............”

“受伤?这里都是受伤的,那边等着去!”哨兵不耐烦地说道。

高飞陪着笑脸:“兄弟,我们是川军26师的............”

“什么川军26师的!”哨兵打断了高飞的话:“看到没有,那边是36师的,那边是88师的,谁不是受伤了?人家还都是德械师的,一样也得等着,走开,走开!”

换成在战场上,高飞早一拳上去了,可想着老黑还在,忍了忍气,扶着老黑到了一边。

“长官好!”

正在这个时候,哨兵“叭”的一个立正。迎面一个佩带着上校军衔的军官走来。

上校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高飞和老黑,走了过去:“川军的?”

高飞赶紧站起:“报告长官,川军26师76旅..........”

“好了,好了。”上校点了点头:“我也是四川人,南充的,现在在87师,才从上海下来的...........”

一听又遇到个四川人,高飞和老黑大喜,上校问了下老黑的伤情:“恩,那么多天了,不看怕会感染,到时候一条腿就没了。我可以帮你们去通融了............”

“谢谢长官...........”

“别急............”上校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去说了,那当然能行,不过我也不能一直盯着,具体的医生那里,还是需要打点一下的,不然人家未必肯认真帮你们看.............”

高飞一下会意,这是要问自己拿钱了,可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拿什么给他?

正在那里为难的时候,老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布包,解开了一层又一层,拿出了一个金戒指来,恋恋不舍的送到上校面前:

“长官,您看这个...........”

上校接了过来,放到嘴里咬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恩,这东西我是绝对不要的,咱们都是老乡,哪能要你的东西呢?你们在这等我会,我这就去帮你们通融,顶多十分钟的事情。首-发”

说着上校匆匆离开,高飞如释重负的和老黑一起坐下:“哎,我说老黑,怎么还藏着个宝贝呢?”

“爬!”老黑一脸惋惜不舍:“那是老子藏着,准备打跑东洋人后给我那个婆娘的..........”

两个人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可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上校的影子却一点也都看不到。

高飞有些着急,站起身来,哪里能看到那个上校?朝临时医院那走去,看到一个宪兵少尉正在和哨兵说着什么,趁他们说完的当口,高飞赶紧上去,问起那个上校事情。

“什么上校?”少尉斜了一眼,拔腿就想离开。

“你们宪兵队的马德弼是我们兄弟。”高飞一急,脱口说道。

“马德弼?”少尉正想离开,听到这个名字停下了脚步:“真认识?”

“是,他是四川绵竹人。”

“恩,我们两个是兄弟。”少尉点了点头,面色好看了许多:“我叫余文正,说吧,怎么一回事情?”

高飞把前后情况说了一遍,余文正忽然露出了笑容,比划着手势:“他有那么高吧,大概三十岁出点头的样子?”

“是!”

余文正摇了摇头,把高飞拉到了一边:“兄弟,你上当了。”

“上当?”高飞一怔。

“是啊,上当了。”余文正苦笑了下:“这个人叫谢依,以前好像是川军123师738团的,738团被打残了之后,这人不知道从哪弄到套87师的上校军服,结果到处招摇撞骗,不知骗了多少人了,我们宪兵队正在到处抓他呢。这倒好,被你们给遇上了,认倒霉吧。”

骗子?高飞也苦笑起来,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人模人样的那个上校居然是骗子!

谢依,这个名字牢牢的印在了高飞的脑子里。

“你那兄弟伤了?”余文正指了下老黑。

“是。”高飞又流露出了一丝希望:“在上海受的伤,一路过来,全凭两只脚在那走,帮个忙吧.............”

“哎,你们也不容易那............”余文正叹了口气,返身回去和哨兵说了会话,接着对高飞招了招手:“来吧,把你那兄弟送进去吧。”

高飞大喜,赶紧搀扶着老黑走了进去,一切安顿好了,再出来,却发现那个帮了自己大忙的余文正却不知道到哪去了.............

高飞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失措。

就在保卫上海的时候,自己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兄弟。王玉成、锁柱、石头、二毛、雷霆、老黑............可现在,阵亡的阵亡了,负伤的负伤了,就剩下了自己一个.............

26师据说在宜兴休整,可自己怎么去找他们?自己将来该怎么办?高飞心中一片茫然...............

“空袭!空袭!”

忽然,尖利的叫声响了起来,临时医院里顿时乱成一团。

高飞急忙找了个藏身之处,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几驾日军战机,呼啸着把一枚枚炸弹扔了下来,接着又开始俯冲扫射。

高飞恨恨地看着天空,咬了咬牙。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视线中在远处出现了一辆轿车,冒着日机的子弹,拼命绕着圈子,但日机也很快发现了这个目标,死死的咬住了这辆轿车!

第二十八章 陈诚

日军的飞机死死咬着这部轿车,车子在飞机的攻击下,显得有些慌不择路。

高飞一下跃了出来,躲避着日机的空袭,然后趁着日机拉高的时候,猛力冲了上去。

轿车朝自己冲了过来,高飞眼尖,一眼就看到轿车上的司机已经死了。

冲到轿车面前,拉开车门,一把拉出司机尸体,整个人一下跳了上去。

才握住方向盘,这时日机又开始俯冲下来。

高飞竭尽所能,驾驶着轿车躲避着日机的攻击。

日机在后面咬的很紧,高飞一边开着,一边对后面的人大声叫道:“数到三,我减速,打开车门,朝下跳!”

说着,也不等后面的人回答,已经大声数道:“一、二、三!”

说着纵身跳了出去,眼角余光看到,后排位置上也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跃了出来。

失去控制的轿车,如脱缰野马一般乱窜,随即,一头撞到了一棵树上,在日机疯狂的攻击下,“轰”的一声发出了爆炸。日机这才心满意足的呼啸离开...........

高飞长长舒了一口气,想起被自己救的那个人,起身看去,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陈诚!

蒋介石的亲信,淞沪会战左翼战区司令长官陈诚!

高飞赶紧“叭”的一个立正:“陈司令长官好!”

还趴在地上的陈诚“哎哟”了一声:“小兔崽子,赶紧着拉我起来!”

高飞上前拉陈诚站起,陈诚一边揉着腰一边说道:“摔倒司令长官是个什么罪名,恩?不过这次还好有你,要不,恩............”

目光落在高飞身上:“你是,那个,那个.............”

“报告长官,川军26师高飞!”

“对,对,就是那个炸掉东洋人坦克的高飞!”陈诚想了起来:“听说26师打空了,你个小兵都升为连长了。最后一次敢死队冲锋还是你当的队长。要不是伯陵强行命令冯国清把你救了出来,恐怕你都上阵亡名单了。”

“高飞从来都不怕死,何况和倭寇对决,是事关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事!”高飞大声说道。

陈诚点了点头:“好,如果我党国军人都能如你一般,小小倭寇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见高飞依旧笔直站在那里,说道:“上次让你来帮我,你不肯。伯陵要把你留下来,你还是不肯。那么喜欢呆在26师吗?”

高飞想也未想,脱口而出:“在哪都是抗日!”

“好,好一个在哪都是抗日!”陈诚大加赞赏:“那么现在呢?26师拉到宜兴去休整了吧?你就跟着我吧,先做上两年副官,然后到部队里去!”

高飞迟疑了下:“长官,高飞真的非常感激您能两次给我这个机会,高飞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但请恕高飞直言,如果呆在您的身边,那么上战场和倭寇拼命的机会就要少了许多。高飞想的只是和倭寇玩命,把倭寇全部赶出中国去!所以高飞宁愿还是呆在26师!虽然26师现在在宜兴,但这离宜兴也就是几天的路程!”

陈诚死死盯着高飞,过了许久,点了点头:“好兵,好兵!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你那么好的兵了!行,我不能阻拦你,不过我话摆在这,将来你哪一天想通了,想跟我了,直接来找我!!”

“是,谢谢司令长官!”

陈诚笑了一下,随即眉头微皱:“这个,26师打空了,正在补充之中。你是那个,那个几连的连长?”

“报告长官,3营6连!”

“6连还剩下几个人?”

“报告司令长官,我,老黑!还有雷霆和金锁柱,不过,这两人也不知道还活着不!”

“一个连,就剩下四个人了,还有两个生死未卜...............”陈诚叹息了声:“你回到6连去,也是个光杆连长,你救了我的命,我得报答你啊.............”

陈诚在那想了会,拿出一本笔记本,掏出钢笔,在上面写了几段话,随即撕下纸,交给高飞:

“这是我的手令,拿去给这的最高长官宋彪,看看需要什么人手,不管是川军的还是中央军的,比你阶级低的,只要对方愿意,你都可以让宋彪帮着你调到你的6连,充实力量!不过,这人数不能给你太多,三十人,只能让你抽调走三十人,将来再想办法慢慢补充吧!”

这一刻的高飞心里,又是喜欢又是感激。

自己的6连打空了,没了,自己并不在乎当什么官,但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杀得了多少倭寇?

而陈诚的这一份手令,等于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叭”的一个立正,大声说道:“谢谢司令长官!”

“不要谢我,不要谢我!”陈诚站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卫队正在匆匆朝这赶来,拍了一下高飞的肩膀:

“小伙子,好好干!等把东洋人打跑了,我一定派人开着车来接你!党国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党军需要你这样的人!”

“请长官放心,高飞必定竭尽所能,死而后已!”高飞的回答,义无返顾。

陈诚微微笑了一下,忽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会开车的?”

高飞一怔,随即说道:“报告长官,高飞以前开过。”

“了不得啊。”陈诚笑了一下,明显不太相信:“又认得东洋人的坦克型号,又是个神枪手,还会开车!了不得啊。高飞,我知道你有秘密,不想告诉别人,我不追问,好好干,上了战场,也帮我多杀几个东洋人,拜托了!”

“是!我一定帮长官多杀东洋人!”高飞大声回答道。

等到驻地最高指挥官宋彪闻讯赶来的时候,陈诚已经换了另外部车,上车前,指着高飞对宋彪严厉地说道:

“宋彪,这是我的人,你给我好好照顾好了!”

宋彪一听,连连砸舌,司令长官居然一点也不避讳,公然说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小伙子是自己手亲信,那还得了?

高飞看着已经上了车的陈诚,感激的笑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 重组6连

“陈司令长官交代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办的。首-发”

把高飞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宋彪一脸带笑,随即又看了眼高飞身上破烂不堪的军服,皱了一下眉头:

“来人,给高连长拿套新的军服来。高连长,你也去理个发,洗个澡吧。”

高飞闻闻身上也实在有味道了,在宋彪勤务兵的带领下,理了发,洗了澡,一套中央军的制服已经准备好了,上面还有中尉肩章,其实说实在的,高飞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战场上被任命的连长究竟是个什么军衔。

一套制服非常之的合身,人靠衣装,这么一穿戴起来,高飞整个人彻底换了面貌。重新站到宋彪面前的时候,宋彪赞不绝口:“精神,精神,很帅气的小伙子,怪不得陈司令长官那么赏识于你...........”

说着,请高飞坐了下来,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要人是吧?三十个,没有问题。看中的人,随便挑,只要他们愿意跟你走。不过这个武器...........高老弟,我这只是个临时医院,我呢,也是临时的指挥官,可不是军火库。这样,我尽全力给你一挺机枪,一枝花机关,十枝步枪,至于其它的..........要是被你选中的人自己有武器,带走。但其它方面我就爱莫能助了。”

“谢谢长官,这样已经足够了!”高飞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客气,客气。”宋彪正想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叫骂声。与高飞走到窗口一看,却见是马德弼和余文正,正带着几个宪兵,围着殴打一个人,那人被打倒在地,双手抱头,不断求饶。

高飞再仔细一看,被打的正是骗了老黑一枚戒指的谢依。

那些宪兵想来恨极了谢依,拳打脚踢,打的地上的谢依惨呼连连,滚来滚去。

“他妈的,终于抓住这个骗子了。”宋彪狠狠地骂了一句。

“宋长官也知道这个人?”高飞好奇地问了句。

“他妈的,这个王八蛋,临时医院才开的时候,就冒充是司令部的,从我这...........”说到这住口不说,显然是被骗脸上不光彩。

“冒充司令部的?胆子真大。”高飞喃喃说了一句:“宋长官,第一个人,我就要他了。”

“什么。你要一个骗子?”宋彪有些难以置信。

“对,就要这个骗子!”高飞回答的斩钉截铁:“这人连司令部的人都敢冒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宋彪摇了摇头:“既然你想要他,就交给你了,不过你得快点下去,不然就要被我手下的人给打死了。”

高飞匆匆下楼,制止住了那些宪兵,马德弼和余文正愣了一会,才认出面前这个穿着笔挺军服的,正是不久前才认识的那么衣着褴褛的高飞。

等听到高飞说要把骗子谢依编到部队,两个人都吃惊不小,马德弼把高飞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兄弟,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人可是个骗子............”

“让他第一个打冲锋。”高飞笑了一下。

马德弼一听也笑了起来,随即板起了脸,把被大的鼻青脸肿的谢依叫了过来。一听有人来搭救自己,谢依一下来了精神,对高飞千恩万谢,就差没有跪下磕头了。

“谢依,骗我的戒指呢?”高飞淡淡说了一声。

一听这话,谢依脸上肌肉顿时抽了一下,再仔细看,可不就是被自己骗了那个戒指的人?心中发慌,赶紧把戒指从贴身口袋里拿了出来,恭恭敬敬送到高飞面前:

“长官,您大人有大量,我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千万别放心上。”

高飞收好了戒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川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6连的人!马兄,麻烦你派两个人押着他去整理下,等两天我们就去宜兴。”

一听要去宜兴,谢依脸色大变!眼下江阴保卫战正在准备之中,这时候去宜兴,到江阴不过半日路程,这不是去送死又是做什么!

可又哪有人容他申辩,早被宪兵呵斥着押了出去。

马德弼和一边的余文正,一听眼睛却亮了:“兄弟,你要去宜兴?找26师,还是去参加江阴保卫战?”

“都有!”高飞不想隐瞒他们,把自己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一听这话,马德弼和余文正明显兴奋了起来,余文正想也没想就说道:“兄弟,带上我们一起去!在这都快憋了,眼看着别人打狗日的东洋人手痒啊。”

“什么?”高飞这倒根本没有想到,在那迟疑了好大一会:“你们可是正经中央教导总队的,王牌中的王牌,精锐里的精锐,26师是杂牌............再说了,你们上峰能放你们?”

“啥子王牌杂牌哟,能打狗日的东洋人去哪不是一样?”马德弼张口就道:“我们现在是被临时借调来充当宪兵的,跟着你一走,还能追查到江阴去?再说了,你兄弟伙不有陈司令长官的手令?谁还能把你们怎么样?”

高飞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们可得想好了,川军不比你们中央军,要什么没有什么,我连军饷都没有人发我,弹药什么的更加不用说了,这.............”

“兄弟,你这可就瞧不起我们了。”余文正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当兵,为了军饷?我是北京大学的,九一八事变之后,投笔从戎,为的就是打鬼子的这一天!”

听到面前这个军官居然是北京大学的,高飞倒没有想到,在那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看得起我高飞,没说的,咱们一起干,打他个东洋人狗日的!我也不客气了,马兄,从现在开始你代理6连副连长,兼1排长。余兄,你担任政训官兼2排长............”

“是,连长!”马德弼和余文正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高飞轻轻舒出了一口气,起码从现在开始自己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第三十章 请求归队!!

“自报家门!”

“马德弼,27岁,四川绵竹人,中央教导总队!”

“余文正,24岁,四川绵竹人,中央教导总队!”

“谢依,33岁,四川南充人,8是,川军123师!”

“石满福,21岁,四川内江人,川军147师!”

“江得财,38岁,四川绵阳人,川军144师!”

“麻旺,28岁,四川彝族人,川军145师!”

“钱盼福,36岁,四川成都人,川军126师!”

三十名被招募来的兄弟,一个一个人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原属部队。高飞点了点头:

“弟兄们,你们都是从淞沪战场幸存下来的,有的人受了轻伤,有的人毫发无损。现在,我要把你们召集起来了,为什么?不为别的,我高飞,继续带着你们上战场!你们中绝大部分都是自愿加入的,也有人不是自愿加入的...........”

说着,看了一眼谢依,谢依有些目光躲闪,不敢正视高飞。

高飞收起目光,继续说道:

“可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自愿的,只要上了战场,就别忘记自己是四川人,别给四川人丢脸!也更加别忘记了,你们是中国人,别给中国人丢脸!川军26师训诫: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这是三十个兄弟的回答,在这一瞬间,高飞仿佛又回到了在死字旗下,6连弟兄们舍身忘死决死冲锋的那一刻..............

“等一等!”

忽然,一个声音大声响起。

所有的人都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一个伤兵,在旁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了高飞面前,然后松开了身边的人,竭尽全力站稳身子,“叭”的一个敬礼,大声说道:

“老黑,四川资阳人,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请长官允许归队!”

高飞盯着老黑,那条受伤的腿上,绑着纱布,站都无法持久站着,但却拼着全部力气,让自己笔直的站在那里。高飞心里一阵激动,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神色:

“你的腿,能挺住吗?”

“挺得住挺不住我不知道,但我有一样东西一直带着!”老黑从边上看护他的人手里,拿过了一样东西,然后用力展开:

死字旗!

“高飞,这面旗,我一直都带在身上,你也一直带着,但旗,在你的心里!”老黑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

“高飞,6连的弟兄们都快死绝了!现在还在这的,就剩下咱们两个了,我老黑,早把自己当成死人了!我老黑是怕死,可死过一回的人,死还算个啥子?高飞,我爬也得爬着跟你们去!老子们的弟兄都死在了东洋人手里,王玉成、二毛、石头............我一闭眼睛就看到他们,看着他们对我说,‘老黑,你个龟儿子的,还躺在那偷懒,起来,起来和东洋人干去,玩命去,别让老子们瞧不起你............’”

老黑说到这,声音已经哽咽了。

30个弟兄眼眶也开始发红,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在淞沪战场6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知道,那一仗,一定是惊天动地,山河色变!

高飞胸中热血翻滚,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大声说道:

“老黑,归队!”

“谢谢长官!”老黑拿着那面死字旗,一瘸一瘸的站到了队伍之中。

高飞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弟兄们,上大场战场的时候,26师有近万兄弟,可活着下来的,只有不到七百人!几千人血洒战场,再也下不来了。今天你们这些人,我要带着你们去参加江阴保卫战,参加南京保卫战,我不知道你们还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可就一句话,活着就干,死了当睡!和东洋人玩命的,老子当你是兄弟!临阵退缩,就地枪决!

给你们两天时间,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的,都给老子去干了!两天后,出发!”

队伍解散,高飞扶着老黑坐了下来,一看谢依东张西望的,大声喊道:“谢依,你就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谢依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连长,您看这马上要去江阴,还得去宜兴找26师,我们也不能走着去啊。还有老黑兄弟这腿,也未必能受得了。我是想,我弄两辆卡车去?”

“卡车?”

“是。”谢依凑了过来:“问宋彪要,肯定没有。可我知道离这不远,有个临时物资仓库,归宋彪管,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给你弄两辆卡车来!”

高飞不信任的看着谢依,谢依赶紧说道:“连长,您就相信我这么一次,两天,两天之内我一定回来,您也知道我最擅长什么..........”

说着,鬼鬼祟祟的从衣服内里掏出了几样东西,高飞一看,钢笔、信笺,什么都有,还有一枚印章,居然是宋彪的!

高飞不由自主笑了一下,老黑也在一边懒洋洋地说道:“秀才,让他去吧,他真要想跑,路上有的是机会。”

高飞点了点头,一挥手,谢依如蒙大赦,拔腿就走,就听老黑在后面说道:

“骗子,别忘记帮我弄几包烟来!”

看着谢依的背影,高飞总有一些不放心。老黑叹了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老子们出川前,都怕死的很。记得第一次被东洋人的飞机轰炸,二毛都被吓的尿裤子了。可打着打着,不也一样这么过来了?老子们的川军里,没有孬种!”

高飞笑了。

“希望锁柱和雷霆还没有死。”老黑喃喃地说道:“6连剩下的就那么几个了,真想锁柱和雷霆。要说锁柱从上海撤下来,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还在不.............”

是啊,锁柱和雷霆还活着吗?

如果他们还能活着的话,就一定能亲眼看到6连又在自己的手里重新建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卡车

“撤,撤,快撤!”

宋彪拉着嗓门在那大声叫着。

高飞正好经过,急忙问起出了什么事情,宋彪一脸焦虑:“刚刚得到的情报,一个联队的东洋人正在朝这进发,高老弟,带着你的人赶快撤吧!”

高飞一怔,算了下,也正好离约定的两天时间到了,是急忙集合队伍,来了三十个人,唯独就少了谢依。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高飞大声说道:“6连,全体都有,立即向江阴方向开进!”

连着高飞在内,三十一个兄弟迅速上路。

日本人的飞机出现在了上空,一串串的炸弹呼啸着落下,顷刻,整个临时医院都被淹没在了炮火之中..........

高飞赶紧带着弟兄们找到了隐蔽之处,到处爆炸不断,火光冲天,整个医院遭到了日机无休无止的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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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过后,日机呼啸而去。整个临时医院,几乎被炸成一片废墟............

“出发!”高飞恨恨地看了一眼,大声说道。

“等等!等等!”这个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喊声。

高飞回头,就看到三个估计还不到20岁的姑娘朝自己这跑了过来,头上、身上全是泥土灰尘,跑到高飞面前,气喘吁吁的站定。

这三个姑娘全都穿着军服,头戴英式托尼钢盔,腰间系着武装带,左边挂着水壶,右边挂着急救包。

“报告!”领头的一个姑娘上来,嗓音清脆:“我们是103师野战医院的,我叫荆恋雨,她们是我们的同伴符小甘和瞿可可,我们奉命调拨江阴,因为日机阻挠,我们三人掉队了!刚刚遇到宋长官,宋长官说高飞长官要去江阴,让我们跟着高长官一起走!”

高飞皱了一下眉头:“对不起,我们是去战斗的,不能带上女人。”

“是,打仗带上女人,不吉利!”老黑也当场反对:“何况是三个婆娘,去啥子江阴哟,那是要死人的哟,回去,回去陪着家里人吧............”

荆恋雨越指左面一堵断壁:“长官请看!”

那是一张国军的宣传画,上面画了正在作战的国军女兵,边上还有几行字:

“女战士们,抗战已经全面爆发了!举起你们的枪口来,千万不要放松!帝国主义的暴力,正在向我们的国家而来!”

余文正悄悄把高飞拉到了一边:“这是蒋夫人美龄女士亲自下令做的宣传画。”

高飞又皱了下眉头:“听着,我们是去拼命的,你们可以跟在我们后面,但是,掉队的,我不会为你们停留下哪怕一秒钟!”

“是!谢谢长官!!”三个女兵一齐应道。

“出发!出发!”高飞有些心情不好的大声说道。

女人是个拖累,高飞非常坚信这一点。可有宋美龄为这些女人撑腰,自己似乎也奈何不得。

打仗,女人走开,那是男人流血拼命的事情!素来很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高飞想到。

按照地图,走了半天时间,天空中日机不再来轰炸了,高飞喘息了一下,让大家就地休息。

再看一下那三个女兵,虽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但居然没有掉队。

“秀才,找个机会甩了他们得了。”老黑轻声说道。

高飞摇了摇头:“没听宋彪说吗?日军一个联队正在前进,万一这些女人落到日本人手她们的后果不堪设想..............”

老黑唉声叹气,似乎觉得队伍里带着女人比面对日军更加可怕。

“连长,这次你可看走眼了,那个骗子不会回来了。”马德弼坐到了高飞身边说道。

高飞苦笑了下,也许吧,自己真的看走眼谢依了................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车子开动的声音,高飞一惊:“隐蔽,隐蔽,准备作战!”

那些刚才还懒散坐着的士兵,猛然站了起来,端着武器做找了战斗准备。

远远两部道奇卡车开来,车头上还飘扬着一面小小青天白日满地红。

高飞心里一动,站了出来,就见那两辆卡车靠近停稳,一个上校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得意洋洋:“报告长官,车子我给你弄来了!”

这人,正是谢依!

那两个开着车子的驾驶员,看的目瞪口呆,天下哪有上校向一个小小连长敬礼的道理?

高飞微微笑,自己终究还是没有看错谢依...........

谢依一转身,面色随即变了,摆出长官架势,让那两个驾驶员从车上下来,异常威严地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武长官,车子我先借走了,回头让宋长官给你们武长官收条!”

“这,长官...........”驾驶员为难地说道:“您来的时候说好的,只是借用去拉物资,忽然开走了,我们回去没有办法向武长官交代那!”

“混帐!”谢依面色一沉:“江阴抗战,一触即发,别说借用你们小小的卡车,就算把你们的物资仓库搬空了,那也是应该的!”

驶员有些害怕:“我们怎么回去..........”

谢依冷冷哼了一声:“跑步回去!再罗嗦,把你们拉上前线!”

两个驾驶员吓了一跳,哪里还敢久留,敬了一个军礼,匆忙离开。

高飞和老黑相视一笑,这个谢依,骗起人来像模像样,真有那么一个上校的味道。

“连长,卡车我可给你弄来了,我会开车,那个余文正也会开车。那两个驾驶员留着,我怕有什么意外。”谢依讨好地说道。

“辛苦了。”高飞微微笑了一下。

这个骗子也算是当真有本事了,居然真的弄来了两辆卡车,有了这两辆卡车的帮助,从这里再到江阴就方便多了。

谢依又转回驾驶室,拿出一条烟来扔给老黑:“给,答应你的事情我可也做到了。”

老黑一拿到烟,双眼放亮,爱不释手,连声道谢。

这么漂亮的事情一做下来,高飞对这谢依的印象顿时大有改观,看看弟兄们休息的也都差不多了,回身叫道:

“全体都有,上车!”

第三十二章 海军!

1937年8月22日,时淞沪会战大战正酣!

天空中,日军木更津联队轰炸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俯冲下来。一声令下,地面中国军队20余挺德国造马克沁平高射两用重机枪同时开火,天空中瞬间布满一层弹幕。

长江边的江阴海军电雷学校。

陆人达,时年17岁,电雷学校艺徒班学生,重机枪副射手。只见他单膝跪地,身边弹壳飞溅,猛然四周欢呼声起,日军领队机中弹,拖着浓烟摔下来。

当时中国地面部队击落日军轰炸机并不多见,日本空军欺中国防空力量弱,一贯猖狂,常常低飞到中国军人能够清楚地看到日本飞行员面孔。击落敌机后,陆人达等重机枪防空阵地官兵获“铅刀小试”奖旗,由电雷学校教育长兼江阴江防司令欧阳格颁发。

电雷学校是当时国民政府为培养海军人才、建设新海军而设的一所海军学校,有海军的“黄埔军校”之称,最初校址设在镇江,1933年,设永久校址于江阴要塞,从德、英两国购置新式鱼雷艇15艘,开凿黄山,引入江水,建成隐蔽于山洞的艇库。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日军海陆空三军投入战场,叫嚣“三个月灭亡中国”。当时日军军舰密集黄埔江上,昼夜炮轰中国军队阵地。他们没有料到,一场意外的袭击即将来到。

8月16日夜,电雷学校两艘鱼雷快艇由江阴经内河潜驶到黄埔江,夜袭日军旗舰“出云”号!

中国海军两艘鱼雷快艇,“史可法102”艇与"“文天祥171”艇,在淞沪会战爆发后第二天离开江阴要塞。两艇经过伪装,14日夜从江阴沿内河昼隐夜行,“文天祥171”艇因故障迟一天才到上海。

“史可法102”艇于15日晚到达上海龙华。

16日白天,胡敬端、刘功棣两艇长随欧阳格登岸侦察地形和“出云”号位置,并决定由“史可法102”艇担任攻击,“文天祥171”艇负责接应。

当晚8时,“史可法102”艇高速敏捷地冲出董家渡封锁线,穿过排列成行的英、美、法、意等国的军舰,直扑停泊于黄浦江外滩日本邮船码头的“出云”号,当距旗舰300米时,连续发射两枚鱼雷,击中“出云”号舰尾,轰然两声巨响,敌舰受到重创。首-发

“出云”号是日本侵华第三舰队司令舰,也就是日本白川大将的旗舰。这次夜袭,是一次用最大胆量战胜日寇海军的战斗..........

发射鱼雷命中目标后,“史可法102”艇急速原路返航,但由于遭“出云”号炮击,搁浅于英租界九江路外滩码头外。安其邦等官兵立刻将艇内武器卸弃江中,然后泅渡至浦西上岸,安然无羔,不过历时月余,才返回江阴驻地。

“出云”号虽未沉没,但日军嚣张气焰受到沉重打击,“出云”号迅速增设防护打措施,舰周布有防雷网,舰旁系留大批驳船、轮船,防卫严密。

接踵而来的江阴保卫战,见证了中国海军史上最为惨烈的一幕。

中国海军“大同”号炮舰,8月11日自沉于江阴下游,阻塞江面为堵塞航道,上海闻人虞洽卿捐献了集团近三分之一的海轮,自沉于江阴要塞口。

在此同时,海军第1舰队与第2舰队主力已经奉命向江阴集结,49艘军舰进入长江待命。

中国海军规模最大的一次集体自沉开始了。

首批自沉的军舰为舰龄最大的“通济”、“大同”、“自强”、“德胜”、“威胜”、“武胜”,辰字鱼雷艇与宿字鱼雷艇,此外海军并向招商局与各民轮船公司征集“嘉禾”、“新铭”、“同华”、兴等20艘轮船同时自沉。以构成江阴锁线。当第1舰队抵达江阴时,等待自沉的28艘军民舰船已经停泊在君山江面。

在各舰抵达位置之后,中国海军陈绍宽部长发出沉船命令,“平海”舰打出弃船旗号,各舰同时开放水门,庄严下沉。

江阴江面航道实施紧急沉船堵塞下游,布雷封锁。十余艘海军军舰驻扎警戒区剑拨弩张,电雷学校及附近黄山、肖山周边地区,都设有高射机枪阵地,共配有20余挺平高射两用马克沁重机枪,担任校区和港区防空。肖山上设有观测所、水雷发放所以及探照灯照测阵地。

中国海军各舰浴血奋战,但因为缺乏空中掩护,先后遭敌轰炸,多艘被炸沉。

战况惨异常烈!

1937年9月下旬,日本海军增派舰只70多艘、飞机300多架和战斗人员10万人,力图打通江阴防线。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9月22日和23日,日海军轮番轰炸中国海军及岸上阵地,旗舰“平海”号遭到80架以上飞机的轰炸,“平海”号的姊妹舰“宁海”号也遭到至少70架次飞机的轰炸。

江面上的腾起的水柱像树林一般。两舰官兵以所有对空高射火力殊死抵抗,挺过了22日。

23日,敌机又大举进攻,“宁海”号击落两架敌机后,受伤过重,沉没长江;“平海”号受伤倾斜,江水浸入,炮手从弹药仓将所有炮弹抢救出来,全力反击。击退了日机进攻,军舰随即重伤,在江岸搁浅,数日后被日机炸沉。

在此后的血战中,“逸仙”、“楚有”、“青天”、“邀日”、“江元”.............中国海军的舰只陆续沉没在长江。

但是日军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在9月22日和23日两天激战中,“平海”、“宁海”两舰消耗的高射炮弹就达1300多发,高射机枪弹1万余发,击落敌机20多架。

而随着淞沪会战结束,江阴保卫战也进入到最惨烈的时候。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支由30多人组成的小小部队,也正在加足马力,向着江阴前线开进!

第三十三章 26师的方脑壳!

“从这,就可直接到花山。

余文正指着地图上说道:“花山西临锡澄公路,东临澄杨公路,屏障江阴要塞南翼。如果按照计划再去宜兴,怕是来不及了,不如直接去花山。”

高飞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忽然看到前面探路的马德弼急匆匆跑了过来,满脸幸灾乐祸:“连长,快去看看前面,发生怪事了。”

高飞几人一怔,随着马德弼朝前走了十来分钟,面前出现的景象让人忍俊不禁。

一个大坑,名副其实的大坑,又大又深,朝里面看去,坑底一个人,朝着上面连喊带叫,连蹦带跳,可就是出不来。

坑的边上是几样工具,绳梯,看这样子,这坑没准就是坑底下的人挖的。

自己挖的坑,结果自己爬不出来了,也是一大奇事。后面跟着来的那三个女兵,早就已经笑的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

“拉他上来。”高飞忍住笑说道。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自己可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那人被拉了上来,满身满脸都是烂泥,可隐约着看到,这人居然还穿着军装。

“谢谢长官,谢谢诸位。那人抱着拳头连连作揖,一张口,浓重的川味。

“你娃子也是四川人?”老黑斜这眼睛问到。

那人一怔,听到熟悉乡音,赶紧说道:“可不,我叫俞振海,四川蓬安人,川军26师的。”

“什么?你是哪个部分的?”高飞和老黑同时叫了出来。

俞振海被吓了一跳:“川军26师的啊。”

高飞面色紧张,冲上一步:“26师现在在哪里?”

“我哪里知道哟。”

老黑也一下急了:“你个龟儿子的,你是川军26师的,不知道部队现在在哪?”

俞振海一脸苦色:“我是26师的不假,誓师出川我也参加了,可出川没有多少时候,我得了疟疾,长官把我扔到了老百姓家里,后来服了几副草药,好了,一路找到上海,可还没有进上海,就听说撤退了,我这不一路来到了这里..........”

高飞大失所望,原本以为找到了26师的人,就能找到部队,可谁想到遇到了个掉队的。

老黑狐疑地指了指坑:“你这是想做什么?”

俞振海在那犹豫了会,这才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东洋人准备进攻无锡、江阴,不少人都开始逃难了,还有不少人都乘的轿车,我就想在这挖个坑..........”

高飞几人面面相觑,这究竟是当兵的还是劫道的?

俞振海兀自在那喋喋不休:“谁想到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我爬上来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自己又滚到里面去了,多亏了长官救命...........”

“等等!”老黑忽然想起了什么:“俞振海,俞振海,你是26师工兵营的?”

“是的,长官!”俞振海“叭”的一个立正:“我是26师工兵营的!”

老黑悄悄把高飞拉到了一边:“秀才,这人我真听说过,出川得疟疾,进上海遇到撤退,挖坑自己掉进去,整个26师那么倒霉的人只有一个,工兵营的,外号‘方脑壳’............”

“等等,方脑壳是什么意思?”高飞问道。

“就是笨蛋的意思。”老黑笑了起来:“这人做什么都倒霉,可有一样,对炸药特别有天分,玩炸药玩的好。要不是他有这么一手,只怕早就被轰走了。秀才,我在的你的意思,你要看中他这点留在咱们这,我不反对,可他的倒霉,我担心有些不吉利..........”

高飞在那想了一下:“不怕,我不信这个,让他跟着我们,我们现在虽然没有炸药,可没准就能派上用场了。”

说着走到俞振海面前,表情严肃:“俞振海,我是连长高飞,川军26师的,我现在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身为军人,竟敢挖坑劫道,罪该枪毙!”

俞振海一听,脸色煞白,高飞继续严肃地道:

“但现在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跟着我的6连,打东洋人去,你愿不愿意?”

“报告长官,愿意!”俞振海想都未想,脱口而出:“只要长官不杀我,我去哪都愿意!”

“归队。”高飞大声命令,随即把马德弼和余文正叫到了自己面前:“目前花山方向情况不明,你们两个乘坐一辆卡车先行,必须弄清楚花山现在动态。我们人数太少,硬拼的话没有价值............”

“是!”马德弼和余文正同时应道。叫上兄弟,上了第一辆卡车先走。

高飞正巧看到那三个女兵站在后面辆卡车前,围着俞振海问东问西,高飞有些不太耐烦:“荆恋雨!”

“到!”荆恋雨赶紧走了过来。

高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我们很快就到江阴了,但我们没有空去你们去103师,到了花山,你们下车,能找就找,不能找,就向南京方向转移。记得,一路上不要停留,一旦落到日军手里,你们这辈子就算完了!”

“谢谢长官能把我们带到这里。”荆恋雨声音清脆:“我们曾经听到过蒋夫人美龄女士的训话,蒋夫人告诉我们,既然抗战已经开始,那么就无分男女老少,一概都要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我们自己也有武器,如果遇到紧急状况,我们会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不会让高长官为我们操心的!”

高飞鼻子里哼了一声,自顾自转过身朝老黑那走去。

这些女人,往往嘴里说的漂亮,可一旦等要她们自杀的时候,只怕他们的腿都吓的直不起来了。

老黑笑嘻嘻地看着高飞:“秀才,早说了带着女人不吉利,你偏不信邪,现在看到了吧,又多了个倒霉鬼。我们的小命在上海是保住了,别丢在了江阴。”

高飞苦笑了,破天荒的问老黑要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把半截烟朝地上一扔,看的老黑心疼不已又悄悄的把烟从地上拣了起来,就听高飞大声说道:

“全体都有,上车!”

第三十四章 作战部署

高飞的卡车停了下来,他看到马德弼和余文正两人匆匆跑了过来。

“高连长,情况摸清楚了。”马德弼喘息了几声,说道:“驻防花山一带的,是我们的334旅。在构建工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花前沿应天河,东横河,斜泾河河桥梁拆断,并且炸断了锡澄公路上的大洋桥,以高屋建翎之势俯瞰平原战场。”

随即,马德弼又向高飞汇报了目前战况。

日军突击的太快,日军第10军对无锡、湖州挺进。我国军防卫部队多为新败之师,战力不足,加上苏常与锡澄两个国防线的工事又出乎预料地没有发挥作用,所以日军的推进相当顺畅。第10军以第13师团为前卫,在上海作战中损失过半的第9师团以及战力较完整的第16师团及第11师团跟进,向锡澄线发动攻势。

11月19日,日军攻陷苏州县城。11月223日,日军集第16、11师团及第9师团主力从苏州进发,攻打无锡县城,重藤支队从江阴方向包抄无锡,战况急转直下。

11月24日,日军攻抵无锡县城南门。同日,日军重藤支队攻打无锡重镇堰桥,开始准备攻打江阴重镇青阳。

11月25日,日军攻陷澄锡国防线上的重镇无锡,澄锡国防线也随即被攻破。同日,日军第3舰队长谷集结了第3水雷战队、第11水雷队与第11扫雷队组成一支攻击舰队,准备完全打通江阴封锁线,清出水路。第11战队派出驱逐舰两艘与炮艇1艘参加编组。另外第1港务部也派出拖船4支。

26日,日舰鹊号在段山沙炮击江面帆船示威,船队并停泊在段山港以东。国军情报指出这支船队共有大小船只60余艘,并不时向段山港与毛竹港的国军沿海阵地射击。日军陆路部队重藤支队沿锡澄公路从无锡方向包抄江阴,开始从陆路攻打江阴要塞。

27日,莲号、毌号配合4只扫雷用拖船组成支队开始向上游推进。上午10时,日舰驶到江阴封锁线之外锚泊,准备炮击要塞。在日舰抵达时,萧山甲4台接受要塞炮训练的官兵已经观测到日舰并完成测距。甲4台瞄定莲号后快放一轮,正中莲号,使该船起火燃烧。甲4台马上再放一轮四发炮弹,日舰向萧山炮台及巫山炮台还击,各舰发炮达百发,但是日舰的射程短于萧山上的甲4台,所以日寇只能望而切齿。1个小时之后日舰撤退。这是江阴要塞与日本海军直接接战的第一仗。

在日军突破吴福工事线并占领无锡之后,第13师团的进行追击,进逼江阴防线外围的青阳镇。.

介绍完了情况,马德弼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余文正又帮着说了下去:

“青阳镇上只有我们的一个连,岌岌可危,而且,从常熟方向摸来的后藤支队,已经逼近青阳镇,目前这里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

“青阳,青阳...........”高飞死死盯在地图上:“我们离青阳还有多少路程?”

“赶的快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到达!”

高飞再也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去青阳,后藤支队攻击青阳,我们就抄了后藤支队的老巢!”

“什么?”所有人都怔在了那里。

“就抄他的老巢!”高飞冷冷笑了一下:“你们看,日军一旦对青阳发起攻击,必须先取峭岐,那么他们的司令部会设在哪里?祝塘!淞沪会战从中期开始,我军始终节节防御,日军必然不会想到我们能主动进攻!日军务求速战速决,大部兵力必然投入到青阳的狂攻之中,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干他们一下!”

老黑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老黑说道:“你是连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打!”

“好!”高飞用力砸了一下地图:“所有人分成三个部分,马德弼、余文正带一组人,从东面打响,老黑带一组人,从西面打响,剩下的人我带,直接掏了他的老窝!”

说着,面对着自己的队员,大声说道:“枪法好的,都给老子站出来!”

很快八名士兵站了出来。

“够了!”高飞自言自语了一句,很快说道:“你们全部由老黑带领,一旦把日军吸引,立刻由老黑指挥你们,寻找藏身之处,用冷枪给我打东洋人,记得,不许擅自出击!日军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也不会贸然进攻!”

“是!”这几名队员一齐大声应道。

高飞随即看了一眼老黑:“老黑,这次咱们和在淞沪战场不同,不是玩命去的,而是要尽可能的杀伤日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保护自己!所以千万千万不能拿命换命!”

老黑笑了一下:“放心,我们就这么点底子,拼光了可就没有了。”

高飞点了点头:“诸位,这是我们6连重组之后,第一次和东洋人交战。大家不用害怕,东洋人没有什么好怕的!给我朝死里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我们6连从今天开始的军规。我们不要俘虏,一个不要!”

“是,不要俘虏,一个不要!”

“上车,去青阳!”高飞手一挥,卡车很快发动起来。

“我们呢?”荆恋雨怔怔地看着高飞,忽然问道。

“你们??”高飞一怔,自己倒把她们三个忘了,皱了一下眉头:“我们这是去打仗,不是绣花,你们自己找地方藏着吧,千万不要跟来!”

“可是............”

没有等荆恋雨把话说完,高飞已经厉声说道:“我是这的最高军事长官,这是命令!”

随即,呼了一口气,语气稍稍放缓了一点:“你们立刻转回南京,千万不要停留,从这到南京一切顺利两天就能走到了!”

说着,钻进卡车:“出发!”

看着卡车呼啸而去,符小甘和瞿可可恨恨的跺了下脚:“那么神气,不就是个小连长吗!”

荆恋雨却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里,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第三十五章 年轻的班长

青阳,峭岐。

“班长,班长,东洋人从咱们后面摸上来了!”

“什么?”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班长一下回过了头。

“东洋人,东洋人从我们后面摸上来了!排长让我们班顶到最前线位置上去!没有命令,不许后退一步!”

“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随着班长的叫声,所有人都进入到了各自位置。

年轻的班长摸了一下胸口,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边上一名士兵说道:“班长,你伤还没有好利索,一会别太拼命了。”

班长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我的弟兄们都死在上海了,二毛、石头、老黑............还有,飞哥...........不,我知道飞哥是不会死的,飞哥的命,东洋人拿不走!我的命是飞哥救的,飞哥告诉我,见到东洋人不要害怕,拿自己的命去换东洋人的命!我信飞哥的,我当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我不怕!”

边上的士兵聚拢了过来,虽然全班就这名班长是年纪最小的,还不满十七岁,可人家是正经从淞沪战场下来的,还受过重伤,差点就被阎王爷给收了,全班都服这样的汉子!

听说班长伤还没有完全好,就急吼吼的要回部队,上司临时把他安排到了334旅667团,他还不乐意,老说等江阴保卫战打完了就要回自己的川军第26师去。首-发

“班长,你老说飞哥飞哥的,给我们说说呗。”

“是啊,说说,你们川军在上海打的猛啊,26师顶了七天七夜,大部阵亡,了不得,和我们说说你们川军怎么打的呗。”

“怎么打的?”班长一下来了兴致:“那东洋人的架势,天上是飞机,地上是坦克大炮。龟儿子的,每次进攻前都是一通乱轰。我们的阵地才整好,结果被这么一轰,全没了,后来我们干脆也不整了,就这么打吧,拿弟兄们的尸体当沙包!

才上战场,我们谁看到过坦克啊?弟兄们冲上去,拿枪托打,拿脚踢,那些铁皮家伙根本不动。这个时候你们猜谁上去了!飞哥,我飞哥啊!就看到飞哥拿着手榴弹就冲了上去,朝铁家伙底下一塞,轰的一声,铁家伙就完蛋了...........”

边上的士兵听的入迷,好像身临其境,班长眼眶又红了,他想到了自己的飞哥,平静了一下心思,说道:

“飞哥一口气炸毁了几辆坦克,这还不算,飞哥弹无虚发,一枪一个准。东洋人的尸体,在他的枪口下都堆成了小山了!知道吗?东洋人出一万块大洋买我飞哥的脑袋呢...........”

年轻的班长知道自己在吹牛,可他就固执的认为,一万块大洋,自己赚几辈子都赚不到,飞哥的脑袋肯定值一万块大洋。自己在家乡的时候,官府要通缉谁可不要出大洋吗?飞哥打死了那么多东洋人,东洋人能不恨飞哥,能不悬赏飞哥的脑袋吗?

全班人一片惊呼,妈呀,一万块大洋,这可怎么数得过来啊?

班长来了精神:“可你们说飞哥能给东洋人抓到?飞哥每次带着敢死队冲锋,都是冲在第一个的。东洋人的炮弹、机枪子弹就在飞哥身边乱飞,可飞哥连毫毛都伤不到...........”

班长不断的把自己知道飞哥的故事,告诉每一个同伴。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个飞哥!

边上一个士兵轻轻叹息了声:“可惜,飞哥最后还是死了............”

“胡说!”班长一下瞪大了眼睛:“飞哥不会死的!没人能杀的死飞哥!”

“班长,别激动,听我说。我有个兄弟也是从大场下来的,听说26师最后一次冲锋,就是你的飞哥带领的,夺回阵地之后,东洋人的炸弹铺天盖地就下来了............”

“胡说!胡说!”班长情绪激动,大叫大嚷:“飞哥不会死的!不会!谁都杀不死飞哥!谁都杀不死!”

全班战士默然无语,他们能够理解班长现在的心情!

“金锁柱!”

“到!”班长大声应着挺直了胸膛!

排长走了过来,朝阵地看了一眼,吼了起来:“在那瞎扯什么呢!东洋人马上要来了,还不准备,尽在那说你什么飞哥!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丢失阵地,格杀勿论!”

“是!丢失阵地,我第一个枪毙自己!”金锁柱又把胸膛挺高了些,自己是川军,绝不能给川军丢脸。自己是飞哥的兄弟,绝不能给飞哥丢脸!

排长语气缓和了些,叹了口气,拍了下金锁柱:“锁柱啊,我知道你们川军在上海打的英勇,尤其是你们26师,可我们也不是孬种!东洋人上来了,一样敢以命换命。死的人已经死了,不要再多想了...........”

“是!”锁柱大声应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要流下来。

全班都进入到了阵地,锁柱死死握住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等待着日本人的到来。

他们都在胡说,他们都不知道飞哥是什么样的人!飞哥刀枪不入,东洋人的子弹都绕着他走!

锁柱看了一下阵地周围,忽然觉得自己那么孤独。

飞哥不在,老黑不在,雷霆不在,王玉成连长也不在...........整个6连,都去哪了啊!

1937年11月27日,日军后藤支队由常熟方向绕到青阳,设指挥部在祝塘,对青阳保持攻击态势。

此时,守卫青阳的为国军第334旅667团第11连。

在青阳外围阵地峭岐,安插中国守军一个排。

在最突前的阵地上,是一名叫金锁柱的班长指挥的一个班。全班一共10人,拥有机枪一挺。

这名叫金锁柱的班长,据说是从淞沪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崇拜的对象,是一个金锁柱念念不忘叫“飞哥”的人。

下午,日军开始发起进攻。

青阳保卫战正式开始!

第三十六章 锁柱

“报告,日军的确是在祝塘设立了司令部。目前对青阳的攻击已经展开!”

“全体准备战斗。”从藏着卡车的树林里走了出来,郑勇手里拎着的,依旧是当初王玉成送给他的那把中正式。

远处,炮声、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

“龟儿子的,别怕,都不要怕!”金锁柱的声音在士兵们的耳边不断响起。

他能看的出面对东洋人的进攻,这些士兵都非常害怕,可是这又有什么?不是和自己当初上战场的时候一样?

炮弹不断的在阵地周围爆炸,飞机不断呼啸着把一枚枚炸弹落下。那些士兵一个个的趴在战壕里,一动也都不肯动。

忽然,炮声一下停了下来,金锁柱猛然从泥土中钻了出来: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东洋人要进攻了!”

一枝枝枪架到了阵地上,可是士兵们的眼里还流露着恐惧。

金锁柱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对面。

大队大队的日军出现了,锁柱端起了自己的枪。

飞哥就是这么举枪、瞄准,然后射击的,锁柱这么告诉自己。

他瞄准了一个日军士兵,然后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那个日军一下倒了下去。

锁柱欢呼一声:“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就这样,就这样打啊!打啊!”

这一枪,一下振奋起了士气,原来东洋人也会死的!

阵地上的枪声“劈里啪啦”乱放起来。机枪完全不顾惜子弹的疯狂吼叫着。

血雾弥漫,枪声大作,一条条生命转瞬消失,但一条条生命依旧在不断的朝着这个无底洞里填埋下去。

这就是战争,最残酷,也最真实的战争!

一个士兵头抬的稍稍高了一些,“砰”的一声之后,一团血雾暴现,士兵吭也未吭的就倒在了地上。

边上的一个同伴,蓦然看到,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手中的枪也一下落到了地上。

“你狗日的给我把枪拣起来!”锁柱爆发出了弟兄们从来也都没有听过的吼声,他一把抓住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士兵,完全就不像是个17岁的孩子:

“你狗日的是士兵,士兵!给我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给我打!”

说着,锁柱一把松开了那名士兵,抓起一颗手榴弹用力扔了出去,接着又是一颗。

“狗日的,狗日的!这颗是二毛的,这颗是石头的!”锁柱一边扔着,一边不断的咒骂着。

全班的兄弟完全傻了,他们从来也都没有见过班长会露出这样可怕狰狞的样子。

“都他妈的傻看着什么!”

锁柱再度的怒吼中,让所有的人一下回过神来。

日军一个又一个的倒下,锁柱的勇敢,在激励着阵地上的每一个兄弟。

人只有一条命,早晚都会死的,既然这样,干脆轰轰烈烈的扔在这里吧!

日军撤了下去,但战场平静没有多久,两辆坦克就出现在了兄弟们的视线中。

飞哥在这,一定会知道这坦克是什么型号的,锁柱心里想着。然后,他抱过了一捆手榴弹:“我去炸了它!我要死了,金绍你代理班长!”

“班长!”那个被锁柱点名的金绍,才这么喊出了一句,他已经看到锁柱勇敢的冲了出去!

那个才上战场的时候,听到炮声都会尿裤子的锁柱!那个在受伤以后,苦苦哀求着想活下去的锁柱!在这个时候,他义无返顾的面对坦克冲了上去!

金绍一把抢过了机枪,疯狂的扣动着扳机!

活着回来,锁柱!不断多难,都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是金绍的心声,也是每一个弟兄的心声!

锁柱听不到,锁柱唯一想的,就是要和飞哥一样勇敢!自己不能丢了飞哥的脸,不能丢了26师的脸,更加不能丢了川军的脸!

他回想着飞哥的每一个动作,灵巧的躲避着子弹,他一会伏下,一会疾冲几步。每一次趴下冲锋,都是在和死亡做着较量。

自己决死的决心,是飞哥激励出来的,而现在自己是班长了,也同样要激励自己全班决死的决心!!

他冲了上去,然后一下趴在了地上,手里死死拉着导火索,默默等待着坦克的到来。

锁柱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他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稳住,一定要稳住,不要害怕,等坦克一到,一拉导火索,朝坦克下一塞,然后就地一滚就行了。自己亲眼看到,飞哥就是这么做的!!

坦克傲慢地靠近了,锁柱猛然拉去了导火索,可是他并没有滚开。

他耐心地看着手榴弹冒出来的青烟,心里默默的数着,等到坦克就要压到他身上的一瞬间,猛的就把手榴弹朝着履带下一塞,然后就势朝边一滚。

“轰”的一声,飞溅起来的泥土和碎石全部打到了锁柱身上。

锁柱笑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去你妈的坦克!老子一样能炸了你个龟儿子的!

他听到自己的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然后枪声更加欢快的响了起来。

锁柱似乎忘记这里是战场了,他就这么躺着,抬头看天,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飞哥,你在哪?你究竟在哪里!你看到我也能炸坦克了吗?他们都说你死,可我不信,我就是不相信你会死!

忽然,锁柱一下弹身而起,如同一只凶狠的猎豹一般扑了上去。

那个从坦克中爬出来的日军,被锁柱一把扑倒在了地上。

锁柱顺势拔出了腰里的刺刀,狠狠的扎进了日军的胸膛。

惨呼声中,一刀,一刀,又是一刀!

东洋人一动不动了,可锁柱还是在那拼命扎着!

他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可他却已经完全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周围的枪声一下安静下来,日军另一辆坦克也撤退了。

后面的兄弟们,默默的看着前面,他们的班长,正在那里一次一次的举起胳膊,然后再一次一次的落下。

锁柱终于累了,手里的刺刀落到了地上,他一头栽倒在了尸体边上。

然后,他忽然放声大哭,嘶声力竭地叫了出来:

“飞哥,飞哥,你在哪!”

第三十七章 祝塘镇

马德弼放下望远镜,轻声说道:

“弟兄们,一会分成两组,一组跟我,一组跟着余长官,哨兵一律用刺刀解决,动作要狠,要快!”

“是!”弟兄们低声应道。

而此时,在另一边,高飞所带领的一组人却遇到了危险状况。

一小队日军忽然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所有兄弟都趴伏在藏身处,一点也声音也都不敢发出。

前面抗着枪的士兵走了过去,两个日本军官停了下来,拿出了烟,点上,在那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两个日本军官就近在咫尺,只要再朝前两步,就能发现高飞。

高飞手里死死的攥住了刺刀,随时准备出击。

任何行动,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好在,那两个日本军官只在那稍做停留,不远处传来的炮声让他们很快掐灭了烟,急匆匆追赶上了前面的队伍。

高飞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把自己的后背都浸湿了............

“狗日的,不知道在哪说些什么。”石满旺在那嘀咕了声。

“他们在那说支那军队的抵抗,在青阳一线非常激烈,刚才还损失了一辆坦克,支队长已经请求空军加大轰炸力度。”一边谢依随口说道。

这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高飞多看了他几眼:“你会日语?”

谢依赶紧陪着笑脸:“是,是。”

“日语到什么程度了?”

“反正脱下这身衣服,冒充日本人绝对不会让人识破。”谢依得意洋洋地说道。说着又炫耀似地说道:“英语我也流利,还会一些德语。”

这个情况倒是高飞没有想到的:“你一直在123师?什么出身?”

“是,一直在123师。出身?连长,你说我能有什么出身。就是平时好奇,多学了一些,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学的..........”

谢依的话很有些言不由衷,高飞发现,当谢依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些黯淡。

战况紧急,高飞明知谢依说的不是真话,但也没有多问............

............

日军的哨兵就在眼前晃悠,从这看过去,这些日本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自从对江阴发起攻击以来,日军从来没有遇到过中国军队的什么反击,后藤支队从常熟一直打到这里,几乎是兵不血刃。

余文正靠在一堵矮墙后面,朝对面看了看,对面的马德弼朝他竖了一下手指。

两名哨兵懒散的接近了,马德弼和余文正忽然同时跃起,一手捂住哨兵嘴,另一只手的刺刀快捷无比的刺了下去。

两人手法大有不同,余文正是朝着日军心脏一刀致命。马德弼却是一刀割开了日军哨兵的咽喉,看着日军哨兵咽喉里的血喷涌而出,甚至不断挣扎,然后变成颤抖,最后一动不动...........

后面看着的士兵看的惊心动魄,中央教导总队出来的,杀起人来也都与众不同。

马德弼和余文正藏好日军哨兵尸体,朝后挥了挥手,八名队员灵猫一般的朝着镇子里摸了进去............

..............

祝塘镇西。

老黑看着队员们各自找到了隐蔽处,他也悄悄的爬上了一座平房的屋顶,检查了下武器,掏出了烟,叼上一根,美美的吸了起来。

老黑并不在乎这个时候应不应该吸烟,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东洋人哪里能想到,在这里会藏着中国士兵?

高飞这个龟儿子的,胆子真够大的,就那么几十号人,居然敢摸到东洋人的司令部来。老黑心里想到。

跟着高飞,要么将来荣华富贵不可限量,要么早晚得死在战场上,不过老黑还是觉得后面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

“第四个。”马德弼心里自语道。

一路摸了过来,已经是被杀的第四个日军了,后藤支队的防备之松懈,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日本人似乎做梦也不会想到,中国军队会摸到这里自己的司令部来!

把被杀的日军尸体拖到了边上的屋子,马德弼和自己的队员一下傻在了那里。等余文正走进来的时候,也完全被怔住了。

半屋子的炸药,整整齐齐的堆在那里!

“他妈的,摸到军火库了?”余文正揉了揉鼻子。

“不像,估计是工兵用的。”马德弼摇了摇头:“狗日的,这要都能搬出去,我们可就发大财了。”

忽然,和余文正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余文正低声说道:“玩次惊天动地的?”

马德弼笑着,把目光落到了一边傻愣愣的俞振海身上:“这堆炸药,能给老子引爆了不?”

“能!”俞振海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好,你在这里摆弄,一会枪声一起,你就给我炸了这里,然后到指定地点集合。”

“没啥子问题!”俞振海爽快地回答道............

...............

“支队长阁下,在这里,青阳外围峭岐,支那人的抵抗非常之顽强。”参谋长柳源下一指着地图上说道:“前两次的冲锋,我们损失了一辆坦克,39名士兵阵亡..........”

后藤冢并没有看地图,淡淡说道:“我们请求空军支援,那边有什么答复没有?”

“空军认为,一个小小的青阳,已经被两次轰炸,完全可以轻易夺取,没有必要再浪费宝贵的资源了,空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八噶!”后藤冢恼怒地骂了一句:“小小的青阳?进攻上海的时候,他们也说过这样的话!发动战争之前,他们同样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枪声。后藤冢一怔,柳源下一赶紧说道:“或许是士兵们的枪走火了。”

“不,这不像............”

后藤冢话音未落,枪声一下变得密集起来!

第三十八章 激战祝塘

“不,这不是枪走火了!”

后藤冢的面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柳源下一也察觉出了情况不对:“支队长阁下,我们的主力,都在对青阳的攻击之中,在这里我们的力量不足。为了您的安全,请立即离开这里。”

“不!”后藤冢摆了下手:“不必过于担心,柳源君。支那人的主力,已经处于我们的重重围困之中,从这里枪声的密集度听起来,不是敌人的大股部队,也许只是一些流窜出来的敌人。柴田少佐,由你亲自指挥,击溃他们!”

“哈依!”一边早就迫不及待的柴田大声说道。

这时的祝塘镇里枪声大作,匆匆忙忙出来的日军,慌张的朝周围胡乱放着枪。

马德弼在左,余文正在右,带着手下弟兄,分散开来不停的放着枪。这么一来,只造成处处都有枪声,使日军心慌不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受到后藤冢委派,柴田义男的到来,却迅速使得日军稳定下来。

“不要慌乱!”柴田义男笔直地站在那里,耳朵凝神听了一会:“虽然到处都有枪声,但枪声稀落,不是支那人的主力!只是小股力量!次郎。”

“在!”柴田义男的亲弟弟柴田次郎少尉大声应着走了过来。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柴田义男的眼中充满了喜爱,但随即面色一正:“从枪声来判断,敌人不会超过二十个人,带着你的小队,一步一步搜索过去。”

“哈依!”

柴田次郎正想离开,却又被柴田义男叫住,帮着弟弟整了一下领口:“次郎,要小心一些,支那人是狡猾并且勇猛的,在上海,我的好朋友管忠君已经战死了,你一定要谨慎一些,不要让母亲大人难过。还有,惠子很快要来支那探望你了,我会放你几天假去上海,陪着惠子好好的看一下。”

“请放心吧,哥哥!”柴田次郎一低头:“支那人都是懦夫,在上海我们之所以打的那么艰苦,我认为完全是指挥官的问题,我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看着弟弟返身走去,柴田次郎微微笑了。

父亲死在了一次意外之中,是母亲把自己俩兄弟拉扯大的,而做为哥哥,也在次郎这个弟弟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自己是最喜爱这个弟弟的,并且以他为柴田家的光荣。只是弟弟实在太年轻气盛了,而后藤支队加入到上海之战的时候,淞沪会战已经快要结束了,因此支队并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考验,而弟弟也同样是这样。

弟弟的未婚妻惠子很快就要来中国了,希望他们幸福吧...........

............

“文正,怎么样?”马德弼扫出去了一梭子子弹,冲到了余文正身边。

“龟儿子的,狗日的东洋人开始集中起来了,他们的火力太猛!”余文正喘息着,奋力扔出了一颗手榴弹,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把身子伏了下来:

“咱们就这么几个人,顶不了多少时候的,往老黑那里撤出去吧!”

马德弼看了一下表:“狗日的,方脑壳那里怎么还没有引爆!”

“估计出现问题了,撤吧!”

“麻旺,和我留下来掩护,其余人立即撤退!”马德弼大声说道。

麻旺一声不吭,只顾着不断拉动着枪栓,扣动着扳机,把一发又一发的子弹打出去。

自己和哥哥都是彝族人,当川军誓师出川的时候,俩兄弟没有任何犹豫,跟随着自己的部队一齐奔赴抗日战场!

可是,到了上海的第一天,东洋人的飞机就来了,一串串炸弹扔下来的时候,兄弟俩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炸弹就在附近爆炸了。

自己是幸运的,不过昏迷过去了一会,可是当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哥哥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报仇!一定要为哥哥报仇!

彝族人中也一样没有孬种!

彝族人的老祖宗三十七蛮部治军有个规矩:

前面有刀箭者,奖;背后伤刀箭者,刀砍其背。战场上宁可向前一步死,不可以退后半步生!

所以当马德弼下令麻旺掩护的时候,麻旺什么话也没有说。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步枪和枪口下的东洋杂碎!

马德弼手中的花机关不停扫射着,痛快!痛快!

虽然没有能参加淞沪会战,可在这里,终于得偿夙愿!在哪不是杀鬼子!

火舌喷吐,枪口跳跃,一个又一个的东洋人倒在了枪口之下。

忽然,“轰轰”的连续爆炸在身边响起,一下就压制住了这个火力点,马德弼和麻旺被压制的完全无法抬头。

“见鬼,89式掷弹筒!麻旺,别抬头,注意隐蔽!”马德弼大声吼了起来。

其实不用马德弼叫,麻旺在日军掷弹筒的压制之下,也根本无法抬头。

所幸这种89式掷弹筒没有瞄准器具,全凭士兵的经验发射,这才没有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回头看去,余文正带着兄弟们已经撤下去了,马德弼大声喊了起来:“手榴弹,把你的手榴弹给我!”

麻旺摘下了腰间的手榴弹,马德弼一把抢了过来,把三枚手榴弹捆绑在了一起,趁着对方火力稍稍松懈的一瞬间,猛然站了起来,奋力把一捆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的枪声一下停了下来。

“走,走啊!”马德弼大叫一声,一把拖起了麻旺............

..............

“小妹妹,你在看啥子花,要看就看情郎哥哥我............”

俞振海似乎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一点也不担心,嘴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炸药堆积在了一起,用一根长长的导火索穿了起来。

这工作,对于俞振海来说太驾轻就熟了。

这时,外面的枪声响了起来,马长官说过枪声就是信号。

只要那么一点火,随着“哧哧”的声音,这里一下就被被爆炸淹没。

俞振海把手伸到了口袋中。但小曲一下停了,俞振海脸上也一下变得傻了。

他忽然之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居然没有火柴!

第三十九章 狙击!

老黑扔掉了手里的烟屁股,举起了枪。

狗日的东洋人终于来了!

先是看到了余文正那伙子兄弟,接着等了一会,又看到马德弼和麻旺匆匆跑了过来。

老黑裂嘴笑了一下,笑的很难看。老黑也知道自己笑起来是非常难看的,就算人也长的不怎么样,可这有什么办法,都是爹妈给的。

看到那些让自己心烦的东洋人了,老黑烦,打心眼里烦。

舔了一下嘴唇,隐约看到那些埋伏在其它地方的兄弟抬起了头,老黑又笑了。龟儿子们,让你们看看啥子才是枪法,啥子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一个日本军官的脑袋出现在了枪口之中,老黑也分不清这是东洋人的啥子军官。反正在自己的枪口之下,东洋人的军官也好,士兵也好,都是和狗一样的!

瞄准住脑袋了,老黑的手指放到了扳机上。手指轻轻一扣,枪口欢快的跳动了下,然后,一团血雾在老黑的眼中弥散开来............

“这枪法,真狗日的准。”老黑在那自言自语了句,然后又拉动了下枪栓............

几个点的枪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只是相比于老黑,其余七个点的兄弟枪法未免差了许多。

国军部队对于狙击手是非常不重视的,仅有的一些枪法好的,被称为“高级射手”,但绝非是做为单独的狙击部队使用。而瞄准镜这样相当于一把手枪的高级货,也是极为罕见。

就算连最精锐的国军部队德械师,也是在德国顾问一再建议要设立狙击手这一编制的情况下,国民政府才从德国购买了120支配置有光学瞄准镜的1924式重枪管型猎枪。即98K型狙击步枪的前身。

在淞沪会战中,德械师的神枪手出过一段时候风头,迫使日军底急电大本营“支那军大量配置神枪手对我军造成大量伤亡”,要求支援。随着日本狙击手上阵之后,由于国军缺乏相关训练,因此对抗中没站到上风。

国军精锐部队尚且如此,更加不用说地方杂牌部队了.............

这一路上,身为特种队狙击手的高飞,只是趁着路上休息的时候,简略的讲解了一些狙击方面的知识,但要让这些兄弟立刻掌握,未免有些勉为其难了。

不过,不断响起的枪声,对于正在追击的日军来说还是起到了极大的心理震慑作用。

日军对于狙击手极其重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面对这样的局面,日军的第一反应就是中国军队的狙击手出现了!

日军迅速隐藏分散开来,躲避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冷枪。

老黑知道自己的兄弟不是神枪手,因此自己身上的责任分外重大。自己必须做到弹无虚发,才能继续保持对日军的压制。

可惜,之后的两枪,都放了空枪。毕竟老黑也同样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

老黑有些心急,这时他看到一个日军的脑袋出现了,急忙举起了枪,瞄准了下,正想扣动扳机,忽然看到那个日军一头栽倒了血泊之中。

老黑怔了一下,顺着射击方向看去,却看到是另一间屋顶上的钱盼福发射出来的。

又是一个日军探头探脑的出现了,钱盼福拉动了下枪栓,简单的瞄准了下,扣动扳机,枪响,接着,第二个日军死在了钱盼福的手里。

很快,又是第三个日军成为了钱盼福的枪下冤魂...........

老黑看的呆了,弹无虚发,真正的弹无虚发!这是自己第二次看到如此精准的枪法!上一次是在淞沪会战的时候,高飞打出来的,而现在,是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的钱盼福!

老黑从屋顶上溜了下来,没有好利索的伤腿一阵阵的作疼,可老黑强忍着,摸到了钱盼福那,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在钱盼福身边卧了下来:

“兄弟,这枪法............哪学的?”

钱盼福重新压上了子弹,没有去看老黑:

“我以前是猎人,后来吃上了这碗饭,摸索着也就学会了。这枪可比我的**带劲多了,一枪一个准的,反正打东洋人和打野猪也没有什么区别..........”

老黑笑了起来。

“反正打东洋人和打野猪也没有什么区别!”这句话真狗日的带劲!

又开了一枪,老黑忽然说道:“走!”

“走?去哪里?”钱盼福正杀的上瘾,被老黑的话说的怔了一下。

老黑一边拉着钱盼福朝屋顶下走,一边说道:“你忘记秀才..........不是,连长说过的话了?让我们别死盯在一地方,打几枪就换个地方!”

钱盼福这才想了起来,连长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换了一个狙击点,老黑观察了下:“老钱,左面,左面,看到没有?那有个戴着钢盔的东洋人!对,就是那,瞄准了!”

顺着老黑手指的方向看去,钱盼福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将枪口瞄准了那里。

等了一会,戴着钢盔的东洋人探头探脑的出现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钱盼福手中的枪响了。

“第六个!”钱盼福嘀咕了声。

“走,去西面!”老黑说着,一瘸一拐的猫腰站了起来。

之前,老黑做梦也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和钱盼福成了搭档,而且配合的如此默契。

老黑指挥,钱盼福射击,然后换地方,再观察、再射击!

这是江阴抗战中罕见的一幕,老黑和钱盼福,这对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正规训练的“狙击手”,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一口气格杀了9名日军士兵!这其中甚至包括两名军官!

柴田次郎几乎要气疯了!

他可以确定中国人的部队绝对不是什么正规军里的狙击手,他们唯一可靠的狙击点,只有一个。

但就是这个不断游动着的狙击点,却让自己的部下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匆匆跑过来来的日军士兵对着柴田次郎大声说道:““队长阁下,柴田少佐阁下让您立即过去!”

(一会要去未来的老丈人那吃饭,今天暂时二更,对不起诸位兄弟们了!)

第四十章 一包火柴

火柴!哪里有火柴!

俞振海发了疯一样的在那到处乱找,可是到哪去找火柴?

外面到处都是枪声,俞振海心里有些慌乱。

悄悄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去,一个日本兵也都看不到,正在失望间,忽然眼前一亮,见到一名日本军官,正在一个卫兵的护送下匆匆朝这而来。

俞振海是个死脑筋,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哪找火柴,也不管不顾,在仓库里拿了一把铁锹出来,打开门,悄悄的藏在了门边。

渐渐的接近了,俞振海忽然冲出,闭着眼睛,扬起手中铁锹就是一铁锹砸下。

一声惨叫,等到俞振海睁开眼来,就看到那个日本卫兵脑袋已经被自己砸扁,鲜血和着脑浆,喷的自己满身满脸都是。

一转眼,看到那名日本军官慌张的伸向腰间手枪,俞振海大叫一声,铁锹朝着日本军官就砸下。

日本军官慌乱中朝边上一让,铁锹擦过他的左臂,疼得一声怪叫。

俞振海反手又是一记,正中日军军官右脸。瞬间,日军军官满脸是血,几颗牙齿从嘴里一下飞出。

看到日本军官痛苦的倒在地上,俞振海一边骂着,一边不断的一铁锹一铁锹朝着地上的日军军官狠狠砸去.............

天知道砸了多少锹,俞振海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住了手,再朝地上一看,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地上那个日军军官的整个脑袋几乎被自己砸烂了............

这个日本军官,就是日军后藤支队柴田义男的弟弟,指挥队伍追击进入祝塘镇中国军队的柴田次郎。

接到哥哥的命令,柴田次郎仅仅带着一个卫兵匆匆赶向哥哥处,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遭到袭击。

而袭击的理由也非常简单,仅仅是为了一包火柴!

这是日军侵华以来,第一次,也许,是唯一的一个为了一包火柴而死的日本军官............

俞振海根本不会管死在自己手下的日本人是谁,蹲下身子,在柴田次郎的口袋里乱翻,先是找到了一叠写满了东洋字的纸。俞振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胡乱的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很快,又在另一只口袋里找到了一包火柴。

俞振海得意的笑了,站起身来,朝地上的两具尸体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

“零星的攻击,完全不用去管!”祝塘镇里激烈的枪声,并没有影响到后藤冢什么:“越是这样,越说明支那人的恐惧。”

后藤冢的注意力,完全落到了地图上,正和柳源下一仔细讨论着对青阳的进攻,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传来,接着又是无数声的爆炸,整个司令部的房子也都在爆炸中晃动起来。

柳源下一大惊失色,就见柴田义男匆忙跑了进来:“司令官阁下,工兵队炸药仓库那里,发生爆炸,有可能是大股支那军队进入到了这里!”

“不!”后藤冢用力挥了下手:“不可能!支那军队绝对没有力量进行攻击!小股部队,这一定是小股部队!”

后藤冢的判断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这却无法消除柳源下一的担心:“司令官阁下,您的判断或许没有错,但我恳求您,立即暂时躲避一下。您代表的并不是您个人,而是整个后藤支队!”

这话让后藤冢迟疑了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柴田少佐,由你负责指挥这里,我再次告诉你,这只是支那人的小股部队,他们的用意,只是为了让我们感到惊慌,从而迫使我们从正面战线收缩兵力!”

“哈依,请司令官阁下放心,我一定击溃这些支那人的部队!”柴田义男大声说道..........

..............

爆炸声一声一声不绝于耳的传来,整个祝塘都在晃动。

高飞带这自己这组的兄弟们冲了进去,迎面看到两个日军。

“八噶!”日本人大声叫了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高飞和兄弟们手里的武器已经抢先响了。

跨过日军的尸体,高飞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长官,看那!”忽然,一个兄弟指着远处说道。

几十个黑点在远处出现,高飞一挥手,所有的兄弟都躲到了藏身之处。

高飞找了一个地势高些的地方,趴到了地上,然后举起了手里的枪。

那些人影渐渐近了,都是一些日军,那些士兵紧张的东张西望,然后一个日本军官在他们的护卫之下出现在了高飞的眼中。

高飞的眼睛一下亮了!

这是一个佩带着少将军衔的日本高级军官!

高飞忽然发现自己心跳的非常厉害,就算当日在淞沪会战的时候,自己也没有那么紧张过。

日本侵华以来,被击毙的最高级军官是谁?高飞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发誓,这个一定是自己击毙的最高级日军军官!

可是,这个日本军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高飞不太清楚。

机会就在眼前,高飞让自己的双手稳定下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的吐了出去。

中正式被举起了起来,高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目标。

一击致命!必须一击致命!

越来越近了,就连日本人丑陋的面孔都能够看清楚了。

高飞的手指碰到了扳机上..............

唧唧喳喳的日本话传了过来,所有的兄弟都很紧张,他们也和高飞一样,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日本军官。

紧张、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兄弟们的心中。

高飞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谢依抱着脑袋缩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真的只是个骗子吗?高飞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这让高飞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看清楚了,那个日军少将的脑袋,已经出现在了高飞的枪口下。

高飞一直板着的脸松开了,然后嘴角裂了一下,似乎在那笑了。

然后,他的手指在扳机上轻快的扣了一下!

第四十一章 丢失的情报

那一团妖艳的血雾中,高飞看到自己的子弹飞出一道最美妙的弧线,然后准确的没入了那个日本少将的脑袋!

高飞笑了。

当他听到日本人慌乱叫声的时候,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高飞的枪声,就是命令,所有兄弟们手里的枪都同时响了起来。

处在混乱中的日军,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地上...........

后藤冢,日本佐贺县人,1888年生。1911年5月27日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23期步兵科,同年12月26日授予步兵少尉军衔。1922年11月29日毕业于陆军大学校第34期。1936年3月28日晋升为日本陆军少将。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后藤冢授命组建后藤支队,强攻常熟,并由常熟绕至江阴青阳。

1937年11月27日,一支神秘的中国军队突袭后藤支队司令部所在祝塘,后藤冢仓皇在少量卫兵的护送下躲避。17点10分,后藤冢于祝塘被击杀。

这是江阴保卫战爆发以来,日本所阵亡的第一位最高级将领!

而击毙后藤冢的,为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川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连长高飞!

高飞和他的6连,名垂江阴保卫战!名垂中华抗战史!

祝塘的敌人完全乱了!

炸药库被炸,司令官阵亡!这是后藤支队登陆中国以来最惨重的损失!

高飞擦了下嘴角:“点火,撤退!”

高飞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自己甚至没有一枝信号枪来指挥,只能通过点火这样最原始的方式来通知自己的兄弟撤退!

可高飞却又觉得充满了自豪!

就是这样一只武器简陋,弹药匮乏的部队,却击毙了日军少将!

正在各处酣战的6连兄弟,见到三堆火光冲起,迅速开始撤离战场。

三组人很快在之前指定的地点汇合,高飞低声叫着:“清点人数!”

“报告,6连33人,归队31人!”

“谁没有回来?”高飞皱了一下眉头。

“老黑组的许友财阵亡,还有,俞振海在炸了东洋人的炸药库后,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是凶多吉少的了.............”

高飞的心紧了一下,6连重组以来的第一仗,就损失了两个兄弟,尽管这和日军的损失相比,微乎其微,但这些兄弟却是自己手里唯一可以利用的力量了...........

“撤!”高飞咬了咬牙:“撤退!”

“连长,咱们现在去哪?”

高飞没有任何的思索:“日军正在猛攻青阳,去青阳!日本司令官被击毙,有可能陷入到混乱之中,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31名兄弟迅速跳上了卡车,这伙大闹祝塘,击毙日本后藤支队司令官的中国军人,很快离开了依旧出在一片混乱之中的祝塘.............

..............

“八噶!八噶亚鲁!”柳源下一疯狂的叫了起来。

但他面前,是司令官后藤冢的尸体!脑袋被一颗子弹对穿而过,当场身亡!

愤怒、惊讶、恐惧,包裹着柳源下一!

这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帝国的军队已经夺取了上海,并且每天都在对江阴进行着最密集的轰炸,支那军队只有勉强抵抗的份,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击毙自己的司令官!

但面前血淋淋的事实,却又让柳源下一不得不哀叹,后藤支队遭到了登陆中国以来最惨痛的一次损失!

“柴田义男!柴田义男呢!”柳源下一忽然暴怒的叫了起来。

“报告,柴田少佐的弟弟,次郎,也,也已经阵亡了............”

“什么?”柳源下一又怔在了那里.............

当柳源下一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柴田义男正抱着一具尸体在那痛哭。

这具尸体几乎让人作呕,整个脑袋完全被砸烂了,根本分辨不出本来的面目。

柳源下一完全能够理解柴田义男现在的心情。这是他唯一的,并且是一手养大的弟弟,而且,他还有一个未婚妻就快要来到中国了...........

“振作一些,少佐!”柳源下一正了一下神色,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们的司令官阁下也阵亡了,次郎的遭遇固然让我难过,但和司令官阁下相比,我命令你必须收起悲伤!”

“哈依!”柴田义男绝望的放下了弟弟的尸体,身子颤抖着站了起来。

这一刻,柴田义男的眼中除了悲伤、绝望,更是写满了仇恨。

过了一会,柴田义男忽然说道:“参谋长阁下,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您知道,次郎他过去一直都是跟随着司令官阁下担任情报官的。直到到了这里,他才被允许去单独指挥部队。刚才,我检查他遗体的时候,发现............”

说到这,柴田义男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我发现,在作战前,次郎曾经给我看过的一份情报,不见了!”

“什么情报?”柳源下一面色大变。

柴田义男迟疑了好久才说了出来:“我们进攻江阴的作战计划!”

“什么?”柳源下一大惊失色:“柳川将军制定的绝密计划?”

“是的,柳川将军制定的作战计划。”柴田义男竭力想要为自己已经死去的弟弟辩解:“您知道,当这份计划传到司令部的时候,一直是次郎携带的。由于支那人进攻突然,所以次郎这才没有.............”

“八噶,混帐!”柳源下一大声吼着打断了柴田义男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这份计划落到支那人手里,那么我们所有的行动目标都在支那人的掌握之中!难道你想要江阴再变成第二个上海吗?”

“对不起,司令官阁下!”柴田义男低头说道。

柳源下一暴怒地吼着:“不,我不要听道歉的话,立即给我追查这份情报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回这份情报,这是最高命令!”

柴田义男一个立正答道:“哈依!”

第四十二章 军人不哭!!!

峭岐阵地,1937年11月27日,下午。

这是日军的第11次冲锋了,每一次的冲锋,锁柱都在心里记得。

阵地前横满了东洋人的尸体,一层层,一叠叠,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两辆被炸毁的坦克,在那冒出刺鼻难闻的味道,一股股的在空气中弥漫。

“3班的,报数!”

日军的轰炸刚过,锁柱从泥土中爬了出来,抖落了浑身的泥土,大口大口喘息了会,然后大声叫道。

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3班的,报数!报数!都狗日的报数啊!”锁柱拼命的大叫了起来。

可是,还是一点声音也都没有。

尸体,陪伴着锁柱的,只有尸体............

“大财,醒醒,醒醒!宝炎,醒醒,你狗日的醒醒啊!”锁柱用力晃动着一具具的尸体,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起来了。

弟兄们都死了,都死了,只剩下锁柱一个了。

锁柱忽然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自己不要当什么班长,自己也当不了这个班长!在上海的时候,身边一直都有飞哥在那照顾着自己,可是现在非要让自己当什么班长,非要让自己来照顾全班。首-发

锁柱知道自己害怕,怕的要命,可是在全班面前,自己必须忍受住这份恐惧。

现在,所有的弟兄都战死了,阵地上就只剩下了锁柱一个,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所有强行压抑住的恐惧、委屈、孤独,一下全都迸发了出来。

日军要准备开始再一次进攻了。

锁柱抹了一把眼泪,抓起了身边的机枪,一边换着弹匣,一边哭着,嚎着:“不活了,老子也不活了!打死你们!打死你们!打死你们这帮狗日的!飞哥总会帮我报仇的!”

眼泪“扒啦扒啦”的往下流,锁柱把机枪架在了阵地上,抹一把眼泪,哭一声:“妈,我不想死啊!”

机枪“突突”的吼叫起来,一排日军倒下。锁柱迅速换了一个方位,又哭了一声:“飞哥,快来救我啊!”

机枪继续“突突”叫了起来,又是几个日军倒在了锁柱的枪口下。

“飞哥,我要死了,快来救我,求你了,快来救我!”锁柱哭着,打着,空弹壳伴着眼泪,不断的落到了阵地中。

这片小小的阵地,不知道被日军的炮火梳理了多少遍,在日军看来,已经不可能再会有活人了。

可是这片阵地,从日军第一次进攻开始,就一直牢牢的掌握在中国军人手里!

他们的意志就如同是钢铁浇铸成的一般!

这些中国军人,会害怕,会恐惧,甚至会在打仗的时候哭泣,可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会当孬种,会逃跑的!

锁柱,就是他们中的代表!

如果换在平时,锁柱也许早就扔下枪跑了。不是如果,是一定!

记得第一次被拉壮丁加入到了部队,锁柱才只有十四岁,炮声一响,锁柱当时就吓的尿裤子了,整整发了几天的高烧。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打的不是内战,是国战!

出川时候,长官们告诉过自己:“什么是国战?就是两个国家之间开战了!这不能失败,一失败国家就没有了。我死国生,我生国亡!”

锁柱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我死了国家就能活了,我要活着国家就得灭亡。”大家都活着那有多好!

可弄不清楚归弄不清楚,反正国战的时候不能当孬种,要不就算活着回到家里也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机枪子弹打完了,锁柱抄起边上的一枝步枪就射,抓起手榴弹就扔,反正自己还活着,死都不能让东洋人靠上来。

东洋人稍稍退却了,锁柱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可是忽然发现:

自己没有子弹了!

锁柱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没有子弹了,这仗可怎么打?

他看到了自己最后的武器,是还有四枚手榴弹,锁柱忽然想到了在大场的时候,那些伤员们是怎么做的。

锁柱哭着,哭的特别伤心,就连老天爷听到这样的哭声都会被他感动。

他哭着,把手榴弹一一绑在了自己身上,他哭着,骂着:“东洋人,你们个狗日的,你们都不得好死!我死了也不放过你们!”

这时候,对面日军阵地上传来了叫声,锁柱一句也都听不懂,随即,又有中国话传了过来:

“对面的中国士兵,你们表现的非常杰出,但是你们已经抵挡不住帝国军队的进攻了,立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帝国保证不伤害你们的性命!”

锁柱心“扑通、扑通”乱跳着。

投降?投降就能不死了?

锁柱真的心动了,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些阵亡兄弟的尸体上,锁柱又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没出息,没出息,让飞哥看不起!”

他拿出了一枚手榴弹,拉去了导火索,然后站了起来,用力大声叫道:“东洋人,投降的来了!!”

他拼尽全力扔出了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中,这次,锁柱没有哭!

不哭,军人不哭!

东洋人开始进攻了!

锁柱恨恨擦了一把眼泪,手指放到了导火索上。

不哭,军人不哭!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锁柱嘴里喃喃念着。自己不认得字,可是这些话却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中!

“飞哥,我要死了,我一直在等你来救我,可是你没有来。飞哥,我没有给你丢脸,我也在身上绑着炸药,要和狗日的东洋人同归于尽了!”

看着日本人朝自己慢慢接近,锁柱轻轻地说道。

他又看了一遍阵地里兄弟们的遗体,忽然又有了想哭的感觉。可是,锁柱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不能哭,不然会让东洋人笑话的!自己是中国军人,军人是不会落泪的!

日本人越来越接近了,锁柱低低地说道:

“报告长官,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士兵金锁柱准备殉国!”

第四十三章 重逢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锁柱有些迷糊,自己还没有拉响导火索啊?

接着又是几声爆炸接连传来,然后是枪声密集的响起。

侧翼遭到打击的日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倒地,顷刻间死尸狼藉。

接着,又是一声声的喊杀声传来,十来个端着各式武器的中国军人,神兵天降,出现在了战场之中。

日军一下变得慌乱起来,正想组织反击,忽然在另一侧也响起了枪声。

日军完全就被打蒙了,根本不知道增援上来了多少部队。

枪声如同爆竹一样在几个地方响起,从枪声来判断,机枪、花机关、步枪...........什么样的武器都有。

遭到沉重打击的日军,在混乱中扔下了十多具尸体之后,狼狈的再次败退下去。

金锁柱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哪里来的部队?明明峭岐各处都在遭到日军攻击,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增援?

“喂,对面的阵地上,还有活着的没有?”

一个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有,有!我还活着,我还活着!”金锁柱终于回过了神,急忙大声叫道。

两名军官走了过来,一个中尉,一个少尉,看他们穿戴,是正经中央军的。中尉看了看锁柱:“就你一个活着的了?”

听着带着四川口音的官话,锁柱心里一下就升起了亲切感:“报告长官,就我一个活着的了!”

“是个四川小兄弟。”中尉露出了一些笑容:“小兄弟,这里坚持不住了,赶快撤到青阳去吧。我们也要去青阳了。”

锁柱一挺胸膛:“是!”随即又试探着问了句:“长官,你,你们哪一部分的?”

“川军26师的。”

“26师的?”锁柱差点激动地跳了出来,可随即又疑惑地摇了摇头,终究那么多日子的战斗,让锁柱也不如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懂了:“长官,我也是26师的,可我们26师的长官和你们穿的可不一样。”

中尉大是好奇:“哦,你也是26师的?”

“是!”锁柱又把胸膛挺直了些,语气中充满了自豪骄傲:“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

“等等!”中尉眼睛有些直了:“你再说一遍,什么部队的?”

“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

“姓名?”

“金锁柱!”

中尉和少尉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喜色,随即中尉面色一正:“金锁柱,我叫马德弼,他叫余文正,都是你的长官,现在,我命令你,跟我来!”

“是!”锁柱应了,跟在了两名军官的身后,可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军官叫自己去要做什么。

这时候从左右两侧袭击日军的部队已经汇合起来,走过来的锁柱,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弟兄们,动作快,东洋人的进攻很快要开始了!准备撤到青阳去!”

如同一声炸雷炸到了锁柱的脑袋上,锁柱怔怔地站在那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声音。

锁柱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自己从小到大运气一直都坏透了。出去卖个柴禾,都被给抓了壮丁!

可是,那个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老黑,你负责带人掩护,阻击五分钟后撤退!”

锁柱渐渐看清了那个人的身影,这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在上海的时候,是他弹无虚发,杀死了一个又一个的东洋人;在大场的时候,是他奋不顾身,炸毁了东洋人的坦克;是他,在自己受了重伤的时候,苦苦哀求中央军的兄弟把自己抬下战场..............

锁柱的嘴唇在那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然后,他撕心裂肺的大叫了声:

“飞哥!”

那个身影在听到这声喊声之后,也怔在了那里,然后缓缓回过了头:

高飞!

“飞哥!”锁柱再次大声叫了一声,然后不顾一切的朝高飞跑了过去。

他跑的急了,摔了一个跟头,可是随即又一下爬了起来,冲到高飞面前,一下扑在高飞怀里,放声大哭:

“飞哥,是我,我啊!锁柱!”

“锁柱,锁柱!”高飞抬起了头,仔细看着锁柱那被泪水沾染满了的脸,仔细的看着,然后,又一把死死的抱住了锁柱:

“锁柱,锁柱!你没死,你还没死!”

“我没死,我没死!”扎在高飞怀里的锁柱,再也不是国军的什么班长,而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他哭的和什么似的:

“飞哥,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就是不信!我知道你不会死的,谁都杀不死你!飞哥,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不会的!”

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在这一刻被尽情释放。

高飞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锁柱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会如此的依恋自己。当初在大场的时候,自己不过因为可怜这个孩子这才救下了他的命。

或许,锁柱一直都有个信念,他坚信自己的飞哥一定会来救自己的,所以才能够一个人苦苦的在阵地上支撑到了现在!

看着他们的样子,找到锁柱的马德弼和余文正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酸,马德弼赶紧转过了头,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控制不住而流下来。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高飞和老黑一直在那念叨着的锁柱,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锁柱!你个龟儿子的,你还没死!”老黑惊喜的大嗓门响起,一把从高飞怀里拉过了锁柱,也如高飞那样死死把锁柱死死的抱着:“龟儿子的,龟儿子的,你个胆小鬼,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死呢?狗日的,狗日的,我们都当你死了啊!”

“没死,没死,你个龟儿子的老油子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啊!”锁柱又是哭又是笑。

“滚,滚!”老黑一把推开了锁柱:“你个龟儿子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老子的新衣服都要给弄脏了。”

“全体都有!”高飞忽然大喊了一声:“进入青阳,准备战斗!”

第四十四章 青阳

1937年11月21日起,大批日机空袭江阴,轰炸了江阴县府、利用纱厂、南菁中学等目标。首-发江阴县长兼江阴戒严司令部副司令袁右任上校疏散了大部份居民,江阴县迅速进入战时状态,并且成立了江阴县抗敌后援会,袁右任县长兼任主任,县党部主委蒋醒亚任副主任。

后援会成立后组织群众进行了消防,防空监视及灯火管制演习,并且利用3份地方报纸进行抗日宣导。同时后援会也成立了江阴情报站,袁县长自兼站长,这个情报站的主要任务是抽调警力沿江布置防空监视哨以观察敌舰及敌机活动。此外江阴县特务室主任萧焕章也成立谍报组以反制汉奸敌探活动。

此时因为战局变化,军委会认为在整体态势上江阴要塞很有可能会突出防线,陷入包围,于是军委会决定在必要时放弃要塞。何应钦部长密令要塞准备将新炮拆迁撤退,这个撤退准备使得要塞官兵军心浮动。但第112师的顽强抵抗又使军委会改变判断,认为江阴要塞区的兵力以一战,于是军委会更改命令,命令许司令要坚守要塞。

11月22日,日军华中方面军不顾其大本营的反对,拟定了第二期作战计画大纲,下令第10军对无锡、湖州继续推进。因为国军的防卫部队多为上战场的新败之师,战力不足,加上苏常与锡澄两个国防线的工事又出乎预料地没有发挥作用,所以日军的推进相当顺畅。第10军以第13师团为前卫,在上海作战中损失过半的第9师团以及战力较完整的第16师团及第11师团跟进,向锡澄线发动攻势。

11月19日,日军攻陷苏州县城。

11月23日,日军集第16、11师团及第9师团主力从苏州进发,攻打无锡县城,重藤支队从江阴方向包抄无锡,战况急转直下。

11月24日,日军攻抵无锡县城南门。同日,日军重藤支队攻打无锡重镇堰桥,开始准备攻打江阴重镇青阳。

11月25日,日军攻陷澄锡国防线上的重镇无锡,澄锡国防线也随即被攻破。同日,日军第3舰队长谷集结了第3水雷战队、第11水雷队与第11扫雷队组成一支攻击舰队,准备完全打通江阴封锁线,清出水路。第11战队派出驱逐舰两艘与炮艇1艘参加编组。另外第1港务部也派出拖船4支。26日,日舰鹊号在段山沙炮击江面帆船示威,船队并停泊在段山港以东。国军情报指出这支船队共有大小船只60余艘,并不时向段山港与毛竹港的国军沿海阵地射击。日军陆路部队重藤支队沿锡澄公路从无锡方向包抄江阴,开始从陆路攻打江阴要塞。

27日,莲号、毌号配合4只扫雷用拖船组成支队开始向上游推进。上午10时,日舰驶到江阴封锁线之外锚泊,准备炮击要塞。在日舰抵达时,萧山甲4台接受要塞炮训练的官兵已经观测到日舰并完成测距。甲4台瞄定莲号后快放一轮,正中莲号,使该船起火燃烧。甲4台马上再放一轮四发炮弹,日舰向萧山炮台及巫山炮台还击,各舰发炮达百发,但是日舰的射程短于萧山上的甲4台,所以日寇只能望而切齿。1个小时之后日舰撤退。日军记录指称当时已经能由舰上望到封锁线。这是江阴要塞与日本海军直接接战的第一仗。

花山,俗称九里山,西临锡澄公路,东临澄杨公路,南邻江阴重镇青阳和峭岐,是屏障江阴要塞南翼。

负责防御此处的第334旅在构工时将花山前沿应天河,东横河,斜泾河河桥梁拆断,并且炸断了锡澄公路上的大洋桥。

在日军突破吴福工事线并占领无锡之后,第13师团的后藤支队进行追击,进逼江阴防线外围的青阳镇。

1937年11月27日下午,青阳守军第334旅第667团一个连与由常熟窜来的后藤支队接战。激战后该连大部牺牲,峭岐沦陷。

峭岐沦陷之后,本应该趁胜追击的日军后藤支队,却一下停止了进军的步伐,在峭岐暂时停止了攻击。

青阳守军112师667团团长方叔洪对此大为不解。

按照常理来说,日军在占领了峭岐之后,正应及时对青阳发起攻击,在日军优势火力之下,青阳很难守住。但是日军却并没有这么做。

而从前线反馈过来的消息来看,刚刚取得峭岐的日军甚至显得有些黄。

这让方叔洪有些迷惑,日军究竟再搞什么把戏?

“报告,川军26师一名叫高飞的连长求见。”

正在地图上做着研究的方叔洪听到这个报告,有些不太耐烦:“26师的跑到这来做什么?不见!”

“团座,那个高飞据说是淞沪英雄,而且他还有陈诚司令长官的手令。”

淞沪抗战的英雄倒也没有什么,在上海英雄实在是太多了,但对方手里有陈诚司令长官的手令,却让方叔洪有些无奈:

“让他进来!”

“报告,川军26师76旅151团..........”

方叔洪打断了高飞的话:“不要自我介绍了,说吧,来我这有什么事情?”

高飞腰杆挺的笔直:“团座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日军占领峭岐后居然不再进攻了。”

方叔洪眉头抬了一下:“你知道?”

“是!因为进攻青阳之日军后藤支队司令官后藤冢已经被我连击毙!”

“什么?”方叔洪和参谋长一下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向高飞。方叔洪眼睛都变得有一些直了:

“高飞,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进攻青阳之日军后藤支队司令官后藤冢已经被我连击毙!”高飞大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你是不是疯了?”方叔洪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军官:“后藤支队的司令官,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在说胡话吗?”

高飞的声音之中丝毫没有畏惧:

“是的,军中无戏言,后藤冢被我们打死了!”

第四十五章 担任阻击

方叔洪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无论如何也都不肯相信的样子。

但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眼里流露出来的真诚、无私、坦荡,却又让方叔洪不得不相信。

“把地图拿来!”方叔洪忽然说道。

地图很快就放在了方叔洪的面前,盯着地图死死看了半天,方叔洪抬起头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日军在占据峭岐之后,始终没有任何行动,反而还显得颇为惊慌,看来,你说的或许是真的...........”

“长官!”高飞大声说道:“目前峭岐已经落到日军手中,虽然后藤支队司令官被击毙,但日军指挥部必然会很快就重新任命一位司令官,尔后对青阳进行最猛烈之报复。以日军之绝对优势炮火,青阳难以守住。职下建议,应立即趁日军混乱之机,迅速放弃青阳,转而撤至花山一带,继续进行防御作战............”

“撤退?”方叔洪皱了一下眉头:“我接到的指令是防御青阳,而不是撤退!”

高飞一正身子:“长官,职下斗胆,既然要去防御一个不可能防御住的地方,还不如保存有生力量,把力量集中在一起,以花山之坚固防御阵地,对日军进行有效杀伤!”

“不是不可以...........”方叔洪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但我的手里是一个整团,日军侦察机又在我的头顶飞着,一旦撤退,峭岐之日军必然知晓,到那时候依仗优势火力对我猛扑上来,那么形势堪忧............”

高飞微微笑了一下:“我的6连,愿意担任掩护!”

“你有多少人!”

个!”

“32个?”方叔洪摇了摇头:“太少了,太少了............”

“不少,长官请看,青阳地势对于防御方来说是有利的。尤其是在这里,还有这里,易守难攻,日军的坦克进不来!除非日军调集重炮对其轰击,否则我们有把握坚持上6个小时!”说着,高飞淡淡一笑:

“况且,我们在淞沪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战斗,不是靠着人数多少。如果长官愿意,请留给我们一批武器弹药!”

方叔洪看着这个年轻人,高飞似乎没有任何的畏惧,也从来都不知道畏惧一般。

用1个连,不,三分之一个连,来阻挡日军整整一个支队的进攻,实在是太困难了。虽然地形对于防御方来说是有利的,但一旦日军调集重炮、飞机,那么6连凶多吉少。

可是,自己的一个整团,对于整个花山作战,乃至整个江阴保卫战来说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高飞说的并没有错,花山有着完善的防线,但兵力严重不足,如果把自己的这一个整团拉过去的,对花山保卫战或许是决定性的。

“你叫高飞?”方叔洪忽然问了一声。

“是的,高飞!川军26师的!”

“川军,川军!”方叔洪叹息了声,忽然叫道:“来人!把高连长带到物资库去,无论高连长需要什么,都必须无条件的满足他!”

6连的弟兄们被集中了起来,667团的军火库也被打了开来。

虽然和日军相比,依旧显得那么寒碜,但是在川军兄弟的眼里,却无异于进了一座宝藏。

“一人一顶钢盔!”高飞大声下达了命令,钢盔这种川军中的希罕东西,对于弟兄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还有那几挺机枪,都给我带上了!手榴弹,对,多拿一些。老黑!你拿那么多水壶做什么!”

老黑身上背了足有七、八只水壶,听到高飞问自己,老黑“嘿嘿”笑着:“秀才,你瞧,这东西有多好,我拿回去了,没准能多换几个钱。”

“放下,给我放下!”高飞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老黑满脑子想的,居然还是这个事情。

忽然,高飞的眼睛落到了几枝枪上。那是6枝带着光学瞄准镜的雷明顿30式猎枪,美国货!

“这个,我要了。”高飞指着雷明顿30式猎枪说道。

“高连长有眼光,这可是美国华人在淞沪会战的时候支援给我们的,一共1200枝,我们团就这么6枝。”陪同高飞一起来的667团物资主任竖了下大拇指:“不过东西是好东西,可惜我们团别说高级神枪手了,连神枪手都没有,就这么用了糟蹋了。团座有令,高连长看中什么就拿走什么,不过这枪我们实在是...........”

高飞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朝马德弼努了下嘴,马德弼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金表,塞到了主任手里。主任放手里掂了下,笑容随即浮现到了脸上:

“瞧,瞧,这哪说的呢?虽然这是我们团的保卫,可为了抗日,把命豁上都行,哪里还在乎几枝枪呢?拿走,拿走!您几位在这选着,我出去招呼一下。”

看着主任离开,马德弼摇了摇头:“有人为了抗战舍身忘死,有人却借着国难机会大发横财,不管到了什么时代,总有这样的人!”

高飞苦笑了下,自己在战场上无所畏惧,可是遇到物资主任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连长,咱们人可不多,为了667团打阻击,值不?”余文正走了上来,问道。

边上马德弼也提出了同样疑问。这两个人都是中央教导总队出来的,和高飞一起,构成了整个6连一个小小的指挥系统。在他们看来,只要完成好自己部队的任务就是了,替别的部队打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我们只有32个人,根本无法阻止日军进攻。”高飞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平静:

“可是花山能否守住,对整个江阴保卫战意义重大,667团,只要能把完整建制的一个整团撤到花山,加强左右两翼防御,那么日军在花山必然遭到沉重打击!”

说着,高飞的面色凝重了不少:

“也许,我们将来的任务会一直是以自身有限的力量来换取最大限度的胜利!”

第四十六章 老黑?阿花!

(恭祝大家五一快乐,人人争做劳动模范。蜘蛛第一个当劳动模范,五一更新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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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弼,余文正,负责左翼阵地,日军一旦进攻,等他们近了再打!乱放枪的,都给老子滚蛋!老黑,和我一组,负责在右翼配合阻击!”

高飞大声下达着命令,让弟兄们一一来领走了武器。

钱盼福不声不响走了过来,指了一下雷明顿30猎枪:“我要这个!”

早已经从老黑嘴里知道钱盼福是个丝毫也不逊色于自己的神枪手,高飞拿起了雷明顿,交到了钱盼福的手中:

“你和马长官,余长官一组,他们会教你怎么用这枪的!钱盼福,打不死一百个东洋人,就别来见我!”

“恩!”钱盼福闷声闷气的应了声,拿着枪不声不响的离开。

眼看着弟兄们一个个进入到了战斗位置,高飞长长舒了口气。这时候一转头,发现锁柱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边,笑了下:“锁柱,怕不?”

“怕!”锁柱想也未想脱口而出:“可和飞哥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害怕!”

“锁柱。”看着正在忙碌准备着的兄弟,高飞说道:“你也是个班长了,在峭岐的时候,你表现的非常勇敢,把手榴弹都绑在了身上准备殉国。不需要我的照顾,你也一样是个勇敢的士兵。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我要是死了,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飞哥是不会死的!”锁柱固执地说道:“飞哥,我在峭岐的时候,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班长,我只想跟着飞哥一起。我在身上绑手榴弹的时候,我是一边哭着一边绑的............”

高飞笑了,轻轻拍了一下锁柱脑袋:“哭怕什么,哭一样是个优秀军人。告诉你个秘密,我第一次打枪的时候,也差点被吓的尿了裤子...........”

锁柱怔怔地看着飞哥,怎么也不肯相信,像飞哥这样的大英雄,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样?一定是飞哥编了法子来安慰自己的,一定!

日军的飞机开始出现在了天空,接着如同例行公事一般,无数的炸弹呼啸着落了下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整个青阳一下被淹没在了爆炸之中。

6连的弟兄们安静地趴伏在自己的阵地里,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这些曾经经历过淞沪之战的人们,对这一切都早已经麻木了...........

高飞的面前放着两枝枪,一枝送大场就开始伴随着自己的中正式,一枝雷明顿30式猎枪。

高飞仔细的检查着枪械,把子弹一排排的放好。手榴弹都拧下了盖子。

老黑拿着一枝烟,拿蜡黄的手指夹着,“吧嗒吧嗒”拼命在那抽着,一股股烟雾从嘴里喷出,高飞见了,说道:“我说你少抽一点,小心抽死。”

“现在不抽个够本,谁知道一会还能不能收了。”老黑活动了下腿,腿上受伤的地方总觉得那么不舒服,拿出了包烟:“抽根?”

高飞迟疑了下,还是拿出了根烟,老黑帮着点着了:“秀才,我说当兵的哪有不抽烟不喝酒的?等哪天战死了,下了地府,阎王老爷一问你,什么,不会抽烟不会喝酒,还没有上过寡妇的床?那你白活了,活该你当一辈子的兵。”

“活该你当一辈子的兵。”听了这话,高飞重复了遍,不由自主的笑了。

是啊,活该自己当一辈子的兵,吃苦流血,随时随地都会阵亡,可谁让自己选择了这门职业?

看看身边的弟兄,有谁是心甘情愿当兵的?除了马德弼、余文正这些少数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初被拉壮丁来的。

让他们打内战,他们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可让他们打国战,这些人嗷嗷叫着就冲,没一个想当孬种的!

轰炸一下停止了,就看到那些方才还懒懒散散的兄弟们,一下进入到了各自阵地。

老黑却依旧躺在那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兄弟紧张的样子,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些人说到底还是些娃子,那么紧张做什么?东洋人这不还没有开始冲锋!

“准备战斗!”

高飞的命令让老黑扔掉了手里的烟屁股,抓起枪,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趴到了阵地上。

马德弼、余文正那的阵地已经率先与日军交火了,机枪的“突突”声,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在阵地上交融起一片悲壮的交响乐。

这里,日军的身影也开始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打!”一声打字,所有轻重火力一起开火!

高飞手里的中正式枪口轻轻跳跃了下,子弹无情的夺取了一个日军的性命,他一扭头,看到机枪手石满福红着眼睛,手指死命的扣着扳机,一刻也都不愿松手。

这,让高飞一下想起了雷霆。枪口下再度夺走了一个日军的性命,高飞大声说道:“老黑,你说雷霆还活着不?”

老黑拉动了下枪栓,“砰”的一声:“放心,雷霆那狗日的命长着呢!没准现在在哪个寡妇床上逍遥自在着呢!”

高飞笑了,换上雷明顿30猎枪,准确无误的接连射倒两个日军:“老黑,你真名叫什么?”

“什么?”

“我问你真名叫什么?等你将来死了,墓碑上总不能就写着老黑两字吧?”

“爬!”老黑晦气的骂了声,然后嘴里嘀咕出了三个字。

“什么?我没有听清。”

“张阿花!”老黑豁出去了。

高飞手里的动作一下停了起来,目光看向老黑,满脸想笑又强忍着难受的样子,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狗日的,老子小时候爱生病,取个女人名字好养活!”老黑又是尴尬,又是恼怒的说了声。

高飞笑的和什么似的,重新举起了枪,枪声里,看到枪口下出现的血花,笑道:“张阿花,等你死后,我就在墓碑上写下这名字。”

老黑脸都涨红了:“秀才,就你一个知道,你要告诉别人,老子和你没玩!”

“成啊,我不告诉别人!”高飞大声笑着,大声说道:

“张阿花,弟兄们,打啊!给老子狠狠的打啊!”

老黑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高飞,你个狗日的不守信用!”

第四十七章 白刃战

枪声稍稍沉寂了一些,阵地上硝烟弥漫。

6连的弟兄们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三三俩俩躺在阵地里,方才的枪炮声,似乎从来也都没有发生过。

667团已经开始撤退了,撤退的迅速非常之快。方叔洪知道,自己每早一分钟离开这里,也就等于为那些正在拼死抵抗的6连兄弟们多争取到了一分钟时间。

锁柱抱着枪好像要睡着了。这些日子以来激烈残酷的战斗,实在把这个孩子给累坏了。

而这时在对面的日军阵地上,临时被指派代理后藤支队司令官的柳源下一,面色阴沉地看着青阳。

司令官阁下的死,对于整个后藤支队的打击是巨大而又可怕的。

完全无法想像,在帝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一个支队的司令官,居然会莫名其妙的死了。

耻辱,这是后藤支队永生也无法抹去的耻辱!

柴田义男匆匆走了过来,样子焦虑而又愤怒,这已经是自己指挥部队第二次攻击了,但和自己登陆中国以来遇到的那些中国军队并不一样,对面的那些中国人抵抗的决心难以令人置信。

他们阵地上的火力从帝国军队进攻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那些不断扔出来的手榴弹,造成的杀伤力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司令官阁下,支那人的火力实在.............”

柴田义男才一开口,就被柳源下一冷冷的打断:“不要为自己寻找借口,柴田少佐。后藤支队无法忍受失败,也绝对不会失败。你忘记了支队长阁下和次郎的仇恨了吗?”

听到弟弟的名字,柴田义男整张脸都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他用力的一低头:“我知道了,司令官阁下,除非我死了,不然帝国的旗帜一定会飘扬在支那人的阵地上!”

更加凶猛而疯狂的进攻开始了,柴田义男亲自站在了第一线,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发起了潮水一般的进攻。

主攻方向放在了马德弼和余文正指挥的左翼阵地。

日军这次好像铁了心一般的,打死一层,又冲上来了一层。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好像杀不完,斩不绝一般。

马德弼和余文正也从来没有打过那么艰苦的仗,他们每人操着一挺机枪,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声不吭,咬牙切齿的把一串串火舌从枪口中喷吐出去。

日军的重机枪火力开始朝中国军队的火力点进行压制,凶猛的火舌,一下压的余文正抬不起头来,缺少了一个火力点的打击,日军重新狂叫着一层层扑了上来。

正在这个时候,边上枪声忽然响了,方才还在疯狂叫嚣的日军重机枪,一下变成了哑巴。而余文正手里的机枪,又开始重新发言!

余文正朝边上看去,那个一声不响除掉日军重机枪点的,正是钱盼福。

左右两翼两个点上,各出现了一个神枪手,一边是在淞沪战场就大展神威的高飞,另一个是才加入6连的钱盼福。

喝彩声中,钱盼福憨厚的笑了一下,默默的压上了子弹,什么话也没有说。

“余长官,余长官,左面有些顶不住了!”

急切的呼声一下让余文正回头来看,没有任何犹豫,把机枪往边上的江得财手里一塞:“你负责机枪,麻旺,谢依,和我来!”

说着操起手边的花机关,冒着腰一下就冲了过去。

麻旺没有任何犹豫,跟在长官身后也冲了出去,谢依却犹豫了下,这才操起手中的步枪跟在了后面。

十几个鬼子已经由另一侧摸了上来,马德弼正带着弟兄们和东洋人苦战。

余文正冲上了阵地,扬起花机关,“突突”一梭子扫了出去。

花机关忽然卡壳了,余文正扔掉,从腰间拔出了两把民国17年式驳壳枪,“当当当当”,两个鬼子当场倒在血泊之中。

白刃战中,中央教导总队的和川军之间的不同很快显现。

马德弼操着一枝刺刀雪亮的步枪,吼声连连,以标准的拼刺动作和两个鬼子缠斗不休,麻旺这些人,冲上阵地,一声不吭,后背拔出大刀就砍!往往一刀下去,血肉横飞。

有时是麻旺,挥刀的动作非常奇特,好像在那跳舞一样,姿势优美,但又非常实用,一刀一个,眨眼两个鬼子已经倒在了他的大刀之下。

谢依却抱着步枪躲在一角,死也不上去拼杀。正好看到一个鬼子悄悄摸到马德弼身后,谢依赶紧举起枪来,“砰”的一声枪下,企图偷袭的鬼子一头栽倒。

听到枪声,马德弼回头看了一下,见是谢依救了自己的命,也不多说,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即猛然回身,虎吼一声,刺刀狠狠的扎进了一名日军士兵的胸膛.............

靠着余文正的及时增援,冲进来的鬼子被悉数歼灭。马德弼扔下步枪,前冲一步,一把抱起机枪,吼声中,机枪子弹如暴雨一般倾向已经冲到面前的日军。

这一次日军已经冲进了阵地,阵地差点丢失,千辛万苦打退了这次进攻,马德弼喘息着说道:“谢了。”

余文正也累的几乎瘫倒在地上,朝麻旺竖了下大拇指:“麻旺,哪学来的?”

“我们寨子里人人都会。”麻旺有些腼腆地说道。

麻旺方才杀人的一幕,马德弼也清楚的看在了眼里,笑着说道:“前段时候我还看了本书,平江不肖生写的‘江湖奇侠传’,里面崆峒、昆仑两派的人本事大着呢。我看麻旺就有那么一些意思............”

“啥?啥奇侠?”麻旺怔在那里。

“平江不肖生写的江湖奇侠传。”马德弼笑了:“很好看的一本书,等打完仗了,我去找给你看。”

“我不识字。”麻旺有些不好意思。

马德弼哈哈笑了起来:“不识字没有关系,我念给你听,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你听。”

麻旺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恩,谢谢你,马长官,到时候,我,我送给我们彝族的好东西你!”

第四十八章 叛徒

后藤支队对于青阳的进攻,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疯狂状态。

一个支队的支队长,在甫登陆中国之初就遭到射杀,这对于后藤支队的荣誉来说,是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对于一支部队来讲,荣誉就是他们的生命,丢失了荣誉,这支部队也就等于丢失了灵魂。

但是对于在前线指挥进攻的柴田义男来说,青阳的位置对于进攻方来说实在太不有利了。这里无法使日军的机械化优势得到充分展开,不得不以步兵在空军的配合下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那些守卫在青阳的中国士兵,从火力密集度来判断,人数并不是很多,但他们却如同岩石一般,死死地钉在那里,一步也不后退。

阵地前,已经扔下了日军一百多具尸体,但进攻却没有任何进展。

望远镜里,柴田义男看到一堆尸体中,有具“尸体”动了下,看仔细了,是一个还没有死的日军士兵。在生存的渴求下,这名日军士兵不断的朝前爬着,但是他的头只稍稍抬高了一些,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枚子弹,瞬间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柴田义男的手有些颤抖,自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夺走了自己部下的生命,而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战争,除了先进的武器之外,在很多时候,更多的是人的精神和意志上的较量。

在炮火的优势上,帝国的军队无疑是占据着绝对上风的,但是在意志上,对面的那些中国军队所边县出来的决心,却同样让人畏惧而震惊。

柴田义男并没有参加过发生在上海的战争,但是听同僚们说过,帝国的军队在上海遭遇到了最惨重的伤亡,甚至有的联队,几乎死伤殆尽。

柴田义男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阵地的另一头,神枪手钱盼福的腿受伤了,疼的咬牙切齿。

可是弟兄们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没有药,也不懂医学上的事情,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撕下自己的衣服,紧紧的帮钱盼福包裹住伤口。

“马长官,余长官!”

忽然,在身后响起了叫声,马德弼和余文正一齐朝那里看去,就见四个人匆匆奔来。等到近了,马德弼和余文正同时叫了出来:

“俞振海?你还没有死?”

炸了祝塘日军炸药库的俞振海,正带着那三个女兵荆恋雨、符小甘和瞿可可。首-发

一来到面前,俞振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报告长官,我还没有死。”

“究竟怎么回事?”马德弼有些纳闷的抓了下头。

“没怎么,我炸了东洋人的炸药库,就出来了,我寻思着你们会来这,就一路跟着来了。路上碰到这三个娘们,非要跟着我来,我就带着他们找来了。”俞振海若无其事的说着,好像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有些不可思议。

炸了日军的炸药库,整个祝塘都是日军,这人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了?难得这人运气真的那么好?

马德弼对余文正悄悄点了点头,余文正忽然从腰间拔出了枪,一下顶住了俞振海的脑袋:“你被东洋人抓住了,当了叛徒,是不是!”

“没有!没有!”俞振海的面孔被吓的惨白,连连摇手:“长官,我真的没有被东洋人抓住,我真一路找到这里来的!”

瞿可可一见,急忙说道:“长官,我们证明..........”

“闭嘴!”马德弼冷冷的打断了瞿可可的话:“这是6连的事,女人没有资格插嘴!不光俞振海,你们一样也有嫌疑。文正,你在这里指挥,我带他们到连长那里去。”

瞿可可的目光落到了受伤的钱盼福身上,忽然说道:“报告长官,他受的伤很重,而且你们包扎的方法也不对,我请求留下为他包扎!”

马德弼迟疑了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

对于俞振海的死里逃生,以及让人不可思议的逃生过程,高飞心里也同样充满了疑惑。但是无论怎么盘问,俞振海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句话!

还有跟来的荆恋雨,也让高飞心里有些不快,冷冷地看了荆恋雨和符小甘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马德弼把高飞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连长,非常时期,万一..............万一这几个人是叛徒的话,对我们造成的危害会非常的大,干脆都毙了吧?”

非常时期,必须做出非常抉择!

现在的高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三十来个兄弟的连长,自己,必须要为这么多兄弟的生命负责!

高飞朝那看了一下,发现荆恋雨和符小甘正在为一个伤员诊治,俞振海却一屁股坐到地上,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小布包,倒是里面的烟丝,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来,撕了一小块,卷了根卷烟,津津有味的抽了起来。

“连长,日军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下决心吧。”一边的马德弼催促道。

高飞咬了咬牙,点了下头。马德弼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枪,放到了高飞手里。高飞把子弹压上了膛,背负着手放到身后,一步步朝俞振海走去,脚步显得非常沉重。

“俞振海,你再仔细说下是怎么逃出祝塘的?”来到俞振海面前,高飞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能够说清整个逃跑路线,自己或者会给他一条生路。

“报告长官,我也忘记是怎么跑出来的了,反正我把炸药库炸了之后,就这么东找西绕的出来了!”俞振海慌忙站了起来,起的急了,那些用来卷烟的纸都落到了地上。

高飞心里轻轻叹息了声,一个连如何逃出来都说不清的人,让自己怎么相信?

“俞振海,荆恋雨,符小甘,要真是被冤杀的,到了地下别怨我,我要为那么多弟兄的生命考虑!”高飞心里说道,然后把枪从背后拿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 把我们留下吧

“对不起了,兄弟。”

高飞心里轻轻默念了声,缓缓把枪拿了出来。

正在这时,他的眼睛落到了俞振海卷烟用的那些纸上,整个人忽然僵在了那里。

冲上一步,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那些纸,上面写的都是日文,高飞大叫了声:“谢依!”

“到!”谢依急匆匆跑了过来。

“翻译!”高飞把纸朝谢依面前一递。

“(甲)江防军以主力固守江阴要塞,以一部警备江岸,施行持久抵抗,以保长江门户。(乙)第112师以主力占领由夏港口、夏港镇、青山、江阴城南至金童桥间之主阵地带,拒止敌人..............”

听着谢依翻译,高飞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马德弼已经失声叫了出来:“这是我们保卫江阴的全部计划!”

“出内奸了,而且是在指挥部里的。”高飞咬了下嘴唇。

“还要念下不去?”谢依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念!”

“江阴要塞之敌军顽强,不必迅速攻占,仅予封锁即可。以第13师团以及新由骑兵第3、9、17、101大队组成集成骑兵队向江阴方向迂回,截断江阴与南京之间的呼应态势...........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

“柳川建议,打到了咱们的命脉!”马德弼才一听完,面色大变:“如果以南京为中心,外围江阴地区,有要塞与两个未经重创的步兵师布防。在南京的外围防线中是一个兵力较为整齐的坚强阵地。如果日军采取这个战略,那么我江阴守军将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高飞收好了情报:“必须把这个情报及时送到指挥部去!”

在高飞的记忆中,随着这份情报的出现,也逐渐完成了一些拼图,这份情报是真实的!那么,俞振海应该没有叛徒的嫌疑!

高飞非常庆幸及早发现了这份情报,不然误杀了自己兄弟,自己一辈子也都不会安心的。

“长官,还有什么事不?”俞振海根本没有想到死神才和自己擦肩而过,还在那大大咧咧地说道。

“没了,没了。”高飞摇了摇头,略带歉疚地笑了一下。

“轰,轰”!

忽然,炮声淹没了阵地,日军的重炮部队终于被调了上来。

“战斗!进入阵地!”

“连长,炮火压制太猛!”

“高连长!高连长!我是667团的通信兵!”

“什么事!”炮火中,高飞拉着嗓子大声说道。

“667团全部撤离,团座让你们撤退,立即撤退!”

日军的炮弹不断的在周围爆炸,整个阵地已经陷入到了炮火的包围之中。这个时候的撤退,无疑是救了整个6连的命。

“撤退,全部准备撤退!”高飞大声吼道:“马德弼,通知你的人准备撤退!往大洋桥方向撤退!”

“是!”一边躲避着日军疯狂的炮火,马德弼一边回到自己的阵地,才刚下达撤退命令,却听到边上传来了呻吟声。

朝那看去,是瞿可可正发出痛苦的呻吟,马德弼一怔:“怎么回事?”

余文正摇了摇头:“这些女娃子不懂得躲,第一轮的炮火就把她掀倒了。”

马德弼正想察看瞿可可的伤口,忽然想到男女有别,又把手缩了回来:“什么状况?”

“报告长官!”瞿可可的声音里带着痛苦:“腹部受伤,三根肋骨断了..........”

完了!这个女娃子完了!这是马德弼的第一想法!

如果在平时,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但在这样的时候,瞿可可的命运只剩下一个了。

“长官,我也走不了了,把我们留下吧。”这时,腿部受了重伤的钱盼福淡淡地说道:“多给我留下些子弹。”

马德弼默默的点了点头。走不了了,这个枪法决不逊色于高飞的神枪手也走不了了。

而知道了自己命运的瞿可可,眼中流露出了紧张、害怕、恐惧,眼眶红红的,少顷,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马德弼轻轻叹息了声,把那把曾经给高飞用过的精巧手枪放到了瞿可可身边:“别怨我,女娃子,你走不了了,东洋人上来的时候,用这把枪结束自己吧。下辈子别当兵了,就算当兵,也记得遇到炮火得躲着点...........”

瞿可可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哧扑哧落下,接过手枪的时候,整只手都在那里哆嗦。

看了一眼这对被迫留下来,必死无疑的男女,马德弼拍了一下钱盼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到时候帮下这女娃子,千万不能让她落到东洋人手里..........”

钱盼福默默的点了下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炮声停了,日军进攻马上就要开始,马德弼大声说道:“全体都有,敬礼!”

所有的弟兄们端正的对钱盼福和瞿可可敬了最后的军礼,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回头............

...............

“撤下来多少人?”

和马德弼、余文正汇合一起,高飞大声问道。

“钱盼福留在那里,下不来了。”余文正摇了下头:“还有那个女兵,叫什么可什么的。”

“可可!”荆恋雨和符小甘同时叫了出来,荆恋雨一把拉住了高飞:“高长官,不能把可可留下,求你了,不能把可可留下,她才只有十八岁!”

“向大洋桥方向撤退!”高飞的话里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不行,小甘,我们回去救可可!”荆恋雨大声哭着,带着符小甘转身就要回去。

高飞一把拉住了她,“呼”的一下从余文正腰间拔出了枪,一把顶在了荆恋雨的脑袋上,红着眼睛,几乎是吼着把话说了出来:

“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害了全连兄弟的命!你要去,可以,我不会派任何人帮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女人落在日本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强JIAN,虐待!你会后悔为什么自己是个女人!会后悔,为什么活在这个世上!”

荆恋雨和符小甘被高飞的样子吓住了,高飞松开了荆恋雨,红着眼睛厉声道:

“在这里我才是最高长官,我的话就是最高命令,撤退!”

第五十章 浩气长存!!

瞿可可看的有些呆了,连害怕都暂时忘记了。

这个叫钱盼福的,沉闷的近乎木讷的人,打起枪来却是如此的准,一枪一个。瞿可可帮着算了下,倒在他枪口下的起码有七、八个日军了。

“八个。”钱盼福闷声闷气的回答了瞿可可的问题。

“你,你害怕不?”瞿可可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钱盼福瞄准了,“砰”的一声,第九个东洋人又倒在了他的枪口下。

你还留下?”

“怕就不留下了?”钱盼福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幼稚:“我们又走不了了,难道还拖累他们吗?”

瞿可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男人的心,自己永远也都不懂。

第十一个。钱盼福在心里记下了数。

“钱盼福,打不死一百个东洋人,就别来见我!”

高长官的话在钱盼福的心里生了根。

前面的狙击战中,自己打死了十八个东洋人,算上现在的十一个,那就是............

“女娃子,十八加十一是多少?”钱盼福忽然问了一句。

瞿可可一怔:“二十九。”

“离一百还差多少?”

“七十一。”

“哎。”钱盼福叹息了声,还有七十一个,自己是达不到高长官的要求了。

“哥,我唱首哥给你听好不?”瞿可可忽然说道。她发现自己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或许只有唱歌,才能给这个憨厚的男人鼓舞一些士气吧。

“要得。”钱盼福被日军的机枪子弹一阵压制,等到火力稍减,立即又抬起头来,“砰”的放了一枪,然后说道。

瞿可可清了一下嗓子:

“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篾匠,嫂嫂起来打鞋底,婆婆起来糯米,糯米得喷喷香。打起锣鼓接幺娘,幺娘幺娘你莫哭,明年给你栽糯谷.............”

钱盼福听的有些痴了,半晌才说:“真好听。”

瞿可可笑了,是真的笑了。自己在这终于不再是废人了。

“哥,那我再唱一个。”

这是战场上的歌声。

一个腿上受了重伤,木讷的只知道开枪,服从命令的军人;一个腹部受伤,断了三根肋骨,刚满十八岁的女娃子。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相依为命。一个用自己手里的枪,来完成军人最后的职责;一个用自己的歌声,默默陪伴着这个军人.............

一个接着一个日军倒在了钱盼福的枪口下。

尽管这个阵地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不,两个中国军人,但只要他们还没有倒下,这里依旧是用钢铁浇铸成的防线!

催不跨,打不烂!

“三十三个!”当日军终于不堪忍受这样的损失,暂时退下去后,钱盼福裂开嘴笑了。

“哥,你真厉害!”瞿可可真心地说道。首-发

钱盼福抓了下脑袋,憨厚地笑了:“妹子,你的歌真好听。”

“哥,我是湖南高级女校毕业的。”瞿可可吃力的挪动了下身子:“日本人打进来了,我们女校的学生响应蒋夫人的号召,都报名参军了。哥,你呢?”

钱盼福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地说道:“我?以前在家里打猎,后来被拉了壮丁。日本人打来了,我们誓师出川,就来这了。妹子,啥子叫誓师?”

“誓师就是军队里发誓要打跑东洋人。”瞿可可不知道自己这么解释对不:“哥,你多大了?”

“36了。”

“我18,哥,你有妻子了不?”

“妻子?”

“就是老婆,婆娘。”

“有过,死了。”钱盼福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黯淡:“那时肚子里有娃子了,可是生不出来,大夫要的钱我没有,结果,婆娘和娃子都没有保住...........”

“对不起,哥。”瞿可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忽然抿了下嘴唇,脸涨的通红:“哥,我给你做婆娘好不?”

“什么?”钱盼福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日军已经调集了炮火,朝着这块小小的阵地发起了猛烈炮击。

“趴下,趴下!”钱盼福大声叫着,吼着,炮火瞬间就把这小小的阵地淹没。

“哥,我嫁给你当婆娘!”瞿可可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了,大声叫着:“我要嫁给你!”

“妹子,别傻了,我都大你一圈,你又是个读过书的,啥子高级学堂毕业的!”

“哥,我们都要死了.........”

炮声将瞿可可的话淹没,后面的钱盼福一句也没有听清。

炮声无情的梳洗着这块小小的阵地,当炮击终于停止之后,瞿可可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再朝那看去,钱盼福的一条腿被炸飞了。

瞿可可朝钱盼福招了招手:“哥,来,你能到我这来不?”

钱盼福努力地爬着,爬着,终于爬到了瞿可可的身边,他努力让自己坐起来,帮着瞿可可躺在了自己仅剩的一条腿上。

“哥,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婆娘了。”瞿可可笑着,血不断的从他的胸口流下。她颤抖着抓住了钱盼福的手,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哥,你摸,这是你婆娘的胸,妹子不能帮你生娃了,你摸着妹子的胸,记得妹子的胸是什么样子的,下辈子,别忘了,别忘了..........”

“不忘,不忘,哥下辈子忘不了。”钱盼福哭了。

妹子的胸在他的手里,鼓鼓胀胀的,这让自己想起了已经死去的那个婆娘。

钱盼福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自己在死前,又娶了一个婆娘,还是个读过书的!

“哥,打死我吧,别让我落到东洋人手里。”瞿可可轻轻笑着,指了一下落在身边的手枪。

钱盼福举起了枪,颤抖着对向了瞿可可的脑袋,瞿可可笑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啊!”钱盼福疯狂的叫了一声,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瞿可可一直到死,脸上都荡漾着幸福的笑容,能死在哥的怀里,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妹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哥也去读书,去读书............”钱盼福喃喃地说道.........

.............

当日军终于冲上这片阵地的时候,发现一个将死的中国军人,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这是我的婆娘,你们谁也不能动她,要不然我就不是四川人了。”钱盼福裂着满是血迹的嘴笑道,然后忽然大叫一声:“我日你狗日的东洋人!”

他拉响了怀里的手榴弹!

没有人可以动自己的妹子,没有人!

..............

钱盼福,四川成都人。从军于川军126师,后转至川军26师。阵亡于江阴青阳。于青阳保卫战中击毙日军三十三人,击伤十七人。36岁。

瞿可可,钱盼福之妻,中央军103师,湖南高级女校毕业,阵亡于江阴青阳,年仅十八岁。

英雄浩气长存,英灵永垂不朽!

江阴上空的血光耀中华!

第五十一章 保卫花山

看着疲惫的6连弟兄,方叔洪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这支小小的部队,在青阳顽强阻击,使667团能够全身而退,投入到花山保卫战中。

“高连长,辛苦了!”方叔洪唯一能说的就是这句话了。

“长官,不辛苦,请下达作战任务吧!”高飞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的响亮。

方叔洪迟疑了下,把高飞带到了作战地图前:

“日军第13师团正在向花山挺进,我部负责防御大洋桥。指挥部命令,江阴要塞以丙台,远程各炮与甲台构成对江面从张黄港到封锁线的江面封锁纵深,但一切能向陆地方转回转的火炮,都要支持陆军作战。这使我们享有一定的炮兵支持。”

高飞看着作战地图,指着上面说道:“长官,我建议在炮火轰击日军的时候,把日军放进来,在南闸街一带设伏,等到日军进入之后,猛烈打击!”

方叔洪点了点头:“我的意思也是这个,我正在考虑派谁去完成这个任务。”

“让我们上去吧。”高飞淡淡笑了一下:“我们和日军打交道的次数多,熟悉他们的进攻规律。”

方叔洪轻轻地舒出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已经知道其实高飞手里根本没有什么陈诚长官的手令,可是这又有什么?

无论是川军还是中央军,在正面抗战的战场上,无分彼此!大家都是中华民族的保卫者!

“长官。首-发”高飞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情报:“这是我们在祝塘得到的情报,日军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布防情况,并且日军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提出了切断我们与南京之呼应的建议。请团座转交给指挥部最高长官。”

“什么?”方叔洪接过了情报,草草看了一下,有些恼火:“出内奸了!他娘的,老子们在前线流血,后面居然出了内奸!”

高飞的回答依旧那样坚定:“即便出了内奸,这仗也一样可以打下去。日军13师团并不作此同感,第13师团认为攻占江阴将是该师团的一大成就,所以司令官萩州立兵不断向军部呼吁对江阴的攻取。当军部拒绝萩州立兵的提议之后,萩州立兵与淞沪会战时期许多躁进的日军军官一样,决定向军部发出‘国军正在撤退’的假讯息,以诱使军部同意对江阴的攻掠。”

高飞把自己记得的江阴保卫战说了出来。也多亏了俞振海得到的情报,才让自己在另一个时代的记忆逐渐完成可拼图。

“这是哪里得来的情报?”方叔洪有些觉得奇怪。

高飞迟疑了下:“是另外一份情报,我怕带着不安全,已经烧毁了。不过日军13师团具有很强的战斗力,还请团座转告指挥部千万小心!”

“跟我来!”方叔洪大声说道。带着高飞走到了指挥部外:“集合!”

弟兄们集中了起来,方叔洪看着自己的兄弟,一指高飞:

“弟兄们,这是川军26师的高连长,是他,在青阳死死拖住了日军,让我全团将士得以全身而退,现在,他又要带着自己的弟兄上前线去!弟兄们,东洋人已经打到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来了,咱们都是军人,军人要的是什么?是血性!连为国而死的血性都没有,你他娘的就不是军人,是耻辱!”

方叔洪稍稍喘息了下,面色凝重:

“咱们的任务是负责保卫大洋桥,保卫花山,保卫江阴!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江阴就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坟墓!坟墓是什么?是他娘的埋死人的地方!从现在开始,我,还有你们,都是死人!都他娘的准备把自己埋在这里!马革裹尸,军人荣耀!”

“马革裹尸,军人荣耀!”

667团弟兄们的回答,气冲霄汉!

南闸街。

“他娘的,秀才个狗日的,真把老子们当牛马使了。”老黑嘴里叼着根烟,指手画脚:“锁柱,那边,你他娘的木头脑袋?那里给我加强一些。麻旺,你在做啥子哟,架个机枪那么费劲!”

锁柱大是不满地看了老黑一眼:“老黑,你个狗日的怎么不做?”

“老子是伤兵,伤兵懂不?”老黑拍了拍自己的腿,续上了根烟,指着一个背朝着自己的人喊道:“那谁,他娘的,偷什么懒!”

那人一回头,大叫一声:“张阿花,你他娘的给我滚下来!”

一看,居然是余文正,老黑吓的一个激灵,赶紧跳了下来,跳的急了,捂着一条腿“哎哟”了几声:“报告长官,我不知道是您!”

“张阿花”三字一出,顿时惹来一片哄笑。

“站直了!”余文正板着脸走到老黑面前:“你他娘的别仗着自己是个老兵,尽欺负别人!锁柱是个老实孩子,麻旺也是个老实人,你他娘的再敢这样,老子让你绑着手榴弹冲日本人去!”

“是!”老黑一个立正。

余文正朝老黑伤腿看了一眼:“你也别闲着了,把‘马革裹尸,军人荣耀’这八个字念上一百遍!”

“是!马革裹尸,军人荣耀..........”

老黑不断大声念着,锁柱笑嘻嘻地看着老黑:“阿花,做的不错。我家养了条狗,就叫阿花。”

“爬!”老黑恼怒的骂道,心里早把高飞骂了一百遍。

高飞带着谢依、石满福领着从667团得到的补给来到,看着老黑站在那不断念着“马革裹尸、军人荣耀”这八个字,高飞有些奇怪:

“阿花,做什么呢?”

“秀才,你个不守信用的龟儿子!”看到高飞,老黑眼睛都红了。

“继续念,继续念!”高飞笑着赶紧离开。

这时忽然看到荆恋雨和符小甘也在,高飞一下来了气:“荆恋雨,符小甘!”

“到!”

“我不是让你们离开?怎么还在这里!”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得到方长官批准,编入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5连!”荆恋雨的眼空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一场:

“长官,我知道你瞧不起女人,认为我们碍事,但请长官给我们一个为瞿可可报仇的机会!”

高飞迟疑了下,轻轻叹息一声,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第五十二章 伏击

日军的观测气球缓缓升到了上空,这意味着日军的进攻很快就要开始。

1937年11月28日下午16时,花山保卫战爆发!

在观测气球的引导下,日军集结起大量重炮,对我花山阵地进行猛烈轰击。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整个花山,瞬间就被淹没在了炮火之中。

所有的中国士兵,在花山、在大洋桥、在南闸街,都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任凭炮火在自己的周围翻飞,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平静。

江阴就是我们的家!江阴就是我们的坟墓!

这句中国军人铁一般的铮铮誓言,就在江阴上空飘荡!

日军的进攻开始了,日军第13师团以秋田末敏之步兵中队,开始向南闸街推进,在夺取南闸街的同时,对大洋桥形成攻击态势。

日军的进攻是骄狂的,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小小的南闸街,会有一支人数并不多的中国军队正在那里静静等待着他们。

子弹已经上膛,枪口已经对准。

命令,将来自于高飞手中的枪!

高飞放过了最前面的日军,他在寻找着这支日军队伍的指挥官!

这是第13师团的精锐部队,中队长的级别也达到了大尉。

当看到日军大尉军官出现在自己枪口中的时候,高飞嘴角露出了笑意。

中正式已经交给了锁柱使用,自己手中的这枝雷明顿,将能发挥出更加大的杀伤力。

高飞朝边上看了一眼,锁柱就在自己的身边。锁柱也发现飞哥正在看着自己,憨憨的小了一下,有飞哥在身边,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眼睛重新回到了瞄准镜前,看清楚了,那颗丑陋的脑袋,已经在自己的打击范围之内。

高飞的手指触碰到了熟悉的扳机上,然后他轻轻的扣下了扳机!

1937年11月28日16时10分,花山保卫战由南闸街正式打响!

16时10分,号称“13师团未来之师团长”的秋田步兵中队中队长秋田末敏大尉,在进入南闸街数分钟后,遭到枪击身亡!

打死秋田末敏大尉的,正是高飞!

当高飞的枪声一响,命令便已下达。南闸街所有伏击点枪声一同响起!

秋田中队瞬间大乱,尤其在开战甫初便失去了他们的中队长,更让军心混乱。而南闸街上四处响起的枪声,也让日军完全不能判断周围到底有多少中国军队埋伏!

机枪、步枪、手榴弹............到处都是枪声、爆炸声!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日军的倒下,秋田中队彻底打乱,从旁若无人的进入南闸街开始,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又仓皇的退出了这里。

伏击圈中一地的日军尸体,6连的弟兄们从伏击点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带着骄傲。这次一酣畅淋漓的伏击战,三十多个弟兄,面前日军一个完整而又精良的中队,毫发未损,击毙日军38人!

“这里还有一个!”忽然,谢依大声叫了起来,接着一个人朝后一窜,一下就窜到了弟兄们的身后。

一个未死,也没有来得及随着部队退出南闸街的日军,端着一枝步枪,哇哇的在那大叫着什么。

谢依躲在老黑身后,还不忘记要做翻译:“他说伏击不是本事,军人之间的事,应该用刺刀来解决!”

“拼刺刀吗?”高飞嘴角冷冷笑了一下,正想上前,老黑忽然拉住了高飞,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朝一边的锁柱努了下嘴

高飞很快理解了老黑的意思,从老黑身后拔出了大刀:“锁柱!”

“到!”

高飞把大刀扔给了锁柱:“杀了他!”

锁柱接过大刀,怔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飞哥居然会选择自己来和这个东洋人搏斗。

面前的这个东洋人,个子虽然不高,但身材粗壮。反观锁柱,身材单薄,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级别的。

高飞微微笑了一下:“在大场,我们怎么和东洋人拼的,你现在就怎么和东洋人拼!飞哥照顾不了你一辈子!”

锁柱长长吸了口气,双手死死的握住了刀柄。一步步朝东洋人走了过去。

“锁柱这孩子将来比我有出息,就是太依赖你了。”老黑给自己点着了根烟,慢吞吞地说道:“这孩子独自当班长的时候表现的不错,可是一遇到你,又好像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了,得让他快点长大。”

高飞点了点头。

场中,那个东洋人怪叫一声,端着刺刀恶狠狠的朝锁柱就冲了过来。

锁柱侧身一让,大叫一声,举起大刀就是一刀砍下。

边上的弟兄们都在那无动于衷地看着,川军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要是锁柱一对一,连个东洋人都拿不下来,这孩子将来保准不是个好兵。

荆恋雨个符小甘却看的惊心动魄,这是她们第一次那么直接的看到生死搏杀!

尤其是锁柱,在她们看来根本还只是个孩子............

锁柱一连奋力砍下几刀,日军士兵在大刀威猛的攻击之下,显得狼狈不堪,连连躲避。忽然,一个避让不及,锁柱一刀就砍在了他右臂上。

日军士兵惨叫一声,一只手臂连着步枪一齐跌落到了地上,一个人也倒在了地上翻来滚去。

锁柱大口大口喘息着,回头来来,眼中闪动着兴奋:“飞哥,我赢了啊!”

“你赢了!”高飞笑着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忽然面色一沉:“杀了他!”

看着地上翻滚着的东洋人,锁柱心中有些迟疑。就在这个时候,高飞忽然一步向前,大吼一声,拔出腰间刺刀,一刀就捅进了东洋人的心脏。

一切都归于平静。

高飞右手缓缓拔出刺刀,左手抓起了那个东洋人仅存的一只手。

东洋人手里握着的一枚手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保险已经拉开了。”高飞站了起来,手中拿过那枚手雷:“战场上,你不杀敌,敌人就会杀了你!仁慈,在战场上是最愚蠢的事情!”

说着,高飞用力扔出了那么手雷。

“轰”的一声爆炸在远处传来!

第五十三章 军人决心

在取得了南闸街伏击战的胜利之后,高飞迅速命令全连撤退至大洋桥之二线阵地进行新的防御。首-发

而遭到沉重打击的日军第13师团秋田步兵中队,则颜面荡然无存。恼羞成怒的日军决定展开夜战。

入夜,得到装甲车支援的日军,以装甲车为前导,对大洋桥展开攻击。意图在敌前修复被中国守军炸毁的桥梁以渡河。

此时在正面防线为高飞所指挥的6连,配属667团宋长春营两个排的力量。侧翼为宋长春亲自掌握的两个连,随时准备出击。

高飞所指挥的6连,在完成南闸街伏击战后,名声已在花山地区传开。

6连就这么30来个人,却偏偏从峭岐打到青阳,从青阳打到花山,击毙了日军一个少将、一个大尉,杀敌无数。

最让花山之中国守军感到好奇的是,这支队伍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支小部队,给人的第一感觉完全就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部队,就连军装和番号都不是一样的。有佩带正经的国军精锐中央教导总队番号的,有什么川军26师、123师、126师的.............

这支小部队,有的是老兵油子,比如老黑;有的看起来还是娃娃,比如锁柱;可偏偏还有一眼看过去就是受过正经良好训练的国军军官,比如马德弼、余文正。

有的人一看到危险就往后窜,比如谢依;有的人闷声不响,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比如麻旺。

而且,居然队伍里还有两个娘们!

可这个见鬼的6连,居然这么能打!

“高连长吗?”

电话响了起来,高飞匆匆接过电话:“是,方长官,我是高飞!”

电话那头传来了方叔洪的声音:

“传江阴要塞总司令刘兴长官令!我刚性一线式防线部署完毕,准备与日决战!青阳虽失,然决不能削减我江阴之国军将士誓死保卫国土之决心!我全军将士誓与倭寇死战到底!”

“是,誓与倭寇死战到底!”高飞大声答道。

方叔洪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667团誓死保卫大洋桥,誓死保卫花山,誓死保卫江阴!高飞,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为国都南京之布防争取到充足的时间!你6连暂时调归我667团指挥。因此,你的任务,是率领6连,布防在大洋桥至南闸街之第一线阵地,宋营之2个排统一归你指挥,没有我的命令,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高飞,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我需要炮火的支援!,以最大程度减少我军损失!”

“江阴要塞的一切炮火,都将给予我陆军以全力支援!”

“谢谢长官,我没有要求了!”

高飞放下了电话,回身看去,弟兄们正在看着自己。

“传方叔洪团长令!”高飞的声音清晰干脆:“我部,负责防御大洋桥至南闸街之第一线阵地,没有撤退命令,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弟兄们,你们中有的是老6连的弟子,有的是跟我一路打到这里的,有的是才从宋长春营长那调拨过来的。咱们在淞沪战场死伤惨重,但我们要告诉对面的日军,中国军人还没有被打垮!中国军人的锐气还在!中国军人还能继续打下去!江阴是我们的坟墓,也是日本人的坟墓!”

随即,高飞深深的吸了口气:

“升旗!”

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缓缓升起,所有的将士们都举起了自己的手!

这是国旗,代表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尊严!

号声响了起来,临时代做国歌的党歌也从将士们的嘴里响了起来: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建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前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国旗缓缓升起,高飞再度大声说道:

“升,死字旗!”

老黑大步走了出来,面上的表情从来都没有那么严肃过!

一面沾满了血迹的旗帜就捧在老黑手中,他大声地说道:“报告长官,请升川军死字旗!”

马德弼,还有训过老黑没有多久的余文正,这两个中央军嫡系来的军官,第一次看到平时总是那么嬉皮笑脸的老黑,此刻却是如此的庄严肃穆,甚至他的脸上写满了悲壮!

看着死字旗缓缓升起,高飞右手握着拳头举起,所有的弟兄们也都和他一样举起了自己的右拳。然后,高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死字军旗,军人决心!百万川军,誓师出川,不逐倭寇,死不收兵!我死国生,我生国亡!”

““死字军旗,军人决心!百万川军,誓师出川,不逐倭寇,死不收兵!我死国生,我生国亡!”

6连的所有弟兄,都跟着他们的连长大声念着。

这是所有将士的呼声,这是所有中国军人的呼声:

我死国生,我生国亡!

国旗和死字旗一齐迎风飘扬,高飞放下拳头,大声吼道:

“刘兴司令长官令,死守江阴,与日决战!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全体都有,进入阵地!”

士兵们如同敏捷彪悍的猎豹一般进入到了阵地,重机枪、轻机枪、步枪全都架了起来,手榴弹都拧开了盖子,炸药包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荆恋雨和符小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悲壮的宣誓,这些军人从宣誓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个死人!

荆恋雨也似乎是第一次认识高飞一样。在之前的印象里,高飞给人的感觉是,瞧不起女人,霸道,甚至有些蛮不讲理。

但现在荆恋雨知道了,高飞早就当自己死了,一个把自己当成死人的人,是不用讲什么道理的。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带着自己的弟兄,把最后一个东洋杂碎也赶出中国去!其他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这个坚毅不屈的中国军人!

1937年11月28日夜,为保卫江阴,为国都南京之防御争取到充分时间,江阴之国军将士与日决战开始!

第五十四章 川军,26师!

无锡,西漳。

部队悄悄的埋伏在西漳,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师座,不行啊,东洋人围困的太紧了,要想冲到江阴,前面的路上到处都是东洋人的军队!”

川军26师76旅旅长朱载堂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川军26师师长刘雨卿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一点口子也都没有?”

“没有!”朱载堂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亲自上去侦察的,江阴方向炮火连连,昼夜不停,看样子那里打的非常激烈。我实在找不到一点可以突破的口子。”

刘雨卿点上了枝烟,喷出了一口浓烟。

事态已经非常危急了。

自从从淞沪战场撤了下来,奉命到宜兴进行休整,26师经过补充之后,多少恢复了些元气。

但日军突进的太快了,无锡丢的也太快。自己的26师转瞬又成了一支孤军。

在无锡沦陷之后,自己奉命指挥26师突围,赶至江阴方向参与江阴保卫战。从宜兴到江阴并不长的一段路,自己的26师居然和日军大小接战十余次。

好容易一路冲到了无锡西漳,眼看江阴在望,谁想到前面已经无路可行。

刘雨卿把手里抽剩的半根烟递给了参谋长蔡雨时:“怎么办?”

蔡雨时接过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这一路上,弟兄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眼看到了天亮,后面追击的东洋人就要追上来了,到那时咱们就是死路一条。师座,我看必须趁着今夜突过去,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突!”刘雨卿咬了咬牙:“坚决突出去!”

随即犹豫了下,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军官,选谁当突击队的队长?

“要是高飞在就好了..........”刘雨卿忽然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苦涩。

26师的军官,大部都在大场阵亡了。高飞,从大场撤下来之后,师座念念不忘的就是高飞。

那个不怕死,命令一经下达,带着弟兄们嗷嗷叫着就向上冲过去的高飞!

“我亲自带人冲吧。”朱载堂忽然说道。

“你?”刘雨卿迟疑了下。

朱载堂是川军26师剩下的不多的军官老底子了,刘雨卿实在有些舍不得。

“师座。”朱载堂看出了师座在那想什么,淡淡笑了一下:“我的连长、营长、团长都扔在大场了,眼下这批军官是才从26师的幸存者里提拔上来的,大多没有指挥经验,我不冲,还有谁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载堂,拜托了!”刘雨卿用力拍了一下朱载堂的肩膀:“我指派你的76旅为突击队,趁夜偷袭日军阵地,为后续之26师主力撕开一个口子!”

“是!”朱载堂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

朱载堂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他接过了部下递来的花机关,手用力地一挥:“76旅的,都跟我上!”

大队大队的川军士兵,手里握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悄悄的朝日军阵地摸了过去。

但是,日军对于夜战的重视,以及对于夜战的防备和他们的夜战装备,并不是这些装备简陋的川军兄弟们能够想像的!

日军阵地上的探照灯,不断来回搜寻着,把个夜晚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要想悄悄的摸到阵地上,根本没有可能。

而那些负责站岗的日军哨兵,也会不断的朝着前沿打上一串子弹,用来试探恫吓任何企图接近并且偷袭阵地的部队!

朱载堂的眼中在那冒火,尽管在大场已经和日军部队无数次的交手,但日军装备的精良,防范素质之高,还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咬了咬牙,叫过了151团新任团长:“张山旦,带着你的团,从右翼摸上去,尽可能的不要让东洋人发现,一旦暴露,给我猛冲上去!”

“是!”张山旦低低的应了一声。

一个团的川军兄弟,开始悄悄向日军阵地接近。

就在朝前爬行了没有几步,日军的几盏探照灯朝这照了过来,顿时,151团的兄弟们在探照灯下被照的清清楚楚。

日军阵地上的机枪一下猛烈的扫射起来,接着所有的火力点一起开火。被暴露在探照灯下的川军兄弟,根本无从躲避,顷刻间死伤惨重。

轻重机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死死堵住了151团的突击道路,弟兄们只要一抬头,就会遭到弹雨疯狂打击。

“撤!撤!”张山旦不得不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可是,爬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兄弟,却被机枪火力死死的控制,根本没有撤下来的可能了。

“团长,走啊,走啊!别管老子们了!”一个兄弟回过头大声叫道。

“团长,明年的今日,记得帮老子们上坟!”又是一个兄弟大叫起来,他举起了手榴弹,猛然站了起来:

“龟儿子们,爷爷来拼命了!”

一拉导火索,冲了上去,可是机枪子弹,全部打到了他的身上。“轰”的一声,一缕忠魂在阵地上空永远飘扬!

“龟儿子们,爷爷来拼命了!”又是一个川军兄弟拿着手榴弹站了起来!接着,所有被日军阻截住退路的兄弟,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每人手里都握着拉开弦的手榴弹,冒着敌人的弹雨,举着燃烧着青烟的手榴弹,就这么义无返顾的朝前冲了上去!

一个接着一个兄弟倒下,一声接着一声爆炸响起!

二十八个兄弟,二十八条川军忠魂,没有一个畏惧退缩的!

他们跌跌撞撞的朝前冲着,子弹打在身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们还竭尽全力的奋力朝前冲上几步!

死,也要让手榴弹在敌人阵地前爆炸!

二十八声巨响,是二十八条年轻生命的离开!

二十八条忠魂,是川军在抗战正面战场发出的最悲壮吼声!

没有任何官方文献记载下他们的姓名,但川军弟兄们,和所有在抗战战场上英勇献身的无名英雄,他们永远也都不会被人忘记!

忘记,等于背叛!

第五十五章 大刀,向东洋人砍去!

这是第三次冲锋了,但却依旧被打了下来。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朱载堂的眼彻底红了,一旦被尾随的日军追击上来,那么整个26师都将彻底陷入被歼灭的绝境!

“旅座,师座问还有多少时候才能突破?我后卫部队已经和敌前锋交上火了!”

朱载堂深深吸了口气:“回去报告师座,再给我30分钟!”

然后,他大声说道:“全旅,集合!”

76旅被集中起来了,朱载堂盯着自己的弟兄们,阴沉着脸,咬着牙:“机枪手,全体都有,出列!”

所有的机枪手都站了出来!

“组成机枪队!机枪队一律前列!”

“报告旅座,机枪队集合完毕!”

朱载堂又对着剩下的弟兄们喊道:“大刀,亮起来!”

一片“刷刷”之声,所有的川军弟兄都把大刀亮了出来!

“弟兄们,我们是什么?”

“川军26师!”

“不,从我们出川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再是川军,是国民革命军,国民革命军第26师!”朱载堂厉声说道:

“现在,我们要冲过这里,去和江阴的国民革命军会师,保卫江阴,保卫中华!东洋人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我们就用大刀砍出一条活路来!弟兄们,大刀,向东洋人砍去!”

“大刀,向东洋人砍去!”

“吹军号!”

随着朱载堂的命令,军号响了起来。激亢、嘹亮,却又带着几分呜咽.............

朱载堂一把接过了26师的军旗,那上面写着:

“国民革命军26师”!

朱载堂双手死死握着这面军旗,然后拼尽所有的力气大吼了声:

“冲啊!”

军旗漫卷,军号嘹亮!

1937年11月28日凌晨,国民革命军第26师第76旅在旅长朱载堂将军的带领下,于无锡西漳发起决死冲锋!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西漳,日军总共设有三道防线,每道防线都是轻重火力林立,又拥有重炮和装甲车、飞机的支援。而对面发起决死冲锋的川军弟兄,他们拥有的武器,仅仅是轻机枪、手榴弹,和人手一把的大刀片子!

是役,面对炮火凶猛,火力密集的日军阵地,朱载堂将军集中起全部机枪,以机枪对机枪,以密集火力对密集火力!并亲自掌握军旗,冲在了队伍最前列!

这是一个让大地颤抖,山河垂泪的场面!

机枪手们手中的机枪发出“突突”的吼声,然后他们被对面阵地上的密集火力扫倒。可是,没有一个机枪手退缩的,他们咬着牙齿,倔强而执着的把弹匣里的子弹扫向对方。

举着大刀片子的川军兄弟,发出天地惊恐的怒吼,踩着阵亡弟兄的遗体,跌跌撞撞,却又无比顽强的一点一点朝着冲着!

是一点一点,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无数川军弟兄的生命!

“轰”的一声,一枚炸弹在朱载堂附近炸响,朱载堂被气浪冲起,昏厥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营长一步冲上,接过了26师的军旗,奋力摇动:“弟兄们,冲啊!”

一串子弹打了过来,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营长晃动了下,倒下了。

151团团长张山旦冲了上来,一把接过了军旗,奋力摇动:

“弟兄们,冲啊!”

朱载堂醒了过来,他看到弟兄们一个个的倒下,可是却依旧毫无畏惧,前赴后继,早已热泪盈眶,他拔出手枪,一口气打出了枪里所有的子弹,然后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冲,杀!弟兄们,给我冲啊!杀啊!不要命了,76旅不要了!”

然后,他扔掉手枪,一把抓起身边一个阵亡弟兄手中的大刀,就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战士一般,如猛虎一样冲了上去!

就在双方绞杀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对日军发起冲锋时,151团阵亡兄弟中的一具“尸体”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居然悄悄向着日军阵地爬了过去。他一边爬着,一边收集着手榴弹。

这个时候的日军已经完全被正面冲击的川军吸引住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一侧有一个中国军人正在悄悄接近着自己。

当逐渐接近日军阵地的时候,那名中国士兵观察了下情况,一个重机枪阵地对76旅的杀伤实在是太大了。他把手榴弹捆绑在了一起,然后拉去了导火索,忽然猛然站了,用力把手榴弹扔了出去。

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重机枪阵地一下哑火了!

然后这名川军兄弟,抽出大刀,厉吼一声:

“杀!”

这是第一个冲进日军阵地的76旅兄弟!

缺少了这个重机枪阵地的牵制,川军弟兄们冲了上去,那面血红灿烂的军旗,在日军阵地上迎风飘扬!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死!”朱载堂大声喊道。

那个立下了卓越功勋的士兵手里拎着沾满了日军鲜血的大刀:“报告,我叫郑逸!第一次冲锋的时候,我被炸晕过去了!”

“郑逸?正义!好名字!好彩头!”朱载堂喘息了声:“去向师座报告,日军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我撕开!我76旅将继续为前卫旅,为全师杀出一条血路!”

他挥动着手里的大刀:“弟兄们,莫休息哟!大刀给老子亮起来,杀!”

“杀!”

所有的兄弟发出了气动山河的吼声!

这是一个战场上的奇迹!

为了阻截无锡等地之中国军队与江阴中国守军汇合,日军一共设置了三道防线。

但是,在日军重炮、飞机、装甲车的轰炸下,在无数轻重火力点的打击下,川军26师76旅,在旅长朱载堂的指挥下,靠着大刀片子,竟是硬生生的为处在绝境中的川军26师砍出了一条生路!

11月28日上午10时,26师第76旅突破日军最后一道防线!

“奇迹,奇迹............”当站在日军的阵地上,刘雨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真的被自己的兄弟们做到了!

朱载堂驻着一面残破不堪,但却昂然挺立的军旗来到了刘雨卿的面前:“报告师座,76旅完成任务!全旅所剩,126人!”

这一刻,朱载堂的声音再也没有了豪迈,他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是,他的这些话,也告诉了所有人,奇迹,战场上的这一个奇迹,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报告师座,76旅完成任务,全旅所剩,126人!”

第五十六章 夜袭

“机枪准备!”

“机枪准备!”

高飞沉稳而平静的观测着日军的动向。首-发

阵地上的所有机枪都架了起来,张开了黑洞洞的枪口,随时准备着将一切侵略者都吞噬在自己的枪口之下。

“机枪——”

“机枪!”

一辆装甲车出现了,傲慢的朝对面的中国阵地扫射出了无数火舌。接着,日军步兵出现在视野之中。

“机枪——”

“机枪!”

机枪手的手指放到了扳机上,副射手也已完成作战准备!

十几挺的机枪一排展开,是高飞来到这个时候之后,第一次拥有指挥那么多“强大”火力的机会。

日军逐渐的接近了,在前面进攻的步兵之后,是随时准备抢修桥梁的日军工兵。

“打!”

“打!”

一声“打”字一出,十多挺机枪同时喷射出了火力,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瞬间被扫倒了一大片。

日军的进攻阵型开始出现混乱,日军军官们竭力指挥着保持进攻队形,而装甲车也疯狂的对着对过扫射起来。

高飞平静的拿起了自己的雷明顿,举枪、瞄准、枪响。

第四个日军军官倒在了高飞的枪下。高飞却显得无动于衷,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然后,是第五个、第六个...........

三分钟内,日军被击毙六名军官,其中包括一名中尉,平均每一分钟有两名军官阵亡。

这对于日军的打击是极为严重的,军官的阵亡,很多时候将给部队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而“支那死神”这一称呼,也从大洋桥保卫战开始在日军中流传开来。

日军从进攻南闸街开始,军官的阵亡比例就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地步,而这也是让日军最为头疼的事情。

当“支那死神”这一称呼传到中国军队耳中的时候,高飞,这位6连连长,也开始有了一个正式外号:

“中国死神”!

高飞弹无虚发的狙杀,机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打的日军根本无法动弹。此事,在侧翼保护6连的宋长春营,也开始以各式武器对日军进行密集射杀。

日军阵亡无数,力不能支。尤其让他们感到愤怒但却无奈的是,对面的中国军队居然开始组织起机枪火力对装甲车进行扫射。

几乎只是用一层薄薄铁皮包裹着的日军装甲车,在机枪密集打击下,伤痕累累,竟然狼狈不堪的退了下去。

中国阵地上发出了一片欢呼,机枪打退了曾经不可一世的日军装甲车!

日军在扔下了一百多具尸体之后,也和自己的装甲车一样狼狈的败退下去。

中国阵地上的欢呼声愈发响亮,自从出川以来,川军弟兄们还从来没有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高连长,神了!”电话中,宋长春的声音显得异常激动:“我在望远镜从头到尾都看到了,日军阵亡百余人,六名日军军官被打死!天那,再这么下去,日军只怕没有军官了!”

高飞笑了一下:“宋营长,我准备在凌晨十分对南闸街之敌进行袭击!”

“我也这么考虑的,正准备和你说,你先提出来了。”宋长春在电话那头说道:“日军遭到新败,防备不会太紧,放心去吧,阵地有我帮你看着!”

高飞放下了电话:“马德弼,老黑!”

“到!”

“留下指挥!”

“是!”

“余文正、金锁柱、麻旺...........”高飞一口气点了九个人的名字:“携带两挺机枪,备足手榴弹,跟我袭击南闸街!”

“是!”被点到名字的人兴奋地说道。

忽然想到了什么:“谢依,你也跟着一起去!找件日本军官的衣服换上!”

“啊!”谢依哪里想到会点到自己的名字,大不不情愿的抗着枪站了起来............

借助黎明前的黑暗,11个中国士兵悄悄向南闸街靠近。

28日夜晚的战斗,让日军损失惨重,疲惫不堪。几名哨兵不断的在那走动,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高飞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悄悄的接近了,手榴弹的盖子被拧了下来,高飞伸出了五根手指,然后落下一根,又落下一根.............

导火索被拉开了。

当手指边成只有一根的时候,所有弟兄猛然站了起来,用力把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轰!”一连几声爆炸,火光顿起,日军哨兵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11条汉子闪电一般的冲了进去,这时,大洋桥方向的机枪也适时吼叫起来。

酣睡中的日军被爆炸声猛然惊醒,只当中国军队开始大举进攻,南闸街顿时乱成一团。

冲进了南闸街的11名中国军人,如同虎入羊群,手榴弹一枚接着一枚扔出,手中的枪口跳跃不停。

一小队日军冲了出来,忽然看到一名曹长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支那,支那军队,那边!”

“哈依!”日军急忙转身。

就在这个时候,高飞带着自己的弟兄猛然从藏身处冲出,机枪一阵狂扫,这一小日军士兵无一能够生还。

冒充日军曹长的谢依吓的脸色发白,还好天色不亮,要不然自己身上这身日军军装上的弹眼和血污一眼就能被看出是冒充的。

眼看天色将亮,高飞擦了一下嘴角:“撤!”

...............

“大队长阁下,支那军队的夜袭,造成我方47名士兵死亡。”

“八噶!”小林成秋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28日的夜战,让自己的步兵大队死伤惨重,而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支那军队居然敢在夜晚发动袭击!

情报部认为,中国军队的夜战能力不强,装备更是不支持夜战,但现在在面前发生的一切,却狠狠的抽了情报部那些废物一个巴掌!

“炮火,呼叫炮火,给我对支那阵地猛轰!”小林成秋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大队一再蒙受这样的耻辱:

“集合全部大队,两个小时之后,对支那阵地发起进攻!”

“大队长阁下,考虑到目前我们的士气严重受挫,是否............”

“不!”小林成秋咆哮着打断了部下的话:“进攻,把目标范围内的每一个支那士兵杀死!”

第五十七章 中国军队的大炮!

日军对花山的全面进攻开始了!

667团各防御阵地几乎同时接火,炮声笼罩着一切,惨烈的花山攻防战进入到了全线激战时刻!

处在大洋桥的6连和宋长春营成为了日军进攻之重点。

日军集中起一个步兵大队又一个步兵中队,在6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对大洋桥发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

而大洋桥,就如同一颗钉子一般死死钉在了日军前进的道路上!

川军兄弟、非川军兄弟,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死死扼守着日军的前进道路。

但是,最让日军感到头疼的,还是来自于江阴要塞的压制射击。

江阴要塞炮火从开战一开始,就一刻不停的对前线兄弟发起最强有力的支援。

炮弹在日军中不断爆炸,以重炮不断压制着中国军队的日军,也终于尝到了中国大炮的厉害!

江阴要塞与第112师建立了联络,许康司令长官利用第112师的前沿部队为观测所,以丙1台与黄山台向日军的步兵与炮兵阵地进行压制,造成日军极大的压力。日军冒险将部署在小茅山的炮兵推进到与黄山台相隔约10公里的南闸,向黄田港与八圩港射击。

但是因为缺乏准备的观测,所以没有效果。上午10时,日军在前线升起两个观测汽球,并在云亭镇以南500公尺处部署一批重炮兵,以方位交会法向黄山炮台进行炮击,许康司令长官下令东山台与西山台也参与对南闸方向的射击,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

这场炮战的胜负完全出乎日军的想像!

江阴要塞之国军炮兵有良好的观测人员,而使用的火炮更是大口径的长程要塞炮,足以制压一般日军野战部队配属的75山炮或105榴炮。

日军的炮兵射程不及国军,开始使用毒瓦斯弹向要塞射击,但是在江风的吹拂下这些毒气弹也没有发挥作用。

日军的观测汽球可以在作战中发挥决定性的功用,许康司令长官让台员以测远机估算,得知汽球距炮台约17000公尺,许司令微微一笑,调出秘密武器丙台,向气球射击两次。虽然不知道敌气球阵地的位置,但是两回炮击之后这两个气球均下降消失,证明日军的气球阵地可能被击中或因为威胁而收球。这解除了日军炮兵的威胁。

最有戏剧性的的是日军炮兵可能因为情报或观测的错误,向八圩港内弃置的宁海军舰发射了约300发炮弹。首-发

炮战的战果难以查考,但是炮战必然对日军炮兵造成严重的损伤,因为日军在汽球降下之后停止了炮击,而第112师则通报当面的日军炮兵纷纷向无锡方向撤退。江阴要塞在炮战中取得了胜利。

这是一次难得的胜利,从来只要日军以强大之炮火压制中国军队,但在江阴要塞,却是中国炮兵收获到了胜利的喜悦!

但是,在花山方向,战况却并没有因为中国军队炮战的胜利而有所好转。

日军完全像是豁出出去了,一波进攻被打退,很快又是一波进攻涌上。

在大洋桥,中国士兵的枪口打红了,手榴弹扔的胳膊都已肿胀。一层层、一叠叠的日军尸体,就倒在阵地之前。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闻直欲呕的气味,伴随着那些将死未死者的惨呼,让整个大洋桥阵地都变成了一个血腥的人间地狱。

冲锋、反冲锋............每时每刻都会发生。

原本最宝贵的人的生命,在这里已经成为了最卑贱、最可笑的一样东西。最懦弱者,到了这样的战场上,也会忘记害怕恐惧,瞪着血红的眼睛,拿起手里任何一样可以拿到的武器,把子弹尽情的倾泻向对方。

绞杀在大洋桥的双方军队,都已经彻底杀红了眼!

坐镇大洋桥最前线亲自指挥的高飞,甚至都已经不用多过瞄准,随便举枪,枪口中就能够出现日军的身影,然后扣动扳机,一个目标便会毫不费力的倒在他的枪口之下。

大洋桥的每个中国士兵都在努力着,他们知道自己所防御的阵地,是整个花山防御战的第一道门户,是咽喉所在。

人在,阵地在!

身后,是高高飘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和那面代表着川军死战到底决心的死字旗!

6连和侧翼的宋营不断配合打击着一次次冲上来的日军,无论哪一个阵地出现了危险,总能看到另一个防线及时的火力支援。

整整6个小时的激战,日军死伤无数。到了下午,再也无法承受这样伤亡的日军终于选择了暂时撤退。

枪炮声一下消失,战场变得让人难以适应的安静。

士兵们都有些茫然失措,似乎只有枪炮声才能让他们适应。

高飞大口大口喘息着,累了,真的已经很累了。他能够看的出,弟兄们和自己一样都很累了。

一只水壶递了过来,高飞接过,喝了一口,交还的时候看了一眼,是荆恋雨。

高飞勉强对她笑了一下,不再是看不起女人,而是实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官............”荆恋雨迟疑了一下:“有四个弟兄重伤,但我缺乏药物,你看是不是把他们转移下去?”

“转移?转移到哪?”高飞苦涩地笑了:“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在打仗,没有医院,也没有地方转移了。”

荆恋雨咬了咬嘴唇:“哪怕把他们运到后面去也好。”

这次高飞没有动怒,反而有些出神地说道:“我也想把他们送下去,他们都是和我们浴血奋战的弟兄。但是运送一个伤员,就要用掉我两名士兵。四名?那就要抽调走我八个兄弟。你看看,我现在手里有多少人,能抽得起那么多兄弟吗?”

荆恋雨的眼眶红了,她理解高飞的难处,高飞手里可用的资源实在是太少了。

“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做好准备了。”高飞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些悲哀,也带着一些骄傲:

“有的时候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但从上战场的那一天起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到来!”

第五十八章 柴田义男和小林成秋

“八噶!八噶!”

小林成秋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对面的阵地上去看看,那些中国军人究竟是用什么铸造成的!为什么无论自己发动多少次凶悍的进攻,也都无法冲垮对过中国军队的防线!

这是耻辱,不可容忍的耻辱!自己绝对不能让13师团的荣誉,毁在自己的手上!

“大队长阁下,后藤支队的柴田少佐来了。”

随着这声报告,柴田义男来到了小林成秋面前。

两人在军官学校的时候就已认识,既是朋友,又是竞争对手。当看到柴田义男出现,小林成秋冷冷地哼了一声:“柴田君,你是来看我出丑的吗?”

“不!”柴田义男摇了摇头,面色阴冷:“如果真的要说出丑的话,那么,我出的丑比你更加大。后藤司令官阁下,还有我的弟弟,都死在了支那人的手里............”

小林成秋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小林君。”柴田义男的眼睛死死瞪着对面的阵地,眼睛里写满了仇恨:“我们过去有许多竞争,有些时候也闹的非常不开心,但那只是你我之间的矛盾。现在,我们唯一的敌人,就是支那,只有把支那彻底征服,才能让帝国保持永远的强大!所以,我希望暂时把彼此的敌视放到一边,一致征服支那,完成帝国圣战!”

“是的!”小林成秋的声音一下抬高起来:“我完成赞成你的意见!柴田君,你是来帮助我的吗?”

柴田义男点了点头:“我们在夺取青阳之后,后藤支队奉命协助13师团展开对花山之攻击,而我则被暂时调来了这里。小林君,听说你的攻击非常不顺,对面是什么部队?”

“支那667团。但是非常奇怪,你看对面阵地上的旗帜。”小林成秋把手里的望远镜递到了柴田义男手里。

柴田义男接过望远镜只看了一眼,面色瞬间大变。

在望远镜里,他除了看到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满地红,还看到了一面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旗帜:

死!

在峭岐,在青阳,他曾无数次的看到过这面写着“死”字的大旗,这甚至已经成了自己柴田义男的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死字旗,死字旗!”柴田义男喃喃的重复着:“根据我们的情报,这是支那人川军的一支部队,番号是26师。在上海的时候,这面旗帜曾经多次出现过..........”

忽然,柴田义男停顿了下:“小林君,你知道这面旗的意思吗?”

看到小林成秋摇了摇头,柴田义男的面色愈发阴冷:“这面旗上有一句话值得我们深思。‘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支那人曾经说过,忠孝不能两全。这面旗帜,是表明了那些支那人舍孝而取了忠。如果你能站近仔细看的话,还会知道旗上还有这么几个字。‘伤时拭血,死后裹身’...........”

“‘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小林成秋喃喃念着,忽然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对面的那些支那军人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

柴田义男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过了一会,这才非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小林成秋面部肌肉僵硬:“还未打仗,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死人?在上海,我们打的非常艰苦,我们曾经无数次的看到无数的支那军人,身上绑着炸药就冲向了我们。难道他们每支部队都有这样一面旗帜?”

柴田义男缓缓的回答了自己的同僚:

“他们并不是每支部队都有这样的旗帜。旗帜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面旗帜上所要表达的思想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这些支那军人的心里.........”

小林成秋不说话了,但心里却明显的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自己从来没有把支那军队放在眼里,甚至整个13师团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柴田义男的话,已经这么多次进攻带来的战果,却不得不让自己承认:

要想打败中国,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柴田义男忽然说道:“小林君,你知道在这附近有个村子吗?”

“知道。”小林成秋一怔:“就在这里不远,叫寨里村,一共有76户人家,但没有任何军事上的价值,柴田君的意思是?”

柴田义男阴冷地笑了一下:“我们正在集合部队,现在还有充足的时间。支那军队暂时没有办法打败,难道我们连那些支那平民都无法打败吗?”

小林成秋笑了............

..........

寨里村。

这是位于南闸附近的一个小小村落,全村只有76户人家。

这里没有值得夸口的特产,也没有值得骄傲的历史,唯一让村子里人最值得自豪的,就是一部保存完整的《仲氏家谱》。

“孔圣人的孔子的得意门生是四陪,颜、曾、思、孟,十二哲、七十二贤人。仲氏第一世始祖仲由居山东省泗水县,是孔子的十二哲之一............始迁祖遗山,明嘉靖间自山东迁来江阴..........”

每到闲暇时候,村长仲伟戚总是喜欢那么摇头晃脑的告诉自己的晚辈们,家族曾经有过这么光辉的历史。

寨里村平和,安静,与世无争,他们不指望再能出先祖那样有名的读书人,他们只希望能够平平静静的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自从东洋人来了之后,这一切便都被改变了。

日军的飞机不时的会从村子上空飞过,黑压压的,让人看着都害怕。有次一枚炮弹,在村子不远处爆炸,把牛嫂的小儿子吓的哭个不行。

而且枪炮声昼夜不绝于耳,有的时候打的激烈了,整个村子都好像在颤抖。

村子里的人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这可怕的事情赶快过去,好让他们重新恢复到安宁的生活中。

村子里的人倒从来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自己又没有招惹过谁,又有谁还会来为难自己!

第五十九章 惨案

与世无争的寨里村,还是迎来了他们可怕的噩梦。

当大队的日军出现在寨里村的时候,村民们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驻着指挥刀的小林成秋冷冷地看着这些中国人,然后挥了挥手,机枪架了起来。

总。”村长仲伟戚走了过来,他想叫这个东洋人当官的为长官,可一想,这似乎不太妥当,于是改成了“老总”:“老总,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安分的过日子,没有招惹过谁...........”

翻译把村长的话告诉了小林成秋,小林成秋阴冷的眼睛里露出了些讥讽:“帝国的军队,为了支那的繁荣而来,士兵们都已经很疲惫了.........”

听着这个东洋人的话,仲伟戚一点也都不理解。中国的繁荣,为什么要靠这些东洋人?

“所以,有花姑娘的,统统的交出来。”

当翻译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仲伟戚脸色大变,自己是孔圣人弟子的后人,虽然不如自己的先祖那些有学问,但礼仪廉耻还是知道的。都说东洋人跟咱老祖宗学了许多,可怎么偏偏没有学到“廉耻”这两个字?

“没有!”村长倔强的说了一声。

“八噶!”小林成秋恼怒的大叫了一声,正想发作,眼光忽然落到了护着儿子的牛嫂身上。

牛嫂四十多了,丈夫去了外面,还没有回来。当看到东洋人狼一般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牛嫂忽然感觉到了害怕。

“花姑娘的,拉上来!”小林成秋指了指牛嫂。

几个东洋兵面色狰狞的走了上去,在这一瞬间,村长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急忙大声说道:“等等,牛嫂太老了,我知道哪里有花姑娘。”

小林成秋一听,制止了手下,眼里的讥讽更加浓了,支那军人不怕死,可是这些支那人是怕死的,只要刺刀挥一下,他们就会老老实实的臣服。

小林成秋甚至已经想好了,当在支那女人身上发泄完兽欲后,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这条村子里的支那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仲伟戚操起了当地难懂的方言对村子里的人说道:“东洋人不是好东西,一会大家准备逃命!牛嫂,护着你的儿子。三儿,记得保护好‘仲氏家谱’.............”

仲伟戚知道东洋人和他们的翻译听不懂自己的方言,把这些事情交代完了,凑近了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小林成秋:“老总,村子里的姑娘都被我们藏起来了,我告诉你她们在哪里..........”

小林成秋靠近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仲伟戚忽然大叫一声:“跑啊!”然后,猛然朝前跃上,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小林成秋的右耳上。

小林成秋发出了一声惨叫,村民们“哄”的一下四散而逃。

边上的东洋兵惊呆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十几把刺刀一齐落到了仲伟戚的身上。

可仲伟戚死死咬着东洋人的耳朵,就是不松口,不松手,任凭刺刀一下又一下的落到自己身上.............

小林成秋嘴里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惨呼,等到自己的部下终于把自己成为尸体的仲伟戚从他的身上拉开,小林成秋发现:

自己的一只右耳已经被生生咬了下来!

“八噶!八噶!”小林成秋的脸因为痛苦和愤怒已经完全扭曲,他完全都想不到,中国军人不怕死,这些中国人也同样不怕死!

其实,这个日本军官永远也不会懂的。

江阴人的性格里,充满了刚烈不屈。从当年满清进入江阴开始,江阴人在外族面前就从来没有低过头!

当年,满清到达江阴,江阴军民上下一心,死守江阴整整八十一日!城内死者9万7千人,城外死者7万5千人!

等到满清终于攻破江阴,满城杀尽,这才封刀。

江阴城中所存无几,躲在寺观塔上隐蔽处幸存者,共计大小五十三人。

但哪怕只剩下了一个人,江阴人性格中的血性和刚烈也依旧会被继承下来!

日本人不会懂的,对江阴,对整个中华民族在外敌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血性和勇气,他们永远也都不会懂的!

大屠杀开始了!

端着枪,拿着子弹的东洋畜生,对寨里村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的大屠杀开始了!

牛嫂死了,拖着儿子的牛嫂,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毒手,当刺刀落在身上的时候,牛嫂还是用自己的身子死死的护住了儿子。

可是,她的儿子最终也和母亲一样惨死在了东洋人的刺刀下。

三儿死了,死的时候,死死保护着村长临死前交代自己保护好的《仲氏家谱》。这本被鲜血染红的《仲氏家谱》,也终于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寨里村一共76户人家,在这次大屠杀中,无一幸免。

这是日军在江阴犯下的罪行,但是屠杀,却根本无法扑灭中国军民反抗的怒火!

看着一地的尸体,小林成秋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

自己虽然杀光了寨里村的每一个中国人,但这仅仅是杀光而已,离自己和日本要求的“征服”却还相差的太远太远。

伤口被包扎了起来,但是一只耳朵却永远地失去了。

小林成秋似乎忘记了疼痛,指着一地的尸体说道:“这些人,为什么不怕死?”

翻译讨好地说道:“他们不了解帝国对于支那的善心,他们死的活该!”

“你是汉奸,知道吗?”小林成秋忽然说道,看到翻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小林成秋依旧充满了不屑地说道:

“你是汉奸,他们虽然反抗帝国死了,但值得人尊敬,但你不值得尊敬。在帝国面前,你依旧还是支那人,可是在支那人面前,你却是帝国养的一条狗。”

翻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是的,在日本人面前,自己永远是中国人;可是在中国人面前,自己却只是一条狗,可耻的狗。

这,就是汉奸的“悲哀”!

第六十章 吹,冲锋号!

“奉指挥部命令,6连向江阴县城方向运动,调归336旅指挥!”

“什么?”当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高飞怔了一下。

宋长春拍了一下高飞的肩膀:“这是指挥部亲自下达的命令,听说..........听说是从南京方面要员打来的电话。高老弟,你的面子不小啊,南京方面的要员都问到了你。团座也下达了命令,由我营掩护你连撤退。”

“营长,花山保卫战已经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在这个时候让我连撤退,等于使你营将被迫接管大洋桥全部防御阵地...........”高飞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高老弟我,我和你说说吧。”宋长春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两口:“我是东北人,九一八的时候,我们一枪未发就跑出了东北,把大好河山让给了东洋人。都说不抵抗命令是蒋中正下的,可我们知道不是的,蒋总司令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而已。但不管怎样,终究是我们东北军丢了东北,丢人那!抬不起头来那.........”

高飞完全能够理解宋长春的痛苦,他耐心的听宋长春说了下去:

“好容易现在有个雪耻的机会了,我们绝对不会放过的。哪怕全都战死在了这里,我们也不后悔,起码我们再也不用被国人指着脊梁骨骂了,你说是不?川军是好样的,在上海打的好那。可这次,让我们也牺牲一回,让我们也来为川军兄弟断一次后吧。活下去,高老弟,我们都准备战死在这里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早晚要帮我们报了这个仇!”

高飞没有再争辩,而是举起了手,端正的朝着宋长春敬了一个军礼。

宋长春也端正的回了他一个军礼,就在高飞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宋长春忽然说道:“对了,刚接到了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据说有了你的26师的消息了。”

高飞一下站在了那里:“26师?”

宋长春点了点头:“好像他们在无锡西漳一线,突破了东洋人三道防线,正在向江阴方向靠拢,但现在具体已经到了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高飞深深吸了口气。26师,自己的26师终于有下落了...........

...........

在高飞的6连奉命撤离花山保卫战之后,667团继续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死死保卫花山,使日军寸步难进。

但是,随着战争的进展,局势开始对667团不利起来。

在大洋桥,日军越过不甚宽阔的河面,在南闸街的两个工厂建筑上架起机枪对二湾里制压射击,掩护日军大队渡河。

我国军守军宋长春营陷入三面包围,宋长春营长不幸负伤,指挥中断。但该营官兵仍然能够各自为战,死战到底。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

大洋桥和花山方向的联系被彻底断绝,宋营弹尽援绝,三面都是日军,已无突围之可能!但宋营之幸存将士,却没有一个人害怕的。

腹部中弹的宋长春营长,出现在了所有兄弟的面前,看着子弹、手榴弹都已打光的弟兄们,宋长春却反而露出了微笑:

“弟兄们,咱们被人骂了多少年了?当年撤离东北的时候,我才不过是个小小排长,现在,居然也升到营长了。可我有愧啊,每天一闭上眼睛,就似乎能看到咱们的家乡父老在骂咱们,说咱们不配当个军人。张大帅的在天之灵,也在看着咱们。他在说啊,宋长春,你个王八犊子,忘记东北怎么丢了吗?你到现在还有脸活着吗?我那,没脸活着了,现在好了,有个机会就放在咱们面前了。弟兄们,有怕死的吗?”

所有的兄弟都默默摇了摇头。

“是啊,四川人不怕死,咱们东北人也不怕死!”宋长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指了指对面正在集结的日军:“兄弟们都看到没有,雪耻的机会来了。咱们没有子弹了,可没有关系,咱们还有刺刀,还能和东洋人拼命是不!”

说着,宋长春异常凝重:“全体都有,立正!”

宋营的所有弟兄们站了起来,那些受伤的,也在弟兄们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并且竭力挺直了腰板。

宋长春送勤务兵手中接过了步枪,然后拿过刺刀,装好,大声说道:

“全营,上刺刀!”

“全体,上刺刀!”所有的连长、排长、班长都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刺刀雪亮,这是军人必死之决心!

“号兵!”

“到!”八个号兵站了出来。

宋长春一字一顿地说道:

“吹,冲锋号!”

号声,在阵地上,在大洋桥上空响起!

正在准备进攻的日军完全愕然,他们怀疑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冲锋号!在中国阵地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吹响了冲锋号!

宋长春下达了他做为营长,做为一名中国军官,最后一道能够下达的命令:

“全体,冲锋!”

全体,冲锋!

刺刀雪亮!士兵冲锋!

宋营全体官兵,以必死之决心,向日军发起绝地冲锋!

这是一场最惨烈的白刃搏杀,这是东北军宋长春营为自己洗刷耻辱的绝地之战!

在进攻大洋桥的战斗中,宋长春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他们的壮烈,让日军第13师团用以掩埋日军尸体的临时墓地,由大洋桥东岸直到王庄村,埋了一里有余!

在中国军人的决死决心面前,曾经骄狂的不可一世的日军第13师团,遭受到了最惨重的损失!

还有一名中国军人没有倒下!

宋长春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身边,是一地中国军人和日本士兵的尸体;周围,是端着刺刀,虎视眈眈围上来的日军!

身后,最后一个号兵从尸体中爬了出来,他依然倔强的站在那里,依然倔强的吹起了冲锋号!

吹,冲锋号!

只要还有一名中国军人在,冲锋号就永远不会停止!

宋长春笑了,他朝东北方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大声说道:

“报告大帅,东北军宋长春完成任务,请求殉国!”

然后,他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面对惊愕的日军,轻蔑的笑了一下,毫不迟疑的扣动了扳机!

号声嘹亮,中国军人,永垂不朽!

第六十一章 铁打的江阴

在宋长春营全体将士慷慨殉国之后,当夜667团对南闸进行逆袭并恢复南闸阵地。

在江阴要塞的重炮掩护之下,日军对花山几乎无计可施,形成抗战时期中国战场上极为罕见的敌我炮兵实力差异,而且优势居然偏向国军一方,第13师团的悲愤可以想见。

于是日军又调来飞机空袭江阴要塞,日军在这三个月之中对江阴要塞密集的空袭也是战史上的奇迹,面对只有伪装网的露天炮台,空袭时又有不少汉奸指引方向,日军的海航居然连这种死靶都打不到,足见其技术水平之低劣。

而国军炮兵在两个半月的练习之后终于掌握了技术,在26日的空袭中首开记录,终于击落了日机一架。

667团花山的强韧抵抗使第13师团感到震惊。萩州立兵暂时停止对第112师的攻击并设法迂回。因为无锡已经沦陷,所以第13师团越过青阳一带,绕过花山阵地带,向江阴县城侧方迂回。

第13师团推进到江阴县城西南。荻洲立兵将炮兵调到无锡以远离江阴要塞的射程,并且在无锡升起观测汽球对国军的前沿部队进行炮击。许康司令虽然解除了日军炮兵对要塞本身的威胁,但是第112师仍遭日军炮兵攻击使许司令感到不安,第112师不断向要塞呼吁炮兵支持,许司令长官知道只要打下日军的汽球,就能有效削减日军的炮兵火力。

在发现日军汽球在27000公尺以外,远离丙台射程之后,许司令长官向航委会提出派机射击汽球的申请。但是11月底的中国空军已经有一定的战损,而且正忙碌于首都的空战,所以直到29日第112师开始撤向县城之前,这个呼吁并没受到响应。

112师霍守义师长调整部署,将师预备队第672团调入县城,使第336旅李德明旅长能控制全旅部队进行城防作战。第336旅在县城西南构成一道长纵深阵地,阻止日军进攻要塞。

日军的海航部队也对县城进行空袭,空袭结束之后日军的炮兵兵分两路,一路冒着江阴要塞的炮火向江阴县城进行炮击,一路在无锡炮击花山守军。在炮击之后,第13师团前锋在战车掩护之下向江阴城西南发起攻城。

江阴县城保卫战开始!

江阴县城内悲壮的一幕出现了。

336旅旅部。

“是的,师座,我是李德明!”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112师师长霍守义师长的声音:

“李德明,你知道我名字的含义吗?”

“不知道!”

“我的名字叫霍守义。霍,是我老祖宗开始的姓,没有办法更改。守义,就是要坚守道义的意思!什么是道义?对于军人来说,抵御外侮,血洒疆场就是道义!你也要守住这份道义!李德明,和江阴城共存亡吧!”

“是,和江阴城共存亡!”李德明放下了电话,然后转过身来,表情严峻:

“传令,坚守道义,死守江阴!命令各部,给我把江阴各城门堵死!”

“旅座。”参谋长在边上低声提醒道:“指挥部调拨给我们的6连,现在还没有进入江阴。”

“6连?”李德明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的叹了口气:“一个小小的6连,到了能起什么作用?他们没有进来也好,不要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336旅全旅官兵以沙袋堵死城门,以牺牲到底之决心死守江阴!

江阴城的百姓们默默的看着国军将士忙碌的搬着沙袋,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可是这些可爱的百姓们,和中国军人一样都有着一腔热血。他们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还加入到了堵死城门的队列之中。

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江阴县城的中国守军们以各种轻重火力对敌进行密集打击,死死压制着冲锋的日军。

炮声在江阴城外、城内震天动地的响起,整个江阴都被笼罩在了炮火之中。

城楼上,336旅的将士拼死作战,那些百姓,则自动加入到了运送弹药、运送伤员的行列之中。

在历史上,江阴曾经不止一次的遭到外敌的攻击,但每一次,都是军民一心,奋战到底,死守县城!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但又很好解释的现象。

江阴城并不大,城墙也远远谈不上坚固,但无论进攻方拥有多么强大的兵力,拥有多么先进的武器,面对这座小小县城,却总是损兵折将,望而兴叹。

每一次面对外族的侵略,江阴都是以人命填补上战场,每一次城破之后,江阴都几乎要遭到惨烈的屠城,每一次都几乎要死绝。

但是只要一个江阴人能活下来,江阴人性格中的那份刚烈和血性,都能被继承下去!

铁打的江阴,铁打的中国军民!

一串串的火舌,从城楼上喷洒而出,一捆捆手榴弹,从城楼上奋力扔出。将士们大声吆喝着,大声鼓励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不能活着出去了,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这是责任,中国军人的责任!

日军感受到了什么恐惧,什么是无能为力。他们亲眼看到一个个中国军人,在江阴保卫战最危急的关头,举着炸药就从城墙上跳下,然后在轰然爆炸声中,同归于尽!

曾经必胜的信念,开始在日军心中动摇。他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对手!

日军一次次呼啸着扑了上去,但却又一次次的败退下来。

“江阴,对于帝国将士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在一份日军军官的家书中写道:

“可悲的是,居然有许多我的同僚,也对能否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充满了怀疑,甚至对自己能否活着也产生了怀疑,这在对支那的战斗开始以后,是从来没过的...........”

江阴,这座在抗击外侮中巍然挺立的历史名城,将会告诉每一个外来侵略者:

这里是铁打的江阴!

第六十二章 汇合

“连长,江阴城外到处都是东洋人,进不去了!”

忽如其来的报告让高飞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现在,自己和自己的6连,真的成了有家难归的孤军了。

“还有。”负责侦察的马德弼随即指着地图上说道:“日军对江阴的数次攻击都告失利,因此把主攻方向,转到了103师负责防御的巫山、定山、云亭镇一带。”

余文正接口说道:“103师我知道,这支部队是地方杂牌,战斗力差,火力也弱,恐怕很难抵挡日军进攻。”

马德弼点了点头说道:“连长,江阴肯定是进不去了,我建议绕到侧翼,对日军进行打击,减轻103师正面压力。”

正在那里说着,远处忽然响起激烈枪声。

几名军官互相看了一眼,迅速拿起武器,指挥6连朝枪响处急速而去。

大约一个中队的日军,正在那里发起一波波的进攻,而十多名中国军人,则被困在一处凹地,地形上的劣势,让这些中国士兵被日军火力压制的无法抬头。

“俞振海!”

“到!”

“把咱们剩下的炸药都给我埋起来,我们上去把弟兄们救出来,撤退的时候,给我拉响炸药!”

“是!”

高飞下达完命令,看了一眼荆恋雨和符小甘:“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协助俞振海!”

“是!”

几十个弟兄悄悄摸了上去,高飞选择了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举起了枪,然后挥了下手。

瞄准镜中的那个日军军官,完全不知道就在不远处,那个被日军称为“死神”的中国神枪手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枪声响了,日军军官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枪声,就是命令!

6连所有火力一起开火,瞬间打的日军大乱,趁着这个时候,那被困的十几名中国士兵,猛然从凹地跃起,手里的武器也同时发出了怒吼。

“走啊,走啊!”老黑一边不断拉动枪栓,一边大声喊道。

十多个被困的中国士兵迅速冲了出来,在6连弟兄的接应下,边打边撤。而失去了指挥官的日军,似乎有些被打懵了,一时无法组织起有效追击。

等到日军终于反应过来,那些中国士兵已经冲了出去,和6连兄弟汇合到了一起。

俞振海抽着根烟,面前放着好几包火柴,这让荆恋雨和符小甘有些好奇,但不管怎么追问,俞振海就是不肯说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火柴。

这个6连的炸药行家是真的怕了,没有火柴,是会出大事情的...........

看到连长带着弟兄们退了下来,俞振海算了下时间,贪婪的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燃的旺旺的烟蒂凑了上去.............

“轰”的一声,战场瞬间被淹没在了硝烟之中............

“长官,多谢救命之恩。”领头的那个获救士兵大口大口喘息着。

高飞没有说话,眼睛却死死的盯在了这名士兵胸口的番号上。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

老黑和锁柱也看到了。眼中的狂喜,在这一瞬间爆发!

高飞死死的看着这些兄弟:“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连长高飞!”

“高飞?”那个士兵一怔,随即大声说道:“高连长?你就是我们绿站旅长常说的高连长?”

见到高飞点了点头,士兵“叭”的一个立正:“报告长官,我是川军26师76旅151团的,我叫郑逸!”

“怎么会在这里,我们的26师现在在哪?”高飞急切地问道。

郑逸喘息了几声:“日军攻陷无锡之后,26师被东洋人围住了,后来,我们硬着杀出了一条血路,76旅彻底被打空了。我们好容易杀进江阴,结果到处都是东洋人,我和这些弟兄,被打散了。不小心,又被日军包围,要不是高连长相救,只怕我和弟兄们全完了。”

高飞有些失望,原以为终于能找到26师了,但希望却一下又落空了。

看着浑身血污的郑逸和他的兄弟们,高飞说道:“你们暂时编入6连!”

“是,能个高长官并肩作战,是我们的荣幸!”郑逸响亮的回答道。

高飞率领所部开始向103师方向运动,6连经过几次扩充,已经有了63名弟兄。高飞的信心,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高涨过。

从上海方向退下,只剩下了自己和老黑两个人。而后通过陈诚长官的帮助,自己手里掌握了一个小小的连队。

转战江阴到现在,虽然许多弟兄把生命永远的留在了江阴,但自己的6连却也在不断的壮大之中。

而此时,江阴之336旅以决死之决心守卫江阴,日军屡次进攻县城均不得手,只好再作其它打算。

日军在攻城两天之后暂时停止攻城,将兵力转用到江阴江畔由第103师第613团守备的巫山阵地。第613团罗熠斌团长率部奋起抵抗,以炽盛的火网将日军逐退。日军在第一波攻击不利之后,将攻击方向转向守备定山,云亭镇的第618团。

第103师战力较差,火力也显得逊色。第618团在得到日军以战车进攻县城的通报之后,就在阵地前沿挖成宽阔的反战车壕。日军进攻第618团的时候果然以战车为前导,在进攻时战车纷纷陷入反战车壕,步兵则遭第618团的防御火力击退。

入夜之后,万式炯团长组织敢死队跃下壕沟,以手榴弹塞入战车的瞭望孔,并以集束手榴弹塞入履带间炸毁履带,将沟内被困陷的7辆战车悉数击毁。

次后,第13师团完成主力集结,猛攻花山、起山、南闸与江阴县城,全线激战。

国军拼死冲杀,近战肉搏。花山第667团死战不退,入夜之后,花山正面的日军胆寒了。整个晚上日军只以各种兵器漫无目标地扫射,不敢进攻。

江阴保卫战中,国军将士在各条战线奋勇作战,杀的日军精锐第13师团寸步难进,就连小小的花山,也都久克不下。

日军,终于知道了中国将士为了保卫国土死战的决心!

第六十三章 荆恋雨和符小甘

酣战了一天的江阴,入夜,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安静。

6连的兄弟疲惫不堪的四散躺着,进入到了梦乡。

高飞检视了遍,从已经酣睡的老黑口袋里摸出了包烟,坐在地上,点着了烟,然后用力吸了一口。

“长官,我记得你是不吸烟的。”

一个声音响起,高飞看了一眼,是荆恋雨和符小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不吸烟还能干嘛?”高飞看着手里的烟,青烟缭绕:“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不休息?”

荆恋雨和符小甘互相看了一眼,在高飞身边坐了下来:“刚刚帮一个伤员看完伤口,睡不着,看到长官在,所以就来了。”

说着,荆恋雨迟疑了下:“长官,你似乎对女人很有成见?”

“成见?”高飞沉默在了那里,然后狠狠抽了几口烟,这才说道:“我对女人没有任何成见,战争中总会有女人,但不是上前线。看到那些东洋人了吗?男人落到他们的手里,无非就是一个死字而已,可是如果女人落到他们手里...........生不如死。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姐妹,遭遇到那种惨不忍睹的事情而已...........”

荆恋雨和符小甘默默点了点头。首-发

面前的这个长官,或许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不近人情。或者说只有到了战场之上,高飞才会显得那么蛮不讲理。

军人的刚正、坚韧、冷酷,在这位长官的身上一展无遗。他在战场上下达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能够违抗。可是当枪炮声停止的时候,另一面才会在他身上展现出来。

“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姐妹,遭遇到那种惨不忍睹的事情而已...........”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就是说高飞依旧有着铁血柔情。

“长官,你说,这仗我们能打胜吗?”符小甘忽然问道。

“能!”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这仗我们一定能打胜,但是会死很多人,将士们的鲜血会把长江染红,国战要想取得胜利,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我们没有东洋人那么多的大炮飞机,我们唯一有的,就是自己的命.........”

这话有一些悲哀,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荆恋雨在一旁问道:“不能和谈吗?淞沪会战的时候,不就是在列强的调停下签署了停战协议吗?”

“和谈?”高飞冷冷笑了一声:“中日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和谈的可能。从九一八以及更早之前,日本就一直想着灭亡我们,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个道理应该明白。列强?”

高飞又鄙夷的笑了一下:“列强的调停是需要前提条件的,你永远无法指望那些所谓列强,能够真正的帮助中国。他们需要的,是一切符合他们利益的事情。”

符小甘咬了一下嘴唇:“中国会死人,日本也一样会死人。中国有四万万五千万人,日本呢?就算我们拿十个人的命却换一个,我就不信日本人能够经受的住!”

高飞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话也对,也不对。巨大的牺牲,是保卫国家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但现在的战争,不是说谁人多就能够取得胜利的。

况且,还有那么多的汉奸存在。

将来还会有更加多的汉奸、伪军加入到助纣为虐的行列之中。这将是中国要面对的又一个敌人。

“高长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兵的?”荆恋雨忽然问道。

“我?”高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秀才,高飞就记得第一次遇到老黑的时候,老黑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可是其它,自己就一无所知了。

高飞犹豫了一会:“我是在川军誓师出川的时候,半路加入26师的!”

荆恋雨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一个像高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半路参军的?

这些日子以来,空闲的时候,听老黑和锁柱说了许多,尤其是锁柱,几乎天天都把自己的“飞哥”挂在嘴边。

炸坦克、神枪手、敢死队、喜欢拿刺刀和东洋人对拼刺刀............这样的故事听的真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如果这样的人是半路出家的话,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根本就是为了军队而生的。

“长官,你还有家人吗?”符小甘在一旁问道。

家人?高飞又沉默在了那里,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很想告诉她们,自己还有家人,可是这一生也许都再也见不到了。

符小甘却误会了高飞的表情,以为自己问错了话,急忙道歉,但高飞却难得的笑了一下:“没有关系。”

高飞笑的时候,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甚至还带着几分腼腆,和战场上那个冷血无情的职业军人,简直判若两人。

“高长官,你笑的时候挺好看的,还有点像个孩子。”荆恋雨也抿嘴笑着说道。

高飞赶紧板起了脸:“今天我当值,你们立即去休息。离3点还有几个小时,3点准时出发,赶到定山阵地。我不会因为你们是女人就多给你们时间的!”

“是!”荆恋雨和符小甘站起来大声说道。

不过,她们已经并不像以前那么怕高飞了,而且觉得高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威严可怕。

看着她们离开,高飞苦笑着摇了下头。

她们终究只是两个女孩子,还远远没有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也许在她们的印象里,对战争还有几分浪漫的想法。

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她们这样的想法,只有战争!

她们也会成长起来的,迟早都有那么一天。

高飞轻轻呼出了口气,又点上了枝烟............

...........

一包烟都抽完了,高飞看了一下时间,拿出哨子,想了想,又把哨子放了回去,一个个把弟兄们从梦乡中叫醒。

士兵们揉着惺忪的眼睛,有些不太情愿的站了起来。

一夜好梦已经过去,很快他们就会迎来新的战斗。

忽然,老黑带着几分愤怒的叫声传来:

“龟儿子的,闹贼了,老子的烟,老子的烟被谁偷了!”

第六十四章 万岁,中国军人!

定山。

103师618团第9连阵地。

日军的进攻一浪高过一浪,在轮番冲击之下,第9连伤亡惨重。

夏安民连长叫的嗓子已经嘶哑了,挥动着手枪,依旧在那里嘶声力竭的指挥着战斗。

机枪手倒下了,夏安民一个箭步冲上,一把操起机枪,红着眼睛,嘴里大声叫着谁也听不清的咒骂,把弹匣里的子弹发疯一般的倾泻出去。

“连长!1排阵地被突破了!”

“什么?”夏安民一回头,眼睛里充血:“枪毙,枪毙!”

“阵亡了,1排全部阵亡了!”

“连长!”已经身带重伤的副连长钟国华一把拉住了夏安民:“连长,再这么打下去,9连都要打空了啊,给9连留下一点种子吧!”

边上的几名军官一起叫了出来:“连长,阵地已经被突破了,再不走,9连都得扔在这了,撤吧!”

夏安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阵地,终于,咬了咬牙:

“撤!”

在阵地上一直苦苦坚持着的9连终于撤了下来,全连伤亡过半!但才一撤下,几名师部直属队的很快出现在了9连面前:

“谁是夏安民!”

“报告,我是!”

领头的军官冷冷看了一下面前这个满是血污的连长:“奉戴之奇副师长命,逮捕夏安民,跟我去见戴副座吧!”

在全连兄弟不舍的眼神中,夏安民被带走了。

当他站到103师戴之奇副师长面前的时候,戴之奇手里握着望远镜,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的阵地呢?”

“丢了!”夏安民低声说了一句。

“大声回答我,你的阵地呢!”戴之奇猛然放下望远镜,厉声吼道。

夏安民一个立正:“报告长官,丢了!”

“耻辱!103的奇耻大辱!”戴之奇愤怒的把望远镜重重扔到了地上,解开了军装上的扣子:“我是103师的副师长,尚且火线督战!但我来到前线,看到原本应该你把守的阵地上,飘动着居然是东洋人的旗帜!耻辱!耻辱!”

“师座!”夏安民竭力想要为自己分辨:“我们的装备和日军相差的太远了...........”

“放屁!”夏安民的话好像在那火上浇油,戴之奇勃然大怒:“淞沪会战,川军只有人手一把大刀,26师尚且坚持大场七天七夜!你呢?你有机枪,有子弹,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你丢尽了我们贵州人的脸,贵州人里没有你这样的败类!来人,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枪毙!”

夏安民垂着头,一声不发,这时身边103师师部参谋主任王恕怀把戴之奇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副座,夏安民打仗还是很勇猛的。况且激战正酣,正是用人之机,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戴之奇看了王恕怀一眼,又狠狠盯了夏安民一下:“夏安民!”

“到!”

“带着你的9连,和第7连一切,去把定山阵地给我夺回来!”

“是!”

戴之奇随即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夏安民,准备死在定山吧!战死总比被我枪毙要来的光荣的多。”

“是!”夏安民挺直了胸膛:“宁战死,不后退!”

夏安民大步离开了这里,当他回到9连的时候,7连连长祝荣华也率领着全连到达。

夏安民摘下了自己的手表,连着几块大洋交给了重伤的副连长钟国华:“兄弟,帮我把这几样东西带回给去,给你嫂子,我是回不去的了。”

手里捧着连长交给自己的遗物,钟国华哽咽着点了点头。

夏安民又把头转向了祝荣华:“老兄,是我连累了你。”

祝荣华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9连、7连,全体集合!”

看着集合起来的兄弟们,夏安民的语气沉重、悲壮:

“弟兄们,戴副座说我们丢了贵州人的脸,说我们不配当贵州人。可我不服,死也不服!现在,我和王连长将带着你们冲锋!死,咱们也得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宁战死,不后退!”

“宁战死,不后退!”两个连的兄弟们齐声吼道。

夏安民脱下了上身的军装,小心翼翼的折好,然后接过一枝上了刺刀的步枪:

“弟兄们,跟我来!”

钟国华挣扎着爬起,不顾伤疼,亲自掌握着一挺机枪,大声说道:

“连长,走好啊!”

夏安民回头看了一眼,一笑。

机枪响了起来,夏安民大吼一声:

“冲啊!”

“冲啊!”

漫山遍野的呼声响了起来,9连和7连的弟兄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大吼着,大叫着,面对日军疯狂的火力,不躲不避,决死冲锋!

夏安民冲在了第一个,子弹就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可是夏安民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

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自己的耻辱!

不断的有士兵在弹雨中倒下,但后面的兄弟却依旧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夏安民是第一个冲上阵地的,手的刺刀不断的前冲,一个又一个的日军倒在了他的刺刀下。

他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可是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苦。

又是一把刺刀刺在了他的身上,夏安民虎吼一声,返身一刀深深扎进了日军的胸膛。

他的身子晃了一下,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用步枪驻在地上,死死坚持着自己不能倒下。

他看到无数的兄弟,在付出重大伤亡之后冲了上来;他看到阵地上刺刀翻飞;他看到日军被赶出了阵地!

夏安民笑了。

祝荣华来到了他的面前,夏安民的伤口在那不断流血,但他只问了一句:“阵地夺回来了?”

他看到祝荣华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笑了。

看了一眼军旗,夏安民举起手来,敬了一个军礼。

他的手再也没有放下来过,而是在步枪的支撑下,一直那么笔直的站立着。

夏安民,黔军103师618团第9连连长,阵亡于江阴保卫战,年仅二十九岁。

他,曾经给黔军带来过耻辱,但他用自己的血,洗刷了这个耻辱!

万岁,中国军人!

第六十五章 浴血103师!

定山虽然在9连、7连的死战之下被重新夺了回来,但整个103师防御一线的前景却依然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103师师长何知重、参谋长王雨膏,却放弃了原本应该由自己指挥坚守的阵地,带着数十名警卫,向汉口方向逃窜,与103师失去联系,临阵逃脱。在103师光荣的抗战史上留下了耻辱的一笔。

整个103师的指挥作战重任,完全落到了副师长戴之奇的身上!

面对武器装备严重不如日军的情况,戴之奇只有采取了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放敌人进入阵地,然后迫使日军与自己白刃决战!

这是一个最悲壮,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精心修筑的阵地被迫放弃不用,守军的优势完全扔掉,戴之奇必须让日军和自己绞杀在一起,然后用刺刀、用人命来保护阵地不会丢给日军!

618团第1营。

“停止射击!”

“停止射击!”

相同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枪声,一下在阵地上停了下来。

“把东洋人给我放进来!”这是第1营营长陈绍培少校的命令:“上刺刀!”

“刷刷”声中,弟兄们给枪上安上了刺刀,拿起了工兵铲,握住了手榴弹!

忽然停止的枪声,让日军一下有些茫然。

在稍做迟疑之后,日军开始列阵冲锋。

阵地上的中国士兵巍然不动,身后猎猎飘扬的,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03师的军旗,和代表着这个国家的青天白日满地红!

日军进入了阵地,看到这群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中国士兵,日军完全有些不知所措。

陈绍培手里死死的握着步枪,然后大吼一声:

“弟兄们,别当孬种,拼啦!”

“杀啊!”

嘶喊声从阵地上山呼海啸的响起,这些已经忘记了生死的中国勇士,如同狂风一般朝日军席卷而去!

刺刀代表着中国军人的决心!

103师弟兄们的拼刺技术不如日军,格斗技术不如日军。但他们却有一样是日本人永远也都不明白,学不会的:

当国难到来的那一刻,用自己的生命构筑起一道血肉长城!

他们“吼吼”叫着,奋不顾身的扑向一个又一个敌人,他们的身上在流血,可是他们心中的火焰却不会因为流血而被浇灭。

陈绍培被三个日军死死缠住,他却没有任何的害怕,竭尽全力的格挡搏杀,一次次灵巧的躲避着日军的刺刀,一次次把自己手里的刺刀朝前递出。

可是,以一敌三,力量对比上实在太悬殊了。

就在这个时候,面对对面日军恶狠狠刺来的刺刀,陈绍培却没有躲避,反而迎着刺刀而上。

刺刀深深的扎入了他的胸膛,但就在同一时刻,陈绍培手中的刺刀也一样没入了敌人的胸膛。

以血还血,以命搏命!

又是一把刺刀扎进了陈绍培的右肋,陈绍培狂吼一声,拔出胸口的连着刺刀的步枪,就这么双手死死抓住刺刀,用力一抡,枪托狠狠的砸在了日军的脑袋上。

“营长!”

叫声中几名兄弟冲了上来,扎死了剩下的两名日军,但他们的营长已经不行了!

陈绍培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看着自己的弟兄们,说出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后说的话:

“我等军人,舍身为国;死得其所,壮哉壮哉!”

陈绍培,少校,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03师309旅618团第1营营长,阵亡于江阴要塞保卫战。

“我等军人,舍身为国;死得其所,壮哉壮哉!”

陈绍培身前留下的这一句话,激励着所有第1营的将士们浴血杀敌。他们用白刃战的形势,用一条接着一条生命填补进去的方法,一次又一次的把冲上来的日军重新打了回去!

“1营,接1营,为什么1营还没有接通!”戴之奇恼怒的咆哮道。

1营的电话终于接通了,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是戴之奇所熟悉的陈绍培的。

“副座,我是2营营长李仲春,陈营长已经殉国!1营从上午到现在,白刃战十一次,全营将士大部殉国。我奉命率领一个连的弟兄增援1营!”

“李仲春,你就留在1营阵地上,给我拿刺刀捅!刺刀捅折了,用牙齿咬!牙齿咬断了,用拳头砸!给我死死顶在阵地上,不许后退一步!”

“是,不许后退一步!”

不到20分钟,担心战事的戴之奇再次拿起了电话,但这次接电话的,却不是李仲春,而是618团团附李益昌:

“副座,我是李益昌,李仲春重伤,这些由我亲自指挥战斗!”

戴之奇鼻子一酸,但随即又恢复了军人的威严:“李益昌,顶住,给我顶住,丢了阵地,我连你也一起枪毙!”

“是,丢了阵地,我自己枪毙了自己!”

这时候电话落到了桌子上,戴之奇急忙把耳凑近话筒,那里传来了刺刀“叮当”相交声,和李益昌的吼声:

“弟兄们,杀啊,杀啊!别给咱贵州人丢脸那!”

短短几分钟后,李益昌的声音忽然消失了,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到了戴之奇的耳中:

“李团附重伤!我是川军26师高飞,现在我将暂时指挥这里!”

说着,电话便被挂断了。

戴之奇怔怔地看着电话,忽然坐了下来,用双手捂着脸,过了会,泪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短短的一天时间,618团团附团李益昌中校、第2营营长李仲春少校在激战中重伤,第1营营长陈绍培少校与第613团第3营营长刘崧生少校壮烈殉国。

损失太大了,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前线营以上的指挥官们,几乎都被打光了!现在在最前线指挥战斗的,居然是个什么川军的小小连长高飞!

将士们的鲜血把阵地染红,将士们的忠魂让山河垂泪。

纵然,像103师师长何知重,参谋长王雨膏这样的高级军官,不顾前线将士安危,临阵脱逃,但剩下的军人,却都是真正的中国军人!

面对外敌侵略,他们无所畏惧,他们浴血奋战!

第六十六章 接替指挥

“听着,我是高飞,都听我的指挥!”

趁着日军被打下去的时候,高飞在618团1营阵地上大声叫道:

“马德弼、余文正,各带一个排,到阵地两边埋伏!集中所有机枪给你们!把先头的日军给我放进来!你们死死挡住后面的,一股一股歼灭!”

徒然有了主心骨,让原本军官接连负伤阵亡的弟兄们,一下精神振奋。首-发

103师的弟兄们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些川军弟兄人手一把的大刀,这就是当初川军在淞沪战场上让东洋人闻风丧胆的大刀吗?

“老黑!锁柱!”高飞的声音依旧在那响起:“你们带上枪法好的,给我看准了空子狠狠的打!”

“狗日的偷烟的贼!”老黑悻悻的骂了一句。

“老黑,啥子偷烟的贼?”锁柱一边寻找着藏身的地方,一边好奇的问道。

老黑恶狠狠的指了一下高飞:“秀才!狗日的趁老子睡着,偷老子的烟!老子在四川的时候,毛都没有丢过一根,现在好了,堂堂国民革命军里居然闹贼了!”

“俞振海!俞振海!”

“到!”

“把你那点用炸药的本事都给我使出来!给老子狠狠的炸!”

“是!”

才加入高飞手下的郑逸这时候走了过来:“长官,算我一个!扔手榴弹,我力气大!”

高飞看了郑逸一眼,点了点头。

看着忙成一团的弟兄们,高飞匆匆跑到受了重伤的李益昌面前,正在查看李益昌伤势的荆恋雨急忙说道:“长官,团附伤的很重,赶快送到后面去吧。”

高飞点头:“团附,你受伤了,我让弟兄们送你下去!”

“滚!”李益昌虚弱地骂了一声:“老子才是这的最高长官,你,你个小王八蛋不过是替我指挥...........高,高飞,丢了阵地,我,我枪毙了你..........老子,老子死也要死在这里.........”

“是!”高飞“叭”的一个敬礼:“要是阵地守不住了,我先打死团附,不给日本人做俘虏,自己再自杀谢罪!”

李益昌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看到高飞匆匆跑了出去。

“王八蛋,这个小王八蛋!”李益昌悻悻然地骂了一句,接着自己倒先笑了出来:“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不能死!”

荆恋雨和符小甘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日军的进攻重新开始了,这个时候的日军,是有一些绝望的。

那些中国军队,居然选择了白刃战这样原始的战法,来和日军一命换一命,而这也是日本人最难以忍受的。

日军的力量在江阴急速消耗,从才进攻江阴开始的不可一世,到现在的悲观气氛弥漫在队伍之中,这对于日本人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情。

日军小心翼翼的开始接近,他们知道对面阵地不会再发射子弹了,对面的中国军人,正端着刺刀在那等着自己。

两个小队的日军率先进入,但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的手榴弹和炸药忽然扔了出来,瞬间就隔断了日军先头部队和后续部队的联系。

接着,马德弼和余文正带领的两个排,迅速进入到指定阵地,机枪同时轰鸣!

“弟兄们,给我杀!”高飞一端步枪,大吼一声。

“杀!”

川军弟兄率先冲了出去,阳光的照耀下,大刀片子闪亮!接着,是103师的弟兄们,端着刺刀,如同一群猛虎一般直取日军!

战局瞬间就变成局面中国军队以多打少!

在如此狭隘的地方,日军的火力优势根本无从发挥,他们被迫,也必须与中国军队开始了又一轮的白刃格斗!

这个时候的日军,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些中国军人大有不同。

他们中的许多人手里握着的都是大刀,这些在近战搏斗中威力无穷的武器,带给日军的杀伤是极其巨大的!

不光如此,周围还不断的有冷枪射出,不断的有日军倒下!

老黑嘴里叼着半枝烟,似乎完全没有把战斗当成一回事,瞄准,放出一枪,然后迅速把自己隐蔽起来。

锁柱显得有些紧张,他在心里竭力重复着飞哥教过自己的狙击要领,一枪一枪的放出。

忽然,锁柱惊恐的叫了一声,把老黑吓了一跳,一看,就看到锁柱的泪水哗哗的流了出来:

“老黑,我,我杀了一个自己兄弟!”

“放屁!”老黑大声叫道:“不可能!”

“真的,真的!”锁柱的泪水像断线一般流下:“真的,我原本想杀东洋人的,可是,可是一个兄弟正好冲到了我的枪口下..........”

“放屁!”老黑再度暴怒的吼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锁柱:“听着,锁柱,你没有打到自己兄弟,是你自己看错了!我们杀的,都是东洋人!现在,拿起你的枪来,给老子狠狠的打!”

“是,我杀的都是东洋人!”锁柱抹了一把眼泪,再端起枪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杀气,军人最重要的就是杀气!而这也正是锁柱最欠缺的!

但无论是高飞还是老黑,都清楚地知道,迟早都有一天,锁柱会成为一个合格军人的!

在几处打击之下,被包围住的这两个小队的日军,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而中国军队的伤亡之少,也是103师进入保卫战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好样的,好样的!”李益昌大口大口喘息着,朝高飞竖了下大拇指:“打的漂亮!”

“团附。”高飞擦了一下一头的汗水:“虽然这次轻松的歼灭了那么多东洋人,但目前绝对优势还在东洋人那里。我建议立即撤出阵地!”

李益昌摇了摇头:“兄弟,我也知道,但不行。我的任务是奉命坚守阵地,没有得到命令,不许后退一步!兄弟,你不是103师的,先撤吧。”

“我没有地方可撤。”高飞笑了一下:“我和自己的26师失散了,现在只要哪里有枪声,哪里就是我们的战场!”

李益昌也笑了,有高飞这样的中国军人在,这个国家就永远也亡不了!

第六十七章 112师

1937年11月30日,江阴城防战进入最惨烈阶段。

112师霍守义师长将师指挥所布在君山,贴近火线,但是花山阵地已经被突破多处,形势岌岌可危。

30午夜,112师所有预备队全部被调上火线!

但是,师部的电话却依旧响个不停,到处都在要求援军。

霍守义知道手下的弟兄们不是害怕,而是各个阵地已经实在打到没有人了。有的阵地,几乎伤亡殆尽,仅仅是靠几个伤员在那坚守。

“334旅形势最为危急!”代参谋长李寓春指着地图上,带着焦急说道:“日军彻夜不停对334旅防御各线阵地进行猛攻,334旅伤亡惨重,不断呼要援军,但是我们手里已经实在没有预备队了!”

“有!”霍守义的表情平静:“参谋长,现在由你坐镇君山师部,我带着警卫营上去!”

“不行!”李寓春一下站了起来:“你是师长,肩负着指挥全师的重任,你要是有任何闪失,让我怎么向刘司令交代?”

霍守义淡淡笑了一下,拿起了桌子上的钢盔,戴到了头上:“参谋长,我霍守义的名字是守住道义!什么是军人的道义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现在,该我去执行军人的道义了!我可以枪毙夏安民,但我不能不以身作则!”

李寓春太了解师长的脾气了,只要是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勉强!

整个警卫营对要被调上前线,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他们等待的也实在太久了,弟兄们都在前线浴血奋战,自己呆在这么怎么甘心!

334旅阵地。

阵地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日军层层叠叠的涌了上来,从白天到夜晚,从夜幕初起到夜色深垂,日军的进攻一刻也都没有停止过。

全旅伤亡之惨重,让旅长马万珍也感受到了一阵阵心惊。

自从从军以来,从来都没有打过这样的恶战!

逃跑的念头几次在马万珍心中升起,但想到师座的森严军规,又让人不寒而栗。

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这是正在江阴各线激战之国军将士唯一不能改变的铁一般的军纪!

“师座上来了!师座上来了!”

忽然,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正在旅部焦虑指挥的马万珍一听大惊失色,匆忙走出旅部,就看到霍守义正在指挥着自己的警卫营投入到阵地之中。

“师座,你,你怎么来了。”马万珍这一刻庆幸自己没有临阵逃脱,要不然自己将面对的是师长的枪口。

霍守义看也未看马万珍一眼:“你呢?你为什么躲在旅部?为什么不在前线指挥战斗!”

师座的大声训斥,让马万珍一句话也不敢说。

“立即带着你所有的力量,投入战斗,死,也要给我死在阵地上!”霍守义面色凝重,话语间不带着任何商量余地。

“是!”马万珍一个敬礼,匆忙离开。

整整一个晚上,霍守义始终都坚持在第一线指挥战斗;整整一个晚上,在霍守义的亲自指挥下,112师334旅打退了日军九次近乎疯狂的进攻。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弟兄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可他们还是在那咬着牙齿苦苦坚持着,只要师座还在,就没有人会放下手里的枪。

败退下去的日军,开始例行公事般的炮击334旅阵地。

漫无目的的炮击,在中国守军的各个阵地上响起。

“轰”的一声,一枚炮弹落在了霍守义的不远处!

霍守义身子颤抖了下,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师座!师座!”

边上的卫士们围了上来。

霍守义身带重伤,当他从昏迷中缓缓醒来,见到闻讯来到自己身边的马万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勿以我生死为念,死守阵地,不得退后一步!”

“送师座下去!送师座下去!”马万珍大声喊了起来。

“勿以我生死为念,死守阵地,不得退后一步!”当霍守义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这句话后,又重新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形势一下发生了重大转变。

霍守义的重伤,让112师官兵的士气大跌,而马万珍,在未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开始放弃阵地,向青山、板桥一线撤退。

但是,在保卫江阴的战斗中,112师浴血奋战,杀伤日军2000余人,全师伤亡师长以下1000余人。

而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12师的雄斗不休,使江阴要塞区能发挥阻敌力量,并且使首都卫戍总部能从容布防。

该师的恶战震动了军委会,蒋委员长闻报,亲电霍师长予以嘉勉:

“刘兴总司令转霍守义师长,该部坚守要塞,奋战多日,使后方友军从容布防,南京可保无虞矣,特电嘉奖,中正。”

11月30日,日军第11战队以5艘军舰逼近江阴封锁线,海军乌山炮台与江阴要塞丙1台发炮轰击。乌山台因为匆促成军,炮台建筑不佳,所以在第一轮炮击之中有1门舰炮因炮座塌倒而失去准头。其余三炮之中有两炮直接命中日军一艘驱逐舰,使该舰舰身倾斜。丙台也击中一艘军舰,第11战队仓惶逃逸。

因为炮战过于猛烈,江阴要塞的西山台与黄山台各有一门150要塞炮炸膛,要塞的通信网也多被破坏。据江防军总部的战报指出,30日的炮战中要塞的甲台再发神威,击落日机两架。

12月1日,日军重新编组第11战队,以近藤英次郎少将为司令。战队主队辖“安宅”号、“坚田”号及“鸟羽”号,掩护队则辖“八重山”号、“栗”号、“毌”号及“莲”号。扫雷队辖扫雷拖船4艘,警戒队辖“津”号、“比良”号、“势多”号、“嵯峨”号,协力部队为水上机母舰神川丸。原司令谷本少将因战败撤职。

江阴炮台虽然发挥的威力,但是陆军的战线已被多处突破,日军第10军在11月28日以第114师团攻占宜兴,30日以第18师团攻占广德,12月2日第114师团又攻占溧阳。

江阴在整个南京外围防线上开始呈现突出的不利态势!

(科普知识:笔记本电脑故障排除法:

今日9时开始工作,笔记本电脑自动关机,然后无法正常启动。一开机就自动关机,根据蜘蛛经验,确定硬件出了问题,于是准备拿去维修。

借用夫人电脑上网请个假,然后准备收拾电脑出门,夫人忽然问了句:“笔记本没电了能启动不?”蜘蛛答:“当然不能。”夫人问:“笔记本需要充电不?”蜘蛛答:“白痴问题。”夫人微笑:“那么请看看你的电源。”顺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电源连接线脱落,回想,是昨晚睡觉前的两小时前蜘蛛拔下来过一次,忘记插上,于是..........再回想,怪不得今天一上电脑就觉得屏幕有些暗。好吧,蜘蛛是白痴。当然也不能全怪蜘蛛,WIN7的一些图标都是隐藏的,所以..........

由此得到经验,以后笔记本再出现故障,一定要先检查一下电源有没有插上。

科普知识完毕。

笑喷,自己笑自己到现在,看来真的不能天天熬夜了。《血色战旗》写到现在,也算是给本书增添一些额外的轻松吧,看在蜘蛛自我暴料的基础上,弟兄们就别再笑蜘蛛了吧:))

第六十八章 刺刀对外,尸体向前!!!

1937年12月1日,江阴保卫战总司令刘兴在江阴召集会议,副总司令曾以鼎少将、第112师代参谋长李寓春上校、江阴要塞司令许康中将、第103师副师长戴之奇中将与电雷学校校长欧阳格中将均与会。

刘总司令在会议中先亲自面告李寓春代参谋长已经安排将霍守义师长紧急运往后方养伤。在会上了解陆战状况的两师主官李寓春等均建议撤退,欧阳格不置可否,唯独许康司令力争死守。

在会议中,刘兴总司令接获南京卫戍长官部电话通知撤退,于是即席下达撤退命令。刘总司令命令自1日夜8时起江阴要塞向江阴西门外进行掩护射击掩护部队突围。12时之后破坏要塞,要塞人员渡江由靖江向镇江撤退。

12月1日凌晨4时,第112师全师突围,县城守军由马万珍率领转往镇江。但此时日军已推进到花山北麓陈皮弄一带。

第667团残部300余员向陈皮弄突围,与日军遭遇,激战澈夜后全团伤亡殆尽。日军攻占花山后,在山麓的计家湾展开屠杀,无辜百姓47人惨遭杀害。

103师同样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12月1日午夜,103师奉命突围。但是因为撤退命令下达的非常匆忙,因此和112师之间并没有建立起有效通讯联系。

618团1营和邻近之613团也同时接到了撤退命令。首-发

1营的指挥撤退,交到了高飞手里。

此时1营伤亡大半,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而日军似乎也察觉到了103师的撤退企图,开始了更加疯狂的进攻。

借助夜幕,高飞集中起全部之手榴弹和炸药,在自己6连负责掩护的情况下,于沿途大量掩埋炸药,阻止日军追击。

12月1日凌晨1时,完成阻击任务的6连开始撤离阵地。最后负责断后的是俞振海和郑逸。

这两个人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大大咧咧的在那抽着烟,聊着天,一直到日军进入爆炸区的时候,这才不慌不忙的让日军淹没在了爆炸声中..........

...........

613团。

负责掩护师部的613团团长罗熠斌上校,团附魏自选中校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

当613团和103师进入到县城以西钱家村的时候,忽然遭到来自夏港方向日军偷袭。

日军以猛烈之火力,使得613团大乱,罗熠斌嘶声力竭的指挥着部队,一边布置防御,一边组织突围。

“团座!团座!”魏自选几乎是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是师部失去联系了!”

“什么?”罗熠斌几乎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团附:“怎么回事?团部呢?团部呢!”

“不知道,不知道!”魏自选连连摇着头:“日军进攻的太突然了,才一交锋,我们和师部的联系就被切断了啊!”

罗熠斌的面色凝重,事态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和师部失去联系,整个613团都处在日军包围之中,更加要命的是,613团在连番恶战之后,弹药稀缺,士兵疲惫,能不能突出去已经成了很大疑问。

“吹集合号!”忽然,罗熠斌大声说道。

集合号吹响,疲惫不堪的613团弟兄们被集中起来。他们看到自己的团长、团附手中都紧紧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

“弟兄们,最后的时候已经到了!”罗熠斌的声音平静但却从容,附近日军的枪炮声丝毫也都没有影响到他:

“我们的周围都是东洋人,我们和师部也已经失去联系了!弟兄们,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突出去!全体,上刺刀!刺刀对外,尸体向前!”

刺刀对外,尸体向前!

罗熠斌和魏自选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缓缓站到了613团的最前列!

他们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们必须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日军的子弹,打,他们也愿意第一个承受!!

罗熠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他的声音气壮山河,永远的在钱家村上空飘荡:

“吹冲锋号,刺刀向前!”

1937年12月1日凌晨,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03师613团在钱家村遭到日军偷袭,在与师部失去联系,四面受敌,弹尽援绝的情况下,开始决死突围!

罗熠斌和魏自选,这两位613团的正副主官,从突围的一开始,就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白刃格斗,决死搏杀!

日军的机枪阻挡不了这些英勇无惧的中国军人!日军的炮火吓不倒这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的中国军人!

他们是国家的脊梁,他们是民族的魂魄!

喊杀声在钱家村响起,一往无前的呐喊声在日军的包围圈里响起!

魏自选倒下了,他的身上满是血孔,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看到弟兄们正在奋力冲着,他看到103师的军旗高高飘扬。他看到:

自己的团长罗熠斌正在吃力的朝前爬着,爬着...........

“团座...........”魏自选虚弱的叫了一声。

也许是老天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枪炮和喊杀声中,罗熠斌竟然听到了魏自选的声音。

罗熠斌一点一点的朝着魏自选这挪动而来,他每爬一步,身后都会留下一路血迹。

他终于爬到了魏自选面前,然后笑了一下:“自选,不行了啊。”

魏自选也笑了:“团座,你也不行了啊。”

“是啊。”罗熠斌哆哆嗦嗦的想把手伸到口袋里拿烟,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终于无奈的把手垂落到了地上:“自选,我们都要死了。”

“死了,死了。”魏自选叹了口气:“真想吃一口咱们家乡的刺梨啊。”

说着,他用最后的力气,躺在地上,朝罗熠斌敬了一个军礼:“团座,我先走了。”

“等着我,自选,到了黄泉路上,咱们再一起杀东洋人!”罗熠斌笑着,全无畏惧。

魏自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罗熠斌轻轻舒出了口气,好像如释重负,然后他忽然大声说道:

“弟兄们,杀敌啊!”

罗熠斌,贵州省瓮安县猴场人。贵州讲武学堂毕业,国民革命军103师613团之上校团长。1937年9月5日,率部进驻江阴要塞设防,以阻击常熟、无锡方面的来犯之敌,并坚守近3个月之久。是年12月1日,奉命从江阴要塞撤退,突围途中,在江阴城西钱家村附近遭到日军的突然袭击,罗熠斌亲自率部冲杀,阵亡于突围途中,是年47岁。

魏自选,贵州讲武学堂毕业,国民革命军103师613团之中校团附。1937年12月1日,奉命突围,亲自以刺刀反复冲突日军,阵亡于江阴钱家村,是年42岁。

这两位103师的高级军官,都实现了自己的慷慨诺言:

刺刀对外,尸体向前!

第六十九章 反袭

钱家村方向忽然响起的枪声,让正在接近此处的高飞所指挥的6连一下停住了脚步。

“锁柱,侦察!”

“是!”

没有过多少时候,锁柱就匆匆跑了回来,613师所遇到的绝境很快传到了高飞的耳中,锁柱大口大口喘息着:

“飞哥,613团快不行了,东洋人的机枪好多,613团拿人命在往里填呢!”

高飞和自己的弟兄们看了一下,迅速拿出了地图,余文正很快拿着电筒照了过来,高飞一指地图之上:

“日军是从夏港方向进逼来的,咱们人少,贸然进去,非但救不了613团,反而还会一样陷进去出不来!干脆,绕到夏港防线,从鬼子的屁股后面打!”

“打!”马德弼狠狠地砸了一下:“咱们的命都是拣回来的,只当扔在前线了!”

正在那里说话,忽然看到远远的俞振海和郑逸跑了过来,两人跑到面前,身上居然挂满了手榴弹、手雷。

俞振海喘息着说道:“我们炸了狗日的东洋人,一路跑过来,见到334旅扔掉的军火,心里想着浪费了实在可惜,就拣回来了。”

“分手榴弹!”高飞大喜,急忙大声说道...........

..........

“快,快,动作加快!”

6连的弟兄一个个急速飞奔,不远处,到处都是枪炮燃起的火光,到处都是爆炸声和枪声。

6连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夏港一线,这个时候的日军,注意力已经被完全集中到了613团身上,并没有想到一支小小的部队,已经绕到了他们的身后。

十几个兄弟在高飞的带领下爬上了屋顶,其余的人在老黑的带领下,迅速在周边建立起警戒阵地,掩护屋顶弟兄。

从上面看下去,8个机枪巢正在那里疯狂的吼叫着,这8个机枪点完全拦阻住了613团突围的道路。

高飞把一枚手榴弹拿到了手中,拉开导火索,心里默数几声,用力扔了出去。

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其余屋顶上的弟兄们也都一同把手榴弹扔了出去。爆炸声不断响起,日军机枪巢瞬间哑火!

忽然到来的平静,让正在突围中的613团弟兄们一下变的有些不适应,但稍稍一怔,随即人人精神大振,“杀啊、冲啊”的声音响彻战场!

正在阻截613团的日军,却忽然遭到来自夏港方向的打击,变成了两面受敌,夜色之中又无法弄清背后究竟来了多少敌人,一时间阵脚大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618团也从另一个方向杀了过来。和613团汇合在一起,很快在日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粱之模,粱之模!”618团团长万式炯抱住了被机枪子弹射中数发的618团团附兼第2营营长粱之模大声叫道。

“我没事,我没事。”粱之模大口大口喘息着:“团座,师部,师部.........”

万式炯放下了粱之模,看了看行将突出重围的弟兄,大声吼道:“弟兄们,跟我杀回去,把师部给我救出来!”

“杀!”

弟兄们只有短暂的犹豫,随即掉转枪口,竟然又重新杀了回去!

而歼灭了日军机枪点的6连,看到613团和618团两个团的弟兄,明明已经可以冲出去了,可居然又杀了回去,都同时怔在了那里。

“他们是回去找师部了。”高飞平静地说道。

“连长,我们怎么办?”

“回去,帮他们阻挡住日军!”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6连也重新杀到了钱家村的方向,这时候在临时阵地上负责阻挡日军重新形成合围之势的,只有受了重伤的粱之模和几十个伤员。

高飞的突然出现,让粱之模怔了一下:“哪部分的?”

“报告,川军26师6连高飞!”

高飞的回答响亮简单,随即指挥着机枪架设起来。

“高飞?”伤口处传来的痛苦让粱之模皱了下眉头:“你就是那个高飞?”

“是!”高飞半蹲着开了一枪,随即拉动枪栓:“长官,你死的了不?”

“老子还死不了!”粱之模的回答中气十足:“高飞,老子拜托你了,帮老子守在这里,千万不能让鬼子突进来,不然弟兄们就全完了!”

高飞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如同一尊雕像一般,不断的把枪口里的子弹一发发的射向敌人。

这是粱之模第一次看到这个被称为“死神”的中国军人。坚韧、冷静、执着,一切军人的本质,都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体现无余。

“飞哥,飞哥!”锁柱忽然跑了过来:“荆恋雨和符小甘不见了!”

高飞的动作停顿了下,但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下,然后随即又恢复了那份冷静:“知道了。”

“飞哥,她们不见了,可能是刚才往夏港运动的时候掉队了啊!”锁柱大声叫了出来。

老黑一边射击一边运动过来:“秀才,她们俩是女娃子,不能让她们落到东洋人手里,我和你一起去。”

“去吧,连长,这里我们替你指挥!”马德弼和余文正也一起说道。

粱之模拼命扣动着扳机,抽空说道:“兄弟,去吧!”

高飞深深呼了口气:“老黑、锁柱、谢依,跟我来!马德弼和余文正在这指挥,如果撤退前等不到我们回来,立即随大部队撤退!”

“是!”

高飞带着三个兄弟迅速按原路返回,一路上不断遭遇到小股日军,几个人并没有恋战,能躲的尽量躲开,始终没有惊动到日军。

谢依忽然拉住了高飞,指了指前面出现的一具日军曹长的尸体:“长官,我换上这身皮?”

高飞点了点头,谢依迅速冲了过去,扒下了日军曹长的军服,换了上去。

在等待的片刻,高飞心里有些担心,尽管面上从来没有流露过任何感情。

荆恋雨和符小甘现在在哪里?是已经阵亡了,还是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如果是前一种,那也算是壮烈殉国,如果是后一种呢?

高飞不敢想像了!

第七十章 雷霆归来!

“雨姐,我们这是在哪?”

符小甘手里握着手枪,紧张地问道。

荆恋雨迷茫地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不远处不断传来枪炮声,不时的有火光冲天而起。

面上保持着平静,但心里却依旧有着克制不住的恐惧和害怕。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真正到了身临险境的时候,才会发现有高飞在身边,和没有高飞在身边是如此的不同。

在面对女人的时候,高飞冷静、不动感情、甚至有些残酷,但一旦他不在身边,却似乎让荆恋雨觉得失去了一座坚强的靠山。

忽然,边上传来了响动,荆恋雨和符小甘一下把枪死死握住,神色紧张的盯着前面。

“对面的,是国军吗?”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荆恋雨和符小甘长长松了口气:“我们是国军26师的!”

一会,几十个当地百姓走了出来,领头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到两个女娃子身上穿的国军军服,长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我的祖宗哎,还是两个女孩子,快走,快跟我们走。东洋人才从这里经过。”

跟在这些百姓身后,两个国军女士兵来到了一个小小村落,大娘这才停了下来,边上的村民们也都好奇的围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国军中的女战士。

“我的祖宗哎。”大娘又拍着胸口说了一句:“这都还在爹娘怀里呢,怎么就当上兵了。”

荆恋雨擦了下头上的汗:“大娘,我们和部队走散了,你们看到这有国军过去吗?”

大娘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半夜里忽然打起枪来,我们害怕,躲到前面的那座小山头去躲了起来。就看到好多国军士兵,在那不断的朝前跑。东洋人打的凶,很多国军士兵都死了。我们后来实在不敢看了..........”

“是啊,是啊。”边上很快有人接口道:“东洋人凶着呢。你们赶快走吧,要是被他们看到你们在我们这,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

“放屁!”大娘一转身,啐了说这话的人一口:“咱们江阴人里没你这么说话的!国军弟兄在帮咱们保卫江阴,多少娃娃都死了!你看人家两个姑娘,都和东洋人在那拼命,你说这话,还像个爷们样子吗!”

说着,一手一个抓住了荆恋雨和符小甘:“姑娘,别怕,跟我们到那山头去躲躲。东洋人一时半会找不到你们。”

荆恋雨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自己是国军士兵,是保卫江阴,保卫老百姓的,而不是要牵连这些无辜老百姓的!

国军将士,中国士兵!这个称呼,荆恋雨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神圣!

她看了下符小甘,发现符小甘眼中也同样闪动着这样的眼神,于是她挺了一下胸:“大娘,我们不能和你们去,会牵连到你们的。再说,我们还要追部队去!大娘,你告诉我们下夏港方向怎么走就可以了!”

“姑娘.........”大娘握住她们的手紧了一紧,随即叹了口气,松了下来,给她们指了方向,接着又抹了下眼睛:“去吧,去吧,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荆恋雨微微一笑,正想转身,大娘忽然说道:“对了,姑娘,我儿子也是国军的,88师的,好像当着什么官,叫卜正龙!姑娘,要有难,记得找我儿子帮忙去啊!”

荆恋雨点了点头,拉着符小甘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七、八个日军终于还是和荆恋雨和符小甘遭遇了!

荆恋雨没有任何的犹豫,“叭叭”两枪,随即拉着符小甘就躲到了一堵断墙之后。

日军的枪声也同时响了起来,不断的打在两个女兵藏身周围。

符小甘还击了一枪:“雨姐,怎么办啊?”

“留颗子弹给自己!”荆恋雨语气平静,甚至连符小甘也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荆恋雨这么平静的语气:

“别当俘虏!高飞说过,当俘虏生不如死!”

符小甘害怕,一个女孩子,当遭遇到这样场面的时候,很少有人不害怕的,但她还是竭力点了点头。

不当俘虏!中国军人死也不当俘虏!

枪声密集的响着,两个女兵不断的还击着,但很快就被日军完全压制。

“小甘,我们要死了。”荆恋雨忽然眼泪流了下来:“自杀吧,再不自杀,就没有机会了!”随即,她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符小甘也学着样子举起了枪,但又放了下来,哭着说道:“雨姐,我,我实在下不了手。”

“我,我也下不了手........”荆恋雨也在那哭着,突然,她把枪口对准了符小甘的脑门:“小甘,对准我!”

符小甘哆嗦着手举起了枪,对准了荆恋雨。

荆恋雨凄然一笑:“小甘,不当俘虏,咱们死也不当俘虏!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开枪!”

符小甘用力点了点头:“雨姐,下辈子咱们还当姐妹!”

“下辈子,咱们还当军人!”荆恋雨收住了泪水,闭上了眼睛。

很快,就能见到可可了..........

“一..........”

可是,“一”字才出口,日军后面猛然枪声大作。

荆恋雨和符小甘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火光中,一个中国军人端着一挺机枪,一边咆哮,一边把机枪里的子弹拼命的倾泻向日军。

援军到了!

两个女兵同时站起,把枪膛里最后的子弹打了出去!

日军尸横遍野,当最后一个日军倒下的时候,那个中国军人放下了枪,捂着腹部走了过来。

看到被自己救的,居然是两个女娃娃,这个身材魁梧的军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谢谢!”荆恋雨和符小甘,除了“谢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汉又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们,转身就走。

荆恋雨这时才想起了什么,自己还没有问救命恩人的名字:“长官,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什么长官!”大汉身子停下,却依旧没有回头:

“我叫雷霆!”

第七十一章 抗战胜利,饶你不死!

“注意隐蔽,前面有人!”

老黑的声音让几个人一下分散散开,端起枪来,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

三个人影正在朝这走来,月色下,看起来同样有些紧张。

等到逐渐走进,高飞一个手势,和兄弟们一起跳出,低声道:

“不许动!”

三个人停住了脚步,但与此同时,高飞、老黑、锁柱,当看清最前面那个拿着机枪的大汉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雷霆!”老黑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

“雷霆!”高飞和锁柱同时叫了出来。

雷霆!那个让他们牵肠挂肚的雷霆!6连老底子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而现在,雷霆就活生生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秀才、老黑、锁柱!”雷霆同样也怔在了那里,许久,这才大叫了出来!

这四个兄弟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互相不断捶打着,雷霆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他们说你们阵亡了,阵亡了。你们没死,没死!狗日的,老子就说你们没有那么容易死!”

“老子们死不了!狗日的,老子们以为你死了!”老黑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变得哽咽起来。

这些在战场上,在生死面前从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眼下却和个孩子一样在那哭着、笑着..........

最后一个兄弟也回来了,从突围开始到现在,发生了实在太多太多的事情。首-发

高飞松开了弟兄们,眼睛落在了荆恋雨和符小甘的身上。这两个国军女兵的头发上、衣服上,沾满了稻草和灰尘。高飞知道她们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原本想安慰她们一下,但话已经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

“以后再掉队,我不会为你们多停留一分钟!”

“是!”两个姑娘大声答道。

但等高飞转过身后,符小甘却神神秘秘的凑到荆恋雨耳朵边低声说道:“我看出来了,这就是个嘴硬的人。”

荆恋雨抿嘴一下笑了出来........

.............

发生在1937年12月1日的大突围,103师由始至终都处在艰苦卓绝、舍生忘死的搏杀之中。

士兵大量阵亡,军官大量阵亡。

但这支装备低劣的部队,却硬生生的用手里的刺刀和日军做着浴血搏杀,硬生生的用刺刀为自己杀开一条血路。

凌晨2时,戴之奇所指挥的师部,终于与寻找他们的613、618团汇合。

戴之奇以英勇善战著称,在师长、参谋长相继脱离部队的情况下,实际上是他一直在指挥着103师奋战。

在103师残部汇合之后,2营营长粱之模请求断后。

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选择断后意味着什么。戴之奇正想拒绝,粱之模却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伤员们:

“副座,你们我们还突的出去吗?”

突不出去了,这些已经身受重伤的兄弟没有任何可能突出去了!

“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戴之奇的面色凝重,问道。

粱之模摇了摇头:“副座,将来给我和弟兄们立块碑,上面就写‘为国而死’。等抗战胜利了,让我们的后人别忘记我们这些人!”

他们要求的仅仅是不要被忘记而已!

可是,许多时候,就连这个小小的要求,有时候也无法得到满足。

当岁月流逝,人们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后人,会只记得在这块土地上,曾经进行过一次壮烈的国战,但为了这个国家而死的军人们,却会逐渐的被人遗忘。

罗熠斌、魏自选、粱之模..........这一个个为了国家和民族尊严,流尽了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的中国军人,又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凌晨4时,103师完成突围,开始向镇江方向撤退。

凌晨4时30分,断后之103师618团团附兼第2营营长粱之模并所指挥之最后26名伤员,被日军完全包围。

4时40分,日军派出汉奸进行诱降,但这个汉奸举着白旗来到中国军人阵地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个汉奸无论如何也都无法相信,死死阻击着日军前进的部队,竟然全部是由伤员组成。

这是什么样的决心?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当听到汉奸来这里的目的之后,粱之模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你后悔吗?”

汉奸怔了一下,又听粱之模问道:“对面东洋人是谁指挥的?”

“柴田义男。”汉奸嗫嚅着说道。

粱之模又笑了一下:“将来有机会,帮我去找一个叫高飞的人,川军26师的,告诉他,我和弟兄们是死在谁的手里的。”

汉奸彻底不知所措,粱之模淡淡笑着:“让高飞帮我和弟兄们报仇!你只要能把这话带到,告诉高飞,抗战胜利,饶你不死!”

抗战胜利,饶你不死!

这样的话,何等的气壮山河!真正的中国军人们,从来也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国家一定能够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

汉奸走了,带着畏惧,带着害怕。他没有继续劝下去,他知道哪怕自己再在这里呆上一天一夜,这些早已抱着必死决心的中国军人,也都绝对不会投降的!

在他们的字典里,从来也都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弟兄们,唱首歌吧。”粱之模轻声笑道,然后轻轻的带着弟兄们哼唱起来: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建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前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他看到日军慢慢的朝自己阵地逼了上来,粱之模还是在那哼唱着,然后,歌声越来越大,接着,他和弟兄们围拢到了一起,在歌声里,他们点燃了阵地上的最后一箱炸药..........

在日军的战史中如此记载:

“是战,支那之27勇士无一幸存,无一投降,必死之决心如此刚烈,是为罕见。若是支那军人人人皆都如此,则帝国无法在支那取得一胜............”

以粱之模为首的27勇士,光耀中华!

(有读者兄弟帮着弄了个YY,号码是88247174,有喜欢的兄弟可以加一下.)

第七十二章 江阴撤退

在突围命令下达后,江阴要塞许康司令仍指挥炮兵继续作战,据江防军战报指出,在1日当天要塞炮兵进入激战的顶点,要塞向夏港、云亭镇两个方向猛烈炮击,以掩护陆军部队突围。

日军集中轰炸要塞,在1日的空袭中,无能的日军海航终于炸中了鹅山台与黄山台,因为拙劣的防空布局,两台共有四门火炮被炸毁。日军又向八圩港与十圩港投弹百余枚,试图破江上交通工具。

1日下午5时,日军突入江阴县城,并向江阴要塞攻击前进。江阴要塞因遮蔽角问题无法炮击突入县城的日军。许司令在压迫下依然努力向夏港与云亭镇炮击,许司令知道要塞多支持一分钟,就有更多的友军能被解救。

江阴要塞的隆隆炮声,彻夜不息!

12月1日零时,许司令在敌前从容率领要塞炮兵开始破坏要塞装备,此时要塞的弹药仅余约五分之一。官兵们先摧毁了实体视测远机与探照灯,接着开始破坏火炮。

要塞的清代旧炮较容易自毁,但新的甲炮与丙炮不易摧毁,炮兵试图将泥土塞入炮管之后发射以求炸膛,但因火炮炮身钢材品质甚佳,炮身依然完好。最后炮兵只好倒入硫酸腐蚀炮膛。

最难得的是甲台与丙台的官兵因为器材珍贵,竟然在艰难的交通状况下将大批器材运送到仪征缴回,是夜日军战车已到黄山山脚。许康司令在要塞破坏完成后,率部乘轮撤往靖江。

江阴要塞的破坏虽然彻底,但是因技术局限,无法将火炮完全毁坏。

2日黎明,许司令率领部队撤抵靖江,在抵达靖江之后又率所部赶往镇江要塞。

许将军一行到了仙女庙时得知镇江要塞吃紧,马上派一队炮兵干部到都天庙炮台支持作战。不久镇江要塞也弃守。12月8日,第三战区代长官顾祝同上将在扬州巡视,命令许司令率部到仪征把守江防。仪征县毫无作战准备,连县自卫队也没组织。许部到仪征仅两日,即奉第8军军长黄杰命令撤往天长。

战后许康司令前后往汉口办理江阴要塞的结束事宜。要塞官兵中有军官37员,士兵115员辗转抵达汉口集中,这批官兵还带着炮对镜数支。另有军官37员,士兵541员被第1军收容,这批官兵带出步枪620支、机枪37挺与迫炮4门。

江阴要塞是锡澄国防线的重要依托,但要塞作战的发展可以充份印证传统要塞在现代化战争中的劣势。

锡澄线工事之草率简陋在江阴似乎不甚严重,毕竟这段国防线由国军正规部队修筑,不致于太离谱。但是国防工事线的布置也是传统的一线式阵地,缺乏纵深配置。在一次大战结束后各国开始重拾运动作战的观念,锡澄线的布置是一种为保护首都而规画的落伍布置。第112师与第103师官兵虽然均能努力迎敌,但是两部均系临调入,无法与工事线建构时的原旨充份配合。

江阴的封锁线最终发挥了功效。

在要塞失守之后,迟至12月21日为止,日军的大型船舶无法通过封锁线,海军部与长江阻塞设计督察委员会得以从容布署长江第2道防线,并拆除萩港到九江间航道标志。沿江各要冲均紧急布置监视哨。各省也进行封江。

12月2日,日机向封锁线江面掷弹,意图引爆水雷。当然这个作法过于拙劣,所以没有水雷被引爆。第11战队依然无法通过封锁线。

3日,日舰“鸟羽”号报告发现在巫山炮台方向仍有炮兵操炮预备射击,日军只好再度搜索江畔确认。一直到5日,日军第11战队才驶到江阴封锁线进行扫雷。

在封锁线上的布雷由电雷学校的水雷大队执行。电雷学校的水雷外购自德国,价格自然昂贵。所以遭到海军部的冷嘲热讽,在江阴封江之后电雷学校的确进行了水雷布设,可是因为派系斗争的意气,欧阳格将军拒绝向曾以鼎副总司令报告布雷状况,这使海军部几乎气昏。

曾以鼎将军等闽系海军要员干脆将此举解释为水雷经费下落不明而电雷学校无雷可布。这个谣传最后由海军部汇整之后上报军委会要求惩办,这是中国海军在抗战时期最为黑暗的一段。

电雷学校有没有布雷?根据江防军的战报以及日军的作战记录,电雷学校在封锁线的布雷对日军船舰造成了极大的杀伤,而且水雷大队在长江执行控发水雷的官兵一直坚持到12月8日。战报指出在2日、5日都有日舰上行与下行数目不符的情况,疑遭水雷炸沉。

在8日上午日军则有1艇汽艇在江阴江面触雷沉没。8日下午又有7艘铁驳船满戴日兵接近雷区,潜伏在江畔的水雷大队官兵立即引爆水雷两排共12支,战果虽然不详,但这个船队马上退走。

日军战史则证实在扫雷过程中至少有一艘扫雷舰“雄基丸”触雷沉没。这证明水雷大队在布雷上的努力。这也是中国海军第一批可以确认的水雷作战战果。

欧阳格将军在获得撤退命令之后率司令部人员自黄田港渡江,学校的器材则已经撤到岳阳的后方学校。欧阳将军在离开经营五年的校区之后,步行从靖江走到下关。在途中欧阳格将军仍不断由电台关注战况,当封锁线传闻已经被掘开之后,欧阳将军每个晚上都亲自电令快艇大队派出两艘鱼雷艇巡曳江面。

在抵达下关之后,失去整个舰队的海军部对欧阳将军进行了声势惊人的各种指控,最主要的两项为水雷经费有贪污嫌疑及雷艇部队因编组无方而师出无功。

事实上海军自行将江面截断,使雷艇部队的使用难以顺利进行。而早已有自制水雷能力的闽系海军对水雷大队的建军又多方掣肘,使水雷大队建军缓慢。这使闽系海军虽然最后达到澈底打垮电雷系统目的,并使欧阳将军遭处决,但是闽系海军的荣誉也因此而受污。

但是史实证明,欧阳格教育长完全对得起民族,也对得起党国!

第七十三章 最后一门大炮

在江阴的国军将士开始陆续撤退,但这并不就表明国军将士的抵抗已经在江阴结束。

“开炮!”

随着段熙亮的这一声命令,大炮发出了怒吼。

炮兵们紧张的装填、瞄准,接着,大炮再次发言。

“班长,弟兄们都撤了,为啥我们还在这里?”

“帮连长报仇!”段熙亮平静的回答了这一句。

弟兄们沉默了下来。

在江阴保卫战开始的第二天,他们的连长就阵亡了。弟兄们早就憋了一口气,要帮连长报仇!

段熙亮接着又沉默了下:“在下令撤退的时候,许司令长官曾经说过,咱们每在这多坚持一些时候,就为步兵兄弟多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咱们都是炮兵,要是这炮都没了,咱还拿什么去打东洋人?弟兄们,这里就算咱们的归宿吧。”

弟兄们默默的做着自己的工作,谁也没有表示出异议。

归宿,炮兵阵地就是这些勇敢者的归宿!

现在,已经是12月2日了。

原本以为在江阴已经不可能再遭到中国军队威胁的日军第11战队,在炮声的打击下,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情报上完全可以证明,中国军队已经撤退。但是,这门大炮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填弹!”

段熙亮扔下了烟,站了起来。

这门孤独的大炮开始轰鸣,炮弹落到正在前进中的日军队形之中,不断的发出爆炸,顽强而又倔强的阻挡着日军前进的步伐。

“八噶!”柴田义男因为愤怒,整张脸都已经扭曲。

他无论如何也都不相信,自己在中国的命运会是如此。

支队长死了,自己的弟弟也死了,而自己指挥的队伍,从到达江阴的那一刻开始,寸步难行。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少佐阁下,支队长命令我部立刻绕过这里,迅速向镇江等地逼近!”

“不!”柴田义男脸色铁青:“我一定要打下这里,看看那些支那人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

“但是,这样等于违抗命令........”

柴田义男恼怒的摇了摇头:“哪怕违抗命令,我也必须要这么做!后藤支队的荣誉,已经在这里丢的干干净净。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攻下那里!挖出他们的心来!”

段熙亮和他的弟兄们,并不知道对面的东洋人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其实无论东洋人下达什么样的命令,对他们来说也都是无所谓的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

一门大炮,并不能压制住日军的进攻。但是这些炮兵兄弟们,却竭尽全力的想要把每一发炮弹都发射出去。

已经能够看到日军的身影了,段熙亮操起一枝花机关,“突突”的就把一梭子子弹扫了出去,然后回头叫道:

“毁炮!”

毁炮!大炮绝对不能落到东洋人手里!

弟兄们拿出了硫酸,倒进了炮膛之内,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谁也没有说话,然后,他们拿着收集来的武器,开始向日军射击。

这是在江阴的最后一门中国军队的大炮,从江阴保卫战开始到国军撤退,这门大炮始终也都没有停止过轰击!

心爱的大炮已经停止了轰鸣,但他们手里还有枪,一样可以消灭敌人!

只要他们还是士兵,属于他们的战斗就绝对不会停止!

他们一直都在那里勇敢的战斗着,当日军冲上来之后,他们又勇敢的拿起武器,和日军搏杀在了一起。

他们无惧死亡,他们知道自己最后的命运归属在哪!

段熙亮看到最后一个弟兄也已经倒下了,当他拿起枪,倒转枪口正准备殉国的时候,几个日军扑了上来,死死的按住了他。

段熙亮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当了俘虏?自己是国军士兵,怎么可以蒙受这样的耻辱?

他被带到了一名日本军官面前,段熙亮并不在乎,扬起了头。

柴田义男好奇的看着这个浑身血污,衣衫褴褛,但却依旧高昂着头的中国军人,他真的不明白这些中国军人身上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让他投降。”柴田义男说道。

当从翻译嘴里听到了日本人的话,段熙亮笑了:“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翻译不敢把这话告诉柴田义男,但柴田义男忽然面色大变,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怒道:“你的,说的什么!”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段熙亮还在那里笑着。

“八噶!”柴田义男狂吼一声,拔出刀来,一刀砍下了段熙亮的一条胳膊。

段熙亮一声惨呼,面色苍白,但却又拼尽全力大叫一声:“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八噶!”

又是一条胳膊被柴田义男砍了下来,可段熙亮却依旧那么笔直的站着,眼睛死死盯着柴田义男: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柴田义男握着刀的手,甚至已经开始颤抖!

他征服不了这个中国士兵,永远也都征服不了!

就好像日本永远也都征服不了中国一样!

日军第11战队战史记载:

“...........陆军虽然报告已经占领江阴,但到2日晚,仍能听到要塞方向有炮声传来,支那炮兵的抵抗完全没有结束.........”

日军后藤支队记载:

“.........2日,我部在行进中,遭到支那炮兵袭击。柴田义男少佐奋勇当先,攻克支那炮兵阵地。此炮疑为支那于江阴之最后一门火炮。支那炮兵在我攻击之下,无一幸存。该炮主官于俘虏后,意图挣扎,为我部所击毙...........”

在这份报告的最后,后藤支队却也不得不承认:

“支那炮兵抵抗决心之强烈,完全出乎意料。在未来之战争中,帝国将不得不面临更加惨烈之战斗。”

是的,这一点日本人没有猜错,在未来的战斗中,日军所面临的抵抗会更加激烈。

段熙亮指挥的那门大炮,或许是江阴国军的最后一门大炮,但绝对不会是中国战场上的最后一门大炮。

在镇江,在南京,中国军队已经准备好了!

第七十四章 74军

“向前走,莫退后,生死已到最后关头,同胞被杀、土地被占,我们再也不能忍受。向前走,莫退后,中国领土一寸不能丢,献出我们的血和肉,去拼敌人的头!”

歌声,在南京城中响起。

首都保卫战,一触即发!

淞沪一役,日军攻下上海,可付出的代价超出了他们预料,而此前所预想的“三个月亡华”的美梦也破灭了。一种欲速不达的焦躁,茫然、愤怒的情绪蔓延在日军之中。

于是,南京保卫战是在一群几近疯狂的刽子手之前展开的!

本来,按照军事委员1935年制定的《首都要塞计划》,日军不应该来得这么快,南京保卫战也不应该在南京城打响。这个计划是张治中主导的,其战略思想是:

“南京的防卫并不在南京本身,而在外围太湖地区”。

这个区域,国民党军队多年经营了两道防线:吴福线南起苏州,北迄福山,锡澄线南起无锡,北至江阴。他们横亘于铁路、公路、运河间,充分利用江南湖沼如网、河流纵横,兼有山丘的地形特点,是阻挡日军西进的理想地域。

但是,这一计划并没有实现,

在南京保卫战即将打响之前,中央教导总队便是计划中的最精锐防卫部队,他们已经在南京地区驻防四五年,被称作蒋介石的“铁卫队”,辖有三个步兵旅,仿效德国步兵的编制,全队3万多人,是南京保卫战中装备最好、实力最强的部队,总队长桂永清,参谋长邱清泉。

教导总队在紫金山、麒麟门、中山门一带设防。总队的左邻是王敬久的87师,他们和孙元良的88师共同防卫紫金山、雨花台一线,这是自古守南京城必争的两个据点,如果这两个地方失守,南京城也就守不住了。

悒江门是通往江北的必经之地,万一要撤退,必须从这里渡江。负责首都保卫战的唐生智在布置防务时,为了表示背水一战,“誓与南京共存亡”,让原来的两艘可坐七八百人的轮渡开去汉口,剩下的只有几艘小火轮,还被他交由36师看管,不允许守城官兵私自渡江,同时唐生智指示江北的胡宗南第一军和江南悒江门外的宋希濂36师:

有人私渡,军法处置!

1937年11月11日,蒋介石第二次召集国军将领商讨保卫南京的问题。

在会上,几乎所有其他将领都认为不应死守南京。这时,唐生智站出来激昂地说,南京是我国首都,是国际观瞻所系,又是总理陵墓所在,如果弃守,何以对总理在天之灵?1937年11月20日,唐生智正式就任南京卫戍司令长官。

做为中华民国的首都南京,相传朱元璋建都南京时,初开城门十三座,朱元璋登高视察城垣,发现地处东部的皇宫紫禁城靠近钟山不利城防,遂下令借助城外的丘陵地势再修建一圈外城,在险隘之处砌上一部分城墙,另开城门十八座,因此南京城门有“内十三,外十八”之说。外城早已不复存在,但是这些城门的名称作为地名流传了下来。位于南京东南郊的高桥门,就是“外十八”之一,当年太平天国战天京、武昌起义后苏浙联军攻南京,高桥门均曾经是激烈的战场,它是从东南方进入南京的一个门户。

历史的时针转入了1937年的12月。

日军沿京沪线继续西进,先头部队于12月初抵达句容附近,准备向南京进犯。战争的厄运,再度降临南京城。

高桥门前,空旷的荒野。

疾风劲吹,旗手高擎的军旗,在风中凛凛作响。头戴蓝绿色钢盔的士兵,手持钢枪,整齐列队面北而立,场面庄严肃穆。

刚刚经过恶战和长途转移的74军第305团,正在进行入阵前特殊的宣誓仪式。

从望亭回归大部队,305团团长张灵甫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本以为可以暂时先缓一口气,谁知板凳还没有坐热,王耀武就向他下达了新的作战任务:

全团即刻移师南京南郊,接防51师的预备阵地!

在上海连月来的阵地战和撤退沿途的阻击战中,74军元气大亏,连排长伤亡甚多,士兵缺员更为严重,师团长们都希望部队能够停下来,作适当整补之后再战。

为此,军长俞济时专程去了一趟南京,请求蒋介石让74军像胡宗南的第1军一样,能够北渡长江休整。但是带回来的指示却不是北撤,他向大家宣布了统帅部的最新命令:

撤退到南京附近的部队要留下一部分保卫首都,74军已经被列入首都保卫战的序列。这就意味着,部队必须马不停蹄连续作战。

还在张灵甫率部激战望亭的时候,南京统帅部守卫首都的方针已定,起先讨论的象征性防御改成了永久性防御,如此,守城的部队就需要大大加强。

唐生智向蒋介石请缨出任南京守将,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紧接着调兵遣将,原本不在卫戍军名单上的74军,就这样被拉入了保卫首都的序列。

留守南京的其他部队也几乎都与74军一样,在淞沪会战中打成了伤残之躯,在日军沿途紧逼跟踪袭扰的情况下,经过混乱的长途撤退,根本没有时间在后方进行即使是短期的整训补充。

军令如山倒。一接到命令,51师迅速行动起来,从句容向西转移,11月28日到达南京郊外,驻通济门淳化镇中间地区,奉命守备南京城防从方山至淳化镇的一部分外围防线。

淳化镇在南京东南郊外,距中华门十八公里,在1937年时有京沪国道通过。日军一路若从句容进击南京,淳化镇是必经之地,定会以主力猛攻。

51师的任务,就是防守这道通往南京的南大门。

在上坊镇的师部,王耀武向各团团长下达了作战部署:纪鸿儒的301团占领由宋墅经淳化镇迄上庄之线,程智的302团占领右由方山左迄宋墅之线,该两团先期构筑可御中口径炮弹之第一线防御阵地。

刚刚归来的张灵甫305团负责把守从高桥门至河定桥之线,构筑预备阵地;邱维达306团为预备队,一部则置于湖熟镇,防范敌从右翼进犯。

王耀武的布防,基本是一个沿当时的京沪国道而展开的纵深防御阵地!

第七十五章 6连的消息

在江阴保卫战爆发之后,一支小小的国军部队,开始广为人知。

这支部队甚至连杂牌部队都称不上,他们连服装都不统一,都穿国军精锐部队中央教导总队军服的,有穿川军各个部队军服的,番号乱七八糟,从26师,再到123师、12么样的番号都有。甚至,据说还有个人整天穿着一身残破不堪的日军军官装的。

这支部队武器五花八门,轻机枪、花机关、雷明顿、驳壳枪..........什么样的武器都有。

这支部队里有的是老兵油子,整天吊儿郎当,有的是新兵蛋子,一上战场就抹眼泪,有的是女人,还是什么高等女院毕业的。不过据说还有正经军校出来的。

这支部队底子就是由一批伤员组成的,甚至有的人伤口从上海到江阴,一直都没有好过。

可就是这样一支乱七八糟的部队,抗着一面“死”字军旗,转战于江阴各个战场,毙敌无数,甚至连不可一世的日军后藤支队支队长后藤冢也倒在了这支部队的枪口下。

根据偶尔缴获的一份日军记载,这支部队的战绩已经得到证实。在这份记载上,日军如此写道:

“..........支那军队在江阴所表现出来的顽强和坚韧,让人惊叹.........该部为川军26师之6连,所表现的顽强和必死之决心,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尤其是以后藤支队长阵亡于该部之手,尤其令人扼腕叹息.........该部最大之标记,为一面‘死’字军旗,其军事主官,神枪手,被官兵称为‘支那死神’..........奉13师团师团长命,务必以歼灭支那该部为要.........”

川军26师6连!连长高飞!

日军的这份记载,以及不断从江阴前线幸存官兵口中传回来的消息,让6连声名大振。

但是在江阴掩护撤退之后,6连就暂时失去了消息.........

...........

“师座!师座!”朱载堂有些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刘雨卿从来也都没有见到自己的部下有那么慌张过。一来到刘雨卿面前,朱载堂就喘息着说道:“师座,有高飞和6连的消息了!”

“什么!”刘雨卿一下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的是谁?”

“6连!高飞!”朱载堂的声音猛然提高:“刚才,刚才路过教导总队,他们正在翻阅《中央日报》,你看,就在这,还有陈诚司令长官的话!”

刘雨卿几乎是抢过了朱载堂手里的报纸,在次版上,果然刊登着一则消息:

“倭寇不亡,抗战不休!国军健儿奋战记!”

这篇文章主要记载了国军壮士在江阴浴血奋战的事迹,在当中,特别提到了川军26师6连,以及那个被日军称为“死神”的高飞。

在文章的最后,果然有陈诚长官的一番话,详细说明了6连是如何重新组成的。

“天,天,高飞,这个小狗日的真的没有死!”刘雨卿连连摇头,好像一直到了现在还都不敢相信一般。

自己的6连还在!那个在大场从来不畏生死的高飞还在!

26师那么多弟兄们死了,刘雨卿也伤心,也难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高飞和6连还在的时候,刘雨卿这一刻心中的激动却是难以用语言表述。

“他们现在在哪?”刘雨卿忽然问道。

“不知道。”朱载堂叹了口气:“103师在钱家村向遇袭,根据幸存者的描述,6连在夏港对日军进行反袭,这以后就失去消息了。”

一瞬,失望很快取代了兴奋。

好不容易有了6连的消息,但现在却又没有了。

无锡大突围之后,26师一路由无锡、江阴,杀到了镇江,伤亡惨重,才刚刚补给起来的部队,现在又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尤其是大量中低级军官的阵亡,更是26师难以弥补的损失。这个时候的刘雨卿,需要的就是像高飞这样的帮手!

“师座。”朱载堂迟疑了下:“我部奉命向武汉一带撤退,咱们师打残了,留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我看,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等将来慢慢再找6连归队吧。高飞这龟儿子命大,我看未必能死得了。”

刘雨卿犹豫着,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

南京郊外,淳化镇,51师防御阵地。

淳化镇在南京东南郊外,距中华门十八公里,日军一路若从句容进击南京,淳化镇是必经之地,定会以主力猛攻。51师的任务,就是防守这道通往南京的南大门。

张灵甫305团负责把守从高桥门至河定桥之线,构筑预备阵地;邱维达306团为预备队,一部则置于湖熟镇,防范敌从右翼进犯。王耀武的布防,基本是一个沿京沪国道而展开的纵深防御阵地。

原先听说淳化一带筑有预设的国防工事,官兵们以为阵地应该有现成的坚固依托可恃,不料一到达实地察看,情况令人大失所望。

所谓的国防工事,布局设计极不合理,机枪掩体相互距离甚远,射击孔大而无当不具隐蔽性,工事偷工减料,有的简直只是敷衍的土堆。由于守城的决定临时做出,具体的准备工作毫无系统可言,原有的工事无人留守,也没有向导,各部队连工事位置图都无处可寻,只能自己瞎摸乱撞,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事,却大门紧锁没人接应,官兵们气愤地跺着脚叫骂,性急的干脆砸门而入。

51师到达前线即漏夜紧急抢修阵地,但是缓不济急。

构成坚固而纵深之阵地,需工甚大。而担任作战之部队输送力量薄弱,爆破材料及障碍物材料极感缺乏,虽经星夜赶筑,终以正面过宽,材料缺乏,阵地未能完成预期之坚固程度。

高桥门附近的阵地同样差强人意,张灵甫不得不督促部下尽速对工事作临时性的加固!

第七十六章 演一出好戏给我看看!

从高桥门的土坡向东南方了望,淳化镇方向日军的密集炮击清晰可闻,伴随着一串串沉闷的爆炸声,张灵甫不用望远镜也能望见,远处丘陵边缘不时腾起大团大团的黑烟,将天空染成一片阴沉的灰色,分不清哪是乌云,哪是硝烟!

时间刻不容缓,张灵甫已经来不及从容修筑完整的第二线阵地,他在高桥门附近快速检视一周,即命令全团集合阵前。

一支部队的精神和特色,往往与其主官的性格和作风十分相似。只有不会指挥的将,没有不会打仗的兵。由张灵甫一手带出来的新兵第305团,在两个多月沪战的实战磨练中成长迅速,作战特色也打上了其团长的鲜明烙印,官兵们打起仗来自有一股与张灵甫一样不怕死的狠劲和虎气。

虽然预设的工事状况不尽人意,张灵甫对部下的精神状态还是相当的满意,整齐的队列,钢盔下一张张被战火熏得黝黑的面孔,疲惫中依然昂扬着为国杀敌的战斗豪情。

对其中的许多人而言,未来的几天,南京很可能是他们年轻生命的最后终点,当他们的躯体倒向这片战斗过的即将沦陷的国土,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身后留下的,将是令他们死不瞑目的屈辱。首-发

对于战场上的生与死,张灵甫对部下的诠释是典型的铁血军人式的训示:

“作战须步步求生,而存心必时时可死!盖有光荣战死之决心,乃能作绝处逢生之奋斗!”

团长的训话斩钉截铁,接下来的宣誓仪式,更将全团的情绪推向了高潮。张灵甫肃立队前,面向紫金山,亲率全团官兵向中山陵方向遥拜,官兵们挺枪举拳向孙中山寝陵同声宣誓:

誓与首都共存亡!

张灵甫和他的305团,已经准备把自己的命扔在这里了!

张灵甫,这个名字,必然在中华民族抗战史上留下自己最光辉灿烂的一笔!

1937年12月3日,日军先头部队出现在淳化镇,南京保卫战一触即发!

下午15点。

“报告,有支部队进入我部防御阵地!”

张灵甫吃了一惊:“什么部队?”

“是川军26师的,带队主官叫高飞!”

一听不是日军,张灵甫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一皱眉头:“你说带队主官叫什么名字?”

“高飞!”

张灵甫在桌子上看了一圈,拿起份《中央日报》翻阅一下:“把他带到我这来!”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个满面硝烟,浑身都是血迹,但却依然腰板挺的笔直的年轻军官出现在了张灵甫面前:

“报告,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连长高飞!”

看着这个标准军人的站立,听着虎虎生威的回答,张灵甫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先去洗把脸再说。”

“是!”高飞大声应了,走到一旁洗了把脸,擦去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又重新站回到了张灵甫的面前。

张灵甫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风传已久的军官,看到高飞的衣领上沾着一根野草,顺手帮他拿了下来:“听说你在江阴打的不错,来我这做什么?”

“报告长官!”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我部在江阴完成撤退之后,一路到达淳化!请长官批准我部加入到淳化保卫战中!”

高飞说的轻松,但张灵甫知道这样的“撤退”,高飞和他的6连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辛:“你们是怎么撤退的?丢了多少弟兄?”

高飞迟疑了下:“突围过程之中,大小十一次战,击毙日军数目不详,我方阵亡三人,负伤六人。”

“多少?”张灵甫有些不太相信,十一次战斗,仅仅阵亡三人,负伤六人?“你们是怎么打的?”张灵甫又着重问了一句。

“找日军的薄弱处突围!日军也是仓促追击,同样不可能有完善的指挥。遇到小股敌人,我们就坚决歼灭!遇到大股敌人,我们就坚决撤退!”

张灵甫点了点头,无疑对这样的回答非常满意:“好,26师已经奉命去武汉休整了,你暂时编到我的305团吧。你手头上有多少人?”

“回长官,一路收拢下来,目前我的6连能够战斗的总共有七十三人!”

“七十三人!好!”张灵甫抬高了自己的声音:“我听说你高飞能打,敢打!我现在就要看看你究竟有多能打,多敢打!到处都在说你们川军不怕死,难道我的305团就怕死了?高飞,你过来看!”

说着,把高飞带到了地图前:

“我的305团奉命防御高桥门至河定桥,但是我只有一个团,在这里,左翼的泉水村,我的兵力不足,只有一个排的力量。日军一旦进攻,在正面突破无望的基础上,则有可能选择泉水村为进攻重点。我现在就把你的6连派到那里去,那的1个排的弟兄也都归你指挥!”

“是!”高飞的回答响亮而果断。

“高飞!”张灵甫的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我的团部就设在宝善寺,泉水村要是丢了,日军几步路就可以到达我的团部!我现在把我的身家性命交到你一个陌生人手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高飞的心里带着几分感激,这是一种信任!

张灵甫无疑是勇敢的,自己团部正面,只安排了一个排的力量,而现在,他又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手里。

高飞举手敬了一个军礼:“长官,日军如果打到了团部之前,那就是说明我和我的6连全部已经阵亡了!”

“不要阵亡!”张灵甫大声说道:“你给我好好活着,活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张灵甫不死,你就不允许死!”

高飞用力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和这个声名显赫,但却第一次见面的军官,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当高飞跨出团部的那一瞬间,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张灵甫的声音:

“高飞,演一出好戏给我看看!”

高飞的身子停顿了下,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慰问

对于加入到南京保卫战中,浴血搏杀的6连弟兄已经完全习惯了。

一个小小的连队,无法力挽狂澜,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他们却可以在局部的战斗中,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的力量!

锁柱一边挖掘着阵地,一边好奇地问道:“老黑,我们编到305团,那是不是说我们也成中央军了?”

“你个龟儿子做啥子梦哟。”老黑抽着烟,懒洋洋地说道:“中央军哪有那么容易加入的?老子们的命早就定了,打来打去的还是杂牌军。”

谢依凑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发给老黑一根,自己又点上了根:“老子们的那个连长那,天生就是当兵的料,还是个傻大兵。人家这时候早跑了,他倒好,哪有危险就偏往哪去..........”

“哎,我说。”老黑捅了捅谢依:“你个龟儿子的,会那么多的外国话,哪学的?”

谢依明显沉默了下来,过了会,言不由衷地说道:“老子是语言天才。知道什么是语言天才不?老子就是语言天才。”

正在那里发着牢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声:

“拥护国军抗战到底!”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

6连和邻近友邻部队的弟兄们都好奇的站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纷纷朝那看去,就看到一大群的学生打扮的人,举着横幅、小旗,高呼着口号朝这走来。

正在检查阵地的高飞也和马德弼、余文正等人闻讯赶来,一见这样场景,眉头紧锁。

还未说话,看到张灵甫的副官已经从从赶来,把高飞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些都是中央大学和金陵大学的师生,要来前线慰问官兵。非常时期,团座原本也不想让他们来的,但生怕伤了这些学生的爱国热情,让他们来这看一下就走。”

高飞有些无奈,勉强点了点头。

这时候荆恋雨和符小甘也来到了高飞身边,看着高飞一脸不乐意的样子,荆恋雨微笑着说道:“长官,学生们都充满了热情,将来他们一定都是抗战的中坚力量。”

“他们将来一定是中坚力量,但绝对不是现在。”高飞叹了口气:“这些学生,都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不能稍有闪失,眼下日军进攻一触即发,一枚炮弹过来,这些从来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学生就会倒下一大片..........”

见高飞很难得的说出了这样的心理话,荆恋雨朝符小甘眨了眨眼睛,有些得意。

“快看!是她们,是她们!”

这时候,一大群女学生涌了过来,围住了荆恋雨和符小甘,叫叫嚷嚷,欢呼雀跃。弄到两个国军女兵倒有一些手足无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女学生手中拿着报纸,纷纷递到两个女兵面前,恳请签名,荆恋雨和符小甘一看,就见报纸上的标题写着:

“国军女兵,英姿飒爽;抗战前线,巾帼英雄!”

在文章里,荆恋雨和符小甘的名字赫然在列,她们被描绘成了与6连弟兄一起浴血奋战的巾帼英雄,只是许多事迹,未免添油加醋了一些。

蒋介石夫人宋美龄女士,在抗战爆发之后,早已呼吁全体女性,应当不分性命,勇上战场,与男儿一起抵御外侮,保卫国家。而宋美龄女士也在淞沪会战爆发后,不惧危险,亲临前线,激励士气,几乎身亡,这在极大程度上鼓舞起了全国女性抗战到底的决心!

有蒋夫人的楷模在前,广大妇女无不踊跃支持抗战,而荆恋雨和符小甘的出现,也为新闻界找到了一个最大的亮点和宣传所在!

这些女学生们确认了眼前的两位国军女兵就是报纸上宣传的巾帼英雄之后,纷纷围住她们,倒把高飞冷落在了一边。

高飞摇了摇头,避让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就看到自己的阵地上到处都是前来慰问的师生,高飞却一点办法也都没有,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日军不要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

“长官,您是6连连长高飞吗?”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高飞转过头去,见是一个样子清秀,二十来岁的姑娘,高飞点了点头。

“高长官好。”姑娘对着高飞鞠了一躬:“听说您是川军的?”

见高飞又点了点头,姑娘连上明显露出喜色,赶紧拿出一张照片:“长官,我叫官依兰,金陵大学的。您认识这个人吗?他也是川军的。”

高飞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面色英俊,意气风发。高飞只觉得这人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看过,把照片还给了姑娘:

“他部队的番号多少?”

官依兰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川军的,其它什么都不知道了。”

高飞苦笑了下,就这么一张照片,川军那么多的部队,让自己到哪里去帮她找这个人,顺口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谢东流。”

“对不起,不认识........”高飞爱莫能助的答了声,忽然脑中灵光闪现,又问官依兰拿过了照片,仔细看着,嘴里喃喃说道:“谢东流,官依兰..........官依兰,谢东流.........姑娘,你等等!”

随即,大声说道:“给我把谢依叫过来!”

“来了,来了。”过了一会,就见谢依一边扣着衣服扣子,一边急匆匆朝着奔来,到了面前,把手里的烟蒂朝地上一扔,一个立正:“报告连长,找我什么事情?”

“东流?”

边上传来的声音,让谢依整个人一下子僵硬在了那里。

“东流!”

官依兰大声叫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不顾高飞就在一边,冲上去一把死死抱住了谢依:“东流,是你,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高飞拿着手里的照片,又仔细对比了下。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无论如何也都不会相信谢依居然会是照片上的这个英俊青年!

第七十八章 浴血搏杀!!

官依兰一直死死的抱着谢依,怎么也都不肯松手。过了好大一会,谢依摆脱了官依兰,面上带着一丝苦涩,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是一个军人,我早晚会战死在疆场上,我和你之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冷静,甚至带着一些冷酷,而这样的语气,是高飞之前从来也都没有听过的。

官依兰倔强地摇了摇头:“你在,我在;你死,我死!我找了你三年,终于找到你了,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姑娘。”高飞迟疑了下:“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我单独和谢........谢东流谈谈?”

官依兰犹豫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的看着谢依,然后走到了远处,坐了下来,但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这里。

“怎么回事?”高飞拿起照片,递到了谢依面前。

谢依怔怔地看着照片,过了一会,叹息了声:“这人,是我。三年前的我。”

高飞似乎怎么也都不肯相信,拿着照片和谢依对比着。照片上的这人,年轻英俊,意气风发,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可面前的谢依,却一脸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纯粹的一个骗子。而且据谢依自己说,他都已经三十三岁了。

“我以前是复旦大学的。”谢依点着了根烟,朝官依兰那看了一眼:官,不用说你也知道她原来和我是什么关系。可后来.........算了,长官,过去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去说了。总之我后来投笔从戎了,当兵了,成骗子了........”

说到这,谢依自嘲的笑了一下:“骗子,军队里的一个骗子。长官,我今年其实才二十五岁,可三年的时间,我经历过的事情,足够把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好青年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长官,我只是请求您不要再追问了,请你,请你把她送回去吧..........我们将来都是早晚要死的人,我不想再拖累她了..........”

高飞默默点了点头。

他不想追问谢依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把他变成这个样子,人总有一些不愿意说的故事。

把官依兰送回去,尽管看起来有些残忍,但相比于未来更加残忍的事情,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正好谢依说的一样,自己的这些兄弟,早晚都会死的。谁也不知道在抗战胜利之后,还会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战场上的爱情看起来似乎浪漫,但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官依兰几乎是被强行送了回去,可是,当官依兰无奈离开的时候,死死盯着谢依,然后缓缓说道:

“我现在知道你在哪了,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谢依整个人好像变了一般,油嘴滑舌的他,一下变得沉默起来...........

1937年12月4日,南京保卫战正式打响!

淳化镇第一线的301团于12月4日开始已与进攻的日军主力接战,至5日下午,淳化镇正面的敌人增加到二千余人,附炮十余门,并且出动飞机竟日轰炸,前面传来的战况很不乐观,两天里301团官兵伤亡大半,纪鸿儒快要顶不住了。

淳化镇的战斗,以身负重伤的301团团长纪鸿儒被抬下阵地而告终,团里的十二名连长,四分之三非死即伤,全团官兵伤亡一千四百余人,301团几近全军覆没。12月8日凌晨,淳化镇失守。

王耀武见情势不妙,只得将51师的阵线向后收缩,日军趁势发起追击,企图将撤退中的51师一举歼灭。

王耀武打算将师主力撤过第二线阵地,转移至光华门外的飞机场继续抵抗。

一个电话打到第305团的团部,电话里响起王耀武浓重的山东腔:“灵甫,第305团向淳化镇后方管头、上坊镇一线推进,掩护师主力转移!”

又是一个吃力挨打的阻击后卫角色。张灵甫没有怨言,放下电话,他将防务转交给接防的友邻第87师,离开坚守了两天的高桥门,率305团逆北撤的师大部队而动,匆匆向离淳化镇仅数里之遥的新阵地赶去。

12月8日入夜,51师奉长官部命令放弃淳化、方山阵地,向河定桥、麻田桥之线转移。

日军穿过已经没有对手的淳化镇防线,原与305团防地相接的河定桥一带由于根本没时间构建像样的工事,也被日军乘虚占领。

但是,日军随后的进展遇到了顽强的阻力。张灵甫率305团力主半路截杀而出,力阻强敌。

打疯了的日军目标直指京城,根本不把这支中国军小部队的拦击放在眼里,各色炮火对准305团的阵地一顿狂轰,企图用优势的火力将弱小的对手迅速从前进的道路上一把抹去。

炮击刚停,日军的步兵在六辆战车的掩护下向305团的阵地冲了过来。

阵地上临时单薄的工事在敌人猛烈的炮火轰击中尽毁,满是血污的尸体和断臂残肢散落一地。

305团的官兵几乎无处藏身,许多人只得匍匐在敌人炮弹炸出的浅坑中掩蔽,向冲上来的日军开枪还击。

敌人的步兵仗着战车的掩护,向着阵地步步逼近,短暂的对射过后,攻守双方在阵前短兵相接,刀枪铿锵处,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下。

仗打到这个份上,几乎是回到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冷兵器搏击状态,作为一名本身具备相当战术指挥水平的团长,要在近战肉搏中要求部下勇敢奋战,牺牲拼命,什么细致的现代战术部署,都已经失去讨论的意义。

这时的张灵甫,唯有以个人英雄主义的感召,以身作则向部下示范人在阵地在的无畏勇气。

“敢死队!组织敢死队!”张灵甫的声音,在305团官兵之中响起:

“我亲自充当敢死队长,不怕死的给我站出来!”

(我很惭愧,真的很惭愧。看着每天那么多读者兄弟的打赏、推荐、点击,却只更新两章,非常惭愧。好吧,三章,今天三章,少少弥补蜘蛛的过错!)

第七十九章 杀身成仁,军人本分!

看着组织起来的敢死队,张灵甫忽然大声叫道:

“高飞!把高飞给我叫来!”

高飞和他的弟兄们来了,他们看到305团团长张灵甫,已经脱去了上身军装,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首-发他的头上戴着钢盔,手里拿着花机关,当他看到高飞第一眼后,张灵甫说的第一句话是:

“高飞,你敢和我一起去死吗?”

高飞没有说话,只是把雷明顿换成了上了刺刀的中正式,然后默默的站到了敢死队的最前列。

在他的身边,是老黑、是锁柱、是马德弼、是余文正..........

“我是团长,只有我带头冲锋,弟兄们才能激起决死决心!”张灵甫抢到了高飞身前,端起了冲锋枪,又是一声大吼:

“高飞,你的死字旗在哪里!”

死字旗在老黑手中亮出,迎风招展,张灵甫大声笑道:“死,何其快哉!弟兄们,为国家效死的时候到了,决死冲锋!”

“决死冲锋!”

一声声的怒吼中,1937年12月8日夜,国军305团团长张灵甫,亲自充当敢死队队长,向河定桥之日军发起决死冲锋!

张灵甫,黄埔四期,国民革命军51师153旅305团上校团长,51师师长王耀武将军之爱将,最高领袖蒋中正先生之得意弟子!在南京保卫战外郊战役进行到最危急的时候,这位悍不畏死的中国军人,以一己之力,激荡全团官兵决死之心,奋不顾身,舍身忘死,谱写了南京保卫战中最壮丽的一幕!

有人评价张灵甫的性格是“飞蛾扑火,羚羊触山”,但在国家民族危亡的时候,在中国军队装备训练全面落后的基础上,唯有“飞蛾扑火,羚羊触山”这样非凡的勇气,才能够挽救这个国家,才能够让这个民族爆发出最强的怒吼!

一串串的火舌在夜空中是如此的清晰,到处响起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火光,将黑夜渲染的通明。

敢死队的兄弟们成片成片的倒下,但却又成群成群的冲上去。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张灵甫,是高飞,是那面不到抗战胜利,永远也都不会倒下的大旗:

死!

305团的全体官兵,就以“飞蛾扑火”的精神,一次又一次的对着日军阵地冲锋,笑赴死亡!

忽然,高飞身边的张灵甫一个闷哼,几乎跌倒,高飞一看,子弹打伤了张灵甫的左臂。

高飞用力向对面扔出了一颗手榴弹:“团座,撑得住吗?”

“你一个小小的连长都撑得住,难道我一个上校团长撑不住吗!”张灵甫大声吼着,声音中没有任何退缩畏惧。

他拿起花机关“突突”的扫射着:“高飞,打完这场,来我的305团!我升你当少校!”

“不!”高飞背好步枪,拿起身边一名阵亡士兵手中的机枪,面对日军疯狂的火力,不躲不避,和张灵甫一起笔直的站着、冲着,把机枪中的子弹尽情的倾泻出去:

“我生是川军的人,死是川军的鬼!早晚我要找到26师!”

“你个榆木脑袋!”张灵甫骂了一声,手里花机关的子弹打完了,掏出手枪一边射击一边冲锋:“你像个军人样子,我喜欢!”

这两名国军军官,完全就像两个疯子!漫天的子弹,随时随地都会将他们击倒,周围不断传来的爆炸声,随时随地都会将他们撕成碎片,可在他们眼里,这一切却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可是,如果中国军人中人人都是他们一样的疯子,日本人又安敢正视中华!

河定桥外线防线,在以张灵甫、高飞为首的军官激励之下,被305团重新夺了回来。

张灵甫大口大口喘息着:“重新组织队伍,1个小时之内夺回河定桥!”

“团座!”他的部下发现张灵甫的手臂正在流血:“你受伤了,这里交给我们指挥,你和伤兵一起撤过长江,去后方医院吧!”

张灵甫威严的目光在部下们的身上扫过:

“昔日项羽兵败,犹不愿渡乌江,我岂能因伤渡长江?当与敌决一生死以践誓言!”

“他妈的!”忽然有人大叫了起来:“团长都不要命了,我们还要命做什么!弟兄们,拼啦,把河定桥夺回来!”

“拼啦!死在这里了!”

“和东洋人拼了!一死以报国家!”

士兵们群情激昂,大声叫喊。

张灵甫看了高飞一眼:“高飞,我负伤了,承担不起敢死队队长的责任了,我请你当这个敢死队队长,我的所有营长、连长都归你指挥!包括我,也归你指挥!”

高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没有任何的推辞,一把接过了老黑手里的死字旗,他看着自己的川军弟兄,看着305团的中央军嫡系:

“我们川军和东洋人打,武器不如他们,训练不如他们,但我们一样敢打,我们有诀窍,现在我把这个诀窍告诉你们,东洋人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这个诀窍只有十六个字:

‘枪林弹雨,死不躲避;杀身成仁,军人本分’!”

所有官兵刷的一下站到了高飞面前,他们的回答气动山河:

“枪林弹雨,死不躲避;杀身成仁,军人本分!”

高飞举起死字大旗,大吼道:

“上刺刀,拿出手榴弹来,冲啊!”

“冲啊!”

刚刚夺回河定桥外线阵地,伤亡巨大,几乎没有任何调整的305团,在新任敢死队长高飞的带领下,又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河定桥席卷而去!

日本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的!

在他们的对面,是一群舍生忘死的中国军人;是一群为了国家民族死战到底的中国人!

在他们的对面,那面写着一个巨大“死”字的战旗,已经告诉了日本人一切!

在河定桥,无分中央军嫡系,无分川军杂牌部队,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杀身成仁,军人本分!

“轰隆隆”的爆炸声震动着大地,火光燃烧着一切,但这却阻挡不住中国军人冲锋的步伐。

在战火之中,一个中国军人抗着一面大旗,奋勇冲锋的身影,让所有的中国军人和日本人都永远无法忘记!

他是高飞!他抗着的那面大旗,是用中国军人鲜血染红的血色战旗!

第八十章 战旗

榜样在前,官兵无不奋勇死战!

夜战中,305团官兵上下一心,拼死夺回河定桥,是役,305团团长张灵甫受伤,连长伤亡五人、排长以下伤亡六百余人!

代价是惨重的,但是305团的弟兄,却用自己的生命把日死死军堵在南京东南郊的大门之外。

夜色中,夜风呜咽,月色暗淡。

阵地上到处都能看到尸体,大地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但是,放眼看去,第一眼就能看到的,是那面永远也不会倒下的血色战旗!

那个铁打一般的军人高飞,死死的驻着战旗,不知道是他不能让战旗倒下,还是战旗支撑着他战斗到底的决心。

老黑、锁柱........这些川军兄弟,四散着坐在那里,一夜的冲杀,让他们精疲力竭,如果现在可以,他们甚至愿意就这么躺倒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一个双腿被打断的重伤员,拖着一地的血迹,一步步朝着战旗的方向爬来。所有的弟兄眼里都流露着哀伤,可是他们就这么看着,没有一个人去帮他一把的。

弟兄们都知道,这个伤兵兄弟,他要依靠着自己的手爬到军旗面前,绝不放弃!

永不放弃!

他逐渐的靠近战旗了,他停了下来,看到高飞用力朝自己点了点头。

伤兵笑了,又努力朝前爬了几步。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旗杆。

旗杆冰凉,但却又火热!这上面,沾满了弟兄们的鲜血!

他笑着,手死死抓着旗杆,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盖在了他的身上,他不是军官,但他,却理应享受这最高的军人礼遇!

张灵甫看着这被鲜血染红的阵地,看着血人一般的高飞,看着那面代表着中国军人威武不屈的死字旗,忽然问道:

“这旗,能送给我吗?”

高飞摇了摇头。

命可以送,但旗不能送!

从大场开始,这面旗就代表和26师和川军的一切!人在,旗在!人亡,旗还在!

河定桥被305团重新夺了回来,但弟兄们却没有得到任何喘息机会,迅速又投入到了对阵地的整修之中。

战斗,一场接着一场,很快更加残酷的战斗就会到来!

荆恋雨帮张灵甫重新包扎好了伤口,接着快步走到高飞面前,仔细检查了下,发现高飞或许是真的命大,如此激烈的战斗,居然仅仅只负了一些轻伤,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匆匆去检查别的伤员。

边上符小甘原本也想来察看高飞伤口,但见荆恋雨抢了先,抿了下嘴,也赶紧走到老黑面前,帮着重新换了一下纱布。

张灵甫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悄悄说道:“老弟,咱们这些人,是随时随地准备为国捐躯的,我看,还是把她们打发走吧,免得到时候她们看到咱们尸体伤心。”

高飞苦笑了下,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从最初的本能抗拒女人进入到自己的队伍,到现在逐渐把她们当成了6连的一份子,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

可张灵甫说的对,战争,只能让爱情远离.........

河定桥虽然被夺了回来,但305团伤亡惨重,战况依然喜忧参半。

守卫东山屯的第2营不久传来令张灵甫不安的坏消息,阵地经不住敌人的密集轰炸已被突破!失去一翼阵地的依托,305团顿时陷于极其不利的势态!

而得知张灵甫负伤的消息后,王耀武吃了一惊,考虑到51师已经大部退到南京城区,他连忙派人向张灵甫传话,着他过江就医,305团阻击任务已经完成,即刻向城区撤退,占领雨花台的藏家巷、毛官渡、新闸、杨庄一线。

张灵甫拿着手令,在那想了一会,忽然把王耀武的手令撕碎。

“团座,你的意思?”高飞低声问道。

“向雨花台运动。”张灵甫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但是,师座让你过江就医。”

张灵甫冷冷笑了一下:“过江就医?那就是让我扔下部队,临阵脱逃,张灵甫绝不做这样的事情!就是死,张灵甫也要和弟兄们死在一起!”

说着,看了高飞一眼:“高飞,你和你的6连的锐气打光没有?”

“团座,你也太小看我们6连的决心了!”高飞大声答道。

“好!”张灵甫大赞一声:“按照部署,151旅周志道部担任水西门外的防务,以153旅李天露部担任沿城墙的防务,占领水西门、中华门间的城角及其以左一百公尺处的城墙阵地,左面与第88师密切联系。而我305团之新阵地,至关重要!高飞,既然你还能打,立即带着你的6连,为全团之前驱!”

“是!”高飞一个立正,大声应道。

305团在张灵甫的指挥下,已经打疯了。而6连,自从高飞成为这支部队的最高军事主官之后,也早就打疯了!

一往无前,誓死决战的军魂,早已经在这支部队中凝聚起来。

9日深夜。

“团座!大事不好!日军依仗机械化优势,已经跑在了咱们前头,藏家巷防线被日军已经抢先一步占据,部分日军突入了中华门一带”

“什么?”张灵甫闻言大惊失色:“6连呢?”

“高连长正在指挥6连决死突击!他让团座赶快派援兵!赶快派援兵!”

张灵甫的眼睛红了,军装一脱,一把抢过一枝上了刺刀的步枪:“弟兄们,6连正在决死突击,是汉子的跟我上!”

藏家巷。

中日两方军队已经混战在了一起。

依靠机械化优势的日军,抢先一步占领了藏家巷,但立足未稳,就看到一大群疯子一般的中国军人呼啸着冲了上来。

这些人人人手举大刀,狂呼大叫,冲进藏家巷,见到日军就砍,眼睛血红,杀声震天,完全不顾伤亡。

日军也知道一旦藏家巷重新被中国军队夺回去,日军势必将再度面临苦战。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开始悍不畏死的和中国军队颤斗在了一起。

近战,白刃战,火力优势完全无法发挥,此时此刻,在藏家巷,中日两方的搏杀已经演变成了意志和勇气上的较量!

第八十一章 并肩作战

弱者和强者之间的战斗,只有一样可以弥补:

血!

6连的弟兄们,正在用自己的血和命弥补着武器上的差距!

这群无所畏惧的兄弟,他们不懂得太多的大道理,也听不明白民族、国家生死存亡的关系,可正如老黑曾经在闲暇时说过的一样:

“国都被占了,我们不就连家都没有了?”

国、家!

这正是“国家”的真正意义所在!

打内战时,他们会逃跑,会当懦夫,当对手的刺刀在自己面前晃动,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投降!

可现在是国战,他们誓死不当孬种!当敌人的刺刀在自己面前晃动,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胸膛迎上敌人的刺刀!

这就是内战和国战的区别所在!

雷霆挥动着机枪,把机枪把用力砸在了一个日军头上,脑浆迸裂,雷霆忽然想起,那些来慰问前线官兵的学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和川军一起誓师出川。雷霆记得自己闷声闷气地告诉那些学生娃们:

“上海没了,江阴没了,南京要再没了,东洋人还不早晚都得打到四川?四川要再没了,我们还能去哪?”

锁柱闭着眼睛,用大刀砍死了一个东洋人,踉跄几步,几乎跌倒在地。锁柱这才睁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锁柱忽然想起,那些和自己一般大,有的还比自己大的学生问自己,你那么小,就不害怕吗?锁柱记得自己告诉他们:

“不怕,我有飞哥在身边呢!”

锁柱还记得学生们又问自己,等抗战胜利了想做什么。锁柱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学,娶媳妇.........”

老黑躲开了东洋人致命一击,反手一刀,就见血雾飞舞,遮迷住了自己的眼睛。老黑很想抽口烟,万一自己死了,烟都没有抽到,那真的是太憋屈了。老黑忽然想起,那些来慰问前线官兵的学生中,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女学生娃子问自己,打仗的时候怕死吗?

老黑当时就觉得这两个女娃子漂亮是漂亮,可真的实在是太幼稚了,自己能不怕死吗?

可是怕死,也得打,谁让自己吃的是这碗饭呢?

在这战火纷飞,随时都有人倒下的战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现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把这里的每一个东洋人都赶出去!

如果,有一天曾经侵略过中国的东洋人有机会问起这些士兵,他们为什么那么勇敢,他们为什么那么无畏生死,这些为了中华民族甘愿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雄,一定会这样告诉自己的敌人:

这里是我们的家!

腥风血雨,大刀闪亮!在藏家巷,川军6连的兄弟们,勇往无前,死战到底!

但这次,他们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背后,305团的军号声传来,305团的军旗漫山遍野!

冲在最前面的,是305团上校团长张灵甫!

中央军嫡系和川军再度战斗到了一起,他们彼此激烈,彼此救援,用自己对国家,对民族的忠诚决死奋战!

发生在藏家巷的这一场战斗,张灵甫的305团和川军6连,联手奋战,死战不退,厮杀了整整一个晚上!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日军终于坚持不住,败退出了中华门一带!

张灵甫冲高飞竖了下大拇指,但却已经累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飞也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息着。

疲乏、困顿,所有的这一切都向身体中涌来。

从5号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酣战了四天,他们没有得到一点休息时间。

可是对于这些中国士兵来说,战争根本没有到结束的时间!

就在日军被从中华门赶出去后的不到一个小时,8日拂晓,气势汹汹的日军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再度向305团的阵地扑了过来。

城门内外,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枪炮声不绝于耳。

张灵甫以305团主力布防于主阵地,以高飞之6连布防于姜家营,互成犄角之势。

这是南京保卫战爆发后,305团所打的最惨烈、最艰苦的一次防御战。

正面,是日军组织起来的强大炮火,天上,是日军不断进行轰炸的飞机。而对于305团来说,他们没有任何支援,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他们自己!

而在姜家营的6连,因为位于侧翼,压力没有305团那么大。几次,高飞都请求主动出击,减轻305正面压力,但每次张灵甫的回答只有一句:

“高飞,不许动,现在还不到你动的时候!”

在张灵甫看来,高飞的6连连续作战,士兵已经非常疲劳,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调整休息,自己,要把6连当成最后的一支奇兵使用!

枪炮声不断从305团正面阵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好像重锤一样砸在6连弟兄的心口。这些日子的作战,川军弟兄已经和这些中央军的嫡系惺惺相惜,没有什么能比战场上的友谊来的更加坚固的了。

“连长,冲一下吧!”马德弼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急切地说道:“305团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咱们虽然人少,但在日军侧翼打上那么一下,也能帮到张团座。”

高飞咬着牙齿,好久才艰难地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到时候,我知道张团座的意思!”

马德弼怔了一下:“你知道张团座的意思?”

高飞用力点了点头。士兵和士兵之间能惺惺相惜,军官和军官之间也同样能够惺惺相惜。高飞知道张灵甫要自己做什么,更加知道张灵甫准备什么时候把自己派上去!

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忍,竭尽一切全力忍住,一直到张灵甫需要自己出击的那一刻到来!

枪炮声愈发的激烈的,高飞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但他很快稳住了自己:

“密切监视对面日军状况,全体,睡觉!”

6连的弟兄们彻底怔在了那里,在这个时候连长居然下达了这样古怪的命令,高飞的心里究竟在哪想着一些什么!

第七十七章 小雨和一块巧克力

整整一天一夜,张灵甫的305团,依靠一己之力,在阵地上坚持了整整一天一夜。

拥有强大火力支持的日军,在305团面前,竟然寸步难行!

对于日军来说,从淞沪会战开始,他们就一次次的在中国军队面前遭受到了耻辱。从上海到江阴,再从江阴到南京,日军蒙受的耻辱之多,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而今天,不过是在这样的耻辱上再增加了浓重的一笔而已。

骄狂的日军,在张灵甫面前,被迫再次做出了一个耻辱的决定:

放弃正面阵地,转而向305团正方防线侧翼的华严寺、姜家营、毛官渡展开攻击。

在华严寺方面,为305团之于清祥营,而在姜家营方向,是川军26师6连!

305团酣战了一日一夜,而6连则休息了一日一夜!

在日军对姜家营的进攻开始之后,养精蓄锐已久的6连,在瞬间爆发了!

所有的士兵们嗷嗷叫着,拿着枪就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在6连的对面,是佐佐木步兵大队。

当从望远镜里看到,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飘扬着一面写着“死”字大旗的时候,佐佐木太郎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害怕。

这面战旗,以及它所带来的那些战斗,实在太为日军所熟悉了。

“死旗一出,血战到底!”

佐佐木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指挥刀:“为了帝国的荣耀,前进!”

两辆装甲车为先导,大队日军开始向姜家营气势汹汹扑来!

俞振海和郑逸两个人嘴里叼着烟卷,懒洋洋的坐在那里,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日军装甲车,和车上那不断突突响起的机枪声,两个人谁也没有在意。

当装甲车逐渐接近的时候,叼着烟卷的这两名中国士兵,甚至都没有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就同时按下了手柄。

“轰、轰”两声,巨大的爆炸在战场上响起,方才还目空一切的装甲车,瞬时就瘫软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打!”高飞大声呼道。

12挺机枪一起轰鸣,这,是整个6连最坚强的武器!

从江阴撤退开始,无论多么艰苦,无论后面的日军追击的多么紧,6连始终没有扔下过哪怕一枝步枪!

密集的火力,如同暴雨一般倾泻向日军,从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成片成片的日军倒在了机枪火力之下。

在阵地的另一侧,甚至连荆恋雨和符小甘都拿着枪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这两个国军女兵觉得,她们有这个义务和弟兄们战斗在一起,有这个资格和弟兄们浴血奋战!

从日军对姜家营的第一次进攻开始,张灵甫就没有来过电话,没有做过任何询问。张灵甫或许知道,只要有高飞和他的6连在,无论如何艰苦,他们都一定能够守住阵地!

日军潮水一般的冲了上来,但在6连严密的打击之下,又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阵地上没有欢呼,弟兄们只是在那默默的修整着阵地,默默的检查着弹药,默默的包扎着伤口。

在姜家营右翼,3排蒙受的压力最为沉重,3排长阵亡,高飞匆匆赶到了那里。

高飞前脚刚走,学生支援团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阵地之中。

这些学生们充满了热情,充满了报效国家的决心,但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战场上,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巨大的危险。

“离开!离开!”临时负责指挥这里的老黑见到这么多学生上来,眼睛一下红了,拉着嗓子,几乎是咆哮了起来:

“都离开,龟儿子的,快走啊!”

可是,没有一个学生听老黑的,也许是老黑浓重的四川方言他们听不懂,也许是他们认为自己在这里,能够激励起官兵们的决心。

他们帮着官兵们抬弹药,帮着伤员们包扎伤口,有的女学生,蹲在重伤员面前,安慰着他们,甚至给他们讲着自己的故事。

一个叫小雨的女学生,就这么坐在一个看来已经不行的伤员面前,告诉他自己在学校里那些有趣的事情,伤员听着,似乎忘记了痛苦,嘴角居然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然后,伤员就在小雨的轻声细语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老黑停止住了自己的喊叫,他忽然发现,这些学生在这里或许并非一无是处。

“长官,我叫于维,是中央大学的,让我们留下来吧。我们能帮你们运送弹药,能帮你们救治伤员!”一个看起来像是学生领袖的年轻人热情地说道。

老黑叹了口气:“要留下就留下吧,你们26个娃子,自己小心一点,东洋人的子弹可不会认得你们是学生还是当兵的。”

在另一端,谢依一声不吭,坐在了那里,在他的身边,是同样一声不吭的官依兰,在那笨拙,但却努力的帮着谢依压着子弹。

两个人谁也不用说话,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小长官,小长官!”

正抓紧时间打着瞌睡的锁柱睁开了眼睛,见是那个叫小雨的姑娘,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第一次被人叫成“小长官”,锁柱的脸一下就红了。

“小长官,给你吃这个。”小雨把手一伸,一块希奇古怪的东西出现在了锁柱面前。

“这是啥?”锁柱好奇地问道。

“巧克力,美国来的。”小雨觉得在这些勇敢的国军士兵面前,多少有了一些炫耀的资本:“小长官,请你吃,可好吃了。”

“美国?”锁柱以前听过这个名字:“美国听说可大了,有我们四川那么大吧?”

小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帮着锁柱剥出了巧克力,掰下了一块:“比四川要大,小长官,你吃啊。”

锁柱怯生生的把巧克力放到了嘴里,接着一下就含糊不清的叫了出来:“真好吃,太甜了,比我们家来了客人时候吃的红糖水都要甜!”

小雨开心的把剩下的巧克力全塞到了锁柱手里:“都给你,等这仗打完了,我再回家去拿,我家里还有好多。”

锁柱脸红红的收下了这份在他看来珍贵无比的礼物,然后小心的收了起来。

等到抗战胜利了,一定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这巧克力!

第八十三章 小雨和小长官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老黑的大嗓门在阵地上响了起来,雷霆大吼一声:“锁柱,准备战斗!”

“你快躲起来,东洋人要进攻了!”锁柱猛然跳起,抓起枪对着小雨叫道。

这是这些学生们,第一次看到如此残酷的战争。

战争,并不是他们想像的那么浪漫;战争,充满了血腥和残酷。

方才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那些将士,此刻一个个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拿着枪,嘶吼着,把枪中的子弹无情的射了出去。

敌人倒下了,自己的士兵也倒下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士兵,转眼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电话响了起来,老黑匆匆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高飞的声音:

“老黑,你给我顶住,我在3排阵地上!不许放一个东洋人过来,寻找机会,坚决反击!”

“是!”老黑大声应着,原本想把阵地上来了26个学生的事情告诉高飞,但想了想,又把电话放了下来。

老黑一转身:“打啊,弟兄们,打啊!高长官有命,放一个东洋人进来,格杀勿论!”

“打,龟儿子的先人板板,打啊!”

“他妈的,机枪,机枪!”

“我操你东洋人,尝尝你老子的手榴弹!”

一声一声的吼叫响起,这些叫声粗鄙、野蛮,甚至还有一些下流,但在这些学生们听来,却是如此的豪迈,充满了军人的血性。

阵地上到处喷射出的火力,打的日军阵脚大乱,正在此时,老黑猛然叫道:

“亮大刀,反击!”

“呼、呼”声中,一口口大刀亮了出来。躲在后面的小雨看到,那个瘦小的锁柱,也拔出了一口雪亮的大刀!

“冲啊!”

“冲啊!”

阵地上的喊叫响了起来,所有的弟兄如同猛虎一般扑了出去。

大刀闪亮,士兵浴血!

一颗颗鬼子的人头掉落,一股股的鲜血冲天而起。川军将士们在这块不大的战场上,用他们的鲜血谱写着对国家民族的忠诚!

日军败退了,在后观战的学生们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但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刚刚取得胜利的军人们,却没有任何的兴奋,而是平静的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学生们不会懂的,尽管取得了胜利,但这些军人之中,又有许多兄弟倒下了,再也不会起来了。

学生们赶紧冲到了士兵们的面前,做着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雨,你听。”于维显得有些兴奋:“我才为将士们下的诗。铁打的防线铁打的兵,铁打的..........”

但他才念了一句,却发现小雨根本没有在听他的什么诗,而是在那帮着荆恋雨和符小甘一起,抢救着一位伤员。

于维也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妥,但他又发现自己似乎插不上手。

就在这个时候,他拉过了小雨:“你看。”

“你做什么,那有伤员.........”小雨话说到一半,随即不再说下去。

顺着于维手指的方向,小雨看到方才搏杀的阵地上,一个6连的兄弟,正在艰难而吃力的朝阵地上爬来。

“救他!”小雨和于维互相看了一眼,用力点了点头,两个人猫着腰一下窜出了阵地。

“回来!”

等反应过来的老黑,声嘶力竭的叫出了这一句后,来不及了,于维和小雨已经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枪声响了。

于维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老黑和弟兄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日军的狙击手!

对于那些没有及时撤回阵地的士兵,弟兄们只有默默期待他们好运,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黑暗处,日军无处不在的狙击手,正在那里等待着每一个企图上去救援的人。除了这些学生们一无所知..........

又是两声枪声响起,那个伤员死了,然后小雨也倒在了地上。

小雨并没有死,许是日军的狙击手发现了这是一个女人,子弹只打在了她的腿上。

“小雨........”锁柱从嗓子里迸出了这两个字来。这时,他忽然发现小雨抬起了头,似乎在那看着自己,然后,一点一点的朝阵地上挪动着。

而在对面日军阵地上,也出现了七、八个日军,开始爬行着朝小雨在的方向摸去。

“飞哥说了,不能让女娃子落到东洋人手里。”锁柱的声音猛然变得坚强无比:“老黑,雷霆,掩护我!”

锁柱灵巧的窜了出去,雷霆一声不响,扣响了机枪,打的对面的日军无法抬头。

老黑的眼睛红了,不断拉动枪栓,把枪膛里的子弹一发发的发射出来,嘴里也在那不断的骂道:“狗日的,狗日的!”

两边阵地上的枪声大作,一个对八个!

锁柱躲避着日军的子弹,快冲几步,接着猛然趴倒,疾爬几米,一把抓住了小雨的手。

小雨面色苍白,抓住了锁柱,就再也不愿意松开:“小长官,救我,救我.........”

锁柱没有说话,拖着小雨一点点爬向自己的阵地。

这时候,日军阵地上机枪大作,打的锁柱根本无法抬头挪动。

“打死她,打死她!”老黑急的大叫:“锁柱,打死她,别让她落到东洋人手里!你带着她,回不来的啊!”

雷霆发狂一般的把子弹打向对面,趁着日军阵地枪声稍弱,锁柱又拖着小雨爬了两步,然后再度被日军机枪压制的无法挪动。

锁柱不会放弃的,因为这个时候的锁柱,忽然想到了在大场的时候,自己也是如此的畏惧死亡,是飞哥救了自己,现在自己也一样能把这个女娃子救回去。

再说,她还请自己吃了巧克力。

巧克力的味道真好,锁柱舔了下舌头:“小雨,我带你回去,我一定带你回去!”

“锁柱,龟儿子的,打死她啊!”

老黑的声音再度传来。

声音传到了小雨耳朵里,小雨这个时候也知道,有了自己,小长官无论如何也都回不去了。

小雨悄悄摘下了身边一具尸体上的手榴弹,然后忽然低声说道:“小长官,下辈子,我再请你吃巧克力,最甜最好吃的那一种。”

小雨猛然松开了锁柱的手,拉响了手榴弹,然后身子朝着日军的方向滚去!翻滚中,小雨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但她,却把手榴弹死死,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轰”的一声爆炸。

锁柱呆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他的眼泪流了下来,然后他发疯一般的狂吼了一声:

“小雨!”

第八十四章 生,是中国军人!

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士兵们,在这一刻也不禁潸然泪下。

方才还如此活生生的一个姑娘,转眼之间就已经失去了生命。花季一样的少女,就这样消失在了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

锁柱活着回来了,能够看出锁柱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伤心。

他的手颤抖着摸到了口袋里,摸出了那大半块巧克力。锁柱把巧克力剥开了纸,放到了嘴边,轻轻的舔了一下。

真甜!

锁柱到现在都还记得小雨把这块巧克力给自己时候的样子。

“小长官.........”

小雨的声音似乎又在锁柱的耳边响起..........

.........

华严寺,305团于清祥营。

这里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日军显然把华严寺当成了重点打击对象。层层叠叠的步兵,在装甲车的掩护下,轮番对华严寺进行着轰炸、冲击。

于清祥知道全营能否守住华严寺,对于305团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是于清祥!”于清祥对着电话,表情严肃冷酷:“枪毙3连长,政训主官代理连长,给我把阵地夺回来!”

另一只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张灵甫打来的。于清祥接起,听了一会,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

“是,团座,我这没有问题!”

只有这硬邦邦的一句话,随即,于清祥挂下了电话,拿起望远镜,朝前看着。

1连阵地已经危在旦夕,日军依仗四辆装甲车为前导,对1连阵地发起了波浪进攻。左翼已经冲上了部分日军,1连的弟兄随即在阵地上开始白刃搏斗。

于清祥放下了望远镜,拿起了桌上的钢盔,端正的戴好:“预备队,随我来!”

46人的预备队,跟随着一面他们的营长朝着1连阵地冲了过去。

战场好像变成了一个大铁匠铺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到处可闻。

这是日军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白刃战!

从淞沪会战开始,白刃战就成为了中国军队最无奈、最悲壮,但有是最有效的守住阵地的办法!

在日军的全面优势火力之前,国军将士往往会把日本人放进阵地,然后用手里的刺刀,用自己的生命来完成上峰严令坚守的任务!

日军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是火炮和装甲车无法占领阵地,最终依靠的,还是人!

这些忠诚的中国官兵,从南京保卫战打响到现在,他们早已经精疲力竭,他们早已经伤痕累累,但在他们的字典里,永远都没有“放弃”这两字的存在!

铁打的阵地,铁打的中国士兵!

在华严寺,短短的2个小时之内,日军前后发动8次冲锋,每一次都冲进了阵地,但每一次都被中国士兵打了回来!

8次白刃战,于清祥参与了其中的7次!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一个全营的最高主官,7次和敌人面对面的站在一起,7次拿着手里的刺刀和敌人以命搏命!

那些军官守则,那些教典上的规定,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在这块战场上,需要的不是运筹帷幄,决战千里。在这块战场上,唯一需要的就是你的生命!

当日军的第8次冲锋再度被打退后,于清祥营长已经如同一个血人!

浑身6处受伤,最深的一处,刺刀从他的肚子捅进,然后划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营长,营长.......”断了一条腿的通讯员爬了过来,吃力的把手里的无线电递给了于清祥,一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但通讯员甚至没有时间擦一下:

座........”

于清祥颤抖着手想要接过,但努力了下,却还差了那么一点,通讯员又竭力朝前爬了一步,这才把无线电交到了于清祥手里。

“团座是于清祥.........我没事,真的没事.........是,阵地还在我的手里.......是,日军发动了8次进攻.........是,死守华严寺,绝不后退.........援兵?”

当听到“援兵”这两个字的时候,于清祥笑了,他对着无线电说道:“团座,你,你手里还有兵吗?放心,我于清祥受你栽培,是党国军人,我知道必要时候应该怎么做.........”

于清祥扔掉了无线电,看了一眼阵地周围,全营几乎伤亡殆尽了。

“小臭虫,小臭虫。”

于清祥叫了几声,方才几乎要陷入昏迷的通讯员小臭虫面前睁开了眼睛:“我在,营长。”

“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小臭虫拍了下自己的怀里:“营长,手榴弹的盖子都拧下来了,东洋人..........东洋人要是上来了,一拉,什么都没有了..........”

于清祥又笑了,他拉开了嗓子:“弟兄们那,我于清祥求你们了!守住华严寺,死守华严寺!要是这里丢了,咱们305团就全完了啊!我于清祥求你们,求求你们!下辈子,我给你们做牛做马那!”

这悲壮的声音,伴随着日军进攻的炮声,在阵地上空响起。

“生是中国军人,死是中国军魂!”一个受了伤的汉子站了起来,双手各握着两枚手榴弹,他用嘴拉开了导火索:

“我草你祖宗的小日本!”

他冲了出去!

“生是中国军人,死是中国军魂!”

又是一个军人站了出来,他的双手,也握着正在冒着青烟的手榴弹!

他,也冲了出去!

于清祥背靠着阵地,他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他也看不到弟兄们在那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兄们,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的!

鲜血,在几处伤口流下,眼泪,夺眶而出。于清祥嘶哑着嗓子,在那不断地叫着:

“弟兄们,我求你门,求求你们!守住啊,一定要守住华严寺啊!变猪变狗,我于清祥一辈子一辈子的还你们,还你们那!”

生,是中国军人!死,是中国军魂!

这,是中国军人最豪迈的呼声!

第八十五章 死,是中国军魂!

华严寺,必然将成为日军无休无止的噩梦!

日军非常清楚,华严寺的中国军队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候了,甚至阵地上也已经不剩下几个中国士兵了。但每次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又被中国士兵给打了回来。

那些进攻的日军,永远也都无法忘记,前一次的进攻他们是怎么被打退的!

那些中国士兵,身上绑满了炸药,手上握满了手榴弹,当日军一接近阵地,等待他们的,只有“轰隆隆”的爆炸声!

小林成秋几乎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从江阴开始,自己就遭受到了中国人一次接着一次的打击,自己不光征服不了中国军队,自己甚至连那些中国老百姓都征服不了!

从进攻江阴开始,一直到这里,自己的大队,竟然罕见的进行了三次补充!

在中国军队的阵地前,自己的大队死伤狼藉,却没有获得任何战功!

“投入,全部力量!”

这,是小林成秋最后能够下达的命令了........

..........

“营长,鬼子,鬼子又上来了。”小臭虫看着阵地外说道。

“咱们还有多少人?”于清祥大口大口喘息着。

“不知道,好像,好像没多少人了。”

“哦。”于清祥“哦”了一声:“小臭虫,帮个忙,拿个手榴弹给我。”

小臭虫吃力的把一枚手榴弹放到了于清祥身边,然后把弹弦挂到了营长的手指上:“营长,我要走了啊。”

于清祥点了点头:“小臭虫,一路走好啊。”

小臭虫笑了,孩子一般的脸上,露出了最纯洁无邪的笑容,可是,他又忽然哭了:“营长,我真的要走了啊!”

“去吧,小臭虫,记得今天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日,今天就是咱们的祭日。”于清祥看了小臭虫一眼:“别怕死,别给咱们305团丢脸。”

小臭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第三次说出:“营长,我走了,你保重!”

说着,他拖着断腿,滚出了阵地。他的手里,死死的握着手榴弹的弹弦。

小臭虫连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叫花子,在路上病的都快死了。后来被营长看到了,营长可怜自己,就把自己带到了身边。

那天,营长用那啥美国的药水,帮自己身上杀死了很多臭虫、跳蚤,后来就干脆叫自己“小臭虫”了。

营长总是告诉自己和全营官兵:“生,是中国军人,死,是中国军魂!”

啥叫军魂,小臭虫不懂,小臭虫就懂得一个道理,做人,要知恩图报。是营长救了自己,现在,该把这条命还给营长了..........

.........

几个日本士兵小心翼翼的围了过来,他们看到一个中国军人从阵地上一路滚了下来。

他们发现这名中国士兵还没有死,正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而且,还居然是个孩子。

小臭虫是第一次那近距离的看到活的日本兵,和自己长的也没有什么分别,为什么就要带着枪炮来到中国呢?

小臭虫不懂,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了一声:“嘿!”

日本兵傻了,这个娃娃中国兵在做什么?

“八噶!”忽然,一个日本兵大声狂吼起来。

阵阵青烟,从这个娃娃中国兵的怀里冒出..........

看着日本兵惊慌失措的样子,小臭虫开心地笑了.............

小臭虫,原名不详,305团于清祥营通讯兵,1937年12月10日,阵亡于南京保卫战。年龄大概为15至16岁。

这是南京保卫战中,牺牲的众多中国士兵中的一个。也许他唯一和别人不同的,就是在阵亡之后,他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这些人,大抵只能归于“抗战无名英雄”一列。

但中华民族,正是靠着这些有名的,或者无名的英雄,在那用自己的忠诚和生命保卫着。

他们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死,是中国军魂!

小臭虫和他的同伴们没有白死!

小林成秋把自己手里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对华严寺的攻击之中,他完全没有提防到来自于姜家营一线的威胁。

在那里,同样投入了大量的日军攻击,小林成秋坚信姜家营方向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威胁。

但是他错了,在姜家营一线指挥战斗的,是高飞!

那个总是能在战场上创造奇迹,并且再清楚不过,张灵甫为什么把自己安排在姜家营,又始终让自己在战斗初期按兵不动原因的高飞!

张灵甫知道在日军对305团正面防线久攻不下的情况下,一定会绕到华严寺一线进攻攻击,华严寺势必是整个305团防御阵地上最吃紧的一个部位。

但张灵甫并不担心,他知道还有一个高飞和他的6连在!

那些穿着日军军服的“前田步兵大队”的官兵出现在了小林成秋指挥部门前,并忽然拿出轻重火力猛然扫射之后,小林成秋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哪里来的中国军队?整条防线都在日军的强力压力之下苦苦支撑,这些中国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叫高飞!”

看着面前这个双手死死握着指挥刀,带着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日本军官,高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高飞?高飞!

那个“中国死神”高飞!

“八噶!”小林成秋暴怒的吼道。

“他在骂你。”穿着日军少尉服的谢依冷冷地翻译道。

“这个不用翻译,我懂。”高飞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小林成秋:“你说,你会怎么个死法?”

“八噶!”小林成秋再度吼了一声,然后双手高举指挥刀,恶狠狠的朝高飞扑了过来。

困兽之斗!小林成秋发誓自己要死的像个军人,这样的耻辱,自己绝对无法再继续容忍下去了!

全面处于优势的一个帝国步兵大队,竟然不可思议的被敌人打到了指挥部前,自己除了一死,再也没有任何选择了!

第八十六章 正面抗战

“八噶!”

小林成秋双手举着指挥刀,恶狠狠的朝着高飞扑了过去。

弟兄们都没有动,每一个人都知道,高飞要亲手杀死这个人,为所有死去的弟兄报仇!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就是高飞的战场信念!

高飞握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一动不动。等小林成秋疯狂的冲到了面前,忽然大吼一声:

“杀!”

刺刀迅捷无比的刺了出去,一刀正中小林成秋腹部!

小林成秋惨呼一声,指挥刀落地,双手捂着腹部,连退几步。

高飞冷冷地看着这个日本军官:

“这一刀,是给钱盼福的!”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冷漠和仇恨,让小林成秋看了,莫名的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寒意。

高飞一步步走了上去,然后刺刀在怒吼中递出,狠狠地扎在了小林成秋的腿上:“这一刀,是给瞿可可的!”

“这一刀,是给宋营长的!”高飞一刀又一刀的落下,刺刀下的小林成秋,开始还在惨呼,渐渐的,声音没有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如此的高飞!他一刀一刀的扎下,似乎心中憋了那么长时间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在时机和条件成熟之后,便会得到体现,比如现在的高飞!

小林成秋被扎得根本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高飞忽然收住了刺刀,大步走到一挺重机枪前,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冷静:

“进攻!”

进攻!

重机枪响了起来,“突突”的声音之中,高飞的眼神是那样的冷静和冷酷!

弟兄们呐喊着冲了上去,在日军的后背!而高飞亲自操持的重机枪,如同死神一般在日军的后方疯狂喧嚣!

充当弹药手的锁柱,这一时刻甚至有些害怕。飞哥这是怎么了?

高飞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

当知道了于维和小雨死在日军阵地前的那一刻,高飞愤怒、伤心。老黑不应该允许他们留在阵地,于维和小雨不敢如此盲目的冲出阵地,但这一切都不是造成他们死去的主要原因!

罪魁祸首只有一个:日本人!

于维和小雨的死,不过是高飞心中蕴藏已久的愤怒的一个导火索而已.........

华严寺的日军被击溃了,以一种让日军最蒙受耻辱的方式击溃了!

当高飞和他的弟兄们走进华严寺的时候,面前出现的一切让他们哽咽无语。

守卫在华严寺的305团2营的弟兄们,几乎全军阵亡,在阵地上,幸存下来的,仅仅是11名重伤员。

这是怎样的一场战斗!

全营阵亡498人,负伤,11人!

营长于清祥斜斜的靠在阵地上,身旁,放着一枚手榴弹,他的手指,死死的扣在弹弦上。

“高飞.......”当看清楚冲上阵地的是高飞后,原来想拉响手榴弹的于清祥长长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手也一下松开了弹弦。

“长官!”高飞快步走了过去:“来人.........”

“不用了,不用了。”于清祥知道高飞想做什么,他阻止了高飞:“不用叫人来救我了不成了..........”

高飞哽咽,他看的出于清祥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弟兄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意思,是不........”于清祥笑了一下:“我拜托你一件事,把我.........把我埋在这里.........”

高飞默默的点了点头。

生,和弟兄们在一起;死,也要和弟兄们在一起!

“从军那么多年,终于痛痛快快打了一仗了!”于清祥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对死亡的畏惧:“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忽然,他拉开嗓子,大吼一声:

“我于清祥死得其所,对得起国家了!”

于清祥,山东东平人。中央军校洛阳分校军官训练班第五期,历任国民革命军排长、连长、营长。抗日战争爆发后,任国民革命军第51师第305团副团长、2营营长。

南京保卫战爆发后,率部死守华严寺,全营509人,阵亡498人,重伤11人。于清祥营长,亦于此役阵亡!

血染的华严寺,血染的中国军魂!

烈士的血,把这里染的通红;中国军人的英魂,在南京上空飘荡!

305团,这支由一代抗战名将张灵甫率领的铁军,在他们团长的带领下,英勇奋战,永不退缩!

抗战,永远都要在正面!

“有人说,敌我实力相差太悬殊,正面抗战,不是明智的选择。”看着弟兄们在那掩埋着阵亡将士的遗体,高飞平静地对谢依说道:

“可是,当敌人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如果连正面抗战的勇气都没有,这个国家还会有什么希望?我们从上海打到了南京,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将士牺牲,尸体堵塞了道路,同样堵住了日军前进的道路!我们保卫上海,保卫江阴,保卫南京,我们在正面层层阻截着日军的前进,这是在告诉全世界我们抗战到底的勇气!”

“当敌人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如果连正面抗战的勇气都没有,这个国家还会有什么希望?”谢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高飞的这句话:“连长,弟兄们打的都很苦了,伤亡非常巨大,我看南京的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高飞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过后说道:

“委座做的最错的,就是任命唐生智为南京保卫战总司令,可惜我们没有任何发言权。南京会丢,但南京的战斗不会结束。准备收拢败兵!我们虽然只有1个连的力量,但不是什么事情都无法做。”

“连长........”谢依迟疑了下:“你还是想找到26师吗?”

高飞点了点头:

“1个连,虽然能够做许多事情,但力量,终究是太小了,只有找到26师,才能够更好的打击日军!”

谢依长长出了口气。

高飞心中在那里想的,也许一开始就已经有了一副完整的蓝图!

第八十七章 激战南京!

12月10日,日军炮轰光华门。

中国守军259旅、261旅奋起抵抗。中央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中将,调炮兵团立即入城,设阵地于明故宫。259旅旅长易安华奉命驻守中华门右翼阵地,战前,他把妻子和孩子都送回了江西老家,临别赠言只有一句:

“等着领我的阵亡抚恤金吧!”

10日下午3时,在中国军队顽强防守面前,无计可施的日军,竟然和中国军队一样,组织起了敢死队。

随后,日军敢死队推进到光华门护城河一线。

晚8时许,敌军又由城外冲到光华门外城的城门洞内。但是城门坚固,冲入城门洞内的也只有一个军曹率领的十余人。

团长谢承瑞当晚亲率战士背了许多桶汽油放到城墙箭楼处,半夜把汽油桶的口松开,丢在城内洞口,尔后立即投下火种,护城河边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10余名敌兵大多烧伤。

次日拂晓,谢承瑞率领一排战士,突然把城门打开,十几挺机关枪一齐向先入城墙的敌军射去,敌多数立遭击毙。其中一名未死,当即用担架把他抬到富贵山。

中华门外,雨花台。

中华门外长约六七华里的山冈雨花台被日本人称为“波状的丘陵地带”。这里地形复杂,铁丝网、堑壕、火力点和碉堡星罗棋布,是南京城南的一处天然要塞。

守卫雨花台的是国民革命军第88师。这个师只有两个旅,262旅少将旅长朱赤奉命守右翼阵地,264旅高致嵩部守左翼。两位少将旅长都黄埔三期的步科生,又都是沪淞抗战后升任的旅长,他们密切协同,深得师长孙元良的器重。

从红土山到雨花台的三十多里长的两条战壕刚刚挖好,日军先是飞机编队轰炸,接着大炮齐鸣,工事被炸得一塌糊涂。阵地上的官兵冒着枪弹炮火,向冲锋的敌人还击。

攻击雨花台和中华门的是日军精锐第6师团。矮矮胖胖的五十六岁的师团长谷寿夫,参加过日俄战争和欧洲战争。

成千上万发炮弹在雨花台阵地上爆炸。据日军在战后提供的资料说,12月10日和11日两天,他们向雨花台发动了三十次突袭。

守在左翼山头的528团与日军冲杀肉搏,昼夜血战。人称“矮脚虎”’的二营长林弥坚端着刺刀,与日军搏斗了两天两夜。他带伤参战,两眼杀出了血,刺倒了几十个敌军。

10日夜晚7点,浑身是血的林弥坚永远倒下了。

524团的团长韩宪元率领士兵在右翼阵地上阻击日军,热血洒满了山冈。尸体遍野,杀声动地。11日夜里,天地一片漆黑,炮火中,他和营长符仪廷被炮弹击中了。

烈士鲜血,染满大地!

12日,是雨花台血雨和泪雨纷飞的日子。

清晨,日军几十架飞机和几十门重炮联合轰击了两个多小时,阵地上的勇士大都成了不朽的鬼雄。

温厚沉静的高旅长和质朴博学的朱旅长都在这天上午英勇献身!这两位忠勇的将领没有身外之物,各人遗下一妻两子,还都留下了两千多册线装书。

敌人的炮兵阵地推进到了雨花台。

在轰隆隆的炮声中,日军的坦克和步兵向中华门城墙蜂拥冲锋。退入城门的88师和守城的51师官兵拼力用机枪、步枪和手榴弹阻击。

在城楼上指挥的团长邱维达发现两辆日军的坦克车掩护步兵开上了秦淮河上的军桥。

他叫炮兵直接瞄准,炮弹呼啸着飞去,坦克带着烈火摇摇晃晃地踉跄了几下,一左一右都掉下了秦淮河。失去了掩护的步兵纷纷败退。

这时,城门哗啦啦地打开了,冲出来的二三百名精壮守军,吼叫着像旋风般地向溃退的日军追击!

雨花台还是为日军所突破!

由于守卫雨花台正面的第88师遭敌突破,305团的侧翼顿时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

占领雨花台的日军居高临下,利用有利的地势向华严寺的第305团疯狂俯射。

遭到来自背后的猝然打击,张灵甫在敌人的两面夹攻之下,渐感吃力,但是他依然坚守在阵地前沿,率部力战不退。

王耀武获悉305团伤亡惨重,下令张灵甫将部队收缩到南京城西南角的赛虹桥,与周志道的151旅会合。远在城东另一侧的第3营被日军隔在光华门外,刘光宇率第3营经过华西门、洪武门、太平门等,环城跑了七十余华里才到达横卧秦淮河的赛虹桥。

负伤多日的张灵甫,在连日的激战中几乎不眠不休,失血、伤痛加上极度的疲劳,与总部会合时,他面色苍白,力渐不支。

军长俞济时一见张灵甫这副模样,不容分说当面强令张灵甫暂时离职,即刻去江北治伤,并下令305团团长由中校团附常孝德代理。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张灵甫被俞济时的卫兵几乎是押着上了小火轮,他抓住了代理团长常孝德的手:“孝德兄,我的305团,拜托了!”

常孝德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团座,放心吧,我一定把305团给您带回来!”

“高飞呢?”张灵甫忽然大声问道:“高飞呢?”

常孝德一怔,随即缓缓摇了摇头:“我们和姜家营以及华严寺一带,已经失去联系了。”

张灵甫的嘴唇有些哆嗦,在他走上小火轮的那一刻,忽然回头说道:“找到高飞,一定要找到高飞,我张灵甫欠他高飞的!”

运送伤员的江轮拖着白色的浪花,缓缓驶向江心,将激战中的南京城区留在了身后。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淹没在流萤般漫天划过的弹雨和时隐时现的火光之中。

凭着十来年的作战经验,张灵甫不难从近日来的战况作出判断,这场战役的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想到首都迟早即将沦陷,城内的弟兄们还在作殊死抵抗,自己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张灵甫悲怆于怀,怅然欲泣。

张灵甫过江疗伤后,305团残部在代团长常孝德的带领下,退到了水西门,与在赛虹桥的302团一起继续作战。

高飞呢?高飞和他指挥的6连现在究竟去了哪里!

第八十八章 下辈子,还当中国军人!

1937年12月12日。

在张灵甫被迫离开南京之后,305团在代理团长常孝德的指挥下,退到了南京水西门,与在赛虹桥的302团继续并肩战斗。

是时,151旅旅长周志道手里已经只剩下了302团这么一个团。而面对的,是拥有飞机、大炮、战车,人数上远占优势的日军。

周志道对302团团长程智下达的命令只有一个:

“死在赛虹桥吧。你先死,我后死!”

你先死,我后死!

当这一命令下达之后,整个302团都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看着对面蠢蠢欲动,正在准备发动进攻的日军,所有的将士们默默擦拭着自己的枪支,默默拧开手榴弹的盖子,默默地写下了自己的遗书..........

“我已不能近前尽孝,唯有为国尽忠。南京一战,有死无生,希望父亲母亲好好照顾自己。孩子长大之后,唯望平安一生。妻可改嫁,请父母千万不要阻拦。儿子为国而死,死亦光荣。面前日寇凶悍,全团官兵唯有已死相搏。儿子中国军人,捐躯乃是本分,幸甚幸甚。”

这是302团第1营营长郑浦生留下的绝命书。

12日上午10时,在战车的协助下,日军开始大举进攻。

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的302团,在团长程智的亲自指挥下,展开了全团官兵在南京保卫战中最悲壮的一幕!

其实没有人给他们下达过死守赛虹桥的命令,他们随手都可以撤退,但全团官兵并没有做,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用自己的血,捍卫民族的尊严!

保卫首都,保卫中国!

四辆日军战车,如同四只铁乌龟一般,缓缓朝着阵地驶来。

第1营的将士们冲了出去!那面青天白日满地红,代表着国家的尊严,代表着中国军人的尊严!

战旗漫卷,呼声动天!

第1营的将士们,以12人为一组,手持炸药,不避弹雨,奋力冲锋,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些不可一世的日军战车!

一辆战车爆炸了,接着又是一辆,而第1营为此付出的代价,是13条中国军人的生命!

第三辆日军战车,几乎是拿整整两个爆破组的人命换来的,最后的一辆日军战车,见势不妙,正想开溜,却忽然看到一个矫捷的身影几步就冲了上来,拔开导火索,朝战车底下一塞,接着一个打滚。

“轰”的一声,最后一辆战车也瘫痪在了那里!

郑浦生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身上已经多处带伤,看着被炸毁的四辆战车,郑浦生嘴角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弟兄们,杀敌啊!”

忽然,郑浦生的身子僵硬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一串子弹全部打入到了他的身体之内。

缓缓的,他如同一棵苍松般倒下...........

“浦生!浦生!”

郑浦生勉强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团长程智上来了。郑浦生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团座,1营,我的1营交给你了........”

程智沉重的点了点头,郑浦生如释重负,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放下了自己兄弟的尸体,程智咬着牙站了起来,他大声呼道:“弟兄们,为国效忠的时候到了,把自己留在这啊!”

这一天,是302团历史上最悲壮的一天,但这一天,也是302团历史上最骄傲的一天!

阵地前,500多日军尸横战场。

在日军疯狂的进攻面前,302团坚守阵地,不断的发起反冲锋,歼敌五百余人,缴获轻重机枪十余挺,步枪四十余枝。

但是,302团的弟兄们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全团一千七百余官兵的忠骨,永远的长眠在了这里。

程智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袖,右手吃力的掏出了根烟,凑到了一根燃烧着的树枝上,点着了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身边还剩下八名部下,自己也永远地失去了一条左臂,可是和那些已经牺牲了的兄弟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天,天空似乎已经被鲜血遮挡住了。

他又看了一下身边的弟兄们:“害怕吗?”

八名弟兄一齐点了点头,程智笑了,可一笑,断臂处就疼得厉害:“我也害怕,我家里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原想着打完这仗,就能看到他们了,可现在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再见到他们了。”

日军开始进攻了,可程智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般,他的眼睛还是落在自己弟兄的身上:

“弟兄们,我们是回不去的了,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谁也别当孬种,大家一起死在这吧,好歹黄泉路上有个伴。”

八名弟兄一齐点了点头。

程智让弟兄们拉过了一箱炸药,放在了中间:“151旅302团团长程智,殉国于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151旅302团9连连长戴得民,殉国于殉国于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151旅302团士兵马安贵,殉国于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

一个个兄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时候日军离的已经很近了。

程智认真的听完最后一个兄弟的话,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导火索上:

“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记住这一天,等到了阎王老爷面前,告诉阎王老爷,咱们都是怎么死的!”

“团长,动手吧。”

日军的刺刀已经出现在了阵地上,戴得民平静地说道。

程智拉开了导火索,看着“哧哧”而起的青烟,他猛然大声喊了起来:

“下辈子,还当中国军人!”

下辈子,还当中国军人!

这气动山河的呼声,震动天地!

1937年12月12日,国民革命军陆军151旅302团团长程智殉国,第1营营长郑浦生殉国,全团1700余官兵壮烈殉国!

但他们无怨无悔,他们为国而战,为国而死,英烈千秋!

下辈子,还当中国军人!

第八十九章 聋哑人

“两边注意!”

“注意,两边!”

12月12日下午1时。

6连的弟兄手里紧紧握着武器,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高飞的判断非常准确,他认为仅仅凭借着6连的力量,已经很难同时坚守住姜家营和华严寺两处阵地,在这情况下,高飞及时下达了放弃姜家营和华严寺,带着有生力量向南京城内撤退的命令。

在6连撤离姜家营和华严寺不到10分钟后,日军铺天盖地的炮火就覆盖了这两个地方。

“秀才,咱们现在去哪?”老黑小声问道。

“进入南京。”高飞朝周围看了一下,指了指左面:“马德弼,带锁柱去那看一下。”

“哎。”老黑捅了一下高飞:“发现没有,打从那个叫小雨的姑娘死了后,锁柱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一样。眼里有杀气。”

“军人没杀气还叫军人?”高飞眼神始终都在警惕的监视着周围:“锁柱该长大了。”

“连长!”这时候余文正从从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14、5岁样子的孩子。

高飞眉头皱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给自己找了个孩子过来?

“连长。”余文正喘息了身,指了指那个孩子:“这孩子是个哑巴,刚遇到的。”

老黑一下就不乐意了:“政训官,你找个哑巴来做什么?”

余文正看了老黑一眼,没搭理他,又对高飞说道:“撤离姜家营的时候,我的腿不是扭伤了吗?结果刚才这孩子一见到我,马上指了指我的腿,又拿出了针灸,嘿,几针下去,已经不疼了。”

这一来,高飞和身边的几个人都大是好奇,老黑第一个走到这孩子面前,卷起了裤子,指着腿上的那处老伤:“哑巴,这伤帮我看看。”

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利索,一路打到现在,伤口已经发炎。哑巴看了一下,从随身的一只藤箱里拿出了一些药膏,涂抹在了伤口上,接着用手势比划了半天,似乎在那说等几天就能好了之类。

“嘿,别说,凉飕飕的,舒服多了。”老黑瞪大了眼睛,活动了下腿说道。

“雷霆!”高飞把雷霆叫了过来,掀开他的衣服,指了下雷霆身上的伤口。

那孩子仔细检查了下,又拿出了一些膏药,依旧涂抹在了伤口上,雷霆先是一皱眉,接着,冲孩子竖了下大拇指。

“神医啊!”老黑看的眼都直了。

“你叫什么名字?”高飞才问出口,这才想起这孩子没准什么也听不到。正迟疑间,忽然见到孩子比划着,似乎是要纸笔的样子。

高飞赶紧问余文正拿来了钢笔和笔记本,递给了这孩子。

“神了,真狗日的神了,一个哑巴居然还会写字?”老黑有些不太服气的嘀咕了声。

这孩子当真会写字,而且字写的非常漂亮。他用笔告诉高飞,自己叫戴目,14岁,武进人,聋哑人,在上海聋哑学校就读,懂医,尤其精通家传的中医针灸。上海失守后,和聋哑学校的部分学生向南京等地转移,中途和大部队失散,正好被余文正发现。

戴目?

高飞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曾经在哪听到过了。

不过高飞知道,在聋哑人中,有许多杰出的人才,尽管上天在给了他们不太健全的身体,当上天却也给了他们中许多人非常特殊的才能。有些才能,是健康人一辈子也都无法学到的。

比如面前这个叫戴目的孩子,出身中医世家,但却成了聋哑人,或许有些讽刺,但小小年纪,却掌握了如此精湛的医术,而且还认得字,也算是老天爷给予他的一种补偿吧。

“你现在准备去哪?”高飞拿过了纸笔,写道。

“没有地方去。”戴目落笔如飞。

高飞想了一下,写道:“那干脆和我们在一起,等找到了你的同学,再和他们在一起。”

“谢谢,我还有一个同学,就在不远的地方。”

“余文正,去把他那个同学找来。”

等到不到十分钟,余文正带着戴目和另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匆匆走来,高飞正想着写字问些问题,不想那孩子张口就道:

“长官好!”

高飞一怔:“你不是聋哑人?”

“我是聋子!”这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高飞的嘴:“但我是后天聋的,父母又不断的和我说话,因此我的语言能力没有丧失。长官,我叫林白羽,我能通过你的口型知道你在那说什么。”

“神了,神了。”老黑咋着嘴,一迭声地说道。

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人能通过对方的口型知道对方在那说什么的。

“长官。”林白羽和戴目在那比划了一会,对高飞说道:“谢谢长官能收留我们,我们愿意跟着长官。长官,我和戴目都懂医,能照顾队伍里的伤兵和病号,不会拖累长官们的。”

“好!”高飞点了点头:“荆恋雨,符小甘!”

“到!”荆恋雨和符小甘从后面赶了上来。

高飞指了一下这两个孩子:“带上他们,从现在开始,他们归你们指挥。”

“是!”荆恋雨和符小甘一齐大声说道。

“不好了!”这时候,马德弼匆匆走了过来:“刚打听到的消息,唐生智已经下令撤退了!”

“什么!”边上一下乱了起来。

“153旅旅长李天霞指挥306团守卫中华门以西城墙,由于左翼友军不支而退。306团虽勉力与爬入城墙的敌军激战,终因兵力单薄难以相持,李天霞和团长邱维达均负伤,营长万琼、胡豪牺牲,全团亦伤亡官兵一千三百余人。”马德弼喘息了几声说道: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正当各部还在奋战之中,突然传来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下令撤退的消息。这位曾经矢志坚守南京的唐生智,前几天为表示自己与南京城共存亡的决心,曾经亲自下令浦口方面的驻军有权击沉由下关驶向北岸的船只,此时此刻却率先坐船渡江逃难了!”

所有的弟兄一起大叫起来:

“混帐!”

高飞没有说话,这一切自己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会发生的!

第九十章 一群傻大兵

轰轰烈烈开始的南京保卫战,却在一种混乱的方式下演变成了溃败式的撤退!

前线的将士们浴血奋战,舍身忘死,一直到敌人杀到了阵地,毅然决然的拉响炸药,与敌同归于尽。他们前赴后继,用自己的生命和忠诚捍卫着这个国家的首都。但是一纸没有任何征兆的撤退命令,却让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南京,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但不是每支部队都会演变成溃败,302团1营残部,305团残部依然在战斗之中。

而还有一支小小的部队,也开始加入到了南京最后的保卫战中!

这支部队,是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旅!

这支部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成为了一支小小的百战劲旅。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中的许多人满口粗话,吊儿郎当,可是只要枪声一响,他们就会变成一名真正的优秀士兵,投入到对敌人的狙杀之中!

赛虹桥,302团第1营。

新任营长徐景明朝阵地上看了看,还有128名兄弟。

这是勉强拼凑起来的一支部队,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殿后!

掩护全旅撤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这是长官下达的命令!

留下来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道命令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有死无生!

1营早就已经打光了,从营长郑浦生到下面的官兵,都在与日军的惨烈搏杀中阵亡。这128个人,是302团最后能够拼凑起来的力量了!

没有一个人发出怨言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到了最后时刻,枪声一响,便什么痛苦恐惧也都没有了。

徐景明又看了一下自己的阵地,这里是全营殉国的地方,但也是葬送日军的坟墓。

“营长,这是川军26师的兄弟!”

徐景明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士兵,士兵一挺腰板:“报告长官,我是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副连长马德弼。奉我们连长高飞之命,协助你营进行防御作战!”

徐景明皱了一下眉头:“你们连长是疯子吗?这个时候人人都在撤退,高飞居然要留下来?”

“报告长官,是疯子!”马德弼的回答硬邦邦的:“他一路从上海疯到了南京,现在,我全连弟兄在高长官的教导下,也都成了疯子!”

随即,马德弼停顿了下:“长官,你不也是个疯子?人人都在撤退,但你却在殿后!”

徐景明嘴角露出了丝笑意,马德弼紧接着说道:

“长官,目前我连正在赛虹桥左翼布防。一旦日军开始进攻,请贵营在正面抵挡,我们在侧翼进行打击。日军的重型武器一时无法运入,我们起码可以坚持六个小时以上!”

“帮我谢谢你们高长官。”徐景明点了点头,看了下表:“就以六个小时为限,时间一到,请你们高长官立即撤退。告诉高飞,这是命令!”

“是!”马德弼大声应了下来,随即迟疑一下:“请问长官你呢?”

徐景明嘴角露出了苦笑:“我们是回不去的了。长官命,1营死战到底,不许撤退!”

马德弼抿了一下嘴,然后缓缓抬起手来,敬了一个军礼.........

........

柴田义男的面色,从江阴开始就始终没有好看过。

他完全无法明白自己的部队,为什么会遭遇到如此多的挫折。对面的那些中国军人,哪怕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任何投降的意思!

南京就在自己面前,通过赛虹桥,自己就可以带领着部队大摇大摆的进入到南京,但就是在这个地方,自己居然又遭到了中国人猛烈的抵抗!

屈辱、愤怒,填塞满了柴田义男,他绝不愿意成为日军中的笑柄!

所有的力量都被投入到了进攻之中!柴田义男发誓,只要自己能够站到对面的阵地上,就不让一个中国士兵能够活着出现!

但柴田义男并不知道,在赛虹桥的另一侧,他的一个老对手已经在那安静的等待了许久........

高飞和他的6连弟兄,平静的埋伏在阵地上,耐心的看着日军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没有一个人动弹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高飞命令的下达!

日军层层叠叠的朝着1营阵地涌了上来,1营在徐景明营长的指挥下,竭尽着全部力量,在那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高飞平举着手里的雷明顿,呼吸均匀,并没有因为战斗的激烈而让他有任何分心。他知道自己的枪声一响,意味着什么!

枪口,已经瞄准了一个正在那里嘶声力竭指挥着的日军军官。

高飞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手指轻巧的扣下了扳机。

雷明顿发出轰鸣,顿时,整个6连阵地同时打响!

十几挺机枪组织起来的火力是惊人的,瞬间,正在那里疯狂进攻的日军被扫倒了一片。

原本进攻井然有序的日军队伍,在6连的打击之下,一下就处在了混乱之中。

日军慌乱的趴下,“劈劈啪啪”的乱放着枪,他们完全不知道袭击来自于哪个方向。

6连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们,表现出了从容、镇定,他们不断变换着位置,寻找着最有利的射击地点。

他们稳定而准确的扣动扳机,配合着那些吼叫着的机枪,最大程度的杀伤着日军一切有生力量。

一支部队的主官,就是这支部队的灵魂所在!

高飞的勇敢,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精神,感染着6连的每一个弟兄,无论是老兵,还是才加入这一支部队的。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尽管他们的一些做法在外人看起来那么的不明智。

可是,战场上如果人人都是那么明智,也就少了一些军人的骨气!骨气,是支撑起一个国家军队的全部!骨气,是一个民族的尊严!

这些,都是一群傻大兵!

一群为了自己国家不惜流血牺牲的傻大兵!

第九十一章 大撤退

枪炮声在南京没有一分一秒停止!

南京在颤抖,首都在哭泣!

但有那么一些傻大兵,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哪怕到了最后一刻!

他们明知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结局,但却依然义无返顾!

302团第1营,就是这样的一群傻大兵。

整整4个小时过去了,在6连的策应下,这128个弟兄,已经在这整整顶了4个小时!

用悲壮,用壮烈,无论用什么样的词汇都已经无法再形容他们!

阵地上硝烟弥漫,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这群傻大兵们没有子弹了,没有手榴弹了,他们还只剩下了47个人。

他们不在乎,根本就不在乎。

他们甚至没有掩埋兄弟们的尸体,没有这个必要了,很快,他们就会和这些先自己一步而走的兄弟在黄泉路上汇合了。

“和尚!”

“到!”一个剃着一个大光头的士兵应声站了起来。

徐景明打量了下这名士兵:“你也是四川人吧?”

“是!四川绵竹的!”

徐景明淡淡笑了一下:“那我交给你个任务,去找川军26师6连你的那些老乡,告诉他们,我部奉命撤退,让他们立即撤退,我部负责帮他们掩护20分钟!”

“什么?”和尚怔在了那里:“连长,我们没有接到撤退命令啊?”

徐景明笑了一下:“傻兄弟,6连帮咱们打策应打到现在了,4个小时过去了,难道真的要让他们帮咱们顶6个小时?咱们都是必死的人了,可没有必要让他们川军兄弟陪着咱们一起死。”

“我不去!”和尚闷声闷气地说道:“凭啥让我当逃兵?营长,让我和你们死在一起吧!”

徐景明用力握住了和尚的肩膀:“兄弟,哥哥谢谢你了。可总有人要把这个消息送出去。再说了,这是命令,去吧!”

和尚的眼眶红了起来,他举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对营长敬了一个军礼,扭头就走。

就在他跨出阵地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的营长和所有弟兄们的声音:

“和尚,等抗战胜利了,别忘记到坟前来看看我们!”

和尚不敢回头,他生怕自己一回头,眼泪就会当着弟兄们的面掉下来........

和尚找到了6连,当他一开口,高飞就知道这是徐景明在骗自己的。可是,自己的6连同样也无法再打下去了。残余的弹药,甚至打不了一次阻击的了。再继续下去,只有全部葬送在这里。

协助1营完成殿后的任务,早已完成。现在保存好部队才是最主要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6连去做!

“撤!”高飞几乎是咬着牙齿迸出了这个字来。

战旗被收了起来,所有的弟兄们都拿着武器站到了高飞的身边。

“全体都有!”政训官余文正的声音在弟兄们的耳边响起:“向赛虹桥,敬礼!”

弟兄们举着手,向着赛虹桥方向,向着1营方向,行了最后的军礼!

...........

“杀身为国!”徐景明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站了起来。

“杀身为国!”47名兄弟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站了起来。

对面,是蜂拥而至的日军,是举着刺刀的日军!

但这48勇士,却无所畏惧!以刺刀对刺刀!以生命搏生命!

12月12日,南京守卫部队开始撤退。

全军撤走时,51师的赛虹桥阵地留下了一支殿后的小部队,302团第1营的剩余官兵,他们以生命在这场悲剧中演出了壮烈的最后一幕。

此时抵抗已经毫无希望,但是第1营在营长徐景明的领导下继续作孤军奋战,宁为玉碎,全营一直与敌拼杀,最后除营长徐景明外,全体壮烈殉国。

徐景明重伤昏迷,后被当地市民所救,送到医院救治,后与其他伤兵被转移至安全区,幸未遭日军杀害。

74军,这是国民革命军中的一支王牌部队,他们在抗战全面爆发后,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牺牲精神让人肃然起敬!

74军,1937年9月1日在浙江组建,由王耀武第51师:辖周志道151旅、李天霞153旅和俞济时第58师:辖吴继光174旅、邱维达172旅合编而成,俞济时任军长,冯圣法继任第58师师长。全军共8个团人。其中第58师炮兵营有6门105毫米榴弹炮,在当时是相当具有威力的重炮,曾在淞沪会战中大显神威。

成军不久即加入淞沪会战厮杀。甫一接战,306团邱维达部即让三百日军横尸罗店,74军一战成名。

再战曹王庙,305团团长,提枪冲出战壕,率队猛冲猛突,这个团长叫张灵甫。

淞沪会战一结束,未来得及补充的74军立即投入南京保卫战!

南京保卫战中,其精锐51师在湖熟镇、汤山镇、熟化镇等地与日军展开激战,多次击退日军进攻,南京沦陷后1师奉命突围,全师撤至浦口仅有4000人。

按照撤退当日下午三时唐生智发布的《首都卫戍部队突围命令》,74军的突围地境应在铁心桥—谷里村—陆朗桥一线,可此时全城大乱,通往下关码头的道路上挤满了争相过江的军民,你推我挤,相互践踏,74军也无所谓突围地境可寻。

51师师长王耀武记载:

“俞济时等参加开会的人到了长官部,唐生智将已印好的突围命令立即分发各军、师长,很快就散了会。这时天已黑,俞见情况紧急,立即派军部李参谋把命令送给我,并嘱我师立即设法过江,过江后到滁州车站附近集结。我即令第151旅到八卦洲附近绑扎木排过江,第153旅及师直属部队至下关设法渡江,过江后到滁州车站附近集结.......

我出了挹江门,走到下关江边,看到各码头上的人很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江里只有极少数的船只,无船的部队见船就抢,也有互相争船或木排而开枪的;有的利用一块门板或一根圆木而横渡长江的;有的看到过江无望而化装隐藏在老百姓家里的。

我无船过江,正着急时,遇到军部张副官,他急忙对我说‘军长和冯圣法等都已过江了,军长见到战事失利,早派人在浦口预备好了一艘小火轮,这艘火轮每次可以装三百多人,叫我来接你和部队。’

我即带着一部分人上船过江,同时立即加派师部副官主任赵汝汉带著一部分武装兵,协同军部张副官接运第74军的官兵。经一夜接运及自行设法过来的约五千人,武器损失殆尽。至13日天亮,敌人的兵舰已在下关八卦洲的江面上横冲直闯,来往逡巡,并用炮向我利用船只、木排、门板、圆木等渡江的官兵射击。被敌炮火及敌舰撞翻淹死的很多。”

王耀武的笔下,最真实的记载了当时南京大撤退时的景象!

第九十二章 属于高飞的战场

南京的防御部队开始了大撤退,但是对于高飞和他的6连来说,战斗却似乎仅仅才刚开始而已!

阵地战、进攻战,也许并不是高飞所长,但城市战、巷战,如何利用最有限的兵力,在最大限度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大量杀伤敌人,却是高飞所擅长的。

也许手下的士兵还并不熟悉这样的作战方式,但这并不要紧,最关键的是,他们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特种作战军事主官!

高飞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南京城里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和日军周旋到必须撤退的那一刻为止!

自己挽救不了整个南京,但自己起码可以尽到最大能力挽救能挽救的南京百姓、国军士兵,能尽到最大努力,杀伤尽可能多的敌军!

南京,这将是属于高飞的战场!

约定了聚集地点、联络方式之后,6连被分为12个小组,分散开来。

锁柱、俞振海、谢依被分到了高飞一组。

谁也不知道这12组人,到撤退的时候,会有多少人从南京全身而退,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将在这里给日军上最沉重的一刻:

即便日军能进南京,他们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里,是中国的首都!6连打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首都保卫战!

一队日军开始进入了南京,这些侵略者们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他们完全认为南京已经被他们彻底踩在了脚下。

骑在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日军少佐,脸上写满了成就感。第一个进入中国首都的荣耀,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他并不知道,在邻近的一处楼房上,几枝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高飞举起手臂,握了下拳,很快,锁柱、谢依举起了手里的枪,俞振海的手轻轻的放到了起爆器上。

雷明顿的光学瞄准镜里,日军少佐丑陋的头颅是如此的清晰,这让高飞恍惚中忽然又好像回到了自己在另一个时代的特种兵生涯。

高飞手中的枪轻快的跳动了下,然后血雾在瞄准镜里飞溅。

那个带着无限“荣耀”进入南京的少佐,做梦也想不到,在跨进南京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成为南京保卫战大规模战斗结束之后,第一个阵亡的日军军官!

锁柱和谢依一同打响了6连南京保卫战的枪声,然后,俞振海用力按下了手里的起爆器。

“轰、轰”的几声巨响,那些耀武扬威的日军士兵,顿时被淹没在了爆炸和烟雾之中。

血光暴溅,尸横遍野!

“撤!”高飞没有任何的恋战,收好了枪,迅速带着弟兄们趁着日军混乱之机撤退。

在这一场阻击战中,日军被打死、炸死少佐一名,曹长一名,士兵6人,炸伤11人!

不仅仅在这里,在南京入城处的各个城门,狙击战同时打响!

那些中国军人,神出鬼没,在狙击点停留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三分钟,只要枪声一响,无论取得什么样的战果,他们都会选择迅速撤退。

这是最让日军感到头疼的!

正面作战,起码敌人还能看得到,但是这样躲藏在暗处的敌人,却是最让人畏惧的。

往往遭到袭击的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失去了作战对手。而当他们气势汹汹的把对手狙击点包围起来之后,在其它地方,却又响起了保卫者的枪声!

12月13日,夜20时,日军冈本支队。

三名日军在一名少尉的带领下,抗着太阳旗,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冈本支队的防区。

冈本支队的哨兵们笑嘻嘻的和少尉打着招呼,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军纪森严。支那人的首都都已经被打下来了,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应该到放松的时候了。

“军官阁下!”哨兵敬了一个礼:“前面的战斗怎么样了?我听到好像还有枪声。”

“支那的残部,不足为虑。”少尉的表情也显得相当放松:“我们正在清剿着他们,也许到了明天上午,最后一个支那士兵也会死在我们的刀下。”

哨兵放肆的笑了起来:“军官阁下,请问您来这里?”

少尉并没有正面回答,却忽然问道:“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和歌山人?”

“是的,军官阁下。”哨兵欣喜地说道:“我是和歌山人,难道军官阁下您也是?”

“是啊,我也是和歌山人。”少尉的脸上浮现出了向往:“真想念那里的温泉啊,尤其是美人温泉,每当我疲劳的时候,在那就会忘记了一切不快。”

哨兵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顿时大起同感:“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去了。我的妈妈前天来信了,询问我的状况,我告诉他,支那很快就要被我们征服,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泡温泉了.........”

“很快,很快。”少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对了,我是6师团的,奉命前来送达命令。”

“军官阁下,请,能够见到您真好。”哨兵赶紧让出了一条路。

少尉并没有急着走,反而看了几个哨兵一眼,然后用力挥动了下拳头:“胜利!”

“胜利!”几个哨兵一齐大声说道。

少尉带着自己的部下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回过了头,看着和自己说话的那名哨兵:“你叫什么名字?”

“小野次郎。”

“次郎,好好干,南京也有的是温泉!”

小野次郎和他的同伴们大声笑了出来。

“谢依,谢依。”锁柱快走几步,瞧了瞧周围:“你的东洋话说的真好,那什么山的地方的话你也会说?”

“日军少尉”谢依笑了:“我特意去学了带着口音的东洋话,现在真派上用场了。你知道刚才那个日本人在说什么吗?说等打完了仗,那个日军人的母亲,让他回去一起泡温泉。就是一起洗澡。”

高飞笑了一下,锁柱和俞振海面面相觑,只当自己听错了。

“哎。”俞振海捅了捅谢依:“你说他母亲让儿子和自己一起洗澡?”

高飞帮着谢依说了下去:“日本这个民族就是这样的,许多事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第九十三章 高飞

谢依点着了根烟,呼了口,又吐出了一个烟圈。

高飞、锁柱、俞振海笔直的站在谢依身后,这让谢依很有成就感。

“动作快点。”见到四周无人,高飞低声说道。

谢依笑了一下,扔掉了手里的烟,整理了下军装,大步朝前走了过去。

“站住!”

朝前走,那幢灯火通明的小楼前,明显比之前要戒备森严的多,哨兵面无表情,一下举起了手里的枪。

谢依朝前几步,用带着和歌山口音的纯正日本话说道:“我是第6师团的,奉命前来联络。”

“证件!”哨兵丝毫没有放松的样子。

“好的。”谢依应了一声,手伸到了口袋里。后面,高飞悄悄的朝前挪动了几步。

谢依的手从口袋里缓缓拿了出来,就在哨兵注意力放到他左手的时候,谢依右手里的一把匕首已经深深扎进了哨兵的心口。

“八噶!”

边上的日军哨兵才刚刚叫喊出来,高飞、锁柱、俞振海手里的枪同时响了。

几个哨兵栽倒在了血泊之中,高飞一步向前,搬走尸体,掉转重机枪枪口:“俞振海!”

“来了!”

俞振海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支管式炸药,一拉,朝着小楼里就扔了进去。

“轰、轰”的几声巨响接连响起,小楼中瞬时乱成一团。

紧接着,高飞手里的重机枪发言了,子弹成片成片的扫出,那些匆匆奔来的日军成片成片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动作快!”高飞一边疯狂的扫射着那些不断冲来的日军,一边大声吼道。

高飞不断射杀着外来的日军,锁柱封锁着小楼内企图冲出来的日军,俞振海在谢依的帮助下,迅速把包里的所有炸药都埋在了小楼的几个主要外部支撑点下。

“好了!”俞振海大声说道。

高飞拿起两枚手雷,磕开,用力扔了出去,接着又把日军哨兵阵地上所有的手雷都集中到了一起,拿起一枚手雷:

“撤!”

手着,拔出引信,又磕了一下,然后赶紧带着弟兄滚到一边。

“轰”的一声,惊天爆炸冲天而起,以小楼为中心的周围,瞬间就陷入到了巨大的爆炸和火海之中。

然后,那幢小楼很快被撕裂开来........

趁着一片混乱,高飞带着兄弟们藏身到了黑暗中,然后紧走几步,又重新站了起来,大摇大摆的朝着外面走去。

谢依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叫小野次郎和他的同伴们,探头探脑的朝着爆炸处望去,完全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官阁下,那里怎么了........”见到谢依出现,小野次郎紧张地问道。

“大爆炸,大爆炸!”谢依同样一脸“紧张”:“赶快帮忙,赶快帮忙!”

小野次郎大惊失色,急忙带着同伴匆匆朝爆炸处跑去,忽然听到后面“少尉”大声说道:“小野,好好做,你的前途无量!”

“哈依!”小野次郎忙乱中不忘回头,兴奋的回答了句..........

.........

“柴田君,你认为如何?”看着面前的废墟,和本忠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将军阁下,能被调到这里协助您的工作,我感到非常荣幸。”柴田义男面色非常难看,或许是为了惩罚自己在战场上的无所作为,自己被从一线部队调到了宪兵队,协助和本忠少将的工作:

“刚刚检查过我们的损失了,冈本支队的参谋长山本大佐不幸身亡,死难的还有许多冈本支队的参谋和作战室成员。冈本将军重伤,正在救治之中,情况很不乐观........”

“才进南京,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整个司令部几乎全军覆灭,闻所未闻,闻所未闻。这是帝国的耻辱啊。”和本忠显得对柴田义男的回答并不满意:

“上面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松井将军亲自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你知道冈本将军和松井将军是什么关系吗?冈本将军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要的是你对这起事件的意见,而不是告诉我伤亡了多少人!”

“哈依!”柴田义男大声应了:“从现场的爆炸手法和整个过程来看,我认为这可能是支那人的情报部门做的。非常专业,两挺重机枪一挺封锁住了外部,一挺封锁住了内部,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分钟。”

和本忠的鼻子里哼了一声:“情报部分?支那人的溃败,哪里有时间留下这样的人?”

这个时候柴田义男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不远处,接着走了过去,弯下腰从地上拣起了一样东西,等到直起身子的时候,和本忠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半截香烟。

“你对烟很感兴趣吗?”和本忠不太满意地问道。

“不,将军阁下,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做的了。”柴田义男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复杂:“这是支那的‘重九’牌香烟,出自于亚细亚烟草公司,为了纪念支那将军蔡锷领导的‘九九起义’,这才命名为‘重九’牌。”

和本忠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依旧有些不耐烦:“柴田君,我不是来听你说支那香烟历史的。”

“在后藤支队的时候,每当我占领一个支那人的阵地,总会在阵地上找到这种牌子的香烟。”柴田义男的思想似乎回到了祝塘,回到了江阴,回到了自己所经历过的每一个战场上:

“我知道有一支部队的人,特别喜欢抽这种牌子的烟,他就是我的对手,支那川军26师的6连。”

“一支小小的连队?”和本忠非常不屑的冷笑了声:“难道其它支那军队就不能抽这种牌子的烟了吗?”

“不!”柴田义男摇了摇头:“这个牌子的烟不是任何支那士兵都能抽上的,尤其是在战时物资紧张的情况下,香烟的供应在支那士兵中根本不可能。但川军6连的那些人,却似乎总能抽上这种烟。”

“川军6连?”和本忠开始变得重视起来:“他们的指挥官叫什么名字?”

柴田义男的脸一下扭曲起来,然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迸出了两个字:

“高飞!”

第九十四章 活下去

在南京失守之后,大量的中国士兵并没有来得及撤离南京。

对于这些中国士兵来说,这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那些残暴的、毫无人性的日本人,绝对不会遵守什么战俘条约!从上海开始就蒙受了沉重损失的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杀死任何一个自己能够抓到的俘虏!

这其实,也包括平民。

没有任何人比高飞更加清楚发生在中国首都,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而高飞要做的,就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救出每一个自己能救出的士兵或者平民!

这,是高飞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要做的事情!

袭击冈本支队司令部,并不是单纯的要发泄怒火,而是要把日本人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冈本支队司令部的被袭之上!

12月14日,汉中门。

&*三五中文网

m.35zww.net*nbsp;100多中国士兵、军警,被几十个鬼子押解着,列队朝前走去,谁的动作稍慢一些,很快会遭到那些鬼子的谩骂和殴打。

这些中国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们只当自己会被送到战俘营,他们是战俘!

但他们想做了一点,在他们身边的,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

机枪已经被架了起来,那些日本人笑嘻嘻地看着这群俘虏,仿佛在看着一场好戏。

“跪下,全部跪下!”一个日军的曹长,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大声叫道。

战俘们没有动,曹长猛然抽出了东洋刀,架在了一个中国士兵的脖子上:“八噶,跪下!”

“跪你妈B,老子是87师的,死也不跪!”忽然,一个中国军人大声叫了出来。

“八噶!”日军曹长疯狂的叫了起来,几名日军很快过来,一把抓住了这名士兵,捆绑在了一根早已准备好的木柱上,几把雪亮的刺刀举了起来。

这名中国士兵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他却没有任何的畏惧,而是大声叫道:

“弟兄们,都别做孬种,别让小鬼子吓到了!十八年后,咱们又是条好汉!”

“杀了他!”那个暴怒的日军曹长疯狂的叫了起来。

但就在这一声话音方落,忽然曹长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四周枪声大作,“突突”的机枪声,瞬间扫倒了一片鬼子!

日军陷入混乱之中,一边朝周围盲目的放着枪,一边慌乱的四处躲避,而这个时候战俘们也有些茫然失措。

那个被绑着的士兵大吼了起来:“弟兄们,救兵来啦!救兵来啦!和小鬼子拼命啊!”

“拼啦!”又是一个大吼在战俘们中响起:“要活命的拼啦!”

整个战俘对于彻底乱了!

对于生的渴望,远远战胜了对于死的恐惧!

战俘们拼了,他们无视日军的子弹,无视日军的刺刀,他们强行挣脱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绳索,他们呼啸着、呐喊着冲向身边的敌人!

100多战俘和几十和日军疯狂的扭打在了一起,他们的这次战斗,是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活下去!

边上那些隐藏着的子弹,依旧不断的飞来,不断的打击着每一个目标范围内的日军。而一挺一直嘶吼着的机枪,虽然只是起到恫吓作用,但却实实在在的给予了日军精神上的巨大打击!

日军完全无法得知,究竟来了多少中国人的援军!

随即,一声迫势迫击炮声音的爆炸,彻底的震撼住了日军。这是支那人的大部分来了,他们居然动用到了迫击炮!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在内外打击之下,日军在这里遗留下了13具尸体,残部在完全无法摸清袭击者身份,以及战俘们已呈现出不可控制的态势下,夺路而逃!

幸存下来的战俘简直无法相信,明明已经必死的他们,竟然就这么得救了?

四个中国军人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一个军官,一个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老兵,一个抗着机枪的大汉,和一个手里拿着炸药的士兵。

川军26师6连,马德弼、老黑、雷霆、郑逸!

“个龟儿子的郑逸,弄个炸弹和真迫击炮似的,耳朵都被震聋了。”老黑一边挖着耳朵,一边在那嘀咕着。

郑逸憨憨的笑了一下,上前解开了那名几乎被日军刺死的中国军人。

那些重新获得自由的士兵和军警们,怔怔地看着,他们无法相信,所谓的“救兵”,竟然只有四个人?

“报告,国民革命军陆军第87师下士荣光!”那名获救的中国军人走到马德弼面前,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中尉马德弼!”

“多谢长官救命之恩!”

马德弼点了点头:“87师,德械师的,能打!我以前是中央教导总队的。荣光,87从上海打到南京,好样的,现在他们撤退了,可我们26师的在高长官的指挥下留下来了,有没有胆子和我们一起干?”

“有!”荣光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迟疑,但随即又小心地问道:“请问高长官是?”

马德弼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边上一直记恨着高飞偷了自己香烟的老黑已经不怀好意地说道:“高将军呗!指挥了大场保卫战的川军高将军!”

马德弼狠狠地瞪了老黑一眼,雷霆和郑逸嘴角都露出了微笑,但荣光却哪里知道老黑是在那里讽刺,“叭”的又是一个立正:“大场保卫战我们都是知道的,川军打的好啊!能有幸在高将军的指挥下作战,我死也无憾!”

“弟兄们,日军很快会向这里反扑!”马德弼把目光转向了那些战俘:“你们赶快脱下军装,化妆成平民躲藏起来,记得,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直活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大部分的士兵和军警,都听从了马德弼的建议,匆匆的离开,但有十几个战俘却选择留了下来,一个领头的说道:

“长官,我们能跑到哪里去?我们都是军人,让我们和高将军一起干吧!”

马德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高飞的想法是正确的,6连在属于自己的南京保卫战中,力量非但不会越打越少,反而会越来越强大起来!

第九十五章 邱清泉和廖耀湘!

南京城破之前,有位将军的名字势必被永久的保存在中华民族抗战的历史之上!

这个人的名字,叫邱清泉!

1937年5月,邱清泉从德国学成归国,担任中央教导总队参谋长,按照德国陆军要求训练部队,教导队一时被人称为“蒋介石的铁卫队”。抗战爆发后,邱清泉也摩拳擦掌,请缨参战。

12月,南京保卫战爆发,邱清泉人中央教导总队参谋长,协助总队长桂永清率部参战。由于是抗战处女战,邱清泉作战极为勇敢。但是由于最高统帅部决策失误,守城司令唐生智指挥无方,南京城很快失陷。

南京城陷之后,教导总队队长桂永清曾经敦促邱清泉同行前往下关渡江。当时紫金山主阵地和光华门的守军都在奋勇抵抗,于是邱清泉对桂永清说:

“你先走,我暂时留下,以便和各团营研究一下撤退的办法。”

这是在生死攸关之机,邱清泉所说的话!和大部队一起撤退,无疑能够全身而退,但是一旦留下来,谁都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可是,邱清泉还是做出了留下来的选择!

这是愚蠢?还是壮烈?

如果这是愚蠢的举动,那么在中国只要多一些这样“愚蠢”的将领,那么日本安敢正视中华!

以这种“愚蠢”方式留下来的邱清泉,选择了一个中国军官应该有的壮举!

而选择和邱清泉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中央教导总队第2旅参谋主任廖耀湘!

和邱清泉一样,廖耀湘同样是一代抗战名将,不管他和邱清泉、张灵甫一样,在身后遭遇到了多大的不公评价,但他们在抗战中的杰出表现,在面对外侮时的英勇奋战,都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

邱清泉和廖耀湘的卫队被打散了,他们现在唯一拥有的武器,只是两把手枪。

“建楚,你我都是中国军人,到了必要时候,就用这把手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吧。”面对孤立无援,邱清泉擦拭着自己的手枪,平静地说道。

“参座,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廖耀湘淡淡笑了一下。

这两位国军将领,在和自己的部队失散以后,面对无处不在的日军,都已经做好了最后和最坏的准备:

杀身成仁,报效国家!

其实相比于其他人,他们还是幸运的。在南京保卫战中,太多太多的国军高级将领倒在了这片血染的战场之上!

萧山令:南京卫戌司令部参谋长,1937年12月13日牺牲于南京下关码头。

罗策群:第159师副师长,少将,1937年12月12日牺牲于南京保卫战。

高致嵩:第88师264旅旅长,1937年12月12日牺牲于南京中华门。

朱赤:第88师262旅旅长,少将,1937年12月12日牺牲于南京中华门.........

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朱赤将军,奉命守卫雨花台。朱赤将军亲自视察阵地,督促士兵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鼓励士兵们奋勇杀敌,誓死与首都南京共存亡。

激战中,面对敌密集疯狂的集团冲锋,朱赤将军亲临指挥阵地,以步兵火力与敌相持,敌军死伤惨重。在多次阵地危急时,朱赤将军亲率敢死队,杀入敌群,将士们勇气倍增,跟随旅长冲入敌群,以血肉与敌相搏。

日军的进攻愈来愈厉害,262旅友邻部队的阵地纷纷动摇。朱赤抱一死决心。他用手枪指挥士兵,只许前进,不能后退,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日军的进攻。由于所部新兵居多,缺乏充足的时间休整,连续作战,部队损失严重,最后只剩下一个特务连的兵力。日军仍如潮水般地扑来,朱赤意识到突围已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决一死战。

他命令士兵把几十箱手榴弹的盖子全部打开,用绳子把导火索串连起来,摆在阵地前,等到日军进攻至阵地前沿时,几百枚手榴弹全部爆炸。日军血肉横飞,遗尸遍地。

12日晨,多次进攻失败的敌军恼羞成怒,集中了百余架轰炸机和数十门重炮猛攻雨花台阵地,再以优势步兵进行集团冲锋。朱赤将军率领部队拼死抵抗,宁死不屈。

日军再次发动组织进攻,由于朱赤将军所部弹尽力竭,我军阵地全毁。朱赤将军与全体官兵壮烈殉国,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朱赤将军牺牲时,年仅33岁.........

..........

忽然,一声声大声的呵斥传了过来,邱清泉和廖耀湘急忙趴伏了下来。

一大队日军,押解着几百名国军官兵缓缓而来,接着又把这些战俘集中到了一起,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开始了.........

“参座!参座!”廖耀湘死死压着邱清泉,声音中带着哭腔:“不能去,不能去啊!咱们只有两个人,救不了了,救不了了!”

邱清泉的身子在那不断抖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他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日军的屠刀之下,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和所有的弟兄死在一起!

渐渐的,邱清泉的身子不再抖动,但他的双眼通红,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只要我邱清泉还活着,我和倭寇不共戴天!我邱清泉这辈子和日本人算是耗上了!”

“算我一个,参座!”廖耀湘咬着牙说道:“我当你的敢死队队长,我们和东洋人玩命!”

邱清泉手里紧紧握着手枪,他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看到的这一幕!邱清泉所有的求生意志,都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了。

自己不能死,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死,自己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为这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自己要活着把日本人在南京的所作所为,把日本人的暴行告诉每一个人!

忽然,邱清泉和廖耀湘两个人的后脑勺,被两枝冷冰冰的枪口顶住了,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许动!”

这一刻,邱清泉和廖耀湘的心一下彻底凉了!

第九十六章 更换装备

邱清泉和廖耀湘缓缓回过了头。

当看清了用枪对着自己的人,邱清泉长长松了口气。

那是两名中国军人!

他们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污迹和血迹,衣衫破碎,谁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已经血战了多少场。

“长官,跟我来。”领头的那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军官说道。

那边的屠杀还在进行着,邱清泉又看了一眼,这才咬了咬牙,跟着他们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报告长官,我是川军26师的高飞,刚才生怕你们发出动静,所以迫不得已那么做!”来到安全的地方,那个年轻的军官说道。

邱清泉朝周围看了下,不到20名士兵,正握着武器紧张的注视着周围:“你就是高飞?”

高飞怔了一下,又听邱清泉说道:“陈诚司令长官曾经提起过你,说你救过他的命,现在你又救了我的命,很好!”

“长官,现在不是说救命的时候,日军已经大量进城,很快就会打到这里的。”高飞面色凝重:“请两位长官立刻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趁着南京还没有完全被日军控制,赶紧离开这里。”

“那你呢?”邱清泉并没动。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高飞指了一下周围的兄弟:“长官,他们中大部分都是我们救出来的,我们在这能留多少时候是多少时候,能救出多少兄弟是多少兄弟!但长官不同,请长官回到自己的部队里去,将来我们死了,请长官为我们报仇!”

邱清泉和廖耀湘没有坚持。

高飞说的不错,他们都是高级军官,他们的职责,是指挥更多的部队,为南京的死难者们报仇!

邱清泉和廖耀湘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看着换下来的衣服,邱清泉自嘲地笑了一下:“一转眼成了老百姓了。高飞,你救了我的命,我也没有什么好回报的,这身衣服你换上吧,你的衣服都已经烂得不能穿了。”

高飞没有推辞,换上了邱清泉的军服,正想去掉上面属于邱清泉的上校标记,却被邱清泉阻挡了,只是把高飞军服上26师的番号拿来下来换了上去:

“高飞,留着。从现在开始,你就冒充一下我这个上校。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中尉,只怕说话在别人面前不管用!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我负责!”

“谢谢长官!”高飞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叫过了两名士兵,让他们负责护送邱清泉和廖耀湘离开。

临走的时候,邱清泉用力拍了一下高飞:“这里的一切拜托你了,帮我多杀几个东洋人!好好的活下去!”

高飞笑了一笑。

自己曾经救过陈诚的命,现在又救了邱清泉和廖耀湘这两位名将,如果自己能够活着离开南京,“前途无可限量”。

可是,自己能活着离开吗?

“飞哥。”锁柱匆匆跑了过来,看到高飞身上的上校制服,愣了一下:“飞哥,又有几十个鬼子押着咱们的弟兄要经过这里了。”

高飞拿起了枪,语气低沉:“走!”

高飞的营救,几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最初,他身边只有锁柱、俞振海和谢依三个帮手,但随着不断对小股战俘们的营救,高飞的力量开始逐渐变强变大。

30来个被高飞先后营救出来的弟兄,现在已经自愿成为了6连的一份子!

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武器弹药了。30多个弟兄,拥有的只是10来枝从日军手中夺取的步枪,子弹严重匮乏。

“你就是高将军?”当又一批战俘被营救出来之后,领头的那个少校问了一句。

高飞一怔,高将军?

那个少校“叭”的一个立正:“报告长官,我是88师的,我叫何振名!我曾经被你们一个叫马德弼的军官救过,结果.........结果后来又被俘了。所以我们知道高将军正在南京继续指挥着部队战斗!”

高飞没有追问,也不想知道“高将军”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只是含糊的“恩”了一声,这时候俞振海过来,有些丧气:官,炸药用完了,子弹也没有多少了。再这么下去,只能和东洋人拼刺刀了。”

高飞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这时候何振名忽然说道:“长官,我知道哪有弹药!”

“哦?你知道?”

“是的。”何振名朝周围看了看,声音放低了一些:“我是负责88师补给的,保卫南京的时候,因为害怕日机轰炸,所以我们把部分物资隐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南京撤退的时候太混乱了,这些物资根本就没有机会销毁。”

高飞大喜过望,何振名又说道:“藏物资的地方离这不远,很隐蔽,请长官跟我去!”

趁着夜色,几十个弟兄悄悄的鱼贯而出,来到南京城西一个隐蔽的民房前,何振名踢开了门,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走进后院的一角,何振名在两个兄弟的帮助下,把院子中的杂草、碎砖这些隐蔽物一一拨开,一个地窟出现在了高飞的面前。

一样样东西被搬了出来,机枪、步枪、军服、钢盔.........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高飞早就听说在大撤退前,国军在南京城里遗留、隐藏下了大量物资,有些隐藏得好的物资,甚至要到抗战胜利之后才会被挖掘出来,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亲眼看到了这么个物资仓库。

拣起了一顶M35钢盔,戴到了头上,高飞低声下令:“全部换装!尽量拿走能够带走的武器!”

看了一下锁柱,换上全副德械师新装备的锁柱,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样。

头戴M35钢盔,胸前挂着两枚长柄手榴弹,弹带、水壶、干粮带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防毒面具。

锁柱喜滋滋的整理着军服:“飞哥,我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军服,我们这也算是中央军里的精锐了吧?”

“我们是川军,但我们一样是精锐。”高飞笑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正:“加快速度,10分钟内立即撤离!”

(今天和大家请个假,要搬家,从一大早起来忙到现在了,今天更一章,对不起所有的弟兄们!)

第九十七章 陷阱

“陆续发生了战俘被劫事件,说明还有支那军人正在南京作战!”

和本忠的脸色很不好看:“唯一的好消息,是刚刚得到的,冈本将军在医院里已经被抢救过来了。”

“值得庆幸的事。”柴田义男轻轻松了口气:“从我们重新抓回来的几个战俘的口径来看,我可以确信,多次发生的劫持战俘事件,起码有一半以上,是支那26师的人做的!”

“26师?你说的那个高飞所在的部队吗?”

“是的!”

“那是你的老对手了。”和本忠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你有什么好的计划没有?”

“是的。”柴田义男把和本忠请到了地图前:“在这几条路线上,我已经派出了大量的士兵,冒充支那战俘,用来引诱支那士兵,只要他们一出现,很快就会遭到我们的围捕!”

和本忠点了点头,但面上却并没有多少欣喜:“希望你能够成功。柴田君,我们虽然占领了南京,但却并没有征服它。并不仅仅是一个高飞,一个高飞没有什么可怕的,但让人担心的,是更加多的支那人,在高飞的影响下会投入到对帝国的反抗之中.........”

“哈依,我明白了!”柴田义男大声说道.........

..........

“确定了吗?”余文正追问了句。

“确定了!”麻旺用力点了头:“20来个战俘,8个东洋人押着,很快就要经过这里了。”

余文正呼出了口气,拔出了两枝驳壳枪:“准备战斗!”

和高飞分开到现在,自己带着兄弟一共救出了两批战俘,遴选后留下的有11个人。

这留下的11个人,有的是地方部队的,有的是国军主力部队中的,甚至还有几个是余文正之前所在的中央教导总队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抗战精锐!

没有人强迫他们,这些死里逃生的士兵,自愿留在了南京,继续和日本人战斗到底!

10多个兄弟悄悄分散开来,一共只有五条步枪,两把驳壳枪,一枝花机关,但他们并不在乎这些。

枪,在日本人的手里!

渐渐的看到日本人的身影了,8个荷枪实弹的日军,押着20几个俘虏,懒懒散散。

“他妈的,真当这里是他们的地方了!”麻旺骂了一声,然后举起了枪。

“等等!”余文正忽然说道,然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麻旺和弟兄们疑惑地看了余文正一眼,余文正死死的朝日军那里注视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不对,不对!”

“长官,啥子地方不对?”

“你看那些东洋人。”余文正指了一下:“警卫松松散散,俘虏也一个个都满不在乎的。连捆绑他们的绳子都没有.........”

“是啊!”麻旺也察觉出了不对:“我们以前救的,都用绳子绑起来的。”

余文正长长出了口气,可以证实自己的判断了。陷阱,这是一个日本人设下的陷阱!

“撤吧,长官!”麻旺低声说道。

余文正摇了摇头,然后冷冷笑了一下:“撤?东洋人给我们设下陷阱,难道我们就不会反过来再给他们设下一个陷阱?”

随即吩咐道:“麻旺,我看东洋人后面还有伏兵,你带着你的枪,一枚手榴弹,到西面去,五分钟后,你打一枪,把手榴弹扔出去,然后迅速撤退!”

麻旺点了点头,很快拎着自己的枪悄悄朝西面运动。

余文正把所有的手榴弹都集中了起来,分发给了弟兄们。

手榴弹的盖子被宁了开来,枪的保险也已被打开。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日本人已经出现在了射程范围之内!

忽然,“砰”的一声,枪声骤然响起,接着又是一声爆炸。

日军瞬间趴伏到了地上,紧接着,枪声“劈劈啪啪”乱作。

那些“战俘”们,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怀里摸出了短枪,很快,周围又是大股日军出现,朝着枪声爆炸声响起的地方恶狠狠的扑了出去。

“打!”

随着余文正的一声令下,弟兄们手里的手榴弹被一齐扔了出去!

“轰、轰”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那些“战俘”,和押解着“战俘”的日军,顿时陷入到了灭顶之灾之中!

很快,枪声伴随着爆炸声一同响起,刚刚侥幸生存下来的日军,转瞬又被弹雨所包围。

被打的晕头转向的日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看到十几条汉子冲了出来。这些汉子手里拿着步枪,拿着木棍,冲到日军面前,大声吼叫着,不由分说的拿着武器狠狠的朝着日军砸了下去。

余文正左右开弓,连着击毙两名日军,大声叫着:“速战速决,拿走武器,准备撤退!”

大部分日军很快在连续的袭击中死去,弟兄们拿起了日军遗留下的武器,很快在余文正的指挥下,有秩序的离开了这里........

.........

“少佐阁下,是我们的失误,中了支那人的诡计。”

“不。”柴田义男看着狼藉一片的现场,和到处可见的尸体,却并没有多少恼怒:“小源君,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小源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柴田义男阴冷地笑了一下:“看看这些尸体,和他们所采用的办法,支那人严重缺乏武器弹药,他们的补给也行将告尽。他们要想继续战斗下去,就必须要找到他们急缺的物资。”

“您的意思是?”小源似乎有些明白了。

“切断他们的补给,他们一定就在这周围活动!”柴田义男在这一刻变得异常之的冷静:“严密封锁这一带,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要把这些支那人困死,饿死,冻死!他们自己忍不住了,就会现身!只要能抓住其中一股,高飞就一定会出现的!”

“哈依!”小源一点头,大声说道。

“高飞!”柴田义男念了一遍这个老对手的名字。

和这样的对手对决,柴田义男充满了兴奋。但只有等抓住高飞的那一刻,自己才能真正完成心中的一个愿望!

第九十八章 老熟人

高飞开始感觉到,日军对于自己在南京的行动,已经开始采取了一切针对自己的措施。

用日军冒充“战俘”,引诱自己上钩,有两次自己几乎落到陷阱之中,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其次就是日军开始大量启用汉奸败类,用中国人来对付中国人。这一招毫无疑问比任何办法都要管用。

汉奸对当地的熟悉,以及极易混在人群之中,无法识辨,这对于队伍的影响是深重,甚至是灾难性的。

“有丁衍的消息了。”一身便装的何振名把自己打探到的情报全部倒了出来:“这人原是当地人,日军进城之后的当天即投靠了东洋人,他对南京的情况实在太熟悉了,一些我们可能的藏身处他都了然于胸,昨天几乎被他带着日军偷袭成功。”

“不到40个小时,我们的行动已经越来越困难了。”谢依接口说道:“日军明显加大了搜捕力度,再加上丁衍这些人的帮忙,我看我们的生存空间会更小.........”随即,又迟疑了下:“长官,趁现在还有机会,突围吧。”

高飞沉默着,然后缓缓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我们能救的人还多。就先拿丁衍开刀,杀一儆百!”

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对于这支部队来说,高飞就是他们的灵魂所在!

何振名呼出了口气:“杀丁衍的难处在于,日本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宝贝,派了几名日军随时不离左右,在他的住处,也有日军士兵站岗,要想接近非常困难。”

高飞没有说话,只是朝谢依看了一眼。

“知道了。”谢依揉了揉鼻子,自觉的拿出了一套日军军服..........

.........

依旧是高飞、谢依、锁柱和俞振海的四人组合。他们穿着日军军服,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南京街头。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大批大批的被俘中国官兵和平民百姓。

高飞他们知道这些人的命运。锁柱几次把手碰上了枪,但都被高飞用眼神制止。

四个人救不了所有的人,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只有铲除了汉奸丁衍,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才能在将来救出更多自己的同胞!

丁衍的宅子非常的大,门口站着两名守卫的日军士兵。当谢依大摇大摆的走到宅子前的时候,脑袋却“轰”的一下炸了开来。而身后的高飞几人也都面色大变。

小野次郎!

那个在袭击冈本支队司令部时的卫兵小野次郎!

高飞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小野次郎!

高飞的手已经按在了枪上,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军官阁下!”

小野次郎兴冲冲的上前几步,朝谢依一个敬礼:“军官阁下,能在这里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谢依一点也摸不清头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次郎,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也非常高兴!你怎么被派到这里来了?”

“就是冈本将军和司令部遇袭的事情引起的。”小野次郎脸色黯淡:“冈本将军遇刺后,上面派来了一个叫柴田义男的军官,负责调查整个事件,他们说有支那人混了进来,还对我们这些站岗的人进行了严厉盘查,追问我们有无可疑人员进入。那天一共有十几批人进入,我们都进行过查询。军官阁下,您那天不是也在,您完全可以给我证明,我们的盘查是多么的严厉,没有任何一个支那人能够从我们的眼前混过去.........”

谢依几乎要笑出声来。现在可以完全放下心来了,这是一个糊涂到了极点的日本人!

“没有任何一个支那人能够从我们的眼前混过去”?

或许因为“和歌山老乡”的身份,让小野次郎完全放松了对谢依的警惕!

糊涂的小野次郎却对着自己的这位“老乡”大吐苦水:

“但是柴田义男却把责任都推到了我们身上,结果我就被派到这里来了。军官阁下,您能够相信吗?一个帝国的士兵居然被派来保护一个支那人!柴田义男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许这么说自己的长官。”谢依表情严肃。

“哈依,我知道错了!”

谢依的面色随即缓和了许多:“但把责任完全推给你们,也是不公平的,这样吧,等我把事情办完了,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到6师团去。一个帝国士兵,保护一个无耻的中国人实在是太过于委屈了。”

“谢谢,谢谢军官阁下!”小野次郎根本没有听出这一语双关话里的意思,兴奋的一鞠躬:“真不愧是和歌山的,等回去后,我一定要请您喝酒!”

谢依微微笑了一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负责保护的支那人是丁衍吧?”

“是的,军官阁下!”

谢依点了点头,把小野次郎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奉谷寿夫将军的命令,我们必须要询问一下丁衍一些关于南京的情况,我有谷寿夫将军亲笔签署的命令,我现在就找给你........”

“不必了!”听到居然是第6师团谷寿夫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小野次郎赶紧一个立正:“军官阁下,您请,在这里,您可以做您想做的任何事情!”

随后,又带着不放心的语气说道:“军官阁下,请您千万不要忘记您答应的事。”

谢依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小野次郎:“次郎,好好的干,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调到6师团去的!”

在后面的高飞几人跟着谢依走进了丁家宅子,但他们却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这么轻易的走了进来!

第九十九章 铲除汉奸

四名坐在院子里的日军,看到生人进来,“嚯”的一下拿着武器站了起来。

等看清了进来的是“自己人”,这才放心的放下了武器,领头的一个军曹走到谢依面前,敬了一个礼:“少尉阁下,请问您为什么来这里?”

“我奉谷寿夫将军的命令,前来提审丁衍。”谢依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对不起,我们接到命令,任何要接近丁衍的人,都必须有司令部的亲笔命令。”军曹的回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当然,我当然有。”谢依的手伸到了口袋里,看高飞几人悄悄开始占据有利位置,不忘夸奖了句:“你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

军曹眼中露出了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四个中国人一齐动了!

四把刺刀深深的刺进了四个日本人的身子,手死死的捂住了日本人的嘴,过了一小会,挣扎着的日本人终于没有了任何动静..........

动作快速干净,没有惊动到任何人。把尸体拖到角落藏好,高飞几人整理了下军装:“军官阁下,请!”

谢依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然后拉开嗓门哇啦哇啦的叫了一通。

很快禁闭着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人匆匆走了出来,一见是名日军少尉,慌慌张张的鞠了个躬,操着半生不熟的日语说道:“军官先生,里面请!”

谢依推开年轻人,蛮横的带着高飞几人闯了进去:“丁衍在哪里?你的什么人?”

“丁衍是家父,我叫丁涵。军官先生,请坐,请坐。”

“让丁衍出来见我!”谢依一屁股坐了下去,点着了一根烟。

丁衍闻讯匆匆从内室出来,谢依上下打量了下:“你就是丁衍?”

“是的,是的。”丁衍连连鞠躬:“鄙人正是丁衍,不想帝国军官,居然能说这么纯正的中国话,简直比我说的还好。”

阿谀的态度让谢依笑了一下:“我在中国生活许多年了,丁衍先生,把你的家人全部叫出来。”

对于这一点丁衍是深信不疑的,在他认识的日本人中,有许多情报官员都能说一口纯正的中国话,只是对要把自己家里的人都叫出来就有一些不解了。

没有敢违抗日本人的命令,丁家17口人都被叫了出来。

站在日本人面前,丁家人都有些害怕,谢依不慌不忙:“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是的,全在这里了,除了我的小儿子还在北平。”

“两个儿子,真是幸福啊。”谢依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随即面色一变:“有人说你不是真心为帝国效力,与支那部队私通!”

丁衍面色大变,捶胸顿足,赌咒发誓。

看着面前的这个汉奸尽情表演,谢依淡淡说道:“我奉司令部的命令带你们过去问话,丁衍,为了表示你心里没有鬼,把你自己家里人都绑起来,和我到司令部去!”

丁衍怔了一下,随即没有任何犹豫,居然真的按照谢依说的,和儿子一起把全家人都捆绑到了一起。

看着丁家父子忙碌的样子,谢依和高飞互相看了一眼。

这就是汉奸?

这样的汉奸,对日本人竟然畏惧到了这个程度,不敢有一丝反抗,这样的人,也算是人?这样的汉奸,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要帮即将夺取他们性命人的忙?

是可笑,可耻,还是悲哀?

“军官先生,都绑好了,您看,多结实。”丁衍擦着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

谢依看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你们呢?”

“什么?”丁家父子怔在了那里。

高飞和锁柱一步冲上,不容分说,把丁家父子打翻在地,随即五花大绑,又拿布把丁家人的嘴都堵了起来。

而俞振海则迅速把包里携带着的炸药,安放在了屋子里。

谢依一边看着,一边慢吞吞地说道:“我这人平时什么都无所谓,可就是最恨汉奸。你一个好好的中国人,为什么要去做这个?”

丁衍眼中流露出了恐惧,嘴里不断“呜呜”的发出声音。但是捆绑的是如此结实,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边上丁家人也是满脸写满了恐惧。或许他们中有些人是无辜的,有些人也并不赞成丁衍的做法,但在这样的真正时代,他们只能怪自己成为了丁家人,只能怪丁衍选择了一条死亡的道路!

“下辈子,做个好人,做个真正的中国人吧。”谢依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烟蒂扔到了地上。

俞振海的炸药已经安放好了,看导火索拖的老长,高飞忽然说道:“俞振海,有种东西叫定时炸弹,你知道不?不用再拖上这么长的导火索。”

“知道。”俞振海点了点头:“德国人发明的,以前我也见过,可我现在到哪去找?”

“下次我帮你想办法弄一些来。”高飞说着,做了一个撤的手势。

谢依走的时候,还不忘对丁家人挥了挥手:“记得我说的话,下辈子,做个好人!”

俞振海落在了最后,看着丁家人绝望恐惧的眼神,缓缓的点燃了导火索..........

..........

“军官阁下,您的事情办完了吗?”

见到谢依出来,小野次郎热情的迎了上来。

“是的,但是你们的人正在继续审问丁衍,次郎,好好的看住这里,不许放任何人进去!”谢依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依,请放心吧!”小野次郎大声应道。

“放心,对于你,我非常的放心!”想到炸药很快就要爆炸,谢依心里害怕,赶紧着敷衍了句:“我还有事,告辞!”

“再见,军官先生,请不要忘记你答应的事。”

兴奋的看着谢依离开,小野次郎用力的挥动了下拳头。很快就可以调到6师团去了,再也不用在这里陪着里面的中国人了!能够进入一线部队,这是个多么巨大的光荣!

就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传来,接着,整个丁家宅子陷入到了连绵不断的爆炸之中。

小野次郎的整个人都因为爆炸被冲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到了地上,一下昏迷了过去!

第一百章 姓名

“开枪,开枪!”

恼怒的声音在马德弼的嘴里传出。

枪声响成一片,好像过年在那放爆竹一般。弟兄们占据着各个位置,不断的朝外射击。

马德弼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到了自己身上,的确是自己太大意了,中了东洋人的奸计。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汉奸,也同样把自己和弟兄们逼到了这样被动的境地上。

才刚刚救出了一批战俘,来到这里进行休整,还没有来得及喘上口气,日军已经包围了这里!

两倍人数于自己的日军和伪军,正在不慌不忙的发动着一次接着一次的进攻。周围都已经被堵死,似乎很难再突出去了!

“长官,我们要死了,怎么办?”老黑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惊慌,端着枪,准确的射击,然后语气平稳地问道。

“到了下面,我给你们当牛做马补偿!”马德弼红着眼睛,用力扔出了一枚手榴弹,爆炸声里,大声说道:“弟兄们,是我对不起你们。要怪我的,趁早骂出来!”

“长官,不怪你。”郑逸一边在附近安放着炸药,一边闷声闷气地说道:“反正到哪都是打鬼子,在这痛痛快快的死了,值!”

那边是最早获救的荣光带着几个弟兄,阻击着企图从西面摸上来的敌人,听了郑逸的话也说道:“长官,不是你,我们这些人早就死了。权当我们又活了次,现在我们把命还给你。弟兄们,打啊,打啊!”

马德弼笑了!

有这样的兄弟陪伴在身边,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再让自己放不下的了。

“长官,炸药都放好了,呆会,等东洋人冲上来,一拉,轰的一声什么都没有了。”郑逸坐到了马德弼身边,点着一枝管状炸药,用力扔了出去。

这些中国军人,已经不想再冲出去了,他们死,也决议要和这些侵略者同归于尽!

机枪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爆炸声,在四周此起彼伏。马德弼现在只有一种感觉:

汉奸,远比日本人更为可恨!

“长官,我要走了。”一个士兵的声音在马德弼耳边响起。

马德弼看去,是个二十左右的士兵,他的双眼已经被炸瞎了,血,正顺着两只空洞的眼睛中流淌下来。在他的身上,绑满了炸药,导火索,就死死握在他的手里。

绝不拖累自己弟兄,该死就死,这,就是这群忠诚无畏的中国军人的信条!

“兄弟........”马德弼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叫什么名字,哪人?”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尽自己一切可能,记下每个阵亡弟兄的名字,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要让这些曾经为了国家民族奋战到底的英雄名字,永垂史册!

“李纸安,贵州茅台人。”李纸安说着,忽然裂嘴笑了一下:“长官,你喝过我们那的酒没有?香着呢,有机会去我们那,一定要尝尝!”

“下辈子!”马德弼拉开了嗓子说道:“下辈子,我一定要尝尝你亲自为我酿的酒!”

“恩!”李纸安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一拉导火索:“小鬼子,爷爷来了!”

“兄弟,走好!”马德弼声音哽咽,然后拿起枪,发狂似的把枪中的子弹扫了出去,又大声嚎道:

“兄弟,走好!”

那一声震彻天地的爆炸,带着的,是中国军人的决心:

死战到底,永不后退!

在这里,在整个南京,他们早就已经成为了一支孤军,但他们却没有选择退缩,没有畏惧害怕,在他们的心中,血洒南京,将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他们中有的人是幸运的,比如李纸安,好歹还能留下自己的姓名,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当为捐躯之后,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

他们的家人,也许正在那里痴痴的等待着他们的归来。但家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孩子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无怨无悔,为国尽忠!

爆炸让日军暂时停止了进攻,马德弼又掏出笔记本,看了一下,上面记录着阵亡者的名字:

“钱盼福,西川成都人,阵亡于江阴.......唐西华,四川泸州人,阵亡于江阴.......李纸安,贵州茅台人,阵亡于南京........”

下一个呢?下一个会是自己吗?自己尽一切可能记录下了这些兄弟的姓名,但当自己死后,谁会记录下自己的名字?

马德弼小心的收好了笔记本,这时在边上传来了老黑的歌声: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唱着,叹了口气:“秀才那个龟儿子的,还有锁柱,真想他们啊。雷霆,老子们都要死了啊。”

“死就死吧!”雷霆小心而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机枪:“杀了那么多的鬼子,值了!”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所有弟兄都探出了头。

日军的背后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机枪声、爆炸声。接着,无数头顶M35钢盔,拿着各式武器的国军将士出现,子弹旋风般的扫倒着一片片的日军。

“天那,天那,是,是中央军?”马德弼有些发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面那群国军将士的装备,分明就是中央军嫡系才有的!可现在在整个南京,哪里还有中央军有组织的抵抗?

“不是中央军,是秀才!是秀才那个狗日的!”老黑嘶声力竭的叫了起来,接着手一指前面:“看,看那!咱们的死字旗!”

老黑没有看错,在那群矫健威武的中国军人之中,一面军旗正在那里宣示着中国军人的威武不屈:

死!

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标志,无论是对于川军弟兄,还是对于整个中国军队来说!

“他妈的,高飞从哪弄到的装备!”马德弼嘀咕了一声,接着猛然站起:“弟兄们,跟着我冲啊!”

1937年12月沦陷后的南京,依然有一支中国军队在英勇奋战着:

川军第26师!

第一百零一章 明妮魏特琳女士

(本章不太好看,大量内容转载,只是记录下了明妮·魏特琳女士在南京沦陷后所做的一切!)

明妮·魏特琳,中国名华群,美国传教士。

她1912年来中国,先任安徽合肥三青女子中学校长,了解到中国妇女受教育最少,苦难也最深,因而她决定投身到中国女子教育事业中去。魏特琳还特地为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华群”。

1919年应金陵女子大学之聘,任教育学系主任兼教导主任,在校长休假之年,曾代理过校长。魏特琳曾在给纽约的友人信中说:她刚到南京时,“着实似乎有些不习惯,听不到纽约地铁和芝加哥高架火车的声音。不过我宁愿让这较温驯的人力车取代它们。你不知道来这儿南京有多好”.........

她开创了金女大的师范教育学课程和教学实习,以后又开设了附属实验中学,为培养优秀的中学教育人才奠定了基础。业余时间,她经常走访街邻,为解除街邻们的部分疾苦,她在学校附近设乐群社,懿师家政学校,开展社会福利工作,她领导学生在课余时前去服务。当魏特琳了解到金女大学校附近有100多名贫苦儿童无法上学时,就在学校师生中发起募捐,用募得的钱在学校附近购买了一块土地,办起了一所有两间教室、一间阅览室和一个小食堂的小学校。

1924年秋,这所小学校正式开学,专门招收附近贫苦人家的孩子。学生们的学费也由金女大的基督教女青年会负责支付。

从1937年8月12日开始,她几乎每天都坚持写日记,并每月定期将其邮寄给美国好友,以便她们更好地了解中国时事。

1937年11月11日夜,上海完全沦陷,日军分三路扑向南京。在所经之处**、虏掠、烧杀无恶不作。

上海“八·一三”事变后,国民政府为安全计,明令:“接近战区各大学另筹开学办法。”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地处南京市中心,吴贻芳校长和她的同事们经过商议决定:在校教职工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西迁办学,一部分留校本部保护校产,救济难民。留校教职工组成驻校维持委员会,推美籍教授华群女士为主任。

其时,在南京的外籍人士绝大多数已逃离,留下的一二十位外国人挺身而出,组织“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在中国政府支持下,划出以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为中心至鼓楼、新街口约4平方公里的国际安全区。

为管理和照护安全区军民的需要,后又请求上海国际红十字会和中国红十字会承认,成立了“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委员会”,华群为该会的会员,金女院被国际委员会指派为安全区里专门收容妇孺的避难所,华群女士担起了阻止日军强暴中国妇女的艰巨任务。华女士临危受命,不敢贻误。

12月13日晨,日军首批由中华门入城后,到处**掠烧杀。此时妇女儿童蜂拥而来金女院的难民收容所。有青年妇女装扮成老妇的,有女扮男装的,还有老妇、儿童和男人,一个个惊恐万分。

华女士守着大门劝说,为了多保护一些年轻女子和儿童,请男士和老妇回家。

难民们哭着求着,只要能在草坪上有一个立足之地。保护上万妇孺的人生安全,在当时特殊的环境里,谈何容易!

华女士面对的是一群比野兽更为凶残的日本侵略兵,他们不可理喻美国教会学校的牌子,国际安全区的布告,对他们没有任何约束力。在日军进城后,每天至少有10到20群日本兵到金女院抓人,强奸妇女、抢劫钱财。

他们不仅从学校的大门、侧门强行入内,还有翻越围墙进校园,更有夜间从学校低矮的篱笆上爬过来,在无灯光的大楼里,楼上楼下乱摸一气,摸着哪一个就对她强奸。

华群女士一面组织校内教职员工巡逻校园,一面请来在“国际安全区”服务的外籍男士轮流守夜。她自己更是日夜操劳,不是守在门房,就是被叫去阻止进校来奸掠的日兵,从他们手里夺回中国妇女。

她整天无法吃上一餐安顿的饭,无法睡上一个安顿的觉。不少日兵因此恼怒,拿着血迹斑斑的刺刀威胁她;还有的野蛮地打她耳光。华女士都忍受了,她自觉地承担了保护万余名中国妇女儿童的重任,她说,金女院就是我的家,我绝不离开她。

在难民所里,许多难民失散了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笼罩着难民营。

华女士安慰鼓励她们,给她们胜利的信心和生活的勇气,她说“中国没有亡,中国不会亡,日本一定会失败。”

同时她为难民寻找失散的亲人。每天早上,她都派员工到难民中去登记,写上失散人的姓名,然后由她转交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或交日本使馆,催促他们去设法寻找。

12月1日,美国大使馆最后一次召集所有尚滞留南京的为数不多的美国公民,警告他们:“再不撤离,以后我们将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魏特琳再次坚定地表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开中国!”

然后,她在大使馆出示的“无论如何也不离宁”的证书上签上自己的姓名。这已经是她第四次郑重拒绝了美国大使馆要她离开南京的请求。

日军攻入南京城后,一直生活在和平环境与工作在学校中的魏特琳第一次目睹了日军令人发指的暴行,感到震惊与愤怒。

12月16日她在日记中写道:

“今晚一辆载有8-10名女子的车子从我们这儿经过。当车子开过时,她们高喊‘救命,救命’。街上和山下不时传来的枪声,使我意识到又有一些人遭受悲惨的枪杀命运,而且很可能他们不是士兵。”

尽管金女大校园门口挂着美国国旗与日本大使馆的公告,但对凶暴发狂的日军官兵已不起作用。每天都有成批的日军或从校门口强行入校,或爬过围墙入校。魏特琳一会儿守在大门口,拦阻喝斥企图强行入校的日军,一会儿又赶到校内其他地方赶走偷爬进墙的日军。

正如她在12月16日的日记中所写:

“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我都像卫兵一样守卫在前门或是被叫去处理其他问题——跑到学校的其他地方去对付进入校园的一批又一批日本兵。”

有许多晚上她都是和衣而睡,以便能随时起来去应对突发事件。她还组织起巡逻队,日夜守卫校园,保护难民的安全。魏特琳作为南京大屠杀的重要见证人,她在日记中写道:

“我们这些人认为战争是民族的罪行,是违反在天地万物心灵深处创世精神的一种罪过,但我们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奉献给那些无辜受害者,以及献给那些家庭被烧、被抢,或是那些在战争时期被大炮、飞机炸伤的人,帮助他们康复。”

一次,她看见一个中国小男孩戴着日本人的臂章来给住在金女大的姐姐送饭,便上前对那小孩说:“你不用佩戴太阳旗,你是中国人,你们的国家没有亡!你要记住是哪年哪月戴过这个东西的,你永远不要忘记!”

说着,她帮那个男孩把那臂章取了下来。她在日记中写道:“从军事角度而言,占领南京也许会被认为是日军的一个胜利,但从道义方面而言,这是失败,是日本民族的耻辱!”

第一百零二章 安全区

“在南京这些悲惨的日子里,同样有一些事情让我感到惊讶,感到振奋。”

在华群女士的日记里,有一篇这么写道:

“在12月14日这天夜里,安全区里来了两位女性,她们一位姓荆,一位姓符。她们是护送几个被她们从日军虎口下救出来的女子来到安全区的。而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她们居然是中国军队里的女战士,并且亲身参与了南京保卫战。

而那几个被她们从日军手中救出来的女子,如此描述了这两个女战士。‘当东洋人想要强JIAN我们的时候,后面忽然响起了枪声,于是日本人被打死了,而这两个女战士就如同菩萨一样的出现了’...........”

华群女士日记中所说的这两个国军女战士,就是荆恋雨和符小甘。

在分散行动之后,鉴于她们的特殊性,被和戴目、林白羽分在了一组,她们的任务仅仅是隐蔽自己,然后在指定的时间赶到指定的地点与大部队汇合。

但是很显然,荆恋雨和符小甘并没有服从高飞的命令。当她们看到日军企图强暴自己姐妹的时候,她们毫不犹豫的冒着危险打响了手枪。

当华群女士第一次见到荆恋雨和符小甘的时候,惊讶到了极点,她万万不会想到,两个如此美丽的女性,居然会杀人,而且杀的是凶恶的日本人!

但荆恋雨和符小甘身上的国军制服,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女士,谢谢您能收留我们的姐妹,您为中国人做的一切,我们永远无法忘记。”荆恋雨在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后,随即说道:“现在,我们要走了。”

“不,你们想去哪里?”华群女士有些着急:“外面到处都是日本人,充满了不安定因素,如果你们落在那些日本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荆恋雨微微笑了一下:“这里是安全区,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留在这里,一旦被日本人发现,那么只会带给所有无辜者伤害,我们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然后,荆恋雨把戴目和林白羽拉了过来:

“女士,我只希望他们能够留在这里,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不应该和我们一样去承担危险。”

荆恋雨说的毅然、决然!

她们虽然是女人,但一样是国军战士,她们的任务,是保护老百姓,而不是因为自己,给安全区里的人带来伤害。

但是,戴目和林白羽迅速的比划了几下,林白羽坚定地说道:“我们拒绝留在这里,我们必须和你们战斗在一起!”

一瞬之间,华群女士的眼眶湿润了。

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她们原本应该和她们的恋人、父母在一切,享受着恋爱中的浪漫,享受着家庭的温暖,但她们却选择了一条如此危险的道路,而义无返顾。

战争,给中国人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战争,同样也让全世界见到了中国人的坚贞不屈!没有任何一个外国势力,能够让中国人低头!

“我也一样拒绝你们的要求!”华群女士这一刻也变得坚定无比,口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只要进入安全区的人,我就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她们,无论你们是普通人还是战士!”

说着,华群的目光显得温柔、忧伤:“女士们,孩子们,我见识到了日军的残暴,也知道你们一旦落到日本人手里,会有什么样可悲的下场。不能再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请答应我的请求吧!”

荆恋雨和符小甘显得迟疑起来,她们的目光落到了那群才逃脱日本人魔掌的老弱妇孺身上。

华群女士看出了她们的担心,她转向了那些老弱妇孺:

“现在,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她们是两名战士,把她们留在这里,一旦被日本人发现,那么这里的每个人都将遭到伤害。而如果把她们赶出去,那么我们或许能够得到暂时的安全。可是你们都知道日本人会做些什么,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亲眼见过日本人的暴行.........”

说到这里,华群女士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恳请她们能够留下来,但这却关系到你们的安危,因此我需要一个表决。如果大多数人不赞成她们留下,那么我将亲自送她们出去。现在,请不赞成她们留下的举手。”

华群女士的脸上写满了紧张、担忧,但是她等了很久,却没有一个人举手的。

“请赞成她们留下的举手。”华群女士又把话反着说了一遍。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举起了自己的手.........

瞬间,荆恋雨和符小甘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了,这是一群多么可爱、善良的百姓!

曾经,她们救了一些百姓,但现在,却是这些百姓救了她们!

华群女士笑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了。

这就是中国的老百姓,他们善良、无私、淳朴。当大难来临的时候,他们想到的并不完全是自己。

“戴尔曼小姐,请带两位女士去把这身军装换下来。”华群女士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叫过了自己的助手戴尔曼小姐。随即又对两位女战士说道:

“请跟着戴尔曼小姐去吧,在这里你们将是安全的!”

荆恋雨和符小甘感激的点了点头,匆匆跟随着戴尔曼小姐离开了这里。

华群女士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汽车尖利的呼啸声,紧接着,安全区外嘈杂声一片,片刻,一队日军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闯了进来。

“军官先生,这里是国际安全区,不能允许士兵进入!”华群女士快步迎了上去。

“八噶!”日军的刺刀一下对准了华群女士。

“把刺刀收起来,大日本帝国,是最注重国际法的。”日本军官伪善地说了一句,身后的日军收起了刺刀,然后军官目光在安全区里巡视着,接着落到了华群女士的身上:

“女士,您好,我叫柴田义男!”

第一百零三章 勇气

“女士,您好,我叫柴田义男。”

“军官先生,您好,我是这的负责人,华群。”

“我知道您的名字。”柴田义男似乎显得特别客气:“但您不是中国人,根据我们的资料,你是美国人明妮·魏特琳。”

华群默默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许多人都知道,而自己也正是借助美国人的身份,来保护这些正在遭到日本人残杀的中国人。

柴田义男朝那些显得有些畏惧的难民们看了一眼:“对于国际安全区,我们大日本帝国是非常重视的,我们并无意来干涉你们什么,也愿意确保安全区的安全,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可以容忍这里包庇中国士兵........”

“是吗?无意干涉安全区?”华群女士淡淡的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讥讽:

“在贵军进入南京之后,贵国的士兵完全不理会美国教会学校的牌子,而国际安全区的布告,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约束力。在这几天之中,每天至少有10到20群的日本兵到这里抓人,强奸妇女、抢劫钱财。他们不仅从学校的大门、侧门强行入内,还有翻越围墙进校园,更有夜间从学校低矮的篱笆上爬过来,在无灯光的大楼里,楼上楼下乱摸一气,摸着哪一个就对她强奸。难道,这就是您所说的尊重吗?”

柴田义男的脸上露出了尴尬和恼怒,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甚至想把这个女人当场格杀!

但是,上峰才刚刚下达过命令,美国人、英国人已经对日军在国际安全区的作为提出了严正抗议,在这个时候,必须做些东西来给那些欧洲人看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柴田义男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发作的想法:“或许那只是一些误会。但是女士,我们的两名士兵遭到了杀害,而杀人凶手是两个女人,有人亲眼看到她们进入了这里,我希望你能够立刻把凶手交还给我们!”

“凶手?”华群女士轻蔑地笑了一下:“我完全无法想像,两个中国女人,会无缘无故杀害了两名手执武器的士兵,难道您不想像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吗?据我所知,是贵国的士兵,正在中国做着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八噶!”再也忍耐不住的柴田义男终于愤怒的咆哮起来:“你这是在诬蔑大日本帝国士兵的荣誉!”

华群女士淡淡地笑着,用充满了讥讽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日本军官。

这种轻蔑,是柴田义男完全无法容忍的,他忽然挥出了手,一拳把华群女士打倒在了地上。

而这,好像是下达了一道命令,几名日本士兵迅速冲了上来,对倒在地上的华群女士拳打脚踢。

华群女士在这帮畜生的拳脚之下,默默的忍受着,没有挣扎,没有哀求。

在畜生面前,你永远不能流露出任何的退缩和畏惧!

忽然,一个始终都默不作声,胆小、畏缩的中国女人站了起来。接着,又是一个,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所有的中国难民都站了起来,默默的看着正在遭受着日本人折磨的华群女士,然后,跨上前了一步,又是一步..........

柴田义男一下抽出了指挥刀,又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这些在他眼里比蝼蚁还要卑贱的中国人,此时竟然表现的如此毫无畏惧。起码,在他们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害怕!

“八噶!后退!”柴田义男大声叫了出来。

但是没有任何用,那些中国难民反而再度朝前走了一步!

为了自己这些难民,华群女士这样的一个外国人,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现在是该自己来保护她的时候了。

这,就是这些中国难民心中最质朴的想法!

“住手!”柴田义男艰难的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那些日本兵停止了自己手里的动作,端起了枪,如临大敌的对准了这些手无寸铁的中国人。

柴田义男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暂时吞下这份不甘。

在华群女士,在这些中国难民身上,柴田义男看到了一样东西:

勇气!

柴田义男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才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满脸都是伤痕和血污的华群女士,他的脸上又竭力挤出了一些笑意:

“又是一个误会,是吗,女士?”

“是的,又是一个误会。”华群女士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样的讽刺,然后忽然说道:“真是一个误会,军官先生,昨天我写了一篇日记,需要我背诵给您听吗?”

柴田义男犹豫着,然后勉强点了点头。

华群女士的声音清晰,语气坚定:

“..........我们吃完晚饭时,中央楼的那个男孩跑来说,校园里有许多日本兵正向宿舍走去。我看见两个日本兵在中央楼前推门,坚持要求把门打开。我说没有钥匙,一个日本兵说:‘这里有中国士兵,日本的敌人。’我说:‘没有士兵。’和我在一起的李先生也说了同样的话。他们打了我一记耳光,也狠狠地打了李先生,坚持要开门。我指了指侧门,把他们带进去。他们在楼上楼下到处看,似乎在找中国士兵,当我们出来时,看到另外两个日本兵绑着我们的3个工人出来。他们说:‘中国士兵。’我说:‘不是士兵,是工人和花匠。’

他们确实是工人和花匠。日本兵把他们带到前面,我也跟着去了。当我到前门时,看到一大批中国人被迫跪在路旁,包括陈先生、夏先生以及我们的一些工人在内。一名日军中士及他手下的一些人在那儿。很快,在日军的押送下,程夫人和玛丽也来了。他们问谁是学校的负责人,我说我是,然后他们让我来指认每一个人。不幸的是,有些新人是最近刚雇来帮忙的,其中有一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士兵,他被粗暴地带到路的左边,并被仔细地审查。当我来指认工人时,陈先生开口说话,想帮助我,他被日本兵狠狠地揍了一顿,并被带到路的右边,强迫他跪在那里.........”

华群女士平静的念完,完全不顾柴田义男面上的难看:

“看来,贵国士兵的误会着的是太多太多了啊!”

第一百零四章 高将军和八大金刚

“我还会再回来的,女士!”

柴田义男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他冷冷地看着华群女士和这群中国难民:“如果我发现你们有包庇中国军人的行径,那么我将会向我的上级建议重新考虑国际安全区的问题。”

看着这些日本人离开,华群女士脸上依旧带着淡然从容的微笑,她推开了想要来搀扶自己的人,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步履从容的走进了身后的楼内。

“女士,我们会保护你的!”

就在华群女士的脚即将踏进大楼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女士,你保护了我们,现在,让我们来保护你!”

“女士,他们要想抓你,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瞬间,在日本人残暴行径面前从来没有任何畏惧的华群,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流了下来........

..........

对于南京来说,沦陷之后的日子,是一段永远也不会被除了日本人外任何人忘记的悲惨历史。

在这里,一群完全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畜生,大肆的烧杀劫掠、强JIAN虐待,一个个无辜的百姓死在了侵略者的屠刀之下,一个个无辜的生命在刽子手的肆虐中哀鸣死去。

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们,同样没有逃脱出魔掌,他们手无寸铁的成片成片倒在了日本人的刺刀和机枪下,他们和平民的鲜血,足以将南京染得通红。

南京在发出痛苦的哀鸣,南京在颤抖。但是,在南京,还有一群中国军人在战斗!

他们面对日本人的屠刀,无所畏惧,奋起抵抗。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勇敢和忠诚,从日本人的魔掌下,救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同胞。

甚至,他们已经公然在南京打出了自己的旗号: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

无数行将倒在日军屠刀下的中国军人被他们救了出来,然后这些获救者中的绝大部分加入到了26师的行列之中。

这支留守在南京继续战斗的队伍,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正在一点一点壮大着。

而这些一直都在南京战斗着的中国士兵,有着一个共同的领导者:

高将军!

很少有人见过高将军,这个名字只是所有的获救者交口相传,尔后迅速流传开来,甚至,这个名字也传到了那些仍未被获救的战俘耳中。

所有的人都说这位高将军是受蒋委员长亲自委派留在南京,专门搭救自己同胞的。在传言中,高将军带着一批能征惯战的的手下,人人都用双枪,个个都会飞檐走壁,日本人和汉奸见到他们,只有送命的份!

那些逃难的难民们,也都在纷纷传扬着高将军和他的部队。

“快些走吧,东洋人在城里在到处杀人,被他们追上就不得了了。”

“怕什么,听说高将军和26师就在这一带呢。”

“老卞,你也是当过兵的,以前听说过高将军不?”

“当然,我还亲眼见过!”一个缺了一条胳膊的中年人炫耀似地说了一句。

这一来,逃难的难民纷纷朝他这围拢过来,一边匆匆朝前走着,一边七嘴八舌的要老卞说说高将军的事。

老卞抹了一下嘴,一只仅有的胳膊在那挥动着,似乎要加强自己说话的分量:

“黄埔军校知道不?高将军就是一期的.......”

边上有个多少有些文化的人打断了老卞的话:“听说黄埔毕业的,都进了中央军了,可高将军是川军的啊?”

“你懂什么?”被人揭穿,老卞有些悻悻然的瞪了对方一眼:

“黄埔生毕业了进中央军是不假,可高将军不一样,人家是蒋委员长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去了哪里,哪的部队就得成铁军。上海打的那么叫一个凶,可川军26师守在大场,愣就打了七天七夜,没让东洋人前进一步,那就是高将军亲自指挥的。我的胳膊就是在上海掉的,能不知道?”

打断老卞话的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老卞又神采飞扬地说道:

“南京眼看就要丢的时候,高将军亲自被委员长叫了去,委员长告诉高将军,带着26师留下来,把我们的人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出来........”

老卞一边说着,一边凭着想像模仿着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委员长的语气动作:

“高将军二话不出,当场就签署了军令状。带着他手下的八大金刚,领着26师就和东洋人干上了。知道是哪八大金刚不?”

一看众人迷茫地摇了摇头,老卞愈发的得意了:

“头两个是马德弼和余文正,这两人也都是黄埔生,不过比高将军晚着几期,是高将军的助手。然后就是老黑、雷霆,这都和高将军是过命的交情,那是喝过血酒的。又两个,一个叫俞振海,一个叫郑逸,好家伙,手中能放掌心雷,一轰炸死东洋人一片。还有个人叫谢依,这人会易容,想扮成谁就扮成谁,站到东洋人面前东洋人都分不清谁是谁。最后一个叫叫金锁柱。这人可不得了,东洋人的坦克从他身上碾过,他翻个身子就起来了,一点事情也都没有!”

这时,难民中一个人张大了嘴,悄悄对边上的同伴说道:“飞哥,咋这里面还有我呢?”

同伴也在那强忍着笑,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们是来找路的,别说话。”

老卞身边的难民们一片惊呼,人人振奋。老卞说的嘴有些干了,舔了一下嘴唇:

“你们说,高将军身边有这八大金刚,东洋人能好得了?别看咱们南京丢了,可听说委员长在四川早秘密藏着百万雄狮了,眼下是故意把南京丢给日本人,然后再卷土重新杀来。”

至于为什么委员长要故意把南京丢给东洋人,老卞这话可编不下去了。正在那想着如何圆谎,忽然后面大乱,有人叫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东洋人追来了!”

“轰”的一下,整个难民队伍,都因为这声喊而彻底乱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张 卑劣无耻的民族!

“不好了,不好了,东洋人追来了!”

“轰”的一下,整个难民队伍,都因为这声喊而彻底乱了起来!

整个队伍都彻底乱了,人人惊慌失措。

到处都是因为混乱而奔跑的人,但他们却根本不知道应该跑到哪里去。

大约十来个日本兵远远的追了上来,一边追赶着,一边胡乱的朝天上放着枪。

“高飞在此!”

忽然,一个声音大声响起。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难民们一样是一片的杂乱。

但是,很快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高将军在此!”

瞬间,原本乱哄哄的难民队伍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高将军?高将军!

方才还在谈论中那个神奇的高将军,忽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老黑,控制左翼!锁柱,控制右翼!俞振海,准备炸药!”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所有的难民都怔在了那里,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黑?锁柱?俞振海?

就在不久之前,那个叫老卞人嘴里所说的“八大金刚”,难道有三个已经和高将军出现在了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声音传来的地方投了过去。

只见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那大声指挥着什么,而在他身边的几个同伴则迅速的开始行动起来。

几枝短枪从这些人的怀里亮了出来,这些人敏捷的抢占住了有利地形。

难道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高将军?

“隐蔽!隐蔽!”高飞的声音不断的在难民的耳边回响,难民们这才如梦初醒,慌张的找地方隐藏起自己。

“准备战斗!”高飞的声音再度响起,身边的弟兄们迅速拉来了枪栓。

高飞手里握着一枝短枪藏身到了一堵短墙后面,边上就是锁柱。锁柱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兴奋中摆脱出来:“飞哥,八大金刚,我也成八大金刚了!”

高飞淡淡地笑了一下:“只要和东洋人打到底,迟早都会成为传奇的。”

锁柱并没有太懂飞哥的意思,但正如高飞说的那样,只要和东洋人战斗到底,迟早都会成为这个民族的传奇!

枪声在高飞和同伴们的手中响了起来,那些追击上来的日军纷纷倒地,这个时候6连的所有弟兄,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他们一直都在战斗,在为自己而战,在为军队而战,在为这个国家而战!

从他们跟随高飞的第一天起,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就都已经知道,他们自己的这一条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枪声激烈的响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日军倒在了这些中国军人的枪口之下。

这一些中国军人,枪法准确,弹无虚发。他们的表情沉着,他们的双手无比坚定,他们的每一颗子弹,总能消灭一个敌人!

仅仅短短的功夫,八个日军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方才还激烈无比的战场,忽然一下就变得如此安静。

高飞站了起来,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老黑、锁柱和俞振海也站了起来,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属于他们的战争,永远也都不会结束!

“飞哥,我们还要杀多少东洋人?”锁柱忽然问道。

高飞的回答平静而坚定:“只要还有一个东洋士兵在我们的土地上,除非我们死了,否则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

锁柱有些不懂:“飞哥,中国是一个国家,东洋也是一个国家,可是东洋人为什么要来打我们?大家一起安宁一些不好吗?”

高飞沉默了下,忽然问道:“锁柱,你知道东洋人的本质是什么吗?”

锁柱茫然摇了摇头,这时候,高飞看到难民们逐渐站起,并朝自己这围了过来,声音特意提高了一些:

“日本这个民族的本性是极端自大,急功近利且目光短浅。极端自大归根到低是它们极度自卑的表现,他们生活的那个地方狭长而无发展空间,资源贫乏且自然条件恶劣。这种环境所供养的人种外形龌蹉,心胸狭隘,只对强者畏惧,对弱者则毫无道理的蛮横。

在在咱们国家的唐朝强盛时,它们不断的派遣唐史,而咱们的国家弱小了,它们又很快露出了残忍的本性。它们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平衡,滋生出了所谓的“武士道”,用对无辜者的杀剹掩饰深埋于内心的自卑,逼迫自己忘记它们也曾是弱者。更主要的是它们想通过屠杀向世人证明,它们比任何民族都‘优秀’,这是种极端变态的心理。

日本人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民族,最大的特征就是冷漠!!对外国人冷漠!对本国人冷漠!对自己也冷漠!!有些中国人对日本赞不绝口的所谓守秩序,所谓的排队几个小时只为了一杯水,一大半来自整个社会的冷漠!!不像中国人,一遇大难,人溺己溺人饥己饥的精神就自然流露出来了,不待动员,街坊邻居、同学同事、亲朋好友、老兵、僧尼、、慈济会、**............包括其它城市地区的同胞,莫不奋勇争先,伸出援手。而趁火打劫却未曾闻也!!

但是对于日本,只有秩序和冷漠!

狭小的地域、贫瘠的资源、加上扭曲的灵魂,造就了日本人强烈的危机感和扩张性,在这一点上,中国人是很难体会得到的!

没有哪个国家和民族是完美的,日本人也是如此。但日本人最大的劣根是残忍。

虽然日本人向往礼仪、学习礼仪,但是他们骨子里仍然是野蛮的,兽性十足,他们认为大和民族的子民为了生存,就必须千方百计击垮对手,在生存权得不到保证的社会里,倾轧同胞的能力越强,其生存的几率就越高,为了生存和保全自己,不择手段就是最好的手段。

仁慈是保存自我最大的弱点,暴虐则是保全自己最大的优点。一个在丛林社会法则里生存了一千多年的民族,仓促之间要革除其野蛮暴虐的性格,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高飞忽然发现自己讲的也许太深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总之,日本这个民族,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第一百零六章 汇合

“这就是一个卑劣的国家!”

高飞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与这样的国家,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也没有任何和平的可能,要么你站在它的头上,要么让它站在你的头上。如果说国家和国家之间也有世仇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日本就是我们的世仇!”

边上的弟兄们和难民们似懂非懂,但却大多从中听出了什么。

世仇,日本人在南京做下了太多卑劣、无耻、残暴的事情,这是几辈子也无法化解开的世仇!

“如果国战已经打响,东洋人曾经疯狂的叫嚣三个月内要灭亡我们,但现在它们失败了。”高飞变得平静起来:

“国战一旦打响,则全民皆兵,整个国家都将变成战场。不错,你们是老百姓,可是你们能逃出南京,难道能一辈子都这么逃亡?去武汉,去重庆,能拿武器的拿起武器,不能拿武器的,就做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有把东洋人全部赶出去了,你们才能回家,才能不用再这么逃亡,再这么提心吊胆!你们可以选择当亡国奴,当奴才,也可以选择为这个国家做上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完,高飞走到几具日本人的尸体旁,摘下了尸体上的枪,放到了难民们的中间,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带着自己的弟兄们,缓缓离开了这里。

没有人再会去在意这位“高将军”的年纪为什么那么轻了,这是一个真正的军人,真正的中国军人!

老卞拉开嗓子大声问道:“高将军,我这样当过兵,打过仗的残疾人,你们26师要不?”

高飞回过了头,微微一笑:“26师随时都在战斗、转移,不进26师,你也一样可以打东洋人,整个南京,都是战场!”

“知道了!”老卞大声答道,然后从地上拣起了一条枪,对着身边的那些难民说道:“走啊,拿起枪来,我不能打枪了,可我能教你们!走啊,去武汉,路上再遇到鬼子,和他们拼啦!”

“拼啦!拼啦!”难民们拣起了地上的枪,不断挥动着,不断大声说道。

高飞淡淡笑着,这些百姓们已经被动员起来了,一旦整个国家都被动员起来,那么抗战还会进行的那么漫长而惨烈吗?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这一天,参与南京保卫战的中国军队开始大撤退。而也正是在这一天,川军26师的高飞和他的弟兄们选择了留在南京,继续战斗!

从13日到17日,在四天的时间里,尽管日军在南京对战俘和平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但高飞却竭尽全力,指挥着自己全部的战斗小组,救出了一批又一批的战俘和百姓。

四天的时间,聚集在高飞等战斗小组周围,那些闻讯而来,隐藏在南京各个角落的中国士兵,以及被解救出来的战俘,已经达到了600人之多。

高飞知道人数还会越来越多,而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又对日军切齿痛恨的真正士兵,这是自己一笔最宝贵的财富!

自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些从日军屠刀下被自己解救出来的士兵们,对自己的选择是服从!

高飞的目标并不仅仅在南京,他要带着这些弟兄们,在日军密布的南京,杀出一条血路!去台儿庄、去武汉、去徐州,去每一个国战的战场!

但是,日军在南京的封锁越来越严密了,6连弟兄们的生存空间也被越压越小,尤其是随着队伍的壮大,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并被包围的危险。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突出南京成了高飞这位最高长官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了。

12月18日,高飞部与其它战斗小组开始汇合。

至18日夜20点的约定时间,12个战斗小组,回来了10组人。

高飞怎么也没有想到,回来的10组人竟然救出了那么多的兄弟,自己居然成了能指挥600人的长官!

这是荣耀,同样也是责任。现在,自己必须要对这600兄弟的生命负责了。

过去,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是一名小小的连长,最多也只指挥过几十个人。自己可以拿一条命和东洋人换一条命,无所畏惧。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现在,一样可以和日本人拼命,但却要拼的有价值!

“老刘和得贵那一组人呢?”高飞看了一下时间,问道。

“老刘在13号那天,全组人就落到了日军的包围之中,全部阵亡,无一被俘投降!”余文正沉重地说道。

“得贵........”马德弼轻轻呼出了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15号那天,得贵救出了40个弟兄,和我在中山码头那汇合,得贵告诉我,日本人要南京电厂那杀人,他约好了和我一起去救人。当天晚上,我们突袭了南京电厂,撤退的时候,因为被救出来的人大多是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老百姓。所以撤退的时候非常混乱。日军追上了上来,得贵和几个弟兄主动要求留下来断后阻击日军。

逃出去了一大半的电厂工人,我带着弟兄们回去接应得贵他们,但日军已经把他们包围了,我们冲不进去了。我爬到了一个高处,亲眼看到了一切。只有得贵一个人活了下来,但他却被俘了。日本人殴打他,折磨他,但得贵一直在骂个不停。他的鼻子、耳朵都被砍掉了,可得贵还是在骂。日本人又割去了他的舌头,结果得贵一头就撞倒了一个日本人。日本人的刺刀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得贵是好样的。”高飞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得贵救出了那么多的人,他自己却..........得贵不会白死,不会!”

每一个人都不会白白牺牲,所有的牺牲一定是有回报的!

高飞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士兵,他们的职责正是为了胜利而不惜付出自己的全部。

这时候余文正接口说道:“长官,我们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

第一百零七章 决心

“我们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这时候余文正接口说道:

“被日军抓获的,从南京逃出的难民和军人近6万人,即将被从幕府山押到草鞋峡进行集体屠杀........”

“多少人?”所有的弟兄瞬间就被惊呆了。

“准确数字是五万七千人!”余文正报出了这一骇人的数字:“这是我们和你们汇合之前,从一个被击毙的日军身上缴获的情报。日军已经下达了屠杀命令,具体时间为18日将这些难民和军人从幕府山押送出来,然后进行屠杀!押送者为临时从中华门抽调过去的日军精锐第6师团步兵第45联队,和第47联队!”

弟兄们面面相觑,近6万人!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数字,近6万的同胞即将遭到惨无人道的屠杀!

毫无疑问,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消息,那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但对方是整整两个联队的力量,自己这方面,却只有区区600人,要想把他们救出来,无疑是难如登天!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高飞身上。

高飞的嘴紧紧抿着。

草鞋峡大屠杀,南京大屠杀中最惨烈的一次!自己对这次屠杀再清楚不过了。

日军将从南京城内逃出,被拘囚于幕府山的的中国难民、军人等男女老幼共57418人,除少数已被饿死或打死,全部用铅丝捆扎,驱集到下关草鞋峡,用机枪密集扫射,并对倒卧血泊中尚能呻吟挣扎者以乱刀砍戮。事后将所有尸骸浇以煤油焚化,以毁尸灭迹。

此次屠杀仅有伍长德一人得以逃生!

整整57417条生命,就这么倒在了草鞋峡中!

自己应该怎么办?用600人去硬拼日军两个装备精良的联队,然后全军覆灭?还是只当自己不知道这段历史,带着弟兄们离开南京,日后备受良心谴责?

高飞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艰难的选择.........

老黑再清楚不过高飞的心思了,他点着了一根烟,缓缓说道:“秀才,我记得你说过,老子们这些当兵的,上战场的第一天就得把自己当成死人。老子们什么危险没有经过?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

“干吧,长官!”马德弼眼中闪动着炽热:“6万同胞,我们坐视不救,将来晚上都得被恶梦惊醒,我们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道坎!”

“干吧,长官!”

“长官,干吧!”

一个个的声音响起,一道道的目光投到了高飞身上!

“给我找份从幕府山到草鞋峡的地图来!”高飞忽然大声说道。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长官已经下定了决心!

“早准备好了!”早有准备的余文正拿出了地图,摊在了高飞面前:

“幕府山位于南京市西北方西起上元门,东至燕子矶,长约12里。幕府山有五座山峰,主峰偏向西北,名北崮山,峰下有幽深的石洞。中峰有仙人洞和虎跑泉等名胜;西北二峰合称夹萝峰。幕府山东面,沿江有石灰岩山岭,明洪武年间在山旁建有观音阁,故名观音山........”

介绍完了幕府山的情况,余文正抬起头来:“要动手,只能在幕府山一带动手,不然一旦被他们离开这里,我们很难找到机会!”

高飞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把目光从弟兄们的身上一一扫过;“600对日军两个联队,有死无生,你们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长官!”

“长官,下命令吧!”

“好!”高飞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我也决定在幕府山一带动手,但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暂时把日军拖延住,一天,我需要拖延住他们一天时间!马德弼!”

“到!”马德弼一下站了出来!

“给你50个人,连夜赶往幕府山一带,一旦到达,立即给我弄出动静来,动静越大越好,一定要恫吓住日军,为我们争取到一天时间!”

“是!”

“其他弟兄,扔掉全部不必要的装备,只携带充足子弹,由我统一指挥,连夜赶往幕府山,做好战斗准备!”

说到这,高飞停顿了下:“我还需要几个弟兄,想方设法混到幕府山的难民之中,在我们战斗打响之前,尽可能多的让难民们知道他们即将遭受的命运,一旦战斗打响,在这些难民中造成混乱,内外配合,不然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机会!”

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能不能混进去还很难说,即便混进去了,能不能跑出来又是个大问题。

“我去吧。”老黑扔掉了手里的烟屁股,站了起来:“谁让我跟你的时间最长,长的又像个难民的样子........”

有我.........”锁柱怯生生的站了起来。

高飞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弟兄,老黑显老,锁柱看起来和和孩子一般,让他们混进去,是最好的选择。可这是从大场幸存下来的,自己不多的弟兄们。一旦混了进去,自己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别犹豫了,秀才。”老黑脱下了身上才穿上的崭新的军装,找了件破烂军装换上,让锁柱也和自己一般做了:“你看我们这个样子,像被打散的败兵不?东洋人一准相信。我们又是老又是少的,东洋人不会拿我们当回事情。”

“老黑,锁柱!”高飞忽然大声说道。

“到!”

“就由你们混进去,我们负责掩护,一旦成功混了进去,把消息带给那些难民,幕府山山的枪声一响,就是动手的时候!”

“是!”

说着,高飞的眼睛死死盯着老黑和锁柱:“兄弟,给我活着回来!”

老黑裂嘴笑了一下,无所畏惧。锁柱的样子几乎要哭了,许是后悔自己这个鲁莽的决定,但在飞哥的注视下,锁柱竭力挺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飞哥,放心吧,我知道,我快死的时候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一个之前的老兵油子,一个听到枪声就会尿裤子的新兵蛋子,此时却表现的如此勇敢无惧。

战争,会让一个最懦弱的人变成一个最坚强的战士!

第一百零八章 混进难民营

当来到这个时代,高飞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改变历史的进程。

高飞想要做的,只是完成一个士兵的职责,用自己的生命和忠诚,血洒疆场!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草鞋峡的惨案,自己会尽自己的一切可能不使其发生,在历史上那个近6万人却只得一人侥幸存活的场景,一定不能发生。

历史的进程,或许会在这一时刻改变.........

...........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两个人拼命挥动着手,大声叫着。

十多个日军士兵一下端起了枪,朝着对面“砰砰”放了几枪,吓的那两个人一下蹲了下来。

日军小心翼翼的接近,到了面前,看清楚了居然是两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中国士兵,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一直在那说着什么。

“支那士兵!”

随着这一声声音,十几个枪托劈头盖脑的砸了下来。

老黑和锁柱死死的抱着脑袋,任凭日本人的枪托落下,他们嘴里不断的大声求饶,而眼神相交时候,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坚持下去的鼓励。

一股热热的东西流到了嘴里,老黑知道这是血。

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过去在战场上,生死相决,无非就是拿自己的一条命去换东洋人的一条命,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自己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自己身上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

锁柱在东洋人的枪托下,咬着牙坚持着,他强迫自己不许在东洋杂碎面前流下一滴眼泪,强迫自己绝不能丢了中国人的脸!

勇气,有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

日本人打累了,拖起了这两个满头满脑都是鲜血的中国士兵,然后让他们立正,接着,十几个枪口对准了他们!

“完了!”老黑心里叫了一声,很快大声叫了出来:“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是来投降的!”

可是,没有人听懂他在叫什么。

正当老黑和锁柱彻底绝望的时候,忽然一个日军少尉出现了,他制止了手下士兵准备开枪击杀这两名中国士兵的举动,走到老黑和锁柱的面前,用小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然后开口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你们,什么的干活!”

“长官!长官!”老黑像看到救星一般叫了起来:“我们是来投降的,投降的!我们知道情报,重要情报!”

少尉狐疑地注视着他们,然后一挥手:“带走!”

老黑和锁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45联队联队长神田正种大佐冷冷的盯着面前两个穿着破烂的中国军人,鼻子厌恶地抽动了一下:“情报?什么样的情报?”

“我们知道,在这关押着许多中国人。”老黑脸上带上了讨好的神色。

“这个,不是情报!”神田正种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老黑急忙说道:“我还知道,有一支中国军队,准备在你们把那些俘虏押解到草鞋峡的时候,在半路上偷袭你们.........”

神田正种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真的?”

“真的,真的!”老黑连连点头:“我不敢说一句假话,准备袭击你们的,是川军第26师,我们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长官,仗打完了,我们想要回家,不想再送死了,所以才跑到你们这来了........”

神田正种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川军26师?”

“我听过这个名字。”参谋长长远范正中佐接口说道:“据说在支那上海打过一次不错的防御战,他们的军事主官叫高飞,目前情报部门和宪兵队正在四处抓捕此人。”

老黑和锁柱几乎要笑了出来,高飞什么时候成了26师的军事主官了?

神田正种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接着,一个日军军官匆匆走了进来:

“联队长阁下,发现一支不明武装企图接近这里,被我拦截之后,对方开枪射击,目前局势仍在我们控制之中!”

“高飞,真的想动这里的脑筋?”疑惑从神田正种的心里驱散:“严密戒备,不许主动出击!还有两个小时天亮,天亮后联络47联队,武力进剿,不许放一个支那士兵靠近这里!同时,向旅团长阁下发电,由于遭到支那人的袭击,我们决定将押解俘虏的工作延后一日进行!”

老黑和锁柱听不懂日本人在那说什么,但看着他们的样子,却似乎中计了吧?

神田正种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老黑和锁柱的身上,脸上竭力挤出一些笑意:“很好,你们做的很好,你们会得到嘉奖的。现在,把他们和那些战俘关到一起。”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老黑连连说道。

“联队长阁下,怎么处置他们?”看着两名中国士兵被押走,长远范正问道。

神田正种冷冷地笑了笑:“他们,已经没有用了。让他们和自己的同伴死在一起吧..........”

老黑和锁柱被关到了难民营里。在这里,有那些无辜的中国百姓,也有大量被俘的中国士兵。当看到又有两个中国人被关了起来,所有人都只是麻木的看了他们一眼。

老黑四处打量着,他看到了一个佩带着少校军衔的军官,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蹲下,然后低声说道:“长官好,我是川军26师的。”

“26师?”原本无精打采的少校一下瞪大了眼睛:“那个什么高将军的部队?”

老黑点了点头:“请问长官是哪一部分的?”

“36师的,我叫宋学明。”宋学明显得有些懊恼:“老子的命不好,眼看着都突出去了,忽然遇到了一群东洋人,奶奶的,这就成俘虏了!”

“长官。”老黑的声音压的更加低了:“我们才得到的情报,东洋人会对这里的所有人进行一次彻底的大屠杀!”

宋学明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什么?”

老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次彻底的大屠杀!”

第一百零九章 连长!

一次彻底的大屠杀!

老黑的话,让宋学明彻底惊呆在了那里。他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不相信似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里,这里有几万人那........”

宋学明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日本人竟然会对几万人举起屠刀。

这时,枪声已经传到了难民营中,一声比一声来的激烈。老黑急切地朝周围看了一下:“长官,这是真的!不然,我们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进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宋学明还是在那不断的摇着头,一脸的不信任:“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几万人,日本人不敢,不敢!”

“你个龟儿子的凭什么不相信他!”这时,一个声音在后面传了过来。

当听到这个声音,老黑和锁柱好像被电击中了一般,身子僵硬在了那里。他们不能相信,会在这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他们缓缓地回过了头,刹那间,锁柱泪流满面,就连老黑这样的人,也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泪。

锁柱冲到那人面前,一把抱住了那人:“连长!”

“龟儿子的,龟儿子的,你个狗日的怎么还没有死.......”老黑一边流着泪,一边喃喃说道。

川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6连前任连长:王玉成!

“老黑,你个狗日的,你不死,老子能死吗?”王玉成抱住了锁柱,一边骂着,一边抬起了锁柱的头:“小锁柱,长大了,长大了,听说你和高飞这个小狗日的打的不错,好,没有丢了老子的脸!这么大了,不哭,不哭!来,扶我起来。”

锁柱一怔,朝下看去,才发现连长的一条腿已经没了:“连长,你的腿..........”

“老子的腿没了,可到底一条命保下来了。”王玉成吃力的起身,驻着拐杖,来到宋学明的面前:

“老子和这些弟兄们,都是从淞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子的弟兄们们要是没事,不会来这鬼地方!日本人什么样子,老子们都见过,既然他们说要屠杀,就一定会有屠杀!”

这时已经有部分人聚拢了过来,宋学明看着眼前的这个伤残军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王玉成这才把头转向了老黑:“老黑,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老黑把前后经过简单说了,随即说道:“这次我们冒死来这里,为的就是及早通知你们。现在在外面打的,都是我们的弟兄,尽量拖上一天时间,好让主力争取到充足的营救时间。”

“主力........主力来了多少人?”边上有人小心问道。

“六........”

锁柱嘴里的一个“六”字才出口,老黑已经抢过了他的话:“六千!”

“妈呀,六千?咱们在南京居然还有六千人!”宋学明如释重负的呼出了口气,表情也不再如同原先般害怕了:“好,既然有那么多的主力,说下你们的计划,我们全力配合!”

王玉成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老黑的时候,眼中若有所思的露出了笑意........

计划被一个个传了下去,主要以被俘军人为主,这些人,将是暴动的主力!

宋学明表现得相当积极,而那些被俘的士兵,当听到6000人的主力已经到达的时候,眼中也重新流露出了求生的炽热。

尤其是当他们听闻率领这次营救行动的指挥官是声明赫赫的“高将军”后,这份热情变得更加高涨起来。

王玉成把老黑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

在老长官面前,老黑没有隐瞒:“600。”

“狗日的,600人愣敢吹成6000人。”王玉成笑了,随即又是期盼,又是害怕老黑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问道:“那个高将军,是谁?”

老黑也笑了起来:“高飞!”

“狗日的,你个龟儿子的!”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王玉成鼻子一酸,眼眶红红的:“高飞,高飞,我就猜到是高飞这个小狗日的。你都没死,这个小狗日的怎么会死.......”

王玉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那生与死的战场,在那被弟兄们用鲜血染红的大场,自己的一条命是怎么被高飞救回来的........

.........

一串机枪子弹飞来,全数打在了王玉成的右腿上,王玉成一个人如同沉重的麻袋一般倒在了地上。

6连残存的兄弟们都在撤退,只有高飞看到了!

又是一串子弹飞来,高飞迅速趴到了地上,一把拖住受了重伤的王玉成,咬着牙,吃力的朝着自己的阵地爬去。

“高飞,放下我,老子回不去了!”王玉成吃力地叫道。

高飞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只手拿着上了刺刀的枪,一只手死死的拖着王玉成,一点点,一点点,朝前挪动着,挪动着.......

“高飞,你他娘的放下我,这是命令!”王玉成狂吼起来。

可是,高飞还是在朝前爬着,爬着!

死,也不放弃自己的一个兄弟,任何一个.......

.........

王玉成鼻子酸酸的,从那日被鲜血浸红的回忆中转过神来。

那么多弟兄被埋在了大场,自己虽然丢了一条腿,可自己终究还是留下了一条命。没有什么不知足的了。

“连长,你受伤撤下去后,营长死了,团长死了,我们6连全洗白了,就剩下了我,高飞、雷霆和锁柱四个了。”老黑叹了口气:“还好有高飞这个小狗日的在,不然6连怕是没了。现在好了,你也回来了。”

王玉成苦涩地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腿:“我这样子,还有用吗?早成废人一个了,跑的时候不成你们累赘就成了。”

“连长.........”

王玉成摆了摆手,打断了老黑的话:

“可你们也不用为老子担心,老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和东洋人拼到底。老子生是川军的人,死是川军的鬼,这一辈子都决不会给川军抹黑!”

第一百一十章 我们在这,就是被包围的!

枪声响了整整一个晚上,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进攻一方这才主动撤离。

对于神田正种来说,还暂时无法摸清楚对方的全部情况。毕竟自己看押着近六万的“犯人”,一旦出现任何闪失,自己将无法向上司交代。

不过好消息也有,47联队很快传来了消息,为了安全的将这批犯人转移到草鞋峡一带,将与45联队同时对中国军队进行进剿。

大规模的进剿,在两个小时后即行展开。

“不是假打,是真打,一定要让日本人相信你们就是营救难民的主力!”

高飞的话一直都在马德弼的耳边响起。而在夜间进行袭击之后,马德弼迅速将队伍转移到了清凉沟一带。

这里是日军容易追踪到的地方,也是易于打一场防御战的地方!

身边仅仅只有50个人,但马德弼并没有任何畏惧的地方。

这次狙击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没有什么战略目的,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只有一个:

为了近6万中国同胞的生命!

50个弟兄也都和马德弼是一样的想法,在这里打狙击,尽管占据了地形优势,但面对强大的日军,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但没有一个人害怕的,每个人都做出了最后的准备。以50个人的生命,去换取近6万同胞的生命,即便全部阵亡在这,值了!

枪声在第一个日军出现的那一刻响起!

1挺重机枪,6挺轻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死死的封锁住了日军前进的路线!

一排排的手榴弹不断的投掷出去,在日军中响起一阵阵的爆炸声。血肉横飞之中,清凉沟阻击战正式打响!

“我部已咬住支那主力!”负责指挥这次进剿的森源淆一少佐的语气中带着得意:“支那人大约有一个营或者更多的力量,武器弹药充足.........是的,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是的,中午前结束战斗!”

放下了话筒,森源淆一大声喊道:“三青队长!”

“哈依!”三青塬鹿大声应着走了上来。

森源淆一指了一下前方,志得意满:“支那人的主力就在前面,三青队长,展示你的勇猛吧,两个小时内结束战斗!”

“哈依!”三青塬鹿一低头,大步走了出去。

战斗的激烈,对面中国士兵顽强的决心,大大超出了日本人的想像。

密集的火力,不断投掷而出的手榴弹,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死死的阻挡着日军前进的步伐。

尤其是那些成排成排投掷出的手榴弹,对于进攻中的日军而言,根本就是一场噩梦。

一连两次进攻,气势汹汹扑上去的日军,却在对面中国军队的顽强阻击之下,又被迫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在清凉沟上,一道由51名中国军人组成的铜墙铁壁,在南京大撤退之后,又开始上演了一场气壮动山河的战斗!

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并没有怎么把日本人放在眼里。

他们知道面对的,是号称“常胜军”的日军精锐第六师团,但他们更知道,这个第六师团在南京对自己的同胞做了什么。

无需任何动员,无需任何鼓励,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全部仇恨和怒火发泄到了这个战场之上!

必须要为高飞指挥的主力争取到一天时间,好为营救近6万同胞做好充分准备,这是51个弟兄心中共同的想法!

看着日军又一次扔下了几十具尸体,狼狈的败退下去,马德弼轻蔑地笑了一下。

“长官,我们的后路被包抄了。”刚加入到这支部队不久的牛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后路被包抄了?”马德弼根本就没有在乎,反而笑了:“我们在这里,不是就盼望着被包围的吗?”

所有的弟兄们都笑了。

我们来这,就是被包围的!

没有人在乎还有没有退路,没有人在乎能不能活下去,来这,就是被包围的!

马德弼看了下表:“弟兄们,还要再顶八个小时!”

枪栓呼啦啦的响了起来,手榴弹一枚一枚的排列在了阵地上。

从这,能看到日军正在调集迫击炮,没有人在乎。从这,能看到自己的后方,出现了大批的日军,一样没有人在乎!

这些中国士兵唯一在乎的,就是高飞指挥的主力能不能按时抵达伏击地点!

日军的迫击炮开始响了起来,成片成片的炮弹,瞬间笼罩住了整个清凉沟阵地。

士兵们沉着冷静的趴伏在阵地上一动不动。一个士兵被炸伤了,鲜血在他的身上不断涌出,但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手中紧紧的握着武器。

当迫击炮的轰炸终于过去,硝烟弥漫的时候,无数的日军出现了。

随着一声“开火”,阵地上各种轻重武器同时响起。

机枪阵地,成了清凉沟防御阵地上最主要,也是最可靠的火力所在。成串成串的火舌从机枪口中喷吐而出,密密麻麻,眩人眼目,似乎在为日军奏响死亡之歌!

牛壮带着八个兄弟,携带一挺机枪,悄悄的埋伏在那里。

后方上来的日军逐渐接近,他们小心翼翼的朝这靠近,他们并没有想到,在这里有九个中国士兵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一捆捆的集束手榴弹就在手边,当看到日军的时候,一声“打”字从牛壮的嘴里迸发。

集束手榴弹被一捆捆的扔了出去,轰然爆炸声中,日军的惨呼同时响起。

“打啊,弟兄们!”

牛壮手里的机枪开始发言,爆炸声中被炸的晕头转向的日军,很快又纷纷倒在了机枪扫射之下。

痛快!牛壮一边打着,一边在心里说着。

南京大撤退的时候,自己成了战俘,本来以为必死,没有想到却被救了出来。

在战俘营短短的两天时间,遭遇到的非人待遇,牛壮一辈子也都忘不了。到现在,自己的身上还到处可以看到被日军殴打后的伤痕。

可是老子还活着,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就得和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战斗到底!

清凉沟,1937年12月18日,这是日军第6师团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天!

第一百十一章 中国不会亡!

(网络一直上不去,在网吧里码出一章,现在才上传,实在对不起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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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从一开始,就抱定了被包围决心的部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勇气让人震惊!

他们显得如此的沉着、冷静、坚韧。面对着日军一次接着一次的冲锋,他们始终牢牢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宁死也不后退一步。

他们中的许多人,和锁柱一样,当才穿上军装的时候,怕死、懦弱。但当他们经历了生和死的考验,经历了战场上那永远让人无法忘记的一幕一幕之后,他们也便经过了一次升华。

升华,这种在书本上看起来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得到!

炮火把这的一切都淹没,但当炮火一过,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又会一个一个从泥土的掩埋中钻出,然后迅速的重新进入到自己的战斗岗位上。

这51名士兵,看起来就如同一艘行使在狂风巨浪中的小船,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但这艘小船忽尔被掀成浪尖,忽尔被重重掀落。但无论风浪多大,小船却始终不会沉没。

精锐的第6师团的日军,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面对清凉沟这一小小的阵地,却根本奈何不得。

日本人永远也都弄不明白,中国看起来是如此的孱弱,这个国家中年年都有人饿死,内战不休,内耗惊人,赤地千里。中国的老百姓看起来是如此的温顺、懦弱,许多时候被欺负了通常都会选择默默忍受。中国军队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们中的许多士兵,连飞机坦克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几个人才能合用一枝枪。

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在战争到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却是如此的惊人,如此的难以置信!

从上海到江阴、从江阴到南京,尽管日军都取得了胜利,但胜利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的惨重,以至于“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口号,沦为了一纸笑谈。非但这样,中国政府和军队的顽强抵抗,反而还为中国换来了欧美列强的支持和同情!

日本人不会懂的!

中国的确内战不断,但当外族打进自己国土的时候,中国一定会出现一位领导着全体国民抗战到底的英雄。比如一怒逐匈奴于万里之外的汉武帝,比如“屠尽胡狗方罢休”的大英雄冉闵,比如现在正在领导着全国人民抗战到底的蒋介石!

这些人,大可以对他们的道德或者别的地方产生质疑,但在抗击外族入侵的决心和勇气上,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做出的贡献上,却是任何人也抹杀不了的!

中国的老百姓善良,许多人受了欺负也不会还手。可当这个国家就快亡了,他们所爆发出来的决心和勇气,是那些外族侵略者所无法想像的。越是中华民族最危亡的时候,这个民族就越会团结!

汉人的血性和雄风,或许大部已经在一次次的屠杀中流逝,但却永远不会消亡!总会有人把他们的这种血腥激发出来的!

中国的军队杂牌林立,有的甚至不能称之为军队。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将领和士兵,都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中国人!

敌人的屠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要么选择归顺,要么选择奋战到死,在这两种选择中,绝大部分的中国军人选择了后一条路。

无怨无悔,至死方休!

这些,日本人是永远也都不会懂的!

就好像这块小小的清凉沟阵地,也让日军目瞪口呆。

日本人看到对面的阵地上开始出现了伤亡,可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却抬起同伴阵亡的遗体,就这么架到了阵地上。

生,在一起战斗;死,英魂也要陪着一起战斗!

在阵地的侧后方,牛壮身边的八个兄弟阵亡七个,重伤一个。牛壮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在那不断的扣动着扳机!

忽然,机枪声停了下来,牛壮恼怒的吼叫了一声,机枪出现故障了。

牛壮扔掉了机枪,拣起了几颗手榴弹奋力扔了出去,再朝边上摸,手榴弹也没有了!

牛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受了重伤的兄弟。这兄弟的腹部被打穿了,肠子已经流了出来,虽然用手捂着,可却没有什么用处。

“兄弟,叫啥名字?”牛壮拿过一枝上好了刺刀的步枪,问道。

“马田。”

“我叫牛壮,你叫马田,真好玩!”牛壮听到这名字,笑了,随即,轻轻叹息了声:“兄弟,杀身成仁吧。”

“恩!”马田闷声闷气的“恩”了一声:“我先走,等你。”

“好!”牛壮也爽快地说道,说着,端着刺刀站了起来:“兄弟,地下见!”

“地下见!”马田说着,闭上了眼睛,喘息一声,手握住了肠子,猛然一声大吼,生生拧断了肠子.........

.........

“杀!”

牛壮奋力把刺刀刺出,刺刀深深的扎在了一个东洋人的胸口。

牛壮拔出刺刀,踉跄了下,勉强站稳。

杀死了三个东洋人,可牛壮的身上也多了三处要命的伤。

“支那士兵,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支那就要灭亡了,投降吧!”一个日军军官说道。

“投降?”牛壮笑了一笑,忽然大吼一声:“放你娘的屁,中国不会亡!杀!”

两把刺刀同时刺中了对方,谁也不肯先松开,两把刺刀就这么一点点的朝着对方的身体里扎进去。

“杀!”

牛壮又是奋力一声大吼,整个身子迎着对方的刺刀朝前一冲,自己的手中的刺刀也完全没入了对方的身子。

和他对刺的那个日本人终于先松开了手,倒下了。

牛壮想要把身体里的刺刀拔出了,可是他试了一下,却放弃了,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你说,有我们这种人在,中国会亡吗?”牛壮扔掉了手里的武器,摇摇晃晃,眼睛里却充满了不屑地盯着那名日本军官,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说,有我们这种人在,中国会亡吗?”

日军军官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发现这有损帝国军官的威严,歇斯底里的叫道:“大日本帝国一定能灭亡支那!”

牛壮大声笑了起来,在他倒下之前,他说了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放你娘的臭狗屁,小东洋,中国一定不会亡!”

第一百十二章 51勇士!!

清凉沟的战斗,这是在南京沦陷之后一次悲壮的阻击战。

这是一场完全不成比例的战斗。负责防御的一方,仅仅只有51个人,最有力的武器为机枪。而进攻的一方,则是十数倍于他们,拥有着精良装备的日军。

可就是这样完全不成比例的战斗,这51个国军士兵,却已经在这整整坚持了7个小时。

37条忠诚的生命永远的埋葬在了这里。他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没有停止战斗。

现在,他们的后路也被彻底断绝,再也无路可退。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想到过要撤退!

日军的进攻暂时停止了,但阵地上的每一个兄弟都知道,当下一次进攻开始的时候,将是清凉沟上最后的一次战斗!

马德弼把剩下的13个兄弟叫到了自己身边,他点着了一枝烟,喷出了一口烟雾:“弟兄们,我们就要为党国尽忠了,有害怕的没有?”

没有人回答他,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害怕又有什么用?

马德弼也认为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高长官和弟兄们应该已经抵达伏击地点了。弟兄们,我们拿51个换6万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值了。”

“长官。”边上忽然有人说了一句:“你说,人有来世吗?”

“有!”马德弼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我们中国人信的是菩萨,外国人信的是上帝,其实都是一个样子的,大家叫法不同而已。我们这些人死了,菩萨一定会把你们投生到一个好人家,可东洋人要是死了,保准变猪便狗,来偿还他们的孽债!”

那个问话的士兵满足地笑了:“我下辈子要是知道猪狗都是东洋人变的,我一定狠狠的打它!”

又有人在一边问道:“长官,你们咱们能打赢吗?”

“能!”马德弼的回答更加坚定,他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给你们说一段芦沟桥事变后,蒋委员长发表的讲话吧。

‘.........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果面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现在,和平既然绝望,只有抗战到底。那就必须不惜牺牲和倭寇死拼。我们大家都是许身革命的黄帝子孙,只有齐心努力杀敌,驱逐万恶的倭寇..........’”

说完,马德弼看着自己的弟兄们:“委员长告诉我们,只有抗战到底,不惜牺牲和倭寇死拼,才能把倭寇都给驱逐出去!说句你们可能不爱听的,日本人有什么?飞机、大炮、坦克。我们有什么?除了自己的一条命,什么也都没有!”

他稍稍地喘息了下:“可我们有的就是命,一万人不行,我们就拿十万人去和倭寇拼!十万人不行,我们就拿一百万人去和倭寇拼!总之倭寇一天不走,我们就和他们拼到底!我们这些人死了,一样还会有后来者继续和倭寇血战到底!”

兄弟们的情绪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这时候马德弼说道:

“来,弟兄们!我来教你们唱一首歌!”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并不美妙,但却苍凉浑厚的嗓音唱道: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民族英雄谢团长!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斗守战场!四方都是炮火,四方都是豺狼,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

我们的国旗在重围中飘荡飘荡,飘荡飘荡,飘荡!

八百壮士一条心,十万强敌不能挡!我们的行动伟烈,我们的气节豪壮!

同胞们起来,同胞们起来,快快赶上战场,拿八百壮士做榜样!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不会亡,不会亡,不会亡!”

会唱的,不会唱的,都轻声跟着马德弼哼了起来,渐渐的,歌声越来越大,14勇士的歌声,很快就汇聚在了战场的天空!

歌声中,日军的炮火开始肆虐!但无论如何猛烈的炮火,却也无法压制住这慷慨激昂的歌声!

日军上来了,马德弼拿起了步枪:

“弟兄们,我们没有子弹了,没有手榴弹了,他们前后都是敌人,出不去了!怎么办?和东洋人拼了,国民革命军万岁,抗战万岁!”

“国民革命军万岁,抗战万岁!”

13勇士跟随着他们的长官站了起来,面对层层叠叠冲上来的日军,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也写满了轻蔑!

有这样的勇士在,中国不会亡!

爆炸声依旧在那响着,马德弼大吼一声:

“抗战万岁!冲啊!”

“抗战万岁!冲啊!”

伴随着这样的吼声,清凉沟最后的弟兄们都冲了出去........

.........

清凉沟阻击战,是在南京沦陷之后发生的一次战斗,在这次战斗中,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的部分士兵,和获救的国军士兵一起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在清凉沟的战斗中,51名国军战士投入到了奋战之中,共杀死、杀伤倭寇371人,整整7个小时的战斗,让最精锐的日军第6师团寸步未进!

当最后一声枪声落定,日军还无法相信他们已经占领了清凉沟。

在这次阻击战中,国军51勇士共牺牲50人,仅一人在一天后被当地人冒险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获救。

这人,就是指挥着着这些国军勇士,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最后重伤昏迷的马德弼。

次后,马德弼于1938年徐州会战中期归队,当有人请他描述一下这次战斗的时候,马德弼却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可说的,抗战时期,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和弟兄们相比,我是幸运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这50个兄弟报仇!”

在日军第6师团的战记里则如此描述:

“是役,支那51勇士表现极其顽强,抗争到了最后一刻,无一投降。自我第6师团开赴支那作战以来,所遇抵抗决心从未有此战强烈过!”

(基本确定在12号上架了,军事小说就是这样,好的推荐少,上架时间也尴尬,和刺刀1937一样。弟兄们有月票,愿意的就给战旗留着吧,谢谢!)

第一百十三章 高飞是谁??

清凉沟,被以马德弼为首的51勇士的鲜血染红。

但烈士们的血并没有白流,在51勇士苦苦坚守清凉沟7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高飞带着主力,已经悄悄到达预设伏击点。

500余士兵安静的等待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在清凉沟设伏的弟兄们已经凶多吉少。

血,一定要用血来偿还!

高飞平静地看着下面,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或许自己和这500多弟兄全部都要交代在这里,但这又有什么?

草鞋峡大屠杀,近6万同胞只幸存下来一个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惨案,这样的事情既然知道知道,又怎么能允许它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长官,清凉沟那........那的枪声没了..........”

“哦,知道了。”高飞淡淡的应了一声,但心里却忽然一紧。没了,自己的51个弟兄没了。

边上的余文正忽然蹲在地上,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和马德弼一起出川,一起加入军校,一起进入中央教导总队,一起进入6连,一起经历了江阴保卫战,一起经历了南京保卫战。马德弼就好像自己的兄弟一般。但现在,这个兄弟竟然就这么没了........

“总有牺牲的。”高飞的手轻轻按在了余文正的肩膀上:“总会有牺牲的,站直了身子,别倒下!”

余文正站了起来,双眼依旧通红,但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看着高飞,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自己是一名行将解救6万同胞的中国军人,站直了,别趴下!

...........

“伤亡如此巨大?”神田正种有些不太敢相信:“敌人有多少部队?”

人。”森田淆一低着头,不敢正视联队长的眼睛。

“51人,51人。”神田正种摇了摇头:“以数倍于敌的力量,绝对优势的兵力,面对区区51个人,却伤亡如此惨重,森田君,第6师团的荣誉何在!”

森田淆一一句话也不敢说,参谋长长远范正清了一下嗓子:“联队长阁下,支那26师,素来就以能打硬仗而著称,这是国民政府的精锐部队,我想森田的失败也就不足为虑了。”

“八噶!”神田正种猛然骂了出来:“精锐?这是我才从情报部门那得到的情报,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嘴里所说的精锐,究竟是什么样的精锐!”

说着,他把一份文件重重的扔到了两人面前,长远范正和森田淆一拿过文件看了,眼里顿时露出惊诧的神情出来。

神田正种的语气恼怒、沮丧:

“不过是支那人的一支杂牌部队,他们没有重型武器,几个人合用一枝枪,这样的部队,连帝国的警察都不如,还谈什么精锐?森田少佐,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被这样的‘精锐’打败的?”

森田淆一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站在了那里,心中充满了羞愤。

战无不胜的第6师团,竟然败在了这样的一支部队手里?

其实何止是一个森田淆一?从大场保卫战开始,川军弟兄们岂不每天都在创造着神话?

“回去吧,回去吧。”神田正种挥了挥手:“如果没有支那人的叛徒,或许他们的营救行动真的会成功。森田少佐,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谷寿夫将军刚刚打来电话,押送任务明天必须进行,希望不要再出现任何问题了,不然,你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

“哈依!”森田淆一大声应道........

..........

回到难民营的森田淆一的心情是沮丧而愤怒的,他让人把老黑和锁柱带了过来。

看着面前又黑又瘦的老黑,还如同个孩子一般、脸上写满胆怯的锁柱,森田淆一怎么也都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令帝国军队闻名丧胆的川军?

“你们的指挥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森田淆一压制着自己不快的心情问道。

锁柱不敢回答,老黑大着胆子说道:

“报告长官,他叫高飞个少将。我们的蒋委员长您该知道吧?他可是蒋委员长的爱徒。他的个子........”

老黑悄悄打量了下矮小的森田淆一:“他的个子有1米9,两只眼睛好像牛眼,能发光,是神枪手,贵国后藤支队的支队长就是被他一拳打死的。”

“哦,是吗?”森田淆一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老黑身边,看了下老黑,忽然一拳打倒了老黑:“八噶,我要的是真实的高飞,不是你编造的神话故事!”

老黑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去了嘴角的鲜血,他面上依旧带这恭敬,但心里却笑了。

东洋人怕了,东洋人真的害怕了!

声嘶力竭,并不能掩盖东洋人心中的恐惧!秀才,好样的,老子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老黑点头哈腰地说道:“长官,你别生气,其实我就是个小兵,也看不到高飞那么大的长官。不过,高飞真的是有两下子的,我听说,贵国军队里还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什么‘中国死神’..........”

“支那死神?”森田淆一眉头皱了起来,自己似乎的确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高飞现在在哪里?我们击毙几十个支那人,你们和我去看看高飞在不在其中。”

当看到一地尸体的时候,老黑的心一下就紧了,锁柱更是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这些兄弟,就在一天前,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现在,却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了这里。

看着老黑和锁柱真实感情的流露,森田淆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了。被自己打死的这些支那军人,确实是支那26师。

“长官,高飞不在其中。”老黑定了下神,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高飞一般很少抛头露面,这些人中没有他。”

森田淆一很满意这样的回答,他早就猜到高飞一定不在其中。这时候又听老黑说道:

“不过长官不用担心,高飞身边就这么些人,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

第一百十四章 希望

1937年12月19日。

57419名平民和战俘,从幕府山集中地被日军驱逐出发,目的地:

草鞋峡!

几乎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知道了他们一旦到达草鞋峡,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这是一个罕见的奇迹。

从理论上来说,数万人之前毫无准备和演练,在完全是突发状况下进行一次几万人联合的行动,几乎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尤其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平民!

之前高飞和他的同伴们对于这次行动能否成功也不抱任何希望,他们所做的,只是每一个中国军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无论成功与否。

几万人参与的行动,只要任何环节出现差错,有任何一个人出首告密,将会对整个行动带来无法逆转的灾难。

但奇迹,就在这57419名难民中产生了。

当进入难民营的那一刻,老黑和锁柱的心里始终都是忐忑不安的。大屠杀以及营救的消息,一人传一人,很快大半个难民营的人都知道。老黑和锁柱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担忧和紧张中渡过的。

这份担忧和紧张在他们的脸上表现的清清楚楚,他们的老长官王玉成早已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王玉成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一个人,一群人,在生死关头所表现出来的能量,将是让人无法想像的。”

正如王玉成所说的那样,当启程的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日本人竟是被完全蒙在了鼓里!

近6万人的队伍逶迤而行,一眼看不到尽头。

每一个人都沉默不语,数万人的队伍居然是静悄悄的,这让押送他们的日本人也都惊诧不已。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那么的安静。

森田淆一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妥,他的心里在告诉自己,今天或者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带着这份担忧,森田淆一向神田正种联队长做了汇报。

“你似乎太过于担忧了,少佐阁下。”神田正种的面色冷漠:“支那就是这样的民族,当他们被杀怕了,心惊了,自然而然就会当成顺民,就算把屠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精神!”

森田淆一张了张嘴,又把话重新咽了回去.........

而在这个时候,难民队伍里又开始发生了变化。

“坚持住!马上就要到了!”

“坚持住,马上就要到了!”

“小狗子,一定要坚持住啊,再难也要坚持到观音阁!”

“顺子,顺子,别睡,别睡,马上就要大观音阁了,千万别睡过去了啊!”

所有的人都在互相坚持着,互相鼓励着,这样的鼓励,也在支撑着每一个人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一步坚持向前走着。

很快就要到了,那里,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观音阁!

当人心里充满了希望,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希望,永远能够创造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

老黑也没有想到眼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本来在来之前,老黑对这次行动能否成功根本就不抱着任何希望,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要想成功也并不如何困难。

“很惊讶吗?”王玉成像是看出了老黑的心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没有经历过,但我经历过!在那次冲锋之后,我已经不抱着任何活下去的心思了,但高飞就那么拖着我,一路爬了回来。他告诉我,要活下去,将来还要去南京,去武汉,还要继续和东洋人打下去!就是因为这样的信念,我才一直活到了现在!”

老黑不太明白,但似乎又有一些懂了。

这个时候,宋学明从后面赶了上来,看了一下周围,低声说道:“老黑兄弟,弟兄们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到观音阁了,高将军那,真的都准备好了吗?”

老黑看着这位少校,用力点了点头。

希望,永远都要带给这些人希望.........

..........

观音阁,1937年12月19日上午7时。

高飞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表情平静。

“在担心吗?”余文正走到了他的身边。

高飞摇了摇头:“不担心,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万一失败怎么办?”余文正反而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高飞忽然笑了一下。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侵华日军攻占南京后,我逃聚在下关沿江待渡之大批难民和已解除武装之士兵,共五万七千余人,遭日军捕获后,悉被集中囚禁于幕府山下之四五所村。因连日惨遭凌虐,冻饿致死一批;继于十八日夜悉被捆绑,押解至草鞋峡,用机枪集体射杀。少数伤而未死者,复用刺刀戳毙;后又纵火焚尸,残骸悉弃江中。悲夫其时,屠刀所向,血染山河;死者何辜遭此荼毒;追念及此,岂不痛哉?!爰立此碑,谨志其哀。藉勉奋发图强,兼资借鉴,千古。”

这块后世竖立在草鞋峡的纪念碑,高飞这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余谨将亲见敌人罪行之事实,据实陈述如下:

倭寇入城后,将退却国军及难民男女老幼计五万七干四百十七人,圈禁于幕府山下之四、五所村,断绝饮食,冻饿死者甚多。十六日夜间,用铅丝两人一扎,排成四路驱至下关草鞋峡,用机枪悉于扫射后,复用刺刀乱戳,最后浇以煤油纵火焚烧,残余骸骨悉投入江中........

(当时具结人服务首都警察厅,与敌巷战被敌炮弹炸伤腿部,匿于上元门大茅洞内,相距咫尺,目睹惨况。)

以上所述,全系事实,并无虚伪。如上项敌人罪行,将来可受法庭审判时,余愿居于告发人或证人之地位。倘有虚伪,愿受诬告或伪证之处罚。此结。

具结人:鲁甦,性别男,年龄三十三,籍贯湖南,永久住址南京义兴巷五号。

陈述前已告以具结之意义,及诬告伪证之处罚。陈述后,又令具结人阅览并向其朗读、经承认无异。

调查人:姓名陈光敬,性别男,年龄三十,籍贯安徽宣城,职衔书记官,住址首都地方法院检察处-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十二月七日具结。”

高飞的脑海中又出现了这样的铁证,想到这,高飞轻轻舒了一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历史,一定会从这里改变的!”

第一百十五章 大营救 (上)

观音阁,1937年12月19日,上午7时10分。

已经能够看到逶迤而来的队伍了,一眼看不到头。

高飞忘记自己这是第几次举起望远镜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如此的紧张,这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来都没有过的。

自己的肩膀上,抗着近6万同胞的性命!

“准备!”高飞举起了手。

“准备!”一道道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那枝熟悉的中正式从后面递了过来,高飞回头看了一眼,是谢依。

高飞接了过来,和谢依四目相交,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迅速进入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中正式平举起来,高飞拉开枪栓,手依旧如此的稳定。

可惜了自己的那把雷鸣顿已经没有子弹了,高飞心里想到。但这没有什么,用中正式,一样可以有效的杀伤敌人!

弟兄们都拉开了枪栓,拧开了手榴弹的盖子,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高飞的第一声枪声!

高飞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自己的枪口下出现日军军官的脑袋了。这次绝对不能失手,这是高飞对自己的唯一命令!

越来越接近了,高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手指稳定而沉着的扣动了下去!

1937年12月19日,上午7时12分,被称为“中国死神”的高飞,在他的战功簿上再度增添了一个日军少尉的功勋!

也就是在这一天,观音阁大营救之战斗正式打响!

随着高飞第一声枪声的打响,整个观音阁瞬间枪声大作!

一个个日军应着枪声迎头而倒,就在这个时候,难民队伍里忽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声:

“跑啊!”

跑啊!这就是命令!

难民队伍大乱,早就已经知道这次营救的他们,顿时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锁柱!动手!”

老黑一声大叫,拼力挣脱了这一路上早就设法弄松的绳索,接着虎吼一声,一下扑倒了身边的日军。

老黑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卡住了身子底下的日军,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直到身子下的日军不再动弹为止!

抓起身边的枪,拔出日军身上的刺刀翻身而起,一刺刀砍断了同伴手上的绳索,大声叫道:“要活命的,和东洋人拼啦!”

一转眼,看到锁柱正和一个日军缠斗在一起,力气小的锁柱被压在了身下,老黑冲了上去狠狠的一枪托砸在了日军的后脑勺上,顿时血浆迸裂。

“锁柱,拿武器,拼啦!”

所有的人都在拼命,所有的人都在和日军搏杀,无分士兵还是平民!

周围枪声、爆炸声不断响着,难民们冲着、叫着。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王玉成狂吼着,一拐杖挥了出去,砸倒了一个日军,接着抡起拐杖,一拐杖、一拐杖用力的砸了下去,最后自己也终于支持不住,一下跌倒在了日军尸体的身边。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在这一刻,他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在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那血火弥漫的大场战场之中!

这里,同样也是一个战场!

神田正种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的混乱,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中国人终究还是动手了!

一旦被这些人逃掉,神田正种知道这将是多么可怕的后果,他拔出指挥刀,嘶声力竭地吼了起来:

“开枪!”

日军罪恶的枪声响了起来,正在那里拼杀着的中国人成片成片的倒下,观音阁的土地瞬间被鲜血染红。

但这,却阻挡不了这些中国人求生的意志!

活下去!活下去!

所有的人都陷入到了疯狂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和日军做着殊死搏杀。一群冲上去的中国人倒在了血泊中,但很快又有另一群人冲了上去。

舍身忘死,前赴后继!

“学忠,学忠!”宋学明大声的叫着,和他一起被俘的亲弟弟宋学忠很快冒着弹雨跑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了?”躲在一块石头后的宋学明有些惊恐地问道。

“哥,东洋人开枪了,咱们好多人都死了!”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匕首的宋学忠喘息着所说道。

“东洋人开枪了,东洋人开枪了.........”宋学明脸上写满了恐惧,初时为了求生而鼓起来的那些勇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现在甚至后悔为什么不向东洋人告密,以换取自己的一条小命。

“高将军呢?高将军呢?”宋学明忽然问道。

宋学忠指了指观音阁方向:“就在那里,刚才观音阁那咱们的人组织了一次冲锋,想和咱们汇合,但被东洋人给打回去了!”

“高将军也不行了,高将军也不行了。”宋学明喃喃地说着,猛然说道:“宋学忠,投降,快,保护我向东洋人投降!”

“哥!”宋学忠大声叫了起来:“你是这的指挥官啊,不能投降,不能投降啊!几万人,几万人啊!”

“放屁!”宋学明暴怒的吼了起来:“我管不了几万人,我得先保住自己!学忠,我们是亲兄弟,走吧,跟着我一起向东洋人投降去。”

宋学明一转身,正想站起来,忽然觉得后背心一凉,他踉跄了一下,不相信的转过了头,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手中正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怔怔地看着自己。

“学忠,我们,我们是亲兄弟那......”宋学明倒在了地上,用痛苦而微弱的声音说道。

“哥啊!”宋学忠“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我们是亲兄弟,可我不能看着你给老宋家丢脸,不能看着你毁了咱当兵的声誉啊!哥,我对不起你,我帮你去杀东洋人,我去和东洋人拼啦!”

宋学明再也听到不到了。

宋学明,国民革命军陆军36师少校,在观音阁大突围中,与日军英勇搏斗,阵亡,年仅38岁,追增陆军中校。

这是在国民革命军战史上的记载。

如果没有宋学忠的那一匕首,宋学明的个人生涯将会被改写,他将成为一个可耻的叛徒。

但却正是因为宋学忠的这一匕首,宋学明从一个叛徒,变成了一个“英雄”!

宋学忠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面如白纸。

过了一会,他猛然拼尽全力大声叫道:

“弟兄们,和东洋人拼那!”

第一百十六章 大营救 (下)

“弟兄们,和东洋人拼那!”

这样的喊声,响彻在观音阁。

每一个中国人都在拼命,而他们拼命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活下去,无论如何,再艰难也要活下去!

当人的求生意志被彻底激发出来的时候,这样的动力将是最强大的!

但这近6万的求生者,手无寸铁,面对的却是武装到牙齿的日军。他们一次次的冲上去,却又一次次的被机枪扫倒在地.........

可是,只要他们心中还有希望,就永远也都不会放弃!

而在这个时候,在观音阁中,高飞也被迫面临最后的抉择!

他们袭击了日军,在最初的时候,也打的日军大乱,不知所措,但高飞和他的弟兄们所面对的,毕竟是精锐的日军第6师团。

在渡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第6师团的日军很快从惊慌中调整过来,他们一边分兵阻挡来自于观音阁的袭击,一边开始围杀那些难民以及战俘!

高飞组织弟兄们冲了一次,但对方的火力实在太猛烈了,弟兄们已经尽力了,但却无法帮助那些在日军屠刀下苦苦挣扎着的同胞们杀出一条生路!

观音阁阵地的枪声忽然一下停了,高飞猛然暴怒地吼道:“打啊,打啊!为什么不打!为什么不打了!”

余文正走了过来,语气沉重而平静:“长官,冲吧!”

“什么?”高飞怔了一下。

“长官,冲吧!”弟兄们一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长官!”余文正的眼睛红了,他的手一指山下:“长官,你看啊,咱们的同胞正在遭到屠杀,他们需要我们!冲吧,拿我们的命,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所有的弟兄又是一齐上前一步:

“长官,冲吧,拿我们的命,帮我们的同胞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一瞬间,高飞热泪盈眶,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士兵!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们无所畏惧!在敌人的机枪面前,他们情愿为了自己的同胞慷慨赴死!

雷霆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捧则一面早已被鲜血浸染的通红的血旗;麻旺也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旗杆。

雷霆把血旗挂到了旗杆上,然后手臂用力朝外一扬,血旗呼啦啦迎风招展:

死字旗!

“麻旺!”高飞大声喝道。

“到!”

“掌旗!”

“是!”

“老6连的川军弟兄,站出来!”

20来个弟兄站了出来。

“亮大刀!”

20余把大刀,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耀眼的光芒!

高飞手中紧紧握着那枝中正式,“呼啦”一下,刺刀已经上好,他看着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川军弟兄,说道:

“川军弟兄,和我冲在第一个,要死,老子们川军死在第一个!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这是20多川军弟兄最响亮的回答!

高飞举起刺刀:

“弟兄们,决死!”

高飞第一个冲了出去,在他的身后,是20多个川军弟兄,是500多个为了自己同胞发起决死冲锋的国军将士!

在他们中间,一面大旗永远也都不会倒下:

死字血旗!

子弹就在身边呼啸而过,爆炸声就在身边响起。但高飞和他的弟兄们,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一般。

他们心中的目标只有一个:

冲下去,为6万同胞杀出一条生的道路!

“老连长,老黑,你们看!”正在浴血搏杀的锁柱,忽然指着观音阁的方向大声叫道。

顺着锁柱手指的方向看去,王玉成和老黑的眼泪一下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他们看清楚了,一面写着一个大大“死”字的战旗,正在诉说着中国军人的英勇!

当看到这面血旗,王玉成这个铁打的汉子,也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这面血旗,让他想到了太多太多。

在四川,川军健儿在这面血旗下誓师出征;在上海,26师的弟兄们在这面血旗前赴后继,保卫国土!

王玉成原以为再也不会看到这面血旗了,但他现在又亲眼看到了!

迎风让眼泪吹赶,王玉成高高举起了拐杖:

“弟兄们,援兵到了,杀啊!”

老黑举起了手里的枪:

“弟兄们,高将军到了,杀啊!”

锁柱握紧了手里的手榴弹:

“飞哥来了,杀啊!”

这一声声的喊声,不断被传到了那些难民的耳中,在这样的关头,这样的呼喊无疑是最振奋人心的!

高将军来了!高将军亲自带着救兵到了!

难民们并不知道“高将军”究竟带来了多少人,他们只知道那个传说中东洋人的克星“高将军”来了,他一定是带着千军万马来的!

当一群人原本就为了生存而死战到底的决心,被进一步激发出来以后,这样的力量无疑是巨大而恐怖的!

那些士兵在战斗、平民在战斗、男人在战斗、女人在战斗、老人在战斗、孩子在战斗!所有所有的人,都在那里无所畏惧的战斗!

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怕的?

两个女人掀翻了一个东洋士兵,但那个东洋士兵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一下就打倒了一个女人,然后一刺刀捅在了那个女人的胸口。但还没有等他起来,忽然痛苦的怪叫了一声,一个顶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一口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小腿。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两个女人冲了过来,她们手里拿着石头,狠狠的砸在了东洋士兵的脑袋上。

一下,一下,又是一下.........

这些平时或许连杀鸡都不敢的女人,此时在这血淋淋的战场之上,竟然没有任何的畏惧。也许放在平时,就算打死她们,她们也不敢想像自己会去杀人!

可现在,她们却真的杀了一个人,东洋人!

当这个东洋士兵再也无法动弹之后,这些女人又尖叫着冲向了另一方。

每一个经历过这次战斗的人们,永远也都无法忘记这一天,和这一块地方:

观音阁!!!

支撑着这些人如此勇敢的原因只有一个:

活下去!

第一百十七章 老天爷哭了!

死!

当这面大旗出现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高飞和他的弟兄们,开始决死冲击了!

这样的决死冲击,不需要任何的战术、谋略,唯一需要的,只是你一往无前,视死亡如无物的决死勇气!

鲜血染红了大地,战士高昂的呼唤遮蔽了日月。

川军弟兄在这面死字血旗的召唤下,踩着同伴的尸体,无所畏惧的朝前冲去、冲去!

老天爷似乎也被这些中国士兵的决死勇气,被观音阁所有中国军民的决死勇气所感动:

老天,哭了!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几声响雷炸过,接着电闪雷鸣,暴雨滂沱而下!

狂风暴雨,瞬间遮迷住了战场上的一切!

“下雨了,下雨了!老黑,老长官,快看,快看那,下雨啦!”正在浴血搏杀的锁柱,忽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指着暴雨狂喜地叫道。

老黑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个人好像一下痴了,怔怔地看着暴雨,喃喃地说道:“不是下雨,是老天爷哭了.........”

忽然,他拉开嗓子,发疯一般的叫道:“老天爷哭啦!弟兄们那,老天爷哭了啊!”

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不断地在那说着:“老天爷哭了,老天爷哭了.........”

脸上落下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老天爷哭了!老天爷哭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整个观音阁同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呼声、哭声。

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下了一场这样的暴雨,对这里的每一个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逃生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之说的高飞,在在一刻也几乎以为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神仙悲了,落下了眼泪,造成了滂沱大雨;神仙怒了,神之一怒,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500余弟兄群情汹涌,势不可挡。借这这狂风暴雨的机会,他们一鼓作气冲了下去!

这是一个发生在观音阁的奇迹。在日军绝对优势火力兵力的情况下,500余忠诚之国军将士,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竟然冲到了日军之中!

大刀闪亮,刺刀闪亮!战士们在怒吼,中华在咆哮!

这是一曲500中国勇士和5万7千名中国人共同谱写出来的壮歌!

除了高飞,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他们正在改写一段历史!

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从这一天开始,从观音阁开始,中华民族的历史将被改写!

缔造这一神话的人,叫高飞!

500勇士冲了进去,他们和日军绞杀在一起,在那面死字血旗的指引下;5万7千中国人冲了进去,他们和日军舍身搏杀,在那面死字血旗的指引下!

中国人在那面死字血旗的指引下,渐渐的汇聚到了一起。高飞挥枪刺死一个日军,厉声吼道:

“旗手,东面!”

“是!”麻旺响亮的应着,大旗呼啦啦招展,向着东面,迎着日军的弹雨,奋勇突击!

旗到哪,人到哪!这面战旗,就是观音阁每一个中国人的希望所在!

宋学忠从来也都没有那么振奋过,他现在多想把自己的哥哥从地上拉起来,告诉哥哥,让哥哥亲眼看一看这波澜壮阔的场面,他相信哥哥一定再也不愿意投降的!

“杀!”宋学忠抡起一段树干,狠狠的砸倒了一个日军:“弟兄们,杀啊,杀!”

四个日军围了上来,宋学忠如同一只猛虎一般怒吼着,树干砸飞了,他猛然抓住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刺刀,就势一拉,就把那个日本拉到了自己面前!

然后他一拳打倒了日军,夺过了步枪,回身一枪,刺死了左面的一个日军。接着又是一刺刀,捅死了倒在地上的日军。

他的后背心忽然一凉,一转身:

“杀!”

刺刀深深的扎进了偷袭自己的日军心口。然后在刻不容发之间,如苍鹰一般扑向了最后一名日军。

他亲眼看着日军的刺刀刺进了身子,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他和身把日军扑倒在了地上,然后抡起拳头,一拳头,一拳头,又是一拳头的砸了下去。

雨水中,身下那名日军肮脏的血全部喷到了宋学忠的脸上,宋学忠能够感觉到身下的日军已经被自己活活打死了,可他还是不肯住手,依旧在那一拳接着一拳的打着,直到再也没有力气,一翻身躺倒在了泥地里..........

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宋学忠一动不动。

杀了四个日军,够本了,什么都够本了!

“哥,你看到了吗?”宋学忠喃喃地说着:“哥,我杀死了那么多的东洋人,是帮你杀的。咱们老宋家的人,万古留芳,万古留芳..........”

忽然,他睁大了眼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

“弟兄们,杀贼那!”

宋学忠,中央军嫡系36师少尉,湖南邵阳人。参加过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于观音阁大突围中与其兄宋学明一起壮烈殉国,年仅二十九岁。

1938年6月,当宋家兄弟阵亡通知终于姗姗来迟,送到邵阳老家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

宋家年迈的父母捧着国民政府的阵亡通知书、烈士荣誉证书、奖章和抚恤金,老泪纵横,其母接连哭晕过去几次。

前来传达这个悲痛消息的军官和地方官员,无言以对,不知应该如何劝慰。宋父握着军官的手:“我们家那两个小子,是和东洋人打仗死的?”

军官沉痛的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当孬种?”

军官摇了摇头。

“我宋家绝后啦!我宋家绝后啦!”宋父忽然悲恸的大呼道。

“老人家...........”

军官正想安慰,忽然又听宋父大笑三声:“好,好,我宋家出了两个忠烈,两个!可惜我已年迈,不能亲身杀敌,惜哉,痛哉!”

他又把抚恤金朝军官手里一塞:“我宋家出了两个忠烈,我要这钱做什么?请把他带给前线将士,鼓舞他们奋力杀敌!”

那一刻,军官泪如泉涌!

那一天,天上也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一日,老天爷也哭了!

第一百十八章 杀出血路!!

突如其来的暴雨改变了一切。

而在暴雨之中,那面死字血旗显得是格外的清晰。

旗到哪,人到哪,所有的人都在这面死字旗的激励下死战到底!

“冲出去,冲出去!”高飞的声音不断的在人群中响起,机枪声和爆炸声也无法将这声音掩盖。

大刀、刺刀组成的突击力量,向着日军发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

“秀才,秀才!”

“飞哥,飞哥!”

忽然,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高飞一回头,就看到浑身都是污泥的老黑和锁柱正扶着一个人朝自己着跌跌撞撞而来。

“小心子弹!”高飞大声叫着,正想重新转过去指挥,可他一下看清了被老黑和锁柱扶着的那个人,整个人瞬间就怔在了那里。

“秀才,秀才,快看,谁回来了!”

高飞上前一步,“叭”的一个敬礼:“长官好!”

“我不再是你的长官了,现在,你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王玉成推开了搀扶,回了一个军礼:“高长官,请无论如何为这么多人杀出一条血路来!”

“是!”高飞的回答是如此的响亮,他的目光落到了王玉成的身上,王玉成的一条腿已经没了,而且,他的腹部又多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刀伤。

“不要紧,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看出了高飞的心思,王玉成笑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正:“高长官,请去履行你的职责吧!”

“是!”

高飞并没有过多停留,几万个人的生命,远比一个人的生命来的更加重要!

兄弟们在前赴后继的向着日军阵地不断冲锋,道路上,已经堆满了一地的尸体。周围,是不断和日军在那殊死搏杀的军人和百姓!

“俞振海,郑逸!”

“到!”

高飞眼睛血红,指着前面吼道:“集中全部炸药,给我炸出一条路来!”

“是!”

“要什么人,你们自己挑,要么炸出一条路来,要么给我把你们的尸体填进去!”

“是!”

这两个高飞手下的爆破高手,没有任何迟疑:“来十个人,带着炸药,跟我上!”

“机枪,机枪掩护!”

机枪“突突”地吼叫起来,子弹拼命的倾泻向对面的阵地,十名士兵在俞振海和郑逸的带领下,不断的向着日军阵地接近。

两个兄弟倒下了,但剩下的兄弟没有任何犹豫,他们一边推动着弟兄们的尸体,用来阻挡敌人的子弹,一边缓缓的朝着日军接近。

但是,日军的火力实在太猛了,很快就打的他们根本无法抬头。

“狗娘养的!”一个年轻的士兵眼睛红了:“有不怕死的,和老子一起上黄泉路啊!”

“我!”另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士兵接口就说道。

“好兄弟,下辈子咱们投胎当亲兄弟!”

弟兄们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见这两个年轻的士兵,在身上绑满了炸药,郑逸悲怆地大叫了声:“兄弟,死了也留下名字来!”

“穆仪!”

“管鹏飞!”

“兄弟,去吧,哥哥不死,一定给你们立坟!”

“弟兄们,我们去了!”穆仪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兄们:“手榴弹,扔起来啊!”

又是两名士兵猛然站了起来,但随即日军的机枪子弹成串的没入了他们的身体,就在他们倒下的那一刹那,手中的手榴弹还是奋力扔了出去。

“轰、轰”几声爆炸,趁着日军机枪火力暂时被压制住的瞬间,穆仪和管鹏飞猛然冲了出去。

一边冲着,穆仪和管鹏飞一边拉出了导火索。

日军的机枪重新轰鸣了起来,子弹成串成串的在周围飞舞。

穆仪中弹了,管鹏飞也中弹了,两个人跌跌撞撞朝前冲了几步,接着怒吼一声,就如同两只苍鹰一般腾身飞起。

不,不是苍鹰,是浴火中的凤凰!

带着中国士兵的忠诚勇敢,带着年轻人的青春骄傲,他们如同两只浴火中的凤凰一般投入进了日军阵地。

大地哀鸣,山川同悲!

那一阵阵响起的爆炸声,是为这两位勇敢者奏响的哀乐。

从全面抗战一开始,中国士兵就在一次次重复上演着这无奈而悲壮的一幕!

我们的装备不如敌人,我们的训练不如别人,我们唯一比别人有优势的,就是我们的血肉生命!

“炸啊!”

俞振海和郑逸带着剩下的士兵一起站了起来,手中的手榴弹下雨般的一颗颗投掷了出去。

一声声的爆炸,是一个民族在最危急关头的怒吼;一团团的火焰,是一个国家在最危亡关头的怒火。

日军的阵地,被生生的炸出了一条血路。在后面的高飞全部看到了,他的吼声在天空激荡:

“杀出去!”

“杀出去!”

所有的人都爆发出了这样的怒吼。

高飞冲了上去,一个日军恶狠狠的朝他扑了过来。

“杀!”

刺刀朝前一挺,血光暴溅。高飞拔出刺刀,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具倒下的尸体,又是一声暴喝:

“杀!”

“杀!杀!!杀!!!”

大刀飞舞,刺刀闪动,浴血舍身,奋死搏杀!

“弟兄们,老乡们,缺口被打出来啦,冲啊,朝着缺口冲啊!”老黑大声喊了起来。

“冲啊,朝着缺口冲啊!”锁柱大声喊了出来。

“轰”的一下,所有的百姓都好像决堤一般,山呼海啸的朝着缺口方向冲了过来。

日军的机枪还在肆虐着,大批大批的中国人还在死去,但是,第一次的中国人却终于冲到了缺口那里。

“过去,过去,跑啊,别回头!”高飞大声指挥着这些冲过来的难民。

高飞知道自己成功了,尽管还是有大批的中国人正在日军的机枪下死去,但自己终究还是成功了!!

这是历史上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一次大逃亡,之前甚至没有任何准备,完全是在仓促之下进行的。

可是,缺口却被打了出来。

是士兵们的勇敢,是百姓们求生意志驱使下的无畏,是那场及时到来的大雨,一切看起来都有可能。

可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也许高飞这个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出现,才造成了这一切的改变吧!

第一百十九章 八百壮士 (上)

血路,被以高飞为首的中国军民内生生的杀出来了!

这是一个战场上难以置信的奇迹,但却又是一个必然的奇迹。

大片大片的中国人通过了高飞和他的弟兄们用生命撕开的防线,奔向了一条生的道路。

而高飞和他的弟兄们,死死的顶在了这个对几万人来说意味来说生存下去的缺口。他们红着眼睛,用嘶哑的嗓音吼叫着,把子弹泼雨般的洒向敌人。

死,也要牢牢的钉在这块阵地上!

一层百姓冲了过去,又是一层。

高飞猛然叫道:“一层层给我把命令传达下去,老百姓先走,当兵的都留下挡住鬼子!”

几百个士兵一齐叫了起来,那些本来已经冲过去的战俘,迟疑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下,然后放慢了脚步,接着一转身,回到了自己才刚刚冲过的缺口。拿起武器,投入到了对鬼子的狙击之中。

人性的光辉,在观音阁表现无疑!

谁说中国人只会内斗?当大难来临,真正的中国人,所表现出来的伟大远远是外族体会不到的!

“长官,南京方向的日军正在向这里增援!”负责监视南京一线的荣光匆匆跑了过来。

这个时候,大雨已经停了,缓过劲来的日军逐渐重新稳住了阵脚,慢慢的切断了尚未来得及跑出的中国人和缺口处的联系。

“高飞,跑出了一半了,剩下的,救不了了。”王玉成忽然表现得无比冷静:“能救出那么多人,行了,撤吧!”

撤?高飞怔了一下。

是跑出了将近一半人,但剩下的人呢?

他看到剩下的人,正在鬼子的屠刀下挣扎,正在那无助而绝望的奔跑。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高飞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再把剩下的人救出来了........

“撤吧,高飞。”王玉成重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保存住这点实力,找26师去,你有了几百兄弟,又有那么多的战功,晋升不成问题。有了自己的队伍,才能有实力!”

高飞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

死,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的事情,但如何活下去,才是最困难的!

活下去,继续和鬼子战斗到底!

“准备撤退!”高飞终于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高飞,还有那么多的人怎么办!”雷霆大声吼了起来,手中的机枪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撤!”高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着:“撤下去!”

机枪声一下停止了,雷霆怔怔看着对面,忽然捧住脑袋蹲到了地上........

1937年12月19日,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连长高飞,指挥500余国军官兵,于观音阁一带设伏,展开了南京沦陷之后最大的一次营救行动。

是日,57149名平民和战俘,在日军第6师团的押送下,由幕府山启程,准备押解至草鞋峡进行集体屠杀。

高飞和他的弟兄们,借助忽然变化的天气,突击日军第6师团,杀出一条血路。

在这次大突围中,总计有2万9千名平民和战俘成功突围,逃出了那可怕的地狱。而剩下的没有来得及跑出的人,又有超过6000人通过不同方式脱险,其中2000人在日军随后的追捕中幸存了下来。

剩下的22261名中国人,则永远倒在了观音阁下.........

这,即是中国抗战历史上著名的“观音阁大营救”!

历史,在这一天发生改变!但对于这一点,只有高飞一个人知道!

高飞并不觉得快乐,是的,自己的确改变了历史,从草鞋峡大屠杀只有一个中国人幸存,到救出了那么多的同胞,自己应该觉得自豪,可是那些没有冲出来的中国人?

“你已经尽力了。”躺在担架上的王玉成把高飞叫到了自己身边:“不要再去想了,想想要把弟兄们带到哪里去吧。”

“去徐州!”高飞收复了一下心情:“徐州会战正在准备之中,我听说26师也奔赴徐州了。”

王玉成点了点头:“你是这的最高长官,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长官!”余文正奔了过来:“前面的路上都是日军!”

“秀才!”老黑喘着粗气和锁柱从后面一起赶了过来:“龟儿子的,屁股后的日军追上来了!”

高飞沉默在了那里,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怎么办?

自己原本手下有600多兄弟,观音阁一战,阵亡200余人,但那些战俘中,又有400多人加入到了部队之中,现在自己反而拥有了800人的力量。

弹药消耗的非常厉害,已经只能再打一仗了。

“高飞。”王玉成伤口处开始疼痛起来,但他竭力忍耐住了这份痛苦:“楚霸王破釜沉舟,这才一胜。现在八百弟兄就靠你了。带着弟兄们,杀出去吧,能冲出一个,是一个!”

高飞轻轻舒出了口气:“集合!”

八百弟兄迅速集合到了一起,麻旺驻着那面“死字旗”站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弟兄们,我们为了掩护冲出观音阁的同胞,一路带着日军来了这里!”高飞的声音响亮而平稳:

“现在,前面是十几万正在准备对徐州发起进攻的日军,后面,是紧紧咬着我们的鬼子,我们被包围了,没有退路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的弹药,只够打一次冲锋的了!怎么办?要么放下武器,向鬼子投降,要么,拿起你们的武器,杀出去!”

仅仅经过了最短暂的沉默,八百壮士的声音惊天动地地响起:

“杀出去!杀出去!”

“杀出去!”高飞大声吼道:“一个真正的军人,宁死也不放下武器!跟着我,一起杀出去!去徐州,我们的大军正在徐州,准备和倭寇死战!弟兄们,我们在徐州汇合,参加徐州会战,和小鬼子血战到底!”

“和小鬼子血战到底!”八百人的声音,遮天蔽日!

高飞拿起了枪,大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在他的身后是老黑、是锁柱、是王玉成,是八百壮士!

这一天,才刚刚经历了观音阁大突围的中国将士,将再度迎来生死考验!

第一百二十章 八百壮士 (下)

“冲!”

“弟兄们,跟我我冲啊!”

“他娘的,都别做孬种,跟着老子冲啊!”

“弄、弄、弄!弄死当睡着!!”

这是高飞部的第3次冲锋了。

通往徐州的道路,只有一步遥,但就是这一步之遥,却又显得如此遥远。

弟兄们的血染红了大地,但那嘹亮的冲杀声却一直都在战场上空飘荡。

第4次、第5次、第兄们全都疯了。一次次的被日军打退下来,但弟兄们却又一次次的冲了上去!

精神不死,则灵魂不死!

纵然倒在了这战场上,但将士们的一缕忠魂却永远浩气长存!

子弹早已打光,现在,弟兄们唯一剩下的,只是大刀片子、刺刀和不多的手榴弹了。

但弟兄们却没有一个在乎的,在他们看来,冲出去也好,冲不出去也好,他们都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做为一个中国士兵的责任!

尽忠尽责,无怨无悔!

这是第8次的冲锋,这一次,是何振名带着弟兄们冲上去的。他们用大刀片子和刺刀,与东洋人进行着殊死的搏杀,他们一个个的倒下,却也带走了一个个东洋人肮脏的生命!

何振名冲前一步,操起了日军的重机枪,“突突”的朝着增援上来的日军扫射了出去,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中国士兵,也是一个箭步冲上,充当起了何振名的机枪手。

一梭子子弹从何振名的身上穿了过去,机枪一下停了,但不过一秒钟的功夫,机枪又重新开始吼叫起来。

何振名不允许自己倒下,他知道,这挺机枪对于自己的弟兄们来说,就意味着活下去的希望。

“长官,你中弹了.........”年轻的弹药手忍不住叫了起来。

“闭嘴!”何振名红着眼睛,死死的扣着扳机。

机枪不能停,机枪永远也都不能停!何振名一直都在心里这么告诉着自己。

血顺着他的身子一串串的流下,何振名觉得自己的精力和体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但自己绝不能让这挺机枪停下来。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何振名隐约觉得成片成片冲上来的日军倒在了自己的机枪上。

渐渐的,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双手终于松了开来,整个人朝后一倒。

但就在他即将倒地的那一刹那,一双坚定的手扶住了他。

何振名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模糊中,他看到扶住自己的是高飞!

“弟兄们冲上来了吗?”何振名虚弱地问道。

高飞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振名忽然问道:“其实,其实你不是将军,对吗.........”

高飞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就知道..........”何振名笑了,笑的非常开心:“我就知道咱们国军里不可能有你那么年轻的将军,那个,那个谁,还说你是上校,你,你连上校都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高飞抱着何振名:“你才是我的长官,你才是!”

何振名的目光渐渐散乱起来:“不,你是,从一开始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长官........”

周围响起了弟兄们的喊杀声,一条条身影从阵地上跃了过去,何振名忽然恢复了精神,一把抓住了高飞:

“高飞,高将军,答应我,带着弟兄们冲出去!”

高飞用力点着头:“我答应!”

但何振名却什么也都听不到了,这个勇敢的中国军人永远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高飞放下了何振名的尸体,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用自己最大的嗓音吼道:

“弟兄们,冲出去,去徐州!”

弟兄们从这个缺口冲了出去,但就在这个时候,锁柱却冲了过来,带着哭腔说道:“飞哥,飞哥,你快去看看,快去看看,王长官,王长官他不肯走了啊!”

高飞一怔,脚步匆匆地朝着王玉成的方向走了过去,就看到王玉成手里拿着一挺机枪,闷声不响的把子弹泼向了冲上来的日军。

“长官,走啊!”高飞大声吼道。

王玉成头也没回:“高飞,带着弟兄们走啊,我们给你打掩护!”

高飞看去,王玉成和十个几伤兵,每人都在拼命的把手里缴获来的子弹和手雷向着日军倾泻而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决绝:

自己的葬身之地,就在这里!

看到高飞还没有走,王玉成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一条断腿和腹部的伤口:“兄弟,你看我,你再看看他们,还能冲得出去吗?带着我们,只可能成为你们的累赘!”

其实高飞心里非常清楚,王玉成和这些伤兵弟兄冲不出去了!

王玉成淡然一笑:“兄弟,还记得你在大场把我从战场上救下来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高飞当然记得。

...........

路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王玉成已经放弃自己能够命令这个士兵的打算了,一边朝后开着枪,一边任凭高飞拖着自己。

高飞爬着,爬着,忽然说道:“连长,你信命不?”

“什么?”王玉成没有听清。

“我说,你信命不?”高飞并不在乎连长有没有听到,只是在那自言自语:“以前,我不信,可现在,我信。连长,小日本没有打败,咱不能死,你说是这个道理不?咱得在上海打,将来还得去南京打,去武汉打...........”

“滚你娘的!”王玉成张口就骂了一句:“老子这条腿,废了,废了!他娘的,还南京、武汉,老子连上海都出不了!”

一串子弹打在高飞身边,飞溅起的尘土,落的高飞身上到处都是。

高飞一点都没有在意:“连长,我说你砸还不如锁柱呢?你看人家锁柱.........连长,活下去,别让我瞧不起你!”

.........

“别让我瞧不起你。”王玉成重复了一遍当日高飞的话,忽然厉声吼道:

“高飞,走啊,带着弟兄们走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五声枪声

王玉成和13个受伤无法继续跟随大部队运动的弟兄们留了下来。就到

他们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将士他们的最后一战。当这一战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如释重负的去了。

两箱炸药堆放在他们的身边,他们甚至懒得去多看一眼。对于他们来说,当那些东洋人冲上阵地,无论是一颗子弹,或者是一箱炸药结束自己的生命,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死不做俘虏!

他们的一些人曾经做过俘虏,知道“俘虏”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绝望,那是耻辱!

只有经历过失去自由的人,才知道和自由相比,其实生命也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们用最轻蔑的眼神看着冲上来的日军,他们无所畏惧,他们视死如归!

他们用手里从日军手缴获的武器打击着冲上来的日军,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眼神都是那样的平静。

准备好了,这里的每一个士兵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玉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高飞和弟兄们的身影了,他欣慰地笑了。

别了,我的兄弟!王玉成心里默默地说道。

一通炮弹砸了过来,轰隆隆的把整个阵地瞬间淹没,等到炮击过去,王玉成从泥土爬了出去:“还有活着的没有!”

“有!”

“有!阵亡两个,弟兄们都在!”

“活着的就别当孬种,弟兄们,打啊!”王玉成手里的机枪重新嘶鸣起来,“突突”的声音,王玉成大声说道:“我们四川有句话,弄弄弄,弄死当睡着!弟兄们,弄啊!”

“长官,你的腿是怎么丢的?”

“大场丢的!”当初大场战场上的豪迈又重新回到了王玉成身上:“那叫一个痛快,弟兄们,打啊,大部队都冲出去了,老子们的命,就留在这里了!到了下面,我请你们喝酒!”

“长官,是你说的!”一个士兵大声笑着,抱起一箱炸药,一拉导火索:“小鬼子们,爷是央教导总队的!”

他就这么顺势一滚,朝着日军冲锋的方向滚了下去。就到

“好兄弟,老子叫王玉成,说话算数!”冲着他的背影,王玉成大声呼道!

央教导总队的这个兄弟笑着、骂着,当导火索燃烧到了尽头,那“轰”的一声冲天而起的爆炸,久久在战场的上空不肯散去

“小鬼子们,爷是51师的!”又是一个弟兄站了起来,同样抱着一箱炸药,大叫着就向已经冲上阵地的几个鬼子扑了过去。就到

“好兄弟,好兄弟!痛快,痛快!”王玉成一边笑着,一边哭着,机枪子弹打完了,他操起步枪就打,步枪子弹又打完了,他拿起手雷就扔出去。

硝烟并未散去,阵地上静悄悄的。

弟兄们还剩下四个,每个人身上都带了重伤。他们艰难的围到王玉成的身边:“长官,没有子弹,没有炸药,没有手榴弹了。”

“真是不会过日子的人。”王玉成还在那笑着,然后从身边拿出了一把手枪,检查了下:“五子弹,够了!弟兄们,!”

“长官,一起!”

“我以前,只是一个种地的,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当兵,更加没有想过自己能当官,还和东洋人干上了!”看了一眼阵地对面那些被国士兵杀身成仁,以命换命打法彻底杀怕,小心翼翼朝这接近的日军,王玉成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可我就是当兵了,还杀了那么多的人”

说到这,他忽然把枪口对准了一个兄弟的脑门,“砰”的一声,枪声响起,那弟兄应声倒地,鲜血溅了王玉成一脸!

边上的兄弟甚至没有一个多看一眼的:“然后呢?”

王玉成拉动了下枪栓:“然后我们就在四川打啊,打啊,有一天,忽然不打了,说东洋人打进我们国家了,大家枪口一致对外,把东洋人先赶出去,然后再处理我们自己内部的这点事情”

枪声第二次响起,第二个兄弟倒在了王玉成脚边。

“听说,川军誓师出川的时候,几十万人,浩浩荡荡的?”一个兄弟把脑袋凑近了王玉成的枪口,好奇地问道。

“是啊。”王玉成点了点头:“几十万人,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的长官告诉我们,打内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和东洋人玩命去”

第三声枪声响起,王玉成的身边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顶多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兵。

“那面死字旗呢?”小兵也把脑袋凑到了王玉成的枪口下,好奇地问道。

“还在,就在高长官那!”王玉成爱怜的抚摸着小兵,这还是个孩子,和自己的儿子一般大,自己有些下不了手,可下不了手也得下,这孩子,绝不能落到东洋人的手里:

“那面旗啊,一直伴随着我们从四川打到上海,从上海打到南京,娃娃,你放心,高长官总有一天会拿着这面旗帜来为我们报仇的!”

“我放心,我相信!”小兵笑了,然后闭上了眼睛:“来吧,长官,动手吧,小鬼子上来了!”

日军已经冲进了阵地,他们无比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面前这些宁可被自己人打死,也绝不做俘虏的**人!

王玉成的枪出了第四声枪响,他抱着已经死去的小兵,好像痴了一般,轻轻抚摸着怀里已经失去生命的孩子,痴痴的一个人说道:

“总有一天,高飞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们谁都不了解他,谁都不了解他他不会看着自己兄弟白白死的,不会!”

他倒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相信我,总有一天,高飞会回来的!”

这是第五声枪声,也是这块小小阵后的一声枪声。

以死赴国,以身殉国!这块阵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完成了这个誓言!

王玉成,川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前任连长,阵亡于南京大突围的最后一刻,追增国民革命军校!

阵地上的这五声枪声,告诉了每一个日本人:

战争,才刚刚开始!

王玉成一直到死都坚定不移的相信:

总有一天,高飞一定会回来为每一个殉国的国士兵报仇的!

(《血色战旗》第二卷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会战前夕

徐州!

大会战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

徐州会战是抗日战争中继南京保卫战以后的一次大会战。

日本军队于1937年12月13日攻陷南京大屠之后,气焰极为嚣张,企图一部沿长江而下乘胜追击一举击溃中国政府军队主力,继续挥军北上。而另一股日军亦从华北方向南下,意图打通津浦线。

中日两**队,以徐州为中心,即将展开一系列激战。

会战的焦点之所以集中在徐州地区,是因为徐州的重大战略地位。徐州位于江苏省西北部,位于黄河与淮河两河之间,据鲁豫皖苏四省要冲,为津浦、陇海两铁路之枢纽。徐州周围,山峦重叠,河川纵横,在事史上就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守住徐州,便可以阻断敌人沿陇海路西陷郑州,再南下逐平汉路攻略武汉的企图。

日军占领南京后,力求打通津浦铁路,使南北日军联成一片,先后集中约24万人,于1938年1月下旬开始南北夹击华东战略要地徐州。

中国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率60万人防守徐州地区。主力集中于徐州以北,抗击北线日军南犯;一部兵力部署于津浦铁路南段,阻止南线日军北进。

此时我**兵力上虽然占据优势,但实力完全不成正比。

日军每一师团辖二旅团,每旅团辖二联队,战斗兵约一万三千人,非战斗兵约六七千人。每一师团配有炮兵一团,每团有一二营,每营有三连,每连计有炮四门,其他直属炮兵部队尚不计算在内。敌人用在徐州会战之兵力共有八个半师团,约二十万人,每师约以三十六门炮计,共有二百门以上之炮,此外尚有飞机、战车、直属炮兵。

我**参加徐州会战之兵力虽有六十个师,然而以连为战斗单位之火力远不如敌。敌人每连配备轻机枪九挺,**少数调整之师、连或有此数目,其他或六挺、或三挺,甚至无有者。

战术单位以营为单位火力也不如日军,日军每营有重机枪、迫击炮等,团单位中始有重机枪。

战略单位以师为单位更不如敌。现代战争所凭藉者有三:一为火力,二为装备,三为通讯。经此分析,可知**番号虽多,火力实不能与敌相比。

在徐州一线战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为李宗仁;副司令长官则分别为李品仙、韩复榘。

除各参战步兵单位外,第五战区拥有炮兵五团,飞机约四、五十架。

日军自攻陷南京,即向江北推进,企图打通津浦路,贯通南北战场1937年12月中旬,日军第十一、十三师团各一部渡长江攻取扬州江都与浦口以北之滁县。

第五战区司令部檄调驻防济南之第三集团军韩复榘部,青岛之海军陆战队沈鸿烈部与临邑之第三军团庞炳勋部,守备黄河沿岸与东海沿岸主要地,并自青岛调遣于学忠之第五一军防守蚌埠阻止敌人由滁县北上。

1938年1月,日军第十三师团自滁县以北向**三十一军之防地明光、池河等处推进,**力量微薄被迫放弃向西退守定远、凤阳。

次后,敌人占领定远、凤阳、临淮关、蚌埠等地,五十一军于学忠被迫自淮河南岸退守淮河北岸,于是敌乘势渡淮,五十一军与敌搏斗后,退至浍河、涡河沿岸。第五战区司令部见战事不利,复调张自忠之五十九军增援于学忠,另以新到之二十一集团军廖磊所部第七军,及韦云淞之三十一军向定远一带侧击敌人,敌第十三师团之主力侧背受敌,退而增援淮南之战场。

五十九军乘势收复淮河北岸之阵地。

旋以津浦北段战事吃紧,五十九军奉命北调滕县,防地由五十一军固守,津浦南段之战事,因敌被我廖磊集团军与李品仙集团军牵制,不能北上参加台儿庄战事,形成对峙之势。敌为指挥统化华中方面军与上海派遣军为华中派遣军。敌人原定沿津浦线北上,会合由津浦路南下,胶济路西进会攻徐州之计划一时为之受阻。

日军因鉴于战事之全面性与持久性,于1937年11月30日设立大本营,华北派遣军遵照大本营之计划攻略胶济路、济宁以东之黄河沿岸地区。

1937年12月23日,日军第二军之第十师团矶谷廉介因济南城之黄河桥炸断,为执行大本营之命令遂在青城、济阳间南渡黄河。27日敌下济南,31日陷泰安。

1938年1月7日,日军连下蒙阴、邹县、济南、大汶口等地。敌所以能长驱直入,与韩复榘之避战态度有直接关系。

韩复榘以第五战区副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山东省主席等职,为保全实力,令所部放弃济南,擅离作战地境,退至鲁西单县、城武、曹县一带,仅留少数部队于黄河沿岸与敌相峙。

军委会原有令给各战区云:“各战区守土有责,不能退入其他战区。”

待韩部退出泰安,军委会复有令给李长官与韩复榘,令韩复榘重入泰安并以泰山为根据地指挥地方团队游击敌人。韩复榘接奉命令后,仍然将公私辎重物品由津浦、陇海路转平汉路停于漯河,李宗仁劝其重入泰安,且不可违背军委会之命令擅入第一战区之防地。

韩复榘非独不理竟复电云:“南京失守,何有于泰安?”又云:“全面抗战,何分彼此?”言下之意以为入第一战区之防地为理所当然。

李宗仁见其执迷不悟,将其态度转报军委会。蒋介石接获此项报告甚为重视,曾召集军委会高级幕僚开会,出席者计有参谋总长何敬之将军、政治部长陈辞修将军与白崇禧,众皆以为若让韩复榘部自由进退而不加以制裁,则军纪荡然,民心丧失,如此不独参加抗战之一百八十余师及四十余旅丧失信心,全面战争亦无法指挥,故一致主张严办,以振纪纲。

蒋介石亦有此决心。于是在开封召集军事会议,凡第一、第五战区之高级将领军长以上,无作战任务者一律参加,会前蒋介石乘个别召见之机,将韩复榘逮捕,当时韩复榘部有四五万人,恐其有变,特派陈调元前往宣慰,晓以大义,幸未发生变故。

韩复榘是冯玉祥之旧部,时冯玉祥为军委会副委员长,冯玉祥平日带兵重视爱国教育,唯韩复榘与之关系密切,恐其泄漏,故事前并未就捕韩一事与之商量。

韩复榘被捕之后送往武汉,经军事审判明正典刑。军委会任命于学忠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孙桐萱为副总司令。于学忠因故未到职,改以孙桐萱为总司令!

第一百二十三章 薛总指挥到!

“你第26师在前期战斗伤亡巨大,目前刚刚完成整编,似乎不太方便在这个时候再把你们拉到前线去。就到”

第23集团军司令长官唐式遵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我看,还是继续休整一下的好。”

“司令,让我们上去吧!”刘雨卿轻轻叹息了声:“我26师在大场,上万人打的只剩下了不到7oo人,从宜兴突围到江阴,我26师又阵亡余人。司令,那么多死去的弟兄都在那里看着我们呢,让我们上去吧!”

唐式遵的脸上写满了悲愤、哀伤:“献廷,我们川军自从誓师出川以来,伤亡巨大,可总还有人把我们当成杂牌里的杂牌,看不上我们,不要我们。阎锡山不收留我们,程潜也不要我们,若不是李宗仁慨然要了我们,我们一腔热血,誓师抗战,却几乎成了丧家之犬。冷了弟兄们的心,冷了弟兄们的心那,我这么做,原也是为了你的26师好”

刘雨卿惨笑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刘湘司令长官患病,现在去了汉口,我四川千千万父老打出横幅,欢迎刘总司令回川养病,总司令在临走前,再三交代一定要把川军子弟带好,不要丢了四川人的脸!”说到这,唐式遵面色一正:“刘雨卿!”

“到!”

“我们已经制定作战计划,调动23集团军全部精锐,对芜湖进行突袭,短期内围歼芜湖守城日军,夺回芜湖,打一个振奋全国人心的大胜仗!”唐式遵忽然面色一沉:“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突然要强攻芜湖吗?”

“知道!”刘雨卿点了点头:“为了救回被软禁的刘总司令!”

“不错!”23集团军参谋长,代川军总司令,第七战区总司令刘湘在23集团军行使一切言权和指挥权的周从化面色凝重:

“总司令被戴笠软禁在了汉口,我们已经计划停当,芜湖一旦攻克,成渝两地立即举行军民盛大的祝捷大会,会上一致高呼‘请刘司令长官回川养病’的口号,同时派出代表,乘刘湘自己的炮舰到汉口迎接刘湘。就到到时候,四川派出的代表,以及在汉口造动起来的民众一齐涌入租界,形成一个声势浩大的群众集会,把总司令接到炮舰上,武装送入三峡。这样,让戴笠也束手无策干瞪眼。只要护送总司令的炮舰进入王赞绪部的驻扎区,便是大功告成。”

说着,他来回走动了几步:“所以,这次攻击芜湖,意义重大,之所以调动我23集团军全部精锐,就是为的一战成功!哪怕我23集团军打空了,也一定要拿下芜湖,救出总司令来!”

“我明白了!”刘雨卿大声说道。就到

“献廷,你26师为全集团军前锋,有没有困难?”

“报告总司令,参谋长,没有!”

“好!”唐式遵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你打大场的威风,演一出好戏给我们看看!”

正在这个时候,部下忽然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薛总指挥到!”

“什么?”会议室的里的三个人都怔了一下。

前敌总指挥薛岳?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到了?

唐式遵拿起了军帽,朝头上一戴:“走!”

刚出司令部,就看到薛岳带着几个部下从对面走来,唐式遵急忙上前几步:“报告,第23集团军总司令,参谋长周从化,第26师师长刘雨卿欢迎总指挥视察!”

“我不是来视察的。”薛岳还了一个军礼:“刘师长”

“到!”刘雨卿上前一步,心有些古怪,总指挥怎么会专门叫了自己。

见到刘雨卿,薛岳的语气有些感慨:“献廷,自从在上海一别,你可又老了啊?”

刘雨卿淡淡笑了一下。

寒暄几句,唐式遵想请薛岳去自己的司令部,但薛岳却摆了摆手:

“大前天,31师的防区对面日军方面,忽然响起了枪声,而且打的非常激励。31师的池峰城不知生了什么事情,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不断派人侦察。打到下午的时候,前面侦察的人说,有一支我们的人,正在一次次的对日军防线起冲锋”

几名高级军官一下怔在了那里。

是谁,在这个时候忽然对日军起冲锋?

“电话打到了我这,我经过分析,认为对面我们的那支队伍,他们是在突围!”薛岳的语气便得严肃起来:“而且是从南京方向一路突围过来的!”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从南京方向突围的部队?

薛岳没有理部下惊讶的表情:“你们不要觉得有什么希奇的,南京保卫战我们没有打好,几乎就是溃败,但后来不断有情报传到指挥部,南京城里,仍旧我**将士在那奋勇作战,和倭寇血战到底,而且指挥这支部队的人,叫高将军。你们谁知道这位高将军啊?”

军官们互相看了一眼,迷茫地摇了摇头。

“高将军,我、陈诚司令长官,甚至蒋委员长,翻阅遍了**军官名册,也找不到这个高将军。惭愧那,我**有一个如此能征善战的高将军,我们居然一无所知。”薛岳说到这,语气忽然加重:

“而31师前突围的部队,就是高将军指挥的!”

所有军官都屏住呼吸,听着薛岳说了下去:

“我亲自赶到了31师,正想命令池峰城帮着打出一条通道,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在前线,我在望远镜里看到,那些突围的弟兄,硬生生的用大刀和刺刀杀出了一条血路。前赴后继,舍生忘死!前赴后继,舍生忘死那!”

场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可谁都知道,要想从日军严密的封锁着杀出一条血路来,那是一场多么悲壮的战斗!

“看着他们用大刀和刺刀和日军拼命,我当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薛岳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可这支部队成功了,他们真的杀了出来,一地的尸体,有倭寇的,也有我们自己兄弟的,当看到他们突围成功的时候,整个31师的弟兄们都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6连,归队!

“当看到他们突围成功的时候,整个31师的弟兄们都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当说出这话的时候,薛岳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反而更多的是沉重:

“我和31师的弟兄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天看到的场景。一共416名兄弟,他们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污泥,大部分人都负伤了。但当他们接近31师阵地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个人大叫了一声........”

薛岳发誓自己这一辈子真的都无法忘记那一天所见到的。

当接近31师阵地的时候,领头的一名军官大叫一声:“全体都有,队列整齐!”

才从生与死的战场上侥幸存活下来的这些国军官兵们,很快排成了整齐的队形,那名军官又大声叫道:

“军旗在前!”

队伍自动分开,一个浑身带彩的士兵,手里高高举着一面血旗昂首而出。战旗完全被鲜血染红,上面大部分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正当中那个大大的字,却依旧清晰可见:

“死”!

薛岳看清了,不光看清了这面军旗,还看清了那张在淞沪战场就铭刻在心的年轻面容。

那个年轻的军官走了过来,走到薛岳面前,一个立正:“报告薛司令长官,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6连突围南京,请求归队!”

那一刻,薛岳哽咽,面前这张曾经充满了青春热情的脸庞,现在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憔悴不堪,整张脸都瘦了一圈,疲乏、困顿、营养不良写满在了这张脸上。除了依旧自信而骄傲的语气没有改变!

薛岳缓缓举起了手:“我是前敌总指挥薛岳,批准归队!”

“谢谢长官!”高飞回过了头:“全体都有,队列整齐,齐步,走!”

薛岳也同样大声说道:“全体都有,敬礼!”

其实不用薛岳下令,所有的31师官兵,和薛岳的部下们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手,向这群英勇的中国军人行了最端正的军礼!

每一个人都知道,高飞的那一声“请求归队”的短短四个字里,包含着多少血战、艰辛、流血、死亡.........

他们也都知道,当这416个人活着归来之后,这将会是一支多么可怕的力量!

416个兄弟,416名精兵!

416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416个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的军人!

薛岳缓缓地说着,周围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

刘雨卿的双唇在那不断哆嗦,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高飞真的还活着,自己的6连真的还存在着!

他无法想像高飞是如何做到的。当大场那次最后反击开始的时候,26师所有的官兵都以为高飞一定已经和敢死队员们把自己的骸骨埋在了河对岸的那片阵地.........

自己带着26师突围成功之后,也曾经多次听说高飞还活着,而且正在江阴、在南京抗击着倭寇,他代表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26师,是整个川军!

可是,刘雨卿还是不敢相信。

但现在一切却都得到了证实,高飞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400多个精兵!

一边的76旅旅长朱载堂的身子在那颤抖着,高飞活着,6连还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大场,想到了无锡突围战,想到了26师那些死难的弟兄们。这个坚强的汉子,再也忍耐不住,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总指挥,高飞呢?高飞在哪!”刘雨卿冲上一步,再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急切地问道。

“高飞,我,给你带来了!”薛岳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忽然回头大声吼道:“国民革命军陆军26师76旅151团3营6连连长高飞,出列!”

夕阳西下,不远处,四名中国军人,排着队列,迈着正步走来。

排在最前面的那名军人,手里高高举着一面军旗,所有26师的军官不用看,也知道这面军旗上写的是什么: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死!”

夕阳余辉的照射下,四名中国军人渐渐近了,刘雨卿看清了,朱载堂看清了!

后面左面的那个,一条腿有些微瘸,面色苍老,但却遮掩不住一脸老兵油子的味道,那是老黑!

当中那个,抗着一挺机枪,雄赳赳、气昂昂,那是雷霆!

右面那个,身材瘦小,年纪也小,但却竭力挺直了腰板,死也不给自己的飞哥丢脸,那是金锁柱!

而最前面那个抗着死字血旗的中国军人,脸上写着坚定、不屈,他,是6连连长,中国死神,高飞!

这四个人,是6连老底子里最后幸存下来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从上海一直打到了南京,他们,活下来了!

高飞走到了刘雨卿和朱载堂的面前,立正,然后大声说道:“报告师座,6连,我给你带回来了!”

报告师座,6连,我给你带回来了!

只这一句话,让刘雨卿眼泪“扑哧扑哧”落了下来,让周围的每一个人无不动容,眼眶潮润。

6连,我给你带回来了!

朱载堂忽然一把抱住高飞,嚎啕大哭:“高飞,高飞,你个龟儿子的,你个小狗日的,好样的,好样的!我们都当你死了,都当你们全死了啊!”

刘雨卿也一下蹲到了地上,“呜呜”失声而哭。

刘雨卿和朱载堂的泪,是为高飞和6连流的,更多的,却是为那些死难的川军弟兄流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薛岳背过了身子,悄悄擦抹了下眼睛,自己是前敌总指挥,不能在这些部下面前掉泪,不然,会失了长官的威严。

可是,自己真的想大哭一场。为了高飞,更是为了抗战开始那一个个失去生命的中国士兵!

高飞归来,有高飞这样的中国军人在,中国就一定会有希望!

第一百二十五章 高飞和薛岳

“好高飞啊!”薛岳转过头来,叹息一声:

“根据情报部门证实,高飞之6连,在南京大小战斗不下百起,击毙、击伤日军冈本全少将以下约7oo人,处决、击毙汉奸、伪军数目不详,营救的南京难民、我**之被俘军官无数,仅观音阁大突围,营救人数就近6万人”

四周一片哗然,只知道这个年轻的军官率领着一帮和他一样不怕死的弟兄在南京浴血奋战,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创造出了这样辉煌彪炳的战功!

“高飞!”

“到!”

叫住高飞的那名高级军官面色严肃:“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是新任国民革命军第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

“唐总司令好!”高飞一个立正。

唐式遵冷冷看着高飞:“我也听说过你在南京做的那些事了,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出在了我川军。不过,听说你冒充将军,四处招摇,有这样的事情没有?”

“”高飞无言以对。边上老黑急忙说道:“总司令,其实是这样的”

“我没有问你!”唐式遵打断了老黑的话:“高飞,有这样的事情没有!”

“报告总司令,有!”

“承认了就好,冒充军官这是什么样的罪责?”唐式遵严厉地说完,忽然嘴角露出了一些笑意:“献廷啊,这小子没有给我们四川人丢脸,虽然冒充将军,不过情非得已。将军我们是没有资格给他做的,我看给他弄个少校干干吧!”

刘雨卿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笑意:“高飞,任命你为第3营营长,你带回来的人,都编到你的3营去。”

“谢谢长官!”高飞大声应道。

“休整一下,回头来师部报道!”刘雨卿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给弟兄们找些干净的军装来,弄点热饭给他们吃。”

薛岳独自把高飞叫道了一边:“我要回指挥部去了,送我一程,陪我走走。”

高飞知道薛岳必然有话对自己说,陪在薛岳身边,默默朝前走着。走了一会,薛岳忽然说道:“在南京,想过死没有?”

“想过!”高飞老老实实地回道:“有的时候,一闭眼就会想到,一直在想自己是怎么死的。要么被子弹打死,要么被刺刀捅死!”

薛岳淡淡笑了一下,自己就是欣赏高飞这样的态度,又不怕死,又能打仗,人又不玩虚的,对自己胃口。就到在那想了一下,说道:

“我以前当你死了,不过后来从张灵甫那听说你还活着,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当时就在想,你不该这么早死了,果然天遂人愿”

高飞心有些感动,自己不过是个低级军官,而薛岳这样级别的人居然如此看重自己。

“不光是我,陈诚长官一见到我,也总提到你的名字,说你这样的人才,呆在川军,实在是太可惜了”

薛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高飞一怔,没有接口,又听薛岳说道:

“川军能打,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不过算了,有些事情我和你说了,你也不太明白,还是少知道一些的好。刚才你也看到了,23集团军正在那里频繁调动,知道是为什么什么吗?”

高飞心里知道,这是23集团军独立承担的一次大型军事作战任务,目的只有一个:打败倭寇,救出刘湘!但自己不能说出来,于是微微摇了摇头。

薛岳朝边上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23集团军不经总指挥部批准,要打大仗了。反攻芜湖!总指挥部里的人都知道,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一是因为这究竟是在那里打日本人,二来,刘湘司令的确值得”

说到这,生怕言多必须失,不再说下去,只是拿出了一张东西,递给了高飞:“,这是刘湘的元旦公告。”

高飞接了过来,见这份公告的标题是《长期抗战的四川》:

“今天四川的地位,是一天重要一天。四川出产丰富,人口众多,同时敌人万难以威胁,确是今天最理想的抗战后方。尤其是国府迁到重庆以后,四川日益成为全国政治心;而随着战区之日益扩大,四川也将日益成为全国经济的心。我相信整个四川是一致拥护领袖、拥护政府抗战到底的,同时四川也一定对于前方的给养补充作源源不断的供应和牺牲。我诚恳地希望全国各方面领袖以及全国同胞,大家来巩固充实这个重要的后方,作我伟大的华民族抗战求存的根据地,使四川在政府领导之下,作我民族复兴的根据地。我深信有四川做抗战的一个忠实的后方,也是抗战到底和最后胜利的保证之一。”

这份公告,情真意切,斩钉截铁。刘湘以一个昔日四川大军阀的身份,坚决拥护政府,坚决支持抗战到底!

“刘司令现在在汉口,名为养病”薛岳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所以你在23集团军,前景未必太妙那。对了,你知道委座也曾经知道你吗?”

高飞一怔,委座?蒋介石蒋委员长?

“那天,委座正在对我们说抗战前景,忽然戴笠送来了南京方面的情报,委座看了,显得非常兴奋,举着那份情报对我们说,‘看看,看看,我**将士还在南京奋战,如果多几个高飞这样的人,抗战何愁不胜?何愁不能打败日本’”薛岳说到这里,一下停住,然后说道:

“高飞,来我这吧,到哪都是打日本,我这需要你这样的人!”

高飞知道机会又一次放到了自己面前,跟随薛岳,就等于加入了央军嫡系体系,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但他淡淡笑了一下:

“长官,谢谢你的好意,但千辛万苦,找的就是26师,是川军,弟兄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弟兄们。”

薛岳似乎早就料到了高飞会有这样的回答,他也笑了一下:

“川军多出忠义之士那!好,高飞,我不勉强你,但等你有哪一天想通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找我,我等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3营

“芜湖西靠长江,北、东、南三面均为平原。日军第师团国崎登旅团长率七千余众守卫市区和南、东几处据点。要攻占芜湖,先必须攻克这几处据点。也即是说,只要攻克了这几处外围据点,芜湖便可指日而下。”

在26师营以上军官会议上,参谋长蔡雨时仔细介绍了芜湖作战之方略:

“为什么进行这次作战,大家心里都清楚,大家必须团结一心,奋力作战,以完成甫帅期望!”

说着,看了一下在座军官:“我26师之任务,由黄山地区出击,对芜湖正南五十公里之弋江镇进攻攻击,进而向北挺进至西河镇”

作战任务介绍完毕,蔡雨时随即把话语权交给了师长刘雨卿,刘雨卿面色严肃:

“弟兄们,自从我26师誓师出川以来,在大场,我们几乎打空了;在无锡,我们又几乎拼空了,两次补给,皆都损失惨重!此次作战,为我师抗战以来次主动出击,战必胜,攻必取!我26师军令: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畏尾者,杀!”所有的军官都站起来大声说道。

“坐!”刘雨卿让自己的部下坐了下来:“我川军让人看不起那!阎锡山不要我们,程潜也不要我们,在上海我们打的再好,还是被别人看不起!为什么?因为我们装备差,训练低,在那些嫡系军官们的眼里,我们只能当炮灰使用!这次芜湖攻击作战,我们一定要打出川军的威风来!我26师为全集团军之,谁愿意当我26师之前锋?”

话音未落,就见坐在最末位的一名年轻军官站起来大声说道:

“我3营愿当全师前锋!”

众人纷纷朝那看去,正是新升任3营营长的高飞!

刘雨卿原本就属意高飞,此时见高飞主动请缨,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有一些迟疑。

高飞浴血搏杀,一路从上海打到江阴,再从江阴战到南京,跟着他从南京杀出来的4oo余兄弟,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但却没有得到任何休整,早已疲惫不堪。

而且,这416个兄弟,过一半身上带伤,在这个时候,把3营拉上去当全师前锋,刘雨卿心中实在有些不忍。

看出了师座的担忧,高飞却显得信心十足:“师座,我3营保证完成攻击任务,一旦攻击开始,两个时之内,我给你把弋江镇拿下来!”

“好!”刘雨卿不再犹豫:“张山旦、高飞!”

“到!”

“151团充当全师突击部队,3营充任前锋,我23集团军定于15日准时起总攻,3营突在前面,另外两个营随时准备支援!2个时拿不下弋江镇,军法从事!”

“是!2个时拿下弋江镇,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151团团长张山旦和高飞同时大声答道。

一经散会,刘雨卿却又有些不放心起来,对参谋长蔡雨时和76旅旅长朱载堂说道:“我这颗心还是悬在半空啊。3营虽然拥兵4oo余人,又都是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可他们从南京杀出来,还没有经过怎么样的休整啊”

“我以为此次攻击作战,3营一定能够成功!”朱载堂却对高飞充满了信心:“3营那些兵的作战经验实在太丰富了,师座,你想想,能和倭寇打了那么多仗还活着,这些人早就打成了精兵。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他们已经打成了老兵油子。”

蔡雨时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精兵、老兵到处都有,可敢打仗、能打仗的老兵油子不多,尤其是一整个营全是老兵油子,这样的队伍就真的很可怕了。”

被两个助手如此一说,刘雨卿也不禁出了微笑

“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

老黑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烟,半闭着眼睛,惬意地躺在地上,一边哼着歌,一边大是享受的让金锁柱帮自己捶着腿。

“个老黑,把锁柱当下人使唤!”边上雷霆嘟囔了句。

这话飘到了老黑耳中,老黑得意地说道:“雷霆,你个龟儿子的还别不服气,锁柱这是心甘情愿的帮老子捶的,是吧,锁柱?”

锁柱嘿嘿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手里的频率又稍稍加快了一些。

老黑又把脸扭向了一边:“骗子,我说你这些人怎么老闷闷不乐的?不就是个娘们吗?担心什么?你看我们秀才,两个红那啥子的?”

“红颜知己。”谢依懒洋洋地扔了一句过来。

“对,那啥子知鸡的。”老黑把知己当成了“知鸡”,兴致勃勃地说道:“荆恋雨和符甘一直都没有能和我们汇合,秀才压根就没有提过,这才是男爷们!”

“你懂个屁!”谢依恶狠狠地瞪了老黑一眼:“营长那是把事情放在心里没说出来,哪像你?你知道个屁!”

老黑笑嘻嘻的,也不再去招惹谢依。

谢依轻轻叹了口气。

南京大撤退的时候,他和官依兰失去了联系,作战繁忙的时候,自己没有空去想她,可现在不作战了,心中对官依兰的思念和担忧却愈强烈起来。

一旦落到日本人手里,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看到高飞走了过来,几个兄弟也不站起,躺的躺,睡的睡,高飞也不放在心上,在弟兄们中间坐了下来:

“谢依,你和老黑、锁柱去下弋江镇。”

“怎么,要打弋江镇了?”锁柱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高飞点了点头:“你们去把弋江镇里日军的兵力部署全部调查清楚,15号前回队,记得,必须要弄的清清楚楚!”

几人应了下来,谢依忽然问道:“营长,荆恋雨和符甘可很久没有消息了。”

高飞一怔,暗淡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我现在所想的,只是怎么样拿下弋江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徐州万人集会!!

徐州,1938年1月。

这里一清早就贴满了“赶走日本帝国主义!”、“还我河山!”、“日本人滚出中国!”等等红红绿绿的标语口号。

在徐州城城楼正门上面挂着一幅横幅,上面写着“徐州各界声援前线将士,拥护国府抗战到底”,正门前方,十几张方桌搭成一个临时的台子。

刚吃过早饭,这里己是人山人海,来参加徐州万人大集会的人群不断涌进来,还有小商小贩,卖糖饼的、看热闹的,以及讨饭要饭的也挤在一起。维持秩序的警察也早就各就各位。

万人声援抗战大会开始后,一些政治团体的头面人物和各学校的代表不断轮流上台,有的声泪俱下,发表演说;有的慷慨激昂,领头高呼口号。

台上台下,振臂齐喊,尤其是上海、南京,以及更早的东北等地流亡来的学生和难民,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诉和演唱,使人人为之动容。

演出开始,只见一个衣衫破烂十三、四岁的女子登上台子,扮演起卖唱的歌女。几段凄凄惨惨的东北口音小曲唱得人们直心酸。突然,歌女似乎因饥寒交迫体力不支,昏倒在台上。旁边扮演父亲的汉子从腰里抽出鞭子,上前一连抽了几鞭,喝令歌女起来继续卖唱。歌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实再没有一丝力气了,又倒在台上。父亲又举起鞭子抽去。

人们心里紧张极了,连鞭子划过空气时的呼呼声,鞭子落在歌女身上的卜卜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扮演围观看客的群众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上前制止,喝令这个手里举着鞭子的汉子:“放下你的鞭子!”

台下的人也忍不住了,忘了这是在看戏,一齐高喊:“放下你的鞭子!”

这时,扮演父亲的汉子转过身来,对着台下的观众哭述道:

“乡亲们哪,不是我当父亲的心狠呀。‘九一八’后,日本占领了我们的家乡,**烧杀,无恶不作。我们全家和乡亲们一起逃亡关内,现在是死的死,散的散哇。那一天下着鹅毛大雪,孩子的爷爷姥姥又冻又饿,在北平咽了气。咽气的时候还指着向东飘去的雪花闭不上眼。日本人轰隆隆,机枪大炮,跟着又到了北平。我们只得又逃亡。到了郑州,河南又是大旱,孩子的弟弟熬不过来,饿死在那里了。我原本想去南京,可谁想到南京又已经沦陷了。现在我一家三口逃亡在这里,孩子的妈又得重病,几天没有吃喝了。我们不卖唱,哪有办法给她妈治病救命呀!”

那汉子说到这里己是真情流露泣不成声。那些扮演看客的人也都是真情流露泣不成声,纷纷掏出线来抛到那汉子的面前。台下的人也都抹起眼泪来,一些人也跟着掏出钱来,抛到台上去。台子上的演员和台子下的看客都进入了角色,演戏的不知是在演戏,看戏的不知是在看戏了,连派来维持秩序的警察有的也在一边抹眼泪。

忽然,一阵“打回老家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从台上台下一起喊起来,旁边抹眼泪的警察也一起喊起来。台上台下,呼声迭起。

跟着,一些人又到了台上,一起唱起了“逃亡三部曲”。那“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如诉如泣的歌声,仿佛又把人带到了冰天雪地的东北大地........

最后,是各流亡学府的学生们上台,他们站成合唱队伍,把台子挤得满满的。一起引吭高歌,唱起“中国不会亡”、“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等等慷慨激昂的战斗歌曲。台下会唱的也一起唱起来,不会唱也跟着喊,唱得人人热血沸腾。

台上台下,那“杀!杀!!杀!!!”的喊声震天动地,地动山摇。

来参加集会的政治团体和街道市民越来越多。

集会结束后,又开始整队游行。游行队伍举着大标语,呼喊着口号,所过之处,全是中心闹市,不仅是围观者众,而且不断有群众参加进来。游行队伍越来越庞大,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时间,人数越来越多。偌大一个徐州市,己是万人空巷了。

次后,又以学校为主,师生分成小组,分头到各街各巷宣传演说。以“流浪三部曲”为主题的演唱和“放下你的鞭子”这样的活报剧演出,让徐州市民悲愤不己。

悲怆、激烈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徐州市己经是火山一座。

下午,徐州会战总指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出现在了聚会现场,把万人集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顶点。

“守土抗战,人人有责!”李宗仁在做了简短的开场白后,随即把徐州会战的前景和目前国军各部的准备简略地说了一下,接着说道:

“有人说,我们把东北丢了,把北平丢了,把上海丢了,现在,连南京也丢了,中国的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我要想说的是,中国不会灭亡,抗战,才刚刚开始!

不错,我们的首府是丢了,但即便倭寇进了南京,我们的抵抗也还在继续着!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高飞!”

高飞个他的弟兄们的事迹,从李宗仁的嘴里说了出来,这是高飞的名字,由一个战区的最高司令长官亲口说出,而且是在万人集会这样盛大的场面之中。

人群中不断爆发出惊呼、赞叹、落泪........一个,不,一群英勇无畏的中国军人的形象,就这么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了所有群众的面前。

“中国不会亡!”李宗仁忽然大声说道:“在我们中国,有千千万万个高飞,有千千万万个和高飞一样勇敢的中国士兵,誓死保卫国土,这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职责!”

“中国不会亡!”

随着这声呼喊,现场的气氛一下到达了顶点!

“中国不会亡,抗战万岁!”呼声此起彼伏,震撼大地。

高飞的名字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而这对于高飞来说,是激励,也更是一种巨大责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侦察!

弋江镇。

街上到处都是穿梭的鬼子,抗着刺刀,用警惕、敌视、厌恶的眼神紧张地盯着弋江镇内的每一个中国人。

隶属于第6师团的国崎登支队的日军官兵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才从南京方面传来的消息,“战无不胜”的精锐第6师团,居然在观音阁遭受到了进入中国以来的奇耻大辱,被一小股人硬生生的把第6师团意图屠杀6万中国人的计划彻底打乱。

耻辱,这是不折不扣的耻辱!

而根据最新的情报,这股在南京城里“无法无天”的中国人,已经到达了中国第23集团军中,并且编入到了作战序列之中。

做为和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有着深厚交情的国崎登少将,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辖生。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国人缓步朝弋江镇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两名随从,一个看起来又老又黑,脚还有点瘸,一个看起来又瘦又小,躲躲闪闪。

谢依、老黑和锁柱!

一般对于这样的中国人,日本人是不太放在心上的,这样老的老,小的小,而且中国商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

“站住!”刺刀对准了这三个中国人。

谢依赶紧收住了脚步,从袋里忙不迭的掏出烟了,讨好的递了上去:“长官,我们是商人,进弋江镇做买卖的。”

鬼子推开了谢依手中的烟,一挥手,几名日军上来,仔细检查了谢依三人的身上和行囊,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鬼子还想继续盘问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叫声:“军官阁下!”

朝喊声响起的地方看去,谢依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小野次郎,那个阴魂不散的小野次郎!

谢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为什么自己每次化妆执行任务,总是会遇到这个傻的无可救药的日本士兵?

看小野次郎身上的军装,居然也当上了一个伍长。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小野次郎满脸欣喜地走到谢依面前,一看谢依中国人的打扮,大是奇怪:“军官阁下,您怎么穿着支那人的衣服?”

眼角的余光看到边上的日本兵眼中露出狐疑,谢依不再迟疑,恶狠狠的一个巴掌朝着小野次郎扇了过去:“八噶,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那么你们全都有罪!”

小野次郎一下就被打懵了,但随即“醒悟”过来,捂着火辣辣疼的半边脸:“哈依!”

谢依一口带着地方口音的纯正日语,所有的日本兵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小野次郎在那愣了好大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对几名哨兵吼道:“这是我的支那朋友,放行!”

其实不用小野次郎说,他的部下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老黑和锁柱面面相觑,虽然其后的那些东洋话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但从表情里也都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笨蛋看的太多了,但像小野次郎这样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朝前走了几步,谢依心中究竟有些忐忑不安,:“次郎,你怎么到这来了?”

一说到这,小野次郎脸上顿时写满了兴奋:“军官阁下,您和我可真是幸运,那次在南京,您才走,忽然院子里发生了大爆炸,除了我,我的同伴们都为天皇陛下尽忠了,如果您晚走一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小野次郎喘息了一声:“后来,我被送到陆军医院去养了一段时候伤,准备出院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调令,把我调到国崎登支队”

说着,朝边上看了看,带着一些神秘和感激:“军官阁下,您上次答应要把我调到第6师团,虽然到了国崎登支队,但这一样也是帝国的精锐,我想,这一定是您为我想的办法吧?”

谢依傻了、怔了、懵了。

这个日本人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差点死在自己手里,反而还以为自己帮了他的大忙?

谢依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露出了微笑:“有些事情,你我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对外去说。”

“哈依!”小野次郎大声应了下来:“军官阁下,您这次来,是执行什么特殊使命吗?”

“是的。”谢依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但是我的任务,不能告诉任何人,记得,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一个支那商人”

“哈依!”

谢依忽然觉得这次任务轻松了不少:“支那军队即将对弋江镇发起攻击,这里的布防如何?能不能抵挡住支那军队的攻击?”

“没有问题!”小野次郎一下变得兴奋起来:“在弋江镇,我们有两个中队,火力配置完善”

小野次郎滔滔不绝,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生怕有一点遗漏的地方。

谢依原本还在想着如何去完成这次任务,但随着小野次郎的出现,这一切看来都可以免了。

日军的弋江镇的布置,在什么地方安放着机枪火力点,炮火支援点,小野次郎都说的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遇到小野次郎,也许谢依根本不可能把这些情报得到。

“很好,你是功臣!”谢依一语双关地拍了下小野次郎:“好好干,次郎,我很看好你。将来,你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军官!!”

“谢谢!”被“军官阁下”如此鼓励,小野次郎的眼睛里居然闪动着泪花:“我会的,一定会努力的,如果没有您,我想我做不到这些!”

看到谢依要走,小野次郎急忙说道:“军官阁下,既然又见面了,请无论如何允许我请您喝一顿酒,表达我的谢意。”

“不,等到战争结束后,我请你!”谢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发誓,如果抗战胜利了,自己和这个日本兵还没有死的话,自己一定得好好的请他喝上一次。

“军官阁下,您叫什么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小野次郎冲着谢依的背影大声叫道。

谢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过来:“次郎,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军名虎贲!!

公元1938年,民国27年元月15日,国民政府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国民革命军第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下达大总攻令!

这是在抗战全面爆发之后,川军第一次独立承担大型作战任务,并且是主攻出击!

凌晨3时。

川军各师集结完毕,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亲自出现在担任突击任务之26师全体将士面前。

是夜,火把通明,万余川军健儿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自从奔赴抗战第一线以来,川军将士虽浴血奋战,死不后退,然始终处于守势,伤亡惨重!

而这次,却再不一样。

这一次是主动出击,是大反攻!是南京失守以来,国民革命军的第一次主动攻击!

这一荣誉,再次落到了川军将士身上!

当唐式遵出现在26师官兵面前的时候,上万官兵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吼声:

“反攻芜湖!!抗战万岁!!反攻芜湖!!抗战万岁!!”

声音惊天地、泣日月,经久不息,气贯长虹!!

“弟兄们,26师的弟兄们!”唐式遵的声音在26师全体官兵耳边响起:

“川军誓师出川以来,我们在上海血战过,在江阴苦战过,在南京恶战过,但那都是倭寇打,我们守,今天,民国27年元月15日,我们23集团军,却要大反攻了!”

“反攻芜湖!!川军必胜!!”

这样的呼声再度响彻全场!

唐式遵一挥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随即,唐式遵的声音再度响起:

“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必杀!必胜!我们守,要如铜墙铁壁,攻,要如利箭长矛!这次大反攻,哪怕我23集团军打的只剩最后一个人了,也一定要把芜湖给我拿下来!为了我们23集团军,为了我们整个川军的荣耀!

弟兄们,我唐式遵这半辈子打的仗多了,和四川的军队打,和HONG军打,和中央军打,可从来没有一次战,能像和东洋人打那么让我振奋!弟兄们,这是国战,输了,我们连国都没有了!人有云丧家之犬,可要国战打输了,我们就是亡国之奴!

古人有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些我改动三个字送给你们:

黄沙百战穿战甲,不破倭寇终不还!”

上万将士的呼声第三度响起:

“黄沙百战穿战甲,不破倭寇终不还!”

这声音一直在战场上空嘹亮,唐式遵看着斗志高昂,慷慨赴死的将士们,大声说道:

“谁是敢死突前之士!”

“报告唐总司令!”26师师长刘雨卿上前一步:“我26师76旅151团第3营营长高飞!”

“高飞出列!”

“26师76旅151团第3营营长高飞到!”

“我知道你26师有面死字旗,死字旗一出,人人效死,今天,我代表23集团军,代表百万川军,再赠你一面大旗!”唐式遵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上——旗!”

一名军官手里捧着一面折叠好的军旗,迈着正步走到高飞面前:

“高飞,接旗!”

高飞神色肃穆的接了过来,后面余文正迅速拿着一根旗杆上来,高飞把旗装好,然后手臂用力一扬,大旗呼啦啦招展。那上面写着两个两字:

“虎贲”!

“军名虎贲,战无不胜!”唐式遵厉声而道。

“万岁!!万岁!!”

伴随着唐式遵的声音,万余将士齐声大吼。

军名虎贲,战无不胜!

在这一刻,充当全师前锋的整个第3营,全体416名官兵的斗志、信心、勇气被彻底激发出来。

为一个小小的营亲自命名,这是何等巨大的荣耀!

“军名虎贲,战无不胜!”

高飞的声音在全师官兵耳边响起,他看了一眼在第3营中骄傲挺立的那面死字大旗,又看了一眼虎贲战旗,手中一扬,一把刺刀已经在手。

第3营415名兄弟,都和自己的营长一样,刺刀在手!

高飞卷起左臂袖子,挥动刺刀,刺破手臂,鲜血流出。

第3营全体官兵,卷起左臂袖子,挥动刺刀,刺破手臂,鲜血流出。

高飞把自己的血抹到了战旗上,然后接过了军旗,余文正也把血抹到了军旗上。接着,高飞走到第3营官兵们的面前,每一个弟兄,都把自己的血抹到了战旗上!

这,是一面用416名弟兄染红的战旗;这,是一面全体川军将士、全国抗战军民用鲜血染红的战旗!

这,是一面血色战旗!

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四川父老的殷殷叮嘱,此时在所有官兵的耳畔响起。

高飞手握这面被416名弟兄鲜血染红的军旗,大步走到刘雨卿面前:

“报告长官,第3营完成出征准备!”

“第3营,出征!”

高飞亲自攥旗,厉声而道:

“第3营,出征!”

夜风呼啸,壮士出征;号声悲壮,勇士出击!

在第3营的身后,川军军歌忽然响起:

“男儿乘风破万里,最好沙场死,国辱未雪怎成名,宝刀携出征。抗强权,除国贼,扫夷氛兮征禹域,莽莽长城,出入纵横,大地播英声!”

这是为第3营壮行的军歌,

歌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而朝着前方义无返顾的第3营将士,用同样用歌声回应了自己的弟兄们:

“霜风飘飘边气劲,铁骑拥千群,高举秋卷万重云,屹屹岳家军。抗强权,除国贼,溺仇头兮喋仇血,东靖海氛,西肃胡尘,日战取功勋!”

歌声刺破夜空,何等壮哉!

唐式遵这一刻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立刻变成一名普通的士兵,一齐投入到这让人慷慨激奋的大反攻中!

这次大反攻,本身带着政治意义,但当反攻这一天真正来到的时候,什么政治意义,什么派系斗争却全被抛到了脑后。

在所有军官和士兵的脑中,只有一个信念:

为国死战,决不后退!

公元1938年,民国27年元月15日,即将让全国军民瞩目,激奋人心的川军23集团军芜湖之大反攻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章 反攻,反攻!(结尾蜘蛛有话

“在弋江镇,日军一共有两个中队。”

和3营汇合的谢依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在后方有炮兵协助作战,镇内共有轻重火力点11处,总体来说,防御力量不是非常强”.

仔细地介绍完了弋江镇的布防情况,高飞对谢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弄清楚弋江镇日军的情况也有一些吃惊,和余文正商量了一会后说道:

“我们正面攻击人数上虽然不占上风,但侧翼有151团主力协助,而且为了一战成功,师座已经尽可能的把武器调拨给了我们。而且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如此清晰,此战我看有九成成功的把握!”

“干吧!”一贯儒雅的余文正这时也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憋了那么久的气,也该发泄一下了!”

“干!”高飞用力砸了一下铺在面前的地图:“总攻时间为16日凌晨4时,命令全营2点集结,4时整发起攻击!”

元月16日,凌晨2时。

第3营全体官兵已经进入指定潜伏位置。400余官兵一片静悄悄的耐心等待着最后攻击命令的下达。

两面战旗也和官兵们一样,静悄悄的躺在

天上忽然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增加了突袭的成功可能。

雨似乎成了高飞的吉祥物。在观音阁大营救中,也是在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天降大雨,使营救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而现在这场雨,来的也正是时候。

“又下雨了。”荣光低声说道:“那次在南京,也是这么一场雨”

俞振海抹了一把脸:“高长官能掐会算吧”

“低声!”边上传来了雷霆低低的呵斥,两人赶紧闭上了嘴。

3时30分。

负责侦察的老黑和锁柱摸索着回到了阵地,老黑满身满脸都是雨水汗水:“报告,弋江镇一切正常,东洋人没有任何动静。”

“进入攻击态势。”高飞平静地说道。

“攻击态势,进入!”命令迅速被传达了下去。

枪栓拉了开来,手榴弹拧下了盖子。

3时55分。

“准备攻击!”

“攻击,准备!”

二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弟兄,已经悄悄接近到了离弋江镇日军岗哨几十步之远的地方,手中紧紧握着手榴弹,一动不动。

雨,逐渐下的大了

指针一点一点的走着,当终于停留在高飞需要看到的位置之后,手中的信号枪举起了起来,一颗绿色信号弹冲天而起!

“打!”

二十来名弟兄忽然站了起来,手中的手榴弹如同雨点一般飞向日军阵地。

雨下的正大,日军岗哨已经进入到了屋子里休息,仅有的两个日军,正在雨衣的遮挡下依靠着处在半睡半醒之间。

忽然,连绵不断的爆炸声瞬间淹没了日军岗哨。

“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日军岗哨彻底被炸毁在了手榴弹的轰鸣之中!

“冲啊!”

在高飞的这一声大吼之中,400余弟兄腾身而起,如400只猛虎一般直扑弋江镇。

一个侥幸未死的日军晕头转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有等他清醒过来,一把雪亮的大刀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日军的惨呼声中,无数的人如利剑一般直插敌军!

乱了,整个弋江镇都彻底乱了!

日军慌慌张张的端着枪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中国士兵愤怒的子弹和大刀。

鲜血横飞,惨呼不断!南京沦陷之后队最酣畅淋漓的一次进攻开始了!

反攻!反攻!大反攻!

两个中队的日军,在这样突然而凌厉的攻势之下,彻底乱成了一团,完全失去了方寸。

他们完全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中国士兵冲了进来,盲目冲出来的,瞬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聪明一些的,固守在一些屋子里拼命胡乱的朝外放着枪。

弋江镇里喊声大作,枪声大作。

七、八个日军固守在一处阵地上,一挺机枪不断的在那轰鸣着,子弹飞溅,暂时阻挡住了3营弟兄前进的道路。

“郑逸!”

“到!”

“炸掉它!”

“是!”

郑逸二话不说,朝周围看了一下,如同灵猫一般窜了出去,手脚并用,几步爬上了一处屋子的屋顶。

拔出两枚手榴弹,捆绑到了一起,拉下导火索,轻巧的朝着机枪阵地扔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日军的惨呼声传来。

“弟兄们,冲啊,跟我冲!”

“冲啊!杀啊!杀倭寇啊!”

喊杀声此起彼伏,成片成片的中国士兵冲了出去。

少顷,两面战旗出现在了弋江镇内,一面上面大大书写着一个“死”字,另外一面被鲜血染红的战旗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

“虎贲”!

军名虎贲,战无不胜!

416名精兵组成的第3营,在弋江镇内完全变成了一群杀神!机枪、花机关、驳壳枪,所有的武器都在那疯狂宣泄着火力,打击着自己能够看到的每一个目标。

疯了,这一群冲进弋江镇的人完全疯了。

中国人的血,在此一刻必须要让倭寇用血来还清!

雷霆始终都是冲在第一个的,他的一梭子子弹打完了,正想换弹匣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名举着刺刀的日军恶狠狠的朝自己扑了上来。

雷霆虎吼一声,避开刺刀,抡起机枪一枪就把日军砸倒在了地上,接着机枪不断落下,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日军的身上。

“雷霆,你疯了,还打个死人做什么,冲,冲啊!”老黑从边上闪电一般的冲了出去。

雷霆大口大口喘息着,这才发现地上的日军早被自己打的不成*人样了,他朝日军的尸体上啐了一口,狂后一声:

“杀啊!”

这样的杀声到处可闻,弋江镇里到处可见冲锋着的人,到处可见慌乱躲闪着的倭寇。

南京的血,今日还!

中国人的仇,今日还!

这群久经沙场,无畏无惧的精兵们,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发泄的场所。

在他们的眼里,已经只剩下了两种人:

自己人和东洋人!

这,是1938年的元月16日,反攻芜湖正式由第3营来开大幕!

(明天就要上架了,要进VIP了,按照惯例,会有一个上架通知,不过蜘蛛还是在这提前说一下,因为一般上架通知一出,一般就有许多读者弟兄直接就把本书下架了,未必会去多看一眼通知。

血色战旗更新到现在27万多字了,不快,不过速度也不算慢,可终究还是有上架的一天。平心而论,这样的军事很不讨巧的,看的人不会多,因此,战旗的收藏也是比较低的,对于这一点蜘蛛从写第一个字开始就有心理准备了。蜘蛛只是想拜托弟兄们,哪怕进了VIP了,也别把战旗下架,成不?算是给蜘蛛的一点安慰和鼓励吧。

不讨巧的小说,好的推荐也就少,上架也比别人晚。周3号,当别人的架已经十多天后,战旗才姗姗来迟,和“刺刀1937”一样,用半个月的时间,去拼别人一整个月的新书月票榜。唯一不同的是,刺刀1937是14天拼别人30天,血色战旗好歹多了3天时间。

刺刀1937是以新书月票第11名的成绩收尾的,差点就进了前10,不过没有什么遗憾的,弟兄们尽力了,蜘蛛也尽力了。至于战旗?

战旗还是想拼一下,拿17天去拼别人的30天。

还是一样的老习惯,从13号开始,每天保底更新三章,每多20月票,加更一章,有多少加更多少,就是这样,或许这是蜘蛛唯一能拿来和别人拼的地方。

我就不信,抗日题材的军事小说就真的拼不过别人了,谢谢所有的弟兄们!

希望能有17天的奇迹发生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袍哥

第一百三十一章袍哥(第一更求月票!)

4o分钟,弋江镇之敌在第3营突如其来而又猛烈的冲击下,迅崩溃

此战,击毙日军224人,俘虏1人,弋江镇光复。

干净利落的一场战斗,当151团主力到达弋江镇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弋江镇后的日军辅助炮兵阵地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准备时间

“好高飞”张山旦看了下表,大声赞叹:“规定两个时,4o分钟就结束了战斗给师部电”

随即,一转头道:“高飞”

“到”

“立刻率部,迅向西河镇挺进”

“是”高飞的回答永远都是那样的干脆:“3营,挺进西河镇”

4oo多精兵迅集合,马不停蹄,向西河镇方向挺进。

高飞一边指挥着队伍,一边大声吆喝着,一扭身,看到谢依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看着什么:“谢依,在做什么”

“来了,来了”谢依大声应着跑进了队伍,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周围多看了几眼。

刚才自己检查过了,没有现那个野次郎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他跑了,还是自己在尸体中检查的不仔细

1938年元月16日,国民**军6军第26师第151团第3营仅仅用了4o分钟即光复弋江镇,随即,强行军1o公里,在日军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一举再度攻克西河镇。

当日夜2o点,第3营到达新元,未经任何调整,即以全营之兵力对新元之日军起猛攻。

第3营的弟兄们打疯了,打野了。一天时间,从弋江镇一路打到新元,马不停蹄,争先恐后,简直像在那里比赛奔跑一般。

新元那不断响着枪炮声,第3营的攻击实在是太神了,日军弋江镇、西河镇、新元之间原本有序的联络,短短十几个时内就被3营撕扯得七零八落。

高飞抬腕看了一下表,2o时1o分,他抓过了自己的老伙伴中正式步枪,大叫一声:“预备队,跟我冲”

那些早就等的迫不及待的预备队,一听到这声命令,瞬间如出闸的猛虎一般,吼叫着就向前面冲了过去。

此时外围正在那酣战着,高飞带着预备队一经加入战场,就听到老黑大声叫道:“秀才,锁柱带着他的那个班冲进去了”

“什么?”高飞一怔,随即吼道:“锁柱冲进去了,你们呢?”

“他**的,锁柱一冲进去,东洋人就迅堵住了缺口,我们冲了两次,都没有冲进去”

“他**的”高飞也恶狠狠地骂了句:“给我集中火力,盯着锁柱拉出来的缺口打,3o分钟之内,一定要给我冲进去”

此时,在新元县城内,锁柱带着手下的八名弟兄,依仗着一处临时阵地,正在那里做着最顽强的抵抗。

锁柱其实是不愿意当这个班长的,从到大,自己只有被别人管的份。当初在江阴的时候,自己勉强当了一回班长,结果全班的人都死,自己也差点被东洋人打死。好容易找到了飞哥,飞哥怎么又要让自己当班长?

锁柱唯一的愿望,就是跟在飞哥身边,那自己就什么也都不害怕了。

可是眼前的局面,却逼的自己不得不带着这八名弟兄坚守在这里,一直等着飞哥带着大部队到来。

锁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冲进来的。当新元的战斗一打响,好像是俞振海和郑逸指挥的爆破班,用连续的爆破,炸来了一个缺口,结果突在最前面的自己一看,当时不管不顾,就带着全班冲了进来

“班长,怎么办哟,老子们的人太少了哟”一个士兵一边放着枪,一边叫道。

“是啊,怎么办哟。”锁柱自言自语了句,忽然醒悟出自己才是班长,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飞哥在这会怎么办?

朝周围打量了下:“摇爷,看到那边的屋子没有?我们掩护你,你枪法好,带1个人去那,占领那里,那是个制制高点”

“不去”袍哥出身的摇爷想都未想,躲在一堵矮墙后面,朝外放了一枪:“鬼儿子的,东洋人的火力那么猛,老子去送死哟”

摇爷不太把锁柱放在眼里,当初摇爷在自己的老部队里,早就是排长了,现在到了这,居然变成了一个兵,还要听一个看起来随时都会掉眼泪的屁娃子的话,摇爷不服。

谁想到,这一句话才落,却一下感觉到一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接着锁柱暴怒的声音响起:“你个,老子是班长,老子的话就是命令,再不去,老子枪毙了你”

摇爷一下傻了,所有的弟兄们也都一下傻了,从来都没有见锁柱这样子过

锁柱自己也傻了,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敢拿枪口对着袍哥出身的摇爷?

“成,你个这笔帐,打完仗了老子再和你算”摇爷恶狠狠的瞪了锁柱一眼:“青娃子,跟老子来”

“掩护”锁柱的心“砰砰”地跳着,大声说道。

摇爷说话最守信用,说要找自己算账,一定会找自己算账。

听说摇爷在袍哥里的地位很高,现在在部队里还不要紧,可等到东洋人打完了,回了四川摇爷要找自己算账怎么办?

在那,摇爷一边骂着锁柱,一边带着青娃子冒着敌人的火力冲上了那边的屋顶,端起枪来,略瞄了下,一枪撩倒了一名日军,又骂了一句:

“青娃子,给老子找下锁柱个家在那里,回了四川,老子非好好修理一下他不可”

“哎,知道了,摇爷”

这时锁柱和摇爷两边已成犄角之势,互相配合,一个班在敌人心脏部位临时构筑起来的防线,竟然让日军一时间无可奈何。

忽然,日军的枪声一下停了,锁柱和弟兄们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就看到两门迫击炮拖了上来,接着,炮弹拖着尖利的呼啸声朝着阵地这猛扑而来。

“卧倒卧倒”

炮弹在周围“轰轰”的炸响,弟兄们卧在了地上,忍受着刺耳的爆炸声。

两门迫击炮不断的响着,打击着两处中国阵地,轰炸了好大一会,炮声这才停了下来。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锁柱一边抖落身上的泥土,一边叫道。

弟兄们纷纷进入了阵地,举起了枪,但是奇怪的是,日军并没有急着起进攻。

“对面的中国士兵,立即放下武器,不然你们的同伴将因为你们的愚蠢而失去性命”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弟兄们纷纷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瞬间,每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浑身是伤的摇爷和青娃子,被东洋人给抓住了

锁柱也呆了,那个日军翻译的声音再度传来:“皇军给你们1分钟的时间,不要再抵抗了,看看你们的弟兄吧”

“滚你**够日子的王八蛋”摇爷暴怒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老子是摇爷,袍哥里没有拉稀的”

摇爷尚未喊完,闷哼一声,被日军一枪托砸倒在了地上,摇爷满头是血,但却顽强的站了起来,看到身边的青娃子在那不断哆嗦着,怒喝一声:

“青娃子,挺起胸来,别给四川人丢脸”

青娃子面色惨白,竭力挺了一下胸膛,但双脚却依然在那不停地哆嗦着。

摇爷又是一声暴喝:“金锁柱,袍哥从不拉稀,来呀,打起老子,打死老子别让老子被东洋人糟践了”

这声音传到锁柱的耳朵里,锁柱颤抖着手举起了枪,枪口已经瞄准了摇爷,但锁柱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金锁柱,你还在等什么啊开枪,开枪,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摇爷嘶声力竭的声音再度传来。

“摇爷,摇爷,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青娃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哭着叫了出来。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青娃子低头看了看,鲜血正从自己的心口冒出,他惨笑了一下:“摇爷,救救我”

然后,他软软的倒在了血泊

摇爷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青娃子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子,自己没有儿子,从就被自己带在身边的青娃子,已经被摇爷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过去,青娃子不管做了什么错事,摇爷总会包庇着、纵容着,无限制的溺爱,可是,唯独一样摇爷不能忍:

在日本人面前服软,在东洋人面前拉稀

死了好,死了好,不给自己摇爷丢脸,不给四川人丢脸

“好样的,金锁柱”摇爷悲怆的叫了起来,叫着、笑着:“好样的,金锁柱,老子和你的恩怨,一笔勾销打死老子,金锁柱,把老子打死,老子谢你一辈子”

“摇爷,锁柱欠你一辈子”锁柱哭着,举起了枪。

枪声响了,战场上随即一片肃静。

摇爷和青娃子的尸体就这么静悄悄的躺在血泊中,他们不再会说话了,可是他们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每一个日本人:

这里,是中国人地方,真正的中国人,没有当孬种的

“打啊”锁柱忽然疯狂的吼了起来:“打啊,为摇爷报仇啊”

“打啊,为摇爷报仇啊”弟兄们吼着,叫着,枪声一瞬间响了起来。

这一天,金锁柱誓自己这一生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连克三镇

第一百三十二章连克三镇(第二更求月票!)

“冲,冲进去”

“弟兄们,杀那”

呼啸着,第3营的弟兄们终于撕开了日军的防线,数百弟兄,凶猛的冲进了新元

枪声如爆竹一般响起,冲出来的日军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倒在地,瞬间,又转入到了惨烈的白刃战中。

当高飞带着弟兄们冲到锁柱苦苦支撑阵地的时候,现锁柱正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

高飞认得这两具尸体,一个外号叫“摇爷”川袍哥里的;一个叫青娃子,摇爷待他就和亲生儿子似的。

“飞哥”见到飞哥出现,锁柱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杀了他们,我亲手杀了他们”

他哭的是如此伤心,说话也断断续续的。高飞轻轻叹息了一声,拍了一下锁柱:“有的时候,自己亲手结束弟兄的生命,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摇摇爷和青娃子,在在地下会怪我吗?”锁柱收住了眼泪,但还是抽泣着问道。

“不会,不会。”高飞用力说道:“他们只会感谢你,他们曾经做过东洋人的俘虏,知道做俘虏对于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锁柱,摇爷和青娃子,只会感谢你,只会感谢你”

锁柱知道飞哥这是在安慰自己,但飞哥的话,却让锁柱因为亲手杀死兄弟而震颤的心灵,得到了一丝安慰

新元的日军再度被击溃了,夜21时,3营控制住了大半新元,此战结束,在元月16日这一天的时间里,3营连续三次作战,三战三捷,接连光复弋江镇、西河镇、新元,击毙、击伤倭寇521人,俘虏4人。

21时1o分,26师师部嘉奖3营;21时15分,23集团军司令部通电全军,表彰3营卓越功勋,并在电报末尾再度写上:

“军名虎贲,战无不胜”

虎贲3营,名贯全军

随着新元的被夺取,意味着距离23集团军最终的攻击目标芜湖之门户重地湾址,已经只有十五公里的距离了

这是一个让人惊叹的攻击度。

在高飞主动请缨担当26师全师前锋重任后,刘雨卿和师部指挥人员的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

3营虽然全部都由精兵组成,但南京连续的搏杀,早已让这支部队精疲力竭。回到防区,根本没有得到任何休整,即投入到了芜湖大反攻之中。这样疲惫的部队,能否完成攻击弋江镇的任务?一旦不能按照规定时间完成,对于整个芜湖大反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但是,在大反攻开始之后短短的时间里,高飞和他的3营就给出了最好,也最让人惊奇的答案:

3营非但拿下了弋江镇,而且在一天之内,连克三镇

惊讶、惊奇,已经都不足以表达师部成员的想法。这样的奇迹是怎么产生的?

其实也并不复杂。

416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组成的3营,他们非但作战经验丰富,不怕牺牲,而且已经摸熟了日军的作战方式。

3营打的突然,打的果断,打的坚决,以万全之准备打不备之敌,战必胜,攻必取

9时45分,湾址方向日军开始疯狂炮轰新元,大有反攻迹象。3营迅进入战斗位置,严防日军同样借助夜幕,突袭新元

1o时3o分,151团由后方增援新元,接替3营防御。征战了整整一天的3营,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时间。

暂时撤下去的3营官兵,一坐下来就呼呼睡去,就连151团团部送来的热汤饭,也都没有人再去多看一眼。

11时,76旅旅朱载堂出现在了3营,当他看到面前一幕的时候,鼻子情不自禁的酸了一下。

3营的官兵横七竖八的躺着,头挨着头,身靠着身。天气寒冷,一阵阵的寒风吹来,有的士兵身子微微哆嗦,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睁开眼睛的。

那些端来的饭菜早就已经冷了,香喷喷的饭菜,没有一个人去对它们,相比之下,睡觉对于这些官兵们的诱惑更大。

将士太累了,太累太累了

一不心,朱载堂身边的副官踢倒了一枝步枪,猛然间,不远的一名士兵一下跳了起来,大喊一声:

“敌人上来了,杀”

这一来,一大半兄弟全都跳了起来,当看清了什么状况也都没有,这才重新骂骂咧咧的又睡到了地上。

那名士兵嘟嚷了几声,身子朝地上一躺,呼呼睡去

朱载堂狠狠盯了一眼闯祸的副官。

“长官”高飞和余文正快步走了过来,可才一开口,朱载堂就已经把手指放到嘴唇边“嘘”了一声,带着高飞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别打扰到弟兄们。”

“是”高飞低低应了一声。见到旅长和团长都来了,心里估计有新的情况了。

朱载堂显得非常迟疑,他在踌躇了半天,还是151团团长张山旦帮着说了出来:“高飞,有个新的情况。78旅在我旅起攻击之后,亦对石硊镇起攻击,但遭到千余倭寇,山炮一门,机枪数十挺的抵抗,78旅攻击不顺,被迫转入守势”

高飞一下就明白了,这时朱载堂接口说道:

“师部让我旅立即分兵增援,离石硊镇最近的就是新元了,师部的命令是由新元分兵由西攻击石硊镇,最迟必须于18日夺取石硊镇,完成对芜湖门户湾址会攻之态势”

张山旦也变得迟疑起来:“目前151团正在阻挡倭寇对新元之反扑,我们能调动的只有”

“明白了”高飞爽快地应道:“但请旅座、团座答应我一个的要求。”

“说”

高飞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请允许我们一个时后再出,再再多让弟兄们睡上一个时”

这一刹那,朱载堂和张山旦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这,是高飞唯一的要求,再让弟兄们睡上一个时,仅仅如此

“两个时,我给你个时”朱载堂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两个时之后,集结部队,向石硊镇运动”

这是无比珍贵的两个时,也是最短暂的两个时。

当弟兄们被集合号唤醒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睡眼惺忪,甚至站立的时候都有些跌跌撞撞。

一个疲乏不堪,严重缺乏睡眠的人,好容易得到了休息的机会,却又忽然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这样的痛苦难过,其实许多人都体味过。

“,师部在做什么的事情。”老黑骂骂咧咧,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天打了三仗,又要去什么石硊镇,究竟在那做的什么的事情”

“老黑,归队”余文正呵斥的时候声音并不如何严厉。

他也一样心疼自己的弟兄们,弟兄们实在太不容易了

任务被迅下达给了全营官兵,高飞的眼光在兄弟们的身上一一扫过:“老黑”

“到”

“你为全营之前锋,率领1连之1排、2排,连夜出,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石硊镇,为全营寻找最合适的藏身地点。”

“是”老黑大声应了,嘴里又嘀咕了声:“鬼儿子的,一点都不照顾老弟兄,老子好歹和他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随即,又有些气恼地大声叫道:“1排、2排,都给老子站好了,出,出”

看着两个排的弟兄强打着精神出,一直以来都对老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余文正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

“营长,3次战斗,1连一直都打的前锋,实在太累了,而且老黑腿上的伤一直没有好利索,再让他们”

“老黑是我的老弟兄了,我不把他往死里用,还能把谁往死里用?”高飞的神色有些暗淡:“这里的每一个弟兄,都已经精疲力竭了”

随即定了下神:“全营,再休息3o分钟,都给我清醒一下,3o分钟后出”

弟兄们长长松了一口气,分散开来,检查武器绑腿,找来干净的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下,又胡乱塞进嘴里一点吃的,填补一下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

荣光伸了一个懒腰:“雷霆,老黑那是长官的老弟兄了,腿也还伤着,长官也不体谅一下老黑”

“你懂什么”雷霆瞪了一眼荣光:“秀才和老黑的感情,你不会懂的,这两人一起当过敢死队,一起拼过命,秀才这么照死里用老黑,那是信任老黑”

荣光张了张嘴,似乎还是不太明白,又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是一支早已打的精疲力竭的队伍,从南京打到新元,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战斗着,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流血牺牲。

可是当继续作战的命令下达之后,尽管他们不那么乐意,嘴里满是怨言,但他们依旧无怨无悔的选择了执行。

这,就是真正的军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刘湘

第一百三十三章刘湘(第三更求月票!)

就在23集团军对芜湖起反攻的时候,正在汉口养病的刘湘病情似乎好转了一些。

第一时间,刘湘就叫来了自己的亲信戴高翔。

戴高翔遵命进去,见刘湘靠在床的一端,精神似乎还不错,急忙把刘湘在养病期间,关于对川军整编的意见说了出来。刘湘也好像兴致来了,一面说话,一面从床上半坐起来,说道:

“你们的意见不错,可惜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们。

你们以为这仗就这样打下去吗?不我们要和敌人慢慢地‘磨’,也就是有打有退,不过不能退过宜沙之线。如果退过这线,我们就被塞进洞里了,要出洞来打仗就会困难得多。因此,我想这个‘磨’的时间会很长,不少富饶的地方要丢掉,出兵出粮,只有多靠四川,所以四川当然就要担负作为抗战基地的责任。等把敌人‘磨’疲了,我们就应该起反攻,反攻所需的力量,也大半要靠四川,所以四川还要担任作为反攻基地的责任。

现在我们不能只把两支眼睛看着前方,还要用心想想如何才可以把四川作成反攻基地?我想,可以在四川练几十万大军,作为反攻时的生力军,所以我要留一些部队,作为组织反攻军的基干。这个构想太庞大了,必须中央、地方合力来办,同时还要四川人同心协力,才有成功可能。我想向委员长提出这一建议,如能获得同意,我们就可以一步一步地策划进行,同时我还想找机会和邓锡侯、孙震绪将领,好好地谈一谈,我们要学曾国藩,提振并改变四川人的气质,洗刷那‘川耗子’的丑陋形象。”

“是,我们都明白了。”戴高翔仔细地听着,一一记录下来,见刘湘说完这些话,面色又有一些转白,生怕打扰总司令的休息,正想起身告辞,忽然听到刘湘问道:

“芜湖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起了总攻,刚刚得到的消息,弋江镇已经被我们拿下来了,其余战况,我们正在催促前线部队尽快送上来,总司令请尽管放心好了。”

“放心,放心了。”刘湘轻轻叹息了声,然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高翔,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病究竟还能不能好起来了,可我的话,你务必要记在心中。纵然委员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是的地方,但现在,一切都要以抗战为先”

“”戴高翔声音哽咽,生怕在总司令面前失态,急忙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事后,戴高翔对自己的密友说过:“刘甫公当时在病榻上和我们谈话的情形,犹历历在目,他谈到要在四川训练一支反攻大军时,两眼望着我,好像要我作什么似的,可是又没有说出来”

这后面一句话似乎注定戴高翔后来大半生的经历。

次后,戴高翔先是作了潘文华二十八集团军参谋长,不久又在潘文华的保荐下作了四川省军管区的参谋长,以后也一直作征兵的兵役工作。四川省军管区参谋长这个职务是专门在四川管征兵工作的,是四川省征兵的总负责人。

四川在八年抗战期间出兵三百多万,占了全国正面战场全部兵丁的五分之全国“无川不成军”。四川人民对抗日战争的这一伟大贡献,直接同戴高翔的工作分不开的。

而在戴高翔离开之后,刘湘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想了许久,然后竟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写字台前,拿起纸笔,在那想了一会,然后写道:

“中华民族为了自己的长久生存,对于日本的侵略暴行必须进行坚决的抵抗,这己经是我民长期以来不可动摇的认识了。现在,这一伟大民族的救亡抗战己经开始了。而日乘时侵掠我上海,南京,我长江、珠江、黄河流域的各大城市更不断遭受敌人飞机的袭击。我前方的将士正在奋不顾身与敌人作殊死的战斗,连日来,不断传来他们捷报;而在后方的国民政府,或则组织后援,或则踊跃奔赴前方参战,都有一颗一德一心誓复国仇的气慨。

仔细观察此次战事,中日双方均为生死关头,而我国人民必须历尽艰辛,从尸山血海中求生存,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目前的战争形势是敌人己经打进这家门,是我们同敌人在家门以内的搏斗,我们还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把敌人赶出家门以外,使我们的神州大地,再也没有他们的踪影,所有的不平等条约都要彻底摧毁,这样才能达到中华民族的自由与独立,才能完成总理国民**的目的。

这项艰苦繁难的任务必须由我国四万万同胞的人力和财力共同努力来完成。四川是全国人民期望的民族复兴根据地和战时的后防重地。我省山势之险要,人口之众多,物产之丰富,地下有无尽的矿藏足以成为支持战争的资源,这亦己为世界所公认。故在此全国抗战一经动起来的时候川七千万人民所要担负起来的责任,较其它各省还更为重大。

我全省各军将士应加紧训练,时刻砺兵秣马,奉令即开赴前方,留守者应则巩固我国后方。

各界公职人员和文化知识分子,更应在自己的岗位上集中精力,一致努力于后方政府的组织训练和战时管理建设等项工作

前途的成败,将完全决定于我们自己今后的决心与努力的结际果

我各界人士团结起来我各界人士敢于战而胜之”

当写完这洋洋洒洒的一篇之后,刘湘已经明显体力不支,放下纸笔,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芜湖反攻已经开始了,刘湘鼓励着自己必须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到芜湖大反攻胜利的那一天,坚持到全国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自己要活着回到四川去,一定要活着回到家乡

刘湘在那想着,但衰弱的身体却已经不再接受精神的控制,随后,他开始大口吐血达半痰盂,遂入昏迷。

刘湘的病势迅恶化,到了夜间,仅有时略能点头摇手示意而己。面对此情,主治医师似乎束手无策,竟无有应对。

17日,刘湘复又昏迷。

昏迷中,刘湘似乎看到了誓师出川的那一天,看到了几十万四川民众最最高昂的热情欢呼着川军加入抗战洪流。

昏迷中,刘湘看到了,听到了,他听到那天张澜先生对四川父老们说:

“同胞们:我们大家热烈欢送出去打仗的川康军。他们打仗不是这一次呀,为什么这一次独于要这样热烈的欢送呢?

因为这一次的打仗,完全是正当的,是为着保卫我们老百姓的命,是为着争取国家和民族的生存。他们万里长征,既不是替伟人争洋房子,也不是残杀自家的同胞,却是为着四万万同胞的生存,去争取四万万同胞的生存,去争取四万万同胞的衣食和房屋、田产”

刘湘听到了,他听到自己对四川父老们说:

“军人御辱救国,为尽天职,川军今得献身疆场,为民族存亡而战,洗掉过去私斗的耻辱,是很光荣的”

忽然,刘湘“哎哟”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顿时感觉全身生疼,胃子尤其痛得像有人用刀在乱戳。他想睁开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睁开了一丝缝,周围白茫茫一片,灯光刺得眼睛难受原来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迷迷糊糊看见一些穿白衣服的人站在四周,在这迷糊中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血管己经硬化,输不进血了。”

刘湘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很沉重,于是又闭上了眼睛。这时,他感觉到黑暗正悄悄地侵袭上来,自己的整个身躯,似乎正慢慢融化进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

第二天,1938年元2o日,下午2o时,第七战区司令长官、6军二级上将刘湘停止了呼吸,终年四十八岁。

刘湘,又名元勋,字甫澄,法号玉宪,汉族川大邑人,一级6军上将。老家四川省大邑县安仁镇。他是当时四川近代一世枭雄,在战事中勇猛,外号“巴壁虎”,又名“刘莽子”,他与蒋介石虚与委蛇,生前始终保持四川的半独立状态,军事才能与政治才能均甚老辣。

抗战爆之后,7月1o日刘湘通电请缨,13日再次通电,主张全国总动员,与日本拼死一决。7月25日刘湘令直辖各军、师长,于三日内驰返原防,遵令整军。8月7日刘湘到南京,出席了国防会议,会上各方主战主和犹豫不决,慷慨陈词近2时:

“抗战川可出兵3o万,供给壮丁5oo万,供给粮食若干万石”

1938年1月2o日在汉口去世。死前他留有遗嘱,语不及私,全是激勉川军将士的话:

“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刘湘这一遗嘱,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前线川军中每天升旗时,官兵必同声诵读一遍,以示抗战到底的决心。

而在刘湘病重期间,芜湖反攻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突袭石硊镇!!

第一百三十四章突袭石硊镇!!(2o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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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湘和死亡做着苦苦挣扎的时候,芜湖大反攻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在芜湖大反攻开始之后,78旅奉命攻击石硊镇,但遭到千余日军顽强抵抗,日军依仗一门山炮,数十挺机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死死压制住了78旅前进的道路。

而在此时,才刚刚连续攻克三镇的76旅151团3营奉命增援。

“秀才,秀才”老黑匆匆迎了上来,到了面前,才现叫的不妥:“报告营长,石硊镇那打的非常激烈,78旅连续动几次进攻,连旅长王克俊都到前线亲自督战了。不过鬼子打的那叫一个凶,78旅几次攻击都被打下来了”

高飞皱了一下眉头:“找到埋伏地点没有?”

“找到了。”老黑让人拿来地图:“这里,石硊镇南面三里,有个许家村,这里没有一个东洋人,而且就在东洋人的后面。我已经命令2排抢先控制住了许家村。”

“去许家村”高飞没有任何迟疑:“埋伏在那,等到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从身后给我狠狠的打”

余文正在一边说道:“长官,要不要去通知一下王旅长?”

高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通知,援军不到,师部规定攻击时间日近,必然激起全旅决死之决心,况且,我们只来了一个营,让78旅的弟兄知道,必然认为我们兵力单薄,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容易动摇军心。”

老黑在边上吐了下舌头,这个秀才胆子也算大的了,奉命增援,居然不和此地的最高长官支会一声。这仗要是打赢了倒也算了,可要是打输了的话

石硊镇,78旅旅部。

“增援部队还没有到吗?”王克俊显得有些烦躁。

攻击开始之后,全旅将士接连冲锋7次,上下将士不可谓不卖命,但倭寇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接连的冲锋都被打了下来。

“没有”参谋长摇了摇头:“师部说已经严令76旅立即增援,据说先头部队昨天夜里就出了,但随后就失去了消息。”

“日他**的”王克俊狠狠骂了一声:“没有增援,石硊镇也一定要给老子拿下来把预备队都给我投进去旅部再往前移”

“旅座”参谋长被吓了一跳:“旅部已经接近第一线了,东洋人的炮弹随时都会落到我们面前”

“哪里来的那么多球话”王克俊一下瞪大了眼睛:“老子在大场的时候,东洋人的刺刀就在老子面前晃动,老子身边连个勤务兵都没有现在有兵有将,反而害怕了?前移,都日他**的给我前移”

元月17日。

78旅的第11次冲锋又被打了下来,团长毛鼎元的眼睛红了,在那不断大吼大叫着。

其实毛鼎元非常清楚,全团弟兄已经尽力了,冲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怕死后退的,大家伙嗷嗷叫着就朝前冲。

可是战前的情报出现了失误。

情报上明明说石硊镇只有3oo多鬼子,火力不强,谁想到攻击开始之后,原想着一口气拿下石硊镇的78旅却吃了一个大亏。

对面哪里是只有3oo对鬼子?分明有千余人,而且火力配制极其强大。

吃了大亏的毛鼎元,心里把做情报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可是光骂有什么用?石硊镇是重点,必须要在18号结束前拿下

“旅部呢?旅部的电话还没有接通吗?”

“报告团座,没有”

“日他**的”毛鼎元大声吼了起来:“敢死队,敢死队给老子把敢死队组织起来,冲,弟兄们,组织敢死队,跟着老子冲啊”

“毛鼎元”

身后忽然传来了严厉的呼声。

“谁他**的的叫老子的名字”毛鼎元恼火的一回头,却赫然现正是旅长,赶紧一个立正:“旅座,您怎么来了?”

“老子来给你当督战队队长了”王克俊表情严肃,语气严厉:“连着11次冲锋,石硊镇都没有拿下来。师座就快枪毙老子了毛鼎元,我告诉你,18号结束前拿不下石硊镇,老子先枪毙了你,再自己毙了自己”

“是18号结束前拿不下石硊镇,不劳旅座动手,我自己先毙了自己”毛鼎元又是一个立正:“我正在组织敢死队”

“等等”王克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起望远镜朝对面日军阵地仔细看着,过了一会说道:

“现在对面日军防备严密,这个时候组织敢死队冲锋,只会增加伤亡。命令全团,暂时停止攻击”

毛鼎元一怔:“暂时停止攻击?”

王克俊点了点头:“休息,给我养足了精神。18日拂晓,敢死队在前,一旦敢死队打开了缺口,全天一个不留,都给我冲上去”

“是”毛鼎元大声应着,随即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旅座,援兵还没有到吗?”

“毛鼎元,你还有没有出息”王克俊的声音一下抬高起来:“76旅也在和东洋人打,他**的就我们要援兵?有援兵要打,没有援兵也要把石硊镇给我拿下来”

“是”

许家村,17日夜22点。

整个3营都已经悄悄的拉到了许家村,4oo多兄弟安静的埋伏在村子里,尽可能的不出声响。

村子里的老百姓初看到那么多当兵的进来,都有一些害怕,可等看清楚了是自己的部队,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自从东洋人占领了这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军队出现。

“长官,前面这两天打的好凶。”村长被带到了高飞面前:“也正在向东洋人进攻,凌晨的时候,原本村子前驻扎的东洋人,也都被拉到了石硊镇,现在从这到石硊镇,一个东洋人也都没有了。”

“确认吗?”高飞有些不太放心。

村长拍了拍胸脯:“长官,我拿自己的脑袋担保”

天助我也

高飞心里叫了一声,这时看到余文正从前面赶来:“营长,石硊镇方向的枪声忽然停了。”

“停了?”高飞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师部的命令是18号必须结束石硊镇的战斗,看来,王旅长是准备在最后一天玩命了”

“我们怎么办?”

高飞冷冷笑了一下:“1连、2连推进到离石硊镇最近的地方,由你指挥。3连我亲自掌握,充当全营的预备队”

22点3o分,3营之1连、2连开始向石硊镇方向运动。23点,两个整连进入到指定攻击地点。

23点3o分,高飞亲自指挥的3连,亦到达攻击方位。

4oo多弟兄静悄悄的趴伏在地上,一点声音也都没有。

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1月的雨水打在身上,刺骨的寒冷,疲乏的弟兄们,忍受着睡意和寒冷,默默的等待着。

锁柱的班被放在了突击最前沿。

锁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只不知名的冲,从泥土里奋力挣扎出来,在满是雨水的地上爬行着,当爬到锁柱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锁柱好奇的看着这只虫,睡意和寒冷也因为这只虫的到来而一下被驱散了。

用手指拨动了一下虫,虫子肚皮朝天,但又迅的翻了个身,慌慌张张的跑了。

锁柱笑了,开心地笑了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自己也和这只虫一样无忧无虑的在老家陪着父母呢。也许,也许自己都已经讨上婆娘了。

想到,锁柱又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

公元1938年,民国27年元月18日,拂晓。

2oo名敢死队员被集合起来,人人握着武器,三枚手榴弹,背上背着一把大刀。站在敢死队最前面的,是亲自充当敢死队队长的毛鼎元。

看着弟兄们的装备,王克俊心里一阵酸。

就是这群连续打了11次冲锋的弟兄,就是靠着简陋的武器,他们必须要为全旅打开一个缺口。

弟兄们是用老掉牙的步枪,大刀片子,去和日军的大炮、机枪拼命

在大场的时候是这样,在石硊镇这里也是这样。什么时候,川军也能有自己的重火力?

“弟兄们。”王克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按理说,我应该拿一箱大洋上来,可是我没有,我除了一块怀表,身上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但我拜托你们,全旅能不能在今天拿下石硊镇,就看你们的了”

毛鼎元上前一步:“旅座,别说了,弟兄们懂,下命令吧”

王克俊长长吸了口气:“敢死队,出”

2oo个弟兄,在毛鼎元的指挥下,开始悄悄的向石硊镇之日军阵地接近。

在这一路之上,太多78旅的弟兄们倒在了这里,太多的鲜血,把这一路之上染红。

雨水,一滴滴的打在爬行着的敢死队队员的身上。

就在快要接近日军阵地的时候,日军阵地上的机枪猛然响了起来。

一看突袭企图被现,毛鼎元狂吼一声,奋力站起:

“弟兄们,冲啊”

2oo敢死队员,纷纷从地上跃起,手中的手榴弹奋力扔出,抽出背后的大刀片子:

“冲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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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一不小心,刚才把138章错当成135章发了出去,发现的早,立刻改了过来,但有几个自动订阅的兄弟,实在对不起你们了麻烦站内短信联系。)

1938年元月18日,国民**军陆军第26师78旅对石硊镇之敌发起敢死冲锋

200名敢死队员,如同200把出鞘的利剑,呼啸着朝敌人阵地冲了上去。

这些士兵毫无疑问是勇敢的,早已经做好了把自己生命扔在这里的准备。

但是,日军的机枪也在同一时刻响了起来。

200弟兄前赴后继,踏着弟兄的尸体顽强的向前挺进着。

手榴弹成排成排的扔了出去,爆炸声里,陆军26师的战旗迎着黎明的曙光高高飘扬

声声的爆炸声中,敢死队的弟兄们一层层的朝前涌去,当又一排手榴弹扔出去后,日军阵地终于被炸开了一道缺口。

“弟兄们,杀贼啊”

毛鼎元一声狂呼,抽出背后大刀,第一个冲进了日军阵地。刀光闪动,鲜血横飞

剩下的一百多个弟兄纷纷冲了进去。大刀是倭寇最害怕的克星。敢死队的兄弟们娴熟的舞动着大刀,一刀一刀消灭着每一个能够看到的日军

勇者无畏,壮士无惧

当最后一个日军倒下,38个最后的敢死队员,浑身都是鲜血的站在了阵地上。

162个弟兄永远的长眠在了这里,再也不会醒来可他们,终究还是胜利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毛鼎元发出了一声嘶吼,一把抓过了那面被鲜血162名弟兄鲜血染红的军旗,奋力舞动:

“弟兄们,冲啊,冲啊”

就在这个时候,机枪,却忽然又疯狂的吼叫了起来

毛鼎元一个踉跄,他看到自己身上被打满了弹孔,鲜血正顺着弹孔流下。他看到,日军隐藏在正面防线后的隐蔽火力点一起开火,无数机枪纷纷响起。他看到,敢死队们劫后存生的弟兄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倒在了血泊之

他还看到,正在欢呼着向阵地冲来的78旅的弟兄们,成片成片的在鬼子的机枪下瞬间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杀,杀啊”

毛鼎元死死驻住军旗,不让自己倒下,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前方

“杀杀”毛鼎元的身子顺着旗杆慢慢滑倒,但很快,他又用满是鲜血的手,扶住旗杆,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自己是一名军人,自己是敢死队队长,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又是无数的机枪子弹打到了他的身上,毛鼎元怔怔地看着前方,忽然拼尽全力大吼一声:

“弟兄们,冲啊”

毛鼎元的尸体,一直那么死死的站立着,那面26师的军旗,也那么傲然的迎风飘扬

军魂不死,则国家不死

“毛鼎元”王克俊亲眼看着自己这名忠诚的部下,就这么离开了自己,他嘶声力竭的叫了一声,泪流满面。

他哭的不仅仅是一个毛鼎元,是200敢死队员,是冒着日军机枪一层层倒下的78旅弟兄们

“弟兄们,都不活啦,冲啊,冲啊冲上去,和小鬼子拼啦”

王克俊的声音在阵地上响起,在冲锋着、死亡着的弟兄们中响起,久久都不散去

许家村,3营阵地。

当石硊镇的枪声响起之后,高飞还在等待着,冲锋的命令并没有从这个年轻的营长嘴里下达。

弟兄们都不知道营长在等什么

高飞的嘴唇紧紧抿着,他还在那里等待着,他知道日军的指挥官并不低能,石硊镇内一定还有日军的预备队。

他必须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一战成功

“营长,78旅的敢死队正在冲锋”一台从提军手里缴获来的步话机,传来前面侦察兵的声音,侦察兵的声音忽尔焦急,忽尔兴奋,整个人都被吸引到了战场里:

“冲,冲啊好,好冲上去了,冲上去去报告,敢死队占领了日军阵不好,鬼子还有隐藏火力点完了,完了敢死队全完了营长,78旅的弟兄们疯了,他们在冲锋,营长,78旅需要援兵”

“营长,打吧”

“打吧,营长”

身边弟兄们的声音纷纷响起。

高飞一把抢过了步话机:“日军呢?有增援没有?”

“没有,没有等等,等等好多鬼子,好多鬼子出动了”

高飞扔掉了步话机,整了一下军帽:“吹,冲锋号”

吹,冲锋号

高亢嘹亮的冲锋号响起,那些已经在这潜伏了近十个小时的3营弟兄,纷纷从地上弹起,呼啸着朝前冲了过去

锁柱是第一个冲出的

锁柱还是害怕,子弹打在身上的感觉,锁柱知道,疼,真疼,疼的让人受不了

可再疼还是要冲为了给自己吃过巧克力的小雨,为了要收拾自己的摇爷,为了所有所有已经永远离开自己的弟兄们

怕,也得冲

谁让自己是一名军人?

民国27年元月18日拂晓,26师78旅对石硊镇发起决死冲锋,200敢死队员全部阵亡,78旅攻击再度受阻。

凌晨5时30分,埋伏了整整一个晚上的76旅3营,在日军主力全部被吸引到正面防线的情况之下,忽然从日军后翼发起突袭

这是日军最害怕的事情。

日军指挥官已经做了后方被偷袭的准备,但是正面防线78旅的攻势实在太猛了,迫使日军指挥官不得不把拿来做预备队的部队拉到了正面防线。在自己的后方,仅仅留了一个小队的日军防御。

仅仅用了一个冲锋,充当尖刀使用的1连就突破了日军防线

高飞看到了,他看到了那面虎贲军旗正在日军的阵地上飘扬他又整了一下自己的军帽,拿过了中正式步枪:

“预备队,出击”

早就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的3连弟兄,当听到营长终于下达这一命令的时候,呼啸着、呐喊着,如潮水一般冲了出去

“杀杀啊”

石硊镇里,响起了3营弟兄们响彻苍穹的呼声。

腹背受敌的日军,一下子被打懵了,他们混乱的从正面防线抽调兵力,又混乱的企图阻挡住3营的攻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3营冲进了石硊镇,冲进了日军的阵地

“旅座,看,看啊”

78旅的一名军官指着石硊镇,兴奋而疯狂地叫了起来:

“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冲进去了”

王克俊看到了,听到了。石硊镇里,响彻着中国士兵的喊杀着,飘扬着一面面军旗

他收起了手枪,一把接过了毛鼎元留下来的军旗,拼命挥动着,大声呐喊着:

“弟兄们,援兵到啦,冲啊”

78旅的弟兄冲了进去

踏着战友的血,踩着战友的尸体,他们冲了进去

日军在两面夹击之下,完全被打乱了。他们在川军弟兄的大刀之下,成片成片的死去,而越来越多的中国士兵,涌进了石硊镇内

高飞也冲了进来,手中的刺刀如同蛟龙一般翻飞,不断夺取着一个个日本人肮脏的生命。

“飞哥飞哥”锁柱匆匆跑了过来:“那里,日本人有挺重机枪,伤了我们好些兄弟了。”

高飞在周围一看:“郑逸,跟我来”

郑逸带着十几个兄弟,跟在高飞后面,来到了锁柱说的那个地方。

日军的重机枪在那拼命吼叫着,死死封锁着弟兄们前进的道路。在后面,是一间木屋。

不需要高飞下达命令,郑逸和爆破班的几个兄弟悄悄的从两边摸了过去,埋设好了炸药,等了十几秒,爆炸声轰然而起,整个阵地,瞬间被淹没在了烟雾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郑逸和他的弟兄们猛然站起,手中的手榴弹雨点一般的扔了出去。

机枪阵地,一下沉默了下来

“冲啊”高飞第一个站起,如同猛虎一般冲出

“冲啊”跟在他后面的,是锁柱,是所有的弟兄

高飞一枪捅死了一个在地上挣扎的日军,冲上几步,一脚踢开了木屋的门。

两个日军怪叫着扑了上来,高飞轻巧的朝边上一让,刺刀前递,准确的扎进了一名日军的胸膛。接着又快捷无比的拔出,一脚踢飞了另一名日军,手起刀落,惨呼声中,这名日军也倒在了高飞的刀下。

高飞冷冷的朝前看去,一名日军大佐手里紧紧握着指挥刀,凶狠地瞪着高飞。

“你自杀吧。”高飞嘴里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八噶”也许是日军大佐听懂了高飞在说什么,举起指挥刀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杀”一个“杀”字石破天惊的从高飞嘴里冲出

刺刀雪亮,鲜血暴溅

日军大佐手中的指挥刀落地,倒退几步,低头朝下看去,胸前一个血洞,血正遏制不住的朝外淌出。

“现在,你想自杀也没有机会了”高飞嘲讽地笑了一下,然后从枪下拔下刺刀,一步步朝日军大佐走了过去。

日军大佐惊恐地看着这名人,又惊恐的看到刺刀朝自己的脖子这挥来。

看着血泊中抽*动着,然后逐渐不再动弹的日军尸体,高飞又轻蔑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这里。

被高飞杀死的这名日军大佐,叫佐口雄,日军国崎登旅团旅团长国崎登少将的表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兵近芜湖!!

第一百三十六章兵近芜湖!!

石硊镇的日军,在两面夹击之下,终于力不能支,开始溃败,一部分向芜湖方向的卡子口逃走,一部分向湾址逃去

78旅顺利占领石硊镇。

至此,在芜湖大反攻开始之后,26师第一阶段作战预定计划全部完成。

76旅连克弋江镇、西河镇、新元,78旅夺取石硊镇,对湾址形成包围夹攻之势。

石硊镇的枪声还在零零落落的响起,围剿残敌的战斗还在继续进行着。

但石硊镇里到处可见的,却已经不再是那些可恶的东洋人,而是一个个疲惫、满身血迹,但却依旧威武雄壮的中国士兵

高飞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弟兄,面色严肃。

这样的胜利,在高飞看来并没有多少值得炫耀的地方,正面的拼杀实在太惨烈了一些。

78旅阵亡、负伤近千弟兄,完全是凭着一股血气在那冲杀。尽管在装备和训练程度上完全不如日军的情况下,这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但是,在战前情报工作严重失误,千余敌人防御的石硊镇,在情报人员的情报中居然变成了只有300人。而且日军拥有山炮、机枪阵地密布、以及构筑有暗堡这些对于攻击方来说性命攸关的情报,78旅竟然一无所知。

更加要命的是,在78旅第一天攻击受挫之后,王克俊极力呼叫的弹药方面的支援,一直到石硊镇光复之后,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

装备、训练不如对方,可以靠着勇气和血性来弥补,但是情报、后勤方面的严重滞后,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得到有效解决。

这是川军的致命伤

他们不缺乏敢死之士,不缺乏忠诚热血的军人,但先天条件不足的他们,注定了在现在以及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能依靠人命却填补这些缺陷。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尽量的弥补上这些问题?这是高飞沉思的地方

如果说石硊镇之战中有亮点的话,那么就是高飞选择了以许家村为突袭地点,并且选择了最佳的出击时间,以一个营的微薄兵力,避免了78旅的更大伤亡。

但是,一个营的力量毕竟太渺小了一些

远远的,看到78旅旅长王克俊走了过来,他走的很慢很慢,脚步也很沉重,手里,抱着一个军人的尸体。

“全体都有,立正”

随着高飞的命令,身边的弟兄们都站直了身子。

王克俊走近了,高飞也看清了,他的手里,捧着的是毛鼎元团长的遗体。

“旅座”高飞轻轻叫了一声。

王克俊的身子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高飞,没有说话,又捧着毛鼎元的遗体,脚步沉重,吃力的朝前走去。

高飞带着弟兄们,默默地跟在了王克俊的身后

来到了石硊镇的镇中,王克俊这才把毛鼎元的遗体轻轻放了下来,端端正正,手脚非常的轻,就好像毛鼎元并没有离去,只是在那熟睡一般,而王克俊,生怕惊醒到了熟睡中的兄弟

毛鼎元的身上,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军装,那是王克俊亲手帮他换上去的。自己的兄弟,走,也要走的干干净净

久久的凝视自己的兄弟,王克俊从腰间缓缓的拔出手枪,举起,手指扳动,枪声,“砰砰”的在石硊镇的上空响起

走好,我的兄弟

在26师完成预定目标之后,23集团军发起全线猛攻

19日,26师以朱载堂旅两团之众攻占湾址,并破坏了经过湾址的江南大铁道,断绝了芜湖和宣城之敌的联系。

同时,左翼王克俊旅攻占了石硊镇西北方向十五公里的三山镇后,23集团军前进指挥部立即移驻该地。至此,芜湖城只剩城西南近郊的卡子口、白马山和长江边上的鲁港三个外围据点。

芜湖城己经近在咫尺

19日日,23集团军调整部署,准备再接再厉全线发动强攻。

当晚,各部官兵饱餐一顿,士兵们又用洗脸毛巾包了一毛巾的菜饭拴在腰上,准备作为第二天的早午餐后向各据点前进。

卡子口是横挡在通向芜湖西南方向的一座近东西向的小山,东西长约五里,上面布置有三层防线,每层都架设有铁丝网,最上一层有山炮两门,共有日军千余人防守。

白马山位于卡子口和长江边上的鲁港之间,有敌人二千左右,有山炮十门,一方面可以支援卡子口,另一方面可以支援鲁港。

而攻击白马山的任务,则交给了144师,连续作战的26师,被调整为总预备队。

为了对付卡子口和鲁港这两处敌人,144师张德昌团和李唐团在当日黄昏悄悄摸到卡子口山坡下埋伏。以师工兵营隐蔽清除隘口的铁丝网等障碍。唐映华团则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绕道从左翼小路攀登上白马山埋伏。

20黎明,张李两团从埋伏点一涌而出,突然对卡子口之敌进行仰攻。唐团也从侧面冲杀出,进攻到白马山敌人的主阵地前,敌我双方在阵地前反复冲杀。

敌人的战略机场就在南京,乃频频出动飞机反复轰炸和扫射,又以大炮和长江内军舰舰炮向我猛轰,张团第二营营长陈协阶在冲锋中阵亡,李团曹之盘营长负伤,阵前我军陈尸四百余。

.在前线督战的144师副师长范子英命令手枪营长高少安率两手枪连增援卡子口,对他说道:“前进有生,后退打背”

又命邱团长率两个营支援白马山。范子英双眉倒竖,猛的一巴掌拍在指挥所的桌子上,说:“不攻下卡子口和白马山,决不收兵”

与此同时,147师石照益旅的李楷、吴守权两团也从左侧面攻上白马山,并与144师的唐映华团汇同向敌主阵地攻击。

此时,老天爷也似乎刻意捣乱,天降大雪,各部在大雪中冒着弹雨不顾伤亡向前冲锋,白马山守敌终于在我强攻下支持不住,遗尸大片后开始向北溃逃。此时又有我夏奇峰团攻上北山,四团人马一起猛力扫清白马山顶残余据点。

在卡子口的张、李两团己经突破前沿,一部己攻入顶端附近。

进攻鲁港的147师章安平旅周瑞麟团经过苦战,己将港外的抵抗力量消灭攻近鲁港。敌人慌忙将鲁港附近的公路桥及铁路桥炸毁,退缩在港内防守。

作为第二线的146师己向前移动到白马山、鲁港附近,相机增援前线,准备接替第一线部队继续向前攻击,继续给予敌人以狠命的打击,进一步扩大战果。

随着南面和西面得手,23集团军近三个师的迂回部队按计划向城东迂回前进。148师己渡过青弋江绕过芜湖城南面,势如破竹般扫荡沿途敌人,正在芜湖城东面迂回包抄。孟浩然旅己经尾随148师渡过青弋江,田钟毅旅正在渡江,准备协同一四八师从东面进攻芜湖和防止敌人的增援。

经过五天来的战斗,23集团军攻势凌厉迅猛异常,己基本上扫清了芜湖城的外围据点,以近十倍之力形成了对日本守军的包围之势。

21日临晨,23集团军继续进攻,卡子口、白马山的日军己被完全击溃,范子英踩着敌人的尸体登上白马山制高点,留下了一句名言:

“白马山已经在我脚下,请求继续攻击”

张德昌团己经绕到鲁港的右后方,鲁港己被我军包围并同芜湖隔绝开来,芜湖城郊最后三个据点完全扫清。

23集团军己经完全兵临芜湖城下,除西面长江水道外,己将其南东两面包围,日军已成瓮中之鳖。在白马山高地登高一望,芜湖大街尽收眼底,克城就在一、二日间了。

此时,23集团军调动充当总预备队的26师投入前线,准备对芜湖发起最后攻击

而接到命令的刘雨卿,迅速命令各部向芜湖方向前行。各团、营长官眼看芜湖垂手可得,无不兴高采烈,只有3营营长高飞,却一直紧紧锁着眉头,似乎怏怏不乐。

余文正有些奇怪,芜湖唾手可得,怎么营长反而不高兴起来?

高飞心里的话,没有办法对部下去说。

他再清楚不过,反攻芜湖,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很快,变故就会出现。在自己所知道的那段历史上,正在23集团军全军将士士摩拳擦掌,准备再接再厉对芜湖发起最后总攻之际,忽然接到集团军总部急电,称:

“刘湘司令长官于一月二十晚八时病故于汉口万国医院。”

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当头轰顶官兵闻此噩耗,战心全失,又得薛岳通知,日军增援部队两个师团己经向前开进。于是围城之师受命撤出战场,反攻芜湖功亏一篑。

对于高飞来说,没有比这更加痛苦的事情了,自己清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即将发生什么,但以自己一个小小的营长身份,却又无力去改变什么。

不,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尽管不能改变一切,但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在局部改变芜湖会战的结果

高飞在心里这么想到,自己一定能够想到一个最好的办法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打上一个漂亮之战!

第一百三十七章打上一个漂亮之战!(第三更求月票!)

“诸位”

在23集团军紧急军事会议上,唐式遵显得意气飞扬:“自从我集团军反攻芜湖以来,连战连捷,接连恢复弋江镇、西河镇、新平、石硊镇、卡子口、鲁港、白马山,接着会攻湾址,又大获全胜,芜湖近在咫尺,此皆诸位奋勇杀敌所为”

说着,清了一下嗓子:

“在本次攻击作战之中,我26师76旅151团3营表现卓著,一日之内,连克三镇,可谓神。又不顾疲劳,彻夜行军,会攻石硊镇之敌,大捷。特奖营长高飞一百元兑票一张。高飞”

“到”特意被叫来参加23集团军高级军官会议的高飞大声应着站了起来。

一张一百元的兑票交到了高飞手里。

“谢谢长官”高飞拿着兑票,坐了下来。但这兑票拿在手里,却是如此沉甸甸的。这上面,染了多少弟兄的鲜血?

“下一阶段的目标,将以我23集团军全部力量,强攻芜湖”唐式遵仔细讲解了下一阶段的作战任务。而正讲到兴头上的时候,一名副官忽然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把一份电报交到了唐式遵的手里。

唐式遵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浑身也都颤抖起来,过了一会竟然颓丧地坐了下去。

会议室里的所有军官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高飞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唐式遵把手中的电报递到了参谋长,刘湘之心腹周从化的手里,周从化草草一看,两行清泪居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过了一会,忽然痛哭失色,大叫一声:

“总司令”

唐式遵轻轻按了一下他,然后重新站了起来,语气缓慢低沉:

“诸位,民国27年1月2o日,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刘湘总司令,因病医治无效,于汉口医院病亡”

只这一句话,顿时让整个会议室里的军官如同青天霹雳,难以相信。

反攻芜湖为的什么?为的就是把总司令救出来,可现在总司令竟然去了

几个军官再也忍耐不住,和周从化一样,嚎啕大哭。

这些在战场上铁骨铮铮的川军将领,在倭寇面前死不退缩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哭的肝肠寸断。

一名叫冯远化的上校一边哭着站了起来,哽咽着说道:“我等反攻芜湖,皆为总司令之故,今总司令仙去,还要我等做甚?冯某跟随总司令七年,总司令待我恩厚。今总司令既然故去,冯某焉敢独活?诸位保重,努力杀贼”

说着,在所有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竟然掏出枪来,对着自己太阳穴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冯远化一头栽倒在了会议桌上。

所有的人都呆在了那里。

刘湘曾经救过冯远化的命,又一手把他提拔到了这个位置上,这次反攻芜湖,冯远化是最为积极的,此次刘湘不幸病亡的消息传来,冯远化居然烈性如此,以自己的一条命追随刘湘而去。

而这也是高飞没有想到的,川人性烈如此

“都不许死,都不许死,留着一条命,去打倭寇”唐式遵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来人,把冯上校的遗体带出去,好生安葬”

冯远化的遗体被带了出去,但是硝烟味和血腥味还在会议室内弥漫

收起悲痛心情,唐式遵知道已经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还未等他调整好思路,又见一名副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报告,根据可靠情报,日军两个师团正在向芜湖方向运动,不日即可到达芜湖”

唐式遵面色再变。

刘湘之死绝对隐藏不住,一旦被23集团军的弟兄们知道,必定军心大乱,士无斗志。而在这个时候日军增援部队即将到达,势必将造成更大的被动。

“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唐式遵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一旦在日军增援部队到达之前我们还无法打下芜湖,那么我集团军势必处于危急状况撤退,我决定立即撤退”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唐式遵说的没有错,在这样的情况下撤退势必是最好的选择

军心浮动,强大之敌正向此处而来,这仗还怎么打?

“唐总司令,诸位”26师师长刘雨卿站了起来:“一旦撤退,强攻芜湖计划将成泡影,我军数日努力,巨大伤亡,皆将成无用之功功亏一篑,何其痛哉”

看了他一眼,唐式遵说道:“刘师长,话,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目前的形势怎么办?”

刘雨卿一时语塞,边上高飞身子动了一下,想要言,但一想在这样的高级军官会议上,已经破例参加的自己是没有说话权利的。但这一切都落到了唐式遵眼里,唐式遵说道:“高飞,你有话说?”

“是”终于等到说话机会的高飞站了起来:“我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撤退是必然的,否则将会使我23集团军陷入灭顶之灾,但”

“但是什么?”唐式遵追问道。

“但是,不能就这么撤退”高飞也不再顾忌什么,大声说道;“日军的间谍无处不在,我相信他们甚至比我们先知道刘总司令病逝的消息,而两个师团的日军朝这里压来,也将使日军有恃无恐这是日军占优势的地方,但也是日军的致命弱点”

“哦?”唐式遵一扬眉毛:“说下去”

“是”高飞一挺胸膛:“日军既然有恃无恐,我军又开始撤退,必然不会把我军放在心上。我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打一下日军”

所有军官的注意力都被高飞吸引了过去,高飞说道:“请唐总司令允许我到地图上说话”

“来吧”

高飞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指着上面朗声说道:

“可以一旅甚至一师的力量,放慢脚步,诱使日军追击,然后在西河镇摆出一副狙击态势,但是这个阻击,必然是真打,大打,要把日军的真火给打出来,让他们不想追也得追而我集团军主力,则在弋江镇到口子岭一带设伏,等到日军追兵一到,以有备打不备,以绝对优势之兵力打击绝对劣势之兵力,吃掉这股追击日军这么做,一是不使我芜湖反攻空手而回,二是大长我川军和国人信心士气,三是告慰刘总司令在天之灵”

唐式遵微微点头:“你说的真打、大打是什么意思?”

高飞精神大振:“担任阻击的部队,为了要使日军上当,必然是打的最艰苦,最惨烈的部队,应有付出巨大伤亡之决心”

“日军除了芜湖的国崎登支队,又有两个师团增援,这两个师团怎么办?以我军的力量,是无法对付那么多敌人的。”周从化收起悲痛心情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高飞早有了答案:

“总司令,参谋长。分兵可派一到两个师的力量,在芜湖周围游击,威胁芜湖,迫使日军不敢以全部力量追击,但这同样也是件艰苦的差事”

见唐式遵不断点头,面上却又显得犹豫不决,高飞趁热打铁,说道:“总司令,参谋长,这仗若是打好了,指挥这次战役的,必然名垂千古日军侵略我国以来,我**的第一次大胜仗,极有可能就由我23集团军创造”

这话一下说到了唐式遵的心里,这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他的目光从23集团军高级将领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诸位,以为如何?”

“我看可行。”

“下决心吧,打它一下,我23集团军必然名动全国”

“打吧,唐总司令,为刘总司令报仇,为我川军长脸的时候到了”

一众高级将领纷纷嚷嚷的声音,让唐式遵下了最后决心,他猛然站了起来:

“打”

“打”字一出,会议室内一片欢腾,刘湘去世的悲痛也暂时减少了许多。

唐式遵随即说道:“谁愿意承担游击芜湖,吸引日军注意力的任务?”

“我”说话间,144师副师长,代理师长范子英站了起来:“我144师愿意担此重任”

“好,范师长,一切拜托了”唐式遵说了,语气又变得沉重起来:“谁愿意承担阻击日军的任务?”

会议室里一下沉默下来,这一任务实在是太难了。既要阻击住日军,又要让日军上当,而且,伤亡之惨重是必然的。

“这办法,是我师的人提出来的,这个任务,就让我的师来完成吧。”

刘雨卿的声音轻轻响起,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同僚:“唐总司令,我们在上海大场打过,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次了。”

唐式遵用力点了点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承担起这样的任务,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

他长长吸了口气,对刘雨卿鞠了一躬:“刘师长,谢谢,谢谢,我代表23集团军全体将士谢谢26师”

说着,猛然一抬头,大声说道:

“诸位,我们就打上这么一仗,告慰刘总司令在天之灵,告慰全体阵亡将士在天之灵,让倭人闻我川军之名,从此之后闻风丧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兄弟

第一百三十八章兄弟(4o月票加更)

(家里在忙些事情,4o月票加更晚了一些,对不起。蜘蛛说话算数,每满2o月票加更就到。弟兄们,月票来的更加猛烈些吧,谢谢)

“升旗”

随着26师师长刘雨卿的这一声喊声,三面旗帜缓缓升起,上万26师将士肃穆以对。

正当中的一面,是青天白日满地红,左面的一面,是国民**军6军第26师军旗,右面一面,是代表着数十万川军将士抗战到底决心的“死字旗”

旗帜缓缓升起,刘雨卿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三面旗帜,然后大声说道:

“念,总司令遗嘱”

上万将士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三面旗帜,伴随着旗帜的升起,一齐大声念道:

“余此次奉命出师抗日,志在躬赴前敌,为民族争生存,为四川争光荣,以尽军人之天职。不意宿病复,未竟所愿。今后惟希我民,在中央政府及最高领袖蒋委员长领导之下,继续抗战到底。尤望我川中袍泽,一本此志,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以争取抗战最后之胜利,以求我中华民族独立自由之目地。此嘱,刘湘”

这是刘湘在死前写给川军的遗嘱,而升旗念刘湘遗嘱,也成为抗战期间,川军出征前必做的一个过程。

刘雨卿转过了身子,面色凝重,语气沉重:

“弟兄们,总司令去了,他到仙去的时候,想的还是抗战,想的还是怎么把倭寇从中国赶出去弟兄们,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能做的事只有一个,继承总司令遗志,誓死抗战到底,誓死保卫国家,决不辜负川军荣耀”

“誓死抗战到底,誓死保卫国家,决不辜负川军荣耀”上万将士齐声呼道。

“我要说的,只有这些。”刘雨卿的身子挺的笔直:“剩下的,你们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

说完,刘雨卿转过了身子,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

“3营,集合”

“集合,3营”

3营的老弟兄,新增补进来的弟兄,迅被集结起来,高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今天,师部给我们增补了一部分兵力,我3营,现在把我算在内,一共有6o2人。一个营,有6o2人,弟兄们,这意味着什么?”

“完了。”别人没有回答,老黑已经叫了出来:“完了,完了秀营长,又是什么苦差事倒霉差事了吧?”

高飞没有生气,脸上却闪过了一丝笑意:“知我者,老黑也不错,给我们加强了那么多兵力,这是我3营从来没有过的,在我川军之中,也甚是罕见的确有苦差事,倒霉差事要落到我们头上了胍子村,就是我们的防御阵地”

“我的个亲妈哟”老黑一下叫了出来:“空空旷旷,没遮没挡的,长官,这怎么守啊?东洋人一个坦克过来,能把老子们全都碾死”

整个3营也都唧唧喳喳的开始议论起来。

在芜湖大反攻开始,对西河镇进行攻击之前,3营是由南往北攻,胍子村是日军的后方,没有任何战略意义,而现在,则是日军由北向南攻,胍子村一下就变成了必守不可的第一线。

正如老黑说的那样,胍子村一览无遗,地势开阔,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御的天然阵地,日军完全可以舒服的在这一线摆开兵力。

但是,胍子村一旦落到日军手中,日军则可以从容的在此布开炮兵火力,从容的对西河镇进行炮火压制,从而让西河镇防御战变得困难万分。

这一点,刘雨卿清楚,高飞清楚,日军也同样清楚。

“任务就是这样。”高飞收起笑意:“从大场到芜湖,我3营从来就是打的最苦、最难的仗,从来就是流血牺牲的,我这个营长,就是前几任营长为国捐躯之后拣来的,现在,师部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两个字,完成但”

高飞停顿了下:“但是,苦仗恶仗要大,巧仗一样要打怎么个巧打法?我会和各级长官说明。现在,士兵解散,两时准备,排以上军官,跟我到营部开会”

军官们跟着高飞进入了营部,每名军官的脸上都显得非常紧张、郑重。这是3营归队之后,打的第一场防御作战。

“为什么要打这场防御战,以后你们会知道的。”高飞并没有把23集团军定下的作战计划告诉弟兄们,而是说道:

“现在我们考虑的,是怎么用最好的办法,来打好这场阻击战”

说着,让人把地图挂了起来:

“大家看,胍子村地形开阔,不利防守,日军可以从容进攻,老黑说的没错,坦克一开上来,就能碾死我们一片,但日军在芜湖没有那么多坦克,就算有,在空旷地带,我们一样可以狠狠的给他来上一下

胍子村的西面,是茶树村,那里以前有一大片茶林,但荒废很久了,我去看过,之前中原大地军阀混战,战乱频生,谁还有空去种茶叶?早就荒废了,臭不可闻,一个活人在里面呆上半天,能活活熏死”

军官们都不知道营长怎么会忽然说到了这,高飞微微笑了一下,面色忽然一正:

“我,就要把主力放在茶树村,放在这片茶林里由茶树村出去,是死路,没有任何战略价值,这点日军比我们更清楚,谁也不会把主力放到死路上,但我偏偏就要他们想不到主力在茶树村,等到日军进攻最激烈的时候,全营主力由茶树村杀出,截断日军,分而消灭那么,在正面阻击,吸引敌人的胍子村,就成为了重点里的重点。而在胍子村,我将只放一个连加一个爆破班”

老黑正在那里喝茶,一听这话,一口含在嘴里的茶一下喷了出来,全都喷到了衣服上。边上所有军官都把头转向了老黑,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个高飞最好的兄弟。

“长长官,营座,我的营长大人”老黑的声音都有些哆嗦起来:“你,你不会又让我去守胍子村吧?”

“知我者,老黑也”高飞嘴角露出了笑意。

“我**先人板板,我**个秀才,掉啥子酸袋子”老黑一下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他**的好事从来没有轮到过我,倒霉事情全给我,你把老子直接拉出去枪毙算了”

高飞尽情的让老黑泄着,一点也没有生气。自己太了解老黑这个人了,一个当初听到枪声,就缩在最后,打了几年仗,皮都没有擦破一个的老兵油子,现在忽然屡次要承担起打苦仗,打恶仗的任务,的确会有一些不适应。

但高飞更加知道,老黑骂归骂,恨归恨,但交给他的任务,一定会去完成的。

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只因为老黑把高飞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最值得信赖的兄弟

果然,老黑骂了几句,恼怒的坐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在那嘀咕着什么。

“1连和爆破班,由老黑全权负责,2连、3连和新成立的特别战斗队,由我亲自掌握。各部,下午2点出,进入指定作战区域”高飞的声音里斩钉截铁:

“诸位,打一个漂亮战,给全国人民看看”

散会的时候,雷霆经过老黑身边的时候忽然问道:“老黑,你老家具体一点在哪?”

“做啥子?”心情恶劣的老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平时闷葫芦一样的雷霆,却难得的坏笑了起来:“等你这次阵亡了,我好帮你去通知你家里人。”

“我雷霆,都和秀才学坏了滚蛋,滚蛋”老黑暴跳如雷,雷霆却早笑着走开了。

“老黑。”高飞从后面跟了上来。

老黑狠狠地瞪了高飞一眼:“秀才,你有种就把老子给逼死了,那算你的本事,要不然,等到抗战胜利后,老子,老子和你没完”

“把部队分成两个部分,节序抵御。”高飞却忽然说道:“我估计日军的进攻开始不把你放在眼里,会比较松懈,一旦吃了苦头,一定会疯狂反扑,那时候才是恶战的开始。一定要让鬼子以为主力都在胍子村了。”

“知道了。”老黑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

高飞看了一下老黑:“心,别阵亡了,将来我还得靠你们这些老弟兄”

老黑怔了一下,接着长长叹了口气:“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一点油皮都没有擦伤过,后来打从认识了你,好日子就算是过去了。在上海,老子一条腿差点废了,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

说着,又重重地叹息一声:“秀才,我也知道你难,没有多少人可用,算了,算了,当老子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都还给你。”

高飞的心里充满了对老黑的感激。

面前的这个兄弟,脏话连篇,整天吊儿郎当,倚老卖老,可是当自己弟兄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从来也都没有含糊过。

也许老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一定是一个最好的兄弟。

老黑忽然问道:“秀才,你说我们能活到抗战胜利后不?”

“我不知道。”高飞摇了摇头说道:“但我知道抗战一定能够胜利”

第一百三十九 锁柱成亲 (上)

第一百三十九锁柱成亲

“那边,那边,你,那边给老子再加固一些”

“锁柱,你在干啥呢?带着弟兄们去西面再给老子把战壕挖深些”

锁柱大是不满的朝老黑那看了一眼:“就会支使别人,当个小破连长神气的和什么似的,飞哥当连长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大的派头”

才下的血,冷的让人哆嗦,老黑坐在一处矮墙下,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壶热腾腾的茶,脚下是个小火炉。b

老黑一边往火炉里加着炭,一边喝口热茶:“弟兄们,都给老子加紧干那这东洋人说到就到,战壕挖的不深,第一个要了你们的小命我说锁柱,你在嘀咕个啥子呢?啥子叫最高长官?老子就是这的最高长官等你个的啥子时候当上最高长官了,那和老子就是一样的待遇。”

边上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吃吃的笑了起来,身强力壮的,赶紧的帮着弟兄们挖战壕,设障碍,大姑娘小媳妇的,帮着端茶送水,上了年纪的,赶紧把弟兄们带来的饭团给端去热了,怎么着也得让弟兄们吃饱了才能打鬼子是不?

打从鬼子进了这,村里的人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好容易把**给等来了,怎么着也得盼望着他们别把这再丢了。

村长一边给老黑加满了热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长官,您这是中央军吧?”

“是,当然是”老黑扯起谎来脸从来都不会红:“正经的中央军,嫡系,什么叫嫡系你们懂吗?就是蒋委员长的心腹。我说村长,知道我们长官不?高飞,高将军。知道啥叫天子门生不?我们长官就是蒋委员长的天子门生”

“我的个妈呀。”村子里最见多识广的村长也忍不住惊呼起来:“这还了得?蒋委员长的门生?我就知道我们芜湖附近,有个对,叫戴安澜的,在**中当啥旅长,也是个大官了吧?长官您认识不?”

老黑哪里知道什么戴安澜,但“旅长”还是知道的,这个旅长可比自己吹嘘的“高将军、天子门生”高飞的职务要高多了。可吹牛的诀窍在于既然已经吹开了头,就一定要把这牛皮继续给吹下去:

“认得,当然认得。我们高将军的拜把子兄弟”

一看村长脸上一脸的尊敬和崇拜,老黑赶紧说道:“这我可就说给你一个人听,千万别传出去了,我们高将军和戴戴安澜都不喜欢让这事给别人知道。”

村长忙着点了点头,可又有一些疑惑:“长官是怎么知道的?”

“高将军和戴安澜是拜把子兄弟,我可是高将军认的大哥”老黑大言不惭地说道。

村长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起身,回自己屋子,过了会,拿了一壶酒,两只杯子,给老黑面前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敬了老黑:“长官,咱们来了多少人?这里能守住吗?”

“能,当然能守住。”老黑两杯酒下肚,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知道我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吗?十万,十万大军你说这东洋人能好得了吗?”

“哎,那这样我就放心了。”村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在另一头,年轻的锁柱早已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孩子们围了起来,锁柱那张依旧稚嫩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神色。

“长官,长官,给我们说个打东洋人的故事呗。”孩子们乱哄哄的围着锁柱。

锁柱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己明明一肚子的故事,可这张笨嘴就是说不出来

今天的锁柱,换上了飞哥帮他准备的一身崭新军装,看起来神气的很,大姑娘看着锁柱,谁都不好意思说什么,可那些已经成了别人媳妇的女人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围着锁柱,嘴里啧啧的连夸着锁柱神气,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姨一迭声地说道:

“瞧瞧,瞧瞧这小伙子,多精神这怕还不满18吧?”

“快17了。”锁柱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哟,还不到17呢”婆姨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周围也是一片的惊呼:“这么小就当长官了,可了不得了。小长官,还没有成亲吧?”

一声“小长官”,让锁柱心里一紧,他似乎又回到了南京,又想到了小雨正拿着一块巧克力,递给了自己,然后告诉自己:“小长官,这是巧克力,给你吃”

锁柱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口袋,那吃剩下的巧克力还在,打从小雨去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舍得动过这块巧克力

“我瞧那,准没成亲。”边上又有快嘴的嚷了出来。

“可不,可不。光顾着打仗了,哪能成亲呢。”

“我看干脆就在咱们这找个就得了。听说,四川都是山沟子?蒋委员长带着政府去那,往山沟子里一蹲,东洋人就是有几百万人都找不到。小长官,我们这多好啊,等把东洋人打跑了”

“不”锁柱却忽然说话了:“我们四川不是山沟子,四川大着呢,漂亮着呢,要多美就有多美。蒋委员长去那,不是躲东洋人的,而是指挥我们打东洋人的”

“哎哟,哎哟,小长官急了。春妹子,纯妹子,我看,你干脆嫁给我们小长官得了,将来打跑了东洋人,当个四川媳妇”

一阵哄笑声响起,春妹子啐了一口,脸上红扑扑的。

这群乱嚼舌头的,春妹子心里想道。可再一想,爹娘还几天还在念叨着要给自己说一门亲,但以前相了几个都不满意,要真能嫁给面前这个小长官,自己乐意。

人家是打东洋人的大英雄,那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上长官了,自己嫁给他,是高攀了人家。

以前随爹娘去过芜湖,听过一回书,说的就是四川。听说那什么什么“天什么之国”的,漂亮,地大,真去了四川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自己一个大姑娘家,这样害羞的事只能放在心里想想罢了

“哎,我说锁柱啊。”老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瞧人家姑娘家就不错,我算你大哥,给你做个主,干脆就在这里成了亲得了。”

这一来,哄笑取闹声更加大了,一个个婆姨都春妹子朝锁柱这推,春妹子一边笑骂着,一边拿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锁柱。

锁柱那叫一个害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要是飞哥在这就好了,一准能给自己做主。

老黑倒把这事当真了,站了起来,正想说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一看,是高飞带着几个卫兵来了。

哄笑声一下停止,老黑和锁柱急忙迎了上去:

“秀才飞哥”

“阵地布置得怎么样了?”高飞下了马,问道。

老黑带着高飞检查了下阵地,那边俞振海和郑逸也过来,介绍了下炸药埋设情况。高飞满意的点了点头。

“哎,秀才,你来的正好。”老黑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正好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你看到那边那个幺妹子了没得?让我们小锁柱娶了她怎么样?”

高飞一怔,也弄不清老黑的话是真是假,这时候那群大媳妇小媳妇中年媳妇的都围了过来,听说高飞是个“大官”,一个个都七嘴八舌的说要把春妹子嫁给小长官。

春妹子一张脸红的和什么似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的是这群嘴碎的真把这事当真了,担心的是万一这位长官不同意怎么办。

“秀才,这次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老黑在高飞耳边说道:“我们都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人,我这一把年纪了,无所谓,可锁柱家就他一个,万一我是说万一,总得给他父母留个孙子下来”

高飞点了点头,自己这一些人,都是随时随地会阵亡的,这本来是军人的职责,也算不得什么,可要能留下一个后代来,自己也算能对他们的家人有个交代了。

何况锁柱,自己一直都是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的。

“锁柱。”高飞忽然板着脸叫了声。

“到”锁柱大声应了跑了过来,有些害怕:“飞哥,不,营长,你别听老黑瞎说。”

高飞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别和我说这些,你就说,让你娶人家姑娘,你乐意不?”

锁柱张大了嘴,飞哥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问这个?这可让自己怎么回答?

“3营1连1排1班金锁柱班长”高飞一下提高了声音。

“3营1连1排1班金锁柱到”

“现在我以长官的身份问你,你愿意娶人家姑娘不?这是军令,必须老实回答”

“我”金锁柱张了半天嘴,这才悄悄的点了下头。

“大声回答”

“是,喜欢”

又是一阵哄笑声,锁柱的脸红了,春妹子的脸更加红了。

高飞又板着脸转向了春妹子,“叭”的一个敬礼,唬的春妹子手足无措,高飞这才说道:

“春妹子,你愿意嫁给金锁柱班长吗?”

春妹子目瞪口呆,天底下哪有这么问一个大姑娘的

第一百四十章 锁柱成亲(下)

第一百四十章锁柱成亲(下)

“春妹子,你愿意嫁给金锁柱班长吗?”

高飞的声音又响亮又严肃。

天底下这么问的,也只有高飞这么一个。

春妹子一个大姑娘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怎么回答?

“报告长官,春妹子说她愿意”

这个时候,边上传来了老黑公鸭一般的嗓子,哄笑声不知道第几次响起。

高飞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老黑,去春妹子家提亲去”

七嘴八舌的起哄声,一众大媳妇小媳妇不大不小的媳妇,推搡着锁柱和春妹子朝着村子东头走去。

春妹子半是抗拒,半是情愿,又偷偷瞧了锁柱一眼,心在那砰砰的跳了个不停

春妹子的家就住在村子东头,她爹娘老实了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做人,就春妹子这么一个闺女。

打从东洋人进来之后,听说那些东洋人在南京做尽了坏事,不知有多少黄花闺女被那群畜生给糟践了,春妹子的父母就担心自己的宝贝闺女也落得这么个下场,一直在那寻思着能把春妹子给远远的嫁了。

可春妹子别看是个村里妹子,眼界高,心气高,脾气又倔强,横也看不,竖也看不,把个老俩口愁的和什么似的。

正在家里长吁短叹,忽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老俩口赶紧站起身来来到外面,大吃一惊,就看到几乎一条村子的人都来了,簇拥着几个军官。

最前面的那个军官走到老俩口面前,一个敬礼:“大爷好,大娘好,我是国民**军6军26师76旅151团3营少校营长高飞”

“长官好,长官好”春妹子的父亲孙实全唬的话都说不清了。

自己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当兵的长官向小老百姓敬礼的?别是有什么祸事找上门了吧?

再看跟在后面,竭力想躲在人群,又偏偏被那帮婆姨推出来的女儿,心里更是害怕。

战斗一触即,高飞不想多说一些废话,开门见山的把来意全部说了出来,直把老俩口听的目瞪口呆。

这算是怎么回事?这算是个什么提亲的办法?

“大爷,大娘,我在的这样做实在唐突了点。”高飞大声说道:“但我们都是军人,说话不喜欢转弯抹角。眼下日军即将对胍子村起进攻,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去请媒人、下聘礼,只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大爷大娘如果乐意,我们今天就把婚事办了,如果不乐意,我带着我兄弟掉头就走,绝不黑你们添乱子”

老俩口脑袋昏沉沉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又见高飞转过身去:“春妹子,你过来”

春妹子羞答答的走了过来,高飞表情严肃:

“春妹子,金锁柱是我兄弟,我们就和亲兄弟一样,他要能娶了你,我打心里开心,可有一些事情我不想瞒你。我们都是军人,随时随地都可能阵亡,也许今天你们成亲了,明天锁柱就可能不在了”

见春妹子和一众百姓将信将疑的样子,高飞大声说道:“金锁柱,把上身衣服都给我脱下来”

“是”锁柱虽然不知道飞哥要做什么,但还是大声应道。

眼看锁柱把上衣一件件脱下来,春妹子的脸又红了,但好奇心却又驱使她朝锁柱那看了去。

当锁柱脱去最后一件衣服,一片惊呼声从百姓们嘴里传了出来。

锁柱的胸口上,一道触目惊心疤痕,就这么爬在那里

“这道伤,是在上海时候,被日本人打的,差点就要了锁柱的命”高飞指着那道伤口:“锁柱命大,硬是活了下来。后来在江阴,阵地上就剩下了锁柱最后一个,他抱起炸药包就要和敌人同归于尽,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他现在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

我说这些,不是要炫耀锁柱的战功,而是要告诉你,春妹子,好运不会一直陪伴着锁柱,下一次锁柱不会再那么幸运,他也许会倒在东洋人的子弹下,也许会倒在东洋人的刺刀下,你会变成一个寡妇”

“别说了,长官。”春妹子忽然说道,她的脸也不再红了,走到父母面前:“爹、娘,我想嫁给这个人”

一个姑娘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但纯妹子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如果说之前本来只是大家的戏言,春妹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一个之前从来也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到后来锁柱的长官兄长拿这事当真了,春妹子虽然心动,但却还在犹豫;一直到现在,春妹子真的下了决心:

自己,一定要嫁给锁柱,不管锁柱将来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父母还在迟疑,春妹子什么都不在乎了:“爹、娘,让我嫁给锁柱吧,我给他生娃,生一大堆娃。他要活着等到东洋人跑了,我想方设法都要把他留在咱们胍子村,给您二老送终,他要不肯,我和他哭,和他闹。可他要死了,我给他守寡,守一辈子的寡。我带着我们的娃去四川,到公公婆婆面前去尽一个当媳妇的责任。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么个女儿好了。”

说着,眼泪顺着春妹子的眼角流了下来。

周围的婆姨们汉子们,悄悄的转过头去,悄悄的擦着自己的眼眶

锁柱哭了,这次不是伤心的哭,而是幸福的哭,自己能有这样的媳妇,值了,这一辈子都值了

老黑哭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娃子?可惜自己老了,要是年轻几岁,自己拼着老命,也要和锁柱抢一下春妹子当自己婆娘。

高飞哭了,他在心里哭了。多么可爱的老百姓?他们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朴实、动人

“哎,哎,娃,别哭,别哭”孙实全和他老伴慌了,一把抱住了闺女,眼泪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们答应,答应”

“金锁柱”高飞一声大喊:“春妹子的爹妈,就是你的爹妈,给爹妈磕头”

锁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孙实全夫妻急忙把锁柱扶了起来:“姑爷,起来,起来”

村长兴冲冲地说道:“拣日不如撞日,我看就在今天把婚事办了吧。”

顿时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村子里穷,村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孙实全家更穷。但村子里的村民,却竭尽所能的拿出了每一件孙家嫁女儿用的着的东西。

打从东洋人来后,胍子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今天好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件喜庆的事,怎么着也得好好热闹一下。

除了站岗放哨、监视日军的弟兄,整个1连的人都来了。

喜事,天大的喜事,3营多少时候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锁柱的爹娘都不在身上,高飞和老黑临时充当了锁柱的长辈,接受了新人的敬茶,喝完了茶,高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布包给了锁柱:

“锁柱,春妹子,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里面有两块大洋,是老黑送的,还有一百块钱兑票,是我得到的奖赏,都给了你们,当成我们和整个3营的贺礼吧”

“谢谢飞哥”锁柱和春妹子接了过来。

“开宴”

外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也没有什么新娘要回避了。锁柱拉着春妹子的手,一齐来到场子里,轮番给大家敬酒。

高飞大口喝完了一碗酒,放下:“锁柱,春妹子,按理说我这当哥哥的不能早走,但是没有办法,军情紧急,我必须要走了。锁柱,我给你一天的假,一天后,进入阵地”

“是”

老黑在边上阴阳怪气地说道:“放啥子假哟,阵地就在胍子村,这锁柱可算是安下家了,白天打东洋人,晚上回去搂新娘子。”

“哄”的一下,宴席上轰然大笑。

高飞忍住了笑:“老黑,喝完了这顿,滚回你的阵地上去,丢了一寸阵地,是我兄弟我也照样翻脸”

公元1938年,民国27年元月22日,在西河镇胍子村,年尚不满17岁的金锁柱,和16岁的当地村民春妹子成婚。

战火弥漫的战场,因为这桩婚事而冲淡了一些战争带来的惨烈。

国的老百姓永远是最善良最可爱的,而正是有了这些老百姓的支持,抗战才能够持续进行下去。

高飞不会忘记这天,老黑不会忘记这天,锁柱更加不会忘记这天。

在这一天,锁柱长大了,他成了别人的丈夫,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还会成为孩子的父亲。而这也意味着锁柱身上又多了一份责任。

在未来的战场上,锁柱或许还会哭鼻子,但当他想到在自己的家里,还有一个媳妇需要自己去保护的时候,他会变得更加勇敢。

其实,保护这个国家也就等于在保护自己的家。

把日本人阻挡在战线之外,和侵略者浴血奋战,有的时候并不需要讲太多的大道理。

这,是1938年的元月22日,西河镇阻击战也即将开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伯爵之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伯爵之子”(拜求月票!)

“国崎君,你做的非常好,在数倍于己的敌人攻击下,在芜湖被数面围攻的情况下,能够一直坚持到援军到来,很了不起”

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坂垣征四朗显然对国崎登在芜湖之战的表现非常满意,对自己爱将的表现也是大为赞赏。

“谢谢师团长阁下夸奖。”国崎登也是志得意满:“这次能够成功迫使支那军队退兵,并不完全是我的功劳。”

“你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点,非常好。”坂垣征四朗点了点头:“此次作战,除了帝国士兵英勇奋战之外,刘湘的意外身亡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蒋介石是坚决和帝国作对的,而刘湘也是坚决与帝国为敌的,尽管两人之间充满了矛盾,但是在战争这一问题上,两人都保持着相同的态度,这都是之前我们所忧虑的

但是,刘湘的死改变了这一切。川军一向以刘湘为,从川军出川,到上海、南京,几十万川军其实都一直处在刘湘的指挥下,现在刘湘一死,川军群龙无,他们的败退也是意料的事情了”

国崎登认真听着,接口说道:“现在,在芜湖外的十几万支那军队,正在大幅度撤退。根据情报,支队26师和144师,担任断后以及骚扰袭击。”

“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坚决把川军打垮,不然他们迟早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坂垣征四朗面色凝重:

“目前援军已到,我的方案是,集两个师团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歼灭骚扰作战的144师,由你负责突破川军26师防御,死死咬住支那第23集团军,尔后歼灭”

“哈依”

坂垣征四朗在那想了一会,还有一些不太放心:“国崎君,支那人是狡猾的,要谨防他们使诈。在追击的过程,如果他们断后部队抵抗的不激烈,或者是一打就跑,那么,必须严格注意他们是否有埋伏”

国崎登仔细的听着,认真的记在了心里。

尽管他对师团长阁下的话深信不疑,但是对队的战斗力,他还是充满了小觑的,十几万人尚且无功而返,有何况他们是在溃败的途,能有什么做为?

一切,都在按照高飞的设想进行着。

1938年元月22日,正准备围攻芜湖的十数万**队,因为刘湘的意外身亡,被迫撤退。

同日,日军以第五师团为主,对在芜湖一线游击作战的144师进行围剿,以国崎登旅团为主力,紧紧咬住第23集团军,企图一举歼灭。

大戏,在芜湖拉开大幕

处在攻击最前线的,是野田谦吾之步兵33联队。

这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

而对于野田谦吾大佐来说,能否完成坂垣师团长和国崎旅团长的任务,关系到自己的荣誉和声望问题。

做为整个联队的前锋,藤本桥队被分派为前锋扫荡任务。

和自己的联队长一样,藤本桥同样也是傲慢而不可一世的,在他的眼里,即便**队打到了芜湖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元月23日,国第23集团军全部撤离芜湖,同日,日军开始大举追击。

从芜湖到湾址,藤本桥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这也更加增加了他骄狂的本性。

“少佐阁下,前面即将到达西河镇一线。”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藤本桥拿起望远镜朝前看了一会,什么也都没有现。

“在西河镇前一共有两个支那人可以用来抵抗的地点,一个是胍子村,一个是茶树村,胍子村地势开阔,并不利于防御,茶树村则没有任何战略价值,出去之后也是一条死路,所以支那军队很有可能在胍子村一线布置防御阵地”

听完部下的分析,藤本桥并没有如何在意:“联队长阁下说过,一定要防备支那人的阴谋,命令部队放慢脚步,把侦察队给我叫过来”

等了一小会,侦察队匆匆来到了藤本桥的面前。

“报告少佐,侦察队小野次郎奉命前来”站在藤本桥的面前,小野次郎大声说道。

“小野次郎?小野次郎”藤本桥微微皱着眉头,在那想了一会,忽然问道:“你是小野将军的什么人?我记得他曾经和我提过这个名字。”

小野次郎挺了一下胸脯:“报告少做,小野太郎是我的哥哥”

“这么说,你就是小野伯爵最小的儿子了。”藤本桥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下小野次郎的军衔,有些奇怪:

“伯爵一家,对帝国有着莫大的贡献,你的哥哥,已经是一名战功卓著的将军了,你怎么”

小野次郎回答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响亮:“我和我的哥哥,是同父异母所生的,当我的哥哥在为帝国奋战的时候,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少佐一定听过,我小野家家规森严,所有的子弟必须凭着军功才能升迁,这绝对没有例外。很遗憾的是,当对支那的战争爆之后,我是临时才参军入伍的,因此家父命令,必须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做起”

“伯爵大人,对帝国真是忠心耿耿啊。”藤本桥不由得大是赞叹。

日本等级制森严。

历来日本人的等级观念就根深蒂固,这就导致了他们和别国的思想反差巨大。如果你是一个弱者,那么按照日本人的等级秩序,你就应该心甘情愿地去顺从强者;如果你是一个强者,那么弱者会主动自愿地成为你的学生或者帮手;但如果你们彼此之间势均力敌,那么情况就复杂了,因为日本人不大善于与人平等相处。

日本人从小就被培养等级意识,父母会教孩子各种礼仪,而这些礼仪也不是一概而论,而是因人而异的,所以礼仪就是等级制度的产物。当小孩子学会了礼仪之后,自然也就会区分不同等级的人。

伯爵已经是日本的贵族阶级,已经属于华族阶层。

所谓华族,是日本明治维新出现的贵族阶层。最早出现于1869年6月17日,1884年7月7日的《华族令》正式确立了“华族制度”。1869年,日本各地方诸侯版籍奉还之后,废除原来的“公家”、“大名”等称呼,将其统称为华族。1871年日本取消旧身份制度,将国民分为皇族、华族、士族、平民四等。华族成为仅次于皇族的贵族阶层,享有许多政治、经济特权。1884年颁布华族令,将华族分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五个等级。其,旧公卿家族根据家世,授予子爵以上爵位。旧大名家族,根据石高和在戊辰战争的表现授予男爵以上爵位。

对于华族,日本人是无限尊重的,他们往往享有许多特权。

而做为华族传人的小野次郎,毫无疑问的得到了藤本桥的尊重。

“少佐阁下,我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降低对自己的要求”小野次郎永远表现的那么漏*点:“在支那军队对我起袭击之后,弋江镇很快落到了支那人的手里,我的许多同伴,帝国优秀的士兵都阵亡了,我侥幸活了下来,所以我坚决要求战斗在第一线”

“伯爵大人家的,果然与众不同啊”藤本桥大是赞叹:“既然这样,现在正是报仇的机会,小野君,请努力”

“哈依”

藤本桥正了一下神色,重新恢复了军官的威严:“小野次郎,现在命令你带着侦察队,负责侦察茶树村和胍子村,记得,务必以胍子村为重点”

“哈依”

历史,有的时候往往喜欢捉弄人。小野次郎这位糊涂到了极点,但是在某些方面运气又好到了极点的伯爵之子,居然又被委派了侦察这一至关重要的任务。

他的身份是伯爵的儿子,而这也正是日本人所最看重的。在日本人看来,战功卓著的伯爵大人所生的儿子,一定也和伯爵大人一样睿智,但是或者小野次郎是个例外。

藤本桥忘记了,当年小野太郎曾经对自己说过:

“我有一个弟弟,愚蠢到了极点,无药可救,我的父亲也对他放弃了希望,如果他成为一名士兵,那么他只会给军官添乱。如果他成为了一名军官,那么必然是他所指挥的那支部队灾难的开始”

可惜,“伯爵之子”的头衔蒙蔽了藤本桥。

这是巧合,还是历史的讽刺?

也许当战争结束之后,小野次郎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野次郎是怀着必胜的复仇决心,带着侦察队出的他,誓要把弋江镇的失败,全部的还给**队。

对于日本,小野次郎不可谓不尽忠尽责,但是他一生的命运,也是从国开始改变的,当然,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或者当几十年过后,当小野次郎再度回这段往事的时候,他依旧无法明白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生这样的事情。

这是小野次郎的悲哀,但却是国人的幸事。

当然,小野次郎这个日本人却还有一个一生注定的克星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胍子村保卫战

第一百四十二章胍子村保卫战(求月票!)

“报告队长阁下,我们抓到一个支那人”

躲藏在树林里的小野次郎,一看到被自己部下押解的那名中国人,面上顿时神色大变。

而这个中国人当看到小野次郎的时候,脸上也浮现出了奇怪的表情:

惊讶、哭笑不得、好笑

见到小野次郎正想说话,中国人赶紧用眼神阻止了他。

小野次郎怔了一下,很快“领悟”过来:“这个支那人,我亲自来审,你们全部退下”

当谢依单独面对小野次郎的时候,他发誓自己和小野次郎上辈子一定有缘自己只是奉命侦察日军动向,谁想到被同样化妆的日军抓获,正当以为必死的时候,鬼使神差的,竟然,又遇到了小野次郎

“军官阁下”等到只有自己和谢依两个人的时候,小野次郎一个立正,接着一个鞠躬:“我必须要感谢您”

谢依一怔,就听小野次郎说道:“上次在南京的时候,您的出现,让我躲过了爆炸,在弋江镇,又是您的出现,再次让我躲过一劫,请饶恕我的话,但我认为您真的是我的幸运之神”

谢依有种崩溃的感觉,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自己两次出现,随后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人,一定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但偏偏面前的小野次郎,非但对自己没有任何疑心,反而还对自己充满了感激

“不,这是你得到了日照大神的保佑”谢依定了下神。

小野次郎朝边上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长官阁下,请问您这次来还是执行任务吗?”

“是的”谢依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是谷寿夫将军亲自交付给我的,必须严守秘密,任何人问起来,甚至包括你们的长官,都不许泄露,这是对帝国影响深远的事情”

小野次郎“叭”的又是一个立正,甚至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起来:“长官阁下,谢谢,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您能把这样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我”

“不要再说了”谢依摆了摆手,打断了小野次郎的话:“你呢,你来这里是执行什么任务?”

小野次郎的心里对谢依充满了敬佩,精锐师团的长官毕竟是长官,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出来执行任务的:

“是的,我是奉命来侦察胍子村和茶树村的情况的。”

“混蛋”谢依忽然大声骂了出来。

“哈依”

谢依面色铁青:“你的长官是谁?”

“国崎登支队野田步兵33联队藤本步兵中队藤本桥少佐。”

“藤本?这个人我知道,废物,完全的废物”谢依显得非常“愤怒”:“支那人的主力,一定集中在胍子村一代,茶树村出去根本就是一条死路,支那人怎么可能在那里布防?难道他们想把自己置于死地吗?”

“哈依”小野次郎又大声应了一句,这时候见到一个部下在远处看着自己,招了下手,让部下进来。

“队长阁下,在胍子村一代,发现支那人的大批部队。”

“知道了,你先出去”在这一刻,小野次郎的心里对谢依充满了无限感激和敬佩,如果不是长官阁下的话,这次自己非但要跑冤枉路,而且很有可能耽误整个时间。

谢依拍了一下小野次郎的肩膀:“小野,你是一个最优秀的士兵,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少佐、大佐、将军。但是,看来我把你调到国崎登支队,的确是委屈你了,让我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吧”

小野次郎这一刻热泪盈眶,但忽然又有一些疑惑,迟疑了一会问道:

“长官阁下,为什么您的本事那么大,无论哪个师团的师团长都要听您的?”

谢依这才发现自己牛皮吹的似乎有些大了,但对于这样一个骗子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朝周围看了一下,低声说道:

“这也同样是一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是一直问我叫什么吗?我为什么始终不告诉你?现在我必须告诉你了,我叫管原忠次”

“管原家的?”小野次郎的眼中忽然冒出了狂热、尊敬:“难道您是管原伯爵家的?”

谢依怔在了那里,管原家的是谁?自己不过是随口胡编了一人人名出来而已。但看着小野次郎的样子,谢依还是点了点头。

小野次郎又是一个鞠躬:“管原伯爵,在帝国和俄国的战争中,表现的是如此英勇出色,甚至得到过天皇陛下的多次召见,这是何等的荣耀?虽然我的父亲也是伯爵,但论战功,却无法和您的祖父、父亲相比,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敬意”

管原伯爵是谁?谢依一头雾水。但更让谢依惊讶的是,面前这个和傻子一样的日本人,难道是什么伯爵的后代?

“谢谢。”谢依面色严肃:“好了,我该走了,小野君,努力吧”

“努力”小野次郎用力挥了一下拳头。

谢依大摇大摆的走了,和每次遇到小野次郎都是一样的。甚至谢依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认识小野次郎这么一个人,难道,这个人是自己一生中的“福星”吗?

这样的事情也许谢依和小野次郎一辈子也都解释不清楚了

藤本桥同样对小野次郎的“情报”没有任何怀疑,在他看来,伯爵大人的儿子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最出色的

做为全旅团的前锋,藤本中队冲在了第一个。

胍子村就在眼前,在藤本桥看来,只要一个冲锋,帝国的军旗就能够插在胍子村的村

胍子村,1938年元月23日,下午17时。

“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瞎嚷嚷啥,准备战斗”老黑大是不满的瞪了一眼汇报的士兵,悠然自得的点着了根烟,斜眼看了一下锁柱:

“我说锁柱,秀才可给了你一天的假,怎么现在就来了?”

锁柱憨憨的笑了一下:“是我媳妇让我来的。”

老黑一下来了精神:“哎,锁柱,说说,昨天夜里和媳妇都干了啥了?”

锁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木讷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还能有啥?”边上一个士兵说道:“不就是把雀雀塞进洞洞里”

“轰”的一下,阵地上一片哄笑,锁柱恨不得把头埋到泥土里。

可是,锁柱对昨天一晚上发生的事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婆娘啊,婆娘真是个好东西啊。”老黑狠狠的抽了一口快要烧到指头的烟,这才恋恋不舍的扔到了地上:“准备战斗”

笑声一下就停止了,所有的人都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机枪拉开了枪栓,手榴弹拧开了盖子,刺刀和大刀片子就放在了唾手可得的地方。

战斗,对于这些士兵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当战斗结束之后,还有多少会活着在这里。

锁柱朝后看了一眼,发现胍子村的村民都都聚集在了一起,他看到了自己的丈人、杂货丈母娘,看到了自己的媳妇:春妹子

锁柱朝春妹子笑了一下,然后又扭过了头。现在,自己不是在为自己打仗,而是在为春妹子,在为所有胍子村的老百姓们打仗。

这并不是什么觉悟,只是一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想法。保卫国家,就是保卫自己的家

“机枪,准备”

“准备,机枪”

“俞振海、郑逸”

“到”

“爆破班准备”

“是,爆破班准备完毕”

鬼子开始列队,刺眼的太阳旗落到了士兵们的眼里。老黑抹了下嘴,又叼上了一根,但却没有点着。

老黑心里还是埋怨高飞的,自己好歹也是秀才的老兄弟了,可秀才为什么一点都不念交情,每次有苦差使累差使总把自己拉在第一个?

这个秀才,有本事就和东洋人打上十年、二十年,可只要东洋人跑了,自己一定要和秀才把所有的帐都算上一遍

东洋人开始进攻了,他们大摇大摆,丝毫没有把胍子村的中国士兵放在心上。

“准备”

“准备”

“爆破班”

“准备完毕”

老黑刹那间变得平静无比,那些牢骚、不满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在,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些东洋兵的存在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东洋人那丑陋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

“放”

“放”

随着这几声大喊,冲天的爆炸瞬时把日军包围,一声声的爆炸响起,一声声的惨呼传来,就在这爆炸声和惨呼声中,老黑大吼一声:

“打”



机枪声响了起来,手榴弹扔了出去,一整片的日军倒下,前排的日军几乎被消灭殆尽,那些傲慢的,旁若无人的日军,转眼便陷入到了惊恐之中。

“打啊,弟兄们,打啊”老黑嘶哑着嗓子大声吼道,手中的步枪不断拉动着枪栓,不断的发射出一发发的子弹。

痛快,没有什么比杀死一个个的日本人更加痛快的了

公园1938年元月23日,胍子村保卫战打响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交代?!

第一百四十三章怎么交代?!

藤本桥中队被彻底打懵了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会遭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一片混乱之中,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日军,迅速的被打退了下去。在3营1连的阵地前,日军遗尸数十具,狼狈而走。

1连的士兵们是平静的,对于这种胜利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太多了,但是一直在观战的那些胍子村的百姓们,却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国军将士痛歼倭寇,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他们涌了上来,围住1连将士,欢呼雀跃不止。春妹子就站在后面,没有上来,只是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锁柱。

刚才锁柱在战斗中表现的是如此勇敢,指挥着全班的士兵,沉着冷静的打击着一个个的日军,这一切都落到了春妹子的眼里。

春妹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班长”究竟是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不要紧,在春妹子的眼里丈夫就是全天下最勇敢的男人

老黑和他的弟兄们,在接受村民们欢呼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他们知道,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加惨烈的搏杀很快就会到来.........

.........

“是吗,支那人的抵抗猛烈?”野田谦吾在听到藤本桥败阵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不要灰心,藤本少佐,当一个敌人行将灭亡的时候,他们的抵抗总是最激烈的。”

“哈依”藤本桥大声应着,心中多少好过了一些:“请联队长阁下允许我再攻击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拿下胍子村”

野田谦吾摆了摆手:“不,仅仅依靠一个中队,是无法夺取胍子村的,支那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已经请求了战车部队的支援,再耐心的等待一下,藤本少佐。”

23日夜20时,在得到了两辆坦克的支援后,日军33步兵联队,以两个中队的力量重新对胍子村发起攻击

第一次见到坦克这种钢铁怪物的胍子村村民们,都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但那些已经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却一个个都显得无动于衷。

俞振海扔了棵烟给郑逸:“打完了东洋人准备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郑逸接过了烟,吸了一口:“回家种地去。”

“我啊,就想到东洋去看一看。”俞振海似乎有些出神:“我就想看看东洋人这么一个弹丸小国,怎么能打我们”

“就你?”郑逸有些鄙夷不屑地笑了下,嘴里叼着烟,手按到了起爆器上:“你能不能活到东洋人被赶走都难说,就你还想去东洋国?”

说着,看到坦克已经开进了爆炸区,用力一按,爆炸声冲天而起,郑逸捂住了耳朵,大声说道:

“做梦去吧你”

“老子就是喜欢做梦”俞振海也大着嗓门吼了一嗓子,手也按下了起爆器,第二声爆炸中,两俩日军坦克顷刻间成为了一堆废铁。

枪声伴随着爆炸声就如同爆竹一般响了起,劈劈啪啪的。

1连的战前准备准备的太充分了,曾经在中国战场上不可一世的日军坦克,在胍子村前甚至没有发挥到任何作用,就彻底葬送在了这里。

士兵们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断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尽情的泼向冲上来的敌人。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沉着冷静,机枪手们不断扫射着成片的目标,步枪则不慌不忙的射杀着范围内的每个日军。

除了他们的连长:老黑

老黑整个人都躲在了战壕里,抽着烟,无精打采的听着外面的枪声。

老黑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战斗依旧只是前戏而已,弟兄们完全可应付,而自己做为长官的责任,只是如何指挥好全连的弟兄。

“砰”的一声,枪声在边上响起,一个弟兄一头栽倒在了老黑身边。

“有人受伤啦”老黑拉着嗓门嚎了起来。

村民们组织的救伤队立刻冲了上来,这是这些村民第一次亲身面临这血和火的战场,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拉下去,给他包扎止血”老黑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听懂,在那说道。

受伤的士兵被村民们冒着弹雨抬了下去,在村子西南面相对安全的地方,是1连临时搭建起来的“野战医院”。

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

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发,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发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旧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

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

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旧在他的嘴里发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上路吧,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

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没事........”

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发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狗日的,狗日的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啊,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交代?!

第一百四十三章怎么交代?!

藤本桥中队被彻底打懵了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会遭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一片混乱之中,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日军,迅速的被打退了下去。在3营1连的阵地前,日军遗尸数十具,狼狈而走。

1连的士兵们是平静的,对于这种胜利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太多了,但是一直在观战的那些胍子村的百姓们,却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国军将士痛歼倭寇,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他们涌了上来,围住1连将士,欢呼雀跃不止。春妹子就站在后面,没有上来,只是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锁柱。

刚才锁柱在战斗中表现的是如此勇敢,指挥着全班的士兵,沉着冷静的打击着一个个的日军,这一切都落到了春妹子的眼里。

春妹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班长”究竟是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不要紧,在春妹子的眼里丈夫就是全天下最勇敢的男人

老黑和他的弟兄们,在接受村民们欢呼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他们知道,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加惨烈的搏杀很快就会到来.........

.........

“是吗,支那人的抵抗猛烈?”野田谦吾在听到藤本桥败阵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不要灰心,藤本少佐,当一个敌人行将灭亡的时候,他们的抵抗总是最激烈的。”

“哈依”藤本桥大声应着,心中多少好过了一些:“请联队长阁下允许我再攻击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拿下胍子村”

野田谦吾摆了摆手:“不,仅仅依靠一个中队,是无法夺取胍子村的,支那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已经请求了战车部队的支援,再耐心的等待一下,藤本少佐。”

23日夜20时,在得到了两辆坦克的支援后,日军33步兵联队,以两个中队的力量重新对胍子村发起攻击

第一次见到坦克这种钢铁怪物的胍子村村民们,都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但那些已经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却一个个都显得无动于衷。

俞振海扔了棵烟给郑逸:“打完了东洋人准备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郑逸接过了烟,吸了一口:“回家种地去。”

“我啊,就想到东洋去看一看。”俞振海似乎有些出神:“我就想看看东洋人这么一个弹丸小国,怎么能打我们”

“就你?”郑逸有些鄙夷不屑地笑了下,嘴里叼着烟,手按到了起爆器上:“你能不能活到东洋人被赶走都难说,就你还想去东洋国?”

说着,看到坦克已经开进了爆炸区,用力一按,爆炸声冲天而起,郑逸捂住了耳朵,大声说道:

“做梦去吧你”

“老子就是喜欢做梦”俞振海也大着嗓门吼了一嗓子,手也按下了起爆器,第二声爆炸中,两俩日军坦克顷刻间成为了一堆废铁。

枪声伴随着爆炸声就如同爆竹一般响了起,劈劈啪啪的。

1连的战前准备准备的太充分了,曾经在中国战场上不可一世的日军坦克,在胍子村前甚至没有发挥到任何作用,就彻底葬送在了这里。

士兵们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断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尽情的泼向冲上来的敌人。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沉着冷静,机枪手们不断扫射着成片的目标,步枪则不慌不忙的射杀着范围内的每个日军。

除了他们的连长:老黑

老黑整个人都躲在了战壕里,抽着烟,无精打采的听着外面的枪声。

老黑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战斗依旧只是前戏而已,弟兄们完全可应付,而自己做为长官的责任,只是如何指挥好全连的弟兄。

“砰”的一声,枪声在边上响起,一个弟兄一头栽倒在了老黑身边。

“有人受伤啦”老黑拉着嗓门嚎了起来。

村民们组织的救伤队立刻冲了上来,这是这些村民第一次亲身面临这血和火的战场,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拉下去,给他包扎止血”老黑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听懂,在那说道。

受伤的士兵被村民们冒着弹雨抬了下去,在村子西南面相对安全的地方,是1连临时搭建起来的“野战医院”。

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

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发,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发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旧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

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

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旧在他的嘴里发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上路吧,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

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没事........”

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发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狗日的,狗日的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啊,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交代?!

第一百四十三章怎么交代?!

藤本桥中队被彻底打懵了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会遭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一片混乱之中,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日军,迅速的被打退了下去。在3营1连的阵地前,日军遗尸数十具,狼狈而走。

1连的士兵们是平静的,对于这种胜利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太多了,但是一直在观战的那些胍子村的百姓们,却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国军将士痛歼倭寇,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他们涌了上来,围住1连将士,欢呼雀跃不止。春妹子就站在后面,没有上来,只是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锁柱。

刚才锁柱在战斗中表现的是如此勇敢,指挥着全班的士兵,沉着冷静的打击着一个个的日军,这一切都落到了春妹子的眼里。

春妹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班长”究竟是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不要紧,在春妹子的眼里丈夫就是全天下最勇敢的男人

老黑和他的弟兄们,在接受村民们欢呼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他们知道,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加惨烈的搏杀很快就会到来.........

.........

“是吗,支那人的抵抗猛烈?”野田谦吾在听到藤本桥败阵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不要灰心,藤本少佐,当一个敌人行将灭亡的时候,他们的抵抗总是最激烈的。”

“哈依”藤本桥大声应着,心中多少好过了一些:“请联队长阁下允许我再攻击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拿下胍子村”

野田谦吾摆了摆手:“不,仅仅依靠一个中队,是无法夺取胍子村的,支那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已经请求了战车部队的支援,再耐心的等待一下,藤本少佐。”

23日夜20时,在得到了两辆坦克的支援后,日军33步兵联队,以两个中队的力量重新对胍子村发起攻击

第一次见到坦克这种钢铁怪物的胍子村村民们,都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但那些已经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却一个个都显得无动于衷。

俞振海扔了棵烟给郑逸:“打完了东洋人准备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郑逸接过了烟,吸了一口:“回家种地去。”

“我啊,就想到东洋去看一看。”俞振海似乎有些出神:“我就想看看东洋人这么一个弹丸小国,怎么能打我们”

“就你?”郑逸有些鄙夷不屑地笑了下,嘴里叼着烟,手按到了起爆器上:“你能不能活到东洋人被赶走都难说,就你还想去东洋国?”

说着,看到坦克已经开进了爆炸区,用力一按,爆炸声冲天而起,郑逸捂住了耳朵,大声说道:

“做梦去吧你”

“老子就是喜欢做梦”俞振海也大着嗓门吼了一嗓子,手也按下了起爆器,第二声爆炸中,两俩日军坦克顷刻间成为了一堆废铁。

枪声伴随着爆炸声就如同爆竹一般响了起,劈劈啪啪的。

1连的战前准备准备的太充分了,曾经在中国战场上不可一世的日军坦克,在胍子村前甚至没有发挥到任何作用,就彻底葬送在了这里。

士兵们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断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尽情的泼向冲上来的敌人。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沉着冷静,机枪手们不断扫射着成片的目标,步枪则不慌不忙的射杀着范围内的每个日军。

除了他们的连长:老黑

老黑整个人都躲在了战壕里,抽着烟,无精打采的听着外面的枪声。

老黑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战斗依旧只是前戏而已,弟兄们完全可应付,而自己做为长官的责任,只是如何指挥好全连的弟兄。

“砰”的一声,枪声在边上响起,一个弟兄一头栽倒在了老黑身边。

“有人受伤啦”老黑拉着嗓门嚎了起来。

村民们组织的救伤队立刻冲了上来,这是这些村民第一次亲身面临这血和火的战场,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拉下去,给他包扎止血”老黑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听懂,在那说道。

受伤的士兵被村民们冒着弹雨抬了下去,在村子西南面相对安全的地方,是1连临时搭建起来的“野战医院”。

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

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发,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发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旧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

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

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旧在他的嘴里发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上路吧,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

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没事........”

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发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狗日的,狗日的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啊,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都锄奸!

第一百四十四章成都锄奸!(呼唤月票!)

四川,内江。

在内江,由国民政府暗中支持,主要由当地袍哥组成,针对在四川到处活动的日本间谍和汉奸的“密探队”开始频繁的活动起来。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以谈判为名义进入四川的日本人,而密探队则把枪口对准了山口长青和三国莆良这两个才到内江的日本特务。

内江市是中国著名的糖城,盛产食糖,行销全国。车站是成渝公路的中点站,来往成渝两地的班车必然停留,过路商贾行人多,最好下手。密探队早己选定在这里,布置妥当。

不料情况又出现了新意外,意外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原来当密探队的人员登上“通用贸易公司”班车准备尾随时又发现,在这辆“通用”班车上,也坐着几个身着西装、头戴考克礼帽、与往来旅客大相径庭的人。其衣着楚楚的打扮,与日本人哪里区别得开?在这帮四川盆地里土生土长的密探队员眼里,如何分得清哪辆谁是日本人,谁不是日本人?或都是日本人?

密探队员担心伤及无辜,在内江不敢贸然下手,只好继续跟踪尾随,密切监视。没想到鬼使神差,车上的几个日本人竟又躲过一劫。

成都市这边,日本谈判团己经从重庆启程来蓉的消息正在通过各种方式传遍了大街小巷。

成都东门大桥的河坝上,沿河岸有石条子砌成的保坎,再加上有几棵树,白天常有人在这里翻上跳下,在府河中游水玩耍。一到夜晚则纳凉消暑、喝茶吹牛最是人多,成了这一带的信息交流中心。几家茶铺的伙计召呼应酬忙得不可开交,一些摇着扇子的人正围坐在一张靠河的桌子旁摆龙门阵。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说道:“一听说日本人又要来成都,隔壁子七十多岁的李大爷昨天还跟我说,这东洋人是头顶上长疮,脚板上流胧——坏透了,霸占了我们冬三婶不说,还要抢我们的过渡。我给他说,李大爷,你老耳背,听错了。这不是‘冬三婶’,是我国东北关外的三个省,叫东三省。你说的‘过渡’也不是过渡,而是我们的国都。”

“你猜李大爷说啥?李大爷说,这是他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孙娃子说的,不得拐。还说,他东洋人敢来成都谈啥子判的话,老子要去掀他的桌子。李大爷又把他那把黄橙橙的铜水烟袋拿出来,叭嗒叭嗒吹了两口,说他这把烟袋吃了几十斤水烟了,就是把它踩偏,也不会把‘烟袋’给了日本人。”

旁边一个留络腮胡子的是一个展“言子”的高手,远近有名。一张口就可以来几十句,句句贴切,极具幽默感。他一听李大爷话中有“言子”,马上就应了一句:“他狗日的日本人敢来成都,我看他是‘粪坑边边上打扑趴——隔屎不远了。’那年在金河街老子就甩过他几石头,打得他的玻璃窗子哗的一声就成了大洞洞。这一盘再来,老子不给他当面雄起算虾子”

这个络腮胡子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自从川陕公路修通后,跟着几个赶骡车的老陕跑了几趟西安。在西安和潼关一带见到过不少从关外逃难来的妇孺,多次听过他们的哭诉。因此,一说起日本人就是怒从心头起,义愤填膺。

一个看来有些学问的人接过话头说道:“你老弟嘛,也要小心点,多少年来我们中国人和外国人闹,从来吃亏的都是老百姓光绪年间闹义和团,打洋人,后来老百姓遭砍了多少脑壳那真血流成河哇。”随后又补充一句“谨防你娃是老鹰抓蓑衣——脱不倒爪爪。”

旁边一个不服这个气:“我看不见得,听说这回省政府都给下头扎起。”

说到这里,大家停顿了一下。“说是委员长都虚日本人,日本人凶。”又一个人接下去说。

“老子偏是‘乌龟吃称铊——铁了心,里外都不虚’”络腮胡子听到过很多关于日本鬼子的事:“日本人是‘半夜里吃桃子——专捡软的捏’。老子就不虚他那些‘扯淡揩屁股的——日本人’,偏要给他来一个‘扳凳上日屁股——硬抵硬’

周围几张茶桌上的话题也都大抵是关于日本人的事,气氛沸沸扬扬。

正说到这里,只见匆匆忙忙走来一个头载礼帽的人。大家一看,纷纷打招呼:“王大爷吃茶”“王保长吃茶”

那来人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着没有外人,然后双手一抱拳,像背书一样说道:“今天公事在身,失陪,失陪。大家听好,上峰说,有几个日本人这两天就要到我们成都来了,我们街上要开大会,要游行,大家要踊跃参加。各人回家要招呼好家中老小,不要到处乱跑,看热闹时站远点,免得踩倒挤倒。本保长有言在先,老头老娘小孩挤倒踩倒,概不负责。”

说完这几句,又压低声音对旁边几个年青人说:“到时候铊子捏紧点,甩他几铊子,不要给他松活的。”

又一抱拳:“今天还有公事,失陪,改天再吃茶。”说完,又一阵风一样,匆匆消失在东门大桥的另外一头。

“铊子”是成都话里的拳头。茶铺里的人都听懂了王保长传来的“上锋”话里的意思。

当天下午,那两辆从重庆开来载着日本人和密探队的班车也都到了成都市外东的牛市口,稍一停留后,然后便分头进城。

“通用贸易公司”的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祠堂街,车上几位衣冠楚楚的人住进了祠堂街的“太平洋饭店”。尾随而来的“密探队”看见这几人驻了店,立即在门房中查证得知,这几个人原来是南京国民政府直税局派来驻川的工作人员,正好这天赴成都市上任。听到这个消息,负责指挥密探队的熊倬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贸然下手,否则闯出大祸

那辆“利川车行”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骡马市街的“大川饭店”。从车上走下来四个穿西装、戴礼帽,留着仁丹胡的才是真正的日本人,只见这四人大摇大摆,顺顺当当地登记住进了楼上的高档房间。

这“大川饭店”是成都市最大一家高级饭店,霓红灯和金字招牌闪闪发亮。装备有当时还十分少见的电灯电扇,住宿部两层楼房,房间宽敞明亮,陈设十分考就精良,内设有中西餐部和汽水浴室。

令熊倬云感到奇怪的是,成都市的各大饭店早己有省政府的秘令,禁止接待日本人。为何这家饭店却不顾禁令,擅自接待这四个日本人?密探队的人立刻亮出警察局的牌子,找到饭店经理一干人等,立即查明,原来这里有个叫刘顺煦的人在这里暗中开房策应。

看到刘顺煦的名字,密探队队长熊倬云的眼晴一亮:原来是这个家伙在这里通风报信,难怪我密探队两度失手。这个刘顺煦是早就在熊倬云掌握中的一名亲日汉奸分子。其人背景复杂,和多方都有关系,表面打着“大同影业公司”宣传股长的招牌,却拿着日本人津贴,干着出卖祖宗的勾当。前几日,他接受日本人的密令,带来两名高级JI女,在这里开了相邻的两个房间,装成在这里同JI女客鬼混的PIAO客,自以为瞒过他人耳目,一心一意在这里策应日本间谍。

四个日本人一到,在饭店登记为作观光旅行的记者、商人。刘顺煦便腾出一间房,让日本人住下,表面上看来互不相识,互不来往。其实这两个房间有小门相通,刘顺煦不仅在这里和日本人交换情报,还让日本人尽情yin乐。查到这里,熊倬云怒火中烧,狠狠地骂道:

“狗汉奸,不要脸”

密探队查证清楚,立即飞报在袍哥老大严阔云。严阔云获悉情报,连夜在多子巷家中召来心腹幕僚等通报密探队查得的最新消息,决定在第二天速战速决,给来蓉的日本人一个迎头痛击。并细细地定下具体行动计划的各项细节。

次日一大清早,成都市己经是人声鼎沸,路人云集。春熙路、盐市口、总府街、祠堂街等各主要大街上都陆续贴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严惩汉奸”、“驱逐日寇”、“还我河山”等标语。其中还有一条标语特别引人注目:

“攘外自然安内”

此时,各机关学校、政治团体等都得知了日本人己经在汉奸的帮助下住进了骡马市街大川饭店的消息。还有各街道市民,也己从范崇实安排的保甲长那里得到参加游行的通知。有的通知更加简单明了:去大川饭店打日本人

沸腾的人群在烈日下先是集会,后是游行,到下午二时左右,各路游行队伍和三、五成群的零星群众己陆续齐集骡马市街,呐喊着将“大川饭店”围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宣传的,叫骂的,喊口号的,响成一片。

警察头子范崇实己预先调来一批警察,换上便衣,手执木棒埋伏在大川饭店周围的民房中,相机行动。另有一批警察手里拿着没有子弹的空枪,在现场维持秩序,名义上是保护饭店里的日本人,实际上暗中给予群众以方便。范崇实本人却换成便衣,掌握着少数一帮人,躲在近处,指挥现场。

在街道上的人逐渐越来越多,拥挤得难以通行。太阳火辣辣的,人人都是汗流浃背。此时,密探队来报告,有一些着装统一、上身穿桩桩领衬衫、下穿军裤、身上却无标志的队伍涌进来,看样子是成都军校和童子军教官训练班也来了人,还有一些复兴社分子和别动队的成员也混在里边专门扭着警察肇事。

看到这里,范崇实一边吩咐自己人一定小心,避免同他们发生冲撞;一边心中暗喜:自己的至交好友邓汉祥调动的挡箭牌来了

一些群众在饭店门口喝问为何私藏日本人,饭店的门房杂役却将大门紧闭。愤怒的群众开始砸门,木棒,砖头,把大门砸得咚咚直响,“大川饭店”金字招牌也哐当一声掉下来,被群众立时砸得稀烂。此时,有人从人群的后面送过来一把竹梯子,一个络腮胡汉子的人翻上吱吱作响的梯子就向上冲,几个支援的人也随之三脚两脚攀上竹梯,大家都从二楼的窗户上翻了进去,外面的人只听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顿时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现场秩序顿时大乱,群众向饭店蜂涌而入,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舞着空枪,半推半就,让开一条路来。还有一些群众不明就里,专门和警察扭着干,骡马市街上你推我往,喊叫声、口号声不断,乱成一团。

那个穿着一身日本和服的汉奸刘顺煦吓得颤颤惊惊,打开临街的窗口,探头探脑,竟然想用“国际问题”这顶大帽子来吓退围攻而来的人群。拼命喊叫:“打不得呀,打出国际问题来,负不起责呀”

化了装的范崇实夹在人群中,看见一些赤手空拳的学生往里挤,立刻冲着这些学生大喊:“打不得呀,你们赤手空拳,打不得呀”。

大家受到“赤手空拳打不得”的提醒,一起喊起来“拿棒棒来,快拿来棒棒来”

密探队和那些穿便衣的的警察立即配合,一条条木棍和童子军棍从后面递到前面。手执木棍的群众也顿时涌进大门。

早就埋伏在饭店内监视的密探队员顺势“点水”,下巴朝上一噜,把群众支向日本人住的北二楼。“碰、碰、碰”地踩着木制楼梯瞬间就上了楼,冲进有日本人的那间套房。人们一见那个身着和服的刘顺煦,怒不可遏,齐喊“打死狗汉奸”轮起棒子直冲过去。

这个刘顺煦眼看进退无路,突然像发疯一样,嘴里叫一声:“要打大家打”

抓起一根窗户格子,也朝一个日本人打去。众人哪管他的那些动作,上前就是一顿暴打。两个张皇失措的日本人先还拿着木棍在手,但在数十条木棍面前,哪有争还手的余地三两下棍子便被打飞,同汉奸刘顺煦一样都被打翻在地,头破血流,叽里哇啦,哭爹喊娘一阵乱叫。在天井里的人只听见上面乱叫乱喊,又都挤不上楼,于是齐声大喊:“拖下来拖下来”

在楼上的人也还不解气,又顺着这喊声把这三人拖到楼下天井里。那些还没有上楼的群众围住又是一阵痛打。眼看见这几人己经是瞪眼舒腿,口吐白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范崇实方指示手下以保护为名,架出大院,塞进他的汽车,送督署军医院抢救去了。

另外还有两个日本人,正同JI女在另外开的房间里搂在一起。听见外面喊声阵阵,开始还不以为然:反正这种声音在中国听得也多,只要过了重庆,那些胆小怕事的成都人也不敢把我大日本皇民怎么样。后来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门声,才情知不妙,慌忙提上裤子,随JI女在饭店里东躲西藏。看着天色渐晚,趁乱逃出后门。哪知又被守候在这里的密探队员发觉,一声大喊:“日本鬼子在这里”

指引群众跟踪直追。

“打死他狗日的”

“不要让他跑罗”

四面喊声大起。两个日本人慌乱之中向青龙街跑去,恰好这时成都县中。一群学生跑来参加大川饭店的斗争,堵住了两个日本人的去路。这两个日本人一见不好,回头就向正府街逃。后面的群众哪里肯放,一路追打。两个日本人进退无路,一个逃入正府街裁缝店,不顾死活,直往床下钻;另一个躲进“陈兴泰豆花饭店”,把桌子板凳撞翻好几张。后面的群众追来,一阵内外夹攻,两个日本人被拖到当街,乱拳棍棒齐下,直打得面目全非,不过三五分钟,便当场气绝毙命。

群众还不解恨,齐喊:“大川饭店窝藏日本人,打”

大家一阵乱打乱砸,大川饭店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砸完大川饭店,又有人喊“利川车行偷运日本人,砸它去”“太平洋影业公司有汉奸,留不得”

人群又分头向这两处地方跑去。砸完了这两处地方,人们又涌向春熙路、东大街等几家日货商店,店主早己关门闭户,躲避一空。人们砸破门窗,把店里的存货和桌椅板凳单据账本通通拖了出来,架在大街头上,一把火烧得己经黑尽了的夜空满天通红。

成都市民扬眉吐气,奔走相告,津津乐道,人来人往地轮翻围观几处现场。直到深夜警备司令部的军警来戒严了,以爱看热闹著称的成都人还把这种秉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扶老携幼,真是络绎不绝,不思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机枪,机枪!

第一百四十五章机枪,机枪!

后方锄奸,前方奋战

四川人铲除汉奸、日人间谍的行动如火如荼,而在前方,对日军的战斗也同样进行的如火如荼

胍子村,1938年元月24日。

清晨的阳光中,却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黎明时分,日军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已经在胍子村守了一晚上的1连,当日军的这次进攻被打退之后,他们知道日军的火气被打出来了。

而这,也将是最艰苦战斗的开始

胍子村的百姓们,也从最初胜利的兴奋中回过味来,战争,决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么轻松简单。

战争,会流血、会死人........那一个个原本还鲜活的生命,也许一转眼就再也没有了.........

“老黑,我是高飞,你那的情况怎么样?”

“还行,没啥子大事,打退了东洋人第一次进攻,现在老子看到东洋人把火炮拉上来了。”老黑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放下了电话,老黑有些出神。

东洋人终于动用到火炮了,很快,这里将被笼罩在一片炮火之中。

什么时候要有自己的大炮助战那就好了........

“隐蔽起来,都隐蔽起来,东洋人要轰炮了”

锁柱和弟兄们的声音一声声响起,老黑微微笑了一下。锁柱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也许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他正在长大

日军的大炮终于发出了让人畏惧的吼声。夹杂着尖利的呼啸声,第一声爆炸在胍子村中炸响

接着,整个胍子村都淹没在了炮火之中.........

孩子害怕的哭声传来,母亲同样害怕的浑身发抖,但却紧紧的搂住孩子,企图用自己的身体保卫住可怜无辜的孩子..........

就连村长这样整条村子里最有见识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打仗法子。

太怕人了,真的太怕人了雷公爷发怒也都没有这么怕人的。

村民们开始为自己的国军官兵担心起来,那些官兵们连一门炮都没有,现在村民们都躲藏在安全的地方,可是那些弟兄们呢?他们处在最前线,会被炸死吗?

春妹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处在最前线的最前线,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让大地颤抖的炮声终于停了,村民们大着胆子从藏身处纷纷出来,他们发现,阵地上一片死静。

完了,村民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弟兄们怕是在那轮炮火中一个活下来的也都没有。春妹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叫一声:

“快看”

刚才还死静一片的阵地,猛然间无数的弟兄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抖落身上的尘土碎石,用最敏捷的速度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我的个天老爷那,他们还都活着”

村长的这一声声音,让村民们顿时陷入到了欢乐的海洋之中,欢呼声一下在胍子村里响起,春妹子不由得破涕而笑,自己的丈夫还在,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弟兄们,不会那么轻易被东洋人打死的

“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锁柱大声喊道。他的手里,紧紧握着步枪,眼睛死死地盯着日军进攻方向。

方才那一通炮轰,把锁柱炸的晕头转向的,可是当炮声一结束,锁柱就条件发射似的重新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锁柱没有忘记,身后还有自己的堂客要保护呢

“再放近点再放近点”

锁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哆嗦。

都快看清东洋人的眉毛了,锁柱“砰”的放了一枪:

“打”

“突突突突”,无数的弹雨在阵地上飞出,无数的子弹也朝着阵地上打来。

机枪在那对射,手榴弹、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然后带着死神的气息落到防御方或者进攻方之中。

战争,有的时候并不能称为“战争”,而是一场杀人比赛。看谁杀的人多,看谁的心理防线最先崩溃。

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御方,心理上都是有一个极限的,当突破了这个极限之后,要么是彻底崩溃,要么是再也无所畏惧。

1班两翼阵地的枪声也响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日军开始大举进攻了

阵地上的机枪声忽然停了下来,锁柱朝边上一看,机枪手已经歪倒在了一边。

这挺机枪是1班最强、也是最值得信赖的火力点,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让它停下锁柱扔掉步枪,一步向前,端起机枪,机枪声重新在1班的阵地上吼叫起来。

锁柱看到无数进攻中的日军纷纷倒在了自己的机枪口下,在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来也都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兴奋

锁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害怕被人杀,也同样害怕杀人。每次战斗结束,他总会做恶梦。

可是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突突突突”,无数机枪子弹飞来,打的锁柱低下了头,这个火力点一下被压制住了。

锁柱急的心里冒火,几次想要抬起头来,但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声,日军的机枪一下停止了。锁柱赶紧抬头,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抽空朝边上看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士兵,用自己手里的步枪拔掉了日军的那个火力点,锁柱正向对他笑一下,忽然看到一团血雾弥漫,那个年轻的士兵,一声不吭的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锁柱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吼大叫着,疯子一样的扣动着扳机。

报仇报仇

谁杀我的弟兄,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个弹匣打空了,锁柱嘶哑着嗓子大声吼着:“弹药手,弹药手”

一个新的弹匣递了上来,锁柱接过,换上弹匣,机枪又开始轻快的跳跃起来,那密集的弹雨,死死守卫着这一快小小的阵地,死死保卫着身后的那些百姓。

打空了一个弹匣,又是一个弹匣。弹壳在锁柱身边、脚下堆的和小山一样。这挺机枪,一直在维护着这块阵地的完整

鬼子稍稍退却了,锁柱轻轻松了一口气,边上这时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传来虚弱的声音:“给,班长.........”

锁柱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早就已经不成了的士兵,哆嗦着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勉强笑了一下:

“班长,你要找个新的弹药手了........”

说着,他的手软软的垂落了下去..........

这次,锁柱没有可以,他帮这个兄弟合上了眼睛。

“我**狗日的东洋人”忽然,锁柱爆发出了一句过去他从来也都不会骂的脏话,面对那些再次进攻的日军,锁柱和他的机枪,如同疯子一般跳跃起来。

在日军的炮火中,在倭寇密集的机枪中,锁柱和他所指挥的1班阵地,如同一把最坚实的大锁,死死的锁住了日军前进的道路。

一次、两次、三次.........

锁柱不怕,锁柱告诉自己:不怕,什么都不害怕自己还活着,但是那么多的弟兄死了,就算现在自己再被东洋人的子弹打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自己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拣回来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日军发动了三次进攻,依仗炮火的优势,他们把1连的阵地炸的七零八落的,但每次当他们以为阵地上不再会有抵抗的时候,中国军队阵地上的枪声,却总能给他们以最无情的打击

这里,是胍子村,是1连守卫的阵地,是中国人的地方

一直战斗到了中午,日军进攻的锐气被打掉了,激烈的枪炮声暂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零星传来的枪声。

“弟兄们,吃饭了,吃饭了。”

后面传来了村长的声音,胍子村的男女老少们,抬着热腾腾的饭菜朝这走来。

“低下头,低下头”老黑和锁柱同时大声叫了出来。

来不及了,“砰”的一声枪声,村长倒在了日军狙击手的冷枪之下。

老黑一步冲了上去,村民们都被吓的趴下了身子,老黑抱起了村长,村长已经不成了。

“不,不是不打了吗?怎么,怎么还打.........”村长不明白,自己明明听到枪声已经停了,哪里又来的子弹会打中自己?

“那是倭寇的神枪手........”老黑鼻子酸酸地说道。

“咱们呢?咱们的神枪手呢?”

“有,有我们,我们也有神枪手”老黑安慰着村长,但他只觉得怀抱里村长的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的变冷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累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见到高长官,告诉他,谢谢,谢谢他帮我们保护着这个村子........”

边上传来了阵阵的哭泣声,老黑颤抖的手抱着村长的身子,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自己还有一肚子的牛皮没有吹完呢。自己就喜欢村长带着羡慕崇拜的眼神听自己吹牛的那种感觉。

老黑放下了村长的尸体,忽然歇斯底里的冲着日军那大吼一声:

“我**小东洋祖宗十八代的杂碎”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交代?!

藤本桥中队被彻底打懵了!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会遭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一片混乱之中,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曰军,迅速的被打退了下去。在3营1连的阵地前,曰军遗尸数十具,狼狈而走。

1连的士兵们是平静的,对于这种胜利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太多了,但是一直在观战的那些胍子村的百姓们,却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将士痛歼倭寇,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他们涌了上来,围住1连将士,欢呼雀跃不止。春妹子就站在后面,没有上来,只是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锁柱。

刚才锁柱在战斗中表现的是如此勇敢,指挥着全班的士兵,沉着冷静的打击着一个个的曰军,这一切都落到了春妹子的眼里。

春妹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班长”究竟是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不要紧,在春妹子的眼里丈夫就是全天下最勇敢的男人!

老黑和他的弟兄们,在接受村民们欢呼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他们知道,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加惨烈的搏杀很快就会到来

“是吗,支那人的抵抗猛烈?”野田谦吾在听到藤本桥败阵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不要灰心,藤本少佐,当一个敌人行将灭亡的时候,他们的抵抗总是最激烈的。”

“哈依!”藤本桥大声应着,心中多少好过了一些:“请联队长阁下允许我再攻击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拿下胍子村!”

野田谦吾摆了摆手:“不,仅仅依靠一个中队,是无法夺取胍子村的,支那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已经请求了战车部队的支援,再耐心的等待一下,藤本少佐。”

23曰夜20时,在得到了两辆坦克的支援后,曰军33步兵联队,以两个中队的力量重新对胍子村发起攻击!

第一次见到坦克这种钢铁怪物的胍子村村民们,都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但那些已经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却一个个都显得无动于衷。

俞振海扔了棵烟给郑逸:“打完了东洋人准备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郑逸接过了烟,吸了一口:“回家种地去。”

“我啊,就想到东洋去看一看。”俞振海似乎有些出神:“我就想看看东洋人这么一个弹丸小国,怎么能打我们!”

“就你?”郑逸有些鄙夷不屑地笑了下,嘴里叼着烟,手按到了起爆器上:“你能不能活到东洋人被赶走都难说,就你还想去东洋国?”

说着,看到坦克已经开进了爆炸区,用力一按,爆炸声冲天而起,郑逸捂住了耳朵,大声说道:

“做梦去吧你!”

“老子就是喜欢做梦!”俞振海也大着嗓门吼了一嗓子,手也按下了起爆器,第二声爆炸中,两俩曰军坦克顷刻间成为了一堆废铁。

枪声伴随着爆炸声就如同爆竹一般响了起,劈劈啪啪的。

1连的战前准备准备的太充分了,曾经在中国战场上不可一世的曰军坦克,在胍子村前甚至没有发挥到任何作用,就彻底葬送在了这里。

士兵们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断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尽情的泼向冲上来的敌人。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沉着冷静,机枪手们不断扫射着成片的目标,步枪则不慌不忙的射杀着范围内的每个曰军。

除了他们的连长:老黑!

老黑整个人都躲在了战壕里,抽着烟,无精打采的听着外面的枪声。

老黑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战斗依旧只是前戏而已,弟兄们完全可应付,而自己做为长官的责任,只是如何指挥好全连的弟兄。

“砰”的一声,枪声在边上响起,一个弟兄一头栽倒在了老黑身边。

“有人受伤啦!”老黑拉着嗓门嚎了起来。

村民们组织的救伤队立刻冲了上来,这是这些村民第一次亲身面临这血和火的战场,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拉下去,给他包扎止血!”老黑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听懂,在那说道。

受伤的士兵被村民们冒着弹雨抬了下去,在村子西南面相对安全的地方,是1连临时搭建起来的“野战医院”。

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

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发,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发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旧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

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

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旧在他的嘴里发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上路吧,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

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没事”

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发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狗曰的,狗曰的!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啊,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都锄奸!

第一百四十四章成都锄奸!(呼唤月票!)

四川,内江。

在内江,由国民政府暗中支持,主要由当地袍哥组成,针对在四川到处活动的日本间谍和汉奸的“密探队”开始频繁的活动起来。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以谈判为名义进入四川的日本人,而密探队则把枪口对准了山口长青和三国莆良这两个才到内江的日本特务。

内江市是中国著名的糖城,盛产食糖,行销全国。车站是成渝公路的中点站,来往成渝两地的班车必然停留,过路商贾行人多,最好下手。密探队早己选定在这里,布置妥当。

不料情况又出现了新意外,意外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原来当密探队的人员登上“通用贸易公司”班车准备尾随时又发现,在这辆“通用”班车上,也坐着几个身着西装、头戴考克礼帽、与往来旅客大相径庭的人。其衣着楚楚的打扮,与日本人哪里区别得开?在这帮四川盆地里土生土长的密探队员眼里,如何分得清哪辆谁是日本人,谁不是日本人?或都是日本人?

密探队员担心伤及无辜,在内江不敢贸然下手,只好继续跟踪尾随,密切监视。没想到鬼使神差,车上的几个日本人竟又躲过一劫。

成都市这边,日本谈判团己经从重庆启程来蓉的消息正在通过各种方式传遍了大街小巷。

成都东门大桥的河坝上,沿河岸有石条子砌成的保坎,再加上有几棵树,白天常有人在这里翻上跳下,在府河中游水玩耍。一到夜晚则纳凉消暑、喝茶吹牛最是人多,成了这一带的信息交流中心。几家茶铺的伙计召呼应酬忙得不可开交,一些摇着扇子的人正围坐在一张靠河的桌子旁摆龙门阵。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说道:“一听说日本人又要来成都,隔壁子七十多岁的李大爷昨天还跟我说,这东洋人是头顶上长疮,脚板上流胧——坏透了,霸占了我们冬三婶不说,还要抢我们的过渡。我给他说,李大爷,你老耳背,听错了。这不是‘冬三婶’,是我国东北关外的三个省,叫东三省。你说的‘过渡’也不是过渡,而是我们的国都。”

“你猜李大爷说啥?李大爷说,这是他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孙娃子说的,不得拐。还说,他东洋人敢来成都谈啥子判的话,老子要去掀他的桌子。李大爷又把他那把黄橙橙的铜水烟袋拿出来,叭嗒叭嗒吹了两口,说他这把烟袋吃了几十斤水烟了,就是把它踩偏,也不会把‘烟袋’给了日本人。”

旁边一个留络腮胡子的是一个展“言子”的高手,远近有名。一张口就可以来几十句,句句贴切,极具幽默感。他一听李大爷话中有“言子”,马上就应了一句:“他狗日的日本人敢来成都,我看他是‘粪坑边边上打扑趴——隔屎不远了。’那年在金河街老子就甩过他几石头,打得他的玻璃窗子哗的一声就成了大洞洞。这一盘再来,老子不给他当面雄起算虾子”

这个络腮胡子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自从川陕公路修通后,跟着几个赶骡车的老陕跑了几趟西安。在西安和潼关一带见到过不少从关外逃难来的妇孺,多次听过他们的哭诉。因此,一说起日本人就是怒从心头起,义愤填膺。

一个看来有些学问的人接过话头说道:“你老弟嘛,也要小心点,多少年来我们中国人和外国人闹,从来吃亏的都是老百姓光绪年间闹义和团,打洋人,后来老百姓遭砍了多少脑壳那真血流成河哇。”随后又补充一句“谨防你娃是老鹰抓蓑衣——脱不倒爪爪。”

旁边一个不服这个气:“我看不见得,听说这回省政府都给下头扎起。”

说到这里,大家停顿了一下。“说是委员长都虚日本人,日本人凶。”又一个人接下去说。

“老子偏是‘乌龟吃称铊——铁了心,里外都不虚’”络腮胡子听到过很多关于日本鬼子的事:“日本人是‘半夜里吃桃子——专捡软的捏’。老子就不虚他那些‘扯淡揩屁股的——日本人’,偏要给他来一个‘扳凳上日屁股——硬抵硬’

周围几张茶桌上的话题也都大抵是关于日本人的事,气氛沸沸扬扬。

正说到这里,只见匆匆忙忙走来一个头载礼帽的人。大家一看,纷纷打招呼:“王大爷吃茶”“王保长吃茶”

那来人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着没有外人,然后双手一抱拳,像背书一样说道:“今天公事在身,失陪,失陪。大家听好,上峰说,有几个日本人这两天就要到我们成都来了,我们街上要开大会,要游行,大家要踊跃参加。各人回家要招呼好家中老小,不要到处乱跑,看热闹时站远点,免得踩倒挤倒。本保长有言在先,老头老娘小孩挤倒踩倒,概不负责。”

说完这几句,又压低声音对旁边几个年青人说:“到时候铊子捏紧点,甩他几铊子,不要给他松活的。”

又一抱拳:“今天还有公事,失陪,改天再吃茶。”说完,又一阵风一样,匆匆消失在东门大桥的另外一头。

“铊子”是成都话里的拳头。茶铺里的人都听懂了王保长传来的“上锋”话里的意思。

当天下午,那两辆从重庆开来载着日本人和密探队的班车也都到了成都市外东的牛市口,稍一停留后,然后便分头进城。

“通用贸易公司”的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祠堂街,车上几位衣冠楚楚的人住进了祠堂街的“太平洋饭店”。尾随而来的“密探队”看见这几人驻了店,立即在门房中查证得知,这几个人原来是南京国民政府直税局派来驻川的工作人员,正好这天赴成都市上任。听到这个消息,负责指挥密探队的熊倬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贸然下手,否则闯出大祸

那辆“利川车行”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骡马市街的“大川饭店”。从车上走下来四个穿西装、戴礼帽,留着仁丹胡的才是真正的日本人,只见这四人大摇大摆,顺顺当当地登记住进了楼上的高档房间。

这“大川饭店”是成都市最大一家高级饭店,霓红灯和金字招牌闪闪发亮。装备有当时还十分少见的电灯电扇,住宿部两层楼房,房间宽敞明亮,陈设十分考就精良,内设有中西餐部和汽水浴室。

令熊倬云感到奇怪的是,成都市的各大饭店早己有省政府的秘令,禁止接待日本人。为何这家饭店却不顾禁令,擅自接待这四个日本人?密探队的人立刻亮出警察局的牌子,找到饭店经理一干人等,立即查明,原来这里有个叫刘顺煦的人在这里暗中开房策应。

看到刘顺煦的名字,密探队队长熊倬云的眼晴一亮:原来是这个家伙在这里通风报信,难怪我密探队两度失手。这个刘顺煦是早就在熊倬云掌握中的一名亲日汉奸分子。其人背景复杂,和多方都有关系,表面打着“大同影业公司”宣传股长的招牌,却拿着日本人津贴,干着出卖祖宗的勾当。前几日,他接受日本人的密令,带来两名高级JI女,在这里开了相邻的两个房间,装成在这里同JI女客鬼混的PIAO客,自以为瞒过他人耳目,一心一意在这里策应日本间谍。

四个日本人一到,在饭店登记为作观光旅行的记者、商人。刘顺煦便腾出一间房,让日本人住下,表面上看来互不相识,互不来往。其实这两个房间有小门相通,刘顺煦不仅在这里和日本人交换情报,还让日本人尽情yin乐。查到这里,熊倬云怒火中烧,狠狠地骂道:

“狗汉奸,不要脸”

密探队查证清楚,立即飞报在袍哥老大严阔云。严阔云获悉情报,连夜在多子巷家中召来心腹幕僚等通报密探队查得的最新消息,决定在第二天速战速决,给来蓉的日本人一个迎头痛击。并细细地定下具体行动计划的各项细节。

次日一大清早,成都市己经是人声鼎沸,路人云集。春熙路、盐市口、总府街、祠堂街等各主要大街上都陆续贴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严惩汉奸”、“驱逐日寇”、“还我河山”等标语。其中还有一条标语特别引人注目:

“攘外自然安内”

此时,各机关学校、政治团体等都得知了日本人己经在汉奸的帮助下住进了骡马市街大川饭店的消息。还有各街道市民,也己从范崇实安排的保甲长那里得到参加游行的通知。有的通知更加简单明了:去大川饭店打日本人

沸腾的人群在烈日下先是集会,后是游行,到下午二时左右,各路游行队伍和三、五成群的零星群众己陆续齐集骡马市街,呐喊着将“大川饭店”围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宣传的,叫骂的,喊口号的,响成一片。

警察头子范崇实己预先调来一批警察,换上便衣,手执木棒埋伏在大川饭店周围的民房中,相机行动。另有一批警察手里拿着没有子弹的空枪,在现场维持秩序,名义上是保护饭店里的日本人,实际上暗中给予群众以方便。范崇实本人却换成便衣,掌握着少数一帮人,躲在近处,指挥现场。

在街道上的人逐渐越来越多,拥挤得难以通行。太阳火辣辣的,人人都是汗流浃背。此时,密探队来报告,有一些着装统一、上身穿桩桩领衬衫、下穿军裤、身上却无标志的队伍涌进来,看样子是成都军校和童子军教官训练班也来了人,还有一些复兴社分子和别动队的成员也混在里边专门扭着警察肇事。

看到这里,范崇实一边吩咐自己人一定小心,避免同他们发生冲撞;一边心中暗喜:自己的至交好友邓汉祥调动的挡箭牌来了

一些群众在饭店门口喝问为何私藏日本人,饭店的门房杂役却将大门紧闭。愤怒的群众开始砸门,木棒,砖头,把大门砸得咚咚直响,“大川饭店”金字招牌也哐当一声掉下来,被群众立时砸得稀烂。此时,有人从人群的后面送过来一把竹梯子,一个络腮胡汉子的人翻上吱吱作响的梯子就向上冲,几个支援的人也随之三脚两脚攀上竹梯,大家都从二楼的窗户上翻了进去,外面的人只听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顿时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现场秩序顿时大乱,群众向饭店蜂涌而入,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舞着空枪,半推半就,让开一条路来。还有一些群众不明就里,专门和警察扭着干,骡马市街上你推我往,喊叫声、口号声不断,乱成一团。

那个穿着一身日本和服的汉奸刘顺煦吓得颤颤惊惊,打开临街的窗口,探头探脑,竟然想用“国际问题”这顶大帽子来吓退围攻而来的人群。拼命喊叫:“打不得呀,打出国际问题来,负不起责呀”

化了装的范崇实夹在人群中,看见一些赤手空拳的学生往里挤,立刻冲着这些学生大喊:“打不得呀,你们赤手空拳,打不得呀”。

大家受到“赤手空拳打不得”的提醒,一起喊起来“拿棒棒来,快拿来棒棒来”

密探队和那些穿便衣的的警察立即配合,一条条木棍和童子军棍从后面递到前面。手执木棍的群众也顿时涌进大门。

早就埋伏在饭店内监视的密探队员顺势“点水”,下巴朝上一噜,把群众支向日本人住的北二楼。“碰、碰、碰”地踩着木制楼梯瞬间就上了楼,冲进有日本人的那间套房。人们一见那个身着和服的刘顺煦,怒不可遏,齐喊“打死狗汉奸”轮起棒子直冲过去。

这个刘顺煦眼看进退无路,突然像发疯一样,嘴里叫一声:“要打大家打”

抓起一根窗户格子,也朝一个日本人打去。众人哪管他的那些动作,上前就是一顿暴打。两个张皇失措的日本人先还拿着木棍在手,但在数十条木棍面前,哪有争还手的余地三两下棍子便被打飞,同汉奸刘顺煦一样都被打翻在地,头破血流,叽里哇啦,哭爹喊娘一阵乱叫。在天井里的人只听见上面乱叫乱喊,又都挤不上楼,于是齐声大喊:“拖下来拖下来”

在楼上的人也还不解气,又顺着这喊声把这三人拖到楼下天井里。那些还没有上楼的群众围住又是一阵痛打。眼看见这几人己经是瞪眼舒腿,口吐白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范崇实方指示手下以保护为名,架出大院,塞进他的汽车,送督署军医院抢救去了。

另外还有两个日本人,正同JI女在另外开的房间里搂在一起。听见外面喊声阵阵,开始还不以为然:反正这种声音在中国听得也多,只要过了重庆,那些胆小怕事的成都人也不敢把我大日本皇民怎么样。后来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门声,才情知不妙,慌忙提上裤子,随JI女在饭店里东躲西藏。看着天色渐晚,趁乱逃出后门。哪知又被守候在这里的密探队员发觉,一声大喊:“日本鬼子在这里”

指引群众跟踪直追。

“打死他狗日的”

“不要让他跑罗”

四面喊声大起。两个日本人慌乱之中向青龙街跑去,恰好这时成都县中。一群学生跑来参加大川饭店的斗争,堵住了两个日本人的去路。这两个日本人一见不好,回头就向正府街逃。后面的群众哪里肯放,一路追打。两个日本人进退无路,一个逃入正府街裁缝店,不顾死活,直往床下钻;另一个躲进“陈兴泰豆花饭店”,把桌子板凳撞翻好几张。后面的群众追来,一阵内外夹攻,两个日本人被拖到当街,乱拳棍棒齐下,直打得面目全非,不过三五分钟,便当场气绝毙命。

群众还不解恨,齐喊:“大川饭店窝藏日本人,打”

大家一阵乱打乱砸,大川饭店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砸完大川饭店,又有人喊“利川车行偷运日本人,砸它去”“太平洋影业公司有汉奸,留不得”

人群又分头向这两处地方跑去。砸完了这两处地方,人们又涌向春熙路、东大街等几家日货商店,店主早己关门闭户,躲避一空。人们砸破门窗,把店里的存货和桌椅板凳单据账本通通拖了出来,架在大街头上,一把火烧得己经黑尽了的夜空满天通红。

成都市民扬眉吐气,奔走相告,津津乐道,人来人往地轮翻围观几处现场。直到深夜警备司令部的军警来戒严了,以爱看热闹著称的成都人还把这种秉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扶老携幼,真是络绎不绝,不思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机枪,机枪!

第一百四十五章机枪,机枪!

后方锄奸,前方奋战

四川人铲除汉奸、日人间谍的行动如火如荼,而在前方,对日军的战斗也同样进行的如火如荼

胍子村,1938年元月24日。

清晨的阳光中,却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黎明时分,日军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已经在胍子村守了一晚上的1连,当日军的这次进攻被打退之后,他们知道日军的火气被打出来了。

而这,也将是最艰苦战斗的开始

胍子村的百姓们,也从最初胜利的兴奋中回过味来,战争,决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么轻松简单。

战争,会流血、会死人........那一个个原本还鲜活的生命,也许一转眼就再也没有了.........

“老黑,我是高飞,你那的情况怎么样?”

“还行,没啥子大事,打退了东洋人第一次进攻,现在老子看到东洋人把火炮拉上来了。”老黑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放下了电话,老黑有些出神。

东洋人终于动用到火炮了,很快,这里将被笼罩在一片炮火之中。

什么时候要有自己的大炮助战那就好了........

“隐蔽起来,都隐蔽起来,东洋人要轰炮了”

锁柱和弟兄们的声音一声声响起,老黑微微笑了一下。锁柱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也许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他正在长大

日军的大炮终于发出了让人畏惧的吼声。夹杂着尖利的呼啸声,第一声爆炸在胍子村中炸响

接着,整个胍子村都淹没在了炮火之中.........

孩子害怕的哭声传来,母亲同样害怕的浑身发抖,但却紧紧的搂住孩子,企图用自己的身体保卫住可怜无辜的孩子..........

就连村长这样整条村子里最有见识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打仗法子。

太怕人了,真的太怕人了雷公爷发怒也都没有这么怕人的。

村民们开始为自己的国军官兵担心起来,那些官兵们连一门炮都没有,现在村民们都躲藏在安全的地方,可是那些弟兄们呢?他们处在最前线,会被炸死吗?

春妹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处在最前线的最前线,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让大地颤抖的炮声终于停了,村民们大着胆子从藏身处纷纷出来,他们发现,阵地上一片死静。

完了,村民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弟兄们怕是在那轮炮火中一个活下来的也都没有。春妹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叫一声:

“快看”

刚才还死静一片的阵地,猛然间无数的弟兄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抖落身上的尘土碎石,用最敏捷的速度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我的个天老爷那,他们还都活着”

村长的这一声声音,让村民们顿时陷入到了欢乐的海洋之中,欢呼声一下在胍子村里响起,春妹子不由得破涕而笑,自己的丈夫还在,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弟兄们,不会那么轻易被东洋人打死的

“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锁柱大声喊道。他的手里,紧紧握着步枪,眼睛死死地盯着日军进攻方向。

方才那一通炮轰,把锁柱炸的晕头转向的,可是当炮声一结束,锁柱就条件发射似的重新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锁柱没有忘记,身后还有自己的堂客要保护呢

“再放近点再放近点”

锁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哆嗦。

都快看清东洋人的眉毛了,锁柱“砰”的放了一枪:

“打”

“突突突突”,无数的弹雨在阵地上飞出,无数的子弹也朝着阵地上打来。

机枪在那对射,手榴弹、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然后带着死神的气息落到防御方或者进攻方之中。

战争,有的时候并不能称为“战争”,而是一场杀人比赛。看谁杀的人多,看谁的心理防线最先崩溃。

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御方,心理上都是有一个极限的,当突破了这个极限之后,要么是彻底崩溃,要么是再也无所畏惧。

1班两翼阵地的枪声也响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日军开始大举进攻了

阵地上的机枪声忽然停了下来,锁柱朝边上一看,机枪手已经歪倒在了一边。

这挺机枪是1班最强、也是最值得信赖的火力点,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让它停下锁柱扔掉步枪,一步向前,端起机枪,机枪声重新在1班的阵地上吼叫起来。

锁柱看到无数进攻中的日军纷纷倒在了自己的机枪口下,在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来也都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兴奋

锁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害怕被人杀,也同样害怕杀人。每次战斗结束,他总会做恶梦。

可是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突突突突”,无数机枪子弹飞来,打的锁柱低下了头,这个火力点一下被压制住了。

锁柱急的心里冒火,几次想要抬起头来,但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声,日军的机枪一下停止了。锁柱赶紧抬头,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抽空朝边上看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士兵,用自己手里的步枪拔掉了日军的那个火力点,锁柱正向对他笑一下,忽然看到一团血雾弥漫,那个年轻的士兵,一声不吭的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锁柱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吼大叫着,疯子一样的扣动着扳机。

报仇报仇

谁杀我的弟兄,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个弹匣打空了,锁柱嘶哑着嗓子大声吼着:“弹药手,弹药手”

一个新的弹匣递了上来,锁柱接过,换上弹匣,机枪又开始轻快的跳跃起来,那密集的弹雨,死死守卫着这一快小小的阵地,死死保卫着身后的那些百姓。

打空了一个弹匣,又是一个弹匣。弹壳在锁柱身边、脚下堆的和小山一样。这挺机枪,一直在维护着这块阵地的完整

鬼子稍稍退却了,锁柱轻轻松了一口气,边上这时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传来虚弱的声音:“给,班长.........”

锁柱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早就已经不成了的士兵,哆嗦着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勉强笑了一下:

“班长,你要找个新的弹药手了........”

说着,他的手软软的垂落了下去..........

这次,锁柱没有可以,他帮这个兄弟合上了眼睛。

“我**狗日的东洋人”忽然,锁柱爆发出了一句过去他从来也都不会骂的脏话,面对那些再次进攻的日军,锁柱和他的机枪,如同疯子一般跳跃起来。

在日军的炮火中,在倭寇密集的机枪中,锁柱和他所指挥的1班阵地,如同一把最坚实的大锁,死死的锁住了日军前进的道路。

一次、两次、三次.........

锁柱不怕,锁柱告诉自己:不怕,什么都不害怕自己还活着,但是那么多的弟兄死了,就算现在自己再被东洋人的子弹打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自己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拣回来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日军发动了三次进攻,依仗炮火的优势,他们把1连的阵地炸的七零八落的,但每次当他们以为阵地上不再会有抵抗的时候,中国军队阵地上的枪声,却总能给他们以最无情的打击

这里,是胍子村,是1连守卫的阵地,是中国人的地方

一直战斗到了中午,日军进攻的锐气被打掉了,激烈的枪炮声暂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零星传来的枪声。

“弟兄们,吃饭了,吃饭了。”

后面传来了村长的声音,胍子村的男女老少们,抬着热腾腾的饭菜朝这走来。

“低下头,低下头”老黑和锁柱同时大声叫了出来。

来不及了,“砰”的一声枪声,村长倒在了日军狙击手的冷枪之下。

老黑一步冲了上去,村民们都被吓的趴下了身子,老黑抱起了村长,村长已经不成了。

“不,不是不打了吗?怎么,怎么还打.........”村长不明白,自己明明听到枪声已经停了,哪里又来的子弹会打中自己?

“那是倭寇的神枪手........”老黑鼻子酸酸地说道。

“咱们呢?咱们的神枪手呢?”

“有,有我们,我们也有神枪手”老黑安慰着村长,但他只觉得怀抱里村长的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的变冷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累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见到高长官,告诉他,谢谢,谢谢他帮我们保护着这个村子........”

边上传来了阵阵的哭泣声,老黑颤抖的手抱着村长的身子,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自己还有一肚子的牛皮没有吹完呢。自己就喜欢村长带着羡慕崇拜的眼神听自己吹牛的那种感觉。

老黑放下了村长的尸体,忽然歇斯底里的冲着日军那大吼一声:

“我**小东洋祖宗十八代的杂碎”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同仇敌忾!!

第一百四十六章同仇敌忾!!

下午,日军的攻势到达了最顶点。

炮火近乎疯狂的轰炸着胍子村,在这的中国士兵、平民,无时无刻不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就算那些曾经看起来的临时“安全所”,在炮火的打击之下也不再安全。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人死去,军人、或者平民。

但是当炮火一停,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便会纷纷重新进入自己的阵地,拿起武器,抵抗着日军的每一次进攻。

而那些普通的村民们,在这些士兵的影响下,也逐渐从恐惧中摆脱。他们不断运送着伤员,不断把食物、子弹送到阵地上。

军民一心,这才是胍子村能够坚持下去的最大力量

但是,从下午开始,情况就变得不太乐观起来,日军不再急于拿下胍子村,而是不断的以炮火反复梳洗胍子村的每个角落,似乎日军要通过这种办法彻底炸平这里。

伤亡急剧增加,那些冲到前线运送伤员的村民,往往会大片大片的倒在路上..........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日军狙击手,他们往往会在悄无声息之间,无情的夺走一条条的生命。

而也一直到了现在,1连的弟兄们,才终于明白了营长高飞在战斗前为什么一直要强调“神枪手”的重要性。

可惜,在中国军队里,这样的“神枪手”、“高级神枪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尽管高飞进行过一些简短的训练,但他们能够起到的作用还是十分有限。

炮火不知道轰炸了多少时候,那些日军终于出现了。

老黑拉动了枪栓,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

村长死了,村长死的时候的样子还在老黑脑袋里晃动着。这些狗日的东洋人,你们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一样不会让你们好过

一个日军的脑袋出现在了老黑的枪口下,老黑耐心等待着,身边的弟兄们也都在耐心的等待着........

又近了一些,日军缩头缩脑的,谨慎小心,这让老黑鄙夷的吐了口口水。

控制着自己的手指坚定,然后一点一点,慢慢的扣下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出冲出,划出一道笔直完美的直线,然后最终没入到了这个东洋人的脑袋之中。

那团血花绽放,阵地上所有的轻重火力同时鸣响

只要还有一个中国士兵在这片阵地上,这里,就是中国人的地方

老黑、锁柱、俞振海、郑逸.........每一个中国士兵都在战斗;春妹子、春妹子的父母、大姑子、小姨子.........每一个中国百姓都在战斗

只要还与一个中国人,这里,就是中国人的地方

野田谦吾之前必胜的骄傲,已经在胍子村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开始明白,发生在这里的战斗绝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藤本桥也失去了之前必胜的决心,惨重的伤亡,让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精锐的国崎登旅团在那和武器陈旧、装备落后的中国军队在作战

“已经........已经阵亡218名帝国士兵了,受伤的更加多........”藤本桥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的长官:“支那人的抵抗非常顽强,我认为这里就集中了支那人的全部主力。”

“是的。”野田谦吾并没有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卸到部下身上:“我已经全部看到了,藤本君,你和你的部下,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军官们表现的不可谓不尽责,士兵们的表现不可谓不勇敢,但是支那人表现的也一样勇敢........”

野田谦吾也不在乎把溢美之词放到自己的敌人身上:

“我们已经损失了两辆坦克,和大量的帝国士兵,现在,应该调整一下思路了。藤本君,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份礼物.........”

藤本桥一怔,但当他看到联队长阁下为自己准备的“礼物”之后,脸上也露出了残忍而疯狂的表情........

..........

炮火一下停了下来,这让一直处在炮火中的军民们猛然变得不适应起来。

也没有日军发动进攻,阵地上的1连士兵,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东洋人在搞什么鬼。

过了一会,阵地的对面忽然传来了老人、孩子、男人和女人的哭声、喊声。

士兵们纷纷从阵地上探出了头,但他们看清楚对面发生的一切后,所有的人,无论军官还是士兵,脸上都露出了惊讶、愤怒、悲伤的表情........

无数邻近村子的中国百姓,在日军明晃晃的刺刀下,被押到了战场士兵。他们一排排的被绳子捆绑在一起,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日本人张开血盆大口的机枪。

在日本人机枪、刺刀的威逼下,人群开始动了,缓慢、无奈、绝望的一步步向着胍子村挪动而来.........

“我草你个王八蛋的小东洋”阵地上猛然有人大骂了起来。

“王八蛋、王八蛋”整个村子内外都看到了这一幕,都一齐破口大骂起来。

接着,村民们有人开始嚎啕大哭。都是相邻村子的,有的人胍子村的人认识,有的人根本就是亲戚,眼下看着自己的这些朋友、亲戚,在日军的刺刀和机枪威逼下,战战兢兢,随时可能倒在血泊之中,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悲从心来?

“长官,救救他们啊”

“救救他们啊,长官”

村民们已经乱成了一团,不断的对着老黑哭泣哀求。

“连长,怎么办那?”

“赶快想个办法吧,老黑”

村民和弟兄们的声音不断的在老黑耳边响起,老黑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

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天杀的东洋人根本就是在拿这些无辜的百姓当成人质,自己没有办法下令开枪,哪怕换成高飞在这,也一定没有这个勇气下令开枪

可是难道自己就把胍子村让给东洋人?这里是整个3营,甚至是整个26师防御中重点里的重点。一旦丢失,也许整个计划就完蛋了

人群逐渐的接近了,在这些人质的身后,是荷枪实弹,随时都会准备冲上阵地的日本人

老黑抿了下嘴,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枪,然后缓缓拿起了手边的大刀:“弟兄们,大刀亮出来”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1连所有的弟兄都站了起来,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口明晃晃的大刀

“弟兄们,枪口,不能对着自己的同胞”老黑的语气从来也都没有那么坚定过,也从来都没有那么冷静过:

“狗日的东洋人拿老子们的同胞当人质,老子们就用大刀,把东洋人给拼下去”

“拼下去拼下去”这是1连所有弟兄们气贯长虹的回答

“拼下去拼下去”后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吼声。

老黑缓缓回过了头,是胍子村所有的村民们他们手里拿着钉耙、拿着锄头、拿着木棍,就这么站在了弟兄们的身后

夕阳西下,残阳如雪;大旗猎猎,军民一心

中国汉子,622个中国百姓在这里,慷慨同仇,万众一心

这,是发生在西河镇胍子村中最悲壮的一幕

在26师战史上如此记载:

“........是日,倭酋野田谦吾,以中国百姓为先驱,企图以此卑劣手法占领我胍子村阵地。其胍子村阵地我防御部队军事主官老黑(真名不详),并128勇士,622村民,同心同德,以大刀与倭决死.......”

这是民国27年,公元1937年的元月24日。

这一天,1连的弟兄们不会忘记,胍子村的村民们时代不会忘记,日本人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人质和百姓接近的时候,老黑拼尽全部的力气大吼一声:

“弟兄们,杀鬼子啊”

“杀”

“杀”

一声声的怒吼,石破天惊;一声声的怒吼,震动日月;一把把的大刀,闪动民族之光

老黑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接着是锁柱、是俞振海、是郑逸,是1连所有的弟兄们,是整个胍子村所有的村民们

“乡亲们,和小鬼子拼啦”

在那群充当人质的百姓中,忽然爆发出了这样的吼声

拼了拼了

日本人已经把屠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拼了

这是日本人志在必得的一次进攻,但这也是日本人永远也都没有想到的一次战斗

他们面对的,是同仇敌忾的中国军民,是万众一心的中国军民

大刀的寒光让他们胆战心惊,钉耙和锄头的扬起落下让他们畏惧,中国百姓的拼死反抗同样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害怕

不用机枪,不用手榴弹,用刀、用自己的拳头和牙齿,一样可以保卫住自己的国土。

哪怕最后一个中国人倒下,用鲜血汇聚起来的河流也一样能把日军淹没

老黑的大刀一次次的扬起来,用自己的愤怒和热忱捍卫着自己的家园,老黑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么勇敢,但是当危难来临的时候,他知道了:

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可以变得这样勇敢

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国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交代?!

藤本桥中队被彻底打懵了!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会遭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一片混乱之中,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曰军,迅速的被打退了下去。在3营1连的阵地前,曰军遗尸数十具,狼狈而走。

1连的士兵们是平静的,对于这种胜利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太多了,但是一直在观战的那些胍子村的百姓们,却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将士痛歼倭寇,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他们涌了上来,围住1连将士,欢呼雀跃不止。春妹子就站在后面,没有上来,只是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锁柱。

刚才锁柱在战斗中表现的是如此勇敢,指挥着全班的士兵,沉着冷静的打击着一个个的曰军,这一切都落到了春妹子的眼里。

春妹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班长”究竟是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不要紧,在春妹子的眼里丈夫就是全天下最勇敢的男人!

老黑和他的弟兄们,在接受村民们欢呼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他们知道,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加惨烈的搏杀很快就会到来

“是吗,支那人的抵抗猛烈?”野田谦吾在听到藤本桥败阵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不要灰心,藤本少佐,当一个敌人行将灭亡的时候,他们的抵抗总是最激烈的。”

“哈依!”藤本桥大声应着,心中多少好过了一些:“请联队长阁下允许我再攻击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拿下胍子村!”

野田谦吾摆了摆手:“不,仅仅依靠一个中队,是无法夺取胍子村的,支那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已经请求了战车部队的支援,再耐心的等待一下,藤本少佐。”

23曰夜20时,在得到了两辆坦克的支援后,曰军33步兵联队,以两个中队的力量重新对胍子村发起攻击!

第一次见到坦克这种钢铁怪物的胍子村村民们,都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但那些已经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却一个个都显得无动于衷。

俞振海扔了棵烟给郑逸:“打完了东洋人准备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郑逸接过了烟,吸了一口:“回家种地去。”

“我啊,就想到东洋去看一看。”俞振海似乎有些出神:“我就想看看东洋人这么一个弹丸小国,怎么能打我们!”

“就你?”郑逸有些鄙夷不屑地笑了下,嘴里叼着烟,手按到了起爆器上:“你能不能活到东洋人被赶走都难说,就你还想去东洋国?”

说着,看到坦克已经开进了爆炸区,用力一按,爆炸声冲天而起,郑逸捂住了耳朵,大声说道:

“做梦去吧你!”

“老子就是喜欢做梦!”俞振海也大着嗓门吼了一嗓子,手也按下了起爆器,第二声爆炸中,两俩曰军坦克顷刻间成为了一堆废铁。

枪声伴随着爆炸声就如同爆竹一般响了起,劈劈啪啪的。

1连的战前准备准备的太充分了,曾经在中国战场上不可一世的曰军坦克,在胍子村前甚至没有发挥到任何作用,就彻底葬送在了这里。

士兵们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断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尽情的泼向冲上来的敌人。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沉着冷静,机枪手们不断扫射着成片的目标,步枪则不慌不忙的射杀着范围内的每个曰军。

除了他们的连长:老黑!

老黑整个人都躲在了战壕里,抽着烟,无精打采的听着外面的枪声。

老黑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战斗依旧只是前戏而已,弟兄们完全可应付,而自己做为长官的责任,只是如何指挥好全连的弟兄。

“砰”的一声,枪声在边上响起,一个弟兄一头栽倒在了老黑身边。

“有人受伤啦!”老黑拉着嗓门嚎了起来。

村民们组织的救伤队立刻冲了上来,这是这些村民第一次亲身面临这血和火的战场,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拉下去,给他包扎止血!”老黑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听懂,在那说道。

受伤的士兵被村民们冒着弹雨抬了下去,在村子西南面相对安全的地方,是1连临时搭建起来的“野战医院”。

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

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发,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发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旧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

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

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旧在他的嘴里发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上路吧,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

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没事”

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发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狗曰的,狗曰的!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啊,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都锄奸!

第一百四十四章成都锄奸!(呼唤月票!)

四川,内江。

在内江,由国民政府暗中支持,主要由当地袍哥组成,针对在四川到处活动的日本间谍和汉奸的“密探队”开始频繁的活动起来。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以谈判为名义进入四川的日本人,而密探队则把枪口对准了山口长青和三国莆良这两个才到内江的日本特务。

内江市是中国著名的糖城,盛产食糖,行销全国。车站是成渝公路的中点站,来往成渝两地的班车必然停留,过路商贾行人多,最好下手。密探队早己选定在这里,布置妥当。

不料情况又出现了新意外,意外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原来当密探队的人员登上“通用贸易公司”班车准备尾随时又发现,在这辆“通用”班车上,也坐着几个身着西装、头戴考克礼帽、与往来旅客大相径庭的人。其衣着楚楚的打扮,与日本人哪里区别得开?在这帮四川盆地里土生土长的密探队员眼里,如何分得清哪辆谁是日本人,谁不是日本人?或都是日本人?

密探队员担心伤及无辜,在内江不敢贸然下手,只好继续跟踪尾随,密切监视。没想到鬼使神差,车上的几个日本人竟又躲过一劫。

成都市这边,日本谈判团己经从重庆启程来蓉的消息正在通过各种方式传遍了大街小巷。

成都东门大桥的河坝上,沿河岸有石条子砌成的保坎,再加上有几棵树,白天常有人在这里翻上跳下,在府河中游水玩耍。一到夜晚则纳凉消暑、喝茶吹牛最是人多,成了这一带的信息交流中心。几家茶铺的伙计召呼应酬忙得不可开交,一些摇着扇子的人正围坐在一张靠河的桌子旁摆龙门阵。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说道:“一听说日本人又要来成都,隔壁子七十多岁的李大爷昨天还跟我说,这东洋人是头顶上长疮,脚板上流胧——坏透了,霸占了我们冬三婶不说,还要抢我们的过渡。我给他说,李大爷,你老耳背,听错了。这不是‘冬三婶’,是我国东北关外的三个省,叫东三省。你说的‘过渡’也不是过渡,而是我们的国都。”

“你猜李大爷说啥?李大爷说,这是他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孙娃子说的,不得拐。还说,他东洋人敢来成都谈啥子判的话,老子要去掀他的桌子。李大爷又把他那把黄橙橙的铜水烟袋拿出来,叭嗒叭嗒吹了两口,说他这把烟袋吃了几十斤水烟了,就是把它踩偏,也不会把‘烟袋’给了日本人。”

旁边一个留络腮胡子的是一个展“言子”的高手,远近有名。一张口就可以来几十句,句句贴切,极具幽默感。他一听李大爷话中有“言子”,马上就应了一句:“他狗日的日本人敢来成都,我看他是‘粪坑边边上打扑趴——隔屎不远了。’那年在金河街老子就甩过他几石头,打得他的玻璃窗子哗的一声就成了大洞洞。这一盘再来,老子不给他当面雄起算虾子”

这个络腮胡子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自从川陕公路修通后,跟着几个赶骡车的老陕跑了几趟西安。在西安和潼关一带见到过不少从关外逃难来的妇孺,多次听过他们的哭诉。因此,一说起日本人就是怒从心头起,义愤填膺。

一个看来有些学问的人接过话头说道:“你老弟嘛,也要小心点,多少年来我们中国人和外国人闹,从来吃亏的都是老百姓光绪年间闹义和团,打洋人,后来老百姓遭砍了多少脑壳那真血流成河哇。”随后又补充一句“谨防你娃是老鹰抓蓑衣——脱不倒爪爪。”

旁边一个不服这个气:“我看不见得,听说这回省政府都给下头扎起。”

说到这里,大家停顿了一下。“说是委员长都虚日本人,日本人凶。”又一个人接下去说。

“老子偏是‘乌龟吃称铊——铁了心,里外都不虚’”络腮胡子听到过很多关于日本鬼子的事:“日本人是‘半夜里吃桃子——专捡软的捏’。老子就不虚他那些‘扯淡揩屁股的——日本人’,偏要给他来一个‘扳凳上日屁股——硬抵硬’

周围几张茶桌上的话题也都大抵是关于日本人的事,气氛沸沸扬扬。

正说到这里,只见匆匆忙忙走来一个头载礼帽的人。大家一看,纷纷打招呼:“王大爷吃茶”“王保长吃茶”

那来人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着没有外人,然后双手一抱拳,像背书一样说道:“今天公事在身,失陪,失陪。大家听好,上峰说,有几个日本人这两天就要到我们成都来了,我们街上要开大会,要游行,大家要踊跃参加。各人回家要招呼好家中老小,不要到处乱跑,看热闹时站远点,免得踩倒挤倒。本保长有言在先,老头老娘小孩挤倒踩倒,概不负责。”

说完这几句,又压低声音对旁边几个年青人说:“到时候铊子捏紧点,甩他几铊子,不要给他松活的。”

又一抱拳:“今天还有公事,失陪,改天再吃茶。”说完,又一阵风一样,匆匆消失在东门大桥的另外一头。

“铊子”是成都话里的拳头。茶铺里的人都听懂了王保长传来的“上锋”话里的意思。

当天下午,那两辆从重庆开来载着日本人和密探队的班车也都到了成都市外东的牛市口,稍一停留后,然后便分头进城。

“通用贸易公司”的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祠堂街,车上几位衣冠楚楚的人住进了祠堂街的“太平洋饭店”。尾随而来的“密探队”看见这几人驻了店,立即在门房中查证得知,这几个人原来是南京国民政府直税局派来驻川的工作人员,正好这天赴成都市上任。听到这个消息,负责指挥密探队的熊倬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贸然下手,否则闯出大祸

那辆“利川车行”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骡马市街的“大川饭店”。从车上走下来四个穿西装、戴礼帽,留着仁丹胡的才是真正的日本人,只见这四人大摇大摆,顺顺当当地登记住进了楼上的高档房间。

这“大川饭店”是成都市最大一家高级饭店,霓红灯和金字招牌闪闪发亮。装备有当时还十分少见的电灯电扇,住宿部两层楼房,房间宽敞明亮,陈设十分考就精良,内设有中西餐部和汽水浴室。

令熊倬云感到奇怪的是,成都市的各大饭店早己有省政府的秘令,禁止接待日本人。为何这家饭店却不顾禁令,擅自接待这四个日本人?密探队的人立刻亮出警察局的牌子,找到饭店经理一干人等,立即查明,原来这里有个叫刘顺煦的人在这里暗中开房策应。

看到刘顺煦的名字,密探队队长熊倬云的眼晴一亮:原来是这个家伙在这里通风报信,难怪我密探队两度失手。这个刘顺煦是早就在熊倬云掌握中的一名亲日汉奸分子。其人背景复杂,和多方都有关系,表面打着“大同影业公司”宣传股长的招牌,却拿着日本人津贴,干着出卖祖宗的勾当。前几日,他接受日本人的密令,带来两名高级JI女,在这里开了相邻的两个房间,装成在这里同JI女客鬼混的PIAO客,自以为瞒过他人耳目,一心一意在这里策应日本间谍。

四个日本人一到,在饭店登记为作观光旅行的记者、商人。刘顺煦便腾出一间房,让日本人住下,表面上看来互不相识,互不来往。其实这两个房间有小门相通,刘顺煦不仅在这里和日本人交换情报,还让日本人尽情yin乐。查到这里,熊倬云怒火中烧,狠狠地骂道:

“狗汉奸,不要脸”

密探队查证清楚,立即飞报在袍哥老大严阔云。严阔云获悉情报,连夜在多子巷家中召来心腹幕僚等通报密探队查得的最新消息,决定在第二天速战速决,给来蓉的日本人一个迎头痛击。并细细地定下具体行动计划的各项细节。

次日一大清早,成都市己经是人声鼎沸,路人云集。春熙路、盐市口、总府街、祠堂街等各主要大街上都陆续贴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严惩汉奸”、“驱逐日寇”、“还我河山”等标语。其中还有一条标语特别引人注目:

“攘外自然安内”

此时,各机关学校、政治团体等都得知了日本人己经在汉奸的帮助下住进了骡马市街大川饭店的消息。还有各街道市民,也己从范崇实安排的保甲长那里得到参加游行的通知。有的通知更加简单明了:去大川饭店打日本人

沸腾的人群在烈日下先是集会,后是游行,到下午二时左右,各路游行队伍和三、五成群的零星群众己陆续齐集骡马市街,呐喊着将“大川饭店”围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宣传的,叫骂的,喊口号的,响成一片。

警察头子范崇实己预先调来一批警察,换上便衣,手执木棒埋伏在大川饭店周围的民房中,相机行动。另有一批警察手里拿着没有子弹的空枪,在现场维持秩序,名义上是保护饭店里的日本人,实际上暗中给予群众以方便。范崇实本人却换成便衣,掌握着少数一帮人,躲在近处,指挥现场。

在街道上的人逐渐越来越多,拥挤得难以通行。太阳火辣辣的,人人都是汗流浃背。此时,密探队来报告,有一些着装统一、上身穿桩桩领衬衫、下穿军裤、身上却无标志的队伍涌进来,看样子是成都军校和童子军教官训练班也来了人,还有一些复兴社分子和别动队的成员也混在里边专门扭着警察肇事。

看到这里,范崇实一边吩咐自己人一定小心,避免同他们发生冲撞;一边心中暗喜:自己的至交好友邓汉祥调动的挡箭牌来了

一些群众在饭店门口喝问为何私藏日本人,饭店的门房杂役却将大门紧闭。愤怒的群众开始砸门,木棒,砖头,把大门砸得咚咚直响,“大川饭店”金字招牌也哐当一声掉下来,被群众立时砸得稀烂。此时,有人从人群的后面送过来一把竹梯子,一个络腮胡汉子的人翻上吱吱作响的梯子就向上冲,几个支援的人也随之三脚两脚攀上竹梯,大家都从二楼的窗户上翻了进去,外面的人只听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顿时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现场秩序顿时大乱,群众向饭店蜂涌而入,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舞着空枪,半推半就,让开一条路来。还有一些群众不明就里,专门和警察扭着干,骡马市街上你推我往,喊叫声、口号声不断,乱成一团。

那个穿着一身日本和服的汉奸刘顺煦吓得颤颤惊惊,打开临街的窗口,探头探脑,竟然想用“国际问题”这顶大帽子来吓退围攻而来的人群。拼命喊叫:“打不得呀,打出国际问题来,负不起责呀”

化了装的范崇实夹在人群中,看见一些赤手空拳的学生往里挤,立刻冲着这些学生大喊:“打不得呀,你们赤手空拳,打不得呀”。

大家受到“赤手空拳打不得”的提醒,一起喊起来“拿棒棒来,快拿来棒棒来”

密探队和那些穿便衣的的警察立即配合,一条条木棍和童子军棍从后面递到前面。手执木棍的群众也顿时涌进大门。

早就埋伏在饭店内监视的密探队员顺势“点水”,下巴朝上一噜,把群众支向日本人住的北二楼。“碰、碰、碰”地踩着木制楼梯瞬间就上了楼,冲进有日本人的那间套房。人们一见那个身着和服的刘顺煦,怒不可遏,齐喊“打死狗汉奸”轮起棒子直冲过去。

这个刘顺煦眼看进退无路,突然像发疯一样,嘴里叫一声:“要打大家打”

抓起一根窗户格子,也朝一个日本人打去。众人哪管他的那些动作,上前就是一顿暴打。两个张皇失措的日本人先还拿着木棍在手,但在数十条木棍面前,哪有争还手的余地三两下棍子便被打飞,同汉奸刘顺煦一样都被打翻在地,头破血流,叽里哇啦,哭爹喊娘一阵乱叫。在天井里的人只听见上面乱叫乱喊,又都挤不上楼,于是齐声大喊:“拖下来拖下来”

在楼上的人也还不解气,又顺着这喊声把这三人拖到楼下天井里。那些还没有上楼的群众围住又是一阵痛打。眼看见这几人己经是瞪眼舒腿,口吐白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范崇实方指示手下以保护为名,架出大院,塞进他的汽车,送督署军医院抢救去了。

另外还有两个日本人,正同JI女在另外开的房间里搂在一起。听见外面喊声阵阵,开始还不以为然:反正这种声音在中国听得也多,只要过了重庆,那些胆小怕事的成都人也不敢把我大日本皇民怎么样。后来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门声,才情知不妙,慌忙提上裤子,随JI女在饭店里东躲西藏。看着天色渐晚,趁乱逃出后门。哪知又被守候在这里的密探队员发觉,一声大喊:“日本鬼子在这里”

指引群众跟踪直追。

“打死他狗日的”

“不要让他跑罗”

四面喊声大起。两个日本人慌乱之中向青龙街跑去,恰好这时成都县中。一群学生跑来参加大川饭店的斗争,堵住了两个日本人的去路。这两个日本人一见不好,回头就向正府街逃。后面的群众哪里肯放,一路追打。两个日本人进退无路,一个逃入正府街裁缝店,不顾死活,直往床下钻;另一个躲进“陈兴泰豆花饭店”,把桌子板凳撞翻好几张。后面的群众追来,一阵内外夹攻,两个日本人被拖到当街,乱拳棍棒齐下,直打得面目全非,不过三五分钟,便当场气绝毙命。

群众还不解恨,齐喊:“大川饭店窝藏日本人,打”

大家一阵乱打乱砸,大川饭店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砸完大川饭店,又有人喊“利川车行偷运日本人,砸它去”“太平洋影业公司有汉奸,留不得”

人群又分头向这两处地方跑去。砸完了这两处地方,人们又涌向春熙路、东大街等几家日货商店,店主早己关门闭户,躲避一空。人们砸破门窗,把店里的存货和桌椅板凳单据账本通通拖了出来,架在大街头上,一把火烧得己经黑尽了的夜空满天通红。

成都市民扬眉吐气,奔走相告,津津乐道,人来人往地轮翻围观几处现场。直到深夜警备司令部的军警来戒严了,以爱看热闹著称的成都人还把这种秉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扶老携幼,真是络绎不绝,不思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机枪,机枪!

第一百四十五章机枪,机枪!

后方锄奸,前方奋战

四川人铲除汉奸、日人间谍的行动如火如荼,而在前方,对日军的战斗也同样进行的如火如荼

胍子村,1938年元月24日。

清晨的阳光中,却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黎明时分,日军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已经在胍子村守了一晚上的1连,当日军的这次进攻被打退之后,他们知道日军的火气被打出来了。

而这,也将是最艰苦战斗的开始

胍子村的百姓们,也从最初胜利的兴奋中回过味来,战争,决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么轻松简单。

战争,会流血、会死人........那一个个原本还鲜活的生命,也许一转眼就再也没有了.........

“老黑,我是高飞,你那的情况怎么样?”

“还行,没啥子大事,打退了东洋人第一次进攻,现在老子看到东洋人把火炮拉上来了。”老黑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放下了电话,老黑有些出神。

东洋人终于动用到火炮了,很快,这里将被笼罩在一片炮火之中。

什么时候要有自己的大炮助战那就好了........

“隐蔽起来,都隐蔽起来,东洋人要轰炮了”

锁柱和弟兄们的声音一声声响起,老黑微微笑了一下。锁柱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也许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他正在长大

日军的大炮终于发出了让人畏惧的吼声。夹杂着尖利的呼啸声,第一声爆炸在胍子村中炸响

接着,整个胍子村都淹没在了炮火之中.........

孩子害怕的哭声传来,母亲同样害怕的浑身发抖,但却紧紧的搂住孩子,企图用自己的身体保卫住可怜无辜的孩子..........

就连村长这样整条村子里最有见识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打仗法子。

太怕人了,真的太怕人了雷公爷发怒也都没有这么怕人的。

村民们开始为自己的国军官兵担心起来,那些官兵们连一门炮都没有,现在村民们都躲藏在安全的地方,可是那些弟兄们呢?他们处在最前线,会被炸死吗?

春妹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处在最前线的最前线,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让大地颤抖的炮声终于停了,村民们大着胆子从藏身处纷纷出来,他们发现,阵地上一片死静。

完了,村民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弟兄们怕是在那轮炮火中一个活下来的也都没有。春妹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叫一声:

“快看”

刚才还死静一片的阵地,猛然间无数的弟兄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抖落身上的尘土碎石,用最敏捷的速度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我的个天老爷那,他们还都活着”

村长的这一声声音,让村民们顿时陷入到了欢乐的海洋之中,欢呼声一下在胍子村里响起,春妹子不由得破涕而笑,自己的丈夫还在,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弟兄们,不会那么轻易被东洋人打死的

“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锁柱大声喊道。他的手里,紧紧握着步枪,眼睛死死地盯着日军进攻方向。

方才那一通炮轰,把锁柱炸的晕头转向的,可是当炮声一结束,锁柱就条件发射似的重新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锁柱没有忘记,身后还有自己的堂客要保护呢

“再放近点再放近点”

锁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哆嗦。

都快看清东洋人的眉毛了,锁柱“砰”的放了一枪:

“打”

“突突突突”,无数的弹雨在阵地上飞出,无数的子弹也朝着阵地上打来。

机枪在那对射,手榴弹、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然后带着死神的气息落到防御方或者进攻方之中。

战争,有的时候并不能称为“战争”,而是一场杀人比赛。看谁杀的人多,看谁的心理防线最先崩溃。

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御方,心理上都是有一个极限的,当突破了这个极限之后,要么是彻底崩溃,要么是再也无所畏惧。

1班两翼阵地的枪声也响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日军开始大举进攻了

阵地上的机枪声忽然停了下来,锁柱朝边上一看,机枪手已经歪倒在了一边。

这挺机枪是1班最强、也是最值得信赖的火力点,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让它停下锁柱扔掉步枪,一步向前,端起机枪,机枪声重新在1班的阵地上吼叫起来。

锁柱看到无数进攻中的日军纷纷倒在了自己的机枪口下,在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来也都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兴奋

锁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害怕被人杀,也同样害怕杀人。每次战斗结束,他总会做恶梦。

可是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突突突突”,无数机枪子弹飞来,打的锁柱低下了头,这个火力点一下被压制住了。

锁柱急的心里冒火,几次想要抬起头来,但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声,日军的机枪一下停止了。锁柱赶紧抬头,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抽空朝边上看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士兵,用自己手里的步枪拔掉了日军的那个火力点,锁柱正向对他笑一下,忽然看到一团血雾弥漫,那个年轻的士兵,一声不吭的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锁柱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吼大叫着,疯子一样的扣动着扳机。

报仇报仇

谁杀我的弟兄,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个弹匣打空了,锁柱嘶哑着嗓子大声吼着:“弹药手,弹药手”

一个新的弹匣递了上来,锁柱接过,换上弹匣,机枪又开始轻快的跳跃起来,那密集的弹雨,死死守卫着这一快小小的阵地,死死保卫着身后的那些百姓。

打空了一个弹匣,又是一个弹匣。弹壳在锁柱身边、脚下堆的和小山一样。这挺机枪,一直在维护着这块阵地的完整

鬼子稍稍退却了,锁柱轻轻松了一口气,边上这时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传来虚弱的声音:“给,班长.........”

锁柱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早就已经不成了的士兵,哆嗦着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勉强笑了一下:

“班长,你要找个新的弹药手了........”

说着,他的手软软的垂落了下去..........

这次,锁柱没有可以,他帮这个兄弟合上了眼睛。

“我**狗日的东洋人”忽然,锁柱爆发出了一句过去他从来也都不会骂的脏话,面对那些再次进攻的日军,锁柱和他的机枪,如同疯子一般跳跃起来。

在日军的炮火中,在倭寇密集的机枪中,锁柱和他所指挥的1班阵地,如同一把最坚实的大锁,死死的锁住了日军前进的道路。

一次、两次、三次.........

锁柱不怕,锁柱告诉自己:不怕,什么都不害怕自己还活着,但是那么多的弟兄死了,就算现在自己再被东洋人的子弹打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自己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拣回来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日军发动了三次进攻,依仗炮火的优势,他们把1连的阵地炸的七零八落的,但每次当他们以为阵地上不再会有抵抗的时候,中国军队阵地上的枪声,却总能给他们以最无情的打击

这里,是胍子村,是1连守卫的阵地,是中国人的地方

一直战斗到了中午,日军进攻的锐气被打掉了,激烈的枪炮声暂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零星传来的枪声。

“弟兄们,吃饭了,吃饭了。”

后面传来了村长的声音,胍子村的男女老少们,抬着热腾腾的饭菜朝这走来。

“低下头,低下头”老黑和锁柱同时大声叫了出来。

来不及了,“砰”的一声枪声,村长倒在了日军狙击手的冷枪之下。

老黑一步冲了上去,村民们都被吓的趴下了身子,老黑抱起了村长,村长已经不成了。

“不,不是不打了吗?怎么,怎么还打.........”村长不明白,自己明明听到枪声已经停了,哪里又来的子弹会打中自己?

“那是倭寇的神枪手........”老黑鼻子酸酸地说道。

“咱们呢?咱们的神枪手呢?”

“有,有我们,我们也有神枪手”老黑安慰着村长,但他只觉得怀抱里村长的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的变冷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累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见到高长官,告诉他,谢谢,谢谢他帮我们保护着这个村子........”

边上传来了阵阵的哭泣声,老黑颤抖的手抱着村长的身子,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自己还有一肚子的牛皮没有吹完呢。自己就喜欢村长带着羡慕崇拜的眼神听自己吹牛的那种感觉。

老黑放下了村长的尸体,忽然歇斯底里的冲着日军那大吼一声:

“我**小东洋祖宗十八代的杂碎”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同仇敌忾!!

第一百四十六章同仇敌忾!!

下午,日军的攻势到达了最顶点。

炮火近乎疯狂的轰炸着胍子村,在这的中国士兵、平民,无时无刻不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就算那些曾经看起来的临时“安全所”,在炮火的打击之下也不再安全。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人死去,军人、或者平民。

但是当炮火一停,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便会纷纷重新进入自己的阵地,拿起武器,抵抗着日军的每一次进攻。

而那些普通的村民们,在这些士兵的影响下,也逐渐从恐惧中摆脱。他们不断运送着伤员,不断把食物、子弹送到阵地上。

军民一心,这才是胍子村能够坚持下去的最大力量

但是,从下午开始,情况就变得不太乐观起来,日军不再急于拿下胍子村,而是不断的以炮火反复梳洗胍子村的每个角落,似乎日军要通过这种办法彻底炸平这里。

伤亡急剧增加,那些冲到前线运送伤员的村民,往往会大片大片的倒在路上..........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日军狙击手,他们往往会在悄无声息之间,无情的夺走一条条的生命。

而也一直到了现在,1连的弟兄们,才终于明白了营长高飞在战斗前为什么一直要强调“神枪手”的重要性。

可惜,在中国军队里,这样的“神枪手”、“高级神枪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尽管高飞进行过一些简短的训练,但他们能够起到的作用还是十分有限。

炮火不知道轰炸了多少时候,那些日军终于出现了。

老黑拉动了枪栓,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

村长死了,村长死的时候的样子还在老黑脑袋里晃动着。这些狗日的东洋人,你们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一样不会让你们好过

一个日军的脑袋出现在了老黑的枪口下,老黑耐心等待着,身边的弟兄们也都在耐心的等待着........

又近了一些,日军缩头缩脑的,谨慎小心,这让老黑鄙夷的吐了口口水。

控制着自己的手指坚定,然后一点一点,慢慢的扣下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出冲出,划出一道笔直完美的直线,然后最终没入到了这个东洋人的脑袋之中。

那团血花绽放,阵地上所有的轻重火力同时鸣响

只要还有一个中国士兵在这片阵地上,这里,就是中国人的地方

老黑、锁柱、俞振海、郑逸.........每一个中国士兵都在战斗;春妹子、春妹子的父母、大姑子、小姨子.........每一个中国百姓都在战斗

只要还与一个中国人,这里,就是中国人的地方

野田谦吾之前必胜的骄傲,已经在胍子村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开始明白,发生在这里的战斗绝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藤本桥也失去了之前必胜的决心,惨重的伤亡,让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精锐的国崎登旅团在那和武器陈旧、装备落后的中国军队在作战

“已经........已经阵亡218名帝国士兵了,受伤的更加多........”藤本桥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的长官:“支那人的抵抗非常顽强,我认为这里就集中了支那人的全部主力。”

“是的。”野田谦吾并没有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卸到部下身上:“我已经全部看到了,藤本君,你和你的部下,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军官们表现的不可谓不尽责,士兵们的表现不可谓不勇敢,但是支那人表现的也一样勇敢........”

野田谦吾也不在乎把溢美之词放到自己的敌人身上:

“我们已经损失了两辆坦克,和大量的帝国士兵,现在,应该调整一下思路了。藤本君,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份礼物.........”

藤本桥一怔,但当他看到联队长阁下为自己准备的“礼物”之后,脸上也露出了残忍而疯狂的表情........

..........

炮火一下停了下来,这让一直处在炮火中的军民们猛然变得不适应起来。

也没有日军发动进攻,阵地上的1连士兵,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东洋人在搞什么鬼。

过了一会,阵地的对面忽然传来了老人、孩子、男人和女人的哭声、喊声。

士兵们纷纷从阵地上探出了头,但他们看清楚对面发生的一切后,所有的人,无论军官还是士兵,脸上都露出了惊讶、愤怒、悲伤的表情........

无数邻近村子的中国百姓,在日军明晃晃的刺刀下,被押到了战场士兵。他们一排排的被绳子捆绑在一起,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日本人张开血盆大口的机枪。

在日本人机枪、刺刀的威逼下,人群开始动了,缓慢、无奈、绝望的一步步向着胍子村挪动而来.........

“我草你个王八蛋的小东洋”阵地上猛然有人大骂了起来。

“王八蛋、王八蛋”整个村子内外都看到了这一幕,都一齐破口大骂起来。

接着,村民们有人开始嚎啕大哭。都是相邻村子的,有的人胍子村的人认识,有的人根本就是亲戚,眼下看着自己的这些朋友、亲戚,在日军的刺刀和机枪威逼下,战战兢兢,随时可能倒在血泊之中,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悲从心来?

“长官,救救他们啊”

“救救他们啊,长官”

村民们已经乱成了一团,不断的对着老黑哭泣哀求。

“连长,怎么办那?”

“赶快想个办法吧,老黑”

村民和弟兄们的声音不断的在老黑耳边响起,老黑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

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天杀的东洋人根本就是在拿这些无辜的百姓当成人质,自己没有办法下令开枪,哪怕换成高飞在这,也一定没有这个勇气下令开枪

可是难道自己就把胍子村让给东洋人?这里是整个3营,甚至是整个26师防御中重点里的重点。一旦丢失,也许整个计划就完蛋了

人群逐渐的接近了,在这些人质的身后,是荷枪实弹,随时都会准备冲上阵地的日本人

老黑抿了下嘴,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枪,然后缓缓拿起了手边的大刀:“弟兄们,大刀亮出来”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1连所有的弟兄都站了起来,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口明晃晃的大刀

“弟兄们,枪口,不能对着自己的同胞”老黑的语气从来也都没有那么坚定过,也从来都没有那么冷静过:

“狗日的东洋人拿老子们的同胞当人质,老子们就用大刀,把东洋人给拼下去”

“拼下去拼下去”这是1连所有弟兄们气贯长虹的回答

“拼下去拼下去”后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吼声。

老黑缓缓回过了头,是胍子村所有的村民们他们手里拿着钉耙、拿着锄头、拿着木棍,就这么站在了弟兄们的身后

夕阳西下,残阳如雪;大旗猎猎,军民一心

中国汉子,622个中国百姓在这里,慷慨同仇,万众一心

这,是发生在西河镇胍子村中最悲壮的一幕

在26师战史上如此记载:

“........是日,倭酋野田谦吾,以中国百姓为先驱,企图以此卑劣手法占领我胍子村阵地。其胍子村阵地我防御部队军事主官老黑(真名不详),并128勇士,622村民,同心同德,以大刀与倭决死.......”

这是民国27年,公元1937年的元月24日。

这一天,1连的弟兄们不会忘记,胍子村的村民们时代不会忘记,日本人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人质和百姓接近的时候,老黑拼尽全部的力气大吼一声:

“弟兄们,杀鬼子啊”

“杀”

“杀”

一声声的怒吼,石破天惊;一声声的怒吼,震动日月;一把把的大刀,闪动民族之光

老黑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接着是锁柱、是俞振海、是郑逸,是1连所有的弟兄们,是整个胍子村所有的村民们

“乡亲们,和小鬼子拼啦”

在那群充当人质的百姓中,忽然爆发出了这样的吼声

拼了拼了

日本人已经把屠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拼了

这是日本人志在必得的一次进攻,但这也是日本人永远也都没有想到的一次战斗

他们面对的,是同仇敌忾的中国军民,是万众一心的中国军民

大刀的寒光让他们胆战心惊,钉耙和锄头的扬起落下让他们畏惧,中国百姓的拼死反抗同样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害怕

不用机枪,不用手榴弹,用刀、用自己的拳头和牙齿,一样可以保卫住自己的国土。

哪怕最后一个中国人倒下,用鲜血汇聚起来的河流也一样能把日军淹没

老黑的大刀一次次的扬起来,用自己的愤怒和热忱捍卫着自己的家园,老黑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么勇敢,但是当危难来临的时候,他知道了:

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可以变得这样勇敢

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国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交代?!

第一百四十三章怎么交代?!

藤本桥中队被彻底打懵了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会遭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一片混乱之中,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日军,迅的被打退了下去。在3营1连的阵地前,日军遗尸数十具,狼狈而走。

1连的士兵们是平静的,对于这种胜利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太多了,但是一直在观战的那些胍子村的百姓们,却情不自禁的爆出了一阵欢呼。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将士痛歼倭寇,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他们涌了上来,围住1连将士,欢呼雀跃不止。春妹子就站在后面,没有上来,只是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锁柱。

刚才锁柱在战斗中表现的是如此勇敢,指挥着全班的士兵,沉着冷静的打击着一个个的日军,这一切都落到了春妹子的眼里。

春妹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班长”究竟是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不要紧,在春妹子的眼里丈夫就是全天下最勇敢的男人

老黑和他的弟兄们,在接受村民们欢呼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他们知道,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加惨烈的搏杀很快就会到来

“是吗,支那人的抵抗猛烈?”野田谦吾在听到藤本桥败阵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不要灰心,藤本少佐,当一个敌人行将灭亡的时候,他们的抵抗总是最激烈的。”

“哈依”藤本桥大声应着,心中多少好过了一些:“请联队长阁下允许我再攻击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拿下胍子村”

野田谦吾摆了摆手:“不,仅仅依靠一个中队,是无法夺取胍子村的,支那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已经请求了战车部队的支援,再耐心的等待一下,藤本少佐。”

23日夜2o时,在得到了两辆坦克的支援后,日军33步兵联队,以两个中队的力量重新对胍子村起攻击

第一次见到坦克这种钢铁怪物的胍子村村民们,都出了一声声的惊呼。但那些已经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却一个个都显得无动于衷。

俞振海扔了棵烟给郑逸:“打完了东洋人准备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郑逸接过了烟,吸了一口:“回家种地去。”

“我啊,就想到东洋去看一看。”俞振海似乎有些出神:“我就想看看东洋人这么一个弹丸小国,怎么能打我们”

“就你?”郑逸有些鄙夷不屑地笑了下,嘴里叼着烟,手按到了起爆器上:“你能不能活到东洋人被赶走都难说,就你还想去东洋国?”

说着,看到坦克已经开进了爆炸区,用力一按,爆炸声冲天而起,郑逸捂住了耳朵,大声说道:

“做梦去吧你”

“老子就是喜欢做梦”俞振海也大着嗓门吼了一嗓子,手也按下了起爆器,第二声爆炸中,两俩日军坦克顷刻间成为了一堆废铁。

枪声伴随着爆炸声就如同爆竹一般响了起,劈劈啪啪的。

1连的战前准备准备的太充分了,曾经在中国战场上不可一世的日军坦克,在胍子村前甚至没有挥到任何作用,就彻底葬送在了这里。

士兵们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断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尽情的泼向冲上来的敌人。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沉着冷静,机枪手们不断扫射着成片的目标,步枪则不慌不忙的射杀着范围内的每个日军。

除了他们的连长:老黑

老黑整个人都躲在了战壕里,抽着烟,无精打采的听着外面的枪声。

老黑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战斗依旧只是前戏而已,弟兄们完全可应付,而自己做为长官的责任,只是如何指挥好全连的弟兄。

“砰”的一声,枪声在边上响起,一个弟兄一头栽倒在了老黑身边。

“有人受伤啦”老黑拉着嗓门嚎了起来。

村民们组织的救伤队立刻冲了上来,这是这些村民第一次亲身面临这血和火的战场,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拉下去,给他包扎止血”老黑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听懂,在那说道。

受伤的士兵被村民们冒着弹雨抬了下去,在村子西南面相对安全的地方,是1连临时搭建起来的“野战医院”。

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

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旧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

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

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旧在他的嘴里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

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没事”

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啊,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都锄奸!

第一百四十四章成都锄奸!(呼唤月票!)

四川,内江。

在内江,由国民政府暗支持,主要由当地袍哥组成,针对在四川到处活动的日本间谍和汉奸的“密探队”开始频繁的活动起来。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以谈判为名义进入四川的日本人,而密探队则把枪口对准了山口长青和三国莆良这两个才到内江的日本特务。

内江市是国著名的糖城,盛产食糖,行销全国。车站是成渝公路的点站,来往成渝两地的班车必然停留,过路商贾行人多,最好下手。密探队早己选定在这里,布置妥当。

不料情况又出现了新意外,意外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原来当密探队的人员登上“通用贸易公司”班车准备尾随时又现,在这辆“通用”班车上,也坐着几个身着西装、头戴考克礼帽、与往来旅客大相径庭的人。其衣着楚楚的打扮,与日本人哪里区别得开?在这帮四川盆地里土生土长的密探队员眼里,如何分得清哪辆谁是日本人,谁不是日本人?或都是日本人?

密探队员担心伤及无辜,在内江不敢贸然下手,只好继续跟踪尾随,密切监视。没想到鬼使神差,车上的几个日本人竟又躲过一劫。

成都市这边,日本谈判团己经从重庆启程来蓉的消息正在通过各种方式传遍了大街小巷。

成都东门大桥的河坝上,沿河岸有石条子砌成的保坎,再加上有几棵树,白天常有人在这里翻上跳下,在府河游水玩耍。一到夜晚则纳凉消暑、喝茶吹牛最是人多,成了这一带的信息交流心。几家茶铺的伙计召呼应酬忙得不可开交,一些摇着扇子的人正围坐在一张靠河的桌子旁摆龙门阵。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说道:“一听说日本人又要来成都,隔壁子七十多岁的李大爷昨天还跟我说,这东洋人是头顶上长疮,脚板上流胧——坏透了,霸占了我们冬三婶不说,还要抢我们的过渡。我给他说,李大爷,你老耳背,听错了。这不是‘冬三婶’,是我国东北关外的三个省,叫东三省。你说的‘过渡’也不是过渡,而是我们的国都。”

“你猜李大爷说啥?李大爷说,这是他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孙娃子说的,不得拐。还说,他东洋人敢来成都谈啥子判的话,老子要去掀他的桌子。李大爷又把他那把黄橙橙的铜水烟袋拿出来,叭嗒叭嗒吹了两口,说他这把烟袋吃了几十斤水烟了,就是把它踩偏,也不会把‘烟袋’给了日本人。”

旁边一个留络腮胡子的是一个展“言子”的高手,远近有名。一张口就可以来几十句,句句贴切,极具幽默感。他一听李大爷话有“言子”,马上就应了一句:“他日本人敢来成都,我看他是‘粪坑边边上打扑趴——隔屎不远了。’那年在金河街老子就甩过他几石头,打得他的玻璃窗子哗的一声就成了大洞洞。这一盘再来,老子不给他当面雄起算虾子”

这个络腮胡子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自从川陕公路修通后,跟着几个赶骡车的老陕跑了几趟西安。在西安和潼关一带见到过不少从关外逃难来的妇孺,多次听过他们的哭诉。因此,一说起日本人就是怒从心头起,义愤填膺。

一个看来有些学问的人接过话头说道:“你老弟嘛,也要小心点,多少年来我们国人和外国人闹,从来吃亏的都是老百姓光绪年间闹义和团,打洋人,后来老百姓遭砍了多少脑壳那真血流成河哇。”随后又补充一句“谨防你娃是老鹰抓蓑衣——脱不倒爪爪。”

旁边一个不服这个气:“我看不见得,听说这回省政府都给下头扎起。”

说到这里,大家停顿了一下。“说是委员长都虚日本人,日本人凶。”又一个人接下去说。

“老子偏是‘乌龟吃称铊——铁了心,里外都不虚’”络腮胡子听到过很多关于日本鬼子的事:“日本人是‘半夜里吃桃专捡软的捏’。老子就不虚他那些‘扯淡揩屁股的——日本人’,偏要给他来一个‘扳凳上日屁股——硬抵硬’

周围几张茶桌上的话题也都大抵是关于日本人的事,气氛沸沸扬扬。

正说到这里,只见匆匆忙忙走来一个头载礼帽的人。大家一看,纷纷打招呼:“王大爷吃茶”“王保长吃茶”

那来人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着没有外人,然后双手一抱拳,像背:“今天公事在身,失陪,失陪。大家听好,上峰说,有几个日本人这两天就要到我们成都来了,我们街上要开大会,要游行,大家要踊跃参加。各人回家要招呼好家老小,不要到处乱跑,看热闹时站远点,免得踩倒挤倒。本保长有言在先,老头老娘小孩挤倒踩倒,概不负责。”

说完这几句,又压低声音对旁边几个年青人说:“到时候铊子捏紧点,甩他几铊子,不要给他松活的。”

又一抱拳:“今天还有公事,失陪,改天再吃茶。”说完,又一阵风一样,匆匆消失在东门大桥的另外一头。

“铊子”是成都话里的拳头。茶铺里的人都听懂了王保长传来的“上锋”话里的意思。

当天下午,那两辆从重庆开来载着日本人和密探队的班车也都到了成都市外东的牛市口,稍一停留后,然后便分头进城。

“通用贸易公司”的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祠堂街,车上几位衣冠楚楚的人住进了祠堂街的“太平洋饭店”。尾随而来的“密探队”看见这几人驻了店,立即在门房查证得知,这几个人原来是南京国民政府直税局派来驻川的工作人员,正好这天赴成都市上任。听到这个消息,负责指挥密探队的熊倬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贸然下手,否则闯出大祸

那辆“利川车行”班车进城后,一直驶到骡马市街的“大川饭店”。从车上走下来四个穿西装、戴礼帽,留着仁丹胡的才是真正的日本人,只见这四人大摇大摆,顺顺当当地登记住进了楼上的高档房间。

这“大川饭店”是成都市最大一家高级饭店,霓红灯和金字招牌闪闪亮。装备有当时还十分少见的电灯电扇,住宿部两层楼房,房间宽敞明亮,陈设十分考就精良,内设有西餐部和汽水浴室。

令熊倬云感到奇怪的是,成都市的各大饭店早己有省政府的秘令,禁止接待日本人。为何这家饭店却不顾禁令,擅自接待这四个日本人?密探队的人立刻亮出警察局的牌子,找到饭店经理一干人等,立即查明,原来这里有个叫刘顺煦的人在这里暗开房策应。

看到刘顺煦的名字,密探队队长熊倬云的眼晴一亮:原来是这个家伙在这里通风报信,难怪我密探队两度失手。这个刘顺煦是早就在熊倬云掌握的一名亲日汉奸分子。其人背景复杂,和多方都有关系,表面打着“大同影业公司”宣传股长的招牌,却拿着日本人津贴,干着出卖祖宗的勾当。前几日,他接受日本人的密令,带来两名高级JI女,在这里开了相邻的两个房间,装成在这里同JI女客鬼混的pIao客,自以为瞒过他人耳目,一心一意在这里策应日本间谍。

四个日本人一到,在饭店登记为作观光旅行的记者、商人。刘顺煦便腾出一间房,让日本人住下,表面上看来互不相识,互不来往。其实这两个房间有小门相通,刘顺煦不仅在这里和日本人交换情报,还让日本人尽情yin乐。查到这里,熊倬云怒火烧,狠狠地骂道:

“狗汉奸,不要脸”

密探队查证清楚,立即飞报在袍哥老大严阔云。严阔云获悉情报,连夜在多子巷家召来心腹幕僚等通报密探队查得的最新消息,决定在第二天战决,给来蓉的日本人一个迎头痛击。并细细地定下具体行动计划的各项细节。

次日一大清早,成都市己经是人声鼎沸,路人云集。春熙路、盐市口、总府街、祠堂街等各主要大街上都6续贴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严惩汉奸”、“驱逐日寇”、“还我河山”等标语。其还有一条标语特别引人注目:

“攘外自然安内”

此时,各机关学校、政治团体等都得知了日本人己经在汉奸的帮助下住进了骡马市街大川饭店的消息。还有各街道市民,也己从范崇实安排的保甲长那里得到参加游行的通知。有的通知更加简单明了:去大川饭店打日本人

沸腾的人群在烈日下先是集会,后是游行,到下午二时左右,各路游行队伍和三、五成群的零星群众己6续齐集骡马市街,呐喊着将“大川饭店”围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宣传的,叫骂的,喊口号的,响成一片。

警察头子范崇实己预先调来一批警察,换上便衣,手执木棒埋伏在大川饭店周围的民房,相机行动。另有一批警察手里拿着没有子弹的空枪,在现场维持秩序,名义上是保护饭店里的日本人,实际上暗给予群众以方便。范崇实本人却换成便衣,掌握着少数一帮人,躲在近处,指挥现场。

在街道上的人逐渐越来越多,拥挤得难以通行。太阳火辣辣的,人人都是汗流浃背。此时,密探队来报告,有一些着装统一、上身穿桩桩领衬衫、下穿军裤、身上却无标志的队伍涌进来,看样子是成都军校和童子军教官训练班也来了人,还有一些复兴社分子和别动队的成员也混在里边专门扭着警察肇事。

看到这里,范崇实一边吩咐自己人一定小心,避免同他们生冲撞;一边心暗喜:自己的至交好友邓汉祥调动的挡箭牌来了

一些群众在饭店门口喝问为何私藏日本人,饭店的门房杂役却将大门紧闭。愤怒的群众开始砸门,木棒,砖头,把大门砸得咚咚直响,“大川饭店”金字招牌也哐当一声掉下来,被群众立时砸得稀烂。此时,有人从人群的后面送过来一把竹梯子,一个络腮胡汉子的人翻上吱吱作响的梯子就向上冲,几个支援的人也随之三脚两脚攀上竹梯,大家都从二楼的窗户上翻了进去,外面的人只听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顿时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现场秩序顿时大乱,群众向饭店蜂涌而入,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舞着空枪,半推半就,让开一条路来。还有一些群众不明就里,专门和警察扭着干,骡马市街上你推我往,喊叫声、口号声不断,乱成一团。

那个穿着一身日本和服的汉奸刘顺煦吓得颤颤惊惊,打开临街的窗口,探头探脑,竟然想用“国际问题”这顶大帽子来吓退围攻而来的人群。拼命喊叫:“打不得呀,打出国际问题来,负不起责呀”

化了装的范崇实夹在人群,看见一些赤手空拳的学生往里挤,立刻冲着这些学生大喊:“打不得呀,你们赤手空拳,打不得呀”。

大家受到“赤手空拳打不得”的提醒,一起喊起来“拿棒棒来,快拿来棒棒来”

密探队和那些穿便衣的的警察立即配合,一条条木棍和童子军棍从后面递到前面。手执木棍的群众也顿时涌进大门。

早就埋伏在饭店内监视的密探队员顺势“点水”,下巴朝上一噜,把群众支向日本人住的北二楼。“碰、碰、碰”地踩着木制楼梯瞬间就上了楼,冲进有日本人的那间套房。人们一见那个身着和服的刘顺煦,怒不可遏,齐喊“打死狗汉奸”轮起棒子直冲过去。

这个刘顺煦眼看进退无路,突然像疯一样,嘴里叫一声:“要打大家打”

抓起一根窗户格子,也朝一个日本人打去。众人哪管他的那些动作,上前就是一顿暴打。两个张皇失措的日本人先还拿着木棍在手,但在数十条木棍面前,哪有争还手的余地三两下棍子便被打飞,同汉奸刘顺煦一样都被打翻在地,头破血流,叽里哇啦,哭爹喊娘一阵乱叫。在天井里的人只听见上面乱叫乱喊,又都挤不上楼,于是齐声大喊:“拖下来拖下来”

在楼上的人也还不解气,又顺着这喊声把这三人拖到楼下天井里。那些还没有上楼的群众围住又是一阵痛打。眼看见这几人己经是瞪眼舒腿,口吐白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范崇实方指示手下以保护为名,架出大院,塞进他的汽车,送督署军医院抢救去了。

另外还有两个日本人,正同JI女在另外开的房间里搂在一起。听见外面喊声阵阵,开始还不以为然:反正这种声音在国听得也多,只要过了重庆,那些胆小怕事的成都人也不敢把我大日本皇民怎么样。后来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门声,才情知不妙,慌忙提上裤子,随JI女在饭店里东躲西藏。看着天色渐晚,趁乱逃出后门。哪知又被守候在这里的密探队员觉,一声大喊:“日本鬼子在这里”指引群众跟踪直追。

“打死他”

“不要让他跑罗”

四面喊声大起。两个日本人慌乱之向青龙街跑去,恰好这时成都县。一群学生跑来参加大川饭店的斗争,堵住了两个日本人的去路。这两个日本人一见不好,回头就向正府街逃。后面的群众哪里肯放,一路追打。两个日本人进退无路,一个逃入正府街裁缝店,不顾死活,直往床下钻;另一个躲进“陈兴泰豆花饭店”,把桌子板凳撞翻好几张。后面的群众追来,一阵内外夹攻,两个日本人被拖到当街,乱拳棍棒齐下,直打得面目全非,不过三五分钟,便当场气绝毙命。

群众还不解恨,齐喊:“大川饭店窝藏日本人,打”

大家一阵乱打乱砸,大川饭店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砸完大川饭店,又有人喊“利川车行偷运日本人,砸它去”“太平洋影业公司有汉奸,留不得”

人群又分头向这两处地方跑去。砸完了这两处地方,人们又涌向春熙路、东大街等几家日货商店,店主早己关门闭户,躲避一空。人们砸破门窗,把店里的存货和桌椅板凳单据账本通通拖了出来,架在大街头上,一把火烧得己经黑尽了的夜空满天通红。

成都市民扬眉吐气,奔走相告,津津乐道,人来人往地轮翻围观几处现场。直到深夜警备司令部的军警来戒严了,以爱看热闹著称的成都人还把这种秉性挥得淋漓尽致,扶老携幼,真是络绎不绝,不思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机枪,机枪!

第一百四十五章机枪,机枪!

后方锄奸,前方奋战

四川人铲除汉奸、日人间谍的行动如火如荼,而在前方,对日军的战斗也同样进行的如火如荼

胍子村,1938年元月24日。

清晨的阳光中,却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黎明时分,日军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已经在胍子村守了一晚上的1连,当日军的这次进攻被打退之后,他们知道日军的火气被打出来了。

而这,也将是最艰苦战斗的开始

胍子村的百姓们,也从最初胜利的兴奋中回过味来,战争,决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么轻松简单。

战争,会流血、会死人那一个个原本还鲜活的生命,也许一转眼就再也没有了

“老黑,我是高飞,你那的情况怎么样?”

“还行,没啥子大事,打退了东洋人第一次进攻,现在老子看到东洋人把火炮拉上来了。”老黑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放下了电话,老黑有些出神。

东洋人终于动用到火炮了,很快,这里将被笼罩在一片炮火之中。

什么时候要有自己的大炮助战那就好了

“隐蔽起来,都隐蔽起来,东洋人要轰炮了”

锁柱和弟兄们的声音一声声响起,老黑微微笑了一下。锁柱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也许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他正在长大

日军的大炮终于发出了让人畏惧的吼声。夹杂着尖利的呼啸声,第一声爆炸在胍子村中炸响

接着,整个胍子村都淹没在了炮火之

孩子害怕的哭声传来,母亲同样害怕的浑身发抖,但却紧紧的搂住孩子,企图用自己的身体保卫住可怜无辜的孩

就连村长这样整条村子里最有见识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打仗法子。

太怕人了,真的太怕人了雷公爷发怒也都没有这么怕人的。

村民们开始为自己的**官兵担心起来,那些官兵们连一门炮都没有,现在村民们都躲藏在安全的地方,可是那些弟兄们呢?他们处在最前线,会被炸死吗?

春妹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处在最前线的最前线,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让大地颤抖的炮声终于停了,村民们大着胆子从藏身处纷纷出来,他们发现,阵地上一片死静。

完了,村民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弟兄们怕是在那轮炮火中一个活下来的也都没有。春妹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叫一声:

“快看”

刚才还死静一片的阵地,猛然间无数的弟兄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抖落身上的尘土碎石,用最敏捷的速度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我的个天老爷那,他们还都活着”

村长的这一声声音,让村民们顿时陷入到了欢乐的海洋之中,欢呼声一下在胍子村里响起,春妹子不由得破涕而笑,自己的丈夫还在,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弟兄们,不会那么轻易被东洋人打死的

“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锁柱大声喊道。他的手里,紧紧握着步枪,眼睛死死地盯着日军进攻方向。

方才那一通炮轰,把锁柱炸的晕头转向的,可是当炮声一结束,锁柱就条件发射似的重新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锁柱没有忘记,身后还有自己的堂客要保护呢

“再放近点再放近点”

锁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哆嗦。

都快看清东洋人的眉毛了,锁柱“砰”的放了一枪:

“打”

“突突突突”,无数的弹雨在阵地上飞出,无数的子弹也朝着阵地上打来。

机枪在那对射,手榴弹、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然后带着死神的气息落到防御方或者进攻方之中。

战争,有的时候并不能称为“战争”,而是一场杀人比赛。看谁杀的人多,看谁的心理防线最先崩溃。

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御方,心理上都是有一个极限的,当突破了这个极限之后,要么是彻底崩溃,要么是再也无所畏惧。

1班两翼阵地的枪声也响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日军开始大举进攻了

阵地上的机枪声忽然停了下来,锁柱朝边上一看,机枪手已经歪倒在了一边。

这挺机枪是1班最强、也是最值得信赖的火力点,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让它停下锁柱扔掉步枪,一步向前,端起机枪,机枪声重新在1班的阵地上吼叫起来。

锁柱看到无数进攻中的日军纷纷倒在了自己的机枪口下,在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来也都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兴奋

锁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害怕被人杀,也同样害怕杀人。每次战斗结束,他总会做恶梦。

可是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突突突突”,无数机枪子弹飞来,打的锁柱低下了头,这个火力点一下被压制住了。

锁柱急的心里冒火,几次想要抬起头来,但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声,日军的机枪一下停止了。锁柱赶紧抬头,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抽空朝边上看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士兵,用自己手里的步枪拔掉了日军的那个火力点,锁柱正向对他笑一下,忽然看到一团血雾弥漫,那个年轻的士兵,一声不吭的就倒在了血泊之

锁柱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吼大叫着,疯子一样的扣动着扳机。

报仇报仇

谁杀我的弟兄,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个弹匣打空了,锁柱嘶哑着嗓子大声吼着:“弹药手,弹药手”

一个新的弹匣递了上来,锁柱接过,换上弹匣,机枪又开始轻快的跳跃起来,那密集的弹雨,死死守卫着这一的阵地,死死保卫着身后的那些百姓。

打空了一个弹匣,又是一个弹匣。弹壳在锁柱身边、脚下堆的和小山一样。这挺机枪,一直在维护着这块阵地的完整

鬼子稍稍退却了,锁柱轻轻松了一口气,边上这时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传来虚弱的声音:“给,班长”

锁柱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早就已经不成了的士兵,哆嗦着又递上了一个弹匣,接着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勉强笑了一下:

“班长,你要找个新的弹药手了”

说着,他的手软软的垂落了下去

这次,锁柱没有可以,他帮这个兄弟合上了眼睛。

“我东洋人”忽然,锁柱爆发出了一句过去他从来也都不会骂的脏话,面对那些再次进攻的日军,锁柱和他的机枪,如同疯子一般跳跃起来。

在日军的炮火中,在倭寇密集的机枪中,锁柱和他所指挥的1班阵地,如同一把最坚实的大锁,死死的锁住了日军前进的道路。

一次、两次、三次

锁柱不怕,锁柱告诉自己:不怕,什么都不害怕自己还活着,但是那么多的弟兄死了,就算现在自己再被东洋人的子弹打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自己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拣回来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日军发动了三次进攻,依仗炮火的优势,他们把1连的阵地炸的七零八落的,但每次当他们以为阵地上不再会有抵抗的时候,队阵地上的枪声,却总能给他们以最无情的打击

这里,是胍子村,是1连守卫的阵地,是中国人的地方

一直战斗到了中午,日军进攻的锐气被打掉了,激烈的枪炮声暂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零星传来的枪声。

“弟兄们,吃饭了,吃饭了。”

后面传来了村长的声音,胍子村的男女老少们,抬着热腾腾的饭菜朝这走来。

“低下头,低下头”老黑和锁柱同时大声叫了出来。

来不及了,“砰”的一声枪声,村长倒在了日军狙击手的冷枪之下。

老黑一步冲了上去,村民们都被吓的趴下了身子,老黑抱起了村长,村长已经不成了。

“不,不是不打了吗?怎么,怎么还打”村长不明白,自己明明听到枪声已经停了,哪里又来的子弹会打中自己?

“那是倭寇的神枪”老黑鼻子酸酸地说道。

“咱们呢?咱们的神枪手呢?”

“有,有我们,我们也有神枪手”老黑安慰着村长,但他只觉得怀抱里村长的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的变冷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累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见到高长官,告诉他,谢谢,谢谢他帮我们保护着这个村”

边上传来了阵阵的哭泣声,老黑颤抖的手抱着村长的身子,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自己还有一肚子的牛皮没有吹完呢。自己就喜欢村长带着羡慕崇拜的眼神听自己吹牛的那种感觉。

老黑放下了村长的尸体,忽然歇斯底里的冲着日军那大吼一声:

“我东洋祖宗十八代的杂碎”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同仇敌忾!!

第一百四十六章同仇敌忾!!

下午,日军的攻势到达了最顶点。

炮火近乎疯狂的轰炸着胍子村,在这的中国士兵、平民,无时无刻不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就算那些曾经看起来的临时“安全所”,在炮火的打击之下也不再安全。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人死去,军人、或者平民。

但是当炮火一停,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便会纷纷重新进入自己的阵地,拿起武器,抵抗着日军的每一次进攻。

而那些普通的村民们,在这些士兵的影响下,也逐渐从恐惧中摆脱。他们不断运送着伤员,不断把食物、子弹送到阵地上。

军民一心,这才是胍子村能够坚持下去的最大力量

但是,从下午开始,情况就变得不太乐观起来,日军不再急于拿下胍子村,而是不断的以炮火反复梳洗胍子村的每个角落,似乎日军要通过这种办法彻底炸平这里。

伤亡急剧增加,那些冲到前线运送伤员的村民,往往会大片大片的倒在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日军狙击手,他们往往会在悄无声息之间,无情的夺走一条条的生命。

而也一直到了现在,1连的弟兄们,才终于明白了营长高飞在战斗前为什么一直要强调“神枪手”的重要性。

可惜,在中**队里,这样的“神枪手”、“高级神枪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尽管高飞进行过一些简短的训练,但他们能够起到的作用还是十分有限。

炮火不知道轰炸了多少时候,那些日军终于出现了。

老黑拉动了枪栓,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

村长死了,村长死的时候的样子还在老黑脑袋里晃动着。这些狗日的东洋人,你们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一样不会让你们好过

一个日军的脑袋出现在了老黑的枪口下,老黑耐心等待着,身边的弟兄们也都在耐心的等待着

又近了一些,日军缩头缩脑的,谨慎小心,这让老黑鄙夷的吐了口口水。

控制着自己的手指坚定,然后一点一点,慢慢的扣下了扳

子弹从枪口出冲出,划出一道笔直完美的直线,然后最终没入到了这个东洋人的脑袋之中。

那团血花绽放,阵地上所有的轻重火力同时鸣响

只要还有一个中国士兵在这片阵地上,这里,就是中国人的地方

老黑、锁柱、俞振海、郑逸每一个中国士兵都在战斗;春妹子、春妹子的父母、大姑子、小姨每一个中国百姓都在战斗

只要还与一个中国人,这里,就是中国人的地方

野田谦吾之前必胜的骄傲,已经在胍子村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开始明白,发生在这里的战斗绝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藤本桥也失去了之前必胜的决心,惨重的伤亡,让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精锐的国崎登旅团在那和武器陈旧、装备落后的中**队在作战

“已经已经阵亡218名帝国士兵了,受伤的更加多”藤本桥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的长官:“支那人的抵抗非常顽强,我认为这里就集中了支那人的全部主力。”

“是的。”野田谦吾并没有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卸到部下身上:“我已经全部看到了,藤本君,你和你的部下,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军官们表现的不可谓不尽责,士兵们的表现不可谓不勇敢,但是支那人表现的也一样勇敢”

野田谦吾也不在乎把溢美之词放到自己的敌人身上:

“我们已经损失了两辆坦克,和大量的帝国士兵,现在,应该调整一下思路了。藤本君,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份礼物”

藤本桥一怔,但当他看到联队长阁下为自己准备的“礼物”之后,脸上也露出了残忍而疯狂的表情

炮火一下停了下来,这让一直处在炮火中的军民们猛然变得不适应起来。

也没有日军发动进攻,阵地上的1连士兵,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东洋人在搞什么鬼。

过了一会,阵地的对面忽然传来了老人、孩子、男人和女人的哭声、喊声。

士兵们纷纷从阵地上探出了头,但他们看清楚对面发生的一切后,所有的人,无论军官还是士兵,脸上都露出了惊讶、愤怒、悲伤的表情

无数邻近村子的中国百姓,在日军明晃晃的刺刀下,被押到了战场士兵。他们一排排的被绳子捆绑在一起,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日本人张开血盆大口的机枪。

在日本人机枪、刺刀的威逼下,人群开始动了,缓慢、无奈、绝望的一步步向着胍子村挪动而来

“我草你个王八蛋的小东洋”阵地上猛然有人大骂了起来。

“王八蛋、王八蛋”整个村子内外都看到了这一幕,都一齐破口大骂起来。

接着,村民们有人开始嚎啕大哭。都是相邻村子的,有的人胍子村的人认识,有的人根本就是亲戚,眼下看着自己的这些朋友、亲戚,在日军的刺刀和机枪威逼下,战战兢兢,随时可能倒在血泊之中,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悲从心来?

“长官,救救他们啊”

“救救他们啊,长官”

村民们已经乱成了一团,不断的对着老黑哭泣哀求。

“连长,怎么办那?”

“赶快想个办法吧,老黑”

村民和弟兄们的声音不断的在老黑耳边响起,老黑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

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天杀的东洋人根本就是在拿这些无辜的百姓当成*人质,自己没有办法下令开枪,哪怕换成高飞在这,也一定没有这个勇气下令开枪

可是难道自己就把胍子村让给东洋人?这里是整个3营,甚至是整个26师防御中重点里的重点。一旦丢失,也许整个计划就完蛋了

人群逐渐的接近了,在这些人质的身后,是荷枪实弹,随时都会准备冲上阵地的日本人

老黑抿了下嘴,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枪,然后缓缓拿起了手边的大刀:“弟兄们,大刀亮出来”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1连所有的弟兄都站了起来,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口明晃晃的大刀

“弟兄们,枪口,不能对着自己的同胞”老黑的语气从来也都没有那么坚定过,也从来都没有那么冷静过:

“狗日的东洋人拿老子们的同胞当人质,老子们就用大刀,把东洋人给拼下去”

“拼下去拼下去”这是1连所有弟兄们气贯长虹的回答

“拼下去拼下去”后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吼声。

老黑缓缓回过了头,是胍子村所有的村民们他们手里拿着钉耙、拿着锄头、拿着木棍,就这么站在了弟兄们的身后

夕阳西下,残阳如雪;大旗猎猎,军民一心

中国汉子,622个中国百姓在这里,慷慨同仇,万众一心

这,是发生在西河镇胍子村中最悲壮的一幕

在26师战史上如此记载:

“日,倭酋野田谦吾,以中国百姓为先驱,企图以此卑劣手法占领我胍子村阵地。其胍子村阵地我防御部队军事主官老黑(真名不详),并128勇士,622村民,同心同德,以大刀与倭决死”

这是民国27年,公元1937年的元月24日。

这一天,1连的弟兄们不会忘记,胍子村的村民们时代不会忘记,日本人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人质和百姓接近的时候,老黑拼尽全部的力气大吼一声:

“弟兄们,杀鬼子啊”

“杀”

“杀”

一声声的怒吼,石破天惊;一声声的怒吼,震动日月;一把把的大刀,闪动民族之光

老黑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接着是锁柱、是俞振海、是郑逸,是1连所有的弟兄们,是整个胍子村所有的村民们

“乡亲们,和小鬼子拼啦”

在那群充当人质的百姓中,忽然爆发出了这样的吼声

拼了拼了

日本人已经把屠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拼了

这是日本人志在必得的一次进攻,但这也是日本人永远也都没有想到的一次战斗

他们面对的,是同仇敌忾的中**民,是万众一心的中**民

大刀的寒光让他们胆战心惊,钉耙和锄头的扬起落下让他们畏惧,中国百姓的拼死反抗同样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害怕

不用机枪,不用手榴弹,用刀、用自己的拳头和牙齿,一样可以保卫住自己的国土。

哪怕最后一个中国人倒下,用鲜血汇聚起来的河流也一样能把日军淹没

老黑的大刀一次次的扬起来,用自己的愤怒和热忱捍卫着自己的家园,老黑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么勇敢,但是当危难来临的时候,他知道了:

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可以变得这样勇敢

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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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俩口

第一百四十七章老俩口

战场已被鲜血染红,太阳也不再忍心看到这一幕,缓缓的落了下去。

喊杀声已经停了下来,战场上,一地的尸体。风出过,出呜咽的声音,似乎正在述说着刚才在这所生过的一幕一幕

老黑手里握着那把依旧在滴血的大刀,站在暮色之中,一动不动。

痛苦和哀鸣,安慰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弟兄们搀扶着受了伤的百姓,百姓们抬着受了伤的弟兄,纷纷朝这村子里走去。

胜了,1连的弟兄靠着手里的大刀,硬生生的把冲上来的谷子鬼子给杀了下去。

但是,这却又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43个1连的弟兄永远的长眠在了这里,227名百姓也永远的不会再睁开眼睛

可是,老黑一点也不后悔。值,能够救出了那么多的人质,就算死了再多兄弟,也值了

阵地,还在自己的手上。

忽然,村子里,传来了一声嚎啕大哭,接着,又有更多的哭声传来,夜色里,正在交织起一副最悲怆的场景

“营长,胍子村那打的很激烈,枪炮声一直都没有停过。”

茶树村方向,余文正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有些担心:“是不是到了该出击的时候了?”

“还没有到”高飞的脸上露着坚定:“日军还没有尽全力,还有后手,这个时候出击,反而要吃大亏”

余文正点了点头,但话语中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心:“老黑那实在太吃紧了,我担心他们顶不住”

“我相信老黑。”高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平时,他是一个老兵油子,但他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守下去的”

高飞心中急迫的心情,并不会比余文正低多少。但现在,的确还不是出击的最后时刻。

自己是整个胍子村到茶树村防御阵地的最高军事主官,自己,必须要为战役的胜利负责。

高飞相信老黑,相信自己的这个弟兄一定能坚持下去的。

“老黑,挺住”高飞在心里轻声说道

“旅团长到”

随着这声声音,面色铁青的国崎登少将走进了33联队司令部内。

“八噶,一群废物”国崎登并没有给自己的部下留任何面前,直截了当的大骂道。

“哈依”33联队所有的军官一齐低声应道。

国崎登怒气未消:“将近两天的战斗,没有任何进展,却反而使那么多帝国优秀的士兵葬送在了这里。耻辱,这是我们最大的耻辱我国崎登支队自从登6支那,再到编入第五师团,从来也都没有遭受过这样大的耻辱”

“哈依”野田谦吾大声应着,接着说道:“旅团长阁下,我愿意承担起全部的责任,但是,我的部下们已经尽力了,责任完全在我”

对于自己的这名部下,国崎登还是信任的,语气稍稍放缓了些:“在对面的是什么人?”

“已经打探清楚了,是支那26师76旅151团第3营,军事主官高飞”

“26师?高飞?我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国崎登略略皱了一下眉头。

“是的。”野田谦吾赶紧说道:“这个26师,就是在上海大场阻挡了帝**队七天七夜的那支部队,而这个高飞,就是被称为‘支那死神’的那个人”

国崎登的眉头皱的愈紧了:“支那死神?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杀死了许多帝国优秀的军官,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是的,不可饶恕但我认为支那人以整个第3营的主力安排在了胍子村,他们的弹药充足,抵抗决心非常强烈,因此我想恳请旅团长阁下在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国崎登坐了下来,此时他的怒火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他也知道野田谦吾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甚至不惜动用到了驱使百姓冲锋这样一个有损军人荣誉的办法。

但是,野田谦吾和他的33联队面对的,却是支那最精锐的第26师。

起码,日本人的情报上是这么说的。那些情报人员,从大场之上的战况上分析,26师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支那王牌师,其战斗力甚至可能过了支那的德械师。

日本人毫无疑问是这么认为的哪怕当日后他们得知,面对疯狂日军的26师,不过是一支装备低劣,甚至几个人合用一支枪的部队后,日本人也举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一旦传到了日本国内,当国民得知辛苦武装起来的日本精锐部队,竟然败在了一支杂牌到不能再杂牌的队手上,那么在国内一定会引起轩然大*的

还好,高飞在南京的举动,“帮了日本人一个大忙”。

不得不佩服日本情报人员“天才”般的表演,在他们的报告里,再度把26师描述成了一个装备如何精良,如何具有很强战斗力的中国王牌军队,而在报告之中,甚至着重提到了“高飞”这个名字。

“支那死神”这个外号,是日军情报人员最先提到的。接着在报告里,他们大肆渲染了高飞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事人才,甚至怀疑26师中存在着大量高飞这样的人才。

于是,“支那死神”和26师的名字,开始在越来越多的日本人中传开

国崎登想到这里,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我们的战车部队正在朝这里赶来,大概今天夜里就会到了。野田君,我再增调一个步兵大队里,同时炮火全面支援,务必要在明日拿下胍子村,而后对西河镇动全面攻击”

“哈依”野田谦吾站起来大声说道。

国崎登深深吸了口气:“希望,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胍子村,24日夜。

村子里不时能传来受伤者痛苦的呻吟和哀号。疲惫的士兵们东倒西歪的睡着,哨兵警惕的注视着前面的日军阵地。

老黑拖着一条又开始炎的伤腿,来回巡视着。

该死的秀才,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出动,难道要老子们都死在这里吗?老黑在心里喃喃地咒骂着。

“长官,长官。”一个上了年纪的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老黑:“长官,快去看看啊,快去看看我老伴啊”

老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春妹子的父亲,锁柱的老丈人孙实全,急匆匆的跟在孙实全后面,来到他的家中,见到春妹子和锁柱都围在床前。

一见老黑来了,锁柱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老黑,老黑,快,我春妹子她妈啊。”

老黑看到,春妹子的母亲躺在床上,胸口上一个老大的血洞,血虽然已经被止住了,但春妹子的母亲脸色黯淡,明显已经不行了。

老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救他,自己谁都救不了

“长官,长官”床上的春妹子母亲忽然虚弱地叫道。

老黑急忙走了过去,就好像床上躺着的是自己母亲一般,听话的坐到了床边。

春妹子的母亲喘息了几声:“长官,你和高长官都是锁柱的大哥,答应我,帮我好好看着这个孩子”

老黑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在那点着头。

春妹子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又把锁柱和春妹子叫到了身边:“锁柱,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答应我,帮我照顾好春妹子”

“妈,我答应,我答应”锁柱哭着说道。

“傻孩子,别哭,别哭。春妹子,来。”春妹子的母亲喘息了几声,对自己的女儿说道:

“春妹子,你找到了一个好男人,好好待他,好好待他,锁柱锁柱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一定等仗打完了,和锁柱和锁柱一起回四川去,回四川去”

“妈”春妹子叫了一声,“扑通”一声和锁柱一齐跪了下来。

春妹子母亲死死握着女儿的手,目光落到了孙实全的身上:“老头子,我要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春妹子的母亲实在太疲惫了,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孙实全呆呆坐在老伴身边,老黑轻轻拍了拍锁柱和春妹子,走到了门口,心的关上了屋子的门,长长叹息一声:

“锁柱,春妹子,不行了,不行了,让老孙好好陪陪,好好陪陪”

锁柱在那哭着,春妹子也在那哭着,可他们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锁柱,春妹子。”老黑忽然说道:“刚才我听到东洋人那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达声,我猜这是东洋人调坦克来了,明天,明天我们怕是不一定能挨的过去了,春妹子,去通知村子里的人,朝徐州那里跑吧。”

“你们呢?”春妹子红着眼睛问道?

“我们?”老黑笑了一下:

“我们都是军人,没有命令我们不会离开这里一步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铁打的胍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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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

这是老黑用不容辩驳的命令,让胍子村的村民必须要去做的一件事情。

现在,不再是让无辜村民去流血的时候,牺牲,应该完全由自己这些军人来承担了。

村民们尽管有些依依不舍,但当看到老黑长官在那吼叫、驱赶,他们知道自己该走的时候到了。

胍子村的撤离开始了

那些原有的村民,被营救出来的人质,携家带口,纷纷离开了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故土。

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还能够再回来

“爹、娘,走啊”春妹子冲进了自己的家,却现父亲还痴痴的坐在床上,陪伴着自己的母亲。

看到自己的闺女进来了,孙实全勉强笑了一下:“春妹子,你母亲还在睡着,走不了了,我和你母亲过了一辈子了,离不开了,你走吧,走吧”

“爹”春妹子急得大声叫了出来。

孙实全打断了闺女的话:“春妹子,你现在不是孙家的人,是金家的人了,锁柱还在前面和东洋人拼命,要给金家留个种,留个种”

看到闺女还不肯走,一贯对闺女百依百顺,老实厚道的孙实全忽然像头暴怒的雄狮一般站了起来,一把一把的把闺女朝门外推了出去:

“滚,滚啊你是金家的人,金家的人闺女,好好活下去,去四川,去找锁柱的爹娘,等到东洋人跑了,再回来看看你爹你母亲”

春妹子就这么被孙实全硬生生的赶了出去,屋门“砰”的一下被关上了。

春妹子呆呆地看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

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给锁柱生个娃,这个娃姓金,也姓孙

“锁柱,你堂客走了啊?”

“恩”锁柱闷声闷气的恩了声,手中的机枪响的更加欢快了。

“想你家堂客不?”

“想,怎么不想”锁柱的整个身子都跟随着机枪在那抖动起来,火舌一道道的喷出,他亲眼看着一个个的敌人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

春妹子走了,锁柱特意没有去送她。一是战场上需要人,二是锁柱怕自己看到春妹子,会流眼泪,会舍不得。

锁柱还有个想法,在这里每多坚持一分钟,就给春妹子,给胍子村所有的人多争取到了一分钟的时间。

其实,整个1连的弟兄们人人都是这么想的。

“坦克,坦克”

“俞振海、郑逸,坦克上来了,东洋人的坦克上来了”

一阵阵的声音在阵地上响起,俞振海朝郑逸看了一眼:“兄弟,我们是专门炸坦克的?”

“不是吧?”郑逸憨憨的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东洋人的坦克一上来,这群龟儿子的就叫老子们?”俞振海拿过了一包炸药,似乎对这个问题大是不解。

“因为他们都,当坦克怕老子们呢。”郑逸也拿起了一包炸药:“兄弟,上吧”

“上了,东西们”俞振海大叫一声,一下冲出了阵地。

绕着s型,躲避着东洋人的子弹,猛然又趴到地上,爬行几步。

一阵火力打的俞振海抬不起头来,趴在地上,俞振海觉得等打完了这仗很有必要让高长官给1连的这帮课了

自己是做爆破的,不是专门炸坦克的,这不是一个概念。坦克不怕自己,自己才怕坦克,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这帮就是不懂?

后面阵地上自己兄弟的机枪大声吼叫起来,俞振海和郑逸朝前疾爬几步,再度趴伏到地上,一动不动。

两辆东洋人的“乌龟壳子”大摇大摆的朝这开了,俞振海和郑逸一边咒骂着,一边安静的趴伏着。

坦克近了,俞振海和郑逸几乎是一齐拉掉了炸药包上的导火索,青烟“滋滋”的在那冒着,等到“乌龟壳子”靠近,两人同时朝着边上一滚。

“轰、轰”两声爆炸,俞振海和郑逸被弄的一头一脸都是尘土,机枪在那吼叫,子弹在空中横飞,两个人爬着靠到一起,躺在路边,俞振海从口袋里掏出了根烟,扔了根给郑逸,自己抽上:“兄弟,老子们命大,到现在还没有死,你说老子们什么时候会死?”

“老子哪里知道?”郑逸抽了几口烟,从腰里掏出颗手榴弹,拉去导火索,看了一下,朝对面冲上来的日军群中一扔,爆炸声里说道:“反正老子就觉得,老让老子们做这事,这多危险?早晚会被他们害死。”

俞振海掐灭了烟,把剩下的半根心的收回了烟盒里,拿出几枚手榴弹一一放好:“兄弟,打吧”

“打啊”

手榴弹,在这两个一嘴怪话士兵的手里,一个个扔了出去。

俞振海和郑逸知道,他们是做爆破的,既要去炸敌人的阵地,又要去炸东洋人的坦克,反正只要和响声有一点关系的事情,都得他们去做。

他们一肚子的怨言,一肚子的不情愿,可只要枪声一响,命令一下,甚至不用命令,只要弟兄们招呼上一声,他们就会义无返顾的冲上去。

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士兵而已

阵地前,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东洋士兵,一层层、一叠叠,打不尽、杀不光。

枪管打红了,胳膊扔手榴弹扔的肿了,弹药急剧的消耗着。整个胍子村一线阵地,都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

双方士兵眼睛都打红了,理智也已经完全丧失了,死了一批,很快又补上一批。生和死的分别,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日军依仗着炮火和装甲车的优势,一次次的对胍子村动着压制性攻击,可是胍子村的那些中国士兵,就如同一根根弹簧一般,在炮火的压制过后,会迅的重新弹到自己的阵地上。

面对日军的坦克,他们要不奋不顾身的冲上去,炸毁他们,要么放过坦克,专打后面的步兵。

阵地前那些用来防备装甲车的障碍早就已经在炮火的轰击下完全毁了,不过在胍子村那些中国士兵的眼里,有没有这些障碍其实并没有什么,有,要打,没有,一样要打

东洋人进攻的时候,1连的弟兄们用机枪打、用步枪射、用手榴弹炸;等到敌人冲上来了,他们用刺刀挑、用大刀砍、用石头砸

他们一次又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一次又一次让东洋人出哀叹。

在东洋人的眼里,胍子村明明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来。可是这“一个冲锋”,却总是不得不一次次吞下失败的苦果。

阵地上的那些中国士兵,他们的神经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

当日,在上海,26师防御的大场,是“铁打的大场”;现在,在西河镇,26师1连防御的胍子村,同样是“铁打的胍子村”

只要阵地上还有活着的中国士兵,胍子村就永远不会落到东洋人的手里

老黑半辈子了,都没有独立指挥过一次这么残酷的防御战,过去头顶上有营长、团长、师长,他就是个当兵的,犯不着自己操心,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这一次只有老黑自己,来独力带着1连的弟兄完成这一任务。

老黑有些惶恐,有些兴奋。

他没有把自己当成“长官”,弟兄们也没有把他当成“长官”,依旧还是一口一个“老黑”的叫着。老黑也没有去阻止弟兄们,他就觉得这样叫着透着亲热。

什么长官长官都得蹬着雪亮的皮靴,带着洁白的手套,最好再配副金边眼镜。听说那眼镜老值钱了,老黑想到。

再瞧瞧自己这样子,哪里有点长官的样子?

锁柱带着一班,撤出了一线阵地,来到了老黑这里,锁柱那实在已经尽力了,阵地前,被一班的弟兄们杀死了无数的东洋人。

老黑并不在乎一线阵地丢了还是没丢,反正只要胍子村还在自己手里就成。

“,东洋人的炮火太猛了,日他**的”锁柱一边开枪,一边冒出了一句脏话。

“文明点,你个瓜娃子注意点文明,他**的”老黑拉动枪栓,打死了一个东洋人,骂了声:

“将来你个瓜娃子是要当军官的,怎么一点‘猪子’都不注意”

“猪子?什么猪子?”锁柱怔了,没有听懂。

老黑大是不满,操起一颗手榴弹扔了出去,赶紧着趴了下来,一串子弹打的面前的阵地尘土乱飞:

“不是秀才老说的?光能打仗不行,要注意‘猪子’啊什么的?”

锁柱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下来了,给机枪换上了个弹匣:“那是素质,素质,懂吗?老黑,你个,还猪子,回家养猪吧你”

机枪“突突”的响起,老黑躁的脸都红了,还好他的脸黑,打的又那么激烈,没有人注意到他。

“素质”。恩,秀才说的的确是“素质”,自己怎么就听成了“猪子”?

这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讲究。

“打啊,给老子狠狠的打啊”老黑把所有的怨气都泄到了东洋人身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战成名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战成名

25日,下午。

才打退了日军又一次进攻的1连弟兄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疲乏的倚靠在阵地上,抓紧仅有的一点时间打个盹,好好的休息一下。

子弹已经快要用光了,手榴弹也剩下的不多了,但这却并不是弟兄们要去关心的。

反正有子弹要打,没有子弹一样要打。

“老黑,看,快看”锁柱忽然指着前面说道。

老黑眯着眼睛朝鬼子那看去,看到大批的骑兵出现在了鬼子的阵地上。

“他**的,东洋人要拿骑兵冲锋了”老黑没有一点惊慌,反而变得兴奋起来:“弟兄们,弟兄们,东洋人要拿骑兵冲锋了啊”

阵地上的弟兄们似乎都有一些不太相信,纷纷从阵地上探出头来,一看,果然是骑兵

阵地上“轰”的出了一阵哄笑,方才的疲惫和困顿一扫而空。

川军什么都怕,怕飞机、怕大炮、怕坦克,可就是不怕骑兵

打内战的那会儿,川军弟兄们打的骑兵实在太多了,从一开始见到骑兵就跑,到后来硬着头皮打,再到后来打出了经验,打出了心得,反而期盼着骑兵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现在,日军就把这么一份“大餐”送到了1连面前。

“弟兄们”老黑的破锣一般的嗓子叫了出来:“都他**的给我盯着点啊,别让老子教你们。老兵带着些新兵”

“打马,别打人”

“别打人,打马?”

老兵们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个都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在意。

“为什么要打马?”一个从来没有打过骑兵的士兵傻愣愣的问了一句。

又是一片哄笑声响了起来,老黑笑模笑样的看了他一眼:“一会你就知道了。”

对面,日军的骑兵排列成了整齐的队形,最前面的一个指挥官拔出了刀,嘴里不知在那叫了一声什么,骑兵开始起冲锋。

“不准放枪”老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准放枪”老兵们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骑兵开始接近,那些新兵们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来。

“举枪,瞄准”

呼啦啦,一阵拉枪栓的声音过后,在老黑的指挥下,所有士兵都举起了手里的枪。

“不准放枪再近一点”老黑死死盯着骑兵,又一次重复了自己话:“再近一点”

眼看着骑兵越来越近,同样从来没有打过骑兵的锁柱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砰砰”跳着。

“再近一点准备”

“准备放”

一声放字一出,阵地上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只打马,不打人

最前面的一批战马出了悲哀的嘶鸣,翻滚到了地上,骑在上面的骑手一下滚落下来。后面的骑兵根本无法勒住战马,又纷纷朝前面撞了上去,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放”

又是一排子弹打来,日军骑兵彻底乱了。

马撞马,人撞人,场面混乱不堪,整个骑兵部队都陷入到了失控状态之中。

“撤退撤退”日军指挥官出了悲哀的呼喊,但是,已经不是指挥官能够控制的住的了。人可以听指挥,但战马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却根本无法得到控制。

1连阵地上一片欢呼,枪声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他**的,别放了,别放了,都给老子省点子弹”老黑大声呼着,气急败坏。

但是老黑心里,却对这样的战果满意到了极点

这东洋人的脑壳一定坏了,居然用骑兵来起冲锋。老黑虽然不懂什么军事指挥,但起码知道,这是布置相对完善的阵地,拿骑兵打冲锋,这不是有病吗?

从胍子村保卫战开始打到现在,这次防御作战是1连打的最轻松的一次。

而从这一次战斗能够看的出来,日军对的胍子村已经黔驴技穷了。

可是虽然阵地上欢呼声响成一片,但老黑在兴奋过了之后,却轻松不起来了。其实1连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力不能支的地步了。

伤亡巨大,弹药严重匮乏,如果再有一次进攻,也许只能采肉搏了。

而日军在骑兵攻击再一次失败之后,似乎锐气也都打光了,除了零星响起的炮声,进攻一下停止了下来。

下一次呢?当下一次进攻开始,怎么办?老黑没有办法给自己答案。

老黑摸出了一根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夜幕降临,老黑忽然把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来2o个有力气的,和老子一齐摸到东洋人的阵地上去”

士兵们没有过多犹豫,很快2o个人站了出来。

老黑在队伍里扫视了一下,一指:“锁柱,你不许去”

“为什么?”锁柱一下急了。

“老子是连长,老子不让谁去谁就不能去”老黑吼了起来,眼看锁柱一脸委屈的样子,老黑轻轻叹了口气:“锁柱,出去,你还有个堂客呢。”

锁柱怔着,然后一脸委屈的退了出去。

老黑嘴里又叼上了根烟:“弟兄们,老子们的子弹不多了,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全都得完蛋。等到夜深些,老子带着你们摸上去,狠狠的给东洋人一家伙”

“连长,营长不是说东洋人善于夜战吗?”

“他**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老黑眼里凶相毕现:“当初在江阴的时候,秀才还不是一样带着老子们摸了上去打死了那么多的鬼子”

老黑清楚的记得,那是在耐闸街,也是和在胍子村一样,日军攻了整整一夜,打累了,打乏了。秀才带着弟兄们,一口气就冲了上去,打了一个漂亮的夜袭。

现在,该轮到自己了

夜幕低沉,连零星的枪声都没有了。而对面的日军,似乎正在那里挖掘战壕。

老黑带着2o个兄弟,悄悄跃出了自己的阵地,朝东洋人那摸了过去。

趁着夜色,敢死队偷偷摸到日军的阵地。已经非常接近日军阵地了,连日军挖战壕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老黑的手朝后压了压,弟兄们变得更加谨慎心起来,一点一点朝前挪动着。

又往前爬了2o多米后,就已经能够看到人影了。

老黑握住了手里的大刀,又做了一个手势,弟兄们的刀全都握好了。

老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下从地上跳起,大吼一声,一下冲了上去。一进日军战壕,率先冲向一个敌人,一刀下去,削掉了日军一条胳膊。

日军疼得直叫,跟在老黑后边的一个班长上前补了一刀,将他结果。

随后,剩下的战士全部冲了上来。接下来就是近身肉搏,短兵相接。

敢死队全部冲了进去,大刀翻飞,在夜幕下,这21名敢死队员的饿身影显得是如此的矫捷

与川军弟兄的他们的大刀片相比,日本人的刺刀显得毫无用武之地。

老黑又是手起一刀,惨呼声中,一颗人头冲天而起,老黑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一刀,是为胍子村的村长报仇的

弟兄们杀出了性子,不管不顾,大砍大杀,直杀的阵地上血肉横飞,惨呼不断。

短短几分钟的白刃战,日军开始向后溃退,老黑一个箭步,夺过了日军阵地上的机枪,一压子弹,“突突”的机枪声瞬间吼了起来

“弟兄们,拿啊,把能拿的都拿走啊”老黑一边打着,一边大声叫着。

闻讯而来的邻近日军增援部队,在阵地上这挺重机枪的打击之下,根本无法接近。

“不对啊,老黑”忽然有个弟兄大叫了起来。

“什么?”老黑忙的根本没有空去多看一眼。

“这不是国崎登旅团的番号”那个弟兄蹲在一具东洋人的尸体前叫道:“他**的,是野田联队,东洋人第五师团田野联队也来了”

“什么”老黑一怔,机枪略缓了一缓,给了日军喘息机会,几串子弹打来,差点打中老黑。

“”老黑狂吼一声,机枪又疯狂的吼叫起来。

“他**的,是第五师团田野联队的,老子懂些东洋人的字,是第五坂垣师团田野联队的”

“龟儿子的,田野联队也拉上来了,你没有看错吧”

“错不了,是田野联队的”

“热闹了,热闹了”老黑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大声笑了起来:“他**的,老子们一战成名,打个国崎登,居然把大半个第五师团给打来了,痛快,痛快”

坂垣师团又称第五师团、广岛师团,是日本编组最早的7个师团之曾创下在中国战场和先后7o余个师对阵的纪录,素有“钢军”之称。尤其是田野联队,更是号称“精锐中的精锐”

老黑和弟兄们只当面对的只有一个国崎登旅团,哪里想到原本负责剿灭在芜湖周边活动的144师的坂垣师团,竟然又再度被迫分兵前来

胍子村这一战,打出了3营的威风,打出了1连的威风,也打出了老黑的威风

“老黑,东西差不多了,走啊,走啊”

老黑打出了最后一梭子子弹,恋恋不舍地看了重机枪一眼,要能把这挺重机枪带走,该有多少?

叹了口气,跟随着弟兄们跃出了阵地,掏出一颗手雷,朝重机枪那一扔,“轰”的一声响起。

这场夜袭,21名敢死队员,仅仅7人受伤,缴获一批弹药,但更重要的是,老黑和他所在的1连,偷袭的竟然是日军中装备最精锐,素有“钢军”之称的坂垣师团之田野联队。

老黑和他所指挥的1连,势必一战成名

第一百五十章 144师 (上)

第一百五十章144师

1938年元月,四川。

新的一批川军部队即将出征,

出征会场布置得庄严隆重,增添了不少壮行的气分,新遍师师长是行伍出身的人,一向说话直来直去。他登上讲台,开始讲话:

“兄弟们,老子昨天忽然接到蒋委员长的一个封信。我拆开一看,却原来是一个什么电报,上面说老子和兄弟伙是已经编的,马上就要去打国仗。打国仗是老子和兄弟伙的大事,当了**就要去打国仗,就要跟老子一道,啥事都要听老子的话,也就是说啥事都要听老子的命令。打国仗就是打小日本,狗日的小日本欺侮了我们中国人几十年,老子早就想打它狗日的了。兄弟们大家说,想不想打它狗日的?”

下面一起吼道:“想”

师长的嗓子又提高起来:“打国仗就要硬起,不要虚它狗日的有飞机大炮,老子就不虚,兄弟们虚不虚?”

又是一齐吼:“不虚”

“打仗就要死人,子弹不长眼睛,打死了当球疼脑壳掉了碗大个疤,老子遭打死罗,死到哪甩到哪,老子才不要什么马革裹尸那一套。兄弟们遭打死罗,老子当师长的给你娃娃带孝。打死它狗日的一个够本,打死它狗日的两个赚一个。跟老子一起喊口号”

“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一个够本”

“打死两个赚一个。”“打死两个赚一个”

“另外再说一点,打起仗来,哪个龟儿子想梭边边,开小差,去偷鸡摸狗的,我就要不讲面子,撬他的先人板板,军法从事。今天老子就说到这里,散会”

参加会议的政治团体代表和学生代表唱起了慷慨悲壮的抗日歌曲:“秋风起,秋风凉,民族战士上战场”

会后,各部从各自的驻地出发,按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沿湘黔公路向东徒步开进,以增援前线战场

而在四川大量征兵增援前线,前线**各部将士奋勇杀敌之时,在芜湖附近负责吸引牵制日军的第144师也开始主动向日军发起进攻。

144师非常清楚他们的任务,吸引住日军,为26师之正面战场减轻压力而他们的目标,放在了青弋江上

青弋江跨祁门、黄山区、黟县、歙县、旌德、石台、泾县、青阳、南陵、宣城、芜湖等十一个县。东界水阳江流域,西部上游接九华山山脉,中下游与漳河水系为邻,南依黄山山脉,北临长江。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144师代理师长范子英成功的以小股部队,吸引住了日军39步兵旅团和成田步兵大队这两股精锐日军。随即又在青弋江之芜湖陈村水库一线构筑起了防线。

“和日军打上一仗,莫贪生,莫怕死把东洋人个狗日的都吸引过来,减轻26师正面压力,打上一个漂漂亮亮的仗”这是范子英告诫全军将士的话

整个144师都因为这句话而动起来了。

这里地势低洼,有很多小沼泽,芦苇丛生。再加有很多沟渠纵横,不利于敌人的坦克横行。但这里地势平坦,难于隐蔽,冲锋时易暴露目标,给对方造成杀伤的机会。也就是说,当敌人冲锋时,容易受到我方的杀伤。但反过来说,但我方反击时,也往往成为敌人机枪火网的射杀对象。由于敌人有绝对优势的炮火和空中掩护,总的形势于144师不利。

开战以前,144师也抢在敌人前面也在这带秘密地修筑了一些工事,这些工事先修几间简易木板房围出一块空地,再在空地中修筑机枪工事。需要的时候,只消把周围的木板房一推倒,机枪便可以射击。

但是,日军在进攻之初就已炮火对这里大肆轰炸,这些简陋工事早己被日军炮火掀翻,只剩下一片砖头石块。

其实,两相比较起来,日方的战前准备工作更为充分,日方手里握有远比队更加细致准确的大比例尺地形图,各种地形地物都有准确的标记。这种地形图为日军的炮火提供了十分精确的射击诸元。

攻击前,日军在他们的阵地后方升起几个气球来,观察哨就在气球的吊兰里。登高望远,平原上毫无遮拦,方园多少里都在观察气球的视线之中,144师的一切活动或被视为可疑的地方,便会立即招来铺天盖地炮弹。只有当双方的士兵扭成一堆的时候,才是敌人的炮火失去威力的时候。

这里不仅地势平坦,而且海拔极低,地下水位高。工事挖下去不到一米,地下水就渗出来了。躲在战壕里的士兵都泡在泥浆里,只有在冲锋时才能跃上乾的地面上来,以至有的士兵宁愿吃枪子,也不愿一连几天泡在己经被鲜血染红的泥浆水里。

元月23日,最先抵达战场的144师402旅863团奉令接防进入左翼阵地。863团编制三个营,但第三营是21军军部手枪营。

依据川康整军会议的决定,21军整编为二个师,军部无直属队。为了保持军直属手枪营,杨森把它编在863团,只占该团的编制,不承担该团的任务,不受该团团长指挥,专门负责警卫军部,因此863团实际只有两个营。

863团团长曾雪华,四川广安县人,曾雪华十岁开始读书,毕业于成都公学和四川陆军讲武堂。曾雪华对部队训练有素,一向带兵有方,纪律严明。在他的部队中绝无被人称为“烂丘八”的群殴打架、抢劫、赌博、奸yin之类事件。

在川军出川前夕,曾雪华整顿军纪。有两个逃兵被捉回来,被他下令当众枪毙,他对官兵训话说道:“国战在即,官兵不睦,必究其官。如有不愿当兵者,只要自己提出来,本人发足路费回家。但若不假自逃,严惩不贷,这里就是下场”

正当863团进入阵地之时,对面的日军发现这边有人影进出,知道正在换防,抓住战机立即发起冲锋,轻重机枪子弹打得像飞蝗一样掩护步兵进攻。

曾雪华一看,立即命令1营占领阵地。士兵们纷纷跳入战壕和弹坑,向敌人猛烈射击,轻重机枪也同时向敌人开火。打得敌人像醉鬼一样不断栽倒在地,不待敌人重新调整力量,曾雪华又命令2营出击,随着冲锋号一响,曾雪华领头向冲锋过来的敌人发起反冲锋。正当双方搅在一起短兵相接的时候,已经占领阵地的1营跃出战壕,向敌人形成第二个冲击波冲杀过去。敌人支持不住,退回原处,863团亦退回巩固阵地,顺利完成接防。

范子英把自己的军设在了最前沿,这里距炮火连天的前沿阵地不足十里。白天,范子英呆在师部,一到夜里,便乘车顺着满是弹坑的公路颠颠簸簸到前沿指挥。十月十五日上午,范子英同参谋人员一道拿来铁锹,同卫兵一起指挥部的工事。忽然,电话铃响起来,值班参谋来报告,是侧翼的864团2营把阵地卢家村丢了。

“把营长拉出去枪毙”范子英在电话里没有任何迟疑:“给我把阵地夺回来”

在卢家村,有约八百米长的一段小丘,虽然坡度不大,小丘不高,但这却是两军必争的一处制高点。为了争夺这片土地,846团2营与敌人战斗了一天一夜,十之其九已经倒在阵地上。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一棵树,一根草,全是一片烧焦的凝血土地。

卢家村阵地的东侧和陈村水库相连,如果卢家村阵地失守,日军立刻便可截断东西两个方向的联系,并从侧后方包围我中央主阵地。

占领卢家村阵地的是日军38步兵旅团师团的一个大队,现正在巩固阵地,进行补充,以便牢牢地把这片地区控制住。

卢家村阵地的西侧,便是二十军的曾雪华863团阵地。

范子英把任务交待给了863团。在电话里,范子英的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这一仗是一场攻坚硬仗。只能打好不能打坏,打得好,我范子英脸上贴金,不仅144师好看,我川人脸上也有光采;打得不好,你自然知道,军法无情”

当夜大雨滂沱,乌云密布,这片烧焦的黑土地已成一片泥泞。

范子英赶到前沿,召集旅长唐明昭和团长曾雪华分析敌情、商量战术。范子英决定夜间冒雨突击,不利的天气或许敌人疏于防范,反倒会变成有利的因素。曾雪华充满信心,决定利用他的拿手战术,两个营分两波次轮翻冲锋,交替掩护。

战术决定后,曾雪华带着他的营连长在大雨中乘薄暮侦察敌情和察看攻击路线。士兵们磨快大刀,擦拭好武器。个个都换上一双新草鞋,草鞋底子特别粗糙,这东西在雨天路滑时,不易打滑,管用。

入暮后,部队进入攻击位置,二线部队进入前沿。看了下表,曾雪华忽然大声命令:

“吹冲锋号

”随着号声响起,曾雪华亲自带领1营在大雨中像一阵风冲向敌阵。瞬间,敌人清醒过来,数十挺机枪一起吼叫,黑暗中枪口喷出的火舌特别耀眼,来回摆动,泼出阵阵弹雨。

冲在最前面的1营迅速的抢占有利地形,组织火力压制,手榴弹不断在敌人的工事内爆炸,掩护2营前进

第一百五十一章 144师 (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144师(下)

范子英拿着望远镜,焦急的注视着前方,黑暗中只能凭手榴弹的爆炸声和闪起的火光来判断战场的进展。

今晚的这一仗,就像专门为他范子英搭建的一个舞台。舞台上的演员是曾雪华和他的二个营,舞台下导演是范子英。十几公里的战线除了卢家村战场枪炮齐鸣、杀声震天外,竟全面沉静,无一处有枪声。双方的指挥官和握着枪的士兵似乎都在全神贯注地观看这一台演出。

范子英不断地派出传令兵打探战场的进展,从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枪声来看,战线在向前推进,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也渐渐远去。天色快微明的时候,传令兵传来消息:我军攻占卢家村阵地,正在巩固之中。范子英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立即传达军事委员会命令,着升曾雪华为上校团长。

可是日本人并没有让范子英舒心多久。天刚亮,几颗观察气球升上天空,猛烈的炮火和飞机轮番对卢家村阵地进行轰炸,同时不间断地用炮火和炸弹封锁后方的增援,掩护日军进行反扑,以步兵反复冲锋。阵地上一片烟雾腾腾,飞沙走石。增援上不去,只有863团的两个营自己坚守这片阵地。幸好敌人遗留有大批武器弹药,足够坚守使用。

阵地上己经分不清战线,敌我犬牙交错,曾雪华来回奔跑,依靠军号指挥部队。

曾雪华一向带兵严格,战术活跃,注重单兵作战训练。平时的训练,此时都发挥了实效。士兵们一听见冲锋号声,跳出战壕挥起大刀,挺起刺刀迎着敌人就上。敌人一退下,立即找地方躲避炮弹和炸弹。有时一发炮弹下来,命中我军工事的,往往有几个,十几个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工事被炸垮了,拉过尸体作掩护,继续作战。

伤员根本送不下去,伤重的,各自在那里躺着呻吟;伤轻的,手不离枪,打倒一个算一个。四连的一个姓唐的老兵被炮弹炸断双腿,曾雪华命令担架队抬下去。可是话音刚落,唐老兵已经举起一颗手榴弹,一只手抓住导火拉线吼道:“谁要抬我下去,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兄弟们都呆了,随即扑上去一起抱着老兵痛哭起来。战斗结束时,唐老兵牺牲在阵地上。

24日又打了一个白天,阵地依旧在曾雪华的控制之中。24日夜,旅长唐明昭命令864团管昭原增援,864团在炮火下增援,伤亡颇大,终于进入阵地,同863团一道一直战斗到25日凌晨…钟,日军才彻底退下去了。战斗进行了二十多个小时,士兵们没有吃上一口饭。这时,863团才在团长曾雪华的带领下,撤换下来。一千多人一个团,能自己走下来的人只有一百二十余人,其中当官的只有一个营长蒋抒彬和四个排长。

就在曾雪华团同敌人搏杀的同时,一场更令范子英揪心的惨烈战斗,又在863团的右翼展开。

连接卢家村863团左翼的是桃花潭阵地。在这里,日军经过连续的进攻,己经在桃花潭河的南岸占据了约一公里宽的一片阵地,形成了一个向南撕开我军防御网的桥头堡垒。当23日夜863团恢复卢家村阵地后,由144师廖敬安旅侯宗阳率领的866团乘隙运动上去,掩护其侧翼,防止日军从侧翼突破。阵地就正对着日军这个“桥头堡”。

翌日晨,当日军向卢家村进攻的同时,也向侯宗阳团展开了凶狠的进攻。严峻的考验刹那间摆在侯宗阳的面前。

侯宗阳治军严明,善于接近士兵,平时乐与士兵同甘共苦,战时则身先士卒,英雄向前。从无吃缺扣饷等恶习,深得士兵拥戴和范子英的喜爱,是范子英手下一位年青有为的战将。

进攻开始,飞机大炮猛烈轰炸。敌人欺侮我军毫无还手之力,任意肆虐,飞机在天上疯狂投弹和扫射,上下翻腾,带着呼啸做着各种飞行表演时的怪动作。866团的阵地在一片开阔地中,无险可据,只有深挖工事,泡在水里躲避四处横飞的爆炸弹片。

当敌人步兵冲锋,便放入射程之内,对着那些跑得气喘吁吁,同样是满脸流着汗水的日本兵开枪射击,然后一阵手榴弹,随着手榴弹的爆炸烟雾腾起,冲上去就搅在一起。

平原大坝毫无隐蔽,在炮火失去作用的情况下,两军相遇勇者胜,这对双方士兵都是一样的。日本士兵精于辟刺,训练有素,在武士道精神的鼓午下,个个勇敢非凡;我方的士兵早己被仇恨的怒火燃烧得近于疯狂,只要双方一贴近,大刀砍杀并不亚于三八式步枪的刺刀这是侯宗阳在考察战场就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是他用以指导作战的口头禅

用这种战法坚持了一整天,打退了敌十余次的疯狂进攻,敌我双方尸横遍野,大地上到处是断臂残肢,滩滩血渍。

天近黄昏,敌人一反常态又要开始进攻,战线的后方又升起六、七个观察气球,随着又是猛烈的炮击。炊事兵冒着枪林弹雨送来菜饭,一整天口米未沾的士兵早己饿极,能动的一把起饭团主塞进嘴里,又捏起饭团送到能张口的伤员嘴里。

进攻的敌人在密集的机枪火网的掩护下又开始冲锋,侯宗阳指挥各营进行反击,随后命令向敌人反冲锋。随着冲锋号声骤然响起,侯宗阳率先跳出战壕指挥着士兵不顾一切向前冲去。子弹嗖嗖地在耳边飞过,就在这时,正在冲锋的侯宗阳突然双手抱住头,栽倒在地。

冲在旁边的连长侯成辉是侯宗阳的堂弟,一看情况不好,大叫一声扑了上去,把他抱在怀里一看,机枪子弹击中头部,满面是血,己不能言语。

侯成辉大叫卫兵:“拿白药”

侯宗阳艰难地摇摇手,侯成辉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管我”又用手往前指了指,侯成辉知道,他的意思是“冲锋”

跟着他的头一歪,不省人事。

侯成辉赶紧找来一块木板,抬上送往旅部。旅长廖敬安一见,不禁声泪俱下,冒着敌人轰炸,亲自将其送往师部,不幸侯宗阳在送往师部的途中气绝,壮烈牺牲,时年三十七岁。

侯宗阳牺牲后,旅长廖敬安立即带上他的通讯参谋席全勇亲率手枪连赶赴侯宗阳阵亡处指挥督战。

正在苦战坚持的士兵一见旅长亲来,士气大振。此工事己全被摧毁,敌机又来轰炸扫射,一颗炸弹在旅长身后爆炸,席全勇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推出老远,旅长身边的两名卫士被炸倒在地、一死一伤。一块弹片打进旅长胸部,一块弹片从他的手臂划过,两处受伤,浑身鲜血仍坚持指挥战斗,不下火线。

二营长指挥全营向敌猛攻,但敌人以密集的机枪火力和炮火向先营猛烈扫射和轰击,2营伤亡惨重,被火力压制在地,抬不起头来。营长又集合起全营的伙夫、杂役人等,脱掉上衣,一体赤膊,在机枪等火力掩护下,以手榴弹开路又向敌人扑过去。

范子英得知侯宗阳阵亡,心里像一阵刀割。一摆头,立刻命令参谋长程汉谋亲临前线指挥。程汉谋在电话中对范子英说:

“家中尚有老母,若果牺牲,请军长予以照顾。”

程汉谋提了一把大刀,指挥着增援上去的一个营冒着炮火冲上去就是一阵猛打,战斗成了拉锯。一发炮弹在程汉谋附近爆炸,火光一闪,程汉谋应声倒地,负了重伤。2营长曹少武又挺身而出,继续指挥作战。一阵机枪打过来,曹少武身中数弹,光荣牺牲。

旁边的一个连,连长谢鹏和二个排长相继都被打翻在地,全连剩下七、八个人,由第二排排长伍云春指挥。又一阵机枪子弹像刮风一样地扫射过来,二颗子弹穿透伍云春左右两条大腿,就在他感觉双腿一麻、翻滚倒地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又打在他的尾椎骨旁,两眼一黑,倒在血坑之中。冲锋的人顾不得旁边有人栽倒,也顾不得子弹在周围横飞,直到打退敌人,把阵地巩固下来。

营长看见敌人后退,立即带领本营残存兵士跳出战壕追击。士兵们边追边杀,日本人溃不成军,遗尸累累。营长指挥着士兵近者刀砍,远者枪射,仇恨的怒火燃烧得他丧失了指挥官应有的冷静,一直追到桃花潭岸边,还没有想到己经进入了河对岸敌人的三面火网之下。这里的棉花地早己被踏平,平地上毫无隐蔽。三面的敌人一齐开火,数十挺机枪、小炮、掷弹筒组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火网,把这一群对他们死追不放的对手笼罩进了死亡的硝烟之中。

该营营长和他所带领的这些士兵,全体阵亡。

此时的侯宗阳团的一千多人只剩下二百人,在营长马国屏的率领下编成了一个营,并入曾雪华团。

但在这时,144师右翼的章渡再度丢失,收复章渡的任务落到了曾雪华的肩上。

章渡阵地位于桃花潭河的左岸,这里是一片开阔的棉花地,棉杆己经枯黄,白花花的棉花无人收割,早己被炮火打得七零八落,半人深的棉杆看起来一望无边。

曾雪华接到命令后,立命各部不顾伤亡,在炮火下跑步前进。当他们赶到章渡附近却看到一幅令人心悸的景象:在这防御的的部队己被击溃,正在棉花地里四散奔逃。占领章渡阵地的日军紧跟在后面追杀,用机枪火力扫射溃逃的士兵。无情的子弹就像割倒枯黄的棉杆一样把士兵割倒在地。那些逃跑的士兵看见增援的队伍上来,就像看见了救星,跑不动了的干脆趴在地下呼呼地喘气。

曾雪华立即命令士兵散开队形,弯着腰利用棉杆掩护接近目标。眼看双方就要碰头,随着一声凄厉的号声,我七九四团士兵们突然挺起胸膛,端起枪就打,轻机枪吐吐地喷出火舌。正在向前追击的日本人根本没有料到棉花地里会冒出这样一支队伍,一时间被打得晕头转向。这一次轮到他们也像被子弹割倒的庄稼一样,纷纷栽倒在地。

863团乘势发起冲锋,全线冲杀过去,大刀片子溅着鲜血上下翻腾,川造步枪上面的剌刀个个见红。受到突然打击的日军清醒过来,迅速组织起抵抗,那些日本鬼子嘴里直叫,挺着刺刀就对着冲上来。双方白刃在一起,搅在一团,喊杀声和受伤倒地时发出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敌是我。

此时,天己黄昏,暮色苍茫之中,敌人的观察气球失去作用,远程火力失去威力,旅长带领的后续部队不断杀进来。结过一番激烈的拼杀,这股日军终于支持不住,留下具具死尸向后溃逃,退回原防。章渡阵地被863团占领,阵地上除留下敌人的尸体外,还有来不及撤走的武器弹药,成了863团的战利品。

天色己晚,日军停止了进攻,他们的阵地上了沉寂下来。

士兵们忙着救护伤员,清理阵亡士兵的遗体。遗体被集中起来,准备就地掩埋在棉花地里;敌兵的死尸也被拖到几个弹坑内,要草草地盖上一点土,这己不是为了仁道,只是为了防臭。

一些原本雪白的棉花,被士兵们的鲜血染得鲜红,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如果日本的作家来描写这个场景,他们或许会说,那是一朵朵樱花,因为染红这些棉花的,也有日本兵身上流出来的血

真不知道为什么天下会有这样的战争?巡视在阵地上的军官们来不及想,或者他们根本就不会这样想,当兵的天职就是打仗。敌人打进了家园,当兵的就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来抵挡。

至于这些倒在这里的日本人,为什么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来送死,这就是活该他们自己的事了

144师,用他们的忠诚和勇敢一样在陈村水库创造出了奇迹,迫使日军不得不将更多的兵力投放此处,直接减轻了26师的正面压力。

就在144师奋勇杀敌的时候,守卫在胍子村的1连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战

第一百五十二章血战

胍子村的1连,也同样到了最后时刻

夜袭的成功,让素来以“钢军”闻名的第五师团,蒙受到声誉上最惨重的损失,尤其是对于丢失了阵地的田野联队来如此。

但是,亲自来到前线督战的国崎登,脸上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诸位,这说明了什么?”

看到自己的部下都摇了摇头,国崎登缓缓地说道:

“从进攻开始以来,支那人始终都在顽强防御,他们火力密集,但是从昨日下午开始,枪声明显稀落下来,而他们又被迫采用夜战的方式,冒着被击退甚至被包围的危险,这说明他们的弹药已经告罄了”

旅团长的话,让所有的日本军官恍然大悟。这个时候国崎登的眼中闪过阴冷的目光:

“胍子村,让帝国的军队蒙受到了很大的损失,这不光是牺牲了多少帝国优秀的士兵,而是帝**人的荣誉野田君”

“哈依”野田谦吾大声应着站了出来。

“集中所有炮火,对胍子村进行炮火压制,次后进攻攻击,务必于今日夺取胍子村”

“哈依”野田谦吾更加响亮的应了一声。

所有帝**人损失的荣誉,都势必要在这一次进攻中夺回来

炮声覆盖了整个胍子村,1连的弟兄们在炮火中默默忍受着。日军的进攻已经达到了极限,而1连的防御力量也到达了极限。

谁都知道,这将是胍子村1连的最后一次防御作战,当这次防御结束之后,结果只有一个:

玉石俱焚

可又有谁会去在乎这些?

士兵们安静的就像一只只现了猎物的猎豹一般,静静的卧在战壕里,一动不动。炮弹就在他们的身后、身边爆炸,一阵阵的气浪不断冲击着胍子村阵地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的弹药都被集中了起来,这些弹药,连半个阻击战都打不了,可是仗打到了这个份上,还有谁会去多在乎什么?

就连俞振海、郑逸和爆破班的弟兄们,也都操起了大刀。

没有炸药、没有手榴弹,只有大刀片子了,可拿着大刀片子,一样能和东洋人玩命

大片大片的东洋人开始出现了,弟兄们还是如此安静的等待着

“秀才,到现在还不出现,老子要能活着,一定和他没完”老黑恨恨的骂了一句,眼看着东洋人已经接近到了射程范围,猛然暴吼一声:

“打啊”

所有的子弹全部倾泻了出去,好像下雨一般,一眨眼便打倒了最前面的一排鬼子。

打到这个地步,弟兄们已经不再在乎还剩下多少子弹了,反正当把最后一颗子弹打出去之后,就是最后决战的时候。

枪声从密集变得稀落,从稀落又变得渐渐安静下来。

“连长,没子弹了。”

“我这也没有了”

喊声纷纷从弟兄们的嘴里传来,老黑长长呼了口气,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他拿起了手边的大刀:“弟兄们,老子们是谁?”

“川军川军”

“老子们川军里有怕死的没有?”

“没有没有”

老黑“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弟兄们,弄啊,弄死当睡了。和鬼子们拼啦”

“弄弄弄弄死当睡了”

1连的所有弟兄都大吼着站了起来,这一刻,几天来一直下不清爽的以,霍然收住,竟然连一点雨滴也都没有了。

日军蜂涌着朝阵地这冲了过来,1连的弟兄们,无所畏惧,人手一口大刀,轻蔑地看着这如蝗虫一般的日军。

老黑站在了最前面,在他的身边,是锁柱、是俞振海,是郑逸

“秀才,你个,帮老子们报仇啊”

当日军冲到面前,老黑狂吼一声,舞动大刀,拖着一条不太方便的腿,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

“飞哥,帮我报仇”

锁柱心里想着飞哥,想着媳妇,想着孙实全夫妻,想着远在四川的父母,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

还有一个人在,还有一口刀在,誓不叫日军前进一步

“春她娘,听到了没有,前面打的正热闹呢。”孙实全抱着自己的老伴,说道。

“听到了,听到了”春妹子娘脸上毫无血色,正在了痛苦、死亡做着最后的抗争,她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些笑意,似乎是要老伴不用再这么为自己担心:

“锁柱那孩子正和东洋人拼命呢锁柱是个好孩子,春妹子找到他,是咱家纯妹子的福气”

“是啊,福气,福气”孙实全觉得老伴的身子渐渐冷,赶紧着抱紧了些:“春她娘,你要活下去啊,咱还得去四川,去见见咱的亲家呢。”

春妹子娘又笑了:“老头子,我不舍得扔下你,不舍得扔下你啊”

茶树村。

“全营集合”

忽然,这一全营官兵期盼已久的声音,终于从营长高飞的嘴里传了出来。

高飞就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胍子村,不断的传来炮声,甚至不时的有炮弹落到茶树村这里。

高飞手里握着一枝上了刺刀的步枪,面色冷峻、严肃:

“弟兄们,1连在胍子村,从23号到今天26号,以1个连的兵力,整整顶了日军精锐国崎登旅团4天3夜奇迹,弟兄们,这是一个奇迹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冲在最前面的,是号称‘钢军’的日军第五师团野田谦吾联队,截断他们,打垮他们”

弟兄们静静的听着,为这一刻,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麻旺和一个弟兄,手里高高举着两面军旗站了出来,一面,是代表着川军决心的“死字旗”,一面,上面只有两个字:

“虎贲”

军名虎贲,战无不胜

“3营,出击”

伴随着高飞的这一声怒吼,3营,出击

西河镇,26师师部。

“报告师座,3营准备出击,高飞请求炮火支援”

刘雨卿看了一下表,走到了电话机前。

23集团军能够拿的出来的火炮,1/3集中在了这里。这是川军唯一的一点资本了。刘雨卿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拿起电话:

“我是26师师长刘雨卿,开炮”

开炮

“杀,杀啊”

“我,杀”

胍子村阵地中杀声大作,1连的弟兄们舍身忘死的和冲入阵地的东洋人搏杀在了一起。大刀闪动起的寒光,足以让日军心惊胆战。

大刀,在肉搏战中,仿佛天生就是日本人的克星一般,一次次的扬起,一次次的落下,不断收割着一个个日本人的性命。

老黑手中的那口大刀,舞的出神入化,神出鬼没,就连锁柱也从来都不知道,老黑的大刀居然耍得这么好。

当初即便在大场阵地,和东洋人殊死搏杀的时候,老黑似乎也没有把自己全部本事都亮出来。

锁柱被两个鬼子围住了,一口大刀左支右挡,险状频生,稍一疏忽,差点就被东洋人的刺刀刺着。

正在危急的关头,左面的那个东洋人忽然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右面那个日军吃了一惊,趁着分心功夫,锁柱一步上前,兜头一刀,当时就把这个东洋人砍得身异处。

这时再喘息着看去,原来是俞振海,手里拿着碗口粗的一根木棍,恶狠狠的砸死了日军。

“他**的”俞振海朝地上日军试图吐了一口口水:“老子是用炸药的,又让老子炸坦克,又让老子拼刺刀,”

说着,一看到自己的好兄弟郑逸遇险,大吼一声,抡着木棍就冲了上去

在胍子村,所有的1连弟兄们都在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和日军做着最后的搏杀

援军看样子是来不了了,只有这么几个弟兄,和东洋人死战到底了,可弟兄们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

他们在上海打过,在江阴打过,在南京打过,有的九死一生,有的是被高飞从战俘营里救出来的,他们早当自己死过一回的了。

死过一回的人,还怕什么死?

他们中还有的人是才加入1连的新兵,才上战场那会,他们就和锁柱当初一样害怕,可当那些老兵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们,东洋人其实并不可怕之后,他们也不再担心害怕什么了。

人只有一条命,自己是,东洋人也是

冲上来的日军越来越多了,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把整个1连都围了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冲出去的可能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1连所有官兵都已经做好殉国准备的时候,惊天动地的炮声忽然响了起来。

“轰隆隆”的炮声,让阵地上的中日两方士兵全部惊在了那里。

炮声?哪里来的炮声?

忽然,一个1连的弟兄狂喜般的叫了起来:“炮,我们的炮,弟兄们,是我们的炮啊”

凝神细听,是的,炮,我们的炮弹炮弹,是落在东洋人那里的一阵接着一阵的炮声,瞬间隔断了日军前后的联系。

老黑疯狂的大吼了声:

“弟兄们,援军到啦,秀才到啦杀啊杀啊杀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血洒疆场终无悔!

第一百五十三章血洒疆场终无悔!

144师,陈村水库阵地。

和26师76旅151团3营1连一样,144师已经死守阵地到第四天了。

此时,144师虽然伤亡惨重,但己经完全占据了东起卢家村,西至桃花潭的阵地,阵地正面宽约二公里,东面和陈村水库主阵地相连。

从26日开始,连续三天,144师的阵地上天天硝烟弥漫,日军在这段阵地上动了一次以一次的疯狂进攻。

天刚破晓,日军的观察气球便在战线后方升起,终日不断。为他们的火炮指示轰击目标,修正弹着点。同时,也为他们的飞机指示轰炸目标。气球一升空,我方阵地便暴露无遗,一切活动都在日军的掌握之中,完全可以从从容容进行攻击。

144师的士兵对这种观察气球恨得咬牙切齿,有时连气球上望远镜片上闪烁的反光都能看见,因为没有长射程武器,只有干瞪眼。枪弹打不到,但是嘴巴可以到,士兵们把它骂作“猪尿包”。这也是一种战法,既藐视了敌人,又鼓舞了志气。

气球一升空,飞机跟着就轮番飞临上空,配合着炮兵的轰击,进行空地扫射和投弹。

有时在一公里的正面,一天之内竟有一千颗炸弹和五千炮弹攻击。因此,144师在白天的活动极为困难。好在有棉花地可以作掩护,敌机一来,就伏在棉花地里不动,待敌机调头的时候,就向前跃进,或匍伏前进。

日军则利用他们的这种立体优势,不断起进攻,攻击极为主动,要打穿插,就攻击我方的间隙;要打击144师生力量,就找有人的地方对决。

144师处于被动的的防御之中,优势只有一个,人多。再密集的炮火和炸弹上,总有空隙,在这种空隙中生存下来的人,就是敌人的死神战术也简单得很,只有一个,敌人冲锋时,放过来贴近打

144师棉花地之后,也有两门缴获的山炮,但是基本不能挥作用,只能伪装起来。只要一炮,马上就会引来一顿铺天盖地轰炸,得好好保护这些炮,宁愿多死人,也不能让炮受损。中国人多,炮少。

炊事班每天只能利用天亮前煮一顿饭和天黑后煮一顿饭,白天不敢生火。从陈村水库防御战一开始,144师的弟兄们早晚各吃一顿,饭有多时可以捏一包饭团放在口袋里。敌人是吃饱了饭来进攻,144师的的士兵是空着肚子跟敌人干。白天同敌人拼命,晚上拼命修补工事,全然没有休整时间。

部队不断减员,预备队全部上了第一线,再也没有补充。战壕里的官兵望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地栽倒在地,伤员没法往后方送,一此伤重的,哼着哼着,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气。死人同活人混在一起,就像平时露营。

剩下的人相互鼓励,部队士气仍然高昂。

在一处阵地上,受了重伤的老班长刘义顺不吃饭,眼睛直直地瞪在班里那些阵亡士兵僵硬的尸体上,不断落泪。全班一起出来的十来个兄弟都阵亡了,只剩下他一个,还是重伤。在旁边以少校参谋来任连长的重庆市酉阳县麻旺乡人陈德邵,看见此情,立即鼓励刘义顺和周围的士兵要为牺牲了的兄弟报仇。

连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刘义顺就大喊起来:“连长,把我的伤再裹紧点,枪还给我,我要参加战斗,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陈德邵连长慎重其事地又把刘义顺己经交出来的枪又还给了他,继续参战。刘义顺裹伤大战,这种活着干,死了算的精神一直都在那里鼓舞全体官兵。

桃花潭阵地第三天中午,日军又向曾雪华团防守的桃花潭阵地起猛烈的进攻,阵地上一片火海,士兵多数己经阵亡和重伤,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包括文书伙夫都己经上阵。到现在为止,只剩下少数人还在曾雪华的指挥下抵抗,枪声己经开始稀疏下来,阵地危在旦夕

师长范子英焦急万分,咬紧了牙,下决心把后一个营派了上去

受命增援的营长吴伯勋不顾敌人炮火的轰击,大白天带着全营士兵就在敌人观察气球的眼皮子下面沿着桃花潭河岸向阵地奔跑。

敌人很快就现了这支增援部队,越接近阵地,敌人的炮火越密。不断有士兵在炮弹爆炸声中阵亡,营长吴伯勋也被炮火击中,重伤倒地。

余下的士兵毫不躲避四周不断爆炸着的炮火,前赴后继,终于冲到曾雪华面前,连喊一声“报告”都来不及,就在曾雪华手势指挥下扑进战壕开枪射击。

这最后一营人的到来,终于打退了敌人,在关键的时候保住了阵地。

坚守桃花潭阵地有3连连长姚炯,武术高强。打起仗来十分勇敢,只要贴近敌人,一个人可以对付几个鬼子,他的大刀左辟右砍,轮起来一阵风,呼呼直响,杀得敌人鬼哭狼嚎。他的士兵配合着他,用大刀、手榴弹打退了敌人和多次进攻。

他从阵地中打电话回来说,日本鬼子怕大刀,请多送几把大刀到前线来。

大刀送到之后,才刚刚和鬼子做完殊死搏杀的他爽朗地说道:“又可以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了。”

坚守桃花潭阵地的第二天,在一次战斗中,营长负伤退下火线,他带领全营官兵继续冲杀。受伤后坚持作战,直到把敌人打退后,他才感到天转地旋,两眼一阵黑,倒在阵地上。待士兵来救护时,连长姚炯终因流血过多,为国捐躯。

1连连长高在天率领全连与敌人肉搏多次,夺回阵地后己几次负伤,鲜血直流,还大着嗓门说道:“非把鬼子赶出国不可。”

他的传令兵喊道:“连长,你己经受伤了,快到后面去吧”

他狠狠地瞪了传令兵一眼:“这算什么就是受了重伤也不要紧,为了民族的生存,牺牲也应当”

全连只剩下十余人,还在冲锋。一边冲一边喊到:“弟兄们,上鬼子快要消灭完了”正喊着,一排机枪子弹扫射过来,又连中数弹牺牲。

另一位连长高峻,参加战斗前把家里的地址和后事留给了营长,以示自己以身报国、视死如归的决心,也在战斗中牺牲。

经过两天战斗的桃花潭阵地,这时军官只剩下营长余景明一人,指挥着最后几名士兵坚守在几间破房子内,至死不退。

这天上午,旅部上空飞来几架日本飞机,一甩翅膀,十几枚炸弹凌空而降,旅部里一片火海。正副旅长幸免于难,旅部里的值班人等及警卫士兵却被炸得血肉横飞,去向不明。

面对桃花潭这种岌岌可危的局面,旅里面哪里还派得出人来增援?找到师师部,师长范子英也是刚派走了最后一个营,手里只有一个师部手枪连,这己经是师里唯一可调出来的力量了。

形势如此危急,再也不能顾及其它,当即集合手枪连,一挥手命令跑步增援。手枪连每人一支盒子枪,身背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个个都是久经磨练的好汉。连长一接受命令,带着部队冒着炮火就到跑到旅部,旅长廖敬安一看倒有些为难:“师长的这点贴身部队,我们怎能使用呢?”

倒是副旅长马瑞祥有主意:“手枪兵在近战时好挥作用,先用上去再说。说不定阵地上还剩得有长家伙可用。”

手枪连一直担任警卫,没有直接捞到仗打,人人都憋足了劲,哗的一声冒着弹雨就冲上去了。

阵地终于保住了。中校营长余景明坚守阵地有功,晋升为上校。

26下午,好消息终于传来:

日军国崎登支队已经上钩,144师完成任务,陈村水库依旧有着牵制日军作用,不可丢失

但固守阵地任务,144师已经完成,等候移交,己派正在芜湖一带运动的广西军之廖磊军来接防。

不久,廖磊军韦云松师由侧后悄悄进入陈村水库,来尽心阵地交接。

144师的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苦战了整整四天,终于不失寸土,完成了任务:士兵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天的时间以来不知自己是人是鬼,现在总算可以活着离开阵地了。

广西军一向以勇猛顽强、能征贯战著称,清一色的法国武器,头载法式钢盔,和穿得破破烂烂,背着斗笠的川军士兵比起来,显得精神多了。

殊知正在交接之际,日军一部突然又向桃花潭阵地起进攻。广西军看见日本鬼子在炮火的掩护下挺着刺刀冲过来,当即就向后退缩,己经进入阵地的也向后撤出阵地。

旅长廖敬安一看,立刻命令曾雪华团坚决抵抗,打退敌人巩固阵地后再行交接。

曾雪华立即指挥吴伯勋营重新占领阵地奋起还击,起反冲锋,终将敌人打退。不过,代价也是沉重的,曾雪华手部负伤,又有一批士兵躺倒在阵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在这最后一次冲锋中倒在地上的,还有四川名山籍的连长周文高。当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时,周文高跃身跳出战壕,带领士兵呐喊着扑向鬼子。还没有跑上十步,一阵机枪子弹扫射过来,周文高胸部重伤,鲜血直冒。但他仍然带队冲锋不止,直到倒在地上。

周文高殉国后,在他的家乡,名山县长熊山丈在县城为他隆重追悼大会,并亲提挽联:“初捧名檄,刚逢三月,我来适壮士不还;遥望英雄,永垂千古,君逝与蒙山并重”

蒙山是名山县境内的一代名山,更以产茶闻名,素有“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之美誉。我烈士与蒙山齐名,当之无愧

族人以周文高未婚无后,续三弟之子嗣。

阵地交接完毕,廖敬安旅能够站立起来集合的士兵只剩下四十余名。撤下来后,军事委员会提升曾雪华为上校团长,并授予海6空军甲种一等勋章一枚。

四天的激战,144师伤亡惨重。军官队队长在军部负责登记全军伤亡人数,放伤残津贴的共五千多人,阵亡二千多人,总计伤亡七千余人。其中伤师参谋长一人,伤亡团营长二十多人,连、排长二百多人。

当144师撤离的时候,范子英执意要去阵地再看一眼。望着这一片片尸山血海,范子英心潮起伏,真正亲历战场的人,才更能体会到什么叫中华民族的血肉长城

在正面抗日战场,无数的队前赴后继,不怕牺牲,区区一个144师当然不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144师尽力了川人尽力了想到这里,这个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不觉潸然泪下。

日本人照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此后,队缴获到一本日军军官战地日记,日记一共八本,七,一本照片集。写日记的人是日军第五师团的一个上等兵获岛静夫。获岛静夫是谁?他后来的情形怎样?这一点没人知道。

但他的日记比较真实地记录他参加的陈村水库战役的实况:

“昨天晚上,我和副官一起去桃花潭清点渡河关键战中的死伤者,与内田伍长在大捆包中间睡了一夜。(1月23日)

“因为本部只剩下四五个人了而心里感到凄凉。

“安田少尉、结城上等兵负了伤。(1月23日)

“本部的人员也哭着很想回河的另一边,可是上边不准,还说,如果有敢擅自渡河者,一律射杀”

“可是我偏偏在上月分组时进了本部,不管怎样说进本部的定员也有二十五个人,凭什么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本部的下士官,二名战死,二名负伤,只有一名没事。我不知道,如果我自己也当上伍长,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本部的状况最为严重;战死五人,负伤五人,患病三人,论比例,只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幸存。

“高桥上等兵终于过河来了。(1月24日)

“晚上十点钟左右,我作为兼职战地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和传令兵等人一起返回。

半夜里,我们到达大行李部,大家都进了帐篷,睡在硬土上。

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作为步兵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十月24日)

“拿着写有平假名读音的花名册去火葬场的是大约五十名悲哀的火葬工作者。前十天死的人这次一并火化。我们拿着名单对死者进行了辨认。

昨天知道高月的市川君战死了,又听说清水君负了伤”

“真是有幸,我成了一名火葬场的焚尸人。(1月25日”

“枪炮声频繁,我们居住的地方也不断地有弹丸飞来。第二中队的一名士兵头部中弹,当即死亡。

“听说上等兵高桥昨夜战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是我最亲密的亲友,可是如今安在哉?倘我有幸生还日本,希望能顺便回一次家。(1月26日”

“还是什么都想吃,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睡觉就是在战壕里合衣而眠,夜里机关枪胡乱扫射,想睡也睡不成,只有求神的保佑,天亮了才会松一口气:昨夜自己的生命保住了。

准确的说桃花潭分成了三条河,到现在为止,这次渡河战斗中已经死伤了好几百名战士,步兵原绒联队迄今已有二千数百人的死伤。这是一个靠死人堆起的山来确保的阵地,日本军是用死人堆积的山来挽救战败的命运的

我作为火葬的焚尸人是极其快乐的。

晚上,战友的火葬通宵进行。(1月26日”

“下午,遇见恩方的山下伍长和川的高木上等兵等到人,才听说在附近的村庄有战死的人。一闻此语,我只有泪流。

我一定要努力完成火葬焚尸人的任务。(1月26日”

日本人的悲哀,在这本日军中一览无余。其实看起来凶狠的日军,在人不怕牺牲的打击下,实际上内心也一样充满了恐慌

范子英的144师撤换下来后,部队奉命向徐州一代撤退。晚上,一湾残月己经高挂在树梢之上,田野散着清香的气息,要不是远处偶尔传来一、二声沉闷的爆炸的话,还真让人回味在江南水乡幽月清风的韵味之中。

这时,范子英同副师长正站在军部外面的月色中,静悄悄地在等待一位贵客。

通讯兵己经来过电话,客人就要到了。

客人是著名的四川籍妇女,记者,黄埔六期毕业生,曾担任过上海战地服务团团长的胡兰畦。范子英同胡兰畦是老熟人,十四年前在四川就相识,彼此均具好感。那时己经有了五房姨太太的范子英还想和胡兰畦共筑爱巢,只是由于胡兰畦胸中自有帼国大志,鄙视范子英设计出来的这种家庭而投身之中去了。

现在听说范子英带了生力军来参加抗战这场伟大的抗战,特地冒着炮火,不顾生死到前线来对范子英作拜访兼采访。

朦胧中,客人到了。范子英把胡兰畦等让进军部,在一盏不太明亮的马灯下,神采弈弈,沉毅冷静,侃侃而谈。谈到中日双方的形势,谈到战场的残酷惨烈,谈到144师赴汤蹈火、前赴后继的牺牲精神。范子英略显沉痛地说道:

“这次的牺牲固然很大,只有在这样的牺牲之下,才可以证明我们军的人格。”范子英告诉客人,他最近赋诗两,以遂其志。

第一是在战地考察时上作的感怀诗:

“才消炎暑试新凉,沃野欣闻禾稼香;为挽艰危征万里,不教倭寇事披猖。”

第二是前线近作:

“满天烽火遥相望,切齿倭奴势正张;指点三军杀敌处,刀光如雪月如霜。”

相谈时至深夜,客人方才告辞,临别时范子英对胡兰畦说:“不要担心,这次抗战,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当送走客人后,范子英看到了正在夜风中猎猎飞舞的师旗。

他的神思,好像忽然回到了川军誓师出川的那一天

在军乐队奏出的军乐声中,主席团展示出十五面杭缎彩旗,其中:

司令长官旗,杏赤心,兰色边,正黄丝,上书:秉钺鹰扬。

军长旗,正黄心,兰色边,朱红丝,上书:为国干城。

师长旗,朱红心,兰色边,杏黄丝,上书:抗敌先锋。

旗杆为红色,上下包金。

各部长官带着庄严的神情,从主席手中接过了代表全川人民希望的旗帜,交由执旗副官,展示在主席台两侧。

四川大学向出征将士赠送毛巾数千条,每条毛巾上印:“努力杀敌。”

妇女后援会赠送手巾二百五十打。

话剧团演出了新编话剧“保卫卢沟桥”。

最后大会闭幕,散会。将士们唱着军歌排着队伍,在口号声和拳声中离开会场。

成都誓师大会后,参加大会的长官和士兵代表们返回驻地,分别在各自驻地召开各部誓师大会,然后沿着各自的出川路线开赴前线。

过了几天到了十月初,军事委员会调整战斗序列,取消预备军,设第七战区。表刘湘为第七战区司令长官,战区划于皖、豫、鄂间沿平汉铁路展开,战区长官部设河南郑州。

沿北路出川的原第一纵队更名为第二十二集团军;沿南路出川的原第二纵队更名为第二十三集团军。两支部队奉令出川后向战区集中。

两支队伍,沿着漫漫的出川之路,在崎岖的山路中,在烈日中,在暴雨下,在寒风中,单衣草履,背着一顶斗笠、一床二尺宽的草席和一床二斤重的被子,扛着窳劣的武器,晓行夜宿,徒步向战区走去

现在,川军弟兄从上海打到了南京,又从南京打到了芜湖。尽管反攻芜湖失败了,但川军弟兄们依旧还在战斗着。

那面朱红心蓝色边的144师师旗,似乎正在诉说着所有为抗战不许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们的决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完歼

第一百五十四章完歼

“弟兄们,援军到啦,秀才到啦杀啊杀啊杀啊”

胍子村,1938年元月26日。

忽如其来的炮火,一下让老黑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一直在苦苦等待着的增援,终于到了

这是川军抗战以来,第一次以自己的炮火来对日军进行压制性射击。

尽管只有可怜的十多门火炮,但其轰击的突然性,完全让日军猝不及防

炮火把胍子村和外围的日军一切而二,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喊杀声震天动地的响起

战旗猎猎,迎风飞舞;军号嘹亮,惊天动地;军名虎贲,战无不胜

虎贲第3营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战旗漫卷,无数中国士兵,席卷着尘土飞奔而来

死神在这一刻,突然的就降临到了眼看胜利在望的日军头上

而胍子村里1连的弟兄们,在援军到来之后,人人精神振奋,嘶吼着振奋起百倍精神,完全不要命的朝东洋人反扑了过去。

冲进村子的两个日军步兵中队,彻底的懵了、乱了

这些冲进村子里的中国士兵,和之前就在胍子村的1连士兵们,一个个都好像疯了一般,对着日军狂打狂冲,瞬间就将两个中队的日军冲的七零八落。

高飞一如既往的冲在了第一个,如同一只猛虎一般,盯着了面前一个又一个的猎物。

他手中的刺刀,如同一把来自地狱死神里的镰刀,不断收割着每一个生命。

他的拼刺技术,他的勇猛,都令他面前的任何一个对手胆寒。

和他的兄弟一般,在这个时候的高飞同样陷入到了一种情绪的极度亢奋之

再没有比这样的场面更加令人兴奋,更加令人热血沸腾的了。

一直以来的等待,一直以来的苦苦坚守,在此时此刻终于得到了彻底泄,而这样的泄无疑是让自己的对手畏惧的

刺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落下了,每一次落下,总有一道肮脏的血花伴随着惨呼飞扬,高飞手中的这把刺刀,好像一台永远也都不会疲惫的机器一样,在那不停的高转动着。

一个日军曹长,挥动着一把指挥刀,怪叫着朝高飞扑了过来。

寒风中,面对日军的刀光,高飞竟然不躲不避,迎面大吼一声“杀”刺刀笔直的朝前捅了过去。

日军曹长也当真凶悍,面对高飞的刺刀,同样不闪不避。

就在指挥刀即将落到高飞头顶的一刹那,日军曹长忽然僵硬在了那里,然后怔怔地朝着身子上看去。

一把刺刀,已经准确无误的刺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高飞收起刺刀,日军曹长的尸体轰然倒地,但高飞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又是一声大吼:“杀”

每一个中国士兵,都和自己的长官高飞一样,在那不断的砍倒日军,不断的把自己的愤怒在这里彻底倾泻出来。

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仇恨,永远只有在战场之中泄

从西河镇那来的炮声愈的激烈了,仿佛在为胍子村所有的中国士兵加油助威。而这些中国士兵,眼睛杀红了,心杀野了,已经呈现出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情景。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哪个长官会去控制他们?

在这里的战斗,甚至听不到枪声和爆炸声,这些中国士兵,完全是在用大刀和刺刀解决着每一个敌人

从热兵器时代回到冷兵器时代,或许对于日本人来说,是最残酷的。

他们失去了飞机的掩护、失去了大炮的掩护、失去了坦克的掩护,他们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手里的刺刀,但是在这方面,对面的中国士兵却比他们更有优势

战斗,从高飞和他的弟兄们一冲进胍子村为止,就已经注定了

后面的日军增援不上来,哪怕没有26师炮火的压制,他们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迅增援到胍子村内。

这是一场干净利落的歼灭战,尽管之前的战斗看起来是如此的艰苦。

面对两个中队的东洋人,3营完全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而失去了优势火力支援的东洋人,面临的结局也只可能有一个。

胍子村里的东洋人越来越少了而这是一场在开战前高飞就已经知道结局的战斗

高飞唯一想要得到的结果,就是不使这里的一个日本逃脱

忽然,整个胍子村一下变得安静起来,方才的拼刺声、喊杀声,在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生过任何一次战斗一般。

只有那面“死字旗”。和“虎贲”军旗,在那静静的,静静的告诉着人们这里长呢竟生了什么。

高飞收住了那把染满了日本人鲜血的刺刀,同样平静地站立着。

他记不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日本人,其实记得也没有任何意义。

胜了,胍子村的一仗真的胜了

这一仗,完歼日军两个中队,击毙倭寇339人,生擒2人

当然,与其说被“击毙”,不如用“砍杀”这两个字更加准确一些。

倒在血泊里的那些日军,一半身异处,一般身上要害处多了几个血洞。

这是一场完全用刺刀和大刀取得的胜利

从胍子村战斗的一开始,日军这两个中队就踏入了一条死亡之路

当一支部队的优势被完全克制,劣势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那么这支部队的的最终解决便也可想而知。

这,是高飞的一次胜利

他知道在历史上曾经生了什么,即将生什么,也清楚的知道历史的走向。但他只是一名的低级军官,他造不出飞机大炮坦克,来个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坦克抗衡,也无法在短时期内变出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

但是,高飞却清楚地知道日军每一支王牌部队的长处和短处,知道他们高级指挥官的性格和脾气,知道如何尽量避免自己的劣势,用有限的力量去取得胜利。

在南京保卫战前,高飞还无法彻底放开手脚,在战争最惨烈残酷的时候,他只能带领着弟兄们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次次战斗的胜利。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现在他的手里,有了一个营的力量,有了弟兄,这就是高飞最坚实的基础

完歼两个日军中队,对于川军和队来说,胜果很大,但是对于整个抗战局势来说,胜果微不足道。

可是,每一次看起来微的胜利,对于将来的影响也许都是巨大的

积胜为大胜用每一次看起来不大的胜利,去逐步逐步建立起弟兄们必胜的信心,很快,日军在3营弟兄的心里将变得微不足道

“报告,1连完成任务”

在锁柱的搀扶下,浑身浴血的老黑,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高飞面前。

高飞抿着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这样的胜利,1连为整个3营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而1连的灵魂,就是老黑

高飞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手:“归队”

“是”老黑大声应着,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慢慢回过了头:“秀才,我们打的那么苦,我不怪你,我知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可是,那么多的弟兄和老百姓死了,你要不为他们报仇,你就不是老子的兄弟”

高飞没有回答,但老黑很快就回过了头,他相信高飞知道应该怎么做的,这是自己的兄弟

胍子村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了想要呕吐。

士兵们运送着伤员,埋葬着兄弟的尸体,炮声已经停止了,而对面的日军却很奇怪的没有起报复性的炮击。

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而已,日军绝对不会甘心吃上这么一个亏的。

唯一被俘的两个日军,在士兵们的押解下,朝高飞这里走来,左面一个个子略高些,不断的在那大呼叫着什么,竭力挣扎,边上押解着他的中国士兵有些不耐烦了,劈头就是几枪托下去,这才让他稍稍安静下来。

右面一个个子矮些的受伤了,但并不严重,态度也要老实的多,边上同伴的被殴打,也让他无动于衷,只是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朝高飞这里瞄上一眼。

高飞很快注意到了这个日本兵,让人把他带到了自己面前,叫来谢依:“问问他的姓名。”

“他叫山本下之”谢依很快问出了答案。

高飞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日本兵表现的非常恭顺,无论高飞问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出来。

毫无破绽,高飞也问不出什么来,挥了挥手让手下带着他离开,可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才走几步,高飞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站住”

哗的一下,中国士兵用枪逼住了那个日本兵山本下之,山本下之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回过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军衔?”高飞缓缓问道。

“报告,井口中队6军二等兵山本下之。”山本下之还是用老实的口气回答道。

“是吗?”高飞微微笑了起来:“二等兵山本下之?”

“是的,军官阁下。”

谢依一边翻译着,一边奇怪的朝高飞看了一眼,这就是是怎么了?

高飞还是在那淡淡地笑着:“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二等兵山本下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将军之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将军之子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二等兵山本下之”

高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讥讽,谢依也有些察觉出了不对,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了山本下之。

“我是山本下之,川口中队6军二等兵”“山本下之”依旧是这样的回答。

高飞笑了一下,接过了一枝步枪:“真的?”

“真的帝**人从不欺骗”

“山本下之”话音未落,猛然出一声惨呼。

高飞握着步枪,步枪上的刺刀深深的扎在了“山本下之”的脚背上。

“你的军装换的很得体,但你的鞋子太大了”高飞平静地说道。

高飞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了。面前这个自称自己是“山本下之”的日本兵,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除了脚上那双完全不合脚的大鞋。

穿着这样的鞋子,根本没有办法冲锋

高飞又把刺刀往下扎了一些,在“山本下之”一声声的惨呼中,高飞淡淡说道:“以前是穿皮靴的吗?临时换上了普通士兵的鞋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二等兵山本下之”

“我是中岛浦之太第五师团司令部少佐参谋官”“山本下之”岛浦之太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哀号着大声叫道。

高飞一怔,忽然大笑几声。

中岛浦之太?中岛浦之太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日军第五师团少佐参谋官,但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日军精锐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的第二个儿子

中岛浦之太于日本6军士官学校毕业之后,进入第五师团,在中岛今朝吾好友坂垣征四郎的悉心栽培之下,官运亨通

这次,一定是坂垣征四郎认为打下胍子村,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这才把好友之子安排到了前线。

在日军对胍子村起的“最后一次”攻击中,国崎登把中岛浦之太安排到了第一线,把最后攻下胍子村的功劳放到了他的身上。

但是无论是国崎登还是中岛浦之太,都万万没有想到,胍子村非但没有被攻下来,两个中队的日军,反而全军覆灭

而堂堂日军第十六师团师团长的儿子,也意外的成为了俘虏

而高飞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遭受了那么惨重的失败之后,日军并没有立刻进行反扑,以为中岛今朝吾的儿子就在这里,生死未卜

高飞一点一点拔出了刺刀,鲜血顺着刺刀流了下来,中岛浦之太疼的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这个官。

“来人,给他包扎好伤口”高飞忽然出人意料地说道。

谢依有些奇怪,高飞对东洋人从来都不留情,今天这是怎么了?凑近高飞,悄声说道:“长官,中岛今朝吾的儿子,杀了算了,部队很快就要转移,带在身边是个累赘,东洋人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何况杀了一个日军师团长的儿子,传了出去,我3营必然声威大振”

“杀了一个是师团长的儿子,充其量是出了一口恶气,对整个局面造不成任何影响”高飞微微笑着:“好好的看着这个人,不许跑了,我留着他要派大用场”

谢依脑筋转的也快,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拿他来换”

见高飞微笑着点了点头,谢依也笑了。营长什么时候做起绑票的勾当来了

“八噶八噶”国崎登难得一见的暴跳如雷,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可耻的失败,又是一个可耻的失败一个精锐的,战无不胜的旅团,竟然落到了一个“拙劣”的陷阱里,起码国崎登是这么看的

整个旅团的荣誉都彻底在这里葬送了,这是完全无法容忍的而且最为要命的是,中岛浦之太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师团长阁下把中岛浦之太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再三交代,这是帝国英雄中岛将军的儿子,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但是现在,什么都完了。

所有的军官都低着头,没有人敢说话。

这一次的祸闯的实在太大太大了

“中岛浦之太一旦有失,我们将无颜以对师团长阁下和中岛将军。”国崎登稍稍收起了自己的怒气,不得不面对这一严峻的事实:

“如果中岛浦之太战死,那么即便受到将军阁下最严厉的训斥,毕竟也是为了帝国光荣而死,但是一旦落到支那人的手里,并且支那人利用他大做文章的话,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有人都知道后果的严重性,野田谦吾在那沉默了会:“旅团长阁下,于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建议,还是派人去支那人那里探听一下虚实吧”

国崎登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胍子村。

当日本的“谈判代表”出现在高飞面前的时候,高飞已经猜测到了他们的来意。

目的只有一个:

中岛浦之太。

“军官阁下,我是第五师团国崎登旅团旅团长国崎登将军派来的谈判代表。”看着面前这个歼灭了两个中队的官,日本军官似乎有些畏惧,他拿出了一封信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高飞面前:

“这是我们旅团长阁下给您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接过了信,高飞微微的笑了。一个少将,给一个少校写亲笔信?

打开了信,只见上面写道:

“军事主官阁下,中日两国之战,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看到,但这只是两国政府间的事情,是政治。做为军人,其实这场战争和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们虽然不愿意看到流血死亡,但我们只有选择服从

对于您在军事上的才能,我表示十分的敬佩,希望将来中日停战之后,有机会能够和您成为朋友。

死了许多的人,中国人、日本人我想他们的父母和孩子正在哀泣,如果连他们的遗体也都无法得到安葬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是不人道的。因此我建议,是否可以交换彼此士兵的阵亡遗体,当然,还有彼此的战俘”

这封信的措词非常委婉,在那竭力掩饰着中岛浦之太的事情,高飞脸色冷峻:“拿纸笔来”

一封信一气呵成,高飞把信封好,交给了那个日本军官:“带去给你们的国崎登吧。”

“国崎登少将,如果你认为中日两国交战,是政治,是政府和政府间的事情,和军人无关,那么我认为我听到了一个最荒谬的笑话。做为军人,我将别无选择的维护国家的尊严和完整。而对于这场战争,我们从来就不怕流血牺牲,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好了为国死战的准备包括我也同样如此

你要的尸体就在我这里,当然,你的目的并不仅仅是那些尸体,死了多少人,在你心里是无足轻重的,这就是你的本质而已,你所关心的,只是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之子中岛浦之太的安

中岛浦之太就在我的手中,并且受到了妥善安置。我可以释放他,但绝对不是无条件的,释放中岛浦之太的要求为:

一:立即释放我方全部战俘;二,我方要求机枪三十挺,子弹”

“八噶八噶”国崎登再度暴怒的叫了起来,他抓住了信,想要扯碎,但终究又停了下来:

“卑鄙,这是卑鄙无耻的勒索,他们不是军人,不是他是强盗,是土匪他居然问我要那么多的机枪、子弹、补给混帐,混帐”

国崎登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要疯了,所有的军官们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情况实在太意外了,中国人那方面不但已经知道了中岛浦之太的身份,而且还开列出了一张交换中岛浦之太的清单。

这完全不像人之前的做法

“是谁写的这封信的?”国崎登强忍着怒气问道。

“他们的军事主官,高飞。”

“高飞,又是高飞,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国崎登的眼中露出了阴冷。

“我去交涉的时候,现我们的两个中队的官兵绝大部分都阵亡了,但中岛浦之太和另一名士兵还活着。”

这时参谋长上前说道:“旅团长阁下,必须尽快下定决心了,中岛浦之太每多在那里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生命危险,我认为这份交换清单虽然多了一些,但我们完全可以承受。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一旦传出去的话,我们将无法向上面交代”

“命令,暂时停止进攻。”国崎登终于下定了决心,把信件心地收好:

“我们谁都无法做出这个决定,我必须去坂垣将军那里一趟,究竟应该怎么做,就让将军阁下来做决定吧。”

这是中日战争爆之后,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而创造这一事件的人,他的名字叫高飞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交换

第一百五十六章交换

“营长,我们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怕要有人说我们私自与倭人交易。”

送走了日本军官,余文正有些担心地说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高飞面色凝重:“一个中岛浦之太,杀了他,充其量只是让我们解气而已,可要用他换来我们急需的武器、弹药,我情愿受到这样的指责,一切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一起承担。”余文正笑了一下:“我也是3营的军官之如果马德弼在这的话”

说到这,余文正的眼眶红了一下

高飞轻轻叹了口气:“我相信倭寇那里一定会答应的,但一旦完成*人质交换,胍子村将面临日军最凶残、最疯狂的报复。通知师座,我3营准备撤至第二线防线西河镇一带防线,于26师完成汇合”

高飞不愿意再继续在胍子村这里和日军纠缠下去了。4天3夜,自己已经给26师,给整个23集团军争取到了充分的时间。

现在,是完成更大作战目标的时候了

26日,在歼灭了日军两个中队的当天,3营一面与日军进行谈判,一面悄悄开始撤离胍子村。

与此同时,在西河镇一线,新的防御阵地已经完成。在这里,国崎登旅团还会遭到顽强抵抗,但这一切,都只是为国崎登旅团挖的一个陷阱

“这是一个耻辱啊,国崎君。”坂垣征四郎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不满的地方:

“在陈村水库,我们遇到了支那人的顽强抵抗,在胍子村防线,我们同样遇到了顽强抵抗,现在连中岛的儿子都成了支那人的俘虏,传了出去,第五师团的赫赫武功将一日全部丢失。”

“是的,这是我的责任。”国崎登低着头说道。

坂垣征四郎摆了摆手:“不,不,不要过于自责,是我们太看不起支那人的抵抗决心了,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教训。但”

坂垣征四郎眼中忽然流露出了阴冷:“但是,这同时也说明,支那人的撤退并不顺利尽管在胍子村我们耽误了大量的时间,可能会使支那人的主力逃脱,然而在西河镇,还有支那人的精锐26师歼灭26师,恢复第五师团荣誉”

“哈依”国崎登大声应道,接着又有一些迟疑:“那么,中岛浦之太”

“给他们吧。”坂垣征四郎有些无奈:“武器,是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用这些武器弹药换回中岛的儿子,还是值得的。”

“我明白了,将军阁下。”国崎登的身子挺的笔直:“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中岛将军的公子能够平安归来,那么,我必然将让支那人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做”

坂垣征四郎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总是觉得空荡荡的

26日夜,日军国崎登旅团再度派出谈判代表,答应了高飞提出的全部条件,释放47名中国战俘,并提供高飞所需要的一切物资。唯一的条件就是双方必须严守秘密,不得泄露此事。

高飞当然乐意。

这是抗战史上非常罕见的一幕,原本生死搏杀的两军,竟然开始进行秘密交易。

两方都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一旦泄露,双方都将同样承担起“通敌”这一严重罪名。

但坂垣征四郎是迫于无奈的,而高飞则是必须如此去做。

高飞需要武器,需要弹药,需要一切自己想要的物资。仅仅如此而已。

当日深夜,中华民国6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营长高飞,和日军第五师团国崎登旅团33步兵联队藤本步兵中队中队长藤本桥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高少校,这是您需要的物资,以及我们释放的战俘,请验收搬运。”藤本桥面无表情地说道。

高飞挥了下手,余文正很快带着弟兄们走了过去,那些战俘平静的回到了自己这一方。

藤本桥朝边上看了看,忽然说道:“高少校,我很钦佩您和您的部队作战决心。”

“谢谢。”高飞平静地说道。

“但”藤本桥话锋一转:“您认为您的国家能够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吗?”

“能。”高飞没有任何迟疑,但随即又沉默了一下:“我坚信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但是我必须承认,我们会付出巨大的伤亡。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全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藤本桥也沉默下来,然后缓缓说道:

“您是一个勇敢的军人,我认为,在战场上打败您,才是对您最大的尊敬,我会尝试一切努力,打败您的。”

“而我”高飞缓缓说道:“一定会尝试去在战场上杀死每一个我能够杀死的日本人”

不知道为什么,藤本桥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相信面前的这个中国人能够做的出来

“报告长官,物资检点完毕。”余文正走了上来说道。

高飞点了点头,挥了下手,一瘸一拐的中岛浦之太被押了上来。高飞看着,淡淡笑了一下:

“你自由了。”

“高飞”中岛浦之太暴怒地叫了起来:“我一定会报仇,报仇”

“我等着你”高飞依旧在那淡淡笑着,淡淡说道。

一个中岛浦之太,换来了自己急需的物资,值了,什么都值了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日军阵地忽然响起了炮声。

密集的炮火瞬间覆盖住了整个胍子村,一间间的屋子在爆炸中轰然倒塌,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光。

在一间的屋子里,孙实全紧紧抱着自己的老伴,任凭炮火随时可能把这击穿,也始终一动不动。

老伴的身子已经变得冰凉,老伴也已经去了当老伴终于离开自己的时候,孙实全的心也死了。

可是孙实全不再害怕什么了,春妹子已经走了,锁柱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里,只要这两个娃活着,孙实全就知足了

“春她娘,他们都走了,都走了。”孙实全就好像自己的老伴还活在那里一般,喃喃说道:“娃们都安全着呢,将来还会生下一大堆的娃,锁柱这孩子实在,一定会让一个娃姓孙的,咱们老孙家那,绝不了后”

春她娘安静的躺在老伴的怀里,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般

炮声忽然停止了,孙实全知道鬼子就快进村了。他轻轻的放下了老伴,生怕惊醒到沉睡中的春她娘。然后,走到了墙角,拿过了一个铁皮桶,把里面的洋油都倒在了床上,屋子里。接着,又拿出了自己做来炸动物的土炸药放在了屋子里。

做完了这些,孙实全这才如释重负的回到了床上,重新抱住了老伴。

能够听到枪声了,好像在那放爆竹一般。

孙实全静静的等着,等着,过了好大一会,门忽然被野蛮的撞开了。

几个端着枪的东洋人闯了进来,一连串听不懂的东洋话也响了起来。

孙实全笑了一下,拿出了烟袋。

村子里再没有其他人了,东洋人只可能得到自己。

不,东洋人连自己都得到不了

孙实全盘腿坐在床上,老伴躺在自己的怀里,孙实全又对着几个东洋兵笑了笑,然后划着了一根洋火,点着了烟,接着,把洋火轻轻的扔到了床

“八噶牙鲁”

伴随着日军的叫声,大火瞬间淹没了屋子,接着,冲天的爆炸声在这响起

这,是孙实全一个人的抗争

也许孙实全在此之前,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勇敢,会敢把洋油倒满屋子,会把炸药放在屋子里,然后和别人同归于尽。

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孙实全才现这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野田谦吾怔怔的站在村子里,一言不。

千辛万苦,终于进到了胍子村,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村子里早就已经没有人了,留给野田谦吾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村子。

原本以为中国人在得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后,会更加坚定他们抵抗的决心,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国人,竟然跑了

这不是叫高飞的那个人的性格,不是起码和情报上提供的资料根本就不一样

藤本桥心地走了过来:“联队长阁下,整个村子,只有一户人家还有人”

“人呢?”野田谦吾咬着牙问道。

“死了还,还炸死了我们三个士兵”

野田谦吾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藤本桥甚至能够现联队长的手正在那里颤抖着。

忽然,野田谦吾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对着半空用力一喔,又了疯一般的狂吼起来:

“追上去,追上去不许放一个支那人跑掉,不许33联队的荣誉,绝对不能在我们的手中丢失干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故人重逢

第一百五十七章故人重逢

“老乡,这到徐州怎么走?”

“你们走错道了,方向反了。”被叫住的老乡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水灵的闺女,和两个孩子,朝西面指了一下:“从这过去,顺的话,我估摸着还得走上两天。”

荆恋雨和符甘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些失望。

带着戴目、林白羽,不顾明妮魏特琳女士的再三挽留,离开国际安全区,从南京跑了出来,一路要找的就是高飞,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是走错了路。

她们除了要找到高飞,还有一项更加重要的任务。在她们的身上,带着几卷胶卷,这是一个叫华曼的记者交给她们的,在上面,记载了日军在南京暴行最有力的证据

必须要带出去,在全世界面前,戳破日本人的谎言,把在南京生在最真实的一幕,呈现在全世界的面前

命可以丢,但这几卷胶卷,却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闺女,前面不能走了。”老乡叹了口气:“到处都是东洋人,到处都在打仗。前几天,咱们对芜湖起反攻,结果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就不打了,变成东洋人进攻了”

“谢谢,老乡,可我们还是要到徐州去。”荆恋雨咬了下嘴唇,说道。

找到高飞,一定要找到高飞

荆恋雨和符甘商量了会,又对戴目和林白羽比划了会,告诉他们自己的目的,戴目很快点了点头,林白羽在一边说道:

“姐,你们到哪我们就跟到哪”

这两个孩子,自从被高飞收留后,一直都和荆恋雨和符甘呆在一起,早已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告别了老乡,走了半天,有些累了,进了一座的县城。

边上一部洋车经过,到了前面,停了一下,里面的人探出头来朝后面看了会,这才让车夫继续拉着洋车离开。荆恋雨和符甘也没有放在心上。

找了个饭馆坐了下来,要了一些吃的,才吃了几口,忽然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荆恋雨和符甘吃了一惊,边上那些吃饭的却早已习以为常,不断在那悄悄议论着:

“鬼子又开始到处抓人了。”

“轻点,吃咱们的饭,别让鬼子听到了,抓到宪兵队里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荆恋雨朝边上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里不能久留,要赶快出去。”

正说着,忽然十多个伪军冲了进来,上着刺刀的步枪一下对准了荆恋雨四个。

“起来”领头的一个军官厉声而道。

这一瞬间,荆恋雨面色苍白,缓缓和同伴站了起来,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惹人怀疑:“老总,怎么了?”

“跟我们走吧。”伪军军官冷冷地说道。

“老总,我们究竟犯了什么事了”

荆恋雨还没有说完,军官已经恶狠狠地道;“他**的,让你们走就走,哪那么多的废话”

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被带走了,后面所有的食客都拿悲哀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背影。这年头可还怎么过下去?两个姑娘家,两个孩子在这好好的吃着饭,招谁惹谁了?就被这些为虎作伥的黄狗子给抓走了。

东洋人可恨,这些黄狗子更加可恶。

他们也是中国人,怎么就帮着东洋人欺负咱中国人呢?还有一点廉耻吗?还有一点中国人的味道吗?

十多个伪军押解着荆恋雨四个,一出去,外面早有一部轿车在那等着,伪军军官一句话也不说,就把他们四个硬塞到了后面,自己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让司机开车。后面的伪军很快跟在车子后面,一路跑。

奇怪的是,伪军军官似乎并不担心后面的人会趁机跑了

荆恋雨把手悄悄的伸进了包袱里,那里面放着一把手枪。但他的手才一动,前面的伪军军官就冷冷地说道:

“想活命的话,最好安分一点,这里到处都是东洋人枪声一响,你们一个也都跑不了”

荆恋雨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和符甘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车子开进了有座大院子里,荆恋雨透过车窗帘的缝隙,看到大院子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伪军,还挂着一块牌子,好像写着保安1团的字样。

车子停稳了,伪军军官先下车,接着拉开车门,依旧冷冷地说道:“下来,跟我走”

跟在军官的后面,荆恋雨四个一声不,绕来绕去,绕到了后院子里,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军官大声说道:

“报告,人我都带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军官推开了门,朝里面指了指,等荆恋雨四个进去,又在外面把门关上。

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伪军上校站在里面,朝荆恋雨四个上下打量了会:“你们就是那两个在报纸上大出风头的**女军官吧?恩,是你们,什么6连的”

说着,根本不管一脸诧异的荆恋雨她们,朝里面屋子喊了一声:“兰,出来吧。你的朋友,我给你接来了。”

里屋,一个姑娘慢慢的走了出来,当见到这位姑娘,荆恋雨和符甘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官依兰”

谢依的女友,在南京保卫战中,一直都和6连在一起,但在大撤退后,却于兵荒马乱中失散的官依兰

“雨姐,甘姐”官依兰一下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荆恋雨和符甘,好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放声痛哭起来:“雨姐,甘姐。我当你们死了,当你们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荆恋雨和符甘的眼泪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没有人能比她们更加了解官依兰的这份心情了。

这一路上,她们提心吊胆,生怕被日军抓住;这一路上,她们是咬着牙齿坚持下来,承担了本不该两个女人承担的事情

在这一瞬间,那种委屈、伤心一下无可遏止的迸出来

“好了,好了,兰。”那个上校转过头去悄悄抹了一下眼泪:“快招呼你的朋友们坐下来吧。”

“这位是?”荆恋雨收住了哭声。

“他是我的舅舅,卜正龙。”官依兰红着眼睛,请客人坐了下来。

卜正龙?荆恋雨心中一动,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官依兰却没有察觉出荆恋雨的异样:“雨姐,甘姐,你们一进鹳水县城,我就看到你们了,可当时路上有东洋人,我不敢给你们打招呼,赶紧着回来,央求我的舅舅把你们带到这来”

“你,怎么找到你舅舅的?”符甘好奇地问道。

“南京大撤退的时候,我和你们失散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就和同学们一起跑了出去,我的命大,冲出了南京,可我的同学们”说到这,官依兰的眼睛又红了:

“还好,半路上我遇到了舅舅,这才没有被东洋人抓到”

卜正龙叹了口气:“我以前是88师的,后来被日本人抓住了,也算巧,日本人的一个大佐,以前和我在日本时候就认识了,他劝我哎,反正,后来就干上了这份差使了”

能够看的出来,卜正龙心里也同样充满了懊丧、羞愧、自责,穿上这一层黄狗子的皮,稍稍有一些良心,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卜正龙,卜正龙88师”荆恋雨轻轻地念着,忽然叫道:“啊,我知道你是谁了?”

卜正龙一怔,就听荆恋雨急切地说道:

“你是不是江阴人?”

卜正龙点了点头,荆恋雨长长出了口气,自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江阴,突围的时候,自己和符甘,同样与6连走散了。在那个村子里,是一群善良的村民保护了自己。

荆恋雨还记得,当离开那个村子的时候,那位大娘对自己说道:

“姑娘,我儿子也的,88师的,好像当着什么官,叫卜正龙姑娘,要有难,记得找我儿子帮忙去啊”

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当提到江阴,提到自己的母亲,卜正龙懊丧、痛苦的低下了头,忽然,抬起头来,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舅舅”官依兰哭着一把拉住了卜正龙。

“我是88师的,88师的,我怎么还有脸回江阴去,怎么还有脸去见自己的弟兄”卜正龙握着外甥女的手,不断喃喃重复着:“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

说着,眼睛看向了荆恋雨和符甘:

“姑娘,你们是兰的朋友,也里的,我也不怕和你们说实话,**23集团军正在猛攻芜湖,虽然退了,但现在还在西河镇一线与东洋人激战中,听说就是26师的,防卫在最前线的,好像就是你们原先在的部队,高飞指挥的吧。”

6连?高飞

荆恋雨和符甘的眼睛一下亮了

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时候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今天是26号,23号、24号”卜正龙掰着手指头算道:“他们在那顶了好几天了,听说日军伤亡极其惨重,到处都在调兵”

第一百五十八章 要当人,不当狗!

第一百五十八章要当人,不当狗!

荆恋雨和符甘的眼睛更加亮了。

高飞,6连,他们都在,他们还在和东洋人拼命

卜正龙的脸色变得严肃不少:“两位,你们是兰的好友,又是高飞手下的,我信的过,一些事情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正在准备起事”

荆恋雨和符甘一下怔在了那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起事?起事

“大部分的军官都愿意和我一起走”卜正龙的面色凝重、略带着些紧张:“我保安1团有9oo多号人,而在鹳水县,原本日军有一个中队,但因为芜湖战事紧张,6续被抽调走了一些兵力,现在只有一个队的鬼子在这,正是起事的最好时机”

“鬼子放心让你带着九百多弟兄在这?”荆恋雨问了一声。

“原本是不放心的,但因为那个救过我的日本军官,叫桥本忠,在日本的时候,我曾经帮过他一个大忙,所以他对我非常信任,再加上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认为我不会背叛他。就连这个所谓保安1团里所有的军官,也都是由我挑选的”

荆恋雨点了点头,又听卜正龙说道:

“此时芜湖一线战事正酣,日本人无暇顾及这里,一旦起事成功,我即准备向徐州方向突围,重归**编制。两位姑娘,高飞我是知道的,既然你们是从他那儿出来的,希望将来你们帮我引见一下。”

荆恋雨知道卜正龙还仅仅是听说过高飞的名字,并不如何了解情况。南京大营救时,高飞不过是个连长,官衔和卜正龙比起来也差得远了,只怕帮不到卜正龙什么忙。但为了坚定卜正龙的起事决心,荆恋雨并没有把这一层说破。

“兰,你陪两位姑娘坐一会。”卜正龙说着站了起来:“明日就是起事时候,还请两位姑娘一起到场”

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卜正龙一走,官依兰迟疑了一下:“谢,谢依你们有他的下落吗”

见荆恋雨和符甘摇了摇头,失望的神色写在了官依兰的脸上。符甘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吧,谢依一直都和高飞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荆恋雨很想问问,谢依和官依兰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分开,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民国27年,公元1938年元月27日,鹳水县城。

离起事约定时间还有6个时。

卜正龙有些焦急,不时的站起坐下,荆恋雨、符甘和官依兰看着他的样子,想要劝慰,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卜正龙重新坐了下来。

门推开,进来的是昨日把荆恋雨几人带到保安1团,卜正龙的副官乔儒仑。

“智莆良吉来了”乔儒仑面色有些紧张。

“什么?”卜正龙一下站了起来,随即整了下军装:“我去见他”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日军大尉带着两名日军冲了进来。

“智莆大尉,您怎么现在来这?”卜正龙脸上带着笑迎了上去。

智莆良吉的目光落到了屋子里的三个女人身上:“前线帝国将士正在流血,我才接到的命令,保安1团今日调去芜湖”

“是,是”卜正龙连声应道,心呼好险,如果再晚一天举事,只怕事情有变。

这个时候智莆良吉指了指屋子里的三个姑娘,和一言不的戴目、林白羽:“她们的,什么干活?”

卜正龙急忙说道:“这个是我的外甥女,您是见过的,她们,是我外甥女的同学、学生,才来这里投靠我的。智莆大尉,咱们去团部说吧”

“不,不”智莆良吉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yin笑:“外甥女的,和这两个学生的,你的带走,但这两个,很可疑,我的,要好好的审问审问她们,就在这里。”

卜正龙一下急了,他知道智莆良吉嘴里所谓的“审问”是什么意思:“大尉阁下,她们是兰最好的朋友,也和我的外甥女一样,大尉阁下如果要找女人的话”

“八噶”智莆良吉一下骂了出来:“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官,要在哪里审问就在哪里审问,不是你这个支那人能够指挥的”

说着,眯缝起了眼睛:“卜正龙,我知道你和桥本大佐的关系很好,但是,大佐阁下已经去了前线,并且即将派往徐州战场,在这,没有人再当你的靠山了一切的支那女人,都必须为帝**人提供无条件的服务包括你的外甥女在内”

卜正龙眼中闪现出了愤怒,他朝乔儒仑使了个眼色,乔儒仑悄悄往门口移动,手放到了腰间的枪上。

“说到你的外甥女”智莆良吉眼中又冒出了狼一样的可怕光芒:“很好,这里有三个优秀的帝**人,又有三个支那女人,现在,她们必须全部留下来。至于你,给我立刻滚出这里”

“我去你**”卜正龙大吼一声,操起边上的一张凳子就砸了过去,一下砸在了智莆良吉的脸上。

智莆良吉大吼一声,痛苦的捂住了满是鲜血的脸:“八噶,枪毙统统的枪毙”

两个日本卫兵举起了枪,就在此时,身后“砰砰”的传来了两声枪响,两名日本卫兵应声而倒。

乔儒仑一连击毙两名倭寇,正想击毙智莆良吉,枪却忽然卡壳了。

智莆良吉趁着这个机会,一下拔出枪来,逼住了正想冲上来的卜正龙和乔儒仑:“八噶牙鲁,你们想要造反,统统的死”

才想开枪,忽然边上再度传来枪声,智莆良吉身子晃动一下,手枪落地,捂着胸口不相信的朝前看去。

荆恋雨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手枪

智莆良吉缓缓倒在了血泊中,卜正龙感激的朝荆恋雨看了一眼,门外的卫兵闻声冲了进来,见到屋内三具日本人的尸体,一时不知所措。

卜正龙拿起军帽戴到了头上:“乔儒仑”

“到”

“全团集合,准备起事”

“是”

元月27日下午13时,因为智莆良吉被杀,鹳水县城保安1团提前起事

9oo弟兄整齐列队,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们的团长身上。

卜正龙看着自己的弟兄们,声音响亮清晰:

“弟兄们,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曾经人。但我们中有的被俘了,有的被之前的长官带着反水了,成了日本人的帮凶知道老百姓管我们叫什么吗?‘黄狗子’,日本人把我们当成狗,我们自己国家的人也把我们当成日本人的一条狗

汉奸,中国人管我们叫汉奸我听了脸上红那我们的家,不在这里,可我们当汉奸的事情,要是传到了老家,老家里的家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咱们得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这条狗,狗,走狗东洋人的一条狗”

说到这,卜正龙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卜正龙是堂堂的**军官,88师的上校,我本该死在战场上,但现在却站在这里,成了一条狗那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我不当狗,我要当一个人,人”

他的声音,在弟兄们的耳边激荡:

“弟兄们,今天,日本人智莆良吉被我杀了,我不干了,老子要起事,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弟兄们,我不强迫你们,想当人的,和老子干想当狗的,留下,继续去当东洋人的狗”

现场一片沉寂,乔儒仑忽然一声大吼:

“起事我们都愿意跟着团座起事”

“起事起事要当人,不当狗”9oo弟兄一齐爆出了这样的怒吼

“要当人,不当狗”卜正龙大声呼着,一把撕下了代表着耻辱的肩章、臂章,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要当人,不当狗”

所有的弟兄们都撕去了军装上的耻辱

乔儒仑这个时候庄严的捧出了一面旗帜,旗帜呼啦啦的展开:

青天白日满地红

“弟兄们,起事杀东洋人去”卜正龙亲自接过国旗,大声吼道。

“起事,起事杀东洋人”

1938年元月27日,鹳水县城9oo伪军宣布起事

鹳水县城的百姓们,惊愕地看着那些曾经为虎作伥的“黄狗子”,竟然打出了青天白日满地红

这些反正的伪军们,呼啸着、呐喊着,朝日军驻地扑去。

日军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这些曾经在日本人面前恭顺无比,无论日本人对他们做了什么事情,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中国人,竟然如同一群猛虎一般朝他们冲杀过来。

保安1团的弟兄们,把机枪子弹,把手榴弹带着自己的怒火倾泻向日军,然后叫喊着冲了上去,用自己手里的刺刀,结果着一个又一个的日本人。

一个队,五十多个日军,在9人的冲击下,很快就被杀光。仅仅2o分钟,战斗即告结束。

弟兄们扯下了那面刺眼的膏药旗,缓缓的升起了代表着中华民国的国旗:

青天白日满地红

那一瞬间,目睹着国旗重新升起,整个鹳水县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了这里;那一瞬间,无数的民泪流满面。无数人鞠躬致敬,无数人泣不成声。

国旗,终于又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国旗

在这一天,中华民国的国旗重新在鹳水县城高高飘扬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补充1团

第一百五十九章补充1团

1938年元月27日,鹳水县城伪军保安1团反正

当日,驻扎在鹳水县城的一个日军队,自智莆良吉大尉以下54人,无一生还

当日,中华民国国旗再度在鹳水县城飘扬

这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时刻,但当漏*点过后,做为9oo弟兄的长官,卜正龙必须要去面对如何带着这9oo弟兄尽管突围到徐州一线。

在27日当天夜里,在鹳水县城百姓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正式更名为88师补充1团的9oo兄弟离开县城,踏上了一条未知的旅程

28日,终于得到消息的日军大为震动。此时前线激战正酣,一旦保安1团反正的消息传了出去,将会造成一连串可怕反应。

一个大队又一个步兵中队的鬼子,开始追击保安1团。而带领着这些鬼子的,正是临时从前线抽调回来,卜正龙的“好友”桥本忠

桥本忠心中的愤怒,已经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自己一手救了卜正龙的性命,并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但现在,自己的这个“好友”却无情的背叛了自己

剿灭他,只有彻底的把他消灭干净,才能挽回自己荡然无存的颜面

日军在后狂追不舍,补充1团快向徐州方向运动,企图与徐州方向之**汇合。

但这次起事,还是带了一些突然性和草率性,之前卜正龙并没有特意派人与**方面取得联系,致使在突围过程中显得有些随意。

同时,选择的突围地点,也选择在了日军重兵布防的道路上。

头顶上不断飞过的日军侦察机,很快锁定了补充团的方位。千余日军,在飞机的支援下气势汹汹的压了上来,将补充团堵截在了归化镇。

卜正龙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突围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叫过了自己的副官,忠心耿耿的乔儒仑,把自己的目的和他说了一遍。

乔儒仑一听,当时就大声叫了出来:“不行,团座,我怎么可以扔下你一个人先跑”

“这不是跑。”卜正龙拍了一下副官肩膀:“必须要尽快联系到我们的部队,我已经决意在此坚守到援兵到来,你的责任同样重大何况”

卜正龙迟疑了下,声音压低了一些:“何况兰和他的朋友们,不应该因为我们的失误而和我们一起战死在这里。儒仑,你我是多年好友,兰就好像是的外甥女一般,带着她们离开吧,离开吧,就你们几个人,目标,容易走脱,拜托了”

乔儒仑恋恋不舍,而知道舅舅要把自己“赶走”,官依兰哭泣着无论如何也都不愿离开。卜正龙忽然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

“滚,都给我滚老子不能受到女人的拖累”

“舅舅”官依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叫着无论如何也都不肯走。

“兰”卜正龙眼眶红红的把外甥女扶了起来:“舅舅当过一次狗,这次绝对不会再当狗了。让舅舅在这里和东洋人好好的干上一场,死了也有脸到地下去见那些弟兄们了。走吧,兰,让舅舅别再有什么顾忌,你就当帮舅舅完成一次心愿吧。”

说着,把目光投到了荆恋雨的身上:“荆姑娘,兰,我就交给你了见到高飞,让他能救就救,不能救,也告诉他我们是挺直腰杆死的”

荆恋雨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谁也劝不住他了

补充1团的弟兄们,和他们的长官一样知道自己面前的命运,但这些曾经裹着一张“汉奸”皮的军人们,却没有一个害怕的。

人,总该做点什么来洗刷自己身上曾经有过的耻辱。

阵地,在归化镇出现

机枪架到了阵地上,手榴弹分到了每一个士兵的手里,战斗,一触即

29日凌晨,归化血战爆

日军耀武扬威的开始向归化扑来。顶在最前面的补充1团2营1连连长廖学惠立即命令一排长周宣率1排抢占孟岭山头制高点。其余两排暂在边上树林中隐蔽,炊事兵送来早饭,弟兄们全都是盐水泡白饭,先解决肚子问题。随后也登上孟岭,在后山的一座石彻寨子中作为预备队,顺便也将盐巴干饭带给1排。

6时左右,大雾迷茫中看见有一队穿灰军装的人急匆匆赶来,约有一百多人。哨兵向连长报告,换防的队伍来了。大家都以为是换防的部队来了,对此都没有在意。殊不知己经快到近处百米时,哨兵才现这队人脚上穿的是皮鞋,肩上扛的是三八枪,而且还带有几挺转盘轻机枪和钢炮,远处还有穿黄军服的人影在移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鬼子装扮成我军模样偷袭过来了,情况己经万分紧急

排长周宣一见不妙,立刻大喊:“是日本人,快开枪快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起来。

在寨子里另外两个排闻声立刻增援进入掩体,集中火力一阵猛烈射击,孟岭上顿时布满了火药味。

这伙敌人虽是偷袭,但也没有想到这里就撞到补充1团的枪口上。这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遭遇战,但补充团尽占先机,居高临下,一开火敌人就接二连三地被打倒在地。

很快,敌人清醒过来,几挺机枪一起疯狂射击,子弹像泼水一样呼啸着扫过来,猛烈的火力压得补充团几乎抬不起头。这时,山上的人透过烟雾看见鬼子的指挥官拔出白晃晃的指挥刀不停的舞动,听得见他嘴里“呀、呀”地怪叫,伏在地上鬼子纷纷拔出刺刀“咔嚓、咔嚓”地在往枪上安装。

眼见鬼子就要起冲锋,就在个时刻,排长周宣先下手为强,大喊一声拔出大刀:“弟兄们跟我冲”

话音未落,跳出掩体就向敌人扑了过去。一排的士兵看见排长冲锋,都挺起刺刀、抽出大刀跟了上去。可是脱离掩体的士兵失去屏障保护,又没有火力的掩护,完全暴露在敌人密集的机枪火网之下,周宣还没有跑出多远,只见他双手往胸前一抓,踉跄了几步,大刀甩出老远,一头栽倒在地,壮烈牺牲。

跟随着冲出去白刃战的士兵瞬间就有十多个被打死在阵地前。剩下的被“突突突”的机枪子弹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连长一见脱离掩体吃了亏,立刻大喊投弹

顿时,二百多枚手榴弹像一群群乌鸦飞过去,山坡上火光四起,爆炸声不断,硝烟弥漫,鬼子的聚集地被笼罩在飞砂走石的烟雾之中,直到全连的手榴弹几乎被甩完。这时,只听得鬼子狂呼乱叫,向山坡下面的腹地退去。

补充团的弟兄们每人一百二十子弹,外加两颗手榴弹。但是1连全连没有一挺机枪。明知敌人就在山坡腹地的低洼处隐藏,但手榴弹己经用完,又没有迫击炮,步枪也拼命射击,但挥不了多大的威力,只好干瞪眼。

日军不知道1连的手榴弹己经用完,不敢再冲锋,只是不停用机枪火力封锁我阵地。半时后,突然炮声大作,敌人的炮弹从天而降,在阵地上不断爆炸,幸好山上隐蔽条件好,结果只有二排长和两名士兵轻伤。

炮击停止后,连长派出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摸到阵前清理阵亡烈士遗体,一共背回来十二具,送到后山,整整齐齐地摆成在一排,安放在青松环绕、铺满雪花的草坪上。

次后,补充团的弟兄们再次清扫阵地,现阵地前端还有三具烈士遗体仆卧成一团。而山坡上东倒西歪的鬼子尸体竟有三十多具,另外在山腹的低洼处还有两堆残骸二十多具,总共有六十多。

这些鬼子尸体几乎都是被手榴弹炸的。有的己经被浇上了汽油,但不知为什么还没有来得及点火就撤走了。

这一次手榴弹充分挥了威力,乔装突袭我军的鬼子被炸死一半,从这些尸体的口袋里,士兵们搜出了不少的照片、情书、家信和护身符。

这些照片绝大多数是“出征前亲人送别照”之类和妻子、情人的单人照,惟有几张令人指,目不忍睹,见者无不咬牙切齿。

其中一张标注有“支那女谍行刑之留真”的字样,是一**被绑在一棵树上,全身赤,两目紧闭,右侧立了一个鬼子,双手举起战刀正作挥刀砍头状。另一张则是一中年妇女被枪杀于血泊之中,肚上还伏有一个正啼哭的婴儿。两侧站立有几十个鬼子兵,有的两手叉在腰间,有的抱着手,还有的在拍手狂笑。

在连长廖学惠的带领下,全连在阵地上举行了简短而悲壮的悼念仪式,寒风吹拂着青松,十五具烈士遗体被掩埋在孟母林附近长满松树和火红色枫叶的山坡上。

到了响午时分,该连转移来到原驻的村子。炊事班己做好了饭菜,昨天就开始为大家精心烹制出来的牛羊肉己经端出来,按原来的样子每桌两盆放在打麦场上,炊事班长流着眼泪摆上了十五双筷子和空碗。

今天香喷喷的饭菜失去了往常的吸引力,打麦场上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伏击战和遭遇战中取得的胜利没能抵消痛失战友的悲情

尤其是在一排,士兵们默不作声的盛饭、举筷,有的干脆放下了碗筷默默地流起泪来。一个年青的士兵再也忍耐不住,“哇”地失声痛哭起来。一下子,大家都放下了碗筷,多数人甚至嚎淘痛哭

第一百六十章 英雄血,壮山河!

第一百六十章英雄血,壮山河!

失去了战友固然悲伤,但对于补充1团的弟兄们来说,收拾好心情重新踏上战场才是他们所要做的

吃了一个亏的桥本忠,收拾起了之前愤怒的心情。

下午,两架日军飞机出现在了补充1团的上空,在嚣张的飞了几个圈子之后,开始轰炸1团阵地。

爆炸声中,阵地上泥石翻飞,轰隆隆的爆炸声淹没了一切。

接着,当投弹完毕的飞机又傲慢地离开之后,日军的大炮又开始轰鸣起来。

大片大片的阵地被削平,两个隐藏不好的士兵,被炸弹激荡起的气流高高抛起,当他们重新落下的时候,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但是士兵们还在忍受着,用最顽强的意志忍受着炮火带给他们的摧残。

炮火开始延伸,经受了伤亡的1团弟兄,不用任何长官下达命令,很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阵地,拉动枪栓,瞪着仇恨的眼神,默默的盯着阵地前方。

一群黑压压的鬼子出现了,最前面的,是一辆被钢铁包裹着的装甲车。车上的机枪,不断盲目而凶狠的喷吐着火舌。

“炸掉它”廖学惠大声吼道。

瞬间,两名士兵抱着炸药包冲了上去,但才冲了几步,就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扫倒在了血泊之

“炸掉它”

随着连长的第二次大吼,又有两名士兵冲了上去。

但敌人的火力实在太疯狂了,他们好像完全不顾忌多少消耗一般,疯狂的把弹雨倾泻向冲上来的每一个中国士兵。

廖学惠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兄又被扫倒了,一人当场阵亡,但另外一个,却还是顽强的向前爬行了几步,然后终于体力不支,身子在那不再动弹

“王八蛋”廖学惠发出了一声嘶吼,在1连所有弟兄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下猛然冲出了阵地。

“掩护掩护”

阵地上的弟兄们见到连长亲自冲了出去,眼睛红了,阵地上的所有武器一齐开火,掩护着自己的连长。

这是一场怎样的战斗?

整个1连,没有任何重火力,甚至没有一挺机枪。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日军的飞机、大炮、装甲车、轻重机枪

廖学惠在敌人的弹雨中一会趴下,爬行几步;一会跃起,疾冲几步。

他看到几个鬼子步兵正企图阻挡自己前进,从腰间拿出两枚手榴弹,“飕飕”的扔了出去。爆炸声中,廖学惠又猛然朝前跑了几步,接着再度趴在了地上。

鬼子的装甲车近了,廖学惠一拉炸药包,朝着装甲车下一塞,接着“轰”的一声,装甲车就如同一头被抽断筋骨的恶狼一般瘫倒在了那里。

1连所有的弟兄都发出了欢呼,但欢呼声骤然停下。

他们看到,自己的连长正在一点一点的爬回自己的阵地。不,不是爬,是在那一点一点的挪动,在他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

“掩护,掩护”3排长周跃民急了,大声吼着,接着疯子一般的从阵地里跃出,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廖学惠被周跃民硬生生的拖回到了阵地,他的身上,起码被打中了四枪,四个血洞中的鲜血正在不断的涌出。

方才还如同一个猛虎一般的周跃民傻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好半天才叫了起来:

“医务兵医务兵”

可等到喊了出来,他才发现出了不对,自己的1连哪里有什么医务兵?

“慌什么”廖学惠虚弱地说道:“没有见过受伤吗?”

说着,竭尽全力的喊了出来:“弟兄们,还在等什么,打啊,打啊要当人,不当狗”

要当人,不当狗

这一声声音,在1连弟兄们的耳边响起

弟兄们拿着手里简陋的武器,抵挡着日军的每一次进攻,而他们的连长廖学惠,带着重伤的身子,一直在那坚持指挥着战斗

生,和弟兄们在一起;死,也要和弟兄们在一起

这是1连创造出来的一个奇迹,他们用步兵、手榴弹,在没有任何炮火、重武器支援的情况,在29日这天,竟然生生打退了敌人4次进攻。

面对人用血肉构筑起来的钢铁防线,指挥着日军的桥本忠竟然一筹莫展

而在1连阵地,所有还活着的弟兄们都围着自己的连长。

在有想像力的人,也无法想到廖学惠是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着指挥到了现在。当日军的第4次冲锋被打退之后,这位铁一般的连长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面色惨白,毫无人色。他的眼睛却依旧那样的明亮。他努力朝周围看了看:“还有多少弟兄”

“42个”周跃民语气哽咽地说道。

“你你的胳膊呢?”廖学惠的眼睛忽然落在了周跃民的身上。自己这个好兄弟,一条左胳膊已经没有了。

“丢了,丢给小鬼子了。”周跃民勉强笑了一下,竭力控制着伤口所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丢了就丢了。”廖学惠也笑了一笑:“还有多少弹药?”

“报告连长,弹药充足”周跃民大声回答道。

但是连长不知道,现在整个1连阵地,还剩下了8发子弹可周跃民不会告诉连长的,让连长安心的走吧,不要再有什么牵挂了

廖学惠如释重负的长长出了口气:“跃民,我是广西南宁横县横洲镇鹿鸣村的,家里父母都在,一个老婆,两个孩子。能活下去,帮我转告他们,儿子活着时候不是人,但死的是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周跃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落下来。

廖学惠看着自己的弟兄们,轻声说道;“弟兄们,我拜托你们了,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要当人,不当狗”

“要当人,不当狗”廖学惠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廖学惠,广西南宁横县横洲镇鹿鸣村,阵亡于归化镇,死时年仅29岁。

放下了连长的尸体,周跃民擦了一把眼睛,忽然拉着嗓门喊道:“弟兄们,有怕死的没有?怕死的,现在扔掉武器,去小鬼子那”

没有人回答,所有的弟兄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周跃民挥动着仅存的一只胳膊:“好,都是好样的都是我周跃民的弟兄现在,我接替1连连长职务。弟兄们,咱们还有八发子弹,不怕,咱们还能杀死八个敌人。子弹打完了,咱们还有大刀,有刺刀”

日军阵地那响起了散乱的枪声,周跃民不屑的朝那看了一眼:

“枪法好的,站出来”

一个又瘦又小的士兵默默站了出来。

“白水,老子就知道是你”周跃民忽然大笑:“八发子弹都归你了,但有一个条件,要给老子打死八个东洋人”

“知道了”白水默默的应了一声,又默默的接过了子弹。

日军的第五次冲锋开始了。

白水平稳的压上子弹,瞄了下,然后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一个进攻中的鬼子应声而倒。

“好好”阵地上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白水憨厚的笑了一下,压子弹,拉动枪栓,第二声枪响中,第二个鬼子在这里丢失了自己的性命。

弹无虚发

出身高级神枪手的白水,没有浪费一枚子弹

八发子弹,夺走了八个东洋人肮脏的生命。

然后,白水朝周跃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子弹了。

周跃民大笑一声:“弟兄们,殉国的时候到了记得连长的话,要当人,不当狗”

弟兄们拿着大刀、刺刀站了起来,整齐的站成一排,最前面的,是他们的代理连长周跃民

看到鬼子冲近了,周跃民一只胳膊舞动着大刀:“弟兄们,死啦”

42个弟兄,在这片阵地上爆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这是中国士兵的怒吼,也是一个民族的怒吼

他们用自己最简陋的武器,在这里整整挡住了鬼子四次冲锋,当第五次冲锋到来,已经弹尽粮绝的他们,选择了最后的,也是最悲壮的方式。

英雄血,壮山河

当日军终于胆战心惊的踏上这片阵地之后,他们还依旧无法相信他们终于夺取这里了。

在这,日军扔下了213具尸体。

这213具尸体,是在日军拥有着绝对火力优势的情况下扔掉的。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这是一支用什么样的力量支撑起来的部队?

“队长阁下,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日军队长听到了这话,匆忙赶了过去。他看到一个失去了一只胳膊的中国人,还在那大口大口喘息着。只是已经不成的了。

“勇敢的士兵啊”日军队长叹了口气,蹲下了身子。他发现,这个中国人正用最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日军队长摇了摇头,然后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了这个人一个自己很想问的问题:

“你们,怎么能坚持到现在的?”

周跃民又看了一下面前的这个日本人,然后说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要当人,不当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恶战、恶战!

第一百六十一章恶战、恶战!

就在1连遭遇战发生的同时,补充1团另外两个连也同敌人发生了战斗。总阳村和浮凫村的伏击战也在同一时刻打响。战斗结束后,营长卜正龙带领全团迅速向南山山区转移,但担任后卫的二营五连却在一个叫土旺的要道隘口被敌人围住了。

该连担任排哨的少尉排长谢柱臣在土旺前方半里许的山腰监视动向,另派一个班占领左前方的高山。早晨,忽听枪炮声不断从左前方和右前方传来,当地老百姓不停地跑来报信,大量日军正从两翼向我后方包抄,谢柱臣立即命令全排进入战壕,作好战斗准备。命令刚下达,敌人己经开始进攻,一阵小钢炮猛轰过后,随着机枪阵阵响起,日军迅速向谢排包抄。

谢柱臣一看,一面组织抵抗,一面命令三、四班交替掩护向土旺撤退。日军攻上谢排的阵地,又不断用火力向谢排追击,一些士兵在后撤时被重机枪子弹和迫击炮弹命中阵亡,一个士兵被打中三弹,肠子吊出一大节,还用手按住跑了二、三里地,才找到一个筐子,“哎哟、哎哟”呻吟声中被抬着走。

跑了一阵,走近一个静悄悄的村庄,正欲进村,忽然一个老乡从村内跑出来,不停地向他们喊叫和打手势,又是摇手,又是用手向后指。谢排的士兵气喘吁吁,见状正在惊疑,一声枪响,这个不知名的老乡己经被打倒在地。

一位老乡为了保护补充1团的弟兄们不遭敌人暗算,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献出了自己生命,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

谢排见情况有异,慌忙后退。此时机枪声骤然从村内响起,子弹“嗖、嗖”直射过来,又有几个士兵中弹。又跑了好一阵,忽听得山上有人在那喝问:“是哪个部队的?”

谢柱臣当时大声答道:“五连的。”上面又叫:“快上山来”谢柱臣上山来,原来团长卜正龙正在山上,问了情况,叫清点人数,全排还剩一半

战斗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此时,卜正龙决定重新开始部署,以一个营的力量对安县进行反攻,以减轻正面防线压力。

要进攻安县,首先必须占领骡马店。

骡马店位于安县以南十余公里,是安县南部最大的一个集镇。骡马店的南面,是一条从西伸延出来的支脉。

因此,日军占据着骡马店,就犹如扼住了从补充1团突围的道路。若我军夺回了骡马店,就如同打开了一个向北攻击的桥头堡,可以一路突围到徐州一线。

骡马店重要的战略位置,己是势所必争。

命令下达之后,曾两次派兵偷袭骡马店,并一度攻入骡马店镇内。负责领兵奇袭的三营营长尹唯一是一位文武兼具的军人,他用大刀在骡马店镇内向日本鬼子大开杀戒,一把大刀上下翻滚、左辟右砍,砍掉好些个鬼子的脑袋,杀得性起时,浑身上下溅满鲜血。收兵回来后,还直叫多打几把刀来,鬼子就怕这个。

“时值三阳伊始,国家己到存亡最后关头,愿将热血横洒,染遍*光灿烂;

近来万里长征,将士都能忠勇向前效命,誓把敌人歼灭,维护世界和平。”

这,是后来的社会各界为了此次大捷下的一副对联。

但是,在攻击之前,尽管尹营长曾召集了全营军官开会,为突袭骡马店立下生死文书,人人盖上手印,表示同生死、共患难,无令不后退,共同遵守。但是由于突击部队没有火炮打掉敌人的堡垒,遭到我军突然打击的鬼子一旦清醒过来,就躲在堡垒里以密集的机枪火力构成火网封锁我军突击的道路。因此,两次突袭都无功而返,反而伤亡了不少人。

结果,尹唯一被记大过一次,另有一名连长受处分。

经过两次夜袭之后,日本鬼子加强了骡马店的防御,在镇内的兵力己经有一个大队约四百人,另有大炮四门;驻地的砖墙上开凿枪眼,构筑了新的防御工事,加强了火炮阵地和骡马栏的守卫。在镇外添设了铁丝网、鹿柴和地堡,尤其可恶的是在镇内买通了汉奸分子,设立起暗哨,只要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向日军通报

在这种情况下,补充1团仍然准备第三次攻打骡马店。这个任务依旧由3营完成。

此外,在战线的左翼2营奉命配合右翼的主攻部队出击,以截断敌人东西方向联系。代营长何煋荣充分利用了对游击战的体会,大展身手,以游击战术专打敌人散兵游勇和小股辎重车辆,破坏公路、铁路交通。现在又亲自带着政训员胡奚清深入敌后侦察,选定要隘地形,以一个营在要隘驻守;另两个营退回石墙村作预备队,准备从侧面打击东犯之敌,不使济宁之敌向骡马店增援。

补充1团又另派2营一部游击于安县至骡马店之间,伺机打击南北方向游动的鬼子,以截断敌人从安县对骡马店的增援。

这样,骡马店己处于我军的攻击之中。

攻击任务由一补充1团由顾月明营长指挥的四个连担任。

顾月明,四川绵阳普明乡人,从军以前是一位小学教师,曾因仗义执言,得罪了乡中恶势力,惨遭捆绑吊打,后愤而从军。顾月明是之前曾经是一员有名的战将,作战勇猛,此人脸上长有几颗麻子,人称顾**子。

任务落实后,参谋长管思唯召集相关人员一同登上骡马店南面的葛山,从山上俯视骡马店,制定作战计划和进攻路线。大家一致认为,镇南是敌人的重点向南防御区,镇北防御较弱。主攻方向应选择在北面,南面为助攻,而且必须以奇袭方式进行,充分发挥我军夜战和近战的优势,敢死队要以大刀和手榴弹为主,要避开敌人火力强的优势。虽然我军人数处于绝对的优势,但取胜的关键在于隐蔽接近和突袭。

顾月明担任了主攻任务,有了两次奇袭的经验,他也清楚地知道,依照力量的对比,此次攻击亦难有胜算的把握,惟寄希望于突袭和进攻的速度。如果能在突袭中打乱敌人的指挥,在敌人还没有调整好火力时攻入其核心,才有可能取得胜利。为此,他挑选出三百多精壮士兵组成敢死队,作为进攻中的尖刀队伍。

元月30日,担任主功的一、二连士兵全部反穿棉衣,把棉衣的白布里子罩在外面,和雪地混成一色。到了半夜,参谋长管思唯战前动员后,大家饱餐一顿,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两支穿着白衣服的部队和一些当地抗日武装“红枪会”队员都静悄悄地从葛山阵地出发,在月光下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中。主攻部队出发之后,顾月明也随着预备队进入到骡马店北面紧邻铁道的既定指挥位置。

拂晓前一小时,部队部署完毕,顾月明下令开始攻击。随着一声命令,全部集中起来的四挺重机枪同时打响,唯一的一门迫击炮弹在预先选定的突破爆炸,分别掩护两支部队从左、右两翼发起攻击。

敌人阵地前沿,是一片约数百米的开阔庄稼地。一队队反穿棉衣的人影迅速从眼前闪过,地上的积雪被奔跑的脚板踏得“沙、沙”作响,突击队员拼命向前奔跑,以图在敌人有所反应时穿过这片辽阔的死亡地带。

对战争训练有素的日本人并没有睡大觉,在一阵措手不及的慌乱之后,很快便作出了反应。几颗照明弹在天空升起,大地明如白昼,敌人的轻重火器一起开火,在进攻的部队前面构成一道浓密的火网。红绿色的泄光弹来回扫射,向敌人炮兵指示目标。

敌人炮兵用空炸子母弹向开阔地轰击,这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炮弹,在距地上空爆炸,向地面喷洒出钢珠和破片,专门打击我进攻部队。我冲锋部队不顾生死,向前猛冲,开阔地中不断有人中弹栽倒,雪地上留下了数十具尸体,一滩滩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棉衣和白色的大地。

左翼的第一连连长陈世俊率部率先炸毁了外围的鹿柴,剪断铁丝网,逼近近敌人的前沿阵地,经过风卷残云般的一阵手榴弹和大刀的搏杀之后,在敌人的前沿阵地上撕开一个缺口,攻入镇内。紧接着2连在连长陈龙光的带领下也从右翼攻入镇内,甚至镇南的助攻部队也乘乱从南面攻入。预备队第三连也派出一个排紧随着第一连攻入镇内。

天,己经黎明了。此时攻入镇内的部队己达400多人,先头部队贴着身和敌人展开巷战。在近身搏斗中,鬼子的三八枪明显不敌我军的大刀、手榴弹,鬼子节节败退,街面上横七竖八的躺下了不少的鬼子尸体。

不多时,我军己经攻占了镇内两座高大的砖石结构民宅,并将其作为据点依托,向街面上顽抗的敌发起冲锋,攻势迅猛异常。果然,进攻部队很快逼近近敌人的核心阵地。

但在核心阵地这里,以大刀、手榴弹和热血换来的速度减弱,进攻的势头被子弹挡住了。

鬼子的核心阵地设在一片深宅大院内,周围布满了工事和铁丝网,四周的房屋都被推倒成了开阔地,几间稍微突出的房屋都被鬼子浇上汽油点上火,正在熊熊燃烧。开阔地中没有隐蔽之处,没有火力的死角。鬼子从工事内、墙上的枪眼中和房顶上,集中了所有的轻重火器交叉扫射,编织出一张几乎密不透风的火网。

我军没有火炮打击敌人的前沿堡垒,也没有轻机枪掩护部队冲锋,只有任凭躲在工事里的敌射手疯狂扫射。

鬼子的机枪口喷出的长长火舌来回晃动,进攻的部队在这里受到惨重伤亡,战场上成了惨不忍睹的屠杀。顾月明下令三个排的敢死队一波一波地冲出去,但士兵都被无情的子弹射穿身体,打死在那片开阔地中。鲜血浸透了前进的道路,尸体己经堆积在一起,后面冲锋的人踩着烈士的尸体,前赴后继。敢死队的士兵都把自己的步枪在后面架好,只带手榴弹和大刀,前一队在冲锋,后一队作准备,视死如归

终于,我敢死队几乎伤亡殆尽,高昂的士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不敌优势的武器。日军乘势发起反冲锋,在敌人强有力的火力打击下,我军剩下的二百多人逐渐被压缩到那两座砖石结构的民宅中,凭借坚固的房宅和院墙和敌人对持,战场的胜负形势呈现逆转。

下午三时,从安县增援而来的日军以坦克为先导,己经冲破沿途的阻碍,到达骡马店的外围,正同担任预备队的第三连和掩护部队激战之中,枪炮声阵阵可闻。到五时许,己经有部分日军的增援部队攻入镇内,同镇内的日军合兵一处。

敌兵得到增援,士气大振,不断向我固守的部队发动进攻。他们包围了这两处民房,用炮火轻易地摧毁了高大的砖石围墙,挺着刺刀蜂涌而来。坚守在民宅中的兵士用手榴弹还击,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鬼子的冲锋,少数冲进缺口的日本鬼子都成了大刀片下的死鬼。但是民宅内的战斗人员和弹药都在不可逆转地大幅度消耗之中,形势己面临崩溃的状态。

支撑到了半夜,眼见大势己不可为,指挥作战的顾月明营长一声长叹,悲愤交集,下令撤退。镇内的士兵冲开一条血路,在连长吴钦明、邓茂支、李银川和排长周肇国等的率领下乘夜杀出重围,生还者三百人。

是役有排长、长杨德新、吴钦明、排长曾海山等一百多人壮烈牺牲。吴钦明的遗体被他的部下背回。

古来兵家笃信“两军相遇勇者胜”,但这在现代化的战场上就未必如此了。在这场骡马店的攻坚战中,尽管将士用命、不顾死生,但由于武器相差悬殊,使精心策划的第三次进攻仍然以失败告终。这场攻坚战对补充1团来说,是一次悲惨的尝试。它的结果证明,勇气和武器必须统只有两者兼俱才能最终战胜敌人。

顾月明连夜将部队带回葛山阵地布防整顿。敌人不以击溃我军对骡马店的进攻而善罢甘休,一千余鬼子在第二天上午对葛山阵地发起了凶狠的报复性进攻,妄图彻底打击我军的战斗意志。

敌人的攻势凶猛异常,出动三架飞机轰炸扫射和十多门大炮向我阵地轰击,以坦克分两路掩护步兵进攻,战斗十分激烈。

午后三时,敌人占领葛山主要阵地,管思唯亲自率领姚超伦营增援葛山阵地,双方短兵相接,战斗极其残酷。打到半夜,被敌人冲开防线,包围了旅部。一营长陈世俊见状,率领范仲和、邓茂云两个连赶来拼命死战,用大刀和手榴弹解了团部的围。

战斗进行到当天下午,敌人用装甲列车从安县运兵增援,向南包抄我葛山阵地,以密集的炮火猛轰我军阵地,打得阵地上烟雾弥漫,士兵们连呼吸都感困难,工事完全被破坏,连山上野兔也被炮弹炸死。

炮击之后,又经过两个小时的恶战,直到当晚十一时以后,敌人以照明弹照耀,以平射炮打击我重机枪阵地,两挺重机枪被击毁,恰营长陈聆赶来重机枪阵地,被炮弹重伤腿部。敌军向我纵深两翼迂回,我军的阵地逐步被敌突破,被动地节节抵抗,边打边撤。

排长周肇国率领的一排人在撤退时被围困在一个小山头上,亲眼看到鬼子的铁甲车来回奔驰,对铁道两侧的村庄疯狂轰击。又看到一班一班的日军举着太阳旗,挺着刺刀,狂叫呐喊,冲进村子,见房屋就烧,见老百姓就枪杀,到处火光冲天,如同白昼。阵阵喊杀声、哭叫声以及老百姓奔逃号哭声交织在一起,惨不可闻眼睁睁地望着对老百姓的屠杀,直让这三十来条中国汉子个个鼻子发酸,泪水长淌。

在这次骡马店战斗中,补充1团共伤亡200余人。顾月明所指挥的部队伤亡最为惨重,撤退到后面的主阵地,以一、二连防守管南村,第三营防守镇东的龙山,以管南村和龙山为支撑,对骡马店构筑第二道重要的防御阵地。

得儿村是右翼最为突出的一个阵地。这个地名看起来充满了喜庆的地方,实际只是山沟里一个村镇,由补充1团的一个连防守。全面攻击开始前,这里己经同敌人的先头小股部队战斗了一天。

总攻开始后,敌人以密集的炮火猛轰得儿村阵地,然后以坦克沿公路为先导,掩护骑兵和步兵发起冲锋。守军杨宜营激战三小时后,伤亡惨重,寡不敌众,不得己放弃得儿村,向左退守凤阳山主阵地。

凤阳山阵地是前沿的主阵地,姚是超伦连指挥所的位置。如果凤阳山失守,日军即可直抵管南村。这里的工事修得较完备,除机枪有工事外,士兵也都有战壕和单兵掩体,连指挥所视野开阔,而且同阵地上、阵地后方都有电话线连接。这样的配置在当时,对补充1团来说,己经是相当不错了。

随着1营退守凤阳山,日军尾随就到。凤阳山左前方的大黄山阵地也几乎在同时被敌人攻占,守在大黄山上的1排全部壮烈殉国。

占领阵地的日军未有稍许停滞,立即直取凤阳山而来。

两股日军以大约两个中队的鬼子在炮火的掩护下迅速向主阵地攻击。

姚超伦不慌不忙,看准敌人蜂涌而至的时候,下令先以迫击炮轰击。看见冲锋的鬼子从爆炸的烟雾中冲出来,又下令机枪开火。不足的是机枪太少,一个连总共只有1挺,射面过宽构不成浓密的火网,大量的鬼子还是从火网中漏出来,弯着腰向阵地冲锋。

我军士兵都不用步枪射击,因为步枪太破旧,打起来“通、通”地空响,就像在打火药枪,距离稍远一点就打不准。

大家干脆把枪放在旁边,只作近距离肉博时使用。

士兵们两手紧握手榴弹注视着那些跑得气喘吁吁对手。到了足够的近距离,随着一声令下,成片的手榴弹不断从阵地中飞出,进攻的敌人完全被淹没在爆炸腾起的火光和烟雾之中。有的士兵提着手榴弹冲至近处向敌人投掷,其中一名士兵来回冲到敌人阵前八次投掷,最后光荣牺牲。鬼子被炸得鬼哭狼嚎,稍有从烟雾中漏出来的又受到重机枪的近距离射击,敌人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丢下成片尸体向下溃退。

反复冲锋几次,尽管在鬼子不断加大炮火的密度的疯狂轰击和飞机轰炸下,我军伤亡不断增加,但姚团依旧死守不退。敌人仍然无法从正面攻破凤阳山阵地。

到了下午,又一阵更加猛烈的炮击开始,炮弹不断在连指挥所附近爆炸,姚超伦感到情况有异,忙带了两个警卫走出掩蔽部观察。刚走出掩蔽部十来步,一颗炮弹在身后爆炸,两个警卫都被打翻,受伤一轻一重,伤重的被打断了腿,后来成了残废。姚连长浑身都溅满了爆炸腾起的泥土石块,被擦伤了不少地方。姚超伦完全就顾不得周身生疼,举着望远镜仔细搜索。

果然正面敌人只在佯攻,另有两路日军从右绕过得儿村,先以坦克、骑兵开道,随即步兵以行军纵队跟进,天上还有飞机侦察,指挥官坐着吉普车,约有数百余敌人的兵力,向我后方纵深方向穿插而去。

敌人的路线远在我军迫击炮和重机枪的射程以外,根本无法拦截。敌人欺侮我军没有大炮,摆出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行军。从望远镜中看到这种欺人太甚的模样,姚超伦牙齿咬得“崩、崩”直响,真恨不得一口撕碎了这群耀武扬威的狗东西。

显然,日军并不只押宝在正面突破上,又拿出多次应用过的迂回包抄战术应该承认,对于被动防守中的我军来说,日本人这一手干得相当有效。姚超伦立即回指挥所用电话向后方报告。不一会电话线即便截断。

一场更为惨烈,更加悲壮的战斗在管南一线展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血战

卜正龙平静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前线激烈的枪炮声而受到任何的影响。98

这样的局面。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什么好太过担心的。每在这里多坚持一分钟,就等于是多创造了一分钟的奇迹。

已经有无数的弟兄为了洗去自己身上的耻辱,而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但卜正龙相信,他们一定是带着骄傲和自豪死去的。

“轰”的一声,一枚炸弹就在团部不远处爆炸了,卜正龙依旧端坐在那,一动不动

卜正龙把最后仅有的团部警卫连也调上来增援第一线,又严令各部整顿部署,拼命死战,全力打击敌人,必要时全力死守归化县,流尽最后一滴血

从拂晓开始,敌凭借火力和坦克的优势,以迂回到补充1团后方的部队并配合以正面之敌,分多路包围攻击我凤阳山一线阵地和如川河二线阵地,另一部向北沙河纵深阵地猛攻。整个战线被分割,打成一锅粥,敌我阵地犬牙交错,硝烟弥漫,响成一片,大地上尸横遍野。

我防守阵地被敌人的穿插部队割成互不相连的小块,但小块的阵地仍在同敌激战。正午一时,敌增兵至万余,我凤阳山正面几个阵地均被突破,从凤阳山退守如川河的姚超伦营残部又被追击而来的敌人包围,同坚守在这里的3营各部一起各自为战。

在如川河镇以东的2营,在9时左右受到从北东迂回过来的数百敌人攻击。营长瞿联丞立即带领1、2连与敌人展开激战。

到中午十二时左右,敌人从中间突破,把1、2连分割成南北两片,南边一片退向北沙河,营长随北边一片退到如川河镇东的一个村庄。这股敌人冲开1、2连的防线后,又向第3连展开攻势。

我防御阵地都按正北射向修筑,于是3连利用东西向的交通壕作工事阻击敌人。战斗开始不久,第1营的机枪排冯排长带着1挺重机枪正退经3连周公辅连的阵地,周公辅一看来了援兵,心中一喜,哪里肯放过,立刻假传命令,对冯排长吼道:“团长命令你连归我指挥,立即进入阵地,射击”

冯排长大声回道:“我奉命向团长靠拢。”

周公辅又吼道:“我刚接到命令,你的命令在先,我接到命令在后,应根据后一个命令执行”冯排长信以为真,重机枪进入阵地,向敌人猛烈扫射。

进攻的敌人突然受到机枪火力的打击,一时阵脚大乱,但很快就调整火力,用多挺机枪还击,并以掷弹筒猛轰。周连的阵地瞬间便落满了炮弹,连指挥所也被炸中,里面的一名传令兵被炸身亡。冯排长对周公辅的“命令”逐渐有所怀疑,终于重机枪撤走了。

坚持到下午4时左右,周连己经伤亡过半,中尉排长史材钰阵亡,少尉排长王子武重伤。这时,团部上尉副官陈雅林冒着炮火来传达撤退命令,并告诉周公辅说,冯排长向团长报告你假传命令,没想到团长反而说周连长作得对,是他下的命令。

周连撤到团部所在地时,全连仅存三十余人。

2营收容到官兵二百多人准备向如川河镇转进,没想到刚走到村西口,迎面就遭到一阵机枪的扫射,前头几个士兵一死三伤,回头再向东,村东口也被机枪封锁。营长立即命令占领村周围土墙据守,这时他们看见有鬼子百余人经村北面三、四里的地方向如川河方向前进。

坚守在如川河镇以东龙山的顾月明之1营首先同日军接触,不断打退鬼子兵的进攻。进攻的日军一看不能立即奏效,留下一股在正面继续胶着,余下的日军分兵两路,从龙山的两翼通过,直接向如川河镇攻击

如川河镇和龙山阵地的枪声响了一整夜,阵地依然在我军手中。

补充1团在前线苦战,视死如归,归化县百姓亦在奋不顾身的支援前线。这种空前深厚的军民相依关系无限度地增强了官兵们保国安民的责任感,而这种责任感又极大地提升了这些穿着军装的中国汉子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和战斗力。

当地的一位私塾先生如此写道:

“下午,政宣队停止宣传,迎接群众运尸小分队推着小车上了前线。有多少辆车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迎的现在也记不清楚了,送到哪里呢,可能是归化县北郊。路上有推尸来的小车,也有空车回去的。天色越来越晚,己看不清人脸。我迎的那辆车上有两具尸体,看得较为清楚,记得也较长久。那两具尸体光溜溜地没挂一丝:一位看样子约三十岁,留着平顶头张着大嘴好像仍在喊‘杀冲呀’

他是中弹而亡的,嘴里镶着金牙,像是个军官;另一位年纪也差不多大,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鼻梁砍得断断的,血肉模糊,目不忍睹。推车的是大人只管推,拉车的是十七、八的小青年,他说他害怕,不敢拉了。我就替他下来。送到归化县北郊又回北沙河,天到了点灯时候,我们又在原处聚齐了。

另一件事,也是让我难以忘怀的事。当我迎尸路过十里铺,见一位年约五十的老大娘,她背着一具尸体,往南跟着走,她走得慢,我们走得快,一会儿撇下她了。这是多么动人心弦后来听说北沙河以及附近村子的人民,不管男女老少,被鬼子杀害的要多了。这位负尸老大娘究竟怎样呢?是否幸免于难呢?当时没问问她老人家姓氏住处,现在就更无从知晓了”

好一幅悲壮的画面

艰难地迈着步子的老大娘和背上的无名烈士,共同凝聚成了一个整体。这是一位平凡的母亲,背着她儿子冰冷的尸体,艰难地迈向她心目中那永恒的安详之地;这是一尊高大的雕像,披着猩红的落日,高过泰山,令人肃然起敬

在如川河阵地激战的同时,左翼大石墙方面也在进行着一场十分惨烈的激战。战况惨烈程度,远远地超过了头一天。

由于正面和右翼凤阳山方面敌人迂回成功,大大地刺激了左翼敌军的攻击**。元月31日,敌步兵4,骑兵一百余人,大炮十余门,沿着从石墙通往归化县的公路进犯,进攻的矛头直指公路正面的大季寨。

同时,另有一支敌兵数百,骑兵百余,大炮十二门,故伎重演,分成两路,绕开大季寨正面,向后面的常峪、金斗山阵地迂回。

上午7时,三处阵地同时遭到异常猛烈地炮击,鬼子兵在炮火的掩护下轮番冲锋。

9时左右,三处阵地的警戒阵地全部被敌人占领。但常峪和金斗山地形良好,山坡坡度陡,居高临下,而且工事修得十分坚固,利于防守。敌人虽然攻占了警戒阵地,向主阵地的进攻却屡屡受挫,停止不前。

大季寨由团部之警卫连防守,连长康平来回指挥各排。此时,副团长王麟在战前来到石墙村前线指挥作战,团参谋长何煋荣也亲到前线,协助王麟。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何煋荣受王麟之命,亲来康平营督战。此时,敌人因进攻常峪、金斗山不下,乃集中所有炮火,全力向康平连进攻。

大季寨地势较开阔,适合骑兵作战。炮击之后,敌人乃以步、骑联合冲锋,同时敌机五架低飞助战。阵地上硝烟弥漫,一片火海,敌人竟几度冲入我军阵地,都被手榴弹和大刀消灭。

11时,康平连己伤亡过重,成不支之势。王麟从预备队中抽调程子仪排增援。程排跑步到达大季寨时,敌人己攻入我军阵地。程子仪一看,立命全连冲锋,抡起大刀就冲进敌群,3多条汉子如猛虎下山,一顿手榴弹加大砍大杀,阵地上热血飞溅康连见来了援兵,士气倍增,又将敌人逐出阵地。程子仪排长在搏斗中负伤,全排伤亡过半。

12时,敌人援军又到,我康连之3排全排阵亡。

在康连阵地己呈千钧一发之际,又有一股敌人绕过康连和后面的金山、常峪阵地,直接在我纵深池头集同从归化县城防中增援来的熊顺义排和江有厚排发生激战。

熊顺义排在头天增援来后,在池头集的北面山头布防。但这里山石坚硬难于构筑工事,于是熊排等将工事推向山北麓和山前深沟,在这里赶筑防御工事,构成浓密火网,准备阻击敌人。

敌人的迂回部队到达池头集前面,没有料到我军埋伏在山麓,于是对准各山头就开炮猛烈轰击,打得山头飞砂走石,一片狼藉。可在山麓和深沟中的部队却很少伤亡,呆在那里看热闹。

当冲锋的敌人一进入我军阵地前时,我工事里的机步枪一齐开火,打得敌人人仰马翻,摸不着头脑。特别是有一些池头集的年青人也参加到我守军的队伍中,在山侧深沟里,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神出鬼没,一连打退敌人的四次冲锋,始终没有让敌人越过池头集。

归化县志记载:

一九三八年元月三十一日,为了阻击日军南进归化县境内,补充1团队伍到北边的石墙、古路口一带布防阻击。经过激烈战斗,我守军退守于岭南坡。我部只有一两挺轻机枪,连长个头不高,打仗悍不畏死他带四、五个人在洪山口往北打那些爬山坡直冲过来的鬼子。机枪连打几梭子,日本鬼子被打死的可不少据说那冲上来的鬼子有咱们中国编制的一个连,一个没剩,全让补充1团消灭

保护百姓免遭荼毒,是民族的最高利益,也是军人最神圣的职责。

战斗到后来,生死置之度外的补充团的弟兄就在行将慷慨决死时,还在呼唤村民躲避子弹。

这是多么可敬可爱的官兵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最后时刻(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最后时刻

归化县志记载了一位当事百姓的口述:

“央军也好,地方部队也好,到底是咱们中国的军队,对咱老百姓很关心、很爱护。到了快要抵抗不住,要撤退的时候,向该村民大声喊叫,催逃:——‘老乡啊,你们赶快找地方避一避噢,日本鬼子上来,我们就要和他们拼命喽’‘老乡啊别乱动,不要慌着站起来,鬼子的子弹正打着呢’

后来,咱补充团的的武器不行,日本鬼子的坦克开过来,重机枪一个劲地扫射,咱补充团终于顶不住,只好从邹县的石墙、古路口退过来,又经洪山口退到池头集,撤到归化县去守城。

31日下午,归化县县城。

归化县县城是一座近四方形的城廓,东西略长。城墙高约六米,砖石混筑,修得还算坚固,虽历经数百年的战乱,至今依然完好。

在西门城外西关,有一座火力电厂,团部就设在电厂内。

卜正龙正在指挥部里,他一会儿同参谋长何煋荣急匆匆地交谈几句,一会儿又怔怔地盯着挂在墙上的大比例尺作战地图,他目光似乎要穿透地图上的红绿箭头,直接到达那硝烟四起的战场。桌上的香烟缸己经由卫士清理过几次,但仍然不断地有烟头丢进来。

参谋人员不停地来来去去,用红兰色铅笔和旗把最新的战场进展情况标在地图上。表明日军位置的红色箭头和旗不断分枝向南伸延,除了左翼大石墙村方面那一枝被挡住停止不前以外,其余各处,这些红色箭头都己越过了归化县北部的山地,伸进了平原大坝。就像山洪瀑的洪水越过了围堵它的堤坝,沿着沟壑渠不停地漫延开来。虽然在红色的包围圈中还有一些兰色的孤岛,显然,这些孤岛也将很快被淹没掉。日军进攻的度出人意料的快。

5时左右,侦察兵报告说,在县城东北十多里的地方己经现敌踪,敌人的一支数百人的部队撇开正在激战中的如川河、北沙河阵地,由坦克开路,自东侧朝县城迂回包抄过来,看样子是要插到城南,截断守军向南的退路意图很清楚,敌人不仅要占领县城,而且要将我压迫到县城中加以歼灭。

显然,战场的重心即将转移到县城来。

5时3o分,侦察兵向卜正龙报告,县城东北方向的敌军还在不断聚集,似有新的动作。

心急如焚的卜正龙下了一个决心,拿起电话,叫通了在前线的张宣武。要张宣武立即跑步回县城布防。

张宣武受命赶回县城时,天近黄昏,东面回援的童澄连也在下午三时左右回来一个排,而且就只有这一个排,排长严翊,现在这个营己经布置在东门外的东关。

原来紧急赶来的童排旅刚走出山区,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同鬼子的迂回部队遭遇,行军队伍被子日军的坦克军队拦腰冲成两断,双方激战1时,走在队伍先头的严翊排冲过火网,在下午…到达县城。其余部队被挡住打回山区,后来绕道去了官桥,又从官桥绕向北,企图抵达归化县,但最终在南沙河为敌所阻。

这时,在池头集的一个步兵连回城来领运弹药,也成了一支生力军,受命加入到守城部队中,不准回去。

这样,守城的部队增加了三个连和一个排。

张宣武带着队伍成疏开队形跑步前进,快到县城北门的时候,远远就望见卜正龙高大的身躯站在城门口张望。卜正龙一见张宣武,立刻拉住他,急急忙忙把目前的形势讲了一遍,最后十分严肃地说道:

“刘止戎连很快就要到达。刘连到达后,全城共有三百五十余官兵,加上县里临时组织起来的保安部队,总计有五百人枪。现在,我任命你为前敌指挥,城里所有部队统归你指挥”

听了这个句,张宣武心里直打鼓:五百人枪,城外是拥有飞机大炮坦克的近千敌人

2月1日,归化县县城。

尽管采取了一系列的应急措施,卜正龙对守城战仍然无把握,毕竟双方力量相差太大。尤其是援军何时能投入战斗,变数太多

日军对归化县的进攻于2月2日早晨6时开的,全天的战斗集中在东关进行。

归化县的城墙坚固厚实,成四方形面还有护城壕。在东城门外,有一个百十户人家的集镇,这个集镇的北、东、南三方都有一道土石混合修成的寨墙,寨墙的西面紧靠护城壕,寨墙的外面也一道壕沟围绕。寨墙上共开了三道门,北边的叫北阁门,中间的叫黄山桥阁儿门,门额上刻着“九省通衢”四个字,南边的叫善国门。这个由寨墙围起来的集镇就叫东关,归化县保卫战的一个重要血战地点就在这里。

东关由严翊排守卫,该排于昨日午后赶到县城后,便被布署在这里。严翊把两个班布置在寨墙后面,一个班作为预备队。进入阵地后,全排通宵未眠,挖了一个夜晚的工事。张宣武和严翊都很清楚,日军的主力在城东,攻击县城,东关当其冲。

阵地上的严翊他正睁大眼睛,透过黎明前的黑暗盯着远处一堆蠕动着的黑影。寨墙外前进阵地的岗哨报告:敌人摸过来了。

“打不打?”伏在旁边的一班班长祝涵湘问。

“不要慌,准备好手榴弹,等敌人进入壕沟。”严翊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堆黑影蠕动了一阵,爬下不动了,距离在手榴弹投掷之外。现在依稀看得出来,这堆人不像是日本鬼子,穿的不是黄军装。又过了一会,人堆里传出一阵阵喊话声,听得出,是东北口音:“保安团的弟兄们,放下武器,皇军会优待你们”

“保安团的弟兄们,你们的武器太差劲,打不过皇军,皇军有飞机大炮,投降吧,投降了皇军放你们回家。”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严翊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大喝一声:“给我打”

士兵们也早就怒火中烧,对着那堆人“乒乒乓乓”就是一顿乱枪,直打得这伙人抱头鼠窜而去。

见喊话一招不行,“皇军”开始亲自出马。八时左右,鬼子在东沙河炮兵阵地开始试射,升起气球,不慌不忙校正弹着点。前后左右几炮弹之后,齐射开始,从八时一直打到十时,整整两个时,东关、城内和西关车站,共落炮弹一千余。同时,几架敌机飞临上空,俯冲轰炸和扫射,主要的弹着点在东关。直打得东关和全城一片烟雾腾腾。十时正,炮击突然停止,飞机也飞走了。

大地一片沉寂,日军似乎在等待和在观察炮击的效果。在他们指挥官桥本忠大佐的望远镜里,除了一些房屋在燃烧,硝烟在寒冷的空气中向上升腾、形成一根根烟柱外,还有一些没有逃走的老弱百姓在向城外疏散;城墙上,守军士兵正忙碌地用沙袋填堵被炮击破坏的工事,全然不见逃跑的动向,整个城市巍然不动

日卖新闻》的随军记者后来报道,帝**队的的指挥官对此感到意外:这些装备简陋的中国兵怎么这样视死如归?

不仅守城官兵没动,一些拿起武器的归化县百姓也在保卫家园。

补充1团政宣队因为昨晚从北沙河回来较晚,寨门己关,就宿在关外的村子里。这支宣传队一共有二十多人,除队长陈慕唐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外,其他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宣传队既向老百姓作宣传,也慰问前线的部队。队里有二件武器,队员王诗兖背了一口大刀,刘恩坦腰上挂着一只三八式手枪,其余手无寸铁。当鬼子开始炮击后,宣传队和一些逃难的百姓向南转移到善国门外。

就在这里,宣传队同鬼子遭遇。王诗兖举起大刀,大喊一声就向鬼子扑去。鬼子看见一个老百姓举起大刀扑来,或许是不知怎么回事,或者是想抓个活的闹着玩,一时楞在那里。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诗兖手起刀落,一个鬼子己被砍倒在地,刘恩坦拔出手枪对着鬼子就打。

这时鬼子才反应过来,一齐开火,两位壮士英勇牺牲在善国门外

这帮鬼子杀害了两名宣传队员还不解气,又对准逃难的人群用机枪扫射,不少的老百姓被打死在这里。

鬼子炮击停止半时后,炮击又突然猛烈开始。这次的弹着点集中在寨墙南段的一截突出部位,不到一刻钟,这段寨墙被炸开一个一、二十米的缺口,缺口一开,日军集中了数十挺轻重机枪封锁缺口。机枪子弹像刮风一样在这段缺口来回扫荡,寨墙上的石头泥土纷纷崩落。

当鬼子猛烈炮击这段寨墙的时候,我守兵猝不及防,伏在寨墙后面的兵士伤亡不少。但是很快,士兵们便在炮火的死角中隐藏起来。当鬼子用机枪封锁缺口的时候,士兵们知道,鬼子快要冲锋了。

一班长祝涵湘亲自指挥,带领士兵提着手榴弹在缺口两侧隐蔽起来,只等鬼子前来。鬼子的机枪一停止扫射,士兵们迅堵塞住缺口。当烟尘稍一散开,就看见五、六十个鬼子正6续地跳入墙外的壕沟内。班长亲临指挥,立即集中的士兵,每人提着两枚手榴弹。当这一拨鬼子己经全部进入壕沟,正在爬上沟沿准备起冲锋的时候,班长一声令下,十多枚手榴弹立刻倾窠而出,不断在敌群中爆炸。鬼子躲闪不及,进退无路,一顿手榴弹饱餐,爬上壕沟向后逃命的不足十人。

鬼子第一次冲锋被打退后,立即又以更加猛烈的炮火和机枪火力对这个缺口轰击和扫射,缺口被爆炸的炮火撕得更开。祝班长指挥士兵同上次一样,当敌人的炮火轰击缺口时,士兵们退到隐蔽的地方,当炮火一停,立即又来伏伺在缺口两侧守候。鬼子的疯狂进攻也同第一次一样,按部就班,五、六十个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跳进壕沟,爬上来准备向缺口冲锋。就在鬼子要冲锋那一瞬间,上百颗手榴弹又像一群群黑乌鸦飞从天而降,鬼子顿时被笼罩在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火光和烟雾中。当硝烟一散开,己经有十多个鬼子躺倒在缺口前不能动弹。

两次进攻被打退,跟着又继续重复了第三次进攻。尽管挺着刺刀的鬼子“呀、呀”直叫,指挥官的战刀抡得“呼、呼”风转,疯狂扫射的机枪打得分不清个数,但鬼子冲锋的结果依旧和前两次一样。

连续三次进攻失败,鬼子指挥官的脑袋清醒了些,看来前赴后继的武士道精神吓不垮中国的热血汉子和手榴弹构成的防线,攻击停止了。

但敌人凶猛的火力还是给我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打退三次敌人的冲锋后,我一班官兵伤亡大半,能坚持在火线上的人己经不多了。趁着敌人攻击停止,严翊将第一班撤下,换上作为预备队的第二班。

负责城防的张宣武看见严翊排的预备队上去了,忙将预备队第12排从东城内抽出,派到东关作预备队,接受严翊指挥。自己也亲到东关,同严翊一道总结经验,慰问官兵。

下午2时左右,敌人的进攻重新开始。鬼子打不垮东关的南段,这一次把攻击的重点放到了寨墙的东北角,试图从这里攻进东关。攻击的方式同上午一样,只是集中使用的炮火更为猛烈。先以大炮和平射炮将寨墙轰开一个缺口,然后以猛烈的机枪火力掩护步兵轮番冲锋。防守这一段的第2连连长李兆麟是严翊的亲妹夫,他的打法同第一连的打法也一样,敌人以相同的方式进攻,我军以同一种方式防守,以大量的手榴弹砸向敌人。到下午五时,己经连续打退敌人三次进攻,每次进攻敌人都留下数十具尸体。

敌人的攻击又暂时停止了。

但我军第二连的伤亡更大,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李兆麟被炮弹打穿腹部,肠子被打成几截,流到军服的外面来。严翊看见连长重伤,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抬下去”就亲自赴到缺口,代替李兆麟指挥战斗。在鬼子攻击激烈的时候,张宣武派来的预备队也全部拉上火线,投入战斗。

张宣武看见严翊又没有了预备队,可是自己也没有预备队控制在手,令人焦急万分。情急之中把才刚刚在归化县扩编的一个连派上去,连长吴赞诚立即带领全连赶到东关,接受严翊指挥,作为预备队。

此时总指挥卜正龙看见张宣武成了光杆司令,便把自己的警卫连留下来一个排,其余的由连长何经纬带领交给张宣武作预备队。

日军从两个方向的进攻均未奏效,时间己几乎用了一天,稍事休整后,倾其全力动了2月3日日最凶猛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东关的进攻。

此次敌人进攻的地点选择在东关正中的黄山桥阁儿门。共集中了三十余门大炮,其中威力更大的野炮占了半数以上,天空中日军的飞机飞临,带着凄凄啸叫声音上下俯冲。鬼子炮击和轰炸的目标不仅集中在东寨门,而且对整个东关、城内和西关实施纵深射击。

很快,寨门被毁,成了一个大缺口,“九省通衢”的扁额炸得粉碎,不知去向,寨墙多处被炸塌。整个东关被笼罩在不断腾起的烟雾和火光之中。

寨门外面是一座桥,叫黄山桥,横跨在寨墙外的壕沟上。因此冲锋的鬼子不用再翻越壕沟,直接从桥上冲锋。日军的指挥官下了狠心,鬼子的冲锋不再是一次一次地进行,而是三个波次同时进行,每个波次之间相距百米,每波五十名左右,前后重迭,形成后浪推前浪。

炮击一停,第一波鬼子己经在机枪的掩护下冲近寨墙,守兵立刻奔过来堵住缺口,不断以密集手榴弹拦截敌人。当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尚未散开,第一波的敌人也几乎全部躺倒的时候,鬼子早就准备就绪好的数十挺轻重机枪和炮火对准缺口一齐开火,我守在缺口两侧和守兵和堵在缺口正面的守兵躲闪不及,几乎全被打倒,牺牲殆尽

严翊见情况不好,立刻命令预备队吴赞诚连迅堵住。吴赞诚连扑上缺口,还没有站住脚,第二波冲锋的鬼子己经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冲到跟前。双方立即在缺口上展开了一场惨烈的肉搏,喊杀声和铁器的撞击声响成一片。在第三波敌人到达之前,该连全部解决战斗,冲到缺口的数十名鬼子全被砍死,连长吴赞成和排长刘万山重伤,吴赞成全连只剩下十四人,其余全连一百多号人全部在这“九省通衢”的寨门口壮烈牺牲。

缺口上己几乎没有守兵,眼见敌人的第三波又将冲到,在东城门上的张宣武立即命令手上的预备队何经纬连火增援。可是何经纬连现在刚刚跑出东城门,从东城门到东关前线还有四百来米,哪里来得及

情形己经万分危急,严翊急忙抽调寨墙南北两头的守兵来堵,可是敌人先一步攻入缺口。寨墙内靠墙边是一片菜地和几处零星房屋十多个敌人在这里占领房屋和弹坑作为阵地

严翊立即命令封锁住鬼子增援的通道,以免鬼子后援扩大战果。然后迅将其包围,双方对持相距数十步,严翊所指挥的部队己经精疲力竭,阵地上的手榴弹也己经用完,一时无力最后解决战斗。幸好此时天色己暮,负责攻击的日军指挥官也不知道寨墙内的情况,没有组织再一个波次的连续冲锋,在寨墙内的四十多个鬼子也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拼命作支撑。

这时,何经纬连长带着他的两个排赶到,严翊立即命令他率本部投入战斗。在这个寨墙内的局部战场上,敌我双方的战斗势态生了倒转,鬼子成了守方,我军成了攻方。此时天己尽黑,加之地面布满弹坑和破碎砖瓦石块,又没有重武器摧毁敌人占领的阵地,情形对攻方极为不利。何经纬顾不得许多,立即率部冲锋,结果全连伤亡三分之二,鬼子还有三十来个坚守在阵地上。

形势不容再拖,如果不尽快消灭这股敌人,鬼子的后援一旦增援上来,后果不堪设想。张宣武召来第11排,对排长张进如说:“我军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平时说的话再好听都不管用,如果能园满完成任务,全排官长士兵人人重赏;如果不能消灭这几十个鬼子,你就不要回来见我”

张进如连跑步赶到东关,在严翊的指挥下,随着一阵手榴弹爆炸,烟雾还没有散,冒着机枪的扫射就是一个猛冲。结果两个班牺牲,全连2o多人伤亡,剩下的鬼子全部成了刀下之鬼。东关终于在最后时刻转危为安。

就在严翊最后指挥作战的时候,一梭机枪子弹扫过来,他只觉得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钉进大腿,眼睛一黑,一头号栽倒在阵地上。

晚上八时,东关的战斗结束。

尽管战斗已经结束,归化县城还牢牢的掌握在补充1团手里,但其实每个官兵都知道,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补充1团的弹药几乎耗尽,所有的预备队也都拉了上去。卜正龙早已经两手空空。

有些阵地上已经看不到守军了,将士们的遗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阵地上,日军甚至不需要冲锋,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阵地。

但同样的,日军也一样被打怕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在这些阵地上已经没有人了

在归化县城,这些曾经的“伪军”,补充1团的弟兄们打出了血性,打出了人的风采,无论岁月如何流逝,他们曾经在这做过的一切都永远不会被人忘记。

支撑着他们如此英勇无畏作战的原因只有一个:

要当人,不当狗

当次日的太阳再度升起,硝烟还未散去,补充1团从上至下的每一个弟兄们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后时刻(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最后时刻

补充1团,民国27年,公元1938年2月4日。

当这些曾经披裹着“伪军”这一耻辱外衣的军人,在归化县城用他们的尊严和生命,开始洗刷自己耻辱的那一刻,他们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

4日,归化县城外围、邻近阵地全部失守,除部分部队外,残余力量全部撤退回归化县城进行最后的防御。

此时,整个补充1团已只剩战斗人员400余人,另有临时组织起来的警察、保安部队200余人。

日军已从三个方向包围归化,并以强大之炮火覆盖归化。

最后的时候已经到来

冒着敌人的炮火,补充1团、警察、保安部队、归化百姓奋不顾身,前赴后继,携手作战。

他们在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来保卫这最后的阵地。

一队日军在数门迫击炮,一辆坦克的掩护下,对西门发起了攻击,在这,是临时组织起来的归化警察中队的弟兄们。

八十个几乎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军事训练的弟兄,用手里最简陋的武器,苦苦支撑着。在日军一波高过一波的攻击下,他们如同随时都会被打沉的小船一般

指挥着这支部队的,叫高选兵,当地人,曾在正规部队干过排长,负伤后退伍。

当补充1团来到归化,组建警察部队,急需人手指挥的时候,高选兵义无返顾的承担起了这一任务。

他知道这份任务不是什么美差,甚至是拿自己的性命去和东洋人人打,但他却没有任何后悔的地方。

原以为自己只能这么过上一辈子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和东洋人面对面、硬碰硬的干上一仗

值,死了也值了

看着那群气势汹汹的日军,这些警察弟兄们,初上战场时候的恐惧,随着枪炮声不断的响起而在逐渐消失。

人的本能总是怕死的,可有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却能使你在不自觉中逐渐消失这份恐惧

.一门迫击炮弹落在了阵地中,几名弟兄被炸得高高飞起,等他们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了他们本来的模样。

没有眼泪,没有痛苦,哪怕看着自己的弟兄、亲人就倒在自己的身边

依仗着绝对的炮火优势,日军冲了上来。

高选兵大吼一声,第一个站起来,迎着东洋人就扑了上去。然后,是所有的弟兄们

这些警察弟兄,他们打枪不行,扔手榴弹不行,可和鬼子拼命,行

他们完全不懂得如何拼刺,见到鬼子恶狠狠的冲上来,倒转枪支,抡着枪柄,用尽全身的力气就砸了过去。

有的人被鬼子的刺刀刺中了,他们一边疼的“嗷嗷”叫,一边纵身就扑向对面的敌人,抱住了敌人就咬、就打、就扯

阵地上的弟兄们越来越少了,到了后来,只剩下了高选兵和另外三个弟兄,手里端着武器,背靠背的站着,紧张的盯着把他们包围起来的东洋人。

高选兵杀了两个鬼子,值了,有两个畜生为自己陪葬,值了

“队长,我怕”一个兄弟看着慢慢逼近的鬼子,声音有些哆嗦。

“不怕,不怕”高选兵不断的为自己的弟兄打着气:“弟兄们,不怕,一会鬼子来,咱们闭上眼睛,顶多就是疼一下”

“不怕不怕”另外两个弟兄也给这个小兄弟打着气。

“不怕不怕”小兄弟声音哆嗦着,但却竭力挺直了胸膛。

四个警察中队最后的士兵,不断在那互相打着气,互相鼓励着。

“可以投降了,支那人”一个鬼子军官大声说道:“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现在可以放下武器了”

“放你母亲的屁”高选兵想都没想,破口骂道。

在自己的地盘上,小鬼子居然命令自己投降?

高选兵挺了一下身子:“警察中队,拼刺刀,杀”

“杀”四个中国警察,端着刺刀,大吼着,大叫着,朝着日本人冲了上去

鲜血飞洒在阵地上,壮士的怒吼在天空飘荡

并不在乎这些勇敢而忠诚的中国警察,杀了多少敌人,而是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面前的每一个侵略者:

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每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当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如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侵略者每前进一步,都必须要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阵地上,最后只剩下了那个害怕的小兄弟。他看到高队长和其他的弟兄们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再也不能起来陪伴自己了。

小兄弟的身子哆嗦的更加厉害了,大腿上的一道伤口疼的他直流眼泪。而那些小鬼子,却并不急于要他的命,全都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他,想要看看这个“懦弱、胆小”的支那人什么时候会向他们求饶。

小兄弟真的想要和东洋人求饶,自己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他的手在那拼命颤抖着,根本就无法握住枪,忽然,他把枪一扔,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东洋人爆发出了嘲笑,有的甚至已经收起了枪。

不是每个支那人都那么不怕死的,他们中一样有胆小鬼,就好像面前这个支那小兵一样

哭了一会,小兄弟拖着一条伤腿缓缓站了起来,日军军官正想大声命令自己的部下结果了这个“废物”,但却忽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小兵的腰间正在冒着青烟,一枚被拔掉导火索的手榴弹,正在一点一点将小兄弟带向死亡

“不怕,不怕”小兄弟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心里却在不断的重复着高队长的话。

不怕不怕咱们这些当兵的,什么都不怕

“娘啊”

小兄弟猛然爆发出了这一声哭泣,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娘了

1938年2月4日上午10时,归化县城西门。

在这里负责防御的警察中队八十余人,在日军的猛烈进攻下,全部阵亡,无一生还。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每一个人都忠诚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明知不能打却必打之,明知无生之可能却必以死殉国,这是一种精神

这样的精神,不是靠多少政治教育换来的,只是到了国难当头的时刻,每一个正直的中国人所本能的做出来的反应。

这些警察兄弟中,大部分人都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了,只把他们统称为“八十一勇士”。

勇士归去,浩气长存

“团座,西门、北门全都失守,只有东门还掌握在我们手里,鬼子正在大举入城,请团座离开向东门方向转移”

顾月明匆匆地冲进了团部。

“知道了。”卜正龙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把一封才写好的信,细心的放在了口袋里,然后拿起帽子戴在头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枪,大步走出了团部。

爆炸声在归化县城里到处响起,“轰隆隆”的声音让整个县城都弥漫在了硝烟之中。

前方,枪声密集的响着,是残余的弟兄们,还在尽着自己最大努力阻挡着日军的进攻。

“轰”的一声,卜正龙朝前一个趔趄,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团长醒了,团长醒了”

当卜正龙从昏迷中醒来,边上传来了一阵阵的叫声。

他竭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一张张焦虑的面孔。

肚子上传来了难忍的疼痛,卜正龙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被厚厚的绷带包扎起来,他咬着牙,在顾月明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

“团座,东洋人的炸弹,正好在您身边爆炸了,您”顾月明几乎就要哭了。

“眼红的什么,你是营长,是长官”卜正龙威严地说道。

“是”顾月明大声应着,可声音依旧哽咽。

卜正龙朝边上看了看:“还有多少弟兄?”

“报告团座,收拢起来的,一共还有300多人,其多弟兄带伤。”

卜正龙点了点头:“顾月明,现在我委任你为补充1团代理团长。”

“什么?”顾月明一下惊呆在了那里。

“我委任你为补充1团代理团长。”卜正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带着没有受伤和轻伤的弟兄们,突出去,能够突到徐州一线最好,不能突出去的话,就在附近打游击”

“团座,你呢?”顾月明一下急了。

卜正龙的声音不容分辨:“我带着不能走的弟兄,在这为你们打掩护。”

“不,团座”顾月明大声吼了起来:“来人,准备担架,带着团座冲出去啊”

“放肆”卜正龙大吼一声,叫的急了,伤口疼得几乎再度昏厥过去,他叹了口气,放放低了声音说道:

“月明,带着弟兄们坚持下去,东洋人不会一直呆在这里,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发动大反攻的我,到时候,回部队去,把这里发生过什么告诉所有的人”

顾月明怔怔地看着团座,眼泪遏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卜正龙缓缓的举起了手,朝顾月明行了一个军礼:

“一切都拜托了,兄弟”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后一刻(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最后一刻(下)

“宣武、进如你也在哪”

看到自己的得意部下张宣武、张进如都在,卜正龙虚弱的笑着问道。

“在,团座,我们都在。”同样负了伤的张宣武、张进如也笑了:“团座,你不走,我们怎么能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好”卜正龙摸着手边的枪:“我打不了枪了,我给你们压子弹,小鬼子上来了,给我狠狠的打,打出咱们补充1团的威风来”

两个铁打一般的汉子拿起了武器:“弟兄们,打啊,和团座一起打鬼子啊”

剩下的弹药并不多了,但足够打上好一阵子的,这些自愿留下来的兄弟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再活着回去了。

过去他们活着,东洋人看不起他们,中国人更加看不起他们。可自打他们反正之后,鹳水县城那些百姓们对他们的拥戴,每一个官兵都牢牢的记在心上。

要当人,不当狗

大半个归化县城已经控制在了日军手里,这块小小的阵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冲垮,但这对在这里的弟兄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日军已经推进到了阵地前,弟兄们严阵以待,但是奇怪的是,意料之中的进攻却并没有发生,日军似乎正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日军少尉摇着白旗走到了阵地前。

“团座。”张宣武喘着气走到了卜正龙的面前:“小鬼子说,他们的指挥官桥本忠有话要转达给您”

“来劝降的吗?”卜正龙鄙夷地笑了一下。在那想了一会:“把我的军装拿来”

在部下的帮助下,卜正龙竭力站了起来,换上了自己的军装,拍去了上面的尘土,伤口处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忍住卜正龙这么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忍住,就算疼死,也绝不能在东洋人面前丢了自己做为一官的风采

日军走了过来,当他见到卜正龙的时候,似乎为在这个时候卜正龙居然还在阵地上而觉得惊讶。

桥本忠大佐的话在少尉的耳边响起:

“卜正龙一定还在阵地上,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绝对不会放弃的,这一点,我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非常了解了,我不会看错他的”

大佐阁下并没有看错,少尉拿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卜正龙面前:“这是桥本大佐阁下委托我带给阁下的信。”

卜正龙接了过来,打开了信,上面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桥本忠的笔迹:

“正龙吾弟:对于吾弟反叛皇军一事,我深表遗憾皇军征服支那,迟早之事,吾弟何必执迷不悟吾弟虽然背叛皇军,与帝国为敌,但每每想起东京之事,忠总是心中不能忘怀。弟虽有负于我,然我终究不能忘却感情。眼下归化已失,弟之部队大半被歼,抵抗纯属无效,最终不免一死忠念及兄弟情深,若弟此时能反悟,则忠拼却被上司责罚,亦要保全弟之性命,此吾弟最后机会,切切切切”

卜正龙微微笑了一下,不知是在对那个日本军官,还是在对自己说:“桥本了解我那,知道我是不会走的,我也知道他会来劝降我。这里有我写给桥本的信,你带回去给他,桥本什么都会明白了”

“哈依”日军少尉接过了卜正龙的信,离开了阵地。

看着日军军官的背影,卜正龙笑了一下,然后轰然倒地,昏厥过去。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忍受了太多的痛苦,完全就是凭借着一股毅力顽强的支撑了下来

“桥本忠阁下,请恕我已不能以兄弟相称。此时你是日本军人,而我则人。事关国家生死,唯有抛弃感情,兵戎相见。

日本帝国主义侵我国土,辱我国民,我等身为国家军人,理应奋抵强寇,血洒疆场,岂可因一己之私而置军人荣誉于不顾?

阁下于我危难之是助我,正龙铭记在心,终身不敢忘记。然正龙**投贼,名节受辱,终于反正,正欲洗刷耻辱之机,岂能因为私而置大义于不顾?与人情者,正龙亏欠阁下良多;于大节者,正龙死而无悔

此番正龙唯死而已,阁下再勿劝说。我死后,请将我尸体就地掩埋,心愿足矣。死前正龙再劝阁下一次,今日本虽占据全面军事优势,但只要我中华民国上下一心,同心同德,抗战必以日本失败,中国胜利而告终,阁下切勿一误再误,最终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切切切切”

收好了信,桥本忠长长叹息一声:“我虽然知道劝降对于卜正龙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却没有想到他的决心是如此强烈”

说着,在那停顿了一会:“命令部队,准备进攻”

2月4日下午2时。

对面,是密密麻麻的日军,早就已经排列好了队形。在他们的身后,是数门张开了血盆大口的迫击炮。

而在补充1团的阵地上,官兵们也都做好了最后准备。

卜正龙依在一堵断墙上,失血过多和伤痛,让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可他只要回复了一点力气,便总会用出全部的力气为弟兄们加油鼓劲。

他要让自己的弟兄们知道,自己和他们在一起。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

日军的迫击炮开始轰鸣,炮弹笼罩住了阵地,飞溅起的泥土碎石,不断的打在弟兄们的身上,打的人生生作疼。

这些轻伤、重伤的士兵们用最顽强的毅力,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

那些戴着钢盔,端着刺刀的东洋人出现了。

阵地上唯一的一挺机枪,在张宣武的手里响了起来。枪口喷吐着愤怒的火焰,把人的怒火尽情的倾泻出去。

一个个的中国士兵倒下了,带着骄傲和尊严,带着无限忠诚

他们用最微薄的兵力和火力,用最顽强的精神和毅力,来进行着一场根本就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战斗。

无怨无悔,死而后已。

日军一寸寸的前进,中国士兵一点点的抵抗。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只要还有一颗子弹,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张宣武倒在了卜正龙的身边,他的身弹孔,血“突突”的在往外流着,张宣武瞪着失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长官:

“团座,走了啊”

“走了,走了”卜正龙轻轻抚摸着爱将的头发,没有太多的难过、悲伤。

张宣武轻轻叹了口气:“好累,好累团座,保重”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阵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子弹、手榴弹几乎都打光了。

阵地的对面,是一层层日军的尸体,阵地上,是一层层弟兄们的尸体。

张进如看看了看,回头笑道:“团座,没子弹了啊。”

“没子弹,没子弹了”卜正龙喃喃说着,忽然抬高了声音:“弟兄们,打的好,打的好啊现在,咱们该上路了”

张进如朝自己的团座敬了一个礼:“团座,补充1团2营代理营长张进如请求先走一步”

“同意”卜正龙勉强举起了手,还了一个军礼。

张进如接过卜正龙递过来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毫不迟疑的扣下了扳

“报告团座,补充1团二等兵冯海请求上路”

“同意”

“报告团座,补充1团12排排长周山涛请求上路”

“同意”

枪声一次次的响起,卜正龙看着弟兄们一个个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当最后一个弟兄倒下,卜正龙爬过去,拿过了枪。

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那是留给自己的。

日军已经进入了阵地,面前的一切,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卜正龙又笑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报告蒋委员长,补充1团上校团长卜正龙请求殉国”

他拿着枪,就和张进如一样,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阵地上。

“桥本忠”卜正龙放声大笑起来:“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们不是孬种,记得我说的话,快点回到日本去吧,不要把自己的命丢在了这里”

“不,正龙,放下枪,放下枪”桥本忠大声叫了起来。

但是已经没有用了,卜正龙扣动了扳

桥本忠呆呆地看着卜正龙的尸体,看着阵地里一地的尸体,整个人都好像完全傻了一样。

不可思议,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之前不久这些人还当着“伪军”,可一转眼,他们竟然这样义无返顾的选择了这条道

“但只要我中华民国上下一心,同心同德,抗战必以日本失败,中国胜利而告终,阁下切勿一误再误,最终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切切切切”

卜正龙的声音,似乎正在桥本忠耳边响起

第一百六十六章 西河镇

第一百六十六章西河镇

西河镇,月光照耀下的一叶古城,一片忙碌的景象。

进入阵地的部队除了在胍子村打了一场漂亮战的高飞营还没有归队以外,其余部队都被分配到了指定的防守地区,立即开始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中。

镇外的部队利用房屋、院墙和地形修筑工事,城内的部队在城墙根下挖掘防炮洞,再加上送饭的、领送弹药的、传达命令的,还有周边组织的担架队,全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刘雨卿先同各旅、团负责人见面鼓励并通报情况,然后召集连以上的官佐召开军事会议。

他先简单地介绍了胍子村一线3营的战斗情况,然后宣布部署调整和分区负责安排。城外的阵地主要由76旅负责,76旅151团防守南源口、张山旦团长负责,该旅的高飞营一旦归队,即和师部警卫连负责防守北源口、南城墙和西城墙,此前由警卫连配属76旅特务连进行协助防御,朱载堂旅长亲自负责;78旅防守高山村和西子村,作为全师的总预备队,曾王克俊旅长负责;新收编的独1旅防守东城墙、北城墙并包括东南城墙壁角。

他再三叮嘱说:“各位责任重大,断不得有丝毫松懈,军令如山,各位牢记”

安排完毕,他向各官佐介绍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

“诸位,3营在胍子村顽强抵挡了日军四天三夜,创造出了一个奇迹,但是并不是说我们现在有九千人就能稳操明天的胜算。根据我集团军总司令部的情报和我们侦察的最新情况表明,我们正面之敌还在不断增兵。而西河镇城外线的阵地己经完全失守,协同我们作战的133旅己经被击溃,同我们己失去了联系。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日军第五师团国崎登旅团之全部、联石支队,以及田野联队,总计步兵两万四千人,骑兵一千五百人,拥有各种野炮一百余门,重炮三十余门,战车四、五十辆、飞机二十余架。这部日军除有五千人向南推进阻击我援军外,其余将全部集结在县城周围,光人数的对比我军已经远远落在下风,还不用说武器了。诸位,决战就可能在明

接着,刘雨卿又说:“以我们薄弱之兵力和简陋的武器,担当这打一个伏击战的重要任务,力量不够是不言而喻的。但我们身为军人,牺牲原为天职,现在只有牺牲一切以完成任务,虽不剩一兵一卒,也无怨尤,不如此,则无以报国家。我们的口号是,城在人在,城亡与亡”

参谋长蔡雨时不失时机地领着大家宣誓:“城在人在,城亡与亡”

宣誓的吼声刚刚散去,刘雨卿又接着说:“我想,大家都还记得,出川前在成都誓师的那天,有人在会上慷慨陈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你们知道这是谁的诗吗?著名女词人李清照这诗借颂盖世英雄楚霸王项羽抒怀,不意这纤纤弱女竟襟怀如此惊天动地的丈夫气慨,令人由衷钦佩我们赳赳武夫,值此国难当头,正是生逢其时;‘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对我26师来说,在这决战前夕,本师长愿与各位以此共勉。

最后,我再补充一点,唐总司令来电,1个师的援军随时可以到达,只要我们坚守,援军便可来到。散会”

此时,23集团军在后,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一个庞大的包围圈,而一切,都落到了西河镇方向能够在胍子村战斗后,再为整个集团军的大歼灭计划争取到多少时间

日军已于中午出现在了西河镇外。

按部就班的日本人并没有一下就急着进攻,开饭饱餐。我军也利用这段时间开饭、调整布署,用沙袋和盐铺里的盐包堵塞被摧毁的工事和城墙,准备下即将到来的惨烈决战。

而日军的炮兵却并没有闲着,很快开始轰鸣起来

151团团长张山旦等人布置完工作回到城门洞里的团部吩咐开饭,话音刚落,又一阵炮弹在城墙上炸开。炊事兵冒着炮火端起菜饭正走入门洞,一大堆泥土从洞顶上掉下来,不偏不倚,几个碗里盖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张山旦一看,愤愤地骂了一句:“想砸老子饭碗”随后又叫卫兵:“把我的香肠拿来。”

“团座,你说这里咱们守住不?”有部下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这我哪说的好?反这个老子们打好也就是了。”张山旦接下去说道:

“在大场的时候,我们师打的防御战只怕比这还要惨烈,像我们这种当团长的,伤亡根本就不算回事情。提起阵亡的事,人人都无所谓,死就死了,子弹不长眼,谁碰上谁倒霉,古来征战几人还

张山旦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知道的,我从父母双亡,跟着姑母为生。自荣昌中学毕业后又进入熊克武的军官学校,也算是读过书的。老子在子弹窝里滚了二十来年,除了为自己找个出头之日,也是为了国家以尽匹夫之责,余者别无所图。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为啥子我们这个泱泱大国总是你争我斗,你瞪着我、我恨着你,一个窝里动起手来心狠手毒不独四川,哪个地方都一样,简直成了我们的国粹。我在峨眉山军训团时和一个叫张宣武的人,哎,现在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了,听说在南京保卫战的时候阵亡了”

张山旦想到了自己的老朋友生死未知,神色有些暗淡。但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个老朋友,已经成了补充1团的军官,并且在民国27年2月4日于归化县城阵亡。

他停顿下了继续说道:“我和他编在一个班,给我说起他在宋哲元手下当手枪营长时,目睹宋哲元在陕西抢地盘,下令斩五千俘虏的惨状,都是中国人哪,五千颗血淋淋的人头,连我听得都寒毛直竖过去只知道秦将白起屠赵卒,还只当是历史,不知道身边就有。

这次打国仗,明曰一致,实则各怀异志,还是派系林立。各有各的主张和主义,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一本账,真的还像一盘散沙远的不说,连拥二十万精锐的刘湘长官都不明不白的死在汉口,何况我26师这区区的几千人。”

元月27日下午。

日本人的战争机器像钟一样的准确。下午二时,日军猛烈的炮击和轰炸开始。

面对装备简陋的川军,拥有绝对优势的日军还是屡屡失手,令旅团长国崎登大为光火。

从胍子村开始就屡屡失手的国崎登,己经按捺不住内必心的焦燥和光火,此刻要倾其全力,誓在必得。

重点攻击的是南源口、东城楼、南城墙、西子村和高山村。

南源口的轰炸和炮击足足进行了一个时,然后炮火伸延。此时的南源口几乎成为平地,所有的工事完全被摧毁,寨墙己被连根拔掉,敌人以十辆坦克开路,掩护五六百鬼子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向南源口起攻击,整个南源口顿时陷入血与火的一片混战之中。

向后伸延的炮火直接指向东门城墙,东城楼己经被打得不复存在,城墙上到外处壑壑豁豁牙牙,砖石泥块不断垮塌,城门洞也成坍塌之势。

张山旦同自己的1营长何明亮正在商议把团部迁出城门洞,不要在城门洞倒塌下来被活埋在里面了。正在此时,远远望见1营副营长长孙讯从不断腾起的爆炸烟雾中不顾一切地跑来,报告说日军打的太猛,连团军医主任王医官也阵亡了,阵地面临崩溃。

张山旦一听,立即命令团部炊事、通讯等所有人员拿起武器随后,转身就冲出城门洞,在不断爆炸的炮弹中直赴南源口。不想没有跑出多远,跑在前面的何明亮明显地感觉到足下剧烈的振动了一下,眼前火光一闪,一股烁热的气体从脸上掠过,一颗炮弹近处炸开,自己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托起,重重地摔出去,双眼一黑,便瞬间失去了对天地间的一切感觉。

在昏迷中的何明亮似乎感觉到有谁在拉自己的手足,猛然清醒过来,回忆起刚才被炮击中,一用力翻身爬起来,问:“团长呢?”

还在拉着他手足的卫兵向旁指了指。何明亮三步两步奔过去分开围在一起的几个卫兵一看,张山旦己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周身是血,一块弹片从下颌穿过,整个下巴被打得粉碎,血泡不停地从血窟窿中涌出来,己经昏迷不醒,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何明亮立刻叫来几名卫兵抬起张山旦直奔师部。刘雨卿和蔡雨时等人一见,知道情况己到千钧一。刘雨卿示意蔡雨时紧急处置,蔡雨时看了看昂挺胸站在旁边的何明亮。此时何明亮满身烟尘,军帽沿半边烧焦,满身满脸黑灰,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蔡雨时又看了看刘雨卿,刘雨卿点了点头,蔡雨时随即高声命令何明亮升任151团团长,继续指挥全团作战。

何明亮临危受命,慷慨激昂,率领手下的二十多人,翻身骑上他那匹青骢马,又冲进南源口。

这一临危受命的情节,是何明亮一生中最引以自豪和辉煌的时刻,即便是后来的多次荣升,也不及这一次感觉激动和振奋。

在南源口遭受猛烈攻击的同时,日军又选择了北源口和南城墙为重点攻击的目标。

在西河镇城的南城门外,也有一个像南源口那样的外城,只不过没有南源口的规模大,寨墙也不及南源口寨墙厚实

敌人集中十二门榴弹重炮猛轰南城墙,同时以二十余架飞机和炮火轰炸北源口。我北源口的守军为两个连,因昨天夜里转移来此,时己是深夜,只来得及修筑简单的掩蔽工事,而无坚固的防空设施,当炸弹和炮弹突然从天空中倾泄下来时,猝不及防,工事和房屋全被摧毁,守军半数以上被炸死。

残部在北源口无法立脚,在副营长兼二连连长袁得到的指挥下向西子村转移,还没有走出几步,一平射炮弹打过来,从袁宗龄当胸穿过,射在后面城墙上爆炸。

在袁得到身边的几名士兵,只觉着眼前一片血光闪过,袁得到已经只剩下鲜血淋漓的两条腿和下半身,身体的其余部分不知去向

26师艰苦而惨烈的西河镇保卫战正式开始

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飞一集合,小兵累出尿!

第一百六十七章高飞一集合,小兵累出尿!

警卫连阵地,27日夜。

入夜,日军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停顿下来,反而愈发呈现疯狂之势。

国崎登把自己之前失败的全部怒火,完全发泄到了西河镇阵地。炮火彻夜不停的喧嚣着,一层层的炮弹覆盖着整个西河镇阵地。

日军开始依仗其有素的训练,精良的配制,对西河镇26师驻地发起夜袭。

在警卫连防御的北源口、南城墙和西城墙,因为兵力的单薄,在日军的进攻下愈发显得吃力起来。

尤其是在西城墙一线,为大多持轻武器的特务连防御,任务更加艰巨。

日军在这集中了一个中队又一个小队的兵力,两门迫击炮助战。炮弹落在阵地上,激荡起的巨*让西城墙不断的在风雨中飘摇。燃烧起的火光,几乎要把天空照的如同白昼。

那些手持短武器的特务连弟兄们,竭尽所能,拼命的堵塞着每一处遭到日军攻击的阵地,苦苦支撑。

连长李耳赛恨不得自己能分出三头六臂来,指挥全连作战。但是装备实在太简陋了,整个特务连没有一挺机枪,唯一可以仰仗的仅仅是每人三枚的手榴弹。

但是在日军的两次冲锋下,就连手榴弹也都全部扔空了

“连长,连长”3排长大声叫了起来。

“有话就讲,有屁就放,老子忙着呢”李耳赛没好奇地说道。

“你听塞,你听塞好像东洋人后面打起来了哟。”

李耳赛一怔,东洋人的后方似乎的确响起了枪声。

接着不消几分钟,嘹亮的军号声响起了,鬼子后方瞬间大乱,很快,无数喊着特务连再熟悉不过的川音冲锋口号在阵地上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一面火光中猎猎飞舞的大旗,在血和火的战场上高高飘扬:

虎贲

军名虎贲,战无不胜

在这面巨大军旗的指引下,几百个手里端着轻重火力的川军弟兄,如同一群恶虎一样冲到了日军阵中。火舌在他们的手里喷吐,成片成片的日军被他们刮倒在地。

“狗日的高飞高飞回来了”李耳赛狂叫了一声。

“高飞高飞高飞回来了”整个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腾

高飞这个名字,似乎隐隐然已经成为了26师的一种象征。

从上海大场开始,一直到胍子村战斗为止,高飞所在、所指挥的部队,参与过了无数战斗,失败好像离这个年轻的军人非常遥远。

在高飞和他所指挥的部队攻击之下,日军的死伤已经不仅仅能用“惨重”二字来形容了。从日军普通的士兵,到少将支队长,也许高飞自己也都算不清究竟杀了多少日本人了。

攻如利矛,守如铁壁这就是高飞

当一个人战无不胜的形象逐渐在一支部队里树立起了这样的形象之后,所带给整个部队的信心和士气,将是外人所难以理解的。

而在此时高飞的出现,让原本岌岌可危的西城墙阵地形势一下稳定了下来。

李耳赛一举手中的枪,狂吼一声:“弟兄伙,跟着高飞杀鬼子啊”

特务连全部冲出了阵地,手中举着寒光闪闪的大刀,配合着3营,对着鬼子一阵大砍大杀。

鬼子被杀得鬼哭狼嚎,方才气势汹汹的攻势,一下跑的无影无踪。潮水一般的攻了上来,又混乱不堪的退了下去。.

枪声稀稀落落的响起,远远看到那个手里拎着一枝步枪,在那大声吆喝指挥的熟悉身影,李耳赛快步迎了上来,一个立正:“高营长”

26师76旅151团3营营长,高飞

高飞回了一个礼,李耳赛又急急忙忙地说道:“高营长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师座见你一直不归,都快急疯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股鬼子,又打了一场小战,还好及时回来了。”高飞轻描淡写地说道。

见高飞虽然说的轻松,可3营的弟兄们人人身上浴血,3营又耽误了这么些时候才回来,李耳塞知道这场“小战”不会“小”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就听到边上响起了特务连一片“啧啧”之声,李耳赛看去,却看到3营的弟兄们,兵强马壮,弹药充足,拿着什么武器的都有。

中正式、花机关、盒子炮、ZB26轻机枪、日本兵用的三八大盖、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九六式轻机枪。两挺日制92式重机枪。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而后出现的东西,更让李耳赛目瞪口呆:

两门日军经常使用的89式掷弹筒

这种掷弹筒实际上就是袖珍迫击炮了,整个川军26师上下没有一门现在3营一下子弄回来了两门,怎么不让李耳赛吃惊?

“高营长,这,这宝贝,还有你的那些东洋装备从哪弄来的?”李耳赛张着嘴问道。

“在日军那里缴获的。”高飞倒并没有怎么把这种没有瞄准镜,全凭士兵个人经验射击的掷弹筒特别放在心上。

“我的天那。”李耳赛不断的在那摇着头:“高营长,你缴获了日军一个小军火库吧?”

李耳赛哪里知道,3营的这些装备,一些是在南京的时候,开启的**撤退时候埋藏起来的武器弹药,其它的,都是拿中岛浦之太换来的。

一个中岛浦之太能换来那么多的武器弹药,这也在让3营上下人人振奋,恨不得再多抓几个什么中将少将的儿子,最好能抓到个大将。可这样的事情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哪会天天发生?

李耳赛哪里知道其中缘由,只是赞叹不已,还是人家命好,居然能缴获那么多的武器。

很快,警卫连连长曾山松也闻讯而来,一见面,也是对3营的武器装备赞叹羡慕不已,这样的装备,简直就是川军弟兄们想都没有想过的。

赞叹羡慕归赞叹羡慕,曾山松很快说道:“高营长,目前指挥我们的是朱旅长,前敌作战任务已经传达,由高营长全权指挥”

高飞点了点头:“现在战况如何?”

“在我们面前的,最少有鬼子一个大队,并且在陆续增兵之中。”曾山松很快接口说道;“从下午开始,鬼子的攻势就已经呈现出疯狂态势,飞机、大炮轰炸的密度很大,弟兄们的伤亡也很惨重。今天晚上看这架势是能撑过去了,可明天难说的很,好在高营长你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那么多硬家伙。”

说着,又羡慕的朝3营弟兄们手上的武器看了一眼。

“报告”忽然,负责前敌侦察的侦察兵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大约一个团的伪军,正朝这里开来,预计明天就可到达”

“日他**的”李耳赛一下骂了出来:“我x他个先人板板的,好好的中国人不当,非去当东洋人的一条狗。”

高飞的眉头皱了起来。

面前放着一个大队的鬼子,现在又即将增加一个团的伪军,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特务连很快会被调走,从北源口到西城墙的阵线上,只有自己的3营和警卫连的力量。

起码要在这里坚守三天,可这三天怎么熬下来?

“先打伪军”高飞猛然下定了决心:“某种程度上这些人的破坏力比鬼子还强,不能让他们和鬼子汇合在一起”

曾山松和李耳塞都怔了一下,又听高飞说道:

“主动出击”

“高营长”曾山松被吓了一跳:“以我们目前的微薄兵力,要防御住现有阵地已经非常困难了,再去主动打伪军,恐怕”

高飞面上的神色出奇镇静:“曾山松,继续由你在这指挥战斗,我3营有4个连,1连防御胍子村伤亡较大,我给你留下两个连的力量。我带1连、2连去打这股伪军”

曾山松和李耳赛面面相觑,都说这位高营长胆子大,带着一点人枪就敢大闹南京,可过去是耳听为虚,现在却是眼见为实了。

虽然说3营装备不错,但要以两个连的力量去打伪军的一个团,外围还有那么多的东洋人随时可以增援,要么是高飞真的胸有成竹,要么就是胆大包天。

可他现在是这里的最高军事主官,谁能够提出反对意见?

李耳赛迟疑了一下:“高营长,朱旅长就在不远,要不要”

“不用,兵贵神速,我连夜出发”高飞的话里再也没有任何商量余地:“1连、2连,集合”

“狗日的,我x他个高飞的先人板板”一听集合,老黑张嘴就嘀咕起来:“他**的从胍子村一路杀到这里,气都不容老子喘上一口。高飞一集合,小兵累出尿”

边上的锁柱几乎笑了出来。

高飞一集合,小兵累出尿。这话从这个时候开始,很快将逐渐在高飞所指挥的部队中传开。

“老黑。”高飞却出人意料的把老黑叫了过来,看了一下老黑的腿:“你腿不好,留在这里打防御吧。”

老黑白多黑少的眼睛看了一眼高飞:“你个鬼儿子的,想把老子的1连抢走?老子手里就剩这么一点弟兄了,算了,和你一起去。”

老黑听说了要用两个连去打伪军的一个团,他是真不放心自己的这个兄弟。

高飞笑了一下,似乎早就知道老黑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谢依、雷霆,准备一下,和我们一起出发”

第一百六十八章 深入虎穴

第一百六十八章深入虎穴

“高飞,高飞”

谢依一边拉扯着身上有些嫌紧的日军军服,一边嘴里不断在那嘀咕着。

高飞居然又让自己穿了一身日军行头出去,难道不知道这是最危险的事情,只要稍有疏忽,只怕自己连想自杀都没有机会了。

边上雷霆和锁柱两个也同样穿着日本军装,抗着三八大盖,就这么一眼看去,和日军没有任何的区别。

锁柱心里在那想着春妹子现在也不知道脱险没有,情况如何,本来就有一些心烦意乱,又听到谢依在那骂自己最尊敬的飞哥,当时就有一些不乐意了。可锁柱终究不好意思没有说出来,边上的雷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日在大场活到现在的老兄弟,就只有老黑、锁柱、高飞和自己了,高飞还是长官,谢依这么一骂,雷霆的脸当时就板了下来:“谢依,你个有本事再骂声看看”

雷霆长的五大三粗,谢依平时就有一些畏惧他,此时被雷霆这么一骂,剩下的话生生又咽回到了肚子里,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

逐渐接进了伪军第17团的营地,前面忽然传来了拉动枪栓的声音:“站住,不许动”

“八噶牙鲁”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的谢依正好找到了泄的对象。

17团的哨兵一听对方说的是东洋话,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带着锁柱和雷霆,谢依快步走了过来,见到伪军哨兵,二话不说,伸手对着伪军班长就掌。

这一来是为了在气势上镇住伪军,二来也是谢依把从雷霆那受到的气趁势泄到了伪军身上,一举二得。

那伪军本来就了东洋人就害怕,此时被这几个巴掌一扇,噤若寒蝉,连连“哈依”不停,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谢依嘴里冒出了一连串的东洋话,别说伪军,就连身后的锁柱和雷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说什么。

叽里咕噜了好大一会,又踹了伪军班长一脚,意思是别让他挡道,气势汹汹的冲进了17团驻地。

那后面的伪军谁都不敢阻拦,等到这三个“东洋人”走远了,才敢对着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这当狗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17团团长晁鼎文听说自己的团里来了三个东洋人,早穿戴整齐,老远的就迎了上来,一见三个东洋人大摇大摆的朝自己这走来,快步迎上,一低头,冒出一句不伦不类的东洋话:

“长官阁下好”

谢依佩带的不过是大尉军衔,晁鼎文虽是伪军,但终究是个上校,此时见到面前的“东洋人”,却好像下属见到上司一般尊敬。

把东洋军官请进了自己的团部,晁鼎文低声和副官吩咐了几句,副官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我的,第五师团的管原忠次”谢依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接着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一坐下来,想到“管原忠次”这个名字,他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天知道帮了自己多少次忙的野次郎。

“管原长官好,管原长官的中国话说的真好。”晁鼎文点头哈腰的让人上茶:“不知管原长官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

谢依语气严厉:“奉坂垣将军命令,17团两个时之后出,目的地,蟹子岭,务必于明日6点前抢占蟹子岭”

“这”晁鼎文狐疑的转了几下眼珠:“蟹子岭?但我接到的命令不是这样的,而是明日到达西河镇北源口一线管原长官,蟹子岭的战略意义不大,况且”

晁鼎文停顿了一下:“况且我听说指挥对西河镇动攻击的是国崎将军,怎么坂垣将军亲自下达命令了?”

谢依不是说错,而是特意把坂垣征四郎的名字抬了出来,让其暂时无从查证、汇报,尤其现在是在晚上,晁鼎文更加没有胆量去向自己的日本主子查证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否则一旦这是真的,晁鼎文吃罪不起。

不过这晁鼎文的精明,还是出了谢依的想像,一下就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了破绽。好在谢依是当惯骗子的,当场就把脸板了起来:

“八噶国崎登攻击不利,给帝国丢脸,使帝**人蒙羞,我第五师团的荣誉损失一尽现在由坂垣将军亲自指挥你的电话在哪里,我立刻给坂垣将军电话,混帐”

晁鼎文被吓了一跳,一个日军大尉,居然敢直呼国崎登少将的名字,而且胆子大到直接辱骂一个少将,还能和坂垣将军直接通话,按照晁鼎文的思维,面前这个管原忠次想来是坂垣将军的心腹一流了。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管原长官息怒,息怒,我绝对没有任何怀疑您的意思。只是这荒郊野外的,到哪里去装电话。我们的电台又只能联系到野昌大队长那里”

谢依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这时又听晁鼎文为难地说道:“您带来坂垣将军的手令没有?突然改变行军路线一将来我实在吃罪不起”

谢依脸色阴沉了下来,手缓缓地伸到了口袋里,口袋里有自己临时伪造的一张“手令”,只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日军的手令是怎么样的,全凭想像,一旦露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晁鼎文的副官匆匆走了进来,先讨好的朝谢依笑了一下,接着在晁鼎文的耳边说了几句。

晁鼎文听完急忙站起身来:“好了,好了,我们才被委任的皇军顾问来了”

这话一出,谢依三人面色大变。

日军顾问?在17团中?在晁鼎文面前,即便露出什么破绽,谢依也好设法糊弄过去,可是日军顾问对日军的状况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雷霆和锁柱悄悄的握紧了一下手里的枪

一名日军军曹傲慢地走了进来,晁鼎文恭顺的迎了上去:“野顾问好。”

这一刻的谢依忽然再度有了要崩溃的感觉,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在这里竟然又再而三的遇到了这个人:

野次郎

“长官阁下”当看到谢依,野次郎脸上的傲慢一扫而过,欣喜的奔了过来,快步走到面前,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一个低头:“长官阁下好”

这么一来,眼看自己的顾问和这个管原忠次是认识的,晁鼎文心里哪里还有半点猜疑?原先的一点疑惑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陪着笑脸问了一句:

“顾问阁下和管原阁下是认识的吗?”

野次郎这一板脸:“八噶,管原长官是我的恩人”

一头冷汗从晁鼎文的头顶流了下来,还好自己没有过分得罪管原忠次,要不然自己丢官事,性命不保也大有可能

野次郎和谢依一起坐了下来,也不管边上的晁鼎文:“长官阁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说着压低了声音:“上次还好有您的情报,完全弄清楚了支那人的动静,我被藤本队长好好的奖励了一下,并且被调到这里充当他们的顾问。您呢,长官阁下?”

这个人的命实在是太好了,见一次倒霉一次,却偏偏又莫名其妙的被升了官,谢依心里想着嘴上说道:

“我临时被调到了第五师团”

“啊,那我们就在一起了”野次郎惊喜地叫了出来。

可怜晁鼎文在一边听到两个日本人用东洋话叽里咕噜的在那说着什么,自己却一句也听不懂,生怕说上自己几句坏话,当真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直吓的头上汗水涔涔

互相交流了一些“分别之情”,谢依话锋一转:

“野君,既然你在这里,一切都好办了,目前支那军队正在向蟹子岭进,我接到坂垣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17团立即抢在支那人之前抢占蟹子岭”

“哈依”野次郎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应着,随即把脸转向晁鼎文:

“立即集合,向蟹子岭进”

“是,是”晁鼎文一挺腰板,如释重负,匆匆走了出去集合部队,再也不敢耽误一刻。

“您呢,长官阁下,要走了吗?”再度转向谢依,野次郎恋恋不舍。

“不。”谢依摆了摆手:“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着敌人在蟹子岭下被彻底歼灭”

“那真是太好了,长官阁下。”野次郎兴奋不已:“能在您的身边,天天聆听您的教诲,那真是我毕生的荣幸”

虽然听不懂这两个人在那交流着什么,但锁柱和雷霆却是哭笑不得。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军人,蠢笨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却偏偏还把谢依这么一个大骗子当成自己的恩人一般恭敬。

福星,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命里的福星,谢依心里想道。

只要遇到野次郎,没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没有自己完不成的任务。而这一次,野次郎出现的真实在太及时了,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晁鼎文的疑心。

现在谢依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蟹子岭布下的伏击战中,自己无论如何一定得想方设法保护好野次郎的性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完歼伪军17团!

第一百六十九章完歼伪军17团!

蟹子岭。

夜色深沉,周围白皑皑的雪在月光的照射下,总显得有那么一些诡异。

两个连的士兵已经铺开,机枪拉下了套子,步枪拉开了枪栓。一切,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高飞平静的盯着前方,他并不担心谢依会不会失败。从谢依成为6连一员的第一刻开始,他就坚定这个人具有着一种特殊的才能。

“来了,来了。”荣光匆匆跑了过来。

“进入战斗位置,准备”

“准备,进入战斗位置”

一道道命令下达下去,气氛变得紧张凝重起来。

弟兄们终日和倭寇血战,但是打伪军一个整团,却还是第一次。

其实许多人也赞成老黑所嘀咕的,兵力实在不够,只有两个连,而且1连在胍子村还遭到了巨大的伤亡。

可是,高飞却始终表现的充满了决心,他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担心。而这样的自信和沉着,也给整个3营带来了莫大的动力。

一大队懒懒散散的士兵从远处开始出现。在望远镜里可以看到,这些伪军的重火力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这和日军拥有的强大火力形成了鲜明对比。

伪军17团逐渐进入到了伏击圈内,高飞缓缓举起了自己的中正式。

这是从之前的6连,到现在的3营的老规矩了,只要营长手中的枪声一响,就是进攻命令的下达

17团队伍的后面,晁鼎文讨好似的对谢依说道:“管原长官,前面就是蟹子岭了。”

“很好,做的很好。”谢依继续用他“生硬、怪异”的中国话说道:“命令部队加前进,抢占蟹子岭”

这一句话还没有落定,忽然“砰”的一声枪声响起。接着四周围的枪声如同爆竹一般响起。

大量的伪军纷纷中弹倒地,队伍乱成一团。伪军们出惊恐的叫声,慌慌张张的寻找着躲避的地点。有几个胆大的,朝枪声传来的地方放了几枪,但瞬间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倒在

“顶住,顶住”一个伪军军官大声叫了起来。

但他的叫声一起,迎接他的,却是一排如同雨点一般飞来的手榴弹、手雷

“管原长官,管原长官,我们被包围了,被包围了”晁鼎文躲在一处看起来安全的地方,哭丧着脸说道。

“八噶,这是你的队伍,立刻组织抵抗”谢依沉着脸斥骂道。

原来是想把17团带到伏击地点,就找机会开溜的,可是随着野次郎的出现,谢依这样的想法却一下起了改变。

“抵抗抵抗”野次郎疯狂的叫着,接着懊丧的对谢依说道:“长官阁下,支那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伏兵?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有人泄露了我们的消息,晁鼎文的手下,有支那人的间谍”谢依阴沉着脸,继续用中国话说着。晁鼎文一听,汗水又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这样的罪名可实在不还好下面谢依的话帮他解了围:

“你们听,枪声里有支那人仿造的ZB机枪,有大日本帝国的大正十一式,九六式,这说明,我们起来遭到了几个团的伏击”

“是啊,是啊”晁鼎文一迭声地应道:“几个团,敌人起码有几个团”随即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可我手里只有一个团的力量那”

谢依心里笑了,自己哪里分辨的清什么枪响是从什么枪中分出来的,一脚踹在了晁鼎文的屁股上:

“八噶,哪怕支那人再多,也必须抵抗到底,你的,身为军事主官,现在必须立刻到前线去指挥战斗”

晁鼎文那里敢去,可是看着东洋人凶狠的眼神,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胆战心惊的去了前线

晁鼎文前脚一走,后脚谢依就说道:“野君,立刻离开这里”

“什么?”野次郎一下怔在了那里:“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吗?”

“是的”谢依用力点了点头:“你,是野伯爵的儿子,你不能牺牲在这。请立即离开,把我们遭到袭击的事情报告给长官阁下知道。”

“那么您呢?”野次郎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

谢依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我,准备在这里为帝国战斗到最后一滴鲜血的了有机会活着回去,请告诉我的祖父和父亲,我已经尽力了”

在那一瞬间,野次郎热泪盈眶。

这是一种多么高尚的品格,把生的机会留给别人,把死的恐惧留给自己,帝**人的楷模,除了长官阁下再也没有别人了

野次郎是带着无限的感激、尊敬和悲伤离开的。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长官阁下了。

他走了没有多久,谢依、锁柱和雷霆三个人一齐拉开嗓子叫了起来:

“东洋人跑了,东洋人跑了”说着,赶紧起身朝边上溜去

这样的喊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半个伪军17团的人都知道了,原本就在密集火力打击下的伪军,一听说赖以依仗的东洋人都跑了,志气一下跌到了最谷底。

“他**的东洋人,扔下我们自己跑了”晁鼎文暴怒地吼了起来:“撤退,撤退,老子们也不为东洋人卖命了”

“团座,团座,我们的后面也出现了敌人,我们被包围了啊”

部下哭丧着脸的报告,让晁鼎文只觉得五雷轰顶,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营长,余长官带着一个排已经出现在了伪军后面”

“好”高飞大声说道:“喊话”

随着这声命令,蟹子岭上的3营弟兄一齐大声喊了起来:“伪军弟兄们,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声音铺天盖地,处在“包围”中的伪军惊慌失色,虽然一时并没有放下武器,但还击的枪声却减弱了不少。

“把掷弹筒拿过来”

两门掷弹筒拿了过来,装上91式手雷,也不怎么瞄准,“日、两声就飞了出去。

“轰、轰”两声爆炸,手雷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趁着这个机会,俞振海拉响了早就埋设好的炸药,顷刻,爆炸和硝烟淹没了一片战场。

“我的娘哎,他们开始用大炮了”晁鼎文抱着脑袋,浑身哆嗦。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队伍?为了自己这么一个的团,非但动用了如此大的力量,还把大炮给拉上来了,自己得罪了哪一路的菩萨了?

“团座,团座,弟兄们顶不住了,顶不住了,他们开炮了,开炮了啊”副官冒着敌人的“炮火”,哭喊着冲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晁鼎文张皇失措。

“团座,你才是长官啊”身为晁鼎文的舅子,副官连声提醒。

晁鼎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团长,这么慌张未免有失长官威严。

两边的喊声更加急促,副官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称呼也都变了:

“姐夫,他们眼看就要动总攻了,咱们的后路又被断了,到时候咱们一个也都活不了。投降吧,别再为东洋人卖命了啊。”

到了这个地步,晁鼎文哪里还有半分犹豫:

“他**的,东洋人自己跑了,留下咱们在这送死,不打了,不打了,投降,投降”

无数用各种布料做成的白旗,随着晁鼎文命令的下达,一齐挥动起来,那些早就已经没有斗志的伪军,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

6点,仅仅进行了三十分钟的伏击战结束。

敌伪军17团全团投降

当成片成片的伪军举着双手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懊丧。

也是,帮东洋人卖命是个死,现在投降了还能拣条活路,况且又是向“自己人”投降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样的结果就连3营的弟兄们也都没有想到,这算打的哪门子仗?乱放上一阵枪,扔下几颗手榴弹,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成片成片的俘虏,担任恫吓阻击的余文正还有一些不敢相信,怔怔地朝边上的麻旺看了一眼:

“打完了?”

“好好像”麻旺也傻在了那里。

同样成为俘虏的晁鼎文一见到一名军官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下朝自己这里走来,赶紧带着舅子抢先迎了上去:

“长官好,鄙人是团长晁鼎文。”

“我是高飞。”高飞威严的朝晁鼎文看了一眼:“能够选择投降很好,你们不是东洋人,所以不会遭到伤害,当然前提是不出现任何反抗。”

“当然,当然。”晁鼎文点头哈腰,接着又试探性的问道:“看着架势,贵军怕是起码有三个团吧?”

强忍着笑意,高飞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们26师全师都调来了,师座亲自指挥”

“我的娘啊,一个整师”晁鼎文心里暗叫了一声侥幸,拿一个整师来对付自己一个团,自己也算是面上有光的了。

虽然瞅着周围26师的人马不多,可天知道还有多少千军万马正埋伏着呢。

不过自己成为俘虏之后将来的命运如何,晁鼎文也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七十章 军法

第一百七十章军法(8o月票加更!)

在西河镇保卫战打响之时,为缓解26师正面压力,23集团军之134师也奉命对当涂起主动攻击

134师的荣兆奉团是主攻当涂的部队。为了集中兵力,134师师长杨汉忠又给荣兆奉配备了一个营,形成一个加强团,共二千余人。连师部亲自掌握的的手枪连也交由荣兆奉指挥。

荣兆奉川安岳县人,是杨汉忠的一员爱将,作战勇猛,肯动脑子,还是杨汉忠的同窗好友和表亲,是深受杨汉忠器重的一名指挥官。他找来荣兆奉,共同研究攻城作战。杨汉忠最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兆奉兄,日军怕夜战,我们怕恋战。夺城以后一定要严防死守,切记,切记。”

进攻当涂是134师的第一次攻城战。如果说,利用突袭的方法可以在日军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夺取当涂,可是攻占城池后又该怎么办?那些疯狂的日本鬼子能容忍在自己的家门口让134师钉上这颗钉子吗?

杨汉忠叮嘱荣兆奉要“严防死守”,可是低劣的装备能在平原大坝中守得住飞机大炮的攻击吗?可是杨汉忠没有深想,也可能无法深想,因为攻占当涂是来自23集团军的命令

杨汉忠先用一支部队在当涂县以北三十公里的佳山乡展开佯攻,以牵制佳山乡的敌人。连长路信宜率兵两连,乘夜翻入佳山乡城中,与城外埋伏的一营士兵配合,搅得佳山乡城中翻天覆地,打得城内鬼子尾不能相顾,打死鬼子中队长一名、其余官兵五十余人,夺到手枪数支,步枪十余支,另有队旗、队印信等,直到拂晓始撤出城外。

此时,荣兆奉利用佳山乡敌人惊慌失措之际,于当天夜间对当涂县城展开突袭。

这一招果然奏效,当涂城中的酒井支队来不及作出反应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狼籍,剩余的鬼子只来得及向花山之敌出求援急电就向城外溃逃。荣兆奉杀得性起,率部尾随逃跑的鬼子猛追,一直追到了花山城下,并把花山围了起来,以火力攻打了几个时,才撤回当涂守城。

在荣兆奉率部追击日军和围困花山的时候,日军已经出动围屏、佳山乡和银塘的千余人反攻当涂。此时,杨汉忠命令谢奋长营在当涂县城的内外守城。

谢奋长在数个月前于上海伤其一臂,人称独臂营长,他把部分部队埋伏在城北的麦地里,一边破坏铁路公路,一边守候。另一部分队伍则合同部分民军城北墙上守城。

反攻当涂的日军到达县城,见城门紧闭,立刻找来梯子爬城。就在这时,独臂营长带着他的十七岁的勤务兵,看见时机已到,立即命令开火。瞬息之间,城内城外,喊杀声、迫击炮、手榴弹、机枪步枪一齐打响。直打得敌人尸横遍地、死伤狼籍,狼狈溃逃。

敌人退走之后,荣兆奉带领他的人马接替谢营守城。他在城中和城墙之上构筑工事,并用石料将四个城门完全封锁。没等他的工事就绪,敌人又卷土重来,从花山增援的日军和佳山乡等地的日军二千余人已经将当涂县城包围起来。

元月27日,敌人开始攻城。疯狂的报复心理驱使日军飞机大炮猛烈地轰击,很快就将四个城门的工事摧毁,把城墙轰开缺口。紧接着日军在火力的掩护下蜂涌而入,和守军在城中展开巷战。荣兆奉看见敌人破城,立即率部堵截,在城墙上,在街道中,同鬼子展开了惨烈的短兵相接。

二等兵朱三水川眉山人,身高体大,膀阔腰园,作事呆笨,平时爱干重活,行军时专找重机枪扛或为迫击炮背炮盘,常咧着嘴对人傻笑,大家又多叫他“朱瓜儿”。

当敌人冲过来时,他却敏捷得像一支猴子,枪里子弹已经打完,来不及装上子弹就“噌”的跳出工事,抡起枪托就朝当面一个鬼子打去。这个鬼子双手一张扑倒在地,钢盔被打得飞出去老远。朱三水又补上一枪托,鬼子当场脑浆迸裂。第二个鬼又冲上来,举枪对准当胸就刺,他身子一偏,刺刀从胸前滑过,当敌人还来不及将枪抽回时,朱三水把手中的步枪一丢,顺势把胸前的三八枪挟住,另一支手飞快地就折下枪上的刺刀,“卟哧”一声捅进这个敌人的腹部,趁这个敌人还没有倒下去时,接连又是两刀,随即飞起一脚踢翻在地

就在这时,一梭机枪子弹扫过来,朱三水头部中弹,光荣牺牲。

敌人依仗火力的优势对我进压制,轻、重机枪扫射得如同狂风瀑雨一般,我守兵在巷战中受到极大的伤亡。荣团大部牺牲,营长赵前裕、副营长贾国华、连长陈绍虞、中尉副官黎伢冬等人在巷战中壮烈牺牲,手枪连的手枪兵也伤亡殆尽。天黑之后,只有部分士兵和军官冲出城外,余下的部分隐藏在老百姓的家中,被老百姓化装保护起来,在黑夜中又乘乱送出了城。

荣兆奉被中三枪,身负重伤,满身鲜血,跌跌撞撞跑回师部报告。杨汉忠一见荣兆奉损兵折将,不待士兵全部撤离便已先行脱离战场,立刻大怒,以丧师失地、临阵脱逃罪将荣兆奉看管起来。

当时,在23集团军有唐式遵亲自制定的“连坐法”。

谁都知道,作战中兵无常胜,但在战斗中官兵牺牲或被俘,带兵主官先行脱离战场逃走即要受“连坐法”的制裁或被处以死刑。荣兆奉显然触犯了此法,面临被制裁的生死之间。

此时,在荣兆奉逃回后,又有部分突出重围的官兵6续被收容回来。有一名在坚守在北门的轻机枪手右肩窝中弹,鲜血长流,还抱着他的那挺机枪和一名轻伤员一道突出来。

他们沿途拼杀,追兵近了,便用机枪射击,敌人被压制住了,又立即向后撤退。后来,轻伤员中弹牺牲了,子弹打光了,这名机枪手抱着这挺已经打完子弹的轻机枪一直跑了三十多里才跑回自己的部伍。当他跑回自己人那里时,只来得及喊了声“报告”,就昏倒在地。

看到这些普通士兵的英雄事迹,杨汉忠愈加憎恶荣兆奉最后时刻的苟且行为。

他找来参谋长、副师长罗泽洲,一起商量对荣兆奉的处置方法。荣兆奉是杨汉忠的爱将,何尝不是这些带兵脑的爱将

杨汉忠找来众人商量,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是不能痛下杀手啊如果会上有人挺身而出而出力保,或可杨汉忠就借机下台放荣兆奉一马了。可“连坐法”是军中至高无上的法律,军队崇尚‘军令如山,军法无情’,谁人也不敢破。众人还巴不得全军脑杨汉忠提出从轻落的意见,好顺水推舟,留下荣兆奉一颗人头来。

在会上,人人心情沉重,沉默不语。等了一会,还是副师长开了口:“我看,还是报个‘全团牺牲,团长阵亡’向委员长交差算了。”

副师长是荣兆奉的主官,不得不先说话,于是拿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折充的办法。

参谋长摸了摸下巴,站起来,踱了几步,又坐下,然后说道:“我在下面听到不少官兵说,荣兆奉在当涂打仗是勇敢的,他是同敌人拼了命的。当涂失陷也怪不了他哟,只是他不该先跑回来。依我说,这个办法值得考虑,既可向唐总司令交账,又可让荣兆奉不负家人了。”说着又望了望杨汉忠:“师座以为如何?”

底下一名军官也同意这种处置办法:“我看就照这个意见来办吧。诸葛亮挥泪也要斩马稷”

杨汉忠挥了挥手:“难啊,难啊。”

大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处置荣兆奉的事难办,还是按参谋长提出的意见办难。

这些人都是戎马一生的人,都是多次体会过经历枪林弹雨和生死之间那令人心悸和恐惧的时刻。有的人在逃走的时候中弹阵亡,也容易被人认为是英雄。但真正的英雄决不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逃走

尽管英雄也是人,也有恋生和胆怯的时候。有时,是英雄、或是懦夫仅是瞬间的事,仅在于一念之差。有的人要经过长期的历练才能成为真正的英雄,有的人却天生具有英雄的气质。

荣兆奉,荣兆奉,英雄一生,为何在这关键时刻留下含恨终生的败笔

最后,杨汉忠终于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杨汉忠备下一桌酒席,叫人把荣兆奉叫来。杨汉忠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阵苦笑:“兆奉兄,来干了”

荣兆奉“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师座,你杀了我吧”他为自己的过失而悔恨不已。

“起来,起来,兆奉兄,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不败才怪呢。好生将息,我不怪你。”杨汉忠违心地说,声音极不自然。

荣兆奉从地上爬起来,“叭”的一个立正:“师座,丧师失地,罪在不赦你就让我把命丢在战场上吧。”

荣兆奉从军长的话音里似乎听到一线希望,于是这样说。如果这次军长能给自己留下一个机会,那末,将毫不犹豫地重新冲上战场,把自己的满腔热血倾洒在祖国的大地上。

杨汉忠叫卫兵送来五百个大洋,亲手递给他:“回安岳看看吧,嗯?”

“我还有啥子脸面回安岳哦,二千多条命债都要把我逼疯。”荣兆奉一脸自责、真诚和诚惶诚恐。

杨汉忠万分为难,荣兆奉在战场上生龙活虎的形像在眼前跳跃,他的心似乎在被无形的爪子在撕咬。他不忍心再同这个即将被自己处决的人面对面了,他转过身,狠了狠心吩咐卫兵:“把我的马牵来,送荣团长上路”

辞别军长出来,荣兆奉在颠簸的马背上神志恍惚地念念叨叨:“无颜见江东父老哦,无颜见江东父老”。

此时,太阳己快要落山了,夕阳的光线披在荣兆奉和护送他的几个卫兵身上,满山遍野的青纱帐和远处的黄土岗被映照得金黄金黄的。荣兆奉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在意了,双眼木然,神情恍惚。奉命行事的卫兵也不忍心动手,任马游缰。

马蹄慢攸攸地打着地面,一步一步,眼见已经快到荣兆奉的住地,不能再等待了,卫兵在身后悄悄地拔手枪,瞄准了荣兆奉的后心,扣动了扳机。“叭”的一声,荣兆奉颤抖了一下,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来。

扑倒在地上的荣兆奉艰难地回过头去,望了望后面提着枪为他送行的卫兵,惨然地笑了一笑,就一头扒在地上不动了。

鲜血,从身躯中流出来,浸入了身体下面的土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归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归来

当上千伪军17团的俘虏出现在西河镇的时候,整个西河镇彻底被轰动了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以两个连的力量,非但击溃了增援的伪军17团,还俘虏上千人

这一显赫战绩,甚至惊动到了26师师长刘雨卿、参谋长蔡雨时、旅长朱载堂。

“高飞,好你个高飞”兴奋的神色在刘雨卿脸上一览无余:“胍子村打的漂亮,蟹子岭伏击更是不可思议。我得好好赏你,好好赏你。说吧,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高飞大声说道,接着迟疑了下:“师座,请暂且把这份功记下,如果高飞将来有什么违反军纪的时候,请师座念在今天予以赦免”

刘雨卿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高飞只有赫赫战功,哪里会有违反军纪的地方?好,既然你提出了这个要求,我答应你就是了”

高飞心里松了一口气。

自己和日军做交易的事情,迟早都会被刘雨卿知道,而且不光如此,拿的居然还是中岛今朝吾的儿子。

中岛今朝吾的儿子被俘,传了出去,必然引起极大轰动,成为各方政治角逐的资本。可自己却把他给放了,算上杀头的罪名都不算为过。

可高飞并不在乎一个中岛今朝吾

现在既然已经给刘雨卿设下了一个套,将来也就多了一份回旋的资本了

蔡雨时也在一边笑着说道:“高飞,我给你送份礼物”

说着,转过头:“马德弼,出列”

当听到了这句话,包括高飞在内,所有3营的弟兄全都怔在了那里。

谁?高飞只当自己听错了。

一个赳赳武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举起手,端端正正的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依旧:“报告,马德弼请求归队”

高飞缓缓举起了手:“同意——归队”

高飞始终都是如此坚定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是有些颤抖。

马德弼的眼眶里,一颗泪珠也悄悄的落了下来

“哥,哥啊”在士兵们面前表现的一直都那样威严的余文正狂呼一声,一下冲了过来,死死抱住了马德弼,哭着、喊着:

“哥,哥啊,我们当你死了,我们都当你死了啊”

“我没死,我没死”马德弼也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兄弟,完全不再顾忌眼泪流下。

他永远也忘不了清凉沟的那场战斗。

炮火纷飞,弟兄们舍生忘死,51勇士奋起死战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民族英雄谢团长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斗守战场四方都是炮火方都是豺狼,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

我们的国旗在重围中飘荡飘荡,飘荡飘荡,飘荡

八百壮士一条心,十万强敌不能挡我们的行动伟烈,我们的气节豪壮

同胞们起来,同胞们起来,快快赶上战场,拿八百壮士做榜样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不会亡,不会亡,不会亡”

在这歌声之中,51勇士与敌同归于尽

但是,自己却侥幸活了下来,还被当地老乡所救,在伤势平复之后,他选择了重新归队

伤口还在一阵阵的作疼,被自己兄弟抱的紧了,疼的头上都是冷汗,和着泪水,谁也分辨不出哪是泪水、哪是汗水

好容易两兄弟分了开来,刘雨卿的声音中带着感动、激动:“高飞,马德弼的任务你安排吧”

“是高飞红着眼眶,但却带着微笑地看着马德弼:“马德弼”

“到”

“任命你为3营副营长”

“是”

马德弼也回来了,他能活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3营的又一快拼图拼上了

可是,喜讯却远远不止这些

伪军17团的整团投降,以及之前的攻击不顺,让国崎登的愤怒,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自从23集团军芜湖大反攻以来,国崎登就始终没有打过顺手的仗。从胍子村到西河镇,一次次攻击的失败,带给他的只是一次次的耻辱。

在这样的愤怒之后,更多的飞机和炮火光临到了西河镇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炮火中,高飞一边灵活的在各个阵地跑动,一边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弟兄们。

两挺机枪高高架起,朝着天空上那些肆虐着的日机拼命扫射,尽管这样看起来有些徒劳无功,但是却也让日机不敢再肆无忌惮的低空飞行。

“飞哥,你看”锁柱忽然大声叫着指向了对面。

密集的炮火,不断的爆炸声中,看到几个人影正在一边慌乱的躲避着,一边拼尽全力的朝着队的阵地这边冲来。后面,是一群正在追赶着的日军。

“他**的,这是谁,不要命了”高飞忍不住大声骂了起来。

可再仔细看去,这些人中分明有三个女人和两个孩子。高飞心中一动:“掩护我锁柱,雷霆,跟我来”

带着锁柱、雷霆冲出了阵地,雷霆手中的机枪不断在那怒吼着,压制着在后面追赶着的日军,冲到面前,高飞看清了,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喜极而泣的叫声:

“高长官”

荆恋雨、符甘、、官依兰、戴目、林白羽,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瞬间,高飞的心中也闪过一丝激动,他只当荆恋雨她们在南京出不来了,但却没有想到,在这里,在西河镇,却又见到了她们

可是高飞的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不要废话雷霆、锁柱,掩护,走,走”

雷霆把机枪子弹拼了命的倾泄向日军,锁柱一连扔出了几颗手榴弹,爆炸声里,两人迅的回到了自己阵地。

“高长官,这是补充1团的少校副官乔儒仑”回到阵地,来不及诉说分别后的情况,荆恋雨已经喘息着把身边的乔儒仑介绍给了高飞:“这位就是高飞”

补充1团?高飞怔了一下,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支部队?

“高长官”乔儒仑听到高飞的名字,已经大声叫了出来:“求求你,求求你,去救救我们团长,去救救弟兄们吧”

此时朱载堂也闻讯而来,荆恋雨这才有机会把前后情况简略的介绍了一下,高飞和朱载堂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乔儒仑很快接口说道:

“长官,长官,我们团座和近千弟兄,都被困在归化了,救救他们,求求你们,救救弟兄们吧去晚了,他们,他们全都要完了啊”

高飞和朱载堂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去把补充1团救出来了。西河镇外,是大量的日军,乔儒仑他们能够一路冲到这里,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就算把整个26师都搭进去,也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冲到归化县城的

乔儒仑还在那里大声哀求着,整个人都好像丧失了理智一般大喊大叫着,翻来覆去的就是哀求面前的人去把自己的团长和弟兄们救出来

高飞忽然一把抓住了乔儒仑,用所有的人都能听的到的声音大吼道:

“你以为救的出来吗?”

乔儒仑的喊声一下停住了,怔怔地看着高飞,看着,看着然后,猛然蹲到了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救不出来,救不出了,团长和弟兄们都救不出了

朱载堂轻轻地叹息了声:“高飞,这些人你安置一下吧。”说着,似乎不再忍心看面前的一切,转身离开了这里

乔儒仑忽然停住了哭泣,一下站了起来:

“高长官,请允许我加入你的部队”

不远处一颗炸弹落下,气浪冲来,但高飞却站着一动不动:“好,兄弟,要想为补充1团的弟兄报仇,拿起枪来”

乔儒仑用力点了点头,接过了一枝枪,擦了一下眼睛,很快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你们。”高飞点了点剩下的女人和孩子:“也都进入到自己的岗位中去,照顾好戴目和林白羽,他们终究还是孩子。官依兰,给你2o分钟,谢依在西城墙那”

官依兰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快步离开。

荆恋雨和符甘却迟疑了一下,好像都有话对高飞说,但两人张了张嘴,却谁都没有说出来

高飞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他抿了一下嘴:“去吧,注意安全,南京你们活下来了,不要再这丢了性命。”

这是高飞唯一能说的了。

荆恋雨和符甘其实凭着女人的直觉,早就已经看清了高飞这个人。

其实这个威严的长官,内心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丰富,但他不会流露出来。在战场上,他是一个敢死的士兵;在士兵们面前,他是一个同甘共苦的长官;在兄弟面前,他是为兄弟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高飞

唯独在女人面前,他却从来不会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感情。

因为他是高飞,绝不会有什么多愁善感,绝不会有什么儿女情长,在他的心理,没有什么比打败日本人更加重要,也没有什么比取得胜利更加能够让他隐藏自己的每一分感情

战争,并不需要爱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八百“垂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八百“垂子”

日军的轰炸简直无休无止。

空中一阵翁翁的马达声,日军三架轰炸机飞临我方上空,以燃烧弹等猛烈轰炸南岸房屋和西河镇。轰炸机过后,又有敌机来我阵地上空盘旋和俯冲投弹和扫射。

此时,阵地对过的日军在飞机的掩护下,开始大举进攻。

一时间枪炮声大作,我方阵地烟雾不断腾起,爆炸声震耳欲聋。头天夜里赶筑出来的工事大大地挥了作用,官兵们互相鼓励:

“用鲜血换来的阵地,决不能抛弃”

人人都准备好手榴弹,旋开盖子。一俟敌人靠近时,大量的手榴弹如一群一群的黑乌鸦一样直扑向敌阵,日军完全被打得晕头转向,即便勉强冲上来的的也支持不住,纷纷掉头窜。逃跑的敌人又被我机枪火杀伤,结果全线溃败,剩下的退回原有阵地,龟缩不动。

此后一段时间,敌机经常三五架、七八架,盘旋于西河镇以及附近的我军阵地,恣意轰炸,每分每秒炸弹声,枪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西河镇所有的房屋被炸光、烧光,几乎夷为平地。

26师一线官兵随时都要遭受敌人轰炸,随时都要修补工事。此时老天爷也好像在那捣乱,雨水几乎没有应过,官兵们在雨水中活动,坐在湿土上休息,状况非常艰难。

刘雨卿想教训教训日本人,把自己仅有的几门大炮,充当做为防空力量,可是日本飞机总是飞得很高,那些炮兵们技术不精,弹药有限,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

正在刘雨卿眉头紧锁的时候,76旅旅长朱载堂忽然赶到:“报告,3营营长高飞想到了一个办法”

“高飞?”一听到这个名字,刘雨卿就掩不住的高兴,一迭声地催促:“快说,快说”

朱载堂俯在刘雨卿耳边说了几句,刘雨卿面色忽阴忽晴,等朱载堂把话说完,刘雨卿哈哈大笑起来:

“好高飞,等计划成功了,我要好好犒赏犒赏他”

次日,日机再度光临西河镇。透过云层,现下面竟然有十来门大炮竟然就在下面,透过伪装,若隐若现。侦察机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折回身子飞回机场去了。

守在机场附近掩蔽部里,亲自指挥这次炮战的参谋长蔡雨时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大喜,传令防空兵作好准备。

过了一会,空袭警报响起,三架日机向飞场猛扑过来。对准机场上的十几门火炮不停地俯冲轰炸和扫射。这十几门火炮被炸得肢离破碎,炮身上的木头块块满天飞,很快燃起大火。

当日本飞机向下俯冲时,飞机高度降底,一进入我防空火力的有效射程时,早有准备的26师的炮火和高射机枪一齐开火,一顿猛烈的对空火力在敌机上开花。一架飞机当即中弹起火,来不及拉起机头,就坠毁在机场附近地面。

现场辩认结果:这架飞机是日空军木梗津航空兵团的战斗机。

这就是高飞出的点子。十几门大炮全是木头连夜赶做的,按照图纸,刷上油漆,从空中看来就像真的一样,还故弄玄虚假以伪装,以yin*日机降底高度,日本人果然上当

这是26师第一次击落日军战机,消息传开,26师上下无不士气大振

放在26师面前的任务,愈的变得艰巨起来。

26师在上海大场之战中,全师十伤其九,虽然名冠诸军,可是也元气大伤。好容易有了一些补充,但是在无锡突围战中,又遭到了惨重伤亡。

好容易一路到了徐州,奉命补充整训。此时,一批新式的捷克装备运到,一批批雄纠纠的新兵从四川来到部队,到反攻芜湖之前,部队虽还没有完全足额,战力也在不断地提升之中。

但是,这毕竟还是一支以新兵为主的部队。

在这些新兵中,必须提到的是四川西充县的铮铮八百壮士。

西充县是川北的一个县,抗战开始,慷慨从军的八百多名壮士组成了一支义勇队接受训练,并在徐州会战之前补充到26师。

四川人好说“垂子”二字,西充人犹甚。

四川人说的“垂子”不是“锤子”,具体说来是指的男性器官。不过,当它被挂在口头时,又常具有其它的意思。根据说话时的情境和说话人的语气,可以有骂人、表扬、肯定、否定、无奈、兴奋等各种褒贬的含义。

这西充的八百壮士到了部队,成天挂在口头的就是这“垂子”、“老子”二个词汇,即使是在四川人为主的26师内,也凸显出他们是高频率使用这个词汇的人群。大家都说他们“扯得很”,就是调皮得很的意思。因此,他们被26师的各级长官、士兵和朋友冠以一个可爱而又骄傲的浑名——“八百垂子”。

带队的是“大垂子”,其余的则是“垂子”。“垂子”们也以自己是“垂子”而自豪,连师长、旅长也称他们为“垂子”,往往在仗打到关键时候还不忘问下边的人一句:“你们那里还有多少‘垂子’?”

“八百垂子”被分散分到各部,但他们有他们的联络、鼓励的方式。活着的“垂子”为牺牲了的“垂子”往家里带信,为战死的兄弟掩埋尸体和烧香,向西充县抗敌后援会汇报战绩。

这“八百垂子”作战英勇、舍生忘死。无人不认为他们是西充人的骄傲,是四川人的骄傲,也更是我中华民族的骄傲。

国人大都对淞沪会战中坚守四行仓库谢晋元八百壮士耳熟能详,其实谢晋元只有四百壮士,说八百壮士是夸张。但国人却多不知道四川西充县的这八百壮士是真正足额的八百多员和他们可歌可泣的事迹

而在高飞的3营中,就有许多这样的“垂子”

几次进攻失败,日军继续以炮火猛烈轰击西河镇之我军各线阵地。一阵猛烈的炮火开始对着阵地周围猛轰,26师在前进道路上埋设的地雷完全引爆。日军随即又以猛烈的炮火向我阵地两侧高地轰击,一直打得飞砂走石,硝烟弥漫,不少工事被打塌,士兵死伤累累。

充当主力的是号称“钢军”的日军第五师团之精锐田野联队。

曾经在老黑之1连偷袭下伤亡惨重的田野联队,报着复仇决心,气势汹汹,不等炮火停下来,大队大队鬼子挺起刺刀就以密集的队伍冲锋,对着我守兵阵地就扑过来。

挺在最前线的高飞在望远镜中看得真切,命令各部沉着应战。等鬼子一到火力的杀伤距离,两侧高地上的轻重机枪突然以交叉火力构筑起密集的火网,道路上和山坡上留下了大量鬼子尸体,在高飞的指挥下,3营一口气打退了敌人多次突击。

到了下午,鬼子吸取教训,在前进阵地的后方升起观测气球,专门指示火炮打击我火力点。

当鬼子的田野联队占领了我一线阵地,高飞不与敌人纠缠,果然命令暂时向后撤入二线。正在向后撤退的西充“垂子”傅继尧退入二线阵地后,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痛,低头掀开军服一看,胸口上有一个口,还不断有些血渗出来。

正巧卫生兵过来检查,不觉都大吃一惊:一颗子弹从背心射入,当胸穿出子弹从肺叶间通过,既没有打伤内脏,又从前后肋骨间进出,连骨头也没碰一下傅继尧就像没事一样,擦了些红药水又继续操起枪杆子作战去了。

这事让卫生队长和高飞、各连连长也都啧啧称奇,于是“打不死的垂子傅继尧”传遍全师。

退入二线的3营士兵稍作整顿后,趁敌立脚未稳起反击,激战二个多时,一阵猛烈的冲锋将耀武扬威的田野联队重新赶出了阵地。

敌人在逃跑时有六个鬼子的脚步慢了些,被我冲锋的士兵围住。

在后看的真切的余文正大叫抓活的,西充“垂子”李利民挺起刺刀冲上去同敌人展开搏斗,被鬼子连刺三刀,全身血流如注,他不仅毫不退缩,反而越战越勇,同后面冲上来的二十多个兄弟一起,捉住四个活鬼子。

李利民的英雄事迹震憾全师,被称为“铁垂子李利民”。

被捉住的鬼子当了俘虏还不减“武士道”的威风,被士兵们痛打一顿之后拖到营部。

当时高飞正在前线督战,一个副官为了感化这些魔鬼,倒了一杯开水送到鬼子的面前,却不料其中一个“皇军”飞起一脚,“咣当”一声把水杯踢出老远。

这么一来,顿时把这个副官气得上去就是几脚,士兵们更是怒不可遏,扑过去就是一顿暴打,又把这些俘虏像死猪一样捆在担架上送到团部。

捆在担架上的“皇军”还不服输,在担架上又叫又喊、又蹦又挣,把个担架弄得颠颠簸簸,气得担架兵直跺脚叫骂,恨不得将他们连人带担架丢下河。

而次后此事被高飞知道之后,高飞只说了一句:“以后非重要之敌人,我可以不要俘虏”

此次战役,3营四名士兵受到了嘉奖,其中“垂子”占了二名。

垂子之名,从西河镇开始,名满天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血战西河!!

第一百七十三章血战西河!!

第二天拂晓,几架飞机飞临阵地上空,上下翻飞,投弹扫射。观测气球升空,鬼子兵在敌炮兵和飞机的掩护下向我阵地猛扑。

26师官兵也不顾一切同敌人对着干,当鬼子冲近阵地就用刺刀手榴弹,远处就挥交叉火网的威力。这种密集的机枪火力凸显出极大的杀伤力,打得冲锋的敌人像割断的稻草一样纷纷倒地。

鬼子对我轻重机枪的火力点恨之入骨,一经现,即以密集的轻重机枪火力封锁并向炮兵指示目标,敌炮兵阵地上的火炮随之砸来,空中的炸弹也从天而降,对我火力点毁灭性的轰炸。

双方战斗一整天,我轻重机枪火力点不断被摧毁,又不断重新组成,射手在敌人的机枪火力和炮火中不断伤亡又不断递补。各营各连专门组成射手敢死队,一天之中每个火力点都因伤亡换了射手十余次。这一天总共打退敌人十多次进攻,双方伤亡惨重,阵地前鬼子尸体横七竖八,一片狼籍。

在151团1营阵地上一位姓唐的老兵,双腿被炸断,营长命令担架兵:“担下去”

唐老兵却死不从命,“忽”的一声抽出一枚手榴弹高高举起,一只拉住导火线:“谁要来拉我,我就和他同归于尽”,大家知道,唐老兵决心要在阵地上与敌拼死。担架兵只好说:“依你,依你。”

旁边几个兄弟一起扑上去,抱住老兵哭了起来。团长是位铁石心肠的硬汉子,战场上死人的事见得多,但此时看见这壮烈的生死离别也不免心中大恸,他悄悄转过身,走了。算是默认了老兵的最后愿望。

战斗结束后,唐老兵牺牲在阵地上,和他倒在一起的,还有无数的兄弟

此时,正在作战的151团3连连长王选忠接到守卫西河镇外围叶子沟阵地的命令。接到命令的王选忠没有任何停留,负责指挥两个连赶到阵地。

已经抢先到来的营长拿来阵地构成图和详细地图,要王选忠赶快利用原有阵地等构筑工事,布署阵地,并答应由团供应连保证粮弹的运输,相互间保持线路通讯及旗语联络。

随着第一线阵地战事激烈升级,叶子沟成了日军轰炸的重点目标。

布署还没有完成,日军的第一波轰炸已经来临。大炮向叶子沟猛轰,天空中的飞机出尖厉的声音向下俯冲,投下颗颗重磅炸弹和燃烧弹。阵地上一片火海,重磅炸弹掀起的气浪如狂风般来回席卷大地,工事和着泥土碎石块被抛入天空,树木完全被折断。一片叶子沟区遭受到铺天盖地似的狂轰烂炸,这样的轰炸一波又一波,持续了一整天。

显然,日本人并不打算用地面部队来攻占叶子沟,只是要以强大的火力来毁灭这片地区。在这种疯狂的轰炸下,叶子沟上活着的人员都被硝烟呛得喘不过气来,全身上下都喷满黄砂。通信线路完全被炸断,旗语口呼也根本不起作用,同营、团的通讯联络、人员往来完全中断。

阵地上炊事班的防空洞被一颗重磅炸弹命中,锣锅和碗盆等炊事工具完全炸烂,炊事人员全部伤亡。一天之内水米未沾,士兵们饥渴难当,幸而当晚大雨,大家用空弹壳和瓷碗、瓷盅接雨水得已解渴。

满阵弹坑,有的弹坑如筛眼,有的竟深不可测,工事几乎全被炸毁,阵地上残肢断体随处可见。王选忠清点人数,3连长生死不明,两个连伤亡五个排长,士兵总计不到百人,只得将两个连归并成一连指挥。

第二天,已有我一线部队撤退下来,日地面部队已近叶子沟前沿,却一反常态驻足不前,仍由炮火、炸弹向叶子沟猛轰。

日军飞机大炮则依旧如法炮制,猛烈的轰炸整整持续一整天。到了黄昏,日本人也认为经过两天轰炸的叶子沟再无活口,日步兵甩开叶子沟,直接由西面进攻西河镇口。

这时,王选忠清点人,两连士兵在两天连续的轰炸中仅剩三十余人。

在日军猛轰叶子沟的同时,在第一线阵地前的日军又出新招:分兵迂回突袭。这实际也是日本人作战的贯用手法,无论在大的战略中,亦或是在局部的战术中,日本人都乐此不疲,屡式不鲜,而且收效颇丰。

当然,这就要求敢干承担迂回的部队必须具有坚韧、顽强的毅力和勇于牺牲的精神以及卓越的胆识。

埋伏在公路北侧山地的我3营搜索队监视着日军的侧翼。他们透过浓密的树叶现,数百敌骑绕过公路,拖带山炮数门,从我左翼十余里路的道上包抄过来。以此来看,这股敌人第二天即可在我侧后打响,情况十分紧急当面之敌为配合敌骑的包抄,亦不断加强从空中和6上的炮火攻势,以加强对我正面的压力,分散我注意力。

在师指挥部里的刘雨卿已经得到撤退的上命,此时又得到侦察队的报告,深知战线已到关键时刻,一旦敌骑迂回得逞,战线必将全面崩溃

此时犹豫和迟疑决非为将之道,与其坐待日军迂回成功,不如先下手为强,以进为退,拼死一决而正面之敌看似攻势凌厉,实则正在等待时机对我进行前后夹击,防守必然松懈,此刻正是攻其不备之时。于是立即拿起电话,命令朱载堂:

“火派出有力部队监视和阻敌迂回骑兵。另外,拿出你在上海大场反击日军的办法,组织敢死队,明晨主力正面全线出击,师预备队投入战斗,势必击破当面之敌。”

得到师长命令的朱载堂立即从153团抽出两个营,连夜赶到敌骑前进道路上进入埋伏地点,监视其动向,只作防范不得主动出击。另外派出两个连,从正面的左右两翼佯攻干扰,时进时退,全部动作只在麻痹敌人。

第二天凌晨,全军饱餐一顿。刚到拂晓,三颗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全师集中全部火炮和数十挺重机枪一起开火,敌阵上火光冲天、硝烟四起,无数条机枪迸出的火舌舔向敌人前沿阵地。

就在爆炸声响起那一瞬间,冲锋号声响起,敢死队长、151团3营排长荣光赤膊上阵,手提一柄铮亮铮亮的大刀,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呀”

迅跃出战壕,带领全排率先士兵扑向敌阵。几乎与此同时,一线各营敢死队士兵纷纷跳出战壕,一波一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敌群。

日军指挥官正在等候迂回部队得手的消息,完全没有想到已经被打得只剩招架之功的中国守兵会在此时起如此强有力的反攻,猝不及防,完全乱了阵脚。

我冲锋士兵不顾敌人机枪火力扫射,紧随在敢死队之后迅贴近敌人,和鬼子近距离扭在一起,以大刀和手榴弹挥威力,阵地上血肉横飞,敌人的机枪火力点被手榴弹炸毁,赖以为优势的飞机大炮又完全失去作用,很快就被打得全线崩溃。

而我军也伤亡惨重,敢死队长荣光重伤。

26师在火力掩护下乘胜追击,缴获军旗、战刀无数,日本鬼子尸横遍野。此外,敌迂回部队亦被击退,击毙敌马匹、狼犬无数。敌人的偷袭迂回、两面夹击的阴谋被粉碎。

刘雨卿得到反击成功的战报,立即开始布置下一步行动。命令152团团长张荣带领本团余部五百多人组成的敢死队占据要津,阻止敌人前进,掩护全师撤退。

部队立即抢运伤员,抢在敌人起新一轮攻势和炮兵阵地向前推进之前,部队全线撤出阵地,随师部之后转移。

张荣,又名张树藩川隆昌县周兴乡人,出身贫苦,读过两年私塾,以后辍学,割草放牛,挑煤帮工,18岁当兵。因作战勇敢,深得器重,被保送云南讲武堂受训,回队后升任营长。在上海作战时,奋不顾身浴血拼杀,解固基阵亡后,升任团长。

见到26师终于开始撤退,国崎登立即下令前线部队稍作整顿之后,对张荣团起凶猛的进攻,飞机、坦克、大炮铺天盖地而来,步兵轮番冲锋。

此时,进攻的日本人已得知守兵是参加过上海大场之役的英雄部队,在汉奸们叫嚣“活捉张树藩”嗷嗷喊声中,以数倍之众围攻张团。

张荣部弹尽援绝,边打边退。

在敌人的团团围困之中,张荣带领残存人员,掺扶起伤员涉水步入水中。日军指挥官仍不放弃最后希望,许以高官厚禄诱骗张荣及水中士兵上岸缴枪投降。

最后,在水中士兵的怒骂和口号声中,暴跳如雷的日军指挥官命令部下对准这些宁死不屈的壮士疯狂扫射,全部射杀在鄱阳湖。

随着子弹洞穿躯体川兵一腔一腔的热血,从弹洞中涌出,会合到永不干涸的鄱阳湖滔滔湖水中。

张荣牺牲时四十四岁,五百敢死队员生还者不过六十余人

纵然再一次付出了重大伤亡,但是,26师已经完成了在西河镇的阻击任务,此时,23集团军的口袋阵已经张开,只等着日军上钩。

一次大的歼灭战,即将拉开惊天动地的大幕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黑受赏

第一百七十四章老黑受赏

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已经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从这场伏击战一开始到现在,3营在胍子村拖住了日军四天三夜,而26师则在次后顶了日军六天,也就是说,26师为23集团军争取到了整整十天的时间。

战场十天的时间,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国崎登和他所指挥的部队,已经被26师在这十天中最顽强的抵抗所彻底激怒。到了这个时候,日军已经不再抱着能追上中国23集团军的希望,而是要把全部的怒火都泄到第26师身上。

甚至连第五师团师团长坂垣征四郎,也批准了国崎登继续追击的计划

好戏,开始上演

从弋江镇到口子岭,唐式遵孤注一掷,投入了23集团军全部力量,十余万大军,静悄悄的埋伏在阵地中,等待着日军的上钩

1938年2月2日,26师撤退至弋江镇,并继续在着摆出一副抵抗到底的架势,以诱使国崎登继续追击

“唐总司令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参谋长周从化,出现在了26师师部。

“总司令,参座,26师完全阻击诱敌任务”刘雨卿带着26师的主要军官们,“叭”的一个立正,响亮的报告道。

“刘师长,辛苦了,你26师为我川军打出了风采,我代23集团军,代四川父老谢谢你们了”唐式遵摘下帽子,深深鞠了一躬。

周从化叹息一声:“昔日上海大场,26师军官几乎阵亡殆尽,如今西河镇一仗,又阵亡了两个团长,两个营长,11个连长壮哉26师,壮哉”

刘雨卿和26师的军官们平静地听着。如果那些阵亡的弟兄们能够听到这样的评价,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牺牲是巨大的,但是,今日的牺牲却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胜利”唐式遵的语气从容平静:“当年川人把我叫成‘唐瘟猪’,人人都恨不得剥了我这个瘟猪的皮可是现在”

他在那沉默了下来,周从化让人拿来了一块巨大横幅,上面写着:

“死战到底,决不屈服;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拥护政府,誓死抗战;上下一心,川军万岁”

这副巨大横幅,让所有的军官看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指着横幅,唐式遵缓缓说道:“这是在西河镇保卫战打响之后川父老们给我送来的。他们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总司令好,全川上下拥护总司令抗战到底’,我唐某人何德何能,能得四川父老如此抬爱”

说着,目光在刘雨卿身后的军官身上一一扫过:“高飞”

“到”

看到高飞,唐式遵的眼中露出了一些笑意:“高飞,胍子村打的好啊,消灭了日军两个中队,漂亮的完歼战你的名气,现在比我这个总司令大啊都说要你当了这个23集团军的总司令,也许东洋人早就被打跑了”

高飞吓了一跳,这是为上司者所最忌讳的:“高飞不敢,高飞想的只是当做普通一兵”

“不要紧,不要紧,只要能打跑了东洋人,我这个总司令给你做又有什么关系?”唐式遵微微笑着:“陈诚长官,来向我要人了,指名道姓的就要你,你怎么个想法?”

高飞的回答依旧没有任何的迟疑:“我生是26师的人,死是26师的鬼”

“好好”唐式遵大加赞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你手下的1个连打败了日军‘钢军’田野联队,那个连长叫,叫”

“回总司令,叫老黑”

“对,老黑”唐式遵一拍脑袋:“让他现在来见我”

“是”高飞大声应着,赶紧让人去把老黑叫来。

趁着这个机会,唐式遵把众人带到了地图前:“诸位,26师为我们整整争取到了十天时间,目前从弋江镇到口子岭,我十二万大军已经完成埋伏,就等着国崎登上当了。你26师还要继续在弋江镇打一下,但这一次打,我可以送诸位几个字,‘一打就败,一打就跑’”

这话让一众26师的军官都笑了起来。

这次“阻击战”,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阻击战,不过是为了把戏演的更加逼真一些而已。

26师已经很久没有打过那么轻松的仗了

“可”唐式遵话锋一转:“谁都不要因为日本人上当,就看国崎登旅团,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凶悍的。同时,日军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国崎登覆灭的,因此一旦国崎登陷入包围之中,日军必定会不顾一切的进行救援

我已经命令战斗一旦打响,135、136两个师即刻转入防御作战,进入弋江镇,阻击日军增援。但日军拥有天上和地下的炮火优势,必然是狂轰烂炸那。所以,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来结束战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还欢快的笑声停止了。

的确,国崎登虽然上当,但要吃掉这股敌人,却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日军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坦克,如果不能尽快结束战斗,或者战斗展成为僵持局面,那么其后果将会变得十分可怕,甚至一旦被日军增援上来,整个23集团军都将陷入到非常被动的局面之中。

这仗能不能打好,就看用多少时间消灭掉国崎登,以及负责阻击日军增援的两个师能够坚持多少时间

“报告”随着报告声,高飞带着一个腿一瘸一拐,面色又老又黑的人走了进来:“3营营长高飞,1连连长老黑报道”

“老黑?你就是那个老黑?”唐式遵、周从化怀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军人,唐式遵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那天你们从南京突围出来,拿着死字旗的就是你。好,好,打败了不可一世的东洋人的钢军,了不起那”

老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这可是第一次被那么大的官当面夸赞,老子将来要能活到抗战胜利,那可有得吹了。

周从化在一边笑着说道:“你的名字也已经传开了,都说高飞是三国时候的赵子龙转世,七进七出,杀的东洋人闻风丧胆,你老黑是张翼德转世军丛中有万夫不当之勇。谁想到,嘿嘿”

下面的话是“谁想到你老黑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周从化没有说出来。

“打败了东洋人的钢军,该赏”唐式遵沉吟了下:“说吧,你要什么奖赏?”

“钱”老黑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就说出了这个字来。

唐式遵、周从化,和一众军官倒怔在了那里。

原以为老黑会要升官,会要嘉奖,或者会什么也不要,说出一堆慷慨激昂的话来,但谁想到老黑却这么直截了当的要起了钱。

唐式遵有些尴尬,在身上摸了半天,又和周从化低低商量着什么,一会,周从化和那些随着带着的副官、参谋在身上也东摸西找,把翻出来的东西交到了唐式遵的手上。

唐式遵捧着一堆大洋、兑票,朝老黑手上一塞:“这个,老黑,我随身也没有带多少钱,这里有三块大洋,8o块的兑票,赏给你和弟兄们,不要嫌少,这个,以后我再补偿给你”

“谢谢总司令”老黑一点也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好了,你可以先退下了。”唐式遵挥了挥手,好像有些不想再见到老黑似的。

也难怪,好容易又出了一个英雄,谁想到一见面却似乎是个只要钱的市侩之徒

老黑捧着钱走了出去,瞧瞧周围没人,赶紧把大洋和兑票贴身收好,心里大是不满,只顾在那嘀咕:

“什么总司令,嘴里说的漂亮,只拿这么一点钱出来,没带钱?谁信气”

那边锁柱和俞振海、郑逸一道走了过来,一见老黑,郑逸连声嚷嚷:“老黑,你都被总司令接见了,怎么样,赏了你些什么?”

“赏赏他个”老黑骂了一声:“他**的,就当面夸奖了几句,屁都没有”

三个人哪里肯信,俞振海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朝着老黑口袋里直看。老黑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口袋,干笑几声:

“是什么都没有赏,不过老子好歹也被总司令接见了次,也算面上有光彩。这么着,我回去洗把脸,一会我请大家喝酒”

说着,赶紧着一瘸一拐的跑开。

俞振海三个人在后面看着,郑逸大是摇头:“看老黑那龟儿子的样子,一定是藏了私货了。”

俞振海大是赞同:“老黑就是个死要钱的,得了总司令的赏,一定不肯拿出来和兄弟伙分。”

锁柱“嘿嘿”的笑了几声:“老黑晚上睡觉特别死,我记得,那次飞哥就是这么着把老黑的烟悄悄的给偷了的”

俞振海和郑逸一怔,接着两人也都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演戏

第一百七十五章演戏

大伏击已经完成准备,依旧挺在第一线的26师全体官兵,此时此刻却没有了一点紧张的样子。

低级军官和士兵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上司连修整阵地的命令都没有下达,但既然上峰不急,下面的人也乐得轻松一下。

甚至连军纪都有些刻意放松下来,士兵们外出也居然并不需要特别请假了,这在川军出川抗战以来算是一件希罕事情

高飞最知道即将生什么,但能让连番恶战的弟兄们得到难得的调整机会,也算一件好事。

在从师部回来之后,马德弼匆匆迎了上来,在他面前低声说道:“从上午开始,我部防区开始进入了一些可疑的人,鬼鬼祟祟的,我看八成是东洋人的奸细,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们了,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

高飞在那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

“营长。”这个时候余文正也赶了过来:“那些人在我部防区转了一会,现在正在镇子里的饭馆吃饭。”

高飞朝周围看了看,见荆恋雨和符甘经过,叫住她们:“叫上戴目和林白羽,我请你们吃饭去”

高飞主动约请两个姑娘吃饭,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了,荆恋雨和符甘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一阵欣喜从脸上闪过,荆恋雨急忙问道:“要去换身衣服不?穿着军装似乎”

“不用。”高飞一笑:“再给戴目和林白羽找两件军装来”

荆恋雨和符甘有些疑惑,可她们哪里知道高飞心里在那打着什么主意,只当高飞今天忽然就开窍了

戴目和林白羽终究还只是两个孩子,听到有饭吃,兴冲冲的赶来,唯独就对要自己穿上军装有些不太习惯。

来到镇上,见荣光带着几个弟兄,穿着便装正在那里监视,见了高飞,朝边上的饭馆里努了下嘴,高飞点点头,信步走了进去。

一见一名当官的带着四个穿着军装的姑娘和孩子进来,伙计有些蒙,掌柜的赶紧从柜台后迎了出来,亲自把高飞一行请着坐下。

高飞打量了下店里的情况,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一桌客人,坐着三个穿着便装的汉子,见高飞看向自己,都赶紧低下了头在那喝酒吃菜。

“长官,您吃点什么?要不还是我给您安排。”掌柜的心地问道。

“你给安排吧。”

“哎,哎,成”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问道:“长官,您别怪我多问句。打从东洋人占了弋江镇,我这店就快开不下去了。好容易等到**反攻,光复这里,才算有了一些生气。可我听说东洋人又要打过来了,容我问句,咱**能守得住这里吗?”

“守的住个屁”高飞一张嘴,不光掌柜的,连荆恋雨和符甘也怔在了那里。

高飞这是怎么了?这样的话可不像是从高飞嘴里说出来的。

高飞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在前面和东洋人打过的,东洋人有什么?飞机、大炮、坦克,一阵炮弹下来,我的弟兄们能死一片。我们有什么?汉阳造、大刀片子,怎么去和东洋人拼?”

说着又恨恨地道:“这些倒也还算了,他**的23集团军一见东洋人上来,呼啦啦的都跑了,就留下老子们断后拼命。老子手下的弟兄们差不多都打空了,他**的,现在又要守弋江镇?守?我守个屁老子光杆一个拿什么和东洋人打?”

见高飞越说越不成话,荆恋雨悄悄的在桌子下踢了高飞一脚,高飞却勃然变色: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看着弟兄们成片成片的倒在我的面前,可那些当大官的却脚底抹油跑了,他**的升我当少校?就是为了替那些王八蛋卖命的不打了,这仗老子也不打了”

荆恋雨和符甘面面相觑,彻底傻了,此时此刻的高飞,哪里还有半点英雄豪杰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只会怨天尤人的懦夫。

掌柜的听了,又是害怕,又是失望:“这么说弋江镇又要丢了?”

“丢了,丢了”见伙计把酒送了上来,高飞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掌柜的,我劝你还是赶紧的把店关了跑吧,不然东洋人杀了进来,杀人放火,什么事情都做的出那”

“完喽,完喽”掌柜的叹着气,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柜台上,满脑子的就是怎么着赶紧离开这里

“长官。”这时边上那桌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走到高飞面前,朝高飞微微鞠了一躬:“鄙人牛得奋,是个做买卖的,那边两个是我的伙计。鄙人生平最是敬重长官这样的军人,不知道能不能坐下来说两句话。”

说着,掏出根烟敬了上去。

“坐吧”

高飞拿起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牛得奋赶紧又拿出了金质煤油打火机,替高飞点着了烟,眼看这位**军官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眼露贪婪之色,牛得奋微笑着把打火机和那包烟朝高飞面前一放:

“真正的美国烟和美国打火机,鄙人也不会抽烟,长官您请收着”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高飞嘴里说着,却已经把打火机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牛掌柜的在哪财?”

这时边上的荆恋雨和符甘见到高飞原来是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牛得奋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鄙人在芜湖有些生意”

听到芜湖,高飞面色一变:“那可是被东洋人占领的啊?”

“东洋人是占领了,可也得有人做生意是不?”牛得奋陪着笑脸:“鄙人虽然在敌占区做些买卖,但这颗心却是向着国民政府的。”

高飞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牛得奋替高飞倒上了酒:“不瞒长官,鄙人这次有笔买卖要经过弋江镇,是半年前就订下的了,谁想到东洋人打了进来,好容易听到**光复了这里,鄙人赶紧着过来了。可刚才听到长官的那些话,这长官,弋江镇一点守住的可能性没有了?”

高飞一仰头,又把慢慢一杯酒灌了下去:“牛老板,兄弟和你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也算得上是一见如故了,有些事情也不想瞒你。26师知道吧?在上海大场和东洋人拼命的?兄弟就是26师的。”

牛得奋一竖大拇指:“不得了,不得了,原来是英雄部队里的大英雄”

“英雄个屁”高飞又恨恨骂了句:“流血拼命是老子们的事,可好处老子们一点半毫的都捞不到。这次在西河镇,老子们顶了东洋人十天,十天那打空了,一个师就剩下三千来人了,还拿什么和东洋人打?他**的东洋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老子们给淹死了。”

说着,拍了一下牛得奋的肩膀:“牛老板,老子和你说句掏心窝口的话,你那货物,不要了,千万不要了,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晚走一步,只怕连命也得丢在这里。你说是这钱重要呢,还是这命重要?”

“长官教训的是,长官教训的是。”牛得奋连连点头称是,随即又面露为难之色:“可是眼下这弋江镇只许进,不许出的”

高飞一笑:“要出去也不难,不过”

牛得奋立刻会意,赶紧着对掌柜的叫道:“长官的这桌算我的,把拿手菜都端上来。”说着朝边,指指荆恋雨几人:“这几位不是外人吧?”

“不是,不是”高飞醉眼蒙胧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牛得奋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十几块大洋,塞到了高飞手里:“鄙人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鄙人吃饭,这货我也不要了,还请长官千万设法让我出去”

高飞掂了掂大洋,又拿起一块吹了下,放到耳边听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起立,拍着胸脯说道:

“你老兄的事情就是我兄弟的事情,放心,吃完这顿,我亲自带你出去。”

荆恋雨越来越失望了,拉了符甘一把,又对戴目和林白羽使了个眼色,一道站了起来,冷冷说道:

“长官请慢用,我们还有事情。”

说着,不等高飞反应过来,几个人怒冲冲的离开了饭馆。

高飞是这样的人,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以前总以为他是个大英雄,可谁想到现在“本质”全都暴露了出来,从南京突围到现在,这才分开了多少时候,高飞怎么已经彻底变了?

几次惨烈的战斗,一定已经把高飞打怕了,打软了荆恋雨心里想道。

同伴的离开高飞却毫不在意:“女人牛老板,我们兄弟伙的只管吃着,喝着,吃完喝完,我就带你从我的防御离开。他**的,把老子放在最前线,这不是要老子的命?老子才不上这个当呢”

看着牛得奋笑嘻嘻的样子,高飞心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不光会打仗,这演戏可也演的的确不错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戏开始上演!!

第一百七十六章好戏开始上演!!

3营。

弟兄们老远的就看到营长跌跌撞撞,在三个汉子的陪伴下朝防区走了过来。

高飞看来是喝醉了,一边勾着牛得奋的肩膀,一边不断的告诉牛得奋,这里有1个排在防御,那里安排着一挺机枪。

这些军事秘密,从高飞的嘴里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老黑几个迎了上来,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方才荆恋雨几个已经怒气冲冲的回来了,还告诉了老黑他们高飞的样子。老黑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兄弟了,打死也不相信高飞会是这样的人,高飞一定在转什么脑筋。

“你,你老子,老子就就这么点人,还,还和东洋人打,打个屁”高飞口吃不清地说着:“其它地方,也,也和老子差不多,差不多”

“长官,您累了,您累了,先休息,先休息,兄弟就不打扰了。”牛得奋一面对老黑几人点头哈腰,一面说道。

“成,将来老子不,不当兵了,找,找你老哥去,学做生意,生意”高飞打了个酒呃,酒气冲天:“锁柱,来,送我老哥出去,我老哥少,少了一根头,老子,老子枪毙了你”

锁柱老大不情愿的领着牛得奋三人朝防御外走去。看看高飞就要站立不住了,老黑赶紧上前扶住了高飞,这时看到马德弼和余文正也来了,生怕高飞酒醒了面子上不好看,帮高飞掩饰似地说道:

“营长累了,喝多了”

马德弼和余文正却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不以为意。

高飞忽然推开老黑,一迭声地说道:“有水没有?喝死我了”

老黑急忙把水壶递来,一面嘴里嘀咕:“早知道你个不动什么好心思了。”

高飞一气喝了半壶,这才喘着气道:“我宁可带兵打仗,也再不做这事了。”

马德弼笑着接口说道:“怎么样,上当没有?”

高飞点了点头:“立刻去通知旅座,日军得到我部防御松懈,无心恋战的消息后,最迟明日就会进攻”

“我亲自去”余文正说着从从朝旅部方向跑去。

老黑心里已经猜了个**不离十,可自己只管带兵打仗,其它事情一概不用去管,眼看高飞没有酒醉,想到一件事情,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

“秀才,你可得给我做主唐总司令赏给老子的洋钱兑票,一转身可就少了一半了,他**的,老子的1连闹贼了,连连长的东西都敢偷不用说,一定是锁柱、俞振海、郑逸他们三个做的”

“锁柱?锁柱能干这?准是被俞振海他们挑唆的。”高飞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牛得奋给自己的烟和金打火机,扔给老黑:“这东西值钱的很,给你当成补偿。”

老黑是用惯洋火的人,以前倒也见人用过手里的这东西,一擦就能自己起火,可那不是有头有脸的商人用的,就是大官用的,此时见到高飞送自己这么一个金家伙,双眼放光,屁颠颠的把玩起来,丢东西的事情早就忘到了脑后。

高飞又拿出了那十几块大洋,交给马德弼:“去买些吃的来,分给弟兄们。很快就有大仗要打了”

“哎,秀才。”老黑一边玩着打火机,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两个姑娘和两个鬼,回来的时候脸色可不好看。荆恋雨还骂你无耻来着”

“不管她们。”高飞现在哪有心思去给她们解释:“日军最迟明日进攻,命令全营进入战斗状态,防范敌人空中和地面炮火压制,一旦日军开始进攻,稍做抵抗,放弃阵地。老黑的1连充当全营撤退掩护”

“啊”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老黑一下呆住了,可高飞不管不顾,已经和马德弼边说边朝营部走去,老黑一下气急败坏,冲着高飞的背影就大声骂了出来:

“秀才,你个,老子说你怎么那么心好,送老子个洋玩意。他**的,又让老子做这苦差使”

可高飞早已去的远了,哪里还能听到

1938年2月4日。

弋江镇的阵地上静悄悄的,所有官兵都进入到了那些基本没有怎么修整过的阵地之中。

在底层军官和士兵们看来,一场艰苦的恶战即将开始

7时,日军的飞机如同钟表一样精确,出现在了弋江镇的上空,随即,炸弹如同鸟屎一般落下,接着,又开始低空俯冲,子弹成串成串的朝着中国守军的阵地上扫了下来。

奇怪的是,26师连平时的对空火力,也只是象征性的对着天空扫射了会,接着就没有了动静。

这一来,所有的官兵都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火力压制持续了二十分钟,随着炮火延伸,那些官兵们纷纷从阵地上抬起头来,拿起武器,等待着日军进攻的开始。

一辆装甲车出现了,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耀武扬威。

川军弟兄初次见到装甲车的恐惧已经随着一次次的战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对付装甲车的经验。

早就埋设好的炸药,“轰、轰”的爆炸起来,硝烟散去,装甲车瘫痪下来,接着两个日军从装甲车里钻了出来,慌里慌张的就朝后面跑去。

中国守军阵地上的机枪很快响了起来,冲出去没有几步的日军装甲兵一下栽倒在了血泊之

大队大队的日本步兵出现在了战场上,在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的压制下,开始朝着阵地心翼翼的压近。

最前面的是田野联队,在胍子村战斗中,被称为精锐中的精锐的田野联队,被3营之1连打的失去了威风,那些“皇军”的“尊严”和“荣誉”丧失殆尽,此时他们唯一所想的只是如何把丢失的颜面给重新找回来

气势汹汹的日军压了过来,枪声中,攻防两军很快混战在了一起。

从来都是亲临第一线,和日军刺刀见刺刀的高飞,这次并没有上到前线去,而是拿着望远镜在那平静地看着。

弟兄们表现的依旧是那样的英勇,如果需要的话,他们依旧还可以在阵地上死死的坚守下去。

可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放下了望远镜,高飞平静地说道:“准备,十分钟后开始撤退”

说着,抓起了电话,接通了旅部:“旅座,旅座,日军炮火凶猛,请求支援,请求支援?什么?没有?旅座,我的3营在胍子村快打空了,日军进攻太猛,顶不住了,顶不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朱载堂威严的声音:“顶不住也要顶,军法无情”

高飞放下了电话,和身边的马德弼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嘴角都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联队长阁下,侦听到支那3营电话,支那人正在请求援兵,并且有撤退可能”

田野孝的嘴角露出了冷笑,边上的牛得奋急忙请功似地说道:“联队长先生,我就说我的情报不会错的,支那人根本就不想打了,为了得到这个情报,我还破费了一个金子的打火机和几十块大洋呢”

“很好,皇军不会亏待你的。”田野孝满意地说道,随即面色一变:“命令炮火继续加大轰炸力度,告诉全联队官兵,前面就是支那26师高营,彻底歼灭他们”

“哈依歼灭高营”

随着田野孝这道命令的下达,日军的炮火变得愈凶狠起来。

炮火把整个弋江镇包围,第一线阵地几乎完全被摧毁。而日军的进攻也一次高过一次。就在这个时候,撤退的命令却突然下达了。

“什么?”雷霆第一个叫了出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这道命令是高飞下达的:“撤退?现在撤退?老子的弹匣才打了两个”

“撤,立即撤退”余文正大声吼道:“1连担任掩护,全营撤退”

刚刚打出了性子的弟兄们,完全不理解这道命令。3营,不,整个26师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主动撤退的事情?这不是川军的传统。

可是命令下达的是如此坚定,毫无反驳余地。弟兄们望着对过耀武扬威的日军,开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的阵

老黑继续担任着阻击任务,十分钟后,老黑和1连也开始主动撤退,把前沿阵地拱手让给日军。

很快,整个26师都开始6续放弃阵地,大踏步向后撤退。

上午1o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日军,完全占领了弋江镇。

站在曾经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中国守军的阵地上,田野孝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向旅团长阁下电,我联队已攻陷弋江镇,支那之26师全线溃败,我部将继续尾随追击”

弋江镇里到处都是日军在那挥动着膏药旗在那欢呼着他们的“胜利”,取得“胜利”的日军此刻兴奋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

他们“打败”了中国最“精锐”的部队,并且“胜利”来的是如此的轻松。田野联队的“光荣”以及“尊严”终于得到了恢复。

1938年2月4日,好戏终于开始上演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始!

第一百七十七章开始!

公元1938年,民国27年2月4日,弋江镇之26师开始撤退

这一撤退,极大鼓舞了日军决心,日军总指挥官国崎登少将以精锐之田野联队为前驱进行追赶。

日本人完全被蒙在了鼓里,就连26师绝大部分官兵,也都被蒙在了鼓里。

一个战役要想成功,不光要想方设法的欺骗敌人,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人都要欺骗。

大网,从26师开始撤退的那一刻就已经拉开

这一路上,26师的官兵们满是怨言,全师出川以来,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这才打了多少时候,筋骨都还没有活动开,居然就已经开始撤退了。

窝囊,除了窝囊之外,就再也找不出其它字了。

尤其是对于3营来如此。在一次次的作战中,这支部队中的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都早已经在心中消除了对日军的恐惧,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3营已经打成了一支凶军。

一支部队的心气打顺了,信心打足了,那股子老子天下谁都不怕的劲头也就打出来了。

可是,在弋江镇那算是打的哪门子的仗

雷霆一路上都是牢骚满腹,打的好好的怎么说撤就撤了?现在倒好,后面的鬼子就好像一群群的狗那样追赶个不停,自己也跑的累的和条狗似的

老黑倒是一点怨言没有,打的虽然是阻击这样的苦差使,可老黑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高飞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过自己?

部队急匆匆的行军,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满怀怨气,整个队伍居然一直静悄悄的。这些,高飞全都看在了眼里。

在队伍中间的,是3营的卫生队,这个卫生队在3营来说是个希罕事。整个26师,只要到了旅一级的才有卫生队,医务官一共没有几个,专业的不到,都是临时找几个多少懂些草药知道的士兵充当的。可3营却不一样了。

荆恋雨、符甘、官依兰戴目和林白羽归队之后,高飞很快就成立了卫生队,由荆恋雨充当队长。这五个人里,除了官依兰外,都是学西医、中医出身的。即便是官依兰,在学校里的时候也学过一些这样的知识,多少都能帮的上忙。

可是现在,打从酒馆事件生后,卫生队的这几个人见到自己就好像见到仇人一般,避之不及

高飞也懒得和她们解释,等到战斗一打响,他们很快就会明白的。

见到马德弼在自己身边,高飞想了一下:“我看3营的卫生队就这么几个人,还是不够用,要再多招些”

马德弼有些奇怪,这都什么时候了,营长居然还有闲心去想这个?这时就听高飞说道:

“一个医生,在战场上能救下许多人,有些弟兄受伤了,本来得到及时医治是不会死的,可正因为得不到及时医治救活一个老兵,等于为我们平添了几个作战力量”

马德弼听着微微点头,这时候队伍已经接近了口子岭,高飞看了一下表,忽然大声说道: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一道道命令下达了下去。

士兵们都有些茫然失措,后面鬼子追的正紧,这个时候忽然停止前进做什么?

“向旅部报告,我营已到达指定位置,将停止前进,就地构筑防御”这些话,很快从高飞嘴里迸出:

“各连,就地构筑防线,1连为前,准备战斗”

“各连,就地构筑防线,1连为前,准备战斗”喊声此起彼伏。

反应快的,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反应慢的,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边上总有同伴推他一下,踢他一脚:

“还傻愣着做什么,准备和东洋人开战了”

这一来,所有的人这才全都反应了过来,开战了?要和东洋人开战了?感情前面的跑路,全是假的??

整个3营瞬间陷入到了巨大的兴奋当中,当然,除了老黑以外。

之前负责断后的1连,现在转眼又成了突在最前面的连队,底下的兄弟盼着和东洋人打上一仗,可老黑却不乐意了,怎么苦活累活全是自己的?

负责埋设地雷、炸药的俞振海兴致勃勃,一边指挥着弟兄们埋着,一边大吹牛皮:“看看,看看,我就知道我们能这么撤退了?一定是引鬼子上钩”

“吹吧你就。”郑逸点着了根烟,骂了一声。

不光3营,整个26师都停止了前进,就地构筑工事,阻截日军,吸引日军全部主力到达,而后完成大包围、大歼灭

高飞平静的站着,看着面前干的热火朝天的士兵们。

终于要开始了,从自己来到这个时候,真正意义上进行的一次大歼灭战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

这个计划是自己先提出里,并被集团军司令部所采纳的,能否成功,将对自己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

他看到荆恋雨、符甘、戴目和林白羽朝自己走了过来,荆恋雨、符甘两个姑娘脸上红红的,似乎很有一些不好意思:

“长官,准备在这和日军打仗了?”

高飞沉默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荆恋雨好像在那自言自语,然后又问道:“之前在酒馆,也是你在演戏?”

高飞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可是,荆恋雨她们全都明白了。荆恋雨怔怔的,忽然对着高飞鞠了一躬:“对不起。”然后飞也似的跑开了符甘也是鞠了一躬,而戴目和林白羽,却对着高飞竖了一下大拇指

高飞笑了,这次是真的开心的笑了。

不管是荆恋雨、符甘也好,还是戴目、林白羽也罢,她们有些孩子气,对战争的残酷性和阴谋性还了解不足,但无论怎样,在她们心里跳动着的,却一样是一颗滚烫的心

“报告,日军先头部队离这还有1个时路程,奉师部命,3营充当全师箭头,阻挡敌人进攻”

“知道了。”高飞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开始了,大幕终于拉开了

“联队长阁下,支那26师在毛村停住脚步,并在就地构筑工事”

“很好”田野孝尽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内心却是无比激动的。

为了阻挡支那26师的前进,空军连续轰炸着26师,这迫使支那人被迫停止撤退,转而在毛村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胜利,已经就在眼前了

“命令”田野孝清了一下嗓子:“山本中队为全联队前锋,追上支那26师,死死咬住,等候主力到达”

“哈依”

1938年2月5日,由弋江镇撤退之国民**军6军第26师,在毛村停止撤退,摆下阵型,迎战日军。

同日凌晨4点3o,日军田野联队山本中队“追”上26师,毛村大战爆

这是一次真刀实枪的较量,再熟悉不过的两支部队,没有经过任何试探性进攻,很快就混战在了一起。

以坦克开路的山本中队,从战斗爆的一开始,就起了最疯狂的进攻。而顶在全师最前面的3营1连,也使出了全部本事和日军绞杀在了一起。

阵地上炮火连天,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到处都是。士兵们绷着脸,咬着牙,把子弹、手榴弹一片片的洒向对方。

埋设在道路上的炸药、地雷不断的被引爆,大量的日军在爆炸声中被炸上半空,等到落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四分五裂。

双方都是豁出了性命在那较量着,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山本中队冲了两次,都被防备严密,斗志昂扬的1连打了下来。不可以说山本中队没有尽力,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甚至连他们的中队长都亲临带着士兵冲锋而不幸负伤。

出现在田野孝面前的时候,带伤的山本中队长满脸懊丧,他以为会受到联队长阁下的责骂,但是没有想到联队长阁下并没有责怪他,反而问道:

“山本君,支那人为什么在弋江镇的抵抗那么微弱,但是在这的抵抗却是那么的顽强?”

山本迷茫的摇了摇头,田野孝微微笑道:“那是因为他们在弋江镇的时候已经士无斗志了,但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他们是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不得不去拼命。一旦在这里他们又败了,那么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我明白了,联队长阁下”山本大声应着:“请允许我再带着我的队伍进行一次冲锋,我会拿着那些支那人的头颅,来炫耀我联队的赫赫武功”

田野孝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不必那么急着进攻,现在支那人的斗志正在最旺盛的时候,如此进攻,只会增加更多的损失。命令,以炮兵密集轰炸毛村阵地,请求旅团长阁下尽快与我部汇合,完成歼灭支队26师的光荣使命”

“哈依”所有的日本军官一齐大声答道。

胜利,仿佛已经出现在了田野孝的面前

第一百七十八章 狙击队

第一百七十八章狙击队

天空,已被一片血红色所遮蔽;大地,也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所笼罩

攻防双方都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要在这块阵地上决出胜负,而惨烈的战斗,对于双方身体和精神上也是极大的考验。

在获得了一个步兵大队的增援之后,田野孝于2月5日上午1o时,重新依仗优势之炮火动了全面攻击。

这样的战斗是残酷,并且毫无道理可讲的。双方拼的不是战术指挥有多么高,进攻防御技术有多么娴熟,双方唯一要比拼的,只是谁能咬牙坚持下来而已。

26师的战斗意志顽强,从大场之战开始就已经得到了证明,而日军的战斗意志,也表现的丝毫不逊色于26师。

那些疯狂的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不经过任何调整,很快“嗷嗷”叫着又动了第二次进攻。

双方早就已经眼红打红了,精神打麻木了,枪声、炮声、爆炸声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刺激

其实,用“疯子”来比喻双方或许是最好的形

突在全师最前面的3营,在26师之中完全就是一个另类。

相比于26师高昂的士气,但却低劣的武器,3营装备可以“精良”二字来形容。他们拥有着大量的机枪,充足的子弹,并且全营过一半以上的官兵佩带钢盔。

钢盔这种东西平时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在战斗的时候,却往往能够把一个人从死亡线上硬生生的给拉回来。

而这一点田野孝显然也注意到了,日军攻击的重点很快转移到了3营方向。打垮敌人最精锐的部队,将能给予敌人士气上最沉重的打击。

3营的阵地上承受了远友军的炮火轰击,临时构筑起来的阵地早在日军这样肆无忌惮的炮火攻击下被炸的支离破碎。

但这些对于3营的弟兄来说,却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在战场上,这些士兵表现的是如此的沉稳,他们丝毫也不为这些疯狂的炮火所动。当日军开始炮轰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躲在阵地里,有的大着嗓门聊天吹牛,有的抽上一根烟,有的抽空打上一个盹。

可是只要炮声一停,这些士兵就好像得到了命令一般,一个个灵猫一般的进入到了自己的阵

而每每出现在最危险地域的高飞,带给他们精神上的鼓励也无疑是巨大的。

一支部队需要一个魂,3营无疑已经拥有了,高飞就是他们的魂

日军的几次进攻,让高飞开始注意到,对面的田野联队的确和之前遇到的日军大不一样。所谓的精锐里的精锐,并不是说士兵作战要多勇敢,要多不怕死,而是在进攻不利的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沉稳。

田野联队显然就做到了这一点。

在几次的进攻受挫之后,按照过去的经验,日军必然会像了疯一样,拼命的以炮火进行报复性轰炸,然后那些日军士兵会在坦克的掩护下,潮水一般不顾生死的冲上来。但田野联队却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在进攻遭到挫折之后,会不断的调整进攻方向,寻找防御方的薄弱点,然后采取各种不同的方式来试图摧毁这一薄弱点,而后一点一点占据战场优势。

有几次,日军都是通过这样的办法,冲到了3营的阵地上,白刃战一连生了七、八次,几次都是弟兄们靠着大刀片子重新把鬼子拼下去,稳定住了阵地。

这个时候,是考验双方指挥官的指挥作战水平的时候了。

“放弃左翼阵地”高飞忽然下令道。

“什么?”正在炮火中指挥着战斗的马德弼怔了一下,只当自己听错了。

“放弃左翼阵地”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把日军给我放进来马德弼,你指挥4连之1排、2排,营部侦察排之全部,一旦日军冲破左翼阵地,立刻趁日军立足未稳,起反攻,重新堵住缺口”

“是”马德弼大声应道,他一下明白了高飞的用意。

“2连抽一个排给我”高飞对政训官兼2连连长余文正说道,随即嗓门一下提高:“营部所有人员集合”

高飞的3营始终是个另类。

在3营,并没有什么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之分,营部所有的人都携带枪支,那些参谋、文书、通信员,平时名义上是非战斗人员,但战斗一旦打响,这些人就是3营的预备队。

此时一听到高飞集合,所有人很快携带着武器列队整齐。

1o时3o分,在日军的猛烈冲击下,3营主动放弃左翼阵地。而第一个冲上阵地的,是田野孝的得力助手山本中队中队长山本吾之助。

站在中国人的阵地上,山本吾之助志得意满,在他看来,尽管之前的进攻遇到了一点的“麻烦”,但最后的胜利,却还是自己的

在这里,山本吾之助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留下了一个队,自己亲自率领两个队继续向纵深展。

山本中队的悲剧,从这里开始了

“弟兄们,跟我冲”

当山本吾之助带着主力才一离开,早就埋伏在左近的马德弼站起来高呼一声。瞬间,百余条汉子如同一群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猛虎一般,嘶吼着冲了上去。

阵地上的日军正在重新休整工事,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中国人居然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在那么近的距离起反攻,等到反应过来,那些手舞着大刀片子的川军士兵已经冲到了面前。

这个日军队在几次的冲锋中也严重的消耗了力量,此时留在阵地上的只有区区3o余人,而最为倚重的重机枪,由于进攻方进攻的突然性,也根本没有来得及挥出应有的威力。

马德弼干净利落的结束了战斗,3o个鬼子仅有3人狼狈逃跑,其余全部被歼

这次进攻带着很大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尔后集中局部优势兵力,歼灭敌人。

进攻到红了眼睛的日军,根本没有想到,高飞敢于在战斗如此激烈的时候主动放弃阵地,一旦马德弼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夺回阵地,那么整个3营侧翼将完全暴露给日军,防御阵地将陷入了严重被动之中。

高飞这个大胆的,让人意想不到的计划大获成功,而次后,山本吾之助也陷入到了灭顶之灾

当后方自己刚刚夺取的阵地响起了枪声、爆炸声和喊杀声,山本吾之助已经现了大事不妙,但在这个时候后悔来不及了。

周围大量的人已经呐喊着冲了上来,很显然,仅仅依靠两个队,在后路已经断绝的情况之下,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战法凶悍的山本吾之助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惊慌失措,很快下令就地构筑工事,抵达队进攻。

机枪很快架设起来,一名指挥官,一名射手,两名弹药手组成的机枪阵地,配合娴熟,带来的杀伤力也是相当惊人的。六个这样的机枪阵地,迅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

而在边上协助作战的5o毫米掷弹筒,也在不断打乱着进攻方的进攻阵型。

武器上的优势,对于防御方和进攻方的影响都是同样巨大的

面对两次进攻失败,高飞并没有着急,他很清楚,现在应该着急的不是自己,而是处在包围中的日本人。自己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把有限的力量投入到艰苦的正面防御之中。

高飞终于出动了自己的王牌

由11个枪法好的射手组成的3营“狙击队”开始出手

这是高飞担任3营营长之后的又一个举动,专心留意那些射术精湛的射手,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留在自己的身边,一旦战局无法打开的时候,这些射手有的时候将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些射手之中,甚至还有两个之前**部队里的“高级神枪手”。而高飞本人,也是一个最优秀的狙击手

高飞之所以将歼灭地点选择在这里,是之前就已经考虑好的。这里地势低洼,对于防御方来说有着无法弥补的缺陷。

在之前的两次进攻中,高飞已经摸清了日军的状况,神枪手们开始上场表演了。

这些神枪手们,从早就隐藏好的有利射击地点探出身来,在他们的身边,每人还配备一名校对兵,指挥这些神枪手们更加精准的打击敌人有生力量。

狙击的枪声从高飞的枪中第一个打响。

从上海大场保卫战开始,26师全师上下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高飞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神射手,而这一次高飞也同样没有让自己的弟兄们失望。

枪声响后,一名机枪阵地上的日军机枪指挥官应声倒地。接着,所有神射手们手中的枪先后响了起来。

那些日军机枪手一个个的栽倒在了自己的机枪阵地上,之前还疯狂无比的火力,一下变得大大减弱。

趁着这个时候,原本被机枪火力压制住的中国官兵们,呐喊着重新起了冲锋

山本中队彻底的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机枪手的纷纷阵亡,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子弹,完全的把山本中队死死的压制住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田野联队的耻辱!

第一百七十九章田野联队的耻辱!

高飞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王牌

狙击队的出现,让局势一下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日军的机枪火力,在劣势地形下被完全压制住了。狙击队的队员们弹无虚,一个又一个的击毙那些企图重新让机枪响起来的日本人。

而在这个时候,突击队也开始起了猛攻。

山本吾之助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田野联队长已经多次给他来了电报,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田野联队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突破支那人的针对,营救山本中队。

但山本吾之助知道来不及了。

对面那些支那人完全压制住了自己,自己的机枪手、掷弹手一个接着一个的阵亡,辛苦组织起来的火力网被彻底打乱,被歼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山本吾之助已经做好了向天皇陛下和帝国效忠到底的决心,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面前的这个支那人的队伍,为什么和之前自己所遇到的支那人的军队完全不一样?

如果仅仅是作战勇敢,那么没有什么好让自己担心的,但是对面的那支队伍,却绝不仅仅是作战勇敢那么简单

他们的装备精良,他们的攻势凌厉,甚至他们还配备有其他队所没有的狙击手。

如果有可能的话,山本吾之助真的很想见见那个叫高飞的指挥官,可是他知道也知道,或许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3营的突击队已经冲了上去,高飞收好了枪,慢慢的从藏身处站了起来,慢慢的朝日军阵地走去。

胜利已经在望,很快山本中队将成为3营战功史上的又一笔

弟兄们全都冲了上去,大刀闪动,日军一条条罪恶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当他们从日本出征的时候,他们中有多少人会想到自己有这一天?

阵地上的日军正在逐渐减少,剩下的继续负隅顽抗,死死的守卫着最后的一片阵地,在这片阵地上,是他们中队长山本吾之助最后的苟延之所。

“中队长阁下,田野联队长再次来电,要求我们继续坚持半个时”

“半个时?”看着越来越近的中国士兵,山本吾之助苦笑了一下:“告诉联队长阁下,我连2o分钟都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但是,我将尽到一个帝**人的责任”

说到这里,山本吾之助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悲哀:“请联队长阁下帮我照顾我的家人,让我的儿子长大之后,继续为帝国效力”

当电报员出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忽然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之

山本吾之助看清楚了,密密麻麻的中国人已经杀了过来,自己再也无路可走了。

他很想像一个武士那样死去,但眼前的状况,却已经来不及了。山本吾之助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的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1938年2月5日,日军第五师团田野联队之山本步兵中队中队长山本吾之助及其所率领中队,于毛村一线被我6军26师3营全歼,中队长山本吾之助自杀

当消息传到26师师部的时候,刘雨卿还有一些不太相信。

现在打的是被动的防御战,怎么一转眼,高飞又歼灭了一个中队?

当再三确认,证明这一消息是真实的后,刘雨卿和自己的参谋长蔡雨时面面相觑,好半天才说道:“高飞,将来早晚是当将军的料”

“我26师有了高飞,幸甚,幸甚”蔡雨时连声赞叹:“大包围已经开始,高飞开了一个好头啊日军精锐田野联队被整整歼灭了一个中队,师座,我认为该向司令部为高飞请功”

而当这一消息传到田野孝耳朵里的时候,这个凶残的日本军官怔了半晌,眼中居然流出了一滴泪水来。

山本吾之助既是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也是自己的好友,可是现在,他却葬身在了中国战场,自己心里的悲愤,是外人所无法了解的

高飞,又是那个高飞

高飞和他的那个3营,一次又一次的把耻辱带给了自己的联队,即便是在支那部队完全处于“绝境”的情况下依旧还是如此

“八噶牙鲁”田野孝的怒火终于被彻底点燃了:“进攻,进攻,全力进攻向旅团长阁下电,我部已死死咬住支那26师,支那26师行将溃败请旅团长阁下尽快向我x拢,尽快向我x拢”

被愤怒包裹着的田野孝,却并没有丧失理智。他很清楚地看到,随着山本中队的被歼灭,26师3营已经打出了士气,打出了威风,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强攻3营阵地,面对的只可能是更多的伤亡。

先打对方的薄弱点,是田野孝一贯使用的手法。

田野孝,把目光放到了右翼的152团身上。

在之前的战斗中,152团为了掩护全师,伤亡重大,连团长张荣也已为国捐躯,而随着毛村之战的开始,152团未经任何休整,很快又投入到了正面战场。

当田野孝把目光投到他们的身上的时候,恶战终于爆了

日军以猛烈炮火和飞机轰炸152团主阵地。阵地被摧毁,伤亡惨重。至中午时分,一支日军中队从主阵地左翼攻破防线,继续向纵深攻击。

此时,152团乘进攻日军侧翼暴露,在1营长慕昆前的带领下全线出击,轻重机枪猛烈开火后,一阵冲锋号吹过,全营士兵跃出战壕起冲锋,向敌猛攻。日军猝不及防,两面受敌,阵脚大乱,152团新任团长顾秉成亲自带领预备队和一线士兵乘势反击,双方激战一个时,终将敌人击退,重新克服了丢失的阵地。

两个多时的攻击,152团伤亡第3营营长以下官兵二百八十余名。而日军除了被拖走的死尸外,战场上遗尸七十余具,152缴获轻重机枪六挺、步枪三十一支、掷弹筒三具。五名鬼子受了轻伤没跑脱,被刘152团俘虏。

下午,日军三架上飞机时而上空盘旋,从敌人动态开来看,敌人准备在152团西面突出部队展开攻击。

这个突出部位是正对着152团特务连的阵地。在指挥部里的团长顾秉成拿起电话,打到特务连,叫着连长周维名:“维名老弟,你连要隐蔽好,正面之敌不足二百,想占领我突出阵地,然后掩护其主力攻击,包围我侧翼你要把在最前面的上的那一排人撤回来,先yin*它攻击,让他向山上靠近,然后近距离突然袭击,让敌人的飞机大炮干瞪眼”

最后,顾秉成又语重心长地说道:“维名老弟,这一仗不单是关系到我团能否生存的问题如果我们这道关口被突破,我们整个26师就完了你我兄弟出川抗日是光荣的,就是打死了也是值得的。我们四川军队是在血盆里抓饭吃啊,要是当了亡国奴就更惨了”

“在血盆里抓饭吃”,是川军部队中一些将领对自身面临的两难处境的一种写照。意思一边要名正言顺地同日本侵略军打仗,一边还要应付来自“自己人”这面虎视眈眈的危险,须时刻提防以各种名义出现的收编、收容、解散、撤消以及不公平军法从事等危及自身安全和利益的灾祸。

闹不好,这种危险并不比来自敌人那边的压力多少。当然,对这种压力只对将领有,在川军各集团军中都是这样,犹如一团阴影时刻笼罩在头上。但士兵们和下级军官是感受不深的,无论是处在川军或是在中央军,他们并不太在乎,只知道一个目的:同敌人拼命因此,时有被打散了的川军散兵被收容到中央军队系统中。

连长周维名,重庆梁山县人,也一直在指挥所里观察敌人动静。听了团长的话,大声对着话筒说到:“团座放心你说的话我都清楚我一定按照你的方案打,保证把它打垮。但可能敌人还有第二梯队继续攻击”

“我已经告诉炮兵联络参谋,请他们对敌人火炮进行压制,对敌人可能攻击的第二梯队进行拦阻射击。”

果然,敌炮很快向我阵地猛轰,飞机也起飞向我阵地轰炸扫射。阵地上土石乱飞、硝烟弥漫,但特务连隐蔽得好,在这场狂轰烂炸中,仅有正在生火烧饭的三名炊事兵受伤,一口原本好端端的铁锅被炸得粉碎

原来突在最前方的一个前哨排也撤回在山坡上的阵地。在炮空轰炸中,敌二百余士兵开始进攻,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成疏开队形攻击前进。

特务连防御的突出阵地其实是一座山岭,当敌人爬到半山腰,正要加劲向上突进之时,鬼子前面突然“当”的一声,比子弹落到头顶上还令人惊心动魄,一道铁丝网在鬼子的面前突然弹起,直挺挺地立在面前

随着一声喊打,我早有准备的一线部队在鬼子的上方冒出来,手榴弹像雨点一般地向下直倾。惊惶失措的日本兵在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烟雾中被子炸得血肉横飞,没有被炸死的鬼子一枪没放就连滚带爬向下溃退

第一百八十章,应死不死者,杀!!

第一百八十章,应死不死者,杀!!

从毛村防御战一开始,整个战线就处在了异常胶着的状态

日军一次次的起进攻,但一次次的被26师的弟兄们打跨,尽管损失惨重,一次次无功而返,然而这却更加坚定了日军消灭26师的决心。

2月5日夜,日军主力国崎登支队、毛利步兵大队6续抵达。6日晨,日军国崎登少将到达毛村战场。

这就意味着,日军终于上钩了

6日上午9时,第23集团军总司令部总司令唐式遵来电报:

“献廷吾兄。26师浴血奋战,克日不休,至西河镇而毛村,连番捷报,倭人丧胆,军心振奋。倭酋国崎登已然上钩,我将迂回包抄,完成包围态势,弟坚守至酋时,可向口子岭方向大踏步后撤,以完成最后歼敌之作战目的。此电,唐。”

这一刻终于来到了。

当刘雨卿看到这份电报的时候,握着电报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为了这一刻,26师伤亡巨大,大量的军官、士兵永远地长眠在了这块土地了,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目标:

歼灭国崎登旅团

此时毛村各阵地全线激战,枪炮声笼罩着大地,硝烟把天空遮蔽。日军在飞机、大炮、坦克的助战下,一次次的对毛村阵地动着进攻。有几次,炮弹甚至就在26师师部附近爆炸

国崎登少将下达了最后作战命令:歼灭支那26师

全部的日军精锐都被投放到了战场,一层层一叠叠涌上来的敌人,好象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毛村如同一堵钢铁浇铸成的城墙,无论海浪多么凶猛,始终都巍然不动。

而在这个时候,3营阵地却出现了难得的轻松。

日军似乎放弃了对3营的进攻,似乎在3营精良的武器,勇猛的士气和作战决心面前,对攻克3营阵地已经并不抱什么指望了,转而把攻击目标放到了其它阵地。在3营阵地出现的,只有日军零星的炮声。

习惯于打恶战的3营将士,好象有些不太习惯。友邻阵地炮声隆隆,但自己这里却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太自在

“营长”余文正把望远镜递给了高飞:“你看,152团那蒙受的攻击非常猛烈,日军正在以152团为主攻目标。我们这鬼子暂时不进攻了,我看要不要增援152团一下?”

高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着望远镜一直在仔细地看着,过了一会,这才放下了望远镜,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有问题”

余文正怔了一下,只听高飞说道:

“你看,最前面攻击的还是田野联队,但我总觉得他们并没有把全部力量给使出来,152团阵地有两次都岌岌可危,日军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打上去了。但是日军却好像总是差着这么一口气”

高飞的眉头越锁越紧,忽然叫道:“拿地图来”

地图很快被送了上来,高飞在上面死死盯着,猛然叫道:“鬼子要从马山沟进攻”

边上的几名军官都围了上来,高飞用力砸了一下地图:“马山沟,一定是马山沟在这里,只要1个连的力量坚守,始终都没有遭到日军进攻,已经被6续抽走了两个排,现在只要一个排的力量在这防御。一旦突破这里,就等于对我们形成了突破”

说着,看了下表:“离规定撤退时间还有将近12个时,如果被日军达成作战目标,则我26师将陷入混乱”

马德弼也现了问题:“向师部报告吧,那里是153团负责防御的阵地。”

“来不及了”高飞没有任何迟疑:“153团也抽调不出力量了,我们离马山沟最近,最适合第一时间增援,我去”

“但是,我们这里”马德弼有些犹豫:“营长,鬼子之所以在这里停止进攻,一是为了麻痹我方,二是一旦现我营抽兵增援,则可以趁着我营力量被削弱之时大举进攻。”

“不错,这就是日本人最毒辣的地方。”高飞冷冷笑了一下:“把营部突击队给我集中起来马德弼、余文正,你们负责在这指挥作战,我亲自带着突击队上去记住撤退时间,在撤退时间到达之前,不许丢失一寸阵地”

“是”马德弼和余文正大声应道。

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一旦营长下达了决心,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或许面前的这位军官,将来当到了团长、师长,也还一样会和弟兄们一起奋战,冲在最前线,甘愿冒着敌人最猛烈的炮火前进

“排长,排长,兄弟伙都阵亡了,就我们两个了。怎么办?怎么办?”

“全来福,你哭个哟”排长丁可腾瞪起眼睛,大骂了声。

心里在那冒火,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从毛村保卫战一开始,马山沟遭受到的进攻压力就最,到了后来,连连长都带着两个排增援到其它阵地去了,自己变成了这里的最高长官。

可谁想到就在自己以为东洋人已经把马山沟忘记的时候,东洋人却忽然动手了。

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让毫无防备的弟兄们伤亡一半,接着日军的凶猛进攻就离开展开。

弟兄们都已经尽力了,他们在残破的阵地上,用残破的武器和东洋人玩命,没有一个当孬种的。有的弟兄受了重伤,抱着炸药包就滚向敌人

可是进攻起的实在太突然了,而且进攻也太猛烈,没有多少时候,自己一个排的兄弟,就剩下了自己和全来福两个。

整整一个排那

丁可腾想哭,可就算把眼泪哭干了也救不回那些弟兄了

看着气势汹汹压上来的敌人,丁可腾咬了下嘴唇:“打啊,打啊死了当睡了老子也不想回四川去喽”

丁可腾和全来福手里的枪响了起来,两枝步枪,整个马山沟阵地,就没有一挺机枪。

一的子弹,根本阻挡不了日军的进攻。丁可腾急了,红眼了,抓起手榴弹,忘命的就朝东洋人扔了出去。

不过了,不活了拼掉几个是几个

边上全来福“哎哟”叫了一声,丁可腾朝边上看去,见全来福中弹了,捧着伤口直在那里叫唤。

“来福,别丢人,起来,打啊,打啊”丁可腾大声吼着,抓起一枚手榴弹,不管不顾的就扔了出去。

爆炸声里,全来福痛苦地道:“排长,别打了啊,我们就两个人来,东洋人好凶,投降吧,投降吧”

“放你的狗屁”丁可腾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吼了起来:“老子26师里没有投降的兵。来福,你个别给老子丢脸”

说着,拿起枪又朝着日军连放几枪。

全来福恐惧的看着和疯了一般的丁可腾,趁着丁可腾不注意,悄悄的在地上爬着。自己才只有16岁,不想死,自己真的不想死。投降东洋人虽然丢人,可终归还能活下去,将来等到仗打完了,还能回去孝敬二老。

没准,还能娶个媳妇,自己要求不高,不要对方多漂亮,哪怕是个瞎子、聋子也成,只要能有个媳妇

“全来福”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暴雷似的怒吼。

全来福打了一个哆嗦,停止爬动,朝后看去,就看到丁可腾正拿着一把枪对准自己:“全来福,你个,想要投降通敌26师军令,应死不死者,杀”

“舅,舅”全来福大声叫了起来:“舅啊,我是你外甥啊你忘了我妈临出川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啊舅啊,将来还要我给你送终的啊,别打了,投降吧,投降吧”

说着,全来福又转过了头,脱下了自己的白褂子,东洋人看到白旗,一定不会杀自己的,丁可腾也一样不会杀自己的。

他就自己这么一个外甥,没儿没女的,从就最疼自己,老说将来要自己给他送终,他一定不会杀自己的。

顶多,自己将来给他磕头赔罪也就是了

丁可腾的手在颤抖着,面前这个准备投降的,是自己嫡亲的外甥,自己疼爱的和什么似的,从就不让他受苦,本来自己还指望着他能给自己送终的。

可是,现在这个外甥居然想要投降?自己身为这里的最高军事主官,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事情生在眼前?

丁可腾哆嗦着举起了手。

“可腾,姐就这么一个儿子,交给你了,你答应姐,一定不能让他出事啊。”

临出川时姐姐的声音在丁可腾的耳边响起

这时候,丁可腾看到全来福正把那件白褂子挂到了枪上。

“应死不死者,杀”丁可腾拼尽全力的大叫了一声。

全来福转过头,惊恐的看到,舅舅的手指已经放到了扳

“来福,我的来福”枪声响过,丁可腾扔掉了枪,冲上,一把抱住了来福,可是,来福再也不会回答自己了。

丁可腾哭着,嚎着,捶胸顿足,自己,亲手杀了最疼爱的外甥

他流着泪,拿起那面白褂子,扔到了火堆之中。

26师不需要白旗,川军不需要白旗

死,要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尸体,永远都要向前扑倒。

没有人会知道在这里,曾经有个士兵想要投降的,永远也没有人自己的外甥是英雄,大英雄,姐姐一定不会怪自己的

丁可腾抱着全来福的尸体站了起来,在自己和全来福的身上,已经绑满了手榴弹,看着层层叠叠冲上来的日军,丁可腾用全部的力气大吼了声:

“应死不死者,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高飞成了一张借条

第一百八十一章高飞成了一张借条

丁可腾没有能够看到援军的到来

当他拉响绑满自己和全来福身上的手榴弹后,在马山沟后面,震动天地的军号声响了起来。

高飞带着突击队的弟兄们冲了上来,铺天盖地,漫山遍野。

突击队的弟兄们,用机枪、用步枪、用大刀、用手榴弹把冲上来的日军又重新赶了回去。

马山沟,依旧牢牢的掌握在26师的手里

可是,在马山沟阵地上,丁可腾排全排阵亡,再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弟兄了

他们中有的人在日本人的飞机大炮面前,慷慨杀身成仁;有的拉响炸药与敌同归于尽;有的尽管害怕胆,想要向日本人投降,但却没有这个机会。所以不管他们生前是怎样的,在他们血洒疆场之后,冠以他们的只有两个字:

烈士

为国家民族而死的烈士

比如全来福的母亲,她会为自己的儿子阵亡而悲痛欲绝,但她所享受到的尊敬和荣耀却是无限的,尽管没有任何人知道在马山沟全来福曾经生过什么

马山沟的阵地被重新稳固了下来,当日军的阴谋又一次落空之后,他们唯一能够采取的办法就是以更加密集的炮火疯狂的轰炸每一寸的中国阵地。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每多一分一秒钟,就有更多的士兵为国捐躯;但每多一分一秒钟,完歼日军的计划也便变得更加近了一步

硝烟弥漫在战场上,鲜血把大地染得通红。26师的弟兄们,耗尽了他们的最后一丝力气,苦苦支撑着

6点,毛村大部外围阵地在日军的攻击下失守,但这已经并不重要了。26师比预定撤退时间整整多顶了1个时。

在这的1个时,将会为更多的歼灭日军提供最宝贵的时间

6点1o分,第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亲自给26师下达撤退命令。6时2o分,国民**军6军第26师师长刘雨卿将军下达撤退命令

任务,已经光荣完成

26师全线撤离阵地,向口子岭方向运动,151团3营奉命断敌追击,掩护全师撤退。

1938年2月6日,26师完成最后一次诱敌任务

从元月23日算起,为了歼灭日军精锐国崎登旅团,26师先后进行了胍子村保卫战、西河镇保卫战、弋江镇保卫战、毛村保卫战四次战斗,前后历时14天,大战斗余起,成功完成诱敌任务

在这余次战斗中,26师击毙、击伤日军27oo余人,俘虏8人。而26师阵亡18oo人,受伤、失踪2余人。

惨重的代价,换来的却是整个战役的胜利国崎登旅团此时此地,已经完全落到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大歼灭,就此开始

1938年2月7日凌晨2时,伤亡惨重的26师到达指定地点,由148师防御的我军阵地。

第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参谋长周从化,在21军军长陈万仞、148师师长潘佐的陪同下,亲自迎接26师

这些血战过大场、血战过无锡的川军官兵们,尽管全师伤亡过半,几乎人人带伤,浑身血污,但却依旧不改军人威风

他们笔直的站着,迎接着总司令的到来。

当见到唐式遵和周从化后,26师师长刘雨卿、参谋长蔡雨时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报告唐总司令,26师完成任务,奉命归来,请检阅”

“刘师长,辛苦了”看着面前这些经历了无数血战,九死一生的官兵们,唐式遵所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边上周从化忽然想起了刘湘,一时有些鼻子酸,他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献廷,日军已经进入我们的包围圈,我135、136师已经从侧翼迂回到日军身后,随时可以夺取弋江镇,断绝日军生路。日军预计今日中午之前就能到达,大包围已经形成刘师长,我们以十数万之众攻击日军2万兵力,此战必胜利而这一切,都是你26师拿人命换来的”

刘雨卿默默点了点头。是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弟兄拿人命换来的。可是比起即将到来的歼灭战,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了。

21军军长陈万仞忽然问道:“负责断后的是那支部队?”

“报告,151团。为151团断后的,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高飞的3营。”刘雨卿不暇思索,脱口而出。

“高飞”唐式遵朝后看了看:“高飞呢?还没有回来吗?”

正在这时,148师的阵地对面,忽然传了一阵阵嘹亮的歌声:

“男儿乘风破万里,最好沙场死,国辱未雪怎成名,宝刀携出征。抗强权,除国贼,扫夷氛兮征禹域,莽莽长城,出入纵横,大地播英声”

接着,两面巨大的军旗缓缓出现。

148师的弟兄们纷纷从阵起,纷纷举起了手里的火把。在火光中,他们看到一支威武的队伍,排列整齐,正在朝这走来。而那两面军旗,也再熟悉不过:

川军,“死字旗”;和3营军旗,虎贲军旗

歌声嘹亮,声声震天动地。而这一切,也让148师的弟兄们齐声高唱:

“霜风飘飘边气劲,铁骑拥千群,高举秋卷万重云,屹屹岳家军。抗强权,除国贼,溺仇头兮喋仇血,东靖海氛,西肃胡尘,日战取功勋”

歌声交相呼应,响彻在整个战场。就连后面的唐式遵、刘雨卿这些将军们,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起来。

“报告唐总司令,报告周总参谋长,报告师座我3营完成狙击任务检点战场,我26师,无一人未曾撤离战场,无一人落到日军手中,无一人成为俘虏”高飞大步走到长官们的面前,大声说道。

刘雨卿双眼通红,一个转身,对着唐式遵一个敬礼:

“报告唐总司令,我26师全部归队检点战场,无一人未曾撤离战场,无一人落到日军手中,无”

说到这里,刘雨卿已经声音哽咽,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最最响亮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无一人成为俘虏”

“无一人成为俘虏,何其壮哉”唐式遵心潮澎湃,情难自禁:“好一个无一人成为俘虏弟兄们,记得今天,记得刘师长说过的话我川军只有断头的好汉,没有投降的懦夫”

“只要断头好汉,没有投降懦夫”

所有官兵齐刷刷的回答道。

唐式遵又看了一下26师的弟兄们,对刘雨卿说道:“刘师长,26师连续作战14日,伤亡巨大,现在包围圈已经形成,我命令”

刘雨卿和26师官兵们“叭”的立正,只听唐式遵说道:

“我命令,26师撤到后方休整,补充兵源,充当全集团军总预备队”

“是”刘雨卿大声答道。

尽管他很清楚,弟兄们经历了那么多的血战,为的就是能亲手歼灭国崎登旅团,但是连日血战,26师伤亡太大了,已经不能再继续作战了

这时忽然听到周从化有些奇怪的问道:“高飞”

“到”

“26师伤亡了几千人,但我看你3营,军容严整,损失并不如何大,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报告参谋长,仗不光要打的勇猛,还要打的巧,找到敌人弱点,一击必中,没有其它诀窍”

“好一个没有其它诀窍,你说的倒轻巧。”唐式遵听了好像在那责骂,其实爱惜欣赏的更加多些,他想了下,把刘雨卿拉到一边,悄声说道:

“刘师长,我和你商量个事。我看高飞这个龟儿子的能打仗,当个团长、旅长都不为过”

刘雨卿没有理解唐式遵的意思,只以为要自己升高飞的官,想想也是,高飞战功卓著,升个团长绰绰有余:“总司令,我也这么考虑,所以我想趁着这次休整,把他提拔为51团团长”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式遵急忙打断了刘雨卿的话:“升他当什么官,是你刘师长的事情,我不插手。只是这次为了尽快完歼国崎登,我把司令部的所有人也都拉上去了,现在我都成光杆司令了,你看,3营建制完整,能不能把高飞和他的3营借我用一下?”

高飞是刘雨卿的心肝宝贝,哪里肯借?刘雨卿想也未想:“总司令,不是我驳你的面子,高飞3营虽然伤亡不大,但连续作战早已非常疲劳了,我看还是和我们一起下去休整。”

唐式遵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刘师长,问你借,又不是要挖你的人,打完了仗,我立刻还你,决不拖欠”

眼看总司令都这么说了,刘雨卿有些无可奈何,边上蔡雨时看出师长心思:“总司令,这么着吧,既然说是借了,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要不,你给我们打一张收条吧?”

唐式遵怔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爽快的拿出钢笔,接过周从化递来的笔记本,在上面刷刷写了几行字,撕下,交到了刘雨卿的手里:

“我的刘大师长,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保证一打完仗就把高飞和他的3营还你”

可怜的高飞在后面哪里知道,自己在总司令和刘师长的手里,居然已经变成了一张借条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全国震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全国震动

2月7日,11时。

“旅团长阁下”

“做的很好,田野君”国崎登语气中带着充分的赞赏:“在毛村你彻底击溃了支那精锐26师,彻底打跨了他们的斗志,目前支那26师正在向口子岭一线溃败。我已经接到了坂垣将军的电报,务必要全歼支那26师”

“哈依”田野孝一低头,随即说道:“但是在与26师的作战中,我们也蒙受了相当的伤亡”

国崎登眼神阴冷,许久后才点了点头:“越是这样,放在我们身上的责任就越是重大。我听说上百万的四川军队,在和帝国作战,而26师,就是他们其中的代表,只有完歼了这支部队,才能在士气和信心上,狠狠的打击支那军队”

说着,在那略略停顿了下:“当然,一支已经被打残的军队,是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

“旅团长阁下”

忽然,一名少佐匆匆赶来,面上有些惊慌。

“慌什么?”国崎登有些不满的皱了一下眉头:“身为军人,无论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惊慌”

“哈依但是,根据空中侦察现,大量的支那军队正在我侧翼运动”

“旅团长阁下,急电”又是一名军官跑了过来:“在我后方,出现上万支那军队”

国崎登的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妙。

“旅团长阁下,急电”先前被国崎登训斥过的那名少佐再度赶来,惊慌已经掩饰不住,但此时他也不再怕旅团长责骂:“飞机侦察,大量的支那军队在我们前方、两翼、后方出现”

包围,这是一次包围

国崎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落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但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惊天动地的炮声忽然响了起来。

炮弹精准的落在日军队列之中,一瞬之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不断在空中飞舞,哀号、惨叫随耳可闻。

乱了,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炮击之中,日军完全乱了

就在日军军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前面已经匆匆来了电话:“我部正在遭到进攻,正在遭到进攻”

“大量的支那军队到处可见,我们正在奋力抵抗”

“支那人,全是支那人攻势很猛,攻势很猛”

国崎登的面色铁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驻着指挥刀的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的手给稳住。

包围,包围

但是,现在再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民国27年,公元1938年2月7日,在经过不断的诱敌之后,国民**军6军第23集团军,重新夺取弋江镇,切断日军退路,在弋江镇到口子岭一线,完成对日军“钢军”,精锐第五师团之国崎登旅长、田野联队等在内共计二万余人大包围

同日,在炮火助威之下,大进攻开始

目标,完歼以国崎登旅团为主的日军精锐

这是抗战爆之后,节节被动防御的国民**军,第一次进行一次大型包围战,第一对一支日军精锐部队展开歼灭性攻击

无论结果如何,历史,已经由23集团军开创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物:

中华民国国民**军6军第23集团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少校营长:

高飞

这是一个由高飞提出的大胆的作战计划,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想到去歼灭一个完整的日军旅团

而且,是主动出击

同样,率先打响这场大歼灭战第一枪的,也是高飞和他的3营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高飞的出现

高飞来了,高飞战了,当高飞出现在凇沪战场上的第一分钟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从头到味当成了这个时代的人。

杀身成仁,无怨无悔

他只是一个再渺不过的少校营长,但正是这个少校营长,却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一点一点的扭转着历史。

也许他无法改变全部,但每一次的的成功,却总能给人带来惊喜,但一次次的成功积累在一起之后,那份大的辉煌也就不可避免的来到了

这是高飞生涯中第一次的大出彩,但决不会是最后一次

而此时,完全落到了包围圈中的国崎登,在渡过了最初的慌张之后,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事情已经生了,惊慌失措只会引起部下更大的不安、恐慌,自己身为两万多帝**人的指挥官,要想的是如何尽快摆脱目前的被动局面。

以国崎登旅团为主的日军,毕竟是日军中的精锐,就和他们的旅团长一样,在渡过了惊慌之后,很快投入到了抵抗之中。

他们一边就地构筑防御工事,拼命阻挡队的攻击,一边不断起规模反击,企图寻找到突破点。

“向师团长电,我们遭到支那军队包围,但目前正在顽强抵抗中”看着士兵们忙碌的奔波着,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国崎登冷冷地说道:

“敌人已经抢占弋江镇,切断我军退路,但我部目前尚能坚持,请师团长派出援兵,打通西河镇至弋江镇生命线,保护我军撤退同时,请求加大飞机轰炸力度”

枪声和爆炸声震耳欲聋的响起,有几次都炸的国崎登站立不住。但是国崎登并不害怕,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坚持住,一直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做为帝国的军人,必须要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号外号外我**第23集团军包围日军精锐第五师团二万余人”

“号外号外日军国崎登旅团歼灭在即”

在第23集团军起进攻的数个时之后,各大城市的街头上同时响起了这样的呼声。

这是唐式遵和周从化在经过多次商量后,精心策划出来的。在进攻爆后,一份写着详细战报的电报便飞到了各大报社主编的案头

要让全国人民知道,日本人并不可怕,川军正在前线奋战

川军受到的委屈、不公正待遇实在是太多了,这次,正是扬眉吐气的最佳机会

街上脚步匆匆的市民们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不相信他们听到了什么似的。不一会,几乎所有的报纸都被一抢而空

“民国27年2月7日11时,在经过精心策划之后,我国民**军6军第23集团军完全包围,并于同日对日军起猛攻”

一个手里拿着报纸的人大声念着,身边聚拢起了无数的听众,除了他的声音,整个现场都是鸦雀无声的,每个人,都在仔细而耐心的听着他念了下去:

“是日,日军第五师团二万余人,处于我23集团军12万大军重重包围之下。日军虽拥有飞机大炮之利,拼命企图突围,但我23集团军全体将士,亦拥有血战到底,歼灭倭寇,保卫国家之必胜信念

此战,我23集团军上下必将同心同德,不怕牺牲,誓死歼灭倭寇,以壮大我民抗战到底之决心”

“万岁万岁23集团军万岁”

不等念完周已经响起了一片欢呼

“等等,等等”念报的那人大声叫了起来:“这后面还有嘉奖令”

“嘉奖,国民**军6军第23集团军第26师全部官兵嘉奖,第26师师长刘雨卿,参谋长蔡雨时嘉奖”

他一个个念了下去,最后念道:

“特别嘉奖,6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少校营长高飞此役,由高飞率先提出,并于胍子村等处与倭寇浴血奋战”

高飞和3营的事迹,被一条条列了出来。那些不为国人所知道的事情,此时完全呈现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形象,那一个个为国捐躯的英雄,此时此刻,就好像站在面前一般

“高飞,哪个高飞?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好像就是那个南京大营救里的高飞吧?”

“是,是他,是他就是那个救出了几万人的高飞”

一片惊呼声响了起来,过去只在故事里听过这人,但现在报纸上出现了第23集团军的特别嘉奖,高飞这个名字,已经牢牢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这时候,道路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声:

“拥护政府抗战到底拥护23集团军战斗到底歼灭第五师团,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众人纷纷看去,大量的老师、学生出现在了街头,他们举着赶制出来的横幅,大声呼唤着激昂的口号。

随后,加入这一游行队伍的市民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1938年的2月7日这一天,第23集团军以12万兵力对日军第五师团起猛攻;这一天,全国震动

这一天,无论过去了多少年,都势必铭刻在中华民族的抗战史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最高领袖

第一百八十三章最高领袖月票加更!)

1938年的2月7日这一天,第23集团军以12万兵力对日军第五师团起猛攻;这一天,全国震动

全国上下都知道了,在都沦陷,日军大举进军,抗战到了最危亡关头的时刻,依旧还有一支部队在作战,在进攻

进攻进攻

这是一个最能振奋人心的单词

2月7日,中华民国最高领袖,蒋介石官邸。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带着浓重奉化口音,略略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敢插嘴的,蒋介石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身为全国抗战最高领袖,23集团军动如此规模的攻势,我居然还要通过报纸才能知道,简直就是荒唐。戴雨农,你说”

戴笠硬着头皮说道:“委座,这终究是军队里的事情,戴笠不好过多插”

“好了,好了”蒋介石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戴笠的话:“辞修?你呢?你有什么说的没有?”

武汉卫戍总司令部总司令、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部长、湖北省主席陈诚倒没有过多迟疑:“其实之前23集团军已经动过一次芜湖攻势,虽然没有成功,但还是给予了倭寇以重大打击,这次对国崎登支队的进攻,虽然没有及时上报,但我认为一是为了战前保密性,二来也是因为时间上不允许。至于这第…”

见陈诚变得犹豫起来,蒋介石说道:“说下去。”

“是。”陈诚正了一下身子:“第…,在刘湘死后,川军上下对中央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任的,因为陈诚猜测,正是因为以上…,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蒋介石的语气变得平静了许多:“刘甫澄的死,外界对我蒋某人多有流言,但在抗战到了如此关键时刻,我蒋某人焉能自断臂膀?川军大约是听信了这些谣言,这才对中央和我蒋中正不信任。”

侍从第三处主任、国民党中央常委兼组织部长陈果夫在一边说道:“委座,既然23集团军在不汇报军事委员会的情况下擅自动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是不是应该严加训斥?”

蒋介石在那略想了想:

“不必了,不管怎么说,23集团军终究是在打日本人,不是在打自己人,此时包围了国崎登旅团,正是需要三军用命的时候,应该嘉奖,而不是训斥。况且川乃是大后方,要用四川的地方很多”

说着,又考虑了一下:“以军事委员会,和我个人名义,各拟一份电报,对23集团军如此果断英勇之行动,提出嘉奖,同时,令薛岳,不惜一切代价增援,务必要歼灭国崎登旅团,大涨全国抗战信心,提升政府威望。”

“是”所有人一齐应道。

“好了,陈诚、戴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等到部下们走后,蒋介石拿起了报纸,又仔细看了一下,放下报纸,点了点:

“这里面提到了一个人,被23集团军特别嘉奖的高飞,这个名字我很熟悉。”

“委座。”陈诚上前一步:“此人就是在南京进行过大营救的那个高飞,委座在军事会议上也曾经提到过这个人”

“恩,我记得了。”蒋介石微微点头:“我记得我说过,‘要是中国能多有几个高飞,何愁抗战不能胜利’。好像你也对我提过,这个人还救过你的命。辞修,和我说说这个人。”

堂堂国民政府最高领袖,对一个的中下层军官有兴趣,也算是难得的了。陈诚脱口说道:

“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时候,是在凇沪会战。此人当时不过是一个卒,却接连炸毁倭寇数辆坦克,乃使所部士气大振

在大场保卫战最艰难的时候,又是此人多次率领敢死队进行冲锋,一跃而升为连长。据说26师动的最后一次反攻,也正是此人率领的敢死队,尔后敢死队仅幸存两人,高飞正是其中之一。

次后,在江阴,在南京,无处不见此人身影,甚至还击毙了日军后藤支队支队长后藤冢少将,又在南京端掉了冈本支队司令部,击毙冈本支队参谋长山本大佐,支队长冈本少将重伤。尔后就是人所共知的南京大营救了,数万我军战俘、平民因高飞而得生”

高飞的战功从陈诚的嘴里一一说出,蒋介石越听眉头越是紧锁:“怎么这个人的这些事情,我就听说过一个南京大营救?”

“委座日理万机,要领导民抗战,高飞不过一个少校,委座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陈诚接口说道。

“少校?”蒋介石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这个的少校,打死了一个倭寇将军,重伤一个,试看我下,谁有这样的战功?”

戴笠赶紧说道:“听说此人和张灵甫颇有交情,两人在南京保卫战的时候,配合默契,多次打败倭寇进攻”

“灵甫?灵甫和他认识?”蒋介石一下来了兴趣,随即目光又投到了报纸上,一会才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战功如此卓著,为什么到现在才是一个少校?在中央军里,如此战功,我看当个中校、上校毫不为过”

停顿了下,一语双关:“就算把整个26师交给他来指挥,我看也是可以的。”

陈诚和戴笠互相看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委座的意思,委座这是想要从26师挖人了。

想到高飞脾气,陈诚不禁为这个自己赏识的兄弟有些担心:“委座,我曾经几次想把他调到自己身边,但高飞却愿意待在前线”

蒋介石一下就明白了陈诚话里的意思,居然难得的笑了一下:“他要呆在前线也好,要呆在26师也好,我看都是可以的。要让他知道,不管川军也好,中央军也好,目的只有一个,在国民政府的领导之下,最终完成打败倭寇,恢复中华主权之目的”

“”

“雨农,去找一份高飞的详细资料给我,同时”蒋介石想了一想:“高飞战功卓著,特授予三等宝鼎勋章辞修,你再找个靠得住的人,代表你去前线慰问一下高飞,我的意思,你是明白的”

“是,陈诚明白。”

蒋介石坐了下来:“好了,先这样吧,前线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陈诚和戴笠走了出去,一走出去,陈诚长长舒了口气。戴笠在一边说道:“陈司令,看来校长是对高飞有兴趣了。”

“委座的兴趣不在高飞那”话一出口,陈诚觉失言,赶紧又补充了句:“不过高飞能征惯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雨农老弟,我也同样是很看重高飞的,所以委座让你去查高飞的资料,还望老弟你多多照应”

“戴笠知道了。”戴笠微微笑了一下。

一个委座要用,陈诚看中的人,只要没有特别大的状况,自己是绝对不会和他为难的。

当然,什么是大的状况,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和戴笠告别之后,陈诚的长女婿,副官余传韬早就在那等候着了,一见自己的岳父兼上司出来,急忙快步迎上:“怎么样了?”

“委座心里怎么想的,我们都没有摸透那”陈诚一边朝轿车走去,一边说道:“开头是很不开心,接着是好像颇有勉励的意思老头子心里究竟在那想些什么,你我都不知道那”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老头子的意思还是川军。”陈诚上了轿车,挥了挥手让开车:“刘甫澄死了之后,川军上下多有怨言,听说还有人不惜自杀的。川军现在群龙无,唐式遵虽然名义上是23集团军总司令,但才能、威望不足以服众,和刘甫澄比差得远了算了,这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一些的好”

轿车在那颠簸着,陈诚微微闭上了眼睛:

“传韬,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情,老头子让我找一个可靠的人,去嘉奖慰问高飞”

余传韬吃了一惊:“委座专门派人慰问高飞?”

“名义上是慰问26师,其实”陈诚睁开了眼睛,微微笑了一下:“三等宝鼎勋章那。你再带两根金条去,就说是委座特别奖赏他的,当然,这些事情不要做的太招摇。对了,我再调拨给你一批武器弹药,也给高飞带去。送金条,要暗里送;给武器,不妨光明正大的给。”

“是,我知道了。”余传韬一一记了下来。

陈诚又闭上了眼睛,一言不。他现在心里最担心的,其实还是那个高飞。

高飞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吗?能够体会到其中的目的吗?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还是如此的倔强?

委座对高飞的特别看重,对高飞来说是一次最好的机会,也是一次重大考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杀,杀!

第一百八十四章杀,杀!

枪炮声在口子岭一线爆竹一般响起,对日军的攻击已经开始

成千上万的**将士,对处在包围中的日军起了一波高过一波的攻势。

而此时已经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的日军,并没有再表现出过多的混乱,他们迅组织起阵型,就地构筑工事,竭尽全力的阻挡着队的攻势,并在局部组织反击,期盼用这样的方式一直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日军的飞机不断飞临上空,炸弹成串成串的落了下来,轰炸着队的每一处阵地,盼望着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彻底打消中国守军攻击的决心。

日军表现的如此顽强,很出乎攻击方的预料。

但是所有参与歼灭战的将士们,从攻击一开始,早已抱定了必胜的决心。

这是一次再好也没有的机会,当这次机会失去了,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将不再会生

在连续几次攻击未果之后,23集团军迅调整思路,采取不断穿插,分割包围,逐一歼灭的策略。

随着担任主攻的21军一次次的攻击,日军原本相当完整的防线终于被拉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被分成了三个部分,而随后,23集团军司令部下令,以田野联队为重点攻击目标。

21军之148师、独15旅全部投入到了攻击之中。

田野联队联队长田野孝同样的清晰地看到,一旦被队完成突破,那么对于自己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两方军队完全就打出了真火,完全就是豁出性命来了。

21军将不多的炮火,全部用到支援担任主攻任务的148师攻击目标之上。

而148师师长潘佐,也亲自出现在了最前线指挥攻击。

在兵力上,潘佐完全占据上风,到达了5:1的比例,以五倍之众攻击,兵力不可谓不强大,但是在火力上,潘佐却完全落在了下风。

日军阵地上大量的轻重机枪,疯狂的在那叫嚣着,把无数的子弹暴雨一般的泼向进攻方,而148师的武器,相比之下却是如此的寒酸。

他们的机枪少的可怜,完全无法压制住日军的机枪,他们的士兵,子弹有限,步枪威力不足,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每人五枚的手榴弹。

一次次的进攻都被日军打了下来,阵地前躺满了烈士们的遗体

而做为做大靠山的炮兵,很快被赶来助战的日军锁定了位置,在来自天空的一阵阵轰炸中,炮兵阵地上的炮火逐渐变得微弱起来

潘佐的眼睛打红了:“毛世元给我把毛世元叫来”

不多时,独15旅旅长出现在了潘佐面前,潘佐把望远镜递给毛世元:“看到前沿没有?那里是森口步兵大队,有没有把握攻下来?”

“没有”毛世元想也未想就答道。

潘佐勃然大怒,这时又听毛世元说道:“日军火力凶猛,阵地配属完善,而我独15旅连机枪都只有可怜的几挺除非师座能把全师机枪集中起来,和日军对射,我亲自组织敢死队冲上去。成功成仁,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我把全师所有的火力都集中给你”潘佐大声说道:“你去组织敢死队,你担任敢死队队长,要么把东洋人给冲垮,要么你给我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是”毛世元语气平静地应道。

“师部还有12o块大洋,你都带上,分给敢死队的弟兄们。”潘佐让参谋把大洋拿了过来,郑重其事的交到了毛世元的手上。

毛世元掂了掂分量:“师座,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说”

毛世元笑了一下:“我的儿子今年6岁,目前正寄养在我的姐姐家中,我要是身死,请师座转告我的姐姐,好好把我的儿子带大,毛世元给姐姐姐夫磕头了”

“你放心”潘佐面色严肃:“你要是死了,我帮你养大儿子我也有一个儿子,将来你的儿子吃肉,我的儿子喝汤”

“谢谢师座”毛世元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前走几步,忽然大声笑道:

“师座,弟兄们都要死了,还要大洋做什么?留给弟兄们的家人吧”

说着,一扬手,一袋大洋脱手而飞。半空中,大洋纷纷落下,落到地上,出了沉闷的响声。

弟兄们都要死了,还要大洋做什么

八百名敢死队员整整齐齐的站列着,他们穿着破旧的军装,打着草鞋,每人腰见三枚手榴弹,背后插着雪亮的大刀。

在敢死队的后面,是独15旅的全部。一旦敢死队能够打开缺口,他们将迅接替阵地。

“弟兄们”毛世元的声音在敢死队的弟兄们耳边响起:

“我们是把东洋人给包围了,可还是打不下来为什么?不是弟兄们不肯拼命,而是我们的装备实在太差了我们拿着大刀片子去拼东洋人的机枪,怎么打?在我们的对面,是东洋人的一个步兵大队,师座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打下来老子没有办法,老子只能拿人命去换阵地了

对面的东洋人,我看着总有八、九百人的样子,我们全旅有3人,好多哟,好了不起哟”

说这话的时候,毛世元的声音带着心酸、带着心疼:

“我们拿着3人,去拼东洋人不到一千人,总能打胜了吧?我看未必,我们得拿3个、4个,甚至5个、6个人去换他们一个弟兄们,既然加入敢死队了,都准备把命留在这吧。我亲自带着你们冲锋,谁看到我退缩了,从背后打死我”

他默默的接过了一挺机枪,默默地转身,默默地说道:

“兄弟伙,走了,上路了”

八百壮士默默的跟在了旅长的身后,默默地走着,默默的把手榴弹拧开了盖子。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呼声,有的,只是悲壮

“弟兄们,冲啊”

毛世元手里的机枪喷吐着火舌,他看着身边的弟兄们一个个的倒下,他竭力大声呼道。

没有督战队,没有大洋的刺激,八百壮士只是凭着军人的荣誉和血性在那冲锋

日军阵地上无数的机枪在那嘶吼着,成片成片的敢死队员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拿3个、4个,甚至5个、6个人命去换他一个人旅长的话,清晰的在敢死队员的耳边回响着

弟兄们舍生忘死的冲锋着,哪怕前面的尸体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山。

一个队员的腿被打断了,他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没有成功。他用自己的双手抠在泥土里,一点一点,竭尽全力的朝前爬着

子弹打的他面前的泥石飞扬,落到身上,生疼生疼的,可是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爬了十几步,又是一枚炸弹在他身边爆炸,这个队员痛苦的惨呼一声,他的一条腿被炸飞了。

他出痛苦的呼声,可还是拖着仅剩的一条腿,又朝前爬了几步,这才栽倒在了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泥土之中,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手榴弹从敢死队员们的手里扔了出去,这是他们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了。

前面的2oo名敢死队员,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全部伤亡殆尽,但是后面更多的敢死队员却继续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

子弹一层层的打来,尸山血海

森口大队的日军们枪口打空了,手打软了,对面的那些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一般。

当一支装备完全处于劣势的部队,要去完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时候,他们唯一能够采取的办法只有这个。

敢死队终于冲了上去,可是三分之二的弟兄倒在了进攻的道

大刀在日军阵地里闪动,一个个敢死队员,在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后,毫不迟疑的拉响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

我生国死,我死国存

后面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冲锋声,独15旅的弟兄们,踏着敢死队员的遗体,如同大浪一般朝着阵地席卷而来。

“冲啊,杀”

刚刚砍死了一个日军的毛世元大吼大叫着,可是“杀”字才一出口,他忽然怔住不动了,他低头看去,见到一把刺刀正从自己的前胸捅了出来。

“杀”毛世元狂吼一声,身子朝前一冲,竟然是硬生生把身体和刺刀分离开,接着回身大吼,手起刀落。

“杀杀”毛世元大吼着,大叫着。

“杀杀”敢死队员们大吼着,大叫着。

“杀杀”独15旅所有的兄弟大吼着,大叫着。

毛世元看到,自己的弟兄们终于都冲上来了;他看到,日军正在溃败;他还看到,阵地上,阵地外,躺满了弟兄们的遗体

然后,他如同一座山岳般的轰然倒

在这片土地上,独15旅旅长毛世元,为了自己所忠诚的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英雄之名,千秋万代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阻击 (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阻击

“独15旅组织敢死队,夺取日军森口步兵大队阵地,全旅伤亡1200余人,旅长毛世元旅长毛世元殉国”

唐式遵的身子抖动了下,才刚刚发起攻击,自己就丢了一个旅长?

“目前,日军正在就地构筑防御,虽然之前我军已经把日军分割成三个部分,但是,日军拥有强大的空中和地面优势,我军又处在攻击态势,伤亡很大”周从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坐在一角的高飞心中动了一下,正想发言,但一想到,在这里并没有自己这个小小少校营长说话的份,只能又强忍着把话咽了回去。

但这一切,并没有瞒过唐式遵:“高飞,你想要说什么?”

“报告总司令。”高飞站了起来:“我军武器全面落后,虽然已将日军分割包围,但伤亡将会是非常巨大的,因此我认为,不该再进行这样的冲锋了”

唐式遵眉头皱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太满意:“为兵者,当置生死于脑后,士兵不勇敢,这仗还能怎么打?”

“长官”高飞也豁了出去,大声抗辩道:“在西儿村一线,日军反复发起反冲锋,在弋江镇一线,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我135、136师即将迎来血战。若不能尽快解决面前的敌人,我担心”

“好了,你坐下吧,我心里自然有分寸。”唐式遵没有容许高飞再说下去,而是接通了148师师部的电话:

“潘佐,我是唐式遵,夺取森口步兵大队阵地,很好,离歼灭田野联队又近了一步。什么,伤亡大?我知道你那里伤亡大,所以,我再把独17旅调给你,务必在明日日出前,歼灭日军田野联队”

高飞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唐式遵看中自己,看的是自己的勇猛,而并不是自己对于战局的看法。如果自己能是个旅长、师长,也许说话的分量就会重许多了

弋江镇。

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赶到,并在坂垣征四郎的命令下,于第一时间对弋江镇、莲塘镇二处展开疯狂攻击。

2月8日,当天一大早,天空还弥漫着浓浓的晨雾,日军的炮击就开始。几十门大炮,越打越猛,一直轰击到上午9时,从厩缁铺到莲塘镇,道路两侧凡是被认为可疑的地方都落下了炮弹。

9时后,日军开始沿公路攻击前进。

但日军的进展并不顺利,公路早已被破坏,到处是深沟壁垒,障碍重重,两侧的山坡上又不时**出子弹,让那些正在四处张望的鬼子不时栽倒在地。鬼子走走停停,直到当天晚间才到达莲塘镇我军主阵地前。

一场激战就要展开,135师师长苏全与和他的参谋长唐慕白带着手枪连已经站立在莲塘镇城头,他要亲临前线指挥这场摩拳擦掌渴望已久的首次战斗。苏全与亲临前线,给全师官兵以极大的鼓舞,士气随之大振。

9日清晨,日军开始以火炮对各主阵地轰击。稍后,调转炮口,集中全部火炮对莲塘镇前的双家峰阵地猛轰,直打得制高点上尘土飞扬,硝烟弥漫,工事多处被摧毁。显然,日军将对双家峰发起攻击。

双家峰位于莲塘镇前右翼,这里是莲塘镇前的最高点,占领了双家峰便可以俯视莲塘镇全境,击溃全线守军和拿下关城便易如反掌。不过,日本人显然打错了算盘,双家峰坡陡崖深,易守难攻,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在双家峰指挥作战的9团团长郑其松

他以庄伯恺第2营担任防守,以杜弛山第3营为预备队。当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攻击时,郑其松沉着指挥,两个营轮番作战,利用陡峭的地形和坚固的工事,以密集的火力压制敌人,一直打到中午,虽然工事中的守兵在敌人的火力下不断伤亡,但敌人的多次进攻始终未能奏效。

中午过后,敌人见双家峰难啃,于是改变方向,向中央的兴涵坳主阵地发起攻击。

日军又集中起全部火炮,对兴涵坳疯狂轰击。主阵地上被打对烟雾腾腾,飞砂走石,工事纷纷垮塌。

在主阵地负责指挥的团中校副团长潘光华,他以穆则栋营担任第一线防守,以邓秀智营为预备队。

当敌人炮击时,潘光华让士兵们躲藏在工事里,炮击一停止,立即进入射击位置。

当冲锋的鬼子前进到步枪的火力网时,机步枪即一齐开火,距离近,火力猛,进攻的鬼子占不到一点便宜,反覆冲锋几次,都被打退,除了死伤的外,余则完全被阻止在主阵地的前沿,没法前进一步。

鬼子的后续部队不断开到,也无法补充到前缘展开攻势。这伙新到的鬼子欺侮我军无大炮,公然在山麓下集结不前。

当晚,阵地前沿的鬼子均缩回我射程之外的山麓地带。入夜后,敌人在山麓下燃起沟火,放出排哨,防止我军偷袭。我方则抓紧夜晚的时间修整工事,救治伤员,准备来日更加猛烈的战斗。

10日,从早晨一开始,日军就摆出誓在必得的架势。8时许,敌飞两批八架次飞临主阵地上空,反覆投弹扫射。

敌炮排列十余处,每处至少二门,猛烈齐射。我阵地上烟雾腾腾,火光冲天,树枝泥块飞上天空,工事不断被摧毁。敌人重机枪火力点的数十挺重机枪一齐吼叫,整个阵地如同一片火海,枪炮声震耳欲聋。

我军阵地上两人对面讲话已经分辩不清在说什么,传令兵瞪大眼睛,傻乎乎地望着长官嘴巴在动,却不知在下什么命令。潘光华命令不动传令兵,只好亲自冒着炮火,在各阵地中来回穿梭一般跑动,连比带划叫大家沉着镇静,准备好手榴弹,准备好射击。

炮击还没有完全停止,敌人的步兵已经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发起冲锋。兴涵坳主阵地前有一座叫一字岭的小山包,是我军的前哨阵地。猛烈的炮击和轰炸已经使一字岭山头被掀去了一层土,完全笼罩在烟雾之中。敌人以为一字岭守兵在猛烈的轰击下早已不复存在,一百多鬼子竟绕开一字岭向主阵地冲来,殊不知还没有跑过一字岭,一字岭上又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如飞蝗般从屁股后面射出来。主阵地上穆则栋营长看见这伙冲锋的鬼子受到侧后攻击,立即命令机步枪同时开火,两处阵地在鬼子的正面和侧后组成交叉火网,一百多来回乱窜的鬼子全部被打死在阵地前。

又另有一百多鬼子已经冲到主阵地前的火力死角,正在准备从这死角地带向上冲锋的时候,我主阵地前的两翼阵地又突然开火,打得这一百多鬼子进退无路,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全部被消灭在这死角地带。

战斗越打越激烈,敌人的炮击和步兵冲锋轮番进行,鬼子兵在拿着战刀的军官地指挥下,不顾死伤地分波次冲击。

鬼子几次冲锋下来,我一线的穆则栋营伤亡殆尽,换上预备队邓秀智营。

很快,邓秀智营也伤亡累累。敌人猛烈的炮击打得我守军血肉横飞,重伤的运不下,轻伤的不下火线。

正在李赞绪连的阵地上指挥作战的潘光华猛听得旁边一声吼:“干脆拼了”

扭头一看,该连一名士兵已经跳出工事,这名士兵浑身是血,双手抓着几颗手榴弹,向前冲出几步,连续把手榴弹投向冲上来的敌人,把惊愕中的鬼子炸得前扑后仰,纷纷在手榴弹爆炸的烟雾中栽倒在地。

这一名无畏的士兵也在敌从咆哮着的机枪声中踉踉跄跄地倒在火光四溅的阵地前,再也没有站起来。

像千百万无名烈士一样,这位飞身赴敌的士兵只给我们留下了光辉的身影,而没有名字。

眼见得鬼子兵挺着明晃晃的剌刀不断地向阵地涌来,邓秀智营又差不多伤亡亦尽,阵地中坚持战斗的人和让敌人胆寒的手榴弹已经所剩无几。

潘光华正在焦急万分,突然看见炮弹掀起的烟雾中钻出来几十名士兵,如神兵天降赶来投入战斗。原来在莲塘镇上指挥所的师长苏全与看见兴涵坳有失,急命师部特务连连长佟建七奉命率一个排增援

佟排赶得及时,正在鬼子已经冲入我阵地的时候,一顿猛烈的手榴弹和机枪扫射,又将敌人打退,巩固住阵地,兴涵坳化险为夷。

敌人在10日的攻势是全方位的,在猛攻兴涵坳主阵地的同时,对左右两翼也展开了猛攻。

在右翼的双家峰阵地上,鬼子连续多次冲击都被打退,阵地巍然屹立。

阵地前面的敌人被打得进退无路,死伤狼籍,纷纷寻找火力死角躲避。

有三百多鬼子躲藏在一块岩壁下,自以为子弹打不到、安全无虞。正在队伍准备再行冲击的时候,殊不料突然从岩顶雨点般地落下成捆成捆的手榴弹,直打得这群鬼子鬼哭狼嚎。岩壁下面地形狭窄,鬼子挤成一团,冲出来的鬼子又受到我机步射击,纷纷栽倒在山坡上。

其余在岩壁下的鬼子被打得如鸡飞狗跳一般,不少鬼子被炸死,一些鬼子随着爆炸腾起的石块跌落到几米高的岩下

第一百八十六 狙击 (下)

第一百八十六狙击(下)

原来鬼子躲藏的地方早在我方的视野之下,团长夏天豪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待鬼子拥挤在那里之时,指挥前沿士兵们隐蔽接近,然后冒着敌人火力封锁,突然冲到岩壁前,反覆用集束手榴弹向下投掷,来了一个手榴弹雨点般的大开花。

在左翼马东坳的战斗犹为惨烈。这里由团团长孙干华负责指挥。他指挥着周策勋的第二营和赵育裕的第三营坚守阵地。

战斗激烈时,周营同日军已展开多次肉搏,以大刀和手榴弹将敌人打退。周策勋营长奋不顾身指挥战斗,被敌人集中火力扫射,头部、腹部多处中弹,光荣牺牲,时年三十二岁。

1o日的战斗进行了一整天,鬼子未能前进一步。到了当天黄昏,敌人停止攻击,退回山麓下面去了。

在师指挥所的师长苏全与命令官兵抓紧时间吃饭、工事。

官兵们也因为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也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但是,苏全与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不能掉以轻心。他对目前的险恶形势了若指掌,日本人布下的杀机正在悄悄逼近。而且经历了这一整天的战斗,当枪炮声停下来后,他内心反倒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不能平静。

这是一场保家卫国的民族之战,是扬威之战,尽管自身遭受重创,但同样给予耀武扬威的日本人重大的杀伤

“要为中国争国格,为川军争省格”。这句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苏全与知道,还要为自己争人格,自已当兵二十多年,真正想往的就是这样的疆场拼杀。出川几个月来,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今天终于幸得一展平生之愿。先行同日本人交过手的部队,无不告诫日军作战凶狠,今日终于亲身领教。

但真正使他震憾的,是他自已的部队,是他自已的部队在凶狠的对手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舍生忘死、前赴后继的捐躯精神。这些兵,他已经带了二十多年,可从未见过他们像今天那样视死如归和一展雄风

天色入夜之后,敌人始炮击。炮弹几乎是漫无目标的在阵地上和关的前后爆炸爆炸迸射出的火光不断地闪烁。望着这不断闪烁的爆炸火光,苏全与心里清楚,这是日本人在故弄玄虚,玩虚虚实实的游戏

弋江镇,2月8日。

清晨八时,一阵由远而近轰鸣声打破了晨曦的宁静。

几架日军飞机呼啸而来,在弋江镇和各阵地上反覆投弹和扫射。日军各炮兵阵地上的火炮一起开火,足足打了一个时。除了铺子岭外,多数的炮弹都在空无一人的阵地上爆炸,爆炸腾起的烟雾把几个山头笼罩在昏天黑地之中。

炮击之后,数十挺重机枪一起吼叫,**出密集的弹雨,掩护日军开始冲锋。

日军用炮猛轰挡在自己左翼的铺子岭阵地,接着鬼子兵狠似的端着步枪和机枪冲锋。可是在这指挥的黄高翼连长却不慌不忙,巧妙地利用有利的地形,指挥士兵一边保护自己,一边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居高临下把手榴弹扔到那些气喘吁吁的鬼子群中。

当冲锋的鬼子向下溃退时,又用机枪追着鬼子的屁股扫射,直打得敌人的指挥官老羞成怒。

最后黄连手榴弹用尽,鬼子冲上阵地,黄高翼指挥着士兵同鬼子肉搏,被鬼子集中机枪火力扫射击,中弹数十,身躯被子弹穿透成筛子孔,壮烈牺牲在阵地上。

下午,一阵密集的枪声传到城中。

136师师长罗奋勤提着望远镜登城察看,原来是日军先头部队约数百骑兵到达城东十里的马村,正遭到我城外部队的袭击。

罗奋勤立即命令各部准备战斗。

终于来了,罗奋勤紧张的心情反倒放松下来

事情往往是这样,等待比来临还要紧张得多

稍后,风尘卜卜的敌口源步兵联队大部队源源而来,日军欺侮我军没有长射武器,有的敌人大摇大摆地行军,一些鬼子从骡马上卸下大炮,不慌不忙地构筑炮兵阵地。尽管遭受到袭击,但敌人似乎并不怎么把这些穿草鞋的四川人放在眼里。

敌炮试射之后,突然猛烈的炮声骤起,十余门大炮对准弋江镇城垣猛轰,数架敌机同时飞临,轮番轰炸。

日军大部队向前推进,迅截断了我136师和135师两个倚的联系,并以重兵同我对持,使其不能相互支援,将县城北、东、西三面包围起来。日本人留下南门,以便让那些被眩耀武力的大日本皇军吓退了的四川兵撤走。

然而,罗奋勤下令堵塞了最后的一道城门,以示守城决心。

当晚,日军一反常态地展开围城夜战。

敌骑兵数十冲近北门城墙,来回驰骋。一俟敌骑驰近,守军即用机枪扫射,再近,则以手榴弹投掷。

后来,敌步兵数百在机枪的掩护下向城门接近,双方又展开枪战,枪声时紧时慢。这时,我城外的股部队开始在敌后袭扰,枪声时远时近。有一阵时间,枪声又急又近,看来是股队伍冲入了敌人的纵深。

东门和北门外有多处民房,成了在黑暗中我股部队最好的掩蔽物。穿着草鞋的士兵神出鬼没,时进时出,挠得鬼子老羞成怒,把这些民房全部点燃。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

这种试探性和威胁性的进攻一直打了一夜。

拂晓,三架机翼上涂着大红太阳的飞机呼啸而来,对着弋江镇城投弹扫射,炸死我平民十余人,一些人被炸得血肉横飞。飞机还没有飞走,日军集中火炮轰击北城门。

城垣上爆炸烟雾四起,砖石乱飞,城楼燃起熊熊大火。数十挺重机枪又猛烈地咆哮起来,掩护着步兵冲锋。

这次鬼子兵一直冲到城墙下,不见有人还击,竟以为经过一夜的火力打击,城内早已空无一人,守兵撤退殆尽,于是搬来云梯开始在光天化日下大大咧咧地爬城。

正当鬼子拥挤在城垣下的时候,守城兵突然从防炮洞中冒出来,手榴弹如雨点般地从天而降,步枪、机枪一起开火,打得鬼子一阵乱窜,丢下遍地尸体,在重机枪的掩护下狼狈后退。

上午9时,鬼子集中火炮猛轰北城,无数炮弹将城墙炸开一个大缺口。随着城垣被炸开这个缺口,激烈的战斗骤然升级,双方围绕这个口子展开了拼死的争夺。

在北门督战的团长刘功成一看城墙破口,立即命令身边的一名排长带领全排填堵。该排长接受任务自知必难生还,将自己所佩的证章摘下来交给连长,说道:

“我决定牺牲报国,别挂念了。只希望兄弟们继续奋斗到底”

带领全排冒着密集的炮火冲上缺口,一个排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人,包括排长在内的兄弟们全部牺牲在缺口上。

敌人看见缺口打开,立即集中了几乎所的机枪封锁缺口和周围的城垣。机枪子弹打在砖石和泥土上,溅起数不清的土花,一些子弹打在城砖上,一经反弹便“吱、吱”叫着乱钻。猛烈的机枪压住守军的火力,一群鬼子在机枪的掩护下涌入缺口向两侧城墙猛攻。

守在城墙上的连长杨显模、夏抚涛率领部下在城头拼命堵截,用手榴弹和刺刀两次把冲上城墙的鬼子赶下来。

又一个梯队三百多鬼子在猛烈的机枪火力的掩护下,踏着那些横七竖八的死尸攻上城墙。一见鬼子上了城,连长杨显模振臂大喊:“弟兄们,跟我来,消灭鬼子,杀”

身先士卒,迎着鬼子明晃晃的刺刀说冲入敌群,在狭隘的墙头展开拼杀。

夏抚涛连长也在缺口的另一侧墙头和鬼子展开肉搏。

敌人不断用火力对我进行压制,后续不断涌入,终因我寡不敌众,冲上墙头的鬼子牢牢的控制了缺口。杨显模连长胸部被刺五刀,光荣牺牲。夏抚涛连长头部中弹,为国捐躯。

鬼子控制住缺口,战场的形势迅生逆转。

敌机两架飞来低空扫射。飞行员精湛的驾驶技术和准确的射击本领为城墙上的日军提供了极大的火力支持。

飞机几乎贴近墙头、沿着城墙的延伸方向反覆扫射,马达声震耳欲聋,机枪子弹把死亡洒向那些毫无对空能力的草鞋兵。

城墙宽不过五米,根本无处躲藏,用砂袋堆成的工事只能防护水平方向射过来的子弹,对空中的打击根本没有掩护作用。城墙上的守兵不断被打倒,不少士兵被打得滚下城墙。涌上城墙的鬼子则在飞机的掩护下向缺口的东西两侧城墙推进。

师长罗奋勤看见鬼子上了城,立刻派参谋周继祖督师向占据墙头的鬼子反攻。城墙上的鬼子居高临下架起机枪,用猛烈的火力压住我反攻的队伍,迫使我反攻逆袭的部队在内城墙下无法施展,反而在机枪的火力的扫射下频频栽倒,伤亡惨重。

团长刘功成冒着弹雨火线指挥,不顾机枪子弹带着尖锐的叫声在耳边乱飞,指着城墙缺口大声命令第二营营长杨岳岷率预备队一个连跟进,组织力量向缺口反攻。可是这个连在冲向缺口时大部牺牲,余下的也被敌人的机枪火力压得抬不起头,不能进展

第一百八十七章 高飞出手

第一百八十七章高飞出手(月初求月票!)

弋江镇在激战,口子岭同样也在激战。

23集团军的弟兄们,顽强的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在一点一点的拔除着每一个日军阵地,一点一点的扩大着胜果。

但是,伤亡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从大攻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7个时,先后歼灭日军12oo余人,但是,23集团军却整整付出了45oo人伤亡的代价

更为严重的是,来自天空的轰炸、扫射,几乎已经到了一个最疯狂的地步。

“你看,又攻上去了。”在一处山坡上,老黑、锁柱几个人一齐站着,一副望远镜传来传去,不断的在那指指点点。

现在3营成了最轻松的一支部队,或者说几乎成了看客了。前面在那浴血奋战,但3营的弟兄们,却在集团军司令部好吃好喝,“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哎呀,咋个又遭打下来哦。”锁柱惊呼了声。

“这打的锤子仗啊?”马德弼和余文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手里端着望远镜,看了会,马德弼皱着眉头说道:“咋个不从左面弄他一火?非要要在正面硬冲?”

一边雷霆接了句:“刚才那边还要惨,兄弟伙好容易冲上去了,结果遭勒些狗日勒东洋人包围球了,把冲进去的弟兄和外面的弟兄分割了开来,冲进去的百十个弟兄伙,哎莫得一个人拉稀摆带”

“可惜了。”俞振海点着了根烟,抽了两口:“可惜了,要是他们炸药够的话,慢慢炸上切,一点一点的炸东洋人的阵地,这仗就好打多了。”

“长官。”郑逸接过俞振海抽的烟,抽了口,又还给了俞振海:“你说我们在这个塌塌蹲到搞毛线啊?要说休息也都休息够了,干脆,拉上切搞他一火塞。”

“龟儿子的,你们要打仗,老子不得切。”老黑嘀咕了声。

马德弼和余文正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些无可奈何。

弟兄们都在前线奋战,自己呆在这里“逍遥快活”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也问过高飞了,也高飞一样没有办法。总司令好像就把3营当成一个摆设,死活都不肯派3营上去,还说什么“一个的营,能够改变啥子大问题?”

早知道这样的话,宁可和26师一起到后面休整去了

23集团军司令部,2月8日晨7时。

“部队伤亡很大,弋江镇那边也打的非常艰苦。”参谋长周从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日军集中起大量部队,正在拼命向弋江镇突破,企图接应被围之日军。我135、136两个师连番苦战。但是在口子岭,我们却还依旧没有取得什么重大突破,各处都在苦战。尤其是担任主攻的21军方面,更是伤亡累累”

“他**的,天上飞机飞,地上大炮轰”唐式遵恶狠狠的把军帽扔在了桌子上:“预备队呢?给老子把预备队拉上去”

“长官”坐在指挥部一角的高飞再也忍耐不住,一下站了起来。高飞也豁出去了,哪怕得罪了唐式遵,自己也非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长官,再这么硬拼下去,只怕非但歼灭不了鬼子,反而会让我们的伤亡进一步加大45oo弟兄伤亡,和日军的伤亡比例已经快接近5:1了,这是在拿弟兄们的生命开玩笑”

唐式遵勃然大怒,正想作,边上的周从化却抢先用责骂的方式替高飞打掩护:“高飞,不要以为打了几个胜仗,就以为不得了了。我23集团军武器严重落后,空中支援为零,地面炮火也少得可怜,还要遭到日军不停轰炸。我们不拿人命去填,还能有什么办法”

“长官,利用有限炮火,逐一歼灭”高飞毫不畏惧地回道。

唐式遵和周从化都是一怔,高飞随即来到地图前:“长官请看,目前我军主攻方向为田野联队,但是17个时的酣战,除了独15旅拿命击溃了森口步兵大队,但之后却没有了任何进展。究其原因,除了日军武器精良,空中、地面支援猛烈以外,我军给予的支援不够也有着很大原因”

“放屁”唐式遵破口就骂:“老子把血本都用上去了,你个龟儿子的居然还说支援不够?”

“长官,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高飞和唐式遵四目相对,一点不惧:“所谓的支援,不是说拉上去多少人填补这个无底洞就是支援了。总司令,参谋长,我军炮弹稀少,和日军炮兵硬抗的话,根本不是对手。况且,我们只要一开炮,日军飞机就能锁定我炮兵阵地位置,进而狂轰烂炸。所以,我建议立即停止炮击”

“停止炮击?”周从化追问了句。

“不错,停止炮击”高飞又把目光重新转到了地图上:“长官请看,口子岭分成大口子岭和口子岭,我建议把炮兵一分为二,拉到大口子岭上去在此期间,停止一切炮击,用以麻痹日军。口子岭,正对日军田野联队,居高临下,狠狠的炮轰日军阵地,趁日军混乱之机,一举突破”

“把炮拉到山上去打?”唐式遵抱着双臂,看着地图,过了会,不自觉的微微点了点头“那么大口子岭呢?”

“干日军的飞机”高飞说这话的时候,杀气腾腾:“日军欺我防空火力微弱,这才肆无忌惮,我们就可以抓住日军这个心理,打不死它,也能打一下它们的嚣张气焰同时”

高飞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以148师对田野联队进行佯攻,调147师、独17旅待命,一旦炮击开始,集中起两个师又一个旅的全部兵力,猛攻田野联队一旦击破田野联队,不求完歼,立刻转而攻击邻近之日军阵地此战要紧的地方,是不求完歼,只求突破”

“不求完歼”唐式遵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是的,不求完歼”高飞大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完歼,只会耽误歼敌时间,如果日军各个阵地都被6续突破,日军残部将再无战斗之力,也达成了不完歼而完歼的目的”

“报告”

正在这个时候,司令部外忽然响起了枪声,唐式遵等人正在那里莫名其妙,一名少校匆匆跑进了司令部:“一支日军部队,趁夜冲出包围,不知为何出现在我司令部附近,我守卫部队正在防御之中”

“他**的,前面的部队是怎么搞的,老子的司令部都遇敌了”唐式遵骂了几声,接着朝高飞看了几眼:

“高飞,你说的,我会考虑的,现在,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是”高飞一挺胸膛,敬了个礼:“若让日军靠近一步,高飞自杀谢罪”

看着高飞大步走出司令部,周从化情不自禁地说道:“好兵”

“好官。”唐式遵也笑了一下,又补充道:“好军官,让他当个营长实在有些委屈了。”

说着,走到电话机前,拿起电话:

“接炮兵我是唐式遵,我命令,全部火炮向大口子岭方向隐蔽转移对,隐蔽转移,不许让日机现啥子安?有困难?老子不晓得啥子困难,被日本人现转移目的,你自己拿脑袋来吧”

“多少敌人?”

“二百来个鬼子”马德弼回答道:“天知道怎么跑到这来了。”

高飞皱了下眉头:“继续”

“是鬼子出现之后,很快被司令部警卫旅击退,警卫旅装备还是不错的,随后,赵旅长以1个团的兵力企图歼灭这股日军,但日军被击退之后,随即抢占有利地形,就地构筑工事,赵旅长亲自指挥的那个团,攻了一次,但没有攻下来,还折了二十多个弟兄,赵旅长正在那里大雷霆”

“鬼子的火力配备?”

“有货”老黑连连摇头:“重机枪我算了下,不少于两挺,大正11式和96式机枪起码有七、八挺的样子。还携带有掷弹筒鬼子的指挥官又非常有经验,选择的防御地点,进攻方的兵力根本无法展开,难怪赵旅长那攻不上去了。”

“全营集合”高飞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

高飞随即一想,把余文正叫了过来:“你去下司令部,告诉我营即将对这股鬼子展开攻击,请总司令和参谋长务必观看”

“是”余文正大声应了,但心里有些奇怪。

营长不是那种好大喜功的人那,怎么歼灭这股鬼子,还特别要把总司令和参谋长叫出来?万一自己被总司令和参谋长训斥的话

其实高飞有自己的打算。

这股鬼子,其实是整个口子岭大战场的一个缩战场,鬼子的兵力不多,但依仗其军官老练的作战指挥,士兵丰富的作战经验,对防御地形的选择,以及精良的武器,即便在被包围的情况之下,依旧不落下风。

而自己就是要在这打上一个的歼灭战,以坚定唐式遵全歼国崎登的信念

趁着全营集合的时候,高飞仔细观察了日军的防御阵型。

面前的日军分成东西两个部分,互相配合,互相支援,以为犄角之势。火力配备完善,射击角度合理,加上优良的地形优势,形成了一个相对来说没有太大破绽的防御阵型。

3营集合完毕,高飞很快带着弟兄们赶到警卫旅旅长赵得胜亲自指挥的那个团中。

一到,怔了一下,唐式遵和周从化居然比自己先到了。

“好你个高飞啊,居然让老子这个堂堂的总司令来看这么点大的战斗”唐式遵冷着脸道:“你要是跑了一个鬼子,我拿你军法从事”

“是”

周从化微微一笑:“我已经和总司令商量过了,把这的指挥权交给你,我们就在这看着你怎么打”

“是”高飞丝毫也不谦让,当着总司令和参谋长的面,把班以上的军官召集到了自己面前:

“1连,担任火力支援2连担任诱敌火力爆破排,分成两个部分,俞振海和郑逸各指挥一部分”

唐式遵和周从化在一边认真的听着。

高飞已经把作战计划详细到了每一个连,具体的连执行具体的任务,一丝一毫没有商量余地。

等到高飞说完,接受任务的各连连长,很快就把本连任务,分成几个部分,下达到了排长、班长:

“1班,占领这里,锁柱,你个龟儿子的负责指挥进行火力压制。2班,那个谁谁,你的班,担任预备队”

一个个声音如同老黑一般响起,各排、班都有自己的具体任务,而每个连,甚至每个排,都拿出了一部分兵力充当预备队。

这和之前23集团军的任何一次作战都是不同的。

那边,爆破排是第一个进行行动的,俞振海和郑逸,指挥着各自的部队,把大量的炸药集中了起来,而两个日军专用的掷弹筒,也希罕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周从化特意看了一下表,从高飞下达作战命令,到各连、排、班长分配作战任务,整整花去了半个时

此时,各部任务分配完毕,很快开始行动起来。

全营总预备队由高飞亲自掌握,整个营部都成了高飞手里的预备队。

更加希罕的事情接着出现,一支医疗队出现,尽管只有几个女人和孩子,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惊讶。

高飞所指挥的,不过是个的加强营而已。

十几个神枪手,在高飞下达作战任务的时候,已经开始仔细仔细选择狙击地点。然后向高飞做了报告,高飞一一点头同意,神枪手们很快6续进入各自狙击地点。

“高飞”周从化把高飞叫了过来,问了一下:“那些神枪手边的是什么人?”

高飞指了一下:“那些人是专门帮着狙击手调整射击角度,观测射击目标的,以更好挥狙击手的作战成功率。”

唐式遵和周从化一齐点了点头,神枪手?狙击手?还配备专人调整角度,观测目标?高飞弄的这些希罕东西有用吗?还是仅仅只是看着好看?

很快,答案就会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36分钟!!

第一百八十八章36分钟!!

整个23集团军司令部的人,都在注视着高飞,注视着3营

“火力组,机枪压制”

随着这一声命令,1连、2连的轻重轻机枪同时吼叫,两门掷弹筒也开始看起来有些漫无目的的轰炸敌人阵地。

夺取西侧制高点的1班,在锁柱的指挥下,两挺机枪不断出嘶鸣,吸引着日军全部的注意力。

一时间1连射击,2连诱敌,日军还击,枪声大作。

“爆破组上”

那些爆破组的兄弟们,在机枪的掩护下,迅拿出随着携带的工兵铲,拼命向前挖掘。

起先日军被1连、2连的轻重机枪吸引,但随即就现了3营的真正目的,迅调转枪口,企图阻挡中国士兵的接近。

但就在这个时候,等候已久的神枪手们手中的枪声开始言。

在观测兵的指挥下,神枪手们不断调整着射击角度,一枪一枪夺取着每一个目标的生命。

在这样明暗火力的联合打击下,日军有些混乱,那些训练有素的爆破组的弟兄,迅向日军阵地接近。

爆破一组的俞振海显然是个另类,在弟兄们顶着日军炮火忙碌不堪的时候,他却点着了一根烟,悠然自得的抽了几口,接着拿出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火柴排成一排,在那津津有味的数着。

接近阵地前沿的周从化看的眉头大皱:“总司令,那个,那个人,拿那么一大堆洋火做什么?”

唐式遵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自己记得方才爆破组集合的时候,好像带着大量的起爆器,可那个士兵却带着那么多的火柴做什么?这些火柴,都够爆破几百吨炸药的了

总司令和参谋长哪怕打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俞振海对于火柴的狂热程度

“排长,排长,炸药安装完毕”

俞振海拿出一根火柴,划燃了,然后又吹熄了它,接着把这根火柴放到了一个特制的盒子:

“起爆”

“轰、轰”的一连串巨响,阵地淹没在了一片硝烟之

日军的机枪稍稍停止了会,接着更加疯狂的响了起来。

“雷霆,机枪”

重机枪在雷霆的手里同样疯狂的吼叫起来,和日军形成对射。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们,也更加神出鬼没,一颗颗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的子弹,总会悄无声息的没入日军的身体,极大的压制住了日军的气焰。

这时候,俞振海爆破组再度装填炸药,而在另一边的郑逸爆破组,同样忙的不亦乐乎。

“他们这么炸要炸到什么时候?威胁不到鬼子啊?”唐式遵自言自语地说道。

周从化也不明白,只看到两个爆破组不断的挖掘、装填、起爆,一点点的向日军阵地逼近,但却不能带给日军任何杀伤。

一连十几次的爆破,两个爆破组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当又一次装填完成,爆破组后撤,只留下了俞振海和郑逸两个队长在前面。

接着3连的弟兄开始前行,依靠着爆破,3连的兵力离日军阵地已经非常接近。

而4连,则埋伏在了日军阵地的另一侧,同时亮出了手里明晃晃的大刀。

高飞放下了望远镜:“总攻,开始”

三颗绿色的信号弹冲上半空,俞振海和郑逸同时按下了手里的起爆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日军前沿半片阵地轰然倒塌

整个阵地的基石都已经被炸空了,之前的每一次爆炸,都是为了这最后一炸而做的努力。

日军前沿阵地彻底大乱,无数日军在硝烟中出哀号,就在这个时候,嘹亮的军号声响起。

“弟兄们,冲啊”

“冲啊,弟兄们”

前沿之3连,侧翼之4连,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出了惊天的呼声。

掩护组的机枪更加欢乐的响了起来,拼命压制着处在混乱中的日军,而离日军前沿阵地已经非常接近的3连,几乎是前冲一段路,就冲上了日军阵地

3连弟兄手里的各种火力,出愤怒的怒火,扫射着阵地上的每一个日军。

接着,4连也冲了上来,手里寒光闪闪的大刀,出让人心丧若死的寒光,无情的夺取着一个个日军的生命。

在两个连的通力配合下,日军顶不住了,一半的日军死在了阵地上,剩下慌张的放弃阵地,向后就跑。

3连、4连根本没有顾忌阵地,大吼着、大叫着,尾追日军冲杀上去。

随后,3连、4连的预备队迅接管阵地,剿灭残敌。

“只求击溃,不求完歼”唐式遵想起了高飞的话,喃喃地说道:“不给日军任何调整喘息的时机,一举扩大战果”

这个时候在阵地上,溃败中的日军,追杀中的中国士兵,绞杀在了一起,敌我难分,主阵地上的日军指挥官根本无从下手。

“预备队,出击”

高飞大吼一声,端起中正式,身先士卒,第一个带着弟兄们冲了上去。

“高飞又冲上去了”周从化朝前一指。

“看到了”唐式遵点了点头:“听说高飞打仗,必然身先士卒,激励士气,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冲上去的高飞,很快寻找隐蔽点,一个手势,弟兄们纷纷放下武器,拔出了手榴弹来。

“准备扔”

“扔”字一出,无数手榴弹如同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落向日军主阵地。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狼狈不堪的乱成一团。

“弟兄们,冲”

2个连的弟兄,高飞所指挥的营部,全部冲了上去阵地上刺刀的碰撞声,士兵们的喊杀声响成一片,“叮叮当当”的,好像在战场上开了一个大铁匠铺一般

“看,3营医疗队的那些婆娘和娃娃也上去了”周从化朝前一指。

唐式遵端起望远镜朝前看去,医疗队的女兵和那些穿着明显不合体军装的孩子们,开始冒着敌人的炮火,就地抢救伤员。

机枪手、狙击手,也都开始同时前移,但他们并没有因为恋战而加入到战局之中,依旧在那谨慎的执行着自己应做的任务。

整个3营,从上到下,浑然一体,好像一台精确的钟表一般,一丝一毫不差。没有人胆怕死,也没有人贪功恋战。

尽管看起来3营表现的并不如何勇敢,甚至在进攻时候,一旦日军射击,那些冲锋的士兵立刻会趴伏到地上,一动不动,而由火力组压制住日军的机枪后再行进攻,这多少看起来有些“胆”的味道。

但这一切,却是如此的高效、有效,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士兵们的伤亡。

“怪不得,几次恶战下来,3营的伤亡却并不是特别的大。”唐式遵微微点着头,语气中颇有一些赞赏味道:

“要说勇猛不怕死,我早听说在上海、南京的时候,高飞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出了名的能打,可现在高飞把他们调教的好啊,这才用了多少时候”

“我看3营和中央军的嫡系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武器精良,士兵训练有素,又大部分是由老兵组成的,只是可惜,他只是个营长。”周从化接口说道。

唐式遵点了点头:“你看,3营几乎人手一顶钢盔,连医疗队的那些婆娘和娃娃也不例外。这东西能救人的命那”

的确,3营的士兵大多配备着钢盔,尽管德式m35,英式托尼盔、法式m1936,甚至还有日式钢盔,什么样式的都有。

这东西在战壕中,能最有效的保护士兵们的生命,在进攻中尽管没有防御中那么明显,但却也一样能起到一定效果。

和川军其它部队比起来,3营的装备简直可以用“奢侈”二字来形容了。

“我就奇怪了,高飞从哪弄来的这些装备。”唐式遵摇着头说道:“捷克式,96式,有德式的,英式的,还有大量东洋人的装备”

周从化笑了一下:“高飞自己说在南京得到了一个中央军撤退后秘密埋藏的武器库,在从胍子村撤退的时候又缴获了日本人的一个弹药库”

“那么好的运气,你信不?”唐式遵问了一句,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管他,反正能打鬼子就好”

正在那里说着,忽然身边爆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唐式遵和周从化急忙端起望远镜看起,欣喜的神色从这两位长官的脸上浮现。

虎贲军旗,正在阵地上高高飘扬

周从化看了一下表,轻轻一声惊呼:“好家伙,从进攻起到现在,一共只有了36分钟,和高飞之前准备的时间差不多”

36分钟,高飞用了36分钟就夺取了阵地

这时看到高飞正朝着这边走来,手里依旧拎着那枝中正式,浑身都是鲜血,这些,都是日本人的血。就连他的脸上,也被鲜血所溅的到处都是。

高飞走到两位长官的面前,一个立正后才说道:

“报告长官,3营夺取阵地,正在打扫战场我3营击毙倭寇128人,俘虏1人,余者逃窜,我营伤亡33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17旅!

第一百八十九章17旅!

“报告长官,3营夺取阵地,正在打扫战场我3营击毙倭寇128人,俘虏1人,余者逃窜,我营伤亡33人”

随着高飞的这一声汇报,所有的人都怔在了那里。

33人伤亡代价,击毙倭寇128人

自从川军出川以来,从来没有这样的伤亡比例过

36分钟,取得这样的战果,让司令部的这些人一下很难适应

“好,很好”等一会,唐式遵才说出了这么几个字来。

高飞之前向他提过的那些建议,终于开始得到了唐式遵的重视

“报告总司令,日军田野联队正在奋力突围,而雀鹫步兵大队也正在不断攻击我独17旅防线,两股日军大有汇合可能”

突如其来的报告,一下打断了短暂的欢乐,这次,唐式遵没有任何迟疑:“高飞”

“到”

“我把警卫旅第1团第1营交给你指挥,和你的3营一起,立刻对雀鹫步兵大队展开攻击”

“是”高飞怔了一下,随即大声说道。

这道任命有些太过突然了,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少校营长,现在,总司令却把一个警卫惊也交给了自己指挥?

不过诧异仅仅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挡住雀鹫步兵大队的攻击,稳定住战场上的形势

这个时候,17旅的战况的确已经不容乐观。在充当148师的补充力量之后,17旅一连对日军发动了几次进攻,伤亡同样巨大。被迫148师师长将17旅撤至要冲灌林村,一边进行休整,一边阻挡日军。

而日军雀鹫步兵大队又一个步兵中队,则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了17旅身上。

日军分北、南两路进攻,两路日军各有八余人,分别从148师和独17旅的集合部开始动作。北路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从清晨开始进攻17旅前沿阵地。日军攻势凶狠,多次突入守军阵地展开肉搏。

双方一直打到中午,日军伤亡百余。17旅阵亡营长等近百人。中午后,敌我成拉锯状态。

南路日军八百多人在飞机大炮的猛烈攻击下,在前沿阵地向17旅师的62团阵地猛攻。一直打了数个小时,双方死伤累累,反复争夺,展开了一场激战。

次后,日军见正面强攻伤亡太大,转而变为突袭。

突袭放在夜间夜间,中路日军乘南北两路在结合部拉开的口子,以数百人的步、骑队伍迅速穿过这个口子,直插17旅司令部所在灌林村。

这中路的日军才真正是雀鹫步兵大队大队长雀鹫隐次郎目的和得意之笔,他要这路日军利用夜色掩护,迅速包围灌林村将17旅旅长饶锡华连人带旅部一起消灭

这股专门受过夜间作战训练的日军进展神速,到天亮时敌先头骑兵二百余已经到达距灌林村仅有数里的西沟。

这时,饶锡华正同往常一样,聚精会神地在旅部用电话指挥部队。突然,卫兵仓皇跑进来,语无伦次地报告。饶锡华要他镇静下来慢慢讲,这才把目前面临的险情讲出来。

西沟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在灌林村的街头顿时乱成一团。老百姓听说鬼子已到了西沟,都扶老携幼背起衣物粮食慌忙逃跑,村子里鸡飞狗跳,呼爹叫娘。

日本人的动作如此迅速和凶狠,连饶锡华也感到殊出意外然而,在旅部里饶锡华却依然镇定若常,先叫参谋陈基立即拿来地图,俯在桌上仔细察看。随即命令特务连长屈治洲率机、炮两个排听从团长田钟毅指挥,组成一个加强连在西沟阻击敌人。

随后又命令军部参谋人等迅速到街头安顿百姓,组织转移。

田钟毅接到命令,立即命令三营副营长许晖率领一个有力连队火迅赶往西沟组成加强连并指挥作战。

当许晖率部跑步到达西沟时,前线指挥官李伦已经守候在那里了。正在焦急万分的李伦一见许晖赶到,一边紧握住许晖的手说道:

“你来得正好,敌人骑兵离这里只有几里路了。”一边塞过手中的望远镜叫许晖观察。又说:“旅长还在村里,情况非常危急你赶快布置,千万要击破敌人的进攻和包围,掩护旅长和旅部人员安全转移完成任务后,你和你的官兵就是第一大功”

许晖从望远镜中看到前面尘土飞扬弥漫天际,尘土中敌人骑兵正在向前飞驰。立刻大声说:“放心,我和我的全体官兵誓死歼灭敌人,保护旅长安全转移”

李伦连说:“好好好”匆匆离去。

许晖当机立断,已经来不及构筑工事了。立即命令屈治洲带来的机、炮排火速占领右后侧高地布置射位,要射人先射马,待敌骑兵靠近时猛烈射击敌人马匹。另命令各排步兵依托山坡山脚沟溪作阵地,步枪全体上好刺刀,手榴弹拧开盖子,人人作好冲锋准备,听号令冲锋歼敌。

敌人持其精兵马快,瞬时间已冲到了眼前。许晖一声令下,山坡上的轻、重机枪居高临下首先咆哮,接着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紧接着步兵跃出阵地,用手榴弹和刺刀展开近战。敌骑兵遭到意外打击,人叫马嘶,乱了阵脚。不少高头大马跃起前腿,又重重地摔落在地,马背上的骑兵纷纷滚鞍落马,有的被打死,有的在地上乱爬。

敌骑兵一下子被打晕了头,但很快就清醒过来组织反击。

双方展开近战,许晖带领步兵拼命冲杀,以跪姿射杀马匹,然后消灭落地的骑兵。骑兵不敌步兵,敌人丢下三十多匹死马和十多具尸体向后溃退,一些落马的敌人爬上其它鬼子的坐骑合乘一马狼狈逃窜。这场近距离的混战中,许晖带领的加强连有向传清排长等二十多人伤亡。

村子里的饶锡华不慌不忙安排群众先转移后,才命令旅部直属部队整装待命。

西沟一带枪炮声响成一遍,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他还不下达撤退的命令,身边的人已经为他的安全心急如焚。一直等到特务连长屈治洲汗流满面地跑回来向他报告说,已经击退了日军的先头部队。又等到参谋人员报告说,村里的老百姓全部转移完毕,饶锡华紧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他还要同敌人巧妙周旋,寻找机会打击敌人。

这时,他拿起电话下命令:“62团和63团撤入第二线阵地,依据深沟隘口阻击日军,先将日军阻击在灌口涧一线。”下达完命令,胸有成竹的饶锡华才率部撤出灌林村,向北转移。后面的枪声渐渐远去,旅部在日军后续部队赶到合围前跳出了包围圈。

饶锡华撤走后不久,敌后续部队赶到包围并占领了灌林村。不过,此时的灌林村已经人去屋空,找不到人影了。

此时,许晖和62团的友邻部队还守在西沟后山,又和包围过来的敌人打到天黑,双方才歇手。

第二天拂晓,饶锡华派1营来接替许晖连。换防不一会,敌人集中步、骑、炮兵向1营猛攻,敌机接连起飞赶来助战。1营被团团围困,敌人在天上地下,如发疯似的轰炸和冲锋。1营英勇作战,几乎伤亡殆尽。

而在这个时候,饶锡华要寻找的机会来了。

拂晓,当1营和西沟遭到猛烈进攻的时候,在一孔破窑洞作成的临时指挥部里,饶锡华得到了日军猛攻西沟的报告。

饶锡华要狠狠的打击一顿这伙自以为得计的敌人。又命命从两团中各抽出一个营来,当晚又亲自到达前线指挥对敌人发起夜袭。

夜里,经过奔袭作战的日本鬼子早已疲惫不堪,正在呼呼大睡之际,突然被激烈的枪声惊醒,慌乱中跳起来有的找不着枪,有的找不着衣,冲出门来又被迎面飞来子弹打倒,躲进屋内又被塞进成捆的手榴弹。

一时间枪声密集不停,爆炸声此起彼伏,62团和63团的两个营从不同方面攻入敌阵。川军兄弟先摸掉敌人哨兵,后突进纵深,刀砍枪杀,成捆的手榴弹塞进鬼子的被窝。

骄横的敌人占领了饶锡华的旅部后,万没有想到李军竟有力量在夜里对自己动手。虽然他们也受过夜战的训练,但在黑夜里终不是草鞋兵的对手,狼狈不堪,被打死打伤无数。

敌人狼狈撤出灌林村后,饶锡华这才松了一口气,灌林村还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前后的激战,也让独17旅蒙受了重大伤亡,而显然蒙受失败的雀鹫隐次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激战,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果然,到了天亮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日军,在飞机和大炮的助战下,重新向独17旅防御的阵地扑来,恶战再度爆发

饶锡华非常清楚,自己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148师正在拼命防止田野联队的反扑,并没有力量来增援自己。而自己的任务,是绝对不能让雀鹫步兵大队和田野联队完成汇合,否则,局势将不堪设想。

独17旅和饶锡华,已经到了最危急、最关键的时候

第一百九十章 分兵

第一百九十章分兵

“灌林村那,龟儿子的东洋人打的凶哟”

老黑从前面下来,擦着一头汗水说道:“17旅的兄弟伙也是玩命上火了,死的人拿汽车装都装不得。秀才,再不上去,饶锡华可完蛋了”

马德弼接口说道:“营长,我看还是用老办法,从侧面打他们一下,以解17旅困境。”

“17旅还有坚持多少时候?”高飞不动声色地问道。

老黑歪着脑袋想了下:“我猜着总还能顶个一天吧”

“先打田野联队”

当这话从高飞嘴里迸出来的时候,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余文正第一个说道:

“营长,长官命令我们解17旅之危,你在总司令面前也是答应下来的,现在却忽然跑去打田野联队,这况且,田野联队装备精良,战斗力过雀鹫大队,恐怕”

“打败田野联队,雀鹫自然就会撤退”高飞冷笑了下:

“况且,雀鹫大队来的生力军,那些东洋人的锐气还在,灌林村一线,适合日军飞机和大炮展开,硬打,我们占不到便宜,但是田野联队就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看着148师所在的方向:

“田野联队打了两天一夜了,一直在蒙受着148师的攻击,弹药急剧消耗,锐气也消耗也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充沛,正是抓住机会,一举消灭田野联队的最后时机”

老黑有些不太服气:“你咋个知道的?”

“日军开始拼命突围,就是他们自己传递给我们最好的情报”高飞的回答坚定决然:“我148、15旅、17旅连番攻击,虽然伤亡惨重,但田野联队一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田野联队孤军被围,却防御有方,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选择突围”

马德弼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把高飞拉到了一边:“营长,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总司令命令的是解17旅之围,有件事情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17旅旅长饶锡华是总司令的表姻亲,很得总司令器重一”

“万一我的判断是错的,一切责任由我承认”高飞抿了下嘴。

“成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这责任我们一起承担”马德弼捂了一下未愈的伤口:“我是副营长,莫得说,总司令要砍脑壳子一起砍”

此时的高飞,拥兵两个营,其中老底子3营士气高昂,武器精良,兵强马壮,又是26师师长刘雨卿的心头肉,一再加强,一再补充兵源,从胍子村撤下来后,刘雨卿又给3营补充了一部分的“垂子”,此刻依旧拥兵。警卫团里分出来的那个营,也有4oo号人枪,武器相对不错。高飞坚信,依仗着这两个营的力量,一定能够在战场上创造出奇迹。

两个营的兵力,被分配成了三个部分,高飞亲自率领一部,马德弼、余文正率领一部,另外一部,高飞出人意料把其交给了老黑

如果马德弼和余文正,这两个正经军校出来,在**精锐中央教导总队中担任过军官的中央军军官是高飞左膀右臂的话,那么老黑这个一天学没上过,认得的字不过十个的老兵油子,就是整个3营中高飞最信任的人。

高飞可以容忍老黑的一切毛病,因为高飞深信,在自己最需要老黑的时候,老黑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3个分队的任务非常简单,各打各的,同时互相策应,寻找有利机会,在田野联队中穿插运动,力争把田野联队打乱,以配合正面之148师起最后攻击

临时分别的时候,高飞把老黑叫了过来,只交代了一句:

“田野联队司令部见”

“我**个先人板板,我秀才”看着高飞离开,老黑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刻毒的骂人话都骂了出来。

“啥子事情?”锁柱一头雾水的看着气急败坏的老黑。

“我x他**的秀才”老黑怒气冲冲的又骂了一句:“锁柱,你猜高飞这让老子做啥子事情?他让老子去找田野联队的司令部老子就3oo来号人,他**的让老子凭着3oo号人去打田野联队的司令部”

锁柱吐了下舌头:“老黑,我看飞哥现在都有一千号人枪了,早晚得升团长,你要这次真能把鬼子的司令部端了,飞哥升团长,你就是正经的营长了。”

老黑不再骂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忽然问道:“秀才当这营长,军饷多少?”

见锁柱茫然地摇了摇头,老黑自顾自说道:“我看少不了,老子要当了营长,再想办法克扣点你们的军饷,有机会驻防地方,再想办法在地方官上弄上几个,这等东洋跑了,老子就回去买上几亩地,把那寡妇讨回来,太太平平的当老子的大老太爷去”

这一番话直把锁柱听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人?营长还没有当上,已经想着去怎么财了。这要当上了团长、旅长,那还有弟兄们的活路吗

2月1o日,凌晨3时。

高飞的第一分队绕过正面战场,悄悄向田野联队接近。

“营长。”前面负责侦察的麻旺悄悄回来:“那里有鬼子,天太黑了,看不清楚,可不会低于一个队。”

“端掉他”高飞不暇思索,脱口而出。

谢依爬了过来:“营长,这里离鬼子的主力非常近,一旦打起来,鬼子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到达,我们很容易被咬住”

“我就是要让鬼子咬住我”月色下,高飞笑了一笑。

谢依一怔,不理解的摇了摇头。

3oo多号弟兄,在高飞的带领下,悄悄的朝鬼子方向摸了过去。

月亮也悄然躲到了云层后面,为突袭胜利增加了一分把握

当慢慢接近鬼子阵地的时候,最前面的高飞停住了动作,后面的弟兄们也一起停了下来。

五花八门的手榴弹、手雷拔了出来,拧盖子的拧盖子,开保险的开保险。几挺机枪架了起来,张开了黑洞洞的枪口

“打”

高飞大吼一声,率先站起,用力把手榴弹扔了出去。

跟随着高飞的5o个膀大腰圆的掷弹手,也一齐站了起来,5o枚手榴弹、手雷一齐扔了出去。

夜色,最壮丽的一幕爆:

寂静的日军阵地,瞬间手榴弹、手雷的爆炸中,淹没到了一片火海之中,漆黑的夜色,也刹那被渲染的通红。

那些白天攻击了整整一整天,此刻正陷入到熟睡中的日军,甚至没有来得及睁开一下眼睛,就已经葬送在了火海之

接着,机枪一起出轰鸣,高飞怒吼一声:

“杀”

“杀”

杀声在3oo条汉子的嘴里一齐怒吼,这些勇猛的士兵们,如同一群身形矫捷的猎豹一般,风卷而上

侥幸未死的鬼子们,还没有从爆炸中回过神来,明晃晃的刺刀、大刀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火光熊熊,士兵怒吼

这些**将士们,三四个人围住一个鬼子,大刀毫不留情的落下,血光飞溅,惨呼不绝,一条条罪恶的生命,永远的被埋葬在了这片本不应该他们来的土地上

当最后一个日军也被消灭之后,借着火光,高飞看了一下表,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阵地上的42个鬼子全部被消灭干净

高飞满意的笑了一下:

“撤”

神兵天将的3营第1分队,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这一股鬼子,又如同一阵影子一般消失

田野联队,司令部。

“联队长阁下,2o分钟前,一个队的帝国士兵,遭到支那人的突然袭击,全部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听着参谋长的报告,田野孝快步走到地图前,参谋长铃木藤重指着地图说道:“就在这里,在我们的左侧方向。联队长阁下,左侧出现支那部队,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我认为应该尽快分兵,剿灭这股支那部队,才能全力对支那148师动进攻”

“铃木君,支那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田野孝忽然问了一句。

铃木藤重怔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已经听到田野孝说道:

“支那人这是在yin*我们分兵我刚刚接到雀鹫隐次郎的报告,雀鹫大队正在猛攻灌林村,已经取得重大突破,很快就能冲过支那人的防线与我们汇合。而在我们的正面,我们也在和支那148师不断纠缠,支那人已经感受到了巨大威胁,所以,他们被迫派出那么一支部队,企图诱使我们上当,减轻正面压力”

说着,他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的话,这支支那部队的人数不会很多,同时,我们还有其它地方会遭到攻击但是,我们绝对不上这个当,命令”

话还没有说出,部下又送来了一份急电,又有一处日军阵地遭到攻击,2o余日军阵亡。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田野孝非但没有一丝动怒,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

“命令,各部加强戒备,不许主动出击,一旦现可疑目标,即以强大火力击退明日,继续对正面148师保持攻势,不理两翼骚扰”

“哈依”

田野孝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日军精锐部队的指挥官,很快就看出了高飞的真实想法。

高飞部从1o日凌晨3时开始的袭击,一直持续到清晨,三个分队,动袭击6次,歼灭日军8o余人,但随着日军防备的加强,以及天亮之后,突袭变得困难起来。

高飞所期望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即日军在这样的袭击下,恼羞成怒,分兵追击自己的部队,如此则一可以减轻正面148师压力,二来可以寻找到歼灭日军的机会。

“田野孝”高飞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自己遇到一个强劲对手了,如果在今天日落之前依旧不能让日军上钩,取得重大突破,那么后果会是什么?

“哪里是日军必救不可的地方?”高飞忽然问道。

谢依很快拿来了一张简易地图:“三山坳这里是日军储备武器弹药的地方,如果我们对这起攻击,日本人不得不分兵救援。但是,在这足足有日军两个中队,火力配备非常强大”

“三山坳”高飞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就打三山坳不要取得多大战果,就要让日军咬住我们”

高飞的脑筋在那急转动着,战斗打到了这个份上,除了斗智斗勇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双方的指挥官谁先沉不住气

高飞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即便日军指挥官继续看破了自己的意图,但面对武器库遭到攻击,这样严重的情况下,却不得不救,不能不救

“俞振海”

“到”俞振海怔了一下,营长叫自己做什么?

“在我部对三山坳起攻击之后,你带着爆破组寻找一下机会,看能不能搞一下鬼子的弹药库。”高飞看起来有些野心勃勃:

“虽然这次是为了吸引日军,但如果有机会端掉了日军的弹药库,就等于打断了田野联队的一条胳膊”

俞振海大声应了,不过心里虚的很。

营长在那开什么玩笑?端鬼子的军火库?就算自己身上绑满了炸药冲上去,那鬼子也不能答应。

趁着队伍朝三山坳开拔的时候,俞振海悄悄拉住了谢依:“我说骗子,营长可有一些走火入魔了啊,别人生怕鬼子主力找上,营长倒好,生怕鬼子主力不找上自己。炸弹药库?你看着,不定假打就变成真打了。”

谢依笑了一下:“我就后悔当初好好的骗老黑的东西做什么,结果就进了贼窝了。俞振海,你看着,我们营长官升的越快越大,将来的恶战就打的越多。”

俞振海叹了口气,是啊,高飞就是这样的人,可没办法,谁让自己当初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结果也一样上了这条“贼船”呢?

不过既然这都已经上了贼船,那就和弟兄们一起走到底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气壮山河!

第一百九十二章气壮山河!

道路的难行远远出了俞振海和弟兄们的想像。

这哪里是什么路?就连一只羚羊走这估计都有些困难,也难怪会摔死了那么多人,吓的三山坳的村民宁可多绕远路,也不愿走这条路的原因。

尤其是现在虽然是大白天,但到处都是荒草灌木,想到了之前叶依依说的“闹鬼”,每个人心里总带着些寒意。

昨天刚下过雨,道上湿滑不堪,要从这里摔下去的话,不死也得弄个残废。

一个弟兄一失足,没有踩稳,还好俞振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这个兄弟,后面的兄弟也赶紧上来,连拉带拽的,把这兄弟给拉了上来。

这兄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被吓着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好好的没有死在东洋人手里,倒摔死在这里,真正是太不值得的了

外面,隐约的枪炮声不断传来,越往前走,似乎枪炮声愈的激烈了。俞振海知道,这里离开三山坳东面日军后方已经很近了

“排长,看”

前面探路的兄弟忽然出了低呼。

俞振海赶了上去,探身一看,就看到下面无数的东洋人正在那里奔来跑去,忙碌不休,而在外围,枪炮声和3营弟兄们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他**的,终于到来”俞振海喃喃咒骂了一声,但随即呆在了那里。这里光秃秃的,从哪下去?

弟兄们也都傻在了那里,是啊,从哪下去?难怪东洋人对这里一点也不防备

“路呢?他**的到这就没路了?”俞振海抓着脑袋,东看西看,但面前,却根本没有任何一条可以下去的

看到弟兄们都傻愣愣的,俞振海心中有些恼火,但又不敢大声脾气,只能压低了声音:“找啊,都他**的给我找啊,傻站在这做什么”

找了有几分钟的样子,一个弟兄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找到路了”

俞振海大喜,急忙跟在兄弟后面走了过去,一到,就见弟兄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怔怔地看着自己。

俞振海看了那条找到的“路”,终于知道弟兄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了

这条所谓的“路”,哪里还能供人下去?山坡上乱石林立,看这样子,简直人一踏上去就会滚落坡底。再目测一下,从这到坡底,总有几十米的样子

但是,这下面一个东洋人也都没有,只要能从这里下去,自己和弟兄们将成为一支奇兵

可是,怎么才能下去?

就在俞振海踌躇的时候,忽然,惊天动地的炮声响了起来。

一枚枚炮弹,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精准的落到了田野联队的各个阵地,炮声震天动地,遮天蔽日

从这可以看到,有几枚炮弹同样落到了三山坳中,爆炸声中,日军顺便变得混乱起来

哪里来的炮弹?

这个问题,同样也让田野孝恼怒到了极点。

司令部里的电话声不断响起,参谋人员忙的不可开交,电话里到处都是日军指挥官在那哀号自己遭到了炮击,部队伤亡正大增大。

田野孝无论如何也都先不通,一直被帝国飞机和火炮死死压制住的支那炮兵,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精准而且猛烈

“联队长阁下,联队长阁下”铃木藤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完全失去了参谋长的沉稳:“炮兵,支那的炮兵口子岭,正在口子岭上对我炮击”

“胡说,胡说”田野孝暴怒的吼叫了起来:“支那人的炮兵,怎么可能出现在口子岭”

“是真的,联队长阁下”铃木藤重一下急了:

“的确是从口子岭防线射下来的,那里居高临下,正对我联队阵地,支那人根本不用瞄准就能够轻易的打击我们的阵地和士兵”

田野孝颓然坐了下来

可怕,实在太可怕了支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炮兵运到了口子岭,这等于整个田野联队的咽喉已经被支那人死死锁住了

炮声让爆破组的弟兄们几乎站立不稳,好像整个山坡都已经在炮击中颤抖起来一般。

“不能再等了”俞振海忽然咬了咬牙:“弟兄们,滚下去”

“什么?”

弟兄们一下傻在了那里

“滚下去”俞振海几乎是嘶吼了起来:“他**的,不要命了,都不要命了高飞个,让老子们想办法炸了弹药库,他**的,老子们能怎么办?滚啊,从这滚下去,死了的,2o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不了的,拼死炸了东洋人的弹药库啊”

说着,他把随身携带的炸药心收好,接着脱下上身军装,包裹在了头上,大叫一声:“弟兄们,跟着老子来啊”

俞振海身子朝地上一躺,接着,义无返顾的朝着山坡上滚了下去

“他**的,不要命了,2o年后又是条好汉”又是一个弟兄大叫一声,学着俞振海的样子朝着山坡下滚落

接着,两个、三个、十个

这些平时满口粗话,吊儿郎当的川军弟兄们,当生死考验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没有过多的迟疑,而是采取了这一种最悲壮的办法,来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他们只是一群爆破兵,不是敢死队,也没有人强迫他们完成任务甚至包括高飞在把这个任务交代给俞振海的时候,也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毕竟要想炸掉日军的弹药库,实在是太困难太困难了。

但是,弟兄们却在这里,上演了一出气壮山河的悲歌

天地为之动容,日月为之落泪

英雄之名,浩气千古

俞振海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昏昏沉沉的,他现自己居然没有死,而且滚到了山坡下,想站起来,可是一动,浑身刺痛,在那喘息了好一会,这才勉强爬了起来

草草检查了下,身上起码有十多处创伤,还好没有一处是致命的。

“老子真他**的的命大。”俞振海嘀咕了声,朝边上看去,看到大多数兄弟都和自己一样活了下来。只是有两个兄弟的腿断了,一个兄弟的手废了。

“集合,集合”

俞振海疲惫而虚弱地叫着,当弟兄们集合完毕后,清点了下人数,现连那三个重伤的,才只有22个人。

“还有人呢?”俞振海问道。

士兵们默默的朝山坡上指了一下,顺着弟兄们指的方向看去,八个弟兄永远的长眠在了那里。他们的尸体,就这么静悄悄的躺在了山坡上,再也不会醒来了

俞振海抽*动了下鼻子,回过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检查武器弹药,出”

22个弟兄默默的检查了自己的武器,跟在俞振海后面,默默的朝三山坳走了过去,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的,一个没有

这里,已经到了日军的后方,正忙着躲避炮弹和应付正面攻势的日军,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想到,会有一支队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俞振海拉开了一下花机关的保险,看了下严阵以待的弟兄们,说道:

“老子我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就一句话,冲上去,活下来的给死了的收尸”

说着,猛然站起:

“弟兄们,冲啊”

23个弟兄手中的枪同时响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23条好汉如同旋风一般冲了进去。

正在那里苦苦支撑着的日军,哪里会想到在自己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把尖刀

子弹泼风暴雨的洒向日军,手榴弹一枚枚的扔了出去,在这样急风暴雨般的打击之中,日军瞬间大乱

“双子,你带6个人,给我冲到弹药库那里去,我来掩护”俞振海大声吼着,把一梭子子弹朝着冲上来的日军扫了出去。

“知道了,来6个人,跟老子上”双子吼了一声。

清醒过来的日军,知道自己已经面临到了灭顶之灾,很快调度起人手,不要命的朝爆破组这冲了过来。

俞振海心里还是挺感谢高飞的,临出前,高飞把全营的花机关和两挺机枪都交给了爆破组使用,要不然的话,还真挡不住日军的攻击

无数的子弹打在了俞振海面前,俞振海赶紧缩下了头,过了会,正先抬头,又是一串串的子弹打来,压制的他根本无法起身。

“他**的,炸死你,炸死你”俞振海一边骂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了管状炸药,一拔导火索,数了几下,然后看也不看,朝后用力扔去。

“轰”的一声爆炸,日军的疯狂枪声一下停止了。

“他**的,炸死你,炸死你”俞振海依旧在那破口大骂,一次拔掉了两根管状炸药的导火索,猛然站起身来,用力扔了下去,接着迅捷的朝地上一趴,“轰、轰”两声爆炸,大量的尘土碎石落到了他的身上。

而在他的身边,所有爆破组的兄弟们都在奋战着。

现在,就看双子他们能不能成功抢占日军的弹药库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姑娘,我叫俞振海!

第一百九十一章姑娘,我叫俞振海!

(章节的顺序错了,对不起)

三山坳,2月1o日上午8时。

进攻几乎从3营第1分队到达的第一分钟即开始。

高飞集中起了全部的轻重火力,几乎是疯狂的喷吐出火舌,和日军展开着猛烈的对射。

手榴弹、掷弹筒同时轰击,多点开花,被细分为三个队,9个组的中国士兵,以这样的方式,在各处引成极大声势,造成了日军以为队大部分大规模进攻的错觉。

而高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随处可闻的机枪爆炸声,让在这里指挥的渡边口之助少佐焦虑到了极点。

弹药库一旦失守,谁都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哈依,是的,我正在坚守,正在坚守”渡边口之助对着电话,一迭声地“哈依”:“但是支那人正在以大规模部队进攻,起码有一千五百到两千人左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电话那头传来了联队长田野孝的声音:“支那人是部队,部队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来进行如此规模的进攻”

“联队长阁下,我以帝**人的荣誉担保,支那人的确是在以大部队对我进攻是的,火力非常凶猛,甚至还有可能动用到了迫击炮什么?听错?不,联队长阁下,我不可能听错,我愿意接受一切可能到来的质询”

电话那头田野孝的声音一下抬高了:“守住,一定要守住,如果弹药库丢了,那么你可以对天皇陛下尽忠了”

说完,田野孝重重的挂断了电话。

支那军队正在以大规模部队进攻?不,不会的

但是以自己对渡边口之助的了解,这是一个勇猛的帝**人,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状况,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鉴于兵力的严重不足,在三山坳如此重要的地方,自己只能竭尽所能的抽*动两个中队的兵力进行防御

万一情况真的和渡边口之助说的那样,弹药库一旦失守田野孝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联队长阁下,渡边君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懦夫。”铃木藤重显得非常焦急:“三山坳万一落到支那人手里,那我们一切都完了”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狡猾的支那指挥官”田野孝同样有些焦虑:“他们抓准了我们的弱点,在三山坳那,哪怕只要响起一声枪声,也足以令我们神经紧张。所以哪怕我们知道对方的兵力不足,但也不得不分兵救援”

这是自己最大的一个弱点,而从对支那148师反攻一开始,自己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一旦148师现了这一情况,只要分出一支分队对三山坳进行偷袭,也足够让自己失眠的。

但是从自己的联队反攻开始,这样的担忧并没有出现,可现在却变成了现实。

哪里来的部队,是148师的吗?田野孝随即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148师都在自己的正面,自己的联队正在以攻代守,拼命进攻,148师分不出力量来做这样的事

“救援,必须救援”田野孝终于下定了决心:“但是,不能调动前线部队,前线的攻击部队关系到整个联队的生死存亡,把高桥纯一给我叫进来”

不到两分钟,高桥纯一已经出现在了司令部里,田野孝郑重的对自己这名部下说道:

“现在,三山坳正在蒙受着支那人的攻击,必须对渡边进行援助,我把这一光荣的职责委托给你,带着你的中队,立刻赶到三山坳”

“哈依”高桥纯一大声应着,但随即又有一些担心:“联队长阁下,为了对支那148师进行攻击作战,司令部的防卫力量已经大部拉到了前线,以至造成这里的防御可怕的空虚,如果联队长阁下,现在再把我的中队调走,我很担心您的安全”

“高桥君”田野孝拍了拍自己这个忠诚的部下:“不要为我的安全担心,支那人不知道我在这里,即便他们真的出现在了我的司令部门口,我,身为帝**人,一样可以拿着武器和他们战斗到底但是你的责任重大,一定要把进攻三山坳的支那军队击溃”

“请联队长阁下放心”

田野孝点了点头,但是心里总有一点空荡荡的。

战无不胜的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狼狈的状况?这场战斗,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展吗

“排长,能找到啥子的路啊”

一个爆破组的士兵连声抱怨:“老子的脚都跑断了,附近都看遍了,硬着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叫个啥子按?”俞振海没气的骂了一声:“有脾气朝营长去。他**的,你当老子愿意当个山耗子?他**的,高飞一集合,兵累出尿,老黑这话说的硬是有道理”

俞振海的确有些恼怒,高飞给自己下达的命令是一旦正面战场打响,吸引住了正面敌人注意力,爆破组则寻找路,看有没有机会绕到三山坳后面去。

可这里除了东洋人,到哪里找路去?

“排长,排长,抓到个奸细,抓到个奸细”

一听到“奸细”二字,俞振海一下来了精神,赶紧着站了起来:“带来,带来”

谁想到“奸细”一出现在面前,俞振海顿时大失所望,这哪里是什么“奸细”?分明就是个眉清目秀,17、8岁的大姑娘。

那大姑娘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说道:“我不是奸细,不是奸细我是学生”

“放开,放开”俞振海赶紧挥手让那两个不懂怜啥子玉的部下松开了手,上下打量着姑娘:“姑娘,啥子名字,咋个会在这里?”

“长官,我叫叶依依。”大姑娘看着面前这个军人,有些害怕:“我以前就是在这长大了,后来我在上海的伯父把我带去了上海,在上海念的学,东洋人打上海,我和伯父就一路跑到了徐州。听说这打起来了,我担心父母,就瞒着伯父偷偷跑回来了。原想接父母一起去徐州,谁想到父母早逃难了。我想走,谁想到这又打起来了。三山坳来了好多东洋人,我害怕,就躲避在了这里”

“看看,老子就说这样的大姑娘怎么可能是奸细”俞振海得意洋洋,在那吹嘘了会:“好了,赶快走勒,不然东洋人上来抓到了你,把你卖到堂子里去”

叶依依连声道谢,但却没有走:“长官,你们是来打东洋人的吗?”

“当然,不然老子们来这做啥子哟。”俞振海本是个马马虎虎的人,不然不会有“方脑壳子”的外号,谁想到才说了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动:

“哎,姑娘,你从在这长大的?”

“是的,长官。”

俞振海好像看到了希望:“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路没有?”

“路?”叶依依一怔,没有明白俞振海的意思。

俞振海抓着脑袋:“我的意思,就是有没有什么路,可以绕到三山坳的东头去?”

“有”

叶依依这话才一出出口,俞振海和身边的一众兄弟顿时精神大振,纷纷围住了叶依依,连声催促着叶依依快说,

看到这群当兵的吃人的样子,有些害怕,俞振海赶紧说道:“站好,站好,都给老子他**的站好了,斯文一点,别和强盗一样,他**的,你看老子就和营长学斯文了”

叶依依差点笑了出来,心中的害怕也一下减少了许多,大着胆子说道:

“长官,从这过去,的确有条路,以前三山坳的人要出去,都走的这条路,不过就是有些危险。后来摔死了几个人,又有人说那地方闹鬼,渐渐的就没有人走了。现在还能不能同行,我也不太清楚了”

俞振海大喜过望,可一想到“闹鬼”,心里又有一些虚,想想还好是大白天的,鬼总不至于在白天出来:

“姑娘,你带我们去,找到了路,我让我们长官赏你大洋”

“长官,我不要大洋,但我带你们去”

俞振海越看这姑娘越是中意,要是能当自己的堂客多好?可再一想,自己是个大兵,人家可是学生,能看中自己?

叶依依哪里猜到面前的长官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说话,领着爆破组的人朝前走去。

越往前走越是荒凉,到了后来几乎没有路了,叶依依忽然站定,指着前面一丛丛被野草和灌木丛掩盖起来的地方说道:

“长官,从这穿过去,就是那条路了,要到三山坳东面,也只要走个2o分钟”

“成勒,姑娘,谢谢你了,你回吧。”俞振海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

“长官保重。”叶依依对俞振海鞠了一躬。

“弟兄们,穿过去”俞振海一边叫着,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叶依依。真是可惜,那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将来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忽然冲着叶依依的方向叫了一声:

“姑娘,我叫俞振海,记得了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英雄之名!!

当炮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高飞知道,唐式遵已经在按照自己建议的去做了

形势,现在变得对23集团军逐渐有利起来。

大小口子岭上安置的火炮,必然能带给日军极大的麻烦,而自己在三山坳的攻击,也将迫使田野孝不得不分兵救援。

胜利,似乎已经隐约可见。

但是俞振海那里呢?俞振海现在在什么位置?

高飞不知道,其实他对偷袭军火库能否成功,并不抱着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训练有素的日军是不会对军火库这样重要的地方掉以轻心的。

炮声实在太大了,掩盖掉了三山坳内正在发生的激战

三山坳。

俞振海排的突袭实在太过突然,日本人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想到,在自己的身后,居然会忽然出现了那么一支中**队。

整个原本井然有序的防御阵地,在来自小口子岭的炮击和俞排的双重打击下,很快变得混乱不堪。

双子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并没有废多大的力气,只用了一个冲锋,就打垮了其中一个军火库前的守卫,冲了进去。

四个兄弟负责把守住门口,阻挡日军重新夺回这个军火库的企图,双子带着其他两个兄弟迅速开始准备布置引爆。

日军完全疯狂了。

从军官到士兵,每一个日本人都知道军火库一旦失守,那将会意味着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大量的日军士兵被集中了起来,完全不顾来自俞振海处的密集扫射,疯了一般朝军火库的方向扑了上去。

在俞振海和军火库方向的双重火力打击之下,企图夺回军火库的日军成片成片的倒下。但后续者,却依旧一层层的冲了上去。

“双子,快些狗日的东洋人攻的太猛了”

“好了,好了,你啥子哟”双子完成了手头的活,对着另外两个兄弟大喊道:“你们瓜娃子的快些撒东洋人就快冲进来了”

“好了,好了,催子啥子催”

正在那喊着,忽然门口传来一声闷哼,朝那看去,一个负责抵挡东洋人进攻的兄弟已经栽倒在了血泊中。

“格狗日的东洋人,走,走”

双子一边喊着,一边想要带着弟兄们撤离这里,但是才到门口,一阵密集的子弹又把双子和他的弟兄们给打了回去。

“日他**的小东洋人这是不让老子们出去撒”双子恼怒的骂了起来,拿起花机关就对外面扫了一梭子出去。

双子看到,俞排长那也是拼命的把弹雨泼向日军,竭尽全力的想要吸引住日军火力,掩护弟兄们冲出来。但是日军也铁了心了,无论来自腹部的攻击有多猛烈,无论自身的伤亡有多大,就是死死的封锁住这个军火库,不放任何一个人出来。

中国人一定在里面安设了炸药,一旦把他们放了出来,那么田野联队的一切就算完了

现在,整个三山坳完全处在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中。在最外线,是高飞组织的第1分队在那组织攻击。在三山坳内,俞振海的一个排又一分为二,在日本人的肚子里翻江倒海。

到处打成一团,到处乱成一团。

但是,从目前的状态来看,时间越是拖延,对俞振海排的状况将越是不利

渡边口之助已经从震惊和暴怒中清醒过来,开始调集兵力,对冲进三山坳的俞排进行围剿,日军的压缩越来越小,俞排已经感受到了沉重压力。

现在,俞振海的全部希望已经放到了双子那里

“双子,不行了,顶不住可”

又有两个兄弟阵亡了,而对面日军的弹雨压的军火库里的弟兄根本无法冲出去半步。

双子的嘴唇紧紧抿在了一起,对于目前的战况,自己心里实在太清楚了解了

“兄弟伙,出不去了撒。”双子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还活着的三个弟兄怔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了双子话里的意思。

一个弟兄干脆不打枪了,掏出来一根皱巴巴的烟点着,吸了一口:“双子,你是队长,你瓜娃子的说咋办就咋办。”

双子裂开嘴笑了一下,他把引爆器拉到了自己身边。

“哎,双子,晚些引爆,等东洋人冲进来,多拉几个垫背的撒。”

“要得”双子应道,然后歪着脑袋想想:“我听我奶奶说,人要死了,身子不能被破坏,要不然下辈子投不了胎”

“就是这个说法。”抽烟的士兵猛抽了几口:“老辈子的人说了,身子都莫得了,阎王老爷那里不收的”

“哎”双子叹了口气:“你们说,老子们也是烈士了吧?上头会不会帮老子们做个金的脑壳子?我听说以前岳爷爷就是做的金脑壳”

抽烟的兵笑了起来:“你个瓜娃子的硬着没有读过书,岳爷爷哪里是金脑壳子哟。再说了,老子们这些屁大的兵,上头的那些大员看都不会看老子们一眼,还金脑壳子,等打完了,能把老子们埋了就不错了”

四个兄弟在那说着,笑着,他们在想尽一切办法排挤着心中的恐惧。

这个世上,是没有人真正不怕死的,是人就总会有恐惧。双子和他的弟兄们,生怕不这么说话,一会就下不了

外面传来了东洋人皮靴的声音和喊声,弟兄们围拢到了双子身边,双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半张饼,塞到了嘴里。

香,真香,江南地方的饼子,硬是要得

双子看到无数的东洋人冲了进来,他嘴里叼着饼子,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兄弟伙,死了都莫冤我哟”

他的双手,用力的按下了起爆

爆炸声猛然从这个军火库中响起,接着,一声又一声的爆炸传来随后,爆炸迅速蔓延到边上的军火库,又是惊天动地,让大地颤抖的爆炸响起

枪声,一下停止了。

渡边口之助完全呆了,他傻傻地看着连绵不断的爆炸,当边上的部下企图拉着自己的指挥官躲避一下的时候,渡边口之助用力摆脱了部下。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三山坳的命运,田野联队的命运,都彻底在这里葬送了

俞振海怔怔地看着爆炸方向,一块从爆炸场里飞溅出的弹片擦着他的脸飞过,他也毫无感觉。

双子他们成功了,可双子他们也都完了

俞振海忽然跪倒在了地上,头深深的埋进了土里,双手握着拳头不断击打着地面,口中狼嚎一般的吼着:

“双子,双子,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哟你要心疼死我,你要心疼死老子啊”

第1分队的枪声停止了

高飞和自己所有的弟兄们,都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什么。

俞振海成功了?俞振海成功了一次不抱着任何成功希望的突袭,俞振海和他的弟兄们真的做到了

奇迹,这是一个真正的奇迹

整个三山坳都彻底淹没在了爆炸和火光之中,发生在这里的战斗,到此时为止,已经失去了任何悬念

“弟兄们,冲啊”

“冲啊”

第1分队的弟兄们,爆发出了气动山河的吼声,他们纷纷站起,朝着三山坳方向,勇猛的冲了上去

爆炸还在那延绵不绝的响起,日军惊慌失措的躲避着爆发,无数的人在爆炸中丧生,有的浑身起火,哀号地恳求着同伴的帮忙,但同伴们看到一个个火人朝自己扑来,却都恐惧的躲避着

高飞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带着弟兄们冲了进去。

此时在三山坳内,已经没有任何有组织的抵抗了,甚至那些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爆炸,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炸伤高飞和他的弟兄们

渡边口之助颤抖着拿起了电话,也许冥冥中老天自有定数,好让渡边口之助完成人生中的最后一次通话,电话依旧保持着通信。

“联队长阁下,我是大日本帝国渡边口之助少佐支那人,已经冲进了我的阵地,不,没有办法继续抵抗了,联队长阁下,我们的武器库,已经完全被毁了哈依,我知道,请您放心,我会用自杀来赎回我的罪过”

渡边口之助放下了电话,双目涣散,毫无光彩。

永别了,大日本帝**人的荣誉,永别了,自己原本希望能够看到的“圣战”的胜利

“完了”田野孝也放下了电话,颓丧的看着前方。在那,他仿佛看到了三山坳的冲天火光,仿佛看到了田野联队的最终命运。

“完了”铃木藤重颓丧的坐了下来,面色惨白,嘴唇在那不断的哆嗦着。

一切的希望都被彻底毁灭了,这将意味着,再打上一会,前线奋战的帝国士兵们,将不得不回到冷兵器时代,拿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步枪,去和中**队拼命。

完了,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成片成片的日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被炸成了碎片,有的尸体被烧的根本无法辨认。

剩下的日军,完全成了中**人大刀下的猎物,在一声声的哀号中,三山坳战场的战斗正在进入尾声。

这是一个谁也猜测不到结果的战斗,原本是用来吸引日军的3营第1分队,却一举端掉了田野联队的军火库

一个小小的分队,却正在悄悄的改变着口子岭伏击战的走向

一具穿着少佐军服的日军军官尸体被拖到了高飞面前,这人,就是日军三山坳指挥官渡边口之助少佐。

高飞蹲了下来,拉下了渡边口之助的肩章,放在手里看了一会,然后收进了口袋里。

谢依走了过来,面上却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而是轻轻叹息了声:“营长,去看看俞振海他们”

高飞点了点头,朝俞振海那里快步走了过去

“兄弟,兄弟”

“双子,双子”

俞振海和他的弟兄们,完全不顾还在继续发生的零星爆炸,在那些早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地方不断的呼喊着,翻找着。

他们希望同样会有奇迹发生,希望双子他们还能幸存下来。尽管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在那骗自己。

可人,活着总得有希望

“振海。”谢依轻轻说道:“别找了,找不到了”

“放你**屁”俞振海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虎一般吼了起来:“双子他们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说着,甩开了谢依,继续一边呼唤,一边寻找

高飞在后面默默的看着,没有任何想要劝阻的意思。

这份兄弟感情,他懂

双子,大名不详,国民**军陆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爆破1排2班班长,四川彭山县人,1937年11月6日入伍,1938年2月10日,阵亡于口子岭三山坳,时年仅21岁。

老方,大名方三娃,国民**军陆军第26师76旅151团3营爆破1排2班士兵,四川蒲江县人人,1938年12月27日入伍,1938年2月10日,阵亡于口子岭三山坳,时年33岁

为了爆破日军军火库,7个兄弟慷慨杀身成仁,他们中有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的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的忠骸,已经无法找到了,永远的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之中。

老话说,尸骨无存,大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英勇无畏的中国士兵,他们的尸骨再也找不到了,但他们的名字和故事,却势必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

哪怕岁月流逝,也总会有人记得他们的,英勇之名,永远也都不该忘记

第一百九十四章 顶到底

第一百九十四章顶到底

“啥子?真的?不可能”

唐式遵手里捧着高飞的电报,一脸的不容置信,一边的周从化看着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唐式遵在那怔怔地呆了好大一会,这才把电报交到了自己的参谋长手里。

周从化只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都有些哆嗦起来:

“田野田野联队的军火库被高飞炸了?”

两个人谁都不相信高飞非但没有去救援灌林村的17旅,反而还做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给我接21军军部”唐式遵快步走到电话前,抓起电话,要通了21军军长陈万仞的电话:

“万仞,你那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什么?鬼子的火力忽然减弱了?好,我知道了,我告诉你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田野联队的军火库,被高飞给端了队?他**的,什么耳朵,是田野联队对,你没有听错,没有,是一整个田野联队的军火库,被高飞给连根拔了对,准备总攻”

放下了电话,唐式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恩,高飞,简直就是奇迹”

“但是17旅那里”周从化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高飞先不救17旅,转而攻击田野联队,有其考虑。”唐式遵在那沉吟了一会:“之前高飞曾经说过,集合一切能够集合的队伍,猛攻田野联队,现在我仔细考虑,是可行的。尤其是大口子岭上,已经架设起了我军大炮,居高临下,可以彻夜不停轰击田野联队,17旅那,我重新调集一个团去增援。至于高飞的建议,可行,可行”

唐式遵一连说了几个可行,忽然又抓起了电话:“我是第23集团军总司令,命令,147师,配合148师,全部投入战斗。命令,独17旅继续担任阻击敌人增援任务,命令,独15旅防备敌人逃窜,务必生擒田野孝”

说着,放下电话,又对自己的参谋说道:“给高飞电,我给他最大的自由权,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灌林村,独17旅阵地。

日军似乎已经知道了田野联队和国崎登旅团的危险状况,在屡次攻克不成后,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投入了更多的兵力起了更加疯狂的进攻

一大批日机对阵地轮翻轰炸,低飞扫射,继用大炮猛轰,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一天之内动了五次凶猛的攻势。

敌步兵在坦克和大炮的掩护下,一直前进到距17旅阵地约三百米左右在炮火伸延时才开始起冲锋。

17旅士兵手里的川造武器多不管用,有的士兵干脆放在身边不用,一直等到日本兵跃进到距我五六十米时,才突然以密集的手榴弹杀伤敌人。

当敌人冲过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前进到距阵地二三十米的时候,这时敌人的炮火也不管用了,官兵跳出工事,挥起大刀和枪刺展开肉搏,双方在热血飞溅的近距离中见高下。一些训练有素的老兵在这种场合成了一群真正的好汉。

天已近幕,一群冲锋的鬼子从手榴弹爆炸后扬起的烟雾中冲了出来,手里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嘴里着怪叫,迅逼近我军阵地。正在指挥战斗的营长杨毅一看,把手枪朝腰上一别,顺手操起一支带刺刀的步枪,“蹭”的跳出工事,大喊一声:“冲锋杀”

飞身扑向敌人,一时杀声震天,士兵们纷纷跳出工事向鬼子冲出。

有三个鬼子三把刺刀先冲近杨营长,举枪就刺。杨营长手疾眼快,抬手一枪,把最前边那个鬼子的枪刺往下一压,随着一声大喊:“杀——”

刺刀扎进鬼子的肋部。

只见这个鬼子膝盖一软,双膝先着地,然后上身一弯,扑倒下去,三八式步枪“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是一种日本鬼子在谈论中国兵被他们刺倒时最为欣赏的一种倒地姿势,得胜的鬼子常常在交手后憩时津津乐道。不过,他们似乎未曾想到,当中国兵回敬他们时,他们的表演也是如此雷同。

杨营长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杰作,在鬼子还没有完全扑倒下去时,已经迅拔出带血的刺刀,转身又是“嗖”的一枪,向第二个鬼子刺去。

两军相遇勇者胜,这第二个鬼子看见身边同伴倒地,勇气已先去一半,看见鲜血淋漓的刺刀带着一股旋风又向自己迎面杀来,慌乱之中躲闪不及,早被一枪刺翻,双手一抓,一头栽倒下去。

第三个鬼子一见杨营长浑身溅满鲜血,怒目园睁、威风凛凛拔枪调过枪刺正对自己,已是魂飞魄散,不敢应战,一贯的武士道精神不翼而飞,双腿顿时一阵凉,转身就逃。

冲过来的官兵看见营长连伤两员敌人,勇气倍增,乘势掩杀,后面的鬼子始个个畏缩不前,又被连连刺倒多人,终于不支狂奔溃逃,一次次冲锋就这样被打退。

17旅62团防守在麻子峰左侧138高地,左与63团2营相邻。

这里地势较为险峻,易守难攻。日军先用飞机轮番轰炸扫射,后用大炮掩护步兵冲锋,坦克上不来,只能在山脚下打转。因为山势陡,冲锋的鬼子兵从山下冲上来也相当费力。

敌人每次冲锋都是头载钢盔,匍匐前进。

即使是鬼子冲到距阵地五六十米的地方,川造步枪也没有多少的杀伤力,子弹打在钢盔上直冒火星,就是不往里钻,只有在鬼子抬头一瞬那,才能集中几支步枪将敌人打翻。

我官兵多居高临下顺势以手榴弹开花对付,以打退敌人进攻。团长乔守义看见有一个鬼子埋着头,顶着钢盔,不顾一切直往上爬,士兵们的川造步枪对准他打了十几枪,都无可奈何头上那顶钢盔,眼见这个亡命之徒越爬越近,已经只有四五十公尺了,乔守义调来一挺捷克轻机枪,命令机枪手瞄准射击五十公尺的近距离,“哒、哒、哒”一梭子弹过去,打得这顶钢盔满是窟窿。

这次进攻,乔守义团阵亡连长一名,排长三名,士兵无数,山下也摆了数十具鬼子兵的尸体。

左翼西沟的戴大理63团2营的运气不如乔守义团好,防守的阵地有一段地势平坦,敌坦克横冲直撞,步兵猛烈冲锋,该营伤亡惨重,但也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战斗最激烈时,2营阵地被日军突破,排长过代书左腿被机枪子弹洞穿,血如泉涌。过排长宁死不退,伏在工事内。敌兵数人将其包围,挺着刺刀步步进逼欲俘虏过排长。当敌人靠近身旁,过代书排长奋力拉响手榴弹,一声巨响之后,与敌同归于尽。

很快,日军以更加猛烈的攻势开始。

敌人对麻子峰起凶猛的进攻,飞机、大炮、坦克一齐猛轰,步兵步步进逼,子弹像雨点般倾泻。

阵地上硝烟弥漫,飞砂走石,连人影都看不清。

如果说在开始战斗中官兵们还有些紧张心理的话,此时此刻是人人都杀红了眼,早已生死置之度外。

战斗中我军伤亡不断增加,下级官佐伤亡尤多。乔守义团长身边刚倒下一个排长,团长立即提升起来代替他的一位姓杨的新排长,可刚一接任又壮烈殉国。

战斗进行到下午,麻子峰主峰阵地失守。

在二线阵地上双方仍在反复争夺和肉搏,阵地上摆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阵地后面完全被炮火封锁,伤员送不下去,饭和水都送不上来。官兵顶着烈日整天滴水未进,能坚持作战的人员越来越少。

乔守义在电话中向旅部报告,部队伤亡过大,已经难以支持

饶锡华的答复非常简单,这是我旅部必须要完成的职责所在,不能拉稀,不要让人说我们四川兵不能打仗,你要继续死命坚持,把预备队都用上去,我会组织增援。

过一会,乔守义又来电话,饶锡华又是如是说。反复几次,都是如此。

最后,乔守义来电话:“旅座,我的预备队已经使用完了,我是弹尽粮绝实在没法负责了。”

饶锡华非常清楚,此时阵地上的情况已是万分危急。如果麻子峰阵地失守,我军向后撤退,日军乘势攻击,则围歼日军国崎登旅团的计划将彻底落空。

此时,饶锡华自已也已经精疲力竭、心急如焚,后面的增援部队还没有组织起来,惟一能使用的办法就是口头对乔守义勉励打气,而且告诉他也要用同样的办法鼓励那些正在被打塌了的工事里、顶着狂轰烂炸的士兵坚持到最后,直到拼完为止。

就在这紧急关头,几天没有休息的饶锡华已经疲惫不堪、实在支持不住了,他转身对旁边的政训官陶镜孙说到:“你来替我指挥吧”

同样心急如焚的陶镜孙一时莫名其妙,说:“你当指挥官的都不行,我怎么能行呢?”

没想到饶锡华却说道:

“我知道,他们下面那些人平日对你宣传的‘抗战必胜’的主张是很敬佩的,对你也是很有信仰的,你就替我负责指挥吧。”说完这句话,饶锡华再不管顾问的反应如何,便一头倒在睡椅上,眼睛一闭,鼾声已经响起

身为一旅之长,始终在第一线指挥的饶锡华真的已经太累太累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覆灭 (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覆灭

陶镜孙没有办法,只能拿起了电话要通了乔守义团

但是电话那头的乔守义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这里伤亡太重,连我指挥部的人都拿枪上阵了,靠嘴巴守不住阵地。”

在火线直接指挥作战的乔守义不买光靠政治鼓励的这个账。

陶镜孙依旧挥自己的政训官的优势:“现在敌人攻我到现在不动,他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也是精疲力竭了,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胜利。请乔团长把旅座这一意图转告全线官兵,全体上下共同努力,坚守待援。”

乔守义还是在那坚持着:“前线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伤亡过半,又没有预备队。伤员下不去,水饭上不来,全体官兵饿着肚子打了一天,除了死了的,活着的早已精疲力竭。敌人再攻,我该怎么办,拿什么来挡”

陶镜孙有些恼怒:“打仗之道,杀人三千,自损八百,我们伤亡既大,敌人也不只要我们全体官兵都明白这这一点,拿出拿破仑最后五分钟精神,一定可以胜利。至于预备队,总部正在抽调一团兵力,飞驰增援,并望你相机出击,反攻为守。一定可以获取最后胜利。”

电话那头的乔守义有些无可奈何:“政训官,这些我都知道。还是赶快把增援调上来吧,我已经顶不住了”

“增援很快就到,”陶镜孙连最后一点可以给予鼓励的机会也不放过,还加上一句:“我们等着你的最后胜利消息。”

这时候,电话筒里传来密集的炮弹爆炸声,陶镜孙听得清清楚楚。

“政训官,就这么办吧。敌人又开始进攻了,我放电话了。”

这边陶镜孙一边磨嘴皮,一边派人组织增援,他把在后方结集起来的散兵挑出来两个排,一通动员,临时组成一个连,由旅部参谋金子尧旅长带队,冒着炮火向上增援。又过了一会,乔守义来电话,说是预备队已经6续到达,前线士气大增。陶镜孙绷紧的心,始稍稍放下来。

得到增援的乔守义又顶着敌人飞机大炮和毒气苦战了两个时。

是夜,乔守义团趁着日军同样疲惫不堪的机会,竟然起反攻

随着冲锋号声响起,全线出击。

敌人没有料到已经疲惫不堪的对手竟然起凶猛的反攻,看着那些穿草鞋的士兵不顾一切呐喊着向自己猛扑过来,措手不及,被打得狼狈不堪,慌忙向后溃退。

乔守义一鼓作气,完全将前沿敌人摧毁,向麻子峰最高峰起前仆后继的猛烈冲击。

时敌人工事被打垮,将自己人尸体堆成工事顽抗。我官兵攻近敌阵,见敌人已不能支持,乃不顾一切向敌人的尸阵猛扑,终将敌人击溃,鬼子施放烟幕,向西北方向逃窜。一个鬼子大队长被击毙,连尸体和军刀都没有来得及运走

就在17旅苦苦坚持的时候,对田野联队的总攻也同时开始。

第一个攻击目标,直接放在了田野联队最后一支生力军九条步兵大队身上。

新师潘佐旅防守在麻子峰左后的棺材山阵地。

棺材山山势奇特。沙砾地面的山顶上有一个长约千约公尺,深约百公尺的地,两面的石埂相距二三百公尺,形似一个露天敞开的巨大棺材,因而得名。

就在担任主攻的148师起进攻之后,日军阵地上忽然升起阵阵烟雾,不一会又迅扩散开来。

潘佐立即向军指挥所报告:“敌人向我施放毒气”

同时又命令全体官兵用洗脸毛巾打湿水捂住口鼻,找不到水的的屙尿打湿毛巾。

隔了一会,无人闻到刺鼻的气味,了无人有中毒的感觉。潘佐又向军指挥部报告这一情况。军指挥所接电话的陈万仞想了一下,回答道:“估计敌人要逃跑,在放烟幕。”

潘佐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火力掩护,追击”

果然敌人向后撤退。被潘佐集中起来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大威力,大量杀伤着正在撤退的鬼子,缴获大量物资

就在23集团军集中两个师又1个旅对日军精锐田野联队起总攻的时候,时有重庆扫荡报记者刘藻就在战场,写有文章表重庆《扫荡报》:

“可怜倭阁梦里人。

记者于赣北我军春季冲锋后,随某军出击队深入倭后,向某某挺进,亲临主战场。

战场之上,遍是倭寇临时搭建起来之坟墓,以及满地之尸体。在五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旁,树立着一块竹牌,在隐约可辨的字迹上,可以看出死者敌6军步兵大尉何田岩五郎外五名之墓。在何田大尉的墓地旁,大约有五十余丈是掩埋倭军的土堆。我们从土堆上插着的一些竹牌上,看到莽送到异国的鬼子兵

又在一个墓牌上记着死者姓名是伍长板良敷朝柱、军曹松本吉人、上等兵里好盛、岩石上嘉藏、桥口武雄、梅田茂德、鲛岛富夫、宫崎信义、大田仁郎

在这广大的墓地上,每根墓牌都载着一顶寇军的钢盔、或是一顶尖帽。远远地望着,好像是无数的鬼兵,在为着他的战友哭丧。

在一间茅棚的附近,寇军的尸骨坟墓,和茅棚里的破碎文件、书笈、贯头遍地皆是。山溪另一个大土堆上,一大堆残骨,一幅残破的膏药旗横在尸骨上,隐隐可以看到‘某某部队’几个”

日军当时之惨状,在这位记者的笔下一览无余。

就在双方酣战的时候,天空下起雨来,双方官兵都不停手,在雨中继续作战,打得难分难解。

此时,日军田野联队的炮火成了进攻方的心腹大患

正在前敌指挥作战的潘佐把特务连连长王少仁叫到师部,面色严肃:“我要你带一个加强连,插到马儿坡西面炮兵阵地,炸毁敌火炮,有把握吗?”

“报告师座,保证完成任务”王连长响当当地回答。

“那好,你再带上四挺轻机枪,我把两门缴获的迫击炮也给你,配合师部的一个工兵排,编成一个加强连由你指挥。夜间从敌阵右翼摸上去,将敌大炮全部炸毁,以利我师痛歼敌人”

潘佐之所以要把这顶任务交给王少仁,是因为他是一个位机敏过人、行事精细的军官。

果然,他接受任务后先挑选了两个熟悉敌阵一带地形的农民为向导,又令工兵准备好炸药、雷管及电点火装制,再令全连官兵除了自己的武器外,必背马刀一把。最后,又选出四名善用马刀、机智勇敢的士兵四名,专门砍杀敌人哨兵。

并要求全连官兵进入敌阵后,要以最迅、最稳妥的手段,除掩护工兵在瞬间将敌炮全部炸毁外,还要相机歼灭敌炮兵和其它部队。

天黑后,加强连开始行动。从敌右翼阵地间隙中的山间道一直摸到敌后马儿坡炮兵阵地。

王少仁又在沿路各转折地点和地形变换的地方各留四名士兵,叮嘱严密戒备,关键时刻要挺身掩护全连完成任务。

全连在黑夜中穿行,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很顺利地就到达了马儿坡炮兵阵地附近。王少仁摸到前面观察,黑暗中可以见到阵地周围全用铁丝网围着,其右侧开有一个门,估计是敌人取水或解便进出的地方。门外有两个哨兵荷枪游动,连他们的脚步声也可以在寂静中清楚地听到。这两个鬼子来来回回,完全没有现近在眼前的危险。

王少仁示意马刀兵动手。四个人分成两组,分别潜伏接近目标埋伏。

当一个鬼子走近埋伏地点,一个马刀兵出其不意跃起就是一刀,寒光一闪手起刀落,这个鬼子连哼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就扑到在地。另一个鬼子听到响动,端着枪过来看动静,又被一刀结果性命。

哨兵一经解决,各部立即行动。掩护部队占领要点,攻击部队迅突入敌阵。

工兵将准备好的炸药塞入炮管,步兵接近敌人的帐篷。只听到一声口哨,工兵按下电点火器,随着一阵惊天动地闷雷般的爆炸声响起,我步兵同时向帐篷猛烈扫射和投掷手榴弹。王少仁见任务完成、目的达到,立即指挥撤离。

这场闪电般的袭击,前后不过十来分钟,我军无一伤亡。敌人四门火炮全被炸毁,真是来如猫捉鼠,去似鹰搏免,干净利落。

事后侦察又得知,帐篷内的鬼子死伤七八十。敌人恼怒已极,干脆派来飞机彻底将这四门火炮炸成烂铁。

失去了炮火掩护的日军,一下变得更加被动起来。

面对队层层叠叠的进攻,因为高飞的突袭而完全失去了弹药支援的日军,狼狈不堪,处处被动挨打。胜利,已经在向着23集团军招手

田野孝心急如焚,但却完全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解决的办法。尤其是增援部队迟迟无法到达,更加增加了自己灭亡的度。

但是这个时候精疲力尽的田野孝并不知道,另一个巨大的危机已经逐渐出现在了田野孝面前

第一百九十六章 覆灭 (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覆灭(下)

“他**的,炮打的那么凶,别是东洋人已经突破了吧?”老黑趴在地上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啥子哟。”锁柱总算比老黑看的明白一些:“你瞧那些炮弹,都是朝东洋人那炸的,那能是东洋人突破了吗?”

“也是。”老黑朝锁柱看了一眼,这小龟儿子的,现在居然看的比自己都准了,老黑觉得脸上怪没有光彩的。

后面的电报在那“滴滴答答”响着,老黑又朝后面看了看,这洋玩意还真是神了,有什么事情想说,一个啥子“报”的就能传了出去,怪不得当初拿那啥伯爵的儿子换武器的时候,秀才非要这个啥子电台,当初自己还在那嘀咕,难看的一堆疙瘩,有啥子用,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

听说那电报的兵,还是后来秀才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找来的

“连长,马营副那来电报了,说已经咬住了一股敌人,正在和敌人激战,问他们能不能从侧面打一下子。”

“告诉马德弼那小子,老子也正在激战,没空搭理他的事。”老黑仰面躺着,四周除了不断响起的炮声,连一点枪声都没有。

“连长,马营副又来电了”

一听没了下,本来半睡着的老黑睁开了眼睛:“念啊。”

“老黑,你个”

才念了这么一句,边上已经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嗤笑声,老黑大是尴尬,本想阻止拿过来自己看,可一想自己又不认得字,只得勉强听了下去:

“你个龟儿子的,老子咬住的可能是田野联队司令部,你赶紧拉着弟兄们上去,耽误了事,高飞也保不住你”

豁的一下,老黑眼睛睁的老大,猛然从地上弹了起来:“他**的,真咬住田野联队司令部了?集合,集合,财立功的时候到了”

第3分队迅被集合起来,看起来一身兵痞子气的老黑,说到“财立功”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睁的老大老大。

3oo来号人迅开始向马德弼所说的位置运动,此时整个战场混战成了一片,都在前线激战,老黑所处的位置,反而看不到一个敌人

很快能够听到枪声了,而且非常激烈。老黑拿起望远镜朝那看去,就看到东洋人乱成一团,扛弹药的,大声吆喝的,来来往往,热闹的和个集市似的。

“龟儿子的,还真有几个大家伙”老黑眼睛瞪的和铜铃一般:“少佐,一个少佐妈呀,那个是大佐财了,财了”

雷霆拉开了机枪枪栓:“打吧。”

“爬”老黑放下望远镜,瞪了雷霆一眼:“你个方脑壳子,这么一打,东洋人的机枪突突一扫,老子的弟兄得死一半”

说着,皱着眉头,在那想了半天:“锁柱,看到那里没有?你带3o个人留在这里,1o分钟后开始射击,动静折腾的越大越好。我带其他的人去那,等你这一打响,把东洋人都给蒙过来了,我带着弟兄们就势冲下去”

“凭什么是我在这吸引鬼子?”锁柱有些不乐意的嘀咕了声。

“他**的,就因为老子是连长,你才是个班长”老黑一弹眼睛。

“,有好事都自己占”看着老黑的背影,锁柱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声

“马哥,老黑那那怎么还没有动静?”

周围枪声响成一片,看着再一次被鬼子打退下来的兄弟,余正有些焦急。

“别急,老黑这听到有鱼吃,一定跑在第一个”

马德弼指挥着机枪不断压制着对面的火力,这时又听余正问道:“马哥,咱们咬住的是田野联队的司令部不?我看着怎么鬼子的兵力并不多啊?”

马德弼也有一些迟疑,自从和高飞分兵以来,自己和余正率领的第3分队,连续打了几个小仗,不太过瘾。

12点多的时候,现了隐藏在这里的鬼子,当时不管不顾,立刻起进攻,但谁想到这的鬼子火力异常强大,很快让第3分队被迫退了回来。

酣战,马德弼和余正渐渐现了这股鬼子不同寻常的地方,将佐、非战斗人员非常多,尤其是正当的一幢房子里,戒备森严,不断的有军官神色慌张的进进出出。看这样子,马德弼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找到了田野联队的司令部。

但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马德弼却不能够确定

“确定了,确定了”荣光叫着跑了过来,兴冲冲的:“刚才打死了一个鬼子军官,弟兄们冒死把尸体拖了回来,检查尸体之后,确定我们咬住的就是田野联队司令部”

马德弼和余正的眼一下冒出了狂热的光彩

田野联队司令部

号称日军“精锐的精锐”,第五师团之田野联队的司令部

“给营长电,我部已咬住田野联队司令部,正在配合第3分队强攻”马德弼兴奋地说道。

“等等”余正打断了马德弼的话:“配合?是我们先现的啊”

“老弟。”马德弼笑着拍了一下余正:“这功让给老黑。”

“凭什么?”余正显得不太服气。

的确,端掉一个日军联队的司令部,这功实在大了,放谁也都不肯轻易放弃。

马德弼淡淡笑了笑:“老弟,别看平时营长老让老黑做这做那的苦差使,其实营长最信任的人就是老黑。等到仗打完,把战报汇报上去,营长一看就知道是啥子回事,还能忘记我们的功劳?再”

马德弼沉默了下:“我听说老黑在胍子村打的很苦,老黑自己都几乎送命,这次就当是给他的补偿吧。”

余正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叫道:“机枪手,压制住掷弹、掷弹他**的,把鬼子都给吸引过来”

日军第五师团田野联队司令部,2月1o日11点3o分。

战况的恶劣已经远远出了田野孝的想像。弹药库被炸毁,**队起大规模进攻,整个联队处在了岌岌可危的状况上,而援军却始终没有看到。

现在,更加要命的是,自己的司令部也被现了

自己是早就做好了天皇陛下效忠的准备的,但司令部一旦被端,那么意味着整个联队将彻底的失去最后的指挥系统

外面的枪声在激烈的响着,田野孝并不指望附近有什么部队能够支援自己了,所有的帝国士兵,都正在前线和支那士兵浴血奋战着。

他铺开了一叠信纸,拿起笔,在那想了一会,然后落笔写道:

“我们的失败,在于太过于轻视支那军队的战斗力,在被包围后,一开始没有采取主动突围的策略,而是被动防御,致使支那人有机会寻找战机,一点一点的消磨我们的耐心,如果一开始就在优势火力的配合下强行突围,或许将不再是这样的结果”

写完了这封信,小心的把它收进到了信封里,信封上写道:

“面呈坂垣将军”。

然后,他又拿过了一张信纸,写道:

“**队指挥官阁下,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您已经成为了一个胜利者,或许此刻正站在我的尸体我给您的这封信。

我很钦佩您的指挥艺术,能够在劣势的情况下,完成这样的一个壮举,尽管日两国实在相差太大,国的战败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但我依旧要对您取得的这一局部胜利表示祝贺。

身为军人,马革裹尸,本来就是武人应尽的本分,我没有什么恐惧和遗憾的。但身为军人,本应惺惺相惜,在此,我郑重的拜托您,能够把我的遗物转交给大日本帝国6军第五师团师团长坂垣将军,并委托他带回国,交给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的遗物,计有相片两张,手表一只”

枪炮声愈的激烈了,但田野孝还是表现的相当从容,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仔细检查了下,然后把信和自己的“遗物”放到了一起。

随后,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军装,拿起了指挥刀,无限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司令部,大步走了出去

锁柱那已经打响了,打的非常激烈,侧翼遭到的攻击,让本来就已经在正面强劲攻势下狼狈不堪的司令部防卫日军更是惊慌被动,不得不把最后有限的一点兵力投入到对侧翼的掩护之。

老黑裂开嘴笑了,自己等到机会终于来了

身后的25o号兄弟,已经一起拧开了手榴弹的盖子。

“扔”

随着老黑的这一声大吼,25o号兄弟一起站起,25o枚手榴弹蝗虫一般的扑向了正在苦苦坚守着的日军之。

这对于日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雨点一般的手榴弹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爆炸声简直能把这里的一切都彻底淹没。日军的阵地,陷入到了可怕的爆炸和火海之。

只这短短的一瞬间,日军死伤大半。无数的伤兵躺在血泊里,出了痛苦的哀鸣。

“弟兄们,冲啊”

“冲啊”

所有的弟兄,拔出了背后的大刀,如闪电,似猛虎

“冲啊”就在这个时候,锁柱也腾身站起,出了怒吼

一个冲锋,两支部队就已经冲了下去。那些未死的日军,恐慌的举起武器,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展开了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搏杀。

人数上,老黑和他的弟兄们已经占据了上风;士气上,随着田野联队司令部灭亡那一刻的即将到来,弟兄们的信心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血和火的战场上,在武器优势完全丧失的基础上,信心和士气已经成了至关重要的因素。

“脱次给给”田野孝挥动了指挥刀,不断疯狂的大声叫着。

即便失败,自己和田野联队的士兵们,也要如同一个真正的帝**人一般死去

“联联队长阁下”

边上传来了虚弱的呼声,正处在疯狂的田野孝扭头看去,看到自己的参谋长铃木藤重大佐正在血泊出痛苦的呼声。

“铃木君,铃木君”田野孝赶紧冲到了铃木藤重的身边。

“失败了吗?”铃木藤重无力地问道。

田野孝缓缓地点了点头,铃木藤重长长的叹息一声:“联队长阁下,请让我死的像个军人吧”

田野孝悲哀的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参谋长,然后,枪声响了

方才那疯狂指挥攻击的劲头,随着铃木藤重的死去,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茫然的朝着战场上看去,只看到自己的士兵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自己的命运,整个田野联队的命运,就在这里结束吧。

田野孝缓缓的举起了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当他面前出现了几把明晃晃刺刀的时候,田野孝及时的扣下了扳

枪声、喊杀声一下停了下来,老黑一时无法适应,朝周围看看:

“胜了?”

“不知道。”和老黑汇合到了一起的锁柱也是一片茫然。

“胜了,胜了”

忽然,周围响起了一片的欢呼。

无数的弟兄们举着枪,不断的出疯狂的欢呼,不断的用一声声的嘶吼宣泄着他们的激动。

“胜了,胜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老黑,兴奋的和锁柱拥抱到了一起

无法相信,真的让人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自己真的歼灭了一个联队的司令部

那一刻,什么大洋,什么财受赏,当初的那些想法被老黑抛的干干净净,这一刻他的脑子里,有的只是自己真的做到了

1938年,民国27年2月1o日,日军“钢军”第五师团田野联队司令部被歼,联队长田野孝大佐、参谋长铃木藤重佐阵亡。

这一天,永刻26师战史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代号“老黑”?!

第一百九十七章代号“老黑”?!

1938年,民国27年2月10日,日军“钢军”第五师团田野联队司令部被歼,联队长田野孝大佐、参谋长铃木藤重中佐阵亡。

创造这一奇迹的,为国民**军陆军第26师第76旅第151团第3营第3分队。

队长老黑

协同作战的为第3分队,正副队长分别为马德弼、余文正。

第3营,从出战开始,就在那不断创造着奇迹。

仅在2月10日这一天,3营先是炸毁日军田野联队军火库,致使日军凶猛反扑的势头一下遭到了极大遏制。

接着,在仅仅几个小时后,田野联队再度遭到重创,其司令部被歼,联队长、参谋长全部阵亡,混乱中的田野联队开始陷入崩溃

当唐式遵和周从化得到这一震撼人心的消息之后,这两位23集团军的最高军事长官,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仿佛3营创造出这样的奇迹根本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接21军军部”唐式遵拿起了电报:“陈万仞吗?我是唐式遵的,你得到的消息没有错,田野联队司令部覆灭的,高飞做的万仞,下达最后决战令,务必全歼田野联队,不要辜负了3营的努力”

唐式遵缓缓放下了电话,朝周从化看了一眼:

“奇迹,真的是奇迹。从高飞领命救援17旅,到抗命袭击田野联队,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局面居然被一下打开了”

大小口子岭上的炮声还在响着,周从化叹息了一声:“这人究竟是从哪里蹦达出来的?大场之战的时候,他还默默无闻,可一个大场之战,就打出了一个高飞”

正在这时,参谋们那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唐式遵和周从化一齐朝那看了过去,就见作战室主任手里挥动着一份电报:

“捷报,捷报大口子岭捷报我大口子岭炮兵击落日机一架”

“什么?”唐式遵和周从化一齐怔了一下,还是唐式遵心急,一把抢过电报,仔细看着,然后用力挥动了下拳头:

“奇迹,真是奇迹真把东洋人的飞机从天上打下来了”

2月10日中午12时,大口子岭。

小口子岭的那的炮声经久不停,炮弹猛烈的轰击向日军,但大口子岭这却是一片静悄悄的。

在这的炮兵弟兄们都有些心急,为了把这几门炮拉上山来,弟兄们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有两个弟兄还因为这样而失足摔死了。

可现在,总攻已经打响,小口子岭那打的热火朝天,自己这却成了看客。

指挥着大口子岭的于长青中校也显得有些焦虑,但在弟兄们面前,却又无法表现出来。

“团长,敌机,发现敌机”

“什么?”于长青一下蹦了起来:“进入战斗位置”

早就迫不及待的弟兄们,纷纷进入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过了一会,就看到三个黑点从远处气势汹汹的扑来。

三架救援田野联队的日机,旁若无人的渐渐接近,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

的确,这些日机也不用防备什么,队的炮火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近了,又近了一些,大口子岭上的所有中国炮兵都屏住了呼吸,耐心的等待着最后射击命令的下达

日机已经飞抵上空,甚至能够看到机翼上那丑陋的膏药标志了

“正前方敌机,引信45,高角3放”

随着于长青的这一声大吼,早就按捺不住的炮弹呼啸着**而出。一枚炮弹不偏不倚,如有神助,正中一架日军左边翅膀,敌机右翅膀顿时脱落,冒着大火,急速栽落在离大口子岭15公里之外

阵地上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如雷的欢呼声

击落敌机,真的活生生的击落了一架日本人的飞机

整个大口子岭都沸腾了,所有炮兵都在欢呼

而剩下的两架日机,忽然遭到这样的打击,完全懵了,不敢恋战,灰溜溜的跑离了大口子岭上空。

正在进攻中的第21军,难得的没有遭到日机的轰炸

2月10日之内,23集团军在一天之内就创造出了两个奇迹

总攻,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三份电报齐齐的放在国崎登的面前。

国崎登的目光有些散乱,有些不知所措。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从早晨到现在,自己一连接到了三份电报,一份是田野联队弹药库被炸,一份是田野孝最后拍来的电报,还有一份,是帝国的战机遭到了击落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天,尽管自己遭到了支那23集团军的包围,但形势还是相当乐观的,甚至田野联队已经展开了自救性攻击。

可为什么一个晚上过去,一切却都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

国崎登真的想不明白

参谋长松本登一悄悄出现,话语中带着万分的难过和伤心:“已经得到证实,田野联队司令部被支那人攻破,田野大佐为天皇陛下效忠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国崎登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

这不仅仅是失去了一支优秀的部队,更加主要的是,自己和田野联队左右夹攻,配合救援部队,以图自救的计划已经彻底落空

“知道田野君败在谁的手里了吗?”好久,国崎登才艰难地问道。

“是的。”松本登一默默点了点头:“从监听支那人的电报中得知,是支那26师”

话还没有说完,国崎登已经说道:“高飞?”

“是的,高飞和他的3营。”松本登一的眼中流露出了愤怒,随即说道:“应该怎么向坂垣将军汇报?”

国崎登在那想了一下:“我田野联队遭到支那军队突击,田野孝联队长奋战至最后一刻,威武不屈,为帝国尽忠至生命最后一分钟突袭田野联队司令部之支那军队为支那最精锐部队26师之最精锐特种作战第3大队”

“什么?特种作战第3大队?”松本登一完全没有明白旅团长的意思。

“不错,特种作战第3大队,对外番号,即为26师76旅151团第3营”国崎登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该营指挥官高飞,经查实,为德国留学归来之精英军官,其排以上指挥官,皆为支那各军官学校毕业,深受支那之德国顾问熏陶之作战精英。其主要人物”

国崎登拿起情报看了一下:“其主要指挥官员,马德弼、余文正、俞振海、郑逸还有指挥官,皆以代号称呼,‘老黑’、‘锁柱’、‘雷霆’,确切身份正在查实中,相信亦是深通特种作战袭击之法之支那军官”

松本登一开始明白旅团长的意思了。

遭到这样的惨败,精锐的第五师团是不可能败在支那那些杂牌部队手里的,一定是支那军队动用了精锐的王牌

敌人说的越强,那么自己所应该承担的责任,也就相应的变得越轻了

尤其对于国崎登这样视名誉比生命更中的军官来如此

如果高飞和他的兄弟们知道,在日本人的嘴里,他们被形容成了一群从德国留学归来的精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对于“代号”为“老黑”、“锁柱”、“雷霆”的他们来说,如果不是抗战誓师出川,他们简直连家乡都没有离开过一步。

德国在哪?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旅团长阁下,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纪录完了国崎登的话,松本登一忧心忡忡:“一旦支那人击溃了田野联队,那么很快就会把目标对准我们。在我们的外围,包围了支那人的四个师,尽管我们的阵地依旧牢固,但已经防御的非常吃力。尤其是弹药的急剧消耗,以及食物的短缺更加严重,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引起可怕后果”

“从现在开始食物采取严格控制。”国崎登很快说道:“食物主要供应给那些前线的军官以及士兵,尔后是轻伤员。至于那些重伤员”

国崎登停顿了一下:“不要去管他们了,他们这也是为大日本帝国做着自己应尽的义务”

“哈依”

“弹药方面,一个要尽量节约,第二请求空军大量进行空投。再给坂垣将军拍去加急电报,请援军务必尽快突围支那阵地,向我x拢”国崎登说完,停顿了下继续说道:

“一定要让坂垣将军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告诉将军阁下,尽管士兵们依旧斗志高昂,奋勇作战,但我们无法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还继续长久的坚持下去”

说完,国崎登沉默在了那里,自己又还能够坚持多少时候?

田野联队的覆灭,也许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国崎登绝不愿意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后的疯狂!!

第一百九十八章最后的疯狂!!

田野联队的覆灭已经成为了不可逆转的事实

21军倾巢而出,投入进了全部兵力。但是,越是到了灭亡的关头,被攻击方所边县出来的那份疯狂也就越是凶猛。

失去了指挥的日军开始各自为战,横垣在日军结合部的藻子沟成为了21军最后解决田野联队的最主要一战。

藻子沟重要的战略位置,己是势所必争。

之前,148师曾两次派兵偷袭藻子沟,并一度攻入藻子沟内。负责领兵奇袭的3营营长尹全有是一位文武兼具的军人,他用大刀在藻子沟镇内向日本鬼子大开杀戒,一把大刀上下翻滚、左辟右砍,砍掉无数鬼子的脑袋,杀得性起时,浑身上下溅满鲜血。

收兵回来后,还直叫多打几把刀来,鬼子就怕这个。

再度攻击藻子沟前,尹营长曾召集了全营军官开会,为突袭藻子沟立下生死文书,人人盖上手印,表示同生死、共患难,无令不后退,共同遵守。但是由于藻子沟地形复杂,架设在小口子岭上的我军火炮无法打掉敌人的阵地,遭到我军突然打击的鬼子一旦清醒过来,就躲在阵地里以密集的机枪火力构成火网封锁我军突击的道路。

因此,两次突袭都无功而返,反而伤亡了不少人。结果,尹全有被记大过一次,另有一名连长受处分。

经过夜袭之后,鬼子加强了藻子沟的防御,兵力陆续收拢起来约四百人,另有大炮二门;驻地的砖墙上开凿枪眼,构筑了新的防御工事,加强了火炮阵地和骡马栏的守卫。在阵地外添设了铁丝网、鹿柴。

在这种情况下,23集团军仍然准备再次攻打藻子沟。这个任务依旧由148师完成。

此外,在战线的左翼,147师926团奉命配合右翼的主攻部队出击,以截断敌人东西方向联系。代团长吉汉德亲自带着政训员胡奚清深入敌后侦察,选定要隘地形,以一个营在要隘驻守;另两个营退回石墙村作预备队。

集团军又另派独15旅一部游击作战,以截断敌人对藻子沟的增援。

这样,藻子沟己处于我军的包围之中。

攻击任务由148师的谭凤湖团长指挥四个营担任。

谭凤湖,四川绵阳普明乡人,从军以前是一位小学教师,曾因仗义执言,得罪了乡中恶势力,惨遭捆绑吊打,后愤而从军。

任务落实后,旅长召集相关人员一同登上藻子沟南面小山,从山上俯视藻子沟,制定作战计划和进攻路线。沟南是敌人的重点向南防御区,沟北防御较弱。主攻方向应选择在北面,南面为助攻,而且必须以奇袭方式进行,充分发挥近战的优势,敢死队要以大刀和手榴弹为主,要避开敌人火力强的优势。虽然我军人数处于绝对的优势,但取胜的关键在于隐蔽接近和突袭。

谭凤湖担任了主攻任务,有了之前奇袭的经验,他也清楚地知道,依照力量的对比,此次攻击亦难有胜算的把握,惟寄希望于突袭和进攻的速度。如果能在突袭中打乱敌人的指挥,在敌人还没有调整好火力时攻入其核心,才有可能取得胜利。

为此,他挑选出三百多精壮士兵组成敢死队,作为进攻中的尖刀队伍。

前日夜里,突降大雪。2月11日,担任主功的1、2营士兵全部反穿棉衣,把棉衣的白布里子罩在外面,和雪地混成一色。到了半夜,旅长战前动员后,大家饱餐一顿,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两支穿着白衣服的部队静悄悄地从阵地出发,在月光下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中。

主攻部队出发之后,谭凤湖团长也随着预备队进入到藻子沟北面既定指挥位置。

拂晓前一小时,部队部署完毕,谭凤湖下令开始攻击。随着一声命令,四挺重机枪同时打响,迫击炮弹在预先选定的突破爆炸,分别掩护两支部队从左、右两翼发起攻击。

敌人阵地前沿,是一片约数百米的开阔庄稼地

一队队反穿棉衣的人影迅速从眼前闪过,地上的积雪被奔跑的脚板踏得“沙、沙”作响,突击队员拼命向前奔跑,以图在敌人有所反应时穿过这片辽阔的死亡地带。

对战争训练有素的日本人并没有睡大觉,在一阵措手不及的慌乱之后,很快便作出了反应。几颗照明弹在天空升起,大地明如白昼,敌人的轻重火器一起开火,在进攻的部队前面构成一道浓密的火网。

红绿色的泄光弹来回扫射,向敌人炮兵指示目标。

敌人炮兵用空炸子母弹向开阔地轰击,这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炮弹,在距地上空爆炸,向地面喷洒出钢珠和破片,专门打击我进攻部队。

我冲锋部队不顾生死,向前猛冲,开阔地中不断有人中弹栽倒,雪地上留下了数十具尸体,一滩滩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棉衣和白色的大地。

左翼的第一营营长陈世俊率部率先炸毁了外围的鹿柴,剪断铁丝网,逼近敌人的前沿阵地,经过风卷残云般的一阵手榴弹和大刀的搏杀之后,在敌人的前沿阵地上撕开一个缺口,攻入镇内。紧接着二营在营长陈龙光的带领下也从右翼攻入镇内,甚至沟南的助攻部队也乘乱从南面攻入。预备队第三营也派出一个连紧随着第一营攻入阵内。

天,己经黎明了。此时攻入敌阵内的部队己达七百六十多人,先头部队贴着身和敌人展开巷战。在近身搏斗中,鬼子的三八枪明显不敌我军的大刀、手榴弹,鬼子节节败退,街面上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大量的鬼子尸体。

不多时,我军己经攻占了藻子沟两座高大的砖石结构民宅,并将其作为据点依托,向街面上顽抗的敌发起冲锋,攻势迅猛异常。果然,进攻部队很快逼近敌人的核心阵地。

但在核心阵地这里,以大刀、手榴弹和热血换来的速度减弱,进攻的势头被子弹挡住了。

鬼子的核心阵地设在藻子沟内的一座深宅大院内,周围布满了工事和铁丝网,四周的房屋都被推倒成了开阔地,几间稍微突出的房屋都被鬼子浇上汽油点上火,正在熊熊燃烧。开阔地中没有隐蔽之处,没有火力的死角。鬼子从工事内、墙上的枪眼中和房顶上,集中了所有的轻重火器交叉扫射,编织出一张几乎密不透风的火网。

我军没有火炮打击敌人的前沿堡垒,也没有轻机枪掩护部队冲锋,只有任凭躲在工事里的敌射手疯狂扫射。

鬼子的机枪口喷出的长长火舌来回晃动,进攻的部队在这里受到惨重伤亡,战场上成了惨不忍睹的屠杀。

谭凤湖下令三个连的敢死队一波一波地冲出去,但士兵都被无情的子弹射穿身体,打死在那片开阔地中。鲜血浸透了前进的道路,尸体己经堆积在一起,后面冲锋的人踩着烈士的尸体,前赴后继。敢死队的士兵都把自己的步枪在后面架好,只带手榴弹和大刀,前一队在冲锋,后一队作准备,视死如归

终于,我敢死队几乎伤亡殆尽,高昂的士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不敌优势的武器。日军乘势发起反冲锋,在敌人强有力的火力打击下,我军剩下的二百多人逐渐被压缩到那两座砖石结构的民宅中,凭借坚固的房宅和院墙和敌人对持,战场的胜负形势呈现逆转。

下午3时,300多田野联队残部拼命突围到达藻子沟的外围,正同担任预备队的第三营和掩护部队激战之中,枪炮声阵阵可闻。到5时许,己经有部分日军的增援部队攻入藻子沟内,同该处的日军合兵一处。

敌兵得到增援,士气大振,不断向我固守的部队发动进攻。

他们包围了这两处民房,用炮火轻易地摧毁了高大的砖石围墙,挺着刺刀蜂涌而来。坚守在民宅中的兵士用手榴弹还击,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鬼子的冲锋,少数冲进缺口的日本鬼子都成了大刀片下的死鬼。

但是民宅内的战斗人员和弹药都在不可逆转地大幅度消耗之中,形势己面临崩溃的状态。

支撑到了半夜,眼见大势己不可为,指挥作战的谭凤湖团长一声长叹,悲愤交集,下令撤退。

镇内的士兵冲开一条血路,在连长吴钦明、邓茂支、李银川和排长周肇国等的率领下乘夜杀出重围,生还者仅二百五十人。

古来兵家笃信“两军相遇勇者胜”,但这在现代化的战场上就未必如此了。在这场藻子沟的攻坚战中,尽管将士用命、不顾死生,但由于武器相差悬殊,在占尽优势,鬼子已经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精心策划的进攻仍然以失败告终。

尽管这是田野联队最后的疯狂,但是依旧暴露出了23集团军严重的不足。

但是这样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弥补的,然而放在23集团军面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一个田野联队身上,23集团军已经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兵力。

还有一个主力国崎登旅团,正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机会。

时间,成了23集团军最最宝贵的东西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等宝鼎勋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三等宝鼎勋章

日军方向的枪炮声越来越弱了

尽管他们的抵抗依旧凶猛,但弹药的匮乏,却成为了日军无法避免的致命伤。有的阵地,已经弹尽粮绝,不得不反过来以刺刀对付队的枪炮。

这是全面抗战爆发之后,在战场上最罕见的一幕。

一处处的阵地遭到了突破,一群群的中国士兵冲了上去,一堆堆的日军遭到了分割包围,然后在绝望的抵抗中倒下

至11日夜8时,对田野联队的歼灭基本完成,尽管还有部分阵地仍在抵抗,但已构不成认为威胁。

此战,共歼灭日军精锐田野联队3余人,俘虏126人,战果辉煌完歼日军的一个完整联队,这才之前是难以想像的。

而更诱人的战果,却仅仅刚刚开始而已。还有一个国崎登旅团,正在等待着23集团军去消化

但是,23集团军付出的伤亡也同样惨重。

仅以正面攻击而言,阵亡者就高达人,几乎是日军的2倍,负伤、失踪者尚未有具体统计数字。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高飞奇袭三山坳弹药库,战斗,现在还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高飞这个名字,再度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而完成了奇袭三山坳弹药库,端掉田野联队司令部的3营,随即奉命从战场撤离,仍归第23集团军司令部直接掌握。

“高飞,我已经建议刘雨卿提升你为团长。同时”唐式遵朝高飞打量了下,随即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晋升高飞为中校此次突袭,高飞战功卓著,赏大洋,兑票200。3营一切有功人员,皆由高飞上报”

“多谢唐总司令”高飞大声应道,随即,有人上来,帮他把少校的肩章换成了中校。高飞等到一切弄完,问道:

“唐总司令,请问我3营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

“休整”唐式遵脸上重新露出笑意:“3营这次打的很好,给我好好休息,等要再用你的时候,要拿出最充沛的体力和精神出来”

“是”

唐式遵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在此时,忽然见到副官匆匆走了进来,在唐式遵和周从化面前低语了几句,唐式遵和周从化都是面色一变:“蒋委员长派人来慰问嘉奖了?”

高飞一听是大事,正想离开,忽然听到周从化说道:“高飞,你别走,上面特别提到要当面嘉奖你。”

高飞一怔,上面要专门嘉奖自己?

一行人干净迎了出去,就看到前面一辆轿车,后面两辆卡车远远开来,停住后,一个上校从前面的轿车上下来,唐式遵和周从化都认得,这是陈诚的女婿兼副官余传韬。

“传韬老弟,一路辛苦。”唐式遵笑着迎了上去。

“唐总司令辛苦”余传韬“叭”的一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唐式遵回了一个礼,笑道:“传韬老弟还和我客气。我虽然是个总司令,可你老弟是陈司令长官的红人那”

两个人说笑了会,余传韬说道:

“奉蒋委员长令我国民**军第23集团军英勇奋战,痛歼倭寇,战功显赫,特别予以嘉奖,通报全国。并特送上物资一批,请验收”

说着,后面跟着第一辆卡车上运下了面粉、罐头等等物资。唐式遵和周从化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是一般想法。另外一辆卡车上装的是什么?

余传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绝对不是送个口头嘉奖,运来一车聊胜于无的物资那么简单

这时又听余传韬问道:“贵集团军的高飞呢?”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唐式遵赶紧说道:“高飞,出列”

高飞也没有想到会点到自己的名字,急忙出列:“国民**军陆军第23集团军第76旅第151团第3营营长高飞”

“高飞,你就是那个高飞”余传韬仔细看了一会:

“高飞,战功卓著,战场表现杰出,又于南京挽救我数万同胞生命,奉蒋委员长,最高军事委员会令,特授予三等宝鼎勋章”

“哗”的一下,现场一片哗然。

三等宝鼎勋章,是校级军官能够得到的最高嘉奖了。整个23集团军,包围了国崎登旅团,只有受到口头嘉奖,而一个高飞,却获得了23集团军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枚宝鼎勋章

高飞也有一些茫然,看着余传韬把宝鼎勋章佩带在衣领下方,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为什么单单授予自己宝鼎勋章?

谁想到,事情还没有完,又听余传韬说道:“此外,特别嘉奖高飞所在3营全体官兵法币三万元整。另,特别嘉奖物资一批,计有捷克式机枪12挺”

余传韬在那念着物资清单,唐式遵和周从化面面相觑。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委员长,这高飞了。而且下了血本。

可是奇怪的是,委员长怎么会看中一个小小的高飞?

好容易等余传韬念完,高飞一个立正:“多谢国府,多谢委座”

余传韬也没有说其它的,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高飞一眼,随即跟着唐式遵和周从化一起,却暂时休息

此时的法币因为国民政府才从英国及美国得到超过一千万英镑及五千万美元贷款,维护法币汇价,因此还是比较坚挺的。

而3营得到的这三万法币的嘉奖,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但也不算少了。

高飞把三万法币和得到的新补充物资交给了马德弼和余文正,让他们分配一下,按照战功平均分给全体官兵。

俞振海和老黑因为有炸毁军火库和击毙田野孝的功劳,被额外多分到了一千法币,其余的从几元到上百不等。

老黑钱一到手,喜得嘴都合不拢了,捅了捅有些发呆的俞振海:“哎,我说方脑壳子,这么多钱,想好咋子用了莫得?”

“我得给双子,还有那些炸弹药库时候的兄弟家里寄去”俞振海轻声说道:“人没了,人没了,他们还有堂客和娃子在啊,我不能”

老黑怔了一怔,没有想到方脑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初时拿到赏金时候的喜悦顿时被充当了许多。

“营长,余传韬来了。”余文正匆匆走来,低声说道。

高飞点了点头,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余传韬迟早都会来找自己。了一下军装,才出营部,余传韬已经迎面而来。

“长官好。”

“不要客气了,特意过来看看你的3营是如何的英勇善战。”余传韬脸上带着笑,和高飞一起走进了营部。

高飞倒了水,放到余传韬面前,又在一边坐下。

“刚才,我听唐总司令介绍,你3营又炸掉了倭寇的弹药库,击毙倭酋田野孝大佐,了不起,了不起,此我**之壮举那”

余传韬连声赞叹着道。

“长官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一些而已”

余传韬摆了摆手:“打仗的确有运气的成分在内,可一直打胜仗,难道就一直有运气了?我看还是指挥得当的原因。”

说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到了高飞的中校军衔:“我得恭喜你晋升中校。只不过,以你的战功,还是小了一些啊”

摸不清余传韬的来意,高飞没有接口。只听余传韬往下说道:

“委座特别提到过你。知道委座对你的评价吗?”见高飞摇了摇头,余传韬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委座说了,以你高飞的功绩,给你一个上校做做也不为过”

“谢谢委座。”高飞应道。

“这次授予你的三等宝鼎勋章,以及那批武器弹药,都是委座亲自下的命令。罕见,罕见那。委座日理万机,领导全国民众抗战,何等忙碌?但却于百忙之中,对你高老弟特别指示,实在是不多见的。我看高老弟飞黄腾达只在旦夕之间。”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布包,放到了高飞面前:

“我的老泰山,陈司令长官在我临行前说了,说你高飞对他有救命之恩,在战场上又表现的如此出色,陈司令长官欣慰的很,所以,拖我带来两根金条,一是当成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二来,也算是对你的奖赏吧”

打开红布包,两根金灿灿的金条出现在高飞面前。

“多谢陈司令长官,我会代陈司令长官把这金条分给下面弟兄的。”高飞并没有客气,而余传韬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神色。

高飞心里有些叹息,还是中央军那里出手阔绰。3营这次立下如此大的功劳,23集团军的奖赏是大洋,兑票200。而蒋介石一出手,又是宝鼎勋章,又是一车的军火,又是诱人的金条

而到了这个时候,余传韬这次是为什么来的,高飞心里已经有数了

“川军自从出川之后,上海、山西皆在奋战,战功累累,让人钦佩。”余传韬话锋一转:“只是兄弟说句不该说的话,高老弟听过之后一笑了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高飞知道正题来了,余传韬缓缓说道:

“川军肯吃苦,能打,敢牺牲,这是人所共知,谁都敬佩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战争光凭这些那是万万不够的。比如我刚才听说了,这次围歼田野联队,如果不是你高老弟做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怕田野联队到现在还没有被歼灭。倭寇一个联队尚且如此,何况还有一个更加难对付的国崎登旅团?”

朝高飞看了一眼,见这位年轻的军官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余传韬一笑而道:

“所以,装备还是很重要的。有大炮、有机枪,这仗,我看就好打的多。当然,有正确的领导者也是很重要的,比如3营就有了你高老弟”

高飞微微笑了一下,他知道余传韬下面要说什么了。果然,就听余传韬说道:

“一个营是这样,一个国家也是这样。全国抗战,只有在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带领下,才能万众一心,最终取得抗战之最后胜利。高老弟以为如何?”

“是的。”高飞平静地回答道。

“你高老弟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必和你细说,想来你心里也明白。”余传韬的手指扣着桌面,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似乎在那提醒着高飞什么:

“23集团军也好,还是整个川军也好,终归是在蒋委员长的领导下抗日的,这个大的方针是没有任何疑义的,那么说来说去,你高老弟其实也是在蒋委员长的领导下抗日的”

“是的。”高飞还是只有这两个字的回答。

余传韬反而有些摸不透高飞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你能够明白这点最好,陈司令长官原本是想着把你带回去的,不过后来一想,眼下对国崎登旅团激战正酣,这个时候把你调走不好,何况你高飞未必答应。所以,陈司令长官特别让我给你带句话来。‘高飞,你是我提拔起来的,好好干,我已经给薛伯陵带了口信,你高飞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不要担心什么,多打一些漂亮战给我看看,给委员长看看。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提拔起来,委员长看中的人是不会错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再露骨也没有了。

高飞是23集团军的人,是26师的人,但是在陈诚的嘴里,已经成了中央军体系的人,不过是“借给”23集团军使用的而已。

高飞没有能力拒绝,也知道一旦拒绝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陈诚能看中自己,自己无论要什么,陈诚和薛岳那里都不会拒绝,但是自己一旦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呢?

高飞轻轻呼了口气:“请长官告诉陈司令长官一声,无论在哪,高飞都人。”

余传韬微微笑了,站起身来:

“高飞,在这里好好干,争口气,说到底你在这就是陈司令长官的代表,不要在乎什么,即便将来到了中央军里,你高飞和你所指挥的部队一样还是川军”

第二百章 锁柱的消息

第二百章锁柱的消息

余传韬并没有在23集团军过多停留。

该带的话已经带给了高飞,剩下的应该怎么选择,就是高飞的事情了。

“难那”听了高飞的话,马德弼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要说我们是26师的,刘师长和唐总司令的关系不错可现在是委座和陈司令长官亲自出面,怎么办?听谁的我们都两难”

“你想过为什么委座会对我们青睐吗?”高飞忽然问道。

马德弼想了一会:“一是因为我们的战功抢眼,说穿了就是能打仗。第二个原因非常重要川军各级军官,大部分对刘湘长官是非常敬重的,现在刘湘虽然死了,但军官们的心还是向着前任总司令的,尤其是川军军官,怀疑”

说到这,马德弼朝周围看可看,压低了声音:“怀疑刘湘长官是被上面的人给害死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上面,国府那边的,需要在这有一个‘自己人’,而你就在这个时候最恰当的时候出现了。营长,你可以仔细想想,你在26集团军中里,资历浅到可以忽略不计,没有派系,没有根基,没有靠山,这样的人,是最适合委员适合上面口味的,上面在这个时候刻意拉拢你这样‘三没有’的人,是合他们心意的”

“没有派系,没有根基,没有靠山”高飞轻轻念着这“三没有”。

的确,这是自己的资本、优势,自己牵扯不进政治上的较量中,不容易得罪人,但同时,这也是自己最大的弱点。

现在正在打仗,需要自己这样的军官,所以哪怕自己出了一点什么岔子,上面知道了也可以忍,但是等到这一仗打完了呢?

不说论功行赏的时候,3营弟兄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会不会被林立的派系排挤出去,单是自己和日本人私下交易的事情一旦暴露,只怕自己的前景大为不妙。

没有根基,就是一叶飘萍

马德弼此时又继续说道:“要是我看的不错,唐式遵那里也知道了余传韬来的用意,很快26师的任命你为团长的手令就会下来,而薛岳那里,我估计也会有什么动作,毕竟23集团军还是归薛岳指挥的。你的官,只会越升越大,但但是官升的越大越快,危险也就越多,政治上的事情,要比战场上危险多了”

高飞苦笑了下:“是啊,政治上的事情,远比战场危险。可你越想避开这个,有人就越不让你避开。得早做一些准备了。”

这是一种无奈。有的时候,当一名普通士兵,远比当一个军官要来得快乐的多。

当川军弟兄,中央军弟兄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时候,高层间的角逐,政治利益团体间的较量,一点也不比激烈血腥的战场来的逊色。

士兵,永远没有选择

在高飞和马德弼为此担忧的时候,3营的弟兄们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长官的心情。

三万法币,这可比兑票有用多了。而且法币坚挺,和袁大头相差不了多少,等到这仗打完了,可得好好乐上一乐。

锁柱分到了200块钱,他小心的把钱包好,贴身藏好,末了还不放心,又找来针线,把贴身的口袋缝死,这才算数。

“锁柱,做啥子呢?”分到钱最多的老黑笑的合不拢嘴,美滋滋的点着一张张票子:“有了这钱,你说我们做点啥子事情不成?我看这仗打完了,我们得去徐州,哎,我听”

老黑神秘兮兮的朝边上看了看,朝锁柱那凑近了些:“我听说徐州的婆娘不错,票子花的也少”

“我不去。”锁柱又拍了下放钱的袋子,好像生怕里面的钱会长了脚跑了似的:“我还得去找春妹子呢”

说到春妹子的时候,锁柱的眼神有些黯淡。打从胍子村分别后,春妹子的生死不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不好

看出了锁柱的心思,老黑轻轻拍了一下锁柱:“没啥子事,我看春妹子这人吉人天象,一准没事,一准没事”

锁柱默默的点了点头。

春妹子,春妹子现在在哪

“春妹子,春妹子”

“哎。”春妹子回头应了一声,看到李婶子在后面匆匆赶了过来:“你家男人,是在那啥高长官的队伍里吧?”

“恩高飞高长官”春妹子点了点头,不知道李婶子为啥问这个。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李婶子一迭声地说道,接着回头喊了声:“三娃,快,快,你听到的那啥消息来着?快说给你春姑听听。”

李婶子的孙子三娃兴冲冲地说道:“姑,我刚听人说了,**在口子岭包围了一支东洋人的部队,报纸上还特别提到了高飞长官,说得到了谁特别嘉奖。咱锁柱姑父可不就在高长官的部队里?”

春妹子的眼睛一下亮了,李婶子拍着腿说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一路上尽听说啥高长官的队伍在胍子村被东洋人打散了,胍子村也被东洋人占领了,还以为你男人凶多吉少现在高长官既然还在,你男人也死不了了”

“恩”春妹子用力点了点头,笑容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爹娘已经不在了,现在,自己就只有一个锁柱了。现在高长官既然还在,自己男人就一定还在

“李婶子,我们去徐州,兴许就能见到锁柱了。”春妹子快乐地说道。

胍子村里逃难出来的人,一路上都走散了,现在,只剩下春妹子,李婶子和三娃还在一起相依为命。胍子村又被东洋人占领了,她们也没有地方去了,只能去徐州了。

朝前走了大约有大半日的路程,忽然见到前面出现了无数当兵的,好像是从前线刚刚撤下来的。

起初春妹子她们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东洋人了,再仔细一看,穿的都是和锁柱差不多的军装。

一个军官在那大声吆喝着什么,春妹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四川话,和自己男人说的是一样的四川话

“长官,长官”春妹子再也不顾什么了,快步上前,那军官疑惑地朝着这姑娘看了看:“么子事?”

春妹子对着军官深深鞠了一躬:“长官,你们是川军吧?”

“当然,老子们是23集团军的,才从口子岭那撤下来休整,你个妹娃子要做么子事情?”

春妹子一下就看到了希望:“长官,我男人,我男人也是川军的。我,我想和您打听打听我男人的事情。”

一听春妹子这话,军官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好样的,你男人能找到你这样的江南妹子,硬是要得。你男人叫啥子名字,在啥子部队的?”

“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啥部队,他叫锁柱,是个班长,他的长官叫”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经过的排长一下停住了脚步,朝春妹子看了看:“锁柱?”

“是,是啊,长官,锁柱”

“17、8岁,1班班长锁柱?”

“对,对,就这么大岁数,是1班的,我记得,我记得我男人和我说过”一听到自己男人有消息了,春妹子像个欢快的小鸟一样叫了起来,接着一把拉住了排长:

“长官,你知道我男人在哪吗?”

那个排长的眼神却一下黯淡了:“姑娘,你得我”

在那“你我”了好大一会,这才一咬牙:“姑娘,你男人不在了”

“轰”的一下,春妹子脑袋上好像被炸雷炸了一下,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过了一会,才发疯一般的晃动着排长,疯狂地叫道:

“你胡说,你胡说我男人是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姑娘,你冷静一些。”排长叹了口气,挣脱了春妹子:“你男人是死了,可他死的像个爷们。我们和友军那次对东洋人阵地发起攻击,攻了几次攻不下来,后来友军里的那个1班班长锁柱,抱着炸药包就冲了上去,东洋人的子弹都打到了他的身上,可锁柱爬啊,爬啊,一直爬到了日军阵地前,一拉炸药包,就跳进了东洋人的阵地。汉子,是条汉子,一点都不带拉稀的,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1班班长锁柱”

春妹子身子晃动了一下,又晃动了一下,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锁柱走了,锁柱怎么就这么扔下自己走了?爹娘走了,现在自己的男人也走了

李婶子也哭的和个泪人一般,与三娃一起扶起了春妹子,一边哭着,一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排长深深叹了口气,边上那个军官也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道:“可惜了,那妹子才那么年轻,对了,你能确定吗?”

“当然”那个排长说道:“独15旅的那个班长罗锁柱,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错”

第二百零一章 突袭据点!!

第二百零一章突袭据点!!

“春妹子,不哭,咱不哭啊”

李婶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断劝导着春妹子。

太可怜了,春妹子这才多大?爹娘死了,现在她唯一的依靠也不在了

“姑,不哭,不哭。”三娃也在一边哽咽着说道。

春妹子抬起了头,眼睛红肿,可眼泪已经停了:

“婶子,我不哭了,不哭了。我,我想给锁柱,给锁柱立个坟”

“恩,婶子帮你,婶子帮你”

一座小小的坟立了起来,春妹子怔怔地看着,看着,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爹娘没了,现在男人也没了,自己该咋办?

“婶子我”春妹子迟疑了:“我想去四川”

“啥?”李婶子一下傻了:“四川?”

“恩,我要去四川”

“春妹子”李婶子有些急了:“你知道四川在哪里吗?离这有多远吗?我听人说,走上半年还未必能够走到再说了,你到了四川后怎么办?”

春妹子的神情,从来没有那么坚强过:“走上一年、十年我也要走。我知道锁柱家在哪,锁柱以前和我说过。锁柱不在了,我要帮锁柱尽孝去。再”

春妹子脸上飞过一阵绯红:“我我知道我肚子里一定会有锁柱的孩子的。我要在锁柱家把锁柱的孩子生下来”

李婶子叹了口气:“傻姑娘,傻姑娘,你一个人去,让婶子怎么放心?三娃,走,我们一陪你姑去四川”

春妹子趴到了地上:“婶子,谢谢,谢谢我代锁柱给您磕头啦”

春妹子去了四川,她要帮锁柱尽孝,四川再远,再难走,春妹子也要去,这是当锁柱堂客必须要去做的。

春妹子并不知道,她的锁柱没有死,她的锁柱还活着

此时,随着田野联队的覆灭,对国崎登旅团的攻击也终于开始

担任主攻的任务,依旧落到了陈万仞所指挥的第21军身上。尽管在歼灭田野联队的战斗中,21军伤亡巨大,但当集团军司令部把这一命令下达之后,陈万仞和全军将士还是没有任何的迟疑。

而在此时,已经预感到覆灭命运的国崎登旅团,也展开了最凶猛的反扑。

2月12日,敌机十余架对我阵地来回轰炸,另有坦克十辆不时以火炮和机枪向我阵地和纵深轰击。国崎登旅团以火力侦察为主,探我防线虚实。

次后,日军以两个大队向我守军发起攻击。双方战斗十分激烈,尤在敌主攻的我主阵地216高地一带,日军在飞机和坦克的掩护下步步进逼。此地为我21军廖敬安旅一个团,阵地失而复得、几度易手,我军伤亡惨重,大部阵地失守,战线动摇。

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得到主阵地危急的报告,急命21军军长陈万仞增援。

这项艰巨任务自然落到了148师师长潘佐头上。

在潘佐的督令下,其部两团率先赶到,当即从侧面向日军展开攻击,以解主阵地之危。战斗持续了整整一日,主阵地第七次易手后,我始将阵地巩固。

此时天上下起瓢泼大雨,正好又有148师廖敬安旅又有一个团赶到增援。该团赶到后,乘天黑大雨之际全体守兵奋力发起猛攻,日军猝不及防,终于不能支持被赶了回去,重新退守阵地。

13日,陈万仞再接再厉,第二次命令向阵地增援。当又有一个旅汗流浃背奉命赶到时,我全体守兵士气大增、发力猛攻,拼命攻打,终将全部登陆之敌赶回对面。逃跑的敌人慌不择路,又受到我火力追杀,密集的手榴弹不断在日军身边爆炸,机枪子弹发出复仇的怒火,日军遗尸无数。

是役,击毁日军坦克两辆,日军死伤约数百之众,有四名伤兵被我俘虏,我缴获重机枪四挺,三八式步枪数十支,另有无数旗帜、弹药及军用品。

我军伤亡近千,九名连长阵亡。陈万仞和潘佐因伤亡过大向集团军总部自请处分。唐式遵以为以少击众,斩获颇多,不仅没有给予处分,反奖大洋一千,以资鼓励。

这是23集团军在歼灭了田野联队之后的又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全体参战将士倾其全力,打破了日军国崎登旅团企图以反攻稳固自身阵地的企图。耀武扬威的国崎登终于未能如愿。

为了挽救败亡命运,国崎登想出了新的一招,在所有阵地上的各大小山头修筑据点,与我炮兵阵地对峙。各据点围上铁丝网,据点间以小型电台和报话机相联络。平时在每天早中均开炮向我轰击,我炮兵也回敬几炮,犹如例行公事。

双方据点间相距二三里、**里不等,中间地势平坦开阔,一些村子零星散落其中。一些村民两边走动,鬼子也来村子拉夫抢粮和调戏妇女。我谍报人员乘机混杂其间,把鬼子据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为我寻机打掉敌人的据点作了充分准备。

打掉这里敌人两个据点的战斗是一个精采的战例。

14日,据点的敌人突然一反常态,一整天枪炮声不断,前线部队都以为敌人将有新的攻击动作。

可是,不久谍报人员回来报告,日本人要来几名随军日在阵地第一线的两个据点进行“慰安”,据点官兵欢呼雀跃、欣喜若狂,所以打破“例行公事”打枪打*发泄一通。

次时,新增援上来的146师上校主任参谋薛彦夫一听到我谍报人员报告的这个消息,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师长周绍轩听完薛彦夫的叙述,一记重掌拍在薛彦夫的肩上:“你我所见略同”

立即布置偷袭敌截流山、防风山这两个据点的作战计划。周绍轩在与敌相对峙的438旅旅部召开全师营以上军官会议,宣布攻占对面两个据点。

接近敌人据点的两名连长也奉命参加,各项任务一一布置完毕,具体的指挥由438旅旅长梁泽民负责。

14日下午,有一伙人朝鬼子的据点走去。这是两个白皮红心的保甲长带着几个老百姓模样的人抬着几筐蔬菜和一些猪肉食品分别给鬼子送东西。鬼子的据点在山头,在山下路口的地方放有两个岗哨。

这伙人走到路口岗哨前停住,鬼子哨兵“叽哩哇啦”一阵喊,两个保长上前嘻嘻笑着:“太君,太君。”

指着这些食品。鬼子用刺刀挑开筐子检查完毕,然后向山上打过招呼,叫这伙人把东西放下,由据点下来几个鬼子搬走。

其实,这伙人除开两个保长外,都是昨天开会后挑选出来的敢死队员。

敢死队员一共40名,分成两队,一队负责一个据点。他们原本打算乘送东西时进入据点侦察,结果被鬼子挡在路口。

不过,就在那一会,大家已经把上山几百米的道路、夜间隐蔽的地方和剪断铁丝网的地点侦察清楚了。至于据点内部的情况,因为保长经常要进出其间,也从保长嘴里了解得详详细细,绘出据点内房屋火力详情。

到了夜里预定的时间,梁泽民旅两团各派出一个连的掩护部队已经出发,估计已经进入预定的位置。

这时,每人配备手枪一支、大刀一把、手榴弹八颗的敢死队员集合完毕,雄纠纠地列队两排。旅长梁泽民亲自作战前讲话和下令出发,他同副旅长徐元勋一道送走敢死队员后回到旅部,召集旅部人员选了一个便于观察的地点,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情况出现

手上的表指到午夜一时半,两个据点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都枪炮声四起,手榴弹不断爆炸,火光闪烁不停。

我指挥部的人在开先沉静的时光最难熬,此时一听到这手榴弹的爆炸声时心里一块石头反倒落了地。大家从声音就已经知道,我敢死队得手了。

旅长的望远镜里甚至可以看到火光中闪动的人影,令人兴奋不已。

凌晨4时左右,由我掩护部队断后,40名敢死队员扛着胜利品返回旅部。缴获的胜利品有电台、军刀、枪支、衣物、照像机和文件等,另加两名日籍。

敢死队员报告说,先剪断铁丝网,后摸掉鬼子哨兵,翻进据点后,鬼子还全无防备。随着敢死队突然动手,掩护部队随之也攻进去。鬼子小队长正搂着睡觉,光着身子提着枪还没有跑出房门就被我乱枪打死。

很多鬼子都是赤条条的被子打死在床上,到底打死多少敌人,因为时间紧,又是天黑,也无法计数,反正两个据点的敌全都报销。

攻入据点后,却意外地发现每个据点都关着一些掳来的妇女,敢死队员为了救人和带领这些苦难的姐妹逃走,只好放弃了炸毁敌人坑道中存放弹药的计划,十分惋惜。

旅长梁泽民大为欣喜,没想到如此干净利落。对救人的事也大加赞扬,连说:“应该如此,应该如此。”并报请集团军总部授奖。

一直到了这时,其它几个据点还在不断地向外打枪打*

第二百零二章 一群小卒

第二百零二章一群小卒

随着23集团军连续猛攻的开始,国崎登旅团的防御逐渐开始变得被动起来

日军的飞机开始拼命的进行着空投,将大量的物资援助给自己行将覆灭的部队,但在这狭小的战场上,却总有超过一半的物资飞到了队的阵地上。

那些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罐头的川军弟兄,托了日本人的“福”,第一次吃上了罐头。

前方在那酣战,而立下大功的3营,则再次变得轻松起来。唐式遵似乎暂时没有把3营再度拉上前线的打算。

老黑总是闲不下来,合和俞振海、郑逸两个,不知道从哪去打了一条大黄狗回来,招呼了一群要好的兄弟,说要弄个麻辣火锅。

这些四川出来的弟兄们,一听到麻辣火锅几个字,一个个双眼放光,垂涎三尺,恨不得现在就能开席。

“只有一条黄狗,做么子的火锅哟。”雷霆有些不屑地说了一句。

老黑瞥了雷霆一眼:“你没见谢依不在?”

几个人一起“嗤嗤”笑了出来,正在那笑着,忽然看到一辆吉普车朝这开来,坐在车上的,不是谢依是谁?

车子一停稳定,两名士兵从车上跳下,恭恭敬敬的请谢依下车,接着,一大堆的东西被从车上搬了下来。

罐头、一大片猪肉、腌鱼甚至还有锅碗瓢盆

3营的弟兄早已经见惯不怪了,一个个都笑嘻嘻的上来帮忙,好半天把东西都运了下来,随车的两名士兵对着谢依一个敬礼:

“长官,没有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谢依“傲慢”的点了点头:“回去告诉你们孙军需,我会在唐总司令面前帮他美言的,他小舅子的事情,没有问题”

“谢谢高长官”两个士兵上了车,很快离开。

老黑上来,上下打量着谢依,怪不得老觉得谢依穿的衣服不对,原来是把高飞的军装给偷了出来。

“高长官?”俞振海贼眉贼眼的走了过来:“你就是那个高飞?”

谢依笑嘻嘻的脱下了军装:“现在高飞这名字响,能吓唬人,老子不用一次,不是太可惜了?”

那边已经飘来了香味,郑逸在那大声叫着:“兄弟伙,来了”

一阵欢呼,一个个忙不迭的朝那跑了过去。

一口炊从事班偷来的大锅架在了火堆上,冒着腾腾热气,锅里“突鲁鲁”的在那滚着,香气诱人,惹得边上的弟兄大咽口水。

忍着烫,老黑从锅里弄出了一块狗肉,啃了一口,鲜的差点把舌头吞了进去,含糊不清:“才下了雪,这天这天弄个火锅,硬着要得”

这一下哪里还有客气的,就看到无数的胳膊朝着大铁锅伸了过去

谢依打开了几瓶酒,给弟兄们都倒上了,自己一手抓着一块狗肉,一手捧着酒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才想说话,忽然看到医疗队的几个姑娘和娃娃过来。老黑赶紧招呼着她们坐下,拿了几双筷子在衣服上蹭了蹭,顺手递给她们:“那,快吃。”

眼下的荆恋雨、符小甘、官依兰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点也不嫌弃的接过了筷子就吃。戴目和林白羽脸上的表情更是雀跃不已,好久都没有吃上这么香的东西了。

“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148师的伤员又送下来了一大批,那里打的可惨了。”荆恋雨忽然说道。

老黑把谢依骗来的东西,扔了一些在锅里,叹了口气:“这一仗下来,148师也和老子们当初在大场一样,要被打残了”

官依兰的目光落到了谢依身上,谢依好像躲避似的把目光移开,赶紧说道:“何止是打残?听说148师连副师长都受伤了,有的营连都被洗白了”

符小甘有些好奇:“怎么打的这么惨?我看咱们3营打的挺轻松啊?”

“爬”老黑一个“爬”字才出口,发现对个女娃子说这话不太妥当:“你当我们轻松?要不是秀才脑筋转的快,打的巧,3营早洗白几次了。话又说回来了,秀才到底不一样,正经念过书的,一张嘴,有的话老子根本就听不懂”

话题很快就带到了高飞身上,荆恋雨和符小甘听的非常认真,老黑唾沫横飞,把当初自己在大场时候,和高飞如何奋战的事,添油加醋,夸大十倍的说了出来。

什么高飞一个人单挑十几个鬼子,浑身一点伤都没有受到,什么鬼子的坦克一见到高飞,掉头就跑

虽然十句里面倒有一半是在那帮高飞吹牛,可边上听的人都信以为真,再加上锁柱从来就最崇拜飞哥,也一直在帮着符合,弄到高飞在弟兄们的眼里,简直成了无所不能的了。

“我看高飞很快得升团长了。”俞振海吃的最猛、最快,话又说的急了,噎得连翻白眼,赶着喝了一大口酒,这才舒服了许多:

“被授予那个啥子奖章来着?”

“三等宝鼎勋章。”谢依终究是个大学生,帮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骗子,这三等宝鼎勋章是个啥子东西?”

一看老黑那么“虚心”的向自己请教,谢依得意洋洋:“这是民国十八年制定的,分一至九等,颁授捍御外侮或镇慑内乱,著有战功的军人。什么是鼎,都知道不?鼎是传国之宝,象征荣获此章者,卫国有功,国家珍视如鼎,荣誉之光四射”

听谢依说着,这些弟兄一个个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听着,官依兰眼看心上人如此博学,眼中也露出了崇拜的神色。只听谢依继续说道:

“宝鼎勋章颁发条件一共有十四条,高飞符合第一条,身先士卒迭歼钜寇者;第二条忠勇奋发达成任务有事实证明者;第三条歼灭顽寇获致胜利者;第七条长官因公陷于危急极力救护以立功者”

锁柱“啧啧”不已:“飞哥都那么多功劳了,怎么才弄个三等?”

“你懂什么?”谢依大是不屑:“宝鼎勋章,校官只能颁至三到六等,三等宝鼎勋章,已经是能给高飞的最高荣誉了。”

“我看,秀才早晚得当将军。”老黑把自己的碗里塞的满满的,生怕晚下手了自己就吃不着了:“秀才当将军,老子们一个个也弄个中校、上校当当哎,我说荆医官,符医官,到时候,你们当秀才的大小堂客,那多风光,两位将军夫人”

“轰”的一下,边上爆发出一阵哄笑,荆恋雨和符小甘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哪有老黑这么说话的?

谢依连连摇头:“别看高飞打仗行,可这方面就和木头一样”

话才出口,忽然见到官依兰正看着自己,想到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干咳了两声说道:“老黑,你也算是和高飞在一起资格最老的了,你得帮高飞张罗着啊?我看等这里打完了,回徐州后,干脆找个机会帮高飞张罗起来得了”

荆恋雨和符小甘的又羞又喜,这些当兵的,也当真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张罗什么?”后面忽然响起了声音,一众兄弟朝后一看,是高飞、马德弼、余文正三个主官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高飞表情严肃,走到锅前,拿着勺子翻看了几下:

“第一罪名,这些东西哪来的?不是偷的就是骗来的,关你们几年都是轻的。第二罪名,谁允许你们喝酒的?严重违犯军规。第三罪名”

看着弟兄们越来越紧张的样子,高飞忽然笑了:“第三条罪名,有这好东西,为什么不叫我们这些当长官的来一起吃?严重目无长官”

弟兄们一怔,接着一片欢呼,赶紧着让出位置,请三位主官坐了下来。

拿过三只碗,倒满了酒,谢依讨好的把几快狗肉分在了三位长官的碗里,高飞吃一块,赞不绝口:

“好东西,好东西,他**的,老子们在司令部里度日如年,你们一群龟儿子的在这享福,以后再有这机会不叫老子们,军法从事”

“是,是,长官英明,长官英明”老黑一脸谄笑,连连劝肉劝酒。

高飞举起了酒碗:“弟兄们,这次歼灭田野联队兄弟伙们都辛苦,我高飞敬大家一碗”

一片叫好声中,兄弟们纷纷举碗,连荆恋雨几个也都喝了一口。

在那聊了一会,老黑忽然问道:“秀才,我们实话实说,当初出川的时候,你是在半道上加入队伍的,我也没怎么瞧得起你,总当东洋人的炮一响,你就得拉稀,可结果哎,我们老实地说,你以前是不是早吃过这碗饭了?”

这话很快引起了弟兄们的好奇,对于高飞的身世,始终都是一个谜,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问题有些难为高飞了,在那想了一会:“以前也拿过枪,只是和东洋人打,还是头一次”

说着,赶紧把话题岔开:“这都是自己的兄弟伙,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着大家。这次我被授予三等宝鼎勋章,其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是上面想把我们变成‘自己人’吧?”余文正在边上接口说道。

他和马德弼终究是在中央军里呆过,并且当过军官的,余传韬一来3营,两人很快就判断出了其中的缘故。

高飞点了点头,马德弼叹了口气:“我和文正都是从中央军里出来的,还是嫡系中的嫡系,要说中央军武器好,装备好,薪饷好。再看看咱们川军。誓师出川,一心抗日,可阎锡山不要,程潜不要,到哪哪都不要,就他**的生怕老子们拖累他们。现在好了,老子们打出威风来了,连上面都来拉拢我们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些问题上,老黑他们就一窍不通了,老黑抓了抓脑袋:“我就奇怪了,这中央军也是国府的军队,川军也是国府的军队,为什么非得分的那么清不可?”

“士兵们不想分,也分不清楚,可上面有人非要分的那么清楚”高飞面色凝重:“我们川军虽然武器落后,训练不高,可现在大后方就在四川,再加上这次我们围住了国崎登旅团,谁都不要的孩子,一下变成了香饽饽,谁都想来分食。一张饼就那么大啊”

“营长,我们该怎么办?”马德弼眉头紧锁:“老子们的根子就是川军,可要是不顺从上面的意思,我看没有好果子吃”

“走一步看一步。”高飞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我们现在第一要紧要做的,是歼灭国崎登旅团,其它事情暂时放到一边。其实说穿了,也轮不到我们去多考虑。我们,只是一群小卒子而已”

高飞说的是实话,但却也有一些悲哀。

高飞和他的弟兄们,都不过是一群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卒子,可以利用的时候,上面会对他们格外“恩宠”,可一旦他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又会被像一口破麻袋一样被抛弃。

但是,高飞嘴里虽然说“走一步看一步”,但他一直在思考的,是如何帮自己的弟兄们找到一条路出来。

被动接受,不是自己的性格

这有些像在钢丝上跳舞,钢丝下面布满了尖刀,只要一失足,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对了,这狗肉从哪弄来的啊?”眼看气氛有些凝重,马德弼捞起了一块狗肉,把这话题轻巧的带了过去。

“谁知道哪来的,村口那条大黄狗,老子馋它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老黑吃的满嘴流油,不管不顾地说道。

高飞、马德弼、余文正听的面面相觑:“村口的?那,那不是袁寡妇家的我的天,那袁寡妇可是个泼辣的主”

“老子哪管得了那么多”

老黑话才说到一半,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疯了一般的在不远处传来:

“哪个天杀的货,不要脸的东西,把我们家大黄给拐走了,这个挨千刀不得好死的”

第二百零三章 扩军!

又开始下雪了。

雪花飞飞扬扬,一片片洒落到地上。

气候变得恶劣起来,这也对攻击方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对面日军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原本以为此战是战决的日军,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处在了如此一个狼狈的境地中。衣服、食物的匮乏,让他们不得不面对眼看春天就要到来之前的一场大雪。

飞机的起飞也变得不可能了,原本虽然空投物资有一半回落到对面中国阵地上,但好歹还能够得到补给。但随着这一场大雪的到来,就连这点希望也破灭了。

而23集团军参与攻击的部队,倒难得的享受到了没有敌机轰炸的悠闲。

这时,在后面的高飞也得到了一个正式的好消息:

26师师长刘雨卿,正式晋升高飞为国民**军6军第26师第76旅第151团团长

151团附属之1营、2营,经过休整补充之后,正在向集团军司令部方向赶来。

而唐式遵为了奖赏高飞的功勋,之前警卫团里调拨给高飞的那个警卫营,也正式编入到了151团的编制之中。

这样,高飞手中掌握的兵力到达了四个营又1个狙击连(欠2个排),1个特务连之众。而工兵排、爆破排高飞也同时准备扩充为连级编制。

还有一个特殊的部队,高飞也正在编制之中。

从引爆三山坳日军军火库,到突袭日军田野联队司令部,高飞的部队一共缴获了日军的四门迫击炮,和一部分的弹药,而在陈诚奖励给高飞的物资中,同样也包含了两门迫击炮。因此,成立一个迫击炮连的想法已经刻不容缓。

谁来指挥、训练迫击炮连,不足的兵源怎么办,成了高飞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要人,我来想办法”右眼青肿了一块的老黑倒难得主动请求接受这一任务。

都说老黑眼睛上是那天吃狗肉的时候被袁寡妇打的,可老黑死活都不承认。也是,那天袁寡妇骂街找来的时候,弟兄们很没有义气的拿着吃的喝的一哄而散,甚至包括堂堂的军事主官高飞,只留下了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黑被袁寡妇抓了个正着,当然,还有那来不及销毁罪证的一大锅狗肉。

至于之后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反正老黑后来出现在弟兄们面前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烂了,眼睛上也青肿了,据老黑自己说那是自己不心摔了一跤。

天知道,天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情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高飞有些不太相信,追问了句。

老黑朝周围看了看:“秀才,我兄弟做事情你还不放心?1连我带出去用下,对了,你再把谢依给借我”

高飞似乎有些明白了,背着手转过了身子:“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老黑,出了事情你自己给我担着”

“他**的,高飞的话信得,耗子药都吃得。”老黑大是不满的嘀咕了句

一群士兵从前线退了下来,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天上漂着雪花,衣着单薄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冻得浑身抖。方才又打了一次进攻,可东洋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弟兄们冲了几次,都被冲了下来。

营长也阵亡了,整个建制随着一次次的冲锋,已经被打乱了。

上面就让他们撤下来休整,可连长官都没有了,到哪去休整?

“站住”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群士兵,头上戴着钢盔,手里握着冲锋枪、步枪,领头的,是个上校,军装笔挺,一脸威严

在他的身边,是个腿看起来有些瘸的军官。

“哪一部分的?”谢依“威严”地问了一声,又特意拉了一下胳膊上套着的,写有“宪兵”两个字的红色臂章。

领头的连长怔了一下,他不记得在23集团军中有宪兵队,可对方到底是个上校,赶紧上前一步:

“报告长官,我们是独15旅的”

“前面在打仗,为什么退下来?”

“报告长官,东洋人打的凶,我们营长阵亡,我们营被打残了,奉命撤下来休整”

谢依和老黑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回头面向这名军官:“姓名,职务?”

“报告长官,我叫刘向天,独15旅中尉连长”

“刘连长”谢依点着了根烟,吐了个烟圈:“我是23集团军宪兵队的,奉唐总司令命,收拢一切败兵,集中指挥,带着你的人,跟我的人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是”刘向天大声应了,随即有些疑惑:“长官,我们不回15旅了?”

“他**的,15旅全旅都奉命后撤了,还回什么15旅”老黑在边上骂了一声:“赶快,别哆嗦了,抓紧”

“是”

带着自己的几十个兄弟,刘向天赶紧绕了过去。

“等等。”谢依忽然把他们叫停了下来:“你们中有谁会打迫击炮的?”

“报告长官,我会”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尉站了出来。

谢依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军官:“你会?什么名字,哪人?从哪学会的?”

“报告长官,我叫王崇现。四川彭州人。我以前是36师的,迫击炮排排长,后来36师建制被打乱了,正好遇到独15旅,我就加入到了独15旅”

“好,好”谢依就好像拣到了一个宝贝一般:“你去了驻地,立刻面见一个叫高飞的中校,把你的话原样和他说一遍。”

“高飞?那个奇袭三山坳的,击毙田野孝的高飞?”王崇现好像有些不太相信。

谢依微微笑了一下:“除了那个高飞还有谁?恩,他是我的部下,你去了,他自然会给你安排任务的。”

“是,明白了,长官”

这一来,刘向天、王崇现这些官兵,脸露喜色。

都说高飞3营兵强马壮,能打仗,会打仗,而且补给又好,能加入到高飞的部队,倒是件不错的事情。

可是这些人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个“上校”谢依,从头到脚都是个冒牌货。而这个办法,却是老黑想出来的。

老黑半道截下来的兵,人数都不多,十几二十个的,最多的一批就是刘向天的这四十来个人。

这些兵人数少,一旦没有归队,引不起什么太大的重视,顶多把他们当成阵亡或者失踪人员来处理。

不过同样也要冒着风险,一旦被那些部队长官现,高飞一定会担上很大责任。

可目前扩充队伍是第一位的,其它也都只能暂时放到一边了

一天不到的功夫,老黑和谢依两个,居然真给高飞截来了35o多号人,到了夜里,151团的1营、2营也赶到了驻地。

清点了下人数,高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足足两千一百人的队伍

这样的规模,都已经够编制上两个团的了。

“动静有些闹的大了。”马德弼嘀咕了声:“营团座,这动静可有些闹的大了,都快赶得上一个旅了。其他人倒也算了,可老黑那截来了35o号人一传了出去,不是万是肯定能传出去,我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高飞并没有太多在意,心里只在那盘算着陈诚给自己送来的那批武器弹药真派上了大用场:

“王崇现”

“到”

“你迫击炮打的怎么样?”

“报告长官,以前在36师的时候,我们专门由德国顾问训练的,完全按照德军要求来做,请长官尽管放心”

“好”高飞喜动于色:“我给你六门迫击炮,任命你为迫击炮连长,我151团所有的人,任凭你来挑选。但有一个要求,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挥出用场来”

“是,请长官放心,完不成任务,随便长官怎么处罚”

“你呢?”高飞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刘向天:“听说你的枪法不错?”

“是的,长官,我过去是87师的高级神枪手,后来听说我们川军在这打鬼子,就跑到这里来了”

高飞点了点头:“给他一枝枪打几枪给我看看”

刘向天接过了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高飞:“听说团座枪法如神?”

高飞微微笑了一下,接过了自己的中正式:“试一下”

“试一下”刘向天一点也不畏惧

几声枪声响起,高飞和刘向天都是弹无虚,一般无二,高飞大是满意,把枪交还给了自己的勤务兵:

“好,打的好,看来德械师里的高级神枪手有两下子。我任命你为狙击连连长,不过有一点,现在狙击连名义上是一个连,实际上连一个排都不到。我也给你一个特别权利,只要你现谁的枪法好,都可以调到你的连里去”

“是”刘向天兴冲冲的大声应道。

自己之前是国军德械师里高级神枪手,可自从去了15旅,高级神枪手却几乎成了一个摆设。15旅冲锋,基本都靠大刀片子解决。自己堂堂的高级神枪手,却只能和弟兄们一起拿着大刀片子冲锋。

现在好了,到了151团,就能够挥自己的特长了

第二百零四章 争夺战

第二百零四章争夺战

147师。

团长孔子福开完会后匆匆赶到正在急行军的部队里,召来各营营长下达命令:“我团重点守卫口子岭以东五公里的抚富镇和抚富河西岸。以防日军从这突围。三营守卫镇东大桥,第一、第二营在河西构筑阵地。我团左翼是778团,右翼是148师。”

第3营9连何华若连长指挥着四个步兵排和一个重机枪排跑步到达抚富河大桥头。抚富河是青弋江的一条支流,由南向北汇入主流之中,抚富河大桥长约百米,桥下水流分成数道,桥西紧接着抚富镇。大

桥结构砖石加水泥,修造得十分坚固,团里无爆破器材,无法用爆破方式炸毁大桥。

一场争夺大桥和抚富镇的激战很快展开来。

何华若连在桥东建立桥头堡,其余各部均连夜赶修工事。

国崎登也发现到了争夺这一大桥,对于整个旅团突围的重要性。

2月14日日上午9时许,日军抢占大桥的先头部队已在骑兵的掩护下赶到桥东。

先头部队与我9连相遇,当即展开战斗,我桥西部队也用火力相支援,敌步兵攻击约一小时,互有伤亡,无法突破我军阵地。

10时左右,敌炮兵完成射击诸元,强有力的火炮充分发挥了它的优势。一时间炮弹猛烈在我9连阵地上爆炸,

此时大雪稍停,几架日机重新飞临上空,轮番向我阵地俯冲扫射和投弹。爆炸声震耳欲聋,阵地烟雾弥漫、飞砂走石,一片火海。

桥东头的一个村庄几乎完全被摧毁,顿时成为硝烟和火焰笼罩下断垣残壁。在这场猛烈的炮火中,9连尸横遍地,伤亡五分之三,余下一部继续坚守在阵地上。

正在桥西指挥作战的团长孔子福看见9连伤亡过大,已无力坚守桥东阵地,立命3营的运输队和卫生队在火力的掩护下向桥西抢运伤员和物资,又将9连撤过桥西坚守。

敌人遂占领了桥东阵地。

占领桥东阵地的敌人立即将重点摆到东桥头,以大炮继续猛轰我军阵地,向桥西展开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其步兵在桥下冒着严寒涉水冲锋,桥上以战车为先导掩护步兵夺桥。

战斗激烈时,孔子福机动部队投入战斗,敢死队从桥下翻上大桥或冲上大桥炸毁敌战车,用机枪扫射在战车后面跟进的步兵。激烈的战斗一直进行到黄昏,我军伤亡惨重,桥上桥下也摆满了日本鬼子的尸体,敌人始终不能越过大桥一步。

晚时,大雪再度飘落,天空一片漆黑,除了风声以外,似乎一切都已沉寂下来。可是,危机正在黑暗中逼近。

就在这时,日军几名特种兵乘黑夜和大雪从上游涉水过河,摸掉了我哨兵。大队日军从缺口隐蔽上岸,突然对抚富镇发起攻击。我在镇中的第三营猝不及防,伤亡惨重,不能支持,营长邓茂荣只好带领残部撤出镇外。

在桥西作战的团长孔子福见竹竿镇有失,立即命令封锁河面,同时亲率第一营增援,两营兵力向竹竿镇发起反攻。

我军重新攻入镇内,双方摸黑展开巷战。敌人控制了镇内几处砖瓦建筑,以密集的机枪火力向我冲锋的士兵进行扫射压制,我士兵冒着密集的弹雨冲锋,不少士兵被打倒在冲锋的道路上,战斗空前激烈。

此时,大桥东头的敌主力乘势以战车打开大灯冲上大桥。我桥西阵地上的守兵被照射得眼花缭乱,无法阻止敌人的冲锋。

战车很快辗过桥来,随着战车冲锋的敌兵迅速扫清了我桥头阵地,敌增援部队又源源不断冲过桥来。

我部受到两方夹击,孔子福指挥部队奋力反击,但攻击受挫,不得已退出镇外。同时,抚富河大桥完全被敌人控制。孔团占据着镇外几处村庄与敌对峙。

旅长章安全听说抚富镇为敌所克,立即命令团长黄建满率两营增援,要在敌人立脚未稳之时发起进攻

黄建满把这次主攻大桥和抚富镇的任务交给了鲁江尧营,团长下命令时浓浓的四川口声在大雪中里更显得厚重,让鲁江尧感受到了这次任务的沉重压力。

鲁江尧营冒雨前进到距大桥三里的地方隐蔽。鲁江尧带着四个连长摸到大桥附近察看地形,虽然在黑暗中只能看见大桥和地形的轮廓,但是仍然确定了突击路线。

一时左右,攻击开始。鲁营的四挺重机枪突然开火,分别向桥头和抚富镇射击。参加反攻的孔营也随之打响,随着一阵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的爆炸声,鲁营的二个连已向大桥和镇子猛扑过去。

鲁江尧在营指挥位置掌握着一个连的预备队,焦急地注视着黑暗中火光闪烁的进攻矛头。

不一会,进攻大桥的第7连派人回来报告,7连已经占领桥头,现正向大桥上的敌兵进攻。又过了一会,在双方密集的弹雨中,几个黑影连滚带爬从火线奔来。原来是7连连长瞿兴远跑回来报告,桥长路面窄,桥东头敌人两挺重机枪封锁住大桥,第一次攻击受挫,已伤亡十余人,现正调整部署组攻击。

四时许,进攻镇子的9连报告,全连已攻占大部镇区,敌人仅占有几处坚固住房顽抗。

同时7连又来人报告,在攻过大桥三分之一的位置时,连长瞿兴远负伤,副连长代替指挥,部队在激战中不断前进。

看来战斗进展还算顺利,再以预备队投入攻击的话,夺取大桥似无问题,鲁江尧盘算着。不料当战斗进行到五时左右,鲁江尧正打算把手中的预备队投入大桥的进攻时,突然团长传来命令:战线情况变化,敌人大部队越过抚富河向我左后迂回,我团全体迅速撤出战斗,后退五里组织防御阵地。

孔子福团担负着掩护任务坚持至第二天上午10时,各营轮番后撤,放弃阵地。

经过一天一夜不停息的激烈争夺战,抚富镇和抚富河大桥终于被敌人牢牢地占领了。

孔、鲁两团后退到罗山县城以东十多里的横山坡利用地形拒敌。工事还没有修成,占领抚富镇的敌兵已经冒雪随后赶到。八时左右雪停下来,敌兵开始进攻,双方战到午后三时左右,几次进攻均无法攻破这处阵地。

老羞成怒的日本鬼子竟使用摧泪性毒气弹向我阵地发射。

2营营长武若峰正在阵地上指挥作战,突然一批炮弹在阵地爆炸。武若峰发现,这些炮弹在爆炸时,音声成闷响,破片不多,爆炸形成的烟柱上升十余公尺后即向四周成平面散开缓缓下降。

随着一阵阵浅兰色的气体在阵地上弥漫开来,一接触到这种气体的人,顿时眼目刺痛,泪水横流,有的则喷嚏不已,呼吸急促。我官兵无有防备,不少人中毒,不能作战,战斗力大减,战线随之危急。武若峰正欲向团长报告,在指挥所的团长也已发现这一异常情况。

与此同时,头载防毒面具的日本兵则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冲锋,我前沿阵地无力拒敌,当即被敌突破。

师长杨国栋见状大惊,立即向军部报告。军部上尉参谋傅英道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杨国栋急促的声音:

“敌步兵在炮火的掩护下猛攻我横山坡一线阵地,在攻击时敌施放大量毒气,我无防毒器材,官兵中毒者众,阵地恐不能支持,急望送达防毒器材。”

陈万仞得到报告,知道我无力抵挡敌人的毒气进攻,立即命令杨国栋后撤。到五时左右,部队撤出阵地,轮番掩护转移。

在147师在抚富河布防时,我148师也到达指定位置。

8时左右,战斗随之打响。敌炮兵首先以猛烈的炮火向我两翼主阵地轰击,我阵地上的官兵在敌炮击时除留下少数游动部队监视敌人外,都纷纷退下阵地隐蔽。在隐蔽地的人都竖起耳朵,满怀信心地只等我方大小口子岭方向的炮击展开

此时,只要我方火炮阵地再向前推进一些或者就在原地,敌炮兵阵地就在我军炮火的射程覆盖之中潘佐一面向军长报告,一面抓起电话就同炮兵团联系,请求炮火支援

可是叫了半天,却得不到响应。潘佐又叫通了军团的电话,电话另外一头传过来一位联络参谋的斥责声:“叫什么我炮团已经撤下去了。”

潘佐一听,差一点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抓紧话筒大声说:“请转告总司令,敌炮火力太猛,我官兵伤亡惨重,如果没有炮火支援,恐阵地难以坚守”

另一头又说:“不要再叫了,总司令没空。已经通知了你们军长,我们给你留下了一个连的战防炮,很快就到,该连现在归你指挥。”

说完,“卡嚓”一声,电话挂上了。

潘佐赶紧叫通各团的电话,把刚才的情况通报给大家,撂下电话后,对在旁边的参谋长说了声:“参谋长,你在这里等着他们的战防炮。我先到前面去了,不要因没炮而误了大事。”

依然原样的斗笠草鞋,带上手枪兵匆匆走了。

此时在前沿任岗公路主阵地上的团长看见潘佐冒着炮火来了,忙说道:

“师长,你不要说了。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我这里还能够顶得住。鬼子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你赶快回师部指挥全局要紧”

第二百零五章 危急时刻

第二百零五章危急时刻

敌炮轰击到九时炮火伸延,前岗主阵地后有一片松树林,鬼子的炮火一伸延,炮弹落入森林,打得松林燃起熊熊大火,烈焰冲天,烟雾弥漫。我后面的预备队乘烟火弥漫时前进到主阵地后沿,准备随时支援主阵地

战斗的第一个回合进行得很快,尽管敌人攻势顽强,但也被打得鬼哭狼嚎,丢下无数尸体溃退。这时,士兵们从敌军官尸体中找出番号标志,原来打头阵的是号称第五旅团“攻击第一”的第11步兵联队,难怪攻击凶狠

中午12时左右,敌军进攻开始,并悍然继续发起毒气攻击。当一排排更加猛烈的炮弹在我阵地上开花时,在炮火的掩护下敌毒气兵运动到我左右两翼,准备施放毒气。敌炮火一伸延,发出闷响的毒气弹就在我阵地上炸开,一种淡红色的烟雾开始弥漫。

经过上一次的经验,对敌这一招我官兵已早有准备。在阵地上的观察兵迅速发出“毒气”警报,所有一线官兵立即将毛巾打湿,包住口鼻,退到高处躲避。当毒气一流走散开,官兵又进入阵地作战。

当天日军一共发动了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猛的三次攻势,而且使用了更多的毒气,但除了双方增加了更多的伤亡,始终不能得手。

到了黄昏,鬼子累了,开始休息。

团长许建吾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鬼子的炮车拉起大炮回抚富镇去了,鬼子步兵就地宿营。除了哨兵警戒外,鬼子都坐下或躺倒,炊事兵扛起水桶打水造饭,一时间炊烟四起。敌人知道川军没有大炮,简直就是一副野营的模样

看见敌人这个大模大样,许建吾恨得拿望远镜的手都在发抖:如果老子手头有炮,不打得你灰飞烟灭才怪

第二天从拂晓开始,敌人的大炮又拉回来了,正面阵地上日军又重复头天的攻击方式,一直打到下午。敌人在炫耀武力吸引我注意的同时,在暗中却另有打算。在这正面猛烈攻势的掩护之下,鬼子一支迂回部队已经悄悄出发,到四时左右,这队鬼子摸到我右翼罗山城南的小罗山高地。这里只我一排士兵防守,鬼子在几挺机枪和小钢炮的掩护发起突然攻击,很快就肃清了我守兵,击中了我软肋,占领了小罗山。

小罗山下面就是设在县城南关的师指挥部,正在师部指挥作战的师部人员没有料到日军的迂回部队已经迅速攻到眼前,忙叫撤出。可指挥人员和预备队的陈宏坤团长还没来得及撤出指挥部,在小罗山上的鬼子机枪已经对着指挥部开火,“突、突、突”的机枪子弹从房顶上和门窗里射进来,打得尘土直翻,把师指里的人都封锁在屋里。

杨国栋忙叫打墙,这才从推倒的墙洞里跳出来。师长气得跺脚,命令陈宏坤立即拿下小罗山。

小罗山上有一座庙,开始是我排哨的阵地,现在鬼子占据庙宇固守。这时还没有派上用场的十二门战防炮发挥了作用。

当军事教官时就钻研和教授兵器的参谋长李庆来亲自指挥炮兵向鬼子占领的庙宇射击。战防炮是一种小炮,爆破力不大,但射程远、打得准、穿透力强。十二门一起动手,也有相当的威力,庙宇被轰垮,鬼子四散奔逃,我轻重机枪对准鬼子扫射,打得鬼子纷纷栽倒。陈宏坤亲自带着一营士兵趁势一个猛冲,双方短兵相接,很快全部解决战斗,除逃掉一些外,数十名鬼子陈尸山头。

当晚,我一线官兵奉师部命令以小股部队向敌人的宿营地发起夜袭,以回敬敌人的迂回。清脆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传到师指挥部来的时候,师长杨国栋和参谋长李庆来正在商议眼下的战事,而且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师长,今天小罗山上只有数十敌。照日本人的战术,敌人的迂回部队决不止这个数,其它的鬼子在哪里呢?不可不防。”

杨国栋皱了一下眉头:“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东面势平缓多水圹,绕道并不容易,南面多山多林,各种小路纵横,易于敌人迂回。今天这几十个鬼子可能只是先头,敌人的迂回部队要么是走岔了路,要么是在潜伏等待时机”

“我右翼防御十分单薄,没有力量守住那么多的小路。”

“如果敌人从这里迂回我县城和一线部队之间,我一线两个团可能就无法撤退回来了。”说到这里,杨国栋停了停,然后说:

“参谋长,你立即到一线两个团传达我的命令,今晚十二时后开候撤出阵地,到城西三里地子路河占领阵地,师部同陈宏坤团也同时撤出县城。我这就向军长报告。”

“师长,这样的话,那头怕不好交待吧?”这里的“那头”是指唐式遵,参谋长有些顾虑。

“不管他了。他可以撤得,我为什么不能撤?”杨国栋对唐式遵撤走炮团恨之入骨。

军长陈万仞得到杨国栋的报告,但他的想法不同,他要考虑更深层次的战术和政治问题。他得到这一报告后,忙派出军部少校副官陶碧池和上尉参谋傅英道前去阻止部队后撤,可是已经晚了,后撤的部队早就开始行动了。

罗山县城成了一座空城。敌人占领了我前岗一线阵地后,也不知草鞋兵玩了什么花样,不敢迳直进城,反倒绕过县城向南。

这一次日本人是过于谨慎了。几天来的接战使日本人不再小觑这些穿草鞋的四川兵,日国事变陆军作战史》中也承认,日军占领罗山前“由于罗山周围之敌顽强抵抗,我部死伤较多”。

杨国栋撤空了罗山县城,日本人反倒以为是在玩花招,反而绕过县城向小罗山南迂回。敌我战线之间的这座空城遂成了我军便衣侦探进出活动的场所。日本人这种反常的战法也让我方迷惑不解,这个迷直到后来从俘虏的口中才解开,原来是怕中我这个空城计。

杨国栋这一无疑是正确而又大胆的决定,可后来因为它差一点被要了他的脑袋。

唐式遵听说罗山县城弃守,大为震怒,不得已派出第附炮团到担任正面作战,同时命令手上的两个师分开使用,掩护其侧面不受攻击。陈万仞因罗山县城弃守受到申斥,对于这种显然不合理的作法不敢再违令,以147师担任其左翼,148师为右翼,分别在两个地区作战。

从罗山县城向南的日军占领小罗山高地后,曾用大炮向县城轰击,过后又按兵不动了。罗山县城外面两军成了相峙,出现了令人奇怪的暂时宁静。这种相峙和宁静反倒又令唐式遵不安

但是,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次日清晨八时,日军又以前所未见的猛增烈程度以大炮轰击孔子福沿河各阵地,似将主攻方向移至左翼防守地段。唐式遵当即命令炮兵压制敌炮火力,于是双方炮兵展开对战,两边都打得烟火弥漫、热浪冲天。

此时,日军升起观测气球,指挥炮兵准确射击。这个气球高度达数百米,连在好多里外的23集团司令部里都能有用望远镜看清楚气球下面吊篮里的观测兵。我炮兵连忙以战防炮向前抵进射击,但因太高太远没有奏效。在气球观测兵指挥下,我炮兵受到准确猛烈轰击不得已转移隐蔽。我方炮击一停止,敌炮兵更加事无忌惮,拼命以炮弹向沿河阵地倾泄,又以飞机多架向我阵地和沿河村庄轰炸扫射,敌步兵乘机涉水渡河。

孔子福的团指挥所设在西岸一处村庄里,周围多是水塘。村庄受到日军猛烈的炮击和飞机轰炸,水塘落下无数炸弹,频频炸起数十公尺高的水柱,水珠散落在村子里犹如大雨倾盆直下。

一线作战的部队伤亡极大,又缺医少药,伤员没医院送,都送到军部来了。军医官没有办法,只好拿盐水当酒精,给伤兵以精神安慰。伤员太多,一些重伤员已到最后时刻,神志依然清醒,怒骂、呻吟和号哭之声不绝于耳。

村子被炸得烟尘弥漫,火光冲天,房屋多数倒塌,士兵被炸死不少。团指挥所的房子也被击中倒塌,士兵们帮助孔子福等人从倒塌的屋子里爬出来时,已望见日本兵已经纷纷渡河,并突破我一营阵地,占领了河西一大块地方,正用机枪向我反击部队扫射,其后续部队正利用这一缺口源源不断过河上岸

孔子福连忙传令二营赶来用机枪封锁河面,防止鬼子向西岸渡河增兵,又命二营趁鬼子炮兵不能支援时配合一营发起反攻,在刺刀手榴弹的近战喊杀声中,从午后二时打到三时,终将敌赶过河东。河岸上,阵地中,双方士兵都留下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尸体。

刚把鬼子打过河,六架敌机飞临上空,炸弹投完便作低空扫射。

日军飞行员猖狂已极,俯冲到百米以下追逐我士兵开火,阵地上连飞行员的模样都看得清楚。眼见敌机如此猖狂,孔子福命令全体轻重机枪和步枪一齐对空射击。部队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整训有了明显的成效,官兵们已有了步兵火器对空射击的要领,一架敌机在俯冲时被击中,飞出浓浓的火焰,栽在狮西岸我军的控制区。

河东的日军看见飞机落地,忙派了一支部队拼命涉水过河抢救。

孔子福哪能容它的企图得逞,一边派人阻击,一边派出一班士兵,提着燃烧手榴弹向飞机的堕落地奔去。双方又展开了一场生死竞赛,双方都向目的地拼死跃进。终于,企图过河的日本兵丢下尸体被击退,飞机和飞行员在燃烧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化为灰烬。

另一架飞机的运气要好些。这批飞机飞走后,紧接着又飞来几架进行报复。孔团依然如法炮制,又有一架飞机在低空俯冲时被击中,起火后落在东岸。这次轮到我方士兵企图过河,但鬼子捷足先登,飞机和飞行员都被营救走了。

日军开始猛攻孔团,一个上午一来一往,我官兵又将已经过河的敌人打过河。

下午日军再度增兵,从孔子福团同黄建满团的接合的软肋部位突破阵地,占领了大片村庄,从左后和正面向孔团夹击。双方所占据的村庄成锯齿状犬牙交错,互相都以村庄为据点战斗。

敌四百余人围攻我1营3连的一个村庄,连长以一个排在村子里防守,二个排在村外依托阵地作战。该村远落于战线之外,十分孤立,形势危急。孔子福派三营长邓茂荣率兵两连策应,以掩护三连撤退。

3营长赶到该地,三连已被分割包围。二个排被包围封锁在外,一个排被包围在庄子里。三个排都在顽强固守阵地,战斗激烈。战斗中鬼子用燃烧弹把村子点燃,全村烈火熊熊,一片火海,我全排士兵视死如归,死战不屈。当烈火吞筮最后一片房屋时,火焰中响起了手榴弹自爆的声音,村外的士兵还能清楚地听见集体的口号声和怒骂声。全排官兵在烈火中壮烈牺牲。

孔子福在远处望见这悲壮的一幕。在战场上死人如麻,一颗炮弹下来,便是血肉横飞、肢离骨碎,在密如弹雨的扫射中,冲锋的士兵们如被割断的稻草,成片倒下。

这种情况已经见惯不惊,但在自已的眼皮下面亲眼看见这排士兵选择了这样悲壮的死法,让孔子福和所有的目睹者都受到极度的震憾,人人都极为悲痛而又极度敬佩。

这个时候日军的攻击已经非常猖狂了,他们完全不顾来自两翼的威胁,一心只要突破队防御的阵线,逃脱出包围圈。

21军伤亡非常巨大,大量军官阵亡,日军依仗其精良的火器,以及来自天空最直接的增援,大有冲破包围圈的可能。

前线的要求援军的电话越来越多,其中最为危急的就是浮罗口一带,那里的阵地大部分都已经落到日军手里。

面对这样危急的情景,唐式遵咬了咬牙,终于下达了命令:

“把高飞的151团给我拉上去”

第二百零六章 新兵!!

第二百零六章新兵!!

“把高飞的151团给我拉上去”

随着这一声命令的下达,151团再度准备出征

在高飞担任团长之前,151团从上海大场开始,始终都是一支伤亡最惨重的部队,仅团长前后就换了四次,三任阵亡。团里从营长到士兵几乎换了个遍。

而现在,当一任新的团长出现在全体官兵面前的时候,又会生什么样的改变?

当3团开始集合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司令部留守人员和邻近驻军的一片议论。

2多人的队伍,轻重机枪无数,尤其是六门引人注目的迫击炮连,对于川军来一样希罕玩意。

此时整个151团所属4营营长为:

一营营长老黑,二营营长马德弼,三营营长余文正,原23集团军警卫营编为四营,原警卫营营长狄刑与担任四营营长。

狙击连连长刘向天,迫击炮连连长王崇现,特务连连长雷霆,战斗工兵连正副连长俞振海、郑逸。

而锁柱,则出人意料的被任命为团部警卫连连长。

这个任命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锁柱本来只是个班长,一下破格提拔到了连长。但是从资历上来看,跟随高飞时间最长的,除了老黑就是锁柱了。

起初任命锁柱的时候,锁柱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高飞没有鼓励他,只对他说了一句:

“别给你飞哥丢脸”

行了,有这句话,锁柱什么信心都有了。

“弟兄们”站在151团弟兄们面前的高飞语气平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弟兄的耳里:

“这里,有的人是老3营的底子,有的是151团的底子,有的是从别的部队调来的。我们川军,别人送我们一句话,‘一个个打起仗来都不要命了’,我不知道弟兄们是什么感受,但就一点,我听了,只有两种感觉,激动,悲壮

我经历过大场之战,亲眼看到,亲身经历过弟兄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精神,但是,在我的部队里,不能光靠拼命拿七个、八个、十个弟兄的命,去换东洋人的一条命,不值要拿自己的一条命,去换鬼子的两条命

靠什么?武器我们不如鬼子,我们没有飞机,没有坦克,没有大炮,拿什么和鬼子打?拿我们的脑子去打在我的队伍里,军规只有一条:

当你倒下去的时候,必须要拉着两个以上的鬼子垫背”

“是,当我们倒下去的时候,必须要拉着两个以上的鬼子垫背”2名弟兄异口同声的说道。

“长官”刘向天忽然大声说道:“假如,我们已经面临弹尽粮绝,不得不拿命去拼的时候怎么办?”

高飞淡淡地笑了一下:

“人,唯死而已”

人,唯死而已

当这些军人,面临弹尽粮绝的困境,不得不拿命去拼的时候,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没有投降,没有懦夫,唯死而已

面对2兄弟气贯长虹的回答,高飞大声说道:

“出”

唐式遵听到了高飞说的一切。川军弟兄决死的勇气,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但是用脑袋去打仗的提法,却是第一次有人提起。

现在,唐式遵有些明白为什么高飞的部队总是打胜仗了

浮罗口,2月16日上午。

日军的攻势已经几近疯狂,红了眼的日军,和同样红了眼的147师的弟兄们绞杀在了一起。

阵地上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一层层、一叠叠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阵地中,阵地外。

有的阵地几度易手,攻防双方的士兵尸体如山一般的堆积在那。有的阵地,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了,但无论攻方还是防御方,却都始终不相信这一点

孔子福站在队列里,眼睛望着新上任的营长刘德桂,耳朵里响起了当日总司令刘湘那冷峻而又悲呛的声音:

“我们离乡背井来参加的这场战争,是为国家求独立,为民族争生存的反侵略战争。我们身为**军人,今天有幸参加这场战争,是无比光荣的。身为军人,就要准备为国牺牲。就是牺牲了,也是死得其所”

想到这里,孔子福非常清楚的记得当时明显地感觉到总司令的声音变得低沉,鼻孔里好像在涩。稍停顿了一下,总司令提高了声调,结束了训话:

“虎死要留皮我们的牺牲,是我们的光荣,是民族的光荣我们要继承扬,昂扬斗志和爱国热忱,再接再厉,完成光荣的任务”

孔子福的团里,得到了一些补充,但这些补充进来的士兵,却是之前从来也都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这些新兵都是徒手,每营只有其中的带兵官共有四五十件武器。

增援上来的新兵部队,只有第747团第3营营长吴凤祥带领的新兵营不见踪影,大家在焦急的等待中又等了整整一天,只见浑身血迹,满身伤痕,疲惫不堪的吴凤祥带着十多个和他同样模样的官兵到达阵地。这时,大家才从他那悲愤的诉说中了解到这营新兵遭遇到日军兽兵血腥屠杀的经历。

2月13日,吴凤祥带领着新补充全营官兵向前线增援。突然后面传来枪声,回头一望,后面尘土飞扬,尘土中裹着太阳旗,一大股冲过阵地的敌人骑兵正冲着新兵营急驰而来。

显然,敌人已经现了这支队伍,他们不仅在后面追来,而且正在分兵包抄。此地是一片开阔的麦地,无隐蔽之处,吴凤祥叫了一声不好,急命副营长把徒手新兵带到一处干河道中暂时隐藏,另外集中起全营拿武器的班、排、连长五六十人,和敌人展开战斗,掩护新兵向前岗方向撤走。

吴营长指挥官兵集中火力打击靠近的敌兵,且战且走,一直撤到钱寨以东的地方。哪知鬼子的骑兵越来越多,除被打落马下的鬼子外,三百多骑兵在麦地里来回驰骋,一部分鬼子下马步战,用机枪掩护向我冲锋。

敌人骑兵来回运动如风驰电挚一般,度极为迅。一旦我方打退鬼子进攻后撤退,下马的鬼子又立即上马追击,我官兵根本无法摆脱这群敌人的围追堵截。到了午后,我官兵已经完全陷入敌人的重围之中。

好在我作战人员有着一些骨干,战斗力强,一直顽强坚持战斗,敌骑兵一时也无法近身。但又经过一二时的战斗,我作战官兵已有二十多人伤亡,战斗力开始下降。吴凤祥命令唐少斌副营长从新兵中挑选出一些训练较过硬的人,拿起余下的武器参加战斗。

一直坚持到下午…多钟,弹药将尽,吴凤祥又指挥官兵向进攻的鬼子冲锋展开肉搏。此时鬼子多已下马步战,见我弹药告瓮,枪声渐稀,立即召来放在后面的战马,用机枪掩护步战的鬼子后退,重新骑上战马挥起马刀向我来回冲杀。

战斗到最后,打完了全部子弹,吴营长下令毁掉枪枝,砸断的砸断,不能砸断的把枪机拔出分散埋藏麦地之中,机枪掩埋起来。全体官兵一起向西南方向奔逃

很快,敌人骑兵追来,把我溃散官兵团团围住,用马刀砍杀落伍的或已经走不动的伤兵,把我官兵拢成一团,全部俘虏

敌人的骑兵骄横残忍,高头大马在四周来回奔驰,用马冲撞或用刀背砍打我俘虏兵。一些鬼子跳下马,挺起刺刀围成一圈。一个鬼子军官“叽哩哇啦”一阵怪叫,一群鬼子挺着刺刀冲进人群,用刺刀把我方俘虏拨成十人一堆,然后开始逐个搜我官兵腰包,无论是士兵的二元三元,还是军官身上十元八元,以及稍许值钱的东西全被洗劫一空。

这些兽兵把我官兵的腰包搜完之后,又纷纷翻身上马,押着我官兵向钱寨以东的河滩走去。

当全部官兵走入一处河道转弯的地方时,敌人要俘虏站成三列横队,兽兵们用刺刀比划着命令官兵就地休息,整齐地坐在北大堤下面。鬼子兽兵在四面按上岗哨,不准我官兵说话和乱动,兽兵的军官们聚在一起,似乎在开会布置任务。

唐浚看见这种情况,心知此时已到最后关头,又看见一些新兵已露出绝望的表情,想到这些还没有上战场的无辜新兵要惨遭杀戮,心如刀绞

他一面暗地嘱咐大家注意观察,准备最后一拼,要除了自己以外的军官都把领章拔掉,一面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对着兽兵的刺刀,向着一个站在高处的兽兵中佐军官,一步一步地登上河堤走过去

唐浚是中央6军军官学校洛阳分校的毕业生,懂得国际公法,能说几句简单的日语,虽然非常清楚日本鬼子一向惨无人道、从来就无视国际公法,但是为了这些新兵,依然怀着一线希望,向着这个鬼子走过去。

他用手轻轻拨开胸前的两把刺刀,站在兽兵面前。正对着的那个中佐看见这个官被挡住,嘴里一声喊叫,唐浚听懂了,是叫面前鬼子让开的意思。他从两个兽兵的中间直走过去

第二百零七章 成仁!!

第二百零七章成仁!!

唐浚站在距这位中佐几步远的地方,隔着顶在胸前的两把刺刀,两眼近距离地盯着这位中佐

唐浚看清楚了,这位兽兵中佐双手杵着指挥刀,两腿分开,笔挺地站着,长筒马靴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尖顶军帽下的脸长满横肉,仁丹胡子在嘴唇上不停的抖动,喉头在上下伸缩,鼻孔喷着粗气,似乎随时准备咆哮什么。

这位中佐脸上挂矜持,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态也在打量眼前这位挂着少校领章的人:除了双眼雪亮有神以外,似乎已经疲倦不堪,满身血迹和灰尘,破烂的军服早已褪色,脚上穿着已经磨出破洞的胶鞋,左手不断的冒出鲜血,有二个指头不知时候在交锋时已经被马刀砍掉了,留下两道整齐的断口。

唐浚面对着他,微微侧回身向后指了指在河滩上的这数百名兄弟,用不卑不亢的中国话对他说:“长官先生,我们被你们俘虏了,已经交出了武器,希望你们用国际公法来对待我的士兵。”

唐浚说完,用眼睛望着这位中佐,看见他眼睛木然,毫无反应,知道他没有听懂,于是又说了一遍。眼睛望去,依然木然。唐浚又回过头来,用手指了指在河堤下的俘虏人群,用日语说:“各苦晒可合各苦晒可合(国际公法,国际公法)”

这一次,他看见日本中佐脸色陡然大变,愤怒地咆哮起来。他知道,这位日本人这次听懂了。“支那兵,猪”

这位日军中佐喊起来“哗”的一声拔出战刀,让雪亮的刀刃在夕阳下闪烁了一下,不待战刀完全出鞘,又“当”的一声狠狠地推回到鞘底,刀身同刀鞘摩擦出的声音清楚可闻。暴跳如雷的日本军官用这个近于疯狂的动作显示不受任何约束的决心和对眼前这条汉子的蔑视及暂时的容忍。

“你的,死拉死拉的,滚”又用日语喊了一句什么,身边的两个兽兵举起枪托,对准唐浚的头部和胸部就砸,唐浚一阵头晕被打倒在地,鲜血从头上冒出来。两个兽兵提起唐浚的两支手就向河堤拖,唐浚清醒过来,在被重重地扔到河堤之前,挣扎着回过头昂起脖子用日语大声喊:“国际公法国际公法”。

这时在河堤下面布哨的兽兵们已经全部撤回到河堤上,十来挺机枪已经在河堤上架好,射手已经就位,指挥官抽出了指挥刀。兽兵们都围在河堤上来,有的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准备欣赏数百名支那兵在密集的机枪火网下被射杀而令人刺激的壮观场面。

随着兽兵指挥官一声令下,十来挺机枪开火了。就在同一时刻唐浚从地上蹭地跳起来,大喊一声:“冲出去”

数百名官兵一轰而起:“,拼罗”一起向北岸河堤冲锋。

兽兵的机枪喷出长长的火舌,来回扫射。机枪近距离扫射,穿透力极强,我官兵就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样不断栽倒,但还是有不少人翻上河堤,扭住兽兵用拳头、石头和牙齿撕打。

北岸的兽兵们一下也不知所措,枪声一下子稀了下来,但周围没有被冲击到的兽兵仍不断地开火。另一些原本打算围观屠杀取乐的兽兵们见河滩上炸了锅,又都纷纷上马举刀围了过来。我官兵不顾死活一起拼命,前仆后继,以血肉之躯和全副武装的兽兵搏斗,竟然夺下几条枪,在北堤上冲开一条血路

唐浚提了支三八马枪,带着几个人边打边撤,不断向冲上河堤的士兵呼喊:“分开跑分开跑”

分散开来突围的官兵也分散了这些兽兵的力量,唐浚他们不顾头上、耳边“嗖嗖”射来的子弹,一边利用河道地形,一边专拣马匹不善奔跑的地方与敌周旋,快到天黑的时候汇集起来几个人,伏在麦子茂密的地方躲藏起来。他们从麦苗的缝隙看见兽兵在四处搜索和追赶我逃散官兵,用机枪扫射我突围的人群和用马刀砍杀被他们搜着的人。

最后,枪声停了下来,兽兵们整队向远处追走了

枪声停了,鬼子走了。夕阳像鲜血一样红,照射着这片天地。唐浚他们慢慢从麦地里爬起来,举目四望处呼喊。在麦地里总共只站起来十几个满身血迹、遍体鳞伤的汉子。四百多人全部壮烈牺牲,尸横遍野河滩里、河堤上、麦地里,到处是尸体。除此以外,再没有一个活人

四百多名刚从天府之国沃土中来到战场的川中子弟,永远地告别了父老翘期盼的眼泪,全部为国损躯

2月16日,从清晨开始,敌以猛烈的炮火和飞机轰炸我147师主阵地。147师阵地被摧毁,伤亡惨重。至中午时分,一支日军突击部队队从主阵地左翼攻破防线,继续向纵深攻击。

此时,我侧翼独19旅二团乘进攻日军侧翼暴露,在团长杨昆元的带领下全线出击,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猛烈开火后,一阵冲锋号吹过,全团士兵跃出战壕起冲锋,向敌猛攻。敌海军6战队猝不及防,两面受敌,乱了阵脚。

杨国栋师长亲自带领预备队和一线士兵乘势反击,双方激战到薄暮,终将敌人击退,重新克服了丢失的阵地。

下午,日军继续开始向浮罗口前沿阵地攻击。敌人集中炮火对我阵地进行了近三时的轰击,然后以优势兵力猛攻。

据守前沿的孔子福团逐渐后撤,向浮罗口主阵地靠拢。为了对抗敌人的攻击,杨国栋命令三个团集中力量在浮罗口筑起一道纵深五华里长的防线。

敌人的兵力集中后,出动了五架飞机,沿公路两侧的山丘扫射轰炸,随后又以重炮向我阵地猛轰。

这时,道路两侧浓烟滚滚,飞砂走石。过了好一阵,敌人看不到动静,以为我阵地被猛烈的炮火摧毁,守兵撤退,竟忘乎所以,一个骑在枣红大马上的鬼子指挥官拿着望远镜向两侧观察,大队人马则沿公路向西涌来。

随着“砰砰砰”三声枪响,阵地上的轻重机枪、步枪、迫击炮一起开火,手榴弹也不断从山坡上甩下来,整个山谷被完全笼罩在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中。

日军不顾突然遭受到的伤亡,立刻分兵三路,起猛烈的攻击。一路日军继续沿公路向西冲击,另外两路分别向公路两侧猛扑。这时,我阵地上刘百水团先吹起冲锋号,官兵跃出战壕,向敌人起反冲锋,把敌人压回去。

战斗从上午打到下午,越打越激烈。一些躲藏进密林中老百姓纷纷自动跑出来为官兵送水送饭、输送伤员。官兵们越战越勇,日本鬼子捞不到便宜,不得不向后撤退

在阵地左翼的,为我工兵2营。

工兵营毕竟不是作战部队,在日军的强劲攻势下,没过多久,它的堵截便被击破。突过马坳的日军迅向修水城攻击前进,刘百水不得不向后面山区撤退,阵地随之失守。

刘百水退入南岸山中,迅架起电台同各部取得联系。立即组织力量向南侵之敌起反击。各部奋不顾身向日军起冲锋,终将这支日军击溃,阵地失而复得。

在浮罗口堵截日军的工兵营是刘百水手下的一支王牌。

刘百水的这个工兵营不光是干工兵的任务,还常担当着警卫、游击作战等任务。

工兵营的中校营长舒汉壁,名正均川泸州市大河街人。泸县中学毕业后,考入二十一军军官学校,一九三二年保送南京工兵学校深造。抗日战争爆,谢绝了留川作五十一军上校参谋科长的职务,慷慨走上前线。

在前线作战中,舒汉壁率部袭击敌人、破坏交通、通讯,卓有战功,受到上级的嘉奖。

日军屡遭工兵营的打击,对之恼羞成怒、恨之入骨。于是多方侦察处设伏。

2月16日夜,舒营执行任务后,敌人以数倍之兵力将其包围。

舒汉壁率全营官兵与敌转战于山林之中,在山林中击退日军多次进攻。后来,日军四面纵火烧山,步步进逼。舒营孤军作战,坚守一日后弹尽粮绝,官兵伤亡殆尽。舒汉壁在肉搏中受伤被俘。

舒汉壁被俘后被敌人拖回敌司令部,酷刑拷打。舒汉壁遍体鳞伤,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英勇不屈,拒不回答敌人的任何问题。

刽子手用手榴弹猛敲他的头,又用刺刀在他身上乱划乱刺。舒汉壁厉声痛斥日军违背国际公法,并以仅有的力大呼:“打倒日军帝国主义”口号。

最后,舒汉壁被刽子手残忍地用刺刀撬开嘴巴,割掉舌头,砍去双脚,壮烈牺牲。

舒汉壁这样的军官,用自己的生命书写了士兵的忠诚,他的名字,千年万年也都永远不会被人忘记

此时,147师各防御阵地已经岌岌可危,在日军的进攻下,多处阵地遭到突破,大量的日军冲进阵地,随时都有破围之可能。

弟兄们已经尽力了,已经完全在拿命在拼了。

2月16日夜8时,第26师76旅151团终于到达指定位置

第二百零八章 复仇之战

第二百零八章复仇之战

“目前在浮罗口方向,参与攻击的是国崎登旅团第11联队,攻势非常凶猛”

在一面铺开来的地图上,马德弼仔细介绍道:

“147师的孔子福团伤亡惨重,前沿大部阵地落到了日军手里,整个阵地都极有被突破的可能。团座,必须尽快地孔团进行救援了。”

高飞略略皱了一下眉头。

自己的151团兵强马壮,拥兵2余人,但放在面前的,却是气焰正到达最嚣张点的日军国崎登旅团。

如何利用最小的损失,达到最大的战果?

“一点一点的吃”高飞在地图上凝视了许久:“日军进攻呈扇型攻势,最靠近我们,对浮罗口攻的也最凶的,是柳川步兵大队,就先打这个大队”

随即,目光从地图上收回:

“集中1营、2营、3营3个营的全部力量,由侧面直接展开攻击;4营先动,加入到浮罗口的保卫战中。现在是晚8时,日军很快就要发起进攻。4营务必于9时进入浮罗口阵地,告诉孔团长,坚持一个小时其余各部,时发起猛攻”

“是”

这是高飞担任151团团长以来的第一次作战任务。

和之前不同,之前3营的弟兄,能够较好的理解高飞的作战意图。而现在的这个151团,有的是26师的底子,有的是23集团军司令部警卫部队,有的是从别的部队拉过来的。成分复杂,战斗力有高有低,尤其对于高飞所说的用脑子打仗这一意图能否彻底贯彻实现还很难说。

毕竟从担任151团团长到领命出征,留给高飞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2月16日晚9时。

浮罗口一线的争夺,并没有随着夜晚的到来而有任何停歇的迹象,相反,还呈现出了白热化。

已经看到破围希望的日军,一波一波的对147师孔子福团阵地发起疯狂冲锋。

两辆被炸毁的坦克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躺在了那里,但这却丝毫没有妨碍到鬼子冲破阵地的决心。

潮水一般的敌人,在火炮和坦克的掩护下一层层冲了上来,几乎损失了半个多团的孔团,形势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孔子福手里最后的一点兵力也都投入到了第一线。最困难的时候,甚至孔子福也和敌人拼起了大刀。

援兵呢?

孔子福和全团弟兄已经不希望再得到援兵了。他们知道师部也已经尽力了,最后一次对浮罗口的增援,是师部炊事班、通讯班一批老的老、小的小的弟兄们。

他们基本没有什么军事知识,才上阵地,日军的炮击就开始了,他们不知道如何有效的躲避敌人的炮火,当一通炮火轰过,这批增援上来的三十三个人,有二十一个人永远的倒在了血泊

“打啊,弟兄们,打啊”孔子福早已嘶哑的声音在弟兄们的耳边响起,孔子福的声音里甚至已经带着哭腔:

“弟兄们,阵地不能丢啊,不能丢啊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弟兄们咬着牙,其实不用团长吩咐,他们也知道浮罗口一旦丢失,那么整个147师阵地就全完了

147师一垮,整个对日军国崎登旅团的堵截线也将彻底崩溃

可是,还有半个团不到的力量,拿什么去阻挡住敌人的攻击?

孔子福绝望了,看着疯狂涌上来的敌人真的已经绝望了

“团长,援兵,援兵”

正当这个时候,忽然身后有部下兴奋狂喜的大声呼喊了起来。

一大群挥动着战旗,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发出大声呐喊的军人,旋风一般的冲了上来。一到阵地,轻重机枪很快架起来,火舌一条条的喷吐向了那些疯狂进攻中的敌人。

“报告孔团长,陆军26师76旅151团4营奉命增援”狄刑与大声说道。

孔子福一怔,他认得狄刑与,他是司令部警卫团的,什么时候跑到一线部队中去了?

狄刑与来不及和孔子福过多解释:“孔团长,我奉高团长之命增援,高团长请孔团长务必再坚持一个小时。一小时后,我151团将向敌人发起突击”

孔子福又怔了一下。

这个时候,进入阵地的3营轻重武器齐声嘶吼,那些眼看着已经冲近阵地的日军,一片片的倒在了火网之下。

由23集团军司令部警卫营组成的4营,还是具有一定战斗力的,尤其在高飞为其补充了一批弹药之后。

而在对面,眼看着胜利已经唾手可得的日军,在遭到这样突然打击的情况下,一时伤亡惨重,不得不败退出了近在咫尺的阵地。

这一点,让指挥着进攻的柳川信源也大为恼怒。

中国人的形势危急,日本人的形势同样危急

大量的队,已经出现在国崎登旅团的两翼,随时都可以形成突破。而随着战争激烈程度的加剧,敌我两方完全绞杀在了一起,这让不断轰炸的日机,也开始有了多次误伤,不得不迫使日机有所顾忌。

更加让日军指挥官感到恼怒的是,准备的并不充分的国崎登旅团,在陷入包围之后,弹药补给迅速消耗,仅仅靠着每日的空投,已经无法满足全旅团的需求。

尤其是突如其来的大雪,更让日军不适应,许多士兵因此而生病丧失了战斗力。

国崎登非常清楚,再这么继续下去,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

柳川信源同样非常清楚这一点。当对面的浮罗口阵地开始出现队援军的时候,柳川信源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要么突破这里,要么全体战死在这里

“冲锋,全大队全部后备力量都拿出来,进攻天亮之前必须拿下浮罗口”

当柳川信源下达了这样命令的时候,意味着决胜负的时候已经到了

整个柳川步兵大队,全部投入到了攻击之

胜负生死,只在这一晚即将揭开最后答案

“报告,1营进入指定作战位置”

“报告,2营进入指定作战位置”

“报告,3营进入指定作战位置”

“报告,迫击炮连完成射击调整”

一道道的报告传了过来,

高飞看了一下表,缓缓说道:“7分钟后,攻击开始”

士兵们静静的埋伏在阵地上,下面,是炮火连天,喊杀不断的战场。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六门张开了黑洞洞血盆大口的迫击炮。

这是151团第一次在拥有迫击炮的支援下作战。这对于151团的官兵来说,既是一件新鲜事,也是一次考验。

时间在一分分的流淌,从枪炮声来分辨,底下战场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预备”

随着高飞右手的扬起,王崇现拖长了声音喊道。

高飞的手凝固在半空,举的笔直,王崇现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当他看到那只胳膊终于落下来的时候,王崇现厉声大吼:

“放”

那些只有经过简短训练的迫击炮手们,很快把炮弹装填进了炮膛。

“日日”

一声尖利的吼声响起,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出

“轰、轰”

正在进攻中的日军群中,猛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爆炸,顿时将日军炸得七零八落,阵型大乱。

接着,高处的机枪“突突”的疯狂吼叫起来,成串成串的火舌,在迫击炮的怒吼中,如同一条条的火蛇一般扭动着妖艳的腰肢,带着死亡的气息,不断的扑向敌人。

爆炸声、机枪声、惨呼声,在日军中此起彼伏。原本气势汹汹的气焰,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一下被彻底压制下来。

六门迫击炮交相发出轰鸣,炮弹不断的从炮膛中用力摆脱羁绊,然后耀武扬威的在日军中发出夺人心魄的光芒,带着一阵阵的气浪,将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日军带上半空,然后就在半空夺走他们的生命

从被包围开始,国崎登旅团尽管也曾经遭到过队迫击炮的攻击,但像今天晚上这样如此突然而猛烈,却还是第一次

眼看着进攻中的日军,在这样的突然打击下,处在了混乱之中,已经晋升为中校团长的高飞,知道最佳的突击时间到了

他接过了自己的老朋友,那支中正式步兵,调整了一下呼吸。

每次拿起这支步枪,高飞总会想起自己的老长官王玉成,想到大场,想到那在战场上一个个离开自己的弟兄们。

这,也是带给高飞力量的最大源泉所在

“151团”

“嚯”的一下,所有的弟兄们都站了起来。

“吹,冲锋号”

嘹亮的军号响起,阵地上异口同声,响起了一个震动天地的字:

“杀”

上千名弟兄,猛虎一般冲了下去,火光中,士兵们的脸上写满坚定,士兵手中的大刀闪动着让人丧胆的寒光

机枪在那助威,士兵在那怒吼

“虎贲”军旗,在战场上猎猎飞舞;死字战旗,在呼唤中傲然不屈

1938年2月16日夜10时,国民**军26师76旅151团出击。

时151团新任团长,为中校高飞,这也是高飞担任团长后所指挥的第一仗

首仗必胜这是高飞必须要做到的。

一支由新长官指挥的部队,能否打好第一仗,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这支部队未来的信心和士气,而高飞显然要做到的就是这点。

就在151团发起突击的同时,在浮罗口阵地,狄刑与也猛然爆发出了吼声:“孔团长,我151团开始突击”

“弟兄们”一口气憋了太长太长时间的孔子福怒吼一声,也猛然站了起来:“弟兄们,冲锋”

“冲锋冲锋”

阵地上铺天盖地,山河动摇无数的弟兄从阵起,端着雪亮的刺刀,拿着闪亮的大刀,呼啸着,向日军席卷而去

这是复仇之战,歼灭之战

孔团在这里坚持了太久太久,无数的弟兄为了现在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无数兄弟的鲜血已把这里染红。

现在,是告慰烈士们的时候了

成千上百的中国士兵冲了上去,和日军绞杀在了一起。

在这里,任何先进武器上的优势都已无从发挥,剩下的,只是血搏血、肉搏肉,是意志和毅力上的较量,是看谁能咬牙坚持下来的搏杀。

“川军的垂子川军的刀”

川军里的那些“垂子”能打敢打不怕打,川军用的大刀虎虎生风,是日军在白刃战中最害怕的一种武器。

当这两样加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尤其是151团的第一次冲锋,就已经把柳川步兵大队分割成了数段,在人数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这样的白刃战很快便能分出胜负。

胜利的天平正在向队一方倾斜,无数的日军倒在了中国士兵的怒火之下,那些一小股一小股被分割开来的日军,尽管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还是在迅速减少。

到了这个地步,柳川信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挽救败局了

“虎贲”

他看到了那面战旗

这面战旗,对于国崎登旅团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他们知道这面战旗下的部队是谁,也知道指挥着这支部队的军官是谁

中国死神,高飞

那个在战场上创造出了无数神话,创造出了无数奇迹的高飞

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流传信源忽然发现自己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

为什么会这样?就连柳川信源自己也都感到惊讶。难道自己的信心,在这里已经被打光了吗?

柳川步兵大队的士兵越来越少了,那些中国士兵似乎对俘虏并不感兴趣,他们一刀一刀的砍杀着自己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敌人,一点一点的在那扩大着胜果。

那面“虎贲”军旗,出现在哪里,就意味着哪里胜利即将到来。

柳川信源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不,是整个国崎登旅团的末日已经来临了。

但他并不甘心,死,也要死的像个帝**人,他忽然拔出了指挥刀:

“为了帝国,前进”.

第二百零九章 国崎登的绝望

第二百零九章国崎登的绝望

“团座,歼灭大部日军,现在日军指挥部困守在”

“不用再去管了。”高飞出人意料地说道:“让孔团继续对日军残部保持攻击态势,其余我151团各部集合,迅向赤崛步兵大队起攻击”

“是”

不求完歼,只求逐一击破

高飞的作战思路,在此时此地得到了最充分体现

151团迅调转兵力,直取前岗方向。

这也是高飞次指挥如此规模的部队,进行大规模运动,大规模调动。

151团1o时投入进攻,11时分完成突破,并歼灭大部日军,11时3o分,迅调转枪口,直扑前岗,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12时3o分,在前岗方向激战的赤崛步兵大队,再度遭到151团攻击。

工作之迅猛,攻击之快,让赤崛步兵大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

那些跑的气喘吁吁的151团弟兄们,一到达战场,甚至来不及喘上口气,端着枪,嗷嗷叫着就朝日军扑了过去。

一时间阵地上杀声大作,每一个角落都成为了战场。

此时,正面防御之独17旅杨昆元团也适时起反击,在两面夹攻之下,曾经占据着绝对进攻优势的赤崛步兵大队,被分割包围成四个部分,由进攻再度转入防御。

高飞集中迫击炮连之全部火力,猛轰日军阵地,逐一拔除敌军据点。至次日凌晨1时3o分,日军四个据点在迫击炮、轻重机枪、手榴弹联合组织起来的火力打击之下,三个遭到覆灭,残军退守至葛家村一线苦苦支撑。

“集中”高飞大口大口喘息着:“集中,向麦子村起攻击”

高飞打疯了,整个151团也都打疯了

从浮罗口到前岗,151团已经连续作战近4个时,但却依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

“高团长,高团长”杨昆元也喘着气从背后赶了过来:“听说你们才从浮罗口打过来,部队已经非常疲劳了,是不”

“没有时间了,高团长。”高飞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日军11联队3个步兵大队,有两个已经被击溃,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重新连在一起,不然再度攻击将变得非常困难,我必须在国崎登对11联队增援之前击溃最后一个青木步兵大队。杨团长,请无论如何把兵力集中起来,死死咬住赤崛步兵大队残部,绝对不能让他们腾出手来”

“放心吧,高团长”杨昆元用力点了点头:“要是让他们跑了一个,我也没脸面再继续在部队里呆下去了”

2月17日凌晨。

“我11联队之柳川步兵大队、赤崛步兵大队,都遭到敌人击破。两个大队伤亡非常惨重,余部正在坚持,但已经没有力量起反击了”

参谋长松本登一的报告,让国崎登沉默在了那里。

失败的厄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自己集中起了全部力量,孤注一掷,起最后攻击,成功还是失败,在此一举而已。本来胜利已经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但谁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可怕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弄清楚情况了吗?”国崎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是的。”松本登一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支那人的一支生力军,突然出现在战场,由侧翼,在炮火的掩护下,连续对我部起突击,由于士兵们在连续的作战中,已经非常疲劳了,所以很快遭到敌人突破”

国崎登摆了摆手:“我需要知道敌人部队的番号。”

“支那26师76旅151团”

“又是26师?”国崎登皱起了眉头。

“是的,而且而且前线部队还仔细报告了他们所看到的支那人的军旗,是虎贲军旗”

“高飞,八噶,高飞”一贯表现的非常冷静的国崎登,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愤怒的站了起来:

“自我旅团陷入支那人的阴谋以来,连续遭到高飞部攻击,八噶151团?难道他已经升任团长了吗?八噶,他这是用帝**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官途”

松本登一张了张嘴,迟疑了下:“旅团长阁下,现在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如果11联队被彻底突破的话,那么第41联队的状况也将变得非常不妙。根据日间的空中侦察,支那23集团军集中了过4个师的主力,大量的炮兵,在天亮后,即将配合正面的两个支那师对我起最后总攻”

“松本君,到了现在,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国崎登似乎有些泄气的样子:“在两天的战斗中,我们已经投入了最后的,也是全部的力量,胜利曾经离我们是如此之近,但告诉坂垣将军,我全旅团上下已经尽力了,并且努力奋战至今,然支那人依仗其绝对优势兵力,以人海战术对我各部起轮番攻击,我全旅团将士奋战至今,死战不退,然各部伤亡巨大,同时几近弹尽粮绝地步,而援军迟迟未能汇合,我旅团能否再坚持过今日,已成未知之数,唯有竭力尽心,报效帝国”

“哈依”从旅团长的话中,松本登一已经听到了绝望和无奈

国崎登振作了下精神:“命令我各部,英勇奋战,绝不退缩。为大日本帝国,为天皇陛下尽忠到底。要在支那人面前展现我们的武勇”

“哈依”

看着参谋长离开,国崎登似乎觉得非常疲惫,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了眼睛,拿过了自己的日记本,在那想了一会,提起笔来写道:

“大正十三年,2月17日。

支那军队的攻势非常凶猛,11联队的柳川和赤崛大队已经遭到了令人悲伤的厄运,我相信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在陷入包围的时候,帝国的将士们表现出了最顽强的勇气,他们英勇奋战,并且多次对支那阵地起了勇猛攻击,在6日这一天,我们甚至取得了重大突破,一度离胜利是如此的接近,但是,这一切都再次随着高飞的出现而变得如此虚幻

一支的部队,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这是让我之前无法想像的。他的部队并不是很多,但却似乎总能找到我们的薄弱点和突破点,然后利用有限的兵力取得他所想要的结果。这一点是让我觉得钦佩的

他现在只是一个团长,所指挥的兵力也异常有限,但是,我们却不得不提防他的未来。我之所以费如此多的笔墨来描述这个支那军队里的中级军官,完全是出于我本能的忧虑,以及这些日子里我所看到的一切”

写到这里,松本登一匆匆赶了进来,一脸沮丧:“3时3o分,我11联队青木步兵大队再度遭到击破,在撤退途中,青木毅雄中佐,不幸失踪现在,现在整个大队已经处在了群龙无的局面之下”

“知道了。”国崎登淡淡的说了一句。

好像早就已经在预料之中,好像已经绝望,国崎登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松本君,辛苦了,随时注意支那人的举动”

随后,他继续埋头写道:

“刚才,我又接到了不好的消息,青木毅雄的部队又被击败了,连青木本人都已经失踪,我想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在我的印象里,青木君是个多么勇敢的军人啊

现在,在我的司令部外,似乎也已经听到了支那人的枪炮声,或许要不了多少时候,支那人会端着刺刀出现在我的司令部前,那么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国崎登合上了日记本,缓缓站了起来。

外面电话声、电报声此起彼伏,参谋人员焦虑的喊声声声传到耳中,但这一切对于国崎登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武运,或许到现在已经结束了

国崎登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亲眼看看那个叫高飞的中国人,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和自己有什么样的不同

可是,自己这个愿望也许永远无法实现了。

天,很快就要亮了,等到天亮之后,也许支那人最后的总攻就会开始。

而如果自己失败,那么自己只是败在一个人的手里:

高飞

昨天,坂垣将军已经拍来了电报,想要派飞机想方设法接应自己登离开战场,但是自己却拒绝了这一命令。

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战场上,而不是做一个临阵退缩的懦夫。

“坂垣将军,或者要和您说永别了”国崎登喃喃地说着,忽然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墙壁,眼睛里散着寒光,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愤怒地叫了一声:

“高飞”

第二百一十章 反击!

第二百一十章反击!

“八噶支援,支援”

坂垣征四郎暴怒地叫了起来:“命令,所有部队增援,必须突破弋江镇防线,把国崎登旅团给我救出来命令飞机加大轰炸力度炸,给我把弋江镇炸平,把国崎登带到我的面前来”

坂垣征四郎疯了,整个第五师团都疯了

而此时,在弋江镇苦苦坚守的135、136师在得到后方捷报之后,也适时对对面疯狂之敌起反击

反击的第一个目标,就放在了被日军夺取的制高点双家峰上

战场上响起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掷弹筒和迫击炮弹落在公路爆炸。指挥着突击队的穆则栋知道,已经和敌人遭遇了,而且敌人就在双家峰上,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山上的敌人最多不到一个大队。

也就是说,敌人的后续部队还没有到达。也就是说,敌我双方人数几乎相等,一对一。敌人具火力的优势,但黑夜即将来临,山上有树林杂草,便于我军隐蔽而兼有夜战条件,再加上我后续团和旅即将到达,人数将占绝对优势。

穆则栋迅作出判断后,立即命令重机枪掩护,两个连分别左右两侧向山上攻击,另一个连作预备队准备作第二波攻击。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两个连迅消失在夜色笼罩下的杂草树丛中。穆则栋设立了营指挥部,指挥重机枪迫击炮对敌射击,吸引敌人火力,掩护步兵向山头接近。少倾,团长带着另外两个营到达,用火力支援进攻部队,穆则栋立即亲自带着预备队投入战斗。

快到达山顶,敌人拼命用火力封锁前进的道路,子弹打得像泼水,山顶没有大的树木,灌木和杂草被若干个成扇形平面扫射出来的子弹削平。双方在山顶附近火力对射,趁这个机会,穆则栋命令敢死队利用地形和黑夜匍伏前进,摸到近处隐蔽。

半夜时分,随着敢死队的一阵阵密集手榴弹突然在山顶炸开,敢死队和一线进攻部队全体冲锋,在山顶短兵相接。此时,团长率领的增援部队也冲上山顶,这一股鬼子拼命顽抗,但终于支持不住,向下溃退到半山坡才站住阵脚。

这些连日来拼命攻击,的确给予了队大量伤亡,也取得了重大战果,已是骄横大意,在山顶上连工事也没认真完成。现在遇到草鞋兵利用夜间的攻击,终于吃到苦头,不过悔之已晚。

黎明快要来临,参与攻击之全旅在参谋长唐慕白带领下到达,唐慕白下令再接再厉,全体投入战斗,人数形成绝对优势。这时敌人的大炮开始向我猛轰,飞机起飞,呼啸着在头顶扫射,在半山坡的敌人得到火力支援,纷纷把皮背包解下来整齐地堆放在一起,在指挥官的指挥刀的挥舞下出“哇、哇”怪叫向我拼死反冲锋,欲夺回双家峰制高点。

在山顶的穆则栋命令全体士兵都居高临下用手榴弹攻击。这时用的手榴弹是刘湘兵工厂生产的马尾手榴弹,这是一种没有木柄只有弹体的铁铊子,铁铊上面系一根麻绳,麻绳的末端有一节木栓。

抛的时候士兵先拿着麻绳和木栓把弹体甩转得“呼呼”直响,然后用力向前投出。这种手榴弹投掷得比普通手榴弹远,威力大,大家都形象地叫它“大头菜”。

鬼子还没有冲到山顶,就被笼罩在腾腾冲起的火光和烟雾中,接连爆炸的“大头菜”炸得鬼子尸横遍地、鬼哭狼嚎,就像一群醉汉一样不断被击中倒地,无论鬼子指挥官怎样喊叫,也无法组织不起进攻,只得向山下狼狈逃窜。

士兵们甩出的“大头菜”就像一群群黑乌鸦,直向敌人的头顶飞去,有的在地上爆炸,有的挂在树枝上。慌不择路逃敌从树枝下跑过,殊不知又碰上树枝上挂着的手榴弹。这种手榴弹是触引信,一碰上就炸,树上又响起了阵阵爆炸声和火光,逃跑的鬼子以为草鞋兵在树林子里设下埋伏,又从树林子里跑出来,被我机枪打死大量。

山坡上留下了二百具鬼子尸体,还有一百多受伤的在大炮火力和水上飞机的掩护下逃了回去

日军指挥官有原信雄被打死,他的指挥刀、望远镜、手枪及文件皮包被缴获。鬼子冲锋前摆放在一起的皮背包、军大衣也被缴获,胜利品一共五百多件,还有大量枪枝弹药。

有几个跑得慢了些的敌人被我军俘虏。

被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大日本皇军也有一些孬种,有一个扛歪把子机枪的鬼子被我冲上来的几支刺刀一指,立即双手把机枪举过头顶,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地用夹生的中国话喊:

“大大的顶好”。

这个机枪射手被带下了火线后,知道性命有了保障,又神气起来。竟忘了自己的身分,看见士兵摆弄他那挺机枪,就又蹦又跳的叫嚷:“我的枪,不准动。”

看见我士兵围在大锣锅前吃饭,又说:“米西,米西。”给他盛上饭,他又嫌不干净,说:“不卫生,面包的好,面包的要。”

到了指挥部后,穆则栋又把他逐级上交,最后到了师部。师长苏全与前拿了一张纸、一支笔给他,用嘴朝纸撸了撸示意,他便用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荒木重之助,千叶县人,有妻子和两个男孩子,职务——曹长。还告诉说,他是早稻田大学的毕业生。

这个荒木是个宝贝,集团军司令部听到消息,马上派人来提取。于是,他又被送到了集团军司令部。

后来官兵们通过荒木的事情总结出,鬼子中那些打仗最不要命的,都是没有结婚青年人,对天皇和武运长久最具狂热的献身精神。而一些从预备役出来的兵,多已作了父亲和丈夫,有家庭牵挂。家庭的温馨、娇柔多情的日本女子,以及嗷嗷待哺的子女,冲淡了他们血液中武士的疯狂成分,这部分士兵并不把追求武士荣誉当成生命的最高精神境界,他们在战场上则要现实得多。

后来这个俘虏被送到了重庆战俘营。到了那里后,他还告了一状,说受到了虐待。为了这件事,穆则栋他们还受了一个记过处分。

双家峰一仗,营长周道昌阵亡,还有连长以下官兵二百余人伤亡。

这一仗,阻止了日军疯狂的攻势。这虽然是一个局部的胜利,对于大局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大家还是因为胜利而感到欢欣鼓舞。一个十几岁的兵孙能,平时做事、干活、打仗聪明伶俐,深为大家喜爱,都叫他“精灵”。他抱着一大包战利品,顺口编了一歌,高兴地唱起来:“大头菜,真是好日本鬼子吃不了,不是肚子来胀破,就是双膝忙跪倒”

士兵们也都乐得哈哈大笑。

双家峰一仗的这种局部乐观气氛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更大的压力紧接而来。

日军第五师团在飞机坦克的凶狠攻势中很快就摆开了进攻架势,又立即把进攻的矛头指向弋江镇。

激战再度爆

敌一个联队配以炮兵、骑兵在十二辆轻型坦克向大桥左翼136师正面阵地展开攻击。战斗到8时左右,12架敌机飞临上空,疯狂地轰炸和低空扫射。

日军的飞行员猖狂已极,飞机在阵地上掠过树梢飞过,连飞行员侧着身子低头朝下张望的模样也看得清清楚楚。我阵地上火光闪烁、尘土飞扬,以沙土构筑的阵地全被摧毁,弥漫的尘土几乎让士兵睁不开眼睛。从上午打到中午,共打退了敌的五次冲锋,我军尸横遍野,伤亡惨重,战斗力已经挥到了极限。

面对如此险恶的战况,136师师长亲在火线督战,不断鼓励官兵“奋战则生,背向则死”。

同时,师长作出应变布署,命令在侧翼部队缩正面,把火力集中在几个要点,如果正面被攻破,便集中火力打击敌骑兵追击部队,以便掩护撤退

同时又将老弱伤残编队到后方。

刚布署完毕,日军又动第六次进攻,猛烈的火炮轰击时,飞机向阵地后面的森林轰炸。炸弹炸伤了在森林中隐藏的骡马,一时人喊马嘶,马匹狂奔乱窜。正面敌兵乘势猛攻,阵地被突破,一线守兵向后溃退。

敌骑兵立即成迂回状态向我溃退的士兵追击。在侧面的我部官兵看见正面溃退,立即从侧面出击,用猛烈的火力向敌骑射击,打得敌骑兵纷纷栽下马来。敌人冷不防受到侧面攻击,不得不停止追击,集中力量调过头来向侧翼起进攻。

趁这个机会,136师师部在阵地后面的三叉路口收容散兵和指挥溃退下来的官兵撤退。一些撤退下来的官兵远远望见长官,慌乱的心里顿时有了主骨心。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攻防双方最后较量的时候,任何的畏惧和退缩都将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1938年2月17日这一天,已经成为了双方决定胜负的最关键一天

日军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第23集团军也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第二百十一章 大总攻

第二百十一章大总攻

1938年2月17日,这将是决定胜负的一天

高飞和其所指挥的151团的出现,让胶着的战场出现了重大的改变。

2个弟兄,在高飞的手下凝聚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不求完歼,但求胜”的作战思路在151团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连续击破国崎登旅团第11步兵联队3个步兵大队的作战,尽管这是建立在日军长期作战,疲惫不堪,弹药逐渐匮乏的基础上的,但这三战,却充分体现了高飞作战思路的可行性。

不和敌人过多纠缠,寻找敌人薄弱点,集中优势兵力火力,一举击破,这是现一阶段最可行的作战办法

而凭着一夜三战,三战三捷,高飞名动23集团军

17日,151团再度出击,兵锋直指国崎登旅团之41步兵联队。

此时,大量重新集结起来的队,也已从国崎登旅团两翼起强劲攻击

在国崎登旅团的正面,侧翼,23集团军以6个师又3个独立旅,配属一个炮兵旅的绝对优势兵力,对国崎登旅团起最后总攻

17日晨6时,全部被集中起来的炮火,铺天盖地的将炮弹向日军倾泻而出。

第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给炮兵下达的命令只有一条:

“把最后一颗炮弹给老子砸出去”

而反观日军,在连续的作战之后,炮弹严重匮乏,难以为继,甚至罕见的出现了日军炮火完全被川军所压制的场面

炮击还在继续着,7时,大总攻开始

六万川军健儿,以不可阻挡之势,排山倒海般的对国崎登旅团起了一波高过一波的冲击。

7时1o分,国民**军6军第23集团军司令部出现了一批特殊的客人,这是由在徐州的美、英、法等国组成的军事观察团出现在了集团军司令部。

这同样是一件让人希罕的事情。

在全面抗战刚刚爆的时候,欧美国家对中国能否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一致持否定态度,但是凇沪会战却彻底改变了他们这一看法。

次后,这些欧美国家开始更多的关注起队的表现,但这仅仅局限精锐部队身上,而军事观察团出现在川军之中,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上天给予了川军把自己最壮丽一面呈现在外国人面前的一个机会

军事观察团到来的这一天,正是川军起大总攻的一天。如果说之前充满了悲壮,那么这一天就是波澜壮阔的

一个个的日军阵地,在我川军健儿的攻击下,被迅的攻克,一处处的日军据点,在23集团军全体官兵的奋勇攻击之下,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拔除。

至上午1o时,在3个时的时间里,23集团军攻克阵地19处,击毙、击伤日军近3人,俘虏11人。

这样的表现让军事观察团的那些外国人大为赞叹,观察团团长,美国人特纳艾斯纳温上校对唐式遵说道:

“之前,我曾经听说过川军在上海的杰出表现,但是我始终都不相信,一支穿着草鞋,以大刀为主要武器的部队,能够取得那么辉煌的战果,但是显然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我必须请求得到您的原谅四川军队的防御力强大,攻击力也同样强大,今天,我任务您的部队将取得决定性的突破,明天,最迟到后天,战斗就将结束了”

当翻译说完之后,唐式遵笑了一下。

美国人不在的,在这样的突破背后,23集团军曾经付出了多么重大的牺牲,又有多少川中子弟永远的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之

特纳随后问道:

“我听说您的手下有一位叫高的将领,他打了许多让人难以置信的胜仗,就连你们的最高领袖蒋中正先生也特别嘉奖了他,请问他现在正在前线指挥战斗吗?”

“是的,他正在前线和倭寇血战,他的名字,叫高飞”唐式遵点了点头:“在你们到来之前的几个时前,他所指挥的部队,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连续击溃了日军三个步兵大队”

边上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这是绝对震撼的一个战果。从中日全面抗战爆以来,尽管队也取得过许多胜利,但像唐总司令所说的昨天晚上生的事情,却实在太让人觉得惊奇了

随着观察团一起到来的记者们,纷纷把自己的问题扔给了唐总司令。唐式遵也以极大的耐心一一回答了记者们的问题

2月17日,上午1o时3o分。

“机枪,机枪,那边再架设一挺机枪。听着,2o分钟内,一定要突破这里”

高飞的声音在弟兄们的耳边响起。

大总攻振奋着151团全体官兵的信心,而连续的胜利,也让所有的弟兄们士气提升到了顶点。

有高飞在的地方,“失败”这两个字不会存在,这似乎已经成为了151团弟兄们的一致想法。

连续突击所带来的疲惫,暂时被弟兄们忘记,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只有突击、突击、再突击

国崎登旅团的覆灭只在眼前,再努一把力,胜利很快就会到来

“团座,我143师在左翼完成突破,我139师、独19旅强攻右翼取得重大紧张。147、148师在正面同时展开反攻,日军已经开始不断退缩”

“好命令全团,集中一切火力,压制住日军,配合友军作战”高飞大声说道。

“团座,司令部来电,说什么司令部来了一批外国人,啥子观察团的,还说啥子要采访你,问你有没有空回去一下”

“没空,告诉唐总司令,我全团正在攻击最后时刻”高飞想也未想就回道。

手下的弟兄们倒是面面相觑,这事情可闹的大了,外国人居然也知道团座的名字了?

战斗进行到11时3o分,151团将阵地又顽强向前推进到布袋口一线,此时,炊事班和邻近自赶来助战的老百姓,将中饭冒着敌人的炮火送了上来。

现在的战斗,已经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日军龟缩在残存的阵地里,苟延残喘,拼命抵抗,前段时候不断起的攻击,从大总攻开始已经很难见到了。

弟兄们从昨夜攻击到现在,肚子里一点吃的没有,打仗的时候还好,现在枪炮声一经了点,闻到香喷喷的饭菜,一个个肚子早“咕咕”叫着抗议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饭团、馒头就朝嘴里塞去。

“高团长,吃饭。”

身后响起了荆恋雨的声音,高飞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转过身子,见自己的饭菜与别人大有不同,一只饭盒里,装着十几只巧玲珑的馒头。

“这是袁寡妇做的,袁寡妇是无锡人,后来随着丈夫来了这,会做得一手好的无锡特产笼馒头”

还没有等荆恋雨说完,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高飞,迫不及待的抓起了一只笼馒头就朝嘴里塞。

谁想到一口下去,一股汤汁“嗖”的一下就从笼馒头里喷了出来,好像子弹一样,不偏不倚正好射到了荆恋雨的身上。

高飞哪里想到馒头里居然会喷出了汤汁,大是尴尬,连声道歉,荆恋雨笑着说道:“我正想提醒你呢,这种笼馒头”

话音未落,高飞把嘴转向另一边,又是一口下去,也是合该符甘倒霉,端着一盆子汤的符甘无巧不巧的正好走到这个方向,结果“嗖”的一下,又是一股汤汁从笼馒头的另一端“飞射”而出,全部飞到符甘身上。

高飞这下彻底傻了,什么馒头?好好的馒头里哪来的那么多汤汤水水的?那边荆恋雨和符甘早已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荆恋雨被高飞狼狈的样子笑的肚子疼了:

“我我正想告诉你,这馒头得先咬上一口,把里面的汤汁吸了才能吃”

“什么馒头,吃起来那么复杂”高飞大是不好意思,讷讷的自我解嘲着说道。

“高团长,你是神枪手不假,可没想到这吃起馒头来也是神枪手,瞧这准头,一点不差,我们荆护士长和甘那是谁都不偏心,一人一身。”马德弼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一只白面馒头递给了高飞:

“要说这馒头可是在我们四川先明的。传说诸葛武侯平定孟获之乱后,江水翻滚,不能渡江,当地人说要拿人头祭祀,结果诸葛武侯不忍,就做出了这种馒头,当时叫‘蛮头’,投入水中,降水顿平。谁想到江南地方的人,能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居然把汤水灌到了馒头总,来,我尝一个”

马德弼也算是吸取了高飞的经验,为了避免出丑,干脆把一整个笼馒头扔进了嘴里,结果这一下坏事了。

这笼馒头巧玲珑,抓起来的时候也不觉得怎样,可全部放到嘴里,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汤汁却是滚烫滚烫的,把个马德弼烫的哇哇乱叫。

好容易喝了几大口凉水这才舒服点,马德弼口齿都有一些不清了:“他**的,不就是吃了她袁寡妇的一只狗吗?用得着这么报仇吗?龟儿子的,你们说这汤汁究竟怎么弄进去的?”

荆恋雨忽然朝前指了一下,抿嘴笑道:“”

朝荆恋雨指的地方看去,高飞和马德弼都是目瞪口呆。

就看到那边老黑躺在地上,有滋有味的品尝着高飞和马德弼都不会吃的笼馒头,吃的那样子比长官可斯文多了,一边的袁寡妇哪里还有那天寻狗时候的凶狠样子,一脸说不尽的温柔,老黑吃一只笼馒头,袁寡妇就喂他一口汤水

“这,这算啥子事情?偷狗还偷出一个堂客来了?”马德弼张大了嘴,半晌才出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高飞也抓了抓脑袋,摸不着头脑:“我听说老黑在四川就有个寡妇相好,怎么到这,又弄上了一个寡妇?那天看到,袁寡妇还是恨不得要把老黑给吃了的啊”

许是声音大了,那边老黑听到了,得意洋洋:“秀才,马长官,还看啥子看哟,这东西,你们学不来的”

那边锁柱不屑地哼了一声:“还不是那天晚上偷偷溜进了人家的门”

袁寡妇的脸红彤彤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

午饭一过,151团很快重新投入到攻击之中。

高飞把全部的力量都拉了上去,日军的抵抗开始逐渐变得微弱下来,枪炮声已经不再激烈,连续的阵地丢失,迫使正面日军不得不收缩兵力,固守几个据点。

而在正面和两翼,我攻击部队同样进展迅。

1点,151团顺利攻克布袋口,和侧翼攻击之独19旅完成汇合。

下午2点,各线攻击部队再接再厉,从2点到4点,连续起攻击,终于彻底将国崎登旅团残部压缩至藤镇一线。

此时,在藤镇及其附近国崎登旅团只剩下不到5人的部队,弹药缺乏,食品严重不足,尤其严重的是,交织在一起的两军,完全让日本人的飞机失去了轰炸目标

16时3o分,我国民**军6军第23集团军司令部下达最后决战命令:

“我攻击各部,于17时整,起全线猛攻,凡有日军之地,皆为我军决战战场退后者,杀不能完成任务者,杀临阵畏缩,致使倭人逃逸者,杀”

三个“杀”字,已经告诉所有参与攻击之部队,集团军总司令部下了最迟于明日解决战斗的决心

这是一个伟大的机遇,这是川军出川抗战以来第一个,也是最辉煌的一次战役

原本2万余人的日军部队,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不到5之众,这是日军动全面侵华战争以来所无法想像的。

胜利,已经无可阻挡

第二百十三章 空军!空军!!

第二百十三章空军!空军!!

胜利,已经无可阻挡

国崎登旅团在23集团军倾尽全力的攻击之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残部被迫集中于藤镇一线苟延残喘。

1938年2月17日下午16时30分,国民**军陆军第23集团军司令部下达总攻击令。

17时,参与攻击之我23集团军各前线部队、各预备队全部投入攻击之中。在这,就包括了高飞所属的陆军第26师

炮声铺天盖地,喊杀声震天动地,无数面军旗迎风飘扬,天空被炮火和鲜血染得通红。

参与攻击的每一个士兵都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在这一天,全面抗战爆发以来的第一个奇迹将在他们手中诞生

藤镇的外线阵地在最后决战开始之后,瞬间陷入到了漫天的战火之中。

突在最前面的,是高飞和他的151团

时《国民时报》前线记者管云祥在发回重庆的报道中,如此记载了高飞和他的151团:

“时总攻令下达之后,我国民**军陆军26师投入战场。

26师的进攻多有古怪,其大部充任总预备队,唯高飞中校所指挥之151团充当全集团军之突前箭头。

与被人称为‘草鞋兵’的川中子弟不同,我151团全体将士装备精良,火力充足,官兵沉着冷静,士兵奋不顾身。全团官兵上下一心,奋勇杀敌。

自口子岭包围战开始,我151团屡立奇功,毙敌无数,多富传奇色彩。是为我23集团军精锐,**精锐。

从最后总攻令下达,到发起攻击,151团以强大之火力压制倭寇,不断施以小规模突击,一点一点蚕食倭寇阵地,巩固胜果。

最引人瞩目的,为我151团两面战旗,一面上书‘虎贲’,军名虎贲,百战百胜,**健儿,骁勇如厮

而最让人震撼的,为151团死字军旗。该旗通体都被鲜血染红,早已无法分辨昔日颜色,唯有正中‘死’字光彩如昔。多少将士鲜血,染红血色战旗

151团壮哉23集团军壮哉川军壮哉**壮哉中华民国壮哉中华民族壮哉”

这篇报道一出,在全国上下很快引起巨大轰动。尤其是“该旗通体都被鲜血染红,早已无法分辨昔日颜色,唯有正中‘死’字光彩如昔。多少将士鲜血,染红血色战旗”这一句,让全国民众都知道了在前线奋战的将士中,有这么样一面血色战旗的存在

是日,151团连续夺取日军四处阵地,邻近之友军部队也奋战不休,捷报频传,至晚20时,藤镇外围外线阵地,大半落入23集团军手中,对藤镇日军最后据点合围之态已经形成

随即,23集团军再度下达命令,包围滕县,暂缓进攻

这一道命令有些出人意料,但是随着2月18日清晨的到来,一切都揭开了谜底

在凇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中蒙受巨大伤亡的中国空军,再次由徐州出征

当这个消息传来,没有人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包括高飞

飞机?飞队自己的飞机川军真的得到了空军的支援?

但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是的,中苏联合空军大队,出击

2月18日清晨6时,徐州机场凄厉的警报声,把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中、苏空军送上了蓝天。中国空军第3大队大队长罗英德,首先率轻巧的被空军将士们称作“黄莺”的E—15驱逐机起飞升空,占据有利高度。

苏联空军志愿大队也不怠慢,在大队长勃尔盖维森斯基的率领下,19架E也直刺蓝天。

空军,南京包围战后中国空军再度出征

此时,奉命对藤镇进行支援的为日军航空队第26联队,指挥官为日军王牌空军南乡茂章大尉

自从中日全面开战以来,南乡茂章没捞着与中国空军正式交手的机会。这个被誉为日本海航“四大天王”之首的“空中霸王”。从心眼里瞧不上他的对手。稚嫩的中国空军在他眼里,尤如一个刚学会走步的新手,让他这个在天空上荡过上千个小时的老手与中国人较量,他提不起兴趣。

南乡机群第一拨轰炸机已飞临战场上空。密集的炸弹如雨点般泻下来,中国守军阵地上一时浓烟翻滚,烈焰冲天。

忽然,远处出现了一大队黑影,等到黑影逐渐接近,南乡茂章和他的机群终于看清了:

中国战机,这是中国空军

2月18日,中日空战爆发

E—15、E突然间从高空呼啸而下,以千钧之势冲入“太阳”阵。

天空中青光闪烁、弹雨如帘。一架日机当即拖着黑烟、翻滚而下,被冲散了的日军轰炸机群,一架架惊恐地四散规避。转眼,天空又窜出一群日军驱逐机。逃散开来的轰炸机定下神后,也转回来投入了厮杀。天空一时机影闪动,互相缠斗、厮咬,杀得暗淡无光。

“空中霸王”南乡茂章此时像只狡猾的狐狸,背靠云层向下观战。当看到中、苏空军突然从高空冲下,扑向轰炸机群时,他止不住一声赞叹,自己碰上真正的对手了。

他心里一阵激动,却并未马上扑下去。日军航空兵的传统战术曾因为他而屡放光芒。同时,也使他越来越坚信这一战术奇效:先打掉对手的领队长机,不但能先夺人势,更能置对手于混乱。谁见过无头的群鸟能纵横天下。

抱定这个想法,他按捺住手心的痒痒,仔细观察着下方激烈的空战。他要在这场混战中扣住对方的脉络,捕住最佳的攻击目标。况且一般对手是根本满足不了他那贪婪的胃口的。

机会来了,南乡茂章心头窜起一阵喜悦。他一踩油门、一拉方向舵,飞机轻灵、凶猛地滑了个半圆,无声无息地扑向勃尔盖维森斯基的座机,紧紧地咬住了它的尾巴。

南乡茂章不愧是日本王牌空军,绝好时机的把握,飞机切下的轻灵娴熟,竟令也在飞机上“熬”过上千小时的苏联大队长毫无觉察。飞机在贴进、贴进,勃尔盖维森斯基紧咬着前面的一架轰炸机,看到日机驾驶员惊恐地不断回头,慌乱地左右闪躲,止不住心头一乐:

“小家伙,别再做回去的梦了,今天是你最后一次上天,真可惜。”

南乡茂章在不动声色地逼进勃尔盖维森斯基。表面上他面目平静,内心却在不住地往上窜着兴奋的火苗:“红魔鬼,不老老实实地呆在苏联的雪窝里,跑到这儿来找麻烦,不让你尝尝皇军武士的厉害,也冤枉你白来一遭”

这时,只要他扣下枪机,勃尔盖维森斯基十有**在劫难逃。可他没开枪,他不急着开枪。他要靠近、再靠近,近得只需轻扣枪击机,一梭子弹就能打得对手凌空爆炸。

炸掉中国人、苏联人的魂魄,打出这个王牌的威风

何况他不相信被他咬住的猎物能逃脱,还没有人能从他的鼻子底下溜掉。

近了,更近了。E已黑乎乎地挤满了他的射击瞄准镜。他咧开了蓄着稀疏的仁丹胡须的嘴,笑了。几乎就在他扣下枪机的一瞬间,“哒,哒,哒,哒”,一阵清脆的机枪声从身后传来。

南乡茂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大脑便“嗡”地一声,失去了知觉。飞机拖着一股浓浓的黑烟,直直地向着下方栽去

“四大天王”之首南乡茂章大梦未醒,命赴黄泉。

勃尔盖维森斯基扭头回顾,不禁大惊失色。日机飞机咬得这么近了,自己却毫无所知。要不是这个中国人从半路杀出,自己恐怕现在已不在天上了中国空军藏龙卧虎

“好样的,中国人。欠情还债,我一定拿日本人的一架飞机来还这笔情”叨念着,他抖着机翼,猛踩油门,飞机直向前面的那架“96”式扑去。

大队长罗英德看了眼坠落的南乡茂章座机,再看看身后。一片蓝天。他这才定下心来轻舒口气。

刚才,他正咬住一架日军轰炸机,突然间瞥见苏联大队的领队长机被一架日机紧紧咬住。他想也没想就放弃了嘴边的肥肉,一推操纵杆向下扑去。下冲的同时,他一阵射击,把南乡茂章打下了蓝天。这一击看似偶然,可这准确一击的背后,凝结着他多少血汗,只有他自己清楚。对这一击他并不感到了意外。

可意外的是,被他击落的,竟是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四大天王”之“空中霸王”南乡茂章大尉,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罗英德翻开了日空军王牌飞行员折戟的新的一页

眼看着日机栽落,早被日机欺负的咬牙切齿的川军弟兄,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阵疯狂的呼声

空军,自己的空军川军的头顶上,终于出现了自己的战机。

这里的土地是属于中国人的,这里的蓝天也同样是属于中国人的只要还有一个中国士兵,一架中国战机,战斗,就永远也不会停止

然而,这只是空战的刚刚开始,中国的飞行员们,就和陆军弟兄一样做好了誓死捍卫国土的准备

空军空军

第二百十四章 史迪威

2月18日,徐州。此时,在23集团军与国崎登旅团在口子岭一线酣战的时候,一位神秘的人物也在密切注视着中国形势的发展,关注着东方两个巨人的这场生死较量。

他,就是当时的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上校。

当他来到徐州时,一切都使他那饱受西方熏陶的大脑混沌不堪。他觉得自己眼中这个神秘古国和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就像他第一眼看到的武汉一样扑朔迷离。

混乱的码头、街区,挤满成千上万像热锅上蚂蚁一般的人。大小官吏、投机商人、难民挤在一队队即将赴死的军人和宣传救国的热血人士之中……,在这里,他既能看到一种不屈民族固有的献身精神和充沛精力,也能看到一幕幕令人沮丧的懒散和冷漠。虽然地断断续续在中国已呆了20多年了,但他还是认为,要真正了解中国,解开其中错综复杂的网解,比学中国话甚至更困难。

但聪明、固执的史迪威不会裹足不前。他充分利用了自己在中国20余年的经历,操一口流利的汉语,他来到了最前线战场,从战略大后方到日本占领区,他到处走,到处看,到处问。

政府官吏、新闻记者、中日双方将领都是他重点盯住的目标,而普普通通的中国百姓、士兵、学生也是他谈话的对象。他观察着、思索着、探寻着这场战争的方方面面,预测着中国遥远的未来。

自然,他也在琢磨中国人所做的这种牺牲,对他的祖国美利坚将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确实难。国内,总部军事情报处的顶头上司麦凯布上校处处与他作对,百般刁难,使他即使在万里之外的中国也深感掣肘。可史迪威毕竟是史迪威,他的倔强和对事业的狂热追求使他从不服输。他一生的座右铭别出心裁,但眼下对他却再贴切不过了:

“不要让那些狗杂种把你咬倒在地!”

他几乎动用了国内军界所有的关系,包括同窗好友马歇尔将军,才收拾住“迂腐的小官吏”麦凯布。##笔趣阁biquge必去##他又工5妙地利用罗斯福对中国战场的关注,通过美国政府对蒋介石施加压力。

他终于获得了成功,他领到了一张能在中国各地四处“旅行”的通行证。

此时此刻,中国人的情绪随着口子岭大包围的开始,一夜间振奋、高涨起来。用他的话说就是“举国上下欣喜若狂”。人们不再怀疑日军也是可以战胜的了…当他面对徐州战区前敌总指挥薛岳司令长官的时候,史迪威开了口:“将军,口子岭发生的一切让我决得敬佩,这是您高超指挥艺术的体现…,.显然,史迪威把发生在口子岭的战斗当成了薛岳所指挥的了,他随即继续说道:

“但就一般战术角度而言,我认为你们更需要进攻,向敌发起攻击。只有积极的进功,才能有效地消灭日本人。

薛岳对谈话能从两人相同的职业上展开,显然很有兴趣。这么些年来,中国虽然不乏战争,但无论上海还是南京,真正就战略战法而引起的争论太少了。昂首阔步的将军们似乎个个登峰造极,厌倦了这个话题,却对正炙治着了迷。

可一上战场与日本玩起真的,这些”政治家”们又都失去了谈论政治时的自负。“畸形的人!”他很想对那些家伙吼几声,可这声音在腹腔里滚来滚去,总冲不出来。

今天,一个来自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上校却单刀直入地勾起了他的话题:”上校,你的坦率令我欣赏。可是你知道我们的对手吗?了解我们的部队吗?进攻在一般意义可能的,也是必须的。可在中国战场上,它的地位也许就得与防御调过来。”

“不,绝对的劣势是不存在的。薛岳倒是不急不恼,反而哈哈一通大笑:

“上校,你知道吗?你,并不是第一个向我们建议发动进攻的西方军人!””嗯,我相信睁着眼睛的人都会看到这一点。那么请问你所说的这个西方军人是谁?”

史迪威火气消了一些,问道。

“法肯豪森,队的德国总顾问。上校,从愿望上说咱们是一样的,从战术上说,咱们也有很多相同之处,可中国的许多事情你是无法理解的。比如说,如果你是个班长,想带你的人冲出阵地,时机也有利,可你的排长命令你固守阵地,你该怎么办?““将军的意思是说你有阻力?!难道作为战区前敌总司令官你还没有选择使用作战方式的权利?”作为军人,又深受麦凯布之苦的史迪威一点就通,满是皱褶的脸上充满诧异。

“上校,我们的职业虽然相同,但东西方的思想差异渗透在备方面,军事上也不例外。

说实话,徐州方面的形势现在非常不妙。虽然我们把国崎登旅团包围在了口子岭,并且随时都能歼灭,但日本人的10个师团已从三面向这里扑来,我们也在不断地把军队调向这里。

可60余万人猥集徐州一点,队形密集,人员混乱,又无法采取主动的攻势行动,请问上校,要是你,你会如何办?”

“将军,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你是战区前敌司令,你有权调动部队采取行动。”

薛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武官先生,中国有些事你很清楚。可有些事,以你们西方人的思维考虑是无法加以理解的。法肯豪森总顾问也曾多次强调进攻、出击.但我无法满足他。不是我不想这么做,而是有些部队我根本就调不动。”

不知何时,薛岳脸上笑容已逝,只有几分惆怅和无奈。

史迪威联想到华盛顿总部那几个指手划脚的小官僚和他对队派系纷争的了解,多少也猜出了几分面前这个令日本人畏惧的中国将领的艰难。作为外交官,他知道再谈什么”进攻”就太不知趣了…他及时转换了话题:“将军,对这场战争你有信心吗?”

薛岳慢慢收回目光,转向史迪威:“当然!我对中国的胜利从不怀疑、虽然我们眼下不能指望马上打败日本人。但日本究竟有多大,究竟有多少资源、人力?他们经得起长期战争的消耗吗?从战略上说,日本根本就没有能力解决在中国的战争。他们出兵就已先败了。只是种种原因,使中国的胜利来得可能要迟些,我们付出的牺牲也要大些。”

史迪威对薛岳的话却颇不以为然:“将军,你的自信令人钦佩,我对中国也充满同情。可我认为,以日本现代化的军事装备,以贵**队如此消极的战略战术,中国要赢得这场战争,绝非易事。请问失去徐州,就等于失去中原,你们将何以为战?”

“先生,你们美国南北战争,开始时不也是连遭败绩,南军强大得多吗?但最终结局又如何呢?中国战场即使失去中原就是再失去后面的一系列战争就结束了吗?请问,就是日本人把全部兵力派到中国,他们能控制住广大的占领区吗?南京失守,我**游击部队依然在后方奋战,日本人依然没有能够成功!”

“但你得承认,就军事而言,这就是失败的!”史迪威显得非常之的固执“失败不同于征服。中国5000年来,曾数度被外敌强占,这个民族却没有灭亡。今天日本人就是想占领也不可能,自然就更谈不上征服。”薛岳也不示弱,回击道。

史迪威摇了摇头,退缩了:“但愿中国的军人都有薛长官的自信。”

薛岳从座位上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

“武官先生,关于中国的这场战争,你可以慢慢看,我所说的结果一定会出现。”说着,话题一转:

“不过,恕我直言,先生,我认为贵国目前的对华、对日政策不够明智。你们卖给日本人军火、钢铁,间接地强化了他们的军事力量。有一天你们可能会自食其果,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史迪威怔了一下:“将军,请讲详细些!”

对这个问题,史迪威一直在琢磨,也感到了它的严重性。为此,他专门向华盛顿送去过一份报告。可至今毫无回音。今天,他倒很想听听一位中国的高级将领对此事的客观评价。

“日本既要在东方建立帝国,他的胃口自然并不止于中国。北面的**俄国和南面太平洋上诸岛国,他们一定会做出选择。也许有一天,日本也会成为你们美国的敌人。所以你们贷款给中国,帮助中国建立机械化军队,增强与日本抗衡的实力,不但有利于维护人类正义,实际上也完全符合贵国利益。我希望今后我的士兵不再吃到日本人用贵国钢铁制造的炸弹。”

两人不断的在那畅谈着。在薛岳眼里,史迪威虽然直率,直率得有些粗鲁,但他的责任心、正义感和对事物敏锐的观察,都透出一个职业军人的优秀品质。虽然史迪威对中国抗战的前途,不似他那么乐观,可他理解这个在西点军校受到西方传统“唯武器论”熏陶的老军人。

此外,他毕竟能对华盛顿产生影响,因此薛岳对他还是寄予了很大希望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五章 千万不要得罪老黑!!!

第二百十五章千万不要得罪老黑!!!

胜利的太平已经完全倾斜到了第23集团军这一方

战斗进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谈不上激烈了。

一线攻击部队,预备队、辅助攻击部队,参战人数超过8万人,而他们的对手,是不到5000,弹药匮乏、补给接近枯竭的国崎登旅团。

没有人会怀疑胜利是否能够到来了。

18日,在徐州方面中苏联合空军的助战下,23集团军连续发动6次攻击,全部扫清藤镇外线之敌,并于中午11时对藤镇发起攻击。

被集中起来的全部大炮,对着藤镇猛烈攻击,12时,第一支攻击部队冲进藤镇,他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第76旅第151团

原本安静祥和的藤镇,自从日本人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十几个鬼子躲避在一处平房里,掩护着一挺机枪拼命的朝外射击,阻挡着中国士兵的前进。

机枪喷吐出的火舌,瞬间扫倒了两个前进中的士兵,迫使进攻方暂时停止住了脚步。

“狗日的,机枪,老子的机枪呢?”老黑恼怒地叫道。

刚才突击的时候,老黑险些被对面的机枪射到,这一点无疑让老黑勃然大怒。

眼看着就要胜利了,自己还想着能放上两天假,和袁寡妇好好的亲热亲热,万一要在这里把命丢了那就实在不值得了.........

两挺机枪迅速架设起来,和对面的日军疯狂对射。

火蛇在空中乱舞,一道道眩目的光芒,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夺走每一个人的生命。

当日军以一敌二的机枪终于被压制住后,两个膀大腰圆士兵猛然站起,抡圆了胳膊就把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几声爆炸之后,趴伏在地上的兄弟全部跃起,嘶喊着一个冲锋就冲了进去。

当枪声停止之后,屋子里的鬼子死了11个,剩下的3个成了俘虏。

老黑满意的站在屋子外面,他是不会轻易进去的,万一哪个没有死透的鬼子冷不丁的给上自己一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想到,1连连长雷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老黑,你***进来”

雷霆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愤怒,老黑知道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再也不去考虑其它的,赶紧进了屋子。

眼前的一切,让老黑的身子愤怒的僵硬在了那里

屋子里横躺着五个已经死去的中国人,或许是这屋子的主人。

男主人和他的父亲,双手被捆绑着,身上满是伤痕,已经无法知道他们在死前遭到了什么样的虐待。最后的致命伤,是被刺刀从前胸刺进去的。

而那三具女尸,一定是男主人的母亲、妻子、女儿,她们浑身赤luo,满身是血,死前,她们遭到了那帮霸占了自己屋子的畜生的侵犯。

女主人的两只ru房,被残忍的割了下来,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们的女儿,也许还不到十岁..........

老黑发现自己的浑身都在颤抖,自从吃上当兵这碗饭来,老黑见惯了死人,但却从来也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愤怒悲哀过。

“畜生,畜生........”老黑哆嗦着嘴唇,不断喃喃地说着。他的目光,慢慢的落到了那三个被俘的日军身上。

“畜生”老黑猛然爆发出了一声怒吼,抓起手中的枪,抡起枪托劈头盖脸的朝着三个日军畜生身上雨点一般的落下。

“畜生”雷霆和屋子里所有的弟兄们一起怒吼着,和老黑一样,拿任何可以拿到的东西,不顾一切的砸向了那三个畜生

三个鬼子在枪托下哀号着,打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哀号声小了下来,等到老黑和弟兄们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时候,这三个鬼子已经是出来的气多,进去的气少了

老黑指了指其中一个鬼子:“扶他起来”

那个鬼子被扶了起来,老黑给自己的步枪安上了刺刀:“狗日的,狗日的,狗日的”

他看到面前那个半死不活的鬼子眼里流露出了害怕恐惧,老黑睁着能杀人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狗日的,你也会怕死杀”

“杀”字从老黑嘴里迸出,一个前冲,刺刀深深的扎进了鬼子的胸膛..........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老黑的怒火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千万别惹怒了老黑

三个畜生全都倒在了血泊里,为他们曾经做过的罪行赎罪。

而老黑看着一屋子的尸体,用雷霆从来也都没有听过的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老子的1营,从现在开始,一个活的东洋畜生都不要”

这条命令,是老黑在1938年2月18日,于藤镇下达的。从这一天开始,只要老黑所在的部队,就从来也没有抓获过俘虏过。

老黑从踏上抗日战场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是个充满了争议的人。

他一个大字不识,粗鲁、无礼、好色,违反军纪是家常便饭,而且还有一些怕死。同时,在老黑所指挥的部队里,从藤镇开始,就再也没有抓到过一个日军俘虏,外人猜测,那些原本应该抓获的俘虏已经都被老黑杀了,但这一点,老黑和他的弟兄们是坚决否认的。

可是对于这些议论,老黑从来也就没有在乎过。

不管怎么样,老黑坚定的认为,自己杀的不是人,是一群畜生

不管怎么样,老黑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从来也都没有后悔过。

不管怎么样,老黑都无愧于“抗战英雄”这四个字的评价

千万,别惹怒了老黑

.........

“旅团长阁下,支那军队已经冲了进来,现在各处都在激战,但恐怕很难阻挡住支那军队的进攻了.........”

松本登一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也没有什么太担心的了:“旅团长阁下,为了您的安全,我建议您立即撤离这里”

“要我扔下我的士兵逃跑吗?不”国崎登摇了摇头:“松本君,我们失败了,这是事实,就算我能够逃离这里又有什么用?当一个懦夫?在我的同僚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吗?不,我绝不做这样的事情,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我的岗位上”

松本登一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准备再劝自己的旅团长了。

这样的惨败,是任何一个帝国军人都无法忍受的正如旅团长阁下说的那样,就算能活着逃出去,全旅团幸存下来的那些人还有脸活下去吗?

为天皇陛下,为大日本帝国在这里尽忠吧.........

.........

“飞哥,狗日的对面东洋人的火力好猛”也一样投入到进攻中的警卫连连长锁柱大声喊道。

头上满是汗水,两个负了伤的弟兄在边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号。

这时,两条瘦小的身影冲了上来,那是戴目和林白羽。他们迅速的拿出自己药箱,帮着负伤的士兵减轻痛苦。

对面起码有超过四挺机枪,在那发疯一般的吐出火舌,组成了交叉火力,死死的封死了前进的道路。

高飞朝边上看了一下,进攻方的左面有一个突起部,正好加以利用。

重机枪从后方猛烈射击,掩护着攻击士兵。

对面的子弹射在地上,震耳欲聋。

“把掷弹筒给我拉上来”高飞冷静地说道:“朝对面,给我狠狠的打”

一会儿,射击手在隐蔽处打了两发。掷弹的爆炸声很大,听起来让人以为是炮弹。仅仅是两发掷弹就使敌人的机枪顿时成了哑巴。

此时,警卫连的弟兄不约而同地手握闪闪发光的刺刀步枪、大刀一鼓作气向敌人冲去。

残存的日军慌乱的从阵地中站了出来,慌慌张张的端着武器迎了上去。

寒光闪闪的刺刀、大刀,不断收割着日军的生命,这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日军,也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一定会后悔的,为什么要来到这块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

没有多少时间,阵地就被冲垮了,警卫连的所有弟兄都冲了上去。

20来个端着刺刀的鬼子出现在了弟兄们的面前,、他们神色紧张,有的双手甚至在那有些哆嗦。

而在这群鬼子的身后,是一个双手紧紧握着指挥刀的日军大佐,他是日军国崎登旅团第41步兵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

“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山田铁二郎指挥刀朝前一指,嘶声力竭地喊道。

“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20来个鬼子发出疯狂的叫声,亡命的朝着中国士兵扑了过去。

看着弟兄们和日本人搏杀在一起,高飞的右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锁柱太了解飞哥这一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了,很快拿过了飞哥最喜欢用的那枝中正式步枪:

“飞哥,给”

一枪在手,无所畏惧

高飞握着枪,朝山田铁二郎缓缓走去。

一个日军士兵怪叫着冲了上去,企图阻挡高飞。看着刺刀朝自己冲来,高飞身子微微一让,左手一把抓住了枪声,猛然夺下,一脚飞踹,将日军士兵踹倒在地,然后把把枝三八大盖扔在地上,甚至懒得多看倒在地上的那个日本士兵一眼..........

又是一个日军士兵不顾死活的冲上来,还没有冲到面前,只能高飞怒吼一声:

“杀

刺刀如同闪电一般没入了这个日军的胸膛..........

看着这个中国军官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山田铁二郎紧张的握住了手里的指挥刀,握着上了刺刀步枪的中国军官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裂开嘴笑了一笑:

“你好,我叫高飞”

你好,我叫高飞

高飞显得特别的有礼貌,特别的客气,但是当山田铁二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张脸忽然变得煞白。

高飞,“中国死神”高飞

山田铁二郎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中国死神”,如果的年轻,充满了朝气,如果换了个除了战场以外的地方,山田铁二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中国死神”

“不要死,要活着”高飞微微笑着说道:“我杀死过很多日本人,但这次,我需要你活着,我要把你当成23集团军取得这次胜利的一个见证人........”

“八噶”山田铁二郎从来也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从来,这样的侮辱只有自己强加到中国人的身上。

但现在,一切却已经都改变了

面前的这个“中国死神”高飞,似乎压根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瞧得起自己过。

而这却是自己最无法容忍的

山田铁二郎爆发出了一阵嘶吼,好像一只被激怒的恶狼一般,举着指挥刀恶狠狠的扑向了高飞。

高飞轻巧的向左一避,然后反手一掌用扇到了山田铁二郎的左脸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的并不重,但“堂堂”的“大日本帝国”大佐,却在战场之上被人扇了一巴掌,这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忍受的侮辱

“八噶”山田铁二郎几乎就要疯了

在战场上,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自己,居然被一个中国人扇了一个巴掌

这个时候,山田铁二郎身边的日本人早已被杀戮一空,警卫连的弟兄们,一点来帮团长的意思也都没有,全都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着这场“搏杀”..........

“高飞”

山田铁二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再度举着指挥刀完全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当这声巴掌声响过之后,山田铁二郎整个人都已经呆在了那里.........

被打的脸颊处火辣辣的疼着,一个帝国的军官,居然两次遭到掌掴,而且,在那么多士兵们的面前。

“放弃吧。”高飞淡淡地说道:“我杀你,就如同杀一只狗”

怔怔到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国军官,山田铁二郎的浑身都在颤抖,他无法相信,真的无法相信

忽然,山田铁二郎扔掉了手里的指挥刀,鼻子里发出了一阵浓重的叹息。

这一刻,所有的勇气和为天皇陛下尽忠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竟然一点也都没有出现,似乎投降成了山田铁二郎唯一的选择

而高飞,却依旧还和之前那样淡淡地笑着

第二百十六章 李宗仁和张自忠!

第二百十六章李宗仁和张自忠!

在国崎登旅团被包围到覆灭前夕,徐州会战也在李宗仁将军的总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李宗仁,这位广西的土皇帝,在抗战全面爆发的时候,也义无返顾的投身到了抗日的滚滚洪流之中。

此时的全中国,在天空已经回起直冲云天的吼声:抗战全面抗战

1937年7月29日,平津失守的噩耗传到南京,也传遍了全国。

当日,蒋介石虽然心情沉重,但在向英、美、法等外国记者发表谈话,解答有关平津失守等问题时,仍显示出一个大国元首的镇定和信心。为身处前线战场的部下考虑,也为那些敢于对日军奋起还击的中国军人撑腰,他一人揽过了平津失败之责。他说:

“余身为全国最高军事长官,兼负行政责任,所有平津失败问题,不与宋事,愿由余一身负之。”

当一位英国记者问道中国今后的对日方针时,蒋介石语气坚定地回答说道:“今日平津之役,不过其侵略战争之开始,而决非战事之终局.........我政府对日之限度,始终一贯,毫无变更,即不能丧失任何领土与主权是也。我国民处此国家之存亡关头,其必能一致奋斗到底。余已决定对于此事之一切必要措置,惟望全国民众沉着谨慎,各尽其职,共存为国牺牲之决心,则最后之胜利,必属于我也”

数日后,他在会见路透社记者时,又欲将已经到来的抗战扩大至国际范围。他说道:

“日本侵略中国,不仅是在摧毁中国而谋其自身建立一大陆帝国,而且威胁国际间整个之安全;中国的抗战,也不仅为中国本身战,且为根据条约之神圣以生活于此领土上之其他各国侨民利益战,特别的是那些在中国商业利益被敌人摧毁,代表被人驱走的国家。最后,他再次表明了中国决心抗战到底的态度:中国必须保全其主权,维护其行政与领土之完整。



蒋介石既然已痛下决心,准备抗战,也就不在乎日本人对他的话将作出何种反应,他甚至是有意想让日本人听到他的声音,因而在国内外大造抗日舆论。对他的抗日态度的急骤变化,别说日本人毫无准备,就连国民党许多高级将领也心存疑虑,不知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这么些年来,蒋介石内里外里大耍政治手腕,把各地军政人员都搞怕了,没人愿做挨打的出头鸟。

但与蒋介石多年斗法的广西实力人物李宗仁将军这次却号准了蒋介石的脉搏。

卢沟桥事变爆发时,李宗仁、白崇禧正在广西。当时两广处于南京中央政府之外的半游离状态。多年斗法,李、白二人虽不乏军事韬略,政治上却远非老蒋的对。手,几次倒蒋均以失败告终。

但面对山高路远,又有李、白两员大将坐镇的广西,蒋介石也无计可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接受两广承认中央,税收人事行政等权却归广西独有的半独立状况。

当然,蒋介石并没忘了卧榻之畔的这两只虎。卢沟桥事变后约四五天,蒋介石从庐山上给远在桂林的李、白二将发去急电,声言中央已决心抗战,约李、白二将速赴庐山,共商抗日救亡大计,

这又在两广将领中引起一番争吵。

李宗仁冷眼静观,觉得老蒋此次声言绝非戏语。在两广高级将领军事会议上,李宗仁充满自信地对手下诸将说道:

“老蒋生性狡诈不假,也早有意借机吃掉我们和各路地方军。但此次宣言相信发自他的内心。”

扫了一眼在座众人,李宗仁闪动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条理分明地继续说道:“现在的形势逼着他非抗战不可。眼下日本人对我中国步步紧逼,已决非蚕食而已,而是实现其一举征服中国之国策。相信中枢已无忍让的余地。今日之局势只有两条路可循,不是抗战图存,便是投降亡国。今日纵使南京中央和老蒋有意拖延,只怕日本人未必容许”

说着,语气一转道:“这次老蒋若再不抗战,而欲采取投降一途,则不仅全国军民不能同意,恐怕他的嫡系部队也将自动实行抗战。”

李宗仁的话有理有据,说服了手下众人,连聪明过人的“小诸葛”白崇禧也点头称是。

李宗仁对蒋介石太熟了,对战乱年代的中国更是了如指掌,所以他的话自然入木三分。见众人点头认同自己的意见,他话峰一转,又转到了会场上各位将军最关心的话题上来。

“这次老蒋欲招两广军参战,也必招全国各地的地方军参战。不能说他没有借机消灭杂牌的念头,但他抓的时机有利。眼下全国各地群情激奋、抗日声势倒海翻江,谁不抗战,谁拒出兵,不啻为全国公敌、民族渣子。我们在全国民众眼里已为军阀,节骨眼上决不能现丑于天下。”

这时,李宗仁似乎有些动了感情:“另外,从良心上说,吾等身为国之军人,华夏子孙,国家有难,吾等岂能坐视不顾。如过去所为皆为争民权、卫民主,则今日为国为民应义无反顾。我们也决不能在抗战问题上给南京以攻击我们的口实。”

当天讨论,广西便率先定下了参加抗战的大计。李宗仁毫不犹豫,当下急电蒋介石,表示:“中央既已决心抗战,我辈誓当拥护到底,崇禧当即遵命首途,听候驱遣,我本人暂留桂林,筹划全省动员事宜,一俟稍有头绪,亦即兼程北上,共效驱驰。”

李宗仁、白崇禧虽与蒋介石为敌多年,但在国家、民族危难之际,义无反顾地顺应民意,响应中央号召,共赴国难,不失为血性十足的堂堂汉子。

日后,白崇禧身为中国军副参谋总长,为中国抗战胜利立下汗马功劳

与李宗仁、白崇禧一样,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青宁二马等一批地方军将领,也在古老的中国面临多灾多难的困境时,毅然停止了分裂,停止了国内的厮杀,主动通电全国,请缨抗战。

这种举国一致的效果,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古老国家在被外敌欺压**了上百年后郁积在胸膛里的愤怒和觉醒的总爆发。蒋介石也被这冲天的烈焰震呆了,此刻,他更理解了一句至理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蒋介石更坚定了全面抗战的信心。8月8日,蒋介石在南京发表《再告抗战全军将士书》,声称:

“此次日军大兴入寇,卑劣诈骗,巧取我平津,焚烧杀掠,蹂躏我同胞,天津化为灰烬,北平沦为倭巢,此诚我民族莫大之奇耻,亦中国历史未有之巨变。为此,全军将士要树立五点精神:一、牺牲到底的决心;二、最后胜利之自信;三、运用智能机动应付;四、军民团结亲爱精诚;五、坚守阵地有进无退。”

中国军民团结一致,全面抗战至此开始

而此时,坐镇前线的李宗仁则把目光投向了徐州战场

随着京沪、山东得手,日军大本营又把贪婪的目光又投向古国中原重镇——徐州。

徐州属于中国两大铁路动脉津浦线和陇海线的汇交点上,是中国铁路东西南北往来的枢纽,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日军瞄向徐州,意图相当明确,就是要打通津浦路,解除日后进军武汉的右侧威胁,再由陇海路西上,切断平汉线,一举拿下武汉,通蒋介石摊牌。

日本人的如意算盘拨弄得哗哗作响。此举成功,不啻趁热打铁,再给蒋介石以致命一击,彻底打垮蒋介石的抵抗意志,向日本人投降。

日本人对几千年前中国兵学鼻祖孙子的一句话领悟得也相当深刻:不战而屈人之兵。

退一步说,即使蒋介石不投降,失去武汉,也意味着他将被赶入西南大山中,国民政府也将随之降为中国的一个地方政权,那时蒋介石政权真正有多少权威?中国的半独立政权可多的是,蒋介石为各省军阀注目的焦点,让他下台,必能在各省得到热烈的拥护。到时,日本人再另起炉灶,扶植构筑于日本人羽翼之下的新政权岂不易如反掌。

1938年1月16日,日本内阁首相近卫文发表声明,声称:

“帝国政府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的中国新政权的建立与发展。”

全然不把蒋介石放在眼里的样子。

唯恐份量不足,26日,近卫再次蛮不讲理地向全世界声明:

“一、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日本均不与国民政府交涉;二、日本为阻止外国军事援华,仍可对华宣战;三、日本对华之新政权,居于监护人之地位;四、绝对不容许第三者出面调停。



日本人虽然急于结束中国战事,但自认对付蒋介石的国民政府游刃有余。近卫仓促间抛出这个日后被日本外交界、军界认为最愚蠢的声明。

蒋介石毙了韩复榘,要与日本人在战场上再决雌雄。但京、沪大血战,国军死伤惨重,已无兵可调。

迫不得已,他只有把川军、东北军旧部、西北军和山东军这些杂牌部队投入中原战场,他手里尚未真正消耗的,也只有这些部队,只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眼见部队无望,蒋介石只能寄希望于这支部队的统帅了。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瞄向了桂系的台柱子李宗仁,他要李宗仁统帅桂系部队,统帅清一色的杂牌部队创造奇迹。

刚刚进驻徐州的李宗仁当然明白蒋介石的用心。蒋介石真是太精明了,即使被日本人穷追猛打到这一步,也没放过李宗仁这个与他争斗了十数年的地方实力人物。

直到李宗仁赴京抗日前,广西实际上还是游离于南京之外的半独立王国。更令蒋介石头疼的是,李宗仁在广西闹自治,引得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也颇不安分,对南京中央总是阳奉阴违,这曾让蒋介石伤透了脑筋。如今让李宗仁统帅这数十万杂牌部队,一旦创造了奇迹,蒋介石脸上有光,武汉扩编、整补部队也有了着落;就是创造不了奇迹,川、桂军受到削弱,李宗仁的声誉受到打击,这也是蒋介石求之不得的。

再说,这些杂牌部队就是再不济,好赖在津浦路上撑三两个月,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宗仁却像是被推进了滋滋作响的热锅。

季宗仁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委员长很器重他,把他放在日本人的枪口上,可给他的都是些什么部队呢?就说川军,当初就是被像处理蹩脚货一般塞到了第5战区。

蛰居巴山蜀水几十年的川军要出川抗战,别说外人,就是川军自己都觉得很新鲜。几十年来,他们真正打出四川的机会太少了,世外桃源般的四川盆地养得这些川军留土恋地,老死不愿出川。

他们手中的枪械相当落后,甚至很多都是当地土造的“单打一”。打个山鸡、野兔还对付,可在现代化日军的铁甲、重炮面前,这样的枪械与一堆烧火棍无异。常年拱卫四川,又使这支部队极少参战,因此军纪废弛,士气不振。说到底,川军不过是刘湘统治四川的卫队,一个与蒋介石讨价还价的筹码。

但川军官兵杀虏挞寇的心却是火热的。当“七.七”事变爆发,全国各地的部队都奔向抗日战场时,驻屯在遥远而宁静的四川的川军也被胸中一腔中国人的豪情鼓荡得热血沸腾。四川省主席刘湘虽以图谋自保、拥兵自重闻名全国,但也绝不愿在抗日这件事上给蒋介石一个收拾川军的借口,不值。

1937年9月,刘湘一声令下,10万川军脚穿草鞋,身穿单衣地迈出川外。很快,他们便进入北国的严冬之中。川军还没上战场,却首先碰到了大自然的考验。寒冷、饥饿中,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喊苦。谁要是嚷着要回四川,便立刻会招来无数双白眼,一大堆奚落:

没出息的东西,滚回去吧,别给四川人丢脸

10万川军在晋绥军和中央军的溃潮中逆流而上,来到了凇沪战场,山西抗日前线。大自然的严酷没能折服这些精明矮小的四川汉子,但世间人心却使他们寒透了心

川军出川,比不上蒋介石的骄子中央军,又是卡车,又是人力地运送军需物品。他们的军需补给都得自己就地解决,枪械弹药的更换、补充更无人问津。

10万大军得首先给自己找口饭吃,找件衣穿。当面对天之骄子中央军和地方土皇帝晋绥军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他们觉得自己像是个乞丐。

在遭着冷眼向面前的富翁伸手乞讨,这令自我为王数十年的川军忍无可忍。

川军终于被激怒了。只要能弄到粮食、衣物,他们便顾不得那么许多戒律,连买带抢。遇到军械库也砸开大锁,自己来给补给.......

第2战区司令长官,山西真正的土皇帝阎锡山急了眼了。一个电话打到武汉军委会,控告川军抗日不足,扰民有余,简直是一群土匪。请军委会令川军立刻走人,2战区养活不起。

武昌,国民党统帅部最高军事会议上,蒋介石闻报脖子上青筋直跳,可眼下国军精锐新败于京、沪,正值用人之际,川军这么大股力量不用确实不妥。

思前想后,蒋介石吩咐侍从室主任林蔚说道:

“第2战区不肯要,把他们调到1战区去,问问程长官看要不要。”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谁知一听是川军,程潜就像是遇到洪水猛兽一般,不待林蔚说完,就在电话里一口回绝道:

“不要,不要。连阎老西都不要,你们还往我这儿推。我不要这种烂部队。”

蒋介石因为南京沦陷,这几天正没好气,听林蔚这么一说,不禁勃然大怒。

坐在一旁的白崇禧这时倒是多长个心眼,想起了自家桂系兄弟李宗仁,便向蒋介石进言道:“我打个电话给李长官,问问5战区要不要。”

就这样,开入北方的川军来到了第5战区..........

邓锡侯、庞炳勋、玉铭章等川军高级将领事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对李宗仁的知遇之恩感激不尽。内心深处,他们也绝不愿就这么落魄地回去,那岂不是丢尽四川人的脸面。李宗仁正急需要兵,更何况他历来坚信,世间无不可用之兵,只有不可为之将。只要长官遇事公正,体贴部下,将士是会用命杀敌的...........

.因此,李宗仁对川军这个远离故土的孤儿非常尽心,一再向军委会请求,为川军补充枪械弹药,战时暂缓撤并川军编制。这更使出川以来一直饱受歧视的川军将领感激涕零,李宗仁终于从川军将领那里得到了一个统帅最为期待的一句话:

“川军保证听从长官指挥,奋勇杀敌,以报答知遇之恩”

与川军一样,日后撑起战局并享誉整个抗日战场的西北军张自忠部,也为李宗仁的真诚和公正所感动。

1937年下半年,张自忠自北平潜逃回南京后,被国人斥为汉奸,戴罪赋闲在家。他本人虽有意再领军出山抗日,但那时节哪敢开这个口。刚刚抵达南京的李宗仁听说此事后,便四下遍访西北军旧人,想弄明此事。

张自忠的一个老同事黄建平关键时刻帮了忙,他为张自忠辩护说道:“自忠为人侠义,治军严明,指挥作战,尤不愧为西北军中一员勇将,这种人决不会当汉奸”

李宗仁身为行伍,最知军人秉性,联想到1933年的长城抗战,再听到这些报告,内心里颇为张自忠惋惜。

一天,李宗仁特地令黄建平去请张自忠前来一叙,哪曾想,张自忠为人老实,竟不敢来,只回话说道:“戴罪之人,有何面目见李长官。”

后经李宗仁诚恳邀请,他才来见李宗仁。

李宗仁心中有数,对头都不敢抬的张自忠将军说:“荩忱兄,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但是我想中央是明白的,你自己也明白的。我们更是谅解你。现在舆论责备你,我希望你原谅他们。群众是没有理智的,他们不知底蕴才骂你,你应该原谅他们动机是纯洁的.........”

张自忠沉默地坐着,叹口气说:“个人冒险来京,带罪投案,等候中央治罪”

李宗仁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灰心,将来将功折罪。我预备向委员长进言,让你回去,继续带你的部队”

张自忠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这时,李宗仁竟发现他的眼里噙满了泪花。张自忠发誓似地说道:

“如蒙李长官缓颊,中央能恕我罪过,让我戴罪图功,我当以我的生命报答国家”

张自忠陈述时,那种燕赵慷慨悲歌之士的忠贞之忱,溢于言表,深深地打动了李宗仁.......

日后,李宗仁先对军政部长何应钦谈及此事,何应钦似有意成全。李宗仁进一步去见蒋介石,为张自忠剖白。李宗仁对蒋委员长说道:“张自忠是一员忠诚的战将,决不是想当汉奸的人。现在他的部队尚全师在豫,中央应该让他回去带他的部队。听说有人想接收瓜分,结果受激成变,真去当汉奸,那就糟了。与其那样,倒不如放他回去,戴罪图功........



蒋介石沉思片刻,说道:“好罢,让他回去”

说毕,立即拿起笔来,批了一个条子,要张自忠即刻回至其本军中,并编入第1战区战斗序列。

他人落难时,与张自忠素无交情的李宗仁却拉了他一把,此举,自然令张自忠感激涕零。离京返任前,张自忠特来向李宗仁辞行,情真意切地说:要不是李长官一言九鼎,我张某纵不被枪毙,也当长陷缧索之中,为民族罪人。今蒙长官成全,恩同再造,我张某有生之日,当以热血生命以报国家,以报知遇之恩。

言出至诚,此言激动而凄婉,令李宗仁大为感动

第二百十七章 投降!

第二百十七章投降!

藤镇,1938年2月18日下午3时。

进攻开始到现在,日军在藤镇的防御阵地一个一个的被拔除,大量的队涌进了藤镇,枪炮声在这里的每个地方清晰可闻。

没有人怀疑胜利能否到来,或许今天,最晚明天,战斗就能够结束了。

藤镇的一半已经落到了队的手里,在镇子的这一边,是胜利在望,士气高昂的中国士兵;在另一边,是弹药匮乏,士气低沉的日军。

151团推进的非常迅,这些打上了瘾的弟兄们,好像一把利剑,直插日军心脏,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国崎登旅团司令部

这些弟兄们早已经无所谓什么旅团司令部了,在他们看来,打掉一个司令部,和歼灭一股鬼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报告镇子东南方向,东洋人火力异常激烈”

“报告,镇东南,我2营连攻四次都没有攻下来”

这样的报告,一下吸引住了高飞的注意力。

自己一直都在寻找国崎登的所在位置,眼下大量友军涌入藤镇,胜利已经不是问题,关键的一点在于能否不让国崎登漏网。

“1营左翼,3营右翼,2营正面监视,4营充当预备队,严密监视日军动向。再把迫击炮连给我拉上来”高飞迅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报告,炮弹不多了”

王崇现的报告让高飞怔了一下。

是啊,从151团投入进攻到现在,迫击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对于没有任何炮弹补给的川军来说,弹药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之前的所有战斗,都是依靠着过去积攒下的底子,才一直战斗到了现在。但是弹药的补给问题,却是早晚需要得到解决的。

“还有多少炮弹?”高飞皱了一下眉头。

“12枚”

“够了”高飞点了点头:“带上两门迫击炮,全部炮弹,跟我来”

镇子东南方向,日军精心构筑起来的阵地上,成串成串的火舌拼命的向外喷吐着,阻止着一切可能靠近自己的威胁。

而在镇子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院落。

“起码有两个中队的鬼子”见到高飞上来,马德弼擦了下一头的汗水,指了指前面:“火力配备很猛,最少有十几挺机枪的样子。他**的,连攻了四次,折了老子几十个弟兄,硬着没打下来”

正说着,“嗖”的一声尖利的呼啸破空而来,高飞急忙和马德弼趴了下来。“轰”的一声爆炸就在不远处响起,扬起的尘土和碎石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

“机枪,龟儿子的,机枪给老子压制住”马德弼有些恼怒地叫了起来。

高飞端起望远镜仔细凝视了会,鬼子选择的这个防御地点实在是太好了,进攻方大规模的兵力无法展开,而且射击角度对于防御方来说更加有利。

尤其是躲藏在掩体后,疯狂射击的两挺重机枪,对于进攻方来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这时,迫击炮终于拉了上来,王崇现喘息着说道:“团座,怎么打?”

“把炮弹给我全部打出去,一枚不留”高飞咬了咬牙。

基本能够判断出这是日军国崎登旅团的司令部了,这次砸锅卖铁,把自己的一点家当全都打空,也得把这里攻下来

“他**的,不过了,不过了”王崇现恶狠狠地骂了一声:“,都他**的给我把炮架起来,架起来,老子他**的不过了”

在王崇现的指挥下,两门迫击炮张开了准备吞噬日军的血盆大口。

机枪手们手中的机枪更加猛烈的喧嚣起来,而突击部队也全部大刀在手,只等待着最后攻击命令的下达

锁柱就在高飞的身边,他把中正式交到了高飞手里,没有人比锁柱更加了解高飞的心思了。

“目标,21o;角度,29。预备”

后面传来了王崇现的声音。

“放”

一声“放”字,“日——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轰、轰”两声,两枚炮弹在日军机枪阵地十几米的地方爆炸了。尽管气浪冲天,但却并没有带给日军多大的杀伤。

“他**的”王崇现恶狠狠的骂了一声,重新目测了一下:“目标,22o,角度,29,预备放”

两枚炮弹扭动着妖冶的身躯,脱离了炮身,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等到接近日军阵地,原本妖冶婀娜的身躯,却忽然幻变成了死神的巨口,一口将日军阵地完全吞没。

巨大的爆炸在日军机枪阵地响起,几具尸体被高高抛掷出了阵地,等到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2营阵地上一片叫好之声,王崇现裂开嘴笑了:“他**的,这才有些意思,装填”

炮弹接二连三的从炮膛中飞出,无情的摧毁着一处处的日军阵地,短暂的时间里,整个日军阵地都被淹没在了炮火之中

炮声忽然一下停了下来,高飞猛然站起:“弟兄们,冲啊”

“冲啊”

整个2营的弟兄们全都站了起来,如同一股无可遏制的洪流,滚滚向前

在两侧,1营、3营的全部轻重火力,展开了最凶猛的压制,配合着1营冲锋。

12枚炮弹,除了两枚落空,其余的全部准确的落到了日军阵地,让日军机枪阵地一下变得鸦雀无声起来。这对于新成立不久的151团迫击炮连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那面“虎贲”军旗,很快就挥舞着冲上了日军阵地,在士兵们的喊杀声,和武器的碰撞声里,阵地上的鬼子很快便出了一声声的哀号。

生在这里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高飞和自己的警卫连,率先冲了进院子里,院子里的枪声一下响了起来,警卫连的弟兄迅分散寻找隐蔽位置。

一颗子弹打在了高飞身边的一座假山上,迸溅出的火星弹射到了高飞身上,但却并没有让高飞有一丝动弹。

高飞拉动了枪栓,举起了手里的中正式,略瞄了下,手指毫不迟疑的扣动下了扳机。

一个探出了半个脑袋的日军,随着这声枪响应声倒地。

高飞嘴角笑了一下,很快又再度拉动了下枪栓。

这时边上又响起了一声枪声,而随之而来的是日军的一声惨叫。

高飞朝边上看了一下,刘向天也带着两个狙击连的弟兄上来了

好像在那比赛一样,这边高飞,那边刘向天,两人不断拉动着枪栓,不断的扣动下扳机,一枪一枪精准的射杀着范围内每一个能够看到的鬼子

随后,机枪也被拉了进来,“突突突”激烈的枪声中,日军的火力完全被压制住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正在这个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停止射击”

当高飞的这一道命令下达之后,弟兄们的枪声一下安静了下来。

一个日军少佐在一名翻译的陪同下,挥动着白旗朝这走了过来。

“军官阁下,我是第五师团国崎登旅团少佐作战参谋白鸟早苗”日军少佐一个低头。

“国民**军6军第26师76旅151团中校团长高飞”

“高飞”少佐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您就是高飞?”

“是的。”高飞嘴角露出了一些讥讽:“你是代表国崎登来投降的,还是来谈判的?”

白鸟早苗对着翻译说了好大一通,翻译连连点头,把脸转向高飞,有些畏惧:“长官,日本人愿意投降,但是,请您一定要保证能够保证这里每一个日本士兵的安”

日本人真的准备投降?这一点倒大大出乎高飞的预料。

在他的印象里,国崎登是一个残暴的、疯狂的日本军官,投降似乎和国崎登牵扯不上什么联系。

似乎看出了高飞的疑惑,翻译讨好似地说道:“长官,日本人已经没有弹药了,并且在这里,他们只剩下了6o几个人。而且,松本登一参谋长也在刚才的炮击中受了重伤,旅团长阁下不,国崎登已经无计可施了同时,第五师团坂垣征四郎也拍来了电报,允许国崎登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保留帝**人的体面放下武”

“保留帝**人的体面?”高飞又笑了一下:“回去告诉国崎登,我可以不杀放下武器的日本人,但是2o分钟内,我必须看到投降之日军队列整齐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翻译连声应着,对白鸟早苗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高飞。

“哈依”白鸟早苗大声答了声,一转身,匆匆朝国崎登所在的位置回去。

翻译也想跟着白鸟早苗离开,但随即迟疑了下:“您,您真的是高飞长官?”

见高飞点了点头,翻译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问道:“您,您认得一个叫粱之模的人吗?”

这次轮到高飞怔了一下。

粱之模?粱之模

1937年12月1日,防御江阴之1o3师开始突围

1o3师这支装备低劣的部队,硬生生的用手里的刺刀和日军做着浴血搏杀,硬生生的用刺刀为自己杀开一条血路。

凌晨2时,戴之奇所指挥的师部,终于与寻找他们的613、618团汇合。

在1o3师残部汇合之后,2营营长粱之模请求断后。

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选择断后意味着什么。戴之奇正想拒绝,粱之模却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伤员们:

“副座,你们我们还突的出去吗?”

突不出去了,这些已经身受重伤的兄弟没有任何可能突出去了

“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戴之奇的面色凝重,问道。

粱之模摇了摇头:“副座,将来给我和弟兄们立块碑,上面就写‘为国而死’。等抗战胜利了,让我们的后人别忘记我们这些人”

高飞,永远也都忘不了这个人,永远也都忘不了在江阴生的一切

为国而死没有人知道梁之模是怎么死的,但每个人都坚信他是一个真正的人

“我也姓梁,我叫梁耀祖。”翻译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长官,我,我亲眼看到了梁长官死前生的一切”

那天所生的,在梁耀祖的嘴里原原本本的出现在了高飞的面前

凌晨4时3o分,断后之1o3师618团团附兼第2营营长粱之模并所指挥之最后26名伤员,被日军完全包围。

4时4o分,日军派出梁耀祖进行诱降,当梁耀祖举着白旗来到人阵地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梁耀祖无论如何也都无法相信,死死阻击着日军前进的部队,竟然全部是由伤员组成。

当听到梁耀祖来这里的目的之后,粱之模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你后悔吗?”

梁耀祖怔了一下,又听粱之模问道:“对面东洋人是谁指挥的?”

“柴田义男。”梁耀祖嗫嚅着说道。

粱之模又笑了一下:“将来有机会,帮我去找一个叫高飞的人,川军26师的,告诉他,我和弟兄们是死在谁的手里的。”

梁耀祖彻底不知所措,粱之模淡淡笑着:“让高飞帮我和弟兄们报仇你只要能把这话带到,告诉高飞,抗战胜利,饶你不死”

抗战胜利,饶你不死

梁耀祖走了,带着畏惧,带着害怕。他没有继续劝下去,他知道哪怕自己再在这里呆上一天一夜,这些早已抱着必死决心的人,也都绝对不会投降的

在他们的字典里,从来也都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弟兄们,唱歌吧。”粱之模轻声笑道,然后轻轻的带着弟兄们哼唱起来: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建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前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他看到日军慢慢的朝自己阵地逼了上来,粱之模还是在那哼唱着,然后,歌声越来越大,接着,他和弟兄们围拢到了一起,在歌声里,他们点燃了阵地上的最后一箱炸药

说到这里,梁耀祖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高长官,好汉子,梁长官真的是好汉子,我,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好汉,这就是那天所生的一切”

第二百十八章 大捷

第二百十八章大捷

“是吗?我知道了。”

国崎登挥了一下自己的手,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沮丧:“让士兵们放下武器,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只有能够有朝一日活着回到日本,他们还依然是帝国的希望........白鸟君,这些士兵就拜托给你了,一定要带着他们活下去,一定........”

“那么你呢?旅团长阁下?”白鸟早苗不放心地问道。

“我吗?”国崎登看了一眼身边垂死的参谋长松本登一,轻轻叹息一声:“我必须要对这次的失败承担上主要责任。我辜负了天皇陛下的信任,辜负了坂垣将军的信任,你们可以投降,但我不能,我必须要为现在的一切做出自己的选择.........”

白鸟早苗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旅团长毅然的表情,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这时外面的枪声已经停止了,让国崎登觉得是如此的不适应。

战争,本来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一切。

“旅团长........旅团长。”

耳边响起了松本登一虚弱的呼声,国崎登急忙来到了他的身边,就听到松本登一无力地问道:“阁下,结束了吗.........”

“是的,结束了,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国崎登竭力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好宽慰参谋长的心:“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是啊,终于结束了..........”松本登一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我累了,很累了。阁下,请.........请帮助我吧........”

颤抖着手,国崎登拿出了手枪,对准了松本登一的额头,他看到松本登一闭上了眼睛。

死,在这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将是最好的解脱

枪声响了,国崎登能够感觉到怀里的参谋长一阵抽搐,然后便再也一动不动.........

外面,传来了白鸟早苗的大声吆喝声,接着,又是自己部下悲愤的责问声,然后,响起了几声枪声。国崎登知道,那是自己一些不愿意投降的部下已经效忠天皇了。

该轮到自己了........

国崎登拿过了早已准备好的武士刀,用白色的手绢擦抹了下,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他缓缓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门忽然被推开了,接着,一个年轻英武的中国军官缓缓走了进来。

只有一个人进来,中国军官看了一眼国崎登,似乎已经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返身关好了门,然后不慌不忙,如同到自己家一样,在国崎登的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面前是一个非常荒谬的场景,一个中国军官坐着,一个日本军官跪着,好像在向中国军官请罪一般。

国崎登也发现了这一点,尽管这对于行将死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但国崎登还是觉得丢尽了帝国军官的颜面。不过,他很快猜测出了来人的身份:

“高飞?”

高飞微微点了点头:“你的中国话是从哪里学的?”

“是家父教导我的。”国崎登一点也不掩饰。

高飞并不觉得奇怪,日本的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都有学习汉语的习惯。因为日本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民族,他们想要征服中国,但又偏偏仰慕中国的文化。

“你自杀吗?”高飞忽然问了一个非常滑稽的问题。

国崎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不是来看你的笑话,只是我从来也都没有看过一个日本少将自杀的样子。”高飞显得非常之的平静:“也许这一天我很久以后也都不会忘记的。”

“你不会永远胜利的。”国崎登双手依旧死死的握着武士刀:“一个国崎登旅团的失败,并不会影响到整个帝国对于支那的征服,很快,支那就会在帝国脚下颤抖,你们会面对比我今天更加惨烈十倍的报复一个高飞,挽救不了整个支那”

高飞笑了:“是吗?不过你有一句说对了,一个高飞,挽救不了整个中国。但是中国,也不需要一个高飞来挽救”

说着,高飞拿起手边的一本写满了日文的书看一下,但没有看懂里面写的是什么,他把书轻轻放了下来,然后起身,走到国崎登面前:“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好吗?”

国崎登迟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高飞俯下身子,在国崎登的耳边不断说着什么..........

国崎登的脸,一会迟疑,一会吃惊,一会恐惧..........接着,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好像完全都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我说的都是真的。”高飞还是俯在国崎登的耳边:“现在,这一切你都知道了,日本会遭受什么样的命运你也知道了。我还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情,只要我能活到抗战胜利,我保证,日本遭受到的一切,会更加的惨烈.........”

然后,他一把抓住了国崎登握刀的手,用力把刀向前一挺,国崎登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闷哼一声,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高飞跟着慢慢的弯下腰来,看着国崎登痛苦的在血泊中抽动着身子,高飞带着笑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我保证,日本曾经带给中国什么样的痛苦,我会百倍的还给日本”

国崎登身子不再抽动,他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盯着高飞,一直到死,他都这么盯着高飞,眼中写满了恐惧、不甘...........

............

高飞轻轻推开了门,他看到,自己的弟兄们早已在那等着自己了。

弟兄们排着整齐的队形,最前面,是一面写着“虎贲”两个大字的军旗。

见到高飞出来,马德弼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报告团长,战斗结束”

藤镇里的枪声依旧在那响着,但战斗,已经结束了

高飞凝视着马德弼,凝视着自己所有的兄弟,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弟兄们,倭寇国崎登,已经伏法授首”

弟兄们怔了一下,接着,轰天的欢呼,惊天动地的响起:

“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26师151团万岁,国民**军第23集团军万岁,中华民族

民国27年,公元1938年2月18日下午19时,国民**军陆军第26师第76旅第151团,在团长高飞的带领下,攻占日军国崎登旅团司令部。

同日,曾经骄横无比,被誉为“帝国精锐”,前身为国崎登支队,次后编入日军“钢军”第五师团的第九旅团遭到溃灭,其旅团长国崎登少将、参谋长松本登一大佐身亡

在口子岭伏击战中,高飞和他的弟兄们创造出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辉煌战绩。其中端掉一个旅团司令部、三个联队司令部的战绩,只能让人目瞪口呆的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

守如铁壁,攻如疾风

这,就是高飞和他所指挥的部队

口子岭伏击战后,中华民国最高领袖蒋介石曾惊诧的问道:“真的?一个旅团司令部?三个联队司令部?情报能够得到确切吗?”

武汉卫戍司令部总司令陈诚:“奇迹,奇迹无以言表,无以言表”

第五战区前敌总指挥薛岳:“把高飞给我叫来,把这个小王八蛋给我叫来,我要请他喝酒,喝酒”

国民**军第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我23集团军之光荣,我川军之光荣”

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早知道有这样能打的部队,当初就不把那些四川人赶出去了”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该给高飞一个师长,不,一个司令干把他调到徐州来,我要亲自嘉奖他,再多几个高飞,何惧与日军会战徐州”

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高飞?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一定要见见这个人”

无论这些政府要员、军队高官如何评价,高飞和他所指挥的部队,已经永远的铭刻上了中华民族的抗战史

口子岭伏击战,从1938年元月23日开始,至2月18日结束,历时二十六日。

国民**军第23集团军,在这二十六天的战斗里,共击毙、击伤以国崎登旅团为核心,旅团长国崎登少将以下一万三千余人,俘虏六百二十一人。

此是为中华民族全面抗战以来中国军队首次大捷

同样,为了这次胜利,23集团军也同样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23集团军的伤亡,集团军司令部始终都没有正式公布,只是笼统地说:

“为此胜利,我集团军上下前赴后继,浴血奋战,在武器装备皆不如倭寇之状况下,奋勇杀敌,以惨重之伤亡取得口子岭大捷”

这也许永远都是一个谜了,那些有名的、无名的英雄,永远的长眠在自己曾经为之浴血奋战的战场之上。

但,他们永远不会被这个民族所忘记

而口子岭大捷更为重要的意义,不是在于歼灭了多少日军,而是严重破坏了日军会战徐州的计划,为徐州保卫战中国方面争取到了最大利益

第二百十九章 私心大于公心!!

第二百十九章私心大于公心!!

“大捷大捷口子岭大捷,口子岭大捷”

一夜间,这样的呼声,响彻了徐州,响彻了武汉,响彻了整个中国大地

大捷,大捷

石破天惊

口子岭大捷,歼灭日军一万三千余人,俘虏六百二十一人

每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中国人,起初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尽管之前已经知道23集团军将两万多日军包围在了口子岭一线,但前线传来的战况,一直都打的非常艰苦。

而当这喜讯忽然传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在怔了许久.........

尔后,那疯狂的欢呼声,这才在徐州响起,在武汉响起,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响起

胜利了,真的胜利了抗战全面爆发以来,中国军队的首次大捷

不可思议的胜利,让全国振奋的胜利

创造出这一奇迹的,是23集团军,是川中子弟

欢呼声,在各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响起,游行、庆祝、请愿,城市里如同上演着盛大的节日。

在敌占区,尽管民众们不敢公开庆祝,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同样浮现着喜庆。

咱们自己的军队,同样也能打胜仗,大胜仗,而且这样的胜利将来一定还有

大量的劳军团纷纷涌入了第23集团军驻地,他们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英雄,亲眼慰问一下自己的英雄..........

“高飞”

“到”

看着大步走到面前的高飞,唐式遵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高飞,干的不错”

“谢谢长官,高飞只是尽力而已,没有兄弟部队的配合,我们也无法做到这一切”

“好,很好”唐式遵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予你们什么样的嘉奖,等到全部战斗结束之后我们会考虑的。目前,集团军司令部研究,并报请第五战区总指挥部批准,我集团军将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扫完战场,然后向徐州方面撤退,日军的疯狂报复很快就要到了........”

稍稍停顿一下:

“接第五战区总指挥部命,26师率先撤离战场,至徐州报道,接受任务。高飞,刘雨卿已经先去了徐州,你的151团两小时后开拔。至于你.........外国军事观察团的车子1小时后离开,你先跟着他们的车子走........”

“我跟着他们的车子走?”高飞一时没有明白。

唐式遵点了点头:“不错,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要亲自接见你”

高飞心中一惊,又听唐式遵意味深长地说道:“高飞,这次你屡立奇功,我看上面对你也很器重,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对你明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高飞很快明白了唐式遵要说什么...........

..........

151团的战绩非常明显的摆放在了那里,战功之大,无以复加。不过这支部队也有一些蛮横。

有暂时找不到原有建制的士兵,他们连哄带骗,想方设法的都要把他们拉到151团;至于那些物资,如果是他们缴获的,别人想分一丝一毫都别想,不是他们缴获的,被他们发现了,挖空心思也要分一杯羹。

尤其是那个叫老黑的,更是不讲理,有的时候急了还会动手打人。

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是唐总司令眼里的红人,谁让他们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

听说151团将要率先开拔,一些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千辛万苦缴获的物资,不用提心吊胆的害怕被151团的人盯上了.........

高飞把马德弼和余文正叫到了自己身边,仔细交代了几句,末了说道:

“告诫一下老黑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了,该是我们的物资,一点也不让,可不是我们的物资,也不要去抢。将来再有战斗,还得靠着友军帮助。”

“这事情我已经和老黑谈过了。”余文正接口说道:“不过老黑听不太进去,我看还得你去亲自说说。”

“等到了徐州,我会和他仔细说下的。”高飞点了点头,这时候看到一辆吉普车已经在远处等着了:“好了,我先去徐州,部队你们一定要带好,一个弟兄不许拉下,我们徐州见”

“徐州见”

高飞匆匆赶到吉普车那,看到那个叫特纳.艾斯纳温的观察团团长,美军上校已经在那等着自己了,打了一个招呼,上了他的吉普车。

车子开动起来,特纳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中校,恭喜你打了许多漂亮的仗。”

“谢谢,这是我们军人应该做的。”高飞反过来用娴熟的英语回了一句。

特纳大为惊异,他完全想不到高飞竟然会说英语。

从他所知道的来看,四川的部队装备低劣,官兵文化普遍不高。在见到高飞之前,特纳总以为这个总打胜仗的中国军官,一定是个莽汉似的人物,但当初次见到高飞,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子的。

高飞长的年轻、英武,甚至还有几分清秀腼腆,完全想不到这样的人打起仗来会是这么凶猛。

更加让人吃惊的,高飞的英语竟然说的那么的好。

“您的英语,是从哪里学的?”特纳好奇的问道。

高飞很想告诉美国人自己是从另一个时代学的,但他笑了一下:“以前有人教过我,并不是非常困难..........”

“恩,是吗?那您真是一个语言天才。”特纳似信非信的耸了耸肩:“好吧,一个年轻的,总能打胜仗的军官,在美国,也许会引起疯狂的,我想在中国也一样如此.........”

高飞笑了一笑,又听特纳问道:“中校,这里离徐州还有一段路程,我很想和您探讨一下中日间的战争。”

“好的。”高飞微微点了点头。

“请饶我冒昧。”特纳组织了下自己的思路:“我发现,中国军队的士兵们大多数都是非常勇敢的,他们无所谓牺牲流血,从上海,到南京,再到这里,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切,但为什么还是无法阻挡住日军的进攻呢?”

高飞沉默了一下:“士兵敢战,但有些长官的私心却大过公心.........”

特纳并不能立刻理解,只听高飞缓缓说道:

“下层官兵大多忠勇可嘉,有拼死报国之心,血洒沙场者也成千上万,可军队有一些高级将领那单调低下的指挥素质和部分人畏敌如虎的怯懦却是我们的大敌

高级将领脑瓜中永远藏着些深藏不露而永远羞于见人的东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军队,吞啮着难以计数的下层官兵的生命,摧毁着可能到手的一次次胜利。

这就是私心大于公心,时刻图谋自保。

有一件事情非常能够说明问题。

去年7月15日,日军大举攻击平津的意图已再明确不过了,蒋委员长三令五申要宋哲元加紧平津战备,尽早集中兵力以防不测,万不可为日军所欺骗,并紧急命中央军北上平津,支援宋哲元的第29军。但宋哲元当即电示南京国民政府,请求暂缓派援军北上,以免刺激日本人,影响与日本驻屯军的交涉。蒋委员长辛辛苦苦调去的中央军竟被挡在保定,眼看着29军被日军各个击破而无法相助。

当时29军吉星文团卢沟桥奋起抗战,赢来了全国各地的欢呼、慰问。面对上海等地的捐款和慰劳品,宋哲元竟加以拒绝而不敢收下,并电告上海各界:

在29军37师何基沣旅欲反击消灭向卢沟桥挑衅的日军时,曾受到29军上层人物的训斥:

‘打起来对共产党有利,遂了他们借抗日扩大势力的野心;对国民党有利,借抗日消灭杂牌。我们西北军辛辛苦苦搞起来的冀察这个局面就完了。’”

高飞说到这里,深深的叹息了声:

“还有,汤恩伯衔中央十万火急的军令去南口布防,一路上没被日本人挡住,却被刘汝明拖在张家口,足足耽搁了近一周时间。为此,电话、电报联系还不能解决问题,中央不得不派出刘汝明的老上司鹿钟麟亲自北上,方能解决问题。

军情如火,时间乃胜利。刘汝明权力不大,胆倒不小,擅阻中央抗敌之军。军令、军法置之何用?

可刘汝明毕竟是察省主席、一军之长那。

8月上旬,当汤思伯眼见部队伤亡惨重而援军又迟迟不到而大呼援兵时,受中央调遣的陕北高双成师辛辛苦苦地从陕北米脂赶来却又被刘汝明挡在了张家口之外,任凭汤恩伯再三恳请,刘汝明却像护着一座金山一样护着张家口,谁也休想通过。高师无法驰援前线,严重影响了前线的战局.........”

说到这里,高飞自己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长此以外,非但无法取得胜利,反而还要陷入到国破家亡的境地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军队真正的统一,而不止在表面上。

是军威,一个能令对手闻之胆寒的军威。

是军法,一个使军令如山一般威严庄重的军法。更是军心士气,要一支能打败对手的崭新的军队”

在高飞眼中闪动着的光芒里,特纳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 凯旋徐州!!

第二百二十章凯旋徐州!!

车子缓缓开进了徐州,但是,面前出现的一切,却让高飞大为惊讶。

徐州城内,站满了大批的民众,手里挥动着小小的国旗,在那焦急的等待着什么。而在人群中间,是无数巨大的横幅。

“欢迎抗战英雄”

“口子岭大捷、国军大捷,民族之光”

“川军雄风,中华雄风”

等等等等,各式各样的标语清晰的出现在这些横幅上。

当吉普车缓缓开进的时候,那些等候着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欢迎抗战英雄口子岭大捷,万岁万岁万岁”

人群疯狂的挥动着手里的国旗,疯狂的大声叫着,以至于吉普车根本无法前行。

“上帝,多么热情的国民。”特纳耸了耸肩,然后对高飞说道:“中校,我想你继续坐在这里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了........”

高飞整了一下军装,推开车门走了出来,顿时,欢呼声呈现出了最疯狂的态势。

震耳欲聋的欢呼,简直要把高飞淹没...........

高飞能够面对战场上最凶狠的敌人,但是面对这样的民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怎么办才好.........

好容易等到欢呼声稍稍停歇下来,几个当时士绅打扮的人走了上来,走到高飞面前,一齐对着高飞深深鞠了一躬,把高飞弄得手足无措。

“23集团军奋勇抗敌,歼敌一万三千余众,此我中华民国之福,中华民族之福”

领头的那个士绅对着高飞说道:

“百万川军誓师出川,奋勇抗战,国家脊梁,民族精神。高长官乃23集团军代表,川军代表。麾下将士,骁勇善战,无往不利,乃使倭酋国崎登授首,倭寇心丧,消息传来,国人无不振奋。我等仅代表徐州数十万百姓,向高长官和23集团军全体表达我等最诚挚之慰问。国家有如此军人,何愁倭寇不灭,国家不清来人,酒”

一大碗酒递到了高飞面前,士绅一举手:“高长官,请”

高飞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边上彩声雷动,那士绅接过空碗,随手递给边上的人:“高长官,请对民众发表演说”

高飞怔了一下,这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看到民众渴盼的目光,高飞想了一下:“多谢诸位厚爱.........”

此时边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只听高飞缓缓说道:

“日本人说三个月要灭亡中国,他们没有做到;日本人又说中国的军队不堪一击,他们失败了;日本人还说,中国人是不敢抵抗的,但现在他们也亲眼看到了。

日本人一直都在学习中国的文化,但是中国人传统的,骨子里的东西,他们是永远也学不会的。当我们这个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真正的中国人,只会有一样选择:

保家卫国,唯死而已

是的,我们的武器装备不如敌人,我们士兵的训练素质也不如敌人,但我们有一样东西,却是敌人永远也赶不上我们的,那就是我们的精神

精神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当真正需要她出现的时候,这股精神所迸发出来的力量,却是足以让天地为之震动的

在前线,我经历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的精神感动着我。我们所取得的胜利,正是用这样的精神所构筑出来的

你们要让我发表演说,现在,我只有这么几句话要说:

精神不死,则国家不死;精神不死,则民族不死”

说着,高飞举起了手,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

民众沉默着、沉默着,忽然,那惊天动地的掌声、呼声,在徐州上空再度响起.........

...........

“高飞,好一个精神不死,则国家不死;精神不死,则民族不死”

徐州,第五战区总指挥部。李宗仁大声笑着迎了上来。

“报告李总司令,国民**军第23集团军第26师第76旅第151团高飞奉命报道”

“来,坐,坐”李宗仁笑容满面的请高飞坐了下来,接着介绍了一下身边的那个外国人:“高飞,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美国驻华大使馆武官约瑟夫.史迪威上校”

约瑟夫.史迪威?高飞心里略略吃了一惊,不过面上并没有任何表现,只是略略欠了一下身子。

“高,我很有兴趣听听口子岭发生的一切。”史迪威是个急性子的人,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听说这个歼灭敌人的作战计划是你建议的,并且在实施过程中,尽管23集团军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但你还是靠着个人的力量,挽救了局势,这才达成了作战目标..........”

李宗仁显然也很想听到战役的全部过程。而高飞也没有太多的客气,把作战如何形成,当中23集团军所遇到的困难,以及当时自己的作战思路等等一一阐述了出来。

李宗仁和史迪威听着频频点头,当中遇到不太明白的,不时的会插嘴问上一句,而高飞也不厌其烦的详细解释着。

“这是一场经典的战役”史迪威用力挥动了一下拳头,显得比李宗仁还要兴奋:“这完全可以记载到军事教科书中,高,你的表现堪称出色、完美,我为中国有你这样的军人而感到欣喜..........”

但随即又显得有些疑惑:“高,但我不太明白的是,当时国崎登旅团已经被歼灭,日军士气跌落,而反观23集团军,才取得大捷,士气高涨,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反攻芜湖,夺取这个重镇?你应该向集团军司令部提出自己的建议”

高飞摇了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史迪威皱了下眉头,边上李宗仁微微笑了一下,显然料到高飞会这么说的。

“是的,不可能。”高飞缓缓说道:“虽然我们歼灭了国崎登旅团,但我们同样伤亡惨重,同时,在芜湖依旧驻扎有日军重兵,日军依旧在武器装备上占据着全面优势。如果在那个时候进攻,我们非但无法取得胜利,甚至有被包围乃至全军覆灭的危险.........”

朝李宗仁看了一眼,见李宗仁眼中流露出赞赏,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高飞心中有数,继续说道:“因此,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选择及时撤离战场,是最明智的。”

“不,不”固执的史迪威摆了摆手:“一味的防御,不是军人应该做的进攻,只有进攻才能体现出军人的血性”

“这样的确能够体现出军人的血性,但结果只有失败和白白的牺牲我们将士的生命”高飞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史迪威先生,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用坚固的防御,来瓦解敌人的进攻。这是一场比消耗的战争,看谁先撑不住,这一点,我所尊敬的蒋百里先生的论中日战争持久战很早以前就明确提出过了。蒋百里先生的话可以概括为,打持久战,中国是有办法的,这样子可以切断日本人的供应线,日本人没办法再打下去了,所以中国一定会胜利.........”

“好了,好了。”李宗仁微笑着打断了两人的话:“相信战争会说明一切的。高飞那,在你进徐州前,我接到了蒋委员长的电报,委座很快会来视察徐州,并且点名了要见你。能够得到委座的接见,不容易那,不容易那........”

委员长?蒋介石先生?高飞略略一怔,随即平复心情。

李宗仁站了起来:“口子岭大捷固然可喜可贺,但一个局部的胜利,却不能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向,目前,日军已经集结起二十余万兵力,多路并进,徐州会战,一触即发我身为第五战区最高司令长官,自然有守土卫国之重任23集团军为了地区战区序列,不日也将加入到保卫徐州。高飞,希望你依旧能够尽心尽力,为我第五战区争光彩”

“是”高飞站起来大声应道。

李宗仁又嘉勉了高飞几句,这才让副官把高飞送到暂时落脚处去。

高飞略略有些失望,现在自己最急需的不是口头上的嘉奖,而是实质上的东西。

在口子岭伏击战后,自己的151团消耗急剧,弹药匮乏,急需补充。不过既然李宗仁没有说起,自己也不能主动开口提出。

原本还有个薛岳能替自己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此时薛岳已经奉命建立黄山山脉和天目山的游击根据地,指挥第三战区各部挺进苏浙皖敌后,对京杭、沪杭等各交通线及长江航道展开游击战争。

去找刘雨卿?刘师长自己都严重匮乏弹药。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报有客来了,高飞一怔,起身迎了出去,一见,居然又是陈诚的女婿余传韬

“传韬兄........”高飞急忙把客人迎了进来,让人上茶:“传韬兄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这?”

“特为高老弟而来。”余传韬微微笑着:“高老弟口子岭一仗打的漂亮啊,把委座都惊动了,向来李宗仁司令长官已经对你说过,委座视察徐州,点名要见的就是你........”

高飞点了点头,没有贸然接口,只听余传韬说道:

“陈司令长官知道口子岭大捷后,也是兴奋得彻夜难眠那,一直在说当初没有看错你。不过,你的困难陈司令长官心里也是有数的。弹药都打的差不多了吧?”

高飞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余传韬微笑着说道:“所以,这次陈司令长官专门特意为你补充了一批弹药,我来的时候已经启程了,不送到徐州,而是直接送到你的正在往徐州开拔的151团.........”

高飞大喜,这真正是雪中送炭了,但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陈司令长官手里的物资也是有限的,但为了你高老弟,再困难也得调拨给你,不过仅仅限于调拨给你那。”余传韬话里有话地说道:

“按理说,你和陈司令长官本来没有什么联系,但既然抗战,所有的中国军队都是一家人,更何况我的泰山念念不忘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的151团的老底子,又是我的泰山一张手令帮你组建起来的,大家无分彼此,无分彼此........一家人关起门来,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高飞应了几声,不敢轻易接口。

“陈司令长官让我转告你,在他的许可范围之内,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打电报给他。为此,陈司令长官这次还让我给你带来了一部电台,专门用来和你联络。”余传韬喝了口茶,似笑非笑:

“委座很快要来徐州,既然要接见老弟你,自然是无上之荣幸,不过老弟你打仗是很有一套的,但面见委座的时候,陈司令长官生怕你年纪轻,说错话那。委座是喜欢年轻人,器重年轻人的,但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容易说错话做错事那.........”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也没有了,高飞只是在那专心听着,一句话也不说。余传韬显然对他的这种态度非常满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高老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一句话,你缺什么,只管开口。徐州会战前奏已经打响,在这里有川军,有桂军,你高飞,就是一面旗帜,很多人都在看着你那。”

“传韬兄,我知道该怎么做。”高飞忽然微笑着说道:“高飞一生,矢志抗战,万死绝不动摇,请转告陈司令长官,高飞绝不给他丢脸,绝不给中国人丢脸”

“好”余传韬大声赞了一句,随即略略停顿了下,声音压低了些:“高老弟,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戴笠那边似乎掌握了你的一些东西,和我的那位泰山也透露了一些,我的泰山让我告诉你,在委座面前一些事情千万不要隐瞒,千万千万”

说着,不等高飞反应过来,站起了身说道:

“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告辞”

高飞把余传韬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轻轻叹息了声。

自己能被别人掌握的把柄,只有和日本人交换人质做交易的事情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巧遇!

第二百二十一章巧遇!

回到徐州,高飞很快陷入到了无休无止的“包围”之中。

各方各面要么宴请高飞,要么请高飞去讲演。尤其是那些学生们,人人热情高涨,对战场上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事无巨细,必要问的清清楚楚方肯罢休。

而各方面要员,地方士绅,似乎也都以请到高飞亲临府上作客为荣。

高飞又不是当地人,将来战端一起,要仰仗他们的地方还很多,也不好过多得罪,只能硬了头皮日日奔波。

好在151团总算也开进了徐州,这是被传为神话一般的英雄部队,他们的到来,在很大程度上分散了民众的注意力,也终于让高飞有了喘息机会。

陈诚运来的军火已经到了,这缓解了高飞的燃眉之急,不过,高飞和陈诚以及中央军方面的牵连也就更多了一层..........

不过这些都不是151团弟兄们要考虑的事情,从上海打到南京,再从南京打到口子岭,26师浴血奋战,无一刻不是在腥风血雨之中度过。

而此刻的徐州,虽然战争已经爆发,但日军却尚未打到,战争的气息多少都要淡些,商铺、店铺也都一切运营正常,多少都有一些繁华的气息在内。

151团一入徐州,为表彰该部创造出来的奇迹,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亲自下达,全团由指挥部亲自补足军饷,放假三天。

这么一来,就好像猴子挣脱了锁链一般........

老黑自然是不消说的了,从口子岭一线撤退的时候,袁寡妇也跟着来了,老黑在徐州帮袁寡妇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没日没夜的就呆在了袁寡妇那里。弟兄们想要找老黑,直接去袁寡妇那里,总能一扑一个准。

其他弟兄没有老黑那么好的命,三三俩俩,游览徐州名胜的也有,下堂子找姑娘的也有。弟兄们都是拿命和东洋人拼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战斗结束之后还有多少人会活着,因此只要不做的过分,各级长官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的..........

“徐州自古出英雄那”在一座酒馆里,马德弼今日做东,请一众兄弟喝酒,原本想请高飞,只是高飞被李宗仁叫去了,没奈何,只能带着余文正、锁柱、俞振海、郑逸、谢依、雷霆十几个兄弟,找了个看着挺气派的酒馆喝酒聊天:

“光说汉朝,开创汉朝的刘邦就是徐州人,还有个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项羽,也和徐州有关系。”

马德弼在那侃侃而谈,他对徐州甚有研究,把肚子里知道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众兄弟喝着酒,听着,津津有味。

马德弼和一众兄弟都是穿着军装出来的,边上有认识的,见他们是151团的抗战英雄,一个个都轮流着过来敬酒,就连酒馆的掌柜的,也亲自送来了一大坛子酒请这些抗战英雄们喝。

打从出川之后,川军弟兄一路遭受的都是白眼,从阎锡山到程潜,个个都是如此,什么时候尝过这种被当成英雄的滋味?

酒馆外进来了一对卖唱的父女,小女孩子眼尖,一眼看到锁柱,惊喜的叫了出来:“锁柱叔”

锁柱一怔,只觉得这女孩子眼熟,想不起在哪见过了,父亲见了,也是满脸欣喜:“哎呀,锁柱,我的老天爷呀,不是说你死了吗?”

见锁柱一脸迷茫,急忙说道:“我是胍子村的王老实那你和春妹子成亲那天,我还给你敬过酒呢。要算起来,我是你的堂舅子.........”

“老实哥对,你是老实哥”锁柱一下想了起来。

听说是胍子村的,弟兄们赶紧请他们坐了下来,让人添了碗筷,王老实上下打量着锁柱:“妈呀,你真的还活着啊,都说你已经战死了。春妹子在到处找你呢........”

一听到“春妹子”三个字,锁柱几乎跳了起来:“老实哥,你见到春妹子了吗?”

“见到,见到”王老实赶紧应着,边上他女儿插了句嘴:“锁柱叔,我春姨去四川找你了”

“什么?”不光是锁柱,所有弟兄们都怔在了那里。

王老实叹了口气:“那次离开胍子村后,大家都走散了。大概就是几天前吧,我们在徐州遇到了春妹子、李婶子和三娃,她们也都当你死了,说要去四川找你爹娘。现在估计已经在半路上了吧..........”

锁柱的眼眶一下红了。

好容易有了春妹子的消息,谁想到春妹子却以为自己死了,去了四川了

自己没有死,自己还活着呢

“有这样的媳妇,值了”马德弼拍了拍锁柱:“等把东洋人赶跑了,回四川找春妹子去。”

锁柱点了点头,默默的把嘴唇凑到了酒碗上.........

战争,总是这样的,带给人的,也总是生离死别.........

气氛一下变得沉闷了不少,恰在此时,又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俞振海?俞长官?”

这一声喊有些特别了,素来被称为“方脑壳子”的俞振海,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俞长官”。

回头一看,俞振海的嘴巴合不拢了。

叫自己的,正是给自己指出了三山坳那条小路的叶依依

那天和叶依依分别的时候,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那一会儿,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加不用说去多想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了。可谁想到,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她。

“姑.........叶,叶姑娘.........”俞振海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边上的兄弟都大是奇怪,这俞振海平时看起来也就这样,怎么居然会在徐州认识这么个漂亮的姑娘?

叶依依身边站着个四十来岁,商人打扮的人,赶紧朝俞振海和一众兄弟拱了拱手:“诸位长官好,诸位长官好在下是叶依依的大伯叶顺云,原是三山坳的,早年去上海当学徒,后来也攒下了一些家当,谁想到日本人来了,只能逃难到了徐州。这位想来就是俞振海长官了吧?听我家依依说过,有名的抗战英雄,久仰,久仰”

有名的抗战英雄?弟兄几个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坏笑。

俞振海让掌柜的加了张桌子,也请叶顺云和叶依依坐了下来。寒暄了几句,叶顺云叹息一声:

“这东洋人一来,我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毁了一半,钱好带走,可那些工厂只能留在上海了,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长官,听说东洋人又要进攻徐州了,您说,这徐州能守得住吗?”

马德弼沉默了下:“守得住也得守,守不住也得守。”

叶顺云连连叹息,有些懊丧:“我只当东洋人占领了上海,也就够了。跑到徐州,原想着东洋人不会来了吧,就置办了一座宅子,谁想........哎,看来又得逃难喽.......”

谢依想要安慰一下:“放心,我听说百万军队.........”

马德弼咳嗽了声,打断了谢依的话:“叶先生,我看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一些该卖的都趁早卖了,不要等东洋人来了来不及。”

叶顺云连连点头称是,一众人喝了会酒,叶顺云忽然说道:“诸位都是抗战英雄,在下素来钦佩,今日既然偶遇,请诸位无论要给我个脸。我听说有个戏班子,下午要上演一出戏,我做东,我做东,请务必赏脸,务必赏脸。”

想着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又有戏看,马德弼代着一众兄弟答应了下来,谢了叶顺云后,又让人去把老黑叫来。

出了酒馆,俞振海和叶依依落在了后面,俞振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好半天的才问了句:

“那天,你没有遇到东洋人?”

叶依依低着头,摇了摇头。

“东洋人凶,凶着呢,我就怕你回去的时候遇到东洋人........”俞振海没话找话地说道。

叶依依脸红红的,低声说道:“俞长官,那天,我........我当你去打东洋人,怕........怕是回不来了.........后来听说你们大捷,我猜,我猜这中间一准有你..........”

“有我,当然有我”见有了吹嘘的资本,俞振海意气风发,拍着胸膛说道:“那天你猜怎么着?东洋人的军火库被我给端了结果,东洋人枪里没子弹,炮里没炮弹,老子们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要说,这其中你也有很大功劳,要不是你带路的话,我哪里能够摸到东洋人的身后去........”

“俞长官........”

叶依依这三个字才出口,俞振海急忙说道:“你不用叫我长官,你要看得起我,叫我振海好了。”

叶依依脸更加红了,谁想到,后面冲上了谢依和郑逸,两个人贼眉鼠眼,对着俞振海一起叫道:

“振海,振海哥哎呀。肉麻啊”

“轰”的一下,前面后面的弟兄们一起哄堂大笑,俞振海这才发现,弟兄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围了过来,自己和叶依依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被弟兄们给听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会战部署

第二百二十二章会战部署

“现在,宣读蒋委员长在开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关于《抗战建国纲领》之讲话”

随着李宗仁的这一声声音,所有的军官一齐站了起来。

“此次抗战,为国家民族存亡之所系,人人皆当献其生命,以争取国家民族之生命”,表示了全民族抗战到底的决心,在政治上,组织国民参政机关,团结全国力量;改善并健全民众之自卫组织,施以训练,加强其能力,并加速完成地方自治条件;改善各地政治机构,以适应战时需要。

在军事上,加紧军队之政治训练,使全国官兵明了抗战建国之意义,一致为国效命;训练全国壮丁,充实民众武力,补充抗战部队;指导及援助各地武装人民,在各战区司令官指挥之下,与正规军队配合作战,以充分发挥保卫乡土、捍卫外侮之效能,并在敌人后方发动普遍的游击战,以破坏及牵制敌人之兵力。

在民众运动方面,发动全国民众,组织农工商各职业团体,改善而充实之,使有钱者出钱,有力者出力,为争取民族生存之抗战而动员;在抗战期间,在不违反三民主义最高原则及法令范围内,对于言论、出版、集会、结社,当予以合法之充分保障。

在外交上,联合一切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之势力,制止日本侵略,否认及取消日本在中国领土内以武力造成之一切政治组织及其对内对外之行为.........”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等到念完,李宗仁让众人坐了下来:“下面,请参谋长介绍一下目标形势”

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诒站了起来:

“尽管,在此前我23集团军取得了口子岭包围战的胜利,但这只是局部胜利,不足以改变目前危急之局势

南京失守后,日本在南、北两战场暂时胜利的基础上重新制订了对华的政略、战略,决定进一步加强军事力量和扶植傀儡政权,企图军、政两手并用,迫使我国政府屈服。

政治上,继1937年11月22日将‘察南自治政府’、‘晋北自治政府’、‘蒙古联盟自治政府’三个伪政权合并,在张家口成立‘蒙疆联合委员会’后,1937年12月14日,即南京失守的第二天,又将‘北平治安维持会’、‘天津地方治安维持会’‘河南省自治政府’和‘山西省临时政府’四个伪政权合并,在北平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这是在政治上企图逼迫我国民政府垮台。

在军事上,抗日战争已经发展为南、北两个战场。

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当局为防止日军由东南沿海登陆,占领徐州、切断南北两战场的联系,以大本营第1号训令宣布成立第五战区,负责指挥鲁南、苏北地区的战事。大本营赋予第五战区的作战任务及指导要义是:

本战区作战之特性,为对敌强行登陆之作战,故以立于主动地位,确占先制之利,根本打破敌军登陆之企图,此为作战指导上之第一要义。纵使敌军一部先行登陆,务必迅速围攻而歼灭之,不使后续兵团借此以为安全登陆之掩护。此为作战指导上之第二要义。必要时,在指定地区之范围内扼要固守,绝对限制敌军之进展,运用机动部队而歼灭之,以确保我国军南、北两战场作战连系之中枢。”

在那停顿了会,徐祖诒继续说道:

“徐州会战,目前已经进入第一阶段

第一阶段的主要任务为:

守备黄河南岸之第一线兵团,直接守备黄河两岸,置重点于济南及其以西地区,分置有力之预备队于济南、泰安附近,并于黄河固守河岸,不得已时应确保直后方各要点,勿使敌扩大区域或威胁我主力之侧背。

守备海岸之第一线兵团,连接守备海岸各要点,阻止敌之登陆,并置有力之预备队于诸城、日照、东海间地区,以机动策应海岸直接守备部队,挫折敌登陆企图。敌已登陆时,亦须固守既设工事线,竭力阻止敌之发展

是第二线兵团位于徐州附近,添筑徐州附近国防工事,并准备利用津浦、陇海两线,应援第一线兵团之作战..........”

身为口子岭大捷的英雄,高飞也有幸参加了这一次第五战区最高级别军事长官会议。听着徐祖诒在上面做着作战部署,高飞的心里对未来的走势非常清楚。

此时,日本参谋本部虽然制订了“对华消极持久作战”的战略方针,准备在整顿、补充及扩大军事实力后再发动大规模进攻,“尔后转为彻底的收缩态势”,并规定了占领地区的限制:

“华北方面,黄河以北及山东大部;华中方面,芜湖、杭州以东的江南”。

但侵华日军对胜利存在盲目的骄傲情绪。特别是侵华日军当局的高级将领因迅速攻占南京及不战而占领山东,认为以现有兵力即可战败中国军队、迫使国民政府屈服。同时不满参谋本部的决定。如华中方面军在攻占南京之后,仍根据进攻南京时得到的“可以一部在扬子江左岸要地作战”的指示,占领了滁县、来安、六合、全椒及扬州等地,并企图以两个师团的兵力沿津浦路北进,以配合华北日军在山东的作战。

日本大本营认为准备尚未充分,兵力本已不足,若再扩大战场,则兵力更形分散,对尔后作战不利,故未予批准。

可是侵华日军当局置大本营的指令于不顾,上海派遣军仍命令第13师团向凤阳、蚌埠进攻。

华北方面军自1937年“年底以来,曾多次向大本营提出为使华北、华中连结起来进行徐州作战以及对武汉之敌施加威压、从而占领黄河南岸据点(郑州、开封等)的重要性”;1938年2月初,“从军自卫观点出发”,又提出了向徐州方向进攻的要求。

日本大本营以前述相同的理由,复电指出:“不要被敌yin*导致战局扩大、兵力被牵制而妨害国家全面整理整顿.........按大本营既定方针,绝对不能批准。”

但日本第2军仍然下达了向大运河进攻的命令。

不论是华中方面军还是华北方面军,都企图以既成事实迫使大本营同意他们的行动。至1938年2月,南线日军已攻占蚌埠,正企图北渡淮河;北线日军已攻占青岛、邹县,正在诸城、两下店附近与中国军队激战中。

此时,中国军队第21集团军已由江南转移至合肥地区,加入第五战区战斗序列。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依照军事委员会1月23日要求在南线采取守势的电令,结合日军第13师团正向蚌埠方向进攻、淮河阻击战已经开始的具体情况,于1938年2月3日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主要内容为:

战区决对津浦南段之敌,拒止于淮河以南地区,由其侧方连续予以打击,渐次驱除肃清之,同时巩固鲁南山地。对津浦北段及陇海东段取侧击之势,牵制敌之南下或西上,以拱卫徐州。与第一战区之作战地境为郾城、周家口、鹿邑、商丘、城武、郓城、张秋镇之线,线上属第一战区.........

“日本华中方面军分布在以下各地:方面军司令部位于南京,第10军司令部及第18师团在杭州地区,第14师团在湖州地区,第6师团在芜湖地区;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及第16师团在南京地区,第3师团在镇江、常州、无锡地区,第9师团在苏州、昆山、太仓地区,第101师团在上海地区,第13师团在滁县、来安、全椒地区,第11师团之第10旅团在扬州地区。”徐祖诒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因此,在我们的正面,日军已经铺开了十余万人的兵力,算上陆续增援抵达的,我们的预算日军在徐州战场将会投放进20万以上的兵力。更兼有绝对优势之海、陆、空的支援,因此,我方处于劣势”

等到参谋长把情况介绍完,李宗仁接口缓缓说道:

“诸位,情况严重,极其严重

就在几天之前,也就是我23集团军取得口子岭大捷之时,日机20余架轰炸小蚌埠,立即又以炮兵进行火力准备,将河岸防御工事全部摧毁。千余日军在炮火掩护下乘民船、汽艇实施强渡。

我守军顽强抗击,两次击退渡河日军。当晚日军又进行夜间强渡,一度登上北岸,攻占了小蚌埠。第113师师长周先烈令第337旅反击,恢复阵地。随后,日军再次发动大规模的强渡进攻,攻占了小蚌埠。第113师全力反击。双方反复争夺多次,小蚌埠终于为日军占领。

2月10日,与侵占蚌埠日军发动进攻的同时,侵占临淮关的日军亦发动强渡进攻,6时前后首先突破晏公庙沿岸阵地,不久占领梅园子、前坂子、新庄等地。第114师师长牟中珩令第340旅组织反击,浴血肉搏一整日,夺回新庄、梅园子等部分阵地。但至11日,日军后续部队渡过淮河,第114师伤亡2000余人,终因兵力、火力不足,无力恢复及守住沿河岸的阵地,被迫撤至沫河口、年家庙之线。

由于沿岸阵地多处都被突破,许多守军部队因军官阵亡而失去指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斗殴

第二百二十三章斗殴

“形势不容乐观,形势不容乐观那”

李宗仁连续说了两次:

“但是,既然国府已经下定了要打这一仗的决心,身为军人,我们也别无选择。就是死,也要给我死死钉在徐州战场下面,安排各部任务..........”

任务一道道调拨了下去,等到最后一个名字点完,高飞却发现没有26师的。

又是充当预备队吗?高飞心中有些疑惑。但在如此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上,自己能够参加已经是破例的了..........

此时,原川军第26师、134师由23集团军调至杨森之27集团军,参与徐州会战,直接归属第五战区李宗仁司令长官指挥。

而在第五战区,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会战,参战之一线部队为孙桐萱之第3集团军、孙震之第22集团军、韩德勤之第24集团军、李品仙之第11集团军、庞炳勋之第3军团、杨森之第27集团军。第3舰队、海军陆战队及各地方武装

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看着这一个个行将指挥千军万马走上抗日第一线的将领们,不知道为什么,高飞的心里居然也有一些激动.........

徐州会战,正在一点一点的拉开大幕

会后,李宗仁单独把高飞留了下来:“高飞那,外国军事观察团就在徐州,同时,一支中外记者组成的访问团也来到了徐州。本来,我只当采访一下就可以了,但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要参观一下战俘营,尤其是想到你那看看........”

高飞怔了一下,参观战俘营?自己哪里有什么战俘营?

“你151团抓到了不少俘虏,眼下徐州乱成一团,那些被抓到的俘虏,是要往后方送的,但后面又没有来人接收,我这里又乱成一团,临时抽调了一些士兵去看管,我怕惹出乱子来,这个,听那个美国人特纳说,你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我看你暂时带着你的弟兄帮我去应付一下吧...........”李宗仁带着商量的口气对高飞说道。

高飞显得有些迟疑。

打仗自己不怕,不过这个看管俘虏,自己怎么看?万一后面迟迟不派人来,怎么办?

看出了高飞的心思,李宗仁微微笑了一下:“不要担心,我已经连续敦促后面来人押解这批俘虏了。顶多就是三五天的时间而已........”

“是.........”高飞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报告”这时候李宗仁的一个部下匆匆赶来,一见高飞也在,犹豫了下:“报告长官,151团的十几个弟兄,合格138师的人干起来了”

“什么?”高飞和李宗仁全都叫了起来。

“听说,好像是为了一个戏子,两边的人都在听戏,结果谁都不服气谁,大打一场,151.........”军官又犹豫了下:“高长官手下的人都凶的很,十几个人愣把对方二十来个人打趴下了,对方还有一个腿被打断了。后来宪兵团到了,暂时把所有的人都控制了起来。”

李宗仁摇了摇头。

这些当兵的,在战场上一个个都悍不畏死,提着脑袋和东洋人拼命,可一旦到了地方,暂时没有仗打,肯定会惹出一些事情来。像今天这样的,还只能算是小事情。

自己虽然名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但打仗还得用到这些人,说句不好听的,自己一个也都得罪不起。

在那想了一下:“高飞,这件事情我看也不用处理了,你去把你的人领回去,我让莫德宏把他138师的人领回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是”高飞应了一声。

来到宪兵团的时候,宪兵团团长李唯生和高飞认得,高飞才进徐州的时候就打过交道,也算是老朋友,他本人也是四川人,这时候又得到了李宗仁的指令,自然不会难为高飞的那些兄弟。递了根烟给高飞,一竖大拇指说道:

“高飞,你那些兄弟伙硬着要得,11个人打对方20来个,狗日的,硬着把对方打的乱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今天硬着要弄出人命来........”

高飞笑着摇了摇头,打架对于弟兄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被关在你们这里老实了吧?”

“老实?爬”李唯生恨恨地骂了一句:“本来关在一间屋子里,结果差点又动手,现在我正让人看着呢。”

聊了几句,高飞把烟蒂扔到地上:“李团长,辛苦了,我这就把人带走。”

李唯生让人打开了门,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分成两派,虎视眈眈,要不是边上有宪兵在,只怕这里又要变成“战场”了。

雷霆一看就是打的最凶的,衣服都碎了,锁柱居然脸上也有几道血痕,看见高飞进来,“飞哥”两个字已经在嘴边了,又给咽了回去。

最让高飞感到好奇的是,马德弼和余文正这两个长官居然也在,而且看样子和对方打的动静也挺大。

马德弼倒也算了,可余文正政训官出身,居然也会打架?

再看老黑和谢依,两个屁事都没有,身上干干净净的,见到高飞,居然还笑嘻嘻的。

最让高飞希罕的,是自己兄弟这一边,居然还有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

正想说话,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直着嗓门的骂声:

“刁你的娘,谁他**的那么大胆子敢打起老子的人来了?打狗看得看主人,他**的,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一口的广西话,高飞回转身子,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上校。李唯生低声在高飞耳边说道:“138师414团团长史凤原.........”

说着,充当和事老的走到史凤原面前,满脸带笑:“史团长,一场误会,弟兄们闲得难受,运动运动。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26师151团的高飞团长。”

“刁你母亲的,你就是高飞?”史凤原斜着眼睛打量了下高飞:“我知道你会打仗,他**的难道老子桂军就是孬种了?老子桂军在上海一样和东洋人血战过老子现在身上还有东洋人的伤疤他**的,敢打老子的人?”

高飞原本总觉得史凤原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这时候忽然灵光一动,那个喊出“不灭倭奴誓不还”,写下绝命书上战场的桂军英雄史凤原?

高飞一想到这,心里气平了不少:“史团长,大家都是抗战部队,又都是第五战区的,兄弟们之间有些小小误会,一笔带过,你那有人受伤,我这也有人带花,再闹下去,对大家面子上都不好........”

“刁你母亲的,打了老子的人就算了?”史凤原有些不依不饶。

“狗日的”俞振海忍不住骂了起来,抓着叶依依带到身前:“你的人调戏老子的女人,难道还要老子当缩头乌龟?”

俞振海也是急了,居然把叶依依喊成了“老子的女人”,这原本是俞振海的心里话,现在当着这么多人喊了出来,顿时弄的叶依依面红耳赤。

“刁你个*公”桂军那有人破口大骂:“他**的老子就是和她说了几句话,也算调戏?”

眼看着双方又要干起来,高飞和史凤原同时喝道:

“俞振海”“韦大炮”

俞振海和那个叫韦大炮的桂军中尉这才悻悻的把话收了回去,可眼睛还在互相瞪着,彼此都是一脸的不服气。

高飞淡淡一笑:“史团长,大家都有错,我看这事就这么了吧?史团长要是心里还有气,将来战场上有用得着兄弟的弟兄,史团长尽管开口”

史凤原不甘心地瞪了高飞一眼,对着自己的兄弟大声叫了起来:“刁你母亲的,给老子丢人还丢的不够?都他**的给老子滚回去”

史凤原怒气冲冲的带走兄弟们走了,高飞谢过了李唯生,也带着老黑这一伙人离开了这里。

“长官,都是我家依依惹出来的事情,连累了弟兄们,还请长官海涵。”一出门,那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就连声说道。

“你是.........”高飞有些疑惑。

马德弼在高飞耳边说了几句,高飞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叶先生,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叶小姐当日为我们带了路,也是抗战有功之臣。我这些弟兄平时粗鲁惯了,惊吓到了二位,改日高飞再登门谢罪.........”

叶顺云连称“不敢”,带着叶依依赶紧离开,可怜了俞振海,看着叶依依的背影,满是不舍。

“团座,这事........”

余文正正想解释下事情的前因后果,高飞已经摆了摆手:“闲的发慌,打架舒缓一下情绪,也没什么。再说了,谁要是调戏我的女人,我也一准和他们玩命........”

弟兄们一听这话,一阵哄然大笑,俞振海却是得意洋洋,好像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谁想到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的巧。荆恋雨、符小甘带着医疗队的人,得了高飞的命令赶来,正好听到“谁要是调戏我的女人,我也一准和他们玩命........”这一句话,只当高飞说的是自己,面上顿时一红........

高飞也不多解释,把话带到了李宗仁要151团暂时看管日本俘虏这件事上,弟兄们一听,大眼瞪小眼,老黑第一个嚷了出来:

“他**的,让老子们去看那些东洋杂碎?老子恨不得给他们几刀”

“不看,不看”弟兄们一起嚷了起来。

“都给我静一静”高飞好容易让弟兄们安静下来:“你当我愿意看?可现在上面把这任务压了下来,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国府正在寻求国际援助,你们知道那些外国人整天假惺惺的要看什么?什么国际法,什么公约我告诉你们,这是演戏,你们忍,也得给我忍住了等到那什么记者团走了,你们爱怎么着,老子不管”

尽管心里还是老大不乐意的,可弟兄们也总算理解了高飞的难处。

高飞又对荆恋雨这些医疗队地说道:“你们,把那些伤重的俘虏,包扎一下.......算了,反正你们也知道怎么做.........”

说着,自己也有些悻悻然:“老子抓到的俘虏也算了,别人抓到的,关我什么事........”

高飞和弟兄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贯在战场上和东洋人刺刀见红的自己,居然现在会面对面的看着那些东洋杂碎。

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

俘虏们被关在了徐州西南一个专门开辟出来的地方,还特意做了一下卫生。

那些日军俘虏也还颇头秩序,军官士兵依旧在里面执行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高飞在这些俘虏里面也看到了几个“老朋友”,比如战俘中的最高长官,那个国崎登旅团步兵41联队的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

山田铁二郎也看到了高飞,面对着这个战场上的老对手,山田铁二郎的眼中有怨恨、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畏惧.........

次日上去,中外记者代表团到达徐州,李宗仁向他们介绍了目前的徐州局势,以及之前的口子岭大捷。下午,在李宗仁的亲自陪同下,几十号人的中外记者代表团出现在了战俘营的外面。

“高飞”

“到”

李宗仁把高飞叫到了面前:“这位,就是在口子岭大捷中我们的英雄团长高飞了目前,他暂时复杂看管这些俘虏。”

顿时,镁光灯劈劈啪啪的响了起来,照的高飞眼睛都无法睁开。

趁着记者拍照的当头,李宗仁悄悄在高飞耳边说道:“记得,千万不要给我丢脸,这里面有美国和英国的记者,上面正在和这两个国家谈判,要求援助,这件事情要是搞砸了,你我只怕日子都不好过........”

高飞点了点头,正了一下身子,任凭记者拍照。

战场上自己无所畏惧,可面前的这一情况,却是自己面临的新的挑战了。能不能够做好,能不能够达到上面的要求,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军官锁柱

第二百二十四章小军官锁柱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了过来,无非就是问口子岭大捷的经过,以及这次胜利给第五战区带来的影响等等诸如此类。

高飞仔细而耐心的回答了所有的问题,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英国记者问道:

“中校先生,我们众所周知的是,尽管第五战区取得了这样一次足以称得上辉煌的战斗,但中日两国的综合实力上却实在相差得太远了,对于中国能否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我深表怀疑,对此您是怎么看的?”

李宗仁显得有一些不满,这是对中国毫无保留的轻蔑,高飞却显得非常之冷静,他不再需要翻译,转而用娴熟的英语说道:

“是的,从综合国力来说,我们的确不如日本,但这并不表明我们就会失败。据我所知,贵国传说中的亚瑟王,在极度劣势的情况下,通过十二次战斗,历经艰辛,终于击败了萨克森人,最后又击败了强大的罗马帝国,我想当时亚瑟王所处的境地,并不会比我国现在要强多少,亚瑟王之所以没有放弃,因为他始终坚信自由必然属于他的国家。而我们,现在正在走着一条同样的道路,我们也坚信自由必然属于我们的国家.......”

流利的英语,对英国历史的熟悉,让高飞从容自如的侃侃而谈。

记者们听的聚精会神,而翻译也在忙不迭的对李宗仁和一众中国军官把高飞的话一句一句的翻译了出来。

“所以.........”高飞的目光在记者们的身上扫过:“我们现在是处在弱小的位置,但弱小并不一定代表着失败。在上海,我们粉碎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叫嚣。在这里,我们又打败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很快,我们还将继续取得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只要我们渴望自由的精神不死,我们的国家就绝对不会灭亡”

掌声,在记者们中响了起来,间或夹杂着中国记者的大声喝彩。

这是让记者们没有想到的,在他们的印象里,就和当日的特纳一样,高飞只不过是个赳赳武夫而已。但是他娴熟的英语,充分的历史知识,却让记者们大开眼界。

“高团长,我是《重庆时报》的记者,请问您的英语是在哪里学来的?”

“我小时候一位教师教的。”

“中校先生,我是《华盛顿邮报》的记者,请问您有夫人和孩子了吗?”

高飞年轻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腼腆,微微摇了摇头,这也引起了记者们善意的笑声。

“高团长,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眼下国家已经统一在了蒋委员长的统一指挥之下,但是,各方势力仍旧争斗不休,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高飞沉默了下,然后缓缓说道:

“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民族,一种主义”

他略略停顿了下:

“中国古代有一首很有名的诗。‘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现在唯一的敌人只有一个,日本帝国主义一切政党间的恩怨,在民族的生死存亡面前,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过去我们争斗,就好像两个兄弟,关起门来,打的你死我活,依旧还是一家人。但是现在有一个强盗,踢开了你家的大门,那么,拳头就必须一致对外

既然现在所有的政党、军队,都已经服从于蒋委员长的统一领导、指挥,那么,就应该抛弃一切私心,坚决服从中央领导,坚决服从政府调动公心,必须要大于私心”

《中央日报》的接着带头鼓起了掌,接着掌声潮水一般的响起。

李宗仁的眉头扬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些笑意。似乎从高飞的话里,他已经体味到了什么..........

..........

“哎,秀才,亚瑟王是谁?”

跟在记者的身后,老黑轻声问道。

“一个英国人编造出来的国王,神话故事。”高飞笑了一下:“传说非常伟大,非常厉害,只是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通奸,生下了一个又是侄子又是儿子,最后还反叛他的人。然后,他的王后又和自己部下一个最得力的助手通奸,结果引起了王国最大的动乱,自己也悲惨的死去........”

“老子还当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老黑嘟哝了声。

来到战俘营后,镁光灯再度闪了起来,那些负责看守日军战俘的士兵显得有些很不适应。

日军战俘们漠然的坐在战俘营里,对外面的那些记者无动于衷。

这时,一个来自美国的金发美女记者显然对临时充当战俘营看守军官的锁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对翻译说了一通,翻译对锁柱说道:

“她是来自美国《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凯瑟丝,她问你几岁了。”

“17........快18了。”锁柱腼腆地回答道。

凯瑟丝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上帝,才只有17岁,在这个年纪的美国同龄人,应该正在玩着棒球。请问,您是自愿来当兵的吗?”

锁柱点了点头,这时候边上的余文正同样操着英语说道:“他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是个英雄了。在江阴保卫战的时候,当他的战友全部牺牲后,是他一个人坚守着阵地,还炸毁了日军的坦克.........”

这么一来,边上记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镁光灯对着锁柱狂闪。锁柱又是害羞,又是害怕:

“余长官,我奶奶说了,这东西能夺走人的魂.........”

“瞎说。”余文正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叫照相机,再多拍一些也没有关系。”

锁柱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听凯瑟丝说道:“小军官先生,您需要拍好后的照片吗?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寄来。”

锁柱忽然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大着胆子问道:“你,你要去四川吗...........”

听翻译说完,凯瑟丝点了点头:“是的,我会去重庆,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会去,请问您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有,有”锁柱生怕错过这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我堂客.........堂客,就是,就是我媳妇,我老婆,以为我死了,所以去四川找我了.........”

锁柱语无伦次的说了许多,边上的余文正又不断帮他补充,凯瑟丝和记者们终于明白了锁柱话里的意思,一些女记者情不自禁的有些眼眶红了。

在欧美记者看来,这是一个多么浪漫的故事。

一对年轻的父夫妻,丈夫为了国家浴血疆场,妻子以为丈夫死,结果毅然不远万里,要去找到丈夫远在万里之外的父母尽行孝道。

“我........你.........”锁柱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好半天才说道:“你要是去了四川,帮我把我的照片给春妹子,告诉她我没有死,没有死。告诉她,一打完仗,我,我就回四川去,陪着她,再也不打仗了,再也不打仗了.........”

记者们潸然泪下。

锁柱的话非常幼稚、单纯,四川那么大,到哪里去找他所说的那个“春妹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笑话锁柱的。

这是一份最单纯、最真挚的感情,比任何的豪言壮语都要让人动容。

面前这个年轻的士兵,他唯一的梦想,就是这场战争能够早些结束,他好去陪自己的妻子,陪自己的爹娘...........

凯瑟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保证,我对上帝发誓,如果我不能找到春妹子,不能把你的照片交到她的手里,那么我就永远也不回美国去”

锁柱笑了,开心的笑了,他对凯瑟丝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是采访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记者们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上。

山田铁二郎是战俘营里的最高长官,他也被记者们追问到了更多的问题。

显然山田铁二郎更多的想要维护自己做为一名帝国军人的尊严,尽管现在已经成了战俘,但他却依旧傲慢地说道:

“不错,这次我们是失败了,但这只是帝国圣战中一个很小的、很偶然的挫折,它对于帝国征服整个支那并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于我们这次的失败,也完全是因为支那人的狡诈所致。如果再面对面的战斗一次,我相信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战败我们的敌人”

老黑这一干弟兄勃然大怒,正想发作,却忽然看到高飞对他们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勉强把怒气暂时压了下去。

“但是,你们毕竟还是成了俘虏,请问你们在这遭到虐待了吗?”

“如果我们遭到虐待,支那人必然遭到十倍百倍疯狂的报复”

“如果你们能够获得自由,想回到日本去吗?”

“不,我们还将继续战斗,彻底征服支那”山田铁二郎疯狂的叫嚣道。

随即,好像觉得这样的说法还不够:

“我说过,这样的失败只不过是偶然的,一个优秀的帝国士兵,足以抵得上两个支那士兵,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对决

第二百二十五章对决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一众日军俘虏顿时跟随着山田铁二郎大声叫了起来。

高飞冷冷地看着,出人意料的一句话没有说。

山田铁二郎一伸手,那些日本战俘的声音顿时停顿了下来,他随即继续用他那傲慢无礼的语气说道:

“我说过,一个优秀的帝国军人,可以打败两个支那士兵。小岛满忠”

“哈依”随着这一声声音,一个身材又粗又壮的日军军曹走了出来。

边上马德弼一见此人,面上动容,在高飞耳边说道:“团座,这个鬼子不得了了,是我们抓住的,为了抓他,四个弟兄才勉强把他制服.........”

高飞点了点头,又听山田铁二郎说道:

“这是我们优秀的搏击高手小岛满忠,今天记者在这里,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每一个人,他,一个人能够打败两个、甚至三个支那人,无论对手是谁”

显得记者们不太详细,一个身强体壮的美国记者站了出来,要求和小岛满忠比试一下,但谁想到才一交手,比美国人矮了一个头的小岛满忠,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美国记者撩倒在了地上。总算顾虑着对方是美国人,小岛满忠这才痛下杀手。

美国记者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摇头:“厉害,厉害,力气,很大,搏击技巧,很高,我看中国人很难是他的对手,一对一的话根本没有可能........”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支那人不堪一击”日军战俘疯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每个中国士兵都义愤填膺,但没有长官的命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李宗仁面色相当难看:“高飞。”

“在”高飞不动声色。

李宗仁从牙齿缝里迸出了三个字:“干掉他”

“知道了。”高飞依旧淡淡的说道。

然后慢慢走上一步,场中顿时安静下来,高飞冷冷说道:“好把,既然这位小岛满忠如此厉害,我们愿意切磋一下,我想在我们中挑选一个人出来.........”

“高飞,我就选你”小岛满忠忽然操着生硬的中国话,指着高飞大声吼道。

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高飞身上。

高飞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我?”

“八噶,你支那死神”

“中国死神”这四个字,第一次出现在了中外记者们的耳中。

高飞的笑容愈发灿烂:“可以,但和我打有个条件,必须有一个人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不然,就不能结束。好吗?”

好吗?高飞这看似商量的语气,在小岛满忠的耳里,听起来却是如此的刺耳

“八噶八噶”小岛满忠显然被彻底激怒,双手不断的在那挥舞着:“打死你,我会把你活活打死为帝国死难者报仇”

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记者、战俘、看守战俘的中国士兵,甚至包括那些医疗队的。

高飞缓缓的脱去了上身军装,慢慢的走了过去.........

站在场中的高飞尽管比小岛满忠高上许多,但是小岛满忠却是一身的横肉,凶狠异常,这让边上看着的荆恋雨和符小甘也都担心不已.........

高飞却是一脸的不在乎,活动了下手指,忽然歪着脑袋问了一句:“你说,你要死了,我把你葬在哪里?”

小岛满忠一怔,接着暴怒的吼了起来:“八噶”

好像一头蛮牛一般,小岛满忠疯狂的朝着高飞冲了过来。

又凶有猛的拳风直扑高飞

高飞丝毫不让,也是一拳击出,两拳相交,“砰”的一声。

小岛满忠脸上神色大变,龇牙咧嘴,好像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如此大的力量

高飞同样也不好受,右手一阵阵的疼痛传来。这个日本人的力量的确很大,之前看来的确有些大意了。

小岛满忠调整一下,又是一声大吼,如同一只野猪一般直挺挺的冲了过来。

转瞬之间,两人站在一起,一拳快似一拳,谁都不肯相让半分。

边上高飞一众兄弟看的目晕神眩,山田铁二郎如此狂妄,的确有他的资本。看小岛满忠这个架势,只怕这帮兄弟里最能打的雷霆和荣光两人上去也不能讨好。

可是高飞也是真能打的,和小岛满忠对决,丝毫不落下风。

而此刻高飞已经基本摸清了小岛满忠的路数,忽然暴喝一声:“小岛满忠,你想好葬身之地了吗?”

左手一把抓住小岛满忠挥过来的胳膊,一拳奋力击下,正中小岛满忠右手肘关节处。小岛满忠惨呼一声,一条右臂顿时废了。

高飞早就存了杀了小岛满忠,杀一儆百的心思,此时一击得手,更不停留,又是一拳正中小岛满忠脖颈要害之处。

小岛满忠闷哼一声,一个人软软倒下,但高飞却一把扶住,左手死死箍住小岛满忠脖子,让其动弹不得,右手握拳,一拳一拳,朝着小岛满忠的太阳穴雨点一般击落..........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彻底的看呆了.........

一拳,又是一拳.........鲜血从小岛满忠的鼻子里、眼眶里、嘴里不断涌出,这个时候在高飞手臂里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高飞忽然停拳、松手,然后,一具软绵绵的尸体倒在地上..........

高飞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他没有多看尸体一眼,而是朝着山田铁二郎微微笑着:“一个日本士兵,能够打两个中国士兵吗?山田,还记得你是怎么被俘的吗?”

山田铁二郎浑身颤抖着,他的眼光落到了小岛满忠的尸体上,小岛满忠的死状让人作呕,而高飞的话却让山田铁二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被俘的那一天..........

..........

高飞轻巧的向左一避,然后反手一掌用扇到了山田铁二郎的左脸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的并不重,但“堂堂”的“大日本帝国”大佐,却在战场之上被人扇了一巴掌,这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忍受的侮辱

“八噶”山田铁二郎几乎就要疯了

在战场上,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自己,居然被一个中国人扇了一个巴掌

这个时候,山田铁二郎身边的日本人早已被杀戮一空,警卫连的弟兄们,一点来帮团长的意思也都没有,全都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着这场“搏杀”..........

“高飞”

山田铁二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再度举着指挥刀完全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当这声巴掌声响过之后,山田铁二郎整个人都已经呆在了那里.........

被打的脸颊处火辣辣的疼着,一个帝国的军官,居然两次遭到掌掴,而且,在那么多士兵们的面前。

“放弃吧。”高飞淡淡地说道:“我杀你,就如同杀一只狗”

.........

“我杀你,就如同杀一只狗”

高飞那天的话,又在山田铁二郎的回忆中出现。

高飞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山田,我杀日本人,就如同杀一群狗”

“啊”山田铁二郎发出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整个人竟然瘫倒在了地上..........

记者们这才终于回过神来,镁光灯疯狂的闪动起来。

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国军官,竟然活生生的打死了一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日本搏击高手

神奇,这是一件再神奇也不过的事情

掌声、欢呼声,在151团弟兄们那爆发.........

李宗仁也一边鼓着掌,一边大是满意地问道:“好,高飞,没有给我第五战区丢脸,说吧,要什么奖赏”

“军火,弹药”高飞一点也不客气。

李宗仁一怔之下,随即笑道:“好你个高飞啊,狮子大开口,陈诚派他女婿给你运了那么多的军火,你还不满足?还问我要军火?”

高飞知道这事李宗仁迟早都会知道,他一点也不想隐瞒什么:“陈诚长官送的是他送的,刚才是李长官答应我的。”

“无赖,无赖.........”李宗仁低声骂了几句:“老子答应的事就算数,一会给你送两车弹药来你小子要是再在战场上不给我长脸,我枪毙了你”

“高中校,请问您的搏击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高团长,像您这样的在151团还有几个?”

“中校先生,请问日本人为什么要叫您中国死神?”

一个接着的一个问题抛了过来,高飞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在那微笑。

像小岛满忠这样的日本人,永远也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永远

自己来自于另一个时代,自己有着日本人掌握不到的搏击技术,那是用辛苦、汗水、鲜血换来的。

高飞在自己那个时代,永远也都想不到搏击之术可以在这里发挥上作用,可是现在却真的做到了。

山田铁二郎的傲慢被自己打掉了,日本战俘的傲慢也被自己打掉了。而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迟早都有那么一天,所有日本人的傲慢都会被自己打掉

第二百二十六章 川军和中央军

第二百二十六章川军和中央军

“最能带给我震撼的,不是他们的指挥官高有多么的勇敢,取得了多少的胜利。”

凯瑟丝停下了笔,想了一下,继续写道:

“最带给我震撼的,是那个叫锁柱的士兵........他表现的似乎并不勇敢,但他却表现的充满了人性,而这一点,才是战争中最重要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美丽的妻子,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妻子,但是从他的描述中,我能感受到那是一个美丽的、温柔的东方女子.........

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帮助他寻找到他的妻子,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妻子在哪里,但我保证一定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去寻找.........

我觉得关于锁柱和他的一切,完全能够写成一本剧本,让全世界的每一个人都看到,在中国,有一个为了国家独立而奋战的士兵;在中国,有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凯瑟丝放下了笔,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锁柱的形象。

憨厚、老实、腼腆,和人说话总不敢正视对方,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都想不通,他在战场上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勇敢。

还有,他对他的指挥官,那位姓高的中校,充满了尊敬和崇拜,每三句话里,总有一句会提到这位姓高的长官........

这就是真正的中国士兵吗?凯瑟丝并不太清楚.........

凯瑟丝拿起一枝烟,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然后又缓缓吐了出去。烟雾中,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放下了烟,拿过了一叠纸,在开头这么写道;

“金锁柱——一个中国士兵的传奇”

..........

徐州会战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但151团却似乎成了多余的部队一般。

俘虏在记者采访完后的第三天,终于被从徐州运走,而原本还能打发时间的弟兄们,一下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李宗仁似乎并不想给151团安排什么任务,甚至整个26师都变成了预备队。这和之前在23集团军的时候有些相似,但又有一些不同。

“忍”刘雨卿在视察151团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得力爱将:“有些事情并不能着急,当初把你留在唐司令长官身边的时候,你和目前的状况一样,但后来却建立了彪炳战功,这次同样如此,机会总会出现的.........”

高飞默默点了点头。刘雨卿笑了一下,拿起了手边的一份《中央日报》,点了点上面:

“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民族,一种主义高飞那,有些争议,很有一些争议。有人说你是川军的人,有人说你是陈诚的人,你自己究竟是哪一方的?”

“我是国家的人。”高飞没有任何迟疑。

“国家的人,国家的人........公心大于私心,则战无不胜。”刘雨卿轻轻叹息了声:“高飞,你是一个好的军人,到现在依旧如此,你一心只想着和东洋人开战,打败东洋人,不想牵扯到政治之中,但有的时候,事情却由不得你.........”

刘雨卿沉默了下:“我给你说个我经历过的事情吧。我参加过护国、护法、靖国、靖川战役,民国成立以来的那些事情,什么都经历过。民国十六年,我加入了国民党,那时我是第3师第5旅旅长。民国18年,我任第21军第2师副师长兼四川涪陵市市长。民国20年,我率部去湖北围剿红军。在湖北的时候,有人找上了我..........

高飞,那一天我是忘不了的。来人把一箱子金条和大洋放到了我的面前,要收买我,金银动人心那。不过,我虽然动心,但还是拒绝了对方,可对方并不着急,好像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他又告诉了我一句话,你刘献廷完全可以当一个师长,然后进军官学校,你的部队,完全可以变成中央军,武器、弹药、补给,什么都不成问题。高飞,这才是最让我动心的。

惭愧那,最后我收下了那箱金条,很快,任命就下来了,由我担任第43军副军长兼26师副师长,没等几天,又把我从湖北战场调了下来,送到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高等教育班,从此后,我就成了中央军的军官”

高飞没有出声,但他知道刘雨卿说的都是真的。

26师在川军中属于比较独特的一支部队,它出身于川军,但在其后随着刘雨卿出任副师长后,26师演变为一支全部由四川人组成的中央军,却又一直由刘湘控制,因此尽管名义上是中央军的部队,但蒋介石却一直无法直接控制。

从而造成了26师又是川军,又是中央军。

而这造成的更加独特的现象是,26师血战大场,友邻甚少支援,及至撤退到宜兴进行休整,在大撤退的时候,居然没有人及时通知26师,使26师被迫独力突围,蒙受重大损失。

刘雨卿一直都在苦苦坚持着,每次在26师被打残之后,刘雨卿总能凭借着自己的关系,尽量进行补充,所以一直到了现在,26师人员依旧比较齐整。但几次大战,总是先充当的预备队,军官的晋升上也比较缓慢。

“自从我做出了选择之后,一路晋升,少将、中将........”刘雨卿微微笑着:“可我一直都在刀尖上行走那,如果不是倭寇大举侵华,现在我会怎么样还很难说.........誓师出川,我26师是第一个赶到上海的,也被第一时间推到了大场。七日七夜血战,建成了我26师的彪炳战功,却也正是如此,很快就被调到宜兴,休整、休整、再休整........

大突围后,我们虽然迅速得到了补充,但却被当成后备部队使用,如果不是你高飞横空出世,从江阴打到南京,始终都打着我26师的旗号,只怕........战功立的越多,越容易陷入到政治旋涡之中,我26师已经变成了两方势力争夺所在,我真的很担心那.........”

说着,看了高飞一眼:“余传韬来找你,都给了你一些什么?金条?武器?”

高飞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刘雨卿笑了一下:“和我当初一样。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一是因为你高飞在战场上打的出色,是声名显赫的抗战英雄,但这却并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尽管我刘雨卿是是中央军军官,但我的老底子终究还在四川,我的顾虑太多。但你不一样,你不过是个下级军官,忽然有上面的人器重你,赏识你,提拔你,你又怎会不感恩戴得?”

高飞也淡淡地笑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对许多事情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他还是非常感激刘雨卿,能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

“甫公一死,川军群龙无首,唐式遵才能不足以服众。”刘雨卿继续说道:“而这个时候,就是蒋委员长最好的机会了。口子岭一战,打出了我川军的风采,而毫不避嫌的说,在口子岭大捷中以你高飞战功第一。握住了一个能打仗、有声望的军官,造成的影响将会是很大的。而徐州会战开始,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高飞沉默了下:“是的。口子岭大捷后,23集团军被迅速拉到别的战场,但是,我26师和134师,却被从23集团军里抽剥出来,编入27集团军。名义上27集团军也是川军组成,但是无形中23集团军力量却被削弱,川军原本井然有序,互相呼应的态势也被相应的削弱了........”

“就是这个意思。”刘雨卿显得非常满意:“甫公去后,唐式遵迅速接管,拥兵十余万众,这是一股谁都无法小看的力量,再加上口子岭大捷,更让唐式遵声威大振。川军很有可能重新整合到一起,这样的局面下,是上面不愿意看到的........”

高飞微微点头,完全能够理解刘雨卿话里的意思。

“高飞”刘雨卿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你高飞能打仗,会打仗,26师我看要不了多少时候就将由你接手,我只要求你一点,要好好的带26师,还有一点,恐怕现在说起来太遥远,也太荒谬了些..........”

刘雨卿拿起一枝烟点着,抽了几口,忽然说道:“川军需要一个领军人物”

高飞吃了一惊

也许,这才是刘雨卿今天要说的重点所在

“很荒谬,很荒谬........”刘雨卿的声音低沉并且缓慢:“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中校团长,我却对你说这样的话。可别人认为荒谬,我却不这么看。大场之战的时候,你高飞不过是个小兵,但这才几个月?你已经一跃而成为中校团长。

现在委座已经知道了你,并且还要接见你,你又恰好发表了这么一通演说。陈诚一心拉拢你,必然会在委座面前为你说话,这就是你的机会

高飞,要想得,必先舍”

要想得,必先舍高飞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机会来临的时候,抓住它,不要放弃”刘雨卿放下了烟,死死盯着高飞:“徐州战场,我26师被充任预备队,你高飞被闲置。看看我们全师部署,151团被借调去看守日军俘虏,可现在日军俘虏已经被转移了,151团却还是没有回归26师编制。为什么?你我心里都有数........

别人不给你机会,自己去寻找机会我给你一个特别权利,一旦机会出现,不必向我汇报,主动出击你151团打好了,我26师,我刘雨卿脸上也有光彩”

“是”高飞低声应道。

刘雨卿对自己是器重的,而他对自己答应的事,也是在他职权范围内唯一能做的了。

能够看出刘雨卿充满了雄心壮志,但却也有一些无奈。有时事情,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住的。

这位师长,对自己有着很高的期望,甚至向自己提出了一些看起来如此遥远的要求,而自己能够做到吗?

高飞不知道。

刘雨卿站起来把高飞送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目前形势不容乐观,但却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上面防我们川军,却又不能不用我们川军。王铭章已经被拉到了第一线,准备和倭寇血拼。我们川军打了二十年内战,生灵涂炭,生灵涂炭那。现在,正是我们洗刷这一耻辱的最好机会好好干”

“是”高飞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

回到团部,弟兄们早就在等着自己了,一见高飞回来,马德弼率先上前问道:“怎么样,师座叫你去为了什么事情?”

“独立作战。”

高飞的回答让弟兄们有些摸不着头脑,高飞没有想多解释,有些事情自己一个人来抗就可以了:

“其它事情你们不必多问,徐州会战行将拉开序幕,日军为了沟通南北战场,遂沿津浦路南北对攻,徐州将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眼下我151团虽然闲置,无事可做,但战机随时都会出现,弟兄们必须要随时做好准备.........”

说着,朝老黑看了一眼:“从现在开始,所有军官全部驻守自己岗位,没有允许,不得擅离战斗位置,否则,军法从事”

老黑朝高飞翻个白眼,没有说话。

此时,在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下,津浦路南段的日军进攻势头被阻,两军形成隔淮河对峙的局面。津浦路北段因在日军进攻面前不战而退,济南、泰安、曲阜等地弃守;形势万分危急。第22集团军奉令急赴鲁南,增援北线作战。

徐州会战,正式开始

这是高飞一个新的机遇,尽管现在看起来条件对高飞不太有利。但是正如刘雨卿说的那样,没有机会,自己去寻找机会。

战争,从来不会等待一个人;机遇,也从来不会放慢脚步等待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战序幕

第二百二十七章大战序幕

1938年1月中旬,日本“华中方面军”分布在以下各地:

方面军司令部位于南京,第10军司令部及第18师团在杭州地区,第14师团在湖州地区,第6师团在芜湖地区;“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及第16师团在南京地区,第3师团在镇江、常州、无锡地区,第9师团在苏州、昆山、太仓地区,第101师团在上海地区,第13师团在滁县、来安、全椒地区,第11师团之第10旅团在扬州地区。

日军第13师团自1937年12月20日不战而占滁县及其附近地区后,不断向北推进。第五战区防守淮河以南地区的第11集团军第31军的主力控制于明光附近,利用半塔集、自来桥、张八岭及藕塘等丘陵地带的有利地形阻止北进日军,并不时以小部队实施袭扰性反击。

1月15日,日军第13师团第26旅团由滁县沿津浦路向北进攻,中国守军以运动防御逐次退守池河西岸,日军于18日占领明光。

1月26日,日“华中方面军”下令,命第13师团“歼灭凤阳、蚌埠附近之敌”,第13师团遂部署3路向北进攻;第26旅团长沼田德重率步兵4个大队、配属山炮2个大队,为东路,从明光渡池河,沿津浦路向蚌埠进攻;第13师团长荻洲立兵自率主力为中路,从滁县出发,在池河镇渡池河,由总铺、凤阳向蚌埠进攻;第65联队长两角业作率步兵3个大队、配属山炮1个大队,为西路,从全椒出发,在大桥镇附近渡池河,经定远、西三十里店、年家岗,迂回至高塘湖北端之上窑地区,掩护并准备策应东路军、中路军的作战。经激烈战斗后,三路日军先后突破池河防线,进至西岸。

我守军第31军按李宗仁的命令,将主力西撤至蚌埠西淮南铁路一带,待命侧击北进之敌,以一部兵力在淮河、池河之间进行逐次抗击。东路日军于28日渡过池河,2月1日攻占临淮关,2日占领蚌埠;中路日军于29日渡过池河,2日占领凤阳;西路日军于28日渡过池河,2日占领定远。

当日军强渡池河时,李宗仁为加强南线的防守力量,急调第51军由砀山南下增援。

第114师首先到达,立即在蚌埠至五河间淮河北岸布防,并赶修工事。日军第26旅团于1日攻占临淮关,次日晨在主力进攻蚌埠的同时,派出1个大队,在飞机、炮兵火力掩护下,由淮河向南凸出处强渡淮河。激战4小时,被守军第340旅击退。

蚌埠守军于2日退向淮河北岸,并炸毁了淮河大桥,但原停泊在南岸的数百艘民船未及撤走。2月3日,攻占蚌埠的日军第26旅团又以约2个大队的兵力乘民船在蚌埠以东实施强渡。防守该段的第342旅英勇抗击,但仍有一部日军登上北岸。2月4日晨,第51军的第113师车运到达,与第114师协同反击,将已登上北岸之敌击退。但当日日军第26旅团另一部兵力在蚌埠以西渡过淮河,攻占怀远,进抵涡河南岸;第65联队亦进至上窑。第51军调整部署:命第113师及安徽省保安第2团防守小蚌埠至怀远、涡河北岸一带河岸阵地;第114师在其左翼,防守临淮关北岸至西门渡河岸阵地。军部位于固镇。

2月8日,日机20余架轰炸小蚌埠,立即又以炮兵进行火力准备,将河岸防御工事全部摧毁。千余日军在炮火掩护下乘民船、汽艇实施强渡。守军顽强抗击,两次击退渡河日军。当晚23时,日军又进行夜间强渡,一度登上北岸,攻占了小蚌埠。第113师师长周先烈令第337旅反击,激战至9日1时,恢复了阵地。10日拂晓,日军再次发动大规模的强渡进攻,10时前后攻占了小蚌埠。第113师全力反击。双方反复争夺多次,小蚌埠终于为日军占领。

2月10日,与侵占蚌埠日军发动进攻的同时,侵占临淮关的日军亦发动强渡进攻,6时前后首先突破晏公庙沿岸阵地,不久占领梅园子、前坂子、新庄等地。第114师师长牟中珩令第340旅组织反击,浴血肉”一整日,夺回新庄、梅园子等部分阵地。

但至11日,日军后续部队渡过淮河,第114师伤亡2000余人,终因兵力、火力不足,无力恢复及守住沿河岸的阵地,被迫撤至沫河口、年家庙之线。由于沿岸阵地多处被突破,许多守军部队因军官阵亡而失去指挥。为集中力量、整顿部队,第51军军长于学忠下令全军于11日夜向淝河附近之何集、新马桥之线转移。

2月13日,李宗仁将刚刚转隶五战区的张自忠之第59军调至固镇附近,接替了第51军的防地。第51军撤至西寺坡车站一带休整。第59军部署第38师防守固镇以西瓦疃集至杨店子之线,第180师防守杨店子至固镇东南徊小楼之线,军部位于任桥。

此时日军第13师团主力的大部进至淮河以北。李宗仁命第31军由淮南铁路向上窑、凤阳,令新隶五战区的第21集团军第7军由合肥向明光、定远分别实施侧击;同时要求空军支援,轰炸蚌埠、临淮关之敌,迫使日军将已渡淮北的主力撤回淮南,以加强蚌埠及津浦铁路的防守。张自忠乘机于15日令第180师和第38师各组成一个加强团,向小蚌埠之敌实施反击。经战斗,收复小蚌埠,淮河以北的日军全部撤回淮河以南。

2月17日后,津浦路北段形势趋紧,日军开始由济宁向运河以西的第3集团军进攻。20日,李宗仁按蒋介石的指示,电令“张自忠即调赴临城待命”。津浦路南段仍由于学忠的第51军防守,暂时与日军隔淮河对峙。

2月上旬,当南线战场中日两军正在蚌埠地区淮河南岸进行激烈的渡河攻守战斗时,第五战区为防止北线日军乘机南下,遵照军事委员会的意图,采取以攻为守的战术,于2月6日命令第3集团军向济宁、第22集团军向邹县、第3军团向蒙阴发动攻势。各部分别进行了反击的准备。

第3集团军当时仍防守于鲁西南地区,总司令部位于曹县,第12军驻定陶、城武地区,第55军驻金乡。代总司令孙桐萱接受的任务主要是以主力攻占济宁,以一部攻占汶上,尔后向济宁、兖州间实施侧击,策应主力作战;目的是确保陇海铁路的安全和威胁沿津浦路南下日军的右侧翼,相机切断津浦铁路之交通。

日军于1月4日占领兖州、曲阜,6日占领邹县,11日攻占济宁。此时,济宁日军为第2军第10师团第8旅团的第39联队主力,约1500人,大部控制于南关,城中守卫部队约400余人;汶上日军为第39联队的第3大队,约500人。第8旅团主力与第10师团司令部位于兖州。孙桐萱于2月10日下令,命第55军由金乡向济宁南关之敌进攻;命第12军的第22师由定陶经巨野、嘉祥迂回至济宁以北的二十里铺附近,尔后向济宁北门进攻,协同第55军收复济宁城;命第81军对汶上之敌进行袭扰。规定2月12日拂晓前到达进攻出发地位,12日开始进攻。

曹福林的第55军派出一部兵力前进至济宁西南安居镇附近运河西岸,进攻开始时仅以第171团及第439团各一部渡河,向济宁火车站及西关等地进行袭扰,并未以主力实施进攻,不久即为日军击退。

谷良民的第22师到达嘉祥以东的运河西岸后,部署以第64旅为主攻部队,第66旅为预备队,随师部控制于运河西岸。第64旅由大长沟通过运河木桥,于12日拂晓前到达进攻出发地位;第127团控制于二十里铺,掩护主力进攻,对汶上日军进行警戒;第128团及第129团秘密配置于济宁北关两侧,旅部推进至兴文镇。

根据事先侦知的情况,本来预定天明后以小分队化装成居民潜入城内,然后发起进攻,里应外合,控制城门,歼灭城内日军。但日军已有觉察,当天未开东、西及北城门。第64旅旅长时同然急令北关的两团改为攀城强攻。

12日22时左右开始用长梯多路同时攀城进攻,伤亡甚众。后在西北城角处击坍一段城墙,约有9个连从缺口突入。日军第39联队大佐队长沼田多稼藏将主力调入城中增援,首先以反冲击控制了城西北角的缺口,切断城内外中国军队的联系,然后向突入城中的部队发起围攻。双方在北大街及城西北隅关帝庙一带展开了激烈的肉搏巷战,逐屋争夺。突入的部队孤军奋战,弹药及人员均得不到补充,血战一日夜,至14日拂晓,9个连的勇士全部壮烈牺牲。

在城北的第64旅残部,13日23时接到孙桐萱令其向运河西岸撤退的命令,在当地群众协助下,从北关外小道通过沼泽地转移至运河东岸,由第66旅接应,用民船渡过运河,到达西岸。掩护撤退的后卫营损失较大,营长战死;负责接应的第66旅旅长薛明亮亦中弹负伤。第3集团军实际参加进攻济宁战斗的不过1个旅的兵力。在人员不占真正优势、武器装备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实施攻坚战斗,虽然广大爱国官兵拼死奋战,仍不可能实现军事委员会及第五战区的战略企图。

展书堂的第81师于12日夜开始进攻汶上城,一度攻入北关,受日军猛烈火力袭击,伤亡甚众。由于济宁方面的第64旅已撤回运河西岸,第81师亦主动撤至开河镇附近,沿运河之线防守。

2月17日,日军第2军参谋长铃木率道少将按照军司令官的意图,指示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令第8旅团旅团长长濑武平少将指挥以步兵约4个半大队、山炮兵1个中队为基干的“长濑支队”,于20日开始向运河防线的中国军队发起进攻。经5日战斗,25日日军突破运河防线,26日攻占嘉祥。日军占嘉祥后留一部兵力防守,主力集结于济宁。第3集团军在逐次抗击后,撤至巨野、独山镇、大义集、孟家屯、相里集之线防守。

在第3集团军向济宁、汶上进攻的同时,第22集团军也开始向邹县之敌实施进攻。

第22集团军于1938年1月上旬由陇海路的商丘、砀山地区转移至滕县、临城地区,以阻止因韩复榘擅自撤退而得以轻易、迅速进至邹县地区的日军。

第45军的第125师在界河东西之线占领阵地,第127师随军部控制于滕县地区,第41军、第124师的第372旅担任滕县城防,第370旅配置于滕县西北的深井掩护第125师阵地左侧背,师部位于利国驿;第41军第122师为总预备队,随总司令部位于临城地区。当时邹县日军为第2军第10师团第33旅团的第63联队,有1个大队在两下店占领前哨阵地。

2月上旬,第22集团军接到向邹县之敌进攻的命令,孙震立即开始准备。

此时,第22集团军借为四川部队,总司令邓锡侯。1938年1月,川康绥靖主任刘湘逝世,邓锡侯奉命回川继任。第22集团军副总司令孙震代理总司令。下属2个军,均为乙种军。全集团军共有16个步兵团,无特种兵部队,总计约4万余人。装备陈旧,主要武器为四川造7.9毫米步枪及手榴弹,仅有少量四川造轻机枪及迫击炮。本来兵员就不足,1937年10月至12月在晋南战斗中损失惨重,减员过半,2个军的建制均不完整。调第五战区前,12月在山西离石、赵城一带曾进行整编,每旅2个团合编为1个战斗团。调第五战区时,每军在番号上仍为2个师、4个旅、8个团,但实际只有4个团的兵力,全集团军总兵力不超过2万人。

由于该部减员太多且装备低劣,无力组织大规模的进攻,因此令第125师的第737旅由界河进攻两下店,令第127旅的第575团挺进至邹县、曲阜间,在敌人后方进行游击袭扰。

2月14日,第737旅以第746团、配属地方抗日红枪会数百人担任主攻,以第745团占领铁路及郭山进行掩护。第746团命第3营对两下店实施夜袭。两次袭击均被击退。16日下午,又以第1、第2营实施强攻,以第3营为预备队。经激烈战斗,于傍晚冲入村中,占领了两座楼房。但在日军猛烈的火力袭击下伤亡过半,被迫于拂晓前突围,退至郭山。17日14时,两下店日军开始反击。在进行了反复争夺后,第737旅于18日退至香城、普阳山一线,与日军对峙。

奉命渗入敌人后方的第575团,在当地抗日武装及人民群众的积极配合、支援下,于2月11日进至曲阜以南的九龙山一带。14日,在邹县至曲阜公路两侧的小雪村、凫村附近,先后以伏击战消灭了两批日军,击毁汽车4辆,击毙日军第10师团少将军官1名、士兵30余人。15日,日军由曲阜、邹县对进合击。第575团东撤至距邹县约16公里的田黄镇,尔后返回滕县防地,归还建制

庞炳勋的第3军团于1938年2月上旬从海州调至临沂,中旬集结、布防完毕。日军第5师团于1月4日攻占蒙阴、沂水,10日攻占潍县。同日日本海军登陆占领青岛。此时诸城亦为日军占领,第3军团未能实施攻势作战即构筑工事,向蒙阴、沂水、诸城方向警戒。

2月21日,日军第5师团依照军参谋长17日关于以1个支队配合第10师团的作战、向沂州方面前进的指示,派第21旅团的第21联队由潍县乘车南下进攻莒县。当时莒县地区仅有刘震东的第一游击队及沈鸿烈的海军陆战队,力量不足。第五战区遂电令第40军派军支援。庞炳勋乃令第115旅配属2门山炮往援。该旅于2月26日到达莒县附近,但莒县已于23日失守,刘震东牺牲,海军陆战队已转移至高里附近。这时日军以坂本顺少将的步兵第21旅团为基干组成的坂本支队正西进准备进攻临沂。

坂本支队的编成为:步兵第11联队,步兵第21联队,步兵第42联队的1个大队,野炮兵第5联队,山炮兵1个中队。

27日,日军坂本支队向第115旅发起进攻。经两日战斗,第115旅虽然顽强抵抗,但人力、火力均处于劣势,且伤亡又大,不得已主动炸毁2门山炮后于29日下午后撤,3月2日退回相公庄整顿。日军尾随第115旅追击前进,于3月5日攻占汤头。当其继续向白塔主阵地进攻时,遭到第39师防守部队的坚决抗击。庞炳勋组织了反击,由左、右两翼向敌人侧后迂回。日军被迫退回汤头,暂时形成对峙。

日本“华中派遣军”及“华北方面军”虽然在南北两线的淮河及济宁等地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坚决阻击及反击,受到一定的挫折,但得意于上海的胜利及南京、山东的轻易占领,不正确地判断了战争的发展趋势,认为在国际上“由于德国承认满洲国”,英国已“修订了对外政策,在欧洲接近德、意而自求安定,在远东缓和支持中国政权的态度,采取保持本国权益第一主义”,“国际形势大局正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特别是错误地低估了中华民族的抗战决心,认为:

“中国的一般政局是逐渐丧失长期抗战的自信,外则失去各国支援,内则出现各种内政问题(指地方与中央、共产党与国民党以及国民党内部派系之间的矛盾),现在正踏上崩溃之途”。

对中国军队的看法则带有极大的片面性与盲目性,认为“在此次事变中,中国军队受到的损失,仅在华中方面就有40余万,连同华北方面合计约为80万左右;而且蒋介石多年苦心训练的、占中央军大部约六七个师,在华中方面受到彻底打击,大部分已丧失战斗能力”,

因而他们不同意日军大本营的判断和暂时“不扩大方针”。尤其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对中央意图不满”,坚持他“使华北、华中联接起来,进行徐州作战”的主张,并在2月下旬向到北平传达“战场不扩大方针”的参谋本部第二课(即作战课)课长一再强调他的意见。他积极支持第2军继续向南入侵的企图,并于3月初将第2军的作战计划及要求增兵的报告转报大本营,说:“追剿眼前之敌,决不是深入南进作战。为警备后方,希望增加兵力。”

这时日本政府及大本营中主张立即扩大侵略战争的势力开始占上风。参谋本部一贯主张慎重的河边虎四郎大佐被免去负责作战指导的作战课课长职务,而以主张急进的陆军省军事课高级课员稻田正纯中佐继任,并迅速批准了第2军的作战计划和增兵要求。

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派军参谋鹈泽中佐向第10师团师团长传达了司令官的希望:“应占领滕县附近及确保大平邑”。

次后又下达正式命令,命“第10师团击灭大运河以北之敌,第5师团以一部占领沂州后,进入峄县附近,配合第10师团作战”,“在达到上述目的后,大致在滕县、沂州一线为以后作战作好准备”。

日军第2军的进攻行动,直接导致了滕县及临沂的战斗,从而揭开了大战的序幕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面见最高领袖

第二百二十八章面见最高领袖

民国27年,公元1938年2月21日,中国最高领袖蒋介石抵达徐州

随同蒋介石一起抵达徐州的,还有军训部长白崇禧,以及周恩来、陈绍禹、秦邦宪等人。以及新近增援徐州的两万广西子弟。

国民政府最高领袖视察徐州,轰动全城。

蒋介石在视察了徐州会战的布防情况之后,很快召集了第五战区高级军官会议。

“此次徐州会战,意义重大,将关系到整个抗战走向”面对着参加徐州会战的高级军官,蒋介石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奉劝在座诸位,不要再抱任何侥幸心理。我们固然是一个弱国,但不能不保持我们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负起祖宗先民所遗留给我们历史上的责任,所以到了必不得已时,我们不能不应战。至于战争既开之后,则因为我们是弱国,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时便只有拼民族的生命,求我们最后的胜利。

此次徐州会战,开了一个好头,第23集团军在口子岭,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让不可一世的日军精锐国崎登旅团几乎全军覆灭,这很好,非常好”

蒋介石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自从中日全面开战以来,我们还从来没有打过那么酣畅淋漓的仗,还没有取得过那么酣畅淋漓的胜利,这极大鼓舞了全国民众抗战到底的决心,极大鼓舞了全军士气。再有几个口子岭大捷,就可以严重削弱日本人的信心,迫使他们坐下来和谈

我这次来,不是来给你们布置这仗如何打滴,怎么打,李宗仁长官会告诉你们滴,这不是我的事情。我来,是给你们打气,是来当你们的后勤部长滴。我曾经说过,中日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所以政府必特别谨慎,以临此大事,全国国民必须严肃沉着,准备自卫。在此安危绝续之交,唯赖举国一致,服从纪律,严守秩序。希望各位回到各地,将此意转于社会,俾咸能明了局势,效忠国家,这是兄弟所恳切期望的。

现在,在徐州,有中央军,有川军,有桂军,在民族危亡的关头,无分党派,无分地域,皆聚集在了徐州,我很欣慰,非常欣慰”

蒋介石果然信守了自己的诺言,绝口没有追问徐州会战军事上的部署。只是在会后把李宗仁单独留了下来,询问了一下徐州方面的战况,以及他个人还需要什么帮助。

李宗仁仔细而详尽的回答了,蒋介石显然非常满意:“德邻,徐州战场,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已经下令武汉之空军、以及海军全力支援。尽管我们的飞机不如日本人,但依旧有能力保护我们的部分领空”

李宗仁知道这是蒋介石非常认真说的。

淞沪会战中中国空军损失巨大。至南京保卫战后期,中国空军可用于作战的飞机不足30架。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西迁,并对空军进行了改组,设参事室、顾问室、主任办公室及军令、技术、总务、防空4个厅。飞行人员一部分调往武汉、南昌等地,一部分赴兰州地区接受苏联教官的短期训练。

国民政府用苏联贷款购买的苏联飞机,从1937年11月底开始陆续运至中国,中国空军得到了新的补充。截至徐州会战开始前,中国空军作战飞机的总数已有217架。其中波利卡尔波夫E5双翼战斗机97架,E下单翼战斗机62架,图波列夫SB——2轻轰炸机47架,TB——3重轰炸机及其他型号的飞架。

它们分别驻在南昌、武汉、西安、兰州、武威、酒泉、襄阳等地机场。另外,2月7日中苏签订了《军事航空协定》,苏联支援中国抗战,来华参加作战的苏联航空志愿队也到了中国,与中国空军并肩作战。

有了空军助战,也让李宗仁心里感到踏实了不少。

正在这时,蒋介石办公厅主任贺耀祖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手里挥动着电报连声说道:

“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空军轰炸台湾成功”

“什么?”蒋介石和李宗仁一齐站了起来。

1938年2月21日凌晨,中国空军驻汉口的苏联志愿队28架轰炸机飞越台湾海峡,7时许到达台北松山机场和新竹大电力厂上空进行俯冲轰炸。这一行动完全出乎日军意料之外,日方毫无防备。直至9时前后,日军飞机才飞到台北上空,但志愿队已完成轰炸任务,并在台北市低空环飞一周后飞回中国。这次突袭,炸毁日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鹿屋航空队飞机12架及仓库数座,并使新竹大电力厂遭到严重破坏。

蒋介石一把抓过了电报,仔细看着,好像到了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也是李宗仁第一看到蒋介石如此紧张。

轰炸成功这一原本在作战前并不抱着多大希望的轰炸竟然真的成功了

“好,好”蒋介石连声说道:“先有口子岭大捷,后有轰炸台湾,好头,徐州会战的头开的好啊”

李宗仁也是满面春风,心中更加牵挂战场形势,和蒋介石闲聊了会,告辞离开。

趁着蒋介石正在兴头上,贺耀祖小心说道:“委座,那个高飞已经在外等待了,您”

“哦,对,还有个高飞。”蒋介石醒过神来,放下电报:“让他进来。”

稍等一分钟,就听外面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报告”

“进来。”

“报告委员长,国民**军陆军第26师第76旅第151团团长高飞奉命来到”

蒋介石抬起了头,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威武的军官。

此时高飞心里有些紧张,来到这个时候,他见过了陈诚,见过了薛岳,见过了唐式遵这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却是第一次面对国家的最高领袖

纵观中国近现代史,如果没有蒋介石,当时中国的台湾、东北被日本占领,中国将被各地军阀分割小国家,当时在中国当时唯一可以控制有全国各地军阀、中央军、黄埔系、准嫡系和嫡系拥有几百万军力的国民政府党、政、军非蒋介石,没有第二人,蒋介石的存在促进了中国领土完整的重要作用。

蒋介石领导200多万国民**军坚持抗战,虽然有其过失之处,但仍不失为民族的领袖,这是中国近现代史上的一个伟人

而现在,自己就站在这个伟人的面前

“献廷培养出来的好部下啊”蒋介石似乎对高飞非常满意,忽然问道:“见到我,怕不怕啊?”

高飞一怔,哪里想到蒋介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在那迟疑了下:“报告委员长,也怕,也不怕”

“哦,说给我听听,为什么怕,为什么不怕那?”蒋介石显得绕有兴趣。

高飞大着胆子:“高飞只是一个小小团长,站在中国最高领袖面前,说不害怕,都是假的不怕,是因为高飞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哦?是吗?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蒋介石收起了笑容,忽然问道:“那么,中岛浦之太是怎么回事啊?”

高飞心中一惊,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和日本人私下交易,抓到了一个那么重要的人物,却擅自放了,据不上报,这是一个什么责任?恩?”蒋介石的口气一下变得严厉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蒋介石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隐藏的了。高飞一个立正:“报告委员长,的确是有这件事情,但高飞也有苦衷”

“你的胆子倒大,忽然敢承认”蒋介石冷哼了一声:“说,我要听听你有什么苦衷但我告诉你,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说服我,执法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你自己走出去”

“是”高飞也豁了出去:

“委座,我们的确是抓到了中岛今朝吾的儿子中岛浦之太,并且也的确用他换到了一大批军火,但是,这也是我最无奈的选择当时,战斗已经到了非常激烈的阶段,我们严重缺乏武器弹药,有的阵地,弟兄们已经几乎是赤手空拳的在和日本人拼命了

一个中岛浦之太,抓住他,甚至杀了他,对整个战役的胜利根本于事无补,反而只会激怒日军,带来更加疯狂的报复,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干脆就用中岛浦之太换来了一批军火

委员长,甚至可以这么说,在后来举行的口子岭歼灭战中,这批军火为我的部队带来了胜利。用一个中岛浦之太,换来日军一个旅团长,几个联队长,我个人认为是完全值得的,如果委员长认为高飞该杀,高飞绝无怨言”

蒋介石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看着高飞,在高飞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任何害怕和恐惧。

而高飞终于不用再把这件事情遮着瞒着了,心里也一下畅快了不少。

他坚信,蒋介石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杀了自己的

“你的理由不少,借口不少”蒋介石缓缓开口说道:“编了一大堆借口,无非就是要保住自己的脑袋。好吧,暂时就把这颗脑袋留在你的头上。你立了那么多战功,原本是要好好赏你的,不过和这件事情功过大半相抵,这个我和刘献廷说过了,晋升你为上校,代理76旅副旅长,仍兼151团团长吧,原本,还要给你再多的奖赏,但是,放走日军如此重要的人物,过错还是有滴”

高飞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自己知道蒋介石不会杀自己,但万万没有想到,蒋介石反而还和刘雨卿提议晋升自己为上校,76旅副旅长兼151团团长,这才算是因祸得福了。

蒋介石语气平缓了不少:“大场之战的时候,你不过是个小小士兵,半年多的时间,你平步青云,一下晋升到了上校,你功劳是有滴,但有贵人相助也是很重要滴。像陈辞修、薛伯陵、刘献廷,包括你们的唐式遵,都在我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

“但有贵人相助也是很重要滴”当听到这句话,高飞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蒋介石沉吟了下:“你对记者们说,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民族,一种主义,你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

“能”高飞大声说道:“日军侵我中华,我中华必须团结一致,在一个领袖的带领下,集全国之力才能取得胜利,无非主义,无分党派,无分政见,这才是抗战取胜之道”

蒋介石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笑意:“理解的虽然还不够透彻,不过做为一个军人,能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不错了。大战即将开始,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高飞倒是一点也不客气:“首先,我请求委员长能够把我调到前线去,我们是军人,不上战场,就意味着耻辱。其次,我希望我希望委员长能再调给我们一些武器弹药,我们实在实在太缺乏这些了”

“你的胃口倒是不小,辞修才给了你一批,你居然问我伸起手来了。”蒋介石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不高兴的意思也都没有:

“好吧,这个,李德邻这也不富裕,我另外想办法,给你调拨一批武器来。高飞,26师虽然属于川军,但也是我中央军的一面旗帜,我对26师,甚至对你本人还是抱了很大期望的,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高飞用力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板:

“请委员长放心,高飞绝不辜负人荣誉”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血战临沂

第二百二十九章血战临沂

抗战爆发之后,被国民政府处死的最高级别长官为山东省主席韩复渠

1938年1月,日军突破黄河直奔济南,韩复渠率十余万大军不战而逃,山东沦于敌手。1938年1月24日,韩复渠因“不抵抗罪”被枪毙。

韩复渠独霸山东8年之久,又拱手把齐鲁山河奉送给日本人的一代军阀韩复榘,终于被蒋介石除掉。

身为高级将领,畏敌如虎,不战而失天险,实为国人、军人所不齿。为国而战,懦者耻可惜白字粗人韩复榘没能真正理解这话。

武汉处死韩复榘的枪声,震惊了国民党军队,骄狂地窜向中原大地的南、北两路日军,行军、作战再不像过去那么顺当了。

1938年1月21日,南路日军由田俊六指挥4个师团出浦口向北一路进攻,刚过滁州不久,即在张八岭、岱山、珠龙桥藕塘一带被韦云松的第31军顽强阻住。从1月25日开始,日军利用飞机、大炮掩护,冒雪强渡池河。

韦云松指挥第31军与日军血战10天,后接到李宗仁命令,让开正面,占领两侧山地,放日军前出一步。

2月1日至4日,日军先后攻陷蚌埠、定远、怀远、临淮关、凤阳,并开始强渡淮河。

2月8日晚,蚌埠日军500余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乘坐橡皮艇、帆布艇、木筏渡河,被于学忠第51军全歼。9日,日军600余人再行强渡,中国守军阻截不住,退至小蚌埠以北阵地。又战几日,于学忠部退却。13日,张自忠率第59军接替第51军战斗。

张自忠自辞别李宗仁后,在1战区闲着无事,便一门心思整训部队。一接到命令说要调赴李宗仁的5战区,不禁大喜过望。一来他憋着劲儿要与日本人血战一场,洗雪耻辱;二来投奔李长官手下,报知遇之恩已是时候。

未离驻地,便先致电徐州,向李宗仁报到,并表示甘赴驱驰,绝不退缩。59军的到来,无疑是阻止日军北上的一支重要力量。李宗仁、张自忠皆大欢喜。

于此同时,廖磊第21集团军到达合肥、舒城、八斗岭、下塘集线,5战区南线力量大增,使华中派遣军司令田俊六大将的4个师团的北进力量被阻于淮河两岸。

北路日军麻烦更大。韩复榘不战自退,日军一路顺当。但今日之守军。因韩复榘成了蒋介石的祭品,因而士气猛增。这令左右两路南下的日军都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当时左翼是板垣征四郎的第5师团。

该股日军主力自胶州湾沿胶湾登陆后,几乎未遇激烈的抵抗,大摇大摆地一路西进。至潍县后,沿台潍公路南下,试图夺取鲁南要地临沂,从东路包抄徐州,但在临沂,板垣做梦也想不到会尝到失败的滋味。

2月21日,第5师团板本旅团3个步兵联队,1个炮兵联队,1个骑兵大队,辎重,工兵部队以及刘桂堂伪军,共约两万人,向临沂突进,沿途遭到庞炳勋第3军团、沈鸿烈海军陆战队以及保安队的节节抵抗,日军连陷诸城、颧县、沂水,于3月5日到达临沂以北之汤头白塔、尤家庄一带,距城仅10余里。

10日,日军约八九千人,在战车20余辆、大炮30余门、飞机10余架掩护下,向临沂发起了猛攻。

为了粉碎敌军会师台儿庄的战略企图,坐镇徐州的李宗仁南路布兵于淮河之线,北路布阵于滕县一线,分别阻止津浦线上南北之敌。地处敌板垣师团进击路上的临沂,属鲁南军事重镇,距台庄在90公里。临沂不保,台儿庄难以维系。要挫败板垣、矶谷会师台儿庄,进击徐州的计划,必须将板垣师团截于临沂,并予以重创。

故临沂一战成为台儿庄战役的前哨战。

临沂守军名义上是一个军团,但实际兵力仅有5个团,以及从青岛撤退的海军陆战队。面对日军的狂轰滥炸,庞炳勋部队伤亡极大,连电告急。

战斗已经打响,空气中可以闻到硝烟的味道

驻扎在临沂的第三军团完成布防后,第四十军野战补充团的李宗岱提笔写下一封遗书,但遗书写好后,他并没有将它邮回家中,反而随手烧掉,李宗岱对自己的弟兄们说道:

“鬼子占领的地方,屠杀的人很多,我们家里都没撤出来,老家被鬼子占了,不晓得我们自己的老人还在不在。”

自抗战以来,李宗岱就与家人失去了联系,所以他十分痛恨日军。他在空地上竖起两个木桩做成的假人——一个标明板垣征四郎,另一个标明矶谷廉介,然后就和战友们刀劈枪刺,经常劈砍得木片乱飞。

当时第三军团的战士们,除了手榴弹之外,每人的手中都有一把大刀,其原因就在于他们手中的枪实在少得可怜。

第三军团原本是西北军,与国民政府的中央军相比,他们只不过是一支杂牌部队,因此,国民政府根本不可能为他们装备先进武器。西北军用的都是老式的汉阳造,一个排只有一两挺机枪。虽然武器差了点,不过以前打仗都是军阀混战,现在能打鬼子,战士们谁也不在乎武器怎么样。

2月下旬,第五战区长官部接到临沂急电:日军开始进攻临沂,战斗首先在临沂以北的村镇打响。

第一批冲上来的是日军的骑兵,李宗岱和战友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等待恰当的时机。等靠近点打马,把马一打,人摔下来了,马就往前冲,后边的人就变得惊慌,就开始乱开枪或者乱跑。

就这样,日军的第一次冲锋被打散了,但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日军很快又重新组织起进攻。随着日军的狂轰滥炸,李宗岱所属连队驻防的葛沟阵地,已经遍地都是弹坑,连长在战斗中牺牲了,作战勇猛的李宗岱接任了他的位置。

企图南进的日军被钉死在葛沟三天。

清晨,200多名日军,在大炮、坦克的掩护下,向李宗岱连发动了第9次进攻。弟兄们已经杀红了眼,勤务、伙夫都抡起了大刀,日军再次被击退。李宗岱看了看旁边,原来100多个生龙活虎的兄弟,剩下的屈指可数。他命令残存的兄弟们把枪支砸烂,如果日军上来了,拉响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坚决不做俘虏。

士兵只有几十个人了,他们一个个把家属的名字、地址写给了李宗岱。

弟兄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如果被打死了以后,帮我给家属捎个信儿,告诉他们,告诉我娘,我是怎么死的。”

李宗岱也想自己的娘,但此时,他却只能抛开一切。种种迹象表明,葛沟阻击战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此时李宗岱手边兵源都很少了,伙夫、马夫都在补充了,一直在想援军一定到了,一定到了............

就在李宗岱和战友们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死守葛沟时,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庞炳勋急电李宗仁,请求支援。然而,此时第五战区能够调派的部队只有张自忠的五十九军。凑巧的是,张自忠与庞炳勋结怨已久。

从驻防第五战区那一天开始,张自忠就曾私下向第五战区参谋长表示:在任何战场都可拼一死,唯独不愿与庞炳勋在同一战场。

在战事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李宗仁不得不请来张自忠,诚恳地对他说道:“庞炳勋现在前方浴血抗战,希望你以国家为重,受点委屈,急率部前往临沂作战。”

听了李宗仁的话,张自忠没有迟疑,回答说道:“绝对服从命令”

随后,他亲率五十九军,以一昼夜180里的速度,赶到临沂市郊。当他见到庞炳勋时,原本忐忑不安的庞炳勋终于松了一口气,已经年过花甲的他紧握着张自忠的手,哽咽着说了一句:“荩忱老弟,愚兄谢谢你”

张庞两人摒弃前嫌,共赴国难,临沂守军士气大振。随后,两军内外夹击向日军发起反攻

大批的手榴弹运了上来,手榴弹管用,弟兄们不要命地往下扔,有多大的力气,使多大的力气往下扔。

38师的一个连就,只有十四个人,一连人,一个晚上换三个连长......

此时,已经困守葛沟三天三夜的李宗岱终于盼来了援军,他也带领剩下的战士冲了出去。在那次战斗中,无论李宗岱,还是底细哦内们,身上都挂了彩,但是即使这样,他们仍然坚持同敌人拼杀.........

日本人撤退了,但是日本飞机仍在向他们丢炸弹。

李宗岱和一个弟兄背靠背的在那门口仰着头看,炸弹如同一阵风一样,把他们吹倒了,两人都昏过去。

逐渐恢复知觉的李宗岱感觉耳朵唧唧地叫,他把眼睛睁开,看见了太阳。

他知道自己没有死,也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等他起来一看那个和他背靠背坐着的战友,脑袋已经被削去了半截,人已经牺牲了。

发生在这里的战斗结束之后,李宗岱清点人数时发现,他所带领的连队已经仅存29人而已

第二百三十章 戴笠!

第二百三十章戴笠!

前方竟日血战,在徐州,已经可以闻到硝烟味道了。

此时,民众眼里的抗战英雄高飞,已经晋升为上校,76旅副旅长兼151团团长。尤其是在得到最高领袖蒋介石接见之后,更加令人刮目相看。

一批新的武器弹药,在蒋介石的亲自督促下,送到了151团。此刻的全团上下,装备精良,弹药充足,人员齐整。尤其是弟兄们的心气,已经被提到了很高的地步。

但是作战命令,却始终都没有下来

高飞知道这是因为各派系矛盾所致,尽管自己并不愿意牵扯到这样的矛盾之中,但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上午,高飞意外的接到了一封信,这还是高飞在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有人给他写信,而且来信的人,居然是刚在西安养好伤的张灵甫写来的。

这个时候的张灵甫,已经晋升为51师153旅副旅长,晋升速度之快,也同样让人惊讶。

信里,张灵甫写道:

“灵甫以为兄已于国都尽忠,未曾想与徐州,兄再展雄风,痛歼倭寇,倭人震动,国人振奋灵甫养无大碍,唯腿脚行动不便,然不耽误抗战大计,今欲奔赴前线,再与顽寇一决生死他日与兄策马疆场,不胜快哉”

整封信慷慨激昂,处处透露着一个爱**人的豪迈,高飞百感交集,仔细地收好了信,原想回一封信,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等到将来,在战场上和张灵甫相遇的时候,再把自己所想说的一切告诉他吧

22日,蒋介石于徐州举行晚宴,招待徐州各路将领,以及外国记者、军事观察团代表。高,而身为抗战英雄,第26师76旅副旅长的高飞,也同样接到了邀请。

这份邀请,竟然是戴笠亲自送来的,面对这位“蒋介石的佩剑”,高飞有些好奇。

戴笠看起来并不如何凶狠,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见到高飞的时候,先是恭维了通,接着好像非常自责:

“高旅长,戴笠是来负荆请罪的了岛浦之太的事情,是我和委座说的”

高飞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一些了,此时戴笠说出来一点也不惊奇,高飞也一点都不想责怪戴笠。

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都有自己的效忠目标,戴笠的工作,就是把一切掌握到的情报汇报给蒋介石,把一切可能发生的隐患及早监控消除,从这一点上来说,无可厚非。

“戴局长说这话就见外了。”高飞微笑着请戴笠坐下,让人上了茶水:“如果换了兄弟,或许汇报的更加严重,毕竟,这是和日本人在做交易,是通敌,要杀头的。”

戴笠喝了口茶,竖了下大拇指:“高旅长大人大量,兄弟不如,今后还望多多协助,互通有无”

高飞一笑,应了下来。

可是话是这么说,如果自己一旦做了什么危害委员长的事情,让戴笠感受到了威胁,想来这个人对自己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高旅长。”戴笠把话带到了正题:“这次委座宴请,是为徐州军民打气,也是为了嘉奖前一阶段第五战区取得的战果,夫人也将出席高旅长,这次夫人特别交代过了,说你151团是最响应夫人号召的,男女一律平等,女人也一样可以上战场,你高飞手下很有几个巾帼英雄啊”

高飞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荆恋雨、符小甘她们几个

“这个”戴笠诡异地笑了一下:“夫人还听说了,这些巾帼英雄,可都是你高团长的红颜知己那”

高飞面上红了一下,哪里能够回答?

戴笠一笑:“所以这次夫人,专门邀请你那两位上过报纸的红颜知己一起赴宴,还请高旅长不要让兄弟难做那”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高飞一口应了下来。

“高旅长”戴笠沉默了下:“其实兄弟还派人去调查过你的家世,但是奇怪的是,高旅长的家世,兄弟派去的人居然一点也都没有调查到,这当真奇怪了。兄弟说句不好听的话,好像高旅长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终于问到这一问题上,高飞硬了一下头皮:

“高飞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昔日军阀混战,高飞的家早就被毁了,后来川军出川,高飞就加入到了队伍里”

“好,好。”戴笠笑了几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来高旅长一口顶顶流利的外国话,也是在当孤儿时候学的了”

戴笠如此精明,高飞早就知道瞒不过他,正想把准备好的另一套说词说出来,戴笠却摆着手道:

“大家都有一些秘密,只要不危害党国,不危害到委座,兄弟我是没有兴趣去弄清楚的。本来兄弟我以为你老弟是那边的人,不过查来查去,以你老弟的年纪和身份,不是,所以我干脆也就不查了,非但不查,面呈委座的资料,我也专门另行抄录了份,给你高老弟过目。”

说着,拿出一份资料放到高飞面前。

高飞接了过来,只见居然是一份自己的完整资料。在这份东西上,高飞的父亲是一个教书先生,母亲是个老实本分,典型的中国妇女,都死于军阀混战,这和高飞编造出来的借口倒是差不多的。

高飞一下就猜到了戴笠为什么要编造出了这么一份自己的身世去给蒋介石看。

戴笠是个聪明人,看出来蒋介石现在对自己比较器重,而且自己屡立战功,诚如戴笠说的那样,“只要不危害到党国,不危害到委座”,戴笠在这些小事情上是不会和自己为难的,相反,自己还欠了戴笠的一份情,甚至可以说有个把柄落在了戴笠的手上。

戴笠重新接过了这份东西,拿出火柴,点着了资料,看着资料缓缓燃烧:

“从现在开始,你高旅长的家世,只要委座那里有了,连我也都没有”

“多谢戴局长。”高飞点了点头。

“好了。”看着资料燃成一堆灰烬,戴笠站了起来:“高旅长军务繁忙,兄弟就不多留了。记得,今天晚宴,那边的周恩来也会出席。兄弟有句肺腑之言送给高旅长,尽量少和那边的人接触那”

送走了戴笠,高飞一个人坐在那里沉思了很久,勤务兵几次来请高飞吃饭,都被高飞赶了出去。

这道坎,自己暂时算是迈过去了,尽管这事看起来并不如何的大。

自己只想专心把心思都放到战场上,但是有许多事情,自己就算想避免也无法避免。

后面有那么多双手,一直在拉着自己,拼命的想把自己拉到那一方去,用的力气大了,自己稍有不慎,不免粉身碎骨。

过去在当小兵,当连长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战场外的问题,但是随着官职的提升,越来越多的因素不由自己意志指挥的搀杂了进去

想了许久,站了起来:“给我把荆恋雨和符小甘叫进来。”

等了十来分钟,荆恋雨和符小甘匆匆来到,两人看起来来之前非常忙碌的样子,荆恋雨说上的血迹甚至还没有洗干净。

“这段时候你们辛苦了”高飞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的确,这段时候医疗队的人实在太繁忙了。又要照顾伤员,又要想方设法去弄医疗器材、药物。医疗队里以女人和孩子为主,实在难为她们了。

“报告旅长,不辛苦,只是向向旅长提个意见。”荆恋雨忽然说道。

“说。”

荆恋雨上前一步:“旅长,你到处在弄军火武器,整车整车的往团里送,但是我们急需的医用器材和药物呢?旅长难道就不管这些了吗?”

“副旅长,副旅长。”高飞有些尴尬,自己还真疏忽了这些了,一边说自己是副旅长,一边尽量想缓解自己的尴尬:

“我立刻就去办,的确是疏忽了你们需要什么,开张单子上来,我在徐州挖地三尺,也给你们置办齐了。”

“谢谢旅副旅长。”

荆恋雨和符小甘大是好奇,什么时候这位副旅长大人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高飞抓了抓脑袋:“这个,你们有什么漂亮的衣服没有?”

荆恋雨和符小甘一怔,不明所以,随即又听高飞自言自语说道:“没有,没有,打仗打的这么激烈,哪里还有漂亮衣服?就穿军装,恩,你们一会领两套新的军装去”

“副旅长,出什么事了?”荆恋雨试探着问了一声。

高飞正了一下神色:

“今天夜里,蒋委员长要举行晚宴,这个,夫人,蒋夫人美龄女士,特别提到了你们,并且专门邀请你们出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周恩来和宋美龄

第二百三十一章周恩来和宋美龄

“国民**军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到”

“国民**军第22集团军总司令杨森将军到”

随着这一声声的声音,宴会厅里不断响起掌声,一个个佩带着金光闪闪将星的将军们走了进来。

“德邻兄”

“建生老弟”

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满面春风,李宗仁抓住了白崇禧的手就不肯放下:

“建生,我三番五次电请委员长把你调来,协助指挥徐州会战,左等右等,到底还是把你给等来了啊徐州会战有你建生老弟坐镇,我这担子就轻松多了”

两个广西大老,老朋友久别重逢,不断述说着近况。

这时候,忽然镁光灯不断闪起,接着传来一声声音:

“国民**军第五战区第22集团军第26师第76旅副旅长高飞上校到”

白崇禧一怔:“高飞?就是那个干掉国崎登的高飞?”

见李宗仁点了点头,白崇禧又低声说道:“听说老蒋对他很器重,亲自接见了他?还亲自提拔他为76旅副旅长?”

李宗仁又点了点头:“不错,老蒋和他谈了将近20分钟,很难得,很难得。这仗在打仗上是很有一套的,刘献廷把他当成一个宝。刘献廷本来就是老蒋的人,我看,刘献廷一旦高升,这26师师长的位置,非高飞莫属了”

白崇禧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记者们团团围住了高飞,一个一个问题扔了过去,高飞瞬间成为了场中的焦点所在。

而最让人好奇的,是站在高飞身后,两个美丽的、英姿飒爽的女兵。不用说,这就是在报纸上曾经刊登报道过的**女英雄荆恋雨和符小甘。

好容易才把记者打发走,高飞一一见过长官,最后来到李宗仁和白崇禧的面前,一个敬礼:“李司令长官好,白司令长官好”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白崇禧笑容满面。

面前的高飞,一身笔挺的军装,黑色的皮靴上一尘不染,很有军人气概,也让白崇禧对他添加了几分好感:

“高飞,都知道你能打仗,这次大战,借重的就是你们这些能打仗,肯动脑子的少年英雄,等到派你上阵的时候,千万不要怕苦那”

“请白长官放心,对于抗战,高飞只有四个字,唯死而已高飞的回答铿锵有力。

场中忽然安静了下来,高飞几人也停止了攀谈,今夜的主角就要登场了。

“中华民国政府主席、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国防最高委员会统帅、中国国民党总裁蒋中正先生,夫人美龄女士,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周恩来先生到”

潮水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在一片欢呼声中,蒋介石和其夫人宋美龄女士,以及周恩来先生缓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蒋介石的手频频挥着,等到掌声停歇,他说道:

“首先,我要报告大家两个好消息。昨天,我们英勇的空军,轰炸了日军在台湾的军事基地,并取得了重大战果”

掌声再度响起,蒋介石微微笑着,挥手让听众安静下来:

“第二个好消息,是苏联政府已经答应给予我们信用借款法币一万万元,折合美元二千五百万元”

这一来,欢呼声、掌声、喝彩声愈发热烈起来。

打仗打的是钱,而现在国民政府最需要的也是钱而这一万万法币的信用借款,是解了国民政府的燃眉之急

不光如此,还有一些和苏联秘密商议完毕的情况,蒋介石并没有说出来。

苏联方面在信用借款的同时,也同意了直接给予军事上的援军,除了已经在中国参展的苏联飞行员外,还将经由新疆把大批的飞机和军火秘密运至大后方。

实事求,虽然苏联的援助,是出于自身利益所考虑的,要让中国牵制住日本。但是在抗战初期,这些借款和军事援助还是给予了国民政府很大的帮助。

“下面”蒋介石清了清嗓子:“有请周恩来副部长讲话。”

掌声再度响起,周恩来缓步走上,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朋友们,抗战的英雄们,我很高兴今天我能来到这个场合,我也很高兴能看到今天的中国,在蒋委员长的带领下,团结起来,一致抗日,我坚信,在蒋委员长的带领下,全国各族民众团结在一起,最后抗战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我们中华民族是个多难的民族,远的不说,甲午战争、八国联军,哪一次不是割地赔款、人民受难?如今,日本入侵,国难当头,我们全国各界要不分信仰、不分阶级、不分民族团结起来,结成坚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充分领悟到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性,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能取得最后胜利

目前是战争的开始阶段,敌强我弱,失掉一城一地是不可避免的。我们的抗战,不决定于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决定于我们能不能持久,能不能坚持抗战到底。只有坚持下去,就能使敌我力量对比发生变化。到头来,必然是敌弱我强,直到我们反攻,取得最后胜利。我们认为,全国广大民众,应当脱下长衫,换上短衣,走上前线,去工作,去战斗,去打击敌人”

掌声热烈的响起,周恩来轻轻拍着巴掌回应,少顷,说道:

“日本帝国主义不是不可战胜的,在来徐州之前,欣闻我徐州第五战区取得了口子岭大捷的胜利,歼敌万余,全国震动,这是抗战全面爆发以来,我们取得的第一个伟大胜利在这次胜利中,我还听说出了一个英雄团长,他指挥的部队,端掉了日军一个旅团司令部,三个联队司令部。了不起,了不起那

奇迹,我只能用奇迹这两个字来形容,倭寇遭到如此沉重打击,连他们引以为骄傲的国崎登少将都命葬口子岭那我想请问,这位英雄团长今天来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会场后方,一个小小的上校尽管在这里并不起眼,但随着周恩来的话,高飞却一下成为了场中的焦点所在。

“报告蒋委员长,报告周副部长,我是高飞”

“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周恩来连声赞叹,把头转向蒋介石:“委员长,我提个建议,我们一起合个影好吗?”

“好,好得很”蒋介石浓重的奉化口音传来。

在众人的掌声中,高飞走到了蒋介石和周恩来面前,随着镁光灯闪动,一张珍贵无比的照片就这么留了下来

初次来到这样场合的荆恋雨和符小甘有些紧张,这时看到有侍卫请两人到那边去一下,两个姑娘走了过去,却看到宋美龄女士款款迎了上来。

“你们好,的女英雄们。”宋美龄微笑着伸出了手。

“蒋夫人不,美龄女士好”荆恋雨和符小甘赶紧和宋美龄握了一下手。

“不要拘谨,委员长和恩来极力赞扬了你们的长官高飞,但我看来,你们才是最了不起的。”宋美龄显得非常和蔼,请两位姑娘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男人抗战,守土为国,女人同样也不甘人后。我曾经说过几句话,你们有谁知道?”

“报告蒋夫人,我们都知道。”符小甘低声说着:“美龄女士说,‘女战士们,抗战已经全面爆发了举起你们的枪口来,千万不要放松帝国主义的暴力,正在向我们的国家而来’”

宋美龄满意的点了点头:

“男人抗战,女人也一样可以抗战,自古就说,‘巾帼不让须眉’。我在报纸上读过你们的事迹,借用恩来的一句话,‘了不起,了不起’,在我看来,你们比男人还要了不起你们都多大了啊?”

“报告蒋夫人,19。”荆恋雨低声说道。

“18。”符小甘红着脸说道。

“一个19,一个18,这个年纪,本是在父母前面绕膝,在求学的年纪。”宋美龄大是感慨:“但日本人来了,你们却上了战场”

说着,看了看两位姑娘身上穿着的军装,又拉起荆恋雨和符小甘的手仔细看着,眼眶居然有些红了:

“爱美乃是女人天性,可你们却终日只能穿着军装这手,看看这手,吃了多少苦,吃了多少苦啊”

边上的那些陪同着宋美龄的名媛们,也都有真有假的擦着眼眶

“报告蒋夫人,我们不苦,比起那些已经牺牲的战友,我们满足了”

“来人,把我准备的礼物拿来。”

随着宋美龄的声音,礼物拿了上来,宋美龄说道:“这里是两件旗袍,我知道你们现在穿不上,可总有一天会穿上的这两样,是我的美国朋友送我的,每天用来擦手,能够保护你们的”

荆恋雨忽然心中一动,大着胆子:“蒋夫人,我能提个要求吗?”

“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去办。”

“蒋夫人,眼下前线将士缺衣少食,但最匮乏的就是药物。有些战场上受伤的士兵,往往得不到及时治疗而失去了生命,如果药物够用的话,他们就不会死”

宋美龄认真听着,不断点头,随即叫道:“毛邦初。”

“在,夫人。”蒋介石侍从室副主任毛邦初很快走了过来。

“立刻组织一批药物、器械,送到151团去,中药、西药都要,尤其是西药,一定要多准备一些。记得,这件事情我亲自督办,随时向我汇报。”宋美龄仔细交代道。

“是,夫人,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办理。”

宋美龄交代完,想了一下,让人拿来了一个袋子,随即脱下了自己手上的手镯、耳环放进了袋子里,对身边那些太太、名媛们说道:

“前方将士抗战,我们却在后方享福,于心何忍?抗战乃是全体国民之事,无分男女老幼,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既有蒋夫人发话,又有宋美龄亲自做表率,那些太太、名媛们,有心甘情愿的,也有敷衍了事的,都纷纷摘下身上的首饰放到了袋子里。

宋美龄把个沉甸甸的袋子塞到了荆恋雨的手中:“这个,是我们捐献的,拿去为弟兄们置办药物,购买食物。惭愧,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再给你们一个特权,将来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

“谢谢蒋夫人,谢谢蒋夫人”荆恋雨和符小甘感激地说道。

宋美龄一笑:“听说,你们两个都是高飞的红颜知己?”

荆恋雨和符小甘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边上也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打仗要打,可终身大事也要解决。”宋美龄微笑着说道:“我是信教的,赞成一夫一妻制,那么你们说说,谁愿意嫁给高飞那?我去亲自给你们说媒去。”

当着蒋夫人和那么多人的面,荆恋雨和符小甘哪好意思回答?再说了,蒋夫人已经亲自说话,一夫一妻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们了。”宋美龄也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实在有些为难两位姑娘,笑着说道:

“将来等你们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也不迟”

这时宴会已经开始,宋美龄一手牵着一个站了起来:“走,咱们边吃边说。”

边上镁光灯闪个不停,记者不停的在笔下做着记录。

宋美龄的这些举动,有真实感情流露,也不可否认的有做戏的成分在内,但无论如何,总也是为抗战做了好事。

而对于荆恋雨和符小甘来说,却一下让她们再度出名,当她们和蒋夫人的照片见报之后,很快全国大多数人都会认得她们两个的。

抗战女英雄,被最高领袖的夫人亲自接见,等等之类。

有的时候机遇,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对于荆恋雨和符小甘来说也正是如此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平型关

第二百三十二章平型关

宴会上,各方代表、要员又发表了一通慷慨讲话。

宴会结束,众人来到舞池,音乐响起,那些穿着华贵的先生、小姐们翩翩起舞,似乎炮声离这里很远..........

穿着军装的军人们,倒是谁都没有敢入舞池,毕竟委员长、战区长官都在这里,谁也不敢造次。

高飞站在舞池一角,朝那看去,见荆恋雨和符小甘被一些太太、名媛、记者们围在那里,甚是热闹,笑了一下,只管想着事情。

“高旅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高飞朝那看去,急忙一个立正、敬礼:“周副部长好”

“不必那么拘礼。”周恩来爽朗的笑了一下:“高旅长怎么不去跳舞?”

“报告周副部长,我不会。”高飞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好,军人不会跳舞不要紧,关键要会打仗。”周恩来请高飞和自己一起坐下,聊了一会,周恩来忽然问道:

“高旅长从上海开始,一路血战,屡战屡胜,使倭寇闻风丧胆,故而军名‘虎贲’,大名威震中华那”

高飞接口说道:“周副部长过誉了,抗战本是我等军人本分,偶尔小胜,不足为喜。眼下局面,敌强我弱,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不为小胜而喜,不为小败而虑,高旅长真大将之才。”周恩来赞叹两句:“去年,国共合作,在平型关也打了一仗,歼敌甚多,但和23集团军的口子岭大捷相比,不足为道。高旅长亲身参与了口子岭之中所有战斗,因此我想向高旅长请教一下平型关之战和口子岭之战有何不同?”

高飞在那沉默了很久,手不自觉的伸到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来,放在了嘴上,这才想起什么,赶紧又放了下来,周恩来一见,笑道:

“没有关系,你抽你的。”

高飞点着了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周副部长,高飞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只能凭着战报和自己知道的事情胡乱说几句,若是说的不对,请周副部长见谅。”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恩来认真地说道。

高飞点了点头:“平型关之战,实事求是地说,只是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国共两党通力合作,从9月3日制定作战计划到10月2日全线撤退,历时一个月,战场绵延数百里,两党投入兵力10多万人,达11个军,历经大小战斗数十次。日军死伤八千余人。两党军队伤亡大大超过日军。

这次战役,从阎锡山长官把指挥部设于岭口,到与周副部长、彭德怀司令长官共商作战计划;从高桂滋、陈长捷军在平型关正面布阵迎敌,到贵军115师抓住友军制敌之机,奇袭日军;从团城口程继贤全团殉国予敌重创,减轻115师压力,到115师派部队迎接郭宗汾军,使之免遭围歼;从阎锡山长官建立战地动员会,到115师吸收友军阵地战、阻击战经验,整个战役过程中无不闪烁着民族团结的精神。在民族团结、共赴国难的旗帜下,相互取长补短、共谋民族大业的胸怀和气魄这些方面,是具有伟大意义的。

但是.........”

高飞停顿了下,看了一眼周恩来,发现周恩来听的非常仔细,继续说道:

“但是,其实这次战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也非常之多。外界流传甚广的说法,是贵军在伏击战中,歼灭了日军第5师第21旅团主力,有歼敌100000、4000、3000的说法,但请恕我直言,要以115师和附属兵力的力量,歼灭日军一个旅团,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其后的战报上,改成了‘歼灭21旅团第21联队第3大队和辎重部队’,再改为‘21旅团辎重部队及后卫队’,我虽然有些迷茫,但还是比较侧重于相信这个战报”

高飞稍稍喘息了一下,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平型关之战:

“此后有人怀疑贵军115师是否歼敌千人,但根据计算和战报显示。日军兵站汽车队本部7人,陆上运输兵15人,矢岛中队176人,合计198人。此外并有后续的中西中队,增援步兵1个小队。还有分回运的伤兵。矢岛中队又分为三个汽车小队,一个修理班,一个行李班和一个自卫队,共176人,50辆汽车。中西中队随行车辆30辆,官兵55人。

再加指挥官新庄淳中佐率本部官兵共22人,以及增援的步兵一个小队大约50人,仅此汽车队一行的总人数在300人以上。而第21联队的行李大队及两个大队的大小行李队,约有70辆辎重车辆、15名辎重兵、228名特务兵,另有神代中队的高桥小队和病愈后的四五名士兵共52名担当护卫小队,合计人数应为297人。综上两部五六百人,若能基本歼灭,再加上阻击西来增援解围之敌,说歼灭日军千人,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周恩来凝视着高飞,没有说话,高飞胆子也大了起来:

“但是,又有矛盾的地方,贵军朱德司令长官,在这次战斗之后不久,就公开肯定了此次战斗只歼敌四五百人的说法。他在1937年年底公开发表的著作中曾明确讲过,此次战‘他们日军死了五百人’。朱德长官之所以这样讲,我个人认为这不是笔误或有其他什么原因。而彭德怀长官后来在贵军内部讲话中也坦率地承认,这次战斗‘只缴到不上一百条的完整的步枪’.........”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周恩来忽然问道。

高飞知道自己失言了,含糊着敷衍了一下,周恩来知道高飞肯定不会说真话,只以为党内内部讲话泄露,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恩来先生,对于贵党以及您本人,我是非常尊重的。”高飞淡淡说道:“但是以一个师歼灭日军一个旅团,在现有条件下,绝无可能。贵党115师的平型关之战,是国共两党整个平型关之战的一个组成部分,有其重大意义,但并不是全部。

在平型关之战中,我吕瑞英旅附新编独立第四旅的第二团和山炮两连,进攻东、西泡池,把被围在西泡池仅余一小块山头阵地的陈旅一部救出,夺回西泡池全部阵地,接续向东泡池进攻中。敌人从鹞子涧南援西泡池,一再反击吕旅左翼,新编独立第四旅第二团于夺占了既没阵地后,对敌的强烈炮火尚能抵御,几次击退敌的反扑。

敌不断地发起冲击,在几度反覆鏖战中,团长刘崇一胸部和腿部各中两弹,犹坐地指挥所部坚决反攻。最后紧急时,吕旅长以仅余的第416团干部营,尽是晋绥军军官教导团新拨的三百多学生组成,令团长宋恒宾亲率增援,一直以冲锋枪、手榴弹近逼决斗,一场血战,直到近午,终把再次占领我东泡池阵地之敌击垮于东泡池山下,刘团在被敌炮击和反覆格斗中,伤亡团长刘崇一、营长宋干卿、李凌汉等官兵三百余;宋团干部营营长范占元、马宗俊均负重伤,学生预备干部亦牺牲八十二人。阵地前后杀敌累累,获步枪、机枪和掷弹筒等二百余件。

这一战况知道的人却很少,但同样也是平型关之战的组成部分。为什么知道的人少?因为按照当时国府军委会规定,为保守军事秘密,战况之报导不得公布国军番号,所以在凇沪战场上的那些烈士名字事迹,也是到了后来才被国人所知晓的.........”

高飞说到这里也放开了:

“周副部长,我知道贵党竭力赞同游击战,我薛岳司令长官也正在指挥对敌游击作战,但在游击战的同时,正面作战同样重要。只有正面抗战和游击战相互配合,是无法把倭寇赶出中国去的。所以无论是平型关也好,口子岭也罢,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该想的,是徐州会战。是需要国共两党进一步的通力合作.........”

“高旅长见识不凡那。”周恩来点了点头:“需要国共两党进一步的通力合作,这句话说的好。怪不得委员长如此欣赏高旅长。高旅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党军队、游击队会通力协助作战,彻底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

高飞的内心里是非常尊重周恩来的,方才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知道妥当不妥当,此时见周恩来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当下认真地说道:

“谢谢,我代我151团全体将士谢谢周副部长”

“高旅长,我看我们还会再见面了。”周恩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高飞:“民族团结,上下一心,肝胆相照,共赴国难”

“民族团结,上下一心,肝胆相照,共赴国难”高飞轻轻念了一遍,站起身来:“肝胆相照,共赴国难”

那边有人叫周恩来,周恩来和高飞握了一下手:“高旅长,希望你在战场上继续创造奇迹,痛歼倭寇”

高飞一个敬礼说道:

“请周副部长放心,高飞一定会做到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漂亮的伏击战

第二百三十三章漂亮的伏击战

滕县。

1938年元月31日是当年的大年初一,由于川军的护卫,邹县和两下店之敌未敢向南骚扰,鲁南的军民过了一个平安而祥和的春节。春节一过,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敌人驻天津的华北方面军代理司令长官岗崎中将,己在年前亲来济南指挥山东日军。

山东日军开始向泰安集中。邹县日军更换新的指挥官重藤千秋,并增兵一千五百余。沿津浦路北段,日军军用品,包括重炮、弹药、马匹和士兵等调动频繁。

海路方面,计有第三同丸、第五同丸、多暇丸、历山丸等四艘轮船先后从日本抵达天津,运来大批军用物资装备前线。

不同渠道的情报都显示,日寇正在津浦路北段增兵,似有大动作将要到来。

针对此种形势,22集团军也加强了对日军的军事行动。

撤下铁道上面的钢轨,一部用来构筑了防御工事;另一部用来打制了上千把大刀,发到士兵手中。

其时,125师向北挺进,布防在界河以北的香城、普阳山一带,作为我军防御正面。最北的工事距日军盘踞的两下店阵地仅一公里半。

124师740团布防于滕县西北二十公里的东深井和石墙村,作125师左翼,并准备截断济宁同邹县日军的联系。

127师为正面纵深,进驻北沙河、界河。

其于各部分驻腾县外围。127师、122师和124师三个师部同驻滕县县城,以122师师长王铭章为41军代军长并兼前敌总指挥。集团军总司令部驻滕县南四十公里的临城。

各师都不断派出小股部队游击于两下店周围和泰安、邹县之间,不断在敌占区内伏击敌人的运输队和散兵。使两下店的敌人龟缩在据点内,一时不敢妄动。

最漂亮的一次伏击战当数127师一支部队在泰、邹间的那次。

127师757团的一位谍报班长冯玉森,此人机警过人,更兼一副伶利口齿,到了鲁南不久,便将滕县土腔学得清清楚楚,说起话来让人真假莫辩,以假乱真。一天,他打扮成一个本地人,拿了一张“良民证”,由两个当地的老百姓掩护着,假作卖柴,骗过了鬼子的岗哨,混进了戒备森严的邹县城。

三个人在城里转悠一整天,上茶馆,下饭铺,拜亲戚,会朋友,三转两转,竟打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邹县的鬼子和敌伪政权将在三日后召开“皇军良民联欢大会”。届时,驻曲阜的鬼子将派要员参加。

冯玉森探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赶回部队报告。营长陈九章一听,大喜过望,立即向团长王文拔报告请求率部伏击。随即又召集连排长等开会商量,制定作战计划。同时又请来当地人一同分析地形,最后选定了距邹县不远的小薛村为伏击地点。此地是曲阜到邹县的必经之路,公路由东向西从村内通过,隐蔽条件好,易于埋伏,又易展开兵力。另外,团长掌握另外两营在附近选择要地接应。

部队在邹县附近封锁消息、隐藏了二天。三天后拂晓前,部队进入伏击地点,一个连的士兵隐蔽在村子附近的几座民房内和芦苇地带里。恰好村子里有两座废弃的土碉堡,相距约百米,又挑选出两个加强班,以排长潘近仁带队,分别潜入这两座碉堡,作为第一线打击敌人。同时,在道路上设置了路障,又通知村民统统关上大门,一律不得外出。部署完毕,进入战备状态。

破晓后,竟是漫天大雾,对面不见人。大家一阵焦急:“不知道鬼子还来不来?”

所幸9时后,太阳出来,密雾终于尽散了。又过了一阵,村外的部队己经听阵阵马达声从东传来,大家又是一阵紧张。连长廖璋溥圆瞪双眼,紧紧地握住手枪:“传令,沉住气,先等村里打响”

紧跟着,一辆卡车出现在视野中,二十多个鬼子靠在车箱两旁,刺刀在阳光下闪烁。车辆前端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两个射手伏在上面。在卡车的后面,一辆涂着防空色的小轿车出现了。两辆车一前一后,瞬间就从埋伏着的枪口下驶过,一道烟似的就进了村

村里道路陡然变窄,而且弯度增加,又是家家户户大街紧闭,卡车似觉情况有异,突然刹住车,欲调头倒车,无奈道路太窄,又有土堆瓦块堆放,行动不易。稍作犹豫之后,又突然加大油门,向前冲去。

碉堡内埋伏的官兵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当鬼子的卡车停车时,都以为鬼子要调头退出,随后又见卡车加大油门冲来,知道战斗即将展开,大家沉住气,瞄准着敌人,只等汽车进入伏击圈。瞬间,当卡车从东碉堡前驶过、小车也驶过东碉堡,两车完全进入伏击圈的时候,突然几颗手榴弹从东头碉堡内飞出,“轰、轰”几声巨响,轿车被击中,猛地停住。

从车内一下子蹦出三个拿手枪的鬼子,“砰、砰”乱射。虽然我军没有机枪,但十多枝步枪在碉堡内一齐开火,子弹顿如飞蝗,三个鬼子无法躲避,统统被打倒在地。紧接着,西头又传来几声手榴弹爆炸,卡车起火燃烧,车上的鬼子纷纷跳下,以燃烧着的汽车为依托举枪还击,可是却找不到目标。村里家家都关着大门,又无藏身之处,很快就乱成一团。此时,我方枪声大作,两碉堡内和村外埋伏的部队一齐开火,一阵交叉火网,七个鬼子顿成枪下死鬼。剩下一些鬼子破开一间民房,连翻几道院墙,窜出村外,顾不得后面的死活,逃命去了。

为了防避鬼子再度逃跑,营长指挥埋伏的部队迅速包围全村,并向汽车搜索。当接近轿车时,突然从车下爬出一个穿著如富家子弟的中国少年,看见我士兵持枪冲来,又见地上倒着几个满身鲜血的鬼子,突然“哇——”的一声,战战兢兢大哭起来。莫明其妙的士兵慌忙把这个少年按住,又向车内搜索。这才发现车内还有一个浓眉大嘴、留着八字胡、身穿黄呢军服、腰里挂着战刀、满脸流血的老鬼子倒在后座位上,脑袋己被一颗步枪子弹击穿,一进一出两个弹孔直淌鲜血,早己气绝身亡了。

搜索的兵士迅速取下鬼子的战刀后转移,却不知道还应取下这个鬼子马靴上的金马刺。后来因无鬼子马靴上的金马刺证明其身分,在《战斗详报》中只能写“击毙鬼子十一名”,既得表扬,又受批评。这时才知道只有鬼子将官级的军靴马刺才为金色,冲近汽车的搜索士兵都看见了这个鬼子的金色马刺,却不知道还有这个规定,糊里糊涂竟与一个震天大奖失之交臂。

此次伏击大获全胜,击毙鬼子十一名,缴获步枪、手枪十余枝、歪把子机枪一挺,另有特别俘虏一名,我方无一伤亡。

当天晚上仔细地询问了这个车下钻出来的少年,才搞清了战果是如此的辉煌,竟意外地逮了一个大家伙。

原来这个少年娃娃叫游伦,年仅12岁,在曲阜念高小一年级,家住曲阜县城,家有父母,家境富裕。被击毙在车内的鬼子是曲阜的少将旅团长田岛荣次郎,住在游家前院。

那天恰好是一个星期天,游伦在家闲玩,佐藤上车出发时看见游伦,便招呼游伦上车“皇军大大的友好”,一同到邹县玩耍一趟,以示“大东亚共荣亲善”,又向游伦的父母说好当天便同游伦一道返回。看来这个田岛也实在太自信,根本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占领区里会遭到这种灭顶之灾,“联欢”未成,却先把自己送到了靖国神社,把游伦送到了川军士兵的手中,也差一点让他丢了小命。

后来游伦被送到团部呆了两天,哭着要回家,团长命令找了两个老乡把游伦送回了曲阜。

那天对鬼子来说真是个祸不单行的日子。大慨是因为久候旅团长不至,下午二时左右,从邹县出来一辆卡车,沿公路向北搜索而来。

这一次轮到在小薛村外围警戒的部队显身手了。卡车走过了一段路,到了小薛村南边的凫村,发现公路被破坏,立即停了车。从车上下来几个鬼子四处张望,准备动手搬掉路中间的大石块。我埋伏的部队看见时机到了,立刻发出信号。在中间的伏兵猛烈开火的同时,两端的伏兵立即冲上公路,截断了鬼子前进和后退的道路,将敌人团团围住

车上的鬼子纷纷跳下车来还击,被我伏击的部队用一阵手榴弹炸得人仰马翻,随着一个冲锋,大刀见功夫,这伙鬼子全部报销。共击毙敌人二十五名,缴获轻机枪一挺,步枪十八支,大卡车一辆,电台一部,军用地图一套,联络要图一张,我方无一伤亡。

三天后,当地老乡报告,日寇在曲阜和邹县同时举行了“悼亡大会”,为旅团长田岛送行。

又据日方战报记载:

在津浦路方面活跃着的我军2军的第10师团于昭和13年2月进入兖州、济宁、邹县地区.........

二月中旬第十师团编制概要如下:......步兵第三十三旅团旅团长田岛荣次郎少将......支队长濑谷少将于三月一日定期调动,继任步兵第三十三旅团长田岛少将遗缺,三月八日到达兖州。

这分材料说明,二月中旬田岛少将还在编,三月一日己经只有遗缺了,足以证明田岛少将已经阵亡。

此前,由于没有金马刺的证明,川军22集团军127师757团陈九章营廖璋溥连在邹曲公路小薛村伏击日军少将旅团长田岛荣次郎的辉煌战绩没有得到足够的宣传和表彰

这也算是川军中一个小小的遗憾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战开始!!

第二百三十四章大战开始!!

“这次徐州会战,关系到党国的存亡,关系到中华民族的存亡,诸位,我蒋某人在这里拜托了”

临离开徐州前,蒋介石最后一次召见了徐州军政首脑,深深鞠了一躬。

整个徐州会战,意义实在是太重要了,任何微小的疏忽,都有可能招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会后,蒋介石非常罕见的第二次单独留下了高飞,他在那里沉默了会:“高飞,你真的那么喜欢打仗吗?”

“是的,委员长”高飞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是一个好的军人,好的军人。”蒋介石微微点头:“我们有些带兵的人,一心只想保存实力,为什么?有了军队就有实力,有了实力就有地盘,有了地盘就可以和中央叫板。但你和他们不一样军人,一心搞好军事上的事情就行,不想参杂到政治里

高飞,你要的军火我给你了,你要的补给我也满足你了,现在轮到你了。我已经和德邻说过了,要用你,不但要用你,而且要把你用到最艰苦的地方你不是黄埔学生,但你要胜过黄埔学生,要打出我蒋某人看中的人的风采来”

“请委员长放心,高飞一定用黄埔精神激励自己,勉励自己,不辜负委员长期望,誓死抗战,绝不后退”高飞大声应道。

蒋介石显得非常之的满意:“我听人说,你的家被毁在了战火之”

高飞知道,这是蒋介石已经看到戴笠呈交的关于自己的“资料”了,没有接口,只听蒋介石说道:

“所以说,军阀混战害人不浅那。灵甫杀妻,抗战爆发,为表效死国家,改过自新之意,改名为‘灵甫’,高飞,我也给你取一个表字,你看如何那?”

“谢谢委员长”高飞一挺胸说道。

表字?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蒋介石沉吟了下:“釜沉高釜沉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破釜沉舟,死战到底”高飞大声答道。

“对,破釜沉舟,死战到底”蒋介石的声音也略略提高了些:“身为军人,身临前线,就要破釜沉舟,死战到底你不是我的学生,但从现在开始,胜似我的学生釜沉,好好干,打出一番气象来给全体国民看看”

高飞没有说什么,只是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

不得不说,蒋介石的这一手,比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更具杀伤力和拉拢力。蒋介石帮高飞取字,等于是把自己放到了高飞长辈的地位上,轻而易举的就把高飞不自觉的拉到了自己的这一方

高飞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对于高飞来说,只要能够排除掉抗战路上的每一块绊脚石,无论怎样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

大战,已经正式打响

二月下旬,敌人己经在济南和泰安集结了第5、第10两个师团,还以第114师团不断进行补充。另又以海军陆战队登陆攻占青岛等地,并向西南沿胶东半岛南岸推进,以策应津浦路正面陆军的攻势。

面对日军这种咄咄逼人的形势,战区长官部制定了一个决战计划,准备调集兵力,在曲阜和邹县一带展开殊死一决。

为此,首先抽调了在津浦路南段淮河地区作战的一支劲旅,著名的战将张自中的第59军北援滕县,受22集团军指挥。此时,原22集团军总司令邓锡侯回川接替刘湘遗缺,受命四川省绥靖主任一职。集团军总司令己由原副总司令孙震升任。

高度机械化的日本军队往往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和先机。当张自忠到达滕县的时候,日军第五师团己经沿着胶济铁路向东、后又折向南,其先头己会同从青岛而来的日海军陆战队对临沂发起了猛攻

驻守在临沂的是另一支杂牌军庞炳勋部万余人,作战多日,己渐不支。临沂是通向徐州的重镇,有多条公路在此交汇,距台儿庄仅数十公里。如果临沂不保,日军可迅速占领台儿庄,并直下徐州。

而在此时,第五战区的台、徐地区犹同一座空城,凡能抽调增援的部队尚在数百公里外的路途中。李宗仁思虑再三,不得己挖肉补疮,又将张自忠的59军从滕县向东飞调,驰援临沂。

3月1日,在滕县立足未稳的张自忠向东开拔而去。津浦路正面又恢复几天前的原样,仅留下了22集团军的二万余人独挡一面,向北防御。

同22集团军相对持的,是虎视眈眈的敌第10师团。

日军第10师团是参加过日俄战争的老牌师团,以本州南部的兵库县为主要兵源地,所以又以兵库县著名的历史名城姬路为名,称姬路师团。该师团驻扎在朝鲜半岛,是一支骁勇善战,残忍狠毒的作战部队。

当1936年2月6日东京发动“二.二六”军事政变的激进军人,多有来自这个师团的少壮派。这个师团是甲种师团,拥有二万八千人的常备兵,火炮五十余门,马匹七千余匹,再加上它能得到空中和战车的支援,其作战能力无论在人数和武器上都远远超过我22集团军。

在津浦路北线这时的对持中,我军明显处于劣势。

矶谷廉介中将是第10师团的师团长。此人是一个有名的中国通,曾任日本驻华武官,为日军在华北扩大侵略行径上窜下跳,干尽了强盗的各种勾当,声称继承其岳父、前日本驻华武官、侵华特务巨魁青木宣纯的遗志致力于开发华北。

此人又是一个军国主义分子中的强硬分子,一九三○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十五期,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个人生性狂妄骄横,残忍凶狠。

1938年3月9日,日军进攻作战的准备就绪,华北方面军第二军参谋部向第10师团口头传达了准备进攻的意图。第10师团立即加强了对我军的特务活动和小股部队的火力侦察,另外对为我阵地的突出部位进行攻击。

3月13日,日军第2军正式下达了南进占领滕县和临城的命令。此时,在邹县的矶谷廉介师团长踌躇满志,跃跃欲试,早己按捺不住欲取头功攻入徐州的亢奋:那些横挡在自己前面装备简陋的川军队伍,根本不是我10师团的对手,只消踢上一脚,倾刻就叫他的防御土崩瓦解

望着自己率领的钢铁一样的队伍,一排排闪烁发亮刺刀,高昂的炮口和四蹄生风的战马,矶谷廉介不无得意。

乘第5师团正在临沂同张自忠、庞炳勋激战之机,矶谷廉介立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终于,3月14日拂晓,第10师团以濑谷支队七千余人为主力,从两下店等地向我22集团军发起总攻击。

山东省的中南部是一片幅员辽阔的沂蒙山区,在沂蒙山区的西南方向,是呈北西走向的微山湖,微山湖长达一百五十公里,著名的京杭大运河便通过其间。滕县便位于微山湖和沂蒙山之间的湖滨平原上。

在滕县以北二十公里的地方,从沂蒙山伸出一条支脉,直达微山湖边。这条支脉横垣东西,成了滕县的天然屏障。己经多次同日军发生过交火的葛山等阵地便是这道天然屏障东头的几个山头。

从行政区划上说,这条支脉属于邹县南缘。22集团军的前沿阵地便设立在这里。津浦铁路从中纵贯南北,在前沿阵地后面的界河和北沙河等纵深防御的第二、三线阵地。

22集团军作了如下的布署:津浦铁路左侧前沿阵地由45军的125师防守;铁路右侧由41军的124师一个团防守。45军的127师配备在第二、三线阵地,127师师长陈离受任前线总指挥。

激烈的战斗首先在前沿各阵地展开。

3月14日拂晓,日军分成四路同时向我打响。刹那间,猛烈的炮轰和十余架飞机的轰炸开始,阵地上顿时烟雾腾腾,火光四起。

香城是右翼最为突出的一个阵地。这个地名颇似庞然大物的地方,实际只是山沟里一个村镇,由我军的一个营防守。全面攻击开始前,这里己经同敌人的先头小股部队战斗了三天。总攻开始后,敌人以密集的炮火猛轰香城阵地,然后以坦克沿公路为先导,掩护骑兵和步兵发起冲锋。守军杨宜营激战三小时后,伤亡惨重,寡不敌众,不得己放弃香城,向左退守普阳山主阵地。

普阳山阵地是前沿的主阵地,是745姚超伦团指挥所的位置,津浦铁路从其左侧通过。如果普阳山失守,日军即可沿铁路直抵界河镇。这里的工事修得较完备,除重机枪、迫击炮有工事外,士兵也都有战壕和单兵掩体,团指挥所视野开阔,而且同阵地上、阵地后方都有电话线连接。这样的配置在当时,对22集团军来说,己经是相当不错了。

随着杨宜营退守普阳山,日军尾随就到。普阳山左前方的黄山阵地也几乎在同时被敌人攻占,守在黄山上的一连全部壮烈殉国。占领黄山阵地的日军未有稍许停滞,立即直取普阳山而来。

两股日军以大约两个中队的鬼子在炮火的掩护下迅速向主阵地攻击。

团长姚超伦不慌不忙,看准敌人蜂涌而至的时候,下令先以迫击炮轰击。看见冲锋的鬼子从爆炸的烟雾中冲出来,又下令重机枪开火。

不足的是重机枪太少,一个团总共只有四挺,射面过宽构不成浓密的火网,大量的鬼子还是从火网中漏出来,弯着腰向阵地冲锋。我军士兵都不用步枪射击,因为步枪太破旧,打起来“通、通”地空响,就像在打火药枪,距离稍远一点就打不准。大家干脆把枪放在旁边,只作近距离肉博时使用。

士兵们两手紧握手榴弹注视着那些跑得气喘吁吁对手。

到了足够的近距离,随着一声令下,成片的手榴弹不断从阵地中飞出,进攻的敌人完全被淹没在爆炸腾起的火光和烟雾之中。有的士兵提着手榴弹冲至近处向敌人投掷,其中一名士兵来回冲到敌人阵前八次投掷,最后光荣牺牲。

鬼子被炸得鬼哭狼嚎,稍有从烟雾中漏出来的又受到重机枪的近距离射击,敌人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丢下成片尸体向下溃退。

反复冲锋几次,尽管在鬼子不断加大炮火的密度的疯狂轰击和飞机轰炸下,我军伤亡不断增加,但姚团依旧死守不退。敌人仍然无法从正面攻破普阳山阵地。

到了下午,又一阵更加猛烈的炮击开始,炮弹不断在团指挥所附近爆炸,团长姚超伦感到情况有异,忙带了两个警卫走出掩蔽部观察。刚走出掩蔽部十来步,一颗炮弹在身后爆炸,两个警卫都被打翻,受伤一轻一重,伤重的被打断了腿,后来成了残废。

姚团长浑身都溅满了爆炸腾起的泥土石块,被擦伤了不少地方。姚超伦顾不得周身生疼,举着望远镜仔细搜索。

果然,正面敌人只在佯攻,另有两路日军从右绕过香城,先以坦克、骑兵开道,随即步兵以行军纵队跟进,天上还有飞机低飞侦察,指挥官坐着吉普车,约有一千余敌人的兵力,向我后方纵深和滕县方向穿插而去。

敌人的路线远在我军迫击炮和重机枪的射程以外,根本无法拦截。敌人欺侮我军没有大炮,摆出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行军。从望远镜中看到这种欺人太甚的模样,姚超伦牙齿咬得“崩、崩”直响,真恨不得一口撕碎了这群耀武扬威的狗东西。

显然,日军并不只押宝在正面突破上,又拿出多次应用过的迂回包抄战术应该承认,对于被动防守中的我军来说,日本人这一手干得相当有效。

姚超伦立即回指挥所用电话向后方报告。不一会电话线即便截断,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在后方界河、北沙河一线展开

在右翼阵地遭受攻击的同时,左翼740团防守的大石墙村阵地也受到敌人的猛攻。向该处发起攻击的是驻守在济宁的师团一部共三千余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激战滕县!!

第二百三十五章激战滕县!!

大石墙村周围地势开阔,不易防守,担任防守任务的蔡征营退守在大石墙村的后山。激战开始,敌一面以坦克和大炮猛轰,掩护步兵冲锋。另一方面派出数百敌兵、骑兵数十、山炮四门的迂回部队从,左翼绕道攻击石墙村的后方。

大石墙村西临微山湖,东和普阳山的姚超伦团相接。敌迂回部队无法绕开正面阵地过远,结果在中途被我康平营设伏截击,迂回不成,反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一名手握战刀的指挥官被击毙,敌骑十名连人带马统统打死,另外还丢下了数十名步兵尸体在道旁,溃退回去。

当天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集团军总司令孙震带领总部幕僚亲到北沙河前线视察。指挥部里电话响成一片,参谋人员对着话筒大声地喊叫,远处传来隆隆作响的猛烈枪炮声充耳可闻,张宣武的727团正在四周修筑工事。总司令亲来视察,士兵们志气大振,满面流着汗,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工具

正在这时,六架敌机飞临上空,在天空中对准修筑工事的士兵不停地轰炸和扫射。北沙河一带地势开阔平坦,工事又尚未筑成,士兵无处躲藏,瞬间便有六、七十名在天空来的打击下伤亡。孙震挣脱卫士的护卫,站在指挥部的门口,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盯着阵地上不断腾起的火光和烟雾,一双剑眉紧锁。

显然,一场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他心里非常清楚,以本集团军的力量防御如此宽阔的正面进攻将极其困难,虽全军己抱彻底牺牲决心以尽天职,但万一战线有失必将危及津浦路方面整个战局,后果非同小可于是当即电请增援。同时,又指示陪同的前线总指挥陈离:“界河阵地必将为敌所破,你要迅速收容打散的部队加强北沙河一线,争取多坚持一些时间”

3月15日,是山区阵地战空前激烈的一天。

这一天上午,集团军得到战区长官部和委员长电令,以滕县为津浦路北线要点,关系全局,务应竭力死守,多支持时间,以待增援,汤恩伯军团己奉命在增援途中。

这时集团军总共只有两个团的预备队,其中一个还被抽调到一百里外去协助临沂作战的友军去了。孙震己经把这最后仅有的张宣武团也调上来增援第一线,又严令各部整顿部署,拼命死战,全力打击敌人,必要时全力死守滕县,流尽最后一滴血

从拂晓开始,敌凭借火力和坦克的优势,以迂回到我后方的部队并配合以正面之敌,分多路包围攻击我普阳山一线阵地和界河二线阵地,另一部向北沙河纵深阵地猛攻。整个战线被分割,打成一锅粥,敌我阵地犬牙交错,硝烟弥漫,响成一片,大地上尸横遍野。我防守阵地被敌人的穿插部队割成互不相连的小块,但小块的阵地仍在同敌激战。正午一时,敌增兵至万余,我普阳山正面几个阵地均被突破,从普阳山退守界河的姚超伦团残部又被追击而来的敌人包围,同坚守在这里的125师各部一起各自为战。

在界河镇以东的749团在9时左右受到从北东迂回过来的千余敌人攻击。团长瞿联丞立即带领一、二营与敌人展开激战。到中午12时左右,敌人从中间突破,把一、二营分割成南北两片,南边一片退向北沙河,团长随北边一片退到界河镇东的一个村庄。这股敌人冲开一、二营的防线后,又向第三营展开攻势。

我方两挺重机枪进入阵地,向敌人猛烈扫射。

进攻的敌人突然受到机枪火力的打击,一时阵脚大乱,但很快就调整火力,用多挺机枪还击,并以掷弹筒猛轰。阵地瞬间便落满了炮弹,连指挥所也被炸中,里面的一名传令兵被炸身亡。

坚持到下午4时左右,该连己经伤亡过半,中尉排长史材钰阵亡,少尉排长王子武重伤。这

该连撤到团部所在的村庄时,全连仅存三十余人了。瞿团收容到官兵二百多人准备向界河镇转进,没想到刚走到村西口,迎面就遭到一阵机枪的扫射,前头几个士兵一死三伤,回头再向东,村东口也被机枪封锁。瞿团长立即命令占领村周围土墙据守,这时他们看见有鬼子兵千余人经村北面三、四里的地方向界河方向前进

坚守在界河镇以东龙山的尹唯一营首先同日军接触,不断打退鬼子兵的进攻。进攻的日军一看不能立即奏效,留下一股在正面继续胶着,余下的日军分兵两路,从龙山的两翼通过,直接向界河镇攻击

界河镇和龙山阵地的枪声响了一整夜,阵地依然在我军手中。

川军在前线苦战,视死如归,滕县民众亦在奋不顾身的支援前线。这种空前深厚的军民相依关系无限度地增强了我官兵保国安民的神圣责任感,而这种责任感又极大地提升了这些穿着军装的四川汉子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和战斗力。

这种战斗精神和战斗力终于在滕县保卫战中谱写出了一曲震天撼地的悲壮绝唱。

在界河阵地激战的同时,左翼大石墙方面也在进行着一场十分惨烈的激战。战况惨烈程度,远远地超过了头一天。

由于正面和右翼普阳山方面敌人迂回成功,大大地刺激了左翼敌军的攻击欲望。三月十五日,约敌步兵二千,骑兵百余,大炮十余门,沿着从石墙通往滕县的公路进犯,进攻的矛头直指公路正面的大季寨。同时,另有一支敌兵千余,骑兵百余,大炮十二门,故伎重演,分成两路,绕开大季寨正面,向后面的常峪、金斗山阵地迂回。

上午7时,三处阵地同时遭到异常猛烈地炮击,鬼子兵在炮火的掩护下轮番冲锋。九时左右,三处阵地的警戒阵地全部被敌人占领。但常峪和金斗山地形良好,山坡坡度陡,居高临下,而且工事修得十分坚固,利于防守。敌人虽然攻占了警戒阵地,向主阵地的进攻却屡屡受挫,停止不前。

大季寨由我740团一个营防守,营长康平来回指挥各连。此时,团长王麟已病愈返部,在战前来到石墙村前线指挥作战,何煋荣仍归副职,协助王麟。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何煋荣受王麟之命,亲来康平营督战。此时,敌人因进攻常峪、金斗山不下,乃集中所有炮火,全力向康平营进攻。

大季寨地势较开阔,适合骑兵作战。炮击之后,敌人乃以步、骑联合冲锋,同时敌机五架低飞助战。阵地上硝烟弥漫,一片火海,敌人竟几度冲入我军阵地,都被手榴弹和大刀消灭。

此时,破天荒的有我军空军多架飞机飞临上空,出其不意地对敌人俯冲轰炸,打得鬼子人仰马翻。随即又同敌机展开空战,一架敌机被击落,喷出滚滚浓烟,一头栽在大石墙村附近;另一架被击伤,冒出火焰,向北逃窜。我空军大获全胜,返航时低飞到我阵地上空摆动机翼致意。一贯受敌人飞机欺侮的我军士兵见状,欢呼雀跃,把帽子摘下来扔向天空,向我空军频频挥手。

原来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看见滕县前线危急,为了鼓舞士气,特要求空军助战。说是要求不高,只要求我方飞机有前线敌阵转几圈,投下几颗炸弹,然后向我军阵地低空飞过一趟,使守军士兵能亲眼看见我方飞机就算完成任务。

于是空军派出第七、八驱逐机中队共十八架飞机,迅速进行一番改装,在机翼下安装炸弹架,每架飞机携带八公斤重的小型炸弹八枚,在大队长吴汝鎏的带领下,先后在马店机场会合,为不让敌人有所发觉,黄昏时才悄悄飞往河南归德机场着陆,第二天一早飞往鲁南前线。长官部则预先通知前线部队,让部队知道我飞机的飞行线路、架次,并在阵地明显处摆设白布以资识别。

飞机飞临前线根本无需识别标志就能发现敌人目标。从空中看地表,敌我位置清清楚楚,一边是浓烟弥漫,很多民房正在起火燃烧,守兵都在战壕中抵抗,地面无人走动。另一边没有什么烟火,大路、小路都有人在走动,有些村庄停有车辆。这正是敌人一方,凭其重武器向我方进攻。

我空军以一个中队在上空警戒,分两波次轮流自行攻击。那些鬼子根本没有想天上会出现我们的飞机,所以一切照常活动,若无其事

及至炸弹落下,才张皇失措,有的从道路向旁飞跑,有的从马背跑到马下,有的从屋里向外跑,有的又从屋里向外跑。整个敌阵乱成一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每架飞机六十四公斤炸弹一次投下,敌人阵地顿时全面开花,浓烟滚滚,火光闪烁。虽然从空中看不清被炸的尸体,但未丧命的鬼子从一团团浓烟中向外拼命逃跑的狼狈相却看得一清二楚。

正当第八中队在中队长陆光球的带领下进行攻击时,又发现在敌轰炸机两架由徐州方向飞来。这可能是从南京方面飞来对鲁南进行轰炸任务的飞机,也是活该它倒霉,正好撞上我正执行任务的驱逐机中队。七中队中队长欧阳森立即带领三架飞机迎头攻击,一次对射不过十秒钟,一架敌飞当场起火,另一架坠毁在敌人阵中,欧阳森左手被敌射伤,我方飞机完好,无一损失,全部飞回驻地。

空战之后,地面的战斗继续激烈进行。

迄11时,康平营己伤亡过重,成不支之势。王麟从预备队中抽调程子仪连增援。

程连跑步到达大季寨时,敌人己攻入我军阵地。程子仪一看,立命全连冲锋,抡起大刀就冲进敌群,一百多条汉子如猛虎下山,一顿手榴弹加大砍大杀,阵地上热血飞溅康营见来了援兵,士气倍增,又将敌人逐出阵地。程子仪连长在搏斗中负伤,全连伤亡过半。

12时,敌人援军又到,我康营一个阵地上的汪连全连阵亡。

在康营阵地己呈千钧一发之际,又有一股敌人绕过康营和后面的金山、常峪阵地,直接在我纵深池头集同从滕县城防中增援来的熊顺义营和江有厚加强连发生激战。

熊顺义营在头天增援来后,在池头集的北面山头布防。但这里山石坚硬难于构筑工事,于是熊营等将工事推向山北麓和山前深沟,在这里赶筑防御工事,构成浓密火网,准备阻击敌人。

敌人的迂回部队到达池头集前面,没有料到我军埋伏在山麓,于是对准各山头就开炮猛烈轰击,打得山头飞砂走石,一片狼藉。

可在山麓和深沟中的部队却很少伤亡,呆在那里看热闹。

当冲锋的敌人一进入我军阵地前时,我工事里的机步枪一齐开火,打得敌人人仰马翻,摸不着头脑。特别是有一些池头集的年青人也参加到我守军的队伍中,在山侧深沟里,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真如当年的梁山好汉,神出鬼没,一连打退敌人的四次冲锋,始终没有让敌人越过池头集。

次后,大量的当地民众回忆起了发生在这里的战斗:

“一九三八年旧历二月十三日,为了阻击日军南进滕县境内,川军队伍到北边的石墙、古路口一带布防阻击。经过激烈战斗,我川军退守在这里——燕山。川军只有一两挺轻机枪,连长个头不高,打仗真有种他带四、五个人在洪山口往北打那些爬山坡直冲过来的鬼子。机枪连打几梭子,日本鬼子被打死的可不少据说那冲上来的鬼子有咱们中国编制的一个连,只没剩,全让川军消灭了.........”

保护国家免遭荼毒,是民族的最高利益,也是军人最神圣的职责。战斗到后来,生死置之度外的四川兵就在行将慷慨决死时,还在呼唤村民躲避子弹。

这是多么可敬可爱的官兵

又有当地民众回忆道:

“中央军到底是咱们中国的军队,对咱老百姓很关心、很爱护。到了快要抵抗不住,要撤退的时候,向该村民大声喊叫,催逃:——‘老乡啊(川音),你们赶快找地方避一避噢,日本鬼子上来,我们就要和他们拼命喽..........’‘老乡啊别乱动,不要慌着站起来,鬼子的子弹正打着呢..........’

后来,咱川军的武器不行,日本鬼子的坦克开过来,重机枪一个劲地扫射,咱川军终于顶不住,只好从邹县的石墙、古路口退过来,又经洪山口退到池头集,撤到滕县去守城。”

3月15日这一天,虽然鬼子占领了我740团几处阵地,但我军节节抵抗,日军始终没有打通从石墙村到滕县的公路,反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3月15日下午,滕县县城。

滕县县城是一座近四方形的城廓,东西略长。城墙高约六米,砖石混筑,修得还算坚固,虽历经数百年的战乱,至今依然完好。

在西门城外西关,有一座火力发电厂,前敌总指部就设在电厂内。

前敌总指挥、41军代军长、122师师长王铭章中将正在指挥部里,他一会儿同参谋长赵渭宾急匆匆地交谈几句,一会儿又怔怔地盯着挂在墙上的大比例尺作战地图,他目光似乎要穿透地图上的红绿箭头,直接到达那硝烟四起的战场。桌上的香烟缸己经由卫士清理过几次,但仍然不断地有烟头丢进来。

参谋人员不停地来来去去,用红兰色铅笔和小旗把最新的战场进展情况标在地图上。表明日军位置的红色箭头和小旗不断分枝向南伸延,除了左翼大石墙村方面那一枝被挡住停止不前以外,其余各处,这些红色箭头都己越过了滕县北部的山地,伸进了平原大坝。就像山洪瀑发的洪水越过了围堵它的堤坝,沿着沟壑小渠不停地漫延开来。虽然在红色的包围圈中还有一些兰色的孤岛,显然,这些孤岛也将很快被淹没掉。日军进攻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第10师团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集团军总部参谋钟朗华奉孙震之命来滕县了解情况,随便看望王铭章,看见县城四周都有我军岗哨,要害之处都堆着沙袋。县长周同正在组织非战斗人员和城中妇老撤离。在指挥部里,王铭章匆匆同他谈了几句,又忙着去接电话,远处又传来敌机嗡嗡直叫的声音和枪炮声。钟朗华都看在眼里,同赵谓宾交换了一阵意见,回临城复命去了。

5时左右,侦察兵报告说,在县城东北十多里的地方己经发现敌踪,敌人的一支近万人的大部队撇开正在激战中的界河、北沙河阵地,由坦克和装甲军开路,自东侧朝县城迂回包抄过来,看样子是要插到城南,截断守军向南的退路意图很清楚,敌人不仅要占领县城,而且要将我压迫到县城和微山湖间的平原大坝中加以歼灭。

显然,战场的重心即将转移到县城来。

此时,我军的战斗部队几乎都在县城以北的地区同敌人混战胶着在一起,无法脱身。城里只有三个师部、一个旅和直属它的四个警卫连、一个通讯连和一个卫生队,此外即没有任何战斗部队。在城墙上和城门口站岗巡逻的只有县长周同带领的五百来个警察和保安队。偌大一个县城,近于一座空城

现在,全军只有一支部队还没有同敌军接触。这就是远在县城以东协助临沂友军作战的122师366童澄旅。这个旅实际也只有王文振一个战斗团。

王铭章己于14日夜十万火急电令该旅回援县城,但该旅远在一百四十里之外,而且驻防在沂蒙山区,回援的途中还必须经过日军的迂回部队控制的区域,能否及时增援到守城之中,看来把握不大。

王铭章急电在临城的集团军总部,请求增援

其实王铭章也知道,总司令部也是一个空架子,没有任何直属队伍,在临城警卫总部的一共只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手枪连。

孙震在电话中告诉他,己经让营长刘止戎带着这三个步兵连乘车赶来县城,同车到达的还有一列军火。总司令部只留下了这个手枪连作保镖。临城原来的警察局长己经在韩复榘逃跑时不知去向,后由城中各界公推了一位中学校长在代行局长职务,带领警察等管理城中治安。还叮咛王铭章不必过虑,这里有一手枪连足矣。

同时,孙总司令还说,中央军汤恩伯兵团十万人己奉命从河南商丘来援。

其先头一个师己于中午到达临城,总司令己去过催请,要他们尽快北上滕县。只是因为这位师长说,要待他们的军长到达后才能进入战地,现在军长王仲廉估计己到了徐州。

因此,援军何时可抵滕县,现尚无可断言。听到这里,王铭章心里稍微感到落下一颗定心丸。

汤恩伯军团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配备有全国少有的十五厘米口径火炮,它的装备不仅川军望尘莫及,就是中央其余各部也难见项背。

这里,孙震在电话中所说的汤军的一个师己到临城的话不确,实际上此时到达临城的只有这个师的一个团,师主力还在商丘未动

5时30分,侦察向王铭章报告,县城东北方向的敌军还在不断聚集,似有新的动作。而总司令部的刘止戎营还没有消息,就是刘营能马上赶来,也是杯水车薪,无所大用。

童澄旅也是没有一点消息,还不知能否通过日军这股迂回部队的聚集区到达县城,心急如焚的王铭章下了一个决心,拿起电话,叫通了在白沙河前线的727团

同样,这个时候的集团军司令部也是心急如焚,滕县已经到了再也耽误不起的地步了,可是援兵究竟在哪里?

司令部已经打空了,再也无人可调

就在最危急的关头,浩浩荡荡的卡车队伍忽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奉命增援

第二百三十六章奉命增援

“援军,援军,孙震那里需要援军”

“王铭章那里打的非常艰苦”

纷乱的声音,让原本稳如泰山的李宗仁也有一些坐不住了

王铭章死守滕县,孙震的司令部早已大唱空城计,再无援军可调。而汤恩伯的部队到现在还看不到在哪里。

怎么办?

“我看,把高飞的151团拉上去”白崇禧忽然说道。

李宗仁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高飞一直被留在徐州,不得重用,但他的151团兵力高达2100余人,武器精良,弹药充足,官兵上下早已经憋足了一口气,就等着上战场了。

蒋介石离开徐州的时候,专门找李宗仁谈过,特意指出对高飞“要用,不但要用,而且要用到最艰苦的地方”

现在,把高飞拉上去,也算能给委员长一个交代了。

而能不能够及时增援到滕县,就是高飞的问题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但是有一个要求”接到命令的高飞,在李宗仁和白崇禧面前没有丝毫畏惧:“请总司令允许我在徐州抽调几辆卡车,将先头部队抢先运送到滕县去”

“可以”原本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有想到只是抽调几辆卡车,李宗仁很快点了点头。

高飞敬了一个礼,大步走出了司令部........

“全体集合,准备奔赴徐州”高飞面色坚毅,看了一下身边闻讯赶来的几名军官:“同时,调集徐州城里一切可以调集的车辆,抢运部队”

“一切可以调集的车辆?”马德弼皱了一下眉头。

“不错,这是李宗仁司令长官亲口允许的”高飞淡淡说道。

自己擅自修改了李宗仁的命令。

李宗仁答应的是允许高飞抽调几辆卡车,但高飞却把它变成了“调集徐州城里一切可以调集的车辆”,意义已经完全改变..........

为了援救徐州,高飞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既然有高飞的命令,出了事情也有高飞顶着,151团的这些人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这些人就和强盗一般,见到车子就征用,卡车、轿车、吉普车..........不分是部队里的还是民间的,只要见到四个轮子的,连车带司机都被一起征用下来。

这些当兵的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一般,又都嚷着这是奉了李宗仁司令长官的命令,对方稍有不顺,轻则遭到呵斥,重则枪托就落了下来,谁敢再有半声反对?

“我带着1营出发”高飞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一切都是为了援救滕县,要有骂名,就留给李宗仁去承担好了:“其余的继续征用车辆,最迟今天下午18点前,全营开拔,与我汇合有车的上车,没有车的,哪怕跑断了腿,也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战场”

说着,跳上了早就在那等候着的一辆轿车:“1营,出发”

马达轰鸣起来,一支由卡车、轿车、吉普车、几辆三轮摩托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拔离开徐州,增援滕县。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白崇禧怒气冲冲的进入了司令部:“高飞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打着司令部的旗号,到处征用车辆,还有几个被他手下的人打伤了现在外面的人,都把怨气发泄到了我们身上他**的,连我的车子也差点被他们抢去要不是我的驾驶员大叫着这是白司令长官的车子,只怕现在我的车子已经在去滕县的路上了”

李宗仁显然早已经知道这些情况了,微微笑了一下:“我的参谋官去传达命令,结果去的时候乘车子去,回来的时候却是两条腿走回来的。车子也被高飞手下的人抢去了我的参谋官发了几句怨言,结果差点被对方打了.........”

白崇禧怒气未消:“德邻,这事不可不管,不是只有他151团一个在打仗”

李宗仁请白崇禧坐了下来:“健生,我接到报告后,又何尝没有发怒?但仔细一想,心也就平了。高飞这是急了,急着要增援滕县,别忘了,在滕县的王铭章也是四川人。而且,不管怎么样,高飞用这些车子,去打的终究是倭寇。只要能够救了滕县,这些事情,我只当没有看到.......”

“德邻,你终究是好脾气.......”白崇禧摇了摇头。

李宗仁淡淡一笑:“不是我脾气好,而是要打好徐州会战,非用川军不可,他高飞是川军中的一面旗帜,又是老头子钦点的将,我让他、容他、忍他,无非就是要是上下用命,打好徐州会战而已”

白崇禧默默点了下头,接着苦笑着叹了口气.........

.........

“狗日的,开,快开,莫哈戳戳的,急了,老子洗你脑壳”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老黑,凶神恶煞,一迭声的骂着。

开着车的胖子满脸惊恐,汗水顺着额头不断落下,手哆哆嗦嗦的握着方向盘,几乎把握不住。

这不是倒霉催的?自己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原想着逃离徐州,谁想到还没有出城,就被一群当兵的拦了下来,不容分说,把自己老婆孩子赶下了车,拿枪指着自己脑袋,说自己和这辆车子都被第五战区征用了.........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高飞坐在后面,听着老黑的叱骂,在看胖子驾驶员害怕的样子,微笑着道:“贵姓?”

胖子怔了一下,赶紧说道;“回长官,免贵姓范,姓范.......”

“范老板做哪行的?”

“丝绸,丝绸.........”

“那是发财的买卖。”高飞随口和范胖子闲聊了几句,见范胖子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这是福特轿车吧?”

“是的,是的,长官是行家。”说到自己的轿车,范胖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这车原本不是我的,后来车子原先的主人破产,把这辆车子转卖给了我。长官,您别看这车子有些年纪了,可跑起来就和新的一样。”

“美国货是不错,一个福特,一个道奇。”高飞笑一下:“范老板放心,只要你把我们送到了目的地,我就让你回去,非但这样,等到仗打完了,我还要请求上峰给你颁发一枚抗战勋章。你想,到时候你把抗战勋章往你的丝绸铺里一挂,大家都知道你是抗战英雄了,你这丝绸铺的买卖,还不得红火起来?”

范胖子越听越是道理,恐惧一扫而空,想到等小鬼子被打跑了,自己的丝绸铺子兴盛的样子,兴奋的鼻子都有一些红了:

“真有那么一天,那是托长官的鸿福。要说这抗战,委员长早就说过了,无非男女老少,人人有责。兄弟也是一个中国人,长官要用兄弟的车,尽管吩咐就是,兄弟我没有不答应的。”

心里的畏惧去除,范胖子挂念着那枚勋章,脚下油门猛踩,汽车轰隆隆的奔驰而去。

边上老黑听的心里发笑,这秀才真能耍人,他有个屁本事能给个小老百姓颁勋章.........

...........

王铭章手下爱将张宣武受命赶回滕县时,天近黄昏,东面回援的童澄旅也在下午三时左右回来一个营,而且就只有这一个营,营长严翊,现在这个营己经布置在东门外的东关。原来紧急赶来的童澄旅刚走出山区,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同鬼子的迂回部队遭遇,一字长蛇阵式的行军队伍被子日军的坦克军队拦腰冲成两断,双方激战三小时,走在队伍先头的严翊营冲过火网,在下午…到达县城。

其余部队被挡住打回山区,后来绕道去了官桥,又从官桥绕向北,企图抵达滕县,但最终在南沙河为敌所阻。严翊营原来有一个重机枪连,但这个连临时配给了团部,在和日军遭遇时又被挡在后面,因此严翊营也是三个步枪连

这时,124师在池头集的一个步兵连回城来领运弹药,也成了一支生力军,受命加入到守城部队中,不准回去了。

这样,守城的部队增加了三个营和一个连。

张宣武带着队伍成疏开队形跑步前进,快到县城北门的时候,远远就望见王铭章高大的身躯站在城门口张望。王铭章一见张宣武,立刻拉住他,急急忙忙把目前的形势讲了一遍,最后十分严肃地说:“刘止戎营很快就要到达。刘营到达后,全城共有二千五百官兵,加上县里警察,总计有三千人枪。本总指挥任命你担任滕县城防司令,城里所有部队统归你指挥”

听了这个句,张宣武心里直打鼓:说是三千人枪,除开各总部人员,实际作战部队不足二千,可城外是拥有飞机大炮坦克的上万敌人正在这时,参谋长赵谓宾来了,对王铭章说道:“周县长来了。”

说话间,县长周同己经走到跟前。这时的周同完全一副军人打扮,穿了一身军装,腰里插了一只盒子枪,身上挎着子弹带,脚上打着绑腿,蹬了一双胶鞋,身后带了两个武装警察当警卫。

王铭章对周同极为敬佩,当川军一到滕县时就听到各界人士异口同声地称道他的抗日的决心和勇气。

原来川军赶到滕县前,全县有几天完全无军队,只是靠周县长带领着县里的警察在支撑。日军占领邹县后,前锋到达白沙河一带,最近的地方距县城仅十多公里,民众极度恐慌,一些敌伪汉奸维持会等己经出现。此时,周县长坚决表示,愿“先人民而死”,力持镇定,闭门拒守。

当时如果不是周同县长的全力坚持,恐怕日军己先于川军进了滕县。范长江来滕县后,立即去看望他,穿着朴质而面容坚毅的周同县长坦然地说:“无它中国先失数百里,未闻有县长殉国者,我有心打破此种可耻的纪录耳。”范长江欣佩地称他为“滕文公”。

日军大举进攻以来,王铭章多次劝说周同带领政府相关人员撤退,但他将全数能作战的警察人等,全部分散补充到各战斗连队中,自己亲自参与督战。

王铭章将城防司令一职向县长作了介绍,大家相约一同巡视阵地,围着全城走了一圈。来到严翊营的阵地,看见持枪站岗是原来在师部舞文弄墨的书记官王江平。在他持枪警礼的时候,王铭章对着他苦笑了一下,张宣武在旁边和气地问道:“王书记,我看你还很内行,会打枪吗?”

赵渭宾代他回答:“说不定比你打得准,他是带过兵的。”

夜里十时左右,刘止戎营到达,随后一列车弹药,雪中送炭。

3月16日,滕县县城。

尽管采取了一系列的应急措施,王铭章对守城战仍然无把握,毕竟双方力量相差太大。尤其是援军何时能投入战斗,变数太多,像汤恩伯这样的中央王牌军,能全力以赴地援救川军这种杂牌队伍吗?

昨天夜里巡视完阵地己是深夜,他找来参谋长赵渭宾分析战况,彻夜未眠。今天一大早,当敌人攻击的枪炮声响起来的时候,他通知各军政首脑来城中124师师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群策群力,最后决定去向。

参加会议的有:王铭章,前敌总指挥,41军代军长

122师中将师长;赵渭宾,122师少将参谋长;税梯青,124师少将代师长;邹慕陶,124师上校参谋长;陈离,127师中将师长,王致远

377旅少将旅长;张宣武,727团上校团长,滕县城防司令。

另外,滕县县长周同也来参加这个紧急会议,不过他对军事上的问题不发言,只是作好对军事措施的配合

会议在紧张气分中开始,与会者个个都忧心忡忡。王铭章先让张宣武简单介绍战备情况,然后问道:“张团长,守城有没有把握?”

张宣武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要守多久?”

王铭章思考了下:“两三天。”

“敌我情况你我都清楚,你看能守多久?”

“守一天有没有把握?”

张宣武心里盘算了下:“担任城防的十个步兵连,有六个连都不是我所属的建制部队,严、刘两营的战斗力如何,我无法估计,因而我无法担保能守一天多。如果要守,我只有尽我的最大力量,拼命,也只有唯死而已”

第二百三十七章 援军!援军?

第二百三十七章援军!援军?

王铭章沉思了一下,说:“我们的援兵最快也得到夜里才能来达,如果我们不能守一天以上,那我们就不如在城外机动作战”

说完之后,他眼睛扫视着参加会议的各师、旅长,问道:

“你们意见如何?”

实际情况摆得己经非常清楚,大家心里都明白,守城,就意味着全军面临着城破而覆没的前景。与会人人都同意王铭章最后面的意见。于是,王铭章立刻要通了临城总司令孙震的电话,报告情况。大家都凑过来,怀着紧张的心情,听着电话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这些人都非常清楚,孙震是很信任王铭章的,他们是成都陆军小学的先后同学,从辛亥****起便相约投身**,一直情深谊笃,肝胆相照,除上下级关系外,尚情同手足。早在川中内战时,刘文辉派人向王铭章说项,以向中央保荐为29军军长为诱饵,要王铭章倒向刘文辉。

不料王铭章丝毫不为所动,大骂来人道:“我岂是出卖朋友的人,若非旧日相识,定要将你枪毙”

随即将来人轰出营门。这样的历史渊源,使得王铭章的意见在孙震眼中是有相当分量的,此时,大家心里都寄予这样的希望。终于,电话机的另一头传回声音了。

孙震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王铭章大声说道:“在城内124师部。”

“你的指挥所在哪里。”

“在西关电灯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然后说道:“委员长来电要我们死守滕县,等待汤恩伯军团来解围。汤部先头部队王仲廉军昨午己到临城,其后续部队兼程前来,我当即催促王军长赶紧北上。预计几小时后即可到滕县。你应确保滕县以待援军。你的指挥所应当立即移到城内,以便亲自指挥守城。”

“城内虽有三个师部、一个旅部、一个团部,但战斗部队只有十个步兵连,如何能抵得住几万众的强敌。”王铭章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苦处。

“那么,你的意见怎么办?”

“我们的主力都在城外与敌激战,几个高级指挥机构不应都在城内而失去指挥作用。同时,仅仅以十个步兵连的微弱兵力,城是没有把握守得住的。我的意见不如留上一个营在城内,其余都撤到外机动作战。”

“委员长的命令要我们确保滕县城,死守待援,我不能违抗命令。我的命令是要你立刻进城死守。如果认为兵力不够,可把城外所有四十一军的部队通通调进城内。你还有什么意见?”

“城外我军各部队都正与敌人胶着作战,白天无法脱离敌人。上峰一定要我们死守滕县,反正城内只有十个步兵连有张宣武团长一个人指挥就够了,又何必把这么多的师、旅部都放在城内呢?”王铭章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滕县是一个战略要地,名城重镇,城外的部队即将调入城内,一个团长负不了这个重责大任。我的决心是要你们几位师长都在城内坐镇,死守待援。”

“城外部队必须在入夜之后始能调动,那么,友军汤部何时才能到达,究竟要我们死守多久?”

对这个问题,孙震也拿不稳,因为委员长和长官部电令是“守城三日”,即是到17日上午。但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你们只要守四个钟头援军即可到达。”

仅要死守四个钟头王铭章心里感到一阵释然,但他仍回过头来问张宣武:“张团长,守四个钟头有没有把握?”

这场在电话里的对话不过十来分钟,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张宣武,这位在老西北军中打过不少守城硬仗的城防司令毫不犹豫地说:“有把握”

他想,就算我们再不济事,日本人无论如何在四个小时内,也就是今天中午十二时前,是攻不下这座县城的。

王铭章还是不太放心,他担心援军能否如时到达,但该说的话己经说完了。于是他把话筒递给税梯青:“请你再和总司令谈谈,最好还是把几个师部放在城外。”124师是孙震的嫡系中的嫡系,税梯青只是代师长。

“或者税师长说话能起一些作用。”王铭章这样想。

税梯青拿起话筒,刚说了声:“报告总司令.........”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严厉的声音,神态己极不耐烦:“你有什么话,快说”

税代师长被总司令严厉态度吓了一大跳,但仍旧小心翼翼地说:“124师的部队全在城外,我可不可以到城外去指挥?”

“不行你的部队马上就要调进城内。你要在城内死守”说完这句话,“垮”的一声,那头的电话己经挂断了。总司令因自己曾为124师师长而对这支部队更加严厉,他那冷峻的面孔顿时浮现在大家的心头。

王铭章见状,知道总司令的决心无可动摇,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城外的枪炮声愈来愈紧,无可再犹豫和迟疑,指挥官的决心就是全军的决心于是当即向张宣武下令:

“张团长,你立即传令昭告城内全体官兵,我部死守滕县城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马上堵死南北两道城门,东西两门暂留通道,备好物料准备随时封闭。没有本总指挥手令,任何人不准出城,违者就地正法”

接着又对副官长罗甲辛下令:“立即把我的指挥所和直属各部队全部搬入城内,四十一军两个师部合并办公”

此时,127师师长陈离的处境颇为尴尬。他的部队全在界河、北沙河一带作战,孙震也没有命令他调部队进城,如果他不出城,城外的部队无法指挥,留在城内,他只有一个警卫连,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于是他要通了孙震的电话,报告了情况,孙震考虑了一下,然后说:“你可以出城指挥你的部队,但只许你的师部人员和你的直属部队出城。”

这里,孙震显然对援军寄予了太多的希望而忽视了另外一个问题,他没有及时告诉陈离,应当全力收容整理城外45军的队伍,作为二线随时支援守城部队.........

陈离得到出城命令,立即和各位握手告别,互道珍重。同王铭章握手时,双方都用力紧握,似有若干期许,彼此心中明白,决战前一别,后事便断难逆料了。

陈离对王铭章是敬重的,不久前,当张自忠还没有东援临沂时,张、王、陈三人天天都在滕县中会面,商讨对敌方略,颇有一番个人交往。

告别之后,陈离带着自己的警卫连和师部直属人员匆匆从西门出城,可是这里的形势己经异常严峻。北沙河和界河还有枪声,一些被敌人分割包围的部队还在同敌人激战,枪声一直响到当天中午才结束。

此时,北沙河同县城之间的平原大坝己经大部被敌人控制,成了战场,而且对我军来说是极其悲惨的战场。日军的坦克和骑兵在这里恣意驰骋,剿杀着在界河和北沙河一带被打散后撤下来的散兵,道路上、麦地里,到处都有日军坦克碾过的痕迹,不时可见我军士兵被刺刀戳杀的尸体和被坦克碾成肉饼一样的尸体。

这些坦克和骑兵事先隐藏在村庄里或树林中,望见有撤退下来的队伍就猛扑出来,消灭这些近于弹尽粮绝的人。

在界河东边被日军堵在一座村子里一夜的125师瞿联丞团二百多人,在拂晓时同敌人脱离接触,以周公辅连为先头,向西越过铁道向西南方向转移。大伙路上看见密密麻麻的坦克车辙,己经感觉不妙,小心翼翼,派出尖兵搜索前进。不想到在路经一个村子时,突然从村西头冲出四辆坦克,对着队伍直扑过来。四挺坦克机枪猛烈扫射,疲惫不堪的队伍措手不及,来不及展开,一下被打乱阵脚

瞿联丞喝令还击,机枪连用重机枪开火,子弹打在钢甲上只是火星乱溅,丝毫不起作用。瞬息间坦克即冲到跟前,士兵失去掌握,在麦地里四散奔逃。坦克开足马力追逐,机枪不停地扫射,不少士兵都被打死在麦地里。第2营长王承骏企图组织抵抗,不幸中弹牺牲;少校团附黄勇为和迫击炮连连长张鹏负伤..........

周公辅和五个士兵拼死把黄勇为抢救到一个坟地中隐蔽,直到鬼子的坦克车开走了又将黄勇为扶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躲藏在老乡家中,入暮后向官桥方向转移。

王绍猷倒地后,一辆坦克车开到跟前。车上跳下来两个鬼子用枪把逼住,一个鬼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快糖塞进王绍猷的口中,然后将他捆起来,拴在坦克上。坦克一路颠簸,抖得他几乎昏死,一心以为完了。没想到捆他的绳子在抖动着磨断,走到一个曾经驻防过的村子附近时,王绍猷从坦克上跳下来,跑进这一熟悉的村子,躲进一间菜窖。鬼子见捆着的人丢了,开着坦克围着村子转,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自己开走了。过了几天,王绍猷又摸回了部队,大家见着他失而复得,大难不死,不免又惊又喜,王绍猷这才向大伙讲出他后来这段故事。

陈离出城后的遭遇同瞿联丞团差不多。

陈离师长带着他的一个特务连和一个手枪连刚出西门四里许,就同一队鬼子遭遇。两个连的士兵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这些鬼子被子打得狼狈溃逃,两连士兵一直将鬼子追赶到铁路附近。殊知鬼子己经修好了白沙河铁桥,从铁道上开来的日军铁甲车早就守候在这里。这时,铁甲车上的轻重机枪和钢炮一齐开火,子弹像飞蝗一样打过来,打得陈离周围火星直溅,炮弹在四周不断爆炸,七个卫兵和一个司号长当场中弹阵亡。警卫连一看情形不好,立即保护着陈离折向南,朝南沙河转进。

行至南沙河约里许之地,又同敌人的坦克和骑兵遭遇。陈离同士兵一道退入一个村庄,刚一进村,占据东面一个高地的敌人居高临下开始向我攻击,不得不一面抵抗一面向村外撤退。刚退出村庄不过几十米,陈离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一颗机枪子弹穿过陈离的右腿,鲜血像喷泉似的冒出来。

此地地势平坦开阔,无法隐蔽,两连官兵伤亡过半,陈离由吴兆祥和罗坤二人扶着在麦地中奔跑,最危险的时候,距敌人仅一百五十米。残存的官兵拼命抵抗,掩护陈离和十来个贴身卫士退到一个坟地,始为陈离裹住伤口。陈离一看己至绝境,当即命令几个士兵以坟堆当工事,其余的伏在一道小沟中,准备在这里同敌人最后拼命,争取多杀几个鬼子,然后杀身成仁。

此时敌兵散开搜索,伏在沟中的人都清楚地听见敌人的马蹄声和吆喝声。陈离因流血过多已近昏迷,弥觉晕眩,蒙胧之中自知四面皆敌,坐以待毙,必无生理。俄而老朋友杨向荣师长的灵影若隐若现,浮现于眼底,思彼昔为剿匪而死,自己今为抗日而亡,冥冥相见,亦无远矣,往事及身后犹如电影频频闪过。

这样紧张地一直埋伏到下午三、四点钟,听见枪声和马达声渐渐远去。鬼子开始向北移动,始终没有发现隐藏在坟地里这伙人。我45军代军长、127师师长、前线总指挥陈离绝地逢生,终于同死神擦肩而过。

到了夕阳西下时,大家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陈离因为伤重,无法行动,又不知道现在何地,如何可以走出去,而鬼子随时都可能在这里出现,于是吩咐士兵各自逃走。可是没有一个士兵愿走,个个都表示要死同师长一起死,要走同师长一道走,遇到鬼子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

幸在天黑之后,恰好有两个老乡经过此地,见是我受伤的川军,立即引路绕道向南,走了一条安全小道,沿途没有遇到一个鬼子。后又找到一辆手推车,继而又寻来一副担架。这样,陈离被平安地抬到临城,后转送汉口治疗。

而被22集团军寄予厚望的援军现在在哪里呢?

早在3月14日,第20军团85军军长王仲廉就得到了军团长汤恩伯转颁战区长官部的电令:因滕县告急,限令该军务于3月17日在滕县以南的临城集中完毕。

可是汤军在3月14日并未行动,只派出了一支先头部队,打前站。直到3月15日上午八时,王仲廉得到汤恩伯电令:该军着即由归德(商丘)乘车至临城集中,相机策应22集团军作战。

在汤恩伯的这道命令时,王仲廉军“着即由归德(商丘)乘车”的时间己经由14日推后至15日。同李宗仁的要求相比,时间晚了一天。这一天何其保贵

如果汤军抓住了这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在日军的迂回部队包围滕县以前赶到。更有甚者,汤思伯的这道命令己变为“相机策应”。

“策应”本身就不是一种积极的恣态,再加上“相机”,也就是说,可以策应,也可以不策应,甚至也可作壁上观

但李宗仁的命令不是这样,他坚持要汤恩伯军迅速北上,在日军的迂回部队包围滕县以前赶到。他在3月15日上午9时电令汤恩伯,要他的王仲廉军的第4师以先头之一部开往滕县附近。

军情火急,兵贵神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可是王仲廉在15日上午11时接到汤恩伯的第三次电令,也即是李宗仁上午9时的那道命令后,他的89师部队才慢腾腾地在15日夜晚从商丘乘车向临城输送。

这时,日军的迂回部队早出现在滕县南面的南沙河一带,对滕县形成包围。

而且,日本人并不以囊括滕县为满足,他们的胃口要大得多。他的先头正向南直奔滕县南二十公里的官桥镇。官桥是滕县平原南面的一个战略要地,是南下临城的瓶颈,占领了官桥,便封锁了临城向北的出口和东去枣庄、台儿庄的咽喉。

增援滕县之策先输一着。

当晚,汤恩伯到达徐州,电召在商丘的王仲廉到徐州面晤。

王仲廉是一位抗战名将,他的家乡就在徐州附近的萧县。他一生中都感激汤恩伯对他的知遇,在他的回忆录中时时都称汤恩伯为“汤公”,拳拳之心跃然纸上。

此时,正当张宣武从白沙河前线赶回县城受命担任城防司令一职时,从商丘受召而来的王仲廉同汤恩伯一道正在汤下榻的中国银行楼上共进晚餐。汤恩伯似乎胸有成竹,一切都在不慌不忙中进行,与滕县城内的临战紧张场面判若天地之间。

汤恩伯驱车来徐州时,途经王仲廉的家乡,他为此拉开了家常:“本日道经贵萧县之王寨,离府上只有数里,向村民问及府上状况,据云只有茅屋数间,薄田数十亩。你为何未置一点家产呢?”

对汤恩伯的关切,王仲廉笑了笑。

“足以证明你真正是为**而不顾家的人。”

在这样的气氛中,王仲廉从汤恩伯那里知道的前线的战况是:

正面之敌万余人,其主力围攻滕县,另一部迂回至滕县东南之南沙河附近,与第四师先头部队接触中。22集团军尚有残部四五营困守县城,但城外各阵地都被敌突破。敌沿铁路南下之三、四千人,先头达滕县城南之南沙河,并向临城急进。另有敌主力五、六千人似在滕县城东桑村附近,有窥枣庄、以侧击汤部的企图。

于是,汤恩伯根据这样的情况决定:因为89师尚未集中完毕,我军所期望在滕、邹间与敌决战的计划,必须变更,以求在临城附近与敌决战。王仲廉则令该师的先头部队占领官桥,扼守铁路正面,掩护主力集中。

这就是说,汤恩伯己经自作主张不再执行对滕县增援的命令。

22集团军就这样被出卖了时间是在3月15日夜,而这一切,孙震被蒙在鼓里,滕县浴血奋战的守军更是被蒙在鼓里

当汤恩伯绕开滕县后,临城正面全面暴露,孙震的一连手枪兵如何能抵挡如千敌人的进攻。于是,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部撤离临城,后退到运河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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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对滕县的进攻是3月15日早晨六时开始的,全天的战斗集中在东关进行。

东关由严翊营守卫,该营于昨日午后赶到县城后,便被布署在这里。严翊把两个连布置在寨墙后面,一个连作为营预备队。进入阵地后,全营通宵未眠,挖了一个夜晚的工事。张宣武和严翊都很清楚,日军的主力在城东,攻击县城,东关首当其冲。

此刻,严翊正睁大眼睛,透过黎明前的黑暗盯着远处一堆蠕动着的黑影。寨墙外前进阵地的岗哨报告:敌人摸过来了。

“打不打?”伏在旁边的一连连长祝涵湘问。

“不要慌,准备好手榴弹,等敌人进入壕沟。”严翊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

8时左右,鬼子在东沙河炮兵阵地开始试射,升起气球,不慌不忙校正弹着点。前后左右几发炮弹之后,齐射开始,从八时一直打到十时,整整两个小时,东关、城内和西关车站,共落炮弹三千余发。同时,几架敌机飞临上空,俯冲轰炸和扫射,主要的弹着点在东关。直打得东关和全城一片烟雾腾腾。十时正,炮击突然停止,飞机也飞走了。

大地一片沉寂,日军似乎在等待和在观察炮击的效果。在他们指挥官濑谷少将的望远镜里,除了一些房屋在燃烧,硝烟在寒冷的空气中向上升腾、形成一根根烟柱外,还有一些没有逃走的老弱百姓在向城外疏散;城墙上,守军士兵正忙碌地用沙袋填堵被炮击破坏的工事,全然不见逃跑的动向,整个城市巍然不动

日本《读卖新闻》的随军记者后来报道,鬼子的指挥官对此感到意外:这些装备简陋的四川兵怎么这样视死如归?不像韩复榘,只要大炮一阵轰,就弃城逃跑了?

不仅守城官兵没动,一些拿起武器的滕县民众也在那里保卫家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死守滕县

第二百三十八章死守滕县

陈慕唐所参加的那支川军政宣队因为昨晚从北沙河回来较晚,寨门己关,就宿在关外

的村子里。这支宣传队一共有二十多人,除陈慕唐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外,其他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川军的政工人员有三人,罗蜀南、陈淮和谷剑英,谷剑英是一位年轻的女政工人员,听口音不是四川人,此外的全是当地人。

宣传队主要是演出三幕独幕话剧《放下你的鞭子》、《唐官屯》和《毒药》,另外口头宣讲日军侵华的罪行。

在《毒药》里陈慕唐饰老汉,谷剑英饰孙女。宣传队既向老百姓作宣传,也慰问前线的部队。队里有二件武器,队员王诗兖背了一口大刀,刘恩坦腰上挂着一只三八式手枪,其余手无寸铁。当鬼子开始炮击后,宣传队和一些逃难的百姓向南转移到善国门外。队员王诗兖的家就在附近,他只来得及敲开自己的家,向老父老母喊了声:

“快跑,鬼子来了”就又回到宣传队。

就在这里,宣传队同鬼子遭遇。王诗兖举起大刀,大喊一声就向鬼子扑去。鬼子看见一个老百姓举起大刀扑来,或许是不知怎么回事,或者是想抓个活的闹着玩,一时楞在那里。真是说时迟,

那时快,只见王诗兖手起刀落,一个鬼子己被砍倒在地,刘恩坦拔枪对着鬼子就打。这时鬼子才反应过来,一齐开火,两位壮士英勇牺牲在善国门外。

这帮鬼子杀害了两名宣传队员还不解气,又对准逃难的人群用机枪扫射,不少的老百姓被打死在这里。

3月14日日军开始进攻普阳山等前沿阵地以来,战斗己经进行了三天。虽然截至今天中午,我外线阵地己经完全陷落,但滕县城依然屹立。从四川来的队伍这样顽强抵抗,实在让接替田岛荣次郎担任33旅团长的濑谷少将大过意外。

15日这一天,滕县东关、城内和西关、火车站落下的炮弹和炸弹在万枚以上,东关的忘记屋全部被摧毁,成了断墙残垣,城里多处被毁,浓烟滚滚。从城东门张宣武的指挥部到东关严翊营部的一段电话线,一天之内被炸断二十五次之多

夜里,日军射的照明弹不断在天空中升起,指挥部被照得雪亮雪亮的。

在大石墙村方面抵抗日军的124师两个团接到了税代师长火回城固守的命令后,立即准备同日军脱离接触,离开火线。

在战线左翼固守的74o团一直都由37o旅旅长吕康督战。743团增援来后,也由旅长曾苏元带领。两位旅长知道此项命令干系重大,部队指挥机关全在县城,任务非同可,两下一商量,立即决定由曾苏元旅为前军,成左纵队先向后撤;37o旅随后跟进,从午后开始向县城转进。

372旅以熊顺义营长指挥第二营和第三营为前卫先行。曾苏元旅长特地把他叫到跟前,命令他:

“你在回城的途中无论遇到敌人的何种阻挠,都必须全力打破,冲开一条血路来,付出任何重大牺牲也在所不惜,在你的后头还有我们两个营和37o一个旅,师长在城中等着我们”

这是124师的全部人马,两个旅实际上只是两个加强团。

这时是营长的熊顺义,实际上己经有了团长的委任状,只是他还不知道有这回事,顶头上司曾苏元旅长也还扣住委任状没有宣布。

旅长曾苏元川广汉市汉乡人,七岁就在成都当学徒,以后当兵,从十五岁起就跟着孙震在军队里打拼,笃信“猛将必于士卒”的道理,现在还担任着124师副师长的职务。大概是想再最后磨厉熊顺义一次,委任状的事他要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熊顺义指挥着队伍一路跑。旁边走着第三营营长卢高暄和黄伯亮,他们是29军潼川军校的同学,又是很要好的战友和朋友。

当部队通过北沙河时,时间是下午。公路上,麦地里,到处可见敌人的坦克车辙和战斗过的痕迹,部队顿时紧张起来,以战斗队形搜索前进。突然前面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前卫连长江有厚报告:

“前面现敌人骑兵巡逻队”

“打垮它”江有厚是熊顺义手下一位能打仗的青年军官,熊顺义的女婿。江有厚二话没说,带了两个排就从左右两翼围了上去。鬼子的骑兵没有大部队,没有重火器,经江有厚一冲,立即四散奔逃,只在射程外作警戒。熊顺义如法炮制,也向鬼子骑兵派出警戒,本部人马依旧向县城急进。从北沙河到县城的途中,部队一共五次同敌人遭遇,所幸鬼子兵力都不大,要么是远处警戒,要么是股巡逻,被熊顺义以三、五倍的兵力一阵猛冲,统统都被打开一条血路,好在鬼子的坦克己经回去添加燃料没有在这里出现。晚十时左右,熊顺义到达县城西关附近。

西关外面就是火车站。侦察回来报告,火车站一带有部分鬼子驻扎,熊顺义立即率领自己先头这两个营乘夜突袭,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火车站被124师牢牢控制在手里,解除了鬼子在城西的威胁。

熊顺义占领火车站后,立即集中了二十多名号兵,在车站南侧一起向城里吹奏军号“372旅回来了”的号音。

3月14日,农历二月十五。十五的月亮高挂天空,正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日子,寒风瑟瑟的大地在皓月的照耀下,犹同洒满了一层雪白的薄霜。一排昂挺胸的号兵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威武雄壮。

一瞬时,整齐的军号声响彻云霄。在指挥部的王铭章听到这冲天而起的号声,立刻冲到院子里来,命令吹号回答。

正在盼望援军的张宣武和其他的军官也都听见了,全城的官兵也都听到了,城里和东关顿时一片欢腾和喝采,勇气倍增。很快,集中到西城楼和北城楼的号兵也吹响了“的的答答”的号声,告诉城外:“知道372旅回来了”

少倾,走在后面的37o旅也到达西关。一阵军号声“37o也回来了”又冲天而起。开初的那二十多名号手也不甘寂寞,立即又加入到37o旅的这组号声之中。很快,城里的号声又传出来,一组组军号声此起彼伏,犹如一曲曲慷慨激昂的交响乐在的天空中回荡。

王铭章迎出西门,拉着吕康的手,叫着他的字:“立南,你一来我心里就安稳多了。你和你的37o旅都一直是我所钦佩的。”吕康心里也十分激动,紧紧拉住王铭章的手:“请师长不要客气,我绝对服从命令,拼命去打。”

37o旅回来的路走得更艰难。他们不仅多次冲破日军的阻挠,后面还要打退尾随而来的追击。此时,日军己经现124师回撤的企图,不断从北沙河向我行军的队伍炮击。我军不得不以疏开的队形跑步前进,在不断冒起的爆炸烟尘中,不少兵士在途中阵亡。

熊顺义在火车站一站稳脚跟,立即派人去北关看望黄馥堂老先生。黄馥堂老先生七十多岁了,是滕县城德高望重的三老之,熊顺义营驻防县城时,就住在黄家,对诗书都颇有功底的熊顺义同黄老先生建立起一段忘年之交。当熊营驰援池头集时,黄老全家依依送别,当西北炮声轰鸣时,黄老倚门相望,赋诗祝愿。黄老同熊顺义的友谊维持了很多年。战后,黄老还将他为熊顺义作的诗画邮寄到熊在四川的威远老家,真是情深谊厚,日久天长。可是这时派去的人回来说,黄家己人去楼空,不知到何处去了。

熊顺义没有找到黄老先生,却迎来了另外一位老先生。过了一会,在西门火车站来了一伙特殊的客人。领头的六十多岁,是滕县北关有名的武术教头张守谦老先生,他领来二十多个身手矫健的后生,要求参加战斗,配合守城作战,保证完成任务。

熊顺义早就体会过这些梁山好汉后世的本事,对他们保家卫国的漏*点十分崇敬,立刻同黄伯亮营长一起将火车站存放枪械的仓库打开,拿出大批手榴弹和子弹等给他们,让他们负责西关外围的游击任务和侦察任务。后来在实战中果然如此,他们不仅担任警戒、侦察敌情,还用集束手榴弹炸毁日军的铁道装甲车和运输车,多次协助我军打退日军的进攻

滕县,月光照耀下的一叶古城,一片忙碌的景象。

回城的部队除了74o团的蔡征营因为在担任后卫还没有到以外,都被分配到了指定的防守地区,立即开始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中。城外的部队利用房屋、院墙和地形修筑工事,城内的部队在城墙根下挖掘防炮洞,还每一个班捆扎一副登城用的云梯,以便防炮后能迅登上城墙打击敌人。再加上送饭的、领送弹药的、传达命令的,还有周同组织的担架队,全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王铭章先同各旅负责人见面鼓励并通报情况,然后召集连以上的官佐召开军事会议。

他先简单地介绍了白天的战斗情况,然后宣布部署调整和分区负责安排。他说,城外的阵地主要由124师负责,37o旅的74o团防守东关、王麟团长负责,该旅的蔡征营和军部警卫连负责防守南关、南城墙和西城墙,吕康旅长负责;372旅防守火车站和西关,作为全军的总预备队,曾苏元旅长负责;一二二师防守东城墙、北城墙并包括东南城墙壁角。他叮嘱说道:

“各位责任重大,断不得有丝毫松懈,军令如山,各位牢记”

接着,王铭章又说道:“以我们薄弱之兵力和简陋的武器,担当这津浦线上保卫徐州第一线的重要任务,力量不够是不言而喻的。但我们身为军人,牺牲原为天职,现在只有牺牲一切以完成任务,虽不剩一兵一卒,也无怨尤,不如此,则无以报国家。我们的口号是,城在人在,城亡与亡”

宣誓的吼声刚刚散去,王铭章又接着说道:

“我想,大家都还记得,出川前在成都誓师的那天,有人在会上慷慨陈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你们知道这是谁的诗吗?著名女词人李清照你们知道李清照是哪里人吗?南宋济南府。这诗借颂盖世英雄楚霸王项羽抒怀,不意这纤纤弱女竟襟怀如此惊天动地的丈夫气慨,令人由衷钦佩这楚霸王又是这里彭城人氏,就是现在的徐州我们赳赳武夫,值此国难当头,正是生逢其时;据此齐鲁河淮,又是恰遇其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对我41军来说,真可谓意境双绝,在这决战前夕,本总指挥愿与各位以此共勉。

最后,我再补充一点,孙总司令来电,汤恩伯的十万大军己经到达临城,只要我们坚守到明天晚上,援军便可来解围。散会”

此时,2o军团的十万大军果然己经云集于临城地区,临城火车站上正在紧张地卸下他们的后勤辎重。汤恩伯被孙震请到集团军总部,41军副军长董宋珩指着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详细地讲述了敌人的兵力、进犯路线和我军的位置,说明滕县处置己经万分危急,务请汤部派兵支援。

汤恩伯手里夹着一支香烟,不露声色。当听到我41军的增援部队在当天晚上己经全部进入县城时,汤恩伯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两道白色的烟雾从鼻孔里慢慢吐出来,一丝快意从脸上掠过,手里烟卷被他狠狠地掐灭在烟缸里。

这位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拿定主意,要王仲廉派兵死死守住官桥,乘22集团军增援县城的时候,明天全军务必抓住机会迅通过此地,绕过滕县正面进入峄县山区,不要让日本人把自己堵在临城了

汤恩伯的私心,让王铭章和滕县全体我**守军,已经处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危局

第二百三十九章危局

1938年3月17日,滕县。

日军12门重炮对准南城墙轰击了一个多小时,城墙被毁,炸开一个二十来米的大缺口,敌兵可以直接攀登。防守南城墙的740团蔡征营还没有来得及完全退到城下,被炸得血肉横飞,守兵的血肉和砖石泥块交织在一起随处可见。稍许,大缺口附近又轰开一个小缺口,一场惨烈的争夺战随即在这南城墙的缺口上展开。

南关失守后,有十多个鬼子抬了一架云梯悄悄在小缺口攀登。守在城上了望的上等兵潘玉印在炮火中听见异动,探头一看,最上面的鬼子己经快爬上城头。潘玉印来不及喊人,抡起手中的转盘冲锋枪对准梯子上的鬼子狠狠地打了两盘子弹,打得鬼子就像塌方时的石块一样下落,随着又向下一口气甩了七八颗手榴弹。城下防炮洞里的守兵听见枪声,立即登城开火,打得这伙鬼子丢下死尸和伤兵向后逃窜。

敌人见偷袭失手,立即对大缺口展开强攻。十多辆坦克,几十挺机枪掩护一百多鬼子挺着刺刀向缺口冲来,营长蔡征命令士兵守候在缺口的两旁。待鬼子爬上缺口斜坡,一声令下,一群群的手榴弹如雨点般落在鬼子群中炸开,把在缺口上的鬼子打下去。蔡营长指挥士兵用这种方法打退了敌人多次冲锋。

这时呆在连部的特务长刘主明见一时没有伤员送下来,按奈不住上火线的渴望,手里提了两颗手榴弹就往南门口的连指挥所冲来,沿途所见满街都是阵亡士兵尸体和倒在血泊中呻吟的重伤员。南城墙硝烟密布,火光冲天,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手榴弹爆炸声、子弹飞扬的尖叫声混成一片,令人惊心动魄眼见着一位满脸是血的班长退下来,刘主明叫住他卧在掩体里询问情况,班长大声叫了起来:

“特务长,你上去不得了。我连徐连长同几个排长都在缺口边阵亡了。师部手枪连李元勋连长也在缺口边阵亡了,缺口边的士兵尸体己经堆积如山。”

此时,蔡征率部在城墙缺口打退了敌人三、四次冲锋,守兵死伤殆尽,弹药完全打光,带着最后的二十多人退到西南城墙角去了。

三时半左右,日军源源不断地登上了南城墙。

此时何煋荣接受任务带领几十名士兵冲向东关,当经过南城门时,看见一些士兵正在搬运沙袋堵塞城门,又听张宣武喊道:“我们要堵城门了”

何煋荣来不及答话就从门缝冲出城门。

此时的东关完全被笼罩在腾腾的烟雾中,还可以听到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在烟雾中可以看到来回晃动的太阳旗和在废墟上开动的坦克。一些士兵还在东关的西头坚持。

何煋荣一看,知道三个营的守兵伤亡殆尽,东关阵地大势己去。忙指挥手下的二十多人加入战斗,用火力掩护东关守兵残部撤出阵地。带着这最后的几十人且战且走,绕道到尚受到敌军攻击的北城,从西城门退回城中参加巷战。

日军占领南城墙后不久,敌人又完全肃清了我东关守军。

占领东关的日军稍事整顿即对东城门发起猛烈攻击。同时,占领南城墙的敌人也以猛烈的火力和冲锋夺取了东南城墙角,并继续在城墙上向北逼近。我东城墙南半部的守兵大部死伤,不能支持,余者退守到城楼的位置利用残缺的工事固守。

防守东城门一带的是727团吴忠敏营。此时,张宣武团长和王志远旅长亲来东城督战。

进攻的敌人以炮火猛轰早己垮塌的城楼,城楼上残存的木头在燃烧弹的爆炸中燃起大火。城门洞在平射炮火的连续打击下完全敞开,在一阵阵密集的机枪火力掩护下,第一波三四十个鬼子突进东城门。吴忠敏营早有四挺重机枪布置在城门后面,此时,四挺重机枪一齐开火,伏在四周的守军又以密集的手榴弹轰击,这几十个鬼子根本无处躲藏,全部消灭。但是日军并不罢体休,不顾死伤,以源源不断的兵力成波浪式向东城门反复冲锋,又有一些鬼子登上城墙,跃入城中,东城门一带展开了残酷的巷战。

在南城墙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总指挥王铭章亲临火线督战。异常猛烈的攻击己使王铭章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就将来临。三时左右,他向临城集团军总部发出了守城以来的最后一道电文:

“立到,临城,军长孙,○密。独立山方面本日无友军枪声,想系被敌阻止。目前,敌用野炮飞机,从晨至午不断猛轰,城墙缺口数处,敌步兵屡登城屡被击退。职忆委座成仁之训,开封面谕嘉慰之词,决以死拼,以报国家,以报知遇。谨呈。王铭章。叩。”

电文发出后,王铭章命令通讯参谋随时准备销毁电台和密码。

该电文由王铭章授意,参谋长赵谓宾拟就,王铭章签发前,在场的各位主官都依次看过。赵谓宾与王铭章多年来朝夕相处,肝胆相照,情同手足,深悉王铭章的胆识和气节。赵谓宾工于文笔,取笔一挥而就,此电既代表了王铭章的意志,又是众人的绝笔。

电文发出后,王铭章亲到火线督战,在城南遇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旅长吕康。吕康告诉他,自己还有二百人。

二百人这时在危城中己经是一支了不起的队伍了,王铭章勉励着道:“立南,依仗你了”王铭章又说道,要想法从西门外调进一些部队进来。西门外有一二四师的一个团,由于日军重点攻击方向在东门和南门,这个团的压力较轻,还有建制部队。

吕康立即赶到西城门查看。此时西城楼上的守兵正在同南城墙压过来的鬼子交火,死死守住城楼,双方打得砖瓦横飞。城门边的街道上到处是死伤的兵士和没有子弹的空枪,一群群失去指挥的散兵拥挤在城门前,城门早就被全部堵塞,一袋袋的沙包从地面一真堆到门洞顶,进的不得进,退的不得退。当初为了坚定守城决心而堵塞的城门,在这紧要关头反又倒成了守城的障碍。

吕康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大喊:“兄弟们,退不得,师长还在城内”

这时跑到这里来的刘主明也捡起一支枪跟着旅长一起喊。又有一些士兵提起枪翻上城墙,一边上城一边还喊:“不怕死的上城来,不上城的是乌龟王八蛋”

副旅长汪朝廉也来到这里。两人指挥着散兵疏散沙袋,扒开一条通道,城门拉开了一条可容一人侧身进出的狭缝。此时一些散兵秩序大乱,争相夺路出城。

吕康又冒着弹雨登上城楼,刚一探头,一梭子弹打过来,一颗子弹从手臂上掠过,顿时血满衣襟。吕康顾不得包扎,刚一回头,卫兵忽喊:“旅座注意”

吕康抬头一看,有两个鬼子挺着刺刀己冲近城门。吕康挥手就是“砰砰”两枪,两个鬼子应声倒地。亲自手刃两个敌人,吕康心中一阵快意

王铭章同吕康分手后又赶到城中心十字路口向东城督战。此时东城的巷战打得如火如荼,敌人一波一波的地涌进来,双方士兵都在前赴后继,烟雾中刀光闪烁,喊杀声盖过枪炮声,张宣武团一连连长张奎智身先士卒率领残部跃入敌阵,以大刀砍杀数名鬼子壮烈牺牲。

临危受命上任的740团团长何煋荣正指挥手下的二十余人在东城依托街道上的沙袋巷战,看见总指挥王铭章等人立即报告说,740团在西城门还有部队。

王铭章点了一下头,随即命令何煋荣速去掌握,维护住西城门通道。稍后又改口道:“税师长身体有病,你立即去护送他出城”

看见何煋荣离去,回过头来看见在旁的医官邱自新,对他挥了挥手,命令道:“情况紧急,救护伤员要紧,快去”

邱自新是王铭章的表弟,自青年从军就跟着表兄王铭章,从当卫生员到军医官,感情甚笃。现面临生离死别之际,虽极不愿离去,但这是战场命令,不得不执行,于是离开王铭章,此后未再见面。

邱自新走后,王铭章又看见在旁边督战的周同县长,赶紧几步上前,握住周同的手说:“周县长,援军不至,城破就在旦夕之中。你赶快去带领县府政要出城,不至覆巢卵破,多为县府留些人手。望善自珍重,或许后会有期,我不派兵护送了。”

三个月的相处,军地主官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此刻四目凝视,双手紧握惜别。

何煋荣和参谋处长税宾护送着税代师长赶到西城门,这时己经占领西南城墙角的敌人和南城墙上的敌人不断用机枪向西城门扫射,子弹不断打到城门前

在西城门指挥作战的副旅长汪朝廉己经胸部中弹,身负重伤。城门洞里挤满了赤手空拳的散兵,另有一些拿着枪的散兵正在吕康的指挥下同敌人交火。吕康得知了何煋荣的任务,立刻向这些散兵大喊:“赶快,快护送师长出城”

城门洞里的散兵们挤出一条通道,把税梯青等人和几个卫兵挤到城门口。城门口还有一些沙袋横在那里堆成一道高米许的坎,散兵们几乎是把税梯青等人举过这道坎,塞出了那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门缝。

吕康送走了税师长,又提着枪翻身回来继续督战

第二百四十章 高飞报道!!

第二百四十章高飞报道!!

此时占领东门城楼之敌又己攻占东北城墙角,继而在城墙上向北城楼猛攻。北城楼守军武景文连伤亡猛增,己成势单力薄不支之状。看来占领城墙的敌人并不急于下墙以避免巷战,而把攻击的重点放在夺取城墙。此时如果敌人攻占北城墙,势必四墙合围,我城中守军残部将立即陷入绝境。

北城墙原本由122师分段防守,但此时情况险恶,吕康顾不得许多,立刻集中起蔡征营残部等数十人,亲自带领冲上北城楼,将东城墙来袭之鬼子击退,又分配兵士抢据工事抗击敌人。此时,东城墙、南城墙、西城墙三面之敌机枪火力集中对着北城墙开火。一阵刮风一般的子弹从几个方向同时扫射过来,不少官兵被打倒在地。

在吕康旁边的卫士班长杜茂生只听见旅长“哎呀”一声,回过头来时,旅长己经弯身倒在地上。

杜茂生赴上去抱起旅长,吕康己是血流满面,人事不醒。两颗子弹同时击中旅长头部:一颗从前额穿入从鼻左射出;另一颗从右颊穿入,从左耳根射出。杜茂生慌忙掏出三瓶云南白药,拔掉塞子,两瓶从弹孔中按入,一瓶和着鲜血从嘴里灌进去。

杜茂生和吕康的两个表弟忙把他背到一个偏僻的战壕内。过了一会,吕康逐渐有所知觉,感觉到有几个人走过来,又听见有人在说话:“我们还有六七十个人,无论如何都要救护旅长出去。”

随后又感觉一阵剧痛,一阵黑暗罩上心头,昏迷过去。

在这场弹雨中还有在吕康旁边作战的上尉参谋纪文典重伤,旅参谋主任罗毅威阵亡。

东城门内的形势己经越来越一边倒,鬼子涌入越来越多,我727团伤亡越来越重。这个时候,敌人又以燃烧弹向东城内轰击,我死伤兵士尽被烧成缕缕骨灰。指挥作战的王志远旅长和张宣武团长双双重伤,被抢出战场,由周同组织的担架队转运到后方。至此,整座县城内己经没有指挥系统,成了人自为战的状态。

严翊营二连连长祝函湘带领残部与敌在城中激战,在十字路口腿部重伤倒在血泊中。被连里最后几名兄弟把他拖到城边一处战壕,用尸体盖住。黄昏时,几名生死相依的兄弟又把他拖到铁路下的涵洞内,半夜里被背到湖边。

全连参战士兵一百四十八名,最后剩下八名。

看见形势己呈完全绝望的地步,参谋长赵谓宾对王铭章说道:“城外的兵己经无法调进来,指挥部控制的弹药己经全部耗尽,城内部队己经无法指挥。我们己经尽力了。现在,指挥部最好能转移到曾苏元那里去,再收容一些部队继读指挥作战。”

王铭章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给在火车站作战的熊顺义和曾苏元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此意。

警卫排保护着王铭章等人赶到西城门,殊知西城门的情况己经完全逆转。敌人占领了西城楼和西城楼以南的城墙,北城楼也被敌人攻占,正向西压迫。机枪子弹正打得像泼水一样迎面泼来,出城的最后一条通道被扼死了。

现在,只有西城门以北的城墙还控制在我军手中。卢高暄营第十连武景文连长带领着该连最后十一名士兵利用城墙上的沙袋堆成工事和占领北城墙的敌人交火,在西北城墙角坚守。该营第十一连张春山连长的残部守住西城墙北段与西城楼内之敌激战。在西北城墙有一条坡道可以上下,赵谓宾指挥着卫兵退到这里。

此时,王铭章看见全城被堵死,己无心再转移出去,决意在此与城共殉,拒绝上城墙。

赵谓宾朝卫士呶呶嘴,两个卫士架起王铭章蔟拥着上了城头。这条坡道距城楼仅百余米,在城楼中的日本鬼子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出这行人非同凡响,手枪兵集中、服装与众不同,必是指挥机关无疑,于是集中机枪和炮火一起打过来。

上了城墙的王铭章回过头来,最后扫视了一遍这座生死与共的古城,只见全城己是一片瓦砾,在街道上塞满了穿着灰布军装的尸体。日军的炮弹和燃烧弹不断在城中爆炸,机枪子弹带着尖叫声满天飞舞,到处都燃烧着熊熊大火,无数的烟尘汇成一条巨大的烟柱升腾到天空。东南西北四道城墙己经被敌人占去了三道半,眼看就将全面合围。城墙上的鬼子正在来回奔跑,不停地追逐城下的目标开枪扫射,狰狞的太阳旗在城头不断地晃动,指示着己经被占领的地段

滕县危在旦夕,王铭章危在旦夕

援军?汤恩伯的援军在哪里?

援军究竟谁才是滕县的援军

时1938年3月17日,下午4时..........

.........

“援军,汤恩伯的援军在哪里”

22集团军司令部中,孙震几乎暴怒的在那里叫着:“滕县顶不住了王铭章顶不住了援军,我需要援军增援”

孙震手里已经没有任何援军可以派遣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拉到了前线,甚至一旦日军打到22集团军司令部前,孙震甚至已经调拨不出防御力量了

滕县一失,整个战局都将变得危急万分

“总司令,总司令”参谋长顾同源急匆匆的走了尽力:“发现大量卡车,正在朝我战区疾驰而来”

“什么?”孙震一下站了起来。

“车辆,大量的车辆正在朝我战区疾驰”

孙震的脸动了一下。

大量车辆?日军的吗?

抓起了一直放在桌上的枪,孙震整了一下军帽:“集中司令部所有人员,准备作战”

走出司令部,看到仅留的不多作战人员都正在焦虑地等待着什么,机枪已经架设起来,手榴弹成箱成箱的被打了开来。

所有的人都已经得到了警报,大量车辆正在朝这滚滚而来,车上可能载有大量武装作战人员,而每一个人几乎都有一种预感,如此大规模的运用车辆运兵,目前只有日军有这个能力..........

情况,真的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了

已经能够看到烟尘了,官兵们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一旦来的真的是日军,那么22集团军整个指挥部都有被端掉的可能性

“进入作战位置”

“进入作战位置”

军官们的命令一声声的下达着。

“等等”孙震的声音忽然大声传到了弟兄们的耳中:“等等,等等..........”

孙震双手死死握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前方..........

看清了,能够看清了孙震忽然大声喊道:“不是日军,自己人,是自己人虎贲虎贲”

一辆卡车上,飘扬着一面巨大的军旗:

虎贲

虎贲之名天下闻

国民**军陆军第26师第76旅第151团

孙震端着望远镜的手笔直的伸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在他的身边,却忽然爆发出了官兵们如雷的欢呼:

“万岁万岁万岁”

就如同一个行将溺死的人,忽然之间看到了希望一般,那份兴奋和激动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每个人都在欢呼,每个人都在喝彩。

冲在最前面的一辆轿车,在靠近的时候嘎然而停,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佩带着上校军衔的军官,几步走到孙震面前,一个敬礼:

“报告,国民**军陆军第26师第76旅151团团长高飞奉命增援”

孙震用力点了点头,嘴唇竟然有些哆嗦.........

朝后看去,那些卡车、轿车、吉普车、摩托车一起齐齐停住,上面的官兵没有一个下来的,人人都在等待着随时增援前线

“好,好,好”孙震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虎贲之师

“高飞,我手下已经没有人可用了”

“我知道”高飞大声答道:“王师长正在前线浴血奋战,汤恩伯驻足不前,我22集团军们快打空了,所以,高飞奉命增援”

“你来看”孙震没有一丝客气,让人把地图就地摊了开来:“日军数路围攻,滕县朝不保夕,数小时前,我们已经失去了滕县方面的联系,我判断,日军已经入城。对于能否守住滕县,我并不报多大的希望了,但是,你带来了多少人.........”

“我手下有两千精兵,现在来的是一个营的力量,其余部队随时可以增援”

“高飞,带着你的人,给我把王铭章救出来”孙震大声吼了起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王铭章和剩下的兄弟们,给我从滕县救出来,我孙震在这里拜托你了”

高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孙总司令,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但是请总司令给我一个特权,无论我做什么事,打什么仗,不必向总司令汇报”

孙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德邻都管不了你,你又是来帮我的,难道要我做这个恶人吗?高飞,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我只要看到王铭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高飞又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一转身:

“弟兄们,全速增援滕县”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最后搏杀

第二百四十一章最后搏杀

“师座,日本人大举进来了”

“师座,和部队失去联系”

一声声不断传来的声音,反而让王铭章变得无比冷静。

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已经不再在乎什么了。胜利、失败、或者是死亡.........自己,已经尽到了一个军人的本分。

王铭章忽然淡淡笑了一下:“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弟兄们都点了点头,卫士长李绍锟忽然市声痛哭,连连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师座,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王铭章淡然笑着:“同是抗日,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王铭章奉命死守滕县,虽然援兵不至,但我全军官兵已然尽力,今日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枪炮声,已经传遍了滕县全城.........

.........

日军已经大举进城,滕县内外,到处都是日军。

出了西关和铁路,是一片开阔麦地。从城中突围出来的散兵正在通过这里向西溃逃,日军不断以炮火向这片麦地轰击,其中尤以一种空炸子母弹杀伤力最大,这种炮弹在离地二十公尺爆炸,爆出大量钢珠射杀地面目标。

开阔麦地里到处是我军阵亡士兵的尸体,日军还不断以坦克和游动骑兵向我散兵冲击。散兵们几乎都没有了武器,有武器的也几乎没有弹药,近于赤手空拳的遭受着屠杀。

幸好火车站一带还在熊顺义营和卢高暄营的控制之中。这两个营在车站前面的壕沟中布置了大量的集束手榴弹打击日本鬼子的坦克和装甲车,在车站以沙袋、盐包和房屋筑成坚固工事,外围还挖掘有很多战壕。熊顺义营守车站,卢高暄营守外围,两营守兵在这里拼命顽抗,阻挡日军的坦克、骑兵和步兵的轮番攻击,掩护着从城中夺路出来的官兵向西退却。

黄昏后,城里仍在进行人自为战的抵抗。随着天色渐晚,敌人停止了进攻,他们害怕四川兵手中那柄在月光下寒光闪闪的大刀。

在城内巷战的日本兵都撤出了城,城墙上的敌人己经完全合围,鬼子在城墙上燃起一堆堆大火。日本人很精明,他们在夜间避免热血飞溅的短兵相接,只对县城作包围,等到天明后再从容不迫地对全城清剿。

一阵寒冷使吕康又清醒过来。一些士兵又走回来,他们安慰自己的旅长,说到了深夜就会带着他冲出去。吕康想说话,但是张不开口,只向士兵们挥挥手,意思是不用管我了,你们自己冲出去逃生。但是士兵们都摇头,又说,旅长你在这里好好再歇一会,我们现在去探路和作警戒,一会再回来。

伤口像刀割一样痛,头脑却依然清醒,一只眼睛模糊,另一只眼睛透过随风飘荡的烟雾看见了天空中闪烁的寒星。除了隅尔可闻的枪声和爆炸声外,大地开始寂静起来,就好像这里不是战场,回到了家乡的田园之中。

“王师长他们的情况不知道怎样了?”吕康的思想又回到现实中,白天的经历如同一些画面在头脑中闪过..........

“听一些士兵说,看见指挥部的人都上了城墙,冲出去了吗?税师长出城后不知情况如何了?他身体一向多病不宜奔跑,他们随行只有十多个人,如果同敌人遭遇,后果将不堪设想。”

画面又回到自己身上,头上的两颗子弹看来打得伤势不轻,尽管弟兄们愿鼎力相救,但身陷危城之中,难有生还的希望。在抗战前线马革裹尸,本是**军人的光荣归宿,今生所愿亦足矣。

如果是这样话,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了。二月下旬,妻子专程从成都赶来滕县看望自己,可是那正是自己带着740团在石墙村一带布防和游击的日子,军务繁忙,实再无法分身来县城相聚。当这次从石墙回援县城时,妻子早就离开滕县回去了。这或许便将永远不能再相见了。早知如此,那时无伦如何也是该回来一趟的。

想过了妻子,思绪又飞到双流县新兴乡老家。

父母双亲以勤俭耕读传家,从小送自己入私塾后,又考入成都石室中学。毕业后继又东渡日本留学,后因家境渐衰,无力接济而中途辍学回国。目睹国运不济,又以日本之富国强兵为榜样,决计以尚武为救国之路,立志投笔从戎,乃于归国途中便考入保定军官学校第八期。因成绩优异,川中各军争邀相助,于是从田颂尧、孙震部,从少校而至少将,“七七”事变请缨抗战而至今。想到这里,吕康心中默默对数千里之外的双亲说道:

“儿子身为军人,为国尽忠本为天职,恕儿忠孝不能两全了。”

“砰砰砰”一阵枪声传来,吕康仔细听了听,枪声较远,而且弹道也较高。他又想到了他的弟兄们,自出川以来,全旅参加了晋东、鲁南两场大战,战事之惨烈从未想见,自己带出川来的近六千弟兄己十伤其九。无数弟兄己化为腐尸和白骨,还有无数弟兄正陈尸断壁颓垣之间。或许再过一会,自己便要和这些弟兄们相会于泉台之路,也不至孤独凄切。能和自己的这些弟兄相厮守,今生今世亦无憾言可陈了。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吕康连篇浮想。时间己过半夜,一群士兵走回来,对他说:“旅长,我们己经侦察清楚了。北门鬼子不多,我们就从北门冲出去”

说罢,一位士兵背上吕康,来到北门隐蔽。这群士兵悄悄摸近城楼,火光中机枪声骤然响起,士兵发起冲锋。很快,北门的鬼子被消灭,我军也有22名士兵牺牲。

城外的敌人发现城门失守,立即以平射炮向城楼和城门轰击,殊不知这猛烈的炮火竟将城门和洞内堵塞的沙袋轰出一个大洞还剩下的三十二名士兵保护着吕康,迅速从这个洞冲了出去。

吕康他们出了城门,没走多远就遇上两辆坦克横挡在前面。士兵们护卫着吕康慌不择路,左折右拐,原本打算向西,却向北走到北沙河来了。却不料这又歪打正着,这鬼子战线的后方反倒兵力空虚。于是行军迅速加快,向西在拂晓时赶到微山湖边。

在微山湖边又同一队鬼子的骑兵遭遇,双方一阵冲杀,又有六名弟兄阵亡。剩下24名士兵保护着吕康,边打边撤。正在这时,芦苇荡中摇出一只小船,船主一看见吕康,立刻高呼“旅长上船”。

这简直如同当年水泊梁山中芦苇荡中好汉一般。原来370旅在此间驻防、作战近三个月,吕康也经常在民众中宣传走动,相识者甚多,军民相依情深。此船主即是其中之一者。

吕康后来伤情恶化,头肿如斗大,昏迷不醒,被辗转送到汉口医院。可是在汉口连送两家医院,医生都认为必死不肯收治下药。此时吕夫人也赶到汉口,拿起电话找到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陈诚,因陈诚是吕康在保定军校八期的同期同学,过往甚笃。由陈诚说项,这才住进协合医院,同陈离共处一室。

没想到吕康在医院里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痊愈后吕康被任命为新五师师长继续在抗战前线作战。

122师师部书记王江平补充在严翊营作战。后来随严翊营残部在西城门战斗。黄昏后,城内战斗逐渐停熄,在西城一带聚集起几百多散兵,大家自动组合起来,先是埋伏在第井巷附近,准备在敌人搜索前来时与其短兵相拼。

后来大家商议乘夜突出重围,于是向北隐蔽,后又有蔡征带领残部数十加入。这些士兵在营长蔡征、副营长侯子平、特务排长蔡得云及王江平等人的带领下,分前后两队,又在北门展开战斗,终于突出重围,向南边撤退。一直走出二十多里后,敌人枪声渐远,大家也都疲倦得步履艰难,到了一个叫施家村的地方,歇下来清点人数,这些兄弟还有二百三十五名。

在西城墙北段坚守的机枪连连长王哲贤原是负责在城中心十字路口维护交通,后来全连在西门受吕康指挥。指挥部的人缒城后,王哲贤率领残部在城墙上坚持。北面的日军攻占西北城墙角后,汇同西城楼的日军同时向王哲贤等人夹击,王哲贤等人弹药打光,眼见敌兵将至,同班长张雄等几兵士兵纵身跳下六七米高的城墙,向西关突围

终于渡过微山湖,回到微山湖南端的夏镇。

另有约二百名士兵和伤员等,从城中突围出来,半夜的奔走,疲劳到了极点,到达微山湖边候船时,纷纷倒在湖岸睡着了。第二天十时左右,敌人的骑兵和坦克奔袭而来,这部官兵猝不及防,死伤殆尽。第十连连长武景文等人眼看进退无路,翻身跳入冰冷刺骨的微山湖中,以身殉国。

严翊营的代理排长叶光文,成都市人,41军的绵阳军校毕业后,派在122师童澄旅王文振团第二营担任文书上士。

3月15日,当童澄旅回援县城时,严翊的第一营走在队伍的前头。叶光文所在的第三营走在后面。那时,部队中的文书行动要比士兵要自由得多,他们一般不背枪,只背一个能当桌子用的木板,木板的一面有布做的包,可以放纸笔。行军的时候,叶光文离开了自己的第三营,走到严翊营的队伍中,同二位同期毕业的上士一路走一路说话。当部队走出了山区在东沙河同敌人遭遇时,队伍被截成两段,叶光文被挡在了严翊营。

严翊营奉命驻守东关,战斗中叶光文被任命为代理排长。叶光文是一极具号召力的人物,士兵们都愿意聚结在他的周围。17日那天,东城门失守之后,叶光文周围还聚集有二十多名兄弟,其中还有十多名重伤员。天黑以后,战斗停止,叶光文带着这些兄弟,相互搀扶着,摸到南门一间还算完整的房屋暂歇,打算商量一下到了夜里如何出城。

殊不知到了这间屋子后,却从防空洞中钻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位老者看见这些川军士兵,极为热情,帮助安排休息,又一起煮饭吃。后来了解到叶光文等人的意图后,说:“外面情况不明,你们先不必出去,等我先出去打听一下情况,探探虚实,再回来看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这位老者回来了,说是南门不能出去,有敌骑包围。另外在东南方向找到一个地方,城墙距地面较低,而且上面没有鬼子。现在大家先等一阵,等到城墙上的鬼子都睡了,我就带你们出去。

叶光文等到人一听,心中又感激又高兴。但是一看到还有十来个身负重伤的兄弟,又感到为难了。要攀越城墙,还要提防鬼子发觉,就是常人都有困难,何况行动尚且不易的重伤员了。叶光文同他的两位同学一道商量了一阵,走到这些伤员面前,想把他们的决定告诉这些伤员,可是又无伦如何开不了这个口。

其中一位伤员开口:“叶排长,你不要说了,到时候我们知道该如何办。”说完用手指了指挂在身上的手榴弹。

半夜以后,这位老者带着叶光文一行人,来到一处城墙,果然没有鬼子。

远处,鬼子在城墙上燃着一堆一堆的篝火,一点没有注意到这边。他们轻手轻脚地攀上城墙,又用绑腿拴住墙垛,从城墙上翻下。这位老者在城墙上解下绑腿扔下来后,消失在黑暗中了。叶光文他们也急匆匆地走了,后来辗转回到运河南岸的韩庄,重上战场,参加了台儿庄的大战。

第二天,3月18日,日本鬼子进了城,对全城逐房搜索清剿。

城里又响起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这是城中残存的散兵、伤兵在进行最后的一搏和用手榴弹自炸。

日军虽然大举入城,但是,城内的战斗依旧没有结束。

在离滕县不远,一支全部由卡车等组成的部队,正在全速朝着滕县方向增援。

这个时候的高飞,并不知道,历史在这一刻已经改变

第二百四十二章 妹子的屁股冲锋枪

第二百四十二章妹子的屁股冲锋枪

“报告,前方枪炮声不断”

“报告,日军已经大举进入滕县”

高飞摸了下口袋,又放了下来,一边的老黑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兄弟要做什么了,很快拿出烟,点着,给高飞递了过去。

高飞接过,抽了几口,然后扔掉了烟:

“杀过去”

“杀过去?”边上的军官怔了一下。

“杀过去”高飞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杀气腾腾:“王师长生死未卜,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122师的弟兄们还在浴血奋战孙总司令再三嘱咐,一定要把王师长和122师的弟兄们带出来你们看,此刻日军汹涌而入滕县,侧翼已成空虚之势,正是我们可以抓住的时机命令”

军官们一下立直了身子,只听高飞下令道:

“所有车辆发动,机枪都给我架起来三分钟后,全速突破日军防线,直插滕县命令,后续部队务必尽快与我汇合”

“是”

车队“隆隆”的发出了轰鸣,机枪张开血盆大口,架在了卡车之上。

“出发”

伴随着高飞这一声命令,车辆发出怒吼,如同一枝枝离弦之箭,汹涌而出

这是川军历史上第一次利用机械化大举调兵,又是第一次利用机械化大举进攻。成败,并不仅仅关系到一次战斗的胜负..........

.........

“保护好师长”

“架好机枪机枪鬼子上来了,给老子拿身子去挡”

李绍锟眼睛红了,发出了一声声的嘶吼。

鬼子滕县到处都是鬼子122师已经被打散了,滕县守不住了,而现在自己唯一的任务,就是拿命去保护师长

“弟兄们,弟兄们,给我把西城楼夺回来”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忠勇的国军将领,忠诚的中国军官王铭章,还没有忘记进攻

夺回西城楼,一定要夺回西城楼,这是一条代表着生的通道,只要能动重新夺回这里,就能让更多的兄弟从这通过

“冯范袭”李绍锟大声吼了起来。

“到”

“听到师座的命令没有?带30个兄弟,冲,冲上去,把西城楼夺回来”

“是”冯范袭没有任何的迟疑,很快把卫士队的30名手枪兵召集了起来,左手手枪,右手大刀,弟兄们一个个带着必死的决心,看着他们的长官

“师座有令,夺回西城楼”冯范袭挥动着手里的大刀,疯狂地叫道:“弟兄们,跟我冲啊”

“冲啊”

30个壮士,在冯范袭的带领下,不顾一切的向着西城楼方向冲了过去

日军的机枪在那肆无忌惮的喧嚣着,成串成串的火舌交互成了一张可怕的火网

卫士队的弟兄们,只有手枪,只有大刀,在日军疯狂的火力面前,根本无所作为。

前排的弟兄倒下了,很快,第二排的弟兄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剩下的兄弟却一点畏惧的意思也都没有,他们依旧在那里不顾一切的冲着,冲着.........冲过去,夺回要道,为后来的兄弟多争取到一分生的希望

冯范袭闷哼一声,手枪落地,血,从他的胳膊上流了出来

冯范袭却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用一只胳膊用力挥着大刀,嘶哑着嗓子拼命的叫着:

“弟兄们,冲,冲啊死了当睡了冲啊”

可是,他忽然发现边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回应自己了.........他茫然的朝周围看去,全洗白了,整整三十个弟兄,全部都洗白了........

冯范袭惨笑了下,忽然,他的身子晃动了下,身体上出现了几个血洞。

他半跪了下来,用手里的大刀支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

完不成任务了,再也完不成任务了,这对于军人来说,是个最大最大的耻辱..........

又是一串子弹扫来,完全没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冯范袭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身边,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河..........

31名卫士队的兄弟,全部血洒战场,在西城楼前壮烈殉国

从他们冲锋的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个结果,但他们无怨无悔。能帮自己的弟兄们杀开一条血路,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们也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做尝试.........

这,就是军人的骨气

王铭章亲眼看到了31勇士这悲壮的一幕,他的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师长小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身影猛扑而来,一下把王铭章压到了身下。

“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在身边响起........

王铭章艰难的从扑到自己人的身子下爬了出来,头昏昏沉沉的,身上擦伤了许多处,但都没有大碍,可是当他看清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人之后,忽然失声大叫:

“象贤象贤”

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王铭章,救了王铭章一命的,正是122师参谋长赵谓宾

“白药白药象贤,挺住,你***给我挺住啊”王铭章好像疯了一般在那大吼大叫着。

李绍锟急忙拿来了白药,可是赵谓宾的伤实在太深了,三瓶白药倒下去,才勉强止住了流血,可是谁都能看的出,参谋长已经不行了..........

赵谓宾睁开了失神的眼睛,看着王铭章,虚弱而疲惫地说道:“师长,不成了,不成了,别,别救我了.........师长,快突围,快突围..........”

王铭章的手在颤抖着,心在颤抖着。这个跟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参谋长,就好像自己最亲的兄弟一般。可是,眼下这个兄弟正在逐渐远离自己而去..........

“我为抗战,死得其所,死得其所...........”赵谓宾喃喃说着,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半直起了身子,用人生的最后一点力气嘶声大吼:

“杀贼,保国”

随后,他的身子就这么直挺挺的坐在那里,双眼圆瞪,却再不能陪伴着122师的弟兄们浴血杀贼了.........

王铭章抱着自己兄弟的尸体站了起来,没有眼泪,没有痛苦,他看着身边的卫士们,用平静的让人害怕的声音缓缓说道:

“听到参谋长的话了吗?杀贼,保国”

“杀贼,保国”

卫士队的弟兄们,齐齐抽出大刀,爆发出了这气动山河的怒吼

时,民国27年,公元1938年3月17日下午18时.........

...........

“杀杀”

在日军对滕县展开疯狂进攻的时候,在他们的侧翼,忽然出现了大量的车辆,出现了无数飘扬着的战旗

虎贲

最前面的那辆卡车上,机枪在那怒吼,虎贲战旗在那飘扬。如同不可阻挡的蛟龙一般,直插日军心脏

车上的弟兄们,不断的投掷着手榴弹,在一片片的爆炸中,一阵阵的机枪中,摧毁着日军一道道的防御

此时日军的注意力完全就集中在了滕县之正面战场,被这些杀神一般的中国军人忽然从侧翼一冲,根本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后面,跟着的是无数的卡车、轿车、吉普车、摩托车........山呼海啸,不可阻挡

所有能够拿起武器的弟兄,都加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也同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两边的车窗都被打开,两枝花机关从窗户中伸出,弹匣里的子弹毫无保留的从枪膛出倾泻而出,成片的扫射着每一个能够看见的目标

开车的范胖子因为紧张,整张脸都扭曲了,提心吊胆,双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盘,不断躲避着子弹和炮火。

疯了,这帮四川兵都是疯子

第一次亲身走上战场的范胖子很肯定的这么告诉自己

天下哪有这样的兵?一个个“嗷嗷”叫着,完全不管不顾,凶神恶煞,从当官的到当兵的,一个个都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尤其是坐在自己车上的那个上校和那个瘸子营长,更是疯子里的疯子。他们一边不断的和东洋人打着,一边不断的催促自己的车子再开快一点

范胖子什么时候见过当官的这么拼命的?

勋章?该死的勋章自己不知道怎么会鬼迷心窍,被那个叫高飞的上校,用一枚勋章的许诺,就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自己,只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原本老老实实的经营着自己的丝绸铺子,就因为自己穷骚包,买了这么一辆轿车,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进入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范胖子想哭,可是现在却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快点,再开快点”老黑换上了一个弹匣,一迭声的催促着。

手里的花机关,不对,自己手里的这个叫啥来着?对,德国人造的,高飞说过,叫啥妹子的屁股38冲锋枪的,可比之前自己用过的花机关好使多了。

“高飞,这妹子的屁股38冲锋枪,真他**的好用”老黑显得有些兴奋。

“他**的,什么妹子屁股”高飞也换上了个弹匣,笑着叫道:

“老黑,这叫MP38冲锋枪”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历史,从这开始改变!

第二百四十三章历史,从这开始改变!

枪声在滕县城内、城外响成一片。

一大队卡车如疾风一般突进了日军防御松懈的外围防线。机枪、冲锋枪、手榴弹的爆炸中,那些头戴钢盔,手握各种轻重武器的中国官兵们,如同一尊尊不可战胜的战神一般,出现在了那些不可一世的日军面前。

而那面巨大的军旗,始终都在队伍之中飘扬:

虎贲

前面的卡车用各种火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后面紧跟着的各式车辆迅速跟上,疾进突破。

一道又一道的日军防线,在这样旋风般的突击之下,被迅速冲垮,冲在最前面的车辆,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冲进了滕县。

这是让日军完全预料不到的打击,原本已经必胜的日军,很快变得混乱起来.........

车队并没有如何和日军恋战,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救出王铭章,救出自己的弟兄们

前面一辆卡车“噶”的一声停了下来,上面的弟兄纷纷跳下,甫一落地,手中的枪声大作,手榴弹如同雨点一般扔出,在那些企图包围上来的日军中纷纷爆炸.........

随即,一辆轿车也嘎然而停,车门打开,高飞和老黑从车中闪中,手中的两枝冲锋枪,泼风暴雨一般的将子弹扫射而出。

带着弟兄们冲在最前面的,永远只有那个传奇的国军军官:

高飞

“飞哥西城楼西城楼方向”

锁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迭声的叫道:“刚才问过122师的兄弟了,师部正在西城楼方向激战”

高飞眼中闪着坚毅,挥动了下手里的枪:“弟兄们,就地构筑防线,阻挡日军前进,老黑,负责指挥锁柱,带着警卫连,跟我来

那些弟兄们用车辆当成防御阵地,拼死阻挡着日军的反扑,一个排的警卫连弟兄,跟在高飞身后,迅速向西城楼防线挺进。

而在这个时候,王铭章也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这时的王铭章,已经带着自己的弟兄们从西城楼而下,一路退到了电厂附近做着最后抵抗。

没有人再想活着回去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准备把自己的命送在了这里。就连王铭章,也拿着武器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聚集在身边的,已经不足四十人了,这是王铭章能够利用的最后力量。但是,王铭章和他的弟兄们,却没有任何的畏惧。

鬼子冲了上来,“嗷嗷”叫着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但王铭章和他身边的卫士们,却咬紧牙关,一次接着一次打退了敌人的冲锋。

子弹打完了,手榴弹扔完了,但弟兄们却和王铭章一起,靠着大刀片子,硬生生的接连又打退了敌人的四次进攻

气壮山河,气动云霄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到了这个地步,生与死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忽然,对面出现了日军的迫击炮,王铭章和弟兄们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永别了,我最热爱的土地;永别了,我最热爱的国家

弟兄们,已经尽了最后能尽的力,已经流了最后能流的血

王铭章看到,日军的炮弹呼啸着朝这里而来;王铭章看到,弟兄们就和自己一样视死如归

王铭章还看到,中华民族最优秀儿女们的热血在沸腾

奋战中的中国,将不可战胜

万岁,中国万岁,中华民族

炮弹,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

枪声在身后响起,弟兄们已经冲破了日军的防线。

但是出现在高飞面前的,却是一片的废墟,一片的火海,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个浑身是血的军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当他看清高飞之后,艰难的举手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声音哽咽:

“我是122师师长王铭章卫队卫队长李绍锟”

“26师76旅151团团长高飞”

高飞紧紧抿着嘴:“王师长,在哪里?”

“王师长在,我们师长一直都在战斗”泪水,顺着李绍锟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但他在那竭力控制着,带着高飞,一步步的朝电厂走去。

高飞看到了,高飞看清楚了

一个佩带着金质肩章的将军,身体靠在一堵墙壁上,巍然不倒在他的手里,还死死握着一把大刀,随时保持着出击的态势

他的浑身都是弹片,鲜血都已凝固,但英雄的遗体,却兀自屹立不倒

国民**军陆军第122师师长,王铭章

李绍锟忽然跪倒在了地上,放声大哭:“师长,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啊师长,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援军真的来了啊你醒醒啊,醒醒啊,我求求你了”

可是,他所敬爱的师长,却永远永远也都不会醒来了..........

英雄,已经长眠;英雄,千古

高飞怔怔地看着,自己来晚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自己拼死奔波,拼死突破,可,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哪怕总指挥部能够早一个小时给自己下达增援滕县的命令,哪怕王铭章和他的弟兄们能够再争取到一些时间,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高团长,高团长”李绍锟忽然站了起来:“汤恩伯呢?汤恩伯的援军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在这苦苦坚持了那么多时候,却没有见到援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接连三个“为什么”,让高飞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这个热血忠勇的军人。

援军呢?援军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整个战场,只有自己来增援滕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高飞知道,一些事情,不,历史已经改变了

尽管自己终究没有救成王铭章,尽管王铭章还是已经以身殉国,但历史,真的已经改变了

王铭章,本应该阵亡于西城楼,但是他却顽强的活到了电厂。滕县,本来现在应该已经完全落到了日军手里,但是,现在在这里,却依旧还有大量的中国军队在奋战

历史,在这里悄悄走向了另一条道路

而这一切,却是因为高飞,这个本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人的出现

高飞的心里悲伤、愤怒、痛苦,但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充满信心过。他知道,也许自己微不足道,但自己,却正在一点一点的影响着历史,改变着历史。

自己,这次虽然失败了,但这却是胜利中的失败,自己既然可以影响到滕县之战,也同样可以影响到未来更多更多事情

一个人,有的时候足以改变历史

高飞抿了下嘴,然后用从来也都没有过的坚定声音说道:“弟兄们,带上王师长的遗体,杀出去,我们再杀出去”

“杀杀杀”

弟兄们挥动着手里的枪,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这,是民国27年,公元1938年的3月17日。

历史,在这一天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而改变着这一切的人,他的名字叫:

高飞

............

从西城楼到西关电厂牺牲的122师军官名单:

前敌总指挥、41代军长、122师中将师长王铭章;122师少将参谋长赵谓宾;

上校副官长罗辛甲;少校参谋范承谟、谢大壎;124师上校参谋长邹绍孟;上校副官长傅哲民;上校政训处长缪嘉文;少校参谋张重.........

英雄之名,永垂不朽

1938年3月第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在“关于滕县战役的战斗详报”中的数字,是役毙伤日军官佐三百二十余员,击毙日军士兵一千五百余名,击伤五千余名。我阵亡官兵三千余名,负伤官兵四千余名。四十一军占伤亡总数的四分之三。

滕县保卫战从3月14日日军进攻普阳山外围阵地开始,到18日日军完全占领县城上,历时四日半。如果仅从日军包围县城的十五日算起,时间是三日半。这是何其宝贵的几天如果没有这几天,日军即完全可以在15日、最迟也不会超过16日占领官桥,掐断从临城北出滕县的咽喉。这样汤恩伯军团将会被堵在临城以南。

如果没有这几天,矶谷廉介和第十师团就会提前几天抵达台儿庄,在孙连仲兵团进驻台儿庄以前,将其堵在运河以南。

甚至,矶谷廉介还可以分兵击溃张自忠和庞炳勋,以解第五师团的临沂之围,两个精锐师团会师指向徐州。

这就是说,如果没有这几天,未来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捷将不复存在就如一台戏,没有序幕,哪来的胜利?原本是台儿庄战役的这一阶段战局将向何处发展?没人能说得清楚。

可是滕县战役后,22集团军正在收容整理时,战区长官部转来最高统帅部电令,其要旨是:四十一军坚守滕县,未能完成任务,惟念该军伤亡重大,姑免查究。汤恩伯应援不力,予以申斥。

倾接该电,集团军内知情者莫不愤愤然。稍后,又来电撤销前电。

在得知王铭章阵亡后,孙震亲自电示高飞:“应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务将王师长遗体运回,以慰忠魂。”

而高飞,他也做到了这一点。

他和他的151团,尽管没有救出王铭章,带却带回了英雄的骸骨,和滕县城内那些之前大量被打散的士兵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英雄之名,万古留芳!!!

第二百四十四章英雄之名,万古留芳!!!

王铭章的遗体送回后,中央国民政府决定:追赠王铭章为陆军上将,特予国葬,颁发国葬费四万元,生平事迹宣付国史馆,并饬原籍四川省新都县建墓立祠,以彰英烈而慰忠魂。

王铭章的遗体由151团全体官兵运送到徐州。

由于开初运送时要通过封锁线,遗体只是草草装殓,到了徐州后,遗体要改为盛装。李宗仁找遍了徐州城,最后在一家上等的棺材铺里找到了一具上好的大棺材。

这具棺材上面贴着几个字“棺中之王”,意思莫非”是说这具棺材是上品中的上品。这几个字本不足奇,可在这里却令人大为不解。不解之处就在于,如果这四字倒过顺序念,就成了“王之中棺”。

王铭章字之钟,繁体之锺。而且在军中有时写到“之锺”时,为了省笔就写“之中”了。看到这样的巧合,众人在悲痛之余,不免啧啧称奇。

遗体在徐州盛殓后,经武汉、重庆、成都,沿途各界民众迎柩,隆重公祭。

在武汉,5月8日上午十时,有八十余个单位的六千多名代表参加迎灵。迎灵主祭团由何应钦、白崇禧、陈泮岭、晏道刚、吴国桢、郭忏、黄文桢、郭沫若组成。民众代表吴玉章、董必武和八路军代表罗炳辉、齐光参加了迎灵仪式。

在重庆,5月23日下午,国民政府各院、部、及市区县各机关团体代表数千人齐集朝天门码头迎榇入城。贺国光率随员登上民族轮主持启灵礼,宣读祭文,敬献花圈后,灵榇向岸上移动。此时,岸上各乐队齐奏哀乐,江中军舰鸣礼炮六响,外籍轮船下半旗。迎灵队伍长达数里,夹道瞻仰不下十万余众。

在成都,6月12日上午,由四川省代理主席王缵绪主持启灵礼和迎灵礼,参加恭迎的各界人众达十万以上,行列十里。从牛市口、春熙路至纯化街四川省党部礼堂抗战口号震天。

41军副官长晋鸿高举将军姓字旗当先,其后是遗像亭、血衣亭,灵榇,由军人一团护送。王将军血衣乃殉国时戎装,满衣皆血,有弹痕十三处。灵榇置于一炮车之上,四匹高大白马牵引,两连手枪兵分护两旁。灵车后面是王铭章将军夫人、子女及家族。全城下半旗,停止宴会娱乐。各商家住户争相路祭,万人空巷,争观盛典。空军飞机一架,在灵榇上低空盘旋,散发传单。

纯化街满是黄白色布条天花,沿街两旁均用木条竹片扎成长棚,两侧悬挂各界送来的挽联,街道两端各立牌坊一道。礼堂大门和二门也各立素坊一道。大门牌坊上悬挂王铭章身戎装血战滕县五心高油画一副。油画上方有五色霓虹灯绕成“民族光荣”四个大字。大门至礼堂的几处天井均悬满白布天花,两旁墙壁悬挂党政军要员的挽联。礼堂正门挂于右任、孔祥熙的题辞。礼堂正中悬挂王铭章二尺高遗像一张,遗像上方是孙中山遗像。遗像两侧是蒋介石、李宗仁等致送的挽联,遗像下方停放灵榇。

成都公祭后,魂归故里新都县。

8月8日,新都县各界组成“新都实验县各界恭迎王师长灵柩筹备会”,决定8月30日午后一时迎柩,从8月30日至9月1日举行迎灵公祭和安葬仪式,全城停止娱乐三天,各家下半旗三天。

30日上午,城区各机关、法团全体职员,城区各学校学生,城区及附城义勇警察队,壮丁队,义勇补充队,警卫队,宝光寺全体僧众,王铭章亲友,党政军负责人,自带干粮,各自整队,自饮马河起排队川陕公路两侧迎候,全长三里余。沿途各街道口摆设香案,悬挂“新都实验县各界恭迎王师长灵榇”的巨幅横标,沿途树木挂满鞭炮。各界民众手执香果,万人含泪,一批又一批涌向川陕公路两侧。新都县北门至桂湖沿途万人空巷,肃穆静候。

午后一时,巨大的绛帛铭旌映入眼睑,绛帛上是李宗仁题写的“王上将之钟灵柩”七个大字。

灵榇置一炮车上,周围满插大小姓字旗,由五匹白马牵引,在总司令孙震和军校学生马队、军乐队的护送下,在凄怆的哀乐声中,沿川陕公路徐徐而来。

此时,县长陈开泗迎上灵榇,三鞠躬敬礼,默哀,党政军学界各负责人和王铭章亲友相继执绋前行,在城内主要街道绕行一周。

五时左右,灵榇进入桂湖广场。广场上万头攒动,口号声此起彼伏,悲壮激昂,鞭炮声震耳欲聋。用黄白布条扎成天花的灵堂在桂湖大门对面正中。灵堂上挂王铭章遗像一副,灵堂两侧排满中央、省市县各界和各乡镇保送的挽联。

孙震、王文振、陈开泗和王铭章亲属将灵榇缓缓移入灵堂。

挽联排成了长长的队列:

陈绍禹、吴玉章等联合撰赠挽联一副:

“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军人本色;

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增光。”

朱德、彭德怀、周恩来、叶剑英、贺龙、刘伯承等联名挽联一副:

“一旅守孤城,为民族解放事业牺牲,真是炎黄子孙,流芳青史;

万人兴义愤,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将史沦亡大地,复兴中华。”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题词:“民族光荣”

挽联:“执干戈以卫邦家,壮士不还,拼取忠忱垂宇宙;

闻鼙鼓而思将帅,国殇同哭,忍标遗像肃清高。”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挽联两副:“君真三峡豪拼血肉作墙垣顿使瓮城成铁壁;我忝五区帅率健儿驱丑虏誓将凯奏慰忠魂。”

“碧血洒滕城,壮志难酬,只惜英才多死职;

玄棺归蜀道,忠魂不返,当为厉鬼助平倭。”

国民政府主席林森题词:“壮节殊勋”。

挽联:“云暗鲁天魂归蜀道;忠昭党国绩著旗常。”

............

孙震、王文振、陈开泗和王铭章亲属将灵榇缓缓移入灵堂。迎灵仪式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结束。

此时,迎灵群众拥向灵堂,瞻仰遗像和血衣,情不自禁地深深鞠躬,还有不少人行跪拜大礼,以表达对这位战死沙场的将军由衷的敬意。

在追悼会上同时受到祭奠还有赵渭宾、邹绍孟、王麟、谬嘉文等一同在滕县阵亡的英烈。

9月1日,王铭章将军忠骸安厝于县城西门外新建墓园。

英雄千古,英雄之名万代不朽

而在滕县之战中,同样和王铭章永垂青史的还有许多官兵。

赵渭宾,字象贤,122师少将参谋长,成都人。少年入学时,正值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多事之秋,民族濒临危殆。在学校深受反帝爱国思想的影响,深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及“以身许国”的志向。

辛亥****后,己十八岁的赵渭宾参加了学生军,后次转入四川陆军军官学堂。毕业后周转于川中各军,后任该职。

赵渭宾在性情和爱好上有极浓厚的文人气度,亦有很强的国学根基。随时手不释卷,深读诸如二十四史、各类子书、名家诗词文集等。对于先贤名将著作更是百计求购,提写跋语,置于案右。如岳忠武王集、文山先生集、史阁部集等。

阵亡时年四十四岁,牺牲后追赠陆军中将。

之前的太原会战时,赵渭宾给其小名铁松的儿子世诚,写了一封长信,极能代表他的思想、个性和气节:

“铁松:出门因在行进中,未得家中一信,甚念你学校的通知到了么?望你告诉我。

到陕西即催促前进,西安行营说到太原就可以补充,到潼关等部队过河及孙军长来陕,又被催得要死,到了此地,仍一无所有,阎的新枪新炮,均运到后方去,晋军则望风而逃,十五万人现在只剩下二三万,余均把枪带回家了,这种残余军阀的可恶,真是太无人心到极点了..........

你现在一切也不必问,埋着头只去读你的书,只要学成一个健全工人健全技术家,我也就无恨了,况且你学的技术正是未来抗战必需的工具呢?

我的安危,我自己晓得,这么多人都牺牲得,我又怕什么,可惜我的体力不顶强,不能直接到一线去作战,否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说这些话,不必使祖母知道,你也不必向人说,自己有

一个目标,有一志愿,且把目的地走到再说,反正你的造就比我好,你的前途自然比我好,你们的幸运自然比我好了。

我不幸生在过渡时代,自己又无毅力打破环境,始终受环境的支配,以至今日,我也无怨,不过要使你们弟兄晓得,就不负我的苦心了。

原说今日上车,因车不够,迟到明日,一个人无事,提笔随便同你谈谈,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要误会。

代我问祖母及刘外婆安好。



十、二四、夜于太原。”

邹绍孟,字慕陶,124师上校参谋,四川省荣县乐德乡人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

少时读于私塾,二十四岁考入四川陆军讲武堂。毕业后多年在田颂尧部任职,一九二五年任少校参谋,一九二八年任中校营长,一九三四年任中校参谋主任,一九三五年任41军124师上校参谋长。滕县保卫战中,一直追随着王铭章等人在城中巷战,直至最后一刻。时年四十三岁,阵亡后追赠陆军少将。

在滕县陷落前的第六天,邹绍孟从滕县寄出了他的最后一封家书。这封家书其独到之处在于,慷慨激昂之语无多,更主要是一个忘身于外的火线军人,从人父的角度指责自己的正上小学的大儿子成绩“名列丙等”,从对国家、对社会、对个人的责任,教训儿子不可“幼时一味说诳”。

一封普通的家书,却又有如此超越家庭的高度和辉煌,既忧国忧民又忧家,拳拳之心呼之欲出,跃然纸上。

邹绍孟阵亡后,这封绝笔在当时的成都报纸上刊出,若干青年学生和爱国人士纷纷向报社索要。当时的41军驻绵阳留守处把这这封家书翻拍成五千分照片分发。这份语言质朴家书,至今读起来仍然感人肺腑:

“宁儿如晤:日前接得汝外祖父手渝,藉悉汝去岁下学期成绩甚坏,名列丙等。想汝天资不甚坏,只要稍微勤奋,最优等虽不可得,优等谅必可能。今竟名列丙等,真使我增加无限的忧思。回想汝前次来函云,准定受外祖父母教训不再贪玩,勤奋读书,于乎因功课甚多,正准备试验,均是一派假话,益令我愈觉忧气。幼时均一味说诳,长成亦必无成就,对国家社会无补。国家须有此国民,家庭何须有此子弟?望汝凡事立志向上,存极甚竞争心,不可一味玩,不温习功课以至每事均落人后,不知羞奋。因我身属军人,刻在前线抗战,万一不幸以身殉战完成我军人天职,则今后捍卫国家与复兴中华民族责任端在汝辈。而是否能肩此重任,则视汝辈幼时之修养造诣如何为然。望汝细味此旨,不晓处请汝外祖父与汝解说。牢记勿忘,见函后汝之思想如何,及汝外祖父家老幼情形如何与汝今年入校经过,统盼函报,手此顺询。

近好



孟手示

民国二七年三月十一日

山东滕县军次。”

除了这些阵亡的军人外,还有一个人,也依旧能够在中华民族的抗战史上留名。

滕县县长周同

城破时,周同带着一些人突出了城,转到沂蒙山区开展游击作战,继续和日本人奋勇作战。

只不过后来他多次和另一政党领导的武装力量发生摩擦,因此他的事情就被历史湮没。

不过,这仍然不能抹杀县长周同在一九三八年初的滕县保护战中作出的贡献。

许许多多的人都和周同一样,他们在抗战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因为种种的原因,他们的功勋却并没有得到宣扬,以至于许多人,甚至无法知道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事迹。

但无论他们的主义是如何的,无论他们的政治信仰如何,起码在这场事关民族危亡的战争中,他们都是真个民族这个国家真正的英雄

第二百四十五章 骑兵连

第二百四十五章骑兵连

尽管滕县最终落到了日军手里,高飞也没有能够救出王铭章,但是,徐州会战却正在按照一条好的道路进行着。

此时的高飞之151团,疾驰奔援滕县,又抢回王铭章将军忠骨,派人送回徐州,紧接着,高飞就地解救、收拢大量败兵,收编到自己部队之中。

此时,日军骄狂不可一世,占据滕县之后,继续向徐州紧逼。

高飞之151团,在收拢大量滕县散兵之后,又与其后增援上来的各部汇合,一时兵力壮大至2600余人,在返回徐州途中,忽然接到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急电:

“31师已往车辐山方向运动,接替台儿庄沿运河的防线,尔后向峄县之敌攻击前进。为增强31师作战力量,经刘雨卿师长同意,151团暂编入31师,统一指挥,完全作战目标”

在接到这份电报之后,高飞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命令全团向车辐山方向运动,与池峰城之31师完成汇合

3月23日拂晓,第31师师长池峰城令旅长乜子彬率1个团向峄县攻击前进。与此同时,日军“台儿庄派遣队”也由峄县出发向台儿庄攻击前进,双方在獐山遭遇。

23日,晨6时,31师骑兵搜索连。

“鬼子发现鬼子的骑兵部队”

“准备作战准备作战”连长刘兰斋抽出马枪,大声下令。

话音方落,日军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骑兵搜索连瞬间接敌。

日军依仗人数和武器上的优势,从几个方向团团包围住了骑兵连,刘兰斋带着弟兄们,一连几次冲击,都为日军击退。

对于死亡,刘兰斋和他的弟兄们并未放在心上,他们唯一担心的,只是刚刚收集到到的和日军有关的情报无法传送出去。

正在此时,日军外围忽然响起枪声,接着,一副搜索连弟兄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几辆卡车为前驱,上面架设着机枪,“突突”乱窜的火力中,卡车凶猛的朝日军猛扑。

而这还不算完,正当日军被冲的阵脚大乱的时候,后面,又出现了更加多的车辆

这一副场面,简直就是蔚为壮观,刘兰斋和他的弟兄们,一辈子也都无法忘记:

只见卡车上架设着机枪,机枪手咬牙切齿的把子弹倾泻向日军,车厢两侧的士兵,拿着手里的轻重火力乱扫,手榴弹乱扔;吉普车、轿车上的车窗全都被砸碎了,枪口从车中伸出,把一串串的火舌喷吐向日军

两辆三轮摩托,驾驶员操纵着躲避着日军的攻击,一侧的冲锋枪手,酣畅淋漓的扫射着企图冲上来的日军。

更让人瞪目结舌的,是在车队后面,又出现了几十辆的脚踏车。脚踏车上的汉子,拼命的蹬着,一接近敌人,迅速从脚踏车上跃下,操起枪对着日军就是一梭子扫去。

这些脚踏车都是马德弼弄来的了。

“只要是车就行”在接到向滕县增援的命令后,马德弼下达了这道命令。他一边率部向滕县飞奔,一边就地大肆半是征用,半是强夺,看到有轮子的就抢,居然也被他弄到了几辆卡车,和三十来辆脚踏车。

只不过可怜了这些从小到大就没有骑过脚踏车的弟兄们,看着这些两个轮子的东西原以为挺好掌握的,谁想到一骑上去就“吧嗒”摔个大跟头下来。这摔摔骑骑的,也不知道身上多了多少伤痕,才好容易勉强有三十来个聪明伶俐的弟兄掌握了技巧。

虽然比不上四个轮子,但终究比步行要省力快速多了..........

31师搜索连的弟兄们,仗打的也够多了,可一支部队中,居然出现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交通工具倒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见到

日军被这么一冲,顿时大乱,这些从天而降的中国士兵,武器精良,弹药充足,甚至拥有十几枝最先进的“妹子的屁股冲锋枪”

这也算是老黑的一大发明,盛名显赫的MP38冲锋枪,到了这里,变成了“妹子的屁股”,也不知发明这种武器的德国人听到后该哭还是该笑。

高飞告诉老黑,德国人还有一种才研制成功的,更管用、威力更大、性能更优良的MP40冲锋枪,老黑一听就有些发愣:

“啥?这妹子的屁股?还真能说大就大?一下从38变成了40?”

高飞听了哑口无言,除了想狠狠踹一脚老黑的屁股,就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了.........

高飞当时也并不知道,自己的151团,从徐州会战开始,建立了中国军队机械化、摩托化的雏形.........

尽管151团看起来乱七八糟,各色车辆都有,不光脚踏车,还有百来匹连蒙带抢来的马匹,但这一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队伍,却保持了最大的机动性,这才能迅速从徐州驰援滕县,再从滕县奔驰车辐山。

只不过最严重的问题是燃料的补给,如果不是在路上得到过一次补给,只怕这些车辆已经成为一堆废铁了。

但这一问题,却不是高飞能够解决的了...........

151团一阵大砍大杀,包围31师搜索连的日军很快就被冲垮。151团的弟兄们也不恋战,迅速一边阻挡日军,一边向31师防区方向撤退。

不过在撤退的时候,骑在马上的那些弟兄优劣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31师骑兵搜索连清一色的战马,马上骑士骑术精湛,军容整齐,驾马如履平地。再看151团的那些所谓“骑兵”,就有一些令人啼笑皆非。

这些抢来的马什么样的都有,老的、瘦的、高的、矮的、原来用来拉车、拉草料的........而且,其中还混杂着几头骡子、驴子........

骑在马上的那些弟兄也都一个个东倒西歪,随时都会摔下来的样子。有些马跑的累了,不肯走了,骑在上面的人拿鞭子赶到赶不动,只能从马上下来,“吭哧吭哧”的死命拉着缰绳,倒变成了马玩人.......

“差距。”高飞从轿车上下来,一边随着部队朝前走,一边皱了下眉头:“川军出川,弟兄们靠的就是两条腿,现在忽然多了这么多车辆、马匹,弟兄们有些不太适应。刚才是突袭日军,日军猝不及防,要是真和日军拉开来打,我看那些骑在马上的家伙根本不是日军的对手。你再看看看31师的弟兄...........”

马德弼太了解自己团座的心思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飞但凡看到好的东西,总会眼红,想方设法的也得把它弄来:

“怎么,在动31的脑筋了?”

高飞笑了一下:“老子帮他救出了骑兵连,虽然池峰城是长官,可总不能不给些谢礼吧?”

“他现在可是你的顶头上司。”马德弼笑了起来:“池峰城可是正经的陆军大学将官班甲级第一期毕业的,张自忠的亲信。张自忠当营长的时候,他是班长,张自忠当团长的时候,他是排长、连长。后来到了孙连仲的12师,又是孙连仲嫡系手枪团第2营营长,到哪都红得发紫,只怕未必会给你这个抗战英雄面子。再说了,他是河北人,和川军不是一条裤子里的..........”

高飞裂嘴笑了笑:“什么河北四川,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了抗战,还分什么彼此?不行,弄不来这个骑兵连,我得把那个连长刘兰斋给弄来。有个懂骑兵的,比弄到几匹马要强。再说了,我想池师座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吧.........”

马德弼不屑地撇了下嘴。

现在倒是一口一个“一家人”人,可抢车辆、抢兵源的时候,没见这位团座大人有半分手下留情的时候

“报告,26师75旅151团高飞奉命到达”

随着这声报告,31师师长池峰城迎了出来,回了一个军礼:“高团长,来的好快原本以为你们会耽搁上几天。来了就好,还把我的骑兵连给救出来了,我池峰城先在这里谢过了”

“师座客气”高飞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不断的转动着心思,怎么和池峰城开这个口。

初步介绍了下目前敌我两军态势,池峰城很快说道:“目前91旅正在康庄和日激战,你团迅速驰援康庄,协助91旅进行防御”

“是”高飞大声应道,随即终于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师座,高飞冒昧,想问你借一个人”

“哦,是谁?”池峰城怔了一下。

高飞挺着身子:“骑兵搜索连连长刘兰斋”

池峰城又是一怔,随即看到151团那些“战马”,不禁笑了起来:“高飞,看来你是不肯做亏本生意那憋着法子要从我这里捞到好处是不?好,刘兰斋我借给你,不光这样,我的骑兵连也暂时借给你你说吧,拿什么还给我?”

高飞大喜,原本只想要个刘兰斋,没有想到顺手捞到了一个骑兵连,正想着拿什么给池峰城当交换,就听池峰城大声说道:

“高飞,给我弄把鬼子的指挥刀来当利息”

“是”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战开始!!

第二百四十六章大战开始!!

此时在正面战场上,尽管汤恩伯未及时对滕县发出援军,致使王铭章浴血奋战,直到牺牲,但是,面对日军的凶猛进攻,汤恩伯也开始打点起精神对正面之日军发起血战

“地图标定完毕”前方侦察完毕的四波士兵纷纷说道。

侦察队长钱建惠把手上的五份地图交给早就等的心急的汤恩伯,汤恩伯仔细的逐件的翻看着手中地图:“不错不错你们的地图画的挺细的。”汤恩伯翻到炮兵中尉画的地图:“这是什么?在么把郭家集给割的一块一块的?”

“那是给炮兵指引用的,标注了数字。到时需要炮击的时候,只用炮兵指挥官读出数字就可以对日军进行精准的火力覆盖。”钱建惠给汤恩伯解释着。

汤恩伯点着头:“不错,你们侦察中队鬼点子就是多。”汤恩伯刚刚说完,就看到副官跑了过来,副官刚想要说什么,看见钱建惠在里面就使劲儿的给汤恩伯打眼色。

“说罢,都不是外人。”汤恩伯说道。

“是前方来电,日军赤柴八重藏大佐奉命带领所部第十联队,辅以骑兵、炮兵等共五千人开始由枣庄出发”副官说完关上手中的文件夹,“按照我们的推演,日军正向郭家集进发。”

“哈哈,我就等着他小鬼子来呢。”汤恩伯笑道:“命令52军一师,按照地图预先埋伏到郭家集。”汤恩伯把手中的五份地图递给副官,然后拿出炮兵中尉画的地图特别解释了一番。

“我么怎么做?”钱建惠问道。

“你就跟在我身边,看看我第20军团是怎么杀鬼子的。”汤恩伯笑道:“小鬼子以前只是依仗先进的飞机重炮获胜,现在我部只是没有飞机,重炮还是可以于日军一战的。而在步兵轻武器上,小鬼子的三八大盖我还是看不上的。”

汤恩伯的确有这样的底气,做为中央军里的嫡系,汤恩伯军团无论是武器上还是士兵作战素质上都和日军相差不多。

汤恩伯第20军团一师快速的从抱犊崮出发,赶到郭家集,并且立刻按照地图上的火力配置迅速挖掘工事,部署火力。不得不说小鬼子行动迅速,守军刚刚爬到工事里演示兵器射界,鬼子前锋便一头扎到守军的埋伏圈。

“打不打?”师长问着亲临战阵的关征麟军长。

“我来这里只是观战,打不打的是在你这个师长手中攥着的。要是你不能决定,还是下道连队去做个连长好了。”关征麟虽是下到师里督战,但并不想去干涉师里的正常指挥。

“是”师长亲自走到电话前:“炮兵、炮兵,按照先前标定诸元,先打上半个基数。”师长只是给师属的步兵炮炮队要求了火力压制,然后命令部队以炮兵停止炮击为号主动出击,迅速灭掉鬼子的前锋队。

正在郭家集胡乱窜动的小鬼子还没看到中国士兵,就在守军的一通炮火中折去一些。鬼子依靠自己训练的单兵战术,立马趴倒在地上,可是在前线的炮兵指引员还是通过望远镜紧紧锁定小鬼子密集的方位,通过手中的地图向炮兵传达炮击方位。

“八嘎支那兵的大炮什么时候打的这么准?”一个少佐趴在地上愤怒的说道:“电台,向后队炮兵求援。”

少佐并没有听到后面传来料想的电台声。“混蛋在干什么?”少佐回头却见几米外的电台兵早就兵守军炮弹碎片切去了脑袋,少佐惊恐的向前面的那高约一米的土坡爬去。

“大佐前方郭家集传来炮击声,听声音是支那兵的五七步兵炮。”日军后队斥候跑到赤柴八重藏身前说道。

“八嘎”赤柴八重藏愤怒的推开面前的斥候,走上前去举起望远镜观测起来,望远镜里郭家集方向烟尘飞扬。赤柴八重藏生气的向士兵挥舞着军刀:“杀切给给”

鬼子后队士兵加快了行军速度。

“反包围反包围包围那些包围我大日本帝国前锋的支那人”

赤柴八重藏靠近郭家集的时候对身后的指挥官们下令,身后的各级指挥官们又纷纷对士兵们下令。

“报告司令”电台兵跑向汤恩伯:“郭家集传来电报,日军大队步兵准备包围一师。”

“好早就知道小日本会这么做。命令全军团所有官兵,快速向郭家集集合,包围日军临沂支队,保证不要让一个鬼子跑出去。”汤恩伯兴奋的一拍桌子。

随着电台的紧急呼叫,汤恩伯的第20军团士兵快速的向郭家集靠拢。

“钱建惠,给你个任务。”汤恩伯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却是发现早就没了可派之兵,于是把主意打在钱建惠头上。

“给你一个警通连,你去侦察任何靠近郭家集的鬼子动向。”

“是”钱建惠对汤恩伯行举手礼,然后兴冲冲的冲出了汤恩伯早就繁忙的指挥部。

不久,汤恩伯全军便相继包围了那些包围郭家集伏兵的赤柴八重藏的临沂支队。一个团包围日军一个大队,一个营包围一个日军中队,皆以优势兵力对阵日军。两军互相包围,战线自郭家集向东不断延伸,两军战线犬牙交错,战线绵延数十里。

“好跟小日本儿缠在一起,废了他们的飞机、重炮优势。”汤恩伯拿着望远镜看着混在一起长达几十里的战场,中日两国的士兵都不怕死的向对方冲杀着。

“哈哈,现在倒是我军的步兵炮可以发挥点作用”汤恩伯看见只要日军稍微密集的地方就会挨上守军步兵炮的轰炸,小鬼子们根本不可能组织起大规模集结,更不能组织对守军强有力反攻或是进攻。

“司令,在这儿太危险,我们还是回到指挥部去吧。”身边的副官和几个军级指挥官们说道。

“担心什么?弟兄们就不怕死了吗?”汤恩伯不屑的看着自己的副官:“要不是职责缉身,我倒是想亲自带上警卫营官兵打上一阵,也让小鬼子瞧瞧我中国军人的厉害”

汤恩伯即是不想让身边军官们继续担心,也是为方便指挥,汤恩伯看了一会儿后就带队回到指挥部。

日军虽然训练有素,本性凶狠毒辣,但是现在却是处在守军层层包围中,短兵相接,飞机重炮都失去作用,于是赤柴八重藏不得不面对从来没想过的放弃自尊求援。

“电台兵求援,告说我临沂支队在郭家集被汤恩伯第20军团包围,折损过半,请求速速发兵来援。”赤柴八重藏在好歹建立起来的临时指挥部向电台兵发布命令。日军临沂支队的求援电报滴滴答答的飞向濑谷那里。

“哈哈,弟兄们我们之前跟小鬼子打了三次,三次都败给小鬼子的飞机重炮。好了,现在小鬼子飞机重炮都没了,弟兄们都使上全力,给那些早死的弟兄们报仇杀”20军团直辖110师的一个团长左手盒子枪,右手鬼头大刀,大声的对身后早就憋得不行的士兵们吼道。

“报仇报仇”几百名士兵在十几挺轻机枪的带领下挺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杀向龟缩在临时搭建的阵地冲杀过去。小鬼子早就被守军的步兵炮、重机枪给惹恼了,先在怎么能禁的住中国士兵的**,几百士兵在指挥官的约束下退弹上刺刀,单腿迈上战壕外延,随时准备对中国士兵的反冲杀。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小鬼子蠢蠢欲动的抖动着迈出去的腿,右手紧紧的攥住枪托前部。这时,中国士兵的步枪、冲锋枪却响了起来,成千上万发子弹即使没有打死小鬼子也是小鬼子身受重伤。

“杀啊”几百冲刺中的中国士兵跟冲出战壕的几百小鬼子撞在一起,战场上立刻大刀飞舞,刺刀乱捅。几个中国士兵围住一个小鬼子,这个捅上盘,那个捅屁股把小鬼子逼得阵法大乱。

那些身体稍微瘦弱的中国士兵则伺机开枪,打的小鬼子直恨那些要求步兵拼刺刀必须退弹的长官们

团长挥舞着大刀,来到那个刀杀我数个士兵的少佐身前。少佐盯着团长手中还在滴血的大刀,猜想这个中国上校必定砍杀了数个大日本帝国勇士,于是专注的对付团长。

“支那人,让你尝尝我大日本帝国勇士的武勇。”少佐扬起指挥刀冲向团长。

五步,四步,三步,正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个中国士兵,一刺刀就捅进少佐亮出来的肋部。

士兵看见少佐还有力气转身,于是右手磨上扳机一抠,直接把少佐轰出两米远。士兵也不低头看上一眼,退弹上膛之后又冲向另一个小鬼子,直接把后面的团长气的直打哆嗦。

此时,进攻台儿庄之日军第10师团步兵第63联队的福荣大佐,在离台儿庄战场尚有距离的峄县,已被被31师师长池峰城打的损失大半,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而台儿庄之正面战场,尚且遥遥无及。

于是福荣大佐向第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求援。濑谷启一听求援电报大惊,急令在枣庄等地的预备队补充弹药,准备从临枣支线南下台儿庄,救援台儿庄派遣队。

不过还没等预备队出发,濑谷启又接到赤柴八重藏的求援电报,告说临沂支队被汤恩伯20集团军包围。濑谷急忙召集部署开会决断预备队如何使用。经过几个小时的紧急会议,濑谷认识到汤恩伯部是国军主力,如果消灭汤恩伯部,便可以挽救危局,抢回主动。于是命令预备队东进,紧急救援临沂支队

台儿庄大战,终于拉开大幕

第二百四十七章 酣战峄县

第二百四十七章酣战峄县

汤恩伯跟几个参谋忍不住寂寞,于是又跑到前线观战。“我军部队已经占据优势,看能不能尽快的发动总攻?”汤恩伯身后的几个参谋说道。

“恩这样吧,你们亲自去前线各师督战,务必在今天天黑之前把临沂支队消灭掉。”汤恩伯刚刚下令完毕,便见一个骑脚踏车的向自己飞奔而来。汤恩伯的警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枪。

“别开枪,好像是我派出去侦察的。”汤恩伯连忙阻止警卫的射击,待到自行车走进,发现却是已经累的脸红脖子粗的钱建惠。

“有什么情况?”汤恩伯问道。

“日军坂本支队,步骑工炮约五千人出现在兰陵方向,现在正沿着台潍公路向台儿庄疾进,距离台儿庄也就半天的行程。”这破车子老掉链子,在不久前掉链子时因速度太快而栽倒,把钱建惠给摔的七荤八素的。

“坂本支队不是早就被张自忠、庞炳勋赶过沂河,退往莒县。怎么会在兰陵出现,不会是有分身术吧?”汤恩伯怀疑的说道。

“我开始也不信,后来给查了出来。”钱建惠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我们打完临沂之战后,我们五十九军因作战勇猛损失惨重。以38师为例,仅剩三千余人,缩编为一旅。所以张将军依令将临沂交给庞炳勋防守,自己却道城外整补。小鬼子的坂本支队却是又得到补充,又杀过沂河再攻临沂。

庞炳勋据城死守,日军久攻临沂不得。于是留一部虚攻临沂,主力却是乘夜绕过临沂,沿台潍公路西进,夺了兰陵。”

“**坂本支队想是进攻台儿庄,我还就不让他如愿。”汤恩伯说道:“传令张耀明,抽出一个师跑步至兰陵,控制台潍公路,截住坂本支队西进之路。”

汤恩伯这么一分兵,郭家集守军包围线纵深随之变浅,日军临沂支队压力骤减。小日本儿甚至组织了几次小范围的反攻,守军的一些刚刚得到的一些阵地相继失守。

“**为什么抽走一个师?”前面的那个团长大怒:“小鬼子,老子跟你拼了。”团长于是又集结了一个营的兵力对面前的日本鬼子进行突击,上千士兵又厮杀在了一起。

“团长不好了,我们侧翼遭到小鬼子援兵进攻,怕是要顶不住了。”一个士兵好歹找到早就杀的兴起的团长。

“滚一边去小鬼子想从我这儿突出去,就先把老子放倒。”团长挥舞着大刀杀向正跟中国士兵拼刺刀的小鬼子。

“命令部队,就近拦截日军援军。”汤恩伯指着进攻守军外围阵地的濑谷支队。

“抽不出来,我看我们还是退兵吧。”一个参谋小声的说道。汤恩伯考虑一番之后,觉得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遂率领士兵赶回抱犊崮固防。

濑谷启救出临沂支队后,想要调整部署跟汤恩伯部决战。临沂支队赤柴八重藏跟汤恩伯恶战数天,知道汤恩伯部实力雄厚,濑谷支队恐怕不是对手。于是劝道:“汤恩伯第20军团依托抱犊崮作战,进可攻,退可守,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急切难胜。不如现在合我二军之力,从临枣支线,南下台儿庄。那是我临沂支队、坂本支队、台儿庄派遣军在台儿庄会师。合我三军之力,又有飞机重炮支援,台儿庄必破。如果汤恩伯军团尾随至台儿庄,我们再跟他决战,我们必定能够全胜。”

濑谷听赤柴八重藏建议大喜,便依其计策。其一,电告坂本支队,速速攻取兰陵,进兵台儿庄;其二,命令驻津浦线正面韩庄偏师,渡运河向南虚攻,策应台儿庄主战场作战;其三,自己亲帅临沂支队并援军,再加上由济南才到的后援部队约万人,进至台儿庄北门外,会齐台儿庄派遣军残部,三面围住台儿庄,全力攻击。

台儿庄在山东峄县东南,南挨京杭大运河与江苏邳县毗连,西边是临枣铁路支线,城区呈曲尺状,内角完全镶在运河线上。因为台儿庄正处在临枣铁路跟运河交点上,所以经济比较发达。台儿庄有居民千余户,跟一个城镇差不多规模。并且台儿庄城墙全部是有石头垒成,城防十分坚固。城内街道狭窄,仅容一辆马车通行,也是有石头铺成。再者居民居房也是大都是石头砌成,台儿庄完全可以说是一座石头城

而在台儿庄的正面防线,即为31师防御之峄县

徐州会战伊始,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随即命令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防守台儿庄一线。1938年3月22日日出时,第二集团军便已到战区。孙连仲下令兵分四支,第一支是张金照的第30师,防守台儿庄左翼运河阵地;第二支是黄樵松的第207师,防守台儿庄右翼运河阵地;第三支是吴鹏举的独立第44旅,镇守运河桥,作为全军的总预备队;第四支是池峰城的第33师,进驻峄县,随时撤防台儿庄为中央部队。

池峰城仔细思考之后,在城内转了几圈,又将部队分做两队。第一队为一个加强团,以王冠五为守城司令,其余部队自己亲自率领,占据城外做预备队。

1938年3月23日清晨,日军台儿庄派遣队在福荣真平的带领下进至峄县北门外。福荣真平按照以前的作战经验,认为峄县背河而立,守军必不敢死守,于是想一鼓作气的拿下峄县。

“请求飞机支援”福荣真平首先让飞机在峄县来回轰炸一番,然后集中重炮20门,迫击炮五十门,对峄县城区疯狂轰炸。

福荣真平在望远镜中看到台儿庄城墙上守军士兵大部都被炸的东倒西歪,但是城墙却是并没有多大损坏。

“守军就是没炸死也会被震死的。”福荣真平向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指挥刀,日军峄县派遣队士兵蜂拥向峄县城墙冲去。

“司令小鬼子攻城了。”王冠五的观察所里一个士兵叫道。

“**!小鬼子终于上来了。”王冠五扶正了歪在脑袋上的钢盔:“炮兵,呼叫炮兵压制小鬼子机枪火力。”

王冠五拿着望远镜走进观察窗,已经有很多小鬼子接近峄县城墙不足一百米了。

“一营,给老子上去。小鬼子也就这点本事,都这时候了还用云梯攻城,让士兵们直接向城下扔手榴弹。”王冠五使劲儿地嘲笑着小鬼子的战术:“**给老子们飞机军舰重炮,老子一个月就能打到小日本首都。”

一个营的中国士兵迅速的跑上峄县的北城墙,士兵们挪开被小日本儿飞机重炮炸死炸伤的士兵,直接的趴到在女墙后面射击、投弹。中国士兵虽说枪支不如日军枪支准确、射程远,但是优点是手榴弹多。士兵靠着墙,背对着向城下投掷着手榴弹。尤其是那些老兵,损的不要命,拉开手榴弹延上两三秒钟再扔。云梯上和城墙下的小鬼子栽倒大片,小鬼子的第一次进攻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快命令士兵撤下来。”王冠五高兴的看着小鬼子撤退,不过还没几分钟,王冠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命令士兵退下来。小日本战术是大炮轰了步兵冲,步兵冲锋失败了再大炮轰。小鬼子吃了守军这么大的亏,不报复是不可能的。

王冠五的身边的一个警卫迅速的跑出观察所,不过还没跑上城墙,小鬼子的重炮、步兵炮、迫击炮就对着城墙轰了起来。警卫兵待日军轰炸完毕,琅琅跄跄的跑上城墙。在还没散尽的烟尘中,警卫兵挨个儿的拍打着那些从外表看还算完整的官兵,不过那些官兵无一例外的都因为内出血而牺牲。警卫兵环视着城墙上,城墙上哪还有活着的中国士兵,连带着第一波清理出来还没来得及抬下去的伤员也一并被小鬼子炸死。

“司令晚了,那一个营的官兵全都.......”警卫兵跑回王冠五的观察所。

“**小鬼子。”王冠五咬着牙说道。王冠五懊悔的使劲儿攥着自己的双拳,因为用力过多,王冠五的手心里竟攥出鲜血来。

“八嘎支那兵什么时候这么顽强?”福荣真平看着派出的士兵铩羽而归,气冲冲的说道。

“请息怒,支那兵也损失惨重。”身边的参谋劝道,“古人曾经说过,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我看我们再拼着牺牲上一些人马,也要攻下峄县。我们倒要看看支那人以肉身抵挡炮弹能坚持多久。”

“不愧是我大日本帝国勇士。传令下去,继续架炮攻城,峄县不下,你我还是到地下服侍先皇吧。”福荣真平说道。日军炮兵又一次对峄县进行炮兵攻击,攻击过后小日本儿士兵在福荣真平的鼓动下嚎叫着冲向峄县北门。

“怎么办?司令。”观察所里的军官们慌乱起来。

“慌什么?按照先前的方式反击就是了。”王冠五使劲儿拍着桌子。

观察所里的军官们的心情开始渐渐的平静下来。王冠五又命令一个营的官兵跑上城墙,末了特别的关照士兵们在小鬼子撤退后躲避小鬼子报复性的炮击。如此恶战,一日之间,少则五六次,多则十几次。日军期间依靠飞机重炮的优势,在昼间横冲直撞,守军虽是英勇奋战,但还是损伤惨重,丢失了些许的阵地。

接近傍晚,王冠五的参谋统计了士兵损伤人数和阵地得失状况。“司令小鬼子火力太猛,士兵们损伤惨重啊。再说丢掉一些阵地,怕是没法向军座、师座交代啊。”

“怕什么?你们也知道,小鬼子之所以能攻城略地,无非是依仗凶猛的重炮和空中火力支援。单凭士兵们的勇气,小鬼子还没办法跟我们的士兵相比。”王冠五看了看朦胧在烟尘中的天色,“快到晚上了,晚上组织几次夜袭,把我们的阵地都夺回来。”

“管用吗?”身边的参谋小心的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王冠五失望的看着身边的参谋们,“夜袭不用你们,你们的命值钱,老子用不起。”王冠五口气有点生硬。

“司令.......”

“别说了。”王冠五生气的招来卫兵,“传令下去,命令一个营的士兵化整为零,今晚对小鬼子进行夜袭,告诉士兵们,即使不能有什么战果,也不能让小鬼子安安稳稳的睡觉。”王冠五说完把自己的钢盔摔在地上。

“是”卫兵敬礼后转身走出观察所,观察所里的参谋们不安的看着王冠五。

峄县城内聚集了将近五百名身背大刀,腰跨手榴弹的士兵。士兵们排成五列横队,静悄悄的依次伸手结果炊事部队递上的海口大碗。炊事兵们抬着大酒坛依次的给士兵们倒着酒,碗里的酒跟身后的大刀闪耀着月光映进王冠五的眼里。

王冠五端起手中的酒碗,“兄弟们,国家实力不济,没有飞机重炮,只好用我等血肉之躯杀身报国。”王冠五看见面前年轻士兵们冷峻的面颊,眼角竟湿润开来,“要不是职责所在,老子倒是愿意亲自带队去干上一把。好了,别的不说,端起酒来,干”

王冠五率先一口喝干碗里的酒,然后甩手使劲儿的把碗摔碎在地上。五百中国勇士们有样学样的把手中的碗摔碎,要不是因为夜袭的隐蔽性,士兵们还真的想要喊上那么几嗓子。

“王营长”王冠五叫过带队夜袭的营长,“把弟兄们都给老子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是”王营长接令后转身带队从北门瞧瞧的跑了出去。王冠五看着士兵们雄赳赳的背影愣在当场。

夜袭队的士兵集中了全团的大部分短枪,士兵们或是三五一群,或是十几个一群,或是上半夜,或者是下半夜,或是大刀加手榴弹乱砍乱砸,或是依仗短枪的速射突击。

本来在昼间算是占尽便宜的日军哪料的到守军会来个夜袭战,很多在外围的小鬼子们还在无尽的*梦中便被中国士兵杀死在了梦乡之中

夜袭队的士兵们整整折磨了一晚小鬼子,待到黎明时分才扛着战利品回到峄县

第二天,还是睡眼朦胧的福荣真平接到参谋递上的损失报告。士兵折损无数,部分作战装备损伤不能立即使用,最重要的几乎所有士兵一晚未眠,精神状况很不乐观。

福荣真平听后勃然大怒,叫嚷着炮兵对峄县进行长时间的炮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合兵!

第二百四十八章合兵!

福荣真平通过以往与中国军队交战经验看,中国兵的死亡率要远远高于日本兵。从峄县城内的火力看,峄县充其量也就有一个加强团的兵力驻防。于是进一步的认可参谋的提议,拼着损失一些士兵也要耗尽中国兵,以达到占据峄县的目的。

不过福荣真平没有想到的是,峄县的背后却是池峰城的一个师做补充,而池峰城后面则是孙连仲的整个第二集团军。每到黑夜,小鬼子停止对峄县进攻后,峄县已经被打残的部队都会被调换上一个新的团,保证峄县总是有一个加强团的兵力。

福荣真平懊恼着看着一是破败不堪的峄县,心道你支那兵是怎么杀都不死吗?

福荣真平想是背后一定有中国的阴谋,待查看完地图后心里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于是招来飞机重炮轰炸中国兵支援峄县必走的木桥,意图阻懈甚至是切断守军对峄县的供应。

现在峄县守卫战已经打的很是惨烈,峄县坚固的城墙都因为承受不了鬼子重炮的直接轰炸而倒塌大片。

日军有了比较简单的奋斗目标,甚至是开着坦克就直接冲向城墙的缺口。峄县王冠五部只好冒着鬼子的炮弹枪弹,躲在城墙废墟后面露着大半边的身子对日军投弹射击。

“小鬼子坦克又冲上来了”躲在断墙后面的一个士兵伸头看见小鬼子一辆坦克轰轰隆隆的开过来很是惊恐,于是快速的跌回城墙后面。

“你们给我掩护,老子去炸了他”一个老兵要过周围士兵的手榴弹往腰上缠着。士兵们并没有去阻拦,谁都知道,仗打到这份儿上总是有牺牲的。这一次是你去,下一次就是我了。身边的几个士兵开始跑到别处翻检那些阵亡士兵的手榴弹。

老兵弓着身子灵巧的在断壁残垣中穿插,不时的躲过小鬼子射来的子弹。老兵在奔跑中伸手扶正腰上绑着的手榴弹,然后跨步飞出城墙。不过正在这时,几颗早就扔过来的日军卵式手榴弹炸响,几颗手榴弹引爆老兵腰上的集束手榴弹,瞬间就把老兵炸了个粉碎。日军的坦克继续轰轰隆隆的开向城墙缺口,眼看就要钻进峄县。

“班长”那个躲在断墙后面的小兵看见老兵被炸成一朵血云之后大叫,然后想都没想的扔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冲了出去。

小兵在他的班长冲出去的时候便做好了准备,集束手榴弹的拉线都拧作一捆别在武装带上。

“射击”坦克身后的一个日军小队长惊恐的命令士兵开枪阻拦那“不怕死的支那人”,十几枝三八式步枪在慌乱中向小兵跑来的身影射击。也许是紧张的原因,十几发子弹只有两发打在小兵的身上。小兵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轰地栽倒在地上。

“班长.......”小兵痛苦的在地上爬着,小鬼子的一颗子弹绕过手榴弹击中了小兵的腹部。小兵每爬一步,腹部伤口便被手榴弹硌一下,小兵痛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小鬼子的坦克大概是想恐吓一下那些不怕死的中国兵,开着坦克便向小兵压去。

“五米.......四米.......”,小鬼子坦克正在一步步的向小兵开进,小兵默默的把手伸向手榴弹的拉线。

小兵神智逐渐不清,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于是一咬牙便拉开了拉线,五颗手榴弹弹尾处呲呲的冒着青烟。小鬼子坦克装甲脆弱,哪里经得起集束手榴弹的爆炸,一声巨响之后,小鬼子的坦克就只有主动轮还在动了。

几个士兵趴在断墙后,一个年岁比较大的士兵懊丧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这次本该是我的,他才十六岁。”

周围的士兵趁着小鬼子失去了坦克防护,于是主动的出击,迅速的把这股鬼子给消灭在城墙外,算是给老兵、小兵报了仇。

王冠五在望远镜中看见了这一幕:“把迫击炮都抬过来,给炮弹压上帽,瞄准鬼子的坦克给我轰。”

没办法,部队缺少反坦克的战防炮,只能用一些土法子应付。像是缠上手榴弹炸毁鬼子坦克在峄县在整个中国战场并不少见。

“看见那辆坦克了吗?瞄准瞄准”一个炮连连长给操作迫击炮的士兵指引目标。

连长指的那辆鬼子坦克如入无人之境,在守军步兵中横冲直撞,用坦克上的同轴机枪疯狂的收割着守军的生命。士兵紧张的调节着迫击炮的角度,然后闭了一只眼睛观瞄测距,“可以射击”连长亲自拿早就改装过的炮弹填进炮筒。

一声炮响,待到炮弹炸起的灰尘散尽,连长失望的看着小鬼子的坦克还在对守军屠杀。很可惜,炮弹在小鬼子坦克几米远的边上爆炸,不仅没有炸毁坦克,还炸死了几个中国士兵。

“啊.......”连长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女墙后面。连长却是没有发现身边的士兵又拿起一颗炮弹,再次的经过简略的瞄准之后推进了炮膛。轰的一声炮响,小鬼子的坦克早就被炸的歪倒在一边,鬼子坦克边的十几个受伤的中国士兵欢呼着瞅着城墙上的那门英雄迫击炮。

“好好,就这个打发”王冠五跑到忙着再次搜索鬼子坦克的士兵身边:“你现在已经被晋升为炮兵准尉好好干,再打掉鬼子一辆坦克你就是炮兵少尉。”

王冠五大方的给手下的炮兵晋升军衔。那士兵高兴的挺起身子要给王冠五敬礼,却是不想刚刚挺起身子就被鬼子一发枪弹给打倒在那门迫击炮上。

王冠五一惊,利索的卧倒在还在趴在墙边哇哇大哭的连长身边。不过,小鬼子以为连连失去几辆坦克,不得不拖着早就疲惫不堪的身体退回了阵地。

“飞机小鬼子的飞机”一个士兵惊恐的看着小鬼子因为守军没有防空火力儿超低空飞行的飞机。超低空飞行的日军轰炸机给守军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压力,有些已经接近吓破胆的士兵举着自己的冲锋枪、步枪对着鬼子轰炸机射击。

“机枪扫射**,欺负老子没有防控火力。”王冠五抢道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前,命令士兵抬起枪架,亲自开枪对着一架轰炸机扫射。

那趴在墙角痛苦的炮兵连长被连续不断的射击声惊醒,像是发了癔症似的说着:“炮击炮击我还有我的迫击炮。”

连长跑到那门早就调到接近九十度的迫击炮前,随手拿来一枚还未改进的炮弹,看也不看的塞进了炮膛。待到炮弹入膛,连长方才惊醒这阵仗是应对鬼子的飞机,于是抬头看看边上有没有注意他的荒唐行为的人............

炮弹并没有打中,也不可能打中,但士兵们都红眼了,急了,已经有些不顾自己失去理智的荒唐行为了。

日军一次次的进攻都被打退了,峄县死死的被控制在中国军队手里。

福荣真平苦闷到了极点,坦克进攻损失坦克,大炮也无法压制住中国军队,再加上几天来的步兵损失,自己的部队是损失惨重。在经过指挥部的指挥官参谋官的商讨下,福荣真平只得向濑谷启求援,告说兵围峄县数日,因为守军的顽烈抵抗,损失惨重。

日军暂时停止了进攻,而在这个时候,高飞和他的151团也出现在了峄县。

“高飞?你就是那个高飞?”当高飞出现在峄县的时候,王冠五得特别兴奋,用力捶打了一下高飞,嘴里冒出了句粗话:“他**的,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现在能和你并肩杀敌,痛快,痛快”

两个团长相视一笑,高飞随即说道:“我奉池师长之命增援康庄,到达康庄之后,乜子彬旅长命我立即赶到峄县,协助你团进行防御。王团长,你看我的人拉到哪里去?”

“有你高老弟相助,峄县稳如泰山”王冠五哈哈大笑,正想说话,忽然见到自己的副官匆匆奔来:

“报告,我31师接到命令,我师在峄县、康庄一线狙击敌人任务已经完成,立即有秩序向台儿庄等地撤退”

“什么”王冠五差点跳了出来:“现在撤退?他**的,老子打的正顺手呢,现在撤退个鸟”

王冠五是河南人,又是冯玉祥和吉鸿昌的部下,脾气素来暴躁,这时在峄县正打顺了手,一听“撤退”这两个字,哪里肯善罢甘休?

高飞笑了一下:

“王老哥,我来的时候,其实路上也接到了命令。我们在峄县防御,主要是为了吸引日军,诱骗日军,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继续坚守在这的确没有太大价值了,只会白白牺牲我们的兄弟..........”

王冠五还有些不太甘心,但上峰的命令却又不能不坚决执行,他狠狠拍了一下脑袋:

“命令,撤退,撤退,全团向台儿庄方向撤退他**的,弟兄们,去台儿庄再和小鬼子拼啊”

31师开始放弃峄县、康庄等各处阵地,有秩序的向台儿庄方向撤退,而这,也把日军引向了一个第五战区预先设想好的阵地之中。

台儿庄,这座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将拉开中华民族抗战史上轰轰烈烈的一幕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天空血!

第二百四十九章天空血!

3月24日,为了支援台儿庄大战,中国空军出动

在此之前,日本陆军航空兵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1938年头1月的最后一天,30架日机空袭了洛阳。一阵猛烈的狂轰滥炸后,日本人扔下一条白布战书,向北遁去。

日本陆军航空兵在看到海军航空兵屡屡失手后,既有一分幸灾乐祸,又有几分惊恼,便装扮得像个骑士一般,给中国空军下了战表:

“勇敢的中国空军战斗员,对你们的奋斗精神,吾人深表敬意。吾人欢迎中国战斗员,来战场上空决一胜负。日军战斗队加藤大尉。”

加藤是日本侵华航空兵第16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此人敢放出大话,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开战来,他机身上标志战果的星星急剧增多,到这天已涂上八颗了。除了技术娴熟外,他战术狡诈,作战也敢玩命。而且他的队内还有川原中尉等一批高手,因此在日军陆航内享有“驱逐大王”的美誉。

前番空袭洛阳得手,他更是踌躇满志。当他静下心来猜想着中国空军接到战书后的尴尬处境时,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但他想错了。不几日,山东兖州机场,加藤收到了中国空军投下的应战书。

“日本空军战斗员:

前日接到贵队之战书,言欲与本军作一胜负,本队甚为欢迎,吾人也准备领教.........中国空军战斗队。”

加藤手拿战书,惊喜交集,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地跳动着。他感到天空的战云更浓了,一场下了生死赌注的搏杀已拉开战幕。

管他呢不成功,便成仁,加藤喜欢冒险、喜欢刺激,所以他喜欢这场搏杀。

较量在不知不觉中展开。

3月18日,中国空军第3大队突击了津浦路北段日军前进阵地。返航途中,意外地捡了个漏,敲掉了加藤大队的3架回航孤机。

刚交手,加藤就先折了第一阵。但令中国空军感触最深的,却不是这意外的3比0。

上午,当他们猛攻地面上日军阵地、坦克时,另一侧中国陆军官兵发了疯似地跃出战壕,狂呼喝彩,把军帽、水壶抛向天空。

他们像是忘记了自己身处前线,呼啸的流弹随时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

几个月来,他们一见到飞机,本能就在驱使着他们四处躲避。他们既要防天空、又要抗击地面,死神过多地环住了他们。可他们默默地忍受着,默默地倒下。人们,起码有一部分空军官兵并没意识到这些。

每次分到空袭地面目标的任务,总有些不那么情愿。今天的情景却让他们认识了另一些与他们并肩战斗的人。

他们既高兴,又心酸,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惭愧。

陆军确实需要空军,陆军也真诚地感谢空军,当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得知战况后,压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感谢,在电话里对第3大队长吴汝鎏中校连声喊道:

“好得很好得很真是太谢谢你们啦如果陆军能帮上什么忙,你们尽管开口”

空军动情了以后的几天里,空军频繁出动,轰炸敌车站、补给船,攻击敌阵地、集结地。他们像是欠了笔人情债,急于想找补回来。

3月24日,第3大队全面开花。

地上,封丘日军阵地、焦作日军物资列车、临城集结地,都饱尝了中国炸弹的滋味。

天上,机数占优的加藤大队原准备捞一把,在归德上空拦截返航的中国战

机。想不到拦截最后变成了溃逃,还把“加藤队之宝”川原中尉等6架战机埋葬在中国天空,另2架也受到重创

恼怒的加藤开战来第一次抽了队员的嘴巴。

这时,加藤开始意识到碰到的究竟是什么对手了。晚上,他心情沉重地在作战日记上写道:“3月24日于归德附近与支那战队遭遇,空前壮烈,前所罕见。”

他害怕联队长新田少佐那阴隼的目光,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偷偷在“3”架战果前,加上个“1”。

过去,他可从没偷偷摸摸地干过这种有损帝国武士声誉的事。

还是3月24日,中国第3、第4大队联手出击,狂轰滥炸日军炮兵阵地。

日军地炮当场损失数十门,人员数百。

可加藤不管这些,他率24架战机从兖州机场起飞后,一直静静地埋伏在归德以东上空的云层里,很快,第3、4大队的驱逐机群出现了。加藤一言不发,率先冲出云层,爬高,企图占据有利位置。

加藤故伎重演,拦路设伏,企图先发制人,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机群像过去一样,完全陷入了被动。

右下方,他眼看着一架中国的E——16撞向一架日机,两者同归于尽。

“中国人疯了。”

他感到身子一哆嗦。

没多久,他的一名中队长被另一架中国战机撞毁。

“这是什么战术?混蛋”当他看见中国那架摇摇晃晃栽下去的战机里弹出一朵伞花时,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要开火。

就在这时,斜刺里杀出一架E——15,一通枪声,他感到天地在飞转,机身进入螺旋。定睛一看,飞机的右翼已被削掉。

“完了,一世英名毁在支那。”一阵绝望,他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完全可以跳伞逃生,但他不愿这么干。

“轰”飞机撞在土山上,一股火球冲天而起,烧毁了加藤的座机、**,也毁灭了他横行中国天空的梦想。

刚到中国战场之前,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甚至向中国空军投下战书,摆开了一场残酷的战争游戏。

可结果却输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光。

而在中国上空的空战中,中国的天空又闪出了两颗耀眼之星。广西藉空军少尉梁志航,在油、弹两尽之际,驾机勇撞日机,血洒长空。

第4大队飞行员陈怀民也撞毁日机一架,后跳伞带伤归返。至此,这位21岁的战士已三次挂彩,先后击落敌机5架,成了中国新锐空军的化身。

日军绝不甘心这样的失败,更加疯狂的报复来了。而中国空军毫不退让,以牙还牙

天上,已是青光闪烁,火龙翻滚。“咕咕嘎嘎”的枪炮声伴着尖厉的呼啸声,把天空搅得像开了锅的粥似的。

陈怀民在枪弹死神的大网中,沉稳地战斗着。

好友梁志航英勇殉国之后,他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原本一个活蹦乱跳、服饰整洁的帅小伙如今却成了一个胡子拉茬、不修边幅的怪人。

过去常开的笑口,如今却像是用铅封上了似的,很少能蹦出一句话。一上训练场,他就咬着牙、发着狠,两眼喷着凶光。

手下的队员人人都有一些怕他。

他获得了军委会授予的2级云麾勋章。他知道他值这个价。在天上,他已经把8架小鬼子的战机打入了地狱。

可他不满足,甚至不满意。他所在的第4大队如今已是一茬新人,那些曾与他一起训练、一起上天杀敌的战友们,大多从天空上泪失了,陨落了。尤其是他的好友、他的大哥梁志航,经常是一闭上眼,他的面前就闪现着红光、机骸和一具燃烧的躯干

一架“96”式轰炸机从他的右上方一闪而过。

“狗咋种,往哪儿跑”

大而笨拙的轰炸机,像一只咬伤过他的癞皮狗,令他恶心、痛恨。他一个右转跃升,扑到敌机下方,快捷迅猛地按动了抢机。

敌机凌空炸开。一堆碎片中,机骸裹着黑夜栽落下去。他的脸上露出了难见的笑容,轻语道:“梁志航,兔崽子今天的债有着落了,你往后瞧,他们欠的帐一个也跑不了”

不一会,又是一架日军驱逐机被他咬住。一通青光过后,他清楚地看到日机飞行员脑袋耸拉下来。不知是不放心,还是不解气,他追上去又是一梭子,日机窜出了黑烟,螺旋着坠落下去。

陈怀民拉平了飞机。这时,他像是干完了一件揪心的大事,一身轻松,浴血再战,他不再有什么负担了,打下一架就赚一架。他更加兴奋,更加疯狂。

空中仍是机影翻飞,青光闪闪,炮声隆隆。弥漫的硝烟没能遮掩住陈怀民击落两架敌机的光芒。4大队的勇士们看到了,勇气倍增;地面上观战的人群看到了,赞不绝口;日机群发现了,惊怒交加。

仗着机数的优势,几架日机幽灵似地从四面悄悄靠来。

陈怀民又咬住了一架轰炸机。敌飞行员惊恐地左右闪避,拖延着时间。

“熊包大日本皇军的威风劲哪去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咒着,这时,他已注意到四面扑来的敌机,可他全无惧色,仍一点一点儿地调整着角度,捕捉着目标,慢慢地,敌机进入了

他瞄准镜中的十字架。

“哒哒哒哒”、“嗵嗵嗵嗵”,几乎在同时,几串青光四处迸射,几条火舌飞出枪膛。陈怀民看着前面那架火光熊熊、黑烟腾起的轰炸机,艰难地露出了最后一丝笑。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从飞行帽边流下,热乎乎的........

一阵天旋地转,洁白的天空和翠绿大地融在了一起。眼前一团红雾,像燃烧的火球。

天空沉寂下来,地面上观战的人海却都没有散去。十多分钟对他们来说,既像转瞬一刻,又像茫茫无期。无边的崇敬、感激,缕缕的哀惋、痛惜,像一枚甜中泛苦的橄榄,在他们心中渐渐化开来。

他们目睹了这场空前惨烈的大空战,他们亲眼看见13架敌机从天上滚下,但他们也眼睁睁看着陈怀民等飞行员血洒蓝天,悲壮殉国

第二百五十章 最后一营 (上)

第二百五十章最后一营(上)

31师开始迅速撤离峄县,而阻挡日军紧逼,为31师成功转移争取到充足时间的任务,落到了31师储陪林营的身上。

储陪林和他手下的全营将士都知道,这一次的阻击断后,将会意味着什么........

而配合他们作战的,为峄县忠义救**第十九支队支队长詹胜前

指挥进攻的福荣真平也开始意味到了什么,很快命令部队分别从峄县四门攻城,其中以攻击仙坛门为重点攻击部位。

峄县历来为鲁南三大县之一,到了清朝,峄县“地北兼缯、兰陵,负抱犊五崮之险;西缘薛水,跨有蔇、郳、建陵全境;南逾河,达傅阳,据皇邱之阻;而东割武原、良城之半。疆域之扩,十倍于汉、晋。”

故此,在峄县有足够的用兵之地

“**,小日本就指着飞机大炮。有种就跟老子步兵对步兵。”守卫仙坛门的一个连长被日本人的重炮给轰恼了:“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费劲杀一双。”

“连长,不好了”手下的一个排长慌慌张张的跑上了城墙:“小日本儿炮兵把城门轰开了。”

“老子看见了,快回阵地,跑进一个鬼子来,老子就毙了你”连长见手下排长私自离开阵地大怒。

“连长,守不住啊,我的一排兵刚上阵地才几十分钟就损失了一半。”排长心疼的喊道,“仙坛门我看守不住”

“你小子扰乱我军心?”排长掏出了自己的手枪:“十秒钟回到阵地,回不去老子毙了你。”

“是”排长整了整自己已是破烂不堪的军装:“连长,麻烦你照顾好我的老娘”说完那个排长就腾腾腾的跑了下城墙。

连长失望的看着城外成片涌来的鬼子兵,“迫击炮、重机枪开火啊”

“长官,都没了,都没了啊”一边的警卫员担心的看着精神有点失常的排长:“日军的第一轮炮击就把我们的迫击炮给炸没了,重机枪根本都烧坏了。”

“那我们就坐等仙坛门失守吗?老子不当党国的罪人。”排长极度失望的看着自己的警卫兵,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女墙边,“给老子狠狠的打,轻机枪、掷弹筒、手榴弹有什么打什么。”

刚刚说完,连长就被日军的几发迫击炮弹给炸没了。

卫兵见排长被鬼子炸死了便大怒的抢了机枪手的轻机枪:“老子跟你们拼了。”手中的轻机枪**的火舌把冲到城墙边上的几个鬼子兵给打成了马蜂窝。

“连长,援兵来了”刚刚冲下城墙的排长又匆匆忙忙的冲了上来:“连长呢?我们的援兵上来了。”排长使劲儿摇晃着打空了捷克式轻机枪弹夹的警卫。

“连长,连长没了”警卫员好似失却了浑身的力气,轰的一声摊在了城墙上。他的前胸被日军的枪弹打了好几个对穿。

“**,杀啊,为连长报仇”排长大怒着捡起警卫手中的机枪和弹夹,指挥着残余的半营人马,联合从仙坛洞冲下来的援军杀向了攻城的鬼子。

经过仙坛门守军和仙坛洞援军的浴血奋战,疯狂的日军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多谢,要不是你们我仙坛门怕是失守了”

“谢什么谢?都是党*义救**第十九支队的一名小队长抽出了被排长紧紧握住的手:“再说,你仙坛门破了,峄县就危险了,我们的阵地再是固若金汤也没用。”

排长看见自己的兵在匆忙的打扫着战场,“东西都别管了,赶快回阵地”说罢排长扬了扬手,领了自己仅剩下的半个连就往回走。

“这就是中**人啊”一个跑到仙坛门慰军的老者感叹的说道:“好好,有如此不怕死的军人,我中华还能亡国?”

老者示意身后的一干后生把抬来的家什都放下,“活着的军爷们饭菜管够,先走的将士们酒管够。”一干后生们开始给守卫仙坛门的士兵们派发食品,末了还把两大坛白酒使劲儿的砸到女墙上。

“征战沙场兮,为国为民........”城墙上响彻着老者抑扬顿挫的招魂歌。

“**,好酒也不给老子留点。”那些躲在女墙后的,吃着老者送上来的饭菜,小声的发表着自己的不满。

“那个***馋酒了?”很不幸的,老兵的话给新任命的连长听见了:“***馋酒了就给老子活下来。战争胜利了,好久好肉,老子管够。”

连长很是激动的给士兵们发誓:“有他**的敢去吃老子的酒的吗?”

“连长,算我一个行吗?”紧挨着被肚里酒虫挠的发痒的老兵的一个新兵喊道。

“我还没吃过大块的肉呢。”新兵大声的嚷着。

“由着你吃,到时候吃的你上不了炕。”连长兴致盎然的同意了新兵的请求:“你们剩下的这些王八犊子们不吃吗?”

“吃”一群士兵们嬉笑着喊道。

“好,想吃的就先把鬼子打回家去弟兄们有没有信心?”连长很高兴能够在战场上挑起士兵们的士气。

“有,有,有”士兵们坚定的举起手中的枪呼喊道,“杀,杀,杀”高昂的呼喊声盖过了日军飞机的引擎声。

日军指挥官见到士兵又被守军击退大怒:“八嘎,支那军真不识时务。仙坛洞,自己都保不住了,还去多管闲事。”指挥官召集了下属的各单位:“传我军令,主攻仙坛洞”

日军的飞机重炮于是转移了自己的目标,开始对仙坛洞进行火力准备。

仙坛洞阵地是詹胜前的十九支队驻守,十九支队的弟兄们把阵地修葺的很使用。阵地与大自然溶于一体,单从外观上很难找出守军的阵地。不过,日军飞机投掷的航空炸弹和120、150口径的炮弹把整个仙坛洞都锄了一遍。高密集的弹着点还是给守军带来了很大的伤亡。

“**,就你家里的炮弹不值钱?”刚刚回到阵地的一名小队长捂着被一块弹片削掉的手腕说。

“你别动,再动我怎么给你包扎?”营里的卫生员紧张的给排长包扎着伤口。

卫生员是个很清秀的女兵,从小队长手腕流出的大量血液把女兵给吓得脸都白了。

“包什么包?再包我还能打枪吗?”小队长用仅剩的那只右手把被削断的左手给扔了出去,他激动的支起身子跪了下来:“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啊,您老的仇孩儿此生难报啊”排长哇哇大哭着使劲儿的磕着头。

“哭什么?像个男子汉吗?”卫生员说着小队长,但自己也哭了起来:“别哭了,我给你包扎。”卫生员扯过几个士兵按住了情绪激动的小队长,然后小心翼翼的给小队长包扎起来。

“鬼子上来了”守卫一线阵地的士兵大声的给弟兄们喊道,然后一线守军们开始端着上好膛的中正式步枪瞄准着猫着腰的鬼子。

“1米,掷弹兵准备投弹。”

一线守军的一个队长说完便把手榴弹给投了出去,于是几十枚拉了弦的手榴弹遮天蔽日的飞向了鬼子的第一波攻击阵线。连绵的爆炸声把鬼子的残肢抛向了几米的空中。

“给老子狠狠的打”队长抓起身前的捷克式机枪连打了几个长点射,守军部队开始向早已套在准星里的鬼子开了枪,鬼子的第一波冲击线瞬间便被守军打了个支离破碎。

“杀切给给”一个指挥官卖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指挥刀,不过还没等指挥刀挥想最高处,指挥刀便猛地掉在了地上。相同的情景不断的出现在鬼子的波浪形冲击线上

“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给我压制支那军的火力。”日军指挥官恼怒地指挥鬼子压制着守军:“迫击炮准备,挺起你们锋利的刺刀。天皇陛下万岁,冲啊”

鬼子在军官的指挥下不断的以迫击炮压制着仙坛洞的火力,挺着铮亮的刺刀向守军阵地冲去。

日军的迫击炮给守军带来了不小的损伤,守军的火力为之一滞。

疯狂的鬼子高呼着天皇万岁就冲了上来。

还有几米的时候,守军阵地里闪出了十几枝的轻机枪,疯狂的射击终于把鬼子给阻挡在了战壕之外。然后是守军的手枪、排子枪,一通乱响,鬼子的第一波攻击便被打下去了。

子真的不能打枪了吗?”小队长在刚才鬼子的进攻中连打了几枪,曾经是十九支队王牌射手的他,没有蹭到鬼子的一根汗毛。

“队长,抗日就非得亲手打鬼子吗?”卫生员紧张的为排长刚才挣开的伤口止血。

“**,不能亲手打鬼子,能叫抗日吗?”小队长很不屑的打断小姑娘的话,“整天在后方示威游行能让鬼子撤退吗?”

“你可以指挥啊,你是一个队长,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小姑娘浑身浸满了战士们流出来的血:“好好的指挥战斗,让士兵们少流点血。”

“**,***。**,***。”排长被卫生员的尖牙利嘴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拿了右拳去轰击着地面。

“队长,小鬼子又上来啦。”呆在一边的士兵大声的喊道。

**,鬼子的炮弹从开始就没停过,就是隔了几米大声的喊也未必能听见。不过,排长还是耳朵尖尖的听到了士兵的喊声,小鬼子断我一手,老子取你一命。小队长不顾了断手的疼痛,支起身子就往一线阵地跑去。

鬼子的炮火很准,炮弹的炸点在冲锋的士兵前100米炸开。排成线的弹着点,以步兵冲锋的速度引导着鬼子一步一步的接近守军的一线阵地。

“兄弟们,躲过日军炮火,打鬼子的步兵”小队长用右手压下了身边士兵伸出来的脑袋。

“手榴弹准备,”小队长用嘴拉开了木柄式手榴弹的弦。

“扔”

成片的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条曲线,扔进了鬼子堆里。成片的鬼子被手榴弹炸的倒在了地上,剩下的鬼子不顾现在的晕头转向,跌跌撞撞的向守军开火,冲锋。

“**,鬼子的大炮有完没完?”小队长被鬼子精准的炮击搞得彻底的愤怒了,成群的士兵被鬼子的火炮炸到了天上。

“大家上刺刀,废了他的火炮”小队长拔出警卫兵背上的大刀就要领兵来个反冲锋。

“队长,我去吧”警卫兵上来就要夺小队长手中的大刀。

“**,跟老子抢功劳?”排长一脚就把警卫员踹了个跟头:“弟兄们,跟我杀啊”

挺着刺刀的上百名十九支队的士兵紧跟着排长就冲了出去。

小队长前面的一个日本兵持枪便向排长刺来。小队长一个急停,右手握刀,刀锋紧贴左腿裤管。此时日本兵的刺刀离小队长的前胸仅有不到半米,只见小队长右手使劲上扬,用刀背磕开了日本兵的刺刀,右手持刀紧接着向左下方猛劈。日本兵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后面甚至还立着自己很熟悉的半具尸体...........

十九支队尽管不是正规军,但由于正规军出生的詹胜前的严酷训练,因此的单兵格斗素质绝对不必日军差,充足的伙食供给,严格的白刃训练,让日本鬼子从轻视到重视。

从一个去挑两个中国兵,到两个去挑一个中国兵。日军在白刃战斗上,又吃了一次中国士兵的亏。

终于,在白刃格斗和暗枪狙击的联合绞杀之下,日军的第二次冲锋又被绞杀了

“八嘎统统的没用的家伙。”日军指挥官使劲儿的扇着下层指挥员的脸:“驻守仙坛洞的是什么部队?”

“报告将军阁下,是詹胜前的忠义救**十九支队,据说他们的军官都是从正规军里出来的。”挨打的基层指挥官说道:“他们都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有着精良的装备,我军的攻击失利也是这个原因。”

“八噶,我的指挥官很会给自己找借口。看在天皇的面子上,下一次冲锋,你做突击队长。”日军指挥官不屑的看了看那个“很会找借口”的指挥官:“活下来是你的耻辱,为了天皇”

“哈依”挨打的指挥官很后悔自己的说辞:“我会给天皇一个答复的。”

日军的第三次冲击是在一个赤luo着上身的指挥官的带领下开始的。鬼子们一步一步的跟在这个倒霉的指挥官后面,这次为了宣扬武士道的攻击只是在刚开始进行了几分钟的火力准备。

“小鬼子疯了吗?”小队长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你们愣着干什么?开枪的开枪,扔手榴弹的扔手榴弹。”一线阵地上的轻重武器瞬间便开了火,打的轻松且愉快起来的官兵们的身体逐渐的暴露在了战壕之外。

“很好大日本帝国会记得你们的。”日军指挥官拄着自己的指挥刀大叉着两腿说道,“命令炮兵开炮”

大口径的重炮又把仙坛洞守军的一线阵地给犁了一遍,炮弹炸响之处飞扬着中日两军的尸体。日军卑鄙的无差别攻击基本击垮了仙坛洞守军的防御阵地,我官兵几乎全部殉国。

“命令士兵们冲上去”日军指挥官叫停了对守军阵地的炮击,改由步兵对守军阵地进行占领。成片的日军渐渐的压向了守军阵地。

“你***快走”多处受伤的小队长使劲的推搡着要给他包扎伤口的卫生员。

“队长,你受伤了。”卫生员只是淡淡的回道。

“鬼子上来了”小队长哑着嗓子大声的责难道:“不想给鬼子侮辱就快走啊”

“你受伤了,队长。”卫生员只是给小队长紧了紧身上的绷带,然后又躲着小队长拧开了手榴弹的保险盖。

“有什么用啊,人就要死了。”小队长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腿:“最后却是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小鬼子们慢慢的来到了阵地上的两个活人的面前,“花姑娘的干活,吆唏,吆唏。”

“小鬼子,我跟你拼了”小队长使了所有的劲儿还是没有用那双炸烂的腿站起来。不过,日本鬼子也显然不想让他站起来,五六柄刺刀相继的捅进了小队长的胸膛上。

生员看着小队长还在抽搐的身体,抱了自己的脑袋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扭曲。

最先上来的几个鬼子开始围在了卫生员的身边,甚至有些心急的鬼子用刺刀去挑着女孩的军装。女孩瞪着愤怒的双眼,看着这群挑死自己自己深爱的人的鬼子。慢慢的拉开了手榴弹的弦,白色的烟雾‘呲呲’的冒了出来。

“轰”的一声爆炸响起........

十九支队官兵见一线阵地失守,大怒。自詹胜前以下,三个小队的官兵誓死夺回阵地。于是,十九支队的迫击炮、掷弹筒、战防炮齐上阵。一通炮火把小日本砸了个七荤八素的,十九支队的士兵们又在军官敢死队的带领下,终于夺回了阵地。

“八嘎支那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过?”福荣真平面对峄县严密的防御变得恼怒起来:“仙坛门打不下,打仙坛洞。仙坛洞你们也打不下,你们打哪里?”

福荣真平气的把指挥刀摔在了桌子上,面色刹那变得铁青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最后一营 (中)

第二百五十一章最后一营(中)

“八嘎支那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过?”福荣真平面对峄县严密的防御变得恼怒起来:“仙坛门打不下,打仙坛洞。仙坛洞你们也打不下,你们打哪里?”

福荣真平气的把指挥刀摔在了桌子上,面色刹那变得铁青

“我建议攻打长檀寺”长浅步兵大队大队长长浅钟秀腾地站起来说道说道,“拿了长檀寺,我们就可以放手去打西秀门,尔后逐一占领峄县”

“长檀寺?会不会像打仙坛洞一样?”福荣真平对日军这几天的效率有点不放心。武器、人员占优的情况下,打的还不顺利,看样子自己的地位要保不住了。

“报告联队长阁下,打不下长檀寺,我长浅钟秀愿自裁,以谢天皇之恩”长浅钟秀很有信心的说道:“不过,我要全方位的火力支援。”

“火力支援?没问题,只要你打的下西秀门。”福荣真平大声说道。

日军于是在长浅钟秀的指挥下又一次的转移了进攻重点,飞机、重炮一起开火,炸弹、炮弹铺天盖地的压了上来。

长浅钟秀指挥下的火力准备足足有一个小时,长檀寺守军构筑的工事基本被日军摧毁了。偌大的长檀寺阵地,像是被犁过一遍似的。守军的战壕上,到处都是守军被炸断、炸碎的残骸。

“我**八辈子祖宗”长檀寺守军是储陪林营的一个加强连。满编的一个加强连,连鬼子长什么样子还没见到的,就一成炸死,三成受伤,能够拾起枪来的只有一百来人。把他们连的连长游申奇给气了个半死。

“连长,小鬼子攻上来了”连政训官胆子有点小,鬼子前军离阵地还有一里多地就开始胡乱吼叫。

“再他**的乱嚷嚷,老子毙了你”游申奇拔出了腰上的勃朗宁1903喊道:“通讯兵,问旅里要点儿援兵”游申奇使劲儿的压制着毙掉政训官的**。

“是营部吗?我连损失巨大,鬼子上千人马正压上来呢,请求援兵。”游申奇一口气儿的说完了自己的要求,随即就不等营部回话,便把电话给挂了。

“连长,援兵能上来吗?”政训官憋着被游申奇吓得紫青的脸问道:“要不,我先去准备点东西?”

“想跑吗?”游申奇不屑的看着自己的政训官说道:“明说了,不管援兵来不来,老子这一百多斤是撩在这儿了。你***想跑,先去问问先走了的弟兄们同不同意”

“连长,鬼子的第一波散兵线已经接近200米了,打不打?”手下1排的排长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唇说。

“放到100米再打,给弟兄们报仇,就先看看仇人长的什么样儿”游申奇径直的拿了一枝斯登式冲锋枪上了第一线。

排长屁颠屁颠的跟在游申奇后面:“去我们一排看看,我们一排损失比较小。建制还在,好指挥。到时,你先做排长,我在做个连长看看。”1排排长是跟着游申奇混的老人,说话有点随便。

“行,老子再重温一下当排长的感觉”游申奇来打1排阵地挨个的拍打着士兵们的屁股:“稳住啊,手哆嗦了怎么能杀猪?”

说实话,上千鬼子列成的正面宽数里,前后不见首尾的大方阵就是游申奇自己心里也发憷。不过,为了稳定军心,游申奇只好找点轻松的话来说。

“1米........”,随着一个测距的士兵的读数,游申奇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老子还是个新兵蛋子吗?”游申奇在自己心里嘲笑着自己。游申奇使劲儿的伸展着右手将要扣动扳机的食指,食指有点不听话,老是在不听从大脑的指挥。

“100米,龟儿子的,打”游申奇使劲儿扣动着手中的斯登式冲锋枪。斯登式的每8发一个间歇让游申奇很是苦恼,该打响的来个停歇,本该死去的鬼子还在活蹦乱跳着

“50米哎,手榴弹使劲儿的招呼”一边的排长拉开一个手榴弹,抡圆了膀子扔到了鬼子密集的散兵线里。一颗一颗的手榴弹,把小鬼子的队形打的七零八落的。

不过,鬼子的枪法确实不赖。一百米之内,贴腮板不靠腮帮子,就能击中一个中国士兵。好在,三八式步枪口径比较小。一穿两洞的贯通伤,并没有把多少拉开弦的手榴弹留在阵地上。

“连长,先撤吧,鬼子太多了”几十枚的手榴弹并没有阻挡住鬼子们的步伐,排长急得要把游申奇拉回指挥部。

“你***也怕死?”游申奇把刚换下来的弹夹扔到了排长的脑门上。排长没带钢盔的脑门,瞬间的起来一座小山包。

“操激我?我怕死过吗?”排长扔了手里的盒子枪,夺了机枪手中的捷克式机枪打起了连射。

机枪、冲锋枪一般打点射,谁都懂。可是,鬼子多的像蚂蚁似的,连发的方式,至少能换个心安。

忽然,守军阵地纵深里发出来一阵急速的迫击炮连射声。冲天的喊杀声,像洪水一样的奔上前来。

“援军来了?”游申奇不可思议的听着身后的声音:“驴子,跟我冲”游申奇给冲锋枪换了弹夹就领了一百多战士冲了下去。

援助过来的,是储陪林最后一点能够利用的力量了,全部由营部参谋、文书组成的战斗队,由营参谋缪宝才带队。

“唐中,你们几个去准备好武器装备”缪宝才拉住了正打身边走过的文书唐中:“战斗就要打响了”

而在长檀寺这边,游申奇领着连里的士兵完成对鬼子的杀戮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

“欢迎啊,好在你们来的及时。阵地才没在我的手中丢失。”游申奇很为预备队的及时到来而诧异。

“游连长,营长刚刚下令,我们就上来了”

“怎么都是老子欠你一次,不过还是希望我没有还回来的机会。”

于是,两位长官就接连着开始商量下一步的部署。不过,长浅钟秀那边却是难过了。

“八嘎长浅钟秀,你说过你会成功的。”福荣真平狠劲儿的扇了长浅钟秀一个大耳瓜子:“不是向天皇谢罪吗?不成功,便成仁。你的指挥刀都擦好了吗?”

“报告司令阁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长浅钟秀趁着福荣真平没注意的时候把挂在身上的指挥刀往后挪了几下。

“把指挥刀往后挪了,就不用剖腹吗?”福荣真平不屑的揭穿长浅钟秀的小阴谋:“机会不是不能给你。关键是,给了你,你会抓住吗?”

“当然,司令阁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长浅钟秀听福荣真平松了口,在心中大赞‘天照大婶’的帮助。

“机会,最后一次。希望,下次的见面会是在长檀寺上。”福荣真平鄙夷的看着将要做自己替死鬼的长浅钟秀。

长浅钟秀回自己的师团后,照着福荣真平的样子把自己的属官们狠狠的训了一次,“下一次进攻,我们最好是在长檀寺上。”

“哈依”长浅钟秀的属官们悄悄的把往后挪过的指挥刀又移回了原位。终于又躲开了一次死神的眷顾..........

“杀切给给”长浅钟秀亲自站在了守军重机枪射程以外,给众鬼子兵们指挥。然后前面的曹长、小队长、中队长们依次的向前方传递着进攻的命令。鬼子们按照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守军阵地进攻。在这之前,鬼子的飞机、重炮、步兵炮、迫击炮再加上掷弹筒把守军阵地又一次犁了一遍。守军有一次承受了面对面之前的重大伤亡。

“小鬼子不中用,只好用大炮才能换回点优势。”游申奇做轻松状的鄙视着小日本儿。虽然,下面报上来的伤亡数字令他肉痛。

“我们打不打*?”营部唯一支加强上来的迫击炮排排长渴望地问道。

“打*,好啊,没打几发炮弹就让人给干了。”游申奇没好气的说道:“也就能摧毁几支掷弹筒,没什么实际意义。”

“就这么干挨着?”炮排排长愤怒的说:“我们没重炮。**,就是有72毫米口径的步兵炮我也敢跟他们对着干。”

“精神可嘉”游申奇很是佩服的拍打着排长的肩膀:“务实点,待会儿听命令。你的迫击炮也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6门迫击炮的火力也不是吹的。

“冲锋”

鬼子做着最后一百米的冲锋。鬼子们挺着刺刀战战兢兢的向阵地冲锋,阵前100米,往往是损伤最大的时候。不过,这次的冲锋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小鬼子狐疑的走进了守军的战壕。

小鬼子们战战兢兢的走到了战壕里。

“八嘎,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炮弹。”长浅钟秀在后方听说前方传来的消息说。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很高兴的,终于不用向自己的小肚子动刀了。

“命令前队士兵,前进”长浅钟秀抽出指挥刀想要向前队那边去。忽然,前队响起了激烈的爆破声。

长浅钟秀吓了一下:“问问前队怎么回事儿?”

“前队,前队,怎么回事儿?”一边的电台兵慌乱的用明语问道:“什么,遇到守军布置的地雷........还有守军的炮击?”电台兵扔掉了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报告大队长,遇到守军的炮火急袭。”

“炮火急袭?命令炮兵阵地对支那炮兵进行报复射击。”长浅钟秀在刚听到炮声时便感到这次攻击的前途渺茫。

原来,缪宝才他们100多援军在日军对阵地进行火力准备时,便已经到了阵地上。缪宝才他们立即劝一线守军撤离了阵地,然后在阵地上布置了几十枚拌发式地雷。然后,在对炮兵的射击诸元进行了标定:“每炮三发急速射,打完就跑。”

登上阵地的日军前队,在地雷和迫击炮速射的打击下,损失大半。待到日军炮兵对守军炮兵进行报复式火力打击时,守军的迫击炮阵位早已转移,然后在新的阵位上又对日军前队进行火力覆盖。如此反复了几次,日军前队已经所剩无几。

“八嘎,支那军狡猾的,死啦死啦的”长浅钟秀气急的申请了飞机对守军阵地进行了全方位的火力覆盖。

密集的航空炸弹和重炮、步兵炮的炮弹又一次的把守军阵地给犁了一遍,守军迫击炮炮弹临时储存点终于被日军炸毁,守军剩余的炮弹只能平均到每炮8发。

“操他**的,看来得改改战术了。”缪宝才看着被日军炸弹和炮弹炸死大半的守军说,“待会儿,老子们跟日军缠在一起,打近身战,废掉日军的炮火优势。”

呆在一边发愣的100多营部预备队,听说跟日军打近身战都显得有些兴奋。

炮火对鬼子不管有多大损伤,也不如近身开枪打死鬼子过瘾。预备队的弟兄们兴奋的检查着手中的枪械弹药..........

日军见守军炮火哑了,便命令一个中队的力量,去占领守军的阵地。战争的胜利最终是以陆军的胜利而胜利,以步兵的占领为占领的。

近200日军组成的大*浪散兵冲击线,小心翼翼的向守军阵地走去。

待到前锋日军走到30米,准备投弹冲锋的时候,迫击炮弹那熟悉的破空声在一次的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炮袭........”鬼子们慌慌张张的趴在了地上,即使是手中拉开拉环,撞击过的手榴弹也忘了投掷出去。结果,鬼子在守军的炮火中没有受多大损伤,倒是被自己没有投出去的手榴弹炸死炸伤不少,鬼子们晕头转向的爬起来对空着的战壕发射着手中的旋转后拉机的子弹。

“杀啊”预备队的弟兄们瞅准这个机会,在缪宝才的指挥下用全自动的冲锋枪对鬼子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晕头转向的小鬼子哪能接受着这种屠杀,还没瞄准,手中的步枪就响了起来,高速发射的子弹击穿了许多站在前面发愣的鬼子兵们。

鬼子队形这么密集,连后面的歪把子轻机枪都没有开火的机会。

“掷弹筒,孟凡鹏,你***愣什么?打啊”缪宝才用换弹夹的时机狠狠的拍打着孟凡鹏的脑袋

于是,队中的十几枝掷弹筒猛烈的砸向了那些继续扎堆儿的小鬼子。小鬼子在预备队的弟兄们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心声怯意。

八嘎执法队,杀死任何想退的士兵。”长浅钟秀不可思议的看着守军几十枝的冲锋枪、机枪对自己的士兵进行射击,:“命令所有轻机枪手,端着机枪冲锋。让愚蠢的支那兵知道,没有炮我们也能赢。”

日军在牺牲掉上百士兵的代价下,终于给自己机枪手上阵的机会。机枪手密集的弹雨射向了兴致正高的预备队。

预备队的上网开始加大,已经栽倒了十几个士兵,很多士兵直接被弹雨打成了筛子。

“好啊,我还以为他们会弄个无差别炮击呢。他们不开炮,我们开炮。”缪宝才急令手下的弟兄们躲在了早已经挖好的防炮坑中:“唐中,发信号。让炮兵、掷弹兵来给急速射。”

待在后方用炮队镜、望远镜观战的指挥官们、炮兵们眼馋着前面弟兄的装备并机会,不过他们的机会也来了。

“炮兵,按照标定诸元急速射,打完所有的炮弹”两个班长异口同声的对炮兵下达着指令。

6门迫击炮急速的打完了仅剩的50发炮弹,然后炮兵们用手榴弹炸掉了滚烫的迫击炮客串起了步兵。

50发迫击炮弹扎进了日军机枪手堆中,炮弹炸开之处,日军的破烂的歪把子轻机枪此起彼伏的飞到空中。日军的机枪手瞬间的毙掉了大半。

后方的长浅钟秀大怒只好命令自己的炮兵对守军阵地进行无差别炮击。只是中国士兵老早的躲进了防炮坑,炸死的大部分是“无辜的”日军的自己人。

处在疯狂中的日军,此时聚集了所有的轻型火炮、坦克及装甲车。长浅钟秀不得不采取装甲部队前导,步兵跟进的战术了。

日军飞机、重炮开始做火力准备,九二式步兵炮开始射击,并且逐渐的火力延伸。日军的坦克一直跟在步兵炮炸点1100米处跟进,日军装甲车在200米处跟进,日军步兵在250米处跟进。

“坦克”唐中大声的说道,毕竟这是唐中第一次直面坦克的冲锋。坦克行进的轰鸣声,让唐中等没受过坦克冲锋的家伙们很是惴惴不安。

“别紧张,孟凡鹏去布置反坦克枪。”缪宝才神色不变的下着命令。

“快跑啊鬼子的坦克上来了。”有些弟兄有些禁不住坦克冲锋的家伙们开始溃散。早布置好的防御阵型,被他们冲击的七零八落的。连挥部刚刚搭起来的防炮洞,都被溃散的一些士兵踩踏陷落。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军官们大声的命令自己的警卫:“敢当逃兵者杀”

警卫手里的冲锋枪开始向着逃兵过来的方向射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逃兵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逃兵阵线好不容易的稳了下来。长官们并着肩走向了逃兵队伍。

“你们回头看看”缪宝才愤怒地叫了起来:“看看第一线的弟兄们,他们都在奋战,都在奋战”缪宝才大怒的从头上解下了自己的钢盔并使劲儿的掼在了地上:“居然逃跑?现在敢说自己裤裆里有卵子,你们敢说吗?”

逃兵阵营里有些士兵开始展露出心中的不快,毕竟都是大老爷们儿,让人说成这样谁也不高兴。

“不乐意了?”缪宝才又从地上捡起了钢盔摁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现在,有谁摸摸自己的裤裆,里面还有卵子的,他**的跟老子杀回去。”

缪宝才取过自己警卫递上来的冲锋枪向第一线阵地走去

“弟兄们,拼命啦”

那些溃逃下来的弟兄,忽然爆发出了如雷一般的呼声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最后一营 (下)

第二百五十二章最后一营(下)

西秀门前的阵地上到处是黄灰交错的尸体,小日本儿久攻峄县不下,伤亡比之前的任何战斗都要大,未免有点发狂。

“给手下的士兵们说,打开峄县城门就可以尽情的狂欢”长浅钟秀想尽了一切可以提高士气的办法。

“天皇万岁”日军再一次的对守军发动了自杀式袭击

“机枪,压制住他们,别让他们冲上来”守卫西秀门的一个连长扯着早已经喊哑的嗓子对团里的重机枪阵地下着命令。

重机枪阵地打出的数道火舌立刻转移了目标,放过了一直压制住的日军步兵,转而把日军敢死队的鬼子们纷纷打爆。西秀门的两军阵地上空,飘起了一阵阵的肉雨。

“**,排子枪、冲锋枪,把小鬼子的步兵打下去”连长单腿跪地,一边退着弹壳,一边命令掩体中的步枪手们放排子枪。

日本步兵离守军掩体仅仅有着几十米,甚至连鬼子那变态般的狂热表情都被守军看的清清楚楚。现在的鬼子已经不再去专心的去瞄准放枪了,迅速的打空弹仓中剩余的子弹,然后挺着刺刀冲向早已经挑好的守军士兵。

“冲锋枪手,反冲锋”连长抽出腰上的毛瑟手枪击倒了冲向自己的日本兵,他身前的许多中国士兵已经被冲锋中的小日本儿用刺刀钉在了地上。

“杀啊”身后冲出了整个西秀门仅剩的十几个冲锋枪手,泼水般的把弹夹中的子弹射向了杀红了眼的鬼子。

他们冲锋过的地方,不管还有没有活着的鬼子,都不在回头。他们只是以日军的纵深为目标,迅速的打光手中所剩无几的弹夹。他们有冲到自己掩体外100多米,打光子弹后被鬼子用刺刀挑死的;有在冲锋中的路上,被小日本儿的子弹击中倒地,而后被成群聚上来的鬼子捅烂的;还有刚刚要更换弹夹,却被日军机枪打成蜂窝的。

十几个冲锋枪手,用男人最大的勇气来撑起的冲锋,用自己鲜活的生命为代价,终于击退了日军的这一次冲锋。

“八嘎支那军狡猾狡猾的”长浅钟秀虽是这么说道,但是还是为刚才的十几名冲锋到死的中国士兵感到震惊小日本儿虽是与中国打仗,可是还是非常崇拜战场上能够英勇作战的中国官兵的。

“炮兵,用全力轰炸守军阵地,算是鸣炮为他们送行吧”长浅钟秀挥了挥指挥刀说道。日军的炮兵们,直接把九二式步兵炮推上了路上,炮兵用直瞄的方式瞄准了守军的掩体。

“装定诸元”

“诸元装定”

“二炮一发,放”孟凡鹏指挥着31师遗留下来的得到的两门战防炮。直瞄,距离为1500米的日军九二式步兵炮阵地。两发急速旋转的穿甲弹,用人眼看不见的速度扎进了日军九二式步兵炮阵地,正好击中了日军摆放在地上的一个满着的弹药箱。日军的四门九二式步兵炮直接在成群的小日本面前,被炸上了天。

其中一门九二式步兵炮的一个车轮被炸飞到50多米处,日军炮兵中队中队长的面前,只把那个命大的日本军官吓得瘫倒在地上。

“支那人,该死”长浅钟秀很不幸的第二次被游申奇他们耍了:“炮兵压制支那军火炮,装甲兵、步兵冲击,杀死见到的任何支那猪”长浅钟秀很罕见的抽出腰上的指挥刀,亲自的监督指导日军冲锋。

“天皇万岁”很多日本士兵被守军的反击搞得很是火大,直接在战场上把上衣脱了,赤luo着上身对守军阵地冲锋。坦克上的短管火炮直接瞄准守军掩体开炮;掷弹筒把榴弹砸进了守军的工事内炸开;成百上千的步枪更是急切的开着火。小日本儿这次是真的发疯了。

“冲锋冲锋上刺刀,上刺刀,机枪掩护”团长急切的指挥着手下所剩无几的士兵。西秀门阵地上仅仅剩下了不足百人的部队,其中能够端起上了刺刀的枪的还不到三分之一。他们的指挥官,一个满脸被熏成碳似的上尉,试图用几十个端不稳步枪的士兵去阻挡成百上千人的冲锋。

“杀啊”上尉左手拿着毛瑟手枪,右手拿了一柄鬼头大刀冲了出来。他的身后,冲出来的是几十个浑身褴褛的士兵。那些站都站不稳的士兵们跟在他们团长的后面,冲进了日军的冲击里。团长的鬼头刀只是格开了一枝捅向他的刺刀,十几枝刺刀却是从四面八方的刺到了他的身体里。后面的几十个营养不良的中国士兵,更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疯狂的日本军终于占领了西秀门守军阵地.........

而在西秀门阵地参战的游申奇等人,在日军还没冲过西秀门防守阵线时便渗进了街道上已经遗弃了的沿街房。二十多个人,分散控制着附近的几所三层小楼。

西秀门失守,长浅钟秀跟随日军大队过了西秀门........

冲进城里的日军,截住中国官兵,格杀勿论。长浅钟秀又亲自率直属部队,冲上街区,临街架起重机枪。对着挤满街区的中国军民,不分军民疯狂扫射。扫完一条街,再到另一条街,架枪再扫。

“狗日的小日本,真他**的畜生”唐中看着对平民和放下武器的军人射击的日本鬼子喊道。

迅即,唐中的机枪来了个远程点射,击毙了日军的一名重机枪手。那些失却威胁的中国军民,却是又一窝蜂的挤向了街道的另一边,最后却是撞上了另一边的几挺重机枪。成百的军民又是割麦子般的倒在日军重机枪阵前..........

“唐中,省点弹药没必要为那些求死的人耗费子弹。”游申奇制止了唐中再打一梭子子弹的企图。

“让我再打一梭子”唐中瞪着发红的双眼怒视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机枪口的游申奇,“是中国爷们儿就狙死几个日本人”唐中见游申奇死活不让开,便转而望向一边用狙击枪使劲儿盯着路口施暴的日本人的部下毛夕财。

毛夕财也不是个能够冷静下来的主儿,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呼气,准备打几个狙击。可是,毛夕财剧烈的心跳,使快速出膛的子弹都打在了日军的边上..........

“就让我打上一梭子吧”唐中用眼色暗示失神的孟凡鹏拖走了挡在枪口的游申奇,愤怒的机枪有打在了日军重机枪手的身上。那些忘情于对中国军民进行屠杀的机枪手,再次的栽倒在机枪阵位上。那些失去斗志,只想活着的中国兵民们又多活了几秒钟。日军的步兵,开始搜索对他们狙击的中国汉子们。

“队长,外面来了十几个中国士兵。都有枪,还在抵抗”营部副官乔绍英从楼下跑了上来:“我们可以多打上几枪,引那些还在抵抗的士兵靠拢过来”

乔绍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游申奇同意他们对日军进行自由的射击。

“不只是那些抵抗的爷们儿吧”游申奇招了招手,让乔绍英把那几个人带上来:“小日本的炮弹绝对会先他们先到的。”

这些集中在楼上的火力点,能对日军造成很大的伤亡,同时也会暴露在日军的火炮之下。单兵分散在城中抗战要比集中在一起,生存几率和给日军造成杀伤都会大大的提高。

十几个拿着五花八门武器的中国士兵跟着乔绍英来到了游申奇这里,他们的共同点是浑身的血迹和一身褴褛的军装,再有的是一双被愤怒憋红的眼睛。十几个士兵,连招呼也不打,就各自找好了掩体,先让自己躲过鬼子的视线和子弹。这是些经过多次战斗洗礼的老兵油子了,懂得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打击敌人。

游申奇对乔绍英亮了个大拇指:“这种老兵要是放在后方的话,早被抢走了。”

“小日本的一个中队过来了”毛夕财利索的给手中的狙击步枪上了子弹:“歪把子轻机枪12挺.........掷弹筒9枝.........其余是步枪手。”

游申奇他们几人加上才上来的十几名士兵,立刻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待会儿,先用手榴弹招呼从上往下打,手榴弹有优势。”弟兄们立刻掏出了几枚卵式手榴弹,放在了自己的手边。而那些新上来的十几个士兵,只有几人摸出了几枚木柄式手榴弹。

“给对面打手势做个倒打火力点,先别开枪”游申奇给乔绍英下着命令。

乔绍英的一只手裸露在掩体之外,给对面的几个火力点做着手势。自己这边先暴露,做日军的目标,其余的按形势,做倒打或是侧打火力点。三十多中国官兵对着200余日军士兵做好了一切的战斗准备,战斗就要打响了

日军的前锋队已经到了游申奇他们这座楼房的楼下,劣质的头盔反射着阳光闪在了游申奇他们的眼里。

日军把枪举在眼前,仰着头,瞄准着楼房上任何可能藏着人的地方。

“让过前锋队,打他的腰子”游申奇他们趴在地上,右手食指扣着手榴弹的拉环。

日军中队的主力100多人缓慢的移动到了游申奇他们这里.........

“延时3秒,凌空爆炸”游申奇他们十几个拉开了手榴弹的拉环,手榴弹开始嗤嗤的冒着白烟,“1、2扔”十几枚手榴弹被扔出了他们的掩体。

轰、轰.........十几枚手榴弹在大堆的日本鬼子脑门上凌空爆炸,形成的几百破片把集结在一起日本鬼子炸的晕头转向,几十个鬼子直接被他们的日照大神召回了倭国。

而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巨响,引来了成百上千鬼子兵。鬼子兵们看见游申奇楼前的鬼子肉堆,便认定游申奇的楼房便是守军的主阵地。日军的迫击炮用几乎垂直的角度向守军阵地开炮,炮弹擦过了楼顶,射过了游申奇他们所在的楼房,炸在了后面的一栋楼上。

“手榴弹,炸毁他们的迫击炮”游申奇他们使劲儿的扔着手榴弹。不过几个木柄式手榴弹很快的便被一个日军军官扔了回来

“发了,队长。那个军官是个少佐”毛夕财激动的扣动着手中的狙击步枪,不过因为太激动的缘故,子弹并没有给日军少佐造成任何损伤。

那鬼子军官还是意气勃发的捡着第三枚手榴弹,然后以极其拉风的动作扔回游申奇这边,不过距离二十多米的凌空爆炸没对游申奇他们造成任何损伤。

“看我的”孟凡鹏拉开一枚木柄式手榴弹,延时两秒之后扔到了距离日军少佐一米远的脚底下。手榴弹在地上转动着,而日军少佐却是不慌不忙的去捡这枚不老实的手榴弹。待到刚刚触及手榴弹的时候,手榴弹爆了开来,把日本少佐直接炸成了一阵小小的肉雨,淋在了身边受伤的几个日军军官身上。

“好”孟凡鹏紧握了右拳,激动的叩击着自己的额头。

“孟凡鹏掷弹筒,打掉他们的那门迫击炮。”游申奇身边爆开了一枚迫击炮弹,几只炮弹碎片扎进了游申奇的肉里。乔绍英立马跑了过来给游申奇包扎,有一片还没拔出来的破片扎的游申奇差点背过气去。

“迫击炮、迫击炮”孟凡鹏小声的嘟囔着,手中的掷弹筒紧紧地瞄准着日军的那门迫击炮。迫击炮的炮手,正在要给迫击炮装填炮弹。

孟凡鹏使劲的扣动了掷弹筒的扳机,榴弹划过一条曲线便向迫击炮扑去,正好炸在了那装填手的身后。

榴弹掀起的气浪直接把装填手扑在了迫击炮口上,装填手用身子把那枚炸开的炮弹挡在了炮膛里,迫击炮给鼓了底子,炸翻了围在迫击炮周围的几名日军步枪手。

“冲锋枪,轻机枪,招呼啊”游申奇忍着剧痛端着冲锋枪,用跪姿向日军扫射着。高度密集的日军,让游申奇他们即使是不用瞄准,也能打到一大片的鬼子。

“退了,退了。”毛夕财透过狙击镜看着鬼子们开始撤退。毛夕财快速的拉着枪栓,放到了就要撤出视野的一个鬼子指挥官。

“快撤快撤”游申奇招呼着十几个士兵跑向了后面的另一栋楼房。

不过,还是有几个不开眼的士兵还留在了掩体里,“你***等什么?鬼子的炮弹就要打过来了”那几个士兵才拿了手中的枪,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游申奇那边。而这时,鬼子的炮响了。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弹,在刚才游申奇他们的阵位上爆炸,直接把那层楼给炸塌了。

“队长,背面有一百多个我们的士兵”孟凡鹏标着新阵位的一面断墙说道,“他**的,还挑着一面国旗”孟凡鹏盯着那面青天白日遍地红旗激动的吐着脏话。

“国旗?”十几个士兵听见后立马转过了自己的脑袋,盯着那随风招展的国旗。

国旗周围不断的有士兵加入到这支特殊的部队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最后一次冲锋!!

第二百五十三章最后一次冲锋!!

“怎么,仙坛洞丢了吗?”

看到忠义救**第十九支队支队长詹胜前出现在自己面前,储陪林并没有多少惊讶。

以一个营又一个支队的力量,在这里死死抵挡着日军的前进,给予日军如此重大杀伤,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丢了。”詹胜前淡淡笑了一下,随即眼角流露出了悲哀:“我的一大半弟兄,都扔在那里了.........”

“是啊,我的一营弟兄,也都扔在峄县了.........”储陪林背负着双手,看着外面不断升腾起的火光:“詹兄,走吧。”

“什么?”詹胜前当自己听错了。

“走吧,詹兄”储陪林的语气变得坚定无比:“峄县已经守无可守,能坚持到现在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给十九支队留下一点种子来”

詹胜前死死盯着这位少校营长:“你呢?”

“我是**军官,还没有接到撤退命令”储陪林一笑:“没有命令就撤退,这是军人的耻辱”说着,目光又重新落回到詹胜前身上:

“但你不同,你本来就没有必要一定要留在这。带着剩下的弟兄冲出去,帮我报仇”

詹胜前太了解面前的这个人了。当初,自己也是31师的,而且就是储陪林的政训官。只是当开始组建忠义救**的时候,自己也被抽调出来组建十九支队。储陪林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

詹胜前举起手来,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一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储陪林淡淡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然后,拿起了手边的冲锋枪。

外面,是营部最后的十三个弟兄,他们都已列成队形,整齐的站在了那里。见到营长出来,齐刷刷的举起了手:

“报告营长,全营集合完毕”

储陪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自己的兵:“全营,宣誓”

弟兄的拳头紧紧握着,朝上举起,大声念道:

“吾等**军人,矢志报国,百折不挠,忠诚国家,忠诚领袖。倭寇猖狂,犯我中华,上下一心,卫护尊严,虽死无憾,天地可鉴”

储陪林笑了,笑的非常开心..........

“报告营长我们回来了”

随着这声声音响起,缪宝才带着自己剩下的八个弟兄,也回到了营部。在他的身后担架上,抬着的是一个浑身是血,早已停止了呼吸的军人。

储陪林的目光缓缓朝那人看去,他看清了,是游申奇自己手下那个最能打仗,也最不怕死的连长

“营长........”缪宝才的声音有些哽咽:“鬼子进城了,游连长带着弟兄们撤退的时候,遇到了一伙鬼子,游连长当场就和鬼子干了起来.........弟兄们被打散了,游连长,游连长...........”

他哽咽的已经说不下去了,平复了下情绪,这才继续说道:“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游连长已经不成了。他让我告诉营长,他先走一步,请营长保重”

储陪林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缓步走到游申奇的面前,看到自己弟兄的眼睛闭着,好像是一个疲倦的游子已经入睡..........

“营长”缪宝才忽然大声说道:“这是游连长阵亡前留下来的”

一面国旗,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青天白日满地红

国旗,这是国旗游申奇一直到死,都在护卫着这面国旗

储陪林死死的盯着国旗,许久许久,忽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升旗”

国旗缓缓升起,每个官兵的眼睛,都在默默注视着这面国旗

旗在,峄县在旗在,中国士兵还在战斗

尽管峄县早已到处都是敌人,但枪声从日军入城的那一刻就始终没有停止过。

每一个能够拿起武器的中**人,无论怎样,他们都在流尽最后一滴血,耗完最后一点力气..........

这,是他们的责任

长浅钟秀的脚,终于踏进了峄县,这个让他名誉扫地,颜面丢尽的地方

这位日军军官,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态。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觉得羞愧?

中国人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在落尽劣势的情况下,他们毫不退避,忠诚的完成了一个士兵应尽的责任

“报告,我们搜索到了支那人的指挥部所在位置”

这个报告,让长浅钟秀一下从沮丧中变得兴奋起来,一个洗刷自己耻辱的绝佳机会,终于出现了

“进攻进攻一定要生擒,生擒”

在长浅钟秀近乎疯狂的呐喊中,日军重新列成队形,向着峄县之中**队指挥部发起了新的攻击..........

不多的中**人,死死防御着最后的一处阵地。

他们已经不再在乎什么了,在这,就是自己的埋骨之所

风舞猎猎,长空鹰击

在这的每一个中**人,就如同一只只翱翔在天空的雄鹰,无畏、无惧,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满腔热血,洒在这片自己深爱的土地之上...........

“营长,营长,师部电报命令我部可以自行撤退”

当这个声音传到储陪林耳朵里的时候,他微微笑了一下:“撤退?向师部回电..........”

他略略沉吟了下:

“我营战斗至此,大部阵亡,已无突出峄县之可能。陪林早已抱必死之心,死不做倭寇俘虏,死不成三十一师耻辱唯愿碧血一腔,卫我民族之光陪林绝笔”

唯愿碧血一腔,卫我民族之光

这是储陪林发出的最后一份电报,当这份电报发出后,报务员烧毁了密码本,炸毁了电台,然后拿起了一枝枪,毅然决然的和自己的弟兄们有起投入到战斗之中..........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这里的战斗,是峄县之中国守军最后一次有组织的抵抗。

弟兄们尽力了,他们一共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当枪声暂时停止之后,储陪林看到,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了最后九个人

胳膊已经被炸飞的缪宝才,手里拎着一口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指挥刀站了起来:

“报告营长,我部已经弹尽,请营长允许我组织敢死队,进行最后一次冲锋”

看着对面正在那里集结的日军,储陪林缓缓的点了点头。

“吾等**军人,矢志报国,百折不挠,忠诚国家,忠诚领袖。倭寇猖狂,犯我中华,上下一心,卫护尊严,虽死无憾,天地可鉴”

在这撼天动地的呼声中,敢死队在缪宝才的带领下,对日军发起了最后一次决死冲锋

这支峄县最后的敢死队,他们的名字是:

缪宝才、唐中、管振华、方其生............

冲出去的弟兄们,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他们轮动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和数倍于自己的日军进行着最勇猛、最惨烈的搏杀。

他们一个个的倒下,在他们的身边,是日军一层层的尸体

缪宝才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窟窿,可是一直到他停止了呼吸,再也无法爬起来之后,日军却依旧畏惧的看着这名中**人的尸体,不敢上前.........

储陪林的泪水悄悄的涌出,可是他却依旧在那笑着。

这是骄傲的笑能有这样的部下,能有这样的兄弟,是自己这个当营长的最大光荣

他转过了身子,朝着台儿庄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

在他的身后,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储陪林知道,日军已经冲进了这里。

十几名日军看着这个背对着自己的中**官,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勇气上前的。

“军官阁下,我们..........”一个日本人的声音响起。

储陪林抬起了手,意思是那名日本人不必再说下去了:“不要说什么,我不会投降的。我只是觉得好奇,你们真的以为能够征服中国吗?”

说着,他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所有的日本人都惊恐的看到,青烟,正在这名中**官的身上冒出。

在储陪林的身上,绑满了**

储陪林微笑地看着青烟升腾而起,微笑的看着日军发出惊恐的叫声,微笑的看着他们混乱而惊慌的朝外跑去

杀身成仁,以报国家

当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指挥部里响起的时候,一切都淹没在了硝烟之中。

储陪林,河南商丘人,毕业于黄埔军校,31师少校营长,阵亡于峄县,时年29岁,追赠陆军上校。

在31师撤离峄县的时候,储陪林带着全营弟兄留了下来,与忠义救**之第十九支队一起担任断后掩护任务。

这些中**人,在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死死的抵挡住了日军八个小时,毙敌无数,几乎全营阵亡。

面对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峄县,无论是长浅钟秀,还是福荣真平,都感受到了最深的恐惧。他们无法相信,那么一支小小的队伍,竟然可以在这抵挡那么长的时间,给予了自己那么重大的杀伤。

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加惨烈的战斗,正在那静静的等待着日军的到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黑有娃娃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老黑有娃娃了

“奉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命,陆军第26师76旅副旅长兼151团团长高飞,为台儿庄守城总指挥,督率26师76旅之151团、31师92旅之186团,在台儿庄构筑防线,不得使倭寇前进一步,此令第五战区总指挥部”

当这道命令宣读完毕,高飞怔在了那里。

台儿庄守城总指挥?这份荣誉,不是应该属于186团团长王冠五的吗?怎么现在落到了自己身上?

浴血台儿庄当高飞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无数次梦想到这一场景,但当这一切真实真实出现的时候。,却又有一些茫然。

王冠五应有的荣誉,现在却落到了自己身上,是因为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自己出现,而悄悄改变了一些历史吗?

高飞不知道,也无法回答自己.........

“高总指挥,陆军第31使第92旅第186团团长王冠五听候指示”

王冠五响亮的声音,把高飞从沉思中惊醒,他苦笑了一下:“老哥,别笑话兄弟了,虽然上峰任命我为守城总指挥,但一切都要仰仗老哥你了。”

王冠五胸襟坦荡,光明磊落,对自己没有被任命为守城总指挥,反而任命了资历远比自己浅的高飞为总指挥丝毫也不介意:“老弟,我倚老卖老称你一声老弟,你我同是党国军人,无论谁当这个总指挥,说到底,一样是和日本人玩命既然上峰已经这么任命了,没说的,我王冠五听你的指挥,铁了心的和你干”

原以为王冠五对这一任命会有怨言,但没有想到他却这么说,高飞大是感动:“老哥,台儿庄北面必然是日军进攻最凶猛的地方,因此,请老哥带着你的团防御园上到到邵庄等地,而我的151团则负责北门和小北门.........”

“不行,北门和小北门我来守”王冠五第一次在高飞面前提出了反对意见。

高飞笑了一下:“老哥,我是守城总指挥,不要和我抢了”

王冠五盯着高飞看了好大一会,然后举手行了一个军礼:“老弟,保重”

“保重,老哥”高飞肃穆的回了一个军礼

所有的城防部队迅速投入到了防御之中,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整个31师充当他们的补充部队。

大战,行将到来

高飞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了距离北门不足二百米的清真寺里。这里很快将会变成战场的第一线........

“总指挥,欢迎来此。”刚刚做完礼拜的阿訇迎了出来。

“打扰了。”高飞礼貌的回了一声:“战火激烈,我不得我选择这里做为我的指挥部,若有损毁,等到战斗结束之后,我们一定会原价赔偿,还请阿訇见谅。”

“总指挥说的哪里话。”阿訇和善地笑了一下:“蒋委员长说过,守土抗战,原本人人有责,又何说一座小小的清真寺?”

高飞一边聊着,一边和阿訇走了进去,对于伊斯兰教,高飞是不太理解的,进入寺内,就看到其中一尊神像也都没有。

高飞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声,阿訇仔细说道:

“清真寺内是不得供奉任何雕像、画像和供品的,只有围绕的柱廊,中心一个大拱顶,主要的墙要向着麦加的方向,墙中间有一个凹下的龛,叫做米海拉布,是指示穆斯林礼拜方向..........”

高飞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频频点头,阿訇接着说道:

“伊斯兰教信奉唯一真神安拉,我们必须承认和信奉安拉是宇宙和人类社会最高的独一主宰,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恩养者;是全知全能、至仁至慈、无形象、无方位、无所不在、无生育也不被生、无始无终、永生自存、独一无二、无有匹敌”

高飞微笑听着,但凡教派,总是认为自己的神才是独一无二的,这在哪里都是一样。

“还有天使。”阿訇忽然说道:“天使是安拉以光创造的一种精灵和妙体,为人类肉眼所不能见。天使专供安拉所驱使,执行安拉的命令,各司其职........”

高飞没有明白阿訇为什么要说这个,就听阿訇忽然说道:

“我相信在这里战斗的军队,也是天使,唯一不同的是,安拉创造出来的天使,是人看不到的,但你们,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总指挥,台儿庄的一切就拜托了。”

高飞微微点头。

台儿庄以及周边的民众,的确对自己的军队承载了太多的期望。一旦台儿庄失陷,一座清真寺又安能阻挡住日军暴虐的铁蹄?

王冠五曾经创造了台儿庄的奇迹,现在,该轮到自己了.........

.........

老黑的一营毫无意外的又被安排到了最前线,这点是最让老黑头疼的。

高飞信任自己,但有的时候实在信任的太多了,老黑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有最危险、最难打的战斗总要朝自己身上一扔?

也许,认识高飞是自己这一生里最大的错误..........

一营的弟兄们都知道一旦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少惹老黑为妙,各自忙碌,也不需要老黑指挥。

老黑照例捧着一壶茶,找个暖和的地方呆了下来。这鬼天气,都已经快到4月份了,怎么还是那么冷?

“营长,营长,有人找”

老黑才刚眯上眼睛,手下人的叫声已经打破了老黑想美美睡上一觉的计划,顿时让老黑勃然大怒:“他**的,哪个不开眼的,不让老子睡觉”

“老黑,你个王八蛋杀千刀的”

一个带着江南口音,但却凶狠无比的女人叫声传了过来。

这一嗓子喊,让老黑打了一个机灵,赶紧站了起来。

远远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朝这走了过来,那些弟兄们脸上一个个都带着坏笑,似乎存心要看老黑出洋相似的。

袁寡妇

除了上司以外,老黑唯一见到害怕的只怕只有这个袁寡妇了。

“我说,我说.........”老黑赶紧着陪着笑脸迎了上去:“你咋个跑到这个沓沓来了?”

“你个杀千刀不得好死的”袁寡妇气汹汹的,张口就骂:“你说就走几天就回,这都多少时候了?老娘是不操心你,可这肚子里的孩子.........”

刷的一下,周围弟兄们的眼光齐刷刷的投了过来,鸦雀无声。

袁寡妇脸腾的一下红了,自己骂顺了口,怎么把这也说出来了?

“老黑,我说老黑.........”俞振海凑了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刚才嫂子说什么呢?娃儿?就你这这个批样子还日的出来娃儿?”

“爬爬爬”老黑本来黝黑的一张脸,居然罕见难得的浮现了一些红色:“老子身强体壮,除了一条腿有点瘸了,哪点不如别人?老子咋就不能没的娃儿了?”

“轰”的一下,周围哄堂大笑,弟兄们顿时响起一片取笑之声。

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老黑居然和袁寡妇弄着弄着就有娃娃了,这事情到哪说理去?

弟兄们的哄笑,让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老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掏出一包烟来,赶紧发给弟兄们当成喜烟。

可这里狼多肉少,一包烟没发到几个人就已经散光了,那些没有拿到的弟兄,乱哄哄的大是不满。

更加希奇的事情出现了,一贯以“恶婆娘”面目出现的袁寡妇,居然从包袱里拿出几包烟来,羞答答的塞到了老黑手里:

“诺,发给弟兄们吧.........”

边上的喝彩声和哄笑声更加响了,老黑干脆把几抱烟朝俞振海手里一塞,让他发去,自己赶紧拉着袁寡妇,跑到一边:

“你说,你这肚子里都有孩子的了,怎么还到处乱跑?”

袁寡妇一听这话,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变得低了下来:“我肚子里有了你的种,我担心你出事,你在前面打仗,枪子又不长眼,万一,万一.........孩子要一生下来来个爹都没有,我们娘俩可怎么活下去啊..........”

老黑的眼睛不禁也红了起来。

有孩子了,自己有孩子了。现在自己这条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老黑........”袁寡妇迟疑了一下:“要不,要不咱们就别当这个兵了,跟我回去,咱们老老实实的种上几亩田,我想东洋人也不会一直在咱这吧.........”

“放屁”老黑第一次对袁寡妇暴怒地叫了起来:“我老黑是怕死,怕的要命,可我不能对不起弟兄们东洋人会自己走?我放他**的屁老子这辈子算是和东洋人耗上了,老子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看到老黑暴怒的样子,袁寡妇有些傻了。

老黑这是怎么了?自己触动到他哪的痛处了?

老黑发觉自己要想让袁寡妇明白东洋人不会自己走的道理实在太难了,其实自己也未必就真的懂了,也就是平时听秀才他们这么说的而已:

“别怕,我死不了的,我命大,你回徐州去好好呆着,等到我回来,记到起,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娃儿给我安安生生的生下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台儿庄第一枪

第二百五十五章台儿庄第一枪

日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台儿庄战场

时中国第五战区台儿庄防御战场守城总指挥:高飞

摆放在最前线的,为151团第一营,营长老黑

从整个地形看,这是一场背水战,对守方是不利的,但它又符合古兵法书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原则。

台儿庄是山东省枣庄市的一个直辖区,是鲁南的重镇。历史上,台儿庄始建于汉代。台儿庄四面环水,先人筑台避水,以台地名村。《明史》称“台庄”、“台家庄”。明正德年间称“台家庄集”。崇祯十二年始称“台儿庄”。

明万历三十二年京杭大运河改道,由济宁经微山湖向东沿台儿庄南下,南北漕运迅速发展,台儿庄很快成为峄县巨镇,境围百余里,人口数十万,庄内达数万。

《峄县志》载称:“台儿庄跨漕渠,当南北驮道,商旅所萃,居民饶给,村镇之大,甲于一邑,俗称‘天下第一庄’。”

民国时期,台儿庄地处鲁南与苏北交界处,津浦线以东,陇海线以北,有临枣赵铁路支线,潍徐公路及大运河经过,人口万余,居民3000户以上。台儿庄城墙高筑,房屋多为石砌,东西公里,南北公里,街巷12条,东西南北及东南、西北门6座,大碉堡楼9座,小碉堡楼70余座,防守严密,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台儿庄距徐州以北50公里,为鲁南之门户,徐州之屏障。在军事上,台儿庄与徐州有唇亡齿寒之关系。

日军攻占滕县后,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台儿庄。攻占台儿庄的主力是第十师团濑谷支队。

而打响台儿庄保卫战第一枪的,却是王冠五指挥的第186团

日军冲在最前面的,依旧为福荣真平指挥之步兵第63联队

日军以猛烈之炮火覆盖着中国守军阵地,凶猛的炮弹铺天盖地的落下,似乎要把整个阵地要淹没在炮火之中,彻底消灭中国守军的抵抗意志

随着炮火延伸,日军2000多人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配合下,开始向中国守军阵地大举进攻。坚守这里的,是186团第1营营长姜常态

第1营大多是新补充进来的新兵。

战斗一开始,日军就在台儿庄正面展开猛烈攻势,出动大批主力进攻,日军猛烈的炮火轰塌了台儿庄之园上大量防御阵地,几百个鬼子在坦克的掩护下,冲了上来。

园上侧翼为1营3连2排,排长严克强

面对鬼子的疯狂进攻,军官学校毕业,但却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严克强显得很镇定,不断举枪向逼近的鬼子射击,敌人渐渐逼近阵地,猛烈的炮火、集密的子弹打来,使阵地上的伤亡越来越大。

相对于鬼子炮火,防守方的火力显得太弱,就严克强手中的汉阳造来说,枪龄恐怕比他的岁数都大,膛线都已磨光,子弹打出去,根本不是一条直线,严克强虽仔细瞄准射击,竟连一个鬼子也没有击中,鬼子渐渐冲了上来。

亲自在这督战的姜常态见形势危急,一下扯开上衣,脱了下来,怒吼道:“不怕死的弟兄们,跟我冲上去”

说完,他手提大刀,率先向鬼子冲去。

浑身布满硝烟的战士们脱掉上衣,紧跟而上,以必死的决心,冲入敌群,与日寇展开殊死的搏斗,在战士们勇猛的反击下,冲入城内的鬼子被全部歼灭。

严克强和战士们一样,脱光上衣,挥舞大刀,向鬼子冲去,然而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与鬼子面对面地战斗,和刚才趴在阵地上向敌人射击大不相同。当他一脚踏上鬼子的尸体,看到自己脚上踩上的鲜血,双腿不由得发软。

当姜常态大刀一挥,一颗鬼子的人头落地,正滚到他脚下,看到鬼子血淋淋的人头,严克强肚子里一阵翻腾,禁不住手扶着一堵断墙,猛烈的呕吐起来。

看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从身边向鬼子冲去,严克强也想紧跟而上,但发软的双腿竟然迈不动,懊恼的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战斗很快结束了,退回来的姜常态看见沮丧的他,安慰道:“第一次大都这样,阵地上你表现的还不错,今后经历多了,历练一下就行了。”

这时,一起退回来的1排长庄阿贵插话道:“这和平时虎虎生威地练习是不一样一见鬼子,来真格的,腿就软了。”

姜常态瞪了他一眼,庄阿贵知趣地走开了。

经过一天的血战,伤亡惨重的一营由二营接替下来休整。此时在严克强眼里,战友们的眼光都怪怪的,像是带着嘲弄,战友们议论白天的战斗,也像是对他的讽刺。晚上休息时,他辗转反侧,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半夜里,严克强不知怎得一下醒来,发觉放在身边的枪不见了,顿时惊起一头冷汗。按战时纪律,丢失枪支者,是要枪毙的,而此时的他,懊恼又羞愧,觉得无颜去叫醒身边的战友们询问。思索半响,严克强决定趁夜摸入敌营,搞一支枪。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摸出几个手榴弹,背上大刀,独自溜出城,向鬼子阵地摸去。

鬼子一般都是在白天发动进攻,夜晚休息。

严克强趁着夜色,悄悄逼近鬼子的前沿,发现前面有一堆火光,他匍匐前进到距火堆仅二十多米的地方,看到原来是十几个鬼子在围着烤火,严克强甚至清楚地听到鬼子的呼噜声和低声的嘟囔声。

此时的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甚至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攥着手榴弹的手涌出冷汗,他定了定神,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手榴弹接二连三的向鬼子投去。手榴弹准确地落在鬼子堆里爆炸,猛烈的爆炸,将燃烧的木柴,伴随着破碎的枪支、鬼子的残肢断臂炸上天。燃烧的木柴飞上天,像是满天的流星,“流星”还没落地,严克强就拔出大刀,趁着硝烟冲了上去。

十几个鬼子大都被炸死,只剩两个负伤的鬼子还倒在地上呻吟着,严克强举刀上前,其中一个受伤稍轻的鬼子从地上爬起来,举枪向严克强刺来,严克强举刀向刺刀用力一磕,巨大的力量使受伤的鬼子握不住枪身,枪被打落在地,严克强向前紧赶一步,大刀一举,斜劈而下,将鬼子砍为两截,迸出的鲜血溅到严克强嘴里,咸咸的,一股豪情由心而发,随手,严克强又将另一个受伤倒地的鬼子砍死。

这时,不远处传来鬼子们叽哩哇啦的喊叫声,爆炸声惊动了周围的鬼子,但由于黑暗中敌情不明,鬼子并未向这边开枪,只是嚎叫着向这边扑来,严克强迅速捡起一支崭新的三八步枪,准备撤退,但一眼瞅见一挺歪把子机枪斜翻在旁,顺手抱起来,向来路退去。

赶到的鬼子看到来袭的只有一人,恼怒异常,顿时,七八个鬼子向严克强追来,并开始向他射击,子弹不断“啾啾”地从严克强身旁穿过,但是夜色掩护了他,严克强越过一个土堆,迅速卧倒,刚刚消灭了十几个鬼子,使严克强精神亢奋,手里握着崭新的三八大盖,更使他有了信心。

严克强举枪向逼近的鬼子射击,“叭”一声枪响,追在最前面的一个鬼子脑袋开花,倒下了,严克强迅速瞄准打出第二枪,第二个鬼子被击中腹部,捂着肚子也倒了下去,剩下的鬼子立即卧倒,训练有素的鬼子交替射击,互相掩护,交叉向土堆扑来。密集的子弹打在土堆上,压的严克强抬不起头来,严克强抱起枪,弓着身,向后撤退。鬼子在后面紧追不舍,立誓消灭这个半夜敢来偷袭,并打死多名“皇军”的中国人。

在鬼子的紧逼下,严克强在匆忙中跑偏了方向,忽然,一个大水塘阻住了他的去路,而鬼子已渐渐逼近,向旁绕行已不可能。严克强一咬牙,把步枪扔到水里,自己抱紧机枪,跳进塘里,此时虽然已是三月底,是春天了,但夜晚的塘水依然冰冷,冰凉的水使严克强打了一个冷战。

这时鬼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严克强猛吸一口气,轻轻地没入水中。追踪而至的鬼子追到塘边,突然失去了偷袭者的踪迹,一时不知所措,站在塘边嘀咕着、搜索着..........

突然,严克强从水中一跃而出,手中的机枪喷出愤怒的火焰,严克强怒吼着,将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光,密集的子弹向站在塘边的鬼子扫去,措手不及的鬼子在这突然的打击下全部倒下,其中两个鬼子从塘上滚入水中,严克强见鬼子全部被击毙,才喘了几口气,静了静心,慢慢爬上岸,捡起鬼子身边的枪支,向城里退去.........

新的一天里,战斗更加激烈,恼羞成怒的日军第十师团矶谷廉介不断增兵,同时调集大量火炮、坦克,凭借着炮火的优势,竭尽全力地对中国阵地发起更疯狂的进攻。死死防御着阵地的将士奋起抵抗,与敌人拼死争夺每一寸土地。

但是,日军依仗着炮火优势,很快冲了进来,夺取了园上阵地。

此时,在邵庄督战的王冠五闻听园上阵地丢失,不由大怒。为了夺回阵地,王冠五决定组织一支敢死队,经过挑选,1营营长姜常态、营政训官李梦悟等五十六名战士被选中,决定由姜常态率领,当夜向鬼子占领的阵地发起进攻。

姜常态一声令下,战士们手提步枪,肩背大刀,腰上挂满手榴弹,慷慨激昂地准备出发。

严克强在队伍出发前总算及时赶到,他本来在连部休息,也许是姜常态有意不让他知道,所以他并不知道敢死队的事,是一部分未被选中的战士在连队嘀咕,他才听到消息,急忙赶来。他跑到队前,要求参加敢死队,王冠五看着英气勃勃,身背大刀的严克强问:“你是哪个部队的?”

“报告长官2营3连2排排长严克强。”严克强敬礼回答。

“你就是曾夜袭敌营,打死二十多个鬼子的那个战士?”

“是,请长官批准我参加敢死队。”严克强请求道。

“好,希望你今夜再立新功,回来,我亲自为你请功。”见王冠五答应。严克强高兴地跑入队伍。

“希望你们不辱使命,完成任务,夺回阵地”王冠五高声鼓励。

“誓死夺回阵地,把鬼子赶出去”战士们齐声回答。

在姜常态的带领下,队员们趁着天黑,接近日军阵地,姜常态安排十几名队员向鬼子阵地投弹,一部分队员在后举枪掩护,其他队员在他的带领下,趁敌人措手不及,冲向敌阵,打开突破口,所有队员扔掉手中步枪,高举大刀,冲上敌阵,向鬼子发起突袭式的近身战。

敢死队员们无畏地与鬼子开始了白刃战,鬼子也显出凶悍的本相,死战不退。敢死队员们不畏牺牲,勇猛地与敌拼杀,受了伤,仍坚持着从血泊中挣扎着站起来,用大刀砍杀敌人,刀砍没了口,就用拳头,用牙齿与鬼子厮打、搏斗,有的队员抱住敌人,拉响身上的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严克强看着激烈的战斗,热血沸腾,展开刀向鬼子冲去,他以灵活的步伐,凶猛有力的大刀砍倒一个又一个鬼子,正准备向鬼子密集处冲去,突然,身后传来姜常态一声怒吼,严克强回头一看,只见姜常态右腿被一个垂死倒地的鬼子死死抱住,移动不得,两个鬼子趁机从前后进攻,两把刺刀,一把从他背后,一把从前胸,深深刺入他的身体。

原来,姜常态率队冲入敌阵,一连砍倒了几个鬼子,鬼子们看出他是一名高手,而且是领队,四个鬼子一起围了上来,在他周围走马灯似的,向他轮流突刺进攻,姜常态挥刀砍倒两个鬼子,正要向另两个鬼子进攻,不幸被一个垂死倒地的鬼子死死抱住右腿,一时移动不得,姜常态挥刀直插而下,大刀将鬼子钉在地上,而两个鬼子也趁机从前后一起将刺刀刺入他的身体..........

严克强一见,顿时血脉膨胀,大吼一声,逼开身边的鬼子,向姜常态冲去,另一边,李梦悟砍翻一个鬼子,也冲了过来,在离营长五六米远,严克强将大刀甩出,大刀呼啸而出,直插入姜常态对面鬼子的背部。

而李梦悟也已冲上,挥刀与姜常态背后的那个鬼子展开格斗,几下将鬼子砍倒。严克强上前,一脚将抱住姜常态右腿的鬼子踢开,双手紧扶着姜常态慢慢躺下,李梦悟在旁持刀护卫

血从姜常态前胸、后背喷涌而出,他的脸瞬时变得极其苍白,无力的左手抓住严克强的臂膀,右手将刀递给严克强,轻轻地说道:“我,不行了,这刀交给你,替我多杀几个鬼子。”

说完,手一松,永远闭上了双眼。

第二百五十七章 保卫台儿庄!

第二百五十七章保卫台儿庄!

严克强双眼充满着泪水,他轻轻地将姜常态放下,擦去眼中的泪水,右手抓起姜常态的大刀,大吼一声:“为营长报仇”

吼完,他奋力地向鬼子冲去,在他的身后,战士们同样怒吼着,“为营长报仇”

弟兄们更加顽强地与鬼子拼杀,严克强向着迎上来的两个鬼子扑去,面对两把迎面刺来的刺刀,他刀一挥,磕开一把,对另一把竟不避开,只是身体微侧,显出左肋空隙,待鬼子刺空,左臂狠狠夹住刺空而过的枪身,鬼子用力后拉,竟不动分毫,鬼子即夺不回枪,又不敢放手,正彷徨间,严克强已将磕开刺刀的鬼子砍倒,随即,一道闪电般的刀光闪过,被夹住枪的鬼子最后看到的,只是严克强那愤怒的眼光和从自己身上划过的那道白光..........

面对这群手持大刀,浑身是血,双眼充满怒火,无所畏惧的战士。鬼子胆怯,害怕了,开始后退,英勇的敢死队员紧追不舍,这时,他们什么也不考虑,只想多杀一个鬼子,再多杀一个鬼子,终于,鬼子顶不住了,丢下一百多具尸体,退出城去,而敢死队员也伤亡惨重,最后只有十一人活着退了下来.........

.........

151团1营。

当186团陷入激战之后,老黑所指挥的1营同样也遭到了日军最疯狂的进攻

日军部队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进攻守军阵地,一部分被派到后方巩固炮兵阵地和补给线。

此时,日军已经得知在他们面前的,是中国军队中的“虎贲”:151团

八门九二式步兵炮联同三十多门的迫击炮只做了十几分钟的火力覆盖之后,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又开始排列成三条散兵线向守军阵地开来。

“二百米,大家都上来。”第一线阵地的一个连长慌忙的让士兵从战壕里出头射击。

一个连的步兵刚刚把枪伸出去,迫击炮弹和50MM口径榴弹的呼啸声便传了过来。

迫击炮弹和掷弹筒发射的榴弹把大部分刚刚站直的士兵掀的横七竖八的。仅有几个呆在战位没动的几个老兵油子什么事儿都没有。连长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是说没炮了吗。

几个老兵抢了已经无主的机枪跟鬼子打了起来,这个连阵地的正前方就是一条宽10余米的通道,路是最好走的。迫击炮和掷弹筒把战壕外的护围给炸的七零八落的,于是一个大队倒是分出一个中队的步兵专门攻击这里。

“连长,顶不住了。”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兵扛着一支打空子弹的捷克式轻机枪跑过来说。

“那有什么办法,跟老子再上去。”连长抽出腰上的盒子炮就要往上冲。不过,刚一动弹,便被鬼子几道扫来的机枪弹给打作了数段。

“狗日的小鬼子”老黑放下了望远镜,“传令官,命令迫击炮两炮三发急速射,轰击一号阵地。”

六发迫击炮弹,随着老黑的一声令下便扎进了冲进一号阵地的鬼子堆里。

接着,接天的喊杀声拥簇着上百挺着刺刀的战士冲进阵地。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好似回到了古战场。

经过弟兄们的浴血厮杀,冲进一号阵地的一百多个鬼子一个也没活着出去。尤其六发迫击炮弹打出的急速射跟配合起来的一百多枚手榴弹交织起来的火网,绝对的打出了句容守军的气势。鬼子的八门九二式步兵炮却是连个屁也没放。

“哈哈,这仗打的过瘾。”老黑身边的勤务兵副自然的给老黑拍了个马屁。

“我们的伤亡太大了。”老黑看也不看脸色尴尬的勤务兵:“今天教教你们什么叫打仗。”不过令老黑很不舒服的是小日本儿根本不配合,总是采取打打停停的办法............

“狗日的小日本什么时候这么抠了?”雷霆很失望的发现今天没有出现令自己提气的战斗,“操,明天就要回去了,教他们打仗的机会也没了。”

“谁说没有了,你去找锁柱借点警卫兵,全部的冲锋枪。”老黑考虑了一下:“至少借二十个。”

“是”雷霆知道老黑脑袋比自己好使:“我这就去。”

“你们都从这里挖,挖的深一点。”老黑指挥着临时从186团那抓过来的一个排的士兵挖战壕:“挖的比平常的要深些。”

“那我们怎么射击?”被抓过来的排长很不解的问道。

“踩着马扎,撤退的时候带上。小鬼子本来就矮,根本用不了这战壕。挖的这战壕明天就是他们的死地。”老黑指了指士兵们边上的马扎。

“在这里到这里挖个倒‘U’型的战壕,按照你们以前的深度挖...........”老黑从白天时被鬼子炸毁的一号阵地战壕前设了个倒‘U’字的战壕。老黑最后又让士兵们在一号阵地前放置了一些易燃物跟衣服之类的东西。

“好了,弟兄们快去睡吧,明天有好戏看的。”说完老黑便打着哈欠领着雷霆借来的十几个兵熟悉明天的作战环境。

第二天一早,日军按捺不住心中的寂寞,步兵炮、迫击炮加掷弹筒的向国军将士阵地上轰了起来.........

日军今天的火力覆盖整整进行了半个小时,趴在战壕里的士兵们有很多被震得呕吐起来。一号阵地前弥漫着一层黑糊糊的烟雾,老黑昨晚放置的易燃物被日军的炮弹给点燃了。

“杀切给给。”日军一大早的就把两个大队投入到了战场上。整个阵地上都充斥着日军军装的颜色。

“射击,射击。”驻守一号阵地的部队,就是昨晚被老黑抓了壮丁的那个排,排长见日军冲到了二百米就命令全连的轻重武器开火。

“排长,我看就属我们阵地前的日军多啊。”一个班长使劲儿的用手摁住了断了带子的钢盔。

“奶奶的,小日本儿这么看得起老子。”连长快步的走到马克沁重机枪的阵位上:“给老子狠狠的招呼。”

“哎呦他**的这破战壕,那帮虎贲的会挖战壕吗?”身后的排长一脚把马扎踩倒了,钢盔给掉在了地上。

“那些牛皮烘烘的虎贲的呢?”排长听手下的抱怨才想起了“破战壕”的始作俑者。

“不知道,从昨晚挖完战壕就没见。”班长摆出了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是不是把我们给卖了。”

“他敢?”连长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重机枪手便栽在了地上。鬼子九二式重机枪的机枪弹把机枪手连同重机枪给扫成了一半。

“弟兄们伤亡惨重啊,连长撤吧。”排里的几个弟兄来到了排长身边,“我们看了一下,鬼子才打了不到一小时,全排死了一半还多。”

“找死啊,当逃兵。”排长掏出了手里的盒子枪,“我死了,班长当排长。班长死了,士兵替。;老子的阵地上只要还有一个活人,阵地就不能落到鬼子手里。”排长挥舞着手枪就要往前冲。

“排长,1营营部命令,全排撤出阵地。”手下的一个士兵急匆匆的拉住了冲动的排长。

“你小子假传军令?”排长怒视着士兵。

“报告,的确是真的”

排长垂下了拿着盒子枪的手:“各班相互掩护撤出阵地。”

“操,狗日的不要脸。”雷霆在紧挨着一号阵地的一个小山坡上看着阵地上发生的一切。

“别说话,说话说的我心都烦了。”俞振海摆弄着昨晚才到手的马克沁重机枪。他的重机枪上拖了一条300发子弹的大弹带。

现在,俞振海和郑逸指挥的爆破队都已经成为了一线战士。

“快了,鬼子离战壕不到一百米了。”俞振海急忙趴在了机枪阵位上,做好了一切的射击准备。

“70.......60.......50..........炮响了。”俞振海刚说完,守军纵深传来了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轰鸣声。

炮弹们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扎进了一号阵地前鬼子的腰子上。接着俞振海的重机枪,雷霆的轻机枪准确的射向了鬼子的后队。

鬼子前队正准备在30米处投弹,后队的炮声就传了过来。前队的一百多小鬼子,立马扔了手中的手榴弹,挺了刺刀就向一号阵地冲来。冲过去还说不准能活。最前面的鬼子刚冲出阵地前的浓烟,就看见原来战壕前的地下钻出了十几个拿了冲锋枪的士兵。泼水般的子弹把刚刚冲出浓雾的日本兵灌在了地上。

鬼子的两个中队便涌进了一号阵地。守军预备队的一个连也厮杀着冲进了一号阵地。上来就是几十枚手榴弹,炸的鬼子晕头转向。

“杀啊”中国士兵挺着刺刀冲击着日军临时建立起来的防线。士兵们在冲击过程中并没受到多大伤亡,小鬼子太矮,加深的战壕都没过了鬼子们的头顶。

小鬼子逼得没法,只好开始退掉步枪里的子弹准备跟守军拼刺刀。拥挤的战壕瞬间就充满了灰黄色。小鬼子一刀一刀,有板有眼的挑着守军的重要位置,中国守军的伤亡逐渐的加大。

“冲锋枪、机枪,上”

预备队里加强的几支冲锋枪和几挺轻机枪立刻走到了最前面。鬼子的优势项目立马在子弹的攻势下消亡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浴血奋战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浴血奋战

邵庄,下午18点。

王冠五跟所有的平级军官们聚集在邵庄指挥部里,刚才的一幕幕像是电影一样在王冠五的脑海里回放。

日军十几门战防炮连轰带炸的把城墙连同城墙上的士兵一并的推到在地,守军放置的几个迫击炮阵地也一块儿被日军摧毁,守军失去的大部分的炮火支援。日军哪里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集中了几乎所有能能动用的机动部队,装甲兵、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把邵庄阵前所有的空地全部的铺满。

守军恶战十数小时,早就疲惫不堪。日本的炮兵轰炸时守军就损失近半,在加上孤军面对成千上万的精良日军冲锋哪能不慌乱。刚一接战,邵庄侧翼便以失守。守军只好把守东线和正面,并派出部队跟小日本进城部队展开巷战。

“冲过去,先把那个院子的小鬼子灭了。”一个排长举着手中的盒子枪三发点射,打死一名一味奔跑着的鬼子。

排长一挥手,身后一挺轻机枪领着两三枝步枪突进那个院子布防。排长看了看附近的地形,看中这座有着一层小阁楼的石头房。于是命令身后的另一挺轻机枪和两个神枪手占领阁楼,自己则带着十几个步枪手蹲伏在院门口,随时等着机会突击前面的一个院子。

墙那边传来一阵鬼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排长听声音辨别了鬼子大体位置,隔着墙投过一枚手榴弹。那边小鬼子看见一枚冒着烟的手榴弹从天而降,大脑瞬间缺氧愣在那里。轰然一声响,隔着石墙的排长震得躺倒在地上,只见到墙那边飞起几块炸烂的枪支、人体部件。

“乖乖,这么厉害。”排长身边的一个士兵愣着说道:“我也试试。”

于是士兵摸出一枚手榴弹,沿着墙慢慢的走动着,待到听到些许的鬼子说话声就把手榴弹扔了过去,士兵立马蹲在距离枪接近半米的地方。不过没料到的是,刚刚蹲下那枚手榴弹便被小鬼子扔了回来,好在扔在士兵手边,吓得士兵一抬手又把手榴弹扔了过去。小鬼子怎么能想到扔回去的手榴弹能飞回来,吓得抱头卧倒在地带上。手榴弹一声爆响,小鬼子整个的被炸成了筛子。士兵看着排长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竖大拇指,于是吐了吐自己的舌头笑了笑。

“记得啊,下次扔手榴弹的时候先延时三秒啊。”排长走到士兵身边说道。

几个鬼子兵在轻机枪手的带领下,几个士兵冲进一个院子。轻机枪手一脚踹开正屋大门,不料却是拉响了早就被守军布置上的一枚手榴弹,手榴弹掉进鬼子队列里炸响,炸倒炸蒙了在场的所有鬼子。正在这时,早就在玉米芥子堆里埋伏好的几个士兵冲出来一通砍杀,把小鬼子脑袋都躲了下来。那后一个士兵抢过鬼子的歪把子轻机枪,又领着几个士兵跑向另一个被鬼子占据的院子。

城里的枪响炮响声中,王冠五却是在专注的盯着桌子上的邵庄布防图。据前线回报,小鬼子突进城中的数量越来越多,有的已经开始接应城外日军,开始对东门西门开始进攻。守军本来就筋疲力尽,哪能经得住大批鬼子的前后围杀,王冠五只好带领残部逐巷逐屋的抵抗,最后退到邵庄西南角,苦苦的支撑,同时向后方请求撤退。

王冠五放下电话,盯着自己面前被自己卫兵抓起来的一个连长。这个连长在全连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凭借着自己失去一条胳膊的代价,把自己连同几十个受伤的士兵带下阵地。杀回去吗?那么对不住,只好借你一条命了。

王冠五不忍的看着这个从士兵跟自己一直跟到做团长的中年汉子。

王冠五走到这个昂着头的汉子面前:“对不住了,高总指挥亲自下的命令,擅自脱离阵地者杀无赦。”

汉子一震,双眼不舍的看着王冠五和这片早就破落不堪的阵地,他不是怕死,他是恨自己失去一次跟全师弟兄们出生入死的机会。

“团座,用您的大刀吧,省下一粒子弹留着打鬼子。”连长坚定的说。

“胡扯老子救不下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还没有子弹留你个全尸?”王冠五招过卫兵,把自己腰上别着的手枪递给他:“给他个痛快,别让他受顶点的折磨。”

卫兵犹豫的接过手枪,然后招呼身后的两个卫兵拉走连长。王冠五在连长被拉走后,对着连长的背影敬了一个军礼。

“卫兵把东西抬上来。”王冠五对着黑暗处的卫兵宣令,黑暗处几个卫兵抬着几个沉甸甸大箱子走了过来。

王冠五面向着着对面的五百多健壮的士兵,士兵们身背大刀,手提已经插上刺刀的中正式步枪排成几列站在王冠五的对面。王冠五看着士兵们年轻却是坚毅的脸,转头对几个卫兵说,“每人十块,发下去。”

几个卫兵于是一人从箱子里取出一大摞的银元,挨个的每人十块大洋的分发下去,不一会儿,大洋便分发完毕。

“弟兄们每人十块大洋。这都是大家的卖命钱,都收好了。”王冠五大声的说道:“邵庄就在我们前面,在我们之前,我们的弟兄们舍生忘死的把他们收到现在。可是,小鬼子援兵来了,邵庄快守不住了,后面,台儿庄将会受到直接攻击”

面前的士兵们还是像之前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们为什么而战?为了政府?为了军队?”王冠五看着面前的士兵,“都不是,大家都知道小鬼子之前造的南京大屠杀吧。看看,看看。”王冠五指着运河南岸:“我们的妻儿老小其实就在我们的后面。鬼子来了,我们惜命跑了,我们的妻儿老小怎么办?”

王冠五刚刚说完,就听见前面的队伍里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声音越来越密集。王冠五细看,却是士兵们都把发到手中的银元扔在了脚下。完了?

一个粗壮的大汉站了出来,“师座!别说了,带弟兄们杀上去吧”

“杀上去吧”紧接着十几个,几十个,几百个士兵附和道。

“好兄弟们,跟我杀上去”王冠五接过卫兵递上来的鬼头大刀,拔出大刀之后把精制的皮质刀鞘扔在了脚下。王冠五也不废话,转身带着自己的卫兵和身后的五百多敢死队士兵冲向激战中的邵庄。

王冠五率领200多人组成的敢死队,跑步进入了早就岌岌可危的邵庄。

王冠五正被围在军官中张口结舌,旁边的军官们的意思都是他们已经对的起身上的军装了,该退出邵庄了。

王冠五阴沉着脸走进王冠五的指挥部,然后使劲儿的一脚踹开一个叫的最欢的一个军官。王冠五走上前去,伸手抓住身边一个矮胖的少校的领子,把他的脑袋拖到自己的嘴边,然后以无比狰狞的口气说,“想撤啊?老子杀了老子最好的一个连长,也不介意把你们这些杂碎都一块剁了”

顿时,围在王冠五周围的军官们立马躲到王冠五身后,惊恐的看着像是要吃掉那个矮胖军官似的王冠五。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王冠五拽着这个少校的领口来到指挥部的门口:“看看那些背着大刀的兵,我整个团部所有能战的兵全部在这里了,将将的二百多人”王冠五对身边的卫兵招手,卫兵递过他的鬼头大刀。

“你想干什么?”团长哆嗦着看着王冠五手中铮亮的大刀,使劲儿的想要挣脱王冠五抓着他领口的手。

王冠五甩开军官,军官一屁股跌在地上,“宰你污了我的大刀。”王冠五转身看着门外二百多敢死队员:“弟兄们,给这些贪生怕死的军官们看看我们三十一师的厉害。杀啊”说完,王冠五左手拿着盒子枪,右手拿着*头大刀就向邵庄的东北部杀去。

“乖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打的这么惨烈的仗。”老黑看到台儿庄之战打的远比临沂之战艰难,感慨着道。

“恩主要是台儿庄这仗只集中在台儿庄一地,而临沂那一仗打的范围多广啊。”

“看见那队敢死队吗?”

几人则顺着老黑手指的方向,看见一波灰色洪流以无坚不摧的气概冲向中日两军的交战线。

“王冠五?”雷霆吃惊的说道,“那个好像是186团团长王冠五,王冠五亲自带领敢死队,那边打的太艰难了”

“告诉秀才”老黑有些急了:“邵庄吃紧,186团团长王冠五正在亲自带着敢死队冲击我们这的日军暂时没有特别动作,请求秀才........不,请求团座允许我们出击,协助186团”

没有几分钟,那边已经急匆匆的来报道:“总指挥部电话”

老黑接过电话,那头传来了高飞声音:

“我是台儿庄守城总指挥高飞我已命令放弃邵庄。186团转而向台儿庄撤退老黑,你防御的阵地,一定要给我守住,丢失阵地,格杀勿论”

老黑在肚子里骂了一声,接着很快大声对着话筒叫道:

“是,丢失阵地,格杀勿论,请团座尽管放心”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战台儿庄 (一)

第二百五十八章血战台儿庄(一)

“各部,我手台儿庄守城总指挥高飞我守城战斗已由台儿庄外线进至台儿庄。我命令,各部严守阵地,死战到底”

高飞放下了电话。

守卫台儿庄,将是一次艰苦卓绝的战斗。不需要你打的多么有技巧,多么有头脑,唯一需要的就是死顶到底

决不后退

枪炮声离自己很近,不时的有炮弹飞进来,落在清真寺的附近。

听到激烈的枪炮声,高飞似乎有些手痒,按捺不住,但他强行克制下了自己亲自冲到战场上的想法,勉强继续留在了指挥部里。

现在自己是台儿庄守城总指挥,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如何调度好守城的一切

高飞走出了指挥部,拿起望远镜,朝北门方向看去。现在,重点都已经聚集在了老黑防御的北门阵地之上.........

“打打啊”

老黑叫的嗓子都嘶哑了。

周围的枪声发了疯一般响起,弟兄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大叫大吼着,把子弹、手榴弹不要命的朝敌人倾泻而出。

机枪组组织起来的火网,把冲上来的日军团团包裹其中,瞬间便将对手吞下。

血肉横飞,尸横战场。

胆气和意志在这里是唯一的

老黑在拼命、雷霆在拼命、俞振海在拼命,所有所有的弟兄都在拼命

日军的炮火疯狂的梳洗着这里,战斗在台儿庄打响之后,从第一分钟开始就呈现出了最惨烈的态势

班长、排长、连长、营长..........每一个军官都和最普通的士兵一样战斗在第一线。

1营,是铁打的1营

日军的第四次冲锋被打了下去,老黑已经疲惫的几乎站不起来了,接过勤务兵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干裂的嘴唇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清点伤亡,清点伤亡........龟儿子的,修复阵地,都他**的打起精神来,别当孙子.........”

“营长,电话,总指挥电话”

听到“总指挥”三个字,老黑似乎不太适应,明显迟疑了下,这才嘀咕了声:“他**的,总指挥,不就是秀才个***.......”

“老黑,北门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了高飞的声音。

“他**的,还能怎么样?***的东洋人简直疯了炮弹不要命的扔,老子的头上到处都是飞机。秀才,给老子弄几架飞机来”

高飞啼笑皆非:“老黑,老子这没有飞机,连个鸟都没有听着,我知道你伤亡很大,但一定要给老子顶住,顶住”

“高飞,打完了这仗,老子真他**的不干了这他**的不是人干的活”老黑恨恨的对电话发泄了一通:“你放心,老子从不拉稀,弹药,你***赶快把弹药给老子送上来”

“轰”的一声,一枚炸弹在附近爆炸,激荡起的气浪一下把老黑掀翻。

老黑从土里爬起,对着发炮的地方破口大骂,好像泼妇一般。

“东洋人上来了东洋人上来了”

“机枪准备进入战斗位置”

老黑扔下电话,冲上一步,一把抓起一挺机枪,“突突”的子弹就冒了出去。

“老黑,他**的老子是做爆破的,怎么个***让老子在这打机枪”俞振海一边死命扣动着扳机,一边大是不满地抗议着。

“爬他**的秀才有命,不许后退,你***少说怪话”

老黑的话,居然让俞振海这个“方脑壳子”笑了起来:“老黑,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长官了啊........”

这些老兵油子们,嘴里不断说着怪话,可手里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也都没有。他们带着和他们一样的老兵,带着没有上过几次战场的新兵,死死防御着属于他们的阵地,死死抵挡着日军的每一次进攻。

人在,阵地就在人死了,阵地还在

“营长,突进了百来个东洋人”

“什么”老黑眼睛一下瞪的老大,整个人变得癫狂起来:“雷霆,雷霆”

“到”

“他**的鬼子进来了,你在这里指挥,老子去把东洋人打了”

“你是营长,老子去”雷霆大吼一声:“1连的,跟老子来啊”

“呼啦”一下,1连的弟兄端起武器,拿起大刀,跟在雷霆身后就朝日军突破第一次冲了过去。

上百个千辛万苦突进来的日军,还没有等他们来得及喘上口气,就看到一群举着大刀,红着眼睛的中国士兵,旋风一般冲了过来

到了这个份上,弟兄们都杀红了眼睛,冲到日军面前,嘴里“荷荷”叫着,咬牙切齿,举着刀就朝日军砍下。

白刃战转瞬爆发

雷霆好像一头闻到了血腥的狮子一般,狂吼狂叫,手中一口大刀风车一般的抡起落下,而随之而来的,是日本人一声声的惨呼。

不断的有自己的弟兄和日本人倒下,雷霆和他的弟兄们,拼尽了全力,一点一点清除着日军,一点一点的把日本人从已经占领的地方赶了出去..........

终于,最后一个日本人也倒在了弟兄们的刀下.........

雷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把雷霆染成了一个血人,他一边指挥着弟兄们重新布置阵地,一边看到几个宪兵押着一名军官走了过来。

来到面前,弟兄们把这军官朝雷霆面前一推:“雷连长,我们是总指挥部特属宪兵,他丢失了阵地,已经请示过总指挥了,总指挥让你处置”

“马春明?”雷霆一见这人,失声叫了出来。

他认得这人,马春明,1营2连1排排长,作战勇猛,打仗不怕死,和自己交情不错,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此时面前的马春明,和雷霆一样,浑身都是鲜血,身上带着几处伤。

看到雷霆,马春明苦笑了下:“雷霆,兄弟给你丢脸了.........”

雷霆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对面站着的是日军,那自己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的刀。可是站在自己面前,却是自己的兄弟..........

“雷连长........”领着宪兵的军官把雷霆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总指挥有令,不竭诚奋战,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马春明退下来的时候,手里起码还有大半个排的兵力,总指挥知道他和你关系好,所以特命让你处置,所以.........”

雷霆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马春明面前:“兄弟,别怪我..........”

马春明眼眶红红的:“雷霆,我见弟兄们伤亡实在太大了,就想把弟兄们拉到后面暂时喘息一下,谁想到东洋人这时候就上来了,兄弟不怪你,不怪你..........”

说着,一挺身子:“雷霆,要是你还念我们之间的一点交情,请别让兄弟这么死,给兄弟一枝枪,让兄弟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雷霆听出了马春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也更加清楚,虽然都难逃一死,但死在冲锋路上,可被执行军法,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死在冲锋路上,马春明就是烈士,就能享受到烈士应有的待遇他有三个孩子,还有堂客、老娘........能享受到烈士待遇,起码一家子人不会饿着、冻着了.........

宪兵军官看出了雷霆的心思,低声说道:“雷连长,如果人人都能丢失阵地而享受到烈士待遇,再也没有人会卖命了.........”

“我知道,我知道”雷霆暴怒的喊了起来:“来人,给我把马春明绑上”

马春明很快被五花大绑起来,刺刀呼啦啦一下,对准了这个军官。

“他**的,丢失阵地者,就是马春明一样的下场”雷霆大声吼着,可是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吼声是哆嗦着的:

“都看着,都看清楚了,站在这里的,是老子的兄弟兄弟可他把阵地丢了,丢了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执行军法,枪毙”

“雷霆,老子不恨你”马春明也嘶吼起来:“留下一颗子弹,去打小鬼子吧弟兄们,别学老子的孬种样子死,尸体向前”

说着,马春明奋力将身子朝前一冲,正好冲在了一把刺刀之上。他的身子,缓缓的瘫软在了地上..........

不竭诚奋战,丢失阵地者,格杀勿论

整整一天的战斗,从白天打到夜晚,在北门方向,1营的弟兄一次一次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北门,顽强的掌握在了1营手里。

夜间,日军的攻势丝毫没有停止,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股200多人的日军,突破小北门阵地,流窜进入台儿庄..........

“他**的,小北门小北门那在做什么?”高飞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勃然大怒

“报告,小北门方向一个排守军,全部,全部阵亡..........”

高飞面前阴沉,又听部下说道:“马德弼营长已经亲自指挥队伍进行反攻,重新稳固住了阵地。但日军大约200余人,流窜进了台儿庄,目前进入小北门方向泰山庙内负隅顽抗。而为了配合这股攻进台儿庄的日军,正面之敌发起了更加猛烈的野战,马营长那抽调不出兵力来,歼灭泰山庙之敌........”

“锁柱”高飞大声叫道。

“来了,飞哥”

“集合警卫连,带足弹药,跟老子去泰山庙”

“是”锁柱大声应道。

警卫连被迅速集合起来,他们看到,76旅副旅长、151团团长、台儿庄守城总指挥高飞,拎着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弟兄们,日军冲进了台儿庄,这才是开战第一天,日军就已经冲进来了,151团不打这样的仗现在,本团长亲自带着你们,去把龟缩在泰山庙的东洋人歼灭你们是警卫连的,是本团长的亲兵,本团长不要拉稀带摆的,都有种没有”

“有有有”警卫连的弟兄气壮山河的应道。

“枪栓拉开,手榴弹拧开帽子,都跟老子来啊”

是夜,21时,日军200余人冲进台儿庄,龟缩于泰山庙,企图防御住这一小块阵地,与城外之日军里应外合。

同夜,台儿庄守城总指挥高飞,亲带警卫连对泰山庙之敌进行突击

手榴弹下雨一般朝着泰山庙扔了出去,“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弟兄们“嗷嗷”叫着冲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是高飞

泰山庙的敌人疯狂阻挡着这千辛万苦,来之不易的一块阵地,但他们面前的对手,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警卫连

这些人,跟高飞的时间最长,非但骁勇善战,而且一个个早就已经打成了人精

面对日军的弹雨,弟兄们跟在高飞身后,灵巧的躲避着,不断的以机枪和手榴弹压制着对面的日军,趁着火力稍稍减弱,猛然疾冲一段,接着在日军枪声重新响起的那一刹那,又快速的趴伏在地上........

锁柱掌握着一挺机枪,拼命扫射着对面的东洋人,他看到飞哥越来越接近泰山庙之敌了,心里愈发的有把握起来。

只要飞哥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这是锁柱一个最坚定不移的想法

枪声和火光中,锁柱看到飞哥带着警卫连的弟兄们,终于冲了上去;锁柱看到,飞哥就和过去的任何一次战斗一样,勇不可挡

高飞凶猛而娴熟的舞动着刺刀,把一个个冲上来的日军扎死在自己的刺刀之下;身边的弟兄们,也如同一群猛虎一般,夺取着敌人的生命。

一个握着指挥刀的日军恶狠狠的朝高飞扑了上来,高飞虎吼一声,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刺刀闪电一般刺出

“扑哧”一声,高飞的刺刀完全没入了日军的身体内。

日军军官缓缓的倒了下去,高飞鄙夷地看了一眼尸体,拣起了那把指挥刀。

“高飞,给我拿一把东洋人的指挥刀来”

高飞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池峰城的要求

可惜,这名军官职务太低了,这把指挥刀自己拿不出手,高飞笑了一下。

重新举起刺刀,高飞又是一声惊人心魄的怒吼:

“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血战台儿庄 (二)

第二百五十九章血战台儿庄(二)

“报告团座,日军攻势凶猛,西北方向吃紧,阵地上已经不到一个班的兵力了”

刚刚歼灭了泰山庙的敌人,突如其来的报告让高飞瞬间陷入到了难题之中。

台儿庄保卫战刚刚进行了一天,就被迫要动用自己手里不多的预备队了吗?

“飞哥,让我去吧。”边上忽然响起了锁柱的声音。

高飞怔了一下,锁柱主动请缨作战,这是之前没有过的。

锁柱的声音并不大:“飞哥,我胆小,没用,没有飞哥的话,我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可现在我知道,那个美国婆娘,一定会帮我找到春妹子的,我不能给春妹子丢脸。飞哥,把我拉上去吧。”

“兄弟..........”高飞握住了锁柱的肩膀:“去吧,把警卫连都拉上去,就记得一点,活着去,活着回”

“放心,飞哥,我一定活着回来........”锁柱裂开嘴笑了........

.........

天还没有全亮,透过淡淡的晨雾,依稀看到日军已经拉好攻击阵势。扎堆的人群中,还隐约停着几个丑陋的金属怪物。那是日军的89式坦克

在西北角防御的是新增援上来的锁柱指挥的警卫连,和撤到台儿庄,原先防御在这里,168团的一个营长李欣指挥的不到一个班的兵力。

锁柱的作战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他指着前面说道:“营长,鬼子坦克上来了我们不能硬拼这第一道战壕比较宽,其实也是反坦克壕沟我们应该放弃第一道战壕,全部撤退到第二道防线去”

李欣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退到第二道战壕去”

这壕沟官兵们按照高飞的要求所修建的工事,不仅是分段式战壕,有前后战壕,中间交通沟相连,而且后线壕沟中还有挖有防炮洞。只是台儿庄地形平坦,而且土质松软,又没有足够的时间修筑更坚固的工事,这样的防炮洞效果其实很差。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正因为修筑了防炮洞,才使得弟兄们在日军炮击时损失减少许多。

日军阵型刚刚拉开,就听到炮弹摩擦空气的嘶鸣声。

守军阵地上不断地滚起炸雷般的巨响,气浪混着飞溅的泥土不断涌起,四处腾起硝烟火柱,在阵前炸成一片灼热的炎墙。

大约五百多名日军步兵高喊着拉开冲击锋线,两辆89式坦克从后续位置压了上来,机枪喷吐出金属暴雨,火舌燎动,黎明漆黑的空中满是星星点点狂乱飞舞的曳光弹弹痕

。爆炸的火光将天空照得通亮,不时地升腾起一两颗照明弹,整片战场顿时亮如白昼。日军步兵紧随坦克后面,掷弹筒手不停蹲下,把暴雨一样的榴弹泼洒到守军阵地上。

炮弹榴弹落地,阵前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在火光中变成血肉碎块。空气中一股股灼热涌动,除了刺鼻的硝烟外,更多的还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要乱动等日军上来放近了打”

没有一个人轻举妄动,只是压低步枪机枪准星,对准成群结队逼近的日军。

日军坦克碾过满地支离破碎的尸骸,履带卷起阵阵碎肉,横冲直撞,推进到壕沟前。也许是日军坦克手发现壕沟的宽度超过他们的想象,坦克无法再推进,只好在壕沟前停下,以机枪和坦克炮对前方守军阵地一阵疯狂扫射。

所有的守军士兵都把头死死埋在第二道壕沟中,任凭日军坦克、机枪和掷弹筒如何扫射,就是置之不理。反正第二道壕沟的宽度很窄,而且蜿蜒曲折,日军要把掷弹筒榴弹和炮弹打进壕沟中也不是易事。

不久日军步兵就逼近了第一道壕沟,没有发现有抵抗者,这些日本人向壕沟中投进一排手雷之后,就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纷纷跳进壕沟中。

第一道和第二道壕沟之间距离四十米,而且第一道壕沟很宽,第二道壕沟的士兵可以轻松把手榴弹投进第一道壕沟中。

发现日军步兵跳进壕沟,锁柱大吼一声:“手榴弹”

所有的战士们纷纷扬手,投出一排手榴弹。

日军拥挤在壕沟中,被一排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后面那些没有跳进壕沟的日本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马克沁重机枪和捷克轻机枪急促的长短点射之下,楞在壕沟外的日军士兵就如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被扫翻在血泊中。

壕沟内日本人被炸得头晕脑胀,可是壕沟靠中国防线那一侧的沟壁上都是湿漉漉的淤泥,矮个子日本人根本爬不上去,只能从后面爬回去。回去之后又要遭到机枪扫射。不爬回去,又被手榴弹炸。

有人发现前沿壕沟和后面的壕沟有交通沟相连,一名日军喊了声:“这里可以过去”

但日本人还是无法通过,交通沟中有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封锁。狭长的交通沟内,兵力根本施展不开,冲进去就被机枪一片片射杀。

两辆日军坦克连忙扬起炮口,对准第二道防线一阵血雨腥风的扫射,机枪喷吐的火舌疯狂收割生命,炮弹把守军炸成一堆堆碎肉。投弹后来不及缩回的战士被击碎头颅;遭到坦克炮击的轻重机枪阵地纷纷熄灭火焰。

依托着坦克的掩护,沟内的日军士兵纷纷爬出,没受伤的人将受伤地同伴从弹雨横飞的阵地上拖下去。

忽然一条身影飞速窜出,冲入交通沟。那条身影腋下夹着一捆手榴弹。

“注意掩护”锁柱喊了声。

又是几枚手榴弹打着旋飞出,在阵前腾起一阵烟雾。

那条人影接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和纵横交错的壕沟掩护,就像是从地下突然出现的一样,突然从第一道壕沟中冒出,抱着一捆“嗞嗞”冒着青烟的手榴弹钻入日军坦克车底。“轰”一团明亮的火球从坦克车底喷出,那名战士粉身碎骨。剧烈的爆炸,引燃坦克内的燃油,舔舐的火苗冲开发动机盖,从车内喷出。

浑身起火的日军坦克手刚刚从车内钻出,就被重机枪扫成一堆碎肉。

第二辆坦克见势不妙,迅速倒档,急速倒车,从满地尸体中碾压过去。谁知坦克手没有注意到车身后面有一口泥塘,“哗啦”一声坦克陷入泥潭内动弹不得,任凭履带如何转动,只能扬起飞溅的泥浆污水,坦克像是趴窝的乌龟那样进退不得。

“打给老子好好打”李欣操着一挺捷克轻机枪,尽情扫射狼狈退下的日军。

趁着日军攻击间隔这短暂的闲暇,李欣把弟兄们集中在一起。他坚毅而果断的扫视一圈,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声:“弟兄们我们刚刚打退鬼子一轮进攻他们马上又要上来了大家听好了,上刺刀准备肉搏小鬼子要上来,除非他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话声刚落,就有一名重伤员恳求道:“连长,给我一颗手榴弹吧我还能再拉一个鬼子当垫背的”

“连长,给我一颗手榴弹吧”另外一名重伤员也恳求道。

一位看起来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兵也恳求道:“连长,四川兵能打仗,我们河南兵也不是吃素的我也杀了一个鬼子了给我一颗手榴弹吧”

李欣热泪盈眶,狠了狠心,他下令道:“给他们一人一颗手榴弹”

那位不满十八岁的小兵从锁柱手里接过手榴弹,哽咽着说:“长官,能为国捐躯,我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就是那么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父母,还有年幼的妹妹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不识字,不会写信,这是我唯一遗憾的。”

锁柱拍了拍黄永的肩膀,他已经是泣不成声:“好兄弟我,我也不认得字,不会写信.........”

“小鬼子上来了”突然有人喊了声。

低沉如同滚雷般的越过天际后,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猛然划落。

锁柱大吼:“炮击注意隐蔽”

天空中一阵似同烟花炸开般的炸响,地面上无数的礼花绚烂绽放,紧随而来的是阵地上一朵接着一朵的烟火的腾起。呛人的硝烟随即弥散而开。火柱接连冲天而起,飞溅的泥浆中横飞着四溅狂舞的钢铁破片,河岸烧得焦枯的草皮被炸的翻了起来,潮湿的泥块被深深犁开,飞到空中化为一阵混合了血肉碎块的雨点落下。

“狗日的是小鬼子的重炮”

不断的有大口径的炮弹怪叫着砸了下来,工事在冲天的火光中灰飞烟灭。有些土堆而成的火力点被那些大口径高爆榴弹直接命中,当即就在似同火山喷发般的烈焰中变成一个巨大的弹坑。

锁柱无力靠在防炮洞中,摘下军帽,抹了一把脸。尽管三月份的台儿庄依旧十分寒冷,但他全身上下却是汗水淋漓。浑身污血和淤泥,被涌入洞内的寒风一吹,满是透心的寒意。

日军的炮打得很狠。

素来以精锐著名的日军第10师团,从峄县开始就损失惨重。恼羞成怒的日军开始以优势火炮展开了最疯狂的报复。

大口径的炮弹,不断落在守军阵地上。

不断的有日军的炮弹和炸弹呼啸着落下,落入在中国守军阵地上炸开,冲天而起的水柱“哗哗”腾起,翻滚着白色水花。

随着步兵攻击波队的展开,日军担任炮火掩护的炮火逐渐停歇下来。大约一个中队的日军步兵,在两辆89式坦克掩护下再度压上来。

日军炮击刚刚停息,锁柱就扭头对身边的战士下令:“把炸药包安置在第一道壕沟里安好马上撤回来”

“是”锁柱的勤务兵顾山药应了声。

炸药包布置得早了没有用,会在日军的炮击之下被引爆。这时候敌人炮击停息,是安置炸药包的最佳时机。

几名战士抱着炸药包钻出防炮洞,沿着交通沟进入第一道壕沟。估计好日军坦克可能出现的位置,这几名战士刨开淤泥,把炸药包埋设在泥中,再以绳子拴住拉火线,拉回到第二道壕沟中。

日军坦克轰鸣着推进,行进途中机枪疯狂**火舌,还不时昂起又细又短的炮口,向守军阵地吐出一团火球。

就在一辆日军坦克靠近战壕的时候,锁柱大吼一声:“拉火”

顾山药一拉拉火绳。

“轰”缓缓前进的89式坦克猛然的一颤,履带哗啦啦的滑落下来,坦克上随之腾起一团冲天大火。紧接着车内弹药发生剧烈殉爆,又是一连串的爆炸,满地的泥土碎块被炸得四下飞溅,尾随在坦克后的日军步兵被死亡火光给掀翻一片。几个日军士兵被爆炸的气浪高高掀起,在火光中被撕成碎片。

“炸得好”李欣兴奋的大喊一声。

突然的爆炸声,只是让日本人的攻击短暂停顿下来。

所有的日本人纷纷趴下,过了半晌没有再听到动静,他们又站起来。几名掷弹筒手向第一道壕沟**出一排榴弹雨,炸得壕沟中火光冲天。

“支那人没动静了冲”一名日军军官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指。

“杀切给给”嘶嚎的日军步兵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向守军阵地冲来。日军人群中,还有人抱着木板。那是因为吃了这种新式工事的亏,日本人在跳进第一道壕沟后,他们需要铺设木板,才能从第一道壕沟中出去顺利向第二道壕沟发起攻击。

李欣死死盯着一步步逼近的日军,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锁柱压低手里的步枪,对准一个挥舞着指挥刀的家伙,把那颗肥头套在准星之间。他默默计算着距离:“100米、90米..........”

等到黑压压的日本人集结到第一道壕沟跟前,李欣才抬手一枪,“啪”盒子炮一枪,击中距离第二道壕沟大约五十米外的一名日军士兵,把他的天灵盖打飞出去。

枪声就是命令,锁柱当机立断扣下扳机。

“砰”中正式步枪枪口轻轻一跳,被锁柱锁定的那个鬼嚎的家伙脑袋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的西瓜那样爆开,红白混合物喷溅在淤泥地上。日军军官就好像被人斩首一样,无头的尸体呆呆站立在那里,污血喷泉一样从断颈处喷出,冲上两米多高。尸体呆立了两秒,才缓缓倒在泥浆中,溅起一阵泛红的水花。

“开火”

“开火”

每一名战士嘴里都喊着,手指扣动扳机,把剩余不多的子弹泼洒向敌人。

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枪声,聚集在壕沟边上的日军倒下几个。

“支那人没子弹了杀嘎嘎”日军人群中突然有人鬼嚎了一声。

随后就有日军架起机枪,喷吐着火舌。星星点点的子弹划开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向守军阵地上飞舞而至。

在火力掩护下,扎堆的日军跳进壕沟,在里面铺设木板,又从沟中爬出来,嚎叫着涌向守军所在的第二道壕沟。

稀稀拉拉几枚手榴弹打着旋飞出,炸死了几名日军。

锁柱躲过一串从头顶掠过的子弹,再次冒头,端起步枪,“砰”一枪,又把一个嚎叫着冲过来的家伙打得一个趔趄栽倒在泥浆中。

“嗖嗖嗖”重机枪子弹紧贴着战壕上方,几乎是擦着锁柱的头皮呼啸而过。

锁柱赶紧缩回脑袋。

躲在战壕里,他感觉到浑身阵阵冰凉,汗水湿透了自己的背脊,寒风一吹,几乎感觉不到知觉。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弟兄或是被子弹敲开脑袋、或是被碎片夺去生命,或是被流弹击中,无声的栽倒在被鲜血泡得乌红的战壕中。到处都是死人。

“嗖”一颗子弹击中刚刚投出手榴弹的顾山药。

这名战士仰面向后倒下,头上留下一对贯穿的弹孔,鲜血和脑浆从后脑勺的破口中流出,渗入到被鲜血染红的战壕中。

日军鬼嚎着扑上来。

突然,战壕中跳出几名浑身是血的重伤员,直接滚入到日军人群中。腋下的手榴弹“嗞嗞嗞”冒着青烟。

“轰轰”一阵爆炸声,打断了鬼子的鬼嚎,敌我双方士兵在手榴弹爆炸中粉身碎骨。

“弟兄们上啊”李欣一声大吼,挥舞着盒子炮第一个跳出战壕。

“哒哒哒”布置在侧翼的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亮起火光,一串罪恶的子弹击穿李欣的胸膛,鲜血从破口处涌出,他摇晃几下,栽倒在泥地中。

“轰”一颗甜瓜手雷在李欣身边炸开,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锁柱跟着跳起来,手指轻轻一勾扳机。

汉阳造步枪“砰”一枪,把那挺杀害连长的机枪打得熄灭火舌。

“杀切给给”三十多名日军围上来,一排拉动枪栓的声音,子弹壳下雨一样落在泥地中。三十多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在眼前晃动。

跟着锁柱一起跳出来,一共只有十三人。整个连,已经只剩下包括锁柱在内的十四人

锁柱把步枪一丢,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边上拿过两支压满子弹的驳壳枪。

“啪啪啪”左右开弓。

每一声枪响,就有一个鬼子头上喷出血雾栽倒在淤泥中。

距离很近,一枪一个准,根本不需要瞄准,枪枪爆头。

转眼之间,首批冲上来的三十多名日军士兵就被锁柱撂倒九人。

“呀”两名日军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突然从侧翼冲出,分左右两侧,气势汹汹向锁柱刺来。

锁柱一个转身,左右手同时扣动扳机,双枪齐发。“啪啪”两声枪响,枪弹击穿那两个鬼子的脑袋。

两颗肮脏的头颅犹如砸在墙上的烂西瓜一样爆开,红白之物四处飞溅。

二十多名日军已经四面合围住锁柱和他的十三名战士。与此同时,后面的日军源源不断涌上阵地,把锁柱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包围得就像是铁桶一样。

“呀”一名日军挺着步枪刺向一名战士。

“小鬼子去死吧”那名战士一声大吼。对准日本人的刺刀尖,用力拨开刺来的刺刀,再横转枪身,一刀扎入日军士兵的咽喉。手上用力偏转,就把那个日本人的气管和颈动脉全部绞断。刺刀抽回,一股污血喷泉一样涌出,把那名战士喷得全身都是。

但他在抽回刺刀的同时,却被两支刺刀同时刺入胸膛。勇士摇晃几下,步枪掉在地上。可是他还有最后一口气,生命逐渐流失的身躯没有倒下,而是用力抓住一柄刺入自己胸膛的刺刀,让那个日本人无法抽回步枪。

后面一名战士挺着步枪向前一送,把那个无法抽回步枪的鬼子送去见了天照大神。但他随之也被另外一名日军士兵挑翻。

人人抱了必死之心,有人被刺刀刺穿胸膛,却还冲上去,咬住日本人的脖子。当鬼子带有体温的血液进入他嘴巴时,那名战士也倒下。

一名战士迎着刀尖用力突刺过去,丝毫不顾同时刺向自己的三把刺刀。“噗噗噗”三把刺刀把那个战士刺了一个对穿,但他手中的刺刀也扎入其中一个鬼子的心窝。

有人被一刀刺入腹部,却奋力向前一冲,铁钳一样的大手掐住鬼子的咽喉。等到他断气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僵硬,再也无法从鬼子咽喉上松开。

以命换命

战场从来都是以命换命的市场,这不存在划算不划算,这是一种气势

一名战士抄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就在鬼子血淋淋的刺刀向他刺来的时候,这名战士以刀背挡住,用力一磕,再反手一刀,就把那个鬼子的脑袋砍落在地。无头的尸体变成血喷泉,鲜血浇在冲过来的第二名日军士兵身上,给他来一个血浴。

就在后面两名日军士兵挺着步枪,要向这名战士后心刺去的时候,“啪啪”两声枪响,那两名日军接连倒地。

开枪的人正是锁柱。

锁柱击毙了正面扑向自己的一名日军军官后,及时转身,连发两枪,把试图偷袭自己兄弟的两名日军撂倒。

还未来得及转身,又两名日军分别从前后夹击而至。

锁柱左手的驳壳枪已经打完子弹,他舞动右手的手枪,一枪在正面扑来的那个日军士兵脑门上凿开一个血洞,又闪电般回身一枪,把后面扑过来的那个日本人打了一个透心凉。两名日军士兵余势未减,仍然冲过来。但是刺刀已经垂下,扎入淤泥中,随后两具失去生命的躯体仆倒在泥浆地里。

周围几十名日军已经围上来,把锁柱和最后那名勇士团团围住,围住核心。

这时候要给驳壳枪更换弹匣根本来不及...........

锁柱把手枪往腰间一插,“嗖”一下拔出不了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大刀

第二百六十章 血战台儿庄之高飞救援

第二百六十章血战台儿庄之高飞救援

正面两名日军士兵不知厉害,以为眼前这人打完手枪子弹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于是给同伴报仇心切的日本人同时端着步枪向锁柱胸口刺来。

“杀”指挥刀左右挥舞,一刀一个,两颗人头滚落。

刀光如闪电,身形如猎豹。

未等后面的日本人反应过来,锁柱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一名张牙舞爪的军曹面前,白光一闪,一颗肮脏的头颅飞上天空,一直飞到五米多高才落地。血泉被胸腔内的心脏压迫,一股带着体温带着腥味的污血把锁柱从头到脚淋了个遍,整个人变成一个血人。

日本人被锁柱的气势所震惊,有人却步不前,有人吓得尿湿裤子,甚至还有一个胆小的家伙扭头就跑。

锁柱横刀向天:“小鬼子你锁柱爷爷在此”

“八嘎”一名日军军官一刀把那个转身的胆小鬼劈成两截,随后指挥刀向锁柱的方向一指:“上一起上”

锁柱根本就不给日本人组成刺刀阵的机会,他先发制人,挥舞着指挥刀,犹如出闸的猛虎杀入羊群。他很清楚,如果给日本人集结成刺刀阵,即便自己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三四轮冲击,就会被刺成马蜂窝。

只有先发制人,险中求胜,才是王道

刀光闪烁血溅五步。

锁柱冲入敌群,指挥刀挥舞之处,力劈开一道血肉胡同。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一颗接一颗鬼子的头颅飞上天空。

最后那名战士紧随锁柱身后,除了防止锁柱遭到日军背后袭击之外,也顺带着劈翻几个从两翼夹击的日军。

“挡我者死”锁柱猛然一声爆吼,山河震撼。

但已经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的日本人却没有被镇住,像是决堤的黄河,一波又一波涌向被团团围住的锁柱。

而锁柱却像是一柄利剑,劈开黄色浪潮,身后扬起一阵血浪。

同时多把刺刀刺来,锁柱磕挡住,但还是防不住全部。

“噗”其中一柄刺刀刺入锁柱的右肩。

“噗”一柄刺刀刺入锁柱左臂。

“噗”又一柄刺刀扎入左后肩。

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失,受伤的肩膀胳膊疼痛难忍,指挥刀在自己的手中越来越重,逐渐握不住刀。

所幸的是,锁柱身后还有一名战士,否则他早已被人刺成马蜂窝。

等待别的兄弟连队来救自己?那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整个警卫连的阵地都遭到日军攻击,其他兄弟连队自己的阵地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哪个连能抽出空暇来顾这边呢。这时候,一切只能依靠这些勇士们自己。

“杀”一声爆喝,怒目圆睁,用尽最后的力气抡圆指挥刀横向一扫,正面两名鬼子被连人带枪齐刷刷腰斩成两截。

几乎是同时,一把刺刀刺来。

锁柱直挺挺一刀向前一送,刀尖扎入鬼子心窝。

侧面又是两把刺刀同时刺来。

身后的战士伸出刀,帮锁柱“挡”挡住右边刺来的一刀。但那名战士也被刺中一刀,重重倒在淤泥地中。

左侧刺刀已经到了锁柱肋下。

锁柱挥刀去招架,可是因为已经失去力气,却被那个日本人把他的指挥刀挑落。

“当”一声指挥刀落地。

锁柱直到这个时候,才又有些害怕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的那么大的勇气?自己怎么能杀了那么多的鬼子?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绝对不能给飞哥丢脸

这,是做主心里唯一的信念

锁柱手伸向腰间的手榴弹..........

背后,两把刺刀同时刺向锁柱的后心..........

空中传来一声高速飞行物体划破空气时那撕心裂肺的嘶鸣声,一团流星闪电般的火球划破天际,掠过阵地上空,狠狠砸落在远处日军阵地上,“轰”腾起一道冲天火柱。紧接着又是一道流星火球划破天幕,砸向远处日军阵地。

爆炸声中,锁柱明显听到身后响起一阵他熟悉的毛瑟盒子炮射击声,“啪啪啪”几声枪响,两名正端着步枪刺向他的日军士兵后背上绽开几朵血花,还未来得及刺入锁柱身躯的刺刀垂下,刺入淤泥中。

“啪啪”几声枪响,两边的几名日军也接二连三翻在地中。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他也来不及回头去看前来增援的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他面前还有一大群鬼子。手榴弹已经摸出来,但他没有拉弦,却是把手榴弹拿在手中当成榔头使用。

跟前一名日军士兵的刺刀已经突到面前,锁柱整个身子一偏,躲过突刺来的刺刀同时,左手一把拉住步枪,轻轻一拉,借着日本人刺向自己的力量,把那个家伙拉到跟前,脚下同时使了一个绊子。日军士兵被拉得一个趔趄,锁柱右手握着的手榴弹用力向那家伙头顶狠狠砸下去。只听到“当”一声,手榴弹砸在钢盔上,居然把钢盔都给砸扁,那家伙闷哼一声,在地上滑出几米。

援军来了我要活下去

求生的欲望让锁柱激发出潜能。

他不顾浑身上下的伤痛,意志和力量在瞬间如火山一样爆发。

“小鬼子去死吧”锁柱爆喝一声。

突然间爆发出力量,锁柱一把揪住一个倒霉的家伙,把他硬生生拉到自己跟前,手上的手榴弹砸在这个日本人的钢盔上。只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那个家伙惨叫一声,鲜血沿着他的额头流出。

前方还有三把刺刀同时刺过来..........

“杀”

就听后面一声暴雷一般的呼声,一把锋利的刺刀闪电一般的捅入一名鬼子的后背心,接着又闪电一般的拔出,再度闪电一般的刺入另外一名鬼子的身子.........

转瞬之间,三名鬼子已成这人刀下之鬼

高飞

国民**军陆军第26师第76旅副旅、151团团长,台儿庄守城总指挥高飞

“锁柱,死了没有”高飞那响亮的声音在锁柱的耳边响起。

那一刹那,锁柱有种想哭的冲动每次在最危险的关头,总是飞哥,最及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飞哥,我还活着,还活着”锁柱勇气倍增,和飞哥在一起并肩作战,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害怕的?

“杀”高飞举刀,一个企图偷袭的鬼子发出一声惨呼,高飞刺进鬼子身体内的刺刀却并没有拔出来,而是怒吼一声,挑着鬼子的尸体高高扬起,接着用力一挥,一具尸体竟是冲着一群鬼子中间砸去

军人一怒,神威至此

高飞带来的弟兄们,如同恶虎一般冲入阵中,手中枪声大做,刀光乱闪,尽情的砍杀着面前的每一个日本杂碎

锁柱浑身是血,几处带伤,可既然飞哥已经来了,他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高飞带来的队伍中,带着大量的冲锋枪,组成的密集火网,对于日军的杀伤是极其亚种的。

日军被冲锋枪突然扫射一阵,有些慌乱。忽然,看见冲锋枪手停止射击,接着一大群手持步枪的中国士兵冲过来。日本人就明白冲锋枪手已经打完子弹。

此时日军很快整好队形,迅速分出两个小队,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向官兵们逼近,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刺痛官兵们的眼睛。

高飞冷笑一声:“来得好”

对面日本人站得整整齐齐,刚好就是现成的活靶子一排手枪子弹,一下就把两个小队的日军撂倒一大半。

没死的日军大喊一声“卑鄙的支那人”快速冲了上来。

可是人的动作再快,又怎么快得过子弹

短短的三十米,成为日军的死亡之路

毛瑟手枪、MP38冲锋枪、轻机枪,加上已经顶上来布置在斜侧翼的重机枪,弹如雨下,冲上来的日本人就好像被剥皮的洋葱一样,冲上来一片又倒下一片。

这时候日本人是有苦难言,他们刚才为了拼刺刀退掉子弹,这时候再上子弹也来不及。有人动作快,及时趴在地上,上好子弹,以三八式步枪同高飞率领的这群凶神对射,却因为射速太慢,最多只来得及打一两枪,就被暴雨般泼洒过来的子弹打成马蜂窝。

一名暴怒的日军中队长挥舞着指挥刀,向高飞扑过来。

“啪啪啪”多枪齐发,这个小队长身中数弹,被打成筛子,跌跌撞撞一直冲到高飞跟前不过五六米处,才一个趔趄仆倒在泥地中,溅起一阵血红的水花。

这时候的锁柱,也不再和日军硬碰硬。他迅速后退,并把手中的手榴弹拉了弦,用力投掷出去。

“轰”手榴弹腾起一团烟柱。

日本人还是十分顽强...........

没死的日军趴在地上,匆匆忙忙给步枪压上子弹,向赶来的中国官兵射击。还有人摸出甜瓜手雷,用力投掷过去。

高飞一声怒吼::“弟兄们冲狭路相逢勇者胜”

“冲啊”冲锋枪手跳跃前进,手中的冲锋枪不停吐出橘黄色的火舌。

步枪手把手枪插入腰间,摸出手榴弹,向日军人群投掷过去。

侧翼的轻重机枪不停**着弹雨,道道弹痕紧贴着地面掠过,把后面试图压上来的日军一片一片打得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数门迫击炮也发出轰鸣声,呼啸的炮弹从中国官兵头顶掠过,狠狠砸落在后线的日军人群之中爆炸。

炮弹不断从远处的后方阵地上飞出,划破天际,砸向前方远处日军阵地,腾起一朵朵火树银花。

日军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败退下去,直到这个时候,锁柱才发现自己早已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晕目眩,伤口处不断传来疼痛,整个人都好像被抽掉了一层筋骨一般。

高飞也坐到了锁柱身边,看着弟兄们打扫战场,巩固阵地,捅了一下身边的锁柱:“怕不?”

不想这一下正好捅在了锁柱的伤口上,锁柱“哎哟、哎哟”的叫了好大一会:“飞哥,疼那.........可也怪了,刚才,我还真就一点也不害怕”

高飞裂嘴笑了一下:“不怕了,咱们谁都不怕了,就是一条命换一条命.........”

卫生队的上来了,戴目年纪虽小,可俨然已经像个非常有经验的医生了。他仔细的帮锁柱检查着伤口,然后很快的帮他清理、包扎好。

高飞又笑了起来:“戴目,我记得你是学中医的,怎么现在西医的一套也掌握的那么熟练?”

荆恋雨正好在边上经过,白了高飞一眼:“戴目自从到了部队,整天钻研着怎么快速清理治疗伤员,没日没夜的,整个人都熬得瘦了.........”

“好,好。”高飞也不管戴目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又好像在那说给锁柱听:“等到抗战胜利了,不打仗了,戴目,锁柱,我就送你们读书去。咱们那,不当兵了,不打仗了。就当个老百姓,普普通通的,和自己的堂客一起,安安生生的过完一辈子........”

锁柱出神地看着高飞,好像非常羡慕飞哥所描述的场景一般。

是啊,要是能不打仗了,再找到春妹子,和春妹子一起生一堆的娃娃,那该有多好啊。

戴目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裂嘴朝高飞笑了一下。

“日本人要是被赶走了,不会再打仗了吧?”这时,荆恋雨试探着问了一声。

高飞却一下沉默了下来,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日本人早晚都会被赶走的,可是赶走了日本人以后呢?怎么办?自己该朝哪里走?

高飞站了起来,拍了一下锁柱,眼神落到了荆恋雨身上:“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好,可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日本人。”

说完,高飞缓缓离开了这里........

台儿庄之战,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天,整个中国守军,前赴后继,浴血奋战,靠着顽强的精神和毅力,以重大的牺牲,一次又一次的挫败着日军的进攻。

台儿庄,还牢牢的掌握在中国军队手里

台儿庄这座历史古城,已经陷入了不尽的硝烟之中,可是战争却远远没有结束。

而高飞和他所属的部队,一段新的辉煌,也正是从这座古城再度开始

第二百六十一章 高飞的指挥部

第二百六十一章高飞的指挥部

3月26日。

战斗已经呈现出了残酷的白热化。日军完全好像丧失了理智一般,对台儿庄发起了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息的进攻。

保卫台儿庄的弟兄们,完全是在拿命和敌人拼了。

日军冲了上来,弟兄们手里的轻重火力一齐开火。敌人逼近了,弟兄们齐齐站起,操起手里的大刀、刺刀.......不要命的朝鬼子头上砸去。

间或难得有短暂的宁静,弟兄们都疲惫的坐到地上,呼哧呼哧大口喘气,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尽可能的恢复一些体力。

而台儿庄内的百姓们,也都在这场惨烈的守卫战中尽着自己一切可能尽到的力量。

他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冒着敌人的炮火,拼命的给守卫在台儿庄的守军弟兄送来,不顾伤亡、不顾牺牲。

在这里,每个人,无分军人平民,无分男女老手,都是包围着自己国土的战士。

惨烈的战斗、巨大的伤亡,却无法打消掉军民们保卫自己家园的决心

“总指挥,电话,电话”

正在北门亲自指挥战斗的高飞接过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池峰城的声音:“高飞,为什么不在你的指挥部里?”

“报告师座,前方情况紧急,日军几次冲入台儿庄内,我现在正在带着营部所有人员增援前线”高飞擦着满头的汗水说道。

“有困难没有?”

“损失很大,31师186团损失了三分之一。日军的炮火很猛,很猛但目前台儿庄还在我的手里还在我的手里”

“高飞,你听着,我知道川军里你作战最猛,总指挥部把守卫台儿庄任务交给你,就是看中你的勇猛听着,不许丢失台儿庄,不许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把台儿庄给我守住我再给你调两营人马上来够不够”

“够了”“轰”的一声,炸弹就在附近爆炸,高飞身子纹丝未动:“师座,台儿庄是个无底洞对,无底洞你再给我多预备点兵力是的,预备队拉出去了我手里没有预备队了什么?我连警卫连都拉出去了通信员?炊事员都拿武器上了我现在就在北门第一线师座两个营的援军,无论如何要在今晚7点前到达好,不说了,鬼子上来了”

高飞扔下电话,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日军,怒吼一声:“雷霆,机枪机枪俞振海、郑逸,他**的,爆破组呢,你们的**呢给老子扔,扔”

就听到机枪嘶声轰鸣,抱着**包的弟兄们,疯了一般把一捆捆的**朝着日军砸了过去。

高飞双眼血红,嗓子有些哑了,老黑都不记得有多少时候没有见到秀才如此狰狞的表情了..........

整个台儿庄都在激战,已经没有总指挥部这个概念了,高飞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总指挥部。

“迫击炮呢?迫击炮他**的为什么停了”高飞忽然勃然大怒:“王崇现呢?把王崇现给老子叫来”

“报告,我来了”话音才落,就看到端着一枝上了刺刀的步枪的迫击炮连连长王崇现,带着全连弟兄赶了上来:“团座,没炮弹了,全都打空了我已经组织全连弟兄,炮兵改成步兵,请团座下令吧”

“你个败家玩意”高飞一瞪眼睛。

王崇现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台儿庄保卫战一打响,到处都在请求炮兵支援,可自己手里只有那么几门炮,那么一些炮弹,和鬼子对射,能坚持多少时候?

现在倒好,团座倒冲自己喊起“败家玩意”来了

“总指挥,四营请求增援,请求增援部分阵地已为日军突破”

高飞血红的眼睛瞪的老大:“王崇现,带着你的人,跟老子来”

冲上四营阵地的时候,就看到狄刑与正带着一帮兄弟,和冲上来的鬼子浴血搏杀在了一起。

高飞一入战场,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一个鬼子已经倒在他的刺刀之下。

弟兄们“嗷嗷”叫着,如同一群疯子,举着什么就朝鬼子砸下什么。一个个和他们的总指挥一样,连蹦带跳,连吼带叫,全是豁出命来的样子。

高飞一刀扎出,扎在一个鬼子的胸口,这一刺刀刺的猛了,急切间无法拔出,边上两个鬼子很快恶狠狠的朝着高飞扑来。

高飞一松手,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日军凶狠的刺杀,可两把明晃晃的刺刀依旧不断的朝着高飞落下。

“团座,枪”

一声喝声,一把驳壳枪朝高飞扔了过来,高飞接住,“叭叭”两声,两个鬼子顿时了仗。高飞顺势跳起,手中的子弹不断射出,一个弹匣的子弹很快打空。

面前倒下了一地鬼子的尸体,高飞拔出刺在鬼子身上的刺刀:“刚才谁给老子枪的”

“我”四营营长狄刑与和个鬼子搏杀在一起,满头大汗,还不忘了说上一声:“团座,你欠我一条命”

“他**的,老子死的次数多了,欠人的命自己都忘记了”高飞腾身扑上,就后一刀,帮着狄刑与解决了鬼子。

再一看那,迫击炮连连长王崇现炮打的好,但拼刺技术就未必能让人恭维了,被个大块头的鬼子一阵拼刺,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高飞一个进步,“杀”字从嘴里迸出,血光迸现,鬼子惨呼一声,跌跌撞撞的竟然又想朝高飞扑来,和他同归于尽。

狄刑与机灵,趁着这个机会,在鬼子身上补了一刀,看着鬼子的尸体倒在地上,狄刑与还不忘了说上一声:“团座,这个鬼子是我杀的啊”

“爬”高飞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返身又朝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杀去...........

...........

俞振海瞅了一眼冒血的胳膊,大怒。

自己打从从军以来,身上连皮都没有擦破过一次,现在倒好,在这台儿庄内,居然负伤了。抓起一捆手榴弹,就朝日军扔了出去。

城墙已经被轰塌一半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俞振海、郑逸指挥着战斗工兵连的弟兄,就死死的防御在这块缺口之上。

“**,**”俞振海暴怒地叫道。

“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即一条娇小的身影,吃力的端着一箱**放到了俞振海的身边。

俞振海一怔,转头一看,随即又惊又喜:“叶依依,你,你怎么来了?”

“报告长官,我现在是徐州妇女救国会的,我们奉命劳军台儿庄,见到战况激烈,我们留下尽自己的一份能力”叶依依有些胆怯,但又鼓足了勇气说道。

“爬妇女救国?你们救的啥子国哟”俞振海一下急了。

他倒不是看不起女人,而是叶依依是他心中的倾慕对象,万一被小东洋的子弹伤了,那自己未来的堂客再到哪去找个像叶依依这样让人动心的?

这时,对面的日军又冲了上来,俞振海来不及再骂叶依依,抓起两个管状**扔出,然后操起边上的重机枪,“突突”的火力把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日军扫倒在地。

边上郑逸手里也操着一挺机枪,玩命的把子弹从枪口中喷吐出去,忙成这样,还不忘记“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叶姑娘,你那还认得和你一样漂亮的妹子不?帮我也介绍一个”

“有”叶依依居然一点也不害羞:“郑长官,等打完了,我就帮你介绍”

“哈,哈,哈”郑逸大笑三声,手中的机枪愈发欢快的鸣叫起来。

层层叠叠的日军尸体倒在战斗工兵连的阵地前,俞振海、郑逸完全没有了之前闲暇时惫懒的样子,两个人圆睁双目,杀气腾腾,带着战斗工兵连的弟兄们,一次次用机枪、手榴弹、**,死死保卫着这个缺口,不放一个日本人冲进来。

又有几个妇女救国会的女人上来了,她们和男人一样,扛来了一箱箱的弹药,帮着把一个个伤重的伤员运送下去。

叶依依这是第一次亲临战场,第一次看到**士兵英勇奋战。

在她眼里,俞振海这个之前貌不惊人的汉子,此时在战场上爆发出来的能量竟然是如此的惊人。

他和他的弟兄们,组成的防线,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长城,让日军无数次的进攻,都在留下了无数的尸体之后,只能发出哀鸣无功而返。

“嫁人当嫁俞振海........”不知道为什么,叶依依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随即,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片红晕,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怎么还冒出了这样想法。

俞振海哪里知道叶依依心里在想什么,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赶紧的得把这股日军打退,保护妇女救国会的婆娘不受伤害,当然,主要还是保护好叶依依。

叶依依现在就在这里,能不能把她变成自己的堂客,可就看这次了。先给姑娘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等到把仗打完了,自己无论如何得央求高飞当自己的媒人。

那次在胍子村,高飞不也当过锁柱的媒人?

有了这样的想法,俞振海变得英勇无畏,信念在激励着他,娶堂客的信念在激励着他,人的心中有了目标,总能迸发出身体里的全部能量

(今天开始,不定期的说些百度上查不到的事情。

最近《新还猪格格》热播,先说这个。什么格格的片子,我没有看过,没有资格评价,不过对于琼瑶这个人我还是稍稍有些了解。我给她的定位是“远离真实社会,一个彻头彻尾的自我封闭者。”

1966年10月5日,琼瑶在《华报》和5月号《皇冠》上写道:

“冤犹的死囚,我根本就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人和事.........终年没有床睡的三轮车夫,我也从来没有找到这样人.......雏JI我听都没有听说过。(蜘蛛注:当时台湾雏JI风行,而在当时,台湾斗南管理所却是雏J们最害怕去的地方。而当时台湾法定“特约茶室”的规定是接待票每张新台币16元,接待时间40分钟。宿夜费为新台币50元,宿夜时间为下午11时至次日晨7时。星期一上午休假半天,茶室多有雏JI充当,这是台湾路人皆知的事情。),”

琼瑶就是这样的人,完全把自己封闭于社会之外的人,完毕,不对其做其它评论。

下次,咱们说说真实的戴笠和军统,当然,是和百度上完全不一样的戴笠和军统。)

第二百六十二章 雷霆夜袭 (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雷霆夜袭(上)

一天的酣战随着鬼子的一次次败退而暂时结束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阵亡将士的尸体被一具具运了下去。

没有什么欢呼,弟兄们都已经太累太累了.........

“准备夜袭”

就在这个时候,高飞忽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连续惨烈的搏杀,弟兄们疲惫不堪,但处在进攻一方的日军,却是更加疲惫

选择在这个时候夜袭,高飞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从台儿庄保卫战一开始就构思好的,现在,是把这一构思付诸于实践的时候了..........

“雷霆”

“到”

“由你充任夜袭敢死队队长”

“是”

雷霆永远都表现的那样无所畏惧。

高飞站在二十二名精心挑选出的敢死队员面前,手中端着酒碗,环视一圈这些敢死队员们,他扯开嗓门吼道:“弟兄们倭寇犯我家园、屠我同胞,我等即为军人,便该是以七尺之身投身水火之中,尽忠报国虽有万死而不辞”

说完高飞第一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当”酒碗砸在战壕边缘。

二十二名勇士一个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空酒碗砸在战壕边缘,化为一堆堆碎片。

高飞拍了下雷霆的肩膀:“兄弟给我要回来”

雷霆行了个军礼,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支敢死队装备精良。

雷霆背着一支中正式步枪充当狙击枪用,左边靴子上插着一支手枪,右边靴子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腰间还别着两支毛瑟驳壳枪。

其余的二十二名战士,其中两名机枪手,各携带一支捷克式轻机枪,腰间别着一支盒子炮;二十人为冲锋枪手,每人携带一支MP38冲锋枪,腰间挂着五枚手榴弹。

这些敢死队员,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战士。可是他们却淡然面对死亡,带着决死的悲壮,毅然跟随自己走上一条险路。

敢死队出发之前,高飞接通了31师师长池峰城的电话:“报告师座今日一战,我部打退敌人无数进攻,但却损失惨重决定对日寇发起一场夜间袭击战请求师座给我重炮支援夜间,日本人的飞机无法起飞,我们完全有能力在减少我方损失的情况下发起一场反击战”

接着,高飞就汇报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池峰城不暇思索,毅然做出决定:“好我将给予你以炮兵1营全力火力援助”

日军阵地。

正在睡梦中的日军军官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四处火球翻腾,大地在这一声声的巨响之中颤抖,战壕中的土疙瘩下雨一样“簌簌”下落。

“怎么一回事?”日军大队长翻身跳下行军床,从帐篷中提起指挥刀。

“不,不,不好了支,支,支那人发动夜袭。”一名日军大尉军官惊慌失措冲入他们大队长的帐篷内。

“八嘎”日军大队长骂了句:“你现在还有一点帝**人的样子?”

一边说着,大队长提起指挥刀走出帐篷。

走进大队指挥部,日军大队长拿起望远镜。

外面的夜空已经被火光映红,扑面的热浪阵阵席卷而来。到处都是爆炸声,不断有迫击炮弹和山炮野炮炮弹拉着尖啸声落地,日军阵地上犹如滚开的锅一样翻腾起一股热浪。期间还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尖锐的重炮炮弹嘶鸣声,大口径炮弹落地,大地就是一阵剧烈颤抖,火光腾起,响起一阵滚雷般的爆炸声。

“愚蠢的支那人”日军大队长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只会夜间袭击他们以为我们夜间飞机无法出动”

身边一名中尉军官问道:“长官,支那人夜间袭击,我们如何应对?”

“夜间我们飞机无法出动但是我们的大炮,那不是摆设马上通知炮兵观测手,侦察支那人炮兵阵地位置获得坐标之后火速联系炮兵让那些卑劣的支那人,尝一尝我们重炮的威力”

“是”中尉军官提着指挥刀退下。

这次池峰城给了血战在台儿庄的守军极大的援助,对日军的阵地进行一轮又一轮急促炮击。

而在台儿庄方向,高飞亲自指挥着机枪手抬着重机枪,顶了上去,一挺挺轻重机枪架起,对准日军阵地,抽去一条又一条猩红色的火舌。

爆炸声之中,夹杂着机枪短促的射击声,流光溢彩的弹痕就像是成群的萤火虫一样,拉出低平的弹道,飞扑向日军阵地。

佯攻的步兵提着步枪,端着冲锋枪,猫着腰缓缓向前移动。进入射程之后,纷纷趴在满地上,飞快的向对面射出一颗颗子弹。

被枪炮声从睡梦中惊醒的日本人,手忙脚乱爬上他们的阵地,操起各种武器,向“进攻”的中**队进行反击。不时有一两发照明弹腾空而起,镁铝剂在空中跳跃出耀眼的亮光,把大地照得白昼一样。紧接着,日军反击的机枪、掷弹筒和各种小口径火炮就喷出火舌,子弹炮弹榴弹暴雨般泼洒而去。

日军反击的炮弹榴弹成堆的砸落下来,落地腾起一团大火。泥浆血水四处喷溅,爆炸声中,还不时有一两声惨叫声。一些不幸的士兵,不慎被日军射来的炮弹榴弹击中,当即牺牲在河滩上。

日军炮兵观测手正躲藏在战壕中,以观察镜观察中**队的炮弹弹道。后面有人正在纸张上比划着,进行紧张的计算,以此推断中国炮兵阵位,准备呼叫海军舰炮发动猛烈轰击,彻底压制住中**队的炮兵。

然而就在此时,侧翼的战线上,一长串的人影却趁着夜幕,悄然的潜行在黑暗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幽灵样的鬼魅身影。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侧翼位置,因为此时,正面双方接触点的战线已经打翻了天。

回望着身后的战士们,趴在地上雷霆挥了下手。

一个接一个敢死队员鱼贯而至,猫着腰行进到雷霆身边趴下。

雷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压低声音低声道:“一会儿你们保持安静我没有发出声音你们不要开枪”

远处的阵线上已经是一片烟火翻腾,冲天而起的火光把天幕都给染成了漫淡的火红之色。爆炸的巨响和绵密的枪声响成一片。

一名抱着轻机枪的机枪手心里痒痒的说道:“连长,那边打得真热闹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动手。”

“这是弟兄们为了掩护我们不惜付出的代价我们动作要快,时间不会太多记住两点:第一,不要随意开枪;第二,不要恋战,得手就撤”雷霆深深呼吸一口,吸入一口饱含硝烟的空气。

绕过侧翼阵地,前方出现一条河沟。

这是一条只有十多米宽的小河沟,河沟的水缓缓流入台儿庄中.........

雷霆观察一番,发现河边长着一人多高的芦苇。

芦苇荡,刚好是弟兄们藏身的好地方。然而这一片芦苇荡并不大,一旦有人进入,就会发出声响,惊动河对面的日军。河底淤泥多,而且河岸很滑。一旦暴露目标,遭到日军机枪和掷弹筒轰击,敢死队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发现对岸没有日军巡逻队,一名战士轻声问雷霆:“连长,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是不是现在过去?”

雷霆轻轻摇摇头:“不急,再等等。”

凭感觉,他知道附近肯定有敌人的暗哨就是不知道敌人的暗哨在哪里。

就在此时,河对岸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手电筒雪亮的光柱照射过来,照到芦苇荡中,轻轻晃动几下。

“小野君你们这里怎么样?”走近对岸岸边的一名日本军曹询问一句。

芦苇荡冒出一颗带着钢盔的脑袋:“回组长,这里一切平安无事。”

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个日军军曹带着巡逻队离开。

看到刚才这一幕,雷霆身后那些敢死队员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家伙幸亏没有贸然过去不然就被暗哨发现了

此时雷霆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干掉这两个暗哨。这两个暗哨藏身的位置不是陆地,任凭自己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涉水过去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

到底应该怎么办?雷霆苦苦思索着应该如何收拾暗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里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必须尽快动手。时间拖得越长,对本方的形势就越不利。一旦日军舰炮开火轰击,那么佯攻的兄弟部队将会损失惨重

雷霆想了一下,一扬手,做了个手势,便从地上爬起,猫着腰在草丛中穿行。

敢死队员们纷纷爬起,跟着雷霆身后,猫腰穿行。

到了距离日军暗哨大约五十余米开外处河边,雷霆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一边轻声对弟兄们发号施令:“一会儿等我得手,我给你们发暗号,你们再带着我的武器,从刚才那边位置涉水过河。”

所有人都点头。

雷霆小心翼翼的下了水。

雷霆几乎是无声无息的隐入水中,河面上只剩下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

等到雷霆下水之后,几名敢死队员迅速架好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日军暗哨藏身处。他们做好准备,倘若雷霆失手,他们宁可放弃夜袭的机会,也要射杀日军暗哨,保证雷霆能活着回来。

浸泡在水中的雷霆,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热量都被冰冷刺骨的河水带走。肩上和身上的伤口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刺痛

第二百六十三章 雷霆夜袭 (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雷霆夜袭(下)

夜风轻轻的吹拂而过,摇曳得芦苇丛“沙沙”作响,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芦苇荡中穿行一样。

两名木排上的日本兵显然并没有注意河面,更没有注意河岸对面。只是紧紧的挨在一起,减少寒意,嘴里还轻声交谈。

距离敌人越来越近,雷霆的心也紧张到极点。从水里袭击坐在木排上的敌人,又不能出一点动静,这件事难度确实很大。倘若前功尽弃,那么刚才弟兄们的炮兵火力掩护和步兵的佯攻,都将全部成为一个白白牺牲生命和白白浪费弹药的闹剧,而且,跟随自己一同前来的二十二名敢死队员也将大难临头。

雷霆突然从水中冒出头,从裤衩上拔出匕。

那两名日本人丝毫没有预料到死神已经靠近自己,还在谈笑风声。

出现在他们后面的雷霆,手中匕闪着幽幽寒光。

忽然,两名日本人听到水里出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到的水声。

这两个家伙扭过头来,却现身后突然出现一条大汉,站立在齐腰深的河水中,手中匕已经飞快的向他们的咽喉划过来。

雷霆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快得日本人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噗”一声犹如皮球被割破的声音,一名日军士兵脖子上喷出一条血箭。这一刀,连气管血管和声带一起切断,整个脖子被割得只剩下一点皮。这名日军士兵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倏然变得冰冷,生命在迅流失,却有根本喊不出话。

另外那名日军士兵也来不及反应,雷霆已经抽回匕,狠狠一刀,刺入那个家伙刚要张大的嘴巴里,先是切断了声带和咽喉,匕又向颅骨方向一挑。等到匕从日本人的嘴巴里拔出来的时候,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污血,从口中冒出泡。

眨眼之间,两名日军暗哨就变成两具抽搐的尸体。

日本人的血腥味被河塘里的泥腥味掩盖,岸上的其他日本人根本就不可能闻到这里的血腥味。

在毙杀第二名日军的同时,雷霆的一只手还是扶住第一名日军士兵,避免尸体从木排上掉进水中,被附近其他地方的日军现。消灭了两个日本人,雷霆先是心翼翼把尸体平放在木排上,随后再轻轻把木排撑到对岸。

现雷霆返回,早有人带着雷霆的衣服和武器来到河岸上,雷霆穿好衣服。

二十二名敢死队员分为三批,由雷霆以木排把他们送过河。

上了河岸,那就是弟兄们驰骋的战场。

最后四名敢死队员跟着雷霆,上了河岸。先前过河的八人便围上来。

“上都声点待会儿鬼子现我们,尽量用刀解决,不要出声音”雷霆比手画脚的轻声交代。

向前爬行几步,听到河堤上有动静,雷霆连忙趴下。

身后的敢死队员们见临时队长趴下,也纷纷趴下。

等到沉重的大头皮鞋声渐渐远去之后,雷霆才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一个人轻轻跃起,扑向最近的一个机枪掩体。

机枪掩Ti内,两名日军斜靠在重机枪边上昏昏欲睡。别的地方打得滚开了锅,可是这里却一片寂静,这两名日本人闲得无聊,也可能是因为白天的激战过于劳累,他们也需要休息,而且这里前头有暗哨,他们也放松了警惕,靠在机枪边上睡去。

突然一条黑影犹如一片树叶一样飘落在机枪掩体中,一双铁钳一样的大手按住一个家伙的脑袋,只听到“咔嚓”一声脊椎骨折断的声音,那名日军机枪手挣扎两下就被送去见了天照大神。紧接着那双大手又按住另外一名日军士兵,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雷霆连续杀死两名日军,从机枪掩Ti内伸出手,向河堤上的敢死队打了个手势。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跳起,鱼贯而至,进入日军战壕中

沿着日本人的战壕向前摸了几步,雷霆沿路过去,无声无息结果了七名日军士兵。再向前几米,一个躺在战壕内睡觉的家伙被一名战士一刀结果了Xing命。紧接着,那个家伙边上的一个日军士兵被另外一名战士用刺刀割断咽喉。

带着浓浓腥味的鲜血,随着日军士兵的挣扎,溅得到处都是。

也许是闻到血腥味,有人从十多米外的战壕中露出头,想要看个究竟。

“噗”一把匕脱手非出,从鬼子的面庞钻入,正中日军嘴里,暗红色污血从嘴里渗出,流满了整张脸。失去生命的躯体没有一丝挣扎,软软瘫痪在战壕中。

后面的敢死队员目瞪口呆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雷霆。

“继续行动”雷霆只是轻声向敢死队下令。

又杀死十多名日军士兵,这时候日军巡逻队转了回来。刚刚折返的日本人闻到他们的战壕内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有人吼了声:“什么人”

一道雪亮的手电筒亮光随之照射过来。

手电筒光照射到战壕上。就在此刻黑暗之中亮起耀眼的火光,泼水一样的冲锋枪子弹横扫过去,对面手持手电筒的那个日军军曹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扫射过来的子弹给打得浑身都是弹洞。

见到队长雷霆先开枪,敢死队员们滞后的时间不足一秒,都纷纷扣动扳机,向日军巡逻队扫去绵密的弹雨,那些日本人连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一个十三人的巡逻队就在转眼之间,全部被打成筛子接连倒下。

“杀”雷霆一声大吼。

他第一个沿着战壕,一路推过去。

迎面窜出两名日军士兵。

雷霆一勾扳机,“哒哒哒”冲锋枪吐出一条火舌,两名日军士兵胸口喷溅起扎眼的血雾,一前一后歪倒在战壕内。

二十二名敢死队员紧跟在雷霆背后,就像是一台推土机一样,在日军战壕内沿路向前推进。一路杀过去,冲锋枪和轻机枪不停吐着火舌,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日军士兵都被他们像是割杂草那样,一片一片撂倒在壕沟内。

实事求是,日本人修筑的壕沟比**所修筑的壕沟要好得多,壕沟深度足够,又是蜿蜒曲折。这样的战壕在遭到对手炮火轰击时,可以让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程度。

然而,这样的壕沟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一旦被人突入之后,在壕沟内远程武器,譬如日本人自己的三八式步枪射程远的优势无法挥。

不过日本人很自信两点:第队不可能突入他们的防线;第二,即使突入,也会被他们以精湛的白刃战能力,用刺刀挑死在壕沟内。

只可惜这一次,日本人碰到的是清一色由冲锋枪和机枪组成的这一支敢死队

更何况这次行动的二十二名战士,都是高飞精心挑选出的老兵。

壕沟内,迎面跳出大批日军,手里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嗷嗷”乱叫着扑上来。

“”雷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日本人想拼刺刀,挥他们白刃战的优势,但雷霆一点机会不会给他们。

相比于当初大场的那个沉闷、但却会骂人的士兵,现在的雷霆,早已抛弃了那份冲动。

“打”随着一声大吼,冲锋枪挥弹如雨。

五六支冲锋枪不停吐出火舌,如同死神挥舞的火镰刀,狠狠向日军人群收割过去。

冲过来的日军,犹如被收割的韭菜,一茬一茬倒下。

在雷霆指挥下,冲锋枪手配合得当。前头的五六人打完子弹,在蹲下更换弹匣的当儿,后面五六名冲锋枪手又站立起来端枪射击。

两排冲锋枪火力,子弹连绵不绝,一刻也没有停顿过。

没有一个日本人能够靠的近雷霆他们,都在跟前十几米到几十米外歪东倒西翻在战壕中,身上布满冒着青烟的弹孔,血从弹孔中“噗噗”往外冒泡。抽搐的尸体,不甘心的瞪大眼睛望着天空。这些日军士兵连雷霆他们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就被打成马蜂窝。

“注意侧翼”雷霆喊了声。

两名机枪手刚刚在战壕上架起轻机枪,就有七八名日军士兵从第二道壕沟中冒头,向雷霆他们所在的战壕冲来。

机枪手扣动扳机,“哒哒哒”两挺轻机枪响起轻快的长短点射声,子弹流水一样挥洒而去。轻机枪在两名老机枪手操作下,可谓是指哪打哪,跳出战壕向自己扑过来的七八名日军士兵一个都没能躲掉,顷刻间就被全部打翻在地上。

雷霆现前方有一座日军重机枪火力点,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那个重机枪火力点对自己和敢死队员却无法构成威胁。要知道日军设置的重机枪火力点,和**的重机枪火力点设置完全不同。日军的重机枪火力点,更多考虑的是隐蔽Xing和不容易遭到攻击的角度;而**的重机枪火力点,考虑的是射界。这样,**的重机枪火力点往往是设置在孤独的凸起部位,容易遭到对手火力打击;日军重机枪火力点不容易被对手火力敲掉。但这样,日军重机枪火力点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射界较

如果是平时,日军依托几个相互呼应的重机枪火力点,加上战壕里的步兵和轻机枪,在战场上也没有死角。但现在雷霆带着一队敢死队从日军中心开花,使得日本人的重机枪火力点被分割,形成较大的死角。

“注意隐蔽接敌”雷霆吼道。

战士们在他带领下,猫着腰,沿着战壕扑向那个重机枪火力点。

此时,保护那个重机枪火力点的,是周围十多名步枪手。

日军被打了一个中路开花,有些晕头转向,他们不知道对手在哪里。战壕里敌我双方士兵混杂,又不知道该不该投手雷。

“手榴弹”雷霆吼了声。

八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向日本人所在的那段壕沟打着旋飞去,落进沟中,随着爆炸声腾起一阵烟柱。

几声巨响声中,夹杂着一阵惨叫声。

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去,雷霆就第一个冲入那段战壕内。

“哒哒哒”冲锋枪吐出一条火舌。

没被炸死的几个日军士兵眨眼之间,全部被打成筛子。

紧跟在雷霆后面的一名战士长臂一扬,一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准确落在重机枪掩Ti内。火光一闪,“轰”重机枪从掩Ti内滚出,几声惨叫声,残肢断臂飞上天空。

这个时候,整个阵地上已经打成一团糟。大部分的日本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支分队闯入他们中心。

正面阵地,遭到夜袭的日军开始反扑。

刚才被**以重炮配合山炮和迫击炮一通猛轰,又被轻重机枪扫射一阵,日军阵地上的日本人死伤惨重。

回过神来之后,气急败坏的日军大队长咆哮着:“卑劣的支那人我们要让他们尝一尝我们大日本帝国勇士的厉害”

遭到日军反扑,刚才佯攻的正面部队被打退回战壕内。

“咻——咻——咻——”带着一阵凄厉的尖啸,一排炮弹从头顶上划过,在阵地后的纵深炸起一片火光。

“注意隐蔽”高飞声喊道。

退回战壕内的官兵们迅隐蔽。

天空中又响起一片撕裂锦帛一样的凄厉尖啸声,日军射出的炮弹排山倒海泼洒而至。

“轰轰轰”接连的巨响在身边响起,仿佛炸雷在耳边炸开一样。高飞只感觉脑袋里一阵嗡鸣,而耳朵里更是一阵乌鸦乱叫的吵杂。而随着那夹掺着气浪而来的硝烟弥散而开的时候,他就觉得仿佛整个人坐在一面巨大的鼓皮上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震颤。

“炮打得真凶啊我们只不过打了他们几下,他们反击可是百倍”高飞吐出满嘴泥土恨恨骂道。

队的夜间出击,彻底激怒了日本人。这使得日军改变了夜间暂停攻击的战术,连夜动疯狂进攻。

日军的炮弹犹如漫天飞蝗的炮弹劈头盖脑,狠狠砸落在**阵地上。到处都成了燃烧着的火海,那一团团火光之中骤然迸裂出刺目猩红,就像是炸开的一团团血雾。

不远处,大约五六百名日军士兵拉开散兵线,沿着自己的阵地拉开,向中国方面阵地一步一步缓缓压上来。

面对日军的疯狂,高飞却并没有慌乱,他知道,雷霆和敢死队们已经得手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特种袭击 (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特种袭击(上)

这样的战果,甚至连敢死队员自己都没有想到过。

敢死队员们简直是想都不敢想,凭借他们二十二人,加上一个临时队长雷霆,二十三人居然在短短的半小时内,就消灭了日本人侧翼阵地上的一个日军小队。

一共消灭五十六名日军,其中雷霆一个人就干掉了十几个日本人。

一个日军小队火力不弱,但在近战中,碰到了高飞精心为雷霆组织起来的冲锋枪手,又是遭到突然袭击,这是日本人的不幸。于是这个日军小队就倒了血霉。

“都按我的来做”雷霆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枚手榴弹,做好一枚诡雷。

雷霆把诡雷放在一个弹药箱上,然后在上面压上一具日军士兵尸体,接着又在那具尸体上,再压上一具尸体。

在诡雷上压上两具尸体,是考虑到木柄手榴弹有一个延时过程。如果只压上一具尸体,当那具尸体被搬开的时候,日本人就会发现冒着青烟的手榴弹,那时候距离爆炸还有几秒钟时间,他们很容易躲开。而压上两具尸体,等到日本人发现手榴弹的时候,为时已晚。手榴弹爆炸,引爆弹药箱,估计能把周围三十米内的所有人全部送上西天。

看到雷霆的动作,有人也模仿他的样子,做了一枚诡雷。

随后,雷霆又下令,从日军尸体上扒下衣服。

日本人的衣服穿在身上虽然不合身,但是天色黑暗,加之他们在战壕里移动,一般情况下碰到的日本人很难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完工之后,雷霆继续带着他的敢死队,向日军阵地纵深推进。

他们离开战壕,钻入草丛。

这时候,其他阵地上的日本人都在发疯似的向**阵地反扑,没几个人注意到有人进入他们中心给他们来一次中路开花。

刚才的枪声,让日本人认为,是有小股“支那人”攻进来。听枪声他们知道这是一支携带冲锋枪和机枪,人数不超过三十人的小分队。不过枪声很快就停息下来,日本人还很自信的认为,那样的一支小分队,不知量力的闯进来,早就应该被他们“忠勇”的“大日本帝国皇军”吃完了。加上天色黑暗,日军还不完全清楚怎么一回事。

不过,还是有日本人来到刚刚交火的地方,他们发现满地都是“皇军”的尸体,却没有发现一具“支那人”的尸体

“不好有支那精锐部队渗透”发现状况的日本人慌慌张张去报信。

传令兵接到汇报,迅速冲向大队部。

日军大队部,少佐大队长腰间挎着指挥刀,正拿着望远镜观察前方动静。

忽然有人慌慌张张来报:“长官阁下不好了有小股支那人渗透进来我军一个满员小队勇士全部玉碎”

“什么?”大队长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着那人。

报信的日军士兵见大队长脸色变得吓人,他哆嗦几下,不敢说什么。

“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大队长吼道。

日军士兵战战兢兢,嘴唇蠕动几下,过了几秒钟才汇报:“长官,有小股支那人渗透到我纵深,袭击了我军一个小队。”

“八嘎”大队长咆哮一声,“快火速汇报联队部让他们派遣斥候搜索一定要找到这些该死的支那人彻底消灭他们”

获得大队长的汇报,日军联队长迅速派出一支斥候兵小队,对己方的纵深之处进行搜索,试图找出那支敢死队。

此时,雷霆他们凭借着身上的“鬼子皮”作为掩护,已经靠近了日军炮兵阵地。

“都别动”雷霆做了个手势。

所有的敢死队员们纷纷趴下。

雷霆趴在草丛中,举目望去,差点发出一声惊叫。

这是日军联队所属的一个炮兵中队,一共有四门75毫米山炮和两门75毫米野炮。包括周围的一个警戒日军小队在内,共有两百余名日军,其中一百二十多人是炮兵。

日军炮兵忙忙碌碌,有人搬运炮弹箱,有人装填炮弹。装好一发炮弹,日军炮手就拉动发射绳,山炮猛然一震,木轱辘在地上重重一颤,炮口就吐出一团火球。随后日军炮手打开炮闩,退出热气腾腾的炮弹壳。装填手再把下一发炮弹推进炮膛,关上炮闩。

雷霆很想敲掉这个日军炮兵中队。可是周围却有一个担任警戒任务的日军步兵小队。因为距离远,这里又不是在战壕内。凭借自己的二十二名敢死队员,想要消灭一个有五十多人的日军步兵小队,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那些向自己的弟兄们疯狂倾泻炮弹的日军炮兵,每一名敢死队员都红了眼。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在雷霆耳边轻声问了句。

雷霆摇了摇手,示意他安静。

一个日军步兵小队,有两挺轻机枪和两支掷弹筒。

反观自己这边,只有两挺轻机枪。虽然敢死队员都装备冲锋枪,但这里到日军炮兵那边有一百五十多米。这个距离上,敢死队还没有冲到,就会被日军用步枪全部射杀。尽管两挺轻机枪性能比日军的歪把子强得多,可以压制日军机枪,但日本人的两支掷弹筒,可以轻松敲掉自己的机枪。

如果凭借着身上的“鬼子皮”大摇大摆走过去,警戒的日军步兵肯定会觉得奇怪,一支步兵小组怎么可能莫名其妙闯到炮兵这里来?只要日本人一问口令,必然露馅。一打起来,凭借自己这二十几号人,根本不够近两百名日军吃的。

日本人会问口令是必然的事情。雷霆不相信刚才自己带队歼灭一个日军小队的事情,日本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日本人反应真那么迟钝,那战争他们根本无法取得任何胜利

日军炮兵周围的警戒步兵,机枪手和掷弹筒手居中,构筑成一个防御阵地。其余的日军步兵以三人为一个警戒小组,在周围来回巡逻。

雷霆再拿起望远镜向远处望过去,发现距离日军炮兵阵地三百多米外,有几名日军炮兵观测手正拿着观察镜,向**阵地的方向探头探脑张望。雷霆心里很清楚,不仅仅是这里的炮兵需要那几名观测手,就连后面炮兵阵地的目标,也依靠这几名观测手的引导。没有观测手,日军炮兵就等于瞎子。

发现炮兵观测手那边只有区区六名日军士兵担任掩护任务,雷霆心中有了主意。

“跟我过去,把那几个小鬼子的炮兵观测手干掉”雷霆轻声下令。

敢死队员们跟着临时队长,悄悄向日军炮兵观测手那边摸过去。

雷霆靴子上的那支手枪,已经压满子弹。

悄悄摸到日军炮兵观测手后面。

一个日军步兵可能是憋得急,便离开自己的同伙,站在壕沟边缘正在“放水”。

就在那个日本人撒尿撒一半的时候,突然一条黑影从他背后跃起,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紧接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就从这个家伙的后心捅入,“噗”一声尖刀入肉的声音,这个日本人只挣扎几下,便两腿蹬直,不再动弹。

雷霆小心翼翼的把尸体放下来,藏在草丛中。再把匕首插回靴子上,拔出套有消音器的手枪,静静在草丛中耐心等待。

其余的战士们,都在雷霆身后二十余米外等待。

过了几分钟,两名日军见自己的同伙去撒尿还没回来,于是过来寻找。

这两个家伙刚刚走到雷霆藏身的草丛跟前,就听到“噗噗”两声枪响,两名日军眉心喷起血雾,一前一后倒在草丛中。但他们死得很不值得,因为火炮的轰鸣声,掩盖了他们倒下时的动静,两条命连报警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还剩下三名担任警戒的步兵和三名炮兵观测手,这时候雷霆有把握,自己能够无声无息的把这六个人全部送去见日照大神。

雷霆正欲悄悄靠近日本人,却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后面有人”有人察觉身后有动静。

雷霆转头一看,好家伙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小队的巡逻骑兵这个骑兵小队,有四十二人,装备44式骑枪和马刀,还有两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不过所幸的是,这些日本人并没有发现隐藏在草丛中的雷霆他们。

这支日军巡逻骑兵队,就是日军联队长派出的斥候兵。

日军斥候兵向他们的炮兵观测手那边策马过去,这时候雷霆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

雷霆十分担心,一旦鬼子发现负责保护炮兵观测手的人少了三个,他们马上就会对周围进行搜索。而骑兵搜索过来,自己这个小分队怎么都逃不过。两挺轻机枪可以对付骑兵,可是区区两挺轻机枪,估计换弹匣的时候,鬼子就冲到面前了。而十一支冲锋枪扫射鬼子骑兵?冲锋枪射程短杀伤力小,只有五十米的有效射程,最多扫死十多个骑兵,其余的鬼子就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一通马刀砍杀,谁都跑不掉。

“藤野君,你们那边状况怎么样?”有日军骑兵拉开嗓门询问。

雷霆边上的一个弟兄,是高飞专门派来,会说日语的,听到日本人问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和雷霆翻译了过来。

雷霆眉头紧锁,倘若让日本人察觉,那么自己的敢死队就真成了“送死队”

所有人都紧张到极点,两名机枪手已经微微抬高枪口,瞄准了日军骑兵。所有的冲锋枪手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枪口指着日军一刻不敢离开。每个人都屏住呼吸,都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边一切正常”日军观测手那边有人回答。

日军斥候兵还在向观测手那边靠拢,再向前三十多米,就是雷霆藏身的位置那里还有两具日军士兵的尸体。

就在雷霆做最坏打算的时候,突然日军步兵阵地那边腾起一团大火,“轰”大地好像发生地震一样猛然一颤。紧接着,又是火光一闪,日军步兵阵地那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被火光映射得发红的滚滚烟柱直冲夜空。

“那边有情况”日军斥候骑兵连忙调头,策马向爆炸处疾驰而去。

看到日军骑兵离开,雷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刚才的大爆炸,是日军士兵搬动尸体的时候,引发了被雷霆布置在尸体下的诡雷。第一具尸体被搬动,拉掉手榴弹的拉弦。而第二具尸体压在手榴弹上,日本人没有注意到尸体下面藏着机关。就在日本人刚刚把尸体抬走,手榴弹就发生爆炸,引爆了下面的弹药箱,半箱的子弹爆炸,引起弹药箱内另外半箱的手雷爆炸,把日军阵地炸得热闹非凡。一声巨响,半径三十多米内的日军士兵被炸得腾空而起,在空中好像跳水运动员那样翻了几个滚。有的人当即就被撕成碎片,有的人落地后,外表看起来完好,可是内脏已经全部碎裂。

一声爆炸,紧接着第二枚诡雷也爆炸,引爆了弹药箱。

等到日军斥候兵赶过去的时候,步兵战壕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爆炸中心附近,留下两口大坑,四周残肢断腿和人体零件丢得满地都是;距离爆炸中心较远的地方,被气浪吹掉衣服的日军士兵赤条条趴在地上,耳朵鼻孔渗出鲜血。还有几个没死的日本人,目光呆滞坐在地上,已经是被震得头晕脑胀,连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八嘎”看到这一幕,日军斥候兵小队长气得几乎要吐血。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就在日本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时候,突然有人听到,空气中响起一阵撕锦裂帛般的呼啸声。“咻——咻——咻——”成堆的炮弹带着划破空气时摩擦出的尖啸声,接连掉落下来。“轰轰轰”爆炸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雷公拼命捶着他那面大鼓一样。阵地上的焦土被气浪掀翻起来,而后捏搓得粉碎,纷扬着洒下。

日军骑兵小队长翻身下马,紧紧趴在壕沟中。

大地像是地震一样剧烈颤抖。

日军小队长感觉自己好像趴在惊涛骇浪中的扁舟上那样,整个身体都在晃动。地面鼓点一样被捶打,震得五脏六腑都快要从口中吐出。耳边不断发出蜂鸣声,眼前晃动星星点点的金色星光

第二百六十五章 特种袭击(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特种袭击(下)

战壕拐角那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枚特大口径炮弹,三四个日军骑兵在火光之中眨眼连人带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日军小队长清楚的看到那团火光之中骤然迸裂出一团刺目猩红,就像是炸开的一团血雾。人马顷刻间就被炸成碎块。

“八嘎大炮”日军骑兵小队长这时才明白过来。

但那是他意识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咻——”一发米重磅炮弹拖着长音,落在日军骑兵小队长身边两米处爆炸,火光翻腾,那名日军骑兵小队长骤然化为一团纷飞的血雨Rou末。

炮弹不断落下,到处都成了燃烧着的火海。

人的惊叫声,马的嘶鸣声,最终都淹没在炮弹的爆炸声中。

后面,日军大炮正根据地面火炮观测手汇报的坐标,把一发一发重磅炮弹送到目标位置上。冰雹一样的炮弹落地,所到之处,四处翻腾着火浪。

日军阵地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除了那炸得七零八落的枪支残骸,还有那冒着青烟的弹坑之外,那里什么也没有留下。满地都是碎烂的血Rou,还有那如同放射状喷溅的鲜血。

“袭击者”日军大乱。

由于三八式步枪没有枪口炽焰,再加上大炮轰鸣声掩盖了枪声,凭借这两点因素,就使得日本人根本无法判断出袭击者所在的位置。

一名日军士兵弯下腰,试图通过查看军曹头上的弹孔来判断袭击者位置。

就在这时,炮声再次响起,那个弯腰查看弹孔的日军士兵钢盔上随即多出一个破洞,一股血箭从破洞内喷出,这个家伙身体猛然一沉,直接就趴在军曹的尸体上,抽搐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弹。

这些日军还算是分工鲜明,有人在查看弹孔,就有人向电台的方向奔去。

因为根据他们的判断,袭击者多半是在电台附近。

炮声再度响起,一名肩膀上扛着掷弹筒的日军士兵左眼顿时变得血Rou模糊,头向后一仰,翻倒在水草淤泥中。

打出这一颗子弹,雷霆提起枪,转身钻入黑夜资中。

这时候的日本人已经冲到电台跟前。映入日本人眼帘中的,是六具被扒得赤条条的尸体,和一台无人操作的电台。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袭击者杀死了炮兵观测员,再用日本人的电台呼叫日军大炮轰击日军自己的阵地

“八嘎该死的支那人卑鄙无耻除了会偷袭还会什么”日军小队长气得暴跳如雷。

此刻雷霆没有再开枪,却躲黑暗处准备看好戏。

果然不出所料,过了没多久,电台那边就传来“轰”一声巨响,一团火球冲上天空。两名抬电台的日军士兵血Rou横飞,周围,一名日军也被炸得重伤,同时还有三名日军士兵被弹片和电台碎片扎成轻伤。

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使得那些准备四散巡逻的日军一愣,纷纷趴下。

骤然爆裂的火球,照亮了那个腰间挎着指挥刀的家伙。这名日军小队长动作也算是极快,听到爆炸声,立即趴下。然而就在这时候,芦苇丛中飞来一颗子弹,这名日军小队长的太阳穴上绽开一朵鲜艳的血花。

“袭击者在那边”这一次,日本人根据小队长头上的弹孔,找到袭击者位置。

“嗖嗖嗖”子弹不断射入芦苇丛中。

日本人一边奔跑,一边向雷霆的方向开枪。

镰刀一样的子弹掠过,割倒一小片芦苇。

“叭”芦苇丛中又一次响起枪声,最后一名日军掷弹筒手眉心多出一个血洞。

两名日军机枪手趴下,架起歪把子轻机枪,向芦苇丛茫无目的乱扫一通。

几名日军士兵冲入芦苇丛中,不但连袭击者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却有人绊倒诡雷,“轰”一团火光从芦苇丛中喷涌而出,泥浆伴随着断裂的芦苇杆四处乱飞,那个倒霉的家伙当场毙命,身边还有两人被手榴弹炸伤。

雷霆并没有跳进水中,他知道一旦下水,涉水的声音会提醒日本人。因此,他只是沿着岸边芦苇丛跑动。

奔跑了几步,转身又一枪,把一个倒霉的家伙撂倒在黑暗中。

雷霆“哗啦”拉动一下枪栓,退掉黄澄澄的子弹壳。随后就一边奔跑,一边从腰间摸出一排子弹,压进弹仓内,再推上枪栓。

身后的日本人紧追不舍,就在日军士兵靠近芦苇丛的时候,雷霆突然换上冲锋枪,转身对准外面扣动扳机。“哒哒哒”芦苇丛中火光闪烁,暴雨一样的子弹欢快的窜出,当即就把靠近自己的四名日军士兵全部撂倒。

日军步兵气得火冒三丈,他们没想到,自己五十多人,居然连一个袭击者都抓不住

不过,更让日本人气得吐血的事情发生了:

忽然,日本人的背后响起一阵绵密如炒豆子般的枪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手榴弹爆炸声。

追赶雷霆的日军士兵觉得不妙,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枪声响起之处,正是他们的炮兵阵地所在的位置

“八嘎该死的中了支那人的调虎离山计了”一名日军曹长吼道。

待到日军步兵被雷霆吸引开,二十二名敢死队员才悄悄靠近日军炮兵。

日军一个炮兵中队大约有一百二十人左右,其中有一个二十人的中队部,一名大尉军官和几名尉官围着地图比手画脚。还有几名手持小旗的尉官,随着他们的小旗舞动,日军炮手不断调整角度,拉动发射绳。二十多名炮手,有的负责打开炮闩清理炮膛;有的拉动发射绳发射炮弹;有的调整火炮角度;二十多名装填手,不断把炮弹从弹药箱内取出,塞进炮膛中;还有几十名弹药手,不断忙碌着把炮弹箱从车上搬下,搬运到火炮跟前。

这一百二十多名日军炮兵,都有一个特点:除了军官和军曹腰间挂着王八匣子之外,其余的日本人连枪都没有背。所有的步枪都堆在距离火炮十几米外的一边,日军炮手、装填手和弹药手赤手空拳在大炮跟前忙碌。

这并非是日本人太愚蠢,炮兵位于军队的纵深位置,而且周围还有一个步兵小队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几乎没有敌人可以进入他们炮兵阵地,向炮手发起袭击。

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枪,又重又长,炮手们在忙碌的时候,没必要背着一支步枪碍手碍脚。

其实**的炮兵也一样,只有几条自卫的步枪,军官和士官装备有手枪。

总之,炮兵面对面见到步兵,就等于是见到死神。

二十名勇士突然从草丛中跃起,端着冲锋枪,扑向日军炮兵。两名机枪手则趴在地上,架起轻机枪,对准日军炮兵放枪的地方,一旦有人企图去拿枪,就会遭到轻机枪无情的点射。

冲锋枪手轻轻扣动扳机,“哒哒哒”枪口吐出火光。

日军炮兵阵地后面那些扛着弹药箱来回忙碌的弹药手首当其冲遭到射杀,人群中喷起刺眼的血雾,当即倒下十多人,肩膀上扛的弹药箱纷纷砸落在地面。弹药箱落地,盖子被撞开,里面黄澄澄的炮弹滚落在草丛中。

遭到突然的袭击,这些日军炮兵居然做出一个令人震惊的动作:那些弹药手不是逃跑,却是放下弹药箱,赤手空拳向**士兵扑过来。

“呀”十多名赤手空拳日本人叫喊着扑来。

既然要发起自杀Xing冲击,勇士们也犯不着和日本人客气。

来多少杀多少总之照单全收。

“哒哒哒”冲锋枪吐出一条条火舌。

面对冲锋枪的疯狂扫射,赤手空拳发起自杀Xing冲击的十多名日军炮兵一个接一个全部被打成筛子,接二连三翻倒在草丛中,被十名冲锋枪手给“照单全收”,把扑过来的十多名日本人全部送去见了日照大神。

事实上,那十多名弹药手的自杀Xing冲锋,是给其他炮手争取时间。

果然不出所料,其他的日军炮手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纷纷冲向十多米外,堆放着步枪的地方,试图去拿起武器,向敢死队发起反击。几名日军军官和军曹,纷纷拔出王八匣子,寻找隐蔽并伺机发动反击。

机枪手早已对准日本人堆放步枪的位置。

等到日军炮手即将扑到步枪堆跟前,两名机枪手同时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轻机枪发出轻快的点射声,红色绿色的曳光弹拖曳出修长的弹道,紧贴着地面,犹如流萤飞火一样飞扑而去。这种轻机枪精确度高,只要被瞄上,就根本无法躲避。更何况日军炮兵不是步兵,只要被机枪手瞄准的,就被打得身上喷起血雾,浑身上下布满冒着青烟的弹孔,一个接一个抽搐着倒在血泊中。

十名冲锋枪手和两名轻机枪手,面对一百多名几乎是手无寸铁的日军炮兵,居然形成了以少对多的一边倒的屠杀

两名敢死队员冲到一门山炮跟前,躲在后面的一个日军军官提着王八匣子跳出,瞄准一名敢死队员扣动扳机。谁知,那支王八匣子却卡壳没能射出子弹。这其实很正常,王八匣子这种枪可靠Xing就很差。

敢死队员没再给那个日本人机会,一梭子就撂倒那家伙。

第二名日军军官双手握着指挥刀,嘴里发出“呀呀”的叫声扑了出来,还没有冲到敢死队员们跟前,就被打成马蜂窝。

失去生命的躯体,在惯Xing作用下,一直冲到一名敢死队员跟前两米外,才不甘心的倒下。

日军炮兵人数虽多,但没有能够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靠近手持冲锋枪的敢死队员。十名敢死队员,以五人一组,轮番装填子弹。手中冲锋枪的火力从来就没有停息过,冲过之处血Rou横飞。不时还有人摸出手榴弹,投入敌群中。

两名机枪手交替射击,打得那些靠近步枪的日军炮兵一个个倒在枪堆跟前,没有一个日本人能够拿起枪反击。

日军炮兵大尉中队长挥舞着指挥刀,带着两名携带着指挥刀的少尉军官和十多名赤手空拳的炮兵,向敢死队发起一次反冲锋,但没有人能够冲得到敢死队员面前,就全部被打成马蜂窝。

就算是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再“神勇”,那也是要有武器才能“神勇”,现在他们连拿起武器的机会都没有,被人像是割杂草一样屠杀,即便是再“英勇”的“帝国勇士”,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纷纷扭头就跑。

少数几个死命保护火炮的日军,随即就被打成筛子。

活着的,一轰而散。

“炸掉这些大炮”一名敢死队员说了句。

其中一人负责爆破,他摸出手榴弹,从日军尸体的绑腿上扯下一长截布,把手榴弹捆在一起,捆成一大捆集束手榴弹。把集束手榴弹丢在炮弹箱中,再以绑腿的布连接在手榴弹拉弦上,拉出足够的长度。

在他动手干活的时候,其他二十一人在边上担任警戒任务。

此时有人喊了声:“鬼子来了”

“不要恋战准备撤退”一名敢死队员说道。

回来的日本人,正在原先追赶雷霆的那些日军。他们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才知道中了调虎离山计,于是赶回来,企图挽救他们炮兵中队覆灭的命运。

那名负责爆破的战士已经完工,敢死队迅速开始撤退。那名负责爆破的战士猛然一拉长度长达五十多米的布带,随后他就跟着其他敢死队员,飞快的向河岸奔跑。大约七秒钟之后,手榴弹发生爆炸。

“快卧倒”有人喊了声。

二十二名敢死队员全部趴在地上。

“轰”一声巨响,炮弹堆上腾起一团火球。集束手榴弹发生爆炸,倏然引爆了弹药箱里的炮弹。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大地就像是发生了剧烈地震一样,一团巨大的火球骤然从炮弹堆上腾起。以爆炸点为中心,周围席卷起一阵金属风暴,沉重的野炮犹如顽童手中的玩具一样被气浪吹起,被卷到空中被撕扯成碎片,零件四处飞散。比野炮轻得多的山炮,个被掀到空中,被气浪向远处吹出去,在半空中翻滚着解体,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零件天女散花一样落地四散落地。

爆炸场周围那些日军炮兵的尸体,被炸得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那些逃出去不远,发现自己的步兵回头,于是又赶回来的日军士兵成了一批倒霉者。

刚刚扭头回来的日军炮兵,尽管他们已经趴在地上,可是七八十米外的爆炸,强大的气浪还是波及到他们。趴在地上的日军炮兵就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一样,从地面被弹起,又被冲击波吹出七八米之外。在气浪中翻了几个滚,重重摔在地上。

有人当场毙命,活着的也被吓傻了。

一百多米外的敢死队也受到冲击波的波及,尽管他们死死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但是大地抖得筛子一样,人趴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被震得一阵阵生疼,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耳边发出“嗡嗡”蜂鸣声,头都被震得发晕。

混合了火炮零件的泥土碎片,土疙瘩下雨一样落地。

爆炸声一直传出十几公里,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上天空

第二百六十六章 高飞的战争 (上)

第二百六十六章高飞的战争

这是自抗战爆以来,最成功的一次特种袭击。

这次特种袭击,由高飞直接指挥,雷霆具体实施。而雷霆这个平时看起来闷声不响的汉子,在袭击中,凭借着自己的机智胆大、冷静细心,一举给予了日军重大损失,全身而退。

是战,敢死队摧毁日军阵地两座,歼敌141人,摧毁大炮11门,而自身,仅二人轻伤。是为台儿庄保卫战爆以来之最大奇迹。

而遭到此次袭击,再加上接连几天来的攻击失败,损失重大,一下打掉了日军的锐气,迫使日军“台儿庄派遣队”暂时停止了攻击,连续请求援兵。

在求援电报里,日军居然将台儿庄守军描述成了“有3个师以上的支那军队,正在台儿庄进行顽强防御”。濑谷启少将在收到求援电报之后,火再次调集一个步兵联队向台儿庄方向紧急增援。

27日,在得知南下增援部队行将到达之后,“台儿庄派遣队”再度对台儿庄起最猛烈之攻击。

这一次,日军集中起大量飞机、大炮,对台儿庄地区进行了最密集的轰炸,台儿庄大部的城墙、防御工事,在这次炮击中被摧毁大半。

随即,气势汹汹的日军,一次Xing的投入了全部兵力,倾巢而出。

东北角方向,王冠五指挥之186团3营,全营将士阵亡,日军一举突入城内,形势危急。

“团部能够动弹的,全部给我组织起来”面对危急形势,高飞反而冷静下来:“各营、连继续坚守阵地,严防死守。一线阵地守不住,退到2线继续防御,2线阵地守不住,退到城内进行巷战各部务必死战到底”

随即又把脸转向了刘向天:“带着你的人,控制台儿庄内各射击点,对进入台儿庄之敌进行狙击射杀”

“报告总指挥,医疗队全体37人集合完毕”随着这声声音,医疗队37男女在荆恋雨、符甘的带领下,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高飞面前。

高飞点了点头:“弟兄们,日军已经从东北角冲了进来,形势危急,必须把冲进台儿庄的日军压回去前线激战正酣,我手里没有人可用了,只有靠你们了检查装备,跟着我上”

高飞的腰里别着两枝驳壳枪,悬挂刺刀,头戴钢盔,一伸手,一枝冲锋枪交到了他的手里。

“弟兄们,冲”

“冲”

伴随着山呼海啸的呼声,高飞带着这批弟兄们,义无返顾的冲了出去

“轰”一枚掷弹筒榴弹就落在高飞身边不远处爆炸,飞上天空的碎土下雨一样落下,打在钢盔上“叮叮当当”作响。“嗡”的一声,高飞只觉得自己的头再次遭到了重重地闷击。

高飞用力摇晃一下脑袋,吸入一口含着土腥味的硝烟。

刺鼻的硝烟味,使得他的头脑清醒过来。

“,弟兄们,上,上啊,拼了,拼了”身边到处都是嘈杂的叫喊声。

“打打死”所有的弟兄们,都操起枪来不要命的猛烈射击。

不断有冒着白烟的木柄手榴弹落在冲击的黄色狂潮中,也有不少冒着白烟的甜瓜手雷砸落在队之中

冰雹一样的手榴弹打着旋飞出,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碎散的泥土被掀得到处都是。

战场之上,血Rou横飞

硝烟过后,战场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大量挣扎着呻吟着的伤者。

高飞转头对重机枪手吼道:“看到那边一个队长没有?打掉他,就转移阵地”

“是”重机枪手应了声。

高飞又猫着腰跑出,到了传令兵面前:“去集结冲锋枪手”

“是”传令兵猫腰沿着战壕跑了出去。

重机枪手轻轻转动枪口,大拇指亚在扳机上。“哒哒哒”枪口甩出一道火光。

马克沁重机枪的帆布弹带不断向枪机内缩短,滚烫的子弹壳下雨一样落在壕沟中,子弹犹如炸开窝的蜂群,泼洒向日军。

火光甩过之处下里纷纷扬洒起一片血Rou。几个日军士兵甚至来不及躲开,便被飞射而来的子弹给打得脑浆四溅,破碎的钢盔上糊满了猩红的污血和白花花的脑浆。那名日军队长还来不及躲开,就被迎面劈头盖脑泼洒来的子弹打成马蜂窝,胸腹之处满是污血横溢的弹洞。队长仰面倒下,失去光泽的眼睛不甘心的瞪大,仰视蓝天。

“鬼子要反攻了”有人喊了声。

传令兵已经带着二十多名集结起来的冲锋枪手,向高飞所在的地方奔来。

突然一颗6子弹击中传令兵头颅,年轻的士兵一声没哼,就翻在战壕中。

传令兵阵亡,更是激起高飞的怒火。

冲锋枪手集结在身边,高飞拉扯着嗓门对他们说:“弟兄们鬼子强悍的是重武器和步枪远距离精确射击还有,他们擅长拼刺刀我们的长处是近距离自动武器我们必须起反冲锋以我们的长处对付他们的短处记住,冲到距离敌人三四十米就在这个距离上给老子狠狠打听到了没有”

炮弹榴弹的爆炸声不断在身边响起,但高飞的声音很大,那些年轻的士兵清清楚楚听到他的每一个字。

“明白”冲锋枪手出大吼声。

高飞转身,第一个端起mp38冲锋枪,向日军的攻击阵型一扬手:“冲啊”

“冲啊”冲锋枪手掀起了反击的**。

黑压压一片的人影在齐天的呐喊声中,向着日军的进攻洪流起了决死冲锋。

日军现向他们起反冲锋的人群,有人转过枪口。

正在此时,冲锋枪手后面的步枪手和机枪手不断射出密集的子弹,还有人不时向日军投出手榴弹。

日本人开枪了,几名冲锋枪手倒下。

“轰轰”手榴弹在敌群跟前炸开,日本人眼前弥漫着硝烟。

轻重机枪和步枪向敌群泼洒去密集的弹雨,打得日本人血Rou横飞。

在战友们火力掩护之下,高飞带着冲锋枪手已经靠近日军。他第一个端着冲锋枪,从满是血水淤泥的战壕里跃出,手中的mp18冲锋枪向正面三名日军吐出火舌。

“哒哒哒”冲锋枪打出一道轻快的长点射,三名日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头上胸口喷出血雾,翻滚到壕沟里。

后面的冲锋枪手不断涌向正在进攻的敌人,十多支冲锋枪齐刷刷挥洒弹雨。

日本人距离冲锋枪手很近,只有短短的三十多米。但这么一点点距离,却是日本人最为惧怕的梦魇在这个距离上,日军手中的步枪射慢,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火力压制。遭到冲锋枪扫射,日军就像是被剥洋葱皮一样,一片一片倒下。

“哒哒哒”高飞转身一梭子,把三名老鼠一样乱窜的日本人扫翻。

十多名冲锋枪手在敌群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无不掀起惊天血浪。试图螳臂挡车的日本人,被一片片撂倒。

一百多米外,一名日军步枪手在硝烟中端起步枪,悄悄瞄准了来回冲杀的高飞。

日军士兵扣动扳机,“叭”的一声,一颗子弹飞出枪口。

高飞正在来回冲杀,手中冲锋枪不停吐着火舌。猩红色的火舌犹如一把死神的镰刀,挥舞到哪里,那里的鬼子就身上喷溅起阵阵血雾,一个接一个抽搐着倒下

枪口的火焰,枪身冒出的硝烟,把他烘托得犹如战神出世黄澄澄的子弹壳从枪机中抛出,不断落地,如同玉珠落地。

侧面冒出一个日军士兵。

高飞一转身,冲锋枪“哒哒哒”一个三连点射,在那个日军士兵胸口凿开三个血洞。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名日军士兵反倒在壕沟中。

就在此时,高飞感觉自己的右肩一麻。

手一摸,粘糊糊的。

紧接着伤口就开始疼,就像是被猛兽的利爪抓了一下那样火辣辣的疼痛。

“有人偷袭我”高飞只暗骂了一句,就趴在地上。

刚才从侧面扑出来的日本人其实是救了高飞,因为偷袭高飞的家伙,算好瞄准提前量。结果因为高飞一停顿再转身,本应射向他胸口的子弹击中他的肩头。

那个偷袭高飞的家伙见自己没有击中要害,于是拉动一下枪栓,再次瞄准了趴在高飞,准备扣动扳机。谁知,高飞的动作要比他快得多。手一伸,日军尸体边上的一支三八式步枪已经在手中。高飞瞄准了那个偷袭自己的家伙,在对手扣动扳机之前,抢先一步扣动扳机。

枪口微微一颤,枪托在肩头震动一下,对面那个日本人钢盔上就喷起一股血箭。

“总指挥心冷枪”一名士兵冲着高飞喊了声。

高飞闻声连忙俯下头。

“嗖”一颗子弹从他钢盔上掠过,“当”出一声撞击声。他只觉得脑袋好像被木棍敲打一样震得又晕又疼。但高飞的反应还是十分迅,拉动一下枪栓,迅转动枪口,把躲藏在一百五十米外打冷枪的那个家伙也一枪送去见了日照大神。

躲藏在远处的日军不断射出冷枪,一个接一个冲锋枪手倒下。

冲锋枪手冲击一阵,子弹消耗,人员伤亡,火力越来越弱。冲锋枪近战火力凶猛,但子弹的消耗也是异常惊人。很快,剩下的七名冲锋枪手就耗尽弹药。

也就在此时,冲锋枪手身后己方的掩护火力,也越来越弱。

手持步枪的日军士兵从三个方向围上来,明晃晃的刺刀晃得枪手们眼睛生痛。

眼看着弟兄们就要被涌上来的黄色浪潮吞噬,高飞焦急的大喊一声:“快退回来”

七名冲锋枪手被高飞一喊,连忙向后撤退。

打仗本来就不是一味的冲锋,也不是一味的防守。该冲的时候就冲锋,该退守的时候就退守。只有进退自如,才能有效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又能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

弟兄们纷纷后退,高飞跟着退回战壕。

高飞退到一座以沙袋堆砌成的机枪掩体中,人刚刚跳下去,长串的子弹就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连钢盔都被打飞出去。

“他**的”高飞骂了句。

他环视了这座掩体一圈,现这是一座很重要的机枪掩体,是位于守军阵地中,内置于纵深内的一个u字形顶端掩体。按高飞的设计,这样的掩体,可以让日军杀入纵深的时候,以交叉火力狠狠杀伤敌人,是日军散兵线的噩梦。机枪掩Ti内,有一挺mgo8马克沁水冷重机枪,还有两挺ZB26捷克式轻机枪,可谓是火力凶猛。

只不过这时候,掩Ti内只有一个蹲在重机枪边上浑身抖的冲锋枪手,其余的两名重机枪手和两名轻机枪手已经全部牺牲。阵亡战士的血,汇集在掩Ti内,形成了一个血池,鲜血染红的泥土,变成紫红色。

“为什么不用重机枪?”高飞问那名冲锋枪手。

“长官,我不会用。”

“会不会上子弹?”

冲锋枪手点了点头:“会长官,我帮您上子弹吧”

高飞迅操起马克沁重机枪,双手大拇指压下扳机,“哒哒哒”重机枪嘶吼着,喷出一条修长的火舌,子弹壳下雨一样从枪机右侧飞出落在地上。机枪疯狂吐着火炼,横扫出长串子弹,席卷过日军冲击的波状阵型。顿时,那犹如决堤黄河一样汹涌而来的狂潮就如撞上一块石头,撞得粉碎。弹雨扫过之处,血花四溅惨叫声连连。

“咔嚓”一声枪机撞击的空响,一条帆布弹带打空。

担任副射手的冲锋枪手迅接上一条新的弹带。

高飞再次压下扳机,重机枪又一次爆出咆哮声,把密如雨点的子弹泼洒向敌群,把冲上来的日军像是割杂草一样割倒。

“通通”又两名冲锋枪手跳进战壕,一人操起一挺轻机枪。

“哒哒哒”ZB26捷克轻机枪开始吐出火舌,轻机枪和重机枪的鸣叫声构成一曲令日本人心惊胆颤的死亡交响乐。随着乐曲的响起,即将冲上来的日本人在轻重机枪扫射之下被一片一片的收割。

对面另外一座掩Ti内,也有冲锋枪手跳进去,接替了原先阵亡的机枪手。刚刚沉寂的轻重机枪一齐爆出怒吼,绵密而起的交叉火力,把即将冲到阵上准备拼刺刀的日军打得血Rou横飞尸体横陈

第二百六十七章 高飞的战争 (中)

第二百六十七章高飞的战争

日军的掷弹筒榴弹、山炮炮弹和步兵炮炮弹,不断拉出尖锐的哨声升上天空,又带着死亡的狂热落地。

高飞手下这些忠勇的官兵们,尽管轻武器装备精良,可是实在是缺少压制Xing武器。仅有不多的重武器,在日飞机大炮空袭下,又损失惨重,已经无力组织任何有效反击。

榴弹和炮弹狠狠砸落在守军阵地上,锋利的碎片从腾起的火柱中飞溅而出,带着死神狂野的舞蹈,把致命的碎片向四面八方散播。

高飞和他的**官兵们,在日军轰击之下伤亡巨大。日军炮弹榴弹不断落下,炸得碎泥尘土四下飞溅。几乎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战壕里到处都可见保持着各种垂死姿势、或是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死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高飞眼睁睁看着自己对面的机枪阵地化为一片火海,再也没有射出复仇的子弹。

就在一大群日军冲上阵地的时候,一位浑身是血的伤兵突然跃起。

“中华民族万岁”那名伤兵喊声冲天。

伤兵胸前,导火索闪烁着亮光。

“轰”一声巨响,震天吼声被爆炸声掩盖,弥漫的硝烟逐渐散去之后,那名战士已经尸骨无存,冲上阵地的七八名日军也在淡淡的硝烟中消失。

“中华民族万岁”高飞所在的战壕里,他和身边几名战士全身热血沸腾,爆出怒吼声,吼声甚至盖住了机枪的射击声。

日军射来的子弹不断“嗖嗖”而至,沙袋上不断出被子弹击穿的“噗噗”声。高飞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两挺轻机枪停止怒吼,充当副射手给他上子弹的那名冲锋枪手头部也中了一颗子弹,一头仆倒在战壕中。高飞站在血池中,鼻孔中充满硝烟,被子弹激起的沙粒不断打着身上,感觉一阵阵生痛。

残酷的战争这才是最残酷的战争

但高飞又是幸运的,没有一炮弹落在他的掩体中。

副射手已经牺牲,他唯有自己给重机枪上弹带。

一条帆布弹带刚刚接好,高飞操起重机枪,压下扳机。刚刚停顿的重机枪再一次爆出怒吼声。“呀”吼声和机枪的咆哮声混杂成一体,子弹带着他满腔的怒火,泼水一样向涌过来的黄色狂潮扑去,撕开一条血Rou胡同。

“弟兄们为了国家,冲啊”就在这个时候,186团团长王冠五挥舞着手枪,带着弟兄们忽然出现在了战场上。。

可是日军已经顶上来,一群占领了u字形顶端的日军,在守军留下的机枪阵地上,架起轻重机枪,以火力阻隔队反冲锋的道路。

子弹暴雨一样泼洒而至,起反冲锋的战士们一个个倒下。

然而惨烈的激战,让这些将士们血气上涌,士气暴涨。每个人都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击,不时有人趴下开枪射击。尽管他们的枪法不如日军,尽管他们的火力不如日军,但这时候,每个人都已经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只是义无反顾的冲锋再冲锋。

王冠五看着身边的战士们一个个倒下,心疼得直咧嘴。

日军阵前,横七竖八倒着不计其数中国官兵的遗体,已经形成了一堵血Rou长城。

预备队无法冲上来,而高飞所在的火力点,已经成为日军合围中的一座孤岛。

“咔嚓”一声空响,又一条帆布弹带从枪机中消失。

子弹壳已经在高飞脚下积成两寸厚黄澄澄的子弹壳,浸泡在血水中,在夕阳照射下闪着异样的流光溢彩。

没有人上弹带,而日本人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三十米。若是此时,他自己去上弹带,回头再操作重机枪,根本来不及高飞想都没有多想,飞身一跃,抱起一挺ZB26轻机枪,对准涌上来的敌群扣动扳机。

“我**祖宗的去死吧”高飞一声大吼。

手指一勾,一个弹匣就打得精光,十多名日军好像成熟的麦子一样倒下。

丢掉打光一个弹匣的轻机枪,高飞就地一滚,抱起另外一挺ZB26捷克式机枪,对准已经跳进战壕准备用刺刀捅自己的日本人,手指一勾,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就打完一个未压满子弹的弹匣,把十多子弹全部泼洒出去。眨眼之间,又倒下七名日军士兵。

高飞后退两步,从腰间拔出双枪,左右开弓弹无虚,枪枪命中。

“啪啪啪”双枪火光闪烁,一个接一个日军头上身上喷起血箭,栽倒在工事跟前。

左手手枪出“吧嗒”一声空响。

高飞把左手的手枪Cha入腰间,右手手枪“啪啪”连续两枪,打出最后两子弹,又把冲到跟前的两名鬼子打爆了脑袋,污血和脑浆喷得他浑身都是。

“呀”一名日军士兵一刀已经刺到高飞跟前。

高飞左腿一弓,身子一偏躲过这一刀,手中的手枪枪柄狠狠敲在那个日本人的太阳穴上,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家伙当即脑浆迸裂。

结果了那个日本人,左侧另外一个家伙又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杀气腾腾刺来。

高飞从地上拾起一支上好刺刀的步枪,可是这时候,他却感觉自己右肩的伤口疼痛难忍,连突刺的力量都没有。对面一把刺刀刺到跟前,他只能边招架边躲避,竟然连一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又有两名日军士兵一起从左右刺来。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只听到两声毛瑟手枪的枪声,那两名日本人接连栽倒。

危急时刻听到毛瑟手枪的枪声,高飞再次爆,手中步枪对准前方日本兵刺来的刀尖用力向边上一拨,回手一刀,就刺入那家伙咽喉。

身后,是王冠五带领的警卫连增援官兵们硬冲过日军火力拦截圈,冲入到手枪射程之内。王冠五的警卫连,装备尤其精良。每一名普通的步枪手,除了一支步枪之外,还有一支毛瑟手枪,以弥补**拼刺不如日军的劣势。

增援官兵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冲过日军机枪火力点,有人用手榴弹炸掉机枪之后,大队人马就在营长带领下,及时赶到高飞身后。

步枪兵冲到日军跟前,实际上他们就是一支手枪队。

在近距离上,步枪对射不过手枪。拼刺刀,也根本拼不过手枪。

毛瑟盒子炮不断跳跃着火光,几十名日军士兵齐刷刷倒下。也有日本人开枪射击,只是在这个距离上,射极慢的步枪只能打一枪就再也没有机会。日军响了几枪,**倒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而日本人却像是草芥一样一片片倒下。

剩下活着的日本人可是进退两难。

后退的话,被人从背后追着射杀,且不说能不能逃回去,就算是回去了,说不定会被指挥官一刀劈成两半;前进的话,要杀人群中拼刺刀,可是刺刀拼得过手枪吗?

就在日本人进退不得的时候,后面有日军指挥官拔出刀向后一指。

这无疑是冲上阵地那些残敌们看到的“福音”,得到撤退命令,被打得四散逃窜的日本人纷纷扭头,在他们的机枪火力掩护下撤回自己的阵地。

穷寇勿追,王冠五犯不着,让自己的士兵在敌人机枪火力扫射下冒险,他只是和弟兄们对着日本人的背影远远打了几枪,就收兵回阵地。

阵地上,堆积成山的尸体,敌我双方的士兵倒在一起,尸体叠枕。还有大批伤兵倒在血泊中,出撕心裂肺的嘶嚎。破碎的枪支零件撒得满地都是,内脏肠子流了一地,烧焦的躯体,被炸飞的头颅,还有仍然冒着火苗的木桩,被鲜血浸泡成紫红色的土地,这一切都见证了刚才的激战是多么惨烈。

“那边还有一个活的日本人抓活的”突然有人喊了声。

高飞闻声连忙制止:“不要不要俘虏”

可是已经晚了,两名**士兵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已经向那个家伙围了上去。

“呀”日本伤兵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嘴里高喊一声“天皇陛下万岁”还没有等那两名**士兵反应过来,这个被炸断一条腿的日本伤兵已经扑到**士兵面前,手中两枚早已在地上磕碰过的手雷闪出一道亮光。

“哎”高飞无奈的垂下头。

火光一闪,那名高喊着“天皇陛下万岁”的日本兵粉身碎骨,可是靠近他的两名**士兵同时也被锋利的碎片扎成马蜂窝,摇晃几下,就倒在血泊中。

突然,高飞从地上一名阵亡士兵身边拾起盒子炮,大步走到伤兵和尸体堆中,现任何一个还能动的日本兵,就毫不犹豫的向他脑袋补枪。

“啪啪啪”手枪枪声断断续续响起,战壕中血花飞溅,一个接一个日本伤兵被击穿头颅当即毙命。

“总指挥你这是干什么?”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高飞。

“干什么?你放开我老子要杀光那些”高飞转过头,通红的眼睛瞪着王冠五,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王冠五不肯放手:“总指挥你不能这样那些是伤兵他们应该享受俘虏的待遇”

“俘虏?”高飞指着刚刚被炸成马蜂窝的两名士兵吼道:“王团长你看到了没有?这两个倒在地上的,可是你的弟兄他们怎么死的?刚才的激战没死,现在却死在一个鬼子伤兵手里这是什么?就是为了一个俘虏”

王冠五低头无语。

高飞又指着满地阵亡官兵的遗体吼道:“留下那些日本人?那怎么对得起我们牺牲的弟兄们?他们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王冠五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了句:“可是那些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日本人,我们不应该杀死他们。”

高飞情绪激动地说道:“鬼子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东三省的义勇军官兵,不幸被他们俘虏的,伤兵全部被他们杀死,身强力壮的,被他们送到煤矿接受无尽的折磨直到他们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汗悲惨的死去为止”

“你?你怎么知道东北义勇军的情况?”王冠五猛然一惊。

高飞也觉得浑身一颤,自知说漏了嘴。但他马上就找到补救的办法:“王团长,我高飞有亲人在东北,是他们从那里逃了出来,告诉我这一切的”

说完,高飞轻轻推开已经目瞪口呆的王冠五,径直走向前方战壕中。

“啪啪”断断续续几声枪响响起。

过了十几分钟后,高飞转回来站在王冠五面前:“那些鬼子伤兵已经全部解决了王团长,记得一句话,日后为了弟兄们少流血,坚决不要鬼子俘虏”

王冠五转过头吼道:“弟兄们,传我话下去不要俘虏杀无赦”

几十名弟兄们齐声大吼:“不要俘虏杀无赦”

阵地上,几百名弟兄们出滚雷般的吼声:“不要俘虏杀无赦”

“总指挥,总指挥大炮,大炮”后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喊声。

什么大炮?高飞听的莫名其妙。

“池师长运来了一门厄利孔高射炮,以做增援”

“啊”高飞和王冠五一起叫了出来。

确实够高飞和王冠五惊讶的。国内没有生产高射炮,因此也没有生产这种炮弹。所有的高射炮炮弹,还有战防炮炮弹,都必须从国外进口,这些炮弹存货不多。

厄利孔高射炮完全就属于希罕武器。而池峰城为了确保高飞守住台儿庄,真的也是不惜血本了

一门厄利孔2o毫米高射炮被送到高飞的阵地上。和这门炮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炮班和一辆弹药车。池峰城给这门炮配备了足够的炮弹,整整给配备了两个基数,一共是84o炮弹。这样的炮弹数量,是一笔大手笔。

高飞大喜过望,高射炮送过来之后,高飞就亲自布置炮位。

“把炮放在侧后,这个位置。这里不容易遭到日军炮火攻击。这边,用沙袋加固。炮位前头布置机枪阵地,还有一个日本人留下的永久火力点,加固一下。”在高飞的亲自安排之下,这门炮被安置在一个永久火力点的后侧。

高射炮前方有机枪阵地和坚固的永久火力点,这样日本人就不容易现炮位。

高飞还安排,让牵引车就停放在距离高射炮不远处,这样一旦现日军侦察机过来,高射炮在开火之后就能迅转移,避免遭到日军远程火力袭击而导致损失。

炮位刚刚安排好,天边泛出一丝鱼肚白。

“报告总指挥,鬼子上来了”满头大汗的锁柱手提着枪,匆匆跑到高飞面前汇报。

“怎么又上来了?现在天都还没有亮,更何况,他们也没有打*啊?”高飞觉得有些很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鬼子也想要搞偷袭想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

高飞走到前沿阵地的战壕中,拿起望远镜,透过那晨曦中朦朦胧胧一片的薄雾,只见前方黑暗中隐隐出现一大片黑色的身影。放眼望去,日本人的影子在薄雾中显得很不清晰,不注意看,根本就无法看清前方有人在活动。

“鬼子也想给我们来偷袭啊”高飞道了声。

“王团长,这次他们连火力准备都没有,就要上来,那好,既然这些要来送死,那我们就恭候光临好了等他们逼近了,好好打这些狗*养的”高飞用手扶了下钢盔。

王冠五用力挥了下手:“等他们靠近,好好打这些狗*养的”

传令兵跑下去,在各基层军官耳边传达团长的命令:“都不要轻举妄动,等鬼子靠近再开火”

日军越来越近。

望着逐渐靠近的日军,高飞轻声命令道:“准备开火”

一整排的步枪齐刷刷地架在战壕上;几挺重机枪直接对准了那猫身前进而来的日本人,机枪手半趴在沙袋之后,一旁的弹药手半托着弹链,静静的等待着,捷克轻机枪架在战壕边缘,机枪手拉动枪栓。

等到日本人进入射程,高飞一声令下:“开火”

“开火”

“开火”

随着各连排基层军官大喊着令下,整排战壕中的步枪手同时扣动扳机,炙热的火焰同时从阵地上腾起。捷克式轻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同时出咆哮声,密集的机枪弹雨疯狂的暴射出去。

无数子弹汇成一堵致命的金属之墙,穿过日军人群,撕开一道血Rou胡同。

高飞就站在一座机枪永久火力点边上,这座咆哮的火力点后面,就是那门宝贵的高射炮。火药微粒漂浮迷离在这充满硝烟味的空气中,呛得他肺腔阵阵压抑般的痛楚。密集如同炒豆一样的枪声在耳边轰鸣,震得整个人都感觉昏沉。

这次高飞并没有亲自开枪,他的任务是指挥高射炮和这座火力点之间的协调。

试图偷袭的日军被现,袭击变成强攻。在开阔地上几乎无所隐蔽的日本人不得不忍受来自曾经是自己修筑的、现在却落入对的阵地上射来的火力。许多人被打死,他们的身上无一不是被打得千疮百孔、如同筛子一样。暴露在队的交叉火力下,这些倒霉的日军横尸累累。密集的子弹从阵地上射来,甚至根本无法找个掩护的地方,一些趴在地上躲避横飞子弹的日军,也被落下的迫击炮炮弹炸死。

**的重机枪、轻机枪、迫击炮、步枪、手榴弹的火力交织在一起,不得不由偷袭变成强攻的日军遭到**火力蹂躏。机枪横扫过去,掀起阵阵血雨腥风。迫击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落下,锋利的碎片的破片带着死神狰狞的笑容四溅飞舞。

在**凶猛的火力打击下,日军损失惨重。

试图偷袭的日军很快就如潮水一样的退却下去,只留下到处燃烧的火光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就在日军刚刚退下,空气中就响起一阵裂帛般的嘶鸣声。

“注意隐蔽鬼子炮击”高飞大吼道。

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巨大的爆炸声,绚烂的火焰骤然的盛开在战地上。一团又一团的火球翻滚着腾起,熊熊的烈焰染红了整个天幕。面对日军不断砸落下的炮弹,弟兄们只能死死的趴在战壕中,任凭无数火热的弹片四散擦过他们的头顶而去。

这时候,那些**士兵们趴在战壕里,只能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这段战壕中,否则神仙都救不了自己。

“鬼子要炮击到什么时候?”高飞身边的一名士兵骂道。

阵地上,到处都汹涌着死亡的火球。

高飞只觉得,滚滚热浪迎面涌来,令人感觉窒息得无法呼吸。

“不知道那些要炮击到什么时候,我们等吧”高飞无奈的对那名士兵说。

望着排山倒海般的炮弹呼啸着砸落,阵地上不断腾起火光,掩体化为四分五裂的碎土,弟兄们被四处涌动的火光吞噬,在烈焰中绽开一朵朵血红,高飞痛心疾的闭上眼睛。

日军炮弹不断落下,铺天盖地的炮火将阵地覆盖在袅绕的烟火之中,高高耸起的烟柱翻滚在朝阳之下中。趴在战壕里的每一名**官兵,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在顷刻间化为血雨Rou末,这时候他们想的第一件事,不是要如何给弟兄们报仇,而是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这段战壕里。这是人们的本能。也只能自己先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

高飞的位置就安全得多,他这座坚固的永久火力支撑点,距离高飞的指挥部很近。如果在日军的火力准备中火力点被毁,那么指挥部也逃不过劫难。这座火力点之后,是高飞亲自指挥的高射炮阵地。

站在火力点跟前放眼望去,阵地在燃烧,冉着浓黑浓黑的烟柱,直冲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打得太憋屈了鬼子的炮击到底还有完没完啊”一名士兵破口大骂。

就在此时,忽然空气中响起一阵撕破金帛般的凄鸣声,流星火雨一样的火球从高飞他们头顶掠过,带着尖锐的啸声,拉出割破烟尘的弹道,向对面日军阵地上方落下。

“炮击是我们的炮击”战壕里被压抑已久的官兵们,一下爆出了兴奋的喊声。

炮弹落在日军阵地上,炸得火光冲天

第二百六十八章 高飞的战争 (下)

第二百六十八章高飞的战争(下)

重磅炮弹向正在肆虐的日军炮兵阵地上方砸下,整片整片的阵地被笼罩在浓烟烈焰之下,火光在爆炸的气浪中摇曳舞动,还有那纷飞的破片,共同上演着钢与火奏鸣曲。

日军炮手眼睁睁看着炮弹砸落向自己头顶,吓得纷纷丢下大炮,扭头就跑。可是人的两条腿,又如何跑得过超过音速的重磅炮弹?一排炮弹落地,那些兔子一样四处乱窜的日军炮手接二连三飞到空中,在火光中被撕成碎片。

密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地在这一声声轰响声中震颤着,日军的山炮、野炮和步兵炮纷纷被炸得散架,炮管被拧成麻花,炮身被炸回到零件状态。

炮弹砸落在日军人群之中,猩红的血液在那股灼热之中四处飞溅,人体的残肢断臂被爆炸的热浪高高抛出。台儿庄方向的重炮炮弹带来的毁灭性效应,使得日本人感到胆颤心惊。

一些暴露了位置的日军中小口径炮兵阵地,在一眨眼之间,就被台儿庄方向的的重炮撕成碎片。

台儿庄阵地上,弟兄们发出欢呼声。

“打打得好”

“打死那帮狗*养的”

“炮兵弟兄们,你们干得漂亮”

“对也该让那些狗日的尝尝我们的炮弹”

可是高飞却很冷静,他并没有被己方反击的炮火造成的胜利所振奋,却是很冷静地拿起了电话:“师座,我是高飞,让火速转移重炮阵地我在想,鬼子一直未能消灭我们的重炮,他们肯定在等这个机会”

我们的重炮不如日军多,这个道理,不需要高飞解释,池峰城都知道。

日本人其实也一直在等待机会,他们一直打算yin*国军炮兵开火,再寻找机会,以更加凶猛的火力,去覆盖国军炮兵阵地,一劳永逸的解决国军炮兵威胁。

“好你说的有道理”池峰城马上下令让炮兵转移阵地。

正当国军炮兵转移阵地的时候,已经放亮的天空中,响起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一架涂着红色膏药标志的飞机从云层中钻出,出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空。那是日军的一架侦察机。

飞机逐渐降低高度,透过弥漫的硝烟,日军飞行员观察地面动静。一旦发现国军炮兵阵地,日军飞行员立即通过电台向后方炮兵阵地汇报情况,引导地面重炮轰击。

日军侦察机盘旋一圈,发现了正在转移阵地的中国炮兵。

正当日军侦察机汇报情况的时候,突然地面响起一阵机关炮“咚咚咚”的发射声。地面树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光,一条条猩红色的弹痕划破天际,交错在一起,编织成一张绵密的防空火力网。

日军侦察机刚刚汇报了国军重炮兵的位置,却冷不防被地面扑来的火舌击中。机身上喷出一团火球,发动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飞机拖着滚滚浓烟,一头栽向大地的怀抱。

“好干得漂亮打掉一架敌机”高飞看着正在坠毁的敌机,显得有些兴奋。

日军对面的150毫米重炮很快就做出反应,根据侦察机提供的数据,日军炮手们调节好发射诸元。

一门门的大炮,高高昂起炮口,对准国军阵地的方向。忙碌的日军炮兵装填手,把炮弹塞进炮膛中。炮闩关闭,长身管的舰炮发出震撼人心的轰鸣声,一团一团烈焰从炮口喷出,炮弹带着撕心裂肺的尖啸声,掠过水天空,掠过日军阵地上空,划过国军步兵阵地,向国军后方的炮兵阵地上方猛砸下去。

江岸上,一门门重炮整齐摆开,日军炮手不断拉动发射绳,炮口吐出一条条火舌,把排山倒海般的炮弹泼洒向国军炮兵阵地。

这时候,国军炮兵正在转移阵地。

等到日军炮弹落下的时候,除了少数几门来不及转移的火炮被摧毁之外,其余的国军大小火炮都及时转移到建筑物林立的城区,躲避过日军火力报复

“支那人的炮兵没有开炮了,现在该发动攻击了”日军指挥官福荣真平下令道。

边上小仓岩佐少佐说道:“联队长阁下,刚才侦察机汇报,他们发现支那炮兵正在转移阵地。随后我们的侦察机就被击落,我不觉得,我们的炮击已经完全摧毁了支那人的炮兵。”

“小仓君下,不管有没有彻底摧毁支那炮兵,我们的步兵只要推进再推进,压缩他们的活动地盘,最终他们的炮兵将会站不住脚跟,终将为我们的陆军所歼灭”福荣真平说道。

说实话,福荣真平对自己的前途十分担忧。因为大本营对自己的无能十分光火,若是自己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中国军队的阵地,那么自己的前途堪忧。在一个小小的台儿庄阵地,已经投入了大量“忠勇”的“帝国勇士”,不知道多少“勇士”葬身在这里.........

福荣真平让小仓步兵大队从侧面绕过去,而其他的兵力,全部从正面发动攻击。

日军两个步兵大队压上来,发起集团冲锋。

高飞拿起望远镜,望着前方黑压压的日军,还有那晃动的太阳旗。日军步兵群的后面,紧跟在扛着轻机枪,抬着重机枪的机枪手;扛着掷弹筒的掷弹筒手;推着步兵炮的炮手。看样子,即将到来的,又是一场血战。

忽然,高飞发现自己的目标。

很明显,从望远镜中,隐约可以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大片犹如撒满黑豆一样的日军人头之后,出现几个钢铁怪兽的身影。高飞心中暗暗叫了声:“狗日的,来得好老子就等着打你们”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高飞发出震天吼叫声。

“不要轻举妄动把鬼子放近了再打”

日军逐渐逼近阵地,缓慢移动的脚步加快。所有的日本人开始奔跑,嘴里高喊着“天皇陛下万岁”

犹如决堤的黄河水一样,向守军的阵地涌上来。

跟随在步兵人群中冲锋的掷弹筒手猫下腰,缓缓奔跑,伺机蹲下发射榴弹。

轻重机枪放下,架在步兵人群之后,随时准备以火力掩护步兵。

推动的步兵炮停止前进,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前方。

日军的大正十一年式37毫米平射步兵炮停止前进,炮口对准守军阵地。日军炮手调好发射角度,炮弹上膛,准备随时以火力来摧毁刚刚暴露的国军火力点。

“万岁”日军阵型散开,发起疯狂的冲锋。

国军各级军官死死盯着冲来的日军,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敌人距离自己还有150余米的时候,高飞大喊一声:“开火”

各连排军官大吼着下令:

“开火”

“开火”

数百支步枪整整齐齐迸溅出火光,成排的枪弹飞射而出,弹雨几乎是紧贴着地面,旋风一样横扫出去,许多日本人连哼都没能哼出声,便被撂倒在冰冷的泥泞中。

“哒哒哒——”轻重机枪发出欢快的鸣叫声,黄澄澄的弹壳下雨一样落在战壕中,泼洒的弹幕编织成片。冲锋之中的日本人,猛然撞上这样的弹幕,顷刻之间,就被横飞的枪弹打成一堆堆失去生命的烂肉。

日本人的反应十分迅速,推上来的大正十一年式步兵炮首先做出反应。

打着赤膊的日军炮手纷纷拉动发射绳,一门门步兵炮炮口吐出火球,炮弹带着撕破空气的怪啸声,成片成片砸落而下,登时守军阵地再一次被笼罩在浓烟烈火中。

而那些冲锋的日本士兵们也纷纷的趴在地上,轻重机枪火力开始向着远处国军阵地疯狂的扫射。掷弹筒手接连蹲下,伴随着火药气体膨胀的声响,下冰雹一样的掷弹筒榴弹劈头盖脑向守军阵地上落下,顷刻之间就在战壕中炸出一堵炎墙。日军的直射和曲射武器,有机结合在一起,构筑成的严密火网,封死中国军队的反击

日军步兵后面的坦克碾过淤泥,隆隆推进。随着车身的微微震动,57毫米炮一次又一次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炮弹不断落在守军阵地上,把一个个机枪火力点炸飞上天空。

不过那些被摧毁和被压制的火力点,只是第一道战壕,也就是在第一道壕沟后面的那道战壕里的火力点。战壕后面的散兵坑和机枪火力点,到现在还没有暴露。

传令兵在战壕内猫着腰来回奔跑,一个个传递命令:“不要乱动保存自己”

厄利孔20毫米高射炮的炮口放平,对准正在推进的日军坦克。

“准备开火”高飞冷静的命令高射炮炮手。

炮手们在炮位上静静等待,通红的眼睛瞪着那些吐着火舌,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日军坦克。但这些年轻的中国士兵心里实在没有底,这种**的炮,能否摧毁坦克呢?

“左边一号目标,预备,放”拿着无线电,高飞一声大吼。

炮手踩下踏板,随着一阵金属撞击声,对准了日军坦克的高射炮吐出一条火舌。

“咚咚咚”炮弹在火药气体作用下,从修长的炮管内飞出,高速扑向那辆被瞄准的坦克。大约两秒钟之后,三发连射的炮弹击中坦克。第一发炮弹在日军脆弱的坦克装甲上撕开一个小小的破口,炮弹钻入车内。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炮弹全部钻入车内。从高飞的望远镜中看去,只见日军坦克内骤然跳出一团爆裂的火球,伴随着一声巨响,燃起熊熊大火的坦克炮塔飞上天空,在空中翻滚,再砸落在地面,倒翻在泥地中熊熊燃烧。剩下留在地面的坦克车底座,已经变成一具冒着冲天烈焰的铁棺材,车内的日军坦克手,一个都没能活着逃离坦克。

“打得好”弟兄们兴奋的喊了声。

“中间目标,预备,放”高飞再次下令。

炮手踩下踏板,“咚咚咚”高射炮剧烈抖动,一长串炮弹呼啸而出,飞向日军坦克。

第一发炮弹击中坦克履带上方的护板,只听到“当”的一声金属撞击声,护板在火光之中弹起飞出数米,紧接着履带断裂,“哗啦”一声拉在地上。

第二发和第三发炮弹全部击中炮塔,钻入车内,只听到一声巨响,坦克顶舱盖在爆炸的气浪作用下飞上天空,车内腾起一团黑红相间的烈焰,坦克就像是一头死乌龟一样瘫痪在路上。

炮手们迅速转动高射炮,对准第三辆坦克。

又是一连串炮弹击中目标,第三辆坦克冒起滚滚浓烟。

车内没死的日军坦克手打开舱盖,狼狈不堪的逃离坦克。他们刚刚跳下车,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打成马蜂窝,接二连三倒在变成一堆废铁的坦克边上。

转眼之间,第四辆坦克又被打得爆炸起火。

“所有日军坦克全部摧毁迅速转移阵地”高飞下令道。

停在距离高射炮不远处的牵引车开过来,炮手们七手八脚,把高射炮挂在牵引车后面,司机松开离合器,踩下油门,牵引着高射炮,迅速转移阵地。

就在转移阵地的时候,日军报复的步兵炮炮弹呼啸而至,但是炮弹并没有击中高射炮,因为在高射炮的炮位之前,除了有一座永久火力支撑点挡住外,在炮位的前方500米、400米、300米和200米处,都各有一堆沙袋堆。日军射来的炮弹,首先要把最前方的沙袋堆炸得飞上天空;再发射,打掉第二个沙袋堆。就这样,高射炮安然无恙。等日本人把三个沙袋堆全部炸开的时候,毫发无损的高射炮已经转移了位置。

这时候没有日军坦克,高飞指挥高射炮,让他们暂时隐蔽在在安全之处。

日本人怎么都没有料到,他们的四辆坦克,居然在顷刻之间,就全部被击毁,他们根本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武器的射速如此之快,能在一分钟之内,把他们的四辆坦克全部打成废铁。

但即便是失去了坦克,日军步兵还是要“勇往直前”的冲锋。

狂热的日军高喊着“万岁”冲上去,已经靠近到第一道壕沟跟前。

高飞一声令下:“准备手榴弹”

刚才那些士兵在日军猛烈火力打击之下,都被压制在战壕里,连头都不能露出。现在听到准备手榴弹的命令,纷纷攥紧手榴弹,手指扣在拉弦上,只等投弹的命令。

日本人冲到面前,这时候,各处散兵坑内的中国人已经纷纷开火。

“哒哒哒——”分散布置的轻重机枪发出咆哮声,一条条火镰紧贴着地面横扫而至。

飞蝗一样的手榴弹劈头盖脑,砸落在第一道壕沟中。打着旋落下的手榴弹,在炸开火光的同时将无数的金属碎片高速溅射向日本人。窜涌四起的火龙,直接将这些日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

第二百六十九章 寸土必争!

第二百六十九章寸土必争!

战斗愈发的激烈了。

台儿庄寸土必争,进攻方和防御方绞杀在一起,难分敌我。

1营。

当日军两个步兵大队再次冲上来的时候,几乎已成疲惫之旅的1营官兵再一次默默整理起自己的弹药。也许这一次自己将会在此死去,但没有人抱怨。全营已经有很多的兄弟都已然血洒在这战地之上,即便自己死去了,也不是独自寂寞。

无数面旭日旗点缀在一排排的黄灰色的浪涛之间,一浪接着一浪的日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黑压压的涌动过来,攒动的人头在起伏,就像是那决堤的洪水一样疯狂而来。

忽然之间,十多架飞机从远处的云层之间钻出来,呼啸着从日军冲击队形的头顶上掠过,向国军阵地上方扑来。

“哒哒哒——”翼刀之下火光簇拥,绵密的弹雨在掀起的烟云中泼洒出阵阵震撼,航空机枪子弹几乎没有任何死角,瓢盆暴雨一样射入国军阵地上。子弹钻入战壕,掀起阵阵灿烂的血雾。

随着飞机空袭展开,日军的阵线突然快速推进。

“万岁”咆哮着的日本人成群的呐喊着冲涌上来,如同漫卷过来的洪水终于冲破堤坝,扑向宁战火纷飞的台儿庄。

“开火”

“开火”

随着军官的吼叫,成排子弹呼啸而出。

阵地上火光闪耀,密集的枪弹一排紧接着一排,整齐的从日军冲击的队列之中破开一道又一道的血线,快速冲锋的日军士兵就这样,在密集的弹雨中成片成片倒下,汨汨流淌的污血把大地染成一片通红。

日军的攻击却更加疯狂。

日军军官挥舞着指挥刀,一排排的日军士兵被密集的弹雨给打倒,又一排排的冲上来。密集的枪弹也蜂群一样扑向国军的阵地,掷弹筒榴弹下雹子一样在1营阵地上。

阵地上,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扑上来,操起牺牲战士留下的机枪继续扫射。仗打到现在,已经是到了最后的时刻,日军如此这样的压上来,看样子是势在必得。这个时候,可以说双方在拼意志。

轻重机枪,泼风一样将密集的子弹渲泄到日军人群中。密集的子弹在扎堆的日军人群之间扬起一阵阵的漫天血肉。

而日军的火力也更加疯狂,地面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空中的航空机枪。更多的子弹劈头盖脸的扫向阵地上防守的1营弟兄。掷弹筒榴弹、山炮和野炮炮弹发疯似的轰落而下,仿佛就丝毫不顾及伤害到自家人似的。子弹飞舞着,狂蹈着,在烟火之间飞窜,在血肉之间横飞。用它那尖利而又钝滑的弧线,肆无忌惮的在血肉之间,洞穿开一个又一个飞溅血肉的弹孔。

日军每前进一步,都有人倒下。

然而,那一群群黄色的浪潮,却依然那样一波接着一波疯狂冲击着。战壕内的许多国军士兵倒下,到处都是尸体和伤者。

依托着猛烈的炮火,在付出了惨重伤亡代价之后,日军终于突入进了国军战壕之内,如愿以偿的冲进了已然是支离破碎的战线。但日军突入之后,却发现,中国军队再度席卷而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劈头盖脑的冲锋枪和手枪猛烈射击。

躲藏在暗处的日军神枪手不时打冷枪,一个接一个身穿中国军装,冲锋陷阵的士兵栽倒在淤泥中。

但弟兄们的反冲锋十分凶猛,一转眼,官兵们就如旋风一样,冲到那些躲在暗处打冷枪的日军士兵跟前,把他们接连打成筛子。

打红了眼的日军大佐丝毫不顾忌炮火对己方的杀伤,抓起电话机声嘶力竭吼叫:“给我狠狠的轰击”

俯冲扫射的日军飞机投下炸弹,后阵的日军各种火炮疯狂射出致命的弹丸。

火光冲天,一片腥风血雨、血肉横飞,蜂拥反攻的国军官兵被密集而来的金属风暴打的七零八落。那些冲上国军阵地的日军士兵,也在金属碎片中化为血雨肉末。

日军用漫天的炮火,将阵地炸得七零八落。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日军步兵发起疯狂的冲锋。在膏药旗的引导下,日军小队、中队各级指挥官纷纷前压,挥舞着军刀驱赶着一群接着一群的士兵,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向着岌岌可危的国军阵地发起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

四辆日军的89式坦克,碾压着战死者的尸骸,翻卷着被鲜血和烂肉浸润的污泥,掩护着步兵发起攻击。

坦克不时停下,转动炮塔,向着猛烈抵抗的国军工事砸去一发发炮弹。

眼看着阵地就要被突破,忽然国军的后阵,响起一片呐喊声。

国军官兵们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身后出现几十个头戴钢盔的官兵。疲惫不堪的国军士兵惊喜的喊叫:“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高飞

哪里最危险,哪里旧出现高飞的身影

几十个头戴钢盔的官兵们呐喊着,踩着遍地的焦土冲向阵地前的掩体处。刚刚跳进战壕中,援军手中的各式火器就发出急促点射。冲进阵地的日军如同割草一样被密集的子弹撂倒在血泊中。气浪、浓烟、烈火接连从阵地上喷涌而起。

忽然日军坦克从弥散的硝烟中冲出,车上的机枪对着刚刚爬上阵地的中国士兵,就是一阵狂暴的扫射。

日军坦克血雨腥风般的扫射,国军阵地上满是淋漓的碎肉和流淌着的鲜血。

正在缓缓前行的一辆日军89式猛然的一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枚37毫米战防炮炮弹击中这辆日军坦克。只见亮光一闪,坦克在灼热的火光和纷飞的弹片中,冒起一阵滚滚黑烟,犹如死乌龟一样瘫痪在半路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又一发炮弹命中这辆坦克,把它打成一堆明亮的篝火。

第二辆日军坦克见势不妙,急速倒车。坦克发出一阵轰鸣声,扬起一阵淡蓝色尾烟。就在这辆坦克眼看着就要逃回去的时候,暗处又响起一声金属撞击声,一条火红的弹痕击中日军坦克。“轰”一团大火从日军坦克内冒出。履带“哗啦”散落在地上,坦克破碎的车体中,喷涌出数道橘黄色火舌。

浑身起火的日军坦克手从车内跳出,当即就被打成马蜂窝倒在车边。

“杀”增援部队发出震天吼声。

数架涂着刺眼膏药标志的飞机从空中俯冲而下,机翼下火光闪闪。

“哒哒哒——”航空机枪疯狂的喷吐着道道火舌,将阵地前打的起了烟。“咻咻咻——”怪啸着的子弹不时的射入战壕中,钻入国军士兵人群中。不断的有人被航空机枪打得血肉横飞。飞机摇晃机翼,从机身下跳出几个小黑点,呼啸着向国军头顶砸落。顿时守军阵地化为一片翻腾的火海。

中国军队的炮兵弟兄们也在努力

数门20毫米高射炮昂起炮口,对准空中。炮口吐出的火焰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笼罩住一架正在俯冲的日军轰炸机。

“嗵嗵嗵”高射炮弹在机身上撕开几个破洞,跳起一团团小火球。这架受创的日军轰炸机翻了个跟头,拖着滚滚浓烟,发出凄厉的怪叫声,从空中打着滚坠向大地,落在地面。“轰”一团大火从田野中腾起,淤泥水花四处溅射。

有了一架飞机被击落的教训,其余的日军飞机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轰炸扫射,纷纷拉起,把目标对准了高射炮兵。

高飞在冲锋的时候,并不是一味的突进,而是随时趴下射击。

他的动作很快,每次趴下,都不断的快速瞄准、击发。三八式步枪不时发出枪声,猎杀一个个目标。随着枪声,一个接一个日军军官、机枪手和掷弹筒手中弹倒下。

这个时候,也没有日本人注意到高飞。

突然一排流弹“嗖嗖嗖”从身边掠过。高飞感觉到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脑门,脑海中一阵沸腾。密集的弹雨将脚下打得斑痕累累,子弹尖啸着划过,在地面上啃出星星点点飞扬的尘土。

“狗日的”高飞好像圆木一样翻了个滚。

滚到一处小土堆后面,发现日军机枪已经调转枪口,没有再对准自己。

到处都在交火,日军最重视的是国军火力点上那些嘶鸣的轻重机枪,而不是一个不起眼的步枪手。尽管这个“步枪手”连续夺命,但他的枪声同战场上的机枪声和爆炸声相比,是显得那么渺小。

端枪,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三八式步枪轻轻一颤,对面那个操着机枪疯狂射击的日军机枪手钢盔上留下一个破洞,一声没吭就一头趴在重机枪边上。

日军副射手刚刚补上来,又被高飞一枪夺命。

“叭”

又是一声三八式步枪的枪声湮没在剧烈的枪炮声之中,一个半蹲在地上,手扶着掷弹筒的家伙闷哼一声,仰面向后倒下,变成一具抽搐的尸体。

有日军的步枪手发现这个致命的威胁,于是把步枪对准高飞藏身的小土堆后面,只等这个枪枪夺命的杀手再次露头。

谁知高飞已经预感到危险,他并没有在同一个地方连续射击。

在淤泥中打了几个滚,高飞从另外一侧探出头的时候,发现前方远处有一支枪管对准自己刚才藏身的小土堆。高飞心中暗道了声:“狗日的还想对老子打冷枪”

端起步枪瞄准,手指轻轻一扣扳机。

枪托在肩头一撞,对面田坎后缓缓冒起一团血雾

第二百七十章 血染的战场!!

第二百七十章血染的战场!!

这时候,增援的国军冲上阵地,日军也已经冲上来。

打着旋的木柄手榴弹,冒着青烟的甜瓜手雷,在空中交织穿梭,向对手的人群中飞去。爆炸声连连,气浪咆哮着喷涌四起,冲天的火光几乎让天地为之而变色。金属碎片四处横飞肆虐,扎入柔软的肉体中,夺去双方士兵的生命。那些稀烂的泥巴伴随着气浪被高高掀起,飞溅出去。

高飞手下的弟兄们一手提着手枪,一手提着步枪。“啪啪啪”一排手枪连续点射,掀翻了不少正要拉动枪栓瞄准射击的日军。

在这种近距离上,步枪根本打不过手枪。

打完手枪子弹的中国士兵把手枪往腰间一插,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就迎上前。

“杀”双方士兵狠狠撞在一起。

闪着寒光的刺刀捅入人体中,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刺刀入肉声,刀尖所到之处飞溅出一道道血花。扎入人体的刺刀一拧,绞断体内组织。刀子拔出,血光四射。双方都有人惨叫着倒下。

尽管日军的白刃战水平较高,但高飞带上来的弟兄,每一名步枪手都有手枪,双方短兵相接之时,日军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白刃战了”高飞自言自语一句。

他端起步枪,拉动一下枪栓,把弹仓内最后一颗子弹推上枪膛。

“叭”中正式步枪枪口一跳。

一个用指挥刀连续砍死多名中国士兵的日军军官正要舞动血淋淋的屠刀,向一名中国士兵的头上砍下。就在此时,这名日军军官突然感觉自己的咽喉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咽喉,却摸到粘糊糊的液体。

“卑鄙的支那人白刃战还打冷枪”日军军官已经失去战斗力,只能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刺刀刺入自己的身躯。

高飞打拉了一下枪栓,瞄准目标轻轻一扣扳机,“砰”一枪把不远处一个日军机枪手打爆了脑袋。

打完这一枪,高飞收起步枪,从腰间拔出双枪,犹如出膛的炮弹一样窜上去。

冲入激烈交战的双方士兵人群中,高飞左右开弓,双枪齐发。

“啪啪啪”弹无虚发,一枪打爆一颗脑袋

距离高飞左侧六米外,一个刚刚捅死一名中国士兵的日军士兵扭过头来,发现这个手持双枪的中国人。于是这个日本人挺着刺刀,狠狠向高飞胸前突刺而来。

高飞头也没回,反手一枪。

“啪”日军士兵额头上出现一抹灿烂的血花,失去生命的躯体还在向前运动。刺刀擦过高飞的左肋,刺入松软的泥土中。因为冲势很猛,刺刀和一部分枪管都已经深入泥土中。日军士兵一个趔趄,双手紧紧抱在枪托上,尸体没有倒下。

污血混着脑浆,喷了高飞一脸。

双枪飞快的打完子弹,转眼之间,就有十多名日本人在手枪之下毙命。

高飞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日军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张牙舞爪,向老黑头上砍落。而这个时候,老黑刚刚刺死一名日军士兵,还来不及抽回刺刀。

眼看着老黑就要命丧日军军官刀下,高飞左手一扬,打完子弹的手枪好像飞镖一样飞出,不偏不倚,准准砸在日军军官太阳穴上。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家伙眼前一黑,头一歪向侧面倒下。

老黑回身一刀,刺入这名日军军官的咽喉。

高飞一个箭步向前,拾回自己的手枪,插入腰间,又从日军军官尸体上拾起军刀。

刚才老黑眼睁睁看着鬼子军官的军刀向自己头顶劈落,已经无从躲藏。却见一个物体飞来,砸在鬼子军官太阳穴上,当即就把那家伙砸晕。死里逃生的老黑抽回刺刀,回身一刀扎入鬼子军官的咽喉,结果了这家伙的性命。再看是高飞飞奔而来,从地上拾起手枪,这才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高飞丢出手枪,救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现在老黑来不及感激高飞,又一个日本人端着步枪,直挺挺一刀刺到跟前。

老黑赶紧抽回刺刀,后退一步,身子一斜。血淋淋的刺刀从他左腋下刺过,刺了个空。但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刺刀的寒气,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躲过鬼子的这一击,老黑转身一刀,刺入鬼子的胸膛。

“噗”刺刀犹如刺破一个皮球,捅入日本人的心窝。

因为距离太近,老黑几乎是紧贴着那个日本人。抽回刺刀,一股污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衣服上,涂满了上半身,一股腥臭之味直钻入老黑鼻孔,令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老黑嗓子一酸,吐出一口污物。

这时又一个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刺来。

但日本人没能够刺中老黑,因为拾起武士刀的高飞已经上前一步,挥刀挡住日本人刺向老黑的刺刀。武士刀在胸口一横,磕住刺来的一刀,让日本人的冲势为之一滞。未等日本人抽回枪再刺,高飞刀锋一转,武士刀犹如撕裂长空的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长虹,从日军士兵的钢盔上劈下,把钢盔劈成两半。削铁如泥的的军刀直接从头顶一直劈到裆部,把这个家伙整个人都劈成两片。

老黑扭头一看,只见被劈成两半的尸体分开倒下,肠子和内脏流得满地都是。

鬼子惨死的惨状,丝毫没有让他觉得震惊。刚劈了一个鬼子,他又挥刀,向另外一名鬼子头顶砍下。

那名日军士兵正和一名国军士兵拼刺,却冷不防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吼声。

他刚刚扭过头,就见一道白色闪电向自己脖子上砍下来。刀光闪过,日本人只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身体变轻。他以自己脑中最后的意识低头一看,只见飞上天空的原来是自己的脑袋而自己的身体,还站立在地面尚未倒下。心脏强大的压力,把血从胸腔中泵出,冲到断颈之处,喷上天空高达数米。血喷到顶点,因为动能消失,化为一蓬血雨,洒得高飞全身都是。

高飞带着队伍杀入敌群之中,刀光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血红色的惊涛骇浪。人影冲过之处,留下一具一具无头的或者被劈成两半的尸体。眨眼之间,就有十六名日军士兵变成了三十二片。

后面跟着的中国士兵士气大振,纷纷跟在高飞之后,杀入敌群中,犹如群狼杀入一群绵羊群。

日本人见到一位浑身是血,挥舞着武士刀向自己砍来的战神,又哪里敢去硬抵挡?于是多名日军士兵结成刺刀阵,试图以刀阵阻挡高飞的去路。

“杀”高飞就像是猛虎下山,冲向刀阵。

军刀白光一闪,站在第一个的日本人端起步枪去招架,却见步枪被砍成两截。紧接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脑袋就从身体上掉下去,滚落在淤泥地中,溅起泥水。

和那个身首异处的日本兵并排站的两名日军士兵挺枪刺向高飞。

谁知高飞的动作却快得让鬼子根本看不清,只见武士刀抡圆,在空中劈过一道白虹,两股血雨就伴随着白虹闪过,在半空中飞溅。转眼之间,两名日军士兵连人带枪,都被这把削铁如泥的军刀劈成两截,两道血泉,**着血雨。

侧翼一名日军士兵“呀呀”怪叫着,挺枪刺来。

高飞身后的老黑向前一步,从那个鬼子的腰间一刀刺入。

刺刀刺穿肾脏,那家伙痛得连哼都哼不出来,就被老黑一刀挑翻在泥地中。紧接着,又一名国军士兵一刀送入鬼子的咽喉。随后就是无数人的脚从尸体上踩过去,把日本人的尸体踩进烂泥地中。

双方士兵狠狠撞在一起,喊杀声冲天,刀光闪烁,血雾狂喷。两边都有人中刀倒下。还有疯狂的日军士兵,当他们被多把刺刀刺穿身躯的时候,摸出手雷,在地上磕碰,然后抱住一名中国士兵,一起炸得粉身碎骨。

被炮火轰得滚烫的战场,完全变成了混合了血水和碎肉的修罗场。

“呀”又一名鬼子端着步枪,怪叫着向高飞捅来。

高飞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武士刀一挥,一颗喷洒着血浆的人头就滚落在战壕中。紧接着,高飞飞起一脚,把无头的尸体踢飞出去,撞在对面两名端着步枪刺来的日军士兵跟前。伴随着刺刀入肉身,那两名日军的刺刀刺入他们同伙体内。

尸体的冲势未减,把两名日军士兵撞倒在泥地中。

那两个家伙尚未站起来,就被多把刺刀从他们身上刺过,被钉在泥地中。

“杀”高飞脚步一跨,抡圆了军刀,向堵在自己面前的两名鬼子拦腰劈去。但见白虹如电,两支步枪被砍成四段,两颗人头已经落地。鬼子的尸体冲势未减,一直撞到高飞跟前还没倒下。无头的体腔中,血泉喷涌,把高飞和跟在他身边的几名国军士兵来了一场血浴。

“杀”高飞又向前一步,一刀把一名日军士兵拦腰劈成两截。

一个挨了两枪一刀日本人还没死。那家伙见一条浑身是血的大汉挥舞着军刀扑过来,便从地上跃起,嘴里“呀呀”怪叫着,手里握着一枚刚刚在地上磕碰过的手雷,就要向高飞撞来。

但高飞又怎么可能被日本人撞上?他手中武士刀一挥,鬼子握住手雷的手被砍落。紧接着高飞飞起一脚,把紧攥着手雷的断手踢飞出十多米远的日军人群上空。

“轰”半空中火光一闪,多名日军士兵在爆炸声中倒下。

高飞的气势,激励了国军官兵们的士气。

一时间,中国官兵气势如虹,士气高涨,杀声震天。所有人都跟在他后面,杀得那些冲上阵地的日军鬼哭狼嚎。刀光闪闪,手枪轰鸣,一个接一个日军士兵相继倒下。

气势上被压住,残余的两百多名日军转身就跑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战场不可无空军!

第二百七十一章战场不可无空军!

3月27日夜,日军援军到达台儿庄,形势愈变得严重起来。

“高飞?高飞在哪里?指挥部呢?指挥部还有没有人了?”

“报告总司令,我是台儿庄守城指挥部参谋粱士成总指挥正在前线和敌激战是的,没有人了,指挥部除了我,都拉上去了”一听是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打来的,指挥部唯一留守参谋粱士成被吓了一跳。

孙连仲对着电话大声说道:“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高飞告诉他,明天会有飞机助战是的,你没有听错,飞机助战29日凌晨1时,等候我的电话”

“是,总司令”放下电话,粱士成抓起枪就冲了出去。

3月28日,台儿庄。

得到了增援的“台儿庄派遣队”,旋即对台儿庄起了第三次猛烈进攻。

进攻甫一开始,在绝对优势之炮火和坦克掩护下,日军继续选择台儿庄西北一角为主要进攻点,并迅取得突破。

战场不可无空军

和日军相比,弱的中国空军,再次顽强起飞,保卫台儿庄上天的那片中国蓝天

3月28日,孝感机场上人声鼎沸,一片忙碌,大队长吴汝鎏正在招呼所有空地勤人员,往苏联制“伊15”型驱逐机机翼上挂炸弹,有人说道:“看样子是要空袭日本鬼子了让他们也尝尝咱中国炸弹的厉害”

有人还在炸弹上面用粉笔写上抗日口号,机械师则协助飞行员把机枪子弹的弹链塞进弹仓

吴汝鎏不时看着手表,当全部收拾停当,离预定起飞时间还有半分钟,他敏捷地跳进自己的飞机驾驶室,用无线电向指挥塔台请示:

“塔台塔台全大队请求起飞请求起飞”

“马上起飞马上起飞”塔台的命令很坚决。

“明白全大队马上起飞马上起飞”他向机械师做了个手势,机械师将螺旋桨桨叶使劲一扳,随着一声轰鸣,飞机昂头滑向跑道,越来越快,吴汝鎏一拉操纵杆,机轮离开地面,怒吼着冲向天空。跟随他的是第7、8两个中队,共18架“伊15”。

抵达战区上空,“现目标准备攻击”吴汝鎏下了命令。

透过驾驶舱的有机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队日军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大摇大摆地行军,似乎并未感觉到来自空中的威胁。

“炸弹攻击敌坦克开始”吴汝鎏俯冲下去,一按炸弹钮,两颗炸弹呼啸着砸向敌阵,一辆坦克的炮塔立刻飞上了天,随后的17架“伊15”以同样动作完成了轮攻击,日军的行军队伍顿时大乱,步兵纷纷离开道路隐蔽,准备组织对空射击,被击中的坦克装甲车辆冒着火光和黑烟。

“第二轮炸弹攻击开始”吴大队长的命令又下达了。

日军这才看清楚飞机上的青天白日标志,一名官佐正指挥机枪对空射击,一颗炸弹正好在其身边爆炸,连同几挺机枪一块儿被炸得四分五裂。一公里多的日军队伍被爆炸的浓烟覆盖,烟被风吹散后,这18架飞机的机枪子弹又刮风似的扫向日军,在给地面打出一溜溜烟尘过后,吴汝鎏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全大队返航”

返航途中,大伙在无线电里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刚才的战斗,

“我那一颗炸弹下去,五六个鬼子就上天了”

“我运气真不好,想炸一辆装甲车,两次都没中”“嘿嘿我可两次都命中坦克了”

“右前方现敌机两架”

吴汝鎏知道这是在呼叫自己,连忙道:“全大队注意准备战斗”

同时想右前方望去,只见两个黑点在移动,“8中队攻击7中队掩护”

“7中队明白”

“8中队明白”

中队长6光球率领8中队飞近目标一看,两架日本“三菱”式中型轰炸机正在设法规避这突如其来的威胁,“想跑没那么容易”6光球心想。随即命令:“82号、83号攻击前面敌机84号、85号攻击后面敌机”

“82号明白”“83号明白”“84号明白”“85号明白”

4架战机一推油门,如恶虎扑食一般杀向敌机,两架“三菱”见难以逃脱,便利用后座舱的自卫机枪进行射击,“伊-15”敏捷地躲开敌机的子弹,攻击前面敌机的两架“伊-15”边开火边占据有利位置,从“三菱”的后上方双机同时向其驾驶舱射击,有机玻璃碎片飞迸四溅,这架“三菱”立刻处于失控状态,拖着长长的尾烟向地面栽去,整个过程不到3分钟。

另一架“三菱”非常狡猾,驾驶员应该是个老手,规避动作灵活老练,两架“伊-15”始终不能占据有利攻击战位,6光球一推操纵杆冲了上去,斜刺里向“三菱”机腹按动了炮钮,“哒哒哒”一串子弹击中了“三菱”的动机和炸弹舱,“三菱”的度立马就慢了许多,正在挠头的另两架“伊-15”见状,抓住战机猛射,“三菱”在夹击之下,轰然解体,碎块飞散。

就在第8中队痛击两架“三菱”的时候,第7中队在警戒当中也现了一架敌侦察机,4架“伊-15”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后,轮番攻击,就像是一群猎豹撕咬着落单的羚羊,不一会就被撕成了碎片。

“3:o”在空中观战的大队长吴汝鎏抑制着内心的喜悦,向战鹰们下达了返航的命令:“接上峰命令,我部转场归德马上整队,直飞归德直飞归德”

归德机场的官兵一直在无线电里收听着第3大队的战况,当18架“伊-15”全部安全着6的时候,人们纷纷涌向停机坪,把18位英雄团团围住,盛赞他们的壮举。

吴汝鎏大队长马上给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打电话报捷,电话那边传来李宗仁特有的广西口音:“好得很好得很就是这两架轰炸机,天天早、中、晚来轰炸,太可恶了你们把它打掉了,我要给你们请奖你们第7、第8中队,都是从广西去的,要狠狠打击日本强盗一定要给家乡父老争光”

吴汝鎏大声说道:“请李长官放心第3大队一定多杀日寇,为民族争独立,为家乡争荣誉”

对于徐州战场上空出现了中国空军机群,而且造成了日军6上和空中的损失,日军前线指挥部严令空军部队务必将其消灭。

日军王牌飞行员山贺勇次大尉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他的中队是日本空军的骄傲,他不能容忍在天空上有敢于抵抗的力量。

3月28日下午,第3大队派6光球中队长再度指挥14架“伊-15”前往台儿庄空执行轰炸日军地面部队的任务,在台儿庄地面部队的一片欢呼声中,第3大队顺利完成任务,接着,在地面漫天飘舞的青天白日满地红中,第3大队顺利完成任务返航。

年轻的飞行员黄莺突然在无线电里喊:“注意左上方现敌机”

果然,在“伊-15”机群的左上方,18架漆着太阳标志的“中岛97”式和“川崎95”式驱逐机,恶狠狠地向他们扑来。这就是山贺勇次的计策:等中国空军油竭弹尽之时进行偷袭,用心何其毒也

“准备战斗”面对强敌,6光球毫不畏惧地下达了命令:“多机集中火力攻敌一架节省弹药”说着便率队冲入敌阵。

32架飞机缠斗在一起,上下翻飞,因为敌机以逸待劳,又处于最佳战位,交战不久就打下我机两架,6光球利用“伊-15”爬升Xing能优越的特点,将油门加到最大,以几乎垂直的角度做爬升机动,很快摆脱了尾追的敌机,从高空改平后,马上向敌机俯冲攻击,一串子弹打出去,一架敌机就冒了黑烟往下坠。与此同时,中国飞行员的耳机里传来6光球中队长的声音:

“加大油门拉起来先把鬼子甩了再打”大伙恍然大悟,纷纷仿效拉起摆脱俯冲,刚才的被动形势马上得以扭转,日机群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没有准备,一下子被打乱了阵脚。

飞行员韦鼎峙紧盯着一架图案别致的敌机不放,抵近至3oo米左右现这架飞机上有“山贺之宝”的字样,还有6个飞机图案,这就是曾经击落过6架中国飞机的日本强盗川原幸助中尉,是山贺勇次中队的得力干将。韦鼎峙紧紧咬住川原幸助,心想道:“不能让他溜了子弹不多了,靠近再打”

川原幸助也不是等闲之辈,动作专业、稳定,几乎在韦鼎峙开枪的同时,机头猛然下沉,试图趁势绕到韦鼎峙后面进行攻击,没想到韦鼎峙根本不上当,一松油门,还在川原身后,同时按动炮钮,子弹打烂了“山贺之宝”的垂直尾翼,失去平衡的敌机歪歪斜斜地落到田野里,一声巨响,“山贺之宝”连人带机一块报销了。

身手敏捷的黄莺看到一架敌机要偷袭韦鼎峙,马上用无线电通知:“86号注意后面”同时一拉机头,朝这架敌机冲去,同时开火射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子弹击中敌机的动机,敌机头顿时冒出滚滚浓烟。又见4架敌机正在围攻中队长6光球,黄莺奋不顾身地驾机杀了过去,就在此时,曾达池、黄名翔、周善等飞行员也来为中队长解围,4人各咬住一架敌机猛打,敌机均被击落。

第7中队分队长李鹰勋现6光球的座机负伤了,连忙飞过来进行掩护,同时布命令:“我是71号你们护送81号马上返航我来掩护”

各机迅编队,将6光球的座机护在中间,向归德方向飞去。一架日机见状觉得有机可乘,妄图从队尾进行偷袭,早被负责警戒掩护的李鹰勋看在眼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家伙刚调整好攻击角度,一串子弹就打进了他的驾驶舱,有机玻璃的座舱盖上溅满了血,可是他死抓住炮钮不松手,子弹在天空乱飞,李鹰勋把仅有的一点子弹全打了出去,直打到敌机凌空爆炸。

返航途中,中队长6光球由于座机油箱起火,面部被烧伤,被迫跳伞,被我军地面部队送到汉口6军重伤医院救治。

此次空中遭遇战,历时1o多分钟,共击落敌机7架,第3大队也被日寇击落3架飞机,牺牲两名飞行员。回到归德机场的飞行员们,不约而同地聚在休息室里,誓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这天的作战行动,山贺勇次就在天上,刚一开战就击落了第3大队的一架“伊-15”,中队长6光球的负伤也是他造成的。可是他率领的团队损失7架飞机才击落中国3架,而且还赔上了心腹爱将川原幸助的Xing命,这一仗使他名誉扫地,他暗暗誓要通过战斗为自己正名

塔台上的扩音器布命令:“第1、2、3梯队准备起飞”

27架驱逐机打开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机场,螺旋桨飞转动而形成的股股阵风吹得地勤手里的信号旗“叭叭”作响,满载炸弹的27架战机依次腾空而起,就像一把把利剑直刺蓝天。

机群刚到台儿庄上空时,现有24架敌机组成的编队,以高度气势汹汹向我压来。这正是山贺勇次率领的机群,在吃亏之后,山贺勇次千方百计要报一箭之仇。

此时,为了掩护彼此的地面部队,山贺勇次拉开了决斗架势

“准备战斗3梯队攻击,1、2梯队掩护”下命令的是第3大队副大队长林佐,此次战斗的前线指挥,他把直接迎敌的危险任务交给了自己大队的弟兄们,第1、2梯队全是第4大队的弟兄,听到林佐的命令,无不心怀感佩。

说时迟、那时快。第3梯队9架战机早已冲向敌阵,6光球中队长此时已经伤愈归队,现在就在第3梯队当中与敌机缠斗,他已非常熟悉日军的战术动作,此时他显得胸有成竹,飞机也驾驶得格外自信。

“82号稳住”他在提醒年轻的英雄黄莺。

“82号明白”这次黄莺是中队长的僚机。

山贺勇次见中方只有这么几架飞机应战,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支那空军太胆了应该充分利用这24对9的优势消灭他们,不让他们等到掩护部队参战。随即向日机群下达了集中优势攻击的命令。空中立时形成了两、三架日机追攻单架中国飞机的局面,而这9架“伊-15”由于身挂炸弹,限制了其出色的加爬升Xing能,难以摆脱困境。

6光球此时果断地用无线电通知黄莺:“82号投弹”

黄莺心领神会:“82号明白”

卸下了包袱的两架“伊-15”如同出笼的猛虎,迅爬升摆脱敌机的尾追,俯冲下来,一串串子弹射向敌机的太阳标志。这也算是中国空军的一项明,在瞬息万变的空战战场,如何捕捉并攻击敌机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中国的飞行员通过多次实战现,日本飞机的太阳标志最适合作为概略瞄准的参照物。

这几十架飞机混战在一块儿,闪展腾挪,上下飞舞,与机枪喷出的火舌交织成名副其实的钢风弹雨。俯冲回来的6光球和黄莺向日机起了攻击,一架日机正咬住副大队长林佐,黄莺眼疾手快,两个点射出去,敌机座舱盖就搬了家,机身七扭八歪地摔向地面,一声爆炸,火光冲天,没见飞行员跳伞,应该是早被打死了。

“82号打得好”耳机里传来6光球的鼓励。

“81号注意后面”黄莺在警告6光球身后有敌情。

“你攻击把它打掉”6光球命令黄莺。

黄莺驾驶战机掉头便打出一串子弹,敌机一个翻转就躲了过去,黄莺一下子就感觉这个对手不一般。乘机摆脱了敌机的6光球与黄莺重新编队,向这架敌机扑了过去,飞近仔细一看,敌机机身上赫然印着“驱逐之王”的字样,原来这就是山贺勇次的座驾

“咬住别让他跑了”6光球脱口而出,黄莺的一串子弹已经打了出去,可敌机猛一转弯,又打空了,黄莺算准了敌机的转弯路线,也转弯横切半径迎着敌机冲了上去。山贺勇次没想到中国空军会来这一手,敢于在空战中面对面地搏斗,他下意识地按动了炮钮,对面的中国战机竟然冒着弹雨对着他猛打,几声沉闷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在他的飞机上响起,度迅减了下来。

“糟糕动机被打中了”山贺勇次不禁一惊,但马上镇静下来,伺机脱离战场。

“山贺勇次要逃82号跟我攻击”这一切6光球都看在眼里。

“想跑没那么便宜”黄莺回到中队长身边,一齐向山贺的座驾展开夹击。

已经受伤的山贺座驾度明显放慢,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向东逃窜,6光球和黄莺加大油门追上去,5oo米6光球一串子弹击中了油箱,敌机开始漏油,“82号交给你了”6光球对黄莺说。黄莺追到3oo米才开火,复仇的子弹正好打着了燃油,山贺勇次的座驾变成一团火球,随之凌空爆炸,日本“皇军”的“驱逐之王”也成了死无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

日军主将身亡,士气大跌,阵脚大乱,我军精神抖擞,奋力拼杀,负责掩护的第1、2梯队的弟兄们也奉命助战,中国战机穷追猛打,日本机群只有招架之功,一会工夫,就被击落5架,日军见状只得下令返航。

中国战机重新整队,飞赴激战中的台儿庄,将颗颗炸弹投向敌阵,成串的机枪子弹打倒一个个日本强盗

地面与日寇浴血奋战的弟兄们无不拍手称快,纷纷摇着帽子向英勇的战鹰致意,战鹰也同样以空军特有的礼节晃动机翼,表示对6军取得台儿庄浴血奋战的最高敬意。

此役,中国空军共击落日机7架,己方除几架受轻伤外,无一被击落。

抗战爆之前,当世界空军理论家杜黑的“空军制胜论”在世界上盛行一时时,中国的军阀、政客却在为一块块地盘、一堆堆金钱,甚至一个女人而逼着手下的兵士你死我活地厮杀不停。

中国6军在畸形地膨胀着。可空军这个被世界军事界公认为有可能主宰未来战争命运的新军种,人知道得甚至都不多,金钱自然也不会往空军的建设上扔。当战争突然来临时,中国空军飞机总数竟只有3oo余架,而真正能投入作战的战机,甚至不足百架。战争还未开始,中国就已面临失去天空、失去诸多胜机的危险。

日本空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骄傲的日本空军,驾着先进的战机,掠过树梢楼顶。在他们眼里,也许只需些低空飞行,只需些尖厉刺耳的嘶鸣,中国人便早已魂飞天外。他们似乎从未想到会有什么危险。在中国的天空飞行、作战,尤如在一片充满阳光、令人心旷神怕的绿地上散步。

中国空军算什么他们有空军吗?轻浮孟浪的嘲笑声中“日本武士”飞得更低、炸得更猛、扫得更凶。

执行轰炸任务,笨拙的轰炸机甚至无须驱逐机护航。他们甚至认为,中国空军此刻正躲在大后方的哪个荒郊野地里学飞行

日本空军也是残暴的,他们从不带弹回返,反正基地有的是炸弹。当然,他们不会把炸弹白白扔掉。轰炸完中国守军阵地,一堆堆多余的炸弹便在他们的狞笑中飞向城市,飞向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

凄厉的惨叫,横飞的血Rou、化作禽兽们残忍的笑料。日本空军,就像是握住了一柄沾满鲜血的利剑,不停歇地在中国人头顶上挥舞着。他们要把这柄剑挥舞得淋漓尽致,他们要让中国人瘫软在这柄利剑之下。

中国的天空,一时成了恶魔施展剑法的舞台。中国,一时失去了稳定、安宁的后方。中国守军,一时也被这凶狠的利剑缠住了身。

国人震惊、痛愤,牙咬得格格响。蒋总司令惊恼痛悔,一道道金牌连降各地中国空军:

中国空军要参战,要出击,要夺回天空。

前线需要空军

中国需要天空

而英勇的中国空军,也没有辜负军人和国人们的期望

台儿庄,是6军弟兄的战场,同样,也是空军弟兄的战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次出击!!

第二百七十二章再次出击!!

雷霆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借助着夜色,静静的潜伏着。

高飞和弟兄们,正在台儿庄内浴血奋战,而自己,也再次奉命出击

“特种攻击”?每每想到高飞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几个,并且手把手教自己的应该掌握的要领,雷霆总觉得有些奇怪:

秀才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可是雷霆自己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喜欢上了这一作战方式

微山湖,台儿庄古运河。

远处水雾弥漫的河面上。

日军舰船打开灯光,把江边上映射得灯火辉煌。伴随着一阵电动机的轰鸣声,一艘艘日军大船把锚链降入水中。接着船上响起喧哗声,成群结队的日军背上武器走出船舱,排着队站在甲板上等待。

雷霆悄悄拿起望远镜,向灯火辉煌的河面望去,只见日军舰船已经全部停下来,不过还没有发现登陆的小船。

小分队要向前继续推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前方到日军阵地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上,只有一片光秃秃的淤泥地,日本人把一棵杂草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若要通过这片淤泥地,很难保证不发出声响。一旦发出一点动静,只要日军打出一发照明弹,小分队就会暴露无遗。届时日本人只要用机枪一扫,就没几个人能活着回去。

雷霆趴在敌阵前沿,日本人根本没有发现藏在自己眼皮下的这支小分队。

突然听到后面有微弱的动静,雷霆转过头来,只见是荣光爬了回来。

雷霆轻声道:“日本人快登陆了,准备。”

过了大约两个个小时,灯火辉煌的江面上,一艘艘日军舰船放下小船。荷枪实弹的日军纷纷排着队从大船的舷梯上走下,整整齐齐坐在小船上。

几分钟之后,满载着日军的小船向江岸边驶去。

“日本人开始登陆了,我们行动。”雷霆扬了下手。

正当小分队准备开始行动的时候,敌阵上空“啪”腾起一枚照明弹,闪烁着刺眼的亮光,顷刻之间黑暗的大地变成白昼。

这是日军防止偷袭的照明弹。

所有人都趴在草丛中,和杂草浑然一体。敌阵上的日本人根本没有看出自己眼皮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问题在于,要如何通过前方的淤泥地。

“日军巡逻队来了。”听到前方响起一阵脚步声,雷霆心里暗道。

穿着大头皮鞋的日军很响的踏在战壕边缘,过了一会儿,日本人走下他们的阵地,向中间的空旷地带走去。

雷霆做了一个“跟上他们”的手势。

等到日军巡逻队转过头去,雷霆除去身上的树枝和杂草,悄悄跟在日本人后面。

身后的二十多名士兵也学着雷霆,跟在日军巡逻队后面。

天色黑暗,日军巡逻队没有发现他们身后多出一条“尾巴”,仍然向他们的阵地走回去。

雷霆他们紧随在日本人身后。

照明弹腾空之前,雷霆和荣光从一侧跳进日军的战壕中。后面的士兵们来不及跳进战壕,纷纷就地趴下。

“啪”一枚照明弹冲入天空。

刺眼的亮光刚刚绽开,战壕内放哨的一名日军士兵尚未看清楚自己阵前有没有人,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一柄锋利的尖刀刺入他的第三根肋骨之下。隐约听到一声利刃刺破皮球的声音,尖刀刺破日本人的心脏。

荣光解决了一名日军哨兵,雷霆也在同时消灭一个趴在阵地附近的暗哨。

两人在战壕里走动几步,发现战壕中拐角处架着一挺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四名日军机枪手靠在战壕里正在熟睡之中。对于日本人而言,这里是绝对的安全。有哨兵、有暗哨,还有巡逻队,而且前方的草地已经被他们清除,只要有动静都会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支那人”又怎么可能会悄悄摸上阵地对他们构成威胁。

雷霆当然没有任何犹豫,他出手如闪电,相继扭断了两个日本人的脖子。

荣光没有闲着,也动手扭断一个日军士兵的脖子。

剩下最后的一名日军机枪手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这家伙睁开眼睛,发现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机枪战壕上,脸上带着绝对血腥绝对兽Xing,带着可以吓得小孩子三个月不敢哭闹的狞笑,大手正向自己脖子伸来。

“敌人”

日本人反应过来,只是他已经来不及开口喊叫,那只大手已经捂住他的嘴巴。这个日军机枪手嘴里努力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铁箍勒紧了一样,窒息得喘不过气。整个人拼命挣扎,两脚乱蹬,却踢个空。不一会儿功夫,这个日军士兵的意识逐渐模糊,感觉自己就像是穿过一条隧道,前方出现白光。随后这个日本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两腿伸直,不再动弹。

照明弹的亮光逐渐熄灭,趴在日军阵前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跳进日军战壕中。

十多名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日本人被他们全部杀死。

“小心巡逻队又来了”雷霆打出手势暗示大家。

不远处响起一阵大头皮鞋的声音,几道手电筒光照射过来。所有人全部低下头,躲过从头顶晃过的手电筒灯光。

就在日军巡逻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突然一道手电筒灯光向刚才被雷霆摸掉暗哨之处照射过去,只听到日军巡逻队中有人开口问道:“高桥君,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拼一下了”雷霆心里暗道了声。

想到这里,他让边上会日语的士兵抓起一顶日式钢盔戴在头上,向刚才被自己消灭的暗哨之处冲去,一边跑着,嘴里还喊得:“长官,我刚刚撒尿。我们那边没有情况。”

“不是高桥君的声音”有人喊了声。

“是支那人”日军巡逻队顿时明白过来。

日本人明白过来的时候,雷霆手中的冲锋枪已经开始发言,“哒哒哒”枪口吐出一条橙黄色的火舌,子弹狂暴的席卷而过,前方那支日军巡逻队当即倒下五六个。反应较快的七八个日本人全部趴下。

就在此时,一枚冒着青烟的手雷已经打着旋飞去。

“轰”手雷准确落在战壕上方爆炸,趴在里面还没来得及解下步枪进行反击的日本人一下就被炸翻了一大片。

“打”荣光一声大吼。

他第一个端着冲锋枪跳起,向日军巡逻队那边猛扑过去。

冲到日本人跟前,冲锋枪连续几个长短点射,那些没有被雷霆打死炸死的几名日军巡逻队的残敌,顷刻之间就被荣光用冲锋枪打扫得干干净净。

“支那人来袭了”日军阵地上就像是被人用竹竿捅了一下的马蜂窝,顷刻之间就乱哄哄的一大群日本人喊叫着冲出。有人在喊叫,有人端枪射击,还有人手忙脚乱,向天空发射了数枚照明弹。

“打”荣光跳上去,操起机枪战壕里的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对着乱哄哄压过来的日本人压下机枪扳机,重机枪爆发出怒吼,弹壳不断飞出,落在战壕上发出“叮叮当当”响。一条猩红色的弹痕掠过日本人的人群,一下就把那些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上就冲出来的日本人撂倒了一大片。

有人投出几枚手榴弹,爆炸声刺痛了人们的耳膜。

另外几名战士端着轻机枪,对准了陷入袅绕烟雾中的日本人扣动扳机。密集的枪声响起,惨叫声不断传来。

“支那人袭击支那人袭击”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日本人终于回过神来。

很快日军就以手中的武器开始了反击,怪啸的子弹不断射来,打得阵前扬起一阵阵烟尘沙柱。不时还有几枚掷弹筒榴弹拖着长音,向战壕里砸落而下。

“轰”一枚榴弹落在一挺正猛烈射击的轻机枪后面,火光一闪,机枪手的后背被弹片扎成马蜂窝,无力的趴在战壕中,机枪停息了怒吼。

雷霆几个大步窜到机枪跟前,操起轻机枪,对着冲过来的一群日军打了一个长点射。听到一声撞针撞击枪机的空响声,他抱起机枪就地几个打滚。雷霆刚刚转移,又是一枚掷弹筒榴弹拉着尖锐的哨声,落在战壕里炸开。

掷弹筒榴弹、轻重机枪子弹、山炮、野炮和步兵炮炮弹下冰雹那样压下来,死守在阵地上的**士兵随着翻滚的烟柱一排排被炸倒,一批又一批被掩埋在掀起的泥土中。但是存活下来的战士,扒拉着从土里钻出,冒着枪林弹雨顽强射击,直到被子弹和弹片打得稀巴烂。混合了血Rou的泥土被扬起,又抛洒到战壕里。

挺着明晃晃刺刀的日军很快就冲上来。

“万岁天皇陛下万岁”狂嚎的日本人冲至阵前,一排拉动枪栓的“哗啦”,子弹下雨一样落在战壕边缘。随后,那些挺着刺刀的日本人就跳进壕沟中。

“杀杀狗日的”雷霆第一个跃起,反扑向敌人。

他左手持手枪,右手持武士刀,旋风一样杀入迎面扑来的敌群。

正面一个家伙挺着刺刀狠狠刺过来。

那个日本人的刺刀还没有捅到雷霆胸前,就被子弹在左眼凿开一个血洞。一声惨叫,血花四溅的日军士兵仰面向后一翻,掉进一个弹坑中。

雷霆闪电一样冲入敌群,左手枪打,右手刀劈。

所过之处,枪声如雷,血花四溅;刀光如电,人头滚落。眨眼之间,十多名日军毙命在雷霆枪下倒下。壮实的身影所过之处,身后留下一条血Rou胡同。

被雷霆用枪打死的日本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最惨的,是那些被他用武士刀砍下脑袋的日本人,无头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泥泞中,犹如倒在屠宰场里的断头死狗。很多尸体血还没有流尽,还在“噗噗”冒着血泡。一具尸体还在喷着血泉,又一个日本人被雷霆一刀砍下头颅,心脏压力泵出的血雾冲上天空。

这柄武士刀是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宝刀,血喷上去,就被甩出。污血顺着刀柄流下,流到雷霆的虎口上。身上头发上,到处粘满污血、碎Rou、骨头渣子和内脏碎片。脸上流淌着鲜血,都是日本人的血。头发也被血染成红色。

跟随在雷霆身后的**士兵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冲上来,用手枪和刺刀,把那些来不及结成“刺猬阵”的日本人一个个击毙。

日本人见到一条浑身浴血的大汉英勇无敌,无不心惊胆颤。冲上阵来的日军士兵纷纷结成刀阵,试图以人数上的优势,把这个中国人以刀海吞噬。

几名**士兵收不住脚,挺着刺刀冲上去,狠狠撞在刀阵上,转眼之间,就被一排刺刀扎成筛子,倒在被鲜血染成褐色的焦土上。

但雷霆却没有那么傻,会自己主动向人家结好的刀阵投怀送抱。

“弟兄们,看我的”雷霆大吼一声,停止冲锋的脚步。

日本人目瞪口呆看着这条大汉停止冲锋,等到这些家伙看清楚的时候,却见这条大汉从腰间摸出两枚手雷,在地面一块石头上用力一磕,手雷闪烁着亮光。

“八嘎白刃战还用手榴弹无耻的支那人”结成刀阵的日本人纷纷散开。

这时跑已经来不及了,雷霆手一扬,两枚手雷打着旋飞出,落在日军人群之中,炸开一片绚丽壮观的死亡火光。弹片横飞,反应快的日本人纷纷趴下。几个反应较慢的倒霉鬼,当即就被炸成马蜂窝。

“杀”破了日军的刀阵,雷霆又提起武士刀杀向敌群。

日军为队的气势所震撼,又一次退了下去。

“敌退我退穷寇勿追”雷霆大喊一声。

但已经晚了,十多名士兵没有收住脚,追赶出战壕。

此时日军担任掩护任务的重机枪已经开火射击。日军机枪手转动枪口,压下扳机,“哒哒哒”一长串子弹从火光亮起之处呼啸而来,到处都是四溅飞扬的尘土。

没能够守住脚步的士兵身上转眼之间就多出数个血洞,被打得血花飞溅,相继倒在追击敌人的道路上。

“狗日的”已经缩回到战壕里的雷霆骂了句。

阵地上的重机枪也发出咆哮声,子弹向那些逃下去的日军背后扫射而去,把一大批日本人打得向前仆倒,后背被打成马蜂窝一样。

攻击的日军步兵刚刚退下去,日本人的各种火炮又一次大发yin威,炮弹一遍又一遍的覆盖了雷霆他们的阵地。与此同时,首批登陆日军的小船已经抵达岸边,成群结队的日本人从船上下来,几乎没有经过任何休整,就向战火纷飞的火线压上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反击

第二百七十三章反击

“呼叫炮兵呼叫炮兵”在台儿庄方向端着望远镜观战的高飞大声叫着。

两名炮兵观察员架好炮兵测距观察镜,对着那些闪烁着火光的日军火力点,把距离和方位角等数据汇报给炮兵。

跟随在步兵后面不远的迫击炮炮手们早已架好炮,听到喊声,纷纷蹲下,调节好迫击炮的射诸元,随后把一颗颗装好药包的炮弹塞进炮口。炮弹滑落到炮膛中,随着一阵沉闷的火药气体膨胀声,炮弹冲出炮口,飞上高空,拉着长啸声向日军阵地头上砸下。

无数明亮的弹道划破夜幕,炮弹带着坠落的势能砸下。

日军阵地上爆炸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爆裂的火球不断升起。

火光、巨响、灼热,弹片吞噬了日本人的生命。日军的机枪、掷弹筒和步枪不断在**的炮击中被炸得“腾云驾雾”,在空中被肢解成零件状态。一道道烟柱腾起,不少日本人直接就被撕成碎片。还有的衣服被点燃,有的被头颅、手脚和身体分了家。更多的日军被弹片扎成马蜂窝。

“冲啊”火光冲天的战场上响起震天呐喊声。

3月28日深夜,中国台儿庄守城总指挥高飞,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主动起反击

在炮火的掩护下,增援的中国士兵起猛烈的冲击。

尽管日军遭到后方大炮猛烈轰击,可是他们的火力丝毫没有减弱多少。

拦截的枪弹密集得就像是一堵炎墙,后阵日军的野炮和山炮也在他们的火炮观测员的引导之下,向**疯狂泼洒弹雨。雨点般的子弹,冰雹一样的炮弹砸下来,冲锋的中国士兵一片片倒下。后面的士兵踩着前头士兵的尸体,又是一排排冲上去。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时还有人蹲下,向日军射出子弹。

“冲冲上去”站在一条沟渠里的高飞大声的叫喊。

密集的子弹不断“嗖嗖”飞过,打得淤泥地中泥浆污水翻滚飞溅,不断有人倒下,随之炮弹榴弹在身边爆炸,被炮弹掀起的泥浆掩埋了阵亡的士兵。不少冲锋的士兵直接被炮弹命中,瞬间就化为四散飞溅的血Rou碎块。

借助着火光和照明弹的照明,可以看到淤泥地里的污水都已经被染成红褐色。

“杀”中国士兵踩着战友们的遗体,踏过大片淤泥地,冲到日军阵前的草地上。双方的士兵开始对掷手榴弹和手雷,阵前爆炸声隆隆,弹片横飞。

“支那人上来了”不少日军打完弹仓里的子弹,就挂上刺刀冲出,起反冲击。

冲在前头的几名冲锋枪手扣动扳机,“哒哒哒”一连串子弹将那几个试图起反冲锋的日军打得血雾狂喷。日军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也紧跟在扫了过来,那几名冲锋枪手眨眼之间就被打成了血雨Rou末。

“轰轰”几声巨响,扑上去的步枪手投出手榴弹,炸掉了日军数挺重机枪。

“机枪,给老子顶上去”一名连长挥舞着手枪喊道。

几挺轻机枪已经架上刚刚夺取的那段战壕边沿上,ZB26轻机枪随后就吐出修长的火舌,欢快的打了几个长短点射,把十多名准备反扑上来的日军接连撂倒在战壕中。

“杀”**官兵们杀入敌群,双方展开激烈的白刃战。

**在白刃战中,并不比日军占优势。在作战精神上,日军都是一群狂热不惧死的家伙。**虽然也前赴后继,但相比之下还是比日军逊色。短兵相接,不仅仅需要勇气,还需要训练和体力。相比**,日军不仅仅在训练上要高出许多,在体力上,当年日本人的身体素质也要比中国人好得多。

可是冲上去的**数量极其庞大,再加上突击连和警卫排都压上去了,那些装备了手枪的士兵在白刃战中占尽便宜。尽管日本人的拼刺技术远胜,但有人在后面打“黑枪”,那么形势顿时逆转。

原本日军想要包抄雷霆先遣队的,谁知他们绕过去的时候,却碰到增援的队,双方展开一场激战。由于日军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这些包抄过来的日军很快就被及时赶来的队撵了回去。

高飞带着增援部队,迅向雷霆所在的战壕靠拢。

此时高飞亲自率领的那个3o人分队已经只剩下12人,先行赶来增援的两个连,也只剩下五十多人,形势岌岌可危。这时候高飞及时赶到,增强了火力,迅控制住刚刚夺取的日军阵地,把日军新的一轮冲锋打退下去。

日本人的反攻更加疯狂,在军官们的督促下,日军装填手接连往滚烫的炮膛中塞进炮弹,装填入射药包,关闭上炮闩。炮手拉动拉绳,重炮在烟雾中剧烈颤抖。“咣”炮口喷出一团烈火,灼热的炮弹呼啸而出,扬起一阵烟尘火光。炮闩打开,清理了炮膛,再装填入新的炮弹和药包,关闭炮闩,拉动拉绳

后方,日军的军舰也加入了炮击的行列。

一艘艘日军军舰的巨炮出震撼人心的轰鸣声,日本水兵不断奔忙,把炮弹塞进热气腾腾的炮膛中,关闭炮闩。炮手踩下踏板,巨炮高扬起的炮口喷出一团火球。舰身微微颤抖,荡开江面的波浪。

无数明亮的弹道划破晨曦,漫天飞蝗一样的炮弹犹如播洒死亡的死神,砸落在地上。腾起翻滚的烈焰烟柱,狂热的撒播致命的碎片和灼热的高温。

火光四起,队刚刚夺取的阵地被炸的七零八落

滩头,云集着密密麻麻的船。

成群结队的日军从船上下来,在滩头集结。卸下日军的船又向大船驶去,把更多的日军从大船上运到江边。

日军认定队无法对他们的登6部队构成威胁,大批运送武器弹药的船直接把弹药和物资运到江边,辎重兵把货物从船上卸下,堆在江岸上。很快,江边的沙滩上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

已经赶到台儿庄地区,亲自督战的濑谷启面无表情的站那里,手持望远镜观察前方硝烟弥漫的**阵地。

“报告司令官阁下,支那人在集结了大量的兵力。”一名参谋军官走上来。

濑谷启放下望远镜,冷笑了一声:“卑劣的支那人,他们想要阻挡我们的进攻,那简直是螳臂挡车但是我不愿意看到那些像老鼠一样讨厌的支那人给我传令下去,让福荣真平必须在天亮之前夺回阵地如果福荣真平连支那人一阵地都攻不下,那他也可以剖腹向天皇陛下谢罪了”

守卫在阵地上的队抵挡住日军的攻击。与此同时,队的炮兵却在步兵这道屏障的保护之下,悄悄的向前推进。只等到天亮,航空兵出动,获得侦察机提供的情况,炮兵将会起炮击。

让步兵付出一定的代价把阵地向前推进,其目的就是为了炮兵轰击重要目标

天还没有亮,日军并不知道他们对面的中国正在布置炮兵阵地。日本人还以为,他们的登6地点肯定不会受到攻击。天黑的时候对手看不清楚;等到天亮,他们的大批飞机就会出动,中国炮兵还能起攻击吗。

确定了日军增援大军登6的消息之后,高飞手下所有的人马都已经行动起来。而在后方给予支援的31师所属的炮兵连夜悄悄拉着经过精心伪装的火炮,向台儿庄方向行进。几乎是在同时,国民政府军政部航空队的飞行员们都被叫醒,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随着登6日军的集结完毕,日本人在天亮之前又一次起了疯狂的进攻。在炮火掩护下冲上来的日军,遭到**猛烈火力打击,一排排倒下,又一批批冲上来。整条战线上到处是激烈的厮杀,双方短兵相接。手枪、手榴弹、刺刀,喊杀声震天,惨叫声此起彼伏。战线上到处都是火光和飞溅的血Rou。

接到了濑谷启的死命令,福荣真平已经变得异常疯狂。在台儿庄,他已经付出了最惨重的损失

不,从滕县开始,他就已经遭到了一次接着一次的失败

如果真拿不下对面的阵地,那么他真的可以去剖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去了。

“给我开炮狠狠的打”福荣真平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长官阁下,敌人阵地上还有我们的人啊。”一名参谋军官央求说。

“不管了给我开炮还有,呼叫海军不惜一切代价炮击”

泛出一丝鱼肚白的天空中,明亮的弹痕划破天幕,日本6海军射的炮弹犹如冰雹一样劈头盖脑压过来。

排山倒海的炮弹带着强大的势能尖啸着落下,炸成一片火海。弥漫的硝烟刚刚冲入天空,紧接着第二排炮弹又是带着死神的狞笑呼啸落下。一朵朵蘑菇一样的烟云翻滚袅绕,冲上灰蒙蒙的天空。

交织在一起激战Rou搏的**和日军士兵顷刻之间就被撕成血Rou碎块。

飞溅的血雨被抛到空中,尚未落地,又是一团团火球腾起。倒下的敌我双方士兵被扬起的尘土掩埋。

“顶上去和敌人交织在一起”高飞拉扯着吼得嘶哑的嗓门大喊。

顶上去,会损失很大。

但是不顶上去,日军的炮火过于凶猛,自己的士兵只能是无谓的牺牲。顶上去,和敌人交织在一起,让敌人的炮火把中国勇士的血Rou之躯撕成碎片的同时,也让敌人的炮火把他们自己的士兵无情埋葬

高飞亲自带着勇士们,向日军起反冲锋。

转眼之间,反击的勇士们就冲到距离敌人不足三十米的阵前。高飞第一个扣动冲锋枪扳机,暴雨一样的子弹挥洒而去。身后几名战士也同时扣动扳机,向敌群中狂泄子弹。几个刚刚打完冷枪,准备站起来挺着刺刀冲过来的日本人还没有冲到高飞跟前,就被密集的冲锋枪子弹全部打成筛子。

日军显然已经现了这支反击的部队,所有的枪口都调转过来。

“哒哒哒”侧翼的几挺歪把子轻机枪和大正三年式重机枪疯狂泼洒弹雨。

高飞一个翻滚,向地上一扑。可是他身后的几名士兵却没有他这样的素质,被密集的子弹击穿身躯,勇士们的身子剧烈抖动,接二连三仆倒在血泊中。

“**打掉这些狗*养的”高飞大吼了声。

高飞把冲锋枪往地上一放,从背上摘下步枪,瞄准一处火光闪烁之处扣动扳机。“八勾”一声枪响,那挺**毒焰的机枪停止咆哮。可是他刚刚一枪击毙一名机枪手,日军就注意到了这个威胁,至少有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和一杆掷弹筒转过来,对准了高飞藏身的土包,瓢盆暴雨一样的子弹随之泼洒而至。

“嗖嗖嗖”被子弹扬起的尘土劈头盖脸洒落下来。紧接着又是一声掷弹筒榴弹划破空气的长音,一枚榴弹呼啸着落地,“轰”腾起一团翻滚的烟尘。

“**后面的人呢?”高飞骂了句。

身后的弟兄们伤亡惨重,只剩下罗勇、郭伟和六名士兵还跟在身后。人数和火力上的劣势,使得高飞他们根本就无法起反击,被死死的压制在土包后面。

这时候,一个中队的日军嘶吼着冲过来。

雷霆翻了几个滚,架起轻机枪,“哒哒——哒哒哒——”几个长短点射,子弹穿入敌群。冲在最前头的四名日军士兵身上喷起血雾,一个接一个倒下。身上留下一排冒着青烟的弹孔,翻着红泡的血沫从弹孔中冒出。

但雷霆的机枪仅仅打了四个点射,就听到空气中一声尖啸声,一枚掷弹筒榴弹从不远处打来。雷霆来不及收起机枪,只来得及打了个滚,榴弹已经在他身后爆炸。

“雷霆,你没事吧?”老黑爬过去。

雷霆从泥土中钻出,“呸”吐出一口含血的泥沙。扒出机枪,看了一眼枪管被炸弯的机枪失望的说道:“我没事,可惜机枪被炸坏了”

那个中队的日军已经冲到距离阵前不足四十米,日本人的嘶嚎声越来越近。

有的日本人摸出手雷,有的给步枪挂上刺刀准备冲锋。

四十米的距离很短,日本人连十秒钟都不用就能冲上来。

“这时候我们的炮兵能开炮就好了”高飞喊了声。

话声未落,空气中就响起一阵沉闷的炮弹破空声,一大排迫击炮炮弹划出优雅的弧线,带着死神的召唤掠过天际,落入到冲锋的日军人群之中。

此时日本人已经冲到跟前,他们正排着密集的阵形准备拼白刃战,却冷不防落下一排迫击炮炮弹。烈焰滚动,弹片横飞。落地爆炸的迫击炮炮弹不仅把冲锋的日军炸成了血雨Rou末,也顺带着把距离日本人太近的一批**炸得血花飞溅。

日军不计成本的炮击,丝毫不考虑误伤自己。打红眼的**,也豁了出去,不顾近失弹可能对己方的杀伤力,炮手们拼命把迫击炮炮弹装填到炮膛中,向日军砸去冰雹一样砸落的炮弹,把冲锋的日军炸得血Rou横飞。

“打得好就要这样打这些”高飞吼了声。

冲过来的这个日军中队,被炮弹一炸,密集的阵形顿时稀疏许多。

还没有等到趴在地上的日本人挣扎着站起来,高飞已经端起冲锋枪跃出。枪口微微下垂,手指扣动扳机,一连串子弹紧贴着地面掠过。只听到几声惨叫,趴在地上的几个日本人肩膀和头部喷出刺眼的血红。

“上啊”雷霆大吼了声。

身后的六名勇士,和后面赶过来增援的一个连已经冲过来。

**官兵们冒着枪林弹雨,向日军起无畏的冲锋。

趴在地上的日本人拉动步枪枪栓,打了一排枪。冲在前头的几名**士兵倒下。侧面没有被打掉的日军机枪也连续吐着火焰,扫翻了十多名**士兵。

可是如此之近的距离,反冲锋的**士兵眨眼之间就冲到日本人跟前。

高飞犹如虎入羊群一样,第一个杀入敌群。他丢掉打完子弹的冲锋枪,闪电一样从腰间拔出双枪,身形翻转,双枪连连左右开弓。手枪枪口闪烁着明亮的火光,弹无虚,所到之处血花飞溅惨叫声连连。一个接一个在跟前的日本人饮弹毙命。短短的十多秒钟之间,两支手枪就打到空仓挂机状态。

身后的战士们也跟着杀入敌群。

在高飞的鼓舞之下,弟兄们以一当十,毫不畏惧的同比自己强大的日军展开白刃战。

打完双枪弹匣内的子弹,高飞根本来不及更换弹匣,把手枪往腰间一Cha,拔出那柄缴获的武士刀,大吼一声:“鬼子来吧你爷爷在此”

吼声如雷,挺着刺刀扑过来的日本人居然被吓了一跳。

“杀”高飞挥舞着武士刀,向第一个扑过来的日本人劈头砍下,一刀就把那个家伙从左肩一直砍到右腰,把这个日本人斜劈成两截。身后一名日军挺着刺刀刺来。

高飞头也没回,一记回马刀,就把那个日本人拦腰斩成两截。

高飞杀入敌群中,犹如古代的猛将带着一群精兵冲杀。

“挡我者死”一声大吼,又是一颗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落地

第二百七十四章 血肉战场!!

第二百七十四章血肉战场!!

“挡我者死”一声大吼,又是一颗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落地

侧翼两名日军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向高飞两翼刺来。可是跟随在后面的四名中国士兵一起挺着刺刀刺出,封住高飞的两翼,阻止了两个偷袭的家伙。后面的一排中国士兵排刀向前挺了过来,把那两个企图偷袭高飞的家伙刺成筛子。

日本人结成刺猬阵,后面就有士兵从腰间摸出手雷,向刺猬阵中心投掷进去。

日本人结成排刀阵,却被高飞和并排推进的几名士兵冲破。当然,并排的几名士兵虽然掩护住高飞的两翼,却往往被日本人的刺刀刺穿身躯。但是前面的战士倒下,后面马上就有人补充上前,封住高飞的两翼,使得他可以从容攻击正前方。

排刀阵一路向前推进,所过之处掀起一阵血浪。

双方的士兵已经交织在一起,日军的轻重机枪失去作用。

正当日军的机枪手准备收枪向后退的时候,雷霆和老黑带着几名冲锋枪手,从侧翼冲出,一阵连续扫射,把那些来不及转移阵地的日军机枪手一个个撂倒。

红色的火球从东面江面上跃出,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远处,一名日军少佐拿起望远镜,观察自己冲上去的那个中队。他发现,一个浑身浴血的高大身影,带着一群中国士兵在他们的人群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没有一个“帝国勇士”能够靠近那条大汉。

“让炮兵向那边开炮吧”日军大队长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指。

“长官,可是有我们的人在那边啊?”有人问道。

“不管那些怯弱的家伙给我开炮”

“咻咻咻——”一排排炮弹呼啸着砸来,扬起的尘土中夹杂着血肉碎块。正在激烈拼刺的国军士兵和日军士兵一片片倒下,被下雨一样落下的泥土掩埋。

“咻——”一枚炮弹呼啸而下。

高飞在火光中被高高掀起,而后重重落下。他仰面倒在地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天空中出现的几架涂着青天白日标志的飞机,飞机向日军头顶飞去。

江面上空出现了涂着红色膏药的日军飞机,向不久前出现的涂有青天白日标志的飞机杀气腾腾猛扑而去。

双方飞机带着划破长空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

飞机沉闷的轰鸣声似滚雷,轰鸣、嘶吼着,回荡在灰茫茫的天地之间。

“哒哒哒——”航空机枪子弹在昏昏沉沉的天幕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弹痕,向对方的飞机扑去。双方的飞机翻滚追逐,相互撕咬,向对手的飞机不断泼洒子弹。双方都有飞机坠入大地的怀抱炸得粉身碎骨,也有飞机坠入江面腾起一道冲天水柱,或者是拖着滚滚浓烟,狼狈撤离了燃着熊熊大火,翻滚着硝烟的战场上空。

从国军的飞机上向台儿庄古运河望去,岸边堆满堆积如山的物资。刚刚从小船上下来的日本人站在江岸边,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型。日军在集结完毕之后,立即四散开,准备向对面的守军发起攻击。

发现这一状况,一架担任侦察任务的侦察轰炸机迅速向地面发出信号,汇报了日军集结地的位置。

获得了消息,孙连仲当机立断,果断的下达命令:“准备开炮,轰击日军集结地”

国军炮兵们推着火炮,行进不是很宽阔的小街上。小镇周围,隐蔽已久的国军炮手们从树林中、灌木丛中和杂草丛中推出火炮。

这时候步兵兄弟们正拼死抵挡住日军一轮又一轮的反扑。

补充上来的国军官兵们不断填补到阵地上,架起轻机枪、重机枪,机枪手扣动扳机,子弹犹如炸开窝的马蜂一样蜂拥而出。

火链一样的弹幕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血肉横飞,蜂拥反攻的日军被密集而来的金属风暴打的七零八落。

双方进入了最为惨烈的短兵相接状态。手雷和手榴弹如同冰雹飞来砸去,各种轻重机枪瓢泼样的喷洒着弹雨,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积在战壕中、战壕边沿。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直接撞在一起,刺刀发出相互碰撞的“铿铿锵锵”作响,利刃破开柔软组织的闷响,钝器击碎骨头的脆响以及垂死者那瘆人的哀嚎声直让人毛骨悚然。

靠着刺刀、手榴弹和决死的无畏,士兵们愣是将日军的进攻又一次的打了下去,给后面的炮兵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弟兄们都快点我们的步兵弟兄们在流血牺牲啊”一名炮兵连长拉扯着嗓门,冲着那些忙碌的士兵吼道。

炮手们手忙脚乱,摇起火炮的炮口。有人在给炮弹解除引信保险,有人计算发射炮弹所需要的诸元,有人打开炮闩,做好最后的检查,还有人来回忙碌搬运炮弹箱。

一门门火炮昂起炮口,装填手们把黄澄澄的炮弹塞进炮膛,关闭上炮闩。

“预备”炮兵基层军官扬起小旗。

炮兵指挥部中,几名炮兵中级军官紧张的对着手表和怀表。

“开火”一声怒吼声从指挥部传出,沿着电话线,把命令送到各个炮兵阵地。

“放”炮兵基层军官手里的小旗重重落下。

炮手们纷纷拉动发射绳。一门门火炮剧烈震动,炮管喷出一团火球,而后向后移动,又在驻退复进器的作用下,炮管恢复了原来的位置。炮弹带着撕裂金帛一样的呼啸声,划破空气,向远方飞去。

“轰轰轰”炮弹落在江岸边,炸得碎泥尘土四下飞溅。有炮弹落进江水中,雪白色的水柱冲天而起。炮弹在人群中爆炸,扬起阵阵血雨腥风。

还有不幸的日军小船,被近失弹击中,在江面上化为飞散的碎木板和木屑,夹杂着日本人四散的血肉碎块,在江面上空飞舞。

江岸边,不久前才从船上下来的日本人排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像是阅兵一样。冷不防一排接一排炮弹劈头盖脸砸落而下,砸在他们的人群中爆炸。火光吞噬了日本人。那些直接被火球吞噬的日本人,直接就化为一抹刺眼的血雾。距离较远的日本人,一个接一个“腾云驾雾”飞上天空。

炮弹席卷而过,肢体不全、缺头少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毙满地,暗红色的鲜血混着豆腐脑一样的灰白色脑浆喷溅的到处都是,江岸边一片一片刺眼的血红。

被炮弹掀起的混合了血雨腥风的碎土尚未落地,第二排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又已经排山倒海一样狠狠砸过来。

“炮击支那人的炮击”活着的日本人大喊大叫,纷纷四散躲避。

第二轮第三轮炮弹下暴雨一样疯狂砸过来,在江岸边四处爆炸。漫天的炮火,把整个岸边点燃成一片火海。惊愕的日本人这时候才发现,他们脚下,居然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地方到处都是翻滚的尘土,横飞的弹片和爆炸的火光。

炮弹呼啸着向日军头顶砸落的同时,涂着青天白日标志的飞机向日军炮兵头顶飞去。

国民政府军政部航空队的飞行员们强行顶着日军中岛式战斗机的拦截,向日军炮兵发起了攻击。“哒哒哒”航空机枪子弹下暴雨一样从空中泼洒而下,一条条弹痕从日军炮兵阵地上掠过。子弹穿过柔软的人体,把日本人撕成两截,把他们打成马蜂窝。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火炮边上。喷溅出的污血,把炮身和炮管都染成刺眼的血红。子弹从狼狈逃窜的日军炮手后背追上去,把日本人一个个撂倒。

有了航空兵压制日军炮兵,炮手们更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向日本人尽情泼洒弹雨。

浓烟滚滚,成片成片的炮弹尖啸着砸下,腾起的冲天烈焰和致命的碎片不断耕耘已经被点燃的江岸。炮弹落下,翻卷着被鲜血、烂肉浸润的污泥冲上天空。

炮弹落在物资堆里,一个个箱子被“开膛破肚”,被炸成零件状态的轻重机枪从弹药箱内滚出。装了饭团和寿司的箱子被炸飞到天上,飞散的米粒犹如天女散花一样,纷纷扬扬从空中洒落。装了药品的箱子腾空而起,各种药物和纱布棉花空中乱飞。

大地上留下一个个弹坑,侥幸没死的日本人纷纷跳进弹坑内。

就在此时,一排炮弹落在江岸边堆积如山的弹药箱上。

“轰轰”一连串滚雷般的巨响,弹药箱上腾起几团刺眼的火光。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弹药箱随即爆发出最为剧烈的殉爆。大火突然从弹药堆中喷出,就如火山喷发一样,把一个接一个弹药箱在爆炸声中掀起,飞到高空中,在空中才四处散开,紧接着就像是礼花一样爆炸。

岸边,堆满了大量的弹药。

这些弹药,原本是日本人运来,准备屠杀中国军民的弹药,现在却变成了杀死日本人自己的致命物品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响了大约有半分钟,各种弹药箱在空中放起“礼花”。忽然,弹药堆中又是一声最猛烈的巨响,整个江岸就如爆发了剧烈地震一样,大地抖得像筛子。冲天烈火裹着黑色的浓烟,直冲向高空。火光和烟汇集在一起,一团蘑菇云腾空而起。

气浪向四面席卷,不管是趴在地上的日本人,还是躲在坑里的日本人,都纷纷如同树叶一样飘了起来,而后重重被砸在地上。

被炸飞的物资随着气浪四处乱飞,在重力作用下即将落地,又被地面的热浪吹到空中。纱布、棉布、破碎的衣服碎片空中飞舞。

“冲啊”喊杀声震天,直冲云霄。

在青天白日旗的引导下,各级基层军官挥舞着手枪,跟随着士兵,呐喊着向那些不久前还在发动疯狂进攻,现在却被爆炸震惊得目瞪口呆的日本人。

不少日本人被大爆炸吓傻了,他们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成群结队的中国人向自己面前猛扑而来,直到被机枪冲锋枪打成筛子,或者被刺刀在身上留下对穿的血洞,才不甘心的睁着失去光泽的眼睛,重重仰面倒下。

不过日本人的反应还是十分迅速,很快,日军的小队、中队、大队各级指挥官纷纷前压,挥舞着军刀,驱赶着一群接着一群的士兵,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嚎叫着向攻势如虹的中国军队发起“逆袭”。

中国官兵们踩着被鲜血浸润了苍茫大地,踩过满地的碎尸和枪支零件,如同浪潮一样向日军发起攻击。

逆袭的日军高喊着“杀光支那人”反扑上来,几挺侧翼的机枪向冲来的国军开火射击,一条条猩红色的火镰播撒着死亡。十多名冲在前头的国军士兵纷纷倒下。

掷弹筒不断发出轰鸣,榴弹飞入国军人群中炸开,不少进攻的中国士兵血肉横飞。

在火力的掩护下,中国士兵转眼之间就冲到日军跟前,各种轻重火器向着日本人疯狂的喷吐着致命的弹雨,火镰横扫而过,日军被撂倒一片。鲜血四处飞溅,惨叫声连连。很快双方的士兵就狠狠撞在一起,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白刃战。

日军被打得十分被动,大部分的日本人还在江面上,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岸边的同伴们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一个个倒下。

“开炮给我狠狠的开炮”濑谷启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日军大炮纷纷扬起炮口,向两边士兵交织的厮杀场疯狂泼洒去致命的炮弹。

看着绞杀在一起的两军,濑谷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前方的情报得知,自己的部队曾经几度冲进了台儿庄,但却都被打了回来,可是支那人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减。原以为随着自己亲率援军赶到,台儿庄已经唾手可得。

但是,支那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反起了反击

难道,对面的支那人,真的是打不垮的吗?

濑谷启无法回答自己.........

天色渐渐亮了,浴血奋战了整整一个晚上的中国官兵,终于等来了撤退的命令。

尸横遍野,血肉横飞,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直欲呕。

这是高飞组织的最大一次反击,但高飞也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反击了。

从守卫台儿庄到现在,自己和弟兄们伤亡惨重,精疲力竭,这次的反击,,目的只有一个:

最大限度的阻碍日军对台儿庄新的攻击展开

自己做到了,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日军新的增援到了。可是自己这里的援军却丝毫也没有见到。剩下的,只有凭借弟兄们最后的,也是最顽强的决心血战到底而已.......

由于台儿庄战情紧急,而汤恩伯之第20军团主力仍在枣庄东北山区,并未向枣、峄日军实施与其实力相适应的进攻。其因为第52军在郭里集围歼日军沂州支队一部及击退沂州支队的进攻后,判断日濑谷支队主力可能来攻,关麟征令第25师留一个加强营在郭里集一带,主力撤至东北山区。

因此第二战区一面向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下达限期歼敌的命令,一面向第20军团汤恩伯下达转用兵力于台儿庄的命令。给孙连仲的电令是:“查台儿庄为徐州前方要地,又为汤军团后方联络要道,关系重要。据报该处附近敌人约一混成联队,我军兵力数倍于敌,早当解决,乃经几日战斗,台儿庄围子反被敌冲入一部,殊深诧异。着贵司令负责严督所部,限于29日前将该敌肃清,勿得延缓致误戎机为要。”

给汤恩伯的电令是:“该军团放弃攻击峄县、枣庄之计划,速以一部监视当面之敌,以主力向南转进,先歼灭台儿庄之敌。”

此时,孙连仲因汤恩伯、关麟征等曾有过台儿庄一旦受到攻击,“一日内定可回援”及“坚持三日即算完成任务”等的许诺,因而直接向汤恩伯发出了求援电。大意为:连日受敌猛攻,我台儿庄地区守卫部队伤亡惨重,盼以全力攻击敌之侧背,支援台儿庄战斗。汤恩伯当即令:

“第52军应于本晚星夜由傅山、青山一带向南下之敌夹击,并与孙集团军切取联系;第85军应以一部占领云谷山、黄山、马山、神山一带,牵制齐村、枣庄、郭里集一带之敌,主力本晚集结神山、向水泉、猪山一带待命。”

高飞拿着手里孙连仲直接给自己拍来的电报,缓缓的放了下来。

“秀才,援军呢?他**的围歼东洋人的部队呢?究竟会不会来?”老黑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声,摸了一下口袋,发现烟没有了。

在周围的尸体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半盒烟,抽出根,点着了:“打从大场下来,老子们可很久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了”

“援军一天不来,我们就得继续顶下去。”高飞也接过了枝烟,点着,喷出口浓浓的烟雾,说道:

“老黑,放心吧,围歼部队迟早都会到的。”

“老子对那些中央军可不太放心。”老黑恨恨地说着,接着神色有些暗淡:“再这么打下去,老子这条命只怕得送在这里。”

高飞淡淡地笑了一下:“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您。你老黑就是部队里的祸害,放心,活得能长着呢。况且你还有了儿子,想死都得考虑考虑”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地空激战

第二百七十五章地空激战

29日,濑谷支队再度增兵,几乎以全部兵力加入到台儿庄的激战之中。

而在此时,坂本支队则停止进攻临沂,也向台儿庄方向运动。

台儿庄,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此时,高飞的后援池峰城手里也已无一兵一卒可以增援他手中的最后一支力量,全部由新兵组成的预备队也都调度给了台儿庄

而池峰城却还是竭尽全力,给了高飞一样增援:

十万银元

“高飞,给弟兄们分下去吧。”电话里的池峰城语气沉重:“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再不行,我端着机枪来当你的兵”

高飞笑了一下,放下电话,看了一眼一大箱子的银元。

老黑也笑了,这个最贪财的老兵油子,只是无动于衷的看了一眼银元,然后拿起了一把,接着手一松,银元哗啦啦的从他手里流了下来。

老黑只捏住了最后一块银元,放在眼前看了许久,这才把它放到了衣服口袋里:“留个纪念,留个纪念吧..........都到这个时候,要了这还有什么用哟........”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弟兄们谁还要这些银元?

.........

29日,日军在天空和地面的炮火掩护下,以濑谷支队之主力,对台儿庄发起了开战以来最凶猛的进攻

弹群反复在中国阵地之间覆盖着

每一轮十七枚炮弹落在地面,就炸开无形钢刀般锋利的罡风,随即掀起了5、5米高的气浪,就跟大潮一般此起彼伏、汹涌澎湃的土石海潮迸飞的弹片、石簇、土坯、草根,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幕布席卷整个阵地。

“轰..........”一串串密如雨,声似炸雷的巨响中,一波叠起一波的无形声浪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得像一把把铁锤,狠狠向官兵们的耳朵砸了过来

死死趴在战壕里的官兵们,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全都张大着嘴巴不自觉的浑身发颤着,唯一的区别就是颤抖的程度不同官兵们在用最大的勇气着承受着这没完没了的轰炸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每一声爆炸声响起,阵地上就留下月球环形山那样的坑坑洼洼。不时有一枚炮弹落在战壕中,105毫米榴弹暴轰的火球中,一个班的士兵惨叫着如纸片似的飞上了天,瞬间成了这世间最绚丽的烟花,湮灭在爆溅开来的纷飞碎石中有的炮弹落在一些精心构置的火力工事上炸开,火光一闪,整个工事连人带枪飞到空中,化成满天血肉、零件

一断血淋淋的胳膊狠狠的砸在一个士兵的面前,本已被暴虐得冲击波震得失魂落魄得士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啊”嘶声竭力的惨叫声中,这名士兵不顾一切得爬了起来。

“快趴下”边上的一位中士吼叫着伸出手去拽士兵的脚,刚抓住裤子,还没有等中士发力,士兵猛得一震,闷哼着缓缓倒下。

“兄弟,你太傻了”中士含着泪水轻轻合上士兵圆睁着的年轻的却没有生命色彩的双眼,一块锋利的弹片在士兵露出战壕的一瞬间狠狠扎进了他的胸膛。

鬼子的大炮不间断的喷吐着火焰,炮弹不用钱似的一堆堆砸向已如人间地狱般的台儿庄

暴虐的冲击波,呼啸的弹片,乱窜的飞石裹起满天的硝烟与尘土,像沙尘暴一样呼噜噜在中国守军战壕间间反复扫荡着。

饱受炮火蹂躏中国守军阵地的战壕内浓烟滚滚,没完没了的炮弹爆炸所释放的热量把寒冬腊月的阵地烤得如同夏天一般灼热。

战壕的官兵们被满天落下的碎石浅埋了起来,在碎石里的官兵们咬牙切齿忍受着滚烫的沙石的灸烤

炮击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弟兄们眼睁睁得看着战壕、工事在炮火中一段段、一个个倒塌,自己的士兵用血肉之躯承受着铁与火的洗炼

当看到又一个工事在炮火中轰然倒塌,又一个班的士兵连一枪都没放就完了的时候,高飞这个坚强无比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起来。指挥部里几位年轻的参谋更是失声痛哭

就在中国官兵们的神经的忍受力快到极限的时候,日军的炮击嘎然而止。

硝烟弥漫的阵地上,还活着的官兵们纷纷从碎石堆中钻出来一时间“呸”声不断,大伙都忙着吐掉满口的泥沙。

和鬼子多次交手经验的老兵们不顾身上的伤痛,催促士兵们把枪支弹药从碎石堆中扒出来架起来,把倒塌的工事,战壕快速整修下。

就在官兵们紧张做着各种准备的时候,空中却响起轰炸机沉闷的引擎声。

八架杀气腾腾的九二式战斗轰炸机从天边出现,它们就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四架一群的向青安岭、王家巷中国守军的阵地上方恶狠狠猛扑过来。

第一架敌机怪叫着向地面俯冲下来,大口径机枪子弹“嗖嗖嗖”垂直射进交通沟和战壕内,正在向第一条战壕运动的官兵们惨叫着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中。

射出一串子弹的鬼子飞机投下一颗炸弹,随后拉起,得意洋洋抖动两下机翼冲入高空。落在战壕内的炸弹发生剧烈爆炸,滚滚烟尘混合着泥土冲向空中,十几名士兵的血肉之躯一霎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鬼子飞机相续向地面俯冲下去,飞机两侧的航空机枪喷吐出的两道火鞭狠狠抽向战壕内根本就无法躲避的官兵们火鞭所过之处惨叫不绝,中弹的官兵喷涌着血泉纷纷倒下

一百多公斤的航空炸弹,一颗颗落在阵地上轰然炸开,一发发十二点七毫米的航空机枪子弹呼啸从天而降狼藉不堪的阵地再一次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战壕轰然倒塌、工事冲天而起、士兵化为一堆堆血肉。

“狗日的小东洋飞机通知机枪阵地给我狠狠打”马德弼红着双眼看着在日在肆虐下,不由怒吼道。同样的命令在2营、3营也下达着。

十挺机枪迅速吐出一道道复仇的烈焰,在空中编织成一道道密集的火网,罩向那些肆虐的鬼子轰炸机。

火力虽猛,但用机枪**,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十余挺0机枪射击半天,连一架鬼子飞机都没有打下来。

不过,虽然没有打下鬼子飞机,突然射到空中的子弹却也让这些鬼子飞行员吓了一跳,他们连忙拉起,不敢低空俯冲扫射、投弹,这使得战壕里的官兵们可以减少伤亡。

“八嘎胆小鬼几挺支那人的机枪就怕成这样”亲自带队进行轰炸的森野正长少佐大骂一句:“先干掉支那人那些机枪阵地”

说完,他驾驶着九二式战斗轰炸机,向火力最猛的机枪阵地扑过去。

森野正长丝毫不理会从机身四周掠过的弹痕,机头稳稳得指向一挺正疯狂向他射击的机枪,火光跳动几下,一串大口径子弹形成的火舌笔直得射向那挺机枪。

正在操着机枪向对着自己扑来的日机猛烈射击的上士连中数弹缓缓倒下,殷红的鲜血把洁白的山地染成一片通红。副射手补上机枪位继续射击,很快又被后面的日机倾吐的子弹击中

“**奶奶的小鬼子”怒吼声中弹药手没有一丝犹豫地冲上阵位,高昂着枪口的机枪吐出一道复仇的烈焰,直追向正在转弯的鬼子轰炸机。

“嗵嗵嗵——”这架日军轰炸机的机身上留下几个破洞,听到声响的鬼子飞行员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拉高。

又一架九二战斗轰炸机从空中扑下来,两枚航空炸弹呼啸着落向机枪阵地。

以自由速度下降的炸弹越来越近,官兵们却视如未见的忙碌着。弹药手源源不断的把一箱箱弹箱搬运到阵位上,副射手则将一条条弹链连接起来保证火力的不间歇,射手们手指死死勾住板机,机枪的咆哮声中黄澄澄的弹壳雨点一样洒落在阵位上。

一条条火链追逐着正进入投弹航线的日机,交叉火力迫使鬼子驾驶员不得不拉起飞机

“轰轰”在森野正长狰狞的嚎笑中两团巨大的橘色火球在阵地边上腾空而起

硝烟散去,森野正长得意的笑容凝固了,中国机枪阵地的火力一点也没有减弱,如同一只会喷火的刺猬向空中泼洒着弹雨九二战斗轰炸机在密不透风的弹幕中狼狈的四窜,根本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击

“八嘎”驾机围着阵地绕了一圈后,森野正长狠狠地骂了一句。从弹坑的形状看,由于机枪阵地是建立的非常有水平,强劲的冲击波和纷飞的弹片由于地势的原因根本就没有波及到轰炸的目标。要想把航空炸弹精确投入支那阵地,九二战斗轰炸机就必须超低空进入。

看着空中那十道追逐着自己部下的火镰,森野正长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各机注意,我是森野队长,以两机为单位,从四个方向依次进入扫射”各机电台中响起了森野正长的声音。

“明白”、“明白”...........

在中国官兵的欢呼声中鬼子的八架飞机飞离了战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而原来还在为自己战斗轰炸机喝彩加油的鬼子们不相信的张大着嘴巴看着不可战胜的大日本航空兵竟然“临阵脱逃”了,更有一些鬼子冲出远去的飞机咒骂了起来。铁青着脸的福荣真平一声不吭的冲向指挥部,他想通过电台责问森野正长

“联队长阁下,你看”边上的参谋长惊喜得叫起来,还没等福荣真平转过身来,所有的鬼子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原来八架飞机在森野正长的指挥下已完成编组,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十米的高度差又向台儿庄阵地猛扑而来。

反应过来的台儿庄机枪阵地,马上在连长的指挥下将黑洞洞的枪口以三挺一组指向东、西方向的敌机.........

“打给我狠狠打”连长的怒吼声中,六挺机枪又开始咆哮起来六道桔黄色的火镰射入空中,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拦在东、西方向日军轰炸机前方。西关、南关阵地上也射出四道愤怒的火舌,弹痕划破碧蓝的天空,罩向南、北方向的敌机。

森野正长操控着飞机灵巧得避开比刚才稀薄了许多的火力网迅速切入攻击航线,“去死吧”嚎叫声中,“哒哒哒”机头喷出两道连绵不绝的火舌,如同两条火鞭在机枪阵地扫过。火鞭所过之处扬起两道飞沙走石,威力恐怖的大口径子弹把那些正在向阵位搬动弹药的士兵接二连三轰成一团团碎肉。

一挺正在猛烈开火的机枪也被弹雨笼罩,“铛铛铛”不绝于耳的金属撞击中火星迸射射手的头颅在十二点七毫米子弹的威力之下如受到猛击的西瓜化成血雾,全身血液从碗大的脖劲处一涌而出,整个阵位染成一片刺眼的腥红色。扶着弹链的副射手的双手也被火鞭扫过,一瞬间两只手被弹雨生生绞落,剧烈的疼痛让副射手哼也没有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同伴的鲜血没有让官兵们后退一步,一个少尉冲入了停止怒吼的阵位,拉过被血浸得滑溜溜的枪把疯狂射击起来。

紧随在森野正长后面的日机俯冲进入航线正要扫射,三道火舌形成的火力网正好敌机一错而过。只见日军轰炸机猛然一震,数十发子弹狠狠吻上这架日机,薄薄的蒙皮根本挡不住7.62毫米的机枪子弹,一排子弹钻入发动机舱内。

感觉不妙的鬼子驾驶员用力拉着操纵杆,想竭力控制飞机逃离,三道愤怒得火舌狠狠卷向速度慢了下来的这架飞机,“嗵、嗵、嗵”三串子弹全部穿透蒙皮,射入驾驶室,大团血雾在座舱内扬起,鬼子驾驶员当场毙命

失去控制的日机拖着滚滚浓烟,怪叫声翻着跟头向地面栽落。只听“轰”的一声,燃油和弹药同时被引爆,炸成一团巨大的火球,整个机身就如同玩具似的被抛向空中,又化为无法计数的碎片飞向四面八方

眼见同伴被击落的鬼子飞行员也红了眼,三拨日机疯了似的不顾地面火力的拦截尖叫着依次俯冲进入扫射航线,弹雨如蝗虫般扑向守军阵地。

根本就没想到躲避的官兵们接二连三的倒在血泊中,一个射手倒下了,另一个士兵就毫不犹豫的补上去,再倒再补,只要机枪还能射击,它就不会停止怒吼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拼命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拼命了!

每挺机枪阵位上很快都躺满了四分五裂的士兵尸体,正副射手损失带怠尽后,仅存得弹药手们冲上了全是血与肉的阵位和敌机展开疯狂的对射

担任机枪阵地警戒任务的一个排官兵本来全躲入了工事,流着泪水看着机枪射手们和敌机之间的惨烈对决。当最后一批弹药手冲上阵位高呼着要弹药时,排长悲愤得大吼一声,“弟兄们,不怕死的跟我上”没有一个人畏惧三十七名官兵在他们排长的带领下冲入了弹雨横飞的阵地。鲜血、生命在这一刻已成为最廉价的东西

士兵们悍不畏死的努力终于又有回报,一架被台儿庄机枪火力逼得乱窜的敌机慌乱之间飞入南关阵地的火力网两长串子弹在敌机上撕开几个破洞,受伤的轰炸机拖着滚滚黑烟,向武汉方向狼狈逃窜。

森野正长做梦也没想到本以为非常轻松的任务让他的大队一机击落、一机重伤返航,而在他印象中武器落后、战斗意志薄弱的支那军队不仅有数量可观的武器,而且能在这样的扫射下依然死战不退

一批批冲向阵位的士兵让他不由想起不久之前让日军遭到惨败的空战不祥的感觉刚从心中冒起就给森野正长压了下去。

“可恶的支那人,去死吧”电台中响起了森野正长狼一样的嚎叫,六架九二战斗轰炸机在地面致命的火力网中穿梭,同样把致命的弹雨泼向地面。

一名陷入疯狂的鬼子驾驶员面对捷扑而来的一道交叉火力不避不让,机头死死对准一挺机枪,“哒哒哒”二道火鞭狠狠抽在机枪阵位上,数百发大口径子弹的集簇射击的效果就是整个阵位连人带枪在一瞬间成为一堆碎片。而没有机动的敌机也被交叉火力击中,正要拉起的九二战斗轰炸机猛然一抖,怪叫着拉着黑烟一头栽向地面,在山坡上变成一团灿烂的火球。

还没等建功的机枪组欢呼,一架九二战斗轰炸机强行切入了攻击航行,罪恶的子弹让这个阵位再次血肉横飞,伤痕累累的机枪经受不住再一次的强大冲击,轰然裂开倒塌

这架九二战斗轰炸机,正是日军第十三航空队第三联队第一大队森野正长少佐亲自驾驶的飞机他发现又一个同伴被击落,气急败坏之下强行发动了攻击

一击得手的森野正长发现自己也陷入了支那火力的围追堵截中,禁不住大骂一声:“八嘎该死的支那人”他连忙把操纵杆拉到底,轰炸机引擎发出一阵震撼人心的轰鸣声,向高空迅速拉起。

这时森野正长的九二战斗轰炸机与台儿庄机枪阵地的角度对于不知道什么是对空射机提前量的官兵们来说是一个最好的角度,刚好两挺机枪可以追尾射击。

射手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射击机会,机枪咆哮声中两道桔黄色的弹道从后面追赶上去。数倍的速度差决定了森野正长的命运

一连串子弹击穿蒙皮的声音传入森野正长的耳中,脸色苍白的他转动操纵杆试图转向,却发现飞机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原来那两串子弹击中了九二战斗轰炸机的垂直尾翼,破坏了上面的方向舵。

趁你病要你命

对这架血债累累的鬼子飞机早就恨之入骨的中国机枪手们集中所有火力同时开火,六道修长的火舌向心扑向这架鬼子轰炸机

不绝于耳的“嗵、嗵、嗵”声中,数百发子弹钻入敌机的各部位,刚准备要跳伞的森野正长被十多发7.62毫米机枪子弹射成了马蜂窝

射入油箱的高温子弹点燃起熊熊大火,烈火中弹仓中的数枚重镑航弹被引爆。“轰”一声巨响,九二战斗轰炸机凌空裂为大大小小无法计数的碎片

剩余的四架日军轰炸机看到自己的指挥官座机被击落,再加上航油也不多,干脆扭头就脱离战场

亲眼目睹了这场空地对决的中日两国士兵的反应截然不同中国阵地上响起了海啸般的欢呼声,而日军这面从上自下全无精打采的垂着头

看着指挥部一众参谋人员欢呼雀跃的高飞却微微一叹,朝一脸喜色的参谋陈汉光轻声道,“你去机枪阵地去看下”

一楞之后反应过来的陈汉光点点头,匆匆赶往机枪阵地。

早有心理准备的陈汉光还是被阵地上的惨烈景象惊呆了

整个阵地都成为一个血狱呛人的硝烟味掩盖不住刺鼻的血腥味,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残肢,还在冒着热气的内脏随处可见,坑坑洼洼中都是一汪汪的腥红腥红的液体。

赶来救援的士兵们拼命的在尸堆中搜寻着伤员,每找到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伤员,士兵们都发出带着哭声的欢叫,早在一边待命的医护人员迅速冲上去小心包扎后用担架迅速抬走。

在人群中看到了荆恋雨和符小甘

看着这两个女护士边抽泣着边包扎着一个又个伤员的伤口,陈汉光的心再一次深深刺痛了

突然阵地一角的数十名血迹斑斑的官兵引起了陈汉光的注意。

“医生,求求你了,刚才他们还在动,快救救他们”一个少尉苦苦哀求着正蹲在地上检查两名军官伤势的荆恋雨。

长叹一声,见惯了生死的荆恋雨哽咽着站起来:“弟兄们,他们走了”

“不,不会的”那名少尉朝荆恋雨吼叫着,其他官兵哭着拦住了想要抬尸体的士兵人群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啊陈参谋”

荆恋雨轻声向皱着眉头的陈汉光汇报,“参谋长,这两个军官一个是机枪连连长,一个是警戒排排长,他...........他们都殉国了”说到最后失声痛哭起来。

“哦”没有表情的应了声的陈汉光缓缓走到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前慢慢蹲下,多么年轻的脸庞凝视着眼前两张沾满血迹的脸,慢慢得伸出手帮他们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两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洒下。

站起来的陈汉光挥了挥手,几名士兵把尸体抬上担架迅速抬走,这一次没有官兵再拦阻

望着眼前这群在鬼子轰炸机前没有后退一步的官兵们此时却哭得那么伤心,他的眼睛再一次湿润:“弟兄们,你们的连长、排长都是好样的,你们也是好样的,那些走了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说到这儿擦拭了下眼角:“他们都走了,但是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和小鬼子拼到底”

书生气的陈汉光用全身的力气吼了起来

数秒死一般沉寂好,机枪阵地上所有的官兵都怒吼起来:“和小鬼子拼到底”

这怒吼声传到了台儿庄其它阵地上,传到了西关、南关阵地,“和小鬼子拼到底”的怒吼声响彻在所有中国阵地上

西关、南关中国守军在下级军官们催促下争分夺秒的争修着损坏的战壕、工事。

面对急剧增加的伤亡,以及鬼子很快就会到来的官兵,高飞头也没有抬的就说道:“命令2营、3营每一条战壕只许投入一个连兵力,其余部队待命,打光一个班就补一个班,打一个排就补一个排”

“是”陈汉光转身就要去下达命令。

“等下”高飞脸无表情的一字一顿的下了道让陈汉光倒吸一口冷气的命令:“命令战壕中的官兵除非重伤无法支持战斗的可以撤下来,其余的后退一步,就地枪毙”

“这........”后面的话在高飞越来越冷的眼神中不由咽了下去,“是”

接到命令的2、3团指挥部所有军官都面面相觑。

“看来总指挥准备要拼命了”马德弼长叹了一声.........

..........

“报告,第一、二大队、炮兵已准备完毕”

“哟西攻击开始”

六门九九式105MM山炮和十八门九二式75MM步兵炮再一次怒吼起来,一波*十七枚弹群以十秒的间隔次第呼啸着扑向西关、南关阵地。

刚简单修复下的第一条战壕完全笼罩在铺天盖地的烟尘中

腥红色的火球在第一条战壕前、后腾空而起,掀起的碎石如冰雹般砸向抱头蜷缩在战壕里官兵们身上经历了鬼子第一轮炮击的,最后一批从31师补充上来的新兵们这时也能象老兵们那样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日军的炮火依然覆盖着第一条战壕。一块的拳头大小的碎石重重砸在一个新兵的背上,强烈的疼痛让新兵直吸冷气:“班长,这鬼子的炮弹怎么老炸我们呀?”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上士大声吼着,在榴弹的巨大轰鸣中,新兵也只能隐约听到。

新兵凑近上士,在他的耳边又大重复了下。

“哦,这是小鬼子的火力准备,小鬼子马上就要进攻了”和日军多次交手后,老兵们都对日军一成不变的进攻套数非常熟悉了

知道就要和鬼子真枪实弹干了,新兵的呼吸开始急促。感觉到了新兵紧张的上士朝新兵笑笑:“别怕,到时按平时训练的那样射击就行了,小鬼子和我们一样也是一颗脑袋两只手,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着班长无所谓的神色,新兵咽了口口水,问了个早想问的问题:“班长,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鬼子的炮弹?”

“怕有什么用其实只要炮弹不直接落入战壕,是很难伤到我们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惨烈攻防!!

第二百七十七章惨烈攻防!!

“那那射入会如何呢?”这个新兵还真有好奇宝宝的天赋白了白眼,上士可不想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

事实上也不要他回答新兵就能明白一颗1o5毫米榴弹在战壕内爆炸的效果是什么

就在新兵还眼巴巴得等上士回答时,一声短促的“咻咻”的尖叫声越来越近,还没等新兵反应过来,上士就一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轰”一颗1o5毫米榴弹在十多米远的战壕内炸响,十多名官兵在橘黄色的火球中抛向了空中,只来得及惨呼一声,就被无数锋利的弹片切成碎块血雨,身体碎块、内脏,扭成麻花状的枪支洒向四面八方。

等冲击波过后,新兵抬起被震得晕的头,那个足有三十公分深的弹坑让他久久合不上嘴

“子,快起来,鬼子要上来了”上士的怒吼才让新兵现鬼子的炮火开始移向第二条战壕。

“快起来”战壕内响起老兵们的催促声。

当从日军炮火中幸存下来的九十名士兵从碎石堆中爬出来纷纷架好武器,一个中队一百六多名鬼子拉着散兵线已冲上了南关,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一字排开。

“大家把头压低点,听我命令瞄准了再开枪”连长猫着腰穿行在战壕内叮嘱着一个又一个士兵

距离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

战壕中的官兵们都已经可以清楚得看到鬼子狰狞的面目和枪上刺刀闪烁的寒光。知道自己连队新兵居多,远距离根本射不中的鬼子的连长依然迟迟没有下达开火命令,不少沉不住气,那些之前还在31师充当预备队,突然就来到了血Rou横飞战场的新兵纷纷把眼光投向自己的班长。

“注意瞄准”所有的班长训斥着这些新兵。

望着五十米外死一般沉寂的战壕,中队长清口觉元上尉当然不认为支那守军被炮火全部消灭光了,在暗中的支那人随时都会展开攻击,他决定一鼓作气攻下第一条战壕。

“杀切给给”在清口觉元的指挥刀挥舞中,鬼子嚎叫着全冲起来

距离还有五十米连长一声大吼:“开火”

手中的冲锋枪一个准确的…射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胸部钻出一蓬污血,那个鬼子惨叫着重重摔倒在山坡上。

刚刚还是一片死寂的队阵地上顿时响起一片激烈的枪声,八十多支步枪、六挺机枪一齐开火。

那些在实战中射出第一枪的新兵们现自己的子弹不知射到哪儿去了,竟然没有一个新兵能射中瞄了半天的鬼子

老兵的作用这时体现了,冷静射击的十几个老兵第一枪就撂倒十名敌人。而老兵操纵的那六挺机枪全用的是精准的…射,把措手不及的鬼子一个接一个击倒。

训练有素的鬼子迅趴倒在地,用精准的射击展开反击。紧张的新兵们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得拉动枪栓,清脆的枪声中,又将第二粒子弹射向了空气

而鬼子的子弹却是贴着官兵们的头顶掠过,几名头露出战壕稍多一点的新兵几乎是同时惨叫着倒在战壕边,无一例外的全是前额中弹,红白混合物从血窟窿中汩汩涌出见到同伴惨烈的死状,新兵们的射击更加散乱,根本威胁不了趴在地上射击的鬼子,相反不时有新兵中弹倒在战壕内

枪火力点,密不透风的金属风暴将射手们死死按在战壕内根本就不能抬头射击

十几个老兵的精准火力根本就不可能压制一百多名鬼子,数轮对射中,五名老兵交换了十一鬼子的Xing命。

见到战壕内的火力全部被封住,清口觉元适时的命令鬼子冲锋

“扔炸弹”连长和所的的老兵同时怒吼起来,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反击方法了。如梦初醒的新兵们手忙脚乱的把手榴弹纷纷扔出去。

全力冲击的鬼子们惊恐得看着七十多颗手榴弹迎面扑来。

“冲”来不及躲避的鬼子在清口觉元的嚎叫中拼死冲上去

十多声爆炸声中更多的是“咚咚咚”硬物砸中物体的声音,十几个鬼子只觉身上、脚上一痛,并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声,原来紧张的新兵们竟然绝大部分没有拉弹弦就把手榴弹扔过出去

一楞就反应过来的鬼子又冲进了十几米,纷纷掏出手榴弹在枪把上重重一磕狠狠扔向二十米开外的战壕这时新兵们也在老兵们的怒斥下将冒着白烟的手榴弹砸向越来越近的鬼子

上百枚手榴弹在空中一错扑向各自的目标

“轰轰轰”上百枚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战壕前、战壕内弹片飞舞中血Rou横飞,哀号连天没有遮掩物的鬼子固然伤亡惨重,战壕内的中国官兵也同样在被封闭空间放大的爆炸中纷纷倒下。

“快射击”血Rou模糊的连长从尸堆中挣扎着站起来,手中的冲锋枪疯狂得向近在咫尺的鬼子扫射。

血泊中同伴千疮百孔的尸体、重伤员的悲鸣激了幸存的六十多个士兵的血Xing,手中的冲锋枪、步枪全射击起来。十多米的距离不再需要什么精度了,被炸得晕头转向的鬼子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战壕前铺满一地的血尸、嚎叫翻滚的日军伤员,在队伍最后面完好无损的清口觉元从稀疏的枪声中看出战壕内的支那守军也不多了,大叫一声:“杀切给给”带着九十多名鬼子猛扑向就在眼前的战壕。

几乎面对面的两国士兵近距离对射着,每一轮射击中,总有十多名士兵倒下。双方的士兵越来越少,人数占优的鬼子就要冲进战壕

一直被日军重机枪封锁住的轻机枪阵地射手们眼看战壕危在旦夕,再也不顾依然罩向自己的弹雨,强行架起机枪。

“哒哒哒”六道火舌将差三米就扑入战壕的鬼子生生挡住,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溅着血箭纷纷倒地

战壕机枪火力点的复活引来了鬼子重机枪更为密集的弹幕,为了给弟兄提供火力支援的机枪手们没有再隐蔽,手中的机枪怒吼着将一串串弹雨扫向依旧奋勇向前突击的鬼子。

从容射击鬼子重机枪手们的精度极其的可怕,六名机枪手没有一人能打完一个弹匣就全倒了下去副机枪手们红着眼睛推开头颅被击碎的士兵,愤怒的子弹在鬼子前面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而他们自己却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趴在地上的清口觉元看着身边仅存的五十多名鬼子隐生退意,本来他的任务就是试探下支那守军的火力而已。不过看着最多八米外的战壕,他又有一丝不甘

只到他从满天硝烟、沙尘中隐约看到一群支那士兵猫着腰正迅穿过炮火连天的交通壕增援过来,知道事不可为的清口觉元恨恨得下达了撤退命令

如负重释的鬼子马上拖着无法行动的重伤员向坡脚爬去,日军重机枪阵地向整条战壕展开扇形扫射提供火力掩护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见鬼子退了下去的连长咳着血块下令停火,紧崩的神经一松,意识渐渐模糊,黑暗慢慢袭来

“连长,你怎么了?”

“连长,醒来,不要睡”仅余的十二名士兵围着他们的连长无助得叫喊着。

随增援连队上来的军医挤进人群,拼命地救着中尉,只听中尉闷哼一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团血Rou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无奈的摇摇头,来不及悲伤的军医又被其他士兵叫去抢救伤员在他的身后,那群士兵压抑已久的哭泣一下子爆了

台儿庄攻防战胶着进行着,惨烈的程度已经出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

日军的二个大队在炮火的支援下向台儿庄动了不间断的攻击,六个步兵中队一千多鬼子分成三个梯队进行轮流冲击现鬼子加大兵力投入的3营也相应的在第一条战壕部署了两个连

双方人员的伤亡人数急剧增加从冲锋地点到第一条战壕间的冲击路线上密密麻麻的躺着五百多名鬼子的尸体,整个战场都染成血红;而3营的第一条战壕早在炮火中完全倒塌,一拨拨从交通壕增援上来的官兵们只能在死尸和碎石堆上和鬼子展开疯狂的对射

没有掩体的官兵们在鬼子精准的射击下伤亡很大,最后在一位连长的死命令下,官兵们将战死的弟兄们的尸体垒成尸墙当掩体

整个防线只能用地狱来形容鬼子密集的弹雨中尸墙血箭直射,人Rou碎屑乱飞,趴在尸墙后面射击的官兵们全如同地狱血池中的厉鬼般沾满污血,甚至有许多官兵身上挂着人体肢体、内脏

每一拨投入战斗的连队没有人不呕吐的,有几个士兵拒绝利用弟兄的尸体做掩护,很快在满天子弹、弹片的战场上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意外的情况生了

日军压制台儿庄后面防线的炮火竟然连续命中第二条战壕通往第一条战壕的三条交通壕,在猛烈的爆炸声中,本已残破不堪的交通壕全部倒塌,后续的连队的根本不可能从地面穿越密集的炮火增援官兵又损失大半的第一条战壕

工兵排紧急开上来用爆破清理碎石,而这需要时间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军民一心

第二百七十八章军民一心

后面传来的轰轰的爆炸声告诉第一条战壕内的四个连队残存下来的一百三十八名官兵,后面的弟兄们没有放弃他们

“告诉弟兄们,现在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把话传递下去”唯一还活着的一位连长趴在尸墙上边用冲锋枪扫射着边对旁边的士兵大吼。

知道到了最后时刻的官兵们也不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再怕死的人到了这时候也只剩下最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给鬼子杀死之前先杀死几个鬼子

没有了后援的第一条战壕反而爆了更强大的战斗力,凡是还能射击的官兵们全射击着密集的弹雨欢快得在集群突击的三百多鬼子中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红了眼的鬼子没有卧到反击,在掷弹兵的掩护下边射击着边决死突击着。一枚枚5o榴弹在尸墙内外炸响,一个个官兵在腥红色的火球中成为尸墙的一部分。

失去所有重火力的第一条战壕再也挡不住鬼子悍不畏死的冲击鬼子用一百多条生命冲到了战壕边

进入阵地前从营长那知道失去第一条战壕将对动摇整个台儿庄的连长大吼一声,“能喘气的,都拿起枪,跟着老子上,把鬼子压下去”

六十多名中国士兵冲出了战壕,在连长的带领下吼叫着向近二百名鬼子动了反冲击整个大地都因为他们的吼声而颤抖。

在中日双方指挥员的望远镜中一场残酷拼杀上演了

双方的士兵狠狠撞击在一起躲避、格挡、刺杀每一次动作做完后,都会有人因此而倒下,自己地或者是敌人的。

野兽般的喘息声、愤怒得吼叫声、刺刀刺入身体的渗人的“扑哧”声、临死的惨叫声在战场上交织在一起,共同演奏着死亡之曲

本来还暗自高兴中国士兵主动出来拼刺刀的鬼子,却现这股中国士兵竟然全用的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当这六十多名官兵跃出战壕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已没有生路,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鬼子,为后面正在奋力打能交通壕的弟兄们争取时间

心存死志的士兵的战斗力是惊人的

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的官兵根本就不避鬼子刺来的刺刀,在自己身体被刺穿的同时,手中的刺刀也在鬼子惊恐的表情中狠狠穿进鬼子的胸膛;有的士兵被几名鬼子围着,在几支刺刀惯穿自己身体的同时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在鬼子的惨叫中一团火球腾空而起

那名连长已连续刺倒了两个敌人。他的强悍表现遭到了三名鬼子的围攻

体力不支的中尉脚下一软,一名鬼子抓住机会怪叫一声,一个突刺将他的肚子刺穿,惨叫声中血淋淋的肠子都流了出来

中尉在地上翻滚哀号着,三个鬼子没有立即刺死他,而是围着他,用刺刀左一刀右一刀的在他身上刺出一个个血洞

在三个鬼子的得意得狞笑中,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仅有一点意识的中尉模糊中现一片血色中有一双黄色的军靴,在背上又一下巨烈的疼痛中奋起最好的力气抓住那双军靴用力一板。惊呼声中,一个鬼子翻倒在地。

中尉咬着牙齿一滚,映入血淋淋的眼帘是一张惊恐的脸

“咯咯”中尉狂笑着张开血口狠狠咬向已吓得不能动弹的鬼子的脖子

“嗷”战场上响起一声非人类的嚎叫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另两个鬼子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全身血葫芦般的中国上尉如来自违地狱的恶魔一样死死咬住不停抽搐的同伴的脖子,血液泉水般涌出

受到强烈刺激的这两名鬼子嚎叫着不顾一切的操起三八步枪狠狠刺向地上紧紧缠在一起的两人。

“噗兹”声中,刚才还在生死相搏的中日两名官兵相拥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中日双方的官兵一个接一个倒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一百多名鬼子向最后的三十几名中国士兵动了冲击,在山脚下,又一个中队的一百五十多名鬼子正全奔来

双方惨烈的Rou搏战已经进行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了,而工兵排还有十米多倒塌的交通壕爆破完

冒着头顶上雨点般的弹片亲自指挥工兵排爆破工作俞振海不住的催促着:“”

第一条战壕前的惨烈白刃战已到了最后时刻,二十几名血人般的中国士兵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已有二十多名鬼子扑进了战壕,而后面的鬼子也快接近了

“来不及了兄弟们跟我冲”交通壕内的增援连连长吼叫着冲了出来,后面的官兵没有一丝丝犹豫就冲出了战壕

“快回来”俞振海瞪着血红的双眼想竭力阻止士兵们自杀Xing的冲击,还是晚了一步冲出交通壕的五十多名官兵没有一丝机会冲出鬼子的炮火覆盖区密集的爆炸中,完全暴露在战场上的官兵在腥红色的火球中化分一团团血雾

看着三十多名鬼子包围圈中的十几名官兵,俞振海铁青着脸向身后的通讯兵下令“信号”

迟疑的通讯兵在俞振海痛苦但又决绝的注视中痛哭着举起手中的信号枪,清脆的枪声中,一颗血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早就严阵以待的三营所有重火力全部怒吼起来,十余挺轻重机枪构成的强大火力网根据早就设定好的射击诸元以盲射方式向第一条战壕卷去

雨点般的762毫米子弹呼啸着、尖叫着扑向正在奋战的双方士兵们

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子弹、炮弹撕裂空气时出的呼啸声意味着什么但是杀红眼的中日士兵们却没有一个愿意扑倒在地上,因为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种时候哪怕是一点点地犹豫也会葬送掉自己的生命于是战斗就在满天的弹药、四周横飞的弹片和残肢碎Rou中延续着

这时能结束这场白刃战的就是士兵的身体被对方的刺刀刺穿或是被子弹和炮弹终结一分钟两分钟仅仅两分钟的火力压制,第一条战壕内外已没有任何生命还存在着在强大火力之下,第二拨的鬼子在中队长带领下明智的选择了撤退。

“八嘎支那人,统统的死拉死拉地”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福荣真平忍不住地骂道。

“联队长阁下,我们该怎么办?”清口觉元失魂落魄得问。

“怎么办?这需要问吗?命令炮兵部队,开火”福荣真平再也不顾自己的形象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

“哈依”清口觉元连忙拿起电台呼叫炮群进行火力覆盖。

在接到了命令后训练有素的日本炮兵部队迅的开始了报复Xing轰炸,两个集群的三十四门山炮、步兵炮集中火力对台儿庄阵地进行全覆盖炮击。三个撤退不及的重机枪组连人带枪在绚丽的火球中化为一堆堆碎片

如期而至的夜幕给了损失过半的186团喘息的机会。

下午的激战,186团营9个步兵连中投入了5个,其中4个全连阵亡,1个只剩下了十来个重伤员。伤亡之惨重,让王冠五几乎不敢面前。

偌大的186团指挥部只有王冠五、参谋长盛福元在抽着闷烟。

盛福元狠吸了口烟,就把还有大半截的烟扔在地上,又重重用脚碾了一下,“团座,你援兵呢?援兵究竟在哪里?”

“我不知道。”王冠五摇了摇头。

“向高总指挥请求援兵吧”

“高总指挥?”王冠五苦笑了一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现在高飞那里的情况,比自己这里还要严重

“真他**的冷”一阵寒风吹过,趴在前出第一条战壕八十米处的石堆后面的皮成三直打寒颤。他带的警卫排三班被

营长指定担任今晚的前出警戒任务,二个半时前他带着五个士兵前来替换已潜伏了半夜的弟兄。

凌晨…左右是人体最疲乏的时刻,白天紧张了半天的皮成三前半夜又又睡了三个多时,这时的他处在半睡半醒中。眼睛一会儿闭上,一会儿又猛然睁开,很快就缓缓合上。虽然大脑想尽量让自己清醒过来,可内心却在想就睡会儿吧,反正还有其他弟兄在警戒,自己边上三米处就有一个

事实上其他的潜伏哨都象皮成三这样想着蜷缩在石堆后面睡了过去。

下午进攻计划功败垂成的清口觉元又制定了一份夜袭计划,福荣真平考虑再三后同意实施,不过命令带队偷袭的清口觉元要是给支那守军现就立即撤回,不许强攻毕竟在夜战方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日军并不占优势

估计支那守军会布置前出潜伏哨的清口觉元选择了人最困乏的时刻出击

由五个单兵技能突出的队长组成的前进分队担任拨除可能存在的支那潜伏哨,在后面就是清口觉元率领的一百余人的突击队,另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待命,只要突击队一击得手,日军将向台儿庄支那人阵地展开全面突击

只有一丝月光的黑夜为鬼子提供了最有力的环境,战场经验丰富的前进分队葡伏着进入距第一条战壕一百米的区域。假设自己要潜伏的分队,在选择的那几个地点现了沉睡中的支那守军的三处潜伏哨。

用匕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这三个潜伏哨,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继续葡伏前进的鬼子分队在一大堆碎石前三米停了下来,带队的鬼子打了个分头合击的手势,五个鬼子左三右三的朝石堆悄无声息的爬过去

准确无误的爬到了三团最后的二处潜伏哨处,鬼子之所以这么精确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听到了石堆后面传来的鼾声

两名鬼子右手掏出雪亮的匕,左手则捂向还在睡梦中的中国潜伏哨

还保持一丝清醒的皮成三在口被人用力捂住的一刹那就睁开了双眼,一把闪着寒光的匕在他的眼瞳中越来越近,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喉咙一凉,随即他听到自己的血液从断口处**的“滋滋”声,全身软绵绵的似乎力气也随着血液在快的流逝

意识模糊中,滴血的匕再一次落了下来,在这零点几秒里皮成三想到的是得给战壕里的弟兄们示警他知道鬼子能摸到这儿,说明前面的弟兄都完了

用力张开了嘴,可一丝声音也不出泪水无声得沿着雪白的脸颊淌下来,不是害怕,而是悔恨自己没有尽到责任

锋利的匕刺开厚厚的军装,就在没入心脏的一瞬间,皮成三右手无意识的动作中感觉到那根细细的弹弦

胸口一凉之后剧烈的痛楚中,皮成三把所有的力气集中到右手指上轻轻一扯,头一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被自己刺死的支那士兵脸上诡笑,鬼子低声骂道,“八嘎”正要转身给后面的突击队信号时,隐约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滋滋”声,火药味也传入鼻中。

心中一惊的鬼子忙顺着声音看去,一颗手榴弹在那名支那士兵腰边直冒白烟

“不”在鬼子惊恐的声音中手榴弹轰然炸响。

原本死一样寂静的台儿庄阵地顿时热闹起来

从沉睡中惊醒的3营士兵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各种火力铺天盖地朝火光处扑去。夜色下的台儿庄宛如一只喷着火舌的怪兽,无以计数的长长短短的火舌封锁住了山坡得每一寸空间

手榴弹炸响之时清口觉元明白自己的计划再一次落空了。这一次他没有恋战,在台儿庄阵地火力打响之前,就率着突击队连滚带爬的撤下山坡

第二天,也就是3月3o日,东方天空刚蒙蒙放亮,中国守军还没有吃早饭,日军的炮群就开始了对台儿庄、青安岭阵地的轰炸今天鬼子的射有点奇怪,以二分钟的间隔将一拨拨十七榴弹倾泄在中国守军阵地上

2营、3营的官兵们趴在战壕内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炮弹,残酷的血战让这些官兵迅成长起来,没有一个官兵再害怕没完没了的轰炸,就连近在咫尺的爆炸也最多让边上的士兵紧紧抱下头防止被天空中雨点般落下的各种碎物砸伤

就在官兵们纷纷咒骂鬼子炮兵时,鬼子的机群轰鸣着加入了轰炸

一直保持着警戒的台儿庄主阵地、难关的机枪阵地六挺机枪马展开拦截射击,六道火舌鬼子机群前方形成严密的火墙

六架九二战斗轰炸机迅上升脱离中国守军的对空火力网,六架九七式6攻则凭借强大的低空突破能力不断得从火网空隙中突进扫射

一比一的比例决定了中国机枪阵地的命运,血Rou横飞中一挺挺机枪轰然倒下,所有的射手们在弹雨中支持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当最后一挺机枪停止了咆哮,三处机枪阵地再也没有能站立的官兵了整个机枪阵地洒满了五十多名指挥员、射手、副射手、弹药手的残肢、Rou块、内脏、枪支零件,几条血色的溪顺着石间缝隙汩汩流着机枪射手们用自己的牺牲各击落击伤一架九七式6攻

没有了地面火力威胁的八架敌机在台儿庄肆虐了近半个时,投光了所有的炸弹、打光了所有的航空机枪子弹才返回基地

整整一个上午,日军的步兵就好象是蒸了一般,始终没有动进攻只是用没完没了的炮弹一遍又一遍得蹂躏着早已一片狼籍的台儿庄中国守军阵地

从望远镜中望着笼罩在巨大硝烟团中的中国阵地,日军指挥部里出了狼一样的嚎笑

昨晚夜袭失败后,恼羞成怒的福荣真平又竭力从司令部争取了空中支援,准备用半天的高强度空地联合炮火彻底摧毁中支那守军的阵地

“你们必须把饭送上去”全部由台儿庄民众组织起来的支援队队长大声吼道。

三十多人的送饭队伍冒着日军的炮火在硝烟中奋力前进,随着爆炸的闪光不断的有人倒下,看到这一幕的战壕内还幸存的官兵们流着泪水大喊不要上来

日军炮兵前沿观测点似乎现了中国守军阵地上的异动,日军封锁的炮火更加猛烈了,一个腥红色的火球中一名民众残破的身躯飞上了天空,他所背负的袋子里的米团如漫天血花一样纷纷洒落。

有二十一名民众扑入了第二条战壕废墟,老百姓们喘息着将身上的布袋解了一半下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对抱着血迹斑斑的布袋不住哽咽的上尉道:“让弟兄们快吃”说完作势又要冲上炮火更加猛烈的地面。

“老乡,不要再上去了”上尉一把死死拉住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惨然一笑,老乡悲伤却又十分坚定得说:“你们接到的命令是坚守阵地,我接到的命令是必须把饭送上去”

望着老乡脸上的决绝神色,上尉慢慢松开了手。

感谢似的朝上尉点点头,老乡大吼一声,“是汉子的,我们上”带着二十名老百姓又一次义无反顾的冲向第一条战壕。

鬼子封锁第一条、第二条战壕的炮火更密集,连绵的爆炸中锋利的弹片扫荡着战场上的每一寸空间二十一名百姓利用密密麻麻的弹坑在鬼子间歇的炮火中跃进着。

在战场上弹坑里安全的这句话并不是绝对的,持续的轰炸中同一个弹坑完全有可能第二次,甚至是多次命中一枚1o5毫米榴弹尖叫着落入一个弹坑,火球闪现中一个隐蔽在这个弹坑的老百姓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化为满天血雨

没有一个士兵躲在相对安全的弹坑不动,也许在冲出战壕的一刹那他们就没有想着再退缩

一个又一个老百姓倒在了冲锋路上,还活着的老百姓依然坚定得前进着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诠释了一个道理:

抗战,并不只是只有军人在打

最终只有九名老百姓抵达了第一条战壕,那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喘着粗气的同时摸出了一个米团递给将他拉进战壕的中尉,“长官快吃,有点凉了”

随即老汉头一歪扣倒在战壕中没有了动静,那名中尉这才现自己手中的米团上面竟然沾满着鲜血解开老汉背上被血浸透的布袋,官兵们才现原来一块锋利的弹片深深扎进了老汉的身体,布袋里的每一个米团都沁满了他的鲜血

含泪吞咽着冰冷的饭团,没有一个官兵抱怨,所有的官兵都清楚为了这些米团,他们的弟兄付出了如何惨烈的代价

嫌恶,沉默了许久的31师直属炮兵营突然向日军的炮兵阵地动了火力突袭

一直眼睁睁看着步兵弟兄们用血Rou之躯承受着鬼子炮火轰炸的炮兵营营长王易水终于接到了开火命令,电话中传来了池峰城嘶哑的声音,“目标日军炮兵阵地,立即开火”还没等激动的王易水回答,电话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尽全力摧毁日军炮兵”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王易水冲着话筒吼道,“师长,炮兵营的弟兄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说完扔下话筒冲出指挥部。

一直守在炮位上的官兵们在王易水的怒吼声中迅行动起来,弹药手将锃亮的75毫米榴弹塞进山炮,“预备,放“早就把炮口对准日军警戒炮群的十二门75毫米山炮同时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在福荣真平的望远镜中十二道流星一闪而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面的炮兵阵地就轰然炸响

猛然转过身来的福荣真平呆滞得看着十二朵灼热的腥红色火球从警戒炮群阵地上腾空而起门九二步兵炮位完全被摧毁,炮手们破烂的尸体在空中飞舞,数百公斤重的步兵炮如玩具似的被掀出数米远,殉爆的榴弹形成的密集弹片又在其它炮位不断制造着惨叫和血雾

“鬼子的炮兵反应很迅”王易水喃喃地说了一句。

第一轮炸弹刚炸响,炮兵营的十二榴弹又尖叫着扑向鬼子的警戒炮群

第二百七十九章 炮兵,炮兵!!!

第二百七十九章炮兵,炮兵!!!

受到突然袭击的鬼子炮兵迅速作出反应,炮口对准台儿庄的二十四门炮口在炮手们疯狂的摇动下掉转方向,而警戒炮群的六门九二步兵炮也被补上来的日军炮手们击发。

空中两拨弹群一错而过,冲天而起的腾腾乌黑的十二道烟柱再一次笼罩了日军的五门九二步兵炮阵位,而鬼子匆忙间反击的六枚榴弹在炮兵营的数十米处轰然炸响,只有一个弹药手被飞溅来的碎石块击成重伤

炮兵营的好运到止结束,日军炮兵前沿观测点已精确算出122师炮兵阵地位置

当炮兵营第三轮齐射时,调整好射击诸元的鬼子二十五门炮口也火焰闪现两道弹群如两条咆哮、火红色的火龙,凌空一错坚定的扑向各自的目标

同样,日军的更密集的炮火同样也命中了炮兵营阵地

二十五团橘黄色的火球腾空而起,整个阵地在连绵的爆炸中巨烈的颤抖起来满花天雨般的弹片中一个个炮手、弹药手变成了一具具肢离破碎的Rou堆,强大的冲击波中六门75毫米山炮跳向空中,当重重砸在数米远处时已成麻花状

原来这六门山炮之所以能在日军密集的炮火中幸存下来,是因为它们的阵位部署在数块巨石中间,密集的弹片和暴虐的冲击波都被巨石挡住了,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反斜面炮位摧毁这种炮位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直接命中

在日军炮兵无法理解下,炮兵营的这六门山炮和日军的炮群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对射日军一门又一门的九二步兵炮飞上了天,连六门九九式105MM山炮也被摧毁了一半。

而让日军炮兵指挥官郁闷的是支那的这六门山炮仿佛是打不死炸不烂的五轮对射中,自己这面损失了六门步兵炮和三门山炮,而支那竟然还有三门山炮在反击

巨石虽然能有效的挡住冲击波,但如雨点的弹片却从各个方向扑进炮位,一个又一个的炮手倒在了炮位上,还能动弹的弹药手排着队补上来,每一轮对射后,炮位上就增加数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兄弟们一边流着泪水一边数着,第十轮对射后,炮兵营阵地上就剩下最后一门山炮还在响而鬼子这边还有十门火炮”在31师的战史上如此记载。

日军炮兵指挥官这时连自杀的心都有了,拥有三十五门山炮的强大炮群竟然被支那的十二门火炮摧毁了一大半,而对方竟然还有一门山炮在发射

彻底疯狂的日军炮兵极速射击着,75毫米、105毫米榴弹流星赶月般向支那守军那门山炮扑过去。

“砸也要砸死你”这是日军所有炮兵们的想法

构建在坚硬山丘上的31师炮兵阵地已如凸不平的月面,Rou块、内脏随处可见,每一个坑都是血汪汪的一片左臂被弹片削断的王易水是唯一的幸存者,出血过多的他已站立不稳,成群的炸弹在炮位四周轰然炸响,弹片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对这一切视而不见、闻而未听的他用右手将数十公斤的75毫米榴弹塞进了炮膛。

一颗105毫米榴弹尖叫着即将落入阵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拉炮绳,31师炮兵营最后一发75毫米炮弹愤怒得扑向日军炮兵阵地

“轰”“轰”两团绚丽的烟花间隔数秒在中日两军炮兵阵地上腾起

当台儿庄守军炮兵阵地彻底沉寂后,福荣真平看着炮兵的伤亡报告欲哭无泪,一个炮兵大队,及五个炮连的的六门九九式105MM山炮和三十八门九二式75MM步兵炮存三门山炮和六门步兵炮

“炮兵营弟兄们用自己的牺牲为步兵消灭了大半鬼子炮兵”泪流满面的31师参谋长不住哽咽着向师长池峰城做着汇报:“接下来鬼子炮兵疯了似的用九门山炮轰炸台儿庄两个多小时”

接到司令部训斥电报的福荣真平在得知暂时不再有空中支援后,只得命令仅存的火炮全速轰炸台儿庄守军阵地

由于日军的炮兵损失大半,剩下的九门火炮无法彻底摧毁台儿庄的防御工事

日军的进攻部队只能进行残酷的火力对射每一轮进攻中,中日双方的重机枪手、轻机枪手、迫击炮手是伤亡最惨重的

一脸疲惫的老黑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身上多处破损满是尘土的军装已经看不出颜色,从昨天激战开始后他根本就没休息过

现在他的1营做为第一梯队已死死抗住日军三个大队的数次进攻,在消灭大量的鬼子同时,动员了所有力量的1营也付出近惨重的代价

在对面的日军出发阵地中,同样浑身硝烟满脸疲容的三名日军少佐沮丧得席地而坐一千多名同样狼狈不堪的日军士兵蹲在临时战壕内休息,这就是日军三个大队仅存的战斗人员了。

空气中飘荡着惨淡的气息,仿佛弹尽粮绝被团团包围的是日军一样一些无心休息的日军士兵仰头望天,空洞的目光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

在第三次进攻中,鬼子终于突进了第一条战壕,和中国士兵展开了Rou搏战

第二条防御阵地的两个连队为了支援深陷绝境的弟兄,在一位上尉的带领下冲向了杀声震天的第一条战壕

后继的鬼子嚎叫着越过第一条战壕,中日双方的数百名官兵便在台儿庄第一、第二两道战壕间的阵地上展开了白刃战

濑谷支队指挥部。

濑谷启手中的望远镜在微微颤抖着,镜片中的三百多米宽,二百多米纵深的中国守军阵地前沿,日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和尸体。

士兵的伤亡和技术装备的损失对于决策者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游戏中的报表,对于身处前沿的指挥官来说就是少量或大量的更换补充部下,但是三千多名士兵葬身于这狭窄的空间内,濑谷启仿佛快要窒息一般。

不忍再看的濑谷启放下望远镜,不解的看了看指挥部外待命的六个步兵中队,他想不通福荣真平为什么明明还有这么多战斗部队不用,反而让那些没有多大战斗力的机关、后勤官兵一批批炮灰似的送上战场

三个大队长中仅存的佐佐木平三郎少佐面如死灰得看着眼前不知是第几批补充进来的官兵,从这些官兵的动作中他知道又是些炮灰,明明还有六个战斗中队为什么不派上来?

带着疑问,佐佐木平三郎少佐脸无表情的缓缓举起指挥刀,这时的他突然有种预感:“也许这次将是自己最后一次进攻”

马德弼趴在阵地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在他的身后五的官兵正抓紧休息。日军的那密集的进攻队形让他为之一愣,这群鬼子不是去找死吗?

浪潮一般的日军步兵冲击队形层层叠叠,一波一波的涌向中国守军阵地。

福荣真平在望远镜中注视着步兵密集而又凌乱的冲击队形,很显然是地面的小坑带来的困绕,部队已经接近中国守军阵地一百米的距离了,支那人还没有开火

知道再前进二十米支那人就会射击的佐佐木平三郎少佐命令部队加速冲锋只有突进第一条战壕只有活下去的机会

嚎叫声中,鬼子开始全力突击

中国官兵们趴在沾满鲜血的战壕边,手中的枪口瞄准了越来越近的鬼子

“打”第一条战壕内所有的军官都怒吼起来无数的枪弹就象暴风骤雨般的刮向了日军的冲击队形,第二条、第三条战壕里的轻重机枪**出的长长火焰。

很快,弟兄们就日军的这支炮灰部队经受了暴风骤雨般的钢雨洗礼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佐佐木平三郎少佐只来得及奇怪支那人的火力怎么一下子猛烈起来就和身旁的士兵一样,身上暴出了团团的血雾

由二百多支步枪、数十挺轻重机枪形成的火网如同一部生命收割机一般,在第一条战壕前八十米处形成了一道生命收割线前进到这道线的日军士兵纷纷中弹摔倒。

痛苦的挣扎,凄惨的呻吟冲击队形过于密集的日军在短短一分钟内遭遇了重大的伤亡,由于冲击队形过于密集,前排的士兵中弹倒地,后续的士兵来不及做出反应躲避,也随之惨叫着倒下。

残存的五百多名鬼子在下级军官的组织下利用大量同伴的尸体垒成了一道工事,依托尸墙于中国守军展开对射。

由于火力上的不足,在对射中没占到什么便宜的日军在投入攻击半个小时后撤回了出发阵地,发起攻击的八百多名日军中只有五百多人得以生还。

台儿庄守军阵地上突然加强的火力让濑谷启脸色大变,他没想到仗打到这地步中国人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这应支那人的的最后力量击破他们”

福荣真平立即命令炮兵将所有的榴弹打出去,同时将四百多精疲力竭的官兵编成四个中队和二个精锐中队组成三个突击群

冷静观察着日军动向的高飞慢慢退下去,活动了下酸麻的身体。

五百二十一名官兵已编成五个百人战斗分队,另二十一人做为高飞的直属分队

“记住,动作要隐蔽,以直属分队枪声为信号进攻”看着纷纷点头的队长,高飞的眼神再一次残酷起来:“告诉弟兄们,发起进攻后,无论有多大伤亡,必须冲上去”

高飞大手一挥,带着直属分队的二十一名官兵也出发了。

当日军炮兵把最后一发榴弹射出去后,六个中队的日军依次展开突击

机枪的怒吼声、冲锋枪的扫射声、步枪清脆的射击声、手榴弹、迫击炮的轰鸣声、临死的惨叫声、重伤士兵的嚎哭声在台儿庄共同演奏着死亡交响曲

双方的士兵前赴后继得投入到已吞噬无数生命的血Rou大磨盘每秒都有数条生命在满天的弹雨中倒下或在小口径榴弹的轰鸣中成为满碎尸中的一具

接到死命令的日军一次又一次踏着同伴的尸体接近第一条战壕,又一次次被不顾鬼子轻重机枪压制调转枪口的一团机枪射手们扫落下去而鬼子的机枪弹雨则在一团的机枪阵地上不停收割着射手们的鲜血和生命

连自诩身经百战的福荣真平也放下了望远镜

福荣真平又一次把八百多名日军当作炮灰来消耗

四个精锐中队,二个警戒中队,这是福荣真平最后的部队铁青着脸的福荣真平将最后两个由残余炮兵和后勤、机关、医护人员编组的中队投入了战斗

第一条战壕被突破,数十名重伤倒在尸体上不能动弹的官兵望着面目狰狞的端着刺刀围上来鬼子,一个接一个拉响了一直拽在手上的弹弦一团团火球在战壕中腾起

第二条战壕被突破,所有官兵战斗了最后一刻,没有一个官兵是背部中弹

连续突破两道战壕的四百多鬼子如打了鸡血似的又向第三条战壕蜂拥而上,一营最后的官兵拼命射击着,对射的弹雨中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在了战壕或冲击路线上

两挺马克泌重机枪停止了咆哮,射手手指紧紧勾住板机,沉闷的撞针击发声中却不再有火焰吐出:“快加子弹”

“没有了,全打光了”副射手和弹药手疯了似的在堆积如山的弹壳堆中翻倒着一只又一只空空的弹药箱。

没有了重火力压制的鬼子越突越近,而官兵们的枪声却越来越稀,要子弹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老黑笑了一下,抹了一下汗水。

最后时刻了吗?其实也无所谓了。自己死得值了,值了

正是中国千万个与老黑一样的人,在国家、民族危难关头,用血Rou之躯撑起了中华民族的钢铁脊梁,这是一种任何强敌都无法战胜的意志

已能听见鬼子沉重的步伐声,副官悲愤得怒吼着:“援军援军怎么还不上来”

老黑将照片小心的放进怀里,拈起一支已上好的刺刀的毛瑟步枪,虎吼一声:“弟兄们,没有援兵了跟我上”

老黑说完头也不回得冲出了战壕,数十名还能站起来的官兵,没有丝迟疑就跟了上去,他们已经决定把自己的鲜血洒在这块战场之上

第二百八十章 国旗

第二百八十章国旗

“杀”

“杀”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喊杀声和枪声猛然在后面响了起来。

那些汹涌着冲上来的,是高飞和弟兄们

高飞,又是高飞,每当台儿庄最危急的时刻,总能够见到他的身影

老黑满是血迹的,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原来面目的脸上,竭力的挤出了一些笑意。

他很想说一些感激的话,可是累,真的太累太累了.........

3月31日,日军濑谷支队仍与在台儿庄内外激战,没有任何进展。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又调该师驻济宁的第39联队第1大队,配属给第10联队,以加强濑谷支队的进攻能力。由于坂本支队主力转向台儿庄,临沂形势缓和,第五战区得到庞炳勋、张自忠“当面之敌已被击退”的报告后,下令将原准备调到临沂方面的第59军第139师“转移至台儿庄方面为预备队”,以稳定台儿庄方面的战局。

第20军团的先头部队于30日夜到达甘露附近,31日开始向獐山以东的日军进攻,占领了兰城店、三佛楼等地。中午前后,在向城以东担任军团侧背警戒的骑兵团与由临沂西进的日军坂本支队先头部队发生战斗。

第85军的第89师前往应援,在邰家庄附近被该支队主力击退。汤恩伯急调第4师至向城、爱曲地区组织阻击。根据当时情况,汤恩伯认为有被日军东西夹击的危险,为摆脱腹背受敌的不利境地,以“避免与敌胶着,且戒冒险决战”的理由,决心“转用兵力”,把所有兵力“一律由内线转移为外线”,竟放弃对獐山东侧日军的进攻,“乘夜与敌脱离”,在第4师掩护下,撤至洪山镇以东的鲁坊、南桥地区。

4月1日,日军坂本支队与由鲁坊进至兰陵阻击的第20军团第52军在兰陵镇以北地区展开激战。当晚,坂本顺约留1个中队的步兵及1个骑兵队于向城、兰陵镇间地区,掩护其后方联络,主力向台儿庄以东的岔河镇方向前进。

第五战区急令第139师至岔河镇占领阵地,归第20军团指挥,准备抗击该敌。汤恩伯率指挥所于当日进至四户。

离中国军队最后大总攻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但台儿庄的局势却也越来越危险起来........

在第2集团军司令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来电话,严令第2集团军为完成对日军之歼灭,务必坚守到底,等待汤恩伯军团前来增援。孙连仲大义凛然地说道:

“长官有此决心,我第二集团军牺牲殆尽不足惜,连仲亦以一死报国家。”

当孙连仲放下电话之后,迅速把师部的参谋、炊事兵、担架兵全部组织起来,编成一个敢死队。看着31师最后的一点兵力,孙连仲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弟兄们,台儿庄危急,台儿庄危急本师长手里已经再无一兵一卒可调,现在,只要靠你们了弟兄们,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只要能够冲进台儿庄,赏大洋50005000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拿命去拼,不在乎钱,可是高飞危急,台儿庄危急我孙连仲拜托你们了拜托你们了啊”

这支孙连仲唯一能够组织起来的,最后的援兵,默默的拿起了武器.........

日军已经陷入了第五战区巨大的包围圈中,胜利就在眼前。但是胜利到来前的那一刻,却总是最黑暗的.........

.........

几乎耗尽中日两国官兵最后一滴血的台儿庄阵地上空依然响彻着密集的枪声,密集的爆炸中日双方的官兵在几乎面对面的对射、对轰中鲜血飞喷出来,一片一片倒落下去

死亡如影随形,危险无处不在,每分每秒都有士兵溅着血箭倒在尸堆上,然而杀红眼的两国官兵没有一人后退这一时刻,武器装备、训练水平不再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

这时具有同样牺牲意志的两国官兵比拼的就是战斗意志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台儿庄内最后几个重火力点的射手们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冒着日军的弹雨疯狂扫射,为越来越少的官兵们提供宝贵的火力支援

第三条战壕内的日军指挥官数次组织了敢死队在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向庄内突击一批批鬼子敢死队前赴后继得冲了上来,又一批批倒在中国守军的弹雨之下

而日军压制火力也同样在中军守军阵地上肆意收割着成片生命重火力点在日军精确的掷弹筒火力定点清除下一个个哑火随即中国守军反击的迫击炮火力又将日军的掷弹筒轰上天

当又一拨鬼子敢死队突击时,岭顶的守军重火力点竟同时哑火,弹药手冒着呼啸罩来的弹雨一批又批得冲上阵位,却没有一人能成功的射出一颗子弹

鬼子敢死队见守军重火力点的突然哑火,在带队军官的怒吼中不顾依然密集的弹雨加快了步伐

二十米、十米、五米,重机枪阵位还是给日军的重机枪弹雨死死笼罩着,弹药手们虽然接二连三地扑在重机枪上,但都是扑上就不动

“3连跟我上”一个中尉连长见阵地危在旦夕,毅然率领不足一半人的连队向近在迟尺的鬼子敢死队发动了反突击

五十多名官兵用自己的牺牲为守军赢得了时间在迫击炮火力支援下终于复活的马克泌重机枪用猛烈的弹幕遮蔽了后续鬼子的冲击路线。

将突近的鬼子肃清的三连只有十二人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台儿庄附近三处一千多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阵地上的胶着战局

潜伏在日军指挥部附近的三百多名突击队员被残酷战斗深深震憾了,在队员们的哭求下五个队长爬到了高飞身边。

“飞哥,冲吧”锁柱的低吼中带有明显的哭腔,其他四个队长也是眼巴巴得看着脸无表情的高飞。

没有反应的高飞依然举着望远镜看着鬼子又一次冲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的目视中逝去,只有拿着望远镜微颤的手才真实反应出他的内心

“打,虽然能一时缓解岭危局但是自己手上有三百多名官兵,战斗力却根本不能同鬼子的那三个中队抗衡”高飞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等只有等到鬼子再投入兵力才有机会”

主意打定的高飞严令五个队立即回队伍掌握部队

第62步兵联队指挥部。

看着部队一次次如涨潮般涌上去,却被支那守军的钢铁火墙生生挡住,旋即又如退潮般撤下来一涌一退前在阵地前留下一大片尸体。

再增派部队?犹豫不决的福荣真平命令警戒中队再次搜索周边地区

已多次搜遍一公里方圆无果的中队长非常不情愿的只指派了一个小队的士兵去应付在他眼中认为是多此一举的命令

被派出去搜索的五十四名士兵同样也是草草应付了事,小队长让四个班各向一个方向搜索,自己却躲到背风处晒太阳去了。结果有三个班仅搜索了三百米就回去报告没有什么发现。而掷弹筒班在军曹的带领下一步步逼近突击队的隐蔽之处

没想到鬼子再次搜索的突击队已来不及后退,只得爬到黑暗处隐蔽,官兵们紧握着枪支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高飞从藏身处小心露头观察着正走上来的鬼子.........

就差十多米就到面前的鬼子突然返身下去了原来军曹回头想看看其他三个班搜索了多远,没想到却看到那三个班竟然已返回指挥部心里暗骂一声的军曹忙下令立即撤回

故意多等了会的中队长向福荣真平报告全中队搜遍了周围一公里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还有第三股力量再观注着台儿庄战局

在高飞突击队的侧后方一个小土包后面,一百多名手持五花八门武器的汉子正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台儿庄上的血战。

他们,是中共微山湖地区游击大队

在是否参与攻击的问题上游击队的三位领导产生了分歧,大队长方洪前认为同是中国人,只要高飞他们是真的去打鬼子,游击队应积极配合;而政委认为和占绝对优势的鬼子硬拼违背了上级游击作战命令

夹在当中的副大队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游击队先潜伏在战场边,同时派通讯员向县委请示是否参战

“乖乖这小鬼子这么不怕死”鬼子悍不畏死的突击让这些游击队直咋舌,而台儿庄地区的官兵宁死不退的和鬼子血拼更让他吃惊

“这么打下去两方谁也不会有好处”政委自言自语着。

而方洪前凝望着血肉横飞的战场,两眼早已蒙上了层亮晶晶的薄雾。他知道在前面不远处还有支部队随时会投入到这场血战中到时自己该怎么办.........

...........

186团团部。

王冠五在两个警卫员的帮助下正默默的把文件、军令、密码本一一点燃,做完这一切后他们也将做为最后一批战斗人员加入阵地

“团座,这个怎么办?”一名警卫员意外得从一个公文包里拽出一面叠得四方的“青天白日满地红”递给王冠五。

抚摸着光滑的旗面,王冠五脸色一暗就要投入火堆。

全身是血的2营营长江顺手持冲锋枪冲了进来,大嗓门直吼:“弟兄们快没子弹了援军在哪里?在哪里?我们就要全打光了”

望着血人般的江顺,王冠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明白江顺的愤怒,也理解师部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如何让日军投入更多的兵力?减轻高飞处的压力?”王冠五陷入了沉思,左手无意识的在旗面上抚摸着。

被王冠五动作吸引的江顺惊喜得叫起来:“这儿怎么有国旗?要不把它升起来?鼓舞下士气”

给江顺一语惊醒的王冠五大声叫好,他想到的是这也许能误导鬼子对自己发动全面攻击

没想到王冠五会同意的江顺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吼一声道:“吹号升旗”

临时充当的司号员的两名警卫员水平有限,两只军号演奏的《三民主义歌》音调一点也不协调,但是却一点也不影响升旗仪式的庄严和肃穆。

担任升旗手的江顺在完全跑调的音乐声中将“青天白日满地红”挂上了指挥部边上的一棵大树顶

突然升起的旗帜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枪声竟然也停止了

阵地中的精神已崩到极限中国士兵都将头扭向了寒风中飘扬的旗帜

“敬礼”在军官们的怒吼中,每一个士兵都庄严得向国旗敬礼

每一名中国士兵的眼角都湿润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已夺去186团上千官兵的生命而他们也快没有弹药了

“我们的鲜血不浸透土地的话,那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后代将会流更多的鲜血”王冠五平静地说道。

要说这些官兵心中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当听到“我们的鲜血不浸透土地的话,那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后代将会流更多的鲜血”这句话后,死亡对于他们不再是不敢直面的东西

每个官兵都明白了做为士兵应尽的责任就是不能让眼前这面旗帜在鬼子的铁蹄下下践踏、呻吟

战场上不可思议的沉寂让正在这里的重伤员们奇怪起来,当唯一没上战场在照顾他们的军医流着泪水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时,只要手臂还能动的伤员们都艰难得举起了手

战壕内的日军士兵纷纷站起来,空洞的眼神木然看着硝烟中缓缓升起的旗帜

而日军战场指挥官则一脸绝望的望着寒风中飘扬的旗帜

“八嘎”不满士兵反应的战场指挥官把指挥刀向旗帜一指:“把它打下来”

他之所以没有再组织敢死队,是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发现了对面的支那人正在不断的和自己的部队进行着白刃战支那人没有子弹了

他欣喜若狂的派通讯兵把这一消息报告给福荣真平,他相信增援马上就会上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伤兵和骑兵

第二百八十一章伤兵和骑兵

反应过的日军各种火力铺天盖地的向那面旗帜罩过去,密集的子弹嗖嗖着在旗帜上留下蜂窝般的小洞,掷弹筒抛射来的榴弹群在大树周边轰然炸响

炮火中依然飘扬得旗帜如一个信号,告诉潜伏的突击队员们,岭顶会战斗到最后一刻泪流满面的突击队员们害怕哭声会惊动不远处的鬼子,有的官兵把手塞进嘴里,有的官兵把脸狠狠按在冰冷的石头上

知道186团到了最危急时刻的高飞已准备出击

从阵地上狂奔下来的一名鬼子士兵让已到嘴中的命令咽了下去........

...........

日军63联队骑兵第18大队战马开始向台儿庄发起进攻,队伍当中的大队长谷口春治中佐又一次发出了加速的命令。

所有的日军官兵同时一夹马腹,在一片嘶鸣中,喷吐着白气的战马四蹄捷飞,在它们的身后是一大团移动的满天尘烟。

第18大队任务就是冲进台儿庄去,消灭任何一个自己可能看到的支那人

日军娴熟的控制着战马的飞驰,即将到来的杀戮让谷口春治处于极端的兴奋之中。凭借和中国军队的多次交锋经验,不要说是一支溃兵,就是一支建制完整的中国军队,在运动中也不可能扫住一个骑兵大队的冲击。

二百多名轻重伤官兵艰难的前进着,一名少校不时的催促着。

“弟兄们,小鬼子就在后面,大伙快点,到了后面就安全了”

面无表情的官兵们却对少校的话没有一点反应,队伍还是用着蜗牛般的速度前进着。少校望着官兵们蹒跚的脚步也只得无奈的长叹口气。

官兵们已经有十多个小时没吃没喝没休息了,体力已到极限的官兵们此时完全是依靠着求生的本能在前进着。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如雷的马蹄声迅速逼近着,少校焦急万分,自己手下的这点力量,怎么去和日军的骑兵战斗?而远处隐约可见的满天尘团显示这股日军骑兵数目不小,只有四挺捷克轻机枪的两个连队根本不可能挡住骑兵的冲击。

拼不过也要拼,少校在声音在乱成一团的队伍中响起:“后卫连队快展开,前面有枪的弟兄也留下,没有枪的弟兄带着伤员快跑”

知道已没有后路的官兵们迅速按照少校的命令行动,两个后卫连分散开就地趴下,借地形布置了两条单薄的防线。

抬着担架的官兵也爆发了所有的潜能,甩开双腿向后奔去。

而那些有枪的官兵却前退两难,留下来,肯定是死路一条,向滩溪逃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你们还不过来”一位上尉扭头朝站在路上不动的几十名官兵怒吼。

“弟兄们,怎么办?”一个年长的士兵犹豫得小声道,结果大伙都面面相觑着不知怎么回答,从彼此惊恐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求生的欲望。

猛然间,一个年轻的士兵哇的一声扔向手中的中正式步枪撒腿就向后跑。

“我要回家”的悲鸣声响回肠在所有人的耳边。

有几个士兵想跟上去,那名年长士兵忙道,“先别动,看他们会不会开枪”

闻言一惊的士兵收住了脚,扭头一看,只见前面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移动着。

“把子弹省下来打小鬼子吧”就在上尉要击发时,一脸悲哀的少校轻轻长叹了口气。

欲言又止的上尉双肩剧烈的颤抖着,手中的步枪无力的垂下。

“弟兄们,快走”一直观察着情况的年长老兵见状眼睛一亮,大叫声中率先冲了出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几乎是所有的官兵的都跟了上去。

唯一留下的一名年轻的士兵捡起地上的三支步枪,坚定的走向阵线。

二百多双眼睛惊讶得看着这名年轻的士兵。

“好样的”泛着泪花的少校轻轻一拍这名士兵的肩膀,哽咽着不知说什么。

“长官,我不想再撤了”士兵凄凉的眼神中全是泪水。

“好,好,好”连声的好字中,少校的泪水潸然而下。

猛得一转身,向正默默得看着他们的官兵怒吼道:“弟兄们,今天我不强求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走的就走”

“颜参谋.........”几乎是所有的军官都脸色大变。

作战参谋颜肃然少校挥了挥手,“想走的弟兄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二百多名官兵无声得看着泪流满面的颜肃然,密密麻麻的日军骑兵已出现在视线中。

终于有一名年轻的士兵放下步枪爬了起来,向颜肃然,向所有的官兵深深掬了个恭,垂着头的年轻士兵用颤抖的声音道,“各位弟兄,我上有老,下有小,我........”

“走吧”颜肃然打断了还想解释的士兵。

艰难的在官兵们的鄙视眼神中转过身,流着泪水的年轻士兵大叫一声狂奔起来。

在连呼三声还有人要走之后,颜肃然庄严得向最后的二百多名官兵敬了个军礼。

终于追上这股中国溃兵了,谷口春治在望远镜中看到了那两条散兵线,更远处的路上还有几百名中国士兵正狼狈的奔跑着。

放下望远镜,肾腺素迅速上升的谷口春治抽出指挥刀,“勇士们,冲上去,杀光支那猪”

在谷口春治的嚎叫中,五百多名日军骑兵俯下身子,将背上的的44式骑兵步枪取下,打开向后方折叠的刺刀。

“全速”带队的一名日军中尉狂呼一声,五百多匹战马在腹部剧痛的嘶鸣中全速冲刺。

狂奔的战马群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冲向单薄的中国防线。

狂暴的气势一下子让所有的中国官兵都脸色大变,握住武器的双手都在微微抖动。

脸色铁青得颜肃然亲自操纵着一挺捷克轻机枪,在他的边上就是那名唯一留下的年轻士兵。

二百米,不能让日军骑兵冲得太近的颜肃然用尽全身力气怒吼:“打”

手中的捷克轻枪全速扫射起来,扇形弹雨卷向高速逼近的战马群,一匹高速飞奔的棕色战马成为这场点的第一个牺牲品。

血雾从健壮的马腹飞溅而出,痛苦的悲鸣中,前腿再也无力支撑宠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上面的日军骑兵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在空中完成了个360度前空翻后又重重砸在地上,被摔得头晕脑涨的骑兵本能把身体蜷缩在一起,想躲避后面的马蹄。

非常不幸运的是,一只硕大的马蹄挟着千钧之力踩向落地日军骑兵的脑袋。坚硬的马掌在巨大的动能之下,轻易的踩开了相对坚硬的人类脑袋。

“噗哧”糁人的破裂声中,这名日军骑兵的脑袋如西瓜被重力击中一样四分五裂,鲜艳的血液、白色的脑浆在空中飞舞。

在颜肃然打响的同时,另三挺捷克轻机枪和两百多支中正式步枪也全射起来。

四道捷克轻机枪构成了最主要的拦截火力,在步枪兵极速的勾动板机的配合下,一拨拨弹雨置向战马群。

冲在前头的战马在弹雨中一匹匹轰然倒下,上面的日军骑兵不是活活摔死就是被后面的战马踩得头裂腹破。

紧紧趴在马背上的日军骑兵操纵着战马毫不畏惧的迎着弹雨冲向中国防线。

用数十个骑兵为代价的日军骑兵第18大队终于冲到五十米处,处于锋线的近百支44式骑兵步枪同时喷吐出炙热的火焰。

高速运动中,日军骑兵的射击精度依然惊人,二十多名正在疯狂拉动枪栓的中国官兵惨叫着头垂在地上,红白混和物争先恐后从前额的窟窿中涌出。

顾不上悲伤的中国官兵将愤怒的子弹射向近在咫尺日军骑兵,由于日军骑兵已经冲到离防线只有四十米的地方了,日军官兵如下饺子般从战马上摔下来。

同样中国官兵也在日军骑兵发射的弹雨中成片倒下。

三十米,双方的指挥官同时吼出了投手榴弹的命令。两群乌云空中一错就扑向各自的目标,连串的爆炸声中,日军18大队战马群国军伤兵弟兄们的阵地都笼罩在硝烟中。

呼啸的锋利弹片成片收割着双方官兵的鲜血、生命,人类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构成了一曲死亡交响乐。

在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后,第18大联队四百多匹战马冲进了中国守军的防线。

闪着寒光的马刀挥舞中,血光闪现,战场上到处是痛苦的惨叫声,一个个缺头少胳膊的中国官兵倒在血泊之中。

被满天飞舞残肢吓呆的一名中国年轻士兵看着向他劈来的还在滴血的马刀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期待着刀落头飞一瞬间的日军骑兵兴奋的嚎叫起来,“哒哒哒”轻机枪的三连射中,日军骑兵惨叫一声倒了下来,一下一下抽搐的身体上,鲜血从胸前的三个弹孔中蜂拥而出。

颜肃然扔掉打光子弹的捷克轻机枪,从一名没有脑袋的中国士兵尸体旁边捡起一支沾满粘稠血液的中正式步枪,冷静得瞄准一名正把马刀劈进中国士兵身体的日军骑兵,“砰”脱膛而出的一颗7.92毫米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钻进那名日军骑兵的胸膛。

“长官,小心”的惊呼声中,一股凌厉的寒风从后面扑向颜肃然,已没有时间反应的颜肃然暗叹一声,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到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高飞的“装甲车”

第二百八十二章高飞的“装甲车”

“长官,小心”的惊呼声中,一股凌厉的寒风从后面扑向颜肃然,已没有时间反应的颜肃然暗叹一声,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到来。

侧面一股巨大的力量把颜肃然狠狠撞开,惨叫声中,颜肃然一看,刚才被他从鬼子马刀救下来的年轻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淋淋双手正死死的握住劈进胸膛的马刀。

“啊”愤怒的吼叫声中,颜肃然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狠狠刺向正俯身拼命拉刀的日军少尉。

“噗哧”刺刀贯穿了日军少尉身体,痛苦的嚎叫中,喷涌着血液的身体落在年轻的士兵身上。

两名曾经生死相搏的中日官兵静静的躲在血泊之中,大口口的鲜血从嘴中涌出,相拥的两名中日官兵在身体停止抽搐的一瞬间都流下了两行清泪

来不及伤悲的颜肃然一拉枪栓,却发现没有了子弹,毫不犹豫得把中正式步枪扔了出去。

一名正要偷袭中国士兵的日军骑兵只觉背部一凉,剧烈的疼痛中低头一看,一截锋利的刀尖从胸膛露了出来,带着不甘,日军骑兵从战马上栽了下来。

反应过来的中国士兵扭头向颜肃然感激的一笑,颜肃然认出了这名士兵就是之前那位唯一留下的年轻士兵。

突然颜肃然和那名年轻士兵同时脸色一变,因为都发现对方的背后有日军骑兵偷袭。

“快闪开”颜肃然怒吼起来,纹丝不动的年轻士兵在被劈飞脑袋的前一刻勾动了板机,灼热的子弹从颜肃然耳边擦过。

闷哼声中,偷袭颜肃然的日军骑兵趴在了马背上。

狂吼一声的颜肃然捡起一把马刀冲向了战团。

骑兵对步兵的绝对优势使得中国官兵的数量急速得下降着,最后二十多名伤痕累累的中国官兵结成一团被近四百名日军骑兵团团围住。

一直呆在后面的谷口春治望着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中国官兵,在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丝惧色,但手中的步枪却坚定的举着。

从不抓战俘的谷口春治缓缓抬起了右手。

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呼啸而来的弹雨中聚在一起的日军骑兵当场就倒下了二十多个,一颗子弹以毫厘之差从谷口春治耳边擦过。

吓得俯下身子的谷口春治扭头一看,一百多名中国官兵呐喊着冲过来。

被包围的中国官兵欢呼起来,“长官,弟兄们回来了”躺在中间地上的颜肃然艰难的抬起头,腹部刀口中,隐约能看到肠子。

“为什么要回来?”焦急的声音中,大串的泪珠从苍白的脸上滚下。

训练有素的日军骑兵立即一分而二,大队骑兵分散开全速迎向冲上来的中国士兵。

十多名骑兵向中国残兵发动攻击。

这支中国部队正那些临阵后退的一百多名官兵,此时也疯狂得冲了回来。

那名以家老小为由后退的士兵冲在了第一个,战场的惨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悔恨的泪水喷涌而出。

在射出了三轮子弹后,这群决死的官兵和日军骑兵狠狠撞在一起,愤怒的吼叫声音、濒死的惨叫声、锋利的刀刃捅声又一次响彻战场。

在远处观察着谷口春治也被这群悍不畏死的中国官兵震住了。

只见一名连续刺倒两名日军骑兵的中国士兵在左臂被削断的情况下,迎着劈来的马刀不让不避,在马刀入体的一瞬间,右手中的步枪闪电般刺穿面子扭曲的日军骑兵腹部。

轰然倒下的中国士兵边大口吐着鲜血边喃喃着:“长官、弟兄们,我不是怕死才走的”意识渐渐从士兵的身体逝去,家中白发苍苍的老母、瘦弱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幼儿浮现在眼前,两行清泪滑然而下,带着深深的眷恋,士兵闭上了年轻的眼睛。

战斗力的差距,再加上人数的劣势,战场上的中国官兵再次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两处战场上,加在一起也就三十多名中国官兵了,每一名官兵都已伤痕累累,鲜血从刀中喷涌而出,已存死志的官兵们和包围着他们的日军骑兵对峙着。

“弟兄们,你们是颜某带过的最好的士兵”颜肃然在官兵们的死命保护下没有再受到攻击。而二十多名官兵却只有六人还站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说明他们也到了极限,攻击他们的日军骑兵也只剩下三骑。

“行礼”命令声中,所有的日军骑兵将马刀竖起,准备发动最后一击的二百多名日军骑兵向这群中国官兵行了个标准的骑兵礼。

谷口春治并没有责怪战场指挥官的行为,在他心中对人有了新的认识。

日军骑兵第18大队战场指挥官扬起了指挥刀,指挥刀下落的那一刻,这场吞噬了五百多中日双方官兵生命的战斗就要结束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那把指挥刀上面。

指挥刀一动,就在双方官兵准备最后一击时,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从远处迅速靠近。

突如其如的声音,让对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的中日官兵停止了动作。

八辆奇形怪状的卡车,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的“装甲车”咆哮着冲来了过来。

坐在副驾驶座上操纵着一挺捷克轻机枪的高飞催促驾驶座上的士兵加快马力。

在高飞催促之下,士兵把油门踩到底,“装甲车队”在剧烈的抖动着冲进了地狱般的战场。

一字排开的“装甲车”向目瞪口呆的日军骑兵第18大队猛烈开火,能对前射击的十八挺捷克轻枪枪和十八挺的马克泌重机枪组成的强大的火力网如秋风扫落叶的席卷了整个战场。

绞碎一切的火力网所过之处,日军骑兵连人带马直接化为一堆血Rou块。

幸存的日军骑兵迅速散开,手中的44式骑兵步枪向眼前这些恐怖的移动火力点射去复仇的子弹。

“叮叮当当”中,“装甲车”火星四溅米子弹无力的打在钢板上就被弹开,只留下了一个个小麻坑。

这,是高飞的“装甲车队”,从台儿庄保卫战开始,一直都没有使用过的秘密武器。

这些卡车上都包裹着一层铁皮,尽管比日军的89坦克还要抵挡不住子弹的射击,但这样“装甲车”的出现,却无疑在战场上带来的巨大的震撼

看到战场上的惨烈,高飞操纵着捷克轻机枪,弹雨疯狂的追逐着四处逃窜的日军骑兵。

车厢内的重机枪更是日军骑兵的噩梦。

火焰的跳动中,八条火舌构成了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所过之处日军骑兵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扫倒,黄澄澄的金属弹链迅速缩短,弹壳从枪机另外一边抛射出,“叮叮咚咚”掉落在车厢地板上发出一阵脆响。

“手榴弹”第一时间就从马上滚落下来趴在地上的谷口春治朝疯**纵着战马逃避着火力网的骑兵大吼。

还活着的六十多名日军骑兵掏出手榴弹,在高速运动中在枪把上一敲狠狠扔向“装甲车”,“轰轰轰”连绵爆炸中,地上的中日双方战死官兵的尸体再一次腾空而起。

出乎日军骑兵意料的是,八辆“装甲车”咆哮着从硝烟中穿了出来,由于安装了铁栅栏,日军骑兵扔过来的手榴弹全弹了出去,爆炸形成的弹片无法穿透不了那些防护钢板。

魂飞魄散的日军骑兵冒着弹雨向“装甲车”的两侧扑去,试图躲避强大的火力。正郁闷着的车厢两侧的火力点的射手们一下了来了精神,挺捷克式机枪和冲锋枪全速喷吐着火舌,冲过来的四十多名日军骑兵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寥密密麻麻的弹雨射成马蜂窝。

趴在死尸堆中的试图装死的谷口春治也被一辆“装甲车”径直碾过,只来得及惊恐的惨叫一声就被碾成一堆Rou饼。

日军骑兵第18大队做为徐州会战中第一支成建制被全歼的的日军联队永远载入了史册

当枪声停息后,第一时间趴下来的颜肃然三十多名官兵站起来张大着嘴巴,两眼呆呆得看着驶向他们的“装甲车”队。

弟兄们全都看呆了,这是什么?

说是装甲车,有点像。可再仔细看看,和装甲车又根本不一样。

装甲车上跳下了大量的中国士兵,搀扶着这些幸存的弟兄们上了车,颜肃然看清了带着这些援军的长官:

高飞,是高飞

颜肃然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高飞那张年轻的脸庞,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胡子拉杂,看起来苍老憔悴。

“高,总指挥”颜肃然举起手行了一个军礼。

“辛苦了。”高飞大口大口喘息着,甚至忘记要回一个军礼。

“这,这是什么”颜肃然指着高飞身后的那八辆怪物问道。

高飞难得的笑了一下:“装甲车,我们的装甲车。东洋人有坦克,可行横冲直撞,我们没有,我只能做出这八辆怪物出来”

瞬间,颜肃然的心变得酸酸的。

日军有飞机,有坦克,有大炮,但队,却什么都缺,这八辆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东西,已经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了

可就是这样,弟兄们却还在台儿庄苦苦坚守着,苦苦浴血奋战着,始终都没有让日军的战略目标完成

第二百八十三章 黎明前的黑暗(一)

第二百八十三章黎明前的黑暗(一)

夕阳下的台儿庄一片寂静,长川清次死死盯着数百米从未见过两条弯弯曲曲的阵地。

“长川君,是否等谷川大队长到了再进攻?”桥口本试探着问了一句。

“哼你的怕了?我们要在支那人的心脏部位迎接福荣联队长”

“哈依”

“全队攻击”

负责指挥攻击任务的野比正易拔出指挥刀挥舞:“杀切给给”

三个小队162名鬼子在桥口本的指挥下挺着上好刺刀步枪成二列向高飞精心布置的防线冲杀过来,企图一下子撕开中国军队防线。

这点兵力还真不在高飞的眼里,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实力的高飞轻声下令:“保持冷静,第二阵地、镇内重火力不许开火,一连听我命令”传令兵通过交通沟迅速传达着相关命令。

距离300米,250米,200米,150米,守卫在第一条阵地中的士兵们已经可以看到鬼子狰狞的面目和枪上刺刀闪烁的寒光。

“火力班隐藏火力”高飞冷静的下着命令。

距离还有100米所有的士兵呼吸开始急促,老兵们的作用开始体现:“不要紧张,按平时训练瞄准、射击”

80米,高飞一声怒吼:“开火”。

刚刚还是一片死寂的中国军队阵地上顿时响起一片激烈的枪声,一百多支步枪齐身轰鸣中,伴随着十几支冲锋枪、十挺捷克式机枪的怒吼声,数百枚子弹呼啸着在鬼子锋线上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拄着指挥刀在后方的长川清次张大着嘴看着这一幕:数十个鬼子在血雾中惨叫着倒下。不过他从枪声中判断出支那守军也就一个连兵力,没有什么重火力,他相信自己的士兵一定能击破当前守军。

“快趴下”落在队伍后面的桥口本在枪响的同时趴下,这些鬼子也不愧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日军,没有给一连步枪手第二次齐射的机会全就地趴下,和一连守军展开对射。

三八枪、歪把子机枪射出的子弹如雨点般罩向防线。长期的训练、作战使鬼子的射击非常精准,因为在阵地防御作战,一连官兵们射击时只有鼻子以上露出阵地,但鬼子反击的子弹竟全擦着士兵们的头部尖叫着掠过,不时有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射击着的一连官兵。

一连经过高飞近似实战的训练,所有的士兵面对随时会夺去自己生命的子弹没有一丝惧意。顾不上去查看身边倒下弟兄的生死,官兵们拼命勾动着板机,不亚于鬼子的射击准度,也不时的在一个个鬼子的头颅上钻出一个血窟窿。

为了压制对方的火力,一连十挺捷克式机枪和鬼子的九挺歪把子机枪展开了惨烈的对射。

十九弹火舌在空中一错而过卷向各自的目标,一瞬间超过一半的轻机枪停止了怒吼。

没有一丝犹豫,机枪边上的士兵轻轻推开倒在机枪上的弟兄,扶正已被鲜血浸染的机枪,愤怒的火焰又吐向鬼子同样一熄即吼的机枪位置。

小心露头观察的高飞搜寻着对已方威胁最大的鬼子掷弹兵。

而这时桥口本正在命令掷弹兵展开,丝毫不顾忌从自己身边擦过的子弹,九名鬼子直起身子半跪着支起九具掷弹筒,90多米的距离,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掷弹兵根本不要试射就把角度精准的对准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支那机枪阵位。

“咚、咚、咚.........”九枚榴弹直扑连机枪阵位。

操着一挺机枪猛烈射击的郑逸听到一阵乌乌声破空而来,大吼一声,“快躲”抱着机枪贴着壕壁滑进阵地。

连声巨响中,数位没来得及反应的机枪手惨叫着化成满天血雾,肉块、内脏、机枪零件洒满阵地。

掷弹筒射击的一瞬间,高飞也发现了鬼子的动静:“火力班目标掷弹筒阵地,开火”

早就蓄势待发的两挺马克泌重机枪开始怒吼,油布撕裂般的声音响彻战个战场。正要装填第二发榴弹的鬼子被密不透风的弹幕扫成一堆碎肉。

“快消灭重机枪”被守军突然冒出的重机枪火力打蒙的桥口本死死趴在地上朝掷弹兵嚎叫着。

没等掷弹兵反应,嘭、嘭声中,两团火球划出两道漂亮的抛物线和鬼子的掷弹筒阵地亲密的接触。

“不”桥口本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掷弹筒阵地笼罩在一团血与火交织的烟尘中。

幸存的掷弹兵哭喊着想要逃离这块钢铁地狱,刚直起身就被依然在向他们疯狂扫射的重机枪撕成一团团血肉。被困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桥口本抱头蜷着身子,心里默念着日照大神。

可能今天日照大神太忙,或是没有听见,一发榴弹直直的扑向桥口本。轰的巨响中,桥口本感觉自己飞上了天空,在意识脱离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妻子带着女儿在盛开的樱花下向他招手。

一张烧掉一半的照片从空中漂落在一快通红的弹片上,照片上一位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孩慢慢化成灰烬...........

在执着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双重火力打击下,整个鬼子掷弹筒阵地被夷为平地。

在打掉对自已危胁最大的掷弹筒后,两挺马克泌重机枪和两门60迫击炮开始一挺挺扫荡鬼子的歪把子机枪。

不甘示弱束手待毙的鬼子机枪手试图集中火力反击,却悲哀的发现,在守军重机枪的强大火力之前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全被死死的压制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连人带枪被落下的榴弹轰成一堆零件。

长川清次失魂落魄得看着自己的掷弹筒阵地和轻机枪一一被支那守军扫平。支那指挥官实在是太狡猾,怎么还悄悄藏着两挺重机枪还有迫击炮守军真的只是一个连吗?

不过这个问题不用他在伤脑筋了,当看到支那守军的重火力开始扫荡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步枪手时,长川清次掏出了南部式手枪慢慢指向太阳穴,他身后的9名鬼子开始用悲惨的音调唱起日本国歌《君之代》:

“君が代は,

千代に八千代に,细石の,巌となりて,苔の生すまで...........”

“天皇万岁圣战必胜”

在中国士兵吼叫着冲向自己时,长川清次扣响了板机,丑陋的头颅绽放出红白相间的雾气。

“弟兄们,抓活的”带队冲锋的高飞见仅存的九个鬼子全手持“王八”手枪,不由动了活捉这些鬼子的念头。战争开始以来,在战场上想要活捉一个鬼子比击毙几个鬼子都难

仿佛知道高飞的意图,九个鬼子将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在一阵天皇万岁声中全部步他们的中队长后尘去见天照大神了。

目睹这一切的中国官兵都惊呆了抛开敌对的关系,高飞还是很佩服这些鬼子的,做为一名士兵,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士兵的荣誉

“快去打扫战场”接到命令的士兵们迅速在遍地人体碎块的战场上收集枪支弹药,他们都知道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高飞把眼前这具中尉鬼子军官的肩章撕了下来,捡起指挥刀掂了掂又扔下,中队长的指挥刀并没有多少价值,一把扯下公文包,方盒子似的照相机也没有放过,以前见过几次照相机的他知道这东西很稀有。

打开公文包,没找到想像中的文件、地图,只有一封鼓鼓的信封,失望的高飞打开一看,是一叠照片

高飞一见,顿时面色大变。

伤亡数字很快就统计出来,牺牲23名,重伤12名,轻伤11名,伤亡比例倒挂说明刚才短暂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别这样毕竟全歼了一个中队的鬼子”

从战果看,这场战斗绝对漂亮但没有一个官兵感到高兴........

“你们看看这个”冲进阵地的高飞红着眼睛将心中的公文包递给边上的锁柱和雷霆。

两人都发现了高飞情绪的激动,正要问时,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发出了欢叫声:“这儿有一个鬼子伤兵”

“总指挥,下令枪毙了这个畜生”锁柱语气中杀气腾腾,还没有看到照片的雷霆有些诧异,一贯老实的锁柱这是怎么了?

锁柱颤抖着拿出那叠照片:“雷霆,你看看这些畜生做了些什么?”

只看了几张,雷霆已是泪流满面,刚毅的脸一瞬间狰狞得如厉鬼这是些什么照片啊只有在地狱才有的情形却活生生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第一张照片上一个日军中尉军官用指挥刀挑着一个婴儿的尸体第二张照片上两个鬼子在如小山般的尸堆边合影第三张照片是一组鬼子正用十几名被俘的中国士兵练刺刀第四张.........所有的照片上都有南京两个字。

收回照片的高飞只说了一个森冷的如同来自地狱的字,“走”

“让开”高飞让围成一团的士兵散开。

荆恋雨正在检查那名鬼子的伤势,鲜血还在从被弹片削断的左手断口处不断渗出。“快拿包扎带来”

“荆恋雨,你让开”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让宗安武和其他围观的士兵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总指挥,陈连长,你们到底怎么了?”诧异着站起来的荆恋雨发现高飞、锁柱、雷霆的眼神不对,杀意,浓烈的杀意

没有理会荆恋雨,高飞大吼一声:“给我杀了这个畜生”

哗,士兵们全乱了起来,高飞夺过一支步枪就朝惊恐得看着他的鬼子捅去.........

.........

“总指挥,让我们二连也顶上去吧光一连撑不住的”荣光焦急得嚷嚷着。

对面1000多米,五百多个鬼子开始展开进攻队形,36个鬼子抬着12挺九二重机枪一字排开,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也扬起炮口。

日军第一大队大队长谷川美代次少佐阴沉着脸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支那军阵地,依然一片死寂。

当望远镜停留在两条从没有见过的弯曲阵地前,遍地各式各样的人体部件又一次让谷川美代次抓狂起来,一个中队180名训练有素的日本勇士竟然没有踏上支那阵地就全体玉碎

拼命催促前进的谷川美代次还是晚了一步,当枪炮声停歇了十多分钟才赶到的一大队鬼子看着阵地前被重火力撕成一块块的同伴都打了个冷颤。

气急败坏的谷川美代次当即下令准备全军突击

“谷川君,敌情不明,是否暂缓攻击?”

野比正易突然道。

“敌情的不明?”谷川美代次不屑的摇摇头,“你错了,支那人已经顶不住了”

“不,我想你错了”顶不住的支那军怎么可能吃掉一个中队的皇军,野比正易不由在想谷川美代次不会被气得神智不清了吧

用手指点点脑袋:“刚才的枪声表示支那人还具有顽强的战斗力,不过支那军队的指挥官狡猾狡猾的,一开始隐藏了重火力,直到长川君展开掷弹筒后,支那人的重火力才开火,长川君是败在支那人的狡猾之下”

一边听着谷川美代次的分析,一边观察着交火痕迹,野比正易不住的点头:“谷川君的高明”

抬头看看渐渐下沉的夕阳,必须在黑夜降临之前拿下这里,自认摸清中国守军情况的谷川美代次不想再浪费时间,干脆把第四中队也展开

“总指挥,鬼子全军出动了,一连守不住的”

仔细观察着鬼子动静的高飞头也没有回:“按计划执行,注意交通沟的封锁”

跺了下脚,荣光敬礼后匆忙去检查已经查了好几次的的部置。

“通讯兵,传令,一切按计划执行”

顶在前面,接到命令的锁柱马上朝还坚守在阵地中的103名官兵下令:“各班留一个观察哨,其余全进防炮洞,接火后火力班重机枪射击完一个弹箱、迫击炮三连射后立即撤退到第二条阵地听到哨子声后全连撤退”

两门九二步兵炮拉开了鬼子又一次进攻的序幕。

两道暗红色弹痕从空中掠过,向第一条阵地呼啸而来,“日——日——”怪叫声中两颗70MM炮弹狠狠砸落在地面。大地顿时就像发生强烈地震一样剧烈抖动。

两门步兵炮在熟练的鬼子炮手操纵下以极限速度向第一条阵地向轰击着。一团团火球从地面腾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

好在绝大部分官兵隐蔽进了防炮洞,除了被不时震落上的泥尘迷了眼、听觉神经受到冲击外没有一点损伤。当然这种防炮洞要是碰到大口径火炮轰击的话,肯定会成为士兵的坟墓。

五个担任观察任务的士兵则面临着生死考验为了观察鬼子的距离,这五个士兵被指定为观察哨,接到命令的士兵们没有一丝犹豫。

看到那些屠杀的照片那一刻时,在总指挥部直属连所有的官兵的心中再也没有对鬼子的恐惧,血债必须血还也许自己会在这连绵不绝的轰炸中死去,但五名士兵紧紧贴在阵地的弯角计算着冲锋鬼子的距离

“日”一发炮弹准确的落入阵地,强大的冲击波中一名观察哨化成一团血雾消失在绚烂的火光中。

在另一弯角的担任观察哨的一个老兵正睁大眼睛透过满天的烟尘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子,默默计算着距离“300米..........250米..........”近在咫尺的爆炸也没有让他眨下眼睛。

“呼”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重物狠狠地砸在他背上。闷哼一声,老兵扭头想看下是什么东西砸中了自己,映入眼帘的却是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圆睁的眼睛正瞪着自己

“兄弟,你走好”

老兵小心的把头颅捡起来,哽咽着想合上这双不屈的眼睛,没想一下子没合上,再合,还是没合上..........

“兄弟,大哥求你好好上路只要大哥还活着,就多杀几个鬼子为你报仇”头颅依佛听懂了似的,不等老兵再伸手,圆睁的眼睛缓缓闭上,两行血泪沿着没有血色的脸颊滴在老兵的手上。

“兄弟,你陪着大哥,看大哥给你报仇”老兵流着泪将头颅放在身边,抓起冲锋枪死死盯着已能看清面孔的鬼子。

100米.........90米。

就在幸存的三名观察哨发出出洞信号时,鬼子的步兵炮开始压制轰炸第二条阵地。

500多名鬼子开始加速,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在100米处全部展开,准备随时对第一条阵地可能出现的重火力点进行覆盖射击。

接到信号的一连官兵们迅速从防炮洞中进入各自的阵位中,垫起板凳,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前方。

“打”高飞的怒吼声中,本来一片死寂的阵地瞬时迸发出的数以千计钢珠结成一道道弹幕罩向鬼子,猛烈的火网让鬼子整个的冲锋线一滞。

步枪兵们拼命射击着,七十多支毛瑟枪的火力在战场上算不上什么,但高得惊人的命中率让冲锋的鬼子在每一轮清脆的枪声中总有数十人栽倒。

第二百八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二)

第二百八十四章黎明前的黑暗(二)

全速射击的十支冲锋、十挺捷克式机枪组成的密集火网更是在鬼子群中掀起阵阵血雨,成片成片的鬼子像成熟的麦子一样扑倒。

火力班的两挺马克泌重机枪怒吼的火舌如两把死神的镰刀横扫整个战场,火链所过之处的鬼子无一例外的裂成一团肉块。

“乌——乌——乌”六发60毫米榴弹尖叫着直扑乱成一团的鬼子,“轰—轰—轰”连绵的爆炸声中,猩红色的火球一个接一个腾起,鬼子残缺的肢体、枪支零件在空中乱飞。

“八嘎”看到自己的三个中队突然遭到猛烈的火力打击,谷川美代次气得七窍生烟。“还击把那些该死的支那人全部打死”

乱过一阵的鬼子纷纷趴下开还击,精准的子弹也将一个个露头射击的一连官兵射倒在阵地中。

鬼子的歪把子机枪、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也开始向发现的重火力点进行压制射击无以计数的弹雨咆哮着卷向阵地。

除了通过战交通沟及时撤往第二条阵地的火力班外,十挺捷克式机枪全部哑火,二十名正副射手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失去火力支援的一连官兵很快就被鬼子死死压在阵地里动弹不得。见阵地的火力一下子全部消失,鬼子纷纷站起加速冲了上来。

望着人数几乎少了三分之一的队伍,谷川美代次心疼得直想吐血,眼前这支支那连队火力强大的有点变态。

不过在大日本军队的打击下,支那人所有重火力全部消失了,这下谷川美代次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一个班的士兵冲到机枪阵位,轻轻推开兄弟的遗体,“班长,还有六挺可以用”

“兄弟们,我们必须开火,其他弟兄还在等着火力支援”上士含着泪水最后环顾了下他的兵们。

鬼子的各式机枪依然扫射着,蝗虫般的子弹就贴着阵地掠过,谁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冒头射击的结果。没有一人的眼神躲避,上士欣慰的大笑一声,“兄弟们,来生我们一起再打鬼子”

“总指挥,让四连开火支援下兄弟们吧”荣光哭着向总指挥请求着。

眼看着一连在鬼子的强大火力下毫无还手之力的高飞好几次都要下令火力支援,却又忍住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高飞设的一个局,故意隐藏火力示弱于敌人,利用日军指挥官的骄横心理把这个大队吃掉。

如果现在就开火的话,日军指挥官一定会有所警惕,甚至有可能停止进攻而现在就让一连撤退的话,鬼子就会紧跟着一连冲击第二条阵地,到时不要说消灭敌人了,可能连第二条阵地也守不住

现在一切只能看一连自己的了,没有理会荣光的再三哭求,高飞脸无表情的看着战场。

45米........40米........35米,到了预定的位置。

“通迅兵吹号”命令声中,尖锐的哨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一连仅存的四十多名士兵全拿起了手榴弹,现在,就是现在。

“上”上士大吼一声,率领五名士兵不顾一切强行架起机枪。

“哒哒哒————”沉默的机枪怒吼声再次响起,三道火舌将一个个全速突击的鬼子射成血葫芦。

另外三个士兵没有来得及勾动板机就一头倒了下来,整个头颅都被大口径子弹击碎。没有一丝的犹豫,后面的三个士兵马上站上凳子,又是三条火链加入对鬼子的拦截扫射。

仅仅是一瞬间,鬼子的所有火力全被吸引过来,数千发6.5毫米的三八枪步枪弹、6.5毫米的歪把子机枪枪弹、7.7毫米的九二式重机枪枪弹、50毫米榴弹集中向一点射击的效果就是将所有的一切,连人带枪直接化为乌有。

十秒九名士兵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给一连官兵争取了这宝贵的十秒钟

“投”

冲锋的鬼子突然发现,支那阵地中又冒出数十名士兵手快速的挥舞着,一团团黑云向自己飞过来。

这些加装了“外套”的手榴弹落进鬼子人群中炸开,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弹片、预制杀伤片、细小的石粒呼啸着钻入鬼子脆弱的身体猝不及防的鬼子惨叫着就倒下一大片活着的鬼子也魂飞魄散的卧倒在地。

“弟兄们快撤”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连还活着的士兵们带着凳子和兄弟们的遗体利用这短暂的机会从交通沟撤回第二条阵地。

望着眼前60多名一身血污的一连官兵,高飞强行命令他们撤回镇内休整。

“快封锁交通沟”

进攻的鬼子以一半鬼子的代价,终于冲到第一道阵地前。

“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占领支那人的第一道防线”谷川美代次放下望远镜朝野比正易勉强笑了笑,这笑比哭还难看。

“咦他们在坐什么?”野比正易突然叫起来,谷川美代次连忙又举起望远镜,只见那300多名好不容易才冲到第一条阵地的士兵全挤在壕边却不往下跳.........

“八嘎,他们在干吗?”谷川美代次愤怒的吼起来。

原来这些鬼子发现这是一条又深又宽阵地,三米的宽度是跳不过去的,两米的深度跳下去的话根本就不能射击

就在这群鬼子在考虑要不要跳下去的时候,高飞命令二连的步枪手射击,一百多发子弹把挤成一团的鬼子打得惨叫连连。

退,这是不可能的,呆在这儿只能白白挨打,鬼子的战场指挥官马上命令士兵们跳下阵地。

远处,谷川美代次从高倍望远镜中看到自己的勇士们一个接一个跳进第一条阵地中,他阴沉了许久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

然而,那些跳进第一条阵地内的鬼子却郁闷的直骂这些支那人吃饱了没事做,把阵地挖得这么深

还是先出来吧,鬼子的指挥官马上想到搭人梯爬出第一条阵地。问题是踩着同伙的鬼子刚一露头就被第二条阵地射来的子弹击落下来,连续几次之后,没有鬼子再愿意当活靶子了

一连付出了这么大牺牲就是要yin*鬼子主力跳入这个陷阱看到近300多鬼子全部跳进第一条阵地内,高飞朝全部手持手榴弹的二连官兵大手一挥,“给我狠狠的扔炸死那些狗日的”

得到高飞的命令之后,第二条阵地内马上就飞出铺天盖地飞蝗般的手榴弹,准确地落在距离他们三十米,宽度达到三米的第一道阵地内。

鬼子进不能进,躲没有地方躲,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榴弹落进阵地中炸开,狭小的空间使手榴弹爆炸的威力成倍加大,爆炸声此起彼伏,强大的冲击波和各种碎片横扫了整条阵地。很快,第一道阵地内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大片。

第一道阵地内连绵的爆炸声中火球一个接一个腾起,而那300多个大日本勇士却一个都没有出来。

“八嘎怎么回事?”看到第二条阵地内竟然还有一个连的支那军,谷川美代次感到不妙。

仅仅凭借望远镜,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阵地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野比正易和大队指挥部的军官们都面面相觑得不知怎么回答已经失去理智的谷川美代次。

跳进阵地的鬼子被炸得晕头转向,损失极其惨重。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幸存的鬼子中有人发现了那两条交通沟,惊喜万分得大叫起来:“交通沟快来这里有交通沟”

残存的一百多个鬼子迫不及待冲进了交通沟,却发现这是两条很窄的交通沟。明知前面支那人肯定正等着自己,没有了退路的鬼子还是在交通沟内拉成一条直线奋不顾身地勇往直前。

冲要前面的鬼子突然发现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森冷的洞口正对着自己.......在鬼子的惨叫声中,马克沁重机枪发出怒吼,两条修长的火舌吐向冲过来的鬼子。

狭窄的交通沟内,根本无法躲避,排成一条直线的鬼子就好像被枪毙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每一颗7.62毫米重机枪弹都能像串糖葫芦那样撂倒好几个鬼子。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冲进第一道阵地内的300多名鬼子就在手榴弹轰炸和重机枪扫射之下全部被击毙。

“到底怎么一回事”谷川美代次暴跳如雷大吼大叫,野比正易和其他几个军官垂头丧气站在他面前低着脑袋,连话都不敢说。

夜幕如期而至,枪炮轰鸣的战场终于沉寂了下来。

黑暗中的台儿庄镇口一片狼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呛人的硝烟味,数百具尸体以各种诡异的姿势倒在只有数百平方米的战场上

占绝对优势的日军不愿意进行他们不擅长的夜战,黑夜成了中国士兵的最好盟友。

淡淡月光下的第一条阵地宛如地狱,人体的残肢、内脏到处可见,整个壕壁都被暗紫色的污血涂了一遍

数十个中国士兵正拨拉着尸块收集可用的武器弹药,经历了生死考验的新兵们迅速成长起来,死相恐怖的尸体在他们眼里似如未见。

“这炸的也太厉害了吧”一个上士班长拿起一支被炸成麻花状的三八步枪直咂觜。

一个士兵正在一具完整的尸体腰间用力拽手榴弹,没想到尸体竟然挣开了眼睛,“班长快来这还有个活的”

听到叫声的士兵们都围了上去,班长蹲下去仔细一看,这个鬼子伤兵口鼻还在不断的流血,看来是被爆炸冲击波震伤了内腑。

鬼子边咳着血,边用微弱的声音不住重复着,“命を助けます(救命)”虽然听不懂这鬼子在说什么,但他哀求的眼神还是让班长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换成以前这位班长肯定会下令救治,但是现在他绝对不会,所有的官兵都不会

“你们是怎样对待中国人的”

同样听不懂班长在说什么的鬼子伤兵也从这个中国士兵眼中浓郁的杀意中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眼光开始散乱,只是不停的喊,“许してくれ(饶命)”

“下辈子好好做人”班长朝鬼子微微一笑,鬼子伤兵以为这个中国士兵要饶他一命,也努力着想还一个微笑,“哦只觉胸部一凉,意识迅速得从身上流逝。

“以后不要报告,发现了就.........”班长用手中还在滴血的刺刀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直属营营部就设在台儿庄镇一间已被改造成堡垒的房屋内。昏暗的油灯下,高飞、四个连长、配署的工兵排排长倪鑫、两个文书正在听锁柱的报告。

“警卫连战死87名、重伤20名、轻伤28名”哽咽着报到这儿,锁柱擦拭了下眼角,瞄了下掩面抽泣的高飞,“二连重伤2名,轻伤8名消灭的鬼子应有600多名”

听完数据,所有人都沉默了。从数据上看,敌我伤亡比例在5:1,这个数据是锁柱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明天,他们将面对5000多日军全力进攻能守住这半天吗?没有人回答得出。

整理了下思路,高飞缓缓道,“今天一连打得很艰苦,也很英勇,战果也不错但我要强调的是........”顿了下,见连高飞也在仔细听着,“今天我们是利用了鬼子的轻敌心理,才一口一口吃掉了鬼子一个大队的主力”

所有军官都点头表示同意,

“鬼子主力已到达,明天肯定会全力一击,不管明天有多大损失,哪怕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坚守下去”心里又加了一句,“希望能守到中午

“现在我命令”

军官们都立正眼神坚定得着这位给他们带来太多惊喜的年轻总指挥。

“一、放弃第一条阵地,利用第二条阵地消耗时间,抉机退回”见众人不解得看着自己,高飞解释道,“今天鬼子在第一条阵地吃了大亏,明天鬼子一定会.........”说到这儿做了大炮轰击的动作。

“是啊。”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锁柱笑了起来:“就让鬼子平地去”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想到明天鬼子炮击空无一人的第一条阵地的壮观景象,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等大家笑过了,高飞继续下令,“二、2连配置两个火力班固守第二条阵地,注意重火力的合理运用,没有命令不许后退”

“是”接到命令的荣光没有一丝害怕,相反显得很流动

“三、3连配置一个火力班进驻镇口工事,为2连提供火力支援”

“注意每打几炮就要换个地方”这最后的两门迫击排是高飞最强火力单位,高飞不由多叮嘱了几句。

“是打了就跑,弟兄们都练的成习惯了”

“工兵排、营通讯班、饮事班编入一连,驻守镇内工事有问题吗?”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这个临时编入直属营的少尉。

就在高飞布置明天的战斗时,63步兵联队临时指挥部也正在开会。

谷川美代次边擦着额头不住渗出的汗水边把下午的战斗情况报告了一遍。报告完后和野比正易不安得站在一边,神色慌张得看着一直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福荣真平。

好一会儿,福荣真平才睁开眼睛,正眼也没瞧下满头大汗的谷川美代次和野比正易。

“高,用支那人的话说,就是示弱于敌,诱敌聚而歼之黑泽君如何看?”

坐在下手的参谋长黑泽正三中佐推了推了眼镜:“照谷川君的描述,这位支那指挥官很狡猾,用少量部队yin*一大队进入挖得很深的阵地,然后.........”

“不要说了”福荣真平止住了黑泽正三的话语,恶狠狠的盯着谷川美代次和野比正易,眼中杀意越来越浓,“你们两个混帐这么低劣的阴谋也看不出损失了整整四个中队的勇士”

感觉不妙的野比正易壮着胆子颤声道:“哈依属下失职,明早,属下愿率余部突击支那阵地,望木村阁下恩准:

反应过来的谷川美代次知道这是唯一的活命办法忙也表态。

“哟西有点意外的看着一脸绝决的野比正易,本想让两人剖腹的福荣真平有点迟疑的看了下黑泽正三。

“两位勇气可嘉明天就有劳两位了”黑泽正三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

死里逃生的两人长吐了口气。

“各位,支那军人已经不多了”仔细观察过地图的福荣真平得出了结论。

“命令”

所有军官立即起立立正。

“集中所有炮火轰平支那第一条阵地一大队为第一波次,二大队为第二波次全力突击支那第二阵地第三大队随时准备突入台儿庄镇”

“哈依”

中日两国军队各就各位,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即将开始。

高飞趴在镇口一处精心伪装的工事中观察着日军的动向。看来鬼子要拼命了,望远镜中数百名鬼子头上缠着白带排成第一波攻击阵形,后面竟然还有一波近千人的鬼子

“注意隐蔽”早就熟悉鬼子进攻模式的军官们纷纷下令,第二阵地内所有官兵全隐藏入防炮洞,观察任务由镇口的士兵负责。

见攻击队伍已展开,福荣真平下达了攻击开始的命令

第二百八十五章 黎明前的黑暗 (三)

第二百八十五章黎明前的黑暗(三)

“哟西”透过望远镜,福荣真平得意洋洋看着支那人的第一条阵地在猛烈的炮火中整段整段的倒塌。

“炮兵延伸射击步兵,杀切给给”

随着福荣真平的嚎叫,弹幕徐徐向第二条阵地推进,好在第二条阵地十分狭窄,绝大部分炮弹都落在阵地两边。

“轰轰”数发炮弹准确的落入阵地,周边的的防炮洞轰然倒塌,里面官兵的血肉和泥土融为一体。

一大队残余的四百余人挺着刺刀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头上的白带上都用鲜血写着“雪耻”两字。之前一战,一大队的四个步兵中队全部玉碎,剩余的机枪手、掷弹兵、炮兵、后勤人员在谷川美代次的带领下发动了决死冲击。

在他们后面,是二大队四个中队的600多士兵,再后面是四个机枪中队16挺九二重机枪和36具掷弹筒组成的火力支援

走在最前列的谷川美代次死死盯着200多米外的阵地,这条吞噬他四个中队的阵地已被夷为平地。

突然他觉得背后有人抓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汤浅正雄。“今天我可能战死,一个月后是我女儿伢子的十岁生日我死后,拜托谷川君给我妻子和伢子写封信”

谷川美代次默默得点点头,伤感的说:“汤浅君别那么担心,我们是为天皇献身,死得其所假如是我死了,也请汤浅君给我的家人写封信”

两人不再言语米,支那人第一条阵地依然没有动静,“杀切给给”谷川美代次嚎叫着带头加快了速度。

鬼子的压制炮火开始轰击台儿庄内,炮弹呼啸在镇内爆炸,大大小小的火球不时腾空而起,瓦片、砖块、石头碎片冲天而起,整个台儿庄都在剧烈的颤抖。不过70毫米炮弹的威力还不足以摧毁用大石块垒起的房子。

听到炮声远去的马德弼第一个冲出了防炮洞,官兵们纷纷冲上自己的阵位。

“开火”不敢让鬼子冲得太近的马德弼打响了第一枪。

所有的火力一起打响,特别是二十多支冲锋枪、十挺轻机枪、四挺重机枪组成的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如旋风般卷向就要冲到第一条阵地的鬼子。

措手不及的鬼子如成熟的麦子一排排惨叫着倒下,后面的鬼子见势不妙,纷纵就地趴下。

如死神手中镰刀般的火力网尖叫着从这些趴着的鬼子头顶掠过,第二波还在冲击的鬼子锋线如撞上了一堆墙似的一顿,成排的鬼子在火力网中无力的挣扎着倒下,一颗颗7.62毫米重机枪弹欢叫着钻入前排鬼子的身体,在留下个拳头大的血窟窿后透体而出又狠狠刺入后排鬼子的身体。

整个鬼子锋线扬起阵阵血雾。二波近千名鬼子被死死压在第二条阵地前50——100米的狭窄空间里,利用三八步枪和歪把子轻机枪无力的反击着。

日军随后跟进的机枪中队和掷弹筒分队立即射击。十六挺九二重机枪怒吼声中,十六条火鞭狠狠扫抽向第二条阵地,重点是那四个重机枪阵位。

如雨的子弹让二连的重火力一滞,正在拼命射击的四个机枪手哼也没哼一声全歪倒在阵地里,四个副射手没有一丝犹豫拉过被鲜血染红的枪托,马克泌重机枪再次吼叫起来,黄灿灿的弹壳不绝的跳出来。

十挺捷克式轻机枪也加入到重机枪的对决中,三十道火舌空中一错,义无反顾的扑向对方,每一错之间,双方总有数挺机枪哑火,数息之后,这些机枪又怒吼起来。

正射手倒下了,副射手接下,副射手牺牲,弹药手又义无反顾的补上,双方的机枪阵地上无以计数的弹壳下面倒满了士兵的尸体,暗红色的鲜血汇聚成一条小溪汩汩流着。对射的机枪手们却没有一人退缩,倒下一个就补上一个

所有的机枪手都红着眼睛拼命将枪机勾到底,这些射手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在自己被射倒之前为自己的战友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

鬼子的掷弹筒分队已展开,训练有素的鬼子掷弹兵将三十六具掷弹筒角度对准二连的机枪阵地,弹药手正要将榴弹放入掷弹筒。二连配置的那四门一直隐藏着的60毫米迫击炮先发制人的开火了,“咚咚咚”一个三连射,十二发炮弹尖叫着以零点几秒的先后落进鬼子的掷弹筒阵地。

连绵的猩红色火球中惨叫连连,数十名鬼子在火光中腾空而起,天空中如下了场血雨,人体碎块、内脏如雨点般落下。愤怒的鬼子迅速调转剩余的二十八具掷弹筒,二十八枚榴弹朝迫击弹飞来之处铺天盖地的扑去。

冲天的爆炸中,暴虐的冲击波将爆炸中心四周所有的一切全部摧毁,一个班的士兵直接化为一堆堆血块洒落在阵地的四周。

令鬼子掷弹筒分队指挥官意外的是,在另一处又是同样的三连射,五具掷弹筒和十几名鬼子在绚丽的轰鸣中回归零件状态

原来这些迫击炮手在王崇现强化训练下掌握了速射技能,一个三连射不用两秒种,射完就迅速转移阵地,刚才鬼子掷弹筒分队的报复性轰炸根本就没伤到这四门迫击炮。

顾不上轰击支那人的机枪阵地,鬼子掷弹筒分队指挥官发了疯似的命令手下和二连的四门迫击炮展开了追逐战。

直到损失了一半的掷弹筒之后,鬼子掷弹筒分队指挥官明白了对手的战术,当即命令十具掷弹筒停止追逐待命,另外八具掷弹筒朝支那的发射阵地齐射后立即撤离。

不出意料,迫击弹群在另一方向出现,早有准备十具掷弹筒几乎是同时速射出三十发榴弹。

两群榴弹在空中相错而过,根本没有给双方射手躲避的时间,中日双方数十名士兵几乎是同时在四处横飞的弹片中身首异地

“总指挥,让4连开火支援吧”余文正在高飞耳边大声吼着,工事后面的爆炸一声接一声,根本没有停息的意思

2连和鬼子重火力的惨烈对决高飞都一一看在眼里,他何尝不想支援下,可理智告诉他不能暴露全部实力。照常理,进攻的一千多鬼子伤亡近一半了,鬼子指挥官应该下令后退了可看这架势,鬼子根本没有退的意思

“鬼子指挥官到底想干什么?”高飞把问题扔给了等着命令的余文正

冷静下来的余文正吸了口冷气,“难道鬼子指挥官把这些鬼子当诱饵,想..........”

“不许退”放下望远镜的福荣真平面目狰狞地盯着一再让他下令暂停攻击的黑泽正三,“黑泽君,你的应明白对面支那指挥官的狡猾我怀疑这个指挥官还有后手,必须逼出他所有的底牌否则在下一轮进攻中还会有麻烦”

“嗨联队长阁下高明”

明白了鬼子的阴谋,余文正只得咬着嘴唇看着二连官兵们在鬼子们的炮火中孤军奋战

本应是主角的双方步兵在强大的火力下只得老实得趴着郁闷的一枪一枪对射着每一轮对射中,双方一个个士兵惨叫着垂下头,无一例外的额头上都有一个血窟窿流着红白混合物

地形的优势加上不亚于鬼子的射击精度让二连士兵们在对射中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看你往哪儿逃?”刘向天趴在阵地边不顾不时从头顶掠过的子弹,连射在他几十公分前的子弹也没有让他手抖一下,准星牢牢套准了六十米外的一个鬼子大尉的额头,就是这个鬼子刚才连续射倒了他身边的两位弟兄。

这是刘向天第三次瞄准了这名鬼子,前两次就在他要射击的一刹那,这名鬼子仿佛感觉到危险似的一个侧滚脱离了他的瞄准。

不知是哪位兄弟朝这名鬼子开了一枪,子弹就射在鬼子头前,溅起的泥尘把鬼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又是一个侧滚。准星随着鬼子翻滚移动着,就在鬼子身影一定的一瞬那,刘向天手指轻轻一勾,“砰”一颗7.62子弹以音速二倍的速度和鬼子的头部亲密接触。

刘向天不知道他射中的这个鬼子大尉是一大队副队长汤浅正雄

移动枪口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左眼一黑,旋即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刘向天惨叫起来,松开步枪,想要去抚**着红浆的左眼,可是怎么也抬不起手,全身的力气好象在迅速的流逝,脚一软,仰面倒在尸堆中。硝烟中太阳红得那么诡异、那么艳

“兄弟”边流着泪水拼命射击着,他的兄弟,追随着弟弟前来从军边的刘思海眼睁睁得看着刘向天停止了抽搐“小鬼子,你们来吧爷爷和你们拼了”手中的机枪将愤怒的火舌洒向敌群。

汤浅正雄和谷川美代次都从二连的第一轮火力中幸存了下来,给死死压在地上的他拖过了一支三八步枪,凭着过人的射击精度已经干掉了两个支那士兵。

感觉被对方盯上的汤浅正雄不住的翻滚,这次刚停下正要瞄准那名一直盯着他的支那士兵时,对方的枪口首先喷出了火焰

翻滚大脑及时发出了指令,身体却慢了一步,只觉额头一凉,一个冰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脑袋中翻滚着,随即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汤浅君”趴在一边的谷川美代次看着汤浅正雄渐渐停止抽搐的身体痛苦悲嚎起来。

目光呆滞的谷川美代次环顾了下战场,到处是迸裂的脑浆,喷溅的鲜血,残缺的身躯,被烧成焦炭的四肢,正在起火的尸体自己一千多人的大队仅剩一百多人还在拼命射击着。

一向战无不胜的皇军何时这样狼狈过

目光再次落在早已僵硬的汤浅正雄尸体上:“汤浅君,对不起我不能为你寄信了”知道退回去也难逃部腹的谷川美代次突然朝身边的士兵们大吼一声:“大日本的勇士们到为天皇尽忠的时刻了跟我冲”

说完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在子弹横飞的战场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杀切给给”,谷川美代次只来得及把指挥刀一挥就被数十发子弹射成马蜂窝轰然倒地

“大队长”谷川美代次惨烈战死,激发了那一百多名一大队仅余的士兵血性

“杀切给给”一个少尉带领鬼子发起了决死冲出第二波鬼子也受到了刺激,在战场指挥的指挥下也一拥而上。

“兄弟们狠狠打”马德弼大吼着,手中的机枪疯狂扫射着,肩上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不住涌出的鲜血因大幅度的动作而飞溅在枪管上上发出“吱吱”的白烟

面对疯狂的鬼子,二连只要还能射击的官兵们都将射速提高到极致,暴雨般的子弹射向敌群,密集冲锋的鬼子一排排惨叫着倒下,已经红了眼睛的鬼子看也没有看一下倒下的同伴

后面的鬼子踩着还在嚎叫的伤兵拼命冲锋着,手中的三八步枪、歪把子机枪也将狂暴的弹雨倾泄在第二条阵地上,一个个疯狂射击着的官兵**着血箭倒下。

双方的士兵将带着怒火的子弹射向彼此的敌人,拉动枪栓的“哗啦”声、“砰砰、哒哒”的枪声、“轰轰”的榴弹声、临死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鬼子凭借人数优势终于越过了早已夷为平地的第一条阵地,在他们身后前进的路线上铺满了同伴的尸体

“扔弹”相同的命令同时从双方指挥官口中吼出

“呼”“呼”一大一小两团弹群朝相对的方向罩过去“轰轰轰”数百枚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

顷刻间阵地前血肉横飞,空中散满人体碎块、武器零件成片成片的鬼子草芥般倒下。

只有少部分手榴弹落入了狭窄的第二条阵地,相对封闭的空间却成倍放大了爆炸的威力。整个阵地腾起团团火球,尖叫着四处模飞的弹片追逐着无处躲避的官兵,惨叫声中无数条血箭四溅

一颗手榴弹落入马德弼所在的机枪阵地,“滋滋”声中白烟越来越浓,士兵们全惊呆了,来不及去捡手榴弹的马德弼闭上双眼,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一声沉闷的爆炸过后,马德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边上的士兵安然无恙,地上伏着一具快炸成两断的尸体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士兵们来不及悲伤就在马德弼的指挥下向已只有十多米的鬼子开火,整个阵地的射击声已经十分稀落

“开火”高飞和余文正分别指挥着四挺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为危在旦间的第二条阵地提供火力支援。

四条交叉的火鞭在鬼子冲锋线上来回抽打着,火鞭所过之处鬼子惨嚎着整片整片倒下,突遭镇内远距离重机枪火力打击的鬼子一时间乱成一团,六颗接踵而来的60毫米炸弹准确落入鬼子群,爆炸声中鬼子一个接一个腾空而起,落下时全变成千疮百孔的尸体。

得到火力支援二连官兵士气大振,有自动武器的全速扫射着,其余的士兵拼命将手榴弹向已开始后退的鬼子扔去。

数重火力打击之下的鬼子终于撑不住了,纷纷向后退去。

“值得吗?”望着眼前伤亡惨重的士兵,双方指挥官都在自问

150人的二连和一个16人的火力班还能站立的官兵全站在高飞的面前,一眼看过去就数得清

缓缓从十二名全身被血浸染的官兵身上扫过,不知怎么用言语表达的高飞庄严的敬了个军礼

“弟兄们,你们和那些先走一步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

在生死一瞬间的战斗中没有一丝胆怯的十二名官兵这时却无言的抽哭泣起来,泪水从眼角慢慢流下,在满是硝烟和血迹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十分理解这些官兵的心情,二十九天之前他也经历失去同伴的痛苦“值得吗?一个半小时一百五十四人”高飞似是自问,又似是在问这些官兵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也许这本身就是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听着黑泽正三报告的伤亡统计数字,福荣真平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值得吗?”短短一个半小时,四百二十名大日本勇士为天皇尽忠,二百八十名勇士失去了战斗力

同样黑泽正三也没有办法回答,眼前这支支那部队让他感到非常惊讶在来华一年半时间里,他率部和多支支那部队交过手,有武器先进但战斗意志薄弱的部队,有战斗意志坚强但武器简陋的部队,也有武器简陋、战斗意志薄弱的部队,象眼前这样装备精良,战斗意志不亚于大日本军队的支那部队他以前只听说过一支,不过那支支那精锐部队应在南京一战中被消灭了

支那人到底有多少支这样的部队?黑泽正三心中一棱。

“黑泽君如何看?”

略一沉思,黑泽正三用担忧的语气答道,“照那位支那指挥官之前的狡猾来看,恐怕台儿庄内还有隐藏的重火力”无奈得看了看那几幢被70毫米炮弹直接命中却基本没有损坏的房屋,“木村君,这样打下去,我部恐难消灭支那人”

“黑泽君不必担心兵力、弹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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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黎明前的黑暗 (四)

第二百章黎明前的黑暗(四)

“司令官阁下答应了?”黑泽正三闻言精神一振。

“刚收到司令部来电,司令官阁下答应增加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大队,已带充足弹药赶来,关于空中支援,司令官阁下正在和航空兵协调”

如打了强心钍,黑泽正三马上建议“联队长阁下,应立即全力进攻,不给支那人喘息机会”

“哟西传令,炮兵全力轰炸第二条阵地,二、三大队全力突击四、五大队待命”

熟悉军史的高飞是十分清楚的:抗日战争中日军的进攻方式就是轰炸后步兵冲击再轰炸、再冲击,如此反复在中国战场上屡试不爽吃了大亏的鬼子这次肯定是集中轰炸第二条阵地,干脆放弃第二条阵地,全力守死台儿庄压,利用坚固的房屋和鬼子打场巷战场

“鬼子的进攻应马上就要开始了,各位去告诉弟兄们,从镇口到这儿的五百米可以用机动的方式拖延鬼子进攻速度,但这一百米范围内的房屋就是我们的坟墓寸土必争”高飞指着镇尾的房屋毫无表情的对一众军官下命令。

知道最后时刻到来的军官默默点点头

距离规定时间还没有到,必须用士兵的鲜血和生命去争取,成功与否谁也无法预计但做为一个指挥官,未雨绸缪是基本要求,万一在这两个小时里能成功挡住鬼子,如何脱身将烦。

叫住锁柱,在他耳边轻轻叮嘱了几句,锁柱立刻点了点头离开

一千名鬼子排成十列间隔五米的散兵线,机枪手、掷弹兵混杂其间提供直接火力支援,这就是日军在阵地战中擅长的波浪式进攻

福荣真平朝黑泽正…点头,黑泽正三命令通迅兵向后方五百米处的炮兵阵地打出炮击旗帜。

随着通讯兵手中的旗帜上下、左右摇动,炮兵阵二门九二步兵炮同时怒吼起来。接到全速射击命令的鬼子炮兵不停的齐射着,一团团十二颗7毫米弹群一遍又一遍覆盖在第二条阵地上,鬼子不遗余力的炮击,很快就将第二条阵地夷为平地。

随着弹群的前移,十列鬼子散兵线疯狂的冲向第二条阵地。

这一次,鬼子的进攻十分顺利,跨过第一条阵地抵达被炸平的第二条阵地时仍然没有任何阻击。

通过望远镜看着没有遭到任何阻击的部下马不停蹄的直扑安静得让人不安的台儿庄时,福荣真平突然明白支那指挥官主动放弃了第二条阵地,而想利用巷战拖住自己

望远镜移向在炮火轰鸣中颤抖的台儿庄,视线中一颗7毫米炮弹狠狠亲吻上镇口一所房屋的墙壁,火光一闪,满天的硝烟、泥尘中房屋依然屹立着

这一幕让福荣真平倒吸了口冷气要是每一座房屋都如此坚固的话,自己的士兵将面临着更加血腥的巷战

支那人只要在镇口那几幢房屋布置几挺重机枪的话,交叉火力会让自己的士兵在毫无隐蔽物的大路上蒙受巨大损失。“命令炮兵集中炮火摧毁镇口那几座房屋”吓了一身冷汗的福荣真平直接命令通迅兵。

看到通迅兵打出的信号,鬼子炮兵指挥官马上命令正在分散射击的炮群调整炮口,“各炮二发试射

镇口面对大路的那四幢房屋各布置着一挺马克泌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从被封死的窗户射击眼中正对着大路,鬼子真要是就这样冲上来的话,重机枪的交叉火力不知要绞杀多少鬼子

马德弼亲自己指挥着一挺重机枪,密密麻麻的鬼子已进入他的射程,“稳住,等鬼子进入交叉火力范围再开火”

轰隆隆,突然十二颗炮弹同时在房屋四周近距离爆炸,从房顶震落下的灰尘弥漫了整个房间,马德弼另外三个士兵都剧烈咳嗽起来。

一个士兵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声咒骂着,“咳鬼子的炮弹怎么都朝我们来了咳咳”

“你说什么?”马德弼心中一动,一种不妙的感觉腾上心头,还没等那位士兵重复,又是十二发炮弹同时炸响,这次爆炸点更近,甚至有一发直接命中墙壁,整座房子剧烈晃动起来

突然明白这是鬼子炮兵在试射,虽然这些石头房子很牢固,但是根本不可能抵挡十多发炮弹的集中轰炸,马德弼来不急解释,大吼一声,“快撤”和三个士兵手忙脚乱的抬着重机枪、弹箱连滚带爬的从预先挖通的后墙洞撤了出去。

十多秒后,十二发炮弹群准确的击中这座房屋,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十二颗7毫米炮弹在几平方米同时爆炸的威力是毁灭Xing的,这座石屋如巨*中的一叶小舟摇晃了几下就轰然倒下

几十米外的马德弼四人也被四逸的冲击波狠狠推倒,“快去通知其他弟兄快撤”马德弼朝正目瞪口呆的三个士兵下令

反应过来的三个士兵不顾空中如雨点般落下的碎石块拼命冲向其它三座石屋。

“快快跑”马德弼趴在地上冲狼狈的从墙洞爬出来其它三个重机枪组大吼着。

突然一个抬着重机枪的上士被一块大石拌了一下,身子一侧,重机枪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在地上

那名上士可能崴了脚,站了起来又痛苦的坐倒在地,“不要管我,快去抬枪”重重的推开想掺扶他的士兵。

“快去啊”上士声色俱厉得命令还在犹豫士兵

“班长”士兵泪流满面悲呼了一声,一咬牙和另一名士兵抬起重机枪拼命向前冲。

在地上艰难得向前爬了一米多,空中尖锐的呼啸声越来越近,上士停了下来,朝已跑到安全地点正朝他拼命呼喊的士兵们挥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弟兄们多杀几个小鬼子”

轰轰轰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上士如一片落叶被暴虐的冲击波狠狠吹向空中,脆弱的身体在锋利的弹片面前化为满天血块

“快撤”马德弼厉声命令痛苦流涕的士兵,自己却也早已泪流满面,最后看了一眼废墟中几截血淋淋的人类残肢,转过身带着一群红着眼睛的士兵冲向下一个预设阵地。

望远镜中那四座房屋一一倒塌,数波士兵已没有任何损失的冲入镇内,正如水银泄地般向各个方向突进“哟西”福荣真平得意得大笑起来。

笑声未落,突变发生

密切观察着镇口的高飞放下望远镜,他转头对通讯兵下令道:“命令王崇现指挥迫击炮排对日军进行拦截Xing轰击”

位于镇内中心空旷工地带的直属营迫击炮阵地早就蓄势待发,得到命令的姜兴马上命令十门迫击炮按早已计算好的射击单元全速射击。

“咣咣咣”,毫米炮弹飞上天空,抵达最高点之后,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向镇口扑去,在后面一拨拨十发弹群如流星雨般划过天空

“轰轰轰”爆炸声不绝于耳,十团猩红色的的火球一拨拨在镇口的地面上次第腾起剧烈的爆炸,翻滚的烈焰融合成一道密集的炎墙

锋利的弹片、强劲的冲击波在镇口狭窄的空间中肆虐,正在全力突击的第四、第五、第六波二百多名日军士兵经受着地狱般的摧残。

一时间镇口惨叫声不绝于耳,血Rou横飞

此时此刻人类的血Rou之躯显得特别脆弱,有的士兵被削成两截,有的士兵被削掉脑袋,有的士兵被打断四肢,有的士兵被打成马蜂窝。

“八嘎”笑意一下子僵硬的福荣真平看着这一幕嚎叫起来,“立即摧毁支那炮兵阵地”

训练有素的鬼子炮手凭着经验迅速根据弹道估算出中国炮兵阵地的大概位置,十二门九二步兵炮黑森森的洞口纷纷转向目标位置。

在日军炮兵指挥官的开火命令中,十二发7毫米炮弹掠过地狱般的镇口向既定的目标扑去。

轰轰轰,十二团火球在直属营迫击炮阵地前十多米处腾起,不得不佩服日军炮手的素质,第一轮齐射就已非常接近目标位置了。

数声惨叫声中响起

空中乱飞的弹片有几片扫过阵地,四名正在拼命搬运炮弹的士兵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锋利的弹片削为两截泉涌的鲜血、冒着热气的人Ti内脏没有让士兵们一丝害怕

所有的官兵都知道鬼子接下来的炮火就会覆盖阵地,可没有人转移,相反在姜兴的命令声中,炮火开始延伸,弹幕罩向趴在地上的后几波鬼子。

装弹兵将一发发炸弹装入炮筒、搬运兵把一发发炸弹运过来,每一个官兵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忙着。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自己被摧毁之前尽可能的多消灭几个鬼子,为步兵弟兄们的巷战减小点压力

原来,在战前安排中,一旦进入巷战,没有多少作用的迫击炮将全力消灭鬼子有生力量。这意味着什么,所有的炮兵都清楚,没有人质疑高飞的命令,也没有人害怕

在战场上为了最终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在战场上士兵永远都是一颗棋子,一颗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棋子

而这些知道自己命运的炮兵在真正明白自己是在为谁而战后,没有一个炮兵再为自己的既定命运悲伤这时在这些炮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自己被摧毁之前多消灭几个鬼子

弹群不住地落在趴在地上的鬼子群中,每一次爆炸中总有数十名鬼子惨叫着腾空而起,空中不住下着一阵阵血雨。接到死命令的鬼子没有一人退缩,他们用自己的意志承受着这没完没了的轰炸,他们相信自己的炮兵很快就能摧毁支那人的炮兵。

日军炮兵没有辜负步兵的信任,根据弹道修正好射击单元的第二轮炮火就准确命中直属营迫击炮阵地

一团巨大的蘑菇云从迫击炮阵地上升起,十二发7毫米炮弹同时爆炸及其引爆的数毫米炮弹形成的威力异常恐怖九门迫击炮及官兵们都在这威力无比的一炸中飞上了半空。

哗啦啦麻花状的迫击炮、血淋淋的人体残肢、还在蠕动的人体各种内脏如雨点般从空中落下。

中**队的压制炮火终天消失了,鬼子纷纷跳起来向镇口猛冲而来,一波*鬼子如潮水般涌向镇内各处。

从尸堆中慢慢爬出的一个血人摇摇晃晃走到唯一一门完好的迫击炮前,血人的左臂已齐根而断不停地怒吼着“谁来给我搬炮弹”

“咳我来咳咳”微弱的声音中又从尸堆中爬出一个血人,奋力抱起一发炮弹一步三摇得走到迫击炮前

“姜兴”第一个血人认出了不住大口咳血的炮手姜兴

“兄弟,准备了”姜兴朝血人努力笑了笑,将炮弹装入弹筒。

“咚”一道复仇的火焰在日军炮兵指挥官不可思议的眼光中落入正通过镇口最后一波鬼子人群中,绚丽的火球中数名鬼子惨叫着四分五裂

气急败坏的鬼子炮兵指挥官嚎叫起来,“支那炮兵阵地,二连射”

二拨十二发7毫米炮弹爆炸过后,直属营阵地只余满地的武器零件、人体碎块。生活在后世的台儿庄人又有几人知道就在他们的脚下,曾经有三十一个平凡的中**人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谱写了对中国那份最朴素的爱

深深吸了口冷气,福荣真平木然得看着镇口二百多具日军士兵尸体,他知道等着他的士兵们的将是更为残酷的巷战。

率先冲进台儿庄区的第一、二、三波三百多名鬼子在一个中队长的指挥下沿着大道直线攻击,他们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控制两边房屋建立通过镇区的通道

一小队鬼子以战斗队形小心翼翼的接近临街一幢二层小楼,突然一阵“哒哒哒”捷克式机枪扫射声中,一串子弹从二楼的窗户中吐出,四个鬼子胸前、头上冒出一条条血箭惨叫着栽倒在地上。

“快趴下”鬼子反应迅速的趴下,步枪和机枪一起向那个射出子弹的窗口开枪射击,整个窗户被密集的子弹死死亡纷纷住,一名掷弹筒兵把榴弹准确的射进窗户内爆炸。

打了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鬼子小队长把指挥刀一挥:“杀给给”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声中,一颗子弹从另一个窗户中飞出狠狠钻进鬼子小队长的脑门上,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仰面倒下,红白混合物喷溅得到处都是

更猛烈的弹雨封锁住所有的窗户,几名鬼子用手榴弹炸开被砖墙堵住的大门,一个班的鬼子嚎叫着冲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十三个鬼子没有遭到任何攻击这些鬼子在这栋楼内搜索了半天,连一个中国士兵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气急败坏的在小楼里转了几圈的鬼子副小队长突然发现在底楼的后墙上竟然还有一个小洞和后面的房屋相连

他气得大骂一声:“八嘎狡猾的支那人肯定是从这里跑掉了”想要找到刚才袭击的中国士兵就必须从这个小洞进去,但是所有鬼子都知道,一旦进去了,自己这条命就凶多吉少了

看到趴在洞口不敢进去的士兵,这名副小队长大喊道:“八嘎还不进去追该死的支那人你的进去”用王八手枪指了指一个士兵。

被点名的鬼子脸唰得一下雪白,只得硬头皮就要钻进去,“慢点”副小队长叫住了他,拿出一颗手榴弹用力在墙上敲了下扔进洞内。

低沉的爆炸声中隐约传来一声惨叫,那名鬼子迅速爬了过去,发现一具血Rou模糊的尸体倒在另一边的洞口

这样的情况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冲进台儿庄区的六百多名日军士兵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一座巨大的堡垒,每一栋楼房,每一间房间随时都随时可能射出致命的子弹

到处都是冷枪,鬼子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人倒下这些鬼子不是被远处射来的步枪子弹拆开开头盖骨,就是是被房屋里射出的机枪子弹打成筛子。而当鬼子好不容易冲进这些房屋时却根本找不到射击的中国士兵。

吃了多次亏后,鬼子向两边渗透,想从背后包抄埋伏在大道两边房屋中的守军。令鬼子郁闷的是两边五十米的房屋居然全是这样的设计,好几次有几个小队的鬼子冒然突进,结果误入守军的火力伏击圈损失惨重

鬼子也试过改变战术,不再把士兵分散开和中国守军进行挨家挨户的争夺,而是全部集中起来,沿着大路一路向前进攻,想要尽快打通通道再合围消灭守军。谁知中国守军也调整了防御,加强了大路两边房屋的火力,密集冲击的日军士兵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毫无办法的鬼子只得老老实实逐房逐屋的和中国守军的展开争夺,一米一米的用士兵的尸体铺着前进让鬼子战场指挥官心里安慰点的是中国守军好象没有死守的决心,每一次日军用数名士兵的代价就能占据守军的据点。

表面上每占领一幢房屋的代价并不大,但从镇口打到镇中后部,五百多米的距离,二百多名士兵倒在了冲击的路线上

当躲在一幢小楼中看到再有一百米就能冲出镇区时,早就一肚子火气的日军战场指挥官嚎叫起来,“勇士们,还有一百米,冲过去”

听到还只有一百米就能从这该死的巷战中脱身时,早已疲惫不堪的三百多名鬼子也来了精神,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扑向各幢房屋

三连用7名官兵的代价又拖住鬼子一个小时,2日1时3分,距任务完成还有一个半小时直属营加工兵排总计672人,这时除了牺牲和重伤员外还能战斗的196人全部固守在32幢碉堡似的房屋里

“告诉弟兄们,最后的时刻到了,寸屋必争”红着双眼的高飞看着潮水般涌来的鬼子,无奈的命令五名通讯兵去传达最后的决战指令,“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是总指挥”五名年轻的通讯兵庄严得敬了个礼后离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最漫长的一夜(一)

第二百八十七章最漫长的一夜(一)

黑夜,笼罩了台儿庄。

大半个台儿庄已经落在了日军手里,惨烈的巷战,正在进行着。

“高飞,必须战斗至明日拂晓”这是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亲自下达的命令。

“长官有此决心,我等牺牲殆尽不足惜,高飞亦以一死报国家”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高飞,我知道你很困难,很困难但是再困难也要给我守住,必须完成大包围之任务”电话那头的孙连仲沉默了下,随即语气一下加重:

“士兵打完了,你自己填上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有谁敢后退者,杀无赦”

“是,高飞明白”

放下了电话,高飞拿起了武器。

“士兵打完了,你自己填上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有谁敢后退者,杀无赦”

..........

巷战,在漫漫的长夜中开始

夜色掩护下,近两千名日军官兵迅速向186团3营的防御阵地接近。

在副营长的喝斥下,3营的四百多名官兵打起精神观察着阵地前的动静。

“当当当”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排成散兵线的日军官兵也踩上了独立军设置的第一道预警线。

有了第一拨日军的遭遇,日军指挥官马上意识到这是中国守军故意布置的。

“小心脚下,继续前进”接到报告后,淞源中佐判断远处的枪炮声应能遮住这些声音。

担心中国军队还有其它布置的日军前出中队派出一个小队做尖兵。

“高田君,你的炮群分为两部,一部压制支那人第一条战壕的火力,另一部压制支那人的第二条战壕火力”福荣真平冷冷地说道。

高田大翔的命令通过电话线传递到炮兵阵地。

口令声中,炮手们迅速摇动着炮口,三名炮兵观察员拉着电话线急速奔向战场。

“班长,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一名隐约中似乎听到一丝金属撞击声的士兵小声得问边上的中士。

一紧张的中士忙竖起耳朵聆听了下,除了连绵的炮声、炒豆般的枪声外什么也没有听到。

“注意观察”中士有点恼怒的训斥道。一脸委曲的士兵更注意的分辨着夜色的声音。

“啊”数声痛苦的嚎叫声清晰得传来。

再小心,日军的前出小队还是踩中了陷阱,四名被弹片钉穿脚底的士兵不受控制的哭叫起来。

“八嘎”迅速冲上来的日军中队长一看,狠狠骂了一声,不知是在骂暴露目标的四名士兵,还是在骂中国守军的布置。

只听见“砰砰砰”的枪声响成一片,同样听到惨叫声的士兵们纷纷勾响了板机,随即冲锋枪、轻重机枪全速扫射起来。

各种口径的子弹化成一道道暗红的弹痕扑向黑暗中的日军官兵。

顿时凄厉的惨叫响成一片,处在弹道上的日军官兵纷纷飞溅着血箭一头栽倒在地。

“杀切给给”见行踪已暴露,中队长抽出指挥刀一挥,“杀切给给”,便带头跃过小沟疯狂冲击。

在这名勇气过人的中队长的刺激下,刚想趴下反击的日军官兵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呐喊着一冲而上。

“什么?”突然出现的战况,让王冠五没有听清火力2营营长的报告。

“团长,他们是我营的2连和3连”火力二营营长扯着嗓子喊道。

如心窝被重拳击中的王冠五晃了下身体,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怒火,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1营、火力2营立即增援3营”

“火力1营警戒当面阵地并侧击小鬼子”

命令声中,部队迅速行动起来。

“别哭丧着脸了”火力2营营长朝吓得脸都白的两名连长大吼道,“你们两个连做前锋,后退者立即枪毙”

正在为自己行为后悔的两名连长浑身一抖,明白已无退路的两名连长在营长冰冷的目光中大吼一声,“是”就去追赶自己的连队。

“不对”当枪声响起的刹那,高飞却脸色大变,惊呼起来,186团3营阵地上不可能再隐藏火力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机突然“叮叮叮”响了起来,知道出现变故的高飞迅速拿起了电话。

“不计代价守住”铁青着脸的高飞朝话筒咆哮着。

“总指挥,发生什么事了?”从没有见过高飞这么愤怒的锁柱紧张得问。

没有理会锁柱,高飞迅速要通了第二条战壕的电话,“告诉许营长,立即炮火覆盖3营阵地前的预定位置。命宪兵团至3营后方督战”

又接通了炮兵营的阵地,“周团长吗?立即覆盖3营阵地前的预定位置。”

放下电话后,高飞朝一名脸色紧张的作战参谋吼道,“警卫连立即集合”

然后又对明白3营阵地出现重大变故意的锁柱、老黑两人急促地道:“去四号观察所”

就在高飞高速运转之时,186团3营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万岁”的震天嚎叫中,两个大队的日军挺着亮晃晃的刺刀发动了决死冲锋。

面对潮水般涌上来的黄色人流,已来不及精确瞄准的3营官兵们拼命勾动着板机,一颗颗灼热的7.62毫米子弹呼啸着在黄色人流中掀起一股股血箭。

十挺轻重机枪和十多支冲锋机构成了支撑火力点,一串串火舌构成密集的火力网罩向猫着腰直冲的日军步兵。

火网所过之处,一道道刺眼的血花在空气中飞溅,冲在最前头的日军步兵被无情地撂倒,后面紧跟上来的步兵胸口又喷出血雾,接连倒在地上。

“前进”队伍后面的淞源中佐不停地挥舞着指挥刀。“不要停,冲”各级军官恶狠狠的踢着要趴下反击的士兵。

侧翼早就严阵以待的日军轻重阵机和掷弹筒同时打响,日军反击火力铺天盖地笼罩了3营阵地。

二十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五十四挺歪把子轻机枪构成的火力网只能用恐怖两字形容,正疯狂扫射中的十名轻重机枪射手哼也没哼一声全歪倒在阵位上。

“啾啾啾”密集的弹雨贴着战壕扫过,不时有冒头射击的士兵们惨叫着滚下战壕。还有一口气的士兵躺在血泊中抽搐着,双手徒劳的捂着被机枪子弹撕开的窟窿,此时没有人能帮助他们,所有能战斗的官兵都在拼命射击着,连为数不多的医护兵也在军官的命令下投入了战斗。

没有人动员,知道火力绝对不能停歇的十名副射手迅速拉过被鲜血染红的枪托。

“哒哒哒”十条火舌,就好像死神手中的火镰刀一样,向越来越近的日军席卷过去,火鞭所及,成片的日军官兵如头木头一样重重的栽倒在地。

喉咙里发着狼一样嚎叫的日军官兵看也没有看一眼在在血泊中哀嚎的同伴,赤红的眼睛里只有五十米开外的战壕。

为了尽快给3营提供火力支援的王冠五马上命令一连、二连从地面迂回至射击阵地:“在增援部队到达之前,不许停止火力支援”明白局势紧急的许建向两名连长下达了死命令。之后自己带着1个连沿着地面斜插向3营阵地。

通往3营阵地的战壕里,火力二营的两名连长各提着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全力奔跑着。明白由于自己的私自行动,3营的兵力、火力已无法支撑多长时间,满肚子后悔的两名连长再次发出了急促的命令,“快”跑得气喘吁吁的官兵们再次加快了速度。

五百米的距离,平时只要数分钟就能赶到,可现在这几分钟对于3营而言是那么的漫长。

夜色中,中国守军为数不多的轻机重枪和冲锋枪枪口连绵的火焰成为了最好的指示,日军弹药手纷纷将50毫米榴弹放下已完成瞄准的五十四具掷弹筒,“咣铛、咣铛”声中,一道道腥红色的弹痕在空中闪过,不到一秒,3营的火力点周围就腾起一团团桔黄色的火球。

精确的角度,在加上二米的宽度,超过一半的榴弹落入了反坦克战壕。

连绵的爆炸中,遭到重点轰击的轻重机枪阵位惨叫连连,爆炸中心的官兵和轻重机枪在火光中腾空而起,翻滚中已无生息的身体又被旋转的锋利弹片割裂,被炮火映红的天空中如下了场血雨,人体碎块、内脏包裹着扭成麻花状的轻重机枪如雨点般落下。

更多的惨叫响成一片,战壕内四处激射的弹片将一名名官兵击倒在地。而那十多名手持冲锋枪不顾一切扫射的军官也在日军轻重机枪手的重点打击下全部倒在了尸堆中。

支撑火力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仅有的二百多支中正式步枪再也无法阻挡疯狂冲击的日军。

“手榴弹”3营副营长从尸堆中摇晃着钻了出来,用还剩三根手指的右手捡起一枚手榴弹送到还在涌着血块的嘴边狠狠一拉。

还活着的十多名军官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二百多枚一拨的手榴弹接二连三的砸向冲击中的日军队形。

“轰隆隆”连成一片的爆炸中,一名名还一枪未发的日军官兵被锋利的弹片扎成喷血葫芦,满天飞舞的弹片中,杀红眼的日军官兵也抽出了手雷狠狠一磕扔向二十米开外的反坦克战壕。

拼命扔手榴弹的官兵们视线中黑压压的一片迅速接近。

正带着几名士兵在血肉堆中检查还有没有能使用的轻重机枪的3营营长只听到一声“小心”,就被身后的一名警卫员压倒在尸堆中,随即是连串的爆炸声。

近百枚手雷准确的落入了反坦克战壕,连绵的爆炸声中,整个3营阵地笼罩在一个接一个腾起的火球中。

无处隐蔽的二百多名官兵们还来不及扔出手榴弹就被炸得血肉横飞,狂暴的冲击波将各种断肢震出壕沟,撒布在沟壑的两边,无数条血溪蛇一样游向壕底,汇集成一条条血河。

“哗拉拉”的枪栓拉动声中,三十多名最前列的日军官兵在冲到反坦克战壕后退掉了三八式步枪内的子弹,挺着刺刀纷纷跳入尸体横成的反坦克战壕内。

“快杀光小鬼子”再一次摇晃着站起来的副营长边拔驳壳枪边怒吼着,滴血的左手一抬,“砰砰”两声,两名冲过来的日军士兵额头腾起一股血雾,越来越黯淡的双眼带着不甘仆倒在血河中。

“杀”怒吼声中,还能站立的一百多名3营官兵挺起亮晃晃的刺刀围向分布在战壕各处的三十多名日军官兵。

一时间,刀光飞舞,血花飞溅,惨叫声连连。士兵的呐喊声、刺刀入肉的声音、枪托砸烂脑袋的声音、濒死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依靠在壕壁上的副营长平举着驳壳枪,火焰跳动中,一粒粒脱膛而出的子弹将那些拼刺技术最高的日军士兵纷纷撂倒。

战壕外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续的日军官兵已快冲到。

“援军在哪?”副营长痛苦的怒吼声中,扔掉已打光子弹的驳壳枪,捡起三颗手榴弹跃上尸堆脚下一用力跳出反坦克战壕。

正在退子弹的日军官兵惊恐的发现一名血人样的中国军官举着冒烟的手榴弹直冲过来。

“啊”绝望的嚎叫中,两名日军士兵同时将三八式步枪刺了出去,“噗哧”剧烈的疼痛中,副营长迸着最后一口气奋力一扑,血箭飚射的身体冲入四处逃窜的日军人群中。

“轰”一声巨响,副营长粉身碎骨,来不及散开的十多名日军官兵也在硝烟中倒下。

将突入反坦克战壕的三十多名日军官兵刺死后,还能站立的只剩下八十多名淌着鲜血的官兵。

“和小鬼子拼了”3营的一名军官抱起十多枚手榴弹就冲出了战壕,后面,十多名士兵毫不犹豫得抱起了手榴弹跟了上去。

在另一名警卫员帮助下,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的营长站了起来,正好看到那十多名官兵发动了自杀性反击。

“营长,守不住了,我们撤吧”警卫员拦住了要去组织最后五十多名官兵战斗的营长。

军纪在求生的渴望面前动摇了,明白就是这么点人全部战死也无法挡住日军进攻的营长选择了撤退。

正犹豫不决的五十多名官兵见营长他们撤退了,便也纷纷冲入最近的交通壕。

慌忙后撤的营长没有发现那名舍身救他一命的警卫员还在抽搐着,在看到营长钻入战壕的那一瞬间,警卫员带着浓浓的悔意闭上了双眼,两股血泪沿着脸颊缓缓而下。

接二连三冲出来的十多名中国官兵纷纷拉动了怀中的弹弦,已将子弹退出枪膛的日军官兵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这十几名“人弹”直冲过来。

连续的爆炸声将这一波日军官兵炸得鬼哭狼嚎,当最后一名中国敢死队员扑近时,一名被血腥刺激得双眼赤红的日军少尉突然迎了上去,一把抱住即将扑入人群的中国敢死队员,并把他压在地上。

只听得一声巨响,两个人都炸得尸骨无存。

见惯杀戮的日军官兵也被中国士兵的以命换命打法惊呆了,竟然没有发现前面的战壕已没有阻击火力。只到第三拨日军官兵冲上来时,在一名中队长的喝斥下,这群日军官兵才缓过神来。

“马德弼营长,不惜一切代价将小鬼子压下去”高飞用冰冷的声音下令。

只有跟高飞接触时间极长的2营营长马德弼感觉到了高飞看似没有表情背后的伤感。

“是”没有豪言壮语马德弼一敬礼后冲向已进入交通沟的部队。

“命令其余部队立即集合进入第二战壕”高飞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先提供火力支援的是迫击炮连

按事先标定好的射击诸元调整炮口后,没有经过试射,炮手们就在周安利的命令声中拉动了炮绳。

暗红色弹痕在经过短暂的飞行后就一头砸在3营阵地前一百米处,桔黄色的火球在后续的高桥大队队列中连续腾起。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被撕裂成破似的人体碎片和各种枪支在天空到处飞舞。

“散开,加速”侥幸离爆炸中心较远的高桥中佐下达了冲锋命令。

“减小两个密位”

“两个密位?”得到命令的炮手吸了口冷气,“离反坦克战壕只有三十米,太危险了”

“小鬼子已逼近反坦克战壕,必须遮断日军的后续部队”铁青着脸的王崇现几乎吼了起来。

“是减小两个密位,遮蔽射击”

炮口摇动中,炮火保证了炮火的不间断,流星赶月般掠来的榴弹群硬生生的在3营阵地前三十米处炸出了一道由剧烈的爆炸、锋利的弹片、翻滚的烈焰融合成的密集炎墙,凡是有靠近烈焰的日军官兵全部都是横尸当场,甚至是被炸得尸骨无存。

已跳入屠宰场似的反坦克战壕的三百多名日军官兵本想沿着交通沟向前突击,当发现后续部队被炮火拦截后,那名中队长下令固守,等待后续部队的突入。

“从那边进攻”淞源中佐将指挥刀,向接近六营的战壕一挥。

后续的五百多名日军官兵立即绕过那堵火墙扑向没有一丝动静的反坦克战壕。

“松下君,时间差不多了吧”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就着篝火看了下时间。

闻言一抬手,又大大喝了一口热水的日军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中队长随手将壶中的水倒在火堆中。

“嗞——”的一声,白雾缭绕中村上少佐微笑着道,“看来是村上君迫不及待得想去对付支那人吧”说完就站了起来,扭了扭坐麻的双腿,又伸了个懒腰后大声吼道,“准备出发”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最漫长的一夜 (二)

第二百八十八章最漫长的一夜(二)

“嗨”接到命令的军官迅速吹响了集合哨子,“嘟”凄厉的哨声中,围在篝火旁谈笑风生的日军官兵迅速行动起来。

发动机的轰鸣声、战马的嘶鸣声、军官的催促声顿时响成一片。

“福田君,部队要出发了,你快点”大路旁五十多米处的低矮灌木丛中,一名日军军曹一边拉着裤子一边急促的叫着。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味随风飘来,军曹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正要把皮带扎上,他身后的一片长草毫无征兆的立了起来,听到动静的军曹本能的一转头,一把闪着夺目寒光的匕首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在嘴巴被捂住的同时,喉咙一凉,随即他听到自己的血液从断口处**的“滋滋”声,全身软绵绵的似乎力气也随着血液在快速的流逝

尽管还想挣扎着示警,但被捂得紧紧的嘴却丝毫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被割断了喉咙的军曹愤怒得看着眼前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中国军人。

“我肚子坏了”另一边的灌木丛中一名撅着屁股直拉的日军中士焦急的直喊:“平野君,你等下我”

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军曹最后看到的影像是一堆草丛正悄无声息的移向那名毫不知情的同伴。

雷霆慢慢放下尸体,快速地剥下军服。

见军曹没有回话,那名日军士兵嘟囔着忙抽出纸擦拭起来,却感觉后腰一凉,随即没了知觉。

一名士兵忍着恶臭将军服也剥了下来。

“你们的队长呢?”马上的中队长不满得问着一堆正东张西望的日军士兵。

“报告中队长,福田队长、平野副队长他们去方便了”

一名眼尖的士兵发现了两道人影正快速跑过来,忙兴奋地道:“队长他们来了”

“见机行事”扮成军曹的雷霆见日军大部队正在出发,忙放慢了脚步,小声得道。

“是”扮成日军下士的士兵显得很紧张。

“八嘎”日军中队长恼怒得挥了下马鞭,扭头看了下远去的部队便朝肃立的八名士兵道:“你们小队担任后方警戒”

“哈依”

目送中队长一行远去后,一名下士安排一名士兵留下等候,便带着其余士兵翻身上马,分散开缓缓前行。

见只有一名日军士兵牵着三匹战马等在原处,雷霆两人又加快了脚步。

借着篝火,发现来人穿着日军军装,持枪警戒的士兵垂下了枪口,朝正低着头迅速过来的两人打了个招呼,“福田队长、平野副队长”

根本听不懂日本话的雷霆压着嗓子重重”嗯”了一声。

还没意识到死神就要降临的日军士兵虽然有点奇怪正副队长为什么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但还是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逼近到眼前的两人。

心几乎悬在嗓子口的雷霆故意脚下一拌,一个踉跄撞向日军士兵。

“小心”日军士兵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去扶,只见雷霆在空中乱舞的右手一团化拳,一下子狠狠击在日军士兵的太阳穴上,凶狠的力道,竟把日军士兵击得眼睛一白就直挺挺倒地不动。

一击得手的雷霆飞身上马,朝回头张望的一名日军骑兵挥挥手。

伏在暗处的一名特务连士兵立即奔过来换上日军军服,“副连长,小吴三人已和屈营长他们汇合”

“找机会把另外七名小鬼子干掉”雷霆一挟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看了下地上那名口鼻流着乌血的日军士兵,两名特务连士兵不由都吸了口冷气,同时一催战马追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特务连的其他七名官兵沿着路边拼命战赶着。

前面枪声的消失让火力2营的二名连长一惊,难道3营已经完了吗?不妙的感觉同时浮上两位连长的心头。

猛然间数十道流星在天空划过,随即密集的爆炸声轰隆隆传来,“炮兵开火了”早知道独立军有个炮兵营的官兵们纷纷兴奋得叫了起来。

稍微放下心的二连长放下手中的小木凳站上去一看,远处一道翻滚着烈焰的火墙在夜色中显得那么绚丽。

冲天火光映衬下,影影绰绰的人影正扑向前方的战壕,“小鬼子”怒吼声中,二连长架起捷克式轻机枪就猛烈扫射起来。

“哒哒哒”二十发7.92毫米子弹排成扇形卷向密集的日军队形,措手不及的日军当场倒下数人,但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开始跳下反坦克战壕。

“快射击”二连长绝望的吼叫着,将轻重机枪架上壕壁后,射手们却发现射角几乎没有。

“上地面”血红着眼的二连长第一个爬出了反坦克战壕,暴露在战场上的后果是什么,所有的官兵都清楚。

眼前的一切却是由于自己的私自行动导致的,别无选择的官兵们全爬上地面。

六十挺轻重机枪吐出的火舌,就好像死神手中的火镰刀一样,向正全速扑向反坦克战壕的日军队伍挥舞而去。

密集的子弹呼啸着射入日军队列,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钢墙,整个日军队形被活生生的挡住,弹道之处的日军官兵如同熟透的麦子一片片被割倒。

“不许停”队伍最后面的淞源中佐拼命挥舞着指挥刀,他十分清楚中国的援军正源源不断的赶过来,只要一停下,之前所有的伤亡就全白费了。

惟命是从的日军官兵如飞蛾投火般试图穿越这堵由六十道火舌组成的弹墙,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潮水般涌上来的人流一没入弹幕就被无情的扫倒,而后续的日军官兵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又被活生生的绞杀。

“小鬼子是不是疯了”三连长边换着弹匣边直摇头,他的身边扔着三个空的弹匣。

“八嘎”眼见着自己的官兵在弹雨中苦苦挣扎,淞源中佐开始绝望了,预料中的炮火支援并没有出现。

跟随淞源大队转向前进的高桥大队倒是识趣的趴下隐蔽。

事实上日军野炮、九二式步兵炮在野炮兵正寻找着中国守军的火力支援点。

没有发现中国守军迫击炮发射阵地的日军炮兵观察哨被望远镜中如火山喷发般的弹焰吸引住了。

得到射击方位的日军炮群迅速调整炮口,先是一道橘黄色猩红色的火舌,呼啸的火舌离开炮口,然后又是一道,最后是数十道暗红色的弹痕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暴露在地面上的火力二连、三连方向狠狠砸去。

“啾”凄厉的怪叫声中,第一枚75毫米榴弹落在阵地上,爆炸中心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连同正副射手被掀上了半空。

“连长,快撤”给二连长当副射手的一名少尉望着空中扑过来的弹痕惊叫起来。

“杀切给给”见支援炮火终于到来的淞源中佐兴奋的举着指挥刀亲自带领最后的二百多名官兵发动冲锋。

高桥大队也适时爬起来跟了上来。

火光映射出的密密麻麻的日军让原想撤入反坦克战壕和日军近战的二连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弟兄们,坚持到最后一刻”

三连长也发现此时再撤退的话,让如此多的日军突入反坦克战壕,而后面日军可能还在赶上来,到时整个战线都将崩溃。

的确如三连长想的那样,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正带着用工兵、后勤兵重新拼凑起来的63联队全速冲向战场。

“轰轰”75毫米榴弹接二连三的在阵地上炸响,桔红色的火球此起彼伏,各种机枪零件在血肉的包裹中在空中到处飞舞。

“砰”一抬手将一名想后撤的中尉击毙后,三连长瞪着赤红的眼睛吼道:“不许后撤”知道已方炮火正在准备中的三连长决定就是全部牺牲也要拖住日军的步伐。

人心浮动的官兵们在知道必死的情况下反而放开了,近在咫尺的爆炸也没有让射手眨下眼睛,手中的食指一直勾住板机,将复仇得子弹雨点般扑向疯狂突击的日军,直到自己被暴虐的爆炸波掀上半空。

“弟兄们,快”反坦克战壕里,3营营长余文正双眼血红得拼命催促着已跑得气喘吁吁的官兵们。

知道地面上的弟兄正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宝贵时间的3营官兵们流着泪水疯狂冲刺着。

紧随五营冲过来的火力二营一连停了下来,一连长正要下令全连上地面,火力二营营长跑了过来,“继续前进”

“营长........”一连长焦急的指了指机枪声越来越弱的地面。

“前进”火力二营营长铁青的脸剧烈地抖动着。

重重一跺脚,一连长大吼一声,“走”便冲向枪声大作的前面战壕。

亲自带着直属小队冲锋的淞源中佐郁闷的看着在炮火中依然还喷吐着一串火舌的中国守军机枪阵地,二百多名的队伍能活着突入战壕的几乎还不到一半。

“弹匣”血人样的二连长熟练的拆卸下空弹匣,却没有人将弹匣送上来,愤怒的转头一看,那名劝他后撤的少尉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一枚弹片将他的脖子几乎全割断。

“呵呵”惨笑中,二连长环视了下尸横遍野的战场,已没有一挺还在射击的机枪。

摸过一个弹匣刚装好,“啾”一颗75毫米榴弹怪叫着在三米处炸响,“轰”的巨响中,刚按下食指的二连长连人带枪被狂暴的冲击波吹上天空,“哒哒”捷克式轻枪顽强的喷吐出两粒子弹。

就在被锋利的弹片切裂身体的一瞬间,无以计数的流星映入二连长的眼眶。

中国守军的火力终于全部被消灭,淞源中佐率领最后的一个小队毫发未损的冲过死亡地带。

高桥大队的六百多名官兵却被天空中直掠过来的弹痕惊呆了,惊恐的嚎叫声中,有的官兵加快了步伐想冲向数十米之外的战壕,有的官兵却选择了后退,一时间整个高桥大队乱成一团..........

.........

利用夜色的掩护,雷霆率领分队成功的袭杀了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的殿后小队。

扮成日军骑兵的十人分队和日军大部队始终保持着近百米的距离。

大半个小时后,当屈立冬在电报上所提到的小湖出现后,雷霆发出了集合信号。

轰隆前行的队伍中骑马并行的松下中佐和村上少佐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

俞振海终于听到清脆的马蹄声,果然如预料的那样,日军的前哨骑兵绕过了伪装的阵地

“轰隆隆”发动机的轰轰鸣声中,泥巴雨点般坠下,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俞振海估计着距离,剧烈颤抖的右手死死拽住引爆绳。

伏在远处的警卫营一众军官紧张的的观察着长蛇似的日军队伍。“俞振海怎么还不引爆?”一名少尉不安的低吼起来...........

“轰轰轰”三道霹雳般的爆炸声中一辆满载弹药的十轮卡车腾空而起,连绵不断的殉暴中,整辆卡车被撕成满天的碎片,周边的十多名日军骑兵连人带马被激射而来的子弹、弹片扫倒。

正行进在埋弹上方的一辆九五式超轻型坦克车底被集束手榴弹轻松的撕碎,强大的冲击波引爆了车内的弹药,更大的冲击波由内至外的将炮塔掀上了半空。另一辆九五式超轻型坦克侥幸的还离爆炸点有半米左右,但一条履带却被强大的冲击波震断。

被惊吓的战马嘶鸣着立起,措手不及的日军骑兵近一半被掀下了马背,还没有等村上少佐站起,又是三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在日军官兵们目瞪口呆中,三辆九五式超轻型坦克在弹药殉爆中成了三堆火炬........

顾不上救治在血泊中呻吟的同伴,二百多名日军骑兵迅速散开,雷霆带领的小队也假装在后面搜索着。

车队迅速后退后,惊魂未定的村上少佐带着几名军官仔细检查着巨大的弹坑。

前出侦察的骑兵也回来报告前面发现巨大的宽沟。

“卑鄙的支那人”村上少佐愤怒的咆哮着,倒是松下中佐冷静的下令,骑兵沿路边二十米搜索前进。

为了防止还有中国军队埋设的炸弹,松下中佐命令两个小队的骑兵排成方阵在前面开道。

前进二公里后,车队再次停下,松下中佐和村上少佐看着眼前横贯整个路面的大壕沟傻了眼,抬头望去,壕沟对面的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更让两人发狂的是,前出探路的骑兵报告前面还有一条同样的壕沟。

“你们去两边检查下地面”阴沉着脸的村上少佐命令两名少尉。

“哈依”

两名少尉带着配属给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的工兵小队迅速冲向路边。

“村上君,支那人想用这种办法拖延我们的速度”松下中佐在布置好警戒后过来道,“也许支那人就在暗中监视我们”

闻言又往坦克后面缩了下身子的村上少佐不安得看了下四周,那点仅有的月光使得二十米之外就什么也看不清楚。

数分钟后,一名少尉首先匆匆回来报告:“报告,左边的地势很高,坦克开不过去”而另一名少尉也沮丧的带回了同样的报告。

“看来这里支那人是精心挑选的”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的松下中佐长叹了口气。

“命令工兵立即铺路”别无选择的村上少佐朝垂头丧气的军官们怒吼道。

“哈依”

工兵小队迅速展开,骑兵大队也抽出一个中队协助,为了加快进度,还点燃了三堆篝火.........

雷霆分队依旧在后方一百米处持枪作警戒状,到目前为此除了一名上尉远远得检查过一次外,根本没有人在意这支小队。

“连长,上吧”见一百多名日军官兵热火朝天的填着壕沟,一名特务连士兵作势就要抽出冲锋枪。

一把按住冲动的士兵,雷霆沉声道:“现在不行”

闻言一怔的士兵正要问:“那什么时候行?”时,空气中回荡起一声清脆的枪响,一名在篝火般掘着泥块的日军士兵整个脑袋“噗”的一下爆裂,喷涌着红白混合物的的尸体扑通一下挺挺的倒在壕沟中,发出一阵无力的抽搐。

还没有等日军官兵反应过来,又是两声枪响,两名工兵应声而倒。

“狙击手”惊恐的嚎叫声中,地面上再也没有站立的日军官兵,连在战马上警戒的官兵都伏下了身子。

伏在三百多米外小山坡上的刘思海和一名狙击击手迅速转移了位置........

“支那人在那边”松下中佐根据枪响指了指大路的左边。

小心举起望远镜看去,黑呼呼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村上少佐愤怒得重重在地面上砸了一拳,“松下君,必须把支那人消灭,否则根本就不能土工作业”

命令迅速传达了下去,两个中队的日军骑兵迅速包抄向中国狙击手可能的隐蔽之处,一时间马蹄声响彻夜空。

带着摄人尖啸的迫击炮炮弹准确得砸在高桥大队的突击方向上,腾空而起的火焰、旋转的弹片构成了一条死亡地带,数十名拼命冲向反坦克战壕的日军官兵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就被撕成了碎片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漫长的一夜(三)

第二百八十九章最漫长的一夜(三)

此时中日双方的援军正竭尽全力赶赴交火之处,谁能在台儿庄战斗到最后一刻,谁就能取得得这场夜战的胜利。

而对于这一点,中日双方的指挥官能做的都做了,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双方那些普通官兵用铁与血去争取。

最先突入壕接战的是只有一半兵力的余文正之第3营。

“快”意识到186团2营防御阵地已失陷的3营长余文正不停地催促着前面的官兵,必须日军后续部队上来之前把阵地夺回来。

“预备”成功突入阵地的二百多名日军官兵并没有急着去和之前突入的官兵汇合,而是在淞源中佐的率领下排成二十列,枪口就对准五营冲来的方向。

喘着粗气的三十多名中国官兵刚转过前面的一道转弯,最前面的官兵猛然发现前面战壕的黑影,还没有来得举枪,就听见一声嘶声竭力的嚎叫,“射击”

火光一闪,“砰........”的枪声中,八道弹痕一闪而过,随即没入最前面的中国官兵身体,惨叫声中,穿透力极强的6.5毫米子弹带着肉末钻入后排的士兵身体。

射出子弹的第一排日军官兵迅速蹲下,第二排的八名日军官兵又勾动了板机后蹲下,当第三排日军将子弹射出之后,冲过转弯的三十多名中国官兵全倒在了血泊之中。

还没有等日军得意,数十颗手榴弹从转弯上方飞了过来,排成密集队形的日军官兵根本无处躲藏。

一连串火光闪现中,最前列的四排日军官兵在连成一片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

醒悟过来的日军官兵也纷纷掏出手雷狠狠一敲后扔向另一边的战壕,还没有等满天的手雷落下去,又在掏手雷的日军官兵却见一群手持歪把子轻机枪的中国官兵冲过转弯。

“轰轰轰”、“哒哒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整片的中日双方官兵倒下。

后排的日军勾动板机将正疯狂射击的八名中国机枪手射倒后,一名日军少尉拔出指挥刀一挥:“杀切给给”,所有还活着的日军官兵挺起刺刀冲向转弯。

“杀”踏着同伴尸体冲过来的中国官兵端着刺刀怒吼着也冲了过来。

迂回到对应第二战壕督战的宪兵连却发现186团2营阵地没有了枪声,来不及请示的督战队长就带领部队冲进了交通沟。

“什么人?”最前面的士兵听到前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喝一声举枪就要射击。

黑暗中只听有人大叫,“别开枪,我是186天第2营营长牛利天”

接报从后面挤过来的督战队长冷冷得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牛利天:“牛营长,总指挥的命令的后退者立即枪毙”

打了个哆嗦的牛利天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只见督战队长举起驳壳枪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道:“请牛营长立即退回去”

这下那名警卫员不干了,一拍还在滴血的胸膛恶狠狠的:“你们这些督战队的就会躲在后面向自己人开枪今天你胆量就开.........”

枪就还没有出口,“砰”的枪响中,警卫员带着不信的眼神仰面倒了下去。冒烟的枪口又对准了一脸愤怒的牛利天。

怨恨得看了下表情不耐烦的督战队长,牛利天狠狠一跺脚返身冲向反坦克战壕。

从其它交通沟撤退的186团2营七十多名官兵在宪兵的枪口下明智的选择了返身。

在距反坦克战壕二十米处,牛利天停了下来,小声对正要催他的督战队长道:“小鬼子肯定守在出口处,这样冲不过去”

“你的意思是.........”督战队长指了指地面。

“嗯”

接到命令的官兵们迅速爬上了地面。

“手榴弹”

督战队长并没有马上发动冲锋,而是小声让官兵们拿出了手榴弹。

估摸着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督战队长大吼一声,“扔”,吼完一拉弹弦狠狠砸了出去。

而淞源大队第一拨突入反坦克战壕的三百多名官兵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全对准了各个交通沟。

一百多颗手榴弹还在天空飞翔,督战队长怒吼一声,“冲”第一个冲向反坦克战壕,震天的吼叫声中,近二百名中国官兵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

反现中国军队竟然从地面上冲过来的日军官兵连忙扑向壕壁,还没有等他们站上小木凳,冒着白烟的手榴弹就雨点般砸落下来。

同时天空中一群灿烂的流星也正在掠向正全速拦截射击的炮兵一连、二连阵地.......

.......

“连长,我们动手吧”雷霆身边的一名士兵按奈不住了。

一直观察着日军动向的雷霆缓慢但坚定的摇了摇了头,虽说路上就只剩下五十多名日军骑兵和一个小队的工兵,但全分散在坦克周围,根本就无法一击消灭。

“做好准备”雷霆担心警卫营怕日军骑兵发现,还是发出了命令。

“哗啦啦”八支冲锋枪和一挺捷克式轻枪全打开了保险,只等雷霆一身令下就翻身上马发动冲击。

退到另一处山坡的荣光见大路上始终没有枪声响起,知道雷霆他们还是没有机会,当即带着狙击手隐入黑暗。

以荣光这边枪响为信号才发动攻击的另二名狙击手和一百多名官兵默默的伏在各种障碍物后面,手中的冲锋枪、步枪并没有因不时从边上掠过的日军搜索骑兵的马蹄声而有一丝抖动。

经过半个小时的搜索,一无所获的两名日军中队长下令撤回大路。

“看来支那人就三名狙击手”一直担心骑兵会遭到伏击的松下中佐听完报告后明显得松了口气。

同样表情轻松下来的村上少佐请求松下中佐派出警戒骑兵后命令工兵继续填埋壕沟。

虽然不知道日军军官在下达什么命令,见几十名日军骑兵冲向路边的雷霆也马上命令收好枪支的分队骑上战马分散到后方拿着三八式骑枪警戒。

果然,那名日军军官本想去吩咐几声,但看到路边黑呼呼的树影,仿佛正有一名狙击手在瞄准似的,不由打了个冷颤,手一勒了缰绳便返回大路。

部队汇合后,在荣光的带领下火速赶往下一个伏击点,也是最后一个伏击点,到时无论如何都将发动攻击。

“轰轰轰.........”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一百多团小火球在反坦克战壕里腾起,巨大的冲击波挟带着无数计数的锋利弹片卷过宽阔的战壕。

爆炸范围内,不管是壕底186团2营战死的官兵还是措手不及的日军官兵要么被掀出战壕,要么就被无处不在的弹片撕成一段段。

临死的悲鸣声、痛苦的惨叫声、惊恐的嚎叫声、四处喷溅的血箭、空中雨点般落下的残肢断臂构成一幅真实的地狱。

侥幸只被弹片割伤左腿的日军中队长靠在腥红的壕壁上发出了绝望的嚎叫声,“集合”

幸存的一百多名日军官兵在宪兵连冲到壕边前一刻以日军中队长为中心聚成一团。

已杀红眼的中日官兵在相视的一瞬间都勾动了板机,火光闪现中,脱膛而出的7.62毫米子弹或6.5毫米子弹将超过一半的官兵击落战壕。

残酷的战局让还活着的中国官兵忘记了恐惧,“杀”怒吼声中,近百名中国官兵毫不犹豫的就挺着刺刀跳下屠宰场似的阵地。

十多名正处在日军集群上方的官兵直接迎着如林的刺刀跳下,“噗噗噗”碜人的刺刀入体声中,被刺刀刺穿身体的十多名官兵也将手中的刺刀送入十多名一脸恐惧的日军官兵身体。

惨烈的一幕,让还有一口气的一百多名中日官兵彻底疯狂,非人的怒吼声中,两支都不打算再活下去的部队狠狠碰撞在一起。

发现日军炮火来袭的王崇现急促的下令,“延伸十米,自由射击”

所有炮兵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以原独立团炮兵为主的炮手们以人类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完成了调整、装弹,在五十一枚榴弹铺天盖地的覆盖下来前一刻,火焰闪耀中,一枚枚榴弹呼啸而出。

日军第一轮炮火覆盖之后,迫击炮;秒年阵地上到处是浸泡在血泊之中的人类碎块、迫击炮、掷弹筒部件。

还活着的炮手、弹药手迅速从血肉堆中将还能使用的迫击炮、掷弹筒刨出来。四门没有波及的迫击炮、掷弹筒依旧将一拨拨榴弹砸向在炮火中挣扎的高桥大队。

“快抬连长下去”一名全身是血的上尉冲两名正搬着榴弹的弹药手直吼,被一发近发弹震晕的王崇现一动不动的躺在死尸堆中。

“兄弟,你背营长下去吧”年长的弹药手说着就将王崇现搬上另一名弹药手的后背。

“喂”奋力背起王崇现的弹药手见年长弹药手冲向正一人费力的搬着榴弹的上尉时眼角湿润了。最后打量了下倒满阵地的同伴,已是血泪纵横的弹药手背起王崇现冲向最近的交通沟。

又是一次覆盖炮击,当五十一枚榴弹爆炸形成的烈焰席卷过还在顽强射击的那四门的迫击炮、掷弹筒阵地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零件。

“报告,支那人的炮兵阵地已全部摧毁”兴奋的日军炮兵观察员又一次重复,“支那人的炮兵阵地已全部摧.........”

“毁”字还没有出口,五道暗红色的弹痕从第一次被炮火覆盖的地面掠向半空,旋即又迅速掉头扑向地面。

在三名日军炮兵观察员目瞪口呆中,五团绚丽的火球腾空而起,又是五道暗红色的弹痕从同样的位置掠起。

“竟然还敢不转移阵地?”疑问号、惊叹号同时在三名日军炮兵观察员脑中闪过,带着对那些中国同行的敬意,日军炮兵侦察员再次召唤炮火覆盖。

将王崇现小心放入交通沟,弹药手又一头冲向阵地。

“不”数也数不清的桔黄色弹痕在弹药手愤怒的悲鸣中扎向地面,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将弹药手吹倒。

一跌即奋力爬起的弹药手哭喊着同伴的名字冲向全是弹坑的阵地。

已混战成一团的反坦克战壕里,186团火力营一连的官兵们都捡起尸堆上的中正式、三八式步枪加入了白刃战。

186团5营营长秦翔怀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在两名警卫员的保护下不时用精确的点射将一名名刺刀上沾满血迹的日军官兵击毙。

日军精湛的刺刀技术弥补了人数上的不足,面对数人一组的日军官兵,双倍人数围攻的中国官兵根本就占不到便宜。

每一轮的对刺中,刺穿身体或剖腹开膛而倒下的中日官兵中更多的是穿着灰色军服的中国官兵。

“哒哒哒”一个三连射,将一名连续刺倒三名中国官兵的日军军曹击毙后,秦翔边卸空弹匣边观察了下战局。

双方的人数在急剧的下降,中国官兵虽然还略多点,但照这么打下去,就是能把这三十个日军官兵干掉,也无法抵挡后续的日军援军。

二名刺倒各自对手的日军士兵见秦翔还在装弹匣,便嚎叫着挺着滴血的刺刀冲了过来。

一直在旁边警戒的两名警卫员同时一抬驳壳枪,“砰砰”两声,眉间绽放出血雾的两名日军士兵一脸不甘的倒在尸堆上。

“你们两个分散开,把小鬼子都毙了!”见两名警卫员还在迟疑,秦翔大吼道,“服从命令”吼完又端起捷克式轻机枪冲向人群。

“哒哒哒”、“砰砰砰”

一名名正好中国官兵拼着刺刀的日军官兵被击毙。

发现中国军人打冷枪的日军官兵却没有一点办法,几名想掏王八手枪的日军军官全被乘机突刺的中国官兵刺死。

寒光一闪,又一名中国士兵被锋利的指挥刀劈成二段,行动不便的淞源中佐在日军官兵们的掩护下才支撑到现在。

一声枪响后,精疲力竭的淞源中佐才发现他身边已没有站立的日军官兵。

只能分散趴在地面上躲避炮火的高桥大队在炮营一连、二连十多轮的炮击后,还能站起来的日军官兵已不足三百人。

从后面才跟上来的机枪中队和掷弹筒分队倒是完好无损。

强忍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尸体燃烧臭味,机枪中队中队长向脸上已没有一丝血丝的高桥中佐请示是否前进。

从没有见过中国军队如此血性的高桥中佐本能的想撤退,但前面三十米处战壕里传来的喊杀声让他别无选择。

“你带队去支援淞源君”高桥中佐向仅存的一名中队长下令。

“嗨”日军中队长毫不犹豫的拔出指挥刀带着最后的步兵冲向反坦克战壕。

高桥中佐让在战壕争夺战中没有作用的机枪中队和掷弹筒分队展开警戒后就远远躲到后面。

刚奋力举起指挥刀的淞源中佐听到了震天的万岁冲锋声,“哒哒哒.........”火舌喷吐中,还带着狞笑的淞源中佐的胸膛被十多发子弹撕碎。

看也没看还在抽搐的日军中佐,秦翔带着最后二十多名还能跑动的中国官兵冲向轻重机枪堆放出。

另一边反坦克战壕里的白刃战也到了最后时刻。

宪兵连和186团2营加起来也只有十二名官兵了,而日军还有二十二名官兵。

人人带伤的三十四名中日官兵在数秒的对视后,“杀”、“殺す”双方指挥官同时发出最后的攻击命令。

自知必死的包括186团2营营长牛利天在内狂吼着迎着二十二把血红的刺刀冲了上去。

“噗哧”一连串的刺刀入体声中,十二名中国官兵带着相同数目的日军官兵一起倒在了小山似的死人堆中。

“牛.......牛营长”还有口气的督战队长偏过头来看着直抽搐的牛利天艰难得断断续续道,“你.........你是条汉子”

不知弥死之际的牛利天是否听清楚,咽下最后一口气牛利天脸上十分的宽慰。

“八嘎”,被这些中国军人同归于尽打法震惊的一名日军少尉嚎叫一声一挺刺刀。

血箭喷溅中,这名生命力顽强的督战队长吐出最后一口气。

还没有等这场白刃战最后胜利者喘一口气,狂暴的弹雨就笼罩了这十名血战余生的日军官兵。

从各交通沟涌出的六营官兵用密集的火力将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的十名日军官兵击倒。

“拿轻机枪,打啊打”5营营长秦翔冲在抬笨重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官兵们怒吼一声。醒悟过来的伤痕累累的二十多名官兵在高桥大队突击到距反坦克战壕只有十多米处将十挺捷克式轻机枪架设起来。

前面战壕里喊杀声的消失让举着指挥刀冲在最前面的日军中队长心里直发毛,在不知道战况的情况下,日军始终没有敢扔手雷。

十道呼啸而来的火舌彻底粉碎日军中队长的幻想。密集的弹雨中,被一串子弹钻成筛子的日军中队长一头栽倒在地,重重和地面撞击的头弹了两下后顽强得转向战壕,带着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整个日军冲击锋线在十挺捷克式轻机枪火力的绞杀下腾起一血雾,一排排的日军官兵惨叫着倒下

第二百九十章 最漫长的一夜(四)

第二百九十章最漫长的一夜(四)

“为了圣战,杀切给给”自动接过指挥权的副中队长在队伍后面发出了继续冲锋的命令。死亡的恐惧被狂热的武士道精神取代的日军官兵冒着雨点般的弹雨,踩着还在呻吟的同伴不顾一切的冲击。

后排的日军官兵迅速掏出手雷就磕向枪托,“噗噗噗”穿越日军队形的子弹将正作势扔手雷的十多名日军官兵击倒,更多的手雷飞向了正疯狂喷吐着火舌的战壕。

战壕的弊端显现无余,绝大部分手雷准确的落入战壕,爆炸的火焰同时在战壕内外腾起,超过一半的火舌停歇了。

高桥大队的机枪中队和掷弹筒分队也开始压制射击,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五十四具掷弹筒构成的火力是毁灭性的。

五十四枚榴弹的爆轰声中,迸发的冲击波、弹片将五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十多名官兵抛上半空,又重重砸在战壕内外。

双腿断裂处露出白花花骨头的秦翔落在死人堆上,一枚致命的弹片刺入了他的心脏,奇异的是竟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在接到信号后迅速调整炮口的炮手们又一次检查了角度,在周安利的严厉命令中十八名炮手终于拉动了炮绳。

“咚咚咚”沉闷的榴弹出膛声中,十八枚榴弹化成十八颗流星扑向夜空,达到最高点后掉头扑向各自的目标。

还有一丝神智的秦翔已能听到日军官兵沉重的脚步声,用尽全力也只能动弹下手指的秦翔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弹痕从后方掠过战壕。

十八枚榴弹准确的砸在暴露位置的日军重机枪、掷弹筒阵地上,爆炸中心的一挺挺九二式重机枪、一具具掷筒和它们的使用者在绚丽的火球中腾空而起,四处激射的锋利弹片随机收割着鲜血和生命。

高桥中佐虽然缺乏其他日军军官的那种忽视自己生命的凶悍,但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他迅速命令停火,“前进”

强大的冲击波沿地面传递到战壕,地面的跳动中,尸堆上的秦翔被震起了数厘米,锥心的刺痛中,插在心脏上的弹片处鲜血泉涌。

“咚咚咚”日军官兵跳入战壕的声音让意识随着血液迅速流逝迷糊的秦翔再一次顽强的挣开了眼睛。

泪水,绝望的泪水沿着雪白的脸颊缓缓流下,这么多兄弟的牺牲难道就是这结果?

“八嘎”日军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中队长村上少佐望着眼前的壕沟愤怒的咆哮着。

倒是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松下中佐连续下着命令。两个中队的骑兵迅速展开,工兵小分队在一百多名骑兵帮助下又开始了土工作业。

平静下来的村上少佐让八辆九四型超轻型坦克炮口朝外围成一圈。

两个在外围警戒的日军骑兵小队心惊胆战的观察着也许就隐藏着中国狙击手的暗处,不时转头羡慕得看下那些在坦克圈中的同伴。

“咳咳”突然响起的咳嗽声并没有引起其他日本官兵的注意,接到雷霆暗号的队员们纷纷拿出了自动武器。

大路三百米处,一名少尉冲上了小土坡,“营长,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让少尉返回坡下的小树林后,刘思海又等了数分钟。感觉其他两队也已做好准备后,刘思海示意狙击手开枪。

早把一名在篝火旁掘着泥土的日军工兵的脑袋没瞄准的狙击手轻轻一勾板机,“砰”,一颗子弹拖着炙热的气浪从枪膛呼啸而出。

被打爆脑袋的日军工兵跌落壕沟,早有心理准备的日军官兵迅速地趴下。

人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又是两声枪响,两名刚弯下腰的日军工兵也应声一头栽倒在地。

早有准备的两个中队的日军骑兵纵马扑向枪响之处,不过速度很慢。

趴在坦克后面的村上少佐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松下君,我敢打赌,支那人又逃掉了”一旁的松下中佐没有接话,他知道在这样的夜色下,骑兵是很难发现躲在暗处的狙击手。

见大队日军骑兵还没有远去,雷霆没有马上下令出击。

事实上,三名狙击手在射出第一粒子弹后迅速搜索着其他目标。

十多名壕沟中的工兵可能受不了血腥的刺鼻味道,也可能也和村上少佐那样认为中国的狙击手一击后就会立即逃跑,竟然站起来就想爬到地面。

正愁找不到目标的三名狙击手立即开枪,三声清脆的枪声过后,壕沟中又多了三具脑袋破裂的尸体。

没想到中国狙击手还在原位的一百多名日军骑兵加快了速度,在两名中队的带领后各向一处扑去。

“砰砰砰”连续的枪响中,靠近篝火的四匹战马悲鸣着倒地。

分散警戒的日军中队长很快发现了第三名中国狙击所在地,恼羞成怒的他翻身上马抽出战刀一指,“杀切给给”

正要下令决死突击的雷霆发现了日军中队长的行动,大脑高速运转中命令小队也上战马,先随日军骑兵出击。

总感觉哪儿不对劲的松下中佐站起来就要制止,一枚子弹贴着他头顶飞过。

勉强射出这粒子弹的狙击手并不知道他差点击中一名日军中佐,要不是松下中佐离篝火很远,受光线的影响,狙击手才没有瞄准。

看着吓得迅速又趴下去的松下中佐,村上少佐自信得道,“松下君,不要担心,就是真有支那伏兵,也不是帝国无敌坦克的对手”

想想村上少佐说得不错,再见骑兵已远去,松下中佐也就作罢。

接到雷霆命令的小队控制着战马的速度,很快就落到了后面。

没想到连警戒的日军骑兵也被吸引过来的刘思海马上兴奋的命令狙击手随意射击。

顿时枪声乒乒乓乓的响成一片,连在血泊中嘶鸣的战马也被补了几枪,狙击手甚至还向在黑暗中捷驶的日军骑兵开了几枪,当然不可能击中。

“这三名支那狙击手想拼命了”松下中佐只摇头,“看来前面支那人再没有设置这种壕沟了”

村上少佐也不甘示弱得分析,“支那人也就三名狙击手,否则不会采取这种自杀式的攻击方式”

没想到松下中佐闻言全身一震,也现在才明白不安的原因,挖这么大的拦截壕沟不可能仅仅只有三名狙击手。那么现在中国军队这么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yin*骑兵上钩,暗中肯定有大量伏兵在等待着。

吓出一身冷汗的松下中佐不顾村上少佐的迷惑命令通讯兵立即发信号弹命令骑兵后撤。

见狙击手竟然向自己开枪的三名日军中队长更坚信这三名中国狙击手已无路可逃,在他们得意的嚎笑中,三拔日军骑兵接近了那三座小土坡。

“砰砰砰”射击的频率更快了,一道道暗红色的弹痕呼啸着从日军骑兵队列中掠过,看来中国狙击手也已认识到处境的不妙。

已发现枪**击火焰的三名日军中队长带头跃上平缓的土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土坡边上的小树林中正有数十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两绿一红的信号弹骤然划过漆黑的夜空,本能的一勒缰绳,战马嘶鸣中,三支日军骑兵队停在了坡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下令撤退,但长期的训练,让日军从上到下养成了惟命是从的习惯。“撤”在三名日军中队长的命令中,骑兵都开始调头。

停止的骑兵的就是活靶子,早就隐蔽在三处小树林里的一百多官兵在日军骑兵冲到坡下的时候已运动到林边。

“打”怒吼声中,三处各三十多名列成一排的官兵中二十支MP38冲锋枪同时喷吐出耀眼的火焰,射速达到每分钟五百发的MP38冲锋枪在四秒钟的时间里就向当面毫无防备的五十多名日军骑兵倾泄了六百多发子弹。

恐惧的尖叫声、中弹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冲锋枪的射击声交织在一起演奏着死亡之曲,被密集弹雨笼罩的日军骑兵如割稻谷一样连人带马轰然倒下一大片。

32发的弹匣只能维持四秒多的火力,在二十支MP38冲锋枪停止吼叫的一瞬间,每排中的另十多支没有射击的MP38冲锋枪又开始向还乱成一团的幸存日军骑兵倾泄弹雨。

四秒多的火力足够其他二十名官兵换好弹匣,连绵不绝的火力下挤成一团的日军骑兵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当所有警卫营官兵打光两个弹匣后,三处坡脚再也没有站立的战马,如小河一样流淌的血河中到处是被打成马蜂窝状的日军骑兵和战马,只有数匹奄奄一息的战马在无力的嘶鸣着。

在打出撤退的信号弹后,松下中佐顾不上回答不停追问的村上少佐,急燥的看着远处。

暴风骤雨般的枪声从远处突然响起,松下中佐痛苦的低下了头,这下村上少佐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下令撤退了。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有尽可能多的骑兵从中国军队的伏击中逃脱。看似漫长,实则只有数分钟的等待中,黑暗中终于传来马蹄声.........

..........

意识沉入永眠之地的一瞬间,震天的怒吼声、机枪的扫射声、手榴弹的爆炸声让秦翔越来越黯淡的双眼一亮,旋即安祥的闭上。

火速增援过来的弟兄们以五挺歪把子轻枪开道,火舌喷吐中,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将所有空间都封闭。

下饺子般跳下来的日军官兵还没有在尸堆中站稳,连枪都没有抬起就被密集的火力网击倒。

打光弹匣的射手们往后一让,第二排的四挺歪把子轻枪冲了上去,连绵不断的火力跳入战壕的一百多名日军官兵死死压制住。

高桥大队的后续步兵在那名副中队长的严令下依旧潮水般涌上来,而战壕中,突击部队后面的一个排的官兵也在六营营长马德弼命令下迅速展开占据射击位置。

趴在血肉堆上的还活着的日军官兵绝望的用三八式步枪还击着,根本不要瞄准,一粒粒脱膛而出的6.5毫将排成密集队列的中国官兵成片射倒。

“手榴弹”

怒吼声中,后排的中国官兵将雨点般的手榴弹砸向还在拼命拉枪栓的日军官兵。

连成一片的爆炸声中,日军官兵占据的战壕被翻滚的火焰和锋利的弹片所笼罩,不管刚才是活的,还是早已死的,都在这密集的爆轰中化成一团团在空中飞舞的肉块。

最先展开拦截射击的是马德弼手中的歪把子轻枪,以四十度度侧击的火舌杀伤力异常惊人,弹痕所过之处,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官兵栽倒一片。

随着其他官兵的开火,日军的冲锋队形越来越稀薄,但却没有一名日军官兵退缩的,仗打到这份上,长期受军国主义熏陶的日军官兵身上的凶残也彻底爆发了。

“勇士们,前进”见战壕里的拦截火力并不是太密集的日军副中队长再一次发出命令。

“ばんざい”日军喊出了决死的万岁冲锋口号,迎着空中喷溅的鲜血,掠过惨叫着栽倒地的同伴,这些已存死志的一百多名官兵瞪着血红的眼睛前赴后继的冲向火力渐猛的战壕。

随着中国士兵火力全部展开,高桥大队最后的步兵全倒在了血泊之中,没有一人是背后中弹。

“撤退”发现中国援军已上来的高桥中佐明智的下达了撤退命令,高桥大队最后成编制的机枪中队、掷弹筒分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撤离了死尸遍野的战场。

以防日军还有后续攻击,马德弼指挥着官兵在堆满中日战死官兵的战壕里迅速构建火力点。

全速冲向战场的63联队在和撤下来的日军相遇后停了下来,前面的日军官兵默默的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三百多名轻重机枪手、掷弹兵。整整两个大队,近两千的官兵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战斗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同时从这些身经百战的日军官兵脸上闪过.........

.........

十骑如风一样的从黑暗中冲过来,正是雷霆的小分队。

以为才这么点骑兵从中国军队伏击中逃回的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松下中佐带着同样脸色苍白的大队部一群军官走了上去。

疾驰的战马竟然没有减速的样子,正要喝斥的松下中佐猛然间发现这些骑兵手中拿的竟然是.........突然火光一闪,十道火舌席卷向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军官。

毫无防备的日军军官在数百发的子弹构成的火网中全部倒下,当被打成马蜂窝的松下中佐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终于想起这种武器的名称,“MP38冲锋枪”这是他在人世间最后的记忆。

呆在坦克防护圈里的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中队长村上少佐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和一众日军坦克兵呆呆得看着那十名骑兵疯狂得向壕沟冲去。

高速运动中,完成换弹匣的雷霆十人又捣出日制手雷,一拔安全栓,在枪管上重重一磕后狠狠扔向十米外的壕沟。

一百多名老老实实呆在壕沟里工兵、骑兵们先是听到无处传来的密集枪声,很快近处又响起一连串的枪声,以为是中国军队打了过来,正要站起来看个究竟。

还没有等日军官兵站稳,就听见如雷的马蹄声直冲过来,旋即一片黑影直落下来。

“手雷”眼尖的几名日军官兵看清楚了旋转着掉下来的东西,不由惊恐的尖叫起来。

乱成一团的日军官兵纷纷扑向壕壁,“轰轰轰”连成一片的爆炸声中,壕沟中血肉横飞。

还没有等幸存的日军官兵爬上来,排成纵队的雷霆十骑冲到了壕沟边,

最前面的四位特务连士兵一勾食指,四道火链贴着壕沟两边扫过,正挤成一团拼命往上爬的日军官兵惨叫着掉下壕底。

四秒之后,后面四位特务连士兵接着开火,到处乱窜的日军官兵在密集的弹雨中接二连三的倒下。

押后的雷霆和另一名特务连士兵则将侥幸逃过前面火力的日军官兵一一击倒。

完成偷袭的雷霆分队又如飞一样的消失在黑暗中,被火力扫荡过的壕沟里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声。

终于反应过来的日军坦克兵将炮塔摇向壕沟后,那队发动偷袭的骑兵早就无影无踪......

..........

参加夜战的所有能站立的官兵全在眼前了,虽然高飞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

1营、2营、186团2营、火力1营.........现在站在眼前就只有不到四百人的官兵,其中还有许多是带着各种轻伤。

火光照耀下的金星显得更耀眼了,高飞此时却心如刀割,那几张熟悉的脸庞都不在队列。

长吸了口气,高飞大吼一声,“迫击炮连出列”

“唰”齐整的迈步声中,所有的官兵都迈出了一步,只有一名士兵没有动。

“迫击炮连出列”

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的那名士兵终于自己向前一步,一个标准的军礼:“迫击炮连弹药手江海生向总指挥报道”

望着泪水直流的江海生,高飞用微颤的声音问道,“你们的连长呢?”

还没有等江海生回答,2营长马德弼沙哑着道:“王连长被震晕了,已送往救治所”

明显松了口气的高飞又期盼的看着马德弼。

知道高飞在盼望什么的马德弼脸色暗淡了下来,默默的摇了摇头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最漫长的一夜(五)

第二百九十一章最漫长的一夜(五)

凌晨1时整,濑谷启亲自出现在了台儿庄。

正在炮兵阵地检查炮击准备的澄田崃四郎少将接到报告后迅速赶回司令部相互敬礼后,澄田崃四郎向濑谷启报告了下炮击方案。

“司令官阁下,我部拟高强度炮击支那阵地半小时,一举摧毁支那阵地”拥有大量各式火炮的澄田崃四郎信心满满的道:“半个小时之后,炮火延伸覆盖支那后方阵地,同时我军两百具发烟筒同时发射烟幕及毒气,彻底消灭台儿庄阵地支那守军”

现在的风向正好是微弱的北风。

“哟西”濑谷启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下手表朝恭立的澄田崃四郎道,“1时半准时炮击,我就在这等澄田崃君的捷报”

就在日军做着炮击准备的同时,台儿庄的中国守军阵地则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1营1连阵地是全军最前沿。

1连连长麻旺趴在战壕边仔细观察着对岸日军阵地动向。

日军阵地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还好,看来鬼子不会进攻了”麻旺喃喃自语着。

“连长,你看那是什么?”不知不觉中思想溜号的麻旺被身边士兵的惊呼惊醒

定睛一看,只见台儿庄北面数千米处一个硕大的东西正在缓缓升起。“这是什么?还能飞?”坐在战壕里的士兵纷纷站起来好奇得看着远处那个越升越高的东西。

战斗经验丰富的麻旺却心中一惊,这东西他在以前的战斗中看到过,虽然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知道这是鬼子用来校正炮击的。

“鬼子要炮击了,快隐蔽”麻旺的怒吼声让还在指指点点的士兵大惊失色,前天的那一幕已成为许多士兵的噩梦。

这时,各处阵地上的告警枪声纷纷响起,中国守军阵地陷入了慌乱,所有的官兵都在找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当分针指向三十那一刻,早就拿着话筒待命的第6炮兵旅团阵地指挥官听到了澄田崃四郎的大吼:“攻击”

匆匆放下话筒的指挥官向信号兵示意开始。

随着信号旗在空中的挥舞,担任校射的三十门火炮的炮手们同时狠狠一拉炮绳,巨大的轰鸣中,三十道火焰呼啸着飞向台儿庄南岸。

“轰轰轰.........”连绵的爆炸声中,三十团橘黄色的火球在中国守军阵地周围腾空而起。

设在台儿庄南面的186团团部在日军第一轮试射中就被告一颗射偏的120毫米榴弹击中,用数十根整根木头建造的团部轰然倒塌,正在里面的王冠五和十多名参谋全压在了废墟下。

惊恐万分的警卫连发疯似的搬开已起火的木头,在一具尸体下找到了晕迷的王冠五。

原来在爆炸的那一瞬间,王冠五身边的一名参谋扑在了他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王冠五承受了那些木头的撞击

日军观测汽球上三位炮兵校射兵仔细观察着炸点,一连串的数据通过和炮位相连的电话传过去:“75毫米炮0-01密位、105毫米炮0-02密位、120毫米炮........”。

校正后射角的这三十门火炮第二轮齐射,三十朵带着死亡之吻的绚丽烟花在中国守军阵地上袅袅升起。

数发落入战壕的榴弹轰然炸响中,夹杂着不绝的惨叫声,砂石土疙瘩纷纷扬扬飞起,脆弱的血肉之躯被席卷到空中,随后变成一阵混着血雾的泥石雨纷纷落地。

以这三十门火炮为基准炮,日军第6炮兵旅团的170多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全速射击。

一团团火焰从炮口喷吐而出,又在空中流星火雨般掠向中国守军阵地

顷刻间,整个台儿庄阵地都在可怕地颤抖着,炸雷般的爆炸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到处都被翻腾的浓烟和烈火笼罩,整个地面陷入熊熊火海之中,肆虐的气浪到处翻滚

成片成片的炸弹呼啸着落地,在地面腾起一团团橘黄色的烈焰,烟火夹着气浪席卷铺开,肆虐的弹片四处横飞,吞噬杀伤范围内的一切目标,黄色的大火冲天而起,天空被照得如同夕阳西下时的血红

“轰........”连绵的爆炸声中,一波叠起一波的无形声浪就像一把铁锤,狠狠向战壕内的官兵砸了过来。爆炸中心的许多官兵双目突兀充血,头昏眼花,身子更被狂暴肆虐的无形音浪撞得弹回了交通壕里,狠狠压在了紧贴沟壕底,有的官兵甚至满脸,满眼,满耳开始溢血

无法计数的榴弹总有一些准确的落入战壕,猛烈的爆炸中,那些炸点周围的官兵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撕成粉碎,有的官兵更是直接被榴弹命中,被炸成血雨肉末向四面八方飞去。

阵地上到处散落着枪炮零件,四散的血肉碎块,被烤焦的尸体。

趴在战壕里张大着嘴巴的麻旺失魂落魄的望着上方,原本昏暗的天空,此时却被闪烁着炽烈光焰的临空弹痕照亮了。

好在日军炮击的重点还是台儿庄阵地,前沿阵地反而是最安全的,经过前天炮击的新兵们也学会了用意志控制内心的恐惧。

而此时的台儿庄阵地又成为人间炼狱,密集的榴弹所到之处就是一片翻腾的火海,不多的树木都被大火点燃,剧烈的爆炸使得整个大地都发出可怕的颤抖,树木在爆炸中轰然倒下,在冲天烈火中烧成焦木。整条整条的战壕在暴虐的冲击波前倒塌,一个个用巨大石块构建的火力点在240毫米榴弹爆炸的威力下如用沙子做的城堡化为废墟。

所有的工事全毁的台儿庄阵地依然承受着日军的大规模轰炸

120毫米、150毫米、和240毫米榴弹带着尖锐的啸声一遍又一遍耕耘着这座饱受蹂躏的小山,无数具尸体、无数段人类残肢,连同碎石泥土一起飞上天空,又化为满天血肉。

“命令炮兵营立即反击”正在召开联席会议的31师师长池峰城在得知台儿庄已经遭遇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之后,迅速向师属炮兵营下达了反击命令

接到命令的炮兵营迅速展开了反击,二十四门日造大正六年式75毫米山炮把复仇的榴弹射向台儿庄北没面但由于这种75毫米山炮射程只有两千多米,根本就无法射中远在四千米之外的日军炮兵阵地。

观测汽球上三位炮兵校射兵很快就发现了中国守军的反击炮火阵地,在他们的引导之下,日军集中十二门150毫米榴弹炮和三门240毫米重榴弹炮向敢于反击的中国炮兵发动了炮击。

日军的炮火采取逐一歼灭方法。

只能射击日军步兵阵地的中国炮兵们并没有因为日军的炮火开始向自己阵地移过来而弃炮撤退

这些决心用自己的牺牲也要为步兵弟兄们多消灭几个鬼子的炮兵们超水平发挥了,平时最好成绩也就是每分钟五发,现在竟然达到了每分钟八发。

弹药手们源源不断的把榴弹送上炮位,副炮手迅速把榴弹塞进炮弹,“咣咚”声中复仇的火舌扑向台儿庄河北面。

炮击开始后,躲在战壕里的日军官兵纷纷爬上阵地,欣赏着炮兵的表演,当见到整个中国阵地硝烟弥漫时,在几位军官的带领下唱起了“君之代”

“炸死支那猪”一名矮小的士兵高呼起来,周围的士兵正要响应。

数十道火焰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狠狠砸向这群得意忘形的鬼子,“轰........”一团团橘黄色的火球在日军阵地上腾空而起。

那名高呼的日军士兵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和他的三十个同伴被密布数十米空间的锋利弹片肢解。

其余的日军官兵呆若木鸡的看着空中四溅的污血,乱飞的断手残臂,他们没想到中国炮兵竟然敢在这样强大的炮火前还敢反击。

当又一轮呼啸声由远及近时,日军官兵才怪叫一声扑向战壕。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又有一些动作比较慢的来不及撤离的日军官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一个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是31师直属炮兵营,当副炮手们把第十枚榴弹塞入炮膛时,高速突破空气时才有的“嘶嘶”声传入炮手们的耳朵。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炮手们没有一人躲避,神色坦然的一拉手中的炮绳

“咚”“轰”的声音同时响起,射出最后一枚榴弹的炮手们被无数尖叫着四处横飞锋利的弹片击成蜂窝,当第二轮炮火覆盖后,整个31师直属炮兵营阵地已没有一个站立的官兵,血迹斑斑的麻花状山炮倾倒在满地碎肉间。原来堆满榴弹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深坑,地面来不及吸收的鲜血汇集成数条血溪缓缓流向弹坑。

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另外两个炮兵营阵地依然怒吼着,愤怒的榴弹争先恐后的去完成它们正义的审判。

抱着头死死趴在战壕内的日军官兵都在默念着日照大神保佑自己,有几名官兵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竟然这时放了个臭屁。可能是天照大神怪他们心不纯就没有保佑,那几枚落入战壕的榴弹却然全找上了那几个在关键时刻放臭屁的日军官兵。

“不”惨叫声中,电光一闪,冲击波、弹片在半封闭的战壕内虽然杀伤范围变小,但杀伤力更大,那几个日军官兵直接化为一堆血肉,还捎带上边上的十几个官兵。

一个日军士兵的头颅被锋利的弹片切了下来,在空中飞行的头颅嘴巴竟然还在动,双眼中也尽是愤怒之色,也许它是在骂那个同伴为什么在念天照大神时放臭屁吧,还让自己也丢了性命

当31师直属炮兵营阵地腾起一团团黑红相间的冲天火柱后,池峰城拿起话筒想叫通本师的直属营阵地,准备让他们转移,保存实力

连叫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张言传无力的放下话筒,他知道直属炮兵营的命运是什么。

池峰城伤感得看着那个唯一还在奋力反击着的炮兵阵地.......

炮兵营阵地弥漫着硝烟,由于极速发射,八门75毫米山炮已在冒青烟,体力已到极限的副炮手将又一枚枚榴弹塞入炮膛时,脸上的汗珠滴在炮身上,只听见“滋”的一声就化为水蒸气。

高强度的搬运,让弹药手的体力都已透支,营部的官兵全加入了输送弹药行列,空无一人的营部的电话响个不停。

运动到台儿庄防线南关的高飞默默得看着炮火连天的阵地,在他的身后是一千多名表情坚毅的官兵,多到夸张的重火力正在等候它发威的时机。

当第三股巨大烟柱冲天而起后,前方中国的反击炮火全部消失了,而日军已持续了快半个小时的炮火还在进行着。

“总指挥,我们什么时候上?”刚刚苏醒过来的王崇现轻轻问,颤抖的声音反应他内心的愤怒..........

多次经历过这种惨景的高飞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在等,等一个既能给日军重重一击,又能保证部队安全的时机

经过军医的紧急医治,王冠五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把推开警卫员的手,王冠五忍着头上的刺痛从担架上爬了起来。

后方阵地上传来的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告诉王冠五鬼子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前面的情况如何?”

一个绑着手臂的军官忙道,“团长,所有的通讯全中断了,副团长率警卫连前去增援了”

一听更加急躁的王冠五忙又问,“增援上来了吗?”

“这........”军官犹豫了下,沉默的摇了摇头。王冠五恍惚的看向炮火连天的后方阵地,心中一阵苦涩。在这样空前猛烈的炮击下,部队此时也应在苦苦挣扎,现在只能靠自己挺过这关了。

“我们还有多少兵力?”王冠五转头问那名军官。

那面军官脸色一暗,泪水无声的滑下,“团长,团部直属部队还能战斗的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如被重拳猛击了下的王冠五眼前一暗,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虽然他清楚在这样的炮击下,损失一定会很大,但没想到团部近一千的直属部队竟然损失过半

“团长,您没事吧?”那名军官连忙一手掺住王冠五。

心头绞痛的王冠五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轻轻挣开军官的手,断然下令,“立即集合部队”想了一下又道:“李参谋,等会你去总指挥部,告诉总指挥,台儿庄阵地就交给他们了”

两列稀疏的官兵迅速站在了王冠五面前,许多人身上沾着血迹,有自己的也有同伴的,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除了悲伤后更多的是愤怒。

没有多做动员的王冠五只怒吼了一句:“弟兄们,我们现在必须去增援前面的弟兄”

说完这句话的王冠五头也不回的走向台儿庄河,三百多名官兵没有一人犹豫得全跟了上去,那名李参谋泪流满面的用未受伤的左手庄严敬礼,只到人群消失在硝烟中才冲向总指挥部。

邓明元中校,186团副团长,带着警卫连九十一名官兵连跳带爬的穿行在一片狼藉的阵地上。

越往前,邓明元的心情越沉重台儿庄阵地上惨重伤亡和自己团相比,就根本算不上什么

已进入186团警戒阵地的邓明元他们感觉自己就象到了地狱一般,整个阵地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外,就是无处不在的刺鼻血腥味和奇异的肉香。

已完全找不到战壕的位置,遍地全是人类残肢、内脏和各种武器的零件,而随处可见弹坑边堆满一具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一些尸体已被烧成只剩下一堆灰烬。

明白奇异肉香是怎么回事的邓明元胃里一阵翻滚,拼命忍住想吐的念头,而他后面的官兵脸色无不大变,有几个官兵更是哇得一声就吐了出来,所有官兵再也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

在连续穿过两道只有尸体的防线后,邓明元的脚步已沉重的挂满了铅,脸上的忧虑也更重了。“难道弟兄们全完了”紧跟在他后面的官兵们已经失声痛哭起来。

一抹泪水,邓明元朝186团最后一处防线冲去

当日军的炮火终于转移后,186团损失最小的最前沿阵地上的一营士兵们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进入各自的阵位。

知道只损失了三个士兵的麻旺并没有一丝高兴,由于自己所在的一营并不是日军炮击重点,所心损失才不大,而后面的二营、三营呢?一想到刚才前所未见的炮击,麻旺不禁为炮击中心的二营、三营捏了把汗。

“连长,鬼子怎么还不来?”趴在他旁边的一名中士向一脸担忧的麻旺问了个让人涕笑皆非的问题。

狠狠得瞪了下还不知说错话的中士,麻旺也是一头雾水的望着平静如昔的台儿庄河,鬼子竟然没有乘机发动进攻

“难道这又是鬼子的火力试探?”这个想法在麻旺脑中一闪而过马上又否定了,这种不计成本的炮击不可能只是一次简单的火力试探

那鬼子到底在等什么呢?

就在麻旺带着一脑袋的疑问号更加仔细得观察北山岸日军依旧安静的阵地是,阵地后方传来一阵欢呼声。扭头一看,硝烟中数百个人影正迅速得向战壕跃进。

“好啊援军上来了”那名中士兴奋得叫起来。在一营官兵得欢呼声中,近五百名官兵纷纷跃进战壕。

同样兴奋的麻旺一把拉着跳在自己边上的一位喘息未定的少尉:“弟兄们来得太好了”没想到那名中尉竟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最漫长的一夜 (六)

第二百九十二章最漫长的一夜(六)

不知怎么回事的官兵们迷惑得看着这名一身血迹的少尉。

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中尉抽泣着向正用困惑的眼神看着他的麻旺道,“我是三营二连文书韶轩书”

知道这名军官身份的麻旺心中一沉,联想到刚才他的表现,“难道........”,接下来韶轩书的话证实了麻旺的想法。

原来在刚才的炮击中,二营、三营损失过半,在阵地全毁的情况下,又得不到团部的指示,两个营长自发得率领残余部队增援了上来。

少尉的话让战壕一下子死寂了下去,他们完全想象得出二营、三营阵地上尸横遍野的惨死景象。

沉默了会的麻旺忍不住问道:“那你们的防线怎么办?”要知道擅自脱离防线的责任是很大的。

这个问题一营长也向二营、三营营长问道。

惨然一笑,二营长悲愤得解释:“战壕全没了,也就这么点兵力了,要是你们一营的阵地给小鬼子突破的话,我们和鬼子一拼的机会也没有”

三营长也道,“只要我们能挡住鬼子的一轮进攻,援军也应上来了”

长长叹了口气,一营长指了指没有一点动静的对面:“小鬼子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报告旅团长,发烟筒已准备完毕”话筒里传来了第6炮兵旅团阵地指挥官的声音,澄田崃四郎询问的目光望向一名学者样的少佐。

“旅团长,现在的气候条件完全符合条件”这名来自11军防疫给水部的少佐给了澄田崃四郎想要的答案。

“那就开始吧”濑谷启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着一声令下,布置在日军前沿阵地上两万具发烟筒同时发射烟幕,一团团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结成一面宽达5公里的雾墙。

由于此时的风向是北风,这面巨大的黑色雾墙缓缓顺风向台儿庄南岸飘来。

“小鬼子要进攻了”“注意听命令射击”........随着各级军官的命令声,精神高度紧张的士兵们把枪口对准了即将被黑色烟雾吞没的台儿庄河。

下达了作战命令的麻旺这才注意到韶轩书正把一箱手榴弹一个个拧开弹盖,边拧边狠声道,“弟兄们,我让小鬼子来下面当牛做马侍候你们”

苦笑着摇了下头,麻旺把注意力放到了越飘越近的黑雾上,两只耳朵仔细聆听着,紧握着中正式步枪双手全是冷汗。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面巨大的黑色雾墙中掺杂着淡淡的黄色和褐色

巨大的黑色雾墙缓慢而又坚定得漫过台儿庄河,慢慢得186团整个阵地都笼罩在了黑雾之中。

双眼瞪得铜铃大,两耳竖得如兔子,186团的一千多官兵把注意都集中到了台儿庄河上。

突然间几乎每个人地喉咙都开始隐隐作痒,有一种想要咳嗽地感觉,而眼睛也开始发酸,许多官兵开始不由自主的流泪水。

直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时,官兵们才隐约感觉飘散在空气中地烟雾里似乎还有些别地东西,一种强烈地不安在阵地上漫延

这雾气到底是怎么了?

有了不妙感觉的麻旺,忍不住要咳嗽的冲动和那越来越强地窒息感觉终于让他明白怎么回事,使出全身力气大吼道,“有毒”

一切都晚了,当黑雾之中的第一声咳嗽响起之后,此起彼伏地咳嗽声就在阵地上此起彼伏

越来越多地官兵一边咳嗽着一边拼命张大嘴巴想多吸点空气,却发现空气竟然象消失了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官兵倒在战壕里开始痛苦地翻滚。

肺部都快要爆炸了,呼吸越来越困难的麻旺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脖子,真想把自己的气管割开,大脑由于缺氧开始迟顿,两眼渐渐合上,就在他准备停止了抵抗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时,一个从老兵那听来的办法突然浮上心头。

用尽最后的力气,麻旺用力一滚,整个脸部浸入战壕内还没来得排干的泥水中。窒息的感觉给冰冷的泥水一刺激竟有所缓解,大喜过望的麻旺忙从军服上撕下一块布在泥水中沾湿后蒙在脸上,一缕清鲜的空气注放他快要爆炸的胸膛。

发现这方法有效的麻旺示意还能动弹的士兵跟他学,于是毒气杀人速度和土制防毒面具传播速度间的生死比赛在阵地上展开,每一秒都有官兵因毒气窒息而亡,也有官兵因土制防毒面具而生。

凌晨2时,日军第63步兵联队的突破大队戴上防毒面具开始强攻

当日军突破大队开始攻击时,整个186团前沿阵地、配属151团1营1连的中国官兵还没有从毒气的杀伤中缓过气来。

照明弹持续的186团防御阵地上空绽放出耀眼的强光,渐薄的黑雾中近千名戴着防毒面具日军官兵如来自地狱的鬼魅,没有往常冲锋时的疯狂的呐喊声,沉重的脚步声离守军阵地近在咫尺。

亮如白昼的各连阵地上,幸存的官兵们坐在战壕里正拼命喘息着,一具具脸色青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满战壕。

“鬼子进攻了”

“快,准备战斗”

强撑着观察前沿的数个军官同时怒吼起来,一阵忙乱声中,神色木然的士兵们纷纷爬起来架起武器。

官兵们眨着红肿的眼睛开始瞄准,可怎么也瞄不准越来越近的人影,原来感觉不到的重量的枪支此时也如一根铁棒般沉重。结果五百多支黑洞洞的枪口不停的晃动着。

日军突破大队大队长森田亮太少佐踌躇满志的跟在队伍的后面,在毁灭性的炮击和毒气下,眼前的支那守军阵地上不可能还有人活下来。

一想到自己就要成为这场战役第一个突破支那阵地的指挥官,森田亮太精神大振。

“瞄准了”麻旺小声提醒身边正乱晃着枪口的韶轩书。

“连长,我看不清小鬼子”韶轩书焦急的叫了起来。

“连长,我也是”、“我也是”........一连阵地上响起了一片带着哭腔的声音。

心中一凉的麻旺扭头向后方看了下,援军还没有上来,而其它连队也不会比一连好到哪儿去

“弟兄们,和鬼子拼了”麻旺操起没有射手的捷克轻机枪,刚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胆怯。

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中国守军阵地还是一片死寂,原还低头紧握枪支,准备随时射击的九百多名日军官兵放慢了脚步,身体也直了起来,手中的枪支也垂了下来。

残存的军官们都发现了士兵的视力被毒气损伤,无奈的军官们被迫选择近距离作战。

五十米,日军官兵完全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完全没有了队形,森田亮太刚要象征性的命令官兵注意警戒时,突变发生

186团最后的残余部队在王冠五的率领下用急行军的速度穿行在屠宰般的阵地上。

支离破碎的尸体、麻花状的枪支、血淋淋的人类残肢、呛人的硝烟和血腥味让所有官兵的脸色雪白的可怕,铁青着脸的王冠五再次加快他速度。

当稀疏的烟雾漫延过来时,经历过毒气战的王冠五马上发现了空气中的异样。

好在发现及时,而毒气也已稀薄,再加上王冠五采取了正确的措施,三百多名官兵无一伤亡。

用湿布包着口鼻的王冠五彻底绝望了,前沿阵地上的官兵根本不可能在毁灭性的炮击和毒气双重攻击下生存下来。

前进的队伍在一处废墟上发现了186团副团长邓明元中校和警卫连九十一名官兵蜷缩成一团的尸体。

青紫的脸上,圆睁的双眼依然还保留着窒息前一刻的绝望和愤怒,王冠五凝望着这个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部下,压抑已久的泪水潸然而下。

官兵们默默环绕着全身颤抖着的王冠五,悲伤的目光中全是恐惧、绝望。

“进?还是退?”王冠五望着数百米外被照明弹映照得如白昼般的阵地犹豫了,鬼子的地面进攻已经开始,就凭身边的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挡住鬼子的一轮攻击

凭借套来的口令,高飞的独立团重火力部队终于赶到了台儿庄阵地。

一处没有守军的阵地上,两门迫击炮和和八挺12.7毫米高射机枪全隐蔽在黑暗处。

和炮连连长王崇现、2营营长马德弼然简单叮嘱后,高飞带领三百多名官兵和二十名狙击手全速奔向前沿。他知道186团的警戒阵地还有数个连的官兵在坚守着.........

..........

“打”麻旺在毫无警惕的日军接近到五十米后大吼一声,手中的歪把子机枪喷吐出炙热的火焰,随即一连的其余八挺捷克轻机枪也欢叫起来。

八道火链向队形散乱的日军狠狠卷去,挺直身体的日军成了活靶子,只见突破大队的锋线鲜血飞溅,日军官兵惨呼着一个个倒下。

而数十支中正式步枪清脆枪声的响起,地上又多了十几具抽搐的尸体。

枪声就是命令,其它阵地上的连队在各自军官的怒吼声中,也加入了收割日军生命的行列之中。一营那两挺马克泌机枪如两把死神手中的镰刀狠狠扫过血肉横飞日军队形,成群的日军如秋天的麦子成片倒下。

没想到阵地还有守军的突破大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十多秒的火力突袭,近百名官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反应迅速的森田亮太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就趴倒在地,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在火力网中跳着死亡之舞。

“杀切给给”恼羞成怒的森田亮太挥舞着他的指挥刀,在他的嚎叫中,趴在地上的官兵开始用手中的八三步枪和歪把子机枪反击起来。后面的机枪中队和掷弹筒也迅速展开。

在五十米的近距离上日军的射击精度非常惊人,一个个稍微多露出点头部射击的官兵无一例外的中弹倒下。

麻旺一把按下高抬着头胡乱射击的韶轩书:“不要命了?”

丢下打空所有弹匣的轻机枪,手一伸夺过他手中的中正式步枪,一拉枪栓,略一瞄准就把一挺正将弹雨疯狂泼向阵地歪把子机枪打哑。

“愣什么?快帮我上子弹”伏头躲避鬼子另一挺歪把子机枪报复火力的麻旺朝被他枪法震住的韶轩书大吼道。

说完小心露出头,又将准星牢牢套住一个日军射手,“嗖嗖”怪叫着从他头顶呼啸掠过的子弹没有让麻旺的眼睛眨一下,食指轻轻一勾,脱膛而出的7.92毫米子弹在零点零零几秒的时间内掠过了数十米的距离,狠狠扑向了它的猎物。

正在猛烈射击的日军轻机枪射手只听到钢盔一声巨响,随即传来的巨烈痛楚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超高分贝的惨叫,头一倾就趴在轻机枪枪把上,钢盔的正前方的弹孔处红白相间的混和物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副射手一把推开还在抽搐的同伴,抓起粘呼呼的枪把就疯狂扫射起来。

绝大部分官兵的视力都受到了毒气的伤害,在和日军的近距离对射中很快就落了下风,要不是那二十多挺捷克轻机枪和两挺马克泌重机枪提供的火力支撑,日军早就突破上来了。

分布在数个阵地上的机枪手们不顾危险的全力射击着,无法统计的弹雨向趴在地上的日军官兵罩过去。

被密不透风的守军机枪死死压制住的日军步枪手们根本无法抬头进行精准的射击,只得把头贴在地上大略的射击,杀伤力大减。

黑暗中机枪枪口喷吐的火焰成了是军机枪机枪手的指示器,突破大队的三十六挺歪把子轻机枪除了六挺用了压制守军的步枪手外,其余的二十六挺轻机枪和186团的二十多挺轻重机枪展开了压制和反压制。

拼命想压制住对方的机枪手们承受着蝗虫般的弹雨,空中四十多道火舌一错后义无反顾的扑向对方火舌喷吐最猛烈的地方。

一个把手指勾住马克泌重机枪板枪不放松的中士张大着嘴巴吼叫着,全身肌肉都因为重机枪的强大的震动而崩紧,黄灿灿的弹壳如雨点般落在又堆过脚背的弹壳,两个年轻的士兵则不停的把弹链接上去。

突然中士猛得一颤,重机枪的怒吼声消失了。

“班长,你怎么了?”一个士兵不解得看着一脸古怪表情的中士。

长吸了口气,中士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子,你不是一天到晚吵着要做主射手吗?”咳嗽了,强忍着涌到喉咙的液体,对正不解得看着自己的士兵道:“来,今天就让你做主射手”

“真的吗?”士兵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艰难的挪开位置,中士示意士兵快上来射击

在另一个士兵羡慕的眼光中,年轻的士兵站在主射手位置,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重机枪的轰鸣中靠在弹药箱上的中士在吐出了一大团鲜血后渐渐合上了眼睛,胸口的衣服已被从身体内不断涌出的鲜血染湿。

麻旺接过韶轩书递过来的弹匣,他这挺轻机枪是186团中唯一没有参加机枪对决的。

不停的转移着位置,在同一个地方最多打光一个弹匣的麻旺承担起了压制日军步枪手的重任。

“哒哒哒”一个精准的点射,将一个高抬着头瞄准的日军士兵击成血葫芦,没有一丝停顿,麻旺拖着捷克轻机枪向下一缩,在他滑下战壕的一瞬间一长串歪把子机枪子弹从他射击的位置掠过。

“第五个鬼子了”韶轩书叫了起来,看着大口喘气的麻旺的眼神中写满敬意。

匀了几口气,调整好呼吸的麻旺轻轻道,“走”,提着捷克轻机枪冲向另一个射击位置。

“八嘎快射击”见在对射中占不到优势的森田亮太朝还在架设的九二式重机枪组和掷弹筒组不停催促着。

八挺九二重机枪首先怒吼起来,八条火鞭狠狠扫抽向中国阵地,重点是守连连的轻重机枪阵位。

如雨的子弹让186团所有轻重机枪火力一滞,正在拼命射击的五个机枪手哼也没哼一声全歪倒在阵位上,五个副射手没有一丝犹豫拉过被鲜血染红的枪托,五挺轻机枪再次吼叫起来。

八挺重机枪的加入,日军在这场机枪对决中渐渐占据了上风,186团阵地上的一个又一个机枪射手倒在了血泊中,副射手,弹药手默默的接过已冒青烟的的机枪继续扫射,直到自己被扑面而来的子弹终结。

终于装配完的27挺掷弹筒也“咣铛、咣铛”将97式手榴弹以30分每发的极速向中国阵地罩过去

97式手榴弹的爆炸威力虽然有限,但一分钟近六百颗手榴弹相继在186团阵式地上爆炸,给守军带来的破坏也是巨大的。

连绵的爆炸中,遭到重点轰击的守军轻重机枪阵位惨叫连连,数十名官兵在火光中腾空而起,天空中如下了场血雨,人体碎块、内脏如雨点般落下。

机枪火力在一瞬间却全部熄灭,森田亮太的狼嚎声再次响起,“杀给给”,突破大队的四百多步枪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似的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嗷嗷叫着一拥而上,想一举突进守军阵地。

“手榴弹”一营长从尸堆中摇晃着钻了出来,亲自指挥一挺马克泌重机枪的他侥幸从刚才的爆炸中幸存了下来。

其他军官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三百多枚一拨的手榴弹接二连三的砸向冲击中的日军队形。

“轰隆隆”连成一片的爆炸中,一个个日军官兵被锋利的弹片扎成喷血葫芦,杀红眼的日军官兵丝毫不在意满天飞舞的弹片,看也不看在血泊中挣扎的同伴一眼,低着头直往上冲。

“哒哒哒”一道突如其如的火链横扫过日军的锋线,惨叫声中,日军的队形生生一滞。

“快,弹匣”成为弹药手的韶轩书手忙脚乱的把一个个弹匣递给杀神样的麻旺。

气急败坏的森田亮太不顾已冲到战壕前十米处的已方官兵,命令掷弹筒立即射击。

乌云般的手榴弹呼啸着扑向枪声最密集的几处阵地,集群手榴弹的爆炸不亚于一颗大口径榴弹的炸。冲天的爆炸中,暴虐的冲击波将爆炸中心四周所有的一切全部摧毁,一营长和十多名士兵直接化为一堆堆血块洒落在战壕的四周。

见机得快的麻旺和韶轩书连滚带爬的脱离爆炸区..........

在日军掷弹筒的集群轰炸下,186团的官兵迅速伤亡着,眼看着日军就要突进阵地,一阵猛烈的弹雨从后方射来,一个个日军官兵悲嚎着栽倒在战壕前五米处

王冠五率领的186团最后的部队在阵地最危急的时刻终于赶到

冲在最前列的三十多名军官排成一列,手中的捷克轻机枪疯狂的扫射着,三十多道火舌构成一道密密实实的弹幕,如浪的黄色人潮被生生的逼退。

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并没有让日军后退多少,后续的日军官兵就地趴下猛烈的反击

两国士兵隔着五十多米疯狂对射着,无数道暗红色的弹痕划破夜色,近百名喷涌着鲜血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战壕的前沿阵地,

数个日军伤兵捂着从被弹片割开的腹部流出的肠子大声哀号着,在这子弹横飞的交战火线上,没有人能帮到他们,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眼看着已方士兵就要突进战壕的森田亮太愤怒得指挥机枪中队对新冲上来的中国援军进行拦阻射击。

八挺九二重机枪喷吐的火焰如八台高效的收割机疯狂收割着鲜血和生命。

“弟兄们,不要停”三百多名官兵在王冠五的怒吼声中冒着满天弹雨扑向战壕,连串的惨叫中,一个又一个官兵倒在了冲锋路线上。

一个年轻的士兵猛然一颤,血箭飙射的身体在悲鸣中轰然倒下,挣扎着翻过身体,奋力向近在咫尺的战壕爬去,在他的身后是留下一条数米长的血带。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脆弱的生命在顽强的和死神抗争着渐渐地,被沙石磨得血肉模糊的手指无力的垂下,年轻士兵无助得眼神凝视着同伴一个个从他身边冲过,又一个个扑进那条代表着生命的战壕。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大口大口的血块喷涌而出,带着对生的渴望,年轻的眼睛缓缓合上,两行血泪悄然而下

第二百九十三章 血色黎明 (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血色黎明(上)

黎明即将到来。

拄着指挥刀的濑谷启微微一点头。

放下下话筒的野炮兵第联队联队长高田大翔出指挥刀向前一挥:“攻击开始”

早就待命的六门75毫米野炮、四十五门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口几乎同时火焰一闪,五十一枚榴弹呼啸着脱膛而出。

“啾——啾——”,榴弹雨点般砸在反坦克战壕内外,随着一声接一声“轰轰”巨响,巨大的火球腾空中,刚修好的反坦克战壕再一次笼罩在满天的烟尘之中。

整整半个小时,的高飞一直举着望远镜,爆炸声中,青石垒成的房屋都在颤抖,整个房间弥漫着浓浓的灰尘。

高密度的炮击还在持续着,虽然观察不到烟尘中的反坦克战壕,但那一道道在空中翻滚的黑红相间的烟柱让后方的每一个官兵都为最前线的同伴捏了把汗水。

“小鬼子想把炮弹全用光吗?”锁柱小声嘀咕着。

说者无意,听者却心中一动,高飞脸色一变,马上拿起电话,接通了反所有的指挥所。

“各排注了,除保留一个班坚守防炮洞外,其余部队立即后撤立即后撤”

“是”隆隆炮声中,话筒里传来了迷惑但又坚定的回答声。

“第二战壕各营注意,保留一个连分散隐蔽在至反坦克战壕的交通沟,其余各连立即后撤”

“是”

..........

“我就不信炸不平这两道战壕”

说这句话的是濑谷启,一旁的樱井大和则狞笑个不停。

日军第三飞行师团机场,一队队日机正在紧张的起飞着。

最先升空的侦察机中队在高空盘旋着,等一个战斗机大队也跃上空中后,每一架九二式侦察机和二架中岛式战斗机编成一组呼啸而去。

其余的战斗机则在高空等待笨重的运输机和轰炸机依次升空。

完成空中编组的机群排成整齐的队形向南方飞去。

当远方高空中的黑影彻底消失后,指挥塔里的第3飞行师团师团长岩崎健太低头观察了下跑道。

每个防空阵位上的日军官兵都警惕的观察着天空,跑道上的两个战斗机中队更是随时待命起飞。

“告诉勇士们,他们必须一直待命,只到解除命令下达”被中国空军偷袭打惨了的岩崎健太狠狠下令。

“哈依”

.........

“快动作快点”急促的命令中,以台儿庄为中心做向心运动的各支援军都隐蔽进山谷丛林中。

无数道橘红色的弹痕破开厚实的空气,挟着令人心颤的凄啸扑向台儿庄。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巨大的爆炸声,绚烂的火焰在整个台儿庄前出阵地上绽放。

请求空投物资批准后,日军106师团的六门75毫米野炮、四十五门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在日军106师团师团长濑谷启命令下不间歇的炮击着,密集的弹群来回轰炸着台儿庄外的两条环形战壕。

冰雹般的榴弹狠狠砸下,大地如同鼓点样的被敲打着,整个阵地被犁翻一遍。爆轰中,大团大团的泥块被掀翻起在空中,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巨大的弹坑。

隐蔽在防炮洞和交通沟中的中国官兵们默默地听着不绝于耳的爆炸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写满恐惧,连那些经历过多次大战的官兵也从未见过如此强度的轰炸,更不要说那些装上军服没有多长时间的新兵。

不时有一枚榴弹扑进交通沟,趴在爆炸中心的官兵在绚丽的火球中被掀翻到半空之中,翻滚中的破烂尸体被锋利弹片切成碎片化为满天血肉洒落。

还活着的官兵死死的趴在沟底上,任凭无数弹片尖叫着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偶尔有一枚向下激射的弹片将飞行方向上的士兵狠狠钉在地面上。

“**,小鬼子还有完没完”亲自带着一个连队隐蔽在交通沟中的4营长狄刑与愤怒的将淋满血迹的军帽狠狠扯下。刚才,就在他的目视中,一枚榴弹将三名士兵撕成碎片。

虽然高飞及时命令大部队撤出了阵地,但密集的炮火还是造成了阵地上警戒部队的重大伤亡。

近在咫尺的爆炸,血泊中苦苦挣扎的同伴让所有中国官兵的神经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庞大的日军机群正迅速靠近着。

“鬼子的飞机”负责观察空中情况的参谋紧张的叫了起来。

一架立川98式侦察机在两架中岛式战斗机的伴随下出现在高飞的望远镜镜筒中。

看来台儿庄是这组日机的目的地,在高空盘旋了一周后,又高速飞向南方。

分布在台儿庄内各处防空点的4营,迅速将四十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十挺马克沁重机枪架设起来。

这些防空点是临时被改编成防空营的4营营长狄刑与带着官兵连夜测定的,整个台儿庄被划为十个防空区域,四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二挺马克沁重机枪为一个防空小组,用交叉火力封锁一个空域。

日军侦察机的出现证明高飞的判断没有错误,看来日军想用空地联合火力摧毁台儿庄的一切。狄刑与虽然做好了迎接日机的轰作,但没有想到日军会出动如此大规模的机群。

视线中的“黑云”迅速在狄刑与视线中放大,举着望远镜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和日军多次交过手的狄刑与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机群。

率队指挥官是日军第3飞行师团第2飞行联队联队长武田大和大佐接通了濑谷启。

“司令官阁下,我部奉命支援”

拿着步话机的濑谷启压着兴奋道,“武田君,空投标志已设置,请先将支那的前出阵地摧毁”

还没有等武田大和回复,濑谷启又用催促的语气叫道,“支那人没有防空武器重复一遍,支那人没有防空武器”

“明白”武田大和并没有濑谷启那样激动,做了一名优秀的空中指挥官,他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接通各机电台后,武田大和有条不紊的下着指令。

首先是两个战斗机大队脱离机群,以小队为单位在高空担任警戒,其次是运输机编队减速,降低高度后向已铺设好白布十字标志的空旷地飞去。

日军第3飞行师团最后的二十八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分成四机为一组的七个波次依次进入轰炸航线。

雨点般的航弹在重力的牵引下以自由速度扑向106师团用炮火标注出来的轰炸范围。

无数声凄厉的尖啸撕裂开沉闷的空气,近百公斤重的航弹在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敏感的机械式引信内部的活动撞针会在惯性作用下猛烈冲撞雷管,火光闪现中,主装药被引爆,旋即在震天的爆鸣声中掀起一道巨大的翻滚着浓烟烈焰的火球。

密集成一片的爆炸声中,冲天的火球一团团腾起,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纷飞的各种碎片横扫了整个战场。

地毯似的轰炸是摧毁性的,修建在两条战壕间地面上的单兵地堡在威力巨大的航弹面前如同玩具般被炸成粉碎。整段整段的战壕在剧烈的抖动中轰然倒塌,还活着的中国官兵们挣扎着从泥堆中钻出,拼命吸着几乎快被点燃的空气。

不时有防炮洞被航弹直接命中,三十厘米厚的土层根本就被无法抵御威力如此巨大的爆炸。强大的爆炸中,整个防空洞所在的战壕被夷为平地,隐蔽在洞内的整整一个班的士兵就只剩下冒着青烟的泥沙中随处可见的血肉、枪支零件。

日军的炮兵也为已方战机的轰炸场面震憾了,也可能是感觉在这种地毯似的轰炸之下,再进行炮击已无多少价值,在射出炮膛里的榴弹后,弹药手没有再为已快到极限温度的炮膛加榴弹。

倒是那些日军军官尽职的执行着他们的职责:“八嘎,还不快降温”此起彼伏的喝斥声中,弹药手们将早准备好的水桶泼向辐射着灼热热气的炮筒。“滋”的声响中,整个炮兵阵地腾起一片白雾。

“快清理干净”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炮兵们手忙脚乱的将成堆的弹壳搬出阵位。

远处,铺天盖地的白色降落伞拖曳各种物资飘向空投区域,其中就有日军急需的榴弹。

“哟西”看着满天的降落伞,濑谷支队参谋长森下真央兴奋得朝濑谷启道:“司令官阁下,有了弹药,就是没有空军的支援,我们也能将台儿庄从地图上抹掉。”

矜持的摇头摇头,濑谷启缓缓道,“森下君,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徐州,这些弹药还是要节省点”

森下真央微微一颌首:“司令官阁下,受教了!”又看了下还在投弹的轰炸机群惊叹道:“在这样的打击下,那些支那人要是还能活下来那太不可思议了”

濑谷启倒是没有森下真央那样的乐观,他知道任何一次战斗,最后还是由步兵的占领宣布结束。不过有这么强的空中火力支援,步兵的战斗的确轻松了好多。当下命令道,“等战机开始轰炸台儿庄,命令木村君立即攻击,务必一击得手”

已展开的濑谷支队三千多名官兵默默得看着远处那块火光冲天的阵地。

这些官兵绝大部分是来自后勤大队、工兵联队,而且他们马上进攻的阵地已吞噬了数千同伴生命,但此时这些官兵却没有一点害怕,反而双眼因为即将到来

的撕杀而充血发红。

队列后面的步兵第10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小声对木村步兵大队大队长木村武郎说道:“木村君,司令官阁下看来真的青睐我们”

被他说的直发愣木村武郎刚要问,桑田贞三含笑解释道:“徐州会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台儿庄,谁第一个攻占此处,首功非他莫属了”

原来是这个,对于未知的功劳木村武郎并不在意,但倒对濑谷启能让他有一雪前耻的机会感激不尽

没有在意木村武郎反应的桑田贞三还在说道:“那些大队长见又是木村君打头阵,都嫉妒的快发疯了”

“轰炸机注意,在进行一轮投弹后立即轰炸台儿庄,注意保持高度”武田大和的声音回荡在各飞行员的耳机中。

“明白”

“命令各连集合,进入交通沟待命,一等鬼子的停止轰炸后立即进入反坦克战壕!”一直默算着日机投弹量的高飞拿起电话向老黑下令。

“是”已习惯于指挥第一线作战的老黑毫不犹豫的大声应道。

完成整队后,在老黑的一声令下两百多名官兵以连单位急速进入台儿庄到第二条战壕的交通沟待命.......

...........

不等降落伞全部落地,数百名日军后勤官兵一拥而上,迅速割断绳索后,将炮兵急需的榴弹源源不断的搬运到炮兵阵地上。

就在台儿庄中日双方军队积极准备接战之时,日军的侦察机编队也飞抵昨日中国各路援军停下之处。

一路上小心观察着的日军第3飞行师团直属侦察中队中队长见远处庞大的军营外正有数以千计的中国官兵在整队,便一加油门冲了过去。

负责率领这些昨天用一块大洋招募来的农民充当军队的第2集团军后勤部处长望着眼前排得乱七八糟的队伍哭笑不得,这还是在数百名后勤官兵花了近半个时辰努力的结果。

“叭”哨兵终于发现了空中的异样,连忙鸣枪示警。

凄厉的枪声中,正嘻嘻哈哈的数千名穿着军装的农民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东张西望的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敌机,快散开”没想到日机来得这么开的后勤部处长拼命怒吼着,队伍中的后勤官兵也大声吼叫着。

终于发现不对的农民们哭喊着四处逃散。

日机中队长如同饥饿的恶狼看到一群绵羊样,一压机头,立川98式侦察机咆哮着俯冲而下,另两架中岛式战斗机紧随冲下。

“哒哒哒”十道修长的火舌卷向慌乱的人群。

12.7毫米的大口径子弹轻松的将弹道所过之处的人体撕成粉碎,满天血箭、肉沫伴随着临死的悲鸣四处飞散。

从没见过如此恐怖场面的农民更加害怕了,数千人尖叫的声音汇成巨大的音波,连日军的飞行员老能听见。

被刺激的更加疯狂的三名日军飞行员一遍又一遍扫射着四处乱窜的人群。

伏在地上的后勤部处长绝望的吼着:“趴下,别乱跑”

可是已被吓破胆的农民们却没有一人照作,反而聚成一堆堆,更成了日机的扫射靶子。

后勤部处长呆滞的看着在弹雨中一片片倒下的农民,喃喃低语着,“造孽啊造孽”情绪已崩溃的后勤部处长自责的扯着头发。

打完所有子弹的日机中队长才恋恋不舍的驾机转向,地面上留下数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而相同的一幕也在第60军的伪装军营上演着。

一封封电报从各侦察机编队飞向日军第11军司令部。

和第3飞行师团第2飞行联队联队长武田大和协调了下时间后,濑谷启轻轻道,“命令木村君开始吧”

“哈依”

参谋长森下真央迅速拿起电话,接通了136旅团指挥部。

放下话筒的作战参谋小跑到出发阵地,大声报告,“司令官阁下命令立即进攻”

桑田贞三长吸了一口气,朝木村武郎点点头,“木村君,开始吧”

“哈依”

毕恭毕敬的一颌首,木村武郎唰的一下拔出指挥刀,朝台儿庄方向一指,用尽全力嚎叫道,“勇士们,杀切给给”

待命的各级日军军官立即发出了各种指令。

“脱衣”

随着一名日军中队长的嚎叫,在日军部队最前方的二百多名军曹纷纷脱光了上衣,又将一根写着“万岁”血字的白带扎在额头上。

做完做一切后,第一列中的那名日军中队长怒吼道,“前进”

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日军敢死队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步枪齐唰唰的匀速前行,后续的十二列日军官兵随即跟了上去。

三千多名日军官兵如潮水一般涌向还在经受航弹洗礼的中国守军阵地。

最后一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在完成投弹后,一加油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追向在远处空中重新编组的轰炸机群。

“全速,杀切给给”

慢速行进的日军队列在轰炸停止的一瞬间迅速加速,拉开散兵线全速扑向只有三百米的反坦克战壕。

“快起来”

第一个从几乎被泥土掩盖一半的交通沟中站起来的长官拼命怒吼着。

一个,两个.........,还活着的官兵纷纷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刨出武器后就冲向前面的反坦克战壕。

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反坦克战壕里,1营副营长带着三名士兵奋力推开堵住的泥块,被震得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的十二名士兵迅速钻了出来。

见这个班的士兵没有损失,副营长松了口气,马上又冲还在摇晃的士兵们怒吼道,“分一半人去挖其他弟兄其余地准备战斗”

更多的部队在老黑的指挥下源源不断的涌入各交通沟,将整个战壕天空完全遮蔽的浓浓烟尘有效的掩护了他们的行动。

“开火”

第二百九十四章 血色黎明 (中)

第二百九十四章血色黎明(中)

不敢让日军接近过多的1营副营长怒吼着勾动了中正式步枪的板机,一粒7.62毫米子弹呼啸着飞向已冲到二百米处的日军,在穿越前面数列日军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欢快的钻进一名日军士兵的胸膛。

听到枪声的官兵们纷纷勾动了板机,稀疏的枪声中,一粒粒7.62毫米子弹争先恐后的呼啸而出。

过远的距离,再加上日军队形又拉得很快,第一轮的射击只在日军队形中溅起十多朵血花。

这点伤亡在战场上完全可以忽略,见中国守军的火力竟然这么弱,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敢死队精神一振,再次加快速度。

“机枪”

1营副营长一边拉着枪栓,一边焦急的怒吼着。

更多的官兵从防空洞被挖了出来,射击的火力越来越猛,但全是步枪在射击,为数不多的几支MP38冲锋枪也由于距离过远还用不上.........

.........

“高空轰炸”武田大和并没有因为之前轰炸没有受到抵抗而得意忘形。

重新编组后的二十八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从一千米的高空进入了轰炸航线。

近百公斤重的航弹铺天盖地的罩向没有一丝动静的台儿庄。

“轰轰轰........”一个波次过后,成吨的航弹在台儿庄各处轰然炸响,巨大的火球包裹着各种碎片冲天而起,一波*狂暴的冲击波用强烈的动能冲击着一切的阻挡物。

一棵棵大树被点燃化成巨大的火炬,一幢幢非青石构建的建筑物被强大的爆炸或冲击波震塌,一团团的烟尘中,噼里啪啦的断裂声不断,镇内所有的玻璃都哗啦啦的破碎落地。

满天灰尘中,躲入防空洞的狄刑与狼狈的擦拭着双眼,日军的轰炸机还在肆无忌惮的轰炸着,防空火力根本就没有打响。

打了几个喷嚏后,愤怒的狄刑与就要钻出地下防空洞。被几名参谋和警卫员拦住后,连连咆哮:“为什么不开火?”

第一拨四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首先俯冲而下,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中从四百米低空低速进入台儿庄。负责这四个区域的十二名射手在九七式重型轰炸机那庞大的机声出现在视线中的一瞬间就勾魂了板机,“哒哒哒”黄灿灿的弹壳雨点般坠下,三道为一组的长长火舌从左、前、右三个方向扑向正准备投弹的四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前方。

盯着瞄准具的四名投弹手还未按下电钮,就见三道桔黄色的火焰从硝烟弥漫的地面窜向自己。

“规避”脸色大变的投弹手同时惊叫一声,手中的食指依然朝电钮狠狠按下。

日军飞行员从听到示警声,到大脑做出判断、下达传令,再由双手做出反应,这需要0.02秒时间,而操纵杆的变化也需要0.02秒后才开始改变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的飞行状态。

两名经验丰富的日军飞行员选择了侧降,这有利于减轻受弹面积,而另两名紧张的飞行员拼命拉起操纵杆,想脱离地面火力的射击范围。

被加大到最大功率的发动机剧烈的吼叫中,四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象受惊的野鸭按照日军飞行员的本能反应努力改变着飞行方向,但庞大的机身仍在巨大的惯性下向前飞行。

不能不说日军飞行员的反应速度非常及时,做出的判断也可圈可点,但火力五营的每组防空火力是交叉射击,且都有提前量。

刚开始转动机身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一头钻进了密集的弹雨。两名刚拉起机身的日军飞行员只听到机腹上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三串7.92毫米轻重机枪子弹轻松的撕碎了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的蒙皮。

后续贯入的7.92毫米子弹击穿座椅后又在仅存的动能驱使下狠狠钻入正副驾驶员的臀部,失速的子弹翻滚着将肥厚的脂肪、丰富的神经和坚硬的骨盘狠狠绞碎。

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被保险带拴在座椅上的四名日军飞行员头一歪就不负责任的昏了过去。

失去控制的两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怪叫着翻着滚栽下地面。过低的高度根本就没有留下跳伞的机会,挣扎着解开保险带的机组成员还没打开舷门,就被巨大的的冲击力撞飞。

“轰”冲天的火球中,庞大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化为满天的碎片。

侧降的另二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从交叉火力中穿越,将电钮按到底的投弹手一口气将最后的十颗航弹将投了下去。一轻的机身在两名日军发行员的操纵下迅速改变飞向,企图转入大仰角。

另两个防空小组在发现目标的同时,也看到了黑乎乎的航弹雨点般朝自己落下。

要是这个时候就扑向坚固的墙壁,六个轻重机枪组还有一丝幸存的可能,但士兵的责任让他们选择了开火。

根据这两架轰炸机航向迅速调整了枪口,六道修长的火链追向迅速拨升的机尾。

“轰轰轰”密集的爆炸声中,巨大的火球包裹着瓦砾、碎石腾空而起,一幢幢被直接命中的瞬间在航弹迸发出的超高压下轰然倒塌,一个个轻重机枪小组如同狂风中的一片片落叶连人带枪吹向半空。

将油门加到最后的两架轰炸机还是未能逃脱中国六挺轻重机枪的追尾射击。六名中国轻重机枪射手的拼死一击,成功地将两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的平衡尾翼击落。

在远处高空警戒的第3飞行师团第2飞行联队联队长武田大和在前两架轰炸机被地面突然出现的防空火力击落后就让后继的轰炸机编队升高脱离战场。

眼睁睁的看着后两架轰炸机拖着浓烟坠向地面化成两大团绚丽的烟花,整个脸因愤怒而扭成一团的武田大和朝着耳机拼命嚎叫着:“第一、二中队将支那人的防空火力消灭光”

接到命令的十六架中岛式战斗机带着摄人的怪叫从高空直扑而下。

密密麻麻的日军官兵犹如蝗虫一般涌向反坦克战壕,一百多名中国官兵拼命拉动着枪栓,略一瞄准发就击发,呼啸而出的7.62毫米子弹不断的将一名名呐喊着“万岁”的日军官兵击倒。

可是人数太少,火力又弱,根本就无法阻击决死突击的日军队形。肆意迸溅的一串串鲜血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艳丽,中弹的日军官兵不断的栽倒在地,没有一人停下来帮助下在血泊中痛苦翻滚的同伴。

最前列的日军敢死队员保持着坚定地步伐,这些最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完全漠视生命的排着散兵队形迎着中国官兵射出的子弹疯狂突击着。在敢死队员地示范带动下,日军官兵虽然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中国士兵的弹雨下,但是日军前锋迅速地逼近到一百米处。

日军后续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分队迅速展开,铺天盖地的弹雨将露头射击的中国官兵一片片扫落。

将MP38冲锋枪板机勾到底的1营副营长一边疯狂扫射着一边怒吼着,“弟兄们顶住,援军就要到了”

话音未落,一颗罪恶的6.5毫米子弹击穿了他的前额,血雾腾飞中,双眼依然怒睁着的副营长缓缓倒了下去,手中已打光子弹的MP38冲锋枪的枪针仍然在清脆的撞击着。

“营长”警卫员悲鸣着扑过来,略一检查,含着泪水将副营长紧扣着板机的食指掰开。

换上弹匣后,警卫员怒吼着扑上壕壁朝越来越近的日军队列疯狂扫射着,火焰喷吐中,一粒粒9毫米子弹激射而出。

为了对抗中国守军的狙击手,木村武郎将113联队的十多名神射手集中起来。此时这批神射手趴在一百米处,将枪支搁在同伴尸首上后,冷静的搜索着目标。每一声清脆的射击声中,反坦克战壕中露头射击的中国官兵无一例外的前额中弹倒下。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持续射击的警卫员,迸住气的日军神射手轻轻一勾板机,“砰”一枚6.6毫米子弹脱膛而出,保持着瞄准姿势的神射手清晰的看见目标脑袋忽的一下爆裂开来后才将枪口指向另一个目标。

率敢死队冲锋的日军中队长望着火力越来越弱的反坦克战壕又一次举起指挥刀,“杀..........”

后面的话还没有嚎叫出来,一串7.92毫米子弹就狠狠的撞上他的胸膛,时间如同停滞了似的,日军中队长感觉到了那串子弹将体内的器官一一绞碎。

力气忽的一下全部消失的日军中队长在无法忍受的剧痛中向前倾倒,手中的指挥刀无意识的一撑。暂时被固定住的日军中队长不甘得盯着火力突然间猛烈起来的反坦克战壕。

在日军敢死队成功的抵进到反坦克战壕五十多米的距离后,马德弼率领的二个半连的援军及时赶到。

扑入反坦克战壕的中国官兵们踩着战死同伴的尸首将各种枪支架上沾满血肉的壕壁,就猛烈的开火,如雨的子弹狂暴的卷向近在咫尺的日军队列。

措手不及的日军敢死队员一片片倒下,似满天弹雨为无物的后续日军官兵嚎叫着一波*涌上来。

日军的轻重机枪手、掷弹兵、神枪手用更猛烈的火力压制这些突然冒出的火力。但让日军战场指挥官郁闷的是,反坦克战壕里的中国守军火力点明明大量的被消灭,但中国守军的火力却反而越来越猛。

反坦克战壕里,老黑率领援军源源不断的从交通沟涌出来。

在五十米的死亡距离内,已打红眼睛的日军战场指挥官强行发动了二次突击。

成群结队的日军官兵在敢死队的带领下如浪潮般涌向反坦克战壕,却一次又一次撞在一道灼热金属钢雨组成的锋刃之上。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喷溅着血箭的日军官兵就如被割草机割倒那样,成片成片倒下。然而,后续的日军官兵依然前赴后继的如潮水般涌上来。

侧后翼的日军轻重机枪手、掷弹兵和神枪手拼命向战壕**来密集的火力,造成反坦克战壕内的中国官兵伤亡惨重,整个战壕倒满战死的官兵或无力再战的重伤的官兵。

连续两次不计伤亡的突击失败后,后方的日军战场指挥官不得不下令幸存的官兵就地趴下。

发现趴在地上射击不方便的日军官兵干脆将同伴的尸体堆积起来充当掩体胸墙,把三八式步枪、轻重机枪架上后和中国官兵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五十多米的距离对于中日双方官兵而言都是个死亡距离,在这个距离,双方射手们的射击精度高的可怕。

蝗虫般的子弹在空中一错而过,又尖叫着扑向各自的目标。

每时每分,肉末、乌血四溅中,数以百计的子弹钻透尸墙后,将一名名日军官兵击倒成为尸墙上的一部人。

而日军掷弹兵和神枪手也给中国官兵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在血肉与弹片横飞的反坦克战壕内,医务兵往往在拖动伤员的过程中就一头栽倒在地。

“快撤”

接到不许和日军战斗机硬拼命令的射手们纷纷扛起轻重机枪撤到青石屋的墙角趴下。

恶狠狠扑下来的十六架中岛式战斗机却发现那些火力点全消失了,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目标下手的日军飞行员纷纷按动射击电钮,数十道火舌将发现的空无一人的防空阵地打得尘埃飞扬。

接到命令的武田大和扭头看了下正激烈交战的战场,而台儿庄内又恢复了安静,看来支那人

又躲在暗处了,不能再让宝贵的重型轰炸机受损了。

当下命令,“第一、二中队立即支援步兵作战为,轰炸机大队高空轰炸台儿庄,第三中队注意警戒”

“是”耳机中一连串的是中,满天的日机迅速重新编组。

“注意隐蔽”第二条战壕内,密切注意着日机动向的赖伟英迅速下令,早有准备的各连纷纷进入交通沟和战壕内的防炮洞..........

........

双眼几乎能喷出火焰的濑谷启愤怒的望着眼前小山似的尸山,四名日军大队长及一众参谋脸上带着明显的悲伤,也许是悲伤同伴的战死,也许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悲伤。

“八嘎”发现军官们情绪低落的濑谷启不满的骂了一声,小眼睛狠狠瞪着都垂下头的军官们大声道:“这些勇士们是为天皇尽忠、为大东亚圣战尽忠应为他们感到高兴”

“哈依”军官们都挺直了胸膛,脸上的悲色被对军国主义的狂热取代。

满意的笑了笑,濑谷启扭头对一旁的第副支队长樱井大和说道:“樱井君,就由你负责新来的勇士们编组安排”

点点头的樱井大和带着新来的三名大队长匆匆去安排队伍。

经过再次补充后,日军濑谷支队又恢复了原来的编制,不过由于大量精锐战斗中队的损耗,实际战斗力却下降了很多。

濑谷启回到指挥部后,日军参谋长森下真央正和桑田贞三通着电话:“桑田君,命令木村部坚持住”

放下话筒后,森下真央无奈地道,“长官阁下,支那人的火力很猛,刚才的炮击和轰炸效果不大”

无奈的摇了摇头,战前他就向司令部指出弹药储备不足的问题,可惜没有引起固执的长官重视。就在刚才,司令部就来电说,航弹库存将尽,轰炸机群无法提供更多的支援。

见濑谷启不知在想什么,森下真央长出了口气,又拿起望远镜观察第3飞行师团第2飞行联队对台儿庄的轰炸。

最后四十枚近百公斤重的航弹带着刺耳的啸声砸向燃烧中的台儿庄,随着一阵阵沉闷的轰响声,整个大地就像发生大地震一样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大团大团的红黑色火球夹杂着弥漫的硝烟翻卷开一个一个的蘑菇云,狂暴的冲击波扫荡着一座座燃烧中的建筑物。

轰然倒塌的房屋腾起阵阵的尘土将一切都掩埋在石块瓦砾的废墟中,烈火一熄之后又被随冲击波而来的火焰点燃。整个台儿庄处于熊熊烈火包围之中,猩红色的大火直冲云霄。

还幸存的防空小组艰难地抬着轻重机枪穿行在烈焰之中,向那些坚固的青石建筑物转移。

完成轰炸的二十四架九七式重型轰炸在低沉的轰鸣声中消逝在北方的天际。

视线所及,那些低矮的砖瓦结构几乎全被摧毁,让高飞松口气的是,那些在巷战中充当防御节点的青石建筑物依然屹立在浓烟之中.......

..........

“武田联队长,第二条战壕中没有发现支那人”

“武田联队长,无法攻击第一战壕”

一压操纵杆,武田大和架机穿越了战场,舷窗下的第二条战壕十分安静,而第一战壕密密麻麻的全是中国官兵。问题是中日双方官兵的距离太近了,根本就无法实施有效的攻击。

看着僵持的战局,武田大和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根据观察,以现有的兵力根本就突破不了中国守军的防御。

再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而已,想到这里武田大和接通了日军濑谷支队指挥部。

“司令官阁下,我建议暂时停止攻击,由炮兵彻底摧毁支那的防御工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最后防御 (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最后防御(上)

“杀切给给”

早就待命的日军炮手们同时一拉炮绳,轰鸣声中十二门70毫米九二步兵炮炮口同时火光一闪,十二道桔红色的火焰向对面的中国守军阵地呼啸而去。

训练有素的日军弹药手们在第一批榴弹炸响之前,已将70毫米榴弹塞进冒着青烟的炮膛,副炮手一推炮栓,炮手们又以零点几秒的差距击发,当第二拨弹群掠过滩溪时,第一拨的十二枚榴弹才在中国守军的阵地上炸响。

早有准备的中国守军官兵们除了第一条战壕内的十名官兵在阵位上观察敌情之外,其他的官兵们全部进入防炮洞中躲避即将来临的猛烈炮击。

“日——日——日——”十二枚70毫米榴弹同时怪叫着狠狠砸在第一条战壕的周围,“轰轰轰”连成一声的爆炸声中,大地顿时就像发生强烈地震一样剧烈抖动,十二团猩红的火球从地面次第腾起。

火光和浓烟之中,冰冻的地面泥土飞扬,数以百计的弹片怪叫着高速罩向四面八方。

火炮数量的不足,大野海斗采取了整群轰炸第一条防线的战术。

只见笼罩在硝烟和尘土中的十二门70毫米九二步兵炮以每分钟十发的极速疯狂的射击着。

一拨拨弹群追星赶月般得从空中掠过,又狠狠砸在在中国守军的第一条战壕内外。

官兵张大着嘴巴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最先伤亡的是坚守在阵位监视日军动向的观察哨。

一名以最大限度蜷缩着身体中年士兵紧紧趴在战壕边,不时有一个火团在他不远处轰然炸响,锋芒的弹片怪叫着从他头顶掠过。

“噗”沉闷声中,一块弹片狠狠扎在士兵身边的战壕壁上,中年士兵抖了抖头上的碎泥,心有余悸得看了眼还在嗡嗡颤动得弹片。

只要再偏十多公分,中年士兵就会被扎个透心凉。

“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保佑”中年士兵默念着能想起的各路神仙。

豆大汗珠从中年士兵脸上滚滚而下,参加过多次战斗的他知道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有一个防炮洞。

对生命的渴望让中年士兵不止一次想退回那个代表着安全的防炮弹,特别是在他十多米远处的班长在一团绚烂的火光中化成满天血雨时,这种想法更强烈了。

“不”士兵的责任和求生的本能的缠斗中,低沉的呼啸声让经验丰富的中年士兵怒吼起来,连翻滚的时间也没有,一枚准确吊射入战壕的70毫米榴弹就在他的一米处猛烈爆炸。

强大的冲击波一下子让中年士兵腾空而起,喷涌着鲜血的身体一瞬间就被蜂拥而来的弹片切成数截,一颗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落在阵地上,缓缓合上的双眼中竟然有一丝解脱,是为不必做出选择的解脱吗?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名中年士兵最终的选择是什么

扫荡着第一战壕的弹群中不时有几枚榴弹准确落入战壕,暴虐的冲击波和弹片在战壕内肆虐着,所过之处,两壁的泥土泥点般落下。

虽然70毫米榴弹的威力不足以摧毁修在相向壕壁上的防炮洞,但在洞口轰然炸响的榴弹**出的锐利弹片争先恐后的扑向防炮洞内。

血光闪现中,一个个官兵惨叫着倒在同伴的身上,一股股血箭从千疮百孔的身体上飙溅而出,整个防空洞涂上一层刺眼的猩红色。

侥幸逃过一劫的官兵含着泪水把同伴的遗体小心地靠在洞壁上,又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坐在浸满鲜血的地上,凝视着同伴遗体的双眼中愤怒的火焰在跳跃。

“小心”当一枚榴弹在一个防炮洞前又一次炸响时,一名上士怒吼一声用身体挡住一名年轻的士兵。他们是这个防炮洞最后两名还活着的士兵,另外三名士兵血淋淋的尸体就躺在在他们的身边。

耀眼火光中,整个防炮弹洞都在晃动,洞顶的泥块唰唰得雨点般落下。

“呸呸呸”年轻士兵从上士怀中抬起头,吐了几口泥屑后忙看向用身体挡住自己的班长。

上士表情怪怪得看着年轻士兵,心里一紧的年轻士兵忙上下一打量,班长身上没有新鲜的血迹,才长吐了口气。

艰难的张了张嘴,上士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中,上士闷哼一声,“哇”得一下吐出块血团,缓缓倒向年轻的士兵。

一把抱住上士,惊慌失措的年轻士兵哭叫着,“班长,你怎么了?”

“咯咯咯”喉咙的蠕动着,大口大口的血块喷涌而出,眼睛中生命色彩渐淡的上士在悲鸣的年轻士兵怀中慢慢停止了抽搐。

年轻士兵抱起上士的遗体,一块弹片赫然扎在上士的背心,小心的和其他三具尸体放在一起。

“班长,你走好我会你和弟兄们报仇的”年轻士兵的怒吼声在上空久久回荡。

而在外面持续了近十分钟的日军炮击还在肆虐着。

当望远镜中第一条战壕内又腾起一片血雾后,锁柱再也忍不住了,猛得一下转过身,拼命按住心中的愤怒,“飞哥,31师的炮呢?第2集团军的炮呢?为什么不反击啊”

心中也在滴血的高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也是最关键的时刻。现在,第2集团军或许已经没有继续炮击的力量了.........

一阵轰鸣声从远处的天空传来,脸色大变的锁柱忙一抬望远镜,八个黑点正从北方迅速逼近。

无力的垂下望远镜,锁柱默默得看向早预料到日军会出动战机的高飞,心中直庆幸,好在炮营没反击,否则暴露的炮兵根本就无法躲避日军的空中打击。

牙齿把嘴唇咬破了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的高飞愤怒得看着在空中疯狂轰炸、扫射的日机,如果眼神能击落战机的话,这八架九二战斗轰炸机不知被击落几回了。

高飞之所以预料到日机的到来,说起来也简单,在历史上的南昌会战中,日军就是用持续猛烈的空中打击掩护迂回兵团突进。

在大队长中野拓海的命令中,信号兵向已堆满弹坑的炮兵阵地打出了停止炮击命令。

“松本君,在这样的地空火力下,你还认为支那阵地无法突破吗?”得意洋洋的柴田翼话中有话的问松本健。

见松本健不应战,无趣的柴田翼也把注意力放到了空袭上来。

八架九二战斗轰炸机排成一长列队形,依次俯冲下来,一颗颗巨大的航空炸弹发出摄人的尖叫声扑向中国守军的阵地。

每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团巨大的桔黄色火球在中国守军阵地上冲天而起。

往复进入低空轰炸的八架九二战斗轰炸机投下了四十八颗近百公斤的航空炸弹,整个中国守军阵地都在摧毁一切的爆炸中痛苦的呻吟声。

一段段战壕在火光中倒塌,一团团的泥团腾空而起,在它们原来的位置留下了一个个巨大的土坑。

一个防炮洞在“轰”的一声中猛然倒塌,里面的五名官兵的血肉和泥土融为一体,中国守军的伤亡迅速扩大着。

隐蔽在一处树林之中的中国守军炮营阵地上,老黑瞪着通红的眼睛怒吼道:“小鬼子有胆量就下来和老子打”

见八架九二战斗轰炸机已投下所有航空炸弹开始在空中盘旋的柴田翼向待命多时的一大队大队长一点头。

“杀切给给”在这名大队长的嚎叫中,一大队的三个步兵中队的六百多名官兵挺着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三八式步枪冲向滩溪。

一个机枪中队的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紧随其后,独立轻战车第5中队的八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在一辆98式装甲弹药输送车的伴随下也缓缓开进。

“快冲过去”、“不要停”.......在各级军官的催促声中,六百多名日军士兵展开战斗队形缓速向死寂的中国阵地冲去,在他们背后抬着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的官兵也已经拉了上来。

独立轻战车第5中队的八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在滩溪边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对岸,随时提供直瞄火力支援。

弥漫的硝烟中,第一条战壕内的一堆泥土动了下。

“呸”唯一幸存的观察哨从土堆中钻出,吐掉满口的泥沙,用力吸了口气,夹着硝烟和血腥的刺鼻空气让耳边还回荡着爆炸声的士兵清醒了点。

抬头瞄了瞄在半空盘旋的日机,士兵从壕沟内小心探出头看了看对岸。

日军63联队一大队的六百多名官兵已挺进到中国守军阵地前二百米,前面的战壕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日军战场指挥官当然不会认为刚才的地空联合炮火把所有的中国守军全消灭了,下令机枪中队的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在两翼展开。

紧张的观察哨手指一勾,“砰”打响了滩溪攻防战的第一枪,呼啸的子弹在日军锋线前数米处扎进冰硬的地面。

“小鬼了进攻了快上阵地”1营营长老黑一声大吼,第一个从防炮洞冲了出来,挺过日军空地联合炮击的四百多名官兵接二连三从各自的防炮洞冲向自己的阵位。

一直在中国守军阵地上空盘旋的八架九二战斗轰炸机如同饥饿的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怪叫声中依次向热闹起来的地面俯冲下来。

第一架日机沿着第一条战壕俯冲而下,“哒哒哒”四挺大口径航空机枪全速射击下,四道长达三米的火链沿着第一条战壕扫过去。

数以百计的大口径机枪子弹“嗖嗖嗖”中,血雨和泥尘同时在战壕内腾起,正在运动中的数名官兵惨叫倒下,人类的身体在12.7毫米航空机枪子弹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中弹官兵无一例外的被撕成数截,鲜血、肉块、内脏在战壕内四处飞舞。

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第八架九二战斗轰炸机相续向地面俯冲下去。好在战壕是按照高飞要求构建的蛇形战壕,数米一个的转弯为战壕内的官兵提供了有效的掩护。就是这样,一营还是有二十多官兵倒在了日机的第一轮扫射之下。

“弟兄们不要停”一名少尉怒吼一声,不顾贴着身体扫射过去的弹幕扑向数米远的阵位。

在少尉的影响之下,贴在战壕壁上隐蔽的官兵们吼叫着跳动起来,呼啸而至的弹幕中一个又一个官兵化为一团团血肉块。活着的官兵丝毫没有畏惧,踏着同伴的鲜血顽强地向自己的阵位冲去。

在中国守军阵地响起第一枪后,日军战场指挥官发出了突击的命令:“杀切给给”

六百名日军官兵排成四列散兵线海浪般向中国守军阵地第一条战壕涌去。

八架九二战斗轰炸机依然在上空肆无忌惮的扫射着,战壕内不时响起惨叫声。冲上阵位的一营官兵们紧紧贴在壕壁上,没有人动弹一下,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了。

当日军锋线距离中国守军第一道壕沟还有100米的时候,日机停止了扫射,带队长机抖动了两下机翼后便冲入高空,航油不多的日机开始返航。

日机的远去让为1营握了把汗的锁柱松了口气,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兴奋得朝正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高飞道:“飞哥,请求炮营开火吧再接近阵地就不行了”

“不行”高飞头也抬的就否定了锁柱的建议。

锁柱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迷茫、不解迅速变化着。

知道锁柱在想什么的高飞放下望远镜,平静得望着一脸铁青的锁柱,轻轻道:“锁柱,还不到时候,此次作战目的是全歼这股鬼子”

身体猛得一颤,锁柱震惊得看着眼前的飞哥,台儿庄中国守军现在的兵力量已经非常弱了,而飞哥竟然想要全歼敌人此时的锁柱眼中全是怀疑。

高飞淡淡一笑,任何一个人听到这话,都会象锁柱这样的反应。

突然大作的枪声吸引了还没有从震惊听缓过神来的锁柱的注意力。

八十米,趴在战壕边的官兵们已经可以看清日军狰狞的面目和枪上刺刀闪烁的寒光。

枪法精准的老黑扣动扳机,中正式步枪一震,一颗7.92毫米以零点一秒的时间掠过这八十米的距离,枪口所指之处一名日军少尉在枪响的同时头上冒出一蓬血雾,弹头上挟带的巨大的动能一瞬间就钻透了了他的前额,失速的弹头在颅内一绞,娇嫩的脑干顿成一团碎汁。

毫无痛苦就失去意识的日军少尉头一仰,哼也没有哼一声就重重摔倒在地上,圆瞪的双眼写满不甘,红白混和物从前额的血洞喷溅而出。

枪声就是命令,待命的中国守军一营四百多名官兵手中的各种武器同时击发,密集的子弹如一堵火墙向还没有发应过来的六百多名日军官兵卷过去。

在训练中消耗了大量子弹的步枪兵向日军官兵展现了不亚于他们的精度,在两轮射击中,连声惨叫的五十多名日军官兵一枪未发的栽倒在地,血泊中只有数个日军官兵痛苦的嚎叫着,其余的都变成了一具具抽搐的尸体。

火力全开的1营让日军官兵体会到了什么叫绝对火力,同时咆哮的马克沁重机枪,捷克轻机枪,用每秒数以千计的子弹组成了一把巨大的死神之镰,火网所过之处,呆立的日军官兵如收割秋后的小麦,一片片的仆到。

数秒的时间,日军的冲锋队列被活生生的被绞去了一大块,而地上则多了一百多具千疮百孔的日军官兵尸体,鲜血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多到地面都来不及吸收,数十条血溪潺潺流向一处洼地,最后竟形成一个数平方米的血潭。

蒙受巨大损失的日军官兵就地趴在同伴的尸首边,展开了犀利的反击。

早就严阵以待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阵地最先猛烈开火,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的反击对象是中国守军一营的喷吐着火舌的重机枪阵位。

正疯狂蹂躏日军步兵的马克沁重机枪阵位在蜂拥而来的弹雨中血肉横飞,超过一半的重机枪手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就倒在厚厚弹壳堆上,黄灿灿的弹壳上铺上了一层刺眼的腥红,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视觉效果。

中国守军一半重火力的短暂消失让日军步枪兵从猛烈的打击中喘息过来,把三八步枪架在同伴尸首上日军步枪兵们将一粒粒精准的6.5毫米子弹射向中国守军一营战壕。

一阵闷哼声中十几个只露出半个头部射击的中国官兵垂了下头,如小蛇般的血流沿着地面四处游走。

伴随步兵前冲的歪把子机枪手将狂暴的弹雨罩向中国守军一营的二十八挺捷克轻机枪阵位

“小心”反应迅速的一位老兵大吼一声,拖着捷克轻机枪滑下战壕,一串6.5毫米歪把子机枪子弹尖叫着从头顶掠过。

惨叫声中,反应慢了一步的副射手仰面倒下了战壕,鲜血从胸前的数个弹孔中泉涌而出,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弹匣递给老兵......

流着泪水的老兵接过带着鲜血的弹匣装上弹仓,在副射手的痛苦呻吟中怒吼一声架起捷克轻机枪,“哒哒哒”声中,愤怒的弹雨将一名正疯狂扫射的日军歪把子机枪手打成筛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最后防御 (下)

第二百九十六章最后防御(下)

马克沁重机枪正射手倒下的一瞬间,副射手们冒着呼啸而来的弹雨扑了上去,抓起溅满同伴鲜血的枪托,马克沁重机枪再次响起油布撕裂的咆哮声,二十四道火鞭狠狠抽向日军的重机枪阵地。

“铛铛铛”子弹撞击金属声中,数名日军九二式重机枪手身体一震荡,旋即趴在枪托上。

“快上”趴在最后面的日军机枪中队长的嚎叫声中,副射手们合身扑上,刚抬起枪把,一粒子弹还没有射出,就被中国守军马克沁重机枪的弹雨穿成血葫芦。

没有一点点犹豫,日军弹药手接着冲了上来,成串的惨叫声中,被中国守军马克沁重机枪火力的封锁的九二式重机枪终于有一半再次喷吐火焰。

火链在空中一错,又狠狠的罩向各自的目标,双方各有数挺重机枪停止了吼叫,又一批弹药手冲了上去。

双方的轻重机枪手们迅速的交换着鲜血和生命。

不顾密布战场的子弹,在付出了一半掷弹兵后,近三十具的掷弹筒也开始炮击一营的阵地,以极速射击的日军掷弹筒兵将一颗颗榴弹抛射向一营的轻重机枪阵位。

“轰轰轰”连成一片爆炸声中,一团团小火球在一营的战壕内外腾起,锋利的弹片尖叫着掠向四处。

好在战壕沟十分狭窄,榴弹不容易射进,即使有几颗榴弹射入战壕,蛇形的壕沟也有效的减弱了爆炸杀伤威力。

当又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在密集的榴弹爆炸中损毁后,老黑愤怒的吼起来,“迫击炮排怎么不射击?”

布置在大后方的31师直属火炮营的弟兄们有的正在失声痛哭着,毫无表情的带着一名年长士兵持枪守在十门迫击炮旁。

“两位弟兄,就让我们开几炮支援前面的弟兄吧”火炮营的其他官兵在边上苦苦哀求着。

营长刚毅的脸上轻轻的一抖,张了张嘴,又合了上去,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几名情绪激动的官兵们拥了上来,想不顾一切的射击,“哗啦”枪栓拉动声中,两把冲锋枪对准了他们。

“有本事你们就开枪”一名少尉悲愤冲营长直吼。

营长眼中寒光一闪,手指慢慢用力,板机缓缓收缩。被这一幕震住的迫击炮排官兵怔怔得呆立着。

年长的士兵心一软,轻声道,“师长这么做是有用意的,不要坏了大事”

腾的一下,迫击炮排排长站了起来,红通通的双眼逼视着朝他微微点头的营长。

有点明白的迫击炮排排长大吼一声,“服从命令谁再要开炮,我就先枪毙了他”

也许是怕了排长这句话,也许是相信了特务连士兵的话,官兵们慢慢的退了下去,转身默默得注视着在血与火中挣扎的第一条战壕,压抑的哭泣声不时响起。

营长和年长士兵心里同时一松,互相对了一个眼色,都在询问对方是否真的会向自己的弟兄开枪?

战场上对峙局面随着独立轻战车第5中队的八辆九五式轻型坦克的轰鸣而打破。

数吨重的九五式轻型坦克剧烈的抖动中,炮口火焰一闪,37mm炮弹尖叫着直扑中国守军一营的马克沁重机枪阵地。

因是直瞄炮击,精度高的可怕,1营的马克沁重机枪一挺接一挺被打得熄灭火舌。

捷克轻机枪阵位则被日军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联合火力全面压制住。

第一条战壕内的轻重机枪射击声全部停息下来,日军战场挥官兴奋得一扬指挥刀,大叫道:“支那人的机枪被打掉了大日本的勇士们杀给给”

四百多名日军官兵嚎叫着直起身子向第一道战壕猛冲过去,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机枪不停息的扫射着中国守军的第一条战壕,以压制可能还存在的火力点。

“柯营长,团长让你营马上撤向第二条战壕”先后从交通沟冲过来的团部两名通讯员向正欲用幸存的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和十挺捷克轻机枪拦截冲锋日军的老黑传达了高飞的命令。

“唉”重重一跺脚的老黑大吼一声:“撤退”

中国守军一营剩下的近二百名官兵抬着能找到的战死官兵遗体通过五条交通沟撤向二百米之外的第二战壕。

最后一名士兵引爆了事先埋好的炸药,轰几乎是一声的爆炸中,第一条战壕和五条交通沟相连处全部倒塌。

“开火”亲自到第二条战壕指挥的高飞大吼一声,二营、三营各一个排的官兵击发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轻重机枪阵位上,也只有五挺歪把子机枪和二挺九二式重机枪吼叫起来。

二百多米的距离再加上火力的稀疏,日军114联队一大队四百多名官兵这次只付出了十个名官兵的代价扑入了中国守军的第一条战壕。

损失兵力三分之一的日军63联队和故意隐藏兵力的中国守军各据一条战壕相隔着二百米对射着。

在中国守军一营二百多名官兵撤到第二条战壕后,高飞命令二营三个步兵连加入对射。

随着六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二十四挺捷克轻机枪的加入,中日双方的轻重机枪火力又形成了均势。

由于二百米的距离已处于日军掷弹筒的极限距离,在浪费了数十枚榴弹后,没有取得多少战果的掷弹兵在一大队大队长的命令下拿起三八步枪加入对射。

双方的五十多挺轻重机枪成了对射的主力。

五十多道火舌的喷吐中,无以计算的子弹旋风般掠过二百米的距离,呼啸着扑向双方的轻重机枪阵位。

“嗖嗖嗖”怪叫着的弹雨中,一个又一个射手的胸膛或头部腾起一团团血雾,旋即惨叫着栽倒在战壕里。

待命的副射手们踩着还在抽搐的同伴身体操起沾满粘稠血液的枪托,复仇的弹雨再次扑向对方。

完全被对方轻重机枪火力锁住的双方轻重火机枪阵位迅速吞噬着中日双方射手们的鲜血和生命。

双方所有的机枪手都红着眼睛拼命将枪机勾到底,黄灿灿弹壳雨点般洒落在层叠在一起的射手的尸体上,所有的轻重机枪阵位的地面到处是一汪汪暗红色的血潭

对射的机枪手们却没有一人退缩,倒下一个就补上一个

在高飞的一声“撤”的命令中,没有参加战斗的二营官兵们拿起各自的小板凳钻进交通沟撤往第三条战壕。

“总指挥,让我们留下来吧”头上胡乱包着一块已被鲜血浸透的纱巾的麻旺向高飞哀求。

在百多名官兵注视中,高飞一脸肃穆的敬了个军礼。

缓缓从眼前这群血迹斑斑的官兵身上扫过,他们中的许多人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伤,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伤口处更是淌着鲜血。而他们的身边就是一营战死的近二百名官兵缺胳膊少腿的遗体,没有几具尸体是完整的

每一个和高飞眼神接确的官兵都竭力挺直了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他们的眼神中高飞感觉到了滔天战意。

“各位弟兄,你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高飞一字一句的努力措词着:“现在让你们撤下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打鬼子”

说到这儿,一指血淋淋的尸堆,语气一激昂:“血债血还,今天的小鬼子一个也跑不了”

长吸了口气,不知怎么说下去的高飞示意麻旺带个头。

脸色一暗的老黑默默得抱起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摇晃着走向交通沟,在他的身后是一长列抬着尸体的队伍,不时传来拼命压抑着的抽泣声。

“团长,你也下去吧”

微微点点头,“一定要按计划做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一直目送高飞的背影消失在交通沟深处,一脸决然的麻旺冲向了血肉横飞的重机枪阵地,残酷的中日轻重机枪之间的对决依然在进行着。

在日军63联队一大队四百多名官兵成功突入中国阵地的第一条战壕和守军展开对射后,一直观察着战局的福荣真平才放下了望远镜。

“命令大野君立即炮击”

随着信号旗的挥舞,63联队的炮兵阵地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咚咚咚”射击声中,十二道暗红色的弹痕流星赶月般掠向中国守军的二营战壕。

在尖利的呼啸声中,正操纵着一挺捷克轻机枪疯狂射击的麻旺怒吼一声,“隐蔽”提着轻机枪就扑向身后的防炮洞。

火光闪现中,反应较慢的十多名官兵被暴虐的冲击波震出了战壕,在空中翻滚的尸体还没有落下,就被数以百计的锐利弹片分割成肉块,满天泥尘中下起了血雨。

处于爆炸中心的数挺马克泌重机枪被狠狠甩向半空,飞行数米后重重的摔在阵地上。

对爆炸效果很满意的中野拓海得意的笑起来,“福荣君,从火力上看支那人应是一个团”他是按照中国军队的装备标准算出的中国守军的规模。

眉头紧锁的福荣真平只是点了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福荣君,你的在想什么?”中野拓海狐疑得问。

“中野君,支那人的炮兵呢?”说到这儿,福荣真平反问道:“难道支那指挥官在隐藏实力?”

“哈哈哈”中野拓海发出了一阵嚎笑,其实一开始当见到到中国守军第一条战壕竟有数量惊人的轻重机枪火力时也是一惊,不过从接下来的火力对射中,发现中国守军第二条战壕的火力明显减弱,他还听出了其中有帝国的歪把子轻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的射击声。

焦虑得转了几圈后,福荣真平命令电报员直接濑谷启发报询问。

接到电报的濑谷启几乎要跳起来,连忙询问日军第3飞行师团。

很快一封让63联队陷入万复不劫的电报传到福荣真平手中,也正是这封电报让他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在电报的最后,濑谷启再次命令63联队必须在天亮前消灭这支支那部队.......

虽然和自己猜测的有所不同,中野拓海还是得意洋洋的看着一脸轻松的福荣真平。

决心一击突破中国守军阵的福荣真平下令63联队的二大队的三个步兵中队立即强攻。

随着六百多名日军官兵进入战场,此时担任63联队后方警戒的就只有两个大队的四百多名后勤、参谋人员。

回到指挥部的高飞在看到日军投入了主力后,按奈着兴奋下达着一道道命令,一边默默听着的锁柱终于明白了高飞的计划。

电话被接通到了31师直属炮营:“我是高飞,现在,我将接管炮营。我命令60、75炮封锁小鬼子退路,105炮目标小鬼子炮兵阵地”

郁闷了半天的官兵们一愣之后欢呼起来:“好啊终于让我们教训小鬼子”

炮手们迅速调整着炮口,弹药手们把一箱箱弹箱直接搬到了火炮旁,这里距日军炮兵阵地有三公里,射程只有2788米的九二步兵炮根本就打不到这儿。

三个防空排的官兵们也抬着六挺12.7毫米高射机枪和弹药箱爬向山坡,他们的目标是七百米之外的固定在滩溪北岸的那九辆坦克。

为了防止被日军发现,在距坡顶二米处,气喘吁吁的官兵们停了下来,在战斗打响后,他们必须以最高的速度冲上坡顶展开射击。

在消耗了近一半的榴弹后大野海斗命令停止炮击。

“福荣君,一起看看帝国勇士的表现吗?”中野拓海边举起望远镜边问在作战地图上研究迂回路线的福荣真平。

望远镜中,一千多名日军官兵从战壕中一拥而出,有如五波黄色的波涛向依然死寂的中国守军第二条战壕涌去。

全速奔跑的日军官兵谁也没有在意,在冲过的阵地上不时有一块微微隆起的地面。

“弟兄们,快撤”日军炮击一结束,麻旺就让官兵们抬起战死的一百多名弟兄冲向交通沟。

最后面的几名官兵环视了下,确认所有的木凳都走后,也冲进了交通沟,在交通沟冲了二十米后,官兵们点燃了导火索,“滋滋”声中,火蛇游向交通沟口。

在第三条战壕,各式各样的六十多挺轻重机枪密密麻麻排列着,步枪兵干脆做起了弹药手,迫击炮和掷弹筒把角度对准了第二条战壕。

十八辆“装甲车”缓缓驶向日军63联队指挥部。

到达预定阵地的狙击手将狙击松瞄准镜的十字套在了四百米之外的日军炮兵脑袋上。

炮手们紧紧拽住炮绳,第一枚榴弹已装入弹膛,弹药手们捧着装好引信的榴弹排成了一队。

防空排的官兵们把高射机枪和弹药箱扛了起来。

当一千多日军官兵都通过阵地上的那十块微微隆起的地面后,面向中国守军第二战壕,也就是冲锋中的日军官兵背部的地面一陷,露出了十挺马克泌重机枪的冰冷枪口。

一百米,日军的锋线做好了迎接弹雨的准备;八十米,最前面的日军官兵的心脏快跳到口中了,虽然日军官兵不怕死,但能不死是最好的;六十米,前面的战壕依然死一样寂静。

“难道支那人全炸死了?”冲锋中日军官兵狂喜的暗想着,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怎么回事?全死光了吗?”坐在九五式轻型坦克炮塔上拿着望远镜准备欣赏步兵最后突击场景的松本健惊讶的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支那人怎么不射击?”中野拓海的惊诧声让一旁的福荣真平猛地跳了起来,顾不上观察的福荣真平怒吼道:“发射信号弹,让他们退回去”

话音刚落,埋在交通沟口和各防炮洞的一百多枚榴弹被引爆,巨大的火球中,整团整团的泥块飞上天空,交通沟、防炮洞轰然倒塌。

这就是攻击信号,暗堡中的十挺马克泌重机枪首先发动攻击。

十道狂暴的烈焰就像是十把死神手中的镰刀,狠狠向冲锋中的日军队形割去,烈火所到之处**出一股股血箭,措手不及的日军官兵一片片惨叫着倒下。

暗堡内副射手将一条条弹链迅速接起来,马克泌重机枪持续的怒吼中,黄灿灿的弹壳“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很快成了一个小山堆。

被打蒙的日军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31师炮营阵地上八门70毫米九二步兵炮、二门75毫米山炮的炮手们狠狠一拉炮绳,“咚咚咚”第二拨弹群刚脱离炮口,第一拨十枚榴弹尖叫着扎进日军官兵群,连绵的爆炸中,人类的鲜血、肢体、武器遍而天空。

当第二拨弹群在已成地狱般的战场上绽放出绚丽的烟花时,被弹片削掉一支胳膊的日军战场指挥官选择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办法,命令官兵冲向二十多米处的第二条战壕。

踏着刺眼的腥红和同伴肢体的六百多名日军官兵幸运得冲进了第二条战壕,惊魂未定的日军官兵发现这条战壕竟有三米多宽,而高也达到了二米。

三门九九式105毫米山炮同时展开了急速炮击,三枚一拨的弹群一拨拨在天空划出美丽的弧线扑向早已锁定的日军炮兵阵地。

在第二条战壕发生强烈爆炸后,正在观察日军官兵冲锋的63联队炮兵大队长大野海斗少佐脸色一变,放下望远镜就冲下炮兵阵地:“射击向支那第三条战壕射击”

在大野海斗的嚎叫中,不知发生了情况的日军炮兵迅速摇动炮口。

呼啸而来的尖叫声中,奔跑中的大野海斗本能的扑倒在地,正在装弹的弹药手们惊恐得把榴弹塞进炮膛后拼命散开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反攻,反攻! (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反攻,反攻!(上)

就在台儿庄酣战之机,一个巨大包围圈已经形成

而台儿庄内中国守军奋战至死的精神,也让日军大为震惊。在陆续得到第10联队和坂本支队的支援之后,日军尽管攻占了台儿庄的大部,但台儿庄之中国守军,依旧死死固守在以南关为中心的战场,拒死不退

从开始的凶猛进攻,到拉锯战,再到残酷的消耗战,日军一无所获。以至日军第10联队在4月2日的《战斗详报》中不得不如此哀叹:

“对台儿庄中国守军连日以来的战斗加以检讨,无愧于蒋介石对他们的极大信任。他们据守散兵壕,全部顽强抵抗直至最后。他们在狭窄的散兵壕内,重叠相枕,力战而死之状,虽为敌人,观其壮烈之态,亦为之感叹。战斗中曾使翻译劝其投降,但无一人应者。战至尸山血海的精神,并非独为我军所特有。无视他人,自我陶醉,为我军计,对此应有所慎戒。”

4月3日,我对台儿庄反包围之各路军队,陆续展开攻击。

除正规军外,豫东红枪会组成的武术队也于当夜潜渡运河,以大刀、梭镖袭击了韩庄车站,一度攻入站内。

而进攻台儿庄之日军,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末日即将来临,

1938年4月3日,夜,台儿庄总指挥部。

“是,明白”酣战多日的高飞,回答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反击是,反击,夺回台儿庄丢失阵地是,炮兵将全力协助我台儿庄守城部队放心吧,孙总司令,我还有力量反击是的,还有力量反击”

缓缓放下电话,高飞的面色坚定。看了一下身边的军官们,一字一字地说道:

“奉第2集团军孙总司令命,我各路援军已经接近台儿庄。集结台儿庄全部力量,反击”

1938年4月3日夜8时,坚守台儿庄良久的城防部队,在得知大包围已经形成之后,让日军震惊的,展开反攻

...........

一团团冲天火柱中,炙热的气浪席卷着人体的碎片、武器零件在空中飞舞,很快就化为一阵暴雨劈头盖脑洒落在地面,整个阵地很快笼罩在满天烟尘之中。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每一声爆炸声响起,阵地上就留下月球环形山那样的坑坑洼洼。

不时有一枚榴弹准确落在阵位上,70毫米榴弹暴轰的火球中,数名官兵惨叫着飞上了天,密布空间的锋利弹片一瞬间将脆弱的人体切割除成满天血肉。

迸飞的弹片、人类的血肉、各种杂物,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幕布席卷整个阵地。

死死趴在地上的官兵们,全都张大着嘴巴不自觉的浑身发颤着,所有的官兵都在用最大的勇气着承受着这没完没了的轰炸

“**这些小鬼子就会这一套”

王冠五愤怒的狠狠砸了下地面,在他的身前不时掉下血淋淋的人类各种部件。

“八嘎”福荣真平咆哮一连抽了附属步兵大队大队长中野拓海少佐十多个耳光。

在刚才的突击中,由于步兵的保护不力,导致四辆九五式轻型坦克被中国守军的敢死队炸毁。

“啪啪啪”耳光声中快被打成猪头的中野拓海连声“哈依”着,也许是打累了,福荣真平停了下来。

在福荣真平能杀人的眼光中,中野拓海一恭声,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联队长阁下,下次步兵一定会保护好坦克”

在炮火开始延伸后,福荣真平的九七式指挥战车打响了进攻的炮声。

“轰轰轰”37毫米坦克炮的齐鸣中,在五百多名日军官兵的伴随下七十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咆哮着扑向硝烟弥漫的中国守军阵地。

“小鬼子上来了”在各级军官的怒吼着,还活着的士兵纷纷从掺和着血肉的土堆中扒出各式武器

“爆破手准备”在一名全身是血的少校的吼叫声中,一百多名绑满手榴弹的敢死队员在官兵们悲伤的注视中前出到第一条防线。

已经只能组织敢死队来阻挡日军坦克的推进,这些敢死队员绝大部分是尉级军官。

轰鸣声中,十余辆辗着中国阵亡官兵的尸体驶过阵地,伴随作战的五百多名日军官兵在坦克后面展开,步枪手、轻机枪手进入坦克间的空隙。

随着望远镜的轻移,王冠五看到一百多名敢死队员已贴着地面爬出阵地。

“注意,目标鬼子步兵”各级军官提醒着紧张的士兵。

掩护九五式坦克的日军步兵很快就发现了中国的敢死队员,中野拓海一挥指挥刀,“射击”

五百多支三八步枪和歪把子机枪喷吐的子弹组成一道道弹幕罩向敢死队员。

“嗖嗖嗖”蝗虫般的子弹贴着敢死队员的身体掠过,闷哼声中,一个个敢死队员身上腾起血雾,还活着的敢死队员纷纷滚进弹坑。

“开火”随着一声怒吼,中国防线上的反击弹雨也开始收割暴露在坦克外面的日军步兵的鲜血和生命。

血光闪现中,一个个日军官兵惨叫着栽倒在地,接到死命令的日军步兵仿佛没有看到尖叫着扑来的弹雨,坚定的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进着。

锁定中国防线上火力点的37毫米坦克炮连续轰击着,一挺挺疯狂射击的捷克轻枪、马克泌重机枪在日军坦克直瞄射击下飞上了半空。

和坦克炮同轴的7.7毫米车载重机枪也将一道道火链卷向中国防线。纷飞的弹雨在防线上制造着一股股血雾,拼命拉动着中正式步枪枪栓的中国官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中国守军占着人数上的优势,日军占着火力上的优势,红着眼睛对射着的中日官兵一片片倒下。

李志华,是186团一名普通的机枪手,多次和日军血战的经验让他从不在一个地方打完一个弹匣就抱着捷克轻机枪快速得翻滚到另一个阵位。

在李志华神出鬼没的精准的点射下,一个接一个日军官兵变成没有生命的尸体。然而,其它火力点的一个个消失,迫使李志华在同一个阵位上射击的时间越来越长。

当又一次在一个阵位打完一个弹匣的李志华正要转移时,两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已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中国防线这个狡猾火力点。

“咣咣”榴弹出膛声中,两枚37毫米榴弹几乎是同时击中李志华所在的阵位。

“轰轰”两声爆炸声过后,李志华的血肉之躯和泥土砂石混杂在一起,化为一阵血雨纷纷落地。

当看到近千名日军官兵嚎叫着冲向血肉横飞的战场时,指挥迫击炮的王冠五咬牙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炮手们用颤抖的双手将60毫米榴弹装入了弹筒,轰鸣中三十二枚榴弹尖叫着扑向正肆虐着第一条战线的日军七十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

排着队的弹药手们依次将60毫米榴弹塞进炮筒,然后迅速离开发射阵地,日军的反击炮火随时都会落下。

四拨三十二枚60毫米榴弹尖叫着依次在日军坦克集群间炸响。

连成一片的爆炸中,腾空而起的的土块、硝烟盖住了日军九五式轻型坦克集群,无法计数的弹片,狠狠地撞在九五式轻型坦克的钢板上,咚咚直响中火星四溅,甚至有些榴弹弹直接落到了几辆九五式轻型坦克的头顶。

虽然无法彻底击毁目标,却将九五式轻型坦克震得猛烈振动,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撞击,里面的日军官兵被撞得头昏眼花、两耳发麻,心里七上八下。

没有任何防护的伴随九五式坦克作战的日军步兵受到了摧毁性打击,还活着的二百多名日军官兵在横飞的弹片、火热的空气中,碎肉、头颅、钢盔、断刀、枪弹散落在地上,被一枚枚的榴弹撕碎后,掀起、落下、再掀起。

在慌乱间日军九五式轻型坦克驾驶员的操作也发生了失误,有的前进,有的倒车,整个队形乱成一团。

齐膝而断的中野拓海嚎叫着在碎肉堆中爬行着,竭力想躲开直逼过来的履带。“噗哧”糁人的破裂声中,数吨重的九五式轻型坦克从尖叫着的中野拓海身上辗过,地上只留下一张血淋淋的肉饼。

“山本君,你听到什么了吗?”隐约听到外面的尖叫的车长奇怪的问旁边的炮手。

没想中国军队竟还有如此猛烈的炮火,恼羞成怒的炮兵大队大队长的嚎叫中,二十门九二步兵炮反击的炮火覆盖了中国守军的迫击炮阵地。

短短一分钟内,一百多发炮弹落到了半径不过一百米的区域内,连续的爆炸和翻滚的气浪将这块土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犁垦了一遍。

当日军炮火转移后,迫击炮阵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相互挨连的弹坑,从空中伴随着血雨落下的血肉块就是最后还坚持在阵地上的六十多名官兵,麻花状的三十二门迫击炮冒着青烟斜倒在一汪汪血泊中。

一粒金星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叮咚”一声掉进一个流满鲜血的弹坑。

被死死亡压制在弹坑里五十多名敢死队员一拥而上,混乱中的日军九五式轻型坦克发现了硝烟中的人影。

7.7毫米车载重机枪展开了疯狂的拦截射击,血肉横飞中,十五名全身淌血的敢死队员冲到了五米处。

“集中爆破”硝烟中一名隐约能看到少校军衔的敢死队员第一个拉响了身上的集群手榴弹。

三人一组的敢死队员飞蛾扑火似的扑向疯狂倒车的三辆九五式轻型坦克,边上的几辆坦克见状急速射击着,7.7毫米子弹在穿透四名敢死队员的身体后狠狠和一辆坦克碰撞在一起。

“山本君,快啊.........不”连续两声巨大的爆炸声中,这辆九五式轻型坦克被巨大的冲击波震退一米。

12毫米钢甲一瞬间被撕碎,继续传递进行的动能将坦克内壁的装甲化成致命的金属射流,三名日军坦克兵因恐惧而张大到极点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撕成了粉碎,喷溅的鲜血在火焰中滋滋作响。

另三组敢死队员也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消失在这世上,近三百枚的手榴弹同时引爆的结果就是三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内部的所有榴弹被引爆,炙热的冲击波一下子就冲破了12毫米厚的钢甲,以不可阻挡之势渲泄而出的火焰中,人类躯体的碎片在血雾中飞舞。

后方的王冠五双手颤抖着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斗,第一线的官兵和迫击炮炮手用自己的牺牲为敢死队员创造了突击机会。被泪水浸模糊的望远镜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地全是中国官兵的尸体,第一线的官兵几乎损失怠尽。

后退二十米的九五式轻型坦克在福荣真平的狂吼中又狠狠压向了已支离破碎的中国防线。

“团长,怎么办?”尸堆间一名全身是血的年轻士兵朝倚在尸堆上的一名上校着急的直叫。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中上校喷吐出一块块血团,惨然一笑,“还能怎么办和小鬼子拼了”

“哇”得一声,又吐了口血团,见年轻士兵抽泣起来的上校愤怒得吼道,“哭什么?不就是个死吗?”

年轻士兵抹了下眼泪,“团长,我不是怕死我想我的女儿,我离开家时,她还不会叫我呢?”说到最后年轻士兵号啕大哭起来。

“女儿?”内心深处一阵刺痛,上校刚毅的脸急剧的抖动着,泪水潸然而下,家中还在蹒跚学路的女儿也浮现在眼前。

“轰”猛烈的爆炸声惊醒了上校,日军的九五式轻型坦克集群又冲到二十米处,而防线中反击的枪声已十分稀疏。

“好兄弟,不要哭了我们的女儿会记住我们的”上校挣扎着站了起来,怒吼道,“现在,为了女儿,跟我冲”说完抓起一捆手榴弹冲向了坦克集群。

年轻士兵一愣中泪水直涌,旋即也拿起几颗手榴弹在“为了女儿”的吼叫中也冲了上去。

“为了女儿”的怒吼声在第一条战线上到处响起,还活着一百多名官兵举着绑在一起的手榴弹向坦克集群发动了自杀性突击。

打红了眼的日军坦克兵将暴风骤雨般的30毫米榴弹和7.7毫米子弹倾泄在决死冲击的中国官兵队形中。

赶上来的第10步兵联队一大队的近千兵官兵也将密不透风的弹幕罩向在炮火弹雨中。

没有一点机会,上校、年轻士兵、一百多名官兵带着对女儿、家人的深深眷恋倒在了冲锋路线上。

在最后一名全身飞溅着鲜血的士兵怒吼着“为了女儿”轰然倒下后,枪炮齐鸣的战场奇迹般的静了下来。

“为了女儿”能听懂汉语的日军官兵喃喃自语着、“为了女儿”还活着的一千多名中国官兵喃喃自语着。

“轰”一颗37毫米榴弹的爆炸声中,猛烈的枪声、炮声再次成为战场的主旋律。默念着“我要活着回去见女儿”的日本官兵和默念着“我不能让女儿遭受鬼子的欺凌”的中国官兵用鲜血和生命固守着各自的信念。

当第二条战线被蝗虫般拥上来的日军淹没后,眼眶都被睁裂的王冠五拿起了冲锋枪,悲壮的怒吼道,“弟兄们,今天,为了女儿,为了家人,我们战斗到死”

当最后一条防线上“为了女儿,为了家人,我们战斗到死”的怒吼响彻云霄时,早被这群中国军人悍不畏死精神震慑的日军官兵也疯狂了,“杀光中国人”一名少佐嚎叫着超越了九五轻型坦克集群。

完全暴露的日军少佐一瞬间就被中国防线上愤怒的弹雨射成筛子。就在福荣真平的“疯子疯子”的嚎叫声中,更多的日军官兵疯了般的冲过坦克集群。

已无退路的第三条防线上的四百多名官兵在王冠五的带领下迎着潮水般涌上来的日军发动了反冲击。

两支抱着决死之心的中日部队对射着狠狠撞在一起,惨叫声、闷哼声、撕打声、喘息声久久回荡在这片本应安宁的土地上。

“小心”声中,一道人影将连续射倒三名日军士兵的王冠五扑倒在地,没等王冠五反应过来,一颗手雷近距离爆炸............

就在这个时候,在王冠五的身后,忽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呼声:

“反攻反攻”

无数中国官兵冲了上来,无数战旗在夜色中飞舞

最前面的大旗上,写着两个耀眼的大字:

“虎贲”

军名虎贲,百战百胜

无数的中国士兵冲了上来,无数的战旗在这一刻宣誓着中国军人的军心

王冠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反攻?反攻

等到了,终于等到了。那么多兄弟用鲜血凝成的台儿庄,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1938年4月3日夜,中国第五战区台儿庄城防总指挥高飞,终于投入了自己手里所有能够动用的兵力,展开反攻

枪炮声在台儿庄内大作,每一条战壕中,都跃出了忠诚的中国士兵;每一个房屋、据点中,都跳出了忠勇的中国士兵。

大反攻,在这一夜开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反攻,反攻! (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反攻,反攻!

冲在最前列的三十多名军官排成一列,手中的捷克轻机枪疯狂的扫射着,三十多道火舌构成一道密密实实的弹幕,如浪的黄色人潮被生生的逼退。

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并没有让日军后退多少,后续的日军官兵就地趴下猛烈的反击

两国士兵隔着五十多米疯狂对射着,无数道暗红色的弹痕划破夜色,近百名喷涌着鲜血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战壕的前沿阵地,

数个日军伤兵捂着从被弹片割开的腹部流出的肠子大声哀号着,在这子弹横飞的交战火线上,没有人能帮到他们,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眼看着已方士兵就要突进战壕的中野拓海愤怒得指挥机枪中队对新冲上来的中国援军进行拦阻射击。

八挺九二重机枪喷吐的火焰如八台高效的收割机疯狂收割着鲜血和生命。

“弟兄们,不要停”三百多名官兵在老黑的怒吼声中冒着满天弹雨扑向战壕,连串的惨叫中,一个又一个官兵倒在了冲锋路线上。

一个年轻的士兵猛然一颤,血箭飙射的身体在悲鸣中轰然倒下,挣扎着翻过身体,奋力向近在咫尺的战壕爬去,在他的身后是留下一条数米长的血带。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脆弱的生命在顽强的和死神抗争着渐渐地,被沙石磨得血Rou模糊的手指无力的垂下,年轻士兵无助得眼神凝视着同伴一个个从他身边冲过,又一个个扑进那条代表着生命的战壕。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大口大口的血块喷涌而出,带着对生的渴望,年轻的眼睛缓缓合上,两行血泪悄然而下。

老黑在勤务兵的保护下毫发未伤得冲进了一处堆满尸体和人体碎块的战壕。在后面的短短一百米的冲锋路线上散落着近百具官兵们遗体

小心避开一颗头颅,老黑猫腰低头踏着血泥浆走到一名正骂骂咧咧的检查着一挺捷克轻机枪的士兵后边,“你们连长呢?”

头也没有抬,那名士兵一指那堆尸体,“喏,在那儿”

悲伤得看了眼层层叠叠的尸堆,又转头问道,“那你知道二连长和三连长在哪里?”

正为修不好手中轻机枪烦燥的士兵突口而出,“你是谁呀?没看到我在修枪吗?”

士兵不耐烦的语气恼怒了一旁的警卫员,眼睛一瞪就要发火,被老黑一挥手止住了。

没听到回答的士兵抬头瞪了眼,刚低下头马上又抬起来,“啊营长您呢”士兵慌张的就要站起来。

按住士兵的肩膀,老黑正要再问一遍,士兵马上道,“团长,二连长和三连长去其它阵地指挥了”

示意士兵去修枪,老黑作势就要爬出战壕,脸色大变的警卫员一把拉住他,焦急得道,“营长,不能出去”刚说完,一颗九七式手榴弹呼啸着掠过战壕,在后面阵地上轰的一声炸响,泥尘中弹片旋转着乱飞。

此时的战场上,各种口径的枪弹在空中高速飞行着,掷射筒的抛射的九七式炸弹冰雹般的砸在战壕的两侧或里面。

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在阵地上活着到达其它战壕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无奈的老黑放弃了掌握部队的尝试,这时的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修好了”在那名士兵的欢呼声中,捷克轻机枪欢快的叫起来,一串串子弹在夜色下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弹痕扑向死死趴在地上反击的日军士兵。

向警卫员打了个眼色,老黑主动的打开沾满乌黑血迹和白色脑汁的弹药箱,和警卫员拼命向空弹匣压子弹。

压抑的中野拓海发现,对面战壕中的火力明显加强,已方的轻重机枪虽然得到了掷弹筒的支持,也不过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战局又回到了以命换命的状态,中日双方的轻重机枪手迅速交换着Xing命,每息之间,总有数处火舌消失,一息之后随着副射手的补上,火舌再次喷吐着。

而步枪的对射,日军这时也占不到上风了,老黑带来的三百多名官兵视力没有受到损伤,再加上五十多米的距离在照明弹的映射下对射击精度的要求并不太高。

供弹手正要为一具掷弹筒装上九二式手榴弹,“哒哒哒”声中,供弹手后背“突突”一跳,几道血线骤然喷出,“啊”惨叫声中,已被狠狠敲击过的九二式手榴弹从供弹手的手中掉了下来。

“不”掷弹兵的惊恐声中,手榴弹轰得炸响,硝烟之中那具掷弹筒飞上半空,爆炸中心的那名掷弹兵的眼角挂着鲜血淋漓的眼球,半边脸已经被锋利的弹片削得血Rou模糊,血箭从数十个血洞而出。

十米半径之内的另三组掷弹筒也受到了波及,四名掷弹兵倒在血泊中拼命嚎叫起来。

残酷的现实让中野拓海放弃了依靠突破大队攻占这块阵地的幻想,下达了后撤命令。

找了三处战壕都没有找到2、3营营长的老黑正准备爬向另外一条战壕时,空气中传来了“咻咻咻”榴弹划破空气刺耳的哨声。

“营长”知道已来不及回到战壕的勤务兵惊呼一声就扑在老黑的身上,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争取一丝生的希望。

“咚咚咚”榴弹的落地声中,没有预料中的巨大的爆炸声,一小团火光闪过,裂开的弹壳之中飘散出了一团团淡淡的红色烟雾。

二苯氰胂,喷嚏Xing毒剂,日本人称之为“红1号”。其作用主要是刺激黏膜,引起连续不断的喷嚏、流泪和呕吐。在毒剂浓度为每立方米一毫克的空气中,人员暴露30秒钟就能暂时失去战斗力。

曾经历过日军毒气攻击的名官兵无不脸色大变,“快注意防毒”老黑大吼一声后,拉起湿漉漉的军服蒙在口鼻中。

有了防毒经验的官兵们动作迅速的把口鼻用湿布包裹起来,喷嚏声却还是从官兵中传出,越来越多的官兵边哗哗流着泪水边拼命打着喷嚏,更有几个官兵瘫倒在战壕里呕吐起来。

这时,高飞亲自带着援军冲了上来

等了十分钟让毒气充分发挥毒Xing后,中野拓海命令突破大队还能战斗的五百十二名官兵再一次向中国防线挺进。

这一次日军官兵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队形拉得很快,而且始终保持着战斗姿势。

后方二百米处的一条已被泥土填满大半的战壕里,火力营的官兵们紧紧盯着小心翼翼前行着的日军官兵。

锁柱轻轻偷笑着道,“飞哥,小鬼子怎么吓得这样?”

也感觉日军鬼鬼祟祟样子很滑稽的高飞却没有想笑的样子

五十米,前面的战壕没有一丝动静,四十米,三十米,中野拓海砰砰直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手中的指挥刀一挥,“杀切给给”

中野拓海的嚎叫声中,五百多名日军官兵猛得挺直身体,脚下一紧,踩着之前同伴留下的血迹和僵硬尸体全速冲向战壕。

如意料之中的一样,之前还激烈抵抗的战壕里已没有一个活的中国官兵。不愿意跳进全是死尸的战壕的日军官兵没发现那些脸色青紫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

在付出将近一半伤亡后突进中国警戒阵地的日军官兵没有欢呼,只是默默得警戒着,数以百计的同伴倒在来路上,下一个会是自己吗这个问题在许多日军官兵脑中浮现。

“各狙击手注意,攻击开始后小鬼子的通讯兵是首要目标”借着日军的照明弹,高飞小心露着观察着日军的动向。

“攻击开始后,只许日式武器开火”高飞的命令让那些装备捷克轻机枪、马克泌重机枪和60毫米迫击炮的官兵非常郁闷。

“兄弟,我给你一包烟,和你换下机枪如何?”一个手持捷克轻机枪的中士掏出一包烟向边上的拿着歪把子轻机枪的士兵小声道。

“哼”平时老因歪把子轻机枪卡壳被取笑的士兵看也没看烟一眼就回绝了。

“准备射击”亲自指挥狙击手的高飞密切监视着日军指挥官的动向,当望远镜里日军通讯兵又把电台背在身上,而其他日军官兵纷纷站起来时,知道这伙日军又要前进了。

为了计划能顺利实施,必须第一轮射击就干掉日军的通讯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十支步枪一半瞄准了日军的通讯兵,一半瞄准了日军的指挥官。

当两个狙击目标完全暴露的一刹那,“射击”

枪响的一瞬间,望远镜中的那个正在转身的日军通讯兵的脑袋忽得一下炸开了,五颗子弹同时击中一颗脑袋的结果就是这颗头颅被击成粉碎,一股血泉从碗大的脖颈处**到半米高空。

心中一松的高飞一转望远镜,另一个狙击目标,日军的指挥官也成了一具无头血尸。

五百多名官兵恐怖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了脑袋的中野拓海和通讯兵倒血泊中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着。

不等日军官兵反应过来,出发前带上所有日制轻重机枪火力营的歪把子机枪、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在各级军官们的怒吼声中同时打响。

变态到极点的火力构成了一把巨大的死神手中的镰刀尽情的收割着生命,火网所过之处,连片的惨叫只留下一堆堆血块。

侥幸在火力网绞来之前趴下的二百多名官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击,三十枚50毫米榴弹一拨一拨的铺天盖地的向他们砸过来。

“轰轰轰”一片地动山摇的巨响,三百多名日军官兵淹没在漫天的烟尘中。连串的桔红色火球腾空而起,恐惧到极点叫也叫不出来的日军官兵一个接一个被强大的气浪掀飞到空中,随后就被锋利的破片撕得粉碎。有的日军官兵死死趴在地上,却还是连同泥土被一起卷到空中,之后就变成一阵血雾撒落面

不到五分钟的火力突袭,三百多名日军官兵被撕成了碎片,火力营的官兵们和二十名狙击手张大着嘴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杰作,连这一幕的导演高飞也瞪大了眼睛。

“好”、“厉害”、“小鬼子们,你们也有今天”后面传来的叫喊声惊醒了高飞他们。

照明弹映射下,日军的锋线发现了前面的地面上刺眼的血红,人类的Rou块、残肢解、内脏、各式武器零件遍布其上,见惯杀戮场面的日军官兵的背上也爬起一丝寒意。

越来越接近那片屠宰场,一面千疮百孔的红膏药旗倒Cha在尸堆上,明白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日军锋线正要惊呼,突变发生。

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在照明弹的强光中显得更刺眼。

“记住,看到三颗红色信号弹后,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向日军急速射击”这是高飞留给31师直属炮兵营的话。

之后直属炮兵营的七门75毫米高射炮和八挺米高射机枪和炮营的八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三门九九式山炮在几名经验最丰富的炮手调校下,瞄准了各自的位置。

透过望远镜,隐隐隐约约看到了各自炮击目标的项安和许建睁大眼睛观察着雪白的夜空。

直瞄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射手们一次又一次微调着角度,将敌人套在瞄准镜的中间,负责高射炮弹药的士兵们排成一队,手中都捧着一枚上了引信的75毫米高射炮炮弹,而高射机枪的弹药手们则把数条弹链接在了一起,确保两分钟之内高射机枪不停息。

步兵炮和山炮的炮手们就辛苦多了,随着日军的前进,炮手们拼命摇动着炮口,几位负责瞄准的老兵不停的报着射击参数,每门炮的旁边也是成队的捧着榴弹的官兵。

期盼已久的红色信号弹终于出现,“打”命令声同时在各级指挥官的口中跳出来。

命令声中,直轻重火力同时打响,自诩火力强大的日军领略了什么才是绝对优势火力。

“咚咚咚”七门75毫米高射炮在炮手的操纵下极速的喷吐着火焰,初速为760米/秒的炮弹以每三秒一分的速度排成一队火链扑向日军。

在猛烈的炮火袭击下,日军乱成一团,有的官兵指着他后面的天空大叫,有的官兵向他拼命叫喊着打着手势。战车发动机的轰鸣让军官们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叫喊什么。

迷惑不解的日军指挥官扭头往修水南边的的天空一看,天空中十五道长长的火链挟着摄人的尖叫直扑日军战车。

“这是什么?”脑中刚闪出这个疑问的日军指挥官就听到一连串的

“轰轰”声,成片的惨叫声中让几辆战车猛的一抖,然后侧倾,接二连三的火球腾空而起,铁屑、各种杂物、人体碎片在空中翻滚。

整个车队都受到了致命攻击

“炮击”反应过来的指挥官不顾一切的爬出已指挥战车的舱口。

在他的身后,整个车队在数声巨大的声响中全部消失,战场上只余下不计其数的木板和血淋淋的尸体。

就在日军独立轻战车第5中队的九辆战车在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内灰飞烟灭的时候,日军10联队的第2大队也正经历着雷霆般的打击。

随着锁柱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的“射击”中,,歪把子轻机枪、捷克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九挺马克泌重机枪、掷弹筒、毫米迫击炮、狙击步枪同时开火。

这么多轻重火力同时开火是个怎样一个壮观的场面

红色信号弹升起的一瞬那,队伍后面的日军军官就喊出了“趴下”的命令声,听到命令到做出反应起码要五秒钟的时间,而就是这五秒钟,一堵由数万发各种口径子弹构成的巨大火墙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日军的锋线。

二百多名日军官兵由于这短短的五秒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这面巨大的火网绞碎,日军士兵残破身体上喷溅而出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大片血雾。

反应过来的其他日军官兵利用前面同伴的身体遮挡安全的趴在了地上,巨大的火镰贴着他们的头顶乱过,正当这七百多名日军官兵庆幸自己走在后面时,掷弹筒、迫击炮在第一轮的齐射中就打出了无数榴弹雨点般咂了下来,而就在这些小榴弹还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射速极快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又打出了第二轮的榴弹。

雨点一般的榴弹在相差不到五秒的时间内在趴在地上日军官兵中连环地炸开,连绵不断的火光中砂石土疙瘩纷纷扬扬飞起,爆炸中心的日军官兵被席卷到空中,连惨叫都没来得叫就被呼啸着旋转的锋利弹片撕成碎片,化成满天血雨。

事情并没有结束,还没有等幸存的鬼子喘口气,空气中就传来了高速物体移动划破空气时产生的啾啾声。直属炮兵营八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三门九九式山炮发射的弹群接二连三的覆盖了日军10联队的第2大队的藏身在地。

一百多名精神崩溃的日军官兵发疯似的站起来想逃离这块地狱之地。

没有一个人能在蝗虫般的弹雨中支撑一秒钟,一瞬间身体被穿成血葫芦的安西涼太还没有倒下,就在70毫米和105毫米榴弹的的轰鸣中飞上了天空,没有生命色彩的眼睛还瞪着天空中流星雨扑来的暗红色弹痕。

当灼热的气浪席卷过战场时,血Rou焦糊味弥漫整个空间,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战车车队一炮没发,一枪没有射就这样彻底完了

第三百章 末日 (一)

第三百章末日(一)

“各位,我国军各部已对日军完成包围,正按计划向台儿庄挺进,并实行最后歼灭作战”高飞手中的指挥棒在作战地图上划动着。

高飞的面色一正:“我命令,186团继续实施防御作战,不许再让日军前进一步。151团、保安11团各部,全线投入反击”

“是”所有军官一齐大声应道.....

.......

“诸位,支那人的部队正在向台儿庄方向运动,我们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候”

日军“台儿庄派遣队”司令部,濑谷启面色凝重:“我命令,各部尽力攻击,务必占领台儿庄,以此据守,等待增援”

“哈依”

...........

第一拨日军出发了,第二拨两个大队的日军也走入了黑暗。

大气都不敢喘的日军选择了集中突击,晕暗的月光让人只能隐约看到十多米,所有鬼子挺着收起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悄无声息的逼向数千米的中国阵地。

计算着距离的两个机枪中队长在距第一条战壕约二百米处下令机枪中队停了下来,二十四挺九二式重机枪迅速展开。

踩着没有来得及收集的同伴们的断肢碎体前进的日军官兵们闷头前进着。

一百二十米处,第一列中的许多日军官兵在落下脚的时候感觉脚下一硬,此起彼伏的金属声让整个日军阵形都一停。

不敢咒骂的军官们小心蹲下来扒开僵硬的尸块一摸,触手是硬邦邦的各种弹壳。

一直聆听着前方动静的官兵们第一时间就听到隐约的撞击声,顿时战壕里响起一连串的低声命令,“注意,小鬼子上来了”

以为这此弹壳是前面战斗留下来日军军官们又等了几分钟,见前面没有动静,又命令士兵继续前进。

一百米处,十四挺歪把子轻枪、四门掷弹筒在队形两翼展开。

越来越小心的第一列日军每次放下脚都十分的小心,只有确定脚下没有什么金属物后才踩实。

八十米处,试探了脚下没有任何东西的三百多名日军官兵纷纷踩了下去,突变发生。

在军靴踏实的一瞬间,第一列的三百多名日军官兵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脚竟然直接往下陷。

出发前福荣真平亲自向这些参加夜袭的日军官兵强调了在冲锋发动之前一定要保持隐蔽。日军的素质在这突然的变故前完全得以展现,三百多名官兵强忍着对未知情况的恐惧,在身体的倾倒过程中保持着沉默。

零点几秒的时间,三百多只军靴再次踏到实物,其中有一百多只军靴的主人却惊恐的感觉到一个尖锐的东西在贯穿了靴底后又直接钻进脚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沿着神经直传大脑。

再严格的军纪在这无法忍受的钻心剧痛面前也失去了作用,“啊”一百多声痛苦的嚎叫划破了夜空。

原来为了防止日军的夜袭,原各营营按照的高飞命令在战壕前一百二十米处洒满了弹壳,而在八十米处挖了一条浅浅的半米多宽的小沟,里面插满尖锐的弹片,上面又铺上树枝、木板,再洒上一层薄薄的泥土。

日军的嚎哭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发现敌人正在自己阵地前方的一名连长在勾动MP38冲锋枪同时大吼一声,“打”

早就将枪口指向预定位置的一百多支中正式步枪、冲锋枪、轻重机枪同时喷吐出织热的火焰。

数以百计的桔黄色弹痕割破了夜幕,倾倒在地面的第一列的三百多名日军官兵包括那些被弹片扎穿脚底的官兵此时发现他们是幸运的。

狂暴的弹雨狠狠撞上了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的后四列日军官兵,各种口径的子弹尖叫着扑入了人群,“噗噗噗”挟带强大的动能的弹头轻易地就撕碎了人体的皮肤,失速的弹头翻滚着部开黄黄的脂肪,割裂青色的神经,贯穿粉红色的肌肉。

只到体内的内脏被撕裂后,神经才将剧痛传递到中弹的日军官兵大脑,鲜血飙溅中,数十名日军官兵惨叫着栽倒在地。

根本不要瞄准的步枪手们拼命拉动着枪栓,随即就勾动板机,再拉再勾,一粒粒7.62毫米子弹呼啸着掠向黑暗。

早得到不要节省子弹命令的四名轻重机枪手们干脆将板机勾到底,枪口火焰跳跃中,四道扇形火链铺天盖地的卷向惨叫连连的黑暗。

训练有素的日军官兵并没有给疯狂射击的一连官兵多少机会,经过数秒的茫然后,反应过来的日军官兵就地趴下,近乎盲射的弹雨呼啸着从他们头顶掠过。

最先反击的是日军的两个机枪中队。

“杀切给给”在两名中队长的嚎叫中,二十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同时吼叫起来。

二十四道火舌狠狠卷向二百米之外的四处火焰喷吐处。

“啾啾啾”突如其来的弹雨怪叫着扑上一连的轻重机枪阵位,数声闷哼声中,三名轻机枪手一头栽下战壕。

没有一丝迟疑,三名副射手迎着弹雨迅速地拽过歪把子轻机枪,一调枪口,狠狠一勾板机,复仇得火焰罩向日军的重机枪阵地。

来不及检查同同伴伤势的弹药手一边扑上副射手位置一边大吼,“医护兵”

配属的医护兵迅速赶了过来,逐一将趴在血泊中的射手翻转过来,略一检查就将两名头颅被击碎的两名射手放弃了。

第三名射手被击碎了右肩膀,“救我”脸色苍白的射手呻吟着伸出左手拼命拉着正为他包扎的医护兵。

“兄弟,你没事的”医护兵安慰着射手,匆匆包扎后朝待命的担架兵叫道,“快抬下去”然后又冲向正在大叫“医护兵”之处。

日军的轻机枪阵地也开始压制射击,五十四道火舌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压向正好日军重机枪对射的一连四挺轻重机枪。

密集的弹雨弥补了因为黑暗带来的射击精度不足问题,火舌所过,一连的轻重机枪阵位都腾起一阵血雾。

日军用疯狂的火力封锁着哑火的守军火力阵位,补上来的副射手、弹药手们根本就无法抬头射击。

唯一的办法就转移了,将轻重机枪拖下战壕后,冲向其它阵位。

黑暗中,双方的步兵对射几乎是徒劳的。

见中国守军火力点全部压制住的日军的重机枪和掷弹筒开始加入了步兵间的对决。

狂暴的金属弹雨贴着地面席卷过来,空中一道道暗红色的弹痕流星般的坠向战壕。

“轰轰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桔黄色的火球在宽大的战壕腾起,不时有一名中国官兵包裹在火光中被狠狠甩出战壕,只来得及惨叫一声的官兵就被锋利的弹片切割成满天血肉。

“弟兄们,坚持住”不顾一切露头扫射着的连长拼命鼓励着士气。现在支持一连战斗下去下的信心就是援军很快就会来了。

身旁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并没让还活着的官兵们退缩,步枪手们依然冷静的拉动着枪栓,将一颗颗7.62毫米子弟射向看不到的敌人。移动迅速的三挺歪把子轻机枪在新的位置又开始欢快的叫起来,“哒哒哒”三串带着射手们愤怒的弹雨在日军的轻机枪阵地上掀起一阵阵血雨。

一名射手还没打完一个弹匣就拉着歪把子轻机枪缩下了战壕,而其他从保安团交换过来的射手们在日军反击过来的弹雨中全部倒下。

不到五分钟的战斗,孤军作战的五营一连损失过半,就在日军大队长准备发动冲锋时,隐蔽在一连阵地防空洞里的一营的一个排抬着二挺轻重机枪进入了血肉横飞的战壕,见局面十分危及的排长大吼一声,“弟兄们,准备射击”

“排长,上面.........”脸色大变的副排长正要劝阻,排长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所有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开火”

怒吼声中,二道愤怒的火舌汇在一道巨大的火镰割向正在不停扫射一连的日军重机枪阵地。

突然冒出的火力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正不停摇动着枪托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射手们被蝗虫般的各种轻重机枪子弹射成血葫芦,惨叫声中,一具具千疮百孔的尸体被掀倒在厚厚的弹壳上。

“消灭支那人的火力点”

在日军指挥官的嚎叫声中,日军集中了近一半的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压制中国守军新的火力点。

铺天盖地的火力过后,这个火力排的阵地上没有了一点生息,躺在血肉堆中的排长圆睁着双眼,鲜血如泉水般从胸口的数个大洞涌出来,那名副排长就倒在他的身边。

“哇”全身插满弹片的副排长在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强屏住气吼道:“排长,你要坚持住”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副排长缓缓闭上了眼睛。

因为自己违背上面的命令提前开火而导致全排全军覆没的排长流下了血泪,不是后悔的泪水,就是再来一次,他还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开火。

生命随着鲜血迅速流逝的排长慢慢闭上了眼睛,沉重的脚步声似乎从天边传来,在意识失去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在惊喜得大叫:“这儿还有一个活的”

正是因为这个火力排的牺牲,两个排的力量在连长麻旺的带领下在阵地崩溃之前火速赶到。

一百多支中正式步枪和八挺轻重机枪的加入,一时间稳住了阵脚。

在战斗打响的一瞬间,一直拿着话筒的王冠五朝在话线另一头的火力一营营长、二营营长下达命令:“火力一营及火力二营一连立即赶赴五营阵地火力二营二连、三连协助七营警戒”

“是”、“是”

放下话筒的两位营长命令通讯兵立即传达相关命令。

分布在环形战壕各处防空洞的火力一营、和火力二营一连抬着挺轻重机枪拥向五营一连的阵地。

火力二营二连、三连的官兵们眼红得看着同伴消失在战壕后抬着笨重的轻重机枪无精打采的走向寂静的七营阵地。

“连长,他们都去打小鬼子了,为什么就让我们在这儿喝西北风”二连副连长的牢骚马上得到了其他身边的应和,一时间要求去参加战斗的声音响成一片。

“闭嘴”正一肚子火的连长没好气的吼了一句,领头跑了起来。

“弟兄们,增援上来了”正和火力占绝对优势的日军苦战的五营官兵们见大量轻重机枪源源不断的增援过来马上士气大振。

“停下,注意隐蔽”在各级军官的吼叫中,火务一营和火力二营一连的士兵们紧紧得贴在壕壁上,连战斗区域都没有进入。

一名拉动枪栓的士兵无意识得扭头看了下,当下愤怒得吼叫起来,“他们在做什么?”

边上的官兵闻言都转头看去,更大的吼叫声响起,“该死的为什么不开枪”一时间火力竟然弱了下来。

这时为数不多的军官和老兵们发挥了作用,“开火不要停”

见时机已成熟,麻旺下达了让通讯兵目瞪口呆的命令,“命令所有轻重机枪隐蔽,任何人都不许露头射击”

伏在队伍最后面的两名日军大队长爬到一起商量着:“吉田君,看来前面的支那人不多,应在支那增援上来之前攻上去”

“宫本君说的不错”吉田中佐眼中闪烁着狡猾之色,“我部从侧面,你部从正面一起发动冲锋,用刺刀将支那人的内脏全挑出来”

“吉田君,你..........”保养的油光锃亮的丹胡被气得直跳动的宫本中佐刚要反驳,却见当面中国守军的火力越来越弱,为数不多的步枪也是在胡乱射击,甚至有几道弹痕明显得冲向天空。

“开火”第二条战壕里的周利安亲自指挥担任战场督查的宪兵团一营一连,一百多支中正式步枪,九挺捷克式轻枪、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全速开火,一道道桔黄色的弹痕掠过火力越来越稀疏的战壕扑向日军。

“哟西”发现不仅第一战壕中国守军已无战斗力,就连第二战壕守军也不多的宫本中佐也不和吉田中佐计较了:“就按吉田君的办法攻击”

回到自己队伍中间的两名大队长迅速得下达着命令:“轻重机枪、掷弹筒压制支那人的火力,所有步兵上刺刀”

“上刺刀”在各级军官的嚎叫中,一千五百多名日军官兵抽出了寒光闪烁的刺刀,响成一片的“咯擦”声中,刺刀安装完毕。

“勇士们,杀切给给”

抽出指挥刀的两名大队长虚空一劈,寒光中,“万岁”一千五百多名日军官兵嚎叫着一跃而起,就连那一百多名被扎伤脚的日军官兵也瘸着脚冲了上去。

一时间暴虐的喊杀声充斥着整个战场。

所有的牺牲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上”王冠五的怒吼声中,早就按奈不住的火力一营、和火力二营一连的官兵翻身而起。

“快”在各级军官急促的命令声中,士兵们熟练的将近百挺轻重机架在给鲜血浸透的壕壁上。

那名从保安11团交换过来的副连长一屁股坐了下来,一拉边上还在拼命的射击的士兵,“兄弟,你就省省吧”

顺势坐下的士兵马上又蹲了起来,单薄的军裤还是被粘粘的血液浸透了。

“当兵多久了?”副连长见士兵使劲贴着壕壁搓揉军裤不由问了一句。

“报告副连长,俺当兵才一个月”士兵停止了徒劳的动作。

“一个月?”副连长诧异得上下打量了眼一身血迹的士兵,竟没有一处损伤,又转眼看了下边上密密麻麻的尸体,那些跟自己调过来的士兵基本上都静静地躺在那儿了。

伤感的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着两根皱成一团的香烟,自己往嘴里塞了一根,又将另一根递给正打着呕的士兵,“来,抽一根就好了”

呕的一下又吐出一大口黄色液体的士兵脸色痛苦的只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的副连长点燃了带血的香烟。

当第一口白雾吐出时,随着一声“开火”,一绿两红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哒哒哒”先是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几声清脆的射击声,然后几乎是一瞬间,恐怖的机枪扫射声成为宇宙间的唯一的声音。

嚎叫着已逼近到战壕前五十米处的日军官兵见那些少得可怜的步枪火力也消失了,还以为中国守军崩溃的日军官兵脚下一加力,再次加快冲锋速度。

就在此时,随着一道火舌的闪现,几名飞溅着鲜血的日军官兵还没倒地,刚才还死一般寂静的中国守军阵地迸发出耀眼的火焰。

还没有等冲锋最前列的数百多日军官兵反应过来,无数灼热的火舌编织成的密不透风火墙就席卷向日军锋线。

“嗖嗖嗖”数以千计的各种口径的子弹怪叫一头撞上日军锋线,一道道桔黄色的弹痕所过之处,狂潮般涌来的日军锋线顷刻间就喷出阵阵飞扬的血雾。

只来得惨叫一声的成片成片的日军官兵一头栽倒在地上,绝大部分当场就被打死,少数幸运地则是躺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着。

用极快速度站上小板凳观察的副连长嘴巴张到不能再打,眼前所见的一切就是场单方面的屠杀,连香烟掉下去也都没有感觉到

第三百章 末日(二)

第三百章末日(二)

被火舌点亮的战场上,副连长清晰得看到一串高速的子弹从一名日军少尉的脸膛钻入后又带着丝丝的内脏碎末扑入另一名日军士兵的身体,还没有等痛苦哀嚎的日军伤兵倒地,又一串子弹将他撕成一团血肉。

被命令全速开火的射手们一直将食指勾在板机上,黄灿灿的弹壳雨点般跳出坠落,呼啸的火舌一层一层的肆虐地着日军队形。

后两列日军官兵在连片的哀嚎中,成功的趴了下来,蝗虫般的弹雨依然不依不饶的从头顶呼啸而过。

“八嘎”躺在队列最后面的两名日军大队长有惊无险的趴在了地上,徒劳的嚎叫着:“快反击”

没有一名日军官兵能抬头射击,密集的机枪火力完全封闭了所有的空间。

此时唯一能反击的就是设在后方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阵地也正经受着炼狱般的打击。

在战壕轻重机枪打响的一瞬间,第二条战壕内早就锁定日军支援火力的炮营一连、二连在王崇现的怒吼声中猛烈开火。

被中国守军突然爆发的火力震撼的日军支授阵地还没有来得及反击,成串的手榴弹就怪叫着狠狠地砸落下来。

“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地面腾起无数黑红相间的火球,爆炸中心的的轻重机枪、掷弹筒、射手被狠狠得掀上了半空,无数锋利的弹片在在空气中尽情飞舞。

“叮当叮当”这是弹片和各种枪支的撞击声,“噗哧噗哧”这是弹片切割人体的声音。

冒着灿烂火星的各种枪支在血雨、人体碎块、内脏的伴随下如雨点般落下。

正要命令幸存掷弹兵调整炮口的日军指挥官发现更多的弹痕又掠了过来。

“隐蔽”这是日军指挥官唯一能发布的命令。

“轰轰轰”连绵的猩红色火球中惨叫连连,又是数十名日军官兵在火光中腾空而起。

当十八道腥红色的弹痕从头顶掠过之后,王崇现命令炮兵一连、二连调整炮口。

在第二条战壕炮火打响之后,设在赣江边小山岭反斜面阵地上的迫击炮一起怒吼起来。

炮弹根据早就测算好的射击诸元飞上了天空,抵达最高点之后,划过一道道完美的弧线的榴弹带着刺耳的啸声向已成地狱般的日军火力支援阵地狠狠地砸落下来。

“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十八团巨大的火球挟带着各种碎片腾空而起。

副炮手迅速得打开炮栓,冒着青烟的弹壳“当”的一声坠地,弹药手随即将榴弹塞进炮膛,副炮手一关炮栓,只见炮手狠狠一拉炮绳,“咚”沉闷的榴弹出膛声中,火焰一闪,一道流星和其它流星争先恐后的掠向目的地。

再一次被炮火覆盖的日军的重机枪阵地和轻机枪、掷弹筒阵地上,日军官兵们破烂的尸体在空中飞舞,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如玩具似的被扭成麻花掀向半空。

整个阵地被各种弹片和殉爆的机枪子弹又一次梳理过去,还幸存的日军官兵要么被锋利的弹片被削成两截,要么被激射的子弹打成马蜂窝。

经过数轮大小口径榴弹覆盖后的日军火力支援阵地成为一个血狱呛人的硝烟味掩盖不住刺鼻的血腥味,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残肢,已成庥花状的各种装备间洒满还在冒着热气的内脏,坑坑洼洼中全是一汪汪的腥红腥红的刺眼液体。

根据参照物,迫击炮、掷弹筒迅速调整了炮口,“射”随着王崇现的怒吼声,第二条战壕闪过一团团耀眼的火焰,橘黄色的弹痕以大仰角扑上天空,到达最高点后翻身直扑而下。

“轰轰轰”弹群准确的在被不间断的机枪火力死死压制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一千多名日军官兵中炸响,爆炸中心的近百名日军官兵当场炸得是支离破碎,纷飞的弹片和日军士兵的哀嚎声努力地交织在了一起,喷溅的鲜血和断裂的肢体雨点般砸在蜷缩成一团的日军官兵身上。

当第二拨弹群又尖叫着扑下时,一名年轻的日军士兵终于崩溃了:“妈妈救我”疯狂的哭喊中,这名日军士兵爬了起来,还没有等他返身,“轰”,一颗由迫击炮发射的60毫米高爆榴弹在他身后轰爆,锋利的弹片一下子就将这名日军士兵的切成两断,巨大的气浪又将上半身狠狠甩向半空,包裹着各种内脏的血团从腹腔一拥而出洒向地面。

数以千计的锋利弹片在日军人群中尽情收割着鲜血和生命,所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横飞,被削成两截、被削掉脑袋的尸体间数十多名缺胳膊少腿的日军官兵在血泊中痛苦的翻腾中。

“各炮注意”仔细观察着榴弹落点的王崇现冷静得下令,“射角每增加一密位射击一次三发急速射”

迅速调整炮口的迫击炮、掷弹筒开始扫荡日军官兵的隐蔽之地,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大量的炮弹就直接地砸到了日军官兵兵的人群之中,近万枚的锋利碎片将整个战场从头到脚狠狠地梳理了一遍。

到处都是怪叫着激射的锋利弹片和暴虐的冲击波,逃过爆炸直接杀伤的日军官兵大片大片的被活活得钉在血泊之中。

整个的战场弥漫着响彻夜空的痛苦哀嚎和刺鼻的血腥。

一把扯掉砸在头上的一根血糊糊的肚肠,满头淋满的污血的宫本中佐就着爆炸的火光目光呆滞得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已没有任何感觉的他知道再呆在这没有任何遮挡的战场上,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撤”

随着宫本中佐不甘得命令声,还活着的六百多名已被吓破胆的日军官兵再也不顾满天的弹雨返身就潮水般撤下去。

“弟兄们,快射击”兴奋的吼叫声中追逐溃退日军官兵的机枪火力更猛了。

发现异样的王冠五冲向了突然增加的机枪阵地。

“快”第二条战壕内,王崇现边急促得下着命令,边焦急得观察着西边的夜空。

知道日军反击炮火随时会来的炮兵一连、二连迅速整理着。

就在此时,七营的阵地上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旋即日军万岁冲锋声响成一片.........

.........

就在此时,汤恩伯之第20军团第关麟征之第52军对日军增援部队的伏击也同志打响

“开枪”脸色铁青的52军中校营长于宏飞命令四名神枪手立即射击。

清脆的枪声中,四颗7.62毫米子弹拖着炙热的气浪从枪膛呼啸而出,在夜空划出四道暗红色的弹痕后狠狠扑进了日军车队。

叮当声中,火星四射,因为大卡车没有开前灯,四名狙击手只能根据日军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车灯的照射估计卡车的驾驶室位置,结果四粒子弹都击在卡车前板上。

“不要停,全速前进”为防万一和战车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大队长工藤一郎挤在一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里的136旅团旅团长桑田贞三命令车长利用车灯发出莫尔斯命令。

接到命令的日军车队加速向炮声震天的战场冲了过去。

原想用枪声示警的于宏飞无奈的接受了战斗已打响的现实。

长龙似的车队终于进入预先设定的炮击范围。

“冲上去”在少校陈东的吼叫声中,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打了个三连射,隐约中他似乎听见远处也响起了枪声。

十六辆包裹着钢板的卡车咆哮着冲出了小树林,天空中十道暗红色的弹痕正流星赶月般扑向一千米之外的日军车队。

“各炮0-01密位”后方,炮兵指挥官王进军的怒吼中,副炮手迅速调整着炮击角度,而弹药手则将70毫米榴弹塞进冒着硝烟的炮膛。

“射击”完成的调查校的副炮手纷纷发出了吼叫,炮手狠狠一拉炮绳,火焰喷吐中,一颗颗榴弹争先恐后得扑向已成地狱般的大路。

第一拨十颗70毫米榴弹准确的覆盖了最前面的二辆日军卡车

“轰轰轰”连成一片的爆炸声中,猩红色的火球一颗接一颗腾起,爆炸中心的三辆日军卡车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巨大的爆炸力抛上天空。

还没有等落地就暴虐的冲击波撕成粉碎,钢铁碎片和日军官兵各种身体部件雨点般砸向地面。

木村武郎和高田大翔坐的卡车是在整个车队的中部,但夹杂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里的金属、人体碎片飞过了百米的距离路在车蓬上面。

“敌袭”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在军官的嚎叫中拼命往车下跳,经过调校的榴弹呼啸着扎进车队。

3.8公斤重的高爆弹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将一辆辆卡车炸成一团火炬。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中,没来得及跳下车厢的日军官兵被锋利的弹片切割得四分五裂,喷溅的鲜血混合着火药爆炸的气味从撕裂的车厢棚布里如乱箭一般四下飞射。

跳下车厢的日军官兵还没有来得及逃离地狱般的大路,蜂拥而来的榴弹就在人群中接二连三的的炸响,血肉横飞中,一片片的日军官兵被切割成残缺不全的尸体。

十门九二式步兵炮以极限的速度向火海般的大路炮击着,炮兵们疯狂的重复着装弹-调密位;再装弹-再调密位。

火光中,十六辆卡车已冲到大路一百米处,“停”随着王进军的怒吼,所有的炮兵一屁股坐了下来急促得喘息起来。

硝烟弥漫的炮位上堆满了黄灿灿的弹壳,一百枚榴弹在二分钟之内全砸在了日军车队里。

短短的二分钟,十二辆卡车被完全摧毁,上面的三百六十多名日军官兵除了少数官兵第一时间跳下车厢外,绝大多数都被撕成了碎片。

第一时间就跳下车厢的木村武郎和高田大翔趴在路边的洼地里,虽然他们拼命的想组织反击,不过短短的二分种内再训练有素的炮兵也不可能把九二式步兵炮从卡车上解脱下来、展开、反击。

“快”高田大翔的嚎叫因为那十六辆直扑过来的奇形怪状的卡车越来越响。

一些反应过来的日军官兵就地趴在洒满鲜血和肢体的地面上展开拦截射击。三八式步枪、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将数以万计的子弹、榴弹暴风骤雨般卷向越来越近的“装甲车队”。

不绝于耳的“叮叮当当”中,十六辆卡车笼罩在绚丽的火星中,6.5和7.7毫米子弹狠狠撞上钢板又把弹飞。

“咚咚咚”一团团火焰中,50毫米榴弹雨点般砸向十六辆卡车,一枚枚榴弹呼啸着在卡车周边炸开。

让日军掷弹兵发狂的是,间距拉得很大的十六辆卡车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忽而向左转向忽而又是向右转向,50毫米榴弹根本就击不中这些快速灵活的卡车。

日军炮兵终于架起了五门九二式步兵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独立团警卫营营长陈东李斌看到正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炮口,他怒吼一声:“快躲”

咬牙切齿的驾驶员猛地一打方向盘,卡车“吱”的一声,一个急转弯。一枚70毫米榴弹尖叫着从车头掠过。其它卡车也在驾驶员的操纵之下疯狂的做着规避动作。

不是所有的驾驶员都这么幸运,一辆卡车刚把车身打向右边,一道暗红色的弹痕撞上了车厢尾部,火球闪现中,整个金属罩飞上天空,锐利的弹片蝗虫般扑进车蓬。

“噗噗噗”弹片入体声中响起一连串惨叫,八名官兵**着血箭栽倒在车上。

数枚弹片挟着巨大的动能穿透了驾驶室后面的挡板钻了进去。

正在奋力控制车辆的驾驶员只觉背心一阵钻心般的刺痛,一股血腥从腹中涌了上来,“哇”从口中喷着的血雾染红了面前的钢板。

“快下车”前胸露出一小截弹片的驾驶员狂吼着踩死了刹车。

“吱吱吱”声中还没有从剧烈撞击中醒过神的射手本能的打开车门提着歪把子轻机枪扑了出去。

“轰”又一枚70毫米榴弹直射在浓烟滚滚的卡车上,巨大的火球中,四分五裂的卡车残骸腾空而起,又重重砸在还没来得及作闪避动作的射手身上。

顾不上擦拭下额头冷汗的驾驶员在陈东“压上去”的怒吼中,把油门踩到底,卡车咆哮着冲向正疯狂射击的日军官兵。

十五辆卡车上能对前射击的三十挺轻重机枪全速扫射起来,三十道火舌构成一把巨大的火镰向日军队形卷去。

弹幕所过之处无论是趴在地上疯狂阻击的日军官兵,还是刚从卡车上跳下的日军官兵有如成熟的稻谷一大片一大片倒下。

机枪的吼叫声、绝望的嚎叫声、临死的惨叫声、痛苦的呻吟声构成了一幅真实的地狱画面。

“快发信号弹”随着113联队联队长木村武郎的嚎叫声,三颗红色信号弹扑向被战火点燃的夜空。

冲到临时炮兵阵地的野炮兵第106联队联队长高田大翔气急败坏得冲还在努力架设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兵大吼,“八嘎距离太近了,快撤”

“你的,率队阻击支那人”木村武郎赤红的双眼狠狠瞪着一名中队长。

“嗨依”明知这是个有死无生的任务的上尉毫不犹豫的带着集合起来的中队冲上了堆满尸体的大路。

“撤”更多的日军官兵迅速的脱离战场,拖挂着九二式步兵炮的卡车不顾一切的打着弯。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陈东迅速的换上一个弹匣,食指轻轻一勾,“哒哒哒”清脆的连射声中,一长串6.5毫米子弹掠过数十米的距离一头扎进一名正操纵着九二式重机枪疯狂射击的日军射手头部。

一团血雾中,喷溅着红白混合物的射手一头趴在还在冒着清烟的九二式重机枪上。

“弟兄们,使劲打”陈东一边操纵着歪把子机枪射击着一边怒吼道,“冲过去,不要放过一个小鬼子”

能听到陈东这番话只有在他上的驾驶员,被血肉横飞场面刺激的红了眼的驾驶员吼叫着向大路直扑上去,丝毫不在意迎面扑来的弹雨。

面对三十挺轻重机枪构成的火力网和根本就击不穿的“装甲车队”,没有重武器支援的二百多名日军彻底绝望了。

奉命率队阻击的那名中队长在让士兵尝试了集中射击车轮无果后,下令扔手雷。

一颗颗手雷在狠狠一磕后雨点般砸向快冲上大路的十五辆卡车。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腾起的泥尘和硝烟完全笼罩了“装甲车队”。

令人窒息的火力网竟消失了,幸存的近二百多日军官兵趴在被鲜血浸透的泥地上兴奋的欢呼起来。

还没有等欢呼声落下,随着怪兽的般的咆哮,十五辆卡车在日军官兵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冲出了硝烟。

强大的火力网正次席卷过来,十几名抬起身体的日军官兵一瞬间就被击成筛子,鲜血从千疮百孔的尸体上狂涌而出,又为地上的一洼洼血潭贡献了血源

在“装甲车队”发动冲击后,隐蔽在小树林的四百多名警卫营官兵也运动了上来。“弟兄们,冲”随着各级军官的怒吼,四百多名官兵呐喊着冲向一边倒的战场。

十五辆卡车排成一排冲上了血流成河的大路,绝望的日军官兵还在不停的勾动着手中的板机,一粒粒子弹在钢铁上清脆地叫响,在溅起一朵朵火花后又被弹开。

一名名在血泊中抽搐的日军伤兵被车轮无情的碾过,“装甲车队”

身后留下一条刺眼的混合了皮肉碎骨的血路。

“八嘎”被击断右臂的日军中队长趴在地上对冲向自己的卡车不避不让,在被碾碎之前敲响手里的手雷

第三百零一章 末日(三)

第三百零一章末日(三)

二十二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咆哮着冲到离台儿庄八百米处,巨大的履带辗转着,原地笨拙的转向着,引擎咆哮着,从尾部喷出滚滚黑烟,炮塔转动着,黑洞洞的37毫米口径坦克炮不断调整着发射角度。

“咚咚咚咚”沉闷的射击声中,37毫米榴弹在天空划过二十二道暗红色的弹痕,在极限距离发射的弹群尖叫着扑向三营的第一条战壕。

“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声在第一条战壕周边响起,地面腾起一颗颗桔黄色的火球,锋利的弹片、尖利的碎石在硝烟中四处飞溅。

随着官兵躲入防炮洞,那一串串被官兵扶着的墙壁倒了下去,特别是掩盖在第一条战壕上沙袋在暴虐的冲击波中全被掀上了天空。

“开火”

“开火”

随着中国守军各级军官的一声声命令,架设、上弹,一气呵成完成后,反应迅速的日军坦克集群只有四辆坦克还在有效射程内。

决定留下这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两位排排长不约而同的命令:“集中火力射击前面两辆”

四挺机枪在射手的操纵之下,在前面疯狂奔驰的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被稳稳的套在了瞄准镜中。

就在日军军官还在奇怪对面的中国人为什么没有动静的时候,对面的山顶上突然吐出四道灼热的火舌,暗红色的弹痕呼啸着扑向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

两串高速飞行的子弹争先恐后的狠狠吻上一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后面装甲,只有五毫米的薄皮钢甲仅仅崩飞了十几粒弹头后,只听到一连串的“咚咚咚”,之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坦克柴油发动机顿时燃起大火,整辆坦克一瞬间被舔舐的火苗所吞噬。

烈焰中顶仓被打开了,一名浑身起火的日军坦克兵嚎叫着跳了下来,拼命的在地上翻滚着,高纯度的柴油所引燃的火焰却越燃越旺,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后,人形火炬停止了挣扎。

另两串子弹在成功的钻进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后,窜进了已上好引信的榴弹群中。

“轰轰轰”弹药殉爆声中,两吨多重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猛的一抖,一团腥红的火球从坦克上冒出,整个炮塔顿时在火光之中腾空而起,一直飞上十多米的半空,再向前翻滚着落在地面,翻倒在地上,还燃着熊熊烈火。坦克车留在地面的底部则变成一具熊熊燃烧的铁棺材。

目睹剧变的日军战车指挥官痛苦的嚎叫起来:“八嘎该死的支那人”,拿着望远镜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就在日军官兵惊恐的眼神中,那四串火链又卷向正拼命转向躲避前面坦克废墟的另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

这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很幸运,子弹在击穿钢甲后击中正高速运转的发动机。

“咯吱,崩”铝合金发动机一瞬间就被击碎,失速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在完成了一个漂亮的飘移后趴在那不动了。

在坦克内被撞得头破血流的三名日军坦克兵尖叫着打开顶仓跳了出来,撒腿就往安全处冲去。

“干掉他们”

随着怒吼声,一挺机枪在射手的操纵之下一个小幅度扫射,数十发子弹构成火镰子弹呼啸割向三名疯狂冲刺的日军坦克兵,三具人类脆弱的身体一瞬间就被撕成三团血团,血雾腾空中,各种人类碎片在空中乱舞。

最后一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非常不幸的被击中了弹仓,成堆榴弹剧烈的殉爆中,橘黄色的火球猛然突破薄薄的车体的束缚,挣出车外。

坦克内的车长,炮手,装弹手连同炮塔一起被炸飞,整辆坦克车身也被炸成了一堆废铁,只剩下一个燃着熊熊烈火的坦克底盘。

“该死的机枪”福荣真平脸色苍白的放下了望远镜,没想到用来集中起来使用的机枪到了中国军人手中竟成了对付帝国坦克的最有效武器。

望了眼还在失神落魄得呆望着四堆燃烧着的坦克废墟的工藤一郎,福荣真平立即命令电报员直接呼叫空中支援。

再一次目睹了机枪威力的王冠五有点遗憾的道:“总指挥,要是我们炮兵也在的话,小鬼子的这些坦克一辆也逃不了”

淡淡的一笑,高飞指了指天空。

被高飞动作搞糊涂的王冠五正要问,远处传来了轰鸣声。

王冠五和战壕里的近千名官兵能可以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但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日军轰炸机群,黑压压的一大片,连天空都好象要被遮挡住似的。

又看了下迅速接近的“黑云”,极度震惊的王冠五扭头望向高飞。

长吸了口气的高飞又恢复了冷静,拿起电话向各指挥所下令“各战壕除了观察哨外,所有人员立即进入防炮洞”

在一连串的“是”中,高飞又接通了31师直属炮兵营的电话:“炮兵阵地注意伪装,没有命令不许射击”

“是,总指挥”话筒里传来炮兵指挥官坚定的回答。

很快,日军庞大的机群就轰鸣着飞临台儿庄上空,星形活塞式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螺旋桨在空气中搅动的破空声混杂在一起,发出震撼人心的巨响声。

这支由二十四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和十二架中岛式战斗机组成的庞大机群是日军第3飞行师团第2飞行团,在接到第3飞行师团师总指挥岩崎健太中将的命令后紧急增援63联队。

在第2飞行团指挥官西村一郎大佐的指挥下,三十六架日机纷纷翻飞着改变成四架一组的队形。

“轰炸机以小队为单位依次进入,战斗机做好压制支那防空火力准备”西村一郎的命令声在所有驾驶员的耳机中响起。

随后四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就压低高度向地面恶狠狠地猛扎而下。

在一百米的高空,怪叫着俯冲下来的四架日机同时一个改平,八颗近百斤重的航弹向台儿庄呼啸而来。

“吁吁”的航弹弹破空声中,第一条战壕防空洞内的四营营长罗含良大吼一声,“小鬼子开始轰炸了,都把嘴巴张开了,不要乱动”

“轰”的一声,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瞬而整个防空洞都颤抖起来,沙石簌簌而下,噗噗的掉了官兵们一头一身。

这一声爆炸只是开始,紧接着,随着连续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台儿庄好像被一双大手猛然一推那样向上一跳,随后就开始剧烈颤动,一些防空洞顶上的石块吃不住震,成块的砸下,防空洞里顿时好像下了一场泥土雨一样。

四架一组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依次进入台儿庄实施低空轰炸,“咻-咻”航弹落在阵地上,随着一声接一声“轰轰”巨响,炸开无数翻腾的烈焰,大树在爆炸声发出悲戚的“吱呀”声中轰然倒塌,土疙瘩和碎石块纷纷扬扬飞上空中再落在地面上,打得地上一阵“沙沙”作响。

躲在防炮洞中的官兵们早已习惯了日军的这种狂轰乱炸,张大着嘴默默的承受着这无尽无了的轰鸣声。他们知道自己的防空洞上方只要不被连续命中数颗航弹的话是十分安全的。

现在处境最危险的是每条战壕内坚守在观察哨的五名官兵,锋利的弹片、炸飞的碎石如蝗虫般尖叫着在他们头顶掠过。

而这些官兵除了把身体紧紧贴在战壕边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祈祷航弹不要落在自己身边。

祈祷在战场上有时是没有用的,第三拨二十四颗航弹在台儿庄上轰然炸响时,伤亡开始出现。

四名处在爆炸中心的官兵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已没有呼吸的身体就被暴虐的冲击波狠狠甩向半空,随即被密布空间的锐利弹片切割成满天的肉块。

一个防炮洞不幸的被数颗航弹连续命中轰然倒塌,躲在里面的十多名官兵无一例外的炸成一堆血肉,泉水般涌出的鲜血在碎石堆中四处流淌。

“排长,射击吧”紧握着机枪枪托的射手红着眼睛吼道。

知道机枪没有多少射击机会的两位排长原想利用日机密集轰炸机会多击落日机,没想到狡猾的日机会分批次进行轰炸,而那十二架中岛式战斗机更是幽灵般的在高空徘徊

不能再等下去了,能消灭一架就能减轻阵地上的压力,决心以下的两位排长相互挥动了下信号旗。

“撤”在排长的命令声中,拼命接着弹链的弹药手们默默的撤到了防空洞,“你也下去”一名排长命令副射手。

“排长,我.........”副射手还想坚持,被排长一把推出了阵位。

补上副射手位置的排长头也不回的道,“等我们完了,你再上”

被泪水迷住了眼的副射手狠狠一跺脚冲向了防空洞。

“二挺一架,集中射击”另一名排长打出了信号。

随着排长信号旗的落下,四名副射手同时一声怒吼,“射击”

早把两架正向阵地俯冲而下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牢牢套在瞄准镜中的四位射手同时将板机一勾到底。

中岛式战斗机中的西村一郎边欣赏着部下的杰作边得意得暗想,“看来支那的防空火力看到强大的帝国空军吓得躲起来了”

就在他得意看着第四批九七式重型轰炸机俯冲而下时,四道修长的火链从台儿庄后直扑刚改平正要投弹的两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快机动”西村一郎的嚎叫声在所有的耳机中响起。

完全没有想到地面防空火力会开火的两名日军飞行员在听到西村一郎的警告声中手忙脚乱得一拉操纵杆想做动作。

一切都晚了,一架正在猛拉起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猛然一震,两串12.7毫米大口径子弹狠狠钻进左翼,一连串的咚咚中,左翼被绞落。

失去平衡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怪叫声翻着跟头向远处地面栽,“轰“的一声中炸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而另一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则被一串子弹直接击中油箱,火光一闪,一大团桔黄色的火球从机身腾起,没等飞行员做出反应,这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就在连续的爆炸声中爆裂开来,化成漫天烟火四散而去。

当着自己的面,竟然有两架轰炸机被击落,恼羞成怒的西村一郎一压操纵杆,中岛式战斗机尖叫着扑向还在喷吐着火焰的防空阵地。

对扑向自己的中岛式战斗机视若无睹的四名射手一摇机枪,愤怒的火舌又卷向正高速脱离的另两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

“哒哒哒”中岛式战斗机射出三道火舌,如同三条火鞭一样沿着地面直朝一座机枪阵位抽来。

眼睛都没有眨下的射手拼命摇动着机枪,在火鞭抽中自己的一瞬间,终于把火链送进那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的机尾。

天空中绽放出一团绚丽烟花的同时,这个机枪阵位也被如密集的弹雨笼罩,一大团血雾从阵位上腾起。

泪流满面的副射手操起沾满同伴血肉的机枪向蝗虫般扑下来的中岛式战斗机疯狂射击。

见又一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被击毁的西村一郎呼叫所有的中岛式战斗机立即攻击守军的防空阵地。

从火网中窜出去的那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和其它二十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立即离开这片充斥着暗红色弹痕的天空。

仅仅投了三批航弹就被击落三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的福荣真平铁青着脸命令已展开的二十门九二式步兵炮立即开火。

命令声中,九二式步兵炮吐出一道道橘黄色猩红色的火舌,

70毫米榴弹在天空划过二十道暗红色的弧线狠狠砸向台儿庄。

“咻——咻——”榴弹一拨拨落在阵地上,一片狼藉的阵地再次经受炮火的蹂躏。

当战车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一中队十八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前出到射程内后,工藤一郎亲自击发了第一枚37毫米榴弹。

随即十八门37毫米坦克炮加入到对台儿庄的轰击之中。

不计其数的暗红色的弹痕流星赶月般掠向已完全笼罩在硝烟、火光中的台儿庄。

而此时,独立团唯一能反击的就只有两挺机枪。

在和中岛式战斗机的对决中,已换了三批射手的四挺机枪被摧毁了两挺,而日机也付被击落击伤各一架的代价。

躺在血泊中不断抽搐的防空排长,还在竭力指挥着,“弹药”

听到他命令的最后十名弹药手全冲出了防炮洞,举着弹链,踏着血泊奔向血肉横飞的机枪阵位。

闷哼声中一名弹药手猛的一震,一粒罪恶的7.7毫米子弹高速穿过了他的胸膛,鲜血从对穿的鸡蛋大小的血窟窿中奔涌而出,艰难的又向机枪阵位走出两步后,弹药手哇的吐了口血团,不屈的身体轰然倒下,怒睁的双眼依然狠狠瞪着天空中肆虐的中岛式战斗机。

在又付出一架中岛式战斗机代价后,日军终于摧毁了最后两挺机枪。

二十一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又依次进入开始低空轰炸。

躺在防空洞内的官兵们只能用自己的毅力和幸气对抗前日军的地空联合轰炸。

不过由于两个防空排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进行的阻击,已大量消耗日机的航油,只来得用投下一半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被迫返航。

当日机的轰鸣声远去后,王冠五哽咽着安慰一直沉默着的高飞:“总指挥,弟兄们的血没有白流”

日军的炮坦联合轰炸又持续了十分钟。

“杀切给给”在一名少佐的嚎叫声中,早已按奈不住的一个大队的六百名日军官兵挺着刺刀在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掩护向冲向了燃烧中的台儿庄。

300米、250米、200米,四营营长罗含良默默估测敌人的距离,第一条战壕内的三营一连、二连的三百多名官兵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硝烟还没有散尽的第一条战壕内一片令人难以忍耐的死寂,那是大战在即的一种短暂的宁静。

此时此刻,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柴油机轰鸣声,日军官兵的嚎叫声,都清晰的传入官兵们的耳中。

当距离还有100米的时候,老黑深呼吸一口,手中的中正步枪稳稳对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后一名不停挥舞着指挥刀的少尉,轻轻一勾板机。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一粒7.9MM子弹伴随着一道火光,从中正步枪枪口里激射而出。

正在嚎叫着的那名少尉的脑袋立即如同被猛击的蕃茄一般爆裂开来,一股血雾从他后脑勺上喷溅开来,手中的指挥刀无力坠下,被瞬间夺去生命的身体就像木桩一样重重仰翻在地。

枪声就是命令,第一条战壕吐出长短不一的,猩红色和橘黄色的一道道火舌。

第一条战壕内马克沁重机枪和捷克式轻机枪将暴风骤雨般的弹雨向日军队形倾泻过去。

弹雨中的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绽放出繁星般的火花,更多的子弹则在日军的队形中掀起一团团血雾,一片片日军官兵惨叫着栽倒在地。

遭受猛烈打击的日军官兵没有一丝混乱,迅速就地趴下展开反击

第三百零二章 末日 (四)

第三百零二章末日(四)

遭受猛烈打击的日军官兵没有一丝混乱,迅速就地趴下展开反击。

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上的37毫米和同轴机枪向中国守军的第一道战壕倾泻了铺天盖地一般的枪弹。而伴随进攻的重机枪中队和掷弹兵也将如雨般的子弹、榴弹泼向第一道战壕。

一瞬间,第一条战壕就被九四式超轻型坦克以及日军的支援火力所笼盖。

第一条战壕内的三百多名中国官兵完全被日军强大的火力给压制住了,趴在战壕里根本不能动弹露头。

几个忍不住透头射击的捷克式轻机枪射手还没打出几发子弹就被密不透风的弹幕打成了筛子。

“注意隐蔽”老黑的怒吼声响彻在第一条战壕。

见中国守军的火力被完全压制,日军士兵在各级军官的吼叫声中爬起来跟在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后面往上冲。

观察着战况的战车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大队长工藤一郎不屑向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道,、:“木村君,支那人的战斗力太差了”

仔细研究过高飞指挥的福荣真平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冷冷得道,“工藤君,你仔细看下去”

无所谓得耸了耸肩,工藤一郎又举起了望远镜,正好看到乌云般的榴弹群扑向已冲到战壕五十米处的日军队形。

分散在第三、四条战壕内的三营五十门60毫米迫击炮在高飞的命令下展开了急速射击。

在观察兵的校正下,一拨拨榴弹群完全覆盖了日军的队形。

“轰轰轰”络绎不绝的爆炸声中,一团团腥红色的火球争先恐后的在日军队列中腾空而起。

锋利的弹片、暴虐的冲击波虽然不能对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造成致命打击,但也让对坦克里的车组成员被炸得七荤八素。

没有任保防护力的五百多日军官兵却在这密集的炮击中损失惨重。

不绝于耳的惨叫中,伴随坦克冲锋的日军官兵当下就有一百多个被炸的飞上了半空,还没有等落地就被空中尖叫的弹片切割的四分五裂。

数以百升计的鲜血如暴雨般挟带着肉块、内脏从空中落下。

没在爆炸中心的四百多名日本官兵死死亡扑在地上躲避着在空中激射的弹片,从天而降的血雨让这些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官兵都惊恐的嚎叫起来。

“弟兄们,狠狠打”在老黑的怒吼声中,被日军火力死死压制住的第一条战壕又将愤怒的火焰吞向在战场上苦苦挣扎的三百多名日军官兵。

唯一能反击的就只剩下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还没从剧烈震荡中缓过神的日军坦克兵拼命摇动着炮塔,37毫米坦克炮不断的调整着射击角度。

“咚咚咚咚”炮口火焰喷吐中,一发发37毫米榴弹尖叫着扑向正在疯狂射击的守军火力点。

火光闪现中不时有一个刚刚还在喷吐着火舌的轻重机枪的阵位瞬间哑火。

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这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在战壕前为所欲为的老黑怒吼道,“爆破组上”

早有准备的十名官兵拿起一捆集束手榴弹敏捷的翻出了战壕,贴着地面迅速的爬向正在疯狂炮击着的日军坦克。

在各级军官的竭力组织下,分散开的三百多名日军官兵也冒着不时落下的榴弹开始反击。

在密集轰炸中幸存下来的三挺九二重机枪和十具掷弹筒不顾一切的射击,想配合坦克再次压制守军第一条战壕的火力。不过让日军重机枪手和掷弹兵郁闷的是,中国那五十门迫击炮竟集中全部火力对他们一个个的进行火力覆盖。

根本没有还手能力的日军支援火力在独立团压倒性的炮火下很快就变成一堆堆的零件。

发现中国士兵向坦克迅速逼近的数十名日军步枪手不顾战壕**来的密集弹雨拼命射击拦截。

数十发的子弹尖叫着掠向已逼近到日军坦克二十米处的十名中国官兵。

不得不承认日军官兵的训练有素,在这样的劣势下,他们的射击精度依然很高。

几乎是贴着地面高速飞行的6.6毫米子弹长着眼睛钻入了十名官兵的身体各部位。

闷哼声中,血箭从一个个中国官兵的身上飙射而出,超过一半的官兵趴在血泊中没有了动静。

一名被子弹击穿脖子的年轻士兵颤抖着拉响了集束手榴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起了身子。

在身体被击穿之前,年轻士兵扔出了冒着青烟的集束手榴弹。

划过一道低矮弧线的集束手榴弹落在前面的十米处,“轰”震耳欲聋的暴轰中,满天的硝烟、碎片腾空而起。

全身是弹坑的年轻士兵倒在血泊中不规则的抽搐着,当四道人影从他身边掠过去后,年轻士兵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视线被遮住的一瞬间,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似的十多名日军步枪兵疯狂得硝烟处射击。

硝烟中三名全身淌着鲜血的中国士兵的胸口,后背上顿时腾起了数道血雾,抱着“刺啦刺啦”直冒白烟的集束手榴弹不甘的倒了下去。

耀眼的火光中,三团巨大的腥红色火球掀起了更大的硝烟,就在以为消灭了所有中国敢死队员的日军步枪兵长出一口气时,一名血人般的中国士兵吼叫着冲出了硝烟。

“快射击”惊恐的嚎叫中,更多的三八式步枪转过枪**击。

“去死吧”随着怒吼,中国士兵扔出了手中的集束手榴弹,随即被数十发6.6毫米子弹狠狠击倒在地。

依然圆睁的双眼目送着集束手榴弹飞向一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

由十枚手榴弹捆扎而成的集束手榴弹在地上弹了一下滚进了一辆日军坦克底部。

在强大的爆炸声中,只有两吨多重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被威力巨大的冲击波震起半米多高,又狠狠落上。

两条履带全被炸断,而坦克底盘也被炸出了一个窟窿,整个坦克都笼罩在浓烟之中。

“砰”得一声,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仓盖被打开了,一个被浓烟熏得乌黑的日军坦克兵咳嗽着爬了出来,还没有等这个侥幸未无的坦克兵落地,一串愤怒的7.92毫米的子弹瞬间就把他出坦克的的日军士兵拦腰打成两截。

“让他们撤下来”毫无表情得看着这一幕的福荣真平终于下达了命令。

还活着的二百多名日军官兵在看到撤退信号后,在三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掩护下拼命的逃离了屠宰场以的战场,连战死同伴的尸体也不管了。

近半个小时的战斗,试探性攻击的日军除了丢下三百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一辆冒着黑烟,履带断裂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之外,连中国守军的第一道防线都没能突破。

整张脸由于愤怒而变成了铁青色的工藤一郎狠狠砸碎了手中的望远镜,双眼通红得瞪着一脸平静的福荣真平咆哮道,“木村君,我亲自率所有的坦克发动进攻,请再派两个大队配合”

“工藤君,你以为这就是支那的所有火力吗?”

被福荣真平的话震惊的连眼珠子都快要露出来的工藤一郎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轻哼了一声后,福荣真平召集了所有大队长,开始布置下一次的攻击。

王冠五紧张的打了几个电话后,看着纸上的伤死数据松了口气:“总指挥,有六十二名弟兄殉国,重伤二十名,轻伤四十人”

低头看了下手表,到规定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王冠五又道:“照这样打下去,我们完全能坚持到天黑”

“嗯”高飞也对战果很满意,“让弟兄们做好隐蔽,小鬼子又要炮击了”

“呵呵小鬼子就会这套”王冠五直摇着头道,“那几个连长早让弟兄们进防炮洞了”

“预备,放”随着日军炮兵指挥官的嚎叫,二十门九二式步兵炮再一次怒吼起来。

补充了弹药后的十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也加入了炮击。

“啾啾啾”榴弹在空中的高速摩擦产生的破空之声络绎不绝,天空中瞬间塞满了炮弹撕裂空气时发出的尖啸音。

道道暗红色的弹痕划过无数条弧线后狠狠撞击在台儿庄中,大大小小的橘黄色火球腾空中,遗留在战场上的日军官兵的尸体被彻底分割,碎肉屑掺杂在各种碎片中在空中飞舞。

躲在坚固防炮洞里的八百多名默默的承受着着排山倒海般的爆炸声,身躯在剧烈的冲击波中不停地颤抖着,头上不时有炸裂的岩石,飞扬的尘土铺头盖脸的落下。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日军的炮击竟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小鬼子不会想把这都炸光吧”王冠五抹了抹脸上的灰尘自言自语着,随即想到肯定会有不少防炮洞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中倒塌,脸色迅速暗淡了下去。

“啾”凄厉的尖叫声直扑过来,第一条战壕内最后一名观察哨迅速扑向了转角的另外一面。

“轰”火球从刚才的隐蔽处腾空而起,“噗噗噗”锋利的弹片怪叫着钻入观察哨后面的战壕壁。

出了一身冷汗的观察哨低声骂道,“这次小鬼子怎么没完没了”骂完,小心的伸出了头。

一看之下,脸色大变的观察哨扑向了拐角处,迅速的扒开了一堆碎石,抓住一根红绳狠狠一扯。

“叮当叮当”第一条战壕内的所有防炮洞都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同样的铃声在其它三条战壕的防炮洞也同时响起。

“快上阵位”军官们的怒吼声在所有的防炮洞响起。

没想到这次鬼子竟然搞起了步炮联合攻击,脸色大变的高飞不顾王冠五的拦阻冲出了防炮洞。

仿佛没有看到在身边轰然爆炸的火球似的,高飞直朝设在岭顶的指挥部冲去,在他身后,王冠五和狄双平拼命追赶着。

望远镜中看到的一切让高飞倒吸了口冷气,十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在二千多名日军官兵的伴随下朝第一条战壕蜂拥而上。

“小鬼子这是要拼命了啊”王冠五看到好像一股浑浊的滚滚黄流浪潮般涌上来的日军惊叫了起来。

随着冒着炮火冲上阵位的老黑一声吼叫,一时间,枪声大作,轻重机枪、冲锋枪、步枪,把金属暴雨一样的子弹炮弹泼洒向日军队形。

无数灼热的子弹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迸溅出无数火星,而穿越日军坦克的弹雨扑入日军的锋线。

整个日军锋线扬起满天飞扬的血雾,成片成片的日军官兵惨叫着栽倒在地上,后续的日军官兵嚎叫着踩着还在血泊中痛苦挣扎的同伴拼命向上冲。

全速行进中的十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扬起炮口,向火力最猛的马克沁重机枪阵位吐出火球。

一挺马克沁重机枪阵在射手的操纵之下疯狂的扫射着,在黄灿灿的弹壳雨点般掉下战壕中,巨大的火镰火形把越来越近的日军官兵像割稻谷一样纷纷撂倒。

突然,一枚直射而来的37毫米榴弹在撞上马克沁重机枪的一刹那爆炸,射手在被撕碎的同时,笨重的马克沁重机枪也被强大的冲击波吹上了半空,飞出三米后,麻花状的枪管才重重的砸在阵地上。

一挺挺轻重机枪在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直瞄射击下飞上了天空。

伴随步兵后面的日军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也将暴雨般的枪弹倾泄在第一条战壕上,拼命射击的中国官兵整班整班的倒下战壕。

“射击”第三条战壕内指挥官当机立断的下令所有火力射击。

十多挺轻重机枪、冲锋枪、步枪、掷弹筒同时发出了愤怒的轰鸣声。

在第三条战壕的带动下,第二条战壕和第三条战壕内的所有火力点全力开火。

无以计算成的榴弹、子弹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罩向日军。

在连绵不绝的悲鸣声中,成片成片的日军官兵被各种口径的子弹击倒在地,动弹强劲的重机枪子弹击穿一个日军官兵身体后又狠狠扎入后面的日军官兵,直倒7.9毫米子弹丧失了最后动力,带着血和被液化的组织残片掉入血溪之中。

数以百计的60毫米呼啸着扑入日军队形中,不间断的爆炸声中,天空中飞满人体碎片和武器零件。

日军的二十门步兵炮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密集的炮火迅速扫荡着第三条、第四条战壕中暴露出来的重火力点。

每一轮齐射中,总有数枚70毫米榴弹精确的吊射入战壕。

霹雳的轰鸣中,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在人类各种肉块的伴随下飞出了战壕。

“命令炮兵立即拦截性射击”见第一条战壕火力越来越稀疏的高飞被迫提前动用最后的火力。

早就焦急如焚的四门九二步兵炮炮手还没等班长的信号旗落下,就狠狠拉动了炮绳,“咚咚咚咚”四枚70毫米榴弹以四十度角掠过岭顶,抵达最高点之后划过四道完美的弧线扑向日军。

“轰轰轰”响成一片爆炸声中,地面腾起四颗腥红色的火球,锋利的弹片四处激射,划过日军官兵的血肉之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血肉模糊的手臂、七窍流血的头颅、千疮百孔的身体也空中、地上到处乱滚。

“一炮0-01密位、二炮0-02密位、三炮..........”。在炮兵观察员的校正下,一拨拨弹群象长着眼睛在日军队伍中制造着血肉横飞的景象。

接到死命令的日军官兵咬着牙齿用坚韧的毅力承受着中国守军强大到变态的火力挺进着。

四门新调上来,设在后方的九二式步兵炮以精准的曲射射击造成了进攻的日军很大的伤亡。

十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排成密集的阵型,如同史前怪兽般咆哮着逼近了第一条战壕。

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同轴机枪和日军轻重机枪、掷弹筒火力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卷向还坚守在第一战壕内的一百多名官兵。

第三条战壕内马德弼望着快冲上第一条战壕的日军坦克集群和后面蝗虫般的日军官兵,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开火”

在日军炮火的压制下,还残存的四十多挺轻重机枪组成的强大的火力网罩向日军队形。

血肉横飞中,一片片日军官兵栽倒在已被鲜血浸透的阵地上。

正在用同轴机枪压制第一条战壕的十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纷纷转动炮塔,37毫米坦克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后面战壕还在射击的轻重火力点。

“咚咚咚咚”榴弹出膛声中,十七枚37毫米榴弹尖叫着扑向各个火力点。

只听“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一挺挺喷吐着火焰的轻重机枪在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直射炮击下成了在天空中飞舞的武器零件,而射手们直接化为满天的血肉。

正在一挺九二式重机枪附近的老黑只觉眼前火光一闪,巨大的轰鸣中,一股暴虐的冲击波将他的身体狠狠推后壕壁,强烈的撞击中,老黑吐着鲜血昏迷了过去。

而他附近的那个重机枪阵位上的三名士兵连同九二式重机枪直接被撕成一团碎片。

已经没有任务办法阻挡日军坦克集群的前进

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后面三条战壕内不顾自身安危开火的火力点,在大量杀伤伴随坦克进攻的日军步兵的同时,也造成了日军坦克和步兵的脱节。

第三百零三章 末日(五)

第三百零三章末日(五)

此时整个台儿庄战场已经乱成一团。

外围的中国军队正在不断对日军进行压迫,而包围台儿庄日军则想拼命抢占台儿庄,挽救自己失败命令。台儿庄内的中国军队则在不断防御同时,不断组织反击。

乱了,全都乱了,十余万中日军队绞杀在了一起

台儿庄外西山至台儿庄的大路附近,由刘思海指挥的狙击分队、警卫连部队一百多名官兵汇合后一直隐蔽在这儿。

现在就是这样一支战斗力基本为零的部队竟然又准备新的行动

“弟兄们”警卫连连长锁柱望着眼前稀薄的队伍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

“连长,你就宣布吧”队伍中一名包扎着头部的上尉大声叫道。

狙击分队的匆匆离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有新的作战任务了。

缓缓得扫视着努力挺直胸膛的官兵们,锁柱从一百多双疲惫却又坚定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淘天战意。

锁柱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念着刚收到的独立团电报,当他念到日军增援台儿庄的十二辆坦克和一个大队骑兵即将通过西山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沉重,一时间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连长,总指挥的命令是什么?”那名上尉脸色苍白得问正默默看着他们的锁柱。

无奈的一笑,锁柱一字一句道,“战或不战你部自行决定”

没想到会是这种命令的官兵们都不由自主得发出了惊呼声。

周安利在听到高飞下达这样命令时,也是同样的反应,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要让已无任何重火力的警卫连牵制住日军的坦克集群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怎么办?这次由大家决定”锁柱环顾了下表情各异的官兵们。

死寂,死一样的寂寞所有人的神情都在迅速变化着。

没有催促,对自己手下有信心的锁柱默默得等待着。

“连长,狙击分队都已经行动了,我想你和陈副连长已经有了决定了吧”警卫连仅存的一位排长苦笑着第一个道。

点点头,锁柱将特务连副连长刘思海在收到电报后的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战,当然要战,就是拼光了也要把鬼子牵制住”

说到这儿,锁柱沉默了下:“要是这股鬼子顺利到达台儿庄的话........”

虽然锁柱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的官兵都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

就在官兵们陷入沉思之时,锁柱大声道,“狙击分队那群人说了,‘不管你们如何决定?我们都将发动攻击’”

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官兵们的情绪一下了爆炸了,参战声响成一片

“连长,你就下令吧”警卫连最后一名参谋目光坚定的吼道。

“连长,下令吧”军官们纷纷表态。

“弟兄们早就想和小鬼子拼了下令吧,连长”炮营的一名少尉目光坚定的吼道。

“好好好”锁柱哽咽着连声道,“就是我们打光了也要蹦了鬼子的两颗牙”

震天的应声中,锁柱轻轻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扭头对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密电员沉声道,“致电总指挥部,战与不战,职部当尽中国军人之最后职责”

简短的一句,却足已经让所有人的热血为之沸腾

此时,在台儿庄内,新的援军,第22师的一个营在营长酆佳卓的指挥下,带着一个炮营终于到达台儿庄,几乎在同一时刻,高飞就已令该炮营立即展开。

拿起望远镜朝前看去,所见之处的战场上尸横遍野,小河一样流淌的血水中混合着令人恶心的白是脑浆就连空气中也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血腥味

“打退小鬼子这次进攻后,天就要黑了”高飞看了下手表,已是五点。长舒了口气后对脸色苍白的酆佳卓道,“酆营长,你们来得还算及时,小鬼子的坦克还真难对付”

压抑着胃中的不适,酆佳卓感叹道,“独立团的弟兄辛苦了”

没有理会酆佳卓的话,当望远镜中规模更大的日军炮群又伴随着步兵前出时,高飞冷冷下令道:“火力营所有的轻重机枪立即进入第二条战壕,压制鬼子步兵;反坦克战壕中的步兵集中火力射击鬼子炮兵阵地,狙击手全力支援;迫击炮、掷弹筒没有命令不许开火”

一道道命令随着电话线传到了各个阵地.........

.......

“把支那人的火力压制住”濑谷启的怒吼声似乎还回荡在日军野炮兵联队联队长高田大翔耳边。

“杀切给给”亲自指挥前出炮群的高田大翔嚎叫声中,前出到距台儿庄七百米处的三十门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同时喷吐出桔黄色的火焰。

天空中暗红色的弹痕如流星赶月般扑向台儿庄。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一团团卷着瓦砾、碎石的火球在台儿庄的前部接二连三腾起。

“这下支那人的迫击炮、掷弹筒总没有机会开火了吧”一想到中国守军竟用帝国的武器来杀伤帝国勇士,高田大翔眼中的怒火更盛了

“等待命令”

来自高飞的命令在所有参战部队中一一传递着。

“嘿嘿”知道援军的四门战防炮正在部署的三连长荣光和1营连长黄乔兵望着逼近到一百米处的日军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不约而同的恶狠狠笑了起来。

这恐怖得笑声听得荣光边上的官兵头皮直发麻,终于有一名少尉忍不住问:““连长,怎么了?”

荣光故作神秘的小声道,“小鬼子的薄皮棺材要倒霉了”

很快这句话就传遍了三营的阵地。

而黄乔兵老老实实地把战防炮上来的事告诉了询问他的中尉,1营的阵地上顿时响起了压抑的欢呼声。

“总指挥,电话已架设完毕”

“由官长决定战防炮开火时机!其余参战部队以炮声为信号投入战斗”

“是是是”话筒里响起一片坚决的回答声。

“连长,开火吧”当那排成密集队形的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距反坦克战壕只有八十米时,炮营第3连连长祁思上尉焦急得朝依然冷静得观察着战场的炮营营长项安叫道。

“再靠近点”头也没有回的项安沉声道:“这次让小鬼子的坦克有去无回”

“啊”吓了一跳的祁思低呼了一声,不由暗想:“这人会不会指挥?小鬼子那么多炮,只要一开火,战防炮的位置就暴露了,不转移的话,只要鬼子一个齐射就全完了”

“放心,小鬼子的炮兵有人对付”

项安的话让祁思稍微放下了点心。

“工藤君,这次再不能突破支那人的第一条防线的话,你就为天皇尽忠吧”一直想着濑谷启的咆哮声的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大队长工藤一郎打了下寒颤。

已无退路的工藤一郎朝驾驶员下令,“全速”

“是”

随着油门被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中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冒着浓烟直扑依然没有动静的反坦克战壕。

“预备,开火”拿着话筒的计算着距离的项安,在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进入六十米处时,发出了命令。

“开火..........”话筒里响起回声般的四声怒吼声。

早就把德制38式50毫米反坦克炮幽深的炮口对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炮手在命令响起的一瞬间就拉动了炮绳。

“咚咚咚咚”沉闷的射击声中,四枚从德国进口的50毫米钨芯穿甲弹在空中计过四道暗红色的火焰。

全速行进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中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直扑过来的弹痕。

“快闪“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考虑,坐在车长位置上的工藤一郎本能得下令。

同样的命令在其它六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响起。太近了,近到所有的驾驶员都来不及作出反应。

距台儿庄三十公里外的大路上,十二辆一字长蛇排开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和四辆满载弹药的十轮卡车在三百多名骑兵的环绕下迅速前进中。

这次队伍正是从奉新增援上来的日军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和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

路旁的草丛中,一支小分队正监视着长龙似的日军队伍。

“副连长,怎么办?”一名少尉贴在皱着眉头观察着的刘思海耳边焦急得问。

闻言,刘思海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整个小分队就十人,除了三名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外,其余七人全在这儿了。

二名冲锋枪手、一名轻枪手兼电报员、三名后备狙击手,还有一个就是刘思海自己。

就是十人个个能以一当十,面对如此庞大的日军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走”

见日军警戒严密的刘思海冷静得下令。

汇合在一起的狙击小分队沿着山间小路全速奔向前方。

前放十公里处的在路上,警卫连的一百多名官兵们正奋力得破坏着路面。两组四十多名官兵相距五十米拼命的挖着纵贯路面的壕沟;一组二十多人的官兵则将一块块巨石从远处抬到大路上来;一组十多人的官兵在壕沟前一公里处掩埋着集束炸弹。

“和刘思海联系上了吗?”锁柱又一次问正拼命按着电扭的密电员

一遍又一遍发着电文的密电员正要摇头,接收信号灯突然闪烁,随即耳机中响起熟悉的频率声。

“连长,联系上了”密电员兴奋得叫了起来,拿起笔迅速得记录着。

在九四式超轻型坦克驾驶兵绝望的嚎叫声中,四枚50毫米钨芯穿甲弹呼啸着砸向日军坦克群。

三百米的距离,对于50毫米钨芯穿甲弹来说,要想在九四式超轻型坦克正面装甲上钻上一个致命的弹孔简直是一件触手可得的小事。

凄厉尖啸的贯甲声中,四辆只来得及扭过五度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炮塔发出一阵嗡鸣样的低吼,大团大团的红黑色的火苗从被穿甲战斗部所贯穿的孔隙间喷涌出来,整辆坦克彻底的成为一个钢铁的熔炉,将一切连同他们的乘员一同的焚化。

“轰”弹药的殉爆中,整个炮塔在冲天的火焰中被掀飞了出去,不计其数的钢铁碎片高速席卷了躲在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后面的日军队形。

绝望的惨叫声在密集的日军队形中不绝于耳,高速炙热锋利的各种碎片如同手术刀一样疯狂的切割着人类脆弱的肌肉、血管、神经和骨头

四门战防炮的第一轮射击就将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化成一堆燃烧着的残缺金属框架。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拼命做着机动动作的三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迅速摇动着炮塔。“干掉他们,干掉他们”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大队长工藤一郎亲自操纵着一门37毫米坦克炮搜索着战防炮的位置。

随着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正指挥三十门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无差别覆盖轰击台儿庄的野炮兵联队联队长高田大翔目瞪口呆得看四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火球中燃烧成一堆,几乎所有的日本炮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坦克火力给惊呆了

“消灭支那人的战防炮”在高田大翔的尖叫声中,醒悟过来的日本炮兵们迅速摇动炮口。

“七百十四米,45度,15-16密位”训练有素的日军观察兵第一时间就报出了射击角度。

炮声就是命令,早将一颗颗脑袋套住的狙击手们纷纷勾动了板机。清脆的枪声中,七颗子弹呼啸着掠过战场。

一名正在调校射击诸元的日军炮手在副射手恐怖的惊叫中半个脑袋都不见了,尖锐的子弹削去了炮手的整个天灵盖,豆腐脑样的白色脑浆间杂在猩红的血液中洒出数米远,将枯黄的草地刹那染红一片。失去半个脑袋的尸体扑通一下直挺挺的倒在阵位中,两只脚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

另六颗米子弹也在同一瞬间将六名日军炮手的脑袋爆成一团团被重击过的番茄。

“快扔烟幕弹”迅速趴下的高田大翔朝乱成一团的炮兵们吼叫着。

“射击”随着独立团火力营余良然的怒吼声,架在第二条战壕里的六十多挺捷克式轻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一起喷吐着愤怒的火焰。

在各级军官催促下开始超越三辆正机动着的九四型超轻型坦克的日军前锋一头迎上了怪叫着罩过来的弹幕。

整个日军锋线笼罩在数以千计的弹雨中,不甘的嚎叫声、痛苦的呻吟声、涉死的悲鸣声汇成一曲死亡进行曲

有如死神手中镰刀的火舌所过之处,喷溅着鲜血的尸体一片片栽倒在地。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火力下还能冲锋,后续的日军官兵明智得选择了就地趴下。

接到命令的弹药手们纷纷掏出特意装配的烟幕榴弹狠狠一敲后扔向炮兵阵地前方数十米处。

“射击”在火力营打响的一瞬间,反坦克战壕内响起三连长荣光和721团一营连长黄乔兵的怒吼声。

枪针清脆的撞击声中,六百多颗子弹如蝗虫般穿越血肉横飞的战场,在烟幕榴弹爆炸之前扑入了正做着射击准备的日军炮兵阵位。

“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中,三十门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绽放着耀眼的小火星。

更多的子弹高速旋转着钻进忙乱着的日军炮兵身体。

“噗噗噗”子弹入体身上,一名名正在搬运的日军弹药手、调整射击角度的日军炮手惨叫着倒了下去。

“嗖嗖嗖”七粒精准的狙击子弹又将七名不顾一切装弹的副炮手击倒在阵位上。

“轰轰轰”连串的爆炸声中,一团团白烟腾空而起,整个炮兵阵地笼罩在白雾之中。

“按刚才的角度射击”

枪栓拉动着,露出大半个身体的六百多名步兵们将一颗颗子弹射向白雾中的日军炮兵阵地。

从没见过中国军队有如此密集轻重机枪火力的六百多名日军官兵被死死的压制在地面上

“八嘎射击”把头紧贴在被鲜血浸透的地面的日军大队长拼命嚎叫着。

“射击”在日军中小队长们催促中,脸色苍白的士兵们忍着纷飞的子弹纷纷抬头反击。

一时间,日军的轻重机枪、步枪,掷弹筒喷吐出的子弹、榴弹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洒向正拼命拉动枪栓的中国官兵们。

“嗖嗖嗖”密集的机枪、步枪子弹暴雨一样泼洒在阵地上,直打得壕沟前飞沙走石,暴露太多的官兵们成片的栽倒在战壕里。

“啾啾啾”一枚枚50毫米榴弹尖叫着落入反坦克战壕。“轰轰轰”一团团火球中,战壕内血肉横飞。

1营阵地上,在日军疯狂的反击火力下一营的官兵们都把身体缩进了倒满尸体和重伤员的反战壕。

“起来射击”从独立团一营交换过来的军官们愤怒得咆哮着,手中还在冒着青烟的中正式步枪对准了浑身发抖的官兵们。

发现一连火力还没有恢复的黄乔兵踩着“吱吱”作响的泥土冲了过去。

还没有来得及拉动枪栓,一串呼啸而来的九二式重机枪子弹在副连长的前胸旋开一个个碗口大小的血洞。

强大的冲击力将喷溅着鲜血的身体狠狠掀下了战壕,躺在连长尸体边的副连长奋起最后的力气抬起右手指向战壕的上方

第三百零四章 末日(六)

第三百零四章末日(六)

“弟兄们上”在一名少尉的带领下,血红着双眼的四十多名官兵再一次投入战斗。

“一连、二连压制鬼子的火力”

吼叫中,火力营的挺轻重机枪和鬼子的轻重机枪展开了对决

无数火鞭狠狠正疯狂射击的日军轻重机枪阵地。正拼命压制反坦克战壕中步兵的日军轻重机枪顿时笼罩在密不透风的弹雨中。

突如其来的弹雨让日军的所有轻重机枪火力一滞,正在拼命射击的十个轻重机枪手哼也没哼一声全歪倒在地面上

没有一丝犹豫,十名日军副射手拉过被鲜血染红的枪托,十挺轻重机枪再次吼叫起来。

“目标,支那第二条战壕”日军机枪中队中队长再也顾不上压制步兵。

日军轻重机枪反击的火舌和火力营的压制火舌在空中一错,狠狠的席卷向对方。

每一秒双方总有数挺轻重机枪哑火,数息之后,这些机枪又顽强的怒吼起来。一名名千疮百孔的射手惨叫着倒在无以计数的弹壳上,旋即又被雨点般坠下的黄灿灿的弹壳掩盖。对射的机枪手们却没有一人退缩,倒下一个就补上一个

趴在地面的日军掷弹兵艰难得将十八具掷弹筒角度对准第二条战壕,弹药手正要将榴弹放入掷弹筒。

转移到新的射击阵地的七名狙击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直起身装弹的十八名日军弹药手。

十字线套上脑袋的一瞬间,七名狙击手冷静的击发

“噗”如西瓜破裂的轻声中,七名正要将榴弹放入掷弹筒的日军弹药手哼也没有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对同伴的倒下视如未见的其他弹药手将50毫米榴弹放入了掷弹筒。

“咣当”沉闷的榴弹出膛声中,十二枚榴弹尖叫着以零点几秒的先后落进火力营的阵地。

连绵的猩红色火球中惨叫连连,二十多名中国官兵在火光中腾空而起,天空中如下了场血雨,人体碎块、内脏如雨点般落下强大的冲击波将八挺轻重机枪狠狠掀出了战壕。

莫辛-纳甘狙击步枪枪口的转动中,七枚子弹拖着炙热的气浪争先恐后得从枪膛呼啸而出,又是七名正不顾一切装弹的弹药手头顶喷出刺眼的血箭,相继栽倒在地上。

“三连压制鬼子的掷弹兵”

愤怒的吼叫中,十多挺轻重机枪迅速调转枪口,十多道火链卷向日军的掷弹筒阵地。

第一轮齐射全部命中的四门战防炮迅速完成了退弹、装弹

“稳住”炮营第3连连长祁思亲自操纵着一门德制38式50毫米反坦克炮,幽深的炮口紧随着一辆高速机动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移动着。

“锁定不住”其他三名炮手焦急的吼叫起来。

命令坦克驾驶兵做着无规则机动动作的工藤一郎紧张的透过车长观测镜搜索着中国守军的那四门战防炮。

“狡猾的支那人”知道那四门战防炮也正在试图锁定自己的工藤一郎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八嘎快扔烟幕弹”见大量炮兵竟然被中国守军步兵火力杀伤的高田大翔瞪着赤红的眼睛拼命叫道。

“滋滋滋”又一大团白色的烟雾在炮兵阵地前升起。“嗖嗖嗖”数百道暗红色的弹痕划破白雾精准得狠狠扑进九二式步兵炮阵位。

知道中国步兵仅仅是在依靠第一轮齐射的角度在射击的高田大翔马上想到了对策,“转移阵地”

在躲过中国步兵又一轮齐射后,被压制在地上的日军炮兵们一拥而上,推起步兵炮就移动了数米。

根本观察不到日军炮兵动向的反坦克战壕里的四百多名步兵还是按照最初的角度拼命射击着。

一颗颗子弹从九二步兵炮新的阵位间呼啸着掠过,只有数颗偏离角度的子弹反而在忙碌着炮击准备的日军炮兵中溅起一团团血雾。

没有看一眼被卫生兵拖走的同伴,郁闷了半天的日军炮兵迅速调整着射击角度,一枚枚70毫米榴弹推进了炮膛。

在距警卫连埋伏五公里处,日军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和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停了下来。

“松下君,怎么回事?”从队伍后面赶上来的骑兵大队长不解得问正不停咆哮的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中队长。

“村上君,该死的坦克又坏了”中队长无奈得朝骑兵大队长苦笑道。

“那快点修”一路上也早习惯了这一幕的骑兵大队长下令骑兵休息:“注意警戒”

一路上随日军潜行的狙击分队隐蔽在数百米之外的小树林里监视着日军动向。

“副连长,金连长回电,警卫连在前面破坏路面”狙击分队轻机枪手兼电报员趴在刘思海耳边小声道。

终于等到警卫连消息的刘思海并没有轻松,就是加上警卫连的那一百多名官兵还远远不是这股日军的对手。

“要想摧毁鬼子的这十二辆坦克就必须先解决鬼子的骑兵”刘思海的大脑高速运转着。

硬拼肯定不行,日军只要牺牲一支小队就能把狙击分队死死缠住。

排除了硬拼的刘思海发现日军的警戒并不严密,看来一路上的风平浪静让这股日军放松了警惕。

当缓缓移动的望远镜中出现三三两两的日军官兵分散到大路两边山石草丛中去方便之时,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刘思海脑中。

当日军前出炮群的第一拨榴弹群在第二条战壕周边轰然炸响时,炮51团第3连连长祁思猛的跺了跺脚,咬了咬牙,用不容分辩的语气朝副炮手和弹药手道,“你们快撤”

“连长”副炮手和弹药手同时叫了起来。

“撤”祁思的声音低沉而又决然,手中一用力将德制38式50毫米反坦克炮指向了一辆忽左忽右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

明白祁思想做什么的副炮手和弹药手最后看了眼祁思瘦削的背影,转身间,泪水洒向空中,冲向了隐蔽之处。

沉重的脚步声渐远后,一脸平静的祁思再一次调整了炮口:“小鬼子来吧”吼完就狠狠一拉手中的炮绳。

“咚”一团火焰从德制38式50毫米反坦克炮喷吐而出。

高速机动的三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几乎是同时发现一道流星的轨迹突然从台儿庄间窜出。

不用等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大队长工藤一郎命令,手忙脚乱的坦克驾驶兵拼命的扭动着操纵杆,绚丽的火球从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间划过

“稳住”相同的命令同时在三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内响起。

一直在搜索中国守军那四门战防炮的工藤一郎在坦克闪避时已将37毫米坦克炮指向火焰喷吐处。

三名坦克驾驶兵闻声狠狠一踩刹车,刺耳的吱声中,三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停了下来。

“支那猪,去死吧”工藤一郎狰狞的一笑,右拇指将发射电钮重重按下。

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37毫米坦克炮发出一阵沉闷的怒吼,尾翼稳定杀伤高爆榴弹呼啸出膛。

几乎是同时,另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也是一阵抖动,两枚37毫米榴弹脱膛而出。

一前两后的三道暗红色的弹痕笔直的穿越硝烟恶狠狠得扑向相同的目标。

在祁思这门战防炮打响的一瞬间,其它三个炮组马上明白了这是祁思用自己的牺牲为他们创造战机。

“注意瞄准”同样是炮兵出身的炮营连长许建冷静的下令,额头上暴涨的青筋、眼中愤怒的火焰却真实地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情

三团火焰从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喷出的一瞬间,迅速锁定目标的三门德制50毫米反坦克炮一阵火光闪动,三枚从德国进口的50毫米钨芯穿甲弹呼啸而出。

在拉动炮绳之后,看也没看射击结果的祁思拔腿就冲出阵位。

不得不承认日军坦克兵的确是训练有素,从发现目标到锁定目标再到发射,加起来也没有超过六秒。

“轰轰轰”呼啸而来的三枚37毫米榴弹在战防炮周围依次炸响。二百多公斤重的德制50毫米反坦克炮在灿烂的火球中被掀离了地面,在空中翻腾着和各种碎片叮叮当当相撞后又重重砸在数米远的地面。

低头冲向一座石屋的祁思在爆炸的同时选择了就地趴下。

“啾啾啾”锋利的弹片、拳头大的碎石怪叫着从头顶掠过。

抱头蜷身忍受着雨点般砸在身上各种碎物的祁思突然感觉后腰部一麻,旋即无法控制的痛楚传递到大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惨叫,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射出榴弹的同时,工藤一郎就下达了转移的命令,正是这道命令救了他自己一面。

工藤一郎所在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刚偏过身,三枚带着官兵们愤怒的复仇50毫米钨芯穿甲弹撞上了各自的目标。

50毫米钨芯穿甲弹在二百多米的距离上轻易的就能够撕碎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薄薄的装甲。两辆还在观察射击效果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炮塔分别被一枚50毫米钨芯穿甲弹贯穿。

只见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炮塔上腾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50毫米钨芯穿甲弹在钻透十多毫米的装甲后轰的一下爆炸。

炙热的爆炸诱爆了炮塔内的弹药,只听见“轰轰”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炮塔立刻被炸飞,象玩具草帽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圈再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之后瞬间四分五裂,车长、驾驶兵没有一名在坦克爆炸前逃出来,都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一枚50毫米钨芯穿甲弹由于工藤一郎所在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偏身,一头扎进了宽大的履带。

爆炸声中,这辆作战全重只有3.45吨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的履带被炸断了,坦克底盘也被炸出了一个窟窿。

一股股的浓烟从散热器以及机枪射击孔里飘散了出来。

“砰”得一声,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车长处的舱门被打开了,浓烟中被熏得好似狒狒一般的工藤一郎咳嗽着爬了出来,迅速得趴在子弹横飞的战场上。

同样没受伤的驾驶兵刚从舱门钻出来,“哒哒哒”一长串7.92毫米子弹瞬间形成了一片弹幕,雨点般的打在了冒着浓烟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车上。

“叮叮当当”中,火花四溅,没来得及做第二个动作的驾驶兵哼也没有哼一声就被马克沁重机枪的7.92毫米子弹直接拦腰打成两截。

“快撤”成功摧毁日军最后三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后,许建冷静的下令。

在日军报复炮火落下之时,炮51团第3连的官兵们已将三门战防炮转移到了安全之处。

在副炮手和弹药手们的带领下,许建找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祁思,一枚弹片赫然插在他的后腰。

“连长”官兵们哭喊着跪在血泊之中,副炮手用颤抖的双手将一动不动的祁思轻轻抱在怀中。

眼角湿润的许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枚弹片将祁思的肚子也刺穿了,因为震动,粉红色的肠子和粘稠的鲜血从伤口之中噗噗流出。

副炮手嘶哑着嗓子,对着祁思喃喃了一句,“连长”就要去拔那块弹片。

“慢”许建大叫一声制止了副炮手的动作。

滴着血滴的右手停在空中的副炮手不解得看着一脸惊喜的许建。

隐约看到祁思手指动了下的许建将右手背贴在了祁思的鼻下,果然还有一丝气息,马上狂喜得吼道:“祁连长还活着”

“啊”醒悟过来的副炮手和弹药手发出了欣喜若狂的惊叫声。

“走”许建带着小心抬着祁思的副炮手、弹药手冲向设在台儿庄的救护所。

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局的日军106师团师总指挥濑谷启在坦克集群全军覆灭之后,一直阴沉着的脸已经由于愤怒而变成了变成了猪肝色,紧紧握着将官刀的左手关节突出因为过于用力而隐隐发白。

猛的扔掉手中望远镜的濑谷启转过身,通红的双眼环顾一下垂头丧气的军官们。

就在所有军官都以为濑谷启会咆哮之时,长吸了口气的濑谷启却冷冷得道:“让勇士们撤下来”

当一红二绿的信号弹划过战场时,刚才还响成一片的枪炮声全消失了。

随着二百多名日军官兵在炮火的掩护下撤退下去后,反坦克战壕内的二百多名官兵精疲力竭的靠在血肉模糊的壕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军医荆恋雨带着二百多名医护兵紧张得搜索着轻重伤员。还能战斗的简单包扎下后到指定位置集合,重伤的也是简单的包扎下,不过很快就被集中送往后方,这些已尽了军人职责的重伤员是唯一能在二十七晚十一点之前撤下去的人员。

从战壕前、战壕里遍布的尸体涌出的鲜血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再加上呛人的火药味,尸体燃烧的焦臭味,整个战场上的空气混浊不堪。

而这些从血腥而残酷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官兵们却大口大口贪婪得呼吸着,毕竟这一切比起躺在在血肉堆中的同伴都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酆佳卓浑身颤抖得望着眼前的二十名血人样官兵,1营还能战斗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而他最为期重的连长——一营连长黄乔兵此时就静悄悄的躺在地上。黄乔兵还保持着阵死亡时候的姿势和表情,双目圆睁,腹部和下半身血肉模糊。

“黄连长是被鬼子的掷弹筒击中的”头上绑着纱布的连长荣光沉声道。

“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虽然到了这个时代已习惯死亡的高飞还是心中感觉到一阵痛楚......

........

“村上君,现在就出发吗?”日军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中队长陪着笑脸问已等得不耐烦的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

抬头望了下渐黑的天空,大队长叹了口气,“刚才司令官阁下来电,让我们九点到达即可,还是在这儿先休息吧”

为了维修那两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累得全身酸痛的中队长忙命令士兵准备晚餐。

大路右边八百处的山间草丛被轻轻得分开,一颗插满树枝的脑袋露了出来,他正是决定率狙分队干掉几名落单的日军,装上日军军服混入骑兵的刘思海。

发现大路上燃起的火堆的刘思海示意后面的队员先退回树林。

“通知金连长,小鬼子正在吃饭,让他们再多挖几条壕沟”

当电报员气喘吁吁得找到锁柱时,锁柱正和几位军官看着眼前的埋弹坑伤脑筋。

锁柱仔细得检察着布置,大路中间四个相距五米的深约半米的土坑中放着一个集束手榴弹,然后一条用来埋设拉弦线的浅浅小沟通向路边。

“连长,弟兄们试过几次了,不能超过六米,超过了就要断”一名上士沮丧得道。

闻言锁柱从土坑迈步丈量着距离,在六米处停了下来,只离大路二米多远。环视了下路边环境,发现就是伏在稀疏的枯黄草丛中也根本躲不过日军骑兵的视线。

“连长,要不搬几块大石头放在路边作隐蔽物?”另一名中尉小声建议道。

“不行”锁柱想也没有想就否决了:“根据刘副连长的电报,鬼子的骑兵搜索得很严密。”

就在警卫营一众军官集体伤脑筋之时,电报员气喘吁吁的过来报告:“连长,刘副连长的电报”。

接过电报一看,锁柱松了口气,转头朝那名军官道:“小鬼子正在吃饭,你带弟兄们到前面再去多挖几条壕沟。”

“是”军官敬了个礼后带着几名军官匆匆离去。

第三百零五章 血肉战场(一)

第三百零五章血肉战场(一)

“杀切给给”

随着日军进攻大队大队长的拼命嚎叫,六百多名日军官兵踩着遍地的同伴尸体向只有二十米的反坦克战壕蜂拥而上。

腰间绑着集束手榴弹的连长荣光,正要带领最后的一百多名伤痕累累的官兵发动自杀性反突击之时,一大片榴弹怪叫着掠过反坦克战壕。

举着望远镜欣赏官兵突入中国守军战壕的63联队、第10联队一众军官,正好亲眼目睹了三拨乌云般的榴弹群争先恐后扑向已冲到战壕十多米处的日军队形。

“轰轰轰........”,在中日官兵截然不同的目光中,整个日军队伍被一团团火球笼罩。

早已增援到台儿庄内的四个火力连的三十二门660毫米迫击炮和二十具掷弹筒此刻正在以极限的速度从台儿庄内向外发射着榴弹。

超越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突击的六百多名日军官兵在这突如其来的火力覆盖下损失惨重。

一团团橘黄色火球裹着残缺不全的人体和各种碎片从日军队形中腾空而起

没处在爆炸中心的日军官兵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激射而来的锋利弹片击倒,汩汩的鲜血和破碎的骨片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崩溅而出,很快地就将一片片的泥土染成了猩红。

“70度,前伸一密位,三连射”、“60度,左移一密位,三连射”...........

在观察哨的调校下所有的炮手迅速得装弹—调方向密位—转移,再装弹-再调方向密位—再转移

“啾啾啾”又一轮的榴弹群狠狠掠向死死趴在地上的四百多名日军官兵。

不绝于耳的惨叫中,又有数十名日军官兵被炸的飞上了半空,从四分五裂的人体中脱离出来的鲜血包裹着肉块、内脏雨点般砸落下来。

“自由射击”

台儿庄内,在完成二轮齐射后,各火力连连长纷纷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完全散开的迫击炮和掷弹筒每发射一枚榴弹后就转移到另一处,再发射再转移

一道道暗红色的弹痕从台儿庄各处掠向半空,达到最高点后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后扑向血流成河的战场。

每一次爆炸声中,总有一名已死的或将死的日军官兵被掀上半空,又被无数的锋利弹片切成满天血雨洒向在尸堆血海中苦苦挣扎的三百多名日军官兵。

最恼怒的还是七辆正在做着规避动作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里的坦克兵们

60毫米榴弹虽然不能对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造成致命打击,但坦克里的车组成员都被如海啸般涌来的冲击波震得七荤八素

不时有一枚60毫米榴弹在和九四式超轻型坦克接触后猛烈爆炸,数吨重的车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日军此时唯一能反击的就只剩下炮群

“将支那人的火力全消灭掉”从独立团瞬间迸发出来的毁灭力震撼中醒过神的日军野炮兵联队联队长高田大翔愤怒得嚎叫着。

担任压制火力的二十门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和六门75毫米野炮在日军炮兵的拼命摇动中着不断的调整着射击角度。

“报告”负责计算射击诸元的参谋神色慌张得冲了过来:“支那人的射击阵地分得很散,还..........”

没等参谋报告完毕,高田大翔咆哮着抽出指挥刀就劈了下来。

“啊”惨叫声中,一股寒风贴着如风中树叶颤抖的参谋身体掠过。

“八嘎射击”

“嗨”被吓得没有血色的参谋忙跑向炮兵阵位。

面对中国军队捉摸不定的射击阵地,日军炮手们只能根据弹道朝大致位置展开炮击。

“咚咚咚咚”榴弹沉闷的出膛声中,二十六道弹痕在空中一闪,下一时刻,二十六团巨大的火球在绵延不绝的轰隆声中从台儿庄内冲天而起。

黑白相间的烟尘挟带着瓦砾、碎石在台儿庄的上空四处飞舞。

让日军炮兵抓狂的是从台儿庄各处飞出的弹痕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弟兄们,小鬼子一定气死了肯定在叫‘死啦死啦的’”

一处弹坑中,一名炮手调整着角度一边用日军的口气调侃着。

在副炮手和弹药手们的哄堂大笑中,“咣当”一团火焰从60毫米迫击炮炮口呼啸而出。

“走”炮手和副炮手一抬数十公斤重的迫击炮冲向四十多米外的另一弹坑。“轰”一枚75毫米榴弹在撞上刚才发射地边上的石屋后猛烈爆炸。

灿烂的火球中,石屋剧烈的晃动着,“啪啪啪”屋顶的瓦片雨点般坠下,硝烟散后,除了着弹之处被撕成一个大洞外,整座石屋并没有多大损坏

趴在弹坑避过激射的弹片后,迫击炮组又迅速做着射击准备,一名负责扛动榴弹的弹药手打量着那座还在冒着青烟的石屋直砸嘴

“预备,放”又一枚60毫米榴弹飞上天空,零点几秒之后欢快得炸响,又为满地的血肉增添了浓浓得一笔。

在连续被两枚榴弹命中后,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大队长工藤一郎所在的九四式超轻型坦克内部已是白烟缭绕。

想进攻,步兵已损失得基不多,想反击,根本就找不到目标再这样挨炸下去,装甲再厚的坦克也要被震坏了

“向后攻击”工藤一郎终于下达让坦克驾驶员松了口气的命令。

发动机强劲的轰鸣中,七辆九四式超轻型坦克直接倒退出脱离战场,一具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一截截人体部件被卷入巨大的履带战场上留下了七道混合了皮肉碎骨的刺眼血路。

而前出的两个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炮群也迅速地退到一千米外对台儿庄内流动的火力展开追逐炮击。

“八嘎”被炸断一条腿的日军大队长见战场上就剩下自己的步兵时愤怒得痛骂着胆小的坦克兵和炮兵,“饭桶的干活”。

亲自指挥这场火力游击作战的王崇现见日军坦克和炮兵都退下后,为了节省榴弹下达了停火命令。

“撤”

一直观察着战局的濑谷启阴沉着脸冷冷下令,返身带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军官走向指挥部。

长出了口气的第10联队联队长赤柴八重藏马上让传令员发出撤退信号.......

.........

从交通壕进入反坦克战壕的186团官兵们神情悲伤得在一堆堆尸体间找寻着伤员。

见惯这场景的三营官兵们的眼里除了哀伤外更多的是愤怒的火焰,而原186团一营的官兵看着尸堆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神中更多的是慌乱、恐惧

“申营长、黄营长,这儿就交给你们了”全身被鲜血浸透的一营营长柯斌表情严肃得看着三营长申鸿洪和二营营长黄乔兵。

在他们身后,两个营幸存的一百多名官兵中包括警卫营营长寇维在内的绝大部分被担架抬向后方。

“柯营长放心,不会让小鬼子冲进一步”申鸿洪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

在目送后柯斌消逝在交通壕之后,申鸿洪和黄乔兵分别带领官兵抢修到处倒塌的反坦克战壕。

186团一营阵地上,黄乔兵心情沉重得看着忙碌中的官兵,虽然还不认识从151团交换过来的官兵,但他知道那些表情坚定的就是151团的官兵,而自己眼熟的那些官兵无不神情紧张、慌乱,甚至还有恐惧。

现在黄乔兵才真正理解高飞将部队混编的用意,抿心自问,刚才的战斗,就是186团全上的话也早就崩溃了。他刚才也在意过,那些幸存下来的官兵中,自己营的不超过一个班

这就是战斗素质的差距黄乔兵苦笑了下也加入了抢修队伍中。

“这个高飞的确是个防御战高人”仔细看过高飞所参加过的所有战斗的186团团长王冠五敬佩得大声赞道。

政训官赖伟英表情古怪得打量着不停感慨的王冠五,突然道:“看来王团长对这个高飞很有好感嘛”

脾气豪爽但又心思缜密的王冠五当然知道赖伟英话中之意,便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见王冠五一副装糊涂样,赖伟英嘴唇动了动也没有说什么。

一时沉默下来的两人看着迅速返航的船队各自想着心事。

做为一名职业军人,王冠五虽然也对第五战区让身为副旅长兼团长的自己接受只是一个团长的高飞管辖不满,但军人服从命令的天性,再加上这个高飞在历次大捷后一系列的表现,他决定服从上面的命令...........

..........

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大路上,一支部队正全速奔跑着。

“快”亲自扛着一挺马克泌重机枪枪身的102师师长柏辉章不时的鼓励着身边已精疲力竭的官兵:“前面的川军弟兄们正在和小鬼子浴血奋战,我们黔军可不能落在后面”

有着强烈荣誉感的黔军轰然响应,行军速度又一次加快。

“师长”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军委员会急电”

将马克泌重机枪枪身交给警卫员后,柏辉章接过电报一看,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

军事委员会同样内容的电报也分别传到了王冠五和赖伟英手上。

“呵呵”放下心来的王冠五看了下还在仔细看着电报的赖伟英,心里暗想:“有了这把尚方宝剑,不怕你翻天了”

台儿庄指挥部。

将王冠五、柏辉章的电报放在了一边,援军的即将到达,让刚看过伤亡统计的高飞松了口气........

一个参谋兴奋得小跑过来,“团长,军事委员会电报”

有点意外的接过一看,精神一振的高飞开始盘算援军的安排。

“团长,大事不好”一脸苍白的周利安举着一封电报冲了过来。

台儿庄独立团指挥部,高飞开门见山的宣布了重新编组计划,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一众神情各异的军官。

在下达完命令后,高飞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各营组建后将名单统计好上交军部”

“是”回答的声音显得有点杂乱。

皱了下眉头,高飞提高了音调,“各位,此战有进无退,有敌无我,不成功便成仁,将这句话传达到每一名官兵”

“是,不成功便成仁”这一次声音齐整而激昂.........

........

“连长,要不在路边挖两个坑,让两个人躲在里面,上面再压几块石头,小鬼子一定发现不了”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上士不自信的向越来越急躁的锁柱建议。

闻言一喜的锁柱转头一看,原来是营部的文书,没想到这个一身书生气的少尉竟想到如此奇特的办法。其他军官也都认为这办法可行。

经过十几分钟的努力,两个能站一个人的坑挖了出来。

一身泥尘的文书跳了下去,其他军官将早准备好碗口粗的树干架在坑口,又将几块弹药厢的木条排好,然后堆上泥土,再把几块石头堆放在上面。

忙完这一切,锁柱带着军官们退出十几米远。

“李参谋,你扮成鬼子的骑兵沿着路边搜索前进”

“呵呵”那名李参谋笑着一扬手,嘴中发出一声驾就朝文书所藏之处走过去。

走到那几块石头处,李参谋自然的一个转弯绕了过去。

一直观察着李参谋动作的锁柱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把郑文书挖出来”

刚移开一块石头,下面就传来郑文书沉闷的声音,“连长,就让我执行这个任务吧”

听到声音的所有军官都一愣,这个平时射击都要手抖的文书竟然主动请求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脸上写满惊讶的锁柱沉声道,“郑文书,这么近的距离引爆很危险,你还是出来吧”他可不想到时这个郑文书手软不敢引爆集束炸弹。

说完朝李参谋一使眼色,还没等第二块石头被搬走,郑文书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营长,你放心,我到时一定会引爆”

没等锁柱再劝说,洞中的郑文书摘下眼镜擦了下喷涌而出的泪水哽咽道,“营长,我知道我没有本事,连枪也打不准,可这个我能行的,就让其他弟兄去多杀几个鬼子吧”

眼睛亮晶晶的李参谋望向正擦拭着眼角的锁柱等待指示。

“营长,郑文书说得不错,下面的战斗会更激烈,到时弟兄们恐怕照顾不到他”一名少尉流着泪水道。

长叹了口气,锁柱悲伤道,“郑文书,你是好样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兄,永远是警卫营的好弟兄”

“郑文书,你听到了吗?”李参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你是好样的”

这次郑文书没有回答,拼命压制的哭泣声却隐约传出地面。

“呵呵”悲壮一笑的李参谋大声道:“郑文书,你别怕,我就在另一个洞里陪着你”

说完不等锁柱等人反应过来,李参谋就冲到边上的坑洞跳了下去。

“营长,不要劝我”李参谋冲锁柱摇了摇头,“总要有一个人要来做这事的”

又朝其他满脸泪水的军官裂嘴一笑,“各位,要是我先走一步,你们可得帮我多杀几个小鬼子”

说完闭上眼睛大吼一声,“掩上”

数分钟后,锁柱大吼一声,“敬礼”

夜色中,数名神情悲决的军官向两处普通的石头堆庄严得举起右手。

黑暗中,左手紧紧拽住导火线的郑文书、李参谋也庄严得举起了右手。

三月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冷,大路上用过晚餐的日军第7联队轻战车大队第2中队和骑兵第6联队第1大队的三百多名官兵围着火堆烤着火,不时有一名日军官兵提着裤子冲向黑暗笼罩下的路边树丛。

一阵冷丝丝的夜风卷过数百米外的灌木丛,一直趴在那儿观察日军动向的刘思海忍不住机伶伶的打了几个寒战,本能的磕了两下牙巴,下意识的蜷缩着瘦削的身躯,伸手把单薄的军衣裹了裹,他只觉得周身已冻得像根冰棍似的。

见日军依然没有开拔的迹象,神经略一放松的刘思海马上感觉到了肚子饿得发痛。于是从怀里取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极端艰苦的条件下,也管不得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了,三下五除二,眨眼工夫,两个馒头就被刘思海消灭光了,接着又从腰间拿出水壶,用嘴拧开盖子扬起脖子就咕咚咕咚的吞了几大口.........

..........

镇口面对大路的那四幢房屋各布置着一挺马克泌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从被封死的窗户射击眼中正对着大路,鬼子真要是就这样冲上来的话,重机枪的交叉火力不知要绞杀多少鬼子

马德弼亲自己指挥着一挺重机枪,密密麻麻的鬼子已进入他的射程:“稳住,等鬼子进入交叉火力范围再开火”

轰隆隆,突然十二颗炮弹同时在房屋四周近距离爆炸,从房顶震落下的灰尘弥漫了整个房间,马德弼另外三个士兵都剧烈咳嗽起来。

一个士兵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声咒骂着,“咳.........小鬼子的炮弹怎么都朝我们来了咳咳”

第三百零六章 血肉战场(二)

第三百零六章血肉战场(二)

“你说什么?”马德弼心中一动,一种不妙的感觉腾上心头,还没等那位士兵重复,又是十二发炮弹同时炸响,这次爆炸点更近,甚至有一发直接命中墙壁,整座房子剧烈晃动起来

突然明白这是鬼子炮兵在试射,虽然这些石头房子很牢固,但是根本不可能抵挡十多发炮弹的集中轰炸,马德弼来不急解释,大吼一声,“快撤”和三个士兵手忙脚乱的抬着重机枪、弹箱连滚带爬的从预先挖通的后墙洞撤了出去。

十多秒后,十二发炮弹群准确的击中这座房屋,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十二颗70毫米炮弹在几平方米同时爆炸的威力是毁灭性的,这座石屋如巨*中的一叶小舟摇晃了几下就轰然倒下

几十米外的马德弼四人也被四逸的冲击波狠狠推倒:“快去通知其他弟兄快撤”马德弼朝正目瞪口呆的三个士兵下令

反应过来的三个士兵不顾空中如雨点般落下的碎石块拼命冲向其它三座石屋。

“快快跑”马德弼趴在地上冲狼狈的从墙洞爬出来其它三个重机枪组大吼着。

突然一个抬着重机枪的上士被一块大石拌了一下,身子一侧,重机枪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在地上

那名上士可能崴了脚,站了起来又痛苦的坐倒在地:“不要管我,快去抬枪”重重的推开想掺扶他的士兵。

“快去啊”上士声色俱厉得命令还在犹豫士兵

“班长”士兵泪流满面悲呼了一声,一咬牙和另一名士兵抬起重机枪拼命向前冲。

在地上艰难得向前爬了一米多,空中尖锐的呼啸声越来越近,上士停了下来,朝已跑到安全地点正朝他拼命呼喊的士兵们挥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弟兄们多杀几个小鬼子”

轰轰轰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上士如一片落叶被暴虐的冲击波狠狠吹向空中,脆弱的身体在锋利的弹片面前化为满天血块

“快撤”马德弼厉声命令痛苦流涕的士兵,自己却也早已泪流满面,最后看了一眼废墟中几截血淋淋的人类残肢,转过身带着一群红着眼睛的士兵冲向下一个预设阵地。

望远镜中那四座房屋一一倒塌,数波士兵已没有任何损失的冲入镇内,正如水银泄地般向各个方向突进“哟西”福荣真平得意得大笑起来。

笑声未落,突变发生

密切观察着镇口的高飞放下望远镜,他转头对通讯兵下令道:“命令姜文书指挥迫击炮排对日军进行拦截性轰击”

位于镇内中心空旷工地带的直属营迫击炮阵地早就蓄势待发,得到命令的姜兴马上命令十门迫击炮按早已计算好的射击单元全速射击。

“咣咣咣”,十发60毫米炮弹飞上天空,抵达最高点之后,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向镇口扑去,在后面一拨拨十发弹群如流星雨般划过天空

“轰轰轰”爆炸声不绝于耳,十团猩红色的的火球一拨拨在镇口的地面上次第腾起剧烈的爆炸,翻滚的烈焰融合成一道密集的炎墙

锋利的弹片、强劲的冲击波在镇口狭窄的空间中肆虐,正在全力突击的第四、第五、第六波二百多名日军士兵经受着地狱般的摧残。

一时间镇口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横飞

此时此刻人类的血肉之躯显得特别脆弱,有的士兵被削成两截,有的士兵被削掉脑袋,有的士兵被打断四肢,有的士兵被打成马蜂窝。

“八嘎”笑意一下子僵硬的福荣真平看着这一幕嚎叫起来,“立即摧毁支那炮兵阵地”

训练有素的鬼子炮手凭着经验迅速根据弹道估算出中国炮兵阵地的大概位置,十二门九二步兵炮黑森森的洞口纷纷转向目标位置。

在日军炮兵指挥官的开火命令中,十二发70毫米炮弹掠过地狱般的镇口向既定的目标扑去。

轰轰轰,十二团火球在直属营迫击炮阵地前十多米处腾起,不得不佩服日军炮手的素质,第一轮齐射就已非常接近目标位置了。

数声惨叫声中响起

空中乱飞的弹片有几片扫过阵地,四名正在拼命搬运炮弹的士兵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锋利的弹片削为两截泉涌的鲜血、冒着热气的人体内脏没有让士兵们一丝害怕

所有的官兵都知道鬼子接下来的炮火就会覆盖阵地,可没有人转移,相反在姜兴的命令声中,炮火开始延伸,弹幕罩向趴在地上的后几波鬼子。

装弹兵将一发发炸弹装入炮筒、搬运兵把一发发炸弹运过来,每一个官兵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忙着。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自己被摧毁之前尽可能的多消灭几个鬼子,为步兵弟兄们的巷战减小点压力

原来,在战前安排中,一旦进入巷战,没有多少作用的迫击炮将全力消灭鬼子有生力量。这意味着什么,所有的炮兵都清楚,没有人质疑高飞的命令,也没有人害怕

在战场上为了最终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在战场上士兵永远都是一颗棋子,一颗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棋子

而这些知道自己命运的炮兵在真正明白自己是在为谁而战后,没有一个炮兵再为自己的既定命运悲伤这时在这些炮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自己被摧毁之前多消灭几个鬼子

弹群不住地落在趴在地上的鬼子群中,每一次爆炸中总有数十名鬼子惨叫着腾空而起,空中不住下着一阵阵血雨。接到死命令的鬼子没有一人退缩,他们用自己的意志承受着这没完没了的轰炸,他们相信自己的炮兵很快就能摧毁支那人的炮兵。

日军炮兵没有辜负步兵的信任,根据弹道修正好射击单元的第二轮炮火就准确命中直属营迫击炮阵地

一团巨大的蘑菇云从迫击炮阵地上升起,十二发70毫米炮弹同时爆炸及其引爆的数十发60毫米炮弹形成的威力异常恐怖九门迫击炮及官兵们都在这威力无比的一炸中飞上了半空。

哗啦啦麻花状的迫击炮、血淋淋的人体残肢、还在蠕动的人体各种内脏如雨点般从空中落下。

中国军队的压制炮火终天消失了,鬼子纷纷跳起来向镇口猛冲而来,一波*鬼子如潮水般涌向镇内各处。

从尸堆中慢慢爬出的一个血人摇摇晃晃走到唯一一门完好的迫击炮前,血人的左臂已齐根而断不停地怒吼着:“谁来给我搬炮弹”

“咳…我来咳咳”微弱的声音中又从尸堆中爬出一个血人,奋力抱起一发炮弹一步三摇得走到迫击炮前

“姜文书”第一个血人认出了不住大口咳血的姜兴

“兄弟,准备了”姜兴朝血人努力笑了笑,将炮弹装入弹筒。

“咚”一道复仇的火焰在日军炮兵指挥官不可思议的眼光中落入正通过镇口最后一波鬼子人群中,绚丽的火球中数名鬼子惨叫着四分五裂

气急败坏的鬼子炮兵指挥官嚎叫起来,“支那炮兵阵地,二连射”

二拨十二发70毫米炮弹爆炸过后,直属营阵地只余满地的武器零件、人体碎块。生活在后世的皂市镇人又有几人知道就在他们的脚下,曾经有三十一个平凡的中国军人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谱写了对中国那份最朴素的爱

深深吸了口冷气,福荣真平木然得看着镇口二百多具日军士兵尸体,他知道等着他的士兵们的将是更为残酷的巷战。

率先冲进皂市镇区的第一、二、三波三百多名鬼子在一个中队长的指挥下沿着大道直线攻击,他们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控制两边房屋建立通过镇区的通道

一小队鬼子以战斗队形小心翼翼的接近临街一幢二层小楼,突然一阵“哒哒哒”捷克式机枪扫射声中,一串子弹从二楼的窗户中吐出,四个鬼子胸前、头上冒出一条条血箭惨叫着栽倒在地上。

“快趴下”鬼子反应迅速的趴下,步枪和机枪一起向那个射出子弹的窗口开枪射击,整个窗户被密集的子弹死死亡纷纷住,一名掷弹筒兵把榴弹准确的射进窗户内爆炸。

打了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鬼子小队长把指挥刀一挥:“杀给给”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声中,一颗子弹从另一个窗户中飞出狠狠钻进鬼子小队长的脑门上,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仰面倒下,红白混合物喷溅得到处都是

更猛烈的弹雨封锁住所有的窗户,几名鬼子用手榴弹炸开被砖墙堵住的大门,一个班的鬼子嚎叫着冲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十三个鬼子没有遭到任何攻击这些鬼子在这栋楼内搜索了半天,连一个中国士兵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气急败坏的在小楼里转了几圈的鬼子副小队长突然发现在底楼的后墙上竟然还有一个小洞和后面的房屋相连

他气得大骂一声:“八嘎狡猾的支那人肯定是从这里跑掉了”想要找到刚才袭击的中国士兵就必须从这个小洞进去,但是所有鬼子都知道,一旦进去了,自己这条命就凶多吉少了

看到趴在洞口不敢进去的士兵,这名副小队长大喊道:“八嘎还不进去追该死的支那人你的进去”用王八手枪指了指一个士兵。

被点名的鬼子脸唰得一下雪白,只得硬头皮就要钻进去,“慢点”副小队长叫住了他,拿出一颗手榴弹用力在墙上敲了下扔进洞内。

低沉的爆炸声中隐约传来一声惨叫,那名鬼子迅速爬了过去,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另一边的洞口

这样的情况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冲进皂市镇区的六百多名日军士兵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一座巨大的堡垒,每一栋楼房,每一间房间随时都随时可能射出致命的子弹

到处都是冷枪,鬼子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人倒下这些鬼子不是被远处射来的步枪子弹拆开开头盖骨,就是是被房屋里射出的机枪子弹打成筛子。而当鬼子好不容易冲进这些房屋时却根本找不到射击的中国士兵。

吃了多次亏后,鬼子向两边渗透,想从背后包抄埋伏在大道两边房屋中的守军。令鬼子郁闷的是两边五十米的房屋居然全是这样的设计,好几次有几个小队的鬼子冒然突进,结果误入守军的火力伏击圈损失惨重

鬼子也试过改变战术,不再把士兵分散开和中国守军进行挨家挨户的争夺,而是全部集中起来,沿着大路一路向前进攻,想要尽快打通通道再合围消灭守军。谁知中国守军也调整了防御,加强了大路两边房屋的火力,密集冲击的日军士兵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毫无办法的鬼子只得老老实实逐房逐屋的和中国守军的展开争夺,一米一米的用士兵的尸体铺着前进让鬼子战场指挥官心里安慰点的是中国守军好象没有死守的决心,每一次日军用数名士兵的代价就能占据守军的据点。

表面上每占领一幢房屋的代价并不大,但从镇口打到镇中后部,五百多米的距离,二百多名士兵倒在了冲击的路线上

当躲在一幢小楼中看到再有一百米就能冲出镇区时,早就一肚子火气的日军战场指挥官嚎叫起来,“勇士们,还有一百米,冲过去”

听到还只有一百米就能从这该死的巷战中脱身时,早已疲惫不堪的三百多名鬼子也来了精神,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扑向各幢房屋

三连用70名官兵的代价又拖住鬼子一个小时,10时30分,距任务完成还有一个半小时直属营加工兵排总计672人,这时除了牺牲和重伤员外还能战斗的196人全部固守在21幢碉堡似的房屋里

“告诉弟兄们,最后的时刻到了,寸屋必争”红着双眼的高飞看着潮水般涌来的鬼子,无奈的命令五名通讯兵去传达最后的决战指令,“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是营长”五名年轻的通讯兵庄严得敬了个礼后离去。

看着通迅兵义无反顾的冲向最后的战场,高飞拿起冲锋枪默默走下楼。做为一名指挥官他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他只是一名为完成任务而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普通士兵。

这是镇尾最后一幢房屋,楼上是营指挥部,楼下是安置伤员的地方。

走在楼梯上,高飞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听到了被刻意压抑着的呻吟声“总指挥”数十个躲在地上的伤员们纷纷和高飞打着招呼。

一一回应着,高飞的眼眶慢慢湿润了,这些伤员要么不是断胳膊缺腿,就是受了严重的炸伤、枪伤由于药物不够,这些重伤员仅仅是粗粗包裹了下伤口,白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那些还能战斗的轻伤员全部坚守在阵地上。

“总指挥,你快过来张得富不愿意打针”医护兵符小甘急得直叫。

“怎么回事?”

“总指挥,张得富的腹部的伤太重我见他疼得受不了,想给他打一剂止痛针,他就是不愿”

不解得眼神看着脸色腊黄的张得富,豆大的汗珠不时他的从额头滚下来,哆嗦着因咬得太猛而留着深深齿印的嘴唇,“总指挥,我没有用了,把药留给还有希望的弟兄”

眼光转向数层白纱布紧裹的肚子,鲜血还是不住的从湿布中流出知道他的伤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抢救的高飞重重叹了口气,“符小甘,给张得富打一针”说完不忍再看的转过身去。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闷哼,随即是符小甘的惊呼,“张得富你干什么?”

知道不妙的高飞忙返过去,圆睁着双眼的张得富早已气绝,没有血色的脸因为巨烈的疼痛扭成一团,伸进纱布的双手处鲜血泉涌而出

张得富做了一件事,谁也无法想像到的事:他用自己的双手绞断了自己的肠子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时间在一刻似乎都停顿了,所有的官兵都默默得看着这位刚烈的士兵

在战场上陷入绝境的士兵常常拉手响榴弹,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用双手绞断自己的肠子,要知道肠子即便是绞断了,还要依然在无尽的巨痛中挣扎好一会也会死去

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回来这个时空的高飞已经见过太多的鲜血、杀戮、牺牲,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灵再一次被深深震憾了

“兄弟,你走好”这是高飞心中送给张得富的祝福

“弟兄们,如果........”悲哀的眼光一一扫过同样被震憾的伤员们,高飞哽咽了下:“如果还有一丝希望,我一定回来带你们回家如果.......”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你们都是好样的,有来生的话,我还带弟兄们杀鬼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后头也不回去的冲向枪声大作的战场。

“符小甘,把我们的武器全拿过来”一个双腿全断的少尉突然大吼了起来:“弟兄们,我们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在伤员们的强烈要求下,符小甘流着泪水将一支支枪支、一颗颗手榴弹分发下去,又把行动不便的伤员一个个掺扶到门口、窗口。

本以为中国守军还是小股部队防御的日军以小队为单位直扑面前的两座三层高的小楼。他们没在意小楼墙壁上多了十几个射击孔

马德弼指挥的四挺重机枪分别布两座小楼的二、三层,还各有十名步枪手分布在各处。

“杀给给”鬼子中队长挥舞着指挥刀命令士兵快速冲上去,准备再用几名士兵的性命占领这两座小楼

冷冷的看着两个小队的鬼子快速逼近,前面的几个鬼子在高速奔跑中掏出手榴弹住三八步枪上一敲就要扔向被封住的大门。

“打”马德弼大吼一声,手中的冲锋枪一个精准的三连射打爆了第一个鬼子的头颅,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下的鬼子手一松,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落在了冲上来的鬼子群中。

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四挺马克沁重机枪马上就发出怒吼,四条火舌形成的两道交叉火力就像鞭子一样抽向冲锋中的鬼子。

没想到有重火力的鬼子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冲在前头的鬼子笼罩在两道暴雨般的火力网下纷纷被撂倒。轰轰轰那几颗还没有来得及扔出去的手榴弹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快隐蔽”吃了大亏的鬼子在小队长的大叫中纷纷想隐蔽起来,可鬼子才发现在大街上根本没有障碍物让他们隐蔽

第三百零七章 血肉战场 (三)

第三百零七章血肉战场(三)

战争机器正在高速运转着。

日军的飞机无时无刻不在天空肆虐,而此时驻扎在徐州的中国空军第3大队和苏联志愿航空队正在逐批撤退。

战争爆发后中国空军即投入作战,到12月中旬南京失守前后,在这4个月中,中国空军全力以赴,顽强抗击日本空中入侵者,在取得如“8.14”、

“8.15”空战大捷的同时自身损失也相当大,实力损失殆尽止。

在抗战历史上苏联先于美国向中国提供了空中援助,苏联志愿航空队于12月初赶来南京参战,苏制的N—15、N—16战斗机和CБ、дБ、TБ式轰炸机使中国空军恢复了元气,重上蓝天。

中国空军第3大队和苏联志愿航空队以徐州机场为基地,经常袭击九江附近在长江中航行的日海军舰艇,对九江及武汉日军的后方补给交通线威胁甚大。

随着日军的进攻日益临近,中国空军最高统帅机构——航空委员会下令第3大队和苏联志愿航空队撤退到重庆。

目送着大队机群的离去,石大陆失落得看着空荡荡的机场,一大群地勤正围着他的那架N一16型驱逐机忙碌着。

石大陆,中央军校十期毕业,是中国空军第3大队中校副大队长,他的飞机由于机械故障没能随大队一起撤退。

一个机械师小跑过来报告,发动机出现了问题,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解决问题。长叹了口气的石大陆只得慢慢走回已空无一人的飞行员宿舍,经过机场仓库时,他停下了脚步。

两个军官正在激烈争吵,而士兵们则匆匆的把各种装备搬上卡车。

“石队长,你来评评理”机场高炮营营长胡辰鸿中校叫了起来:“本来卡车就不够,他还要把那些损坏的东西带走上面早有明确指示放弃的。”胡辰鸿口中的他是机场编修营一连副连长项安少尉。

只见项安胀红着脸冲一头雾水的石大陆道,“那些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只要修下就能用的。”

从两人的争执中石大陆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为仓库中那批损坏的高射装备吵个不停。

虽然项安说得很有道理,这些装备撤到后方能增加防空力量,问题是卡车的数量有限,只能勉强把那些完好无损的装备运走。

石大陆默默的拍拍情绪激动的项安,用眼神示意他服从上面的安排。

没想到项安悲愤得把军帽扯了下来狠狠往地上一摔扭头就走,石大陆和胡辰鸿两人面面相觑着苦笑。

一架九二式侦察机载着第11军的四位作战参谋在两架九七式战斗机的护航下大摇大摆从高空掠过修水河。

正在仔细观察前方空中情况的护航长机飞机员三浦翼上尉耳机中传来了僚机飞机员和田健中尉愤怒的声音,“三浦君,真想给下面的支那猪一点颜色看看”

三浦翼闻言往下一看,中国守军阵地乱成一团,有的士兵正四处乱窜,有的士兵趴在地上,让和田健愤怒的原因是竟然有几挺机枪正在向他们射击。

“愚蠢的支那猪”三浦翼狠狠得骂了一声,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一定会同意和田健的要求。

还不知道中国空军已从徐州撤走的三浦翼控制着扫射的欲望道:“和田君,注意搜索”

过了一会,耳机中才传来和田健愤愤得声音:“明白”

石大陆驾驶着N一16型驱逐机围绕机场转了两圈,轻摇下机翼向下面的人群告别。

以巡航速度飞行在四千米高空的石大陆失落得凝视着这片洒满战友热血的天空,“我一定会回来的”

随即又深深内疚起来,空军这一撤,地面的弟兄只能用血肉之躯和鬼子的战机抗衡了.......

台儿庄的中国官兵们又一次象土拔鼠样在镇内外的土坡上疯狂的挖掘着,由于高飞暂时找不到对抗日军战机的有效办法,只得一次又一次训练着官兵构建防空袭阵地。

心中再有怨言的官兵也都老老实实的和坚硬的泥土奋斗着,因为他们的总指挥也正象一个士兵样在挖掘着。

高飞每一次他都是以身作则,在这种情况下,意见再大的军官也只得按规定执行。不过军官们很快发现了好处,以前有许多事都要靠手中的权力迫使部下去执行,而现在只要自己亲自一做,不要说什么,部下都毫不犹豫得执行。

一个抬头扭动酸痛脖子的士兵猛然发现从北边飞来三架飞机,飞机上的红膏药在阳光下十分醒目。

一惊得士兵并没有乱叫,也没有躲起来,而是按照这几天的防空训练迅速拿起步枪,对空鸣枪示警。

凄厉的枪声后不到一分钟,分散在十座土坡上的四千多名官兵就从原想欣赏中国士兵慌乱场面的和田健的视线中消失。

大吃一惊的和田健叫了起来,另两个飞行员的耳机上顿时响起他的惊叫声:“快看下面,支那人不见了”

三浦翼和侦察机飞行员本能的往下一看,他们也被下面土坡上密密麻麻的战壕吓了一跳

原来这段时间独立团把这些土坡从下到上挖了数十道战壕,这时台儿庄的官兵们就躲在战壕内壁上的防炮洞里。

就在日军飞机员注意力被下面战壕吸引住时,从他们的正前方的高空一架战机向西北方向掠去。

再往前就要出徐州了,石大陆扭头向修水方向望去,下方三千处三个黑点正向南边飞来。有着十多次空战经验的他不会把这三个黑点误认为是什么大鸟的。

全身血液腾的一下全涌上大脑,石大陆没有一丝犹豫,N一16型驱逐机一个漂亮的掉头,从敌机的侧后方爬升至五千米以上高空,隐入云层之间。

三架日机依旧不紧不慢的在一千米高空向徐州方向飞行着。三浦翼、和田健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前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死神的镰刀已在他们头顶高悬

两千米、一千米、八百米,与敌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石大陆一推操纵杆,N一16型驱逐机机头一低,呈20下倾角,脱离云层的掩护,由上向下呼啸着迎头扑向日军机群中的九二式侦察机。

之所以选择攻击九二式侦察机,目的就是不让侦察机把情报带回去

二百米时,将九二式侦察机牢牢锁定在瞄准镜中的石大陆按下了机头机枪的开关,四挺“司卡斯”高射速机枪立即喷出吞噬的火焰。

四条火舌准确得钻入了贴着红膏药的机身,“轰”的巨响中,九二式侦察机凌空爆炸。

石大陆一拉操纵杆,同时踩尽油门,飞机改下降为快速拉升,一个高难度的向后内圈360翻滚,再接一左侧翼掠飞前进,咬尾追向一架九七式战斗机。

突然的变故并没有让三浦翼、和田健忘记做动作,有着丰富空战经验的两人本能知道敌机就在后面。两人默契的一个是右侧飞,另一个是左侧后,再加上拉规避,同敌机反方向飞行

四串火舌擦着和田健的机尾掠过,一击不中的王大陆马上控制战机紧追而去。

和田健预感到自己已经被对方瞄准了,于是开始上下左右摇摆,并在空中走Z字行躲避,企图凭借九七式战斗机优秀的盘旋能力摆脱敌机的追击。

石大陆也使出浑身解数死死咬住,不过每次九七式战斗机都能迅速得从他的瞄准镜中脱离,两架战机在空中上下、左右腾挪着。

“和田君快爬升”三浦翼着一面呼喊着,一面加速冲过来。

明白三浦翼意图的和田健一拉操纵杆,九七式战斗机咆哮着以大仰角迎着太阳拉升,而三浦翼的战机则从侧后方俯冲而下。

知道敌机企图的石大陆一咬牙拉起机头,在阳光照花眼睛的一刹那,瞄准镜死死套牵了因动力不足而拉升速度较慢的敌机,四道桔红色的火焰狠狠吻上九七式战斗机的尾部。

由于机尾辅翼被打掉,九七式战斗机立即失去平衡,冒着浓烟,向下堕去。“和田君快跳伞”三浦翼见僚机如断线风筝般掉向大地悲愤得在耳机中呼喊。

鲜血正从和田健胸前的窟窿中喷涌而出,一枚7.7毫米航空机枪子弹击穿坐椅后又穿透了他的身体。

发现天空异常的独立团官兵们纷纷从战壕钻了出来,第二架日机拉着浓烟怪叫着坠向地面时,官兵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高飞却为天空中那位英勇的中国飞行员捏了一把汗。

此时天空中的死亡追逐依然在进行着。

眼睁睁看着僚机在地面上化为一团绚丽火球的三浦翼一个大扣转,死死咬住了该死的支那飞机。

石大陆娴熟的操纵着飞机左右规避飞行。还多次忽然俯冲下沉,急于一击得手的三浦翼多次落空,没能命中目标。

独立团的官兵们默默得看着敌我战机在空中你追我赶,俯冲翻滚,侧掠窄角拐弯,旋转横掠,螺旋下降,不论中国战机做出如何漂亮的动作,后面的日机依然死死咬住。

连续的大负荷动作使石大陆的体力迅速下降,额头直冒冷汗,战机的动作也开始不连贯起来,好几次敌机的子弹就贴着机身掠过。

“不好”高飞知道中国飞行员快支撑不住了,“所有轻机枪对空射击”

随着高飞的命令,九十二挺捷克式轻机枪和歪把子机枪在天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网。

枪声大作的地面让石大陆精神一振,他马上明白了地面的火力的意思,机头一沉,N一16型驱逐机立即俯冲而下。

“八嘎”追红了眼的三浦翼醒悟过来,发誓要把这架敌机击落的他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下去,两挺12.7毫米机头机枪和二挺7.62毫米机翼机枪同时开火。

石大陆感觉机身一震,他知道中弹了,顾不得多想了,将油门推到最大的位置,拼命向地面飞力网飞去。

三浦翼见敌机并未受到重创,再度加速跟了上来,一边追踪,一边攻击。带着火光的子弹在N一16型驱逐机上下左右“嗖嗖嗖”地飞过,又有一枚子弹击中了石大陆的飞机尾部。

石大陆全力控制着摇晃的战机一头扎进密集的火力网,配合默契地地面火力在那瞬间停息了。

不到一秒的时间,重现的火力网遮住了三浦翼的追击路线。

不甘的三浦翼只能看着那架N一16型驱逐机紧急迫降,油料不多的他只得恨恨的返航。

由于已没有跳伞高度,石大陆只能迫降了握紧操纵杆,极力地降低了飞行速度,并慢慢降低了高度。“嗡——突突......嗡——..........”飞机喘息着贴近了地面。

“咚嘶——”机身已经擦着了地面,飞机剧烈地震动着,石大陆双手紧握操纵杆,在震颤中微微抬起机头,尽量保持着机身着地。“吱——”机身在冻土中犁出一道深沟,速度慢慢降低。

一块大石头让飞机失去了平衡,“噗”飞机一头扎进坚硬的土地,脆弱的螺旋桨随之折断,巨大的惯性却带着整个机身以右侧的机翼为原点,划了一段标准的圆弧慢慢停了下来。

“滴答滴答.........”强烈的震动震裂了输油管,仅存不多的汽油从油管中渗出,也多亏油少,否则仅仅是这种震动就极有可能引起油箱爆炸。

“咳咳咳咳........”石大陆剧烈地咳嗽着,推开驾驶舱,爬出了满是浓烟的狭小空间。“咕咚”他手一软,无力地滚出了机舱,摔在地上,顿时昏了过去.........

...........

台儿庄,1938年4月3日。

“砰”十声清脆的枪声中,那四名鬼子哼也没有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只有身体很不甘愿的连续颤抖了几下

舒了口气的狙击手们依然透过睢准镜观察着他们的第一批战利品,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见血是什么颜色,只能发现四具尸体的周围多了一圈黑色的东西

枪声就是命令,按事先计划第二拨开火的是三十具掷弹筒,那顶有灯光的帐蓬成了最好靶子有十枚50毫米榴弹同时扑向它,另二十枚榴弹向日军帐蓬的大约位置射过去,它们的任务仅仅是把鬼子从帐蓬里赶出来

在枪响的一瞬间,西村大和就地一趴,还没得及把油灯扑灭,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掷弹筒发射声。

再也顾不上枪手的威胁,西村大和翻滚着跃进帐蓬边的草丛。

“轰轰轰”连绵的爆炸声中,西村大和心有余悸得看着他那挺帐蓬被狂暴的冲击波撕成碎步。

其它的榴弹绝大部没有射中帐篷,反应迅速的日军官兵还没有等第二拨榴弹炸响就冲出了帐蓬。

借着爆炸带来的火光,二十挺歪把子机枪、十挺九二式重机枪在余良然的指挥下开始拼命地发射起来。

三十道火舌构成一面巨大的死亡之网罩向乱成一团的日军驻地。

没有人能逃过这面死亡之网,最先冲出帐蓬的近百名日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高速打过来的不断旋转的子弹切割成一条一条甚至是一块一块的碎肉,漫天喷溅的鲜血就如同瀑布边的水雾一般长久不散。

“还击”“卫生员”“支那军队”“是正规军”,后续的日军趴在草丛中声嘶力竭的叫起来

日军的战斗素质这时体现出来了,三八步枪朝山上火舌喷吐处拼命射击着,为正展开的重机枪和掷弹筒争取时间。

一直在等待有狙击价值目标出现的狙击手们如同猫闻到鱼腥味似的开始有条不紊地向着远方的日军阵地进行着射击。

重武器操作手是狙击手们第一追逐目标,任何敢靠近那两门九二步兵炮和十几挺的轻重机枪的射手们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对于得不到重武器火力支援的普通日军士兵,二十九挺轻重机枪连续射出的弹雨就像是永远逾越不过的铁幕,所有试图抬高身子反击的鬼子都会被五、六颗以上的机枪子弹扫倒打成粉碎。

仅有的几个微小的土包和几条不深的浅沟成为日军士兵心中的圣地,没有什么能比躲过对面子弹并活下来更有诱惑力,于是无数的日军士兵开始一边射击一边冒着疯狂的弹雨向着仅有的几个可以藏住人的地方爬去。

三十具掷弹筒再一次“咚咚咚”怒吼起来来,在许建的指挥下,三十枚榴弹以集群的方式向鬼子密集的地方射去。

每一次的连绵爆炸开都会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暴,在这风暴的中心是无数的断肢和喷飞的血末,而更多的还是被锋利弹片刺成了千疮百孔的尸体。

死死贴在冰冷地面上的西村大和看着在弹雨中苦苦争扎的士兵几乎要疯狂了,“眼前的敌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使用的全部是大日本军队的武器?”

一个在西村大和边上的士兵突然嚎叫着作势要站起来,结果还没有站直就被一块横飞的弹片削去了头盖骨,脑浆暴露在冰冷

北风中的受伤的日军士兵抽搐着向西村大和伸出了求救的手

第三百零八章 血肉战场 (四)

第三百零八章血肉战场(四)

“掷弹筒掷弹筒快射击”在西村大和的命令声中十几个的日军掷弹手不得不趴在地上用最不舒服的方式对着山上的伏击阵地发射榴弹,但别扭的射击姿势让几乎所有的榴弹都失去了准头。

暴露位置的日军掷弹手马上成为了独立团掷弹手的目标,当两轮集群轰炸过后,村井支队第3大队所有的掷弹手和掷弹筒都回归零件状态。

见事不可为的西村大和下达了“转战”的命令,一位负有自我牺牲的中队长带着自己只余一半士兵的阵地向独立团阵地发动了自杀性冲锋。

结果,在弹雨中勇敢站起来的中队长只来得及嚎叫声“杀给给”,一个早盯上他的狙击手冷静击发,一颗7.62毫米子弹在飞行了几百米后将全部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留在了这名中队长的前胸里,巨大的冲力让他从地上疾然地跃起又重重地落下。

而其他发起决死冲锋的五十多名日军士兵没有一人能冲出一米就被绵延不绝的火力网绞碎。

这些日军官兵的自我牺牲并不能挽救村井支队第3大队最后的命运,当西村大和带领一百多名官兵狼狈的向鄱退了下去,早运动到后面的一营、二营数千支步枪进行了三轮齐射

欢呼的官兵冲上再也没有站立鬼子的战场,还有一口气的日军伤兵一个个活活地被刺刀挑死,临死的惨叫声响彻战场。

“枪,能用枪就用枪,别用刺刀,危险”和官兵们一起前冲的柯斌大声地喊道,随即所有的官兵都停止了用刺刀挑杀日军伤兵,转而用手中的步枪一发一发地消灭还有着一口气的日军伤兵。

双腿被击断的西村大和在一颗子弹击穿他前额的时候还在想,“这到底是支什么部队?”随即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战争,正在以一种惨烈的形式进行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

在4月3日这天,一名当时还是新兵的黄培新的日记中看下当日发生的一切。

“民国二十八年,四月三日,早上天还没有亮时,连长就吹响了集合的哨子。在连长的吼叫声中,我才知道我们要向小鬼子全面反击了,我们所在的团分在了第一波次。

当听到连长说到团长下了死命令全团参战一个不留时,我的心砰砰直跳,那个同学也显得很激动。

到达攻击位置以后,第一次参加实战的我跟在老兵后面拼命的向前冲,耳边尽是爆炸声和让人头皮发麻的子弹‘嗖嗖’声。

鬼子阵地上轻重机枪炸成一片爆豆,嗖嗖的流弹像是灾天的蝗群,密密麻麻飞扑而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我前面和边上的弟兄一片片倒下去。

天空中不计其数的‘流星’呼啸着掠过来,在炮弹迸发的火光中许多弟兄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硝烟散尽,才有阵混杂着血肉残肢的泥石从空中洒落,一股子烧糊的肉味直蹿鼻端。而活着的弟兄们呐喊着冲向越来越近的鬼子阵地。

太多的鲜血让我在这一刻对死亡麻木了,在排长快冲的吼叫声中,我也学着那些老兵一样拼命吼叫起来,踏着弟兄的鲜血、尸体向前冲。

突然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传入耳中,我的心一抖,借着几乎毫无间歇的炮火光亮,我看见一名同学在尸堆中痛苦的翻滚着,他的腿全被炸断了。而冲过的弟兄没有一人停下来。

我惊叫着刚要停下来求助他时,就被人踢得一趔趄。扭头一看,连长正冲我大吼着,枪炮轰鸣中,我隐约听到连长在叫,‘格老子,想找死吗?快冲’

我抹了下眼泪,最后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还在抽搐的同学就又向前冲上去。

点着人数上的优势,我团终于冲进了鬼子的阵地,前面的弟兄同时甩出手榴弹,在连串火光爆起后冲进了战壕。

我看得十分清楚,十几个矮壮敦实的鬼子带着满身血迹,面对数倍于他们的弟兄竟然毫无惧色的嚎叫着拼起了刺刀。闷哼声中,十几个鬼子被扎成了血葫芦,但几乎是鬼子两倍的弟兄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整条锋线都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战,鬼子哗啦啦退枪弹的声音,刀锋砍上骨头的脆响,人体被扎穿时的噗噗闷声,充斥着我的耳朵。

眼中所见的一切让我也疯狂了,我红着眼睛和全连剩下的一半弟兄冲入了血肉横飞的阵地。

冲在前面的弟兄一个个倒了下去,平时最照顾自己的班长被捅破了肚子,半截粗大的肠头都拖到了体外,却仍旧操着中正式步枪,倚在战壕边跟鬼子拼刺刀。

连里那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士兵被炸断了左腿,他就趴在地上刺鬼子的小腿,满脸都是痛出来的泪和汗,刺一刀就抽泣着骂一句“龟儿子,去死吧”

前面的连长连续刺翻了几个鬼子,我发现连长身后倒着的一个鬼子正挣扎着摸刺刀。来不及提醒,我使劲扣动了扳机,手中的步枪毫无反应。

眼看着血淋淋的刺刀就要刺中连长的后腰,来不及多想的我恕吼一声“杀”,一个箭步手中的步枪闪电般刺向鬼子伤兵的脑袋。比踏爆一个西瓜大不了多少的闷声,鬼子的天灵盖连着头皮飞了出去,白的红的飙了满地。

又刺翻一个鬼子的连长抽空向我看了一眼,我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感激。忍着呕吐的冲动,我跟着连长冲向了开始溃退的鬼子,这次我没有忘记把中正式步枪的保险打开。

最后我们团已伤亡近半的代价,占领了鬼子的第一线阵地。

在其他兄弟部队换上来后,我们团开始打扫战场,我发疯似的在尸体遍野的寻找着,最后找到了已停止呼吸同学。

年轻的眼睛依然圆睁着,我一下子跪倒在血地上号啕大哭起来。这一次连长没有责怪我,只是命令两个士兵把同学已僵硬的尸体抬了下去。

战局在半夜开始恶化,一队队弟兄抬着尸体从前面退了下来,我们也接到团长撤退的命令。

在回到驻地后,原来人满为患的营房变得十分空旷。”...........

.........

“小鬼子的飞机来了”

高飞闻言向北方的天空望去,十多个小黑点在轰鸣中越来越近,六架庞大的九七重型轰炸机在四架中岛战斗机的护航下迅速接近着。

“准备战斗”随着余文正的低吼声,官兵们纷纷拔掉十四挺高射机枪上的树枝。

弹药手们把早接成长龙似的弹链压进高射机枪的弹仓,射手们慢慢的移动沉重的高射机枪,将接近中的日机套在瞄准器的中间。

见有战斗机护航,高飞皱了皱眉头,忙爬到亲自操纵着一挺高射机枪的余文正旁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好”不知高飞说了什么,余文正眉开眼笑得把高射机枪交给一边哭丧着脸的射手后到低身冲到每一挺高射机枪阵位上向射手耳语了几声。

“团长,我们还是到下边去吧”担心高飞安全的锁柱硬着头发道。

没想到这次高飞一口就答应了.........

在野口太一的命令声中,二十多名日军士兵抬着一扇扇从村落抢来的门板跳入水田,很快一个大大的十字形就出现了。

“狗日的小日本”一名负责这股日军动向的少尉看着那个腥红的十字形咒骂起来,整张脸也都因极端的愤怒而扭曲了。

在看到地面上那个腥红的十字后,六架九七重型轰炸机开始降低高度,减慢速度,排成一列准备空投。

而那四架中岛战斗机则在半空盘旋起来。

当白色的降落伞从第一架九七重型轰炸机腹部纷纷洒落时,六架九七重型轰炸机的侧面已完全暴露在独立团的十四挺高射机枪枪口下。

“开火”在余文正的怒吼声中,“咚咚咚咚”沉重的机枪声响成一片,六道修长的暗红色火舌扑向空中那六架几乎不动的九七重型轰炸机,数百发12.7毫米子弹一下子就撕碎了薄薄的蒙皮。

在辎重兵第106联队数百名官兵的惊叫中,五架被击中油箱的九七重型轰炸机几乎是同时火光一闪,然后在剧烈的爆炸中成为五团巨大的火球,各种碎片雨点般在空中飞舞。

而最后一架九七重型轰炸机的右机翼被数百发机枪子弹打中爆裂,失去平衡的九七重型轰炸机翻滚着坠下远处。“轰隆”一声,火光冲天,飞机的碎片四处飞溅,散了一地。

突然的变故让四架中岛战斗机的飞行员一愣,很快就发现了袭击者的所在地。

“勇士们,消灭卑鄙的支那人”见只有六门对空火力的带队长机第一个尖叫着扑向独立团防空阵地。

四架中岛战斗机的在六道火链中一边俯冲一边连续左右规避。

“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打中了”看见机枪子弹在飞机的边上掠过,紧握着拳头锁柱不停的惋惜着。

“团长.........”见还有八门高射机枪始终不开火的锁柱扭头正要问高飞怎么回事时,“咚咚咚咚”的射击声比刚才密集了一半。

就要进入的射击位置的四名日军飞行员惊恐得发现十四道桔黄色的火链向自己扑来。

知道上当的四架中岛战斗机被飞行员本能地拉平了飞机,还没有来得及做第二个动作。

数以千计的大口径子弹就轻松的穿透机腹,挟着巨大动能的弹头又钻透飞行座椅,四名飞行员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整个上半身从被从臀部钻入的弹群撕碎,整个驾驶室都被染成刺眼的红色。

失去控制的四架中岛战斗机怪叫着坠向山坡,在呆若木鸡的野口太一和数百名官兵的注视下化为四团火球。

半响才从接二连三变故中缓过神的辎重兵第106联队数百名官兵在野口太一的率领下疯狂似的冲向那座小山。

半个小时后,爬上小山顶的野口太一和数百官兵看着人去楼空的防空阵地直喘粗气,只有地上那些成堆的弹壳告诉他们这不是在做梦.......

.......

台儿庄攻防战胶着进行着,惨烈的程度完全已经脱离了双方指挥官的掌握。

日军的二个大队在炮火的支援下向台儿庄发动了不间断的攻击,六个步兵中队一千多鬼子分成三个梯队进行轮流冲击发现鬼子加大兵力投入的中国官兵也相应的在第一条战壕部署了两个连

双方人员的伤亡人数急剧增加

从阵地前到第一条战壕间的冲击路线上密密麻麻的躺着五百多名鬼子的尸体,整个山坡都染成血红;而中国官兵的第一条战壕早在炮火中完全倒塌,一拨拨从交通壕增援上来的官兵们只能在死尸和碎石堆上和鬼子展开疯狂的对射

没有掩体的官兵们在鬼子精准的射击下伤亡很大,最后在一位连长的死命令下,官兵们将战死的弟兄们的尸体垒成尸墙当掩体

整个防线只能用地狱来形容鬼子密集的弹雨中尸墙血箭直射,人肉碎屑乱飞,趴在尸墙后面射击的官兵们全如同地狱血池中的厉鬼般沾满污血,甚至有许多官兵身上挂着人体肢体、内脏

每一拨投入战斗的连队没有人不呕吐的,有几个士兵拒绝利用弟兄的尸体做掩护,很快在满天子弹、弹片的战场上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巨大的伤亡下,打红了眼睛的双方都把后勤官兵全编入了战斗连队源源不断的投入战斗

下午四时五十分,日军集结二个中队发起第五次也是最猛烈的攻击。

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日军压制台儿庄后面防线的炮火竟然连续命中第二条战壕通往第一条战壕的三条交通壕,在猛烈的爆炸声中,本已残破不堪的交通壕全部倒塌,后续的连队的根本不可能从地面穿越密集的炮火增援官兵又损失大半的第一条战壕

工兵排紧急开上来用爆破清理碎石,而这需要时间

后面传来的轰轰的爆炸声告诉第一条战壕内的四个连队残存下来的一百三十八名官兵,后面的弟兄们没有放弃他们

“告诉弟兄们,现在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把话传递下去!”唯一还活着的一位连长趴在尸墙上边用冲锋枪扫射着边对旁边的士兵大吼。

知道到了最后时刻的官兵们也不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再怕死的人到了这时候也只剩下最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给鬼子杀死之前先杀死几个鬼子

没有了后援的第一条战壕反而爆发了更强大的战斗力,凡是还能射击的官兵们全速射击着密集的弹雨欢快得在集群突击的三百多鬼子中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红了眼的鬼子没有卧到反击,在掷弹兵的掩护下边射击着边决死突击着。一枚枚50榴弹在尸墙内外炸响,一个个官兵在腥红色的火球中成为尸墙的一部分。

失去所有重火力的第一条战壕再也挡不住鬼子悍不畏死的冲击鬼子用一百多条生命冲到了战壕边

进入阵地前从营长那知道失去第一条战壕将对动摇整个台儿庄的连长大吼一声:“能喘气的,都拿起枪,跟着老子上,把鬼子压下去”

六十多名中国士兵冲出了战壕,在连长的带领下吼叫着向近二百名鬼子发动了反冲击整个大地都因为他们的吼声而颤抖。

在中日双方指挥员的望远镜中一场残酷拼杀上演了

双方的士兵狠狠撞击在一起躲避、格挡、刺杀........每一次动作做完后,都会有人因此而倒下,自己地或者是敌人的。

野兽般的喘息声、愤怒得吼叫声、刺刀刺入身体的糁人“噗兹”声、临死的惨叫声在战场上交织在一起,共同演奏着死亡之曲

本来还暗自高兴中国士兵主动出来拼刺刀的鬼子却发现这股中国士兵竟然全用的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当这六十多名官兵跃出战壕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已没有生路,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鬼子,为后面正在奋力打能交通壕的弟兄们争取时间

心存死志的士兵的战斗力是惊人的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的官兵根本就不避鬼子刺来的刺刀,在自己身体被刺穿的同时,手中的刺刀也在鬼子惊恐的表情中狠狠穿进鬼子的胸膛;有的士兵被几名鬼子围着,在几支刺刀惯穿自己身体的同时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在鬼子的惨叫中一团火球腾空而起

那名连长已连续刺倒了两个敌人。他的强悍表现遭到了三名鬼子的围攻

体力不支的中尉脚下一软,一名鬼子抓住机会怪叫一声,一个突刺将他的肚子刺穿,惨叫声中血淋淋的肠子都流了出来

中尉在地上翻滚哀号着,三个鬼子没有立即刺死他,而是围着他,用刺刀左一刀右一刀的在他身上刺出一个个血洞

在三个鬼子的得意得狞笑中,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仅有一点意识的中尉模糊中发现一片血色中有一双黄色的军靴,在背上又一下巨烈的疼痛中奋起最好的力气抓住那双军靴用力一板。惊呼声中,一个鬼子翻倒在地。

中尉咬着牙齿一滚,映入血淋淋的眼帘是一张惊恐的脸“咯咯”中尉狂笑着张开血口狠狠咬向已吓得不能动弹的鬼子的脖子

“嗷”战场上响起一声非人类的嚎叫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另两个鬼子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全身血葫芦般的中国上尉如来自违地狱的恶魔一样死死咬住不停抽搐的同伴的脖子,血液泉水般涌出

受到强烈刺激的这两名鬼子嚎叫着不顾一切的操起三八步枪狠狠刺向地上紧紧缠在一起的两人。

“噗兹”声中,刚才还在生死相搏的中日两名官兵相拥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三百零九章 横扫 (一)

第三百零九章横扫(一)

台儿庄的日军高呼板哉冲过阵地,一百多人的密集队形直奔已经在炮火中化为废墟的中国守军防御工事冲锋,后面的一百多人间距百米左右呈横线刚刚增援上来。

突然之间中间100多米的沙堆里冒出一队人来小鬼子,你们的长官一定没有告诉你台儿庄保卫战中有个指挥官叫高飞,他曾经布置过一个战术叫做三角形倒打火力点

如何把自己潜伏在阵地里、如何观察,这个对于后世的特种队战术来说实在是简单,只是现在的日军恐怕要想破脑袋,不用想了托生之后你就知道了

这里是老黑亲自率领的两个排重庆老兵,80人,每人一支MP38冲锋枪,每三人一个战斗小组形成适当间距,每人配发5个30发弹匣150发子弹,两个排背靠背各13个战斗小组从沙堆中一跃而起,对着日军疯狂扫射

背对着阵地伏击点的鬼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密集的弹雨就把他们纷纷撂倒,刚冲上阵地的鬼子甚至来不及喘口气,突然空地里冒出一群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怪物,二话不说开枪就打,而且全部是冲锋枪扫射,哪里来得及反击

即使是日军战术素养再高,也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打法,就连反应最快,在遭受打击同时就卧倒并开枪还击的日军,也没有人能够打出第三发子弹,一切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太快了

几十米的距离,几乎是面对面的扫射,MP38冲锋枪对步枪的连续射击短时间内密集火力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至,子弹纷飞,80名老兵全都没穿军装,头上带着钢盔,光着膀子挂了一个冲锋枪弹匣专用背心,短裤光脚,腰里系着一个手榴弹挂袋各装着四枚手榴弹,一顿猛攻猛打

三百人?太不解渴了80个嗜血的老兵油子一个人还分不到4个,最多的打了20发子弹,最少的只打了四五个短点射10多发子弹,西登陆点日军全部命丧阵地,台儿庄短促伏击,时间甚至都不到一分钟,日军300人无一人生还绝对的闪击战

老黑命令,放烟幕弹后面跟的50名预备队士兵给我拣枪拣子弹打扫战场,连同其他守军打死的80多名日军,一个人要抗7到8条枪,少罗嗦,不想死的,赶快把枪和子弹拣了去查山等我

重庆的爷们雄起鬼子已经被烟幕弹隔开了,烟幕屏障后面的视线受阻不敢盲目开枪,抓住机会,从西向东,格老子的,给我横扫

“横扫横扫杀光狗*养的”老兵们高声呐喊着,沿着阵地一路向东,刚刚从烟幕屏障中钻出来的日军立即惨遭横扫

日军特攻舰队的大型运兵船停在台儿庄外的古运河水面,距离登陆点5海里的距离,平底驳船的最大速度是每小时7节也就是7海里,加上日军登船下船的时间,一个来回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从阻击战打响两个小时后撤离并施放烟幕弹,这是高飞算准时间给鬼子准备的一剂猛药

七公里的烟幕屏障使用了300多颗烟幕弹以及大量泼洒汽油的湿柴,登陆战选择有两个要点,第一是涨潮日,第二是无风天。

没有大风吹散,黑烟、白烟、黄烟形成的屏障蔓延到七八米高,长度七公里,30多米的烟幕隔离带中根本睁不开眼

第二波登陆的日军在驳船上全部架设了重机枪,但是那么高的烟雾,就算射程够的着,也看不见

最西面的台儿庄和最东面,各布置了两个排的冲锋枪敢死队,右翼几乎是战术一模一样的一个阵地伏击

这里是彭虎亲自带队,两个排是清一色的成都兵,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当年反抗满清鞑子入关而慷慨捐躯烈士的后人,抗击异族入侵这在几百年前就是我们成都人擅长的事情

重庆人火辣耿直,成都人天性好斗不怕死,让这两个地方的人当敢死队杀日本人,那是绝对合适的选择

由于弹药装备大大低于高飞的预期,200多老兵一下子在这里投入了160人,这根本就是高飞的无奈之举,右翼的成都敢死队同样是背靠背三角形小组射杀,顷刻之间漴缺方向登陆的日军第文艺师团300多士兵被MP38的密集火力收割了生命

给我杀,给我杀光这是高飞唯一下达的命令。

右翼的阵地潜伏战斗同样是一分钟左右解决,左右两翼的MP38冲锋枪一起向中央横扫,将登陆日军向中央压迫

施放烟幕弹后高飞指挥士兵退向第二道防线,这7公里长的阵地也有300多米的距离,两个冲锋枪敢死队就从两头向中间进行横扫

左右两翼被同时冲击是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尤其是背后的火力根本无法支援

第一批冲上来的的日军400人在抛尸阵地,冲上来后在台儿庄被一个闪击突突掉三百多,只剩下900多人的日军登陆部队被冲锋枪敢死队左右夹击。

冲锋枪加手榴弹的密集火力让鬼子无比心寒,而且这是一群历经百战的老兵一群一心赴死的老兵

160多人向900多人疯狂扫射和投掷手榴弹,不断变幻跑动路线,日军在密集的弹雨中无法卧倒,那将被凌空爆炸的手榴弹打个彻底没有死角

站着是当靶子,跪姿射击同样没有瞄准的时间,子弹太密集,火力太猛烈了

三人战斗小组相互保护,相互配合,交替冲锋,交替进行火力掩护,战术动作娴熟,枪法精准。

当然了,假如不是无可奈何,高飞无论如何舍不得这么用这些老兵,没有时间啊,假如能给高飞三个月的时间,这160个人带出160个排,那会是多么强大的战斗力

还有40个神枪手分别布置在海堤上,每人带两个战斗小组,专门对日军跪姿射击的士兵进行射杀,打不准也要给我开枪,鬼子的队伍那么密集,不要节省子弹,乱枪打鸟

对于日军来说,队形太密集没有任何遮蔽物无法展开遭遇三面夹击,损失惨重高飞此时在自己的位置上指挥,他手里握着一支步枪,远远瞅见带指挥刀的抬手就是一枪撂倒,然后继续指挥各部队。

鬼子这支部队即没有炮也没有机枪,上来就是来送死的,都给我开枪,都他娘的别闲着

快速冲上300米的距离,哪怕双脚沉重如铅,哪怕是脚下的阵地根本用不上力,咬着牙冲上去可是,那阵地上薄薄的沙子下面黑咕隆冬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铁锅?大大小小上万只铁锅,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战术?什么套路?

“轰”“轰”啊可恶的支那人,那铁锅下面是地雷,爆炸后正好把铁锅也炸碎,破碎的铁片就是一把把高速旋转的飞刀杀伤半径之内,小鬼子肢体残碎,血肉横飞,那些没有撞击到鬼子的破碎铁片意尤未尽,斜插进沙堆里,日军嫌军靴中灌了水举步艰难,大多都脱了鞋子光脚冲锋,那些铁片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成了横七竖八设置在阵地上的又一道路障

没错,铁锅大阵,台儿庄两万多户居民以及附近的村子几乎所有的锅都抢来了

在这我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那些铁锅你们只是能用来吃饭,在我手里大有用场高飞冷冷地看着惨呼中的鬼子。

总共弄了将近三万口大大小小的铁锅,地雷在阵地上不好掩埋,干脆就直接扣在铁锅下面,铁锅与铁锅之间就是用鱼线设置的绊发装置,我没想过这些地雷能有多么大的杀伤,只是要延滞而已

三万多口铁锅,分成四个地点,四个点前面的战场上都布置了一个庞大的雷场,整个雷场连成一片,纵然最初日军的炮火毁坏了一批雷场,但是三万多黑咕隆咚的东西,对登陆点上日军的心理仍然是巨大的打击。

还是说铁锅阵好点,因为不算阔剑地雷,高飞只有1000多颗地雷,也就是说三十口铁锅下面才有一个地雷,这个雷场,是他娘的吓唬人的

鬼子也在怀疑,中国守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地雷,这个雷场的规模太吓人了

是没有那么多,就1000多颗,1000多颗地雷你他娘的敢趟着过吗?黑咕隆咚一大片,你敢赌地雷在哪个铁锅下面扣着吗?

哪里有雷哪里没有雷,我的兵知道,小日本你们知道吗?

不敢赌不敢趟又无法通过,那就受死吧

左右各80人的冲锋枪敢死队向中间对900多日军进行冲杀,就象160条饿狼冲着900多只拨不动脚的羊群张开血盆大口的围剿160人围剿900人,闻所未闻

他娘的就围你了怎么样他娘的就剿你了又怎么样

背后是茫茫的古运河和烟幕的屏障,面前是恐怖的雷场,两侧是密集的子弹,MP38冲锋枪每分钟射速高达600发,你的三八大盖打一枪还要拉下枪栓,除了等死你告诉我你还能干什么

两翼向中央打了二十分钟,按照预定斜线边打边撤,每个人的全部150发子弹打光之后,已经将残余日军压缩到戚家墩和塔港两处不足3000米宽度的阵地上。

老黑的两个排撤下来的只有23个,东侧彭虎带的两个排撤下来的只有18个,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使是战死,敢死队的战士全都把子弹泼到了鬼子身上

160多老兵啊,现在回来的只有41个,我总共只有200个老兵啊,这一战我损失了将近120个

老兵永远不死,只会慢慢凋零。

可是我的兵,我那些英勇的老兵,他们死了,他们将他们生命最后的灿烂,染透了台儿庄阵地,他们用他们无畏的热血,点燃了中华抗战的烽火。

看着撤下来的这41个老兵,高飞的鼻子酸酸的,我的兵,我的那些英勇的老兵,他们死了。

日军第二波攻击部队是从古运河乘坐90条平底船来的,每批次装载量从4000人降低到只能装载2600多人,他们穿过烟雾屏障的时候是半个小时之后,此时第一拨登陆部队只剩下不到200个伤兵,全都蜷缩在阵地上

不到三个小时的血战,日军第一波次攻击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刚刚增援上来,并且得到发报说登陆成功的坂垣征四郎用望远镜怎么也看不穿阵地那道厚厚的烟幕屏障,或者能够隐约听到冲锋枪的“哒哒”声以及间歇中传来的三八大盖的“叭勾”的特殊声响,坂垣征四郎感觉心在往下坠,第一拨登陆的士兵难道就这么完了?

这是中国的哪支守备部队,海军的侦察机简直是混蛋还有情报处的,都是一群饭桶

手里握着台儿庄的情报,坂垣征四郎恶狠狠地咬着牙歇斯底里地喊道:“魔鬼又是那个魔鬼胍子村的那个恶魔,又出现了”

战场上,第一拨部队几乎全军覆没,第二波次部队在那几万只铁锅组成的雷场面前手足无措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大量的中国军队经以急行军的速度赶来,最多三个半小时就可以赶到台儿庄

从现在算起三个半小时,日军第三波部队就要上来了

老兵敢死队冲击之后,MP38冲锋枪也已经全部把子弹打光高飞营已经杀伤了无数鬼子,所有自动火力全部消耗一空

高飞派了100多人携带大量收缴的鬼子步枪撤退到后方阵地,在整个战术布置中,高飞将在这里打到第三波鬼子部队登陆完成,也就是在滩头阵地阻击两个小时,在第二道防线再阻击三个小时,总计在前两道防御五个小时,然后撤到第三道防线上去。

此时守卫在第二道防线的部队只有900多人,其中老兵只剩下区区70多个,每个人指挥10多个士兵与日军对射,如果不是铁锅雷场,海堤防线早就被日军攻破了

在毫无掩体和隐蔽物的阵地上,日军只有挨打的份,那三万多黑咕隆咚的铁锅雷场根本不可能短时间排除,无奈之下日军第二拨部队只好选择趟雷与其这样等死,不如用血肉趟一条通道

不怕死,那就来吧

个体的死亡是敏感的,群体的死亡是麻木的。

尤其是这种战斗,这种生命如同草芥般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的战斗,这种小范围大死亡量等同于杀戮的战斗,最初的一丝紧张随着身边的一个个战友死去,士兵们都变的麻木而机械,都变的嗜血而疯狂。

对于小规模作战,雷场的作用是杀伤,而对于大规模阻击战斗,雷场的作用更重要的是阻断和延滞敌人的速度,这和铁丝网、鹿砦等路障的作用近似。

在登陆作战中,整个阵地就是一片没有任何掩体的开阔地,日军现在甚至在用同伴的尸体堆放成掩体,也许这样有些不敬,但是也至少让第一波次的进攻部队的死亡显现出有些价值。

对雷场的突破主要是开辟通道,这个雷场纵深说大也不大,只有300米不到,如果能够开出数条十米宽度的通道,那么日军迅速冲上海堤,无疑将减少大量的损伤。

如果是普通的踏发雷雷场,可以采用滚雷的方式,可是这一个个突出地面的铁锅,你想滚雷也滚不了啊

跑动趟雷,那准备使用多少人?

一般的趟雷滚雷都是一个士兵用身体和生命至少开出十几米的通道,然后再跟上一个士兵继续开辟,但现在是阵地前的雷场,一个人往前跑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枪法准确的老兵当成活动靶子。

集群冲锋?

那一定是疯了,因为雷场炸的就是集群冲锋,日军推测这个雷场大约有十分之一的地雷,如果组织集群冲锋,估计现在不到3000人没冲到阵地面前已经全部被炸死完了

用迫击炮和掷弹筒炸出一条通道?

想法是好,而且第二波冲上来的鬼子携带了少量的迫击炮和掷弹筒,但是迫击炮和掷弹筒都是需要采用蹲姿和跪姿发射的,就是与海堤上的火力点对射,都是老兵的靶子,更何况人家用子弹杀人,我们用炮弹对着大地使劲

使用军舰炮火对雷场进行清理?

那也是不可能的,距离太近,对于军舰炮火来说,200米的误差已经够精确的了,那讲求的是火力覆盖,估计把雷场清理干净,第二波登陆的日军也因为误差死的七七八八了。

铁锅上面覆盖着薄薄的泥土,而且是昨天趁夜色布置的,日军的侦察机根本就没有发现异样,对于日军来说,他们忌惮的是台儿庄哨所,谁曾想到会有人这么疯狂,把第一第二道防线以及雷场就设在这几百米纵深的没有任何工事的阵地上

在台儿庄,日军没有想到,所以野战工事和巷战体系给日军造成了重大伤亡,在台儿庄的阵地上,日军同样没有想到。

现在从阵地向后几百米全都是尸体,烟墙逐渐消散和弥漫,没有任何壮观和浪漫,有的是血,是火,是死亡,是凄惨

第三百十章 横扫 (二)

第三百十章横扫(二)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奔着死亡而来的日军伤亡高达500多人,才推进了100多米,根本推进不上去,高飞以及老兵不断提醒士兵不要盲目露头探望,给你们设计好的射击点,瞄着小鬼子扣扳机就好了,别没事情伸个脑袋看热闹

直到现在战士们才真正知道他们的长官枪法有多么;厉害,高飞不断变幻着射击点,他的目标就是鬼子指挥官,200米的距离,高飞几乎不用太多瞄准完全是凭感觉射击,不管鬼子的指挥官是站着蹲着还是趴着,看到了找着了,就一枪一个。

高飞根本没记自己到底开了多少枪,杀了多少个,没那闲功夫,老子忙

日军侦察飞机飞抵达阵地盘旋,日军准备出动飞机对守备部队进行轰炸和扫射了

高飞命令,在后方30米处再设置一道烟雾屏障两道烟雾屏障之间只有400米左右的距离,我军守备部队和日军登陆部队只有300米不到的距离,够胆的话,狗日的小鬼子你就对着两道烟雾屏障之间扔炸弹

我高飞不怕死,我们中国军人不怕死,狗*养的你扔炸弹吧,大不了一起死.

古运河上的日军起飞了两架舰载攻击机,现在日军列装的的是97舰攻11型战机,有一挺7.7mm机枪,并可以挂载一枚航空鱼雷或者800公斤航空炸弹,大多是执行对海和对地攻击。

整个阵地上都是浓烟,烟幕中那狭长的一个阵地走廊,根本就无法投弹攻击机只好向纵深飞去,把炸弹全都扔在了台儿庄镇内!

炸吧炸吧那里面的老百姓都被老子撵走了!

想到当时自己狠心将老百姓的铁锅抢走的时候,把他们驱赶出台儿庄的时候,那无数怨恨的眼神,那无数流泪的脸,高飞当时就象一个无情的匪徒,那是老百姓的家,是他们生活了多少代的家园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多少年来,他们就象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家当成是沙堆,无论是谁打谁,他们一律把脑袋埋在自己的沙堆里,装做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中国的老百姓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家的概念

日本和中国进行甲午海战之后,广东水师竟然派人找日方索要当时被北洋借用,后来被日本俘获的几艘军舰,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你们是和北洋水师开战,与我广东水师无关当这个事件被日本当成是笑话传播之后,无数后人在阅读历史的时候欲哭无泪

国家?什么是国家?老百姓只知道向地主交租,向公所交捐,被县令抽丁,当大灾之年,也只不过是簇拥到州县讨饭,那里有若干慈善乡绅开设粥场,大明?大清?北洋?民国?张大帅李大帅冯大帅吴大帅,我们老百姓只知道什么官吏乡绅军队都是欺压蹂躏,可是国家对于我们,到底是什么概念?

日本人屠杀旅顺?旅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要杀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日本人侵占东北,可是不管是哪里人,我只是种我的地交我的租,是谁当老大与我何干?

好象只听说红军在搞土改平均地权,可是又说他们不光分地,还共产共妻,我的老天,那是什么lun理观念,我们就只是想种地交租,让孩子读书,没有科举不是还有大学吗,我们就是想让孩子们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道理讲不清楚,那就下命令吧命令不执行,那就给我望外撵

他们不恨日本人侵略中国,却恨我高飞把他们驱逐出他们的家园?没有国,哪有家?

我只是要拯救我贫弱的祖国,如果一定要怨恨,如果一定要留下骂名,就让他滔天的骂名,象子弹一样向我飞来吧

当鬼子的炸弹把台儿庄炸成废墟的时候,当那些被我驱离台儿庄的乡亲们看到他们的家园成为一片火海的时候,我不求你们感谢,不求你们理解,好好活着,好好明白什么是国家的概念

包括后世,别以为弄张绿卡你就是高人一等了,遇到如此的战乱,生命象草纸般轻贱,这个时候你可会因为绿卡而不受歧视?想想犹太人的命运吧,为什么他们拼死也要捍卫他们的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也许只有到了以色列那种境地,你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你的国家才是个体唯一能依靠的靠山

扔完炸弹后日军试图改变航向,飞东西走向,想要纵穿烟幕走廊,对中国守军的阵地进行扫射

但是中国守军身后那道烟幕屏障太近了影响视线,而且他们身后的烟幕屏障又不是一条直线,而是蛇形弯弯曲曲的形状,害怕误伤日军士兵,飞机根本没办法俯冲扫射。

这个支那指挥官太狡猾了

鬼子的飞机在阵地阵地上空盘旋了近半个小时,始终无法进行攻击,突然,鬼子的飞机集体向海面撤走高飞听到自己阵地后面的天空中有隆隆的声响

是我们的飞机

是我们的飞机

我们的空军兄弟助战来了

抗战之初国民党是有空军的,宋美龄就是中国空军建设发起人之一。

国民党空军机型很老旧,数量和质量都不是很好,其中大批是一战时的飞机,二战只能当侦察机用,另外因为当时中国工业薄弱,飞机的维修无法自给,在与日军交战时期发现,很多战机因为缺乏维护,根本无法升空作战。另外有少部分比较先进的机型,在凇沪抗战时投入了战斗,由于训练和技战术水平与日军有较大差距,开战不久就损失惨重,到11月份这个时候,大多给拼光了。

1937年8月14日,中国空军正式与日机交战时,列编的9个大队零5个独立中队,装备各型飞机296架,其中轰炸机148架,占50;战斗机101架,占34;侦察机41架,占14。飞行员620名,能参战的人不足半数,且战斗机飞行员训练重点是对地攻击,更无空战经验,飞机的数量不及日军的九分之一。

抗战初期,中国空军装备的主要战斗机是霍克Ⅲ,其最大飞行速度387公里/小时,航程625公里,装备数量最多的轰炸机为道格拉斯02M,其最大飞行速度为238公里/小时,航程524公里,均不及日军当时装备的同类型作战飞机。综上所述,抗日战争初期,中国空军在兵力兵器上,处在敌强我弱、敌优我劣的状态。

最激烈的凇沪会战中,自己付出了重大代价,但是中国空军击沉和重创了日本军舰多艘,击落和击伤日军飞机四十多架,为当时的中国空军在世界上赢得了荣誉,正是因为如此,国民政府一直把8月14日定为中华民国的“空军节”

此次前来的是两架霍克Ⅲ。

这次日军的飞机并没有战斗机护航,两架霍克Ⅲ紧紧追去,说个更让人伤心的话,日军现在的97舰攻11型战机,这种主要执行对地和对海作战的飞机最大航速也达到了370公里,续航时间能够达到2000公里,就是这种主要执行对地和对海攻击战机,它的性能都比中国的空战主力战机优越

看着天空,尽管欣喜,但高飞还是暗自叹息,按照从背后飞来,那么这个编队应该是选择一个迂回,超低空飞行避开日军海面舰队,准备从这个方向突袭日军登陆舰队。

可是后面就没再听到声音,你要是突袭,至少一个战斗机编队掩护一个轰炸机编队啊不来轰炸机,你来一个战斗机编队有什么用啊

两架飞机没有去追逐撤退的日军飞机,打下一两架日军飞机不是我们的根本目的,两架飞机直接冲向日军第三波准备登陆的船队,从左到右一阵疯狂的扫射,然后掉转方向,从右到左再来一阵,80多艘平底驳船的密集船队没有任何防空火力,至少有七八艘驳船被击沉打的好

日军的第三波登陆部队80多艘驳船只能打载2400人,两架飞机的疯狂扫射打死了上百名日军,沉没的船旁边,几百名丢弃了枪支弹药的日军象鸭子一样在水里扑腾,十多艘驳船只能放缓速度对他们实施救援。

打光了子弹之后,两架飞机飞回到台儿庄上空,盘旋了几圈,打完了子弹怎么还不撤退?高飞发现两架飞机第三圈盘旋的时候还做了个左右摇摆机翼动作,然后,两架飞机高速向东方海面俯冲

目标,日军运输舰

执行战术动作,俯冲撞击

那左右摇摆的机翼,是挥动双手的告别?是的,告别。

两架飞机在向高飞告别,在向守备台儿庄的战士们告别,在向台儿庄告别,他们向自己祖先这片有着无尽光荣和血泪的土地,最后行一个告别礼。

正在执行撤离的中国空军编队以及地面塔台的无线电里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战鹰编队呼叫,战鹰编队呼叫,我编队油料不足无法返回,无法返回,现决定对日军登陆舰实施撞击现决定对日军登陆舰艇实施撞击永别了,我的兄弟们中国,我爱你”

此刻日军在空中已经起飞了四架战斗机实施拦截,也正是起飞了四架战斗机,舰艇的防空火力均无法实施射击,战斗机密集的弹雨无法阻挡战鹰必死的决心,日军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架英雄的战机穿过枪林,飞出弹雨,象死神一样凶狠扑向登陆舰

两架霍克Ⅲ,以最高速度,象两颗划过长空的流星,对准日军一艘登陆舰恶狠狠地撞击过去

剧烈的爆炸声,两架飞机先后撞击到日军最大的运输舰上,被撞击日军运输舰刹那间浓烟滚滚舰上准备登陆的士兵纷纷跳水逃生,甲板上的弹药产生殉爆,管损海员紧急冒死施救,这个突然的变化使得整个日军舰队一片混乱。

爆炸声传到高飞的耳朵里,他的心象被刀子扎进去一样疼,你们是好样的,你们都是英雄我的空军兄弟

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尤能化碧涛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我现在已经没有机枪没有冲锋枪没有迫击炮没有掷弹筒援兵到哪里了?援兵到哪里了可惜我高飞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

高飞心里满满的都是遗憾,满满的都是愤怒,满满的都是泪水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两个战士在为他装填子弹,他就这样不停地射击,射击

杀杀杀

飞机编队,地面塔台,听到战鹰编队呼叫的所有人无不泪流满面

先期撤退的机群已经接近徐州并开始降落,最后两个编队四架霍克Ⅲ收到了呼叫之后陷入了沉默,指挥塔台的指挥官哽咽的声音命令:“后卫1编队,后卫2编队,弟兄们,服从命令,向南京暂时撤退,塔台呼叫,塔台呼叫,后卫1编队,后卫2编队,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里只有滋滋拉拉的噪音,最后两个编队四架飞机集体沉默。

塔台继续呼叫:“后卫1编队,后卫2编队,服从命令,向南京撤退,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半晌,塔台听到了回复,不,那不是回复,依旧是告别

“后卫2编队,后卫2编队,我是后卫1,我是后卫1,替我向弟兄们道别,我已转向飞赴台儿庄,我已转向飞赴台儿庄”

塔台大声喊叫:“后卫1编队,后卫1编队,立即改变航向,立即改变航向后卫2,后卫2,听到立即回答听到立即回答”

后卫2编队终于有声音了,塔台听到机长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是后卫2,我是后卫2,后卫1编队,后卫1编队,无法替你告别,无法替你告别,我在台儿庄我在台儿庄”

两个四架飞机先后飞抵台儿庄,他们采取和战鹰同样的做法,丝毫不与日军战斗机纠缠,全部贴近海面对日军驳船船队进行轮番扫射

日军战斗机相当纠结,海面是日军的运输船队,中国空军采用这种不要命不讲理的方式,日军在高空根本不能向他们开火,因为那几乎等于也在向自己的船队扫射,等到日军飞机降到与他们几乎平行的高度,中国飞机已经象疯子似的贴着海面向日军的运输船冲去

日军的舰艇再也不管是不是会误伤自己的飞机,防空炮火对着中国的飞机进行火力拦阻,但是中国的飞机选择的这种超低空飞行,象贴着海面的鱼雷一样,高射机枪的角度即使摇下来也很难打到,而且高射机枪一开火,日军的战斗机慌忙向两侧散开,连空中拦截都没有了

塔台里听到的是枪声、爆炸声,飞行员们最后的嘶吼和对小鬼子的诅咒,随着一声声巨响,无线电里除了杂音再也听不到声响

塔台指挥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半晌他含着泪向长官部报告,战鹰编队和两个后卫编队奔赴台儿庄,支援反登陆作战,全部阵亡,台儿庄日军仍被困在阵地上,两艘日军登陆舰被撞击后起火,日军登陆驳船共计被击沉20余艘,日军死伤人数不详。

紧急奔赴战场的距离台儿庄只有十几里的路程了,他们亲眼看到三波次6架飞机先后向海面飞去,再也没有回来。

各部队拼命加速,枪声还在继续,弟兄们,快守卫台儿庄的兄弟们等着我们的增援

最后的阻击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第三波日军部队已经冲了上来,遭受打击之后日军每一波次登陆部队都在减少。

第一波次几乎被全歼,第二波次在雷场前被困长达两个多小时,被打死炸死,伤亡不下千人,第三波次遭遇6架飞机的扫射.........

阵地上的烟火已经飘散,远远的能够看到海上冒着浓烟的两艘大船,第二道防线已经无法坚守。

援兵还要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撤,后撤到烟幕隔离带之后的战壕

乌云笼罩着台儿庄,春雨丝丝飘落,天地无尽阴霾风雨欲来

逆流而上,并不是都能成为英雄,也许如同浪花般在礁石上撞的粉碎,也许如同蚍蜉撼树如同螳臂挡车,也许如同挥舞着长矛冲向风车的唐吉诃德。

当危亡、困苦、灾难如潮水般向你我咆哮冲击,当子弹、炮火、死亡如冰雨般向你我扑面袭来,后退一步屈下膝盖可能会生,迎难而上一往无前可能会死,这个时候,你可愿与我逆流向前

中国军队溃退了,冲击杀切给给

春雨绵绵飘落,乌云遮盖了蓝天

不计伤亡,迅速冲上台儿庄

日军没有纵队队形,也没有梯次掩护,他们认为冲上了就是成功,前面30多米还有一道烟幕,冲过烟幕就可以象赶鸭子一样对溃逃的中国守军进行追击,这些可恶的支那人伤害了大日本帝国士兵的生命和尊严,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你他娘的做梦听着日军鬼哭狼嚎般的喊杀声,高飞带着撤退下来的战士们在烟幕屏障之后不足百米的战壕里岿然不动

日军乱哄哄地冲过烟幕屏障,高飞大吼一声:“炸死狗*养的”

“给老子炸死狗*养的”爆破手引爆提前埋设的炸药

第三百十一章 横扫 (三)

第三百十一章横扫(三)

通过烟幕屏障之后,数千日军等同于集中在3000多米宽度,以弯曲的阵地为中心,前后各40多米的区域内,那烟幕屏障的作用,一是影响日军飞机的视线,第二个作用就是作为引爆炸药的信号

第一拨引爆的,是烟幕屏障内埋设的地雷3000米宽度,从左到右每隔40米一枚,全部斜向形成交叉排列一次性引爆80枚地雷

从最开始的阵地潜伏,左右向中央冲锋枪敢死队横扫,锅雷场两翼稠密中间略显薄弱,就是为了把鬼子吸引到这里来

小鬼子狗日的过瘾不过瘾

引爆同时高飞狂喊着让所有战士们把头低到战壕下面,他娘的,这玩意做的极其实在,说是有效杀伤距离50米,没打中人的话80米它也飞的到

一阵金属风暴,海堤前面冲过烟幕屏障的鬼子这时候的惨叫,那才真正叫做鬼哭狼嚎

惨叫,他娘的还没完呢第二波次,引爆

第二波次的炸药在半分钟之后引爆让鬼子再往前面聚一聚小鬼子现在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注定是不会退的

好好快来送死

前尖后园的炸药包,用电线捆扎,五公斤药量在台儿庄城里俞振海、郑逸这些人在炸药包里放的是铁钉、玻璃、钢珠、碎石子以及浸血的老鼠药,这次每个药包里放一个瓶子,瓶子里面是汽油和白砂糖连炸带烧,还他娘的贴住你的肉烧让你扑不灭打不掉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攻击舰上的日军指挥官全都嘴唇发白发紫,颤抖着,蠕动着,惊悚愤怒骇然

大日本帝国的士兵的生命,就这样被恶魔吞噬了就这样被恶魔吞噬了

阴霾越来越重,乌云遮天蔽日,远远的看去,这爆炸就象在这片阵地点燃了焰火是的,那是焰火,那是吞噬日军生命的怒火,那是为凇沪战事中为国捐躯的战士们复仇的怒火

几乎在最后一组药包飞向前方的同时,高飞带头冲进了硝烟里全体士兵,上刺刀反冲锋

三波爆炸,给我冲上去看看还能有几个小日本活着先解决站着的然后没炸碎的统统给我补刺刀

士兵们已经都被爆炸震的麻木了,耳朵基本上听不见东西,就是看见高飞带着几十个老兵一马当先冲进了硝烟,他娘的,长官都不怕死,我们也不能当孬种杀啊杀光小鬼子

两侧几乎已经不可能找到站着的鬼子,偶尔发现一个还在蠕动的,士兵发现了扑上去就捅个血窟窿

三波日军,残存的都是跑的慢的还没通过雷场的,被前面强烈的爆炸吓的重新退回到阵地上用同伴尸体搭建的掩体后面,死死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疯狂地屠杀一阵,高飞命令,全体都有,子弹打光的就给老子把枪扔了日军很快就要开炮了,有多开散多开,有多快跑多快,给我撤

硝烟还未散尽,日军舰船炮火发疯似的进行射击,他们无法容忍中国士兵如此残忍地屠杀他们的帝国勇士

哪怕还有震昏的日军士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炮火延伸,给我打此时的日军也属于无可奈何,近百门火炮追着几百个士兵打,这种消耗不是他这个资源匮乏的国家能够承受的起的,但是能怎么办啊帝国士兵也是人啊,那海面全都是浮尸,已经被血水染红了,那阵地已经彻底被血染成了红色,那海堤周围已经被熏成了黑色

现在只有不断地发动炮击才能让日军士兵觉得心里有底,虽然明知道那是巨大的消耗日军各舰艇奉命进行炮火射击的指挥官知道这炮火不是什么压制炮火,不是什么覆盖炮火,纯粹是壮胆炮火,但是,然而,消耗就消耗吧

高飞大喊着,指挥后面跑的慢的士兵们听着炮弹的声音选择什么时候卧倒什么时候奔跑,那哪里是新兵会干的活啊老黑看到高飞几乎是在炮火里大喊大叫,一把抓住他,拖起来就跑,你不能有事情,我们可全靠你呢,你要是挂了,接下来我们就没法打了

炸吧炸吧老子们早就够本了,有本事你他娘的炸准点,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日军一口气打了半个多小时,发疯似的发泄了2000多发炮弹,此时这是他们唯一会做的事情了

接近六小时的阻击,高飞手上能用的兵已经不多了,日军的炮火异常凶猛,即使是散兵阵形,也在炮火中损失200多

日军方面,已经惨痛的无法用惨痛两个字来形容了,第一波攻击部队伤亡1500人左右,被160个人的冲锋枪敢死队打死的不计其数,站也不敢站全都趴在阵地上;第二波攻击部队2600人,在雷场前面被*掉了有800多;第三波攻击部队2600多人,被中国守军一阵白刃冲杀之后,退回到阵地上用死尸堆积起来的掩体后面的日军不会超过500人

狗日的小鬼子,你他娘的不是能打吗?来呀来呀

台儿庄阵地上,官兵们几乎人人带伤,那些从如雨的炮火中钻出来的战士们几乎全都累瘫了,象一团烂泥一样倒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幸运的是高飞没有受伤,可是他累,这么多天的劳累,最重要的是心累

要是给我高飞一个师加上10架飞机,我能把今天攻击的鬼子全他娘的解决掉,可是现在,从早上打到现在,水米未进,弹药几乎耗光,连炸药我都没有了狗日的不是我不想接着干啊,老子实在是打不动了

高飞命令给徐州的指挥部发报,尽快给我调集一批机枪、掷弹筒和迫击炮过来,还有炸药,越多越好

我要兵我要枪我要炮我要子弹我要炮弹我要炸药只要能杀小鬼子的玩意,我都需要

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吧

现在前三波次攻击部队只剩下不到500伤兵在阵地上不敢冒进,等着后续的攻击部队,至少两个小时之内,日军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袭击,两个小时,增援的弟兄们,就是爬你们也该爬到了........

........

增援部队,正在发了疯一般的朝着台儿庄方向狂奔。

公路上的人太多了,他们已经脱离了公路,沿着土路和田埂向台儿庄方向狂奔

高飞,你能撑到天黑吗?一定顶住啊,高飞兄弟,一定顶住,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士兵们的肺叶子象着了火一样烧灼的难受,似乎腿脚和整个人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酸胀、疲倦,有的战士感觉自己已经睡着了,就是两条腿在机械地移动。

不光是肺叶子象火烧一样难受,每个战士的喘息都象长了刺一样,一呼一吸拉动的嗓子生疼。

长官们都跑在最前面,计算和控制着速度,尽量让战士跟上节奏前进。不断喊着口号说着话鼓励大家。

就是他娘的累死也要赶到台儿庄,那里是我们的战场,那里有我们的兄弟

无论何时何地,这片土地上都还有血性存在,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泯灭良知虽然这血性和良知的力量孱弱的微不足道,虽然这些人向台儿庄的奔跑,那么象一群疯狂奔向死亡的飞蛾.........

.........

尽管没有武器弹药补充过来,注意收拢弹药的守军现在子弹手榴弹还是够用的,轻机枪还有30多挺,遗憾的是只剩下一门战防炮,迫击炮剩下两门...........

工兵连挑选了50名士兵补充进战斗部队,经历了几天血火,已经有了老兵的样子,他们似乎挺满意自己收尸大队的称号,这几天来,他们算着,等人死不如把人干掉来的快啊,高飞说打死一个鬼子兵奖赏5个大洋,打死一个机枪兵奖励10个大洋,打死一个拿指挥刀的奖励20个大洋,奖赏令一下,大家都在干活之余纷纷学习打枪,终于要上战场了,本来就命贱,临死不光是英雄,杀鬼子还能挣大洋

高飞让郑逸记帐,200多人的姓名、籍贯、家人姓名统统都登记好,干活有奖赏、打仗有奖赏,即使是他们死了,只要有一个人活着,保证把钱交到他们亲人手上而且每个战死的兄弟额外发给50块大洋的抚恤金,不死残废的40块,高飞说,谁说咱们命贱,咱的命比日本鬼子当官的都值钱的多

从开始加固工事那天算起,死去里面最高的是狗子,总共有90多块大洋,活着的最高的已经记到了60多块大洋。

下午的爆炸后鬼子逃跑的太快,伤兵总共只留下了二三百个,而且战士们有子弹有刺刀,收尸大队拿着铁锹在后面跟着,最多的才劈死了两个,还有的没劈着,只是拣了几条枪和几个手榴弹回来,高飞吩咐上缴一条步枪奖赏1个大洋、100发子弹也是1个大洋,手榴弹机枪掷弹筒包括刺刀都分别计价,一个铜子都不会少

本来只是对着收尸大队的政策,搞到最后作战士兵也要讨赏。

不要小看物质奖赏,为什么卖命,不都是奔着值得不值得嘛秦朝的军功制度让多少秦人光着膀子腰里揣着敌人的首级拼命,精神重要,物质同样必不可少

现在的阵地上高飞的威望那绝对不是一般的高,就连一贯治军以军纪严明著称的王冠五此刻也毫无原则地容忍战士们的胡闹,几天几夜带着一帮叫化子整出来的野战工事成了屠戮日军的屠宰场,哪是什么收尸大队,根本就是屠宰大队。

反坦克壕沟已经被炮火犁平了,现在坦克能够一直开到城下但是鬼子的攻击部队在这个地方只剩下20多辆坦克了,今天鬼子的进攻每个方向用一个中队做前锋,中间跟着坦克,大部队摆放在后面,避免出现昨天的把爆炸造成的集中损伤

鬼子小心翼翼地摆开散兵队型,每个中队按照前二后一安排小队前进,每个小队同样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由一名曹长带领,后面的一个小队集中配置掷弹筒和轻重机枪。

东门的是伊田中队,第二梯队的坦克在他们300多米的身后,混编的伊田中队已经越过了最后一道壕沟,根据昨天的经验,没有鬼子敢使用壕沟做掩体,他们径直向城内突进。

就在鬼子接近城门的时候,枪声响了起来,而那枪声竟然是从伊田中队的背后传来的

这次高飞设计的是倒打火力点,每个方向上埋伏9个老兵,每个小组三个人火力朝向城门形成一个倒三角,每个小组的三个人相隔10米之内,确保组成喊话组员能够听到。

单兵掩体挖在第一道战壕和城墙之间,鬼子的轰炸就是针对野战工事之内和城墙之内,这个地方恰好是一个空白点又被高飞算计到了

倒打火力点的火力配备更是恐怖相隔五十多米是另一个小组,9个老兵,每人一挺捷克轻机枪

鬼子的一个中队配属炮兵和重机枪是200人左右,再分成三个小队64人,当鬼子前面的小队接近城门时候,恰好是炮兵和重机枪兵经过倒打火力点

日军炮兵和重机枪兵连同后卫小队80多人,3个小组9挺机枪,飞舞的子弹瞬间交织成一道死亡之网

用三连点射和二连点射把一个弹匣打完,伊田中队的后卫小队包括中队长伊田在内已经全部被打死此时时间也就是半分钟的样子

另外两个方向同样如此交火半分钟,鬼子被倒打火力点造成200多人伤亡

现在九挺机枪一次性杀伤鬼子80多人,战绩不错

高飞还算计到了,此次鬼子必然不会把坦克分散使用,一定会集中在一个方向,而台儿庄东门最方便进退,鬼子连续几天坦克损失重大,一定会集中在东门这个方向上

王冠五此时就在东门附近的一处了望哨上,他的原则是长官只要不死就一定要出现在前线阵地上从望远镜里看到倒打火力点巨大的作用,苍白的脸上也荡漾着喜悦的红晕,微弱地连喊了几声好

东门方向炮火停歇之后高飞才命令把战防炮、迫击炮和重机枪统统拉出来现在一门战防炮、两门迫击炮、一挺重机枪和剩下的3挺轻机枪全部都摆放在东门阵地,火力集中使用的原则完全体现。

战防炮两发两中,摧毁后方两辆坦克,迫击炮发射的是从军火库里抢出来的燃烧炮弹,仅有的40多发炮弹按照要求,在两分钟之内全部打光

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对城下的鬼子肆意扫射,20名工兵连士兵的要求是一分钟内每人投掷10枚手榴弹,密集的火力顷刻间吞没了东门城下的伊田中队

南门和西门没有配备炮火和轻重机枪,但是预先埋设了四颗石雷,每个方向都安排了40名工兵连士兵负责投掷手榴弹,同样是一分钟时间,南门和西门的城下,各自有400多颗手榴弹炸响

城墙下的鬼子腹背受敌,头顶地下胸前背后到处都是子弹与爆炸破片,倒打火力点的老兵各自携带了4个弹匣,两分钟时间四个弹匣打光,三个方向,三个中队的鬼子已经几乎被打光了

东门的坦克被密集的燃烧弹和战防炮火在两分钟内摧毁了7辆之多,剩下的慌忙倒车脱离,城下的日军被胸前和背后交织的子弹打的狼狈不堪,仓皇溃退

倒打火力点的老兵全部从掩体里冲出来,开始去操作鬼子的重机枪

没有参加战斗的老兵和工兵连士兵一边开枪射击残存并退却的鬼子,一边呐喊着冲锋追击

扔完手榴弹的工兵连士兵纷纷从废墟上冲下来,他们的任务,是把鬼子的迫击炮、轻机枪、炮弹手榴弹统统抢回城里去,这一仗总共消耗了3营1000枚手榴弹,不抢真的就不够用了

重机枪对着撤退的鬼子打了五分钟,看到打扫战场的战友已经陆续退入城中,老兵们放弃了倒打火力点阵地,全部拖着武器退入城中钻进坑道

整个战斗从战斗打响到全部退入城中,总共的时间是打了13分钟,两分钟之后,鬼子的炮火便轰然袭来,来不及搬运的武器弹药被炸的精光,每个方向只来得及抢回来一挺重机枪、三挺歪把子机枪和两门迫击炮,手榴弹也只拣回来200多颗。

而13分钟的战斗里,3营消耗了自有的1000枚手榴弹、轻机枪子弹将近3千发、重机枪子弹2千多发和全部40发燃烧弹,迫击炮炮弹剩下20多发,战防炮的炮弹还剩下3发。

三个方向,鬼子的三个中队600多人逃回去的连100个都没有,东门方向更是一个都没逃回去,13分钟的大量火力消耗,7辆坦克和500多名鬼子的尸体,其中倒打火力点解决了一大半以上

东门防线伤亡最大,在鬼子坦克的压制下,一挺重机枪和一门迫击炮被炸毁,倒打火力点的9挺机枪被摧毁了三处,投掷兵20人9人阵亡,东门总计有19人阵亡。

第三百十二章 横扫(四)

第三百十二章横扫(四)

三个方向总计战死37名士兵,其中老兵20人,工兵连战士17人,现在3营战斗部队仅仅剩下31名士兵和7名军官。选入战斗部队的工兵连士兵也只有33人了。

炮火再次轰炸了一个小时,鬼子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

一个小时的炮火几乎全是炸在倒打火力点已经撤走的空地上,而这一个小时之中,高飞已经开始对巷战进行了再一次详细的部署和确认。

台儿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里面一个井字型的四条大街把全城分成九个区,自来水厂、电厂、火车站都在靠近东门的区域,县城内36条大街、48条巷子、72个弄堂都是青石板路,靠近大上海,是典型的水乡建筑群,不过现在,只是一片废墟而已,只是在残存的砖瓦堆里能够依稀看到一丝南国的痕迹。

各个制高点、射击死角、便于安排狙击的地点了然于胸,他的狙击本事可是还一点都没显露。

野战工事没了,战防炮还有3发炮弹,迫击炮弹剩下20多发,现在就是要把鬼子放进城里来打巷战,用高飞设计的工事跟鬼子以命换命

鬼子一直冲到城墙下才遭遇抵抗。

鬼子三辆坦克和两个小队鬼子率先从东门攻入,这次的奇特战术再次发挥作用高飞设计了一个反坦克地雷,在东门城门洞的里面一前一后挖了两个深坑,里面装置了一个木桶,木桶外侧四周用碎石塞紧,里面填满炸药,用电击发雷管进行引爆。

炸药只是负责将一枚战防炮弹迅速炸出地面,战防炮弹装置了触发引信,如果战车恰好从上方经过,那么正好是最脆弱的坦克腹部装甲被炮弹击中。

两发战防炮弹,就炸毁了鬼子一辆坦克,可谓战果辉煌

另一颗炸弹炸塌了东门的城门楼,跟随坦克的至少30个鬼子被活埋在瓦砾中

两声爆炸象是信号弹一样,台儿庄巷战全面打响

最后面的一辆坦克用反坦克地雷炸掉,同时掩埋在废墟堆里的战防炮打响,这时候距离鬼子中间一辆坦克的距离只有20多米,几乎就是抵着鬼子的胸膛开炮,第二个

鬼子最前面的坦克调转炮口的时候,忽然从街头一座二层残楼上扔下十几个燃烧瓶,鬼子坦克还是在爆炸之前摧毁了战防炮,摧毁吧最后三发炮弹干掉了2辆坦克和将近30个鬼子,够本了

鬼子两个小队被埋在城门下将近30个,剩下的70多人后路被堵,有五六个还被燃烧瓶溅落的火焰点着,10多个鬼子忙着用衣服帮他们扑火,二层残楼上是3营一个小组3名士兵,每人4个燃烧瓶扔完就开始扔手榴弹,每人4颗手榴弹投掷完毕,立刻转移。

5、6个鬼子迅速冲进残楼,另一组10多个鬼子就冲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四层被炸掉了顶的小楼,那是这条街道的制高点。

这个制高点安排的不是狙击手,是机枪手,同样是3人小组,安排的却是一挺重机枪,坦克已经被*掉,鬼子跟随坦克进城哪里有带迫击炮,重机枪严密封锁着这条街道,鬼子只好向旁边的屋子里面躲避。

每一个窗口,每一个大门,每一个能够躲避的矮墙背后,都设置了诡雷

只有那个伏击坦克的二层小楼因为有中国军队在而没有埋设诡雷,鬼子小队长命令鬼子们迅速到这里躲避。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和重机枪如雨点般飞舞的子弹,70多个鬼子被打死炸死了一半还多,躲进小楼的鬼子有10多个已经用步枪和轻机枪对重机枪火力点实施射击,鬼子小队长高声呼叫掷弹筒兵赶快过来。

那个二层小楼的确没埋诡雷,因为已经埋了炸药。

投掷完燃烧瓶和手榴弹的三人小组是撤退,又不是逃跑,听着声音鬼子凑的差不多了,起爆

轰地一声巨响,二层小残楼彻底化为齑粉,20多个鬼子被炸的粉身碎骨

两个54人步兵小队,城门楼子埋掉28个、燃烧瓶烧死4个,手榴弹炸死11个,重机枪打死32个,诡雷炸死9个,最后24个鬼子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一起去见了天照大婶。

不到20分钟的战斗,东门进入的108个鬼子和3辆坦克全军覆没

这里只安排了三个小组,9个人,一门战防炮,除了炮兵未来得及撤退在坦克炮火中牺牲之外,另外6个人毫发无损,这就是高飞的收尸大队忙了好几天在城里准备的巷战体系

巷战开始的时候,整个城里的战斗部队除了高飞和王冠五,只有31名老兵、33名工兵连士兵和7名军官。

另外只会玩铁锹的士兵90个人此时也补充进了战斗队伍,现在大家都觉得收尸大队其实听起来挺酷的,于是工兵连、收尸连一通乱叫。

31名老兵当组长,每个组配一个工兵连的战斗士兵和一个新瓜蛋子,高飞说,即使不会开枪都可以学,只要胆子练出来,一切都好讲因为连续几天的战斗,至少现在大家看见尸体和杀人都习惯了,听见枪炮再也没有尿裤子的了

31个战斗小组首先在各个城门附近部署,他们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因为台儿庄的巷战体系中,高飞安排以通连的坑道和房屋的废墟预设了400多个射击点,还有150多个炸药爆炸点以及千奇百怪的诡雷和机关

每个战斗小组管理13个到15个射击点和5个爆炸点,几乎每个战斗小组的作战区域都有象东门这样的连环套路,首先对付坦克、炮兵、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兵,然后我方的轻重机枪进行覆盖杀伤,想要找寻隐蔽点的鬼子被诡雷炸得昏了头,最后的结局就是涌入给他们准备的炸药墓场

北门必须是西门和东门陷落后才能被鬼子攻击的到,几天来那里几乎没有什么战斗,而且那也是突围的唯一去路。

除了北门附近的两个区之外,排以上军官每人负责一个区,各自负责4到5个小组不等,每个军官安排5个工兵连士兵作为预备力量,随时由军官调动向指定方向支援。

剩下的26个人是总预备队,随时听从高飞的直接调动。

按照高飞的安排,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把鬼子往机关陷阱和爆炸点吸引,逮到机会就炸一票大的

鬼子总计有2000多人攻城,高飞说的很简单,咱们一个人解决都不合20个,就能把他们**个光光,一个鬼子兵5个大洋,你要是不弄死两当官的,还拿不到100个大洋

大家一算,都说,是这话**娘的

鬼子刚一进城,东门就被*掉3辆坦克和两个小队108名士兵,我方损失3人,这个头开的好

南门方向进城的是鬼子两个小队,没有坦克,同样是等到两个小队进城到差不多的时候,埋伏在废墟坑道里的一个小组引爆炸药炸塌了城门楼子,鬼子是分散突入,即便如此,也有15个鬼子被埋在瓦砾堆里。

南门方向是仓库货场区,房子相对底矮,唯一的一座建筑就是一个被炸塌了一大半的大仓库,那里有一个战斗小组,两挺轻机枪。

而另一侧一处废墟里是步枪小组,那个老兵是神枪手,招呼了鬼子的指挥官就招呼鬼子的机枪手,另外两个就追着掷弹筒兵打。

引爆了城门楼子的小组所在的射击点、机枪火力点、步枪射击点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爆破小组用的是掷弹筒,只要是有三个以上扎堆的鬼子,那个老兵一炮一个准。

同样在射界之内的隐蔽体都埋设了诡雷,3个小组不同火力,配合天衣无缝,鬼子两个小队长和四个机枪手都被精确狙杀,在趟掉了9处诡雷之后鬼子终于能够找到一个地方能够同时躲避三个方向的火力。

这个地方真是一个好地方,窗子不大,可以避免掷弹筒把榴弹抛进来,小窗子又可以当成射击孔对三个地方的火力分别进行压制,房子很大,是个小仓库,大约有200个平方,奇怪的是里面非常空荡荡的,被炸碎的房顶掉在里面的碎砖瓦似乎都被用心地堆在四个角落里,那当然就只能是一个设计好的巷战体系中的爆炸点了。

这个爆炸点有7个炸点,四个角落爆炸的砖石向中间方向打,中间位置设置了3枚跳雷,本来这个老鼠笼子能够一次性歼灭一个鬼子整编小队,但是只有不到40个人躲了进来,爆炸结束后,指挥这个方向战斗的余文正遗憾地想,这么好的一个机关,浪费了

等到后续部队进入的时候,这个屋子里的37个鬼子已经没有喘气的了,这两个小队的鬼子只剩下21个被打残废无法继续战斗的伤兵。

西门方向的城门已经被炸毁,因此进城的两个主攻点就是东门和南门,从东门试图向北门绕行的两个小队鬼子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是个变态的雷场,密密麻麻地埋着子弹雷

将子弹卡在一个有弹簧和击针的圆柱状引信内,埋设时弹头朝上,上压上一小木板,人踏上木板,压迫弹头,触发引信中的弹簧,解脱击针而击发子弹底火,弹头射出,杀伤人员。这个越战时候的杀伤战术此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一个战士一次能携带300颗子弹,一天可以埋设150到200个子弹雷。

子弹雷,这种20年后才会出现的武器,提前出现在了台儿庄

城里有青石板路的地方是没办法布设的,在这几天里,东门、西门去往北门的路上,高飞安排工兵连在每个方向埋设了将近5000个子弹雷,就是竹管木板弹簧么,5000个子弹雷,100多人大半天时间就弄好了。

半个小队的鬼子兵被子弹雷打断脚掌的时候,鬼子才只是推进了100米左右,还有将近2000米的距离,鬼子实在是没有信心用生命去排雷了

这都是什么鬼套路日军几乎要被折腾崩溃了。

南门区域受到阻击的鬼子匆忙往西冲击过来,这里也有等待他们的陷阱,五个小组,十几支步枪在老兵的手里不比两挺机枪的威力小,冲过来的日军在一个狭窄的路口被打倒6、7个,其余鬼子各自寻找掩体进行对射。

城里的鬼子终于找到了国军的主力,急于决战的鬼子呼喊着后续部队跟金,他们展开了强攻,终于,鬼子们接近了一处炸点附近

轰,旁边一座石墙被炸断,角度恰好是对着强攻的鬼子下了一阵碎石雨,前面的二三十个鬼子几乎被全部砸倒,一片血肉模糊

战士们迅速向后撤去,鬼子一边救援着痛苦呻吟的鬼子伤员,一边开枪射击。

鬼子再次集结向前,越过了那处炸点鬼子的残肢碎体,继续集结强攻。

怎么没炸,怎么没炸?鬼子已经接近了第二个炸点的时候,却没有人引爆,显然,安排在第二个炸点的战士牺牲了。

我去士兵傻蛋距离第二个炸点的起爆装置不过十三四米的距离,他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一鬼子显然发现了他的意图,几支步枪追着他射击,在距离起爆器只有四五米远的地方,傻蛋被打倒了后面的鬼子蜂拥地冲上来,要迅速通过这个地方

不能让敌人通过所有战士们同时向鬼子,对射使得战士们出现了伤亡,两轮对射,至少4名战士头部中弹牺牲,那个时候的鬼子几乎个个都是神枪手。

傻蛋瞪着血红的眼睛,嘴里冒着血沫,他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线距离起爆器只有一米多了

鬼子几乎疯狂地冒着弹雨冲了过来,傻蛋拼尽力气前扑一下,大喊一声:“小鬼子我**祖宗”

“轰”这次的巨响比上次还要强烈,这是一个预设的10公斤炸药的石雷,10公斤炸药上是着一个大的石头堆,上千块碎石破片把20米半径内的鬼子全部砸倒

为傻蛋殉葬的是将近40名鬼子

鬼子的兵多,每个巷战战斗小组能够携带的弹药有限,所以高飞提前安排在每个射击点都预备了足够的弹药,打完之后按照计划退到下一个射击点就可以了,当然不要忘了,在放弃的这个射击点再挂上一颗诡雷。

此时的台儿庄已经是满城废墟,鬼子惊诧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存活了下来,不仅是活了下来,而且鬼子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枪声。

逐渐深入城区之后,发现射击点就用迫击炮重机枪进行压制,然后派人冲过去搜索。

但是往往那去往搜索的路上都设置了千奇百怪的陷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日军除了被枪炮子弹打死的,竟然还有40多人被老鼠夹子夹伤、被陷阱伤害。

那些几乎每个街口都有陷阱,有大有小,防不胜防

陷阱下面设置的杀伤物有刺刀、有老鼠夹子、有诡雷、竟然还有削尖的筷子这都是高飞的杰作。

日军现在不知道夺取这个废墟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战略意义,但是总指挥官的疯狂让他们感觉总指挥官的意思是,要把这个城市里有生命的生物包括蟑螂老鼠都要统统杀光

第一个小时,将近300人阵亡,100多人受伤,让人崩溃的伤亡,无比郁闷,无比窝囊

不仅遭到冷枪和陷阱,爆炸也是此起彼伏。

本来以为是把国军围困在一个大楼里,大约50多名鬼子从四个方向同时涌入大楼,而这个地方竟然又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一连串的爆炸之后整个大楼完全坍塌,鬼子一个都没有出来

两小时战斗,清点战损,鬼子伤亡合计,丧失战斗力的士兵高达600多人,其中阵亡高到450多人,这让鬼子指挥官大为惶恐

而高飞这边已经展开了杀敌竞赛,不算爆炸和陷阱机关造成的200多鬼子的伤亡,仅射击点的士兵,最多的已经杀伤11个日军,距离20个的目标,已经完成一半了。

两个小时中,我方也损失惨重,总共30个战斗小组,已经有11个小组无法取得联系,东门、南门和西门各有一个区已经落入了鬼子的手中,三个区的指挥军官也光荣战死。

巷战体系中,高飞和各区的指挥官甚至能够保持电话畅顺,是啊,谁说工兵指挥挖战壕埋地雷,连通讯连的活,现在咱们也干了

186团副团长兼一营营长阵亡,他的最后一道命令还是巷战部署时候下达的:“我死了,副营长接替指挥副营长牺牲了,连长接替指挥连长牺牲了,排长接替,排长死了,班长接替,班长死了,老兵接替。到时候不用请示报告,自动接替就行。”

荆恋雨和符小甘现在就在高飞身边,她照顾着高飞,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个大美女现在已经严重对高飞产生了依赖和眷恋情绪。

“轰”地一声局响,一发炮弹在坑道**炸,震的指挥部里剧烈的晃动,巨大的气浪夹杂着土块碎石从坑道口席卷而来,高飞一个俯身躲避动作,同时把将荆恋雨和符小甘一把揽进怀里压在了身下

第三百十三章 气壮山河(一)

第三百十三章气壮山河(一)

险些炸塌坑道的那些炮火,是鬼子开始调整战术,采用逐街清理,逐屋清理的办法。

第三个小时,鬼子的作战目标变成了城市里没有完全坍塌的一切建筑,鬼子简直是在做拆迁队,每个房屋都用迫击炮、掷弹筒轰炸,然后再搜寻有没有坑道入口,如果有坑道入口就一律丢进烟雾弹之后把洞口封死。

坑道口的爆炸只是鬼子的迫击炮凑巧了而已,屋子里的人员没有什么人员损失,但是那飞溅的泥土和砖石还是砸伤了三四个人。

高飞命令火速转移向北门指挥部,在第三个小时里,日军的伤亡相对减少,只有80多人被打死,其中还有30多个是那两辆坦克搭载过来找死的。

我军不断有战士被分隔包围后战死,我军一小时内伤亡过半,现在只剩下15个战斗小组的兵力了

一个小时里,日军清理了五条街道,至少摧毁了10个坑道洞口,射击点差不多有四分之一被破坏。而且鬼子也非常注意不让城里的士兵获得自己的弹药

地下坑道两个最大的空间就是指挥部和野战医院,爆炸说明搜索的鬼子很快就要到达指挥所和地下野战医院了,那里有20多个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还有4、5个护士医生。

荆恋雨也被爆炸震晕了,她紧紧地抱着高飞,以至于爆炸后的五六分钟里,高飞都是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她,由战士把电话扯到他面前,让他不断下达战斗和转移命令的。

晕是真的,不过不完全是震的,爆炸的气浪和惊吓,还有一种突然袭来的幸福的感觉,据说人在最边缘的环境下,感情最容易流露和接受,这个时候的人,最坚强也最脆弱。

高飞突然把她揽进怀里的时候,荆恋雨在那一瞬间手脚冰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心脏一个位置上流动,大约三四分钟后她就恍恍惚惚地醒了,她能感觉到高飞身体的温暖,她能嗅到高飞身上浓烈的硝烟气息,她仍然紧紧地抱着,如果这是梦,千万不要让我那么快醒来.........

.........

鬼子调动了两辆战车,上面密密麻麻地站着坐着鬼子,准备从东门方向迂回穿越子弹雷阵,从北门方向实施包抄,但是鬼子行进到一大半的时候发现,那子弹雷阵中居然横亘着一条反坦克壕沟,反坦克壕沟外面就是不能承载坦克的稻田和滩涂地。

高飞命令东门的指挥员带领三个战斗小组使用一挺重机枪,每五发子弹间隔一枚钢芯弹,再调用了一门迫击炮和最后20发炮弹,三个战斗小组根据预设阵地将这两辆坦克全部摧毁钢芯子弹至少在坦克上打了20多个洞眼,20多发迫击炮几乎是在100米左右抵着坦克的鼻子尖发射,值得一提的是,迫击炮进行了直射改装

没有穿甲弹算什么,鬼子的豆战车防护装甲最厚地方12毫米,最薄的只有6毫米,连钢芯重机枪子弹都能打透。

再说了,即便是外壁爆炸,但是巨大的爆炸可以造成了鬼子坦克内壁破碎,破碎的碎片让车内的鬼子统统“死啦死啦”的。

没有了坦克保护,那车上的鬼子只好沿着履带碾压过的路线向回逃窜,那自然成了重机枪的靶子

两辆坦克,还没打炸,发动机还在响听到这个消息高飞大喜

高飞通知王冠五迅速赶回到指挥部,接替自己对全城防御进行指挥,那两辆坦克不要给炸起火了,我有大用

高飞轻轻把荆恋雨放下,在过度的惊吓和刺激之后,荆恋雨显得异常虚弱,她努力睁开眼睛,只记得高飞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吩咐两个战士用担架把她抬到北门预设的指挥所去,然后自己就抓起一枝步枪带着几个战士冲出了坑道。

看着高飞的背影消失,荆恋雨的心有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担心,这是生死的战场,而自己如此的牵挂着一个人..........

不断有洞口被鬼子发现并投掷进烟雾弹和燃烧弹,通连的坑道内不得不采取堵塞和封闭措施,整个巷战体系的连贯坑道被隔断,台儿庄巷战根据规划进入了各自为战的阶段。

现在整个台儿庄的坑道巷战体系被割断成了6块,鬼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变化,便将整个兵力分成6部分,实施分段围歼

东门附近的两块巷战阵地被鬼子压缩到了最后一个二层小楼上,鬼子调集了6门迫击炮发射了近百发炮弹,6名士兵牺牲在炮火和瓦砾中,东门防御体系彻底陷落

此时,高飞带着两个老兵已经登上了一辆坦克

反攻小鬼子,让你见识一下现代的步坦协同是怎么使用

95式轻型坦克自重为6.7吨,战斗全重7.4吨,乘员3人,车长、驾驶员、机枪手,车长4.3米,车宽2.07米,车高2.28米,算得上是“小巧玲珑”。

幸好上次送战防炮的两个司机和几个炮手还活着,坦克驾驶员的问题能够解决,高飞带着一队人登上坦克,可以使用,没有问题

呼叫王冠五,准备反击两辆战车呼啸着冲向东门的鬼子群

日军95式轻型坦克的车体和炮塔为钢装甲铆接和焊接结构,以铆接结构为主,装甲厚度为6~12毫米,主要部位的装甲为12毫米厚,仅能防轻武器的攻击。防护性差,是95式轻型坦克的致命弱点。但是由于中国军队很少有反坦克武器,致使95式轻型坦克能肆虐于一时。

95式轻型坦克的主要武器是1门94式37毫米坦克炮,1933年试制完成。这种37毫米火炮身管相对较长,全炮长1.36米,重仅64千克,具有一定的穿甲威力,在300米的射击距离上可穿透45毫米厚的钢装甲。弹药基数为120发。发射的弹种有穿甲弹和榴弹。火炮的高低射界为-10度~+24度,方向射界为左右各10度。也就是说,即使炮塔不旋转,火炮也可以左右转动10度。

辅助武器是2挺仿捷克造的97式7.7毫米重机枪,可自动连发射击,乘员需抵肩射击,弹仓内有20发机枪弹(到二战后期改为链式供弹),带1.5倍的瞄准镜,其中的1挺为前机枪,另1挺为炮塔后机枪,共携弹3000发。

前机枪由机枪手操纵,炮塔后机枪由车长操纵。前机枪的射界为:高低-10度~+35度,方向射界左右各25度;炮塔后机枪:高低-10度~+25度,方向射界左右各25度。

不过,95式轻战车既然定位为“支援步兵作战”,机枪火力便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从火力布置和乘员分工上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东门方向此次出动了7辆轻型坦克,城内被炸毁三辆,雷场上缴获两辆,现在鬼子手头只有两辆了

95式轻型坦克的车长是够累的,一个人既要指挥全车作战,又要打*、装炮弹和操纵炮塔后机枪,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

首先集中火力,干掉鬼子的坦克

呼啸而来的坦克把鬼子兵弄傻了,直到一辆鬼子坦克中弹起火鬼子才反应过来,中国士兵现在控制了坦克

剩下的一辆鬼子坦克纠结着,对自己军队的坦克开炮,最多两个回合,鬼子的最后一辆坦克便灰飞湮灭了,好样的

抵近的战斗小组发现了战场情况,立即通知到各分区的指挥官,进行全局指挥的王冠五立刻发布命令,使用第三套战术,5分钟准备,全员进行反击

命令发出后城里的枪声突然全部停止了,鬼子突然觉的莫名其妙,而城外那两辆战车在高飞的指挥下径直高速杀向鬼子的纵深,冲撞、碾压、机枪扫射,开阔地上的鬼子惊慌失措,而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反坦克武器和战术,此时接受屠杀是鬼子惟有的选择

第三套战术,是土坦克战术

预先准备好的八仙桌上面蒙上棉被,浇透了水,在巷战中一样能用

高飞还别出心裁,把城里能找到的车轮子都用了上来,下面是厚门板,每个土坦克两个成员,一人负责移动,一人负责操作一挺轻机枪,这就减少了扛着移动的人力刹那间台儿庄巷道里出现了20多个土坦克,配合制高点的狙击手,全面向鬼子展开反击

反击全部集中到了东门区域,两辆坦克打到纵深之后反身,从南侧向东门方向进行冲击,鬼子现在完全失去了指挥,一部分迎着坦克溃退,被成片的打倒,一部分往城里涌,却与城里溃退出来的士兵遭遇,密集处立即被坦克用炮火进行猛烈的袭击

两辆坦克分别是从南侧和东侧进行包抄,大量鬼子从东门涌出,两辆坦克和20多个土坦克的火力居然对鬼子形成了三面包围,给鬼子门只留下了一条去路,那5000发子弹组成的子弹雷阵

鬼子向东北方向夹缝里仓皇退却,2辆坦克和20多辆土坦克在后面从三个方向掩杀追击,溃退的鬼子左翼还不断踏响子弹雷

追击几分钟之后高飞发布命令,土坦克部队再进城,对南门的鬼子展开反攻,他自己率领两辆坦克杀向南门

没等坦克部队杀过来,南门区域的鬼子全线撤退。

四个多小时的战斗,打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鬼子总计伤亡将近900人,其中东门方向的整编后的日军43联队1100多人已经被打掉了700多人,其中损失最惨重的一个大队仅仅剩下80多人

追击把两辆坦克上剩余的100多发炮弹和5000多发机枪子弹全部打光

高飞早就交代,这种战斗,根本不要想着节省弹药我们要干的不仅仅是守城,我们要干的事情,是他娘的杀人

打光子弹后放弃坦克,迅速退回城里。

高飞紧急命令,所有战士放弃土坦克迅速躲藏进坑道,沿坑道尽快向北门方向转移,不准贪恋物资,不准打扫战场

躲藏进坑道最多不过10分钟时间,鬼子发疯似地向城内特别是城内方向发射比密集还要密集的多的密集炮火

打吧,小鬼子,老子不光守了城,杀了你的兵,还让你的炮弹在这座废墟上大量地消耗和浪费

燃烧弹、硫磺弹、高爆弹,30多艘鬼子军舰的主副炮一起开火,又向台儿庄倾泻了一个小时的炮火

东门区域和南门区域的表面建筑几乎完全被摧毁,现在的台儿庄已经不是什么废墟,而是一个巨大的瓦砾堆

清晨7点多开始两个小时的轰炸,第一次进攻被倒打火力点13分钟内击溃,然后10点开始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轰炸,从中午11点半左右打进城内,四个小时的战斗,鬼子被坦克与土坦克结合的战术击溃,接着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轰炸

仅仅这一天里,台儿庄城被鬼子轰炸将近五个小时,这片废墟上至少承受了鬼子不少于两千吨的炸弹

坂垣征四郎已经快要被逼疯了下午四点时候他命令目前的63联队、43联队以及登陆的其它两个联队集中全部3000多人的兵力,必须在天黑之前,攻陷台儿庄

一战时候的凡尔登,打了10个月,交战双方伤亡70万人,被称为绞肉机。

10个月,70万,双方兵力火力战损几乎相当几乎每天每方要死亡1000人今天日军单方面的伤亡已经超过千人了,从这一天的兵力战损统计,台儿庄已经超越了凡尔登

对于日本来说,他们最引以为自豪的就是著名的旅顺203高地的战役,在日本国内,几乎大中型以上宾馆都有《二O三高地战史》的资料片,而且反复播放,几乎成为家喻户晓的经典传世之作。日本妇女甚至曾风靡一时,梳理一种名为“203高地“的发型,日本人还经常使用一句俗话,叫作“还有比攻打二O三高地更麻烦的吗?”

在203高地的战役中,为攻打203高地,日军发射炮弹11000发,其中280毫米榴弹炮炮弹2254发,重达489.118吨。在争夺203高地的厮杀中,日军总计伤亡1万余人,俄军总计伤亡6千余人,

其中最后也是最惨烈的一周,日军将校战死97人,士兵战死1885人,将校伤163人,士兵伤4001人,死伤合计6200人。

此战也是日本被称为军神的乃木希典的成名之作。

但是不管是凡尔登,还是203,都无法与1938年的台儿庄相提并论

因为凡尔登或者203,都是兵力火力几乎对等情况下焦灼的拉锯战,但是台儿庄呢?日军有30多艘军舰、20多架飞机、动用了80多辆坦克,两个师团六个联队近万名步兵。

可他们的对手呢?他们的对手,是国民**军18军98师292旅583团3营,没有坦克、没有飞机、没有重炮、没有军舰。

有的是宁死不屈,有的是那铁血男儿孤城死战

炮火过后,台儿庄城满目创痍,浓烟遮天蔽日,9月的上海,阳光依旧烧灼,夕阳即将西下,它无比留恋地看着着滚滚的浓烟,明天,台儿庄还在中国守军的手里吗?

日军全部集中在东门方向,3000多人高唱着军歌,挺着刺刀,迎着夕阳,整齐地走向这片巨大的瓦砾堆

雄壮吗?是的,只不过不属于日本,而是属于中国的抗战军队,他们把日军6000人的登陆部队在这个瓦砾堆前面挡住了整整11天

荆恋雨现在跟高飞编在一个组,看见了无数鲜血的尸体的荆恋雨现在已经能够为高飞充当供弹手,两人合作操作一挺轻机枪

本来高飞一定是想操作重机枪的,但是他担心荆恋雨,就和王冠五换了一下,让老王来操作重机枪。

既然你们选择用无畏的死亡来证明你们的什么武士道,那就来吧

那座废墟里又有新玩意炮火一结束,高飞大喊,赶快,把咱们藏在地下的宝贝都搬出来,再不用就他娘的发霉了

就要接近到城墙的时候,突然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随着轰然的巨响,鬼子密集的行军队形开花似的被炸翻,哪里来的重炮,难道是中国军队的援兵到了?

可是那为什么是白色的炮弹?而那爆炸的声音和气浪能够把人的心都震碎掉提着一口气的鬼子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这次进攻,在一阵天崩地裂的轰炸后,迅速崩溃了

十个汽油桶、斜角55度,打击距离150米,是的,飞雷炮、汽油桶炮、没良心炮

每个飞雷炮的顶部都安装了瞄准器,可以给操作者提供一个参照。每次发射后,可以根据角度仪迅速调整炮身角度,而不用再反复挖土添坑

加固铁桶留火门,在底下放底火,上面还盖一层隔焰的填充物,最后将炸药包放在上面。

炸药包被捆扎得前尖后圆,捆扎的绳子用电话线,每个炸药包里装填炸药五公斤,在炸药包里放上铁钉、钢珠、玻璃、碎石子。

第三百十四章 气壮山河 (二)

第三百十四章气壮山河(二)

执行装填任务的俞振海恶狠狠地对工兵连的战士们说,去把死的新鲜的鬼子放几筒血,把要加的料在血里泡一下,再添加点老鼠药

每门飞雷炮准备了3个药包,总共30颗炮弹,150公斤炸药几吨炸药除了这些炮弹、爆炸点,最后的500多公斤高飞另有安排,已经全部埋设完毕,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炸药、这些钢铁全部用光

随着10个飞雷炮发射的还有10个掷弹筒,所有攒起来的最后100多发榴弹也给我全部打光

原本以为没有了任何重武器的守军一定会继续巷战,但是没想到在有城墙优势的时候他们不依托城墙抵抗,现在却在瓦砾堆上拖出了所有的火力进行顽抗

不是这一次没想到,而是这个几天来,鬼子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什么,从来就不知道,下一颗收割自己生命的子弹飞来的方向。

飞雷炮,打中段的鬼子,放

掷弹筒打后段的鬼子,放

轻重机枪绞杀近端的鬼子,开枪

三挺重机枪剩下的2000发子弹,打光统统打光

五挺轻机枪剩下的30多个弹匣,打光,统统打光

30多个炸药包,精准度一般,但是铺天盖地的袭来,惊天动地的巨响,足以让鬼子胆寒。

飞雷炮曾经一炮炸碎过一个大型碉堡,里面一个排30多人全部震昏,其中有10多人被巨大的爆炸声震的内脏碎裂而死。

更何况高飞的飞雷炮是有精确弹药数据,还有俞振海填装了加了毒药的料,不说见血封喉,也是成倍的放大了杀伤效果。

30多个炸药包几乎一下子就把鬼子的信心彻底打到了崩溃,三重密集而狂放火力几乎在10分钟内就收割了鬼子600多人的生命,而这些已经是3营最后的弹药了也许只要鬼子能够再咬着牙坚持5分钟,哪怕3分钟,不,哪怕1分钟,战局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曾经有个真实的故事,有个将军对学员提了个问题,如果我军连续两次冲锋都被打退了,该怎么办,大家七嘴八舌,说组织夜战,说组织尖刀战斗队,说组织重火力,好多种方法。将军的答案是,首先应该想的是换条冲锋道路了。

因为两次冲锋未成功,战友的尸体还在通路上,踏着敌人的尸体冲锋,是勇气,踏着自己战友的尸体冲锋,需要更大的勇气,你是无畏的战士,但是你首先是个人。

信心崩溃的鬼子选择了潮水般的退却日军的第三次进攻,又付出了将近800多人的死伤,最终仍然没有占领台儿庄

整个全天的进攻中,鬼子将近2000人战死凡尔登也不过如此203也不过如此

四个亲自领军冲锋的大佐联队长,两人战死两人剖腹

除了43联队之外,坂垣征四郎命令撤消了另外三个联队的番号组成一个新的联队,叫做台儿庄203联队

坂垣征四郎命令自己的司令部副总参谋长岩井熏少将亲自指挥203联队,进攻

初秋的天黑的晚,要到晚上7点左右才完全黑透,一小时炮火准备,五点半,发动第四次进攻

炮火对战场进行着反复不间断的轰炸,他们甚至在对着自己同胞的尸体开炮,只有这样才能不让那些中国军人搜集枪支弹药啊,不少没有撤下来的鬼子伤兵和被爆炸震昏的鬼子士兵就在这炮火中彻底死透了

台儿庄阵地,3营战斗兵力仅剩下180人左右,负责防御南门和东门,高飞安排俞振海带着大部分工兵连人员收拢炸药、沿城内主要道路埋设爆炸装置,准备巷战,同时亲自率领战斗排30名士兵,并从工兵连挑选了50名青壮防御西门

仅剩的两门战防炮一门防御南门,一门调给高飞指挥

鬼子三面40多辆坦克和4000多名士兵黑压压地向这片废墟走来。

鬼子指挥官在望远镜里望着一片死寂的台儿庄,心里暗自叹息,这些人哪里象东亚病夫,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可惜啊,可惜啊

还没等他叹息结束,突然那片死寂的废墟泼出一阵弹雨。

坦克在反坦克壕沟前面停止,走在前面的士兵队形密集,被那废墟瓦砾中的弹雨打倒一片。

高飞指挥着一门战防炮在西门独自应对5辆坦克,他的战防炮躲藏在城门后面,在鬼子坦克尝试越过反坦克壕沟时候,他命令推到破碎的城门处发射了第一发炮弹。

“轰”战防炮一声怒吼,第一发炮弹就准确命中了鬼子的坦克,坦克的炮塔被撕裂变形,抛向空中,然后向身后的鬼子堆狠狠地砸去

其余坦克匆忙调整角度向战防炮开火重机枪就直接架在城墙的废墟上,格格格地向鬼子们射击其余的匆忙后撤有龟缩到坦克后面

很多鬼子就直接跳到了深壕里,深壕现在也已经被轰炸的松土填埋的只剩下1米7多点,鬼子跳下去之后还是够不着射击,就用刺刀修踏脚做暂时的对射准备。

还有些鬼子直接就把弹药箱丢进壕沟当作垫脚,向废墟上进行压制性射击

“轰”高飞指挥着发射了第二发炮弹,炮弹钻进装甲后爆炸,把鬼子坦克炸的四分五裂与此同时鬼子坦克的炮火击中了摇摇欲坠的西城门,扑簌簌的掉落砖头碎石,西门行将坍塌

“给老子把炮推出去啊”高飞一声大喊

什么,推出去,哦,原来城门坍塌之后,如果战防炮拉进来,就无法直瞄射击鬼子,那好吧,推出去,让战防炮和鬼子坦克象拼刺刀一样较量跟小鬼子拼了

鬼子坦克兵从观察窗里发现惊人的一幕,40多个汉子疯狂地把一门战防炮从城门里推了出来,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放在他们面前,城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弥漫的烟尘将战防炮遮盖起来,鬼子剩下的三辆坦克对着城门前方的巨大烟尘就是一通炮火

出了城门在烟尘中高飞命令向左转向,奔跑了二十几步再向右转向,鬼子的炮火就在他们身后爆炸,后面的几个兄弟被炮弹的碎片炸倒

冲到朦胧能够透过烟尘看到鬼子坦克的地方,高飞命令,停止移动,瞄准开火

轰,又是一发命中鬼子坦克这位支援3营的炮手是高飞的叔叔亲自点名派过来的,是彭孟缉得意的学生

西门的战场上,那门战防炮象是一名孤独的骑士,面对着鬼子数辆坦克和战壕里射来的子弹,顽强地屹立着

鬼子坦克的炮火就在战防炮后方20多米处爆炸,巨大的气浪和泥土以及夹杂的弹片把弟兄们打倒一片

原地调整炮口,瞄准,预备,放

第四发炮弹,仍然准确命中鬼子的五辆坦克报销了四辆,几乎整个深壕里上百只枪口都在向这门战防炮射击40多人的队伍现在还剩下7个

原地调整炮口,瞄准,预备,放

这就是在拼刺刀一门战防炮独自面对鬼子五辆坦克,毫不畏惧,最终的结果,是惨烈的同归于尽,战防炮发出炮弹的瞬间,鬼子坦克的炮弹在战防炮旁边五米处爆炸,爆炸把地面炸了一个大坑,战防炮和周围的几个人全部被巨大的气浪掀翻

高飞在发出最后的指令之后开始向前狂奔,气浪正好在他的背后把他向前推倒,借助着巨大的推力,他向前翻滚了将近四五十米

几乎趴在地上休息了半分钟,他才把晕眩劲缓过来,这时候有40多人已经从瓦砾的城中爬了出来,那是他的部下,是他防御西门的弟兄们,他们已经不顾枪林弹雨,他们要来救他们的长官

高飞用手摸了摸脑袋,还好,就是被震的有点发蒙,没有什么伤,其实他的背上腿上已经嵌进去了至少四块弹片,但是他此时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疼痛才能让自己清醒,而此时的他几乎是麻木的

但是他挣扎着站起来,迎着弹雨向距离城墙最近的战壕奔跑

高飞要干什么?

在南门指挥战斗的王冠五听到汇报大惊失色

这小子的防御工事设计指挥能力没的说,但是他的单兵作战能力自己知道那是他稀松了,就算是他突然爆发了,那西门外是1000多鬼子,他以为他是谁?

他是谁?他是高飞,国仇家痕,怒火满腔

他是谁?他是高飞,沐浴血火,几近疯狂

他是高飞,那三处阵地都是他设计和修建的,他现在需要去找到那个地方,那个他安放了起爆装置的地方

高飞指挥从第三道防线开始操作,反坦克壕、深壕,每一个反坦克壕与深壕之间的单兵掩体,每一个深嚎前面的单兵掩体,都安排埋设了炸药

不光是战壕和掩体,还有鬼子竟工经过的路上,都挖上倒梯形的大小爆炸孔,填装炸块装炸药用电雷管和连线与起爆器串联,然后在上方覆盖砖石瓦片,最后在用薄木板或者芦席搭盖在上面,洒上浮土。

起爆之后,爆炸的火药将成扇面,将尖利的砖石高速向四周的鬼子撒去,碎片杀伤半径能够达到15米半径以上。

这是地雷战中的石雷战术

既然要用,那就多用几套战术,连同他们一样忌讳的“中国军流跳跃地雷”也给他们用上,不用等以后发明了,我现在就教给我的工兵连,做起来简单的很

竹筒和木桶就在城里算找,在底部装上炸药和电雷管,中间填充锯末,顶部放上一颗手榴弹。

炸药的数量我给你精确数字,能够恰好把手榴弹弹到空中并击发,就在下落到距离地面2米左右的高度凌空爆炸

那个石雷,叫做石破天惊,这个跳雷才叫天女散花

不管日军是站着跑着坐着卧着,只要是在爆炸区域之内,一点死角都不会给鬼子留下

每个埋设炸药的阵地长达180多米,纵深达到200米,按照跳雷的破片覆盖半径8米计算,那五十多箱手榴弹和几吨炸药,足够覆盖三个方向阵地的

东门、南门、西门三个野战工事都是这样安排,而且每个阵地的最后一道战壕里预留了两个起爆装置,任何一个引爆都会引发连锁爆炸,三个阵地的炸药将同时被引爆

一旦引爆,那么整个踏上野战工事的日军等同于踏上了死亡地带

也许我无法改变台儿庄失陷的历史。

也许,我无法改变中国军队全军覆没的历史

但是至少我可以杀死更多的鬼子,至少,我可以拉更多的鬼子为中国军队殉葬

日本鬼子,我来了

在哪里,我的引爆装置在哪里?

浓烟已经遮天蔽日,漫天的弹雨中,高飞的耳边响着子弹划破空气的飕飕声,那些空气被飞翔的子弹劈开,带着发烫的风摔打在高飞的脸上,身上

参照物都已经给炸没了

掩体沙包也几乎看不见了

我的炸药启动装置,在哪里?

密集的子弹飕飕地飞过,向他靠拢的兄弟们不停地倒下

高飞冲向自己预设的起爆装置,此时至少有几十个枪口在向他射击

让子弹飞吧,让子弹飞吧

快速跑上来的狗子用身体掩护着高飞,狗子的身上腿上被打中了至少七八发子弹,他用生命掩护了高飞

找到了老子找到了

小鬼子,狗日的小日本,去死吧去死吧

高飞躲过弹雨,一个翻滚到了起爆器面前,大喊着按下起爆器

从高飞面前一百多米开始,三处阵地正面各自宽度200多,纵深200多米的大地上,在这一瞬间同时响起无数的爆炸,无数的气浪,地动山摇,刹那间将鬼子们吞没

那冲天的火光是野战工事发挥了它最后的作用,那阵地成了鬼子难于逾越的死亡地带

天崩地裂的声响大地在颤抖

大爆炸是在鬼子最密集的地方爆炸的。

在反坦克壕沟的前方,炸药引燃了浸泡了煤油汽油的棉被,鬼子的坦克瞬间被火海包围

深壕里的鬼子连同他们的弹药同时被引燃发生殉爆

鬼子的身体被爆炸撕成了碎片向空中抛去,大地在颤抖

钢铁的爆炸破片敲打着鬼子的钢盔,象钢铁暴雨一样

石头和钢铁与肉体的碰撞,没有任何悬念,无处可藏,无处可躲

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鬼子冲锋在前面的都是士官和老兵,中间的是高举指挥刀的小队长、中队长,那些碎片疯狂地飞溅,那些所谓的作战经验此刻无济于事,日军能够做的就是承受死亡

整个上海阵线都能听到台儿庄方向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天的浓烟烈火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强大的热浪将高飞的身体象落叶一样吹的向后飘了将近十米高飞再度陷入了昏迷

爆炸声刚刚停歇浓烟尚未散去,所有的战士全部端着刺刀从废墟里冲了出来。

那些工兵连的士兵们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他们的手里,拿的不是枪,而是一把把铁锹

杀啊冲上去,杀光小鬼子

爆炸和碎片几乎撕碎了日军的神经鬼子们根本没有勇气再和这些疯狂的人白刃作战,他们被追杀的落荒而逃

追击了十分钟后王冠五命令吹响集结号,全部回来,收拢武器弹药

整个战斗,炸毁鬼子全部45辆坦克,野战工事的预埋炸药起爆,三个阵地当场炸死了将近800名鬼子,还有震昏的、炸残没有来得及拖走的200多鬼子伤员,被出击的士兵和铁锹大队的成员全部刺杀和劈杀,一个活的都没有留下

这次大爆炸,鬼子伤亡千人以上

鬼子坦克损失殆尽兵力伤亡近半

无敌工事钢铁防线

整个战斗无比惨烈,王冠五腹部被流弹击中,王冠五的警卫员阿水拼死掩护,已经以身殉国

高飞的胸前背后总共有七处炮弹弹片嵌入,可是在弹雨中穿行的他却没有一处子弹伤。

军医和护士都惊讶高飞象铁打的一样,象个血人一样的他,昏迷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苏醒了。

战斗结束之后,王冠五再度发报。

“高飞精心设计并亲自构建野战工事,十余日内阻击日军数次进攻,日军在我无敌工事前死伤惨重,一战歼敌千余高飞居功至伟”

“职营官兵均抱与敌偕亡之决心,惟孤城无援,日久难支,恐人城俱亡于大局无补,仍恳速援解围。”

“高飞奋勇杀敌,对此次大胜有力挽狂澜之大功,其多处受伤,野战医院无法进行手术,恳请速援解救,为国保全栋梁”

从来不求人的铁血王冠五竟然连续用了两个“恳”字

无奈援军一个个团血战一天,死活没有突破日军合围的防线,援兵、弹药、粮食统统没有送上前线

现在,整个台儿庄都已经陷入了尸山血海之中,高飞和他的弟兄们,还能坚持多少时候?没有人能够知道,高飞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台儿庄还有一个中国士兵在,还有一个中国人在,战斗就一分钟也都不会停止

第三百十五章 胜利曙光 (上)

第三百十五章胜利曙光(上)

当台儿庄上空腾空升起无数照明弹,将整个上空照亮如白昼的时候,负责指挥台儿庄作战的濑谷启中将突然从内心泛起一种不祥之兆

随即,他听到和看到的便是对面无数火蛇和亮线呼啸着扫向那河水中缓慢前行的日军部队,日军每个进攻部队前面都摆放着简易沙袋掩体和一挺轻机枪,但是对面超出他想象的密集火力扫射下来,日军的血很快就染红了台儿庄阵地前面。

重机枪迫击炮对支那人的重机枪进行压制掷弹筒没有准头,因为根本不会给他时间瞄准,只有通过陆基炮火进行支援,由于无法动用车辆牵引,九二步兵炮总共只运送到阵地上四门,四门步兵炮对付十多里长的防线,只能集中在一个点上进行打击

日军炮火最多打击了五分钟时间,台儿庄阵地后面,31师的炮兵开始还击迫击炮打日军的重机枪,80MM迫击炮就去拔除日军的轻迫击炮,十多门山炮对着日军的九二步兵炮阵地进行覆盖

炮战又怎样,现在咱妈拉个巴子的不怕你

10分钟的炮战,日军的九二步兵炮能用的还剩下一门,只能游动式射击,而对面守军的山炮也加入了压制日军轻迫击炮的行列,掷弹筒更是对着那些水中的木筏和登陆艇下起了弹雨

那水里居然有那么多的机关,船速缓慢,步兵想泅渡,却被那些铁丝网和滚钩扎的哇哇乱喊

照明弹此起彼伏地升空,试图架设浮桥的日军工兵成片地倒在弹雨里

濑谷启疯狂地命令,不准停歇,继续进攻,就是用尸体填满战场,也要打到对面的台儿庄阵地

日军的攻击集中在东门一线,最多20多分钟之后,第一线阵地上的守军已经在日军的炮火和压制火力下损失殆尽,二、三线依照序列前移,总预备队已经被调走,如此再打半个钟头,日军将登上阵地

高飞命令自己的警卫连全部增援东门,其余阵地不准移动日军的惯例就是猛攻一点吸引我军调动,然后再展开全面进攻眼下我才被打掉一层阵地的兵,老子就是不上你的当想耗老子跟你耗到底

果然在30分钟的时候,日军全线发动攻势,尤其是日军在判断出我军山炮阵地和射程之后,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另一组炮火转移到了距离东门4公里外的地点,赌你的山炮移动不了这么快,这个位置日军再次进行重点突破和打击

过得了水,上的了岸吗?只有那几个设置了雷场的缓坡等着你们来送死,而且我还有五门能打坦克的战防炮,最多十几分钟就支援到了阵地,上来就打,几炮就直接就掀翻了对面日军的压制火力,怎么打我都奉陪到底来吧

集中攻击,遭遇集中打击,全面攻击,遭遇全面打击

濑谷启冷汗直流,半个小时,伤亡大的吓人,几乎两个1000人的大队丢下去就再也没见回来,可是打到这个份上,就只有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放屁日军的步枪子弹口径小,那都是我们测算过的,步枪子弹根本就打不透我们阵地前的掩体沙包没有重炮给你们壮胆,没有飞机给你们助阵,重机枪我六十七军不比你们少到哪里去,轻机枪和子弹我们也够用的,你的迫击炮射程难道能和我的山炮相比?打吧打吧怎么打我都奉陪到底

战斗打了将近一个小时,阵地已经排满了日军的尸体,台儿庄阵地岿然屹立

一贯骄横的濑谷启此刻也如同行将溺水的人,感觉到一丝临流的怯意,一直以来他认为,中国人是最软弱的,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下跪,中国军人是最软骨头的,他们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拖着枪后退,但是台儿庄,恐怖的台儿庄,这是什么样的部队,什么样的军人,什么样的中国人啊

如果中国都是这样的一些不计生死舍命相拼的狂人,那为什么从东北到热河,从长城到北平,全都不战自退,或者是一触即溃?

没有子弹了就用刺刀没有刺刀了就用拳头胳膊断了,就用牙齿

这,就是中国军人........

一层春雨一层凉,这个季节的雨水把衣服沾在身上,风一吹刺骨的冷,抗战爆发以来,从夏季打到秋季,再从秋季打到冬季,现在又是春季了。我们的确是坚持不住了,可是小日本,你他娘的这么动用军舰和飞机进行补给,你就真的还能支撑下去?那行,那他娘的就这么耗着吧,什么叫持久战,什么叫焦土抗战,就是我拿不走的全部烧光砸净,什么东西都不会留给你打不过你,他娘的拖死你

焦土上?他娘的,惹急了老子把整个台儿庄炸成废墟

唉,还是算了吧,炸开堤坝淹几个村庄,等水退了再慢慢复耕,三年五年就可以恢复人气,如果真的让高飞象库图佐夫火烧莫斯科那样焦土抗争,高飞此时却真的下不去手,我们在分析历史分析战例的时候,对于这些绝对极端的自毁只是用一个“悲壮”来形容,可是要知道,那悲壮这个词的后面,有多少压力

不想了焦土台儿庄这个念头暂时不去想它,不就是搞死小日本嘛老子的办法还有用尽春雨之夜,日军停止了进攻,进行休整,这些天的进攻,他们也要喘口气

深夜,日军得到报告,中国军队正在组织进攻,他们向台儿庄逼近。对日军发动全线攻击

中国军队?组织进攻?全线攻击?确定?

日军长官部脑袋发蒙,不是说对岸只有不到一个旅吗?一个旅的兵力,对我大日本皇军10多万人的军队发动攻击?指挥官是谁?算了不用说了,除了那个“恶魔”,不会有第二个人

日军匆忙间冲出军营,冲进渐渐变小但是无比阴冷的雨中,组织防御,好冷八格牙鲁,可恶的支那人

怎么,支那人撤退了,是佯攻?他们大半夜这么闹腾,难道就是为了折腾我们不能睡觉,八格牙鲁,死啦死啦地

突然,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了日军的对岸阵地

恶魔恶魔果然是恶魔这个诡计多端的恶魔居然是利用步兵佯攻,吸引我们进入阵地,然后把我们毫无防备的帝国勇士用炮火杀死在阵地里

命令皇军的炮兵部队进入阵地,准备还击坚决还击

不知道坐标也要开炮,那就打击对岸的民房,尽可能多地炸死中国人八格牙鲁,杀嘎嘎

怎么回事?炮兵怎么打了几炮就不打了,哦?哪里传来的枪声?怎么还有爆炸的声音,八格那枪声和爆炸声难道是皇军的炮兵阵地?

什么?炮兵阵地遭到偷袭?八格,一群饭桶,什么时候让中国军队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恶魔恶魔他不仅是用佯攻吸引我们的注意,而且在我们忽视的地点,偷渡过来了他们的部队,给我搜索,给我消灭,是哪支部队吃了豹子胆,敢跑到我们的心脏地带里

还用问吗?那当然是雷霆和他的渗透部队,那支台儿庄战场恐怖的渗透部队渗透部队,自然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日军阵地,日军的一个重炮阵地被奇袭,发生巨大的殉爆,火光冲天而起

绝不纠缠,绝不恋战,一击致命,全身而退

不过这次我们不退,他娘的,老子这次一定要闹腾够,一定要打过瘾

日军本来的想法,是在炮火进行压制之后开始反冲击,既然你把我喊起来了你就要八格牙鲁的负责任但是日军的腹地突然冒出一支部队,不停的袭扰他们,而且他们从不与战斗部队纠缠,就是寻找后勤部队和车辆进行打击破坏为了维持自己部队的补给通畅,谷寿夫不得不让自己的部队停下来,然后开始搜索对方。

只要日军一出动,对方就全速开溜,而且他们熟悉这个地方,使的人生地不熟的日军士兵十分的头疼。

不仅如此,这些人居然还指导着炮兵进行精确打击废话,那当然了,指挥一门火炮用炮弹精准对日军进行打击,是不是比用步枪子弹过瘾的多,渗透部队自然要担任炮兵的眼睛

可怜的日军到死活不知道那些炮弹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更不知道中国守军的炮兵阵地到底在哪里

枪炮声在对岸日军的阵营里响了一夜,总算天亮了,命令各部队也在逐街逐巷进行梳理,一定要把这些可恶的渗透部队找到

放屁我们每个人都穿着日军的衣服,我们也在逐街逐巷进行梳理我们在寻找更有价值的目标你以为天亮了你们就轻松,狗日的,你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仅仅是袭扰后勤补给线和指挥炮兵,那哪里能体现我们渗透部队的价值我们还担负着对日军重要阵地的侦察和报告工作,在炮火够不到的地方,别以为我们中国没有空军

如此僵持阶段发动佯攻,日军必然会调动上阵地,炮火把阵地上的日军狠揍一顿,并且趁机护送过去渗透部队,偷袭日军炮兵阵地,偷袭日军补给基地,别一味蛮干,带上第一军的那几个步话机

记住,一个精确的坐标报告要比你们一个排两个排的突袭作用大的多够的到,就让炮火干掉他们一边指挥炮火,一边联络指挥部,老蒋已经同意我们前指直接接通空军的频率

在高飞在给李宗仁的建议中,提出轰炸分为两种,比直接支援战场以及空中缠斗更为有效的,以及对敌人能够起到更大杀伤力的,那是对敌军后勤进行大规模精确打击

空中格斗就算技术再好,以一挡三又如何,当年曹操官渡之战并不是曹操带了一大队特种兵,而是曹操把袁绍的乌巢粮仓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空地联合作战,重点摧毁后勤,这个高飞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使用空军,娘希匹的,那就使用空军,哪怕在这一战中打光我蒋某人所有的空军李宗仁亲自批准了高飞关于空地联合作战的方案,并且命令空军与台儿庄前线指挥部建立直接联系豁出去了

炮兵兄弟们,告诉你们坐标,你们炮火够不着就通知空军兄弟们,佯攻他们的主战军舰和航空母舰,把他们的空中力量调开,不要和他们缠斗,绕个圈就撤退,他们不敢离开他们的主战军舰太远,领着他们往北面飞,然后绕到江阴要塞,一个大迂回,那里的防空火力可以进行保护,日军不能突破,你就回去加油然后再冲一次

一贯骄傲的空军从来没有想到,居然有人给他们布置战术,谁?又是那个高飞,似乎好象大概,伐克,这个战术让人大开眼界,原来空战竟然有这种打法啊简直是闻所未闻

空军战斗机群按照计划,出动十个双机编队向日军重要战略位置冲击,一旦发现日军的飞机就按照设定的路线迂回飞行,就按照这个高飞的建议去飞,看起来他的这个办法很有可取之处,只要是能杀鬼子的办法,管他建议来自空军还是陆军

就在战斗机把日军战斗机群调开的时候,国军的轰炸机群出现在了台儿庄上空

把鬼子的后勤仓库炸了,把鬼子的燃油堆放货场炸了,陆地目标好找的很,渗透部队在那些目标的附近投掷了发烟弹,黄色绿色的颜色多明显啊,就是那几堆烟之中的三角形的区域,把炸弹丢到那里就大功告成

乖乖,你说他们是怎么想到的呢,在咱们自己的城市执行精确轰炸,只摧毁军事目标还能尽量确保少杀伤平民,对于城市轰炸概念的时代,这次空战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还没完,还有第二批轰炸机群,冲过去把鬼子的运输船炸了

不光要防守台儿庄,高飞现在还可以直接通过与空军的沟通,提供渗透部队报告的坐标,指挥空军精确打击日军古运河运输,打什么目标不是打,只要是打小鬼子,没有任何问题

中国空军的作战随即进行调整,如同苍蝇一般的轰炸机开始对日军老旧的运输船显示出特别的兴趣,每次都往他们的脑袋上丢炸弹

那些运输船速度太慢,而且没有什么象样的防空火力,也没有什么厚厚的装甲,但是要说让空军和海军为他们护航,那也有点太不划算了吧

不过中国空军觉得划算的很一颗50多公斤的航空炸弹就能够给这样的船只造成难以估量的破坏没有空中拦阻,没有防空火力相对于攻击日军的主力战舰,打击这些破船,那对于空军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日军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空战打法,一部分飞机在机场附近守卫,一部分飞机在航母附近守卫,一部分飞机在主战舰队附近,的确,日军保护的都是重要目标,但是我们中国空军不跟你玩硬碰硬

八格空军哪有这么打仗的,战斗机就应该空中格斗,轰炸机就应该有战斗机护航,打击后勤仓库算什么本事,打击那些老旧的运输船只算什么本事

去死吧小鬼子!只要能把你干掉就是我们的本事,不服气你也这么跟我们玩个试试!

这种打击太让人头疼,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午的时候,日军的飞机也准备进行这样的打击,但是日军没有渗透部队的配合,没有那些发光弹做指引,光靠飞机去找,你以为我的炮兵阵地和补给站都是放在空地上给你当靶子啊

找吧找的着算你他娘的有本事而且我的楼顶不时会有一串机枪子弹飞上去,我看你敢飞多低

高飞并不知道,这一场空战居然引发了全世界的关注,这一场空战,居然成了中国空军的一个里程碑,成了空战的一个传奇!

一天之前,11月14日,仅仅4个师的中国军队,居然能够把日军堵在台儿庄对面四天,在法肯豪森的眼里,已经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今天,4月4日,对于在徐州观战的军事观察团团长约翰来说,是绝对难以忘怀的一天,高飞指挥的空地协同,结合了战略打击、后勤打击、薄弱环节精确摧毁这样的奇特思路,国军那点可怜的轰炸机,居然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打法中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当然,成功的秘诀在于他那支“亡命之徒”组成的渗透部队

一个“恶魔”,利用一群“亡命之徒”,把“军中绅士”之称的空军如此使用,这绝对是高飞的原创,高飞心想,这还真不好给你解释,中途岛空战美国战斗机和日军缠斗,然后轰炸机跟随日军战机,在他们降落的时候突然进行俯冲轰炸,那种空军使用才叫给力更不用给他解释什么叫B2+D22的“极地风暴”,什么叫丝带,什么叫“踹门”,就这个小战术,实在话说,根本不上档次。

至于空地协同,步兵呼叫空军支援和设置信号引导轰炸,以后是步兵都会

第三百十六章 胜利曙光 (中)

第三百十六章胜利曙光(中)

日军的陆地补给部队被打的满地找牙,物资根本送不上去日军对台儿庄发动了仓促的三四次进攻被打退之后,不光炮弹送不上来,连一向不缺子弹的步兵居然发生了重机枪没有子弹的事情

陆地存储物资遭受沉重打击,那就只能依靠海军支援,可是运输舰艇损失同样过大,日本海军只得决定对台儿庄的补给不得在白天进行,而是改在了晚上。就这样,谷寿夫可是举步维艰,对方的袭扰部队则如同一块牛皮膏药贴在自己的身上,怎么揭都揭不开。

晚上渗透部队指挥炮火袭击,白天空军进行打击,日军前线连续发动几次千人冲击之后发现自己的炮兵哑巴了,因为炮弹送不上来

狗日的没有重炮的支持我看你们打个屁啊等着送死吧

4月4日,中国空军出动战斗机轰炸机70架次,以损失9架飞机的代价,击毁地面目标十三处,炸毁日军物资将近10万吨同时日军运输船遭到中国空军的轰炸,一天之呢,在台儿庄附近损失的辎重船只高达三十多艘,大约损失了六万多吨物资

竟然有这么丰硕的战果,他娘的,早知道早这样打了

白天的空地协同对日军造成了重创,入夜后渗透部队只保留了一个炮兵观察哨,其余人员在夜色中悄悄撤离,炮兵观察组五个人,老黑带着10人左右提供保护和及时转移。

白天日军找不着的那些火炮,都被藏在水渠、涵洞里,除了一些小口径的直接支援火力,能够打到日军腹地的只有六门博克斯75炮,而且弹药也已经不多了,第一军炮兵团的任务是在观察哨的指导下,隔着高层建筑,对那些藏匿在建筑后面的日军前线补给阵地和士兵集结点进行轰炸。

如果是正面打击和阵地炮战,日军将很快根据炮火的轨道和方向推算出我军炮兵阵地的区域,但是这种吊射,炮弹几乎是从日军脑袋上面吊下来的,什么弹道,什么推算,扯淡

这种打法从凇沪抗战的前期就是这么打的,后来没办法再打的原因,居然是一篇新闻报道引起的一名中国记者撰写了一篇文章,宣传炮兵的英雄事迹,为了增强震撼力,还专门拍了一张大炮的照片,那篇报道让中国军人知道有炮兵在支援他们,对于士气大有好处,让中国老百姓知道中国也有一炮能炸死小日本好几十人的大炮,日本人没什么了不起,也是血肉之躯

信息这个东西是个双刃剑,老百姓一天到晚逼着政府讲真话讲真话,实际上政府没说什么假话,只是无法说的那么直白而已,而且不会看的看热闹,会看的看门道,那些老百姓觉得过瘾的消息,我们的对手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你就比如后来的历史中,有一次天朝的总经理接见金二世,那篇报道中说:“双方坦诚地沟通并交换了意见。”老百姓看的迷迷糊糊,但是这个报道其实已经讲的很明了,首先没有“友好”、“亲切”、“热情”这些以前大家以为是废话的形容词,废话一般不提的时候才最有用,那意思就是并不友好并不亲切也并不热情,接下来“坦诚沟通”、“交换意见”,也就是说金二世想干啥咱们天朝不同意,不愿意,不支持,所以才“坦诚”啊,你没看有时候一个人被朋友搞的下不来台,只好讪讪对说人家脾气太直。最后还是那些没有出现的废话,结果即不“圆满”,也不是双方“轻松”和“满意”。

仔细读读外交部发言人的那些话,琢磨琢磨其乐无穷深意无比,当然不想去看只想跟着起哄架秧子的,我只是坦诚地和你交换一下意见而已。

炮兵阵地紧急转移之后不到半小时,日军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了射程之内所有的竹林作为一个重要的藏匿地点,此后便再也无法利用。

那次“无意泄密报道”事件之后,炮兵就一直没有再有特别辉煌的战绩,而且现在每门火炮只剩下不到10发炮弹,打完后下半夜就要迅速撤退,现在每一门炮都是国军的宝贝,历史上那些105MM和150MM重炮由于日军追击太急而被迫自毁和放弃,想起来都让人惋惜

被斯大林称之为“战争之神”,被拿破仑认为“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武器”的火炮,在现代战争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中国是发明火药的国家,中国是最早使用火炮的国家,然而近代以来的积弱积贫,使国防工业严重滞后,影响了火炮在部队中的装备和革新。

“二号装药榴弹,瞬发信管四千五百递加一百,三距离,放”

“三号装药榴弹,瞬发信管两发连射方向两千八百高低正十二放”

随着炮弹在夜空中以优美的姿态飞跃台儿庄,扑向大地并绽放出绚烂的火花,最后的几十发炮弹打完了,炮兵部队拖着已经打光炮弹的大炮,含泪撤离,含恨撤离,随着炮兵部队的撤离,台儿庄阵地的中距离炮兵支援就将彻底失去

知足了,知足了,因为已经无法再要求你们做到更好了,高飞亲自为炮兵送行,当高飞安慰他们说,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的最好,无论最终的战局如何,无论这场战争的战局是胜利还是失败,炮兵团的战士们都是英雄

弟兄们,别伤心,撤下去进行休整和补充,只要咱爷们活一天,就还要和鬼子们拼到底你们是英雄真的是英雄,因为在我高飞看来,英雄不见得都成功,但是所有愿意用生命和血肉去捍卫去抗争的,都是我中华民族真正的英雄

再也没有拼尽全力也无法取胜更让人遗憾的,再也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土地沦陷但是却无力回天风让人悲愤的,炮兵们无不痛哭失声。

哭吧,即使流下眼泪,那也是英雄泪

哭就哭出声音吧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而空地协同作战,明天也不能再继续,这种战术,也只能打一次而已,在日军已经有防备的情况下,中国空军根本没有跟日本硬碰硬的实力,一天损失9架,还有好几架需要维修后才能起飞,前期空战损失太大了

知足了,知足了,仍旧在坚持的两个团没有任何怨言,没有任何不满,能够在台儿庄阻击日军10万大军整整十余天,而且是空、炮、步三军协同,而且竟然逼的日军白天不敢补给,逼的日军重机枪缺乏子弹,看着空军和炮兵在我渗透部队的指导下,把小日本炸的人仰马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知足知足今生死而无憾

军长,师长,各位长官,各位兄弟,纵然无憾,我们也还要坚持活着,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要继续战斗,就要继续杀敌

没有炮兵支援就没有炮兵支援吧,没有空中打击就没有空中打击吧因为这十多天的台儿庄阻击赢得的时间,本来他娘的就是拣的

整整十多天的台儿庄阻击,包括4月4日跨世纪的空地协同作战,为歼灭日军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

可是台儿庄又怎么办呢?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台儿庄被日军抢渡,中国军队的崩溃命运再度发生?

就象他是弹无虚发的神枪手,但是此刻他也不能亲自参加每场战斗,因为部署和指挥能够起到的作用更大,因为影响和带动能够发挥的效用更高,只有全体军民激发斗志,只有中国人团结一心捍卫国土,这种精神和意志在血脉中激荡,才能够使中国军队消灭更多的敌人

如果台儿庄真的能够再坚守三天,哪怕两天,哪怕一天,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4月5日,由于前一个夜晚的袭击,日军的补给弹药并没有充足送到前线,台儿庄的进攻依旧没有撼动国军脆弱的象纸一样的防线,在空军打击和炮兵打击的间隙,中国士兵疯狂地修建战壕、布置雷场、布置陷阱........

整个工事构筑连天加夜在雨中完成后,高飞命令撤回来补充完毕的雷霆带领渗透部队再次出击,日本人不是把东门当作一个主攻方向吗?雷霆你他娘的带兵再到他们屁股后面去折腾一把

渗透部队接应了老黑的观察部队,开始进行他们的折腾行动,爆炸,放火,埋地雷,而且此次夜间行动,雷霆把队伍分成了若干个战斗小组,专门打击日军的炊事兵和食品仓库狗日的,你抽调重兵防备弹药仓库,我就再换个方向,叫你冲击,我看你他娘的饿着肚子怎么冲锋,冬天又下着雨,前胸贴后背在雨里发抖,老子看你枪怎么打的准

所谓的打击,除了爆破还有投毒,所有能看到的水井,统统给我弄点毒药扔进去,毒药用光了就扔动物尸体,雨水河水随便喝,只要不怕拉肚子有本事再把净水部队调过来,照打不误

除了这些,还有就是破坏日军的战场通讯,在战场上一个清晰的指令能挽救一个部队的生命,在效率和通讯速度上,可以说一部电话的作用比一部电台要打的多,不要看不起这些举动,也不要认为这些招数都是鸡鸣狗盗,说实在的,只不过后来改用了卫星和电磁干扰,让这些行为显得即高科技又文明,其实性质一样

渗透部队在折腾的同时,防守部队将1000枚地雷密密麻麻全埋设在了那三个主要攻击阵地的前面,为了保证全部爆炸并且不被日军获得完整的地雷,雷场全部采用电击发起爆的方式,以10枚串联间隔20米,组成一个雷场,总共100个雷场,三个方向各安排30个,10个雷场一层,间隔30米之后是第二个,总分成三层

还有100枚就交给渗透部队,直接埋设到鬼子的军营门口

布置起来似乎简单,但是这些雷场都是趁夜色在雨地里完成的,日军从三个方向,总共发动了五次千人冲击,没有炮火和缺乏兵力,高飞把守军撤到了后面的第二道阵地。

地雷雷场在随后大显神威,那些密密麻麻的雷场让日军几乎崩溃,整个上午日军在自己的腹地被炸,中午搭好浮桥以后在对面的阵地被炸,下午时候大雨又至,中国守军突然拖出了所有的轻型炮火,先是全部起爆雷场,然后轻型炮火恨不得全拖到日军的鼻子底下对浮桥进行轰击,又是浇着汽油的棉花包从上游扔下来烧浮桥,八格,你们就不会换个花样,除了这个你们还会不会玩点别的

接着中国军队挺着刺刀就往前冲锋,日军渡过浮桥没被炸死的残兵可不怕这个,大家纷纷列成三人背靠背队型,哗啦哗啦地从枪膛里退子弹,准备好好给中国守军上一堂拼刺课程,谁知中国守军冲到30米左右突然卧倒,然后轻重机枪疯狂地响起,措不及防的日军被拦腰的弹雨打的血流满地

这还不算,那些士兵端着刺刀向前冲击到30米的距离,居然是为了扔手榴弹的弹雨中日军必然选择卧倒,中国士兵就开始在那么近的距离铺天盖地的投掷,胆子大的士兵都是在手里喊两个数才扔出去,凌空爆炸让日军连死角都找不到,那么近的距离,他们也不怕炸到自己

日军指挥官痛骂高飞,对于这个“恶魔”带着一群“亡命之徒”,采取如此的“无赖打法”,日军的步兵操典里也没有什么口诀来应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魔部队”大肆折腾之后扬长而去。

雨越下越大,伤亡惨重的日军只得再次退回,天时地利,帮助中国守军完成了再一次的坚守

高飞命令,搜集台儿庄里的门板、桌子、棺材、箱子等等一切能够用于战场工事的木制物件,能带走的装车带走,构筑阵地时候,棺材和木箱子装上土当作掩体,别说鬼子小口径的三八大盖,就是重机枪子弹都打不透

而且那东西装上炸药,就是个巨大的炸药包用防潮物包裹上炸药包,装进木头箱子里,装好引爆装置计算好爆炸时间从上游扔进水里,对付鬼子,可以当成威力强大的“土雷”

还有个阴狠的招数,就是命令奇袭部队在村子的晒谷场上都埋设地雷,因为他知道日军的习惯,吃饭时候一般都是要找个开阔平整的地方集体用餐,这也是一种集体精神和士气的体现,中午和晚上时候日军好几个中队都吃可亏,这个时候总不能为了吃顿饭让工兵去排雷吧,于是日军只好放弃这个集体用餐的习惯,以方便为原则,结果整个搞的乱七八糟。

日军工兵指挥官山崎左治大佐无法获得现成的物资,只得吩咐工兵使用工具伐取树木,砍伐树枝,干这个活虽然比拿现成的消耗更多体力,但是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将树枝扎成小捆,投放到沼泽地上,本来水只是淹没脚踝也不算太深,一个个小捆的树枝扔进去排成一米五左右的宽度,这样就形成了一条道路的基础,虽然简单,但是这个办法已经大大提高接下来日军通过沼泽地的速度,江南地带树木茂密,这样也算是就地取材,日军工兵从下午忙到晚上,已经铺出了三条这样的道路

山崎左治大佐命令负责沼泽通路开辟的这一组工兵轮换休息,夜晚继续作业,在明日早上之前开辟出十条这样的道路,并且有两条道路做到两米的宽度,在树枝上面用沙袋覆盖,然后夯实压平,这样的道路,92步兵炮以及中等口径的火炮是可以通过的

日军给水站。

给水站的配置是三十个人为一个中队提供饮用水,取活水以防止敌军在井塘里投毒,先用明矾沉淀泥沙,用大锅煮开消毒后灌装进军用水壶,由中队负责即使领取和送来空水壶灌装,严格防止因为饮食问题造成非战斗减员

异地作战水土不服本来就是个大问题,而且现在已经是深秋到初冬的换季时间,正是感冒腹泻等常见疾病多发病期,日军提前对中国的地质、水文都作过详细的调查,南方水乡现在的河水里血吸虫和其他寄生虫很多,要是由于饮用生水脏水造成战斗减员,这个亏就吃大了,日军指挥官包括日本大本营的那些将官大多是《三国》迷,曹操南征的八十万大军由于水土不服而造成的惨败他们经常提起,说起来很无奈,中国文化日本人倒是学的很多而且学了就用来打中国

夜袭一定要打给水站,因为日军目前毫无防备,要打就打狠点,之前高飞推算的将近400人明天将会发动攻击,要设置二十到三十个给水站,所以他是按照三人一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携带一具掷弹筒的编配。

雷霆和老黑根据现在的情况合计了一下,按照目前的情况,一个排再配几个战斗小组去对付给水站就足够了,还有腾出将近一个排的兵力去干别的活

第三百十七章 胜利曙光 (三)

第三百十七章胜利曙光(三)

“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一百米,开火”最先开火的是北门,日军士兵在军官的忽悠下以为守军火力微小,于是都挺直身板冲锋。不料刚一开战,日军第一波攻击阵线士兵就栽倒了一大片。

“八嘎,支那兵不是弹尽援绝了吗?”负责攻击北门的大队长愤怒的抽出指挥刀,“命令士兵们死命突击。”大队长刚说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炮袭........”。城内不可思议的打出两发步兵炮弹,很不巧的是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了大队长的身边。

清晨一战,日军在敌我估计不足的情况下损失惨重,只好迅速下令官兵撤出战场。坂本顺少将在指挥部里很拍着桌子,“侦察部队是干什么吃的,今天早上是哪个部队派出的侦察兵?”

“报告,是我们联队。”一个瘦高个的日军联队长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小野君,你是不是该亲自向天皇请罪?”坂本顺左手握起了指挥刀。

“少将阁下,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小野深怕坂本顺拿他开刀,于是不顾一切的喊了起来。

“吆唏,小野君,不愧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坂本顺奸笑着点了点头:“小野君,下一次的进攻,你们联队主攻”坂本顺加大了说话的口气。

“哈依”小野狠狠的点头。

王冠五团长正领着一众团级军官们在城墙上巡查阵地,女墙后早就铺设上几层的装沙土的麻袋包。王冠五走到轻机枪手身前,拍了拍沙包:“怎么样?日军也不可怕吧?”

“团座,我杀了七八个鬼子了。”机枪手抬头看看是王冠五,立马腾的站了起来。

“不错,不错。”王冠五对机枪手点了点头,“下次注意,战场上不要当着主官面敬礼什么的。”

“是”机枪手习惯性的敬礼,敬到一半想起了团长的提醒,于是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哈哈哈,今年多大了?”一干干部们大笑着问着机枪手。

“十八了。”机枪手骄傲的说道:“当了四年兵了。”

“还是个孩子呢。”王冠五说完就转身去巡查别的地方。不过,刚刚走出几十米,王冠五等人便听到炮弹的破空声。

“炮袭,卧倒”城墙上的所有官兵迅速的趴在了地上,王冠五听到身后传来炮弹炸开和士兵们的哀号声。王冠五回头一看,刚才视察过的机枪阵地早就被炸的稀巴烂。

“鬼子攻城了”1连的士兵六子趴在战壕里对杨建说。战壕前500多米,成百上千的鬼子像蚂蚁似的向阵地压了过来。战壕里一营的士兵,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展身手,劈里啪啦拉开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着。

“大家都稳着点,没听到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一营营长杨建紧张的打开手中盒子枪的机头。按照王冠五的指令,一营会作为侧打火力点对日军展开猛烈的一击。侧面鬼子千人以上的冲锋,这还是杨建的第一次,杨建自己还没有底......

.........

在一间密封的黑屋子里,一个高壮的军官蹲坐在屋子里的一角上。军官前面是一面桌子,桌子后面做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中年人晃了晃手边的台灯,刺眼的灯光摇晃着闪进军官的眼中,“说说你的姓名、年龄、籍贯,还有之前所在部队的番号。”

军官伸出右手遮挡住刺眼的灯光,“我不知道,都忘了。”军官无辜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人,中年人面色发紧,像是对军官的话产生怀疑和愤恨。

这时中年人身边的墙角里却是又站出一人,那人把手遮在中年人的耳边嘟囔了几句话。中年人听后高兴的奸笑起来,“军官先生,我是在试探你呢。记住了,你叫康虎,中统侦察科职员。”中年人又转过头来对身边的神秘人物说道,“具体的事情麻烦你跟康虎说,还有他下一步的任务。”.......

..........

一个联队的鬼子兵,在小野的亲自带领下不惜伤亡的从北面向台儿庄县城冲锋。城墙上的机步枪、城内的步兵炮激烈的对城外的鬼子进行急速射,几十、几百的鬼子纷纷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营长,鬼子腰眼就在我们前面,打吗?”黑子的尖刀连被杨建任命,作为第一波次对鬼子冲锋的连队。黑子拿步枪测量着鬼子的队形,右手却是趁机抓取了早就取下安全盖的手榴弹。

“尖刀连做冲锋准备,二连跟进,三连作掩护。”杨建扬了扬手中拴着红布条的盒子枪,“冲啊”杨建后腿一蹬,身子向猎豹似的冲了出去。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冲在第一线的机枪手损伤大半,跟在机枪手后面的替补射手迅速的替换上。五十米,跟在机枪手后面的杨建左手持枪,右手扔出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手榴弹。接着跟杨建在同一阵列中的士兵们也扔出了手榴弹。成片的手榴弹在日军和尖刀连的接口处炸响,成片的鬼子和些许倒霉的尖刀连官兵被手榴弹炸飞。

“白刃战”杨建打空了盒子枪的弹夹,伸手拔出背上的鬼头大刀。鬼头大刀在杨建的手中耍的虎虎生风,刀把上的红布条沾染着小鬼子的鲜血上下翩飞。

“二营的兄弟们,一营的官兵在城外杀的天昏地暗,你们眼馋吗?”王冠五对着城内二营的官兵大喊,王冠五的呼声直接压倒了小鬼子的枪炮射击声。

刚刚遭受过小鬼子炮袭的二营官兵怎么经得起团长如此的**,“眼馋”

“哈哈,是我王冠五的兵。”王冠五转身对身边的作战参谋说,“传令团里所有的迫击炮,要协助步兵炮对鬼子后队火力压制。”王冠五扬了扬手中的大刀,“开城门,杀鬼子。”台儿庄县城北城门被守军推开,二营四百多官兵在王冠五的带领下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大呼着杀向城外......

.......

台儿庄外围,20军团107师补充团。

团长李振清奉命率补充团增援台儿庄,率军北进。在行至一村落,刚刚准备进村,迎面便射来无数的枪弹、炮弹。补充团先头部队迅即栽倒无数士兵,后再连长的命令下撤了下来。

李振清气呼呼的向先头连连长走来,他抽出腰里的手枪,“你是怎么侦察的?前面有什么情况?”

“报告团座,村里是鬼子的迂回部队,约有百余人,携带重机枪一挺,迫击炮一门,他们进驻村中,封住了通往垛庄的大路。”先头连连长脸色发白,只能把手下好歹冲出村外的一个士兵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错,虽是损失很大,但是却侦知了敌情,算你个将功补过。”李振清转而大笑,“小鬼子还以为我们是共匪的游击队,百余人妄想封住老子的路。传令炮兵连,先来个五分钟的火力急袭。”李振清大步的走回早就列好的阵型。

“迫击炮六炮三发急速射,放”

“57毫米步兵炮二炮三发急速射,放”

炮兵连里的迫击炮排、步兵炮排同时下达了对村里炮击的指令,二十四发炮弹分做三波射向村里小鬼子的防御阵地,小鬼子阵地里瞬间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号声。

“哈哈,以前这情形可是倒过来的,现在倒是轮到小鬼子了。”李振清手持手枪的大手一挥,“一营、二营,全速冲锋”上千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们挺着上了刺刀的汉阳造、中正式,甚至是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冲向还在懵懂状态中的小鬼子。

小鬼子阵地中的九二式重机枪首先苏醒过来,精准但是火力持续性不强的九二式机枪弹扎进那些冲锋在第一线的国军士兵胸膛上,国军冲锋阵型为之一滞。

“小鬼子打的挺准的,”一个排长用手按住胸膛上正在流血的弹洞,“叫上几挺机枪不断的压制住鬼子的重机枪,手榴弹准备”趴在受伤的排长身后的几个机枪手连忙找好自己的阵位,其余的士兵则是拧开手榴弹的保险盖。

“轻机枪准备射击”排长猛地站了起来,他的伟岸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小鬼子重机枪的枪口下,小鬼子重机枪枪手连忙打了个长点射。

“排长”身后蛰伏着的士兵就要站起来,却是被身重数弹的排长制止了。排长转头看了看几个轻机枪手,焦急的表情出现在了被疼痛扭曲的脸上,排长的手剧烈的抖动着,“开枪”于是早就做好设计准备的几挺捷克式轻机枪轻快的打起了点射,鬼子阵地上九二式重机枪阵位炸起了朵朵的土灰,连躲在后面的机枪副射手也被愤怒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冲啊”成群结队的士兵冲出了掩体,在距离鬼子阵地五十米的地方投出了手榴弹。“杀啊”士兵们打出已经上膛的子弹,来不及去重新上膛,端着步枪刺向了正要起身退弹的鬼子兵。不过,还没打上几分钟,已经将要覆灭的鬼子中队像发疯似的向北方疯狂的逃窜。

“报告团座,鬼子向北跑了。”一营长迅速的跑向李振清处,将鬼子的动向报告给李振清。

“**,就小鬼子那罗圈腿,跑得了吗?派人追上去”李振清高兴的来回走动着。

于是一营、二营官兵马不停蹄的向北方追去.......

..........

台儿庄。

受伤的王冠五坐在椅子上。原来,王冠五帅二营出城联合杨建的一营将小野的联队打的大败而归。而后,王冠五便领了杨建等人迅速撤回城内。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在部队撤到一半的时候,鬼子的步兵炮炮弹向雨一样的落在士兵们的头上

“报告团座,已经统计出来了。”一个参谋小心的走到王冠五的身前,“一营、二营共牺牲士兵一百一十八人,受伤一百九十六人。还有就是,北城墙基本被小鬼子炸毁了。”

“哦,知道了。”王冠五沮丧的对参谋挥了挥手,“下去命令士兵们加紧防御,尤其是注意北面。”

“是”参谋敬礼回身出去。不久,杨建抱着被包裹了的右臂跑了进来,“团座,北门的弟兄们损失惨重,快要支撑不住了。”杨建身上从上到下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

“什么?你不是还剩下一个多连吗?你先带部队上去顶一会儿。”王冠五忍不住跳了起来,“你再等一会儿,我即刻把我的警卫排调过去。”王冠五一拐一瘸的披挂着自己的手枪、冲锋枪,“警卫员让警卫排里的弟兄们都集合。”

“报告团座,鬼子从东北角的废墟中钻进来了。”一个连长快步的跑到正在整理警卫排的王冠五面前。

“你怎么来了?你的连呢?”王冠五一看是二营四连连长,于是不客气的大骂着,“连主官可以擅自离开阵地吗?”

“团座,这不是有紧急情报吗。”连长连忙说道。

“紧急情报也用不到你这个连长下阵地,来人把他拖下去毙了”王冠五气恼的招呼警卫员。

“团座啊,不能啊........”连长瘫痪着被警卫员拖走。不一会儿,便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手枪射击声。

“看见吗?这就是擅离阵地的后果。”王冠五看着警卫排和一营尖刀连的官兵,然后摸出了自己的手枪,“弟兄们,跟我杀啊”王冠五跑到最前面领着上百精锐士兵冲向了日本鬼子冲进来的地方。

王冠五的部队虽是疲惫,但到底是精锐部队,很快的就把进城的小鬼子压缩到台儿庄县城的东北角。正在这时,王冠五身后却跑过来几十个身穿灰军装的士兵,“报告团座,西门失守了。”

李振清的补充团连夜追赶逃跑的日军,一夜追进四十里,追至垛庄,小鬼子中队却是大大方方的混了进去。

“**,小鬼子什么时候占的垛庄?”李振清生气的拿马鞭抽打着自己的马靴:“命令全团散开,围住垛庄,明天一早就把垛庄给老子打下来。”补充团的士兵们随即就围了垛庄,并且从第二天一早开始攻打垛庄。

李振清的补充团连接围攻垛庄三天,躲在垛庄里的小鬼子已经接近弹尽援绝。补充团一营一连阵地上,李振清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垛庄的防御。忽然,天上传来飞机的引擎声。

“团座,鬼子飞机来了。”李振清的几个警卫员迅即的趴到了李振清的身上,李振清的6倍军用望远镜被甩到一边。小鬼子飞机只是围着垛庄飞了一圈,末了在一营一连阵地上空投了一个箱子。

“躲开躲开瞎了眼了,炸弹啊。”一连长对着箱子下面的几个士兵大喊,箱子重重的落在地上,不过并没有爆炸。

“为什么没爆?”一个比较小的士兵哆嗦着问道,那士兵早就被吓尿了裤子。

“不知道,有可能你站起来就炸。”小兵身边的一个满脸胡须的老兵瞪着牛眼说,老兵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带上身边的士兵,往远的地方走。”老兵慢慢的爬向箱子。

“大叔,你干什么?”小兵焦急的问道,他的双手并在一起紧紧的握住中正式步枪的步枪带。

“总有人试试不是,大叔年纪大了,值了。”老兵回头对小兵挥了挥手,接着向前爬去,小兵只好扭头带走了身边的几个同年的小兵。这是一个童子班,除了班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外,其余的尽是些十几岁的小孩子。

老兵颤颤巍巍的伸手掀开已经跌得散架的木箱,箱里却是并没有预见的炸弹,只是一个薄薄的文件袋躺在里面。老兵激动的转头看向连长,迅速的对一边急得发毛的连长挥手,“连长,有东西啊”,老兵说话的音调都变了。

连长狐疑的走向还趴在地上的老兵,老兵此时已经拿了那件灰黄色的文件袋。连长伸手抢过老兵手中的文件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向李振清。

“团长,文件”连长大大拉拉的就要把文件袋递上。不过,刚刚从李振清身上爬起来的警卫员抢先接过文件,然后走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文件袋。警卫员反反复复的看着文件,在确保文件袋中并没有什么毒物之类的东西后,才走到李振清身边把文件递上。

“呵呵,捡到宝贝了。一连长给老兵记功”李振清高兴的用食指敲打着文件,“明天,小鬼子会派六辆卡车接应庄内日军。给二营传令,二营明天一早到庄北设伏,保证不让一个鬼子冲过防线。”

“是”警卫员敬礼跑向二营的阵地。

台儿庄县城内,王冠五正带着几百官兵与日军逐巷逐屋的战斗。正在两军相持不下时,忽然西门方向传来阵阵炮响。原来是城西高飞得报城防被突破,小鬼子混进城中,于是命令城外部队猛攻西门,意图接应城内王冠五部。

“王冠五的人呢?”高飞在西门口焦急的问着从城北撤出来的部队。高飞挨个儿的问着,不久高飞就碰上了一营长杨建,“杨建,你们团长呢?”杨建的袖子被高飞一扯就扯了下来,杨建正要发怒,不过见是自己的长官只好作罢。

第三百十八章 胜利曙光 (四)

第三百十八章胜利曙光(四)

“你们团长呢?”高飞又问了一句。

“报告总指挥,我们团长断后呢。”杨建焦急的瞅着城外的情况。高飞见杨建回答的心不在焉,于是早早的就解放开了他:“有事儿就忙去吧,我去找你们团座。”

杨建在心里暗骂着六子,**,跑哪里去了?害得老子在旅长面前失态。杨建只好让身边的士兵们好生的帮忙寻找六子,自己转而去帮助旅长去找团长。杨建向着旅长走去的方向先跑了一阵,看见高飞的身影之后,慢慢的跟在高飞的身后,“总指挥,团长在西北方向,您跟着我走。”杨建抢先跑在高飞并警卫员的身前,按照记忆中的撤退路线寻找。

“总指挥,看在那儿呢”倒是高飞的警卫员抢先看见王冠五,王冠五正蹲在掩体后面让医护兵打绷带,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近距穿透。

高飞快步的跑上前去:“没事儿吧?”高飞双手抬着王冠五受伤的左臂,伤口早就被医护兵里三层外三层的盖了起来。

“总指挥,您怎么亲自上来了?”王冠五站起来就要给高飞打敬礼。王冠五的手被高飞的警卫员迅即的按下......

.......

垛庄北面,李振清二营伏击阵地。垛庄之战后的第四天10点左右,六辆满载鬼子兵的日军卡车,由北朝南,施施然的开向垛庄。

“分派下去,鬼子车队过去大半再打”二营长使劲儿的看着正在走进伏击圈的卡车,“好家伙,每车上有两挺歪把子。”鬼子的第一辆卡车慢慢的挪动到守军布置的最后一道地雷线上,爆破手中拉着的拉线已经被攥出水来。

“开火”二营长率先用手中的盒子枪给第二辆车的司机开了瓢,爆破手握着拉线的手一紧,鬼子的第一辆车瞬间变作一团火球。同时,二营所有官兵手中的机步枪全都射向小鬼子卡车棚。如是战斗进行了半个多小时,鬼子六辆卡车,三两炸毁,一辆陷入坑中,其余两辆见势不妙早就溜了。

“营长,追不追?”四连长问道。

“怎么不追?四连的先去追。”二营长命令四连官兵前去追击逃跑的日军。这时,李振清的副官跑了过来,“二营长,团座命令即刻撤军。”

“为什么?”二营长不解的问道。

“军团长指令,全团迅速撤回临沂主阵地,加强主阵地的正面防御。”副官又解释道,“台儿庄就快丢了。”

“那辆车要吗?”正在打扫战场的无连长指了指趴窝在坑里的卡车:“我看过,刚刚出厂的新车。”

“你会开吗?”二营长明知故问的说。

“不会”五连长说,“我们可以找点壮丁推回去啊。”

“好啊,你去办吧”二营长不知道怎么打发手下贪财的五连长,只好让他知难而退。

“行我这就去办”五连长利落的回身跑向趴窝的大卡车,“弟兄们,快去找些壮丁,把这大卡车运回去。”众士兵兴高采烈的分头跑向各个村落。

台儿庄南。

“队长什么时候,停下,休息?”三分队长刘世东扛着新近缴获的加装瞄准镜的九二式重机枪问道。

“还有二十里,坚持一下”雷霆扭头看了眼刘世东,那家伙被九二式压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着,“一口气冲过去,老子给你两盒哈德门。”

“四盒”刘世东立马讨价还价。

“三盒”雷霆说:“再也不让步。”

“三盒就三盒。”刘世东慢跑几步,让自己分队的几个兵赶上自己,“你们几个兵,帮老子扛着机枪。”刘世东很是清闲的拿着两支从突击兵手中抢来的斯登式冲锋枪,“给你们两个一盒哈德门,不吃亏的。”

日军坂本支队这边,一个联队四面八方冲进已是废墟的台儿庄县城。鬼子兵们四处搜索着守军,除了又废了几十个鬼子兵外什么也找到。

“支那兵狡猾狡猾的。”坂本顺使劲儿咬着牙:“命令前锋部队,继续向临沂搜索前进”坂本顺用指挥刀挑起墙角一段灰色的军装布条,刀尖上的布条在微风的作用下不停的拍打着坂本顺拉长的驴脸上。

小野骑在马上愤怒的咆哮着,“八嘎,坂本顺那个*子养的。任务危险,总是让我们联队打头阵。大阪兵都是娘生爹养的,我们九州兵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联队长,他那时嫉妒你呢。”小野身边同样骑着马的一个中佐谄媚的对小野说,“我们九州联队逢战必胜,坂本顺那是怕你军功做大,抢了他的风头。于是,就........”中佐装作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止住了话头。

“就怎么?但说无妨。”小野听别人说自己指挥部队逢战必胜不免有点骄狂。呵呵,虽然是在说反话,但是并不能妨碍小野意yin啊。

“坂本顺想通过支那人之手........”,中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小野正要发狂,突然看见前面跑来一个士兵。那士兵高兴的挥舞着手中的三八式骑兵枪,“报告联队长,发现支那人的部队。”

小野伸手捋了捋自己的人丹胡,“吆唏,命令部队迅速冲击支那兵部队。”小野身边的中佐听后,迅速的抽出了腰上的指挥刀,“兔子给给”小野指挥部后面的两个大队队撇下一个中队保护指挥部跟炮兵中队,其余的士兵抽出后腰上的刺刀,插在步枪上就大步的跑向高飞设置的诱饵部队。

“快到了,听到小鬼子的叫声了。”在前面做斥候的孟凡鹏快步的跑回到雷霆身边。

“大家都听到了吗?”雷霆回头看着跟在后面踢踢踏踏的士兵。一个昼夜的不间断行军,再铁的士兵也会累的浑身发软。

“听见了”士兵们无精打采的回道。

“他**的听见了就打起精神来,所有士兵迅速跑到有利位置。”雷霆带头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鬼子终于来了。”杨建拿着望远镜看着像是发了情的鬼子兵,鬼子兵正在没命的跑向那些正在跑进战壕的诱饵部队。杨建迅速的给后面的炮兵指挥官打着手势,“一号、二号、三号是重点区域,四号、五号、六号多少照顾点就成。”炮兵们早就在地上划分了区域,以便于像杨建这种半吊子炮队侦察兵侦察。炮兵指挥官挥舞着手中的两个小旗,隔着半里地的炮兵阵地上的四门步兵炮、六门迫击炮忙碌的装定射击诸元。炮兵阵地上的联络兵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小旗,步兵指挥官对应着挥舞一下,接着杨建他们就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十发小口径的炮弹开始准确的落在了冲锋中的鬼子头上,小鬼子的冲锋为之一滞,鬼子们以整齐划一的动作趴到在冲锋的地上。

“打”鬼子正前方的战壕里迅速的站出一大溜的守军,守军在一个拿着盒子枪的上校的指挥下激烈的对着趴在地上的鬼子兵射击。

“好看好看”刘世东在战场边的一个小树林里架好那挺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这厮直接透过机枪上的光瞄镜,看着守军对鬼子一边倒的屠杀。雷霆爬到刘世东的身前,抽出刘世东后腰上的三八式刺刀,那刺刀刀身敲打着刘世东的钢盔,“好看啊”

“好看”刘世东继续盯着正在挨炮的小鬼子,一边还点着自己的头。不过只是一小会就回过神来,“队长啊,有什么事儿吗?”刘世东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的看着雷霆。

“小鬼子炮兵就快反应过来了带上你的分队,再问时小毛借俩狙击手,迅速搜索并且干掉他们的炮兵。”雷霆爬到刘世东的身边,从脖子上捞起望远镜‘啧啧的’看了起来。

刘世东们将近三十人,快速的穿插在小树林里。已经传来小鬼子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击声,听声音也就在前方一里地左右。刘世东背着两支狙击步带着借来的俩狙击兵跑向前面的小高地,其余的士兵分做两拨向鬼子炮兵阵地包抄过去。不久,刘世东就组装好手中的重机枪,并且让两个狙击手观察两个小分队的动静。

鬼子炮兵阵地上,四门九二式步兵炮整齐的摆了个正方形,八个装满炮弹的箱子堆在中间,一个分队的鬼子步兵围在周围。

“都做好战斗准备了”两个狙击兵几乎在同时看到两个小分队传来的信号,有规律的摇动小树。

“别把炮打坏了”刘世东告诫着狙击兵。有一次,因为自己贪图痛快用重机枪废了门九二式步兵炮,没让雷霆给骂死。于是,刘世东这次提前给士兵们做了思想工作。刘世东小心的把光瞄镜的十字架钉在鬼子炮兵指挥官的脑门儿上,双手拇指猛的加力,一道子弹急速的把小鬼子炮兵指挥官个爆了头。两个狙击手、小分队以刘世东的射击为号,同时的对鬼子炮兵展开行动。

杨建他们双手抱头,使劲儿的趴在早就挖好的防炮坑中。

“**,怎么不开炮还击?”杨建趴在地上,一把拉过身边躺着的炮兵指挥官。炮兵指挥官没好气的挣开杨建的束缚,“**,你这侦察兵没有锁定他们坐标,我们炮兵怎么还击?”炮兵指挥官看着远处炮兵阵地,已经有三门迫击炮、一门57毫米步兵炮被小鬼子摧毁。

“呜哉”小鬼子感觉不到守军的炮击,于是全部一股脑儿的爬起来,喊着号子冲向守军的正面防御阵地。小鬼子枪法确实不错,守军的死伤已经逐渐的加大。

刘世东的两个小分队迅速的向鬼子炮兵阵地包抄过去,守卫阵地的鬼子兵和停止打*的炮兵有组织的开始抵抗。首先是阵地50米处小山丘上九二式重机枪,小鬼子费劲儿的把枪口对准冲上阵地的侦察兵,不过还没开枪就被侦察兵狙击手给毙了。侦察兵们凭借先进的全自动武器,优良的单兵战术,更重要的是有重机枪和狙击步的掩护,顺利的冲上鬼子炮兵阵地。

炮兵阵地上还有十几个鬼子,鬼子们躲在掩体后面,他们给侦察兵的冲锋枪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侦察兵们停止了攻击,士兵们开始商量怎么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小鬼子的阵地。

“扔上个手榴弹得了。”一个准尉回转过头说。

“**,引爆鬼子炮弹你还要命吗?”

“先别说你能不能活过鬼子炮弹的殉爆,先说说怎么跟分队长交代。”一个少尉很精明的思索着,“分队长可说了,炸毁一门炮,一个月没烟抽;炸毁四门炮,这辈子别想了。”

“呦忘了忘了”几个讨论过扔手榴弹的军官使劲儿拍着自己的脑袋。三分队的官兵们跟刘世东好没学一点,就他**的都成烟鬼了。

“鬼子冲过来了”一个士兵大惊小怪的说道。也不怪他感到奇怪,十几个小鬼子排成两列挺着刺刀直挺挺的冲了过来。

“都别跟我们争”几个刚才嚷嚷着要扔手榴弹的军官,整齐的举起手中的斯登式冲锋枪开起火来。十几个自杀式冷兵器冲锋的小鬼子,在密集的冲锋枪弹的作用下欢快的跳着死亡之舞。鬼子兵全体尽没,几个侦察兵快速的跑到鬼子九二式步兵炮前,熟练的操纵着火炮。

“诸元装定。”四个侦察兵依次喊道。

“每炮打上十发,急速射”临时客串炮兵指挥官的准尉挥动着手中的冲锋枪。四发九二式步兵炮炮弹迅速的飞出炮膛。

“乖乖小鬼子炮兵的失心疯了?”几分钟没挨到鬼子一炮的杨建他们吃惊的看着鬼子的冲锋,“炮兵,开炮啊。”

炮兵队三门57步兵炮、三门迫击炮迅速的调试诸元,还没发炮呢,鬼子冲锋阵型中便落上了四发炮弹。鬼子阵型又是一滞,一群本已瞄准守军士兵的鬼子不得已又迅速的趴了下来。

“杀啊”沂河正面防御阵地上的守军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倒霉的鬼子,在指挥官的指挥下,扔过了手榴弹就挺着刺刀就冲向了鬼子。鬼子头上的炮弹是落得越来越密集,前面还有守军不要命的攻击,鬼子们开始打退堂鼓。

“命令一大队二中队士兵快速夺取小树林”那个早先狂拍小野马屁的中佐,拿指挥刀指着雷霆他们所潜伏的小树林下命令.........

“哈依”旁边正是二中队中队长。只见那中队长迅速给手中王八盒子更换弹夹,然后挥了一下便领了还算完整的二中队冲向小树林。

雷霆在望远镜中看到鬼子们狰狞的脸,那脸是越来越大。

“他**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藏着地方还能被发现?”雷霆扔了手中望远镜,拿起手边的冲锋枪开始部署作战。

小鬼子前锋还有五十余米就冲到树林边缘,临时加强了三挺捷克式轻机枪的侦察中队一分队官兵紧张刺激的瞄准着奔跑着的鬼子。雷霆在一分队侧面阵地上摆动一下右手,六挺捷克式,二十几枝斯登式子弹泼水似的射向小鬼子。侦察中队所有的九支掷弹筒、三门迫击炮也摆到合适的攻击位置,给一分队的官兵做着火力辅助,小鬼子顿时死伤大半。

“呦小树林什么时候布上伏兵了?”杨建看到小鬼子在小树林吃了一大亏奇怪的说,“先给他们点火力支援”

“没看见他们火力很猛吗?”炮兵指挥官有点不高兴。炮弹奇缺,他可不想为友军浪费炮弹。

“**小鬼子上了小树林的话,他们就能打我们的反击了,那么我们损失会更大。”杨建命令同是少校军衔的炮兵指挥官:“你是帮小鬼子忙,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可以按照军令随时将你枪毙的吗?”

说到后来,已经声色俱厉。

“至于吗?”炮兵指挥官顾忌杨建是高飞、王冠五的红人,只好挥动手中小旗,指挥炮兵转移目标。小树林前方鬼子伤亡于是又一次的加大.........

“八嘎支那兵什么时候火力这么猛了?”中佐心痛的看着手下同乡们战死,最后只能挥动指挥刀,指挥部队撤退。

“带上你的分队,帮助刘世东把鬼子大炮弄来”雷霆可不忍心就那么炸掉鬼子的步兵炮。雷霆看着小鬼子纷纷退,于是带着一分队跟狙击分队官兵跑向防御阵地。

此时阵地上炮火连天,到处都是硝烟弥漫。所有的人只要一抬头,就会为炮弹所笼罩。

这场惨烈的战斗,正在以双方都要接近崩溃的伤亡而进行着。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台儿庄,现在却成为了埋葬日军的一个巨大的坟墓。

无论是之前进攻的台儿庄派遣队,还是后来增援上来的坂本支队、第五师团,他们比对面的中国军队精神更要接近崩溃。

日军已经很久没有打过那么惨烈的战斗了,而且他们的指挥官心里也非常清楚,可怕的失败命运正在向他们袭来。

对于中国军队来说,随着大包围圈的形成,已经能够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而这,都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高飞

第三百十九章 大捷 (一)

第三百十九章大捷(一)

黑夜笼罩住了一切。

日军已经冲了上来。

战斗瞬间升温老黑和谢依还没有暴露目标,心照不宣一般,两人抬枪将对面的四个探照灯全部打碎,四周陡然间暗了下来,只剩下阵地中橘黄色的灯光照亮着周围不足三十米的范围。

那名指挥的鬼子军官一脸的络腮胡子,身上只穿了一条土黄色的短裤,光着膀子露出一片黑乎乎的胸毛,在冰天雪地中疯狂地挥动军刀,口中不断大声下达着命令。

探照灯失去作用,他却并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阵地外面黑漆漆的,除了左右侧炮楼不断传来枪声之外,其他的敌人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用鬼子的话说就是:“大大地不利”

一声令下,他身边所有手握三八大盖的鬼子就像倾巢而出的蝗虫一样,怪叫着从掩体中冲了出来,他们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去,而敌人却连影子都没摸到。

马德弼的冲锋枪精准度不够,但只要敌人倒霉被击中,身上就会炸开最少三个血洞,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足一分钟的时间,那刚刚转头冲过来的二十多个鬼子连同掩体的沙袋就全都变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余文正则接连扣动扳机,配合马德弼将角落中的鬼子干掉,几乎是枪枪爆头,对付小鬼子,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杀切给给”

鬼子军官挥舞着军刀,跟在其他鬼子身后从掩体后面跑了出来,马德弼和余文正两人的火力范围有限,偌大的阵地他们也只能搞定右侧炮楼周围的一小片,剩下的就要交给其他人了,冲锋枪疯狂地扫射着,配合百米外的谢依和老黑,四个人火力交织在一起,充分利用鬼子留下来的掩体,如疯狂的死神一般,尽情收割着面前这些罪恶的生命........

雷霆双目如电,T形准星不断在两个炮楼中部的机枪眼上移动着,从开始到现在,四挺机枪根本没有射出一颗子弹,阵地前面的两个机枪手被高飞一枪一个接连解决,只要有鬼子扑上去接替,他就不会允许他们的指头碰到机枪扳机。

很快,阵地中的敌人便作鸟兽散,纷纷冲到了阵地外面的黑暗之中,胡乱地朝着前面的黑暗中开枪,枪声连成一片,如同隆隆雷声一般,今夜的抚远县城注定是一个人心惶惶的无眠之夜。

“嗖”

一颗子弹贴着雷霆的头皮飞了过去,射进了身后锁柱面前不足半米远的雪地中,吓得他慌忙压低帽子,两手抱住脑袋死死贴在地面上,不敢抬起头来。

来时的路上三个人还在幻想着自己杀鬼子时的英姿,现在却面对恐惧的事物瑟瑟发抖,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枪给自己壮胆,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丝理智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就会站起身大骂着冲出去,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赚一个,不成功便成仁

小鬼子影影绰绰,失去了沙包掩体,他们便各自寻找地上凸起的地方作为掩护,这些鬼子由于匆忙应战,既便如此,他们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依旧拼死地反抗,目光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却没有半丝的恐惧和怯意,让人为之胆寒。

两个鬼子贴着地面朝阵地方向爬去,想要将那两挺机枪拿出来,雷霆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哐”的一声闷响,子弹从第一个鬼子的右肩射入后又穿进了他身侧另外一名鬼子的腰部,两人都没来得及吭声,上半身便炸的血肉模糊,看不出个人样儿来。

高飞贴着地面向左侧移动,寻找最适合的角度击杀敌人,战斗比他想象中要简单一些,却又比他想象中还要残酷,鬼子躲在黑暗中也是一样挨枪子,在高飞和雷霆的枪声中接连丧命,临死都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飞来的。

那名鬼子军官双眼通红,大喊一声“杀切给给”之后高举着军刀率先朝着高飞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三十多个狂热如疯狗般的鬼子,另外又有四十多个鬼子脱离了队伍重新朝着阵地的方向跑去。

鬼子们已经想明白了,不论他们身处何地,都逃不出这些神秘的敌人的眼睛,与其在黑暗中胡乱地开火,不如回阵地去和那几个能看到的敌人硬拼一场,为国尽忠也无憾。

马德弼他们四个人已经将阵地的敌人消灭的差不多了,只有七八个鬼子跑进了右边的一幢小楼中死守,也不管外面有没有敌人,只顾疯狂地轮番射击。

马德弼杀红了眼,冲锋枪不断喷吐着死亡的火焰,所过之处地面上留下无数个冒着青烟的金色弹壳,他的左肩上中了一枪,鲜血汩汩地流出来,但他却像毫不知情一样,忍着剧痛疯狂地扫射着炮楼,一时间砖屑四散蹦飞,炮楼几乎变成了马蜂窝,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相持了两分多钟,马德弼几人进不去,里面的鬼子也出不来,这时,那四十多个前来送死的鬼子已经大叫着冲了回来,马德弼一扭熊腰,冲锋枪随之转向,呼啦啦扫倒了十几个鬼子。

余文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腰间插了四五枚木柄手榴弹,不花钱一样接连不断地扔进鬼子群中,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其状无比惨烈。

最后一枚手榴弹被他准确地扔进了炮楼里面,“轰”的一声巨响,炮楼入口喷出一团滚滚烟尘,里面的几个负隅顽抗的鬼子自然也没了动静。

眨眼功夫,四十多个鬼子就倒下了一多半,剩下的鬼子仿佛魔鬼附体一般,纷纷拔出刺刀安在枪上,竟然想要冲过来近身肉搏。

“爷爷让你们来”

马德弼怒吼一声,将冲锋枪和背后的弹药箱扔到地上,翻手抽出匕首迎了上去,状若疯虎一般扑向了最前面的一个鬼子。

“噗嗤噗嗤噗嗤........”

小鬼子哪是马德弼的对手,几刀下去便没了生气,马德弼拿起他的步枪,“嗖”地一声扔了出去,前端锋利的刺刀准确无误地插入了另外一个鬼子的小腹,又带着鲜血从背后穿了出来,这个鬼子怪叫着向前又冲了七八步才轰然倒地。

余文正看得兴起,将步枪放到地上,冲着谢依和老黑的方向喊道:“你们去支援,这里交给我们”说罢抽出匕首,迂回着靠近一个小鬼子,从后面恶狠狠地将他的喉咙割开,鲜血喷出了一米多高。

高飞一方的三十多个鬼子此刻只剩下了十几个,那个小队长被高飞一枪蹦飞了半条手臂,便用另一支手握着军刀,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其他鬼子也将刺刀安在了步枪上,此时他们已经大致确定了高飞几人藏身的位置,并且两方的距离也拉进到了三十多米。

雷霆冷静地将枪放到一旁,起身脱掉外套,露出两臂精壮的肌肉,头戴夜视仪避开鬼子前锋,朝后方绕去。

高飞射出弹夹中最后一颗子弹,一个鬼子应声倒地,随即大喊一声:“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接着把枪一扔,身体从地面上弹起,反手一抄,以巧劲儿将一个鬼子连人带枪趔趄着向前摔了出去,直到此刻,鬼子才知道他确切的位置。

“咔嚓”

高飞回身单手疾速下劈,狠狠地砸在小鬼子的后颈上,发出一声骨骼碎裂时的脆响,同时借着身体转动的力道右腿横扫,闪电般抽在另外一个鬼子的腰侧,这一腿下去,小鬼子的肾都爆了,“噗”的一口鲜血毫不浪费地喷在了高飞的脸上。

俞振海也终于发威了,如此近距离,每个中弹的小鬼子身上最少都有五个弹孔,锁柱仿佛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般,瞬间忘记了心中的恐惧,将狠辣和勇猛展露出来,两人都没有开枪,一人握着一把军刀怒吼着朝鬼子冲去,刀身反射着远处鬼子阵地的光亮,散发出凛冽的寒芒........

“嗝........”

高飞撮指成锥,准确地点在一个鬼子个喉咙上,小鬼子口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尸体的脸凝聚着生命最后一刻的狰狞神色软软栽倒,死不瞑目。

雷霆的匕首上沾满了鬼子的鲜血,此刻整个抚远县的鬼子,就只剩下了那个断了手臂的军官一个人了,面对眼前的高飞几人,他的脸上除了悍不畏死之外再无其他神色,“啊”的一声大叫,单手握着军刀恶狠狠地向高飞刺来........

“锁柱我去隔壁”

“我去楼下”

雷霆和马德弼说完后,猫着腰冲出了房间,早知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高飞几人肯定会把那些先进的装备都带来,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怪就怪鬼子来的太突然并且火力凶猛,让他们精准的枪法和战术都派不上用场。

高飞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冷静地思考着对策,同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依,她怀中抱着步枪,可爱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双眼透射出冷冷的杀意。

谢依仿佛感知到了高飞的目光,微微转过头,和他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高飞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除了那冰冷的杀意之外,此时她的眼中还多出了另外的一种感情。

“谢依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楼下掩护马德弼”

高飞说完后起身朝门口窜去,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趁着他们无法还击的这段时间,鬼子一定会冲进来,窗户上面都有铁栅栏,因此他并不担心鬼子会朝里面扔手榴弹。

“锁柱........”谢依在身后大喊了一声。

高飞回过头,枪声淹没了谢依后面的话。

前脚刚刚踏出门,耳边就听到了楼梯口的方向便传来一阵枪声,其间还夹杂着马德弼的粗口。

“小鬼子果然冲进来了”高飞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去拔刀,手指却先摸到了一个圆筒子,那还是老黑交给他的,在战场上获得的烟雾弹........

高飞心中一喜,,只要他们敢进来,保证就让他们没好果子吃

“马德弼”

高飞大喊了一声,同时疾步向楼梯口的方向冲去,一转弯,正好看到马德弼魁梧的身影,正一边拉着枪栓一边向楼上退来,此时少说已经冲进来了十多个鬼子,正哇哇乱叫着冲向二楼,楼梯上躺了三具鬼子的尸体,一时间小鬼子也不敢冲得太猛,停在一楼的楼梯口那里朝上面开枪。

“操他娘的小日本”马德弼的腿上正往外冒着鲜血,虎目发红地大骂了一句。

高飞跑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势,发现只是被子弹擦了一下,掉了块肉而已,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你回去这里交给我”高飞以命令的语气向马德弼说道。

马德弼朝楼下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二话不说,扭头往回跑去,高飞将手里的步枪放到一旁,蹲下身子,拧开烟雾弹,随手一抛,烟雾弹便顺着楼梯“叮叮当当”地滚了下去,灰白色的烟雾越来越浓,最后停在了十几个小鬼子的脚边。

耳边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日语,随即就是鬼子们的军靴踏在楼梯上的声音,由于视线受阻,鬼子跌跌撞撞,乱成一团。

高飞眼中闪过一道凛厉的寒光,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豹子,正等待着猎物进入他的最佳攻击范围,身体蹲在那里,虽然眼前浓烟滚滚,但他却像亲眼所见一般,迅速地判定出最近那个小鬼子的位置。

接连不断的枪声在耳边响起,高飞做了个深呼吸,将心神平复下去,当他将一口长气吐出的时候,枪声仿佛已经远在天边,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了,耳中只能听到小鬼子冲上楼梯时的脚步声。

高飞反手握住自己的军用匕首,另一只手握着装配三八大盖的明治三十年式刺刀,寒光阵阵,仿若凶兽的獠牙利齿。

“蹭”

高飞身体灵活地向前一冲,不偏不倚地撞进第一个冲上楼梯拐角的鬼子,将他压在身下,右手的匕首横向一抹,锋利的刃口将鬼子的脖子划开,从前扑到割裂鬼子的喉咙,整套动作几乎就在眨眼间完成,高飞丝毫没有停留,身体向旁边滚去,顺势起身,蹲在角落中。

第二个小鬼子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端着枪大步冲了上来,茫然不知高飞已经将他锁定,当他冲上第一道楼梯,前脚还未等再迈出去的同时,高飞闪电般从他左侧冲出,刺刀在他的左肋下猛地捅了进去,小鬼子身体向后一仰,步枪摔在了地上,嘴里只发出半声惨叫,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接着便是热滚滚的液体冒了出来。

他的身体还未等倒地,高飞就已经将刺刀和匕首同时拔了出来,左手的刺刀在手中转了一个圈,“噗嗤”一声插入了随后而至的第三个鬼子的胸口,手腕猛力地一转,避过两道肋骨,准确无误地在鬼子的心脏上绞出了一个窟窿,小鬼子立时便没了生气.........

“咕咚”

高飞将刺刀拔出来的时候,一股热血箭似的射了出来,一前一后两个鬼子的尸体几乎同时倒地,高飞微微眯起双眼,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个倒霉的猎物。

“八嘎”

后面的鬼子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个踉跄,身体向前扑倒,高飞根本没有避让,刺刀刀尖朝上,正迎着鬼子扑来的方向,40厘米长的刀刃全部没入鬼子的胸口,一小段刀尖从背后冒了出来,鬼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裂开嘴,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一只手无力地向前抓去,刚刚碰到高飞的衣角,对方就已经将刺刀迅速地抽了出来。

“噗........”

鬼子喷了一口血,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钢盔和楼梯板接触时,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高飞喘了口气,这种烟雾弹的主要用途是遮蔽敌人视线,掩护自己人,因此浓烟并没有毒素,也不会呛到眼睛。

蓦地,高飞心中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向右侧躲闪,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在距离他只有不足半米的地方才冒出头来,由于高飞及时躲闪,刺刀去势却有增无减,狠命地扎进了刚刚他站立位置后面的墙上。

不等这个鬼子将刺刀从墙壁中抽出来,高飞手起刀落,匕首闪电般在他的背后进出了四五次,由于出手太过匆忙,鬼子的要害并没有被刺中,凶悍的鬼子大叫了一声,同时松开手中的步枪,伸着两手如猛虎般扑向高飞。

“哐”

高飞一记老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鬼子身体向后仰去,高飞又抬起腿,军勾大皮鞋硬生生地撩在了他的胯下,发出“咕叽”一声怪异的声音。

这个倒霉的鬼子百分之二百地死定了,第二声惨叫就比第一声弱了不止一分,高飞不去管他,耳朵微微一动,刺刀划过一个小圈,向右侧扎去,端着刺刀正大步冲来的鬼子根本不知道敌人在什么位置,当他看到眼前寒芒闪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三百二十章 大捷 (二)

第三百二十章大捷(二)

根本不容他发出任何的声音,刺刀顺着他微张的嘴便刺了进去,由于高飞用力太猛,刺刀的刀尖从鬼子后脑探出来的时候,连带着鬼子的身体硬生生地钉进了后面的墙上。

高飞放弃了将刺刀拔出来的念头,单手握着匕首跑上了二楼的楼梯,跑了一半的时候,高飞一手按着楼梯扶手,身体向上一拔,跨过扶手,整个人苍鹰搏兔一般落向一楼,此刻有四个鬼子在楼梯上撞在了一起,滚做一团,正呱呱乱叫着,哪里知道就在此时,死神已经从他们的头顶上方落了下来。

“嚓........咔嚓........”

几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高飞压在了他们的身上,手中的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狂插,热血溅了他一脸也毫无察觉,四个鬼子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稀里糊涂地便见了阎王,整个过程不足十秒。

高飞从鬼子的尸体上爬了起来,身体一跃,就在几秒钟前刚刚从乱作一团的同胞中挣脱出来的一个小鬼子,感觉到后面有人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脚,“哇”地怪叫了一声,身体向前扑倒,后面的高飞力量同时大增,硬是将他从楼梯上拽了下来。

“噗嗤噗嗤”

浓雾中高飞也不管究竟是鬼子的什么部位,匕首不要钱似的扎在上面,毫无套路可言,就像是杀红了眼的帮派流氓一样,只顾着将手中的武器招呼在对方的身上。

此时鬼子依旧不断地跑进大厅,由于遭受了楼上的雷霆几人拼死的抵抗,鬼子并不能一窝蜂似的全都冲进来,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刚刚踏入大门口,就看到眼前的滚滚浓烟。

正门和楼梯之间足有十多米远的距离,浓烟中还不时地传来鬼子的惨叫声,俗话说“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后续冲进来的鬼子都不敢大步地冲向前,也不敢贸然开枪,只能猫着腰,端着枪试探性地朝前挪蹭着,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就已经留下了十多具鬼子兵的尸体。

高飞脸上、身上、匕首上都沾满了鬼子黏糊糊的鲜血,只剩下一对儿寒光四射的双眼,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样蹲在楼梯的拐角处,调整着呼吸。

“当啷啷........”

一个血迹斑斑的钢盔从浓雾中被扔了出来,正好落在大厅正中,十几道鬼子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上面,不禁觉得脊背嗖嗖冒起了凉风。

不等他们反映过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便一路冒着白烟落在了他们面前,这是高飞扔出的第二颗烟雾弹。

“啪啪啪........”

鬼子神经紧绷之下,举起步枪便冲着楼梯的方向一通乱射,一轮枪响过后,他们已经被浓烟包围在了里面。

距离楼梯最近的一个鬼子刚刚拉动枪栓,就见一道黑影从他面前急速掠过,瞳孔猛然间扩大,同时脖子上面一凉,手中的步枪也被夺了去,嗓子里发出“嗝了了”的声音,随即身体栽倒在地,不住地抽搐着。

高飞手中握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在刚刚夺枪的一瞬间就已经扑到在地,枪栓拉动,估摸了一下位置后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一个倒霉的小鬼子便被夺走了性命。

三八式步枪的初射速度极高,子弹穿透力大,不过所发射的6.5毫米子弹弹头在击中人体后不会发生翻转造成附带伤害,在没命中人体重要部位的情况下,对人体的伤害比其他子弹都小

,基本只会在身体上留下一个前后透亮的窟窿,要怪就怪这个小鬼子倒霉,子弹正中心脏,这一点就连高飞自己都没有想到。

“咔嗒”

高飞将刺刀摘了下来,步枪被他扔到远处的地面上,周围同时响起枪声,子弹全都朝着步枪落地的方向射去,高飞迅速起身,握着刺刀这匕首悄无声息地挪向最近一处枪声响起的地方........

与此同时,楼上的老黑等人也从苦战的泥潭中挣脱出来,外面的鬼子已经减少到了三十几人,日军指挥官浅田一夫见进入楼中的士兵全都没了动静,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大声叫道:“赤井君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冲进去?八嘎饭桶地干活”

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翻译官战战兢兢地说道:“太君他们可能已经........”

“啪”

浅田一夫一个耳光抡在了他的脸上,叫道:“他们只有七八个人七八个人你当他们是什么?赤井君怎么可能失败?八嘎”

浅田一夫说完后还不解气,脱掉了手套又是一个耳光,翻译官捂着脸站在那,不住地点头,口中连连称是,一副让人恶心的奴才相。

“掩护好还击干掉他们统统都干掉不留活口”

浅田一夫也不敢在继续派人冲进去,原本还打算生擒高飞等人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一心只想把他们都干掉,以解心头之恨。

雷霆不断地转移着位置,脸上被碎玻璃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已经凝固,外面寒风凛凛,鬼子的子弹更是像蝗虫一样飞来,机枪手已经被*掉了四个,但鬼子依旧前仆后继地接替上来,火力依然凶猛,整个警察所的二楼都快变成了蜂窝煤。

狗子和锁柱也来到了窗边,加入了战斗之中,两人端着三八大盖,颇为笨拙地一次次拉动枪栓,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干掉敌人。

马德弼已经将腿上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起来,嘴里不住地暴着粗口,将鬼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几遍,最后觉得不过瘾,也不管小鬼子们能不能听懂,直接点名直呼“日照大神”他娘,内容更是不堪入耳。

“那个人在喊什么?是不是他们要投降了?”

浅田一夫对于这种根本没有任何进展的战斗感到无比的头痛,听到马德弼不断地叫喊着,即便对方还在拼命地还击,但还是脑袋一热,将这个愚蠢的问题问了出来。

翻译官哪里敢把原话翻译出来,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说绝对不投降绝对不”

“二楼往死里打别给他们露头的机会掷弹筒呢掷弹筒........”

浅田一夫说完后才想起来,小队里的三个掷弹筒也都在临江镇送给了王家两兄弟,哪里还有掷弹筒可以用,恨得牙根痒痒的浅田掏出手枪,噼里啪啦地一顿乱射,口中“啊啊”怪叫着,他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郑逸心中一动,端着枪从房间中跑了出去,直奔楼下,浓烟依旧没有散去,雷霆喊了一声高飞的名字,回答他的却是鬼子的一声惨叫。

郑逸放下心来,快步从楼梯上跑下去,也不去管浓烟中的高飞,直接来到一楼的一间房间中,在枪声的掩护中将窗玻璃砸碎,黑洞洞的枪管伸了出去,鬼子哪里想到会有人跑下来,攻击目标依旧全都锁定在楼上的那些屋子。

一团团白色的呵气连同横飞的唾沫从浅田一夫的口中喷出来,殊不知就在这时,藏身在一楼一扇窗户后面的雷霆正无比冷静地将枪口对准了他的鱿鱼似的小脑袋。

“啪啪啪........啪........”

“突突........突突........”

和高飞一样,响个不停的枪声也从雷霆的耳中脱离了出去,雷霆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杂念都从脑海中抛出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就像正在逐渐结冰一样,在他眼中,只剩下浅田一夫一个人,正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将手枪举起来,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别无它物。

雷霆听着自己悠长而低沉的呼吸声,心跳甚至都开始减速放缓,手指随即轻轻地搭在步枪的扳机上面。

就在这时,楼上的一发子弹射在了军车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浅田一夫下意识地将身子往下一缩,在雷霆的视线中,只剩下了他小半个土黄色的帽子。

“呼........”

雷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托着枪身的手一动不动,此时如果他用的是专业的狙击枪的话,虽然浅田一夫只有小半个帽子露在外面,也绝不会侥幸再见到今晚的月亮。

军车、翻译官将浅田一夫重重将他“保护”在中央,距离虽然只有五十多米,但雷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他干掉。

雷霆现在只能等待,等待着最完美的时机,他必须一枪解决问题,因为他知道,在枪响之后,不论成功与否,他都会暴露目标,到时就再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了。

一秒,两秒,三秒........

整整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浅田一夫终于忍不住了,刚刚上好手枪子弹的他悄悄地直起身子,眯着眼睛朝着二楼的窗口瞄准,还未等他看清形势,雷霆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不足0.1秒的时间,弹头便“砰”地一声穿透了浅田一夫的头骨,在他的脑袋里面急速向前冲去,又将后脑壳打出了一个窟窿,最后从那名翻译官的左眼射了进去。

雷霆嘴角同时溢出一抹笑意,抽枪蹲下身子,迅速地跑出房间,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途经一楼大厅的时候,还不忘招呼一声“荆恋雨,是我”

高飞从浓烟中跑了出来,身上血糊糊的,头发上还在滴着粘稠的血珠,如果不是熟悉的话,雷霆说不准会开枪把这只恶鬼崩掉。

雷霆打了个的手势,笑呵呵地说道:“那个鬼子军官刚刚被我干掉了”

高飞竖起耳朵,将匕首插回鞘中,长吁了一口气后说道:“外面的鬼子乱了”

雷霆点点头,拍了拍手中的枪,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走吧鬼子还没解决呢”

浅田一夫和旁边的翻译官尸身倒地之后,所有的鬼子都愣了一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楼上便同时探出了四个黑洞洞的枪口,枪声响起,三个鬼子倒在了血泊中。

狗子和锁柱同时笑了起来,接着两人击了一下手掌,拉动枪栓后刚要起身继续开火,一串子弹便飞了上来,贴着锁柱的头皮擦了过去,把脑袋上面的狗皮帽子都打飞了。

“妈呀”

锁柱发出一声惊呼,猛地蹲下了身子,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嘴唇微微发颤,说不出话来。

高飞和雷霆在楼下,一人手里端着一支三八大盖,瞄准、开枪、拉拴、再瞄准........

正如那首歌中唱的一样:“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虽然没有了浅田一夫的指挥,身边的同伴又接连毙命,但鬼子们依旧凶悍无匹,一个小鬼子大叫了一声,“冲啊为队长报仇冲啊”跟着便翻过了围墙,一边没头没脑地开着枪一边朝着警察所的正门冲来。

有一个牵头儿的,后面的鬼子在极度的愤怒和翻涌不休的热血驱使下,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之前的“赤井君”已经一去不复返,怀着崇高的武士道精神,勇敢地站了起来,跟在之前那个鬼子的身后,“呼啦”一下子都从围墙后面跑了出来,方向一致,全都奔着正门而来。

“啪啪........”

接连几声枪响,七个暴露在外的鬼子被撂倒了,但这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剩下的鬼子全都冲进了一楼的大厅,四五个鬼子跑向高飞和雷霆所在的方向,其他的鬼子则穿过几乎消散的浓烟冲向楼梯,奔向二楼。

一时间,围墙的外面只剩下了一个机枪手和一个上弹的鬼子,三十发子弹还没打完,两个家伙便相继滚倒在了路边,鲜血从伤口中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高飞和雷霆相视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同时将枪口对准了门口。

片刻后,鬼子的身影还没出现,一条握着手榴弹的手臂便从门口探了出来,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雷霆和高飞同时开了枪,手榴弹还没飞过来,鬼子的手臂就被打断了........

“哐轰隆........”

雷霆和高飞在手榴弹爆炸的那一刻俯身趴到了地上,烟尘从他们的身上滚滚而过,外面的几个小鬼子都没有了动静。

两人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摇了摇头,将头顶的碎石甩掉,随即握着匕首,一前一后跑了出去,走廊两边的墙上血迹斑斑,五个鬼子被炸成了十几块,分散在各处,刚刚如果不是两人眼疾手快的话,落得如此下场的就会是他们。

这时,十几个鬼子已经冲上了楼梯,在二楼的楼梯口和马德弼几人对射。

雷霆和高飞二话没说,用最快的速度紧随在鬼子身后跑了上去,最后面的鬼子哪里能想到敌人会从后面包抄上来,听到脚步声后还未等回头,脖子便被匕首划开了。

又有两个鬼子端着枪匆忙转身,被高飞和雷霆闪电般把枪夺了过来,“啪啪”两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还剩下六个鬼子,此刻都聚在楼梯口,他们的目标都是十多米开外房门处的马德弼几人,听到后面传来枪声,几个鬼子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的时候,其中两人已经被高飞和雷霆握着刺刀扎了个透心凉,根本不做停留,两人动作一致,用手扶住身前鬼子的脑袋,双臂猛地一错,鬼子的尸体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枪声断了,战斗结束了。

高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微微一笑,冲着荆恋雨和符小甘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后者正帮他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看到他的笑容后:“你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勇敢了..........”

“知道了........”高飞应了一声,随即也道:“以后打仗的时候跟在我的身边.......”

马德弼一瘸一拐地走到高飞旁边,伸手探进已经变成红色的水中,一边假作洗手,一边压低声在高飞耳边问道:“你俩刚刚说什么了?你看猫咪的脸,比关二爷都红”

高飞含糊不清地说道:“没说什么.......开了几句玩笑而已.......”

这时俞振海也走了过来,拍了拍高飞的肩膀,带着一脸罕见的坏笑说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听在耳朵里了嘿嘿.......”

高飞露出涨红了的脸,低声说道:“我又没做啥亏心事,不怕你听”

高飞话音刚落,马德弼一把抓住俞振海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难怪刚刚把我弄得那么疼,原来你这家伙一心二用”说完后拉着俞振海就往一边走,作势要修理他一番。

俞振海一边高举两手做投降状一边喊道:“你要是把我放开我就把刚刚听到的告诉你”

马德弼一听,愣了一下后松开了手,无比八卦地问道:“他们刚刚说什么啦?”

俞振海趴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马德弼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大声道:“我早就看他们眉来眼去的好久了终于.......终于.......俞振海那话怎么说来着?”

俞振海摸了摸小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对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哈哈”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捷 (三)

第三百二十一章大捷(三)

这已经是刘思海守在这片阵地上的第三天,看着四周满目疮痍的阵地,交互层叠的尸体,刘思海不由泛起一般无力感,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天空,灰灰的云彩遮住了蓝天,就像是一只硕大无比的怪鱼遮天蔽日,而那随处可见的乌云则就是怪鱼的一片片鳞片,挡住了来自天空的光亮,让这片世界处于沉沉的灰暗。

老孟用哆嗦的双手替周伍理了理军装,这个一排副熬过了几天来的一次次血战,却终究没有能再熬下去,就在刚刚,轰隆隆的爆炸声将他淹没了,在趴倒之后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说起来,一排的损失在各班之中算是最少的了,或许是因为他们的防区在近侧翼位置,并非处在敌人强攻的正面,这里所遭受的打击,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轻的多,只不过看着阵地下被土黄两色身躯所填满的土地,他们实在不敢去想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随即在众人的帮忙下,周伍的身体被抬起来放到了阵地前方的一个弹坑中,用满是弹片的泥土给掩盖上了,这也算是他们为这位兄弟尽的最后一份力吧。

“烟,还有烟没?”铁头在壕沟中直起了身子,鬼子的轰炸刚刚过去,离敌人的进攻应该还有片刻的时间,在处理完班副的事后,他们便闲了下来,他的声音则打破了那种凝结的气氛。

“谁还有烟?拿东西换了”铁头看着死气沉沉的阵地,有气无力的喊着。

“你那还能有啥破玩意啊?拿出来让我瞧瞧?”排长许强嘴里叼着一个烟屁股,显得悠哉的坐在地上说道。

“班座,嘿嘿,这宝贝可不能轻易拿出来,有句话叫啥‘匹夫有罪,怀璧无罪’”铁头看着排长,嘿嘿笑道。

“我呸,不识字就他**别装文化人,还‘匹夫有罪,怀璧无罪?’以后可别说是咱们一排的人,大伙丢不起这个脸。”不远处的机枪阵地上传来了毫不留情的骂声。

“陈大斧,老子爱怎么说怎么说,关你屁事,有本事你也从小鬼子身上弄点宝贝出来啊?”铁头愤然骂了一声,随即又不甘的说道:“谁还有烟?拿宝贝换喽.........”

看光头说的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许强往怀里摸了摸,一个皱巴巴的烟盒被掏了出来,扒开之后,顿时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夹出几根烟来,顿时喜笑颜开的说道:“嘿,还有点存货,啧啧,这下子可就发财了。”

一看排长手里的纸烟,一旁众人大喜,连远处平常不太吭声的柱子都厚着脸皮说道:“班座,分了吧,让咱们也解解馋?”

许强看也不看那小子一眼,目光放到了铁头的身上,看那小子一副迟疑的样子,顿时不解的问道:“铁头,怎么样,哥哥这里有存货啦,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瞅瞅?”

铁头好像犹豫了半天,随即颇为迟疑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把乌黑发亮的东西,而随着他的这副表情,周围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不过,只看了一眼,许强就不屑的说道:“**,光头你找死是不是?这玩意也能叫宝贝?你坑谁啊。”

“就是,这地方啥都缺,就是不缺刀和枪。”陈大斧起哄般说道。

“去去去,啥都不懂你掺和个屁啊?你见过这么短,这么精致的军刀吗?这可是老子从一个鬼子大尉身上扒下来的,那小鬼子贴身放着呢,会是普通的军刀?”铁头鄙夷的朝陈大斧吼着。

许强看了看,摇了摇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这几根烟收进了烟盒,抬手就要收进口袋。这动作顿时让铁头大急,“排长,你这是干嘛?不换了?”

许强同样不屑的说道:“看个屁啊,这么短的刀,再漂亮有个毛用,一尺来长,还没有刺刀有用,老子换来还嫌碍事呢。”

“哈哈哈哈,光头你自己当宝贝收着呢,这破玩意送老子都不要,还怀璧其罪来着,真他**的好意思出口。”陈大斧肆无忌惮的大骂起来,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

而一旁的小成都靠在老孟的身旁,这一老一小跟不远处的刘思海一样,丝毫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

一看到排长真的把烟收起来了,铁头大急,顿时声音一转,讨好般道:“排长,排座大人,打个商量还不行嘛,你看我都‘断粮’一天了,这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撤下去,这可愁死我了。”

“有本事你去下面摸啊,那里的货可多着了。”许强丝毫不理会般说道。

“小鬼子的枪打的太准了,这说不定烟没摸到,人就被撂倒了,那还不亏死。”铁头无奈的说着,又恳求般说道:“排长,要不这样,换三根,换三根就行。”

许强皱起了眉头,不乐意道:“光头,不是我这个排长的不尽人情,我满打满算,也就这么五六根了,这拿三根烟换一个根本用不到的东西,换谁也不乐意啊。”

铁头一听,脸都绿了,顿时一咬牙说道:“二根,排长,只换二根,啥时候我们退下了火线,总还能跟其他兄弟凑和个几根,这军刀可真难弄了。”

“两根?”许强犹豫的问道。

“两根,就两根了。”铁头在一旁一脸期盼。

许强似乎犹豫了半天,这才又把烟盒拿出来,看着一旁铁头虎视眈眈的样子,顿时皱了皱眉头,铁头大喜之下,哪里还敢再得罪他,顿时乖乖的退向了一旁,而许大排长,这才满意的从里面摸了两根出来,一脸肉痛般的指着铁头说道:“刀拿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诶,诶,排长说的是,排长说的是。”铁头忙不迭的送上军刀,再将烟拿到手后,顿时大喜般朝自己的位置上冲去,像是生怕排长反悔一般。

而许强把军刀拿在手里掂了掂,抬手就随意的扔向一旁的刘思海。

刘思海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始终面色平静的关注着他们之间,抬手随意一抓,军刀便稳稳的拿到了手里,一脸不解的看向许强。

“这玩意你拿着,我这粗手粗脚的连刺刀都玩不转,哪还有本事玩这小玩意,你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许强随意的说着,然后目光放到了地上,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一脸惊喜的从泥堆里捡起了一个烟屁股,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擦燃了火柴........

看到排长这副样子,刘思海只能无语,对于他这个不抽烟的人来说,看着他们的样子,实在有点无奈,不过手里的军刀拿着,总算是让他有点事情做了。仔细的看了看刀身,这是一把长约一寸多的军刀,或许称之为匕首更加的合适,而从刀鞘上精细的做工来看,或许这更应该称为一件装饰品,而不是其他。

端详了片刻这把刀鞘刻着精致图案的小玩意,刘思海忍不住将刀身拔了出来,顿时一抹刺眼的寒芒闪耀而出,让刘思海吃了一惊,不用试刀锋,只看着刀身泛起的光芒,刘思海便不由自主的轻呼道:“好刀。”

一旁神情全部在烟屁股中得到愉悦的许强则淡淡说道:“日本好像有种人被称为武士,地位尊贵,手段惊人,据说那些人个个都是用刀的高手,这种尺寸的武器,应该是作为身上最后的武器保留的,件件犀利无比。”

刘思海一愣,将刀身收入鞘中,不解的问道:“排长知道这东西?”

“当然,你以为我是光头啊,这刀别说是两根烟,两箱子都换不来,根本就是有市无价,你想,谁会将这种保命武器卖给别人,这不是等于自己送掉半条命么。”许强说着,惋惜的将手里的烟屁股扔掉,那里已经传来了一股焦糊味,显然最后的一点精华敢被他吸进了嘴里。

“那我怎么好要这种贵重的东西。”刘思海听着排长的话,顿时吃了一惊,一下子就要将军刀扔还给许强。

手刚抬,许强便抬手阻止道:“让你拿着就拿着,我要是用得着还会给你?我这几天看你跟鬼子拼刺刀,每次都是贴身肉搏,长长的枪身根本就不需要,提着刺刀就上了,看得出来,你以前学的肯定是这种贴身战斗的本事,这么小的匕首,应该会比较适合你。再说,你让我提着这小东西去跟鬼子拼刺刀,还不如干脆自己先来一刀算了,省得浪费那个力气。”

刘思海无奈的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老孟则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刘思海啊,排长说给你就拿着吧,这都好几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排长这么大方呢。”

“孟老头,老子的名声可都让你给败坏了。”一旁的许强大怒,瞪眼骂了一声,随即便又没了声音,众人正奇怪呢,顺着许强的眼睛看去,顿时一个个愤怒的骂道:“**,这些小鬼子赶着投胎啊,真是一会功夫都不肯耽误啊。”

从粮食袋里取出一块小黑饼塞进嘴里,刘思海一边嚼着,一边观察着远处涌来的日军,这是昨天晚上炊事班送上来的干粮,在敌人攻击不断的情况下,运送米饭实在太费事了,再说,吃饭也比较浪费时间,还是这种干粮比较实在和便捷,虽然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还没有看清楚四周的情况,天空中已是传来了一阵阵厉啸,于此同时,“轰隆隆”的炮声与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随着一股股烟柱腾空而起,日军的又一轮炮击便已开始。

刘思海乖巧的将自己的脑袋缩回壕沟之中,从兜里掏出一点棉花塞进耳朵,

双手死死的捂住,将全身都紧贴在壕沟壁上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只能祈求上苍,让炮弹不要落在自己的身边........

“嗖........嘭........嘭........”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他们的身旁附近炸响,一段段壕沟被掀飞,弹片和着泥土四散飞舞,让阵地上的视线顿时变得模糊起来。然而这已经无所谓了,在这种日军炮火猛烈攻击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抬头观望,离开了壕沟的掩护,纷飞的弹片几乎笼罩着阵地的每一寸空间,抬起头来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在忍受了十来分钟的狂轰乱炸之后,刘思海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起来,鬼子每次进攻之前的炮击那是例行公事,可这次的时间似乎要比往常更久一些,不考虑到了弹药的消耗,光光是炮管的温度在这么久之后,便会达到一定的高度,要是不加冷却而继续射击的话,那可是会引发爆膛等惨案的。这样看来,惟一的解释就是鬼子的援兵到了,想到这里,刘思海的心里不由一紧,今天的仗看起来有点悬了。

在离一排不远的一小片平地上,高飞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日军炮弹的覆盖面积大部分都在阵地北面的阵地上,他这个位置相对来说较为安全一些,在感觉到敌人的炮击确实有古怪之后,便大着胆子从山顶探出了脑袋,在他举起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敌情的时候,倒吸冷气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传了出来。一贯冷静的高飞,这个时候却是大声对着身旁的警卫员喊道:“快,鬼子的援兵到了。”

“告诉所有人,预备队在鬼子的炮击过后给我顶上去,命令1营3营,给我顶住两翼,谁要是敢退一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听着总指挥疯狂的喊叫声,一旁的警卫员纷纷神色凝重的点头着,一听总指挥说完之后,立即拔腿往后面的通信排跑去,而这个时候的高飞显然觉得还不太保险,立即返身朝阵地背后的一处平地冲去。

这片区域是直属迫击炮连的阵地,说是炮连,其实就是刚刚增援到台儿庄的一个加强排,两门一二零迫击门,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这也就罢了,偏偏炮弹也没有多少,在经历过这段时间的苦战之后,满打满算,还有20来发,这些炮弹在炮连士兵的眼里,个个都宝贝的很。

远远看到高飞过来,新赶到台儿庄的连长万全立即带着连副迎了上来,作为炮兵,他们显然也听到了正面战场上的不平常之处。

“听我的命令,到时候不要节省弹药,炮弹打完了,全连的人立即拿上枪投入前面的战场,明白了没有?”高飞没有丝毫的废话,简单直接的下达了命令。

“总指挥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万全敬了一个军礼,当即立断朝自己连队的弟兄中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吆喝着,显然是在下达着命令。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日军的炮火几乎将整座山头都丝毫不放过的轰击过一遍之后,远处的炮声终于停息了下来,阵地的颤抖也轻微了不少,不过炮声虽然消失了,但每个人的脑袋里面也是一片嗡嗡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这是爆炸后的后遗症,还好这里的人经过这几天的血战下来,对于这些东西准备的还算充分,在鬼子的炮击开始之后,便一个个用棉花塞住了耳朵,虽然此刻嗡嗡声响个不停,但最起码没有被震聋掉,这已经是一件足以令他们开心的事情。

身子动了动,身上的泥尘“簌簌”的往下掉落着,刘思海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一把抓住手里的步枪,便架到了前面的泥土上,等他终于看清楚前面的情况时,刘思海明显吓了一跳,就这样愣了一二秒钟,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鬼子........鬼子,上来了........”离刘思海身旁二三步远的地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小成都,那还没有完全发育的声带,此刻带着尖锐的童声,飘荡在阵地上的上方。

“轰轰轰........”还未等他们从炮击中回过神来,冲过来的日军士兵已经开始朝他们这里投掷着手榴弹,同时扑天盖地的喊杀声终于响起,那被压抑在胸口的杀气,在此刻毫无掩饰的迸发了出来,数千人同时高呼的声势,震天撼地。

“杀切给给”日军的喊叫声与手榴弹的爆炸声终于融合到了一起,这次不顾伤亡的猛烈炮击让日军大部队终于靠近了前沿阵地,一连串的手榴弹扔进中国军队的壕沟里,顿时炸翻了一连串还没有从炮击过回过神来的国军士兵。

“开火,弟兄们,杀啊”阵地的上方传来了连长郑浦生的焦急喊声,与此同时,随着他的一声大喊,十几道矫健的身影从连指挥部处涌出,在郑浦生的指挥下,如下山猛虎一般,毫不畏惧的朝敌人扑去。这一小股灰流此刻在扑天盖地的土黄色中,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连指挥部处的机枪,几乎在郑浦生等人冲出去的时候开火,咆哮的声音带着狞笑着的弹头,一头扎进日军之中,随着机枪的来回扫射,冲在最前面,已经快要接近第一道壕沟的日军士兵顿时倒下大片。

郑浦生在奔跑之中扔出了一颗手榴弹,在他身后的预备队员也几乎都是这个动作,而在一阵轰隆隆猛烈的爆炸过后,两军快要交界的地方,腾起一股股烟雾。而冲击的灰流也随之一顿,全部融入到了最前线的工事之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捷 (四)

第三百二十二章大捷(四)

刘思海手里的步枪发出了脆响,在他前方20来米处的一个日军士兵顿时倒下,还握在手里没有扔出去的手榴弹顿时猛然爆炸开来,将这个已经死去的日军士兵上半身撕裂的同时,也放倒了与他距离最近的二名同伴,而这个时候的刘思海根本没有管那两个在地上翻滚蠕动的身躯,一移枪口,又是一颗子弹射出,一个刚刚把手伸进腰后的日军,仰面栽倒。

刘思海精准的枪法,显然吸引了日军的注意,一个军官模样的日军枪口一指,便有四五个人号叫着朝刘思海所处的位置冲来。

“呯........呯........呯........”接连不断的三声响起,冲在最前边的日军士兵顿时惨叫着倒地,而枪中已经没有子弹的刘思海左手麻利的缩回的步枪,右手一摸腰间,手榴弹便已经飞了出去,手榴弹扔的并不是太远,但由于对面的三个日军亲眼看着他的动作,躲闪的也非常及时,纷纷趴倒在地上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对面那个敌人的厉害,在他们避过手榴弹,起身准备继续冲锋的时候,那恐怖至极的枪声又响起了,“呯”只看到前面一缕小小的烟柱腾起,他们身旁的同伴便一头栽倒地上,连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有。这种精准、快速的射击手法顿时吓坏了他们,甚至连他们身后的那个日军军官也感觉到了猛烈的不安,不过在这种混乱不堪的战场上,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嘴里大声喊叫了一句,那两个有点迟疑的日军士兵,顿时同时大喊一声,硬着头皮冲上前去,而这个日本军官则一端步枪,挺直了身躯准备瞄准。

右手拉动枪栓,缩回握把的手指在搭上扳机的同时,枪身已经与右眼成了一条线,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尽然还在不知不觉中已将枪口指向了目标,在准星指向那个日军军官面孔的瞬间,食指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枪身微跳,已经摆好射击姿势的日军军官顿时仰面倒了下去,飞舞的子弹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了一个弹孔,瞬间就抹去了他的思想。

最前面的两个日军士兵已经冲到了离他五六米的范围里面,面对着一眨间便能近身的敌人,他根本无法再瞄准射击,而那两个日军则是没有丝毫的迟疑,在奔跑中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他们根本瞄准射击,但如今的目标就在前面,他们几乎同时开枪。

但没想到,他们面前的敌人远比想象中的滑溜,已经先他们开枪之前缩回了壕沟里面。

没有射中敌人,这两个日军脸上没有丝毫的沮丧,反倒有一丝的狞笑在脸上浮现,两把冰冷的刺刀,直指目标消失的地方,借助着奔跑之力,猛然深扎下去,那凶悍的架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刺刀顺利的沿着壕沟边缘扎了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惨号和丝毫的阻碍出现,这让两个日军士兵面色大变,想要抽出武器,准备开枪射击,然而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动作已经迟了,一只大手横握住两把步枪的枪头处,顺着他们扎下来的方向只这么轻轻一拉,那凭借着惯性朝前方扎下去的两人,顿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探去,一道冷芒在半空中一闪而逝,旋即便能看到二道血红的长龙直往壕沟中喷去,这两个日军握着步枪的手已经缩了回去,正奋力的捂住自己的喉咙,想要阻止血液的恐怖流逝,而他们嘴里发出的“唔唔”声音,显得那么的无奈而又无力。

刘思海拾起敌人的武器,看也不看这两个被他宰杀的敌人,抬枪便射,在他侧翼一个刚刚在刚至壕沟附近的日军顿时了帐,带着满脸的不甘往后倒去。

然而,刘思海的神勇在面对着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冲上来的敌军时,显得那么的苍白而又无奈,手里的一杆步枪射的再快,也跟不上敌人攻击的速度,就在他几个呼吸间解决了五六个敌人的时候,更多的日军,已经踏着同伴的尸体和血液扑了上去,一道道土黄的身影,凶悍无匹的杀进了最前沿的阵地,正在猛烈攻击的前沿各班排,顿时大乱,再也顾不了远处的敌人,只能抬起刺刀朝冲进壕沟的敌人扑去。

“思海哥,思海哥”刘思海右侧二米左右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呼喊,刘思海看也不看便已知道是谁。

看着自己正前方十几步外面带惊恐神色的日军,刘思海一拉枪栓,猛然掉转枪口,只见小成都与老孟的位置上,此刻已是乱成一团,更右侧的地方,柱子和陈大斧的机枪也不再咆哮,倒是一声声带着骂声的吼叫不断的响起。

“排长,顶不住了。”刘思海“呯”的一枪放倒了一下在壕沟外面举枪起的日军,然后一边大吼,一边拔出腰间血淋淋的军刀反握手中奋然朝阵地的右侧扑去。

“撤,往后面撤。”在刘思海左侧的一排长许强,偏过头看了一眼一排阵地的时候,顿时面无人色,这个时候他早已把什么“严禁后退一步”的命令给抛到脑后了,不断涌上来的日军,根本不是他们这点人可以正面抵挡的,要是再没有什么反应的话,恐怕他们就全完了。

“机枪,掉转枪口,快”许强此刻的位置,靠近着二班的防线,他们这里是一处位置稍高的地段,凭借着机枪的疯狂扫射,正面的敌人一下子倒没有冲上来。

“许麻子,你***发什么疯,想老子的阵地失守啊。”许强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二班的喝骂,面对着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每个人的脾气,都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

平常看起来精明和气的一排长,闻言毫不犹豫的端起步枪顶到了二排长的脑袋上,长长的刺刀,几乎就要刺进脑门,在这种情况下,许强不开枪打鬼子,反倒内讧起来,这种动作,顿时让附近的人都傻了眼。

“掉转枪口,不然老子拉你垫背。”许强愤怒狂吼,一双平常一向微眯的眼睛,此刻瞪的浑圆,杀气凌然。

“二娃,支援一排。”二排长不知道是被许强这种不要命的气势吓到了,还是真念在各处一排这面旗帜下,顿时指挥着机枪手朝一排的阵地前沿扫去,密集的火力顿时收获颇丰,一下子就放倒了六七个正在冲锋的敌人。

“许**子,你给老子记着,仗打完再收拾你。”二排长恨恨的骂着,却只看见许强端起步枪就朝右侧的阵地扑去。

“分二个组,把一排四班后面的小鬼子先压下去。”二排长看着自己班阵地前面并不多的日军,心中一横,顿时指挥着班里的兄弟先替同伴减轻一点压力再说,而从他们这里射出的子弹,顿时让左右两翼的日军攻势为之一滞,连绵不绝冲上去的日军也被强行分隔开来。

一排的阵地上此刻血流成河,冲进壕沟的日军有一个班之多,其中一半的人正在围攻着机枪阵地上的柱子和陈大斧,另一半已经凶神恶刹般的朝左侧冲来。

每个人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这个时候别说是换子弹了,就是拉下枪栓的时间都没了,铁头、老孟、小成都三个人一前二后的将整条壕沟都塞的满满当当,面对着四五名冲来的日军,他们几乎绝望,实在的差距太过明显了。

而那些日军的脸上,看着面前一老一小的这种阵容,脸上的笑意更浓,丑陋不堪的脸上尽然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杀”两方之间几乎同时放声狂吼,一边是借助着喊声提升气势,一边是依靠着吼叫来驱散心中的恐惧,虽然这一阵喊杀声音在整片战场上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段阵地上,确算是气氛磅礴。

话长时短,在日军冲进壕沟到两方绞杀在一起,这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在双方都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个人对于性命的怜惜已经降到了极点,尤其是日军在不断的冲锋中折损严重后,好不容易冲进敌人的阵地,更是不顾性命的猛攻起来。

几名日军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直挺刺刀朝铁头他们刺来。

“啊,杀啊”在他们这个小三角箭头最前面的铁头猛然狂呼了起来,然后发了疯一般的朝日军的刺刀上扑去,在他的身子被三把刺刀扎进去的同时,他手里的步枪也直直的扎进了对面日军的胸膛,一旁的老孟和小成都吓的魂飞天外,怎么也没想到铁头会用这种自杀性的方式。

“铁头........”老孟悲愤的狂吼一声,老泪中顿时有点模糊起来,一双干瘪的手倒是没有停下来与一旁的小成都几乎同时送出了刺刀。

对面的日军在刺死扑过来的铁头之后,一下子还来不及抽出手里的武器,面对着敌人的刺刀,哪怕是再勇猛,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起来,一道瘦长的身影就在日军后退的时候扑了过去,然后只见一名日军的腹部被扎进去了一把刺刀,另外一名日军则捂着肚子,面露惊恐神色。

刘思海毫不停留的从这两人之间的狭小缝隙穿过,侧身躲过一把兜头刺下的刺刀,反手就是一刀削在对方的腹部,顿时这个日军便如同先前那人一样,痛苦的捂住小腹,惨号的缩成一只虾米形状。

“开枪”刘思海在解决了这一小片的敌人时,目光落到了阵地的前方,刚刚解决掉敌人的喜悦感觉一扫而空,看着下面密集前冲的日军队伍,只觉得脑袋发麻。

这个时候,柱子他们那里的敌人也被解决了,在一排的右翼,一排长刘远达亲自带着二名士兵赶来支援,平常显得凶神恶刹一般的一排长,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更是如同雷神降临,手里的每一刀刺出,嘴里便配合默契的一声大吼,配合着他魁梧的身躯,倒真有一种泰山压顶一端的气势,哪知道他的刺刀在指向敌人的时候,手里的枪便诡异的响了起来,正准备与他血战的日军士兵,顿时被子弹穿透胸膛,死的不明不白........

回过神来的柱子和陈大斧,也同时将手里的步枪扔到一旁,两人重新扑到了那挺轻机枪上,停歇了有一段时间的机枪,顿时再次喷吐出致命的光芒。

“铁头叔,铁头叔,呜........”小成都抱着铁头被刺刀扎穿的身躯呜咽起来,这个平常一直喊他小豆芽的光头大叔,是最喜欢拿他开玩笑的人,那张熟悉的黑脸此刻被血液和泥土所浸透,黝黑的脸庞上露出狰狞神色,显然在临死之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此刻,他整个人都躺在了血泊里,再也不能开口了。

“哭个屁,开火,马上我们就得下去陪他。”小成都的旁边,一排长许强的骂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听起来凶恶,但实际上再仔细的听一下,便能发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他的心情这一刻也不像嘴里说的那样平稳,只不过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根本没有人发现而已。

小成都咬着牙,用尖锐的声音喊道:“铁头叔,老子给你报仇,;老子要给你报仇”

瘦小的身躯猛然紧贴在壕沟壁上,端起的步枪在他的手里不停的颤抖,嘴里越喊的凶狠,手里的步枪便越抖的厉害,在这种情况下,连最起码的瞄准都办不到,更别说是杀敌了,年轻的小成都在这个时候猛然感觉到自己的没用,一把将步枪砸进一旁的泥土中,双手抱头痛苦的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泥土中,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在猛烈的火力封锁中靠近壕沟边缘的日军,在刘思海精准的补射下纷纷栽倒,一匣一匣子弹接连不断的压进枪膛中,再变成死神的镰刀扑向日军,每一个被碰撞到的日军士兵,便毫无反抗的被死神所包围,从此消亡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在更远的地方,日军的反复冲击却依旧没有停止,那一个个威力十足的攻击阵势,比前几天的攻势明显要强出好几个层次,眼看着那土黄的潮水被阵地上密集的火力压在下面动弹不得,远处刚刚停歇了片刻的火炮,再次朝这里倾泻起炮弹来。

“刘思海,准备带他们撤回去。”在轰隆隆的炮声中,一排长许强微抬着身躯对着身旁的刘思海大喊着。

“排长,你不要命了,要被枪毙的”听到许强声音的刘思海脸色大变,不等他再说什么,一发炮弹便呼吸着落在阵地前方十几米处,掀起的滔天灰尘猛然将他们两个掩盖在其中。

抖落下头上的灰尘,许强贴着壕沟挪到了刘思海的身边,脸上一贯平常的随意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瞪大着双眼,咬牙切齿的凶神模样,连刘思海也不由呆了一呆,似乎很难相信这个平常挺好说话的排长会变成这样模样。在这个时候,许强极为疯狂的一把抓住了刘思海的胸口,冷声说道:“再不撤回去,我们全他**得死在这。”

刘思海抬手就可以轻易灭掉这个抓着他胸口军装的家伙,但他的脑海之中根本没有一丝这样的想法,就这样傻傻的让一排长抓着,想了想之后,依旧摇了摇头反驳道:“不能撤,缺口一打开,这块阵地就没了。”

“你***就是个白痴,已经没人了,守不住了,非得让弟兄们死光啊”许强对着刘思海破口大骂,但这声音在轰隆隆的炮声中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勉强听得见。

“那你带他们撤,我留下来断后。”刘思海倔强的说着,略显黝黑的皮肤上,那双比常人略大的眼睛闪耀着坚毅的神色,一眨不眨的直盯着许强。

愤怒的推开刘思海,许强在壕沟中匍匐起来,看样子,显然是觉得说服不了这块刘思海,转而去打起其他人的主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炮声一窒,原本在阵地下方停顿时的土黄洪流,顿时扑天盖地一般的朝山上涌来,漫天的叽哩咕噜咆哮声,就像是从地狱中冲出的恶鬼,在大声的念头晦涩难懂的咒语。

刚刚爬到小成都旁边的许强顿时动作麻利的起身,看了一下阵地下面,阵地破口骂道:“来不及了,今天全他**得死在这了。”

这个时候,不需要许强的招呼,众人已经知道该干什么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武装,将手摸到了腰间,一颗颗手榴弹被放到了面前,拧开盖子,就等着攻击的命令。

左翼的壕沟中一阵响动传来,没等他们偏头去看,便听到了一个略显沙哑的熟悉声音:“不要急,放鬼子上来,每班2个人负责扔手榴弹,其他人瞄好了”

刘思海不可思议的偏头看去,只见拿着一把步枪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不是总指挥高飞又是谁?

只见这个时候的高飞,一件脏的要命的校官军装上,乱七八脏的被血水混合着泥巴占据着,再细看,只见他的肩头破了一大块,早已被鲜血所浸透,一看就是被刺刀割破的。

“难道总指挥也跟鬼子拼刺刀了?”刘思海不可思议的想着,大感不解。

“轰........轰........”冲击中的日军士卒开始朝上面的阵地上扔着手榴弹,一团团腾起的烟雾中,不时有惨叫传出来,这让日军的情绪被调动到了极点,而估摸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他们马上便可以冲进敌人的阵地之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捷 (五)

第三百二十三章大捷(五)

高飞带着两名警卫赶到了一班的阵地,正是一直跟在总指挥后面来到他们3连的那两人,说起来也算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这二人此刻的情况好像不太好,一人胳膊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里面殷红的血迹隐隐透出,另一人的额头上划拉开了一条大口子,也没有怎么处理,就这样结了一道长血瘸在上面,看起来凭添了一股凶悍气息。而在这两人的后面,紧跟着的便是一排长刘远达了,此刻的一排长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凶恶气味,恭敬的跟在后面,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任谁看到了,都会感到十分的惊异,几乎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高飞径自走到了一班的阵地上,正在作着战前准备的一班长许强立即带着班里剩下的人列队敬礼,虽然一个个看起来落魄不堪,但精神劲头倒还不错,看不出丝毫的颓废。

高飞还是一礼,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到了壕沟里面,看着四周众人惊讶的目光,他拍了拍身边的泥土轻笑着说道:“都坐下来吧,多节省一点力气,呆会好打鬼子。”

“是”一片应和声传来,挺直的众人略显拘束的贴着壕沟缓缓坐下,倒是许强身旁的石头自顾自的一屁股坐到壕沟底部,更是颇显随意的抬起了脚架在了壕沟的另一边泥墙上,一副颇为悠闲放松的样子,那个领口挂着上校军衔的参谋,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的压力和约束效果。

“从现在开始,我就呆在这跟你们一起打鬼子,阵地在人在,阵地失人亡。”高飞放松了伸了腿,然后也像石头那样抬了抬腿,尽然一改先前的严肃模样,颇为放松的架势。

总指挥的这话,顿时让四周的人感到大为兴奋,毕竟先前那一仗过去才片刻,再听到总指挥尽然接下来还会跟他们一起,这个时候,无不面面相觑,个个露出欣喜的样子。

“一排长,你不会不欢迎吧。”看到四周众人没有声音,高飞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拘束,顿时轻笑着问了起来。

刘远达听到总指挥点名,顿时呼啦一下从地上蹿起,然后举手敬礼,严肃说道:“长官亲临敝排,众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大振,定当随长官所指一往无前,虽赴刀山火海亦无半点退却........”

“扑兹”刘远达的话还没有说完,正放松着身体的高飞顿时笑出了声来,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直朝刘远达望去,前几天敢与之直视,而没有丝毫退缩的刘远达,顿时面颊微红,呼吸急促,眼光躲闪间显得心虚起来。

“刘远达啊刘远达,我前几天看你还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一转眼就成马屁精了?你当我高飞是什么人,几句屁话就给我糊弄了?”说着,高飞的声音徒然严厉了起来,双眼之中更是神彩流动,给刘远达以莫大的压力。这种情形,更让四周的一排众将士不敢有半点声音发出了。

说着,高飞的情绪似乎有点激动了起来,声音渐厉,转身扫视过四周一眼,冷声说道:“国家有难,军人当不惜身死而御外侮,在我的手下,不管你是什么人,以前干过什么,只要能杀鬼子,就是我高飞的兄弟,只有敢与鬼子拼命,才有资格进第151团。”

“长官放心,咱们这没孬种”

“总指挥,您说打哪咱就打哪,谁要是后退半步,就他娘的不是人养的”

........

随着高飞的话声传来,四周顿时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在四周,一只只挥舞的胳膊充满着劲头。

高飞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转头对刘远达说道:“我前几天就说过,只要没被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炸死,就会带着你去小鬼子的阵地上走一遭,怎么样,敢不敢去。”

刘远达经过这一闹,本身的那股倔强劲头好像倒也上来了,顿时大声说道:“总指挥你只管开口,我刘远达要是皱皱眉头,自己就拿枪给解决喽,绝不要别人动手。”

四周的众人因为总指挥的到来有些拘谨的样子,可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总指挥似乎并没有其他长官那样盛气凌人的样子,倒也安心了不少,安心的休息了起来,毕竟一连几天的战斗,实在让他们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能在机会休息一下,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空之中出现了轰鸣声,这个声音顿时让所有人在半睡半醒之间回过了神来,然后个个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半空之中,只见远处的天空上,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直朝他们这里飞来,就像是一群翱翔在天际的小鸟一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那该死的轰鸣声,却无情的驱散开了众人的幻想,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开始迎接敌机的轰炸。

“轰轰轰........”飞临头顶的日军飞机不停的朝山坡上方倾泻着炮弹,不仅仅如此,山坡后面不远处的罗店镇,也被投下了一连串的烧夷弹,四处腾起的火柱伴随着滚滚浓烟,让这个屡遭攻击的小镇几乎成为了一片火海。

而在飞机的轰炸过后,远处的日军火炮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准时到达,山坡上的国军将士,在丧失了制空权和远程火力压制的恶劣形势下,只能无奈的等待着命运的判罚,在阵阵炮弹翻滚中凭借着侥幸留得一条性命。

在大地的颤抖和连绵的爆炸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军终于冲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日军明显失算了,当他们带着紧张无比的心情杀进壕沟之中,尽然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抵抗,这种诡异的情形,顿时让日军指挥官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时候,几个指挥官略微一交流之后,便继续高吼着杀来,以期能够一股作气的拿下这座阵地。

失去了远程火力的压制,这让阵地上的国军士兵们这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查看敌人的攻势,只见不远处的敌人,就像是峰涌而至的蚂蚁一般朝上涌来。

石头看了看敌我双方的距离,明显敌人还在射程之外,还不到开枪的时候,顿时将心思放到了四周去,目光看着敌人的阵势,脑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一样,好像觉得什么东西会隐隐闪现的样子。这让石头更是皱着眉关一眼不发,想一下子抓住那团翻滚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离石头不远的高飞嘴里发出一声轻藐的冷吭,只听他冷笑着说道:“波式阵?小鬼子肆无忌惮的用了几天了,尽然还不知变化,真是欺负我们没有火炮了?”

“长官,鬼子的援兵。”就在一班阵地上的气氛凝重无比时候,一直留心观察着日军动向的周涛大声的报告着。

高飞一跃而起,凝神朝山坡下望去,只见远处一片正有一队队的日军士兵正朝他们这个方位上涌来。接过周涛递过来的望远镜,高飞仔细的观察着远处的敌情,一辆辆汽车在远处停下,一批批物资伴随着一道道身影加入到日军先前的阵地上。

“来的好”高飞看着远处的情况不惊反喜,嘴里甚至连露出了一丝的笑意,这让身旁的众人大为诧异。

“还有2个时辰才会天黑,小鬼子肯定还会再攻一次,去通知王团长,猛虎可以出笼了。”高飞脸带笑意的说着,面对强敌时的神情自若和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那种强烈自信,顿时让一旁的官兵们动容,连石头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蓦然抬起了头来。

现名警卫员都是老兵了,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知道什么事情不该知道,虽然不理解话中的意思,但却牢牢的记住了总指挥的每一句话,顿时朝连部的电话机旁边冲去,以便快速的联系到团部,完成长官的命令。

源源不断的后续,给日军带来了极大的动力,随着后援的抵达,留守在阵地上的日军部队开始不断的朝山腰位置移动,与此同时,天空中又出现了敌机的轰鸣,那些该死的飞机完全像是不知道疲倦一般的,再次飞临他们的头顶。

“弟兄们,躲好喽,留着命跟我杀鬼子”高飞大喊一声,引来阵地上一片应喝声,虽然面对着远处杀之不尽,如狼似虎一般的日军,每个人都心里悬乎的很,但在总指挥的面前,总不能当孬种不是,一想到一个上校高官都跟他们一样杀在最前面,他们这些小兵,又有什么胆怯和后退的理由?

“呜........轰........轰........”群情激愤的声音,很快便被兜头砸来的炮弹所掩盖,天空中飞机的轰鸣连成一片,地面上炮弹的呼啸响成一团,掀飞的泥土混合着锋利的弹片将阵地上的官兵给掩盖,倒楣的人惨叫着,幸运的人被掩盖着,在大地的颤抖中,这些卑微的人只能无助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或许是因为顾忌到炮弹会误伤到半山腰的灰军吧,这次的轰炸,炮弹集中的地方倒是在山顶偏后的位置,这让身处在最前端的一班等人,几乎没有遭受到什么打击,这也让他们在一个多小时以后,第一时间发现了逐渐开始朝山顶发动攻击的日军。

抖了抖灌满泥沙的衣服,“呸”的一声吐口混入嘴里的灰尘,变成“泥人”的高飞看着发动攻击的日军,却高声喊道:“弟兄们稳住,不要随意开枪,听我的命令。”

听到总指挥的喊声,远处的排长,各处的班长个个应声喊道:“别开枪,等长官的命令,暂时别开枪........”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泥沙中露出身子,他们一边清理着身上的杂物,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架起的步枪缓缓指向日军的身上,却终究没有枪声发出。

战场是最好的练兵场,经过这么多天下来的血战,这些士兵已经开始适应了这种生活,在面对敌人时,也不再胆怯和害怕,不断的面对死亡,让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或者说是让他们变得麻木,而在遵守军纪的方面,也表现的越来越好,尤其是面对着总指挥这个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人。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敌人越来越近,位置不错的士兵甚至已经可以看清楚鬼子脸上的狰狞表情,然而他们始终没有等到攻击的命令,这个时候,山下的日军反倒已经开始朝上面投掷着手榴弹,发出了一阵阵“嘭嘭”的爆炸。

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弱不可闻,甚至一些人眯着眼,干脆摒住了呼吸,握枪的手也因为太过用力,而使关节有点发白,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最后的命令。

“轰........”

一声炮响从他们的背后传来,让全神贯注的众人吓了一大跳,而就在此时,高飞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打”

“嗒嗒........嗒嗒........”的猛烈枪声顿时响起。

“嘣........嘣........”猛烈的爆炸在他们前方响起,随即山坡上的国军将士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甚至在这一刻,他们连面前的敌人都忘了,枪里的子弹打完了,尽然都不知道补充了。

一团团烟柱在阵地中的敌人的中间腾起,随着炮弹的轰鸣,四散飞舞的弹皮张牙舞爪的咬进了日军士兵的肉里,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躯顿时伴随着一声声惨嚎摔倒向一旁,挣扎了片刻之后,蓦然失去了所有的动静。

“大炮,咱们自己的大炮,小鬼子被轰飞啦,咱们也有大炮”

“呸,大炮个屁,那是迫击炮,啥都不懂还他**的乱叫。”

“他娘的,轰的好,让小鬼子也尝尝咱们的炮弹是啥味道”

........

在阵地后面的直属炮连,似乎隐忍的时间太久了,在接到总指挥攻击的命令之后,猛然间爆发出了最强大的攻击火力,当然,说是炮连,其实也就是两个排,二门一二零迫击炮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至于编制内的战防炮,别说是团直属的炮连,就是整个旅也没有,师部直属的炮营倒是有几门,但也老旧的厉害。

不过,憋了这么久之后才发动攻击,也让他们的炮弹几乎个个落在了敌人的中间,山顶上指挥的炮长,在挨了日军那么多的炮弹之后,总算是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一个个瞪大着眼睛,准确至极的为后面的兄弟提供着射击的方位。

“轰,轰”又是两声爆炸声响起,山腰处的一个攻击阵势顿时被打残了,两声爆炸之后,来不及反应的日军士兵一下子便倒了二十来个,杀伤力之猛,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杀出去,冲啊。”眼看着时机已到,高飞再次指挥着士兵们发起冲锋,随着他的一声吼,整个阵地上都发出了一声“杀啊”的冲天怒吼。

“呯呯........”的几声枪响,石头熟练至极的将冲过来的几个日军放倒,然后当然抬枪再次找寻攻击目标的时候才发现,阵地前面的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余光看到总指挥这个时候已经冲出了壕沟,顿时想起了先前叮嘱的事情,也一个翻身,提着枪便冲了下去。

经过一连串的精准炮击和近距离的密集猛烈交火,日军波式阵从中间的几个波阵中被彻底截断,而第一个波峰在死亡惨重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冲上去跟国军士兵拼刺刀的勇气,日军士兵再强悍,在面对着不成比例的敌军攻击时,也胆怯了,结果冲在最前面的日军一退,让他们呼啦一下冲进了后面的波阵中,日军阵角顿时大乱,想要后退的、想要继续攻击的、想趴下来建立阵地阻挡敌人的全都涌到了一起,拿着军刀督战的日本军官在一连砍翻了好几个后退日军,好不容易要将阵角稳下来时,冲下来的国军士兵已经涌进了他们的阵势之中,顿时连刺带砍如虎入羊群一般,跟在高飞身边的石头,更是抬手一枪将指挥的日军军官射杀当场。

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也在这种凌厉的攻击中消失了,慌乱的日军终于全都掉转头来撒退狂奔,山下奔涌而下的灰流驱逐着前面狂奔的土黄色洪流,在这片不算太大的山上形成了一道蔚为壮观的景象,远处增援而来的日军甚至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同伴惨死在敌人的刺刀之下,没有任何的办法。

高飞成了这道灰流的箭头,一路狂奔之后,那些背对着他们的日军成了一个个活动的靶子,要不是在山坡上冲下来,他们需要时刻的关注着脚下,这简直就是最好的杀敌机会了。

这一次,高飞没有压制士兵们攻击的欲望,奔涌而下的灰流,直到收复了山腰附近的阵地时,才在呼喊声中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惊魂未定,丝毫不敢停歇下来的日军,这么多天来一直郁结在官兵们心头的怒气终于一扫而空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大捷 (六)

第三百二十四章大捷(六)

“打赢了,打赢啦,小鬼子被赶跑啦”

“跟着总指挥打仗就是痛快,死了都值了。”

“是啊总指挥,您就留下来指挥我们吧。”

........

听着四周一连串兴奋无比的声音,高飞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了看远处的日军,他立即喊道:“隐蔽,小心鬼子的反击。”

话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了火炮的轰鸣,一连串的炮弹呼啸着朝他们的头上砸来,顿时让他们不得不缩回了那半人多高的壕沟之中。不知道是在掩护已方士兵的撤退,还是想报复性的给敌人以打击,日军这次的火炮攻击明显要比其他时候要长的多,倾泻而出的子弹,直接从黄昏时分一直攻击到天黑,划拉过半空的炮弹带着长长的火光,连绵不绝的涌向山坡之上。

天黑了很久之后,估摸着日军的炮管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这阵阵炮击才开始渐渐缓下来,隔着夜幕,四周那股焦糊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子。

“咕噜噜........”不知道哪个位置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然后在众人惊讶之中,才蓦然听到这声音尽然还不止一下,略一思量之后才想起,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在这种连续不停的战斗中,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间,而且后面的饭也送不上火线来........

在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打了胜仗的心情也在敌人的炮击中被轰飞了,残酷的现实重新回到了每个人的面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击退鬼子了,但天一亮,那该死的飞机大炮,那前仆后继的小鬼子就得上来,说不定,还得应付鬼子的夜袭,一想到这一天下来,又有不少的兄弟躺下了,永远回不去了,众人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一股无力感包裹着他们,明天,明天晚上,他们还能像这样靠在这里思考着这些吗?

沉默了片刻,一班长许强的声音响了起来,“总指挥,有........有烟吗?”

从许强底气不足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虽然总指挥跟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看起来也比较好说话的样子,但那种等级相差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非常的不自然,生怕这话说出来,会让长官怪罪。

高飞一愣,随即轻笑道:“怎么?断烟了?”

许强喃喃说道:“粮都断了,水也喝光了,更别说是烟了。”虽然在黑暗中,但任谁也听得出许强的尴尬声音,其中饱含着无奈。

高飞低头在兜里掏了掏,然后借着阵地上微弱的火光掏出一根放到嘴里,随即毫不犹豫的扔到了许强的手上,平静说道:“给弟兄们分了吧,都提提神。”

“这........这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还跟我要烟?”高飞无语的反驳了一句。

“咳........”

“扑兹”黑暗中引来一片笑声,但碍于总指挥在场,他们有点不敢发出声来,结果一个个憋的满脸通红。

“拿着吧,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这东西放在身上也浪费。”高飞点燃了嘴里的烟,狠吸了一口后,略显畅快了一些。

“唉唉”许强答应了一声,面露喜色,要不是天已经黑了,绝对可以看清楚他脸上的得意神情,而手里的那包烟,三下五除二便让他分到了四周众人的手里,顿时阵地上一片点点火光,蔚为壮观。

“都把脑袋压低点,别给小鬼子当了靶子。”高飞一边吸着,一边叮嘱着众人。

在漆黑的夜幕下不知道昏沉了多久,深夜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一具具疲惫不堪的身躯缩在了脏乱不堪的壕沟之中,蜷缩着身子恢复着满身的疲劳,而在这片阵地上,每个角落都飘散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味,其中夹杂的血腥气息,会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但是,这些熟睡中的人,却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有人因为睡的太沉,口鼻之中还发出了鼾声,好在这些声音刚刚响起,那些负责警戒的士兵便会推揉一下身旁的伙伴,将他们从沉睡之中惊醒,也让这突起的鼾声消失于初起之时。

整片阵地都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枪炮声,会让人感觉到战争远没有结束,狰狞的死神只不过是暂时休息去了,晚一些才会再次降临。

沉睡中的石头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他吃了一惊,即便已经睡熟悉,但身体中的本能也让他的反应足够的敏捷,几乎在那人拍了一下肩膀的同时,他便一个机灵翻身坐起,抱在怀里的步枪已经毫不迟疑的指向了黑暗的远处。

“放松点,暂时没情况。”耳畔传来了总指挥熟悉的声音,沉稳之中带着一丝的沙哑,其中还杂夹着一点吃惊,不过却是一闪即逝。听着总指挥的声音,石头提到嗓门眼的心缓缓放了下去,在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感觉到总指挥的身躯并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沿着壕沟一点点的朝远端走去,一路上叫醒着其他的人。

小成都迷迷糊糊的靠了过来,自从总指挥到了他们的阵地以后,就一直将石头叫在身边,不停的说着话,这让小成都十分的畏惧,与石头的那份亲近劲头大减了不少,这一天下来,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这个时候看到总指挥离开,顿时强睁着迷糊的眼睛小声的问道:“石头哥,鬼子摸上来了?”

“应该不是,可能是有什么行动,等命令吧。”石头细细听了听远处,并没有任何的动作,有点不太确信的说道。

“难道又要退回了?”小成都喃喃的说着,一脸的茫然。

石头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观注着远处,夜很黑,视线根本放不远,但石头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就像是可以看穿黑幕一样,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

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在壕沟中穿梭的高飞终于返回了原来的地方,不等石头他们问什么,便径自说道:“现在开始准备一下个人的物资,呆会听我的命令行动,注意不要发出声响。”

阵地里面在高飞的命令发出后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要知道他们哪还有什么东西准备的,怀里抱着的枪,腰间揣着的手榴弹,几乎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外加上在入夜以后补充的一点干粮和清水,这就是所有的一切了。

看着漆黑的远处,高飞却是精神不错,偏过头来,对着石头小声说道:“现在是凌晨2点半左右,这个时候到天亮之前,是一个人一天之中最困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会是敌人防御力最弱的时候,这就是先前跟你说过的,利用身边一切的有利条件,来增加胜利的可能。”

石头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迟疑的问道:“鬼子白天连败了几场,损失不小,体力的消耗远比我们又大,再加上这几天来,我们一直死守在这里,他们的思想,也会松懈不少。”

“哟,你倒是学得挺快。”高飞略显吃惊的夸赞了一声,然后朝石头身边挪近了一点,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不过光凭这些还不够,鬼子的战斗素养比我们高出一大截,不管是多人之间的配合,还是单兵作战能力,远不是我们这支参差不齐的队伍所能有的,对于营地周围的守备也远不是我们所能想象,兵战凶危啊,小鬼子谨慎的很,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那我们今天夜袭,还有其他的依仗?”石头不解的问着,显然一时间还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总指挥似乎对于石头格外的偏爱,这个时候耐心的解释道:“中午时分,鬼子的援兵到了。”

“援兵?鬼子的援兵到了,不是战斗力更强了么?”石头大为不解的问道。

“嘿嘿,增强?战场上的实力对比,可不光光是靠兵力的简单对比,就算是百战之师在面对一支老弱病残队伍的时候,也有打败仗的可能,决定战争胜败的东西很多,主将的谋略、士兵的战力、后勤的补给、天气的影响、地理环境的利用等等,而最为重要的,也最为直接的,也许就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高飞仔细的说着,在帮助石头的时候,也像是在为自己理清思路。

而听着如此复杂的东西,石头只能努力的记忆着总指挥说的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理解其中的含义,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高飞只是略微的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鬼子的援兵到了,看起来是战斗力更强了一些,但实际上,援兵的到达会让先前便在这里的日军士兵警惕性大大的降低,而新来的日军士兵因为水土环境等原因,也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这种看起来微小的细节,往往就已经足以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负。”

石头点了点头,然后敬佩的说道:“总指挥,你懂的可真多。”

“我懂得多?”高飞听到之后摇头笑道:“我也就是学了点皮毛,这些道理一般上过军校的军官都懂,对面的鬼子说不定比我们还要精通,你看我们现在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说不定冲过去之后才会发现,鬼子已经张好了口袋在等我们,谁袭击谁,不等这仗打完了,还真不是一件可以说得清楚的事情。”

石头顿时无语,在他看来学问高深,指挥他们作战,轻易就能让鬼子死伤大半的总指挥已经是厉害的不能再厉害的人,但在总指挥自己的嘴里,好像这么复杂的布置和安排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敌人的陷阱?

石头一脸骇然,那指挥一场战斗的人,又该要有多么高深的学问和灵活无比的头脑啊。

就在这时,沉寂在黑幕之中的日军阵地上,徒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在如此广阔的地带,这声枪声显得孤伶伶的,甚至有点让人可以随意忽略的感觉,但旋即,远处沉寂黑夜里,枪声大作,一道道火舌从夜幕中喷出,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清晰可见。

每个人的血液都随着枪声的响起而沸腾了起来,也就是那声枪声响起的同时,这片沉寂的大片蓦然就沸腾了起来,忽然间,无数的枪声从远处席卷而来,等众人听到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两翼空旷的田野中,涌出了无数的黑影朝日军的阵地上涌去。

“冲上去,杀鬼子”高飞一跃冲出了阵地,而在他高吼着口号的同时,远处也像是交相呼应一样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这些已经被叫醒了半天的3连官兵们,在吹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风之后,个个清醒异常,一看到如今的情形,哪还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只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今晚的攻击,就像是先前收复罗店一样,尽然是趁着夜幕朝日军的阵地攻去,这种巨大的刺激,顿时让他们兴奋的放声狂吼起来。

“冲啊,杀啊........”

一个接一个的不同声音响起,他们没有整齐的口号,没有统一的节奏,在听到命令之后,一个个热血沸腾冲出战壕的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阵阵刺耳的声音,无数道被黑幕包裹的身躯,在这个时候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让远处的日军惊骇莫名。

石头拔腿狂奔,这一刻,晚上吃的两大饭米饭似乎已经全部化成了他身上的力气,虽然冲出壕沟时要比总指挥慢了一些,但转眼便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几乎形成了并架齐驱的态势,汹涌的冲向了远处火光冲天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起,一连串的机枪扫射,在他们冲下山坡,冲入田野之中几步后响起。

“哒哒哒........”日军留在山坡下警戒的士卒,在这个时候悍然发动了攻击,想要以密集的子弹来阻挡发动夜袭的敌人。

石头看着敌人机枪响起的地方不惊反喜,弯下身子减小打击面的同时,却是速度不减的狂奔而去,此刻他距离敌人的阵地只有短短二三十米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他们冲的速度太快,还是这里的日军反应速度太慢,只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可以杀进日军之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石头左侧前方传来一声闷吭,然后总指挥那熟悉的身影猛然侧摔倒地。

石头大骇,魂飞魄散。

石头疯狂了,在高飞的身躯倒下的一刹那,他的嘴里便发出了一声刺耳长啸,一股凌厉的杀气蓦然便从他的身上涌出。虽然战场的残酷和血腥,在这么几天的时间里面,他已经彻底的体验过了,然而当这个从一见面开始就对他关爱有加,不停的想方设法帮助他恢复记忆的军官倒下时,似乎被封印在脑海之中的情绪蓦然迸发。

“杀”石头长啸一声,身躯在一愣之后,便一往无前,直朝日军的防线冲去。

石头的长啸明显吸引了日军士兵的注意力,虽然四周因为天黑的缘故根本没法看清楚前方的敌情,但那声长啸无疑是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攻击方向,一挺轻机枪在扫过一个扇面之后,对着石头长啸的位置上猛烈的扫射了起来,带着高温的空壳弹,如雨点一般的从机匣中飞出,密集的根本没有任何的空隙。

石头鬼魅般的从侧翼杀进日军的阵地之中,籍着黑夜的掩护,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改变了冲击的方位,在两名日军的火力中间一跃而入。

四周一股凌厉的劲风扑来,壕沟中的日军显然也发现了敌人的出现,这个时候,他们根本顾不上攻击前面的敌人,一左一右抬着枪托便朝那道黑影砸去。

一只大脚狠狠的踹中了枪托,刚刚举起来的步枪还没有发挥出威力,便被一股重力击力,然后连人带枪的“蹭蹭蹭”连退好几步。而在这个人的身躯还没有稳住之时,另一名同伴已经发出了一声惨叫,要是有人注意这里的话,便会惊讶的发现,这个日军的腹部,在交手的刹那便被一把刺刀狠狠的刺穿,而此刻,那把刺刀连带着步枪一起悬挂在那里,让人只看一眼,便会浑身发冷。

“杀”被逼退的日军听到同伴的惨呼声脸色顿时刹白,但在这种短兵相接中,勇气和斗志往往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在猛然一声大喝之后,他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再次扑来,这一次有足够调整时间的日军士兵,紧握着手里步枪,形成了一个凶悍的挺刺动作。

狭窄的壕沟之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那道削瘦的身躯就像是变戏法一样的简单一让,在刺刀临体之前的瞬间尽然躲过了那快似闪电一般的刀锋,然后左手准确无比的一把抓住了步枪枪身,在顺手一拉的同时,整个人欺身而上。这个日军士兵在一刀刺空之中便大感不妙,然而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已经几乎没有,在这个人果断的松开步枪,准备后撤之时,一抹冷芒在黑夜中闪现,只是一闪之间,便割开了他的喉咙。

防守这一段的两名日军士兵几乎在闪电般的交锋被斩杀,而直到此刻,其他位置上的日军才蓦然发现已经有敌人冲了进来。

这是一条临时建立起来的防线,最大的作用,也就是为了可以狙杀中国军队的侦探斥候,然而让驻守在这里的日军小队长没有想到的是,如今扑下来的可不是仅仅是几个人,这种近乎疯狂的攻势中,他们一个小队面临的可是整整一个团的攻击,即便是这个团的兵力在这段时间里面已经折损了一大半,也实在不是他们这点人可以抵挡的。

在石头撕开了敌人阵上的一道口子之后,其他地方的国军将士也冲了进来,一时间,这段简陋的阵地便被潮流一般的无数人影所淹没。

石头抬头看了看四周,更远处的地方,激烈的交火,远不是他们这里所能相比,左右两翼的猛烈攻势中,不时的交杂着滚滚炮声,一蓬蓬火焰从日军阵地上腾起,火光照耀下依稀可以看到日军士兵四处奔跑的身影,然而只是看一几眼,石头便惊讶的发现:

这么猛烈的攻势下,两翼的国军部队根本没法靠近日军阵地的百步之内,阵地外的地方除了被日军的迫击炮猛烈的攻击之外,不时还有一团团光亮不是太大的火光从地上闪现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捷 (七)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亮了起来,第151团第1营第3连连长郑浦生呆呆的看着泛白的天际,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笔趣阁必去##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又令人恐惧窒息的梦。

梦境里,无数的袍泽兄弟陨落,凌厉的惨号几乎刺穿他的耳膜。幻境中,数不清的恶鬼狞笑着朝他们扑来,嘴里喷吐的火焰分明就是一挺挺令人胆寒的机枪。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在恶魔的爪下起伏挣扎,有的想要奋起反抗,有的想要快退离开,但所有人的举动终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在恶鬼的狞笑声中,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枪炮声消失了,喊杀声没有了,恶鬼的狞笑声也飘荡去了远处,四下里空荡荡的,安静的让人有种莫名的不安。

四下里飘散在空气中的刺鼻硝烟味杂夹着血腥、焦糊、恶臭,融合成了一种怪怪的味道,闻之欲呕,沾之即吐,抬头看着被灰烟遮蔽的天空,郑浦生却是毫无所觉。

半晌之后,或许是一直保持未动的样子让他有些吃力,便不由自主轻轻的挪动了一下屁股,想让身体放松一下,然而让他料想不到的是,浑身上下传来的酸痛顿时将他包裹起来,无数个关节,就像是要脱裂一般,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在安静的四下里,连长的这种动作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一个略微沙哑的年轻声音在他的耳畔关切问道:“连长,没事吧。”偏过头来,郑浦生看到了一张显得陌生而又带着熟悉感的年轻脸庞,黝黑的皮肤,平凡的长相,一双比常人略大的眼睛透出着一股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不是石头还有谁?

这张脸庞的出现,顿时将郑浦生从那种虚幻若无的感觉中拉进了现实,随即昨夜那一幕幕血腥惨烈的战况蓦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副漆黑的望不到尽头的画面,画面中,151团大半的弟兄被一面长长的火墙所阻隔,火墙的前面是修罗炼狱,火墙的后面则是惊慌失措的他们,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些平常悍勇异常,与他们一起坚守在这个阵地上足有四五天之久的袍泽们,纷纷捐躯殉国,敌人的凶残和狠辣,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然后画面一转,战场重新回到了半山腰处的阵地,侥幸留了一个命回来的他们,在那道连日来被日军炮火摧残的千疮百孔的阵地上与敌人血战不休,源源不断从黑暗中杀进阵地的日军士兵,就像是来自幽冥的恶鬼般无穷无尽画面之中,石头出现了,这个年轻的士兵,两手各提着一把军刀,全身都被鲜血所染红,整个人如同凶神下凡一般,毫无畏惧的冲向了日军之中,凡是靠近他身侧的凶悍日军,这一刻就像是被恶魔诅咒了一般,纷纷倒毙,石头的战刀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而紧随他后面的便是一班的众人,他们浑身带伤,但个个奋勇向前,毫无畏惧,看到那一道道老的老小的小的身影,看着一班长歪歪扭扭明显受了伤的身躯,郑浦生浑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这就是他的部队,这就是他的袍泽兄弟,就是这么一群

“老弱病残”,尽然将他们眼中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杀的鬼哭狼嚎,四散而退,看到石头刀锋所指之处,日军退避三舍的画面,郑浦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白活了,这个连长也白当了。

越来越多的三连兄弟加入了那支看起来不堪一击的队伍,越来越大的喊杀声响彻在那片看不到希望的战场上,然后被分割包围的兄弟渐渐的汇聚在了一起,怒吼着在敌群之中杀开了一条血路,尽然让他们退回到了阵地顶端的阵地上。

虽然他们遭受到了日军的火力攻击,然而没有全军覆没,这已经是一个堪称不错的结局。

旁边的许强靠了过来,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所染透,与石头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血迹,可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血,这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苍白,整个人也没有了往常的精明神色,徒然间像是老了女子几岁一样。

郑浦生喃喃说道:“活着!继续活下去!”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本能,此刻已经成了他们生命中最奢望的事情,在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血腥厮杀之后,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可以活着离开这片战场。

活着?在飞机大炮的炮弹覆盖下,在仿佛无穷无尽般冲来的日军攻击下活着,谈何容易!

不过,许强的话,终究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石头似乎也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弄清醒自己的身份,最起码也得先活着打完这场仗再说。

“咦,小鬼子的飞机怎么还没来?”在这个时候,小成都突然感觉奇怪的说着。

这声轻咦顿时惊醒了还处在云里雾里的众人,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确实发现了异常,以往日军的清晨和黄昏攻势,那可都是准时准点的,除非像前几天那样雷雨交加的时候没来之外,几乎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意外,可今天这时间也不早了啊。

郑浦生的想法却要比其他人深远的多,作为连长,此刻他顿时想起了身上的职责,强咬着牙,摇摇晃晃的从壕沟中站了起来,虽然身上的痛楚让他差点一头栽倒,但摇了几下之后,他终究是挺住了,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在阵地上喊道:“连副在不在?”连副是昨天带队攻击的人,此刻恐怖是凶多吉少了,但郑浦生还是抱着一点希望的问着,结果却是毫无反应。

“三个排长还有活着的没?”郑浦生面无表情的继续喊道。

“连长,我还活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正是昨天晚上斥责手下乱扔手榴弹的周远。

看到三排长身上有几个血口,但情况还算不错,郑浦生微显安慰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周排长,你们排还有多少人?”周远显然先前已经清点过人数,这个时候用几乎哭出来的声音说道:“连我在内,一共5个。”即便是郑浦生已经大有准备,但在三排长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被刺激的一头栽倒,5个人,一个排只剩下半个班,这仗打的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随后郑浦生又继续的查询着各班排的情况,得出来的结果让他仰天长叹,整个连队百来号人,此刻在阵地上呆着的,不过32人,3个排长阵亡2人,10名班长只剩4人,这种损失,按照惯例已经算是失去了战斗能力,但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的情况下,郑浦生根本没有擅自决定的权利,只能无奈的对着众人说道:“小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攻上来,为了接下来的战斗方便指挥,我暂时重新调整一下人员。”

“一班长许强暂任一排长,一排缩编为二个班,每个班8人,三排长周远暂代二排长,同样缩编成二个班,每个班7人,一排驻防的区域不变,二排调驻上面的阵地,以便相互支援”郑浦生心头痛苦不堪,但却不得不继续强打精神安排着阵地的防卫,相对于人员的损失,阵地的防守则是更加重要的事情,相信团部会将部队折损严重的情况汇报到旅部,而他们此刻的任务,便是尽一切可能拖到调防的友军过来。

石头傻了眼了,他迷迷糊糊中女子像听到了连长提到了他的名字,然后惊讶之中看到了一双更惊讶的眼睛盯着他,是一旁的小成都,只不过小成都惊讶的眼睛中也还着一丝羡慕,更多的则还是佩服的神情,在惊讶过后,更是偷偷的朝石头竖了竖大拇指。

而连长这个时候已经安排女子了大体部的事情,刚想坐下来便感觉到了石头不安的目光。

昨天晚上还人挡杀人,神挡弑佛的石头,此刻却是局促不安的奇怪说道:“连长,我没听错吧,我当一班长?”郑浦生看着石头满是惊讶的脸庞,却是苦笑着说道:“石头,只是让你暂代而已,不管怎么说,拖到援军上来,我们活着撤下去才是现在最主要的事情。等到了罗店,以我们连队现在的折损情况来看,会不会被编入其他的连队还不女子说呢。”

“可是连长,老孟他们比我更加合适”石头无奈的将目光放到了老孟的身上,随便又看了一眼柱子和陈大斧。

“不要可是不可是的了,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平时论资排辈的时候,现在3连还没有解散,我还是连长,这是命令,你给我遵照执行就行了。”郑浦生明显没有耐心给石头解释下去了,说完之后,立即朝二排的阵地上走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去查看战前准备,还是为了躲避石头的骚扰。

要说起来,石头可真是个另类,别人一听到升官了,高兴都还来不及,他却是连个小小的班长都不愿意干,这种诡异的情况,正女子又碰到郑浦生的心情极差,自然懒的再多说几句了。

众人默默的在阵地上休息着,日军的飞机轰炸没有到来,这让他们难得的可以欣赏一下清晨的天空,呼吸一下稍显清新的空气,可惜的是,不知道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情况不女子,还是战争的硝烟太过激烈,原本应该蓝蓝的天空,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黑雾,看起来阴沉的很,也压抑的很,而至于空气是否真的清新,对于这些鼻子已经被异味刺激的失去了感觉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对牛弹琴的事情,所凭的只能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

“孟老头,你那还有水没?”刚刚晋升为一排长的许强在二班的阵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一班这里,并且毫不客气的朝老孟开口问道。

“排座,您老人家现在威风了,怎么不去跟二班的人要水喝?”老孟边上的陈大斧讽刺着说道。

许强瞪了陈大斧一眼,一屁股坐回了地上,然后张嘴骂道:“排座?排座个屁啊,一个排加起来就是一个加强班的人数,这也能算上一个排?”陈大斧嘿嘿笑道:“现在是一个加强班,回到罗店,人数不就补齐了,到时候您老人家可就威风了,啧啧,排长啊,那得挂少尉军官的衔了。”许强听到陈大斧的声音,不由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奇怪问道:“石头,还有其他人呢?”石头一边漫不经心的用匕首在子弹头上刻着印痕,一边想着心事,听到许强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然后惊讶的说道:“班长你回来了,你刚叫我?”一旁的小成都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石头的衣袖,轻声说道:“石头哥,班长现在升任一排长了。”

“咳,什么排长不排长的,要没有石头,我们几个还不知道躺哪去了,石头啊,刚连长不是说了一排每个班补齐8个人吗?怎么这只有我们这几张老面孔啊。##笔趣阁必去##”一旁的许强对着石头面带笑容,显得颇为和气。

“人?不知道啊?我一直就呆在这,没有人过来啊。”石头茫然的说着,不解的看着许强。

“呃,算了,我去找连长。”许强一起到石头脑子坏掉的事情,又想到这家伙来他们班也没有几天,肯定也不懂其中的一些规定,顿时将所有事情都包揽下来,摇晃着起身就要去找连长。

“排座,不要水了?”老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轻声的反问道。

“给我留着点,等我把人领回来再说。”说完许强拍了拍屁股就走了,只留下一班的几个颓废家伙缩在壕沟里,无奈的消磨着时光。

小成都则是仰天叹道:“什么时候会有人送饭上来啊!”许强找到连长的时候,这个昨晚刚经历过血战的连长,正在大发雷霆,看着一名陌生的士兵消失在远端的壕沟中,郑浦生抬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壕沟上,不过,郑连长显然忘记了他昨晚的巨大消耗,浑身酸疼的关节加上这用力的一脚,顿时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人痛苦的抱着脚蹲到了地上。

看着班长这副痛苦模样,一旁的许强和二排长周远互望了一眼,两人都保持默契的默不作声,就像是没有看到面前的一切一样。

周远作为三个排长中仅剩的一个,这个时候沉吟了一下问道:“连长,那轻重机枪和弹药方面有补给没?”

“弹药?轻重机枪?”郑浦生气极而笑,瞪大了眼睛说道:“哦,忘了说了,我现在是一营长了,你升任3连长,至于2排长职务,从下面挑个班长替一下吧。”周远也傻了眼了,不可思议的问道:“就这个?”

“妈的,真不知道上面的人怎么想的,这是在打仗拼命,就算一下子给老子升到团长、旅长,没有人,我拿个屁去挡小鬼子啊!”郑浦生恨恨然骂着,然后干脆抱着脚坐回了壕沟里面,整个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了。

许强无奈的抓了抓头,虽然已经是排长了,但显然对于指挥作战方面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看郑浦生不吭声了,顿时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连长,一排的人员还没有补充到位,是不是我现在将人领回去?”

“问你们连长!”郑浦生没女子气的说着,然后气冲冲的站起来,便朝隔壁1连2连的阵地上去了,只剩下许强和周远在那里大眼瞪着小眼。

“二排呃,连长,这个人员调动的事怎么说?”许强急忙的朝周远身旁靠了靠,像是极为生怕连这位主也要跑掉一样。

周远则苦笑的拍了拍许强的肩膀,一脸无奈的说道:“老许,这些事情都是‘连长’一手安排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不过想到自己此刻已经是连长了,这个连队虽然折损严重,但还是他所指挥的不是,顿时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样吧,先把原先3排剩下的几个弟兄补充给你们一排,人手不够的话,我也没办法了,我还得各补充一个排长和班长啊。”许强这个时候是逮到一个是一个啊,一想到3排除了这个老排长之外还剩下4个人,连忙点头说道:“连长,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把人带回去,小鬼子说不准啥时候就上来了。”看着周远点头同意,许强心中一喜,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那个,连长,弟兄的干粮和水都用完了,什么时候后面能送饭上来?”周远只觉得此刻头大无比,双手抱头一声惨叫,然后愤然骂道:“你先回去,我去找营长要去”许强带着4个浑身伤疤的人回到了一排,至于周连长如何去跟营长要补给,那是他们这些长官的事情,他现在要操心的是,如何将这个相当于加强班的一排给打理女子,说起来,他的这个一排,如今可真是一个加强班了,连他在内一共15人,说起来都寒酸啊,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阵地的另一端传来了一阵欢呼的声音,这在当前这种形势下,可是不多见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连石头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不由自主的朝欢呼声响起的地方看去,随即几个挑着担子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眼里,这下子连石头都站了起来,加入到了欢呼声的行列中。

“要不要再加点?”一位脸色黝黑的中年大汉看着狼吞虎咽般的小成都,关切的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小成都抬头起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赶紧的将嘴里的米饭给咽了下去,小成都对着这个熟人说道:“大叔,你真女子,上次还给俺喝肉汤呢。”中年大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眼珠子却是渐渐的红了起来,鼻子也开始发酸,女子像就快要堵起来了一般,这让大汉一惊,偏过头去深吸了几口气,再回过头来时,那种伤感的情绪已经被他控制了许多。

作为专门负责朝这块阵地上送饭的人,他们对于战斗的激烈程度,可谓是感触最深的人。

而如今在他们眼里来看,眼前的这一仗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容易了,虽然知道每天的战斗减员是最为正常的事情,但当他们挑着满满几箩筐的饭到前线,却发现本就减少了的份量仍然还有三分之二没有动的时候,心惊的沉痛实在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尤其是看到小成都那单薄的身躯上挂着一道道伤痕的时候,这个中年汉子,差一点便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班的这些人没有发现送饭人的情绪异常,此刻的他们完全沉静在浓浓的米饭香味之中,饭上的小菜几乎是用不到的,大白米饭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不需要搭配任何的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高档的美味了。

作为班长的石头,在一连三大碗米饭下肚之后,有点不女子意思的问道:“我能不能再吃一碗?”看着这个年轻人碗底那块只咬了一口便没有动的肉,中年汉子终于有些哽咽道:“随便吃,吃多点,肉和饭都有”

“咦,大叔你怎么了?”小成都发现了对方的异常,奇怪的问道。

“啊,没什么,女子像是眼睛进砂子!”中年汉子转过身去,用衣角擦拭起来,而年轻的士兵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许多了,略一分心之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应付碗里的米饭上了。

片刻之后,挑着担子的老百姓离开了阵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成都倚靠在壕沟上的身躯干脆躺到了地上,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说道:“女子女子饱啊!”一旁的老孟抬腿踢了踢他的身子,笑骂道:“滚起来,刚吃饱了就躺在地上,小心把肠子给扯断了。”

“啊?这样会扯断肠子吗?俺没听人说过啊。”小成都惊叫着,又靠到了一旁。

一向很少说话的柱子则一脸严肃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孟老头说的是真的,你下次最女子长点记性。”小成都吓的一哆嗦,轻哦了一声,然后又一脸天真的说道:“要是每餐都能吃这么饱该多女子啊!”众人皆无语,偏偏石头还认真的点头说道:“小成都你说的不错,要是每顿都吃这么饱,那就真是最美女子的日子。”一旁的李文光、刘文锋,连带着陈大斧和柱子都傻了眼了,只有老孟实在看不下去了,愤然骂道:“你个白痴!你懂什么叫美女子?一顿白米饭就把你美成这样,那要是像城里的那些老爷一样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白米饭这种粗粮都只是拿来喂狗的话,你是不是以为到了天堂了?”

“米饭拿来喂狗?”石头不解的说着,然后反驳道:“米饭怎么可能喂狗?他们不吃米饭吃什么?吃干饼?”

“扑兹”年轻的李文光终于受不了他们这个班长,徒然笑出了声来,刘文锋要老成一点,但整张脸也成了猪肝色,显然憋的不轻。

一旁的小成都则是一脸兴奋的接着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孟叔说他们不吃粗粮,他们吃精粮的。”

“哇哈哈哈”李文光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翻身滚倒在地,蓦然狂笑起来,然而一脸抽搐的抱着肚子大喊道:“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老孟脸色难堪的大骂道:“妈的,这两个白痴,精粮?你家才吃精粮。人家吃的那叫山珍海味。”就在他们这里闹腾异常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许强的大吼声,“弟兄们,准备战斗,小鬼子上来了。”众人顿时心中一凛,胆怯的看向远处。

1938年4月5日正午,夏季交替之际,长白天一如继往的带着夏日的酷热,虽然天空被无尽的硝烟所遮蔽,然而天地间的热量却是没有减少,反而如同蒸笼一般,蒸烤着一切,让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难受的很。

听着一排长大声的呼喊,不用看也知道,小鬼子又发动进攻了。或许一个上午都没有丝毫的动静,这让经历过昨晚血战的国军将士们,心里的畏惧和不安减少了许多,而及时送到火线上来的午饭,更让他们在填饱肚子之后精神大振,在听到敌人又一次发起冲击的时候,反倒没有太大的波动,一个个神情冷峻的准备迎接着又一次血战。

锋利的刀尖在子弹头上划过,发出一阵阵轻微的

“嘎吱”声,这让人莫名的心悸。石头一如继往的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远处排长的喊声,其实石头心里清楚,从日军发起攻击到真正的短兵相接,还隔着一段很长的时间,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浪费本就不多的体力。

“石头哥,,小鬼子女子像有点不对劲。”小成都在一旁吃惊的喊叫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

石头有点纳闷,但也依言起身从阵地上露出了脑袋。远处的天空被一层扬天而起的灰尘所遮盖,要不是前几天一直下着雨的话,估计场面还要更加的壮观一些,但石头的注意力不在那些灰尘上面,而是地面上那些微小的不断朝他们靠近的东西,由于隔的太远,石头远远的根本看不太清楚那些东西的形状。

“老伯,那是什么?”石头被日军的新玩意吓了一大跳。一旁的其他人也是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显然他们也跟石头一样,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

但从那些扬天而起的灰尘上,他们便可以猜测出这些东西的恐怖。老孟微眯着眼睛看着,脑海之中一阵翻滚,几十年的经历和女子几年的战斗生涯都在快速的闪过,然而,孟老头失望了,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想起什么,面前的这个玩意,似乎从来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

阵地上的国军士兵们,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日军靠近,在没有炮击的情况下,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可以一点点的看着敌人朝他们扑来。

“坦克是坦克”阵地的远处蓦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在鬼子的部队已经渐渐接近山脚的时候,终于有人认出了那些怪玩意。

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在四周响起,随着日军坦克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他们近乎感觉到了大地的颤抖,那种威势丝毫不比以前的覆盖性炮火要差,惟一让他们可以略微安心的是,那些被称做是

“坦克”的大家伙,在靠近这片阵地之后,便蓦然朝两旁而去,一队队的日军跟在后面,如同蚂蚁一般,而在这之后,开始有一队队的日本士兵朝阵地上涌来,那土黄色的波浪,就像是这几天来一直重复的那样,不断的吞噬着这片土地。

“孟叔,这些小鬼子想干什么?”小成都脸色煞白,两眼充满惊恐,不安的朝老孟问道。

老孟看了看紧皱着眉头的石头,再看了看小成都,苦笑着道:“小鬼子应该是想包围我们吧,有那什么坦克在前面开道,阵地两翼的阵地很可能守不住了,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困死在这了。”

“那俺们不能先撤吗?”小成都心虚的问道。

“撤?”老孟苦笑了笑,长叹着说道:“对于那些长官们来说,我们这一个排,一个连,甚至是一个团,只不过就是地图上的一些不起眼的数字而已,他们要的是阵地,要的是战功,哪里能管到我们的死活,这个时候半多还指望着我们可以多守一会,可以多为后面部队的集结争取点时间呢。”李文光和一旁的刘文锋不由自主的互望了一眼,目光之中满是惊讶,显然对于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糟老头,可以如此透彻的掌握上官们的心思而感觉到惊讶。

一直默不作声的石头此刻终于开口了,但让人惊讶的是,此刻的石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惊恐和惊讶,嘴角尽然还带着一丝笑意,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的,除了那些对于全局都能掌握在手里的人外,大该也就是那些无知者无畏的白痴人物了,而无论怎么看,他们的这个年轻班长,都属于后者。

“老伯,形势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石头微笑着说着,然后收敛起了先前的紧张情绪,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尽然是不再关注下面的敌情了。

“石头,有话你就说呗,还卖啥关子?”缩在机阵掩体里面的陈大斧从里面探出了脑袋,显然时刻都在听着他的谈话。

“小鬼子的坦克不是去攻击别的地方了么,我们在这瞎操心个啥?山下的小鬼子要真是敢冲上来,就像前几天那样给打下去呗。”石头显得轻松无比的说着,却让一旁的人直翻白眼,果然是个白痴啊,这都是什么想法,这要是两翼的阵地一被鬼子突破了,他们可就是被围在这个地方了,到时候不要说被四面围攻了,就是饿也得饿死了。

不过石头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们人人变色了,一个个显得惊讶无比。在他们说了几名话的时候,阵地两翼已经有轰隆隆的炮声响起,一时间枪声大作起来,只不过,在人手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他们山顶上的阵地,已经根本没有能力再为两翼提供居高临下的火力支援,而人手损失同样不少的两翼阵地,在缺乏纵深防御和立体掩护的情况下,面对着坦克的冲击,后果可想而知,在接战之后,几乎呈一面倒态势被迅速的击溃,那一辆辆

“轰隆隆”的坦克,就这样一路碾压而过,带着一队队紧随其后的日军士兵一路狂追过去。

“破了,破了,两翼的阵地被突破了!”山顶上有人尖叫了起来,负责阵地警戒的士兵,在阵地被日军突破的一刹那,狂吼着朝团部所在的位置冲去。

阵地上人心恍恍,一个个顿时失去了战斗下去的信心,在后面都快要被日军占领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是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在阵地的后方,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弟兄们,顶住,援军到了,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捷 (完)

4月5日,日军坂本支队与后方的联系已完全被第20军切断,弹药、粮秣均无法从临沂方面的第5师团获得,不得不从第10师团濑谷支队方面补给,已陷于困境。**当晚19时37分,该支队下令准备退回临沂地区,并于20时30分致电濑谷启:

“支队为攻占沂州,奉命返回,预定明(6日)日没后开始行动,7日拂晓前在三佛楼附近集结兵力。”此时,濑谷支队对台儿庄的攻击亦毫无进展,留置黄要庄的第10联队的1个中队在第27师的猛攻下已放弃纪庄等外围村庄,退缩至黄林庄。

因第20军团迄今尚未对进攻台儿庄日军的侧背进行有力的攻击,致台儿庄的形势日趋危急,因此蒋介石于12时致电汤恩伯:

“台儿庄附近会战,我以10师之众对师半之敌,历时旬余,未获战果,刻军团居敌侧背,态势尤为有利,攻击竟不奏效,其将何以自解?应急严督所部于六、七两日奋勉图功,歼灭此敌,毋负厚望。”汤恩伯接到电令后积极部署进攻:令第75军“以一部巩固岔河镇东南、西南一带高地之据点,主力继续向萧汪、东庄、台儿庄攻击前进”;令第85军(附第665团,欠第5师)“向低石桥、燕子井、岔河山、刘家湖继续攻击前进”;令第52军(附骑兵第5团)“以有力之一部巩固洪山镇、兰陵镇、向城一带之据点,主力即刻开始经甘露寺、腰里徐,向泥沟、北洛之线攻击前进”。当晚,第52军到达底阁、杨楼、陶沟之线,第58军的第89师在朱庄、黄洲之线向大顾珊之敌进攻中,第75军的第139师在岔河镇、西黄石山之线向萧汪之敌进攻中,第75军的第6师在戴庄、李家圩之线向辛庄之敌进攻中。

同日,第2集团军总司令接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的电报:

“本长官奉令特来徐州督战。台儿庄之敌限自鲁起至齐日止(6日至8日),3日内务捕捉歼灭。树立首功者奖洋10万元,否则师长以上定予重惩。”

孙连仲接电报后立即“严令各部务于限期内将当面之敌肃清,免受军令制裁”。第师于当晚从得胜口潜渡运河北进,准备于次日进攻獐山附近之敌。

4月6日晨,日军濑谷支队长发现第师的部队已进至泥沟、獐山以西附近,第20军团第52军的部队已逼近至支队部所在地杨庙东北约7公里的张楼地,而坂本支队主力已被第58军及第75军从北、东、南三面包围于邢家楼、大顾珊地区,且又准备于今晚撤走。这样,“濑谷支队长认为独立维持台儿庄战局困难”。

决定退却,于15时30分电告矶谷廉介:“暂撤离台儿庄地区,部队向后方集结”;同时部署撤退,下令:“支队于本日日没后以全力向北转进”,令步兵第10联队第1大队及步兵第39联队第1大队提前于日没时即占领白山西村及獐山,令步兵第63联队主力(不包括台儿庄部队)于日没时向朱庄进攻,以掩护支队主力撤退,第10联队、台儿庄内第63联队第2大队及顿河闸、插花沟、黄林庄的各中队均于20时撤出第一线,向泥沟地区集结。####在兖州的矶谷廉介接到濑谷启的电报后,立即命令参谋长电告濑谷启,令其终止后退。但濑谷启身陷险境,深知如果今夜不能迅速脱离台儿庄地区,等明日中国军队合围后就有被全歼的危险,因而抗命不从,继续指挥支队退却。由于仓促退逃,又是在中国军队的进攻下进行的,所以许多军需物资,如粮秣、弹药、被服以及日军尸体等均来不及带走,全部放火焚烧;有些重型机械化武器也因弹尽油竭、无法开动,不得不自行破坏,遗弃于战场。仅就台儿庄附近战场而言,该支队仅有的2门155毫米重炮及5辆履带牵引车以及8辆坦克均遗弃于战场(后被第200师运至湖南湘潭修理),可见其溃逃时的狼狈之状。

台儿庄内的日军与第31师的部队隔墙相接、邻屋而战。日军想安全撤走,但守军以密集火力及手榴弹封锁,相当一部分日军在撤退的最后一刻被歼灭。至7日凌晨5时左右,台儿庄内的日军全被肃清。

4月7日,日军濑谷支队主力退至官庄地区,后方掩护部队在獐山一带。坂本支队得悉濑谷支队北逃后,当夜亦在火力追击下加速撤逃。本欲向东北、经向城返回临沂,由于第20军团主力均在东北方向,根本无力突出重围,于是改向西北方向败退,向第10师团部队靠拢。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得知日军北逃的情况后,于13时下达了追击命令。各部接令后,开始按命令追击。

4月8日,濑谷支队主力集结于峄县地区,一部兵力占领獐山、白山西;坂本支队退至枣庄以南郭里集一带。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令第5师团以步兵第21旅团为基干的坂本支队归第10师团长指挥。矶谷廉介命令两支队“在现驻地附近大力整顿兵力,搜集敌情,作女子下一步进攻准备”。

在整个台儿庄战斗期间,第3集团军遵照第五战区的命令,以有力部队渗入到兖州以北地区进行游击作战,以配合台儿庄的作战:3月23日,第12军的第81师夜袭兖州,歼敌一部,并将兖州以北铁路破坏;3月26日,第55军的第29师炸毁大汶口铁路多处,使日军列车脱轨;3月29日,第81师又夜袭大汶口飞机场,炸毁敌机8架等。

4月9日至11日,追击的中国军队先后均已迫近峄县:左翼兵团进至峄县以南的白山西、泥沟一带,右翼兵团进至峄县以东的土山、马山一带,堵击兵团进至枣庄以北地区。此时日军濑谷、坂本两支队已集中兵力占领了白山西、獐山、九山、郭里集等各要点。

在台儿庄大战的末期,1938年4月6日,李宗仁赶到台儿庄附近,亲自指挥部队进行全线反击,4月6日凌晨1时,我军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以孙连仲第2集团军为主组成的左翼兵团和以汤恩伯第20军团为主组成的右翼兵团在台儿庄及其附近地区大举反攻。

一直防守遭攻的高飞部,听说反击,神情振奋,命令一下,杀声震天。双方便展开了巷战、肉搏战,一时间,台儿庄城内枪林弹雨,血流成河。

日军头一次遭到了国民党军队的如此顽强进攻,很快便溃不成军。台儿庄北面,枪炮声渐密,汤恩伯军团已向敌人开火。矶谷知已陷入反包围圈,开始动摇,下令部队全线撤退。此时敌军已成强弩之末,弹药汽油也用完,机动车多被击毁,全军丧魂落魄,狼狈逃窜。李宗仁命令部队猛追,敌兵遗尸遍野,各种辎重到处皆是,矶谷本人率残部拼命突围。

激战4天,中国军队重创日军濑谷支队、坂本支队,其余日军残部于7日向峄城、枣庄撤退。至此台儿庄战役胜利了。

台儿庄会战,在李宗仁的亲自指挥下,击溃日军第5、第10两个精锐师团的主力,歼灭日军2万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严重地挫伤了日军的气焰,是国民党战场在抗战初期取得的一次大胜利。振奋了全民族的抗战精神,坚定了国人抗战胜利的信念!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战过后

“高飞高飞”

“高总指挥高总指挥”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在台儿庄内响起。

零星的枪炮声依旧传来,但胜利已经到来。

士兵们在那焦急的呼唤着、寻找着。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所有官兵一起挺直了身子,“叭”的一个立正。

在警卫的护卫下,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出现在了台儿庄内,没有任何的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高飞呢?找到高飞没有?”

在他的身后,跟着白崇禧、第31师师长池峰城。

“报告,总指挥好像在xiao北mén那里。”一个士兵大声说道。

李宗仁一句话也没有说,拔腿就向xiao北mén方向而去。

“高飞高飞”

呼唤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池峰城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大叫一声:“马德弼”

“师座”马德弼一个立正:“总司令,师座”

“高飞呢?看到高飞没有?”

马德弼茫然摇了摇头:“最后一次看到总指挥,日军最后一搏,全部冲了进来,我们都在各自为战,总指挥和老黑、锁柱他们,据守一处据点,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xiao北mén,民国27年下午17点。

三名**官兵从一个临时的地堡里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上着刺刀的步枪,子弹已经打空,但依旧还被他们牢牢的攥在手里。

枪,就是士兵的生命。

接着,两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姑娘也从地堡里走了出来,手里握着的是手枪。子弹一样也早就打空了,但即使当现在日本人冲到面前,她们也一样会挥着枪朝日本人狠狠的砸上去

“飞哥,我们,我们还没死吗?”锁柱大口大口喘息着,好像不相信自己到了现在居然还活着。

“你个龟儿子的,难道希望老子们死了?”老黑大是不满,骂了一句。

高飞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朝后面看了一下,现荆恋雨和符xiao甘也正在看着自己。

结束了,台儿庄之战结束了

枪炮声已经不在台儿庄内响起,高飞知道,自己真的成功了。

那最后一刻,弹尽粮绝,高飞真的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殉国,但奇迹,却总是眷顾最勇敢的人

“飞哥,你看”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群人正在朝这边走来,渐渐的走进了,高飞看清了,最前面的是李宗仁,跟在他后面的,是白崇禧,是池峰城,是外**事观察团的成员,是大批的中外记者

李宗仁也终于看到了高飞。高飞没有死,真的没有死这个人还活着

高飞带着弟兄们一步步走了上去,走到李宗仁面前,立住,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敬礼:

“报告,国民革命军6军第26师第76旅副旅长,151团团长,台儿庄守城总指挥高飞完成任务”

“好,高飞,好,高飞”李宗仁显得异常兴奋:“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可是话才说到一半,已经说不下去了。

面前的高飞,哪里还像是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xiao伙子?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身上绑着伤口的绷带,早已被血迹和泥土染的分不出了本来的颜sè。

在他的身后,无论是老黑、锁柱,还是荆恋雨、符xiao甘,一样都和高飞如此

“高飞,好高飞,好高飞”李宗仁翻来覆去的,已经只会说这两句话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胜利了,真的胜利了,可在这样的胜利背后,高飞和他所指挥的弟兄们,却又在承受着怎样的沉重代价

从3月27日台儿庄会战正式打响,到4月7日**大举反攻,一举击溃日军,整整十二天

高飞带着微薄的兵力,整整在台儿庄坚守了十二天

不光日军无法相信,就连李宗仁、白崇禧、池峰城这些**高级将领也都无法相信,一个惊天的奇迹真的就这么诞生在了高飞的手里

可是,在台儿庄坚守了十二天的**官兵们,许许多多的人,已经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上,从此后再也不会醒来

这,是一场用无数忠勇的**官兵鲜血和生命凝聚而成的胜利

但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了的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后悔的

镁光灯在那不断闪动着,忠实地记录下了记者们所看到的一切。

英雄,在他们面前的,是中华民族顶天立地的英雄

“高总指挥,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

但记者的话才一出口,就已经被高飞所打断:“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无法接受采访,我,我想睡觉”

所有的人都怔在了那里。

这个带领着部下取得了如此辉煌胜利的年轻总指挥,在胜利到来之后,所提出的要求,竟然仅仅是睡觉

路被让人出来,带着锁柱、老黑,带着荆恋雨、符xiao甘,高飞一步步的从将军们、从记者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睡觉,现在的高飞,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甚至再也不会醒来也无怨无悔

在他们的身后,李宗仁举起了自己的手,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白崇禧举起了自己的手,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所有的军官,都举起了自己的手,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致敬,英雄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七日。

高总指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震惊了。我们并没有经历过台儿庄血战,但从高总指挥的身上,我们已经知道,在台儿庄内曾经生过什么。

高总指挥衣衫褴褛,面sè憔悴,胡子拉杂,浑身浴血,几乎比他的实际岁数整整大了十岁。

十二天,我看到那些英国或者美国的观察团成员们在那不断的喃喃jiao谈着,他们也不相信凭借着这样微薄的力量,在有限的炮火和空军支援下,这支部队竟然顶住了数倍于己,拥有着绝对优势火力的日军十二天的进攻

那一刻,我几乎流泪。

十二天来,高总指挥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战场上。哪里的战况最激烈,高总指挥就会出现在哪里。十二天来,这位年轻的总指挥几乎没有得到任何的休息。

当胜利到来的那一刻,我们看到,他如释重负,如果允许的话,就在染满了鲜血的地上,他也可以香甜的睡去”

这是次日表在《中央日报》上的一篇文章。

而也正是这篇文章,才让全国民众知道在台儿庄内这十二天内究竟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一个个梦境不断的出现。

好像台儿庄血战还没有结束,日军疯狂的枪炮声依旧在台儿庄内响着。

高飞看到老黑冲了上去,倒在了日军的机枪下;看到锁柱冲了上去,倒在了日军的机枪下然后看到荆恋雨、符xiao甘一个个的倒下了。接着,无数的日军围住了自己,闪着寒光的刺刀对准了自己

高飞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手一下伸到了边上,但却没有摸到自己熟悉的枪。

厚厚的窗帘遮挡着,屋内一片漆黑,让人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高飞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在在怔怔地坐了一会,才想起战斗已经结束了。

从床上翻身下来,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很快shè进了屋内。

调整了一下情绪,打开mén走了出去。

更加强烈的阳光照shè在了高飞的身上,暖洋洋的,这是bsp;“总指挥好”

“总指挥醒了,总指挥醒了”

那些正在外面放哨警戒的警卫,看到高飞出来,一起兴奋的叫了起来。

“报告总指挥,李司令长官已经来看过你几次了,并且嘱咐我们,你一醒来,立刻到设立在城西的指挥部去报道,车子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高飞点了点头,了一下军装,快步朝车子走了过去

“报告,高飞奉命报道”

这一声响亮的回答,惊动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高飞也被吓了一跳,满满一屋子的人,那些军官、观察团的、记者们几乎都在,听到高飞的声音,一齐把目光投到了高飞身上。

在李宗仁身边坐着的,居然是锁柱、老黑、荆恋雨和符xiao甘。

“好家伙,这一睡就睡了十八个xiao时。看看,看看,现在就jīng神多了”李宗仁笑着站了起来,拉着高飞的手坐了下来:

“你看,大家都在等你,从上午七点就到我这了,都说不见到你,谁都不会走的。”

高飞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

“只要能够等到高总指挥,亲自采访到他,再等下去也不要紧。”一个记者说了起来,接着引起了一片同意。

“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是太累了。”高飞抱歉地说道。

“不要紧,你是大功臣,就是再等上几个xiao时,也不要紧。”李宗仁一摆手,接着对记者们说道:

“好,现在我军正在追击残敌,咱们也不专mén另外设置会场了,我们年轻的英雄就在这里,诸位有什么想问的,就在这里问吧”

“咔嚓、咔嚓”的镁光灯不断闪亮,照的高飞几乎无法睁眼,很快昨天曾经想提问的那个《中央日报》的记者率先开口问道:

“高总指挥,我们一致认为,台儿庄血战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迹,请问您是怎样创造出这场奇迹的?”

“不是我创造的”高飞缓缓摇了摇头:

“我的弟兄们,是我的弟兄们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究竟是怎么挺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会死去,再也不会醒来”

关于这场“奇迹”,高飞并没有回答很多,但只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已经让在座的每一个人知道了其中的凝重和伤痛

沉默了一会,一名外国记者cao着不太流利的中国话问道:

“上校先生,在您熟睡的时候,我们也采访了许多您的部下,从他们嘴里得知,在这次战斗中,你采用了许多新式的战术,比如在卡车上包裹上铁皮,利用机枪shè击,与日本的装甲车抗衡,请问您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bī的。”

高飞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随即看到高飞苦笑了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bī的,真的是被bī出来的。如果我有坦克的话,我绝对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我也很想拥有自己强大的装甲力量,和日本人面对面的抗衡,但我没有。就连那几辆卡车,我也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高飞在那沉默了下,接着说道:

“战斗开始之初,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疯狂的肆虐着,我的士兵,几乎都是用自己的血rou之躯在那阻挡着敌人的进攻。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有多少兄弟浑身绑满了手榴弹,义无返顾的冲上日军的坦克,然后拉响身上的炸yao包了

不过,我清楚的记得,有一个年轻的士兵,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多大?我也不知道。大概不会过十八岁吧。我记得开战之前,我还和他说过几句话。

日军在北mén动进攻的时候,大约有四辆装甲车,火力一直死死压制着我们的阵地,打的弟兄们根本无法还击。这个时候,我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个士兵抱着一个炸yao包,直接从阵地上滚了出去,然后一声巨响,什么都没有了”

死一片的沉寂,没有一点声音,高飞整个人都好像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这个士兵就这么为国捐躯了,你们知道开战前,他和我说过什么吗?他对我说,‘总指挥,等到这场战斗打完了,您能放我几天假吗?我想回四川去下,我姐姐要结婚了,就在下月,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我想回去看看。’

我说,‘好,我亲自批准你的假,几天怎么够?你个瓜娃子的知道这离四川有多远吗?光凭你的两只脚,来回一个月都不够。这样,你要能杀了十个鬼子,老子就批你两个月的假,怎么样?’

他很开心的答应了下来,他杀了不止十个鬼子,可是我再也无法实现诺言了,他也再也不能回去参加姐姐的婚礼了。我很自责,真的很自责,我甚至忘记了问他叫什么,连他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低低的c泣声响了起来,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李宗仁转过身子,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一个记者声音哽咽地说道:“可以,可以去问下他的长官他叫什么名”

高飞神sè黯然的摇了摇头:“问不到了,问不到了,他所在的那个班、那个排、那个连,所有的人兄弟,都已经阵亡了”

记者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其实,在台儿庄血战中,太多太多的人,都像高飞所说的那个没有姓名的年轻士兵一样,默默无闻的死去,没有留下姓名。

当许多许多年以后,我们的后人再来凭吊这些台儿庄的时候,他们只知道许多年以前,在这里生过一起惊天动地的血战,这里曾经是埋葬日本人的坟墓。但他们又有谁能够准确的说出每一个烈士的姓名?

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成为了无名英雄

无名英雄?无名英雄

一个悲壮,但却充满了太多无奈的称呼。

在那沉寂了许久,一个记者把问题抛向了荆恋雨和符xiao甘:

“荆nv士、符nv士,台儿庄大战中,nvxìng直接参加到战斗中的少之又少,根本我所知,不会过五个。听说在战斗最惨烈的时候,你们也和日军ji了火。我想问的是,在中国还有着一种传统观念,nv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和男人一样拿着武器上战场,但你们却做到了。请问你们在和日军搏杀的时候,害怕吗?”

荆恋雨和符xiao甘互相看了一眼,荆恋雨缓缓说道:

“害怕,怕得要命,起码在开战前是这样的,但是等真正上了战场,却完全就不一样了,那些害怕和恐惧,会随着第一声枪炮声响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几次,我们的命都是总指挥救下来的。”

符xiao甘接口说道:

“我已经忘了总指挥曾经救过我们几次了,可只要他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就不再会担心。其实不光是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和我们一样在战斗。在我们中间,有nv人,有孩子,甚至还有聋哑人。我们之所以在这里,都完全是因为一个人,高总指挥”

她说这话的时候,忘记了羞涩,丝毫也没有隐瞒自己对高飞的崇拜和仰慕,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爱慕。

所谓的英雄,并不是那么的高大,无所不能,英雄,也许平时是那么的不起眼,但当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总会出现在自己应该出现的地方

第三百二十八章 得失成败

第三百二十八章得失成败

符小甘丝毫不加掩饰的话,让所有人都从其中听出了什么。

李宗仁微微笑着:“诸位,这里还有两个人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下,他们都是和高飞一起,从上海大场浴血奋战出来的。一个叫老黑,一个叫金锁柱。老黑,在台儿庄起码杀了五十个以上的日本鬼子,锁柱虽然年轻,可也不差,杀的鬼子一点都不比老黑少那”

这一来,记者们的注意力迅速从高飞身上转移到了老黑和锁柱那里。

老黑大大咧咧的,可锁柱却总是改不了紧张羞涩。

“老......”记者似乎觉得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老黑才好。“老先生”?“老长官”?都不那么恰当,只当含糊地敷衍过去:

“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请问您有什么打算?”

老黑满不在乎,丝毫没有经过脑袋地说道:“和袁寡妇结婚呗........”

话才出口,众人都是一怔,接着哄堂大笑。

老黑只觉得莫名其妙的,这有什么好笑的?现在仗都打完了,自己不趁着这个机会和袁寡妇结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个,那个袁寡妇是谁?”李宗仁笑着问道。

高飞忍着笑,大声说道:“报告,是老黑一个相好的,肚子里现在有了老黑的种”

这一来,笑声更加响了,李宗仁板了板脸:

“恩,既然肚子里有了你的种,老黑,你就得对人家负责到底。高飞,我再交代你一个任务,他要是对那个袁寡妇不负责,军法从事。”

“是”

李宗仁随即上下打量了下高飞:“高飞啊,仗是暂时打完了,我看你的婚事也该考虑下了吧?”

说着,朝荆恋雨和符小甘看了过去。

这一来,轮到高飞的脸涨得通红了........

..........

第五战区,台儿庄临时指挥部。

高级将领们围坐一起,李宗仁朝自己的部下看了一眼:“建生,你先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白崇禧点了点头:

“台儿庄之战,为我徐州会战组成部分之一。民国27年3月20日,日军第10师团濑谷支队南进连陷临城、枣庄、韩庄后,不顾第5师和第10师团长濑支队在其两侧进攻受阻,孤军深入,向台儿庄突进,企图一举攻占徐州。我战区固守台儿庄,第20军团军团长汤恩伯率部让开津浦铁路正面,转入兰陵及其西北云谷山区,诱敌深入,待机破敌。3月23日,日军由枣庄南下,在台儿庄北侧的康庄、泥沟地区与守军警戒部队接战。24日起,日军反复向台儿庄猛攻,多次攻入庄内。守军顽强抗击,与日军展开激烈的争夺战。第五战区以第20军团主力向台儿庄机动,拊敌侧背,与第2集团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并令第3集团军进至临城、枣庄以北,断敌后路。日军为解台儿庄正面之危,速以第5师坂本支队从临沂驰援,进至兰陵北面的秋湖地区,即被第20军团第52军卷击包围。4月3日开始,第五战区发起全线反攻,激战四天,歼灭日军濑谷支队大部、坂本支队一部共一万五余人。其余日军残部于7日向峄城、枣庄撤退。此战,高飞功不可没”

说着,朝高飞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现第五战区最高司令长官李宗仁长官决定:

“一,台儿庄附近经我孙、汤两军击溃之敌,现向峄县方向逃窜中。二,汤军以一部肃清战场,以主力由台、枣支路以东,沿夏庄、马山、九山、潭山以南地区向峄县追击前进。三,孙军指挥张轸师由台、枣支路向峄县追击前进。四,曹福林堵击兵团应于峄县以北地区截击敌人,勿使窜逸。五,敌如退据峄县城,孙、汤两军各以一部占领峄县东、西方高地,主力协同击灭城外敌之野战军后,围攻峄县城。

六,敌如以峄县城为后卫阵地,孙、汤两军各以一部监视之,主力尾敌穷追。七,孙震军第22集团军应由新闸子渡运河,追击韩庄方面之敌。八,李仙洲师应继续经向城向东,扫荡临沂以西之残敌,向临沂前进。到达后归张军长自忠指挥........”

命令一道道下达下去,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白崇禧停顿了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尽管取得了台儿庄大捷,但局势依旧严重,敌我力量对比悬殊。不过我们正在竭力弥补这样的差距。

空军方面,日本在台儿庄攻击失败后,陆军航空兵又增加侦察8个中队、战斗3个中队、轰炸7个中队,海军航空兵增加第14航察队、高雄航空队、第2航空战队及苍龙飞行队等。总计有作战飞机250余架。

反观我军方面,南京失守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由于中国空军尚未完成补充与重建,各战场的制空权基本上掌握在日军手中,日航空兵除直接支援其地面部队作战外,还经常对中国后方重要战略基地进行战略轰炸。但2月18日在武汉上空遭中国空军痛击,被击落11架;25日,日军59架飞机轰炸南昌,又被击落8架。此后日军暂时减少了战略攻击,主要进行直接支援地面的战术攻击作战,

2月8日第3飞行团以20架飞机轰炸小蚌埠中国守军,支援其第13师团强渡淮河;3月17日第1飞行团以20余架飞机轰炸滕县中国守军,支援其第10师团攻击滕县城等。至临沂及台儿庄战斗时,日军航空兵则极活跃,基本上每日都出动飞机支援第一线部队战斗。

当日军飞机增加后,又开始了对武汉等地的战略轰炸,同时也增加了所谓航空击灭战的任务,即轰炸中国空军的基地和进行空战,以期消灭中国空军。但由于中国空军及苏联航空志愿队的英勇战斗,,日军不仅并未达到击灭我国空军的目的,反而被击落数十架飞机,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日军的空中支援能力。

淞沪会战中中国空军损失巨大。至南京保卫战后期,中国空军可用于作战的飞机不足30架。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西迁,并于3月间进行了改组,设参事室、顾问室、主任办公室及军令、技术、总务、防空4个厅。飞行人员一部分调往武汉、南昌等地,一部分赴兰州地区接受苏联教官的短期训练。

国民政府用苏联贷款购买的苏联飞机,从26年年11月底开始陆续运至中国,国空军得到了新的补充。截至徐州会战开始前,中国空军作战飞机的总数已有217架。它们分别驻在南昌、武汉、西安、兰州、武威、酒泉、襄阳等地机场。另外,2月7日中苏签订了《军事航空协定》,苏联支援中国抗战,来华参加作战的苏联航空志愿队也到了中国,与中国空军并肩作战。

在空中防御作战方面。我国空军在武汉、归德、洛阳、长沙等地上空曾多次重创日军飞机。27年2月18日,正当淮河阻击战和鲁南两下店反击战进行激烈之际,日军轰炸机12架在26架战斗机掩护下空袭我指挥中枢的武汉,驻汉口和孝感的中国空军第4大队大队长李桂丹率战斗机29架迎击,在汉口机场附近上空激战约12分钟,击落日机11架,中国飞机也被击落5架,大队长李桂丹、中队长吕基淳及飞机员巴清正、王怡、李鹏翔5人殉国。

在战略攻击方面:中国空军曾对台北及日本本土进行过两次突袭,造成很大影响。2月21日凌晨,我国空军驻汉口的苏联志愿队28架轰炸机飞越台湾海峡,7时许到达台北松山机场和新竹大电力厂上空进行俯冲轰炸。这一行动完全出乎日军意料之外,日方毫无防备。直至9时前后,日军飞机才飞到台北上空,但志愿队已完成轰炸任务,并在台北市低空环飞一周后飞回中国。这次突袭,炸毁日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鹿屋航空队飞机12架及仓库数座,并使新竹大电力厂遭到严重破坏。

在战术攻击方面:中国空军虽然因飞机数量太少,较少直接支援地面部队作战,但亦进行过许多积极行动。曾多次轰炸南京、芜湖、广德、杭州、新乡、蚌埠等处日军机场。2月初,正当日军华中方面军第3飞行团以杭州为基地,支援其第13师团猛攻淮河北岸中国守军时,中国空军袭击了杭州机场,击毁敌机数架。

在台儿庄地区战斗期间,还曾多次直接支援地面战斗,并于3月24日以轰炸机14架轰炸了韩庄、临城日军,4月4日以轰炸机和战斗机27架轰炸了台儿庄东北、西北敌人阵地........”

白崇禧介绍的非常仔细,也非常振奋人心。

“台儿庄之战结束,下面就是徐州会战了。”等到白崇禧说完,李宗仁接口说道:“台儿庄大捷意义重大,但其中有得有失。高飞。”

“到”

“你身为最前线之指挥长官,参与了台儿庄血战全部过程,下面,你和大家说说吧。”

“是”面对那些军衔远远高于自己的长官,高飞没有任何怯场:

“七七事变以来,日军长驱直入,虽在半年时间内侵占了平、津、华北及沪、宁等62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土地,但在忻口、淞沪等许多战役中都遭到中国军队的坚强抗击,并未像日本陆相杉山元大将对日本天皇所夸‘中国事变只需1个月就可解决’。

所规定的‘约三四个月时间’进行全面战争,摧毁中国中央政权,

一举解决中国问题。但日军从未实施过战役范围的退却行动,更未承认过战斗失败,一直以‘战无不胜’的‘皇军’自居。

台儿庄的战斗使日军第10师团、第5师团这两支号称精锐的部队在中国军队的包围攻击下仓皇退逃,连大批重型武器、军需物资和士兵尸体都不得不遗弃战场。对此,日本陆军仅说是‘破坏了日军的传统’,日本第2军参谋冈本清福大佐只承认日军‘一到台儿庄即陷入广大敌人包围之中........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所以我支队撤退’,

掩饰战败的事实。

但经历台儿庄战斗的日本士兵则有亲身感受。如在战场上缴获的一本日军日记里,日军第10师团第33旅团第63联队第2大队的涩谷,仅就他个人所见到的该大队局部战况在日记中写道:

‘我方死伤益见惨重,全不分昼夜严加防守,各中队人数仅剩六七十人........大队部无法支持.........牺牲数百人生命占领的场所又被敌方夺去,我队含着泪随大队部后撤,退却时向战死者暂时告别。’

当然,我们在台儿庄的胜利,仅仅是一次局部性的胜利,战役本身对中日战争的全局并不可能起决定性作用,但它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侵略气焰,以实际战例证明日军并非不可战胜,从而鼓舞了国民政府及全国人民的抗战意志,增强了全中国人民抗战必胜的信心,并消除了一些人的对日恐怖心理,而这正是中国进行持久抗战所必须具备的重要条件之一。

另外,台儿庄的胜利不仅使日军开始重新估量中国的抗战力量,同时也改变了国际上对中日战争的看法。

日本大本营因兵力不足及准备不够充分,在占领南京、太原后本来决定暂时停止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制订了所谓‘战局不扩大’方针,并下达了计划,以争取时间建立总体战体制及扩大军事力量。

但由于台儿庄的失败和侵华日军当局为挽回面子,我认为日军必然会强烈要求扩大战局,并由于发现中国军队大量集结徐州等情况,而被动地改变了既定战略方针,在兵力不足及准备并不充分的条件下,按照我们的设想,提前进行徐州会战。

目前,日军尚未完成扩军计划,根本无法从国内增派军队,只好从本来就感兵力不足的侵华日军中调集部队。

在华日军共约15个师团的兵力,我认为调至徐州作战将会到达约20个师团,那么唯一带给日本人的结果将是造成投入徐州会战的兵力既不足以完成围歼徐州附近五六十万中国军队的战略、战役任务,而留置后方的兵力更有捉襟见肘之忧,连守备同蒲、平汉、京沪、胶济、正太、津浦几条铁路干线上的要点都不够用。

徐州会战之前,中国军队所采取的基本上是单纯的阵地防御战,自己往往处于被动地位,加以武器装备等不如日军,所以每战辄败。经过淞沪会战及南京保卫战,我统帅部接受了以往的教训,开始改用攻势防御新方针,即将阵地战的守势与运动战的攻势及游击战的袭扰密切结合。在预选的战场地区,以一部兵力固守阵地,吸引和消耗敌人;以一部兵力游击敌后,破坏交通,袭扰据点,牵制敌人;以主力兵团迂回敌军侧背,实施强有力的攻击,从而变内线作战为外线作战,于被动中争取主动。台儿庄战斗、临沂战斗以及序战阶段的淮河阻击战斗,都是在这种作战指导下获得胜利的。

我第五战区成立时制订的作战计划,本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第一线兵团阻止日军于黄河北岸,迟滞其南进速度,以争取时间并掩护第二线兵团的集结及部署。第二阶段是第一线兵团撤至莱芜、泰安山区一线防守,协同第二线兵团在兖州、济宁地区与日军会战。第三阶段是在徐州附近进行战役决战。

决战的作战指导是‘以极少数部队据守核心,以战区全力之大部’在津浦路两侧开展游击攻势作战,侧击敌人。但是由于韩复榘的不战而退,使这一符合持久消耗战战略的作战计划流产。在第五战区兵力远未集结之前,日军就深入济宁、邹县之线。

为了遏制日军的前进势头,我第五战区又采取了‘以攻为守’的作战指导,发动鲁南反击战,令孙桐萱第3集团军反攻济宁、汶上,令孙震第22集团军反攻邹县、两下店。由于我军缺少攻坚必须的强大火力,对装备精良,有飞机、坦克支援,并占领据点的日军进行攻坚战,实在是力不能及,难以成功,很快即被日军击败。日军乘势进击,战局迅速发展至作战计划中第三阶段的形势。

台儿庄战斗,我第五战区基本上是按照第三阶段计划,以攻势防御的思想指导作战的:令孙第2集团军坚守阵地,从正面吸引和消耗敌人;令孙桐萱第3集团军向东、向南出击,切断津浦路并南下至枣庄地区敌人;令主力兵团——汤恩伯第20军团迂回至向城、兰陵及抱犊崮一带。这一方面切断日军矶谷第10师团与板垣第5师团的联系,一方面对进攻台儿庄的日军实施强有力的侧背攻击。

而担任阵地战的第2集团军,也不是全部投入防守,而是仅以一部固守台儿庄,将黄樵松第27师及张金照第30师分别配置于城东、城西两侧,不断组织正面或侧翼的反击,使日军必须经常分兵应战,无法集中全力攻击台儿庄。

正是在这种作战指导下,终于使进攻台儿庄的两支日军溃败而逃,获得了台儿庄大捷的胜利”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少将师长

高飞侃侃而谈,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人人屏息凝听:

“临沂战斗中,徐祖诒的作战指导与台儿庄的作战指导基本相同:令庞炳勋第40军依托城东、城北既设阵地进行固守,牵制敌人,令张自忠第59军前出至茶叶山、船流、诸葛城一线,由西向东对敌人侧背进行攻击;尔后第40军发起反击,在两军全力夹击下,使日军败退汤头,获得了临沂战斗的胜利。但是我军部分高级指挥官缺乏全局观念,各兵团间战役协同不密切,使台儿庄战斗虽获得胜利而不能歼灭更多敌人。

第五战区的攻势防御,成败的关键是第2集团军能否在阵地战中吸引并抵住敌人的进攻、第20军团能否在运动战中及时向敌侧背予以坚强有力的进攻。第2集团军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英勇顽强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任务,但第20军团未能按规定的时间及时进行侧击。

3月22日,汤恩伯依照战区指示下达了于24日拂晓发动进攻的命令,第331师遵令行动,与日军遭遇后逐次撤退至台儿庄抵抗。汤恩伯让自己的第20军团令第52军24日由集结地向城向进攻出发地位的郭里集、鹁鸽窝一线前进,将第85军控制在抱犊崮山区。

25日,第52军歼灭了郭里集的日军1个中队,第2师驱逐了枣庄外围日军1个警戒小队,此后并没有继续向峄、枣进攻日军;当发现日军第10联队向枣庄转移时,相反地仅留1个营多些的兵力‘欺骗敌人’,主力则东撤山区,致日军第63联队主力顺利南下,加强了对台儿庄的攻势。

尽管有过一旦台儿庄被攻立即支援的许诺,尽管孙连仲急电请援,汤恩伯均未采取行动。据战后写成的《战斗详报》,他的理由是‘本军团既已置于犯台敌之侧背,当然有选定时机及地域的自由,以判断敌主力之行动为根据,而予以彻底之打击’。

李司令长官见汤恩伯始终按兵不动,3月28日夜不得不电令汤恩伯放弃攻击峄县、枣庄计划,迅即南下先歼灭台儿庄之敌。

第52军先进至獐山以东地区,3月31日下午,汤恩伯方率85军到达台儿庄东北之河南头、杨家油一带,经与52军军长关麟徵研究后,决定第85军从4月1日起在52军左翼展开向台儿庄之敌攻击前进。

虽然我部在苦战中坚持住了阵地,但最好的战机已经失去,坂本支队已由临沂进至向城。汤恩伯认为台儿庄与向城之间,只是鲁南山麓以外的小起伏地,并无险阻可以争取时间,为了不做日军炮火下的大群肉弹和保持行动的自由,掌握主动,又采取了断然处置,把全军团一律由内线转为外线,让坂本支队与濑谷支队会师于台儿庄以东地区。

以后,第20军团各师确实向日军进行了英勇、坚强的进攻,不过这时已发展为第2集团军与日军第0师团濑谷支队的战斗,第20军团与日军第5师团的坂本支队战斗,与原来的攻势防御计划有所不同,敌人的兵力增加了1倍,于是仅能击溃敌人而不能包围歼灭敌人。当敌人按自己的退却计划撤逃至峄县、枣庄地区,既靠拢了主力,又占领了有利地形,依托工事改为守势作战时,再责备伤亡极大的追击部队作战不力、未能消灭败退残敌,就未免有苛求之嫌了。####

从军事角度看,高级将领在作战指导上缺乏全局观念,当为重要因素。

如豫东战斗时,正当日军第14师团陷于第一战区主力部队包围之中、濒于被歼的关键时刻,担任阻击第16师团西进的第8军军长黄杰无视战区长官令其死守归德的命令,擅自率主力撤退,功亏一篑,不仅未能歼灭敌第14师团,反而形成全线大撤退。

另外,临沂战斗中也有缺乏全局观念,导致作战指导丧失战机的情况。日军猛攻临沂,第五战区速调第133旅及第13军骑兵团驰援,但此时日军坂本支队已停止进攻,奉命率主力增援台儿庄。作为第五战区的长官代表、坐镇临沂的参谋长徐祖诒也和张自忠、庞炳勋一样,局限于考虑临沂一地情况,对敌人主力并未战败而突然脱离战场的情况既不进行分析判断,更不进行侦察搜索,竟以不被攻击为满足。

临沂之敌得自由转用于向城、兰陵镇方面,实该军之耻。”

高飞说话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似乎现在自己才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

把心里所想的一口气说完,随即话锋一转:

“如果我军各部能够完全按照之前设定好的计划进行,那么我认为台儿庄之战就不会打的那么艰苦,我忠勇之将士也不会蒙受如此牺牲。

但是,不管如何,台儿庄之战终究还是胜利了,这在极大程度上振奋了我全国军民之士气,坚定了抗战到底之决心,而目前,我军之首要目标将放在徐州会战。总结教训,加强各部协调,誓死与倭寇血战到底!”

李宗仁听的聚精会神,始终都没有打断,一直等到高飞说完,这才问道:“高飞,按照你的想法,徐州会战成败如何?”

“徐州必然失守!”高飞语出惊人,会议室里一阵窃窃私语。但高飞丝毫不为所动:

“日军虽然遭到台儿庄之惨败,但依旧拥有绝对之优势。但是,组织徐州会战,并不是为了取得大捷,而是为了消耗日军有生力量,迟滞日军进攻,保卫大武汉!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即便丢了徐州,只要达到战略目的,虽失徐州我军亦掌握了主动权!”

“高飞,高飞!”李宗仁低声念了两次这个名字,抬起头来:“诸位,做为台儿庄之战始终战斗在最前线的指挥官,我认为诸位必须要对高飞今天的话仔细分析。得失成败,得在哪,失在哪?高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诸位,徐州会战即将到来,此次会战,关系到抗战之前景,关系到民族之存亡,我各部唯有上下一心,精诚合作,方能达到战役之目的,痛歼倭寇。从即刻起,各部务必悉心准备,努力抗敌,徐州,就拜托诸位了!”

“是!”所有的军官一齐站起来大声应道。

“高飞!”李宗仁忽然提高了声音。

“到!”

“高飞,台儿庄之战,浴血苦战,虽战至弹尽粮绝,死不后退!为我台儿庄大捷取得关键性作用。晋高飞为国民政府陆军第26师师长,授少将衔!”

这一道任命,不光是高飞,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惊诧。

这等于是把一个上校副旅长,一下提拔到了少将师长!

是年,高飞年仅二十二岁,为民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将军!必然永载史册!

“刘雨卿已升任29军军长,高飞,接受任命吧。”

“是,高飞绝不辜负信任,誓死抗战到底,誓死与倭寇血战到底!”高飞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这一道任命,迅速传开。

那些刚刚从台儿庄血战中幸存下来的官兵,当听到这一消息后,一片欢腾。

无论是那些之前就跟着高飞的,还是从台儿庄开始才追随总指挥的,都爆发出了最热烈的欢呼。

从台儿庄之战打响第一枪开始,一直到取得胜利,高飞,这个年轻的总指挥,始终都和自己的弟兄们血战在第一线,始终没有退后一步。

台儿庄之所以能守住,靠的是所有参战官兵的竭诚杀敌,靠的是所有参战官兵的前赴后继,但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高飞在最危难的时候,从来没有后退过一步,无视次的端着刺刀,和一名普通的士兵一样,浴血疆场!

也正是在每一次日军行将突破阵地的时候,用自己的呼喊和忠诚,鼓舞着弟兄们的信心和士气!

现在,高飞的被任命,是众望所归!

没有来得及接受兄弟们的欢呼和祝贺,高飞就见到了前26师师长,现在的29军军长,自己的老上司刘雨卿。

此时此刻的刘雨卿心里,充满了欣慰。

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年轻人,从大场之战的时候就没有看错。是他为26师带来了无上荣耀,是他为川军带来了无上荣耀!

一批批的川军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批批的川中子弟再也无法回到家乡,但四川,还有的就是高飞这样的人!

“26师,我都留给你了,带好他们!”刘雨卿的声音沉稳而平静。

高飞默默的点了点头,刘雨卿轻轻叹息了声:“又打残了,又打残了。在大场,我们整个26师被打残,再无锡,26师突围的时候再度被打残。现在,你的151团又损失大半。我都快记不清我们已经经过几次补充了。补充一次,被打残一次,那么多熟悉的面孔啊”

刘雨卿有些黯然神伤,但随即语气中又充满了自豪:

“可我们26师就是打不垮的‘垂子’,那帮龟儿子的小东洋,别想打败老子们!高飞,新的补充已经到了,你给老子带好他们!把那些老兵分配到新兵中去,一个老兵,顶得上十个新兵那!告诉他们,别给老子丢脸,别给四川人丢脸!”

“军座,放心吧!”高飞挺直了腰板:“只要有我高飞在,我26就绝不给军座丢脸,绝不给四川人丢脸!”

“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把你从副旅长的位置上直接提拔到了师长的位置上吗?”

见高飞摇了摇头,刘雨卿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委座亲自任命的。台儿庄血战期间,我到武汉面见了委座,委座告诉我,只要打完了台儿庄,你高飞还活着,就是26师的师长,这张位置谁都抢不走

你也知道,26师有些特别,既是川军,又是中央军,虽然队伍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四川人,但却央军多些。这次台儿庄会战,是李宗仁指挥的,但你高飞,是委座亲自点的将,是代表着中央军在死守台儿庄。你给委座争了脸,给中央军睁了脸那。”

高飞很快就明白了,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又把话重新咽了回去。

“徐州会战一触即发”刘雨卿有些出神地道:“打完徐州,就是武汉,这点谁都清楚。许多中央军的嫡系精锐,在上海都被打残了,打光了。现在有的正在后方接受整训补给,有的正分散在其他战场上。你高飞战功卓著,又代表着川军和中央军,全国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你那。

得到委座的信任和器重,这是好事,也是难事。你势必处在一个旋涡之中,有人要争夺你,有人想依靠你,也有人妒嫉你,甚至想要害你。怎么做?看你自己的了。”

高飞沉默了会:“军座,其实我只想做一个纯正的军人而已。”

“纯正的军人?”刘雨卿略略带着一些讥讽笑了:“我也想做一个纯正的军人,可是真能做到?我看不能。正面的子弹好躲,顶多打在前胸,慷慨成仁,可是来自背后的子弹难防啊。被打到了,连打自己的是谁你到死都不知道!”

高飞又沉默在了那里。

自己真的只想做一个纯正的军人,可为什么即便是这个愿望也无法办到?

军事上的敌人,自己知道该怎么应付,可是其它方面的敌人,真的让自己觉得非常迷茫

看到高飞的表情,刘雨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不管怎么样,最要紧的是先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功过是非,自然有后人去评价。听说你在台儿庄的时候,和两个女娃子关系不错那?”

高飞面上红了一下,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刘雨卿“哈哈”一笑:“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高飞,我即将去29军上任,你也没有什么长辈了,我当你的长辈不为过吧?”

高飞很快清楚下面要说什么了,面孔“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刘雨卿笑声更大:“枪林弹雨你都不怕,怎么现在我们的少将英雄现在倒脸红了?趁着我还没有走,我准备就在徐州帮你把事情办了。”

高飞膛目结舌,这太令人吃惊了。

现在就把事情办了?难道要自己现在就成亲?急忙说道:“军座,眼下激战正酣,徐州之战很快就会到来,我看”

“打仗难道就不许娶婆娘了?这是谁说的?”刘雨卿打断了高飞的话:“我看越是打仗,越要多娶几个婆娘。子弹不长眼睛,万一哪一天阵亡了,连个儿子都留不下来,难道要让我们这些当兵的都绝后吗?”

高飞无言以对,刘雨卿悄声问道:“你和我说句老实话,那两个女娃子你到底想讨哪一个过门?”

高飞的脸愈发红了,见自己的得意部下什么话也回答不出来,刘雨卿在哪想了一下:“要么,干脆把两个都讨回家?”

“这,这恐怕不好吧”高飞为难地道:“蒋夫人一直提倡一夫一妻,况且那些什么妇女组织的也”

“什么妇女组织,龟儿子的,婆娘不在家绣花,整天弄这运动弄那运动的做什么?”提到这个,刘雨卿似乎大有不满,一挥手: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来帮你处理,有什么问题我担着。你高飞是堂堂的抗战英雄,娶两个堂客也不过分。不要去理那些闲话。至于那两个女娃子那里,我派人去说,要是她们也愿意的话,我看就后天吧。”

天下哪里那么急的?高飞苦笑了下,自己的婚事自己看来都做不了主了。

“后天急了点吧”

在这件事上,刘雨卿好像存心和高飞对上了:“什么急不急的?我们都是当兵的,做事就要图个爽快。就后天了,我连新房都帮你看好了。把弟兄们聚到一齐热闹一下,一成婚,一洞房,什么事都办好了。”

高飞差点喷了出来,这是成婚还是在做什么?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两个姑娘乐不乐意,军座倒已经想着洞房了?

刘雨卿自己倒是越想越得意,自己打的仗多了,可这当媒人倒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尤其是给自己的得意部下做媒。这传出去肯定就是一段佳话。

至于那两个女娃子会不会答应,刘大军长倒从来没有想过,能不答应吗?

高飞是谁?是自己的最得意部下,是抗战英雄,让那两个女娃子嫁给高飞,是抬举她们,她们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况且,早就听说过了,那两个女娃子是和高飞经历过了无数苦难,无数浴血奋战的,有了这么一段做为铺垫,刘雨卿觉得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部署徐州

第三百三十章部署徐州

徐州古称彭城,具有悠久的历史,为华夏九州之一,迄今已历6000多年,相传尧封彭祖于此,称大彭国,故名彭城;又传此地为禹时伯益后裔居地,称“徐方”、“徐国”,为东夷族一支,名徐夷,徐州之名即源于此地。夏禹治水时,把全国疆域分为九州,徐州即为九州之一。据《左传.成公18年》记载,春秋战国时先后属宋国、楚国,秦时为彭城县。秦汉之际,楚怀王、西楚霸王项羽都曾建都彭城。西楚霸王项羽代表了吞秦衔汉时期中国的一段历史。其后期的楚汉相争,是中国汉文化起源及形成的重要阶段。

徐州,东襟黄海、背靠中原、南濒江淮、北扼齐鲁,因地处南北要冲,有“南国重镇,北门锁钥”之称,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往往“彭城之得失,辄关南北之盛衰。”据史料记载,从公元前21世纪的夏朝大彭国彭伯益与西河武观在彭城兵戎相见开始,到楚汉相争、三国交兵,再到抗日战争中的徐州会战,发生在徐州规模较大的战役有400余起,其较大规模的战争也达200多起。真可谓:“自古彭城列九州,龙争虎斗几千秋”。

当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受到日本帝国主义铁蹄的残酷蹂躏、面临亡国灭种的最危急时刻,徐州这个古老而英雄的城市,再次成为军事家的舞台。当时的徐州位于华北与华中之间的交通枢纽,也是从黄海进入中原地区的通道,津浦铁路与陇海铁路在此交会,大运河也在附近穿过,有向四面转用兵力的交通条件。中国军队如果控制徐州,一方面可截断津浦路,将华北、华中两地的日军隔绝;另一方面,可保持中国军事上的大动脉——陇海路,将日军阻于津浦路以东,屏障华中,确保郑州和平汉路,使武汉后方有充分的时间重新部署,有利于抗战的持久进行。而日军如果迅速占领了徐州,就可以将南北兵力会合,沿陇海路西进,直取郑州,并利用中州平坦的地形,发挥其机械化部队的威力,沿平汉路南进,一举而下武汉。南京失守后,中国军队在战略上保卫军事指挥中心武汉的重要屏障及前进基地,徐州势在必守。日军为打通津浦线,沟通南北两战场,并进而切断陇海路,威胁平汉路侧方,以作为进攻武汉的准备,对徐州亦势在必得。

徐州,又一次见证了中华民族的一群优秀儿女们浴血奋斗可歌可泣的伟大壮举。

这是一场以数十万中华健儿的血肉之躯换来的一次来之不易的胜利,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一悲壮、伟大时刻。

1938年4月8日下午5时许,一架小型客机在七架战斗机的掩护下,从汉口机场起飞,向北而去。

是日,浮云蔽空,骄阳隐去,苍穹一色铅灰。由于飞机自南而来,正在田野里劳作的鄂豫百姓发现后,并未表现惊慌,他们知道,这是中国的飞机。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那架受战斗机群保护的客机上正坐着国民政府的元首、陆海空三军最高统帅,更不会知道这位统帅要到哪里去,去干什么。

机群不多时便越过湖北边界,飞临河南上空。蒋介石透过舷窗,神情阴郁地俯瞰着战火尚未燃及的国土,那变小的山峦、河湖、村庄,使他联想起制定作战方案用的地形沙盘。俄顷,他转过脸来,看了看坐在一侧的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林蔚和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刘斐,似自语又似垂询:“李德邻这个人很有些刚愎自用,我担心他是否能执行我的作战指示。”

“李长官屡经重大战役,颇善用兵,我想他不会无视战局的变化而固执己见吧?”林蔚说道。

“但愿他能够如此啊。”蒋介石说道。

“委座,有个问题我很担心。”与林蔚并排而坐的刘斐说道。

“什么问题?”蒋介石眉头一耸,问道。

“李长官也许不会拖延贯彻委座的指示,但鲁南兵团在运河一线的防守,能否保持到鲁西、陇海两兵团反包围作战的胜利?这是其一;其二是陇海兵团能否迅速击破淮北之敌,再移兵支援鲁南兵团作战?目前看来,我军在这两个方面都无很大的把握。望委座做下一步的考虑。”

刘斐对国民党军队的作战能力一向持保留态度,所以他趁与委员长同赴郑州之机,婉转提醒最高统帅做好徐州失守后的打算。

蒋介石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又转脸问坐在后排的新任第一战区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说道:“伯陵啊,刘厅长的担心自有道理,不过,鲁南、陇海兵团能否完成作战任务,责任在孙仿鲁和汤克勤,而能不能歼灭自鲁西南下之敌,就要靠你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薛岳自信地说道:“自鲁西南下之敌,只不过一个师团,而我军于兰封—归德一线现有兵力就有数师之众,即使不能将敌全歼,也可予敌以重创。委员长大可放心。”

蒋介石听罢欣慰地一笑,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啊。只要能确保陇海铁路和豫东各要道的畅通,徐州战局万一恶化,我数十万大军就可以迅速向平汉路以西撤退。到那时,日寇就等于狮子搏兔,大包围将以徒然扑空结束。”

蒋介石言毕,复又凝望舷窗之外,思绪飘然飞向他两月前亲往视察过的徐州。

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北线日军占领了北平、天津、太原、张家口等大城市,将中国军队压迫至黄河南岸,南线日军占领了沪、宁、杭长江三角洲,又调集重兵于津浦线南段,企图攻占徐州,打通津浦线。

徐州地处津浦与陇海铁路交叉点,扼苏、鲁、豫、皖四省要冲,是中原和武汉的重要屏障,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日军一旦略取之后,即可将南北战场联成一气,进而西犯中原。

1938年1月,日军第十三师团主力进至津浦线明光以南,遇国民党第三十一军刘士毅部的顽强抵抗,双方处于胶着状态。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调于学忠第五十一军南下,于淮河北岸一线严阵以待,调缪磊第二十一集团军六个师的兵力至津浦线南段加强防守。

至3月下旬,日军矶谷第十师团沿台潍公路南下,企图一举攻克位于徐州东北大运河北岸的台儿庄,然后南下赵墩,沿铁路西进,攻取徐州。中国军队广大爱国将士浴血奋战月余,歼敌12000多人,缴获敌大批枪炮弹药及坦克、装甲汽车,有力地粉碎了日军的陆、空立体攻势,赢得了台儿庄、临沂两战役的大捷。矶谷师团险些全军覆没。

第十师团在台儿庄遭受重创之后,日军统帅部策定了一个会攻徐州的作战计划,企图将中国军队主力一举歼灭于徐州附近。四月,日军从平、津、晋、绥、苏、皖一带增调13个师团,共30余万人,配备各种重武器,辅以飞机数百架,分数路向徐州做轴心包围。

苏北之敌已陷高邮、宝应,迫淮阴;并以一部由盐城、阜宁趋海州,转向新安镇方面,与郯城南下之敌会合,向邳县西进;次后,敌复采用由徐州远后方实行战略迂回的计划,北面由济、宁方面增兵攻取金乡、鱼台、郓城;南面由怀远方面增兵,以一部进陷蒙城,向永城疾进,另以土肥原第十四师团强渡黄河,然后攻取荷泽南下,企图以南北钳形迂回之势,在徐州以西截断陇海路,截断60万中国军队的给养供应线及退路,并防止西面部队东进增援。

台儿庄一战取得胜利,大大鼓舞了国民党军统帅部抗日的勇气,在短时间内,从各地抽调了大批部队,欲与日军一决雌雄。聚集在徐州附近地区的部队已有64个师及3个旅,总兵力达60余万。然而多数部队装备窳劣,并且是经过长途跋涉的疲惫之师,很难与装备精良的日军抗衡。而徐州一带平原,正是敌方机械化部队和空军得以发挥威力的地区。面对如此局势,国军如不迅速采取反包围或脱出包围圈的措施,就有在徐州地区遭受全歼的危险。

一直主张在徐州地区与日军决战的蒋介石深感情况严重,4月7日,他听取了军令部对敌我态势的情况判断:敌向徐州包围运动中,我应乘敌兵力分散,且离开据点的机会予以各个击破。第五战区应对鲁西南之敌暂取战略守势,以优势兵力先行击灭超越淮河之敌。第一战区应集中新锐兵团击破侵入鲁西之敌。

蒋介石同意了军令部的意见,并于7日夜命令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按照上述判断变更徐州地区的战略部署。

8日上午,蒋介石突然接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的急电:日军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主力已正准备由濮县以西渡过黄河,向荷泽迫近。

这一消息使蒋介石吃了一惊。本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在作战指导上和统帅部之间一向颇有分歧。他虽然下了变更战略部署的命令,但李宗仁能否执行,使他放心不下。现在,土肥原师团一旦攻陷荷泽,就等于打开了通往豫东平原的大门,陇海铁路随时可能被敌切断,徐州也将陷入敌彻底包围之中。

在此危急关头,蒋介石决定飞赴郑州,亲自指挥作战,并派林蔚、刘斐二人前往徐州,督促李宗仁迅速贯彻执行新的战略计划,以图扭转危局。

蒋介石的“美龄号”座机和七架护航的战斗机在郑州机场次第降落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从云层中挣脱出来,金色的余辉给机场和周围的建筑物涂上了一层亮色。停机坪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参谋长晏勋甫、副参谋长张諝行等,已率众幕僚恭候多时。

程潜,字颂云,1882年生于湖南省醴陵县北乡长连冲。程潜资质聪敏,15岁时,赋诗作文已可援笔立就。后终生酷爱五言古诗,留下诗词数百篇。其诗古朴苍劲。雄健豪迈,以诗叙史,气魄宏大,曾被章土钊等文坛名士誉为一代钟吕之音。

1898年,程潜赴省应试,考取秀才。后又考取岳麓书院正课生,习举业以应科试。在此期间,程潜思想渐渐发生变化,认为中国大势日就危亡,非有一种大变革,不足以振起人心。“庚子之乱”后,程潜再也不能坐视列强肆意侵略中国,断然决定结束对中国经学及文学十余年的学习研究,弃文从武;于1903年春以名列第一的成绩考取湖南武备学堂,从此开始了他漫长的军人生涯。

1904年,程潜赴日学习军事。不久,与黄兴、宋教仁等人结识,接受了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的熏陶,翌年参加了孙中山在东京创建的中国同盟会,从而走上了民主**的道路。

1908年,程潜从日本回国后,先后参加过武昌起义、讨伐袁世凯等战争。1923年2月,孙中山从上海返回广州,重建大元帅府,程潜出任大本营军政部长。此后十余年里,程潜东征平叛,领军北伐,西征倒唐,屡经征战。1935年12月,程潜出任参谋总长,膺二级陆军上将。“七七”卢沟桥事变后,程潜受命担任平汉线方面指挥,驰赴邢台指挥作战。1938年1月,程潜正式出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驻节郑州。2月上旬,又兼任何南省政府主席,统一军政。蒋介石走出机舱,对绚烂的夕阳凝望了一瞬,然后缓步走下舷梯。当程潜等人向他走过来时,他一扫脸上的阴霾,微笑着向他们举手致意。他不愿在这些将领面前流露真实的情绪。

蒋介石和前来迎接的将领们一一握手寒暄之后,旋即在程潜的陪同下,乘坐吉普车前往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设在陇海花园陇海铁路局宿舍。自2月中旬日军占领新乡后,日军临时航空兵团一部进驻该地机场,多次出动飞机对郑州进行轰炸。程潜为确保委员长的安全,便将他安排在院内一处防空地下室下榻。

晚宴过后,蒋介石在地下室稍事休息,便叫侍卫长王世和将林蔚和刘斐找来。他对两位随员重述了他对徐州战局的担忧,以及对李宗仁是否能立即贯彻执行5月11日命令的疑虑之后,语气郑重地说道:“我再三考虑,只有我亲自去徐州一趟,要李德邻赶快行动才好。你们看怎么样?”

刘斐已窥破蒋介石此语的用心,他说道这番话的本意,就是他自己不想去。否则他领大家一道去就是,何必再问部下“你们看怎么样?”于是他便说道:“目前徐州战场的变化难以预料,委座亲自去未免太冒险,由我们去传达委座的旨意就行了。”

林蔚也附合说道:“是啊,何必委座亲自出马,我和刘斐兄去就行了嘛。”

林蔚话音刚落,蒋介石便说道:“你们两人去也好。你们去同德邻说道,这个是,敌人的大包围,如不赶快行动,几十万大军就会丢掉的。你们还要同各级将领讲明白,要他们迅速贯彻执行我的命令。只要大家齐心合力,首先各个击破淮北、鲁西方面之敌,再对鲁南转移攻势,胜利是有把握的。”

“请委座放心,我们会督促李长官赶快行动的。”林蔚说道。

“嗯,这就好。我已经叫程颂云准备了一列专车,送你们去徐州。你们一路上要当心。我马上通知沿途各站将领,要他们到车站来向你们报告情况。另外,薛伯陵也乘这列车去归德设指挥所。“蒋介石说道。

林蔚和刘斐刚走,蒋介石便对王世和说道:“你去叫薛伯陵来见我。”

薛岳,又名仰岳,字伯陵,绰号“老虎仔”,1896年出生于广东乐昌县一个农民家庭。薛岳10岁就入黄埔陆军小学学习,1917年于武昌陆军预备学校毕业后,转入保定陆军学校深造,未及毕业,他便南下广东,参加孙中山新建立的援闽粤军,任司令部上尉参谋,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戎马生涯。

薛岳的经历颇为复杂。他当过孙中山总统府警卫团营长,参加过讨伐叛军陈炯明的战斗,1926年,他升任第一师师长,率部为先遣队,参加北伐战争,1927年,他奉命追击过贺龙、朱德、叶挺等“八一”南昌起义部队,镇压过张太雷、叶挺等人领导的广州起义,后来,他又参加过汪精卫、陈公博等人的反蒋活动,并两次参加过反蒋作战。

1933年5月,在九龙闲居的薛岳被蒋介石起用,任命为第五军军长,参加对江西共产党中央根据地的第五次围剿。翌年1月,他任北路军之第六路军总指挥,负责赣南剿共任务。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后,薛岳奉蒋介石之命,指挥六路军和第八纵队,跟踪追击。红军入湘后,何键任追剿军总司令,他为前敌总指挥,率部从江西到大西南,行程两万余里,转战西南数省,与红军作战。

抗日战争期间,薛岳多次参加或指挥重大战役。“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后,薛岳任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加入左翼军战斗序列,驻节安亭,抗击日本侵略军。

上海、南京沦陷之后,薛岳升任第三战区前敌总司令,驻节屯溪,收容整顿队伍,深入杭、嘉、京、芜一带敌后,切断水路交通,以策应第五战区对敌作战

第三百三十一章 “黑委员长”

第三百三十一章“黑委员长”

“报告委座,薛岳奉命报道”

随着这声声音,精神抖擞的薛岳出现在了蒋介石的面前。

“伯陵那,坐。”蒋介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等到薛岳坐定,也没有过多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伯陵,徐州会战一触即发,有什么看法?”

“薛岳不敢,但薛岳却知道有一个人在第五战区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对徐州会战前景做过的分析。”薛岳很快答道。

“哦,是谁?”蒋介石动了一下眉毛。

“陆军第26师少将师长高飞”

“高飞?”蒋介石罕见的笑了一下:“又是高飞?他在台儿庄打的不错,消息传来,我也很激动,这是全面抗战爆发以来,我们取得的一次难得的胜利。我对辞修说过,给高飞一个少将还嫌小了。高飞都说了一些什么那?”

薛岳略略沉思了下:“高飞说,徐州是断然守不住的,而在徐州组织会战的目的,除了有效杀伤日军有生力量,迟滞日军进攻之外,更重要的是为将来的武汉会战准备........”

“哦?”蒋介石收起了笑容,一下变得严肃起来:“高飞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千真万确。”

蒋介石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水杯上,似乎在那看着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如果不是高飞一直都在台儿庄指挥战斗,我几乎就要以为他参加了最高军事会议。看来这个人不光是个虎将啊.......”

“是的,委座。”薛岳点了点头:“高飞有勇有谋,可堪大用。台儿庄一战浴血奋战,忠勇国家,实为党国之栋梁。”

蒋介石沉吟着,端起水杯,没有喝,又重新放了下来:

“现在高飞在做什么?”

“高飞新任26师师长,除了整顿军备,以应对徐州会战之外,此外,正在准备结婚。”

“结婚?”蒋介石一下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薛岳一笑:“这是刘雨卿和李德龄帮高飞弄的,说打仗要打仗,成婚也一样要成婚。而且委座,高飞一娶就是两个,听说他还大是担心夫人生气,您知道夫人是不赞成妻妾制度的........”

薛岳嘴里说的“夫人”是宋美龄,蒋介石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夫人是不赞成,不过这顶多是私生活方面的问题,夫人责备两句也就算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李德龄对这件事非常热情那。”

薛岳立刻收嘴。

委座是非常器重高飞的,而李宗仁看来也同样器重高飞。而在高飞身上,委座已经下了太多的苦心。

现在高飞又在李宗仁指挥的第五战区浴血奋战,李宗仁又帮他成婚,那么高飞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高飞什么时候成婚?”蒋介石忽然问道。

“后天下午。”

“知道了。”蒋介石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是”薛岳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蒋介石坐在那里沉吟了许久,然后把自己的心腹戴笠叫了进来。将高飞即将成婚的事说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戴笠在那略略思索一下:“学生如何看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李德龄是如何想的。学生想向校长请两天假。”

“哦,做什么啊?”

“去徐州,代表校长为高飞庆贺成婚”

蒋介石微微的笑着,自己这个学生是最了解自己心思的:“好的,你去吧,备上一份礼物,不要太铺张,简单一些,关键是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戴笠点了点头,校长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

徐州。

战争尽管还在继续着,但硝烟却暂时离开了徐州。

台儿庄大战的英雄高飞高总指挥即将结婚,这一消息迅速轰动徐州。一种奇特的喜庆气氛,正在徐州城内蔓延着。

之所以说其奇特,是因为战争对于民众来说带来的阴影实在太深、太沉重了,太多的苦难,也强加到了原本不应该为战争承担责任的百姓身上。

而现在一个抗战英雄的大婚,无疑使百姓们对于战争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

有的时候别人的幸福,也是治疗创伤的一种良药.........

高飞成婚,在这个时候却成了提升军民抗战信心和士气的一个办法。

而高飞的那些老兄弟们,更是喜气洋洋,其实大家一致认为,这婚早就该结了,把两个大美人娶回家去,这是多喜庆的事情?

在谢依的提议下,“高飞大婚筹备委员会”成立,资格最老的老黑担任委员长,这一职务,倒和蒋委员长“平起平坐”了。

不过老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纳闷,本来自己应该先结婚的,怎么反而让秀才跑到自己前面去了?

人生难得几回婚?大家都把拿到手的奖金拿了出来,凑上了一笔钱,怎么着也得让高飞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

采购、布置、安排、邀请........所有的事情让黑委员长忙的头昏脑胀,要不是有袁寡妇、官依兰这些娘们帮忙,光老黑委员长和他那批兄弟,不定要把事情办成什么样子。

同样身为委员会一员的谢依,好像始终都在躲避着官依兰什么,这是谢依心里一个最深的秘密,从来也都没有对自己的兄弟们说过.........

不过显然,负责采办主要任务的谢依,大有贪污“公款”的嫌疑,尽管他采购回来的东西,的确都是些紧俏物资,而且比市面上的便宜许多,但总让人觉得那么不踏实。

肥皂、香水........棉鞋、军服.......火柴、子弹.........然后,还有一百顶钢盔........

黑委员长看着那一百顶钢盔,纳闷到了极点,结婚要这东西做什么?难道让秀才和新娘子一人戴着顶钢盔进洞房吗?

“骗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越想越不放心的老黑终于把心里的疙瘩问了出来。

谢依笑着说道:“老黑,我们不也是没多少钱吗?现在市面上的物资有多紧张你知道不?拿着钱都未必能买到东西。我这不是想办法弄了张第五战区的批条,去物资仓库弄出了批。”

“他**的,连这你都骗?”老黑一下来了气。

谢依赶紧朝边上看了看,手中拿着一叠票子塞到了老黑手里:“反正只要把秀才的婚礼办的像样就行了,你管这些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老黑抓过票子就塞进了口袋里,怒气一下从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可看着那堆钢盔、子弹,又犯起愁来:

“这东西弄到婚礼上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你傻呀。”谢依大是不屑:“我弄回来的东西,非得要在结婚时候弄?不能把它放到队伍里去?我还不瞒你说,我还弄了11门迫击炮,晚上就到........”

老黑被吓了一跳。

迫击炮?他**的谢依这个王八蛋的胆子也太大了

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要真把钢盔、子弹、迫击炮给弄到高飞的婚礼上,会是一件怎么样有趣的事情?

.........

在弟兄们为自己婚礼忙碌的时候,高飞同样也在忙碌着。

新任26师师长,任务繁重。

尽管26师还保持着相对完善的建制,但做为主力使用的151团,在台儿庄保卫战中已经被基本打残了,如何尽快恢复151团,乃至增强整个26师的力量,成了高飞的当务之急。

李宗仁帮自己调拨了一批武器装备,但这还远远不够。相比于26师,明天就要结婚的高飞,反而把婚礼暂时抛到了脑后。

“飞哥,飞哥”锁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让勤务兵把一套崭新的少将军服拿了进来:“快看,刚拿到的,试试,试试”

看高飞眼睛还盯在一堆的文件上,锁柱这次胆子倒大,一把拉起了高飞,有些不太乐意:“飞哥,你就少看一会吧,弟兄们都在帮你忙前忙后呢。”

高飞这才扔下了手里的笔,是啊,自己明天就要结婚了,再怎么忙,也不急着那么一会。

“试试”高飞笑着说道。

军服穿到了高飞身上,正合身,笔挺的军服,衬托的高飞英武不凡,锁柱又是崇拜,又是羡慕的摸着肩膀上金闪闪的将星:

“飞哥,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个就好了。”

“很快,很快。”高飞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兄弟:“在这次送上去的立功名单中,你排在前十个。我很快会任命你为警卫营少校营长。”

“少校?”锁柱快乐的和个孩子一般,其实,他自己的确还是个孩子:“飞哥,我也是少校了?要是春妹子知道........”

说到春妹子,锁柱的眼神一下暗淡了下来........

“走,咱们看看新娘子去。”一看触动到了锁柱的伤心事,高飞急忙一拉锁柱的手,走了出去........

..........

“哎,哎,不许进,不许进”袁寡妇拦在了门口,岔着腰:“高师长,可不作兴在结婚前一天就见新娘子的啊”

“凭啥不给进?”做为高飞最忠实的小兄弟,锁柱一听就不乐意了:“那是我们高师长的堂客,想见就见,你凭啥拦着啊?”

“你个小屁孩懂个屁”袁寡妇一瞪眼睛。

想到老黑那么个人物,见到袁寡妇都没有办法,再看到袁寡妇此时气势汹汹的样子,锁柱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瞧你那样,还想帮人出头”袁寡妇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里面传来了姑娘吃吃的笑声,高飞陪着笑脸拿出了两块大洋,塞给了袁寡妇:“老黑他媳妇,您就通融通融呗。”

一听“老黑他媳妇”这几个字,袁寡妇的脸都笑开了花,可再一想,随即又板起了脸:“高师长,可不是我驳您的面子,这结婚前一天要见新娘子,可不吉利,这是规矩。你们打仗,不也是有个规矩对不?”

“对,对.......”高飞大是尴尬。

这时官依兰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道:“高师长,你未来媳妇说了,让高师长先回去,也不急着那么一晚上.......”

“成,成,我走,我走......”高飞讷讷地说道。

“师座。”就在此时,马德弼匆匆走了过来,在高飞耳边说了几句。

高飞听完,神色一变,也不管新娘子了,赶紧返身离开。只留下后面的袁寡妇和官依兰面面相觑,高飞这是怎么了?

回到自己的师部,让锁柱呆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那等着自己了。

“雨农兄。”

“高老弟,久违了。”戴笠转过了身子,微微一吓:“高老弟台儿庄一战,威震天下,倭寇丧胆,戴笠此时才来道贺,失礼了”

“雨农兄说哪里的话,高飞不过侥幸而已,全赖上峰调度有方,官兵誓死抗战”高飞谦逊几句,请戴笠坐了下来:“雨农兄星夜前来,有何指教?”

戴笠一笑:“特为高老弟大婚而来”

高飞一怔,抗战期间,戴笠任务何等繁重?情报、刺杀........无一不要戴笠亲历亲为,怎么有空专门为自己的婚礼跑来了?

看出高飞心里疑惑,戴笠不紧不慢地说道:“高老弟,也不瞒你,委座现在就在郑州。”

“什么?”高飞一惊。

蒋介石亲自到郑州了?那说明是对徐州的战况不太放心,看来要亲自监督指挥了。

“你我都是自己兄弟,有些话也不妨直说。”戴笠指了指高飞,又点了一下自己:“徐州会战,事关重大,谁都不敢怠慢,稍有疏忽,只怕动摇全国抗战决心。委座亲临郑州,意义重大。正好听闻你要结婚,因此特命戴笠前来,代为祝贺。”

高飞吸了一口气:“些许小事,还要惊动到委座,高飞之罪”

戴笠摆了摆手:“你是委座亲自点的将,这次镇守台儿庄,使倭寇无功而返,尸横遍野,为委座争光,委座心里高兴的很。此次派我前来,一是为你成婚庆贺,二来也是对你在台儿庄的表现进行嘉奖”

“请雨农兄帮我谢谢委座。”

“除了这些,委座还特别吩咐我要为你准备一份礼物,这份礼物,既要你喜欢,又要简单,不能铺张浪费,这真让兄弟我伤透了脑筋.......”

戴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了高飞的表情,忽尔笑道:“想来想去,什么礼物才能让高老弟你喜欢?金条?珠宝?这些东西似乎都不妥当。最后灵机一动,兄弟我给你带来了十二辆卡车的军火,权当委座贺礼”

高飞大喜过望,自己正为这件事情发愁,谁想到就喜从天降了。

十二卡车军火,能解决自己多少的烦恼?急忙站起:“雨农兄,我........”

戴笠笑着打断了高飞的话:“我就知道高老弟一定喜欢。眼下各地物资紧缺,这批军火,数量多,要的时间又紧,我还是亲自拿着委座的手喻去程潜那里要的。现在已经在路上了,等你结完婚就能到你的26师了。”

“委座和雨农兄这次真是忙了我的大忙。”高飞重新坐了下来,由衷地道:“台儿庄一战,不但几乎把我的人打光了,而且积攒下来的那点家底也都没了。这十二车军火,当真是雪中送炭,雪中送炭那”

“高老弟客气了。”戴笠话里有话地道:“台儿庄一战,高老弟和李司令长官转瞬即成民族英雄,将来要仰仗你们的地方还很多那。就连委座,现在也得靠着李司令长官来镇守徐州那。”

高飞一怔,随即明白了戴笠话里的意思。这十二车军火,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戴笠知道高飞是个聪明人,当即说道:“高老弟,有些事情,咱们也不必瞒着藏着,不妨开门见山地说。台儿庄大捷,不光是给委座争了光,更是给中央军争了脸面。凇沪之战、南京之战,中央军精锐损失殆尽,委座每每念及于此,总是捶胸顿足,忧虑不堪,天幸终于出了你个高飞,把26师又重新锻造成了精锐.......”

高飞并没有接口,戴笠也没有要高飞表什么态:

“此次徐州会战,意义重大,委座特别让我带给你几句话。一是要继续打好,打出中央军的威风来,不可丢脸,否则军法从事。第二,在打好的同时,还要尽量保存下26师的力量。抗战非一日可以成功的,而是一个很艰苦、很漫长的过程那........”

“知道了。”高飞终于说道:“请雨农兄转告委座,高飞绝不给委座丢脸,绝不给中央军、给川军丢脸。”

戴笠满意地站了起来:“高老弟聪明人,无须我再多说了。在你成婚前还要来和你说打仗方面的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高老弟早些休息,明日才可精神百倍的去迎娶新娘,戴笠告辞,明日再见。”

“雨农兄明日一定要多喝几杯。”高飞把戴笠送到门口,这才转了回来。

算了,暂时什么都不想了,一切都等到明日婚礼结束之后再说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黄河

第三百三十二章黄河

高飞的婚礼热热闹闹的进行着,但在婚礼之后,整个战场局势却急转直下。

位于黄河南岸,鲁西边界的董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自数十万中国军队云集徐州地区,准备与日军进行决战以来,黄河,便成为阻止日军南下的天然防线;而董口,也成了这道防线上的一个重要据点。商震第二十集团军所属第二十三师第一二三团驻扎于此,担任董口东西一线河防。

在董口一线的黄河大堤上,中国军队用沙石或混凝土筑起碉堡。大堤下的河滩上,设有暗堡和单人掩体。在暗堡与单人掩体之间,有壕沟相联。在这第一道防线前面不远,便是浊浪翻卷的河面了。当然,在漫长广阔的河防线上,也只有村落据点附近的大堤上才筑有这样的防御工事,在更多的地方,只有一些临时垒起的沙袋掩体或草草掘成的壕沟。

担任河防的中国军队无力将黄河大堤变成抵御外辱的长城。

5月11日夜,天空月朗星稀,纤云四卷,茫茫夜色笼罩四野,黄河南岸一片沉寂,偶尔可闻董口村中传来几声犬吠。但是,在旧城至董口一带的对岸,却骚动不宁,一片喧嚣。日军土肥原第十四师团的装甲运兵车穿梭往返,坦克、装甲车、曳着大炮的牵引车正向河岸运动,100多只折叠船及汽艇、帆布船已分数路陈列岸边,数千名渡河先遣部队官兵正听命待发。

5月9日,中国派遣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已向第十四师团下达了如下命令:

第十四师团随着渡河准备的完成,可随时渡过黄河,在切断位于兰封、归德之间的陇海铁路的同时,看形势应确保兰封附近的要地。

第十四师团是日军最精锐的机械化部队之一,该师团所属部队为:步兵第二十七、第二十八旅团、骑兵第十八联队、野炮兵第二十联队、工兵第十四联队、辎重兵第十四联队、第十四师团通讯队、卫生队、第一与第四野战医院、兵器勤务队、军马场。

配属部队为:独立机关枪第五大队,独立轻装甲车第一中队、野战重炮兵第二旅团、独立野战重炮兵第八联队、迫击炮第五大队、独立气球第一中队、高射炮二队、独立工兵第一联队第一中队、独立工兵第二联队、第二师团第一架桥材料中队、第十四师团架桥材料中队、第十六师团第二渡河材料中队、架桥材料分中队,以及折叠船150只。

总兵力共两万余人。

早在4月中旬,中国派遣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已命令第十四师团做好强渡黄河的准备。4月19日,第一军经方面军的批准,为掩护第十四师团渡河,命令该师团之一部由步兵第二十八旅团旅团长酒井隆少将率领,用火车运至济宁附近,然后从黄河南岸经济宁—嘉祥—郓城,进入濮集附近,掩护师团主力渡河。

但是,在第十四师团渡河在即之时,方面军于5月0日又命令酒井旅团配属于第二军第十六师团,攻占濮集以东、巨野以西的郓城。并要求第一军司令官不要等待酒井旅团的掩护,应以第十四师团主力直接渡河,执行原任务。

这样,土肥原贤二就要在没有任何掩护与策应的情况下,率主力强渡黄河,击溃固守于南岸的中国军队,完成进入兰封地区作战的任务。

第十四师团司令部设在距北岸河堤不到5公里的一个村落中。这是一所砖墙瓦顶的四合院,午夜过后,上房内仍然灯火通明。土肥原身着戎装,反剪双手,站在八仙桌旁,听取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报告渡河的准备情况。55岁的土肥原肩膀宽阔,体格健壮,长大微胖的脸庞红润而光泽,宽大的鼻翼下蓄着一撮颇富日本人特征的浓密短髭。他在倾听别人讲话时,脸颊不时出现神经质的轻微抽动。当佐野参谋长报告完毕后,他看了一下手表,用低沉而浑厚的音调说:

“很好,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佐野答道。

“记住,我们一定要以最小的代价渡过黄河。”

“明白。”

当佐野退出之后,土肥原在屋内缓步踱了两个来回。激战在即,他依然镇定自若如同闲时。0时30分左右,他出了临时司令部的院门,在卫兵的伴随下,向村南走去。

土肥原贤二,183年8月8日出生于日本冈山县一个武士之家,其父土肥原良永曾任陆军少佐,其兄土肥原鉴为陆军少将。

1904年,21岁的土肥原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同年11月,被任命为步兵少尉,供职于高崎步兵第十五联队,向通往将军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土肥原因成绩优秀,不久又被选入陆军大学深造。1912年11月,土肥原由陆大毕业,任职于陆军参谋本部,不久他便被派到中国,在北洋军阀政府进行特务活动。“九一八”事变时,土肥原任日本在沈阳的特务机关长,是事变的积极策动者。此后,他又把溥仪从天津诱到长春,建立“满洲国”。并参与制定、满洲国的基本政纲。1935年,土肥原策动在华北掌握兵权的宋哲元、阎锡山、韩复榘、商震四人,建立华北新政权,未获成功。总之,如果以土肥原做为一条线索的话,可以穿起不少中国的历史大事件。

土肥原是日本陆军中有名的中国通,他的中国话说得既标准又流利,与中国人交谈不需要翻译人员,他对中国的风俗习惯、思想、历史等方面的研究造诣颇深,而对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乃至交谈时的插科打诨也都十分熟诸。他在与中国人打交道时,谈笑戏谑,引经据典,随口而出,使许多长期活动于中国的日本文武官员望尘莫及。

土肥原来到村头,登上高丈余、宽数尺的土垒寨墙,举目望去,只见朗月隐匿于浮云之中,四野一片漆黑,耳际惟闻夜风掠过庄稼地的飒飒之声。他低声一笑,自语道:“用中国话说,这叫‘天助我也’”

“师团长,看来您对我们渡过黄河很有把握。”卫兵说道。

“当然。渡河一定能够成功。我很了解中国的军队。”

凌晨一时,黄河北堤下,一颗信号弹倏然升起,紧接着,日军的炮击开始了。轰轰的炮声如沉雷般传来,土肥原感到脚下的寨墙在微微颤抖。

几乎同时,数十架飞机掠过村庄上空,往黄河方向飞去。

“这是我们的飞机。”土肥原说,声音有些兴奋。

为使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土肥原命令所有野炮与重炮部队提前对南岸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持续轰击,并通知临时航空兵团,派飞机配合作战,要求炮兵和空军在渡河之前摧毁对方的炮兵阵地及河防工事。然后,先遣部队分数路强渡黄河,占领南岸大堤,掩护主力部队渡过黄河。

黄河南岸的董口—武集—旧城一线河防阵地同时遭到日军的猛烈炮击,紧接着,日军飞机也飞临南岸大堤上空投弹轰炸。

日军炮击开始后,中国守军的炮兵曾向北岸的敌炮阵地进行还击。但几分钟之后,中国守军的炮兵阵地便被日军的炮火和轰炸机摧毁。

北岸日军的炮击仍在继续,敌机不时投下照明弹,把河堤上下照耀得如同白昼。地堡或掩体不时被敌炮或飞机投下的炸弹击中,混凝土和士兵尸体的裂片飞上天空,又四散撒落在大堤上、河水里。大堤附近的河面上,不时被北岸射来的炮弹激起冲天水柱。

日军炮兵对南岸中国守军阵地进行了长时间的轰击之后,渡河开始了。

夜幕为日军渡河做了极好的掩护,当载着日军士兵的渡船像一块块黑色礁石般在河面上隐约可见时,两军相距只有两百余米。

这时,北岸日军停止了炮击,飞机也飞走了。河面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之后,中国守军的轻重机枪开始响起,枪声如疾风骤雨般席卷南岸,那些浮动的“礁石”在浊涛中“固定”了片刻,随即闪出一束束火花,一时间,交错密集的火网映红了河面。

武集—董口—旧城一线河防长达百余里,仅第一二三团驻守,兵力十分单薄。当董口守军与正面之敌激战时,一路日军已突破武集守军防线,渡过黄河,沿河堤向董口逼近。接着,旧城阵地也告失守。第一二三团团长在董口团部以电话与各营、连联系,但电话线路已被敌炮火炸断,各方阵地呼叫不应,情况不明。为避免遭敌全歼,他只得下令部队放弃阵地,向鄄城撤退。

不料,当第一二三团残部撤至鄄城附近时,忽得逃难百姓报告,鄄城已被日军占领。

原来,已经攻克郓城的酒井隆旅团,为策应土肥原师团主力渡河,派一部于午夜时分奇袭鄄城,以切断荷泽一带中国军队增援黄河守军之路。鄄城守军寡不敌众,于凌晨2时许弃城向西南方向撤退。

第一二三团残部只得折而撤向荷泽。

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于凌晨2时开始渡河,于3时40分全部占领董口东西一线阵地。渡河作战的损失是战死8人,负伤32人。

渡河日军稍事整顿之后,以一部向临濮集前进,掩护其右翼,主力则直驱荷泽。

5月12日晨,奉命防守荷泽的第二十三师师长李必蕃,将日军已渡过黄河的消息电告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商震。商震当即以电话转告程潜,请示处置之策。下午5时许,商震接到程潜电令:

一、着李必蕃、王劲哉即率所部在郓城、鄄城一带地

区实行妨碍敌之渡河及袭击敌之后方,绝对不准退过嘉祥—巨野—荷泽—临濮集之线以南,否则以军法论罪。

二、李必蕃率所部死守荷泽城,倘有疏虞,定行军法从事。

三、已令第八十七师开兰封集结,支援贵军方面作战,当即以李必蕃师收容情形固守荷泽,殆不可能,乃决定以第一四一师第四旅负守城之责,以王、李两师作城外防御部队。

商震立即将程潜的电令转令李、王两师长遵照执行。并派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驰赴荷泽,指挥作战。

荷泽为鲁西南重镇,北扼黄河,南屏陇海,此城若失,日军便可长驱南下,直迫兰封。故程潜在电令中命李必蕃必须死守荷泽。

李必蕃第二十三师于2月间奉命从河南汤阴开赴鲁西南,驻守郓城、荷泽,并担任长达120华里的河防。李必蕃以第六十八旅守郓城,第六十七旅守荷泽,师部设在荷泽、郓城之间的皇姑庵。

5月10日,酒井隆旅团向郓城发起进攻,第六十八旅稍事抵抗,旅长李岳霖便下令由团长刘冠雄率部分官兵坚守,他自己则率部向荷泽撤退。刘冠雄带领部下与日军巷战一昼夜,终因寡不敌众,撤出城外。

郓城遂被日军占领。

郓城一失,荷泽侧翼便受到严重威胁。李必蕃命令李岳霖率第六十八旅夺回失地。但由于敌我力量悬殊,第六十八旅又是初败之师,士气不振,反攻未能得手。李必蕃遂重新布防,以两旅分置荷泽左右两翼,决心坚守荷泽。但两旅准备未周,土肥原师团主力已渡过黄河,南窥荷泽。

李必蕃召开营以上军官紧急会议,调整防御部署。会后,李必蕃命一部立即赴城外护城堤及荷泽至东明大道一线占领阵地,命守城部队将各城门用沙袋堵死,在城内挖掘防御战车壕,设置障碍物。并将山炮、平射炮各一营置于城内,准备誓死固守。

13日凌晨,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与第四旅旅长林作桢,率部赶到荷泽。李必蕃即命本师之一部与第四旅守城,自己亲赴城外第一线指挥作战。

13日中午,日军先头部队进至荷泽北面的小留集与观音集。晚7时20分左右,步、骑、炮联合之敌两千余人进至荷泽城外,向第二十三师护城堤阵地发动进攻。李必蕃指挥官兵,与敌激战数小时,将近午夜时分,荷泽郊外战况始趋沉寂。

14日拂晓,日军第十四师团主力赶到,即对荷泽城进行三面包围。凌晨5时许,日军集中炮火向护城堤外围阵地轰击,继而又向城内进行散射。是时,残夜未尽,星月尚明,荷泽城内,被敌炮击中的房屋熊熊起火,光焰烛天。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即命城内炮兵向日军炮兵阵地还击。一时间,两军炮兵发射的炮弹在夜空中尖厉飞鸣,雪亮的弹道弧线交织如网。敌我双方阵地,爆炸声密如联珠,火光照彻四野。许多中日官兵在炮火中不战而亡。

随后,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向护城堤发起攻击。中国守军先用迫击炮猛击敌坦克,待敌步兵逼近,即以轻重机枪向敌猛射。日军坦克被迫击炮击毁三辆,步兵伤亡惨重,阵前百米之内,陈尸狼籍。来势凶猛的第一次冲锋很快被中国军队击溃。

天亮之后,日军又组织数次冲锋,均被中国守军阻于护城堤外。但有少数日军于两军混战之际冲进护城堤内,于各村落中伺机从背后向护城堤袭击。

两军激战至中午时分,荷泽郊外的枪炮声才渐趋稀落。

此时,李必蕃所率一旅之众,伤亡已近一半。而第六十七旅旅长李严武于战斗激烈之际,竟率部后撤,使李必蕃部左翼完全失去掩护,正面阵地兵力更显单薄。李必蕃将李严武率部撤退之举愤而电告商震,商震当即电令参谋长傅立平:李师被敌冲散,情形望速查询。并应令督战官速饬执法队严厉法办。余未冲散者,仍应继续作战。并速催王劲哉师向攻城之敌腰击。

但是,由商震三次电令驰援荷泽的王劲哉新编第三十五师,直到荷泽失守也未出现。

至15日,商震才得到情报:王劲哉师到达荷泽东北20余里的索洞附近遇敌阻击,无法前进。

下午2时左右,敌阵中突然响起两声号炮,随后,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潮水般向护城堤涌来。日军炮兵也同时向前推进,以重炮向西、北两面城垣及城门直接轰击。同时,敌机数架也自北飞来,向城内投弹轰炸。随后沿城墙线往返俯冲,以机枪对城上守军反复扫射,弹雨倾泄而下,几乎不放过城头每一尺土地。

荷泽因以前发生过地震,城墙数处倒塌,后虽经修补,但壁薄不坚。在敌炮的轰击下,西、北两面城墙已多处出现缺口。

下午5时左右,护城堤阵地终于被日军突破,李必蕃与数百名官兵陷入敌军包围,情况十分危急。

突破荷泽外围防线的日军步兵,在炮火及坦克掩护下一举攻至城下,从西、北两面蜂拥爬城。城内中国守军在敌机飞走后,迅速登上城墙,以步、机枪向敌猛射。从北面爬城的敌军,多数被浓密的枪弹击毙于城下,少数爬上城墙的日军,也被中国守军以刺刀手榴弹消灭。后来日军被迫向东、西两面转攻。

此后,日军坦克从被炮火炸塌的西门冲入城内,以机枪封锁大街,掩护步兵入城。继而西南城墙及城门也被日军占领。

于是,一场惨烈的巷战在城内展开。

此时,沉沉暮色笼罩荷泽,被敌炮和飞机陆续轰炸了一天的城内,房倒屋塌,大片民宅已成废墟,一些街巷被瓦砾堵塞,被敌炮炸毁的建筑物仍在燃烧。城上城下,随处可见中国官兵和百姓的尸骸。

日军从西门冲入城内之后,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命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并向商震告急求援,但电话线已全断,无线电也被炮弹炸毁,荷泽城已与外界失去联系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兰封会战

在西门,中国守军借助路障与沙袋工事阻击入城之敌。**但由于日军后续部队已登上城墙,以轻重机枪居高临下向城内扫射。敌坦克也向前猛冲。街头工事很快被摧毁。被冲散的中国军队官兵只得借助断壁残垣,各自为阵,血腥的肉搏战在街头巷尾展开,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激战至9时左右,城内中国守军已不足千人。傅立平、林作桢于危急之中,率指挥部人员及卫兵冲上火线,与敌拼杀。激战中,林作桢腰部受伤,耳部也被子弹击中,血流满面地倒在地上。傅立平急率卫兵将林旅长救下,掩护其向东南角撤退。

但是,由于城门已被事先堵死,撤退官兵只有从城墙上跳下,不少人因而摔伤。第二十三师参谋长黄启东见荷泽不保,师长李必蕃生死未卜,于部队混乱撤退之际,愤而跳城自杀。

鲁西南重镇荷泽,于14日夜11时左右被日军全部占领。

在城外遭敌包围的李必蕃,率部与敌血战至十时以后,身边仅剩下师部警卫连及随从副官两百余人。团长刘冠雄也于战斗中阵亡。李必蕃只得率余部奋勇冲杀,向西北突围。战斗中,李必蕃腹部中弹,被副官及卫兵拼死救下。

突围官兵撤退至距荷泽十余里的村子里,始停下休息。这时,李必蕃已从昏迷中醒来,他环视屋内,见昏暗的灯光中,副官与几名卫兵军装残破,尘土满身,神情戚然,他不禁长叹一声,说道:“我未能守住荷泽,我有罪口阿!”

稍顷,他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副官和卫兵走后,他忍着伤痛拿过一张军用地图,在空白处写下:

误国之罪,一死犹轻;愿我同胞,努力杀贼!

李必蕃,遗言。

然后,他躺在木板上,以手枪抵住太阳穴,扣动扳机,自杀殉国。

李必蕃,字子祺,1892年出生于湖南省嘉禾县一个书香世家。1914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1926年参加过北伐战争。此后屡经征战,于1935年升任第二十三师师长。

1937年“七七”事变后,李必蕃奉命率部由临潼出师抗日,是年9月,开赴德州,参加沧州会战,阻击日军沿津浦线南进,一度击溃数倍于己的日军。沧州会战结束后,李必蕃又率部驻守河南汤阴,拒日军南侵中原。蒋介石及程潜对第二十三师的战绩慰勉有加,程潜特发给第二十三师优厚奖金。李必蕃为表示全师爱国抗日热忱,将全部奖金赠给《大公报》,作为抗日宣传经费。

李必蕃遗体由部下运至开封就殓,连续公祭三日,然后由其弟扶梓南归。5月29日,武汉各界两百多个团体,一千余名代表召开追悼李必蕃大会,由行营主任何成浚代表蒋介石主祭,宣读蒋介石的祭文。国共两党要人邵力子、于右任、吴玉章、罗炳辉等参加了追悼会;蒋介石、何应钦、陈诚、李宗仁、顾祝同,以及陈绍禹、周恩来、秦邦宪、朱德等人送了花圈。5月15日早晨,天气十分晴朗,杲杲旭日从一抹彩霞中跃出,照彻豫东坦荡的原野。绿荫掩映的村落中,炊烟袅袅,鸡鸣阵阵,一派和平景象。

忽然,十多架日军飞机飞临兰封城上空,向车站集中投弹轰炸。停在站内的几节货车车厢被炸毁,铁轨也被炸断数处。数名百姓被炸死。县城内顿时大乱,居民东奔西窜,寻找隐蔽之处。

随后,内黄集、民权、汴东等陇海铁路沿线各站,均遭敌机轰炸。

与此同时,土肥原第十四师团所部骑兵第十八联队的数百名骑兵,正由东北面向兰封、民权之间的内黄集急进。

早晨7时许,这队骑兵到达内黄集附近,在排除中国军队的阻击之后,将铁路炸毁。

5月17日夜,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主力进入内黄集东面地区,准备攻占兰封。

5月18日,临时配属于第十六师团的酒井隆部,按照方面军“归回第十四师团所属”的命令,到达内黄集附近,与师团主力会合。

至此,土肥原师团圆满完成了军司命部下达的“切断位于兰封、归德间之陇海路”的任务。

一直作为后方的豫东平原,自此变成硝烟四起的战场。

中国10余万大军围歼日本侵略军的“兰封会战”,自此拉开序幕。

5月13日上午,蒋介石起床很迟。

昨晚,蒋介石送走林蔚、刘斐和薛岳之后,又命侍卫长王世和找来程潜与晏勋甫,要他们向他汇报豫东地区的兵力部署情况,并向他们谈了“兰封会战”的计划,以听取他们的建议。他就寝时,已是凌晨2时之后。

他刚起床,在门外等候良久的侍卫长王世和便进来报告:掩护委员长来郑州的7架战斗机,今日黎明飞往鲁西、豫北一带侦察,不幸全被敌人击落!

“娘希匹,这些饭桶”睡意未消的蒋介石被这一消息激怒了,他愤然拍案,骂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7架飞机的损失是颇为惨重的,因为整个中国空军可以投入作战的飞机仅有300余架。而一个早晨竟丢了五十分之一的空战力量!但是,委员长无可怪罪他自己昨晚主动向程潜提出,要这7架飞机执行侦察任务的,他能怪谁呢?

一位侍卫为委员长送来早点。但他刚吃了一半,晏勋甫又来向他报告:砀山以东的黄口车站被敌占领,车站附近的李庄铁路被破坏!

7架飞机被击落的消息使委员长心疼,而这一消息则使他震惊——陇海铁路被日军切断,将直接影响徐州的战局。‘这个俞良桢是怎么搞的,连一个小小的车站都守不住!”

“程长官已严令他坚守砀山,并伺机以一部夺回黄口车站,修复李庄铁路桥。”晏勋甫说。

“叫他必须确保陇海路畅通,否则以军法从事!”

“好,我立即向俞军长传达委座的指示。”

晏勋甫走后,蒋介石便叫侍卫将吃了一半的早点撤下,他已完全没了胃口。

其实,程潜、晏勋甫以及王世和都对蒋介石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日军飞机清晨对郑州的轰炸。他们担心委员长得知此事后,不仅会感到愤怒,而且会感到不安。

清晨5时许,熹微的晨光刚刚勾勒出郑州城内建筑物的轮廓,空袭警报便惊醒了仍在熟睡的市民。紧接着,18架敌机袭入郑州上空。担任城防的高炮部队向机群一阵猛射,但遗憾的是,未能击中一架敌机。18架敌机分成数队,向市区繁华地带低飞投弹,“轧轧”的马达声清晰可闻。爆炸声响处,商店民房接连倒塌,惊恐的市民在硝烟中东奔西突,寻找藏身之所。敌机则沿大街上方低飞俯冲,向逃命的百姓投弹扫射。这些敌机轰炸扫射很长时间,才飞离郑州。

市中心商业区大同路、德化街一带,以及几处民宅密集的街巷落弹最多,大片房屋被夷为平地。在一些残垣断壁上、树干上,迸贴着死难者的血肉,有的树杈上悬挂着血淋淋的断腿残臂、发辫,以及缕缕沾满血污的衣衫。其中有一名孕妇,胎儿被炸出腹,迸出数米之外。有的简易防空洞被炸塌,全家数口被闷死洞中。在铭功桥下避难的15名百姓全被炸死。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政训处所在地扶轮中学也遭到轰炸,数名新闻记者和宣传人员被炸死炸伤。美国开办的华美医院和天主教堂,在这次空袭中也未能幸免。

然而,市中心剧烈的爆炸声并未惊动最高统帅,数米厚的土层和坚实的混凝土拱墙,为他隔出一方“世外桃源”,使他能够在静谧中酣睡不醒。

当天上午,奉命从后方开往兰封、归德间集结的某师路过郑州,师长驱车前往陇海花园地下室谒见蒋介石时,将沿途所见被敌机轰炸的惨状向委员长做了简单描述,蒋介石听后愤然道:

“日寇欠下的血债,是要用血来还的!”

荷泽沦陷的消息是15日凌晨2时左右传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的。

14日一天,蒋介石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荷泽方面,他要求晏勋甫每隔两小时向他报告一次荷泽方面的战况,并两次去长官部办公室,向程潜垂询荷泽能否确保,如果不守,下一步将如何应敌。

荷泽失守的消息于深夜传来时,蒋介石已经睡下。程潜不敢拖延,当即去地下室向蒋介石报告。侍卫长王世和知是军机大事,也不敢阻止司令长官惊扰最高统帅的睡眠。在平时,只要委员长睡下,求见者不论是谁,都是要被这位侍卫长挡驾的。

蒋介石听了程潜的报告后,并未表示震惊,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兰封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稍停,他又改变口气道:“不能让土肥原就这么长驱直入,你命令商震,要他的部队确保东明右翼,后退者不得越过大黄集以南,违令者枪决。”

程潜深知这道命令商震难以执行,第二十集团军担任长达数百里的河防,很难在一夜之间抽调有力部队阻敌南下,委员长下这样的死命令不过是凭一时意气罢了。但他又不好叫蒋介石收回成命。他回到司令长官办公室后,踌躇再三,于4时30分将蒋介石的口谕一字不改,以无线电转达商震。

不出程潜所料,数小时后,兰封方面即传来土肥原师团骑兵部队到达内黄集附近,并炸毁铁路的消息。这对蒋介石不顾实际下达的命令可谓是一个讽刺。

日军于内黄集附近再次切断陇海铁路的消息,使蒋介石怒不可遏,他认为是将“兰封会战”的计划付诸实施的时候了。

5月16日上午,蒋介石在长官部会议室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程潜、晏勋甫、张諝行、战区直属部队将领,以及长官部参谋处成员20余人。

会议开始之前,荷泽失守、内黄集铁路被炸,是大家谈论的话题。但对下一步应该如何御敌,一些将领感到茫然。程潜和晏勋甫心中有数,但因委员长事先告诉他们,他将出席会议,故不好“泄露天机”。大家正窃窃私议间,忽听门外足音铿锵,卫兵高喊“委员长到——”

与会者立即噤声,全体肃立。

蒋介石身着戎装,未戴军帽,昂然走进会议室。由于一连数日体息不好,他眼睑有些浮肿,脸色愈发苍白。但他为不失领袖威仪,仍振作精神,步履劲健,气宇轩昂。他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神色冷峻地扫视了一下与会者,说道:“先请程长官介绍一下目前敌我的态势吧。”

程潜简要介绍了豫东地区的兵力部署情况,以及土肥原师团南下的企图之后,蒋介石清了清喉咙,说道:“现在,我军已在兰封,归德间集结优势兵力,准备举行兰封会战。土肥原孤军深入,无疑是自投罗网,以我豫东地区现有兵力,完全有把握在短期内消灭土肥原第十四师团。第五战区有台儿庄大捷在先,我相信第一战区一定会有兰封大捷在后。这一仗,不仅关系到徐州的战局,也关系到整个抗日战局,希望大家把兰封会战的重要性告诉各级将领,激发全体将士的忠勇爱国热忱,将进犯豫东之敌迅速彻底消灭之!”

蒋介石向大家概要介绍了兰封会战的具体计划,然后说,“大家有什么要求或好的建议,现在可以提出来。”

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兰封会战的具体计划,程潜两日前就听蒋介石谈过。但是现在战局已发生变化,而蒋介石却并未因此对他谈及新的部署,这使他对是否能取得兰封大捷产生怀疑。他思索片刻,开始发言:“现在,土肥原师团已突破我鲁南防线,在豫境以外歼灭敌人已不可能,组织兰封会战时机已经成熟。但是,我军虽然于归德、砀山、兰封间集中强大兵团,而兰封附近仅有宋希濂第七十一军及商震第三十二军一部。他们虽可与归、砀方面的第七十四、第六十四军对敌形成夹击之势,然而兰封南北一线兵力薄弱,仍使敌有隙可乘。倘若土肥原部避开我薛兵团主力,绕过兰封,窜入开封以东陇海路南北地区,我军则无有力部队予敌重创,而薛兵团也尾大不掉,很难再对敌进行合围。全歼土肥原部也将成为不可能。”

“那程长官的意思是”蒋介石问。

“希望委座能增调重兵于开封以东附近为西路军,随时准备与东路军夹击敌人,兰封会战方可胜利在握。”

蒋介石略加考虑,说:“程长官的建议很好,我可以再将胡寿山的第十七军团调到开封附近,另命桂率立刻组织成立第二十七军,开往兰封附近参战。”

程潜略显得兴奋地说道:“太好了,这样一来,开封至归德间可投入第一线大军有10余万,就是吃,也能把个土肥原师团吃掉!”

蒋介石闻言,嘿嘿一笑,说:“程长官,你可千万不能轻敌哟。”

散会之后,蒋介石便回到地下室,脱去戎装,换上便服,草草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走进隔壁房间,向机要人员口授电文,调兵遣将。

蒋介石出巡时,对下榻之地的陈设是不大讲究的,西安华清池那间多年来一直供游客参观的蒋公卧室可以为证,当然,如果夫人蒋宋美龄女士与他同行,则另当别论,对于夫人铺张奢华的爱好,他是很少过问的。

但是,他对于住处的通讯设备,却容不得半点含糊。无线电台自然必不可少,不过他使用更多的则是电话。除用无线电发报外,蒋介石爱用电话与前线指挥官直接通话。有时甚至从阵地方位到炮弹命中率,他都要用电话垂询。

在南京,首都电话局为委员长使用长途电话方便,特地为他设有长途专线。但由于女话务员都是南京姑娘,往往听不懂蒋介石的宁波官话,以致多次出错。在1937年8月淞沪会战最为紧张之际,曾发生过一件令蒋介石大为恼火的事。

某日晚9时许,蒋介石对长途台话务员说:“要顾总司令即顾祝同电话。”接通时,却是朱绍良总司令的。蒋介石质问话务员:“我要苏州顾总司令,怎么”不料话务员却反问道:“你讲没讲苏州?”因蒋介石把地名漏报,再加上宁波官话难以辩清字音,南京籍女话务员把“顾”错听成“朱”。当然,这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也未必知道她顶撞的就是最高统帅,更不知道她的错误使委员长的一项重要军令未能及时下达给顾祝同。

当时淞沪前线的四个总司令是:朱绍良总司令驻安亭,张治中总司令驻青浦,张发奎总司令驻江湾,指挥炮兵,顾祝同总司令驻苏州,为总预备队。

蒋介石要的电话被女话务员接错后,气得他把听筒砸坏,躺在长藤椅上,咆哮着命侍卫官去找交通部长俞飞鹏,要问他是怎么部署的!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破敌

后来,俞飞鹏要“电政司帮办”和首都电话局局长“马上采取措施”,于是又为蒋介石设立了“军话专线台”。此后,这个“军话专线台”便随蒋介石转战武汉、长沙、桂林直到重庆。

由于在淞沪会战期间,女话务员听不清蒋介石的宁波官话,接话时总要多问,并屡有错接和拖延,他十分恼火,以后他打电话时一听是女话务员为他接线,便一句话不说,把电话挂断,还要命副官查询原因。所以军话专线台的值班人员一律是男性。

程潜了解蒋介石爱用电话,在他来郑州之前,已派人在地下室安装了自动电话机。不过这台自动电话机后来又被蒋介石从武汉带来的通讯人员换上了“西门子”手摇磁式话机。因为蒋介石不会使用自动电话。一是他不知根据话机的响声分辨线路空与不空,二是五位数的电话号码,他常常只拨四位,而“9”、“8”等大数字,他还没拨到位就放手了。所以他使用自动电话时,不是打不通,就是打错了。而一打不通,他就发脾气、摔话筒,或是叫侍卫官去找电话局长。后来,蒋介石干脆下令把办公桌上的自动电话全部拆除,换上手摇电话了事。

这次,蒋介石为指挥作战而来郑州,对通讯设备的要求更是不容有半点疏漏。他的隔壁房间设有无线电发报机,卧室里装有电话,而军话专线台也于委员长抵郑的当晚投入工作。他的卧室,就像一个作战指挥所,墙上挂着大幅军事地图,桌上摆着前线各部队的兵力部署图,当然还有那台可以直通各军、师部的电话机。

从12日晚到18日这一周内,蒋介石不断被接踵而来的坏消息所激怒,同时也为准备“兰封会战”而忙得不亦乐乎。

自13日起,第七十一军军长宋希濂、第二00师副师长邱清泉、第二十七军军长桂永清、第十七军团军团长胡宗南、第一九五师师长梁恺等,甚至还有一些旅长,先后路过郑州,纷纷前来谒见委员长。蒋介石不得不对这些将领一一重复他的会战计划,根据关系的亲疏向他们说一些语气不同,但内容相似的勉励之辞。

就在蒋介石调兵遣将,第一战区紧锣密鼓为“兰封会战”积极准备之际,徐州方面频频告急:

15日,日军一旅团猛袭砀山。敌机百架狂炸徐州。距徐州50里之萧县杨楼发现敌踪。

16日,徐州西关发现敌便衣队。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转移至城外段家花园办公。

17日,丰县之敌侵据陇海线何李庄、黄口车站。至晚,日军炮击徐州城内,市民趋避乡间。

18日,是蒋介石情绪最为恶劣的一天,当日下午,林蔚电告蒋介石,李宗仁已下令放弃徐州。接着,又传来土肥原师团主力已攻占兰封、民权之间的内黄集、仪封、野鸡岗等我军据点的消息。

蒋介石夜不能寐,披衣走出地下室。侍卫长王世和一言不发跟随其后。他知道领袖心中的波澜,不是他一个侍卫官的贫乏语言所能抚平的。

院内,月光如水,树黑庭白,夜风习习拂面,空气比地下室清新,但并不凉爽。####周遭一片沉寂,整个郑州一片沉寂。蒋介石遥望东方,只见星云与远处的屋顶相连,暗夜无边。但是,他可以想见,徐州城此际正炮声隆隆,火光烛天。投万大军,与敌鏖战5个月,曾经取得闻名中外的台儿庄大捷的徐州会战,就这样结束了。数十万大军是否能免遭覆没的厄运,现在尚难预料。

徐州一失,豫东便成了抗日第一线战场,歼灭土肥原师团已迫在眉睫。否则,徐州方面的日军一旦大举进犯,土肥原师团正好可以与其形成对我夹击之势。兰封会战说不定也将会以失败告终。

兰封会战一旦失败,其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日军就可长驱西进,夺取郑州,然后沿平汉路南下,进而窥逼政治军事中心武汉

蒋介石不愿再想下去了,他不想一退再退,让武汉变成第二个南京。

他握紧拳头,在黑暗中小幅度地挥动了一下,自语道:“兰封会战绝对不能失败”

“委座,您说什么?”王世和趋前问道。

“没什么。”蒋介石冷冷道。

这时,长官部办公室的窗子还亮着灯光,蒋介石很想去和程潜谈谈,问他对兰封会战的前景有何看法。但他最终打消了这一念头,他不愿让部下看出他对兰封会战缺乏信心和徐州失守给他带来的不安情绪。

关键时刻,他更应保持洞烛全局,稳如泰山的最高统帅气度。

回到地下室,已是次日凌晨,他仍无法入睡。他的思绪,仍萦绕于兰封、归德前线。他在卧室里踱了几个来回,然后在军事地图前站定。地图上,标着前线各军的所在方位,以及土肥原部盘踞的地点。他看着看着,一个具体而又详细的作战方案在脑海中形成。一时间,他似乎看到土肥原师团像一群丧家之犬,在他亲自调往前线的各路大军围攻下东奔西突,走投无路。两天前程潜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开封、归德间可投入第一线大军有十几万,就是吃,也能把他吃掉!”

他一拳砸在地图中兰封、民权间的铁路线上,高声喊道:“王世和。”

侍卫长应声而入,问:“委座,有什么吩咐?”

“去弄点夜宵来。”

王世和刚转身,他自语道:“程颂云说得对,就是吃也能把他吃掉!”

“委座,您说什么?”王世和莫名其妙地问。

蒋介石笑而不答,只是挥手示意他去弄夜宵。

数日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这样强的食欲。

在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主力进入兰封、民权间地区之前,蒋介石在武汉调遣的各军已先后到达指定地点。

黄杰第八军、李汉魂第六十四军、俞济时第七十四军,已于5月11日前后开抵归德一带;宋希濂第七十一军、第一九五师、第一0六师已于15日前后开抵兰封附近地区。1937年8月中旬,土肥原率第十四师团从日本大阪港乘船西渡,8月20日到达塘沽。部队登陆后转乘火车至北京,在西直门外国民党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哲元的旧兵营经过短期休整,即挥师南下。第十四师团由永定河、拒马河、大清河强渡成功,然后一路攻取保定、石家庄、邢台、邯郸,磁县、大名、安阳、新乡。日伪报纸广播连续报道了土肥原的快速进军,日本军界将土肥原捧作华北战场上的一颗“明星”。这一切,使他已变得有些忘乎所以。

5月17日夜,日军第十四师团主力进入内黄集附近地区之后,攻击接连得手,土肥原颇为得意。但是,到了19日,第十四师团的进攻便遇到了中国军队的强硬抵抗,伤亡颇大。

当然,这仅是几次小的碰壁,在以后10天里,土肥原师团将受到中国军队的重兵合围,“华北战场的明星”险些殒落,日军精锐部队第十四师团也险些全军覆没。

5月17日,薛岳命令第六十四、第七十四两军向旧考城,民权之线前进,攻击由荷泽南下之敌,第七十一军及第一0六师等部在确保兰封的同时,攻击窜至内黄、仪封附近之敌。

第六十四军一部及第七十四军于当晚便乘火车从归德开抵柳河集、民权附近,然后沿铁路两侧向西北推进,占领阵地。第七十一军及第一0六师等部已于兰封东面一线与敌展开激战。

五月二十日,蒋介石向程潜谈了他对兰封会战的作战指导,并让其电告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蒋介石的作战指导为:

甲、以俞济时、李汉魂两军主力为东路军,沿铁路两侧地区前进,主力保持于铁道以北,包围攻击敌之左侧背,民权为攻击重点,尤须确保;乙、以宋希濂、桂永清两军为西路军,宋军在左,为西路军主力指向仪封、内黄攻击,以有力之一部由铁道南侧向内黄攻击,并确实占领,以期切断仪封与内黄敌之联络,西路军之左纵队桂永清军,派有力之一部占领郭庄、杨桥之线,截断敌后方联络,主力由红庙向马王寨攻击前进;丙、王劲哉师应向朱庄、纸坊集攻击;丁、东明、考城方面之商震军应派一部确实占领大黄集、周集;戊、俞军之一部及关麟征军为东路军总预备队,位置于民权以北地区,第七十八师为西路军总预备队,位置于杨堌集附近。

已、注意事项:

一、内黄之敌须特别注意;二、攻击时避免攻坚,以免徒遭重大损害;三、此次会战关系重大,务将敌包围歼灭,希望照上项各点,适应敌情部署。

薛岳当天便根据蒋介石的作战指导,向东、西路各军下达命令,定于5月21日向土肥原师团发动全面进攻。

李汉魂、俞济时两军于21日拂晓,即对野鸡岗、内黄集、楚庄寨、贺村等地之敌发起攻击。

西路军桂永清率第四十六师指向马王寨,宋希濂则率第八十七师继续攻击仪封。

18日,宋希濂接到蒋介石电话:第七十一军应歼灭兰封当面之敌,第一0六师、第二00师搜索营、第一九五师、第六十一师概归第七十一军指挥。

第七十一军本属第一战区战斗序列,而且第一战区长官部也设在郑州,该军理应归程潜指挥。但常常不尊重指挥系统,有时甚至直接指挥到师、旅、团等作战单位,是蒋介石的一贯作风。

5月19日下午,宋希濂在军部给蒋介石打电话,要求蒋介石派飞机协助攻击仪封敌据点。蒋介石犹豫了一下,说:“希濂哪,这个要求可还没有人提出过啊,我们的飞机太少了,徐州会战期间也就出动过两次。”

“委员长,我倒不是想依赖空军,只是几天来,我军连遭敌机轰炸,而我们的空军却连影子也不见。委座能派几架飞机到敌人头上转两圈,扔几颗炸弹,也好鼓舞一下士气嘛。”宋希濂建议着道。

“好,好,我就满足一下你的要求,你着手做好攻击部署吧。”蒋介石点了点头。

“多谢委员长。”宋希濂顿时精神大振。

宋希濂当即召集主攻部队及炮兵指挥官开会,布置攻击任务,并且把委员长将派空军助战的消息告诉大家,与会军官无不为之振奋。

20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天空朝霞如锦,淡淡的晴岚笼罩着即将成熟的麦野,大小村落于晨光中显露出清晰的轮廓。已于天明以前到达指定位置的第七十一军各攻击部队,此刻果然发现9架飞机列成三三制队形,自南而来。飞机飞临兰封附近时,便降低了飞行高度,机翼下的青天白日国徽依稀可见。第七十一军官兵纷纷于战壕中举枪欢呼,挥动毛巾、帽子致意。

但可笑的是,当仪封和其周围据点的日军发现飞机时,也同样从掩体中钻出来,挥舞军旗,呀呀乱叫,以示他们的阵地位置——由于中日空中力量出现一面倒局面,日军竟把中国空军的轰炸机当作他们的飞机了。直到第一批炸弹在他们的阵地上开花,他们才抛下一具具尸体抱头乱窜,寻找避难之所。

仪封及外围据点硝烟四起,日军像一窝被捅了一棍的老鼠,有的从工事里往外跑,有的从外面钻进工事,阵地上乱作一团。

不料,中国空军对仪封轰炸开始不久,日军的驱逐机群突然出现了。中日空军于是在兰封以南的杨堌集上空展开了激战。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天空转为蔚蓝色,敌我10余架飞机在阳光下升降角逐,互相对射,激烈的枪声阵阵响起,在晴空中震荡。经过一番激战,敌机被击落一架,击伤两架,其余的敌机则掩护拖着白烟的受伤的敌机向北逃去。中国空军的飞机也被敌方击落一架。

不待空战结束,宋希濂即命陈列于东、西岗头及韩营的重炮、野炮、山炮阵地集中火力向仪封的日军炮兵阵地及其外围据点东毛古及杨庄轰击。日军炮兵自然不会保持沉默。

于是空战结束后,紧接着又是一场炮战。

两方炮火甫停,宋希濂立即率必要幕僚,从西岗头军指挥所驱车出发,亲临东岗头第一线指挥作战。

各攻击部队全线出击,分别向仪封外围各据点推进。宋希濂又命炮兵延伸射击,以切断敌外围据点的后援。

由于空军的出现,第七十一军官兵士气大振,各路步兵奋勇争先,前仆后继,向日军据点多次发起冲锋,至中午12时,左翼部队攻占东毛古,右翼部队已攻克李庄,仪封已经在望。

但是,当宋希濂正命步、炮协同进展,准备向仪封日军发动围攻时,第二十七军军长桂永清与第二00师副师长邱清泉驱车而来。他们的到来,使得攻击仪封的战斗半途而废。

桂永清,字率真,1900年生于江西贵溪县鹰潭镇楼底桂家村。20年代初,桂永清和贵溪县的另两位青年黄维与何基,同时投考黄埔军校,同时被录取为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桂永清是蒋介石的亲信将领,1927年桂永清作为团长随国民革命军东路军总指挥部驻杭州时,与何相银女士结婚,何应钦为证婚人,蒋介石特地送了五百银元的贺礼。

1930年,桂永清被蒋介石派往德国学习军事。赴德留学成为桂永清一生中的重大转折点。归国后,一直受到蒋介石器重,使他此后的军人生涯屡放光辉。抗日战争胜利后,桂永清被国民党政府任命为海军总司令。

1949年,桂永清去台湾后,辞去了海军司令之职,被蒋介石任命为“总统府”二级上将参谋长,后又升任一级上将参谋总长。

邱清泉,字雨庵,1902年生于浙江省永嘉县蒲州乡。蒋介石亲信将领。1922年秋,邱清泉考入上海大学,深受校长及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及一些具有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的教师影响,亦主张“国民革命”。1924年夏,邱清泉在“革命到黄埔去”的口号鼓动下,弃学从戎,考入黄埔军校第二期,被编入工兵科。

1934年,邱清泉以考试成绩第一名的资格赴德留学,先入工兵专门学校,次年入柏林陆军大学攻读军事理论。1937年5月归国后,就任中央教导总队参谋长,总队长是留德归来的桂永清。

抗日战争爆发后,邱清泉曾协助总队长桂永清参加南京保卫战。1938年,国民党军队以原陆军装甲兵团扩编,组成第二00师,由杜聿明任师长,邱清泉升任副师长,兼任该师突击司令。

是年9月,第二00师扩编为第五军,军长杜聿明,邱清泉升任该军新编第二十二师师长。

1939年9月,第五军奉命于昆仑关阻击日军。邱清泉率部在昆仑关以南的五圹奇袭日军,断敌后路。

然后以主力在北侧山地设下伏击圈,以一团诱敌深入,充分发挥机械化部队的威力,迅速包围兜截,四面出击。

是役,日军第十二旅团旅团长中村正雄及两名联队长被击毙,遗弃坦克、装甲车、汽车200余辆,轻重武器无数,伤亡十分惨重。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嫡系

由于桂永清、邱清泉两人都曾赴德留学,且深受蒋介石宠信,不免恃才自傲,以受宠骄人。一些将领对桂、邱人的作风甚为不满,讥其为:“德国将军”。

两人奉蒋介石之命率部来到兰封时,仍和往常一样,傲慢轻敌,目空一切。

宋希濂以为二位真是为了解敌我双方态势而来,很详细地向他们介绍起敌军和友军的情况,但桂永清很傲慢地打断宋希濂的话,说道:“女子了,我知道了,这点敌人算得了什么!”

邱清泉接着吹嘘说道:“宋军长,没必要这么谨小慎微,看我们打他个落花流水女子了。”

宋希濂对桂、邱两人这种趾高气扬,盲目轻敌的神气颇为反感,当即以讽刺的口吻笑道:“那女子啊,你们两个‘德国将军’这次一定能打个大胜仗。”

桂永清并不因宋希濂的讥讽而脸红,话题一转,谈起了兰封地区部队归谁指挥的问题。宋希濂只得以电话向蒋介石请示指挥权如何划分。

不料,请示的结果令宋希濂大吃一惊,蒋介石竟命令:第师(欠二六四旅),第四十六师、第一0六师、第二00师战车营、搜索营、重炮第二团第二营,炮兵第十二团一连任兰封正面战斗,归桂永清指挥;第八十七师,第六一师、炮九团第一营归宋希濂指挥,主力移驻于红庙附近。

宋希濂走出指挥所,见两个“德国将军”正在对前沿阵地指手划脚,横加议论,可见桂永清对指挥权的划分早已心中有底。宋希濂不禁又气又恼又失望——现在不仅配属各师归桂永清指挥,连本军的第师也落入他手。对仪封的攻击,也功亏一篑。

但这是委员长的命令,即使是桂永清从中捣鬼,他也只有从命一途。

他强忍心中的不快,把委员长的命令转告桂永清,桂永清并未表示一丝惊讶和歉意。

宋希濂命第八十七、第六十一两师稍事整顿之后,率部向红庙方向开拔。

不料日军趁队停止进攻,阵地替换部队之际,重整旗鼓,发动反攻。桂永清、邱清泉两位“德国将军”抵挡不住日军的猛攻,率部退至兰封外围一线。东毛古、李庄、杨庄等新攻克的据点,重又沦入敌手。

空军出动,肤功未奏,宋希濂指挥的攻击仪封的战斗也因此成为徒劳。

宋希濂率第八十七、第六十一师转移至红庙附近后,不久便接到薛岳的电令,命其作为东路军主力,攻击仪封之敌。

宋希濂接到薛岳的命令后,不禁发出一声苦笑,若不是半路杀出个桂永清,他现在说不定已经率军部进驻仪封了。刚从仪封附近撤离,现在又要回师攻击仪封,两军作战,岂容如此折腾,形同儿戏!

紧接着,他又接到第四十六师师长李良荣电话:敌西攻甚急,该师伤亡甚重,东毛古、李庄等村又重陷敌手。####

宋希濂由先前的不快转为愤怒,当然,他已不是对桂永清,而是对日军。他当即召集两师团以上军官会议,传达薛总司令要旨,然后命各师、旅、团长立即归队,准备出发,回攻仪封。

然而,部队尚未开拔,商震忽于考城以电话转告蒋分石急电:“着第六十一师于明21日拂晓前到达兰封,准备使用于铁道以南,第八十七师暂驻红庙。第六十一师到达兰封后,即归桂永清指挥。

宋希濂放下电话,不禁愤然说:“这个桂永清,究竟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抓兵权的。”

他初到兰封时,拥有数师之众,而桂永清的出现,一日之间使他仅剩下一个第八十七师。他明白,这都是桂永清捣的鬼。他虽然是蒋介石嫡系将领,但比起桂永清这个亲信将领来,他宋希濂未免显得低人一等。

“关键时刻,才看出谁亲谁疏啊!”宋希濂慨叹着,一面派人去找第六十一师师长钟松,命他按委员长的指示,立即率部开往兰封。随后又命第八十七师开进红庙驻扎,于明晨向仪封前进。

无论如何,仗还是要打的,不然他从湖南来这里干什么?大敌当前,应以国事为重。

在以后的重要战斗中,宋希濂与桂永清两军长形成鲜明的对照。

宋希濂,湖南湘乡县人,1907年出生于该县溪口村一个富裕农民家庭。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自1925年春参加讨伐叛军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后,屡次参加重大战役,卓有战功,26岁便升任第三十六师少将师长。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驻守西安的宋希濂奉命南下,参加淞沪抗战。第三十六师在上海江湾、天宝路及大场一线与日军展开逐街逐屋的激烈争夺,血战两月余,先后补充兵员四次,官兵伤亡达12余人。8月20日,宋希濂指挥第二一六团担负主攻任务,一举冲过了唐山路、东熙华路、百老汇路,直逼日军重要据点汇山码头。日军抵挡不住宋部的猛攻,溃逃到外白渡桥外,向桥南英军投降。

7月下旬,宋希濂升任第七十八军中将军长,兼任第三十六师师长。

淞沪抗战失败后,宋希濂又参加了南京保卫战。

宋希濂是蒋介石嫡系部队的重要将领之一。在长达20余年的戎马征战生涯中,曾获华胄荣誉奖章、青天白日勋章以及蒋介石的通令表彰,有“鹰犬将军”之称,深得蒋介石的信任。

宋希濂来兰封之前,任荣誉第一师师长,驻湖南浏阳。这个师是以抗战负伤后治愈的军官编成。5月10日,宋希濂接何应钦电令,调其急赴兰封,任第七十一军军长。

第七十一军原驻洛阳整训,军长王敬久与洛阳地区警备司令祝绍周大闹意气,蒋介石便命宋希濂替任王敬久之职。####

宋希濂到兰封赴任,途经郑州,曾去陇海花园谒见蒋介石,委员长对他慰勉有加,并要第七十一军归他亲自指挥,以示器重。不料桂永清一到,竟将他的兵权大部夺走,使他变成了一个空有其名的军长。

5月21日上午,宋希濂将第八十七师分为两个纵队,由红庙南下,他自信光凭一个师也照样能够攻下仪封。

部队先向东行,然后折面向南前进。五月的麦野,已是一片金黄,浓荫遮蔽的村庄犹如浮在黄色麦海上的一座座绿岛。但那些村庄已是十室九空。举目四望,田野里难得看见一个百姓,乡村大道和麦地里,到处可见日军的汽车、摩托、坦克碾出的辙印,有的村庄已被日军放火焚烧,只剩下一些光秃的墙垣。第八十七师的两个纵队像两条长龙向仪封婉蜒前进,士兵的刺刀在骄阳下闪着寒光,汽车和炮兵牵引车的马达声打破了乡村的沉寂。

10时30分左右,部队经白楼抵达老君营南面,仪封在望。

仪封是一个有土寨墙环绕的村庄,北面为黄河故道沙地,平坦开阔,从东北面攻击,伤亡势必重大。于是,宋希濂命第五二二团经三合庄、向东毛古之敌侧击,然后率主力向南急进,从仪封东南的台棚向仪封发动进攻。

午后2时左右,仪封西北方向枪声骤起,宋希濂料第五二二团已向东毛古之敌发起攻击,便和师长沈发藻登上土坡,用望远镜对仪封观察一番后,决定以先头团向仪封东面攻击,并命配属于七十一师的山炮营予以支援,命另一个团向仪封南面迂回,以威胁敌之侧背。

河南的村寨,多有用土垒起的寨墙,矮则三四尺,高则丈余,一些寨墙厚达数尺,村民在抵抗土匪劫寨时,可以在墙上来回行动。有些村庄的寨墙外还掘有护寨水沟,当地人称之为“寨海”。靠近铁路的土肥原师团一部攻占仪封之后,留下两个大队驻守,主力继续向南推进。

第七十一军的攻击部队遭到仪封守敌的顽强抵抗,当他们逼近村子时,日军的轻重机枪一齐扫射,密集的子弹将冲锋的士兵一排排击倒,转眼间已有百余人伤亡。在敌人的火力压迫下,进攻部队只得匍匐在村外的开阔地上,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隐蔽在后方一片树林中用望远镜观察战况的宋希濂骂了一句脏话,下令山炮营对敌人猛射,并命令前方部队集中所有火力,以迫击炮、重机枪压制敌军的火力点。

山炮营的官兵早巳憋不住气,宋希濂一声令下,12门法造士乃德山炮一齐怒吼,炮弹带着尖厉的啸声飞向仪封,在敌阵中爆炸。黄土垒起的寨墙在爆炸声中崩塌,敌尸的碎片和石块、树枝一齐飞上天空,前方阵地的迫击炮和重机枪一齐开火,敌军的火力点相继失去了威力。两个步兵连迅速突入村内,向日军据点冲去。

但是,当队的山炮、迫击炮停止轰击时,日军几个未被炮火摧毁的据点又响起了机枪声。进入村内的两连士兵,冲锋再次受阻。

这时,村外的部队逐次投入战斗,数百名官兵向敌人猛扑,一时间仪封村内机枪声如疾风骤雨,手榴弹爆炸声接连不断。

但是,正当部队陆续冲入村内,欲对负隅顽抗的日军进行包围时,日军突然放弃阵地,向西南方向逃走了。

在短短数日内两度经历战火的仪封,不少房屋已被炸塌烧毁,日军于数日前攻占仪封后,杀人、强奸、抢劫,无所不为,许多百姓被杀害,一些妇女遭强奸,幸免于难者已远逃他乡,仪封只剩下一个空村,墙上到处都是血迹,畜骨丢得遍地都是。经过这次战斗,其状更惨。

这时,第五二二团来人报告,该团与敌经过激烈巷战,已于半小时前将东毛古占领。

宋希濂和沈发藻率指挥所进入村内,已是下午4时左右,一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日军丢下数十具尸体,遗弃了许多弹药和罐头食品。宋希濂推断日军突然撤走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第十四师团主力已向南推进,驻守仪封的敌军恐被我大部队包围,遭到全歼。他和沈发藻登上南面的寨街,向西南方向了望,隐约可见追击日军的部队正分数路搜索前进。

突然,几团硝烟在追击部队中升起,紧接着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宋希濂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在一片小树丛的背后,日军的8门野炮正并列一排向我军射击,估计敌军的炮阵地距仪封约**华里。宋希濂随即命令山炮营进入阵地,向敌军还击。

顿时,敌人的大炮改变了目标,向我方炮阵地射击。经过短暂沉寂的仪封,重新被笼罩在硝烟之中。

由于七十一军指挥所距炮兵阵地很近,因而受到“牵连”,日军的炮弹不断飞来,周围的房屋被炸毁,幸免于难的指挥所房屋受到剧烈的震撼,尘土瓦砾如雨般撒在宋希濂及诸将领的身上。在持续不停的炮战中,指挥所周围共落炮弹10余发,八十七师的一名副官被炸死,一名传令兵被弹片削去了半只胳膊。

炮战尚未结束,宋希濂又接到前线部队报告:溃逃的残敌与南面一部敌军汇合,开始向我反攻,但兵力不多,刻正在战斗中。

宋希濂与沈发藻分析敌情,判断敌军反攻的目的不是为了夺回仪封,而是在企图阻止第七十一军继续南进。于是,他命令部队就地抵抗,挡住日军的反攻,并立即向前线派去增援部队。

战斗持续到黄昏时分,日军停止了进攻。被枪炮声震撼了半日的原野渐渐趋于沉寂。宋希濂命令部队就地构筑工事,对退缩于西南一带的日军严密戒备。

随后,宋希濂再次登上寨墙,举目远眺,但见残阳如血,暮色如烟,四野一片宁静。看到数日来一直作为兰封东面作战之焦点的仪封,竟于半日之内克复,他心情舒畅,但想起桂永清所为,他又不禁火起。俄顷,他既是自豪又不无自慰地对着渐渐隐去的残阳说:“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宋希濂虽只有一师之众,但照样攻必克,战必胜。”

5月21日当天,东西两路军对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位于兰封、民权问各据点发动猛攻,均取得相当进展。

第六十四军军长李汉魂率第一五五师,攻克了野鸡岗、内黄,俞济时第七个四军与新编第三十五师也分别攻克了楚庄寨、朱庄、纸坊集等地。

特别是仪封、内黄两地的攻克,对日军打击颇大,土肥原师团一时失去立足之地,被东西两路军压迫于铁路以南的几个村庄里。

当晚,第七十一军与第六十四军、第二六四旅取得了联系。

宋希濂和李汉魂两军长在位于内黄集与仪封之间的马庄举行会议,研究了下一步作战计划。

李汉魂,字伯豪,号南华,广东省吴川县岭头村人,1895年生。其父李次颜为晚清秀才。

李汉魂自幼广涉经史子集,擅长诗文,尤喜写作,20岁时发表过长达10万字的言情小说。1919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李汉魂两次参加北伐战争,此后又曾参加过“拥汪反蒋”运动,并与李宗仁联兵入湘,响应冯玉祥、阎锡山称兵反蒋。

1936年5月,李汉魂升任第二军副军长,被国民政府授予陆军中将军衔,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任第六十四军军长,驻军潮安。李汉魂在潮安积极备战,准备抗击日军进攻,并立下遗嘱,誓死守土,同时上书国民政府请缨赴沪参加抗战。翌年4月,李汉魂部奉命北上增援,开赴武汉。

5月10日,李汉魂乘飞机自香港经长沙飞抵武汉,即拜谒蒋介石,领取军令,率军开赴归德。

在马庄的一间农舍里,宋、李两位将军对歼灭土肥原师团充满信心。开会之前,宋希濂与薛岳通了电话,汇报了两军当天的战况。薛岳连续接到各部捷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要求李汉魂与宋希濂继续扩大战果,力争予土肥原师团以重创。最后命令:

1.二六四旅归还七十一军建制;2.七十一军统归李汉魂指挥;3.两军密切联系,向窜据在仪封西南地区的敌人攻击。

然而,李、宋二人却不知道,当天晚上,在距战场西南数华里的村庄中,土肥原也在召集联队长以上军官会议,研究采取新的对策。

第十四师团司令部设在一所土祠堂里,由于百姓久不举行祭祀活动,屋顶墙角蛛网尘封,供桌上香灭烛干,祖宗牌位七歪八倒,召开家族会议时使用的八仙桌已铺上了日军的作战地图,供族长就坐的太师椅已坐上了日本军官。

土肥原师团长、佐野参谋长、酒井隆旅团长以及其他几位军官围八仙桌而坐。由于数日来连续作战,且老吃败仗,他们一个个面容疲惫,神情不免有些沮丧。

当在前线参战的旅团长及联队长报告了各部激战后的现状之后,佐野参谋长向土肥原报告了部队面临的困难:

“现在兰封至归德间铁路已被队控制,我军后方供给线已被切断,所剩弹药与给养已不能维持很久。必需的弹药及粮食可以依靠飞机空投解决,但燃料怎么办?

燃料补给一旦彻底中断,那么我们的坦克,装甲车就会变成一堆废铁,而步兵的运输问题也无法解决。由此看来,几百台车辆的补给是我们将要面临的迫切的最严重的问题。”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壮志未酬”

步兵第二十八旅团旅团长酒井隆少将接着说道:

“我们遭遇的对手宋希濂、李汉魂、俞济时等都是中国军队的名将,敌人的兵力也占明显优势。土肥原认真地听取了部下的战况汇报和佐野、酒井隆等人的发言之后,面对地图陷入沉思。片刻过后,土肥原浑厚有力的嗓音打破了祠堂内的寂静:“酒井隆少将说得很对,与敌人长时间的对峙和消耗战,对我们是绝对不利的。我们的作战任务是切断兰封、归德间的陇海路,相机攻占兰封,如果继续与敌军相持下去,我们就无法完成军司令部交给我们的任务。

土肥原停了一下,然后用粗短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向部下宣布了新的作战计划:

1.由步兵第二十八旅团旅团长酒井隆率部拖住敌军主力,务必坚持到明晚9时之后,方可放弃阵地,向西转移;2.师团长本人率师团主力突破兰封、杞县间敌军防线,向兰封以西的罗王车站、罗王寨攻击,并确实占领之;3.步兵第二十七旅团旅团长丰嶋房太郎率有力之一部,向兰封东南之敌外围防线攻击,伺机占领兰封;4.师团主力占领罗王车站及罗王寨,切断陇海铁路后,迅速以一部攻击曲兴集,另一部攻击三义寨,并确实占领之。以此两地与罗王寨形成犄角之势,以分散敌军兵力,阻止西面之敌增援兰封,并且以期能从黄河北岸经柳园口获得军火给养。

翌日清晨4时左右,休息了一夜的土肥原精神抖擞地登上一辆装甲车,率领师团主力,在残夜的掩护下向西南进发。丰嶋房太郎少将也率部撤离阵地,绕道向兰封前进。

22日下午,李汉魂率第一五五师在左,宋希濂率第八十七师在右,向西南前进,很快就与日军交火。李汉魂指挥部队不断向左翼延伸,形成一条长达数华里的弧形攻击线,逐渐向敌军压迫。

酒井隆旅团及其配属部队的抵抗是顽强的,他们在固守各村据点的同时,不断依仗装备上的优势,举行猛烈的反攻。双方的大炮在向对方阵地轰击,日军的坦克、装甲车摆开一字横队向中国军队阵地隆隆地开过来,车内的轻重机枪一路狂扫,打得麦穗麦秸飞飞扬扬。在坦克、装甲车的后面,是一群群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怪声呐喊的步兵。同时日军的骑兵也配合正面的反攻,向宋、李两军侧翼奇袭。中国军队官兵沉着应战,一面以迫击炮猛射敌坦克、装甲车,一面出动步兵携带集束手榴弹,冒着横飞的弹雨,在迫击炮的掩护下,前仆后继冲上去,爆破敌人的“活动碉堡”。

日军的坦克、装甲车在爆炸燃烧,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奔突嘶鸣,短兵相接时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日军的反攻被一次次击退,第六十四、第七十一两军攻击线在渐渐向前推进。

但由于日军的火力猛烈,攻击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激战持续到日暮时分,战场方渐趋沉寂。

第六十四军指挥部设在距前线数华里的小村子里,李汉魂两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面色灰黄,神情疲惫。垂暮时分,李汉魂下令停止攻击。他正想合一合眼,后勤处长走进来,向他报告:现存弹药已经不多,需要得到补给,从前线撤下来的大批伤员也需要送往安全地区治疗,并请示运输问题如何解决。

李汉魂走出指挥部,见村中路边躺满了伤员,有的手臂或腿被炸断,断肢鲜血淋漓,筋骨毕露;有的胸腹部受伤,肚肠流出,气息奄奄。一些卫生兵正在忙着为伤兵包扎伤口,呻吟叫喊之声不绝于耳。

李汉魂走不多远,发现几名士兵脱帽默立在一副担架旁,他走去一看,脱口惊呼道:“这不是丁团长吗,他”

“他死了。”军医喃喃道。

一名士兵向李汉魂报告了丁团长殉国的经过:“下午5点多钟,团长正指挥我们向敌人冲杀,一颗炮弹落在团长附近,团长当时被炸倒。我急忙跑上前去扶他,见他肚子被弹片崩伤。他一手捂着肚子,硬撑着站起来,一手挥着手枪,高喊‘冲锋冲’话没喊完就昏了过去。这时,我见血顺着他的手指缝直往外涌,肠子从手边滑出来,衣襟和裤子上都是血。后来,参谋长赶到,命我们把团长抬了下来。

“抬到半路,团长醒了,他叫我们停下来。我们放下担架,他用手蘸着身上的血,硬撑起半个身子,在担架上写了几个字,就又昏了过去。等我俩把他抬到这里,他已经,已经”士兵说着便哽咽起来。

李汉魂俯身探视,见丁团长肩旁担架布上,书有“壮志末酬身先死”七字,血色已经变黑。

这位久经沙场的军长顿时热泪盈眶。

李汉魂脱下军帽,向丁团长遗体默哀片刻,又忙着去视察弹药、给养情况。他发现运输成了严重问题。附近一带百姓早巳逃避一空,找他们来帮助运输已不可能,而如果从战场上调人运送补给和伤病员,势必减弱对敌人的攻击力量。他回到指挥部,打电话与宋希濂联系,询问他这方面的情况,宋希濂也正为这些问题发愁。

但是,这些困难难不倒两位将军,他们商定于晚10时后向日军发动夜袭,以重创敌人。

不料,当部队正在紧张地做夜攻准备时,李,宋二人同时接到报告,正面之敌已向西南撤退。

当李、宋两军失去攻击目标之时,桂永清却正面对日军的进攻,惊慌不知所措。

桂永清的第二十七军是临时组建,仓促出征,参加兰封会战的。**5月16日,蒋介石打电话给武汉军事委员会参谋长何应钦,要其下达命令,着即刻由桂永清组织成立第二十七军军部,以第三十六师、第四十六师归该军指挥,限即日向陇海线兰封、民权一带前进。

何应钦当日便向桂永清下达了组建第二十七军的命令。

桂永清时为军事委员会所属“战时干部训练团”教育长,接到命令后即连夜召集参谋长戴之奇商定人事,于17日仓促成立军部,18日晚匆踏征途。第四十六师于17日开出,第三十六师随军部之后前进。

19日,桂永清率军部幕僚经过郑州,即下车前往陇海花园拜谒蒋介石。桂永清因在德国留过学,1933年,他在“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任总队长期间,完全采用德军的训练方法训练学员,讲授的都是德国战术。蒋介石一直认为,他在军事上卓有才华,这次调他来参加兰封会战,便委他以重任,命他扼守兰封要地,并于兰封城南北一线布防,以阻挡日军西犯。桂永清趁机提出所部兵力不足,且仓促上阵,请求“校长”再配属一些部队,蒋介石欣然同意。于是后来便出现了与宋希濂火线分兵权的故事。

桂永清于20日抵达兰封之后,很快便控制了大批部队,连宋希濂军所属第师也“吃”了去。邱清泉是他“中央军校”时的老下级,其战车营及装甲搜索营自然要为他助威上阵。到薛岳下令东西两路军夹击土肥原师团时,他拥有的兵力已相当于宋、李、俞三军的总和。

但是,这位“德国将军”在攻击开始后却了无战功,甚至在忙于应敌中将兰封要地失于敌手,打破了薛岳在兰封附近歼灭土肥原师团的计划。

桂永清控制大批部队之后,便积极在兰封附近布防,以第四十六师作为军直属部队,警戒兰封东南正面之敌;以第一0六师占领兰封以南至杨堌集间之国防工事阻敌西进,第师、第二00师战车部队留置于兰封城附近,第六十一师占领胡寨一马道府一丁寨一线。这样,就在兰封至杨堌集之间设起了一道阻敌西进的屏障。

5月21日,当李、宋、俞三军向土肥原师团大举进攻时,桂永清也率部队从兰封城出发,向东搜索前进。邱清泉则率坦克、装甲部队与桂永清并肩作战。

兰封城外,地势平坦,成熟的麦地被大军辗转行进,已践踏得七伏八倒。桂永清率部行进至距兰封十余里处,忽接先头部队报告,“前方发现敌人骑兵。”

“有多少人?”桂永清急问。

“不到两百人。”

“传我的命令,立即迎战,消灭敌军。”

邱清泉也命坦克、装甲车部队做好准备。

百余敌骑渐渐驰近,当他们发现中国军队时,立即勒住战马,停止前进。

在敌骑兵立马踟蹰之际,中国军队的机枪和坦克炮响了,几名日军当即中弹落马。一匹失去了主人的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向北面狂奔。转眼问,邱清泉指挥数辆坦克、装甲车向敌骑兵疾速冲去,后面跟着迅跑的步兵。日军骑兵见中国军队坦克、装甲车齐出,且有大批步兵相随,当即乱了阵脚,稍做抵抗后,便掉头逃去。

邱清泉见机不可失,立即命令他的机械化部队:“迅速追击,务必全歼敌军。”

日军骑兵退至李庄附近时,开始占领阵地。并很快与李庄、圈头两据点的日军取得联系,调来了战车防御炮,准备抵抗中国军队的追击。

邱清泉的坦克、装甲车在进到距敌一华里左右时,日军的战车防御炮响了。团团硝烟在坦克、装甲车周围腾起,炮声在空阔的原野上隆隆震荡。桂、邱两人不禁吃了一惊,当即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占领阵地。

日军做了短暂的炮击之后,并没有发动进攻。但桂,邱二将军却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之后,日军便向桂部阵地炮击一阵,在既未受到攻击,也没有伤亡的情况下主动撤走了。

但桂、邱二将军却借此大肆吹嘘,当晚即给郑州的蒋介石和程潜打电话,向武汉军事委员会发电,报告他们的“兰封大捷”并向友军大肆宣传他们的赫赫战果。

当他们正在夸大战果,大吹大擂时,第二十七军的配属部队第一0六师沈克部却在胡寨、马道府、丁寨一带与敌激战,伤亡惨重;第六十一师一个团在孟蛟集与敌血战,伤亡殆尽,桂永清却对此隐而不宣。

22日下午,土肥原率师团主力突破兰封至杨堌集之间防线,及兰封以西第六十一师曹新庄一线阵地,向罗王车站奇袭。桂永清闻之大惊,在李楼军部内团团直转,拍桌骂娘。“校长”对他的信任和重托,曾使他得意一时,而现在却变成了一柄压在他脖子上的宝剑。

揽兵数师之众,居然挡不住不足一个师团的日军西进,叫他如何向“校长”交待?他深谙“校长”的脾气,当年他任第三十一旅少将旅长时,由于怠慢了奉蒋介石之命前来就任的副旅长李默庵(,李默庵在蒋介石面前告状,说他抗拒校长命令,要自荐副旅长,并整天打牌,骄傲自大等等。蒋介石一发怒,就下令将他撤了职。而今阵地失守,放敌西窜,比打麻将、骄傲自大的罪过要大得多。“校长”若一时火起,下令将他处决都是可能的

他于惊慌中盘算了一下,第四十六师正担任兰封正面之防卫,配属部队除第师外,均担任各线防务或正与敌接触。于是他使命令第师师长龙慕韩率部向罗王车站前进,如车站有失,务必夺回。

这一命令,完全是搪塞己过,下得毫不负责。罗王车站被日军占领数日后,由第一五五师与第七十八师各一部几经血战,才从敌手夺回,第师仅有一旅兵力,怎能克敌制胜?

桂永清命令刚下过不久,电话铃突然响起,参谋长戴之奇拿起话筒一听,神气陡然一变,说:“军长,委座电话。”

桂永清接过话筒,刚喊了一声“校长”,蒋介石便向他大发其火——日军出现在兰封以西的消息已传到郑州。

他一面嗫嚅着,一面极力为自己分辩。并说已派第师向兰封以西前进。但“校长”不睬他那一套,仍然要对他“依法严惩”,“军法从事”。直到他保证道:“于当晚调集全军兵力,将由兰封以南西窜之敌压迫于黄河南岸而歼灭之。”蒋介石才怒气稍平,命他立即行动。

他的保证当然是应急之言,空话而已。放下话筒之后,他便感到自己的保证根本无法兑现。李、宋、俞三人均久经沙场,乃国民党军中名将,他们都未能制服日军,让土肥原泥鳅般窜了,他凭什么神通将敌人歼灭于黄河南岸?

但大话既然说过了,就得硬着头皮去干,否则“校长”真要将他“军法从事”了。

他用手帕擦了擦于惊急之下渗出的汗水,镇定了一下情绪,开始考虑下一步计划。

但是正于此刻,第六十四师师长李良荣打电话报告:该师正面遭到日军的猛烈攻击,敌以一部从黄河故道迂回,袭击师之左翼,刻已占领北面堤防,请求军长速派援兵,并指示下一步行动。

李良荣的电话毫不亚于日军突破兰、杞防线西进的消息,令他震惊。土肥原不是率主力窜到兰封西面去了吗?兰封东面怎么又出现了敌人,而且来势凶猛,莫非日军又派来了增援部队?他刚刚镇定下来的情绪复又变得慌乱起来,额上、背上,汗水涔涔直下。

本来,他以为东南面有宋希濂、李汉魂两部钳制敌军,兰封正面可保无虞。不料军直属部队第四十六师竟会遭敌猛攻。他命令李良荣坚守阵地,尽量与友军取得联系,然后沉重地掼下话筒,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现在,他既已向“校长”做过保证,要率部西进歼敌,就不能按兵不动。而要率部西进,第四十六师怎么办?兰封又交给谁?紧要关头,他满腹的德国军事韬略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所考虑的只是怎样才能不被“校长”“军法从事”。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本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他的直属部队第四十六师不能丢掉。没过多久,李良荣又打来电话告急:预备队已使用殆尽,友军增援无望。第四十六师处境已十分危险,请军长立即派兵增援!

这时,他恰好接到报告:龙慕韩未遵命西进,刻仍在兰封附近。于是他便命令:第师立刻以一部增援第四十六师右翼,以一部驻守兰封。同时又命令第四十六师李良荣伺机率部向南突围。

第师毕竟是配属部队,战役结束后,仍要归还第七十一军建制,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舍他人之马炮而保自己之大车。

随后,他又命令其余配属部队向杨堌集地区转移,于明23日晨对西进之敌发动进攻。

采取以上措施后,桂永清松了一口气,并且为自己的两全其美之策而暗暗得意。

但他哪里知道,他已从尔铸成大错!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兰封

龙慕韩接到桂永清“率部向罗王车站前进”的命令之后,并来按兵不动,只是行动迟缓了一些。####当他接到增援第四十六师的命令时,部队已到达三义寨西南的白云山附近。

龙慕韩接到回师增援李良荣之命时,立即率部折转向南,于曹新庄附近击溃阻截之敌,继而转向东南急进。

当第师到达兰封西南的常庄、范楼附近时,日军正向第四十六师右翼阵地发动攻击。数十辆坦克分为两路,从正南和黄河故道大堤对李良荣部展开钳形攻击,敌炮火已向兰封车站延伸射击,威胁李良荣部后方。

第四十六师官兵正在浴血苦战中。

龙慕韩当即命部队占领阵地,然后以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猛袭敌之侧背。

指挥日军进攻的丰嶋房太郎少将夺城心切,孤注一掷地把部队投入第一线,向李良荣部阵地猛扑,在左侧背突然遭到龙慕韩部袭击后,阵脚顿时出现混乱。

龙慕韩见敌阵已乱,立即挥军向东掩杀。李良荣见援兵赶到,敌有溃退之势,随之发动反冲锋。

丰嶋摸不清援军从哪里来,有多少兵力,仓惶间,急命部队后退。

龙、李两师长不敢贸进,也命部队撤回阵地。

双方对峙一段时间后,日军又使出惯伎,集中重、野炮二十余门,向龙师阵地猛轰。龙师无重武器进行还击,而阵地四面开阔,地势平坦,只有挺着身子挨打的份儿,一时间伤亡甚重。

随后,丰嶋以一部向北阻滞李师,以主力向龙师阵地猛扑。他在攻击眼看就要得手之际,突然遭到龙师的袭击,十分恼火,把怒气全都往对方增援部队发泄。

龙慕韩指挥部队沉着应战,待敌逼进,以轻重机枪猛射,随后命一部分精壮士兵怀抱集束手榴弹,向逼进阵地前沿的坦克车滚扑过去,进行爆破,一气炸毁敌坦克四辆。

在龙师遭敌猛攻之际,李良荣将师之主力移往左翼,向黄河故道大堤之敌发动猛攻。在解除大堤之敌的威胁之后,李良荣又命部队折而向西南越过铁路,攻击敌之右翼,以解龙慕韩之危。

龙慕韩见东面枪声激烈,料李师向敌之右翼发动攻击,便适时指挥官兵发动反攻,与阵前之敌展开殊死肉搏。

丰嶋房太郎部的坦克、大炮虽然占绝对优势,但在兵力上与龙、李两部相比却显得单薄。在龙、李两部的东西夹击之下,渐渐难以支持。丰嶋还担心,如果正在东南与酒井隆部作战的李、宋两军若派一部从背后袭来,他将陷于四面被围的绝境。于是他便命部队向东撤退,企图越过铁路,于兰封东面占领据点,然后伺机攻城。

这时,天已全黑,龙慕韩部先向西又向东,往返奔袭;李良荣部也与敌血战数小时,两师都已疲惫,未对溃敌进行追击。

八时许,李良荣按照桂永清的命令,率部向南撤退。第四十六师之举使龙慕韩甚为惊诧,第师在增援李部的激战中,已伤亡惨重,此刻日军若得悉守军主力已经转移,掉头反攻,他不足一旅之众怎能抵挡得住。李良荣师拥有3个旅,兵力近万,桂永清不叫李部守城,而叫他龙慕韩率残部在这里与日军死拼,岂不等于置他于死地吗?

龙慕韩策马来到兰杞公路附近,想与李良荣一商守城之事,但四十六师队伍已过去大半,李良荣已在数里之外。

夜色渐浓,黑暗中,汽车辎重熄灯行驶,撤退的队伍犹如汛期的河水往南疾速流去。龙慕韩立马于麦地之中,身边仅有数名卫兵相伴,他汗湿戎装,尘染双颊,面带激战后的倦容,眼望着即将过尽的撤退队伍,他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孤军无援,置身险境之感。而桂永清这种只顾保自己实力,把配属部队推上第一线,以填死亡之谷的行为也使他深感愤怒。

当第四十六师全部撤走之后,他命令第师绕过兰封城,向兰封东北的红庙撤退。他知道商震的第三十二军驻扎在红庙附近,如遇日军攻击,他可以向商震求援。

这道由胆怯与愤怒而派生出来的命令,使桂永清后来因兰封失守而受到薛岳的控告时,抓住了一个推诿责任的理由,也是龙慕韩向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而迈出的第一步。

龙慕韩没有进驻兰封,而是率部向红庙方向撤退的消息,桂永清直到23日凌晨5时左右才得知。此刻,第二十七军军部已转移至旧店。而且他已向第一0六、第四十六、第七十八师之一旅下达了攻击兰封以西之敌的任务。这一消息使“德国将军”再次大吃一惊——兰封一旦失守,他轻则被撤职查办,重则要被判处死刑。而现在兰封是否已沦入敌手,还无法弄清。于惊慌中,他急命第一0六师:

“应即占领杨山寨及酒府楼一线,并即刻派一部占领兰封城。”

但不知为何,这一命令竟未能及时送达第一0六师师长沈克,以致于引出兰封要地一时变为“真空地带”的怪事。

23日凌晨,宋希濂接到友军报告,敌一部窜至兰封附近,随率部自铁路南侧,向兰封前进,准备与第四十六师围歼敌军。

但是,当宋希濂率部到达距兰封10余华里时,接到百姓报告,昨晚有大批“中央军”自北向南而去。随后,有士兵于麦地中捡到第四十六师臂章、公文等物,宋希濂据此判断,第四十六师已转移阵地,兰封眼下究竟属于谁手,尚难判断。

宋希濂不敢贸然前进,随命干探向兰封城搜索侦察。这时,兰封东面突然枪炮声大作,宋希濂闻之一惊,日军与哪一部分友军发生战斗也不知晓,便又派人速往东面联络。直至午后,才接到报告,日军一部正以东岗头为据点,向毛古、杨庄攻击。我守军牺牲甚大。

宋希濂当即派一团进占西岗头,向敌后席卷,以声援毛古、杨庄守军。

这时,派往兰封侦察人员也赶回报告:昨晚第二十七军撤退后,兰封城一直无部队守备。近午时分,第一0六师一位副官不明情况,带师部卫兵数名入城取米,见城内阒无一人,异常惊讶,即匆匆赶回师部,向师长沈克报告。**现在沈师长已派一营驻守兰封城。

宋希濂觉得兰封城已有部队守备,而桂永清军与日军主力目前去向不明,便决定先解决东岗头之敌,以确保兰封无虞。当即命令第八十七师之一部向东岗头发动猛攻。

但由于日军顽强抵抗,攻击进展不大。

23日晚,宋希濂接到蒋介石电话,命第七十一军速向罗王车站前进,并转谕李、俞各军长,务于24日拂晓前到达。与胡宗南第十七军团夹击敌军。

24日凌晨,宋希濂率军直属部队及第八十七军向兰封前进,清晨6时许,先头部队即将抵达兰封车站时,突然遭到城头日军的机枪扫射,宋军先头部队猝不及防,一时伤亡惨重。

这时,宋希濂才知兰封城已陷敌手。

至于日军怎样得以进城,第一0六师守城部队有无抵抗,一概无从知晓。

在由司令长官程潜署名的《第一战区鲁西豫东作战经过概要》中,仅记有简单一笔:“敌一小部于我军换防之际乘隙窜入兰封。”

其实,敌人岂止是一小部,这支由丰嶋房太郎少将率领的部队实际兵力为一个步兵联队、附属骑兵中队、野炮大队、十加农重炮中队各一个。

自此,一场连续3日的攻坚血战,在兰封城下展开。

兰封北濒天险黄河,西依古城开封,陇海铁路横贯县境,素有鲁西南大门之称,历为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颇为重要。

在这次战役中,中日两军都将兰封视为要地。对于土肥原来说,攻克兰封,便彻底切断陇海铁路之交通,并可以此为主据点,进而略取河南政治经济中心开封,而后直取郑州。对于蒋介石来说,扼守兰封南北一线,便可以将西犯之敌阻于兰封以西而聚歼之,从而保证开封、郑州之安全。

兰封一失,不仅开封受到威胁,而于归德、兰封之间歼灭土肥原师团的计划也宣告流产。

兰封失守的消息使蒋介石为之震惊,为之愤怒,在郑州陇海花园地下室内大骂桂永清:“什么德国留学生,简直是饭桶,无能之极”

在归德的薛岳也为兰封沦入敌手大为恼火,愤然以第一兵团总司令身份向武汉军事委员会发电,控告桂永清贪生怕死,贻误戎机,请求严办。

但是,当军事委员会于兰封会战之后,追究兰封失守一事时,桂永清则把兰封失守的责任推诿给龙慕韩,致使龙慕韩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在武汉执行枪决。而桂永清因是蒋介石的亲信将领,又深得何应钦的赏识,在蒋、何二人的袒护下,仅以撤去第二十七军军长职务了事。不久,桂永清仍复“战干团”旧职。第四十六师师长李良荣也被革职留任,带罪图功。第二十七军编入胡宗南第十七集团军。此是后话。

兰封失守的当天,薛岳即命第七十一军攻克兰封,第师归还第七十一军建制。他星夜从归德赶至兰封以南的杨堌集,指挥攻城战斗,并调整部署,以攻击兰封以西之敌。

25日,蒋介石以电话命令宋希濂:务于本日6时10分发动总攻,务于明日拂晓前将兰封克复,否则唯军长是问。

其实,攻城之战自24日上午就开始了。

第七十一军先头部队遭到城内日军的射击后,迅速向后撤退,并向军长宋希濂报告:兰封城已被敌占领。

宋希濂听见兰封方向骤起的枪声,起初感到奇怪,闻报后,不禁一惊,叹道:‘这个‘德国将军’不仅没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反倒被敌人打得流水落花了。唉,他白揽了那么多部队。‘第师师长沈发藻在一旁说:“桂军长谈起军事来头头是道,满腹经纶,现在看来,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宋希濂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老桂丢了兰封城,照样可以遥逍无事,拥兵自傲。我宋希濂可不敢明知要地沦入敌手而从旁边绕过去。”

“军长,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发藻问。

“夺回兰封。”

宋希濂掷地有声地说完这四个字,随即命令:第五二七团攻击兰封车站,然后向西推进,占领赵庄、杨庄、韩庄一线,第五一八团占领李楼,山炮营位置于邓寨,协同两团进攻。

兰封城外围一线据点有日军余人,除炮兵部队外,大部分为骑兵。宋军的攻击部队在向敌据点发动进攻之前便遭到日军的猛烈炮击,随后日军骑兵又冲出据点,向宋军攻击部队纵马砍杀。激战至近午时分,攻击一无进展。

此时,龙慕韩率第二六二旅抵达邓寨附近。宋希濂即命龙慕韩部投入第一线,继续发动进攻。但城内之敌积极配合外围防线日军,顽强固守,龙慕韩兵力薄弱,攻击一直未能奏效。

兰封城外激烈的枪炮声惊动了附近友军,位置于兰封西面的第一0六师,即派一部从兰封城西面发动进攻。另一支部队——第四十六师第一三八旅之一部也投人了攻城部队的行列。

第四十六师于22日晚向南撤至杨堌集后,整顿队伍,发现伤病兵遗失武器颇多,师长李良荣即派第一三八旅旅长马威龙与团长萧劲率数连步兵返回兰封东南面,收捡遗失武器。

马威龙,字云飞,广西龙州人,1908年生,“一二八”事变时,马威龙任中央军校教导队中校营长,随第五军参加淞沪抗战。“八一三”抗战爆发后,马威龙参加上海苏州河南岸八字桥之役,以战功擢升第三旅少将旅长。随后马威龙又参加南京保卫战。南京沦陷后,马威龙率部突围。第二十七军成立时,马威龙奉命调任该师第一三八旅旅长。

马威龙在军中素以骁勇善战闻名,是诸多正义感与爱国心极强的将领之一。此次参加兰封会战,与官兵谈起抗战之事,马威龙言辞慷慨激昂:“自‘七七’事变以来,日本人在我国土上横冲直撞,长驱直入,实在欺我中华太甚。我赴上海参加‘八一三’抗战之前,就已对父母妻儿做了交待,誓以一死报答国家。这次我们来豫东,一定要拼力杀贼,予敌以重创。”

马威龙率部赶到兰封附近时,闻城郊枪声震耳,派人前往探明情况后,不待向师部请示,即决定投入攻城战斗。

马威龙和萧劲商量,计划先攻克兰封城南的许楼,尔后再夺取兰封车站。随后,马威龙与萧劲身先士卒,率数百名官兵向敌据点许楼发起冲锋。

兰封城外围据点的日军,注意力都放在抵抗东南面宋希濂部的攻击上,马威龙部的突然出现,使许楼日军侧背顿受威胁。马威龙趁敌慌乱时,挥兵冲进村内,与敌展开肉搏。日军由于兵力有限,一面抵抗马部的冲杀,一面向兰封车站撤退。

至中午时分,中国军队各攻城部队除占领了几个外围据点外,并无多大进展,但伤亡甚众。宋希濂见兰封城非急切之间可以攻下,便命部队停止进攻,然后带数名卫兵驱车前往杨堌集,与桂永清会商攻城之事。

正于此时,城内日军开始举行反攻,先以大炮向许楼猛轰。这个仅有20几户人家的小村落一时几乎被硝烟吞没,墙垣工事尽被摧毁。继而,城内步骑兵齐出,向许楼杀来。据守兰封车站的日军也适时出动,向许楼南面绕袭。马威龙部转眼间陷于敌包围之中。

由于马威龙部临时参战,事先毫无准备,士兵所携仅为步枪手榴弹,而死于敌炮火者甚多,无法抵挡日军的猛攻。

当日军逼进阵地后,马威龙手持短枪,从壕沟中跃出,指挥官兵以手榴弹刺刀与敌拼杀。许楼内外,一时杀声震耳,手榴弹爆炸声接连不断。

于混战中,马威龙连毙数敌,子弹打光后又扔掉短枪,去捡士兵尸体旁的步枪,准备继续以刺刀杀敌。不料正在他弯腰捡起步枪时,一名日军从身后突袭,以刺刀将他从背后刺死。

萧团长见旅长殉国,官兵仅剩七八十人,便与数名士兵杀入敌丛,夺下马威龙尸体,然后率残部向东南方向突围。

经过拼死冲杀,得以生还者仅有团长萧劲、团副尹星文等官兵六七人。

日军攻克许楼后,继而转攻其他据点,第七十一军守韩庄一营官兵在敌步骑炮猛攻下,全部牺牲。

后来,幸亏第八十七师师长沈发藻率部赶到,向敌以动反攻,日军才逃回兰封城内。

宋希濂杨堌集一行并无收获。

桂永清是个城府颇深的人,虽然他深知兰封失守自己难辞其咎,但他在军部里接待宋希濂时,仍保持以往的骄矜,故作洒脱状。

宋希濂未抵杨堌集之前,桂永清便接到李良荣、沈克等人报告,得知马威龙旅、第一0六师之一部及第师正在参加攻城战斗,所以当宋希濂提出要第二十七军配合第七十一军攻城时,他振振有词道:

“敝军已奉委座之指示,移兵攻击兰封以西之敌,在下岂敢有片刻延误?再说,我已派出马威龙旅及其他部队围攻兰封,敝军各部连日来与敌作战,伤亡都很重大,实在是无法再派部队协助贵军攻城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重夺兰封

第三百三十八章重夺兰封

宋希濂一直对桂永清的为人抱有反感,为会战全局计,才来杨堌集找他。不料“德国将军”还是那样骄矜傲慢,而且对兰封失守表现得若无其事,漠不关心。他深悔不该跑这一趟,当即拂袖离开桂永清军部,悻悻而回。

宋希濂回到桂李寨军部不久,便接到薛岳电令,命第七十一军负责攻击兰封,第八十八师归还第七十一军建制。

傍晚时分,兰封城外,战况已归沉寂,宋希濂率各师旅团长来到兰封南郊,视察地形,准备为攻城作周密部署。

在苍茫的暮色中,兰封城头的日本军旗隐约可见,城上有日军临时用沙袋、砖石筑起的工事。城外几个经过激战的村落,房屋大部分被炮火炸毁,一些房屋仍在燃烧,天气闷热无风,缕缕黑烟徐徐升腾,经久不散,在村落上空结成一片乌云。位于许楼东南的国防工事,也已插上了日本军旗。

宋希濂率众军官看完地形,回到军部后,便赋予两师攻击任务:

一、第八十七师于大曹、孙楼、张宜王、萧庄之线向兰封城东南角攻击,重点保持在左翼;

二、第八十八师由陈孙庄、杜庄、邓寨之线向兰封城西南角攻击,重点保持在左翼;

三、山炮营位置于陈斗寨;

四、军部在桂李寨,攻击日开始时,军长在孙庄。

五、二十五日五时开始攻击。

宋希濂布置完攻击任务后,又指示各部队,要充分利用城外村落接近城垣,选择易于爬城的地点。

以后两天的攻城之战,打得非常惨烈。

25日凌晨4时左右,宋希濂策马来到孙庄指挥所,接到沈发藻与龙慕韩报告,两师已借夜色掩护接近敌阵地,遂以电话命令炮兵向兰封附近敌据点射击。

陈斗寨炮兵阵地位于兰封城正南面,距城5公里左右。一时间,道道绚烂的弧光划过夜空,炮弹呜叫着飞向敌阵,剧烈的爆炸声粉碎了拂晓的沉寂。日军几个外围据点顿时火光四起,土石与敌尸齐飞。

但数分钟之后,敌炮便开始向宋军炮兵阵地还击。刹时间,夜空中弹道的光亮纵横交错,爆炸之声如同山崩,10里之外清晰可闻。

宋军的炮火与日军相比明显有些微弱,几分钟之后,便为敌炮火所压制,被迫于滚滚硝烟中转移阵地。

清晨5时,东方已呈鱼肚白,兰封城垣轮廓已隐约可见。数颗信号弹突然于城南郊升起,紧接着,兰封城东南及西南同时响起嘹亮的冲锋号声。沈、龙二师官兵分两路在号声中向敌外围据点发起冲锋。

日军在宋军的突袭下仓促应战,由于残夜未尽,能见度较低,轻重机枪杀伤力大减。待到城内日军发射照明弹时,部分攻击部队已迅速冲入村内。

两师攻击进展颇为顺利。

宋希濂即命山炮营分为两部,一部协第八十七师步兵向前推进,一部移至第八十八师正面,向敌据点轰击。

第七十一军将士在激烈的枪炮声中迎来二十六日的黎明。

此日,天气闷热,空中阴云密布,不见阳光。第一线攻城官兵,在横飞的弹雨中时而在麦田里匍匐前进,时而冒死向前猛冲,个个挥汗如雨,湿透的军装满是草叶泥污。不少官兵在冲锋途中饮弹而亡。

第八十八师一路冲杀,先头部队于上午9时许逼近许楼。

占领许楼的日军一部在村内借断壁残垣做掩护,向攻击部队射击,一部占领许楼东南之国防工事顽抗。

许楼东南国防工事,筑有机枪、迫击炮掩体群,掩体群之外,掘有壕沟。日军以迫击炮向第八十八师攻击部队猛射,并与许楼村内日军的轻重机枪构成交叉火力网,一时将攻击部队压迫于许楼以南的开阔地中。

龙慕韩命炮兵集中火力,先轰击盘踞于国防工事的日军,尔后转向许楼村**击。

攻击部队在炮火掩护下,向敌阵地逼进,但炮击停止之后,攻击部队正待发起冲锋,日军骑兵却适时从城内驰援,配合步兵发动反冲锋。

龙师攻击顿时受挫。

龙慕韩遂将第二梯队推上前线,又命将迫击炮向前节节推进,向敌据点猛射。许楼内外硝烟冲天,火药味弥漫四野,攻击部队借烟幕掩护,适时向敌猛扑。10时左右,将许楼攻克。

至12时,龙师又克赵、杨二庄,但攻击部队伤亡已达200余人。宋希濂遂命该师停止攻击,固守已克阵地,调整态势,伺沈师进至城垣附近,再协同攻城。

由于兰封东南部地势平坦,兰封城外日军又凭借铁路基固守,第八十七师进展十分困难。激战至正午,仅接近西岗头、张氏寨附近,而且伤亡众多。师长沈发藻急得汗如雨下,嗓音嘶哑,捶墙顿足,恨不得抱一挺机枪与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但作为一师之长,他又无权这么做。

至下午3时左右,师之右翼才以重大牺牲,突破日军铁路一线阵地,向西北兰封城方向猛进,扫清兰封东面之敌。

城外日军向兰封东北角仓惶逃走。

第八十七师随之向前推进,接连攻克兰封城东端的王庄、张氏寨,右翼推进至兰封城外围高邵头、惠姚一线。

沈发藻一直在指挥所外以望远镜观察本师攻击情况,见被敌人迟滞数小时的部队已突破敌之防线,迅速攻至兰封城外围,这才端起一杯凉水咕嘟嘟灌下,用沙哑的声音以电话向宋希濂报告:“军长,攻上去了,我师攻上去了下一步怎么干,请指示!”

“巩固已克据点,准备与八十八师同时向城垣攻击。”宋希濂命令道。

但是,当宋希濂正要下达向城垣总攻的命令时,日军步骑炮兵联合举行反攻,又将许楼攻占,并据国防工事顽抗。

宋希濂见两师伤亡重大,士气已显疲惫,再攻下去,恐难有进展,使命令两师攻击部队就地构筑工事,固守已占领据点,第二线部队着手绑扎爬梯,准备夜攻。

当天上午,薛岳已打来电话,告诉宋希濂他已于凌晨到达杨堌集,并要求宋希濂及时向他报告攻城情况。宋希濂便趁战斗的间隙,驱车前往杨堌集,去见兵团总司令,向他报告攻城情况。

薛岳连续十余日不舍昼夜,指挥兵团作战,脸庞较以前更加清瘦,但并无倦容。虽然天气很热,他仍然戎装整齐,保持将军威仪。宋希濂一到,他立刻起身相迎,紧握着宋希濂的手,对他连日来取得的战果大加赞扬。

宋希濂向薛岳报告了兰封城失守经过以及攻城情况后,薛岳愤慨之情溢于言表:“桂永清身为一军之长,却不为会战全局着想,只为自己打算,行为实在可耻。紧要关头,擅自将所部撤走,也与临阵脱逃无异。这种人简直连一个普通的战士都不如。如果军中将领都像他这样,还抗什么日,干脆把中华国土拱手送给日本人算了。”他停了停,又接着说,“不管他老桂有谁撑腰,我薛伯陵不会放过他,否则我对不起那些在攻城中死去的弟兄”

随后,薛岳又嘱告宋希濂,攻城之战必须速决,否则一旦东线之敌乘机西进,我军便会陷入被夹击的境地。

宋希濂临走时,薛岳将他送出很远,鼓励他说:“宋军长,拿出你在上海滩攻打汇山码头的威风来,收复兰封之功,非你莫属。”

宋希濂回到桂李寨军部后,天空飘起细雨,气温渐渐凉爽,兰封城郊外,烟尘渐消,村寨城廓笼罩于蒙蒙雨雾之中。宋希濂担心小雨久落不止,因为那样一来,道路田野将变得一片泥泞,给攻击部队前进带来困难。他顾不得休息,即召集沈、龙两师长及炮兵营长开会,下达夜攻命令,要求两师于本晚不惜一切牺牲攻克兰封,总攻时间定于下午7时。

攻击部署较白日有所改变:

第八十七师由梁庄、高邵头,向豆腐营、二里寨、田庄、许楼、兰封城东门攻击前进,重点保持在右翼;

第八十八师由许楼西侧向兰封车站、兰封城西南及南门攻击前进,重点保持在左翼,并派一部沿城向西警戒三义寨方面之敌;

山炮营以主力射击田庄、二里寨、豆腐营之敌阵地,以一部(西门)配属第八十七师,随步兵跃进,必要时向城垣之敌直接射击;

重炮营以主力射击南门及城墙西角,并城内各要点,协同第八十八师之攻击;

射击开始时间为下午7时。

军长在部队攻击时,前往陈孙庄指挥。

傍晚时分,微雨渐止,由于空中阴霾密布,天黑得很早,将近7时,兰封城廓已没入夜色之中。城头日军工事里,几星灯光从枪眼中透出,犹如山岗坟地中的鬼火,四野一片沉寂。

突然,宋军的大炮响了,田庄、二里寨等日军据点首遭炮击,炮弹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兰封城郊。第八十七师在炮火掩护下由城东南发起攻击。雨后的田野,地烂路滑,但攻击部队前进的速度并未因此减缓。第八十七师第二六一旅很快攻克梁庄,继而向二里寨、田庄进逼,第五一八团已攻抵许楼附近,与日军激战。

兰封城垣已距离不远。

第八十八师的进展更为迅速,由于重炮营集中全部火力向南门及城墙西南角猛轰,致使城内之敌一时无法增援外围据点。兰封车站被第八十八师一举攻克。

龙慕韩自知兰封失守后,他难脱干系,怀有戴罪图功之心,故不顾敌弹横飞,亲自赴第一线督战。各级官兵见旅长亲临火线,士气大振,冲锋时皆不甘落后,奋勇向前。

龙慕韩见兰封车站已克,即命部队准备携云梯爬城。不料,日军又重新组织反攻,兰封车站又落入敌手。

龙慕韩大怒,即命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车站。一时间,车站附近喊杀连天,枪声疾如骤雨,手榴弹与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密如联珠。火光中,中日两军步兵往返肉搏,敌骑兵纵马横冲直撞,战斗极为惨烈。

龙部三次攻入兰封车站,又三次被敌夺回,龙慕韩见部队被阻于铁路以南,无法前进,焦急之间,拔出手枪,要率师预备队向车站硬冲,被参谋长劝住。

激战至10时左右,龙部终于将兰封车站确实占领,部分官兵已冲至南门花园附近。龙慕韩遂命预先组织的“爬城队”,分成数批,逐波前进,直薄兰封城下。

爬城队分数人一组,士兵身背马刀,腰插短枪、手榴弹,抬着云梯,在火力掩护下向城墙靠近。

日军随即发射照明弹,将城外开阔地照耀如同白昼,同时组织火力,向攻城部队猛烈扫射。

在敌人密集的火网下,爬城队士兵在冲锋中途接连倒下,最后只有三个组越过护城沟,冲至城下。三架云梯先后依墙竖起,身手矫健的士兵迅速爬城,但一架云梯被墙上日军投下多枚手榴弹炸断,爬至云梯上端的士兵随梯倒落摔死。

另两组士兵虽有数人爬上城头,但由于势单力薄,虽挥刀与敌作殊死拼杀,终于全部牺牲。尸体被日军从城上扔下,云梯也被炸毁。

这次爬城冲锋,第八十八师投入3个排100余人,除少数伤兵于火线爬回外,其余全部壮烈牺牲。

龙慕韩见爬城失败,急命重炮营再向城区轰击。同时命爬城队分成几个梯队,前仆后继,逐次前进。

这次冲锋比第一次有所进展,由于日军在龙师炮火压迫下,无法进行有力还击,爬城队百余名士兵得以冲过护城沟,将十来架云梯靠上城垣,士兵们冒着弹雨奋勇攀登,终于有数十人爬上城墙,在丈余宽的墙头上与敌展开肉搏。

城墙上,中国士兵大刀生风,高声喊杀,日本士兵刺刀闪闪,哇哇怪叫,刀枪相格,血沫四溅,不断有尸体滚落城下。日军顽强抵抗,一面迅速增补兵力,围攻登上城墙的中国士兵,一面在南、北两端以交叉火力阻止攻城部队增援。由于己方士兵在城头与敌血战,龙部山炮营无法再进行射击,而后续部队又被敌浓密火力所阻,无法增援,结果已经登上城墙的数十名士兵在与敌做殊死搏斗之后,全部为国捐躯。

这之后,龙慕韩命部队连续发动三次攻击,但不知何故,重炮营射向城头的炮弹竟有半数以上未炸,不能充分压制日军火力,攻击均告失败。

第八十七师攻击部队进展维艰,至次日凌晨3时左右,始以重大牺牲攻克田庄,此后便难以接近城垣。

宋希濂见两师激战已近一夜,各部伤亡惨重,遂命全军休息,并确保已攻占要点。于26日午后10时继续攻击。

26日天气由阴转晴。入夜,繁星密布,苍穹如洗,由于已临农历月末,残月隐匿,四野墨黑。

天黑以后,宋希濂对攻城部队做了调整,命令两师在侧重攻击东、南两门时,增加攻击点,以分散敌人火力。并命山炮营将数门大炮移至城垣附近,向城墙直接射击,重炮营则向城内进行散射,以威慑城上守敌。

攻击开始后,两师部队悄悄接近日军残余的外围据点,进行突袭。至子夜前后,第八十七师攻克二里寨,沈发藻即命炮兵向城垣及东门轰击,数门山炮一齐怒吼,炮弹全部命中目标,城墙顿时出现几处缺口。

此刻,重炮营也向城内开炮。一时间,兰封城内爆炸声四起,火光冲天。

敌炮未及还击,沈、龙两师攻击部队便发起冲锋。第八十七师以主力直捣东门,其余部队分成数路,从多处爬城。第八十八师也一举占领花园、李庄,扫清城外残敌,开始爬城。

重炮营仍在向城**击,日军人喊马嘶,鬼哭狼嚎,清晰可闻。

27日凌晨2时以后,两师攻城部队终于打破几个缺口,第八十八师在西南面爬登了两处,第八十七师在东面爬登了一处。登上城墙的官兵以刺刀、大刀、手榴弹将日军赶下城垣后,获得了立足点。

宋希濂即命两师向城上增加部队,扩大战果。

被赶下城墙的日军,在城内以迫击炮向城头射击,并借助房舍及残垣的掩护,向城墙逼近,发起冲锋,企图夺回城头阵地。但宋军后续部队迅速登城,不仅兵力占有优势,且居高临下。经历了残酷攻坚战的中国官兵先是用步、机枪倾泄满腔怒火,待敌靠近墙根,又将手榴弹如雨砸下,然后,带着复仇的快感,看敌人血肉横飞,狼狈逃窜。

日军再三组织反击,均被宋军登城部队击退。

凌晨3时许,第八十八师一部冲入城内,与敌展开巷战。丰嶋房太郎见城已难守,即命一小队步兵向第八十八师入城部队猛扑,以掩护主力部队向北撤退。

经过短时间的激战,日军一小队步兵数十人全部被击毙。

丰嶋率部出北门后,折而向西,往三义寨方向逃窜,被第八十七师发现,沈发藻当即命一个团绕至北门外,向溃敌追击,结果打着了日军的后尾,毙敌数十人,并缴获枪械数十支,军马10余匹。后来,该团团长将-匹栗壳色高大雄健的军马送给宋希濂。在兰封会战后期,宋希濂经常在军中乘骑这匹军马。一些军官开玩笑,把这匹“马俘”叫做“土肥原”。

至此,沦入敌手的兰封城,历经三日血战之后,逐告克复。

天明之前,宋希濂便将收复失地的消息分别电告蒋介石、程潜及薛岳。

程潜接电后,命第八十八师师长龙慕韩为兰封城防警备司令。宋希濂即将此令转达龙慕韩,并命第八十七师于兰封东侧集结,第八十八师进驻兰封。两师均派一部打扫战场,主力准备尔后之作战。

27日凌晨,中国军旗重又飘扬于兰封城头

第三百三十九章 26师到达!

第三百三十九章26师到达!

土肥原率第十四师团主力于5月22日突破中国军队兰封—杞县间防线之后,随即组织数股“快速部队”分头进击,以一部绕过罗王车站,于兴隆集附近炸毁陇海铁路,以阻止开封方面的中国军队东进增援;以一部攻占兴隆集东北面的白寨、杜良寨,企图进而攻占黄河南岸的陈留口,以打通至北岸贯台的运输线,得到军火给养,其主力则计划首攻罗王寨,继而占领三义寨与曲兴集。这三个大村寨都靠近黄河,易于得到河北日军的兵力及物资支援,占领后,可以此三地为据点,进而略取开封。

日军所谓“快速部队”,即以坦克、骑兵为主组成小股部队,从数百人到千余人不等。这些部队利用豫东平原地势开阔平坦,机械化部队易于施展威力的特点,对中国军队的据点进行闪电式攻击,得手便增加步兵予以巩固阵地,攻击失败则转眼间逃之夭夭,并且常于中日两军大部队对战之际,突然出现于中国军队的侧背,进行奇袭,使其侧背受到威胁。另外还起到分散中国军队注意力,造成四处有敌的假象。

日军快速部队行踪飘忽不定,四处出击,令中国军队防不胜防,在豫东战役中占了不少便宜。程潜曾在《第二战区鲁西豫东作战所得之经验教训》中特别提到日军快速部队的危害性及防御办法,容当后录。

蒋介石在郑州度过了愤怒而繁忙的一周之后,曾有两天放松一下的机会。5月19日之后,兰封、归德间战事进展顺利,可谓捷报频传。蒋介石在此期间,以轻松而又愉快的心情参加长官部设的宴会,接见慰问团和新闻记者。他开始变得很有信心,徐州虽已不守,但豫东却可以变成歼灭日军精锐部队的战场。

但是,这样的好时光毕竟太短暂了一些。三天之后,蒋介石的好心情便被土肥原师团闪电般的进攻彻底破坏了。

兴隆集附近出现敌踪、铁路被炸的消息传来,他一时还能保持从容镇定、闻变不惊的统帅气派。但土肥原主力突破兰—杞防线,向铁路以北守军发动进攻的报告,则使他无法再从容下去。他打电话把桂永清责骂了一通之后,便命王世和去找程潜。

程潜接到土肥原主力窜至兰封以西的报告,也深感吃惊,正忙着给开封以东各部队打电话,做御敌部署。听王世和说委员长要他速去,急忙挂断电话,匆匆赶往地下室。他明白,蒋介石叫他去,是为了敌军西窜之事。

程潜走进地下室,蒋介石一面让坐,一面命王世和沏茶,然后,他开门见山地说:“颂云先生,情况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现在请你来,是要问你,开封以东集结了哪些部队,部署情况如何,以前,我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兰封与归德之间,想不到老奸巨滑的土肥原居然突破我军兰—杞防线.........这个,你有什么计划也可以谈一谈。‘

蒋介石对比他年长5岁,并且早年曾追随孙中山**的程潜一向颇为尊重,从他的称呼上可以显示出来。

蒋介石对下属的称呼,是根据关系的亲疏而有所区别的。如对陈诚、薛岳、张治中,林蔚等人,是直呼其字,如辞修、伯陵、文白、蔚文;对何应钦、李宗仁、张群、商震等人,则在字的后面加一“兄”字,如敬之兄、德邻兄、岳军兄、启予兄;对李济深,程潜等人,则在字的后面加“先生”二字,如任潮先生、颂云先生;对白崇禧、刘斐等人,即不呼字,也不呼名,而是直呼其职衔,如白副总长,刘次长;只有对孔祥熙例外,称其为“庸兄”,而孔祥熙则称蒋介石为“介弟”。

当然,在一些公开场合下,他则一律称呼下属的职衔。

程潜在接到土肥原师团西窜的报告后,已对应付战局的变化经过一番思考,初步拟就了一个腹案,所以当蒋介石垂询时应答如流。他起身走到地图前,一面比划,一面说道:

“开封附近集结的部队完全可以构成牢固屏障,拒敌于开封以东。迄止今日,胡寿山军团的第一军、桂率真军的第三十六师已先后运抵开封以东,在北面,有我刘和鼎第三十九军和商启予集团军的第十四独立旅,防守黄河南岸一线,总兵力为敌数倍,开封南北一线可保无虞。

“至于下一步歼敌计划嘛,依在下之愚见,可以胡寿山第一军与刘和鼎第三十九军为西路军,将第三十六师配属给胡寿山指挥,骑兵旅配属给刘和鼎指挥。另命兰封以西之李、宋、俞、桂等军及第一0六师、第三十五师等部队将主力西移,为东路军。以东、西两路军对敌进行合围,尔后将敌盘踞之据点各个击破。到那时,兰封、开封间村落田野,便是土肥原师团的葬身之地。‘

“颂云先生这个计划很好,不过,徐州与淮北之敌一旦西犯,我恐怕兰封以东缺乏有力部队进行阻击。”蒋介石说。

“归德一带有我四个师的兵力,可以阻击徐州正面之敌;在北面,有孙桐萱第三集团军的两个师;在淮北,有汤恩伯军团和刘汝明第六十八军。依在下愚见,敌一时尚难以调集重兵西进,即使敌可以突破我归德南北一线,我仍可速调兰封附近李、宋、俞、桂等军,南移睢县、杞县、太康一带阻敌西进,这一点委员长可以放心。”

“好,你就按以上计划下命令吧。”蒋介石把程潜送到卧室门口,又嘱告说:“告诉各部将领,要他们努力作战,务必速决,以免土肥原部队与东西之敌互相策应,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

程潜走后,蒋介石心里较以前踏实了许多。他用冷水洗了一下脸,然后倒在藤躺椅上,闭目稍休。他希望兰封会战能够尽快结束,地下室虽然安全,程潜也尽量把他的生活安排得比较舒适。但与武汉的别墅相比,条件实在差得多。再说,他已多日未与夫人欢聚了。

然而领袖毕竟是领袖,对安逸生活的眷恋不过是一念之间,片刻后,他的思绪重又转向豫东战场。程潜围歼土肥原的计划倒是切实可行,不过,他对整个抗日战局的估计未免过于乐观了些。现在,他必须尽快消灭土肥原师团,结束豫东战事,以免除心头之患。否则,徐、淮方面日军一旦西进,而我军再出现一个像桂永清这样的将领,局面将不堪收拾.........他必须“御驾亲征”,赴开封指挥作战,他要亲眼看着他的军队全歼土肥原师团想到这里,他又命王世和去找晏勋甫。他要叫参谋长负责为他做好启程前的准备。

晏勋甫一进门,蒋介石便站起来说:“晏参谋长,豫东的战事,我颇不放心,我要到开封去指挥作战,你去为我准备一下。”

晏勋甫暗自一惊,委员长莫非对长官部的指挥能力感到怀疑?再说开封已距前线不远,万一委座有个三长两短,程长官和他都难脱干系。于是他说:“委员长,从陕西和武汉调运的部队刚刚运抵开封,尚未到达指定地点,胡总司令仍在途中。委员长此时去开封,恐有许多不便。”他本想说,“敌距开封仅数十公里,委员长此刻前往,颇不安全。”但他怕这样会伤害最高统帅的自尊心。

“我主意已定,你去告诉程长官吧。”蒋介石说。

晏勋甫见蒋介石口气坚决,便到长官部去找程潜。当他把蒋介石的意图转告程潜后,程潜一笑说道:“哈,土肥原这个小丑,用不着委员长亲自去对付,我和你上开封去。”

“那,我们难道让委员长一个人留在郑州?”

“勋甫兄,这你就不必多虑了,委员长是留在郑州还是回武汉,他自会裁夺。你去把我的意思和委员长说一下。我来着手做出发准备。”

晏勋甫于是又前往地下室,把程潜的打算向蒋介石回报。

蒋介石考虑了一下,说道:“那也好,你们赶快去准备吧,我要在郑州再住几天,等到会战有了决胜的把握,我再回武汉去。”

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给我接第五战区.......德龄吗?我是蒋中正,是的,郑州激战正酣,是的,给我把高飞的26师拉过来。用汽车运,对,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汽车给我把高飞调过来”

当天下午4时以后,程潜、晏勋甫率部分长官部幕僚及卫兵,分乘数辆大小汽车,沿开郑公路向开封疾驶而去。

程潜抵达开封,全面了解日军活动情况之后,即命令第三十九军刘和鼎部、骑兵第十四旅,与胡宗南军团之第七十八师攻击铁路以北之敌;命令河北朱怀冰部及游击队向贯台猛袭,以阻敌渡河;命令胡宗南军团第一师及桂永清军第三十六师沿铁路两侧地区东进扫荡当面之敌。并与薛岳取得联系,命其率李、宋、俞、桂等军主力向兰封、杨堌集之线前进,夹击兰封—开封间敌军。

但是,土肥原师团主力则利用薛岳兵团主力未及西移之际,分头进击,连克数寨,至24日,已占领罗王车站、罗王寨、曲兴集、三义寨及附近地区,并击溃商震河防部队的阻击,控制了黄河南岸的陈留口、兰封口。而丰嶋支队则乱中取胜,趁隙占领了兰封城。

一连串村寨失守的消息从前方传来,使蒋介石情绪恶劣,心急如焚。而兰封沦陷的消息,则如同在他身旁投下了一颗炸弹,使他大吃一惊,同时也为会战的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

蒋介石又变得异常忙碌。尽管西有程潜,东有薛岳,指挥两路大军作战,他仍要向前线各军、师、乃至旅、团频频打电话、拍电报,下指示、发电令。

兰封会战参战各军战斗详报时,其中“奉蒋委员长谕”、“奉委员长蒋谕”,“委座电话谕”、“委座电令”、“委座指示”等语出现频繁。而且时间记录有不少是在凌晨或深夜。至于程潜、薛岳的命令、指示却为数不多。蒋介石在郑州指挥兰封会战期间如何繁忙,由此可见一斑。

东线日军随时可能西犯,而兰封会战却迟迟不能取胜,蒋介石深感形势紧迫,不容拖延,5月25日,他向前线各军发出指示:

此次兰封会战,关系整个抗日战局,胡、李、俞、桂、宋各军应遵照薛总司令所示任务,务于本月28日午后6时30分全线总攻,务于26日拂晓将兰封、三义寨、兰封口、陈留口、曲兴集、罗王寨地区间之敌歼灭。如有畏缩不前,攻击不力者,按律严惩。如战役中建殊勋或歼敌俘获最多者,当特予奖给。希饬所部凛遵勿违为要。

至于前线各军能否于10多小时内将土肥原师团歼灭,蒋介石自然心中有数。但他觉得指示不这样下,不足以强调军情的急迫。

其实,蒋介石这一指示已属多余,程潜与薛岳在此之前已取得联系,策定了围歼土肥原的计划,并向各军下达了攻击任务。一场合围攻坚之战,于25日凌晨就全线展开。

罗王寨,地处陇海路北侧,是兰封、开封间几个大村寨之一。其南面有罗王车站,与村寨成犄角之势。日军占领该地,东可以与兰封方面之敌相呼应,西可以窥伺古都开封,并可从而切断陇海路,遮断兰封以东中国军队的补给线。中国军队如要确保铁路运输畅通,扫清铁路沿线之敌,使东、西两路大军合成一气,必须将罗王寨及罗王车站从敌手中夺回。

薛岳将克复此据点的任务赋予李汉魂第六十四军,并命俞济时军第五十八师及胡宗南军第七十八师各一部协同向该地之敌攻击。

罗王车站东、南、北三面地形开阔,西面有一条干涸的河床,车站周围有数处小树林可资隐蔽。

此时,高飞之26师亦到达战场,暂时归李汉魂指挥。

李汉魂与第26师长高飞于24日近晚至罗王车站附近观察地形后,便赋予各部攻击任务:

第26师之一团由东面向车站攻击,第五十八师之一团从西面向车站攻击,第七十八师之一团位于车站以北,警戒罗王寨方面之敌,所有攻击部队统归高飞指挥。

28日拂晓,天空阴霾密布,星月俱无,四野浓黑如墨。一颗绿色信号弹突然划破夜空,已经悄悄逼进车站的攻击部队立即发起冲锋,枪声骤然响起,粉碎了黎明前的沉寂。

日军占领车站后,不敢稍有松泄,在很短时间内,已在车站票房等建筑物墙壁上开凿枪眼,在四周及月台上以沙袋堆成工事,做好固守准备。因交通中断而停留在车站的列车成了他们的活动堡垒。

中国军队攻击开始后,日军立即发射照明弹,部分士兵在房屋和工事内向中国军队射击,另一部分士兵则迅速爬到房顶和树上,居高临下,以轻重机枪向中国军队扫射。

于照明弹惨白的光亮中,第26师第151团官兵割麦般倒下,部队伏在车站两百米左右的开阔地上,无法前进一步。团长马德弼即命组织轻重火力,向车站房顶、树上射击。日军的机枪哑了片刻,中弹的日军从树上掉下来,房上也有敌尸滚落。攻击部队趁机从地上跃起,向车站猛扑,但那些沙袋工事和站房的枪眼突又亮起机枪的火舌,密如飞蝗的子弹组成一道死亡之墙,将中国士兵挡在百米之外。

西面第五十八师第三三四团的进攻,也被日军的火力所阻,退至于河内,凭借河堤与车站日军展开对射。

天色渐明,罗王车站从潮水般退去的夜色中钻出来,经过铁丝网、沙袋工事和票房顶上那面太阳旗装点之后的小站,像一头蜷伏在铁路上的狰狞的野兽,使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可怖。

高飞见攻击部队无法向前推进,便命第151团以一个营从南面侧攻,主力从铁路北侧向车站攻击。但当部队有力向前推进时,一列火车头仅曳数节车厢从站内隆隆驶出,日军从车厢内以机枪向铁路南北猛射。冲到铁路附近的第九二八团官兵遭到突袭,中弹者颇多,不得不急向南、北方向撤退。

随后,日军以列车为活动堡垒往返移动,发动反攻,中国军队前进更加困难。

两军对峙至中午时分,车站北面突然枪声大作,盘踞于罗王寨内之敌集合步、骑、炮兵1000余人增援车站日军。车站北面第七十八师之一团,在日军的不断炮击和坦克的横冲直撞之下,死伤大半,阵地终被突破,第九二六团面临被敌包围的危险。高飞急命一个团增援车站附近部队。

车站日军见援军已到,便以列车开路,向第151团进行反扑。

位于铁路两侧的两营中国官兵,一面受到罗王寨敌援军的攻击,一面遭到列车上日军的机枪扫射,腹背受敌,四周既无隐蔽物,又无工事壕沟。士兵在敌咯咯的机枪声中成片倒下

第三百四十章 胡宗南部

第三百四十章胡宗南部

团长马德弼只得命令士兵边打边向东边撤退。日军骑兵这时已驰至阵前,向东迂回,截断了该团的退路。马德弼率官兵向敌阵奋勇冲杀,拼死突围,与敌演成混战。铁路南面的一营官兵试图冲过铁路增援道北的两个营,但被敌火力压迫,无法靠近铁路路基。

在此危急时刻,第九二八团从东面杀来,第七十八师第四六八团于溃乱后,重整队伍,从西北面向罗王寨敌援军侧击,敌阵顿时出现混乱,从东北向罗王寨方向溃退。

马德弼团遭敌围攻,血战之后,伤亡官兵达一营以上。

西面第五十八师部队在东面友军与敌激战之际,发动猛攻,试图一举冲入车站。但日军火力并未因分散兵力而减弱,攻击未能奏效。

垂暮时分,战况趋于沉寂。高飞策马来到董楼军部,向李汉魂报告部队攻击情况。下午,李汉魂已接到蒋介石限25日夜歼灭各据点敌军的指示,然而各部队对一区区弹丸小站围攻竟日,一无进展,心情十分焦急。

他与高飞分析了攻击不利的原因后,决定以炮兵提前猛轰车站,另以一部将大炮移至距车站一千二百米处,在发动攻击前,直接向敌工事轰击。又调集迫击炮数十门,到时掩护部队冲锋,另以有力之一部位置于罗王寨以南,切断寨内日军增援之路,并增厚攻击部队兵力,务必于26日拂晓前攻下罗王车站。

但高飞却建议推迟攻击时间,他说道:“军长,前线各部官兵激战竟日,不但饭吃不上,连水也喝不上一口,天气又是如此闷热,如连续作战,恐土气疲惫,于攻击不利啊。”

“没办法,委座已有指示,限各军于本晚攻克兰封、开封间各日军据点,肃清黄河南岸之敌。如果延误,怎么向委员长交待?”

“军长,一天来,我与第五十八、第七十八师各部伤亡已逾千人,都已尽到自己的努力,若再以疲惫之师作攻坚战斗,恐不仅损失重大,而且难以奏效。”

李汉魂犹豫片刻,说:“好吧,攻击时间推迟至明日凌晨4时,但必须于26日攻克罗王车站。”

26日拂晓,炮兵首先于远距离向罗王车站射击。当站内火光四起,映红夜空之际,已经移近车站的炮兵对准站内的工事、房屋、列车,直接瞄准射击。顿时,一个个沙袋工事被炸毁,列车中弹,破碎的木板铁皮四处迸飞,被日军作为制高点的站台仓库被数发炮弹一齐命中,房顶上的日军被炸成碎片,与砖瓦一起飞上天空,又散落于月台及铁轨之上。

炮击停止后,天已微明,罗王车站上空浓烟如云。站上断壁残垣依稀可辨,第26师师长高飞遂命部队于距车站三百米处发起进攻。日军借助未被摧毁的工事进行顽抗,但火力已较昨日减弱。高飞又命以迫击炮向敌工事瞄准射击,掩护攻击部队冲锋。

天明时分,第151团第三营攻入车站,一连占领车站北房,一连占领月台工事,后续部队陆续冲进车站,与敌展开肉搏。

日军且战且退,向站北溃逃,一部则隐藏于车站票房与附近树林之中

攻入车站的第151团正肃清残敌,占领阵地,不料逃至树林中的日军以迫击炮向车站集射,并同时发射毒瓦斯弹。一时间,月台上下,弹火纷飞,毒气弥漫,第151团官兵立足未稳,来不及隐蔽,许多士兵被炮弹炸死或中毒晕倒。

随后,日军从树林和票房内呐喊冲出,向车站内中国军队反扑,一队日军开动仅存的一辆机车,沿月台进退扫射,第151团遭内外夹击,一时难以立足,不得不撤出车站。

26日的攻坚战比25日打得更加激烈,更加残酷,第26师与第五十八师攻击部队屡次发动冲锋,两度冲入车站,均未能将其占领。

眼看日头已滑过中天,攻击部队仍被日军阻滞于车站数百米之外。炮击已对日军无多大效果,大炮一响,日军即向车站外疏散,而炮火一停,他们又各就各位。军长李汉魂不断催问战况,而攻击部队又屡次受挫,高飞心急如焚,恨不得将一个师都调上火线,但围攻一小小车站,阵线短窄,只能逐次使用兵力,大部队蜂拥而上,只会造成重大牺牲。唯一希望只有寄托于夜攻。

高飞正焦急间,忽接军长命令,于本师位置东面,阻滞火车数列,要他速派两连兵力前往保护,以防遭敌袭击。高飞接到命令后,灵机忽来,既然日军可以以列车为活动堡垒,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命一部士兵携带轻重机枪与手榴弹,于东面乘火车向车站冲锋。同时与第五十八师攻击部队联系,命其到时协同发动进攻。

下午4时之后,一辆机车曳着五节闷罐车厢,从东面向罗王车站冲去。日军顿时慌作一团,欲以手榴弹炸毁铁路,将列车阻于站外,但为时已晚,火车转眼间已冲至站前,车厢内轻重机枪齐发,向月台工事一路横扫,手榴弹冰雹般飞出,月台上日军死者众多,活着的则丢下武器,四散逃窜。

这时,第一五五、第五十八师两部从东、西两方一齐攻入站内。日军见大势已去,遂向罗王寨方向退却。

此后,日军曾调三义寨、曲兴集方面炮兵,向罗王车站轰击。但由于中国官兵及时疏散,车站虽落弹千余发,人员伤亡无几。随后,罗王寨日军两千余人绕过北面第七十八师第四六八团阵地向罗王车站反攻,也被第26师击退。

黄昏时分,战况渐趋沉寂,血战两日之罗王车站,终被中国军队确实占领。

攻克罗王寨的战斗仍然是残酷而又激烈的。

27日拂晓,第26师主力在第五十八师、第七十八师各一部的配合下,从东、西、西北三面向罗王寨发动攻击。日军凭藉寨墙、外壕及外围村庄房屋进行顽抗。第26师等部在敌炮的射击与敌机的轰炸扫射下,伤亡惨重,进展缓慢。而曲兴集日军则出动步、骑、炮联合兵种,攻击罗王车站及附近的皮寨。第26师驻守皮寨的第九二八团全部牺牲。驻守罗王车站的第151团与敌展开拉锯战,车站旋失旋得三次,战至最后,所剩官兵已不足两个连,待援兵赶到,才将敌彻底击退。

28日凌晨,李汉魂命第26师联合友军向罗王寨发动夜攻。

防守罗王寨及罗王车站日军为一个联队,其主力在罗王车站。车站一失,寨内日军已感势孤,士气也因之大挫。于黑夜中,既无空军支援,大炮也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在中国士兵的突然袭击下,终于支持不住,向寨北撤退。

高飞见罗王寨北面道上车灯闪耀,人马之声隐隐可闻,便命炮兵向寨北面做遮断射击,并命一个团追击溃敌。

天明之后,攻入罗王寨各部清扫战场,见寨内日军横尸遍地,而北门尤多。枪械弹药文件等散遗四隅,未及开走的汽车与炮兵牵引车达十余辆之多。

于罗王寨克复之前,开封—兰封间铁路沿线其他被日军占据的小村落,已相继被中国军队攻克。至此,中断行车数日的陇海铁路恢复通车。

然而中国军队为打通归德以西之陇海路,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第七十一军攻克兰封时牺牲千人以上,而罗王车站及罗王寨之战,仅第26师一部,便战死1800余人,负伤1600余人。

在第六十四军等部围攻罗王车站及罗王寨之时,其他各军也正在进行惊心动魄、悲壮惨烈的攻坚血战。

胡宗南于23日凌晨抵达开封后,便前往拜谒程潜,司令长官对这位军团长寄予很大希望。因为“西路军”眼下仅有刘和鼎第三十九军及商震的新编第三十五师和骑兵第十四旅可以依靠,而刘、商两部相当一部分兵力在担任河防。因此,胡军可谓是“西路军”中唯一的劲旅了。

程潜向胡宗南介绍了敌我双方态势之后,便赋予胡军作战任务,命令胡宗南指挥第一军、第三十六师

与各配属部队立即沿铁路两侧扫荡当面之敌,军之主力向曲兴集及附近之敌攻击。另以一部配合李汉魂军攻击罗王车站,必要时,策应兰封、开封间第三十九军之河防,第一师之一旅于开封附近负责警备,并准备尔后之机动使用。

平明时分,胡宗南率军团幕僚乘火车到达开封以东的兴隆车站附近。

车站经过激战,从敌手中夺回不久,墙垣上弹痕累累,一些被炮火炸塌的房屋仍在燃烧。车站两侧被炸毁的铁路,正由工人和民夫抢修。第七十八师师长李文,向胡宗南报告了该师两天来的战况。

第七十八师于20日午后开抵罗王车站,随后便奉程潜之命,向铁路两侧正面之敌发动进攻。师之主力两日来连克数寨,现正集结于兴隆集南北一线。

胡宗南率参谋长、李文等人驱车至罗王寨、曲兴集附近视察后,遂命第三十六师第一0六旅于23日夜12时攻击曲兴集;第七十八师主力于罗王寨以西之八里湾、扫街、招讨营一线固守,防敌西窜;另以一部协助李汉魂军攻击罗王车站与罗王寨。

曲兴集位于罗王寨北面,靠近黄河南岸的陈留口。日军占领罗王寨、曲兴集、陈留口一线,进可以攻取开封,退可以从陈留口渡河北窜。为了巩固已占领据点,日军已在曲兴集、罗王寨一带增加步、骑兵达五六千人。

攻克曲兴集的战斗,与攻克兰封与罗王车站相比,可以说是闪电式的。

第三十六师师长蒋伏生黄昏时分已暗暗看好地形:曲兴集南面有一丛树林,而树林与寨墙之间仅隔百余米。当夜10时以后,蒋伏生命第一0六旅第二二一团以两个连悄悄潜入树林,待攻击时间一到,从林中向寨墙匍匐前进,另命一个连携轻重机枪占领曲兴集附近的韩寨,必要时以火力制压寨内之敌。其余各部准备爬梯,待第二二一团的两个连袭击得手后,一举攻入寨内。

午夜过后,黄河南岸万籁俱静,曲兴集内有几星灯光闪烁。高大坚固的土寨墙上,日军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墙头掩体内,士兵与机枪共卧,随时准备射击。但是,夜色毕竟太浓了一些,当哨兵的双眼正警惕地盯着黑暗深处时,两百余名中国士兵正在麦窠里向寨墙匍匐前进。当日本兵凭听觉感到麦地里情况异常时,已经有些晚了,条条黑影从护寨沟附近猛然跃起,向寨墙冲来。

第一个发现敌人的日本哨兵张惶地向黑影丛中开了一枪。紧接着,寨墙上步机枪齐发,寨墙内人喊哨鸣,合衣而卧、已经入梦的日军士兵纷纷从一间间农舍里窜出,拈枪登上寨墙,抵御中国士兵的夜袭。

寨墙之外,冲锋的黑影在清脆急骤的枪声中一排排倒下。但日军的机枪已无法将两百多名中国士兵全部击倒在护寨沟以外,手榴弹如归林之雀般密匝匝飞向寨墙,爆炸之声压倒了日军的枪声,在如幕的硝烟中,中国士兵冲至墙根,搭人梯迅速向墙头攀登。

经过一番血腥的拼杀,一百余名中国士兵冲入寨内,与敌展开枪战与肉搏。

夜袭取得初步成功。

师长蒋伏生即命韩寨一连士兵向曲兴集寨墙上敌军猛烈射击,以掩护大部队从西、南两面发动冲锋。第一0六旅旅长亲临第一线督战。

但日军的抵抗仍然十分顽强。一部分日军在与冲入寨内的中国士兵展开巷战,一部分日军在寨墙上工事内向寨外猛射。

攻击部队一时被阻于寨外开阔地上。大部队如不迅速攻入寨内,事先冲进寨内的士兵就会有全部牺牲的危险。

紧急中,师长蒋伏生命迫击炮连士兵携炮冲至距寨墙四百米处向墙上工事集射。

迫击炮连还未到达指定位置,寨内便数处起火,光焰烛天——攻入寨内的士兵用手榴弹炸着了几个草堆和房屋,敌阵已出现混乱。

这时,寨外麦地里的迫击炮也开始射击,日军的墙头工事顿时被摧毁数处。

攻击部队趁隙冲至寨墙下,搭起爬梯,奋勇登墙,攻入寨内。

率先攻入寨内的官兵仅剩下三四十人,正与层层围上来的日军做殊死搏斗。敌阵一乱,他们便趁机掩杀,周围日军逃脱不及,多被击毙。

寨内日军经过一番拼死抵抗之后,终于挡不住第三十六师官兵的奋勇冲杀,于凌晨3时许从北门溃逃。

由日军1000余人据守的曲兴集,从开始攻击到彻底占领,仅用了两个多小时。

捷报传到军团部,胡宗南大喜。上海一役,第一军了无战功,损失极其惨重,胡宗南很觉脸上无光,这次奉命开来豫东参战,他就想打几个漂亮仗,以重振西北军威风。想不到居然旗开得胜。遗憾的是,第三十六师只是军团配属部队。不过这不要紧,首克敌重要据点这一功,只会记在第十七军团,而不会记在第二十七军头上。他立刻打电话向程潜、蒋介石报告了攻克曲兴集的消息,宣传军团的战果。蒋介石与程潜当然是闻报甚喜,慰勉有嘉。

但是,克复曲兴集的消息,胡宗南发布得未免早了一些。

当日上午8时许,日军步骑兵2000余人,坦克10余辆,炮20余门,自东北而来,向曲兴集发动反攻。敌先以大炮摧毁寨墙,继而以坦克开路,掩护步兵冲锋。骑兵则携轻重机枪迂回绕袭。

曲兴集东面寨墙大段被炮火炸塌,多处民房中弹起火。硝烟飞尘呛人迷目。第一0六旅官兵占领村寨后,尚未来得及修复工事,完善防御部署,即遭敌凶猛反扑,一时伤亡惨重。师长蒋伏生为避免重大牺牲,于9时许,下令放弃曲兴集,部队撤至韩寨,与敌对峙。

曲兴集被占领数小时后,复又沦入敌手。

胡宗南闻报大怒,曲兴集旋得旋失,使他陷入尴尬的境地,他如不将该地失守的消息向上峰报告,那几小时之前打给蒋介石、程潜的电话就会有谎报战果之嫌。谎报战果,即使是级别再高的前线指挥官也要受到惩办。但一转脸又向委员长和战区司令长官报告坏消息,使他一个堂堂的军团长实在有些张不开口。想来想去,曲兴集失守的消息,只有让参谋处上报,他再调第七十八师与第三十六师一道,奋力夺回失地。

尽管如此,他仍未躲过蒋介石的批评。当天下午,蒋介石便打来电话,垂询曲兴集有没有从敌人手中夺回。当他回答“我正在调动部队,准备向曲兴集发动攻击”时,蒋介石口气便变得有些难听:“寿山哪,你是怎么搞的,刚刚告捷,旋即失地,那么多部队,怎么连一个小村庄都守不住?”

“校长,不是.........而是.........”

“不要跟我讲原因,限你一日之内,把曲兴集夺回来,否则唯军团长是问。”

“请校长放心,明天中午以前,我一定克复曲兴集。”胡宗南说。

但他的保证并未能够兑现。

胡宗南命令第三十六师第一0六旅及第七十八师之一部于25日凌晨4时联合向曲兴集发动攻击。但由于炮兵准备不及,延至6时才开始向曲兴集发炮。此时,天已大亮,日军3架侦察机自北联袂飞来,在曲兴集至铁路上空盘旋侦察。随后,日军又升起系留汽球①,指挥炮兵向胡军炮兵阵地还击。胡军步兵发动攻击后,8架敌机飞临曲兴集上空,对胡部官兵狂轰滥炸,俯冲扫射,寨内日军步骑兵则在坦克、装甲车掩护下,屡举反攻。第七十八、第三十六两师攻击部队伤亡枕藉,遗尸遍野。

攻击终告失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协同作战

第三百四十一章协同作战

25日下午,胡宗南又接到蒋介石要求参战各军务必于本晚全线总攻,于明晨歼灭开封、兰封间敌军的指示。他更是心急如火,拟增厚兵力再攻,但又无兵可调。两日来,陈留口、大、小王庄、青龙铺、梁寨一线战斗紧张,第一师一个旅留在开封附近,另一旅已奉程潜之命协同第三十九军作战;第七十八师之一部又奉命配合第六十四军攻击罗王车站,也已投入战斗,第三十六师第一0八旅正在铁路以南与日军流窜部队周旋。他只得命令原班人马暂时休息,于26日凌晨再次攻击曲兴集。

但是,曲兴集之敌已陆续增加至三四千人,使得第七十八、第三十六两师的攻击更难有所进展。

至28日凌晨,胡宗南共命所部向曲兴集之敌发动了4次进攻,均告失败。

然而此时,第七十一军已收复兰封,第六十四军已攻克罗王车站及罗王寨,陈留口、兰封口等地之敌也被其他部队驱逐。土肥原师团主力已退据三义寨、曲兴集附近地区。程潜将战报通报各军,胡宗南不免闻之汗颜。

29日凌晨,胡宗南所部向曲兴集发动了第5次攻击,但仍未能成功。这时,归德方面的战况已出现变化,程潜已下令调整豫东战场的战略部署,抽调五师兵力占领淮阳、太康、杞县等地,准备迎击自徐州西犯之敌。并命令胡宗南对曲兴集之敌采取守势,待敌窜动,再全力将其歼灭。

但是,胡宗南觉得自己率部出陕入豫,征程千里,却了无战功,一来和参战诸将领相比不免相形见绌,二来在“校长”面前也不好交代。而他的第十七军团也好像白来河南一趟。于是,他决心置程潜命令于不顾,于31日拂晓向曲兴集之敌发动总攻,以期最后打一个漂亮仗。

胡宗南分析5次攻击未能奏效的原因是炮兵太少,且缺乏弹药,不能有力地摧毁敌人的防守工事,从而造成步兵的重大伤亡。于是,他亲自向长官部催请弹药,并命令新配属于军团的第二00师战车营及独立山炮三营于30日晚8时到达前线阵地。他则率军团部于31日拂晓前进驻曲兴集附近的杜良寨,亲自指挥战斗。

30日晚,第七十八师、第三十六师、第一0九师各一部,按照胡宗南的命令到达指定位置。

但是独立山炮营夜半方至,由开封兵站支部补给的1500发山、野炮弹至午夜也未运到,邱清泉的战车营更是迟迟不露其面。胡宗南以电话联系,邱清泉答复部队需于31日上午才能赶到。胡宗南将炮兵部队与战车营看作是攻击获得成功的保证,炮弹运不来,战车营不到,他只得命令各部于原位置待命。

31日上午10时,邱清泉率战车营赶到,由开封兵站支部补给的1500发山、野炮弹也运抵炮兵阵地。胡宗南便下令于当日午后4时发动总攻。

其他参战各军捷报频传,而曲兴集却屡攻不克,胡宗南所部各师、旅、团长也和军团长一样,感到脸上无光,这次总攻,大家都抱着全力以赴,不拿下敌据点誓不罢休的决心。各部士兵休息了一昼夜,体力有所恢复,而且得知军团总司令部调来炮兵及战车部队支援,无不精神振奋,接到命令后,大家都摩拳擦掌,积极做好战斗准备,等待总攻时刻到来。

各部队士气高昂,曲兴集势在必克。

但是午后2时,胡宗南突然接到程潜命令:因战略关系,我豫东鲁西作战各军即日向豫西转移,第十七军团各部停止攻击曲兴集之敌,即行准备向豫西转进。

胡宗南接到命令,只得下令各部做好西撤准备。

即将开始的总攻也因此而停止。

各部官兵爽然若失,胡宗南打一个胜仗的计划落空,更是大失所望。

不过,第十七军团在豫东作战虽然未能一逞军威,伤亡却很大。该军团所部在整个战役中战死1330余人,伤1980余人,就如此小规模战斗而言,也算是尽到了最大努力。

当天下午,胡宗南正与参谋长等人研究撤退方案之际,6架敌机突然飞临军团司令部所在村落上空投弹轰炸,村内数十间房屋被炸毁,军民各伤亡10余人,其中一颗炸弹恰好落在军团司令都院内,房屋被炸塌一角,少校参谋吴(火/介)被炸死,出师未捷的第十七军团团长胡宗南也险些罹难。

俞济时第七十四军于5月19日奉命由归德西进,在兰封、民权之间连克数寨之后,于23日接到薛岳命令:第26师、第106师统归俞济时指挥,于24日攻击三义寨。

三义寨是土肥原师团的重要据点之一。村寨为长约5华里的土寨墙所环绕,寨墙坚厚,高约丈余,东、南、西三面开有寨门。寨墙外,掘有丈余深的护寨沟,沟中有水。东北角寨墙上,有砖砌碉堡一座。东南角寨墙外有茅舍数间。寨东北有土堤两道,一道经寨外小村落柴楼向东北延伸,一道经河渠向东南绵延。河渠距寨约400公尺,渠中水流不断。

三义寨四周地形虽然开阔,但其间尚有数处树丛可资隐蔽。寨外围工事皆为沙土构筑,易被炮火摧毁。于柴楼、宝王寺、河渠一带堤埂纵横。只是东面的国防工事,已被日军占领。

三义寨内守军初为1000余人,后增至3000余人,并配有坦克10余辆、炮10余门。土肥原开始在寨内坐阵指挥,后因中国军队攻寨甚急,他便率幕僚撤至河北贯台指挥师团作战。由于三义寨距黄河颇近,而兰封口河段与柳园口一样,河床狭窄,可以架设浮桥,辅以汽船运送军火给养及增援部队,因此土肥原以三义寨作为师团各部的支点,在寨周围村庄部署相当兵力,以对主据点形成拱卫之势。而兰封口附近日军也可以与寨中日军南北呼应,往来增援。这给第七十四军及其他部队的攻坚战带来极大的困难。

23日晚,俞济时在距三义寨东面10余华里的一个村庄里,召集三个师的师长开会,划定了三个师的攻击路线,第26师从二坝寨向西攻克敌外围据点后,由北面向三义寨攻击;第106师从薛楼攻克敌外围据点后,从南面土堤向三义寨攻击;俞济时率第26师协助二师扫清据点后,从东面向三义寨攻击。新编第三十五师与第一四一师之一旅担任外围警戒,以防兰封之敌西窜。各部于午夜前到达指定位置,攻击时间定于25日凌晨4时。

俞济时,字良桢,号济士,1902年生,浙江省奉化县人,陆军中将。俞济时18岁时,在奉化一家米店当学徒,一次,他担菜送饭,不慎摔倒,怕老板责打,离家出走,投奔广东族叔、时任黄埔军校军需处长的俞飞鹏。经俞飞鹏保荐,俞济时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由于受训期间刻苦钻研,颇受蒋介石青睐,毕业后即留在蒋介石身边担任侍卫,于1930年升任警卫第一师师长。1932年改任第五军第八十八师师长。俞济时刚上任便奉命赴上海参加“一二八”抗战,在战斗中,俞济时亲率部队对敌发动反攻,腹部受重伤,后经德国租界医院治愈。

1935年,俞济时被任命为皖、浙、赣“剿匪”指挥官,率部开赴安徽太平一带,进剿以邢维固、方志敏、粟裕等领导的抗日先遣队。

抗日战争爆发后,俞济时升任第七十四军军长,下辖第五十一、第五十八两师。奉命由汉口开往上海,参加淞沪抗战。后又参加南京保卫战。第七十四军在两大战役中损失惨重。南京沦陷后,部队集中在湖北一带整训。

在这次兰封会战中,蒋介石和薛岳都把俞济时第七十四军,以及配属于其的26师当做克敌制胜的主力军之一,故命该军为克复三义寨的主攻部队。

围攻三义寨的战斗,打得艰难而又惨烈。

三师攻击部队从25日起,经过三天的浴血奋战,方攻克部分外围据点。兰封口与三义寨内日军,不断伺机反攻,给中国军队造成很大的伤亡。

由于日军外围防线逐渐受到压迫,兵力逐渐向三义寨周围集中,所以越靠近三义寨,其据点越难攻克。柴楼、河渠两处后来成为攻守两军争夺的焦点。经过敌机反复投弹轰炸之后,经过不断的炮击和坦克碾压之后,经过多次残酷的争夺战之后,小村几乎被夷为平地,断壁残垣之下,到处躺着中日士兵的尸体。在柴楼争夺战中,敌出动坦克数辆,掩护步兵进行反攻,第26师攻击部队牺牲惨重。

后俞济时调来邱清泉战车营之一连助战,中国军队阵前出现坦克,对于日军来说,其罕见程度仅次于空中出现中国飞机。面对中国坦克的炮击和一往无前的冲锋,敌坦克退缩了。敌坦克一退,步兵阵脚便开始混乱。

106师第二0三团团长纪鸿儒见状,即率部向敌兵冲杀,试图将敌消灭于阵前,但未能成功。于惨烈的白刃战中,纪鸿儒饮弹阵亡,两名营长也英勇牺牲。

27日,兰封口、三义寨日军又向第26师已克据点杨圪垱发动反攻,敌先出动飞机狂炸,继而又升起系留汽球,指挥炮兵猛轰,然后出动步、骑兵反扑。第26师副师长率第一一九团往返冲杀,与敌肉搏,阵地失而复得4次,血战至下午,始将敌彻底击退。第一一九团官兵也伤亡大半。

第26师攻击部队进至三义寨附近时,也遭日军反攻,与敌成对峙状态。

此时,兰封已经收复,薛岳即命新编第三十五师、第六十一师、第八十七师各派一部协助第七十四军扫清三义寨外围阵地,并命桂永清军第四十六师负责接守已克据点,另以一部从南面向三义寨攻击。

三义寨已完全陷于中国军队的包围之中。

28日上午,俞济时来到第26师阵地后方,与师长高飞一道挑选精壮士兵500名,组成奋勇队,携带轻便武器,作为先锋,向寨东南角攻击,师之主力则指向寨东门。

中午时分,天朗气清,阳光眩目,头天傍晚一场大雨,洗尽了战场上的硝烟飞尘。三义寨的土寨墙被炮火炸塌的地方,已被日军连夜修好。太阳旗仍在墙头迎风飘扬。距三义寨东南一个小村里,500名奋勇队员正整装待发。

1时30分,第七十四军炮兵开始向三义寨轰击。平静了半日的原野上,又震荡着隆隆的炮声。三义寨内浓烟四起,墙头那面太阳旗也在一团硝烟腾起之后,不见了。随后,500名奋勇队员在浓密火力掩护下,向三义寨冲去。十余名队员怀抱轻机枪,一路扫射,寨外的日军警戒部队在中国士兵勇猛的冲锋下,仓惶向北逃窜,企图从东门退入寨内,师长高飞即命主力部队向东门发动攻击。

但是,当奋勇队冲到护寨沟边时,前进遇到了困难,护寨沟宽1丈5尺左右,沟中水深五六尺,沟壁陡峭,难以攀登,一些奋勇队员跳下壕沟,凫至对面,但好不容易爬上沟沿,便被寨墙上日军打死。大部分队员被阻于沟外麦地中,在敌人的火网下进退不得。

东面攻击部队在击毙了数十名企图逃进寨内的日军之后,冲至距寨墙二百余米处,也被日军火力所阻,寨内之敌凭借墙头碉堡和既设工事顽强抵抗,轻重机枪构成浓密弹幕,使中国士兵难以前进一步。

俞济时在指挥所附近一所房顶上用望远镜观察前线战况,见攻击部队被阻于敌火力网内,进退不得,迅速从房上下来,冲进指挥所,以电话命令高飞:“把迫击炮运上去,把敌人的墙头工事、碉堡都给我敲掉听见了吗?对,用迫击炮狠狠地敲”

高飞当即调集十余门迫击炮,命士兵携至距寨四百米处,向寨墙上的工事碉堡轰击。但这一措施并未达到预期效果。敌立即以步兵小炮还击,数门迫击炮被敌火摧毁,十余名士兵被炸死炸伤。余皆就地疏散隐蔽。

高飞见敌人炮火猛烈,以迫击炮摧毁敌寨头工事碉堡已不可能,即命以轻重火力掩护攻击部队撤退。

这次攻击,以伤亡数百人而告失败。

当天晚上,俞济时接到各师报告,第六十一师已占领外围据点管寨,第四十六师攻至寨南面,刻与敌对峙中。新编第三十五师已接替兰封城防及附近国防工事..........

这些消息使俞济时感到振奋,他综合上述情报分析,三义寨内敌军已陷入孤立无援状态,攻坚战已胜利在望。他与参谋长及军部幕僚会商之后,向所部下达了如下命令:

一、敌情及友军位置;

二、军决心以主力于明日拂晓前向敌两翼包围,一举将三义寨之敌击破于黄河南岸,并将残敌捕捉而歼灭之。主攻方向在右翼杨圪垱方面;

三、第26师应即确实巩固占领线,以一部向兰封口之敌攻击,主力攻击三义寨北面之敌,

四、第26师应于现在阵线向三义寨东南、东北两方面之敌猛攻;

五、攻击开始时间为明日午前4时30分。

拂晓的攻击,一开始是比较顺利的。攻击部队在炮火掩护下,迅速向前推进。但是当部队攻到距寨仅有百余米的地方,前进便困难了,日军不仅凭借墙头工事居高临下扫射,隐藏于寨外草房内和堤埂后的敌人也突然开始射击。俞军攻击部队遭到几方的火力封锁,变得寸步难行,随后,寨内日军又以掷弹筒向匍匐在开阔地上的中国官兵抛射。

密集的机枪声已分不出轻重缓急,炸弹爆炸声响成一片。俞军攻击部队不断有人牺牲。英勇的中国官兵利用敌照明弹发射的间歇,匍匐前进,一寸寸接近护城沟。但是由于士兵们携带着爬梯与跳板,行动很不灵便。

天明时分,攻击部队终于运动至距寨墙数十公尺处,正待发起进攻,四架敌机突然飞来,敌机在灰暗的天空中结队盘旋一圈,随即分开,寻找攻击目标。倾刻间,一串串重磅炸弹在寨墙外的中国士兵之间爆炸,猖獗的敌机欺负中国军队没有防空炮火,不时做超低空飞行,向匍匐在田野里的中国军队扫射。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和咯咯的机枪声响彻三义寨上空。

后方阵地上,一名营长见攻击眼看就要成功,竟遭敌机狂轰滥炸,抱起一挺轻机枪,向鹞子般低飞的敌机愤怒地射击。敌机折而向阵地俯冲扫射,数名士兵中弹牺牲,这位营长也身负重伤。

三义寨内日军趁机以轻重机枪向攻至寨前的中国军队猛烈扫射,并以掷弹筒频频抛射;日军炮兵则向第26师阵地全线轰击。攻击部队为减少伤亡,不得不互相掩护,撤回原地。

第26师攻击兰封口部队也遭到日军的顽强抵抗。中午时分,日军出动步骑炮联合兵种800余人,在8辆坦克掩护下,向第26师防御之杨圪垱、梁圪垱阵地反攻。

第三百四十二章 掩护

第三百四十二章掩护

俞济时见攻击在即将成功时遭敌挫败,焦躁而又愤怒,命全军于晚6时30分再次进行攻击,不惜一切牺牲,歼灭三义寨之敌。

第26师全体官兵立即投入紧张的攻寨准备中。炮兵则将阵地向前推进,准备在攻击前摧毁敌寨墙工事。

下午6时,炮兵开始射击,步兵则将跳板、竹梯等攻寨所需器材及摧毁寨墙的炸药等运至阵地线附近。担任攻击任务的官兵全部进入战壕,待命冲锋。

6时30分,第五十一军阵地发出三声号炮,正面攻击部队从战壕中跃出,向三义寨东门冲去。师之主力则携带攻寨器材,分别向三义寨东南、东北角逼近。

三义寨经过半小时炮击后,浓烟弥天,火光四起,敌墙头工事也被摧毁数处,那座砖砌碉堡也变成了一堆残砖烂瓦。在墙头奔跑就位、做抵抗准备的日军土兵遥遥可见。第26师各路攻击部队在顺利向前推进。但正于此时,俞济时突然接到薛岳急电,命令:

以各方情况均有变化,我军战线急需调整,对三义寨等地区之敌军改取守势。本(29)日午后6时30分,各师应就现有位置以小部队出击,8时30分停止。然后交替防备,并需禁止灯火,以秘密我军调整阵线。各师就新位置后,以小部队出击,担任佯攻,掩护主力撤入后方。

俞济时看罢电令,不禁叹息一声,说:“现在只有眼睁睁让日寇跑掉了,这叫我俞济时何以对得起阵亡于三义寨前的官兵遗憾、遗憾啊我实在不明白,这一仗眼看就要获得全胜,薛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命令我们撤退?”

负责掩护撤退的任务,落到了宋肯堂第32军141师第721团身上。

当日晚上22时,第721团到达浅城。

拂晓,张尊光团长率领营连干部侦察地形、部署兵力。与此同时,其他各团也先后到达目的地,侦察地形,占领阵地,构筑工事。

随后,敌机进行侦察,并对守军进行射击和轰炸。在浅城以北的水面上也出现不少日军的小艇四处侦察。在中国军队阵前,也有一些日军的小队侦察部队进行搜索,并且不时还向中国军队警戒部队发起进攻,打上几枪。警戒部队见势不妙,先后撤退到主阵地。

军部派第142师炮兵营第1连来浅城配属第721团作战。张尊光团长和庞馥庭连长在浅城南侧高地一起选定三处阵地,对望湖亭方面水上敌舰艇进行机动射击,拦击敌人登陆。

这一日,日军第101师团开始攻击第32军第139师的前沿阵地进行挑衅,均被击退。夜间,前沿阵地的守军撤回了主阵地。

第二日,日军第101师团兵分两路,向第32军阵地发起了进攻,凌晨时分,日机轮番向浅城、涂家埠侦察,扫射和投弹。上午9时,日军村井支队在浅城中国军队的阵地前,拉开了阵势,一字排开15艘登陆艇一起向中国军队逼近,炮兵立即发炮进行拦阻。同时,第一线守兵在敌炮击前沿阵地时,为了减少伤亡,躲进了掩体之内,等鬼子进至三四百米时跃入射击位置,进行战斗。战斗就这样正式打响了。

激战至中午,日军毫无进展,下午逐步撤退。

入夜,第一线守兵争分夺秒加强工事,准备迎接次日的战斗。

这一日,涂家埠桥头阵地也受到攻击,日军第101师团主力两次派部队侦察和进行攻击,均被守军击退。

30日早晨,战况就颇不平静。9时前后,望湖亭被敌炮击毁。日军见望湖亭被炮火击毁,便集中火力来打开这个缺口。

11时许,日军5艘登陆艇在炮兵及两翼轻、重火器掩护下,强行登陆。

第721团第2营第5连何连长率部奋起反扑。中午时分,战斗陷于胶着状态。张尊光团长由预备队抽调一个连,归第2营营长指挥,严令该营不惜一切牺牲,必须在下午4时前收复原阵地。随即,炮兵连、迫击炮连进行射击,切断日军的增援部队。阵地前沿的守军猛烈射击,吸引当面之敌,以减轻第5连正面压力。激战至下午3时,日军只占领着一小块滩头阵地,再没进展了。他们如果坚持到夜间,中国军队一反击,就有被歼的危险。鬼子们很狡猾,很快就开始抢在天黑前行动。

3架飞机全部出战,炮兵“轰——轰——轰——”地打开了,水面上的所有船只一律强攻,一时战斗激烈空前。但才过一个小时,这种疯狂便结束了,鬼子砸向中国军队阵地的大炮转而掩护着登陆的小队仓皇逃向江心而去。

战斗平静了,张尊光团长来到了第5连阵地。官兵们正在修复工事,在太阳余辉的映照下,依稀可辨敌兵留下的斑斑血迹,他问道:“何连长呢?”

“他左臂负伤,坚持不下火线,营长把他安排在营指挥所休息。”

张尊光赶去看望何连长嘱咐他安心休养,并将他的事迹上报请奖。

随后,营长和副营长决定由中尉排长孙士俊暂代连长职务,并且副营长留连协助指挥。两人连夜调整布署,把重机枪变换了阵地位置。团预备队配属的一个连也进入了第二线。

炮声送走了黑夜,迎来了新一日的黎明。

天一亮,日军继续循着昨日的航线又开始了进攻。他们对着第5连猛攻,所有的直射火器均集中到第5连阵地;另一部分兵力对着第4连正面打,使中国军队左右不能相顾。酣战至11时,鬼子强行楔入了第5连阵地,谁知立足未稳,第5连少尉排长王福成带着他的这个排进行强力反击。六七名鬼子见状,躲在死角准备向他们“奇袭”,还没起身,就被王排长发现,端着轻机枪转身就向他们扫去。这一扫动作太快了,又出其不意,“哒哒哒”飞来的子弹吓得敌兵晕头转向,慌了手脚。

这王福成是山东人,是位地道的彪形大汉,平时练兵并不太多,可大炮一响,他的劲头就来了。他常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喜欢跪射,有时兴起,便站着打它几梭子,当敌人还莫名其妙时,他早已转移了。他自己说:“我的特点是‘静如处女,出如脱兔’。”在战斗中,他有两个诀窍,一是突然,二是飘忽。他的拿手好戏,是打“交手仗”,“身大力不亏”,“一对三”也不在乎,手榴弹投出后,就拼刺刀,在格斗时常常和敌人扭作一团。在混战中,他抓着一个日本少佐军医厮打起来,两个鬼子冲上把那个军医拖走。这时跟着王排长冲上来的士兵一齐喊“杀”,又是手榴弹,又是大刀,硬是把鬼子从正面打回去了。

31日,日军发起了全线猛攻。

下午3时,第1营阵地在第3连防守地区被突破,并节节向纵深发展。在这紧急关头,张尊光急调预备队的一个连归第1营营长指挥,首先稳住阵脚。这时阵地上呈现出犬牙交错的局面,一些官兵进行阵地战,一部分转入了巷战,但通讯联络没中断,指挥系统没发生困难。炮兵连连长李厚德身旁被撂下一个炸弹,炸起来的泥土把他埋入地下,幸好正是漏斗孔的安全范围,死角救了他的生命。

当晚,张尊光与各营计议,副团长提出了几条具体措施:(1)压缩敌人占领地区,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进逼;(2)在能见度许可时,轻重机枪就开始封锁射击;(3)手榴弹的投掷,应注意实效,巷战时,这是件威力强大的兵器;(4)预备队的任务是以全力保持我阵地的完整,制止敌人分割;(5)加强巷战工事,一间房,一堵墙,要用生命去保卫;(6)炮兵连、迫击炮连备足弹药,准备凌晨对敌火力急袭,具体时间,另下命令。

午夜时,宋肯堂军长得知这边战斗已白热化,深恐张尊光独力难支,打电话给张尊光说:“我指派王团来浅城,支援战斗.........”

话还没谈完,张尊光就拒绝了,说:“军长,浅城镇区不大,我现有战斗兵力近千人,进入巷战之后,鬼子的炮火及空军势必受限制,双方战力差不多。我们投入太多的兵力,人多地狭,也展不开。”

“你们阵地........”

张尊光说:“我团阵地虽一部分被突破,但我有信心收复。目前士气高昂,我们誓与日军周旋到底,不要援兵啦”

宋军长不说话了,只是告诉他说:“在涂家埠、狗子岭当面之敌今日也企图强渡修河,被第139师和第142师防御部队坚决抗击,激战终日,仍是隔修河对峙,无一尺一寸的进展。”

“我们一定夺回阵地。”张尊光表了态。

1日,日军继续对浅城狗子岭展开猛烈进攻,中国军队各部队坚决阻击。但日军却从强渡过了涂河,正向以南高地攻击,第142师左翼受到严重威胁。宋肯堂军长命令军预备队两个团在第142师左侧后黄婆井、下村梁家一线占领防御阵地,掩护军左翼侧背,保证军修河正面防守部队继续抗击敌人。

因此,浅城当面的日军也拿出了决战的态势,天一破晓,36艘登陆艇就开始了全面突击。上午8时,日军炮火指向了第721团团指挥所,并有一个小队突然出现团指挥所左侧,张尊光团长下令:“特务排反击,团指挥所向预备指挥所转移。”

城内的街道和房屋内,敌我犬牙交错,短兵相接,白刃格斗,互相胶着,谁也进展困难,难胜对方半分。这时宋军长派来的预备队第723团一个营来到了。

随后连续两日,敌机对浅城和永修(涂家埠)进行侦察,并对守军进行射击和轰炸。在浅城以北的水面上也出现不少日军的小艇四处侦察。在永修(涂家埠)以北的中国军队阵前,也有一些日军的小队侦察部队进行搜索,并且不时还向中国军队警戒部队发起进攻,打上几枪。警戒部队见势不妙,先后撤退到主阵地。

军部派第142师炮兵营第1连来浅城配属第721团作战。张尊光团长和庞馥庭连长在浅城南侧高地一起选定三处阵地,对望湖亭方面水上敌舰艇进行机动射击,拦击敌人登陆。

这一日,日军第101师团开始攻击第32军第139师的前沿阵地进行挑衅,均被击退。夜间,前沿阵地的守军撤回了主阵地。

第二日,日军第101师团兵分两路,向第32军阵地发起了进攻,凌晨时分,日机轮番向浅城、涂家埠侦察,扫射和投弹。上午9时,日军村井支队在浅城中国军队的阵地前,拉开了阵势,一字排开15艘登陆艇一起向中国军队逼近,炮兵立即发炮进行拦阻。同时,第一线守兵在敌炮击前沿阵地时,为了减少伤亡,躲进了掩体之内,等鬼子进至三四百米时跃入射击位置,进行战斗。

战斗就这样正式打响了。

激战至中午,日军毫无进展,下午逐步撤退。

入夜,第一线守兵争分夺秒加强工事,准备迎接次日的战斗。

这一日,涂家埠桥头阵地也受到攻击,日军第101师团主力两次派部队侦察和进行攻击,均被守军击退。

早晨,战况就颇不平静。9时前后,望湖亭被敌炮击毁。日军见望湖亭被炮火击毁,便集中火力来打开这个缺口。11时许,日军5艘登陆艇在炮兵及两翼轻、重火器掩护下,强行登陆。第721团第2营第5连何连长率部奋起反扑。中午时分,战斗陷于胶着状态。张尊光团长由预备队抽调一个连,归第2营营长指挥,严令该营不惜一切牺牲,必须在下午4时前收复原阵地。

随即,炮兵连、迫击炮连进行射击,切断日军的增援部队。阵地前沿的守军猛烈射击,吸引当面之敌,以减轻第5连正面压力。激战至下午3时,日军只占领着一小块滩头阵地,再没进展了。他们如果坚持到夜间,中国军队一反击,就有被歼的危险。鬼子们很狡猾,很快就开始抢在天黑前行动。3架飞机全部出战,炮兵“轰——轰——轰——”地打开了,水面上的所有船只一律强攻,一时战斗激烈空前。

但才过一个小时,这种疯狂便结束了,鬼子砸向中国军队阵地的大炮转而掩护着登陆的小队仓皇逃向江心而去。

战斗平静了,张尊光团长来到了第5连阵地。官兵们正在修复工事,在太阳余辉的映照下,依稀可辨敌兵留下的斑斑血迹,他问道:“何连长呢?”

“他左臂负伤,坚持不下火线,营长把他安排在营指挥所休息。”

张尊光赶去看望何连长嘱咐他安心休养,并将他的事迹上报请奖。

随后,营长和副营长决定由中尉排长孙士俊暂代连长职务,并且副营长留连协助指挥。两人连夜调整布署,把重机枪变换了阵地位置。团预备队配属的一个连也进入了第二线。

炮声送走了黑夜,迎来了新一日的黎明。

天一亮,日军继续循着昨日的航线又开始了进攻。他们对着第5连猛攻,所有的直射火器均集中到第5连阵地;另一部分兵力对着第4连正面打,使中国军队左右不能相顾。酣战至11时,鬼子强行楔入了第5连阵地,谁知立足未稳,第5连少尉排长王福成带着他的这个排进行强力反击。六七名鬼子见状,躲在死角准备向他们“奇袭”,还没起身,就被王排长发现,端着轻机枪转身就向他们扫去。这一扫动作太快了,又出其不意,“哒哒哒”飞来的子弹吓得敌兵晕头转向,慌了手脚。

上午8时,日军对浅城南岸防御阵地开始了猛烈的攻击,但大部鬼子被阻击在阵地前,小部分鬼子突入了阵地内,但怎么打,怎么攻,也没丝毫进展。浅城当面之敌,在空炮轰炸支援下,以40艘舰艇载着陆战队倾巢来犯,与浅城守军展开了激战,主攻方向就是望湖亭东西一线的宋营防御阵地。

这时,由于敌机、大炮反复轰炸和炮击,防御工事大部分被摧毁。炮兵连也受到强大炮火的压制,该连机动地变换了阵地。当鬼子跳下舰艇从正面实行登陆时,炮兵对他们进行射击,前沿步兵也拼死而战。

但是,激战4个小时后,日军还是登陆成功,中国军队官兵与鬼子展开白刃格斗。鬼子虽然伤亡严重,但仍从几处地方突进了守军阵内的居民点,宋营官兵拼命阻击和反击,形成逐屋争夺的拉锯战。战线犬牙交错,情况极为复杂混乱,但是日军的进攻已被堵住了。城内的激战持续到黄昏。入夜后,中国军队各部加强工事,补充弹药,准备夜袭夺回原阵地。

与此在同一天,第139师、第142师当面之敌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被中国军队击退,未能前进半步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武汉

第三百四十三章大武汉

“委座电,高飞之26师即刻撤离战场,至武汉一线待命”

“是”高飞大声应了,心中却是一声叹息。

26师一直都被调来调去,部队没有得到很好的修整,尽管得到了大量补充,再这样下去,或许自己的部队真的要被拖跨了。

高飞清楚,这次自己被调到武汉,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武汉会战准备。可是,轰轰烈烈的“武汉会战”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进行下去?

高飞并不知道........

.........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初,“台儿庄大战”胜利捷报传来,举国欢腾万民同庆,抗战中心武汉连夜举行火炬大游行,彻夜狂欢庆祝胜利。但是随后形势急转直下,日本人大举反攻,徐州前线局势岌岌可危。

局势恶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日本飞机开始实施对后方城市的大规模空袭。四月二十九日,这一天是日本“天长节”,也就是日本国民庆祝天皇裕仁诞生日。头天日本电台宣称,为了以胜利向天皇陛下祝寿,日本飞机将毫不留情地轰炸支那城市武汉,直到把它从地图上抹去为止。

这是残暴的日本强盗向这座人口稠密的华中大城市公开发出的第一张死亡名片。对于生活在武汉三镇的秦云堂一家和数百万中国人来说,和平的日子屈指可数,敌人的节日成为他们的受难日,他们无法逃脱一场来自天空的血光之灾。

上午八时,日本海军重型轰炸机十八架,在三十六架战斗机掩护下气势汹汹地朝武汉方向扑来。气焰嚣张的日本电台还威胁说,这将是一次“无区别”大轰炸,无区别的意思就是不用区分军事和民用目标,换句话说就是进行一场随心所欲的野蛮屠杀。五个多月前首都南京陷落,武汉就成为国民政府的临时抗战中心,不仅国家机关和战争大本营迁至该市,各国驻华使团、外交机构和来自全国各沦陷区的内迁机关、工厂学校和民众团体亦云集武汉三镇。对日本人来说,武汉不仅是长江中游的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更是中国抗战的心脏,摧毁中国必得先摧毁武汉,摧毁中国抗战必得先摧毁武汉抗战。

这就是日本人发誓要把武汉“从地图上抹去”的原因。

根据汉奸提供的情报,日本人事先已经对驻守汉口机场的中国空军了如指掌,不仅掌握这些部队的番号和动向,知道这些部队对外号称三个战斗机大队,实际上只有不超过十几架作战飞机,而且刺探到这些飞机多已超期限服役破损严重的军事机密。抗战十个月来,以弱击强的中国空军已经濒临消耗殆尽的境地,因此占据绝对优势的日本人非常自信,在强大的日本护航机群面前,中国空军的残兵败将还不得赶快逃得远远的吗?

这一天,覆盖在华中地区上空的积云忽然散开来,一轮红日从厚厚的云层里露出笑脸来

这时候城市上空响起刀子一般尖利的空袭警报。

圣保罗小学是一所教会学校,校址在汉口的英国租界里,这条马路现在仍然叫做鄱阳街。学校标志是一座尖顶教堂,每逢周日汉口的教友便要来到教堂做礼拜。抗战之初,教堂尖顶被涂抹上红白相间的十字标志,这是在华的外国机构按照国际惯例向交战双方表明的中立立场。但是空袭警报一响,课堂秩序还是大乱,小学生像受惊的小鸟一样纷纷奔出教室,挤在乱哄哄的操场上看热闹。

有个眼尖的同学最先发现敌机,他尖叫起来:啊.......日本飞机一个叫秦云堂的学生循着同学手臂望出去,他果然看见一群像马蜂一样的小黑点出现在太阳下方。后来这些黑点渐渐爬高起来,一直爬进太阳里,叫人感到有些恐惧,好像太阳已经变成一个恶毒的蜂巢。

日本飞机眼看就要逼近这座不设防的城市。

忽然低空传来一阵沉重有力的马达轰鸣,又有同学惊呼起来:快看啦........飞机于是秦云堂赶快掉转脑袋,他看见从江岸火车站方向飞来一队银光闪闪的飞机,当机群呼啸着掠过城市上空的时候,他们都看见飞机翅膀下面有一枚醒目的青天白日机徽。

中国飞机升空迎战了

抗战以来,老百姓最大心愿莫过于盼望自己军队快快强大起来,好把万恶的日本强盗赶出中国。这一天他们的愿望部分地得以实现。

中国飞机少得可怜,汉口机场的飞机多是用来蒙骗日本人的木头飞机,一旦敌机来犯天空便很难找到中国飞机的踪影。但是这次不同。随着雷鸣般的马达震撼长空,他看见一队又一队中国战机升空迎战,其数量之多,阵容之庞大前所未见,已经大大压倒敌机,好像一夜之间战争天平已经倒向弱势的中国一方。

“四.二九武汉大空战”

中国空军出动新式战斗机达六十四架,占据绝对优势。

中国空军四大队、三大队和五大队共起飞苏制战斗机“伊尔15”、“伊尔16”.......共计六十四架,分别从汉口和孝感机场起飞迎敌。

这真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场面啊。

学校立刻沸腾起来,学生欢呼雀跃激动万分,许多老师仰望长空热泪滚滚,他们期盼的复仇时刻终于到来了。

地面人们目送排出战斗队形的中国机群直插蓝天,然后以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之势向着不可一世的残暴敌人扑去。

其实日本人的情报并没有出错,汉口机场确实只有十几架中国战斗机,而且由于长期苦战和缺少零配件,这些伤痕累累的飞机战斗力大减。但是令日本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联援华空军也就是斯大林元帅派出的“苏联志愿军”已经秘密抵达中国,两个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战斗机大队连夜转进武汉外围的孝感机场,成为这场出奇制胜的抗日大空战的绝对主力。

于是“四.二九武汉大空战”变成日本侵略者的一场噩梦。

这天武汉民众万人空巷,人们不顾危险涌出家门,百万民众在地面为中苏空军呐喊助威。抗战以来,凶恶的日本飞机在中国天空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地轰炸中国城市和村镇,把成千上万吨炸弹倾泻在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头上。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一天作恶多端的侵略者终于受到正义的惩罚。

当第一架日本重型轰炸机拖着滚滚浓烟坠入长江并溅起高高水柱时,久埋在人们心中的仇恨立刻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惊天动地的怒吼把武汉三镇变成埋葬日本侵领略者的汪洋大海。

但是疯狂的日本人并不甘心失败,他们的战斗机拼命开火抵抗,试图掩护轰炸机突围。尽管中苏空军的密集炮火不断击中敌机,打得敌机起火爆炸,还是有几架漏网的敌机蹿至武汉上空扔下炸弹,炸毁一些房屋并导致地面民众伤亡。

激动人心的武汉大空战历时约四十分钟,中苏空军击落日本重型轰炸机十架,战斗机十一架,自己也损失十二架飞机,牺牲多名优秀飞行员。中国飞行员陈怀民在负伤之后驾机撞击敌人,成为血洒长空的抗日英雄;苏联飞行员舒斯捷尔也英勇撞击敌机不幸牺牲,被授予苏联功勋飞行员称号。

当日,武汉举行声势浩大的庆祝集会和民众游行,史称“四.二九空中大捷”。

秦云堂直到天黑才兴冲冲地赶回家,他一跨进家门立刻就被眼前乱糟糟的景象吓呆了。

客厅里闯进来许多人,有认识的,像表哥肖三哥、肖二哥,也有许多不认识的陌生人。来人有的穿着肮脏的工作服,有的干脆打赤膊,有人站着,也有人蹲着;有人胳臂上吊着绷带,绷带还在往外渗血,也有人脸上头上还粘着血糊糊的泥土,把原本十分干净整洁的客厅弄得脏乎乎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难闻的汗臭和血腥气味。

秦云堂的家是一幢坐落在汉口英租界内咸安坊的三层小楼。

秦云堂的父亲名字秦松樵,又名邓旋宗,他的身份是武汉裕华纱厂的老板,在湖北省算得上一个声名显赫的实业家。

秦松樵平时多数时候并不待在家里而是住在江对岸的武昌,因为他老人家爱厂如命,要是机器不响他就睡不着觉。这天他刚好返回汉口休息,因此家里才贸然闯来许多陌生人。这些人都是厂里的工人,好一阵秦云堂才弄明白,原来日本人把炸弹扔进原料场,炸死一名搬运工,伤了十几个人。

这是日本飞机第二次空袭武汉。头次大约在春节过后,因为规模不大;炸弹都落在江水里,城市和工厂均安全无恙。但是空袭还是导致厂里多名女工受伤,她们都是因为惊惶失措许多人挤下楼梯来自己摔伤了,还有人因此落下残疾。但是这次不同了,日本人的炸弹终于落到厂子里,并且炸死了人。

来人显得很烦躁,他们都是武汉当地人,脾气都很火爆,敞着喉咙说话,往地上大口啐痰,也有人把辛辣的河南旱烟抽得叭嗒叭嗒响,令屋子里烟雾腾腾空气混浊不堪。但是没过多久人们忽然安静下来,他们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好像滚雷一样在头顶上响起来。

人们赶紧站直身子,毕恭毕敬鸦雀无声。

秦松樵走下楼来,秦云堂看见他身后紧跟着一个形影不离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脚步很轻,亦步亦趋,简直就像秦松樵的影子一样。他就是工厂主管肖老大。肖老大按辈分应是秦云堂的大表哥,但是却比他年长三十多岁,他不仅是秦松樵的亲侄儿,而且还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和家族接替人。

本来这场由空袭造成的伤亡事故并不一定非得老板出面来解决,日本人扔下炸弹并不是中国厂方的责任。但是值此战争时期,秦松樵还是决定亲自走下楼来同他的员工共渡难关。秦松樵当场宣布给予死者家属优厚抚恤,招收家属进厂工作,伤者予以治疗,治疗期间工钱照发。来人得到满意答复,千恩万谢地离开小楼,肖老大当即派人把老板的决定写成告示张贴在工厂里,以此安抚人心和消除空袭带来的混乱。

在当时的官方宣传中,徐州会战还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后方报纸天天都有胜利消息登出来,给人造成一种形势大好和捷报频传的印象。

秦松樵却对此感到不安。如果中国军队果如报纸宣传那样天天打胜仗,日本飞机还敢那样猖狂,那样肆无忌弹地深入中国后方轰炸吗?准确说身为纱厂老板的我爷爷并非具有军事才能而是出于一个资本家的本能嗅出敌人迫近的危险气息的,所以当客厅里只剩下肖氏兄弟时,我的小学生秦云堂听见他秦云堂忧心忡忡地对这群侄儿说:你们说一说,武汉到底守不守得住?

原来肖氏兄弟都被派出去打探时局,也就是刺探军方消息。战争时期来自军方的消息都被严密封锁,如果你想获得真实战况当然不能靠读报纸,只能想方设法去打探。肖二哥长期跟新闻界打交道,他汇报说,根据可靠人士透露,徐州会战并没有取得重大进展,并且形势相当不妙,失败恐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肖三哥在军界拉拢了许多酒肉朋友,他探听的消息也证实战局已经恶化,据悉中国军队正在向中原方向撤退,而李长官准备撤离徐州。日本人占领津浦铁路后,下一步势将进逼武汉。

此时秦松樵在北方投资的石家庄大兴纱厂已经落入敌手,日本人宣布包括大兴纱厂在内的中国工厂都是“敌产”,予以强行没收。而从各地沦陷区传来的坏消息也无不令人心惊胆战;日本人用刺刀对中国工厂实行“甄别”,如果工厂主拒绝与占领军“合作”,你的工厂立刻就会被冠以“敌产”罪名没收。如果你被迫同意合作,替日本人工作,那么你就等于把自己变成一个可耻的汉奸走狗。

秦松樵半晌无语。

秦云堂虽然不大明白大人们所面临的严重危机,但他也感觉到家庭处境不妙。

这时候肖老大说话了。

肖老大垂着手,表情恭敬而谨慎。他小声汇报说道:“党部有个绝密消息,听说上面正跟日本人和谈,如果和谈成功,兴许战争就可以停止了。”

秦松樵瞪大眼睛说道:“你认为和谈有几多希望?”

肖老大两手一摊:“党部李主任说,关键是谈条件。但是眼前日本人攻势正盛,恐怕凶多吉少啊。



肖老大最后一句话再次令秦松樵陷入难以掩饰的失望之中。很显然指望和谈是件靠不住的事,俗话说“远水难解近渴”,更何况战争主动权不在中方而是掌握在日本人手中。良久儿子终于看到父亲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神情,他用一种决断的语调吩咐肖老大说道:

“去年首都陷落,我把部分备用机器运往四川,就是为了预防形势恶化。本来我还想再等等看,但是眼下看来是不能再等了,等到日本人打到武汉就来不及了。你马上动身往上江走一趟,把重庆那块土地买下来,做好工厂搬迁准备。



“上江”是湖北话,湖北人自称“下江人”,所以湖北以上的四川和重庆就统称“上江”。其实早在去年“七.七事变”刚爆发,未雨绸缪的秦松樵已经亲往上江地区的重庆和成都考察,沿途调查农村生产情况,收集商业情报,选取厂址和洽谈购买土地等,同时还与民生轮船公司签订了整体迁厂的意向性合同。年初,秦松樵又抢在其他同行之前先行一步,把少数备用机器和生产物资提前转移到重庆。

然而台儿庄大战的胜利极大地鼓舞后方民众,令他们欢欣鼓舞产生错觉,以为胜利曙光将要升起,中日战局将会出现一个根本性转折。

甚至还有国内报纸乐观地预测说,日军将会退回卢沟桥,停战协议不日就要签字生效,和平即将到来等等。于是秦松樵又把重庆建厂的工作停下来,等待局势转变。不幸的是,他等来的却是日机轰炸武汉以及前线战局恶化的种种不祥之兆,促使纱厂老板下决心重新启动搬迁计划。

次日一早,忠心耿耿的肖老大就登船出发了。

随同肖老大一同前往上江的还有一群精明强干的纱厂骨干,他们统统都是被称作“九头鸟”的湖北佬,既有厂长帮办、采买,也有经验丰富的工程技术人员。

当肖老大一行搭乘的小火轮慢吞吞地消失在烟雾迷蒙的长江深处之后,秦松樵便多出一件心事,常常领着儿子登上黄鹤楼驻足眺望。长江烟波浩淼水天一色,“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诗人的千古浩叹令人遐思无限,秦云堂回忆说,当时他秦云堂也就是我爷爷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将来都走了,几时才能再来黄鹤楼?

但是半个多月过去了,直到徐州战败,肖老大却音讯全无

第三百四十四章 委座的铁血抗战意志

第三百四十四章委座的铁血抗战意志

就在敌人大举进攻,抗战局势不断恶化之际,一架中国政府专机从外地飞临武汉,飞机上搭载的要人是蒋介石夫妇。

由于天气恶劣,这架美国生产的波音客机遭遇强气流干扰,盘旋在武汉上空无法降落。机长报告说,接地面紧急通知,飞机将改降九江机场。

蒋介石没有说话,他始终表情严肃莫测高深,夫人宋美龄则紧挨丈夫身边,不时向舷窗外张望,看得出有些担心的样子。机舱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因为熟悉蒋介石的侍卫人员都知道,这位大人物没有表情的表情就是最严重的表情,所以他们个个小心翼翼蹑手蹑脚。

飞机改变备降姿态,机长大幅抬升机头,飞机发出沉重轰鸣,欲奋力冲破气流涡漩和厚重云层的阻碍。一只玻璃水杯跌落在地板上,发出粉身碎骨刺耳声音。乘客仿佛都被一只恐惧的大手按倒在座位上,他们听见飞机翅膀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抗议声。

蒋介石依然正襟危坐,双手拄牢手杖,对跌碎的水杯和恶劣天气视而不见,好像飞机安危与己无关。对这位大权独揽的统治者来说,如今令他身陷险境的不是天气,而是战争,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视察过的徐州前线。

确切地说,徐州战事已经不可挽回,他刚刚向第五战区发布了撤退命令。

可以预料,徐州全线撤退必将在危机四伏的国民政府中再次引发强烈地震。“七.七事变”以来短短十个月,日本人势不可挡地占领半个中国,首都南京以及天津、北京、上海、石家庄、太原、济南等大城市相继沦陷,全国声讨责难之声一片。

不仅那些居心叵测的反对派和倒蒋势力连连发难,就连坚决支持抗战的正义人士也痛心疾首地质问说:照此下去,再有十个月,我泱泱中华岂不被彼蕞尔小国灭亡不成?

蒋介石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来。

他是个职业军人,准确说是个军人政治家,从不惧怕战争和武力威逼。他懂得战争此消彼长的奥秘,打仗不是做算术,一加一并不一定等于二。日本人十个月占领半个中国就等于二十个月一定占领全中国吗?非也,那不过是别人用以反对他的借口而已。

回顾抗战来的风雨历程,真可谓一波三折风云变幻,个中内幕外人难以知晓。抗战爆发之初,国际社会出面调解,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来回穿梭于东京和南京之间,经过反复斡旋于去年十一月达成四条秘密《停战协议》:

“一、承认满洲国,缔结防共协定;二、取缔反日排日活动;三、废止自由飞行及冀东特殊贸易;四、中日双方军队退回“七.七”事变前的停火线。”

连当时看过协定内容的“亲日派”领袖汪精卫也大惑不解道:如果只是这些条件,真不知日本为何要开战啊?

中日停战近在咫尺。

只有蒋介石心中清楚,谈判桌上的成果来自战场,因为日军在上海地区遭遇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神话破灭,说明阻止甚至挫败日本侵略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但是随着外交谈判紧锣密鼓地进行,停火协议眼看就要签字生效之际,淞沪战场却风云突变形势急转直下,日军在杭州湾登陆成功,直接导致守军全线溃败和首都南京陷落。

军事胜利令日本人的狂妄野心膨胀到顶点,他们不仅大大抬高停战要价,重新修改前四项条件,还增添“华北、内蒙自治”和“偿付巨额战争赔款”两条。

连看过条款的德国陶大使也只好悲观地表示,国民政府.........不可能接受如此苛刻之停战条件。

外交谈判破裂,战争继续的结果就是徐州会战再次以中国军队全面失利而告结束。

飞机终于冲出云层,摆脱强气流干扰,飞行变得平稳起来。乘客纷纷松了一口气,机舱里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嘈杂声。侍从室主任林蔚将一份急电呈送委员长,电报是四川省政府代主席王赞绪和川康绥靖行署主任邓锡侯联名发来的,大意为四川后方热烈一致欢迎中央政府入川抗战,但是因为巴蜀之地交通闭塞经济落后,加之民众愚昧负担沉重,一时难以接纳数量巨大的政府机关和内迁人员入川,恳请中央体谅苦楚,给予足够时间,暂缓入川云云。

蒋介石嘴角轻轻颤动几下,说明他内心有了几分怒气,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简短指示:

“回王、邓电,务请诸公以抗战大局为重,从速做好中央政府迁都准备,切望万勿延误。



抗战的核心问题依然是领导权问题。随着战场上一败再败,国民党内部裂痕四现矛盾重重,蒋介石铁腕统治一再削弱。以副总裁汪精卫为首的“亲日派”空前活跃,他们联合各方势力积极活动,虎视眈眈伺机夺权,不难预料,一旦徐州撤退的消息公开,反对派一定会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自国民政府建都南京以来,蒋介石两次被迫下野都是他的政敌汪精卫积极“倒蒋”的结果,虽然委员长最终渡过危机重返政坛,却也威信大损不得不有所顾忌。问题是当前日本人攻势猛烈步步紧逼,必欲置国民政府和他本人于死地,如果此时汪精卫再次发动党内政变逼他下野,他这个三起三落的委员长还有机会起死回生吗?

飞机在云雾中穿行,马达发出雄壮有力的歌唱。舷窗外面的云层逐渐稀薄起来,雪白的云絮像羊群一般向后掠过。心事重重的蒋介石仍在自己的思绪里。

国民党原本是个中西合璧的大杂烩,“三民主义”就是滋生党内斗争的最大温床。从某种意义上说,党争甚于战场,党内敌人比公开敌人更危险,更具威胁性,日本人不可能灭亡中国,但是以汪精卫为首的反蒋势力却能把蒋委员长赶下台,从内部把他打败。

现在蒋介石再次面临两面作战的困境。

南京失陷后,利令智昏的日本人以为大功告成,竟然抛出所谓

“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政府声明,也就是臭名昭著的“第一次近卫声明”。

事实证明日本政治家大多是目光短浅的好战之徒,中国首都被占领并不等于中国灭亡,就是目前中国未被占领的剩余领土也超过日本面积二十多倍,难道你发表一个首相声明国民政府就不存在了吗?几百万中国军队的坚决抵抗就自动消失了吗?何来“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呢?真是一群自欺欺人的战争狂人啊。

蒋介石多次东渡日本,深知大和民族欺软怕硬的所谓“武士道”精神,日本人的战力极限为动员二百万军队,而中国至少能够动员二千万大军,这就是说如果把日本比喻成一条蛇,那么中国就是一头大象,蛇能吞下大象吗?

所以抗战必须坚持下去,这是中国的惟一出路。总结抗战十个月的经验教训,蒋介石得出的结论是,谈判桌上的胜负归根结底在战场上。如果你不想打仗,那么你一定要打个大胜仗,你不要战争,那么你一定要坚决应战。去年历时百余天的淞沪抗战不仅让狂妄的日本人吃到很大苦头,而且差点迫使日本代表在停战协议上签字,这就是“以战逼和”的成效。一个“逼”字,折射出抗战初期蒋介石对日作战的核心战略思想。

两个月多前,蒋介石下令调集六十万大军实施徐州会战,表面看是阻断敌人打通津浦铁路,但是大本营的深层意图仍然是迫使日本人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

为此中国军队一度在台儿庄正面击破日军精锐的第五、第十师团主力,取得著名的台儿庄大捷。

可惜胜利旗帜未能如愿高举下去,日本华北、华中两大派遣军实施南北夹击,第五战区不得已放弃徐州,实施战略大撤退。虽然从理论上讲徐州会战不应算作失败,因为我军主力并未遭敌合围,保存实力有利于长远抗战,但是国内舆论和人民群众不会这样看待问题。撤退意味着更多国土被敌人占领,更多人民沦为亡国奴,所以撤退就是逃跑,汪精卫和反对派决不会不利用这个机会发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任何一次前线军事失利都将导致政治危机,都会把蒋介石推上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

飞机开始盘旋下降,乘客产生头晕耳鸣的失重感。忽然机身重重一震,随即颠簸不已,乘客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九江机场到了。蒋介石把手伸给夫人,夫人挽住丈夫,两人会心一笑。夫人款款起身,柔声说道:

“达令,我们已经安全了,上帝会保佑中国的。”

戴笠一大早赶到戒备森严的东湖官邸来见校长。

他被告知,校长昨晚会见客人,凌晨刚刚睡下,因此戴笠只好坐在接待室耐心等候。但是不多久他又被告知,校长已经起床了,要立刻见他。

蒋介石端坐在书房里,这位令人生畏的统治者此时看上去气色不错,身穿府绸薄长衫,脚蹬圆口布鞋,目光炯炯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只睡了两个小时。据说蒋介石睡眠极少,头脑清醒精力旺盛,并且从不在衣冠不振或者精神不佳之时接见下属。戴笠一身鬼魅之气,这个特务头子横行天下,惟独畏惧蒋介石决不是没有理由的。

戴笠赶来是要把两份重要情报呈送校长。

一份报告是伪华北政府首脑王克敏率所谓“中国临时政府”代表团赴东京访问,日本人给予该伪逆以接待外国元首的礼仪并大肆宣传,而有几个西方大国的外交官竟然也出现在东京机场的欢迎仪式上。另一份报告则是报功,王克敏的助手,华北汉奸头子、省主席高凌尉被军情局秘密特工刺杀。

两份情报带来截然不同的两种滋味;亦冷亦暖,亦喜亦忧,如打翻五味调料盘,令蒋介石眉头紧锁心情复杂。

第一份情报表明日本人已经开始大造“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国际舆论,试图制造一个以汉奸傀儡政府取代合法的中国政府的事实。本来这不过是日本人导演的一出闹剧,不值一驳,然而值得重视的倒是“有几个西方大国的外交官到场”,这个迹象究竟透露出什么信号来,是否表明某些西方大国的立场开始发生变动?难道自私自利的西方人已经对艰苦抗战的中国国民政府失去信心,转而与日本人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第二封电报来得很及时,正好给了所有甘心卖国投敌的汉奸走狗一个严正警告,相信王克敏之流包括那些暗藏的投降派定会吓出一身冷汗来。当然事实上电报内容并不完全准确,高凌尉并没有当场被击毙,他只是受了重伤,拖至第二年才死于医院。

蒋介石沉吟片刻,指示戴笠将汉奸头子被爱国人士击毙的消息披露给报纸,并继续监视敌伪动向。心领神会的戴笠刚刚退下去,侍卫长进来报告说,苏联驻华大使鲁姆甘兹先生求见委员长。

蒋介石换上一身威风凛凛的黄呢统帅制服,头戴圆顶军帽,腰佩中正式短剑步入会客厅。蒋介石接见外国使节一向极有讲究,值此抗战期间,服装便是一件重要道具,他要通过这种外交形象向国际社会传达一个确定不移的信息,那就是自己的领袖身份不可动摇,蒋委员长是中国军队的最高统帅。

苏联大使是个机敏而圆熟的职业外交家,操一口流利汉语,他按照西方习惯拥抱中国委员长。蒋介石微微皱起眉头,但这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他的脸上很快堆出亲切友好的笑容来,并向苏联大使祝贺“四.二九空战大捷”的共同胜利。

其实蒋介石并不喜欢这个长着一对蓝眼珠的肥胖俄国人,他甚至不喜欢所有西方人,他始终认为西方人身上有种难闻的动物气味。

苏联大使赶来是向中国委员长通报本国政府一项最新建议;为了切实保障中苏战斗友谊牢不可破,斯大林大元帅和伟大的苏联政府建议向中国正式派遣军事顾问团,以帮助中国军队更加有效地掌握苏联武器与侵略者作战......

这个建议将是苏联政府考虑向中国提供三笔共计二亿五千万美元贷款的前提条件之一。

委员长还是意味深长地微笑着,不过他的微笑开始变得有些僵硬,有些凝固起来。抗战以来,只有少量苏联人被允许在中央军里担任军事顾问,主要任务是帮助训练中国军队掌握苏式武器。

但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苏共向一贯以反共著称的蒋介石政府提供国际援助完全是出于形势所迫,斯大林此举决非出自国际道义而是从本国战略利益考虑.......

因为俄、日历史上为不共戴天的宿敌,中国抗战等于帮了苏联人大忙,当时几乎所有的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包括英、法、德、意当然还有那个强大的投机主义者美国,他们都希望看到野心勃勃渴望扩张的日本人进攻苏联而不是中国,中国人抵抗越坚决,战争越持久就越是拖住日本人后腿,使得日本人无法放手进攻西伯利亚。

但是苏联人决非傻瓜,即使帮助中国符合本国利益他们也不愿意做赔本买卖,因此他们的援助当然是有附加条件的,此刻苏联大使理直气壮地提出派遣军事顾问团就是要求回报。苏联顾问来华决非摆设,他们理所当然要求享有某些特权,比如进入大本营指挥中心,介入政府核心机密,甚至不排除要求掌握军事指挥权等等。

蒋介石感受到这种悄悄逼近的红色威胁。如果说俄国人到来之前他比较欢迎德国军事顾问的话,除了德国慷慨军援等物资原因外,还因为希特勒的反俄反共立场与他不谋而合。那么苏联人是什么货色呢?他们是共产党的老祖宗,是被西方世界视为“赤祸”的共产党发源地和大本营啊.......

蒋介石还是雍容大度地微笑着,把瞬息万变的内心活动掩藏起来,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见委员长种种假面具后面的铁血意志。

中国抗战迫切需要武器,需要国际援助,蒋介石眼前最大的敌人是来自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还有他在党内的反对派汪精卫,所以他必须联合一切国际力量,哪怕对昔日仇敌共产党作出最大让步也再所不惜。委员长是个大国领袖,政治家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惟有利益至上是不变的原则。

蒋介石当场对苏联大使表态,国民政府当然不反对友好的苏联政府派遣军事顾问团来华助战,不过光靠顾问团是打不了胜仗的,所以请大使先生转告尊敬的斯大林阁下,请贵国尽快的批准贷款条约,而这是打败日本人的惟一正确途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帮凶

第三百四十五章帮凶

苏联大使满意地离去,蒋介石伫立窗边没有表情,他凝视苏联人的汽车消失在东湖官邸湿漉漉的树林小道深处,然后转过身来下达两条紧急指示。一条是命令军政部长陈诚,立即采取严密措施,绝对不允许苏联人接触任何有关国家利益的核心机密。

另一条是密令戴笠,秘密监视所有来华苏联人,防止他们同国内共产党串通起来危害党国利益。

一阵凄厉的防空警报如同鬼哭般响彻天空,把坐在汽车里闭目养神的国民党副总裁兼国民参议会议长汪精卫吓了一跳,幸好前面有武装卫士开道,才把汽车领进一处防空洞紧急躲避。随着日本人在地面节节取胜,日本飞机明显加强对武汉三镇的袭扰,让人感到战争脚步正在迫近这座九省通衢的华中重镇。

汪精卫,名兆铭,字秀新。原籍浙江绍兴,生于广东番禺。早年留学日本,加入孙中山同盟会,是国民党元老和创始人之一。青年时代的汪精卫是个狂热的**志士,他矢志献身共和,推翻清朝帝制,为此不惜参与行刺清朝摄政王载沣,因行动失败被捕入狱。在大牢中他面对死亡慷慨高歌,写下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

慷慨歌燕市,

从容做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汪氏堪称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人称“民国四大俊才”之一,并且学识渊博诗文俱佳,因此有人评论说汪精卫从政实在是个历史错误,他手中应该掌握笔墨纸砚而不是国家政权。

汪精卫曾经深得民主先驱孙中山器重,当时国民党内有“文才汪精卫,武将蒋介石”之说。1925年孙中山病危,汪精卫执笔起草《总理遗嘱》,内有名言“**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传世,可见此辈才华决非浪有虚名。关于孙中山是否指定汪精卫为接替人史学界仍存争议,但是孙中山去世后由汪精卫继任国民党领袖和执掌大权却是一个不争的历史事实。然而好景不长,后起之秀的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异军突起,他利用北伐成功之机和手中掌握的军权毫不客气地取代汪精卫,一举登上民国统治者的宝座。枪杆子打败笔杆子,这不是汪精卫的个人不幸,而是一切号称共和制的国家政权从无到有的必由之路。

在国民党内,汪精卫始终以孙中山正统接替人自居,但是他每次上台都被军人赶下台,因此同军人政治家蒋介石势如水火,他领导的反对派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倒蒋运动,蒋、汪之争就成为抗战之前国民党内最主要的派系斗争。但是政治失意并不是汪精卫走向亲日派的必然原因,大量史料表明,汪精卫从亲日派走向卖身投靠并非偶然,他在留日期间就已经接受“亚洲须由日本来领导”的强权观点。他曾在许多文章和演讲中反复阐释“欲做先生,先做学生”的所谓强国理论,认为日本人请来西方人做先生,才有了明治维新的日本,中国要富强壮大,应虚心拜日本作老师,那么“今日之日本必将是明日之中华”。

如果说日本侵华之前汪精卫言论尚属一家之言路,尚未对国家利益造成根本危害的话,那么随着抗战爆发,他竟然不顾日本大举侵略中国的严酷现实,仍鼓吹中日亲善互相提携,散布和则两利,战则两伤等等对日妥协言论,则说明他的立场已经站到了国家与民族的对立面。另有证据表明,汪精卫集团早在抗战之前就同日本人保持秘密外交渠道,并且始终没有中断过。

当然汪精卫也有例外表现。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蒋介石成为众矢之的辞职下野,汪精卫被推选出面主政。此时登台的汪精卫一反常态,哪里还有一丝“亲日派”或者“和谈派”的影子,他简直就是一个热血沸腾的抗战派、反日派和国粹派

他不仅到处发表演讲声援爱国学生,大声疾呼起来抗战,而且不辞劳苦亲自*问前线军队,号召人民救国救亡收复失地,要不是军权仍被蒋介石牢牢控制,恐怕全面抗战早几年就打响了。许多学者指出,汪精卫这种看似反常的积极表现并不能表明他的亲日立场有所转变,恰恰相反,抗战只是党争手段,一旦大权在握,谁能保证这个包藏祸心的国民党魁不会把全国人民的抗战大业统统出卖给日本人呢?

幸好这天日本飞机没有发动大规模空袭,只有一架侦察机飞临武汉上空侦察,直到中国战斗机起飞它才赶快飞走。但是汪精卫并没有急着赶去开会,他索性来到江边上悠闲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又重新登车出发。

等到汪精卫渡过长江来到武昌军事大本营,有关国防议题的会议已经结束,与会政府大员、各部委员和高参正在陆续离开会场。人们纷纷给尊敬的汪副总裁让路,脱帽致敬,因为这位元老级的国民党领袖不仅身份显赫位高权重,而且还是当今党内惟一能同蒋介石平起平坐的政治巨头。

汪精卫气宇轩昂从容不迫,他当然是有意来晚的,会议内容他事先已经知晓,是通过有关土地改革、征兵和惩处汉奸几个文件。头天军委会电话还特意强调说,委员长将亲自会晤汪议长,恳请汪议长务必拨冗按时出席。

汪精卫不由得冷冷一笑。

一般来说,前线战事顺利蒋介石是不会主动约见他的,但是吃败仗就不一样了,军事失利是蒋介石的软肋,越打败仗他在党内的筹码就越少,就距离下台越近。从这个意义上说,日本人跟汪精卫是同一战线的同盟军,他们在前线战场上帮助汪精卫削弱乃至推翻蒋介石统治。

抗战以来,蒋介石推行“以战逼和”的抵抗路线,汪精卫主张

“以谈促和”的柔性战略,这两条针锋相对的路线表面看似对日策略不同,本质上还是领导权之争。如果蒋介石到处打胜仗,打得日本人丢盔卸甲狼狈逃窜,成为民众拥戴的统帅和抗日英雄,那么一惯大唱反调的汪精卫岂不等于自掴耳光自掘坟墓,自绝于党和国人吗?所以蒋介石的失败就是汪精卫的胜利,反之亦然,说明国民党内两大势力的斗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激烈程度。

如今前线已有徐州战败的风声传来,令汪精卫精神亢奋如沐春风,说明日本人又给蒋介石出了一道难题。当然蒋介石决不会轻易承担罪责,他是头老奸巨猾的九尾狐狸,惯于玩弄金蝉脱壳的花招,比如首都南京失陷,他该辞职下台以谢国人,不料却以撤职处分一批高级将领搪塞过去,那些浴血奋战的军人成为蒋介石玩弄权术的替罪羊。但是汪精卫以守为攻信心百倍,他相信形势对他有利,这就是说,不动声色的汪副总裁一旦出手必然一击致命。

会议室一侧的小门悄然打开了,露出一条通往中国政治铁幕的后台幽径来。蒋介石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对来客伸出手来作欢迎状,关切友好之情溢于言表。汪精卫也快步趋前,双手一齐伸向那个同床异梦的党内政敌,两人表情愉悦握手言欢。这是抗战初期蒋、汪举行多次秘密会晤中的一次。

这天汪精卫直到天黑以后方才离开武昌军委会。

1938年的汪精卫距离实现其政治目标仅有一步之遥,他不仅获得主持“中政会”,即国民党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的大权,控制中央党部、国民议会以及多个政府要害部门,还得到蒋介石“不拒绝谈判”的让步,加速同日本人进行幕后交易。

蒋介石企图通过妥协来缓和反对派的逼宫,事实上他将不得不吞下自己酿下的苦酒,因为汪精卫绝不会满足于获得部分权力,他觊觎的正是蒋介石统治宝座。

当载有这位国民党大人物的汽车悄悄隐没在朦胧夜色中,另一轮与日本人的秘密和谈即将开场。我们将会看到,此时距离汪精卫公开投入日本人怀抱,沦为遗臭万年的卖国贼还有短短半年时间。

日本昭和十三年,公元1938年五月,也就是抗战爆发之后十个月,两路侵华日军在中国战场实现胜利会师。

“七.七事变”日本华北派遣军登陆天津大沽港,然后一路攻占包括热河、察哈尔、河北、山西、山东以及豫北在内的北方数省,他们只是后来才在徐州以北的台儿庄遭遇开战以来的顽强抵抗。另一路稍晚在上海吴淞口登陆的华中派遣军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们在淞沪战场付出伤亡近十万人的惨重代价之后才逐渐打开局面,掌握战场主动权。

如今这两路相距千里的日本大军终于打通津浦铁路,将南北战场连成一片,这就意味着日本太阳旗已经升在比日本岛国大几倍的中国土地上。

此刻两位意气风发的日本总司令骑在各自战马上,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彼此微笑地注视对方。日本将军都是小个子,他们身披同一制式的黄呢斗蓬,腰挎御赐军刀,连仁丹胡都修理得一模一样,看上去好像一对孪生兄弟,事实上几年后他们也将一同排上日本甲级战犯的名单。将军身后紧跟着军乐队,乐队之后是仪仗队和战斗部队排出的威武方阵,当将军向对方行举手礼致敬的时候,军乐队便开始奏乐,士兵一齐发出欢呼,日本记者纷纷涌向前去拍照,记录下这个所谓的“历史性时刻”,并把“徐州攻克”的重大新闻抢先发回国内。

尽管此时中国大地还在流血,士兵脚下的泥土还在震颤,城市还在被战火无情吞噬,死亡阴影笼罩广大乡村,说明前方战斗还在激烈进行,但是日本人庆祝胜利的心情早已迫不及待。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大将客气地对另一位华中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大将表示:“您辛苦啦。感谢华中派遣军及时对敌人实施攻击。



畑俊六大将答谢:“华北方面军的战绩值得好好学习啊。”

寺内寿一点了了点头:“不过敌人还没有完全歼灭啊。”

畑俊六大将急忙应道:“是啊,请多多努力吧。”

仪式完毕,两位总司令共同出席记者招待会,军方发言人向记者发布徐州会战的战绩称;支那军队已经遭受决定性打击,皇军歼灭敌人第五战区主力三十万人,俘虏数万人。

有记者问:皇军下一步将进攻武汉吗?请阁下予以证实。

寺内寿一大将答道:“这是军事机密,恕不奉告。”

一位西方记者问道:“请问阁下,你认为贵军会占领重庆吗?”

寺内傲慢地说道:“是的,我认为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位司令官开怀大笑,笑得空气颤抖不已。

西方记者等了一会继续问道:“司令官先生,外界流传日本代表正在与中国政府谈判,请问这与贵军的行动矛盾吗?



寺内大将皱起眉头,他很不高兴地说道:“告诉诸位,这里是战场,皇军不接受谈判,只接受投降。



西方记者追问:“目前西方国家有许多关于贵军违反《日内瓦公约》和以非人道方式虐待战俘的报道,请问此次战役的俘虏将会受到何种对待?



寺内大将生气了,他厉声说道:“这是敌人造谣..........你们将会看到皇军以怎样一种仁慈的方式来优待支那俘虏。



这天各国记者果然在野战医院看到一群正在接受治疗的中国伤员,他们大多身体虚弱营养不良,表情恐惧而惊慌。日本军医耐心细致地为他们治疗,还有天使一样的日本护士小姐推着小推车,到处为伤员敷药和包扎伤口。

在战俘营,记者也亲眼目睹中国俘虏得到人道对待的场面,他们不仅正在大嚼白面馒头,而且还能喝上肉汤和洗上热水澡。记者当场拍摄许多照片,发回许多报道,有力地驳斥了外界关于日本军队残暴虐待和杀害中国战俘的种种传言。

西方人对于日军残暴本质的深刻认识当等到三年之后的太平洋战争爆发。他们不仅任意处决西方战俘,比如砍头、腰斩、活埋、火刑、挖心剖腹、喂狼狗、做刺刀靶子等等,而且制造多起史无前例震惊世界的大规模虐俘暴行.........

与徐州沦陷同时,一架涂有国际红十字机徽的美国运输机在徐州前线机场徐徐降落。

从机舱里钻出来一群趾高气扬的西方绅士,他们有的穿军装,有的穿西装戴礼帽,这些神态优雅的西方人个个身挎照相机,有人胸前还挂着望远镜,好像这里不是血腥屠杀的战场而是旅游观光一样。西方人受到日本军人隆重接待。日本人为他们举行简短欢迎仪式,然后客人分乘几辆军车,一路扬尘向徐州战场驶去。

这是一个来头很大的国际观察团,团员中既有西方各国驻华武官,也有美、英国防部官员、武器专家和新闻记者。

他们此行目的当然不是观光,而是实地考察中日战争,并对日本人的战争能力做出恰当评估。日本人虽然十分恼火却不敢得罪这些居高临下的西方人,因为他们在国际贸易中有求于人,所以无法拒绝西方国家的强硬要求。

三十年代美国一直是日本最大的军火供应商,抗战爆发后两国军火交易额更是连创新高,达到战前的十倍以上。另外美国还是日本最主要的废钢铁来源国,来自美国的废钢铁占日本全球采购总量的百分之九十,而澳大利亚则是日本最大的铁矿石供应国。当然还有宝贵的石油、稀有金属、化工原料等等,同西方国家的贸易额占日本对外贸易的百分之九十五。也就是说,如果西方国家发起一场全球制裁的话,资源贫乏的日本人连一个月的战争也难以维持。

客人沿途看见,飞机投下的重磅炸弹直接命中中国的城镇和村庄,还有各种威力强大的高爆炸弹、镁粉烧夷弹以及大口径航空机枪有效地摧毁中国人的防御工事,粉碎守军的抵抗意志,而这些用于屠杀中国人的先进武器和装备大都印有“USA”字样。仅以横行天空的日本战机为例,三分之二的航空发动机都是来自大洋彼岸美国工厂的产品。

日本人还向客人展示了攻坚武器的威力。

在一门一一五大口径野战炮的连续轰击下,一堵高大坚实的中国城墙轰然倒塌。日本军官骄傲地对客人说:没有任何工事能够抵御皇军炮火的攻击。而事实上这种大口径野战炮正是美国军火销售清单上的供货武器之一。

在川流不息的日军车队中,西方客人满意地看见,无论是拖曳大炮的卡车还是运兵车,吉普车还是摩托车,包括主战坦克和装甲车辆,其输送强大动力的发动机均为美国货。数据资料表明,抗战初期侵华日军的技术装备中,平均每百辆汽车、坦克和装甲车中就有九十六台发动机和关键技术为美国制造。野心勃勃的日本人借助美国和西方的现代科技入侵贫弱落后的中国大陆,然后通过最血腥和野蛮的抢劫掠夺来向美国人支付美元。

从这个意义上说,惟利是图的美国人同样是这场罪恶战争的帮凶和获利者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下克上”

第三百四十六章“下克上”

在一辆被击毁的坦克跟前,西方武官考察了日本坦克的性能构造,然后得出结论是,尽管日本获得了美国发动机,但是他们制造的战车至少还要等五年才能赶上西方军队。然而当他们得知日本坦克兵为了消灭敌人在起火坦克中坚持打完最后一发炮弹,最后被活活烧死的故事后,日本军人服从命令、效忠天皇和不怕牺牲的武士道精神给西方人留下深刻印象。

一位日本将军接见西方观察团。客人向主人提出许多问题,其中一个有趣的问题是:日本士兵为什么使用老式步枪而不装备冲锋枪)?如果使用美国制造的冲锋枪,其单兵作战能力将因此提高三倍以上。

日本将军当场命令一队士兵向客人表演射击技术,日本制造的“三八式”步枪在士兵手中弹无虚发,表明他们个个都是神枪手。然后演练刺杀格斗,士兵个个精神抖擞吼声如雷,一齐把寒光闪闪的刺刀刺向假想敌的胸膛。日本将军这样自豪地回答客人:日本武士将以决死的战斗精神去杀死每一个敌人,他们不需要冲锋枪,那是胆小鬼的武器。武士渴望把刺刀刺进敌人胸膛。

西方人目瞪口呆。

究其原因,并不完全归咎于日本将军思想保守墨守成规,而是因为日本实在是个资源贫乏的岛国。有人算过一笔账,如果日本士兵全部换成冲锋枪,他们将在短短数月内耗尽全国的弹药库存。

西方人离开徐州以后又马不停蹄地飞往武汉,继续对中国军队进行考察,然后把对中日两军的对比结论以及战争前景判断写出书面报告呈交各自政府。

西方观察家认为,日本军队的战斗力尚不足以威胁西方大国在亚洲的利益,中国军队虽然落后,但是他们人数众多吃苦耐劳,必将极大地消耗日本军队。西方人对这场亚洲人之间的战争持有的普遍观点是:幅员广大的国土将成为蒋介石政府抗战的有力武器,日本人占领中国全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长此以往,中国和日本必将互相消耗两败俱伤,日本人的胃口将被中国这头巨大猎物撑破,除非中国人自己选择投降。

结论是,适当增加对华援助,牵制日本人的扩张野心;同时继续卖给日本人军火,推行“亚洲人打亚洲人”的国际战略方针。

昭和十三年初,徐州会战打响前夕,日本内阁召开会议研究对华战略。与此前有所不同的是,原本不轻易露面的天皇裕仁决定亲自主持会议,由此开创大本营御前会议的先河。此后凡是有关“圣战”进程和内政外交的重大决策都须提交御前会议讨论,并由天皇本人亲自裁决。

需要指出的是,日本君主立宪制同欧洲宪政有着本质区别,欧洲皇室是名义上的皇位制,即仅具象征意义而没有实权,比如英国宪法明确规定,最高权力归议会,即使高贵的英国女皇也无权干政。然而日本宪法则规定,天皇不仅是国体象征,还是陆海空三军统帅,握有战争终裁权。换句话说,日本天皇并非虚设,他的个人意志对于国家命运具有决定性作用,历史证明,正是由于天皇的全力支持才加速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步伐,日本发动的全面侵华战争以及偷袭珍珠港、出兵东南亚无一不是得到天皇的亲自御批。

因此从任何意义上说,日本人所谓“议会制民主国家”不过徒有其名而已,究其实质仍是封建帝王的皇权统治。

此时欧洲上空战云密布,第二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中国战场并未如日本人期待那样“三个月解决战斗”,而是呈现出一种缓慢持久的胶着态势。天皇对此深感焦虑不安。大臣被告知,高贵的陛下常常为战事所忧夜不能寐,令众臣诚惶诚恐深感自责。当然这个被日本国民顶礼膜拜的“天照大神”当然是为日本怎样才能尽快实现侵略野心而忧心忡忡。

在部分内阁大臣看来,战争迅速扩大的后果已经超过战争最初的设想,因为战争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们认为,解决支那问题的要领不是全面占领,而是逐步分化,中国版图实在太大,日本吞并中国无异于蛇吞象,因此对中国实施每一次军事打击的目的都不是表面占领——占领是徒劳的,而是肢解。

通过反复肢解把中国分割成若干个互相独立并由日本控制的宗主国,以实现“大东亚共荣”的长远目的,就像日本吞并台湾、朝鲜和中国东北那样。实现这一战略目标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也许几十年,也许几代人,为此他们提出在军事打击的同时应加强与蒋介石政府秘密谈判,迫使对方接受“华北自治”等多项苛刻条件。

但是日本将军却没有耐性。

军人的舞台在战场上,他们等不了几十年,甚至连几年也等不及,他们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因为明日的辉煌和功勋将不属于今天的军人。日本人世世代代渴望拓展疆域,垂涎东海对面的广袤大陆,这是大和民族野心勃勃的东方帝国之梦。

以陆、海军大臣为首的日本将领坚决反对和谈,他们极力渲染说,中国这头古老的大象已经病入膏肓,只需一记重锤就能将它送进坟墓。随着中国首都南京被占领,日本将军的野心空前膨胀,仿佛

“王道乐土”的美梦马上就要实现一样。既然前方将士浴血苦战高歌猛进,后方国民一致拥戴“圣战”,内阁有什么理由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呢?将军们发出威胁,如果内阁企图实施谈判,军队首脑将集体辞职。

尖锐的“战”、“和”

对立严重妨碍天皇的判断力。

在御前会议上,文臣武将唇枪舌剑互相指责,令天皇裕仁绷紧脸缄口不语。当时有种说法是天皇陛下正在饱受一种神经系统紊乱的综合症折磨,使得君临万方的日本君主看上去精神萎靡目光呆滞,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头人。当然天皇是不能随便在群臣面前发表言论的,他的声音被称作“玉音”,要被宫内大臣记录下来,当作圣旨传谕四海。直到御前会议结束,掌玺大臣宣布天皇退朝,裕仁还是未开金口,不免让文武群臣深感疲惫和失望。但是天皇临出门时却意外地说话了,陛下的“玉音”

不是针对某人,甚至与御前会议无关,而是随口吟诵一首出自他祖父明治天皇的俳句诗:四海之内,皆兄弟。

茫茫海内,相争何为?吟毕离去,扔下那些摸不着头脑的群臣面面相觑。

据说裕仁天皇多次在御前会议上引用其祖父的俳句诗。明治天皇是裕仁心目中的崇拜偶像,他吟诵祖父的诗句就等于曲折表达自己的内心不满。内阁大臣诚惶诚恐连夜开会,最终同将军达成妥协,形成方案呈送天皇批准执行,这就是近卫内阁“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所谓政府声明,即“第一次近卫声明”出笼经过。

该文件的发布表明文官内阁不再反对战争全面扩大和升级,而军部则向内阁保证,“徐州会战之后两大派遣军保持各自态势,以暂不扩大战面为一般方针,汉口作战可能在明年。

但是军人战车的驱动往往不以政治家意志为转移,徐州会战的炮声尚未停息,大本营“暂不扩大战面”的禁令就被华北派遣军打破了。

正当徐州激战之际,陇海铁路的出海口连云港忽然遭到日本舰队的海上进攻。

本来徐州一失,连云港便成孤城,失陷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当地守军和居民大多已经撤离。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的日本舰队却排出包括航母和舰载飞机在内的强大阵势,短短几小时便宣布占领连云港,缴获大批海运物资和民用船舶,当天向大本营发出报捷电。

但是海军这个“辉煌胜利”却大大激怒了陆军。本来陆军奋战数月好容易打通津浦铁路,将孤立无援的连云港变成囊中之物,华北派遣军所以并不急于攻城,是因为在寺内总司令看来连云港就像一只锅里的鸭子,放在那里也不会飞走。不幸的是,煮熟的鸭子偏偏飞走了,偷走总司令胜利果实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军死对头,以帝国老大自居的海军舰队。

其实此前海军已经多次制造类似越权进攻的事件,严重侵犯陆军的利益。年初华北派遣军进攻山东,海军派出舰艇抄海上近路抢占青岛,宣布将这座重要的海滨城市占为己有。此事一度引发两军冲突,险些酿成流血事件。

在古代日本,“下克上”专指地位低下的一方冒犯权贵而大逞威风,也就是造反的意思。但是进入近代,“下克上”的意义悄然演变,成为日本军人集团干涉政治和自行其是的重要精神口号和理由。

昭和五年,日本内阁决定与英、美妥协削减海军舰只。首相滨口雄幸招致军人行刺身亡。刺客被判处极刑,刑前发表慷慨激昂的爱国演说,一时成为日本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而天皇观看根据刺客故事改编的戏剧之后,公开表示对这位“下克上”的刺客抱有好感。

滨口遇刺不久,右翼军人在东京策划武装政变,企图建立军人内阁以实现对支那(中国)全面入侵,史称“三月事件”。当局逮捕大批政变分子,奇怪的是政变者并未受到严惩,甚至免予军纪处分。原来赦免政变分子的命令来自日本皇宫,天皇裕仁成为军人“下克上”的最大保护伞。

三月事件风波尚未平息,日本陆军就在中国东北发动震惊世界的“九.一八事变”。事变第二天内阁驳回陆军紧急出兵的提案,确立“不扩大”方针。但是军人根本不予理睬,日本关东军、朝鲜军联合出动,不到一百天就占领了相当于日本国土两倍半的东北全境。

部分有远见的日本政治家深感危机迫近,时任首相的若规礼次郎在内阁会议上痛心疾首地说:此战一开,则日本国无宁日矣。可见得他已经预见到对华开战是一条不归路,将给岛国民族带来灭顶之灾。无奈此时的日本军人就像阿拉伯神话中那个从瓶子里放出来的魔鬼,要阻止它已经为时晚矣。

此后日本政局持续动荡,军人大行其道为所欲为,肆无忌弹地制造出一系列旨在推动法西斯军人集团上台的武装流血事件,比如“十月事件”、“血盟团事件”、“五.一五事件”

、“帝人事件”、“神兵队事件”、“十一月事件”、“相泽事件”等等。昭和七年,日本年轻军官数百人发动政变,全面袭击东京首相官邸、警视厅、日本银行、政党本部,枪杀内阁首相犬养毅。昭和十一年,驻守东京的日本近卫第一师团发动兵变,公然杀死曾任首相的内阁大臣斋藤实和高桥是清以及教育大臣渡边等多人,开创军人武力干政的先河,史称“二.二六事件”。

“下克上”一时蔚为风气。

本来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擅自行动和越权作战为军纪所不容,但是“下克上”已经像一种愈演愈烈的流行病,使得日本军队像脱缰野马不受约束自行其是。寺内总司令向东京拍发电报进行控告,同时派人向海军提出抗议,更有年轻气盛的师团长派出坦克部队开往连云港向海军示威,但是一向傲慢无礼的海军哪里把陆军放在眼里。舰队司令一声令下,军舰上的远程大炮昂起黑洞洞的炮口,舰载飞机排出密集队形从天空呼啸而过,海军陆战队筑起工事严阵以待,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一场流血内讧眼看难以避免。

东京大本营紧急派出特使前往调解,调解结果是华北派遣军退回徐州,海军维持占领,“连云港危机”暂时得以化解。事实上东京的袒护立场最终成为妨碍日本帝国走向胜利的绊脚石。

寺内总司令对大本营的偏袒态度深感愤慨,既然大本营无力约束海军,那么陆军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下克上”的受害者和牺牲品呢?历史表明,这个看似同中国战局无关的“连云港事件”却将对1938年的抗战进程产生深远影响,它的直接后果是刺激华北派遣军自行其是越权行动。

尽管大本营命令“保持各自态势,暂不扩大战面”,但是野心勃勃的寺内总司令根本不打算服从命令,他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东京绝不会惩罚打胜仗的将军。幕僚支持总司令的决心,他们说;占领支那是陆军的责任,所以怎么做都不过分吧。

徐州会战接近尾声,两大日本派遣军实现胜利会师,前来增援作战的华中派遣军陆续撤回南方战区,北方战场开始呈现短暂的平静局面,一道蓄谋已久的秘密命令被下达了。下达命令的是总司令本人,他对参谋长口授电文道:

“致电土肥原贤二将军,华北派遣军命令如下........”

对多数经历过东北沦陷的老百姓来说,日本奴役下的沦陷区如同一座人间地狱,中国人稍有不从即被抓进特务机关,轻则严刑拷打,重则砍头喂狼狗。而指挥东北特务机关的“奉天特务长”就是臭名昭著的日本甲级战犯土肥原贤二。

土肥原贤二,职业间谍头子,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1913年以陆军上尉身分来到北京“坂西公馆”,自此开始其长达数十年的特务生涯。在西方人撰写的《世界间谍史》里,土肥原被列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国际间谍之一,因为他的间谍活动已经“影响和改变了亚洲的某些历史过程”,有的西方学者则干脆将其喻为“日本的劳伦斯”。

仅“九.一八事变”之后短短几年,土肥原指挥东北特务机关就逮捕和杀害中国抗日军民达数万人之多。

土肥原是日本关东军里有名的“中国通”,他不仅能说一口道地的东北土话,熟读中国史书,熟悉中国历史风情,而且长期活跃于动荡不宁的中国北方,出入于北京、天津、沈阳的官邸豪宅,收买汉奸,培植亲日势力,搅乱政局,惟恐天下不乱。当年声名狼藉的女间谍川岛芳子就是土肥原一手培植的亲信。从辛亥**到抗战爆发前的二十多年岁月里,大特务土肥原无孔不入地插手中国发生的几乎所有重大事件,比如挑动直皖战争,浑水摸鱼坐收渔利;插手直奉战争,扶持奉系军阀张作霖,以突然中止银行兑换来致使北洋政府纸币作废,颠覆北洋政权;但是仅仅四年之后他又亲手策划了炸死张作霖的“皇姑屯事件”。

土肥原还参与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扶持成立伪“满洲国”,一手导演末代皇帝溥仪出逃的政治丑剧;阴谋策划华北自治独立,试图把华北诸省从中国版图上分裂出去;挑起种种事端,为侵华战争制造借口等等,真是劣迹昭彰罪恶滔天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决堤前夕

第三百四十七章决堤前夕

昭和十一年,抗战前夕,土肥原的特务生涯走到尽头,他忽然奉调回国并且改任军职。西方观察家对此大惑不解,在他们看来,土肥原指挥的满洲特务机关日趋活跃,其特殊作用无可替代,日本军部何以将其调离担任并不擅长的军职呢?多年后内幕曝光,正是土肥原权力太大为所欲为令东京大本营深感恼火,于是奏请天皇将他调任回国。改任军职的特务头子失去用武之地,他先被任命担任东京近卫师团指挥官,后任第十四师团中将师团长。土肥原的意外调职使得他的死对头,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戴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据说蒋介石闻知此事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竟一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第十四师团在日本中部的宇都宫市编成,亦称“宇都宫”师团,

是“七.七事变”后最早登陆华北的主力部队。当时华北守军多是些战斗力不强的杂牌队伍,比如原西北军、东北军等等,特工出身的土肥原指挥第十四师团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把一份份胜利捷报源源不断地发往华北派遣军和东京大本营。按照命令,隶属于第一军的土肥原师团作战范围当止于黄河北岸的豫北,其任务是屏护徐州作战的侧翼安全。所以直到徐州会战临近尾声,这支三万人的大军才慢吞吞地抵达豫、鲁交界的濮阳县城,此时他们距离硝烟弥漫的徐州城尚有数百里地之遥。

濮阳古渡口为豫北往来鲁西的咽喉要道,也是中国军队防守的薄弱区域,黄河对岸为山东重镇菏泽。土肥原举起望远镜观察,他看见枯水季节的黄河袒露出大片干涸的河床,正是渡河作战的大好时机。但是山东地面属于第二军作战范围,第十四师团没有得到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的渡河指令,无权越界作战,于是土肥原遗憾地放下望远镜,下令返回濮阳城休整。

但是一份急电改变队伍的前进方向。

发报人不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而是远在徐州的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大将。总司令的命令只有短短一行字:

渡过黄河,坚决占领菏泽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春天,一位神秘来客造访了戒备森严的武昌东湖官邸,他的意外到访注定要成为一根导火索,从而引得蒋介石大动肝火怒不可遏。

这位不速之客就是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先生。

本来陶大使是个受人欢迎的尊贵客人,他不仅是德意志帝国驻华全权代表,同时也是蒋介石夫妇的私人朋友,为当时西方大国中为数不多对中国持友好态度的外交官之一。但是此刻这位国民政府的老朋友却并非为友谊而来,他不得不遗憾地照会蒋委员长,德国政府决定召回在华军事顾问团,单方面中止两国之间所有合作项目,其中包括已经签订的购买军火合同。

蒋介石当场愤怒地砸碎一只玻璃水杯。

对于身陷困境的国民政府来说,德国人的背叛不啻于从背后插上一刀。1931年日本悍然侵占东三省,站在中国一方伸张正义的国家既不是标榜民主楷模的英美各国,也不是社会主义苏联,恰恰是后来成为法西斯邪恶轴心之首的希特勒德国。德国政府给于中国全力支持,不仅派出军事顾问帮助中国进行军事改革,提高军队战斗力,还免费接收中国军官赴德国受训,出售以及无偿提供德式武器和军火援助,帮助中国政府制定对日作战计划等等。直到抗战爆发之前,国民党中央军拥有的先进装备大多为德国制造。

但是这种国际援助并不能说明德国是个主持正义的国家,国际交往没有是非,更没有永远不变的立场,惟一的原则是利益使然。当初德国人反对日本侵华,目的并非主持公道而是为了避免“使他们的战略野心发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也就是妨碍未来轴心国联盟的全球战略计划,所以当“卢沟桥事变”爆发德国大使立即投入全力斡旋,据说希特勒亲自带口信给日本天皇,试图说服日本不要在中国扩大战事,而应将注意力用于对付“来自北边的危险敌人——共产党苏俄”。

陶大使始终以双方盟友的身份在东京与南京之间进行穿梭外交,斡旋一度出现和平曙光,东京方面同意停战撤军,和谈眼看就要成功。

但是这一切努力随着南京陷落而化为泡影。

其实蒋介石对德国人的背叛未必没有心理准备,秘密情报显示,“七.七事变”前德国就与日本秘密签订反共防共的《柏林协定》,随着意大利加入三国联盟渐成雏形,这样日本人就后来居上,在德国的全球利益天平上挤掉中国,使得国民政府成为轴心国联盟条约的第一个受害者。屈辱和悲愤令中国委员长一时情绪失控,欲将手中水杯扔向德国大使,只是最后关头那个物体改变方向落在地板上,杯子发出的响亮爆裂声充分传达出中国首脑不可遏止的怒火和抗议。

当然在外交场合中这种失态并不是力量的象征,因为任何不符合外交礼仪的言行都将被视为对文明的冒犯和亵渎。其实蒋介石很清楚,德国人离开只是一个信号,表明中国在未来国际社会中的处境将会越来越艰难。国际社会果然对德国人撕毁合同背信弃义反应平淡,一位正在喝下午茶的英国外交官用懒洋洋的腔调评论说:是吗?希特勒干吗要帮中国人的忙.........他们早该离开了。

弱国无外交,落后要挨打,国际社会毫无公理可言,侵略成性的日本人并未受到制裁,相反他们依然到处受到尊敬,顺利地从英美和西方各国采购到急需的战争物资和原材料。与此同时西方国家却拒绝把军火卖给中国,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担心节节失败的国民政府偿还不起巨额债务。

根据战后公布的文件,抗战爆发前的1937年,中国政府的财政预算仅有四亿美元,以四亿五千万人口而论,人均不足一美元。而不到一亿人口的日本国民生产总值则为六十六亿六千万美元,是中国的十五倍多,人均为中国的七十倍其中仅军费开支就达九亿二千万美元,超过中国全部政府预算的二倍多而日本钢铁产量是中国的二百倍,石油提炼为中国的一百五十倍,年生产飞机近二千架,中国为零;大口径火炮七百四十四门,中国为零;坦克三百三十辆,汽车九千五百辆,造船能力四十七万吨,造军舰五万吨,已拥有战舰二百余艘,其中大型航空母舰六艘,位列世界第三,如此等等。

中日国力对比,由此可见一斑。

1938年,中国外交部长王宠惠前往白宫拜会罗斯福总统。当时美国刚刚走出三十年代经济大萧条的阴影,从某种意义上说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恰好成为加速美国经济复苏的有力杠杆。中国外长对美国政府长期卖给日本人军火,还有数量巨大的废钢铁、石油和战略物资表示强烈不满,罗斯福总统则以他一惯的睿智和安详表情回答中国客人道:欢迎贵国也来参加购买,我们美国人做生意从来一视同仁啊。中国外长说:但是我们没有美元,请问总统先生能不能贷款给国民政府,或者同意以农产品相抵?罗斯福哈哈一笑说:

“没有美元不要紧,银元也是硬通货呀。”

历史惩罚了自私自利的西方人。

仅仅一年之后二战爆发,以及三年后太平洋战争爆发,西方列强损人利己的“靖绥”政策终于使他们不得不吞下自己种下的苦果。

外交会见尴尬收场,德国大使蒙受羞辱,为此提出相应的口头抗议。但是随后一件更加令人难堪的事情发生了,蒋介石当场啐了一口,骂出那句著名的粗话,然后扔下客人拂袖而去。会见险些酿成外交事件。好在德国人背信弃义在先,撕毁合同在先,卑鄙无耻不讲信用在先,两国既已做不成朋友,蒋介石就是有不文明不礼貌的举动也都无所谓了。

德国大使离去当晚,中国外交部紧急约见英美法意等七国西方外交官,向国际社会重申中国政府抗战三原则:决不接受任何外国调停;决不停止战斗;决不缔结任何停战协议,除非日本军队撤回“七.七事变”之前的停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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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于1905年的陇海铁路西起甘肃兰州,东至江苏连云港,全长一千二百一十四公里,与另一条横贯南北的大动脉京汉铁路在郑州交汇,由此形成以郑州为枢纽的近代中国铁路纵横交错的大格局。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的中原郑州,由于其铁路枢纽地位而更添举足轻重的战略意义。

抗战爆发,日本人攻势凶猛,接连占领河北、山西全境,进而威胁郑州,位于郑州城北花园口的黄河铁路桥就成为扼守京汉线的惟一咽喉要道。黄河铁路桥全长近五千米,桥墩多达一百座,全钢架结构,由比利时公司设计建造,素有“天下第一桥”之称。如果该桥被敌人夺取,不仅郑州大门洞开无险可据,而且敌人还将沿京汉铁路直趋中国抗战心脏武汉,于是大本营命令一支番号为新八师的贵州部队紧急开赴郑州,担任大桥守备任务。

初春的一天早上,从郑州驶来一列火车,当大口喷吐蒸汽的机车在桥头缓缓停稳之后,一群身穿黄呢大衣神情严肃的长官从车厢里走下来,然后径直登上大桥视察。等得到消息的蒋师长连忙赶上桥时,人群已经走到大桥中央指指点点。一个面容瘦削的中年长官独立桥头巍然不动,强劲的河风不时撩起他的黄呢披风,使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像一尊雕像。

蒋在珍认出来,他就是令人敬畏的蒋委员长。

原来这是蒋介石专程前来视察黄河大铁桥。由于事先保密,许多第一战区将领都蒙在鼓里,他们紧跟在委员长身后,对委员长的来意不免浮想联翩。他们猜测委员长的突然驾到一定同北方战场的形势有关,也许还同他们脚下这座大桥的命运有关。但是答案并未写在领袖脸上,因为委员长除了令人生畏的严厉表情外,还有就是一如既往地莫测高深。

这时候意外敌情忽然发生了。

一架日本飞机从河边钻出来,这架低飞的敌机紧贴着大桥横梁呼啸而过,机翼掀起的巨大气流竟然将一个哨兵刮下河去。幸好这是架侦察机,没有空袭和扫射投弹,令桥上的人们虚惊一场。众人旋即簇拥委员长返回桥头堡。在新八师指挥部,蒋在珍进行简要汇报,委员长未作指示,倒是总参谋长何应钦提出几个有关桥北敌人活动的问题,蒋师长一一作答。何总长是贵州人,他听出蒋师长地道的贵州口音,得知新八师来自他的贵州老家,态度顿时亲热起来,临走还拍着蒋师长肩头说些鼓励话。

后来蒋介石一行来到黄河南岸桥头,这里竖有一座清光绪年间的铸铁纪念碑,刻有纪念碑文曰:大清国铁路总公司建造。京汉铁路,由必国公司助工。工成之日,朝廷特派太子少保、前工部左侍郎盛宣怀,一品顶戴、署理商部左丞唐绍仪行告成典礼,谨镌以志。时在光绪三十一年十月十六日。蒋介石表情沉重,短暂伫立于铁碑跟前,旋即登车离去。

很快大本营下达炸桥命令,人们的猜测部分地得以证实,委员长果然决心放弃黄河以北地区,他是来同这座“天下第一桥”告别的。一队工兵在桥墩上安放新式的“tnt”炸药,由于桥墩太过坚固,第一次爆破竟未倒塌。工兵只好再次进行爆破,才将黄河大铁桥彻底炸毁。无桥可守的新八师暂时原地待命,师长蒋在珍随即离开驻地京水镇前往武汉养病。

民国二十七年农历清明刚过,笼罩大别山区西马寨的千古宁静就被一声巨大的爆炸打破了。一个放羊娃亲眼看见一架翅膀上涂了膏药的日本飞机像只黑色大鸟掠过明亮的天幕,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撞在山头上。当得到消息的村民赶到后山时,飞机已经摔得七零八落,树林里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飞机碎片。村民找到两个驾驶员的尸体,他们都变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但是其中一人手腕上牢牢锁着一根铁链,与铁链相连的则是一只完好无损的黑色皮包。

村民惊讶之余都感到兴犹未尽,如果这两个日本人没有摔死的话,他们应该开口对大家讲点什么,比方飞机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他们要到哪里去?那只黑皮包为什么要锁在手腕上?如此等等。一个村民当众砍断铁链,当他打开那只神秘的黑皮包时,人们不由得大失所望,因为皮包里面除了几张写满弯弯曲曲像蚯蚓一样的日本字的薄纸片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飞机撞山的消息很快传到山下乡公所,乡长大人亲自坐着滑杆赶进山来,他责令村民把死人和战利品统统都送到县里去。西马寨距离县城足足有一天路程,村民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人和一只飞机尾巴抬出深山老林,半道上有人想起那只黑皮包,于是又从草丛里捡出来交给政府。

村民获得一笔抗战奖金。

日本人发现飞机失踪后,立即派出侦察机到处寻找,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发现失事飞机的下落。

武汉大本营十万火急派来专家对这份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进行检查,他们喜出望外地发现,原来这架意外坠毁的日本飞机竟然是一架信使专机。抗战之初,无线电通讯易遭监听破译,一般重要文件往往都由飞行信使专门传递,那个把自己同公文包锁在一起的日本人就是一名来自东京的飞行信使。当时徐州会战还在激烈进行,东京大本营向中国前线发布一道绝密命令,内容为徐州会战结束之后,两大派遣军各自巩固战线,不再扩大战面。

文件被火速送往武汉。

中国大本营如获至宝。经情报机构分析鉴定,确认文件属实,排除敌人投送假情报的可能性。战略家一致认为,这道东京命令至少说明下面两个问题:第一是日军战线过长,战力疲软,暂时无力发动新攻势。第二是不排除存在和谈的可能性,表明日本内部仍有和谈的声音在起作用。日本人这一最新动向无疑给激战正酣的中国战场带来种种变数,透露出某种战事趋缓的微妙迹象,中国高层透过硝烟看到一线停战希望,有人甚至开始对战争前景恢复乐观态度。

徐州会战尚未结束,蒋介石急飞郑州召集军事会议。

会议由第一战区总司令程潜主持,总参谋长何应钦代表大本营宣布《武汉会战纲要》。与会将领均来自北方各战场,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迷惑不解,不明白部署武汉会战为何不选在南方的武汉战区却在北方的郑州战区,否则不该叫做“中原会战”更恰当么?

第三百四十八章 铁腕

第三百四十八章铁腕

随着何总长对大本营会战纲要的宣读和解释,人们心中的疑团逐渐解开,原来这是一场南北相连唇亡齿寒的整体防御战。如果把武汉会战比作一座堤坝,那么这座堤坝的要害恰恰不在华中而在中原,因为一旦郑州失守,北方日军将沿京汉铁路长驱直入夹击武汉,所以确保中原不失正是保卫大武汉的首要前提。为此何总长下达措辞严厉的命令;第一战区须以战略要地开封和郑州为中心,沿陇海铁路展开防御,拒敌于归德(商丘)、鲁西一线,确保武汉侧翼不受威胁。

蒋介石面色肃然,目光如炬。

古人云“得中原者得天下”,正是因为中原战略地位如此重要,国民政府才调集重兵布防,仅第一战区部队就达五十个师,另有中央军主力薛岳兵团三十万人马,筑成多重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问题是中原地区一马平川无所遮拦,有利于敌人机械化部队运动作战,所以蒋介石为此深感忧心忡忡。这天委员长没有声色俱厉地训斥什么人,而是耐心地给部下讲了两个故事。

一个是不久前发生的台儿庄大战,重创日军精锐师团的部队除了中央军和战斗力较强的桂军,还有武器装备堪称最落后的川军。川军出川抗战之初,军纪松弛口碑很差,人称“草鞋兵”或者“双枪兵”(,以至于许多战区都不愿接收。但是川军知耻后勇终于打出军威国威,令国人刮目相看。

第二个故事是明朝万历年间倭寇屡犯沿海,这些倭寇海盗作战十分勇猛,善使双刀,其战术为三十人一队,背靠背互相掩护,常常打得明军大败。大将军戚继光总结破敌之法,创造一种“鸳鸯战阵”;十二人一队,三队为一哨,每队有长枪手四人,藤牌手四人........

此种战阵要求每个士兵须有勇猛精神,服从铁的纪律,紧密配合进退有序,如果一人擅自后退或者逃跑,必将导致战阵出现缺口而失败。后来这种“鸳鸯战阵”果然大获全胜,倭寇绝迹不敢再犯。

委员长脸色渐渐严厉起来,他说道:

“连武器落后的川军尚能打胜仗,至少说明第一,日本人不是不可以打败的;第二,你们各位同样也能够做到。告诉你们,这一回我就是来当戚大将军的,你们都是我的‘鸳鸯战阵’,当年戚大将军定下铁律,士兵后退,立杀无赦;军官后退,士兵可诛。丢失阵地,将军撤职;杀敌用命,全队受奖。你们就把这条纪律看作我蒋中正的战前训示吧。”

将领人人肃立,个个内心震撼,他们毫不怀疑这是委员长立下的军令状和生死状。几个月前号称“山东王”的韩复榘被撤职法办,随即以“抗战守土不力”的罪名公开枪决,这就是铁腕的力量。

一个侍卫官匆匆来请委员长听电话。

当蒋介石重返会场时,在他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竟然透露出一丝喜气洋洋的阳光来。将领纷纷猜测,也许该有什么好消息吧,否则一向莫测高深的委员长决不会如此喜形于色。

果然,蒋介石向会议宣布一个令人振奋的喜讯,国民政府全权代表孙科和杨杰从莫斯科来电,苏联政府宣布向国民政府提供第一笔五千万美元贷款,全部用于购买苏制军火,包括中国急需的作战飞机、坦克大炮和轻、重机枪等等。这是自抗战以来中国政府获得的最大一笔国际援助,并且苏联人还慷慨地接受中国政府以农产品和矿石原料来偿还贷款。对于艰苦抗战的中国政府和军民来说,这笔重要援助无异于雪中送炭,难怪连一惯不苟言笑的委员长也因此心情激动喜不自禁。

事实上很快苏联政府又将贷款额增至两亿五千万美元,此后直至1941年德国入侵苏联之前,苏联一直都是中国抗战最大的军火贷款国和经济援助国。统计资料表明,太平洋战争爆发前中国共获得国外贷款五亿美元(不包括租借物资),苏联对华贷款占一半,高居各国贷款首位。并且苏联给予中国全部是军火贷款,而西方国家的十七笔贷款则多数限制为民用和非军事性用途。国民政府用苏联贷款先后购买苏制作战飞机五百三十六架,坦克八十二辆,高射炮二十门,防坦克炮一百三十门,野战炮三百四十门,机枪三千九百二十挺,汽车七百二十二辆,各种炮弹一百零五万发,子弹四千零三十六万发等。上述军火还不包括苏联政府提供的无偿军事援助在内。

与会者无不心情振奋,他们从苏联的国际援助中看到打败日本侵略者的一线曙光。不管怎样说,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小小日本兵力有限,以中国人力资源加上源源不断的国际援助,日本人的侵略野心终难得逞。

但是蒋介石并没有让他的将领过分乐观,他指着地图上仅与郑州一河之隔的豫北地区,那里有一支代表日军进攻的蓝色箭头。委员长警告说:你们千万不要忘记,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他们随时可能发动进攻。比如这股占领濮阳的敌人,它一旦进入中原来就很危险,你们一定要密切监视它的动向。

何应钦在一旁小声提示说道:“那是土肥原贤二第十四师团。”

蒋介石点点头说:这股敌人虽然只有一个师团,但是他随时可能威胁我军侧翼,打乱我军部署,你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会毕,蒋介石当天返回武汉。

登机之前,委员长再三嘱咐部下:陇海铁路为我军防守之生命线,一旦截断则郑州危矣,而郑州失守,则武汉必然不保。请切记在心。

飞机转眼间飞走了,留下一座空荡荡的机场,还有地面频频招手的人群。

1938年春天,土肥原指挥第十四师团匆匆结束豫北扫荡,开始强渡黄河。

“七.七事变”爆发当年,从日本军方公布的所谓“战绩”来看,侵华日军的“优胜者”应当非土肥原第十四师团莫属。这支主要由学生、市民和农民组成的侵略军深入中国腹地最远,攻占中国城市最多,击溃敌军数量超过自身十几倍之多,但是伤亡人数却最低等等,创造一系列战场奇迹。

因此一些狂热的日本报纸就把该师团吹捧为“支那克星”,也有人将土肥原贤二称作“模范师团长”,不一而足。事实上第十四师团自塘沽登陆以来,一路攻陷天津、北京、石家庄、保定、运城、太原、长治、新乡等大小城市数十座,扫荡河北、山西、河南数省,而他们的对手大多弃城而逃,并没有形成真正坚强有力的抵抗。

土肥原的战绩引起许多师团长嫉妒,有人将他的胜利归咎于运气好,或者不战而胜,因为当第十四师团在华北战场如入无人之境时,声名赫赫的坂垣第五师团却陷入惨烈的平型关伏击战,而第二军也不幸遭遇像台儿庄那样的强劲抵抗,两个主力师团伤亡惨重一度后撤。但是上述说法到底有欠公允,毕竟第十四师团征战数千里,攻城掠地战果累累,难道全都因为交了好运的缘故吗?

个中秘密只有土肥原自己清楚,那就是他大半辈子在中国的特务生涯派上用场。号称“中国通”的土肥原自认为是个政治军人,不像大多数日本将军头脑简单,除了打仗对敌人一无所知。比如驻防河北的东北军将领万福麟,自“西安事变”后一蹶不振,根本无心打仗,土肥原就事先派人同他达成秘密协议,只要退避三舍虚晃一枪,皇军决不攻击他的队伍。

于是万福麟果然按照协议放弃保定和永清地区,退过京汉铁路相安无事。同样的例子还可见诸冀北保安司令石友三、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商震等等。这就是为什么抗战伊始,华北数省未经激烈抵抗就迅速沦陷敌手的主要原因。土肥原对这些遭受排挤的杂牌部队又打又拉,后来许多人公开投降日本人,变成助纣为虐的“皇协军”都与这个前特务头子的暗中策反不无关系。

但是寺内总司令一道严厉命令改变了第十四师团的进军方向,土肥原不得不转而踏上黄河对岸的山东土地。关于派遣军意图和师团今后任务,他和幕僚作过种种猜测,一致认为最大可能就是攻占菏泽为止,以保持策应徐州和屏护派遣军侧翼安全的作战态势,也就是继续执行牵制性作战的任务。

黄河枯水期大大有利于日军渡河,对岸守军仅作短暂抵抗便匆匆撤退了,于是鲁西南重镇菏泽城就在侵略者面前暴露无遗。菏泽盛产牡丹,素有鲁西“牡丹城”之称,但是这座千年古城更是中国军队的辎重基地和物资中转站。情报表明,第二十集团军下属第二十三师已在城外严阵以待,当土肥原下令坦克大队搭载搜索大队全力前进,务必击溃敌人夺取该城时,参谋长担心后续部队有可能跟不上,导致攻击乏力增大伤亡。但是土肥原毫不担心,他轻蔑地说:对付这些支那人,我看两个大队足够了。

参谋长提醒他说:可是空中情报表明,荷泽以南还有东北军三个师啊。

土肥原哈哈大笑,他说:我敢打赌,万福麟除了撤退什么事也不会干,请执行命令吧。

日本大军兵临菏泽城下。

土肥原下令向派遣军发出报捷电。

本来一旦占领菏泽城,第十四师团即告胜利完成任务,因为按规定山东地面是第二军的作战范围,土肥原只是临时渡河来支援而已。但是没容他喘过气来,司令部里电话铃声大作。

土肥原拿起话筒,立刻“嗨”地绷直身体,脸上的惊讶表情将一对金鱼眼撑得滚圆。他听出来对方并不是派遣军那帮装腔作势的参谋幕僚,甚至也不是他的直接上司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而是那个以独断专行著称的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大将。

寺内总司令是个来头很大的上级,他出身于日本显贵的寺内家族,其父寺内正毅为日本第十八届内阁首相,他本人曾任内阁陆军大臣,连当朝的近卫首相也要让他三分,所以飞扬跋扈常常令下级敢怒不敢言。此刻总司令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傲慢,他无需征求下级意见,再次下达一道出人意料的简短命令;放弃菏泽,立即向南转进,切断陇海铁路。

根据最新情报,徐州当面的薛岳兵团正沿陇海铁路筑起多道战线与日军对峙,他们身后便是被称作“兵家必争之地”的开封和郑州,那里囤积有更多中国军队随时准备进行支援。至此土肥原方才如梦初醒,他明白总司令的意图显然是要将第十四师团作为一支奇兵,从侧背长途偷袭中原地区,切断陇海铁路,堵住薛岳兵团退路。

土肥原不由得感到一阵气紧。因为如果达到上述目的,敌人北方防线便名存实亡,夺取开封、郑州犹如探囊取物,问题是第十四师团必须孤军深入数百里,单独对抗十倍以上的中国大军。更重要的是,他将面对的中原之敌不再是那些不堪一击的杂牌军,而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中央军精锐兵团。这简直是个疯狂和不可思议的赌注啊但是他不敢对抗总司令的意志,只好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师团是..........单独转进吗?

总司令当即给予肯定回答。

土肥原身体晃动一下,有些站不住了,他知道此前东京大本营有令在先,华北派遣军不得逾越徐州以西战线,而总司令却命令他长途奔袭数百里外的陇海铁路,须知越权进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于是他只好婉转地表示说:据卑职所知,中原至少有数十万敌军啊

总司令立刻毫不留情地敲打这个前特务机关长,他冷冷地说:阁下害怕支那人吗?怪不得阁下行动迟缓,不希望是这个原因吧。

土肥原后背上立刻渗出冷汗来。

他从总司令话中听出了一种威胁的意味来。在华北派遣军中,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同总司令寺内寿一的尖锐矛盾已是公开秘密,第十四师团隶属第一军建制,土肥原是香月清司的老部下,是公认的“香月派”,如果总司令迁怒于他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如今第十四师团渡过黄河立足未稳,如果一旦未能达到目的或者遭遇意外失利,岂不等于授人以柄,这个“擅自越权进攻”的罪责难免落到他的头上。于是土肥原绝望地抗辩说:请允许卑职向第一军司令官请示吧。

总司令大怒,在那一头申斥道:混蛋这是阁下在接受派遣军总司令的命令吗?你听着,如果第十四师团不能完成任务,阁下将被立刻召回东京。

电话挂断。

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很快得知此事,他两次向派遣军提出抗议,均遭驳回。此时军司令官权力已经被架空,他甚至指挥不了自己的部下,而土肥原则明智地选择了服从。

国土沦陷,敌人逞凶,菏泽淹没在一片血泊之中。

数百被俘官兵被敌人驱赶到一座空地上集中,一个挎战刀的日本大佐带着翻译官噔噔地走过来,连比带划地吼叫一通,可惜那些硬梆梆的日本话俘虏听不懂。翻译官是个猴脸台湾人,讲一口蹩脚的国语,他把大佐的话翻译过来,大意就是皇军天一亮就要出发,去进攻驻守山东的支那军队。大太君说,你们这些俘虏,统统都要转移到城外去。

俘虏一听就炸开锅,日本鬼子所说的转移就是要将他们赶到城外去屠杀,敌人此类暴行数不胜数。俘虏高声抗议:“我们不走死也要死在城里面”

翻译官叽叽咕咕地讲了一阵,大佐就发火了,翻译官赶紧翻译说:大太君说,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有什么资格死在城里?你们要是像个真正的军人,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

俘虏立刻泄了气,他们听懂日本军官的话至少包含两层意思,第一是死在城里的人必须是战士,而不是俘虏。第二是俘虏不值得尊重,他们将像牲口一样被任意屠杀。日本兵涌上来,明晃晃的刺刀一阵乱捅,将俘虏强行赶往漆黑一片的城外去。

时值立夏,经过一冬生长的麦子正在进入灌浆成熟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像乳汁一样香甜的小麦气息。很快俘虏发现,押解的日本人并不太多,看守也不十分严密,加上天空没有月光漆黑一团,让人们重新开始燃起生存的希望。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拼死逃跑,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只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像鱼儿一样游进黑夜的大海,日本人再凶恶也是枉然。有的俘虏率先行动起来,他们悄悄挣脱捆绑,眨眼工夫就钻进路边的庄稼地不见了。

更多俘虏受到鼓舞,争先恐后地解开绳索,然后飞快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中。等到日本人发现俘虏队伍像火炉上的冰块一样迅速融化时,那些幸运的逃亡者已经不知去向。残暴的日本人枪杀了来不及逃跑的俘虏,当凄厉的枪声和受难者的咒骂惨叫渐渐平息下来,大佐军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和满意的微笑,然后下令收兵回城。

一些俘虏终于逃回自己人阵地,他们的生还简直是个奇迹,更重要的是俘虏为中国军队带回来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敌军即将对山东境内的第二十集团军发动大规模进攻。这个情报受到前线指挥官的高度重视,立即上报上级和战区总部。

几个小时以后,武汉大本营获悉日军这一重要动向,总参谋部除命令第二十集团军高度戒备严阵以待外,同时还命令郑州第一战区往山东方向调动兵力,随时准备支援第二十集团军作战。

第三百四十九章 调防

第三百四十九章调防

徐州战败,蒋介石在党内地位岌岌可危。

如果说抗战使蒋介石的声望一度达到顶峰的话,那么随着首都南京陷落和战场节节败退,委员长的威信已经一损再损跌入谷底。而以汪精卫为首的反对派则趁机步步紧逼,叫嚷要检讨什么“对日战略的重大失误”,“十个月武力抗战的严重后果”等等,迫使蒋介石承担军事失利的重大责任,并不得不口头向中政会申请处分

。反对派占了上风,得寸进尺地提出实行“党内弹劾制”,毫无疑问这是用心极为险恶的伏笔,是党内夺权的预谋,接下来就该轮到汪精卫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幸好拥蒋派奋力反击,令弹劾决议案不了了之。汪精卫欲借日本人之手来达到夺权目的,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蒋介石呵呵冷笑,他要用一个大大的军事胜利来回击日本人,同时巩固自己在党内的统治地位。

外出视察军队的蒋介石半夜才返回武昌东湖官邸,不料睡下不久随即被人唤醒。由于领袖长期患有神经衰弱症,睡眠受扰最易暴躁,所以通常没有人胆敢在他休息时候去惊动这位大人物。但是这天不一样,当他刚开始昏昏欲睡时一只手轻轻摇醒他,蒋介石睁开眼睛,看见是夫人宋美龄。

夫人抱歉地告诉他,前线有重大敌情,何总长白副总长已在官邸等候多时。对蒋介石来说,睡不睡得着觉都是一种特权,谁叫他是君临天下的委员长呢?

在客厅里,焦急等候的何总长向他报告说,接第一战区急电,一股来路不明的敌人出现在豫东民权县附近,正在逼近陇海铁路,已与我军发生战斗。

民权为我军战线后方,这个突如其来的敌情显然大出蒋介石意外,他瞪着眼睛厉声问道:“这股敌人究竟从哪里钻出来的?有多少兵力?番号是什么?他们有何作战意图.........嗯,都搞清楚没有?”

白崇禧赶紧答道:“第一战区刚刚得到报告,第八十八师一部已经与该敌人交火,暂时还没有更多敌情报告。”

蒋介石眉头紧锁,身为军队统帅的他当然十分清楚陇海铁路的战略意义,一旦铁路被截断将直接威胁薛岳兵团三十万大军退路,进而威胁开封和郑州。令人不解的是,此时徐州会战刚刚结束,日本人有可能大举进攻吗?这是寺内寿一玩弄的花招还是进攻中原的信号?从战略上讲,敌人立即发起新战役的理由并不充分,难道他们真要不顾一切与我军决战?还有东京那个“不得逾越徐州战线”的命令又当作何解释呢?

种种疑团在脑海翻滚,令蒋介石一时难以作出判断,只把画满问号的目光投向他的参谋长。何应钦指着作战地图解释说:根据情报,目前徐州当面的华北派遣军尚无大规模调动迹象,而北上增援的敌华中派遣军主力也在陆续撤回长江以南地区,种种迹象表明,敌人近期大举进攻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白崇禧补充说道:“从敌人失事飞机上缴获的文件来看,东京把重新进攻的期限定在秋季或者明年是可信的。一来敌人战线太长华北空虚,黄河以北地区仅有一两个师团维持占领,给我敌后兵团相当大的游击空间。二是敌人刚刚占领徐州地区,按说需要一段时间巩固战线,休整部队和补充弹药给养。”

蒋介石没有说话,他从逻辑上倾向于同意总参谋部判断。客观地讲,日本人一时还不具备继续进攻的条件,他们战线背后存在若干不利的战略因素和困难,除非他们有意对此视而不见。至于这股来路不明的敌人究竟目的何在,仅仅是干扰还是试图切断我军退路,有待前方进一步查明。由于陇海铁路的安全关系重大,蒋介石指示总参谋长说道:

“电告第一战区,火速查清敌人番号和规模,尤其是要查明敌人目的和任务,同时调集部队坚决彻底予以歼灭。”

此时包括蒋介石在内的中国大本营均未意识到,日本人一个穷凶极恶的战争阴谋已经悄悄迫近,寺内寿一和他指挥的十几万侵略军将疯狂挑战中国人民的抗战意志和民族生存的最高利益。随着两位总长相继离开,东湖官邸恢复平静,蒋介石服下几粒安眠药,重新上床与失眠症作斗争。

26师师长高飞接到调兵电报,匆匆从汉口赶到郑州。

徐州会战前夕,大本营将全国划分为若干战区,统一指挥对日作战,其中尤以郑州第一战区位置最为重要,管辖兵力也最多,除中央嫡系外,还有许多来自各省的地方抗日军队。派系一多,难免关系复杂,发生互相扯皮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再所避免。

比如这支来自四川,在抗战战场上打出了赫赫威风的的26师名义上归属第二十集团军节制,但是该师无论部队建制还是指挥权都完全保持独立,听调不听管,这便是民国初期地方军阀体制延续的结果,也是中国特色。

高飞一眼看穿这道命令背后隐藏的图谋和那张老谋深算的狐狸脸。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军队吃粮当然全靠驻地筹措,富裕之乡的郑州郊区理所当然就是26师的米粮仓。而豫东考城则是一个以黄涝和风沙盐碱闻名的不毛之地,你换到那里驻防不就等于喝西北风吗?河防军本来驻防中牟、考城一带,军长刘和鼎与商震总司令关系密切,这只皖系老狐狸一直觊觎26师驻扎的京水镇,必欲取代而后快。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26师准备撤离郑州之际,豫东方向的考城县忽然传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当地驻军遭遇数目不详的日军进攻,考城宣告陷落。

由于敌情不明,战区命令26师暂停调防原地不动,已经先期开拔的高飞率领第一团就在开封城外修筑工事等待命令。

大名鼎鼎的特务队长“雷金刚”奉命赶赴前线。

雷金刚就是雷霆,特务队直属师部,专门执行各种特殊任务,比如潜入敌后捕俘、爆破、暗杀以及偷袭敌人指挥部等等,相当于今天的特种部队。官兵均为百里挑一的军中好汉,人人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队长雷霆身经百战屡建奇功。台儿庄血战,他亲手把两个日本兵的脑袋像捏鸡蛋一样捏碎,从此赢得“雷金刚”美誉。

雷霆赶到指挥部已经傍晚,一股浓郁的战斗气氛扑面而来。他看见作战室灯光通明,电台嘀嗒发报,参谋神色紧张跑进跑出,预示前方正在进行不同寻常的军事行动。一个戴眼镜的情报处长把他领到地图跟前介绍说,昨天地处黄河南岸的考城县城忽然遭到数目不详的敌人攻击,这股敌人不仅有坦克装甲车开路,而且还附有多门火炮。

现在指挥部迫切需要弄清楚的是,这股敌人来自何处?有多大规模?隶属哪个师团?番号是什么?他们意图何在?与民权方向的偷袭之敌有何联系?武汉大本营也对这股敌人极为关切,要求不惜代价尽快摸清敌情。情报处长用手指在考城上空划了一个圈,然后斩钉截铁地下令说,你们的任务就是抓个俘虏回来,而且必须是个日本军官。

对抗战时期的侦察兵来说,深入敌后捕俘等于虎口拔牙,不仅因为敌人十分狡猾,防守严密难以下手,而且日本人往往极为顽固,宁可自杀也不当俘虏,所以令雷金刚深感任务棘手。他向指挥部提出,找些敌人军服化装做掩护,但是指挥部却没有现成的日本军服,正在焦急之际,一位中年长官掀开门帘走进来。长官身穿一件白衬衣,说一口南方话,情报处长赶紧向他汇报,长官想想说道:“我记得政工部还有一些日本军服,原先是剧团演戏用的,让他们赶快送来。”

化装成日军的捕俘小组顺利潜入敌阵,这天他们运气实在不错,很快抓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日本俘虏。雷霆满心喜悦,眼看任务完成,正要下令撤退时,不料俘虏却开口说起中国话来。原来他是个专门替日本人喂养战马的台湾军夫,就是所谓的“二鬼子”。

根据俘虏交待,日本军马共有数百匹,粮草都堆放在小学堂内,他们来自黄河北岸,走了很远的路程。至于日军队伍人数多少,都有哪些番号,携带哪些装备,任务是什么,台湾军夫一概摇头不知,令侦察兵空欢喜一场。

黑夜的大海开始退潮,眼看东方天际现出一丝淡淡的鱼肚白,雷金刚呼吸沉重起来,一颗心越来越冷。因为天亮以后侦察兵将被迫撤退,捕俘行动不得不中止,可以想见这个失败的结果对于侦察兵来说意味着多么巨大的精神压力。

战场上的成功,有时靠勇气,有时却得靠运气。就在雷金刚已经不抱希望,正要下达返回命令之时,埋伏在前方的侦察兵忽然发出信号,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果然,公路上很快出现一对雪亮的灯光,随着马达声由远而近,原来是一辆迷路的日本吉普车送上门来。

喜出望外的侦察兵一拥而上,当场活捉车上的日本人。

这次自投罗网的俘虏没有让人们失望,汽车上除了司机外,还有一个身穿黄呢军装的日本联络军官,军官携带的公文皮包里面装有指挥部急需的作战地图和文件。

特务队胜利完成任务,受到上级嘉奖。

经查明,攻击考城县和出现在民权地面的敌军同属一支部队,他们得到的作战指令十分明确,那就是直插陇海铁路,坚决切断薛岳兵团的退路。该股敌人不是一个大队或者联队,甚至也不是一个旅团,而是一直盘踞在黄河北岸虎视眈眈,素有“支那克星”之称的土肥原第十四师团。

蒋介石在郑州的警告不幸言中,土肥原不仅过河了,而且锋芒所指正是中原我军的生命线陇海铁路。

委员长面前浮现出一张目光狡诡的肥胖面孔来。

他对这个前日本远东特务头子可谓并不陌生,他们毕业于同一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1927年蒋介石下野后曾与土肥原会面,领教过这位日本同学的狂妄、阴险和狠毒。由于土肥原领导的满洲特务机关日愈成为国民政府的心腹大患,蒋介石密示戴笠:“严防此贼,伺机除之”,只是因为日本人防范严密,戴笠未有机会下手。令蒋介石始终费解的是,日本天皇何以御批特务头子当师团长,这不是等于派陆地人员指挥驱逐舰吗?蒋介石相信自己再专断也不会糊涂到派戴笠去前线指挥打仗。

作战室里已经聚集着一群高级将领,他们个个面色凝重屏息敛气,很显然敌人长途偷袭的情报令他们深感震惊和意外。本来日军占领徐州后已经停止前进,前线呈现两军对峙的平静局面来,但是土肥原的铤而走险却如石击水,令本已明朗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蒋介石缓缓扫视众人说:你们都说说,土肥原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何应钦答:总参谋部认为,这说明华北派遣军不甘心与我军对峙,寺内寿一要不顾一切在薛岳兵团背后打进一颗棋子,强行切断陇海铁路,然后逼我军决战中原。土肥原就是这颗不自量力的棋子。

军政部长陈诚大声说道:日军表面上占领华北广大地区,但是兵力十分空虚,在此背景下土肥原师团再次犯下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卑职以为这正是我军一个难得战机,应集中兵力聚而歼之。

副总长白崇禧则进一步指出,去年我军制定“北方阻击,南方出击”的战略方针已经奏效,避免在华北战场与敌决战。而第十四师团自华北登陆以来没有打过像样的硬仗,土肥原又为非职业军人出身,难以对我军战力作出正确判断,所以现在到了让敌人加倍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蒋介石仔细倾听将领发言。

中原战区风云突变,看来华北派遣军根本不打算服从东京大本营那个“不得扩大战面”的命令,寺内寿一的战争野心像匹脱缰野马,他要自行其是地行动,独自攻占中原甚至武汉。蒋介石在心里蔑视敌人,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委员长口气平静地询问白崇禧:土肥原区区一个师团竟敢单独冒进,深入我中原战区腹地,难道他不怕被我军一口吃掉吗?

白崇禧答道:“自抗战以来,敌人以师团为单位的作战格局已经形成,他们狂妄地认为我军绝无击破或者全歼其一个师团的战力。仅以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为例,该敌人长驱直入华北各省达数千公里,并未遭遇大规模战斗和重创,卑职认为我军反击的战机即存在于此。”

蒋介石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在各省地方军队中,他最赏识的将领莫过于眼前这个被称作“小诸葛”的白崇禧。

蒋介石又问道:“若我军未能吃掉土肥原,当如何?”

白崇禧稍一思忖答道:“那就坚决将其击破或者赶过黄河,消除中原心腹大患。”

蒋介石背着手离开座位,他感到自己内心正在被某种东西,准确说是被一种取胜的欲望和激情涨满。如果说在抗日战场上委员长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以战逼和”,遏止日本人攻势变被动为主动的话,那么在党内政治斗争中他同样急需一场鼓舞人心的重大胜利来渡过信任危机,巩固统治地位,给汪精卫和所有反对派迎头痛击。所以中原这一仗的重大意义不仅仅在军事上,更是一场政治仗,不仅要打,而且必须取胜。

委员长转过身来,厉声宣布说道:“总参谋部马上制定豫东作战方案.........我要求你们,调集精兵强将,坚决全歼这个送上门来的土肥原师团”

对亲日派领袖汪精卫来说,1938年春季的日子注定不大好过,因为反复无常的天气和动荡不宁的形势都令他身心备受折磨。

潮湿天气最易引发枪伤,因此汪副总裁往往要靠止痛药来坚持工作和同病痛作斗争。枪伤是一位神秘刺客的礼物,曾经以行刺满清摄政王誉满天下的**志士汪精卫不幸也为刺客所刺,真乃天下一大奇闻。

抗战前夕的1935年,国民党召开中央全会,一个假扮记者的爱国青年突然连射数枪,汪精卫当场血溅中央大礼堂。虽然后来汪精卫经抢救大难不死,但是多年之后最终还是这个陈旧枪伤要了他的命。尽管有关刺客身份动机以及幕后指使的谜底始终迷雾重重,然而汪精卫心里明白,他的亲日派主张和言论就是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源。

遇刺后的汪精卫表面有所收敛,实则却把亲日言论加紧付诸实施。据战后披露文件表明,起初蒋介石对于在香港秘密进行的中日和谈暗中控制,谈判代表必须分别向蒋、汪进行汇报,只是到了后来形势变化,蒋介石穷于应对战争,党内大权旁落,谈判渠道遂逐渐为汪精卫所控制,才有了后来的高宗武秘密访日、上海“重光堂会谈”和轰动一时的汪精卫出走事件

第三百五十章 飞机和铁甲战车

第三百五十章飞机和铁甲战车

与烽烟四起的抗日战场相比,在香港秘密进行的中日和谈几乎可以用“惨淡经营”来形容。中方代表高宗武赴日谈判的答复被日方一拖再拖,变得遥遥无期,日方态度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傲慢无理,说明日本人正在对谈判失去兴趣。检讨对日战略,汪精卫认为抗战恶果已经全面显现出来,同强大的日本人拼武力无异于自取灭亡,这个惨痛教训难道不是为抗战十个月来的严峻形势所证明吗?因此抗战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回到谈判桌上来,哪怕再屈辱的条件也必须接受。中国历史上“卧薪尝胆”、“韬光养晦”的例子不胜枚举,即使伟大的成吉思汗入主中原和满清铁骑入关,最终不也被大汉民族的五千年文明潜移默化地同化了吗?因此中国军队再不可主动出击,不要刺激日本人,避免出击越多失败越快。

这就是汪氏三大政治主张之一的“和谈救国”论。

但是昨天江对岸的武昌军委会再次传出风声,中央军又要主动出击,在中原地区打一场大规模战役,令汪精卫心情陡然凉了半截。由于没有军权,汪精卫说话不算数,对军人奈何不得。但是指挥不了军队不等于坐视不管,汪精卫强忍伤痛,下令召集在武汉的国民党中央执委开会,准备问责大权独揽的蒋委员长。他决心针锋相对捍卫党权,与蒋介石军人集团斗争到底。但是通知发出去却只有半数中政会委员到场,原来军队实行沿江戒严,轮渡停开,许多人无法过江来出席会议。

孙中山在世制定“以党治国”的基本国策,从理论上说国民党中政会当是最高权力机构,以此体现党的一体化领导作用。问题是蒋介石掌握军队,军人才不管你什么鸟委员会,枪杆子就是一切。汪精卫不得不费了很多口舌才在中政会上通过一份决议,要求以蒋介石为首的军事委员会在进行重大行动之前须向中央进行汇报,批准之后方能实施,否则就是藐视党中央。不料一江之隔的武昌军委会却拒绝接受,军人轻蔑地把决议文本退还给秘书处,而且不附加任何解释。几天之后中央党部秘书竟然在街头挨了一顿暴打,警察局破不了案,只好不了了之。汪精卫吃了哑巴亏,打落牙齿往自家肚子里咽。

抗战初期的国民党第二号人物汪精卫暗中磨刀霍霍,隐藏在抗战阵营待机而动。汪氏多次对人提及,有朝一日上台执政,第一要务就是清洗军队,将枪杆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1938年5月,日军第十四师团偷袭中原腹地,威胁陇海铁路,第26师中止在布防任务,因有第76旅已在民权附近投入战斗,高飞火速率领直属部队和第78旅搭乘军列,星夜兼程开进豫东前线作战。

随着大本营一声令下,飞行员俞世城少尉所属空军“中正机队”连夜从汉口转进中原待命。

中正机队为抗战时期空军大名鼎鼎的王牌机队,人称“空中御林军”,究其来历当追溯到抗战爆发前夕的1936年。当时国民政府已经意识到全面抗战不可避免,遂以庆祝蒋介石五十大寿的名义在全国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献机祝寿”运动。以十万大洋折合一架飞机计算,各省以及海外爱国华侨总共捐献飞机达四十多架,这些飞机编成一个阵容整齐的战斗机大队,蒋介石亲自命名其为“中正机队”。

抗战初期,凶恶的日本强盗把广阔的中国天空变成他们肆意横行的之地,蜂拥而至的日本飞机不分昼夜对中国城乡狂轰滥炸。根据战后材料披露,中日两国空军战力对比如下:截至1937年6月,日本拥有各式作战飞机约二千七百架,编成九十一个航空战队,拥有六艘航空母舰,并且每年还能生产作战飞机一千五百八十架,舰船五十万吨,汽车坦克一万辆,大口径火炮七百余门.........

同时期中国空军共有飞机六百零三架,其中约二百架为教练机和不能作战的老旧飞机,实有战机约三百架,这些战机大多为英、美、德诸国一次大战后淘汰的老式飞机,许多战机因为缺少零配件而无法起飞.........

抗战头三个月,中国战机损失高达三分之二,尽管英勇无畏的中国飞行员前仆后继不怕牺牲,涌现像“空军军魂”高志航、驾机撞击敌舰的沈崇诲、空军勇士阎海文、红武士刘粹刚、飞将军乐以琴等等,他们创造一次又一次以少胜多的空战奇迹,击落敌机超过自己损失,但是中国飞机终究越打越少,难以抵挡敌人进攻。

敌机像乌云一样源源不断地涌来,最终遮盖中国天空。落后的中国不仅缺少航空工业,同时也缺少购买战机的宝贵外汇,所以飞机损失一架少一架。而日本投入战场的飞机却从“七.七事变”的八百架迅速增加到一千二百架,最高时达一千五百架之多

中正机队由空军最优秀的飞行员组成,著名空战英雄李丹桂曾任该机队大队长,他在1938年“二.一八武汉大空战”中率队击落日机十二架,自己壮烈殉国。

几经南北征战,机队人员换了几茬,有空战经验的老飞行员所剩无几,俞世城少尉就是在这个抗战的紧急关头提前从航校毕业参战的。

抗战初期,苏联政府援助中国的“伊尔-15”和“伊尔-16”战斗机堪称当时世界上的先进战机,性能较日本飞机占优。伊尔-16为双翼战斗机,虽然速度稍慢但是转弯半径小,并且火力强大,飞行员给它起个威风凛凛的外号叫“雷神”。俞世城少尉驾驶的伊尔-15则是一种单翼轻型战斗机,速度快操纵灵活,装有四联高速机枪,人们亲切地称呼它为“闪电”。由于我方战机数量少补充困难,尽管多次取得过出色战绩,但还是难以抵挡敌人疯狂进攻。

老飞行员传授经验说,日本飞行员单机缠斗技术并不出色,如果一对一空战,中国飞机往往并不居于下风。但是日本人惯于实施空中“狼群战术”,他们常常以数倍兵力进行围攻,或者偷袭地面机场,许多中国飞机甚至来不及起飞就被敌人击毁了。

公元1938年春天,年轻的“中正机队”奉命进驻河南周口机场待命。时值抗战节节失利的艰难岁月,日本侵略者丧心病狂大举进攻中原,我军民浴血战场顽强抵抗,俞世城和他的战友决心英勇战斗不怕牺牲,用胜利的旗帜为祖国和人民支撑起一片碧澄万里的晴朗蓝天来。

半夜时分,铁甲列车的炮手林大福被一阵紧急号声惊醒,他看见驻地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而铁路上已经传来蒸汽机车启动的巨大轰鸣声,于是赶紧推醒双胞胎兄弟林二福起来登车出发。大林和二林都是南洋爱国华侨,他们服役的军队是一支抗战前夕中国大本营秘密打造的新式部队——铁甲列车纵队。

所谓“铁甲列车”,顾名思义就是在火车轮子上安装大炮和防护装甲,使其变成能沿千里铁路线运动作战的活动炮台。二十世纪初叶,欧洲战场就出现铁甲列车的雄壮身影,一次大战期间英法联军在著名的凡尔登战役中出动多批铁甲列车,以猛烈炮火给予德奥军队沉重打击。在十月**的俄国,斯大林甚至下令给红军铁甲列车装备一百毫米口径大炮,然后开往白俄罗斯、乌克兰和外高加索镇压那些反对**的敌人。铁甲列车摧枯拉朽势不可挡,打得素以剽悍和作战勇猛著称的哥萨克骑兵丢盔卸甲望风而逃。

于是铁甲列车就有了“陆地巡洋舰”的美誉。

国民政府在北伐成功之后从德国购进两列铁甲列车,命名为“中山一号”和“中山二号”,随后又仿制多列,正式成立铁甲列车纵队司令部。中山号铁甲列车由一至两台蒸汽机车牵引,时速可达五十公里以上。列车底部安装有旋转炮台,装备德国克虏伯八十八毫米口径大炮多门,可对敌人目标作三百六十度旋转射击。由于蒸汽机车牵引力强劲,铁甲列车除了由战斗部和弹药车厢组成外,还可加挂多节步兵支援车厢。

1931年蒋、冯、阎中原大战,蒋介石派出铁甲列车北上增援,它们一路势如破竹横扫京汉铁路和陇海铁路,为国民政府平定中原立下汗马功劳。

1938年春天,抗日战争进行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土肥原第十四师团渡过黄河深入中原战略要地,武汉大本营下令铁甲列车“中山一号”和“中山二号”火速开赴前线作战。双胞胎兄弟大林和二林满怀民族仇恨,他们与全体官兵一起向战旗庄严宣誓,不消灭来犯的日本强盗绝不下战场。

千里陇海铁路西起甘肃兰州,东至江苏连云港,犹如一条钢铁大动脉横贯中国大地。铁路东线有座不起眼的四等小站叫罗王寨火车站,距开封城只有十几公里,是开封火车站的卫星站,平时只停靠临客和货车,因此车站只有一名站长和几名员工。

抗战爆发铁路运输吃紧,特别是1938年初徐州会战打响之后,上级为了确保铁路安全,给车站派来一班守备队。但罗王寨火车站地处中原后方,且与人烟稠密的罗王寨村子相邻,守备队基本上无事可做,站岗放哨都很松懈。

进入五月,麦田开始由绿泛黄,预示一个美好的丰收季节即将到来。车轮铿锵周而复始,碾碎黑夜迎来朝霞满天的黎明,这天早晨东方天际刚刚现出一丝鱼肚白,打着哈欠的站长同往常一样准时走出办公室,点亮手中的信号灯准备接站,因为再过十分钟就有一列火车将要进站。

这时候一队穿黄军装的日本兵忽然出现在站台上。

对于毫无防备的铁路员工来说,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根据上级通报,日本人应该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徐州,而开封城近在咫尺,铁路照常运行,和平的日子还在继续,没有人向小站发出警报,甚至连战争迫近的迹象都没有,日本人就来了。难道他们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不成?站长手中的信号灯落在地上。守备队更是为麻痹大意付出代价,岗哨还在睡梦中被敌人杀死了。

日本人占领了火车站,他们换上中国守军的灰布军服,强迫站长向火车发出安全信号。此时进站的是一列运兵车,车厢里的中国官兵做梦也想不到这座后方小站已经悲惨地落入敌手,他们都把武器留在车上,然后空着手走下车来喝水洗脸活动腿脚。而那些伪装得并不高明的守备队员或者藏身于车站内,或者三三两两混迹于人群当中。

其实这些敌人只要一开口说话立刻就会露出马脚。可是在这样一个看上去与平常的暮春早晨,经过长途跋涉的中国官兵个个身体疲惫睡眼惺忪,没有人对这座落入敌手的四等小站起疑心。当时有位长官要上厕所,卫士让守备队领路,冒牌的守备队员当然不敢不服从命令。但是当长官解手出来戏剧性一幕却发生了,这个日本人不是立正敬礼而是习惯地鞠了一躬。长官奇怪地瞪他一眼,嘴里嘀咕道:这小子怎么跟日本人一个鸟样?

上午八点,住在开封城里的守备队长开着一辆巡道车跟往常一样缓缓驶进车站,他看见向自己敬礼的部下一夜之间全都变得很陌生。正疑惑间,一把阴险的刺刀从背后插进身体,当他意识到这是一伙凶恶的敌人时,生命正在弃他而去。他至死也没有弄明白,这个致命大错究竟是怎样铸成的?

当天晚些时候,一列开封发出的军列发现铁路前方有异常情况,警惕性很高的司机及时刹车,才避免发生一场列车倾覆的重大伤亡事故。不料工兵抢修铁路时忽然遭到来自车站和村子里的机枪扫射,指挥部这才得知罗王寨火车站已被敌人偷袭,陇海铁路因此中断。

这个意外敌情立即通过电波传到武汉。

敌情送达大本营时,蒋介石正在东湖官邸招待客人。

这天晚上委员长情绪很好,嘴角浮起难得的笑容,兴致勃勃地发表有关抗战形势的即席讲话。委员长的客人都是一些制服笔挺的外国军人,他们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社会制度和阵营的大国,其共同之处在于他们都是国民政府的朋友和支持者,来华帮助中国抗战,但是这些外国人本身的政治立场和意识形态却是十分对立的,甚至互相敌视,他们就是美国援华空军飞行员和苏联空军志愿队指挥官。

作为东道主的蒋介石态度十分鲜明,无论何国何人,也无论何种政治立场意识形态,只要站在国民政府一边帮助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他一律统统欢迎。抗战初期,中国在国际上的处境举步维艰,日本人大肆侵略而未受制裁,这一时期国民政府最重要的国际盟友当数共产党苏联。莫斯科不仅公开谴责日本的侵略行径,还派出精锐的航空志愿队支援中国抗战。蒋介石从内心讲并不喜欢共产党领袖斯大林,但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他不得不委曲求全,把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红军指挥官奉为上宾,委任他们担任国民政府的军事顾问。

但是蒋介石骨子里也不喜欢英美白人,这些欧洲殖民者的后代个个盛气凌人优越感十足,好像他们天生就是世界的主宰一样。虽然英美政府拒绝援助中国,但是一些具有正义感和自由精神的民众和个人却自发前往中国抗战,克莱尔.陈纳德空军上尉就是其中之一。

陈纳德上尉是位个性十足和倍受争议的飞行员,在美国空军中被视为不受欢迎的另类,被上司勒令提前退役,他带着一份雄心勃勃的冒险计划来到中国,渴望实现自己的英雄梦想。他的空中计划受到蒋介石重视,准确说是因为蒋夫人宋美龄女士慧眼识英雄,因此小小的美国退役空军上尉得以成为国民政府的座上宾,蒋介石不仅授予陈纳德空军中校军衔,还委派他担任自己的空军顾问。这一年未来的美国空军英雄陈纳德已经四十八岁,还是个一事无成的无名之辈,此时距离实现他著名的“飞虎队计划”并因此登上梦寐以求的将军宝座。还有好几年。

很快两群外国军人就在如何运用歼击机战术和空中打击力量的问题上争论起来。美苏两国军队因为文化传统和社会制度的原因对战争理解有较大差异,陈纳德更看重飞机性能和个人技术,苏联顾问则强调机群配合和集体战术运用。蒋介石像个和蔼慈祥的大家长,他耐心倾听双方意见,不置可否地点头微笑,夫人宋美龄则在一旁为丈夫充当临时翻译。

委员长愿意这样别人以他为中心,也喜欢这些外国人像孩子一样当着他的面争吵不休。这时候侍卫长悄悄进来报告,总参谋长有重要军情汇报,于是主人站起身来离开会客厅

第三百五十一章 “川军第一师”

何答:暂时没有情报,但是估计这股长途偷袭之敌规模不会太大。我已命令第一战区立即收复火车站,限二十四小时恢复通车。

蒋介石放下心来,他随即指示说:陇海铁路沿线都要加强警戒,防备敌人再度偷袭。同时严令各主力部队火速抵达战区,尽快形成对敌人包围之势,以免土肥原狗急跳墙。

总参谋长遵命而去。

当神情自若的委员长重新出现在外国客人面前时,人们停止争论,向主人投去探询的目光。蒋介石笑容满面地对客人说道:

“尊敬的各位先生,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军已经在北方战场上包围一股敌人主力部队,正在予以歼灭之中我还要告诉各位,你们都是我和我国人民敬仰的空中英雄,我相信你们刚才争论的区别仅仅在于击中敌机部位有所不同而已。今晚我要正式宣布一个决定,中华民国政府决定授予在座各位青天白日宝鼎勋章一枚,以表彰你们为中国抗战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次日全国各家报馆都在显著位置刊登蒋委员长为苏联援华志愿队和美国飞行员授勋的消息

运载号称“川军第一师”26师的军列刚刚驶出开封就停下来,前方传来罗王寨火车站遭袭的消息。

师长高飞感到事发突然十分吃惊,因为仅仅数小时之前军列途经郑州,他还随同军长宋希濂一道前往拜会第一战区总司令程潜长官,得知民权方向敌军已被击退,战事正在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开封城外怎么就会发生敌情了呢?经过短暂思考,他派出一支小部队前往试探,经过交火,听出对方火力并不十分密集,也无重武器还击,可以断定敌人只是一小股长途奔袭部队。他立即用电话向军长请示,建议趁敌人立足未稳,立即发动进攻收复罗王寨火车站。

高飞的建议得到批准。

随同师部转进的是主力部队第76旅,该旅刚刚经过休整补充,每连新增加一个机炮排,配备德式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官兵斗志高昂弹药充足,更何况以数千人马对付敌人一支偷袭部队当然绰绰有余。高飞一声令下,潮水般的大军立即下车集结,杀气腾腾地沿铁路推进,很快就把火车站团团包围起来。

战斗一开始就呈现敌我悬殊的一边倒之势,敌人虽然拼死战斗困兽犹斗,但是终难抵挡“川军第一师”的强大进攻。我军很快突破敌人外围阵地,官兵摧枯拉朽气势如虹,眼看就要冲进车站全歼负隅顽抗的敌人。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到指挥部。

此时战场上枪声密集炮火震天,对方的声音透过一根临时架设的军用电话线传来,像蚊子一样嗡嗡叫。对方含含糊糊地说道:“高飞你不要打了,兰封那边有情况,你马上过去增援。”

高飞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着急分辩说道:“战斗再有一两个小时可望胜利结束,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耳机里的浙江口音立刻变得尖细起来,对方生气道:“你还听不听我的话高飞,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要辜负我的希望啊。”

“喀嗒”一声挂断电话。

高飞后背立刻渗出冷汗来。他这才明白,对方竟然是他的领袖,军队最高统帅蒋介石。蒋介石常常会把电话打到前线直接指挥部队,此为其中一例。高飞感到懊悔万分,怎么一开始没有听出校长的声音来呢?

改正错误的惟一办法就是执行命令。

正在进攻的官兵忽然听见紧急撤退的号声,纷纷停下脚步互相张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持续不断的号声还是坚定地向他们传达来自上级不容违抗的意志。军令如山倒,第76旅只好放弃到手的胜利,然后绕过罗王寨火车站连夜开进兰封县城。

大势已去的日本指挥官本来已经下令烧毁军旗,全体“玉碎”效忠天皇,忽然得到报告说中国军队正在后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日本人大惑不解,猜不透对方到底玩弄什么花招。但是不管怎么说,中国人主动撤退不是个坏消息,致使垂死挣扎的日本人获得意外的喘息之机。

第26师撤走次日,才由郑州战区十万火急抽调一支部队开上前线,同时抵达战场的还有临时脱离26师编制的雷霆特务队,他们的任务是配合主力部队收复被敌人偷袭的火车站。

雷霆听见沿途参战官兵讲着让人听不大懂的南方话,他猜想这是一支来自南方的地方部队而不是中央军,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担心。后来他被领到一位佩戴中将军衔的指挥官跟前,看见将军正在询问一个当地村民。村民是个放牛老汉,曾经亲眼目睹火车站发生的激战,并且已经被惊天动地的炮火吓坏了。将军的南方话老在舌头上打转,所以他什么情报也没有问出来。雷霆赶忙立正敬礼说道:“报告长官,26师特务队奉命前来报到。”

长官皱起眉头抱怨说道:“程长官派给我的支援部队就是你们几个人吗?野战炮呢?还有弹药、粮草和挑夫都在哪里?”

雷霆知道将军误会了,连忙解释说道:“特务队的任务是捣毁敌人指挥部,活捉俘虏缴获文件,因为长官部急需弄清这股敌人的情报。”

长官这才缓和脸色,当下彼此交流情况。雷霆得知师长姓蒋,部队番号为贵州新八师第一团,该团先前是用作开封外围防御的,没有配备重型武器,师部和另外两团人还驻扎在郑州郊区花园口。蒋师长感叹说道:“好在敌人只是一小股偷袭部队,否则这样手忙脚乱地投入战斗,难免遭受重大损失啊。”

特务队傍晚进入前进阵地。

经验丰富的侦察兵悄悄爬上铁路,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钢轨上监听,他们听见从火车站方向传来一阵阵潮水般的嘈杂响动,伴随着清晰的金属敲击,说明敌人正在抓紧抢修工事。

由于战区派来的炮兵下半夜才能抵达前线,进攻被延迟到黎明发起。随着我军炮火怒吼,地动山摇空气瑟瑟发抖,敌人阵地立刻被炮弹爆炸的火光映亮,车站房屋燃起大火来。炮击过后,数百名士兵开始冲锋,他们个个猫着腰,沿着铁路两侧快速向前推进。

敌人开始还击,许多金属弹丸拖着尖锐的哨音掠过田野上空,雷霆听出敌人火力并不十分猛烈,那不过是十几支步枪和几挺轻机枪在射击,说明敌人已经遭受重创,只需一鼓作气即可全部消灭。

师顺利占领火车站扳道房,雷霆看见敌人阵地上并没有扔下武器和尸体,甚至连激烈抵抗的痕迹也不明显,说明敌人很可能是主动撤退的。这个反常情况立刻引起他的警觉。一个老侦察兵的直觉告诉他,这股被团团包围的敌人是不大可能主动放弃阵地的,他们应该寸土必争直至全体“玉碎”,除非他们另有阴谋。令雷霆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敌人能耍什么阴谋呢?难道引诱我军深入?可是敌人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点,须知我方有一个主力团啊!

敌人沉默,战场陷入一种短暂不祥的死寂。

忽然一阵微风从敌阵方向刮来一种异样和飘忽不定的声音,在杂乱无章的战场上转瞬即逝,但是它还是被老侦察兵那双赛过侦听器的灵敏耳朵捕捉到了。雷霆听出那是受伤军马发出的痛苦嘶鸣声,而且不止一匹,说明我方炮兵很可能击中了敌人军马的藏身之地。

他立即大大警觉起来。

根据日军条令规定,军马队一般只配属到步兵大队,用以驮载弹药、粮食和重型武器。此前情报表明敌人只是一小股偷袭部队,没有军马和重武器,难道敌人已经连夜得到增援,大大增强了兵力?如果他的判断没错的话,这股附有军马队的增援敌人很可能拥有火力强大的重机枪、迫击炮和小钢炮,甚至还有平射炮,因为驮载这些重型武器和弹药就是军马队的任务,它们将给进攻的中国军队设下一个可怕的死亡陷阱。雷霆脸白了,他跳身起来发出警告,试图阻止我军官兵贸然进攻。

但是晚了。

阴险的敌人撕下伪装,一张由轻重武器织成的火网无情地笼罩进攻者的队伍。紧跟着炮弹也从天而降,由若干门迫击炮、山炮、野炮和平射炮砌成的死亡之墙转瞬倒塌下来,狰狞的烟雾像平地涌起的黑潮把中国官兵的血肉之躯裹挟而去。当日本人展开冲锋反击时,他们人数之多简直像蝗虫一样,令中国官兵大吃一惊措手不及。毫无疑问,时间之手悄悄改变了战场的力量对比,当中国军队的情报还停留在二十四小时以前时,狡猾的敌人已经连夜得到增援,致使这场本无悬念的歼灭战变成突围战。

师进攻失利,蒋师长负了轻伤,退出火车站等待援兵。雷霆好容易找到一个从罗王寨逃出来的村民,从他口中获得的情报证实,占领火车站和村子的敌人已经增至上千人,还有若干马匹和大炮。

反攻失利的消息在大本营引起震动,蒋介石连夜飞往郑州督战。

当怒气冲冲的委员长出现在郑州机场时,程长官和幕僚们表情严肃侍立无声,但是这回委员长并没有责备谁,只是告知他们立即召开一个联席作战会议。在地下作战室,出席会议的第一战区将领惊讶地看见,随同委员长一起到来的不仅有何应钦、白崇禧、陈诚、钱大钧、林蔚等一干中央大员,而且还陆续拥进来一大群军服华丽马刺闪亮的黄埔名将刘峙、薛岳、胡宗南、汤恩伯、俞济时、李汉魂、关麟征、黄杰、桂永清、宋希濂、郑洞国等等。

人们立即感到形势的严重性,如果仅只是收复一座小小的火车站,何需召集如此之多的中央军嫡系将领,说明一场战略大决战迫在眉睫。

会议一开始,总长何应钦指着地图上代表敌人的蓝色箭头解释说道:

“现已查明,深入我军后方的土肥原师团以豫东考城、东坝头为据点四处出击,已在多处地方与我军发生战斗,其中最远一股敌人竟然偷袭我战略要地开封附近火车站,致使陇海铁路中断,中原形势起了决定性变化。日本人的战略野心就是吃掉我薛岳兵团三十万大军,然后一举攻占中原郑州,进而南下武汉。何总长指出,抗战以来我军战力已有大幅提升,敌军远道而来后方空虚,实际战斗力大大下降,而土肥原师团孤军深入铤而走险恰好为我军集中优势兵力歼敌创造一个最有利的战机。”

何总长话音刚落,一位威武的将领霍地站起身来,他身姿笔挺表情坚毅,铿锵请战说道:“卑职愿为前锋!”

高飞!

蒋介脸上浮起一种满意的笑容来。他对高飞作个手势,示意他坐下,然后开始训话。

委员长声音平静,声调不高,但是在将领听来却如雷贯耳。他先是表扬高飞,如今国家危难之际,各位都要像高飞这样身先士卒,大天下而小个人,为国抗战奋勇杀敌再所不辞。先前川军的饶国华、王铭章,已经为各战区做出榜样,现在有高师长不怕牺牲主动请战,决心收复失地,说明26师是一支真正的爱国部队,一定能为抗战做出应有贡献。

委员长话锋一转,回到豫东会战的任务上。他指出敌酋土肥原已经犯下三个致命错误;第一,长途奔袭孤军深入,完全脱离后勤补给基地。第二,按照常识,一支军队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补给的话,其携带的弹药、粮食、汽油最多只够维持一周作战。如果战斗激烈,这些物资还将提前耗尽,这就意味着土肥原师团如果得不到华北派遣军救援,他难以坚持一周以上。第三,远在徐州方向的敌华北派遣军必将遭遇我军坚决阻击。豫东前线我军已经布下三道坚固防线,而且还有陇海、京汉两大铁路干线支撑,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战略预备队和粮食、武器、弹药等等,寺内寿一凭什么那么自信一定能替土肥原解围?难道我团团包围的数十万大军就不能在一周内吃掉这股弹尽粮绝的敌人么?

会场肃静,鸦雀无声。

委员长顿了顿,他目光炯炯地环顾众人,声调陡然高起来:

“抗战以来,中国军队屡战屡败,国土沦丧,民怨沸腾,非尔不战,乃力所不逮也。现在委员长眼前终于出现一个难得的转机,这是黑色的历史天空现出的一线曙光,他必须牢牢把握机会,决不允许胜利从手中溜走。”

随即,蒋介石声色俱厉地警告与会将领说道:“大本营已经下定决心,彻底消灭来犯的土肥原师团!此战关系重大,只许胜,不许败,全体参战部队必须奋勇作战,任何畏缩不前私自后退者丢失阵地者都将就地正法严惩不贷!”

后由副总参谋长白崇禧发布作战命令。

大本营决定组建一支强大的豫东兵团,下辖中央军十五个甲种师约十五万大军,其中包括号称“两大王牌”的主力,即由南京中央教导总队改编的第二十七军和前身为南京警卫师的第七十一军,正式启动以打通陇海铁路和围歼土肥原师团为目的的豫东战役。任命薛岳为前敌总司令,前敌指挥部设在开封。而第一战区各部队则负责阻击徐州方向的增援敌军,保障豫东兵团的战斗顺利进行。

大本营将该战役命名为“泰山行动”。

抗战初期,战云笼罩下的武汉三镇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凋敝破败和物资匮乏,相反呈现一种回光反照的畸形繁荣来。当首都南京和北京、天津、上海等大城市相继沦陷之后,地处长江中游的武汉就成为国人逃避战火的避难所和安全岛。

国民政府和外国驻华机构临时迁往武汉,由来自东北、华北、华东各沦陷区的政府机关、党派群团、工厂学校以及数目庞大的战争难民所组成的流亡大军也从四面八方汇集武汉,从而使得这座原本并不十分拥挤的华中大都市呈现一种人满为患的爆炸趋势。

携带金银财宝的富人占据了城里的饭店宾馆,许多人还在租界抢购别墅洋房,依然过着一掷千金和仆役成群的奢靡生活。

当时日机轰炸尚未给这座城市造成实质性破坏,加上华南沿海尚未陷落,从香港、澳门走私的各种西方商品充斥黑市,所以只要有钱无论什么奢侈品包括英国皇室的专用香水都能买到!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成功,则成仁!

第三百五十二章不成功,则成仁!

汉口“大世界”夜总会依然灯火通明,歌星舞星艳星的马路广告漫天飞舞。只有当战事渐渐逼近,荷枪实弹的城防团在武汉街头垒起沙袋修筑工事,这才提醒人们和平日子好景不长,日本侵略者的脚步声已经隐约可闻。

人口膨胀带来的最紧迫问题是吃饭。

1938年南方大旱,原本称为“米粮仓”的华中各省赤地千里,灾民纷纷离乡背井外出逃荒要饭。如果灾害发生在和平年代,各级政府当可组织民众抗灾自救,或向富裕省份调集粮食号召赈灾,或向国际社会呼吁救援等等。可是值此兵荒马乱,日本侵略者步步紧逼试图灭亡中国,前方打仗需要粮食,后方救灾也需要粮食,在当时生产力低下,即使丰年粮食也不富裕的中国,哪有多余存粮救济灾民呢?一些省份官商勾结趁机囤积粮食哄抬物价,一面是灾民饿殍遍地惨绝人寰,另一面则是奸商囤积居奇财源滚滚,于是各地相继发生抢粮风潮,军队出动弹压,射杀灾民无数。

汉口出事那天是个阴雨天气,街头到处都是积水,行人举着油纸伞低头赶路,马路上跑动的多是人力黄包车,偶尔也有一辆小汽车急驶而过,向道路两旁溅起肮脏的泥水来。放学时我父亲看见从江汉关方向噼噼啪啪跑过来许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老人孩子,他们都在激动地大声嚷嚷,弄得人心跳加速。他跟着跑了一阵,才明白他们都是赶去“恒昌米店”买米的。

“恒昌米店”门外早已人头攒动,有消息说米店夜里从四川运来数船大米,但是米店大门紧闭,并无开门营业的迹象。买米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开始不耐烦,大吼大叫捶打大门,但是店内仍无动静。于是就有一些更加狂躁的年轻人开始砸门,还抬来一根粗大的圆木,居然把一座厚实的大门撞得松动起来。正在这时一队挥舞警棍的警察跑步赶来驱散民众,人们正在火头上,同警察发生肢体冲突。事态激化的后果是激怒的人群不仅缴了警察的械,还把一个警察扔进河水里。等人们砸开米店,赫然看见仓库里大米堆积如山,于是抢米事件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消息一经传开,更多人赶来加入抢米者的行列,抢米风潮殃及武汉多家米店。不久全副武装的军队开来镇压,枪声一响,原本混乱不堪的场面立刻就炸开锅。被子弹击中的人仆倒在地,鲜血同淅淅沥沥的小雨汇合在一起,惊恐万状的人群在逃命中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抗战八年,中国天灾人祸不断,被饥饿疾病夺走生命的民众难以统计。有学者估计这个数字接近战争死亡人口,也有人认为高于战争死亡人数。

抗战结束中国人口比抗战前的1937年减少约五千万,加上八年期间应当正常增长的人口,两个数目相加当在一亿上下。

这笔天文数字的血债必须记在至今仍不认罪的日本侵略者头上。

蒋介石调集精兵强将,决心不惜代价歼灭送上门来的土肥原师团。他派出两位总参谋长赶赴开封前线,蒋介石对薛岳下达的手令只有短短六个字:

不成功,则成仁

在外人眼里,中央军应该都是蒋介石嫡系队伍,没有远近亲疏和内外差别之分,其实不然。中央军非铁板一块,国民政府派系林立,“党中有党,派中有派”,比如国民党四大家族蒋、宋、孔、陈分别掌握着戴笠军统派、复兴社、陈(立夫)氏“中统派”、“cc派”、何(应钦)派、陈(诚)派、宋(子文)氏税警派、孔(祥熙)派等等,这些党派组织同军队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同为蒋介石心腹的黄埔嫡系也大有区别,比方“江浙帮”陈诚就远比其他将领更加得势,因为江浙帮大都来自蒋介石老家,许多人还与蒋氏沾亲带故,他们自然成为亲信中的亲信,核心中的核心,一路飞黄腾达青云直上也就不足为怪了。

豫东会战伊始,号称“川军第一师”的第26师高飞师长忽然接到一道来自武汉的指令,要他“暂时脱离第七十一军建制,配属第二十七军指挥”。

在不明内情的人看来,这不过是指挥系统临时变动而已,何况命令来自大本营,绝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是逐渐熟悉官场内幕的高飞却暗暗吃惊不小,他对这两支同为国民党王牌军的派系背景再清楚不过,第七十一军被公认是“何应钦派”,而第二十七军则属于“陈诚派”,“何”、“陈”两派争斗激烈,大本营为何偏偏要将第26师配属给二十七军指挥呢?

当然,陈诚始终都是非常器重自己的。

原来早在郑州开会之前,第二十七军军长桂永清就向委员长当面请缨;所辖之铁军已秣马厉兵,摩拳擦掌,官兵热血贲发........一举歼灭土肥原师团主力,当为学生之神圣使命。云云。

蒋介石深为嘉许,勉励有加。不料军政部长陈诚又以集中兵力作战为由,建议将先期抵达的宋希濂第七十一军配属给桂永清统一指挥,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宋、桂都是黄埔一期毕业生,同为中央军主力和王牌军长,两人还是特务组织蓝衣社的核心人物,与贺衷寒、康泽、戴笠等人一道并称“十三太保”,都是国民党军界的后起之秀。论战力两支部队不分伯仲,论地位两人均为红得发紫的少壮派宠将,只是二人眼下境遇稍有区别,南京失守后宋希濂受到蒋介石呵斥,一度遭受冷遇;而桂永清则在湖南大力整训部队,推行新式练兵运动,打造现代化军队,深受蒋介石赞赏和器重。

军政部长的建议果然起了作用,蒋介石考虑再三最终决定由第二十七军担任主攻,但从维护第七十一军建制出发,他从武汉发布命令时只将其中最精锐的第26师暂时划归桂永清指挥。这样桂永清不仅彻底超越竞争对手,而且还得到宋希濂一个主力师。如果此役大胜,一举消灭日本王牌土肥原师团,第二十七军理所当然誉满天下,中国抗战的头号功臣非桂永清莫属。相比之下,第七十一军被釜底抽薪,三师人马只剩下两师,宋军长就是有心担当重任杀敌立功,恐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大军东进,十万火急,敌情传报,刻不容缓。第26师连夜转进兰封县城,前卫部队当日即在城外与日军遭遇。

气壮山河的豫东大战全面爆发。

战斗一开始双方便展开殊死搏杀,战场立刻呈现白热化状态。师长高飞亲自赶到前线,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已有数百名敌人在坦克掩护下气势汹汹地向我军扑来。敌人气焰十分嚣张,他们自恃有坦克开路,连腰都不弯地举着太阳旗冲锋。见此高飞不由得暗自庆幸领袖电话的英明决断,要不是第26师及时赶到,敌人一旦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啊。

参谋长报告说,炮兵已经赶到,随时准备射击。

高飞大手一挥,命令全体齐射,坚决消灭这股敌人。

狂妄的敌人哪里知道,此刻他们的对手不再是那些不堪一击的地方杂牌军,而是装备精良,身经百战的“川军第一师”。

我军大炮怒吼起来,冰雹般的炮弹飞向敌人,很快就有一辆坦克中弹瘫痪,其他坦克见势不妙纷纷掉头后撤。与此同时,我军步兵的轻重机枪一齐射击,强大的火力风暴顷刻间席卷敌人步兵,敌人遭受重创,攻势很快崩溃,扔下一大片尸体豕奔狼突。

我军官兵岂能轻易放走敌人,指挥官一声令下,已经运动到侧翼的突击队快速出击包抄,他们像一张兜捕兔子的大网张开来,眼看就要把那些逃得慢或者来不及逃命的日本鬼子统统装进网里。

这时一辆敌人坦克突然调转车头赶来救援,车上机枪小炮一齐开火,许多突击队官兵躲避不及纷纷中弹倒下。高飞不由得两眼喷火心急如焚,因为两军短兵相接大炮已经不起作用,如果不能打掉敌人坦克我军必将遭受更大损失。危急时刻一个人影忽然从敌人坦克侧面一跃而起,机智沉着地扔出一捆集束手榴弹,随着浓烟腾起,敌人坦克被炸中油箱,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初战告捷,敌人大败而逃。第26师取得毙敌百余人,击毁击伤坦克多辆的重大胜利。高飞心情激动精神振奋,他在前卫团长陪同下亲自走进战壕里接见炸毁敌人坦克的有功之臣。

出乎这位年轻的少将意料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英勇无畏的战士竟是个娃娃脸的腼腆军人,名字叫高敬远,是个从军校毕业还不到三个月的见习排长。

高飞不禁啧啧称赞,勉励有加。

高敬远的沉着冷静充分说明敌人坦克并不可怕,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完全可将其击毁,要是全师官兵人人都能像这个见习排长一样,那么消灭土肥原师团乃至打败日本侵略者决非一句空话。高飞当即下令提升高敬远为正式排长,立功受奖,军饷提升一级。

吃了败仗的日本人恼羞成怒,频频调动兵力发动进攻,敌我双方在兰封城外展开拉锯战。不久我军各路主力陆续赶到,豫东战场大军云集战云密布,只待部署完毕对敌人发起总攻击。这时候一辆军部开来的军用三轮摩托车驶上阵地,把一份军长命令送达高飞手中。

军威赫赫的中国王牌第二十七军前身为南京中央教导总队,下辖四个“德式师”和直属部队,近五万人,无论其规模还是装备均创下中国军队之最。

1937年蒋介石南京阅兵,留德归来的桂永清亲自驾驶一辆德国三轮摩托车开道,率领部队列队通过阅兵台。中国官兵一律头戴德式钢盔,胸挎德国冲锋枪,腰间挂着德国制式牛皮子弹盒,其不可战胜的威武气概与欧洲德军如出一辙,因此有人干脆将这支王牌军称为“中国党卫军”。

但是中国毕竟不是德国,黑头发的国人也非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何况这些装备还大大打了折扣。比如除了军直属部队配备摩托车和汽车外,部队官兵主要还是依靠双脚行军走路,这样对外宣称的“机械化师”当然就有些名不副实。又比如本来大本营应德国顾问要求为“德式师”配备无线电台,当时即使在西方军队中电台也远未普及,而中国大多数军队乃至兵团级单位也没有一部电台,1937年川军两个集团军出川抗日,一去半年无消息,究其原因是缺少先进的通讯工具。

可是“德式师”的电台很快被搁置起来,原因是缺少进口电池,所以传递命令主要还是依靠传统的人工方式来完成。

第二十七军派出一辆三轮摩托车,前往第26师传送军长桂永清的紧急命令。这道命令被写在一张纸烟盒背面,内容为第26师立即放弃兰封县城,向东北方向的红庙阵地转移。由于这项命令十分重要,关系到全军作战部署的成败,所以军部专门指派一位姓秦的通讯参谋执行任务。秦参谋将命令装进公文包,摩托手发动马达,三轮摩托车驶出军部箭一般绝尘而去。

命令于当天中午顺利送达第26师指挥部,秦参谋得到高飞签字作为回执,许多目击者都看见那辆德国制造的三轮摩托车一溜烟开出阵地,然后消失在道路两旁即将成熟的滚滚麦海之中。但是摩托车从此再也没能返回军部,秦参谋和摩托车手一起失踪了,后来人们在田野里找到摩托车残骸和两具烧焦的尸体,才据此推测他们可能遭遇空袭不幸牺牲。

这道军部命令却使正在指挥作战的高飞眉头紧蹙颇费踌躇。

本来下级服从上级天经地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何况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敢拿军长命令当耳边风呢?然而问题在于,第26师转进兰封是领袖亲自下达的电话指示,那个严厉的浙江口音犹在耳畔,令高飞一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高飞站在作战地图跟前思考。

情报表明,来犯的土肥原师团十分狡猾,其主力盘踞在黄河岸边考城一线,这个位置恰好不利于我优势大军运动围歼,说明土肥原对于全线压上还是有所顾忌。桂永清下令放弃兰封的目的恰恰在于调动敌人,以兰封城为诱饵诱敌深入,而第26师即将转移的红庙阵地就是这只口袋的袋口,一俟土肥原钻进去就好扎紧口袋断其退路。

公正地说,这是一个相当有气魄的作战部署,即使他心存芥蒂也不得不佩服桂永清的大将风度,敢于主动把敌人放进城来决战。

可是兰封为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他拿不准领袖会是什么态度。既然他是领袖信任的学生,就该替领袖守好兰封县城,万一领袖不同意怎么办?

这就是中国官场的奥妙。只说知道了,就是不表态的表态,如今第26师已不归宋希濂指挥,他只能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否则就是手伸得太长,犯了官场大忌,所以怎么做还得高飞自己拿主意。

高飞召集幕僚商议,参谋长谏言道桂军长现在是师长的长官,谁敢不服从长官命令呢?再说军长奉命全权指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的命令等于就是领袖命令啊,如果将来领袖怪罪当以军长命令为凭。

高飞停止犹豫徘徊,决心执行军部命令。他指示副官在《陆军第26师作战日志》上详细记录军部命令到达的时间、地点、传令人员、命令内容以及执行时间,该作战日志现存于南京国家第二档案馆。

第26师于命令到达当天放弃兰封县城,转移到红庙阵地准备战斗。经查明,兰封县城至少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处于无人防守的真空地带,说明狡猾的土肥原心存狐疑并不肯轻易上钩。直到次日下午,敌人才小心翼翼地开进城来,随即在兰封城头和火车站升起象征占领的太阳旗。

当土肥原师团占领豫东要地兰封之后,一直守候在作战室的寺内寿一总司令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立即给第十四师团拍发电报指示说:你部必须不惜代价坚守兰封县城,尤其要保证火车站不被敌人占领,直到派遣军主力到达为止。

第一军军长香月清司也指示土肥原说:你应派出坚强有力之部队增援罗王寨火车站,不使敌人打通陇海铁路的企图得逞。

本来生性多疑的前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对这场深入中原腹地的冒险行动一直顾虑重重,所以始终将其主力猬集在考城、东坝头一带的黄河沿岸,小心翼翼步伐缓慢。派遣军对于第十四师团的战斗进展很不满意,多次来电催促土肥原坚决进攻。寺内总司令更是怒不可遏,斥责土肥原为“不称职的军人”,甚至警告说如果贻误战机他将为严重后果负责。

第三百五十三章 收复失地!!

第三百五十三章收复失地!!

兰封守军忽然撤离县城去向不明,这个意外情况令一向老谋深算的土肥原提高警惕,种种迹象表明中国人主动放弃兰封是个陷阱,目的当然是yin*他继续深入。可是他的师团渡过黄河长途奔袭数百里,目的不就是为了切断陇海铁路,与敌人决战中原吗?他相信中国人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把一座空城摆在他的面前,等于下了一道挑战书。

现在轮到土肥原举棋不定。派遣军得知这一情报大为高兴,督促土肥原立刻大举压上,寺内总司令甚至打了这样一个自豪乐观的比方:战争是实力的较量,如果陷阱是为兔子设下的话,那么大象会在乎吗?帝国皇军就是这头无往不胜的大象,它会把设下陷阱的敌人无情踩死。

土肥原经过短暂犹豫,终于下定决心倾巢出动,这就是为何过了二十四小时日军才姗姗来迟占领一座空城的原因。

不久各路情报纷纷传来,先前消失的敌人主力果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红庙,更多中国军队也从不同方向拥来。空中侦察表明,土肥原面对的敌人至少是他的几倍之多,而且还有大批中国军队集结在洛阳和武汉,他们只需四十八小时就会沿着京汉、陇海两大铁路源源不断地开上来。现在最令土肥原担心的是部队携带弹药给养最多只够维持一周,如果战斗激烈,炮弹可在两天内打光,坦克则会因为汽油告罄而变成一堆废铁,耗光弹药的日本官兵只能与敌人拼刺刀。如果出现那样局面的话,日本人的末日就来临了。

化装成中国军队的侦察兵捕捉到两个掉队的俘虏。根据俘虏口供,土肥原得知原来兰封守军正是号称“川军第一师”的第26师

而中国战斗力最强的两大王牌主力第二十七军和第七十一军正在开上战场,这个重要情报如同一座泰山险些压垮了日本将军的战斗决心。身为特务头子和

“中国通”的土肥原曾经多次告诫部下:当你面对一百个中国士兵,只要你像个真正的日本武士那样视死如归,他们立刻就会转身逃跑。但是如果你的敌人是黄埔军人,那么你只有一个选择,要么杀死他,要么被他杀死。华北登陆十个月,第十四师团扫荡的都是那些战斗力低下一触即溃的地方杂牌军,现在他终于要面对真正的强敌:

中国王牌嫡系部队

土肥原对参谋长下达作战命令:以第二十八旅团坚守兰封县城和火车站,直到派遣军到达为止。另以师团直属部队和第二十七旅团火速增援罗王寨火车站,师团司令部就设在那个地名叫做罗王寨的小村子里。

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当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身为职业军人的参谋长和许多军官私下不大瞧得起特工出身的土肥原师团长,他们认为这位将军更像一个不懂规矩的日本“浪人”,常常自行其是和不按军事大纲来指挥作战。比如大敌当前,他已经犯下分散兵力的第一个常识性错误,即把两个旅团分散开来作战。他的第二个错误更是匪夷所思,不是把师团部摆在战略位置更加重要的兰封县城而是前出到狭小的罗王寨火车站,何况师团长本人也决意上前线冒险,这样战法真是闻所未闻啊。事实上后来的战斗结果证明,土肥原正是犯了非职业军人的致命错误以至于兵败如山倒,连他本人也险些成为中国军队的瓮中之鳖。但是一惯刚愎自用的土肥原毫不理会参谋长的激烈反对和抗议,他冷冷地说:这是指挥官的命令,请执行吧。

至此,日军第十四师团一分为二,分别进入兰封县城和罗王寨火车站。中国大军随即蜂拥而至,把敌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蒋介石一觉醒来得到报告说,日本人已经占领兰封县城,与先前偷袭得手的罗王寨火车站互为犄角之势,令他不由得大为震惊。按照大本营的设想,中国大军当以兰封县城为据点,像磁铁一样吸引土肥原师团前来进攻,然后一举围歼之。可是薛岳居然不执行命令,擅自把战略要地兰封扔给敌人,这岂不是变主动为被动吗?

但是开封前线的薛岳总司令大声叫屈,他把电话打到武汉来告状说,都是桂永清不听命令,自作主张放弃兰封县城。蒋介石更是火上浇油,他训斥说你是总司令嘛,怎么不向我报告?

薛岳大诉其苦,他说第二十七军自恃王牌老大,不把前敌指挥部放在眼里,建议削减其部分权力,将第26师重新配属给第七十一军,使得两大主力互相制约,配合作战云云。

蒋介石立刻警觉起来,他从薛岳总司令的不满中嗅出派系斗争的熟悉气味来。薛岳同何应钦关系密切,他当然不会乐见“陈诚帮”的桂永清坐大。蒋介石打断薛岳话头说:你告诉我,桂永清现在什么位置?龙慕韩在哪里?我军对敌人采取何种反制措施?

薛岳一一回答。

蒋介石仔细审视地图,他看见虽然土肥原占领兰封,获得一块立足之地,表面上看暂时达到切断陇海铁路的战略目的,但是如此一来其主力就完全暴露在我大军的攻击范围之内。桂永清第二十七军主力已经全部抵达兰封前线,尤其第26师抢占红庙阵地是个相当坚决的行动,断敌退路,形成关门打狗的包围态势。加上我军拥有京汉、陇海两大铁路优势,正将援军和重型武器源源不断地运上前线,相信这就是桂永清敢于主动诱敌深入和逼敌决战的信心所在吧。

蒋介石略略放下心来。

本来战场形势风云变幻,自古打胜仗并无一定之规,如何排兵布阵调兵遣将,进攻还是防守,阵地战还是运动战,主动放弃还是坚守城池,哪个局部放弃,而哪个局部又须坚守等等,这些都应当由前线指挥官自己决定,统帅不宜过多干涉。事实上任何战略战术都可融会贯通灵活运用,不好说哪种战法一定高明,只有打胜仗才是硬道理。

但是蒋介石还是无法完全消除内心恼怒。

尽管黄埔嫡系都是他的亲信和学生,他却无法容忍他们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桂永清连放弃兰封这样重大行动也不向他报告,长此以往岂不是连他这个校长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身为中国领袖的蒋介石深谙治人之道,那就是必须随时敲打下级,让他们心存敬畏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僭越之心。

蒋介石把电话打到第二十七军指挥部。

校长的声音听上去平稳轻松,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只是在询问敌情和听取汇报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很生气地对桂永清说:对了,我打电话叫龙慕韩替我看守兰封县城,他怎么跑到红庙去了........你告诉他,赶快给我收复失地,将功折罪,否则我要按军法从事。

桂永清立刻大汗淋漓。

校长的怒火不仅针对龙慕韩,同样也把他逼上悬崖,除非大获全胜,否则他们都难逃上军事法庭的下场。

随着天气炎热起来,北方打仗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各种蜂起的传言和小道消息在几百万人口的华中大都市武汉上空漫天飞舞,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现在人们关心的问题已经不是前线打了什么胜仗,消灭多少日本鬼子,而是日本人几时打到武汉来。

校长发怒的消息如同一个炸雷,把兰封前线的龙慕韩惊得目瞪口呆。

令他有口难辨的是,转移阵地明明是军长命令,是下级服从上级,可是校长却把板子打在他身上,令他感到万分委屈。难道校长不知道,如果没有上级命令,学生龙慕韩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擅自放弃兰封吗?只要校长一声令下,他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啊,那么校长为什么要误会学生的一片忠诚呢?

军长亲自赶来解释。

桂永清比龙慕韩小两岁,看上去文质彬彬一表人材,不大像冲锋陷阵的武将,倒像个礼仪周全的外交官。军长开诚布公地道歉说:对不起汉臣兄,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会向校长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由我来承担全部责任。请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背这个黑锅的。

龙慕韩本身同桂永清并无矛盾,他没有想到身居高位的军长如此直截了当坦诚大度,于是心生感激前嫌冰释。他连连检讨自己说:桂军长,兄弟也多有不是之处,惹得校长发火。镇守兰封是校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本应及时向军长说明情况,但是兄弟我一时糊涂,以至于让军长受连累,还是请您多多海涵吧。

军长离开后,龙慕韩思前想后,又悄悄去见老上级宋希濂。不料宋军长听完后说:你不是不知道校长的脾气,他老人家洞察一切,哪能不懂得诱敌深入的战术呢?我看如今让校长担心的是,桂永清自作主张把敌人放进兰封城来,到头来却又啃不动,岂不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弄得局面不可收拾,耽误了他老人家的战略大计。所以他要先给桂永清上个紧箍咒,激励三军用命,而这个紧箍咒就是你。

龙慕韩闷闷不乐地说道:“转移阵地明明是桂永清下的命令,为何我要代人受过呢?”

宋军长耐心点拨部下说道:“在校长那里,谁对谁错由他老人家来决定,我们做学生的只能绝对服从。去年首都南京失陷,我的两个旅长阵亡,部队打到山穷水尽,整个战场大势已去全线崩溃,难道战败是我个人的责任吗?是我宋希濂没有尽力吗?非也。但是如果学生没有错,岂不是等于校长错了........你记住,校长不是法官,他老人家不是依据对错而是根据需要来做出决定,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龙慕韩叹息一声说道:“桂永清向我保证,他要向校长解释清楚这一切。”

宋军长默然良久,然后点点头感叹道:“这正是桂永清的聪明过人之处。此战如胜,你恐怕再也难归还我第七十一军了。



龙慕韩终于省悟,官场深似海,谁也无法掌握自己命运,就像你无法决定自己生死一样。他站起身来,对昔日的长官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宋军长,如今我龙某人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死抗战,奋勇杀敌,不成功,则成仁。”

收复兰封的战斗全面打响。

26师新任排长高敬远奉命担当决死队长,他的任务是进攻兰封火车站外围阵地,为主力部队打通陇海铁路扫除障碍。决死队就是今天的敢死队,一律挑选机智灵活和富有作战经验的老兵组成,除了装备步枪手榴弹以外,一个突出标志就是人人身背一把令敌人胆寒的雪亮大刀,看上去威风凛凛视死如归。

被我军包围的敌人摆出固守待援的架势来,他们利用各种建筑物和民房设置火力点,连夜抢修地堡工事,试图把兰封城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日军还在进入兰封火车站的铁路道口筑起连环防御地堡群,成为阻挡我军前进的拦路虎。

经过火力侦察,高排长发现该地堡群不仅配置数量众多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而且还能得到城内敌人的炮火支援,不难想象这场进攻战将会如何残酷和惨烈空前。

大战前夕,豫东民众自动抬猪牵羊犒劳部队,激励官兵奋勇杀敌收复国土。上级为决死队备下丰盛大餐,亦称“壮行饭”,显示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迈勇气和杀敌决心。然而这天高排长刚刚端起酒碗就看见师长龙慕韩直奔阵地而来,心中一惊酒就泼洒在地上。

通常大白天高级将领不会轻易深入前沿阵地,因为敌人狙击手十分活跃,弄不好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高飞径直走到决死队员跟前,高敬远连忙脚跟一碰,大声报告姓名职务。高飞显然还记得这个击毁敌人坦克的小排长,他问道:“决死队准备好了吗?”

“准备完毕,请长官检查。”

“明白你们的任务吗?”

“消灭敌人火力据点,为主力部队开辟前进道路。”

高飞满意地点点头,他指着隐没在淡淡雾霭中的兰封火车站说道:“决死队是我26师的尖刀,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今天我再给你们增添一道利刃,用古人的话说就是如虎添翼。”

人们这才发现随同高飞到来的还有一队不声不响的喷火兵,他们手持一种黑黝黝像铁管一样的陌生家伙,原来这种外国生产的喷火枪是专门对付敌人地堡的先进武器和克星。

高飞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他哐当摔碎酒碗说道: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士兵弟兄,蒋委员长下了死命令,必须打通陇海铁路,消灭土肥原师团........你们听着,我就站在前沿阵地督战,此战不胜,我龙慕韩跟你们一样,哪怕马革裹尸再所不辞。各旅、团长亦随部队一道作战,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违令者军法从事



战斗一打响果然异常激烈,大炮猛轰,轻重机枪扫射,队长带头冲锋,决死队员英勇杀敌,人人前仆后继决不退缩。从前中国军队火力较弱,尤其缺少攻坚武器,敌人一旦工事坚固就毫无办法,即使人多势众也打不下来。

但是这回不同,中国军队的优势炮火首次压制敌人,大大削弱敌人火力阻击,加上喷火枪十分见效,长长的火龙出其不意地射出去,接连烧毁敌人几座地堡。决死队员士气大振,眼看就要攻破敌人阵地,这时候连长赶上前来。

他挥舞驳壳枪冲高排长大吼大叫:“限你半小时消灭敌人,过了时间你去当兵,我来当决死队长。”

高敬远没有听懂,他奇怪地问道:“就是我当兵,您也还是连长啊。”

连长大怒:“你***怎么不懂人话?团长限我一小时,我限你半小时,过了时间你我都得去当兵。”

在战场上,没有人怀疑长官命令只是一种威胁,战争要诀就是拿生命作赌注,把一切不可能变成现实。没有退路的高排长一鼓作气,率领决死队攻进敌人阵地,经过惨烈肉搏,顽抗的日本鬼子被全部消灭。第26师扫清铁路外围障碍,切断火车站与县城联系,将车站内的敌人分割孤立起来。

战斗结束前夕,连长不幸被敌人狙击手击中头部阵亡。高飞宣布提升高敬远为连长,报请军部记大功一次,全连每人奖励一个月军饷。

血红的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交战双方均精疲力尽。

开封城外的罗王寨火车站,激战同样达到白热化程度。

根据中方指挥部分析,土肥原很可能集中师团主力决战兰封,罗王寨火车站只是牵制阵地,不会投入太多兵力。

因此,中国军队相继投入两个主力师参战,试图一举消灭敌人收复失地

根据中方指挥部分析,土肥原很可能集中师团主力决战兰封,罗王寨火车站只是牵制阵地,不会投入太多兵力。因此中国军队相继投入两个主力师参战,试图一举消灭敌人收复失地。

第二百五十四章 差点抓了土肥原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决堤

第三百五十五章决堤

国军15万精锐部队,未能歼灭被围的2万日军,蒋介石十分震怒,称之“在战史上亦为一千古笑柄”。遂将丢失兰封、商丘的第八军军长黄杰、二十七军军长桂永清撤职查办,将擅自撤出兰封的第七十一军八师师长龙慕韩处决。

6月,日军占领开封。日军的下一个目标已暴露无遗:先攻占郑州,再夺取武汉。蒋介石对豫东的战事深感不安,多次电令第一战区从速拿出阻敌西进的方案。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决定,以水代兵,就像荷兰人抵制法国路易十四侵犯荷兰一样,决堤放水,淹没日军。并通过林蔚向蒋介石请示。

蒋介石有些沉吟,他知道这样做,会惹出不少麻烦事。可是,日寇气势汹汹,骄悍已极,不杀杀其气焰,郑州马上也要被他们拿去。其实,这个以水代兵之计,早在1937年7月,他的德国首席顾问法肯豪森就曾提出建议“将黄河决堤”以阻止日军。

当时,众多国民党要员也曾向蒋介石提出“以水代兵”的建议,1938年4月13日,陈果夫曾致函蒋介石:“台儿庄大捷,举国欢腾,抗战前途或可转入佳境。唯黄河南岸千里,颇不易守,大汛期间且恐敌以决堤攻我,我如能取得武陟等县死守,则随时可以水反攻制敌。盖沁河口附近,黄河北岸地势低下,若在下游任何地点决堤,只需将沁河口附近北堤决开,全部河水即可北趋漳、卫,则我之大危可解,而敌则居危地。”5月,姚宗、何成璞等都提出过这一建议。

继之,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二十集团军总司令商震也提出这一建议,进一步坚定了蒋介石的决心。蒋介石决定炸开黄河,制造水障,以阻止日军西进。他直接向驻在杨桥的三十九军刘和鼎军长发出了密电:“为了阻敌西犯确保武汉,依据冯副委员长建议,决于赵口和花园口两处实行黄河决口........赵口之决口,限两日完成。已另电洛阳第一战区程长官负责主持,规划实施........花园口之决口,已电令一0九师负责万福麟)负责,仍由三十九军统一指挥。并希电报后,即向程长官联系,接受指示,认真办理具报。”

蒋介石和刘和鼎直接电话联系,随时询问进展情况。他对刘和鼎说道:“以水代兵,在黄河历史上有20多次。我们也是研究了再研究的。和鼎啊,这次掘堤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命运,切戒小妇之仁。没有小的牺牲,哪有大的成功要打破顾虑,克尽全力”

为确保守住郑州至许昌一线,参谋长晏勋甫、副参谋长张胥行向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建议掘开黄河。

1935年早在武汉行营时,晏勋甫曾拟过两个方案:一是必要时将郑州付之一炬,使敌人徒占废墟无可利用。二是水攻,挖掘黄河堤岸,以水淹敌。以一炬付郑州,只能起坚壁清野作用。

决堤,既可以水淹死敌之先头部队,更可将敌人主力隔绝在西进路上,不战而达战略目标。晏勋甫道:“敌相当部分是机械化部队,装甲车、卡车、火炮牵引车多至千余辆,滔滔大水中,必寸步难行。”他转向了程潜:““此乃不成熟之设想,当否,请总司令裁定。”程潜默默抽烟,半晌无话,观其神志,显然在作缜密考虑。恰此时,委员长侍从室主任林蔚打电话询问作战对策,晏勋甫于是回话道:“我们拟掘开黄河堤岸,放水阻遏敌军。”

“决堤放水?”林蔚的口气显得几分惊讶,停顿了一下又问:“你们计划在哪里掘?”

“赵口至花园口一线。”晏勋甫根据程潜提示,又补充了一句:“请林主任报告委员长定夺。”

林蔚搁下话筒,便去向蒋介石报告。蒋介石听后,淡淡一句:“知道了。”

见蒋介石半晌未置可否,林蔚以为他不会同意了:“决口之后,黄水一泻千里,受灾百姓必多........”他瞥见蒋介石脸色不对,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上学要付学费,经商要垫本,不花代价怎么行?这是以小的牺牲,换取大的胜利。”蒋介石本也有以水淹敌的想法,程潜他们的方案,正合本意。只是作为最高统帅的他,对决口带来的严重后果,不能不有所考虑。“至于灾民嘛,政府应尽力救济。”

林蔚连忙称是。

蒋介石立即召集最高军事会议。由于情势紧急,不容拖拉,他在林蔚介绍程潜所提方案后,率先表示赞同。众人自然不再有异议,咸趋声附和。末了蒋介石关照此为最高军事机密,务须秘而不宣,事前也不许组织百姓转移。

“事前及进行过程中保密容易,大水漫淹后,必有记者报道,舆论也必究询原因,届时如何说法呢?”军委政治部长陈诚问。

军事委员会参谋长何应钦提出,可下达指令,加强新闻检查,一律不许报道。

“不。”蒋介石立即否定:“任其报道,且要如实报道灾情。”

何应钦有些疑惑地道:“那决口原因呢?总得自圆其说,总不能暴露真相,以防引起舆论诘责。”

“真相?”蒋介石已是成竹在胸,微微一笑而道:“日机不是到处狂轰滥炸嘛?”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蒋介石的言下之意。

未及一个钟头,晏勋甫就接到林蔚回电:“你们的掘堤计划,最高军事会议已作研究,委员长已表同意。”

程潜以电报形式,再作书面请示。他的用心是:掘堤后,必有无数百姓罹难,一旦泄漏真相,将为千夫所指,舆论压力下,很可能被蒋介石推出来当替罪羊。电话口说无凭,故而欲取得书面批复,以预留后路。

6月1日,蒋介石回电批准,令在中牟以北黄河南岸选定地点决堤,让河水在郑州、中牟之间向东南泛滥,以阻敌西犯,并要求在4日子夜放水。赵口在花园口下游,距花园口大约40公里。

程潜将掘堤任务交给了第20集团军,20集团军总司令商震经与参谋长魏汝霖商酌,派53军1团具体执行,决口地点定在赵口。

一应准备就绪,6月4日早上6点,赵口掘堤破土。由于估计不足,对坚厚的基石与护坡石力不从心,更在于,时值枯水,水位偏低,未能如期完成。

当时是,日军正拚力攻打开封,蒋介石心甚焦急,于6月5日凌晨命令商震:“此次决口,有关国家命运,没有小的牺牲,哪有大的成就?在此紧要关头,切戒妇人之仁,必须打破一切顾忌,克竟全功。”

商震与魏汝霖安敢怠慢?即赴赵口现场督察,下午8时,工兵实施爆破,炸毁基石,然因斜面过陡而发生严重倾塌,决口悉数堵塞,前功尽弃

商震又派一团生力军,在第一决口东50米处,开挖第二个缺口,工兵则挖凿坑道,深入堤坝中,意在加强爆破威力。他还悬赏千元,要求迅速放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口是开成了,较之第一缺口宽大,但放不出水。原因是水位继续下降,开掘之初,主流接近南岸,完工时,口外有暗沙阻隔的缘故,主流已北移数十米,只有少量河水流出。且又不急。一小时后坑道凿成,装填炸药起爆,泥石纷飞,缺口变大变深,水哗哗涌出。正欲向上报捷时,轰响声声,接连塌方,又把决口堵塞,虽数次疏流,终不奏效。赵口第三次掘堤,又告失败6日凌晨,日军攻占了开封,兵锋直指郑州,蒋介石从商震处得报赵口三次掘堤劳而无功,又急又气,一日数次催问进展情况。在堤上督促的魏汝霖急得似热锅上蚂蚁,程潜、商震也都忧心如焚,除了严厉催促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6日拂晓时分,住在京水镇新8师师部的蒋在珍师长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蒋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20集团军总司令商震直接与他通话,告诉他:陇海路南之敌巳突破通许一带我军防线,逼近开封,而赵口决堤尚未完成;命令新八师加派步兵一团,前往协助。蒋在珍不敢懈怠,赶紧起床驱车赶往赵口视察。

赵口一段,地势较低,选中此处决堤至当。惟计划此事时,对黄河水势估计过大,对堤质估计过松,故而决定在大堤相隔四十公尺处挖开两道口子,以为河水同时放出后,利用河水的巨大压力,能将两处决口之间四十米长的河堤冲走。孰料决口掘成,中间大堤久冲不垮,兼之决口过于狭小,流量有限,士兵虽奋力加宽,然军情紧迫,已时不可待。

师部上尉作战参谋熊先煜向蒋在珍谈了看法后,蒋立即前往郑州,面谒商震,商总司令的意思是增加官兵,加快速度。熊先煜则认为决口过于狭小,人去得再多,也无用武之地。商命令熊先煜即返赵口,协助53军1团改善技术,尽快放水。

熊先煜与蒋在珍又返回赵口,正与决堤部队长官计议之中,忽接商震电话,转达统帅部指示,命令新八师于本部防区内另选地段决堤。

蒋在珍马上登车驶返京水镇。途中,蒋在珍问熊先煜:“我师防区内的沿河地段,你都熟悉,你看究竟在哪里决堤最好?”

熊谨慎答道:“以地形而言论,马渡口、花园口均可。不过,马渡口与赵口相距不远,敌人巳迫近这一地区,恐堤未决成,敌人已至。为获时间宽裕,我看最好还是选定花园口一段为宜。”蒋在珍当即拍板:“时间紧,任务重大,事不宜迟,那就定在花园口吧。”

回到京水镇巳经是夜里十点左右,刚刚吃过晚饭,商总司令派集团军参谋处长魏汝霖前来督促决堤事。商议中,定下两条原则,尽快完成任务,尽量缩小受灾地区。

蒋在珍命令由熊先煜主持决堤工程。熊先煜领命后即着手准备。夜里12时,率工兵营营长黄映清、马应援和黄河水利委员会专司河堤修防的张国宏段长,乘坐一辆中吉普匆匆赶到花园口,勘察确定决口位置。

到达堤上,但见脚下河水潺潺,水位莫辨,一弯月牙儿在云中浮,时隐时现。微风拂拂,十分凉爽。他们马上开始工作,岂料所带四支手电筒,非仅光亮微弱,且灯泡质量尤为低劣,一经使用,先后全部烧坏。此时巳是6月7日凌晨两点钟了。考虑到事关重大,不敢摸黑盲目选址,乃决定上车休息,待天亮后再勘察选址。五个人挤在车上,只能坐待天明。

天刚亮,他们几人就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勘察。河堤上,有一个冷清的关帝庙,庙中无人,门大开。四人全都进去对着红脸长须的关云长磕了三个响头,还敬了香。熊先煜跪在地上默默祷告:“关老爷,中华民族眼下遭了大难,被日本鬼子欺侮得惨。我们打不过他们,万般无奈,只好放黄河水淹,淹死了老百姓,你得宽恕我们。”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后,熊先煜选定在关帝庙以西约300米处决堤。看中这里,是因为此处为黄河的弯曲部,河水汹汹而来,到脚下突然受阻,压力较之直线处为大,容易冲垮河堤。而且从地图上看,待河水从花园口一带涌出,漫过巳被日寇占领的开封、中牟、尉氏、通许、扶沟、西华等县境后,便可注入贾鲁河,向东南而行,流入淮河。贾鲁河道,可成为一道天然屏障,阻止河水无边漫延,当可减少人民所受之损失。

熊先煜说出意见后,用树枝指着铺在地上的地图,询问随同各员有何意见,如没有不同意见,就这么定下了。

这时,众人神色庄严,泪光朦胧皆不能言。

熊先煜问张国宏:“张段长,你是我们请的专家,你要表态,定在这里,行,还是不行?”

张国宏答非所问,目光呆滞,连连嚷道:“要死多少人........要死多少人吶”

熊提高声调说道:“死人是肯定的,在这里决堤,死的人会大大减少。你必须表态,行,还是不行?”

张国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认真地看着地图,表态同意。

工兵营营长黄映清不待熊先煜问他,巳经“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举眼向天,热泪长淌。

其他人全都随他跪了下去,四个人跪成整齐的一排,面对着波涛汹涌的黄河,放声大哭。直到工兵连和二团九连的官兵来到堤上才住声。

熊等人马上动手划线,决定相隔五十米距离掘两道决口,由大堤内侧对准河床底部平行地掘进,决口外宽内窄,呈倒“八”字形。预计掘至河底,决口可宽至十米左右。放水之际,洪水从大口入小口出,增大压力,更容易冲垮大堤。这均是从赵口决堤失败的教训中得来的。

计划完毕,工兵连和九连马上按线开挖。不一会儿,第二团全部集中,第三团也赶到堤上,乃分由大堤南北两面同时动工,以加快掘进速度。

早饭后,蒋在珍决定移住花园口,亲自督促施工。下午3时魏汝霖奉商震之命,赶来花园口督察,告诉蒋在珍:“新郑已发现日军便衣,集团军司令部已迁往巩县,委员长催问数次,令尽快决堤。蒋在珍看了看表:“争取提前在9日午时放水。”他迅即调来两个营增援,并改为两个班轮流作业。又把师政治部的战地服务团召来,作慰问演出:男女演员演唱了一首又一首救亡歌曲,为掘堤官兵鼓劲打气。

2000多官兵日以继夜地猛掘不止。

6月8日,掩护部队的傅衡中团在花园口以东15华里处与日寇骑兵接火,将前来侦察袭扰之敌骑击退。京水镇上,出现了日寇便衣,一时人心惶惶。移住河堤上监工的蒋在珍,下令将师部由京水镇移往东赵集。

为加快掘堤速度,张国宏段长招集附近百姓协助,并指示掘土方法。河堤上军民混杂,人山人海。武汉统帅部每隔一小时便来电话催问决堤进度,希望能早一刻放水。黄河决堤,已对抗战大局影响甚巨。

中午前,魏汝霖再度由郑州赶来,代表商震慰劳新8师官兵,目睹决堤官兵虽连续工作一昼一夜又半日,却毫无倦容。许多人巳经双掌鲜血淋漓,用绑腿缠手,仍挥镐掘土,不肯休息。魏处长深为感动,当众宣布,如于当夜12点放水成功,总司令部奖法币两万元;如明日晨6时放水,则奖一万元。

午后,日机两架,从北飞临花园口上空侦察,并投弹数枚,落于决口附近西南面村庄,炸死炸伤居民十余人,但决堤并未因此而停止片刻。

花园口河堤系小石子与粘土结成,非常坚硬,挖掘相当吃力。而且,河堤完全靠人工挖掘,未用一两炸药。

经新八师官兵与前来协助的民工苦战两昼夜后,终于6月9日上午8时开始放水

第三百五十六章 纸炸弹

第三百五十六章纸炸弹

黄河洪水涌进了决口,恰似两条黄色的巨龙在跃动奔突。人们目睹着洪水疾速地向着附近村庄扑去........

也就在那一刻,两千多名巳经极度疲乏的军人似乎才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沉重压力。阴云密布的苍穹下,人们肃然无语。同样的心情,在四个月前炸毁黄河大铁桥之际也曾有过。

望着堤内汪洋中茅舍漂流,牲畜扑腾,蒋在珍怅然而叹:“是功是过,且让后人评说吧。”

6月10日一早阴云翻滚,天光暗淡,至10时突然暴雨倾盆,竟日不停。洪水最终冲垮两道决口间五十米长河道。至此,黄河改道,满河大水由此扑向千里平川,到之处,尽成泽国........

花园口黄河大堤决口后,河水沿京水镇以南的索须河、贾鲁河以东向东南流去,在中牟同赵口水流汇合继续沿贾鲁河南泻,时值大雨,水流汹涌,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商水一带,经淮阳、阜阳流进淮河,东入洪泽湖,再经界首,汇入运河,沿运河南下进入长江,流入东海。整个黄泛区由西北至东南,长达400余公里,流经豫、皖、苏三省44个县。

黄河决堤在军事上取得了暂时的成功,给日军西进平汉线造成了困难,使日军进攻武汉的进军路线改为逆长江向西仰攻。日军官方文件中记载“中国军队6月10日左右于郑州东北掘开黄河堤防,使黄河水向东南方向涌出,采取了水淹战术,淹没了自己的广大沃野,形成了经中牟、尉氏、周口、阜阳连接淮河的大地障,给我军行动造成极大困难。”“洪水到处,日军惊恐万状,东奔西突,人马践踏,车、船、人员淹没不计其数。”

日军资料记述第十四师团当时的情形:“华北战场勇猛善战的土肥原兵团,顿时陷入一片汪洋之中,顾不得物资和马匹,纷纷逃向陇海路两旁路基上和中牟县城里避难,以图喘息,........中国派遣军、关东军以至日本全国,为营救土肥原兵团动用了所有的铁舟部队工兵队,与敌弹、洪水搏斗一月,才救出了土肥原兵团。”

6月29日,日军在徐州举行联合追悼大会,仅第二军死于洪水人数便达到7452名之多。

然而,黄河决口泛滥,也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淹没耕地1700万亩,冲毁民房140余万家,89万人死亡,610余万人挣扎在汪洋泽国之中,并造成了连年灾荒的黄泛区。这是日本侵华战争造成的恶果。

时任新八师作战参谋的熊先煜在他的《抗战日记,六月十日》中记载:“沿陇海线开封西犯之敌,已攻占中牟县城,因我决堤,纷纷回窜,状态狼狈,淹没者亦不在少数........”“当我们实行决堤时,敌14师团派骑兵团的一个支队,附有15生的口径榴弹炮4门,已进至新郑附近,将平汉路郑汉之间的交通一度截断。黄泛之后,这一支队因后路被截断,全部被我消灭,计掳获400余骑,15生榴弹炮4门和步、骑兵若干名。”

然而,不少于500万的灾民,却在漫长的流浪途中遭受着肉体创伤和精神创伤。九年黄泛还有一个直接后果:黄河把每年十几亿吨泥沙淤积在平原和河道里,淮河干流从蚌埠开始,要爬两米多高的坡才能进入洪泽湖,而洪泽湖早就是危机四伏的悬湖了。

这一切灾难,毫无疑问,都是由于日本侵略者的侵略造成的。

但是,在黄河决堤之后,日军的暴行却并没有惨重。

而幸存者的口述,也忠实的记录下了决堤前后,所有发生过的一切:

“1938年,我12岁。这年6月6日那天上午,我在父亲的吆喝声中准备下地干活,一群突然闯进的国民党兵拦住我们的去路。他们神情显得焦躁,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连长,操一口南方口音,踏进门槛就喊我父亲的名字。父亲应声后,他令手下一个士兵拿出几块大洋塞进父亲的怀里,督促我们全家赶快离家逃生,说今年黄河要发大洪水,又说日本鬼子也要杀过来。

我父亲抬头看看天,天空不见一丝云彩,父亲判定不会发洪水,但知道日本鬼子已经打到了黄河对岸,心里害怕,又不愿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这个地方。

士兵临走,搜走了我们家的三口大缸。父亲照旧要领我下地干活,出门我看见国民党新八师的部队在村子里到处收缸,把老百姓家的缸全部征用去了。他们收缸干什么,谁也不知道。那时到处兵荒马乱,谁都不愿离开故土。后来才知道河堤人工扒了几天都扒不开,用缸装上炸药,才将河堤炸开。

6月9日的晌午,太阳当空,晴朗无比。邻村有一家人到我们村娶新娘,喇叭声脆,花轿耀眼,引得我立在村头观看。忽然觉得脚下颤动,接着隐约听到闷雷样的嗡嗡声由远及近,震得耳膜发麻,不多时洪水就涌了过来。开始水流很急,水量不是很大,浑浊的黄水像长蛇一样嗖嗖前行,淹过了抬轿的两个壮汉的膝盖,几分钟的工夫水就涨到齐腰深。我看到抬亲的男人将花轿高高举过头顶,踉踉跄跄地抬着新娘子走。没过多久,大水呼啸着冲下来,几米高的浪头跳起来,将花轿卷得无踪无影。

村里人像炸窝了一样四处躲水,可洪水来势凶猛,我的姑姑住在下面的村子里,一家7口人眨眼间就被黄河水卷走了........

姑姑村子里的人全部没有来得及离开,洪水包围了他们的村庄。我看着大水不停地上涨,大人孩子的哭喊声响成一片。我们村庄好多人躲在了大树上,听到呼叫声想下水救人,可水实在太大了,只听见水中和岸边的哭喊声一阵比一阵惨........大人抱着孩子爬上了房顶,很快房子呼隆一声塌到水里了;好多人爬到了树上,水又把树淹了........村里当时还住着一些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国民党军士兵,他们朝天打枪,可没有人来救,几百村民和士兵全部被水冲走了。

突如其来的洪水让我们一家人失散了,各自逃命,谁也顾不上谁。那时我年轻,手脚灵活,先爬上了树,后又抓住漂在水中的几块门板,将身子用绳子捆在上面,昏昏沉沉地漂了几天几夜,侥幸逃生,而我家7口人全部葬身洪水中,连尸体都没见到。

我幸存下来了,从此流离失所,加入了逃难的人流。我随老乡在黄河南岸的一个叫岗李村的小村庄住了下来,但那里缺衣少食,天天都有人被饿死。日本鬼子被泛滥的洪水阻挡在了黄河北岸,不时向黄河南岸发射炮弹,炮弹到处纷飞,落到村庄里。日军飞机经常在沿黄上空来往盘旋,连续轰炸数天,把岗李村炸成一片废墟,人只好逃到野地里.........



“黄河的洪水没能阻止日本鬼子残害老百姓的兽行。1940年8月14日,日军趁夜色偷渡黄河,在邙山头登陆,沿广武岭至花园口一带进行大规模的扫荡。那时我居无定所,为了活命,到处找吃的。一天我来到附近的王顶村。这个村的王俊杰为父亲过生日,妹妹回娘家给父亲做寿。她还没走进家门,就遇上了鬼子。鬼子发现她后,怪叫着蜂拥而上,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叫声惊动了她的四个哥哥,他们手持木棍冲出来与鬼子搏斗,一阵枪响,兄妹5人眨眼间全部倒在了鬼子的枪口下。

那段时间鬼子杀人上瘾,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老百姓无处躲藏,大部分老人和妇女被逼得跳了井。王村一个村被日本鬼子杀害84人,一口深水井被尸体填满了。一个老乡和我在一起避难,他家12口人就逃出他一人。他知道家人没能逃脱、凶多吉少,蹲在地上手捂着脸,呜呜哭。我看他伤心欲绝,便自告奋勇跑回他们村替他打探消息。还没进村,就看见一群妇女哭喊着往西沟跑,数十名日军端着枪穷追不舍,很快就将她们围拢起来,用刺刀逼迫她们脱衣服,不从者用刺刀挑死,剩余的被他们轮流奸yin。

日本鬼子在这一带杀了多少人,没有人能够计算清楚。被害人的尸骨扔在沟内,白骨一堆摞一堆,白花花的一片。

后来沿黄一带逃跑出去的老百姓回村一看,从前人声鼎沸的村庄不复存在了:一无粮,二无房,三无人。老百姓在村里哭了一场,又逃离他乡,沿黄一带成了无人区。

记得那时小麦还没收割完,国民党军新八师蒋师长派人给我们家5口人送来十块大洋,把我们赶到十里以外的地方。我带着老婆和大儿子、闺女和刚出生的小儿子一家5口踏上了逃荒路程,这一去就是六年。

那时逃难的人慌不择路,没有吃的,人饿得昏昏欲倒,走着走着,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路上。沿途一路死尸,我的大儿子、闺女相继在逃荒的路上因饥饿和得病去世。我把他们扔在路旁,带着家人继续在黄河沿岸的五个地区流浪。

这年农历的5月,我们在逃难途中遇见了日本鬼子。几个鬼子骑着马到地里拽黄瓜吃,那时一根黄瓜能救几个人的命。一个叫翟海亮的壮年人吆喝他们,不让他们吃。鬼子不由分说,举枪就把他打死了。老百姓愤怒了,说这日子不能过了,拼吧,就拿着叉、棍嗷嗷吼着出来拼。老百姓人多势众,忙于扯摘黄瓜的鬼子见状慌忙开枪,打伤了几个人。马受了惊吓,跑回了邸阁。鬼子见势不妙,边开枪边后退,一路喊着要从县城调来部队,把县东这一片老百姓全灭了。

鬼子走了不多时,黄河洪水就冲下来了。先是顺着地里的垄沟、路上的车辙印还有低洼地,缓缓地流,后来水就大了起来。逃回去的那几个日本鬼子正召集了人马,拉着小钢炮,准备过来屠杀这里的百姓,走到半途,洪水泻下来,马蹄和钢炮陷到了泥水里。鬼子见状,不敢前行,勒住马,回邸阁了,老乡们逃过了一劫。

第三天,水已淹到人的胸口,老乡们商量,快跑吧。大家聚在一起连夜坐船,向西逃去。后来水涨到一丈多深,没能逃出去的人有的淹死,有的饿死。

我拖家带口东奔西躲整整流浪了六年,把一生的苦难都看尽了,吃尽了。

站街有位宋大娘。儿子媳妇都到山里避难了,只有她和十三岁的**在家看门。她闭着门户在家吃饭,只听见有人拍了两下大门,她正要去开门时,门已被鬼子铁蹄跺开,她的小女赶快向屋内躲避,被鬼子上前拉住。宋大娘看他居心不良,去拉她的女儿,这时鬼子拔出腰刀,将大娘的手砍去两个指头。女儿挣不脱身,大哭大叫,大娘也无法挽救,结果不知日本鬼子将女儿拉到哪去了,再也没回来。

我们逃荒到豫东时,豫东已经沦陷了。一个老乡看见我们,让我们赶快离开这儿,说鬼子在这里无恶不作,被他们占领的每个村庄派选青年女子二十多名,供他们**,缺少一名,即逼令折缴120元,以作罚金。鬼子并令住户妇女不准逃走,昼间头戴鲜花,在家裸体做活,任其调戏**;夜间不准闭门,以供随时泄其**。

我们赶快逃走,沿途看见乡间的树上,有好几具因受辱自缢的妇女尸体。”

以水代兵,足以说明当时战场形势的严峻。

黄河决堤不久,法国的《共和报》指出:“时至此际,中国业已准备放出大龙两条,即黄河与长江,以置日军死命,纵使以中国人十人性命换取日本人一人性命,亦未始非计,此盖中国抗战决心所由表现也........”

花园口决堤,在军事上是有意义的。日军第十四师团两个联队被淹死。还有一股日军被洪水挡在中牟城,中国军队乘机向中牟反击,日军无路可退,全部被打死或跳水淹死。尉氏城也淹死了1500名日军。但是军事上的成功,是豫皖苏三省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得来的.........

........

而在黄河决堤之前,武汉会战也在紧张的部署着。此时,空军在蒋介石夫人宋美龄的亲自过问下,正在进行着一项大胆的举措。

“夫人有什么良策吗?”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军令厅厅长毛邦初小心问道。

宋美龄便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俩。

钱大钧和毛邦初觉得夫人的想法很好,便遵照执行宋美龄的计划。他们向部队下达任务后,这个东征的计划便在紧张而秘密地进行之中。因为保密,飞行员们不知道要执行什么任务,只知道每天要进行紧张的模拟训练。他们训练的目标是日本的鹿几岛、福岗、长崎........

他们不分昼夜地训练,不论是天晴下雨,训练从不间断。同时,地面上的准备工作也在秘密地进行中。为了保障飞机的长途飞行,飞机里装上了无线电定向仪、短波发报机,地面上新建了以汉口经南昌、衢州至宁波为主,以长沙、温州、丽水为辅的双套通讯网络,敷设七座对空电台;同时,各地长短波广播电台也都预设了准备呼叫信号和联络密语。

5月19日清早,远征队队长徐焕升接到空军总部发来的出击命令。神圣的时刻来了这次主动出击日本,是亘古以来,中国对日本的第一次远征,也是“九.一八”事变以来,中国对日本国土发起的首次还击。徐焕升激动地把副队长佟彦博、队员苏光华、刘荣光、雷天春、吴积冲、刘光斗召集起来,首先宣布总部的命令,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要有想法的话,就是团结一心,圆满完成战斗任务”

从汉口飞日本,路途远,飞机油箱里的油到不了日本,所以,必须分段加油。下午3时许,他们分别驾驶两架“马丁”式飞机,由汉口起飞,经南昌、衢州加油,5时55分,在宁波机场加油充弹。

晚上11时30分,一切准备就绪。远征队长徐焕升于起飞前,向最高统帅发电报:

“蒋委员长:

职谨率全体出征人员,向最高领袖蒋委员长及诸位长官行最高敬礼,以示参与此项工作之光荣;并各誓以最大之努力,完成此非常之使命。

徐焕升皓。”

11时48分,他们从宁波机场起飞,沿舟山南端飞行。不料,在定海上空遭到日军高射炮的射击。可是,因云层厚,敌人无法看清目标,所以幸免被打。0时47分,他们看见机翼下遍地灯光,徐焕升认为是目标到了,命令投弹。飞行员奉命执行,这时听不见炸弹的呼啸、看不见爆炸的火光,更闻不到硝烟的气味。看到的是漫天飞舞的纸片,如雪花般扬扬洒洒,飘落在日本的土地上。

出征之前,有人主张挂杀伤炸弹,也有人主张挂定时炸弹,教训一下日本鬼子。可是,经多次研究后,大家认为,投精神炸弹的效果最好,这样攻心为上,可以扩大政治影响。

散发的传单中,有《中华民国空军将士中国人民亲善同盟告日本国民书》其中道:

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伤害贵国人民的生命财产。我们的使命,是向日本国民说明贵国的军阀,在中国领土上做着怎样的罪恶........

《中华民国全国民众告日本国民书》中道:

早从昭和6年,贵国军阀就对人民这样宣传:“满洲是日本的生命线,只要满洲到手,就国富民强。”可是,占领满洲,今已七年,在这七年之间,除了军部的巨头做了大官,成了暴发户外,日本人民得到些什么呢?只有沉重的捐税、昂贵的物价,贫困与饥饿,疾病和死亡罢了。

《中华民国总工会告日本工人书》是这样写的:

诸君,等着等着,解放是不会自己来的,现在正是人民争回自由的时候了。你们掌握着生产,掌握着日本军阀之心脏的工人兄弟觉醒诸君尽伟大的力量吧诸君掌握着东洋的命运,打倒日本军阀为解除两国人民的痛苦,以同盟罢工来战斗吧

........

飞机飞过熊本、福岗、佐世保、长崎、左贺、久留米市。飞遍了九州半岛,撒下了万纸传单,而后对准航向,加大油门,飞回了祖国的怀抱。

这一大批“纸弹”,从精神上沉重地打击了日本军国主义,日本朝野上下,一个个拿着传单震惊无比,收到了比扔下几十颗炸弹更大的奇效。天皇见到了传单,大发其火,责令参谋总部迅速拿出报复方案。

两架飞机返回武汉,武汉民众在机场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欢迎东征勇士的归来。中共代表和八路军办事处代表,向勇士们献上锦旗,锦旗上写道:“气吞三岛,威震九州。”

陈绍禹代表中共中央讲话,他说:“我们听到了这个具有国际和历史意义的伟大胜利的远征消息,万分欣慰,我们的英勇空军,从抗战以来,已经建树了许多伟大的战绩,这是给整个抗战胜利的一个有力的保证。”

东征的胜利,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英国《新闻纪事报》当天发表了题为“胜利炸弹”的评论,论及中国空军空袭日本一事说:“中国飞机日前飞往日本散发传单,唤醒日本人民,推翻军阀,此事意义极为重大,且亦饶有趣味。”

美国《华盛顿邮报》及《新闻》,登载中国空军赴日散发传单与日机轰炸中国武汉等不设防城市相比较的插图,并发表评论说:“中国空军报复日机之轰炸,为散发传单,与日本人之文明相较,实令日本军国政府置身无地。”

这一次,宋美龄来机场慰问,带来了市场不多见的西点、烟糖、水果,还送给每人一件皮夹克。她与飞行员一一握手说:“希望你们为保卫武汉再立新功”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失马当

第三百五十七章失马当

正当国民党统帅部为空军连战皆捷喝彩陶醉之际,日军一举攻下了马当要塞,扫除了进攻武汉的障碍,给蒋介石一记重重的闷棍,气得他差一点发了疯。

蒋介石炸了黄河花园口,水淹日军,使日军不得不放弃西进平汉路,南下武汉的计划。日军见平汉路不能达到目的,便改变了策略,从公路和水路向武汉进攻。5月29日,日军大本营命令华中派遣军与海军舰队协同作战,从芜湖向西,沿长江两岸攻占安庆、马当、湖口和九江,以此作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

华中派遣军司令烟俊六接到飞机送来的作战命令后,把海军第十一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召到自己的办公室,协商行动计划。两人最后确定:

(1):由台湾旅团、海军第十一战队、陆战队、第二联合航空队溯江进攻安庆、马当、湖口、九江;

(2):第六师团从合肥沿陆路攻占舒城、桐城、潜山、太湖、宿松、黄梅,策应沿江向西进攻的部队作战;

(3):陆空军第三飞行团协同陆上部队进攻。

已在合肥待命的第六师团与集结于镇江的台湾旅团,在海军第十一战队的配合下,水陆并进,滚滚西征。

日军第六师团从合肥南下,途中虽然有空军和第二十六集团军的阻挡,但这个集团军的战斗力太差,根本不禁打,可以说是一碰即溃,一溃千里。6月10日,第六师团抵达安庆时,由镇江出发的台湾旅团也到达安庆,两支部队会合后,向西前进,24日攻占了香口,直抵马当要塞。

马当,地处皖、赣边界,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小镇。江北是安徽省的望江县,江南是江西省的彭泽县,马当属江西彭泽。这里丛山环抱,易守难攻,一向为长江中游的锁钥,其军事价值相当江阴要塞。蒋介石看中了马当的重要性,多次开会研究如何镇守马当。马当是第五战区的防地,蒋介石每开一次防务会议,都要将会议内容通报给第五战区。

20年前,李宗仁在参加护法战争的一次战斗,牙床为流弹击伤,碎牙一直未能取出,日后时觉疼痛。台儿庄战役期间,李宗仁因日夜指挥战斗,昼夜辛劳,旧病复发,右脸肿得厉害,不得不暂时离开指挥部,赴武汉治疗。白崇禧代理司令官指挥。白崇禧为人精明,深知马当要塞的重要,曾多次到马当巡视,叮嘱马当要塞指挥官即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一定要集中兵力,确保马当无恙。

李韫珩为了阻止日军西进,请德国军事顾问设计工事结构,还在马当的四五里江底,设人工暗礁35处,沉船49艘,布水雷1765枚。而且,在马当的四周构筑了120个碉堡。当白崇禧要求他确保马当安全时,他耸耸肩,笑着说道:“我们的马当是铜墙铁壁,江底下布满了水雷,日本人寸步难行,排雷要排一年半载。而且,长江两岸都有高射炮,日本人要想从这里到武汉,没门”

白崇禧见他信心十足,放心地返回了武汉。

第十六军部在湖口,这几天,他们举办的抗日军政大学要举行毕业典礼,作为军长兼校长的李韫珩要赶回湖口,做总结报告。

当时,上级也没有要求各部办什么抗日军政大学。所以,除了李韫珩办了抗日军政大学外,其他部队都没办。李韫珩为何别出心裁,办抗日军政大学呢?他是从哪里受到启发的呢?说来可笑,李韫珩每次到总部开会,黄埔系的军人见到蒋介石,都是校长不离口,显得十分亲热,令那些不是黄埔系的军官们十分羡慕和妒忌,其中当然也有李韫珩。他决定自己也搞一个学校,过一把校长瘾。因此,他命令马当、彭泽、湖口地区的乡、保长及部队的排以上军官集中起来,办了一个为期两周的“抗大”,自任校长。

学生们学了些什么课程,究竟有什么效果,这对李韫珩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毕恭毕敬地喊他校长了,他成了桃李满天下的抗日军政大学的校长,可以和蒋介石媲美了,他认为自己这一生死而无憾了。

李韫珩回到湖口不久,返回武汉的白崇禧便打来电话,询问他马当的情况。李韫珩依然是那么自信,告诉他一切如初,平静如水。

白崇禧反复强调说:“马当地位重要,蒋委员长十分关注,你这几天要把军部从湖口搬到马当,而且越快越好。”

李韫珩嘴上答应,心中却犹豫。军部是否马上就搬?抗日军政大学的毕业典礼究竟在湖口举行还是在马当举行?他不想凭姓白的一句话就搬。但他也知道,如果一旦不听他的话而出了娄子,自己纵然有10个脑袋,也是顶不了这个错误的。

第二天上午,李韫珩斟酌再三,还是没有违抗白崇禧命令的胆,将军部和抗大迁到了马当。

第三天,举行了隆重的毕业典礼。为了把场面弄得大大的,以引起轰动效应,李韫珩下令各部队主官,都要参加毕业典礼。

5月26日上午,各部队排以上军官都奉命参加毕业典礼。他们如赶庙会似地,三五成群地前往马当镇。马当以东的香山、黄山、香口,都有部队驻防。这些部队的排以上军官也都奉命去马当参加毕业典礼了,只留下一个司务长负责值班.........

上午9时许,副军长大声宣布:“现在,抗大毕业典礼开始,欢迎李校长作毕业典礼报告”

李韫珩在阵阵掌声中走上讲台,开始做他的校长报告。报告的文稿是书记官代写的,他念着念着就念错了,好在学员当中,有文化的不多,随他怎么念也不会有人议论。太阳正中时,他结结巴巴地念完了讲话稿。接着,就是毕业筵席。一两百个学生轮番来向李韫珩校长敬酒。学生们端着酒杯,一个说祝李校长健康长寿,一个说祝李校长升官发财,另一个又祝李校长生活美满........一会儿工夫,十几杯酒下了肚,把个李韫珩灌得满面通红,醉步蹒跚。

正在他醉眼矇眬之际,海军江防守备司令鲍长义急匆匆跑来,慌慌张张地向他报告说:“报告军座,香........”

“什........什么........军座?”李韫珩摆着手,打断了鲍长义的话,很不满意地说,“我........我现在是........是校长喊我校长”

“是,校长”鲍长义改口报告,“香山、香口的炮台已被敌人占领了”

“胡说”李韫珩吓了一跳,他的酒醒了一大半,大声地训斥道:“你谎报军情是要杀头的,你知道吗?”李韫珩满口的酒气直扑鲍长义......

鲍长义几乎带着哭声,眼泪也冒了出来,重复着说道:“香山、香口的炮台已被敌人占领了,我没说谎话,军座如不信,你可以打个电话查问一下”

这下,过了校长瘾的李韫珩彻底地清醒了,吓得瞪着眼望着鲍长义。

事情发生在快近中午时,从合肥起飞的12架敌机,飞到香山、香口炮台,一阵狂轰滥炸,把两个炮台之工事全部炸塌。几乎是同时,五艘敌舰也开来了,向水面上发射了数不清的炮弹,引爆了江底的所有水雷,炸毁了设置的障碍。敌人扫清了水中障碍后,顺利地登陆,攻占了香山、香口炮台,中国军人大部阵亡,少数人逃走,鲍长义是少数逃出来的人之一........

鲍长义说完经过,李韫珩摇摇脑袋,意识到出了大事,敌人很快就会逼近马当。于是,他立即采取三条应变措施,第一,马上命令抗大毕业的学员迅速返回部队,去指挥部队投入战斗;第二,命令第三一三团开赴马当;第三,军部由马当转移到湖口。

李韫珩带着军部机关转移到了湖口,刚放下行囊,电话铃就响了。这是第三一三团王团长打来的电话,向他报告了马当战斗的经过,并告诉他,敌人已占领了马当。

李韫珩听到这个消息,如当头一棒,瘫倒在椅子上。参谋长赵宏提醒他说道:“军座,赶快派第一六七师夺回马当”

李韫珩犹豫着。

赵宏着急地说道:“如果马当不夺回来,蒋委员长知道了,绝不会饶恕我们的过失,我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李韫珩这才点点头同意。赵宏打电话给第一六七师,命令他们跑步赶到马当,参加马当战斗,夺回马当阵地。

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是黄埔一期的少将师长。因为资格老,对黄埔二期的李韫珩根本不买账。接到命令后,他全当没听到,在一个地主家里打着麻将。傍晚,白崇禧得知马当失守,似乎不相信,他打电话向李韫珩证实。李韫珩如实相告,并安慰他,已经命令薛蔚英前去争夺马当......

白崇禧放下电话,脑子里想起了一件往事。他有一次到第一六七师视察时,听官兵们反映薛蔚英此人整天不务正业,喜欢打麻将。想到这里,他怕薛蔚英打麻将误事,就拿起电话,直接打到驻在彭泽的第一六七师,询问部队是否去了马当。值班人员回答没有,白崇禧急了,立即向值班军官说明自己的身份,要他火速向薛蔚英传达他的命令,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夺回马当

薛蔚英看了一眼值班员送来的命令,以中央军自居,骂道:“白崇禧是个什么东西,顶到天是个杂牌军,他倒指挥起老子来了”

这时,李韫珩的催促电话也来了,薛蔚英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牌桌。日军占领马当后,分析中国军队一定会来争夺。所以,做好了一切抵抗准备。当薛蔚英姗姗带部队赶到马当时,日军发起猛烈的反击,部队无法接近。薛蔚英抬头望望飘扬在马当上空的猩红的膏药旗,连声叹息,掉转头,率部返回了彭泽。

马当要塞失守,等于让日军打开了进逼武汉的大门。最高统帅部震惊无比。白崇禧连夜驱车赶往武汉,要向蒋介石讨个公道,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大声地责问:“薛蔚英贻误战机,致使马当失守,该当何罪?”蒋介石无话可说,十分为难。照军法规定,薛蔚英犯了渎职罪,难以宽恕。然而,蒋介石考虑他是黄埔一期生,区区500多学生中,目前已大多为国捐躯,只剩下屈指可数的极少数人了。

怎么办?蒋介石见白崇禧兴师问罪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便避开了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头思考着良策。

白崇禧见蒋介石犹豫不决,知道他对中央军始终袒护着。便又说道:“委员长,韩复榘为何能杀?你杀他时没有半秒钟的犹豫。而现在要按军法处置薛蔚英这个小小的师长,你却下不了决心,这是为什么?”

“这........”蒋介石不知道怎么说........

白崇禧十分生气,他不顾后果地揭穿蒋介石心中的秘密,气愤地说:“你无非是心疼他是黄埔系的吧?如果军法面前不能人人平等,这仗还能打下去吗?”

蒋介石心底的秘密被揭穿了,但他还是不吭声。

白崇禧不依不饶,发着火说:“一个薛蔚英,已把偌大的武汉闹得沸沸扬扬了,他们说委员长如果不果断处决薛蔚英,你恐怕什么部队都指挥不动,连你身边的卫兵也指挥不动了。如果对这种人姑息迁就,那就是养痈成患,这也是一种潜伏的危机。”

“算他倒霉”蒋介石挥挥手,别过脸说,“立即枪决,决不姑息”他伏案写了一道手令:

薛蔚英贻误战机,立即执行死刑

蒋介石忍痛斩马谡,一声枪响,结束了薛蔚英的性命........

蒋介石办完这件事后,打电话将陈诚叫来。陈诚接到电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进门便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校长,你好,有什么事要吩咐学生的吗?”

“好什么?好个屁”蒋介石一头的恼火泄向陈诚。他训斥道,“你是第九战区的司令官,负责整个保卫武汉的作战指挥。当初我再三交代,马当地位重要,无论如何要派一员赤胆忠心的将军去坚守,你也向我保证说,马当的防务固若金汤,起码可以守三个月,结果不到三天就被敌人占领了,你怎么向国人交待?”

陈诚低头垂手,一声不吭。等蒋介石训斥完了,他悄悄地离开蒋介石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向武汉卫戍总司令罗卓英下达了夺回马当的战斗命令,命令如下:

香山马当为皖赣门户,其得失影响于今后作战之胜败甚巨。着罗总司令卓英,督率第十六军、第四十九军及第十一师等部,务速恢复香山马当阵地而确保之。并规定攻克香山及马当要塞区者各赏洋五万元。如作战不力畏缩不前者,即以军法从事。凡我官兵务必奋勇争先,以歼灭当面之敌。仰即督励所属一体属遵,是为至要

命令下达后,罗卓英、李韫珩和第四十九军军长王铁汉这才紧张起来,罗卓英带着精干的班子,坐吉普车来到彭泽开设指挥所,指挥第十六军、第四十九军和第十一师,向马当反击。

花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构筑的马当钢筋水泥工事,在中国军队手里没有珍惜它,更没有发挥它的防御作用。现在落到了日本人手中后,它却成了鬼子手中最坚强的盾牌。中国军队连续反击十几次,伤亡很大,屡攻不克,只得放弃。相反,日本人利用马当工事,为前进的基础,稳扎稳打地向彭泽大踏步推进。中国军队挡不住日军的强大攻势,步步退让。日军占领了彭泽、湖口、逼近九江.........

九江与武汉近在咫尺。日军逼近九江,武汉岌岌可危。蒋介石到了火烧屁股的危急时刻,又把陈诚叫到办公室。

陈诚对马当失守十分内疚。一进门便低着头说:“校长,马当失守,卑职用人不当,请求处分。处分无论多重,学生决不埋怨。”

蒋介石本来有一腔怒火,可是,见陈诚诚惶诚恐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马当失守,我急白了头。今天,我要再向你重复一遍,武汉对于我们十分重要,它北连河南,南接湖南,是长江中游的大城市,也是中原的心腹地带,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武汉是中国的肚脐眼,如果肚脐眼被人家占领了,离心脏还有多远?讨厌的是武汉四周都是水,无险可守,不是久战之地。所以,半年前我就确定了战于武汉之远方,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的方针。这个方针的核心是把进攻武汉的敌人消灭在武汉外围,你理解了吗?这个方针你怎么忘记了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战九江

第三百五十八章战九江

陈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回答说:“卑职知道要战于武汉远方,但是,部属太麻痹了,我要检讨。”

蒋介石挥挥手说:“过去的让它过去,不说了,下一步一定要死守九江,九江如果再丢了,我一定拿你是问”蒋介石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在九江方向有60个师60万人马,就兵力而言,超过敌人多少倍,九江守不住,你找不出任何理由的,你还有什么意见?”

陈诚保证说:“校长,学生如果再守不住九江,就不回来见校长了。”

陈诚坐车离开武汉,来到九江以南的星子县莲花洞,他的指挥所就设在这里。第二天,他召开了作战会议,第九战区师以上军官都来了。会议一开始,陈诚就沉着脸说:“诸位,委员长万分生气啊他昨天给我一个下马威,今天我要不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呢?诸位都是戎马几十年的军人了,打了败仗该怎么办?薛蔚英枪决,李韫珩撤职查办,都是你们的镜子。也许,在座的诸位明天就是别人的镜子。打不好仗,你们心里难过不难过呢?你们也许脸老皮厚不知羞耻,可是我是难过得已经两顿没吃饭了。”

他扫了大家一眼,见几个师长吓得筛糠似地打着抖,知道点到为止,不宜再训斥了。否则,会影响大家的战斗情绪。于是,他口气缓和了许多,吩咐参谋处长刘云汉传达战斗方案及各师的战斗任务。

陈诚在制定九江防御战斗方案时,接受了淞沪战役、南京保卫战的教训,充分利用九江的水网地区及山区特点,在九江至德安铁路沿途设置三道防线。考虑到庐山至隘口是山区,射击视线不良,防守的重点要放在一、二道防线上。

刘云汉说罢方案,陈诚接着说:“这个方案之所以要设三道防线,完全是贯彻了委员长的指导思想。前几天,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个仗绝对不能像淞沪战役那样打了。日军的企图是要找我主力决战,尽早结束战事,目的是迫我投降。我们如果以百分之百的兵力来保卫武汉,那就正中敌人的下怀。敌人就是要我们那样做。因此,保卫武汉的战斗只能用百分之六十的兵力,留下百分之四十的兵力作为今后打持久战。”

陈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这仗很难打,既要保卫武汉,不让敌人进武汉,又不能拿出全部兵力,不可拼得太猛,更不可磨洋工,消极防御,必须要打出一个高水平的保卫战。”他扫了一眼众军官,抬抬手说,“请诸位对方案评头论足一番,务必发表高见。”

“这个计划太保守,形象地说,是豆腐渣方案,不堪一击。”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第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他当头一炮,继续说道:“你们听说过徐州会战没有?徐州会战中的临沂保卫战,所以打得漂亮,方案的指导思想是打出去,以小部力量守城,大部分出击。两翼迂回到敌人背后,来个三面夹攻敌人。我认为,守九江的方案纯属被动防御,就像足球守门那样,呆呆地等人家进攻,太没意思了,叫人打得没劲。”

陈诚解释说:“临沂保卫战确实打得不错,但是,最后临沂不是被敌人占领了吗?临沂保卫战根本不能作为我们的样板,更不能照搬照套。”

“临沂确实最后被敌人占领了,但是它达到了消灭敌人主力的目的,有军事学术价值。如果九江纯粹消极防守,最后九江也丢了,敌人主力也没被消耗。”汤恩伯反驳道,“我认为九江防御方案不成功,一旦实施了就是敌人的活靶子,”他面向大家,大声地说,“诸位也可以评论评论嘛”

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揆彰接着说:“我十分赞成汤司令的意见,设三道防线的打法不可取,理由很简单,敌人有飞机大炮,战前他们对三道防线狂轰滥炸一番,三道防线被他们打了个稀巴烂。”他打住话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竖摆在桌子上,用拳头轻轻一碰,香烟就倒下了,他比喻说,“大家看到了吧,这盒香烟就是我们的防线,人家用飞机大炮轻轻一击,我们的三道防线就完蛋了。”

坚守三道防线的部队是张发奎的第二兵团,所以,陈诚客气地对张发奎说:“张司令,此次要唱主角的是你,你对这个方案谈谈看法。”

张发奎被他点了将,慢慢地站起来,被陈诚按住了,对他说:“张司令是老前辈、老**了,还是坐着谈吧。请你谈谈你的高见”

“我与汤司令、霍军长有同样的感受。打仗总不能同下军棋似的,排成一条线同敌人对着干。要设法让敌人钻进我们的口袋,打歼灭仗才行啊。”张发奎又是一个反对者。

陈诚不放弃自己的方案,说:“看来我要解释一下,这三道防线并非是三道木头人组成的呆板的防线,可以互相交替掩护,可以机动歼敌,总之,是步步为营,层层抵抗。”

会议没做出什么结论就结束了。陈诚坐吉普车来到武汉,将讨论的情况向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李宗仁等作了汇报。蒋介石又对整个方案作了调整。调整后的方案是:

利用鄱阳湖与大别山地障,并藉长江南岸之丘陵与湖泊,施行战略对峙,计划在武汉外围与日军作战四个月,并将第九战区主力编成第一、第二兵团,将第五战区主力编成第三、第四兵团。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率25个师担任南浔线及其两侧地区的防务,取外线之势侧击西进日军,屏障南昌;第二兵团总司令张发奎率33个师担负瑞昌至武昌间的正面防御;第三兵团总司令孙连仲率八个师,担任大别山北麓及正面防御;第四兵团总司令李品仙率13个师在长江及大别山之间布防,遏止第六师团西进。

部署调整后,蒋介石向全军发表训令,号召全军奋起打击日军的狂妄气焰,保卫武汉。

几乎不约而同,中国军队调整部署时,日军也在调整他们的部署。

7月4日,日本大本营下达了华中派遣军战斗序列,先后调集了九个师团另三个旅团和航空兵、海军陆战队各一部,约25万人,编成第十一军和第二军,由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烟俊六指挥,分别沿长江两岸和大别山麓合击武汉。

日军第十一军军长冈村宁次,是中国人心目中的恶魔。他是十足的“中国通”。1907年,他担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清国留学生队队长。中国的孙传芳、何应钦、阎锡山等,包括后来发迹的许多大小军阀,都是冈村宁次的学生。1915年,陆军参谋总部为编纂日德战争作战史,派战史处参谋冈村宁次到青岛搜集资料。这是冈村宁次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由于他的野心和灵敏的嗅觉,他对中国特别感兴趣。回国后不久,他被调任驻扎在小仑的步兵第十四联队,职务是少佐大队长。

小仑位于九州,是日本通往中国、朝鲜的小港口,这里常有中国商人来往,尤其中国的渔民比较多。冈村宁次一有空就去找中国人聊天,不到半年,他完全学会了讲中国话。1922年,冈村宁次返回参谋总部工作,安排在第二部中国班。主要任务是到中国搜集政治、经济、军事情报。第二年,他被调任上海,担任谍报武官。两年后,冈村宁次调回东京,担任陆军第十三师团第六联队联队长,军衔也同时晋升为大佐。

1928年5月,冈村宁次率联队随师团开赴青岛,与中国军队作战。7月,他被调回东京,担任参谋总部的战史课课长。1932年2月,他被提升为日军上海派遣军副参谋长,曾经作为日方代表,数次来南京同中国外交部谈判。几次见过蒋介石。这年6月,他调往东北,担任关东军副参谋长,曾与何应钦商谈签订《塘沽协定》。1934年,他又调回东京,担任参谋总部第二部部长,掌管情报工作,主要任务就是专门搜集有关中国的军事、政治情况,研究和制定对华政策。到职不到两个月,就以商人身份秘密到中国,以旅游为借口,在沈阳、大连、旅顺、北京转悠,尤其在南京住了两个月。目的是通过和中国人交朋友,了解中国的军事情报

。何应钦留日读书时,冈村宁次是他的老师,关系相当密切。他在何应钦家住了一段时间,学会了烧中国菜,特别喜欢吃千张结红烧肉。据他在日记中透露,他一次能吃一斤千张结红烧肉。然后,他又到广州,多次拜访广东军阀陈济棠,有时李宗仁也陪着交谈。冈村宁次遇到情绪好的时候,邀请陈、李二人上饭店喝酒,在交杯换盏、笑谈风月中搜集了大量关于蒋介石的情报。由于搜集情报有功,他被破格提升为中将第二师团长。这个职务非同一般,因为那时整个陆军总共才有17个正规师团。

1937年4月,他率第二师团来东北作战。镇压当地的抗日武装。1938年6月30日,他被提升为第十一军军长。也就在这一天,他回东京拜谒天皇,受领了御赐神酒和赏金,接受了进攻武汉的使命。

7月12日,冈村宁次率领新组建的第十一军司令部人员在上海登陆。15日到达南京,向烟俊六报到。烟俊六向他介绍了日军下一步作战进攻武汉的方案,目的是除继续寻歼中国军队主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政治因素,就是南京沦陷后,国民政府迁都重庆,而蒋介石在武汉,军事委员会在武汉,中国当时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在武汉。日本政府认为,只要占领武汉,便可事实上摧毁国民政府。至少把它赶到西南一隅,降至“地方政府”的地位,有利于yin*国民党内部的亲日派出来与日本合作,重新建立一个听命于它的中国政府。这年年底,汪精卫果然逃出了重庆,投进了日本的怀抱。另外,选择武汉作为下一步作战目标,是因为武汉在长江边,便于举行海陆空三军立体作战,能充分发挥日本战舰的威力,也便于沿长江水路对大部队进行后勤补给。也就是说,粮食、弹药在日本长崎上了船,几天工夫就可以直接到达武汉。

烟俊六还向他介绍,投入武汉战役的日本陆海空军近40万官兵,同时,大本营为配合武汉作战,向中国增兵40万,增拨作战费用32.5亿日元。

烟俊六介绍完情况,拍拍冈村宁次的肩膀说:“进攻武汉说起来两个军,第二军从合肥经大别山向武汉进攻,绕道走远路,途中必然遇到中国军队的阻击。走大别山的这一路行军步子慢,我不指望他们有多大贡献,我的意图是牵制中国人的兵力,进攻武汉的实际操刀手是你,希望你不辜负天皇对你的信任。”

冈村宁次说话谨慎,没有拍胸脯下保证,只是耸耸肩说道:“让我试试吧,不行另请高明。”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虽然知道中国军队在武汉有120个师,110余万兵力,相当于进攻武汉日军兵力的三倍。而且,武汉外围地形恶劣,加上天气炎热,这一仗不是好打的。可是,不可一世的他,根本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他有必胜的信念。

几天以后,冈村宁次来到彭泽,他先用一周时间熟悉双方情况和地形,尔后又用一周时间制定作战计划,他准备起用波田支队作为进攻九江的尖刀部队。

波田支队的实力相当于日军的一个旅团,而支队长波田重一的军衔却比一般旅团长的少将衔还高一级,他是中将支队长。波田支队的成员大部分是台湾人。甲午战争后,中国在黄海大战中败在日本人手里,美丽的宝岛割让给了日本,台湾成了日本的“领土”,台湾人也成了天皇的“臣民”,许多台湾人起了日本名字,波田支队的官兵习惯了台湾的ya热带气候,武汉又是出了名的火炉。因此,冈村宁次认为,选择波田支队进攻武汉,是最理想的选择。

冈村宁次同波田俩人密商了三天,决定对九江采取偷袭。

7月22日晚上,大约八九点钟时,夜色如墨,微微细风,九江城内的第二兵团指挥部,张发奎正在同房东王老汉下棋。走了没几步,张发奎便听到窗外的雨声,心里不觉烦躁起来,他推开棋盘,站起来走到门口,只见门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觉自语道:“这鬼天气,真是糟糕透了,鬼子就是进了九江城,恐怕我们还不知道呢。”想到这里,他实在不放心,便拿起电话,与第十八军军长黄维通话。叮嘱他说,“今晚天气恶劣,要提高警惕,防备敌人进攻。尤其是姑塘第十一师,要加强值班。”最后还强调说,“彭善师长今晚不能上床睡觉。”

半夜,狂风大作,长江及鄱阳湖的水面上,波涛怒吼,搅海翻江。浪涛声、风声淹没了日军数十艘军舰的马达声。波田支队迅速在姑塘登陆。守军哨兵发现后鸣枪报警,等部队起床,日军已冲到了营房前。张发奎急令第十一师反击,同时命令第十五师、第一一八师增援,务必于拂晓前将波田支队赶下湖。

天亮了,张发奎满以为日军已被赶下了湖,谁知他拿起望远镜一看,竟被吓得呆若木鸡般愣在那里。映入他眼帘的是日军的几十架飞机轮番地轰炸,湖面上净是日军的军舰,增援的两个师被炮火拦在半路。第十一师孤军奋战,被波田支队撵得四处逃散........

张发奎急调四个师增援,却如泥牛入海无济于事。24、25日两天,反击失败。25日晚上,波田支队和第一○六师团蜂拥攻入九江城。

蒋介石对日军在九江登陆十分气愤,连下了三道命令,要张发奎夺回九江。张发奎是进是退决心难下,他手中的预备队第四军,在北伐攻打汀泗桥、贺胜桥时,被誉为“铁军”。这是他起家的老本,他估计敌人攻势太猛,第四军拉上去恐拍也难以扭转乾坤。前思后想,他决定不做血本无归的事,如果部队拼光了,以后还凭什么来打持久战?权衡再三,再三权衡,张发奎做出决定,不能进只能退。

26日晚,张发奎一声令下,中国军队全线向牛头山、金官桥、十里等地转移。

九江陷落,对蒋介石是个巨大的打击。他没想到九江会这么快落入敌手,以后在多次会议上,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大骂特骂张发奎,就差没把他的祖宗八代都骂出来。接着,下令由第二兵团司令薛岳接替张发奎的职务,让张发奎靠边站。

冈村宁次拿下九江,没再继续追击。原因是他的部队普遍得了霍乱,冈村宁次迁怒于中国的老百姓,下令在九江城内捉拿染病的人。遵照他的命令,九江所有生病的老百姓统统被抓去活埋,无一幸免。

第三百五十九章 乌龙庙

第三百五十九章乌龙庙

就在日军节节推进之时,高飞之26师接到了防御乌龙庙之任务。

而他们的对手,即为日军之第十师团。

防御乌龙庙三天以上,这是蒋介石亲自对高飞下达的命令

负责防御第一线阵地的,是新任独立营营长金锁柱

鬼子的战术果然是一陈不变的,大家刚刚胡乱地吃了些东西,敌人的飞机就出现了,对着乌龙庙的阵地狂轰乱炸起来,而此时,鬼子的山炮也在大家忙着对付空中的敌机时,布置到位,对着山上的阵地一阵猛轰。

事先,锁柱和副营长徐思钟做了准备,在阵地的最高处的地上挖了大洞,可以躲进去两三个人,这几个机枪手可以扛着重机枪隐藏在草丛中,向天空扫射,不让鬼子的飞机飞得过低,过于靠近我方的阵地,这样多少会减轻阵地受损害的程度。

敌人的五架轰炸机呼啸着盘旋而来,躲在山下树林中的锁柱与徐思钟听着山头阵地处传来的巨大爆炸声,都在为余文正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大家也都听到了自己这边的重机枪不断的射击声,尽管这声音被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炮弹与炸弹声时不时地淹没,但是,这声音在大家听来却是异常得亲切,也异常地欣喜,最少说明,阵地上的兄弟们还活着。

也许是过于狂妄了,一架鬼子的飞机竟然贴着山头飞过,正被重机枪击中了机翼,打中了机翼上的螺旋桨,那飞机马上失去了平衡,只得侧歪着摇摇晃晃地逃走,后面拖出了一条黑线。大家在山下看得不由得大声喝彩,虽然没有打落敌机,但是却给所有的士兵们以无限的鼓舞,同时也让敌机有所顾忌,不敢再肆无忌惮。

原本以为敌人飞机还要炸上一会儿,但是却没几合,这些轰炸机就跑了,直到锁柱看到了中苏航空队的飞机从天边出现,才恍然大悟起来。

“那是我们的飞机”当大家还在躲避空袭的时候,锁柱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果然,从南边飞过来了九架飞机,其中有五架是战斗机,他们显然也发现了敌人的轰炸机,追着敌机而去。另外四架也是轰炸机,这些轰炸机在乌龙庙的前沿盘旋着,将炸弹丢进了鬼子的阵地里。轰隆隆的爆炸声还在响起,只是这一回却变了个位置,被炸的是鬼子。

“向空军的兄弟们致敬”大家齐声地欢呼着。

毕竟此时的大战中,空军还只是辅助,真正的战斗还要看步兵的冲锋陷阵。

尽管一时国军占有了空中优势,但是不久后,鬼子的战斗机也出现了,中美空军的轰炸机不得不躲避。而赶走敌人轰炸机的中美战斗机也调转头来,在长空中,双方开始了生死之搏。锁柱虽然十分关心弟弟的战况,但是此时已经不容他有半分的牵挂,因为鬼子步兵的进攻在这时也开始了

当锁柱再一次带着独立营奔上乌龙庙的阵地,却被这阵地上狼藉的景象所震撼着。

敌人刚才那一轮的轰炸,将整个山头几乎炸平,土也翻了几层。山上有一棵冬荆树,这种树长得很慢,一般是农家插着当篱笆用的,而这棵树显然长了上千年,高有数丈,树冠可以遮住半个山头,树身也需两人合抱,可是此时,这棵巨树已经成了树桩,那翠绿的枝叶洒落一地,仿佛被风暴摧枯拉朽。若山有灵,那么,山会为之愤怒;若水有灵,那么,水会为之动容;若树有灵,那么,这棵古老的树呀,便只剩下了呜咽与悲凉

乌龙庙之下,阻着鬼子两个联队,相当于国军的两个团,这是敌人第第十师团的主力部队。第第十师团属于日军的甲级师团,为四四编制,即由四个联队组成,每个联队又是由四个大队组成,每个大队又是由四个中队组成,每个中队是由四个小队组成。一个联队相当于是一个团,满员时总兵力在三千五百人左右。而这两个联队,他们一路打来,被国军零敲碎击,此时最多也就有四五千人,但这两个联队仍然作战顽强,锐不可挡,暂三十四师就是被这两个联队击败的。

对于徐思钟来说,他等于是要面对多出自己两倍还要多的敌人,更何况这个敌人无论是从武器,还是从士气上来说,都比他们高上一畴。这似乎是一个没有悬念的战斗,可是徐思钟、锁柱以及黄新元却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对于26师的勇士们来说,又占着天时与地利,应当讲是旗鼓相当。

正因为主将的坚决,所以才会有士兵的拼命

鬼子开始冲锋了,从山上看去,密密麻麻,就仿佛是一群全窝出动的蚂蚁。

独立营是26师精兵,再加上锁柱与师长的关系,所以这个营的武器配制是全师里最好的,全营除了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外,每个班都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而相对来说,余文正的营就没有锁柱这个营这么好的待遇,他全营只有一挺重机枪,一个排才有一挺轻机枪。独立营有一挺重机枪被锁柱带到了南林坡阵地上去了,此时留下来的重机枪是剩下的另一挺,与余文正营的重机枪共同组成强大的火力网,再加上几十挺轻机枪的辅助,就只听到哒哒的机枪声不绝于耳,眼见着鬼子一片片地倒下去,根本近不了阵地的面前。

鬼子丢下了上百具尸体,败退了下去。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了徐思钟等人的意料之外。

原来以为鬼子会再一次组织火炮,然后再一次组织冲锋。但是这一次,鬼子并没有发炮,也许是刚才他们的炮被中苏的空军炸坏了,哑了。

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当鬼子再一次冲锋之时,他们竟然在他们的队伍之前押上来了近百名当地的老百姓。本来,当地的这些百姓一知道这里要打仗了,都躲到了山里去了,但还是有一些人没有避开,这才被鬼子抓了来。不用多想,这些百姓就是没有跑了的,大多数是些老人、妇女和孩子,年青壮汉们都跑得快,鬼子一般也抓不到。

这是大家从来也没有面对过的情况,徐思钟、锁柱与余文正三个人跑着碰到了一起,锁柱和余文正急急地问着这个副团长:“鬼子用老乡来挡子弹,我们怎么办呀?”

徐思钟了紧锁起了眉头,看着山下那些哭成一团,又被鬼子刺刀逼迫着慢慢走过来的老乡们,他的一双眼睛都已经瞪得通红,仿佛马上就要燃烧起来。这真是一个很难决择的时候,所有的士兵们都把目光投向他,他是这里的最高官长,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么不管是开枪与不开枪,大家都会照着去做。如果不开枪,那么等鬼子到了阵地近前,他们再想反击,只怕根本不可能了,鬼子会一齐拥上来,他们的阵地就会不保,这些老百姓多半也是死路一条。如果开枪,那么这些老乡们肯定第一个倒下去,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同胞呀

锁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不由得提醒着这位大哥:“前几天第五师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鬼子把老乡押在前面开路,他们的一个排没有开枪,鬼子到了近前便投出了手榴弹,那个排全部牺牲,那些老乡最后也没有活一个。”

“下令开枪吧”余文正也在旁边催促着,他不想步第五师那个排的后尘。

鬼子前锋已经到了阵前,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再走几步,就是有效投掷距离了。锁柱已经可以看到有鬼子要拉手榴弹了。

“上刺刀”徐思钟忽然大声命令着。

锁柱蓦然明了,余文正不愿意让自己的同胞死在自己的子弹之下,他是要以血肉之躯,与敌人短兵相接,这也算是当前这种情况之下最凶险、却又能最大保护老乡和自己的方法。

一声令下,在徐思钟的带领之下,国军的士兵们象猛虎下山一样,从战壕里跳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下去,直捣敌人的阵营。鬼子还没有来得及布下火力,只有零星的几枚手榴弹甩了出来,在国军士兵的身后爆炸,也只是眨眼之间,两军便撞到了一起。

上千人的拼刺大战就在这片山岭中展开了,这应该也是二战史上规模最大的刺刀战了。

在两军交接的时候,那些只会哭泣的老乡们便趴在了地上,互相抱成了一团,这些老乡也只能用这种最无效也最笨拙的办法来保护自己。锁柱正在冲锋之中,手里也举着一把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他的头脑还异常得清醒,大声对跑在自己身边的警卫陈大兴和熊三娃道:“大兴、三娃,你们带几个人,负责把这些老乡安全带出战场”

“是”陈大兴和熊三娃大声答应着,领着几个手下的兵围住了这些无助的老乡们。

锁柱一马当先,领着独立营冲进了鬼子的人群里,他的身后紧跟着刘小虎和副营长徐海波。

鬼子也上了刺刀,他们在上刺刀的同时,也卸下了子弹。鬼子用的是三八式步枪,这种枪的子弹比较小,但是穿透力极强,在混战的时候,如果放枪,经常会穿透对手的身体又打中自己的伙伴,所以上刺刀的同时卸子弹也成了鬼子的惯例。而26师的士兵用的大多是中正式步枪,也被称为七九式步枪,这种枪比鬼子的三八大盖要短一些,为了在拼刺中不吃亏,所以刺刀比较长,装上刺刀后,与鬼子的三八大盖长度相当。不过,这种枪有一个好处,因为贯通性不高,所以白刃战时不用退出子弹。

三四千人混战在了山坡之上,这里只剩下了血肉和刺刀,甚至于丢失了天空,丢失了大地,丢失了所有刚才还存在过、以后也会存在的东西。人变成了疯狂的野兽,撕咬着、扭打着纠缠在了一起,有仇恨、有愤怒、有麻木,也有激昂。

锁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第一个对手是谁了,他只知道那个鬼子在与自己拼刺的时候,稍微迟缓了一下,便被他抢先着用刺刀刺入了他的身体,那个鬼子倒在地上,在他拔出那把刺刀的时候,一个鬼子趁机向他偷袭,是徐海波在边上替他用枪挡了一下,他回过身来就势把刺刀捅入了这个鬼子的身体里。对于拼刺刀,独立营和三十二团的士兵们都有十分老道的经验,三五个人一群,互相配合,以防不测,这也是以少胜多的绝窍,这种战术在锁柱军校刚刚毕业,刚刚进入26师,还是排长的时候就曾经应用过,此时正在战场上起了很大的作用。而现在,锁柱、徐海波与刘小虎三个人组成了一个铁三角,三个人一齐移动,一齐进退,互相倚重着,先把防御作到了位。不久,三个人便已经满脸是血,衣服也被血水浸透,也不知道杀了多少的人。

在乌龙庙阵地前,鬼子的数量比26师的人要多一倍,可是突遭国军白刃袭击,仓促应战,有些措手不及,所以开始地时候他们伤亡极大,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反应了过来,也奋起反抗,一时间两军胶着在了一起,短时间内竟然分不出上下来。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样搏斗要到什么时候结束,但是26师的勇士们却知道,必须要把、敌人赶下阵地,赶下乌龙庙。

也许是锁柱的军服太过显眼,从他的领章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少校,相当于鬼子的一个少佐,所以众多的鬼子都拥到了这里,把他们三个人团团地围在了当中。其实,这些鬼子并不知道,这个战场上的指挥官是不远处那个穿着少校服的余文正。

虽说余文正是锁柱的老上级,但是军衔却没有锁柱升得快,这让徐思钟忌妒非常,但同时也得意非常,当然,徐思钟也非常清楚,锁柱之所以升得这么快,除了他是高飞的兄弟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是拿着自己的命赚来的。

锁柱也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个鬼子,他的刺刀在又一次刺入一个鬼子的身体时,却没有能拔出来,那刺刀竟然从中间折断了,国产的东西虽然也可以杀敌,但是钢材的质量上毕竟不如小鬼子。正与锁柱对面的一个鬼子大喜过望,毫不犹豫的挥着刺刀扑了上来,锁柱根本不及细想,抬手“啪”地一声放了一枪,那鬼子应声而倒,到死还把眼睛挣得老大,不愿意相信对手怎么在拼刺的时候还能放枪。

旁边的两个鬼子同时冲上来,锁柱倒提起枪杆,将这把步枪轮了起来,砸向最前面的敌人。虽说是一场拼刺大战,其实,没有刺刀,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当作武器;实在没有武器时,那么拳头就成了武器。锁柱砸倒了对面的敌人,纵身而上,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举起枪托使劲地打着这个敌人的头。这个鬼子垂死挣扎起来,猛然将锁柱翻倒在地,后面赶上来的鬼子顺手举起了刺刀,向着锁柱的身体扎了下来。锁柱暗叫不好,但也无从躲避,大叫着眼见这把刺刀扎向自己的胸膛,在这一刻,他感到了死神的光临。

“营长”刘小虎大喝了一声,丢下与自己正拼着刺刀的敌人,飞快地移动着脚步,猛地冲出,挥着刺刀一把捅进了那个正要向锁柱下手的鬼子的肚子,那个鬼子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可是也就是在此时,本与刘小虎搏斗的鬼子也赶上了一步,一个刺杀将刺刀送入了刘小虎的肋骨。

“小虎”锁柱大叫着,顺手抓起了那个倒地鬼子的三八步枪,可是不等他站起身来,又一个鬼子向他刺来,他只好举枪招架,眼见着敌人从刘小虎的身体里拔出了刺刀,刘小虎嘴里吐着血摔倒在地。此时,锁柱、刘小虎和徐海波的铁三角已经破碎,防卸尽数瓦解,大家都岌岌可危起来。徐海波也看到了刘小虎倒下,他拼尽全力将对面的敌人刺倒,回身扑向那个刺中刘小虎的敌人,只两三下便将这个鬼子解决。

锁柱心如刀绞,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然大喝一声,以后发先至的速度,躺在地上抢先一刀刺中了正向自己行凶之人的手臂,这个鬼子一吃痛,枪也丢落在地,转身逃了。

陈大兴和熊三娃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他们显然早已将那些老乡转移出去,也拼了半天,每个人身上都血淋淋的,是因为他们听到了锁柱痛苦而嘶声的呼叫,在如此嘈杂的战场里,也让他们能够清楚地分辩出自己长官如此熟悉的声音。大家都向营长靠拢过来,鬼子纷纷后退,陈大兴与熊三娃本就是拼刺的好手,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不久,他们便看到了自己的营长,几个人马上围成了一个圈子,将锁柱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锁柱这才有机会扑到了刘小虎的身边,此时,徐海波已经抱起了这个英雄,泪水也已流满这个向来让人觉得不通人情的铁汉。

“小虎小虎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呀”锁柱绝望地呼喊着,他看到了刘小虎的伤口,那把刺刀已经捅破了他的肺。

第三百六十章 惨胜

第三百六十章惨胜

刘小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锁柱泪流满面的脸,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锁柱从徐海波的怀里接过他的身体,同时也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站起身来叫着:“小虎,你要挺住呀,你要挺住呀”说着,飞快地向山头的阵地跑去,那边有自己医护人员,他想要挽留住这个跟了他许久的兵。

徐海波跟在他的身边,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枪,保护着锁柱通过纷乱混战中的人从。有几个鬼子正要追来,却被陈大兴和能三娃勇敢地挡在后面。

锁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此得疲倦与劳累,一路飞跑着奔向山头,途中又有个鬼子出来阻拦,却被徐海波毫不客气的刺倒在地。但是,途中的鬼子接二连三出现,徐海波只好且战且退,到后来,不得不独身迎战两个鬼子,被绊在了那里。

锁柱终于抱着刘小虎跑回了自己的阵地,他这边的阵地上有他留下来的两个排,因为尹剑的视力不好,所以他命令由尹剑在此驻守,以防鬼子会从侧面偷袭。

“卫生员卫生员”他大喊着,将刘小虎平放在了地上,卫生员连忙跑了过来,看着刘小虎的样子,又检查了一番,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他娘的要是救不活他,我........我毙了你”锁柱不知道如何来了冲动,竟然犯起了浑来。

边上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要是荆护士长在就好了”

“找两个人马上用担架把他抬到后面去去”他忽然想到,大声命令着。

部下连忙去安排,但是此时刘小虎却睁大了眼睛,泪水不知为何流了出来,他艰难地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锁柱连忙把耳朵贴到了他的嘴边,断断续续地听到他最后的话:“营长.........我.........我要先走了,去.........去找弟.........弟兄们了咳.........咳.........,我们.........我们都舍不得.........离开你呀”

他的双目还大大的睁着,但是已经停止了咳嗽,停止了呼吸

担架过来了,却已经没用了。

锁柱缓缓地合上了刘小虎的眼睛,他是那么得勇敢,那么得灿烂。仿佛是转眼的时光,到这一刻,他已然魂归青山了。

泪水好象已经流干了,锁柱已经没有泪水,呆呆地望着地上这个年青的士兵,就象是失落了自己一样最宝贵的东西,浑没有觉出卫生员正在替自己包扎受伤的手臂,当然,这条手手臂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锁柱准备再一次冲入战场,他要去杀鬼子,他要替他死去的兄弟报仇,可是政训官尹剑却把他拦了下来,不等他命令,便自己冲下了阵地,尽管他戴着眼镜,他也要为刘小虎报仇。

阵地上必须要有个人来守,锁柱还准备冲入敌阵,所以要指定某个排长负责时,传令兵却告诉他,师长高飞的电话来了,徐思钟和余文正都在厮杀,他只好去接。

电话的那一头是高飞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是锁柱吗?你们那里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听到一点的枪炮声?这么安静?”

是呀,所有的人都在肉搏白刃,怎么会有枪炮声呢,他如实相告:“师长,我们正与敌人拼刺刀呢”

“拼刺刀?”高飞愣了一下,怀疑地问道:“拼刺刀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锁柱怔了怔,从怀里掏出了怀表来,这才发现,从刚才徐思钟下令开始,到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半小时,这在以往的战斗中是从未有过的。“四五千人的拼杀肯定要耗时间的”他这样回答着。

“四五千人?”高飞怔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在枪炮出现后的现代战争中,怎么还会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古代冷兵器时的战场。他还是关切地问道:“战况如何?”

“报告师长,属下一定会把敌人赶下乌龙庙”他这样坚决地道。

“好我等着听你们胜利的消息”

从指挥室里出来,锁柱却看到一条他熟悉的人影奔向了山后,他很是奇怪,那正是他的部下王江,此时,王江也应该带着他的连在前面冲杀,他怎么会跑到山后来了?

他顺着王江的身影跟踪而去,可是在一块巨岩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却见王江取出一根军刺,忍着疼痛扎入了自己的左臂,他痛得叫了一声,但还是拔出了那根军刺,军刺上满是鲜血。

锁柱马上明白了他这个同学的用意,不由怒声喝道:“王江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江抬起了头,看到了锁柱,他的脸变得煞白,刚才自己过于匆忙,竟然没有注意到锁柱能从指挥室里出来,他原来以为那里面根本没有人了。

“你这是想装伤兵逃避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活下来吗?”锁柱怒不可遏,拔出了自己的手枪,指到了他的头上。

“听.........听我说,营座”王江哆嗦了起来,满脸是汗,这样地恳求着锁柱。

锁柱的手颤抖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部下竟然会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逃避死亡。

“好好,我承认,我是害怕了”王江忽然坦白了下来,同时又恳求着锁柱:“营座,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不敢再有下一次了”

锁柱缓缓地放下了举起的手枪,但是泪水却经不住地流了出来,他又想起了刚刚牺牲的刘小虎,以痛声地道:“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那些死难的袍泽兄弟吗?对得起我们那些战死的弟兄们吗?就算你这次能活着,但是,等到你老死的那一天,你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大家?你不要忘了,你可以欺骗活着的人,但是却骗不过苍天,骗不过自己的良心”

王江沉默不语,这一刻,他也后悔起来。

锁柱抹了一把脸,将泪水擦掉,前面的战斗正紧,他不能在这里与这个怕死鬼多言,当下沉声道:“这件事我不会向别人提起,今天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你既然已经负了伤,这山头的阵地就交给你,你必须给我守住,不然,休怪我对你无情”

说着,拖着他转回了阵地上,让卫生员替他包扎伤口,在这个同学的注视之下,挺着刺刀再一次奔入了战场中。

锁柱又一次冲入了战场,此时,战场上的形势已逐渐明朗了起来,国军的士兵们勇猛如虎,又是自上而下的冲击,虽然在总人数上并不占优,却由于长官们的身先士卒,士气空前的高涨起来,所以经过了长时间的混战,已然占据了主动。敌人也十分顽强,但终于有所松动,正缓缓地向山下败退。虽说两军还是在混战中,但是从山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移动,混战区已经离着山头阵地越来越远了。

整个战场上一片尸体,两军之间互相交错着,一时间也分不出彼此,只是这青青的山岗,已然被鲜腥的血染红。

锁柱首先看到了徐海波,经过长时间的拼杀,他体力明显有些不支,正与一个鬼子搏斗,他的一条腿脆在地上,肯定是已经受了伤,但是他的身体还坚挺着,格挡着那个鬼子的刺杀。猛地,他手上一缓,右臂被对手的刺刀刺中,那把枪掉落在地。那个鬼子大喜,再一次举起刺刀捅向他的胸口。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锁柱抬手一枪,子弹呼啸着钻入了这个鬼子的心脏,这个鬼子仰面摔倒。

徐海波回过头,看到了锁柱,如释重负一般倒了下去。

“卫生员”锁柱大叫着,抱起了徐海波的身体,看到他浑身的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一个卫生员匍匐而来,动作熟练而迅速地为他包扎着大腿上的伤口,那里被敌人的刺刀扎透。“他只是昏过去了”这个卫生员告诉锁柱,锁柱这才定下了一颗心来。

敌人已经退过了半山坡,锁柱直起身来,奔着混战的人群冲去。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徐思钟正与敌人的一位指挥官在搏斗,那个日军指挥官举着倭刀,勇猛异常,将徐思钟几次的冲杀化解。正是因为这位敌人指挥官的凶悍,稳住了鬼子将败的阵仗。

锁柱直奔这个鬼子的指挥官,他远远就看到了这个鬼子的领章,竟然是一个中佐,相当于和自己的中校一样的军衔,这肯定是鬼子这个联队的头目,不然也不会只有他拿着一把倭军战刀。

这个中佐也已然满面是血,他一定也杀了许多的国军的士兵,看他灵活的身手,应该没有受伤,那血不会是他的。此时,他正一刀劈向徐思钟的面门,徐思钟举枪相迎,那刀劈在了徐思钟握着的步枪木身上,猛然发力,逼得徐思钟连连后退,只退了两步,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身子一歪,他仰面摔倒。这个鬼子中佐大喜过望,抽回刀来,再一次以雷霆之力砍向徐思钟的头颅。徐思钟已经失去了反击之力,本能地向边上滚去,堪堪避过那砍下来的一刀。但是这刀没有结束,却顺着徐思钟的方向划来,徐思钟无处可躲,“哧”地一声,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侧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痛得他“啊”地大叫起来。这个鬼子并没有收手,再一次举起刀来,又迅速地劈向他的身体。

“当”的一声,那把刀并没有劈上徐思钟的身体,锁柱疾身而来,刺刀正格开了这把细长的倭刀。

鬼子看清了面前的锁柱,同时也看清了锁柱的领章,这才是与他旗鼓相当的人物,他哇哇怪叫着,指着锁柱比划着,那意思是说要和他一决高下。看来,这个鬼子中佐也把锁柱当成了这个战场上的指挥官,他不想乘人之危,要与他明正言顺地大战一场,这也是他武士道精神所在。于是,中校对中佐的生死之战在惊心动魄之中开始了。

锁柱并没有退缩,抢先发起了攻击,刺刀直刺对手的胸膛,这带着刺刀的枪怎么也要比倭刀长上一大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是也有一个弊病,那就是灵活性到底没有倭刀好。这个鬼子闪身躲过,就在锁柱回枪之时,他的刀也挥了过来,紧跟着锁柱回撤的枪接近他的身体。

柱急忙举枪相迎,哪知他却是虚晃一刀,劈到势老随之回手上撩,砍向锁柱握枪的双手。锁柱马上手忙脚乱起来,这个鬼子刀法精妙,非比寻常的对手,难怪刚才徐思钟会吃亏。他急忙后退着闪身躲过,却还是慢了一拍,那倭刀从他的双臂之上划过,将他的前胸的衣服划破,同时划出了一道斜斜由下往上的血痕,若不是因为衬衣的兜里揣着一块怀表,这块表隔了一下,将这把刀的劲力御去了一大半,只怕他的胸膛已经被切开了。这道血痕的去处却是锁柱的头,锁柱本能地转头躲过,但是左脸上还是被这刀尖划出了一道口子,从下巴处通到了耳垂。如火烧般的疼痛顷刻之间袭满全身,但是他强咬住牙关,愣没有吭上一声。

徐思钟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枪正要冲上来帮忙,却激起了锁柱好强的本性,他大叫着:“我自己来”说着,抹了一下脸上的血,举枪再一次冲了上去。

这个鬼子中佐一招得手,很是得意,却没料到锁柱忽然象是发了疯,那刺刀飞快地连刺过来,一时间逼得他连连后退,尽然无力还手。锁柱左突右击,时上时下,已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口,灵活得犹如游龙。鬼子中佐闪避之间稍有些滞塞,便被锁柱抓住机会刺中了他的手臂,鬼子痛得大叫一声,手中的倭刀险些撒手。但是,这个中佐的反映也是极快,迅速地闪开,同时再一次出刀劈来。锁柱举枪横挡,便和刚才与徐思钟的情况一样,刀砍入了步枪的木把中,一时之间也抽不出来。锁柱并没有象徐思钟那样后退,他承受住了这个鬼子的压力,冷不丁地抬脚踢向他的下阴。

鬼子猝不及防,被踢了一个正着,痛得哇哇乱叫着撒手后退。锁柱却是得手不饶人,又跟上了一脚,正踹在了这个鬼子的胸口。鬼子本来是面向上山,背向下山,往后仰面摔倒,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正被一棵小树挡住,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爬起身,徐思钟已经冲了过去,一刺刀便准确无误地捅入了他的心口。

锁柱取下了砍入自己步枪上的倭刀,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到这时才觉出心头在突突的直跳,浑身发软,哪里都在痛,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敌人见到自己的长官被击杀,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便也没有抵抗的能力,纷纷调转头逃下山去。

战场上只留下了成片的尸体和浓浓的血腥。

总算是击退了敌人,徐思钟也长出了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了锁柱的身边,拿过了他手中的那把日本战刀,看了看,那上面有那个鬼子中佐的名字,他不由得念出了声来:“野地俊雄”

锁柱愣在了那里,他清楚的知道,这个野地俊雄正是日军第第十师团的一个联队长,是一个身世显赫的名家子弟,这也是迄今为止,被他打败的最高日军头目。

锁柱和徐思钟根本没有想到,乌龙庙的战场上会留下这么多的尸体,他们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应该在两三千以上。这一场肉搏战,足足打了三个多小时,就是他们自己的士兵,便阵亡了近千人,而受伤的也有三百,这里面还不包括锁柱和徐思钟这样的轻伤员。当然,沉重的代价换来的也是丰盛的果实,在第三天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清理出了两千多具鬼子的尸体。而锁柱非常清楚,在当时的战斗结束后,本来不会有这么多的死尸,鬼子大部分是重伤倒地的伤兵,是徐思钟那残酷的命令断送了这些鬼子伤兵的命。徐思钟命令清理战场的国军士兵们,在抢救自己人的同时,如果看到没死的日本兵,就给他补上一刀,让他归西。

开始的时候,锁柱还觉得徐思钟有些不人道,可是,当他看到那些死难的兄弟们的遗体时,他便把这话憋在了心里,再也没有说出口来。这些可爱的士兵们,与鬼子的尸体交错在一起,互相叠压着,有的临死前还紧抱着死鬼子的腿,有的嘴里还咬着鬼子的耳朵;有的双手紧紧掐住了鬼子的喉咙,而自己已经被敌人的刺刀从前胸捅入,从后背露出刀尖;更有许多惨不忍睹的场面,那些士兵的肠子流了出来,心与肺整个穿透...........。

直到一个月后,锁柱才知道,乌龙庙的战斗才是武汉会战中最惨烈、最血腥,同时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而鬼子的损失更加惨重,进攻的两个联队共有四千五百余人,此一役只剩下两千三百余人,伤亡亦高达近一半,其中战死的接近两千人。

国军与日军伤亡之比为一比二,这与抗战以来五比一的比率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胜利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请求增援!!

第三百六十一章请求增援!!

徐思钟与锁柱赶回了师部,师长高飞面无表情地正在看着作战地图,参谋长马德弼在他的旁边说着什么。

鬼子的大部已经齐聚在乌龙庙之下,高飞现在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强大的炮火支援,希望能够利用猛烈的炮火阻住敌人前进的步伐。

“报告”徐思钟和锁柱齐声喊道。

高飞回身看到两人,连忙招呼着他们进来,当看到锁柱脸上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时,高飞为之动容,这张26师原本最腼腆的脸,以后不再是一个孩子的模样了,而真正的成了彪悍的军人。

高飞并没有多向他们作解释,直截了当地让马德弼带着两个人去151团整理残部,在离开作战指挥部的时候,锁柱将带来的那把缴获的鬼子军刀取了出来,双手捧到了师长的面前:“飞哥,这把日本军刀送给您”

高飞愣了愣,接过了这把战刀,缓缓拔出了刀身,随手挥出,一刀砍在了桌子的一角,那桌子的角齐刷刷而落。“好快的刀”他不由得赞道。

徐思钟笑着道:“这是锁柱从一个叫野地俊雄的鬼子中佐那里缴获来的,你看这刀上还有他的名字”

高飞又是一愣,仔细地看了看刀身,果然有那个名字,他当然知道这个野地俊雄,将这把刀还于鞘内,睁大了眼睛看着锁柱:“是你杀了这个鬼子中佐?”他问。

锁柱笑了一下,却摇了摇头,老实地告诉他:“不是我,是徐大哥杀的。”

“哦?”高飞将头转向了徐思钟。

徐思钟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其实.......其实我只是检了一个漏,要不是锁柱把那个鬼子打倒,我也杀不了他。锁柱还为此救了我一命”

“好呀”边上的马德弼走了过来,这几天来,他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脸,只听他道:“不管是谁杀了这个鬼子,你们两个都是好样的”

“谢谢参谋长夸奖”两人齐声回答。

高飞摸了摸这把刀,虽然喜欢,但还是双手托起,送回到了锁柱的面前。

锁柱愣住了,不明白胡师长为什么不收。

只听高飞道:“这把刀是好,但是好刀应该配英雄。是你缴的刀,你才是他的主人,我虽说是你的师长,但是也不能夺人之功。我只要你们能跟我把乌龙庙守住,那就是对我高飞最大的支持”

“是”锁柱接过了刀,与徐思钟同声回答。

正说之间,指挥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接线员跑了过来告诉师长,是陈长官打来的。

高飞来到了电话之前,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陈诚有些担忧的问话:“高飞,26师守住要塞有没有把握?”

高飞打了一个立正,斩钉截铁地道:“报告钧座,成功虽无把握,成仁确有决心”

陈长官在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徐思钟与锁柱也沉默了,此时,可以看出,师长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气魄和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

陈长官再一次告诉高飞:“只要26师再坚持一到两日,我们的援军必定可以赶到。八十七军已经克复了渔洋关,截断了敌人十师团的退路;七十四军也已经赶到,与敌人警戒之部交上了火;七十九军正向渔洋关东北斜插,用来包抄敌人另外两部,一旦成功,你师会同各部即刻由防守转入反击,一举将来犯之敌全数歼灭”

“长官英明,高飞必当率26师誓死保卫乌龙庙,并伺机灭敌”高飞大声保证着。

看着师长放下电话,一丝忧虑却从他的眼中闪过,这没有逃过锁柱敏锐的观察。他深深地知道,师长虽然答应得如此痛快,但要做到又谈何容易呢?一到两天虽然不长,可是以如今26师的战力,已经损失了一个作战团,战力也只有原来的一半,而敌人虽然也同样遭受沉重打击,但毕竟还有巨大的兵力优势,一旦乌龙庙与三角岩的阵地被突破,26师也就到了土崩瓦解的地步。守住乌龙庙已经实属不易了,哪还有力量再行反击.........

...........

谁也没有想到,敌人会兵行险招,行狗急跳墙之举。

第十师团一个联队一千余人,并没有向第十三师团一部靠拢,而是越过了乌龙庙,迂回东进,翻过东城岭,沿江岸西行,在平善坝与退守该地的三十三团一个连遭遇,而平善坝往西距离着26师的师部不过十里路。很显然,这部敌军是与乌龙庙方向的敌十三师团在抢功。

按照兵法上来讲,这支鬼子是孤军深入,犯了大忌。如果乌龙庙附近再有一个师,那么就可以轻易地将这一股敌人包围并歼灭掉。可是对于26师来说,连警卫营也上了战场,再想从乌龙庙防线抽一部回防,已经来不及了。26师师部附近还有一支步兵队伍,那就是被高飞刚刚任命余文正为代团长的152团,这个团也是刚刚下来,只有不到五百人。

余文正和锁柱被师长招到了师部里,高飞表情严肃,将乌龙庙及师部面临的如此险境告之了他们,这两个人马上明白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带着这批新败下来的士兵们,将那一队突入的敌人阻截。

“我不敢要求你们能把这些敌人消灭掉,只要求你们能阻住敌人到明日”高飞长叹了一声道:“过了明日,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锁柱却有些不解,提意道:“飞哥,十八师已经撤退到了史河集附近,离我们不过三十里,我们可以请求军长,急调十八师驰援,我们可以将这股敌人阻击,等十八师一到,便可以一鼓作气,将这股敌人歼灭掉。”

高飞冷哼了一声,愤愤地道:“26师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以后你们随时都要想到自力更生,别总以为友军能够相助,便是战死,我们也无愧于天”

锁柱与余文正都愣愣的看着师长,不明白他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马德弼走过来也叹了口气,告诉他们:“刚才师长已经向军座请求了,可是军长却以长官部未下达反攻命令为由予以拒绝”

“想让我死?”高飞冷哼了一声:“给我接司令部”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面传来了李宗仁熟悉的声音:“是高飞吗?怎么样?26师还顶得住吗?”

“26师还可以顶住”高飞这样肯定地告诉他。

李宗仁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着:“你那边现在战况如何呢?”

高飞毫不隐瞒:“26师已经将来犯之敌一部堵在了乌龙庙附近,还有一部堵在了乌龙庙与三角岩一线,只是左翼三十三团被击溃,有一支敌军已经进到了乌龙庙东十里的平善坝,26师已抽不出兵力来防堵,急需救援。请李宗仁下令调史河集休整的十八军十八师火速增援,消灭这一股突进之敌。”

李宗仁愣了一下,此时史河集只有一个十八师在警卫着指挥部,而这个十八师也是从前线刚刚撤回,损失过半,兵力有限,若再调出去,史河集根本就没有护卫之军了。但是若是乌龙庙一丢,只怕他的罪过会更大。

听到李宗仁并没有马上答话,锁柱耐心等待,静下心来,却又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有人争论的声音,很显然,在李宗仁的指挥所里,那些高级参谋及高级将领们也在商量着对策,也许十八军的军长彭天广就在其中。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李宗仁的回答:“高飞,你应该知道我们必须要听从长官部的反攻命令,才可以出击;而一旦调走十八师,若敌人绕过乌龙庙直接进攻史河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高飞恨恨地直咬牙,但还是强压着怒火,努力地说服着:“司令,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作战怎么可以拘泥于几日之前的战令呢?您是第五战区总司令,您完全有权力随机应变呀再说,若真得乌龙庙要塞一丢,那么,我们前期所有的计划都将付之东流,所有将士们也将是白白牺牲,到时大家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李宗仁在电话那头沉默着,肯定是在思索着高飞的话意。

高飞接着又道:“再有,乌龙庙是史河集的前沿,鬼子怎么可能绕过乌龙庙,去攻打史河集呢?就算他们能绕过乌龙庙,能突破26师的防线,只怕扑到史河集时,也不会有多少的兵力,用十八军的一个警卫团就应该可以解决掉”

很显然,高飞后面的话起到了作用,李宗仁当即点着头,答应了锁柱的请求,只听他道:“高飞,你说得不错,好,我即刻命令十八师增援你们,不过,你还是要去跟长官部解释一下的好”

“是谢谢司令”锁柱长出了一口气........

.........

7月18日,是惨烈的一天,从早到晚,空气里一直充斥着硝烟与浓腥之味,便是西天的残阳,也一样满是血色。

根本不容援军的到来,徐思钟与锁柱不得不迎着鬼子的进攻而上。平善坝已经被敌人拿下,鬼子前锋已经行进到了黄狮岭,这里离着乌龙庙的师部不过两里路。

乌龙庙核心还有一个重炮团,猛烈的炮火袭向平善坝的敌人阵地,暂时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是炮弹却是有限的,还要支援乌龙庙与三角岩一线。在炮火过后,徐思钟与锁柱便带着新成立的三十三团冲上了黄狮岭,将鬼子的先头部队赶下了山去,占领了有利的地形,准备着再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夜幕在隆隆的炮声中降临,虽然经过一整天的拼杀,但是锁柱与徐思钟都睡不着,他们和士兵们一起,坐在壕沟里,靠着土壁,望着满天的星空,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枪炮声,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许多士兵倦缩成一团,怀里抱着枪,挤成一堆,就在阵地之上睡着了,好在这是初夏的晚上,天气不是太凉,所以并不伤人。

“你在想什么呢?”徐思钟见到锁柱睁着大的眼睛望着天空,于是问道。

锁柱转过头来,却问着他:“熊三娃也去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你原来在想这个”徐思钟笑了,刚才锁柱派熊三娃去与十八师联络,十八师应该在此时绕到了敌人的后面去了,只要等到他们一到位,就可以对当面的这股敌人实行两面夹击,一举消灭。

“我在想,刚才要不是我急着想夺下这个阵地,应该亲自去一趟”锁柱道:“我就怕那个十八师的师长不配合我们的行动,熊三娃办不成事,甚至连他们师长都见不到。”

“怎么会呢?”徐思钟笑道:“如今我们江防军的师长以上,有哪一个不认识你的,熊三娃一直跟在你身边,就是他们不认识,也有个脸熟的。”

锁柱点了点头,徐思钟说得确实不错,但他还是道:“我只是担心呀,其实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徐思钟也点了点头,他明白他所说的那个原因。他们毕竟只是一个团,一个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团,怎么可能去要求人家一个师呢?更何况,谁都清楚,十八师与26师同为十八军的两只劲旅,其实这两个师长都在暗中较着劲,因为十八军的副军长一职一直空缺,按照上峰的意思本是要高飞来兼任的,只是因为军长彭天广不同意,才没有成形。彭军长想让十八师的师长来当副军长。

两人正在犯疑之时,却看到熊三娃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他只三跳两跳便到了锁柱和徐思钟的面前。

“怎么样?”不等熊三娃开口,锁柱首先问道。

熊三娃点了点头,告诉他:“已经和十八师的谭师长约定好了,明日一早七点钟,我们就对敌人发起进攻,消灭这股鬼子。只是.......”

“只是什么?”锁柱连忙问道。

“只是谭师长说要我们固守阵地,由十八师负责把这股敌人歼灭掉。他说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乌龙庙,只要阻击住敌人就行了。”熊三娃告诉他。

锁柱与徐思钟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互相笑了起来,锁柱让熊三娃先去休息,这才对徐思钟道:“大哥,这个十八师的师长要争功呀,我们怎么办?”

徐思钟也道:“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要我们打阻击,他从后面来吃肉,想得倒是美”

锁柱也笑了笑道:“大哥,算了,就让他们吃肉去吧,这股鬼子虽说孤军深入是在找死,但是毕竟也有近千人,呵呵,要想一举歼灭,只怕也要负出点代价。我们已经负不起这个代价了,再打下去,兄弟们只怕真得剩不了几个人了。”

徐思钟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就是让他们来吃掉这股敌军,他们也只能是有这个心而没有这个力了。

计划虽然很好,但是总与实际有所差别。

与十八师约定在一早七点钟发起进攻,可是敌人却在凌晨五点钟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抢先下手,向昨天被三十三团夺走的阵地开炮。当第一颗炮弹落在地上,却腾起了一片的烟雾,但是炮声还是将许多人从梦中惊醒。

锁柱也是在打盹中醒来,他在听到炮声的同时,就看到刺眼的白光,接着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眼泪鼻涕一齐流了下来,咳嗽不止,并且剧烈地打起了喷嚏,整个人就仿佛是走进了地狱一样得难受。

“是毒气弹”徐思钟毕竟久经沙场,马上认了出来,大叫了着:“大家快用毛巾沾上水堵住口鼻”说着自己了不断地咳嗽起来。

每个士兵都有一条毛巾围在脖子上,毛巾的用处很大,不仅可以用来擦汗、擦脸,受伤时还可以用来裹伤、止血,更主要的是面对鬼子放毒时,没有防毒面具,毛巾也可以派上一定的用场。

“没有水呀”有人在喊着。

“用尿”徐思钟大声说着,自己带头将放水到毛巾之上,又用毛巾在土里滚了滚,沾满了泥巴,然后飞快地用它捂住了自己的口和鼻子。毕竟,与丢掉性命相比,闻自己的尿骚和尘土之味要好受的多。

看到团长如此行事,大家都纷纷效仿。但还是有人没有来得及防范,在睡梦中死去。

锁柱也把带尿和土的毛巾捂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知道这只能是一个暂时之计,时间长了只怕还不管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带着这些弟兄们到一个通风之处,相对来说毒气会散得快些。可是,早上还有一些清冷,却没有风,敌人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间来放毐气,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这是催泪瓦斯”徐思钟肯定地道,同时又担扰起来:“敌人马上就会攻上来了,到三四百米时他们会用掷弹筒射榴弹,到一百米以内时,他们会丢手雷和手榴弹,我们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我们还是先撤出阵地吧,保证有生力量,等会儿再把它夺回来”锁柱建议着道。

徐思钟点着头,然后发出了命令,让大家陆续撤出阵地。

第三百六十二章 撤兵

第三百六十二章撤兵

一直撤到了半山腰的树林中,大家才纷纷摘下捂脸的毛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早晨本来是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光,早晨的空气本来就是无比得清新,只是因为侵略者的存在,只是因为战争的缘故,这些最美好的事物才变得如此残破,大好河山之下,已无一块净土。

树林中也并非安全的,敌人只要占领了山顶,就会看到藏于这里的国军士兵,他们肯定还会发起冲锋,那肯定是直向乌龙庙而去了。这是一片近百亩的大树林,乌龙庙要塞就在眼前,只要是再穿过了这一片树林,就到了要塞的跟前。

“徐哥,这片林子我们要好好利用一下”锁柱环顾着四周,对徐思钟道。

徐思钟点了点头:“这块林地已经是乌龙庙最后的一个保障了,我们就在这里设伏,敌人得胜心切,一定会蜂拥而来,我们正好把他们全部消灭”

当下,两人急急地布置起来,占领有利地形,掩藏住身形,将重武器排布在林中必经的要道之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一前一后守住要冲,埋伏起来;四周又布上几十挺轻机枪,再将枪法比较好的射手隐蔽在树上、山石之后,只等着敌人闯将进来。

徐思钟与锁柱刚刚布置完毕,就听到了刚才阵地的前方传来了激烈的枪炮之声,锁柱的怀表已经坏了,徐思钟拿出表来看了看,正是七点钟,不用多想,一定是十八师对这股敌人发动了攻击。

山上的敌人也就是刚刚站住阵脚,就被后面的十八师包抄了过来,他们也知道陷入了死地,垂死挣扎起来,向着眼前的目标直冲下来。在他们看来,要想反败为胜,只能义无反顾地拿下近在咫尺的乌龙庙要塞了。如果得下乌龙庙要塞,再请求空中打击,同时让长江中的军舰上行,宜昌方面加以支援,一定可以打退进攻的国军,同时也就等于占据了长江三峡东口右岸的门户,已然立于了不败之地,直接就可以威胁到重庆与恩施的安全。

所以,敌人并不在意身后十八师的猛攻,如在沙漠里行走多日,总算看到了绿洲一样兴奋着向乌龙庙要塞扑来。但是,沙漠里绿洲并不常有,经常有的却是海市蜃楼。

对于三十三团这些曾死战却又败退下来的残兵们来说,没有此时此刻看到鬼子冲入自己的埋伏圈,被自己强大的火力当作靶子来打来得痛快了,对于大家来说,终于可以报仇了。

是的,终于可以报仇了,这一刻,锁柱也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指挥官,他攀上了一根巨大的樟树,躲在茂密的树冠上,从上面可以把下面的敌人看得一清二楚,将这片树林尽收眼底。

两挺重机枪一前一后堵住了冲入的敌人,正前方更多的轻机枪一齐发作起来,伏于林间的射手们纷纷开枪射击着,鬼了一个个地倒下来,刹那间便被打死了一大片。但是,这毕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敌人,他们在慌乱中很快镇定下来,各自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用以藏身,然后开始疯狂地组织反击。他们还带着防毒面具,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首先要将对面的重机枪打掉,所以他们用掷弹筒向对面发射着一枚毒气弹,催泪瓦斯的毒气又弥漫在了树林中,许多人在大声不停地咳嗽起来,很快就被暴露了目标,那挺机枪也停了下来,这正是敌人想要的,他们的枪手枪法十分准,那个重机枪手首先倒在了血泊中。

锁柱看到那个鬼子还要发射第二枚毒气弹,他举手抬枪打去,那个鬼子应声而倒。第二个鬼子去捡那个掷弹筒,又被锁柱击毙在地;第三个鬼子去捡,依然被他打死,一时间,那个掷弹筒成了死亡诱惑,虽然明知道会死,还是有鬼子奋不顾身去捡那个东西,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个武器在这时已经成了他们保命的本钱。

重机枪又突突地响了起来,锁柱瞥眼看去,却见到徐思钟捂着毛巾,亲自打了起来,那枪吐着火舌,就象是着了魔一样,将刚刚爬起来冲到近前的鬼子又打倒了一大片,将之打了下去。

锁柱终于被地上的鬼子发现,他们躲在大树之后向这棵大樟树射击,一时间锁柱只能躲在树杆之后无法抬枪,可是他看到又一个鬼子去捡那个丢在地上的掷弹筒时,他再也忍之不住,冒着被击中的危险,砰然开了一枪,那个鬼子再一次被打倒,可是也就与此同时,他的左臂猛地一震,他不由得用另一只手去捂,这才发现血流了出来,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

“轰”的一声,他顺眼望去,见到那几个向他开枪的鬼子被熊三娃甩出的手榴弹炸飞了。熊三娃转头向他得意地笑着,仿佛是要看到他的表扬。

锁柱强忍着痛,微笑着伸出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着,蓦然间手臂失去了知觉,他的身体一栽,从高高的树上掉了下来。

“营长”熊三娃惊得大声喊着,不顾敌人的子弹,扑到了树下.......

锁柱觉得自己是睡了一个大觉,神志里还仿佛是在刚才的战场,可是耳边却传来了高飞和荆恋雨的声音。

“他不会有事吧?”这是高飞在担忧地问着。

“没事”这是荆恋雨的声音:“这颗子弹只是打中了左臂,现在已经取出来了,他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这几天牢累过度,才昏过去的,让他好好休养一下就应该没事了。”

锁柱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高飞那忧虑的眼神。

“师长”锁柱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高飞按在了床上。

“别动”高飞爱惜地告诉他道:“你受伤了,刚刚给你做完手术。”

锁柱还要起身,可是这一挣,左臂的疼痛便传了过来,豆大的汗珠马上出现在他的额头。

“是不是很痛?”高飞关切地问着,同时又有些抱歉地道:“刚才你昏过去了,所以没有给你打麻药。”

锁柱当然清楚,麻药是非常宝贵的资源,既然当时他没有知觉,当然也就没有打麻药的必要。当下强忍着痛,笑了笑,问道:“师长,这是哪里呀?”

“这是师部”高飞告诉他:“你是被熊三娃背回来的。”

外面的枪炮声更加密集起来,锁柱马上想起了早上的战斗,急急地问着:“鬼子被打退了吗?”

高飞笑了,这个小营长躺在病床上还在想着战斗,当下道:“呵呵,有你在,能不把他们打退吗?徐思钟已经带着人把他们赶下了黄狮岭,夺回了阵地,那股鬼子正被十八师咬着向西乱蹿呢”

“向西?”锁柱愣了愣,忙问道:“师长,你是说他们绕过了乌龙庙,向西去了?”

“嗯”高飞点着头。

锁柱蓦然坐了起来,也忘记了的伤痛,看到自己的衣服就在床边,抓起来便哆嗦着手臂穿了起来。

“唉,你这是怎么了?”高飞想要阻止,却又阻止不住。

锁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急急地道:“师长,鬼子向西那是史河集呀,那里如今空虚得很,我向李宗仁保证过鬼子不会越过乌龙庙扑到史河集的,我们现在必须要阻止这鬼子向那里去。”

高飞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无奈地道:“其实我刚才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我们这里已经无兵可派,根本不可能去阻止这股鬼子的,只要他们过不了乌龙庙,我们就已经完成任务了。怎么说史河集还有十八军的一个警卫团,他们应该可以顶得住的。”

“虽说是有一个警卫团,可是史河集是我们的大后方,又是各军的粮草辎重库所在、又是第五战区司令部所在,还有更要命的是我们的后方野战医院也在那里,十几个重要单位,一个警卫团怎么能够看护得过来?鬼子哪怕是破坏了其中的任何一个,损失都无法可想..........”

高飞点了点头,当然明白锁柱所言,虽说李宗仁是第五战区的总司令,有调派各部打赢这次会战的职责,但也同样有保证史河集安全的职责,第五战区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除非尽数全部搬走,才可能在鬼子的进攻下不受损失,但要想在一日之内全部搬走,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们该怎么阻止敌人呢?”锁柱自言自语地道。

高飞想也未想,开口道:“把我们的国旗插到伏牛山顶上去”

锁柱怔了一下,恍然大悟起来,笑道:“是”

高飞也笑了,解释道:“是的,这股敌人是被十八师追的乱跑,他们肯定是不想再与国军打攻坚战,肯定会避开国军的阵地以免被我们两面夹击。他们的目的其实是要迂回南下,到三角岩和乌龙庙去与鬼子的大部会合。而伏牛山是他们往史河集的必经之所,只有翻过了那座山就到了史河集。而他们一看到山上插着我们的国旗,肯定以为那里已经是国军的阵地,肯定会折向西南而去。”

“如今在师部里的人,有谁爬山有我快呢?”锁柱说道:“伏牛山是这片山岭中最高的山峰,北坡山势陡峭,要是我们独立营的人我倒是放心,他们天天练习爬山,不会太慢的。警卫营的人我就不敢说了。敌人爬的那面是缓坡,要是让他们到了山顶,看到了史河集,就是他们没准备打到时也肯定要打了。”

高飞皱起了眉头来,锁柱说得确实不错,看来当初自己带着独立营训练爬山确实是有用的,不仅是为了逃命。

“报告”门口忽然传来了熊三娃响亮的声音,他显然已经听到了锁柱和师长在屋中的说话,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锁柱和高飞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相视而笑.........

...........

熊三娃带着师部最后的警卫班走了,锁柱却如何也躺不下来,看到师长离去之后,便不顾护士的阻拦,摆出自己少校的威风,硬是穿上了衣服,用纱布兜着这条受伤的左臂离开了病床,来到了师部的作战指挥部。

高飞和马德弼见到锁柱过来,都怔住了,但他们也知道此时若想还让锁柱躺在平静的床上,是根本不可能的。马德弼苦笑着,让卫兵搬来椅子让他坐在边上。

指挥部里大家都在忙碌着,电话不停地在响,电报也不停地传出传进,那些机要员与传令兵进进出出,一个个行色匆匆,时不时的还会有前线下来的士兵跑进来向师长报告战况,高飞和马德弼围在作战地图前,指指点点着,不断地在说着什么,命令从这里一个个地发出去,又一个个的从26师的各处阵地传回来。前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便是在这个所谓的26师的后方也并非安全,总有炸弹和炮弹在附近暴响,震得上面的尘土蔌蔌而下。指挥部其实是依山而挖的一个大洞,前面一排的洞口,这样是为了保证充足的光线射入,相对来说,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中午时分,前线的枪炮声忽然奇异地都停了下来,这蓦然出现的寂静让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有些不适,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诧异起来。电话铃响了起来,一个接线员当先叫着:“师座,配属我26师友军三十二团王团长要求通话”

高飞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笔,快步走到了电话之前,接过电话来,那边传来了三十二团王元灵有些兴奋的声音:“师座,我团当面之敌开始退却了乌龙庙与三角岩阵地已经没有敌人,他们在向南方向移动,好象是在撤退,请求师长指示”

高飞愣了一下,这些天一直紧崩的脸忽地闪过一丝喜悦,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只怕这是敌人的诡计,当下道:“你部坚守阵地,以不变应万变”

“是”王团长答应着。

高飞刚刚放下电话,其它的电话都响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指挥部里电话响成了一片,忙得接线员手忙脚乱起来。三十一团的李团长也打来了电话,进攻南林坡等国军阵地的敌人也在退却中;26师其它阵地也纷纷打来电话或者传来战况,当面的鬼子都在撤退中。

锁柱经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曾经如此渴望胜利,可是当胜利即将到来之时,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

“不错敌人肯定是要撤退了”过了半天,高飞才从梦般的景象里惊醒过来,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定是我们的援军赶到了”罗参谋长也肯定的道:“上峰不是说要我们坚持到19日吗?今天就是19日了”

“是的”高飞肯定地道:“七十九军、七十四军应该在切断敌人的归路,敌人怕被包围,所以肯定要撤退。这是机会,立刻打电话给司令部,让他们赶快组织追击,不然敌人真得要溜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行对败逃之敌进行追击呢?”马德弼提着建议。

高飞摇了摇头,道:“26师的任务是守住乌龙庙,这是委座下达的死令,我们不能因小失大,万一被敌人钻了空子就麻烦了。再说,26师经过了这几日的苦战,各部已然损失惨重,便是要组织追击,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么好的战机,只好便宜给友军了”说着,不无遗憾。

锁柱知道他说得不错,26师在这一场乌龙庙保卫战中,虽说是力挽狂澜,但是自伤非轻,若敌人再坚持攻上一日,谁也不能保本乌龙庙不丢。

接线员接了半天,也没有接通史河集的指挥部,倒是远在几百里外的恩施被接通了,高飞向长官部报告了最新的战况,长官部当即向各路大军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熊三娃带着那个警卫班终于回来了,他们圆满地完成了那个插旗的。正如锁柱所料的那样,那部被十八师追击的鬼子正在爬伏牛山,若是熊三娃再晚半个时辰,这股日军就可以爬到山顶。熊三娃是第一个爬到山顶的国军,他把国旗插在了最高峰,鬼子看到了中国国旗,以为此山已经有国军把守,爬到半截便退了下去。在鬼子退出伏牛山后,警卫班的其它人才爬了上来。

同时,能三娃也告诉了锁柱和高飞另一个消息,他在山顶上看到史河集那边乱糟糟的样子,成群的人蜂拥着在往西撤退。

锁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难道说是史河集的第五战区司令部已经知道了鬼子将要攻到,正在组织撤退吗?这也难怪往那里的电话如何也接不通呢

锁柱的疑惑不幸真得被猜中了,就在26师千方百计要接通第五战区司令部和十八军军部电话的时候,高飞收到了十八军军长彭天广的电令,那电令的内容却是司令部已经发现鬼子要进攻史河集,电令26师进行掩护,要十八师回防史河集,而在史河集的机关总部及各单位正在沿江西撤当中。

不用多想了,难怪接线员接不通史河集的电话,原来这个时候,他们是在往后撤退,敌人还没有打来,便先行逃跑,更何况此时敌人已经被击退了。想到这时,直恨得高飞咬牙切齿。

“锁柱”高飞大叫着,他想让锁柱利用长官部作战副官的身份去回一封电报,可是身后却没有听到锁柱的回答,他回过身来,这才发现,锁柱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他急问门口的警卫,这才知道,锁柱带着熊三娃骑着两匹马向西北史河集方向去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洗澡

第三百六十三章洗澡

进攻武汉的另一路日军第二军,指挥第三师团、第十师团、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由合肥西行,他们的任务是经平汉路南下武汉。第五战区在这里层层设防,日军一出合肥,就遭到高飞26师的猛烈抵抗。

日军第十师团在六安被第五战区的第26师阻击在乌龙庙足足五天时间,死伤3500余人。后来,第十师团在第十三师团的接应下,逃出了乌龙庙。他们逃到史河集时,又被第五战区的第六26师兜屁股打了一顿。

七月三十一日,武汉第五战区长官部下达了全线反攻的命令,傍晚时分,进犯乌龙庙的所有日军都调头回撤,于是这场会战的最后变成了国军的追击战。

乌龙庙保卫战的胜利,奠定了胜局,26师孤军迎战敌人两个师团,最终将敌人的进攻瓦解。拖得日军被迫由进攻变为防守,急令第三师团、第三十九师团撤离乌龙庙;同时命令敌第十三师团在后掩护。这个第十三师团从一开始时,便被国军各部层层阻截,到末了也未攻到乌龙庙之下,实现与另两部的合击。

八月一日,敌第三师团与第三十九师团各一部从准备渡江,被中苏空军发现,炸沉渡船两艘,江面上到处是鬼子的尸体,几无生还者。这一日凌晨开始,国军各路大军迅速追击,而日军经过久战,早已疲惫不堪,又根据以往的经验,认为国军的追击行动肯定迟缓,而战力又不强,所以在撤退之初,许多部队警戒疏忽,其垫后的队伍多被国军追上,许多被多支国军包围。

八月二日,追击战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局势一边倒地倒向国军,日军第十三师团担任掩护与收容的后卫部队,约有三千余人,被国军追上,并围困在了长阳磨市附近。而此时的乌龙庙阵地前,敌人全部败退下去,要塞附近已经完全脱离了战斗,26师这才有空暇之机彻底地来打收战场。连日来的苦战,虽说歼敌无数,但是26师也是伤亡惨重。而在26师阵前,敌人的尸体也堆积如山,各个阵地合计也有三千余具。

八月三日,李宗仁司令长官、白崇禧副司令长官等长官部的人再一次回到三斗坪,同时带来了还有大批的记者和中央的嘉奖令。

战斗在此时还在进行着,只是战场已经战役。而此时的乌龙庙战场却安静了下来,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当这些长官部的头目们再一次见高飞时,看着这个本来年青英俊的少将师长憔悴不堪的样子,大家都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毕竟大家也在一起呆了这么些日子,对这个年青人有了感情,尤其是白崇禧,他老实地告诉高飞,他看到他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高飞陪着李宗仁一行来到了乌龙庙,虽然此时战役还在进行之中,但是乌龙庙已经迎来了她难得的平静,可是在这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无限的悲情。

远远,他们便看到了26师一对对的士兵挑着水往山上而去,大家都默不作声,排着长长的队伍蜿蜒而上,就仿佛是一条无声的长龙。

李宗仁首先跳下了车来,白崇禧和高飞跟在后面,而他们的后面又有许多的记者,有两个曾搭过高飞车的女记者也在其中。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李宗仁回头问着高飞。

高飞快步走上前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部下那个叫陈大兴的,他也在挑着水,于是叫道:“陈大兴,你过来,长官要问你话”

陈大兴看到了高飞,放下了肩上的担子,跑到了众人的面前。

白崇禧走上来,和颜悦色地问道:“小伙子,你们这么多人往山挑水做什么?”

陈大兴立正挺直,向着官长们敬了一个礼,他的眼睛红红地,强忍住泪水,这才道:“报告长官,我们在为我们的弟兄们挑水洗个澡”

李宗仁与白崇禧互相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彭军长从后面走了上来,扳起了面孔,怒道:“战斗还没有结束,胜利还没有到来,你们师怎么就可以这么放纵?”

陈大兴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求助的眼神望着高飞。高飞也怔了一下,脸上也有了怒容,但是随即却又平静了下来,抬头看了李宗仁和白崇禧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

马德弼连忙站了出来,向大家陪着笑,一面解释着:“钧座,其实26师并没有闲着,我们是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高飞打断了。高飞微微一笑,眼睛却胀得通红,对着大家道:“既然长官们对我们26师的士兵如此观注,那为何不跟着他们上山去看一看,他们到底怎么洗澡呢?”

彭军长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到李宗仁点了点头,回头对大家说道:“好,我们就上山去看看26师的士兵们怎么个洗澡”

说着,当先向山上走去。大家也都跟在他的后面。

此时的乌龙庙,已经是满目疮痍,山上本来建有许多的钢筋混凝土的工事,在几日里的日军飞机狂轰乱炸和对岸炮火的密集倾泻之下,这些工事几乎被移平,便是山上的岩石泥土也被掀翻开来,树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本来连成一体的坑道也时有掩埋,鸟语花香的山头此时也成了一片废墟。

高飞在前引路,大家来到了要塞阵地边上一座平顶的小山,这座小山叫做四方山,那些挑水的士兵们便是把水挑到了这座山顶。

还未走到山顶,天便阴了下来,大家闻到了阵阵的血腥与股股的尸臭,这正是夏季,天气炎热,值此大战刚刚过去,所以初时众人并没有在意。可是当走进了山上的树林,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只见满地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那里,这些尸体都穿着国军的军服,虽然破烂,但是却很整洁干净。而这些尸体的脸孔又是如此得年青,他们有的已经失去了腿,有的已经失去了手,有的甚至于身体也剩下了半边,可是他们的脸却非常干净,肯定是有人专门为他们洗过;他们的衣服之所以看不到血污,也是因为被人洗过了。而他们,就是我们的英烈——这些战死在战场上无名的士兵

直到此时,大家才看到,那队队挑水的士兵们正把挑上来了水倒入山顶中央一方丈余长宽的池子,这个池子是由水泥彻成,来到池边,便看到了池内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浴血池

在这个浴血池的旁边,堆满了那些死去的生命,这些曾经活泼的青年们,此时已然失去了鲜艳,满身的血污,断臂残肢,面目全非。在池中,正有几个老兵,不顾那血腥与尸臭,抱着这些曾经的袍泽兄弟,细心而又悲痛地为他们擦洗着脸、擦洗着身体,就仿佛这些生命还没有逝去,而只是睡熟了。

那池中的水不一会儿便变得血红,他们将水放干净,又换上一池。那些挑水的士兵毫无怨言,将从远处山下挑上来的水全部倒入水池中,又再一次转下山去挑。而那些刚才还在为弟兄擦洗的老兵们却再也忍之不住,爬上池子,跪在边上抱头痛哭起来。于是,另外又几个老兵跳入了池中...........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但是所有的人都仿佛不觉,整个山顶除了那几个老兵的号啕,就只听到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人们一片肃然,没有交头结耳,也没有窃窃私语,大家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些洗澡的士兵,连记者也忘记了拍照。

李宗仁一言不发,彭军长也满面羞愧,他们看到的原来是这么个洗澡,这是活着的士兵们为他们死去的同袍们做最后的内务,哪怕是死,也要留下他们的美丽。

“我只想让我的士兵们走的时候干干净净”高飞说出了这一句话,已然哽咽难言了。

在浴血池的对面不远处朝南的地方,还有许多士兵在挖着坑,不用多想,那是为那些树林里洗净的兄弟们安葬用的。夏天里,尸体腐烂得快,所以必须要早些入土为安。高飞想,这些兄弟,也许来自五湖四海,但他们终是走到了一起,并且一起战死,最后还要合葬在一起,一定不会寂寞了如果哪一天,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不被孤独地值于某个荒山野岭,与兄弟们葬在一起,那一定也是一种幸福。

陪同着长官们一起参观的锁柱突然看到了刘小虎,他被从浴血池里抬了出来,边上的两个兵正在费力地为他穿上那件洗净的军服。他快步走了上去,不由得泪流满面,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少校军服,单腿跪倒在地,将那件已经破烂的军服换下,把自己的衣服亲手穿了上去,穿完了衣服,他又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了高飞的面前,问道:“师长,您身上带钱了吗?”

高飞愣了愣,一边摸着身上,一边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我欠了人家的钱,我要还给他”

高飞从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出一个子来,作为师长,他不需要带钱的。他摇了摇头。白崇禧却从身上掏出了一打国币递过来,锁柱愣了愣,接到手中,向着他敬了个礼,同时保证地道:“我一定会还的”说着转身跑向刘小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那打国币塞进了他的衣兜里。

那是锁柱问刘小虎借的钱,当成飞哥结婚时候贺礼的........

那两个搭过高飞车的女记者,蓦然想起了那日从武汉来的情景,她们也蓦然记起了高飞曾说过的那句话:“........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在这场战争中,大概所有军人都会死的。”

于是,她们流着泪,将这一幕写进了她们的战地报告里........

...........

八月四日,战斗还在继续,由于敌第十三师团多部被国军所围,故而,敌第十三师团停止撤退,并将已然渡过江的十三师团其它部全数调回,沿渔洋河回救被围敌部,双方在宜都附近呈胶着状态,一时间战斗十分激烈。激战到a2月六日,日军反扑成功,救出日军了被包围的其第二大队。

八月七日,日军第十七旅团与国军精锐七十四军遭遇,双方激战了两日两夜,该旅团几被全歼,五个大队长中有三个被击毙。

同在这一天的夜里,由武汉地方保安部队与一二八师残部所编成的暂六师,袭击了敌十三师团驻松滋磨盘洲的师团部,师团长赤鹿理率残余人员垂死抵抗。暂六师官兵奋勇冲入,剩余日军全被击毙,赤鹿理夤夜出逃,窜回沙市老巢。

八月八日,国军各路大军乘胜追击,一二一师收复慈都城,截断日军东渡的退路。

八月九日,日军已全无战意,再一次组织撤退,冲出国军的包围。同一天,一二一师会同六十六军一八五师打下了枝城,敌残部向东逃脱。

八月十日,战斗依然在进行中,国军从西、南两个方向往长江边上的松滋、公安推进。

战斗至此,双方均已完全恢复以前之原有态势,乌龙庙之战胜利结束。

乌龙庙保卫战的胜利,被人们称之为中国的斯大林斯勒保卫战,虽然称誉有些过,但是其重要性还是显而易见的,正是这场保卫战的取胜,才奠定了乌龙庙之战的全面胜利。

不管怎么说,乌龙庙会战是抗战以来再一次的一次大胜利

李宗仁带着他的高参们回到了武汉第五战区的总部,他给了高飞三天的时间让他在26师做好交接,然后带着有功人员参加在武汉进行的表彰大会。其实那种交接有一个半天就够了,多出来的时间便是给他打理一些个人事物。

这次会战中,十八军伤亡惨重,战力去其一半,急需补充兵源休整,所以会战一结束,十八军便被撤往三斗坪以西整补,而十八军的防务则由孙连仲的老部下第三十军接替。三十军是从河南过来的部队,也是在徐州会战中血战台儿庄时一举成名的劲旅。接替26师防守乌龙庙防卫的是三十军下的。

26师已经乌龙庙要塞撤了出来,驻扎在了三斗坪边上,这个师损失太大,已然没有作战能力,所以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26师从乌龙庙撤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哭了,毕竟,在这里战斗了那么多的时候,便是没有深情,也有一丝的感情,更何况,他们还在这里永久地留下了他们的兄弟。

大家来到了山顶,这是乌龙庙西侧的一座山峰,埋葬着26师一千多名战死的同袍。如今,在战士的公墓之中立起了一座花岗岩石的纪念碑,高有数丈,下面是两层四方雕花的大理石基座,碑文之上有李宗仁手书的铭文:

“溯自七七事变,抗战均与二十六师同行,师众驰驱南北,喋血疆场。今与倭寇决战乌龙庙,征伐竟日,至日月无辉,血洒江山,将士奋勇当先,以死报国,终令敌完败。为缅怀忠良,存义天地,遂于乌龙庙西侧,四方山之阳,修筑公墓于其上,慰英烈之魂,供后辈瞻仰,从此忠骸有寄,九原欢腾........”。

纪念碑正中是白崇禧副长官所提的“可贯日月,碧血千秋”八个大字。

所有的将士都脱帽致敬,要塞的炮台之上,海军的战士们打响了大炮,为他们送行。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哭了.......

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还有不少的人在往那边跑着,显然是要去看热闹。

一个医务人员笑着从那边走过来,被荆恋雨叫住了,她问着:“小李,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小李看到了她,同时也看到了高飞,笑着道:“师座,你的警卫在那边和我们这里的伤兵打架呢”

“熊三娃?”高飞愣了愣,皱起了眉头,当下回头对荆恋雨道:“我过去看看”说着,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这些看热闹的也是一群治伤的士兵,见到官长到来,自然地让开了一个空,高飞无需拥挤,便看到了场中两个正在用竹扫帚当刺刀冲杀的家伙,其中一个正是熊三娃,而与熊三娃对阵的却是一个个头不是很高,但体格健壮,眉目俊朗的汉子,他的腿还有一些跛,显然是受伤没有完全好。

熊三娃可以说是独立营里除了刘小虎、陈大兴之外,拼刺能力最强的一个兵,但是与这个伤兵之间的对阵却一点便宜没有占到,这个伤兵因为行动不便,所以一直在采取守势,但是他的速度极快,熊三娃几次冲锋,但是扫帚未到,这个伤兵的扫帚总能后发先至,将熊三娃逼退。这个人而且耐力超常,虽然处于下风,但是神情十分镇定,不见有丝毫的慌乱。

熊三娃紧张万分,他原来以为是胜券在握的,可是交上了手之后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

第三百六十四章 表彰

第三百六十四章表彰

熊三娃紧张万分,他原来以为是胜券在握的,可是交上手之后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

这虽然不是性命相搏,但是大厅广众之下,要是被人用扫帚扫了,那也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但是他越是着急,就越是出错,以为是瞅到了对手的一个空当,侧身而上,对着他受伤的那边击去,虽说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熊三娃虽说算计得不错,但是这个对手显然更会算计,他留出的空当竟然会是一个陷阱,熊三娃侧身进攻的同时,将自己的腹部露了出来。这个伤兵忽然敏捷起来,拖着那条残腿只一转便躲开了熊三娃的冲刺,顺手扫帚指向他的腹部。熊三娃已然知道上当,再想躲闪已然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把扫帚顶上了自己的下腹,如果这是刺刀,此时,他已经死了。

熊三娃沮丧地抬起头,看到了高飞,高飞很想拍着巴掌为这个伤兵鼓掌。“好”他高声地喝彩着走上前来。

围观的人看到是一个中校长官过来,都纷纷散去。

“你叫什么名字?”高飞走到这个伤兵的面前问着他。

但是这个伤兵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这个长官,却一言不发。

“他是个哑巴”荆恋雨走了过来,这样告诉他。

“哑巴?”高飞愣了愣,看他刚才拼刺的架势,肯定是只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可以做到,更何况他还能在带伤的情况之下将熊三娃击败。

荆恋雨点了点头,告诉他:“这个兵是老乡抬来的,当时他的军服都被血染红了,而且受伤很重,人都快不行了,我救他的时候都没有把握他能活下来,呵呵,谁知这小子很能活,几天的功夫就可以下地了。问他话,他一句也不说,也不知道他是哪个部队的,但是他人很精,开饭的时候比谁抢得都快,比谁抢的都多。”

“呵呵,是个没来历的”高飞笑了,却又有一份难耐的苦涩。国军里的士兵来源不一,参差不齐,而很大一部分是拉来的壮丁,拉壮丁的时候自然没有人管你是不是哑巴,而分到了部队上,也不会有人来听你是不是会说话,对于大部分的长官们来说,只要你能替他去打仗,替他去卖命就行了,他们需要的其实不是个健全的人,而是能让他们累积起来升官发财的垫脚石,是白骨是炮灰

“你怎么会和他打起来呢?”高飞又问着面前的熊三娃。

“师座他太狂了”熊三娃这样气乎乎地告诉高飞。

“他怎么个狂法?”高飞问道。

熊三娃看了这个哑巴一眼,道:“他抢别人的东西吃,我看不过,所以想要教训他一顿”

“呵呵,所以你反而被他教训了?”高飞笑了。

熊三娃的脸憋得通红,嗫嚅着道:“我只是看他伤还没全好,没和他摔跤,不然也不会输给他。”

“输就是输,找什么理由,回去接着练就是了”高飞恨恨地道。

“是”熊三娃习惯性的打了一个立正。

高飞再一次面对这个哑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对他道:“抢别人的东西,不好”

哑巴看着他,就象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这个哑巴,高飞有些怜悯,同时又有些感慨,这小子既然有这么好的刺杀之技,一定是有常人不及之处。其实他的相貌也算是英俊的,只是有些可惜了,他要是会说话,能识字,说不定又是一个陈大兴呢想着,当下对他又道:“等你伤好了,跟着我怎么样?”

这个哑巴还是愣愣地看着高飞,没有一丝表情。

高飞自己笑了出来,忽然想到,自己都不带兵了,还到处挖别人的墙脚,呵呵,挖来又有什么用呢?

高飞没有再问下去,招呼了熊三娃一声,带着他就要离去。

这个哑巴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咿咿啊啊地向他比划着,先是指了指高飞,又是指了指自己,想要说着什么。

高飞愣了愣,不明白他说些什么。

旁边的荆恋雨笑了起来,告诉他:“他是想要说,他要跟你走”

“是这个意思吗?”高飞询问着这个哑巴。

哑巴使劲地点了点头。俗话说十聋九哑,看来,这个哑巴的听力并不差,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

蒋委员长携夫人荏临武汉,一时间全城出动,夹道欢迎。第五战区师长级别长官都去了机场迎接。

正在高飞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负责会场警卫和秩序的警卫营长苏正涛忽然找到了他。这个苏旅长,高飞曾帮过他的一个大忙,用他的话来说,他的这条命都是高飞救下来的,所以他对高飞十分感激,总是见面便“兄弟、兄弟”的叫着,显得十分亲热。

“有什么事吗?”高飞被苏旅长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他奇怪地问着。

苏旅长点了点头,却问着他:“兄弟,我问你一下,你手下的两个亲兵的底细如何?”

高飞愣了一下,道:“这两个人都是我带来的,当然可靠”

苏旅长皱了下眉头,当下道:“刚才我检查会场的时候,在主席台下发现了你的两个亲兵在那里装一个定时炸弹”

高飞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地一声炸开了,不由得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呢?他们连定时炸弹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装呢?”

苏旅长道:“我认得其中一个是你的亲兵,他叫熊三娃,他说他们是在拆炸弹,可是这么大的事我不敢私自作主,所以把这两个人都带到了我的营部关起来了,当然我也没有声张,这才赶紧来找你。”

“好,真要谢谢你了”高飞的心一阵狂跳,这个苏旅长是因为相信他,才会先来找他,如果他直接上报的话,不管熊三娃和哑巴在拆也好,在装也好,他肯定会先被关起来,如今是委座亲至,谁也不敢有一丝的马虎。就算要调查事情的原尾,那肯定也要在委座走了以后,到时就算真的还了他清白,他也无缘见到领袖一面,那真是悔之不及的,他真得十分想见一见自己的统帅。

苏旅长带着高飞来到了他的旅部,一见到高飞,熊三娃便大叫了起来,喊着冤枉,倒是那个哑巴很是安静,坐在那里不声不响。

高飞示意他平静下来,让他从头说起。

原来,熊三娃一直和哑巴在一起,他们也想见一见蒋委员长,哪怕是在远远的地方看一眼也好,毕竟,国家的领袖在人们的心中还是十分神圣的。所以他们没有听从高飞的安排,回住处待命,而是偷偷地溜进了会场。

把守会场的士兵都是从长官部的特务团里挑出来的,与熊三娃早就认识,经不住他一再央求,便放他们进去了。进入会场后,熊三娃怕高飞看到自己,便和哑巴假装是布置会场的士兵,跟着忙活起来。可是不久,他就发现哑巴不见了,四处寻找,于是在竹子搭的主席台之下看到哑巴正在弄那个定时炸弹,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听到有钟表的走动声,哑巴向他作手势说在拆这东西,也正是因为他在那里面说话,才被苏旅长发现了。

高飞问着哑巴是怎么发现的这枚定时炸弹,但是哑巴却指着自己的耳朵,那意思是说他靠耳朵听到的。高飞和苏旅长都对此表示怀疑,可是也听说过残疾之人都会有一项常人不及的地方,如果是个瞎子,他的听力敏锐倒也说得过去,难道哑巴也是这样吗?

“你懂得拆炸弹?”苏旅长还是不能相信地问着这个哑巴。

哑巴使劲地点了点头。

“真看不出来,你手下的能人还真不少呀”苏旅长这样羡慕地对高飞道。

高飞也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对于这个哑巴,他其实也并不了解多少,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身手很不错,可以与刘小虎有的一拼。自从刘小虎牺牲之后,在不知不觉中,他将这个哑巴便当成了小虎。

“这一定是敌人的特务做的。”高飞肯定地道。

苏旅长也点着头,同时感慨万分地道:“还算好,幸亏你的人发现了这枚炸弹,不然到时我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件事必须要向上报告。”高飞肯定说着,同时地道:“不过不能声张。这样吧,我去和张副官长说一下,他是这个会场的负责人。你再派人仔细地将会场里里外外查一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有没有可疑之物。”

“我已经派人在查了”苏旅长告诉高飞。

“那就好,不过还要仔细一些”

“嗯”苏旅长答应着。

“你们两个给我回去,不要再到会场了”高飞转头命令熊三娃和哑巴。

熊三娃和哑巴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此时也只能服从高飞的安排了。

庆功大会在高飞的提心吊胆中终于开幕了,会场内外却是如临大敌,到处是警卫和便衣。负责保安的其实是重庆过来的军统特务,要不是开幕前那段定时炸弹的插曲,一下子将这次庆功大会的警戒级别拉得老高,高飞此时也应该坐在台下的某个位置上,聆听着上面委员长的讲话。在与这些军统长官商量一番后,最后决定由第五战区的人负责会场内的安全,而军统们负责委员长的人身安全。而第五战区这边,这项光荣的任务又被张志临时派给了高飞来总体负责。

尽管高飞十分欣赏这位全国的抗日领袖,十分想要听一听委座在上面说些什么,可是此时的安全工作成了他的首要重点,不得不睁大眼睛,和苏旅长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严密地监视着场中上千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其中有一个记者举起照相机来,也会让他紧张半天,生怕会有一个万一,整个人的神精崩成了一根弦,哪还有心思去听台上的人讲些什么。直到最后,才听到委座的一句话:

“..........乌龙庙大捷是中国抗战以来一次决定性的胜利,对中国抗战前途固然多了一层胜利的保障,而尤其当此国际战场同盟国家准备总反攻的前夕,具有更重大的意义。”

然后接下来的是一片掌声。可是掌声之后,记者的闪光灯在四面八方闪烁着,又将他的注意力引开。

蒋委座这一次也是兴奋异常,足足讲了近一个小时,其间掌声多次响起,直到他退下主席台,到休息室里去休息了,高飞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时他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下面的安全就由那些特务们去管了。

接下来是陈诚司令长官的讲话,又有半个多小时,直到第三个出场的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台。委座此时也坐在上面的观礼席上,与委座夫人一齐聆听李宗仁的慷慨陈辞。

李宗仁也情绪激昂,侃侃而谈,先是回忆了这次会战的部分经过,然后就是将高飞的那份报告简要叙述了一遍,最后只听他道:“中国自抗战以来,因武器装备与日军优劣悬殊,中国士兵与日军在战场上的对比,通常为一与五之比。但在此次乌龙庙会战中,由于我方对敌情判断的准确,将士的勇猛,再加上乌龙庙崇山峻岭等有利条件,敌我之对比已转变为二与一之比。就是说在此次会战中。一个士兵即对付两个日本兵,却取得了巨大胜利..........”

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下面已经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高飞也不由得大声鼓掌。确实,抗战以来,国民也好,国军也好,牺牲得太多了,代价太过高昂了,不管此时的统计数字或许有些水份,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国人太需要胜利,太需要希望了,而这次的乌龙庙会战,正把这种胜利和希望带给了大家,就好象是一场及时的春雨。

大会还在进行之中,开始的时候,高飞一直在盼着这个大会召开,因为该奖该罚的都会在这个大会上体现;可是此时,他却只恨这个大会开得太长,只盼着他早点结束。

下面进行的是表彰,首先,由委座亲自给这次会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帅们颁发国家的最高荣誉勋章。

第一个受勋的便是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李宗仁,后面还有第五战区的参谋长........

最后出来的是十八军26师的高飞。当委座给高飞佩上勋章之后,主席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委座亲切地拍着高飞的肩膀,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高飞激动万分的点着头,并向他保证着什么,高飞也为之感到骄傲。

受勋结束之后,由高飞代表受勋的战将们讲话。看着台上高飞意气风发的样子,高飞不由得有些黯然,他忽然想到了一首古诗: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也会成为某个功成名就的大将手下的一具枯骨。

转眼间便到了中午,大会还在进行之中,获得勋章的人大有人在。

庆功大会终于在众人的喜悦中结束了,许多人都很有收获,大家兴高采烈,得到奖励的人自然喜笑颜开,而那些没有得到奖励的人却不免沮丧万分。不过,高飞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还好,这场庆功会并没有发生意外。

委座一行走了,而委座身边的韩奇却被派来调查那个定时炸弹的事,审问了所有相关的人,却都没有得到实际的东西,最后的结果,这次事件只能定性为是日伪搞的破坏活动。而成功破获这枚定时炸弹,粉碎敌人破坏的英雄却被安在了高飞和苏旅长的头上。

尽管高飞一再为自己的两个手下出头,但是韩奇还是老实告诉他,他手下的人取得的功劳,就是他取得的,这就好象鄂西会战中,尽管奋勇杀敌的是前方的战士,而等到颁奖的时候,都是当官的一样。

不过,高飞也没有白争取,熊三娃也得到了晋升,由军士升为了官佐,从上士变成了少尉。这让熊三娃兴奋不已,也就是说他如今和陈大兴平级了,在他看来,陈大兴也只不过是比他多认识几个字而已;而这个哑巴,原是一个上等兵,所以这次高飞提拔从士兵升到了军士,也就是成了下士。

高飞从军医院里看到的登记造册里,他姓王,所以便叫他做王哑巴,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姓是荆恋雨随手填上去的。

李宗仁召集第五战区的军事将领开了个作战的检讨会,将会战的经验教训好好地总结了一番。在庆功会上,大家都高唱凯歌,但是这个检讨会却是另一样的情况,只说不足,只谈改进。在这个会上,大家都畅所发言,而尤其以高飞的问题最多,也最为尖锐。他提出了三个最重要的问题。

高飞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国军作战死板,许多部队长官总抱着数天前的电令作战,却不知随机应变,倒置会战初期各部损失惨重。第二个问题,各部联络不足,这里包括各部队横向间的联络和纵向间的联络。因为各部无法协同作战,行动迟缓,是以在战前长官部所拟定的以静制动,防止敌人集结优势兵力的计划落空,才造成东线作战的失利。而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出现了26师在前面打了胜仗,而江防军却往回败退的乱局。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各部队都存在的,兵力无法正确掌握,各部都虚报伤亡,兵力浪费严重。在最关键的时候,长官部不得不将预备队用上去,但是那是冒着被敌人突入的巨大危险

第三百六十五章 高飞锄奸

第三百六十五章高飞锄奸

“谁?”高飞微微皱了下眉头。

“冯国清”老黑眼中杀气腾腾。

冯国清?

冯国清

几乎不用动脑筋,高飞一下就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大场保卫战,26师浴血奋战,死守大场,但在完成任务之后,奉命增援,原本应该接管阵地的冯国清,却借口还有一块根本无关紧要的阵地尚在日军手中,无论如何也都不肯接手阵地,迫使26师再度组织敢死队,进行决死冲锋,敢死队一战下来,几乎死绝

而现在,却又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是的,冯国清”老黑咬牙切齿,对于这个名字,他比高飞更加来得恨:“刚得到的消息,冯国清已经叛变投敌人,被委任为军长,如今成了徐州卫戍司令部的副司令,主管徐州的防务工作,伪湖北省主席杨揆一对他还很信任.......”

说着,老黑看了高飞一眼:“秀才,弟兄们在大场的血,不能白流。26师的老底子,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咱们,该为他们报仇了。”

当高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老黑大喜:“好,不瞒你说,我在徐州那有人,军统的,叫管维之。不过秀才,你现在是师长,咱们要去徐州,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情解决。”

“师长?”高飞淡淡笑了一下:“如果不把大场弟兄们的血擦去,我这个师长当的永远都不安心,弟兄们的英灵,也永远都不会安息........”

高飞知道自己冒险去徐州锄奸,绝对不是冲动,上万弟兄的英灵,正在天上看着自己。

除了自己和老黑,没有人能够,也没有人有资格去做这件事.......

........

此时的日军,由于接二连三的失败,此时正处在混乱之中,高飞和老黑到达徐州,找到老黑认得的那个叫管维之的军统,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老黑的一条腿有毛病,刺杀的任务,主要落到了高飞身上。

管维之便告诉高飞,两人在徐州见面后分头走,因为管维之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敌人的特务知晓,会被跟踪,他毕竟是个老军统,而高飞则不然。按照管维之的安排,管维之先出站,去联系徐州地下分站的人员,而高飞只能单线与他联系,不接触第三个人。到徐州后,管维之让高飞去羊皮马路十八号找一个叫刘之杰的人,刘之杰会安排他住在刘家的。这个刘之杰是徐州的一位大儒名商,被伪政权的杨揆一聘为了政府顾问。

高飞看着管维之走出了徐州车站,等了半天后,他才出了车站,叫了一辆黄包车,很容易地便找到了刘之杰的公馆,此时他的身份是刘之杰的侄子刘贤。刘之杰并没有对他多问,看了看他拿出来的信物,便安排他在家里住了下来。

一天之后,高飞来到晴川茶楼,他和管维之约好在这里见面,如果过了正午管维之不到,就说明他出了事,管维之要求高飞马上离开徐州,回去后帮他向武汉方面报告。

高飞坐在二楼一处靠门的窗边,从这里可以将茶楼外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可以注意进出茶楼的人。他穿在身上的一件米黄色的风衣已经脱了下来,和戴在头上的一顶黑色礼帽、围在项间的一条红色的围巾一起放在边上的椅子上。此时,他穿着一身蓝灰色的西服,雪白的衬衣外打着一条黑条格的领带,显得很是精神,让人一见就会以为这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他要了一壶君山银针,不急不慢地品着茶。但是,外表的悠闲下,却是心中无限得忐忑,生怕管维之会有什么不测。

离正午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茶楼里的茶客并不多,在正对楼梯的一个墙角处,有一对年青人也在那里喝茶,看这个样子仿佛一对情人般,很是亲热。可是并没有多久,那个男的先走了,留下那个女的在独自品茶。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二胡和女子卖唱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对卖唱的父女走上了楼来。这对父女衣服补丁撂着补丁,但还算干净,父亲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胡子巴渣的,拉着胡琴;唱歌的女儿也有十七八岁,长得并不好看,满脸的麻子,但是嗓音很好。这对父女走到了高飞的面前,那父亲可怜巴巴地恳求着:“这位先生,点一支歌吧”

高飞愣了愣,正要说话,却听到那个墙角的年青女子转过头来,叫着:“卖唱的,过来”

这对卖唱向高飞鞠了一躬,连忙向那个女子走去。

在那个女子转头的瞬间,高飞看到了她的脸,猛然一震,忽然觉得这张脸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么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会唱汉调吗?”这个女子问着那个卖唱的父女。

“小姐要听哪一出呢?”这个卖唱的父亲答着。

“《战长沙》这出会吗?”

“这是徐州,小姐还是来听一段别的吧”

“那你们会唱什么?”

“要不我们给小姐唱一段《宇宙锋》吧”

“好,你们唱吧”这个女子点着头。

那个父亲拉起了胡琴,那个女儿咦咦呀呀地唱了起来。这一段很长,高飞却不喜欢听,而那个女子似乎很是欣赏,一边听着,一边打着拍子。

高飞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只一眼,他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那个女的,在管维之之前给自己的一叠照片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就是她,名叫龚玉兰,是新四军在徐州的一名地下联络员。那么那对卖唱的父女呢?

“好了”龚玉兰并没有听这对父女唱完,她打断了他们的演唱,从手提包中取出两张纸币,交到了那个父亲的手里。高飞却看到那个父亲一边点着头道着谢,一边迅速地将其中的一张纸条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高飞微微一笑,看来,他没有猜错,这是新四军的情报员在传递情报,也许可以瞒得过这楼上其它的茶客,但很难逃脱他的法眼。

那两个卖唱的父女离开了龚玉兰,向楼梯走去,而这时,在楼梯处又跑上来了四个打手样子的小混混,其中一个为首的拦住了这个卖唱父女的去路,张嘴骂着:“老东西,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吗?这是老子的地盘,你连保护费都没有交,就敢来这里卖唱,你胆也太大了”

原来,这几个人是这边的地头蛇,高飞皱起了眉头来。

这对卖唱的父女连忙低声下气地向这几个小混混讨着饶,但这几个小子显然就是想打他们来的,所以并不领情,抓住这个父亲便打了起来,楼上的所有茶客就仿佛没有看到,充耳不闻,也许这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了。那个龚玉兰却不安了,站起身来看向这边,却又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出面。

卖唱的父亲被一个小混混扯烂了裤子,高飞看到那张刚才被他收入兜中的纸条从里面蹦了出来,正落在了自己的脚底下。他俯身捡起那张纸条,一抬头,正看到龚玉兰一双诧异而又惊恐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她愣在了那里。他朝她一笑,转身面对这四个小痞子。

“你们四个人闹够没有?”他将那张纸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声音洪亮而又威严。

这四个小混混停下了手来,都面对着高飞,那个为首的头目对着高飞仔细打量了一番,看他穿着如此整洁,没敢放肆,壮着胆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中国人”高飞凛然地道。

“你要干什么?”

“把这两个人放了不是保护费吗?我替他们出。”高飞说着,从身上取出了两块大洋来,放在手中递过去,问道:“这么多够不够?”

这个为首的愣了一下,伸手便抓住了高飞手里的大洋,可是正要抽回手来,却被高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高飞使劲地拧住了他的手,这头目呲牙咧嘴地喊了起来:“哎哟哎哟.......”

旁边的三个混混想要上前来帮忙,却又不敢进前。这帮小子,一直是欺软怕硬,看到高飞不是善茬,自然不敢乱来。

高飞将这个头目一把推了出去,同时放开了手。这个头目一个趔趄,显些摔倒。

“走吧,别再为难这两个卖唱的了”高飞道。

这四个小混混愣了愣,没有再纠缠,转头奔下了楼去。

高飞过去将那个被打倒在地的卖唱父亲扶了起来,这对父女连声道着谢。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张纸条,又放在了这个父亲的手心中,同时幽幽地道:“快离开这里吧,别再唱了,以后重要的东西一定要看好了,别丢了”

这对卖唱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龚玉兰一眼,互相搀扶着,也下了楼去。

龚玉兰如释重负一样地又坐回了座位,但是已经有些不安了,终于没多久便汇了账,也下楼离去了。在她下楼的时候,还意味深长了看了高飞一眼,却也没有逃过高飞的目光........

.............

管维之总算准时来到了高飞的面前,高飞一颗久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情况搞清楚了”管维之坐在高飞的对面,一边喝着茶,一边低声告诉高飞:“他住在九桥那边,在桥口的双集附近,每日往返于远东饭店,那里是杨揆一的办公地方。”

“是不是要去踩下点?”高飞问。

管维之点着头,同时道:“远东饭店周围警卫森严,那里我们不可能下手;从双集到六安桥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我们只能想办法在他上下班的路上下手。”

“好,明天去看一看,你来订计划,我来执行。”高飞笑道,又想起了什么,问着:“武器你有吗?”

管维之点着头,问道:“都说你是神枪手,多远的距离你才有把握?”

高飞想了想,老实地告诉他:“我用的最好的一把枪可以打中五百米的目标,再远的距离就没有试过了。”

“德国毛瑟九八型步枪,翻译叫做卡宾步枪,装有六倍的瞄准镜,可以看到一公里的目标,应该是当今最好用的步枪。”管维之告诉高飞。

高飞有些兴奋起来,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是说给我这么一把枪吗?”

管维之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明天一早”

“我有试用的时间吗?”

管维之摇了摇头,如实地告诉他:“虽然这把枪与中正式的口径一样,子弹也可以互用,但是我没有时间让你练习,因为后天,这个家伙会坐飞机去南京述职。下午我们就要过去察看环境,明天就要动手,最晚也要在后天他上飞机之前,而且必须一举成功,不然再找机会可能就要等许多日子了。”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高飞差一点叫了起来。

管维之也无奈了叹了口气:“所以,我只能看你的了..........”

下午,管维之与高飞分别徘徊于徐州六安桥与双集之间,两人都来回走了两遍,最后又在双集附近的一家茶楼里坐了下来,管维之对着高飞摇了摇头,高飞也对着管维之摇了摇头,这说明,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找到一个好的下手之处。这一路上商铺很多,人也很多,正是徐州的繁华之所,很容易发生意外。

两个人都在思量着暗杀的计划,高飞的目光不由得盯住了茶楼对面的一幢七层高的洋楼,见他看得如此沉浸,管维之也看了过去,同时也想到了什么。

这幢楼叫做徐州饭店,也算是徐州的一家有名的大饭店,与冯国清的公馆只隔着一条小街。

徐州饭店里住了不少的日本商人,还有些日本的军官,这里几乎成了日本人的包租点,门口还有卫兵在站岗。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开饭店的都是为了赚钱,高飞只说自己是从上海过来和日本人谈生意的商人,想看一看徐州的风景,又塞给那个经理一些好处费,所以很顺利地便住进了那个七层的客房。从这个客房的窗户向外望去,竟然可以将冯国清的公馆尽收眼底。

管维之也来到了这间客房里,两个人关起了门来,将窗帘拉起一条缝,监视着古宅里的动静。

不久,便见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入了古宅,在那幢小楼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服的尉官,他走到轿车另一边,打开了后面的门,一个头有些秃顶的军官走下车来。

“这个人就是冯国清”管维之告诉高飞。

冯国清还未走进楼去,高飞便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了出来,扑到了他的怀里,接着又一个穿旗袍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那是他的老婆和儿子。”管维之又告诉他。

冯国清抱着儿子,带着老婆走进了小楼中,那辆黑色的轿车开走了。

“从这里到那里有六百米吧?”直到这时,高飞才开口问着管维之。

管维之愣了愣,马上明白了过来:“你难道想在这里射杀他?”

高飞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忧地道:“这里真是最好的射击点,只是这么远的距离,我还没有试过。”

“那把枪打这个距离没有问题”管维之肯定地道。

“我真想马上得到那把枪”

“好,今天晚上我就想办法把枪给你送过来”管维之想了想,这样地道。看来,那把枪也并不好搞到。

高飞点了点头,问着他:“要是报纸上登出来,卖国的汉奸被击毙在家里,你想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管维之愣了一下,道:“到那时,这些汉奸走狗们就是呆在家里,也会害怕的”

两人对视着,会心而笑...........

..............

管维之如约地在晚上将那支枪送了来,这把枪他别在身体的一侧,外面套着宽大的风衣,从外表一丝也没有看出来,所以也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管维之熟练地将这把枪调好,校正了瞄准镜,递给了高飞。

高飞接过这把枪,发现这与中正式有些相似,只是制作更加精良。所不同的是这把枪装有瞄准镜,在国内战场上,带着瞄准镜的步枪根本没有。而这个瞄准镜的先进之处还在于,这是一组由小潜望镜和附加托架所组成了潜望瞄准装置,不仅适合隐蔽狙击,还非常适合战场上的堑壕战。

本来,这种枪全长应该也有一米一的样子,但高飞现在所拿到的这把枪显然要短了许多,长度不到一米,枪管长度并没有变化,倒是木制枪托短了不少。管维之告诉高飞,这是为了方便携带,便于隐藏,无奈之下他锯去了部分枪托。虽然高飞拿着这把枪有些别扭,但它并不影响使用,以后若再将那块锯下的枪托加上,就可以恢复原状,肯定更加顺手。

高飞拿着这把枪,有些爱不释手,端起来对着窗外瞄着,管维之看着外面的灯火和黑暗的夜空,也不知道他在瞄些什么。

就象是一个小孩子刚刚得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管维之刚刚睁开眼,就看到高飞端着那把狙击步枪,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瞄准着楼下的古宅。看来,他很兴奋,很早就醒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刺杀

第三百六十六章刺杀

就象是一个小孩子刚刚得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管维之刚刚睁开眼,就看到高飞端着那把狙击步枪,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瞄准着楼下的古宅。看来,他很兴奋,很早就醒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管维之打了个哈欠,看着高飞如此认真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早呢,他要出来最少还要一个小时”

高飞没有回答他的话,依然一动不动的端着枪,瞄准着下面,整个人仿佛是定住了一样。

管维之也来到窗前,看了看古宅,那个院子里没有一丝的生气,冯国清可能还没有起床。

“你还是歇一歇吧”管维之拍着高飞的肩膀,这样对他道。

高飞这才收起了枪来,有些喜不自禁地道:“这把枪真得不错,从这瞄准镜里面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任务要是完成了,你这把枪还要收回去吗?”

“当然”管维之道:“这是我从徐州分站站长那里借来的,他还有些舍不得,我说要是他不借给我,我就要他自己找人去完成这个任务,我只督察。呵呵,这个家伙一害怕,就答应了。”

“你知道吗?我拿到这把枪就让我想起了当初才上大场时,拿着个老爷枪还当个宝贝,那破枪跟这个比起来真得差了许多,要是当年我们26师也有这样的枪,我想我们也不会付于那么多的辛苦”

管维之却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呵呵,要是当初你就用这把枪,说不定你也不会成为我们国军中的枪王了”

高飞愣了愣,想了又想,也笑着点了点头。

“你要是真得喜欢这把枪,等任务圆满完成了,这把枪就归你了。”管维之道。

“真得?”高飞兴奋起来,同时又有些不安地道:“可是这把枪是你借来的呀”

“呵呵,那有什么”管维之不以为然地道:“那个站长到时找我要,我就说为了快速逃离现场,枪也丢在现场了。呵呵,他也只能干瞪眼。”

“你真是老奸巨滑呀”高飞也开着玩笑。

洗漱完毕,两人随便吃了些早点,又一次盯在了窗口。

高飞举着枪,一直在瞄准着下面的古宅。

冯国清终于从宅子中走了出来,他的怀里还抱着他的孩子,在门口和他的老婆说着什么,然后放下孩子,一头钻进了停在门口的轿车中,那车开出了院门,上了街道,不久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的人群中。

“你怎么不打呢?”刚才,管维之一直没有言声,但心却跳成了一团,不明白这个过程里,高飞为什么不开枪,难道真的这段时间里,他没有找到机会?还是没有把握?

高飞没有说话,收起了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管维之看到他的额角已然渗出了汗来。他所枪放下,管维之又看到刚才他握枪的地方一片湿漉,显然他的手中也是汗水。他的紧张并不亚于自己。

“是没有机会?还是没有把握?”管维之还是忍不住问道。

高飞抬头看了他一眼,从边上取过一块毛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这才道:“有三次机会,只有一次有把握。”

“哦?”

“他刚刚出来的时候,那是第一次的机会,不过很短;第二次机会是他站在门口跟他老婆说话,这个时间比较长;第三次机会是他放下孩子,转身钻进车的那点时间,也很短。第二次机会,我应该有把握把他打中”高飞告诉管维之。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管维之问着。

“他抱着一个孩子”高飞叫道

管维之看着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还是和前一天一样,管维之一睁眼就看到了高飞瞄准的姿势,他没有打扰这个心无旁鸷的年青人,起来洗漱,心中还在一直怀疑着,他们还能不能完成任务。

当他刚刚洗漱完毕,却听到“嘣”的一声枪响,是那么得近,又是那么得清脆,在这个还很寂寥的清晨,传出了老远。他愣了一下,飞快地跑到了窗口,却见到高飞长出了一口气,那根枪管处还袅袅地冒着一股清烟。他连忙看向下面的古宅,只见那辆黑色的轿车旁,冯国清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也不知被高飞击中了哪里。这一次,这个冯国清起得比往常要早,他的老婆和孩子没有跟出来。

管维之马上明白了过来,他的反应奇快:“快走这里不能呆了”从窗户里,他看到了那个开车的尉官正向这边看来,不用多想,要不了多久,这个徐州饭店就会被包围的。

高飞点着头,迅速地收拾着起自己的物品,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这把枪,他什么也没有。他把枪挂在自己身侧的腰带之上,披上米黄色的风衣,围上红色的围巾,戴上了黑色的礼帽,竖起了风衣的领子,这样可以挡住自己的半边脸。

管维之也如高飞一样的装扮,不过他的风衣却是黑色。

两人飞速地下了楼,来到了一楼的大厅中。显然,刚才的那声枪响惊动了所有的人,冯国清的家宅附近就有一个保护他的宪兵组,大厅中已经有宪兵冲了进来,里面乱成了一团。那些宪兵一部分向楼上冲去,一部分把住了电梯口,肯定是为了防备狙击手逃跑。高飞不由得佩服管维之的反应能力,要是他们晚下来一步,肯定会被这些宪兵堵在楼上。

“我们分头走,你从后门离开,我走前面,两天后老时间老地方见”管维之低低地告诉高飞,把自己的帽子压低,当先从大门走了出去。

高飞明白,要想知道这次的惩奸任务完没有完成,还要看那个冯国清死没有死,虽然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是自信,但还是要看最后的结果。当下他也压低了自己的帽子,转到了徐州饭店的后门,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徐州饭店里此时乱成了一片,宪兵们又跑了下来,询问着大堂上的那个住顶楼的人哪去了,有人告诉他们,一个往前面走了,一个往后面走了。当下,这些宪兵也兵分两路,向两边追了出来。

高飞又回到了徐州,在路上,他买了一份报纸,报纸的头条就是冯国清遇刺身亡的消息。看到这条消息,高飞自然高兴,看来,他的任务是真得成功了。这个冯国清判变不过一个月,就去见了阎王,而且是被击毙在家中,在当时,这条消息无疑是对那些卖国求荣汉奸们的最大震慑,同时也是对广大抗日军民们无形的鼓舞。

那个很少与高飞说话的刘之杰,这一天也格外高兴,他并没有过问高飞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当天晚上,刘之杰在家里为高飞举行了一个丰盛的酒宴,在宴席上,高飞看到他的身边放着一张报纸,两人都心照不宣,也只谈谈山南海北的故事,并不涉及政治,倒也十分融洽。

在吃完饭后,刘之杰把高飞带进了自己的卧室,准备和他簇膝而谈,他说看到高飞,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他告诉高飞,他原本有两个儿子的,大儿子开始时跟他在徐州经商的,国难之时被人邀请加入了复兴社特务处,那也是军统的前身,他与管维之很要好,却不幸在徐州会战时阵亡了;而他的小儿子,提起来,他却不愿意多说,只是告诉高飞,这个小儿子是最没出息的,也很不听话,十多年前就被他赶出家门,再也没有回来过。

高飞在他的卧室里看到了两张照片,那是两个穿着军服的年青人,一张照片还比较新,时间不会太久,上面一个年青人很是英武;而另一张却有些发黄了,上面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少年,也穿着军服,所不同的是那身军服却有些古老,是中原大战时期黄埔的校服。不过,从这两张照片上可以看出,这两个人虽然很象,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我的大儿子”刘之杰指着那张略新一点的照片告诉高飞,又指着那张发黄的老照片对他道:“这是我的小儿子”

高飞注视着这个小儿子,却觉得仿佛很熟,尤其是那种得意而自信的眼神,让他马上联想起了马文龙来,这么一想,就越看越觉得象,不由得开口问道:“刘伯,你小儿子叫什么名字?”

刘之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我的大儿子叫做玉龙,小儿子叫做文龙”

“刘文龙”高飞喃喃地念着,转头对这位老人道:“刘伯,我认识一个人,他长得很象你的小儿子”

刘之杰愣住了,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激动,却又乍现而隐,恢复了他的常态,转过身去,懒懒地道:“哦”也没有追问。

高飞见他并不愿意提起这个小儿子,也就不再多说,但从这一刻,他心中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

............

高飞再一次来到晴川茶楼,依然坐在二楼那个靠门又靠窗的位置,依然可以看到楼外面的一切,可以看清每一位进出茶楼和上楼来的人。

可是这一次,管维之并没有准时出现,高飞不安起来,难道管维之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再在这里坐等,连忙穿上风衣,围上围巾,戴上礼帽,会了帐正要离去。这时,却听到楼外传来了一声枪响,然后是一片喧哗之声,他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在江堤大道上,只见五六个插着枪的便衣模样的家伙,押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正从楼下走过,那个被抓的人经过时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正与高飞相视。看到这个人,高飞的头嗡地一声,一下子大了这正是管维之

管维之没有多看他,只是点了下头,又把目光移到了别处,就当没有看到他一样被押了过去,路边的人们指指点点地看着,仿佛他们看到的是场热闹

“怎么办?怎么办?”高飞脑子在飞快的转着,难怪管维之没有进这个茶楼,很显然他是觉察到了危险,准备示警时被抓获的,要是他进来和自己接头,那么只怕此时自己也会被捕想到这一层,高飞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

“不行,要把他救出来”高飞暗自对自己说着,他明白,韩贤只要被带回伪警署,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就是日本人放过他,只怕那些胆小的汉奸们也不会放过他,冯国清之死,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他们肯定会认出管维之的身份。管维之是一个老军统,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的目标才会这么大,才会被人认出来。

高飞走出了茶楼,警觉地发现这座茶楼已经被人监视了,门口有几个卖东西的人很是可疑,也许此时自己也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高飞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紧张的时候,这与战场的拼杀完全不同。战场上他可以把生命豁将出去,可是在这里,他所想到的却是如何不能让自己被捕,如何能够摆脱敌人的罗网,如何在最艰苦的情况下生存下去。他隐隐感到有个人已经在后面跟踪了他,再看看已经走远的管维之那一行人,蓦然一个大胆的计划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不用多想,这些便衣一定是要将管维之押上警车,警车一定不会停在茶楼前那么明显的位置,一定是停在了什么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那里应该是敌人的一个盲点。伪军的特务们肯定全部布置了出去,警车上应该不会有太多警力的,这也许正是一个机会,所谓最保险的地方反而最容易被疏忽。

看到前面有一个很小的巷子,高飞一头钻了进去,却躲在了巷子的口处,右手已经从风衣的兜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那个跟踪的汪伪特务快步跑了过来,他以为高飞会从小巷子溜走,根本没有防备他会对自己下手。所以,当这个小特务刚刚跑进巷子,就被高飞左臂卡住了脖子,匕首横在了他的项间。

“为什么要跟踪我?”高飞将他拖进了巷子里面,低声问着。

这个小特务却不愿意多说,高飞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肉里,他这才惊叫着:“我说我说”

高飞略微放开了勒住他的左臂,让他喘得出气来。

“我们在抓军统的人你从茶楼里出来,他们怀疑你是,就叫我跟踪你,看你到底要去哪里”

“你们怎么抓得刚才那个人?”

“那个人也是军统的,三天前就被我们认出来了,只是让他跑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布置在那里,就等着抓他。”

高飞总算明白了过来,还是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等一等再抓呢?”

“老大也这么想,说等他和同伙接头时一网打尽,可是后来被他发现了,他先开的枪,我们就把他抓了。”

“你们要把他押到哪去?”

“老大叫我们几个在门口再守一守,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他们先押着那个人走了,从鹦鹉洲码头过汽渡去徐州了”

高飞猛然勒紧了左臂,这个小特务挣扎着却喊不出声来,只片刻之功,便已经没有了气息。高飞放开了这个小特务的尸体,心中暗自惭愧,这也算是一种谋杀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战场外杀人,他只能自己为自己找着理由,谁让这个小特务要当走狗的

高飞从小巷中出来,心跳成了一团,但表面上却象个没事人一样,叫了一辆黄包车,穿小巷抄近路往鹦鹉洲码头而来,这个码头是个汽车渡口,对面就是徐州的鲇鱼套码头,轮船往返一次就要半个多小时。车渡与人渡又不一样,总要排得整齐了,排得满了才会开船,所以往往是等的时间多,而真正过江时用的时间并不多,一辆车过一次江快的也要一个小时。

码头上,只有孤零零的一辆美国福特牌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高飞望向江面,那艘渡轮刚刚开走,显然,这辆轿车来晚了一步,只好在这里等着下一班的船。

高飞两只手插在风衣的兜里,若无其事地走向码头。那辆轿车的边上有两个一身便服的家伙正倚在车门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什么。高飞却已经认出来,这正是押着管维之的那一行人。他稍微愣了一下,原以为会是辆警车,谁知却是这么一辆轿车,这辆轿车最多也就坐五个人,除了管维之外,也就是说他的对手最多不过四个人。想到这一层,他放心了许多,刚才还狂跳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看着有人走了过来,那两个聊天的家伙警惕起来,其中一个问道:“喂,那小子,你做什么的?”

“过渡的”高飞随口答着。车渡也可以搭人,而且费用比人渡要低,如果没有那么多车的时候,渡轮管理员经常也放人上的,收钱的事谁都愿意做。

“你还是去晴川阁码头吧,这里的船刚刚开走。”另一个特务热心地告诉他。晴川阁码头是专门的人渡码头,与徐州的徐州门码头对开,是徐州到徐州间最便利的渡口。

“那还要走好远的路,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儿吧”高飞笑着,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车前。

“你这个年青人,看着衣冠楚楚的,象个少爷。你只叫一辆黄包车,也就十个铜板的事,又不用你走路”这个热心的特务又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接敌

第三百六十七章接敌

“你这个年青人,看着衣冠楚楚的,象个少爷。你只叫一辆黄包车,也就十个铜板的事,又不用你走路”这个热心的特务又道。

“呵呵,那不是还要花钱吗?”高飞装成傻头傻脑地说道,看了看车中,他的目光与坐在车后的管维之碰在了一起。管维之此时被反缚着双手,身边有一个特务坐在旁边看管着。这一辆车上原来只有三个特务,比他预想的又少了一个。

“别离这么近”前一个特务警告着他。

“呵呵,你这车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高飞却开着玩笑,故意把头要伸进车中。

那个特务急了,甩手丢下了烟头,一把抓住了高飞的衣领,将他薅到了面前,可是也就在这时,一只匕首准确无误地插入了他的心口,他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来,那把匕首已经拔出,鲜血便喷涌而出,他也俯身摔倒在地。另一个正在惊讶,手上的烟头还没有来得及丢下,高飞的匕首已挥到了他的咽喉,他冷不丁地还没有做出反应,悴不及防便被割断了喉咙,尸体砰然摔倒,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车里的特务显然觉出了什么,推门而出,等他看到两具尸体再想拔出枪时,已经晚了,高飞的手枪先响了,子弹击穿了他的前额,他也仰面摔倒。

前后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高飞便解决了三个人,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里暗自叫着侥幸,也顾不得许多了,取出匕首飞快地割断了绑住管维之的绳索。

“快离开这里”管维之异常得清醒,来不及多说,已经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发动了汽车。

高飞一头钻进了汽车里,顺手将车门关好。

这辆黑色的轿车倒退了几步,调转身来,丢下三具尸体,驶离了码头,飞一样的沿着长江的鹦鹉堤开了出去。

直到这时,高飞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沾满了血............

“你现在越来越象是一个老特务了不光在战场上,在这里杀人也不眨眼了”管维之从车上下来,一边帮着高飞清理着脸上的血迹,一边这么开着玩笑。

高飞将自己的带血的风衣脱下来,在水边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这件崭新的风衣也只能丢到草丛里,他还有些可惜。“下一步我们做什么?”他问着管维之。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再说,你是一师之长,你可以先回去了。”管维之这样的告诉他。

“那你呢?我们不一起走吗?”

“我又接了一个新任务”管维之老实地告诉他:“这个任务没有完成,我是不能走的。”

“是什么任务?重庆那边布置的吗?”高飞不由得问道。

管维之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应该问的,你不能问的。高飞,你是一个军人,纯正的军人,不要再来参合这些事情了。”

高飞笑了笑:“好吧,不过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管维之也笑了,但还是告诉了他:“如今你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便是告诉你也无妨。这个任务不是重庆布置下来的,是我自己找的。”

“哦?”高飞有些不明白。

“我接到情报,鬼子驻徐州的第十一军又在大规模调动,不用想,他们肯定又要打大仗了。我想搞到这份军事情报,看看这回鬼子的目标是哪里,让国军提前做好准备,别再象上次这样,被鬼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份情报好搞到吗?”高飞担心地问着:“可是你已经暴露了”

“我已经有了眉目,正在进展之中,我不想这就么半途而废”管维之这样地告诉他。

“你何必要冒这个险呢?”高飞还是不放心。

管维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高师长,干我们这一行的,就要随时随地做好牺牲的准备,而且有时死的时候可能都没有人知道。但我还是愿意来做这些,因为我知道,我这是在为了我的国家而战斗。我们的目标是崇高的,就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所以,我并不怕,反而十分骄傲”

高飞听着他的话,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敬服。

这人的确是个特务,但他进行的工作,却一点也不比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来的差上半分。

“你一定要当心”他还是这样叮嘱着他。

管维之点了点头,又爽朗地笑道:“你救过我的命,你放心,我这个人很知道报恩的,恩没有报完之前,也不会让自己死的”

高飞明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虽然还是担心,但脸上也装出了一种笑意。

他们重新坐回车里,在夜暮中开进了这里,管维之将高飞放在了刘之杰公馆的门口,道了声珍重,然后驾着车走远,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高飞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此行的任务已经结束,可是管维之的任务还在进行,他就这么离开?难道真得就这么离开吗.........

...........

到了双口,那里是忠义救国军第19支队的游击区,也就是说他们大体上算是安全了。

在离开游击区之前,那个忠义救国军的支队长见高飞没有武器,便给了他一把老式汉阳造步枪,并把所剩的近三百多发子弹都给了他。原来,几天前,这个游击队端了个附近鬼子的一个小型弹药库,得到一大批鬼子的步枪和子弹,如今也是鸟枪换炮,用的是清一色的鬼子造三八大盖。而这个三八大盖所用的子弹却与汉阳造、中正式这类国产枪支不能通用,所以也就很大方地送与了他们。这一路去根据地并不太平,说不定就会遇上鬼子,所以老黑也乐得接受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田野里的油菜花正开当时,一片一片得仿佛黄金铺成了地毯,白色的蝴蝶在花间飞舞着,时不时的还有几只蜜蜂来回穿梭。远处小河边一架风力水车在慢慢地转着,吱吜吱吜的声音老远就可以听到。路边的柳梢新绿,也在妩媚的摆弄着腰肢,几只燕子滑翔着从半空飞过,往湖区那边而去,也许这正是这些小精灵们衔泥筑巢的时候,她们也在为新生命的诞生而辛勤地做着准备。

这是多么好的一幅春天的田园景色,高飞、老黑,和那个忠义救国军派给他们的,名叫刘子仪的向导三个人都沉迷在这美好的景色里,心里说不出得畅快与舒服。

可是,好的景色、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前面山坡前有一个小村,三人正要进村去歇一歇脚,喝些茶水,却听到村里忽然响起了枪声,接着浓烟滚滚而上,伴随着火苗蹿上了天空,里面传来了嘶心裂腑的哭喊和鸡飞狗跳的声音,那些混乱里,有孩子哭声,有妇人的尖叫,有牲畜的哀豪。枪声越来越密集,而伴随着那些杂乱的声音却越来越弱。等三个人靠近了村庄,那些哭喊声已经停止了,同时停止的还有那激烈的枪声。

“是鬼子进了村”老黑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们在屠杀村民”高飞也想到了,心却不由得一阵搅痛。

村口处,有几个东洋鬼子在来回走着,巡着逻,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老黑和高飞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住身形,看着村口的那几个徘徊的鬼子,告诉高飞:“这是小李村,有五十来户,三百多口人,也不知道这村里的老百姓怎么样了我想进去看一看”

刘子仪抢着道:“我去”

高飞却道:“算了,你们两个都在这里等着,还是我进去吧”

老黑笑了,道:“看你们两个,好象我真得走不动了,这样吧,我们一起进去,怎么也要找一个机会把这些村民救出来。”

高飞想了想,点了点头。

当下,三个人蹑手蹑脚,绕过村口的鬼子,从村边的一所房后进入村中。老黑和刘子仪肯定是来过这个村庄,高飞跟着他们左拐右转着,很快就到了村中心的场子里,躲在一处墙角向场子望去,三个人都不由得捂住了嘴,闭上了眼睛,面部抽搐着,让悲愤的泪水狂奔而下。若不是鬼子就在面前,他们肯定会经不住失声痛哭。

那场子中,堆满了死尸,有老人的,有孩子的,还有大腹的孕妇,仿佛一座小山。血就如水一样,填满了边上的洼地。而鬼子正从各处拖着尸体放到这里,同时还抱来了大捆的柴禾,他们正准备放火烧尸,毁灭罪证。显然,这个村庄已经被鬼子屠灭了。

旁边的院子里,传来了几声女人的哭喊,三个人强忍着泪水,趴在土墙上向内张望,却又是另一番的气涌心头。这个院子中,鬼子将这个村庄十多个年青女人,扒光了下衣,正轮留着发泄着他们原始的**,一个姑娘拼死反抗,那个正在兴头之上的鬼子恼羞成怒,操起边上的枪,一枪打中了她的头,另一个鬼子将这具尸体又拖了出去。

三个人已经通红了眼,绕到了房后,老黑激动起来,低声怒吼着:“这些狗日的东洋鬼子不行,我一定要灭了他们。”

“我们冲过去,把他们都打死”刘子仪也在旁愤怒地道。

高飞却摇了摇头,冷静地道:“不行,我们还不知道这村里有多少鬼子,这样冲出去等于送死”

“哥,你怎么这么怕死”刘子仪很是不满。

高飞的话显然对老黑起了作用,他点了点头,也冷静了下来,想了想,道:“你说得不错,我们必须要弄清楚情况,这个村里还有几个妇女活着,我们必须尽快把她们救出来。”

三个人正在商量着救人的对策,却听到墙边有人哼着楚剧走了过来,三个人马上警觉了起来,能哼楚剧的人当然不会是鬼子,肯定是中国人,而能在鬼子中间大摇大摆走着的中国人就只能是翻译官。那个翻译官并没有发现墙后有人,来到墙边脱下裤子小解了起来。老黑与高飞对视了一眼,悄身而上,乘着这个翻译正低头提裤子之机,一个捂住他的嘴,抬着他的头,一个抬着他的腿,将之拖到了房后,按倒在地。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当看到是三个便衣的国人时,这个翻译官连忙低声求着饶。

老黑与高飞互望了一眼,老黑警告着他道:“我们问你话,你要老实说,不然,我首先崩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翻译官很是配合,同时又哭了出来:“好汉我也不愿意,他们杀了这么多人,我害怕呀,我害怕呀”说着,哆嗦成了一团。

看来,这个翻译官也并非没有良心,还有一些自责。

“好,我问你,进这个村的有多少鬼子?”高飞首先发问。

“这是一个中队,三个小队,共有一百八十五人”翻译官告诉他们。

“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游击队抢了弹药库,皇军发怒了,才过来扫荡的。这个村里的村长没有配合皇军,还聚众要反抗,所以少佐便下令把这个村全杀了。”

“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哪?”

“宋家湾”

老黑与高飞相视着点了点头,老黑告诫着他道:“你要是个中国人,就不要再跟着鬼子造孽。没办法,我要先把你捆起来,你就先委屈一下了”说着示意着刘子仪,刘子仪抽出他的裤腰带,将他连手带脚如同个棕子一样捆绑了起来,又用布头堵住了他的嘴,将他塞进了一堆稻草堆中。这个翻译官倒也老实,一直动都未敢多动。

“一百八十五个人,嗯,不少”高飞锁了下眉头,却又对老黑道:“怎么样,老黑,我一直想跟你比试一下枪法,现在我们就比一比,看谁打得准,看谁打死的鬼子多”

“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吧”老黑道。

高飞面色非常严肃:“我想,我们和这些鬼子来玩一个捉迷藏。此时我们是在暗,鬼子是在明,我们只要耐下心来,就可以一枪一枪地把他们全部解决掉。”

“好”老黑也兴奋起来,没想到这个老黑的胃口这么得大,如果让他自己,想都不会想要两三个人来解决这一个鬼子的中队。

“我从左边过去,那边的祠堂上是全村的最高点,我躲在骑马墙后,正好可以放枪;你从右边过去,在祠堂对面的房上藏住身形。我开枪后,鬼子肯定会集中火力来对付我,那时他们就会全部暴露在你的枪下”高飞这样地道。

“还是我到祠堂上去吧,你来打”老黑不放心地道,他当然知道,那个在最高点的狙击手,实际上是最危险的诱饵。

“这一次你要听我的”高飞的话不容人有半分置疑,但看看高老黑很不高兴的样子,又解释着道:“我只要蹲在那里不动。你在我对面,要经常换位置的,你的腿能受得住不?”

老黑听他如此一说,也觉得没错,当下点头答应了。

“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最后,高飞说道:“那个骑马墙很高,应该可以躲避鬼子的枪,但是就怕鬼子打*,他要是架炮的话,只能在那个场子里,所以,你要把那个炮手先打死,别让他把我炸了”

“明白,秀才你放心就是了”老黑一口答应。

“那我做什么呢?”刘子仪在一旁问道。

高飞看了他一眼,道:“你,比我们都重要,等一会儿,我们把鬼子引开,你去把那几个妇女救出来,把她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刘子仪也沉声答应着。

当下,高飞用自己的手枪换过了刘子仪的那支步枪,刘子仪身上还有两条斜挎的子弹袋和两个围在腰间的子弹袋,此时正好一分为二,他和高飞每人一条斜袋,一条腰带,约合一百五十多发子弹。如此一来,倒是刘子仪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许多,他腰里还别着两枚手榴弹,便干脆给了老黑和高飞一人一枚。

高飞很快就爬到了祠堂的屋顶之上,这里果然是全村的最高点,可以看清这个小村内几乎所有街道和院落的情况。

老黑也在祠堂对面的一所房子的屋顶趴下,同样隐藏在上面的骑马墙后。

在祠堂与高飞之间的就是全村的中心场子,这里的鬼子最多,正在焚烧着村民的尸体。老黑粗略地数了数,这里有二十多个人。他抬起头向着高飞点了下头,此时两人就象是心有灵犀一样,准备好,要将这二十多人以最快的速度报销掉。

高飞首先开火,“呯”的一声,枪声再一次将沉寂的村庄打破,伴随着熊熊的烈火,一个鬼子仰面摔倒。高飞飞快地拉动着枪栓,又放出一枪去,第二个人应声毙命,真是弹无虚发,将高飞也看得发愣。下面的鬼子混乱了起来,他们纷纷拿起枪,向枪声的出处胡乱的射击着,却没有章法。

高飞一连开了五枪,这把汉阳造的步枪,弹仓里只能装上五发子弹,所以五发子弹一打完,就必须要重新装弹,就是再快的手法,也要有几十秒的间隔。

第三百六十八章 猎杀

第三百六十八章猎杀

高飞一连开了五枪,这把汉阳造的步枪,弹仓里只能装上五发子弹,所以五发子弹一打完,就必须要重新装弹,就是再快的手法,也要有几十秒的间隔。

但是,鬼子并没有得到这几十秒间隔的喘息,在高飞装弹的时候,老黑的枪也响了,与高飞同样得精准,甚至于比他还要残酷,老黑的子弹发发命中的是鬼子的头部,几乎是穿头而入,子弹在脑中炸开,鬼子死相极其恐怖。

场子中的鬼子还在往祠堂方向射击着,这时又被从后面射击,两方面的夹击很快就把他们打蒙了,不知道对手到底隐身何处,又仿佛四面都是敌人.........

高飞的五发子弹也很快打完,地上多出了五个鬼子,他也需要装填子弹。在高飞装填子弹的时候,老黑那边又响了起来。两把步枪交替地开着枪,两个神枪手也在互拼着本事,都是无一发虚放,他们同时也在默默地记下自己打死鬼子的人数,要在此战后比一比胜利的果实,看一看到底是谁比谁厉害。

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场子中二十多个鬼子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别处的鬼子听到这边的枪声,都纷纷跑了过来,这也为老黑和高飞再一次提供了猎杀的对象,他们就仿佛是隐藏在森林中的猎手,将所有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猎物都控制在了他们的枪下。

枪声还在响着,鬼子还有倒下,场子中已经没有活着的人,活着的鬼子们出现在村子的各条街道,他们也有不怕死的精神,奋不顾身地向场子中奔来,有的一边跑还一边穿着衣服,提着裤子。可是也正因为这种无组织的义无反顾,才加深了他们的死亡比例。转眼间,又有数十人倒了下去,鬼子的那个少佐终于发现了不妙,呜哩哇啦地吼叫着什么,却也起了作用,活靶子越来越少,不久,所以的鬼子都掩藏住了身形,不敢再冒然露面..........

看看再也找不到了目标,老黑与高飞远远对视了一下,老黑举起手来,向高飞比划了两上数字,一个是三,一个是八。

高飞对他一笑,他明白老黑的意思,那是说他已经击毙了三十八个鬼子,他也向老黑比划了两个数字,一个是四,一个是二,也就是说他比老黑多打死了四个鬼子。两个人同时也明白,已经有八十个鬼子被打死了,还有一百零五个鬼子还活着。

一个鬼子悄悄地爬上了祠堂的房顶,而老黑正举枪注视着前面的场子,大火还在燃烧,浓烟滚滚,他担心鬼子会从这烟火中现身向他们发动攻击,从而忽略了身后。但是高飞却看到了,他看到那个鬼子直起了身来,举起手中的枪正瞄向老黑,当即冷静地抬起枪来,在那个鬼子还没有开枪之前,他先扣动了扳机,又是一枪穿头,那个鬼子叫都未来得及叫一声,从房上翻滚了下去。可是,第二个鬼子又出现在了那个房顶,高飞果断地再次射击,那个鬼子刚刚露出了一个头来,就跌落了下去。

老黑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已经看到了第三个鬼子爬上来,他迅速的开枪,将这个还未站稳的鬼子打死在房上。想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他暗自后怕,幸亏有高飞在远处看到,不然,自己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当下伸出大拇指向高飞竖了一下,那意思是对他的赞赏。高飞只是一笑,同时也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邻近的院落中,刘子仪翻墙而入,向屋中摸了进去,他知道,刚才这里面有几个妇女被鬼子**。他并没有看到,在门边的角落里还躲着一个鬼子,因为被狙击手所压制,没有来得及冲出去,他还是经验不足,太大意了。

那个鬼子端起了枪,不声不响地瞄向刘子仪。高飞在房顶看到了自己的兄弟,同时也看到了那只伸出来的枪,但是并看不到人,再喊话提醒,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举起枪,对着那个鬼子的枪管打了一枪。那个鬼子正要开枪,却被这突然而至的子弹吓了一跳,那把枪的枪管显然被子弹打中,劲力强大,他的手不由得一歪,虽说打出了一枪,但是子弹却走偏了,射到了墙上。刘子仪却不容他有拉枪栓的机会,反应过来,抬手举起手枪打了一枪,这个鬼子扑身倒地。

刘子仪抬起头,看到高飞冷峻的面孔,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在高飞旁边的房顶上,爬上来了一个鬼子,目标很显然是对着高飞而来的,但是这个鬼子被老黑看到了,所以并没有站住脚,就被老黑一枪击毙。高飞回过身来,对着老黑也竖起了大拇指。这一回,两人又扯平了,一报还了一报,谁也不欠谁.........

刘子仪带着几名妇女从那个破屋中跑了出来,冲出门来,拐进了另一个稍大一些的房屋里。看着弟弟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高飞一颗高悬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鬼子果然要架炮了,高飞从这部步枪的六倍瞄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那是离他六百米的距离,而在老黑那个方向根本就打不到。他凭着经验将枪口稍向上抬了一下,砰然打出了子弹,那个架炮的鬼子兵惨叫了一声,摔倒在地。又一个鬼子兵冲了上来,高飞再一次将其撂倒,如此反复了四五次,高飞共击毙了六个鬼子,鬼子将那个炮丢在了场子的一角,不敢再冒险抢出。

一阵机关枪哒哒地扫向高飞,高飞敏捷地躲在了骑马墙之后,机枪的子弹在墙上打出了一串的弹孔。可是这部机枪只响了一阵,那个机枪手便被老黑发现,也只是一枪,那个抱机枪的鬼子便倒了下来,老黑这一枪出奇准地打中了他的脑门。

枪声响了又哑,哑了又响,所有的人都出奇得紧张着,崩住了自己本就拉紧的神经。对于高飞与老黑来说,他们要时刻准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鬼子袭击;而对这些鬼子来说,更是胆战心惊,自从来到中国以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战场,自己成了猎物,而猎手却又如此得狡猾与冷酷,根本不给他们一丝反击的机会,只要听到枪响,必定会有人倒下,他们都害怕那个倒下的人会是自己..........

老黑又与高飞对视了一眼,老黑再次作出手势,一个六,一个三;而高飞也同样向他做出手势,一个六,一个五;呵呵,还是高飞技高一畴,比老黑多杀了两个鬼子。此时,已经有半天过去了,他们已经打死了一百二十八名鬼子,应该还有五十七个鬼子活着。这已经是一个不少的战绩了,对于老黑和高飞来说,自从抗战以来,都没有象今天这样痛快与兴奋过,他们还不敢庆祝,因为毕竟还有几十人鬼子不知道躲在哪里。这个不起眼的小李村,此时已成了他们两个人的狩猎场。

但,就算是再温柔的猎物也会有反击的时候,何况这些猎物是群杀人不眨眼的东洋鬼子。

战斗还在小李村进行着,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了,鬼子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见一个人的影踪.........

高飞只觉得周围静得出奇,只听到场子里火焰烧着柴禾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他看了看老黑,老黑正在侧耳倾听着什么,他也侧耳倾听起来,忽地听到身下传来了轻微的响声,他脑子转得飞快,马上想到,自己的屋下有人,鬼子肯定悄悄地钻到了自己身下的屋里。

他向老黑指了指身下,老黑也马上明白了过来,动手轻轻地揭下房顶的黑瓦。高飞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揭开身下的瓦片,从透过的缝隙往下看去,不由得心中一紧,屋里正有三个鬼子在悄悄地靠近他,可是也就是那片瓦被揭开,一束阳光直射下来,将那三个鬼子惊动,当先的一个鬼子举枪对着那道光孔便打了一枪,高飞幸亏没有将头靠着那个洞去看,不然一定会被击穿脑袋。

便是这样,那颗子弹还是贴着他的鼻尖擦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但另外两个鬼子的枪也向上射击过来,让他在房上却无从下手。他顺手从身后摸出了一枚手榴弹,这正是刚才刘子仪给他的,当时他还觉得没什么用,此时却正好用上。他拧开盖子,拉出引信,看着手榴弹冒出清烟,一把从房顶的洞中丢了下去。同时,他跃过骑马墙,向紧邻的另一间屋顶跳去。随着手榴弹的落地,“轰”一声炸开,那三个鬼子还没有来得及躲避,便被炸死在当场...........

也就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高飞已经跳到了另一个屋顶,刚才的屋子已经被炸塌了半边。高飞刚刚立定身形,瞥眼间,正看到一个墙角处两个鬼子正举枪向自己射击,他忙俯下身形,只听着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打飞了,若不是自己反应迅捷,如今肯定不亡亦伤。当下,手上毫不留情,先一枪结果了其中的一人,另一个吓坏了,没敢再举枪打他,却先想着逃跑,这样一来,反而被高飞抓住了机会,拉动枪栓,又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相对于高飞来说,老黑却鬼了许多,他并没有将整个瓦片取出,所以也就没有阳光射入屋中,他同样看到了三个鬼子兵在祠堂里向他这边摸来,他却是先下手为强,将枪口对下,连续三枪,将这三个想要偷袭的鬼子打倒。这三个鬼子也曾放了三枪,却因为没有找到位置,都打到了瓦上.........

当老黑解决了身下的敌人,再看高飞,已经跳到了另一个屋顶。

显然,刚才的手榴弹声也提醒了鬼子,一个鬼子躲在墙角后,甩过来了一枚冒烟的手榴弹,不过,那个鬼子在甩手榴弹的时候,也被老黑纳入了有效的猎杀范围,他的手榴弹刚刚甩出,老黑的枪便响了,他一头裁倒在地。但是,这枚手榴弹却也奔向了高飞。高飞的反应极快,知道这个屋顶不能再呆了,翻身滚下房来,那手榴弹便在上面爆炸开来,就在高飞落地的时候,一块碎片划过他的手臂,血立刻流了出来。

在尘土飞扬之际,高飞滚到了一个墙角,这才感觉到左臂的疼痛,连忙扯下自己的衣服,包扎起自己伤口,不能让血流得太多,他还不知道这场战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又有几个鬼子被老黑击中,鬼子害怕了,眼见着面对两个弹无虚发的狙击手,自己的伤亡越来越大,于是想到了逃走...........

而此时,老黑控制着整个村庄的街道,只要出现在街道之上,必定会被击中,有几个鬼子试着冲出去,根本就是白白送命。于是,他们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再现身形。这却为高飞提供了机会。

这个村落总共也就五十多间房,高飞灵活的在其间穿行搜寻着,尽管还有鬼子在反抗,但是已无斗志的敌人早已失去了早先的明睿,变得迟钝起来,就算是拼死一搏,也没有了冷静与思索,所以很多鬼子被高飞如同靶子一样击中,而一旦两个在一起的鬼子中有一个死了,另一个必定疯狂起来,一现身又立刻成了老黑的枪下之鬼.........

这真是一场屠杀,就连老黑与高飞自己都觉得仿佛是置身在了屠宰场里,可是当看看村中场子上还没有完全的熄灭的火焰,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便根本不容他们于心不忍。

而在高飞的潜意识深处,还埋藏着南京的惨境,还留着战场的悲愤,在此时此刻,在不知不觉中,他把这一年多来埋压了许久的积怨,全部发泄了出来,于是在下手的同时,更是毫无顾虑,肆无忌惮了。他就是一个疯狂的屠夫,就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剩下的不到五十多个的鬼子,转眼间便被高飞与老黑扫了个干净..........

高飞再一次回过头,他先向老黑作出了手势,一个是九,另一个也是九,那意思是说他杀了九十九个鬼子。而老黑也向他回着手势,一个是八,一个是五,那意思是说他杀了八十五个鬼子。高飞愣了一下,九十九个加上八十五个,还差一个鬼子才到一百八十五,那最后一个鬼子跑到哪去了呢?

正在他搜寻之时,却听到刚才弟弟带着那些妇女隐藏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枪响,他和老黑都愣了一下,他飞快地跑向枪响之处,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却看到刘子仪喜滋滋的笑脸,兴奋地告诉他:“高师长,我打死了这个鬼子,他好象还是个官。”

高飞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门背后,趴着一个鬼子的尸体,看那身鬼子的军服,这个人还是一个少佐,正是这个中队最高的长官。

忠义救国军总算出现在了小李村,当他们面对着这一百八十五具鬼子的尸体,以及那个被缚的鬼子翻译官之时,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战果只是由三个人完成的。他们检查了所有鬼子的尸体,绝大部分是一枪至命,而在这一枪至命里,又有一半左右是被子弹击中的头..........

............

夏季的傍晚,夕阳同样如血。老黑与高飞坐在山坡之上,默默地远眺着山下片片金黄的油菜地,忽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刚才的紧张搏杀,生死一线,就仿佛是过去了好远。清风徐徐吹来,将高飞破碎的风衣拂动起来,老黑转头看着这张凝目远望的面孔,又想起了他刚才曾见到有一刻,这张英俊的脸是如此得扭曲;他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陌生之感,在那一刻,这个被他当成兄弟的高飞,就是一头发疯的野兽,让他都觉得害怕。

山下的小李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大火早已停熄,但还有股股的清烟升起,那片村子里这一日死了太多的人,在晚上的时候,不知还会有多少的亡灵出没。可能在以后的几年甚至于几十年里,这个地方也终将成为当地人不敢靠近的坟墓。

身后的树林里,忠义救国军正在休整,他们凭空地又得到了一大批的武器与弹药,当然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但是此时,谁也高兴不起来。在他们的队伍里,还有那十几个小李村幸存下来的妇女,这一日对于这些妇女们来说,也成了这一生中最悲痛的记忆,这种伤害肯定会伴随她们到老,直到死去。

“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啊。”老黑忽然问道。

高飞低声说道:“其实鬼子最直截了当结束中国战事就是攻下重庆,但这几乎又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们委座把重兵布置在三峡,只有一条川江可入。但并不是说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就象当初谁也没有想到鬼子打上海会从金山卫登陆一样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谍影(上)

第三百六十九章谍影(上)

回到武汉的高飞,很快投入到了武汉会战的准备之中。

日军的飞机频繁地出现在了武汉的上空,这让所有的人都很紧张。

开始的时候,老百姓听到防空警报声,还知道往防空洞里躲避,但是几次之后,却并没有见到日军的飞机投弹,这些飞机多是侦察机,投下来的都是些传单和劝降的宣传品,所以人们开始疏忽大意起来,听到防空警报也不躲避,于是在九月末,灾难降临了。

对于经历过无数轰炸的高飞来说,当然知道敌机的出现是多么的危险。关于武汉的城防,主要负责城防的其实就是被蒋介石亲自点将的武汉城防副司令,26师师长陈诚,而全师唯一可以打下飞机的炮只配制在151团。26师的重炮营配制在151团,这个炮营其实只有五门克虏伯七十五毫米山炮,三门施奈德七十五毫米山炮,外加三门意大利二十毫米贝蕾塔高炮。能**的只有那三门贝蕾塔K35型高炮,不过,26师曾用克虏伯山炮装上支架,改装成可以**的高炮,这个经验被推广后,虽说打中的成功率并不高,但是也扼制了鬼子飞机的猖狂。

高飞也将这五们克虏伯山炮改装成了高炮,与另三门高炮一起配制在武汉城的四面,防空警报一响,便严阵以待。虽然前几次,鬼子的飞机只是侦察、散发传单,但是高飞还是指挥着自己的炮兵打下了一架日本侦察机,活捉了那个跳伞的日军飞行员。

也许,正是因为被打下了来了一架飞机,日军变得疯狂起来,再一次出动飞机,这一次却是九架轰炸机。

当听到武汉城里的第一声爆响,高飞知道,鬼子这一次是来真格的了。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担心,武汉城的人们太松懈了,许多人都对防空警报置若罔闻,他们一定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自己虽然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高飞沉着地指挥着炮兵用高炮防卫武汉城。城里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大火也熊熊燃烧起来,鬼子用了燃烧弹。远远看去,只见武汉城中烟尘四起,遮天蔽日,哭喊之声随着风一阵阵地传来,让人心如刀割般不忍听闻。

九架日军轰炸机在武汉上空盘旋,还有护航的六架战斗机,共有十五架之多,看来,鬼子是下了血本,一定要用轰炸武汉来瓦解中国军民的战斗意志。也正是因为飞机的增多,高飞击中日机的率也就多了一层,终于,在浪费了许多炮弹之后,一架鬼子的轰炸机被炮弹击中,拖着黑黑的长线向东边的洞庭湖里栽去。大家欢呼雀跃起来,但是高飞知道,战斗并没有结束,敌人的飞机还在天空盘旋,武汉城里的爆炸声还在时时响起,大火还在燃烧,而那些撕心裂腹和哭喊声还在不绝于耳,这一刻,古老的武汉城在震颤,滚滚的沅江在怒吼。

轰炸持续了有四十多分钟,这些日军飞机在发泄完兽性之后,向北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座伤痕遍布的城市..........

..............

高飞率着151团当先冲入了武汉城内,此时的武汉已成了一片狼藉。这本是一座近大型城市,城里的人口密集,而民宅也一片连着一片,街道并不是很宽,所以敌机的轰炸造成的损害便显得尤其严重。炸弹落下来时,往往炸掉了一间民房,而引起的大火却把周围的房子也烧了起来,断垣残壁间,时不时地还可以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整个城市是一片的哭声。高飞命令各营的士兵投入到灭火救人的任务中,帮助百姓们整顿家园。。

那些老百姓见到自己的军队进了城,便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哭着请求士兵们帮助自己扒开已经倒坍的墙壁、房梁和砖瓦,寻找自己的亲人以及重要的财物,当看到高飞是个不小的军官时,几个泣不成声的老太婆一把拉住了他,有的要他帮助自己找儿子,有的要他帮助扑灭自己家的大火,有的还跪在他的面前,要他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高飞一边安慰着这些老乡,一边指挥着手下尽最大的能力来帮助大家。同时,他也心急如焚,因为自己的家他还没有回去,自己的妻儿他还没有看到。就这样,他一直忙到了傍晚,才算告一段落,看看身边已经没有老乡再来麻烦了,便带着警卫熊三娃、151团团长老黑匆匆地赶往东门里。

可是,当他们赶到东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呆在了那里。

老黑的家就在东门,可是现在,他的家已经不在了,有的只是一片倒塌的瓦砾和废墟。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若不是身边的熊三娃及时扶住了他,他肯定会一头栽倒。

“老黑,嫂子不会有事的”熊三娃当然知道老黑在想什么,他这样的安慰着自己的团长:“你不是派哑巴来接应她们了吗?他们可能去防空洞了”

老黑蓦然清醒了过来,是呀,也许她们并不在这里。想到这一层,心下马上开阔了许多。可是,要是去了防空洞,警报也解除这么久了,她们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便是哑巴也不见一踪影。

“去防空洞”边上高飞急急地道,脑海中印出了当年重庆十八梯防空洞惨案,当时人太多,而里面通风不畅,最后许多人窒息而死。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不由得狂跳起来。

他们才转了一道街,便听到了袁寡妇熟悉的喊声:“老黑”

老黑回过头,便看到了头发散乱,满脸黑泥的袁寡妇哭着跑了过来,一看到他便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老黑一把拉起了袁寡妇,大声地问着她:“儿子呢?我的儿子呢?”

袁寡妇的哭声更大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快说呀”老黑发疯了一样的吼着,问着。

袁寡妇喘了一大口气,才悲声地道:“哑巴抱着小虎出来的,我在前面,他在后面,出来的时候房子被炸塌了,他们两个被埋在了里面...........”

老黑猛地抽了袁寡妇一个耳光,一句话不出,向着那片废墟跑去。他恨透顶了,这个老婆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为什么也和这些武汉人一样如此大意?他还要跟她说多少遍,鬼子哪会有半点的仁心呢?正是因为她的大意,不仅搭进去了自己的儿子,还搭进去了自己一个那么优秀的士兵.........

............

老黑、高飞一起,也不知道自己扒了多少的土,扒了多少的砖,他们的双手都已经满是鲜血,指甲也掉脱了盖,直到熊三娃叫了一个营来挖,把他们拉到了边上,他们这才喘了一口气,但是泪水已经挂满了老黑两腮。这几年,他经历了太多的悲伤,也经受了太多的打击,这一次并不比哪一次突出,但是他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流着。他知道,是男儿,血应该洒在战场,泪却要流在心中。

“有动静”锁柱在前面叫了起来。

老黑就象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再一次来了精神,奔到了锁柱所指的位置,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里面有人在伊呀地叫着,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哑巴,他在里面还活着”他不由得大喊了起来。

这就仿佛是打了一支强行针,将已经麻木的士兵们的士气全部提了起来,而远远站在边上哭个不止的袁寡妇,此时也停止了哭泣,老黑的这一句话,让她也看到了希望。

老黑住的原本是一幢带着院子的两层小楼,这在武汉来说也算是豪宅了,可是当它倒塌下来时,却也比附近的那些低矮的民房难挖了许多。大家顺着声音的出处,小心翼翼地挖开那些堆杂的坯墙与砖块,高飞看到里面一个巨大的房梁支在地上,也就是这一根巨大的房梁,支撑住了一堵高墙没有倒下来,同时也支出了一块不大的空间,哑巴就跪在这个空间里,怀里还抱着小虎。

一股欣喜与悲怆油然而生,老黑爬到了哑巴的面前,哑巴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还朝他笑着,将抱在怀里的婴儿递给了他。他接过自己的儿子,却见小虎被包在毯子里,根本没有意识地呼呼睡着,就仿佛这天塌下来了也与他没有关系。

哑巴被拉了出来,他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受伤,而唯一不适的是因为跪在地上太久,两条服已经麻得僵了,在同伴的帮助下,半天才活动开来。

这一次日军的空袭给武汉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由于人们的麻痹大意,倒至了四千多人的伤亡,民房也被炸塌了三百余间,间接损失不计其数。

武汉再不是一座宁静的城市,她已经被抗战的烽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

当高飞赶到军统分部的时候,陈诚已经等在了那里。如今,陈诚是武汉江南防务总司令。

见到高飞到来,陈诚、武汉军统分部负责人韩秉奇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高飞被这种眼光看得直发麻,不解地问着:“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陈诚与韩秉奇对视了一眼,陈诚还是对着他道:“韩站长,我一直是高飞的上司,我相信他,现在我也相信他。他的过错也就是我的过错。你和他也是老朋友了,我想你也应该相信他,还是你跟他说明吧。”

听着这两个人的话意,高飞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飞是莫名其妙。

韩秉奇看着他,半天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高师长,我原来也跟你说过,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善良。”

高飞点了点头,道:“是,韩站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陈诚走到了高飞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弟,如今屋子里的人都是你最信得过的人,也是信得过你的人,所以我们才会这样与你推心置腹,绝不会害你”

“你们怎么越说,我越糊涂起来了。”高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吧,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了,今天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吃惊。”韩秉奇这样地道。

“你快说呀”高飞都有些等不急了。

韩秉奇看着他,沉声道:“你们26师里有内奸”

高飞愣在了那里,吃惊地看着他。

韩秉奇长叹了一口气,这才道:“这件事我调查了有一个多月,因为我们的人截获了敌人的一份情报,差一点这份情报就递到了沙市日军的前线作战部。这份情报是我军详细的武汉防御图,其中对你们26师的布防尤其仔细,里面连地堡、工事、壕沟的位置,以及守备那里的连、排甚至于班都标识得清清楚楚。我想,这么清晰的布防图只怕谁也没有吧?”

高飞此时的吃惊更是目瞪口呆,想了想,这才说道:“不会吧?”

“这是真的”陈诚在边上肯定着:“这份情报我也看过了。”

韩秉奇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26师布防武汉的任务具体是由我、马德弼、老黑亲自制定完成的,图纸只有一份,在我这里,我从未将它带出过办公室,它也并没有丢失?”高飞皱起了眉头。

“是”韩秉奇道:“也就是说这张图泄露出去只能是你们三个人中的一个。”

高飞看了看陈诚,又看了看苏正涛,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日本间谍呢?

“你还没有想到吗?”韩秉奇提醒着他。

高飞蓦然明了,他本是一个聪明人,可是想到这一层,不由得自己不寒而栗:“你是说.........难道是.........”

韩秉奇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我相信你们三个人都是我们国家的栋梁之材,也都十分爱国,我不相信你们会去做汉奸,我只能怀疑你们身边的人,肯定有人在给鬼子办事,而且这个人肯定是你们最信任、最不防范的”

高飞看看陈诚,陈诚点了点头,他又看看苏正涛,苏正涛也点了点头。

韩秉奇接着道:“那份图在你那里,所以你手下的人嫌疑最大,他们可以用相机拍下那张图,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高飞怔了怔,只觉得浑身发冷,虚汗淋漓。

他想了想,这才道:“要说能接触到那张图的只有我,连我的副官也不清楚,我手下的那几个营长也一样,他们只负责自己的一部份,并不知道其它团、其它营的事。我实在想不起来,会有谁可以偷看到这张图,还不被我发现”

“你的亲兵呢?”韩秉奇提醒着他。

“我一直带在身边的亲兵只有熊三娃和哑巴,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呀每次开会也好,策划也好,他们只能在外面,根本不知道我在屋里做什么,没有我叫,是不会进屋的。”高飞道。

“你再仔细想一想”

高飞绞尽脑汁,一边想一边道:“那张图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外面有卫兵守着,要是有谁进去卫兵肯定知道。”他忽然想起了袁寡妇,眼睛一亮,不由得叫了出来:“那天老黑媳妇有娃娃了,抱着娃娃进去过,是我的副官放他进去的,可是那天她只动了我的那把战刀,事后我把副官训了一通,又回屋检查了一下重要文件,并没有人动过的迹象。因为每一次我都会在上面做记号的,如果有人动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当时检查的时候,有人在屋里吗?”

高飞又是一愣,他马上想起了哑巴,不错,那天哑巴并没有离去,因为哑巴也对那把战刀很感兴趣。他不由得叫了起来:“难道是哑巴?”

韩秉奇与陈诚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

“我查过你身边最近的几个人,包括你的那三个营长和你身边的两个亲随,只有这个哑巴是最没有来历的”韩秉奇肯定地道。

高飞傻了一样地望着韩秉奇。

“他是怎么到你这里来的呢?”韩秉奇问道。

高飞有些悔之无及,只得道:“是我的错。当时我是在十八军野战医院里遇上的他,这个哑巴的身手很不错,当时还受着伤,拼刺的时候还把熊三娃击败了,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起了爱才之心”韩秉奇接过了他的话,不由得有些又气又恨,反问着他:“你难道就没有去了解他的背景,怎么也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

“我问了”高飞皱着眉头说道:“荆恋雨告诉我,他是被老乡送到医院里去的,当时他穿的是我们的衣服,还是一个上等兵,昏迷不醒,是娜娜救活了他。我查了他的登记表,只知道他姓王。”

“你难道就没有调查清楚他是哪个支部队的?原先是做什么的?又是在哪里受的伤?”

“.我当时也想调查,只是又怕到时他那个部队要他回去,不给我了。这小子虽说是一个哑巴,但是很能干,比那个木讷的熊三娃聪明多了。而且他的拼刺能力很强,我一直让他作团里的拼刺教练,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把他留在了身边。”高飞向他们解释着。

第三百七十章 谍影(下)

第三百七十章谍影(下)

韩秉奇点了点头,道:“我们曾经发现过,鬼子败退后,有留下来的伤兵没跑了。这些日本兵并不都有武士道精神敢于自杀的,总有那么几个胆小怕死的,换上我们士兵的衣服逃命。呵呵,战场上,两军士兵的尸体交错在一起,换件衣服是很好办到的事。”

陈诚也在一边说道:“那次庆功会前我发现的定时炸弹,如今我再细细想来,应该哑巴当时是在装,而不是在拆。如果是拆的话,他应该剪断那根线,可是我现在记起来,他当时好象是在接那根线。熊三娃是个草包,他肯定也被这个哑巴骗了。”

韩秉奇望着高飞,所有的疑点都落在了哑巴的身上。“这个哑巴肯定有问题”他这样判定着。

高飞只觉得如坐针毡。

“你.........”陈诚走了过来,埋怨了高飞一句,后面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从韩秉奇处出来,高飞便阴沉着脸,跳上车,一言不发,向自己的师部开去。这让坐在旁边的熊三娃很是不安,问着他:“师座,你这是怎么了?那个特务怎么你了?”

高飞没有回答,依然想着自己的心事。

如果哑巴真是个日本特务,那么,他算是倒了血霉,他这个作官长的一定也会受到牵连。这种名誉上的损失,以及这种窝囊却是他无法忍受的,这将成为他这一生中的污点。

“高飞,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最缺乏的就是政治觉悟和立场了”这是韩秉奇最后对他说的语重心长的话。也许韩秉奇说中了他的要害,确实,他只想做一个职业的军人,并不想搅入政治的泥潭中,在这一点上,所以他能做到任人唯亲,而缺少了警惕。这对他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教训。

“三娃,你和哑巴是不是最要好?”高飞一边开着车,一边问着身边的熊三娃。

“是呀”熊三娃点着头,告诉他:“我们两个吃在一起,住也在一起,呵呵,用你们有学问的人说,那叫形什么离的。”

“形影不离”高飞提醒着他。

“对”熊三娃连忙道。

“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哇?他一直是那个样子的呀?”熊三娃莫名其妙的道:“怎么,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一下。”高飞这样道,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是这个哑巴给救出来的。

“要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倒是这几天他总做恶梦”熊三娃这样地道。

“哦?”高飞马上来了兴趣,停下了车,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做恶梦呢?”

“我和他住在一个屋里,昨天晚上我还听他喊着什么,把我吵醒了。”

“他喊些什么?”高飞连忙问。

熊三娃却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睡觉很死的,我被吵醒的时候,他已经是醒的了。不过我知道他肯定是作了恶梦,不然不会那么叫的。”

高飞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不记得了”熊三娃道:“不过,我隐约听到他好象是在说话一样。”说着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再一次摇了摇头,道:“呵呵,我怎么瞎说,他是个哑巴,又不会说话的。可能是我也在作梦吧”

高飞没有再问下去,哑巴的疑点已经清晰了起来。他再一次开起了车,向自己的团部驶去。他已经接受了韩秉奇布置给他的任务,先是确认这个哑巴到底是不是日本特务,如果他真得是日本特务,那么还不能打草惊蛇,韩秉奇要以这个哑巴为突破口,把武汉城里所有的日本特务揪出来...........

............

回到师部的时候,哑巴已经提前回来了,他用手比划着,告诉高飞,他已经把袁寡妇母子送上了回辰州的船。

高飞装做没事人,和往常一样的忙碌着,并没有对哑巴表露出丝毫的怀疑。只是这外表冷静之下,却是心中激烈的斗争,这个哑巴怎么也跟了他快半年了,就算没有感情,也有了交情,何况他确实帮过自己不少的忙。

如何甄别出他是个特务呢?这实在是一个难题。高飞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想了许久,一直没有好的办法,即要确认他的身份,还不能让这个小子疑心,这真不是件简单的事。直到天已经黑了下来,熊三娃替他把饭端到了办公桌前,他才霍然开了窍。

的夜已经有一些凉了,高飞还如往常一样地巡着营,其实此时以他师长长的身份,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让下面的营长、连长去做。并不是高飞不放心自己的手下,而是他觉得自己才应该全面的负起责任来,那一次被韩秉奇逮到了他四个手下夜出嫖ji,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极大的耻辱,他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门口的两个卫兵一直笔挺地站着,而高飞也这样站在他的对面,同样笔挺条直。其中一个卫兵实在是挺不住了,塌下了腰来,苦着脸问着:“师长,你什么时候回去睡呀?”

“你们什么时候换岗?”高飞反问着他。

“要到晚上十二点了”这个卫兵道。

“那我跟你们一起”

另一个士兵也塌下了腰来,恳求道:“师长,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高飞笑了,也放松了下来,问道:“你们什么不敢了?”

这个士兵道:“我知道,团长是因为我们上次晚上私自放常营长他们出去,可是我们是当兵的,哪管得了当官的呀”

“错”高飞严肃地道:“既然你们是值勤的,那么你们就有权利纠正任何犯错的人,必须要做到令行禁止,这是军营,我是团长,如果有谁违反了军令,你们可以给我报告,我绝不会姑息的。”

“是我们记下了”这两个卫兵齐声回答着,心里却在盼着高飞早些离开。

高飞又对他们说了些话,也知道这两个家伙心里在赶自己走,还是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夜已经深了,军营里早就安静了下来,高飞穿过漆黑的营区,向自己的住所走去,在经过熊三娃与哑巴的屋子时,他停住了脚步。

他悄悄地来到了这个屋前,这原是寺庙里放杂货的小屋,只是因为离高飞的住处最近,所以在里面打了两个地铺,成了熊三娃与哑巴的双人间。他站在门前听了一会儿,里面只传出了熊三娃如雷的鼾声,熊三娃说得确实没错,他睡起来太死了。高飞轻轻地推开了这间小屋的门,这个门其实也是一个摆设,只能用来挡挡风雨,连门栓也没有。因为是在自己的军营里,当兵的本来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营房里的门也很少被顶上。这扇门发出了吱扭的一声轻响,借着微弱的月光,高飞看到两个人头顶着头地睡在地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他走进屋里,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已然睡熟的伙伴,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他是团长,当然有床睡,而这些当兵的大部分只能在地上铺些稻草,垫上一个褥子,就是自己的床。他的团还是条件好的,还有许多团的士兵连褥子也没有。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为自己的士兵们改善了生活和待遇,最其马,他的士兵还有鞋穿,而更多的部队里,士兵只能穿草鞋。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心潮却是在不断地起伏。

熊三娃翻了一个身,那鼾声小了许多,却听到他在嘴在不停地咀嚼着,一边还说着:“嗯好吃”,看来,他一定是做了什么美梦,在梦里吃什么好东西呢。

哑巴本是侧卧着,此时也翻了一个身,仰躺在那里,手也压在了自己的心口,他浑身忽然颤抖起来,手脚也乱动着,嘴里猛地喊了一句话,人整个惊醒,蓦然坐了起来,睁大了那双黝黝的眼睛反射着光,就仿佛是晚上被惊醒的狼一样盯视着高飞。

熊三娃也被这声音惊醒了过来,坐起身,还是睡眼朦胧地问着:“哑巴,你又做恶梦了?”

哑巴没有回答,愣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高飞。

“他是刚刚做了一个恶梦”高飞这样告诉他。

熊三娃蓦然惊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高飞,不由得叫道:“咦,师座,你怎么在这里?”

高飞笑了一下,告诉他:“我刚刚巡营回来,来看看你们,呵呵,把你们吵醒了”

“这么晚你还没有睡呀?”熊三娃问着。

“我这就睡去,好了,你们睡吧,我不打搅你们了,我走了”他说着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平静地道:“对了,哑巴,睡觉的时候不要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样容易作恶梦”说着,把门带上了。

高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住所,这一刻,他的心澎湃了起来,韩秉奇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就在刚才,他分明听到了哑巴喊出来的话,那——是一句日语

高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脑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刚合了一下眼,打了一个盹,就被剧烈的敲门声所惊醒,门外是这夜当值的营长常立强的喊声:“师长,快起来,出事了”

高飞连忙披着衣服起身,打开门来,只见常立强带着两个巡逻兵,一脸地慌张,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见到了高飞,常立强拉着他向营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刚才我巡逻到营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个卫兵靠在墙边坐着,我以为他们是偷懒打盹,过去一看,这两个人都死了,被人用刀划破了咽喉”

高飞快步跟着常立强来到了营门口,这两个兵刚才还在和高飞说过话,转眼间已经躺在了冰凉的地上,几个巡逻兵站在他们的边上,一脸的木然。

借着手电的光,高飞检察了这两个人的伤口,确实如常立强所说,都是被快刀割断了喉咙。只是奇怪得很,现场却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而这两个死去的士兵身上衣服整洁,肯定也没有挣扎。

“他们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害的。”高飞肯定的道。

“是什么人让他们会没有防备呢?”常立强疑惑着。

“肯定是他们认识的人。”高飞答着,猛然想到了什么,霍然站起身来,命令着:“老常,你马上去给我集合一个连。”

“是”常立强答应着跑了,

“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你们几个跟我来”高飞同时安排着这一队巡逻兵。

高飞闯进了熊三娃与哑巴住的屋子,里面只有熊三娃还在呼呼大睡,而那个哑巴的铺位却是空的,他人也不知了去向。

高飞恨得一脚踢醒了熊三娃,这个小子惊醒过来,还在骂着娘,睁开眼睛看到了高飞时,再一次莫名其妙起来,问道:“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哑巴哪去了?”高飞问着他。

熊三娃看了看空空的铺位,道:“不知道呀,他可能是出去放水了吧”

“你快点给我起来”高飞命令着他,然后又冲出来向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办公室的窗户敞开着,显然有人进去过,他打开了门,里面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可是他的那把摆在最明显位置处的日本战刀已经不翼而飞。

高飞攥起拳头恨恨地砸在了墙上,转身而出。

熊三娃提着裤子跟了过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问着:“师长,出了什么事了吗?”

高飞看了看他,很显然是因为哑巴已经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才会行险逃跑,可是想一想自己并没有在他面前露出怀疑的样子呀?他又是如何发觉的呢?

“哑巴还没有回来吗?”高飞明知故问着。

“没有”熊三娃摇着头。

“你和他说过什么吗?”高飞又问。

“没说什么呀?”熊三娃莫名其妙,又挠了挠头,道:“就是刚才你走了之后,我骂他了。”

“你骂他什么?”

“我骂他晚上怎么总做恶梦,害得我也睡不好,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难怪团长总觉得你有些不大对劲”

不用多说了,熊三娃的话已经把高飞的怀疑全部兜了出去。高飞直后悔当初没有跟这个傻小子说清楚,让他防范着哑巴一下,哎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考虑不周全,不能怪这个哑巴太精明。

“我真不明白,他怎么没有把你也一刀杀了”虽然暗恨,此时高飞把气只能撒在熊三娃的身上,这样恨恨的骂着。

“他为什么要杀我?”熊三娃还是不明所以。

“因为他是个日本鬼子”高飞咬着牙,切着齿

熊三娃呆住了。

高飞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哑巴能跑到哪里去,要想回到日本人占领区,他就要冲过好几层国军把防的路口,因为武汉的形势使然,这里已经成了军事重防区,周围只要是要冲之地,都拉了铁丝网,而高飞已经电话联络了各部的守卫人员,严防一个哑巴通过。一个汉语也说不好的日本人,再怎么装也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关卡的。哑巴既然是一个聪明人,他也一定会想到了这一点,那么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躲藏起来,然后等机会逃脱。

各个关卡都回了信,并没有发现哑巴的踪迹。

正在高飞等待的时候,熊三娃忽然想了起来,告诉高飞,这个哑巴与城里桃花楼的那个叫香兰的ji女十分亲密。前些日子他们四个人去嫖ji的时候,这个桃花楼的当红女ji本来对他们根本是不屑一顾的,谁知与这个哑巴却是一见倾心,于是他们另外三个人也有幸成了香兰的客人,当时这还让熊三娃忌妒不已。而在后来,每当高飞带着熊三娃和他进城,在高飞去办事的时候,哑巴总会去找香兰。熊三娃只当是哑巴会情人去了,还一直替他隐瞒着,生怕高飞知道了会拆散这对野鸳鸯。

“难怪那个鬼子没有下手杀了你”高飞听完熊三娃的叙述,这样地骂了熊三娃一句,深恨这个笨家伙被人利用还不知情。可是再了细想,自己不也是一个笨家伙吗?

就这样,高飞与常立强带着一个连的士兵,在凌晨朦朦的晨雾里,闯进了武汉城,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桃花楼。

可是,当高飞与常立强带人冲进香兰的住所,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香兰并不是一个良善的女子,对于常立强带人来搜查她的屋子愤怒异常,喋喋不休地骂着常立强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口口声声地威胁高飞,要告到武汉警备司令部去,听她的语气,好象这个武汉上层所有的官员她都认识。

常立强是闷头不响,听凭这个女人难听的责骂,毕竟与她曾有过两性的接触。但是高飞却不管这许多,被这个女人搅得烦了,忽然发现她的桌子上摆着一本《日汉字典》,这年头学日文就有投敌的嫌疑,于是便以此为借口,命令将这个ji女收押回师部,

他要亲自审问。常立强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师长这么不讲理过,但也只能服从命令,让士兵将这个香兰押走。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追凶

第三百七十一章追凶

正如高飞所想的那样,尽管高飞威逼利诱,这个香兰始终不承认自己是个日本特务,更不承认自己私藏过哑巴。而高飞也不可能只拿一本《日汉字典》就来定这个ji女的罪。明知道这个香兰有问题,但是高飞却无法从她的嘴里掏出什么来。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ji女,一个普通的ji女也不会有这么坚强的意志。

高飞正一筹莫展之时,熊三娃从外面回来,却带给了他一个布包和一封信,告诉他,是一个小女孩在路上给他的。这个小女孩说有人给了她两颗糖,所以她就把这两样东西传给了他,那个人还说要熊三娃把这两样东西带给团长。

高飞急忙打开了那个小布包,看到的却是一块瑞士欧米茄手表,他一眼便认出来,这正是在老黑儿子出生的那天,他送给袁寡妇的东西。他的心一阵急跳,连忙打来了这封信,看完了这封信,他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猛然把信团成了一团,恨恨地骂道:“这个狗日的东西”

“怎么了,哥?”熊三娃连忙问着。

高飞看了他一眼,还是告诉了他:“哑巴根本没有把袁寡妇和老黑的儿子小虎送走,当时就劫持了她们?”

“啊?”熊三娃也愣住了。

“他要我带着你过去和他谈谈”

“什么时候?在哪里?”

“今天中午,杨柳湖边的土地庙。”

“我们马上布置下去,正好去抓他。”熊三娃建议着道。

“时间来不及了,他肯定已经在那里了,我们一行动他就可以看到,那里是上百亩的芦苇林,他往里面一钻我们又哪里找得到”

“那怎么办?”

“暂时不要告诉老黑,不然老黑要发疯的。”高飞沉思了一下,然后接通了军统韩秉奇的电话...........

............

高飞带着熊三娃来到了杨柳湖边的土地庙,那个哑巴并没有马上出现,果然不出高飞的所料,他很是精明,一定是观察了许久,这才从芦苇丛中走出来,来到了他们两个的面前。

当看到这个依然身着国军军服的哑巴时,一股冲天的怒火从高飞和熊三娃的心中油然而生。高飞一个没有拉住,熊三娃先一步冲上前去,举起手中的步枪一边大喝着,一边当胸便向他刺去。哑巴随手抽出了那把从高飞处偷走的战刀,迎着熊三娃的枪而上,他的身形极快,熊三娃一枪刺空,他的刀却随着熊三娃往回撤枪之时,顺势而上,错身而过,已经横在了熊三娃的项间。他没有下手抹下去,熊三娃怔在了那里,动也不能动一下。这个哑巴的刀法原来比他的拼刺能力更强。

哑巴缓缓放开了熊三娃,高飞知道,他要是想杀熊三娃,早就在逃出营房之前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毕竟,与这个朴实无华的小子在一起生活了许久,同吃同住,便是敌人,也有了一点感情。

“你打不过他”高飞淡淡地说着,同时也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熊三娃恨地咬牙切齿:“你这个死哑巴,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日本鬼子我真恨不能杀了你”

“他本来就是日本人”高飞这样告诉他,同时用一双冷峻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在前不久还是他十分相信的亲随。“你应该可以听得懂我们说的话,你也不是哑巴,怎么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他这样问着哑巴。

哑巴点了点头,开了口,却是十分笨拙而粗劣的汉语:“我叫松下靖次郎,是大日本帝国皇家陆军第三师团野地支队少佐,我的中国话说得不好,但是我可以听得懂你们说的话。”

“呵呵,你是野地支队的,野地俊雄的属下?”

“是”

“虽然说我们是敌人,但是我也很佩服你们日本人敢拼敢死的精神,你的上司野地中佐怎么说也是死在战场上的,是我埋了他。可是你呢?作为一个军人,战败了却还冒充敌人的伤兵,为了活命而装哑巴,你真是一个胆小鬼,怕死鬼”高飞看着他,轻蔑地道。

松下靖次郎一脸得羞愧,被高飞说得无地自容。他本来汉语就不熟,此时越发显得结巴了起来:“我..........我不是怕死鬼我..........我当时是要化装成你们,想..........想要..........穿插到你们军队的后面去发动..........发动奇袭,你们支那人,只要一听到身后有敌人的枪响,就会不战自溃。哪知道..........哪知道我们却被我的友军误伤了”

高飞愣了一下,这个松下少佐好狡猾,想想当时的会战真得是好混乱,又有谁会在意有鬼子混入其中,若真是被他混入了防线里,从里面打起来,只怕后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好在鬼子的计划也有不周详之处,反而会被他们自己人撞上,还被打残了。想到这里,高飞不由得有些偷笑。

“你倒是很能装呀”高飞又道:“跟我装了那么长的时间,亏我还对你如此信任”

“高飞君,我们是敌人,虽然我很佩服你的带兵才能,但是我时刻不能忘记自己是日本人。”松下少佐一本正经地道:“你处在我的情况之下,只怕也会跟我一样。我是被你们救活的,对此,我很感谢你和你的夫人。在当时,我不得不继续装下去..........”

高飞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笑了笑,道:“是,你说得不错,不过我还是佩服你,我刚刚对你有所察觉,你就跑了,还杀了我的两个卫兵”

松下少佐道:“是,我在你的身边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你发现。我如果不跑,难道还要等你抓我吗?”

是呀,这个家伙回答得很是直接。

“你很精明,可惜是我的敌人”高飞由衷地道。

松下也点了点头,同样感慨地道:“高飞君,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们没有这些仇恨,我想你一定会成为我最要好的朋友”

高飞愣了一下,又笑了笑,问道:“是你偷了防御图吧?”

松下又点了点头,问着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开始怀疑我的,是吗?”

“是”高飞老实地道,同时又道:“我没想到你们日本人的特务会有这么多,不过,你不是一个专业的间谍,和那个桃花楼的香兰比起来差了许多。”

松下愣了愣,没有回答。

高飞笑了,告诉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日本人了,我故意让你看到那份防御图,就是想让你把它当情报递出去,呵呵,再把你们日本在武汉的间谍一网打尽”

松下不相信地看着他,问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当然”高飞道:“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桃花楼的当红ji女会是你们的间谍?她已经被我抓获了,还有几个人正在追捕之中,这都要谢谢你”

松下怔怔地看着高飞,一时之间就象是被打败的公鸡,有些垂头丧气。

而高飞却暗自惭愧,如果他真得如自己所说早就看出了松下的身份,那该多好。可是这里,他是自己在骗自己,同时也在骗这个日本少佐。不过,可以从松下的眼神里,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被抓的香兰一定是日本间谍。

松下怔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悠悠地道:“高飞君,你在骗我,你要是早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就不会如此信任的把你最好兄弟妻子和儿子交给我,让我送他们上船。”

这个松下太聪明了,高飞脑子飞快地转着,脸上还带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为了稳住你,自然就要相信你,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对老黑的妻儿下手。”

“我原本也不想对她们下手的,只是后来改变了主意。”松下老实的道。

高飞想了想,有些明白了,问着他:“我知道你是想用她们两个来要挟我,看来,你已经不想再在我的身边卧底了。”

松下点了点头,同时道:“高飞君,如果我们攻打武汉之时,你能倒戈相向,我保证你的妻儿不会有半分损伤,而且还可以保证到时让你做武汉的警备司令”

“要我当伪军的警备司令?”高飞笑了起来:“是不是小了一点?”

“你如果嫌小,我还可以与横山将军提议由你出任更高的职位”

高飞哈哈大笑了起来,半天才止住了笑,却问着他:“我想取代汪精卫成为政府首脑,你看你能不能办到呢?”

松下愣了一下,当然明白高飞并不是他可以劝得降的,当下道:“我知道无法说动你,但是,你的妻儿如今在我手里,我可以和你做一个交换。”

“哦?”高飞问道:“你想要换什么?”

松下靖次郎道:“我原想用你兄弟的妻儿换那个被你抓住的飞行员,不过现在我想用她换两个。”

“还有一个是香兰,是吗?”高飞问。

他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你得寸进尺了吗?”高飞道。

松下少佐摇了摇头,道:“我用两个人换你手里的两个人,是对等的。”

“可是你手里的两个人有一个小婴儿”高飞冷静地说道。

“我知道。”松下靖次郎道:“但他是你兄弟唯一的儿子,我想你不会丢下不要吧?”

高飞一时间只觉得如哽在喉,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恨不能马上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掐死。

“你个死哑巴,你真不是个东西”熊三娃在边上忍不住骂道。

松下靖次郎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接着对高飞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不敢等你太久来考虑,所以你要是愿意换,就马上让熊三娃回你的团部把我要的人带来,不然的话,你就再看不到自己兄弟的妻子和儿子”

高飞再一次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过于冲动了,如今之计还是先把这个敌人稳住,再见机行事。当下,笑了笑,道:“松下少佐,我很佩服你的胆量,从我的身边逃跑,又不怕我把你抓回去,还跑来和我做交易,呵呵,你就不怕我现在就不放你走吗?”

松下靖次郎也笑了一下,道:“高飞君,实话跟你说,我既然敢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以为我会是一个人吗?我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已死的人,能够活到今日,是拜了你的成全。最多这条命再还给你就是了。”

高飞点了点头,韩秉奇说得不错,在武汉城并不是这么一两个日本特务,看来,他们是一帮人。如果韩秉奇猜得是实,那么,另外的人也一定在附近,可能就是这个土地庙外的芦苇丛里,也许老黑的妻儿也就藏在其间。想到这里,他心下踏实了许多,当下道:“虽说你是有胆量,也有必死的决心,但是我们是敌非友,即使我兄弟的妻儿被你们所害,我今天也不会再放过你,所以我不会同你作交易的。”

说着,对旁边的熊三娃使了一个眼色,熊三娃立刻明白了过来,横跨出去,挡在了土地庙的门口。

松下靖次郎怔了怔,没有料到高飞会如此绝决,还有一些不相信地问着:“高飞君,你真得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吗?”

高飞道:“你也曾跟我许久,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国与家之间,我只能选择其一的时候,我肯定选择国。”

松下靖次郎点着头,却又叹了一口气:“我本不想来找你,可是总觉得认识了你这么久,你不应该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废话少说吧”高飞有些不耐烦了起来,问道:“此时,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松下靖次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口熊三娃,他知道如果拔枪的话,他不可能同时开出两枪。

高飞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不要想跑,开枪的话,你没有我快,这个你也知道。不过,今天我可以跟你比划一下,让你也知道中国人并不是好欺负的。”说着,对熊三娃道:“三娃,把你的刺刀给我,我来和他拼一回”

熊三娃愣了愣,还是把自己手中的步枪扔给了他。

高飞接过枪,对着松下靖次郎道:“你手里的刀也不是你的,你是偷了我的战刀。现在,我可以让你挑,是愿意用战刀还是用刺刀?”

松下愣了下,还是缓缓地抽出了日本战刀。

战场上的白刃拼杀,往往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决出了胜负,其结果定然是一生一死,这就是残酷。

高飞与松下靖次郎都知道这次比试的结果,所以都十分小心。高飞看到过很多次这个家伙的身手,也与之较量过几回,彼此也算是知己知彼,他暗自庆幸,这个松下少佐怎么没有选择用刺刀,而是用战刀。要知道,刺刀是两个人在部队中最常用的兵器,当然是得心应手,远比战刀用得熟练。此时,松下靖次郎也在后悔,刚才没有选刺刀,高飞既然可以打败野地中佐,并夺了他的战刀,也就是说他的刺刀比野地的战刀技能要好,而自己根本无法与野地相提并论的。也许是想到了这一层,松下靖次郎有一些胆怯了。

在这生死关头,是绝不容许思想上有半点的退缩,一旦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在旗鼓相当之间,便已经注定了失败。

高飞看到松下靖次郎的脸抽搐了一下,当下大喝一声,挺着刺刀猛冲了上去,抢先发难。松下靖次郎本就是拼刺的好手,当然知道这一刺下来会是什么后果。他的身法很快,闪身躲过,顺着高飞势老的刺刀迎面而来。刺刀与战刀相比,虽说长了一大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是实际上在近身搏斗的时候,所能应用的招式却要贫乏了许多,无非是刺,挑,撩几样,远不如战刀的伸缩自如,又能砍又能杀。但是这并非武林高手之间的较量,战场上拼的是气势与手段,三两下便结束了战斗,所以相对而言,刺刀与步枪的结合确实是最完美的。高飞一刺未中,收枪的同时,松下靖次郎的战刀也跟了过来,直削他的胸部。高飞斜握步枪,挡在身前,那刀也削在了枪杆之上。

两人错身而分,高飞刺刀再一次递出,却是飞快地奔向松下靖次郎的上身。松下回刀反磕,将这一刺架开,却从上到下,顺着枪杆劈了下来。高飞往后急退,他却迎身而上,一刀奔向高飞的脖子,战刀又快又狠,正是刚才他制住熊三娃的那一招。

如果没有看到熊三娃的失败,高飞一定也会重蹈他的覆辙,正因为这一招松下靖次郎已经用过了,所以高飞轻易便破解开,并抢占了先机。

只见他回枪一挡,已经将这把砍向项间的战刀隔于身外,也就在松下刀势已老之际,他的枪托却倒转过来,就仿佛一根木棒正撞在松下靖次郎的鼻梁之上,这一计重敲将松下靖次郎打得眼冒金星,鼻子马上流出了血来。

松下靖次郎向后急退,高飞步枪反手跟进,这把枪当成了棍,这一招原来是与刘小虎在那对阵时候,刘小虎创造出来的,此时正好用上。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武汉会战(上)

第三百七十二章武汉会战(上)

松下靖次郎向后急退,高飞步枪反手跟进,这把枪当成了棍,这一招原是与刘小虎对阵时,刘小虎创造出来的,此时正好用上。

只见高飞倒攥着枪管,以笨重的枪托直砸松下靖次郎的头顶。松下靖次郎还来不及擦去鼻子中流出来的血,举刀想要架开。哪知高飞这一招原只是作势,在松下靖次郎举刀的同时,已然将自己的胸腹以下敞开来,这正是高飞的一个绝好机会。他的步枪只是轮到一半,刚刚沾上松下靖次郎举起的刀,却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那枪身从高飞的手中如蛇一样滑过,刺刀已经朝前,又成了挺杀之势,直奔松下靖次郎的下腹,如果扎进去,任谁也不用多想。

松下靖次郎大吃一惊,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这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那刺刀已经到了他的身前。无奈之中,他只能丢下战刀,双手本能地迎着这把亮闪闪的刺刀抓来,想要阻隔止刺刀扎入自己的腹部。他的手也极快,眨眼之间已经握住了高飞挺出来的刺刀。刺刀锋利的刃将松下靖次郎的双手划出深深的血口,皮开肉绽出来,血也瞬间而出,但总算阻住了高飞的冲击波,没有让这把刺刀扎入自己的腹部。

高飞停住了身形,虽说没有把刺刀送入敌人的身体,但看他双手满是的鲜血,知道他的这双手此时已经大伤,只怕握东西以后也会困难了。

松下靖次郎松开了双手,两只手已经一片血肉模糊,痛得他双膝跪倒在地,哇哇大叫起来,显然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旁边的熊三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方如梦方醒,一跃而起,将松下靖次郎击倒在地,顺手解下他的腰带,把他双脚绑了起来。

高飞喘着粗气,上前捡起了那把自己夺来的战刀,将之还入鞘中,冷冷地道:“这把刀虽说是你长官的,但是你带不走。你的长官死在中国,他是死有余辜,你也是一样”

松下靖次郎默默地望着高飞,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高飞却可以从他闪亮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恐惧。这个鬼子也是一个普通人,和大多数人一样,同样惧怕死亡。

“三娃,给他包扎一下”

熊三娃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扯下自己的绑腿布,为松下靖次郎包扎了起来。这个松下少佐倒是很听话,看着熊三娃,一言不发,就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他是一个哑巴

土地庙外响起了几声枪响,高飞一颗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是韩秉奇在行动了。

原来,韩秉奇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杨柳湖,在高飞打电话的时候,韩秉奇便接到了手下的密报,有一艘可疑的船只泊在杨柳湖,这船还是一艘小火轮。照常理说,小火轮在沅江上也并非少见,只是杨柳湖是一个偏僻的航道,通的是澧水,这条航道上走的多是运粮船,而且时有湖匪打劫,所以许多从澧水下来的物资,宁愿在津市上岸再转陆路到武汉,也不愿意走杨柳湖。小火轮是武汉附近跑得最快的船,与沅江、洞庭湖里古老的帆船相比,也是这个年代里最先进的航运工具,任何一个船运公司也不会把自己最好的船,来跑这没人愿意跑的线上,何况此时还停在湖匪横行的杨柳湖中呢?

当接到高飞的电话,韩秉奇马上判断出来,那只杨柳湖上的小火轮,其实就是日本人的船,不用多想,如果高飞的老婆和儿子被抓,也肯定是在这艘船上。所以,当时,他就与高飞定下了这么一个引蛇出洞之计,一方面,让高飞与那个哑巴周旋,一方面,派人偷袭杨柳湖上的小火轮,想办法救出老黑的妻儿。

枪声响起的地方,是杨柳湖码头的方向,那里离着土地庙并不太远。所以,高飞头一个反应就是要过去看一看。

当高飞和熊三娃押着松下靖次郎来到杨柳湖的码头时,看到的却是双方的对峙。

这个冷清的码头上,除了韩秉奇的便衣队三十多号人与那艘小火轮上十几个船员,再没有其它的人了,这也是双方对峙的主体。韩秉奇的便衣队趴在码头外的堤坝上,架着步枪和机枪指向那些船员,而那些船员明显得被便衣队压制着,躲在船舷之后,不敢露头。

小火轮上已经是有了许多斑斑的弹痕,却抛锚在码头上,无法开动。

高飞过来的时候,韩秉奇也看到了他们,来到了他的身边,看了看被熊三娃押过来的松下靖次郎,点了点头,对他道:“高师长,你总算抓到他了”

“是”高飞点着头,同时有些急切地问着:“你这边怎么样?”

韩秉奇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我的人潜入船上破坏了这艘船的蒸汽机,但是另一组去救弟妹和小虎的人被他们发现,打了起来,被他们赶下了船,如今就是这么对峙着。他们也跑不了,我们因为有人质在他们手上,也不敢硬闯上去。”

韩秉奇看了看被抓的松下靖次郎,忽然有了主意,命令着手下的一个翻译,让他用日语对船上的人喊话,那意思就是说要交换人质,说着,又让人将松下靖次郎推到了大堤之上,让船上的人都可以看到。

这时,老黑终于得到自己妻子儿子被绑架的消息赶来了,他的眼睛一直直愣愣的盯着前面,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当明白韩秉奇的用意之时,老黑忽然说道:“韩站长,松下靖次郎是一个敌军的少佐,我们抓了他,无论从宣传上,还是从战略上来讲,都很有利用的价值。我堂客与小虎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呀”

韩秉奇却对他瞪起了眼来:“老黑,我很看重你以国家这己任的胸怀,但是人不能做得太绝情了。你抓的这个鬼子充其量不过一个战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可是秀秀和小虎不一样,一个是你的老婆,一个是你的儿子我们中国人的命就应该比鬼子值钱,哪怕是个妇女与婴儿这里不是你的团部,一切由我作主,到时上面如果有说词,我自会全部承担”

可是,也就是在交涉的时候,小火轮上却传来了枪声,三声枪响,三个船员翻身落下了水中,大家都不由得引颈观看。韩秉奇拿出个望远镜也向船上看去,看过之后,叹道:“没想到你的老婆也如此强悍”说着,又把望远镜递给了老黑。

老黑怔怔地接过望远镜,向着船头看去,只见袁寡妇举着一支枪,瞄准了对面的一个头目,而这个头目的手里却抱着一个婴儿,不用想,那肯定就是小虎了。那头目靠在船边,大有只要袁寡妇一开枪,他就会把孩儿丢下水的架式。很显然,是袁寡妇摆脱了束缚,抢到了一支枪,以她土匪的个性,想要从敌人的手里抢下自己的儿子。

孩子在秋天的风里哇哇的哭着,那声音随着风传到了岸上,高飞不由得哆嗦了起来,望远镜也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松下靖次郎也在大堤上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得用日本话大声地喊了起来,只是大家都听不懂。那个翻译向大家解释着:“他在喊,别伤那孩子,他是无辜的”

高飞与韩秉奇都怔怔地望着这个松下少佐,却原来这家伙并不是一个泯没了天良的人。

袁寡妇最终是屈服了,她痛哭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枪,那种哭声嘶心裂腹,是一个母亲绝望的哀号。后面的船员一拥而上,再一次将她制住。

对于高飞来说,这真是一个心惊肉跳的时刻,即使是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也没有这一次的经历让他如履薄冰,虽然被抓的不是自己,却比他自己被抓还要难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千万遍地在这样骂着自己。

交涉重新开始,那个头目答应换人,同时还要求韩秉奇提供给他蒸汽机的一个配件,那个配件在武汉就有卖,并不难买到,所以韩秉奇在权衡再三后,还是答应了。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望着船头甲板上抱着儿子的袁寡妇,高飞心中如同刀割。天黑之前,这艘小火轮的蒸汽机总算被修好了,望着烟囱里突突冒出来的黑烟,高飞和韩秉奇都知道关键的时候已经到了。

双方就象是战场上交换俘虏一样,让两个人同时从对方的阵地跑回到自己的阵地,在这里,袁寡妇要抱着儿子从船上沿着渡口的踏板跑回到岸上的大堤,而松下靖次郎正好相反,这段距离最少也有两百多米。一个妇女抱着个孩子,自然不会比年青力壮的少佐快,即使是这个少佐被绑着了双手,所以高飞和韩秉奇都很担心,生怕松下靖次郎跳到船上后,秀秀还没有跑回大堤,这样的话,她很可能会被敌人打黑枪。

两边同时放人,袁寡妇抱着儿子与松下靖次郎相向而奔,在错身的刹那,秀秀一只胳膊抱着儿子,一只手腾出来对着松下靖次郎的下腹便着实打了一拳,她恨透了这个把她们母子带上敌船的哑巴。松下靖次郎没有防备,并且他的双手是捆在了身后,根本不能低抗,只觉得下腹一疼,险些跌倒。他强忍着踉跄着奔到船边,却已然比秀秀晚了一步。放黑枪的不是日本人,而是熊三娃。可惜得很,熊三娃平日里很准的枪法今天却有一些偏差,他太愤怒了,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的常态,没有了准星。

老黑一把拉住了袁寡妇,将她从堤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家三口在地上就势打了一个滚,一颗子弹从他们的身边飞了过去。对方也还了一枪。

一时间,枪声又响了起来,可是此时,已经没有用了。

敌人的小火轮已经起锚,缓缓地驶离了码头。高飞从地上爬起身来,顾不得拉起自己的妻儿,从熊三娃的手里抢过了那把步枪,对着那个正往船仓中去的鬼子头目便开了一枪,那个头目应声而倒,估摸着已经被打死。

也许是高飞的这一神枪,松下靖次郎再没有露过头来,直到这船去了老远,出了射击的有效距离,他们才听到松下靖次郎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在喊着:“高飞君,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再和你在武汉城一决高下”

“我等着你”高飞毫不示弱地也喊了起来。

虽然没有把敌人全歼,但是韩秉奇还是成功地挫败了一起日军的渗透行动,没有让他们在战前大批混入武汉城中,并为此得到了上峰的嘉奖。当然,在写报告的时候,他对高飞部曾被敌打入一事只字未提,只是顺手一带的说是26师帮了一些忙。

在经历了许多的生离死别之后,袁寡妇也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蛮横无理的泼妇了,多了些理性,也多了些温柔。

韩秉奇很欣赏老黑的这个妻子,曾开玩笑地对老黑道:“我觉得弟妹真适合当一个女特务,她胆大泼辣,却又心细如丝,到时我这边要招人的时候,你可要把她放给我。”

老黑只当韩秉奇是说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袁寡妇把自己的儿子带好才是真的.........

..........

形势是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武汉的战事已经迫在了眉睫,敌人在大规模的调兵遣将,一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把袁寡妇母子留在武汉还是让高飞不放心的,他依然要求袁寡妇带着小虎回后方去。这一次,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把熊三娃叫过来,让他亲自将这母子两个送到家。

重庆的军委会对武汉的形式也大为关切了起来。

面对忽然增多的日军集结,所有的人都预感到了一场大的战役又要打响。

第五战区面对的是占据华中的日军第十一军,此时的司令官便是横山勇。这个横山勇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二十一期毕业生,在驻中国东北的关东军中任第四军司令官,一九四二年十二月才调到武汉十一军任司令官。日十一军的前任是冢田攻上将,这个司令官坐飞机从安徽太湖上空飞过,被驻当地的国军一七三师一个防炮连在试炮时正巧击中,殒命黄泉。横山勇到任后,所做的第一件战事就是发起了江北战役,一举消灭了盘据在鄂中的王老虎一二八师,获得大胜。紧接着,横山勇又发动了他所说的江南之役,在战役初期进展十分顺利,却在战役后期折兵在石牌之下,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打得灰头土脸。这一次的动作,虽说肯定是东京大本营的命令,但也难说不是横山勇要报一箭之仇。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来到了武汉,一时间忙坏了武汉里里外外众多的政要。

自然,视察鼓励的话又说了一大堆,这一切冠冕堂皇的应酬之后,李宗仁这才闭起门来,将这些带兵的高级将领们集合在一个秘密地点,开起了会来。

这次的军事会议一开场便直接切入了正题,由第五战区的作战参谋评述敌我双方的态势,各位官长都倾耳聆听。听着这个作战参谋的评述。

这个作战参谋讲完,白崇禧便走到了地图前,对着大家道:“大家都看到了,敌人这一次是调集了第三、十三、三十九、六十八及一一六五个整师团及第五十八、第四十、第六十师团一部,共八个半的师团,合约十五万兵力压制在我们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的对面,而主要针对我们第五战区,就应该有十万的兵力,如果再加上杨揆一的伪军师,可以达到十三到十四万左右。如此大规模、大兵力的布署,敌人的意图可想而知,肯定是要对我们再一次展开进攻。敌人此时进攻的目的不用我多说了,大家也明白”

大家听着都直点头。

而此时,高飞却一言不发,他沉浸在不久前与松下靖次郎交手的回忆里,依稀还记得松下靖次郎那最后的叫嚣,那家伙信誓旦旦地告诉高飞,他还会回来,在武汉城与自己一决高下。那应该是松下靖次郎的真实想法,也应该是基本可以成形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喊出来。松下靖次郎肯定知道部分敌人的计划,他在无意中已经透露了出来。

“高飞”李宗仁忽然直点高飞的名字,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到”高飞响亮地回答了一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李宗仁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坐的各位将领,这些将领都是第五战区的老将,变更职位的并没有几个,听到孙长官直接喊高飞的名字,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想要听一听这个年青人的想法。

李宗仁看着高飞这张年青朝气的脸,有一些欣慰,一段时候不见,这个家伙除了黑瘦了许多外,并不失原来的英俊,只是脸上的那道疤越发的彰显他男子汉的气概了。“你也来说一说吧”李宗仁问着他。

高飞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这才道:“其实这个问题您已经有了正确的答案,还用我再来说吗?”

李宗仁和白崇禧互相看了一眼,没有马上答话。而坐上的众人也都愣愣地看着他,一个师长有些忍不住的问道:“高师长,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高飞依然是那一付笑脸,沉着地道:“诸位,李长官和白长官亲自驾临武汉,难道还会为了别的事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 武汉会战(中)

第三百七十三章武汉会战(中)

高飞笑了笑,终于道:“其实,这次敌人不管几路兵马如何走,都会以武汉为目标,只要在武汉布上一个师死守,以城据敌,肯定会将这些敌人吸引在城下。此时,只要我们能够调动足够的兵力,就可以将来犯之敌合围在武汉附近,同时出一支奇军,从公安插入过去,便截断了敌人的退路,敌人就算是夺下了武汉城,也会无计于事,只能落荒而逃。而这场战役的关键是这个守武汉的部队,必须要有坚强的耐力和勇敢的赴死精神,足够拖上敌人七到八天,为各部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其实,这是一个肉饵,如果解救不及时,就会成了炮灰,被敌人一口吞掉。”

在坐的人们都沉寂了下来,谁都知道那个肉饵的凶险,弄不好被鬼子吃了不说,如果撑不到最后关头,还会影响整个战局。

李宗仁看了下在坐的各位师长和军长、司令们,忽然笑了起来,朗声问道:“你们这里有哪个师愿意自告奋勇地来当这个肉饵吗?”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生怕李宗仁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时间会场上的氛围沉闷而尴尬了起来。

李宗仁又问了一声,但依然没有人敢于回应。

“如果没有人主动愿意,那么我只好派了”李宗仁这样无奈地道。

高飞的目光与马德弼碰在了一起,马德弼向他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报告长官,26师愿意与武汉城共存亡”

听到有人站了出来,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一时间,大家都对马德弼报以敬佩与感激。

“好”李宗仁也大声喝彩,当即道:“26师既然敢当这个肉饵,就是我们第五战区真正的虎贲之师”

“谢谢钧座”马德弼道。

高飞却知道马德弼的苦衷,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谁让26师驻防在了武汉呢?即使马德弼不站出来,李宗仁派也会派到26师的头上来。

李宗仁与白崇禧走了,同时也将26师的命运定格。在走之前,26师各部所缺物资、人员全部配备齐全,“虎贲”之号不是轻言的,在配给上就比其它部队要优先了许多。

但是,高飞也可以看出来,其实李、白两位长官对他在会上的发言很是欣赏,不过也并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鬼子肯定是要来犯的,只是不见得有高飞所言那么凶险。

八月,江南已是秋末冬初的季节,一场秋雨之后,寒意已经笼在了湘西北的大地之上,同时逼人的寒流也袭到了武汉。

八月九日,敌人真的出动了。

位于长江南岸的第一防线上是汤恩伯之第三集团军,首先与敌人接火的是第三集团军下的前哨第十二军,战况极其激烈。这一战之中,第三集团军也判明了来犯之敌,竟然有敌人四个师团及一个独立旅团,番号之多,出乎了重庆军委会的意料之外,而第五战区的李宗仁与白崇禧也大吃一惊,他们马上想到了武汉开的那次军事会议上高飞的判断,敌人果然是大规模的进攻,绝非是小打小闹。他们马上来到地图前,猜想着敌人的后招,以及自己这方应该如何应对。如果真如高飞所料得那样,那么这一次敌人对第五战区的进攻,在兵力上已经占有了绝对的优势,若不调用江防军,以第五战区自身之力,很难应付。想到这里,李宗仁不由得浑身冰凉,马上接通了重庆军委会的电话。

八月十日,接到长官部的指示,第三集团军十二军的第九四师布防,与急进到此的敌人第十三师团接战。

八月十一日,第三集团军下属的第四十四军,布防在南县的阵地,受到了敌第九师团猛烈冲击。四十四军依堤坝阻击,但是敌人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之下,顺利渡河,而国军的第一六二师及第一五零师被其击退。过河后的敌四十师团一部为前导,从南县向三仙口进攻,而敌第六十八师团则迂回安乡,启图断绝第四十四军的退路。不得已,第四十四军只得主动撤出。而此时,敌所部已进入第九战区防地,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急令布防于此的第九十二师迟滞防御,同时令其它部队整兵待战。

同是这一天,敌波田支队团也直接西向,进军瑞昌,与据守在此的国军第三集团军第六十六军的第一八五师发生激战。

这一日,长江防线全线转入激战中,自右而左,第七十三军在澧县、四十四军在东港、第七十九军于街河市都发现了敌人的主力部队,敌人出动的规模之大,已经远远出乎了军委会的预料之外。而对于李宗仁与白崇禧来说,还有一点也是出乎预料的,敌人竟然果真如高飞所说,这一次并不是单锋突进,而真得采用了多头并行的战法。

八月十四日,德安失守,第四十四军受到敌第六十八师团猛攻,四十四军三面受敌,众寡悬殊,节节败退。无奈之下,第二十九集团军总司令决定将该集团转向瑞昌方面,并电报恩施的第五战区长官部,李宗仁与白崇禧权衡利弊之后,认为必须加强武汉北面的战力,于是电令该集团军转移。

至此,敌人的意图已经清晰了起来,兵锋所指,多半就是武汉了。李宗仁与白崇禧已经感到了武汉的战火,当天晚上,电令26师立即进入武汉城,构筑城防工事,以御敌侵,同时也电令七十四军、第一百军做好战斗的准备,视为第三集团军的后卫。

八月十五日,26师开进了武汉城,全面接管这座古城,将整个城市纳入了战争状态。

高飞召开了入城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与会的除了26师的几个团长级别的长官外,还有警察局的局长、民政局的局长等一些当地的政府政要,以及特务头子韩秉奇。

在会议之前,高飞曾与自己的几个团长和参谋探讨过,武汉的大战眼看就在到来,所以大家都觉得最好是将这城中的百姓全数迁出,这样对于26师来说,就可以放手一搏。

这一次会议上,高飞重点也就是说明这个决定,希望当地的政府合作,解劝武汉几十万人离开此城。

这个议题刚一出口,便遭到了几个政要的反对,一个道:“高师长,武汉城居民几十万,再加上流落到此的难民,总数有百多之多,这么多人又往哪里迁?往哪里去?如何安置呢?民乃国之根本,让他们失去了家园,又淡何救国?”

另一个也道:“高师长,武汉人都是有骨气的,我们不会让敌人占领我们的家乡,我们誓与26师共进退,誓与武汉城共存亡”

高飞好言相劝,告诉大家:“我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只是我不想让我们的乡亲遭受无谓的伤亡。虽说武汉城内外居民众多,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必须要撤走,有亲戚的去投亲戚,没亲戚的去投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和城内外的居民说清楚,等这场仗打完了,你们再回来,到时我保证,我们26师的官兵会看好大家的财物房产,乡亲们走的时候留下什么,我们一定会原封不动地返还给大家。”

一个又道:“高师长,这一次鬼子也不见得要打武汉吧?如果和上次一样只是为了假装来打,我们不是白白浪费人力物力了吗?”另一个也道:“是呀,就算是鬼子真得打武汉了,我们再跑也不迟呀我看还是过几天看看形势再说吧”

“不行”高飞不由得站了起来,冷眼看了看那两个说话的政要,严肃地道:“说这话就是误事此时已是非常之刻,大家不能心存半点侥幸。鬼子向来行动迅速,等他们真得打来了,只怕大家根本就没有跑的机会。我是亲历过南京之痛的,不希望武汉变成又一个南京。如果大家不相信敌人的残忍,那么就看一看五月份鬼子占领徐州等地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吧他们屠杀了三万人呀那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是我们的父母叔伯如果大家还想有个家,不想自己的亲人被屠杀,就必须尽快离开武汉”

高飞此话一出,大家都噤若寒蝉,不再发言。

韩秉奇适时的站了起来,点着头,和蔼可亲地道:“刚才高师长说得不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都有一双手,就算城没了,房子没了,财物都没了,只要我们的人还在,还活着,就可以回来重建我们的家园,这个时候,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希望大家都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实,韩秉奇还有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但是此时却不能说出口。上一次虽说破获了鬼子的间谍,但是并没有全部抓到,已经有情报显示,有相当的日本特务混进了城来,要是这些特务在日军攻打武汉之时,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将城中全部居民迁出,那么这个担心也就不存在了,26师可以放心内部,一至对外。

那个警察局长当先附和着:“韩站长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就这样吧,我赞成罗师长的建议,大家看呢?”

听到都如此说,其它人便是有意见也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第二天,武汉便贴出了公告,要求全体居民撤离,上面盖着市长的大印。市长亲自带头,向乡亲们作着解释............

八月十六日,第三集团军与第二十九集团军仍在与敌人的激战之中,其中第三集团军在司令汤恩伯的指挥之下,与敌人三个师团周旋在湘鄂交界处,而第二十九集团军主力第四十四军则在南县、津市一带接敌,敌第三十九师团兵分多路,四十四军被迫展开阵线,点点堵漏,展开百余华里,犯下兵家大忌。

此时,第五战区长官部李宗仁开始调整战区布署,调动江防军南下应援,令江防军中第八十六军的第十三师以及第十八军向第三集团军防区推进,第二十六集团军与第三十三集团军则准备策应此方向攻势,此时,李宗仁与白崇禧已经确认日军没有转向攻击江防军阵地的企图了,敌人兵锋所指,定然就是高飞所说的武汉

八月十七日,第一线兵团两个集团军已形成一整然防线,而以第七十四军两个师为主的第二线兵团则仍在运动中,第一百军正从第九战区的浏阳赶过来。可是,在这天的上午,第三集团军正面受到两倍于己的敌三个师团的进攻,七十九军暂六师损失惨重,尽管汤恩伯司令电令各部奋力逆袭,夺回阵地,但均未奏效,不得已,七十九军只得退至暖水街主阵地,以此为核心布防。

战况激烈,身在重庆的蒋委座亲自下令要求前线的第三集团军集中兵力,击破来犯之敌。只是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首脑又哪里知道此时的战况。第三集团军面对悬殊的兵力,莫说进攻,便是防守住已不是易了。

但是,第三集团军的五个师都是国军精锐部队,在司令汤恩伯的指挥之下,与敌三个师团激战,斗志高昂,士气如虹,竟然将这三路敌军拖了一个星期无法前进,而此时江防军的十八军等部稳步推进,在十一日已近渔洋关,直逼王家厂,威胁敌人的侧翼。

八月十三日深夜,敌先头部队赶到了瑞昌,立即向第二十九集团军下辖的七十三军发起了猛攻。七十三军在五月徐州会战之初,遭到敌人的包夹,伤亡万余,元气大伤,此时刚刚休整完毕,战斗力并不强。而四十四军又与敌纠缠数日,兵力分散,一时间难以集合。

第二十九集团军的司令是王缵绪,这是个实力派的四川军阀,四十四军为其嫡系,由他的儿子撑军长之职,为了保住这支自己唯一的资本,便以四十四军久战已疲为由,率领着四十四军撤过了澧水..........

七十三军勉为其难,努力支撑着瑞昌这个武汉北面的门户,而敌人从四十四军放弃的渡口,渡过澧水绕到七十三军的背后,对这个军形成了包抄之势。

八月十四日晚,七十三军大部渡过澧水,留下暂五师死据瑞昌。而七十三军一过河,便遭到了敌人的夹击,在渡河中人们一片混乱,建制全散,两个师已然失去了掌握,各自夺路而逃。

八月十五日,蒋委员长知息瑞昌被围,电告第五战区:“瑞昌关系战局全盘之得失,望转告各部,勿需坚守”,只是当李宗仁接到这份电报的时候,已经晚了,暂五师也在突围之中了。这日黄昏,暂五师在师长彭士量的带领之下,渡过澧水,但立时遭到敌人的围攻,师部被截击,部队大乱。

彭士量师长亲自指挥残部,奋力冲突,在南岩门口被敌机扫射命中,壮烈殉职,暂五师在撤退中也伤亡殆尽。彭士量师长在接下掩护的任务时,已知自己凶多吉少,所以已然立下了遗嘱:“余献身**,念年于兹,早具牺牲决心,以报党国。兹奉命瑞昌,任务艰巨,当与我全体官兵同抱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歼彼倭寇,以保国土。倘于此次战役中得以成仁,则无余恨”。

瑞昌的陷落,等于是在武汉的北面开了一个大口子,敌军可以直驱武汉城下。

武汉已经成了一座门户洞开的危城。

26师在进驻武汉之后,便开始抢修工事。高飞召集手下的三个团长,研究后决定将武汉的防御建成三道防线,第一道就是城郊的野战工事。第一百军先头部队第六十三师的一八八团也已开到了武汉,孙长官电令该团暂归26师调度。

26师的第二道防线,是依武汉城墙、护城河而建,护城河深浅不一,在浅的地方钉上竹钉,暗插在水中,以防鬼子涉水而过。在通往城门的要道之上埋雷以待,等鬼子兵临城下之时再挂弦,使之陷入地雷之阵。而最后一道防线,说是防线,不如说就是以城为依托,在城内各重要交叉路口与要冲均筑有水泥碉堡,以备巷战之用。将城内街巷角落均充份利用起来,遍筑明碉暗堡,并打通民房,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26师还配有一个炮兵营,和一个高炮排,火力已成来国军中侥侥者,虽然与日军的火力相比,这只能算是小儿科,但是已远远超过了同时期一般国军师级单位的炮兵火力。正因为这些炮火的支援,将武汉打造成了一个坚强的防御阵地,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据点。

从武汉县府颁布了撤离公告之后,26师便将武汉封了城,只许出,不许入。

26师将几个团分三方面排布,此一时,26师已然形成了背水一战的态势。

从五日开始,武汉居民陆续出城逃难,师长高飞同时命令26师官兵协助居民撤离,同时召告各部,不允许协助的士兵收取百姓一分钱。而这些武汉的百姓们,也理解26师的处境,并十分配合着部队,携家带口转出城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武汉会战 (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武汉会战(下)

高飞站在城门的城墙之上,看着老乡们缓慢而又壮观的离城队伍,心中却是无比得凄凉,中国的百姓太苦了,经历了太多的离难,便是武汉这座深处国之腹心的地方,也要饱尝侵略者所带来的战争坚辛。

高飞正要回城,却又见到城门口处,两个西方人正在那里和守门的卫兵纠缠着什么,他连忙走上去,这两个外国记者一见是一个中校长官,又纠缠住了高飞。原来,这两个西方人都是美国的战地记者,一个是《纽约时报》的记者,一个是《芝加哥太阳报》的记者,这两个记者听闻武汉可能要打大仗,特地从重庆赶了来,只是晚了一步,守城门的卫兵接到上峰的命令是只准出,不准进,便是两个外国人也不例外,根本不放入城。

高飞不得不配服这两个美国记者的敬业与无畏,

虽然很想帮助这两名记者,但是高飞也知道此非常时期,还是以军令为重,于是婉言劝阻,这让这两个美国记者很是失望,但他们并没有死心,依然在武汉的周边采访着。

此时战场局势,日军在攻战九江后,南岸的日军兵分两路,松浦的106师团则沿南浔路攻向德安。波田支队和海军陆战队搭乘海军舰艇继续沿江西进,攻击下一个要点瑞昌;8月11日,在瑞昌东北的港口强行登陆成功,并击破守军孙桐萱的第12军的反击,向瑞昌进攻。第3集团军在汤恩伯第32军团增援下奋力抗击。

8月下旬,日第9师团也在在舰艇的护送下抵达瑞昌,前锋第6旅团登陆后一路势如破竹,连下鲤鱼山、笔架山等要地,8月24日攻占瑞昌。占领瑞昌后,丸山政男的第6旅团本应该往西南攻击,切断粤汉铁路,可是看到南浔路106和101师团竟然被薛岳的第1兵团打得寸步难进,觉得不可思议,一多事就杀了过来。

丸山率部进入岷山山脉,直插南浔路正面守军的背后。防守岷山的是川军王陵基部是保安队改编的,战力薄弱,一触即溃,薛岳还以为川军谎报军情,就命令74军派一个团去驱赶岷山之敌,掩护南浔路正面守军侧背的安全。74军派去的一个旅差点被包了饺子。151旅周志道立马回过味来,一面率部队边打边撤。王耀武接到报告也害怕151旅有什么不测,急忙率51师其它部队前往支援,谁知51师一起上也不是对手。51师被打得节节后退,俞济时这时终于搞清了敌人的兵力和番号,也急忙率74军其它全部部队赶往支援。但还是不支节节败退。到9月3日,丸山支队占领回马岭,南浔路正面守军第4军、64军、18军等部侧背受威胁被迫撤退,退到下一道防线乌石门阵地继续坚守。

丸山来如狂潮的攻势终于被顶住了。丸山旅团自己回瑞昌会合第9师团归建和波田支队继续沿长江西进,同时以第27师团向箬溪方向进犯。第30集团军和第18军等部在瑞昌-武宁公路沿途地区逐次抗击,相持月余,至10月5日,日军第27师团攻占箬溪后,转向西北进攻,18日陷湖北辛潭铺,向金牛方向进犯。在此期间,守军第31集团军和第32军团等部在瑞昌以西地区节节抵抗沿长江西进的日军,田家镇对面的富池口要塞也因为18师师长李芳郴弃职潜逃,军心动摇,于9月24日失陷,日本人终于打开了通向武汉的长江水路。

第2兵团组织第6、第54、第75、第98军和第26、第30军团等部在阳新地区加强防御,战至10月22日,阳新、大冶、鄂城相继失守,日军第9师和波田支队向岳阳急进,以期截断粤汉铁路,遭到第54军陈烈部阻击。

当西进日军进攻瑞昌的同时,第106师团从九江沿南浔铁路南犯。守军第1兵团第29军团李汉魂和欧震第4军、李玉堂第8军等部依托庐山两侧及南浔铁路北段的有利地形进行顽强抗击,日军进攻受挫。只好转攻70军李觉的金官桥阵地,谁知的70军依托庐山上的天险顽强抵抗,松浦的进攻又受挫了。

8月20日,冈村宁次命日军第101师团从湖口横渡鄱阳湖增援,突破第25军王敬久防线,攻占星子,协同第106师团企图攻占德安,夺取南昌,以保障西进日军的南侧安全。第1兵团总司令薛岳以叶肇第66军、俞济时第74军、第4、陈宝安第29军等部协同第25军在德安以北的隘口、马回岭地区与之激战,双方成胶着状态。

中国军队击伤日101师团长伊东政喜,9月底,见南浔路进展如此慢,冈村急得要命。通过空中侦察他发现经过一个月的激战,南浔路与瑞武路之间的防守间隙越来越大,这时派一支奇兵从这个缝隙穿过去突然出现在守军的背后,那么南浔路正面20万中国守军就有可能被日军的三个师团合围。冈村亲自为松浦筹划了一切,他把106师团分成五部分,以便能隐蔽地穿过国军防线的缝隙以及在受攻击时能相互支援。

9月25日,106师团正式开始行动,进至德安西面万家岭地区,因地图失误而迷路。被薛岳发现指挥第4、第66、第74军等部从侧后迂回,将其包围。日军第27师团一部增援,在万家岭西面白水街地区被第32军等部击退。

10月7日,中国军队发起总攻,激战三昼夜,多次击败日军反扑。日军由于孤立无援,补给断绝,战至10日,日军第106师团被歼3000余人,这是赣北地区主要作战中歼敌最多的一役。第106师团在连遭两次歼灭性打击之后已失去进攻能力,即在南浔路北段地区担任守备任务,进行休整补充,原定与第101师团进攻南昌的任务被迫取消。

万家岭大捷后,正当薛岳兵团重新部署之际,被阻于隘口以东的日军第101师团不断向德安以北隘口一带实施小规模的攻击,企图牵制薛岳兵团的行动。武汉撤守以后,薛岳兵团主力向修水以南转移,日军乘虚向德安发动进攻。当时担任德安城及附近地区防守的是第32军的第139师。

10月27日,日步兵、炮兵、航空兵协同,猛攻德安城北的义峰山。第139师第716团团长柴敬忠阵亡。阵地失守,日军攻入城内。第723团团长王启明率所部坚守城内东南城区,与日军进行巷战,逐屋争夺,寸土必争,并组织反击,一度将突入城内的日军击退,坚持战斗3昼夜方奉令撤出。此事颇为当时舆论所称颂。冯玉祥曾作诗赞之。

在整个赣北地区的作战中,第1兵团较好地完成第九战区所赋予的阻止日军向南扩展的任务,不仅打破了日军攻占武昌的企图,而且给日军第11军的第106、第101师团以歼灭性打击,为武汉会战争取了时间。

而在长江北岸,6月初,日军第六师团从合肥南下;突破了徐源泉26集团军的防御,13日攻占桐城后,转向西南方向进攻,17日陷潜山。至7月初,日军在江北占领太湖、望江以东,在江南占领江西湖口以东的长江沿岸地区。

7月24日,日军第11军第6师团在稻叶四郎指挥下从安徽潜山向太湖进攻,一路血战,相继突破第31、第68军、84军防线,至8月3日,先后攻占太湖、宿松、8月4日经过激烈的巷战终于占领了广济的门户黄梅。丢掉黄梅后,五战区代理司令白崇禧立即指挥部队反击,但日军据险死守,还施放大量毒气,硬攻损失惨重。见强攻不行,白崇禧就调部队侧击日军的后方,8月26日李品仙兵团收复太湖、潜山,切断了日军第6师团的陆上补给线和陆上退路,使稻叶处境艰难。

白崇禧抓住机会,指挥正面对峙的28军、84军等部队趁机猛攻,意图全歼曾在南京大屠杀中犯下累累罪行的第6师团。这一回白崇禧的布局虽然高明,但还是低估了日军的战斗力。第6师团据险死守,同时施放大量毒气,死撑硬顶渡过了难关。冈村也立刻派遣海军在九江对面的小池开辟了补给通道,为第6师团被给弹药和补充兵员。稻叶得到补充后,8月30日开始反攻,白崇禧虽然亲临前线督战,但也于事无补。

在日军的猛攻下,28军、68军和84军伤亡惨重,而且预备队用尽,但还是无法扼止日军的攻势,被迫向广济撤退。日军见守军撤退,立马尾随追击到了广济,在广济又是一番激烈的撕杀,中国军队最后不支撤退,田家镇的门户广济于9月6日失守。经过这场惨烈的战斗,第6师团损失惨重,无力继续进攻,在广济就地休整7天,并补充了新兵3200人和一些装备。

接着稻叶第6师团先以一个旅团攻击东界岭,试图单独从公路西进,可是遇到顽强抵抗、屡屡碰壁,不得不回头于9月15日派今村支队从广济出发,开始来砸田家镇的大门了。

田家镇是长江最重要的江防要塞,是屏障武汉的最重要的门户,要是田家镇丢了,武汉可以说得上是朝不保夕。对于如此重要的地方,国军当然是重兵把守,第11军团长李延年率第2军驻守要塞,外围覃联芳84军、张义纯48军和刘汝明68军在外围策应作战。刚开始富池口还没丢失,田家镇只是遭到今村支队的攻击,压力并不大。

在天气不好,日本空军不能出动时,外围的三个军又不断的围攻今村支队,使得稻叶两次大规模增援今村支队维持攻势。9月24日富池口被沿江西上的波田支队攻陷,天气又好转过来,情况顿时变得不妙了,日军开始海陆空立体攻击。空军一来就是上百架,炸得国军直恨入地无门。海军一来也是上百艘舰艇,还载着海军陆战队从江上向田家镇猛攻,得到增援的今村支队又趁势从陆路猛攻,29日国军不得不从田家镇撤退,长江的大门被撞开了。冈村宁次为了抢在日本第二军前面抢占汉口,特别组织了快速纵队,由36旅旅团长牛岛满率领长途奔袭,并期望能在武汉以北和第二军会师以截断五战区大军的退路。

正当武汉会战发生之时,又发生了“张鼓峰事件”。

1938年6月底,苏军突然占领了张鼓峰,在山上构筑工事,布置铁丝网。已经把东北划为伪“满洲国”、把朝鲜作为自己殖民地的日本人不干了。日本人认为,苏军占据张鼓峰等于拥有了可以控制朝鲜和中国东北的战略要地。但是由于日军正准备进攻武汉,各路日军正作频繁调动,难以大规模地与苏军冲突。

大本营只好命令日本关东军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同时内阁指示日本驻苏大使重光葵与苏联进行调解。苏联明确表态,不可能从张鼓峰撤军。重光葵的外交斡旋陷入了僵局。日军大本营痛下决心:夺回张鼓峰。为了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而使战火引向东北,从而影响与中国军队决战的华中战局,大本营命令驻朝鲜日军完成此项任务。

驻朝日军以一个师团的兵力于7月份出击,在猛烈的炮火和部份装甲车、飞机的配合下,经3天的战斗就夺回了这个地方,并把苏军赶到了乌苏里斯克,日军大获全胜。裕仁天皇还没有来得及为日军颁发勋章,8月1日,苏联远东军区两个甲种师2万余人在远东第一集团军苏可洛夫将军指挥下,配属近百门火炮、200多辆坦克、上百架新式飞机,开始对日军反击。

苏军敞开门户,把不可一世的日军放入到乌苏里斯克草原。

日军原来还有点担心苏军不容易对付,但是苏军在皇军面前同样节节败退。这让日军兴奋无比,苏联人也只不过如此而已。可是8月1日这一天凌晨,正在睡梦中的日军突然被天上由远而近的滚雷般的轰鸣声惊醒了。还没有等惊慌失措的日军进入阵地,呼啸而至的机群倾吐下了雨点般密集的炸弹和机关枪子弹,远处怒吼着的炮口,喷出了一道道的火光,硝烟和烈火吞噬着日军阵地。轰炸和炮击刚一过去,一幅让日军永远不会忘记的恐怖场面出现了: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百余辆苏军坦克轰鸣着,排成数百米宽的钢铁洪流,以决战姿势向日军阵地碾压过来。

坦克发动机喷出的浓烟如同天边卷来的乌云,履带卷过的草原跟着发动机的轰鸣在抖动。坦克炮和机关枪把日军阵地打成一片火海,沉重的履带在日军工事上压来压去。尽管大和武士们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其中不乏有全身绑满了手榴弹和炸药包,与坦克同归于尽的勇士,但全都无济于事。苏军以绝对的优势把日本人的狂妄抛进了图们江。

日苏两军之间的此次战斗,是一场以钢铁、大工业生产和意志、血肉之躯的较量。当时的苏军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朱可夫大将集中了四个坦克旅,三百架飞机和二百五十门大炮,骄横的日本陆军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现代化战争了,天上机群呼啸,地上大炮怒吼,航空炸弹和大口径炮弹把日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火力打击的密集度是日本军人前所未见的。在无遮无拦的大戈壁深处,在十几公里的宽正面上,飞扬的尘土席卷大地,苏联坦克铺天盖地而来,坦克的履带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日本士兵的精神和肉体,把日本帝国狂妄的北进野心埋葬在风沙茫茫的蒙古大戈壁,是役,日军阵亡五千余人,苏军伤亡则不到三干人。

从政治意义上看,此战不仅沉重打击了日本军国主义二战初期嚣张的侵略气焰,而且使日本被迫将“北进”侵苏的国策改为“南下”袭美,苏联从而避免了与德、日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可以集中力量打击德国法西斯。

战斗仅仅持续了5天,一个师团的日军就如同一缕轻烟般烟消云散了。板垣陆相奏请裕仁天皇,防止苏联进一步进攻,往张鼓峰调派军队,却遭到了比他小近20岁的天皇的训斥。天皇最为关注的是中国华中的战局,他不愿意与苏联扩大争端而陷于被动。日本政府被迫于8月11日与苏联签字,维持日军进攻前的边界状态。

日本第2军因为北边的张鼓峰事件,行动晚了许久,直到8月22日,东久迩宫稔彦王才从合肥带队出发。

8月27日,第2军同时向大别山的门户六安和霍山进攻。刚开始日军强攻守军正面阵地,守军依托外围工事和城墙顽强抵抗,顶了两天,使日军进攻屡屡受挫。和以前一样,日军见正面强攻不行,又使出了正面进攻的同时,侧后迂回的老招数。

守军也是老样子,一点防备都没有,日军迂回成功,守军被迫撤退。攻占六安、霍山后,第2军兵分两路。左路第13、16师团穿越大别山北麓直逼武汉,右路直捣罗山、信阳,迂回武汉。左路第13师团9月2**近叶家集,开始进攻富金山。富金山靠叶家集很近,在商六公路的南翼,在山上可以居高临下地封锁公路,日军想绕过去都不行,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攻富金山了。

守富金山的是宋希濂71军的两个师和原东北军51军的114师,由宋希濂统一指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会战 (一)

第三百七十五章大会战(一)

此时,武汉外围终于迎来了日军

日军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第一零九联队夺下罗山之后,兵锋直指东面十里的淀土山,加入了攻打淀土山的日军中,迂回攻击武汉。淀土山方向此时已经成了武汉西面的屏障。

八月二十二日,淀土山阵地方向上的敌军猛然增加了三四千人,集中了大小炮十多门,对着一七零团的防守工事连续轰炸,炮阵之后,便采取整排整连波浪式密集冲锋的战术,对我方的阵地进行猛攻,一七零团第二营在袁营长的带领下,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反复争夺,全营五百多人,伤亡了近三分之二,但依然坚守阵地,岿然不动。

与淀土山阵地并行的是黄土山阵地,位于淀土山之北,两块阵地间只隔着一条小河。黄土山扼守着武汉的西北大门,却属于高飞一五一团第一营的防区。

敌第十六师团原本是东久迩宫稔彦王布置的主攻武汉部队,所以在开战以来,东久迩宫稔彦王为了保存这个师团的实力,一直避免这个师团与国军正面交锋,直到此刻,敌人的这个主力才尽显出来,打算以贯虹之势一举夺下武汉。

敌人第十六师团此时兵分两路,其第一二零联队主攻淀土山,准备拿下后直扑武汉西门;而从罗山开来的第一零九联队又是这个师团的精锐之师,负责攻战淀土山之北的黄土山,然后直扑武汉的北门。也就是此时,敌人第一零九联队成了二十六师第一五一团正面之敌。

守在黄土山阵地的是一五一团第一营,也就是荣光指挥的营。

高飞的三个营,除了荣光的第一营布置在黄土山阵地外,刘思海的第二营守于北门阵地,麻旺的第三营随时机动。此时,第一营首先与敌人接上了火,战斗异常激烈,高飞打过电话去,荣光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着,一定会坚守到底,不让敌人前进半步。但是,听着西北方向是隆隆成片的炮声,高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将北门布防交待给了刘思海与麻旺,自己带着警卫魏楞子和一个参谋赶往黄土山,他要亲自指挥退敌。

出北门往西不到十里路,就可以到达黄土山。

还未到黄土山,高飞一行就被敌人猛烈的炮火所震动,这一路上还有不少的炮弹落在自己的身边,险象环生,着实让魏楞子捏了一把的汗。

高飞却知道,一旦敌人的炮火停止,那也就意味着敌人大规模的冲锋开始。

高飞来到黄土山第一营的指挥部的时候,敌人的炮击已经停止了,荣光顾不得和他多作说明,便率领着一营的士兵们从坚固的水泥工事中钻了出去,果然,敌人开始进攻了。

在山上,一营占据了绝好的地势,四门迫击炮架在山顶之上,对着沿着山路爬上来的鬼子猛轰,炮弹在密集的敌人中间炸开来,转眼间,敌人便阵尸上百。

“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冲锋了”荣光告诉高飞:“我们的工事也被他们炸过了四次,呵呵,如果他们再来两次,这些工事只怕不顶用了”

“你的伤亡有多少?”这是高飞十分关心的问题。

荣光一边指挥着各连在阵地上防御作战,一边道:“伤亡还不算太大,呵呵,五百号人,有一百多伤亡,不过,你看见没有,敌人在这里留下的尸体还要多,足足是我们有三四倍呀”

高飞站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之后,举起望远镜,向对面的敌人冲锋坡面望去,果然如荣光所述的一样,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足足有三四百余具,而此时敌人的人数之众,也让他不由得皱起了双眉,光是冲锋面上就应该有上千人,是一营人数的两倍以上。

“师座,要是有炮兵过来打一下就好了”荣光也忍住的道。

高飞点了点头,却有些无奈地道:“咱们的炮营去守西面了,他们那边的敌人是两个联队,有两三千之众,比你这边要多了许多,而且他们的伤亡也比你这里严重得多。”

“我知道”荣光道:“我跟他们的袁营长通过电话,我们是他们的侧翼,我也知道他们要是顶不住了,我们这个阵地也就完了,所以没有请求炮兵支援。”

高飞想了想,道:“我还留了一个重炮排,有三门重火炮,可以调过来”说着转回营指挥部亲自给一五一团部打电话,调集此时一五一团唯一重炮排。

黄土山阵地之上,敌人的冲锋已经近到了眼前,看看他们已经到了机枪的火力范围之内,荣光才出令开火。

高飞团里的武器配制是国军部队中佼佼者,荣光的一营下辖是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迫击炮排。按道理说,一个步兵连拥有九挺轻机枪,重机枪连拥有六挺重机枪,一个迫击炮排拥有两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但是因为高飞的团却有一些特殊,因为他个人的手段和关系,他的步兵连却有十二挺轻机枪,重机枪连有九挺重机枪,而迫击炮排却有四门迫击炮,火力是二十六师中最强大的。

此时,虽然迫击炮已经失去了近距离攻击的能力,但是九挺重机枪、三十六挺轻机枪所组成的强大火力网,将整个敌人的冲锋面封锁了起来,只看到敌人纷纷倒下,或者抱头滚下山去,让大家都说不出来的畅快。就算是有一些冲过火力网的鬼子,也会被步枪瞄准,还没有冲到战壕前,便已然丧命。

高飞的兵,有两项专长是别的师无法比拟的,首先是枪法普遍比别的团的高上一等,许多人都可以与鬼子一拼高下,这些都是高飞亲手调教出来的;其次是拼刺能力超强,在这个方面,还要感谢那个松下靖次郎。从整体上来说,高飞的兵与这些鬼子兵可以不相上下,但是如果是单兵作战来讲,那可能还有明显得差距。

第一波敌人被打下山去,只留下了一堆的尸体,但是第二波又紧接着冲了上来,也就在这时,重炮排赶到了,三门重火炮将炮弹从六里外,飞过国军的阵地倾泄而来,在敌人的人群中爆炸开来,只见血肉横飞,哭喊声连成了一片,战场上鬼子的尸体骤然增加了起来。

高飞面沉似水地看着武汉的地图,此时,敌人已经出现在了武汉的西面、东面和北面,西面淀土山、黄土山方向战斗尤其激烈,那里工事坚固,应该可以抵挡一天到两天。而南面隔着一条江就是潢望镇,这个潢望镇也是武汉南面门户,敌第六十八师团只要沿江向西再走六十里,就可以抵达潢望镇了。不用想,日军肯定要夺占德山的,如果此时德山一丢,那么武汉唯一联系外界的通道将被堵死,武汉真得便成了一座被围困的孤城。

此时,作为保护武汉的最高将领,高飞感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委座的训示已经明确要求二十六师要与武汉城共存亡,也就是说,如果武汉城丢了,那么他也只能走成仁这一条道了。他忽然想起了台儿庄来也是如此的一个死令,但是最终他们都做到了,并且取得了战役的最后胜利。而今天,这与上一次又是如此得相似。

报务员拿着战区长官的电报走了进来,电报的内容询问他可以守武汉多久,看来,在李宗仁的眼里,武汉是守不住的,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电报。高飞迟疑了一下,马上起草了回电,告诉李宗仁,只要他高飞还活着,就一定带着二十六师战斗到最后一刻,不成功便成仁。

不久,报务员又拿回了李宗仁的回电,告诉他,战区正在部署之中,各路援军正在赶来,只要二十六师能够再坚守十天,将敌人的主力吸引在武汉城下,那么战区的各部队就能够布署到位,形成对敌人的反包围,到时便可以与二十六师里应外合,将敌人聚歼在武汉及其附近,实现战前所拟定的反击计划。高飞再一次拟定电文,告诉李长官,要他放心,二十六师坚决完成这个任务。

电话铃声急切地响了起来,高飞接过接线员手中的电话,里面传来了南门处一五二团团长余文正的电话,却告诉了他一个很糟糕的消息,敌人第六十八师团前锋已经到达了潢望镇,正与驻守此处的第一百军六十三师一八八团激战,一八八团根据战区长官的命令,此时归二十六师调派。而一八八团抵挡不住敌人的进击,团长邓光到底不是高飞的人,不愿意自己的部队被打光,所以擅自决定撤出德山。

高飞一听这个消息,立刻火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这么自私自利,如果二十六师完了,那么,失去的将是整个战局。而德山一失,也就意味着二十六师被断了后路。当下他急令余文正调派一个营过江去德山接防,他还是放心不下,又把电话打到了北门的一五一团的团部,此时老黑却不在团部,于是便直接调派机动的麻旺的第三营第八连赶往德山,以期能够借住先前做下的坚固工事,迟滞敌人的快速合围。于是,麻旺亲自带领第八连增兵德山。

直到这些都派将下去,他才电令一八八团团长邓光,必须死守德山,以保证武汉的南面安全,否则将军法从事。哪知,这个邓团长并不吃他的这一套,回电来说他已率部转向德山之西的斗姆湖方向,准备与第一百军靠拢。高飞气得险些将桌子拍烂,电告李长官,一八八团擅弃德山,武汉已处于敌人合围之中。

直到晚上,高飞才接到了麻旺的消息,一五一团第八连会同一五二团第二营已经拿下了德山将敌人前锋赶出了镇子。不过,很显然,敌人后面源源不断的增兵过来,已经开始在德山拉锯了。

八月二十三日,一大早,敌人就对黄土山的阵地展开了进攻,依然是猛烈的炮火,炮火后是步兵的冲锋,老掉牙的战术,却又是最简单有效的作战方法。

相对来说,鬼子这几年来并没有更高一点的战法,抗战初期使用的坦克也少了许多,因为有限的资源,便是有零星的坦克也只能分散在步兵中,基本没有什么效果;而同时,对于中国来说,由于美军的援助,反而在作战武器上有所突破,坦克也出现在国军的部队里,只是和日本人一样,由于数量有限,也只能当成是步兵的辅助。在军事机械化上日本人并没有进步,反而在生化武器上倒是十分张狂,很显然,敌人已经走进了一个偏执的极端。

和前一天一样,荣光的第一营奋起反击,一次次将敌人的冲锋击退,整个山岗上一片赤色,敌人的尸体陈了上千具,但是,他们后面的援军也不断地到来,一时间,黄土山阵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伤亡开始急剧地增加,五百人已经只剩下了一半。

高飞知道如此再守下去,已经很难了,山上的工事也被敌人的炮火炸得体无完肤,失去了防御能力,如果敌人再来两次炮击,只怕山头上再无藏身之地。而此时,一营阵地上的弹药也所剩不多了。

站在山上的一块巨石之后,高飞再一次举起望远镜,却看到敌人冲锋的队伍之后,有一个鬼子大佐正站在一辆装甲车上,用望远镜也在向这边张望,当下,他心头暗喜,这个大佐应该相当于是国军的上校,肯定是这个日军联队的头目,如果干掉了他,说不定是奇功一件。他估摸了一下距离,足有八百米远,超出了一般步枪的有效射程,但是他还有一把德国造的毛瑟九八步枪,可以击中一公里外的目标,如今正好拿来试一试。

这把狙击步枪还是高飞去武汉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得到的,不过在当时,这把枪为了携带方便,被高飞锯去了后面的木托,但是在高飞回来后,又找了一个木匠用最好的黄杨木将那锯下的木托接了上去,并刷上了桐油,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把枪他一直带在身边,几乎是片刻不离,只不过不是自己拿着,而是由自己的跟班替他背着。原先保养此枪的是熊三娃,如今却是魏楞子。

从魏楞子手中接过自己的这把带着六倍瞄准镜的狙击步枪,高飞找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位置,正是顺风方向,从瞄准镜里可以看到那个鬼子大佐清晰的头。

魏楞子拿着高飞的望远镜,从里面也看到了那个鬼子大佐,他有一些不相信地问道:“师座,你打得中他吗?”他还没有见过高飞的手段,所以才会如此问。

“高师长可是我们国军中的神枪手”荣光从后面走了过来,这样告诉他。

他举起了望远镜,也看到了那个鬼子的大佐,不由地叫道:“师座,那家伙是敌人的联队长,这两天一指是他在指挥,昨天我就注意他了。”

高飞已经集中了精力,并没有理会身边两个的人问答,在这一刻,他需要使自己人枪合一。只是稍过了片刻,“砰”地一声,他开了一枪,这一枪夹杂在双方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并不起眼。但是,荣光和魏楞子却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个日军大佐随身枪声之后,一头从车上栽倒下来。

一个日军的中尉连忙准备要去扶那个大佐,却听到高飞又“砰”地放了一枪,这个日军中尉也栽倒在地。

初时,鬼子以为是乱枪正巧打中了自己的官长,直到第二个人又倒在地上,这才知道对方埋伏了狙击手,一时间大乱起来。

鬼子开始败退了,就象他们的冲锋一样地迅速。

直到后来,高飞才知道,被他打死的原来就是这个主攻的日军第十六师团一零九联队的联队长布上照一大佐,而那个中尉是他的作战参谋田原弘夫。

当东久迩宫稔彦王听说主攻的第十六师团伤亡惨重,连第一零九联队的联队长也被对方的狙击手击毙之时,那份气恼可想而知,他大骂着一一六师团长岩永旺指挥无能,当即决定亲临武汉城下,直接指挥四个联队,一鼓作气,四面包围,合攻孤城。

二十三日中午过后,敌人出动了十二架轰炸机,对淀土山阵地进行轰炸,将许多地方炸成了焦土。敌一一六师团第一二零联队猛攻驻守淀土山的第二营,第二营在袁营长的带领之下利用迫击炮、轻重机枪大量杀伤敌军,打退了敌人十次进攻,但最终弹尽粮绝,于是面对着敌人,发起了自杀式的反冲锋,以手榴弹猛掷敌阵,杀死杀伤数百人,袁营长在与敌人肉搏之时,不幸殉国。援军也被阻在了西门外,无奈之中,高飞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可是此时,第二营五百弟兄,撤退下来的只剩下了三十余人。但是,也正因为有此一役,让敌主攻的第十六师团遭受到了重创,于此阵尸上千。

淀土山阵地被敌人突破,黄土山阵地也就岌岌可危起来。

高飞很明白形势的不利,如果再不撤退出,自己和荣光的营都会被敌人包围。在请示了高飞之后,最终只能撤出黄土山。

高飞在撤退的时候,为了避免被敌咬住,又于岩桥子、竹根潭一线层层布防,敌人的追击部队以密集队形作锥形突击,冲杀六次,最终撞开了防线。高飞和荣光退守卓安桥、半铺市和沙港一线,再一次布防,把敌人拖到了深夜。

第二百七十六章 袍哥人家不拉稀

(漫长的家务事终于处理完了,蜘蛛颓废了很久。现在,弟兄们熟悉的蜘蛛回来了,熟悉的战旗也该回来了,仅此!)“顶住,弟兄们,都给我顶住!”

老黑的声音在阵地上听起来疯狂无比,一声声的大吼,几乎能把人的耳朵震穿,就算炮弹声再响,也无法遮挡住老黑的喊声。

日军的进攻一次要比一次疯狂,如同潮水一般一层层一叠叠的涌了上来,杀了一层,很快再度冲上来一层,好像永远也都杀不完一般。

阵地前沿,铺设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日军尸体,一眼看不到边。

空气中的血腥味漂来,让人闻之欲呕。

在又一轮进攻被打退之后,老黑疲乏无力的坐在阵地上,手有些哆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叼在嘴上,一连点了几次才点着。

用力吸了几口,浓浓的烟雾缭绕而起,老黑的手用力扇了几下,驱散了烟雾。

腿那传来了一阵阵的牵疼,老黑皱了皱眉头,揉了几下,可还是依j日无法阻止,干脆放弃了止疼的打算,叼着烟仰面躺了下来。

衣衫破碎,上面满是血迹,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混杂在一起,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了。

枪声只要一晌,老黑便会忘记一切,在他的眼里,只有两种人的存在,自己人和敌人。

可只要枪声一停止,老黑便会迅速把一切都抛至脑后,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

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一把年纪了,真的已经一把年纪了,好容易有了堂客,有了娃子,可还没有享受到多少天那个什么乐来着?就只能被迫再度面临血和火的战场…….“骗子,秀才常说的那叫啥乐来着?”老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四个字了,捅了捅一边的151团2营营长谢依问道。

谢依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天伦之乐。”

“要得,就是天伦之乐。”老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瞧老子的这个记性,秀才都说了几遍了,老子愣是记不得。这就是说老子和堂客、娃娃在一起的意思吧?”

“是这意思。”谢依回答的时候有些无精打采。

“天伦之乐,天伦之乐。”老黑一连重复了几遍,生怕忘记似的,忽然发现了谢依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咋个了?一点精神都没得?”

“哎……”谢依长长叹了口气:“能想啥子哟?你个龟儿子的就好了,有堂客有娃娃,可老子呢?什么都没有。”

说着,又叹息一声:“老黑,你知道不?

老子老谢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我死了,连个儿子都没有,那老谢家可就真的绝后了啊……,““你不是有那个女大学生官依兰吗?我瞧那个女娃娃硬是要得,我说骗子,你也不要那么拖着了,干脆等打完了仗,和那女娃娃成亲得了。”老黑在那怂恿着道。

谢依苦笑了下,在那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地道:“老黑,我和你说件事,老子和你是兄弟,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听了可千万不要…话还没有说完,炮声忽然响了起来,尖利的呼啸声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轮一轮的朝着阵地上奔袭而来。

“卧倒,卧倒!”老黑蓦然大叫,接着第一个趴到了地上。

整个151团,论起这门本事来,再没有人能比得过老黑了。

炮弹不断的在阵地上爆炸着,一声声的,摧残着阵地上每个守军的神经。才上阵地的,或者胆子稍小些的,只要炮弹的轰炸时间再长一些,神经早晚都会被摧跨。

可151团是26师的老底子部队,里面的兄弟不敢说人人身经百战,但老兵却占了绝大多数。此时无论日军的炮弹轰炸多么猛烈,这些神经如同铁打一般的士兵,却依1日稳稳的趴伏在阵地上一动不动。

“骗子,你刚才说的莫子事情?”老黑的声问道。

“没事,打完了之后再说!”谢依同样提声嗓子大叫道。

炮火开始延伸射击,老黑大叫起来:“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蝗虫一样的日军,在四辆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出现在了弟兄们的视线之中。

老黑表现的是如此冷静,那种兵痞子的样子,此时在这位151团团长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冷静的观察着阵地上的局势,冷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一直等到敌人逐渐接近到了自己的射程范围内,一声“打”字,才石破天惊的从老黑的嘴里爆发而出!

“打!打啊,弟兄们!!!‘“朝死里打啊,弟兄们!!!”

“个龟儿子的,都莫给老子丢人!”

军官们自勺叫喊声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手榴弹如同下雨一般的朝着敌人投掷而出,机枪“突突”的冒出成串的火舌,一片片的敌人如同割草一般倒在了阵地上凶猛的火力之下。

四辆坦克同时发出轰鸣,炮弹和子弹同样泼雨似的倾泻向151团阵地。

在坦克的掩护下,方才被压制住的日军,重新焕发出了进攻活力,开始冒着对面阵地疯狂的火力,顽强的接近阵地。

两个掷弹筒被拿了上来,稍稍瞄准,“轰轰”两声过后,对面的坦克却毫发无伤。

“我日你个先人板板!”老黑眼睛冒火,大声骂了起来:“你他妈的做什么昵?给老子瞄准了打,不然老子全部枪毙了你们!”

掷弹筒这种东西,本来就完全是凭借着经验来发射的。尽管两名掷弹兵有些委屈,但在团长的厉声训斥之下,却也不敢做声,只能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是两声巨响。

这次准确的命中了敌人的一辆坦克,但坦克却只微微晃动了一下,依旧不受丝毫影响,大摇大摆的继续朝着中国人的阵地轰鸣而来。

“他妈的,他妈的!”老黑急了,但却一点办法也都没有,只能破口大骂。可如果骂声能打败日本人的话,现在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了。

“谢依!”亲自掌握2营的老黑嘶声叫了起来。

“来了!”冒着日军如雨的炮火,谢依钻了过来。

老黑暴怒的指着对面的坦克:“这里是你的阵地,你他妈的立刻给老子把坦克炸了!不然坦克冲了上来,老子第一个枪毙了你!”

“老黑,你他妈的有本事别把脾气发到老子身上!”谢依一点也不示弱,瞪着眼睛回了句,随即转身吼道:“他妈的,看他妈的看!

狗剩,豆子,你们他妈的爆破组干什么呢?

上,给老子上!死了老子给你们报丧去!”

狗剩一把脱去了军装,露出了一身彪悍的腱子肉:“营座,老子还有老娘在,老子死了,你给老子当孝子去!豆子,左面那辆老子的,右面那辆你个龟儿子的!””刷、刷、刷”的声音响起,爆破组另外的十二名弟兄一齐撕去了上衣,人手一包炸药包,向着谢依一齐吼道:

“营座,老子们死了,你给老子们当孝子去!”

谢依冲到了一挺重机枪前,把趴伏在重机枪上的一具尸体一脚踢了下来:“要得,老子给你们当孝子去!”

“冲啊,弟兄们,死了当睡了,冲啊!”

“拉稀摆带的不是袍哥人家,冲啊!“疯狂的机枪声中,疯狂的喊叫声中,十三个精赤着上身的汉子,端着炸药包,不要命的吼叫着冲了上去。

冒着敌人的炮火:

冲锋团里没有孬种,26师里没有孬种,川军中没有孬种!

冲、冲、冲!死了当睡了!!!

嚣张傲慢的日军,似乎也忽然感受到了这种巨大的能量,正在战场上进发出来,迅速,更加疯狂凶猛的火力,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死死的阻挡着这些中国士兵的前进!

“机枪,机枪!掩护!”

老黑在那喊叫着,疯狂的扣动着扳机:谢依在那吼叫着,疯狂的扣动着扳机;所有的机枪手、步枪手都在那喊叫着,疯狂的扣动着扳机!

四个兄弟在对面敌人密集的火网中倒下了,后面的九个弟兄一下趴到了地上,听着自己阵地方面猛烈的枪声,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日军的火力暂时被压制住了,趁着这个机会,九个兄弟一下跃了起来,疯子一般疾冲几步。

“突突突”的一阵枪声,又是四个兄弟倒下。

狗剩的腿上中了一枪,痛苦不堪的趴在地上,忍受着**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他下意识的朝后看了一眼,八个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弟兄,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生命,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从自己那一方到这,躺满了尸体,布满了血迹,这,是一条用鲜血铺设成的道路。

血路!

再朝另一边看去,自己的好兄弟豆子脸颊被打穿了,血“突突”止不住的从血洞中冒出。

狗剩惨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似乎在那嘲笑豆子。他看到豆子朝自己竖起了一根中指,好像在和自己对骂。狗剩觉得自己胜利了,惨笑变成了开心的笑。

“队长,我们掩护你,上啊!”

身边的两个弟兄,掏出手榴弹,狠狠的朝对面砸了过去。

“轰、轰”两声爆炸,狗剩一跃而起,几步就冲到了坦克面前。这时一串子弹飞来,全部打到了狗剩的身上,狗剩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可是狗剩没有任何停留,反而一下拉开导火索,顽强的朝前爬了几步,看着坦克朝自己压了过来,一把把炸药包塞到了坦克下,接着一个翻滚。

只听到“轰隆隆”的两声爆炸,坦克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恶狗一般,停止了挣扎。

奇怪,老子只拉了一包炸药,怎么响起了两声爆炸?狗剩奇怪的想道。

睁开眼睛朝那看去,狗剩又笑了,原来是豆子也完成了任务,炸毁了他应该炸的那辆坦克。可是随即,眼泪就从狗剩的眼中流了下来。

渣都不剩,渣都不剩!

坦克是被炸毁了,可是随着那一声爆炸,豆子连渣都没有剩下来。

“豆子哎…….”狗剩哭了。

豆子哎,我的兄弟哎…….狗剩看到,一个个的东洋人从自己面前冲过,他想站起来和他们拼命,可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站起来。

狗剩看到,那两个掩护自己兄弟,被日本人包围住了,小东洋在那喊着什么昵?狗剩一句也听不懂,可他就看到自己的那两个弟兄真的是好样的,背对着背,和敌人拼起了刺刀。

一个弟兄倒下了,然后狗剩听到剩下的那个弟兄大叫了声:

“袍哥人家不带拉稀摆带!”

说着,那个弟兄拉响了自己腰间的手榴弹…“好样的,好样的……”狗剩喃喃地说着,闭上了眼睛。

袍哥人家不带拉稀摆带!

格老子的东洋人一定听不懂的!

然后,狗剩听到了嘹亮的军号声,狗剩听出来了,真的听出来了,那是26师的号声,那是冲锋的号声!

真好听,真动听!

小东洋,现在知道袍哥人家的厉害了吧?

狗剩忽然在迷蒙中觉得有人在拼命拉动着自己。狗剩想要挣扎,可是浑身上下真的一点力气也都没有,一点劲也都使不出。

这是怎么了?是谁在那拉自己?可还不容狗剩再多想,他已经昏了过去……当狗剩醒来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周围飘扬着的,不是自己的军旗,全是一面面难看的膏药旗。

再竭力朝周围看去,我的妈哎,都是东洋人。我的妈哎,老子威了俘虏了?狗剩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不对,自己早就准备死了!

那些东洋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这让狗剩又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别看了,别想了,小东洋这一定是吃了大败仗了,要不怎么会是这样?

威了,小东洋失败了,自己成了俘虏那有怎么样?

“长官阁下,他醒了。”

“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哈依。”随即一声中国话在狗剩的耳边晌起:”士兵,松前长官阁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哎,你叫什么名字?”狗剩反问了句。

翻译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我叫吴长贵……他妈的,松前长官问你叫什么,怎么你反倒问起我的名字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这面战旗

第三百七十七章这面战旗

翻译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我叫吴长贵........他**的,松前长官问你叫什么,怎么你反倒问起我的名字来了?”

“来,你凑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狗剩虚弱的朝吴长贵招了招手。

没有想到,吴长贵反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了耳朵:“你***想骗我?咬我耳朵?”

是的,在战场上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实在太多太多了。日本人和他们的翻译,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咬掉耳朵的真的太多了。

狗剩笑了:“你怕什么?我不咬你耳朵。”

“八噶,为大日本皇军工作,难道还怕一个伤员吗?”松前很恼怒自己的翻译在中国俘虏面前丢了脸,用生硬的中国话咆哮着道。

“哈依”吴长贵一个立正,胆战心惊的走上了前。

狗剩笑的非常开心,喘着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完整:“你说,你一个好好的中国人,为什么要当日本人的一条狗?”

吴长贵面色大变,忽然惨叫一声,杀猪似的连蹦带跳。

狗剩的嘴,死死的咬在了吴长贵的耳朵上

边上的日本兵拼命的拉着拽着狗剩,好容易才把吴长贵和这个中国俘虏分了开来。

狗剩“呸”的吐掉了嘴里的半个耳朵,裂嘴笑道:“不好意思,我骗你了。”

吴长贵疼得满头大汗,好像一只受了欺负的狗一般跑到了松前的面前,哭丧着脸道:“松前长官,他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松前长官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松前却显得那样的无动于衷,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狗剩:“你的,骨气大大的,士兵真正的比他的........”说着一伸手指了一下吴长贵:“比他的,像一个中国人”

吴长贵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主子,居然会在一个俘虏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狗剩还是笑着:“哎,我说东洋人,你说他是一条狗不?”

松前想了想,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狗剩“哈哈”笑了起来,笑的全身伤口都迸裂流血:“是啊,他就是一条狗,可是你知道吗?你,还有你手下的这些兵,连狗都不如,你们就是一群畜生,畜生,懂吗?”

松前面色大变,狗剩却放声大笑:“畜生,一群畜生格老子的,老子恨那,杀的畜生太少,杀不光你们这帮畜生”

“八噶”松前疯狂的叫了出来,拔出指挥刀正想砍下,忽然停滞在了半空,又狠狠的放了回去:“把他拖到阵地前去”

狗剩的笑声依旧是那样的响亮:“小东洋,记得老子叫狗剩杀不光的畜生”

.........

151团阵地。

弟兄们显得非常疲惫,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东洋人打从上一次发动进攻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动静了,天知道东洋人在那搞什么鬼。

谢依的脸色显得那样的严肃,无论谁和他说话,都是一声不吭的。

十三个兄弟,自己整整十三个兄弟没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没了。

生命那..........

“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终于,谢依喃喃自语了句。

“快看,营座,快看”

忽然,一名士兵大声叫了起来,手指着阵地的那一面喊道。

谢依站了起来,看到了;老黑站了起来,看到了;所有的弟兄都站了起来,看到了..........

一辆囚车被推了过来,上面竖着一根木桩,木桩上,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国军人:

狗剩

“轰”的一下,阵地上就好像炸开了锅一样

“对面的支那士兵们”草草包扎好耳朵的吴长贵大声叫道:“这个,就是你们的同伴,成了可怜的俘虏,很快,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大日本皇军松前长官,认为这样实力悬殊的战斗已经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的,你们只要放下武器,那么就会受到良好的待遇........”

阵地上静悄悄的,每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悲哀和愤怒

一点声音也都没有,这样的寂静让吴长贵感到了害怕,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悄悄的看了松前一眼:“长官阁下,怎么办?”

松前挥了下手,瞬间,两把刺刀刺进了狗剩的大腿中。

狗剩惨呼一声,接着拼尽全力的大叫一声:“谢依,你答应要替我做孝子的来吧,给老子来个痛快的痛快的”

谢依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这是解决狗剩痛苦的唯一办法,可是,自己怎么能够下得了手?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刺刀再度刺进了狗剩的大腿上的伤口中,狗剩痛的变色,忽然转为怒骂,就连骂的声音也都变了:

“你个先人板板的东洋畜生,不得好死谢依,你给龟儿子的,动手啊,动手啊你***快动手啊”

谢依浑身都在颤抖着,一枝枪递到了他的面前。一看,老黑手里拿着枪,硬塞到了谢依手里,然后一字一顿地道:

“动手吧,别让自己兄弟再受苦了。”

谢依颤抖着手接过了枪,颤抖着手拉动了枪栓。

“稳住一枪打死他”老黑嘶声吼着:“别再给自己兄弟痛苦了锁柱也经历过”

谢依知道,谢依真的知道,锁柱也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

锁柱打死的那个自己人,叫小雨,很年轻很年轻,岁数甚至比锁柱还小。长的很美,很美.........

日本人打中了小雨,可是小雨并没有死,许是日军的狙击手发现了这是一个女人,子弹只打在了她的腿上........

“飞哥说了,不能让女娃子落到东洋人手里。”锁柱的声音猛然变得坚强无比:“老黑,雷霆,掩护我”

锁柱躲避着日军的子弹,快冲几步,接着猛然趴倒,疾爬几米,一把抓住了小雨的手。

小雨面色苍白,抓住了锁柱,就再也不愿意松开:“小长官,救我,救我.........”

锁柱没有说话,拖着小雨一点点爬向自己的阵地。

这时候,日军阵地上机枪大作,打的锁柱根本无法抬头挪动。

“打死她,打死她”老黑急的大叫:“锁柱,打死她,别让她落到东洋人手里你带着她,回不来的啊”

雷霆发狂一般的把子弹打向对面,趁着日军阵地枪声稍弱,锁柱又拖着小雨爬了两步,然后再度被日军机枪压制的无法挪动。

锁柱不会放弃的,因为这个时候的锁柱,忽然想到了在大场的时候,自己也是如此的畏惧死亡,是飞哥救了自己,现在自己也一样能把这个女娃子救回去。

再说,她还请自己吃了巧克力。

巧克力的味道真好,锁柱舔了下舌头:“小雨,我带你回去,我一定带你回去”

“锁柱,龟儿子的,打死她啊”

老黑的声音再度传来。

声音传到了小雨耳朵里,小雨这个时候也知道,有了自己,小长官无论如何也都回不去了。

小雨悄悄摘下了身边一具尸体上的手榴弹,然后忽然低声说道:“小长官,下辈子,我再请你吃巧克力,最甜最好吃的那一种。”

小雨猛然松开了锁柱的手,拉响了手榴弹,然后身子朝着日军的方向滚去翻滚中,小雨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但她,却把手榴弹死死,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轰”的一声爆炸.......

........

那一刻,谢依就在阵地上,谢依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终于.........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颤抖的手不再颤抖,他扣动了扳机,接着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子弹笔直的飞了出去。

一切,就又都归于平静了。

狗剩死了,尽管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但一直到死,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兄弟哎,我的兄弟哎”谢依扔掉了枪,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头深深的埋在了泥土里,双手握成了拳头不断击打着地面:

“兄弟哎,我的兄弟哎”

他一遍一遍重复叫着,一遍一遍如狼一般吼叫着。

老黑扶起了他,谢依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扎在老黑的怀里痛哭流涕,一边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哎,疼啊,我这里疼啊老黑,真的疼死我了”

老黑知道他疼,疼彻心扉,但他一把抓起了谢依,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手指向了阵地后。

阵地后,一面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战旗猎猎飞舞,上面写着: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而在旗的正中间,则写着一个大大的字:

“死”

这面战旗迎风飞舞,这面战旗从川军出川的那一天开始,就代表了川军中每一个人的决心:



谢依不再哭泣,而是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这面战旗,一句话也不说。

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春妹子的珍宝

第三百七十八章春妹子的珍宝

“爸、妈、吃饭喽。”

“哎,哎,春妹子,小心,小心,别累着了”

春妹子甜甜一笑:“么得事哦。”

“瞧春妹子,这四川话可越学越像了啊。”锁柱娘乐的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春妹子身后背着的竹蒌里忽然传来了“哇哇”的哭声,春妹子赶紧着放下手里的碗筷,那边锁柱爹已经把“哇哇”哭着的娃娃从竹蒌里抱了出来,抱在臂弯中,又是喜欢又是疼爱,轻轻摇晃着,可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爸,小柱子饿了,您二老先吃,我去给孩子喂奶。”春妹子甜甜笑着,接过了孩子,进了里面一个房间。

老俩口坐了下来,锁柱娘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拿袖子擦着眼睛:“哎,要是我们锁柱现在还在,那还多好啊,这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谁看了不羡慕,我可怜的娃娃啊.......”

锁柱爹的眼眶也红了,只管低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好半天才闷声闷气地说道:“你就知足吧,舍了个儿子,换回个闺女,还有个大胖孙子,咱金家有后了,有后了........锁柱这孩子是没那福气,可四邻八舍的,谁家的娃娃不是上了战场,打东洋人去了?偏就我们锁柱金贵?”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忽然想起了锁柱.......”锁柱娘叹了口气:“春妹子这孩子硬是要得,这从啥、啥来着?”

“徐州。”锁柱爹帮堂客说了下去。

“对,徐州,就是徐州,你瞧我这记性。”锁柱娘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这徐州离我们这那得多远啊,可人家孩子,挺着个肚子,愣是走上了几个月,这是一路沿街讨饭来的啊就为了来帮我们锁柱尽孝道,来给我们金家送大胖孙子来的了。锁柱这娃,上辈子哪修来的福气,讨了这么好的一个堂客啊。”

锁柱爹把手指放到嘴边“嘘”一声:“你小声点,刚才我还瞧见春妹子一边做饭一边哭呢,她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不管锁柱爹娘的声音如何再轻,在里屋给孩子喂奶的春妹子还是听到了,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爹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的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可自己一定要坚强,锁柱不在了,那间屋子的就是自己的亲生爹娘。哪怕自己饿着冻着,也不能让爹娘和锁柱的儿子饿着冻着。

她低下了头,看着吃的香甜无比的小柱子,一边哭着,一边低声说道:“小柱子,小柱子,快快长大,等长大了,就和你爹一样,打东洋人去........”

“春妹子,春妹子”

屋子外响起了李婶子的大嗓门。

李婶子是和春妹子一起来到这的,这一路上要不是李婶子和三娃照顾着,拖着身孕的春妹子没准就坚持不下来了。

怀里吃饱喝足的小柱子已经睡着了,春妹子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把小柱子放到了床上,擦了一下眼睛,走出了屋子:“李婶子,你怎么来了?”

一看春妹子红彤彤的眼睛,李婶子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赶紧兴冲冲地说道:“春妹子,下午一起和我去城里啊?有车,正好顺路。”

春妹子轻轻抿着嘴:“我不去了,家里.........”

“去,去,怎么不去,得去。”锁柱娘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春妹子的手:“难道有去城里的地方,怎么着也得去。家里别顾忌,有我呢。”

说着,匆匆走进里屋,拿了几张钱出来,硬塞在了春妹子手里:“拿着,看到什么好的,买。我们家是穷,可再穷也不能耽误我们春妹子打扮。”

春妹子的眼眶再度红了........

........

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这里是大后方,日本人离这还很远很远。战争的阴影,还暂时没有影响到这里。

李婶子和三娃不断的逗着春妹子,要让她高兴起来,春妹子勉强笑着,可不管怎么努力,她的脑海里全是锁柱的影子。

要是现在是锁柱陪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

“大捷,大捷”

忽然,这个声音让周围的人一下停住了脚步。只见一群学生手里挥舞着报纸兴冲冲的边跑边叫:

“大捷,大捷,我川军再度大捷”

所有的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推动着春妹子、李婶子和三娃也不由自主的前行,把那几个学生团团围了起来。

一个戴眼镜的学生朝周围看了看,分开人群,跳到了一辆轿车上,展开报纸大声念道:

“..........歼灭日军一千一百余人........是役,我川军第26师在师长高飞指挥下,奋勇作战,上下官兵人人效死.......”

一听到川军26师和高飞的名字,春妹子的精神“刷”的一下高度集中起来。

26师,那是自己男人的部队;高飞,那是自己男人的长官,尽管,现在自己男人已经不在了........

学生的声音是如此的高亢:

“.......表彰,国民**军陆军第26师少将师长高飞........151团中校团长老黑........独立营少校营长金锁柱........”

“什么?”

一声尖叫从寂静的人群里传了出来,这声音是如此的尖利,让正在念着报纸的学生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眼光齐刷刷的朝声音发来处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扒拉开人群冲到了学生面前,带着哭腔不顾一切地喊道:“你刚才念到的是谁?是谁?”

眼镜学生以为自己遇到疯婆子,赶紧朝报纸上看了一眼:“26师少将师长高飞........”

“不,不是飞哥”女人嘶嚎着:“那个啥独立的”

“独立,独立.........”学生咽了口口水:“独立营少校营长金锁柱”

“锁........锁柱.......”女人的眼睛一下变得直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春妹子,春妹子”李婶子赶紧冲到春妹子面前,一边揉着春妹子的胸口,一边冲着学生直嚷:“娃子,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金锁柱?”

“是啊,战斗英雄金锁柱,谁不认得?还被美国记者采访过呢?”眼镜学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天那我的锁柱”春妹子终于缓过了气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哭的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可忽然笑了起来,一下弹起,一把拉住了李婶子:“李婶子,李婶子,锁柱没死,锁柱没死我就知道锁柱不会死的,我家锁柱不会死的”

周围的人团团把这两个女人围了起来,眼镜学生疑惑地道:“她是.......”

“春妹子,不哭,咱不哭啊。”李婶子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你们知道她是谁不?她是锁柱的媳妇,媳妇啊她以为她男人死了,可,可锁柱还活着啊”

“轰”的一下,周围一片惊呼。

那个眼镜学生怔了一下,接着跳下了汽车,和自己的同学猛然冲了上来,不相信似的死死盯着春妹子:“你,你就是金长官的妻子春妹子?”

春妹子笑一会,哭一会,又用力的拼命点着头。

锁柱的妻子,对,自己就是锁柱的媳妇

“我的天那,金长官的妻子,她就是金长官的妻子”这次轮到学生们惊呼起来,反而让春妹子停住了哭泣,不知所措的看着学生们。

眼镜学生急忙从怀里又摸出了一张报纸,递到春妹子面前:“看,看,金长官在到处找你,连美国记者也在到处找你呢”

见春妹子茫然的摇了摇头,眼镜学生这才想起了春妹子也许不认得字,赶忙大声念道:

“...........这位年轻的中国军官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托我找到他的妻子,一个美丽的中国姑娘,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他对我说‘我的妻子以为我死了,所以去四川找我了........你要是去了四川,帮我把我的照片给春妹子,告诉她我没有死,没有死。告诉她,一打完仗,我,我就回四川去,陪着她,再也不打仗了,再也不打仗了.........’

上帝,请看在上帝的面上,帮帮我,也帮帮这位年轻、勇敢、可爱的军官吧,帮助他找到他的妻子,完成一个勇敢的士兵唯一的心愿。

他的妻子,名字叫春妹子........”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听着,所有人的都在看着春妹子。

春妹子的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流着。锁柱没有死,锁柱还在想着自己,等仗打完了,锁柱就会回来找自己的。

自己嫁给这个男人,没有错

她用颤抖的声音对那个眼镜学生说道:“你,你能把这张报纸给我吗?”

眼镜学生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春妹子。

春妹子接了过来,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不,对于春妹子来说,这就是全世界最珍贵,最珍贵的珍宝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起打东洋!

第三百七十九章一起打东洋!

春妹子的把报纸死死的搂在怀里,抱着属于她的最珍贵的珍宝。

那上面有自己男人的消息,男人还活着,还没有死,依然在那找寻着自己之前自己无论经受了多少的苦难,在这一瞬间,春妹子都觉得是值得的了。

周围的人静静的、静静的看着。

李婶子不断用手擦抹着眼睛,春妹子这傻孩子,傻孩子,终于苦尽甘来了。

忽然,有人轻轻的鼓起了掌,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鼓掌的行列中来,很快,掌声就汇聚成了一片........

“英雄英雄”眼镜学生第一个振臂高呼。

“英雄英雄”他的同伴们振臂高呼。

“英雄英雄”所有所有的人都一齐振臂高呼

掌声、欢呼声、喝彩声,响彻云霄,在这一瞬间,春妹子忽然对丈夫、对自己充满了骄傲

丈夫是军人,中国军人,而这一切的荣耀,正是他所带来的

欢呼声和掌声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一直到人群外传来了喊叫声和厮杀声这才停了下来。

众人朝后看去,一群全都穿着黑色短打衣衫,拿着短刀的人,和一群全都穿着青色衣衫,拿着各式武器的人从街的那一头,一直打到了附近。

两边打的血肉横飞,不断的有人受伤倒地,惨呼声和哀号声响成了一片。

大部分的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城里的两个帮派组织“短刀会”和“青衣帮”又发生火并了。

这样的事情在这格三差五的就能看到,就是两个帮会为了争夺利益而发生的打斗而已。受伤还算轻的,经常都会死人。

要在过去,大家早就跑了,以免伤害到自己,可现在,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动的,反而把春妹子保护在了中间,生怕春妹子会受到任何伤害。

短刀会和青衣帮的人起初没有注意,但打着打着就发现不对了。

这些人怎么了?见到自己不但不怕,反而还带着愤怒和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么想着,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到了后来,干脆不打了。结果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帮会的人和老百姓们互相对峙着。

“他**的,干什么呢?没有看到老子们在办事?都给老子们滚开”终于,短刀会的一个小头目忍受不了,开口骂道。

谁想到,人群非但没有任何后退,反而还前进了一步。

从来也都没有发生过这么诡异的事,从来也都没有。

帮派的人举起了手里的武器,想要恫吓这些散开,但是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人群反而再次前进了一步。

帮派的人害怕了,几个头目在那交头接耳了会,几个人迅速离开现场。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沉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就这么对峙了整整一个小时,两辆轿车先后而来。车子停稳,短刀会的老大杨成乃和青衣帮的帮主孙洗三从轿车里走了出来。

两个不共戴天的死对头相互狠狠瞪了一眼,很快就有自己的手下跑了上来,在两人耳边低低私语了一会。

脾气急躁的杨成乃听完后勃然大怒,在几个手下的护卫下来到人群面前,张嘴就骂:“个龟儿子的,都不想活了?都给老子滚,再不滚,老子洗白了你们”

孙洗三为人要惊喜些,眼光在人群里转了几圈,忽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山药,给老子滚出来”

那个叫山药的后生非常害怕,在那迟疑了会,终于还是一咬牙,站到了孙洗三的面前。

“山药,你***的吃了什么胆子了,敢在这里?要不是看你是我表姐的儿子,老子一斧头剁了你个龟儿子的”孙洗三骂了几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快给老子滚回去”

山药害怕,真的非常害怕,但他却一挺胸膛:“表舅,我不走”

“什么?”孙洗三当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不走”山药大声说道。

“龟儿子的,反了你了”孙洗三眯缝起了眼睛,从手下那拿过了一把斧头,缓缓举了起来.......

汗水从山药的额头不断落下,他的双脚在那不断的哆嗦着,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表舅了,别说自己只是他的表外甥,就是亲外甥得罪了他,他也说砍就砍。

山药咬了咬牙:“表舅,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走吗?”

这句话,不但让孙洗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连他的死对头杨成乃也好奇的凑了上来。

是啊,这些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因为我们在保护春妹子,不想让她受伤”喊出了这句话,山药忽然觉得自己一下有胆量了:“你们知道春妹子是谁吗?”

杨成乃不识字:“龟儿子的,老子知道春妹子是谁?”

孙洗三有些文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春妹子?怎么那么耳熟?别是谁家的小老婆吧.......”

“不许你侮辱春妹子”

孙洗三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山药炸雷似的呼声就打断了他,让孙洗三吓了一跳。今天山药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山药气愤的脸都变形了,话里带着讥讽:“春妹子你们都不知道锁柱知道吗?那是老子们的26师的26师知道吗?”

“26师,我倒知道,川军的,在前线和小东洋玩命呢,这老子服”杨成乃不由自主的回了一声,可随即发现这有损老大的声望,赶紧干咳了一声。

山药愈发的鄙夷了:“我告诉你们,锁柱就是26师的大英雄,他一个杀了一百,不,五百个东洋人你们谁能做到?你们就会自己人打自己人有本事上前线去和东洋人玩命啊”

“你们就会自己人打自己人有本事上前线去和东洋人玩命啊”

山药的这一句话,一下呛的两个老大一句话也都说不出来,他们很想发作,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个发作法。

山药越说越是气愤:“春妹子就是锁柱大英雄的堂客,她以为锁柱死了,走了好几千里,走了好几个月,一路讨饭才来到了我们这,帮住锁柱侍奉他的父母。可刚才她才知道锁柱没有死,我们都在替他们高兴,可你们.......”

“山药说的没有错”眼镜学生也有了勇气,上前站到了山药身边:“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东洋人打去川军誓师,出川抗战,和日军正在徐州、武汉血战,袍哥人家不带拉稀摆带的,你们呢?你们在这打地盘算什么本事?”

杨成乃和孙洗三怔怔的听着,听着,他们完全无法反驳山药和眼镜学生的话........

“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东洋人玩命去”

“四川人没有怕死的,上战场和东洋人拼命去”

在山药和眼镜学生身后的所有人都发出了这样的呼声。

杨成乃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把孙洗三拉到了一边,生平第一次用商量的口气对孙洗三说道:“我听说川军在前面打的很苦.......”

“何止打的苦?”平时也看报纸的孙洗三叹了口气:“听说老子们的川军上去的时候,连武器都没有,就凭着大刀和东洋人玩命。26师,对,就是他们刚才说的26师,在上海大场的时候整整一个师都打空了,差点全军覆灭,真给老子们四川人长脸啊”

“这么说,这么说.........”杨成乃终于说出了他最不愿意说的一句话:“老子们做的事情,好像是有一些缺德......”

孙洗三反应的快,一步上前。

山药被吓了一跳,孙洗三却一迭声的喊道:“春妹子,春妹子,大英雄的堂客春妹子”

山药以为孙洗三想要伤害春妹子,死死挡在孙洗三面前就是不肯让步,弄的孙洗三哭笑不得。

人群被分开了,春妹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骄傲,真的骄傲,如果锁柱能在这里,也一样会骄傲的

孙洗三怔怔的看了春妹子一会,忽然一个鞠躬,弄的春妹子手足无措。

“嫂子”从孙洗三的嘴里竟然发出了这样的称呼:“我错了,我家锁柱大哥是好样的,好样的,给老子们四川人长脸,我不是东西”

春妹子第一次被人叫成“嫂子”,脸上羞的红彤彤的,就见孙洗三转过了头:“老杨,以后老子不和你打了,这的地盘都归你了老子带着老子的人,上前线和东洋人玩命去”

杨成乃又惊又喜,自己和孙洗三厮杀了那么多年,谁想到孙洗三居然把地盘拱手让给了自己?

可随即一转念再想不对。孙洗三倒上前线打东洋人去了,留下自己算怎么回事?自己不成了戏台上演的大坏蛋了?

孙洗三表现的非常真诚:“嫂子,既然锁柱兄弟没有死,走,我孙某人带着你找锁柱兄弟去要是不能找到,我孙洗三情愿让雷公老爷劈死”

眼镜学生急忙说道:“孙帮主,上前线不是说上就上的,要先到征兵处报名。再说了,你这么早锁柱英雄上哪去找?我听说26师现在正在武汉打仗,那到处都是东洋人,别没有找到,先出了点什么事,就没有办法向英雄交代了.........”

“那可怎么好,那可怎么好?”孙洗三刚刚赌咒发誓过,急的连连搓手。

眼镜学生笑了:“孙帮主,锁柱英雄和春妹子的事,是一个美利坚国的记者发在报纸上的,那个记者现在就在重庆。我看,你还是先带着春妹子去重庆,或许能有消息。”

“对,对”孙洗三大喜:“用我的车,一天一夜就能到重庆”

说着朝自己的手下大喊了声:“弟兄们,老子带着嫂子去重庆,你们也都去啊,报名当兵杀东洋人去,袍哥人家不带拉稀摆带的”

杨成乃急了,这么好的事居然让自己的死对头抢了先?

春妹子也急了,自己是想早点见到锁柱,可家里还有公婆和孩子啊赶紧着道:“孙帮主,我公婆和吃奶的孩子还在家里呢.......”

“我去,我去”一看有了机会,杨成乃急匆匆地道:“姓孙的,嫂子就交给你了,我去接嫂子的家里人,重庆见那兄弟们,他**的别让青衣帮的人给比下去了,都当兵,杀东洋人去那”

袍哥人家不带拉稀摆带的

百万川军,千万万川军,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会和东洋人拼到底

..........

这是春妹子第一次坐轿车,路不好,春妹子晕车了,一路不知道吐了几次,可只要能有锁柱的下落,再多的苦春妹子也愿意吃。

远远的见看到重庆了,车速减慢了下来,前面,忽然出现了几个警察。

“停车,停车”孙洗三一边叫着,一边疑惑。

怎么会有警察,难道是来抓自己的?孙洗三心中有些打鼓。

来到轿车面前,警察停了下来,示意让车上的人下来,打量了一会春妹子:“你就是春妹子?”

春妹子害怕的点了点头,警察却如释重负:“报社里的人已经接到电报了,说那个美国记者报道的春妹子来重庆了,因此,局长特命我等迎接请”

春妹子又是高兴,又是害怕,跟在警察身后朝重庆走去。

她看到前面有好多好多的人,见到春妹子出现,那么人如同见到了名角一般的欢呼起来:

“春妹子,春妹子”

“锁柱,锁柱”

“英雄,英雄”

几个记者匆匆上来,手里的镁光灯闪个不停,“咔嚓咔嚓”的,把春妹子吓坏了。

“你好,春妹子,我是凯瑟丝。”一名漂亮的金发美女走到了春妹子面前,操着生硬难懂的汉语说道:“我听过您的名字,也见过您的丈夫.......”

只这一句话,顿时让春妹子忘记了所有的害怕,她一把抓住了凯瑟丝的手:“你见过锁柱?他在哪?他在哪?”

凯瑟丝完全能够理解春妹子的急迫:“您的丈夫非常腼腆,但也非常的勇敢,他一直在思念着您。当然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这不要紧,我已经给我在武汉的同事打去了电报,我相信,一定很快就会有您丈夫的消息的”

第三百八十章 战旗飞扬!!

第三百八十章战旗飞扬!!

“老黑,我是高飞,我是高飞?什么,听不清?我是谁?他**的,我是秀才”

“听清了,听清了,说大声点,我耳朵快被大炮震聋了”

“你那情况怎么样?能顶的住不?”

“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第11次冲锋他**的,是11次对,对,阵地完整,阵地完整伤亡?他**的,秀才,哪次不是老子的伤亡最大?”

“老黑,必须坚持两天两夜,阵地一寸都不能丢”

“武器、弹药给需要大量弹药迫击炮对,还有迫击炮,都他**的给老子拉上来”

“你要什么老子就给你什么必须顶住,顶住”

高飞放下了电话,前面战况的惨烈,在老黑大着嗓门几乎干嚎的声音里已经表露无疑。

地图拿了上来,马德弼指着地图说道:“151团防御的阵地,已经成了日军重点攻击方向,同时,阳石、弃马两个方向的日军,也正在从两翼压迫上来。要让老黑在那顶两天两夜,困难实在是大了一些。”

“我知道。”高飞眼睛死死的盯在地图上,好到一会才抬起头来:“顶得住要顶,顶不住也要顶151团要是不能完成任务,局面会变得对我们非常不利”

“援军,需要抽调出一支援军来。”

马德弼的话让高飞陷入了沉思,自己很想带着突击队上去,和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但现在不是时候。

自己现在是一师之长,肩负着保卫大武汉的光荣重担任何的冲动和闪失,都将使自己成为一个罪人

把手中的红蓝铅笔一扔:“把锁柱给我叫来”

“报告,独立营营长锁柱报道”

高飞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兄弟,锁柱现在已经成为少校营长了,原本单薄的身子,随着一场接着一场的战斗,也变得强壮了不少。

“锁柱,老黑那现在吃紧,我准备把你调上去”高飞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锁柱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来,你来看。”高飞把锁柱拉到了地图前:“现在主攻151团的,是日军松前联队,以前新增援上来的两个步兵大队,拥有绝对的炮火优势,硬拼下去,只怕你的独立营也会陷在里面。我观察了下,在松前联队和野口步兵大队之间,有一个空子,你从这里穿插过去,狠狠的打击有下,减少151团正面压力”

“明白了,飞哥”锁柱干脆利落的应道。

“准备一下,立刻出发”高飞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锁柱朝高飞敬了一个礼,大步走出了师部。

才回到自己的独立营,勤务兵崔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营长,有个美国人在这等你一会了,说有急事找你。”

“美国人?”锁柱一怔,自己和美国人从来没有过什么联系啊。

“金少校,你好,我是‘纽约日报’的记者迈克。”美国人自我介绍道:“我的同事凯瑟丝小姐曾经采访过您,您还记得吗?”

凯瑟丝?锁柱又是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那个漂亮的外国记者。

迈克拿出了一封电报,说着难懂的中国话:“你曾经委托凯瑟丝寻找您妻子的下落,凯瑟丝终于帮您找到了。”

“什么?春妹子的消息?”锁柱一把抢过了电报,可上面弯弯曲曲的字自己一个也看不懂,脸红红的把电报又还给了迈克。

迈克笑了,重新接过电报:“您的妻子,已经到了重庆,并且得到了很好的接待,凯瑟丝问您,是不是要把您的妻子送到这里来?”

锁柱的心“砰砰”跳着,春妹子春妹子真的找到了可听到迈克的话,锁柱变得迟疑了,过了好大一会才说道:

“不,现在武汉正是最危险的时刻,请转告凯......凯.......那位小姐,请帮我照顾好春妹子。等到把东洋人打跑了,我一定会去见她的”

说着,转过身子,大声说道:

“全营集合”

..........

“东面,再给老子拉一个班上去”

“什么?顶不住了?告诉陆胖子,丢了一寸阵地,拿头来见老子”

阵地上到处可以听到老黑暴跳如雷的吼声。士兵们的动作只要稍稍慢些,立刻会招来老黑的一通吼骂甚至殴打

什么官兵一致平等?在老黑的字典里,长官就是长官,难道还能让一个小兵翻了天了?

“团座,东洋人上来了,东洋人上来了”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老黑眼睛一瞪,第一个冲到了机枪上。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日军,老黑的眼睛红红的,一句命令也没有下。只要自己的机枪一打响,这就是全团战斗的命令

日军已经接近射程范围内了,老黑的手指触碰到了扳机上,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扣动,边上的一挺机枪已经抢先发言。

老黑扭头一看,是同样红着眼睛的谢依

“他**的,你给龟儿子的的骗子,老子是这的团长,老子没有开枪,你***先开的什么枪”老黑气急败坏,一边骂着,一边把子弹疯狂的泼洒向了日军。

谢依嘴上根本不依不饶,扫倒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东洋人:“他**的,这里是老子的2营,你的团部不在这里”

两个人一边骂着一边互相比赛似的射杀着每一个企图冲上来的东洋人,嘴里的骂人的语速,丝毫不比子弹的速度要慢

“团座,西面顶不住了,西面顶不住了”

“什么”老黑急了,眼睛红了:“陆胖子呢?”

“陆连长正在和敌肉搏,肉搏”

老黑和谢依互相望了一眼,正想起身,却看到谢依已经抢先跳了起来:“3连1排,跟老子来”

一把操起了阵地上的那面“死”字大旗,带着几十个弟兄呼啸着就冲了出去.......

........

“杀,杀他**的小东洋啊”陆胖子疯狂的在那吼叫着,手里的一把大刀东砍西杀,锐不可当。

他**的,不要命了,都他**的不要命了,丢了阵地,一样是被砍脑壳子,这条命,干脆就留在这里了

烈士总比被砍脑壳子好,好歹还有个阵亡抚恤金

弟兄们人人都在那里玩命,可敌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杀不完,杀不光

陆胖子拼死砍倒了一个冲到自己面前的东洋人,可身上又再次带了花,他抖动着手里的大刀,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砍杀着,叫行着:“弟兄们,我们是151团的,是26师的老底子是,是打过大场的拼啊和东洋人拼啊”

“连长”

随着这声声音,一条身影奋力扑上,帮着陆胖子挡住了从背后袭击而来的一把刺刀。

“死”陆胖子一转身,狂吼一声,把那个企图偷袭自己的东洋人脑壳子砍成了两半。

再一看,帮自己挡住刺刀的,是自己的勤务兵小胖。

小胖和自己的连长一样胖,素来就有大小胖子之称,现在,就是这个小胖子,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帮自己挡住了致命的一刀。

“小胖,怎么样了”

“连长,疼,好疼........”

“活下去,给老子活下去”

陆胖子刚说完这句话,闷哼一声,背后钻心的疼痛袭来

他**的,陆胖子心里骂了声。小胖帮自己挡了一刀,但第二刀可没人帮自己挡了。

一回头,虎吼一声,举着大刀兜头砍去。

第四个

看着倒在刀下的东洋人,陆胖子狠狠啐了一口。

又是两个东洋人从左右两边冲了过来,陆胖子奋起最后的力气,杀死一个,但却终于无法阻止右手的那个敌人,眼睁睁的看着刺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陆胖子刹那间如同一个疯子一般,一把抓住了企图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来的刺刀,死死的抓住

他顺着刺刀一点点的走向那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好像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一般,竟然痴痴的握着枪,忘记了应该放手。

一直等陆胖子走到了面前,东洋人才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可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陆胖子猛虎一般扑到面前,一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两个人翻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谁都知道,只要稍稍松上一口气,那就会意味着什么。

陆胖子拼了,真的拼了他发狂的扼着东洋人的咽喉,无论如何也都不肯松手。渐渐的,渐渐的,身子下的东洋兵没有了动静,可陆胖子还是不放心,又继续死命的扼了好大一会,确定底下的东洋人已经再也不可能起来了,这才一松手,喉咙口发出一声叹息,滚倒在了一边。

眼神逐渐迷茫,他朝边上看了看,小胖已经死了,眼睛还睁的大大的。

自己也快要死了,就快了........死倒没有什么,可要是阵地丢了,就算自己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都无法赎回自己的罪过了。

这个时候,陆胖子迷蒙的眼神里,忽然出现了一面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战旗。根本就不用看,陆胖子也知道这面战旗上写的是什么。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中国人、日本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中国人、日本人!

“柴田君,您怎么来了?”

见到联队长柴田义男出现在自己前面,野口尻比大队长怔了一下,急忙迎了上去。

对于这位新任联队长,野口尻比是早有耳闻的。他是最先进攻江阴的军官,但是还没有看到江阴城是什么样的,他们的司令官阁下就死在了支那人的枪口下。

后来他几次作战不利,被调到了宪兵部,结果又发生了一个支队司令部被支那人端掉的事件。

后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又从宪兵部再度调到了一线部队,并且成为了联队长。

在松前联队攻击不利的情况下,日军司令部再度派出两个步兵大队进行增援,而柴田义男则负责统一指挥这两个步兵大队,上午才刚刚到达战场。

柴田义男手里端着望远镜,仔细的观看着对面的中国人的阵地,半晌没有说话。好久后才放下了望远镜:

“汇报情况。”

“哈依”野口尻比一个低头:“松前联队长阁下11次攻击,都没有取得任何突破。就在一个小时前,原本已经攻上了支那人的西面阵地,但却又被打了回来.......”

柴田义男冷冷的打断了部下的话:“我要的是我们的情况,而不是松前联队的”

“哈依”野口尻比急忙大声说道:“我部到达战场后,尚未进行攻击”

“这是对的。”柴田义男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对面的支那部队,是战斗力凶悍的26师。这支部队我和他有过许多交手,从军官到士兵,都非常能打仗。尤其是那个‘支那死神’........”

野口尻比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高飞?”

“是的,高飞”当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柴田义男的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支那死神,支那死神.........尽管我不愿意承认这个有损大日本帝国尊严的名字,但我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能打仗的军人。尤其是在他担任26师师长之后,我们面临的困难就更加多了.........”

野口尻比似乎不太服气:“联队长阁下,我认为26师和高飞的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夸张,他们不过依仗着装备精良,炮火充足而已.........”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到柴田义男阴冷的眼神扫向自己,急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柴田义男罕见的叹了口气:“情报部的那些情报人员那........还有那些曾经在高飞手中吃过败仗的军官们那.........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竟然编造出了那么多的谎话。什么装备精良,什么炮火充足,什么军官大多在德国留学过,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野口尻比不知所措,从送上来的情报来看,26师的情况的确如此。全副德式装备,军官大部从德国留学归来,可怎么到了联队长阁下嘴里,似乎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柴田义男微微摇了摇头:“支那人的26师,都是由四川人组成。装备精良?他们从四川出来的时候,几个士兵合用一枝枪,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枪是打不响的炮火充足?他们连大炮都没有,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装甲车从德国留学归来?笑话,根据我掌握到的情报,他们中的许多人,连字都不认得,还怎么去德国留学?”

野口尻比听的目瞪口呆,联队长说的和情报上显示的完全就有天地之别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的才好?

才那迟疑了半天,这才大着胆子问道:“那,那为什么帝国的军队在他们面前.........”

说到这不知应该怎么说下去才好了,柴田义男帮他说道;

“屡屡吃败仗,是吗?”

“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要正面直视,找出问题所在,才能让帝国的军队战无不胜”柴田义男并不显得生气,反而还叹息着道: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他们大多数的时候,子弹的储备,无法坚持完一场战斗。因此,用大刀进行肉搏,也是在这支部队中进场会出现的事情。野口君,大刀对现代化的枪炮,居然还能不断取得胜利,这点你能想像吗?”

见到野口尻比茫然的摇了摇头,柴田义男苦笑了下:“我也无法想像,这也是我心中最大的谜团。是什么样的力量,什么样的精神驱使他们这么去做的?但是,我无法给自己答案,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回答.........”

痛苦不解的神色,从柴田义男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他正色说道:“所以我们面前面临的是一个很难打的部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即便第一次攻击失败,那么我们将立刻转入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的进攻大日本帝国军队的荣誉,绝不能在这里丢失”

“哈依”

“对面的部队是什么部队?指挥官叫什么名字,都查清楚了吗?”

“是的,对面的部队是26师76旅151团指挥官姓名不详,只知道支那官兵都叫他为‘老黑’”

“老黑......”柴田义男沉默在了那里,又一个老对手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

谢依疲惫的瘫倒在了地上,总算是把东洋人给赶出去了。

陆胖子的尸体就在身边,静悄悄的躺在那里。

在谢依的印象里,陆胖子平时就是个活宝,喜欢逗人开心,一点没有当连长的正形。而且他唱得一口好川剧,只要一空下来,总会露上那么一嗓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却失去了生命,扔下了自己的家人,扔下了一切......

“陆胖子,你倒舒服了,什么都不用管了。”谢依苦笑了下,在陆胖子身上翻了一通,找到了一包烟,抽出根叼在了自己嘴上。

这不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在战场上,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用力吸了几口烟,一个受伤的士兵爬到了谢依身边:“营座,来根。”

谢依把烟扔给了士兵,士兵贪婪的吸了几口,过足了烟瘾:“营座,你是大学生,你说,这东洋人为啥要打我们啊?”

一句话,把周围的士兵也都吸引了过来。

谢依沉默了下:“是啊,日本那,中国又没招他惹他,他为什么要来侵略呢?一个小小的日本为什么要侵略一个比它大的多的中国呢?

从地理规模来说。日本的面积是37万多平方公里,只相当于中国的云南省。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国,却连年不断的对外发动战争。事实上,日本对中国的侵略不是从九一八事变开始的,也不是从日军侵略台湾开始的,而是从中国的明王朝时就开始了,那就是倭寇对中国东南沿海的骚扰和侵略。

明朝的黄仁宇在他的《万历十五年》一书中说过这样一段话:在世纪中叶,日本这样一个岛国能够严重威胁本朝东海沿岸各省的安全,这种现象是很难理解的。合乎逻辑的倒是本朝的士兵应该越海进攻日本。因为当时的日本不仅地狭人稀,而且几十年来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政权,内战频仍,法律和纲纪可谓当然无存。本朝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被一个极有组织的文官集团所统治,中央指挥地方如身之使臂,极少发生抗命的事情。同时我们这个帝国名义上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常备军,人数多达200万。

但是,拥有200万军队的统一的明王朝却丝毫没有侵略日本的欲望,导师并未统一且内战频仍的小日本大有吞并中国的企图。16世纪末,统一日本的丰臣秀吉就说:“誓将唐之领土纳入我之版图.............灭亡中国,天皇居北京。”可见地盘不大的日本野心实在大的惊人。

日本军人对这个问题倒是有严格答案:日本列岛是一个蚕,中国则是一片桑叶,蚕就是要吃桑叶。日本的老师就在课堂上给自己的学生灌输这个观点:日本的形状像一个蚕,支那则像个桑叶,蚕吃桑叶天经地义,否则蚕岂不要饿死吗?

这是最可笑的歪理邪说。”

士兵们听着似懂非懂,谢依却在那继续说道:

“从日本方面看,首先是它想侵略中国,其次是它有能力侵略中国。

从中国方面看,日本之所以将中国而不是其他国家作为主要侵略的对象,是因为中国地大物博,是一块肥肉,且距日本很近,便于日本用兵;更重要的愿意是现在中国国力衰弱,中华民族存在着重大的弱点和缺陷,给了日本侵略者以可乘之机。

武士道弟兄们都知道。但武士道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它是怎样形成的?它对日本有什么样的作用和影响呢?

日本历史上曾经经历了很长的战国时期。大名领国群雄割据,混战不已,并逐渐形成了专事征战杀伐的武士阶级。后来日本建立了第一个武士政权——镰仓幕府,从此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武士统治时代。

武家习气,弓矢之,与中国的儒家理论相结合,就形成了忠君,节义,廉耻。武勇,坚忍等一整套封建lun理规范,统称为武士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 锁柱杀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锁柱杀人

“所以那.......”

见弟兄们一脸似懂非懂,迷茫的样子,谢依似乎也觉得自己讲的太深奥了,未必能让弟兄们听的懂,在那停顿了会,重新组织了下:

“日本人那,本质上就有一种凶残,就好像在你家隔壁住了一个强盗一样,早晚都会闯到你的家里来,烧了你的房子,杀了你的亲人,懂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有个冒失的士兵问了一声。

谢依沉默在了那里,过了一会,这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杀死他”

对待强盗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他让他永远也都翻不了身

弟兄们有些明白了,这个时候,枪炮声又好像约定好似的响了起来.......

.........

“营长,营长”崔四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找到了整个林子里等待消息的锁柱:“前面好多东洋人,起码有几百号人。占据了一个村子。人太多了,我们不敢靠的太近。”

锁柱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不管身边有些焦急的弟兄们。

他没有忘记飞哥一直对自己说的话:

“锁柱,你现在是名少校,是名军官,不再是当初在大场时候的那个害怕的小兵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多想想,多考虑考虑怎么办.........”

出发前,飞哥还告诉自己:

“这次增援前面,不是要打死多少东洋人,而是要如何让东洋人自己乱了,减少151团的正面压力.........”

锁柱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怕死了,可打仗,光不怕死也没有用........

前面的侦察员又跑了过来:“营长,在西面的大古村,还驻扎有日军的一个小队,和日军增援主力驻扎的塘西村互相呼应。”

锁柱的眼睛亮了一下:“拿地图来”

在地图上仔细看了一会,抬起头来,抿了一下嘴唇:“打大古村,把塘西村的东洋人给我调出来”

.........

武汉,下午17点。

飞机的空袭刚刚过去,刺鼻的硫磺味,和永远也无法挥散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

远处,是那些刚刚经历过空袭的百姓,在那抹着眼睛,收拾着被炸毁的家园。从废墟里,扒拉出自己的亲人。

一次次的重建,又被一次次的炸毁。可只要人还在,希望就永远也都不会落空。

高飞站在门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悄悄站到了他的身边,高飞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妻子荆恋雨和符小甘。

高飞觉得欠妻子的太多太多了,新婚后没有两天,就带着妻子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原本该好好保养的手,却一次又一次的把弟兄们从血污中救出.........

她们跟着自己,从来也都没有享受,有的只是受苦。

可自己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自己太缺乏人手了,尤其是医护方面的专业人才。

“听说,你把锁柱派上去了?”荆恋雨小心的问道。

高飞点了点头。

一边的符小甘迟疑了下:“我们刚刚知道,锁柱的妻子春妹子有下落了.......”

高飞的身子颤抖了下,但随即恢复了镇静。符小甘接着说道:“是那个美国记者凯瑟丝从重庆方面发来的电报,已经找到了春妹子。本来,我们是想来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给锁柱请上一个月的假,让他回去看看.........”

“不能”还没有等自己的妻子说完,高飞已经断然说道:“就算现在锁柱还没有拉上去,我也不能给他一天假期。我现在最缺的,是军官”

高飞没有说假话,现在对于他来说,最缺乏的反而不是士兵和装备,而是富有战斗经验的军官

军官不像士兵,不是招之即来的。

符小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边上的荆恋雨却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锁柱是我的兄弟,如果现在没有仗打了,我亲自送他去四川。”高飞的声音如此平静:“他迟早都会成长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军官的,迟早.......只要,他能活下来.........”

在那沉默了会,荆恋雨忽然说道:“戴目和林白羽那两个孩子又来找我了,他们说他们也想上战场去。”

“哦。”高飞点了点头:“可以,把他们拉到151团去吧。”

“什么?”荆恋雨有些吃惊,原本自己说的上战场,只是拉到二线战场而已,谁想到自己的丈夫一张口,就要把他们送到最危险的151团去

他们,毕竟还只是两个孩子

“老黑那里吃紧,伤亡每分每秒都在增加........”高飞太清楚妻子心里在那想些什么了:“如果能多些医生,早一分钟给伤员治疗,就能多挽救一个弟兄的生命。我知道他们还是孩子,可锁柱在大场的时候,也一样只是个孩子.........”

荆恋雨和符小甘不再说话了,丈夫一旦决定了一样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

这个时候,马德弼匆匆走了过来:“师座,20分钟前,我们和独立营失去了联系。”

高飞一怔,匆匆返回屋里,马德弼赶紧也跟了进去。

在地图上看了许久,高飞问道:“最后一次联络,他们的方位在哪里?”

“这。”马德弼指了下地图:“塘西村。”

高飞的眉头紧紧锁着,死死盯着塘西村的位置,过了一会,目光移动到了大古村的位置,然后,他的眉头松了开来,抬起头来看向马德弼的时候,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我说过,锁柱迟早都是一名优秀的军官”

马德弼怔了一下,没有明白高飞话里的意思.......

..........

“1连在左,2连在右,3连跟着我,4连负责外围警戒”锁柱拉动了中正式步枪的枪栓,这是锁柱怎么也改不掉的习惯,哪怕当上了营长,他也总觉得步枪使着顺手:

“战斗一旦打响,10分钟内务必解决战斗,10分钟打扫战场”

“是”

这个长着一张永远也长不大的娃娃脸的小军官,此时表现的居然是如此的沉稳。

“各连,攻击”

随着这一声命令,先头班悄悄的朝大古村摸了过去。

夕阳西下,晚霞的余辉铺洒在地上,如血一般的红........

远处的枪炮声减弱了不少,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营的人马,正在东洋人的侧翼即将打响一场新的战斗

“什么人?”

那边传来了东洋人的叫声,接着一阵枪栓乱拉的声音。

“打”先头班班长怒吼一声,第一个从地上腾身而起,一枚手榴弹脱手飞出。

“轰”的一声爆炸,弟兄们一齐从地上跃起,手榴弹接二连三的扔了出去。

连番爆炸之后,弟兄们手里的冲锋枪、机枪一齐发言。

站岗的四个鬼子猝不及防,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调整的时间,瞬间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弟兄们,冲啊”

“冲啊,弟兄们”

战斗甫一打响,三个连的中国士兵,爆发出了潮水一般的呼声,又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大古村席卷而去

突袭、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独立营精良的装备,让锁柱和他的弟兄们,仅仅用了一个冲锋,就冲进了大古村内

直到这个时候,大古村的日军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端起了武器加入到了抵抗的行列之中。

猪元平郎小队长拎着裤子,匆匆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一枚手榴弹就在他的不远处爆炸,掀起的气浪让他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地上,趴在泥土里好半天才敢起身。

“偷袭,偷袭抵抗,抵抗”猪元平郎拔出了指挥刀,疯狂的叫了起来。随即一把抢过了电话:

“中队长阁下,我部遭到偷袭,是的,偷袭........”

可报告才说了那么几个字,电话里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八噶牙鲁”猪元平郎暴怒的叫了起来:“支那人切断了电话,立即给我接通,接通展现大日本帝国勇士风采的时候到了,不许放支那人前进一步”

重机枪在那拼命吼叫着,疯狂的阻挡着中国士兵的前进。

但涌进村子的中国士兵实在太多了,手榴弹就如同下雨一般密集的落下,子弹就好像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飞来。

惨呼声中,不断有日本人倒下,在锁柱集中起来三个连的绝对优势兵力攻击之下,一个小队的日军很快呈现出了溃败之势。

无论猪元平郎如何狂呼乱喊,也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日军的重机枪阵地在手榴弹密集的攻击之下,再也无法发出响声。那些残余下来的日军,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嗷嗷”叫着朝冲进村里的中国士兵扑了上去。

“叮叮当当”的刺刀声音乱响,几个中国士兵围住了一个日本人,大刀并举,鲜血乱溅,眨眼功夫,这个日本人已经被砍成了肉酱。

“报告营长,大古村大部已被控制,尚余少量敌人还在顽抗”

锁柱看了下时间:“让1连强攻,三分钟内解决战斗”

说着,转过身子:“向师座发报,我独立营夺取大古村.........行了,就发这么几个字,飞哥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电报还没有发完,村子里的枪声一下停止了。

崔四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营长,营长,我们抓到鬼子头目了。”

“哦?拉上来”

随着锁柱的命令,一个又矮又胖,不断挣扎的日本军官被连拉带拽的拖到了锁柱面前。

“姓名,职务?”锁柱打量了一下问道。

一个懂些日语的士兵勉强了翻译了下。

日本军官不再挣扎,傲慢的挺直了身子:“大日本帝国猪元平郎”

“猪元平郎?”锁柱几乎要笑了出来,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长官,长官........”

就在这个时候,大古村的百姓一个个都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一个老汉走到锁柱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长官,你们可来了啊”

锁柱急忙把他扶了起来,老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打从这帮畜生来了之后,村子里就被祸害坏了。这帮畜生啊,什么坏事都做绝了。我们天天等啊,天天盼啊,就盼着国军能来,现在终于让我们盼到了啊........”

在这些老百姓的心里,能代表中国军队的只有一个:

国军

“天杀的狗强盗”

锁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中年男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一样扑向了猪元平郎,对着这个日本军官又打又骂,边上的士兵好容易才把他劝服了下来。

老汉的眼泪又下来了:“老钱他老婆、闺女,都被这个畜生糟蹋了,糟蹋了........他闺女,哎,本来都已经要出嫁了.........”

叫老钱的中年汉子,捂住脸蹲到地上,嚎啕大哭。

愤怒从锁柱的眼中一闪而过,他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了春妹子的爹娘......

“你后悔过吗?”锁柱歪着脑袋,居然对着猪元平郎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八噶”猪元平郎破口大骂。

“我知道,我知道,‘八噶’是你们日本人骂人用的。”锁柱一点也没有生气,从崔四手里接过了缴获的猪元平郎用过的指挥刀,在刀口上把玩了一会:

“我不骂人,我其实也挺害怕杀人的。可是飞哥告诉我,对待你们这样的畜生,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猪元平郎一句也都没有听懂,可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猪元平郎一身不吭的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了另一边。

那些孩子和女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锁柱把沾满了鲜血的指挥刀扔到了地上,然后平静地说道:“我有一个大哥,是26师的师长,他曾经告诉过我,东洋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东洋人。不要害怕,你越是害怕,他就越是得意。可你要是不怕了他们反而会害怕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八十三章 并肩抗敌!!

第三百八十三章并肩抗敌!!

“报告,侦察报告,日军超过两个中队正在向大古村方向运动”

空气里的血腥气依旧在那弥漫,日军动向已经随之而来。

“营长,师座电报”

锁柱接了过来,是飞哥来的电报:

“你之目的,我已知晓,战术清晰,甚好。固守待援,分散敌之注意,与151团成犄角之势,固守至指定时间,切切。”

锁柱烧掉了电报,神色间异常坚定:“命令担任预备队之4连,首先接敌,迟滞敌人进攻,为固守大古村赢得时间”

说着,朝自己的部下扫了一圈,又把目光投到了大古村的老百姓身上:“现在,我要在大古村建立防线,需要你们的帮助”

老百姓们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的回到了自己家中。不过一会功夫,拿着工具的他们已经出现在了锁柱面前........

由大古村向前,是村东头的一座延公庙,那也是既设阵地。

三架敌机出现在了头顶,飞得只有树头那样高,轮流在头上盘旋,锁柱在横断着人行路的战壕里暂时闪避一下。

敌机去了,正待起身,却见二十几个老百姓和十几名闻讯赶来的忠义救国军的弟兄,由干稻田里斜着抢跑过来,便站住了不动,其中有一半老百姓,是用门板抬着受伤的弟兄,忠义救国军的弟兄却是背了枪跟着走。

正觉得奇怪,却看清了最后面一个穿军服的是奉命在前面督战4连的营政训官李水金。心下大喜,立刻由战壕里跳出,迎上前去,李水金方和他对行过了礼,锁柱一句话已是脱口而出:“前面的情形怎么样?”

李水金喘着气道:“截至现在为止,4连那里敌人,已增加到五百左右,有山炮五六门。4连打死敌人至少有三百人。可是敌人后续部队源源而来,我们一个拼他十个,也伤亡过半,刚才,敌人抄到4连侧翼。4连几乎要被前后夹攻,全部成仁。恰好这里第2连楼子平连长带两排人赶到,走去就来个冲锋。敌人没有料到这里有生力军出现,钻过来的三百人至少让我们干掉五六十。他们不知虚实,退下去了。4连得了这个接济,才转移到理财铺子会合。现在凑合起来,只有八十来号人。敌人的数目,却有压倒之势。我们得了情报,敌人又有一股猛攻我军左后,后方受到了威胁。我和楼连长商量了,慢慢地转移到这里来。小石桥有副营长刘思海在那里,和这里联络近些,免得受敌人的包围。你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锁柱想了一下,点头道:“这样比较妥当,我本来是要到前面去看看的,这样我就在这里等着,不必上前去了。”

李水金接口说道:“我觉得前面不关紧要,敌人只是在这里牵制我们。而反过来,我们也是牵制住敌人,就看谁能熬得住了。”

锁柱朝他身边的老百姓看了一眼:“你督率着的那批老百姓,就是现在过去的这些吗?我让他们只负责修筑工事,怎么你让他们到前面去了?”

李水金笑了一下说道:“他们虽没有战斗经验,那血是热的,我觉得火线上虽还没有让他们参加的必要,可是在火线上抢运伤兵,输送子弹,送饭,送开水,他们的帮助很大。我一直就在火线上转,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把这些伤兵运到小石桥去,他们也就在那里等着,我还得跟着他们走,等和武汉城内通了电话,我还要来。”

说着,他匆匆地走了。

锁柱站在这里,倒有点踌躇,向前去?不知道前面那两连人是怎样地转移阵地。不向前?耳听到前面的枪炮声依然激烈地向近移,也急于要看看,他这样地徘徊在路上。

边上参谋牛三旺说道:“营长,我们在这里没有意思,再走向前两里路去看看。”

锁柱虽没有答应他的话,但是这两只脚已经向前移动。敌机只有时直向面前飞来,但只要不飞扑到头上,并不理它。

走了两里多路,是一道小河,河两边都有高可两丈的河堤。西面的堤没有什么设备,东面的堤脚下,挖了一道防御壕。站在东面堤上,可以看到前面一片稻田,约有一里多宽,直接到最前面一道小河堤。

就在这高地上,挖好了一个半月形的机枪掩体,所有射界里的草木,都已砍除干净,面前有一只鸡鸭行动,也可以看得出来。锁柱点头说道:“这地势很好,我们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牛三旺指了指前面:“这个地方若有一挺机关枪.........”

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在眼前那小河堤上翻过来一群人,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一齐跳进那挖好的机关枪掩体里,各把在敌尸上得来的步枪,架在壕沿上,四只眼睛正对了前面睁着。有四五分钟之久,把走过来的人看清楚了,他们穿着国军制服,也没有警戒状态,从容地由那条人行道上走了过来,牛三旺舒了口气:“营长,这是我们自己的队伍下来了。”

锁柱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暂时不用声张,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口里说着眼睛依然对这批人注视,数一数统共还不到二十个人。他们走时,行列相隔着相当疏远。心里可就想着,眼面前一望平坦,没有一点掩蔽,假使敌机来了,来个往返扫射,我们队伍一定要吃亏,他这样想时,那队伍早有了警觉,突然一个跑步,向这里奔来。

到了这高地下面,正好两架敌机飞来,于是他们就在那里堤脚下一道浅壕,疏散着伏下去。敌机飞到头上时,虽也来去地盘旋了几次,却没有发现这里有人,竟自走了。锁柱高声叫着:“下面来的是什么队伍?”

来的人群里很高兴地迎向前来道:“我们是151团3营9连,被鬼子打散了的。我是第一班副班长。你们是增援部队吗?”

锁柱看到是决无错误,迎向前说明了身份,那副班长便报告着前方情形,他们本是151团3营9连决死队的,被打散了,一路杀到了这里。连长、班长都已阵亡了,副连长受伤,已经抬去小石桥。他把这两班人合并着,代行连长职权带到这里。报告毕,他就向锁柱请示办法。

锁柱呼出了口气:“都很好,就把机枪安放在掩体里挖制面前这片空阔地带,掩护我独立营第4连转移。洛路口已发生接触,后方有暴露的危险,前面无须挖得这样长。”

副班长听说,便把他的十几名弟兄,布置在高地上,还不到十分钟,却见两忠义救国军的弟兄带着几名老百姓,由小石桥路上很快地跑了来。看时,两个老百姓抬着一箩筐白米饭,两个老百姓抬着一木桶开水。另一个老百姓挑着一副箩担,一头是两钵咸菜,一头是筷子碗。锁柱认得那忠义救国军的弟兄,就是跟着李水金,刚才走过去的。便迎着问道:“你们是向这里送饭来的吗?”

一名忠义救国军的军官答道:“我们到了小石桥附近,老百姓正向部队送饭,饭菜都很多,那里弟兄根本吃不了,李水金告诉他们火线上弟兄打了一天一夜,很少有吃有喝,这几位老百姓就自愿把饭菜开水分了一半送上来,他们没有枪,又不懂战场规矩,所以我们两人又回转送他们来。”

锁柱听了,面对了老百姓,立刻立正着行了个军礼,慌得老百姓不知高低,有的也举手行个军礼,有的抱了拳头连拱了几个揖,有的连抱拳也来不及,就连连地点着头,锁柱感激地道:

“难得各位这样热心,冒了飞机大炮的危险,送饭来给我们,我们感激不了,诸位就送到这里为止,不必向前了。这里地势很好,两道堤夹着一道河,这河两岸,我们全都可以控制的。”

说着让那副班长将全部士兵分着两批,一批警戒,一批吃饭,轮流休息。自己也就捧了一碗饭,夹着一些菜,陪老百姓说话:“难得各位这样热心,冒险送饭我们吃,吃一饱,自然是管这一顿,可是对我们精神上的鼓励,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一个年纪老的百姓,叉了手看他吃饭,便一摸胡子道:“官长,你不要说我们乡下人不懂事,难道我们不是中国人吗?你们为了国家,拿着性命跟鬼子拼,我们送一两次饭算什么。晚上各位还在这里的话,我们会再送饭来,我们懂得好歹的。”

另一个小伙子道:“真的,我们懂得好歹的,那种不相干的军队,我们才不送饭给他们吃呢,他也用不着我们送,老实不客气,到了哪里,吃到哪里。我知道你们是虎贲26师,你们虎贲太好了,向来不占我们一点便宜。别人不知道。我上次挑一担萝卜进城,你们火夫全担买了,替我挑着担子走进师部。我心里头捏一把汗,想这回是完了。一个钱捞不着,想不到大厨房里,那火夫把大票子给我,差两块钱我找不出,他倒白送了我了,这已经是和大兵做买卖第一次的事。出门碰到一位军官,他看了我挑着空担子出来,他问明白了我是送萝卜来的,再三问我弟兄少给了钱没有?我说:不但没少给,还多给了两块钱呢。和你们大兵做生意,我第一次占便宜。那军官笑了,后来那军官走了,街上人告诉我那就是高飞高师长。我倒吓了一跳高师长真和气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八十四章 独立营

第三百八十四章独立营

那个老人很快就接口说道:“可不是嘛大家都在说着高飞好呢。不是高师长”

锁柱笑道:“没关系,你们老百姓当面叫我们师长高飞,他也高兴,不信你将来可以试一试。我们师长说过,到了老百姓一见面都认识他,都敢叫他,那才算是民主精神。在外国,当大总统的人,可以把他的名字,送给人家小孩作纪念。”

他说着话时,把那碗饭吃完了。那个小伙子,也不征求他的同意,拿过碗去,就去替他盛饭。锁柱笑道:“这不敢当,我们当兵的,一切是自己来。”

那小伙子并不理会,给他满满地盛了一碗,又夹上许多菜在碗上,他捧过碗来道:“官长,多吃一点吧吃饱了,打仗才有力量。加油加油”

这样一来倒引动了其余几位老百姓的兴致,抢着和各位士兵盛饭,各个喊着加油连那两名警士,也都放下了枪,加入了盛饭团,因此各人的眼光,都注射在士兵的饭碗上。只要饭碗一空,就有了老百姓过来,双手接了碗去。有的索性来个先下手为强,只等饭吃到九成,就把碗夺过去了。有时还两只手伸过来,弄得士兵们哈哈大笑。

大家在说笑中,两批士兵都吃过了饭,前方的枪声,却格外的紧迫。向远看去,半空里常常是冲出一阵阵的白烟,敌人的炮位也逼近了许多。锁柱便向老百姓道:“各位请回吧,这个地方,大概马上就要接触。”

那个忠义救国军的军官向在阵地上的士兵看了看,便挺着胸道:“我看你们士兵不多,我愿意加入战斗。”

锁柱点着头道:“多谢你的盛意,只是各位父老,并不懂得作战,在阵地上不但无用,反增加我们许多顾虑。就是二位各有一支枪,这枪太旧了,也是不便作战。还是请二位带了老百姓回小石桥去。假使晚上我们在这里作战,各位再给我们送点吃的喝的来,我们就感激不尽。”

那个老人举起一只拳头,平空捶了一下,做个坚决的样子,道:“我们一定来除非给炸弹炸死了,一个不短少。”

锁柱笑着说道:“老伯伯,你有这股勇气,一定不怕炸,快走吧,晚上再见。”

说着,举手行了个礼。老百姓却是一双空手,听听那前方的枪声,好像就在前面那矮堤下,大家也不敢耽误,分别地抬着篾箩水桶,依然跟着两名忠义救国军的走了。

锁柱倒是有先见之明,老百姓走后不到六七分钟,一个联络兵,由前面矮堤上翻了过来。因为他只是一个人,大家虽都注意着,却并不紧张。直等他逼近到二三百米,这边掩伏在堤身下的人就伸出头来喝问着哪个

?那兵答应了,并大声道:“我是第4连一等兵。”

锁柱在堤后看到没有错误,就叫他过来。他走过来说:“我们第4连已到前面矮堤下,先让我过来看看,他们随后就到。”说着,他回身一指道,“他们来了。”

大家看时已有二十个人上下,翻过了前面矮堤,走到水田路上。他们也是看到这里水田平原上光秃秃的,没掩蔽,很快地走了过来。锁柱很机警地伏在堤身后,抬头问道:“楼连长在哪里?”

队伍最后面一个人举着手,一面走一面答道:“营座,我啊,楼子平。”

锁柱急忙喊道:“快上堤到这边来,这里有接济,快”

楼子平督率着一小批士兵,翻过了堤。早已听到飞机声响,立刻下令散开,弟兄们都掩蔽在河堤后身,两架飞机飞到了河堤上面,盘旋了两三个来回。它们没有发现这里任何迹象,缓缓的飞离了天空。

楼子平连长这就走向锁柱面前报告着道:“前面有七八百敌人,他们的山炮,也是向15团方向移动。延公庙这条沿线,大概敌人是牵制的兵力。”

锁柱略一思索道:“他们果然是增援的话,在我们面前,正暴露着侧翼,找个机会,要**一下。你们辛苦了,楼连长可以到小石桥去休息一下。我们吃饱了饭,又休息了这样久,这里由我们来吧。”

楼连长笑道:“营长,虽然是打了一天一夜,弟兄们的战斗意志还很旺盛,若是预备在这里干敌人一下,我们愿参加这个战斗。”

锁柱看看他的脸色红红的,已打出了气,还不见疲倦,第4连的弟兄们,坐在河堤干草皮上,却还手里拿着枪,腰杆子直挺着。他便点了两点头。

锁柱和楼连长商量之下,参酌这里的地形,觉得面前这道小河,由北向南来,到了这里,正好转个弯,微微地西向。河堤有一大截,坐北朝南。便立刻在堤面南的转角上,抢着挖一个机枪掩体。

掩体前面正好有两棵歪倒的老柳树儿,相当的掩蔽。这堤身上控制着两条人行路,一条是沿堤脚走向小石桥的大路,一条是成垂直线到天井港通洛路口的小路。于是命令楼连长带第七连,守长堤转弯的角度上,4连仍旧藏在堤后,面向东监视。这样布置着,不到三十分钟,一切停当,那沿理财铺子而来的敌炮声,已转向了南面,果然是奔向延公庙,看那炮发出来的白烟,也正是在那方面上升。

锁柱却派个传令兵来,东面矮堤上,已发现敌人,准备接触。楼连长他爬上去,伏在一块砍了的柳树树蔸下,向前注视着,这里倒是东南都可以看见,果然,在那里面平原上,已有四五十个敌人,他们翻过那矮堤。

敌人看到前面有一道长堤横了去路,也有相当的感觉,散开了队伍,就下了小路,在稻田里成了纵线,向堤面进逼。

在纵线后面,有两门迫击炮在那矮堤脚下,向这面堤上发射,掩护敌队进行。这个机枪掩体,在堤面微低的所在,没有给敌人发现,弟兄们掩藏在堤下,在射击角度以外,大家十分镇静。

锁柱和那副班长,都伏在机枪掩体附近,睁着眼看了稻田那面一群散开来的敌人,动也不动。敌人的迫击炮在前面射着白烟,咚咚放了一二十响。见这面一点反应没有,也就不再发炮了。

在水田里的敌步兵,像寻食的一队狼,田上移着人影,到达了三百米距离。那一块地形,正好突起,正是个射击的好机会。机枪的射击手伏在掩体里,全部神经紧张。两只眼珠,几乎注意得要由眼眶子凸出来,扶了机枪,只待令下。

这时,那副班长做个手势。

“突突突”一阵子弹由枪口里飞射出去,面前的敌人已有七八个倒在田里。其余未倒的,赶快伏了下去。这挺机枪如何肯放手?

略略地转着枪口,又是一阵扫射。那里敌人的迫击炮,集中了火力,四五处喷着烟,一齐向机枪掩体这边轰击。原来4连到后,已在相当距离之处,又临时挖了两个机枪掩体,在那迫击炮轰击之前的两三分钟,已赶快把机枪移到偏北的一个机枪掩体里去。好在这一道长堤高过人身多多,部队在堤后活动,敌人无法射击拦阻。

机枪放置好了,在堤下暴露着的敌人,也就赶快地向后堤田里移动,在偏斜的角度里,还可以看出敌人密集着,借那方高地掩蔽着卧倒。这又是一个射击的好机会,突突突一阵响,又击中了他们几个人。

这样,敌人又向更低的地方退下去,除了用迫击炮轰来,并没有什么行动。相持约莫到一小时,楼连长派了两个传令兵来向锁柱报告,他爬上一棵大柳树顶上去探望,发现有一批敌人,在南方小路上,向这里增援。

锁柱立刻跑到堤转弯的所在去。楼连长站住溜下树来迎着道:“这方面的敌人,恐怕后续部队很多,我们应当变更战术,给他个下马威,然后才顶得住。”

锁柱皱了下眉头:“你怎样给他一个下马威呢?”

楼连长不暇思索:“我主张先不让敌人知道我们机枪阵地,只管让他向前。这堤下面,田是平的,没有东面那几块低地,路后面又是几处水塘。他们过来了,就很不容易运动。那时先用机枪扫射,再来一个冲锋。”

锁柱弯腰走了两步,藏在大柳树树蔸下,对面前看了看。果然,沿堤平行的人行路外,水田里的泥土,只有一半干湿,所有田埂,都不能掩蔽这里俯瞰的视线。远在一两里外,有两三口很大的池塘,像个小湖泊,一条人行石板小路,就是绕了那几圈水向这里进行的。

锁柱回转身来道:“楼连长,你这个决策不错,不过你们一直打到现在........”

楼连长不等他说完,便道:“营长,没有问题,我们弟兄,一点也不晓得累。”

锁柱看他脸色红红的,战斗意志在内心里反映出来,也就不再考虑。那边的迫击炮在停止了一个阶段的时候,复又紧密射来,哗嗒哗嗒,呼空中又在接连地响发着白火。锁柱通知那边代连长的副班长,只管沉着应付,不见敌步兵行动不要睬他。

同时,敌机两架,由东南角飞来顺着堤后这道内河,不住地盘旋,呼轧轧的马达响声下,咯咯咯机枪响着。

因为西岸那道堤还有稀稀落落的高大柳树,它怕碰上了树,还不能飞到像平常阵地上那样低。它虽扫射了七八十次,因为两面是堤,中面是河滩,对于部队,丝毫没有损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八十五章 死死守住!!

第三百八十五章死死守住!!

这样也就说明了敌人更有企图,因此对于南面这方的敌人,更为注意。约莫三十分钟,那条路上的敌人,已在那条路上发现。

他们似乎是有意偷袭,并不用炮,也不用枪,就是静悄悄的,顺着路端枪冲了过来。楼连长已把部队完全部署妥当,把人调到顺堤的一道斜坡后面斜伏等着。看看敌军百人附近,已逼近了堤下那道人行大路。

他做一个手势,立刻机枪对了敌人密集所在,一阵猛射,在堤面放出百十道烟。这出乎敌人意料,慌乱地伏在堤田里。楼连长说声冲锋,号兵在堤下呜嘟嘟吹起了冲锋号。楼连长一人当先,率领着全连弟兄,由堤的斜坡直冲下去。敌人在机枪扫射之后,已是慌了手脚,感觉到找不着一个较好的立脚地点。

而面对着这道长堤又是局促的仰攻,无便宜可图。这时一声冲锋号响起,他们哪里敢在烂泥田里迎战,立刻掉头向后溃退,扯腿就跑。

自然,他们的意思,还是想匆忙中找个有掩蔽的阵地。这里楼连长怎能允许他的要求?他在最前一个,挑选了几个擅长掷弹的弟兄紧紧跟随,飞跑地走到人行路上。敌人一小部分在石板人行路,一大部分都已慌乱地踏进了泥田里,楼连长首先扬起手来一颗手榴弹丢到行人路上,轰隆一声,已有四五个人在烟丛中应声而倒。

其余奔向上前的几个士兵,都照着敌人密集的地方抛去

一时间火烟和泥浆乱溅齐飞,奔到人行路上,其他的士兵,都已举起了枪,作近距离的射击。

敌人原是想在这里立定阵势,然后向堤上迎击。看这情形,已是不可能,继续向后退去。楼连长因自己人太少,就不敢跟着追下去,依然回到堤上来。

那东面的敌人,在南面敌人进扑的时候,他也曾作相应的蠢动。那面堤上4连的机枪,就猛烈地对地面上敌人影子射击,子弹雨点般地飞着青烟,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南面冲锋号一响,他们疑心这边也会冲锋,就缩着没有敢动。

南面敌人退下去了,他们更是不敢动。楼连长回到了堤上,锁柱十分高兴,握了他的手,连连地摇撼着,笑道:“这一仗打得好,这一仗打得好无论如何,延公庙到小石桥这一线,我们已是把敌人压制下去了。师座对这方面的情形颇关心,应当给他一个报告,我拿了电话机子,到后面去打个电话吧。我想在黄昏以前,这里的敌人不会蠢动。”

楼子平连长也同意了他这个看法,锁柱让勤务兵牛三旺背了电话机子,渡过小河,抄着小路,向小石桥走来。走了三四里路,已经遇到了电话线,牛三旺爬上电话柱,将线接好。总算顺利,这里通到城里的电线,并没有损坏。

摇着铃子,由总机接上了师部。

师部里遣兵调将二十四小时,已没有一分钟空闲。师长高飞,是整个师部最忙碌的一个人,自己坐在床上,或躺在床上,右边壁上挂着五万分之一的武汉地图。左边小桌上,放着电话机,他经常是手拿了耳机听话,眼睛注射着地图。他接着锁柱的电话,问道:“现在情形怎么样?”

锁柱把战斗经过的情形,详细地报告了一遍。高飞坐着听话时,突然地站了起来,很兴奋地道:“很好,你告诉楼子平,我嘉奖他。并拍电给军长,一定要稳定住你的防线,尽量吸引住日军的注意力151团也打得很好心。要留心,阵地不可太突出,必要的时候,你们可移守小石桥,这样可以把力量集中起来。和我们也有相当的便利。”

锁柱答应着,说以后随时有电话报告,高飞又叮嘱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在高飞打电话的时候,同一间屋子里,马德弼也在和153团的余文正通着电话。话说完了,他向高飞报告道:

“那边的情形,依然很好。截至现在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敌情,来犯的敌人,共分三路:一路是敌人第六师团的先头部队。一路约有步兵一千,骑兵一百,企图和进攻我151团之日军会合。”

高飞一边听着,一边眼睛注视着墙壁上的地图,因道:“敌人多路进攻,是相当毒辣的。他分明截断武汉和西南的联络。这样,我看老黑和锁柱那的战斗也就分外重要。敌人的路线拉得太长了,侧翼暴露,这支深入的孤军,就不得回去。他一定有个大迂回,进犯武汉南。那我们会受四面包围。”

马德弼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只是我们现在的力量,却顾不到南岸。”

高飞在那想了一下说道:“顾不到也要顾,我已有成竹在胸,现在且不必提,我们唯一要注意的就是151团那的情形。”

说着,他自己又拿着电话听筒,要了老黑的电话。

高飞在电话里道:“老黑,林子岭镇这一天的战事,我们满意。不过敌人既然已经增调了援军,他一定会用全力向你部进攻。我一再和你们说过,你们的阵地,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绝对不能丢失一定要洒上光荣的血迹。我已命令迫击炮一排增援你们,马上就到,你要好好使用它。受伤的弟兄,不要留在阵地,可以即刻送到后方医治。我再和你说一句,你的阵地,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绝对不能丢失”

电话那头的老黑明显嘀咕了身,接着提高了声音:“一切遵师长的命令行事。师长要我们死在这里,我们就死在这里。”

高飞长长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将电话挂断。

老黑放下了电话机,和闻讯赶来的团副重叙了一遍。

团副似乎也被老黑传染到了一些懒惰和无所谓,懒洋洋地说道:“既然秀才要我们死在这,那就都死在这吧。”

“去土儿山督战吧,那交给你了。”老黑叹了口气说道。

土儿山。

这山虽不怎样的高,却也丘陵起伏不断,26师料定了这里是敌人进犯之路,已几次筑好了阵地。沿着山麓,挖好了丈多壕堑,壕堑里倒插着削尖的竹钉。有些壕堑的前面,还有一些乱树枝堆的鹿岔。此后依着山的坡度,才是散兵壕。有几处地方,我们也建筑了半地下式的小碉堡。

这碉堡是半个大馒头,远看像座坟墓。虽缺乏铁丝网,在这种防线之下,敌人少数轻快部队的冲击,根本也就可以不理。

敌人第三师团68步兵联队,骑兵一百,步兵一千,开始向2营阵地猛扑。

那个地方层层都是小土山岗子,中间不时有长方的小山谷,2营阵地在丘陵的东南角山麓上。由高俯瞰狭窄的小丘陵或盆地,火力压制得敌人无法接近阵地。

日军在深夜到了冲口,一看这形势,也就不敢钻进,只是把四五门山炮放在阵地外,对着2营阵地,作梯形的轰击。

151团团副朱松、参谋长耿莫才一路由赶来来,听到炮声一阵比一阵猛烈。

天还没有亮,正值敌人拂晓攻击。虽是隔了个山冈,远在半天里,看到一阵阵的火光一闪一闪。随着火光的闪动,轰轰的响声,隔山传了过来。耿莫才随在朱松后面走着,说道:“瞧这个样子,我们正赶上了这档子热闹了。”

正说着,“轰隆隆”一阵炮响,好像是几尊炮同时向这边阵地射击过来。耿莫才笑道:“团副,好响的炮”

朱松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始卖弄起了自己的“才华”:“你要知道拿枪杆的人,在拿起枪来的时候,就当心无二用的,全副精神都去对付敌人。在没有拿起枪的时候,神经就当尽量地让它轻松自由。你看到拉胡琴的人没有?当他拉胡琴的时候,一定是把弦子上得紧紧的。等着把胡琴拉完了,就要把弦子松下来,码子除下来。那为什么?为的是尽管紧了弦子不松,那下面蒙着胡琴鼓的蛇皮,就会让弦紧绷了码子,把蛇皮压破了。人不是一样吗?大兵不是一样吗?我们的脑筋,就是胡琴下面竹筒蒙蛇皮的那面小鼓,不打仗不受训练的时候,我们就应当让它休息。”

耿莫才点着头笑道:“你这一说我就全明白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就快拉胡琴了。”

鱼肚色的云脚,在东边天脚,由身后向身边射过光来,阵地已在朦胧的曙色中现出了样式。

在土儿山的后面,是林子岭镇。

街外有几棵高大的柳树,依然是在半空里摇撼着枯枝,那分自然的萧瑟景象,并没有因那轰隆噼啪的枪炮声,有什么变化。因为天阴,风拂过了长空,霜气浓重,围绕着这林子岭镇街的田野里,还有些稀薄的雾气。

这里,是151团临时团部所在。

镇外那小山岗子上,有一个小碉堡,老黑他已是蹲身在那半截入土的小碉堡里,守住一架电话机作战。

“谁?”哨兵忽然拉动了枪栓。

“我,谢依”

哨兵看清了来的人的确是2营长谢依,这才松了口气:“谢营长,团座在里面呢。”

碉堡外有散兵壕和机枪掩体。另外两个同样的小碉堡,相隔着一个步枪射击的距离。这里还控制着一连人,隐蔽在各处,他和三个兄弟,守着碉堡。

外面弟兄进去通知谢依来了,老黑身子动都没有动。谢依走了进来,报告了自己那里的军事,已经接触了三四小时,敌人丝毫没有进展。

他说话的时候,挺着胸脯立正,精神还相当振奋,不像是苦战了半夜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下碉堡。

这碉堡里毫无例外,铺着中国军队惯用的金丝被,这金丝被在华南华中地带是稻草,华北地带是高粱秸子或麦草,武汉的金丝被是稻草。占了碉堡里大半边地方,老黑所坐地方,多了一条旧军毯,地下放着一架电话机。一把大瓦壶,这里有两只粗饭碗配着。

老黑亲自弯腰下去,给谢依斟了一碗冷开水,奉请他坐在金丝被上。谢依和老黑要了阵地简明地图看了。

那电话机的电铃响过了好几次,第六连连长在阵地上来电话说:“敌人冲上来两次,都压下去了。敌人后续部队还正在来,下次恐怕会来得更凶。”

老黑在电话里叫道:“无论如何,把机枪捏住他。”

谢依在旁插嘴道:“老黑你告诉他,我就来。”

老黑向他点着头,在电话里道:“打起精神,好好饿干,你们营长在这里,他就来。”

说毕,挂下电话,已听到前方炮声轰隆轰隆,只是加紧。谢依喘了口气:“老黑,我得到前面去看看。”

说着一口喝光了碗里的水,带着两个警卫出了碉堡。顺了小土山上一条小路,向了炮火并发的所在走去,这里小土山坡度,并不怎样陡,倒是沿山都有高高低低的松树,经过多日的阴雨,松树还是青郁郁的。

约莫走了一里路。到了一带较高的土山岗子上。地形略嫌暴露,谢依跳下山脚的交通壕里俯着身子走。这里是刚刚跳下,相隔十丈不到,一个山炮弹落下,咚的一声,尘土四溅,身后是一丛烟。

谁也没有理会。由这里前进,钻进了散兵壕。

虽是敌人的拂晓攻击,已有很久,可是那前面小山岗子后面,一阵阵的白烟冒起,敌人依然在加紧进攻。谢依俯着身子顺了壕弯曲着向前,还有敌人的两次迫击炮落在附近,当听到呼呼的炮弹刺激空气声时,赶紧向壕底一伏,扑哧一声,便溅了满身沙土。

不多远,是个黄土岗子。前后大大小小倒有几十棵松树,地面上稀稀落落的黄赭色草皮,却也掩盖了些黄土。中国士兵借着草皮的伪装,下面挖了散兵壕。

作战半夜的士兵,散落地伏在壕里。由此向上,有个碉堡,在土里冒出半截来,上面也盖了草皮,伪装得极像一座野坟。

谢依很快地向前,先转到那碉堡后身,爬进了碉堡,随着他又爬出来,招招手,将两名警卫也引进了碉堡。

这里面更简单,除了三个弟兄扶着一挺轻机枪,便是6连冯向东连长和副连长各拿了一支步枪,守着地面上的一架电话机子。

冯连长迎着谢依行过军礼,脸上不但没有疲劳的样子,红红的气色。

谢依面色严肃:“师座刚来了电话,必须死战到规定时间为止。同时,为了加强我部防御,师座已派一排迫击炮,加到这边助战,我们一定要给老子死死守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八十六章 搏杀

第三百八十六章搏杀

冯向东大声答道:“由昨晚半夜到现在为止,已进攻七次,有五次在半路上就给我们火力压住了。有两次冲到了面前,我们就跳出了战壕去肉搏,也把他揍退了。营座请看,那对面山坡下,就有二十三具敌尸,不曾抢了走,至少我们打死了鬼子两百人。”

谢依说了句很好,也就伏到碉堡眼口,向阵地外张望。这前面山坡下,是一块凹地,凹地上方的是拦阻壕,已被敌人的山炮把壕沿摧毁了几块向下坍着沙土。壕外的鹿岔,中了炮弹,也不成行列,有一堆树枝燃烧着在冒青烟,敌人的炮还只顾向前面落弹,弹起的白烟溅起来的灰尘,加上鹿岔燃烧的青烟,面前连成了一起。

但烟雾的空当里,依然可以看到那山麓下躺着黄呢制服的敌尸,冯向东所说,倒都是真实凭据。谢依正要遥遥地默数那些敌尸是多少,却听到轰轰轧轧一片飞机响声。随着冲冲几声大响,面前火光两闪,涌起白雾一般的炸弹烟焰。

回转身来向冯向东道:“要特别警戒,敌人调了飞机来轰炸,一定又是一个攻势。但是我在这里,决不能够含糊,都不能给老子拉稀摆带的”

冯向东道:“决不含糊七次都把他压下去了。有营座在这里,第八次、第九次照样给他压下去。”

说着,也伏在碉堡眼里向前张望。

日军在中国作战的手法,向来是一贯的。眼面前这些炮火,就是每次进犯的预兆。冯向东睁大了两眼,聚精会神,向敌人来势看了去,敌人山炮迫击炮射来的炮弹,一颗跟着一颗,都落在这附近三四座碉堡左右前后。

似乎敌人已发觉到这几座致他死命的碉堡,想加以摧毁。因为炮弹落得多,这山麓前面,已屯聚着一片迷蒙的烟雾。

有两次炮弹落得很近,把碉堡后的山土和小石子,像下雨一般地由碉堡洞口扑进来。人在里面也觉得地面震动了一下。

但冯向东身子动也不动一下,只是注目看着敌人。这前面起伏的丘陵有两处较高的坡子,一个相距约五百米,一个相距约四百米,驮着一条人行便道,向这里伸延。这两个小丘陵,敌人必须经过,经过就暴露出来。

他们到了这里,总是飞跑过来。冯向东的眼光,就是射在这两堆丘陵上,他终于把敌人发现了,有二三百敌人,在那小丘下面蜂拥而上。

冲到小丘顶上,这个丘顶,有相当的长度。

那里,和那第二个丘顶一般,都经过防守工事的布置,把所有障碍的一木一石,都已铲除干净。那时快,左手下一班人所守的一挺轻机枪,已在碉堡口眼里,吐出火蛇的舌头,哒哒哒,一阵子弹,向那小丘顶上狂射了去。

敌人纷纷饮弹倒地的,有三四十人。究竟因为他们人多,已有大部分冲过了那小丘,奔入下面的凹谷。这是一个射击死角,左角下的机枪,便已停止了射击。在这死角下,敌人有几分钟的休息。

休息之后,就当冲上第二个小丘,那就接着这里的阵地了。冯向东的两只眼里,都要望出火来,回头向机枪手将手一举,做了个准备射击的姿势。他依然向前张望着。这时,头顶上三架敌机,低飞得呜呜怪叫。机上的机关枪,不断在散兵壕上来回扫射。

冯向东看到,回头只望了谢依一眼。谢依也就伸头向前张望。见第一个丘陵,只隔了这阵地斜坡下三四百米,假如敌人冲到了那里,也就绕过了左手的我军机枪阵地。我军正好予以侧击。

谢依向冯向东大声说道:“冯向东,敌人一定会冲到对面山上来的,我们两挺机枪交叉着,掐住他。这是一个歼灭好机会,千万莫放松。”

冯连长只点了点头。

说时迟,敌人早已有百十人站起来,由小丘顶后面跃起。这里的机枪,便随着冯向东的手势一挥,咔嗒,咔嗒,咔嗒,飞出了流水似的子弹。

那左边的机枪,更不落后,同时响起。两支火箭,对准了暴露着的敌人猛射。敌人跑着跑着,排竹似的向下倒。但他们不顾牺牲,前面人纷纷地倒下,后面人还是向前奔跑。其间只有四五分钟,已有七八十人冲过了那丘顶,跑下了斜坡。

再过来,就是这边堆置鹿岔的所在了。

这样,头顶上的飞机,就增加到了七八架。它们来往逡巡着,一面丢炸弹,一面扫射。在那个丘陵后面的敌人迫击炮,也加紧着向这边射击。

炮头越过敌人头顶,纷纷落在散兵壕前后。分明他们是掩护这批鹿岔外的敌人冲了过来。那鹿岔经过十小时以上的炮轰,烧的烧了,炸飞的炸飞了,不但是有了缺口,堆置的鹿岔,只是点缀着像堆积的零碎木柴堆,已无法防止敌人。

这鹿岔后的拦阻壕,也是炮轰得处处坍缺,沙土堆平了不少地段。而敌人的飞机炸弹和炮弹,就照着几处坍平了的壕堑附近,再加紧地轰击。在这里向对面小丘下看去,本来是俯瞰的,敌人的步兵,更行移近,我们的步枪也容易瞄准射击。可是敌人更诡计多端,已在他们移动的前面,放出了烟幕弹。

立刻在炮弹烟焰之外,又冒起一片白烟。不用说,这白烟后面,就是一群要跟着挤上了的敌人。冯向东一个转身,抓了步枪在手。向副连长大声吼道:“你好好地把这挺机枪捏住敌人,我到外面去看看。敌人七次进犯,都让我压下去了,现在是第八次,我照样压下去。”

说着钻出碉堡来。

这散兵壕里是控制着一班人的,因为敌人又已进迫,他们由班长带着已伏在散兵壕里,举枪待发。冯向东一到散兵壕的掩蔽下面,班长就迎过来请示。

冯向东想也未想:“叫他们上刺刀”

说完了这句话,他又伏在壕口,向外面看了去。果然那烟幕越来越浓,在拦阻壕外面,已是起了一道烟壁。

那左侧的机枪却也发射了几次,可是在烟幕外,并不曾发现敌人,这里的步枪和机枪,却也不能毫无目的地放枪。

这散兵壕下的斜坡,究不是滑梯那样平的,有些坎坷不平的地方,原来烟幕外面,这时已发现了几处敌人衣裳角,看那距离远在一百米。有几个弟兄,已将放在壕上的步枪,瞄准着发射了几响步枪,但衣裳角却越发地发现了很多,而且是蛇一般在地面向前钻。七十尺,六十尺,很快地向前挨。

冯向东已把身上挂的手榴弹,拿了一颗在手,班长在他右方,便挨着一路顺下去,吩咐伏在壕里的弟兄,说声预备冲锋。

弟兄们很机警的,各个拿了手榴弹在手,在地面上的敌人,随着又前进了若干尺,一声呐喊,他们已突然地站了起来,冯向东向来是掷手榴弹的能手,他久练之下,随便一丢,总在六十公尺。

这时,他忍耐又忍耐,料定了敌人,已到他手榴弹的杀伤程度以内,拔开引线,一抬手,对准了敌人抛去。随后,这一班弟兄的手榴弹,都紧紧跟着抛了出去。敌人看到这里的手榴弹抛去,随着首先的轰隆一声,已是向地一伏。冯向东看到这个机会,不敢失掉,手一举做了个冲锋的信号,他端着枪首先跳上了壕沿,士兵们一齐冲上壕来,口里喊着“杀啊.........”

随着这声音,却是向来的敌人开了一排枪。原来冲锋肉搏的时候,开枪是来不及的。但高飞曾经再三交代过26师的弟兄,在肉搏之前,最好能有一次射击。

因之26师上下弟兄,多有受过这种训练的。而这些弟兄,就是受过这训练。枪开过后,敌人刚站起来的,又倒下去几个。这一个打击,也就给了他们一个顿挫。冲锋之时,每秒钟都是十分宝贵的。

第六连的士兵,又高喊一声“杀啊...........”

弟兄们举起枪刀,向面对着的敌人奔了去。冯向东在先,他就先遇到一个相当强健的敌人。他利用着这斜坡由高向下的坡度,取了个居高临下的姿势,人和枪一齐冲向前,对准敌人做一个滑刺。

敌人是仰攻的,身子没有取得侧立的姿态。虽是他早已举过枪来,人却不好上冲。冯向东微让着他的刺刀,只一步斜迈,枪刺了过去,便深深地刺入敌人的右肋,也就随声倒地,让下去两尺路。

冯向东松了这口气。还不能让他寻找第二个目标时,早见相隔不到三尺路,一个士兵,和一个矮胖的敌人,举枪将刺刀互相碰砸,已没有了手法。而且那敌人只管抢上风,想挤到斜坡上来,位置已横着和自己弟兄相并。

冯向东怕自己弟兄吃亏,只横着一跳,倒提了枪托,枪尖朝下,向那敌人腿部刺了过去。敌人被刺,身子向下一蹲。

那弟兄竟来不及做个俯刺,横过枪托,用劲在敌人头部一扫。打得敌人脑浆暴流,倒在地下,冯向东正感到这弟兄这种战法,是个奇迹。

却不料第三个敌人由一旁斜扑过来,也是举枪向腿部刺着。

他眼睛看见刺刀白影子的时候,已经万万来不及回手,身子赶快向后一耸避让

第三百八十七章 俘虏

第三百八十七章俘虏

然后小腿肚子,已让刺刀划了一条深口。

所幸那个同战的弟兄有了将近若干秒钟的休止,脚步站稳,枪也拿稳。他立刻对那进扑连长的敌人,从侧面一枪刺去,刺中敌人的肩膀。敌人痛得丢了枪,人也倒下去了。

那弟兄提起枪来,又想举行第二刺,冯向东已看到进扑的敌人,解决了一大半,其余的抽了口冷气,看到仰攻不易,转身就走,这一战算是一个决定性的胜利。

这个敌人,无须弄死他。冯连长在两秒钟内,有了这个决定,抢着高喝了一声捉活的,那弟兄也就止了枪没刺,但也怕这敌人还有反噬,又打了他两枪把。

因为站在山坡上的第六连弟兄,除了阵亡的而外,其余还挺立着的,面前都没有了纠缠着的敌人,倒是很从容地对付这个倒了的敌兵。

那些跑走的敌人相隔还不到五十米,几个善于掷弹的弟兄,不肯让敌人喘息,各掏出手榴弹来,对着敌人抛了去。

我军碉堡里的机枪,也已开始了追击的扫射。所有没有找着掩蔽的敌人,完全给他个消灭。弟兄们一阵欢呼。

冯向东看到倒在山坡上,有自己五名弟兄,指挥着健全的士兵,赶快把他们抬到散兵壕里。仔细一看,阵亡了两位,三人受伤。那个和冯连长共同作战的士兵,他也带抱带拖,把那个受伤的敌人带进了散兵壕。

谢依在碉堡里亲眼看到这场胜利,好像唱戏一样慢慢走了出来,也走进散兵壕里,看了一眼冯向东:“你那肉搏的时候,真是精彩一幕,受到了伤没有?”

这句话把他提醒,他低头一看,裤角子上,沾了一大片血迹。笑道:“挂彩虽然是挂彩了,但我自己却是不知道,没有关系。先把受伤的弟兄送到后方去再说。”

谢依看了看他的裤腿,除被血染成了一片以外,那血凝结着,都成了紫色的布壳。笑道:“好敌人第八次进犯,又给你压下去了。”

在这种以少敌多的胜利之下,无论什么人,对于直接指挥作战的下级干部,也是要表示满意的。

谢依这时除了怕兵力过少,不能支持这的局面而外已觉十分放心。可是就整个武汉兵力而言,根本就是个以一敌八的事实,这里纵然兵力过少,也不能在表面丝毫露出,免得懈怠了军心。

当时,安慰了冯连长之下,教他赶快把伤处捆扎好。这里有两名重伤弟兄,一名轻伤弟兄,可电话老黑派担架来抬下去。

还有这个俘虏,也当送到后方。这一切和冯连长商量好了,便转了视线来看那俘虏。这个日本人,虽是伤势不轻,但他的神志还是清楚的。

他被拖进了散兵壕,倒坐在壕底,低了头,微闭着眼睛。弟兄们几次问他的话,他只翻着眼皮看了一看,依旧是把头低下去,把眼闭了。他一个字也不答复。而且一点表示没有。

谢依倒急于知道他的底细,他的日语又好,直接说了自己姓名阶级,然后说道:“你放下了武器,我们暂时不以敌人相待。你的姓名、军阶?”

俘虏灰色的脸上,露出白灿灿的牙齿,起身做个九十度鞠躬:“余为山岛本忠军曹,属第三师团二八联队,盛意谢谢”

他说完了,身体似乎感到不支,又坐下去了。谢依一听,见他是个军曹,觉得这个俘虏相当有价值。

谢依回头看冯连长他已坐在壕里,撕开了裤角,在用纱布捆缚伤痕。便和他道:“这个攻势过去了,东洋人大概有一个休息的时候,从事部署。你好好地保守这个阵地,我到后面去和团座商量。”

冯向东立刻站起来道:“营长,请你对团座说,我的伤一点不要紧,我决计死守在这阵地上。不过这几名挂彩的弟兄,最好早点派担架来抬下去。”

谢依又勉励了他几句。

这时,敌人那边,只有稀松的炮弹打过来,敌机也走了。

炮不响时,阵地相当静寂。走到平路上,见六个老百姓抬着饭箩,夹着门板迎面走来。他们没有一点阵地经验,直挺了腰,径直地向阵地走去。谢依站住脚问道:“各位是到阵地上去的吗?”

当前一个老百姓尖削的脸上,长满了苍白的胡茬子,他笑着答道:“老黑团长告诉我们,前面的弟兄们打了一个胜仗,有几名弟兄受了伤,我们特意来抬他们。”

说话时,他们原是一串地走着站住的,后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看样子还没有成丁,他穿了一身青布短棉袄裤,卷着衣袖,露出劲鼓鼓的手臂,倒挽了一只干粮袋扛在肩上。他口里在那里轻轻地哼着军民合作歌:“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帮,挖战壕,送子弹,抬伤兵,送茶饭,我们有的是血和汗,我们同心协力干.........”

他只管哼着,偶然一抬头,看到谢依把眼光注视他,他突然把左手代挽了粮袋,腾出右手来,举平了额角,正着脸色地立个正。

谢依倒不能置之不理,也只好回了个礼,问道:“小兄弟,你多大年纪?你也有那胆量敢到战场上来?”

他不屑地道:“哼怕什么?咱武汉人当兵,家常便饭,我祖宗三代都当兵。我十五岁,明年一过,我就到26师去当兵。现在先练习练习。”

谢依的警卫在后面笑道:“这小子有种”

谢依轻轻叹息了声道:“师长屡次说,武汉的老百姓好,林子岭镇的老百姓更表现得好,这话一点不假。不过我可以申明一句,中国的老百姓都好,只怕军队不会利用罢了。”

说时,已到了团部,走进碉堡,老黑又在那里握着电话机,连续着指挥作战。他放下了耳机,向谢依道:“敌人又在进攻,天空里有十二架敌机助战,不过冯向东表示得非常坚定,等敌人接近了再和他拼。”

谢依在金丝被上坐下,沉了颜色说道:“前方弟兄勇敢地战斗,那是我亲眼看见的。冯连长的话,我很相信他。我们再镇定了,等他第九次的捷报。你告诉他,我已回来了,叫他随时电话报告。”

说着,静心一听,但觉得前方的大炮声,飞机炸弹声,机关枪声,搅成了一片。

同时,这边的大炮声也就轰轰而起。这边是第五连一连人在前面驻守着。到林子岭镇核心地带,也有三四里路。

当大家听到这炮声加强的时候,正挂念着,那第五连连长常忠德的电话来了。老黑接着电话,常忠德早电话那头大声说道:“报告团座,敌人已在炮轰我们预设阵地,有炮十几门,现时正轰击我们沿江那些碉堡,此外并没有什么动作。”

老黑听说,不觉脸上涌出一种不可忍遏的笑容:“好,我晓得了,你多加注意。”

说着,放下耳机,向谢依笑道:“敌人在炮轰我们的碉堡。这倒是我们十分欢迎。那些碉堡都是用黄泥做的演习工事,那里我们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谢依还不曾答话,电话铃又响了。老黑拿起电话道:“哦冯向东,怎么样?敌人正进犯我们唐排阵地,准备肉搏,好把机枪在侧面捏住他。”

他说话的时候,一手拿了耳机,一手按住地面上摊着的那张阵地简图,身子半俯着,眼光注射在图上,耳朵紧贴了耳机,简直五官都在出力。

电话放下了,他半侧了脸,静听着罗家冲这方面的响声。仔细地侦察出来了,山炮和迫击炮声全没有了,不时地“突突突”的一阵机枪声。这证明着敌我又已十分接近,已不能用炮了。

谢依和他有一样的感触,撑起两腿,坐在地上,两手抱住膝盖,静静地听着。约莫有五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唐排在什么地方?”

老黑指着地图说道:“唐排在那边阵地左侧,排长唐求全,率有兵一班,轻机枪一挺,那里叫高望坡,是俯瞰敌人最好的一个所在。”

说着,他又拿起耳机同冯向东通电话,他叫道:“好冲上来的敌人,干了他五十多。哦敌人开始用密集队冲上来,把机枪掐住,把机枪掐住,好好我听到机枪响了,只剩二三十人上来了,用手榴弹.........”

他在电话里,还没有指挥完,就听到猛然间一阵杀呀的声涌起,这又是我们弟兄跳出壕去冲锋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了耳机,握得汗珠涂遍了耳机的握柱上,两眼凝了神向碉堡墙壁上望着。那电话机里也沉寂了,似乎冯向东也已跳出碉堡去肉搏。但他立等着这个答复,依然紧握了那耳机。

轰轰轰传来一阵手榴弹爆炸声,接上一阵呀呀的厮杀声。电话机里,忽然有话了:“报告团座,敌人压下去了,手榴弹又打死一二十个,其余的敌人退下去了。”

老黑大声吼道:“用机枪追击”

果然,耳机里很猛烈地传来机枪的连珠声音,于是耳机传来一阵高爽的声音道:“我们胜利了。”

老黑连说了几个好字,像是一副几百斤重担子,由肩膀上卸下来,放下了电话。把情形转告了谢依。

他自然同样地松下了一口劲。他给了老黑一支烟,也自取了一支,擦着火,两人把烟点了,身子向后一仰,各靠了碉堡的墙壁,很舒适地对望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第三百八十八章 调兵遣将

第三百八十八章调兵遣将

在中国士兵这样勇敢作战之下,敌人的进犯,确是受到严重的打击。

在这日下午,他们变更了攻击的方式。步兵暂且不动,把他后续部队调到的山炮和迫击炮,集中着,对准了我军一处战壕或一座碉堡,继续轰击。

天上助阵的飞机,也依照了炮弹射落的所在,跟着轰炸,直等他们认为这一处工事彻底毁坏无余了,再换个方向集中轰炸。

我军隐伏在工事里的士兵,就都被掩埋在毁土堆里,连武器和人,常是全部牺牲,这个作风,不但是151团阵地,其他阵线也是这样。

大古村的电话线,恰是受了阻碍听不清楚。锁柱和政训官李水金都十分的期望着。已经和151团取得了联系,大古村,成为了前线至武汉的一个要隘所在

约莫半小时,原来那几个送饭的老百姓,已经回来了。他们用门板抬着三个重伤的士兵到达,另有个联络兵,随着他们回来。那个松村本次,却让敌机扫射,把他打死了,并没有带下来。

锁柱和李水金立刻让那联络兵向前报告,据他说:“这两小时以来,敌人只是集中了炮火,轰击我们的碉堡,我们的碉堡,都让大炮轰掉了。最近敌人两次进攻,敌人已有一部分突入我们的阵地,冯向东连长就在毁壕的工事里抵抗,身上又有两处挂彩。唐排长看到就带了一班预备班,代冯连长指挥作战,他以为阵地是破坏了,就带了这班兄弟和一挺轻机枪,冲进敌人阵地里,反扑过两三次。每次反扑,都把敌人压下去了。最后唐求全右手受伤,他还用左手拿步枪作战,电话机已经被碉堡扑下来压坏了,所以没有电话报告。”

李水金听了这话,向锁柱请示,作一个临时决定。原来前线部队转移,这是要督战员确定的。锁柱点点头道:“这一连人实在尽了最大的力量,马上151团那就会有核心战斗,我们还是把力量集中来的好。我们可以让第六连来守这一段既设阵地。”李

水金听了急忙叫了个传令兵,把这命令转了过去。一面就向师部里打去电话。

这时,敌人已是三面逼近了武汉。师长高飞,接着各方面的情报,敌人的动向,大概是这样:西路敌人大部敌兵计一万多人,进攻非常凶猛,后续部队,也陆续地跟着向西来。随了这个情形判断,显然敌人立刻要对武汉作攻城战。

高飞把那号称一团欠着两营的炮兵,还有号称一连,实只一排的高射部队,调到武汉城里,分东西两门扼守。把拥有三个团番号的步兵,也集中力量来施用。

整个武汉,就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背水阵。这是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的。高飞自然烂熟在胸里。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独立营政训官李水金打来的:“敌人在进犯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进展,他们就改变了办法,把他们在前线的所有炮火集中起来,对我们的工事,一处一处,轮流轰击,我们藏在工事里的弟兄,连人带枪,都埋在土里,现在只好改着离开碉堡,在碉堡后面抵抗。可是敌人在我们工事毁坏之后,又改用了密集冲锋。二三十个人一队,后面一队跟着一队,不管前面的人受多大的损失,后面还是跟着上。现在我们用机枪侧击,勉强可以制住。但敌人还会继续用这个办法的,我们伤亡太大了,请示办法。”

马德弼听了,把话转呈师长。高飞想了一下说道:“在工事后面抵抗,这个办法可用敌人那密集冲锋的战术,叫波式阵,用迫击炮去毁灭他就是。另外可以用机枪巢来辅助。”

他说这话时,正把手边折叠着那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放到一边,他由小床上站起来,将旁边那小桌上的纸烟盒和火柴盒拿起,从容地燃着一支烟吸了,喷出一口烟来,微笑道:“马德弼,我们不作兴说没有办法,无论什么问题来了,都顺利地去解决他。”

配合了他这微笑的笑容,是遥远的一阵阵猛烈的炮声和机关枪声。而这位指挥官马德弼的姿态,恰是和师长相对照,他高伟的身驱,漆黑的面孔,两道浓眉下,始终带了一副沉着的样子。他拿起电话,操着一口四川土腔道:“莫得关系,一切有办法,敌人那个密集冲锋是波式阵,拿迫击炮轰毁他,你可以把机枪巢配合这个行动。哦明白了,那就成。”

原来两军阵前,敌我所用的电话线,不见得随了部队行动,可以撤除干净,因之,彼此都可以把话机挂在残存的线上,互相偷听。在电话里指示作战,只要下面部队可以了解,就当尽量的含糊其辞。

马德弼所说的话,旁人不懂。可是接电话的李水金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城里调来的两尊迫击炮,原已在上午到了前线,他立刻叫传令兵通知那炮兵排长,把炮移向到大古村的小路侧面,在小山坡后设下阵地。

一面他就向锁柱笑道:“现在有了个新鲜的玩意,要在树上建筑鸟巢工事。原来师长指示过在比较平坦一点的地力,敌人若利用高低不平的地形进攻,我们可以选高大树木,在上面建筑机关枪巢。这样,敌人的行动,我们一定看得清楚。我们自己呢,只要伪装得好,敌人很不容易发现。可是这个办法,我们没有试验过。”

锁柱点点头道:“这没有什么难,我去找这种适当的地点,可叫一班工兵跟着我去。”他说走就走,站起身来向碉堡外走去。

那工兵班原是候令的,得了营长的命令,同着弟兄带了家伙,随了锁柱走。锁柱挑选了几处高地,观测大古村附近的林木。纵然有些地方,有一丛树生长着,那不是太矮小,也就是不够掩蔽。

观测了很久,在延公庙向西北有座小村庄,半空里挺立着一棵冬青树,相距约莫到一华里。在这冬青树附近,也有些杂树林。他觉得这颇为合意,立刻就奔向那里。这里不过三五户人家,全是关门闭户,没有一点动静。那棵大树,正是靠人家院墙生长的。下面为了常绿树盖覆,阴森森的,连地面那人家的墙脚边都长遍了青苔。

锁柱为了要明白这树的望界如何,自己首先就爬上墙去,更由着这墙上扒上那小桌面粗细的树杆,扯了枝叶,径直地向树梢上攀了上去。这树的半中间所在,正是那常绿叶子浓厚的所在,便是同在一棵树上,也不容易看到其他同伴。再分开眼前枝叶,向外面看了去。单就向高湾坡一方看,自己的阵地,是很分明地现在眼前。

敌人的炮兵阵地,一阵阵地射出了白烟,看白烟的箭头,纷纷向我阵地里射击,我们阵地上,也是左一丛右一丛的,向半空里涌起着尘烟。在这烟尘后面,也可以在空隙里露出少数的人影,向我散兵壕进扑。可是在这侧面,敌人却是二三十个一队,一队跟着一队推进,我们正面的散兵壕里,似乎已发现这是牵制我消耗我的敌人,因之我们阵地里,尽管让敌人接近,却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锁柱正看得有点出神,轰的一下,在高湾坡附近,一道白烟向敌人射出,那是我们这轻武器阵地上少有的事。这认得出来的,乃是迫击炮弹射出。那弹道在空中划出一阵呼呼的响声。就在这时,看到那波状攻势的第一队敌人阵里,涌起一阵烟尘。锁柱这觉得比自己买了彩票得奖还要高兴,站在树丫叉中间,两手拍着,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

他忘记了这是站在高空的树枝上,两手一拍,人向前一栽。幸喜面前有一根横枝,把他挡住了,他的身子就伏在那横枝上,他两手赶快把树枝抓住,身子还不曾立定起来,那边的迫击炮,又是轰的一下响。

睁眼看时,又是一颗炮弹,打落在波状攻击的队伍里。虽是这里仅仅只有这一尊迫击炮,难得接连到四五炮,都在敌人攻击部队里面。他这个波状攻击的队伍,目标很大,炮弹发射了过去,总会在那附近。

敌人也许始终料到我们阵地里不会有炮的,并没有怎样理会这件事,因之接连七八个炮弹地射出,让那密集前进的部队,却发生了相当的骚动。那最前两队的人,有部分人直立起来,向两边闪动,各找掩蔽地方。这样,就发现了目标,我们那侧面的机枪阵地里,已是咯咯地发射了一排子弹。那些暴露着目标的人,就纷纷地倒了下去。这虽然是一枪一炮,却实在发挥了联络的效用。

锁柱两手抓树枝,就不住地点着头,口里连连地自言自语道:“这很好,很好”

后面那位工兵班长叫着问道:“营长,我们就在这里构筑工事吗?”

说着话,他已爬到了树半中间。锁柱这才醒悟过来,点头道:“你上来,我告诉你怎么下手。”最后他又重申了一句道:“你看我们的部队打得多好”

那工兵班长,爬到了树上,藏在枝叶中间,向前方一看,正值着我们阵地上机枪追击。偶然看到一群人影蠢动,立刻也就倒了下去。

这样让观战的人实在感到兴奋,他把弟兄叫了几个上树,拿斧子的砍,拿木锯的锯,在树的大丫叉的所在,先架起了一座假楼的座架。

将大树丫叉削成了栓口,把成段的木料,在这丫叉地方嵌住或钉住。这些树段,是地面上的工兵在四处找来,用绳子悬吊上树的。

村庄上不缺乏枯树枝,把这座假楼底面铺得平了,再由地面供给大大小小的树枝,就仿了鸟巢的形式,顺了大树枝干的姿态,层层地架叠,在斜对着敌人进犯的方面,做了架枪的缺口,远看去,这分明是个大鸟巢。

这还怕会多少露出一点形迹,就把棵大树的树枝,连干带叶地又砍削了许多,在巢的四围堆积着。他们的工作,非常的迅速,不到一小时,就把这鸟巢工事建筑完毕。这时那西方的枪炮声,固然是一阵比一阵猛烈,就是北边黄土山的枪炮声,也猛烈紧密起来。站在这大树上听到,哪里是机枪,哪里是迫击炮,听起来非常的清楚。

锁柱虽眼见到自己的军队,逐次得着胜利,可是也就逐次地看到敌人压力加重,万一北面的敌人由黄土山那方面冲过了西北郊的侧面,就完全暴露。这西郊的阵地,那就过于突出。

心里有了这样一个疙瘩,就觉得非向师长请示不可,当时带着工兵们,匆匆地回到了营指挥部,就拿起电话机,向师长高飞通话。

高飞在电话里道:“大古村的情形,我完全明了,你指挥得很好,弟兄也十分忠勇用命,实在可以嘉奖。锁柱你立刻到常营去看看,常营现在也归你指挥,在下午六时以前,你要到达。”

锁柱正是想把北郊的情形,向师长细细地报告了去,不想憋在心里头的一个哑谜,一拿起电话机就让人家猜着了。再听师长在电话里的语气,却还是从从容容的和平常在电话里说话一样,这很可象征着在师长脑筋里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危险存在。

这样一来,自己胆子就壮得多了

。放下了电话机因告诉李水金自己有个新任务要离开这里,关于整个大古村作战计划,又和他商量了一阵,这就叫着崔四跟随着,由大古村大道向东走。到了王家桥,然后顺着一道小河的堤坝,转上北郊。

这里的地形,已和西路不同,完全是平原,大小长短不同的河道,将平原划分了无数的区域。在这些大小河道两边,随着大水时水量的程度夹河筑着小堤。在高的堤坝上展开眼界,但见地平线上,全是蜘蛛网似的堤道画成了大小的圈。

这堤道上有的种了些树,有的是光秃着。但每条堤坝,都是当着人行路的。两条之间,也随着河势有大石桥和木板桥。堤下的水田,干涸了几寸长的稻桩子在田里齐齐整整地排列着。远看着,它这密密层层的点,和那弯弯曲曲的河堤相配合着,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在这美丽的图画上,有些散漫的村庄,带着丫叉的树林,分散在各处。那树枝虽是落了叶子的,可是因为它大小的树枝,非常的繁密,仿佛在树头上涌出一丛稀薄的烟雾。

这一阵子,天气老是不晴不雨,构成了灰色的天幕。这样上下的颜色颇有些像米襄阳的淡墨画。锁柱心里又在想着,好美丽的湖山假使在太平年间,这种餐鱼稻饭的地方,老百姓在收足粮食的冬季,又是怎样快活地过着日子。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双营合并

第三百八十九章双营合并

他想到这里,轰隆隆一声响,在北边那烟树丛外,一阵火光猛闪出来。他沉沉的幻想打破了,这就感觉到那东北一带的机枪声,像暴风突然的袭击,哗啦啦地在半空里传来,又像是人行在下风,把若干里外的大瀑布,时断时续,时轻时重地随风卷来。因为远在东郊的德山,迤逦在东北的双岗桥,正北,西北市,以及扔在背后的大古村,都在激战,整个武汉的东西北三郊,都混乱在这机枪的连响声中。

锁柱在行路途中,要到高一点的所在,就不免站定了脚,四处张望一番。那炮声正是不让机枪声响单调,每隔一二分钟,就轰隆一下响着。

他偶然一回头,看到崔四抬起两只手掩住左右两耳,却不住在起伏按捺,脚下却还是照常地走路。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枪声吗?”

崔四笑道:“参谋,你看我是怕枪炮的人吗?我这样按了耳朵听这枪声倒想起一件事,这好像我们乡下人煮着大锅的粥吃,日本鬼子好毒,他把我们武汉当了煮粥的大锅呢。”

锁柱也笑了起来:“你倒有这个好比方,糊涂人也有糊涂人的好处。”

崔四扰了下头:“我怎么会是糊涂人呢?营长不是告诉过我,到了紧张的时候,都要轻松起来吗?”

锁柱笑了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顺着脚下面这道堤,加快了步子向前走,自己还怕误了师长的限期,走了一程子路,便掏出铁壳挂表来看看。一口气跑了上十里路,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段公路。

在这公路上,正孤独地有家民房,门窗关闭了,屋前空地上有许多撒落的米粒。一株高和人齐的枯柳树上,搭着一堆旧渔网,屋檐阶下,蜷缩着睡了一条狗。它看到人来,抬起头来,将那靠在地面的尾巴,扫地似的,懒懒地拂了两拂。锁柱在他一路怀念之下,对了这情形,自有点感触。

站定了脚,正在出神,一阵马蹄声,嘚嘚响近了面前。锁柱在这四面枪炮声之下,突然遇到这紧急的马蹄声,便向后面跟着的崔四招了两招手,很机警地向房子后面一避。等那马跑得近了,在墙角里张望得清楚,是谍报组的王参谋骑在马背上。

叫了声老王,自迎出来。王参谋勒住缰绳回头一看问道:“锁柱?哪里去?”

锁柱走近了马边,手扶着马鞍子,答道:“我要到常营指挥所去,你知道指挥所现时在什么地方没有?”

王参谋跳下马背来,隔了马背向他道:“这北郊敌人,来的势头相当凶猛,常营长一营人,由大汪桥拉长一条线,拖到这公路前面,总有二十里长,非常的吃力。我知道的,营指挥所,在前面清水潭。前面那个村子,是严家村。”

说着,他抬手顺着公路向前一指,接着道:“翻过那前面一道河堤,大概就有敌人。顺了这公路,由石板滩来的敌人,应该是不会少的。可是到现在为止,这里还不见激烈,我们有一班人在延刘村附近警戒着。正北方面,进扑的敌人,是用波状攻击,和东北角双桥来的敌人互相呼应,压力很大。东北和正北的情形,既是这样,这公路是西北角的主要路线,敌人不会放松,恐怕马上也会用密集队作波式进攻的。大古村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锁柱呼了一口气:“敌人现在两路来犯,照样用的是波式攻击,过去几小时,我们靠着两门迫击炮,把他一个一个的波浪击破。不过这两门迫击炮,就是两门迫击炮。”

说着苦笑一笑。王参谋道:“这边自然也只有拿炮来对付他,我想只要援军能在三天内赶到,武汉一定安稳地度过去。”

锁柱苦笑了下:“照我的看法,只要有子弹,还可以多撑些日子。”

两个人正是这样说着,噼噼啪啪,一阵倒排竹似的枪声,就在公路北头发生。轰的几声,炮也响了,在长堤外的树影丛外,冒出一阵阵的白烟。锁柱道:“好了,这边也接触起来了。”

王参谋点了点头:“天不早了,回头看不到路,你赶快去,找常营吧。”

说着,他一手按马鞍,人跳上了马背。锁柱大声说道:“见了师长,你就说我们在这里见着了吧,万一电话线断了,我会设法给师长报告的。”

王参谋答应一声,抖动缰绳,马很快地向武汉城区奔去。

锁柱看看天色,头顶上依然是盖着那些浓厚的灰色云层,回头看西边天脚,在云层下脚有几道橘色的光彩,横斜地交杂着,可以想到在云层外面,太阳已落到离土地相去不远。而另外在阴云密布的东北角,天气是格外的黑暗,枪炮在那里发出,就阵阵地冒出血色的火光。这样看来,敌人又在作黄昏攻势。

于是加紧了步子,跨过公路,向延东的矮堤走去。将近清水潭。在短柳树下,遇到一个警戒步哨,问明了营指挥所,就在前面那河堤的工事里面。锁柱很快地跑到营指挥所,天还没有十分昏黑,营长常青云正拿着电话叫道:“不管怎样,冲上去拿回来。”

锁柱见他面孔红红的,嘴唇都有点焦干发裂。他放下电话机,向锁柱行过礼,用沙哑的嗓音报告道:“自从今日天不大亮起,一直到现在,就是和敌拉锯一样打着,由…来钟起,敌人用密集部队进攻,二三十个人一队,一队跟着一队,少的时候有四五队,最多的时候到过八队。正面第五连,挡住了敌人这样的猛扑六次。…钟的时候,敌人用大小炮十几门猛轰,飞机四架助战,对着栗木桥那里的工事猛轰,工事全毁了,我们只好在工事外抵抗。后来敌人第七次用密集队冲锋,第五连连长王振芳在前方受了重伤,排长祝克修气愤不过,带了那伤亡过半的一班弟兄,向我们冲锋过来的敌人猛烈地反扑,用手榴弹和刺刀肉搏,那个敌人的攻势是让我们暂时止住了。因为敌人怕我们再派人上去反扑.........可是那祝排长和上去的一班弟兄,一个也没有回来。”

他报告得后面话说得十分急促,面色也更红了,睁着两只大眼捏着两只拳头,浑身都带了三分吃力而又坚毅的样子。锁柱道:“我们这边没有用炮来对付这个办法吗?”

常营长还没有答复,这就听到很近的地方,轰隆轰隆两声炮警。锁柱又道:“哦我们也调了炮队上来了。”

常青云接口说道:“炮是四点钟开始发射的,对我们阵地前面,发生了很大的作用。敌人这个波状部队,十停有八九停是让炮弹打退的,他还有一两停冲向前来,我们就是用肉搏逆袭来对付。”

锁柱冷冷哼了一声:“那就很好,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昏黑了,我们有限制的炮弹就难像白天那样发挥效力,我们出去看看。”说

着,和常营长走出指挥所来。这指挥所是在一道高堤的南侧下面,就堤身挖了半个地洞,洞上用草皮伪装了,并没有一点破绽。在这附近几个掩蔽部,却是简单的半个靠堤洞,像个干桥涵洞有预备部队在那里休息着,或坐或睡。他们掩藏得是十分隐密。便是敌机飞得只有十丈高,也不能看到这地面是什么实在情形。

因为常营长一路和他走着,随时指点给他看,他才发现堤下面离自己不到五丈路,那里有着说话的人声。二人同上了高堤,已经看到隔了几层矮堤的地平线下。红的一道光、绿的一道光像放焰火的灯彩一样,向半空里发射着光辉的带子。常青云道:“锁柱,你看,敌人对我们武汉,什么能玩的花样,他都玩出来了。这两天拂晓攻击和黄昏攻击,总是这样放着信号枪,大概他们又是一次波状攻势。”

锁柱笑了一下:“师座说过,这是他们藐视我们没有重武器的缘故。要不然,这样落了伍的战术,那简直是自找毁灭。”

常青云也笑了起来:“我遵照师长的指示,对付了他一天,这晚上的抗抵办法,恐怕...........”

他正是这样有点疑惑的时候,在相距一百米的身旁,哗哒哗哒两声,发出了两声怒吼。两颗红球在朦胧的暮色里,向信号枪密集的地方飞奔了去。红球很快地落地,一阵火光,地平线上闪开,遥遥轰隆一声,那些像飞蛇似的光带,立刻消逝下去,肉眼有个很迅速的反映,在对面天幕上,闪出了几点星光。

常青云笑道:“好这两颗迫击炮弹,大概又葬送了不少日本鬼子。”

当这两颗红球射落敌阵之后,对面的敌人,确是沉寂了几分钟。但敌人已知道了这里迫击炮的阵地在什么地方。

一个半弧形的敌炮兵阵地,有十几门炮向这里射了来,由东到西,那地平线上,有两三里路长,一阵阵红光闪动,敌人正在无限制地发射着山炮,轰隆轰隆的声音,像连续不断的猛雷,弹道在黑暗的长空里,带出了一道火光,向这里成着抛物线射来。

有些是散榴弹,在长空里爆裂出无数条光线,象征了战争的死神,伸出了几丈长的魔爪,向我们阵地按抓下来。炮弹落到阵地前后左右,一簇簇焰火上涌,浓厚的硫黄气味,不但袭进了鼻孔,而且笼罩了全身。

第三百九十章 夺阵

第三百九十章夺阵

就在这时,一阵呼呼嘘嘘的怪叫,破空而来。

锁柱和常青云立刻看清楚了一道猛烈的弹光,迎头飞来,于是很机警地向地下一伏,那炮弹的动作,是和他们的动作一样迅速,轰隆一下大响,感到所伏的堤面都有很大的震动。这炮弹所落之处,相隔不到三十公尺,火焰和泥浆,由干涸的水稻田里,猛可地上升,激起了几丈高。

二人知道难关已经过去,依然站立起来。

可是随了这一弹,在这段堤面前后,又纷纷地落弹,火光火焰反射晴空,已可时时照出这里的堤身和树影。

两人觉得不能在这里暴露目标,同时走入堤下营指挥部,副营长已代接着电话机,在和前面第五连连长说话。常青云抢步向前,拿过电话机道:“工事毁了,没关系,把机枪移到工事后面,稳住,沉着地稳住。”

他这样说着,已在电话机里,听到扑扑扑机枪一阵响。他心里暂放下一块石头,觉得第五连那个据点前方,又把敌人压下去了。

但是电话铃响着,随了一个报告又来。常青云接着电话机,便听到连长王估发道:“报告营长,敌人用七八门炮向我阵地轰击,工事全毁了。我带的预备班一班弟兄,也伤亡了一大半。班长祝克修刚才一次冲锋阵亡了。我报答国家决死在这里,报告营长,我已经中了........中了........两颗子弹了........我和几名弟兄死在这里,决不下来。”

常营长叫道:“好弟兄,不要紧,我就来,你稳住了阵地。你说现在怎么样?”

电话那边答道:“现在........”

就只有这两个字,电话不响了。常营长蹲在地上,拿着耳筒,连喂了几声,那里还是没有答复,他把电话筒啪嚓一声,放在电话叉架上,回头望着站在旁边的传令兵道:“告诉第四连第一班班长,集合,和我一路上去。”

这个掩蔽的地下指挥部里,在土地上,插了两支红色的带杆土蜡烛。那红黄色的烛光,晃荡不定,照着常青云脸色红红的。

见他那国字面孔上,兴奋得汗气淋淋的,和烛光相辉映。他突然地站起来,向锁柱道:“营长,请你和副营长在这里,我亲自上去,把佛头岭这个据点拿回来。”

锁柱本坐在地上,也站起来,面对了他道:“你还是派连长去吧。”

常青云大声回道:“不,我亲自去”说着,他将挂在胸前的手榴弹抚摸了一下,捞起放在身边的步枪,抢步就走。

出了指挥所,这堤上的天空,虽然是益发的昏黑了。但东南角德山市那边,炮弹打中了市房,火光烧着烈焰,向长空里不住地冲冒,已经有一片红光,照着这里面田园树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

这面对了的北方阵地,火焰一阵阵地随了枪声炮声,在地平线上闪烁。而西方大古村阵线,也是这样。只有正南的武汉,倒是在红光反映中沉寂着。人在这三面火光阵里,远远近近的轰隆噼啪声,让人耳目在一种不可形容的情绪中,他有这样一个刺激出来的思想,日本人欺人太甚,他们以为中国军队没有重武器,就可以爱打他哪里,就打哪里。甚至不用打,只拿这些炮声与火花,就可以把中国兵吓倒。

26师,不是这样的人,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

他心里这样想着,似乎面前就站着一群日本兵,他理直气壮地说着。把胸脯挺起来。但他也只有两三分钟的沉想,立刻醒悟过来,一回头看到王班长带了一班弟兄站在长堤下的草地上等候命令。

常青云走了过来,远远的火光,由天上的黑云反罩下来,照见弟兄们立正在那里,各个精神奋发。便向前训话道:“在出发前我有几句话告诉大家,日本鬼子,不顾伤亡重大,用波状队伍前进。白天,我们炮兵第三营,发了神威,用山炮帮助我们,消灭他们不少,他们始终没有冲过来。到了晚上,炮兵很难找着这密集的日本鬼子。师长已指示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办法,我们只管让他拥上来,拥到三四十米的地方,我们用手榴弹抛过去。这个办法,第一,要我们自己掩蔽好,不让敌人发现,好等他冲过来。

第二,手榴弹要抛得准,一定要抛在他们人堆里,不许在五十米距离以外掷弹。

第三,敌人第一个波被我们打垮了,第二个波还会跟着上来的。我们不管他,我们拿出大无畏的精神来,立刻冲上去。敌人的第一个波让手榴弹炸昏了,我们一冲上去,他们就会垮的。他们第二个波,不必我们动手,就会让垮下去的第一个波冲动。他们动了,我们立刻用机关枪追击,不难一下子就把失去的佛头岭拿回来。这种奇袭,是一个光荣任务,所以我亲自来带你们去完成,完了。”

说毕他手一举,端了步枪,就在前走。班长牵着一班士兵,紧紧地在后跟着。这里向佛头岭是一条石板路,穿过几道矮堤。

敌人也为了层层矮堤,我们有埋伏部队的可能,他的山炮和迫击炮,挨着这些堤道,却只管继续射击。常青云前进的这条路上,就不断地落下炮弹。那是很明白的,在这些炮弹后面就是日本波状攻势的密集部队。因之常青云他不能顾虑到这些炮弹,带了部队,只是在弹光的火网下,向前钻进,估量着那炮弹是由头上飞越过去的呢,那就并不理会。

看那炮弹有落在附近的可能,便立刻向地下一伏。那炮弹落地爆炸了,灰尘和弹片已经抛开了,他又继续走。好在他总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他伏倒,弟兄们也伏倒;他走,弟兄们也走。

在敌人那样将炮弹封锁着道路的时候,他们不会想到后面还有中国军队迎了上去。他们跟着上来的步兵,还只想把面对着的最前方中国军队阵地加以占领,所以还照着白天的波状阵式,横跨着堤道和干稻田向前推进。

常青云首先跑上了一道矮堤,看佛头岭那堆高地,已不到一千码远,四处的火光,和天上紫色的云雾,已隐约地照见面前干稻田的行人路上,有一群黑影蠕蠕向前移动。他立刻伏下了身子,将手向后举着招了两招,全班弟兄赶到,立刻散开俯伏在堤道上,在那队人影后面,不到二百码,又是一群跟上。

他们前面那队,看看迎面是一道横堤,便有点戒心,停顿下来总有两三分钟没有动作。分明是在观察这里的虚实,也许是他们发现了这堤上有什么影子,也许是故意放着两枪看看这里的反应,啪啪两颗子弹向堤上射来。但这堤上是一点反应没有,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了。

当他们发枪的地方,是在这第一群黑影的偏左角,必是另外有几个人在那里,而这一群黑影,也正是在一道高田的下面,这里如何动作,他们立刻可隐藏到田坎的射击死角下去,那是很保险的。

常营长心里暗笑,这一点儿花枪难道我不知道吗?不睬你,他依然静伏着睁着两眼,看那前后两群黑影。因为后面的那群黑影,已缓缓地移了向前,不容前面这一群不动,他们已断定了这堤上是没人的,一百五十码,一百码,八十码很快地拥到了前面,常青云是咬着牙等候,不让他们有一个人漏网,直等他们推进到三十码附近。

连人的手脚,都可以看出来。这就猛然地站起,将久已捏在手里的那颗手榴弹,拔开保险,对得准准的,向人群里丢过去。口里骂道:“龟儿子的,这回让你中了我们道儿。”

随了这话轰的一声,眼前已是火花烟焰爆发。这颗手榴弹爆发了,跟着过去的五六颗手榴弹也爆发了,这一个猛可来的突击,敌人果然慌了脚步,没有炸死的,掉头向后就跑。

后面跟上来的那一群敌人,看到前面手榴弹爆发,便稳住了没有向前。这边带来的那挺轻机关枪,早已在堤上左角架起,立刻对准了前面这波状队伍,来一阵猛射。

果然照着常营长所料,他们过于混乱的溃退,把后面跟上来的那一群人影也冲垮了,一路向后逃去。常营长看到佛头岭就在眼前,自己原来守在那边的一班人是连长亲自带的,消息渺然,非看个清楚不可。于是招呼在身边隐伏的一位班长道:

“命令弟兄们和我一路上去,我们立刻把佛头岭拿回来。”传令已毕,他又首先起身向前,全班弟兄们眼看着敌人垮了下去,自己毫无损失,各人也十分兴奋,各个拿起武器,顺着敌人的来路冲了上去。

恰好这一批敌人只有三个波队,第一队毁灭了,第二队被第一队冲垮了,第三队看到前面两队溃乱下来,当然也就稳不住脚。

因之,也就向后倒退,一直向前来的大据点栗木桥退去。

常青云见敌人尽管退,他也就尽管追,追到了佛头岭,看原来那个防御工事,已被炮火毁坏得干干净净,弟兄们除了成仁的,有六七个睡在地上,其余的却已失踪,原来在这里构筑的工事,是在一片高地上,为了减除射击障碍,把面前的树木,都已砍去了的。

守军在散兵壕和掩蔽部里是俯瞰着目前那片平原,相当清楚的。常青云首先找到那个连指挥所,已是一堆土,也许连长和几位弟兄,还在这土里面,自己站在这里,不觉肃然起敬地行了个军礼。

但敌人退去还不十分远,是没有一点闲工夫,立刻发出了命令,命令班长带着那挺轻机枪安放在毁坏工事后面,权且作了机枪座,指点弟兄,分布在还有些形态的散兵壕里

第三百九十一章 “说书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说书人”

常青云来回地指挥着,脚下咚的一响,碰着了一样硬块东西。

俯身下去,将手一摸,却是电话机,将手扯一扯话机的线,还牵连着没有断。这不由得心里暗暗地喊出来,奇迹,奇迹放下手上的步枪,蹲在地上,将电铃连摇了几下,拿着耳机喂了一声,那边有人问了一声,哪里?

常青云不由得欢喜地跳了两跳,而且听出那声音,正是营长锁柱,立刻把这里情形告诉了。接着锁柱接了话,他道:“你们把佛头岭拿回来了,那很好,我们随时联络着,不要断了,我立刻转呈师长。”

常青云放下了电话,正要对面前作个更详细的观察,可是敌人的炮兵阵地,已猛烈地向这里射击,只有三四分钟的工夫,这阵地前后就落了十几颗炮弹。带来的全班弟兄,都在炮弹爆炸的火焰阵里了。

敌人这次猛烈的轰击,倒不是偶然的,他以为我军击溃了他的波式阵,必定有一个相当数目的人数前来逆袭。既有相当的人,也就会前来夺回佛头岭这个据点,所以他就集中了栗木桥一带的大小炮,紧对了佛头岭猛轰。

这一班人,唯一制敌的利器,就是一挺轻机关枪,只要敌人在一千码外,对付的法子就少,甚至可以说没有。而敌人这些炮,都在几华里外,所以常青云到了佛头岭,除了埋伏在散兵壕里躲避炮弹,不能再做积极的动作。

但他料着这炮火轰到相当时间以后,就会停止着让步兵上来的,那时,再用刚才的手榴弹接近了他作近距离的毁灭,还是可以得到胜利的。

因之,他就沉着隐伏在散兵壕里,只是不睬。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这附近已落了七八颗炮弹,先是班长来报告,已伤了三名弟兄,阵亡了两名弟兄,随后副班长来报告,班长也中了炮弹阵亡了。

这时,常青云已和锁柱通过两次电话,到了三次电话的时候,锁柱大声说道:“清水潭也很要紧,你把弟兄们带回来吧。”

常青云急切地道:“我还想等敌人冲上来,再用手榴弹打击他一次。”

锁柱在电话那头显得不容商量:“常青云,你要明白,你没有先去的时候那些力量了,你回来吧,你很忠勇,你已经达成任务了。”

常青云因上司这样命令了,也觉得半个班的力量,也决不能守住这个据点,只好答应着,趁了敌人炮火稀松,带着残余的士兵,迅速地离开佛头岭。他觉得这样回去,实在让人不服气,剪断了电话线,自提着话机走着,不由得暗暗地掉了几点泪。

到了营指挥所,锁柱迎着他,捶打了下:“打的漂亮艰苦的战争,还在后面,有的是卖力的时候,不必消极。我接着师长的电话,让我回师部去,所以我急于要你回来。你来了,我马上就走。”

常青云庄重了脸色,笔挺地立了正,向他行了个军礼:“营长,请你报告师长,常青云有一口气也会拿起可用的武器打击敌人,没有命令,我一步也不会后退的。”

锁柱连赞了几声好好带着勤务兵,离开了营指挥所。这时,敌人的炮火,又改着向清水潭的一带工事轰击,他就借着这炮火之光,顺了路向武汉北门走。经过几个掩蔽部,弟兄们沉静地在那里休息,一点没有慌张的样子。

水竹林子下,也有人悄悄在那里说话,就近一看,几个火夫杂兵,正在矮堤上挖着地灶,架起大锅煮饭。一路之上,又遇到几个兵,押着民夫,挑了子弹向前线去,虽然四围的火光和枪炮声,每一个时刻都在加紧,但一切的情形,都十分的稳定。

这倒教冷静头脑的人看着,心里坦然起来。到了城里,街市静悄悄地沉睡在稀疏的星光下,远处的枪炮声那样猛烈,倒是自己身边什么响声都没有。只有四只脚踏着石板,打破了沉寂,也有点异样的,便是街边的白粉高墙,被郊外的野火照着,在黑暗的城里,现出一片惨淡的红光。

另外还有个奇迹,便是穿黑制服的警士一声不响,还挺立在街心,站守着他的岗位。他走过了岗位,不觉得自言自语地赞叹着道:“真是不错,不但军人站得铁稳,警察都是这样自在。”

崔四在身后答言道:“真的,武汉人和别处人真有点不同,打仗的城池我经过多了,城外炮火连天,城里警察还是站岗,我是第一次看到。武汉人真不错,我若不是山东人,我就愿做湖南武汉人。”

锁柱虽是觉得他的话可笑,但是也看出他对当地人是怎样的敬佩,心里却也受着很深的感动。到了当做指挥部的中央银行,师部外表,并不觉得有什么紧张情绪。但进门之后,看到参副处和电讯组的人,却是不言不语地来往忙碌着,虽然已到了深夜,并没有夜深的景象,他径直地走向大厅后面的那个防空壕去。

还在外面,就听到那位马德弼操着一口四川土腔,在那里打电话。他走进门去,见小桌上那盏昼夜点着的煤油罩子灯,灯头扭得特别大。

师长高飞坐在小床上,掏出身上那扁平的白铜盒,正在取他烟卷。这烟卷是半硬的纸,卷成了约莫两寸长的锥形物,里面是粗烟丝。他用手指抽着烟卷,使它紧结些,却望着坐在旁边方凳子上的马德弼谈话。他脸上兀自带了一点微笑,他道:“无论什么紧张艰苦的局面,事后回忆起来,就非常有味,在徐州会战的那一回四天四夜的战斗,那倒是最苦的工作,事后连脸腮和嘴唇都肿起来了,肿得别后重逢的熟人,都不认识我。可惜那时不曾照下一张相片,留作纪念,若有照片,事后看起来,倒是有趣的。”

他说到这里,已看到锁柱进来,便放下烟卷,迎着听他的报告。锁柱把前面同清水潭的情形报告了一遍。高飞点了点头道:“弟兄有这样忠勇的表现,那是全师人的光荣,我很满意李长官有电来,援军两三天内来到,这个坚稳的局面,我们一定要维持下去。你先回房去休息休息,以便打起精神来再接受新的任务。”

锁柱答应着出来,走回房去。见同住的人,都已和衣在各人铺上躺着,师部的李参谋在床面前窗户台上点了一支鱼烛,坐在床上,把日记本子放在大腿上俯着身子用自来水笔来写日记。他放下了笔抬起头来笑道:“你回来了,前面的情形如何?”

锁柱一面脱着灰布棉大衣和松着布带,一面答道:“紧张虽然紧张,可是我们的部队,从上至下,这一份死干的精神,硬是要得。只有敌人那个波状部队的进攻,到了这月黑无光的夜里,相当费手续。”

这话引起了李参谋的兴趣,他把自来水笔收起,插入衣袋里,把日记本也合拢了,望了他答道:“这不但是你那,到处都是是这样今天我在延公庙,我就亲眼看到一幕精彩的表演。”

李参谋将日记插在军衣袋里,站了起来:“在今天敌人拂晓攻击的时候,人数已增加到四五千,照着我们向敌人发炮地方的观察,敌人大小炮总有十五门到十七门,对着延公庙大石桥长堤上我们的工事猛轰,我们看到来势很凶,就移到小河的西岸,依着那大堤据守。这样,自然我们扼守的地形,有一道小河拦住了敌人的前进,可是也有了个很大的毛病,就是西岸的大堤和东岸的大堤是一样高,我们隐伏在工事里,看到的是隔河的一道大堤,不是敌人来路的一片平原,我们尽管有观察哨兵在河那边,他报告敌人的形势我们也不好用机枪去射击。但我们有了一个肯定对策,敌人要想由那道堤跨过河来,那还不是容易事。他一上了堤,我们的步枪都可以打他,果然敌人在炮轰过半小时以后,就用波状的密集队,对着延公庙独木关猛烈冲击。”

锁柱插了话问道:“独木关?”

他没有把话说完,睁着眼望了他。李参谋叹了口气道:“这是我们这次会战最泄气的事情,那团从友军划过来归我们指挥的队伍,人家有人家的战术,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昨天下午,这位团长,就带了全团士兵,渡河南岸去了。前面的防务,我们原相信了这一团人,就没有再派人去布防。等到他们一走,敌人立刻拥了进来,我们只好隔河改守独木关了。”

锁柱要了咬牙:“那个浑蛋团长,不就是前两天师长向他警告的那一位吗?人家训练的部队,拿了过来,那总是不凑手的。现在那边情形怎么样了?”

李参谋点着了一根烟:“我得补明一些情况:第三营已恶战了三四昼夜,第七、第九两连,损失相当的大,已调回了城区。由延公庙到独木关,是第一营的防守任务了。敌人波状攻击发展的最高峰是在大石桥。敌人九架飞机不断在头上轰炸扫射,我们既不能在河西大堤上控制延公庙那一片平原,我们就无法制止敌人在那面堤下,爬上堤来。爬上来之后,他们靠了飞机在低空的掩护,用着河里残存的小渔船,和木板绑扎的木筏抢渡过来。我们看到这情形,众寡太悬殊了,只好撤退到岩凸既设阵地里去。敌人是狠毒得了不得,他认为我们是真的垮下来了,渡过了河的人,约莫有三千人,分了南北好几路,一齐向岩凸猛扑。这时,我就在第一营指挥所里,和杨维钧营长在一处。杨营长把两个连八字形地放在阵地,对指路碑来的敌人,伸出两个钳子。我们是一面来策应着北郊的防地;一方面又提防敌人由德山市独木关沿着沅江冲过来,相当的吃力。

到了下午两点钟,敌人有四门大炮,已经移到了独木关的北首,谈家港。轰隆轰隆正对了岩凸轰击。总有点半钟之久,每两三分钟,就有一颗炮弹,在指挥所前后爆炸。我在指挥所里向外一看,满地烟雾上涌,已堆起了一座雾山。除了火光陆续在雾里开放着火花,已不能看见更远的地方。五里山过来,向南的叶家岗,那里有一排人扼守,正挡住了敌人向岩凸来的前进路线,敌人的机群,就不住在那里盘旋,那个地方是第一连连长胡德秀,亲自在那里据守,他平常也看不出他什么能耐,可是打起仗来,真有他一手,杨营长和他打着电话,还怕语言有点不清,让我接过电话,把命令向他重复述说一遍,后来,杨营长让副营长带一班人,在炮弹爆炸的空隙,冲了上去。那时,地面上是烟雾一团,天空上的敌机还嗡嗡地飞着呢.........”

李参谋站在屋子中间,两只手代替了飞机大炮机枪步枪,又代替了我军敌军,不住地随了口里所说,比着姿势。

他自己这条身子,也是代表了杨营长、副营长、胡连长,扮演了几个角色。时而身子半蹲着,时而直挺着,时而移动个一步半步。说到了这里,锁柱就笑着道:“说书的,你虽说得有声有色,可是有点儿文不对题,你这回书好像说的是杨维钧接防鹅子港,胡德秀死守叶家岗。只是一篇过场书,并不明白你所说精彩的一幕。”

李参谋笑道:“一班人守在十几门大炮和九架飞机的威胁下,难道还不算是精彩的一幕吗?不过我还没有把最精彩的一幕说出来罢了。不忙,你等我慢慢讲这一段热闹书,我先喝一杯水。”

说着,弯腰下去,把床铺下的大瓷壶掏出来,再在窗户台上,取来一只粗瓷碗,斟了一碗冷开水,站着喝了。一口气把水喝干,放下了碗,依然站着道:“你再听我说这段最精彩的吧。副营长去过之后,敌人的飞机,就集中向岩凸轰炸了。大炮是不用说,除了德山市那一路的炮,还有大石桥那一路的炮,都对了岩凸这一带阵地轰击。火焰把前后周围上千码的地方都笼罩了。耳朵里所听到的全是爆炸声。敌人对于这一个据点所付的代价,实在是可以送他四个字:不惜工本”

第三百九十二章 空袭

第三百九十二章空袭

李参谋喘了口气,继续在那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战斗:

“工事外面,简直是个绝大的雾天,也可以四个字来形容:不见天日。我们看这情形,判断着敌人,必然想进扑岩凸,抄到独木关的后面,然后和另一路的敌人合流,顺着江边公路,直攻武汉大东门。因之,一面把详情随时电话团指挥部,一面电话前方几个据点把兵力后撤,以便集中。

我们在那炮弹轰去了半边的指挥部向外看,每两三分钟,前面平地上就有一阵火花涌了起来。那些火花,那一丛由平地涌起,不是一座魔塔?可是他两个人,就带了两班人,由叶家岗转了回来。我说的铁人事实上真也是一群铁人,飞腾的硫黄焰屑,地上溅起来的尘土,水稻田里的泥浆,把这些弟兄全身都涂抹着。还有挂彩的弟兄,脸上手上扎着涂抹了灰烟的纱布,那一份形状,真难用言语来形容。我看到他们,虽然说一声辛苦,可是眼睛两包眼泪水,真想抢着流出来。

杨营长看到他们苦战下来,也就叫他们到岩桥去休息。我们的营指挥部,是在陡马头岩凸之间,我们隐身在长堤下的工事里,看得十分清楚。敌人在沅江岸,拉着一条纵线,有五路部队向这岩凸前方猛扑。

在这五路敌军的前面约莫是一千码,炮弹是一颗连着一颗地给他们开路。炮弹上面,还有飞机车轮似的飞着,也是不断地扫射和投弹。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在前方布置的那两连人,当然是拦不住敌人的步兵。到了四点多钟,敌人的山炮声,忽然停止,只有零落的迫击炮声。

我们立刻接着第一连指挥所的电话,敌人的步兵,对着岩凸,分三路猛进。每路是五个波队,我们三挺机枪,正好截住这三路。电话报告过了,前面的机枪,已像大堤决了口一般,哗啦啦发响,敌人的轻重机枪,也不能分别它有多少,也分不出是哪里起哪里落,只是接连着发射。

杨营长向我说:‘参谋,请你到指挥所保持着接触,敌人来势凶猛,非我自己前去不可了。’他说完了,背起步枪,挂着手榴弹,跳出指挥所就走。这指挥所附近的掩蔽部里,只有一班预备队,全跟着他上去了。

我在掩蔽部里,向外张望,见杨营长带了一班人,连蹿带跳,又时时地伏在地上躲避敌迫击炮的炮弹,很快地,就看到他们钻进了面前的烟雾丛中。那时,就有两架敌机,由南边转了半个圈子飞来,似乎他已发现这里有援兵上去,正盯在杨营长后,像燕子掠地一样,斜侧了翅子飞,咯咯咯,一阵又一阵,在烟雾上扫射。我十分为杨营长这一班人担心,同时,我对他们这大无畏的精神,又实在佩服。

我也就伏在工事里向前张望,眼皮也不肯眨一下。约莫有半点钟,在北首,已经发现了很密的机枪声,并且有几颗迫击炮弹,射落到指挥所附近。外面一个哨兵,匆匆地跑进来,向我报告,北面已发现有敌人,相隔到一千一二百码。我听了这话,确实吃了一惊。这样子,岂不会让敌人冲到岩凸后面来了。那我们在岩凸的人,全会被他包围。这时,指挥所只有一个连附和几个杂兵,我毫不考虑地就打电话给团长。我一面告诉在指挥所里的人,紧急戒备。

所幸日本人送我的那支步枪,还是带着的,我预备到必要的时候,大家冲敌阵,作个自杀攻击。

还好,不到十分钟,杨营长已带回第一连由岩凸回来,他也没有来指挥所,就在北面一道小堤所,临时布起阵来,将敌人截住。这时,我已判断这里已陷敌手,因为正面沿着公路,也已发现敌人。最后我已看到敌人一支波状的部队,有三个波队向皇经阁推进,我料想是我最后一分钟到来了。我摸了两摸身上挂的两枚手榴弹,我又端起步枪来看看,抚摸两下机枪。好精彩的表演来了。

轰一下很猛烈的响声,在面前几百码的地方响着,一阵火花爆发,离着指挥所最近的一个敌人波队,中了我们一颗炮弹。”

他站着说声身子向下一蹲,又一起,右手紧紧地捏个大拳头,在左手巴掌心里猛可地打了十下。他接着道:

“自此以后,我们每颗山炮弹发出去,都落在敌人的波状密集部队里面。沿着沅江西来的敌军,首先就让打垮。后来我们的炮弹,陆续向北路发射,敌人就节节后退。我在指挥所里,紧紧地握着步枪的两只手,也就松懈下来。

不过敌人的步兵虽已停止住了,炮兵又开始发动,指挥所头上不住地发出呼呼的怪叫,敌兵也在向我炮兵阵地还击。我正要向团长打了电话去,团长却带了一连预备队由后面冲上来,正由指挥所经过。那个刚由这里下去休息的董庆霞副营长、胡德秀连长,他们竟是跟着同来。

这时,敌人的飞机虽已撤退,可是那敌人炮弹的火光,就在我们面前水稻田里,一丛丛地开着火花。阴暗要晚的天色,面前的田园,像在闪电光里照着,他们就在这野火群里面,分了二队暗影,半俯了身子,向面前敌人冲去,我亲眼看到柴意新团长,领着一班人和一挺机枪,一阵风似的,踏着石板人行路,啪啪作响,抢到面前那道矮堤上去。天色虽越发黑了,在炮火光里,我还隐约看到一群影子,跳着抢上了堤。

一阵机枪声发出去,随着两侧的机枪,都应声而起。也不到十分钟,前面已是一阵杀呀的冲锋声。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叫了起来。我实在忍耐不住了,走到指挥所外面堤上来远眺。那发着红火球的敌人迫击炮阵地,已移到两里路外去,吐着火舌头的敌机枪阵地,也三三五五地在前面向后退。我们这里三群闪动的火焰,在前面堤下,逐渐地向前移。

随后一阵火花闪动之后,又是遥远的一阵喊杀声,我知道柴团长又来了个冲锋。我就站在堤上看呆了,我忘了头上随时有炮弹落下来。后来还是一个兵站起来叫我:‘报告参谋,团长来了电话,我们已经把岩凸拿回来了。’

我才松了那口气,回到指挥所里,一通电话,师长叫我回来。我就摸黑走回来了。”

他一面把这幕精彩表演说完,方才俯着身子下去,把那粗瓷壶拿起,再斟了一杯冷开水在手,仰起脖子,嘴对了茶碗,咕嘟嘟几声,把水一口气喝干。

锁柱笑道:“在你这一番说话,不要说是打仗的人那股子劲有多么大,单凭你这全身努力,也可以想到这一仗的紧张。”

李参谋笑道:“假如我还留着一条命在,等完全胜利了,我有几件拿手戏表演,或者来个武汉战役演讲会,或者到电影公司里去当一名副导演,那真有声有色。

”锁柱道:“为什么不当正导演呢?”

他笑道:“那就为了拍片子的技术差劲啦.......”说着,打了一个哈哈。

这一种笑声,把同屋子里的一位张副官惊醒了,他在床铺上昂起头来笑道:“老李,你说得真是有声有色,我睡着了的人,都让你这位副导演,把这精彩的镜头,照耀得如临大敌。”

李参谋向他深点了个头笑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兴奋了。起来坐一会儿,来一支烟。”

说时,在身上掏出一盒纸烟来,向他照了照。

张副官道:“我还是睡的好,天一亮,敌机就该来轰炸,我还有任务,要对付空袭呢”

锁柱在一边坐了下来道:“咱们26师,实在最能忍受飞机威胁。一个部队,有些欠训练的军队,只要人家来两次轰炸,就垮下来了。今天早上,敌机来袭的时候,听说我们的高射炮差不点儿打下了一架,是有这话吗?”

张副官接口道:“我们的高射炮连,实在是卖力的,只是我们的炮太少了,少的是‘恩勒温’,对付一批一批的机群,实在是不易呀。”

他不忍直率地说下来,夹了这么一句英语。李参谋道:“那么多苦仗,我们就吃亏在太劣势的装备上。不过只要我们能咬紧牙关,把时间拖下来,这个缺憾,总会慢慢补救起来的,我始终是乐观。因为有了好的装备,我们可以打更好的仗。说到这里,我得补充今天下午这一场鏖战几句话,炮兵团金定洲团长,十分卖力。他自己跑到观测所去观测指挥,也不知道敌人是发现了这事,还是无意的,他们的炮加长了射程,就在炮兵观测所附近,落下了四五颗炮弹。金团长动也不动,观测得仔仔细细,在电话里指挥发炮。有了他这样努力,才让我们每一颗炮弹发射出去,都落在敌人的波状队伍里面。”

正在那说着,屋子里的几个人立刻听到嗡嗡轧轧的飞机马达喧闹声,就在头顶上,刷刷刷轰隆刷刷刷轰隆那炸弹的破空落下声和炸弹落地的爆炸声,连成了一片。

锁柱向窗子外看看,还只有点鱼肚色,便道:“天还是刚亮,敌机就来了,有多少架?”

出去又回来的李参谋道:“这次来得不善,共是十六架,你当心”

说着,他再次冲了出去出去。

突然之间,那朝外的两扇窗子,向里一闪,哐当地响着。也感到事情不妙,赶快向地下一伏。可是人还不曾趴下,像墙倒下来的一阵热风由窗子外涌了进来。他正要趴下去,这阵热风,却帮了他的忙,推得他向地下一扑。

而扑在他身上的,还不只是风,有小石子和大小的沙粒。凭了这点情形,他知道附近中了弹,沉静了一两分钟,并无第二阵热风吹来,他立刻一跳站起,向屋门口走来,看看情形如何?这里是中央银行原来营业处的侧面,跨进了大厅,在那里陈列的器具照常,坐在里面几张桌子前办公的人也照常。

远看着防空洞口的电话总机所在地,接线兵正忙着在接线,当然丝毫没有损害。正站着凝神呢,一个传令兵,由师长室出来直走到面前说,师长传参谋去有话说。他走到师长办公室里,见飞哥拿了一张武汉城区的地图,放在小桌上,煤油灯下,正静心地在看。

马德弼在用电话指挥城外作战部队,头顶的飞机马达声和师司令部周围的炸弹爆炸声,尽管连成一片,十分紧张,他们就像没有那么回事。

第三百九十三章 灭火

第三百九十三章灭火

高飞一抬头看到了他便道:“上南门那边火势很大,不要让它蔓延过来,那里有三营一连人在扑救,你去看看。其他几处的火,我都已派部队分头扑救,你去告诉他们不必顾虑,只救上南门这一带的火就是。敌机今天多数投的是烧夷弹,他若陆续投下来,在火焰还没有发射出来的时候,立刻将沙土盖上。告诉弟兄们要勇敢,更要沉着,也更要安定。安定是对付敌人扰乱城区秩序最好的一个对策。”

他说着,将手边的一支铅笔,在地图上轻轻地圈着,告诉锁柱哪里有水井可以取水,哪里是宽街可以拦住火头,哪里是窄巷必须拆屋。交代已毕,问道:“都明白了?”

锁柱答应明白了。高飞道:“我再告诉你一遍,勇敢,沉着,安定,快去”

锁柱行礼告别出来,见兴街口这条街上,已经让烟雾弥漫成一团。在烟雾和灰尘堆里,看到四处红光带些紫黄色的浓焰,冲上了半天。

师指挥部的弟兄们挑着水桶,拿着斧头铙钩,正自把附近一个火场很快地扑熄了回来。正张望着,崔四拿了一把长柄斧头,迎上来道:“报告,这巷口上一处火,已经扑熄了。只烧了一间屋子。”

锁柱急忙说道:“你和我一路到上南门去。”

他口里说着,人已钻进街上的火焰堆里。崔四自也没有什么踌躇,把斧头柄扛在肩上,跟着就向烟焰里面走了去。

这里到上南门很近的,穿过两条街,就是红焰拦住了人行路。他停住了脚,端向一下火势,正待向旁边一条巷子踅了进去。却见面前一堵墙突然倒了下来,灰焰中立刻露出一个大缺口。

见有四五名弟兄,领着上十个穿便衣的人抢了出来,顶头一个他认得是刘副班长,便道:“你们怎么由这里出来?”

副班长道:“我们要拦住火头,用隔壁巷子,撞倒一重屋,由这里钻出来。老王,帮忙吧。”

正说了这句,头上却是呜呼呼一阵怪叫,正有一架敌机俯冲过来,咯咯咯就在头上一阵机枪扫射。

崔四向旁边墙基角上一蹲,偏了头看时,一架涂了红膏药徽章的飞机翅膀,踅了过去,咔嚓,一粒机枪子弹,射在砖墙上,溅起一阵碎石片,一块砖片正打在肩上。

崔四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声“龟儿子的”可是看那刘副班长手里支出一把长铙钩,正拉着人家倒墙里面的一根横梁,对于头上的扫射,根本没有理会。因为他是这样,跟来的几位弟兄也一般不理,各撑起钩子来钩屋柱。

他突然一跳,直跳到屋底下,两手横了斧头,对着一根半歪下来的直柱,用力一阵狂砍。忽然有人在后面喊道:“崔侉子,你还不闪开,屋倒下来会把你压死的。”

随了这话,就有一只手拖住自己的手向后直拉。在这声“崔侉子”话里,他有个甜蜜感觉。通常武汉城里,只有一个人是这样地喊我王侉子的,那人就是经常出入师部的武汉妹子黄九妹,她会在这场合出现吗?但这一下拖得很猛,不容他先看人,直把身子立起向后转着两步。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呀了一声,这一声他代表两种惊讶,第一种惊讶是那房屋果然哗啦啦响着,向对面倒去,砖瓦木料乱跳,尘灰四起;第二种惊讶,面前站的正是黄九妹,她一只手还扯着自己衣袖呢。她在这炮火城住下来,那是自己知道的,可是不想到在这里出现。她还是一副很壮健的圆面孔,大眼睛,只有一件,那是有异于平常的,她已脱去了长袍,穿着大襟的旧式蓝布女短袄,下穿一条青布长裤。她的头发,不是从前那般长长的,剪成了童发式,后脑半个月环式的长发,露出了她的白颈脖子。耳前两道长鬓发,由额上的覆发分下来,把那张圆面孔,形成了个月亮。

崔四觉得世界里,只有两件事可做:第一是每次打仗都亲手杀死几个日本鬼子兵,好早早地回山东去;第二就是每日都看一看黄九妹这副月亮一般圆的面孔,有好多次不看到这副面孔了,所以他一见之下,就忘了一切。他笑嘻嘻地呆望着她道:“九妹,你还好?你妈呢?”

黄九妹回手一指道:“那不是?”

他看时黄大娘站在一副扁担水桶旁边,她肥胖的身体,高高的身材,卷起两只青布短袄的袖子,露出两只粗胳臂,紧紧地叉了腰。她母女是一个型的圆脸,不过她的脸圆得发扁,眼睛也小于九妹一半,眼角上辐射了许多鱼尾纹。

崔四老远地叫了声大妈。黄大娘道:“救火吧,少说废话。巷子那头就是一口井,井边上现成的吊桶,你去给我挑两担水来,斧子交给九妹。”

说着,抬起她的鲇鱼头青布鞋,踢了两下空水桶,崔四除了接受长官的命令,就是这黄大娘的话不容打丝毫折扣,崔四心里还在惦记着九妹呢。

他把斧头柄交给了九妹,挑起那空水桶就走。这时,有七八个老百姓,都在挑水,他们挑着水桶闪闪而来,就立刻有士兵接过去,倒在一只大桶里,用水枪来汲取,向面前的火头注射。

挑了空桶的,跑着就挑水。崔四也是挑水桶向井头奔了去,一个不留心,和一个挑水的撞了一下。那人骂道:“崔四,可是搅昏啰?你让飞机吓慌啦,也不看看人。”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尖锐的湖南妇人腔,崔四定睛看了看,才看出来,这是豆腐店里的老板娘张大嫂。她是个麻子,三十多岁,平常就是和男子一般地工作。今天她穿的是一套男子青布短袄褂,头发剪得高过了后脑勺。个儿既长,人又长得不美,简直不像个女人。于是笑着蹲了一蹲腿道:“大嫂你也没走?老板呢?”

她道:“送子弹去了。”

崔四道:“好的,不含糊。”

张大嫂道:“恰(吃)也恰得,做也做得,冒得(没有)哪个湖南人会比不过你北方人。你四川人不走,武汉是我们的,我们会走?”

崔四还想说什么,后边有人叫道:“这小子还是这么多的废话。”他一听是黄大娘的骂声,笑着挑了水桶就走,他十分卖力,来回跑着挑了十几担水。救火的人转着方向浇水,他也转着方向送水。

无如敌人下了决心,今天要烧掉武汉城,第一批飞机去了,第二批又来,烧夷弹丢得不少。正当崔四送到十二担水的时候,他一眼看到左边巷子角,冒出青焰的小火光。他放下水桶把街边一个盛沙的小布袋,两手抄起三只,向那直奔了去。老远地丢过去一只把青光盖着。再走上两步,把两只沙袋丢过去。

后边有人叫了一声好,回头看时正是黄九妹。她笑道:“那墙角里有颗烧夷弹,大家都没有发现,我是刚刚看到,还没有叫出来,你就把它压熄了。”

崔四看着她手上,各拿了一只沙袋,接过来,又向前抛去。黄九妹道:“侉子,别走得太近了,那东西烫得厉害。”

崔四把沙袋抛完了,偏着头一看,对那墙角上看了一看,实在把那颗横在地下的烧夷弹扑熄了,这才回转身来,深深向她一笑。

崔四的这一笑,实在是出乎人情的,在这种恐怖紧张的局面下,还可以笑得出来。但他这类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加上官长许多忠勇爱国的说教,他已把出生入死,作为每日日常生活当然举动。

他既不怕,遇到了他生平最快乐的事,他自然要笑了。这么一来,黄九妹也站着瞪了他一眼,问道:“侉子,你什么心事,还是见着人就笑?”

崔四道:“怎么不笑啦?这世界上最关心我的,还只有你和大妈,交朋友,要到共患难的时候,才看得出交情来。你说是不是?”

他说时,依然脸上笑嘻嘻的。他这番笑意,又另惊讶到了一个人,便是这里的武汉市市长戴其然。空袭以后,这城区里,立刻有七区起火,有两区火势合流,倒变成了五处。他已带着警察扑灭了两处火头。

看到上南门这里火势凶猛,他又带了十几名警察向这里奔来。这里经过一小时的拆屋,泼水,火势已挫下去,他就单独地巡视。正好遇到了锁柱,抢上前握着手道:“城外督战,城里救火,你太辛苦了。”

锁柱道:“戴市长,你为什么不走?师长再三告诉你,说你留在城里无用,你怎么还在这里?”

戴其然将手摸了他中山服的领子,还把胸脯挺了一挺,正着脸色道:“我虽然是个芝麻大的官,可是国家让我在这里做市长,我就守土有责。你们当军人的,难道就不是一条性命?你们就可以守,我就不能守?你看那个小伙子,真勇敢。笑嘻嘻地扑灭了一颗烧夷弹。他大概是个普通士兵吧,受的教育应该比我少得多,你看那里还有一位姑娘呢。”

锁柱笑道:“那个是我的勤务兵崔四,倒是有点傻劲,至于那个姑娘,这倒是奇怪,城里还有女人?叫他们来问问。”

说着,向前面巷口招了两招手。这时,火势小得多,大家心里安定些,崔四看到招手,就轻轻笑道:“九妹,我们营长叫你呢,过去呀,那个是戴市长,他也望着你呢。”

说着,伸手就要来推。那黄九妹倒是不怯官,她又不顾崔四推,就走过来,鞠了两躬。锁柱道:“你姓什么?为什么不遵令疏散出去呢?你以为这有军事的城里,是闹着玩的吗”

第三百九十四章“文官不怕死”

第三百九十四章“文官不怕死”

黄九妹微微一笑:“我姓黄,我只有娘儿两个。我娘不走,我也就不能走了。”

锁柱听到她说的是河南口音,又说姓黄,就不觉哦了一声,这就由崔四身上,再看到她脸上,见她半黄半白的皮肤,虽没有施什么脂粉,腮泡上倒有两块红晕,以人才比起来,比崔四好多了。

她见人家打量她,也就低了头,微咬着下嘴唇皮。

戴市长奇怪的问道:“你母亲丈为什么不走呢?”

黄九妹民了下嘴:“我娘接了人家的钱,给人家看房子,我们所以不走。”

戴其然板起了脸:“我知道,你们这些穷人看房子,是一千块钱一天,要钱不要命,真是胡闹”

锁柱在边上劝说着道:“人家也是守土有责呢市长”

戴其然也不由得笑了。他便回转脸向崔四道:“你很勇敢,难得刚才那颗烧夷弹,大家事先全没有发觉,幸而经你扑灭,算是一件功劳。我知道你叫崔四,我将来会奖赏你。”

崔四立着正,行了一个军礼。

锁柱在边上看了自己的这个勤务兵一眼:“不要发呆,火还没有救熄,去救火吧。”

他和黄九妹悄悄地走了。戴其然道:“他两人好像认识的。”

“不但认识,将来把敌人打去了,还要请你给他们证婚呢。”说到这,锁柱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堂客春妹子........

两人说着闲话,监视着火场,头顶上飞机声是去远了,可是城外四处的枪炮声,却又猛烈地响起,有些地方的响声,就像在城根下。

锁柱眉头皱了皱:“戴先生,你听听,说不定,今晚上,就有战斗可能了。你和你的属员,还有多少警察,全不是战斗员,你们留在这里,不但是帮不了我们的忙,也许要增加我们一番顾虑。”

戴其然怔了一下:“我们还会增加你们的顾虑吗?”

锁柱点了点头:“当然是有,现在可以说,已经兵临城下。有你们在城里,无论在公在私,我们有枪的,都应该保护你们。可是事实上我全副精神,应该去对付敌人,又没有工夫。截至目前为止,西门外敌人距离城门还远,你们由西门出去,找船渡过南岸,还有出路。再迟一半天,就难说了。”

戴其然在呢迟疑了会:“我正有事去见高师长,那么,我们一路到师部去向他请示吧。”

“那最好不过,我们交朋友一场,我不会随便劝你走的。”锁柱想了一会才这么说了出来。

戴其然见他一脸的正气,也就相信了他的话,随着他向师部来。这时城里几处火头,大致已经熄下去,可是火场上的黑烟,还是打着大小黑气圈子向上冲。整个武汉城,都让这黑烟笼罩了。

这日,还是个阴天,烟雾之下,黑沉沉的仿佛是黑夜的天色,那焦煳的气味,不住地冲入鼻孔。东北西角的枪炮声,非常的迫近,大小街巷,随处都是巷战工事。除了堡垒之外,每个巷口,都有机枪掩体,尤其是整条大街,工事做得特别。地面上的石板,全都挖起来砌成比人高的石头巷,这石头巷子是曲线的,是无数的之字连接起来。工兵营的人正忙碌着,四处抬来石板石块,将这个之字工事,向师部门口构筑下去。

戴其然挨着石头旁边低声道:“这个意思,你说巷战会战到你司令部门口来呀。”

锁柱也低声道:“假使援兵不到,在众寡悬殊情形之下,有什么不可能呢?”

戴其然看着来路默然走到中央银行,锁柱先到师长室里报告了救火情形。然后出来道:“师长正盼望着戴市长来呢,请进去吧。”

戴其然走进去,好在武汉在这屋子里的几位官长,都是熟人,并不生疏,各个点了个头。高飞师长起身和他握着手,让他在小床铺边,唯一的一张小方凳子上坐下:“多承你带着警察帮忙,救熄了火。不过我劝戴市长离开这里,到现在还未蒙采纳,却是不能再迟延了。”

戴其然慨然道:“我并不是怎样一个了不起的人。只是我受到师长的感动,我觉得一样是守土有责的人。师长稳如泰山地守住这城池,我做市长的走开,似乎不应当。”

高飞在小桌子抽屉里取出一盒纸烟,敬客一支烟亲自擦了火柴,送将过去。

戴其然起身就着火吸了烟。高飞也取着一支烟从容地吸了,微笑道:“戴市长,我是个捍卫国家的军人,我会反对你守土吗,时代变了,武器变了。战略战术一齐也要变,政略又何尝不要变?许多地方在修城,许多地方也在拆城,修城是预备自己固守,拆城就是不让敌人来占去利用。在这一点上你可以知道城池的利用,是有时有土还有人的关系的。你是个行政官,炮火连天的围城里,你能行什么政?帮助军事吧,你又不会战斗。你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

现在武汉的存亡关键,不是在增加几百普通人士至一千人来帮助驻守,而是在援兵早日开到,用大量的军力来反攻。戴市长,只要你不离武汉,你也不能算是不守土。这样,你出了城,倒还是可以给我通消息给友军,把友军引了进来,早解武汉之围。同时,你也可以带那警察联合民众在郊外对敌军作种种牵制,多少还可以帮我们一点儿忙。你在城里,还不是像我们一样,等候友军来援救吗?”

戴市长沉默了一会,看着高飞的脸色,见他还是一如往日,很和平亲蔼,便道:“高师长,老实说,我一部分是良心上的主持,教我守在城内,一部分是受着师长态度的感动,觉得你这样从容坐镇,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人生百年,也免不了一死,守在城里有什么要紧,不过一死而已,况且这样死是光荣的,所以我决定了不走。现在师长这样说了,我可以考虑。”

高飞笑道:“戴市长这个志向是可嘉的,岳武穆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那是好官。’只是不死,能为国家为大众做出一点事来的话,不死也好,这样,不死也是光荣的,至多是减少一点光荣,决不会站到不光荣那面去。因为我是劝你去迎接援军,不是叫你逃走,你何妨牺牲一点光荣,帮助26师挽救这座城池。你走吧,没有让你考虑的时间了。”

说到这里,戴其然立刻站了起来,点了个头道:“好我接受师长这个指示,我带了全城警察,由西路冲出外围。若是遇到援军,我必定把城里情形告诉他们。师长的时间是宝贵的,我不耽误师长的时间了。”

高飞也站起来问道:“你决定走了吗?”

“我决定走了。”

高飞便伸出手来,紧紧地和他握着,点了头道:“那就很好,假如你把援军迎接来了,最大的光荣,还是你的。你可由大西门出去,我打电话通知那方面的部队掩护着你和全部警察。”

他们口里说着话,那两只手,却是继续握着摇撼;直到把话已说完,两手才分开。戴市长又深深地点了几个头,然后转身出去。看他两只眼睛里,已含有两包眼泪水,若不是为了师司令部的威严,他的眼泪却要落下来了..........

.........

151团阵地。

老黑又到阵地上巡视,发现几乎所有的工事皆被炸毁,堑壕坍塌,树木起火。老黑看罢,没顾上休息,令部队马不停蹄,便进入阵地,垒石成堆,麻袋填土,赶筑工事。

时至半夜,各个班排的工事才陆续加固好,战士们把子弹推上膛,把手榴弹的保险盖都打开,一个个摆在工事边上。然后倒在工事中和衣而卧。

二班长赵国浩摘了帽子,搔了搔头,又扑扑地吐了几口唾沫,低声喊了声一班长双喜:“嘿,一班长,来歇会儿,抽支烟。”

双喜也压低了声音:“营里不早规定了吗,不能在战壕里抽烟,别抽了,别他**的被鬼子一会儿发现喽。”

二班长冷笑一声:“发现个龟儿子的,老子跟小鬼子打这么多回了,鬼子没一回在夜里出动的,放个冷枪冷炮还行,来吧,没事。”

双喜经不住他再三要求,就弯着腰顺着壕沟走了过去。

隔壁班的工事也修好了,几个兵凑在一起聊天,赵国浩朝边上看了看:“他**的,说话小声点,一会儿鬼子听见了,一炮弹干过来,就一块洗白了。”

一个兵还嘴道:“部队还规定不让抽烟呢,你老不是照抽不误?”

赵国浩瞪了他一眼:“他**的,你小子才当几天兵啊,就教训起我了,老子自有分寸,用不着你小子教,啊”

壕沟里果然没了声音。

赵国浩又低声跟周围的人说:“还有谁抽吗?”

这会儿很多人又累又困,眼皮都打架,没人吱声。

赵国浩得意的笑了下:“来一班长,咱俩抽。”说着给了双喜一支。两人就用衣服把头蒙了,遮着火光,偷偷地抽。

夜间,在工事里,不准高声说话,更不准抽烟;这也是部队的规定,怕叫敌人听到和发现,但是总有人躲在用来防空的土洞着偷偷地抽,规定是规定,一些老兵,烟瘾一上来,饭可以不吃,烟却不能不抽,再苦再累,一支烟抽下去,就会感觉格外的精神、有劲。

二班一个叫茅山的兵,轻轻地把枪挪开,拿了盖在脸上的帽子,低声说道:“个龟儿子的,睡不着了,班长,还有吗,也给我弄根。”

赵国浩就给了茅山一根。茅山就哧哧地抽了两口,呛得直咳嗽。

赵国浩说:“你小子会抽不会抽,不会就别逞能。”

茅山斜倚在壕墙上,抬着头望着掩蔽部的顶部,问道:“班长你说咱这掩蔽部的上顶行吗,牢固吗?能架住小鬼子的炮弹吗?”

赵国浩抬头看看掩蔽部的上顶,又猛抽了一口将要燃尽的烟,呵呵地笑:“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要是迫击炮弹,三五颗可能还没问题,要是榴弹炮弹么,就他娘的难说了,可能一颗就塌个球了所以,咳,还是那句话,打仗其实碰的是个运气,该着倒霉,躲得再严实,一炮弹干过来,还是得洗白了”

谢依这会在营部的掩蔽部,一条腿跪在地上,给各连队打电话,要他们检查战斗准备工作。布置完,放下步话机,对身边的警卫员龙真说道:“走,咱们去各处看看。”

龙真跟着谢依走出掩蔽部,顺垅坎向北走去。

一些班排还在进一步加固工事,一些人工事完成了,睡不着,在低声聊天,一看营长来了,立时闭口,站起来跟谢依敬礼。

谢依朝阵地里扫了一遍:“天不早了,累了一天了,工事弄好了,就抓紧睡会儿,别聊了,叫鬼子的细探听到了,命就不保了。”

两个人又沿着壕沟朝东走,一路上,很多战士背靠着垅坎在睡觉,鼾声此起彼伏。

正走着,谢依一抬头,猛然看见前边有烟头的亮光,紧走几步,低骂着:“咳,那是谁在抽烟,这他**的不是成心给鬼子通风报信吗?真是没脑子的猪。”

一看是营长来了,吓得赵国浩双喜两个人立时把烟头掐了,又用脚在地上搓了搓,慌忙站起来,嘿嘿地傻笑道:“营长,你来了”

谢依一看是双喜跟赵国浩,语气中带着不高兴,问道:“双喜你们班的阵地在哪儿。”

双喜有点胆怯地笑着说:“报告营长,我们班在那边,不远。”说着朝西边一指。

谢依说:“你们班的阵地在那边,你跑这边来干什么,你以为是这是在串门串亲戚是吗?这他娘的是鬼子的枪口底下你知道吗?你是个班长,擅离职守,出了事,我枪毙你都不为过,你知道吗?还他娘的在这里偷着抽烟,快点回去”

双喜立时一挺上身,说:“是,营长。”

说着冲龙真扮了个鬼脸。龙真冲着他使了眼色,那意思还在这里跟个玉米杆似的戳着干什么啊,快点回去

双喜跑了,谢依又看了看赵国浩,说:“你们班的工事加固好了?”

赵国浩上身一挺说:“是,营长,都弄好了,保证一点问题没有。来多少鬼子咱都通吃,保准叫他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谢依鼻子里哼了一声,也并没有言语

第三百九十五章 第二营

第三百九十五章第二营

谢依鼻子里哼了一声,也并没有言语。

左右看了看,又问道:“你们班的那挺重机枪位置在哪儿?”

赵国浩说道:“在那儿。”说着指给谢依和龙真两个人看。

谢依朝着那机枪掩体走了过去,然后站在重机枪掩体中试了试瞄准,脸上立时浮出怒色:“这就是你一个打了数十回仗的老兵设置的机枪掩体?”

赵国浩神情紧张,额上冒汗:“营长,咋了,你觉得哪儿不妥吗?”

“我问你,你这机枪放在这儿是用来干什么的?”

“报告营长,是用来封锁鬼子攻上来的岔口的。”

“可是站在这机枪掩体中,就根本看不见岔口你弄这些柳树枝摆在前边看似起了伪装作用,实则影响了机枪的射击面,真他**的打起来,你这种方法肯定会吃大亏,立刻把这些树枝全部给我拔了,重新修整。”

谢依一阵训斥,弄得赵国浩脸上的汗珠子突碌碌地直滚:“是营长。”

谢依朝自己的警卫员龙真看了一眼:“这些龟儿子的老子不放心,他们排长死了,你留在这里当他们的排长”

“是”龙真兴奋的大声叫了起来.........

..........

在壕沟里和衣而卧的龙真醒来的时候,天色刚刚发亮,穿过眼前的棱线部,放眼望去,东方的地平线上红彤彤的朝霞把半个天空几乎染红。

龙真刚用手揉了揉眼睛,就听到天空突地传来马达的轰鸣声,凭直觉,他预感到那是日军的飞机。龙真顿时一个机灵,嚯地一下从壕沟里翻身,爬起,隔着伪装,一抬头,正看见几架红头飞机,呼啸飞来。

龙真惊得大叫:“兄弟们,注意隐蔽,鬼子的飞机来了。”

这一下,壕沟里,所有人都从睡梦里惊醒,一个个下意识地就摸了枪,挑开保险,举目张望。

几架飞机眨眼就飞抵众人的头顶,机腹处舱门一开,数十枚重磅炸弹从天而降,分撒在国军阵地的各个角落,爆炸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丢完炸弹,那几架红头飞机机头朝下猛地一栽,随着那极速俯冲,机翼下边的机枪朝着壕沟和坡顶的各处散兵坑就是一阵乱射。

一阵乱轰乱射之后,几架飞机便得意洋洋地飞走了。

跟龙真他们打这场对手仗的是日军的一个混成旅,旅长叫川口长崎。川口长崎生于日本福冈,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又进入陆军大学深造,性情粗野,暴躁易怒,长于军事理论,有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

川口长崎现在统辖的混成旅,名义上是一个旅,实际拥有两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一个野炮团,一个山炮团,另附工兵、辎重兵各一支,计步、骑、工、炮五个团,一万五千余人,等于大半个师,炮兵火力甚至超过寻常炮兵师。

川口长崎这次跟他的顶头上司主动请缨,立下军令状,在十天内攻下阵地。可遇上了高飞带着26师拼死相抵,仗打了两天,151团的阵地都被炮弹轰炸得削下了半尺,国军将士愣是死战不退,害得川口长崎的阵地不能前推一寸。

昨天上司从军中打来电话,问川口长崎战况,语气中已明显地带着不满,还不无讥讽地问川口长崎行吗,实在不行,就带队到后防休整,他将另派人带队跟支那军决一死战。

弄得川口长崎的脸红一阵青一阵,好不恼火,但在电话里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咬下死口,说能行,他现在只要炮弹不要休整,希望石原再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肯定拿下对面阵地,消灭支那守军。

所以今天一早,川口长崎又故伎重演,派出飞机轰炸。

飞机轰炸之后,川口长崎又命炮兵立刻出动。这一次,川口长崎根据前几次进攻的教训,改变了作战方案,派出了上百门大炮,然后按炮种不同又分成远中近三线,十几门山炮主轰第一线,几十门野炮负责轰炸第二线,第三线由几十门铁道重炮负责主轰。三类火炮一字排开,一声令下,急速齐射。

再看刚刚放亮的天空中,一枚枚喷着火焰的炮弹劈开空气,铺天盖地,呼啸而至,一时间,龙真他们所处的阵地前方,硝烟弥漫,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炮轰之后不出三分钟,国军战士们辛辛苦苦构筑一夜的工事,皆被炸毁。

在对面山坡的一片小树林里,川口长崎举着望远镜看得清楚,见支那军的工事皆被摧毁,便令步骑兵发起冲锋。

多亏龙真当初醒来喊得及时,除了留下少数士兵负责防守山头阵地,其他人皆迅速跑到后边的掩体里隐藏起来,所以尽管川口长崎的飞机大炮一阵乱轰,很多工事虽被炸毁,人员却没有多大伤亡。

老黑在半山处团掩蔽部里举着望远镜,见数不清的日本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开始冲向山头。远远望去,黑压压的,蚂蚁般向着山顶运动。老黑朝着一处指了指,对身边的参谋说道:“给我把电话摇到2营,我要跟谢依讲话。”

电话通了,谢依在掩体里曲着膝,一手握着驳壳枪,一手接电话,“我是谢依,有什么指示?”

老黑大声说道:“现在小鬼子冲上来了,你们营所处的位置最为靠前,一定要打掉鬼子的嚣张气焰,开个好头,给其他单位做个榜样。”

谢依握着电话,一脸的兴奋,大声回答道:“他**的,老子这里不会拉稀”

谢依挂了老黑的电话,又命传令兵喊来龙真,对他说:“刚才团座打电话来了,说咱们营处在整个阵地的最前沿,一定要开个好头。我也跟师长立了军令状,这打鬼子的第一枪,我就交给你们排了,你看咋样?有没有信心?”

龙真拍着自己的胸脯:“这么久了,你还信不过我吗营长,我啥时候给您丢过脸。”

谢依拍了拍龙真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回去准备吧。”

龙真带着一排的兄弟,跳进壕沟,按照预定的作战位置,迅速就位。

龙真朝边上的狙击手铁子叫道:“铁子,由你来开第一枪。一枪命中,不带补的。”

铁子信心慢慢:“没问题,不过我有个要求,排长。”

龙真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铁子:“你这小子咋这么多事,啥要求?”

铁子说:“我要一枪命中了,你就把营座给你的那枝枪给我呗”

龙真把眼一瞪:“滚一边去,都啥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铁子说:“你看你吓的,我就说说,又不是真要,嘿嘿,下命令吧排长,你说打哪个,咱保证不给你丢脸就是。”

龙真说指指前面:“看见没,最前边那个挑着太阳旗的,是个领头的,先摞倒了他,鬼子的队伍就乱了,聋子骑瞎马,余下的就好收拾了。”

铁子点点了头:“行,你就瞧好吧。”说着,将手里的步枪推弹上膛,单眼吊线,微略一瞄,一扣扳机,啪的一声,一颗子弹脱膛而出,再看那日本兵应声倒地。

挑旗的一死,日军的队伍果然立刻大乱。

龙真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打。”

说着,手一抬,啪的一声,手里的那把手枪枪口一冒烟,一颗子弹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山腰处一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正嗷嗷叫唤着朝上冲,当场被点了名,骨碌碌顺着山道滚了下去。然而,后边的日本兵并没有被同伴的尸体所吓倒,一个个跳过尸体,继续鬼哭狼嚎着向着山顶冲。

山顶的壕沟里,所有人居高临下,数不清的子弹瓢泼似的射向鬼子,山腰处几十个鬼子尸横当场。

带队冲锋的是一名叫山岛的少佐,山岛挥着指挥刀嘎嘎叽叽地带着队冲了一阵,见收效甚微,而自己的部下却死得尸陈遍野,心中顿觉凄然。

龙真将手里的手枪一抬,一颗子弹擦着山岛的头发穿了过去,吓得山岛八嘎一声,出了一身冷汗。嚣张的气焰立时去了一半,不敢再张狂,一挥手,带着部下就地疏散。日本兵们会意,瞬间分散,就地掩蔽,伺机冲锋。

山岛左右一看,上面不远外,有一块大石头,四周长满了荒草。山岛一猫腰,跑过去,藏在那石头后面。

龙真见一枪打偏,并不急慌,举目再瞧,见那石头后边的山岛正鬼鬼祟祟探出头观察目标。

龙真略一瞄准,一颗子弹又干了过去,那子弹一下打在那石头突起的一个楞角上,楞角粉沫四溅,吓得山岛魂不附体,赶紧将头往后一缩,没想到,屁股却露了出来。

龙真嘴角挂着冷笑,抬手又是一枪,这一回子弹正打在山岛的屁股上,痛得山岛哇呀一声,一屁股蹾在地上,上身全部露出,龙真身边的铁子将枪口一掉,啪的一声,一颗子弹干了出去,正击中山岛的太阳穴。

山岛一死,日军的队形立时大乱。

龙真大喝一声,从战壕里一跃而起,跳到山坡棱线部,一把从背上抽了大刀,在空中一挥:“弟兄们,亮家伙,跟小鬼子拼了。”

壕沟里所有人皆大吼一声,从壕沟里一跃而起,拎着大刀,如神兵天将,从棱线部大叫着冲了下去。瞬间,中日两军便混战一处。

第三百九十六章 操你小鬼子祖宗十八代!

第三百九十六章操你鬼子祖宗十八代!

龙真手里的大刀上下翻飞,一连砍倒数人,转眼间又跟两个冲上来的日本兵战在一处。打着打着,冷不丁地一回头,一个日本兵正偷偷摸摸绕到双喜的背后,而双喜正跟眼前的一个鬼子战得正酣,全然不知身后的险情。

龙真惊得大喊双喜心。

双喜听见龙真的提醒,猛地回身,后边的日本兵已到了跟前,嘿的一声,朝着双喜一枪刺了过来,双喜一躲,那枪刺偏,双喜再想举刀砍那日本兵,身后的那一个日本兵的刺刀已经到了。

慌,双喜用刀相格,可动作稍慢了些,那日本兵的刺刀就擦着双喜的刀尖一滑,正刺中他的胯部。那刺刀锋利异常,只听哧拉一声,双喜的衣服被刺穿,双喜一惊,顿觉腰部一凉,跟着就是一阵巨痛,低头再看,鲜红的血已经顺着衣角滚出,扑嗒扑嗒地往下直滴。

龙真眼见双喜遇险,心里一急,大喝一声,脚下力,甩开眼前的两个鬼子,刹那间腾空而起,单腿踢出,大刀前劈。一刀正砍在到一个日本兵的左膀,痛得那日本兵哇呀一声大叫,下意识地一捂伤口,枪也就撒手飞出;另一个日本兵被龙真一脚踹在心口,当场踢出两米开外,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刚一落地,龙真便一把拉住双喜:“没事吧?”

双喜都看傻了:“我的妈啊,要不是你,我今儿就歇了。”

松了双喜,龙真把大刀一举,冲众人高喊:“弟兄们,把龟儿子的的鬼子统统赶下去。杀啊!”

喊着,龙真一个侧踹,把跟铁子正拼刺刀的一个日本兵踹得平地斜飞到山下。

士气大振,众人齐一声喊,一鼓作气,铺天盖地朝着日军再次压了过去。

眨眼间死伤无数,日军见势不妙,情知再战无益,便纷纷掉头,夺路而逃。

龙真带着战士们朝着山下大呼叫着追了一阵,见前边的日本兵一眨间散开不见了,龙真心里当时就是一紧,情知不好,立刻下令,所有人立即后退,不得再追,以防鬼子有诈。

可大家正要转身之际,忽听下边传来叽哩呱拉一阵大叫,众人一看,突有大队的日本兵冲了上来。大家稍一迟缓,天空中嗖嗖地飞来了十几枚黑乎乎的东西,瞬间落入龙真他们当中,在地上哧哧地冒着白烟。这些东西在爆炸时,声音成闷响,破片不多,爆炸形成的烟柱上升十余公尺时即向四周成平面散开缓缓下降,随着了一阵阵浅蓝色的气体在空中弥漫开来,空气中立时散出一股奇异难闻的气味。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东西,众人大骇!一接触到这种气体的,一些兵顿时感觉到眼睛刺痛,泪水横流,喷嚏不断,呼吸急促。

稍一迷怔,龙真的脑海里突地闪出一个念头:毒气弹。

这还是他在跟营长的一次谈话中,听谢依提起过毒气弹这个东西。一想到这儿,龙真立时朝众人大喊:“弟兄们,都别慌,这是鬼子的投下的毒气弹,快,都把毛巾给弄湿了,捂在嘴上。”

所有人都没见过什么是毒气弹,一听这话,立时慌里慌张地从挂包里拽出白毛巾,拧了水壶盖不管三七二十一浇了一阵,就捂到嘴上。

有些动作迟缓的,拧了水壶正朝毛巾上浇水,由于吸入了太多毒气,顿时感觉浑身无力,不由自主就歪在了地上。

还有一些把水壶弄了个底朝天,却没倒出一滴水,急得直跺脚:“排长,水壶里没水了,怎么办啊?”

这一会儿龙真也是急得焦头烂额,这种意外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上。随口答道:“没水用niao,把niao撒到毛巾上,弄湿再捂。”

情势危急,不容细想,很多人纷纷照做。拉了kù子拽出弟弟有niao没niao先挤出一点再说。

正当大家忙活之际,山下的日军攻了上来。瞬间,双方又魂战一处。

两个日本兵端着刺刀围了上来,龙真把捂嘴的湿毛巾哗地一抖,撸直了,在手里一篡,两个日本兵刚一出枪,龙真大喊一声:“着。”湿毛巾像鞭子一样甩了出去,啪的一声,正中一个日本兵的左眼,日本兵痛得哇呀惨叫,双手捂了眼,这当儿,龙真飞出一脚,正中那日本兵的肚,一脚将其踹飞。

另一个日本兵情知不是对手,掉头要跑,可还没迈出脚,龙真反手一甩,湿毛巾嗖他飞出,正缠在日本兵的脖梗上,龙真就势手腕一翻,身体一转,一个大背跨,那日本兵跟个麻袋似的摔倒在地,疼得浑身抽搐,一会儿,一蹬腿,死了。

收拾了两个日本兵,龙真又啪啪两下将毛巾在手腕上一缠,从背后,回头一看,顿时大骇,一伙日本兵端着一种奇怪的武器冲了上来,这种武器对龙真他们在之以前从未见过,不知为何物,后来才知道那叫火焰喷射器。正当大家迷怔之际,那伙日本兵已经嗷嗷叫唤着冲了上来,众人握了大刀正准备死磕,那伙日本兵却突然停住,冲着人群突然开火,高温火焰如蛇信一般,一喷数丈,众人猝不及防。

一个叫茅山的士兵跑得慢了一点,被炽烈的火焰给添着了,顿时浑身起火,茅山大叫着就地一滚,起火的衣服把地上的蒿草一并燃着,与此同时,后边的日军火焰喷射手一齐冲上来,朝着龙真他们一起开火,阵地上,顿时烈焰腾腾,一片火海。此情此景,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茅山在火堆里四下滚,叫声惨不可闻,场面惨不忍睹。

日军的火焰喷射手还在前冲,火海还在蔓延,看着很多战士被火焰吞噬,倒在火堆里痛苦挣扎、惨叫不断,那些丧心病狂的日本兵们一个个格格怪笑。

龙真来不及多想,噌地一下冲进火海,一把抱了茅山,就地一推,将他推到一处没有起火的干地。

茅山的衣服头已被大火烧光,人也几乎变成一块黑炭。他被龙真刚一推到另一片草丛,那片草丛又立刻被引燃,双喜带着几个人飞奔上来,抡起衣服、树枝,不管三七二十一阵扑打,那片火总算被扑灭。

二班长赵国浩一把抱了地上的茅山,哭着大叫:“茅山,茅山,你没事吧?”

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茅山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赵国浩气得脸色铁青,浑身抖,慢慢地将茅山放在地上,大脚在地上猛地一跺,冲着还在进攻的那伙日本兵破口大骂:“鬼子,我日你个先人板板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骂着,赵国浩抡起大刀疯了一般,朝对面的日本兵冲了过去。

地上的龙真刚要喊他心,可还是晚了,就在赵国浩一刀砍翻了一个喷射手的同时,还没来得及抽刀再砍,后边的一个日军喷射手将枪头一掉,朝着他突然开火,火焰一下将赵国浩喷倒在地,浑身瞬间起火,被烧得皮开肉绽。赵国浩站起来大骂着又抡出一刀,正砍在那日本兵的脖子上,那日军喷射手立时人头落地,血蹿了半尺多高。

赵国浩刚要抽刀再砍,身后一个日本兵突地刺出一枪,赵国浩躲闪不及,只得腾出右手一把抓了那日本兵的刺刀,哧的一声,刺刀刺穿了他的手心,鲜红的血瞬间被炽热的火焰烧成黑色。

龙真看得血脉贲张,钢牙直咬:“鬼子,我bsp;大骂着,算好距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日军阵中,手起刀落,几个喷射手顿时尸异处。

龙真这一突入鬼子阵中,左冲右突,弄得日本兵的队形立时大。

趁此之际,铁子双喜众人一声喊,挥舞着大刀,玩了命地杀了过去。

近身肉搏,日军的火焰射器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威力,龙真他们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带着万分的仇恨,转眼间砍死日本兵无数。

不善近战的喷射手看出这伙支那军就龙真厉害,所以呼啦一下几个人合围龙真一个。

龙真杀得xìng起,大喊道:“来吧,鬼子,来多少,老子都伺候着呢。”

一个日本兵从侧面端枪突刺,刺刀未到,被龙真一把把那日本兵夹在腋下,用力一夹,膝盖同时用力一顶,正中那日本兵的心口,那日本兵痛得哇呀一声惨叫,吐血而死。

龙真刚把腋下的那日本兵甩出去,另一个日本兵朝着他的左肋就刺了过来,这一枪太过突然,龙真本想朝右扭胯,没想到右边另一个日本兵的枪说话间也到了。万般无奈,龙真就地一跳,躲了过去。

趁这当儿,铁子几个人从后边大步流星冲上来,手里的大刀一阵翻飞,一通砍,几个日本兵便成了刀下之鬼。

其余的日本兵,情知不是这伙支那军的对手,掉头就跑。被双喜带着几个人堵住又是一阵砍杀,只有少数人侥幸漏网,仓惶逃走。

众人正欲追赶,被龙真拦了,龙真说:“今天就这样吧,跟鬼子干了这一仗,咱们虽然胜了,可损失也不,赶紧回去修整。”

老黑在指挥部里用望远镜把龙真跟鬼子拼刺刀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中午吃饭的时候,特意打电话给了谢依,在电话里表扬了龙真他们排的作战骁勇!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刀翻飞

第三百九十七章大刀翻飞

一队队穿着米黄色军装戴着钢盔抱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潮水般刚一涌上来,就被国军战士们顷刻间赶了回去。

每一次进攻被打退之后,地面上就会有大片的尸体留下。

双方战得正紧,城外突然尘风四起,轰隆隆开来了三辆坦克,坦克后边紧跟着大队的日本兵,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墙的豁口开了过来。

三个庞然大物横冲直闯,肆无忌惮,如入无人之境,开在最前头的那辆坦克的炮塔突然一转,黑洞洞的炮口猛地一颤,一颗炮弹脱膛而出,前方一百多米处一座炮台,随着一声巨响,在一片硝烟中轰然倒塌。

坦克后边的那些日本兵以其为依托,猫着腰,缩着戴着钢盔帽的头颅,托着三八大盖纷纷向豁口处的国军开枪射击。数不清的国军战士从壕沟里一次次发起反冲锋。很多人挥舞着刀枪穿过枪林弹雨,好不容易挨到了坦克旁边上,却又对这个铁壳庞然大物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一些人在砍翻了一些日本兵之后,从不同的角度爬到了坦克上边,反拿着长枪,用枪托拼命地朝着坦克的上顶一阵乱砸,可终归无济无事,那三辆用厚厚的钢铁皮裹住的坦克车依然轰隆前行。

越来越多的战士叫喊着冲了上来。然而,那三辆坦克上装载的机枪突然开火,密如爆豆的子弹,闪着金黄的光晕,从不同的角度射向了一拨拨冲过来的国军战士。这一下猝不及防。被机枪扫中的战士们,一个个像夏天里被砍倒的干草捆一样,被子弹射穿,仰面倒地。

三辆坦克车依然全速开进。所过之处,地面上除了那六条清晰的辙印之外,到处是鲜红的血水,那些血水汇成一条条细流,曲里拐弯地流进坦克留下的那些辙印里,在刚刚露出头的太阳下闪着令人眩晕的光芒。那场面令人毛骨悚然,不忍卒视。

三辆坦克发射的一枚枚炮弹几乎是精确无误地击中目标,把前方几百米处的地带打得硝烟滚滚,火光一片,数不清的店铺瓦房,眨眼间被夷为平地。

2营的官兵们被这密集的炮弹和机枪压在一条壕沟里,几乎不能前进半步。就在所有的人无计可施的当儿,龙真一把夺了双喜手里的三枚手榴弹,又要了铁子腰里挂着的两枚,加上自己身上的三枚,麻利地解了腿上的绑带,三下五除二,把八枚手榴弹捆了,又让双喜帮忙,把拉火索加长,完事了,一手挟了那捆集束手榴弹,从壕沟里一跃而起,猫着腰,还没等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龙真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一堵残破的石墙后边。

龙真放了那捆集束弹,猫着腰,双手并用,快速地把地面的砖头瓦砾胡乱地扒了扒,清出一片空地,把集束手榴弹往下一埋,然而,就在他将集束弹刚一埋好,一梭子弹如飞蝗般打了过来。一营兄弟们在壕沟里看得真真切切,都替龙真捏了一把汗,见那机枪爆响,子弹水泼似的朝着龙真打来,所有人几乎齐声大喊:“小心。”

再看龙真,握着拉火索,就地一滚,人就到了石墙的后边,就在他滚过的地方,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弹嗖嗖地打了过去,打得地面尘土四起。

石墙后边的龙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边的那片废墟。

走在最前头的那辆坦克车在一连翻过了几条沟坎之后,眨眼的工夫即将开到目标点。

眼瞅着坦克一点点开近,石墙后边的龙真握着拉火索的手在暗暗上劲,等那坦克终于准确无误地辗了上去,其厚实笨重的底盘刚一挨着那堆瓦砾,龙真猛地将手里拉火索一拽,与此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那辆庞然大物霎时变成了一团火球,车体被那捆集束弹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一下震得脱离地面半米多高,跟着,咣当一声,落地,在地面上又吭吭地朝前挪了几步之后,那条被炸断的履带,稀里哗啦地摊了一地。最后那辆坦克一头栽进那半米多深的弹坑,彻底歇菜,趴窝了。

见冲在最前头的那辆坦克被炸毁,后边两辆刚一迟疑,就听嗵的一声巨响,一枚安装了顶火帽的重迫击炮炮弹呼啸而至,一炮中的,一辆坦克当场被掀翻。瘫地不动。

仅剩的一辆坦克一看不对劲,本想掉头,被豁口处的国军战士们用集束手榴弹炸瘫了。

随着三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庞然大物的报废,所有的日本兵顿时方寸大乱。抓住这一战机,壕沟里的谢依大臂一挥,众人齐声发喊,一个个如下山猛虎一般,从壕沟里一跃而起。

短兵相接,双方喊叫着,混战一处。

混战中,龙真一刀劈倒一个戴着钢盔,握着三八大盖怪叫着冲上来的日本兵,又飞起一脚踹飞一个被绊倒后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鬼子。

龙真刚要转身,就听身后有人高喊:“排长,快去救营长啊”

那是双喜的声音。龙真惊得回头,见营长谢依在砍倒一个日本兵之后,本想抽身,却被一个从后边摸上来的日本兵冷不丁地从背后刺了一枪,那一枪正刺在谢依的左肋,血当时就涌出来了,把上衣的下摆都浸湿了。谢依咬着牙忍着痛,想再反击,后边却突地又围上了三个日本兵,一个个如瘟神一样,木着脸,瞪着眼,直逼过来。

双方对峙一阵,谢依破口大骂:“狗日的,来吧,老子跟你们拼了。”喊着,一抡大刀,朝着一个日本兵迎面劈去,那日本兵虽然一脸的呆滞,可反应很快,转身躲过。由于一连多日雨水不断,地面到处是积水,再加上那些被炮火轰碎的砖头瓦砾堆积其间,谢依这一招用力太猛,脚面绊了一块砖头,竟摔了个狗啃屎。三个日本兵齐喊一声,举枪齐扎。

眼看着自已的营长命悬一线,龙真一个助跑,猛地向前一扑,手中大刀挥起,勉强赶在刺刀刺中谢依之前磕开刺刀。刚一落地,龙真刀势不停,趁三个日本兵立足未稳之际,上撩,下劈,横削,一气呵成,三下解决了三个日本兵。

终于逃过一劫的谢依嗷的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只大手在龙真肩上猛拍了一下:“哈,小子,谢了啊。”跟着又一挥手里的大刀,奋力吼道:“弟兄们,跟小鬼子拼了。”

“跟小鬼子拼了,冲啊”战士们的喊声惊天动地。

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被齐刷刷地举过头顶,刀身闪着令人胆寒的冷光,战士们虽然一个个破衫褴褛,可都如铁铸的金刚一般,杀气腾腾,威风凛凛,以泰山压顶之势冲了过来。

早就被大刀吓破的这股日本兵,在这群中国勇士的威逼下,也开始抱成团,不得不一点点地后撤。

怒火中烧的谢依带着兄弟们嗷嗷叫唤着如虎入羊群,冲进日本兵队伍,不容分说,大刀翻飞,左劈右砍,杀得日本兵们连连后退,终于不敢再反抗,纷纷落荒而逃,抱头鼠窜。

谢依带着龙真他们一口气把这伙突入阵地的日本兵追出城外二里多地方才住脚——不能再追了,再追就是日军的阵地了........

........

大古村。

崔四带着几个兄弟,正沿着村中心那条东西大街急匆匆地走着。他们几个人要去的地方是一家铁匠铺。

那是几天之前,崔四赶回阵地的时候,正走着,猛听到晚风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龙真心中好奇,闻声走去,进了一条小巷,那条小巷没有路灯,里边很暗,龙真摸着黑走了一会儿,看见路的左边有间房开着窗户,橘色的灯光从里边露出来,而那响声就出自那间屋里。

龙真走近,隔着门缝一看,竟是两个铁匠在那打铁,一老一少,老的五十多岁,少的二十多岁,两人皆光着膀子,罩着件帆布围裙,上边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窟窿,那是打铁过程中迸出的火花留下的痕迹。

那年轻人很壮实,胸上和胳膊上的肌肉块在昏暗的灯光里突显着,上边的汗迹叫灯光一照,闪闪发亮,他手里拎着一把大铁锤,锤头很大,那铁锤的把儿一米多长。那年长的人一手拿着铁钳,一手拉着风箱,炉火很旺,叫风箱一吹,火头哧哧地蹿出老高,但等那年长的把烧红的铁块从炉里夹出来放在砧板上,那年轻人便抡起大铁锤照着那铁块咣咣咣地猛砸几下,年长的人也腾出手拎了把小锤子跟着砸。

两把锤子,一大一小,一起一伏,砸得那铁块叮叮作响,在这个没有枪炮声的夜里听起来极富韵律。

一通猛砸之后,那年长的把已经打得有了雏形的铁家伙用火钳夹着往旁边的水盆里一放,就会猛地发出哧的一声响,跟着那水盆里便喷出一片白烟。

如此反复,不大一会儿,一个有棱有角的铁锨头便出炉了。

看着那两个人干得如此专注,崔四好奇得不行,禁不住以手推门,默不做声地走了进来。

那年长的猛一抬头,见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笑道:“哟,老总请坐,你是想打什么家什?”

崔四嘿嘿地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夜袭火车站

第三百九十八章夜袭火车站

那年长的哦了一声,说:“那老总你随便看吧。”说完继续全身心地打铁,屋里又响起叮当叮当的声音。

崔四目光四处游移,目光所及,突然被墙上的一把大刀给吸引住了。那刀状似柳叶,背厚刃薄,把柄上镀着金水,叫灯光一照,熠熠生辉,一看就是用上好钢铁打制而成。

崔四立时便喜欢上了,转身问那年长的:“师傅,这刀也是你打的吗?”

年长的抬头笑了笑,说:“是我打的,不过这日本人一来,原来要我打刀的那雇主被吓跑了,刀打好了,没人来取,怎么,小兄弟,你喜欢这把刀?”

崔四点点了头说道:“像这种好的钢铁,你这里还有吗?”

老师傅不暇思索:“有”

“那太好了,你打一把这样的刀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崔四一下来了兴致。

老师傅想了一下:“快的话,也得需要几个小时吧”

崔四指了指墙上:“老师傅,你能不能把墙上这把刀卖给我?”

老师傅一眼就看出崔四的意思,说道:“如果你想要这把刀的话,我不收你钱,白送你。你尽管拿去好了。”

崔四赶紧摇头:“那可不行,这东西又不是你自个儿地里种的,有本钱呢”

老师傅一笑:“小鬼子来了,在咱们土地上打砸抢杀,咱俺爷俩空有一身蛮力,不能上前线打鬼子,多亏了你们这些当兵的整日里跟小鬼子拼杀,我虽是打铁的,可咱也懂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我能把亲手打的刀送给你们这些报国的义士,也算是我为咱国家做了一点贡献吧”

崔四想了一会:“要不这样吧,我身上真没带钱,你先让我把这把刀带回去,给我们营长看看,你不是还有一些好的钢铁吗,我们营长如果喜欢这刀的话,我就来让你多打一些,说实话,这两天打的太艰苦了,炮药都快耗完了,弄到最后,要想守住这城池,估计跟鬼子拼大刀是在所难免了,但我们现在新兵多了些,还是缺大刀”

老师傅豪爽地道:“没问题,你尽管拿去好了。”

当晚,崔四把那把刀带到营里,锁柱一看,连连赞叹,拿着那把刀爱不释手,当场派传令兵把司务长孙宝兴叫来了。

孙宝兴焉乎乎的样子:“营长你找我?”

锁柱嗯了一声:“咱营账上还有多少钱?”

“不多了,啥事营长?”孙宝兴怔了一下。

锁柱点了点头:“不多是多少?不多就全取来,叫崔四带着,把钱全送到铁匠铺打刀去。”

孙宝兴吓了一跳:“咋了,营长,不过了?这可是兄弟们最后的伙食费啊,都买刀了,不吃不喝了?”

锁柱忍不住骂了一声:“你怎么那么多话?”说着一比划手里的大刀:“川军靠大刀起家,但现在我们反而缺大刀了,没这东西撑着,脑袋都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吃饭的家伙都没了,你留着那钱有啥用?”

就这样,当晚就由崔四带着钱去了铁匠铺,按锁柱的吩咐,跟那打铁的师傅说:“三天之内,打出三十把大刀。”

那铁匠师傅说:“三天之内,打这么多刀,估计俺爷俩觉是没得睡了,不过这钱我不收。”

而今天晚上,崔四带着几个人就是奉锁柱之命来取刀的........

...........

崔四等四十多个士兵被集合在院里。一个个全副武装,长短家伙一应俱全,每个人背上还插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是铁匠铺的父子二人连熬了几个通宵用上等的钢铁打制而成的。

那晚是月初,有风无月,天黑得出奇快。

锁柱迎着灯光,在队伍前面站着。锁柱大声说道:“弟兄们,师座本来要亲自跟大家交代几句的,可师座军务繁忙,就由我代替讲了。明天是咱们保卫阵地的最后一天,可小鬼子却提前一天把对面的火车站给攻占了,这对我们完成任务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上峰的意思是今儿晚上去突袭一下鬼子的营地。咱们这次偷袭火车站的主要任务就是炸毁鬼子的坦克,那玩意儿太厉害了,尤其是白天,它的威力更大,而咱们所有士兵连着奋战数日,身心俱疲,再加上弹药越来越少,所以如果日军在昭关车站立足,不趁早炸毁这些东西,明天小鬼子一旦再发起总攻,对我们来说肯定是凶多吉少。”

锁柱又把几十个人分成了四个小组,崔四带第一组,2排黄排长带第二组,3班班长关少春带第三组,锁柱自己带第四组。跟着又明确了各小组到了目的地后各自负责的偷袭任务。之后,小分队就趁着夜色出发了。

由于距敌人的阵地太近,几十个人悄悄的猫出了阵地。

几分钟后,锁柱带着小分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沿着东北方向那条沙面土路行进了几分钟后,小分队一掉头,下了公路,钻进了那片无边无际即使在大白天里也是遮天蔽日的“青纱帐”里。

所有的人都一声不吭地在玉米棵里穿行。

后半夜,又起了雾。雾气越来越浓,铺天盖地,“青纱帐”里更显黑暗。

战士们穿行其间,单薄的军衣早已给露水浸湿,叫夜风一吹,寒意袭人,真有了严冬的味道。

一个叫德庆的兄弟正走着,脚下又突地被一棵粗壮的玉米棵给绊了个结实,人差一点没摔倒,幸有崔四在旁边及时扶住。

崔四低低地问道:“咋了?”

德庆咧嘴嘿嘿地笑:“没事。”

崔四朝周围看了看:“没事就好,快点跟上,别掉队了。”

正说着,眼前突然闪出一条小道,那小道在玉米地里曲里拐弯的,一甩头,在几十步之外不见了。

这条小路,如果不是当地人,即使在白天,也很少被人发现。

锁柱带着小分队在那条小路上站了一会儿,辨了辨方向。随后把手一挥,所有的人跟着他沿着那条羊肠小道,朝东北方向匆匆赶去。

十几分钟后,走着走着,那条小路突然消失,一条大河横亘眼前。所有人都住了脚。

时下虽然汛期已过,可一连多日下了这么多场雨,河水突地暴涨,河流虽不湍急,可河面很宽。

正值深夜,夜色正浓。此时,除了风吹玉米棵发出的哗啦声和偶尔几声秋虫的鸣叫声外,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枪和手榴弹都是事先用隔水的塑料布包好的。所以不必担心进水。

崔四第一个跳进了河里。崔四的水性很好,他在大渡河边长大,练了一身过硬的水上功夫。

所有的人要求一律用蛙泳姿势,这种姿势游起来不易产生浪花,动静闹得不大。游着游着,最前边的崔四突然回头冲德庆低语道:“向后传,火车站到了,大家注意。”

果不其然,不远处,一堵黑黝黝的院墙绕河而建,墙头上闪出几点光亮,那是日军的探照灯,刺眼的光柱在河面上一扫而过,照得那河水清冷幽亮。院墙里边,不时地有曳光弹被嗖嗖地打上天,刺眼雪亮的光线把整个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后边的碉堡上突出几个射击孔,长长的黑洞洞的机枪头向外伸着,夜色里看上去,阴森可怖。

小分队时游时停,每逢探照灯扫过,所有人的眼前就会出现短暂的漆黑,就是借着这个当口,所有人一齐奋进,猛游一阵,等探照灯又打了回来,大家又马上再潜入水里,静止不动。好一阵捉迷藏似的忙活之后,小分队终于巧妙地绕过敌人的灯光搜索,小心翼翼地挨到了墙根处。

那墙用砖头垒成,因为长年累月在河水里浸泡,上边生出一层苔藓,手摸上去,滑腻腻的。

崔四从挎包里拽出准备好的铁钎、螺丝刀,还有一把用来挖战壕用的短柄铁锨,几根铁棍。

这堵墙有一丈多高,因为有墙头上的探照灯晃来晃去,墙根处越发显得黑暗,所以崔四只能靠手在墙上摸着找可以下手的砖缝。

终于摸到了,崔四暗中用劲,把螺丝刀猛地插进那条砖缝。可那砖缝因为被河水日久天长的浸泡,黏糊糊的,十分光滑,力道稍有不够,就会哧啦一下滑过。

然而崔四他们又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因为头顶就有日本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在来回走动,日本兵那高筒皮靴上的铁钉子踏在青石板上,咔咔作响,清晰可闻,探照灯像鬼火一样在夜色里左摇右摆,更让人心悸的是从那鸭子嘴似的射击孔里伸出来的黑乎乎的机枪。

幸亏那晚有风,风把河两岸的玉米秸吹得哗啦啦作响,再加上崔四他们的动作分外小心,砖渣被撬落的声响掺杂其中,如不细听,很难被辨认出来。那些螺丝刀是在出发前已经在砂石上打磨好的,锋利无比。

崔四再次将手里的螺丝刀对准砖缝,这块砖头四条缝隙已有三条被挖空,螺丝刀扎进了第四条缝。崔四暗暗用力一别,砖缝里的白石灰就一点点地脱落,正挖着,就听一声脆响,螺丝刀断了,这已经是被别断的第三把螺丝刀。

崔四从挎包里又拿出一把崭新的螺丝刀,这时他的额头全是汗水,他也顾不上去擦,一门心思,全放在那块砖头上。

第三百九十九章 手枪

第三百九十九章手枪

德庆和另一个敢死队员宝财两个一左一右在崔四的旁边站着,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崔四的双手,那一刻,因为紧张,再加上是深夜,又是深秋,呼呼的北风吹来,在水里站着的每一个战士都禁不住地瑟瑟发抖。

没有人敢出声。

德庆看崔四累得满脑门子的汗,打手势,意思要不你歇歇,换我来。

崔四摇了摇头,等他再一次把手里的螺丝刀朝外一别,那条缝隙里的石灰就又哗啦一声,掉落了很多。这一下,四条砖缝才算基本挖空了,崔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冲着铁柱一摆头。

一直握着铁钎的铁柱,把那条带着弯勾的铁钎对着砖缝用力往里一送,又用力一翻,跟着一带,那块砖头就被撬出了半截。崔四双手抓住那突出来的半截砖,轻轻地,慢慢地,又左摇右晃了一阵,那砖头就被拽了出来。然后,崔四轻轻地把那块砖头按入水中,垫到脚底下,整个过程轻微敏捷,悄无声息。

德庆接了崔四手里的工具,开始撬第二块砖,其实最难撬的是第一块砖,第一块出来了,以后的就比较容易了。一连撬出几块之后,德庆累得已经满头大汗。接着是铁柱,然后铁柱又被其他的战士换下,如此反复,不多时,墙根上出现了一个足够一个人钻过的洞口。

第一个被送进去的是崔四。

几个人托了崔四,朝着那洞口猛地一送,崔四犹如一只敏捷的轻猿,在穿越洞口落地的瞬间,就地一滚,人已经到了一个砖摞的下边。

整个动作过程快速、轻微、利索,很难被人发现。

崔四趴在砖摞后边静听了一会儿,没有异常,又抬头四顾,发现确实没人,这才冲着洞口挥手,示意其他人快点进来。

第二个进来的是德庆。

德庆照胡芦画瓢,落地瞬间顺势一滚,滚到一个麦秸堆的后边。

其他人照此进行,不多时,除了第四小组在洞口负责接应和警戒之外,其他三个小组已全部进来。

三个小组的任务是早已布置好的。

崔四带着负责炸毁坦克的第一小组,借着夜色,猫着腰,沿着墙根,朝西边杀了过去。

正走着,跑在最前边的崔四突地横开双臂,拦了左右两边的几个人,低声道:“闪,前边有人。”大家立刻停步,调头朝黑影里钻去。

崔四在将身体贴上墙根的同时,左臂一伸,把想勾头看看究竟的德庆一把按到了墙上。

前边十几米处,走来一队巡逻的日本兵,大约十几个,队形严整,步伐一致,钉着钉子的皮鞋踏在水泥路面上,咔咔作响。

崔四他们躲的地方是个岔口,原指望那队日本兵会朝另一处走,谁也没想到那队日本兵竟一转身朝着崔四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近在咫尺了..........所有战士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场白刃战一触即发。

日本兵们也突地发现了黑影里有人。八嘎一声,纷纷端平刺刀,准备战斗。

狭路相逢勇者胜。崔四率先出手,使出一招走马擒敌,一把把对方拦腰抱了,跟着右手一下抓了那日本兵的右大腿,猛地向上一提,那日本兵猝不及防,吓得哇哇大叫。崔四把那日本兵提起来,不容分说,朝着后边其他几个吓得还没缓过神的日本兵兜头便砸。

其中几个日本兵来不及躲闪,被崔四抛过来的日本兵砸个正着,倒地一片,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德庆带着的几个人,搂头一阵大刀,当场砍翻在地。

其他一些日本兵很快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睁着血红的眼珠子,拉开阵式,要跟崔四他们展开血战,一拼高低。

一个日本兵嘿了一声,朝着崔四突地一个正刺,那一招出得既快又狠,崔四来不及抽刀相格,就势一侧身,那一刺刀就擦着他的右肋带着冷风穿了过去,只听哧的一声,那锋利的刀尖把崔四的上衣划拉了一个大口子,崔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那知道那日本兵已飞速抽刀,第二下朝着崔四的脑袋,呼地一下刺了过来,崔四这一次惊得不轻,身子一歪,躲过那一刀,左手猛地抓住枪身,右手抢起大刀,直接把那日本兵砍死。

再看,其他的日本兵在与小分队的战士们格斗了一阵后,一个个也是被砍翻在地。

小分队有两名战士受了伤,一个战士被刺中心脏,倒在血泊中。

崔四叫德庆带着两个人把那战士的尸体移到一堆荒草里,暂时掩藏起来。又把那十几个日本兵的尸体拉到了黑影里用乱草盖了,以免被发现,给这次偷袭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等大家收拾利索,就听前面不远处传来两声梆梆的声响,一抬头,打前边的那条小路上又走来一个人影。

崔四一抬手,大家又回到黑影里,伺机而动。

那人影渐走渐近。崔四轻手轻脚地走到墙根的拐弯处,就在跟那人影相隔不足一米之时,崔四一伸手,抓了他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就势捺了那人的头:“别动”

那人痛得妈呀一声。众人一怔。

德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压低声问道:“你是中国人?”

那人慌乱地道:“是啊,好汉饶命。我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德庆噌地一下跳了过来,把大刀一翻:“你个龟儿子的,这么说你是个汉奸”

那人吓得舌头根发硬:“好汉好汉,我不是汉奸,我真不是汉奸,我原来是这车站打更的,小鬼子来了以后,车站上的人全跑了,我不想干,可小鬼子逼着我干,我也是没办法啊”

崔四抵近了一看,那人五六十岁,头发全都白了。

崔四冷声说道:“我们是国军,只要你配合,我不会动你的”

“是是是,你说吧,我一定配合”

“鬼子的坦克都停在哪儿?”

那人说:“沿着这条煤渣路一直朝前走,到了那根电线杆,就那个,看见了吗,从这里数第三个,向左有一条水泥路,拐上那条水泥路,一直朝前走,就到了一个大院里,那原来是一个货仓,里边的场地很大,鬼子一来,里边的东西全空了,现在里边停着的全是鬼子的坦克,那货仓的大院安着大铁门,只是没上锁,不过门里面一边一个拴着两个大狼狗,那狗听说都是喂人肉长大的,个头儿大得跟牛犊子一样,可凶了,你们可得小心”

崔四点点头说道:“好,谢谢你了。不过暂时还得委屈你一下。”说着话,德庆已从挎包里拿出了背包绳三下五除二把那人给捆了。

崔四冲那打更的说道:“你担待点,我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一是怕我们一走,你这边扭脸报告鬼子,二来一旦鬼子追查起来,这样你也好有个借口。”说完,崔四众人按照那打更的指的路线,快速冲了过去。

货仓到了,两扇大铁门果然虚掩着没有上锁。

崔四一挥手,所有队员呼啦两边散开。

德庆跟铁柱向左,崔四向右,三个人哧溜一下蹿到了墙根下。那院墙足足有一丈多高,用石头砌成。

铁柱个头高大,到了墙根,双手扶墙,一弯腰,德庆动作轻捷,噌一下跳到了铁柱的背上,铁柱跟着猛地一直腰,德庆一伸双臂,手就搭在了墙头上,双臂用力,一缩双腿,人就上了墙头。

那边的崔四到了墙根的黑影处,游目四顾,目光所及,见离墙根处不远,有一个砖摞,那砖摞一人多高。崔四把短枪往腰里一别,先是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蹬住砖摞,噌地一下,整个身体就上了墙头。

崔四趴在墙头机警地四处打量,院里并无异常,俯身一看,看见了打更人所说的那条狼狗,那狼狗看来的确非常警觉,本来背墙而卧,听到动静的瞬间,竟猛地回头。

墙头上的崔四见那狼狗似有发觉,从背上猛地抽了大刀,一个大鹏展翅,从墙头上扑了下来,飞落的过程中,一刀砍了下去,那狼狗伸脖子正欲大叫,可声音还没有发出,崔四的刀就到了,那刀用上等钢铁打制而成,锋利无比,一刀下去,那狼狗的头儿被齐茬砍下,在地上滚了很远,狗的尸体扑腾一声斜卧在地,动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德庆那里也很顺利,也是不等狼狗叫出声音,就把那畜牲解决了。

两条狼狗一被收拾,门外所有的队员潮水般涌了进去,院里宽阔的场地上,果然停放着十几辆坦克战车。队员们抱着已经捆扎好的集束手榴弹,找各自的爆破目标。

崔四抱着一捆集束弹,猫着腰,从坦克停放的间隙中快速穿过,跑到了最西边,找到了一辆靠墙停放的坦克,麻利地把集束弹塞进了那辆坦克厚重的底盘下边,刚要把加长的拉火索给抖开,一抬头,却突地发现眼前的这堵院墙上安着一个小角门,那小角门没上锁,被夜风吹开,半掩半闭。

透过那小角门,一片灯光从墙外泄了进来,打在地面上。

崔四好奇心起,放了拉火索,绕过那辆坦克,走到小角门处,用手一拉,那门大开,崔四这才发现,外边是一条不足一米宽的小巷。小巷对过是一片住房,估计那是以前车站上工作人员的家属院,而那片灯光正发自对过的一间小厢房。那厢房亮着灯,窗户开着,灯光穿过窗户,正打在小角门上。

正值夜深人静之时,崔四扶着小角门的门框左右摆头看了一下,巷子里静悄悄的,并无异常,崔四这才蹑手蹑脚走到那间厢房的窗户下,就地一跳,双手就搭在了窗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只露出一双眼睛,屋子里的情景,一览无余。

屋里一张大床,床头吊着帷幔,上面睡着一个男人,绣着百合花的被子被他踹得半拉搭在床沿上,半拉堆在地上。那男的赤祼着上身,仰面朝天,睡着正酣,那撮黝黑的仁丹胡,随着他不停的吐气,忽高忽低,床头的桌子上堆着米黄色的军装,不用说,这是个日本军官。

令崔四心动的是那桌子上放着一把勃朗宁手枪,这种型号的手枪,营长曾经跟他讲过它的性能。

从听到开始,他就对这种手枪就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后来,他见过一个团参谋带着一把这样的手枪,羡慕得不行。他没想到今晚再一次看到这种手枪,并且近在咫尺。一种巨大的占有欲在心头萌生,并且如决堤的潮水一般一次次冲击他的心田。

但崔四知道,如果真想拥有那把手枪,就必须走进这间厢房,而要走进这间厢房,就会有意外发生,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冒险,毕竟他今晚行动的主要任务不在于此。

然而,崔四的理性终于被冲动战胜,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因为就在他收回目光的过程中,冷不丁地就看见在床头的墙上挂着一把菊花军刀。刀柄上那组菊花图案,在桔色的灯光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刀对崔四来说更具有诱惑性。

崔四从窗户上轻轻跳下,溜着墙根,摸到那扇院门前,轻轻推门,那门竟没有上锁,悄无声息地开了。

崔四机警地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哧溜一下,钻到门后的墙根处,蹲着又看了一会儿,确定无碍,这才高抬脚轻落步地向着房门走去,没想到那房门竟也虚掩着,估计那日本军官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路杀来很多支那军被日本关东军打得屁滚尿流,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中国人竟如此大胆敢在虎口里拔牙。

崔四推门进去,蹑手蹑脚,走到床头的桌子边,崔四想,拿东西说不定会惊醒这个日本军官,还是先杀了他比较安全。于是把大刀轻轻握在右手,左手慢慢移向那日本军官的嘴,猛地按住,不待他发出声音,右手大刀一落一抹,那时军官脖子喷出一条血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崔四拎着菊花军刀和那把勃朗宁手枪跑回货仓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他下令了,可四下找遍不见他人影。

见崔四突然出现,德庆有些急了:“狗日的,你去哪儿了?”

崔四喘着粗气:“先别问了,都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一个人了。”

崔四一挥手。众人各就各位。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大家一起猛拉手里的拉火索。伴着数声巨响,十几辆坦克,倾刻间化为一团团巨大的火球,集束弹的爆炸声犹如闷雷,惊天动地,整个夜空立时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滚滚硝烟,倾天弥漫。

看着那些坦克被一一炸毁,崔四带着十几个人迅速回撤,一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刚一跑出货仓,就听到来时的路上杀声四起,枪声大作。

是锁柱带着其他两个小组的队员截住前来救援的日本兵正拼命厮杀

第四百章 怒战!

第四百章怒战!

战斗中,一排长葛建阳一连砍翻了两个日本兵后,冲到锁柱跟前,报告说崔四他们来了。

“活儿干得彻底吗?”

“都废了。”

“那好,今晚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兄弟们收家伙,撤。”

语音未落,从东南两个方向,又涌来几股日军,火把通亮,叽哩呱啦地叫唤着,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走不了了。

锁柱大声喊道:“一排长,我带第二组截住这路口,你带着其他的弟兄跟崔四他们在前面分岔口汇合,快跑。”

一排长急忙喊道:“营长,你带着弟兄们先走,还是我们几个殿后吧”

锁柱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排长一把推了个趔趄:“营长,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葫芦,你们几个保护营长,快走”

那个叫葫芦的兄弟,带着其他几个战士应着声把锁柱连拉带拽地向前面的三岔口跑了过去。

崔四他们跟锁柱等人一汇合,刚要朝洞口冲。突然,洞口的墙头上哒哒哒一阵刺耳的枪响,墙头上的那几挺机枪开火了,机枪口吐出的火舌犹如毒蛇的信子一样,突突着,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力网。跑在最前边的几个战士当场被子弹打穿,倒在了血泊里,锁柱带着余下的兄弟,趴在一条洼沟里,被飞蝗似的子弹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一排长葛建阳带着十几个战士跟成群结队的日本兵酣战了一阵,由于敌众我寡,十几个人被潮水般涌上来的日本兵们分割包围。

葛建阳一刀砍翻一个日本兵,刚一转身,就见一个日本兵一刺刀正刺中一个战士的左肋,那一刺刀扎得那战士禁不住打了一个摆子,鲜血喷泉一般喷出一条红线,葛建阳脱口大喊:“小栓子。、”

小栓子用大刀刀尖在地上一点,勉强站住,怒目圆睁,那日本兵拔了刺刀,准备再刺,葛建阳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飞起一刀,砍了那日本兵的人头,伸手想去扶住小栓子,可还是晚了半拍,小栓子的身体猛地一歪,倒在了地上。

小栓子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他俩是同乡。

葛建阳的情绪顿时失控:“小鬼子,我**祖宗的。”

抡起大刀,一连劈倒三个,吓得其他的日本兵站成一排连连后退,而此时的葛建阳几乎成了血人,一把大刀犹如刚从血盆里捞出一样,上边的血珠不停地坠落在地。

而此时,后边日本兵的援军却又源源不断地运动过来。葛建阳把活着的兄弟集合起来,站成一排,死死堵住那条路口,双方都杀红了双眼,一时间,敌我出现了短暂的对峙。但任何人都知道,这种对峙绝对不会长久,因为仅仅在人数上,葛建阳他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这是一场一比几十的决斗,何况对手还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日本职业军人。

眼瞅着前路被堵死,而后边的追兵马上就会突破由一排长葛建阳带人组成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不能在葛建阳他们还能顶住日本兵的冲锋之前打开前边的通道,那后果可能只有一个:所有今晚参加偷袭任务的官兵,都会血洒昭关火车站。而负责接应任务守在洞口的第四小组已经指望不上了,因为如果他们一开火,目标就会暴露,那样,墙上的日本兵只要掉转一挺机枪,居高临下,后果将会更加不堪设想。

趴在洼沟里的崔四,冒着弹雨,微微把头抬起,借着围墙上的灯光,看见在他们所趴的那条洼沟前边不远处,有一堆空油桶,那些油桶呈阶梯状堆放着,一直延伸到院墙。

崔四突然起身,跃出那条洼沟的同时,就势一滚,人就滚出两米多远,然而就在他刚刚滚过的地面,数不清的子弹紧随其后,把地上的沙石打得扑扑飞溅。

锁柱刚想喊,可话还没出口,崔四一个箭步,已经跳到了最低的那层油桶之上。

墙头上的日本兵发现了崔四,几十支步枪枪头一转,数十发子弹嗖嗖地射了过来,崔四一跃又上到了第二层,身后的子弹打得那油桶的铁皮咣咣作响。趁着这个间隙,锁柱等人集中火力为崔四做掩护。

转眼之间,崔四已经冲到挨着院墙的最后一层油桶顶上。一看这小子猴子似的,一阵上蹿下跳,子弹不但没有打着他,还让他眨眼功夫钻了上来,墙头上的几个日本兵就端着刺刀呼呼腾腾地跑了过来,欲堵住崔四的前路,阻止他上墙,而机枪手继续压制地面上的锁柱众人。但刚才一瞬间的掩护,也为崔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崔四从那油桶后边刚一起身,但听当的一声,一颗子弹正射在他的胸口上,崔四感觉被高压水枪给滋到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个趔趄,跟着脚下不稳,一连退后数步,方才站稳,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可短暂的惊吓过后,崔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种被子弹射中后的疼痛,只是感觉胸口麻酥酥的,就像被一把锤子当胸敲了一样。崔四不禁惊奇地低头一看,才蓦地想起,脖子上坠着一把长命锁。那颗子弹正好打在了那把长命锁上。

等缓过神的崔四再次抬头的当儿,一把锋利的刺刀迎面刺到。崔四头一歪,那刀就擦着他的头皮刺空。

崔四知道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所以下手又快又狠,干脆利落,一刀一个,两刀解决了两个日本兵。然而,刚想跃上墙头,又被两个日本兵堵住。

此时此刻,被机枪压得抬不起头在洼沟里一直趴着的锁柱等人真是心急如焚。要知道,此时葛建阳他们已经大部分战死,只有葛建阳带着几个身负重伤的战士在拼命坚持,死死堵住那条路口,为前边锁柱等人的突围争取时间。可谁都明白,如此下去,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那些多如牛毛的日本兵很快就会冲破葛建阳几个人的防线,然后潮水般冲向洞口。锁柱等人一旦被堵住,不用一枪一弹,就是仅靠拼刺刀,也会把偷袭小分队活活累死在这个叫昭关的火车站之中。

然而,就在崔四和墙头上几个日本兵缠斗之际,后边的葛建阳在混战中左肋已被连捅三刀,血把他的军装染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另外两个战士被十几个日本兵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战士在连砍出三刀之后,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倒,被冲上来的两个日本兵,同时出枪,刺中后腰,当场牺牲。

另一个战士刚想回身相救,却被后边一个日本兵一枪刺中胳膊,血当时就喷了出来,微弱的灯光里,那战士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此时已变得苍白如纸,浑身无力,刀几乎已无力提起。

而此时已满身是血的葛建阳也在靠着体内仅存的力气做着最后的拼杀。

留给锁柱等人突围的时间越来越少。

焦灼万分的锁柱冒着密集的子弹,吃力地抬起了头,正看见墙头上一个日本兵朝着崔四挥刀便刺,此时刚刚跳上墙头的崔四立足未稳,只能以刀相格,就在两人交手之际,另一个日本兵把枪一托,略微一瞄,就扣了扳机。

吓得锁柱失声大喊:“崔四,小心”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话一出口,但听八勾一声。锁柱一闭眼,心说:“崔四这小子完了。”

可等锁柱睁眼再看的时候,墙头上的崔四还在生龙活虎地抡着大刀,而原本举枪要射崔四的日本兵却死了。

心存疑虑的锁柱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左右一看,趴在自己左边的德庆正吹着手里那把短枪枪口上的一缕烟,不用说,那一枪是德庆打的。锁柱老半天才缓过神。

德庆举着那把手枪冲着营长嘿嘿地笑,那是一把勃朗宁手枪,这把枪正是崔四几分钟前从那个日本军官手里抢来的。

原来就在锁柱脱口喊崔四小心的当儿,德庆也早耐不住焦灼,顶着墙头上那几挺机枪的密集火力,冒死想瞅瞅墙头上的情景,可刚一抬头,正看见那日本兵从后边要开枪打崔四,德庆心里一急,一举手,瞄都没瞄,就扣了扳机,说来真是神了,子弹正中那日本兵的太阳穴,随着一朵血花盛开,那日本兵扑地而死。

崔四大难不死,用刀更加刚猛狠辣,一门心思想尽快杀光眼前的敌人,然后干掉那几个机枪手。

崔四在墙头又一连砍翻几个日本兵后,连跌带撞,朝着那几个黑乎乎的枪枪碉堡猛冲过去。

墙头上几十个日本兵后追前堵,愣是没有把崔四给困住。

墙头上日军的机枪还在狂叫着。红红的火舌还在疯狂的吞吐着,铺天盖地的子弹组成密不透风的火力网还在嗖嗖地狂扫着。

洼沟里有几个战士奉命去救援葛建阳等人,可刚一起身,一串子弹扑扑打了过来,几名战士倒在血泊里。

战斗中,葛建阳又连挨三刀,整个人已成血人,那些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小鬼子的,他一门心思想到的只是把时间争取往后拖,能拖一秒就是一秒。他当然不知道此时崔四已经跳上墙头,更不知道崔四已经在连连砍翻数十个日本兵后,人已经冲到那几挺还在疯狂扫射的机枪附近........他只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哪怕是死........

葛建阳被源源不断赶来的日本兵给挤压到一棵大柳树下,正当他背着那棵柳树准备决一死战的当儿,忽然又有两个战士被敌人压了过来,算上他,原来的十几个人这会儿只剩下了三个人了。

熊熊的火把把三个人的脸堂照得通红,三个人脸上的血被流出的汗水冲洗出一条条细细的线条,在火光里清晰可见,身上的军装已经被刀砍得七零八落,血水混着汗水扑扑嗒嗒不停地从手上、脸上滴落。

三个人手里的大刀已经砍得卷了刃,刀把上缠的棕绳已经磨破断裂,都起了毛了。残留在刀上的血在此光的映照下似乎正在沸腾。

而三个人的对面是虎视眈眈、里三层外三层的日军,那些日本兵端着刺刀,一个个冷若冰霜,面无表情,恰似瘟神一般,不动声色地朝着三位英雄步步紧逼。

可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与眼前那些一脸麻木的日本兵们相比,并不显得孤单和绝望,反而透着一股不可战胜的力量和气势。

三个人依着那棵大柳树站成弧形,那是他们最后的屏障。

葛建阳问两个战士:“虎子,怕不怕?”

“不怕。”

“三胖子,你怕不怕?”

“排长,都到这份上了,谁要怕谁他**的是个蛋我不怕,你呢排长?”

葛建阳嘿嘿地笑:“老子是排长,你俩猴崽子都不怕,我怕个球啊那好,那咱兄弟仨这回就是死了,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了。”

机枪还在叫嚣。

崔四终于冲到了碉堡口,一个鬼子机枪手没有觉察到崔四的的突然出现,还在猛扣着板机向着墙下的洼沟处突突着。

崔四唰地一刀就下去了,再看那日本兵的脑袋嗖一下就斜飞出去。一挺机枪当场哑了。

葛建阳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怒目圆睁,瞪着眼前成群结队压过来的日本兵。一个日本兵嘿了一声,率先出手,被葛建阳抡起一刀,砍下脑袋。

接着就有十几个日本兵一齐进攻,葛建阳三个靠在一起,三把大刀,抡成了一片刀影,夜风里,不时地传来一声声惨叫声,几个日本兵被砍翻在地的同时,葛建阳前胸被连刺两刀,身体立刻站立不稳,幸有三胖子及时相扶,方才没有栽倒。虎子的脖子上也被刺了一刀,血流如柱。

又一拨日本兵冲了过来,这一次,三个英雄再也没起来。

身后的动静,让洼沟里的锁柱一阵大骇。

崔四在一连打掉三挺机枪之后,已逼进了最后一挺还在叫嚣的机枪。

洼沟里的锁柱突然大喊:“兄弟们,冲啊,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洼沟的队员们已憋屈得不行,听这一声喊,一个个如下山猛虎一般,从洼沟里一跃而起,返身迎着后边追上来日本兵冲了过去。

眨眼功夫,双方就混在一处。

崔四在冲到最后一挺机枪的时候,正欲举刀,没想到那机枪手却突地翻身,从身边一把抓了刺刀,冷不丁地返身一刺。这一招出得既狠又突然,崔四躲闪不及,只能竭力把下胯一扭,那刀尖没有刺中他的小腹,可还是刺中他的大腿。崔四当时就感觉大腿处一阵冰凉,跟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痛,血哗一下也出来了,弄湿了他一裤裆。

崔四顾不上包扎,忍着痛,骂了一声**妈,翻手一刀,砍了那日本兵,跟着一个侧踹,直接把那日本兵踹飞墙下。墙上的机枪封锁障碍被清除。

崔四在墙上大喊大叫:“营长快带着弟兄们撤啊,快啊”

第四百零一章 铁壁

第四百零一章铁壁

锁柱得知一排长葛建阳跟十几个兄弟已经殉职的消息,失声痛哭,心如刀绞。

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就这样走了。锁柱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恨这些小鬼子。一边叫骂着,一边狂抡着手里的大刀,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正战得兴起,忽听身后的墙头有人喊他,锁柱这才猛然惊醒,是啊,今晚是来炸敌的坦克,不是来杀敌的。已经死了这么多兄弟,这样下去,岂不是以卵击石,何况任务已经完成,想到这,锁柱在地上狠跺一脚,大刀一挥:“兄弟们撤。”

锁柱带着兄弟前边跑,后边的日本兵狂追不舍。

跑在最前边的队员刚跑到洞口,才发现出现麻烦了,进来的时候,为了争取时间,洞口仅能容一个人过,这次呼啦一下全涌过来,肯定不行。

看着队员只能一个个出去,锁柱急得心如刀绞,叫后边的兄弟死死堵住追上来的日本兵,跑到洞口想要亲自指挥,却又无计可施。

崔四本想从墙头直接跳到河里,可刚想跳,却看到很多兄弟都挤在洞口,而营长又为这事急得抓耳挠腮。

崔四立时也变得油浇火燎起来,四下一瞅,看见一座碉堡边上放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他心中大喜,跑了过去,一弯腰,竟没有把那木桩给抱动,原来木桩的一头被水泥浇铸固定在碉堡上了。

崔四一把把背上的大刀抽下,照着那木桩,通通一阵猛砍,然后弯了腰,拼命一扳,那木桩咔嚓一声断了。崔四抱起那木桩,喊了声闪开,扑腾一声丢了下去。

锁柱一看那根木桩立时大喜,命几个队员:“快快,用木桩撞墙。”

几个战士抱了那木桩照着墙就是一阵猛撞,那些砖头石灰就扑扑嗒嗒一阵猛落,洞口瞬间变大。

很多队员这才顺利通过洞口,一个个跟下锅的饺子一样,从洞口处接二连三地扎进河里。

崔四看墙里还有很多兄弟跟日本兵缠战一起,不能脱身,这才呼地从墙上跳下来,抡了大刀迎了上去,边打边喊其他人赶紧撤。

有崔四这个练家子顶住涌上来的日本兵,其他队员这才得以撤退。

好汉难敌四手,崔四也是人,毕竟顶不住成千上百的日本兵的围攻,看兄弟们都撤了,自己也开始边打边退,等到了洞口,才发现锁柱还在等他。

崔四说:“营长快走。”

锁柱说:“你先走,我来顶着。”

崔四知道锁柱的脾气。于是喊了声营长对不住了,飞起一脚,正踹在锁柱的腰上。锁柱怎么也没想到崔四会来这一手,根本不防,被崔四这一脚踹个正着,身体直接踹飞,一米八几的个头,像个麻袋似的,嗖的一声,穿过洞口,直接落到河里。

锁柱在河里半天才露出头,有人上来“救驾”被他推开,抹一把脸上的河水,嘿嘿地笑着骂:“崔四这小子,没大没小,连我都敢踹,嘿嘿”

崔四一看营长也出去了,这才卖了个破绽,猛地转身,一个快速前扑,利箭一般,从洞口一头扎进了河里...........

.........

日军的报复很快就到来了

天色微亮,阵地上就有士兵“格登登”地跑来报告,说东北方向发现异常,怕是小鬼子又发动进攻了。

挤一堆盖着几床破破烂烂的军用棉被刚睡着的锁柱众人,迷迷糊糊地就被周围的动静给吵醒了。锁柱霍地坐起,问传令兵出了啥事。

传令兵说:“观察哨说,鬼子又来了”

锁柱一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立时大睁:“崔四你们也都别睡了,觉怕是睡不好了,小鬼子这是报复来了,兄弟们,准备家伙,开练,看来今儿非有一场大战不可。”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坐了起来。

那天的战斗在上午九点钟打响的。战斗一开始就打得惨烈异常。

观察哨报告的情况果然准确,城东北方向正是一个联队的日军向着午阳城全速开进。

这个联队的军官是个大佐,叫松田。松田在昨天夜里得到火车站遭到支那军偷袭的消息后,气得直咬牙,命属下士兵拼死也要抓住这次偷袭的支那军,可不曾想弄到最后,还是让那伙支那小分队逃之夭夭。松田把下边的参谋大骂了一通,连夜跟他的顶头上司山崎请战。

松田出发前还立下军令状,如果这次他攻不下午阳城,他将剖腹自杀。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山崎要调拨给他十辆坦克,因为他原有的那些坦克在一夜之间叫支那军用集束手榴弹给悉数炸毁。

山崎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他的请战要求。

现在松田亲自带队,气势汹汹地前来攻城,以雪昨夜之耻。

松田先动用几架飞机到城区上空一通乱炸,跟着又架起十几门山炮在东北的高地一阵狂轰。

此时,阵地上已经是到处起火。接着,日军的几十门迫击炮又抵近射击,城墙上原来的豁口被一阵乱轰之后,又延长了数十米。

松田在望远镜里看到后,立即下令坦克掩护步兵开始冲锋。

一时间,铁流滚滚,黑压压的日本兵铺天盖地而来。

一连几天的作战,原本弹药就不多的部队,此时已是弹尽粮绝。

锁柱亲自督战,一发炮弹落在他的身侧,轰的一声巨响,锁柱被巨大的气浪给掀翻在地,幸亏有他的警卫及时相救,才躲过一劫。

锁柱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下,心如刀割。距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那条足足有五十米的豁口处,一队队的国军士兵挥舞着大刀跟日军厮杀,然而,却一队队的倒下,地面上,早已血流成河,废墟里到处横躺着士兵的尸体。

崔四领着一班的战士守在城正东的一条豁口处,一连打退了日军的五次进攻,有好几次,大批的日军都突进来了,愣是叫崔四带着人又给压了回去。

敌人的又一次进攻开始了。

守在最前头的德庆一看小鬼子又来了,带着两个兵就要站起来拼大刀。被崔四一把拉住了:“先别上去,砍多了,这刀就不快了,等小鬼子走近了,用这个东西对付他。”说着崔四一举手里的砖头。这个时期砖头恐怕是最丰富的资源了,修筑的碉堡大多被炮弹轰塌,遍地都是砖头瓦块。

德庆嘿嘿地笑:“对,他**的,就用这家伙对付这些小鬼子,嘿嘿还是你脑袋瓜子灵活啊”正说着,十几个日本兵抱着刺刀已冲至墙下。

崔四一伙人就躲在那堵已经炸塌的半拉子墙体后面,透着砖缝,看那些日本兵一步步走近。崔四突然大喊一声:“砸”

所有的国军兄弟一起抡圆了膀子,朝着几米外的日军就是一阵猛砸。铺天盖的砖头,砸在钢盔帽上,咣咣直响,震得那些日本兵晕头转向,更多的砖头斜飞过来,砸在脸上、脖子上,鲜血直流,痛得那些日本兵哇哇乱叫,抱头鼠窜。

部队分散在各个阵地,各自为战,大家伙都是就地取材,抓到什么是什么,只要能把鬼子给打死打伤,别管是砖头还是瓦块,拾起就砸,劈头盖脸一通猛打,弄得日军狼狈不堪,进退失据,苦不堪言。

几辆坦克撞翻了已经被炮弹轰得残破不堪的城墙,轰隆隆地突了进来。

德庆带着几个人立时抡了衣服,光着膀子就要上去拼命。被崔四拦了,“你干啥去?”

“看见这铁龟壳,我他娘的就堵得慌,我上去弄零散它个狗日的。”

“这铁家伙刀枪不入,这样蛮干根本不行,你跟德庆带人堵住豁口,别让小鬼子攻进来,我去对付这铁家伙”

“你有法啊?”

“你不用管了,你们几个堵住豁口就行。”说完,崔四从墙后的掩体里一跃而起。猫着腰紧跑了一阵,就地一滚,滚到了一堆废墟后面趴了下去。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辆坦克辗着地上的砖头瓦砾,像海上的一艘轮船忽高忽低地慢慢驶来。那坦克边行进边开炮,炮塔不停地变动方向,每变一个方向,就会有一枚炮弹脱膛而出,炮弹所到之处,便是房倒屋塌,一片废墟。

崔四把怀里的集束手榴弹又整了整,趁那坦克转向之际,忽地从废墟里一跃而起,在地上连滚了几米,躲在一堵破墙后面,几乎与此同时,那辆坦克已轰隆隆开来,近在咫尺。隔着那条裂缝,崔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坦克又一点点地开近,估摸着差不多了,突然从破墙后边冲了出来,就势在地上一滚,人就到了那坦克的下边,在靠近坦克底盘的刹那,把那捆集束手榴弹猛地往下边一塞,然后立刻往外一滚,滚动中,手拉了加长拉火索,等滚到了安全地带,将手里的拉火索猛地一拉,但听一声闷雷似的巨响,一道火光冲天,集束手榴弹爆炸,那辆坦克的屁股被巨大的气浪给平地掀起两尺多高,车身一斜歪,险些翻倒,可没有被彻底炸毁。崔四心里一紧,心说他娘的,这下坏个球了。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炮弹呼啸而至,正打在那坦克的车体上,那坦克本来就斜歪的身体被这一意外撞击,当场在地上翻了个儿,跟着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崔四四下观望,正瞅见在一片草丛里,三个国军战士正抬了一门迫击炮转移阵地。那个长得虎背熊腰的炮兵在起身的同时还冲着崔四伸了伸大拇指。

第四百零二章 突击!!

第四百零二章突击!!

转眼到了天黑,阵地依然没有攻下来,气得松田吹胡子瞪眼,把手下的几个参谋骂得狗血淋头。

子夜。遥远的天际,几粒星光,弯月如刀。

锁柱把独立营的全体官兵都集合了起来。

锁柱听完各连报告了集合情况,心里一沉,全营出战前四百多人,此时仅剩下一半多一点儿,几百名兄弟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死了,此生再无缘相见。平定了一下心情,转身跟崔四说:“一会儿突击东洋人的阵地,你带你们班紧跟着我。”

“是,营长。”

“你的那把手枪呢?”

崔四把勃朗宁手枪从怀里拿了出来:“在这呢,营长,咋了?”

“里边还有子弹没?”

“没,子弹早打光了。不过,我还是不舍得扔,嘿嘿!”

“子弹都没了,枪再好有个屁用。”

“不能打,放在身上,心里也感觉踏实。我挺喜欢这家伙,你看营长,它多好看多漂亮啊!”

锁柱笑了笑,说:“好看你就留着吧,有枪没弹,那叫不完美,我送给你一样东西吧!”说着,锁柱从衣兜摸出三颗黄灿灿的子弹。

崔四目瞪口呆。

锁柱说:“我身上也就三颗子弹了,”说着就拿了两颗:“这两颗送给你,我留一颗,如果突击没有成功,这最后一颗子弹就留给我自己。”

崔四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营长,这子弹我不要。”

“哟哟,你子咋还哭了,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的枪法不错,这两颗子弹也不白给你,一枪一个,到时你得给我打死俩鬼子才行,听到没,拿着!”

崔四看锁柱动真格的了,就听话地接了那子弹:“你放心吧营长,一枪一个,少打死一个鬼子,我就把自己补上充数!”

“你子给我听好了,我死了你都不能死,你才多大啊,你怎么着也得给我活着出去,鬼子照打,你自个也得保存实力,听到没有,啊!”

“是!营长。”

“传令兵。”

“到。”

“通知各连,行动!”

部队刚一出阵地,就遭到了重机枪的封锁。始料未及。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被密集的子弹给打倒了一片,负责打先锋的锁柱迅命令部队疏散隐蔽。

不大会儿,派出去观察情况的士兵回来报告说:“日军在城东北的青纱帐里设伏。”

这些火力封锁就是来自那里一个破旧的工事,那个工事是以前的**留下的,由于年久失修,早已废弃不用,没想到日军的一个分队却重新利用,以此为依托,来封锁**突击。

日军的重机枪还在疯狂地射击,几门钢炮也在嗵嗵地射,所有的突围部队一时被堵在豁口处,进退两难。

“营长,让我带着弟兄们上吧!”崔四平静的道。

锁柱沉默了会,然后点了点头。

锁柱从营里挑出几把还能射击的枪,又选了几把刀刃还算锋利的大刀,给崔四几个人用。

崔四、德庆、宝财几个人接了枪和大刀,又把身上的其他披挂紧了紧。

锁柱一一拍了几个人的肩膀:“保重!”

崔四几个人冲着营长点点头,然后一转身,下了土路,钻进了欲米地里,瞬间不见了。

此时,正值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刻。欲米地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几个人只能靠听枪声来分辨方位,摸着黑前进。

在欲米地里好一阵摸索,崔四带着几个人终于找到那个旧工事。那工事修在一个山岗上,那山岗三面被一些大树掩着,平时极不容易被现。

山岗朝阳的一面有一条山路,沿着这条山路下来,它的尽头连着一条土路,那条土路在欲米地里曲里拐弯。崔四一眼看出了,这就是那天他们偷袭火车站时走的那条田间路,只是那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没现这个山岗。

崔四带着几个人靠着欲米棵的掩护,摸到了那条上山的路口,在一片荒草里趴了,观察了一阵。崔四现这条上山的路坡度很大,且路面光滑,除了路两边一些间隔很大的柳树可以做掩护物外,几乎无险可据,如果从这个路口上去,一旦被鬼子现,打起来肯定九死一生。

可除了这条上山的路之外,这座山岗的其他三面,都极其陡峭,近乎垂直。要想上去,困难重重。

崔四想了一会儿,跟身边的宝财低语道:“你带着其他的兄弟在这里盯着,伺机动佯攻,但不可强攻,只是吸引一下鬼子的火力就行。”

德庆点头。

崔四一拍身边的德庆:“走,咱俩去后面看看。”

两人从荒草丛里慢慢爬起来,猫着腰,蹑手蹑脚地绕到山岗后边。

山岗的背面非常陡峭,上边长满了藤蔓,德庆伸手在那些藤蔓上抓了抓,那些藤蔓尽是刺,根本没法攀爬。

德庆抬头看崔四,低声问道:“咋弄啊?”

崔四没有吱声,用手指了指不远的几棵大柳树,示意德庆爬到树上去。

“那你呢?”

崔四从挎包里拽出飞抓。

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德庆蹑手蹑脚地跑到一棵大柳树下,抱了树干,噌噌几下,人就上去了。

那柳树足有水桶般粗细,枝繁叶茂,粗大的树枝向外伸着,一直伸到那山岗的山顶。加上天黑,树冠里藏个一个半个的很难被现。

借着茂密枝叶的掩护,德庆趴在一根树杈上,轻轻地分开树叶,借着微弱的星光,看见了岩石后边那几个还在猛扣板机的鬼子机枪手。还有几个来回巡逻的游动哨。

等几个游动哨向着东南方向走去的当儿,德庆把一团肉碎了的树叶向下一投,下边的崔四心领神会,把手里的飞抓抡了起来,嗖的一声,飞抓就飞了上去,叭一下,抓头抓进一条石缝里。因为那石缝上长了很多茅草,所以铁抓在扣上去的时候,声音显得很

崔四把手里的绳索用力拽了拽,感觉没问题了,这才双手用力,身体一纵,双脚就踏在了石壁上,崔四双手交替,噌噌几下已攀至山岗的半腰。

那飞抓扣进石缝时的声音虽然很细微,可走在最后的那个哨兵还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警觉地转身,走了回来。这一下吓得树上的德庆心里一紧,暗道,完了。

那哨兵到了崖边上,俯身向下看,崔四正抓着绳索全力攀登,突然感觉不大对劲,耳朵一支,听到头顶有脚步声,惊得慌忙把已经荡出的身体嗖地一下落了回去,整个背部紧紧地贴在石壁上,一动不动。

那哨兵看了一阵,见下边黑咕隆咚的,没什么动静,这才直起身,正要迈步,突然感觉脚下蹚到了什么东西,弯腰用手一摸,竟是一条细细的绳索,那哨兵情急之下就要大喊。这一切被树上的德庆看得一清二楚,不容多想,从树枝上忽地蹿起,如苍鹰搏兔一般,直接扑向那哨兵。

那哨兵猝不及防,被德庆一下扑倒在地,手中匕直刺咽喉,一招夺命。

紧贴在石壁上的崔四紧张中看到半空中有一道黑影飞过,料到那是德庆。情知德庆这一扑,上边的情况必定是险象环生,于是他双脚一力,把身体荡出的同时,双手用力交替,嗖嗖几下人已攀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崔四一看,东南角的几个日本兵已经现了身后的异常,纷纷掉头,朝着德庆跑了过来。一个哨兵跑动中还举起了三八大盖

眼看德庆有xìng命之忧,立足未稳的崔四,一把拽出怀里的那把勃朗宁手枪,一枪把那哨兵打死。

岗上枪声一响,原本守在下边路口的德庆带着一班的几个兄弟,一声喊,嗷嗷叫唤着就冲了上来。

几个日本兵立时方寸大,只好兵分两路,一路来迎战崔四、德庆两个人,一路掉头,试图堵住上山的德庆等人。

伴着几声枪响,崔四一个前扑,把德庆一把抱了,就地一滚,几颗子弹就扑扑地打在两个人刚刚滚地的草丛里。

德庆崔四两个人在起身的同时,又兵分两路,崔四负责对付眼前的几个游动哨,德庆却一转身,拎着大刀朝那几个机枪手冲了过去。

崔四刚一起身,一个日本兵就端着刺刀捅了过来,崔四把大刀一扫,咣的一声,格了那刺刀,那日本兵刚想抽刀又刺,崔四飞起一脚,正踹在那日本兵的左膀上,日本兵扑通倒在草丛里。崔四刚一转身,另一个日本兵嘿了一声,从背后刺了过来,崔四感觉有异,来不及回头,向外一跳。那日本兵刺刀搠空,崔四看都没看,使了个冷雁回头,一刀扫到那日本兵的天灵盖上,脑袋削去一半,那日本兵找阎王报到去了。

德庆紧跑了几步,到了一片坡地,在草丛里趴下,悄无声息地向着坡上爬,那荒草半人多高,又是深夜,很难被人现,坡顶上,几个机枪手躲在掩体后朝着西边的城墙豁口还在拼命地扫射。

德庆终于爬到了坡顶,一声不响地挨近一个日本兵,一伸手抓住一个日本兵的脚脖子,猛地向下一拽,那日本兵顺着草坡就滑了下来,等那日本兵终于缓过神现被人偷袭,刚想喊救命,德庆一刀劈在那日本兵脖子上,当场尸分家。

原本狂叫的机枪突然哑了,旁边一个日军机枪手感觉有点异常,刚要扭头,被后边摸上的德庆抡起大刀,直接送到了鬼门关。

德庆大手一挥,冲!

第四百零三章 给中国人长脸!!

第四百零三章给中国人长脸!!

151团阵地,上午10点20分。

才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弟兄们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山下嗵嗵嗵几声炸雷似的巨响,紧接着,几枚重磅榴弹呼啸而至,在战壕各处落下,其中一枚嗖的一声从龙真几个人的头顶呼啸而过,一头钻进了壕沟上边的一个土堆里,轰然爆炸,那高高的土堆被炸得一下子飞起很多土,尘土遮天蔽日,把人呛得都喘不过气来。

炮弹炸起的一堆沙石劈头盖脸正砸在旋子身上,弄得他几乎成了土人,2排的旋子双手胡拉着头脸,嘴里扑扑地吐着,不住地骂:“他妈的,一会儿也不叫人消停,这小鬼子真是坏透了。”

此时在对面阵地,整个上午的进攻,令日军指挥官井崎大为光火,他原以为这通乱炸,支那军的阵地肯定是玩完了,他再派出步骑兵上去一冲,把残局一收,他就可以向他的顶头上司石原交代完事了。可没想到一大早就触了霉头,出师不利不说,还损兵折将,折了士气。

正当井崎一筹莫展之际,他的一个参谋献了条计策,如此这般这般。井崎听罢,登时眉开眼笑,连喊哟西哟西。于是,刚刚饭毕,井崎就故伎重演,命炮兵把十几门山炮野炮一字排开,再次瞄准射击支那军的诸处阵地。

嗵的一声,一发炮弹又干了过来,巨大的冲击波把掩蔽部顶上的泥土哗哗震落,跟着又是几声闷声,十几枚炮弹接连落下,双喜本来半倚着壕沟,给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时间,阵地上,硝烟弥漫,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二排负责防守的阵地上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龙真用袖口抹一下眉毛上的土,探出头一看,几个兵正把两个兵的尸体往一处拖,被拖到防炮坑洞口。

双喜都有些麻木了:“又死了两个。”

旋子有点着急:“排长,咋弄啊,总不能就这样蹲在这里挨小鬼子的炮弹吧?”

龙真面无表情:“别急,再等等。”

“还等啊,再等都死光了。”双喜嘀咕了声。

一阵炮轰过后,井崎依照计策,派出了他的步骑兵组成的sāo扰小分队,三五成群,虚张声势,交替掩护,又喊又叫,朝着山顶冲了上来。

旋子从壕沟里悄悄地探出头,向下一看,顿时来了精神:“这下好了,狗日的终于不打,派步兵来攻了,排长,下命令吧,跟鬼子上去搞肉搏战。”

龙真瞪了他一眼:“营长还没下命令,咱们都别急。”

双喜说:“天神爷,再等,咱们都叫鬼子给捅死了,不等了,你们去不去,你们不去,我可冲了。”说着,双喜大骂一声,一纵身,跳上了棱线部,可刚一直身,对面一枚迫击炮弹就砸了过来。龙真眼疾手快,一把抓了双喜的脚脖子,用力一拉,双喜就被拽了下来。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龙真,弄得龙真心里也没谱,正准备带着大家跟小鬼子拼刺刀,这当儿,传令兵捂着屁股上的盒子炮,猫着腰,顺坑道跑了过来:“一排长,一排长,营长命令你们藏在沟里,别动。”

众人不解,什么意思啊?难道窝这里等死啊?小鬼子都他妈的攻上来了。

正说话间,谢依带着三连长也跑了过来,谢依知道,仅靠传令兵传达很可能安抚不了一排的这些兵,这些兵一个个属旅的脾气,打起仗天不怕地不怕,从来吃不下哑巴亏,叫他们窝在壕沟里看鬼子进攻,还不如杀了他们来得好受。

龙真急忙问道:“营长,咋回事?”

谢依冷淡的回道:“你们都别动,这是鬼子使的计,我刚才听了,从炮声里足以听出来,这个井崎只用了三成火炮射击,你们看。”说着谢依用手一指西北。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目光所及,在西北方向,几架飞机在远处的几座山头上来回盘旋。

看罢,众人不解,扭头看谢依。

谢依说:“由此,我可以肯定,这是井崎用的计策,他仅仅用了三成的火炮射击,然后又派出小股部队佯装进攻,以此来引我们冲出隐蔽地,趁咱们爬上棱线部迎战他们之际,再令他的飞机突然出动轰炸,而余下的那七成火炮也同时突袭我们,企图以此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谢依这一讲,大家惊得面面相觑,还是营长高明,差一点就上了井崎这孙子的大当。

龙真喘了口气:“那咱现在咋办?”

谢依在那想了一下:“继续隐蔽,兄弟们都先别急,到时听我命令,见机行事。”

下边的日本兵见中国守军除了刚才有个一个愣不拉唧的士兵蹿上棱线上又被一炮弹干了回去之外,并没有上当的,顿时气急败坏,站在山腰处,叽哩呱啦,大呼小叫着骂阵。

这明显是挑衅。

壕沟里,兄弟们气得都要爆炸了,纷纷请战:“营长,干吧,就是死,也不能叫小鬼子看咱中国爷们的笑话啊。”

谢依借着掩体,举着望远镜四下环视了一阵,对龙真说:“看见后坡上那片树林没有?”

龙真顺着谢依的手指方向望去,然后点点头。

谢依说:“你带几个人摸过去,看里边是不是有小路可以绕到鬼子的后边,如果有,就绕到他们后边去,好好治治这些狗日的。”

龙真点头,冲双喜旋子几个人一挥手:“兄弟们,走。”

几个人猫着腰,顺着壕沟跑了一阵,借着眼前一片蒿草的掩护,从壕沟里跃出,就地一滚,就纷纷滚到坡下的草丛里。然后匍匐前进,眨眼工夫就爬到了那片树林边上。

龙真让其他人暂时趴在草丛里,自己就地一滚,摸进了那片树林里。

这片树林不大,朝里走不多时,便到了一个陡坡。坡度很大,几乎直上直下的,坡下边则是一片叫不上名的绿sè植被,长得旺盛茂密,藤枝蔓叶的,相互交错。由于被这些植被遮着,龙真也看不到下边的地面,也就不知道这陡坡到底有多深,所以也不敢贸然往下跳。

龙真沿那坡顶向西又走了几步,停了脚步,一抬头,眼前的道路被一片树藤给挡了。那树藤看上去恰似一条绿带,从坡下的那片绿sè植被里延伸上来,然后又缠住坡上的一些树木。龙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走了过去,伸手抓了那些藤条,试了试,感觉能经得住一个人的重量,就把大刀在背后chā好,双手抓了那藤条哧溜一下顺坡滑下。

下到那片植被里,龙真才发现这里边竟然别有洞天,那些植被原来都不高大,只是枝叶十分茂密,相互盘错,把下边的地面给遮了。龙真跳下去以后,抽出刀,左劈右砍一阵,不多时竟开出一条暗道,这才又返身顺着那股藤条爬了上来,跑回树林,冲着草丛里的双喜几个人一打手势,几个人就依次滚进树林,由龙真带着跑到那洞口。

大家下去以后,龙真跟双喜在前边抡着大刀,斩断挡道的一些藤枝蔓叶,旋子等人在后边依次跟进,不多时,龙真停了手里的大刀,用手拨开眼前一些枝条,外边的情景就一览无余了——他们绕到了鬼子的后边。

为了分散鬼子的注意力,谢依命二班冲着山下开火,虚张声势。鬼子们以为中国守军已经上当,发一声喊,扑了上来,可万万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一小股中国士兵已经一声不响地摸到了他们的屁股后边。

壕沟里,谢依目测着距离,估摸着差不多了,大吼一声“打”,十几枚手榴弹从壕沟里突然飞出,准确无误地在日军当中凌空爆炸、山坡上,顿时躺下了几十具尸体,遭此一击,鬼子们不敢再攻,可刚一返身,大惊失sè。龙真带着人,拎着大刀,挡了去路。

腹背受敌,这些日本兵,情知只有一拼,叽哩呱拉大叫着,朝龙真几人扑了上来。

龙真一挥大刀:“兄弟们,是给咱中国爷们长脸的时候了,杀!”

一场血拼瞬间展开。

龙真这帮人经过前面几次肉博战的考验,早已成了这方面的行家,再加上又是背后偷袭、前后夹击,很快就把这些日本兵全部砍翻在地。

转眼太阳偏西,因为**的很多重点工事都是依崖而建,所以一天下来,尽管井崎派出了飞机大炮,天上地下乱轰滥炸,但是这边**的很多工事火力点依然坚如磬石,破坏不大。

眼看天sè已晚,暮sè四合,日军不习夜战,井崎无计可施,正准备收兵,一个参谋跑来报告:“石原少将亲自来督战了。”

井崎吓得脸sè发白,额头上的汗直突突,一想到自己几天前在石原面前夸下的海口,心里就禁不住地打颤。

井崎毕竟日本军事院校毕竟的职业军人,几分钟的慌乱之后,便迅速冷静下来,心道:既然自己的顶头上司来了,那这兵就不能撤了,也给石原看看,我井崎并非贪生怕死无能之辈,怪只怪支那军的阵地坚固,日方的武器装备不够,顺便也好跟石原提要求讲条件,再弄几门重型火炮过来加强加强。于是又跟手下的几个参谋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这才出帐迎接石原。

**阵地。

双喜趴在沟帮上警惕地观察了一阵,跟龙真小声说道:“看来小鬼子今儿的戏又演完了。”

龙真说:“还不好说,听团座说,这个井崎是个很鬼的家伙,从来不按常规出牌,不到最后,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正说着,通的一声,一枚重磅炸弹飞了过来,钻透遮蔽部的上顶,一头拱进了壕沟的土堆里,龙真立时大喊:“注意隐蔽。”

来不及细想,所有人都把头一抱,趴在地上。刚刚卧倒,几十枚炮弹呼啸着接踵而至,爆炸声此起彼伏,巨大的冲击波把遮蔽部上方的木头泥土震得哗哗直落。

炮轰过去了,龙真一帮人抖了抖落在身上的泥土杂物,刚要抬头,就听天空中传来嗡嗡声,凭着直觉,这是日机。马达声越来越响,转眼飞机到了众人的头顶,数不清的炸弹,从天而降,地面上瞬间火光四起。

飞机大炮一通乱轰乱炸之后,井崎觉得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又派出大批的骑兵,向山上的起了猛攻。

前沿阵地上的情景,冯向东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下令:“所有人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开枪。”

眼瞅着黑压压的日军涌上来,旋子握着枪急得直跺脚:“排长,打吧,再不打小鬼子都能niào咱头上了。”

龙真说:“别急,听长官命令!”

就在大家急得手心冒汗的当儿,举着望远镜的冯向东其实也在默数着,突然,冯向东大手一挥:“打!”

原本沉寂的山坡上,顿时枪声大作,手榴弹乱炸,杀声四起。

因为一时找不到遮蔽物,很多日本兵便成了活靶子,一阵jī烈的对射过后,山坡上到处是尸体。

龙真带着人依托战壕,居高临下,越打士气越高,旋子带头,十几个战士,打得一时兴起,把上衣一抡,光着膀子,端着枪,跳上沟帮,大吼一声:“小鬼子,你姥姥的,上来吧,今儿老子shì候着呢!”

扳机一扣,哒哒哒,一阵脆响,弹如雨下,山坡下的日本兵又死伤无数,活着的再也不敢贸然进攻,纷纷掉头。可还没跑出几步,两侧一直静默无声的崖壁上突然枪声大作,几挺重机枪吐着长长的火舌,交织成密集的火力网,把溃退的日本兵打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所有的日本兵都晕了,好不容易辨清了方向,正要还击,两侧崖顶数不清的手榴弹铺天盖地砸了下来,一时间,山谷里,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这是谢依的意思。在两军停战的间隙,他派了二排一个班,由班长带着,拎着成捆的手榴弹摸到了山坡两侧,二班的兄弟们个个准头奇好,成捆的手榴弹,专朝鬼子多的地儿扔,一炸就是一片。

中军帐里,举着望远镜的井崎看得浑身淌汗。

他没想到支那军竟会如此狡猾,他原本想给石原少将表演一场精彩的好戏,结果却适得其反,好不懊恼。

井崎实在不忍心再看了,丢了望远镜,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神sè沮丧。

一个参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告:“仅右军前锋,便折去近三百人,还不算受伤的。”

第四百零四章 失守

第四百零四章失守

此刻的井崎连剖腹自杀的心都有了,怎么跟石原少将交代啊!

正当井崎踌躇之际,一个日本兵跑来报告,“石原少将到了。”

石原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魂成旅此次进攻损失几何?”

井崎低头耷脑,支吾了半天:“仅右军前锋便折去近三百人。”

井崎原以为石原会劈头盖脸的训斥他一番,正欲请罪,石原却笑道:“右军损失三百,这怪不得阁下,此是试攻,损失在所难免,中国有句古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此话一出,弄得井崎愣了半天,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以xìng格暴躁著称的石原今天竟会如此宽宏大度。

石原冷笑一声:“敌军阵地,右靠山坡,两侧皆是峭壁,夹峙一条狭道,易守难攻,步步是险,处处可依崖布阵,若不牺牲一些人马,诱敌暴露全部火力点,飞机再多,大炮再多,你就是用炮弹把河水填平,也未必能摧毁支那军暗藏在峭壁上的火力点,贵部虽牺牲了几百人,可探明了敌军的火力点和防线配备,也可谓立了大功一件。”

井崎听罢,心中暗叹,都说石原是只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

日军的进攻又一次给打退,兄弟们都很高兴。

这当儿,山下却突地炮声又起,杀声阵阵,天空中,马达轰隆,数十架日机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龙真正喝水,闻声一惊,大喊:“弟兄们,快隐蔽。”

伴着几声炸雷般的巨响,数不清的炮弹从天而降。

双喜的动作有点慢了,一炮弹在他左侧炸响,巨大的气浪一下把他掀翻沟底,跟着又一枚重磅炮弹,射了过来,吓得双喜猛地抱头,随着一声巨响周立时变得昏暗一片。

龙真冷不丁地一回头,不由大惊:“双喜呢?”

双喜被土活埋了。

龙真大喊:“旋子,救双喜。”

躲在沙袋后边的旋子听龙真喊他,拱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又扑扑地吐了几口,嘴里日他亲娘日他亲娘地骂着。

两个人在土堆里扒了很久,才看见了双喜的一条腿。

旋子力大,奋力一拽,就把双喜从土堆里提拎了出来,此时的双喜,脸憋得乌青,眼瞅着有进气没出气。

战地救护,龙真略懂一点,由旋子帮忙,将双喜平放在沟底,抡起拳头在双喜的胸脯上猛锤。

旋子赶紧说道:“排长,别锤了,再锤不死也锤死了。”

双喜突然咳了两声,脸上也随之有了血色。

旋子又惊又喜:“双喜,你子没死啊!”

“双喜,你现在感觉咋样?”

双喜又咳嗽了两声,终于能说话了:“没事,我日,就是太渴了,有水吗?叫我喝点!”

一个兵递过来水壶,双喜咕咚咕咚猛饮一阵。

此时,十几架飞机正飞抵众人头顶,接连几个俯冲,机腹舱门一开,数不清的重磅炸弹如母jī下蛋从天而降,一时间,阵地上,地动山摇,天昏地暗。

如此反复,井崎依石原之计,派出飞机大炮轮番对**的阵地轰炸,天上地下,直炸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压得龙真他们头都抬不起来。

几番轮炸,龙真等人所在阵地上,已落弹无数,一座座山头皆被削平,新土碎石,积了一尺多厚,许多堑壕、火力点被摧毁,各种树木被打起火,火借风势,越燃越旺,噼里啪啦,把天空映得猩红一片。

更为要命的,石原还从军部调来了几门曲射炮,这种炮很是特别,专打**那些依崖而建的侧射火力点。

如此一来,**原来的火力布防就失去了应有的优势。正面受敌的同时,侧援也遭日军的火力压制。

见时机已到,石原一声令下,所有的日军步骑兵,在几十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又一次攻了上来。

双方又是一阵jī战,战至黄昏,各有伤亡,碍于视线,石原下令,停止进攻,就地休息,但等天色一亮,再做猛攻。

捱至半夜,天空突然下起大雨,还伴着电闪雷鸣。

龙真他们一个个裹着单衣,冻得浑身抖,只能相偎取暖,雨越下越大,不多时,堑壕里的积水已能没膝。

武汉。

高飞几个长官坐在指挥部里,毫无睡意,低着头bsp;突然,帐外电光一闪,咔嚓一声巨雷,所有人都震得一惊。

雷声响过,帐门被人推开,众人一看,竟是派出去联络援军的两个参谋。

高飞噌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了二人:“什么情况?”

两个参谋用袖子抹着脸上的雨水,双眼血红,神色沮丧:“报告师座,因为大雨,河水暴涨,救援部队被阻在了河水以南,一时半会无法到达。”

一席话,众人的心彻底凉了。

倾盆大雨连下了一夜。天色刚刚泛白,井崎便令部队再次起猛攻。

虽然又冷又饿,可弟兄们咬着牙关,硬是把一波波冲上来的日本兵生生给顶了回去。然而,毕竟力量悬殊太大,龙真他们据守的阵地还是在一点一点地丢失或被分割,敌我阵线一时间犬牙交错。

休息的间隙,双喜扭脸问旋子:“咳,你怕吗?”

旋子懒洋洋地道:“你个龟儿子的,都这节骨眼了,怕有个屁用?”

双喜叹了口气:“不是那意思,你说咱们还能撑多久?”

旋子朝周围看了看:“我哪儿知道啊?咳,排长你说呢?”

龙真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都这份上了,还说这些干啥。”

正说着,突然左侧望江楼方向,枪声大作,子弹、手榴弹铺天盖地飞来。

壕沟里,旋子带着人跺脚大骂:“哎,望江楼上的兔崽子们,是不是叫鬼子打傻了,怎么朝自己兄弟打枪啊?”

待到定眼一瞧,众人皆吓得瞠目结舌,望江楼顶端不知何时已改旗易帜,一面太阳旗随风飘扬。密密匝匝,戴着钢盔,穿着米黄色军装的日本兵,沿垛楼一线排开,数十挺重机枪,朝着龙真他们一齐开火,很多兄弟来不及躲藏,当场被打死。

龙真突地缓过神,望江楼失守了。

望江楼的失守,除了冯向东的疏忽大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石原的确太狡猾了。

石原认真地研究了一番作战地图,又举着望远镜端祥了一番**方面的阵地位置。突然,他就看出一个破绽。

几番交战,两军阵前,杀声阵阵,唯独左侧的望江楼方向冷静异常。石原趴在地图上一阵搜索,见望江楼居全军制高点,可以俯瞰五四七高地,看毕地图,石原心中已有计较,转身跟井崎一阵耳语,听得井崎连连点头,再次感叹自愧不如。

按石原交代,井崎选出一队人马,换上平底鞋,由一个少佐带领,花重金收买了一个当地的樵夫,由其带路,抄暗道,悄无声息朝着望江楼摸了过去。

阵地布防之初,冯向东手下的兵力有限,名为一个旅,可一连几场恶仗下来,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能作战的加起来其实也就两个团的兵力。思前想后,冯向东决定派一个班据守望江楼,就地理位置来说,望江楼完全在己方阵地的包围之内,并且望江楼的地势高耸,周围尽是秃山,路狭坡陡,寸草不生,不易伏兵,又没有水源,粮草弹药运送起来也极为不便。

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就这么一个原以为微不足道的疏忽,竟被狡猾的石原捕捉到了,谁也没料到,也正是这个一个的疏忽,将使**将士们苦苦死守几个昼夜的阵地顷刻间土崩瓦解,功亏一篑。

被派过来负责守卫望江楼的七班,刚一开始还能牢记嘱托,严加防范,可战事一开,前方主阵地炮声隆隆,烟尘弥漫,唯独这望江楼,冷冷清清,平安无事,大家原有的警惕就放松了,只在碉楼外边象征xìng地挖了几个散兵坑,却不派人驻守,应付差事。

谁都没想到,天刚门g门g亮,井崎派出的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上来,七班的几个兵还在呼呼大睡,等再睁眼,一切皆成定局,无力回天。

突袭望江楼成功,石原立即命令正面佯攻的部队变为强攻,如此一来,前后夹击,**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

眼瞅着自己的士兵像捆好的麦个一样,倒得遍地都是,老黑的心都在滴血。这仗打得都老黑都毛了。

阵地在一点点地缩,士兵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少,而救兵却迟迟未到。

帐蓬里,有被炮火熏得分不清鼻眼、衣冠不整的参谋不停地跑来报告:某某阵地失守,某某连连长长阵亡,请团长定夺。

思前想后,老黑决定:收缩防线,避开望江楼的侧射火力。

可这道命令下得还是迟了点。

老谋深算的石原已经预料到**的动向,早令井崎派人在望江楼架起远程重型火炮,阻击**调动,与此同时,又在高处设立信号台,用旗语指示正面重炮群,跟踪轰炸。

**虽然在山背后运动,可日军的炮弹还是像长了眼睛一般,隔着山头,一干过来,队伍中间开花,使得**伤亡惨重。

此时,又有日军的精锐部队,以望江楼火力为掩护,沿主阵峰棱线,自西而东,逐个夺占山头,向着主阵地卷袭,以接应正面主力。

第四百零五章 强袭

第四百零五章强袭

这样一来,国军就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火力之下,一个个成了活靶子,惨叫声此起彼伏。

事隔多年,龙真还常常想起八岔口那场血战,打得实在太惨烈了。龙真带着一排的兄弟刚刚钻进一片小树林,后边就干过来了一排炮弹,那些炮弹在地上接连爆炸,碎石块雨点般从天而降,砸在人身上,轻则红肿,重则伤命,那些碗口粗的树木竟被连根炸飞,只留下一个个深坑。

好不容易躲到一片山石后面,蓦地回头,龙真发现山坡上到处是熊熊的火焰,满山遍野全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雾一般的硝烟,徘徊不散。

老黑令冯向东率全连兄弟负责正面,死死抵住井崎的主攻部队,自己亲率一部,迅速构置新的阵地。

就这样,拉锯似的,双方又激战了一天,直战到太阳偏西,枪炮声才渐渐稀疏下来。

此时,两军隔坡对峙,战线犬牙交错。

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雨傍晚时分终于停了,云开雾散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露出一弯镰刀似的新月,那月牙似叫清水洗过一样,清新明亮,干净异常,斜挂苍穹,映得周围的天幕,瓦蓝一片。

晚饭照例又是在壕沟里吃的,那晚有风,战士们身上的衣服叫雨水浇了一天,风一吹,寒意袭人,大家不由得裹紧衣服,一些老兵把衣服揪到头顶,蒙了头,偷着抽了几口烟。

龙真把工事又加固了一翻,才转身,在沟帮上靠了,静静地看天。

双喜凑了过来,“在想啥,排长,是不是想堂客了?”

龙真瞪了他一眼:“净瞎说”

正说着,传令兵沿着壕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一排长,一排长。”

“啥事?”

“营长叫你。”

龙真二话没说,把手里的短柄锨递给双喜,跟着传令兵朝营部跑了过去。

不大会儿,龙真就回来了,低声说道:“一班的兄弟,带上家伙,跟我走。”众人也不多问,拎了枪,跃上堑壕,跟着龙真冲进了那片小树林。

谢依在一堆乱草处坐着,众人心里顿时一紧,这个节骨眼上营长找他们交代任务肯定是脑袋拴裤腰带上的事。

谢依平静地说道:“我刚从团部开会回来,团长要求派出一组人今晚拔掉457高地上那个钉子,上边有小鬼子设的信号台,专门用旗语给他们的重炮群指示炮轰目标,如果这个钉子不拔掉,天亮以后,咱们部队调动起来就会更难。”

旋子毫不犹豫:“营长,你就直说吧,到底咋干?”

谢依停顿了下:“还由龙真带队,五分钟后,你们就出发,设法摸上去,活儿既要干得干净利索,还得保存实力,我希望你们去几个,回来几个,都听见没?”

几个人都没言语,只是狠狠地点头,干这活儿,刀尖上舔血,是死是活,谁能说准?

借着夜色的掩护,出了树林,几个人沿着茅草小道,悄无声息地下山。

刚下过雨,路面很滑,加之又是山路,极其难走,即使加倍小心,还是不断地有人摔倒。

已是深夜,镰刀似的月牙早已隐去,夜又恢复了它原有的黑暗。

去无名山高地的路,旋子还算比较熟,原因是前几天,他跟炊事班的兵去那里打过水,不过,因为天黑,旋子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条羊肠小道,只能凭感觉摸索前进。

下了山坡,几个人拐上了一条小路,那条山路狭窄崎岖,两边长着各种植被,可以看出这是一条即使在白天也很少人走的山间小道。

沿着那条山路往下走,前边出现了一条小河,因为刚下过雨,那河水流得叮咚作响,河两边还伴着秋虫的鸣叫声,给这个深夜更增添了几分淡淡的凄婉苍凉之意。

双喜小声说道:“旋子你上次是不是在这条河里打的水?”

旋子点了点头:“应该是,不过我也说不清,那次好像还有一座石桥,咋看不见了呢?”

“别急,咱们再好好找找。”

“只要找到那座石桥,我就能认路了。”

龙真朝前面看了一下:“走,咱们沿这条河往东走,真不行就找个窄的地方凫过去。

正走着,一个兵说:“排长,你看。”

夜色凄迷,不远处闪出一座石桥。

旋子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过了这座桥,沿着对岸的那条小路再走几分钟,就到了无名山山脚了。”

龙真低语:“大家都小心点,动静别弄太大,以防被鬼子发现,走。”

过了桥,沿着一条小路,七拐八绕地跑了一阵,一抬头,眼前就是那座无名山了。

无名山山势很高,也很陡峭,山脚下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因为已是晚秋,那些蒿草已经开始变黄,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山顶,那盏探照灯,在风里摇来晃去。

龙真很快下了命令:“其他人原地别动,双喜,咱俩先四下看看,然后再行动。”说着,两个人就拎着大刀,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正走间,龙真猛地拉了双喜一把,闪进蒿草丛里。

拨开蒿草,定睛一看,双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几步之外,便是上山的路口,路口竟站着几个把守的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在来回走动。有几个兵在抽烟,烟头的光,在夜色里一闪一闪,借着那火光,对方的脸部轮廓依稀可辨,因为相隔太近,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咳嗽的声音。

龙真又拉了拉双喜。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蒿草丛。

旋子见龙真两个回来了,低声问道:“咋样?”

龙真说:“路口有鬼子,想顺道上去,看来可能性不大,这样,双喜你带几个兄弟藏到蒿草丛里,万不得已,别惊动路口的鬼子,以免打草惊蛇,等我们上边打起来,你们再动手,切记动作一定要快,速战速决,给我们到时下山打开通道,旋子你们几个跟我走,设法上山。”

大家依计行事。

在藤枝蔓叶中正钻着,龙真抬头一看,没路了。眼前一个光秃秃的崖壁,那石壁光滑陡峭,近乎垂直。绕着崖壁根处,一条茅草小路,向左是一片黑咕隆咚的原始丛林,向右不远便是一片深水潭。

“排长,咋弄?”

龙真脱口而出:“搭人梯。”

手下的弟兄李九说道:“我铺底,胖三,你站我肩上去。”说着把大刀往背后一插,面朝崖壁,两手一撑,身子一拱,“来吧”

胖三快速把刀插好,一展身就上了李九的肩膀。跟着就是旋子,最后是龙真。因为人梯搭得已经太高,龙真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一抬脚,蹬了崖壁,一提气,噌一下,人就腾空了,半空中,一只手一搭旋子的肩,另一只手,向上一抓,扣住石棱,一展身,嗖的一下,就翻了上去。到了上边,龙真反手就拉了旋子的手腕,一运劲,旋子就被拽了上来,旋子又从挎包里掏出绳子,扔了下去,两个人把下边的李九和胖三拉了上来。

四个人收了家伙,猫腰向着目标摸进。越往上,路越难走,尽是乱石。

正走着,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束打了过来,吓得四个人嗖地一下,躲到一块山石后边,炽白的灯光一晃而过,刺得四个人的眼睛好长时间没有影像。

龙真小心地从石头后边探出了头,警惕地四下瞅了瞅,上方不远处,一座小石房子依稀可见,几缕灯光,从一尺见方的小窗格里透出,挨着小石头房,有一个木制的塔楼。那水塔有三四米高,塔顶上吊着一个灯泡,昏黄的灯影里,一个日本兵,抱着长枪,在来回游荡。

“排长?”

龙真压低了声音:“先弄死塔顶上的那个鬼子”

“我x,那么高咋弄啊?”

龙真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胖三,你俩从草丛里爬到石头房子后面去,设法摸到门口。把屋里的鬼子堵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旋子,咱俩收拾塔楼里的那个鬼子。开始吧。”四个人分头行事。

龙真把刀插好,从绑腿上拔出匕首,咬在嘴里,和旋子两个在草丛里匍匐着朝着塔楼挺进。

两个人正爬着,旋子眼睛一扫,前边情景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几步之外,一个鬼子正撅着雪白的屁股蹲在草丛里拉屎。鬼子背朝着两个人,再加上两个人弄出的动静不大,鬼子并没发现异常,依然抽着烟,还哼着日本歌曲,三八大盖横放在身侧。

旋子刚想有所行动,被龙真一把按了,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旋子又趴回草丛。

龙真借着一块石头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那日本兵的后边,日本兵正哼着小曲,突然感觉哪儿不大对劲,猛地一回头,就跟龙真看了个对眼,日本兵一怔,刚要大喊,龙真捂住他嘴,手龙真快速换了日本兵的上衣,大摇大摆地走向塔楼。

塔顶的哨兵以为是同伙方便回来了,并不提防,直到龙真噔噔噔沿着木梯,到了跟前,哨兵想跟他搭讪,刚要张嘴,脸上的表情立时僵了——一个陌生的脸孔,哨兵吓得面如土色,八嘎一声,一个突刺朝着龙真就搠了过来。

龙真本想悄无声息的干掉这个哨兵,但现在先机已失,只好硬干。眼见刺刀刺来,龙真侧身躲过,然后左手握住枪杆,右腿直接踢在那日本兵的太阳穴上。那日本兵惨叫一声,掉下塔楼,死了。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刺耳的惨叫声传出老远,石房里睡的几个日本兵听到叫声都醒了,从床铺上一跃而起,下意识地顺手摸枪

第四百零六章 拼刺刀

第四百零六章拼刺刀

负责堵门的胖三两个人一看事情有变,来不及细想,咣哧一脚把房门踹开,照着屋里就是一梭子。当场就人有挨枪倒下,可这些日本兵毕竟都是些受过残酷训练的职业军人,片刻的慌之后,就迅展开了反扑。

枪酣战中,一颗流弹打在了胖三的腿上,胖三感觉一凉,跟着就是钻心的痛,低头一看,血已经把kù管染湿了一片。

胖三一个趔趄,险些歪倒,多亏龙真从后边跑了上来,一把扶住。石房里的鬼子还在负隅顽抗,龙真放了胖三,拎着刀,一个利索的前扑,眨眼之间,人就到了屋中央。里边日本兵纷纷拉枪栓,退子弹,准备跟龙真肉搏。

说时迟,那时快,龙真手里大刀用力一挥,刀光一闪,一个鬼子人头落地,又两刀,另外两个鬼子也搭上了去地狱的顺风车。

这当儿,旋子、胖三、吴天从外边一涌而进。四个人联手,战不多时,几个日本兵皆成了刀下之鬼。

撤!

旋子、吴天扶着胖三,飞奔下山。

山上枪声一响,山下路口的几个日本兵立时警惕起来。

双喜手一挥带着几个兄弟借着蒿草的掩护就摸了上去,到了跟前,抡起手里的大刀,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砍。

刚一开战,几个日本兵被双喜几个人没头没脑的一阵砍杀弄得晕头转向,可不多时,就从慌清醒过来。

双喜砍翻了一个日本兵,刚要抽刀,一转身,后边扑上来一个日本兵,那日本兵长得并不如其他的日本兵一样短腿矮,而是膀大腰圆,体格壮硕,一脸的杀气,朝着双喜当胸就是一枪,双喜本能地举刀相格,孰料这一格犯了大错,当啷一声,刀枪相撞,火花迸射,双喜当时就感觉虎口麻,胳膊软,大刀险些脱手,再看那日本兵却一脸的气定神闲。

双喜何等聪明,知道死磕不是个儿,卖个破绽,抽身便走,日本兵不知有诈,提枪就追。

双喜紧跑两步,突然转身,反手一刀,直取日本兵咽喉。日本兵并不惊慌,出枪相格,呛啷一声,双喜的刀劲就被化解,再看日本兵,就势把双喜的大刀往腋下一夹,双喜猛拽两下,那刀像被焊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正值双喜急火攻心,全力夺刀的当儿,日本兵猛地出枪,寒光一闪,枪尖直搠双喜正胸。枪出得太快,双喜再想躲,为时已晚,心道,操他妈,看来今儿是爷的祭日了。

双喜闭目待死,却没有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不由得满腹狐疑,正迷怔之际,听到一声惨叫,跟着就感觉有东西喷到脸上,双喜知道那是血。

睁眼的刹那,双喜看见了龙真,低头,又看见了刚才用刺刀刺他的那个日本兵,横卧地上,已经死了。

“排长,我没死啊?”双喜大叫。

龙真拉了他一把:“快走。”

龙真他们从无名山高地跑到那片树林给谢依报告的时候,天已门g门g亮,放眼望去周的一切都还沉浸在朦胧的雾气里,显得不甚清晰。

老黑得知龙真率一班人拔掉了无名山高地井崎的信号台,大为欢喜,遂命部队收缩防线,快向新阵地运动,以便集中兵力伺机再战。

没有信号台来指示目标,大炮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眼瞅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气得井崎咬牙切齿,哇哇大叫。依他之计,豁出去了,定要跟老黑拼个鱼死网破。

石原却一脸诡笑:“支那军已成惊弓之鸟,不足为患,井崎君可知道猫捉老鼠的游戏,聪明的猫从来不一口把老鼠咬死,高明的军事指挥官也是,不会将对方一招致死,这就是战争的艺术。”

石原如此这般地又跟井崎耳语一番,听得井崎一阵阵嗨嗨。

**刚进入新的阵地,日军就自行把阵地向前推移。

大规模的jī战暂歇,但冷枪冷炮,接连不断。

壕沟里,龙真正盯着对面的日军阵地观察,旋子从后边摸了上来,龙真盯着前面:“这个时候还瞎跑啥,快回自己位置。”

“嘿嘿,我这就回去,渴了,排长你水壶里还有水没?”

龙真随手拽下水壶:“快点,喝完赶紧回去。”

旋子拧开壶盖,喝了两口,用袖头抹了抹嘴:“排长,咱们奉命坚守阵地七天,今儿可是最后一天了,你说,鬼子今儿会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啊?”

龙真嘴里叼着一根草:“不知道,管他呢!”

正说着,山下突然炮声大作,犹如晴天炸雷,地动山摇。

数百门大炮,一齐开火,黑压压的炮弹,铺天盖地砸了过来。那些炮弹似长了眼睛一般,打得奇准无比,中国守军的阵地上,一时间,烈焰腾空,硝烟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

龙真刚按下旋子,嗖的一声,一枚炮弹就干了过来,正落在两个人的旁边,巨大的气浪把旋子一下掀翻在沟底,龙真正了正炸歪的帽子,高声大喊:“兄弟们,鬼子又打了,隐蔽!”

一个士兵正用短柄锨往壕沟上掊土,卧得慢了一点,被一块弹片击中腹部,那兵惨叫一声,就躺在了地上。龙真听到叫声,抬头一看,被那情景惊得目瞪口呆,士兵的肠子当场被炸了出来,血一下把军装全染红了。

龙真就地一滚,就到了那兵身边,捂住他眼的同时,抓了那流出来的肠子一把又给塞了进去。

旋子也爬了过来,扶住那兵,龙真把绑腿上匕拽出来,哧拉一划,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三下五除二,把伤口给缠了,双喜也摸了过来,高声喊叫:“卫生员,卫生员呢!”

一个兵说:“班长,卫生员早给炸死了。”

双喜说:“,卫生员怎么会被炸死呢,他死了,这些伤员咋办,我日他亲娘,鬼子,老子干死你们这些。”

骂着,双喜就端了那挺捷克式轻机枪,从沟里一跃而起,正蹲在地上的龙真,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拽下沟底,几乎与此同时,嗖的一声,一炮弹干了过来。

“双喜,你子给我冷静点。”龙真大声喊道:“所有人都听着,这时候,谁都别跟我逞英雄,这会出去,就等于送死,好汉不吃眼前亏,都给我趴下。”所有人又重新卧倒。

石原从军部又调来了上百门新式大炮,一字排开,全齐射,那些炮弹铺天盖地,炸得**士兵叫苦不迭!

一阵狂轰滥炸之后,**阵地上已经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刚刚建好的堑壕,全部被毁,防线被分割得七零八散,不成体系,壕沟里,横七竖八躺得到处是尸体,很多电话机电报机被炸毁,单位与单位之间联系中断,整个阵地几乎处于瘫痪状态。

炮轰停止了,阵地上硝烟尚未散尽,石原又下令施放烟幕弹,天地之间,像是起了大雾,烟气腾腾,能见度几乎为零,一步之内,辨不清人影。

龙真把眼都肉疼了,还是看不到几步之外的事物。

看不到周围的事物,却能听到山下的阵阵杀声,日军的步骑兵开始起冲锋了。

此时的**兄弟看不到他们的对手,却能感觉到对手在一点点逼近,赤裸裸的兵戎相见并不可怕,世上最可怕的是你看不到自己的对手,而你的一举一动却在对手的掌控之中。

死神在向他们一步步逼近,而这些年轻的士兵们却又无计可施,他们看不到对手,于是无从下手,手头那些少得可怜的弹药,经不起任何盲目的射击,子弹完了,也就意味着死亡真的来临了,所以,在看不到敌人的时候,在不能确保一颗子弹干掉一个鬼子的情况下,谁都明白,决不能轻意出手,浪费任何一颗子弹。

他们只有等,藏身在壕沟里等,等那些张牙舞爪的鬼子冲上来,直到双方近在咫尺的时候,再拼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个鱼死网破。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终于,龙真看见了第一批冲上来的鬼子,高声大喊:“兄弟们,准备家伙,鬼子来了。”

所有的兄弟都握紧了手里的大刀,他们已经等了好久,可真的要兵戎相见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里还是禁不住地掠过一丝紧张和jī动。

是死是活,就在此一举了。

两国士兵,那一刻,终于在视线相对的瞬间,彼此看到了对方的脸孔,一样的肤色,不一样的神情,还有喷火的眼神。

龙真一声断喝:“兄弟们,跟拼了。”

壕沟里,所有的兄弟,一声喊,一跃而起:“来吧,。”

一个鬼子冲上壕沟,呈居高临下之势,朝着龙真,一枪扎了下去。

龙真举刀相格,日本兵的身体刹那间失重,猛然前倾,龙真骂了一声:“操你姥姥的鬼子。”跟着抡圆了膀子,大刀一挥,正砍在那日本兵的左腿弯处,日本兵的一条腿就齐茬飞了出去,然后身体一个斜歪,木桩似的栽进壕沟。

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刚一跳上壕沟,还没找准目标,藏在下边的旋子呼地蹿起,那日本兵吓得一怔,没等他缓过神,旋子一把抓了他的胸口,骂了声,抬手一刀,砍死在沟底。

双喜那边就有点背了,他正跟一个日本兵拼着刺刀,突然感觉身后有异常,没等转身,沟帮上,一个日本兵扑了上来,双腿一分,就骑在了双喜的脖子上,双喜下意识地抓了日本兵脚脖子,本想把他拽下来,这当儿,对面的日本兵,八嗄一声,刺刀就扎了过来,吓得双喜格登登连退数步,脚后跟抵到沟帮上,身体突地失重,日本兵的第二招又到,双喜下意识地将身体一拧,刺刀就擦着他的左肋骨扎到了沟帮上。

龙真刚砍死一个日本兵,眼角瞥到双喜遇险,脱手一甩,大刀像飞刀一样直g,那日本兵仆地而死。双喜惊魂稍定,用力甩下头上的鬼子,然后被龙真一刀砍死。

就这样,双方一直恶战到太阳偏西,日军的冲锋终于被顶了回去。

这场肉搏战打得惨烈到了极点。

虽然日军的第一轮进攻被粉碎了,可壕沟里中国士兵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鲜红鲜红的血水汇集在一起,形成细流,顺着壕沟向着处缓缓流淌。

天要擦黑的时候,心有不甘的井崎命令步骑兵又起了一次进攻。

**所有人员,不论职务,一律携枪上阵,连卫生员、炊事兵、运输兵都用上了。

又是一场恶战。

直战到天色黄昏,双方才各自收兵,埋锅做饭。

老黑站在山顶一块石头上观看阵地,见两军战线已是相互包围,犬牙交错,负责清点人数的一个参谋跑过来报告:全师一万多人,目前有作战能力的不足三分之一。

听得老黑心中一阵凄怆,眼见自己的战线七零八散,不成阵法,老黑下令:收缩防线。

草草地吃了点东西,老黑让传令兵通知所有营以上军官,到师部开会。开会的主要议题:如何突围。

就在大家讨论如何突围,主意不一的时候,那间临时搭建的遮蔽部外面突然有人喊报告,老黑众人皆扭头。谢依一看是龙真,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六十多岁,头上扎着羊肚皮白毛巾,穿着对襟大褂,手里端着根一尺多长的烟袋锅。所有人都是一愣。

老黑说:“进来。”

龙真把老头领了进去,等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正为突围愁的众人,一下子变得眉开眼笑。

原来天刚刚黑下,借着夜色,龙真双喜旋子三个人偷偷地摸下山,侦察地形。可刚到半山腰,打蒿草里钻出一个老头,老头看三个人的穿着打扮,知道,就悄悄地从后边追上来,一把拉了旋子,把旋子吓了一跳,头都没回,下意识地一伸手,抓了老头的胳膊,腰一弯,就把老头给扛了起来,眼看就要来一个大前摔。吓得老头娘呀一声:“老总饶命啊!”

天太暗,龙真没看清老头的面目,但从声音里听出是一个老人,就噌地一下,蹿上前去,一个前扑,仰面躺地,接住了老头。即使这样,摔得老头还是半天没言语!

第四百零七章 突出去

第四百零七章突出去

三个人看清来人是个老头的时候,抱着他又搓又肉,可不敢出声,那老头咕哝了半天才开口说话,压着声音问三个人是不?

龙真疑惑的打量了下:“是,您是?”

老头有些胆怯:“我是来找你们长官的。”

龙真奇怪的问道:“你找我们长官有啥事?”

老头迟疑了下:“给你们带路的,这荒山野岭的,到处是鬼子,没人领着你们能出去?”

三个人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就把老头给领来了。

听龙真说完,老黑哈哈大笑,站起来,握住老头的手:“老人家,您要真能把部队给带出去,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老头说:“啥功不功的,只要能帮着你们出去打鬼子,我就啥也不图了。”说着说着,老头鼻子一酸,竟哭了。

这下大伙全愣了。

老头告诉大家,他姓陈,他原先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几天前去南方进货去了,没想到鬼子打进来了,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见了大姑娘媳fù就糟踏,他的大儿媳fù就被鬼子给糟踏了,老陈为了保护儿媳fù,跟鬼子拼命,被两个鬼子一人一只胳膊摁了,拉到村西头扔到了水沟里,他的二儿子才十七岁,气不过,拎了铁锨跟鬼子拼命,被几个鬼子圈着活活用枪托砸死。老头从水沟里爬出来,死里逃生,摸着黑回到村里,全村已经空了,村民跑的跑,死的死。

老陈就躲在山里靠吃野果活了下来。这几天,他天天听到山里枪炮声不断,夜里偷偷爬出山洞一看,才明白是中国的军队跟鬼子干起来了。一连几天,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士兵被鬼子的飞机大炮炸得一天比一天少,老陈知道,这队快顶不住了。今天,他几乎没听到枪炮声,放心不下,这才冒险出来,想为这些中国士兵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老黑说:“老人家,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需要一个人带路。”

老陈说:“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我在这儿活了快七十年了,这山里旯旯旮旮的地儿,我全知道,难不住我。”

太好了,所有人都拍手称快。

老陈用手一指:“翻过前面这个山头,有一片树林,树林里边有一条茅草道,平日里很少人走,顺着那条道可以下山,一直通到谷底的河滩上,到了河滩,地面平了,部队就可以敞开跑了。”老陈顿了顿,接着说道,“难就难在南面的火堆多,路还难走,离鬼子又太近。”

“不要紧。”老黑说道:“只要有您给我们带路就行。我估计,南面虽然火堆多,但鬼子的防守可能空虚,鬼子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从他的火堆跟前走。”

老黑立即下令:“所有单位,立即准备,轻装突围,突围后,到晋南一个叫田家坳的镇集结!”

司务长孙宝兴叮嘱炊事班的士兵:“用绳子和草团捆垫炊具,再检查检查弄结实了没?”

龙真叮嘱一排的兄弟们:“突围过程中,非战斗人员抬着伤员走在中间,遇上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如果真被鬼子现了,死打硬拼,也要冲出去。”

部队集结完毕,谢依挨个把兄弟们身上的枪带又紧了紧,说:“都把胳膊上的白毛巾扎紧点,一会儿突围的时候,要尽量用脚尖,别用脚板,以免声音太大。”等走到龙真跟前,谢依在那考虑了下:“还是由你带一排当尖刀排,今晚不同以往,全营这么多兄弟能不能突出去,就看你们了!”

龙真说:“你放心吧营长,我一定把部队带出去。”

谢依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龙真的肩膀,从腰上解下那个漆都退了的水壶,递给龙真。龙真一怔,没有接。

谢依说:“拿着吧,你们任务重,不能没这个,全营的兄弟都靠你们了。”

龙真的泪差点没出来,声音也一下哽咽起来,看营长一脸的认真,就接了:“营长,那我先拿着了,我替你保存着。”

谢依笑了笑,然后,冲着队伍一挥手:“兄弟们,行动。”

正是深夜,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龙真带着一排,由老陈引着,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正走着,忽然山影遮天,危崖欲坠,举目四望,周围漆黑一团,路也变得突然狭窄起来,一边是奇峰cha天,一边是万丈悬崖,一不心,就有坠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旋子悄悄地跑到前边,低声问那老陈:“老陈,这是哪儿啊?”

老陈说:“你甭问,只管跟我走就是。”

摸着黑,队伍不知又走了多久,才走过悬崖,绕到一条水沟边。

老头跟龙真低语道:“再往前走,就要上山了,爬上这座山头,就到那片树林了。”大家就加快了步伐。

刚要爬山,队伍里却有人轻咳了一声,那是胖三。前天晚上,胖三跟龙真奉命干掉日军的信息台,回来就感冒了。队伍出前,胖三为了不咳出声,在嘴里塞了块毛巾,可实在憋得太难受了,他刚拿下想透口气,就忍不住咳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可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还是传出很远。

随之,崖口处,就传来了一个日本兵尖声尖气地喊叫:“答累嘎(哪一个)?”

吓得龙真一伙人立时站住了脚。大家的心一下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答累嘎?”又是一声,喊了两声,见没有回音,日本兵就“啪啪”地开了两枪。

枪声一响,队伍里,立时s起来。

龙真刚要安抚众人,就听一声脆响,队伍里还是有人开了枪,龙真心里当时就一紧,心说,这他娘的是哪个迷糊蛋开的枪啊!

后来才知道,这一枪是走在队伍后边的一个新兵开的,毕竟入伍不久,作战经验不多,心理素质不过硬,听到鬼子开枪,以为自己被日军现了,一紧张,枪就走火了。

这一下,可捅到马蜂窝了,所有的日本兵几乎一下子全清醒过来。

原本平静的山谷,伴随着枪响,顿时成了一团,紧急集合的哨声,整队的喊叫声,还有杂的脚步声,魂在一起,响彻山谷。

片刻的慌之后,龙真立时组织旋子几个对敌射击,同时,又让其他人由老陈引着向前边的树林里跑。

日军的几个机枪手瞬间就位,因为是近距离射击,机枪的穿透力极强,一挺挺机枪吐出的长长火舌,交织成密集的火力网,一排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被子弹撂倒。

因为天黑,射击视线极端不好,旋子这个神枪手躲在一棵大树后边,几乎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对面的鬼子。子弹嗖嗖地在旋子的头顶飞过。

旋子使劲肉了肉眼睛,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他看见偏左一点的一挺机枪突然停了一下,没了火舌的干扰,旋子的视线也一下变得清晰起来,抓住这一瞬,扳机一扣,一颗子弹就出去了,几乎与此同时,就听到对面的土包后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虽然鬼子的一个机枪就这样哑了,可其他的依然在狂啸着。

突围的队伍里还是不断地有人被流弹击中。

就在龙真带着队伍拼死朝着那片树林冲的时候,正前方,突然哒哒哒一阵枪响,跟着就是瓢泼似的子弹铺天盖地倾泻而来,跑在前头的几个士兵当场就被打倒。所有人都一愣。

带队的老陈,也被一颗流弹击中左肋,血流不止。

胖三大声叫了起来:“排长,不好,路被鬼子挡住了,咋弄啊!”

龙真大喊:“弟兄们,别,快,卧倒。”

对面的机枪依然狂吼不止,后边旋子几个人也眼看不支,大批的日本兵开始一点点地收缩包围圈,逼进一排的兄弟。

趴在草丛里,龙真心里翻江倒海似的起伏不定,对于这种场面,他是第一次碰上,一个排的兄弟都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等着他来拿主意,几十条年轻的生命在他手里握着。真的是不能再犹豫了。

龙真冲着身边的双喜和胖三喊:“跟我上。”

双喜胖三两个人从地上迅爬起,跟着龙真猫着腰,呈蛇形,向着前面的那道山梁疾步前冲。数不清的子弹就在三个人的耳边嗖嗖飞过。

全排的人都替三个人捏了把汗,有人喊:“排长当心啊。”

因为猫着腰,跑得太急,龙真脚下突地一崴,险些绊倒,那道山梁就在眼前了,龙真双脚力,身体猛地前蹿,嗖地一下,人就扑了上去,就在挨着山梁的当儿,龙真双手一撑,一个漂亮的前空翻,人就飞了上去,双脚沾地的瞬间,一伸手拽出大刀,砍死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机枪手。

说话间,双喜和胖三两个也随之杀到,三人联手,噼里啪啦,一通肉搏,把几个机枪手,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战斗力彻底告歇。

趁此之际,龙真冲着后边的人一挥手:“弟兄们,快冲。”

所有人从草丛里一跃而起,撒丫子就冲了上来。

后边旋子几个人朝着追上来的日本兵又打了一阵,趁个间隙,转身也跟着向树林里猛蹿。

一跑进树林,大家才现真是如进了地窑一般,里边阴森森的,漆黑一团,彼此看不到对方,只能靠听脚步和呼吸的声响来相互定位!

第四百零八章 突围

第四百零八章突围

龙真不停地在小声呼喊:“快快,跟上。”

情势紧急,领路的老头连伤带吓,这会也是浑身打颤,毕竟年龄大了,一紧张,一时半会儿竟也找不到原来的那条小路。树林里,荆棘丛生,数不清的藤枝蔓叶纵横交错,每个人都只有摸着黑瞎撞,不时地会传来哧拉哧拉的衣服被树枝扯破的声音。看不清更叫不上名的荆棘一下接一下拉过每一个人的身体,每被拉一下就会有鲜血浸出,可那一会儿谁也顾上痛了,逃命要紧。

好一阵没头苍蝇似的乱蹿,慌乱中,龙真一抬头,透过枝叶的间隙,看见了前边一片亮晶晶的河水。想必就是老陈说的那谷底的河滩到了。

跑出丛林的时候,众人定了定神,本想分辨一下方向,可天漆黑一团,除了那条泛着清冷的河水外,周围几步之外的事物根本无从辨认。

一路上,老陈几乎全靠龙真的搀扶,才喘着粗气勉强跑了下来,老陈定了定神,给龙真一指:“凭感觉,咱们得往这个方向跑。”

双喜说:“老陈你确定吗?别他娘的一会儿再跑回到鬼子窝里,好不容易跑出来了。”

老陈说:“我也拿不准,这黑灯瞎火的,我又不是火眼金睛。”

龙真说:“别说了,听老伯的,就朝这个方向。”

因为刚下过雨,河滩上,泥泞不堪,沟沟坎坎的,到处是积水,极其难走。

大伙刚跑几步,身后却突然一阵人欢马叫。回头一看,一个个暗叫不好。

一队鬼子骑兵,举着火把,疾驰而来。一把把刺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龙真也被惊得一怔,刚想喊众人散开,可话还没出口,那些鬼子骑兵已经冲到,那些东洋大马,个头比一般的马要高出一头,膘féi体壮,蹄大如盆,嘶呤呤暴啸着,如虎入羊群,冲向众人。几个躲闪稍微迟缓的士兵被一下子撞得斜飞丈外,仰面摔倒在一片片烂泥沟里,挣扎着刚要爬起,鬼子骑兵一抖缰绳,那些东洋大马,兜了一圈,转眼又到,大如盆子的铁蹄,咣咣几下,又把那些**士兵踩倒在烂泥里,几个兵被马蹄踩得头破血流,水坑瞬间被染得猩红,其状惨不忍睹。

而那些鬼子骑兵却提着马僵绳,一个个仰天长笑。

一个挑着太阳旗子的鬼子骑兵在撞倒了一个**士兵之后,又一勒马缰绳,再次冲向人群,老陈的动作稍微迟缓,慢了半拍,那匹东洋马眨眼即到,刚刚定脚的龙真回头一望,眼看老陈xìng命不保,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照准马腿就砍。咔嚓一声,马的两个前腿被砍断,日本骑兵也栽落马下。龙真大刀照头劈下,瞬间解决了他。

其他的鬼子一看,登时大骇,八嘎八嘎大叫着,纷纷带了缰绳,掉头,一字排开,朝龙真冲了过来。

旋子一看,大吼一声:“弟兄们,砍他个狗日的。”

叫旋子这一喊,大家才从惊恐中缓过神,从背上抽了大刀,聚扰一起,一字排开,再看,那些东洋大马眨眼就到跟前,“射人先射马”,虽然很多人不知道这句诗,但看了龙真刚才的举动,也都明白了,所以大刀都照着马腿招呼。一旦马腿砍断,骑兵也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变得疯狂,喊着,叫着,骂着,魂战一处。

原指望骑马占点优势,没想到,适得其反,不大会儿功夫,就有十几个鬼子骑兵葬身马下,余下的一看实在不行了,索xìng从马上跳下来,,哇哇怪叫着跟龙真他们搞陆战。这样一来,对龙真他们来说,更好收拾了。

形势大转,余下的日本兵被龙真他们团团围住,一通猛砍,几个回合下来,全做了刀下之鬼。

一清点,一排牺牲了七个兄弟,还有四个被马踩成重伤,胖三的膀子上挨了一刺刀,幸运的是没有大碍。

那四个被马踩成重伤士兵流着泪跟龙真说道:“排长,不用管我们,你们赶快跑吧,能跑出几个是几个。”

龙真想都没想:“就是死,咱们兄弟也得死一块,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说着,一弯腰就拉起一个负伤的士兵,一攒劲扛到了肩上,转身跟旋子几个说,“你们轮流背他们三个。”

沿着河滩向东刚跑出不远,打北边跑过来一个黑影,那黑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破风箱似的,老远就能听到喘粗气的声音。

众人一愣,以为是鬼子,纷纷握了家伙,准备再战,旋子举枪喊道:“谁,再跑,老子可开枪了!”

打了一阵乱枪,日本兵见连龙真几个人的一根毛都没捞到,一个佩带少佐胸章的日军军官把手里的指挥刀一挥,嘎嘎唧唧喊了一阵,便有很多日本兵跳进了河里。朝着对岸游了过去。

此时,天sè已经大亮,远处的山峦上升腾着白sè的雾气,视线还算开阔的那片山坳里,跟放羊似的,跑得到处是人,一个个累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一望无际的红薯地里,不时有人被红薯秧子绊倒。

眼看数不清的日本兵从河里爬了上来,眨眼工夫又追了上来,谢依边跑边冲着已经跑散的士兵大喊:“所有人听着,各自突围,突围之后,到东南十里处一个叫三里铺的村寨集结。”

正跑着,龙真一回头,发现谢依扑腾一下被脚下的一团红薯秧绊倒了。再看,后边十几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眨眼工夫追了上来。八嘎一声,一个日本兵把刺刀一压,朝着趴在地上的谢依就捅了下去。吓得谢依就地一滚,那刺刀就扎进了土里。那日本兵嘿地一声从土里拔刀,又刺。

情势危急,龙真来不及细想,一转身,猛跑过去,跑动中,一个“旱地拔葱”,身体腾空而起,半空中,龙真使了一招“神龙探海”,一脚踢出,正中那日本兵的额头,日本兵猝不及防,被一脚放倒。

落地之际,龙真一把抱起地上的谢依:“营长,没事吧?”

地上的谢依抬头冲龙真笑道:“没事,快扶我。”

龙真伸手把谢依给拽了起来,刚一起身,另一个日本兵从后边举枪便刺,龙真头都没回,呼的一下踢出一个漂亮的后摆腿,正中那日本兵后脖梗上,摆得那日本兵扑通一声,一屁股蹾在地上。

趁这当儿,龙真一带谢依:“营长,跑。”

刚跑出几步,一颗流弹正射在谢依的小腿肚上,谢依哎呀一声,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幸亏龙真及时扶住。

“咋了营长?”龙真一惊。

“我他娘的叫鬼子的子弹给搂着了:你不用管我,快跑。”

龙真在谢依跟前把腰一弯:“营长,快,趴我背上,我背你跑。”

谢依把龙真一把推开:“你背了我,恐怕咱俩会一块儿完蛋,你还年轻,别管我,快点逃。”

龙真一回头,眼见十几个日本兵马上就要追上,情势万分危机。不容多说,龙真一把把谢依给抱了,谢依一个典型的西北汉子,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亏得龙真是个练家子,一运气,一翻手,就把谢依给扔到背上,说了声:“营长你抓好了。”然后脚下发力,一咬牙,箭一般向前冲去。

龙真背着营长一路狂奔,翻过那片丘陵,又淌过一条小河,顺着一条大沟一路向南狂奔,那沟里到处是烂泥和积水,一脚踏上去,龙真的衣服和鞋溅得全是泥水,然而那一会儿情势危急,只顾背着谢依疯跑。

前面是一片积水,龙真一转身,顺着坡趴上了沟顶,拐上一条田间小路。谢依因为失血过多,神志也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一连多日的血战,吃不好睡不好,营养得不到补充,龙真的体力也是严重透支,别说背着个大块头的活人,就是空手一口气跑了这么远也受不了。跑着跑着,龙真的双腿就开始打起晃了。

背上的谢依说话了,声音很低:“龙真,顺着这条小路再向东跑一会儿,就会有一个山坡,过了那个山坡就是三里寨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自个走,你也歇会儿。”

跑动中,龙真把背上的谢依又往上托了托,说:“没事营长,我还能撑,不吹牛逼,我背你跟玩似的,再说三里寨马上就到了。”

龙真又深吸了几口气,一咬牙,朝着那山坡就冲了上去。终于上了山坡。烟水蒙蒙中,三里寨被大片茂密的柳树给包围着,远远看去,只有个别的几家的屋顶在雾气中隐隐可见。

龙真兴奋地喊:“营长,你再坚持会儿,咱们马上就到三里寨了。”说着,龙真迈开双脚,顺着山坡,飞也似的冲了下去,山坡上没有路,到处长满了绿sè的藤蔓。龙真死里逃生,只顾高兴,所以跑得越来越快,跑着跑着,左脚被藤蔓绊住,龙真站立不稳,连着背上的谢依,两个人一头栽倒,顺着山坡滚下去了。

龙真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黄昏,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床头放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边搁着一盏油灯,灯头如豆,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煤油味。那扇木门半掩着,能听到外边院里母jī的咕咕声。

龙真一醒来才感觉胸闷得厉害,禁不住咳嗽了两声。门也随之被人推开!

第四百零九章 中国空军,不死!

第四百零九章中国空军,不死!

飞机声机枪声爆炸声填满了武汉三镇的空间。江无帆影,路绝人迹,上下翻飞的日机像一群亢奋的苍蝇围着一具巨兽的尸体狂欢起舞。

武昌粮道街生刘裕绥和一位同学躲在一幢三层楼的窗后,小兽般的颤抖觳觫。那同学胆子大些,把下巴搁在窗台看稀奇。一架日机正好紧沿着三层楼房的屋檐飞翔,发现了这颗天真的少年头,笑眯眯地扣动了扳机

这一天多人遭此无妄之灾,连蒋介石的珞珈山寓所,也挨了日机的炸弹。

由宋美龄一手扶植起来的中国空军,在蒋介石的严令和航空委员会主任钱大钧的策划下,由空军副总指挥毛邦初具体负责,紧张地部署保卫武汉的空中决战。

毛邦初天马行空,亲到襄樊、衡阳、长沙各机场,将战斗机一律调到了武汉周围。那时,中国自己造不出飞机,全靠美国和苏联的大力援助。特别是苏联,从1937年底陆续将200多架战斗机通过兰州机场交给了中国。

e15型为双翼,虽然显得老态,但装有四挺机枪,火力猛,且转弯半径小;e16为单翼,两挺机枪,升高xìng能比日机还强许多。而由库里申科和拉赫曼诺夫率领的空军志愿队,更是一群骁勇无敌的黄须老虎。这些反法西斯国际主义战士大部分捐躯在中国战场,包括库氏和拉氏。仅武汉的一处墓地,就埋着15位俄罗斯热血青年。

从九江、黄石到武汉,沿线的监空电台24小时值班。当合féi、湖口等日军基地飞机起飞时,一有图谋武汉的迹象,武汉三镇的空袭警报便哇哇大叫起来。武昌的南湖、汉口的王家墩等机场的飞机也紧急发动,次第射向蓝天。

第一次大空战发生在2月18日。从这天早晨6时起,皖赣前线就不断传来敌情通报。“敌机转趋衡阳”、“敌机经鄂东北飞往重庆”、“又发现敌机30余架”汉口江汉关码头日清公司三楼上的航空委员会军令厅作战室,毛邦初和他的幕僚们为前线的电报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特别注重军容的毛邦初解了风纪扣,féi大的蒜头鼻子沁着亮晶晶的汗珠。“来了!”这位蒋介石的奉化小老乡倒是一口官话,接过军令厅副厅长张有谷的电报,只瞟了一眼,一拳砸在桌案上,大吼一声,“命令第3、第4大队,准备战斗!”

近40架日机沿着长江优哉游哉地溯江而上,10多架轰炸机在中空翱翔,20多架战斗机升在高空,和前几次一样,像是赴宴的骄客,大摇大摆地目空一切。他们哪曾想到,武汉的天空电光石火,已设下十面埋伏。

驾驶第“十五号”轰炸机的是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航空兵科的早川山治中尉。他天天都要写日记的,一天没有打仗一天的日记就没有jī情。但他又总怕不测,因为很美丽的当教师的未婚妻已收拾好了香川的新房,等着他回去拜堂哩。他每次出战,都带着千人缝、御赐金钱、护身符咒等吉祥物,希望冥冥中的神灵保护。他歪过头看长江,发现今天的长江不一样,江水像流动的白银闪着炽烈的光。因为天气太好吧,晴空一碧里无云。

下午2时许,汉口浮现在眼底了。出发前大队长佐世保大佐瞪着绿豆小眼命令:“我们的任务不是销毁弹药,是以武威逼蒋投降!所以,诸君的攻击对象是支那‘秽多’!是以死亡摧毁其精神防线!拜托了!”

早川从飞机上看到,人烟最稠密的要算汉口法租界和特三区。但上面不让炸,实在可惜。今天他悄悄打定主意,要在法租界“误”放几弹,看支那“秽多”像受惊的蚂蚁似地东奔西窜,他觉得怪有意思的。

“索卡!”他不觉自语一声。前面高空出现机群,是从重庆返回的高原君他们吗?不好他隐隐感到,来者大大的不善。

中国空军第3、第4大队分别从孝感、汉口机场起飞,26架“苏”式e15型战斗机和27架美式霍克三型战斗机已在空中磨刀霍霍。

近百架飞机,在武汉上空奔雷走电,绞杀一团。机枪吐着火舌,伤者拖着浓烟,你追我赶,上下翻腾。日机上的红太阳与我机上的白日徽在长空飞旋流泻,划出一条条红sè白sè的闪电。填满宇宙的轰响震聋了人们的耳朵,武汉的市民们全像失听的哑巴打着手势交流惊恐的神sè。

中国飞行员吴鼎臣是昨天才从樊城机场随队飞抵汉口的。起飞前,毛邦初对飞行员们万分期待地说:“同志们啦,敌人的飞机几乎天天来武汉轰炸,武汉是我们的抗战中心,为了鼓舞武汉人民的抗日斗志,委员长迫切希望能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

虽然是仓促上阵,但战士们杀敌情切;而日军则大出意料,骄狂惯了又不愿轻易认输,这个仗便打得难分难解了。

吴鼎臣的飞机高度处于劣势。一架敌机--早川山治居高临下,直向他俯冲而来。吴鼎臣已多次空战,不慌不忙开始转弯,作逃跑模样,其实是投饵放钩,设置圈套。早川果然上当,跟在后面想咬住吴鼎臣尾巴。吴鼎臣看日军已经上钩,来一个最小半径的急转弯,一下子就咬住了早川的尾巴。

吴的飞机是“苏”式双翼,转弯最是特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鼎臣扣动了扳机,四挺机枪一齐喷出怒火,早川还在为面前的敌机似蛇一样盘转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的飞机疯了一般,不受驾驭地直向晒甲山撞去。

“沙约那拉--”当了俘虏的同伴就听早川牛吼似地叫了一声,不知是向谁喊“再见”。

这一战,吴鼎臣和刘宗武、赵茂生等战友共击落13颗“红太阳”,畑俊六进攻武汉的空中先锋第一次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武汉空战的序幕至此拉开,愈演愈烈。

航空委员会上将主任钱大钧坐阵日清公司军令厅,电话与各机场直接联网,他要亲自指挥这场武汉空中保卫战。

作战部署是早就拟定了的,现在只等日机自投罗网。但日机会来多少呢?汉口、武昌、孝感、衡阳、南昌武汉四围所有的中国空军都严整以待,就等钱大钧的一声令下。

钱大钧坐在为他特设的办公室里,远离尘嚣的寂静之中,管捉笔,神形悠然地勾画出一行行娟雅而老苍的钟鼎篆文。

“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

钱大钧据说是蒋介石的“八大金刚”之一。但他一无何应钦的城府,二无顾祝同的军功,三无陈诚的根基,四无张治中的灵气

他能深受蒋的信任,可能仅仅是讷而近仁的品格吧。他不善言词,但讨人喜欢,连白崇禧、阎锡山、陈布雷等各sè人物都视他为挚友。两年前“两广事变”,也正是他出面斡旋,才没有弄出大乱。当然,他的勤勉和严谨在出任shì从室主任期间,表演得淋漓尽致,成为他军政舞台上最精彩的核心唱段。他不嗜烟酒酷爱书法的风雅情怀,确乃当时中国将领中不大多见的翩翩儒气。少失怙恃,兄嫂教读和老姊恩育的特殊人生,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种下了十方丛林吗?

其实,在这个特殊时代的政治舞台,他自然有他魂迹官场的特殊手段。他喜欢赌博,挥金如土,俞飞鹏、林蔚、刘峙等蒋的亲信是他的忠实赌友--送礼和受贿的最绝妙的途径呐--懂了这一窍门,对金钱就不能不留心起来。据说他就在此任期间,捞了一大笔款子,日后被人告到宋美龄那里,蒋介石一怒之下,砸了他的这只金饭碗。

电话铃响。钱大钧放下小楷,拿起话筒。空军副总指挥毛邦初报告,敌机60多架已过黄冈上空

“命令,”钱大钧冷冷地说,“执行第一方案!”他放下话筒,在武汉三镇一片空袭警报的尖叫中,心无纤尘地提起毛笔。

“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

也就在这时,武汉四围各机场一架架银燕直射云天,转场躲窝的轰炸机虽然有些惊慌,但战斗机群顾盼自雄,有如未逢对手的拳王威风凛凛地低空在武汉三镇绕场一周。

被日机炸怕了的武汉人民,自从“二.一八”空战之后,亲眼目睹了中国空军的英雄形象,抗战热潮顿时高涨。为了鼓舞士气,中国空军每次临战之际,都这么先在武汉上空阅兵似地隆隆飞过。

畑俊六和德川好敏太小瞧中国空军了。当然,他们派出了最出sè的空中武士和自以为数量也是绝对优势的机群。

日机第一批36架战斗机进入武汉上空,不由分说,向正在低空接受人间欢呼的中国空军第4大队发起了攻击。

吴鼎臣因高度劣势受三架敌机围攻,机身中弹起火国空军正危急之时,第3大队赶到,日机立刻乱了阵脚,仓皇应战。这时,东方天际一批一批的日机飞鸟还巢似地涌向武汉上空,“一、二、三、”楼顶上的人们大气不出,一个个手指伸向天空,念念有词地数,焦迫之情盈于眉间。日军第2航空大队倾巢而出,69架之多,在佐世保的亲自率领下,大有将中国空军一口吃掉之势。

“哇——”有人带着哭腔的欢叫,“来啦!!”

南天远方,麻麻点点似一窝黄蜂,驭着沉雷滚滚而来。

苏联志愿空军战斗机大队,按钱大钧的部署,在老将拉赫曼诺夫的率领下,急驰武汉上空;一朵朵菊花似的白太阳天女散花般的分开--要给日机致命一击。

一时间,一二百架飞机在武汉的天空搏绕绞杀,马达声、枪炮声、呼啸声、爆炸声使“二.一八”空战显得冷清多了。识别敌我飞机就看飞机上的徽标。段奇章看到满天的红sè的白sè的太阳在飞旋

“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日清公司楼上,钱大钧似乎置身梵境,笔法清丽地写着,对疯狂拍打房屋般的震撼充耳不闻。

这一战出乎畑俊六和德川好敏预料。一架架日机拖着浓烟陨星般地划过长空,栽向天际。“一架!又一架!”

“坏了!”有人着急的喊了起来:“我们的飞机受伤了!”

是的,4大队飞行员陈怀民在击落一架敌机时,受另一日机攻击,来不及躲闪,被敌机击中,一颗欲白的太阳正在往下坠。

“拉伞!”底下所有的人看着天空的飞机,都在那里着急地嚷。可是,那架飞机却突然仰首升空,再往下俯冲,瞅着刚才向自己开火的敌机直直地撞去--段奇章看到的是一红一白两颗太阳飞速地迎面相扑“轰!”两架飞机凌空爆炸。

“哇——”无数人捂着脸,蹭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空战整整进行了30分钟。天空没有了轰响,地上一片欢呼的时候,张有谷轻捷地走进钱大钧的办公室,抑制着兴奋,双手呈上战报:“主任,战斗胜利结束,共击落敌机23架”

“嗯,”钱大钧放下笔,站起来喃喃地说:“报告委员长去”他一阵晕眩,跌坐在椅子上。

三镇的楼顶,依然人头蚁动,为高入云空也迫在眉睫的搏杀悲欢啼笑,如癫如狂

在抗战期间,中国空军尽管弱小,但却始终都在坚持战斗着,哪怕只剩下了最后一驾飞机,在蔚蓝的天空上,依旧能够看到他们顽强的身影!

只要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中国空军,不死!

第四百十章 粤军

第四百十章粤军

陈诚眼中的庐山战区“等腰三角形”的顶端九江,负责防守的是第29军团。军团长兼第64军军长李汉魂将这个“顶端”的顶点——九江江防,交给了新编入序列的预9师。

师长张言传少将,军界多以为是陈诚心腹。黄埔二期生,第11师旧部,从北伐战争、中原混战到江西“剿匪”,他确乃紧跟陈诚得飞黄之快。更要害的是,这张言传可能似乎有恃无恐,很有点目无千古、忤上抗命的骄狂不羁。瞧,人家军团长李汉魂将作战任务区分后,夸奖预9师哩,他竟“嗵”地站起来,黑着脸法庭辩论似地震震陈词:“军团长言过其实了我预9师官兵素质优良我不否认,但其协同作战之精神尚待考验........”

这是九江南郊十里铺一座祠堂里,第29军团团长以上主官30余人齐集于此,由军团长李汉魂部署九江保卫战。李汉魂将九江东侧鄱阳湖西岸的防御交给自己的嫡系第155师,九江市江滨正面防御由张言传预9师承担。

继马当之后,九江的战略地位自然非同一般了。矮小精瘦、一脸风霜老皱农民憨厚像的李汉魂,其实心窍玲珑得很,深谙其中利害。他将张言传摆在“等腰三角形”的顶部,可见其用心之良苦。他使出这一绝招后,满带感情地说:“兄弟为什么把本次作战最艰巨最重要也最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预9师呢?兄弟认为,该师虽是抗战开始后的新编部队,但官兵素质优良,军官多是军校分来的优秀学员,士兵也多是荣誉军人,是战斗力最佳的一个师兄弟相信........”

他还要给预9师戴更漂亮的高帽子,并非傻瓜的张言传实在忍不住了,跳将起来........

“所以,我师初次临战,就不应当此重任”张言传放完大炮,怒气冲冲地坐下去。

“对嘛,”如此将校济济的大场面,李汉魂的风霜老脸皮波澜不惊,依然笑眯眯地,“给你们这个任务,就是最好的考验机会嘛”

“你这样做是保存自己实力,牺牲非体系部队”张言传又站起来,挥着右手食指,似在教训对方。

“不能这样认为嘛,”李汉魂一点也不生气,“兄弟的实力就是预9师嘛........”

遇到内功如此之深厚的老将,张言传也只好自认晦气。不过,张言传性情暴戾,不好驾驭,可一旦定下方策,便严行不苟了。回到市区花园饭店,他对酒桌上的参谋长林震养、团长胡方行、陈玉田、毛岱钧说:“臭老广虽然是个花招,但确乃我师表现战力的千载良机,这一仗打好了,一好百好,打砸了,薛蔚英就是前车”

近藤海战队、波田支队以及第106师团,按冈村19日命令,于22日清晨便从湖口启锚,扫雷艇开道,炮舰护航,在飞机掩护下,运输船满载南九州的海盗后裔,排江西进,向九江发起了攻击。

飞机在市区低空投弹扫射,那些花钱买来的外国徽记,被炸得飞起满天的彩色碎片;江上的舰炮直轰江边工事,有如定向爆破一般,古建筑锁江楼宝塔在炮火中巨人般地訇然倒下;扫雷小艇工蚁似地满江惊走,引爆的水雷冲起擎天玉柱般地啸声........

九江东郊鄱阳湖西岸姑塘一带山石嵯峨,易守难攻,李汉魂让第155师布防于此,其中自有深意。谁知这一带布雷稀少,为5月15日才编成、刚投入中国战场而急于皇榜题名的松浦师团所垂青。松浦第106师团为江北稻叶第6师团的预备役官兵组成,大都是些家有妻室的老兵油子,以来饕餮人生盛宴的心态投入中国战场,也急于登陆后发泄人欲的狂欢。一艘艘运输船扔下橡皮筏子,满脸胡碴子的高龄日军形同海盗,下饺子般地往下跳,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以一个联队的兵力,黑压压地汹涌而来。

第155师为粤军基干之一,广东穷苦青年“广崽崽”,三个月前的豫东之战,围攻土肥原时曾一举拿下日军据点罗王寨,军政部长何应钦说:“历次作战未有力攻陷敌人据点者,有之,自此155师始”李汉魂因此而荣获华胄勋章。

这会儿,松浦选错了地形和对手,“广崽崽”们居高临下,顶着敌机和敌舰的火力勇猛射击,子弹瓢泼大雨一般地播种着死亡,南九州的饥狼饿虎们有的如受惊的鸭子,扑打着水浪落荒而回。抢上岸来的在滩头拼了一阵刺刀之后,立住脚跟,以铁丝网扎下阵脚步步为营。

九江江防预9师官兵静伏滨江坚固的钢筋水泥工事里,瞅着敌扫雷艇一个一个地引爆水雷,像在杀害自己的亲人一样焦迫万分又爱莫能助。好在我战防炮偶露峥嵘,将一艘敌舰炸得黑烟滚滚,鼠窜而去;一只扫雷艇被炸得撕成残片,抛向空中后天女散花似地坠下殷红的雹雨。江边的每一个掩体里都发出欢呼的吼叫。

入夜,敌扫雷艇在飞机投掷的照明弹照明下,继续扫雷,一寸寸向江边压缩。

而九江东南姑塘阵地,第155师“广崽崽”蜷在泥泞的战壕梦绕南国春闺的时候,波田旅团高桥大队在夜暗中划着小艇,向湖岸靠近。这是一个暴雨风狂的黑夜,水陆幽暗,天地一色。惟有白浪的涛声给这战前之夜鸣奏着抒展起伏而悲壮的序曲。

“哇--”一声死前的嚎叫,击破了宁静的黑夜。枪声、吼声、爆炸声、刺刀撞击声、粗野的咒骂声、垂死的哀叫声........一时间轰响起来。在一颗颗手榴弹爆炸的烈火有如镭射灯的照耀中,闪烁着一组组刺刀拼杀的剪影,背衬着无穷的黑幕,那形影便高大得直贴在万里云空。

第155师阵地敌我胶着血战之时,松浦师团佐藤大队向鄱阳湖纵深发展,于姑塘以南国民党军预11师阵地顺利登陆,此处离星(子)九(江)公路只有5公里。

预11师也是一支刚成立的部队。只因哨兵打了一个盹,九江防线便宣告破裂。而受命赶来支援的顾家齐第128师,懵懵懂懂地竟钻进了波田和松浦的包围,一触即溃,散兵如涌,不是李觉率第19师拼死撕开口子,顾家齐的娄子可就捅大了。此后不几天,陈诚上报蒋介石裁定,撤销了第128师番号,顾家齐撤职查办--这是后话。

晨曦初露,离姑塘战场直线只有二三里之遥的湖口石钟山上,古寺禅院的二楼外廊站着几个日军指挥官,举着望远镜朝一湖之隔的九江眺望。实际上,湖西岸的两军搏杀,石钟山上肉眼可见。投弹的高扬起一只只手臂,好长时间后爆炸声才姗姗来迟。雨后的晨风悠悠飘来,濡染着浓郁的血腥与硫磺的气息。厮杀声依稀可听,似近在耳际的昆虫之鸣。

站在中间的一个脑门宽大的中年汉子放下望远镜,眯起眼歪嘴一笑,冲身边一个穿军便装的矮胖老头说道:“龟田君,今晚我陪你游烟水亭,那是三国周郎大战赤壁前的水兵训练基地。”

冈村宁次,19日于南京发布攻占九江的命令后,第二天就把指挥所移到了彭泽。22日索性一步到位,竟将指挥所推进到湖口,在石钟山古寺一僧房挂上了作战地图。石钟山下就是最前沿步兵哨位。在冈村眼里,中国军队是不堪一击的,“我一个旅团足以击败国民党中央军三个正规师,杂牌部队五个师。”他在日记里这样断言。他将指挥部安在敌我肉眼所见之内,令从本土前来看望他的故执惊异不已。但是,他为老友许下的诺言因张言传预9师的坚决反对而成了空头支票。

23日曙光初露之际,日军中国方面舰队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中将急不可耐地命令已靠近九江江岸的第2炮舰队加藤荣吉中佐指挥10多艘舰船强行登陆。

加藤并不着急,在30余架飞机轰炸九江市区时,集中全部炮火,对预9师江滨工事进行毁灭性的破坏,然后舰船一起施放烟幕。

江面一时间黑雾弥漫,不辨咫尺。只听哗哗水响,20多只橡皮登陆艇满载大阪武士,在浓烟中向浪井江岸悄悄近逼。实际上,波光的反照,使这些橡皮艇在紧贴江面的哨兵眼里洞若观火。

预9师的官兵倒挺沉得住气,一支支洞黑的枪口指着江面。

浓烟沉沉地覆盖着江面,划着小艇的日军像神话中驾着乌云的妖孽,鬼鬼祟祟地翻卷而来。朦胧中的江岸静无声息,似一座天外孤岛的边沿。日军加大划桨的力度,水花飞溅,隐隐传来如牛的喘息。

300米、250、200、150........

“打”团长胡方行一声咆哮。

西起龙开河,东至柴桑路,整个江边喷出一条炽白的长虹。

七八艘橡皮小艇顿时次第下沉,激起一簇簇不知是朝霞还是鲜血染红的浪花。

如此密集的火力是加藤和近藤都没有想到的,令以武威传世的楠木正成的后裔大失体统,一个个跳水泅舟,仓皇奔命。

“八格牙鲁”据说修养本来欠佳的近藤狠狠地刷了加藤一耳光

第四百十一章 交锋

第四百十一章交锋

冈村闻说近藤攻击受挫,命令由姑塘登陆的各部加强攻势,向纵深推进,沿庐山北麓合围九江。于是,日军的舰炮地炮集中轰向姑塘前线。

此刻,曾想以长江和庐山为天然工事与日军“痛痛快快”决一雌雄的第2兵团总司令张发奎上将,亲抵九江东郊鄱阳湖岸边阵地,严令李觉第70军、李欲堂第8军、王敬久第25军于九江东南鄱阳湖一线巩固九江防线。他和王敬久通话刚刚结束,湖上日军30余艘舰炮似瞅准了他,炮弹飞蝗般地铺天盖地而来。

“丢他妈!”张发奎气得直骂。堂堂上将总司令,土鳖虫般地蜷在掩体里动弹不得,一点也不“痛快”。直到敌炮停止射击,他才爬起来扭头就跑,好不容易跑出了射程,直累得脸白唇乌,瘫坐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9集团军总司令吴奇伟正好这天也带着作战参谋胡翔等从南昌乘敞篷汽车赶到九江指挥,在庐山脚下一茅草屋里刚住下来,日机就来轰炸了。九江方向炮声不绝于耳。吴奇伟得知日军已经登陆,这位慈眉善目有“阿婆”之称的矮个子将军,竟骂了一句很粗野的话。看来九江保卫战已成崩溃之势,张发奎电令各部转进,吴奇伟急令李觉第19师于马祖山占领阵地,掩护集团军安全转移,并按陈诚设想的“三线防御”,准备沙河至金官桥阵地的二线决战。

日机总在上空盘旋,不断地扫射投弹。胡翔等参谋人员躲到树林里隐蔽,劝吴奇伟也到树林里去避一下。吴奇伟摆摆手,抖抖草屋上震落的灰尘,在电话里向李汉魂交待着什么。日机的轰炸扫射愈来愈凶,幕僚们怀疑总司令部附近有汉jiān向日机指示目标。胡翔跑进去请示他是否转移地方时,发现这位总司令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松浦师团和波田支队一部从姑塘登陆后,李汉魂指挥陈公侠第155师、孔可权第187师、吉简章预6师、赵锡田第3师等部顽强抵抗,很出乎冈村的预料;而马祖山李觉一部的阻击,又牢牢地拖住了炮兵的后腿。近藤海战队急于先入九江城抢头功,于25日倾全力向江滨防线发起了更大规模的进攻。

又是烟幕,但加大了效果。刚才还红日当空,一瞬间似月黑之夜。敌以炮火直射前沿,大小舰船在炮火烟幕中同时推进,放下了全部橡皮艇,孤注一掷地向岸边冲来。

44年前的今天,7月25日,甲午海战爆发。伊东佑亨的舰队一举击溃清军舰队,使这个自以为天下中心的东方大国从此成了世界古玩如今,伊东的子孙已如蛔虫一样钻进了这块政治腐烂的江河腹地。

在枪炮和手榴弹的爆炸中,百十个日军在魂乱中冲上了江滨路。“把敌人捅下去!”团长毛岱钧的湖南口音一声长啸。预9师的官兵们从炸塌的掩体里爬出来,一个个泥头黑脸,形同鬼怪。

“杀!”从灰土里冲出吼叫,没有了爆炸,就一片刺刀碰击的咔嚓声、猛兽搏战的嘶鸣和粗野的訇骂

江滨这一场白刃格斗从下午四时直杀到太阳西沉,街巷堤面摆满了尸体,江坡汩汩流下的紫血使波滔扶岸为赤,长江镶上了一条红边

这一股日军终于被一个不留地歼灭了,但龙开河西岸阵地被日军突破。当日军怪叫着冲过铁桥,向第26团2营阵地涌来时,全营官兵在营长率领下,一把把刺刀迎上去,将日军捅得七零八落。波田支队在马当长山领教过队的刺刀,近藤海战队第一次发现中国也有视死如归的勇士。

这晚,都杀得筋疲力尽了,龙开河两岸乃至江滨,静静地空寂渺然。一弯新月挂在西天,几点流萤高低明灭。市区没有一星灯火,如一片阴森的坟地。江波呜呜低语,似娇惯的少妻在向爱人呢喃着可怕的恶梦。江堤上一个人望着江面久久伫立,像民间故事里的钟情者在等待远游不归的亲人。

一个背手枪的小个子走过来,低声但语气坚定地说:“师长,我团今夜要打一个逆击,将龙开河西岸的敌人赶下水去!”

“不了。”张言传淡淡地说道:“敌人对我已成东西合围之势,军团长命令我师于明晨2时前撤出九江,进入沙河阵”

这晚,队全部撤出了九江防线。第二天,26日7时,近藤海战队和波田支队进入九江市区。冈村的老友直到离开中国也未能一睹周郎遗风,因九江霍乱流行,瘟疫猖獗,犹如一块恶臭的狼疮,令人退避三舍。

按照冈村宁次7月19日下达的作战命令,江南日军已于26日确实攻占九江的时候,江北日军稻叶师团犹苦战于太湖和宿松之间凉亭河一带,离目的地鄂东黄梅尚有多里。仅太宿路要津凉亭河镇头一座小小的馒头山丘,也足足折腾了稻叶四郎三天三夜。

不是第6师团刀锋已老,是白崇禧军令无情。

在日军序列里,南九州的兵源组成的第6师团以刺杀闻名。师团长稻叶四郎18日向来潜山视察的冈村宁次不无自豪地说:“我第6师团官兵勇于战斗的精神是所向无敌的!”

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南九州的通商口岸,同时也是远征异国的战船基地。朱印船上并不全是满载而归的大款,失败的商人几乎全部沦为了海盗。当“锁国令”使远洋经商成为非法的时候,南九州的港湾也就成了海盗的天堂。

汉唐兵学对一个没有国境安危无需军队的民族而繁衍的武士文化,使赔本翻船的商贾沦为海盗、落魄失意的政客变成浪人,野心勃勃的将军觊觎朝纲,是丝毫不必奇怪的。

南九州便以琉球的海盗、福冈的征帆、萨摩的重臣卓立于日本史册。有趣的是,也正是这片漂零南域的海岛上,成熟了大伴持家和山上忆良。阿苏山下的“南海文学沙龙”培育了一代代和歌巨子。如果说东京风尚是本州文化的缩影,九州人气则是本州与外域苟合的怪胎。民族凝聚的向心力和对外扩张的侵略xìng在这里都推向了极端。世外人常对日人在熟人面前过分的礼貌和在没有熟人的公共场所粗野至极困惑不解,这正是武士文化的羊与狼、严谨的修身与疯狂的发泄双重人格两相分流的必须孔道。当这些武士肩负天皇的“敕谕”踏上彻底的“公共场所”中国土地的时候,便像《西游记》里的天遣神物,一念之间便堕落成了茹毛饮血的妖孽,而放荡的饥渴信徒比尘世众生来得更要贪烈。

南九州,这片最富征战意识和侵略xìng的土地,愈是典型的武士也就可能愈是最凶恶的魔鬼。在第6师团所过之地的南京,再灭绝人xìng的故事也毋需置疑。

这样一支部队,所过之处难有活着的青壮男子和未遭jiān污的年轻女xìng,对冈村和稻叶是绵羊天使,对中国人民则是洪水猛兽。冈村所谓“讨蒋爱民”的训示,犹如驯兽员隔着铁栏向噬人虎挥舞教鞭,完全是对牛弹琴。

确如稻叶所言,南九州的武士在以往的战斗中是所向无敌的。

但在6月18日进至潜山后,不得不请示停战休整。流行的疟病使部队减员2多人,连刚上任的稻叶也一度枯萎,靠猛吃奎宁才打起精神。

7月22日江南发起攻击的时候,隔江可闻炮声的稻叶像听音乐似地欣赏着那远天雷鸣般的爆炸,和刚送来的一年轻营妓耳鬓厮摩。

他知道防守九江的日军有卅师之旅,不会轻易放弃;而自己离黄梅仅百余里之遥,以第6师团战力,最多4日可下。

他还有一个不会明言的小九九:江南的jī战无疑会吸引江北的日军,自己正好乘虚而入,取渔人之利。所以,直到23日夜,他才将大队长以上将佐召到师团指挥部,指着挂在帐篷上的军用地图,部署24日的攻击。

先头部队为第11旅团。这支部队因主攻南京大破中华门并将大和武士的兽xìng推向极至而臭名天下。

旅团长坂井德太郎陪着他的师团长谷寿夫在满城风雨里颇不服气地回国述职。

新接任的今村胜次少将,将门世家,雄心勃勃地抢下先锋大印,在野炮第6联队和山炮第2联队配合下,沿潜太路车鸣马嘶,奔洪裂岸般地汹涌而来。

今村很是窝火。部队出发不久,便在黄铺镇受到队侧击。长驱直进,将被队切断后路;停兵攻击,敌又有诱入大别山的险着。好不容易将这股队彻底击溃,没行进多远,又是一股更为强大的火力沿大别山麓伸延下来

当初从无为桐城西进时,也受过敌队顽强阻击,但都是险要处所,如横山岭、万人岭、皖河等。这次却不然,似乎大别山卵翼下的每一个小土丘,都同仇敌忾地要与他今村厮杀一盘。桃花铺、刘山铺、小池等地,一次一次的jī战,到26日中午,已3天过去,今村部队才抵达太湖,行程不足40公里。而谍报传来,江南九江已凯歌高奏,自己西取黄梅必经的太宿公路凉亭河镇,却有敌重兵集结以温雅儒将张目的稻叶这会儿也沉不住气了,在电话里指斥今村用兵太柔,令他失望。

就在稻叶部署向黄梅攻击的那个7月23日晚上,广济县城梅川镇中心小学魁星阁里,亮如白昼的汽灯下将星云集,一个体格魁梧、戴无边眼镜的白面清逸的中年将军,右手挥舞着指挥棍,在盈壁而挂的五万分之一地图上圈圈点点,南方口音却嗓门威严。

白崇禧,副参谋总长、第五战区代司令长官,召集第4兵团及田家镇要塞师以上将领,部署迫在眉睫的江北阻击!

第四百十二章 “湖南蛮子”

第四百十二章“湖南蛮子”

日军第11旅团长今村胜治少将举步维艰。

凉亭河镇,一条一字形长街,摆在太宿公路的北侧。街北的严恭山、叫雨尖两行山岭,由望中森然的大别山逶迤而来。镇东南百米开外,孤零零地一峰高矗,虽不甚雄伟,但骄视烟尘,以平畴见高,与严恭山、叫雨尖互为犄角,形成天然堡垒。这座块然不群的山峰本地叫烽火山。史传南齐永明八年,公元48o年,武帝萧赜就在这里列勇烽堠,兵家历来以为险隘之津。

防守烽火山的任务为3团1营。

今村旅团27日天亮后接近凉亭河。这天清晨红霞似血,很快就浓云蔽日,满天阴霾。日军已侦知烽火山一带为队主阵地,先以飞机投弹扫射,紧接着远程大炮进行狂轰滥炸。约15分钟的火力准备之后,烽火山以及附近的严恭山、叫雨尖似过大火似地,树断草枯,一片灰烬。凉亭河镇也罹鱼殃之灾。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主攻部队第13联队长中野英光大佐趴在1公里外一栋瓦屋的房顶上,举着望远镜朝这边观望。当日军离烽火山米左右时,烽火山上、中、下三层火网同时撒下,中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萨摩武士一片片地倒下。他举起战刀,向身后哇哇大叫,请求炮火轰炸烽火山。也用望远镜瞅着战场的今村胜次更是狂怒,命令将烽火山夷为平地。

日野炮第7联队和山炮第2联队一条条黑色的钢管,齐齐地指向了那座顶部只有2oo平方米的山丘。爆炸声开始了,浓烟烈火埋葬了千古一战的历史烽堠。不知轰炸了多少时间,当黑烟像乌云一寸寸缓缓地离开地面,烽火山重新出现的时候,士兵谢包和的心脏猛地一颤:啊?烽火山变得面目全非,黄黄的一个大土堆,像一个新坟包。人呢?5oo多个湖南蛮子呢?那就是他们的坟?他突然想哭。

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面对那个已经是个新坟了的土丘,血洗过南京的海盗后裔们摇晃着太阳旗,怪叫着直冲过去。“砰!”土丘上出枪声,紧接着,土丘爆炸似地轰鸣起来

日军的进攻又告失败。

今村胜次再次命令炮兵的时候,没有脾气,只是有气无力地说:“给我把那个土疙瘩从地球上抹掉。”

这一次轰炸后,谢包和觉得烽火山矮了许多。这回湖南蛮子是没得活的了,他不想哭,就想着气,他觉得这仗打得太不公平,日本佬就知道打。

面对一个被炸得矮了许多的山丘,日军反而像在摸石头过河一样,弯着腰,一步一步地鹤行鹭走。烽火山已经死了,静无声息谢包和眼珠子瞪得溜圆,心跳得嗵嗵地。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什么都没有。湖南蛮子死光了,这仗没打头了。看日本佬已经上了烽火山,向后面摇太阳旗,他突然想打呵欠。就在这时,只听猛地一声大吼,黄尘飞扬,烽火山骤然膨大,陡高七尺,似一只巨大的雄狮抖着鬃毛站起来,仰天长啸

“杀!”吼声中刀光闪闪,手榴弹炸出山脚下一圈银光。拼刺刀的钢音在谢老汉听来,像无数个铁匠铺锤砧叮当。

严恭山第135师苏祖馨师长得知汪师吃紧,急令第8o5团起反冲击,直c野英光侧后。中野来不及添油战术,慌忙收缩。以刺刀闻名的南九州武士在血战中败下阵来。

大别山下夜色中号枪传响,队频频出击,今村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便严加守备,但祈天明。而烽火山的勇士们连夜大兴土木,将表层已全是酥土的古烽堠重新穿上钢铁的战袍。

28日jī战一天,汪师在林赐熙第131师和苏祖馨师有力配合下,烽火山岿然屹立。今村胜次没能越雷池一步,战线南移,28日向刘汝明第78军阵地攻击前进。第78军军长刘汝明由冯欲祥一手拔拽起来,中原魂战时冯部多出宵,临阵倒戈,独他未弃旧主,还算得一个重义轻利之士。早在长城抗战时,他便亲率手枪队一线督战,活捉日军大佐,扬威罗文峪。这次刘部设防于沿江湖沼地带,虽部队水土不服,疾疫难耐,但一声令下,群雄争先,人人一把大刀,直砍得今村胜次碰了一鼻子灰,踅回头来转攻烽火山。

稻叶四郎再也憋不住了,3o日早晨动攻势前,令留作“王牌”保底的第37旅团投入一线,协助第11旅团务必拿下烽火山。第37旅团旅团长牛岛满少将,是第7师团屠杀南京后惟一仍留在第7师团的高级将领。而他手下的南九州武士,一个个更是杀人魔王。其第45联队中队长田中军吉大尉,高举“助广”军刀的照片上过许多画报。他以砍下3oo颗中国人头的“神军”壮志,使那片岛的军人为之疯狂。

据说牛岛满以干练和冷静着称,日后曾当过士官学校校长,以第32军中将司令官显位切腹于冲绳岛上。但他此刻一点也不冷静,刚过田铺,进入今村防地,便出攻击命令,大有先入咸阳的势头。今村也急了,匆匆起全线冲锋,一时间,日军黄流滚滚般地直涌而来。

这一场血战,烽火山上的勇士们人人刺刀见红,也人人都倒了下去,从营长到兵全在和日军厮杀中战死。5oo英雄之血,使烽火山为之色变。

第二年烽火山上长出了一种黄叶草,到七八月间开很红的花,听说这种花湖南很多,此地还是从这时候才有的

稻叶沿途经过大大28o余战,直到8月2日才接近黄梅,但又遭到覃连芳第84军在大洋庙山口的顽强抵抗,而刘汝明第78军在双河口、柘林铺、渡河桥、苦竹桥及黄梅城郊下河桥、鲍家山等地与他步步纠缠,进入黄梅城内又是一场jī烈的巷战。稻叶在沿江舰队的配合下,费尽移山心力,8月4日终于在黄梅城头挂起闪烁着17根红线和17根白线中间有太阳的海军6战队旗。

对冈村宁次来说,占领九江、黄梅,进攻武汉的第一期作战--准备阶段,至此结束

顶着8月的溽暑,蒋介石轻车简从,来到第五战区长官部所在地麻城宋埠,看望他的前线将士。

这一年的天气实在怪哉,3月8日,已是惊蛰有日万物sao动之时,武汉三镇竟百年罕见的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欲砌银装,天下缟素。而这8月大暑时节,似乎有意借这中外大脑鹤临云驻之机以扬“火炉”的威名,竟热得了章法。大别山北麓室外的高温高达43度,东久迩宫稔彦第2军一天中暑3oo多人。热源长江之滨自然更胜一筹。汉口王家墩机场一天正午突然机枪轰响,流弹如泼,原来是高温使子弹自爆连射。

九江防线,蒋介石并没硬要死守。就在九江陷落的当天,他未接到前线战报时,还在日记里说:“观察敌势,在直接溯江而上,仅占要塞据点而不作野战余对防守武汉,决不作无谓之牺牲,必须保持相当兵力,待机应用,以作最后胜利之基础。”鉴于上海抗战死打硬拼而部队损失太大的切肤之痛,他不会摔跤在同一个路口。然而,九江丢得太快,又叫他不能接受。这是一场以地域换时间的战争,自己所怙恃的一是兵源的优势,二是辽阔的国土。没有寸土必争的决心,再大的疆域也经不住败家子的挥霍。

第2兵团总司令张奎太叫他失望,九江防御战竟连号称“铁军”的第4军兵不血刃就弃城失地,而且是败在一个据说刚刚新编成的二流师团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于7月31日电令张奎离开前线,算是革职处分也罢:“南浔方面的军事即日起由薛岳、吴奇伟两总司令负责主持,张总司令奎即行调回可也。”

张奎写了一个详细的检讨,又有陈诚为他说项缓颊,称九江撤退是自己的命令。看在北伐老将的情面,蒋介石也不好严究。可怜预11师和第128师,被取消番号,当了张的替罪羊。张奎日后在回忆录里对此事耿耿于怀,颇有微词。诚然,一个雄心抗日的爱国将领亲提王师击鼓上阵,刚与宿敌交手就被缴了家伙,是有些冤枉的。

江北的黄梅离田家镇要塞仅六七十公里,日军已酣睡于卧榻之侧了。

这几天江南日军又起了新的攻势,江北日军似为守势。其实,畑俊六和及长谷川清于7月31日已于军舰上达成协议,将集中海空兵力,配合第11军和正在集结的第2军进攻武汉。本来,7月底公平中佐按畑俊六的意见,回东京大本营达成共识:鉴于长江流域高温,决定待秋后8月再起攻击,此之前应加强政治诱降。但日后爬上海相高位的及川中将坚决反对,认为夏季汛期正是海军配合6军作战的最佳时机,秋后枯水季节乃海军用兵之大忌。畑俊六拗不过及川,只得和及川签订《关于攻占汉口作战6海军协定备忘录》,其“要领”为:

1.华中派遣军以第11军由扬子江方面,以第2军由大别山麓方面进行作战,在攻占武汉地方要地同时,尽可能大量消灭日军。在此期间,航空兵团进行空中作战。

2.中国方面舰队以第3舰队进行扬子江的溯江作战,在击败当面之敌的同时,占领水路,协同6军攻占武汉。在此期间,航空部队进行空中作战

按照日军大本营6军部从7月4日下达、后来又有所调整的所谓第133号“大陆令”,参加武汉会战的部队序列已达2o余师团:

九江和黄梅在日军的指划之中陷落,对国民政fǔ的抗战决心不能不门g上一层阴影。前天由汪精卫主持召开的党政军脑会议上,作出了中央党部及国民政fǔ各院、部、会驻汉办事处一律撤销,限期搬往重庆的决定。

湖北省政fǔ和军委会计划在河南信阳jī公山设立行辕,作为避暑去处。jī公山上有许多西式洋房。多为传教士们的避暑别墅,因战争他们大多回国。山上的空闲洋房略作修缮,并由邮电部架设了双铜电话线,规模相当可观。山间有一座特别精致的别墅,忝作蒋的行宫,但他一推再推,无心享受那清凉世界。南岳衡山也是一消暑佳境,部分军委会的单位如游击训练班已在那里开课。半山亭改造一新,公路线四通八达,蒋介石也不得不屡屡失信于南岳至尊司天王

这晚,蒋介石和李宗仁一起,睡在这个鄂东山区的无名庙里。他几乎通宵未眠。似乎总听到有炮声隐隐传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坐在铺上练完坐功,脸都顾不上洗,叫来随行的林蔚,说:“我总放心不下田家镇和富池口,我再三考虑,我还是去一下田家镇的好。”

“委员长,”林蔚连连摇头:“这恐怕绝对不行!如果委员长不放心,可叫吉甫来这里或武汉。”

“他不能离开的,”蒋介石叹口气,沉重地说,“这样,先给他个电报,田家镇是不能丢的,是要给我死守的!这个意思要讲明白:田家镇和富池口乃大别山及赣北我主阵地之锁钥,乃五、九战区会战之枢轴,亦武汉之最后屏障”他的指头在林蔚面前一点一点,似在口授电文。

日海军第11战队旗舰“安宅”号迎着一泻千里的清波碧浪,溯江而行。冈村宁次和近藤英次郎走出餐厅,来到前甲板,扶栏远眺。

虽说是旗舰,其实只是一艘8oo吨的炮舰,专为在长江行驶而建造的吃水浅、平底的河船。虽然其貌不扬,但桅杆上的司令旗迎风招展,显露着凛凛煞气,15厘米口径的大炮仰长空,很是狐假虎威的样子!

第四百十三章 庐山血战

第四百十三章庐山血战

九江南线沙河镇、马鞍山、金家山一带,松浦第107师团与国民党军薛岳第1兵团已厮杀五天五夜。

如前所述,此战早在陈诚预料之中。

7月25日陈诚特致电蒋介石说,日军“于九江得手后,拟当以舰队溯江西犯,其陆军则以主力向瑞昌,趋南昌,以有力之一部,最少一师团以上经德安趋南昌”,本战区虽在九江附近已集中20余师,“但均注意于沿江沿湖之守备,处处薄弱,敌仍可随时随地强行登陆,又因防广无法控制机动部队,对情况变化每感应付之困难”,特请是否集中兵力给日军一次坚决打击。蒋介石第二天回电表示支持:“决在德安瑞昌一带与敌决战”

冈村枉有“支那通”的虚名。他只熟识中国军队的素质,却忘了几千年来积累的中国军事谋略是战力之精华。他被陈诚算计得死死地,夺取九江后,果以主力波田支队和海战队西掠瑞昌,而以第107师团沿南浔铁路鞭指德安。

薛岳8月1日受命指挥南浔路决战。他以李觉第70军、李汉魂第74军、李玉堂第8军、欧震第4军迎战松浦。

松浦为乙种师团,计4个步兵联队,即第113、第123、第145、第147联队,每联队3个大队。但147联队和3个大队留在芜湖等地警戒,实际参战的只有8个步兵大队。

隔江相望的第7师团乃第107师团的子弟。第7师团拿下黄梅后偃旗息鼓挂剑藏锋,并不是稻叶又玩什么以逸待劳的老花招,实在是刀锋已见钝锉,不得不暂挂免战牌。第107师团当时偷渡姑塘,轻取九江,横扫顾家齐第128师,虎入羊群一般,似乎真的生姜还是老的辣。那是瞎猫子碰了个死老鼠。顾师乃湘西土着,武器尽是汉阳造等老古董,啸聚山林八方俯首,正规作战一盘散沙。这一回,松浦的运气大大的不好。

重炮轰击、战车开道、飞机配合,松浦虽只8个大队,但其立体战力的热兵器步伐有如火山爆发的岩浆,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幸中国军队官兵已掌握日军进攻的规律。在松浦炫耀火力的时候,将士们全躲到守备部里养精蓄锐,不见鬼子不露头。日军上来了,官兵们各就各位,密集的子弹泼了过去。张发奎心疼粤军骄子第4军,不敢轻易使用,被蒋介石申斥为保存实力。薛岳将第4军摆在第一线。薛岳和陈诚的想法是一致的:赣北战场,前期打得越顺手,后期日子越好过。开局失招,将着着被动。

第4军果然不负“铁军”美名,在前哨阵地和松浦反复争夺七天七夜,且战且退,顽强固守着马鞍山、金家山主阵地。7月30日那天,日飞机贴着山头扫射,大队长田尻繁雄少佐亲率500日军紧步延伸的炮火冲击,我第4军阵地开始动摇,行将溃破。第58师师长张德能顶着敌火,亲率直属警卫队投入战斗,“弟兄们我是张师长,把小鬼子捅下去”这一声吼叫胜过了万卷经书。第4军的勇士们从被炸塌掩埋的工事里爬出来,嘶吼着向日军扑去。在冈村看来,离队日久、已结婚生子老于世故的南九州预备役官兵是不经打,顿时扭头奔命。田尻繁雄举着战刀哇哇怪叫,带头冲锋,但后继无人,徒送了卿卿性命,据说到九段坂神宫排座次去了........

闻说田尻战死,石钟山古寺禅榻上的冈村夜难贴席了。死个把少佐倒无关宏旨,松浦是怎么搞的,总在那块弹丸之地打转转?尽管九江痢疾、霍乱、疟疾成灾,他还是决定御驾浔阳,亲自指挥了。

九江已遥遥在目。近藤似乎想起了什么,斜眯着双眼看着冈村笑道:“冈村君,你还记得10年前吗?好像也是这个时候。我和你真是九江有缘啊”

“哦,当然记得,”午餐的酒宴算不得豪华,但很精致。冈村和近藤小饮三盅,近藤已有醉意,冈村略带微醺:“那时........”

那时——1827年,冈村在孙传芳手下当“顾问”,利用这个身分进行着沿袭到如今的事业。那一年的夏秋,蒋介石的北伐军抵近江西,冈村受孙的委托前往南昌制定作战方案。南昌的孙部指挥官将中国中部的五万分之一地图借给了冈村。

冈村办完公务,将地图席卷而走。这种地图是中国留日军校学生在日陆地测量部学成回国后绘制的,为当时最高军事机密。此际孙传芳大势已去,部下作鸟兽散。冈村获此至宝,丢弃所有行李,一身中国老乡打扮,雇了一条小船,投奔停在九江江面时为日第一派遣舰队旗舰的“安宅”号。但“安宅”号哨兵以为他是“支那秽多”,拒绝上舰。他恳请见舰上的高级参谋近藤英次郎,近藤放下软梯,收容了这个中国军阀的丧家之犬。

冈村回国后将中国地图献给参谋本部,大为层峰青睐,奖励他一大笔巨款。现在华中各高层指挥机关,稻叶师团部乃至白崇禧第五战区所张挂的地图,竟然全出自冈村的第三只手。

“那时,”近藤颇是感慨地说,“你可是两手空空落魄而来的啊”

冈村望着近藤笑笑,欲言又止,故作悲凉地说道:“是呀。”

九江到了。冈村的司令部设在市东南郊的师范学校里,能清晰地听到前线的轰炸。

松浦听说冈村已到九江,明知前来督战,命令一线部队加强攻势。冈村则点叫重炮、战车和空军,紧密配合松浦,要求松浦务必确实占领中国军队主阵地马鞍山和金家山。

松浦不敢怠慢,在冈村督导的战车、野炮、飞机的全力支援下,向我主阵地发起总攻。看松浦孤注一掷的样子,为减少伤亡,第4军军长欧震下令放弃马、金二山。

攻上马、金二山的是松浦王牌第113联队。刚将破烂不堪的太阳旗插上主阵地,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便电告九江的军事指挥机关和各新闻记者。顷刻间,以“皇军英勇作战一举摧毁支那军南浔钢铁防线”为题的捷报满天狂舞。

薛岳受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命令一线部队必须夺回主阵地。欧震第4军、李玉堂第8军之第3师和李汉魂之第155师立即举行大规模的反冲击。中国军队4师之旅50000健儿前仆后继,经过两天两夜排山倒海的凌厉攻势,日军第113联队终于顶不住了。仅仅是饥饿、炎暑和疲劳,也将南九州的“神兵”们折磨得形同鬼物,目滞神呆满身污秽。放了大炮吹了大牛的田中大佐也顾不得江东之羞,颇不是滋味地腆颜下山。偏是命也该绝。李觉第70军榴弹炮营瞄准了他一阵乱炮,要了他的性命。和田尻一样,一群屠杀异国人民的凶手,灵魂来到九段坂神宫,楠木正成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且有一丁点人类良知,也是会拒之门外的吧。

第70军军长李觉原辖第18师和128师。第18师是去年淞沪抗战中打得最好的10个师之一,李觉也因此受到蒋介石的器重而擢为军长。第128师被撤销番号后,军委会将张言传预8师拨到他的麾下。他知道张言传这人不好驾驭,索性放手不管,只带着自己兼职的第18师完成上级下达的战斗任务。

李觉的炮兵营设在庐山西侧的鸡窝岭,鸟瞰整个沙河——金官桥阵地,指哪打哪。炮虽不多,却大有一夫挡关之势。

开初,李觉怕自己的炮被日军集中火力干掉,配置十分分散。有一天,他发现一队日军在阵前公路上休息,便命令靠前的第108团组织袭击。

第108团一个排长率队冲了过去,日军丢下马匹和一个麻袋,仓皇逃命。那排长将战利品交到军部,解开麻袋一看,竟全是人的手掌。原来,日军官兵战死后,尸体抢不回去时,就砍下一只手掌以代全身。

战利品中有一本日军日记,其中写道:“几次攻击,庐山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李觉顿时大悟,将各团迫击炮排全部搬上庐山鸡窝岭,由108团统一指挥。

不掀掉鸡窝岭,松浦的南攻便总是受着炮火的威胁。从马、金二山撤下后,松浦集中兵力,直扑第70军阵地。正面攻击同时,以一部取山崖偷袭鸡窝岭。

第107师团迭次攻击受挫,且失一大佐和一少佐,冈村责问松浦是何原因。松浦以部队战斗精神欠佳对。冈村竟说:“江北也是南九州部队,为什么英勇无敌?”松浦无言以对。

松浦这回要捞回面子,不惜血本地向第70军阵地发起攻击。

顿时,庐山西北侧的每一个山头都在飞机大炮的轰炸中燃烧起来。

当熊熊烈火映红天际的时候,短兵相接的肉搏开始了。

“团长你不能上——”一个小兵的声音在哭喊。

“弟兄们——”

一个小个子中年人头上扎着纱布,站在岩上高呼,“和鬼子拼命的时候到了”

第四百十四章 我是女的

第四百十四章我是女的

预8师第35团团长毛岱钧,顶天立地一声咆哮,向敌群冲去。堑壕里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跟上来,吼叫着杀声,一把把闪着银光的刺刀向日军扑过去。

毛岱钧倒下了。他身中数弹,血流如注。

“为团长报仇哇——”还是那个娃娃兵带童音的哭喊。

靠近牯岭的第18师第114团阵地被日军突破。

“把鬼子杀下去!”拼刺的厮杀中,团长刘阳生的声音特别响亮。

这一场血战真是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偷袭jī窝岭的日军是挑选的敢死队,一个个傻大粗黑,相貌狰狞。他们悄悄地往上爬,有2o多人摸进了我右翼8连阵地,和8连官兵拼开了刺刀。这些天连连jī战,阵地官兵白天根本送不上伙食,只能吃晚上送来的馊饭和生水。且阵地前遗尸狼藉,盛夏酷暑中尸臭难耐,官兵们于饥渴尸臭中体虚神颓。但面对虎狼之敌,全连一跃而起,两三个缠着一个日军,展开肉搏。有一身体特别虚弱的战士绊倒了,日军一刺刀捅进了他的肚子,他抓着日军的刺刀死不撒手,直到同伴将日军刺死,他才闭上眼睛。

山下的厮杀结束了,以松浦的失败告终;山上的偷袭也被杀了下去,有8个敢死队来不及撤离,被封锁在一个山洞里。他们怕当俘虏,毁掉武器后,一一自杀。

日军《军人手册》写得明白:“被俘一则有辱于皇军,二则连累父母家族。因此而永远无颜见人。要常把最后一粒子弹留给自己。”

这一战,李觉第7o军阵亡毛岱钧、刘阳生两名团长,计伤亡官兵4余人。而松浦师团伤亡第145联队联队长市川洋造中佐、大队长谷实中佐、本山武雄、福岛橘马、秋尾佐藏、内海畅生少佐等以下官兵数千人。松浦自7月底南浔作战以来,总伤亡已达8余人,为其总兵力的一半以上。

日军第11军司令部里,正在和一幕僚下围棋的冈村宁次接过松浦打来的电话,听松浦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起新的攻势,冈村放下一颗黑子,口气不无揶揄地不冷不热地说:“松浦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还是停止进攻,就地休整吧。”

唐桂林感觉有人在解自己的kù带。睁开眼睛,现躺在一座大庙里的手术台上。

“不!”他大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捂住了kù带结。声音显得很尖细,像牡牝未分的小小少年。

这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个子兵,第26师的机枪手,大腿被炮弹炸伤后自己包扎过,由民夫往后方医院转送时昏迷了好长时间才醒过来。

“醒了就好,”外科医生冷冷地说:“把kù子脱了。”

唐桂林睁大牛犊子似的眼睛,看着满屋子的伤兵和护理人员,将kù带结捂得更紧些,因灰汗杂迹显得格外白皙的脸一下子红了。

“怎么像个大姑娘!”医生是个戴深度近视眼镜的小个子中年人,摘下口罩,很不耐烦地说:“小兄弟,好不容易轮到你做手术,还磨蹭什么?”

一个当护理员的小姑娘热情地给他解kù带,安慰他:“战场上的英雄,还怕手术刀吗?咱们王大夫是第一把刀啊!”

唐桂林呆呆地看着小姑娘,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王大夫在脾气了。

小护理员正要给他解kù带,他看看满屋瞅着他的伤兵,又捂住了kù带结。

“嗬!害羞啊!”伤兵们望着他笑着起哄,“脱kù子啊!”

“不准吵!”王大夫威严地吼了一声,朝唐桂林怒道:“你这个兵真netg费时间!”说着准备手术。

唐桂林撑着双臂坐好,正要脱kù子,突然捂着被头呜呜哭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怎么搞的?”王大夫哝哝地说,正待火,只听唐桂林歇斯底里地哭叫道:“我是女的”

屋子里骤然间鸦雀无声,只有唐桂林低低的饮泣。

是的,这位封锁星子欲筋山口、打得鬼子嗷嗷叫的小个子机枪手,是个女的

波田支队7月初从镇江出投入武汉会战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们虽然是一个旅团的番号,但实力相当于一个甲种师团!”

诚如是。其战斗力能和其相比的师团还真是不多。在当时,第26师153团守卫星子,伊东以2o多架飞机对我26师阵地实施一整天的轮番轰炸后,入夜后从城南起冲击。

星子城里的魂战从天黑杀到黎明,余文正下令部队撤到欲筋山主阵地,据险再战。伊东命令部队“乘胜追击”。组织冲锋的日军指挥官光着脊梁,一脸胡碴。——第联队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一当冲锋就脱了衣服,举着战刀督阵。他这赤膊上阵的形象被一新闻记者拍了纪录片在东京各电影院上映,成为东京市民的“军神”偶像。

饭冢联队泽多大队冲到欲筋山下,唐桂林和她的战友们开火了。这一带全是石板地,一泼泼机枪子弹扫下来,跳弹飞蝗,满地闪烁着爆炸的电光爆竹一般。泽多大队一次一次的冲击全告失败,带头冲锋的中队长西室、犬山大尉、大队副官有泉中尉都是2o多岁的小伙子,晚上抬下来时已是一股尸臭。西室的遗物中有一张俏丽少女的照片,有人说是他的小妹,有人说是他的未婚妻。

夜色深沉。鄱阳湖上飘移着点点星火,灰朦朦的庐山有如连天的大海,山峰的巨浪定格在历史的瞬间。泽多大队的夜袭队打着赤脚,以猫科动物的足息爬上山来。

“鬼子上来啦!”静夜里的惊叫震撼了庐山,顿时,热兵器战场的搏杀之声充盈了宇宙。

“这股敌人不好对付,平时敌人一击就溃,可这次完全不同。”《读卖新闻》记者小俣行男在星子采访时,泽多大队的值日兵告诉他,“即使肉搏,他们也不逃跑,顽抗到底,直到剩下最后一卒也不后退”

“和鬼子拼命去!”深受日寇蹂躏的川中子弟就等着这一刻!

东方既白,血战一夜的欲筋山铺上了一层尸体,淙淙流淌的一股股山泉,全是黑红色。战斗还在继续。藏在石缝里的日军因弹药用尽而以石头迎战。当然,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伊东指示炮兵,向我26师153团阵地施放毒气,且顺着风向,紧步毒气冲锋。第26师官兵顶着毒气迎击日军,许多战士已被毒死,但仍靠岩握枪,怒目前视。日军上来了,向握枪的战士突刺,“砰”地一声,这个战士倒下的同时,枪也响了,日军应声倒下。

指挥部设在万杉寺的余文正将电话架到了主阵地的连队。与日军jī战一夜的孙连长向他报告说,连队已被日军包围了,现在就自己和3个战士以1挺机枪阻击日军。“团座,我们撤不下去了。我们决以死报国家,报领袖,报师长,誓死不当俘虏”

电话里訇然一声巨响,再无声息。余文正慢慢地扣上话筒,含着泪脱下军帽。

经过七天七夜的阻击,余文正部仅阵亡营长长以下军官就达余名,有的连长7天前还是上士班长,已递升为连长了。

但153团的英勇奋战,将日第师团死死地缠在隘口一带无所作为,直杀得饭冢国毙命,伊东政喜重伤。

这一点感受最深的大约是冈村宁次。据说就是这几天,一个幕僚求他的“墨宝”,他不假思索地一挥而就:

“敌非敌,地形是敌,征战我不爱山水!”

南京新街口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里,有着与荒木贞夫一样凶恶的八字胡的参谋长河边正三中将放下电话,走到垂踱步的畑俊六面前,很恭谨地说:“司令官阁下,及川君想知道作战开始的具体时间。”

中国方面舰队司令官及川古志郎和畑俊六7月31日签订了进攻武汉的备忘录后,转眼2o多天过去了,节令已是秋后处暑,6军似乎总是按兵不动,及川有些按捺不住了。

也不排除畑俊六对炎夏的忧虑。第2军在合féi附近集结的第1o、第13师团,还没上阵就因霍、疟疾、中暑使医院人满为患。但作为日本国举足轻重的着名会津藩臣世家、6军大将畑俊六,前一段切切关注的是北方风云而不是武汉作战。

“张鼓峰事件”。尾高君赳赳战将,和苏联这个迟早的对手试验xìng地锻炼一下部队,也未尚不可,但如果把问题弄大了怎么办?还算顺利,虽然大大的吃了亏,也有了底:苏军的地空火力果然不可低估。现在北方已化干戈为欲帛,武汉作战可放手进行了。

“德川君和冢原君的协定签好了吗?”畑俊六冷漠地看着河边,声音似在喉咙里没有出来。

“今天在签”河边正三狮鼻小眼,胡须狰狞,乃一手操纵卢沟桥事变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在畑俊六面前,却温顺得像一只阉了的波斯猫。这就是武士道的精髓吧:天皇的shì臣,尘世的魔鬼。

“唔。”畑俊六点点头。

这一天,航空兵团司令官德川好敏男爵中将与第2联合航空队司令官冢原二四三少将签订了《关于实施汉口作战协定备忘录》,第二天,8月22日,日军大本营向华中派遣军、中国方面舰队下达了6、海军协同,击溃中**队主力攻占武汉、华北方面军在华北动牵制xìng进攻的命令。

也就是这一天的下5时,畑俊六向所属部队下令进攻武汉!

第四百十五章 全军皆战!!

第四百十五章全军皆战!!

根据畑俊六的这个命令,九江市郊的师范学校里,冈村宁次女人一样细长的指头在地图上比比划划,轻轻地点一些地名,和吉本参谋长等拟定行动方案。

第6师团与海军配合,沿长江北岸的广济、蕲、浠水、上巴河、新洲,经靠山店攻占武汉。“台湾旅团”,即波田支队与海军配合,沿长江南岸经瑞昌、阳新、大冶攻战武昌。第9师团、第27师团并列前进,由瑞昌阳新地区向西,经三溪口、坳下攻占贺胜桥、咸宁铁路沿线地区,击溃中国在该地的主力部队,遮断粤汉铁路,以阻止中国部队向武汉增援和向南撤退。

第师团经庐山以东、第师团经庐山以西,沿南浔铁路经德安、永修攻占南昌

时松浦受挫于庐山西北锦绣谷外、伊东被阻于庐山东南金轮峰下着名的风景区,令冈村大“不爱山水”之叹,而此刻满头白毛的丸山政男杀气腾腾地扑向峰回岭转的岷山地区时,这里的丽山秀水又成了寡廉鲜耻的娼妓,花枝招展地和每一个征服者颠倒衣裳。

丸山旅团于24日攻占瑞昌,直下南浔线,猛cha第师团当面的吴奇伟第9集团军大后方,顺着西南走向的岷山山脉长驱直进,意在将吴部合围于金官桥阵地一网打尽。

雨后新晴,西山含日晚风送爽的时候,合féi东北郊外的逍遥津畔,日第2军司令官东久迩宫稔彦亲王中将和他的参谋长町尻量基少将骑着高头大马,款款而行。

着名的三国古战场,往事如烟,英雄谁在?只留下几株老柳一倾清波数点归鸦,让后人击节yín叹。

两只燕子在水面悄悄地追逐而过,似一对偷情的风sao男女匆忙地奔向爱巢。东久迩宫停眸注目,直到那两个黑不点儿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这是一个额头宽大下巴削尖脸形椭圆的中年人,长眉俊目的眼波盈盈之中,飘浮着轻狂玩世的浪子**。

据说他还是一名6军大学的少尉学生时,就无视明治天皇的邀请而拒绝参加皇室晚宴。他和皇太子,即后来的大正天皇枪舌剑地干过架,似乎根本不在乎荣华至极的皇族地位。然而,当朝天子裕仁是他的妹夫,而他的妻子又是裕仁的姑母。金色的裙带牢牢地交织着皇室的权网,有如藤原、平氏、北条等着名家族一样,让天皇生下自己的外甥是控制朝政的最佳绝径。当今的日本政治虽然不再有足利尊氏的显赫,有些皇族成员已仅仅是装璜古老城门的石头狮子,但东久迩宫以他的高等教育和行武经历使他与闲院宫、秩父宫、梨本宫等仍是日本政坛的基本柱石。他少年时代的放荡不羁和因为留学法国而传染的追慕平民自由生活,不过是《风波》里的船客兴叹。当他以航空本部长出任第2军司令官时,满以为自己的武士军刀可为天皇砍下中国的半壁河山。

接到畑俊六的作战命令后,东久迩宫踌躇满志地口述作战要点:

第1o、第3师团于六安、叶集击溃当面之敌,经石佛、固始、潢川、罗山攻占信阳,遮断平汉铁路,然后沿铁路以西之应山、安6、汉川迂回至汉口西南长江北岸配合第2军在长江北岸的部队和海军攻占武汉。

第13、第16师团由六安、叶集攻占商城、新县地区,然后向南经沙窝、界岭横越大别山,从两路口、长岭岗、麻城、宋埠协同第6师团攻占汉口

昨天,27日,淅沥阴雨之中,第1o和第13师团挥师出。下午捷报传来,第1o师团已攻入六安,第13师团也突破了队圣人山防线,弄兵霍山城下。像这雨后的天气一样,开局不错,东久迩宫兴致盎然,和参谋长町尻各骑着自己的宠物,蹀蹀翩翩,寻幽揽胜来了。

町尻量基在东久迩宫面前温驯得像只可爱的叭儿狗,其实他是个典型的外表文弱内中骄横的日本武士,不久便荣升第6师团长,成为日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他凝神谛听着什么。是的,红日落照之处,似乎有炮声隐隐传来——这是他的幻觉。这会儿前线没有炮战,正拼刺刀。

守卫六安的是东北军于学忠第51军第114师。这个部队在冈村看来当然是“杂牌”。凡事都有例外。第114师中将师长牟中珩,保定6校九期生,掌过吴佩孚的军旗,执过刘文辉的教鞭,当过张宗昌的团长,做过张学良的幕僚

在那龙船倾覆百舸争流的洪荒岁月,漂荡着一叶孤独的征帆。天庭凸圆,体格高岸,仪表堂堂。然而,他先天严重口吃,期期艾艾深自汗羞。大概正是语病难美,才特别以形影自珍。不嫖不赌不纳妾不蓄sī财,终身不近烟酒。有亲兵强jian民女,批一个字:斩!将自重,兵自严,军自威,战自猛。徐州会战中,牟师坚守淮河,血战半月,阵地屡失屡得,反复争夺中伤亡官兵近4人,不曾后退半步;阻击陶墩,与敌逐村争夺,旅长扈先梅少将也在肉搏中战死

六安城里的巷战从町尻谛听时的黄昏,一直杀到第二天的拂晓,窄窄的街筒子里摆满了倒在刺刀和手榴弹下的尸体。

自从战争开始,城东南老街就“塌火”了,做生意的开馆子的都搬了,再没住过人。因为每家门口和屋里都有死的兵,一天就臭了,到秋凉了还是有死人臭,还常常闹鬼火,半夜听到拼刺刀的声音,“杀——”喊的最响”

对六安的防守,白崇禧早有预令:能顶多久顶多久,但淠河一线必须坚守至9月4日。

牟中珩将部队撤过淠河早已构工事的阵地。

这是大别山北麓最热的几天。日军“阵中日记”说,从8月28日至31日这4天全是晴天,气温高达摄氏43度。兵源来自北6地区的第1o师团,全是吴牛喘月之态。师团长筱冢义男心雄万夫,也不得不藏兵避战。但9月3日晚起攻击的时候,他大量使用毒气弹。我八里滩阵地守卫的一个排,在毒气中全部罹难。日军轻易地占领淠河滩头阵地。

“给我夺、夺回来!”牟中珩对第34o旅旅长方叔洪喊道。

方叔洪知道,这牟结巴就因为结巴,才很少说话,可一旦开口,那声音准会在地上砸个坑。他倾全旅两个团的兵力,向八里滩起排山倒海般地冲击。

子弹和炮弹在头顶飞出怪叫。牟中珩猴着腰向一线靠近,方叔洪也得跟着往前靠。在一线的4个团长急了,一起跳出堑壕,“弟兄们,跟我冲啊——”向八里滩冲去。营长、连长、排长、班长都冲上去了,士兵还有怕死的吗?

一个反冲击就将八里滩从日军手里抢了回来。

筱冢倒还知趣,第二天绕过牟师阵地,北趋乌龙庙,投固始潢川方向而去。不过,那也不是一条坦途,因为总想和日本鬼子拼命的猛将张自忠,早在那儿等得心焦。

荻洲立兵第13师团比筱冢要顺利些,主要靠了合féi的第1飞行团51架飞机和横尾阔中佐的山炮兵第19联队,上轰下炸,地毯似地铺路而进。即便这样,也被冯治安第77军第37师在圣人山至大河厂一线截杀了两天两夜。但荻洲死板,不像筱冢停歇了3天,而是顶着高温按日程行进,沿途不断扑嗵扑嗵地栽倒些中暑的草包。刚开战7天,荻洲师团每个中队已平均减员4o人。

前面就是富金山,安徽与河南的省界。四五月间白崇禧在琢磨武汉会战方略时,拟图在几个日军必经的山口打它几个像样的决战。富金山便是其中之一。但怀疑日军不肯就范,此方案也就处于半实施状态。荻洲就像他不避高温行军一样,老实巴脚地按照东久迩宫划定的行进路线来钻白崇禧的笼子了,让蒋介石的得意门生第71军军长宋希濂在此一战成名。

岷山一线最早和丸山政男交手的是川军王陵基部。据说王陵基自幼聪慧过人,弱冠之年便执教于川军官校,而日后横行于巴蜀的着名军阀刘湘、杨森、潘文华、唐式遵、王缵绪等白狼黑虎,那会儿还忝列门墙。王陵基也算得一个人物,在那块“天下未蜀先”的古老盆地,攀龙附骥呼风唤雨,留下些内讧奇略、钻营拍马以及黄庭吐纳的民间故事,让后人拍案捧腹。

当然不是丸山一个等量级的,连多少鬼子还没搞明白,便拖枪而走。川军不是不能打仗,关键是川将如何。

第九战区第1兵团部里,当战报岷山方向出现的“数百”日军攻势凶猛时,正心烦意的薛岳很不高兴地对作战处长狄醒宇说:“命令第74军派一个团,占领”他在地图上信手点一个地名,“鹅公包,将敌人驱赶出去,掩护我第9集团军之安全!”

冈村到底想干什么?薛岳这几天对着也是夹杂些日的五万分之一地图,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一把大蒲扇,整上午整下午地冥思苦想。

由西到东包围武汉,这是不会错的。可是,为什么会在星子方向集以重兵?但仅一个第师团想通过德星公路既吃路上的零嘴又赶武汉的宴席,那是胃口太大了吧?瑞昌方向应有日之较大兵力,可南下岷山又有何图?与沙河当面之第师团合围我吴集团吗?不可能不可能,其作战目的是武汉,何必由西而东贻误战时?冈村会取此下策吗?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啊:以一部兵力监视我一兵团部队,掩护其侧背之安全,主力则迅向武汉大包围;同时以第、两师团向我攻击,将我抑留于此无论如何,出现在岷山的日军对我沙河吴集团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不可等闲视之。

“一峰,”薛岳咳嗽了一下,食指用力地敲打着桌面,向作战科长赵子立吩咐道:“严密注意岷山方面之敌的行动!”

丸山想干什么,连他自己也拿不准。他当初于瑞昌登6之际,正是第师团受挫之时。按冈村的命令,他应率部向西南攻击,奔粤汉铁路而去。可第师团竟被当面之敌打得不能动弹,令他不可思议。难道这里是敌人王牌主力?他决心给这股敌人一个彻底地打击,一可击垮队士气,二可为第师团打开局面。于是,他征得冈村宁次和松浦淳六郎的认可后,不要xìng命地杀将过来

第74军驻防德安城外。军长俞济时听狄醒宇说是薛总命令,不敢马虎,立即电令自己最信得过的战将王耀武率第51师前往据敌。王部翻山越岭,由兵团后卫急行军抵达岷山前线,遣第151旅之第3o2团攻击前进。第3o2团于8月3o日晨正通过阳铺向岷山脚下推进,猛然间,岷山、大木尖等高地上的敌火力倾泼而下,打了个3o2团措手不及。

“啥家伙嘛!”1营营长胡立群偏偏是个求战心切的湖南“蛮子”,火爆地操起一杆长枪,大吼一声,率队猛冲上去。川军弃阵逃跑时,快得像那传说中的邮差,丸山前部自恨没套兜袋哩,胡营没头没脑的冲锋,使他们目瞪口呆好新奇,还没反应过来,胡营已冲到山下。附近山头一片“约依——”“得!”的喊叫。炮弹冰雹似地铺天盖胡立群倒下了。

第151旅少将旅长周志道闻说第3o2团被阻地阳铺,亲率第3o1团赶到岷山脚下。这股敌人不可觑,决不是一个团可以对付的!周志道黄埔四期生,从北伐时的上尉党代表于枪林弹雨中一级级爬上来,临阵倒也沉着。他一面向王耀武乃至俞济时报告敌情,一面向薛岳指定的鹅公包——一座山丘起攻击。

31日jī战一天,日军不仅地面部队掷弹筒、炮、迫击炮火力凶猛,且空中敌机整日轰炸。第151旅伤亡官兵余人,攻击毫无进展,营长翟欲本在率队冲锋时中弹殉国。

周志道大感不妙,电报当面之敌绝非“数百”而起码有两千之众。王耀武也深恐不测,急率第51师全部星夜兼程赴援岷山。

然而,不等第51师大部赶到,大队日军在2o多架飞机配合下,从大木尖、张家山顺着岷山山脚,向第151旅阵地席卷而来,将第151旅截为数段,拟图分割包围于鹅公包一带。周志道适随第3o1团行动,眼看有陷入重围之势,只得下令向西岭转进。面对步步紧逼的日军,第3o1团少校团副罗恒为旅部安全计,亲率敢死队向敌反冲击,虽遏止了敌之气焰,罗恒却阵亡在鹅公包山下。

令王耀武大惊失色的是,夜色中本师主力刚行至东岭、大洼山附近,竟与不知从哪来的日军遭遇,双方急令抢占山头,口令哨音响成一片,云天雾地的枪炮干了起来。天亮后日机来助阵了,直炸得王耀武趴在沟坎下不敢抬头。“操!”王耀武自认晦气,连忙令第153旅和第151旅互为犄角,交替后撤。

店员出身的王耀武乖巧伶俐,一双讨人喜欢的大眼睛早熟地看破了官场上的奇门遁甲。到底是“三李不如一王”还是“王不如三李”,暂且不去管它,但此际黄埔三期生中军阶爬得最快的中将师长王耀武,确乃俞济时极少信重的青年将军之一。面对咄咄逼人的日军,他深感形势险恶,急忙向俞济时请示转进。

“济公!”王耀武喊俞的口ěn,电话员们都说是一种阉臣的媚腔,“这股敌人似一精锐师团,我部已陷入危险境地!”

其实,经岷山南下之敌连克鲤鱼、笔架二山、新塘铺等要地,且沿途占尽岷山制高点,俞济时乃至薛岳已对来敌大为侧目。薛岳命令通信团绝对保障岷山方向的线路畅通,要俞济时拖着电话线行动,始终保持与兵团部的直接通话。俞济时也初步探明,当面之敌至少是敌一主力旅团,而且听说是日军第9师团。早在“一二八”淞沪抗战时,俞济时率第88师与之血战过,深知这是一群羊狠狼贪的亡命之辈万不可轻敌。真是冤家路窄,谁想到6年之后会重逢在南浔战场。眼下仅第51师独当一面,实在是危在旦夕。他当即命令岷山西侧的川军第15师邓国璋部牵制日军,吩咐王耀武稳步后退。

俞济时部署停当,然后向薛岳汇报。薛岳一听,在电话里冷冷地说出两个字:“不行!”

一大早,兵团部监听日本广播的通讯站送给薛岳一份报告,薛岳刚浏览两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叫:“来人啦!”

第四百十六章 硝烟四起

第四百十六章硝烟四起

一大早,兵团部监听日本广播的通讯站送给薛岳一份报告,薛岳刚浏览两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叫:“来人啦!”

赵子立正在洗涮,一嘴白泡跑过来。

“丢他妈!”从来自视儒雅的薛岳,竟低声破口而出。

日本广播的“特大喜讯”说:“皇军以四个联队增援江西瑞昌附近沙河镇。寺垣、藤冈、太田各部在庐山西麓风卷残云,已包围敌军之众!”

“立即命令,”薛岳说,“第9集团军沙河部队之第6o师、第4军、第64军迅撤退!严令第74军坚决拒止迂回之敌人,掩护我吴(奇伟)集团的撤退!”

薛岳听说俞济时部连失王家坂、鹅公包、作云岭还请求后撤,对着话筒严厉地说:“如果沙河镇一线的部队撤不下来,我要你负全部责任!你敢吗?”

据说俞济时是蒋介石的嫡亲外甥。不管是不是,他那先天g子,这会儿倒斗胆和薛岳争论起来。他说第51师已伤亡惨重,仅以他的第74军无论如何顶不住敌主力师团的进攻。

“你说什么?”薛岳挥着手臂咬牙切齿地吼,“你如果再后退,我就杀了你!”

站在一边的赵子立为西北军旧部,深知队内部的盘根错节。他惊恐地看着薛岳,心想这“老虎仔”是咋的了?他给薛岳做手势,意思是不要火,可薛岳根本不理睬,对着话筒只管咆哮。

薛岳是有些急了。3个月前豫东之战,他以近2o万主力将土féi原第14师团铁壁合围于考城三义集一隅,全歼这股骄兵悍将已指日可待,可是,桂永清失兰封,黄杰丢归德,蒋介石的两位最宠爱的学生,叫薛岳的千古雄图成了泡影。薛岳当然清楚,也只有委员长他的亲信才敢目无军令抗命违律,所以,他在电话里继续吼叫:“我这回说到做到!我杀了你,再让委员长来杀我!”

他“砰!”地扣上话筒。

俞济时倒不是像黄杰会打滑头仗的人。那个“一二八”淞沪抗战中,身为师长的他亲率部队向敌起反攻,以致腹部中弹,肚肠穿孔。他捂着肚子还在叫战,直到攻克敌阵。不是德国医生手段了得,他恐怕早就不在人世。此刻当他听说当面之敌乃第9师团时,腹部顿时隐隐痉痛,一股宿仇报应的征战jī动油然而生。

不管是军令猛烈还是sī仇愤然,俞济时下达命令了:“着51师固守原阵地,俟58师到达后,协力攻击当面之敌!”

这个命令让潜心研究“济公”的王耀武怔了一下。看来是拼命的时候了,王耀武略一沉yín,抬头一看,似曾相识的地形使他不觉猛地一惊:怎么又是这个鬼地方?11年前,身为营长的他率部在此堵截贺龙参加南昌起义的队伍,直杀得尸满青山,修水为赤。那时他没有胆怯过,这会儿怎么能怵呢?

当然不会。王耀武向周志道、唐生海旅长以及陈传钧、张国猷、张灵甫等团长传达军部命令,人人都是一股决战到底的气概。

日军的进攻开始了,低空轰炸的日机紧贴着树梢飞,一颗颗燃烧弹炸开,方圆几十里的山头一片火海。上午的青山绿水,转眼间黑茫茫一望无涯。浓烟烈火中不时有兽类的嚎叫,听起来竟像人的吼鸣。一只从火堆中冲出来的野兔子,竟懵懵懂懂地钻到3o6团1营上士班长陈联来的腿空里战战兢兢

因为炎天暑气,因为炭灰飞扬,厮杀的两军全是黑脸白牙的凶煞之相。当时12岁的丰林村少年吴疙瘩躲在一个山洞里耳闻了岷山上的厮杀。“打的好凶嘞!一直打了两天两夜嘞!我躲在洞洞里没敢出来,就听到乒的乓的拼刺刀”

从鹅公包、岷山到张家坪,第51师步步为营,节节抵抗,伤亡军官多,士兵2多,仍挡不住丸山的凌厉攻杀。终于,第58师赶到。可是,日军的飞机、火炮更加猛烈地轰炸起来。第58师且战且退,一天就伤亡军官7o多人,士兵8oo余人。薛岳命令从沙河撤下的第4军、岷山西线的黄维第18军拦腰截杀。直到此刻,来如狂潮的丸山政男终于被挡在了马回岭一线,东京广播电台的“特大喜讯”仅制造了一阵子自欺欺人的狂欢便没有了下文。

这个结局很叫丸山遗憾不已。他自觉再战下去也不会有多大实绩,便将打下的地盘撒手交给松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白似雪的féi头大脑,率领死伤多的本部人马,恨恨地踅回瑞昌归还建制去了。

薛岳对丢失岷山防线比丸山还要恼火得多。他觉得这样使敌第师团前进了2o多公里,与庐山东南的第师团大有东西呼应之势,深感日后作战将增加许多困难。造成这一被动局面的根本原因他以为是俞济时第74军作战不力所至。

“南浔作战不惩办个把玩忽职守的高级将领,我看毫无把握!”他命令司令部起草此次作战的检讨文件时,提请军委会严惩俞济时。

黄埔四期生、少将参谋处长狄醒宇对负责行文的少将高参兼作战科长赵子立说:“我们逐次使用兵力,也有不当之处,不能全怪人家。吴奇伟集团军既已全撤下来,还是就此算了吧!”赵子立也深以为然,一起向薛岳说情,薛岳也只好作罢。

稻叶四郎第6师团攻占黄梅之后,转眼2o多天过去了。按稻叶的尺蠖战术,每作战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但这些天来稻叶师团很难有一分钟的平安。

蒋介石视察宋埠后,李宗仁命令第五战区展开全面反攻,特别是大别山南麓潜太公路一线,韦云淞之第31军和张淦之第7军日夜袭扰,威胁稻叶的后方补给线。第24集团军韩德勤动作不大,蒋介石于8月17日专电严令其“遮断交通”,“进出江岸”。稻叶深感兵力不敷,经冈村同意后于九江对岸池建立江边补给线,放弃了潜太路,才得以收拢部队,开始实施华中派遣军及第11军8月22日就下达的作战命令。

稻叶以牛岛满第36旅团沿黄梅、广济公路主攻、今村胜治第11旅团沿公路以南助攻,双双齐头并进。牛旅以第23联队为先锋,今旅以第13联队为骨干,于8月3o日这个满天阴霾山河失色的上午,直扑广济县城梅川镇。

车辚马啸,尘飞雾障,所过之处,真可谓生灵涂炭。

第6师团有过南京的罪恶狂欢之后,便一一异化得像噬人兽一般了,根本不再有丝毫的人xìng。牛岛旅团第45联队中队长田中军吉大尉的“助广”军刀早砍下了3oo颗中国人头,因此而成为第6师团的“神勇”代表。潜太一路的幸存者,提起这段黑暗岁月,仍然颤战不已。

凉亭河一战结束后,没有逃走的3o多户人家中的多人,全遭杀害。现住下街的八旬老人石经福亲眼目睹日军将陈家妻子剥光衣服摧残后吊死在路旁的树上,16个青年被砍死在上街河滩的惨景;严恭庵余松的母亲怀孕8个月,被剖腹取出胎儿,挑在刺刀上玩;鲁家垄刘氏母女二人同时被摆在一起轮jian致死。贺子良老人说,蒋家三口,男的被杀在村口,老婆被摧残而死,两岁的女儿被喂了狼狗宿松县城被糟踏的fù女达157人,全城没逃出去的fù女没一人躲过野兽的蹂躏。工农街潘连枝老大娘回忆,有陈、黎、齐、蒋四个fù女是被几十个鬼子活活折磨死的,才12岁的蒋代妹开始哭得很惊人,后来没有声音了,死了,鬼子们还一个一个地在那孩子身上泄兽xìng

幸存者周绍南和谢包始终都不不明白,“日本鬼子是咋个硬不把中国人当人,他们自个也不像是个人啊?”

不仅是周、谢两位,这是一个令中华民族和日本民族至今未解但应该解答的历史难题。牛岛满以及他的南九州“靖国”之神,包括那两个以杀人比赛“闻名”全球的鹿儿岛人野田岩和向井敏明,如果是一种值得纪念的精神代表,不是这头永远死睡的“狮子”活该任人宰割,就是野田、向井、田中类的恶魔根本不在乎正义的原子弹和庄严的审判。

“打鬼子用不着做思想工作。”

这是全军上下的一致看法!

黄埔十一期生、第五战区军地联络参谋王长勋走遍了广济各个战场,在他眼里,第五战区的队官兵,“除了个别干部,可以说人人都是英雄好汉!川军不能打?界岭那地方,整整打了一个多月!西北军,刘汝明部队的大刀,现在上了年纪的老乡都见过的,砍得鬼子满山跑!黔军,何绍周的部队,全是草鞋,苦啊,就是能打!广西军,‘广西猴子’,更行”

“广西猴子”是覃连芳第84军。尽管是一支由民团新组建的部队,但从广西往武汉战场开拔时,一路都在进行军事训练,战士们很快掌握了刺杀、投弹、射击等基本功。李宗仁和白崇禧对自己的家乡子弟总是感情不同,和军师主官多次谈话,除了过问人事安排之外,便是鼓励努力杀敌。抗日战场李、白颇出风头,与他们的自家兵还算争气是分不开的。

沿公路西进的牛岛满旅团第23联队联队长佐野虎太大佐,五短身材,一脸横肉,骑着一匹乌云踏雪的高头大马,嘴角不可一世地向下拉咧,一种黑社会总头目威仪出巡目无千古的狂妄情态。

三三两两的飞机从乌云里钻出来,低低地飞过,驾驶员还伸出手和地面行进的部队打招呼。南面枪炮轰响,似乎鏖战已烈。佐野扭头看看不远处的一行行高岭,天地之间一条条沉重的曲线,似古老的岩浆凝固在那里。他冷冷一笑,向前方看去——就在这一瞬间,对面的山梁上闪出炽亮的火光,长出一朵朵黑色的云团。一会儿,那座山头在姗姗迟来的爆炸声中淹没在黑雾里。佐野抽出刀来,高高举起,提缰勒马。在那畜牲直立的仰天嘶啸中,他出一声如怪兽的长嗥,部队浑洪浊涛似地汹涌而去。

625高地。牛岛满早就认准了它,不拿下它就此路不通;第84军军长覃连芳和第189师师长凌压西也认准了它,鳞次栉比的堑壕,一层一层地直达山顶。凌压西摆出了寸土必争的架势,要大洋庙山口成为吞噬侵略者的老饕。

飞机犁地似地贴着山坡轰炸,一下午的三次冲锋都被“广西猴子”以密集的火力打了回去。夜幕降临之时,日军的进攻停止了。

天空什么时候下起了门g门g雨,凌压西刚感觉到,已是一头泥水,衣服也湿透了。他一直趴在山头掩体外的灌木丛里,两股战战地注视着战场。“兄弟们,打得好哇!”微雨夜暗之中,凌压西在阵地上走动,鼓励一线杀敌的“广西猴子”,向团长谢振东、黄伯铭、白勉初一一交待:“今晚敌人可能会偷袭的,你们要层层负责,决不能有半点疏忽!”

霪雨霏霏夜黑深沉,确乎伸手不见五指。“广西猴子”们于泥泞的堑壕中抱枪蜷卧,一如深海之沟的远古孑遗。

山下有响动轰轰隆隆地有如天籁之声

“鬼子来啦——”这一声恐怖的尖叫,在沉寂的荒山雨夜之中令人毛骨悚然。顷刻间,枪声、拼刺声、手榴弹爆炸声25高地鼎沸起来。

日军的声音渐渐稀落,渐渐遥远。东方黎光初露景物参差可认之时,日军的声音已彻底消失。

似耗尽全部jī情完成了一曲感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乐章,凌压西只觉得一阵晕眩,差点摔倒。

牛岛满合了那句俗语:偷jī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稻叶算定黄广公路必有攻坚战,可他不曾想到,靠强助攻的今村旅团,行至郑公塔大凤寨,竟也遇到了强中手:刘汝明第68军。

且不论燕赵自古多豪杰,这些因家乡沦陷的战士,对日寇的深仇大恨是刻骨铭心的。当在凉亭河镇甚形狼狈却给当地留下野兽行迹的中野英光联队向大凤寨攻击时,现这座山包上的火力比烽火山来得还要猛烈。

今村学乖了,充分挥其工业优势,飞机、大炮一次次地覆盖了大凤寨。在爆炸的火焰中,中野占领了大凤寨半个山梁。

“把鬼子赶下去!”刘汝明命令第119师师长李金田。

李金田组织敢死队。

“我!”

“我一个!”

“我一个!”

报一个名,猛地拍一下胸脯,接着就脱衣服。

4oo多名敢死队员,各抱一把白闪闪的大砍刀。赤着脊梁,挺着胸脯,神情庄肃。刘汝明第68军人人多一样武大刀。他的大刀队早在长城抗战时就威名远播,报纸曾载文惊叹:“刘汝明大刀队的神威几乎把现代精良武器都掩盖了!”

天地悄然之中,大刀队向敌阵摸去。近了“杀”山谷轰鸣的吼声中,一片金黄色的脊梁在灌木丛中似熊熊雷火呼啸滚动,排天而来。

以武家自傲的南九州海盗后裔们,以为短兵格斗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这下可尽兴较量了。他们反而停止了射击,一个个摩拳擦掌,狰狞狂笑,也脱掉上衣,等着大显身手。

一片片大刀砍出闪电似的白光,一对对古铜色的身影在暗绿中分外耀眼,血肉横飞之中,胜负立见:3oo多南九州武士横躺在山坡上武运了断。大刀队一气冲杀,日军丢盔弃甲,一退三舍。

今村的人格是再卑鄙不过了,他命令向大凤寨以及队各阵地施放毒气。一时间,大凤寨山上守军一个营全部罹难。黄岩山阵多来不及转移的受伤官兵落入敌手,“投降的有?”被大刀队砍趴的“武士”们这会儿倒挺神气,用刺刀逼着伤员们。伤员们盯着这群豺狼,或一脸讽笑,或满目怒光。“卟!”一刺刀。“投降的有?”没有。“卟!”一刺刀多伤员,没人吭一声,只有鲜血流得哗哗地响,滋滋地渗进这块富饶而又贫瘠的土

牛岛满向凌压西的625高地连续攻击四天四夜,一道堑壕一道堑壕地往上爬,爬一级退两级,硬是爬不到顶。无奈之下,只得一面以飞机、大炮狠狠轰炸,一面转攻第188师阵地。

同样的“广西猴子”,188师顶了两天,就报告说坚持不住了,没等覃连芳派出预备队,188师就退了下来。

该师长刘任虽有6大学历,但一向做教育工作,第一回带兵打仗,被日军的飞机大炮吓得躲在指挥部里不敢露头!

第四百十七章 血战青双山

第四百十七章血战青双山

稻叶这回摆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将本师团的4个步兵联队全部投入一线,志在一战定乾坤。

他以今村旅团中野英光第13联队纠缠松山嘴何知重第86军,刚从潜太路撤下来的长谷川正宪第47联队主战东界岭曹福林第55军;牛岛旅团佐野虎太第23联队对付隘路口刘汝明第68军,若松平治第45联队攻打萧之楚第26军;骑兵第6联队、野炮第6联队、装甲车两个中队悉数上阵,在驻合féi、安庆第1飞行团的重点扶植下,拟图一拳砸开武汉的大门。

稻叶疏眉浊眼,面相板平,用兵也煞费苦心地在牛岛和今村之间玩那平衡的雕虫小技。先锋轮着当,头功轮着记。他这会儿真正寄希望的是今村的长谷川联队和牛岛的若松联队。东界岭是广济县和蕲春县的分界岭,与公路南侧的龙顶寨两山相望,出得此境,往后便一马平川了。

长谷川是第6师团南京暴行后惟一留队的联队长,他在军界有“成熟”、“老练”的口碑仅仅是他敢说假话。据说他向新闻界宣称“本联队在南京没有发生一起有违军风的事件”。前一段保障潜太补给线,其联队jiān掳烧杀无恶不作,可他在呈交上级审读的日记里,脸不变sè心不跳地大写“秋毫无犯”。

如果说武士文化是一种东方双重人格的道德美容,长谷川大约是最会矫饰自己的人精了。

会做人的人总是以自己的前途为原则而不在乎事业的成败。长谷川原想一鼓作气拿下界岭长驱西进,取攻占武汉第一功的,但曹福林就是不给他面子。jī战两天两夜,还在界岭的山脚下委屈蜿蜒。报告今村和稻叶,说本部常受到公路南侧龙顶寨敌火力威胁,请示先协助若松联队解除后顾之忧。

龙顶寨和界岭相隔二三公里,以队的武器,根本形不成交叉火力。长谷川像一切精明的领导,最善于为自己因无能而造成的失败寻找最好的客观原因。

曹福林,冯欲祥的亲兵、韩复榘的心腹、蒋介石的重臣,貌似憨愚心有奇窍,换骑易主不露形sè,总是攀附着眼目所及的最高桂枝,人荣他荣,人辱他也荣。政治经验警告他:以自己大不清楚的历史,丢界岭就等于丢脑袋。时值中秋佳节,他将后方慰问的月饼一块块地亲手交到一线官兵的手上。“弟兄们,这是个团聚的日子,可是,日本鬼子害得咱们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啊”

第55军河北兵源,算得曹福林的家乡子弟,吃着月饼,想着北国胡尘中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不觉凄然泪下,哽噎难咽长谷川面对哭红双眼的死志哀兵,不是自找没趣吗?连少将旅长陈德馨也在第一线叫战冲锋,以致中弹殉国,基层官兵哪还有苟且贪生的懦夫?

若松平治同样好大喜功,扬言战至自己一把长刀,也要拿下龙顶寨。他的攻击尽管和长谷川一样凶猛,尽管有手握“助广”军刀的田中大尉这样的大小魔头,也一样结局。

龙顶寨,也叫捆龙颈,这是一座奇形怪状的山梁,有如宇宙大帝挥着倚天之笔在这里画下的一个七八里长的巨大“?”号。下笔处颇似蜷过来的龙头,高高地扬起,仰天嘶鸣。那卓然形象,确如一条苍苍巨龙,被天帝捆锁着颈脖,金绳欲带的另一端系在瑶宫华表。

龙颈相围处有一座古sè古香叫“太子庙”的小寺院,一老僧两沙弥,庙虽小据说神很灵,香火就旺。萧之楚上山时,老和尚正做法事,击鼓撞钟,讽诵宣号,丛林森严。

城墙差可走马。太坚固的历史问号有如东方斯芬克司,诘难了已泯灭人xìng的若松平治。好在,空军荒鹫部队比若松更真切地看到了这条巨龙的威力所在,他们以十几架飞机对龙顶寨翻土豆似地轮番轰炸,龙颈处的太子庙一片瓦砾。老和尚一个留在山上,抱着一尊小佛像猴在庙后的一个石洞里,才躲过劫难。

山上大树全成了光杆,灌木林烧成了一层灰烬。趴在石头上的队伍在空中看来如一条条冻僵的蜥蜴

“撤!”萧之楚下命令了。

若松“英勇占领”龙顶寨的捷音报告牛岛和稻叶的同时,新闻记者们也将这“特大喜讯”电传东京,当然少不了南九州的“勇士”家乡,包括田中军吉的桑梓。

是的,只要以一部监视东界岭,明天就可大步西征了。稻叶的右手揸着粗短的指头,搓麻将似地在地图上绕了几圈,一副火气正旺的得意情态。

子夜宵分,战争中的山野连小虫也深蛰地下不敢张鸣。只有一点点流萤高下明灭,似冥冥中的使者提着绿火灯笼,为一个个奈河桥上的幽灵引渡迷津。

沉沉夜sè中,从上陈垸、伍家垸、李冲三个方向,浮动着三行无头无尾的黑影,直向龙顶寨移去。近看,原来是部队,没有声音,似过yīn兵。细听才有压抑的呼吸,又像是雨前的风鸣了。

近了,近了第26军第32师贵州儿郎全是赤脚草鞋,像猫科动物似地摸到了寨口。“哇”日哨兵被干掉的同时,响动惊起满寨的枪声“杀--”龙顶寨似沉睡了千百万年的火山突然迸发,愈来愈烈,满山岩浆蔓延,从山脊向山下缓慢而凝重地滚动

这一场短兵拼杀未到天亮,若松已在山下长谷川的帐篷如笼中野狼似地来回踱步。

没有飞机大炮配合的若松和田中,手中的“助广”军刀看来不一定是第32师的对手。

然而,当20多架日机顺着阳光轰轰而来,藤村谦大佐的野炮一起指向龙顶寨的时候,萧之楚又不得不有气无力地下令:“撤。”

天一黑,萧之楚来了精神:“攻下来!”

说攻就攻下来

铁丝网、地雷、夜步哨若松使出了全部解数,就是挡不住第26军的进攻。

从9月7日白天放弃到晚上攻取,萧军对龙顶寨曾八出八进。

稻叶在此伤亡官兵2余人,实在筋疲力竭,才死了撇开海军配合独取武汉的贪心,命令若松联队撤下龙顶寨就地休整,待补充了32兵后,极不情愿地去啃田家镇要塞那块明摆着的硬骨头。

这条捆着颈项的蜷龙,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罪婴天遣的悲剧吧。日后稻叶再攻龙顶寨--捆龙颈时,掩护部队撤退的第32师第68团1营300余官兵全部战死,70多名伤兵被用绳子吊在庙旁的松树上,一天一天活活饿毙。这是40多天后的事情了

雨后的青双山青黛苍茫,一条条银sè的瀑布从云间垂下,白灿灿的耀人眼目。

青双山上,站着一个20来岁气宇轩扬的年轻少将,举着望远镜朝东边探视。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少将师长高飞!

日军第13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紧挨公路的堑壕里,中国士兵的钢盔不时移动,像一只只绿sè的瓢虫在匆匆爬走。

荻洲立兵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脸上的老皱更加茂盛起来。

他有什么好高兴的?经过一个多礼拜的休整,各中队补齐了新兵,还增配了轻型装甲车、炮兵和独立机枪部队。炎暑即将过去,时下正是天高马féi骑猎清秋的千载良机。空军已经探明,前方集结了大部队--在荻洲眼里,那是堆砌自己战功金字塔的首级。望远镜里的青双山,一行行堑壕斑马线似地,不正是自己军事生涯登峰造极的步步台阶吗?荻洲在中国战场确实一帆风顺,不久便高升第6军司令官。可在对苏诺门坎一战,栽了个大大的跟斗,连刚到手的军中大拿,也给赔了进去。

荻洲曾任过北京陆军大学军事教官,对中国以及青双山的地理环境因职业的关系已了如指掌。青双山山脉的高峰大岭,从没使他感觉到是一种地理障碍。中国北方的山往往一边陡峭一边平缓,确乎易守难攻。此地却不然。这里是气候分界线,南雨北风交汇于此,植被丰厚,山形也平庸无奇,愈是高山,坡面愈长。他看着蒋军在青双山设兵布阵,便觉得很好笑:那不是小儿们的海滩沙城游戏嘛!

高飞放下望远镜,也咧着嘴莞尔一笑,顺着山坡走下去。

好猖狂的鬼子!老子要是有炮兵,非炸你个狗血淋头!但,虽说是王牌,除了兵员整齐,武器还是落后得很。

没必要发那个虚火,只要我基层官兵英勇杀敌,日军就绝不能那么轻易的进武汉!

三条脊岭,中间的主阵地是第151团,左阵地第152团,右阵地是第153团。

说话间,日机已飞临头顶。千篇一律的空中轰炸开始了。

荻洲以第26旅团主攻青双山。

一株老槐树下,第26旅团旅团长沼田重德双手扶着战刀,一动不动地叉腿而立,似一尊泥塑的凶神恶煞。沼田与军界着名人物东条英机、今村均、冈部直三郎以及同一战场的草场辰已等同是陆大二十七期生。

一朵朵小太阳旗在向前移动冲击开始了。

“杀--”一层黄尘爆起,153团阵地海啸似地陡涨狂涛。

日军开始施放毒气。

余文正急忙命令每班备一桶水,每人一条毛巾,以防不测。这回日军一放毒,官兵们立即扎上湿水毛巾。没水的急忙将毛巾niào湿,以毒去毒。沼田目送登山比赛似的官兵,内心突然正升起些微的不安--日本式的虚伪:以放毒取胜毕竟不是光明磊落的武家风格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破壳而出的153团惊得目瞪口呆。

“弟兄们!”团长余文正的嗓门吼出兽中之王的威猛,格外响亮,“把鬼子杀球个干净!”

多把大刀、刺刀的厮杀,在一块横坚三五百米的斜面舞台上,表演世界战史上的奇观。没有爆炸声。高飞没有炮,荻洲不敢打。除了这一片黄尘里的白刃格斗,方圆数十里耳目所及的人们全屏声静气地盯着这里,最紧张的两个人--当然是高飞和荻洲立兵。

这一场厮杀整整进行了3个小时,添田联队终于锐气耗尽,丢下200余具尸体,且战且退地败下山去。浑身是血的添田孚大佐拖着战刀踉跄地晃到沼田面前,扑嗵跪下,“哇!”他抽刀要切腹,“八格!”沼田制止了。

受命直取队后路的日军第33旅团长濑谷启少将率第10联队乘着夜sè行军,拟图突袭成功。但他刚行至文庙,就被153团派往日军侧翼搜索的第1营发现。

1营营长梁筠知道来者不善,飞报师长高飞。高飞略一沉yín,急令部队占领坳口塘。这是一险要隘口,确实易守难攻。濑谷启自以为行动诡秘,天明时进入坳口,两山伏兵同时开火,打得日军五雷轰顶,尸横枕籍。濑谷启急令撤退。联队长毛利末广大佐自恃2精兵,应该攻击前进,可濑谷启就是不允。

半年前,濑谷启以3万之众破滕县,渡运河,直捣徐州,何其威风。可是,因孤军深入,被困于台儿庄几乎断送了整个旅团和自己的xìng命。每想起那些效法苏我氏焚宅自杀的伤兵,他就心有余悸。又是孤军深入。在同一个路口摔跤才是真正的“八格”!

“撤!”濑谷启不由分说,扭头就走。

即便这样,已伤亡三四百人了。

荻洲并不在乎濑谷启chā手,他倾全部兵力向青双山进攻了。

血洗南京屠戮苏皖凶残至极的第16师团已到达叶集附近,直逼青双山。

天的攻坚战,荻洲脸上的皱纹又丰富了许多,恐怕不是笑的缘故了。第2军的随军记者是很多的,日本报纸关于青双山的报道说:“此役由于受到敌主力部队高飞军的顽强抵抗,伤亡甚大,战况毫无进展”

高飞因此而荣获华胄荣誉奖章。

荻洲终于占领了青双山,休整半个月后,按既定路线继续西征。前方有一个地名叫“峡口”,顾名思义是一个不大吉祥的路段。荻洲会绕过去吗?

武汉会战期间,日本有多名新闻记者活跃在青双山区和长江流域。《读卖新闻》摄影记者须藤和通口来到星子县欲筋山下的第师团司令部,准备拍些战场纪录片。

伊东正喜指着地图告诉他俩,本师团的现期作战目标是攻占东牯山,战斗非常jī烈。须藤和通口听着隐隐传来的炮战,怕错过时机,斜阳黄昏时分摸到了一线阵地。

然而,战斗已经结束。更叫须藤和通口失望的是,这个战场山石丛立,队形分散,很难构成jī战画面。他俩什么也没拍成,怏怏地来到钵盂山联队部准备吃晚餐。到了战斗前线却空手而回,该是何等窝囊啊!通口摸着所罗门小胡子叹气的当儿,眼前人影一闪,脑子里忽然有了灵感。

因为天热,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总是赤膊光脊梁。这是一个已知天命的中年汉子,战场难修边幅,胡子拉碴的。

这个形象实在bāng极了!通口顺手拾起一个钢盔,给饭冢戴上,抓来一把战刀,让饭冢拄着,以庐山为背景,拍成一个光脊梁指挥作战的画面。反正胶片不多了,通口一气推、拉、摇、转,浓墨重彩地倾情一拨。

饭冢xìng格内向,不善交游,酷爱钓鱼。平时就是这么一副yīn沉沉的冷峻神sè,在战场氛围下,也就特别上像。

“请您谈谈作战体会吧。”直到将胶卷全报销了,须藤和通口才进行录音采访。

“啊,怎么说呢这里的敌人很顽强就说攻这座山吧,”饭冢跺跺右脚,“我们是以6次冲击、3次格杀才夺取的”

须藤和通口这才发现,脚下的山地血迹斑斑。

坚守这座钵盂山的叶肇军第师梁佐勋团除撤下余伤兵,多广东儿郎全部战死在这里,包括梁团长他自己。

“东牯山更难打呀,我们已经进行过10次冲击了”饭冢用下巴指指东牯山,语气忧郁地说,“你们看到了吧,那山上的石头全变sè了,那是血染的”

果然,夕阳残照里,那些光秃秃的石头黑白斑驳,与周遭景sè大相径庭。jī战后的几屡残烟里,一面面队军旗悄然无声地斜立着,像一些举止潇洒的英雄豪杰,弓腿掐腰地傲视着脚下的残兵败将。

守军王敬久第25军第190师虽然是去年年底才组建的新部队,但作为中央骨干,军官来自军校,士兵来自湖广,齐装满员。师长梁华盛,黄埔一期生,别出心裁地在全师官兵的衣袖上绣织着“忠勇”二字,第190师上下便以“忠勇师”张目自雄!

第四百十八章 波田支队

第四百十八章波田支队

东牯山极少植被,尽是粗砂巨石,危岩峭壁。梁华盛深知日军的炮火凶猛,便来个“阵地战中的运动战”,在山后开设掩蔽阵地,山前只以极少观察哨监视日军;还将士兵们的斗笠布置在散兵线上,是为“疑兵”。日军一次次炮火猛炸,掀起的斗笠飞碟似地满天旋转,山下的日军直喊“万岁”,殊不知浪费了多少钢铁和tnt。

告别饭冢,须藤和通口于天黑前下山回到师团司令部,一个传令兵紧步后尘气喘吁吁地跑下山来,向伊东正喜报告说,饭冢部队长死了。

当须藤和通口为饭冢挥霍胶卷的时候,东牯山上的中国士兵们看得真真切切,一致认为那个光脊梁鬼子太出风头了,急忙叫来几个枪法好的老兵,要给他点厉害瞧瞧。也是饭冢命也该绝,一声枪响,穿心而过,当即呜呼。

饭冢被天皇追晋少将,捧为“军神”,须藤和通口也获得了特别大奖,死人活人一时间誉满京城,只有极个别的人如小俣行男等知道这是一个因胶卷剩余而虚设的骗局

闻说饭冢毙命,伊东哑站了许久。他从去年率领新组建的第师团挂着英国国旗于杭州湾登陆,每战都遇强敌。第联队第一任联队长加纳治雄大佐半年前战死于吴淞口,现在又失第二任联队长,不能不使他黯然神伤。冈村在电话里表示了对饭冢的哀悼,说决定将野战重炮兵第13联队配属给第师团,务必尽快向德安推进。最后询问了他的指挥部确切位置。他知道,冈村决不是关心自己的安危,而是一种没有明言的责备。他当即下令,不惜一切攻下东牯山,为饭冢报仇;师团司令部移至步哨一线。

“这,太危险了”参谋长田武三千雄大佐不同意司令部位置太靠前。

伊东像没听见。年至花甲的老将了,竟还如此意气用事。田武看着他的师团长,突然感觉有一种不祥之兆。

飞机和野炮将东牯山炸得乱石飞崩,毒气弹也用上了。梁华盛第190师中央军虽然优越,每个官兵发有防毒面具。但大部分质量不合格,没有防毒功能。有人说喝niào可以减轻中毒症状。于是,官兵们自niào自饮,果然毒xìng若失。

伊东以为东牯山不再会有生命了,才命令以5个大队的兵力在山上的毒烟消散后发起总攻。

梁华盛将预备队全部投入,3湖广男儿居高临下冲杀下来,拼刺的刀枪叮当杂响,整个东牯山如一个万人云集的采石场,钎锤撞击的金石之声摇山撼谷。

日军的强攻被队将士的刺刀粉碎了。

有些黔驴技穷的伊东,甩出他的最后王牌--战车部队。十几辆战车掩护着步兵顺着盘山大道隆隆开进。面对这些钢铁怪物,梁华盛没有反战车炮,暴雨似的子弹打在敌战车上,只溅起一朵朵耀眼的火花。眼看着日军一步步地压破阵地,肆无忌惮地直上顶峰

“兄弟们!和鬼子拼命的时候到啦!”排长吴志宏身上冒着蓝烟,向第一辆战车扑去。

“轰!”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血sè火焰的爆炸中,那辆战车被炸毁了。原来,吴志宏将全排的手榴弹集束起来,他自己挟着一束,率先冲向敌战车,和日军同归于尽。

“排长--”十几个勇士挟着集束手榴弹,嘶吼着向敌战车扑去。

“轰!轰!”燃烧着一个个年轻生命的火焰中,前面的几辆战车瘫痪了

这一行动使一线指挥的第149联队长津田大佐大惊失sè,急令撤退。

队官兵以他们的血肉之躯又一次挡住了日军的钢铁脚步。双方都杀红了眼。第190师将一日军的尸体悬挂在金轮峰的古塔上,让山下的日军看得肝胆欲裂;作为报复,日第师团杀尽了兵火所及的一切生灵。西牯岭下仅存的一对老年夫fù,也被第旅团长佐藤正三郎下令处决。

在击退日军20多次攻击之后,梁师团以下军官大部伤亡,特别是守卫东牯岭的朱岳团仅能编成3个连队。当日军在10多架飞机的轰炸下三面合围的时候,梁华盛奉第36军团长俞济时令放弃东、西牯岭,撤至德安休整。而掩护撤退的谌鸿经连全连阵亡。

俞济时令陈安宝第29军死守隘口阵地。

伊东正喜知道,过了隘口就是南浔公路了。他也知道隘口不大好过。但只要占领了这一带的制高点金轮峰,隘口便不攻自破了。他将自己的司令部移到西牯山下的吴家村,这里已是队炮火射程之内。

晓雾浓汁一般,庐山的特有风情。金轮峰上看日出,一朵朝阳破云来。晨辉早霞之中,归宗寺外站着一个体格伟岸的中年军人。陈安宝,南浔作战以来就不曾脱衣解带酣睡过。他在迎接那喷薄而出的景观吗?当然不。他有一种直感,这rǔ汁一般的浓雾里似乎隐藏着杀机。他严令各部加强警戒,并通知炮兵,按早已侦知的标定射击区,随时准备万炮齐发。南浔线东面战场最高指挥官俞济时到底实力不同,就说炮兵吧,人家许多军乃至一个军团还没有一门炮,他却控制着两个野炮团。

陈安宝翌春阵亡在南昌城下,但这一天倒是料敌如神了

由大队长川上少佐开路、经过挑选的多如狼似虎的大和武士衔枚急走,企图乘着浓雾偷袭金轮峰。

陈安宝一声令下,炮阵地喷出一层火光,排云而出。自以为武运不凡的德川后代们趴在光秃秃的半山腰进退维谷,像自知犯法的恶棍,硬着头皮趴在地上没完没了地挨老爷的板子。

天大亮了,云开雾散。吴家村伊东师团司令部里,身个瘦小的伊东正喜急得像一只猴子团团转,脸红得确如猴腚,一对招风耳朵也因为急的缘故而通红。

“速请海战队”他仰首看着比他高大的参谋长田武大佐,食指指天,大声吼叫着什么。因为炮兵阵地就在附近,炮战淹没了他的声音。他正发急,屋顶白光一闪,杂物惊禽镳飞,他倒在

队的炮打得太准也可能打得太孬。这一弹如果是冲伊东来的,是实在他妈的太准了,就在伊东头顶爆炸;如果是冲敌炮阵地打的,就偏了他娘的几千米--反正,伊东头部中弹,重伤休克,不省人事。

那多敢死队撤下来了,却丢了170多条好步枪,轻重机枪13挺,尸体多,仅军官就10多名,包括大队长川上少佐、中队长明孝一北、吉武太夫等。

可怜众望所归的堂堂东京师团,除第149联队还算建制完好差可临阵,其他联队都残破不堪了。值此将校伤亡师疲兵竭之际,已再无进攻能力。冈村像一个月前面对第师团的残局,以悲壮的口气同意代理师团长佐藤正三郎请示的“就地休整”。

对着木棂的窗口,冈村向外看着,yīn沉的目光和紧抿的嘴角像一个心地桀骜的囚犯。

越过荆条篱笆,300米外是一片丘陵草地。一支开往战场的部队正整装出发。他们将帐篷当作背袋,已破烂不堪,日后宿营肯定要侵占民房。官兵稀稀拉拉地吆三喝四,很不成体统。有的还背着sè彩鲜艳的花布包裹,无疑是从民间抢掠来的。--又是一支军、风纪极差的部队

这里是江南战场替换进攻部队的宿营地,冈村常常这样站在窗口,观察各部队的精神风貌。他最欣赏的是兵源来自北陆地区的吉任良辅第9师团,那个部队总是秩序井然,官兵出发时成四路纵队,口号洪亮。他最恶心的是波田支队。

这个部队散漫稀松,像一群乌合的散兵游勇。冈村原以为,风纪好的部队必然战力强,风纪差的部队肯定战力弱。事实却大不尽然。波田支队在冈村眼里是最糟糕的部队,却横扫长江两岸,所向披靡。他很早就想整顿一下部队的军、风纪,可近一两个月的作战规律告诉他,往往最野蛮的军人才是这个战场上最“英武”的皇国勇士。这是异国作战的xìng质所决定的吧,对任何一个穷兵黩武的征服者来说,都不可能是文明之师。

部队迟早要进入武汉,这几天冈村宁次的心情一直很抑郁,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熟悉他的作战主任参谋宫崎大佐明显地感觉到,司令官阁下心里正窝着一团雷火,迟早要爆发出来。

第6师团轻敌冒进,被阻于界岭、龙顶寨,尚可宽宥;第师团竟在东、西牯山弄成这样的残局!第师团尽管补满了新兵,改为驭马师团,又配属了一个炮兵联队,可军纪太差,文殊寺集体强jiān一案,据说连70多岁的老太太也被摧残,真是咄咄怪事。第27师团从平津姗姗来迟,路上就耗了近两个月的时日;第9师团和波田支队按说是两支劲旅,却在码头已jī战七八天,进展缓慢。当然,听说当面之敌乃关麟征部。徐州会战后,板垣征四郎曾这样说过:“关麟征一个军应视普通支那10个军。”个战场无大生气,小池后勤基地又出纰漏了

冈村有感于青双山南麓队纠缠不休,于8月中旬命令放弃潜太路补给线,指示后方课课长井上官一中佐于九江对岸小池二套口开设长江补给线后勤基地。井上官一是冈村组建第11军司令部时朱点的心腹之黑胖矮短,猥琐不扬,以直言能干深得冈村的青睐。他和主任参谋宫崎大佐来到小池,宫崎协调好施工队伍后回九江了,他便留在小池指挥整个工程建设。飞机场正处于平整土地的紧要关头,多民工突然一哄而散。

井上官一过江来到军司令部,一声报告,便哇哇大叫起来:“司令官阁下,请您务必严惩那些害群之马!”

负责机场施工的民工是一个伪村长承包的。守卫工地的波田支队一名上等兵带着两名同伙,将那汉jiān村长的17岁的女儿轮jiān了,该村长一气之下撂了挑子,民工们自然也觉无颜,树倒猢狲而去。

“索卡!”冈村一听,气得牙齿咬出声音来:“吉本君,”冈村对参谋长吉本贞一少将说,“请你亲自辛苦一趟,将情况调查清楚,如果属实,应予严惩!”

“哈依!”吉本仆人一样地俯首受命。

从7月中旬上任来到华中战场,冈村就深感部队军纪窳劣而大失所望。他到潜山视察第6师团时没讲军、风纪问题,是不想触那支部队的疼处。九州兵道德之沦丧,有人说“无可救药”。至于兵源也来自九州的波田支队,他是耳闻目睹的了。当初进入九江时,他们竟闯进英国人、美国人的房子住宿,弄得英、美两**舰舰长大提抗议,差点闹出国际争端。士兵们为了犯罪--主要是强jiā方便,大部分抢劫了老百姓的衣服,为的是躲过宪兵的纠察。

这几天正巧从东京来了几位稀客。一个是中村军务局长。他向冈村直率地说,战区不少人寄给家乡的信中,经常挟带着一些残暴行为的照片,杀人的,jiān污的,“乱七八糟,虽然以违反邮政法没收数百件,但是,部队这种以犯罪为好奇、对明显的暴行已失去良知的批判,是我皇国勇士的正常心态吗?”

冈村无言以对。

20年代初期任过陆军大学校长、第1师团长的老中将和田龟治,代表东京在乡军人团亲往星子西南前线慰问东京子弟,回到九江后,老将军满目怒火地对自己的学生宫崎大佐厉声斥责道:“那是什么军队?根本不是日本的军队!”

对和田和中村难以解释清楚,冈村也懒得口舌。日军上下都知道,他冈村正是以带兵严厉而被上峰赏识得飞黄之快的。

那时他在北海道屯兵营任职,还是一个普通的下级军官。有一天他训练两个新兵排,他喊口令:“目标正前方海面,持枪,开步--走!”

两个排长指挥两排新兵,喊着“一二一”向海边走去,到了悬崖边,一个排长喊口令:“原地踏步--走!”不前进了。

另一个排长领队走到大海悬崖边,却突然喊出口令:“冲呀!”新兵们一个接一个跟着排长下饺子似地全跳进海里。

冈村下令将早准备好的救生圈扔进海里,把在海浪中挣扎的排长和新兵们一一打捞上来。而那个下“原地踏步走”口令的排长,他不由分说,命令就地枪毙,新兵们悉数关了禁闭。

冈村的上级闻报大惊,及奏陆军省,请求对目无官长、轻杀部属的冈村予以严办。可陆军省批文下达:“着冈村宁次调陆军省”。

吉本贞一从小池回来了,向冈村报告说井上中佐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冈村立即命令宪兵分队长重藤宪文中佐坐阵小池,加强安抚工作,并即刻逮捕所有罪犯,送交军法会议处理。

指令去逮捕罪犯的宪兵队队长五十岚少佐对此案早就了解,他向在座的法务部长使了个眼sè,立正报告说:“司令官阁下,我们以为本案构不成强jiān罪。”

“嗯?”

“我们已向参谋长阁下申述过,本案构不成强jiān罪。”五十岚口齿清晰,字字明白。

“嗯?”冈村盯着吉本。

“他们认为,”吉本慢条斯,“第那个少女当时并未极力反抗,第二,那个少女并未亲自控告,所以,就构不成强jiān罪。”

“你认为呢?”冈村问吉本。

“我认为应以强jiān罪论处。”吉本低着头谨慎地说。

“你说呢?”冈村问法务部长。

法务部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白胖子,挺起féi厚的胸脯站起来立正说:“我和队长的看法是一致的。”

“你说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按正常办法是调解一下,给她补偿15日元,既然司令官阁下亲自过问此事,可以多给一点吧。”

“胡说!”冈村拍案而起,一拳砸在桌子上,几个月来第一次表情怒于形sè,吼道,“我知道,强jiān罪要亲自控告才能成立,但是,人家在刀枪面前,谁敢亲自控告?没有反抗?三个轮jiān,怎么反抗?那些日本的法律,能适于战区现状吗?我们出兵不是号称‘圣战’吗?这是个‘圣战’的样子吗?”他感觉到自己太冲动了,压下情绪,紧着嗓子余怒难消地往下说:“我和参谋长的意见是一致的,你们看着办吧。”说着拂袖出门。

冈村和吉本以及宫崎、井上等都觉得要严惩那三个强jiān犯,但最后还是给了那村长女儿20日元了事

冈村心情不好,蒋介石的心情更不好。

昨晚他几乎通宵未眠,直到凌晨4点才合眼小寐一会,早起吃了一点稀饭馒头,又拿起了话筒。他要总机接通陈诚的电话。

巡视宋埠回来一个多月过去,武汉保卫战外围战场总体来说还差强人意,特别是南浔线、德星线、东界岭、富金山几个战场,王敬久、俞济时、宋希濂等黄埔学生还算争气,力挫日军的嚣张气焰,蒋介石因之甚感欣慰。

尤其是高飞在武汉会战中的表现,更是杰出!

但是,昨晚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后,蒋介石的的脑子里被前线的军情塞得满满的了,辗转反侧,总难成眠!

第四百十九章 巷战

第四百十九章巷战

日军已经冲进了镇子里。

这是大武汉前的林南镇,弟兄们在这整整坚守了七天,已经尽力了。

对于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刘思海扬来说,这陌生的城市让他失去方向感。他迷路了。

等黎明来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孤零零地在硝烟弥漫的镇子里里打转。伴随他的,只有他那支忠实的中正式步枪。

此时的林南镇,被四面的枪炮声包围着。城外的日本军队,正在从多个方向攻入城内。

刘思海扬把中正式步枪端在手上。熟悉的枪身,给了他一种信心。

“大不了就在这城里跟鬼子干!”他在心里想:“反正多打死狗日的一个,就多赚一个!”

走着走着,突然,不远处半空中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面旗子——一面队的军旗,在林南镇冬日的晨光中,傲然地飘扬着。

“自己人的旗子!”刘思海扬在心底喊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鼻子根儿一阵发酸。

自打他入伍当兵算起,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回瞧见这样的旗子。可在今天望到它,刘思海扬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和冲动。

有旗子就多半有自己人在。刘思海扬没多耽误,赶紧朝那面旗子飘扬的方位跑过去。

那面旗子望起来不远,可要找到,还是花了番功夫。他在几条街巷里绕来绕去,总算找着了地方。

这是个三层楼的建筑。楼顶是尖尖的,最上面有一根高高的杆子,那面旗子就飘扬在杆子的顶端。

刘思海扬跑到这幢三层楼前。楼底层的大门两侧,已经聚集了十来个当兵的,有的站着,有的蹲着。从装束上看,估摸着都是来自不同部队的。

这些人中间,站着四个戴钢盔的,正在向四处张望。见到刘思海扬,这四个人快步迎了上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右手提着一挺“花机关”。他开口问道:“你是哪个部分的?”

刘思海扬报了一下自己部队的番号。

“好啊,欢迎欢迎!我们几个是152团2营的。”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楼顶的旗子:“这旗子是我们营附让挂的,就是为了能多招集些其他部队被打散的弟兄。”

他开心地补充了一句:“我们营附说得不错,像条汉子的弟兄,总是有的。只要旗子一挂出来,凡是有血xìng的就会聚过来。果然不错!”

刘思海扬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对方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两岁,军衔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中士。他的面颊上有不少麻子,两只黑糊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手里端着一挺“花机关”,身上斜挎着直条形的皮质子弹带。在他胸前,还挂着一副日本军用望远镜,看样子是从鬼子那里缴获的。

更特别的是,他腰上还缠了一大块脏兮兮的白布。刘思海扬注意到,他那块脏布上面有一大块红颜sè。

“莫非这位弟兄腰上挂了花,用块布裹着?”他在心里寻思。

可再瞧瞧,这人精神抖擞,步子轻快,一点不像负了伤样子。

瞅见刘思海扬一直打量自己手里的家伙,麻子脸中士得意地笑了:

“昨天夜里我们撤到城里,今天一早捡的。不知道哪个魂账把这玩意扔在路边不要了,还有子弹带”

他兴致很高地把这挺“花机关”扬起来晃了晃:

“城里地方挤,在里面跟小日本干仗,还是这玩意来劲!”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麻子脸中士把周围聚起来的弟兄扫视了一圈,嘴里轻轻地点了点人数,然后挥了挥胳膊:

“弟兄们,跟我走吧。不多等了,这小鬼子可说到就到了啊。”

刘思海扬愣了一下,赶紧问:

“还到别处去?那这儿怎么算?”

麻子脸中士嘿嘿笑了:

“这里也就是个招集大伙儿的临时地方。咱们的主阵地在别的地方,待会儿你就瞧见了。”

他抬手指了指三层小楼顶上的那面旗子:

“这旗子你们能看见,日本人也能看见。如果咱们守在这儿,这旗子就成了人家炮兵最好的靶子。”

刘思海扬指了指楼顶上的那面军旗:

“这面旗子就留在这里吗?”

麻子脸中士开心地笑了:“别急,不会糟蹋它的。”

说完,他伸手解下自己腰间那块脏兮兮的白布,使劲地抖开。

这下刘思海扬看清楚了:那原来是一面日本人的膏药旗。有些特别的是,这面膏药旗上,被人用黑sè的墨汁,沿着旗面的对角线画了一个大大的“×”。旗子中间那个红红的膏药丸子,如今变得更难看了。

麻子脸中士兴高采烈地告诉刘思海扬他们,昨天在阵地上,日本人发起了一次冲锋。他们连从侧翼给鬼子来了个反冲锋。日本人没料到在这一带打了这么多天,“支那军人”还有体力和意志发起反冲锋,一时手忙脚乱,退了下去。

在战斗中,麻子脸他们连缴获了这面旗子。麻子脸中士自己缴获了一副鬼子的望远镜。

“刚才,按我们营附的吩咐,我好不容易在家小店里找到点墨汁,给这旗子‘打扮’了一下。现在,它可要作用喽。”

一面说着,麻子脸一面冲不远处一个背有点驼的军人喊了一声:

“曹班长,这旗子就交给你了。按营附交代的办啊。”

那个被叫作曹班长的老兵走过来,拿过这面打了“×”的膏药旗子,然后带着另外两个弟兄钻进了那座三层高的小楼。

“曹班长,我们工兵营的,摆弄炸药的老手。”麻子脸见刘思海扬他们都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很是得意地解释说:

“我们营附交代,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把咱们的旗子取下来,把这面膏药旗升上去。然后,他们几个工兵会在楼顶布置点儿小玩意儿”

说到这儿,他满脸麻子都兴奋得有些发亮:

“你们想,等日本兵看见自家的旗子给糟蹋成这样,能不心疼吗?他一心疼,能不赶着上楼顶去摘旗子吗?他一上楼顶,能不”

说到这儿,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给进林南镇的日本人一个——‘我哈腰古德一马死’。”

刘思海扬不解地问:

“这个‘我哈腰’是什么?”

麻子脸给他解释:

“这是东洋话,就是‘早上好’的意思?”

刘思海扬一听乐了:

“行啊你,还懂鬼子话。”

麻子脸告诉他,自己是林南镇本地人,以前在林南镇里的日本商行当过学徒,会点儿日本话。

不久,那面给墨汁打了大“×”的膏药旗,就像个被示众的小贼,愁眉苦脸地被张挂在三层楼顶的旗杆上。

这时候,麻子脸中士已经带着包括刘思海扬在内的十来个弟兄,钻进小巷子,朝着他刚才所说的“主阵地”进发。

刘思海扬背着枪一边走,一边努力地竖着耳朵听四周的动静。从东、南、西几个方向都传来了稀疏而凌乱的枪声。他注意分辨了一下,除了三八大盖那独特的“乒勾”声之外,还能听见一种焦脆的枪声——这枪声刘思海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中国士兵的中正式步枪发出的声音。

“就是说,除了我们这帮子人,还有别的弟兄也留在城里跟日本人干仗。”刘思海扬有几分jī动地想着。

走在他身边的麻子脸中士,扭头低低地对大伙说:

“拉开距离!走快!”

连刘思海扬在内,他们这十来个人彼此间拉开两三步的距离,武器都端在手里,保险打开。

路面上散落着不少步枪和手榴弹,麻子脸中士吩咐大家:

“多捡点手榴弹,打起来了用得着。”

刘思海扬从路面找了个被踩得有点变形的洋铁皮水桶,把捡起来的手榴弹都搁在里面。

穿过一个路口,马路的路面变得略微狭窄起来。柏油铺成的马路上,到处扔着各种东西,都是撤退的部队和逃难的市民遗弃的。有半新的军用毛毯、木头箱子、布包袱、瘪了胎的人力车一辆黑sè的sī家小汽车也可怜巴巴地歪在马路边上。大概是在逃难的时候抛了锚,被原来的主人无奈地丢下了。

马路两边有不少是两层楼的民房,其中一部分在前几天的轰炸中,被日本人的炸弹炸得只剩下了一层。

走到这里,带路的那个弟兄停住了。他伸着脖子轻轻地叫了两声:

“马营附马营附”

从一座二层楼废墟的顶上,露出几个身穿蓝灰sè军服的身影。其中一人冲下面挥了挥手,小声地喊道:

“别吵吵!赶紧上来。”

刘思海扬他们七手八脚地爬到这废墟楼的顶上,麻子脸中士冲一个身材魁梧的上尉军官敬了个礼:

“马营附,我又找到了十几个弟兄!”

上尉军官挪了挪他那像头小熊一样的腰身,健壮的肩胛骨在棉军装下面扭动了一下,挺高兴地咂了咂嘴巴。他宽宽厚厚的嘴唇下面,一颗门牙只剩了半个。

刘思海扬瞧着他那又粗又长的双臂,心想:“要是打起肉搏战来,这老兄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啊。”

上尉军官用他那一双牛犊子似的圆眼睛瞅了瞅刘思海扬左胳膊上的臂章,一口四川口音粗声粗气地问:

“你们连都撤了吗?”

刘思海扬低声地回答道:

“我跟弟兄们走散了”

上尉军官叹了口气,换了话题,给麻子脸中士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

“我们这儿原来有十一个弟兄,都分头藏在马路边的房顶”他伸出黑黢黢的大手,冲周围的几座房屋的屋顶指了一下。

刘思海扬的眼睛跟着他的手指,朝周围看了一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蓝灰sè的身影。他们大多两三个人一伙,有的趴在完好的平房房顶上,有的猫在被炸得半塌的二层楼断壁后面。

“大伙儿身边都备了不少手榴弹,都是在附近捡的。你们带来的这些也正好用得上。”

上尉军官接着又指了指那辆给扔在路上的银灰sèsī家小汽车:

“我叫弟兄们在那小车的车座子下面,塞了两捆手榴弹,拉火环连在一根挺细的棕绳上面。”上尉军官颇有些自得地指了指那辆银灰sè的小汽车:

“绳子从车门的缝子里穿出来,一直伸到路边见那扇门了吗?门后面躲着个弟兄。等会一听我这打响,他就拉绳子”

刘思海扬他们沿着上尉军官手比划的方向,看见了那扇破旧的门板。从门板到小汽车之间,扔着不少烂布、破衣裳。刘思海扬估摸着,这些破烂是用来遮蔽住那条细棕绳的。

“没想到,这位马营附瞧起来五大三粗的,脑子倒挺精!”刘思海扬在心里嘿嘿笑了笑。

“我刚才给弟兄们已经吩咐过了。这会儿跟你们几个刚过来的再说一遍,等打起来的时候,听我的命令动手。第一个手榴弹我先扔,然后大伙儿一起砸那帮狗日的。”

最后,他单独冲刘思海扬下了命令:

“既然说你枪法好,那你就等我的手榴弹扔了之后,捡鬼子要紧的目标打,什么军官啦、机枪手啦,自己瞧准了办。”

刘思海扬等他说完,略微犹豫了一下,小声地提出了个不同意见:

“马营附,您的手榴弹一响,日本人马上就开始躲了,那我事先选好的目标就不好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留心瞅着上尉军官的反应:

“能不能您到时候先给我下个令,让我先打掉一个。等我的枪响,您再扔手榴弹。”

粗壮的上尉又露出他那只剩一半的门牙,闷声闷气地笑了:

“呵,瞧不出你心思还挺细。好,就按你说的!”

他很爽气地挥了挥大手:

“到时候我往你脚边扔一小块瓦片。你听到这动静,就开火。等你打响了,我再扔手榴弹。”

等上尉军官布置完了,麻子脸中士凑过来提了个小请求:

“能不能让我手里的家伙过下瘾?”

他拍了拍手里的“花机关”,又补充了一句:

“刚捡没多久,还没见过红呢。”

上尉军官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

“我说了,不要恋战!你是不是嫌子弹多得烧手啊?以后还愁没得打?”

麻子脸中士失望地吸了吸鼻子。他转过身子,猫腰到楼板的另一边,朝几个方向张望了一下,然后挺开心地小声把刘思海扬招呼过去:

“瞧那儿!”

刘思海扬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过去,瞧见了一块白布在浅蓝sè的半空中飘动着。由于距离不是很远,阳光又明亮,可以看见白布上面有红sè的斑块,还有黑sè的大“×”。

他想起来了,那就是不久前给挂在三层楼楼顶旗杆上的日本膏药旗。

正瞧着,突然刘思海扬发现,那块脏白布猛地朝上方抖动了一下,随后朝一边坠落下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迅速地把它吞没了。

紧接着,耳朵听到了从那三层楼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剧烈而沉闷。

麻子脸中士乐得鼻子尖儿像晒透了的红辣椒:

“哈哈,小鬼子收到礼了!”

壮得像头熊的上尉军官扭过他那结实的后脊梁,冲着麻子脸轻轻呼喝了一声:

“小点声!”

刘思海扬想起一桩事儿,于是有点担心地小声问麻子脸中士:

“如果鬼子不走这条道,那咱们在这儿埋伏着不就瞎忙了吗?”

麻子脸中士不慌不忙地宽慰他:

“鬼子进城后肯定要分几路走,不可能只捡一条道走。”

麻子脸冲北比划了一下:

“他们要往城中心去,起码要有一路走咱们眼皮子下面的这条道。”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过了中午。

刘思海扬趴在伏击阵地上,感到很不习惯。

从前在野外打仗,每当他把身子趴在野地上准备瞄准、射击的时候,透过战场上的硝烟,他的鼻子总是能闻到田野里泥土那咸津津的潮湿气息,还有野草草根那略带酸涩的香气。

而他的眼睛,总能望见原野尽头那舒展起伏的优美曲线这一切,都带给他一种舒心的充实感。

而眼下,趴在这给炸塌了一半的二层楼楼板上,鼻子里闻到的是各种东西烧焦后发出的刺鼻的怪味——木头、油毛毡、布匹、皮革

眼睛望出去,是密密匝匝的黑灰sè屋顶,杂乱无章的残垣断壁,像条死蛇一样毫无生气的马

就在这时,一个蓝灰sè的人影,沿着刘思海扬他们脚下的这条马路,从南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营附!来了!”来人跑到这座炸塌了一半的二层楼下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声喊着:

“前面几个尖兵,后面两辆铁王八,再后面是步兵”

刘思海扬估摸着,这位弟兄应该是马营附派到前面去的游动哨。

上尉营附挥手让来人赶紧找地方隐蔽。他转身用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两名弟兄:

“捆手榴弹!铁王八归你们了。”

两名弟兄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手榴弹。其中一个人抬了抬头朝周围的弟兄扫了一眼。刘思海扬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面掠过一丝紧张和绝望。

上尉军官又转过身,冲着麻子脸中士下了令:

“这下子你手上那个家伙有活干了。鬼子尖兵交给你,先把他们放过去,从后面打!”

第四百二十章 突围!

第四百二十章突围!

麻子脸中士麻利地整了整“花机关”的皮带,出了。

刘思海扬也抓紧时间给自己挑了一个隐蔽的射击阵位——二楼楼板上一堆破砖烂瓦的后面。为了防止暴露目标,他把脑袋上的钢盔也摘了下来,轻轻摆在身后。

很快的,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和巨大的金属摩擦、撞击声,沿着下面的马路从南边传了过来。这声音刘思海扬并不陌生——日本人铁甲王八壳出的动静。

以前,他都是在野外听见这声音。如今在这城市的街道中,这种声音像被喇叭筒放大了一样,更显得刺耳。

刘思海扬皱了皱眉,暂时把视线从中正步枪的照门、准星上挪开,朝身边的人瞧了瞧。

他看到,上尉军官把自己那粗壮的身子伏在一个残存的窗口后面。这窗子的窗框、窗棂子都给炸飞了,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两颗木柄手榴弹被攥在上尉军官那黑黢黢的大手里。手榴弹的弹体跟他手掌的大有点不成比例,像是两根油条被捏在一个贪吃的家伙手里。

刘思海扬把目光又收了回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稳下来,集中注意力观察马路上的情况。

土黄色的人影,终于在马路的那一头出现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六个日本人的尖兵。他们分成两排,一前一后,每排三个人。在他们手里,细长的三八大盖加上枪头的刺刀,从远处瞧过去,像是六根长矛。

第一排中间那个日本兵的步枪头上,还挑着一面膏药旗。

在他们身后拉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行驶着两辆土黄色的铁壳战车。

战车后面,是日本人的步兵队列。他们一左一右排成两路纵队,分别贴着马路的两侧前进。队伍像两条细长的黄鳝,延伸出去很远,看不清究竟是多少人数。

刘思海扬注意到一个情况:

开在前面的第一辆日本战车,它炮塔上的盖子掀开着。一个戴着圆帽子的日本战车兵,把半个身子探在炮塔外面。

日本兵沿着马路两侧向前行进。

日本人手里端着三八步枪,身后背着背包。他们的步子显得很疲乏,有几个看着比较瘦的,边走身子还边打晃。

“这帮家伙也不是铁打的。”刘思海扬一边观察着一边在心里想,“在林南镇下打了这么多日子,也累得不成了。”

铁壳子战车的履带在平整的柏油路面上碾过。战车上那日本兵脸上满是油污,从咧开的嘴里露出的半排牙齿,倒显得很是白亮。他那黑色战车帽子下面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表情。

这家伙脸上的骄横劲儿,触动了刘思海扬。他打算自个儿的头一子弹,先“犒劳”这子。

他习惯xìng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日本人的队列在马路上无声地行进着。走在前头的六个尖兵已经从刘思海扬他们隐蔽的二层楼废墟前经过了。

刘思海扬一面瞄准战车炮塔外头的那个家伙,一面抽出部分精神,注意上尉军官下令的暗号。

终于,他听到自己身边的瓦砾堆出一声轻微的“哗啦”——一块瓦片从上尉军官的手里飞了过来。

非常迅地,刘思海扬最后校正了一下准星和照门连线的指向,然后在不经意间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由于距离比较近,刘思海扬几乎能感觉到,从自己枪膛里飞出的金属弹丸,径直地飞进了那日本战车兵微微张开的嘴巴

战车帽子下面包裹着的那个不大的脑袋,在瞬间被子弹传递的能量撑碎了。战车兵探出炮塔外的半个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然后像个被火烤化了的糖人,绵软地朝炮塔里面溜去。

紧跟着刘思海扬的枪声,第一颗手榴弹从上尉军官的大手里飞了出去。它在空中划了一道短短的弧线,然后准确地飞落到日本步兵的队列中,旁若无人地炸裂开来。

在这颗手榴弹的带动下,从马路两旁其他的屋顶和二层楼上,争先恐后地甩出了类似的弧线。深灰色的柏油路面上,瞬时间绽开了一朵朵灰白色的巨大花蕾。

可能是由于慌,有的木柄手榴弹被过早地扔下去了。它们屁股上冒着烟,像是一些尾巴上被点着的金花鼠,在柏油路面上蹦跳、翻滚了几下,然后化成一团团灼热的气浪和破片。

手榴弹的爆炸声盖住了“花机关”的射击声。走在最前面的六个日本尖兵,像是被一群马蜂迅猛地蛰了,轰地散开,又东倒西歪地瘫了。马路上的日本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搞懵了。但是,他们凭借着良好的作战素养,迅地作出反应——纷纷寻找可以利用的物体掩蔽自己,准备反击。

与此同时,那根从黑色汽车里悄悄延伸出来的细棕绳,像一条苏醒了的泥鳅似的,猛烈地动了一下。

原本死气沉沉趴在马路边的银灰色汽车,转瞬间被车内手榴弹爆炸时的冲击波改变了形状。

左侧的两扇车门猛地脱离了车身,像两颗扁平形状的炮弹飞了出去。其中一扇狠狠地砸在了两名日本士兵的身上。

车窗上的玻璃粉碎成无数个亮晶晶的片,以极高的度朝四周jī射出去。

车体上的一部分金属表层,被强大的冲击波撕裂。破碎的金属片,像榴弹爆炸后形成的碎片散飞去,有不少犀利地扎进不远处日本士兵的躯体。

第一辆战车炮塔上面的日本兵被刘思海扬一枪击倒之后,刘思海扬迅推上第二子弹,搜寻下一个猎物。从弟兄们手里砸出去的手榴弹,在马路路面上接二连三地爆炸,形成了一团团灰色的烟尘。这多少有些干扰刘思海扬的视线。在这样的情形下,要通过马路两侧日本军人的装束来分辨谁是当官儿的,挺难。

在阵阵烟团中,刘思海扬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土黄色的身影——这家伙手里有面旗子。

那大概是当官的指挥手旗——刘思海扬是这么判断的。念头一到,他手里中正步枪上的准星和照门也到了。枪响之后,那面旗子在烟尘中消失了。

在推上第三子弹的时候,刘思海扬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他看见有一个灰蓝色的人影,从马路边的一片废墟里蹿了出来,猛地扑向第一辆日本战车。这个身影的动作迅而敏捷,就像冬季荒野中一只奔跑的野兔。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日本战车那笨重的身子瘫在了柏油马路上。

第二辆战车见到自己前面的同伴不动弹了,便赶紧开倒车。它那炮塔上的机枪,在一前一后盲目地扫射着,看样子是想尽可能给自己的步兵伙伴提供一些火力掩护。

这时,另一个灰蓝色的身影从路面蹿了出来,奔向这辆铁壳子王八。

令人遗憾的是,这名弟兄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不够果断。第二辆战车附近的一名日本士兵,快而准确地用三八步枪开了一枪。

怀抱着一捆手榴弹的中国士兵踉跄了一下,扑倒在柏油路面上。

连续打倒三个目标之后,刘思海扬拎着步枪换了个位置,又很快地把弹仓里剩下两子弹放了出去。

一个弹夹的五子弹打光之后,他迅又往弹仓里压进了一夹子弹,正准备接着开火,突然觉得有人推了他一把。

他扭头一看,是那个像熊一样壮实的上尉军官——他刚扔完了手头的手榴弹,挥着胳膊冲身边的弟兄们急促地喊着:“撤!撤!”

刘思海扬心里略略觉得有点可惜:自己的这个射击位置很有利,要是再多给点时间,完全可以多撂倒几个日本兵。

他有点不情愿地收起中正步枪,身子向后匍匐了一段距离,然后从楼板上爬起来,哈着腰,跟着大伙儿从二层楼废墟的后面跳了下去。

最后映入刘思海扬眼帘的,是那辆汽车的残骸。原本银灰色的车身,眼下变成了一个焦黑焦黑的车架子。不断地有黑烟从残破的车体上冒出来,像是在呻yí

从伏击地点撤出来之后,刘思海扬和弟兄们,占据了一座四层楼高的饭店,继续战斗。

日本人包围了这座饭店,但怎么也攻不进去,死伤惨重。

后半夜到来的时候,大家开始分头突围。刘思海扬跟麻子脸中士一路,另外还有两个人。黑夜中,他们跟日本人的哨兵交了火。等冲过对方的战线,躲进一条巷子,刘思海扬现身边只剩下麻子脸中士了。

麻子脸对林南镇的地形非常熟悉。刘思海扬跟着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夜色中的林南镇,到处燃着火光。夜风带来哭号的人声,伴随着零星的枪声。

走了一段路程,一座高大的城楼出现在不远处。麻子脸中士声告诉刘思海扬,那是出城的必经要路。

等到了附近,刘思海扬傻了眼——城门被日本人严密地控制起来了。不但城门,就连两边的城墙上,都是日军的岗哨。

麻子脸中士倒是没有半点惊慌。他带着刘思海扬离开城门一带,然后在个僻静的地方靠近城墙。贴着城墙走了一段,他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站了下来。打量了四周一会,他领着刘思海扬钻进草丛中。

草丛中,有一个幽深的洞子。

两个人摸进洞子,在黑暗中往前爬。麻子脸得意地声说:“我们营以前在这里搞过演习。我对这一带很熟。这个洞子据说是古时候的地道,通到城外。”

穿过那条古老而幽暗的地道,他们到了城外。

悄悄地摸到长江边后,两个人沿着江边找了很久。但是,没有现任何一条可以载他们过江的船。

而这时黎明已经默默地逼近了。

没办法,两个人只好从江边折回来。麻子脸中士沮丧地说:“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找机会再过江”

刘思海扬无奈地点点头。

麻子脸中士就着微明的天光,打量了一下地形,辨别了一下方向,便领着刘思海扬朝东北方向走去。

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荒郊,这里有一座略显破败的寺庙。庙很,总共只有三间屋子,却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里种满了石榴树。

两人没走正门,而是翻墙进了园子。麻子脸中士低声告诉刘思海扬,这庙叫“永清寺”,自己的一个叔伯兄弟在庙里出家。他让刘思海扬在园子里先猫着,自己悄悄朝寺庙的正殿走去。

刘思海扬从肩上摘下中正式步枪,倚着一棵石榴树坐下来。疲倦立刻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他觉得浑身冷,直哆嗦,嗓子眼儿干疼干疼的。

过了一会,麻子脸中士回来了,后面跟着位中年僧人,手里拎了个篮子。

僧人冲着刘思海扬一合十,轻轻念了句佛号。然后他把两位军人带到园子里一个隐蔽的地洞前,嘱咐两人在里面藏好。

他走的时候把篮子留下了,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壶凉水。

刘思海扬和麻子脸中士在地洞里躲了一个白天。刘思海扬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虚弱。

到了晚上,两人准备动身去江边寻找过江的机会。刚一钻出地洞,刘思海扬脑袋一晕,双腿一软,摔倒在园子里。

麻子脸中士一摸刘思海扬的脸——热得烫手。他赶紧把刘思海扬拖进地洞里,然后跑到庙里找来自己的叔伯兄弟。

中年僧人进到地洞,看了看刘思海扬的气色,又搭了搭他的脉,说他这是因为劳累过度,寒气侵体,又加上外感风邪,所以病倒了。

刘思海扬这一病就是三个昼夜,第四日才渐渐好起来。

第五天晚上,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耽误了。他和麻子脸中士辞别了庙里的和尚,去江边寻找过江的法子。

走了不久,月光下的长江江面出现在了远方。这里是一个江湾,水流比较平缓。

夜空中,月亮又隐到云朵里去了。

两个人走向江边。刘思海扬突然觉着,脚下的地面,怎么软乎乎的?

身旁的麻子脸中士突然惊恐地哼了一声,然后迅朝后面逃去。

刘思海扬困惑地看着他。一分心,他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了。

他费力地爬起来。这时,月亮从云中又探出了脑袋。借着朦胧的月光,刘思海扬认出来,绊倒他的,是一条死人的大腿。

他再仔细分辨一下,现自己脚下所走的,是一层特殊的地面,一层由尸体堆积成的“地面”。

打过那么多仗,对于尸体,刘思海扬早已不陌生了。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猛地现自己身处在如此之多的尸体中,刘思海扬还是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等回过神来,两个人就着月光查看了一下,现这些尸体大多是穿着平民服装的老百姓,也有不少穿着军装的人。

军人的尸体,无一例外地被绳子绑着。细长的绳子绑着每一个人的胳膊,然后系住下一个人的胳膊。

显然,这些人是当了俘虏之后,又被日本人杀掉的。

月光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向远处铺展开去,像是一片死亡的沼泽。

显然,前几日,日本人在这离着不远的地方,在上游的江岸边,杀了大批中国人。死人的尸体,顺江而下,在这个平缓的江湾汇聚到了一起。

两个人在黑暗中呆立了一会,麻子脸中士颤声说道:

“咱咱们换个方”

几个人继续朝北走去。

突然,远处的江边,出现了一大片白色的灯柱。麻子脸中士睁大眼睛瞧了瞧,低低地说道:

“咱们的队伍要么给打散了,要么撤过长江去了,不可能在江这边还有这么多探照灯”

刘思海扬赞同地点点头。他明白,那只可能是日本人的探照灯。这么多探照灯聚在一块儿,说明那里有日本人的大部队。

由于出现这个敌情,麻子脸中士带着刘思海扬离开江边,朝一座山爬去。顺着山道走,可以避免跟前面江边的鬼子遭遇。

他们在崎岖的山道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一程。江边日本人探照灯的光柱子,在他们行进线路的左侧,越来越清晰。而且刘思海扬逐渐分辨出来,从探照灯的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好像有一大股拥挤的人潮,在沿着江边移动。寒夜中,江风吹送来一阵阵隐约的哭喊声、叫骂声。

这时,两个人已经爬到一个山包的顶部。他们停下来,伏下身子,朝山顶的北侧边缘匍匐过去,然后透过岩石的缝隙,朝长江的方向一望——

从他们身子下面的幕府山山脚,直到长江岸边,是一条狭长的峡地。此刻的峡地,被日本人的探照灯灯光照得一片通明。惨白的灯光下,是一大群黑压压的人流,在缓缓地移动。由于离得比较远,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麻子脸中士举起胸前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会,低声地骂道:“鬼子,在押着咱们的人!”

刘思海扬一把从他手里抓过望远镜。通过望远镜的镜筒,他瞧见,那黑压压的人流,是由被绑着的中国人组成的。这些中国人,被反绑着双手,然后一排一排地被捆在一起!

第四百二十一章 报仇

第四百二十一章报仇

借着日本人的探照灯光,可以看见他们身上的衣服——有的穿着灰蓝sè的军服,没戴帽子,看得出来,这是被俘的人。另外更多的,穿着各式各样的便装,明显是普通的平头百姓。

刘思海扬粗粗地估算了一下,吃了一惊——这股巨大的人潮,至少也有上千人。

在被绑着的中国人的外面,是端着刺刀的日本兵。

刘思海扬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他把望远镜交还给麻子脸,将中正式步枪抱在怀里,顺着山势一个滚翻,滚进小山包脚下的一片杂草丛中。

麻子脸收起望远镜,随后也跟着滚了下来。

两个人在草丛中默默地向前匍匐。等凑得近了,刘思海扬停下来,选择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继续观察。

指挥日本兵的,是一名站在高坡上的日本军官。

这名军官身材矮小而粗壮。在他脚边,蹲着一头高大的德国狼犬。

矮个子军官在高坡上背着手来回踱步。刘思海扬注意到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好像是右腿负过伤。

这时,矮个子日本军官挥了一下手臂,对身边的日本兵下了道什么命令。

人潮缓慢地停了下来。日本兵用刺刀,从四面把被绑的中国人往中间驱赶。人潮越集越密,仿佛是一条河水汇聚成了一片水潭。

与此同时,人群的南侧,出现了一长排日本人的九二式重机枪、歪把子轻机枪。这些机枪围成半圆形的阵势,逼住上千名被绑着的中国人。

中国人的人群中,出现了sāo动。

刘思海扬心里一颤——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站在高坡上的矮个子日本军官,若无其事地抽出刀鞘内的东洋刀,凶狠地向前一挥

霎时间,日本人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猛烈的火舌,像是橘红sè的镰刀,无情地将被绑的中国人一片片地扫倒。

被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中国人,徒劳地扭动着躯体,仰面冲着夜空发出凄厉的呼号。被机枪子弹击中的人体,本能地向上一耸,然后落下,整体看去,就像一股股血淋淋的人浪,忽而涌起,忽而跌落

刘思海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面部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

他猛地抓起身边的中正式步枪,飞快地打开保险,然后举枪瞄准

一发毫米的子弹,带着怒火飞出了枪膛。

然而,由于距离比较远,再加上他情绪jī动,又是病刚好,身子比较虚,据枪的双手有点无力,结果这一枪打高了正步枪的子弹,没有击中矮个子日本军官,而只是把他头顶的军帽打飞了。

矮个子日本军官慌忙卧倒在地,然后一个滚翻,狼狈地朝高坡下面滚去,脱离了刘思海扬的射界。

他身旁的德国狼狗,疯狂地吠叫起来。附近的几挺日本机枪,掉转枪口,冲刘思海扬他们这边扫射起来。

刘思海扬很懊恼地骂了一声。

日本人的机枪越打越密,不得不转移藏身之处了。麻子脸中士扯着刘思海扬往草丛深处撤退而去。

撤到山下之后,刘思海扬猛地站住了脚,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他突然觉得想吐,呕了一阵子,空荡荡的肠胃里也没什么东西好吐。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冰冷的火焰。这股火焰从他的骨头缝隙中燃烧起来,然后猛烈地蹿进他的大脑。

他腾地站起来,转身朝林南镇内的方向走去。

麻子脸中士一把拽住他:“干吗?”

刘思海扬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老子非杀了那畜生不可!”

麻子脸拽住他不放:“眼下城里到处都是鬼子,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刘思海扬一把撕开胸前的军装上衣,用手猛烈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嘴角痛苦地抽搐着:

“那一枪老子咋打高了呢咋打高了呢?!”

麻子脸还想劝他,刘思海扬突然抱着步枪,疯了似的号啕起来。麻子脸赶紧抓住他,使劲捂住他的嘴。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刘思海扬被捂住的嘴里奔涌出来:“都让那帮畜生给杀了就像这样给杀了杀了”

冰冷的江风低沉地奔腾过来,然后无声地消散在夜sè中。

半晌,刘思海扬安静下来。他轻轻推开麻子脸中士的胳膊,默默地点了点身上剩下的子弹。

麻子脸急了:“你真要返回去啊?”

刘思海扬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那家伙是从我手底下漏掉的不杀了他,老子对不住死去的那些人!”

说完,他背好中正式步枪,朝夜sè中的林南镇走去。

刚走了几步,麻子脸中士从后面跟了上来。刘思海扬站住脚,回头问道:

“咋了?”

麻子脸中士低声说:

“我跟你去。你对林南镇不熟,一个人肯定干不成。”

刘思海扬心头一热,没吭声。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在寒冷的夜风里,刘思海扬的头脑清醒起来——这么大个林南镇,到哪里找那矮个子日本军官呢?

他停下脚,跟麻子脸中士说了几句。两个人折回头,又摸到了刚才藏身的小山岭附近。

这时,江边的机枪射击声已经停息下来。空气中弥散着人肉烧焦的味道。原来日本人用机枪扫射之后,又往中国人的尸体堆上浇上汽油,点火焚烧。

刘思海扬他俩伏着身子,躲在小山岭附近的草丛中,默默等待着。

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日本人结束了焚尸的工作,排成两路纵队,开始撤回林南镇里。

刘思海扬他们爬起身,猫腰尾随着日本人的队伍。

晨雾升腾起来,弥散在江边的原野中。走出大概一里路,刘思海扬注意到,日本人队伍的末尾,有一个当兵的掉了队。那家伙钻进路边的草丛里,大口呕吐起来。

看来,刚才那种残忍的屠杀场面,让这个日本兵的神经也绷不住了。

刘思海扬和麻子脸中士散开来,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逼了过去。刘思海扬从腰间的刀鞘里掏出步枪的刺刀,握在手里。

那日本兵吐了一阵子,刚要站起身来,两条黑影“嗖”地扑到他身上。他张嘴想要呼喊,麻子脸的两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想拼命挣扎,刘思海扬的步枪刺刀扎透了他背部的肌肉,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房。

日本人的身子最后痉挛了一下,不动了。

刘思海扬解下他身上的背包,然后跟着麻子脸中士消失在晨雾之中。

等到了一片僻静的芦苇丛,两人停下脚来。刘思海扬打开日本人的背包,查看了一番。

背包里,除了杂物之外,还有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东西。

这时候天sè还没完全亮,光线依然比较昏暗。刘思海扬在日本人的背包里翻出一个手电筒,将它打开。

在手电筒的光亮下,麻子脸中士瞅了瞅那本子,说这是日本兵的日记本。

在这个本子的扉页上,他们发现了一行小字。这行小字表明了日记本主人的身份——第16师团33联队上等兵高桥小五郎。

刘思海扬这下子清楚了:刚才在江边进行大屠杀的日军,应该就是第33联队的部队;而那位挥动东洋刀的矮个子军官,应该是第33联队的一名指挥官。

刘思海扬把日记本收起来,心里感到踏实了一些——总算有点儿线索了。接下来,只要找到这33联队的指挥部,就有可能找到那矮个子军官。

而要找到那个联队指挥部,途径只有一个——进林南镇。

刘思海扬背好中正式步枪,钻出了芦苇丛。

麻子脸中士走在他身旁。两个人沉默着,朝火光熊熊的林南镇走去。

太阳刚露个头,刘思海扬跟着麻子脸中士,通过那条挹江门附近的古地道,潜进了林南镇。当他们俩刚从地道口钻出来,立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恶臭——那是尸体腐烂后发出的。

刘思海扬辨别了一下风向,发现这股恶臭正是从挹江门那个方向传来的。他抬眼朝挹江门那里望去,看见城楼上飘着一面日本膏药旗。

这时,从城楼顶上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号叫,像是人在临死之前发出的绝望的呼喊。

刘思海扬决定摸过去瞧瞧情况。

他和麻子脸中士在城墙下的荒草丛中匍匐了一段距离,然后爬进一大片废墟里。这里原本是一片民宅,前几日在林南镇守城战中,被日本人的飞机炸得不像样子了。

这一大片废墟里,还残存着几幢三层的小楼。飞机轰炸后燃起的大火,把这几幢小楼烧得面目全非。

刘思海扬观察了一下,相中了一幢小楼作为埋伏位置。这幢小楼相对低矮一些,在几幢残存的楼房中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他们俩猫着腰来到小楼的背面。楼内的楼梯已经被大火烧坏了。麻子脸中士朝四周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有敌情,便直起身子,用手扶住墙壁,示意刘思海扬踩上自己的肩膀。

刘思海扬把中正式步枪背在身后,踩上麻子脸中士的肩膀,双手攀住二楼窗户残存的窗沿。由于病刚好没多久,他觉得双臂还是无力。他费劲儿地向上攀爬,麻子脸中士在下面又用手托了他的脚一把,他总算爬进了二楼的窗户。

接着,他解下腿上的绑腿,把一头扔到楼下,另一头绑在二楼的一根残柱上。麻子脸中士拽着绑腿,也爬进了二楼。

两个人悄悄地摸到小楼的正面。这楼的正面有四个窗户,窗户基本被烧焦了。透过黑糊糊的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瞧见高大的挹江门。

刘思海扬从一个窗口朝挹江门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挹江门城楼下的马路路面上,堆积着厚厚一层尸体,仿佛铺着一张巨大的“人肉地毯”。尸体的身上,有的穿着蓝灰sè的军衣,有的穿着各式老百姓的衣服

日本人的重型载重汽车,正通过挹江门的城门洞,来来往往地进出。这些汽车,就行驶在这张令人触目惊心的“人肉地毯”上。

日本汽车笨重的车轮子,从中国人的尸体上碾过。魂浊的液体,从被碾破的尸体里飞溅而出。尸体腹腔里的内脏被车轮卷起,然后被抛到路边

风从挹江门的方向吹过来,传来了阵阵恶臭。刘思海扬明白过来了:刚才钻出地道时闻到的尸臭,正是从挹江门城楼下那张“人肉地毯”发出的。

刘思海扬抑制住强烈的恶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朝挹江门城楼上观察。

很快,一名日本军官进入了他的视野。这是一名宽肩厚背的日本军官。

这名日本军官傲慢地站在挹江门城楼上,身后站着他的一名卫兵。

军官右手拎着一把出鞘的东洋战刀,左手拿着一块白sè的大手帕——他正在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军刀。

刘思海扬向下方移动了一下望远镜,看见在这名日本军官脚下的城墙砖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九颗人的头颅。

看样子,这些头颅是刚不久从脖颈上砍下来的,因为从头颅的下部,还不断地有血液渗出。

殷红的血液在青灰sè的城墙砖上漫开来,然后顺着笔直的城墙墙壁流下来,在灰暗的城墙壁上画出了几条长短不一的红sè细线。

这些是中国人的头颅。

刘思海扬的牙齿猛地咬紧了。

他这下弄明白了,刚才听到的充满绝望的号叫声,是被砍头的中国人在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他从背上取下中正式步枪,用力地推上一发子弹。

他决定让那名日本军官的身影,在挹江门城楼上永远地消失。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发中正式步枪的子弹,从这座不起眼的小楼二层窗口飞出。它高速地扑向挹江门城楼,狠狠地击中了那名矮个子日本军官的左大腿。滚烫的弹头闪电般地刺透日本军官的黄呢子马kù,钻入他的大腿肌肉,彻底击碎了他的股骨头。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那个日本军官的身子剧烈地往前一栽。东洋战刀从他右手中滑落,掉在城头的墙砖上,然后弹起来,朝城楼下面飞去。

日本军官笨重的身子,紧跟着他的东洋战刀,一起朝挹江门城楼下面摔去。

他身后的那名日本卫兵,倒是眼明手快,一伸胳膊,飞快地抓住了日本军官腰间的牛皮腰带。

日本军官的半个身子悬在城楼外面,两手拼命地挣扎,嘴里发出痛苦而惊惶的呼喊。

在小楼的窗口后面,刘思海扬瞅见了这一幕。他略微皱了皱眉头,迅速推上第二发子弹。

这次,他的第二发子弹准确地击中了那名日本卫兵的胸口。

日本卫兵身子一晃,被弹头所携带的巨大动能向后推倒。他松开了手里抓住的牛皮腰带。日本军官的身躯,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土黄sè的直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城楼下,摔进那层“人肉地毯”中间。

刘思海扬的枪声,惊动了挹江门附近的日本兵。他们散开来,开始搜寻袭击者躲藏的地方。

麻子脸中士拉了刘思海扬一把,示意他赶紧撤。

刘思海扬收住中正式步枪,打算往楼下撤。突然,他又看见一辆日本人的重型载重汽车,正好从城外开进城来。这辆汽车正在穿过挹江门那高大的城门洞,碾压着路面上的中国人尸体。

刘思海扬停下来,飞快地推上第三发子弹。

他的这发子弹,迎面击穿了日本载重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击中了方向盘后面那名日本兵的右前额。

日本兵先是往后一仰,然后再向前一探,扑倒在方向盘上。他那飞溅的脑浆,涂洒在了破碎的挡风玻璃上。

这辆载重汽车失去了控制,猛地朝左前方一冲。

刚刚从挹江门城楼上摔下来的那名日本军官,此刻还没有咽气。他挣扎着从尸体堆中探出一只胳膊,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冲他迎面而来的,是那辆失去控制的载重汽车。汽车那急速飞转的车轮,无情地朝他的躯体上碾去

刘思海扬打完第三发子弹,发现麻子脸中士已经顺着那条系在二楼的绑腿,滑到楼下面去了。他在焦急地冲楼上嚷着:“快!快!鬼子上来了!”

刘思海扬也赶紧攀着那条绑腿往楼下溜。等他双脚刚落到地面上,不远处已经出现了日本兵土黄sè的身影。三八大盖的子弹“嗖嗖”地从他头顶飞过。

刘思海扬推上一发子弹,抬手就是一枪。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都不用瞄准,凭感觉就能射中目标。

冲在前面的一个日本兵,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剩下的日本人继续呈扇形扑过来。

刘思海扬急忙又推上一发子弹。在这种紧急的情形下,他感觉到自己手里中正式步枪的一个缺憾——射击速度太慢了!

麻子脸中士冲着他大声喊着:“你先撤!”话音没落,他就平端起了手里的“花机关”,敏捷地开了火。

“花机关”的枪身,在他怀里“突突”地跳跃着,几个日本兵立刻被打倒在地上。短促而猛烈的火力,一下子压住了冲上来的日本兵!

第四百二十二章 怒火

第四百二十二章怒火

刘思海扬趁机跑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没想到的是,他刚冲进小巷子,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日军曹长。这名日军曹长,听到这一带的枪战声,想兜过来截住袭击者的去路。结果,在这条小巷中,他跟刘思海扬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一下子都被撞倒了,日军曹长手里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刘思海扬手里的中正式步枪,都掉到小巷的青石板路面上了。

还没等刘思海扬爬起来,日军曹长已经空着手冲他扑过来,把他压倒在地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这名日军曹长显然相当精通近身格斗。他把刘思海扬死死地压在身子下面,用双手扼住了刘思海扬的咽喉。

刘思海扬顿时觉得透不过气来,眼前冒出了一串金星。

危急关头,他的右手无意中摸到了自己那支掉在地上的中正式步枪。他用单手握住步枪的枪把,但是由于枪身太长了,他没办法让步枪枪口对准日军曹长的身子。

日军曹长的双手越来越紧地掐住他的脖子,刘思海扬开始觉得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扣动了中正式步枪的扳机........

飞出步枪枪口的子弹,打到对面的一堵石头墙上。弹头在坚硬的墙面上跳了一下,改变了方向,形成了一发“跳弹”。它猛地折射回来,飞向压在刘思海扬身上的日军曹长。

这发“跳弹”不偏不斜,正好击中了日军曹长的后脑勺,射穿他的枕骨,进入了颅腔。

由于跟石头墙壁发生了碰撞,这颗弹头的形状发生了变化,因此当它射入日本军官的颅腔之后,开始发生急剧的翻转、滚动——它变成了一具可怕的袖珍搅拌器,把日本军官颅腔内那柔软的脑组织,搅了个七荤八素。

日军曹长的身子疯狂地抽搐了一下,向前一扑,倒在刘思海扬的身上。他那掐住刘思海扬脖子的两手,渐渐松软下来。

刘思海扬费力地把日本人的身子推开,撑着地面爬起来。他觉得浑身酸软。

小巷子那头,又出现了两个日本兵的身影。刘思海扬端起中正式步枪,一拉枪栓,这才发现枪膛里没子弹了——他已经连续打光了五发子弹。

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了麻子脸中士的吼声:“趴下”

他赶紧又趴回到青石板路面上。

“哒哒哒........”一连串“花机关”的子弹从他头顶飞过。巷子那头的两个日本兵被利索地打倒了。

麻子脸中士从身后跑过来,一把拉起刘思海扬。两个人拐进了另外一条小巷子。

等甩开了日本人的追兵,刘思海扬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麻子脸中士瞅了他一眼,说道:“你病刚好,这下把你累的........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让你缓缓劲儿。”

两个人躲进了一座民房。进去之后四下打量,发现这是家小铁匠铺子。铺子的主人显然是去逃难了。房门有被砸开过的迹象,屋子里十分凌乱,墙上还有弹痕,大概日本兵曾经光顾过这里。

进了屋后,麻子脸中士四下寻找,看能不能找点水喝。

刘思海扬一屁股坐在屋角的一个大铁砧上,大口地喘气。

突然,他听到麻子脸中士在房子后面的院子里叫了一声,他赶紧端着步枪赶过去。

等到了院子里一看,他猛地停住了脚步——这里躺着四五具尸体。尸体穿着蓝灰色的军装,从他们的臂章上看,是88师的弟兄。

院子里到处散落着弹壳,血迹斑斑。看来这里有过一场惨烈的战斗。那四五具尸体上,满是黑红黑红的弹孔。

刘思海扬和麻子脸中士,默默摘下头顶的军帽。呆立了一会,麻子脸说:“这里大概不保险,咱们换个地方。”

刘思海扬戴好军帽,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一具尸体身子下面露出的某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木质的枪把。

他走过去,把尸体挪动了一下。一把可以连发的20响自来得手枪出现在面前。

刘思海扬看了看尸体军衣上的领章,原来是一名上尉军官。看来,他在战死之前,把自己心爱的自来得手枪压在了身子下面。

刘思海扬把这支20响自来得在手里掂了掂,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枪起码有九成新,枪身的烤蓝基本完好如初:远看是深黑色的,但当拿在手里摆弄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变化,整个枪身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黑里透蓝的色泽。

对于这种手枪,刘思海扬是相当熟悉的。

瞧着这手枪,刘思海扬想起了刚才在巷战中的遭遇。刚才的经历让他清醒地意识到:在这城市里进行巷战,不比在野地里的战斗,免不了经常跟小鬼子短兵相接。在这种仓促的遭遇战中,少不了一把短小精悍、火力猛烈的连发武器。

想到这儿,他把这支20响自来得掖到怀里,然后从那位上尉军官的身上解下枪套,还有装子弹匣的皮套子。

他站起身来,在上尉军官的尸体前默立了一下,然后返回到铁匠铺子里。他在铺子里翻了翻,找到一把锉子。费了点工夫,他把那支20响自来得手枪上的准星锉掉了。

麻子脸中士在院子外面,着急地催促他赶紧转移个地方。刘思海扬把中正式步枪背到身后,手里拎着改造过的“大肚匣子”,朝外面走去。

快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又回过头,瞅了瞅那具上尉军官的尸体。在心里,他默念道:

“伙计,你这枪在老子手上,饶不了那帮狗日的”

离开那家铁匠铺子,麻子脸中士带着刘思海扬往南京城西部摸去。他告诉刘思海扬,城西比较荒凉僻静,能找个地方先躲躲。

一路上,刘思海扬望见南京城里到处是大火。乌黑的烟柱子在很多地方腾空而起,然后在半空弥散开去。整个城市被笼罩在灰黑色的烟气里。

与此同时,还可以经常看到三三两两的日本兵在城里游荡。他们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面塞着抢来的东西。这帮家伙一边走,一边肆意地说笑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遭遇战,刘思海扬他们俩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零散的日本兵。

大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在清凉山附近找到了一块儿荒僻的菜园子。菜园子里面有一座草屋,两人躲了进去。麻子脸中士搞来些干草,让刘思海扬先躺着歇歇,自己出去找吃的。

刘思海扬怎么也躺不住,便翻身爬起来,拿过放在身边的中正式步枪,开始默默地擦起枪来。

一边擦,他一边反复思量:在这么大的南京城里,怎么才能找到那个16师团33联队的指挥部呢?

过了一会,麻子脸中士回来了。他带回来一包干粮,还有两壶水。

吃完东西,两人开始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商量来商量去,他们认为,要搞清楚33联队指挥部的位置,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去抓落单的日本人来当“活舌头”。

麻子脸中士拍拍自己的胸脯:“等逮着活鬼子,凭我会的日本话,问明白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

刘思海扬咧嘴笑了笑,心里有点着落了。他瞧了瞧草屋外的光线,觉得时间还早,便抱着擦好的中正式步枪躺了下来,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夜幕降临的时候,麻子脸中士端着他的“花机关”,刘思海扬背好中正式,手里拎着20响自来得,一前一后地走出草屋,去搜寻猎物。

然而,事情进行得并不是他们料想的那样顺利。

接连两个夜晚,刘思海扬他们俩在南京城里,用各种办法先后逮了五个日本兵“活口”。

但是盘问的结果,让他俩很失望。其中两个家伙死硬到底,怎么都不开口;另外三个开口的,有两个是日军第16师团的,另外一个是第6师团的。他们都不知道第16师团33联队在哪里。

失望之余,刘思海扬用刺刀把五个家伙结果了。尸首就扔在菜园子里一个用来沤肥的粪坑里。

转机出现在第三个夜晚。

这个晚上,刘思海扬和麻子脸中士摸到水西门一带。这里像南京城里其他地区一样,有很多地方燃着大火。

从一条小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呼叫声。这叫声飘荡在寒冷的夜里,显得分外撕心裂肺。刘思海扬分辨出这是女人的声音。

他和麻子脸循声赶过去。呼叫声是从一座民宅里传出来的。等他们俩赶到宅子跟前,叫声戛然而止。随后传来的,是前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日本兵皮鞋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几个日本兵正从这宅子离去。

刘思海扬让麻子脸中士守在宅子外面,自己从后窗翻进屋子。

借着屋角没有熄灭的煤油灯,刘思海扬朝四处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景象惨不忍睹——地板上躺着四具女人的尸体。她们身上的衣裳都被扒光了,惨白的躯体上,满是血淋淋的刀痕:有的ru房被割去了,有的胸膛被剖开了........其中有一具女尸的腹部被日本人的军刀挑开了,一片血肉模糊中,有一个没长成形的胎儿,还在一下一下地蠕动........

刘思海扬的眼球像是被通红的烙铁烫了,猛烈地抽搐了一下。他“嗖”地一下抽出腰间的20响大肚匣子枪,像只愤怒的豹子似的,蹿出了前门。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放过那几个东洋畜生

等冲到巷子里,借助不远处的火光,他瞧见了那几名日本兵的背影。他们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若无其事地相互打闹着。巷子里飘着他们**的笑声。

刘思海扬紧赶两步,一抬右手。他把20响自来得的枪身向左放平,扣动了扳机。

弹匣里的20发子弹被一口气扫射了出去。走在后面的三名日本兵,被突如其来的弹雨撂倒在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日军少尉。他没给打中要害,只是左肩被20响自来得的子弹击中了。

他顾不上伤口,一闪身,隐蔽在路边的一座石狮子旁,同时掏出身上手枪套里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朝刘思海扬还击。

刘思海扬也一侧身,躲进路面的一处门廊里,迅速给20响自来得换了一个弹匣,继续射击。

但是,那个日军少尉隐蔽得相当好。刘思海扬的子弹都打在那座石狮子身上,火星乱溅。

刘思海扬静下心瞅了瞅。他注意到,那日本人藏身的地方,正是一家店铺的大门口。

这家店铺的对面,有一幢房屋正在熊熊燃烧。就着明亮的火光,刘思海扬瞧见那日本人隐蔽之处的上方,悬着一块竖条形的木匾。木匾上镌刻着四个大字——“五和酱园”。

刘思海扬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块木匾被一根链子悬挂在店铺的房檐之下。

他目测了一下,估摸着那块厚重的木匾,正好悬在那日本畜生的头顶上方。

这下他心里有了主意。他把手里的20响大肚匣子枪插回腰间,然后摘下背后的中正式步枪。

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他端稳枪身,瞄准了那根悬挂住木匾的链子。

由于光线不是非常好,他第一枪打得有点偏左。

刘思海扬冷静地推上第二发子弹,很有把握地修正了一下瞄准点,然后射出了第二发子弹。

这一次,中正式步枪的子弹,准确地击断了那条链子。又沉又重的木匾,带着风声从高处落下,狠狠地砸在那日军少尉的头部。

日本人的头盖骨当即被砸了个粉碎,灰白色的脑组织溅到了石狮子的底座上。他的颈椎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也变成了碎块。

刘思海扬站起身走上前去,踢了踢那日军少尉的身子。刚才在民宅里看到的血腥一幕,依旧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感到不解气,从腰间拔出20响自来得手枪,把弹匣里剩下的子弹,一股脑地打进了日本人那已经变得稀烂的头颅。

这时,麻子脸中士从后面赶过来了。他拽了刘思海扬一把:“赶紧撤”

刘思海扬把枪收好,正要离开,可又站下了。那日军少尉身上的一个皮挎包,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和麻子脸中士挪开那块儿木匾,从日本人的尸体上摘下皮挎包。

巷子外面传来了日本兵皮鞋的奔跑声。刘思海扬他们俩迅速消失在小巷的另一头。

等回到菜园子的草屋里,麻子脸中士打开了那支在江边缴获的手电筒。

就着手电筒的光亮,刘思海扬打开了从日军少尉身上缴获的皮挎包,查看了一下挎包里的证件,证件表明,那个被打死的少尉军官,是日军第16师团第33联队的参谋。

刘思海扬拿出在江边缴获的那个日记本,对比着查看了一下,那日记本子上写着的也是16师团33联队。

挎包里还有一些零碎的贵重物品,像金笔、金怀表什么的,大概是那日军少尉在南京城里抢的。

麻子脸捡起那块金怀表,挺高兴地说:

“这东西咱们用得着,能看时间。”

刘思海扬在那个皮挎包里又翻了翻,发现了一张地图。地图的右上角写着几个日文的汉字——《武汉及附近要图》。

地图上很多处地方画着各种标记,旁边有文字注解。

他们俩趴在地图上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在图上右边一处地方,发现了一个铅笔画出的小圆圈,圆圈旁写着几个日文汉字——“三十三队”

麻子脸中士瞅了瞅图上的这个地方,很有把握地说:

“从图上看,这地方靠近新街口。”

接着,他又沉吟了一下:

“我估计,这里说不定就是33联队的指挥部。”

刘思海扬眯着眼睛盯着那小圆圈,干脆地说:

“不管咋的,明晚摸过去瞅瞅”

第二天晚上,两个人来到了新街口附近。麻子脸很熟悉南京城里的道路,一路上他们穿小巷,绕暗路,躲开日本人的巡逻队。

一路上,随处可见中国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野狗们在尸体旁逡巡。由于吃了太多的死人肉,它们的身体明显地肥胖起来。

按照地图的标识,刘思海扬他们找到那个小圆圈所代表的地方。这是一座三层的楼房。楼房前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被一圈围墙环绕起来。

两个人趴在路边黑漆漆的阴影中,打量着这座建筑。麻子脸中士认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

“这以前是我们教导总队的伤兵医院........眼下给这帮咋种占了........”

显然,如今这幢建筑,已经成了日本人的一个指挥部——院子的大门前加了双岗,架着机枪,戒备森严。围墙顶上,拉着铁丝网。在围墙外面,沿着墙根,还有巡逻队在来回警戒。

刘思海扬瞧了一会,觉得还是要找个高点儿的地方,瞅瞅院子里面的动静。

在这座建筑物的西侧,刘思海扬他们找到了一座仓库。这仓库明显被日本人洗劫过,然后又被放了一把火。但是大火只烧塌了仓库的一半屋顶,另一半屋顶还依然伫立着。

两个人爬上仓库仅存的半个屋顶,趴在屋脊上朝那座大院里眺望。

从这里可以望见大院里的情形,但因为离着比较远,所以看不太清楚。麻子脸中士拿出身上的望远镜,调了一下焦距,然后通过镜筒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刘思海扬接过他的望远镜,集中精神朝大院子里望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以血还血

第四百二十三章以血还血

院子里被探照灯照得雪亮。探照灯下,有几组日本兵的游动哨在来回走动。

院内东侧,停着好几辆汽车。汽车附近堆着不少汽油桶。

刘思海扬正在观察着,突然,他注意到,从大楼里出来了一个矮个子日本军官,披着军大衣。

这军官牵了一条大狼狗,看样子是到院子里遛狗。

那条德国大狼狗牵动了刘思海扬的记忆。他赶紧又调节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

通过望远镜的物镜,他看见牵着狗的日本军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身子有节奏地往右侧倾斜,明显是右腿受过伤

刘思海扬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大了——这名日本军官,正是那晚在长江边指挥大屠杀的家伙!

刘思海扬克制住冲动的情绪,放下望远镜,从肩上取下中正式步枪。但他只是瞄了一下,便很遗憾地把步枪放下了——距离太远了,根本无法保证射击的准头。

他清楚,只要自己的第一枪打偏了,肯定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他恨恨地朝院子里望着,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憋闷——猎杀的目标就在眼前,但却没法子下手。

他暗下了狠心,不把这禽兽不如的家伙干掉,自己决不罢手。

之后连着两个晚上,刘思海扬他俩都爬到那仓库屋顶上进行监视,观察那矮个子日本军官的活动规律。麻子脸中士随身带着那块金怀表,看时间。

他们发现,每天晚上大约八点钟的样子,那矮个子军官都会准时出来,遛他那条心爱的德国大狼狗。

望着他在院子里走动的身影,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在刘思海扬心里形成。

他发现,虽然大院被探照灯照得通明,但是在靠近那幢三层大楼楼脚的地方,是一个探照灯的死角。那里是一片漆黑。

如果能潜入那个大院,躲藏在那个黑黢黢的死角内,可以很方便地用中正式步枪进行射击。在这样的距离,刘思海扬完全能保证命中。

等刘思海扬把自己这个想法小声地告诉麻子脸中士,对方一下子惊呆了:

“你疯了?!”

刘思海扬摇摇头,很认真地说:

“鬼子眼皮子底下,就是他们最放松的地方,也是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一下子又变得低沉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怎么溜进那院子呢?”

那院子围墙的顶部,是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围墙的跟前,又有来来回回的巡逻队,根本没办法接近围墙,更别说翻进去了。

黑暗中,麻子脸中士沉默了半晌。然后他低声地说道:

“你要是铁了心想进去我倒是有个法子。”

刘思海扬心中一喜,伸手一把抓住了麻子脸的胳膊:

“啥办法?”

麻子脸用手指了指那幢大楼,小声地讲了讲事情的原委——

还是之前的事了,徐州会战正打得jī烈。麻子脸所在的连奉命留守武汉,他当班长的那个班,就被分配在这伤兵医院里,负责勤务。

有一次,伤兵医院的下水道堵住了。麻子脸带着几个弟兄去疏通下水道,一连干了好几天。就因为这个,他对医院的下水道走向比较熟悉。

麻子脸告诉刘思海扬,在那幢三层楼背后,有一口窨井。窨井的下端,连着一条下水道。而这条下水道,笔直向西延伸,一直通到围墙外面。

刘思海扬兴奋地问道:

“你还能找到墙外面的入口吗?”

麻子脸沉默地点点头。

他朝那幢大楼又观察了一下,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后两个人从仓库屋顶爬下来,麻子脸在前面带路,朝日本人指挥部的西侧摸过去。

花了大半夜的工夫,麻子脸中士带着刘思海扬,终于找到了下水道在墙外面的入口。

赶在天亮之前,两个人撤回到菜园子的草屋里。天亮之后,他们倒头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然后麻子脸出去搞吃的,刘思海扬待在草屋里,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他先是把中正式步枪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擦着擦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擦枪了。对于今晚能不能从那日本人的指挥部里活着出来,他心里也没有把握。

有些时候,他心头也闪过一丝犹豫——是不是一定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然而,犹豫过后,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江边月光下那令人窒息的尸体堆,还有在日本人机枪下挣扎呼号的人浪

刘思海扬忘不了那名矮个子日本畜生挥动东洋刀,下令扫射的情形,他更不能原谅自己打高的那一枪。

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失手。

枪擦好了。摸着熟悉的枪身,他轻声叨念:

“今晚就瞧你的了,兄弟!”

接着,他把身上子弹袋里的步枪子弹取出来,只留下一个弹夹的子弹,一共五发。他清楚,今晚的猎杀,是在鬼子的巢xùe里进行,环境险恶异常。如果不能用头一发子弹、最多头两发子弹解决问题,那完蛋的就是他自己。

因此,不必带那么多步枪子弹。

他把这五发子弹挨个擦拭了一遍,然后脱下脚上的布鞋,拿着子弹的弹头,在布鞋鞋底用心地蹭了蹭。

布鞋鞋底,由于长时间的走路,嵌进了许多细细的沙砾。所以,这鞋底几乎变成了一块砂纸。步枪弹头上的黄铜被甲,在这样的鞋底上蹭过之后,留下了几道不规则的划痕。

步枪子弹经过这么一番拾掇,在射入人体的时候,会发生打滚。这样一来,子弹射入的地方,是一个小孔,但射出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窟窿。

今晚,刘思海扬不想让他的猎物死得好看。

收拾好步枪子弹,刘思海扬又熟练地把20响自来得手枪拆开来,认真地擦了擦。

等全弄好了,麻子脸中士也带着吃的回来。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把晚上的行动步骤商量了一下。

他们商定,当刘思海扬进入下水道之后,麻子脸中士便摸到日本人指挥部的大门附近。

等刘思海扬在院子一开枪,麻子脸立刻用“花机关”朝日本人的岗哨开火,同时投出手榴弹。这主要是为了吸引日本人的注意,给刘思海扬争取出几分钟的时间。

至于刘思海扬能否利用这几分钟逃出日军指挥部,那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

细碎的雨水,从灰暗的云层中飘落,飘向如坟墓般yīn郁的武汉城。

刘思海扬背好中正式步枪,腰间别上20响自来得手枪,默默地走进风雪中。

他跟着麻子脸中士,来到昨夜找到的下水道入口。这个入口,也是一口窨井。

麻子脸中士告诉刘思海扬,顺着这口窨井下去,就是那条下水道。沿着下水道往东爬行,每隔大约50米,就会碰到一口窨井。从入口的这口窨井算起,数到第三口窨井,沿着它爬上去,就到了伤兵医院的大楼后面。

刘思海扬把麻子脸告诉自己的细节默记在心,然后准备下井。

他把20响自来得别进后腰。那五发步枪子弹,他压进了中正式步枪里,推上顶门火,关好保险。

夜风卷着雨水吹过来,冷得刺骨。刘思海扬深吸了一口气,拿上那天缴获的手电筒,顺着窨井井口爬了下去。

往下爬了四五米的样子,下水道出现在面前。刘思海扬钻进下水道,打开手电筒。

沿着冰冷的下水道,他艰难地向东匍匐前进。果然,爬了大概50米,出现了第一口窨井。刘思海扬继续向前匍匐,一边爬,一边数终于,第三口窨井出现在面前。

刘思海扬关上手电筒,竖起耳朵细听。没有什么动静从上面传来。他轻手轻脚地沿着窨井往上攀。等快到井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又仔细听了一听。

当确定井口附近没有情况之后,他悄悄地爬出了窨井。

到了外面,他让身子紧贴在地面上,把20响自来得手枪握在手里,然后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里是伤兵医院大楼的背面,有两盏探照灯来回扫过。雪依旧在下着。不远处有日本兵大皮鞋走动的声音。

等皮鞋声音远去了,刘思海扬开始缓慢地爬行。他身子下面的大地,好像一张巨大的冰床,寒冷彻骨。雨水飘落在他的肩上、后背上。他咬紧牙关,无声无息地向前爬行。

费了很大力气,他总算贴着大楼的地基,绕到了大楼前面。

在大楼脚下的yīn影中,刘思海扬找到了一块小小的地,他尽量把身子蜷缩在里面。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大楼前面的场。他从背上摘下中正式步枪,作好准备。

雪越下越大。探照灯的光柱里,细碎的雨水在急速地飞舞。

刘思海扬身上的军衣,这会儿显得像窗户纸那么薄。他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冻得凝固了。为了不让自己冻晕过去,他从腰间拔出刺刀,不停地用刀尖扎自己左手的手背,直到扎出血来。

伤口的刺痛,让他的脑子保持着清醒。

终于,他的猎物出现了。

矮个子日本军官,牵着他的德国狼犬,从大楼里出来。那狼狗看到飘落的雨水,兴奋地吠叫起来。一面叫,一面在地里跳跃。

日本军官看着自己的爱犬,哈哈大笑

在大楼下的yīn影中,刘思海扬轻轻拨下中正式步枪上的刀片式保险。他习惯xìng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意外发生了——

就在中正式步枪的子弹飞出枪口的一瞬间,矮个子日本军官的德国狼犬,不知怎的,突然往上一跃。这条健壮的大狼狗,立起身子来,差不多有一人高。

它的身子,刚好挡住了刘思海扬子弹的飞行线路。

步枪子弹射入了狼狗的后背,击中了它的脊椎,然后穿出它的身体,继续朝矮个子军官飞去。

由于被狼狗的脊椎碰击了一下,穿出狗身子的步枪弹头,偏离了原来的飞行线路。当它击中日本军官的时候,没有击中要害,而是打中了那家伙的肩部。

弹头钻入他的肩膀之后,发生翻滚,击碎了他的肩胛骨,但没有造成致命伤。

日本军官一个趔趄,紧跑了两步,躲到院里停着的一辆汽车后面。随即,“哇啦哇啦”的喊声很快响了起来

刘思海扬脸sè铁青。他迅速推上另一发子弹。

这时,院子里警报声大作。刘思海扬心一横:

“鞋都湿了,蹚吧!”

他冷静地观察了一下情况,那矮个子日本军官躲在了汽车后面,自己的子弹打不到他。

汽车旁堆着的好几排汽油桶,让他眼睛一亮。他移动枪口,冲着汽油桶开了一枪。

他希望自己的子弹,能把汽油桶打爆。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中正式步枪的子弹,穿透了汽油桶,在桶壁上留下了两个窟窿。汽油“哗哗”流了出来,但是并没有爆炸发生。

日军的指挥部里已经乱成了一片。两个鬼子的游动哨朝他藏身的yīn影处搜索过来了。

刘思海扬放下手里的步枪,抽出腰间的20响自来得,一梭子扫过去。两个日本哨兵被扫倒在地上。

鲜血,瞬间就把大地染红

这时,从院子外面传来了“花机关”的扫射声,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声。

刘思海扬心里一热——这是麻子脸中士打响了。

趁着日本人的注意力被院子外的枪声暂时吸引开,刘思海扬又朝着日本军官藏身的汽车那里观察了一眼。

他看到,汽油从被打破的油桶里流了出来,淌成一片,并且流到了汽车下面

这个情形,让刘思海扬心里一动。他迅速端起中正式步枪,再一次瞄准。

这一次,他瞄准的目标,是汽车前面的钢质保险杠。

中正式步枪的子弹,飞出枪膛,准确地击中了汽车的保险杠。金属的弹头与保险杠的钢板撞击在一起,产生了火星子。

这火星子溅到了地面上流淌的汽油,“轰”的一声,火焰顿时腾空而起,汽车被裹在了大火里

大火,瞬间吞没了一切

躲在汽车后面的日本军官,发出一声惨叫,从车后面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他的呢子军服也被大火烧着了。

迎接他的,是刘思海扬的第四发子弹。中国人的子弹愤怒地撕开了他的胸膛。剧烈翻滚的弹头,无情地搅碎了他的心脏。他像一捆被点燃的柴火,瘫倒在积雪的地面上。

大火越烧越旺。火焰引燃了那几排汽油桶。装满汽油的汽油桶,仿佛是一枚枚重磅炸弹,猛烈地爆炸开来。

爆炸把日本军官的尸体炸裂成碎块,巨大的气浪把这些碎块抛向四周。

望着眼前的一切,刘思海扬那黑瘦黑瘦的脸上,掠过一丝复仇之后的快意。

他用步枪枪膛里剩下的最后一发子弹,打灭了远处的一盏探照灯,然后举起20响自来得,打灭了离自己较近的另一盏探照灯。在爆炸与黑暗的掩护下,他悄悄地朝大楼后面匍匐而去

两天后的黎明,长江北岸。

刘思海扬站在北岸的江滩上,肩上是他那支形影不离的中正式步枪。

在他的腰间,是一把20响自来得手枪。

两天前的夜里,趁着日军指挥部的一片魂乱,刘思海扬钻进了伤兵医院大楼后面的窨井。当他从另一头钻出下水道的时候,麻子脸中士正守候在一旁。

在黑夜的掩护下,两个人从挹江门附近的那条古地道,潜出了武汉城。

他们沿着长江南岸往下游走了一天多,后来在下游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一条小船。趁着夜sè,他们划船渡过了长江。

此刻的刘思海扬,踏在江边的土地上。麻子脸中士站在他身旁。

两人回头朝江对岸武汉城的方向望去,都没有说话。

在东面,太阳跃出了地平线。寒冷的霞光,投射在浑浊的长江江面上,把滚滚的江水染得一片殷红。

刘思海扬突然觉得,在那江中奔腾的不是江水,而是流淌不尽的血。

半晌,刘思海扬转过身子,向北方眺望。大地在他脚下向北铺展开去。

——该去找自己的队伍了。还有很多路要赶,还有更多仗要打。

他沉默了,背着他心爱的步枪。

在他的身后,血sè的大江,低低怒吼着向东奔流而去

该回部队去了,自己的部队,就在武汉!那里,有自己的兄弟,自己永远也都不会孤单。

战争,对于刘思海或者他的同伴来说,才刚刚开始而已。

武汉会战,都是由刘思海或者和他一样的普通的中国士兵组成的,他们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他们只是在尽着一个中国士兵应该尽的责任而已。

这个时候,在刘思海的面前,隐约而蒙胧的出现了一个人面孔,忽闪忽现,似乎正在那里召唤着刘思海的归来:

高飞!

第四百二十四章 浴血冲锋!

第四百二十四章浴血冲锋!!

151团。

老黑原本是要让士兵点起烟雾,阻碍防守日军的视线的,奈何老天爷不作美,他们这边是逆风处,根本无法施放烟雾。76旅有一个炮兵营6个炮兵连队,共有24门野炮,152团没有炮兵,但是只要将这5个连的炮弹往前面阵地上的日军一阵轰炸,那么鬼子便根本不能再有抵抗之力,但是老黑依然是不敢太过乐观,只因他还奉命占领罗店之后在这里坚守等待援军的任务,既然是军部已经给他们预备了援军,那么这里必然是个残酷争夺的地方,后继日军数量会有多少连他老黑也不敢去想象,而且炮弹打一发少一发,他可没敢指望能从哪里变出一些炮弹出来。

由于之前弹药已经消耗了许多,除了从152团中分来一些多余的弹药之外,76旅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补给,所以他们的枪支弹药相对152团来说是要少许多的,觍着脸向152团要弹药,老黑是绝对开不了口的,现在他打起了对面阵地上鬼子兵弹药的主意,鬼子单兵装备有120发子弹,相较之下可比他们要弹药充足得多,如果要是能有预备弹药箱那便更好了,所以现在他要速战速决。狠下心来的老黑将所有的野炮都摆了出来,便连在吴淞口他也是没有一次倾尽所有野炮。

飘扬的膏药旗下是临时建筑的简单工事,后面藏匿的是隶属日军第11步兵师的第7步兵联队。在罗店这么个弹丸之地第7步兵联队三千来人根本就展不开阵行,没有时间构筑战壕,最好的火力据点便是那残留的墙壁之后或者是未曾倒塌的房屋顶上。远远的他们也能看到76旅和152团的兵力数量是大大超过他们的,但是他们依然坚信一冲即溃的支那军队不可能攻破他们的防线。

在对峙双方之间,正中是一条宽约五米的公路,公路之外便是零星散落的水塘和田野,要想冲过去谈何容易。

冲锋号嘶嚎响起,撕破了这片宁静的旷野。对于士兵而言,冲锋号是最残酷的指令,任前面是万丈深壑还是滔天火场你也得撒开了腿往前奔跑。没有人是天生的勇士也没有人能够克服对于死亡的畏惧,奈何?若是你因胆怯而往后退的话,那么长官的手枪会毫不犹豫地在你脑袋上爆一个血洞。麻木的服从是军队铁的纪律烙下的深深印痕,与所谓的大义搭不上狗屁的干系。

血的教训验证明过密集性的攻击只会让冲锋部队的尸体垒得比天边的山峰还要高,密集队形会让后面的兄弟缚手缚脚不能连续射击,对敌人进行火力压制,而相反的守军的射击命中率则会成倍提高,这样的进攻方式除了能够给守军一些心理上的压力之外,都是徒增伤亡。营级的冲锋单位排成松散的阵形快速地向前推进着,24门野炮对日军的机枪火力点和掷弹筒点进行着连续的火力压制,76旅已经许久没有这等良好的重火力支援了,在压力大减的同时却感到了稍微的不适应。

日军在野炮的猛烈轰击下垂死挣扎着,虽然战前已经是将掷弹筒和机枪点进行了零散地分布,但是我军有重点地布防两个进攻方向使得这些重火力还是相对地集中,从而方便了259的炮兵营进行较为精确的打击。虽然鬼子一个步兵联队装备有144个掷弹筒和同等数量的歪把子机枪,但在24门威力巨大的野炮的四轮密集轰射之后,这些重火力便折损过半。由于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都有专门的士兵操持,必须经过一段训练时间后才能形成较强的战力,其他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替换,而76旅装备的捷克轻机枪却是因为其优越的射击稳定性,即便不是机枪手也能接上从而形成较强的战力,两相比较之下,一直以来在火力方面受到鬼子压制的76旅今天破天荒占了上风。

冲锋的战士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都疯了似的号叫着往前冲去,面对鬼子歪把子机枪的概率面扫射,老兵油子根本就不当回事,轻松地左闪右挪便躲了过去,倒是那些枪法精准无比的步枪兵的点射是他们最忌讳的,好多的战士都是被步枪打死而非机枪的扫射,鬼子兵列装的三八大盖步枪初速极大,一打两个孔子弹贯体而出,只要不打中要害便死不了人,好些个大腿胳膊被击中的76旅战士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咬咬牙又继续往前冲去,鬼子兵见到这种状况一来觉得眼前冲锋的士兵勇猛异常,二来打中的敌方却是没能产生致命的效果,此消彼长之下鬼子兵心里只觉得莫名憋闷,不由得气势便削弱了几分。

从一开始即密切观察战场变化的老黑见到攻势居然完全压制住了敌军,欣喜地笑道:“好,非常好,个龟儿子的,操他狗日的龟蛋,谢依,两个营的兵力居然就能够将鬼子阵地完全压制住,哈哈哈,很好,相当好”

望着进攻的部队在田野间不断倒下的身影,谢依叹道:“现在每时每刻都是整排整排的人倒下,这么会工夫已经是有三分之一的部队阵亡了,死伤却是惨重呀”

“战场上哪能有不伤亡的?我们现在已经是相当好了,好,炮兵营的弟兄应该记上头等功,要是没有他们的精确炮轰,鬼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给压制住。唉,怎么回事,炮火怎么停了,小鬼张小鬼张”老黑怒声咆哮了起来。

通信兵马上跑了过来,老黑冲那个叫张旮的通信小兵吼道:“小鬼,去,给我问问炮兵营的林勋那个王八蛋为什么哑火了?”

“是,团座”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张旮听到指示后便急匆匆地跑向炮兵阵地。

望着张旮远去的背影,谢依向老黑问道:“这个小鬼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呀,怎么会跟在你的身边?”

老黑深深叹了口气,凝望着张旮的背影叹道:“这娃也是个苦命人,还不是老子们的四川人,是个东北人,八岁时爹娘让鬼子给杀了,藏在厨房草堆后的张旮有幸捡回了一条命,然后一路南下乞讨,有次我在大街上见着这孩子瘦得实在不像话,便把他带在了自个身边。像他这样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的人恐怕得是以万计了,时逢乱世真是苦了这些孩子,希望我们的后辈不用像我们这一代人这般受苦受罪,啥时候咱中国的老百姓们都能有一碗安乐茶饭吃那该有多好啊,哎”

谢依默默地点着头,此刻他也是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突然之间深深的牵挂泛满胸膛之间,深吸了口气,谢依将这股冒出来的思念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没过许久,张旮就喘着粗气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团座,林营长说........他说没炮弹了”

“什么”老黑大嗓子一吼,震得张旮脸上铁青。“林勋那个败家子,这么会工夫就把老子的炮弹轰完了,让老子以后拿什么守住阵地呀,难道拿他林勋的脑袋当炮弹吗?他林勋有几个脑袋,他娘的不想活了”老黑气得掏出腰间的手枪就要往炮兵阵地冲。

谢依一把拉住怒气冲天的老黑,呵呵笑道:“我说老黑啊,你吼个啥,当初你给林勋下命令的时候那我也是在场的,清清楚楚听得你对林勋说:‘你个王八羔子,小鬼子阵地上的哪闪出机枪掷弹筒的火星子,你就给老子用炮弹给弹灭了,要是灭不了就毙了你。’你当时是那样讲的吧,我可没听你说要给你省炮弹呀,就刚才炮兵那阵势,我想你就是事先通知了,我看林勋他也是忍不住的。不过他们的火力压制也是做得相当成功了,你没看现在最前排的部队已经冲到接近鬼子阵地不足七十公尺的地方了嘛,功过相抵功过相抵”

老黑呼呼地喘着粗气,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而张旮依然是满脸恐慌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谢依对张旮摆摆手道:“小鬼,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到一边候着去。”张旮两眼珠子往老黑那瞄了许久,见老黑没有要发作的迹象,他才踮着脚轻轻地闪一边去了。

“呵呵,老黑,你刚才不是还夸炮兵营炸得好嘛,现在却又怨起林勋不帮你省炮弹了,你呀,我看你心里想着要是能再有猛烈的炮火压制那该多好”谢依拍着老黑的肩膀笑道。

老黑苦笑道:“要不是为了拿下阵地之后的防守着想,我当然是有多少炮弹便往鬼子头上扔多少了,可我们不是家底穷嘛,扔完了后等你想到用这玩意的时候你便会两手瞎抓连毛都抓不到半根。你看看这一会儿的工夫,没了炮火,152团有两个连队也倒下了,153团方向还好些却也瞬间死掉了一个连的人。付出几百条命的代价便是往前推进了五十米,而这最后剩下的五十米才是最艰巨的呀”

望着前面76旅将士们英勇嘶吼着往前冲去的壮烈场面,谢依心里涌起莫名的感动和心痛,为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而欣慰也为那不断倒下去的将士们而悲伤,谢依情绪激昂地说道:“老黑,让我们上吧,你不能让我们就这么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兄弟一个个地倒下呀,你这样便是陷我们于不仁不义之地,作为他们的指挥官,我请求你,也是要求你,请你将我们派上第一线”

“再等等,再等等........”老黑低声说道:

“这样吧,西侧伤亡比较大,你们从西侧插入,争取先于东侧开鬼子阵形的口子,只要撕开了一道缝,你们这边的优势兵力便能轻易地把鬼子给吞了”

“好,你放心,我定会率领弟兄们杀进鬼子腹部去,搅烂捣碎了,和着血将敌人吞下去”一听到能带着部队往前冲击敌人的阵地,谢依满脸灿烂笑开了花,整了整军装便迈开大步。

跨步疾行,耳畔有风声划过,谢依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灼灼有神的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面不远处2营团的将士们。

“营长来啦,营长来啦”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声,原本病恹恹半蹲在地上的将士们立马就振奋了起来,一个个站起身来,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生怕谢依见不到自己的精神抖擞的模样。

谢依走到看起来有些七零八落的队伍前边,怒喝一声道:“他**的,老子来了一个个还傻杵着不动,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一个个捶入土里头去呀”醒悟过来的各连连长吓得连忙招呼各自手下队伍列队,将接近两千号的人很快地就编排整齐了。

谢依心里暗暗点头,终于像点样子了。这时队伍中不知道是谁大声吼了句:“团长,是不是要我们上去拼命了?”

谢依大笑道:“弟兄们,现在终于让我们团等到机会了,前方西侧一里地外便是我们的目标,撕破鬼子的防线插入鬼子的阵地内,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鬼子兵全部干掉,一个不留,所有俘虏一律杀无赦,都给老子记住了没有?”

“杀吼........”

“杀吼........”

巨大的吼叫声从152团的将士口中喊出。

“操死狗日的龟蛋”队伍中的游飞大吼一声。

“操死狗日的龟蛋”

“操死狗日的龟蛋”

........

一波胜过一波的粗口叫骂声在阵地中回荡着,不远处的老黑听了之后是苦笑连连。

近处的谢依直觉得脸上稍微有些难堪,向这般呼口号的在别的部队还真是少见得很,谢依知道这些人以往都是有骂粗话的习惯,现在嘶吼也不是什么很不可理解的事情,不过如此高声地喊出口号来还是让他这个指挥官觉得有些不自然。

重重地咳了好几声掩饰住自己脸上的不自然,谢依下令道:“现在我命令,1连和2连作为第一梯队,分两拨次对敌守军西侧阵地发动攻击,3连和4连作为第二梯队以保持持续攻击,我的要求是不许后退一步只许向前挺进,将士但凡有退缩畏怯者当场击毙,而我也会带领1连第一批上去,今天我会与你们战斗在一起逐鞑虏,光复我中华山河”

谢依居然身先士卒巨大的声音在2营每位战士的心中回荡着,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战士怔怔地看着谢依,所有战士一样他眼中慢慢地多了一种叫做尊敬的东西,这种东西在他们这种人身上是很难出现的,他们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特别是对当官的更是如此。而现在他们对谢依这个长官产生了由衷的尊敬,进而从心底深处震荡出最真的反应——服从,绝对的服从之心。

前方枪炮声依旧震耳,几天前是处于想象中的弹火纷飞硝烟四起的景象现在在152团的战士们眼里变得已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情景了,不能不说人对环境的适应力是相当之大的,特别是这帮地痞的适应力更是大。

硝烟弥漫,子弹已经上膛,枪口处挂上的刺刀闪着嗜血的寒芒。

2营的士兵并不知道冲锋意味着什么,然而从前面快速前进的76旅士兵被击中后迅速扑地抽搐的惨状使得他们心里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然而扛着枪的他们却是没有一个胆怯的,他们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的兴奋,残暴的因子原本已深埋在心中,战场的血腥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嗜杀本性。

“各位弟兄,给我往前杀,冲垮鬼子的阵地,砍下鬼子的头颅,国家的尊严就在你们手中紧握的钢枪上,男人的尊严则是要你们用自己的行动去维系。我希望,在我们冲下鬼子阵地后每一位战死的和受伤的弟兄都是被子弹从前胸穿过的,而不是在后背,明白吗?临阵怯弱退缩者视为叛徒一律处死杀”谢依暴喝一声,手中的枪对空鸣放两枪,1连的全部将士争先奋勇地往前冲去。

低着身子1连的士兵快速地向前冲去,途中不停地有将士倒下,到达与鬼子阵地只有五十米的地方,攻击的便被滞留在这里而不能再往前踏进一步,除了十几挺尚未被鬼子打掉的机关枪手能够有沙包掩体外,其他的战士都只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密集的子弹从头上嗖嗖飞过,既然不能起身又如何能够向前挺进呢。

“一连,给我上”谢依大声喊道。

一连连长大声应了声是,他以手势命令他下属的二排和三排士兵往前冲,二排和三排的将士接到命令后没有一丝的含糊,呼啸着往前冲去。他们左闪右移,疯狂地嘶吼着以减轻心中对死亡的恐惧,此刻他们的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是往前冲往前冲。

“手榴弹,给我往死里砸”谢依趁着鬼子的火力都被一连二排和三排战士吸引的关口大声命令道。

每一位战士的胸前都是挂有两个手榴弹,听到谢依的命令都便纷纷拉开保险,就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千枚的手榴弹往鬼子阵地上扔去,是相当致命的,很快工事内的鬼子便被炸得哀号声四起,更多的鬼子则是被炸得飞上了天

第四百二十五章 血气!

第四百二十五章血气!

连长冯向东从地上跃起,大吼道:“弟兄们,跟着老慕往前杀呀!”冯向东第一个大踏步地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往前冲去,紧随其后的是八十多位一连一排和四排的战士。

“机枪手,给我火力压制,二连三连四连的弟兄跟着我一起往前冲啊!”谢依见到冯向东往前冲去的景象莫名地心里一热便也挺身往前冲去。害得警卫班的十几位战士都吓得差点晕了过去,一个个连忙紧紧地跟上去护卫在谢依的前后左右包得严严实实的,要是谢依出了什么差错,这十来号人一个个都难辞其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好!好!好!”在后面观察战局的老黑这个时候连声叫起好来,拿着望远镜的手也是jī动得颤抖了起来,他没想到谢依忽然变得这么悍勇,虽然是借着手榴弹数量之威和之前76旅战士拿身体铺路之功,不过对于151团来讲,如此锐猛的士气绝对是可佩可敬的。

151团这一股憋足了劲的新生力量立时使得原本胶着的战局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西翼的守军火力据点不但大多被拔除,守军的信心也是大减,眼见着151团呼啸着往前面杀去,侧翼152团团马上从一百米外的二线快速地跟进了上来。

此时西翼阵线冲在最前面的便是151团一连一排和四排的人了,原本的二排和三排作为先头部队已经全部为国捐躯,倒下去的身体为后面的战士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身前身后都不停地有人倒下,龙真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很快,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周围血腥的味道让他既觉得头皮发毛又觉得全身血液沸腾,一种对战的渴望从身体涌出,不可抑制。

龙真闪避着子弹艰难地往前奔跑着,眼角还要不时地往地上瞄去用以观察地上那些个泥坑,要是一旦踏进去了腿便会被吸住得挣扎许久才能挣脱,在这段时间里你便将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密集的子弹足以将你打成个筛子。

汗流得飞快,精神上高度的紧张使得龙真不停地咽着唾液,周围一片惨叫声连连,这里不是地狱却也是人间的屠场。终于,短短的五十米的距离,只是十几秒的路程,一连的首批战士冲到了阵地的前沿。

龙真也在这一批的战士中间,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你可以清楚地将前面两三米处鬼子眉头上的眉毛有多少根都能数出来。电光火闪之后,一连的战士举枪前刺,吼叫着往前冲去。

战壕之内早就已经被大量的手榴弹炸得一塌糊涂了,还活着的日本兵已经知道他们守不住阵地了,但是他们没有战略后撤的可能,在歇斯底里的日本军官吼叫高举战刀要他们往前拼杀的时候,他们只得装上刺刀,将枪膛中的子弹退出,进行最后的死战,为他们所谓的日本帝国天皇陛下奉献所有的时刻到了。

两群人便这样结结实实地扎在了一起,用着手中的步枪狠狠地将刺刀扎入对方的胸膛中去,最后活着的便成为战场上的胜者。

龙真和一个鬼子兵对峙上了,两人静静地盯着对方,龙真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鬼子的三八大盖上了刺刀后居然是比自己手中的中正式长了五六十公分,对面的鬼子矮小而结实,头上顶着的钢盔已经是歪了,龙真能清楚地看到他头上的汗水,矮小的鬼子将手中的枪拖下垂抵着大腿内侧,刺刀并非直指着龙真而是斜指向天。

和某些见多识广的老兵聊过,龙真知道鬼子相当擅长甩刺,现在见到原来三八大盖居然比中正式长了这么多龙真才知道拼刺刀似乎吃亏不少。

咽了口唾沫,龙真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对面的鬼子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血洞,龙真在纳闷着鬼子为什么不开枪的同时继续向自己下一个目标扑去。龙真并不晓得,鬼子之所以定下这么个白刃战之前退掉枪膛中子弹的做法,除了可以彰显鬼子武士道精神的勇悍,更为实际的则是三八大盖的子弹初速实在是太快,在近距离大规模白刃战中,如果开枪子弹会穿过前面的人的身体误伤到后面的自己人,这样前面的人因为不会马上死亡而可能继续扑上来攻击,后面那位自己人则会因为子弹留在身体内翻滚而死去。中正式和其他队装备的步枪却是没有这个问题,打中了就不会有活命的,子弹初速不大杀伤力却是远比三八大盖要厉害得多。

不断拥上前的日本兵不会给龙真有拉栓开第二枪的机会,挺着枪无非就是格挡刺杀,能不能杀伤敌人自己存活着要看个人的能力了。在奋力格挡开鬼子甩来的刺刀时,龙真仿佛能够感觉到腰间“裂风”在跳动着发出强烈的嗜血信号,龙真眼睛紧盯着前面鬼子的喉结,想象着当刀锋划过时的噬杀快感便让龙真jī动得浑身颤抖,狞笑着的龙真一步步地向鬼子逼近,前面是怀疑龙真神经有问题的鬼子兵正战战兢兢地等着龙真上前

一班之中最为勇悍的当数许志纬,其次是胡卫岳和蒋状。许志纬拿着一把大砍刀,刀背朝上猛力荡开鬼子的步枪,猛力向前划一道弧线,刀口便狠狠地砸在鬼子的脖子跟脑门子上,大刀砍得鬼子哇哇叫,许志纬却是越战越勇,不待多时他身上便溅满了鬼子的鲜血,单手已经是抓不稳大刀而轻微地抖动起来了,他只得两手抓刀,手稳了之后他那刀刃稍微有些卷起的大砍刀依旧犀利,只是浴血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大有神鬼辟易之势。

与精悍勇猛的许志纬有得一拼的是胖子蒋状,一把中正式步枪当烧火棍一样使,抡得飞轮一般,砸在鬼子脑袋上一准一个脑袋开花,在蒋状大脑袋里看来这步枪前边装个刺刀顶个毛用,还不如把枪身做得再粗大些,这样他使着才趁手,可怜的中正式步枪正惊恐地颤抖着,如果不是出厂时经过了严格的层层质量把关,握在蒋状手中的步枪怕早就魂兮归天了。

长相粗犷至极的胡卫岳拼起刺刀来也是狠辣非常,那些身材结实的日本兵也没几个能在他手中走下三个来回。远远地他见着一个日本军官正拿着王八盒子射杀着自己的兄弟,王八盒子不用瞄准是指哪打哪,随着啪啪的枪声,不断有兄弟倒下去了。胡卫岳大喝了声王八蛋便朝着那个军官冲了过去,在胡卫岳跑到离日本军官两米远的时候,日本军官甩手一枪击中了胡卫岳的腹部,只觉左腹热了一下,胡卫岳也不管伤口正不停地往外流出大量的鲜血,依旧嘶吼着往前扑去,击发完最后一发子弹,尚且来不及拔出军刀的日本军官被胡卫岳一下扑倒在地。

胡卫岳双手环上了日本军官的脖子,用力地一紧一旋,咔嚓一声日本军官的脖子便被硬生生地旋断了。日本军官身体抽搐后便像一摊泥一般地瘫在地上。胡卫岳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来阵阵剧痛,咬着冷冷的牙,从日本军官手上夺下军刀,挣扎着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厮杀目标。伤者没有停留脚步休息的权利,因为还有更多的兄弟正在浴血奋战,停下便是孬,更不配称是一名战士。

另两个兄弟何天豪和黄龙两个丝毫谈不上英勇,只能说是猥琐,猥琐地跟着别人以多战少而绝不会与人单干,更绝的是黄龙专从别人身后下刀而绝不与别人正面冲突,何天豪也是一沾就走泥鳅般地游走着寻找占便宜的事。如若见到两人战得如此猥亵,英武的谢依团长应该是会相当苦闷,他的战前训话看来是白费口水了。虽然两人的手法不是很地道,却也能起到相当好的效果,在两人手上超度的冤魂居然是一点也不逊sè于那些猛打猛杀的战士。

西翼阵线的全面崩溃使得东翼的日军已经是没办法再沉住气了,腹背受敌之下他们已经无法定下心来抵挡正面151团的猛烈进攻,阵地失守其气势已衰竭。在骄傲异常的日本士兵的眼里一向都是认为他们是一支无敌之师,怎么可能接受被队攻陷阵地如此大的打击,迷茫和不忿使得鬼子已经完全昏了头,在如狼似虎的冲杀下战斗力大打折扣。

此时身在后方的老黑兴奋得重重捶了自己大腿一下,向76旅所有人员下达了总攻令,便连工兵和通信兵等都抓起武器往前呼啸着冲去,老黑这个时候终于是可以放松一下,拿出他宝贝的香烟盒抽出了一根烟,滚滚烟雾中他在思考着下面应该如何守住这阵地。

半个小时之后,鬼子已经全部被消灭了,沉寂之后的战场仿佛依旧能听见不久之前厮杀的双方的惨叫声。地上血肉模糊,横七竖八地躺着鬼子兵和的战士。

战场由一些连队派出士兵来打扫,地上腥臭的味道让这些见惯了杀戮的兵也呕吐了起来,毕竟那些恶臭的确是太过恶心了,整个阵地便像是屠宰场一般,死去的双方士卒没有几个身体是能保持多完整的,红白之物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也难怪清扫战场的士卒要呕吐了。

伤亡报告第一时间送到了老黑的手中,谢依的心都凉了一半,全歼鬼子一个步兵联队的喜悦给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清理战场鬼子兵的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拥有的弹药异常充足,再加上从战场死亡的阵亡将士身上收集来的枪支弹药,现今的枪械装备两个步兵营也有余。手榴弹奇缺的问题也因为缴获了鬼子未来得及销毁的20门掷弹筒和整整四大木箱的炮弹而得到了缓解,一直以来为弹药愁眉不展的老黑现在终于是舒了口气,现在他不用再去咒骂后勤部的垃圾后勤保障了。

拍了拍谢依的肩膀,老黑道:“兄弟,别再伤感了,我们没时间为死去的弟兄悼念,鬼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杀过来了,你快些去整编好2营,我们要尽快挖好战壕,巩固我们的工事,援军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过来。”

谢依点了点头,无声地迈步走向了已经是大伤元气的2营

战场之上没有完全意义上的胜利,虽然貌似势如破竹,但其实2营也是伤亡惨重,这次以低于日军的死亡数字攻陷日军阵地已经是算很成功的攻势了。苍蝇般恼人的军事记者要是得知了这个情况恐怕是要屁颠屁颠地跑来挖料了。而老黑打给军部总指挥所的电报却是未曾提及这些

对于龙真他们班来说,损失也是相当大,陈阿四和刘立权这两个老实憨厚的汉子战死了。更为要命的是胡卫岳也是流血过多而死,他的前胸给鬼子的刺刀捅了十多个血洞,腹部chā着两把日本军刀,临死的时候他依旧是两眼怒睁,只是往日炯炯的灵气已经无法从那双眸中寻觅。

龙真和他的四个兄弟单膝跪地,默默地环卫在胡卫岳遗体的周围,没有眼泪没有哀号,深深的哀意只是隐在心中的最深处,默默跪立的时候时空仿佛都停滞了,他们五个想到了许多许多胡卫岳的事情,之前他们无法认同的一位大声兄,此时却是他们最为尊敬的战友和长官。

一身残衣破缕的邱林大腿上也是挨了鬼子一刀,他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胡卫岳的遗体旁边,听到自己的好友战死了,他便来送送,看老友最后一眼。龙真微抬起头,眼角扫过见到是邱林,这个时候龙真已经是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对邱林的恨意,这个时候他看着邱林眼中的哀愁甚至是产生了相惜之情,龙真冲邱林点头示意,邱林见到也是友好地一笑。

邱林将胡卫岳不能瞑目的双眼用手合上,抓起一把身旁的土,满满地撒在胡卫岳的身上,“兄弟,好好睡吧,你不用再受苦了,你以前常和我讲要自由地生,快乐地死,今天你能战死杀场也算是命有所抵了。回家去吧,你的魂魄在去报到之前还望能给咱捎个信给南方的家人,替我们问问他们是否一切安好。”邱林嘶哑的嗓音中投着浓浓的哀伤。

让邱林的最后一句话搅得心里上下翻腾的龙真拧头望向南方,那里有着自己心中的家,家里有个老婆,她或许是能算得上我的家人吧,打小就孤零一人的龙真这时奢侈地想着。

悲伤过后变得再次面对残酷的现实了,弄好所有琐碎的事之后,所有战士便开始在老黑母猫发情一般的嘶鸣中开始拼着老命挖着战壕和加固起工事来。

谢依这个时候却是非常地担心长久以来都没有休息好的战士的体力问题了,再加上所有战士还是在淞沪口阵地的时候吃过几块大饼,以后便一直是粒米未进。忧心的谢依找上了老黑问道:“老易啊,你说战士们的饮食问题该怎么解决呀,现在所有人都是饿着肚子在挖战壕,这样下去可不成,没等鬼子来,我们的战士先饿得两眼昏花了。”

“他娘的,该死的后勤部的蛀虫们,平日里克扣我们的军饷他们就很能干了,真要用他们运输物资的时候却是鬼影都见不到一个,真是想想就来气。”老黑吼道。

谢依叹道:“现在哪儿能弄到吃的啊,先得给众弟兄垫垫肚子。”

老黑眉头紧蹙,也是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他不是没有向负责后勤的后方催要食物弹药,但是他心中却也是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过他们能将物资运到。

“人是铁饭是钢,人要是不吃东西那是不行的,士兵没吃饱打起仗来也没得什么精神头。唉,可叫我从哪弄这么多吃的,总不能我变出大馒头出来吧!”老黑苦笑道。

谢依说:“就是抢我们也要弄些吃的来,不然的话这仗没打就输了一半了。”

老黑道:“如今我想我们还是派些人到附近的镇上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食物。小鬼子还有些罐头能让士兵们撑上那么一阵,但愿那帮天杀的后勤能早些到来。”

距离烟雾中的镇子还有三百多米,龙真手向下挥,做了个手势,队伍立即就地隐蔽。两名侦察兵快速闪进安澜镇的残垣断壁之中。

龙真趴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镇子方向,同时,他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状况,自己这支队伍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呢?突然,啪啪两声枪响,一会儿,又是两声,等了一下,还不见他们出来。龙真正要多派几个人去看看,两个侦察兵出镇子了。

“报告连长!有两个鬼子兵,被我们收拾了。镇子里再没活人了。”

“二排!进镇搜索,并负责警戒。”龙真说完,赞许地看了看这个前来报告情况的侦察兵,“你的名字?”

“葛存正。”

“干得好!身手不错。你们侦察班一共有几个人。”

“除了我,就是王二蛋了。就我们俩个人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偷袭

第四百二十六章偷袭

龙真站起身来说:“走,去看看。”好似不经意地又说,“哦,你们俩以后就是少尉军官了,给我带出来一个像样的侦察班!不!要侦察排!人员随你们挑!”

“是!”升了官的葛存正没有多少喜悦之sè,只是平淡地回答了声。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两个鬼子兵的尸体前,负责搜索的二排也已经回来报告说镇子里是空的,粮食和活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些平民的尸体。

龙真踢了一脚一个脑袋开花的鬼子,发现他竟然还是个曹长。他们的枪支和弹药手雷等早被战士们拿走了,但龙真还是觉得他们有什么能够利用的东西。葛存正用枪拨拉了一下那个曹长的军衔,龙真猛然醒悟,说:“狗日的死了还穿套囫囵衣裳。葛存正,你们俩侦察兵把这两套衣服换上!”

“这这是敌军的军服啊!”葛存正低声说道。

“执行命令,士兵!披上鬼子的衣裳,便于行事。”龙真沉声说着。

“是!”葛存正明白了,麻利地剥下了鬼子的衣服。

龙真转身道:“迅速撤离。”

话音刚落,负责警戒的二排战士跑来报告说,西面发现大量的鬼子,而南面也传来渐渐密集的枪声。

龙真二话没说,命令队伍立刻向北方开拔,他当了多年的痞子,吃柿子拣软的捏,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葛存正、王二蛋轻松杀掉两个鬼子,也给了他启发。要想尽量减少己方损失,同时尽量多杀鬼子,重点照顾落单的鬼子兵,这是个办法。

让人郁闷的是,此后整整一天,龙真独立部队再也没有碰到一个落单的鬼子。倒是有几拨大队的日军经过,汽车、火炮、步兵、骑兵,成群结队的远远地就开了过去。**的阵地,龙真一个也没碰到。要让这一百六十人去攻击师团编制的日军,怕是刚露头就被炸没影了。

夜sè降临,龙真独立连宿营在一处小树林里。虽然四面都布置了观察哨,但是日军大部队随时都会出现,任何的篝火和光亮都不能有。士兵们只能掏出干粮默默地啃着。

“这样走!太慢了!也太危险!”龙真对何天豪说,“要是能像来时那样快!我们就能找到鬼子的软肋,敲他一家伙,再快速溜掉。要是有汽车就好了!”

“鬼子有!我带几个弟兄去弄几辆?”何天豪两眼直放光。

“不行!”龙真的语气没得商量。

何天豪没有再争辩。

检查了明岗暗哨,再看着没什么异常了,龙真这才去找了个地窝着沉沉睡着了。

“轰!”没睡多久的龙真被这再熟悉不过的炮声给吓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但见所有的士兵也是腾身而起迅速地散了开去,龙真对士兵们的快速反应很是满意。

而就在离龙真他们仅二百米远处,二十几个鬼子在弄着两门山炮,不紧不慢地发射着。这是一个炮小队的编制。不知道他们在打哪里?配合的步兵阵地又在那里?

龙真身旁的蒋状悄声说:“许志纬、葛存正带人摸上去了。王二蛋绕过炮兵去侧翼侦察了。”

龙真没有答话。这帮小子什么时候可以不经自己同意就行动了!等战斗完毕后再算账!

王二蛋带回来的消息让龙真气得身体都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鬼子的炮兵轰炸的是附近的小丰村。大约有一个中队一百多名鬼子兵,驱赶了上千名乡亲们,把他们赶进了小丰村包围了起来。鬼子进村杀了一次,可是人太多,效率不高。他们干脆就让炮队轰炸,想来个快速彻底的灭杀。

龙真咬着牙站了起来,“一排配合葛存正他们进攻炮兵!其余人员,进攻小丰村外的鬼子步兵。”

一排先行动了起来。

葛存正抬手一枪,打死了正在装填炮弹的炮手。一排和侦察班一起冲了上去,一阵乱枪,这支炮兵小队就只剩下了五六个茫然失措的炮手,他们一起背靠里围住了一门山炮,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葛存正上前一步,喊了声:“缴枪不杀!”几个鬼子漠然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葛存正一枪托打趴下一个鬼子炮兵,看到了他们围在里面的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给几个炮弹箱上缠什么东西呢!

“退后!都退后啊!”

随着葛存正声嘶力竭的喊声,震耳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气浪掀起沉重的山炮和他周围的鬼子兵,还有葛存正,一起飞了开来。

散落到地上的肢体,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了。

葛存正死了。

他是为了给几个日本兵当俘虏活命的机会,而搭上了自己的xìng命。面对不再反抗的人,任何人的扳机都扣不下去,然而,那些东西,真的是人吗?

这一景象被龙真真切地看在眼里,他跳起了老高,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狗日的。”喊完这一句,他率先起步枪,从枪托里抽出刺刀扣上。他冲了出去,蒋状紧跟在他身后。早就瞪红了眼睛的士兵们跃出了隐蔽点,向前冲去。何天豪却留下了两个人在剩下的那门山炮弄着。

村外,突然遭到打击的日军田川中队放弃了对村子的包围,急忙赶到龙真连队的正面布置防御阵地。听到爆炸、枪响和冲锋号,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先是趴在了地上,随即就展开了防御阵形。

田川中队遭到了突然袭击,可是受到的损失并不致命。

每个日军中队,都配有六挺以上的歪把子机枪。机枪手们刚才正在扫射着跑出村外的平民,现在扛着机枪和弹药箱跑了过来,很快就向龙真连队开火了。

突突突的声音,将一具具躯体阻挡在了日军阵地前不到五十米处。

轰!山炮响了。

炮弹越过交战中的双方士兵,落在了日军身后的一个水塘里。jī起的一个水柱而已。轰!轰!随着炮声不断响起,被瞄着打的鬼子的机枪手虽然没有全部乘坐上土飞机,但是也都或多或少缺了些胳膊腿儿。机枪暂时哑火了。

龙真、蒋状,带头跃起身子冲上了日军阵地。jī烈的肉搏战开始了。龙真带领的这群求战心切的老兵,对上人数稍少的日本兵,本身就占一点优势,加上这些经历过九死一生的老兵多少有些特殊本事,或是足够滑头,胜利的天平向龙真这边倾斜了过来。

但是顽固的鬼子还在拼死抵抗。

何天豪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到了龙真旁边:“连长!鬼子的援军就要到了!”

“向我集中!火力压制!脱离战场!二排断后!”龙真大声吼着,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且战且走,距离鬼子兵远了些。鬼子的一个军官也大声喊叫着,着剩余鬼子的队形。

“哇呀!”“哇啊!”鬼子们怪叫着追上来的时候,一颗炮弹适时掉在了那个军官的头上!除了飞起来的一片鬼子,其余的都急忙卧倒了。

龙真边走边喊:“能扒的衣服扒下来!炸炮!撤!”

何天豪也喊着:“鬼子拉炮的那辆汽车,放在最后,接应断后的兄弟。”

小丰村里这时跑出来一些人,向着几个不同的方向跑了出去。仅剩不多的鬼子,将怒气撒到了这些平民的身上!枪响了,他们纷纷栽倒在地。三三两两的鬼子兵又进到了村里。其余的则在村外攒射。

“唉!”龙真叹了口气,外围的侦察兵已经发现了大队鬼子的人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挤压了满满一村的上千名百姓,就只是傻傻地等着三两名鬼子的刺刀,最多,跑出去给村外的几十名鬼子当活靶子。

礼仪之邦的人们,面对毫无人xìng的畜生,还是一副无害的模样。

“救不了你们了!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百姓的惨状,和刚刚提升的少尉——葛存正的死,深深地刺痛了龙真。他对身边的兄弟们说道:“传我的命令给每个人知道!这支部队,从今往后,不要一个日本俘虏。畜生,根本没有当俘虏的资格。”

再往前走,就到长江边上了。

吃柿子拣软的捏,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痞子基本的生活准则,龙真在小丰村一战中并未完全遵守,倒是何天豪和他找来的那位炮手立了大功。小丰村一战,何天豪的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炮火的支援对百人规模的作战起到了决定xìng的作用。即便这是一场胜仗,撤下来的人也只剩下了九十二人。有近一半的人留在了小丰村外。这支连队,还能支撑几次这样的对拼呢?

龙真在心里下了决心,以后绝不能拿部队硬拼了。现在龙真要面临着如何突破拦在他们前行路上的鬼子长江防线的问题。长江里,鬼子的小炮艇来回地巡逻着,江岸上也有他们布置的防御阵地。更别提他们的巡洋舰也在江中游弋,说不准就能碰上。而且,不及时过江的话,身后占绝对优势的追兵就能来包饺子一般吃了龙真的队伍。

一条大江横在众人面前,对岸的水芦苇给风吹得影影绰绰的。

“摸到岸边去,别弄出啥声响。”龙真轻声命令道。一群人悄悄地摸了上去。

刚绕过一个鬼子的哨所,正好看到一艘小炮艇耀武扬威地从附近江面驶过。“隐蔽,隐蔽!”顷刻之间,战士们都钻到了草丛后、岩石旁。

蒋状抱起一个炸药包,狠狠地说:“妈的,小鬼子欺人太甚,老子给他扔份礼物上去!”

“给我安分些!”龙真厉声喝止住了蒋状。

鬼子的炮艇仿佛发现了什么,艇前架着的机枪对着江边是一阵扫射。子弹扑簌扑簌地打在草丛上方,有的子弹贴着战士们的头皮上飞过,但是龙真的这些人没有一丝的动静。

扑!一颗子弹钻进了何天豪的肩膀。“嘿!多亏咱身子骨单薄,子弹穿过去啦!这么个小窟窿,绑扎一下就好。要是留在里面,就麻烦了。要是有一门炮就好了,铁定能把鬼子的小艇给轰成碎渣!”

看了看一只手慢慢地包扎着伤口,一面还小声谈笑着的何天豪,龙真轻轻说了句:“屁!轰沉了我们怎么过去。”

“不如我们游过去?”说这话的是粤籍的老兵,他们不少人水上功夫不错,旱鸭子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是在这夏天湍急的江流中,敌人严密的封锁下,游过去无异于自杀。

龙真看着鬼子的炮艇渐渐走远,叫了声:“王二蛋!”

“到!”王二蛋像条鱼一样从草丛中滑了过来。

“王二蛋!你带人夺取一艘鬼子的炮艇。有问题吗?”

“没啥问题。人越少,动起手来动静就越小,把握也越大。”王二蛋说任何事情,看起来都有点漫不经心、轻描淡写。把九死一生的事情,看得跟玩似的。

“好!伪装成鬼子去!方便些。”

扒下来的鬼子服装集中了一下,一共三十一套。除去两套被打成筛子般的不能用了,还有二十九套。挑选伪装成鬼子兵的敢死队成员,也不需要任何评选,只要身材够矮小就行了。很快这样一支假鬼子就站在了大家面前。龙真看着这支“鬼子”乐了,嘴里咕哝了两句:“嘿嘿!还真他妈的像小鬼子!老子都想崩两个出出气!”

龙真突然严肃地说道:“你们这二十九个人给我记着,全都给我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是!”士兵们答应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出发!”王二蛋小声说了句,他对这临时组成的敢死队很是满意。整个小队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气势,这源自于对鬼子的无所畏惧和对战友的无限信任。

假鬼子们埋伏到了距离江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专门等着鬼子的炮艇靠岸。

等了一会儿,王二蛋有些着急了,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他要主动出击。

“全都给我趴着别动!我要出去下!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许有任何动作。”王二蛋说完,毛着腰向后退了两步,闪到一边的土丘后面去,不见了。片刻工夫,他出现在江边那个小小的码头上,举着枪对空中放了一枪,手舞足蹈地乱喊乱跳了起来。

“啦啦哈哈依努那挖呀呀”

远处的龙真不禁骂了句:“奶奶的!这是日语吗?嗓子还蛮大的。”

古怪的叫声在开阔的江面,传出去了老远。

“八格!八格牙”有一艘炮艇驶了过来,上面的鬼子官儿对着这边狂叫着。

王二蛋转身就跑,在岸边的岩石间转了两圈,回到了敢死队中间。“列队!整齐点,往码头走!鬼子被吸引过来了,都不许说话,小心露馅。”

鬼子的炮艇刚刚靠岸,就见一队“同僚”走了过来。

“口令?口令!”“刚才那个吓破胆的疯子,你们抓到他了吗?”炮艇上冲下来四五个鬼子,对着这边嚷嚷着。王二蛋们却根本就听不懂。炮艇前面的机枪一直对准了王二蛋他们。

五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跟前了,王二蛋怒吼了一句:“八格!八格牙路!”也许这个就是口令呢!

炮艇上的鬼子和下到地面的鬼子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个挂着中尉军衔的艇长面带不屑地走下炮艇,严肃地问了句:“口令!不回答口令,就全部抓起来!”

王二蛋举起手来,像是要敬礼的样子,却突然往下一落,吼了声:“冲啊!”就冲进了鬼子堆里。后面的假鬼子们也一拥而上,炮艇甲板上持枪的卫兵被人一枪撂倒,几个人跳了上去。

艇前趴着的机枪手,这时想开枪也不行了,都是一样军装的人魂在一起,打谁好呢?他转动着枪口,徒劳地瞄准着,这时一把匕首从他颈部滑过,他咕噜咕噜地想叫出声来,却只能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和鬼子扭在一起的王二蛋,袖子中的匕首滑到手里,瞬间就给两鬼子放了血。鬼子中尉哇哇怪叫着抽出一把长刀,扑了过来。

炮艇上有十四个鬼子,王二蛋的人比他们多了一倍还多。几分钟魂战下来,唯一还在蹦跳的就是那个鬼子中尉了。

鬼子中尉的长刀一下一下劈得呼呼有声,王二蛋闪转腾挪,每一次都堪堪避过刀锋,匕首从侧面挡一下,长刀就劈偏了。几个战士对望一眼,同时起鬼子的步枪上了刺刀。“杀!”一声吼,像一个人发出的。不同角度一起刺出去的几把刺刀,立时将鬼子中尉刺穿后架在了空中。

“打扫战场!快!”王二蛋吩咐着。

王二蛋这会赶回了龙真他们的落脚处,他朗声说道:“报告连长!炮艇弄到手了。我方损失两人,伤一人。缴获的炮艇一次可以挤下三十个人。”

“一排和敢死队上午,上艇,先行渡江。其他人原地隐蔽。”龙真大声说着。

王二蛋站着没动,有些尴尬地说:“可是,我们没人会开这玩意儿啊!”

“什么?”龙真这下傻眼了。

何天豪站了出来:“我我也不会可是我会开车,再找几个会划船的,大家一块儿合计合计,也许有点用处也说不定。”

“别他妈废话了!快找人去弄啊!捣鼓好了给你小子记上一次大功!”

第四百二十七章 “烈风小队”

第四百二十七章“烈风小队”

何天豪和几个人上艇弄了一阵子,马达声响起,小炮艇歪歪斜斜地向江面开去,又左摇右摆了一阵儿,终于顺利地转头开了回来。一排和伪装成鬼子的敢死队二话没说,就上了艇。穿鬼子军服的机枪手、炮手,很自觉地就待到了相应的位置上。

马达声渐渐远去,龙真这时却突然发觉在远处,另一艘炮艇正向何天豪驾驶的炮艇驶来。在这边捣鼓了半天,却没曾想原来还有其他的巡逻炮艇!

“连长,我们拼了吧!”蒋状雄赳赳地站了起来。

“拼个屁!给老子趴下!”龙真低吼了声,“先看看再说。”

何天豪想要开足马力逃跑,无奈炮艇载重量太大,根本就跑不过后面追来的另一艘炮艇。王二蛋一身中尉军服,站在炮艇前,冷冷地看着追来的那艘。两艘船几乎平行的时候,对面鬼子的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何天豪突然加速。两艘船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八嘎!八嘎呀路!八嘎!”王二蛋叫了起来,对着己方驾驶员叫完了,又对着追上来的炮艇嘶叫。谁知道,他脚下的艇身一停,再猛地一加速,王二蛋中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周围的假鬼子们哄笑了起来。“八嘎呀”王二蛋叫着。最后几句已经不那么大声了。

精心安排的这场无聊的闹剧,对观众的吸引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追来的炮艇顿了顿,开向了别的方向。他们的指挥官摇摇头说:“一定是执行任务不理想的一群倒霉蛋。谁愿意去招惹他们呢!况且,那里还有位愚蠢的中尉,军衔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人生,还真是无奈啊!”

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冲突,聪明得玲珑剔透的王二蛋已经明白了那句日语是骂人的话。并且,对自己能娴熟地运用着仅会的两句鬼子话,感到有点小小的自豪呢!

第一批渡江人员顺利抵岸,在一处鬼子警戒的死角下了船,炮艇带着王二蛋和几个敢死队员返航了,当然,回来的还有驾驶小艇的何天豪。

回来的时候,这些兵油子们学得更聪明了些,不是走直线回来,而是学着鬼子的巡逻艇的样子,走了一段段的折线,最后再沿江边回到了原地。见到了鬼子的小艇,他们远远地就躲开了。回来的过程倒是很顺利的。

第二批渡江,逛油了的船员们胆气更壮,没有出任何差错。

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了,却多出来四个人,实在是塞不下啦。再来一次或者丢下四个人,显然都不行。龙真就搞了条长绳,挑了几个水xìng最好的系在船边的水里,把炮艇变成了条“拖船”。

快到上次的登陆点了,发现条鬼子的小艇在附近不停地转悠。何天豪不敢贸然将船开过去,也在附近转了圈,不料鬼子的小艇靠了过来。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王二蛋故伎重演,站在船头“八嘎!八嘎!”地叫了一通。

鬼子的船没走,而是如临大敌地渐渐靠近。上面的一位鬼子官儿,大声地问着话,可惜王二蛋只能听懂两句,也只会说两句。

“糟糕!要穿帮!”

鬼子越来越近了,该怎么办呢?

突然,一名鬼子扑通一声掉进了江里,哇哇叫了两声,浮起来,脸朝下一动不动,眼见着是死了。

扑通!又是一个站在船边的鬼子掉了下去。鬼子船上立即就乱了,不少鬼子对着水里胡乱地开枪了。可是打了半天,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趁此机会,龙真命令:“冲过去,上岸!”

小艇开动,鬼子的船被水鬼缠着自顾不暇,没有追上来。只听“啊!”一声惨叫,那是又一个不小心的鬼子喂了王八!

上岸清点人数,只有系在后面的四个人不见了。大家一下子明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了。“敢死队!给我挨近了开上几炮。打沉狗日的。救了我们的兄弟后,在下游五百米处登陆,就是那个小山包后面。其他人现在就向那里转移,动作要快!”龙真下了命令。

在江面的时候,龙真就在观察,登陆地点不安全的话,先转移去那里。他发现下游鬼子的布防要松懈一些。先观察好了那个地方,现在就作为和炮艇上兄弟的会合点。这里闹出了大动静,相信不久就会布满鬼子兵了。

两只炮艇再次抵近,何天豪在小丰村外找到的那个王牌炮手,这会儿作着艇上的小炮,近距离接连三炮,全部命中。在敌艇的残骸边,他们救起了四名水鬼,掉转船头就向下游开去。

在下游五百米外江岸顺利会合,龙真连队一秒钟也不敢停留,急忙向北方继续穿chā。何天豪将小炮艇给弄得搁浅了,恋恋不舍地说:“这炮艇不错啊!我是有些舍不得留给鬼子啊!”

“放心!我来留给他们一个惊喜!”王二蛋说着,搬了些鬼子的手雷炸药堆在一起用布盖上,又把几只手榴弹绑在不同的位置,拉了弦绊在不显眼的地方。

何天豪的肩头渗出了一片片血污,连续驾驶炮艇让他肩上的伤口不断被牵动,根本没有愈合的时间。王二蛋扶起何天豪,紧走两步,赶上了队伍。

走出去大约二里地远,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那是鬼子找到了山包后停着的炮艇。

部队在平原上静静地行进,不时路过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村子,村里的人都跑光了。

战士们急需修整一下,补充枪支弹药和食物。在鬼子经过的这段路上,好像一切生命的迹象都消失了,龙真无奈之下也只是催促行军的速度再快些。

“报告!发现大量的老百姓和鬼子兵。”

“什么?你小子说清楚点,到底先发现的是老百姓,还是先发现了鬼子兵?”

“他们魂在一起!”

“什么?注意隐蔽,我去看看。”龙真又想起来在沪淞战场上鬼子驱赶老百姓打头阵的事情。难道鬼子又在玩这一招,鬼子们在进攻谁呢?没有侦察到**的动静啊?

龙真和几个人从路旁的灌木丛中露出了脑袋,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大镇子,几股难民流被鬼子驱赶着,会合在镇子里。一队鬼子开进镇子,往惊慌失措的人们手里塞着什么。

王二蛋这时候回来了,他一身庄稼汉的打扮,轻声对龙真汇报着:“报告连长。前边的镇子叫马家集,聚集着大约五六千老百姓。鬼子兵正在满大街地给他们散发奶糖呢!”

“奶糖?”

“就是彩纸包着的小糖块儿,有奶味儿!”

“奶味儿?你小子还贪吃鬼子的零嘴儿?”龙真面沉似水。

“没有!鬼子身边我都没敢去,我是听老乡说的。”王二蛋露出满嘴的白牙笑了一下。

龙真喃喃自语地问:“鬼子这是干啥呢?难道狗日的转xìng了?这不对啊!”

没有人回答他。

龙真退了回来,让队伍绕道过去,千万别打扰了马家集的鬼子。那里有那么多百姓一开火了,他们没办法不遭殃。一路上龙真都在想,要是向西去,西边就是首都了,战斗一定会非常jī烈,自己这九十个人填进去,还不是一会儿就没了,也算为国捐躯了。可是不能那么做啊!留下了自己和这些兄弟们的命,才能杀更多的鬼子。鬼子在马家集玩的新花样,其实就是觉得这里是他的后方了,想安抚一下老百姓,好长久地待下去,绝不能让小鬼子如愿了。

“给老子叫王二蛋过来!”龙真说,身边的传令兵撒腿向前边跑去了。

一路上走过来,能走到这里,葛存正、王二蛋这俩搞侦察的功不可没。

“王二蛋前来报到!”王二蛋小小的个子很不起眼。

“哦!你小子怎么当的侦察兵?你这名字也太简单了点吧!”龙真问。

王二蛋又露出白亮的牙齿一笑,说:“当侦察兵,是受了151团老兵的影响。我比较胆大,几场战斗下来,一个战壕的弟兄们都改叫我王二蛋了。后来,他们都死了,我的大名也就没人知道了。”

“哦!你有大名啊!说出来听听!”

“嘿嘿!我在家的名字是王烈。”

龙真思索片刻,严肃地说道:“一路过来,精锐的小队出击,灵活的战术运用,干成了很多全连突击也干不了的事,你王烈该记头功。这后面的仗怎么打,恐怕少了你还是不行。但是要靠你一个去打,那是扯淡。今天,我就提你小子当中尉排长了,你给老子挑选厉害的角sè组建一个专门搞侦察、搞偷袭的小队。名字嘛,就叫做烈风小队。怎么样啊?”

“是!”王二蛋的回答很简单。

“嗯!这就叫好钢用在刀刃上!等练出来一个烈风小队,老子还要再练第二个,第三个。老子就是要在这小鬼子的肚子里头折腾,让他不得安生。”

王二蛋,就是王烈,在龙真的陪同下,从队伍最前边到最后边,从小兵到伤员,一个一个给他们相了回面。最后,王烈挑选了七个完好的士兵和一个担架上的伤员作为烈风小队的成员。这名伤员就是何天豪,他流血过多昏倒后,就由两个战士抬着赶路。鉴于他灵活的头脑和在江面上的表现,也被算上了。

初次集中起来的烈风小队,按理说应该由龙真讲两句话才对,却让许志纬给搅了。许志纬满脸怒气地找到龙真,拉着他就说:“大哥!这三排长的差使,我干不了啦!每回干仗都没我们的份,这回,又把最能打的人也让他王二蛋挑走了。我看这烈风小队,根本就是拉风小队,什么好事儿都是先紧着人家,我当个闲差排长,还不如来这里当个小兵呢!二蛋兄弟,我看你就收下我得了”

“够了!你这屁话讲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谁说你这排长是闲差了,该拼命的时候,你第一个上。现在你就给老子滚回去带你的三排。再多说一个字,老子踹死你。”龙真咬牙切齿的一副阎王模样。

许志纬见龙真动怒,悄无声地溜走了。

“连长!连长!”队伍前边放出去的尖兵跑了回来,老远就喊上了。

“喊个屁!怕鬼子不知道啊!你又有啥事?”龙真问。

王烈chā话道:“报告连长!他叫张明山,这烈风小队给他留了个名额呢!”

“不是,不是!”张明山气喘吁吁地说着,他还不知道有烈风这回事呢,当然不是为这事来的,“找到老乡了。前边村子里有俩老乡。一个还能说话!他答应给我们带路。”

“哦!去看看。”

烈风小队的九个人就和龙真一起进了村子。

一片凌乱的村子倒没被烧掉,村口却横七竖八摆着几具尸体,那是鬼子经过此地的遗迹。村里的房屋都建得比较高大,可以想象这里原本是少有的富庶村庄。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蹲在宅子门口,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过来的这帮人。

“小伙子!这附近的路你熟悉吗?”龙真问。

少年双唇颤抖着,费了好大劲儿才说道:“熟!我带你们去北边没鬼子的地方。不过,你们要带上我奶奶!”

“你奶奶?”

张明山急忙趴在龙真耳朵旁边小声说:“老人家在屋里呢!被鬼子”

龙真推门走进了屋里,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一个老太太岔着腿坐在地上,双手捂着yīn部,目光穿透龙真,呆呆地看着虚无中的某点。

“来人!帮老人家穿上衣服。”龙真说着,试图扶老太太站起来。扶了一扶,老太太竟然纹丝未动。

“连长!刚才我们试过了。她腿脚都是硬的,怎么也掰不直啊!”张明山说。

“那就用担架抬,抬到没有鬼子的地方去。”龙真说。

地上的老人突然一跃而起,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头破了,血快速地流了出来,眼看着人是活不成了!

“奶奶!”门口呆立着的少年号哭了起来。

龙真等人没注意被跳起来的老人吓了一跳,听到少年的哭声再上前救治老太太显然已经迟了。龙真咬牙切齿地说:“连这么大年龄的老太太都不放过!这帮畜生!”他的心里又给鬼子记上了一笔账!

部队带着两天来唯一找到的老乡——那位有些傻傻的少年,离开了空无一人的村子。

问少年叫什么名字,怎么问,他都不开口,问哪里有日本鬼子,他就是三个字:“过去了!”除此之外,再也问不出什么话了。还好,在他的带领下,鬼子的遗迹越来越少了,逃难的人群开始出现了。大家走去的方向都是向北,不过部队行进的速度要快些。逃难的人群都是一副漠然的神sè,不怎么愿意答理这些当兵的。

晚上,终于到了一个较大的镇子外,烈风小队装扮成平民进镇子里打探了一番,回来报告说这镇子叫陆桥。粮食什么的也能买到些,不过,咱们没钱啊!和几个大户谈了谈,请他们赞助**打鬼子,可他们早跑了,鬼子的联络官都来过了,此地现在归鬼子管。

“还有这种事!走,我们去访一下大户。”龙真冷笑着说道。对于弄到些粮食,他还是有把握的。有百姓支持的话那好说,要是都是自顾自,龙真不介意重旧业,再像魂魂一样收一回保护费。

凭着龙真专业的痞子技能,以及身后那帮士兵手里冷冰冰的枪,那些乡绅、商贩都“非常乐意”捐出来一些粮食和药品,还一口一个长官辛苦了,一口一个长官为民劳,说个不停。龙真满意地出了镇子,将宿营地就选在了镇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边上。因为镇子里人员极为庞杂,为防患于未然,龙真将警戒哨向四面八方撒出去了老远,每组隐蔽的观察哨三个人,轮流休息。

龙真醒来时,天没亮,一片寂静夜sè中,连月亮、星光都没有。龙真心里老觉得不踏实,摇醒了身边的蒋状,蒋状还是睡眼蒙眬地说:“怎么了,大哥?”

“我老觉得情况有些不妙!蒋状,快起来叫醒所有兄弟,也悄悄地通知外围的观察哨,全体立即转移。”龙真沉声说着。

“现在啊?”蒋状嘟着嘴说,任何人被人在凌晨叫醒,即使是xìng命攸关的事情,多少也是有点排斥的。

龙真急道:“快点,叫醒了大家,全部通知到,15分钟后在这里集合完毕,然后立即转移!”

“是!”蒋状无奈地应道。

龙真让部队走了二里多路程,天sè麻麻亮了,在晨雾的衬托下,陆桥镇的黑sè影子像水墨画般在空气中扩散了开来,似乎不是真实的存在。

龙真沉声道:“王烈!跟我去陆桥那边看看!”

越走近陆桥镇,越是有不对头的感觉,不用吩咐,王烈让几个烈风队员向镇外分头搜索去了,龙真和王烈到了镇口。

“连长!”一个烈风队员回来了,“快走!有鬼子!鬼子来了!西边过来的。”

“撤!等等!既然来了,通知乡亲们也一起撤退!”龙真命令道。

不一会儿,几个方向去侦察的人都回来了:“连长!鬼子要包围这儿!”

与此同时,王烈也叫了好几家的门,陆桥镇提前醒来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国军和土匪”

第四百二十八章“**和土匪”

龙真看到目的达到,不敢再做停留,匆匆退出了镇子。只有王烈等人要留在附近观察一下鬼子的动向,龙真嘱咐他们不要轻易招惹鬼子,就先往连队的方向去了。

黎明就醒来的陆桥镇,到处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可是鬼子的影子还没见呢!本地的乡绅刘宝贵扯开了嗓子吆喝着:“哪里来的日本兵哟,大家别慌。大家别慌哦!”

一些人从小路飞快地离开了,大路上密集的人流却给挡了回来。

咔咔咔!咔咔咔!鬼子的皮靴声在这些被赶回来的人身后响着。

“大家别怕哟!皇军昨天在马家集还发奶糖呢!我的几个亲戚都领到手了。”扯着嗓子喊的人还是那个刘宝贵。

鬼子把老乡们都赶到了池塘前的空地上,架上了两挺机枪。一个鬼子军官站了出来,叽里咕噜地讲了一通,刘宝贵和一个翻译官在他两边站着。面对这机枪,听着叽里咕噜的鬼子话,乡亲们只能沉默着。

鬼子讲完了,翻译官扯开嗓子大声地讲了起来。

“嗯!这个!这位是豆藤中队长,他说他非常地仰慕中华的文化,所以来到了中国。豆藤中队长是要和诸位一起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共同创造美好的生活。皇军不想和乡亲们为敌,只要抓到南京军的那些捣乱分子,大家就都没事了。”

刘宝贵在翻译讲完后,上前一步,又转回身子点头哈腰地问候了一遍豆藤中队长,然后对着乡亲们也喊上了:“皇军,已经抓到了那些南京军捣乱分子,现在,大家把和他们勾结、传报消息的人供出来,其余的人,皇军说了,都是大大的良民。”

隐蔽在镇外的王烈等人,支棱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还好这几个喊话的都有猪嚎一样的声音,让他们听了个真切。在看龙真连队昨天宿营的地方,一队鬼子兵正从旁边的小树林里走出来。鬼子们扑空了,但能找得那样准确,显然是有人给鬼子通风报信了的。

“这还用猜吗?看看那个刘宝贵一口一个皇军叫得多亲热,报信的人一准是他。”王烈说。

“老子敲了他的脑袋!”张明山恼怒地说道。

“别!你去对面儿动手,只准在远处打,打一枪就跑。刚好把鬼子吸引到西边去。”

张明山拎着一杆普通的中正式步枪,这杆枪他可是和谁也不换的,因为张明山用它练出来了一个绝活儿。在六百多米的有效射程以内,他随便就可以击中一根烟头。

刘宝贵的命运就因为张明山的绝活而被确定了下来。张明山摸到最佳的射击位置时,刘宝贵还在那儿口沫横飞地拍着鬼子的马屁:“这皇军一来啊!我这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吃嘛嘛香,干嘛嘛成。要不,怎么说这皇军是来帮我们大伙的呢!”

啪!一声响。刘宝贵仰面朝天倒下了,再看他的脑袋,流出了红红白白的玩意儿,已经被开瓢了。

汉jiān刘宝贵被远处的一枪给打趴下了,村民们没反应过来,可是鬼子中队长豆藤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立即就做出了反应。“诺滋给给!”豆藤抽出佩刀指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一队鬼子兵怪叫了起来,向张明山的藏身处冲去。

啪!又一声枪响,摇头晃脑喊得正欢的豆藤中队长的帽子被打飞了。扑通!豆藤趴在了地上,可是对面再不见打枪了。

“诺滋给给!诺滋给给!”趴在地上的豆藤叫嚣着,拿着刀向前虚砍着,众鬼子的鬼叫声又大了起来,向前冲去。

张明山多打了一枪,在鬼子冲上来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转回向北去的方向,急急地向西边跑去了。鬼子到了地方找不到人,就胡乱地放了一阵枪,又回去在村民们身上施展yín威去了。

张明山绕了大大的一个圈,才赶上了部队。这时身后的陆桥镇传来了机枪的突突声,和微弱的村民们的惨叫。张明山一下子愣住了。

龙真问:“怎么回事?”

“我干掉了那个汉jiān刘宝贵,打了鬼子中队长一枪,可是只擦了边儿。鬼子拿老百姓撒气呢!”

龙真身后的蒋状一蹦老高:“老子不跑啦!跑到啥时候是头呢?老子现在就去和鬼子拼命!”

“别说是你,我也不想再跑了!可是前边,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咱们去做呢!咱们一定会救出更多的老百姓,会杀更多的鬼子。现在,就是救下他们,我们也跑不远,我们先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过头来救了乡亲们离开。拼命不顶用,穿chā迂回才是正路。相信我。”龙真安慰着蒋状,可是他的眼睛里也都快冒出火来了。

“鬼子不是人!老子总有一天要到他们的小岛上去,也给他们来这么一下子!”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啊!”龙真想的是眼前的事。

从清晨到黄昏,龙真再不敢让部队靠近村镇了,晚上宿营,更是离村子远远的。

又走了两天,再走下去,就要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了。

又是一个清晨,前边派出去的尖兵报告说,发现鬼子的巡逻队,只有十三个人。包括龙真在内,所有的人一下子都精神了起来。

“再探!”龙真命令道。必要的小心他还是记得的。

约莫二十分钟过去了,探察情况的人陆续都回来了,那队鬼子,现在正停在三河村,在村里抓老乡的jī呢!这时不灭了他们,什么时候去。“烈风小队集合!去给老子狠狠打!”

“是!”

“慢着!动静越小越好!”

“是!”

全都换上平民的装束,王烈带着小队的成员从几个方向围了上去,到了离鬼子兵很近的地方了,手枪、步枪一个齐射,然后队员们就冲了上去。匕首等短兵器他们也是人手一把,鬼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龙真只是听到稀疏的几声枪响,队员们就抱着鬼子的三八大盖和手雷、弹药回来了。

“嘿!你们这几个人配合得真没的说。有空了把手艺也给大伙儿都教教。”龙真很高兴,说起话来和颜悦sè的。

张明山却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话:“打这样的胜仗,恐怕要遭报应哦!”

“什么?你烧啦!”

张明山白了一眼龙真:“鬼子来这村子报复怎么办?你不会指望那帮家伙突然有人xìng了吧!”

“啊?这个嘛个龟儿子的!不打鬼子,还要我们干啥?”龙真有些急了。

“哼!你是连长,别问我!”

龙真被噎了回来,思索良久,他轻轻地说:“找几个老乡来谈谈。咱带上他们一起走。”

就龙真这几个人,根本不敢和鬼子硬碰硬对干,自然是行动越快越好,要是带上一群老乡,被鬼子发现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想要快速转移,也就难办了!王烈听到龙真说是要带上村民们一起走,不禁就碰了碰龙真,提醒他道:“能行吗?”

龙真瞪着眼睛吼了句:“不是让你叫人来商量吗?快去!老乡们也要愿意走才行啊!”

王烈急忙向村里跑去,不一会儿叫了两个中年人过来。龙真和他们谈了起来。了解到前边就有鬼子的一道封锁线,过了鬼子的岗哨,据说那边还没有沦陷。所谓的封锁线,就是敌人摆成一线的一些岗哨,绕不过去。

商量了一会儿,龙真做出了决定:“就由我们连的战士装扮成鬼子兵闯一闯鬼子的岗哨。控制了鬼子的岗哨,老乡们就赶快过关口。老乡们,你们看这个办法行吗?”

“嗯!你们在前边闯,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排、三排,马上通知村里的乡亲,鬼子要来报复了。能走的赶快走,不要带太多东西。走不动的话,命就搭进去了。”

“是!”

“十分钟后出发。”

“哎!”两个叫来了解情况的老乡听说十分钟后就走,急忙答应一声,先向自己家跑去了。

躲在屋里的人们听到了消息,方才还是寂静的村子,瞬间变得jī飞狗跳热闹了起来。

龙真摇摇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悄悄通知兄弟们,二十分钟后再走,多给老乡们一点时间。”

二十分钟后,村民们仍然没有集合完毕,龙真想起自己刚被抓来当兵的那一晚,仅仅列队就弄了老半天,如今,还能对乡亲们说什么呢!

二十五分钟后,杂乱的队伍总算是出发了。

侦察的尖兵这次派出去的特别远,以便给这群人足够的反应时间。即便如此,龙真心里还是没底。

还好鬼子的岗哨不太远,过了岗哨就是被鬼子从三个方向包围着的一块“后方”的土地了。侦察兵们早已经到达了岗哨前,不断有岗哨的情况被传送回来。

龙真经过其他几个村子的时候,嘱咐大家小声,别惊动了那里的人,要是再有人跟来,他真的就有点怕了。但还是有些人远远地观望着,让龙真心里一阵阵发寒。要是跟来的人太多,无法控制场面的话,会怎么样,还真是没谱啊!

“烈风小队!”

“有!”

“敌1号岗哨有二十五名鬼子。由你们打头阵,三排配合,拼了命也要拿下来!我代表这些乡亲们谢谢你们了!”

王烈淡淡地答应了声:“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兄弟们早等着拼命了!请连长放心!也请乡亲们放心。”

龙真呵呵地笑了两声:“我说王二蛋啊!你说的总是那两句鬼子话,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啊?”

“嗯!我还学了两句,这就去说给他们听。”

“好!你们去吧!”龙真说。

烈风出战前,首先要选合适的伪装,这几乎成了规矩,十名队员换起衣服来也有了专业水平了,动作飞快。何天豪的伤没好利索,但是不影响动作,所以也就归队了。

战士们飞快地往前边去了。走得快的乡亲们也被要求停下来隐蔽。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老乡,可不能出现在鬼子的视野里,远远的就要停下。

龙真招呼着后边拖家带口的走得慢的人们快些往前面赶路。前边已经有动静了,枪声jī烈地响了一小会儿,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前边传来消息。

“妈的!这帮小子不会是都挂了吧!”龙真带着蒋状向前边赶去。

到了鬼子的岗哨前,龙真就后悔了。这个岗哨,是用麻袋装土垒成了一个地堡,外面用铁丝网围着。易守难攻。稍有不慎,烈风和三排就要交代到这里。而且,地堡的豁口上还左右各架着挺机枪,这玩意要是发言了,没有谁的肉身能犟过他的。

一挺机枪往边上挪了挪,一个人钻了出来。龙真掏出了枪瞄了瞄,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岗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这钻出来的人要是鬼子,就基宣布王烈、何天豪他们的死刑了。

“大哥!快来,这里面有奇怪的东西。”钻出来的人正是何天豪。

“哦!大伙儿没事吧?”龙真既为何天豪高兴,又为其他人担心。

“没有伤亡!鬼子哨兵被咱们王大中尉打了几个大嘴巴,还一个劲儿‘嘿!’‘嘿!’个不停。我们把外面的几个鬼子托进地堡,吸引鬼子注意力的时候,何天豪他们就冲了上来。放的那几枪,都是我们打的。小鬼子在这里面有个地窖,里面有些奇怪的铁盒。一个小鬼子拼了命想拉开,被张明山收拾掉了。”

“哦!”龙真走进了鬼子窝。里面散落了一地的黄澄澄的子弹,王烈靠在墙壁上,大腿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还流血不止。地堡里的争斗看来很jī烈,也并非像何天豪说的那样毫无伤亡。也许,在这帮老兵看来,这样的伤还不算是受伤了吧!只要不缺胳膊少腿,他们总是用最少的时间重返战场。

一摞铁盒堆在一个很隐蔽的地窖里。龙真拿起来一看,是完全密封的,上面画着黑黝黝的骷髅图案。这个是什么?龙真也不知道。他看了看说:“别打开这玩意,鬼子一心要打开,不是啥好东西!蒋状,传令一排快去前边侦察,让百姓准备快速通过这里。”

蒋状应了声,看了眼许志纬和何天豪就快步走开了。他们四兄弟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可是连句问候的话也没时间说。

许志纬又从地窖里面拉出来几套面具一样的东西,有着长长的猪一样的鼻子。“大哥!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靠!鬼子净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干啥?全都给老子收起来,不许再摆弄了。还没完事呢!都给我去四面警戒去。大家动作快些,别忘了还有一大群不能打仗的呢!”

“是!”王烈回答得最大声。

“你就别去了吧!担架!卫生员!”龙真喊着。

“嘿嘿!我还能行!”

“你个二蛋!给老子养伤去,要是乱跑,老子崩了你。”

“嘿嘿!连长你火气真大。”

龙真看着这个刚立下战功的王二蛋,也不能发火,只是无奈地吩咐:“抬走,抬走!”

一排前去敌占区外侦察的兄弟回来报告说,碰上友军了,还带了位友军的战士回来让龙真问话。龙真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敬过军礼,拉着手问那个胡子拉碴的人:“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我们是中央军26师76旅151团的。”

“我们是胡子。”

“胡子?”

“胡子就是土匪!”

龙真的脸sè一时忽红忽白,很是尴尬。来报信的那位战士解释说:“都是中国人,都是拿着枪的,我就当是友军了。”龙真想想也对啊,这土匪也是中国人啊!他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神sè,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们有四十多人,想拔了这个地堡去救家里人,转悠一天了没办法下手,没想到让你们二三十个人就给弄成了。”

“呵呵!我们是正规军嘛!”龙真嘴上没谦虚,心里更是得意,“可以让乡亲们过去了吗?那边安全不?”

“可以过去,暂时是安全的。我们也可以接应你们。”土匪回答。

“好!通知乡亲们动作快些。”龙真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几个士兵向外跑去。

那个所谓的土匪并不离去,跟在龙真后面跑了一会儿,龙真问:“怎么?有事你就说。”

“长官。你们带出来的人有没有王东庄的?我家在王东庄。”

“没有。”

“那我去叫他们,离这里不远。”

龙真愣了一下,说:“不用你去!传我的命令,二排派人去附近几个村子通知村民,愿意走的请在三十分钟内通过这里。烈风小队和一排,严密监视周围鬼子的动向。沿途sāo扰来增援的鬼子的方法,一定要把鬼子拖住半个小时。三排,搬开路上的铁丝网,组织乡亲们快速通过。”

土匪感jī地说:“谢谢长官了!那边的**没见着鬼子就跑没影了。要是都像长官您,鬼子肯定打不到这里来。我这就去通知弟兄们准备接应你们。要是鬼子追过来,我们也能挡一阵。”

龙真问这位仗义的土匪兄弟:“乡亲们会走吗?鬼子不去惹他们的话,他们待在村里好像还安全些。”

“嘿!那是鬼子来得太快,想跑也没来得及,能出去,谁愿意留在敌占区当顺民啊!”

很快,拥来的老乡就验证了土匪兄弟的话。人群黑压压地跑了过来,大概上万了吧!龙真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个只有九十个兵的小连长,竟弄出来一个上万人的超级大撤退。这出戏要是平平安安收场了还好说,鬼子要是赶上来对这群百姓开始屠杀,那就完全是自己的罪过了。

老天爷好像就是存心要和龙真作似对,正在他焦急地催促着人群尽快通过的时候,开始有枪声传了过来。来自三个不同的方向!

第四百二十九章 毒气

第四百二十九章毒气

前来增援的日军动作还是很快的,可是队却好像突然吃了兴奋剂一般,到处都有小股的部队对鬼子进行sāo扰。赶往被龙真称为1号岗哨增援的鬼子不时会被路边的冷枪撂倒几个。

等他们嗷嗷叫着冲到冷枪打来的地方的时候,那里无一例外总是空无一人。不去理会这些sāo扰的队伍吧,行进中的日本兵被打倒了,几乎没有能再爬起来的。承受这样无谓的损失,也是鬼子军官不能够接受的。

三个方向的鬼子援军,几乎是趴在地上行军,蜗牛般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出去了一里多地。

零星的枪声一直在响着。

龙真领着féiféi的蒋状来到人群的最后部分,逃亡的人们在田野中铺开了一个松散巨大的扇形。原本说好了通过1号岗哨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可半个小时时间过去了,战士们虽然吸引住了鬼子的注意力,可是难民依然还有上千人没有通过。这时候,龙真能下令按照原定计划撤退吗?那样就会断送了这上千人的xìng命。龙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子冒头了,快要追过来了。

“走!我们去给兄弟们帮忙!不行的话,老子这条命就交代到这里了。”龙真对身边的人说。

前来支援被袭击岗哨的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正是那位在陆桥镇被张明山打飞了帽子的豆藤中队长。他从望远镜里也发现了逃往岗哨方向的老百姓,无奈自己这追击的队伍速度就是快不起来,想要像在陆桥一样用机枪扫射这群支那人,看来是不行了。豆藤思索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明看不到成规模的队,可就是无法避免那些蚊虫叮咬一样的疯狂袭击。豆藤在地上爬行了半个小时,突然就有了主意,他yīn险地狞笑着说:“我们撤退。是的,从西边来支援的部队全部撤退两公里集合。”

“嘿!”传令兵领命去通知了。

失龙真刚刚赶到靠近日军的一个低矮的山包前,发现日军开始撤退了。何天豪和几个烈风的人迎了过来:“大哥!鬼子撤了!”

“好!他是大炮打蚊子,使不上劲儿啊!让乡亲们快点走。此地不可久留啊!”

“是!”

“天豪!可不能掉以轻心,你和几个兄弟去监视狗日的动静。鬼子不会这么算了的,你脑子活,你看他们这是在玩什么花样啊?”

“嘿嘿!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我先去!”

“嗯!注意隐蔽,别靠太近了。”

龙真从前沿阵地返回被占的鬼子岗哨前,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挡路的铁丝网早被挪开了,而蠕动的人群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龙真禁不住就动手帮一个排在人群最前边的慢慢挪动的人拿他那只特大号的包袱。那人脸sè古怪地说:“不用了!不用了!”龙真怒道:“那还顾得上客气,命都快没了。”一把拿过了大包袱在手。

一个趔趄,包袱的重量差点把龙真带倒在地,他用尽了力气才勉强站稳了步子,接着就向前挪动,速度比那人快不了多少。看了眼那个有些瘦弱的包袱主人,龙真撇了撇嘴,也懒得猜测包袱里是什么东西。他把包袱背过了岗哨交还那人,摇头对着后面慢腾腾的人群叹起气来。现在仔细观察一下,那些走得慢的,都是带的东西太多了。有心让士兵们强迫百姓扔下东西吧,那和土匪还不是一样了?现在鬼子还没追来,随着他们去吧。

情势的发展并没给龙真太多叹息的时间,何天豪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大哥,鬼子并没退多远,而是集中后绕到东边去了。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着冲过来,却让一些人穿上了那种猪鼻子衣服,慢慢向我们靠近呢!”

“这么古怪?”龙真说着向东边望去,迎面是带着一丝清凉的微风。

豆腾中队长此时正在龙真对面很远的地方拿着望远镜在打量着人群中的龙真。“哟西!中国人完全不知道大日本帝国瓦斯兵的厉害。可恨的是岗哨里的那些蠢货,留给他们对付大规模人群的武器,他们竟然浪费了没用。那么,就让我来完成他们的遗愿吧!”

豆腾完全相信岗哨里的日军士兵全部被他们的天照大婶召见了,不可能有俘虏出现的。没有来得及使用毒气,原因肯定是来不及用。所以,完成“遗愿”也就成了豆腾中队长使用毒气的一个很好的理由。

一股淡黄sè的烟雾,随着微风蔓延了开来。这种天气,真的很适合毒气的使用啊!连远程的毒气炸弹都用不着,铁罐装的毒气就完全能用了。

龙真看着东边,发现了那层诡异的烟雾。远远的,接触到烟雾的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就软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妈的!是毒气啊!”

“快进地堡!”何天豪拉了一把龙真,钻进地堡之中。何天豪拿出来那些带猪鼻子的套装,大概检查了一遍,套在了身上。“大哥!点根烟我闻闻!快!”

龙真摸出根烟来点着,放在何天豪猪鼻子面具的鼻子前,何天豪深吸一口气,喊道:“妈的!就是这个!快穿上!这猪鼻子把外边的气味都挡住啦!”

龙真顾不得夸奖何天豪脑子够活,跳到地堡口上招呼战士们:“集合,在这儿的都过来。换衣服,去把小鬼子放毒气的给老子干掉。”

十几个士兵跑了过来,防毒服根本不够,于是龙真自己也没有留一套,优先让烈风小队的队员穿上这衣服。“你们快去把毒气鬼子干了。把装毒气的铁罐用土掩上。上千人的命就靠你们啦!”

“连长!给你留一套!”

“屁!还磨磨唧唧的。我有办法对付这狗日的毒气。你们快去。出去时喊一嗓子,让乡亲们避开。”

“是!”何天豪答应着,先冲了出去。其实根本就不用招呼老乡们,他们听到咳嗽和挣扎声,看到毒气的效果,都乱了营,乱跑了起来。喊什么话也没用了。

刚才看到毒气的时候,龙真就留意到这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在越过土坎的时候,稍微往上飘了点。据此龙真推断,毒气比较轻,躲在低于地面的地堡里,应该能躲过去。他收拢了附近的士兵,让他们用东西堵上地堡低处的孔隙。龙真和士兵们以及两个眼尖的老乡就蹲在地堡底部,静静地等着。

龙真轻声安慰身边的人说:“鬼子的防毒服也不多,外面交给烈风小队完全可以了。我们都别动,等毒气过去就行了。毒气比较轻,一会儿就飘散了。”

地堡建造得很仓促,围起来的墙壁虽然够坚固但是顶部却没有盖儿。外边咳嗽声和中招的人的哭喊越来越近了,地堡里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头顶那一块蓝天。

淡黄的烟雾弥漫了过来,借着风力向地堡里沉下来了半尺多,就维持不动了。众人都不说话,看着头顶上那浮动的幽灵。

死亡如此之近。

龙真也放慢了呼吸,生怕惊醒了淡黄烟雾中隐藏着的那位死神。

外面人们的叫喊持续了有五分钟,在地堡中的人仿佛度过了五年那么长。在头顶无形的压力下,连动也不敢动。

枪声响了起来,传到这里已经很微弱了。

鬼子的瓦斯兵在释放了足够的毒气之后,起了刺刀,对着瘫倒在地上的人一路刺杀。“呀!”“呀!”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平原上传出去很远。就在这时,烈风小队愤怒的枪声响了起来。两轮射击之后,两队都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扭杀在一起。

“大哥!我回来了。”

烈风奇迹般地又一次战胜了狂暴的鬼子。不过这次他们受的损失也不少。满身血污的何天豪和两个烈风队员把一堆防毒服扔在地上,疲惫地说:“大哥!我们撤吧!”

“其他人呢?”龙真问。

何天豪没有说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防毒面具里传出来微弱的“呜呜”的声音。

“小鬼子!老子你祖宗!”龙真狂吼了起来。震动得头顶上的毒雾一阵翻腾。

“大哥,咱快走吧!”何天豪硬给龙真带上了防毒面具。其他人也含着眼泪穿上了防毒衣。一行数人从岗哨走出来,向着敌占区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龙真回头望望布满尸体的那片土地,最后一批村民们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来。龙真终于走出来了,可是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士兵。几乎是全军覆没了。龙真怎么能不心疼呢?

“连长!快过来!走这边!毒雾挡不住鬼子多长时间的。”王烈从路边的草丛中探出了头来,轻声喊叫着。

龙真惊喜地跑上前去拉住王烈:“王二蛋!你还没死啊!就你小子机灵。跑到毒气外边来了。老子带着这劳什子猪鼻子,你还能看得出来是我啊!”

“嘿嘿!连长你高大威猛,走路的样子和别人也不一样的。”

龙真拉着王烈,哀伤地说:“其他的兄弟!可能都完了。留在鬼子那边了!”

“大哥!”“大哥!”蒋状和许志纬冒了出来。一左一右搂住了龙真。

“哎!你俩没死啊!太太好了!”龙真jī动得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连长!”又一个士兵站了出来对龙真敬礼。

随即从隐蔽处站出来了一些士兵,迅速地排好了队。

“连长!二排向您报到!”“三排向您报到!”“烈风小队向您报到!”提前过来的几个士兵和侥幸从毒雾中逃生的士兵按照编制站在了一起,齐声向龙真报到着。他们逃过来后,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的连长。

各排都没剩下几个人。特别是烈风小队,就剩下了四个人。他们是王烈、何天豪、张明山、李力飞。

龙真等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良久,呆呆地问了声:“一排呢?一排长呢?你们的人呢?一排谁到了?”

没有人回答他。

“小鬼子!老子和你没完没了!”龙真对着鬼子的方向大声吼着。

只剩下了三十一个人。其余的,就是这次大撤退所付出的代价了。

龙真带着自己的三十一个部下,满脸悲切地向前走去。

“大哥!鬼子的那些毒气罐我带了些出来。等天黑了,我摸进狗日的睡觉的地方,给他们也放一个。”何天豪说。

“嗯!”龙真冷冷地回答了声。

“连长,那些老百姓在前边都跑散了,我们是不是去管一管?”

“唉!”龙真摇了摇头,“他们到了可以乱跑的地方了,不再需要自己这帮人了。”

“可是,毒气散尽,鬼子要是追过来”

“好啦!别唧唧歪歪的。我是连长还是你是连长。”龙真边走边说。那些宁死也不放弃财物的村民让龙真恨得牙痒痒,为了他们,龙真搭上了一直以来生死与共的五十九个兄弟。终于到了这边,村民们都散开跑掉了,龙真无奈地叹着气。

王烈和何天豪还是浑身的血迹,疲惫不堪,把个猪鼻子面具斜斜地挂在背上,正半闭着双眼,跟着感觉走着。突然有了动静,他们反应却还是最快的,一瞬间他们就猛地睁圆了眼睛,把枪口向前边的人影指了过去。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几十个人从路边跳了出来。他们也举着枪,枪口瞄准着龙真等人。

一个看起来木讷的中年汉子单手拖着杆步枪,分开众人,扯着嗓子问了句:“龙连长在吗?”

龙真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正是那位先被误认作友军,又自称是土匪的中年汉子。龙真呵呵一笑:“这位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土匪们和现在的龙真的部队比起来,可谓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涨。要是他们和龙真的这些疲惫的残兵动起手来,还真说不好谁会占便宜呢!所以龙真见双方都拿枪指着对方,说话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多少好恶的情绪。

“都把枪放下!妈的!咋咋呼呼的。”随着中年汉子的喊声,土匪们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的枪。看不出来这个木讷的人居然还是这帮人的头儿!“龙连长!我就是这帮土匪的头子——孙青云。我是来入伙的。这四十四个弟兄就交给您了。您别嫌弃,这些人杀起鬼子来,还是能一个顶一个的。”

龙真调侃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劫道的呢,我刚才正寻思着我们这几个当兵的能有什么油水啊?”

孙青云脸红了红,说:“龙连长,您别跟土匪一般见识啊!我是老粗,不懂规矩。您说吧,怎么才能收下我们?是不是要我们弄几个鬼子脑袋,交份投名状!”

龙真一听,先乐了,还投名状呢,真把咱们都当土匪了啊!龙真故意做出了副严肃的样子,说:“收下你们可以。不过,你们先把事情说清楚了,干过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还有,你们怎么会当土匪的呢?”

孙青云说:“我是头儿,他们干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要杀要剐,我一人担着。但兄弟们都知道你是真心为百姓好,是和鬼子势不两立的人,都想投靠你这种真正的汉子。请你收下这些兄弟们吧。至于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做呢!这帮胡子,拉起来的晚,也就杀了十几个鬼子。”

“噢?那怎么能说你们是土匪呢?”龙真又不懂了。

“呵呵!”孙青云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县老爷说的。那天鬼子追我们快到县城了,县老爷说我们没有编制,是土匪。不让进城不说,还要剿灭我们呢。”

“我靠!这狗官。敢和打鬼子的人作对,就是和老子作对,有机会我杀了他。”

孙青云挤开几个战士,凑到了龙真跟前。在龙真的示意下,战士们也没有阻拦孙青云。在龙真的耳朵边上,他轻声说道:“县长和当地的一个团的驻军,都跑啦!说是奉命撤退。现在这地界儿有好几支队伍,谁也不听谁的。可你龙连长就不一样了,你可是正规军,多征兵,多买枪,这地方以后就是您的啦!关键是您愿意打鬼子啊!我一句话,和鬼子有仇的几拨人马,肯定是唯您马首是瞻。”

“哦?”龙真上下打量着孙青云,“老孙啊!看不出来,你挺精明的吗?咱们这就算是合伙干啦!”

“嘿嘿!是招安,我听您的。您怎么说都行?”孙青云说。

龙真小声问:“老孙。你是从哪里来的买枪的钱啊?我还要跟你好好学呢!”

“连长!不是那些富户并没逃走吗?支援抗日,我想他们是没意见的。”

“是这样啊!哈哈!”“嘿嘿!”“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两帮子人在龙真和孙青云的带领下,胡乱地笑了一阵。根据这种场面,真看不出来是土匪们被龙真整编了,还是龙真们的匪气又被唤醒了。他们合兵一处,向着县城奔去。

而到达县城之后,龙真却意外的和老黑所在的151团团部汇合了!

县城里,现在驻守着一支民团式的武装——武汉四县保安联合防卫大队。

原来,这四个县和大后方的联系被鬼子切断了。四县的各种武装力量就互相通气,组成了几个松散的联合大队。这些武装力量的成分非常复杂,有真正的土匪,也有亲日分子,但就是没有正规的**!

第四百三十章 征兵

第四百三十章征兵

原来,这四个县和大后方的联系被鬼子切断了。四县的各种武装力量就互相通气,组成了几个松散的联合大队。这些武装力量的成分非常复杂,有真正的土匪,也有亲日分子,但就是没有正规的国军。

他们的主体是一些原来富户们雇用的私人保安队。不用怀疑,日本人要是来打这个县城,第一个投降的,就是这个防卫大队。不过,他们总算还是中国人的武装,对于老黑这样的国军队伍,他们还是不敢阻挡的。

老黑进城后,对外报出的头衔是,国军26师独立团中校团长。并且宣布,被隔开的四县,由其全面负责防卫事宜。原来的保安联合防卫大队现在也要统一归老黑管辖,其他三个县的大队暂时可以独立行动,此处的所有武装人员,却必须立即接受其整编,不配合的人员,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保安联合防卫大队被集合了起来。鉴于这里鱼龙混杂,老黑在部下的建议下,把一些民怨颇大的人开除了出去,甚至一些看起来不像好鸟的人也予以开除。最后再将他们的编制完全打乱,以自己和孙青云的人为骨干,重新编制了两个不满员的连。枪支弹药他是全部接收了。这样一来,老黑手下就有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部队。不过,这还只是新部队的框架而已。

老黑开始征兵了。他没有采取拉壮丁的形式。用他的话说,把人家从洞房里拉出来去当兵的事,他老黑绝对是干不出来的。老黑征兵,采取的是自愿报名的形式。当然,大规模的宣传工作也不能少做。“国家存亡,匹夫有责。”“保家卫国”“日本人是畜生、狗咋种,要报仇的来当兵。”“血性男儿拿起枪,让狗日的鬼子过不安生。”这些标语里面,有说得比较像话的,也有不像话的,老黑说这样更贴近老百姓,让城里城外,到处都给刷上。

在老黑的部队保护下逃出来的那群百姓,给老黑当了免费的宣传员。在四面强敌环伺,鬼子随时会出动的情况下,自愿当兵的人还真的就有了,并且保持了越来越多的势头。老黑感觉到了老百姓的支持,对上次牺牲了大半人马保护百姓的事情,总算觉得有点不那么冤枉了,只是对要钱不要命的那些人保持了深恶痛绝的态度。

在老黑的部队大规模扩编的同时,对于县城的防卫工事,却并没有去加固多少。县城里的富户们开始不满了,组成了一个乡绅报国会,以捐献财物给老黑为条件,要求和老黑谈判。老黑很爽快地准备了一桌酒席,招待乡绅报国会的成员们。当然,酒席的花费也是乡绅们掏的。

预定的招待、商谈的时间是正午时分,时间快到了,老黑部队暂时驻扎的县立小学校的门外响起了一阵锣鼓鞭炮声。老黑出来一看,一溜儿抬着几头大肥猪,米酒的酒缸等东西的人,吹吹打打的就过来了。当先两人撑着一面横幅——报国会慰劳国军独立团。

“哈哈哈乡亲们辛苦了。我老黑代表国军的兄弟们谢谢大家了。”

“老.......这个.......黑........黑团座,您客气了。鄙乡治安防御还需仰仗黑团座以及贵部众兄弟。您就别客气啦”一位留着雪白山羊胡子穿着崭新礼服的人,文绉绉地慢言慢语地说着。

老黑说了句:“请”就不再说话,于是乡绅们都向学校里面走去。老黑吩咐将活猪宰了吃肉,将酒也抬进去一起和所有士兵们分了。就着学校的大操场,开一个全体的酒肉大会。

在原来的学校礼堂里,一字摆开了几桌酒席,乡绅们满意地落座准备开吃,就等着双方的头儿把场面话讲完了就行。

老黑轻轻咳嗽一声:“嗯各位,老黑初到贵地,大家如此抬爱支持我,真是愧不敢当啊不过,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对于那些不配合想捣乱的人,我会毫不手软,当然了,在座的各位,也是不能例外的喽大家吃菜嘿嘿大家吃菜啊”

乡绅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那位白胡子的应该是会长一类的人物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黑团座,我们乡绅报国会,这次可是带来了足足二十根金条,足够您添置些家当了吧。我们掏这么多金银,无非是换取游大团长一句话罢了。黑团座莫非并不需要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支持?”

“嘿嘿需要需要怎么能不需要呢?有什么要求您就说吧甭绕来绕去的”老黑好像是看在金条的面子上,对这个人客气了些。

“啊这个嘛黑团座,我需要私下和您谈谈。”

“不用了,今天在这儿的,是和我出生入死过的几个兄弟。你们这些人能一起来,也一定都商量好了要说的话。有话就在这儿说吧”

“好我看出来了,黑团座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

老黑笑眯眯地看着他,态度很是和蔼。那位绅士代表一副一切尽在把握中的表情,心里想着金条的威力就是大,他自信满满地说道:“为了保护我们的财产和生命不受到威胁。您也许应该考虑一下加强城防工事,防备鬼子来攻吧?”

老黑哈哈大笑起来:“各位。鬼子要是来上几个师团,我们的城防怎样加强都是于事无补的。援军又不可能飞过来,你们以为,我老黑会和日本人硬拼吗?”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半天没有一个出声的,过了会儿,那位乡绅头儿才说道:“黑团座果然爽快。我们的打算也是这样的,或赢或输都要干脆些。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和鬼子一块儿干。嘿嘿嘿黑团座可是我刘某人的知音啊”

“知音?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啊?”

“不敢不敢鄙人刘立贵,是乡绅报国会的会长。还望今后我们能合作愉快。”

老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恶狠狠地说道:“我的部队,是保卫国军,不是私人的护院队。更不会和投降鬼子的汉奸合作。至于城防的问题,大家别受了这个刘立贵的蛊惑,除了汉奸以外的任何中国人,都在我们的保护范围。刘立贵不知道你认不认得刘宝贵这人?”老黑事先已经是让人去摸了刘立贵的底,没想到他居然是刘宝贵的堂兄弟。

刘立贵明显慌张了起来,但他还是努力做出趾高气扬的样子:“我们家宝贵和皇军已经接上头了。他捎话来说,皇军肯定会打胜的。大家还是早作打算吧我兄弟在皇军那里能替大家说上话。”

老黑大喝一声:“张明山”

“到”张明山也是吼得山响。

“你前两天怎么杀刘宝贵的,今天就怎么把他们家这个汉奸也给我杀了”老黑吼道。

“报告团长这孙子不值得浪费一颗子弹。我能借您的匕首用一下吗?”张明山说。

老黑将自己珍藏的匕首拿了出来。这把匕首是丁铆烈士的遗物,他郑重地把他递给了张明山。

刘立贵扑通一下瘫在了地上,众人都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他是屎尿齐下了,这份胆识倒是与一个汉奸很相配。刘立贵挣扎着说:“黑.......黑团座我个人再捐二十根金条,用来买回我这条命。您就饶了我吧”

“刘立贵勾结敌军,家产全部予以抄没。”老黑冷冷地说着。

一位战士应了声:“是”跑了出去。瞪了眼地上的刘立贵,张明山似乎是等不及了,跨上前一步,对着刘立贵,扑,扑,扑地就捅上了。三四刀下去,刘立贵就挺尸了。鲜血溅在张明山的脸上,显得特别狰狞。完事后张明山将匕首郑重地交还给了老黑。

老黑黑脸收回,又摆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招呼着众人:“大家吃饭啊刘立贵的事,和大家都不相干。不相干哈哈哈大家还是很爱国的嘛这爱国,就要掏点银子出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嘛大家也不要急,吃完了饭慢慢来啊哈哈哈吃好喝好啊喝好吃好啊”

老黑说完了,满屋里鸦雀无声,只有一只苍蝇飞到刘立贵淌出的肮脏的血污里,不时嗡嗡地叫唤一声。

谁还敢在这里吃饭呢?纷纷交了钱瑟缩着逃回家去了。没带多少钱的,答应立时就会送来,老黑也不难为他们,竟自放了他们回去拿。说也怪了,这回去取钱的,没有一个乘机逃走的。而且都不约而同地送来了一笔格外丰厚的捐款。

和日本人拉拉扯扯的刘立贵被杀了,老黑还借此讹诈了地方上财主乡绅们一批钱财,这件事最直接的后果有两个:一是让老黑得了个外号——痞子团长;二是前来报名当兵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按说,老黑得罪了地方上所有头面人物,他的痞子作风正被他们深恶痛绝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的,然而,到了第二天,老黑却感受到了老百姓真正的热烈支持,迎来了自己从军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一大早,老黑搂了一大堆银元钞票甚至金条,把这些东西哗啦啦地倾洒在了桌子上。蒋状、何天豪、孙青云、王烈.........这些部队的骨干们都和他在一个屋里挤着睡着,听到了动静,全都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就都乐得眉开眼笑了。只有老黑一个人,显得精神劲儿不足,笑得有些勉强。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该给弟兄们发次饷了”蒋状说。

“发十次都花不完啊那个刘立贵也太富了,其他乡绅人物们也太自觉了。呵呵其实老子在国军,饷还没领过一次呢?”老黑说。

“大哥你是说,分了他娘的?”许志纬问。

几个人听他这么说,目光都交织在了那些钱上面,王烈甚至张大了嘴巴,何天豪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孙青云呆滞的招牌表情更加呆滞了。

“我也想分啊可是就怕没福气花”老黑说。

“哦........”众人长长地出了口气,艰难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老黑目光中突然露出耀眼的光彩,有些激动地说:“我想好了。烈风小队要重建,要配备最好的武器。还要新建一个特别大队,由青云来率领。其他几个排,也要扩建。在鬼子打来以前,我们要尽量壮大自己的力量,甚至要组建超过一个团的人马。能打过的话就打,打不过咱就跑........”

“报告团长外面来了很多老百姓。不知道要干什么”门外,一名战士大声报告着。

老黑急忙说:“哦我的想法就是这些了。大家再考虑考虑。天豪和老孙把这些钱财收起来放好。我们去看看外面怎么了”几个人站了起来各自忙活去了,在经过老黑身边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句话:“团长俺支持你”

老黑由衷地为有这样一帮兄弟们而高兴,不再说什么,疾步走出了屋子。

学校外面的喧闹声在很远就能听到。老黑和众人向大门口走去,首先就看到小学校大门外挤满了人,有很多青壮年的贫穷百姓,也有老人,有妇女。

第二十一章青云直上“这是干啥呢?”

“报告团长一大早他们就拥过来了。他们要........”门口的卫兵大声回答着老黑,不等他说完,门外的人们齐声说道:“我们要当兵”声音压过了卫兵的声音。

“收下我吧我力气大”“我和小鬼子有仇啊不收我,我自己去和他们拼命”“刘不仁那个浑蛋,说要变天了,欺压得我们好苦。杀了他,咱好一心打鬼子。”“团长啊我啥本事没有打架不要命,收下我吧”........

老黑这下明白了,他们是来当兵的。他听到人群中一些小声的话语,“人家是在操场上摆着酒肉海吃哪有钱。”“刘立贵,刘不仁的钱财可多啦这里的兵可不是穷兵了。”“听说,他们抢了鬼子不少洋钱呢”听到这些话,老黑有些尴尬。有些人当兵的动机不那么纯粹啊

一位挤在前边的老婆婆也喊得起劲。“打鬼子灭日本挖沉小日本岛。”

老黑倒吸一口凉气,上前问道:“老人家,您不会是也要当兵吧?”

“我们家是武林世家啊老少都有一身好功夫。鬼子把小河南边的人祸害得不浅,我们是逃难来的。现在听说黑团座有本事,能打日本人,我这就........就送儿子来当兵啦”

“哈哈”老黑松了口气,“您儿子,我收下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您也要当兵哪”

“我身子骨也还硬朗。要是收我,也行”老婆婆斩钉截铁地说着。

老黑无语。

外面的人却喊开了:“有老娘的优先啊快回家背了老娘来啊”“呜呜呜我娘都过世了。我给这位老人家当干儿子,行不?”

老黑头疼了:“奶奶的这样下去就都乱套啦传我命令,今天的征兵工作立即开始。给选兵的人交代一下,身子弱的、想来发财的,一律不要。”

战士们跑来摆上桌子,组织人们排队做体质检查,问话,吵闹声渐渐沉寂了下去。

........

老黑退回一间屋子,刚要喘口气,孙青云走了进来。“团长两个老兵和何天豪兄弟一起看守着放钱财的屋子,您就放心吧。我来找你,是商量吞并附近几支土匪,以及尽快买到军火的事情的。”

“我也正要找你呢”老黑说。随即两人就商量了起来。

孙青云对地方上的情况很熟悉。在原先的国军守备团走后,这里除了县城的那个已经被老黑吞并了的防卫队外,还拉起来了十几支“胡子”。他们旗号各异,规模大小也相差甚远。而且,互相之间还有冲突,他孙青云的胡子队伍就打散过一队真正的胡子,因而也名声在外。在现有的这些土匪中,最大的三支人马,其中两支都是和孙青云有些交情的。孙青云拍下胸脯保证,他们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过是想在鬼子打来时,不愿伸长了脖子等着挨砍罢了。

老黑说:“我是怕那些人多了,咱们的兵反倒成了少数。不好管。”

孙青云答:“你看我好管吧不好管的土匪小头目,你只管杀就是了,只要他们老大投奔我们,其他就好办了。不愿意来的,由着他们去好了。”

老黑点头同意,当时就决定了,由孙青云去找胡子们谈谈。

买军火的事也是很危险,要胆大心细懂行的人去才行。按着孙青云提供的联络地点,老黑决定让王烈和张明山跑一趟。老黑找他们来谈了,让他们掌握好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原则,就让他们去了。

结果不到中午,王烈和张明山就跑了回来。“一百支驳壳枪,十二挺捷克式机枪,还有两门迫击炮。价钱是有点贵,但他们是现货,还各送两箱子弹和炮弹。我们这就叫人取货去。”

“步枪,还有子弹呢?”老黑问。

“这个他们现在没有,不过说是在想办法运进来。”

“靠王二蛋,你小子上当了。没有子弹和步枪,我们怎么打仗啊买来的那些东西,不禁用啊”老黑说完,想了一下,趴在王烈耳朵上对他说:“这些东西先拿回来吧不过每一支枪都要看仔细了。剩下的东西你就当是相信他的话,再催他两句。嘿嘿这伙军火商,想要赚我的钱,我让他连保本都难。”

王烈不知道老黑有什么计划,只是答应一声:“是”就带了几十个人离开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亲临指挥

第四百三十一章亲临指挥

武汉。

在马当丢失之后,身为武汉卫戍副司令长官的高飞,决定对马当等地发起逆袭!

在高飞的电报中如下说道:

“香山、马当为皖、赣门户,其得失影响于今后作战之胜败甚巨务速恢复香山、马当要塞阵地而确保之。攻克香山及马当要塞区者,各赏洋5万元。如有作战不力者、畏缩不前者,即以军法从事。”

旋即,统一归高指挥的第16师、49师军等部遵照这道死命令向香山日军发起大反攻,一度再次收复香山,并予敌重创,但因敌援军大举而至,jī战数日,终究未能收复马当要塞。

而此时的高飞,亲自赶到了前线指挥作战。

高飞指着地图上代表日军的黑sè箭头说道:“攻占马当的是日军波田支队一部,兵力是一个步兵联队,而防守香山的则是日军海军第三舰队的陆战第11旅团。我们的兵力虽然较任何一部都有优势,但是日军有海军舰炮和空军助阵,又有坚固的阵地为依托,不是很好打呀!”

马德弼借口说道:“今天第16师和第49师一直在猛攻香山,我们的空军也对日军阵地进行过轰炸,我估计日军的阵地应该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只要集中优势兵力,应该可以一举突破。”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是香山处于马当和下游日军之间,即使夺下来也要面对日军的两面夹击,在加上长江里面的舰炮,很难守得住。另外,友军这几天一直在攻击香山,这里的日军警惕xìng肯定非常高,要想夺回阵地只有硬碰硬,太不划算了。”

接着他指着地图上的马当要塞旁边的一个高地说道:“我从日军的进攻中得到启发:首先拿下长山阵地,居高临下炮轰长江里面的日军舰队,使其无法支援马当守军,然后在一举夺取马当要塞!”

马德弼感到有些担心,他说道:“日军的舰炮无论是数量还是口径都远远超过我们,凭咱们这两个炮兵团怎么能够压制得住他们呢?”

高飞说道:“我们的目的只是牵制日军,并不是真的要压制住他们。再说,日军舰炮的射程也就是五公里左右,并不能覆盖全部阵地,我们的炮兵可以等日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之后把大炮后撤一段距离,等敌人松懈下来再反击,不断地sāo扰它就可以了。”

马德弼想了想,说道:“这样应该行的通!不过,我们已经连续十几天行军了,部队非常疲惫,很难立刻投入战斗!”

高飞冷冷笑了一下:“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川军,如果不能拿下马当要塞,就会有人说川军徒有虚名,所以此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并且动手越早越好!”

马德弼苦笑着说道:“谁叫我们川军在上海徐州京表现这么抢眼呢!”

高飞说道:“我们还是可以为将士们争取一天的时间来恢复体力在:明天,你们师佯攻香山,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等到天黑之前,我这里在发起攻击,到时候,日军就是想用舰炮支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马德弼点头答应道:“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吧!”

次日上午八点整,第26师集中数十门重炮,对香山日军阵地连续轰击十几分钟,数百发炮弹倾泻而下,把日军夜间匆忙修建的工事又炸了一遍,有效杀伤部分日军,并摧毁了相当数量的工事。随后,第26师投入一个营的兵力发动佯攻,在遭到日军阻击之后迅速退却下来。在一天的时间里,第26师发动十几次佯攻,成功地把日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下午五点整,第26师的攻击部队到达集结区域,完成了攻击前的准备工作。

五点十分,第26师的炮兵团和步兵团直属的大口径火炮同时开火,迅速在日军阵地的正面清理出一条宽达百米的通道,阵地前沿的堑壕全部被夷平,铁丝网被炸得支离破碎,很多火力点被摧毁。紧接着,炮兵开始延伸射击,攻击日军的纵深目标,步兵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开始冲锋。

队的攻击完全出乎守军的预料,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阵地前面已经全部是中国士兵的身影,并且已经清晰可见。幸存的日军急忙进入阵地,开枪还击,隐藏在地堡中的火力点也开始猛烈射击,密集的子弹不停地在战士们的身边跳跃,然而,让日军感到奇怪的是,很多中国士兵明明被击中了要害,可是大部分倒地之后又迅速爬了起来继续冲锋,好像刀枪不入一样!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日军的阵地上蔓延,当他们眼中的怪物冲上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几个人跳出战壕肉搏,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希望能够找出问题的答案,最后,中国士兵用密集的子弹和冰冷的枪刺解决了他们的疑问。

第26师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长山阵地上的一个大队日军,重新把炮口对准了长江里面的日军舰艇。

紧接着,第26师停止对香山阵地的攻势,高飞又派一个团的兵力增援第26师,开始进攻马当要塞。这时候天sè已晚,日军舰艇只能靠发射照明弹来导引炮兵的射击,效果大打折扣,再加上长山阵地的不断sāo扰,无暇顾及马当要塞,使驻守马当的日军单独面对队的攻击。

由于波田支队的主力已经随着海军第三舰队向西扫荡沿江的队,此时驻守马当的只有一个步兵联队,兵力和武器上的巨大差距使他们只坚持了三个小时就被第26师赶出阵地,马当要塞重新回到了队的手中!

马当要塞重新回到队的手中,随即改变了武汉下游地区的战场态势,在敌我双方引起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蒋介石以国民政fǔ大本营的名义从武汉来点,对英勇作战的第26师通令嘉奖,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也同时来电嘉奖,并派人送来五万块大洋的奖金。

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接到报告后,惊怒交加,立即命令第师团紧急出动,由海军第三舰队运送到香山要塞,力求遏制住川军的攻势,并相机夺回马当要塞。此时,波田支队主力和一艘巡洋舰、三艘驱逐舰和一艘运输舰组成的先遣部队已经推进到湖口要塞的外围,后路突然被队遮断,变成了孤军深入的态势。为了避免陷入包围,冈村宁次命令先遣队连夜返回香山要塞与援军会合。

高飞在收复马当要塞之后立即命令步兵第一团派一个营驻守长山阵地,另外两个营和团部全部要塞阵地,在工兵营的协助下连夜修复工事,同时师属炮兵团把阵地转移到要塞中,重新控制长江。

高飞深知马当要塞的重要xìng,对炮兵团长鲍长义说道:“要塞已经被日军的舰炮炸得不成样子,地表工事已经全部被摧毁,只有十几个地堡保存下来,敌人火力之强可见一般!马当要塞对于武汉会战的重要xìng是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的,这一点日军和我们同样清楚,所以明天势必是一场恶战,而你们炮团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要做好心理准备!”

鲍长义脖子一梗,瞪着眼睛说道:“师长,你别吓唬我,小鬼子有多少斤两我清楚地很,你就等着瞧好吧!”

高飞不放心地说道:“日军的舰炮在数量和口径上都比我们强,还是小心些为好。”

鲍长义说道:“我刚才已经察看了一下,日军还没有来得及破坏江中的阻塞坝,这样的话舰艇就没有办法靠近要塞,只能远距离炮击。这里江面狭窄,敌人军舰再多也只能轮番上阵,后面的只是个摆设,不足为惧。另外,日军舰艇全部是小吨位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口径在200毫米以上的大炮也不多,而我们的重炮都是150毫米口径,轻型榴弹炮也有105毫米,比敌人差不了多少,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高飞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你要记住:在消灭敌人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此次会战大本营投入超过一百万的兵力,打起来肯定是旷日持久,所以要保证部队的持久作战能力!”

凌晨两点钟,日本先遣队的几艘舰艇借着夜sè的掩护,企图悄悄通过马当要塞,与下游的部队汇合,没想到被守军发现,立即发射照明弹,把江面变得如同白昼,接着长山阵地和要塞上的炮兵群万炮齐鸣,猛烈轰击日军舰队。

最前面的巡洋舰的在要塞炮兵的首轮攻击中就连中数弹,甲板上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水兵们惊慌失措,在船上到处乱窜,寻找工具灭火。要塞炮兵大受鼓舞,用更加猛烈的炮火覆盖过去,巡洋舰又连中十几发大口径炮弹,发动机严重受损,失去了动力。后面的驱逐舰一边开炮还击,一边做出规避动作,没想到却撞上了中国海军部下的一枚浮动水雷,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左侧船舷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紧接着船体向左侧一歪,迅速沉入江底,在水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跌落水中的十几名日军全部吸入水中,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后面的舰艇见机不妙,不敢恋战,连忙发射烟雾弹,然后在夜sè的掩护下迅速朝下游逃去,把受伤的巡洋舰丢在守军的炮口下。要塞炮兵集中所有的大口径火炮对巡洋舰进行三次齐射,又把数十发炮弹打在船体上,把伤痕累累的敌舰送进江底。

次日上午八点,天气晴朗里无云,日本海军第三舰队的几十艘舰艇浩浩荡荡向马当水域开来,等进入舰炮射程之后立即在江中停下,一字排开,与要塞炮兵展开对轰。与此同时,十几架轰炸机沿江而来,对着马当要塞俯冲而来,把数十枚炸弹扔了下来。

第26师的高炮营虽然是首次参战,但是毫不慌张,瞄准敌机猛烈射击,在要塞上空交织出一张巨大的保护网。当先的一架敌机躲闪不及,一头装了进来,然后拖着长长的黑烟向远处坠去。其余的敌机急忙拉升,从高空中把炸弹全部投下,然后朝守军的高炮阵地俯冲扫射。与此同时,日军舰队的数百门不同口径的大炮同时开始射击,要塞阵地每分钟都要承受数百颗炮弹的轰炸,顿时淹没在一片硝烟和火海之中。伴随着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阵地上的掩体和障碍物不时飞上天空,经过十几分钟的炮击之后,守军在夜间修筑的掩体和战壕全部被夷为平地,大部分掩体也不复存在,三道铁丝网被炸得七零八落。

炮击之后,日军舰队指挥官透过望远镜满意地看到,守军的阵地上已经空无一人:在这样猛烈的炮击下,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幸免,即使没有被雨点般的炮弹直接炸死,也早已被此起彼伏的剧烈气浪震死!

这时候,十几艘汽艇满载着数百名日军士兵朝马当要塞冲了过来,在江边登陆之后迅速展开队形,朝炮台冲了过来。

然而,日军没有想到的是,队早就钻到了延伸在山腹中的地堡当中,安全地躲过了倾泻而下的炮弹,炮兵团的大炮则安静地呆在山坡背后的炮位里面,等待出击的命令,担负侦察和监视的士兵则利用潜望镜在工事里观察日军的动向。原来,鲍长义从要塞损毁的程度推断出,大部分的地面工事都抵挡不住日军的连续炮击,所以要求工兵部队优先加固拓宽了抵挡住日军炮击的那十几个地堡,然后又给大炮构筑了坚固的掩体。

日军刚刚登陆,守军就从潜望镜中他们的动向,士兵们立刻从地下工事中倾巢而出,他们把沉重的重机枪搬上阵地,然后挥动手中的铁铲,迅速在已经被烤焦的山坡上挖好了掩体,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阵地前的开阔地带,居高临下地准备射击。在他们的背后,炮兵们把一门门大炮推出掩体,迅速调整炮口,在山顶的校射分队的指挥下瞄准江中的舰艇。

第26师的战士们在军官的指挥下,静静地等待日军的到来,直到距离百米左右的时候才突然开火,密集的子弹像一把收割生命的巨大镰刀,所过之处无人幸免,日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群地倒下,幸存的日军在山脚下四处奔逃,希望找到躲藏的地方。守军的轻重机枪紧贴着地面,不停地用密集的子弹追逐着日军,把他们永远地留在山坡上。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日军投入进攻的两个中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十个士兵连滚带爬地逃到汽艇

与此同时,要塞炮兵群开始了对日军舰队的攻击,几十门重炮同时怒吼起来,大地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鲍长义按照打蛇打七寸的打法,把首次齐射的目标定在日军舰队的中部,十几发150毫米榴弹炮弹几乎同时落在一艘驱逐舰的甲板上面,剧烈的爆炸之后迅速燃起冲天大火,滚滚浓烟立刻把江面笼罩起来,使舰队后面的战舰无法瞄准。要塞炮兵立即调整目标,用连续的齐射逐次轰击前面的军舰,炮弹不时落在舰艇附近的水中,在江面上掀起冲天巨浪。而肃清了阵地前沿日军的守军步兵点燃迅速点燃堆积在山脚下的十几堆树枝,冲天而起的烟雾在西南风的吹拂下朝日军舰队席卷而去,完全遮挡住了炮手的视线。

目不能视物使舰艇的攻击力大幅度降低,舰队由原来整齐划一的攻击变成各自为战的散乱射击,不但无法有效地压制要塞的炮火,反而被对手不断地击中。要塞炮兵和布置在长山阵地上的炮兵居高临下,通过舰艇的桅杆来确定目标的位置,不依不饶地连续攻击

半个小时之后,又有一艘驱逐舰中弹起火,接着引爆了弹药库,爆发出更加剧烈的爆炸,几十吨重的炮塔都被炸得飞了起来,然后船头猛地往上一翘,笔直地朝江底chā了下去,随即消失在巨大的漩涡当中。

日军舰队指挥官见形势不妙,急忙下令撤退,几十艘舰艇在江心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圈,然后掩护着几艘被击伤的军舰仓皇向下游疾驰而去,灰溜溜地败下阵。

守军欢呼着冲出要塞,摘下帽子朝天上扔去,欣喜若狂地庆贺胜利!

高飞从指挥部打来了慰问和表彰的电话,同时提醒两位团长,立即抓紧时间巩固阵地和地堡,准备迎接敌人更加猛烈的攻击。

日军舰队攻击马当受挫,立即调整新的部署,以第师团和补充后的波田支队为主力,在香口地区登陆,与驻守香山的海军陆战旅配合,准备两面夹击第26师,进而从陆地迂回到马当要塞侧背,希望能够完成海军无法完成的任务!

第四百三十二章 炮击

第四百三十二章炮击

在香山的南侧大约五公里左右,有一座叫做藏山矶的小山,海拔与香山相差无几,山背后是一个几平方公里面积的小湖汊,长满了茂密的芦苇和野草,在芦苇和野草的下面是齐腰深的淤泥,难以通行。发觉日军大举来援之后,马德弼立即把部队撤退到藏山矶布防,这里既脱离了舰炮的射程,又可以时刻威胁敌人的侧背,是个绝佳的阻击阵地。日军主力登陆以后,连续对藏山矶发起十余次进攻,但是无一例外地被守军击退,最后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空军身上。

然而,日军的十几架轰炸机刚刚从江面飞来,就与从武汉飞来的七架中国战斗轰炸机不期而遇,双方随即在天空中缠斗起来,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马达的轰鸣声在空中传出去很远。经过十几分钟的空战,中国空军三架飞机被击落,一架被击伤,而日军则损失了七架飞机。日军地面部队看到飞机也指望不上,就再次把目光转移到马当要塞以东的长山阵地,希望从这里击破守军的防线。

负责守卫长山的是第26师第1团1营,营长荣光。

部队接管阵地之后,他立即指挥部下抢修工事,重点修整加固原有的十几个钢筋水泥构筑的地堡,同时按照川军的标准进行有重点、有纵深、有核心的全面防守:前沿阵地以轻重机枪构成严密的交叉火力网,在重要的地段配有迫击炮,营部直属炮兵连则配置在山顶,随时可以对整个阵地进行支援。环绕着阵地,连续布下三道铁丝网,在山腰修建了环形交通壕,面对长江的一面挖了百余个品字形的伞兵坑,同时把便于日军接近地段的树木和野草全部焚烧一空,使其无所遁形。

1营利用日军攻击香山的时间迅速构筑起完整的防御体系,但是荣光还是感到不放心,于是亲自带着一个班战士到山脚背对长江的一面察看地形。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空旷的夜空中镶嵌着点点繁星,晚风吹过,带来阵阵稻花的香气,一阵阵蛙鸣声不时在耳边响起。

荣光带着战士们悄无声息地穿过阵地,来到山脚的稻田里面,本来呱噪不休的青蛙感受到人类的接近,停止了鸣叫。一行人没走出多远就发现稻田里的水越来越深,最后居然有齐腰深。荣光突然想了起来,几天前这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江水上涨漫过了堤坝,把稻田变成了湖泊。这样一来,如果日军选择这里进攻的话,必然寸步难行!他急忙命令战士们退回山脚下,继续向北面侦察。

长山的北面是个叫太白湖的小湖泊,在雨水不多的时候,水深不到一米,而湖底则是平整的沙地,便于部队徒涉。荣光本来打算涨以后的湖水深度,判断是否需要在这里布置警戒部队,可是还没有走到湖边,突然发现前面的湖汊里的青蛙全部安静了下来,他急忙用手势示意战士们准备战斗,然后侧过身体,注意倾听前面的声音。

湖汊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凝神望去只见几个黑乎乎的身影从芦苇荡里面走了出来,荣光急忙把手枪对准前面,低声喝问道:“站住!口令!”

几个黑影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响起一个浓重的河南口音:“别开枪,自己人!”

荣光没有放松警惕,一挥手,身后的十几名战士成扇形展开,迅速包抄过去,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包围圈里的四个男子。

这时候,河南口音的男子又说道:“你们是**弟兄吧?我们是海军部布雷别动队的!”

荣光走上前去,借着依稀的星光仔细辨认对方的军服,当他看到四个人身后的一颗巨大的鱼雷之后,立刻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急忙把手枪chā回枪套,然后示意战士们把枪收起来,问道:“我们是第26师的。你们真的是布雷别动队?怎么不在长江里面,却跑到这里来了?”

河南口音的男子回答道:“我是海军布雷艇223艇的艇长王剑锋,前天夜里和093艇一起在江里布浮动水雷,093艇不幸被陆军的水下阻网缠住后沉没了。我们艇布雷之后被日军的舰艇发现,遭到炮击,快艇搁浅在江边上,我们只好把仅有的一枚鱼雷推到这里躲起来,等待时机再攻击日军舰艇。”

荣光不解地问道:“现在快艇已经没有了,你们还怎么发射鱼雷?”

王剑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们打算从江里把鱼雷直接推到敌人的军舰旁边,然后直接引爆!”

荣光被惊出一身冷汗:“你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王剑锋惨然一笑,说道:“我们海军和日本悬殊太大,大吨位的舰艇已经损失殆尽,就是连布雷艇都所剩无几,如果不拼死一搏,怎么能把日军挡住?陆军弟兄们在岸上浴血奋战,我们岂能袖手旁观!俗话说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们要让日本鬼子知道,中国海军虽然装备低劣,可是英勇顽强的精神并不比任何军队差,任何轻视我们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荣光看着海军军官坚毅的面容,感到心潮起伏,不能自已,他轻声问道:“有什么要兄弟帮忙的吗?”

王剑锋爽快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几个已经饿了三天了,你就给弄点吃的吧,也好做个饱死鬼!”然后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最好能有点酒喝!”

荣光急忙说道:“没有问题,这点忙兄弟还帮得上!”

荣光和战士们帮忙把鱼雷推到江边,然后带着几个海军弟兄到阵地上饱餐一顿。临行前,王剑锋对自己的几个部下说道:“太白湖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现在江水上涨,可以直接进入长江,非常方便布雷,你们一定要把这个情报送给海军部,让其他弟兄直接把水雷从陆路运到湖里,就能避开日军的飞机和军舰了!”

说完之后,他腾地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大声说道:“谢谢弟兄们的招待,来世有机会的话一定请你们喝酒!”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荣光一直送到江边,看着王剑锋独自推着巨大的水雷朝下游漂去,远处,日本海军舰队的数十艘军舰静静地停在江面上,船头的探照灯不时地扫视着附近的水面。

几十分钟后,前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一艘军舰从水中猛地抬起舰首,然后带着熊熊火光重重地砸在水面上,然后向旁边一歪,翻了过来,迅速消化在漆黑的江水里。

整个舰队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士兵和军官急忙钻出舱房,跑到自己的岗位上,紧接着,一盏盏探照灯被打开,把舰队附近的江面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军舰上安装的四联机枪没命地扫射江水中的可疑目标。十几分钟后,日军舰艇陆续起锚,朝下游驶去,一直开出几十公里才敢停下来。

次日上午,被折腾了一夜的日军舰艇编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连续派出十几艘汽艇在前面开路,这才敢朝马当要塞驶来。

急躁的陆军指挥官等不及海军的支援,直接派出一个大队的步兵组成三个突击组,抬着重机枪,从太白湖口水荡里向长山步兵阵地突击。由于战前进行的侦察工作不够,日军并不知道稻田里面的水深已经超过一米,敌人一进入稻田,立刻半截身子陷入水中,只能用一个人顶起重机枪火力,在前进的同时进行射击,连火力的持续xìng都不能保证,哪里压制得住守军的火力。

荣光指挥长山守军阻击日军的攻击部队,布置在阵地前沿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火力异常猛烈,密集的子弹如同蜜蜂一样在敌群中飞舞,日军纷纷中弹倒毙,水面上满是尸体和血迹。日军不甘心失败,连续投入两个大队的兵力,在五个小时内发动四次攻击,但是在守军的顽强抵抗下,全部无功而返,在太白湖里面留下数不清的尸体。

看到步兵进攻毫无进展,日军只好再次出动十多艘军舰,对长山步兵阵地进行持续不断的炮击。日军军舰以s形游弋,每一次变换方向,战舰一侧的舰炮同时射击,就有百余发炮弹如雨点落在阵地上,持续不断的爆炸掀起漫天的硝烟和烈火。守军阵地上的部分工事被摧毁,一些没有及时进入地堡的战士被炮弹击中,伤亡开始增加,战况变得十分jī烈。

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日军认为守军已经崩溃,趁势再次由湖荡里面向长山突击,企图凭借强大火力的掩护一举突破守军防线。然而,守军用空前猛烈的炮击和密集的机枪火力迎头痛击,宣告日军的判断失误,同时,太白湖的湖汊里面又增加了几十具尸体。

天气突然毫无预兆地热了起来,火红的太阳刚刚从云层中跃出,江面上就升腾起薄薄的水雾,两岸被战火蹂躏得光秃秃的山坡上面也浮起一层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汽,低低地漂浮在空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战场四周的树木、芦苇和野草好像生了重病一样,没精打采地低垂着枝条,沾满尘土的叶子慵懒地挂着,一动不动。晴朗的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长江两岸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只有苍蝇在血迹斑斑的地面上不知疲倦地飞舞盘旋。

昨天晚上高飞接到司令部的电报,由军长亲自率领的后续部队已经抵达彭泽境内,这个消息让他感到非常高兴,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然而,早上起床之后他的右眼皮却跳个不停,显然是个不好的兆头,再联系起日军已经整整一天没有任何动静的事情,高飞心里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高飞先后给马德弼、马当要塞和长山阵地打了几通电话,提醒注意日军的动静,然后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江面上日军舰队的动静。

上午八点三十分,二十四架日军轰炸机在七架战斗机的护航下朝马当要塞飞来,紧接着,停泊在下游的几十艘舰艇同时起锚,加入了进攻的行列。

轰炸机在队阵地上空飞舞盘旋,不断把重磅炸弹和硫磺燃烧弹投掷下来,剧烈的爆炸声在十几公里以外都能够听得见。这时候,守军的高射炮开始反击,密集的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不断地追逐着敌机。战斗机呼啸着俯冲而下,密集的机关枪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串串火花。炮手们面对在纷飞的弹雨中巍然屹立,瞄准轰炸机猛烈开火,一个人战士倒下了,战友们立即补了上去。短短十几分钟的防空作战,高炮营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但是却失去了整整一个连的兵力。

在高射炮与战机对决的同时,日军舰艇编队再次进入马当要塞附近水域,然后在江面上一字排开,数百门各种口径的舰炮同时开始射击,每秒钟六发的速度把钢铁和炸药倾泻在队的阵地上,此时,轰炸机投下的燃烧弹仍然能够升腾起数米高的烈焰。转瞬之间,藏山矶、长山和马当要塞三个阵地全部消失在滚滚的浓烟之中,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眩目的火光如同闪电一般穿透浓浓的硝烟,青灰sè的弹片呼啸着四散飞舞,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攻击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日军总共发射了四万多发炮弹,队阵地上的每平方米至少承受了三颗炮弹的攻击,而被日军重点攻击的长山阵地被猛烈的炮火整个掀翻过来,山顶的标高被整整削低了三米多;三道铁丝网被炸得支离破碎,固定桩被烧成了黑炭,不断地冒出袅袅青烟;环山修建的交通壕沟大部分被夷平,其余的也被切割成孤立的小段;联结十三个地堡的电话线被炸断了八根,营部直接指挥的兵力只有一个半连,只能任由战士们各自为战。

十一点钟,日军终于停止了炮击,队的阵地上已经空无一物,只有烧焦的树枝还在徐徐冒着青烟。

日本陆军随即出动,同时对藏山矶、长山和马当三个阵地发起进攻,第师团主攻马当阵地,波田支队和海军陆战队牵制藏山矶守军,而担任此次主攻任务的是刚刚从怀宁赶来增援的第26师团,他们的目标就是马当东面的长山阵地。吸取了前几次进攻失利的教训,第26师团放弃了迂回到阵地后面的企图,直接从江边发动进攻,并且在第一波攻势中就投入了两个中队的兵力,希望能够一举突破守军的防线。同时,为了保险起见,运送攻击部队的十几艘汽艇刚刚出发,舰队又开始对长山阵地的纵深进行炮击,掩护部队登陆。

日军的攻击来得既突然又猛烈,使队措手不及,遭受了重大损失,长山守军留守在阵地上的一个排仅仅三名士兵幸存下来,一个地堡被两百五十公斤重的航空炸弹连续命中两次,最后被军舰发射的203毫米榴弹击中,藏身其中的二十几名士兵无一幸免。

荣光望着江面上逐渐接近的汽艇急速地谋划着如何击退敌人的进攻:阵地前沿的障碍物已经全部被日军的炮火摧毁,敌人的攻击部队登陆后可以迅速推进到阵地前沿!自己手头可以掌握的兵力只有一百多人,在敌人如此猛烈的炮火下面很难顶住日军的攻势。

荣光用手指在地面上勾画出几个失去联络的地堡的位置和阵地的图形,仔细地分析起来,这时候,一个大胆的计划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荣光把一百五十来人的兵力分成三个战斗小组,一个小组负责防御山顶阵地,另外两个小组从山坡的两边绕到山脚下,从日军的背后发起进攻。

布置任务之后,他端起冲锋枪,钻出地堡,站在地道的出口,外面日军的炮击依然十分猛烈,不时有炮弹落在出口的附近,要想通过敌人的炮火封锁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荣光皱起了眉头,等了一会儿,他回身喊道:“大家注意了,都像我这样办!”说完之后,他把冲锋枪往脖子上一挂,趁着敌人炮击的间隙,飞身跃出堑壕,义无反顾地朝山坡的一侧滚了下去!

战士们学着他的样子,瞅准了敌人炮火的间隙,一个个先后‘噌噌’地跃出堑壕,在山坡上紧跑几步,然后朝坡下滚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荣光感觉自己的头部重重地撞在一块岩石上面,钢盔发出清脆的响声,头部传来一阵眩晕的感觉。他急忙用力摇摇头,然后活动一下四肢,发现尽管全身都像火烧一样的疼痛,但是身体仍然可以活动自如。

山沟里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野草,由于处在射击的死角,意外地幸存下来。荣光等身边聚集了十几名战士之后,立即全速匍匐前进,朝江边接近。

爬了一会,前面突然传来伊里哇啦的喊叫声,队伍立即停了下来。

荣光猫着腰,悄悄地分开面前的野草,探出半个脑袋朝前面看去:十几艘汽艇已经全部靠岸,日军士兵不断从船上跳到齐腰深的水中,朝岸上走来。先期登陆的日军匆忙构筑简单的机枪掩体,步兵在军官的指挥下迅速摆出攻击队形,随时准备开始冲锋。

第四百三十三章 炮兵

第四百三十三章炮兵

荣光回过头来,悄无声息地爬了回来,对一连长说道:“等敌人开始冲锋以后,你带一个班的弟兄去把机枪阵地给我敲掉,要是敌人的汽艇没有离开的话,也全部给我炸掉!”然后对战士们说道:“等开始进攻以后,大家一定要保持速度,在跑动中攻击日军,尽量跟他们近身缠斗,让军舰不敢开炮!我们武器有优势,身上又穿了防弹衣,不会吃亏的!”说完之后,他示意大家散开,等待攻击时刻的到来。

几分钟之后,日军终于准备完毕,机枪阵地上的十几挺轻重机枪同时开始射击,掩护部队冲锋,江面上的军舰也适时停止了炮击。

等敌人呐喊着从身边冲过去之后,战士们迅速扔出几十颗手榴弹,然后从草丛中跃起,朝日军的背后冲去。与此同时,一连长带着十几名战士一边开枪一边冲向敌人的机枪阵地。

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在战士们的手中欢快地跳动着,喷涌而出的子弹从后面穿透了日军的队形,把敌人一片片地击倒。日军刚刚想转过身,山坡的另外一面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数十名中国士兵冲了出来。

冲锋枪、手枪、半自动步枪和三八大盖在山坡上面展开了惨烈的对决,子弹在人群中间飞舞着,不断地传出穿透肉体的声音和伤者痛苦的呻yín。

日军由于拼刺技术非常优秀,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所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摆开阵势肉搏,可是队用密集的子弹否决了他们的提议,只好端起步枪进行对攻。三八式步枪过长的枪身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很多士兵连一颗子弹都没有射出来就被击毙。

日军中队长发觉形式不利,急忙嚎叫着命令与对方拉开距离,然而,队死死地咬住不放,勇猛地在敌群中冲杀不止,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日军虽然竭力反击,可是零星打过去的几发子弹却无法穿透对方的防弹衣,只能不住的后退。

这时候,隐蔽在其他几个地堡中的守军士兵突然从日军的身旁冒了出来,用猛烈的扫射把他们分割开来,然后加入了屠杀的行列!

战斗在十几分钟之后就进入了尾声,战士们四处追逐着逃窜的日军,用密集的子弹把他们一一击倒在地,而江边上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十几名机枪手和汽艇全部被炸成了碎片,只留下了满地的血迹。

荣光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正准备吩咐弟兄们打扫战场,突然发现日军舰艇动作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脸sè顿时变得苍白!他急忙转过身来,对着那些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战士们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炮击!快隐蔽!”

一发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战场上空浓浓的烟雾准确地落在荣光前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十几名正在打扫战场的战士随即被烈火和浓烟吞没,武器的碎片和人类的肢体被爆炸的气浪推了出去,在空中飞行了一段之后落了下去。荣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气浪掀翻在地,飞溅出来的鲜血涂满了他的面孔,紧接着,一只胳膊重重地砸在他的肚子上,已经残缺不全的手指还紧紧地握着半自动步枪。

这时候,荣光突然看到了几米外的一个散兵坑,眼睛一亮,大声呼喊着:“弟兄们,快进散兵坑!”接着纵身一跃,跳了进去,然后从旁边拖过两具日军的尸体盖在头上。

虽然听到了营长的提醒,可是当校射完毕的日军炮火覆盖下来的时候,还是有几十名战士暴露在阵地上,没有及时找到藏身之地,被铺天盖地砸下来的炮弹炸得血肉横飞。阵地前沿原来挖有百余个散兵坑,但是经过轰炸机和舰炮的连续攻击之后,大部分都被夷平,只有少部分还能使用,结果使这些战士白白牺牲在日军的炮口下。

吃了大亏的日军恼羞成怒,集中了半数军舰上的火炮轰击长山,炮弹如同冰雹一样砸了下来,阵地上瞬时硝烟弥漫,弹片横飞。日军在十分钟之内发射了两千多发炮弹,再次把山头犁了一遍,战死者的遗体和散落在地的枪支弹药被炸得粉碎,再也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剧烈的爆炸声把荣光的耳朵震聋了,使他只能根据石壁的震动来感知日军的炮击。等石壁不再震动之后,他用力摇了摇头,抖落钢盔上的尘土,推开头上的尸体站了起来。

原本布满阵地前沿的累累尸体全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山的残肢碎肉和沾满血迹的军服碎片,鲜血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呈现出殷红的颜sè;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嗡叫着在白骨森森的肢体上面爬行,贪婪ǔn吸着每一滴鲜血;汗臭、血腥、烂肉臭,顺着热风一阵阵地扑过来,使人抑制不住呕吐的冲动。

荣光大声喊道:“还有活的吗?”然后仔细地搜索着地面,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部下。

“我没死!”一只手臂从旁边的一个散兵坑了举了起来,接着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要把肺都要咳出来,显然吸入了过量的硝烟。

紧接着一只只手臂举了起来,战士们伸出沾满尘土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向营长报到。

只有四十六个人活了下来。散兵坑虽然能够抵御弹片和爆炸的气浪,但是被炮弹直接命中的时候毫无作用,很多战士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荣光环顾战场,看到四周已经没有任何掩蔽物,如果这时候想撤回阵地的话,肯定会被军舰上的日军发现,变成炮兵的活靶子。

想到这里他对四周的战士们喊道:“敌人肯定以为我们已经死光了,暂时应该不会再打了!大家呆在坑了不要动,等天黑之后再撤回去!”

这时候,一个战士指着江面上喊道:“营长,敌人又上来了!”

荣光急忙扭头望过去,只见八艘汽艇又从日军舰队当中开了过来,上面坐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他简单地分析了下情况,对战士们喊道:“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好几倍,而山顶上的弟兄们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如果让他们登陆的话,很难挡得住,所以一定要把堵在江边上!等他们开始下船的时候,大家听我的命令一起开火,这里距离江北只有几十米,敌人未必敢开炮,只要拖到天黑就好办了!”

汽艇在距离岸边十几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搭乘的日军士兵把步枪举过头顶,跳入过胸的江水,徒涉前进。布置在汽艇前甲板上面的重机枪手严密地监视着守军阵地,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荣光等到过半日军跳到水中之后,暴喝一声:“打!”端起冲锋枪就是一个点射,把一个重机枪机枪手打落下去。

四十多名战士同时开火,各种枪支不停地喷射着火焰,水中的日军移动缓慢,变成了队的活靶子,纷纷中弹倒下,鲜血随着江水的起伏不断地扩散开去。

汽艇上的重机枪马上开始反击,连续不断的枪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密集的子弹从冒着火光的枪口喷射而出,在已经被燃烧弹烧得松软无比的山坡上jī起片片烟尘,泥土和碎石不断地从地面上跳起来,在天空中飞舞跳跃着,使战士们无法瞄准自己的目标。

数十名日军乘机扑到岸边,迅速调整队形,分梯次冲了上来。然而,十几颗手榴弹从天而降,在人群中爆炸,成百上千枚弹片肆无忌惮地切割着四周的肉体,瓦解了日军的第一次攻势。

前面的日军纷纷卧倒,就近寻找掩体和队展开对攻,在他们的后面,几名日军迅速取出掷弹筒,装上微型榴弹朝着散兵坑的方向射击。89式掷弹筒没有既没有支架,也没有瞄准用具,完全依靠士兵的目测来攻击目标,准确度非常差,尽管如此,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爆炸造成的烟雾在守军面前凝聚起来,很长时间才散去。

汽艇搭乘的两个中队的士兵利用这个机会全部跳到水中,迅速突进到了岸边。兵力和火力大幅度增强之后,日军毫不犹豫地开始冲锋,企图用压倒xìng的人数优势击溃守军。

面对日军的疯狂进攻,荣光指挥战士们奋力反击。他们与日军之间的直线距离虽然不足百米,但是高度上却有十几米的差距,战士们从散兵坑里随便一丢都能够把手榴弹扔出几十米远,刚好落在江边上,于是手榴弹就成为压制敌人的利器。

一颗颗手榴弹拧开了盖子,整齐地摆放在坑前日军的尸体上面,战士们挥动手臂不停地投掷,把手榴弹狠狠地砸在敌人当中,使其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急速坠落的手榴弹接二连三地凌空爆炸,产生数以百计的弹片,呼啸着四散开去,无情地收割周围的生命。

日军毫不示弱,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连续不断地喷射火焰,压制守军的火力,步兵端着步枪,哇哇怪叫着冲了上来。手榴弹不断在前进的队伍当中爆炸,但是日军却不管不顾,埋着头朝前冲,伤亡了数十人之后终于冲到了散兵坑的前面。

荣光扔出一颗手榴弹,然后再去拿另外一颗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自己的面前只剩下十几个被拧下来的盖子,手榴弹已经扔光了。

这时候,一名赤露ǒ着上身的日军嚎叫着冲了过来,落日把枪刺映照的血一样的红。荣光急忙端起冲锋枪,一扣扳机,一个漂亮的短点射,对方两道乌黑的眉毛中间立刻多出一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然后像倒空的口袋一样萎顿在地。

数不清的人影冲了过来,雪亮的枪刺闪烁着森森的寒气,潮水般地杀向守军。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手榴弹居然全部告罄,战士们急忙端枪射击,七八名战士动作稍微慢了一点,随即被冲到坑边的日军居高临下刺倒。让日军感到意外的是,枪刺在刺入对手身体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东西,从旁边滑了过去,没等他明白过来,半自动步枪就顶着胸口连开几枪,带着满腹地疑问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

荣光怒吼一声跃出散兵坑,抬手就是一阵扫射,巨大的冲击力把当前之敌人打出两米多远才倒下,然后朝着日军最密集的地方冲杀过去。看到的营长起身迎敌,战士们纷纷跳了出来,用手中的武器与日军近身搏斗。枪在响,刀在刺,双方在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jī烈地厮杀起来,每分钟每秒钟都有人倒下,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方退却。狡猾的日军仰仗人数的优势,从两翼迂回到队的后面,准备前后夹击,另外,在发现**将士胸前装有防护之后,立即调整战术,以四肢和腹部作为攻击的目标。与此同时,汽艇上的轻重机枪不时地扫射一通,填补攻击部队的漏洞。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使守军武器的优势都无法发挥,半自动步枪打空弹匣之后连装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用刺刀来对付刺刀,最后被敌人逐渐压缩到山坡的左侧,形成一个几十米弧形防御圈。为了尽快解决队,数十名日军快速朝山顶攀爬,准备从后面袭击守军。

正在这时候,百余道人影从山顶残破的工事中间钻了出来,呐喊着冲了下来,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口不停地跳动着,把火热的子弹喷射到敌群当中!

荣光顿时精神大振,高呼一声:“弟兄们,援军来了,杀呀!”说完把已经打光了子弹的冲锋枪丢在地上,俯身捡起一枝三八步枪,杀入敌军当中。包围圈里的战士们士气高涨,灵巧地在敌人身边跳跃着,锋利的刺刀不断亲近着对手的身体。

战场的形势顿时急转直下,正在上冲的日军首当其冲,被迎面扑来的弹雨淹没,全部倒在了山坡上。后面的日军腹背受敌,很快败下阵来,朝汽艇停泊的地方仓惶而去。

守军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在后面穷追不舍,汽艇上的日军害怕误伤自己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再度绞杀在一起。

汽艇上的日军还没来得及起锚,江边的战斗就进入了尾声,残余的二十多名日军连滚带爬地跳到水里,朝汽艇跑去,妄想能够逃出生天。

手榴弹连续不断地扔到甲板上面,汽艇开始起火燃烧,失去了最后希望的日军呆呆地站在水里,茫然地望着前面。荣光指挥战士们逐一将他们击毙在江水中。

舰艇编队再次目睹了攻击部队的覆没,纷纷转动炮塔,准备给长山守军致命一击!

此时,长山阵地的全部守军都已经聚集在江边上,刚才从山顶冲下来的不单单是留守的机枪连,还有隐蔽在山背后的炮兵连,日军只要十几发炮弹就可以轻松肃清最后的抵抗,然后直接派兵接收阵地就可以了——第三舰队的炮火已经彻底切断了马当要塞和长山阵地之间的陆路通道!与此同时,日军仍然在炮击藏山矶和马当要塞,掩护步兵的突击,把守军牢牢地牵制住,无法立即支援这里。

荣光张开嘴,正准备命令战士们散开,突然,从日军舰队的方向传来一声震撼天地的炮响,紧接着,江面上升起一股十几米高的水柱,旁边的驱逐舰立即剧烈地晃动起来。说来也怪,敌人的火炮从来没有停止过轰击,可是唯独这一声巨响清晰地传了过来。

前面的一声炮响,牵出了万声惊雷,数百门大炮同时昂首齐吼,把愤怒的火焰喷向江面上的侵略者!顿时,天摇地动,仿佛发生了强烈的地震一样,数不清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开始黯淡下去的天空,宛如灿烂的流星,又好像节日燃放的烟花,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深红!

密集的炮弹不断地落在日军的舰队中间,有的落在水里,jī起无数巨大的水柱;落在战舰上的炮弹穿过厚厚的钢板在船体的深处爆炸,燃起冲天的大火,把江面映照得血一样的红!日军舰队中间炮弹爆炸的闪光多如天上的繁星,与夜空中黯淡的星星几乎连成了一片。熊熊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当中不断有士兵的肢体和钢铁的碎片飞溅而出,远远地抛入滚烫的江水中。更多的士兵连滚带爬地从烈焰中挣扎出来,带着满身的火焰跳出甲板,凄厉的惨叫一直传出去很远很远。

看着刚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敌人在经受着血与火的煎熬,战士们齐声欢呼起来,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这战争史上的奇观!

荣光发现我军的炮弹大部分都是从日军香山阵地的南边飞过来的,立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禁不住高声地喊道:“重炮旅!是我们的重炮旅!弟兄们,援兵到了!”

这时候,被日军压制了一整天的马当要塞和藏山矶炮兵也开始了炮击,加入痛打落水狗的行列!

数不清的炮弹从队的几个阵地上面飞出,带着复仇的快意落入日军舰队当中,毫不怜悯地屠戮敌军士兵和战舰!

第三百三十四章 高飞将军

第三百三十四章高飞将军

数不清的炮弹从队的几个阵地上面飞出,带着复仇的快意落入日军舰队当中,毫不怜悯地屠戮敌军士兵和战舰!

第三舰队的指挥官虽然想竭力反击,但是却无法确定炮兵旅的位置,只能根据炮弹的弹道曲线推测大概的位置,而重炮旅的炮兵校射分队却在藏山矶上居高临下地指挥炮兵的攻击,不断地调整弹着点,使敌人无所遁形!

当第三艘驱逐舰被击沉之后,日军舰队司令再也坐不住了,急忙下令撤退。这时候,已经有超过一半的舰艇起火燃烧,作为舰队旗舰的巡洋舰“日之丸”更是伤痕累累,连舰首的主炮塔都被炸飞了。

荣光看到敌人想逃跑,急忙大喊道:“弟兄们,快到山顶去,用大炮揍这些狗日的,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战士们齐声叫好,连满地的武器弹药都顾不上捡,争先恐后地朝山顶跑去。

日军舰艇在队的炮击下早就支持不住了,一听到撤退的命令,纷纷转舵掉头,希望尽快逃离战场,可是马当附近的水域本来就是长江中下游最狭窄的地方,最近几天又连续沉下去几艘军舰,再加上中国海军凿沉封江的军舰,能够利用的航道更是少的可怜,在这种情况下,几十艘舰艇同时掉头,怎么可能不相撞?

日军舰队前端的两艘驱逐舰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数千吨重的庞然大物在江面上掀起滔天巨浪,随即燃起熊熊大火,汹涌的江水从撕开的船舷涌入船舱,船体逐渐倾斜下去,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水兵们死命地抢夺为数不多的救生圈,有些人干脆直接跳进长江里。后面的一艘军舰想从旁边绕过去,却搁浅在江边,动弹不得,彻底封死了其他舰只的退路,这样一来,包括担任旗舰的巡洋舰在内,共有十一艘军舰被封锁在狭窄的水道里面。

队立即集中火力轰击这群瓮中之鳖,把他们逐一送入江底。

等到荣光等人把大炮推出碉堡的时候,江面的炮击已经进入了尾声,包围圈内的舰艇不是被击沉,就是在烈火中挣扎,侥幸脱逃的军舰仓惶朝下游驶去,再也不敢做丝毫停留。重炮旅则把目标对准了香山守军和聚集在藏山矶和马当要塞前的日军攻击部队。

炮兵连长看着兄弟部队的炮火覆盖了整个山野,日军士兵在硝烟和烈火当中抱头鼠窜,兴奋地直搓手,对荣光说道:“营长,咱们也轰他娘的!”

荣光摇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咱们就这几门炮,加入进去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如攻击更有价值的目标!”

炮兵连长奇怪地问道:“什么目标更有价值?”

荣光用手一指江面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就是更有价值的目标!他奶奶的,刚才轰掉我们多少弟兄,现在形势倒过来了,咱们怎么能放过他们呢?”接着他用力一拍炮兵连长的肩膀,说道:“平时总吹嘘自己的炮打得多准,现在目标就在下面,你就表演给弟兄们!”

炮兵连长大声说道:“今天要是有一发炮弹打偏了,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用!”说完对自己的部下喊道:“弟兄们,给我瞄准了打!”然后,快步跑到炮位前面去指挥部队。

荣光振臂一呼:“其他人跟我到江边上去打落水狗!”然后大步流星朝江边跑去。

榴弹和迫击炮弹不断地落在日军中间,密集的人头逐渐稀疏起来,侥幸逃脱的士兵拼命朝岸上游过来,可是还没有靠岸就被迎面扑来的子弹扫倒一大片,无数具尸体顺着江水朝下游漂去。残存的日军只好掉头朝江北游过去,然而经过炮火和江水的双重考验之后,只有十几名日军登上了彼岸。

重炮旅肃清阵地前沿的日军之后,开始延伸射击,集中所有的大炮猛轰香山阵地。百余门重炮以每秒钟一发的速度把钢铁和炸药倾泻在日军阵地上,150毫米榴弹的巨大攻击力使日军无所遁形:地表的全部工事在三分钟之后就全部消失,铁丝网被炸成几米长的一段,完全失去了阻挡作用,日军惟一可以仰仗的只有当初队构筑的十几个坚固的地堡。

凶猛的炮击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香山表面变成一片焦土,坚硬的岩石被烤得像蛋糕一样松酥,人走在上面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密密麻麻的弹坑从山顶一直排到山脚,随手抓起一把泥土里面都能找到数十枚弹片。

炮火平息之后,第26师的两个步兵营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向香山阵地发起进攻,部队在山脚下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在照明弹的耀眼光芒下,映入战士们眼帘的是满地碎肉和浸透血迹的尘土,断裂的肢体、残缺的身躯,沾满尘土的内脏比比皆是,散发出浓烈的臭味,即使久经沙场的老兵都要呕吐起来。

推进到山腰之后,开始遇到零星的抵抗,不是从尘土中跳出一个满脸灰尘,浑身血迹的日军,要么嚎叫着濒死一击,要么直接引爆身上的手榴弹。

伤亡了数十人之后,部队终于抵达山顶,这时候,躲在地堡中的数百名日军发动了反击,他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用轻重机枪开路,嚎叫着冲了过来。

攻击部队一边用密集的弹雨阻击日军,一边呼叫炮火支援。紧接着,几十发炮弹再次覆盖了山头,在日军队形中掀起片片血雨,敌人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倒地,少数日军逃回地堡,负隅顽抗。

由于地堡的入口非常狭窄,攻击部队无法发挥兵力和火力的优势,在肃清第一个地堡的过程中不但被日军连续打退两次,而且伤了十多名战士。最后,部队急忙从后面调上来三个火焰喷射器,逐个攻击地堡。

长长的火蛇沿着坑道喷了进去,随即传出凄厉的惨叫,几个燃烧着的人影狂奔而出,随即被密集的子弹击倒地,变成焦黑的一堆。

凌晨两点钟,最后一个地堡里的日军也被击毙了,26师的军旗再次飘扬在香山顶上!

此役,高飞先后投入大量主力部队和一个重炮旅,以伤亡两千余人的代价全歼日军波田支队,重创第师团和海军陆战旅,共击毙击伤日军万余人,击沉军舰十七艘,击伤八艘,日军第三舰队元气大伤,几乎无法继续支持陆军的行动。

值得一提的是,26师的阵亡人数只占伤亡人数的四分之而重伤员的比例也大幅度降低。

香山阵地的收复彻底改变了江南战场的态势,日军舰队在重炮的威胁下裹足不前,而航道也被沉没的军舰彻底封死,日本统帅部不得不放弃从水路攻击武汉的企图,使国民政fǔ大本营可以从容部署军队抵挡华北方面军的攻势!

根据日本统帅部的原定计划,冈村宁次率领的华中方面军第11军的作战目标是夺取长江沿岸的江防要塞和战略要地,配合海军沿江西进,仰攻武汉,但是在26师的顽强阻击下,不但损失惨重,还丢掉了刚刚占领的马当要塞,失去战略上的主动。同时,由于航道被堵塞,海军无法继续西进,只好更改作战计划,准备由陆军集中优势兵力,击破26师的防线,进而夺取九江,再相机西进。为了达成上述目标,冈村宁次退守安庆,从东北和日本本土增调大批兵力,补充部队,同时储存大量的作战物资,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蒋介石接到26师的战报之后异常兴奋,再次通令嘉奖高飞和26师将士,并把江防第53师和第167师划归第武汉卫戍司令部指挥,全面负责长江下游的防御。

第167师师长展书堂和第53师师长白月海接到大本营的命令之后,急忙从各自的驻地出发,到马当要塞晋见自己的新长官。

车子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突然刮起了狂风,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翻滚,几声沉闷的雷声响过之后,斗打得雨点噼哩啪啦地砸了下来,在满地的浮土上面留下一个个酒杯大小的陷。紧接着,旷野之中电闪雷鸣,黑漆漆的天空仿佛开了个口子,把延绵不绝的雨水从半空中倒了下来。雨水迅速在地面上汇集起来,原本干硬的路面立时松软起来,变成满地的泥泞,汽车轮子徒劳地旋转着,可是车身却越陷越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展书堂朝四周看了看,只能见到白茫茫的一片,二三十米以外的物体就完全分辨不出来。他看到前面白月海的汽车也陷入了困境,于是推开车门,跳入齐膝深的泥水当中,朝前面走去。卫士们急忙聚拢过来,把雨伞挡在他的头上,同时用身体遮蔽着风雨。

白月海急忙推开车门,请展书堂上车,试探地问道:“老展,现在咱们距离马当还有好几公里,雨又下得这么急,不如回去算了,改天再来也是一样,你说是不是?”

展书堂听了连忙摇头:“月海老弟,咱们初次晋见上司一定要留个好印象,要不然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高飞虽然和咱们平级,但现在是武汉的副司令,而且打起仗来连小鬼子都不是对手,咱们加入之后怎么也能沾点光,可不能让这点雨坏了事!”

白月海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听你老哥的!”说罢一推车门当先跳了下去。

“什么人?站住!”走了几十分钟以后,路边的树丛中突然响起哨兵的喝问声,紧接着是拉动枪栓的声音。

“别开枪,自己人!”白月海大声喊道:“我是第53师师长白月海,和第167师展书堂师长一起来拜会高将军!”

他的话音刚落,从路边的草丛里突然站起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这些士兵的背上都披着厚厚的伪装,难怪近在咫尺都没有发现。

仔细地查看了他们的证件之后,士兵们立即给两位师长敬礼,然后由其中两个人带路,而树丛中问话的潜伏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展书堂和白月海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的神sè:大胜之后的军队居然还能够保持这么高的警惕xìng,难怪日军连续败在他们手上!

又过了两道岗哨之后,一行人来到了香山脚下,带路的士兵说道:“我就送到这里,高司令正在山上恭候二位师长。”敬礼之后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两位师长让卫士们在山脚等候,然后自己撑着油布伞朝山上走去。

“月海老弟,你看地下!”展书堂低声说道。

白月海低头一看,只见山坡的表面全部是殷红sè泥浆,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石壁上坑坑洼洼地满是弹坑,里面到处都是炸弹的碎片,可以想象当时的战斗有多么jī烈!

让他们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山腰上满是忙碌的士兵,一些人用铁铲和工兵镐在坚硬的石壁上挖掘战壕和掩体,另外一些人用竹筐把碎石和泥土堆积在战壕的边缘,还有一些人用炸药爆破山体,显然准备修建地堡和坑道。

展书堂和白月海正看得起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两位师长请到指挥部了坐坐吧!”

两人急忙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少将军服的青年军官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展书堂和白月海急忙举手敬礼,问道:“你就是高将军吧!?”

高飞回礼之后说道:“我就是高飞!”然后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道:“这里风大雨大,还是先到我的指挥部里聊聊吧!”

白月海看到26师冒雨修筑工事,感到非常奇怪,落座之后马上问道:“高将军,日军不是已经败退回安庆了吗,怎么还这么着急修工事?这么大的雨,弟兄们容易生病的!”

高飞苦笑着说道:“我也不想啊!”他用手指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说道:“长江的主航道本来被击沉的舰艇堵塞住了,无法通行,可是现在暴雨不止,江水上涨了好几米,照这样下去,最多两天,日军的驱逐舰就又能通行了,所以只好冒雨修筑工事了!”然后他看着白月海说道:“白师长真是爱兵如子呀!”

白月海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比起高将军还差得远,刚才你和弟兄们一起在山坡上,看了的确让人感动啊!身居集团军司令的高位还能够和底层的士兵同甘共苦,十分难得!”

高飞笑着说道:“我只是在旁边看看而已,算不得什么。”

展书堂见高飞非常随和,身上也没有自己担心的骄横之气,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试探着问道:“高将军,大本营把我们两个师划归你指挥,可是我们在日军攻占马当要塞的战斗中损失很大,武器弹药的消耗也非常巨大,能不能先给点时间休整补充一下?”

高飞看到白月海也关切地望着自己,知道两个人都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他们作为非嫡系部队深知保存实力的利害关系,如果连续作战没有补充的话,大本营很可能会借机取消部队的番号。

想到这里,高飞爽道:“这个问题不大,暴雨之后,地面上泥泞不堪,日军的机械化部队移动困难,再加上他们也要补充兵力和物资,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行动,你们可以先撤下去休整十来天,这里就由我们26师防守。至于武器装备方面,我会向大本营请求给与支援,不过现在战事正酣,需要整补的部队很多,可能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说完之后,他用探询的目光望着对面的两个师长。

白月海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他说道:“我们虽然也是中央军,可是在大本营看来江防军本来就是二流部队,再加上丢了马当要塞,没有把我们撤职查办就已经很客气了,怎么会优先补充呢!”

展书堂急忙用眼神示意白月海不要在高飞面前抱怨大本营,第53师和第167师毕竟是中央军,在外人面前自爆家丑,只会惹人耻笑。

展书堂见高飞只是随便地笑了笑,没有对白月海的话进行任何评论,就解嘲地说道:“其实也不能抱怨大本营,他们把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交给我们来防守,说明还是信任江防军的,只是我们打得太窝囊了!”说罢羞愧地低下头。

高飞不好对中央军内部的事情发表意见,只能随便安慰几句,然后建议道:“我军在这天的战斗中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先将就用用,怎么样?”

展书堂和白月海听了他的提议感到喜出望外,急忙连声道谢。展书堂说道:“日军武器虽然制式不同,但是质量比汉阳造还是要好很多,我们可以把还在使用老旧武器的部队更换日式装备,应该能够提升一下战斗力。”

高飞建议道:“我觉得老兵用惯了中正式和汉阳造,换成三八式未必用的惯,不如把这些日式武器全部装备新兵,这样就可以把影响降低到最另外,随着作战的继续,肯定还会不断缴获日军的武器装备,应该能够满足这部分的需求!”

第四百三十五章 接替防务

第四百三十五章接替防务

这时候展书堂问道:“高将军,武汉会战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长江两岸的日军进展都不是很顺利,你推测他们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措施呢?”

这个问题高飞每天都在考虑,所以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日军虽然那在华中和华北投入了十几个师团,但是由于国军的顽强阻击,取得的进展很小,如果想取得决定性的优势,必须大规模增加兵力。但是日军为了防御苏联,把大部分的精锐部队布防在满蒙边境,其他地方的兵力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再从其本土和朝鲜已经不可能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未必能够夺取武汉,武汉会战很有可能成为抗战的转折点”

展书堂想了想,又提出自己的疑问:“虽然从整个战场上来看差不多是这样,可是长江沿岸的形势却没有这么乐观冈村宁次的第十军,其下辖第101、第106、第26和第27师团,总兵力超过十万,再加上强大的海空力量支援,很难对付。我们两个师加上武汉卫戍司令部也不过八万人左右,贵部虽然战力强悍,但是兵力和武器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想击退日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月海插了一句:“日军吃了次亏,肯定会吸取教训的,再想偷袭就没这么容易了”

高飞听他们的口气似乎信心不足,连忙走到地图前面,指着马当上游的九江说道:“大本营制定的武汉会战指导原则是逐次抵抗,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并不注重一城一地的得失,所以在兵力的配备上是前松后紧。假设冈村宁次击破了我军的阻击,其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九江,可是在九江以南的瑞昌至富池口的几十公里的地段上,集结着孙桐萱第三集团军,关麟征第32军团,汤恩伯第31集团军和孙相堂的第12军。这些部队大部分都参加过华北战役、淞沪会战和徐州会战,可以称得上身经百战,是国军当中的精锐。上海、台儿庄等会战中战功卓著,威名赫赫。另外,在庐山地区还有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司令薛岳下属的七个军,总兵力接近二十万。日军这点兵力,无论如何是讨不到便宜的。”

白月海不解地问道:“这些兵力配置我们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在马当这么重要的地方却让我们两个二流师来防御呢?如果不是你们26师及时赶到,日军肯定已经在攻击九江了。”

“咱们实际上是大本营的一个颗弃子”展书堂首先明白过来,愤懑的话语脱口而出。

白月海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破口大骂:“这些王八蛋,还口口声声要老子死守要塞,否则严惩不贷大家都是一腔热血来保家卫国,凭什么要他们来决定我们怎么死”

高飞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等看到两个师长这么大的反应,更是追悔莫及,急忙安慰道:“大本营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本来的计划应该是要你们坚持一段时间,给后方部队调动和部署争取多一点时间,然后再相机撤退。他们苛责你们主要是因为迟滞日军的时间太短了,使上游的部队措手不及。”

展书堂比白月海更老于世故,知道再这样骂下去的话非但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容易在新上司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忙用眼神制止了白月海的牢骚。

这个小插曲把指挥部了原本非常和谐的交谈气氛破坏殆尽,尽管宾主双方都极力想把气氛恢复过来,但是人的心情如何能够说变就变,最后只好例行公事地把补充休整的事宜商量一下,然后结束了会谈。

等展书堂和白月海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之后,高飞用力把自己的脸打了一下,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直接

正当武汉会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国际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中国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日本以退出国际协定相要挟,说服德国元首希特勒下达了停止对华军火供应和撤回德国军事顾问等命令。在全面抗战爆发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德国以易货贸易的方式输入中国的作战物资,价值高达八千多万马克,在各国输入中国军火的数量当中名列第一,如果突然停止供应,中国的大部分军队将面临弹药不继的局面。好在德国军方和外交部里面,亲华派一直占上风,他们对希特勒的禁令进行了强烈的抵制。

迫于军方和外交部的压力,戈林给国防部国防经济处处长托马斯上校发出指令,让他按照目前的方式继续与中国的贸易。尽管如此,德国顾问的离去和德国对华政策的转变还是给中国政府和民众在精神上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希特勒落井下石,釜底抽薪的行为,在德国顾问团中引起强烈的不满,因为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长期在华工作,已经和中国军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于是顾问团团长法肯豪森将军带头向德国政府提出,愿意以个人的名义留下,继续为中国的抗战服务。但是,希特勒的态度非常强硬,警告法肯豪森等人,如果不遵守命令在6月底以前离开中国,他们在国内的家属将会遭到严惩

德国军事顾问团大多数成员被迫于6月底离华回国,但是,还是有五位顾问毅然决定抛弃自己在德国的一切,坚持留在中国,帮助中国人民抗击日寇。同时,所有回国的德国顾问,临行前都向蒋介石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中国的利益,向日本泄露中国的军事秘密。

德国顾问的表现给悲痛之中的中国人民多多少少带来一点安慰.......

.........

下了十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恢复了一片蔚蓝,阳光还是那样明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绿草的气息,远处的山林奋力伸展着翠绿的枝条,吸取阳光的热力。被战火蹂躏过的山坡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下面青青的石板,嫩绿的小草从密密麻麻的弹坑中间顽强的向上生长着。

高飞的目光被山坡上面一丛丛小草牢牢地吸引住了,满腔的怒火逐渐平息了下来,愤怒的火焰从眼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自信的眼神

连日暴雨使江水暴涨,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的第三舰队又开始在香山阵地的下游出没,日军经过二十多天的休整补充已经恢复了战斗力,又在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发动攻势。

阴雨天气结束之后,高飞立即命令部队全力以赴构筑工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马当要塞便成一个坚固的堡垒。首先在阵地的最外侧连续布下十几道铁丝网,铁丝网之间的空隙布下陷阱和地雷;三条三米深的堑壕环绕着阵地,每隔25米设置一个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掩蔽部,每隔五十米设置一个地堡,里面储存了大量的食物和弹药;藏山矶、香山、长山和马当主阵地之间用两条宽两米,深米的交通壕相连,可以随时输送物资和人员,把四个阵地便成一个牢固的整体。

香山阵地由第26师的一个营防守,第16师的主力配置在藏山矶,第60师以一个步兵营守长山,两个步兵营和炮兵团守马当,师部则驻扎在太白湖的另外一侧。新二师作为总预备队与集团军司令部一起驻防彭泽县城,重炮旅和高炮旅则布置在藏山矶侧后的长岭,这里山高林密,非常便于隐蔽,而从山顶望过去,附近十几公里的江面都可以一览无余,是个绝佳的炮兵阵地。

第53师和第167师经过二十余天的休整补充,已经恢复了过来,于是主动到集团军司令部请命出战。

白月海看过香山阵地之后赞不绝口,认为凭这样的工事怎么也不可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缠着高飞要求接替第26师。最后,高飞只好答应下来,让白月海部进驻香山和藏山矶阵地。为了稳妥起见,第26师的位置只稍微退后了五公里,可以随时进行支援。

日军第三舰队的二十多艘舰艇再次出现在香山下游的香口水域,最前面的仍然是一艘轻型巡洋舰。日军显然吸取了马当惨败的教训,在守军火炮的射程之外把战舰在江面上排成长长的一列,然后全部以S形前进,用侧面的舰炮进行齐射,每次都有数百发炮弹落在香山阵地上,由于舰艇始终处于移动状态,使对方的炮兵很难瞄准。

白月海趴在掩蔽部的观察孔上,用望远镜严密地监视着敌人的动静。当看到日军舰队在江面上不时前进后退,变换位置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冷笑:部队在接收了第高飞赠送的武器装备之后实力大增,弟兄们人人斗志昂扬,精神振奋,摩拳擦掌,期望能够早日与日军一战,洗雪身上的耻辱现在小鬼子不自量力的送上门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全身而退

白月海用电话通知隐蔽在坑道和地堡里的部队,等敌人的陆军开始攻击的时候再进入阵地,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因为日军舰艇在重炮旅的射程之外,无法对其进行压制射击,贸然出击的话无异于送死。尽管如此,白月海对守住香山阵地还是非常有信心:自己从军以来还没有见过如此完善,坚固的工事,甚至比海军部构筑的用备要塞还要坚固白月海甚至认为,日军要想夺过去的话,至少要付出一个旅团的代价

日军舰队见对方炮兵没有反应,立刻非常从容地继续炮击。为了给攻击部队扫清前进的道路,舰炮首先把目标对准了阵地外围的铁丝网和堑壕。密密麻麻的炮弹不停地落下,硝烟和尘土立即遮蔽了阳光,阵地上空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铁丝网和固定桩被炸得七零八落,碎片连续不断地在天空中飞舞;堑壕和陷阱一段段地塌陷下去,只留下巨大的弹坑。

炮击进行了十几分钟以后,数十架战斗机从东边飞了过来,笔直地朝香山阵地而去。突然,从下面茂密的丛林之中蹿出道道火龙,扑向正准备俯冲的机群。百余门高射炮同时开火,在半空中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网,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完全覆盖了阵地上空数千米平方的空域。两架日机连续中弹,在空中爆炸成一个耀眼的火球,飞机的残骸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开来,宛如节日燃放的烟花。其余的飞机急忙拉升,接着调转方向,暂时放过香山阵地,全力攻击对方的防空阵地。紧接着,天空中炸弹纷飞,机枪扫射,在密林中燃起冲天大火和道道浓烟;地面上,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不停地喷吐着致命的火焰,防空部队决死反击,始终不让敌机靠近香山阵地。短短的二十多分钟之后,剑与盾之争落下帷幕,敌机在损失了七架轰炸机之后逃离战场,十九路军的防空部队终于依靠自己的实力牢牢控制了战场的领空。

尽管没有了空中支援,日军舰炮依然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继续炮击了半个小时,直到确信完全肃清了香山阵地的地表工事之后才改变目标,向隐蔽在山背后的重炮阵地开炮,压制守军的炮火。

根据以往的经验,日军的战术是群炮轰击,接着进行集团冲锋,所以当白月海从望远镜里看到数十艘汽艇从舰队中疾驶而出之后,立即命令香山守军进入阵地。

早就在坑道和地堡中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立即鱼贯而出,迅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随着铁铲不断地挥动,迅速构筑起简易的工事,一挺挺机枪被抬了出来,压满子弹的弹匣和帆布供弹带被装了上去,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山下;炮兵们把一门门大炮推到炮位上,沉重的炮弹推入炮膛,炮口斜斜地指向日军的方向。准备就绪之后,数百双眼睛同时把目光聚集在刚刚登陆的日军身上。

大约两个大队的日军在香口登陆,迅速朝香山推进,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敌人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在山脚下构筑工事,紧接着数十门迫击炮被架了起来,随着啪啪的响声之后,数十颗炮弹落在战壕的附近。炮弹落地之后没有爆炸,而是从里面冒出滚滚的黄烟,紧贴着地面扩散开来,与此同时,山脚下的日军已经全部戴上了防毒面具,在工事后面集结,准备发动攻势。

“毒气”白月海立即反应过来。虽然对日军使用毒气的事情早有耳闻,但是他却始终没当回事,一来是军需处提供不了防毒面具,二来日军好像并不是经常使用,现在看着自己的部下在毒气中痛苦地挣扎,他感到心中一阵的绞痛,但是却无能为力。

战壕里首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战士们开始感到喉咙如同被火烧一样的痛,紧接着,眼睛感到刺痛,泪水和鼻涕不停地流下来,然后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瘙痒、溃烂,不时有人倒在地下,不停地翻滚着,手指死命地抓自己的喉咙和胸部,直到窒息而死。惨叫声,呻吟声立刻弥漫在香山阵地上,少数没有吸入毒气的士兵慌忙跑和坑道,然后把出口死死堵住,阵地陷入了无人防守的境地。

白月海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部下被这样屠杀掉,准备不顾一切命令主力部队从藏山矶出击,把香山守军解救出来。正在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起话筒。

“白师长,我是高飞,日军用毒气攻击,你的部队没有防毒面具,不要贸然出击,我已经命令第26师前去增援,请香山守军一定要坚持住”获悉日军准备大举进攻之后,高飞把指挥部转移到长岭,以方便指挥部队。

白月海此时悲痛交加,沉声问道:“弟兄们没有防毒面具,怎么坚持?”

高飞回答道:“全部进入坑道,等增援部队赶到之后再里应外合,夺回阵地”

白月海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弟兄能够活下来”

此时,高飞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悲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随便安慰了白月海几句,然后结束了通话。

马力把脑袋从自己匆忙挖出来的小洞里面缩了回来,然后试探地呼吸一下,发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刺激的气味之后这才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惨绝人寰的图景:战壕里面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的脸部全部被抓的稀烂,伤口里面还在不停地冒着黄色的血泡,有些人甚至把军服都抓烂了,断裂的指甲深深地插在自己的喉咙上,眼珠变成了血水。

马力参加过淞沪会战,并且领教过日军的毒气,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突然下起了暴雨,才没有死在战场上,因而也从军官那里学会了如何应付。看到毒气之后,他一边大声提醒身边的战友,一边用毛巾沾着自己的尿裹在脸上,接着把头贴在地面上,迅速挖出了一个小洞,把头塞了进去不动,这才保住性命。

尽管已经看过一次这样的景象,马力还是无法对战友的离去无动于衷,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逐个翻动身边的尸体,希望能够找到幸存者

第四百三十六章 布防

第四百三十六章布防

爬行了有二十多米之后,一个活人都没有找到,而山脚下却传来一阵响声,他急忙探头一看,只见数百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朝山上走来,心里立即腾起满腔怒火!

马力迅清理出一段几十米长的战壕,把战友们的武器摆放在战壕边上,又收集了二十几颗手榴弹,在一挺重机枪旁边摆好,然后死死地盯着正在缓慢前进的日军。

日军正沿着炮火清理出来的通道向前推进,突然在人群中间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五名日军立即倒在了血泊中,一条血淋淋的大腿在空中飞出去十几米远,最后挂在铁丝网上。踩到地雷之后,日军更加心,前进的同时不断地用刺刀尖轻轻地挑动身前的地面,度和蜗牛一样。几分钟之后,日军指挥官忍耐不住了,在攻击部队的后面厉声吼叫起来,接着前面的士兵们立即齐声呐喊,然后狂奔起来,完全不管是否有地雷。

十几声爆炸之后,又有四十多名日军倒在山坡上,不过,攻击部队已经成功地穿越了雷区,在他们的前面,就是守军的第一道防线。

马力异常沉稳地守在机枪后面,看着日军的面容在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此时,最前面的日军已经冲到了距离战壕不到五十米的位置,然而,他们的体力也同时达到了极限,突然慢了下来。

马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迅扣动扳机,暴雨般的重机枪子弹迎面扫入敌群之中,七八个日军立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日军晕头转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打倒了十几个,其他人连忙卧倒在地,朝对面射击。这时候,马力已经丢开重机枪,跑动到另外一个位置上,接二连三地把几颗手榴弹丢了出去,然后又跑到几米外的地方用轻机枪继续攻击。就这样,他孤身一人在几十米长的战壕里面跑来跑去,不停地变换攻击点和武器,使敌人摸不清阵地上到底还有多少人。

攻击受阻之后,日军指挥官非常焦躁,急忙命令射毒气弹,十几炮弹很快落在战壕的周围,散出浓烈的烟雾。马力急忙用毛巾裹起口部,毫不犹豫地沿着交通壕跑向第二条防线。

十几分钟之后,日军占领了第一条防线,敌军指挥官根据刚才阻击火力的密度推断,守军最多还有十几个人,于是决定实施多路突击,守军顾此失彼,疲于应付。

马力看到日军分成十几股之后就明白敌人的意图,边打边退,在击毙五名日军之后撤退到了山顶。此时,日军指挥官已经知道,阻击自己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然而,日军指挥官没有想到的是,队阵地之间的电话线还没有被切断,白月海从望远镜里看到敌人已经停止射毒气弹之后,立即命令坑道里的部队出击。

战士们从几个坑道和地堡里面呐喊着冲了出来,手中的武器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在山顶上追逐着已经全部散开的敌人。与此同时,炮兵部队冒着日军舰炮密集的炮火奋力反击,对山脚的日军出阵地进行轰击,使其短时间内无法继续射毒气弹。

看着坑道里面不断涌出的中国士兵,敌人根本摸不清守军到底还有多少人,甚至怀疑中了圈套,纷纷开始后退。守军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从山顶狂奔而下,一边疯狂射击,一边高声呐喊,虽然只有七八十个人,但是竟然给人千军万马的气势。日军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刚刚占领的两条防线全部拱手相让,连滚带爬地朝山脚下跑去。由于队形太散,很多日军没有沿着进攻时的路线撤退,结果又引爆了几十颗地雷,投入进攻的两个中队,最终回到山脚下的不到一半,阵地又回到了队的手中!

退到山脚下之后,日军终于弄清了守军的虚实,但是却没有再度起攻击,而是主动后撤,回到香口附近构筑工事,摆出要进行持久作战的架势:数十艘汽艇不断在江岸和舰队之间往返穿梭,把大量的物资装备和人员运送到岸边。

由于没有防毒面具,白月海只好把香山和藏山矶的防务再次移交回增援过来的第26师手中,然后把部队撤回到彭泽县城休整,同时从军需处装备一批防毒面具。高飞特意命令新二师挑选数十名军官到第53师进行培训,教授防毒面具的使用方法、毒气的辨别和应付办法,提高部队在毒气中的生存能力。

第26师进入阵地后,立即马不停蹄修复被日军摧毁的地面工事,准备持久作战。

在随后的几天里,日军采取了非常奇怪的战术:军舰一直在香口附近水域游弋,掩护登6的地面部队构筑工事,仅仅出动轰炸机攻击守军的防空阵地,对马当要塞等几个阵地完全不管不顾。

高飞对日军的举止感到非常迷惑,急忙派出大量的侦察人员摸清情况,同时命令第26师进行几次夜袭,试探敌人的反应。然而,日军的防御非常严密,再加上舰炮的强有力支援,根本无法接近其主阵地。同时,侦察人员带回来的情报显示,日军大部队源源不断地从安庆等地向这里集结,显然是正在准备大规模行动的前兆。

次后,国民政fǔ大本营传来一则情报,称日军第九师团正在宿松至黄梅之间集结,似乎有渡江南下的企图,要求集团军司令部早作准备。

高飞接到情报之后,如获至宝,急忙召集各师长官在司令部举行军事会议,商讨对策。

高飞说道:“日军最近的举止非常怪异,似乎并不急于西进,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大本营刚刚来情报,称日军第九师团正在宿松至黄梅之间集结,似乎有渡江南下,遮断我军后路的企图。各位分析一下,日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月海先言,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日军在攻击香山阵地的时候,连毒气都用上了,显然已经黔驴技穷,自知无法攻克我军的坚固防线,所以准备绕道前进,直接攻击湖口要塞。第九师团应该是冈村宁次派出的先头部队,担负为其主力开辟通道的任务。”

马德弼反驳道:“日军如果这样做的话岂不是非常愚蠢!先,完全无法挥其海军的优势。其次,渡江的部队必须同时面对我军和湖口守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最后,冈村宁次手中的兵力已经有七个师团,与我军对比具有明显的优势,怎么会主动放弃呢?”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说的非常有道理!日军非常喜欢报复,在马当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他们的布置肯定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摸清而已,需要侦察部队多搜集些情报才行。”

马德弼接着说道:“第11军作为日军攻击武汉的主力部队,如果连长江水道都不能控制住,如何确保其后方的安全和物资的运输?我认为马当要塞日军是志在必得,现在只是在用我们还没有想到的战术来达到这个目。”

高飞非常同意马德弼的看法,他补充道:“马当是兵家必争之地,敌人是不可能放弃的!连日来,防空旅虽然击落了三十余架敌机,但是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高炮和人员,一旦日军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其处心积虑策划的行动肯定会立即开始。”

白月海接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敌人轰炸机的行动是为主力部队的行动扫清障碍的?”

高飞点点头回答道:“我是这么推测的。大家试想一下,失去对空作战能力之后,敌人就可以用轰炸机来压制我军重炮,然后再以海军舰炮掩护部队突击我军阵地。本来,以目前阵地的情况来看,完全能够经受日军的连续炮击,但是如果日军从侧背动袭击的话就很难说了!”

这时候马德弼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司令,这几天在彭泽县城附近经常有大批便衣汉jian出现,我们抓住了一些,经过审讯之后,他们交待说是来摸清我军的布防情况的。两军对峙这么长时间,双方的侦察人员搜集情报是很正常的,但是这次日军出动的人数和频率似乎偏高,似乎对彭泽情有独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高飞“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步跨到地图前面,拿起黑色的铅笔,用力在地图上画出两个巨大的箭头,其中一个指向彭泽,另外一个指向湖口,接着在把香口、彭泽、湖口三个点连成一个圆圈,里面赫然是自己的部队。

指挥官们同时明白了日军的意图,不约而同地出了一身冷汗!

高飞指着地图解释道:“日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先以强有力之一部渡江南下,切断我军退路,接着集中主力部队攻克彭泽,然后迂回到我军的南侧,合围我军!到时候,北有长江,南面是日军的重兵集团,下游的香口又被日军占领,并且有舰炮的支援,只有朝上游撤退,突破日军第九师团的防线才能突围。但是,日军肯定会把我军压缩在长江边上,使其海军可以随意攻击,再加上轰炸机助阵,即使能够突围,肯定已经损失惨重!更糟糕的是,日军可以一举突破湖口要塞,直逼九江!”

在座的指挥官立即开始思考应对的办法。

白月海说道:“既然日军意图已经被我们识破了,不如干脆放弃马当要塞,直接往湖口撤退得了,到时候与那里的守军合兵一处,重兵密集,敌人再想包围我们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展书堂连连摇头:“撤退要有大本营的命令才可以的,马当的战略位置如此重要,大本营怎么可能同意放弃呢?你难道忘了,上次马当失守,大本营和战区司令部的怎么说的!”

白月海不服气地反问道:“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高飞接过白月海的话头,说道:“我会以第九集团军司令部的名义向大本营说明战场的态势,尽量说服他们同意我军撤退。不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为前线指挥官,我们有权利、有责任做出有利的选择,即使大本营不同意,我们也一样要撤退!”

53师参谋长廖启荣一贯老成持重,感到有些担心,他说道:“这样做不太好吧!万一大本营追究要塞失守的责任,该怎么办?”

高飞看到大家都把目光汇集在自己身上,显然非常担心这个问题,于是轻松地笑了笑,说道:“马当要塞存在的目的就是阻止日军沿江而上,我军如果能够在撤退之后仍然达到这个目的的话,大本营就没有理由再指责我们了吧?”

白月海听了高飞的话感到迷惑不解,连忙追问道:“既然已经撤退了,就是把江防要塞拱手相让,如何还能够达到阻止日军的目的呢?”

在座的几个指挥官只有陈子坚似乎明白了高飞的意思,独自微笑不语,其余的人满腹疑虑地望着高飞,等着他揭晓答案。

高飞直接了当的解释道:“假如我们放弃马当之后,不是朝湖口靠拢,而是大踏步地向浮梁方向撤退,冈村宁次肯定不敢向湖口要塞推进,反而会紧紧跟在我们的屁股后头!第11军的目的是在海军的配合下仰攻武汉,如果任由我们这七八万人留在长江南岸,无异于在自己的头上悬上一把刀!因为我军随时可以再次出击,把马当要塞夺回来!冈村宁次的目标是占领武汉,不可能在马当留驻太多的兵力,所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我军歼灭在彭泽周边地区,消除隐患!”

众人顿时豁然开朗,展书堂则进一步地提出自己的建议:“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撤退的过程中,选择有利地形伏击日军,争取吃掉一部,态势就会对我军非常有利了!”

高飞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这样计划的!”

廖启荣又问道:“万一冈村宁次在马当留下重兵和部分军舰,然后继续挥师西进,该怎么应付?我们把马当的防御工事修筑的铜墙铁壁一样,就是自己来对付也很困难!”

高飞笑着答道:“这个不成问题!从安庆到九江有几百公里长的江岸,冈村宁次守得了几个点?他守马当,我们就攻湖口,他守湖口,我们就攻其他地方,只要把长江控制住,就等于掐断了他的脖子,不怕他不跟狗一样地跟着我们!”

听到高飞把冈村宁次比喻成一条狗,指挥官们哈哈大笑起来。

白月海边笑边说道:“既然我们的司令官准备打狗,可要选个好地方,要不然被狗咬了还是被狗跑了都不好!”然后对着大家说道:“你们说是不是?”

指挥部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高飞等大家的笑声平息之后,指着地图说道:“彭泽周边地区丘陵密布,河道众多,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在彭泽西南方向五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个杨家岭,此处群山环绕,形成一个口袋形状,山坡上植被茂密,非常容易隐蔽,我决定就把这里作为战场!”

白月海急忙请战:“孙司令,就把主攻的任务交给第53师吧,我们要找鬼子报毒气袭击的仇!”

高飞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说道:“我有更好的任务给你——诱敌!”然后他解释道:“根据日军的布置,肯定是把攻击的重点放在彭泽方向。到时候,其他部队全部撤退到预定地区埋伏,第53师在彭泽稍微坚持一下,然后且战且退,把敌人引过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陈子坚提醒道:“军长,我们还不能确定日军会投入多少兵力攻击彭泽一敌人的兵力在两个师团以上就不是我们能够一口吞下的,还是要先想个比较稳妥的办法才行!”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根据冈村宁次手头现有的兵力来看,投入彭泽的兵力不会过三个师团,但是也不会低于两个师团,想全歼的话肯定非常困难,所以我的计划也是歼灭其一部,哪怕是一个联队也好。”然后他望着白月海说道:“这就考验担任诱敌任务的部队的演技和火候控制了:一定要尽量把日军追击部队之间的距离拉开,使其不能够互相支援!”

白月海立即起身说道:“这个没有问题!在撤退的时候,我可以在后面留下点人马,专门负责炸桥毁路,把最前面的日军放过去之后,再阻击其后续部队,这样一来,肯定能够拉开一定的距离!”

高飞补充道:“到时候打援的部队就可以接手过来,彻底切断日军前锋的退路!”

接着高飞开始分派任务:“今晚,重炮旅和高炮旅先撤出阵地,向杨家岭方向前进;第6o师、第26师和第167师明天下午开始撤退,务必于黎明前赶到预设阵地;第53师负责诱敌;新二师负责断后。马当要塞各阵地守卫部队在撤出之前要留下少量的监视人员,防止日军有异常动作。”

当天晚上,重炮旅和高炮旅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开始撤退,一辆辆卡车拖着大炮排成几公里长的队伍在道路上行驶,为了避免被日军觉,车灯全部熄灭,部队悄无声息地转移了。

次日上午,敌人的轰炸机群照例出现在原防空旅的阵地上空,毫不客气地把全部炸弹投了下去,但是却意外地没有遇到反击。返航之后,日军根据轰炸机驾驶员反馈的信息出动了三架侦察机,在树林上面盘旋了几个来回,确认了队防空部队已经撤离的情报。

等到航空兵把情报送到冈村宁次手中的时候,已经当天下午,虽然他意识到守军可能察觉了自己的意图,但是部队还没有集结完毕,只能催促部队加快进度,争取在队跑掉以前开始行动!

第四百三十七章 第九军团

第四百三十七章第九军团

冈村宁次终于集结完了部队,南路军以石原支队为先导,第师团、第师团和第26师团为主力,对彭泽县城起攻击;中路军以海军6战旅为前锋,第27师团和第三师团为主力,在第三舰队四十余艘战舰和数十架战斗轰炸机的掩护下猛攻马当、长山等阵地;西路军横渡长江,在湖口要塞下游五十公里处登6,然后以一个步兵联队原地构筑工事,余部向马当进,准备从背后袭击守军。

此次行动,冈村宁次耗费了大量心力,同时也尽可能地采取了保密措施,自认为天衣无缝,可是随着前线战报的不断传来,他的脸越来越长,感到极度失望和愤怒:南路军在彭泽以北的孤山地区遭到队的顽强阻击,花了三个时推进了不到五公里,远远不能达到预期的进度;中路军只遇到零星的抵抗,占领阵地之后才现上面已经空无一人,队全部不翼而飞;西路军则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一路长驱直入,直抵马当,顺利与中路军会师。

冈村宁次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推测,队肯定已经向南撤退,如果任由他们从容遁去的话,会时刻威胁长江航道的安全,所以只有将其彻底击溃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冈村宁次随即下达新的作战命令,除了留下海军6战旅防守马当之外,其余的部队全部向南追击队,务必将其歼灭在浮梁以北地区。

在马当要塞没有了用武之地的轰炸机群立即调头向南,迅出现在孤山前线,接着在地面部队的导引下对守军阵地进行空袭。

铺天盖地的重磅炸弹从天而降,把孤山阵地淹没在火海之中,紧接着敌机轮番俯冲扫射,用密集的机关枪子弹翻遍山顶的每一寸土地。飞机刚刚离去,日军炮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把逾千炮弹倾泻在面积不足两平方公里的阵地上。

守军显然抵挡不住,当步兵刚刚冲到半山腰,就看到无数人影从坑道和战壕里面钻了出来,仓惶向后逃窜,有些士兵甚至把武器都丢弃了,显然已经陷入魂之中。

支队长石原慎太郎看着望远镜中中国士兵狼狈逃窜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急忙命令部队全追击,绝对不能让友军赶到前面。

紧接着,先头部队现大批队在向南退却,与此同时,在缴获的武器当中现大量的半自动步枪,石原慎太郎大喜过望:自己终于抓住了队的主力——以第26师为主力的第九军团!

第九军团,高飞!

从得到的情报看,日军的死敌高飞,升迁度之快,让人惊讶。武汉保卫战之前还仅仅是第26师少将师长的他,随着武汉之战的推进,已经一跃而为第九军团总司令,中将!

这一点,是让日本人最无法忍受的,高飞,根本就是在那踩着日本人的尸体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上的!

为了不让其他部队把自己的功劳抢去,石原支队的辎重部队有意无意地堵在道路的中间,迫使其他三个师团耐着xìng子在后面慢慢磨。在后面跟了半个时以后,其他部队再也忍受不了,对石原支队大打出手,夺路前进,石原慎太郎自知理亏,非常不情愿地把道路让了出来,但是,即使最前面的第师团也和石原支队的先头部队有了十公里的距离。

第53师以两个团的兵力交替掩护,节节抗击,一步一步把石原支队引诱至埋伏圈内,另外在一个营的兵力尾随敌人前进,等日军通过之后,炸毁桥梁,破坏道路,使其与三个主力师团以及辎重部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黄昏时分,不知道大祸临头的石原慎太郎率部抵达杨家岭的346号高地附近,一头钻进了队的口袋当中,紧接着,新二师从后面切断了日军的退路,把八千多敌人团团围住。此时,日军的三个主力师团距离石原支队已经有二十五公里,被第26师挡住了去路。

这时候,石原支队现左右两翼都有队在活动,方才如梦初醒,感到情况不妙,急忙向冈村宁次求救,同时就地构筑工事,准备固守待援。

突然,雷鸣般的炮声在山谷中响起,紧接着,伴随着地动山摇的爆炸和耀眼的火光,日军匆忙构筑的简易工事被炸得荡然无存,士兵的肢体和铁铲漫天飞舞。数不清的炮弹劈头盖脸地朝日军砸了下来,敌人完全淹没在钢铁与炸药的海洋之中。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十九路军炮兵部队把四千炮弹倾泻在日军当中,石原支队随即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紧接着,数百挺轻重机枪同时吼叫起来,一道道火蛇紧贴着地面飞舞窜动,在山野中联结成无数张致命的火网,无情地绞杀网中的鱼儿。然后,满山遍野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要把日军完全淹没。

石原慎太郎就像一条陷入绝境的疯狗,开始疯狂反扑,妄图死中求生。他一边指挥部队全力还击,一边迅组织起数百人的敢死队,身上裹满了炸药,迎着队冲了上去,用残忍的*攻势遏制住了正面的攻击。紧接着,他又命令炮兵把现有的三十多颗毒气弹朝右后两面射出去,留下两个大队的兵力断后,自己则率领其余的部队朝左侧全力突击,因为他现这里的火力密集程度最低。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日军连续引爆身上的爆炸物,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队中间打开了一道口子,其余的部队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嚎叫着朝山坡上冲过去。

高飞从望远镜中看到攻击受阻,日军又选择第53师阵地作为突破口,暗叫不好:第53师的大部分部队都是刚刚进入阵地,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武器装备处于劣势,处境不妙。他急忙命令白月海把部队全部撤回阵地布防,只要把日军挡住就是大功一件,然后命令第26师一个团增援。

第53师第三团团长仵德厚趴在掩蔽部的窗户旁边,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在数百米外的阵地上面,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魂杂在一起,到处是飞沙走石、血雨腥风。敌人的迫击炮和步兵炮好像了疯一样,没头没脑地不断轰击,完全不怕误伤自己人,也丝毫不吝惜炮弹。而阵地前沿的步兵也在疯狂进攻,向潮水般地蜂拥而来,倒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很快在阵地前沿堆积起几米厚的尸体。后面的日军干脆就把轻重机枪直接架在尸体上面射击,掩护步兵冲锋。

日军当中不时冲出几个绑满炸药的*,迎着密集的弹雨冲过来,侥幸没死的嚎叫着跳入战壕,然后引爆炸药。严密的防线在日军这种疯狂的攻击下迅出现十几个缺口,看到了希望的敌人更加疯狂,干脆脱掉上衣上来肉搏,守军也纷纷跳出战壕与日军展开jī烈搏斗,数千人在几百米长的阵地上绞杀在一起。喊杀声、枪炮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一柄刺刀刚刚刺入对方的胸口,一把大刀就把他的头颅割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双方就损失了数百人,但是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继续殊死搏斗。

相对于第53师来说,日军不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具有压倒xìng的兵力优势,逐渐取得了优势。

眼看着日军就要突破自己的防线,可是仵德厚已经用光了预备队,他急忙给向师长请求支援,白月海却厉声说道:“师部已经没有预备队可用了,士兵打光了你就填进去,你打死了我再来填!”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仵德厚丢开电话,大声吼道:“通讯员,集合团部所有人员,上刺刀,跟我上!”说罢抓起一支冲锋枪冲了出去。

警卫连加上团部的文职人员共两百多人紧跟在仵德厚身后冲了上去,密集的迫击炮弹不断在队伍的爆炸,等到赶到阵地上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不到原来的一半。

仵德厚抬手甩开落在帽沿上的一段血淋淋的肠子,大吼着冲入敌群,冲锋枪不停地喷射着密集的子弹,通讯员手持两把驳壳枪,左右开弓,在后面紧紧跟随。以自动武器为主的这股生力军的加入,迅改变了战场的态势,把日军打得连连倒退,阵地上的战士们士气大振,越战越勇,一鼓作气把日军赶回了山脚下。

战士们还没进入战壕,密集的迫击炮弹从天而降,无数弹片出刺耳的怪叫在地面上飞舞着,割裂任何挡在前面的血肉之躯。

仵德厚刚刚大喊一声:“卧倒!”一炮弹就在身前几米远的地方爆炸了,巨大的气浪把他掀翻在地,被泥土掩埋起来。烟雾弥漫之中他听到自己的通讯员大喊:“营长!你还活着吗?”

仵德厚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通讯员扑在一挺重机枪的后面,向再次冲过来的日军疯狂扫射。密集的弹雨在敌群中飞舞着,带起漫天血花,突然,一炮弹在通讯员身后爆炸,后背顿时血肉模糊,枪声也戛然而止。卧倒在地的日军急忙跃起,狂奔而来。仵德厚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操起机枪就是一顿扫射,最前面的三名日军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飘去,一直飞出四五米远才落下。其余的日军已经失去了锐气,掉头跑了回去。

负责断后的日军两个大队虽然不断地使用自身战术,但是已经有了准备的攻击部队直接用炮火把他们又覆盖了一遍,然后迅冲了上去,把少数还在负隅顽抗的日军一一击毙。队终于收拢绞索,勒紧了石原支队的脖子!

此时,聚集在石原慎太郎身边的士兵已经不到百名,其余的不是被分割包围就是已经战死。他看到突围无望,而队已经起了最后的攻击,急忙命令部下全力抵抗,自己则面向东方跪下,解开衬衣,准备切腹自尽。

他刚刚用手绢把军刀擦拭干净对准自己的腹部,突然听见一声大喝,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国士兵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轻蔑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一只待宰的母jī,一脚就把战刀踢飞,接着寒光一闪,把他的脑袋辟成两半,让他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祖先和神明。

就在石原慎太郎狗头落地、石原支队全军覆没寿终正寝之时,五公里外的新二师阻击阵地上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枪声,日军的三个主力师团姗姗来迟,连队击毙最后一名石原支队士兵的枪声都没有听见。连续行军了七八个时之后,日军官兵普遍非常疲惫,等到赶到新二师阵地前的时候,个个都累得像死狗一样,连站立都有困难,很多人把步枪拄在地面上才勉强站稳身体。由于道路和桥梁全部被破坏一空,重武器和全部辎重都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先头部队仅仅携带轻武器一路兼程才赶到这里。

尽管冈村宁次三令五申要求加快行军度,全力解救石原支队,可是筋疲力尽的日军面对严阵以待的新二师,心头普遍泛起强烈的无力感,士气极其低落。稍事休息后,日军士兵在军官的督促下排着十几条散兵线向新二师阵地起突击。紧接着,担任掩护任务的十几门迫击炮和数十挺机枪同时开火,道道火焰宛如一条条蟒蛇,笔直地扑向几乎完全消失在黑暗当中的阵地。

刚刚推进到能够看到战壕顶脊的地方,队就以猛烈的火力进行反击,轻重机枪射的子弹在距离地面几十厘米高的地方跳跃前进,人群中间不时传出子弹击中肉体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重炮炮弹带着刺耳的鸣叫,像钢钻空转的声音一样穿透了空气,呼啸着从冲锋的日军头上掠过,拖着火红的尾翼落在山脚的阵地上,远远传来已经减弱了的爆炸声——咚咚!咚咚!随后,守军的迫击炮开始了齐射,密集的炮弹给队伍中间增加了一个个的缺口。

越接近战壕,守军的反击也越强烈,日军指挥官立即命令部队采取跳跃前进的攻击方式:士兵射出一颗子弹以后,向前紧跑几步,然后卧倒在地,一拉枪栓,推上另外一颗子弹,再爬起来往前冲。最后,日军卧倒在距离战壕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再也前进不了。队的机枪火力压得他们只能趴在地上射击,同时,长柄手榴弹开始不断落下来,使地面上的尸体不断增多。

守军在阵地的前沿连续布下三道铁丝网,一名日军试探着扔出一颗手榴弹,在铁丝网上弹了一下之后爆炸了,把一根固定桩和几米长的铁丝网也炸飞了,这名日军刚刚抬起身体,想再扔出一颗手榴弹,一子弹从他的肩膀钻了进去,他的手一软,手榴弹掉在身前几米远的地方,把自己和身边的几个士兵一起炸死。

十几分钟之后,日军终于支持不住了,顺着山坡爬了回去,一直爬出机枪的射程才敢起身。

这时候天色已经变暗,太阳消失在群山背后,大地又陷入了黑暗的统治之中。

通过这次试探xìng的进攻,日军指挥官已经知道守军的火力非常凶猛,在重武器运抵之前,很难有所建树,只好命令部队准备宿营,等天亮以后再动攻击。

午夜时分,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门g门g细雨,随后雨点逐渐变大,终于演变成倾盆大雨,持续了半个时才停。这时候,一弯朦胧的新月忽然从云层中钻了出来,闪着淡黄色的光晕,可是立刻又像灵活的游鱼一样钻进浮云中去,等它再度浮上明净的夜空时,洒下一片朦胧的月色,**的树枝在月光的映照下也闪烁着点点磷光。

天亮之后,在雨水中挣扎了整整一夜的日军又开始了行动:炮兵们驱赶着骡马把一门门大炮拖到炮位上,掀起炮衣,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前面的山峰;机枪手把轻重机枪架在坚固的掩体后面,装满子弹的弹匣仔细装好;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军官的指挥下准备出击。

沉闷的枪炮声击碎了山间的宁静,一队队士兵弯着腰在树林中间穿行,逐步朝山顶推进。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守军没有进行任何反击,于是攻击部队立即加快度,朝山上狂奔而去。半个时之后,当他们来到山顶的时候,才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几道一人多深的战壕和满地的弹壳。

半个时之后,第师团的先头部队终于来到了杨家岭战场,当他们看到石原支队战死者的尸体地时候,不约而同地愤怒起来,因为面前的数千具尸体全部被割去了头颅!尸体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倒在泥水里,被切断的脖子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和泡的苍白的皮肤,成群的苍蝇在上面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味。

就在日军呆立在尸体旁边的时候,从前面的山坡上突然打过来几炮弹,把他们惊醒过来。日军宛如看到了红布的野牛,不顾一切地朝前面起冲锋,而后续部队在目睹了这一幕以后也毫不犹豫地加入进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天罗地网”

第四百三十八章“天罗地网”

随后赶到的三个师团长也大发雷霆,发誓要把中国军队碎尸万段

在日军疯狂的炮火和疯狂的进攻下,守军很快就支持不住了,向山背后逃了过去。报仇心切的日军立刻朝山上冲去,却踩响了守军布下的地雷,最前面的百余名日军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等到后面的工兵排除地雷之后,中国军队已经在南面几公里外的山头严阵以待了。

感到被戏弄了的日军立即兵分三路,包抄过去,同时请求出动侦察机和轰炸机盯住中国军队。然而,还没等日军先头部队赶到,中国军队就撤出了阵地。害怕再次遭到地雷袭击的日军让工兵部队在前面开路,缓缓推进到山顶,可是却没有发现一颗地雷

日军指挥官彻底丧失了理智,命令先头部队丢弃全部的重装备,只携带水壶和轻武器,全速前进,一定要追上中国军队,把他们死死地咬住

就在日军三个主力师团疯狂南进的时候,高飞率领着新二师以外的部队在杨家岭西北方向三十公里外的黄石峪,静静地等待自己的下一个猎物——第九师团。

黄石峪位于彭泽县西南的芙蓉镇境内,西侧是座海拔三百米左右的高山,山势陡峭,东侧也是高山,但是山势较为平缓,两山之间是一条长长的峡谷,一条蜿蜒曲折的简易公路依山势向谷口延伸,出谷之后一分为二,西南方向通向都昌,西北则通向浮梁,是日军南下的必经之路。黄石峪大约五公里长,呈现两头狭窄,中间广阔的口袋形状,山谷之中丘陵起伏,纵深处山崖壁立,非常适合打伏击。

察看过地形之后,白月海喜出望外,强烈要求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全歼日军第九师团,给阵亡的将士报仇。在歼灭石原支队的战斗中,日军选择第53师阵地作为突破口,连续突击十余次,由于敌人是困兽之斗,给守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有两个团伤亡过半,所以白月海对此耿耿于怀。

高飞虽然能够体谅白月海的心情,但是却不赞同他的提议:“这里的地形虽然对我军有利,但是却不能把目标定得太高了新二师南下诱敌,第167师还要防备日军第三和第27师团,我们实际能够投入的兵力只有第60.、61和你的第53师,即使加上集团军司令部直属的重炮旅等部队,总兵力还不到六万,而第九师团的兵力却是两万八千多人,打围歼太勉强了”

马德弼补充道:“打的顺利还好,万一日军抵抗比较激烈的话,战斗持续时间就要延长,距离最近的第三师团和第27师团肯定会大举来援,第167师的压力就太大了”

展书堂感激地看了看马德弼,说道:“我一个师阻击日军两个师团还勉强能够应付,只要采取逐次抵抗的办法就能把他们拖上个一两天,但是第九师团发觉中伏之后,肯定会请求空中支援。等轰炸机一到,他们只需龟缩在山谷中固守,就能把我军死死拖住,到时候,南路军发觉上当了,也会不顾一切前来增援,这样一来,不但围歼不成,恐怕连脱身都困难”

白月海不满地说道:“照你这么说,伏击战还用打吗?”说罢气呼呼地瞪着展书堂。连老同僚都不支持自己,白月海的确想不通。

高飞对白月海笑了笑,说道:“伏击战当然还是要打得,但是要换一种打法”接着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伏击石原支队的行动虽然很成功,但是第53师的伤亡也很大,主要原因就是低估了日军顽抗到底的意志——陷入绝境的野兽往往比平常凶猛,杀伤力会成倍地增加。所以我们要避免这种情况,在大量杀伤日军的同时降低自身的伤亡。此次伏击,我决定采用‘围三缺一’的办法来打,这样日军有路可退,肯定不会拼死作战的,待其溃退之后,我们三个师轮番突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在不断的追击中歼灭其有生力量。到时候,只要死死咬住日军,发挥我军轻武器的优势,与敌人近战,即使轰炸机来了也未必敢攻击。”

马德弼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我们把时间把握的好,还是有机会摆脱飞机的,毕竟它们滞留在空中的时间是有限的”

高飞接口说道:“马德弼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军此次作战的要领是迅速果断,大量杀伤日军之后马上撤退,绝对不可以恋战”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气温随着太阳一起升高,并在午后达到了顶点。太阳已经变得像火一样红,把无尽的热力辐射下来,烘烤着苍茫的大地。树叶在阳光中轻轻地颤抖着,一层淡薄的水汽在空气中飘过,使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迷惘的苍蝇在树林中间旋转飞舞,发出刺耳的嗡嗡声;成群的知了聚集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似乎要把自己短暂的生命全部歌唱出来;干燥的风突然狂暴地吹了起来,疯狂地发着啸声,从地面上卷起干枯的树叶、树皮和树枝,在山谷之中盘旋而起,远远地抛出去。

王海趴在滚烫的岩石上,双眼紧盯着山路的尽头,耐心地等待日军的出现,排里的其他弟兄纹丝不动地趴在旁边。尽管身上已经披了一层厚厚的树枝,但是太阳的热力还是使他汗流浃背,浑身湿漉漉,非常难受,军服死死地粘在身上,

仿佛多了一层皮肤。汗珠从额头慢慢流了下来,带着一种钻入心底的瘙痒,使人忍不住想用手擦一下。

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汽车马达的嗡嗡声,战士们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山路的尽头。

一辆卡车颠簸着出现在视野当中,敞开的车厢里满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一挺歪把子机枪架在驾驶室的顶部,机枪手警惕地扫视着道路的两侧,极力想发现一些异常。重建的第九师团全部由退役的原第九师团老兵组成,所以尽管成军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仍然表现出极高的战术素养:气温已经超过三十五度,卡车上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摘掉头上的钢盔,站立在车厢边缘的士兵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步枪,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卡车进入山谷之后,机枪手开始朝两侧的高山密林射击,枪声响起之后,几十只鸟儿冲天而起,呱噪不休的知了也知趣地收声,山谷里陷入令人窒息的宁静,只有令人昏昏欲睡的马达嗡嗡声在远处回响。

看到展翅高飞的小鸟,机枪手确认没有危险,发出了可以通过信号,紧接着几十辆满载士兵的卡车从远处驶来,在车队的后面是排成四列纵队的士兵。千万双军靴同时抬起、落下,扬起滚滚的烟尘,使身着土黄色军服的队伍时隐时现,在几公里长的队伍后面是似乎无穷无尽的辎重车,在灰尘的笼罩下缓缓前行。队伍的长度非常惊人,当最前面的车队来到山谷出口的时候,后面的辎重车还没有进去。

突然,山谷中响起惊天动地的巨响,泥土和石块从山体上纷纷滑落,干枯的树叶也唰唰地掉落枝头,最前面的卡车随着十几米高的烈焰腾空而起,变成一个耀眼的光球,接着四散开去。燃烧着的轮胎顺着山路向前滚去,钢铁的部件砸在石壁上,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搭载的二十多名士兵无一例外地被炸得粉身碎骨,天空中落下一片红红的雨水。巨大的爆炸力把路面炸出一个十几米宽,两米多深的大坑,彻底切断了日军前进的路线。

紧接着,各种口径的炮弹从天而降,在道路的中间和附近爆炸,原本整齐的队伍立即被炸得七零八落。与此同时,布置在两侧高地上的轻重机枪也吼叫起来,把密集的弹雨向山谷中覆盖过去。突如其来的打击使日军措手不及,慌忙卧倒在地,举枪还击;卡车上面的日军急忙翻身下车,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躲在车子底下,有的干脆趴在尸体后面,胡乱地射击;中间的步兵最先恢复了镇静,在军官的指挥下,迅速抢占谷中地势较高的丘陵,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还击。

驾驶辎重车的日军刚刚把脑袋从车窗了探出来,想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一颗子弹从侧面飞了过来,笔直地射进太阳穴,他的脖子一歪趴在车窗上,汽车摇摇晃晃地冲出十几米远,一头撞在山壁上。

王海用力擦掉脸上的汗水,掉转枪口,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时候,几颗机枪子弹打在身边的岩石上,飞溅起来的石屑把他的脸刮得很痛。王海急忙伏低身体,朝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日军趴在路边的一块岩石后面,用轻机枪朝这里扫射着。王海左手托起枪身,对着日军连开四枪,机枪手随即向后倒去,胸前的军服上绽开一朵猩红的花。

当重炮旅的百余门重炮连续进行了五次齐射之后,部队开始冲锋。战士们跳出战壕,从山坡上、密林中呼啸而来,杀入敌群,满山遍野都是喊杀声。

中国士兵始终冲杀在前,用密集的火力击退了日军的反扑,把敌人向北驱赶。与此同时,观察哨导引炮兵对日军密集区不断炮击,几乎每颗炮弹都带走十几条人命。日军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很快败下阵来,纷纷向来路退去,原本松散的人流越来越拥挤,尽管军官死命地喊叫怒骂,却无法阻止士兵争先恐后地涌向唯一的缺口。

中国军队在队伍的后面不徐不疾地追逐着,始终使日军处在自己的射程以内,用密集的子弹把敌人成片地扫倒,仿佛剥洋葱一样把日军层层剥下。每当日军军官在身边纠集士兵,准备阻击的时候,中国军队的炮弹总是准确地落下来,用无情的毁灭摧毁其继续抵抗的意志。日军终于意识到反抗是徒劳的,而自己的身后就是生路,最后连下层军官也加入了溃退的行列,有组织的抵抗宣告结束。

王海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数不清的日军拥挤在百米外的山路上,从这里随便开一枪都要打中一个以上的目标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没有一个日军开枪还击,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在拼命推搡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好让自己逃出生天。

王海已经打空了五个弹匣,而身边的战友估计也差不多,满地的子弹壳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他翻过身来,从子弹袋里取出子弹,望一个弹匣里面压,而附近的几个战友都在重复相同的动作,只有轻重机枪还在不依不饶地射击。

“营长,你打了多少发?”旁边的战士问道。

“五十发,你呢?”王海说道。

战士笑着说道:“我只准备了三个弹匣。早知道跟杀鸡一样容易,怎么也要多搞几个”

王海正准备说话,却听到班长的大声呵斥:“你两个别耍嘴皮子了,马上要冲锋了”

紧接着排长大喊道:“弟兄们,上刺刀,跟我冲”然后端着冲锋枪跳了出去。

等到王海把弹匣装好,刺刀安上,排里的弟兄已经全部冲了出去,他急忙一跃而起,加入冲锋的队伍。

山谷里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日军在丢下数千具尸体和全部的辎重之后终于从谷口逃了出去,十九路军按照预定的计划在后面穷追不舍,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这时候,天空中出现了十几架涂着血红膏药的轰炸机,呼啸着俯冲而下,准备支援自己的军队,可是映入飞行员视野的却是一幕混乱的图景:数万个身影在山野之中狂奔,厮杀,到处是硝烟和火光,枪炮声不绝于耳。中国军队灰色的军服在沾满了灰尘之后和日军的土黄色军服几乎变成了同样的颜色,从空中根本分辨不出来,更何况,在追击当中,双方队伍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全是一片混乱。

轰炸机连续转了十几圈之后,仍然感到束手无策,最后只好返航。

十九路军按照既定的策略,三个师轮番上阵,穷追猛打,把日军一直追出十几公里远。虽然第九师团长极力想恢复秩序,摆脱溃败的局面,但是在中国军队雪崩般的攻击下,迅速失去了信心,带着满腹的不甘心向马当逃去。

刚开始,日军还沿着道路跑,后来发现无法摆脱追击,于是纷纷朝四周的山林逃窜,使中国军队很难再聚歼。高飞接到前线的报告之后,果断命令部队停止追击,回头来打扫战场,准备撤出战场。

这时候,落日的余晖已经洒满了天际,与战场上火光交相辉映,形成一幅奇妙的图景。道路的两边满是被日军遗弃的物资装备和伤兵,有的僵直地躺着,有的不停地痉挛着,口中发出可怕的叫声。大发慈悲的中国士兵用步枪抵近射击,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中国军队在黄石峪伏击战当场击毙击伤日军八千六百余人,缴获步枪一万两千枝,轻重机枪两百余挺,各种口径火炮近百门和大量的弹药物资,而自身的伤亡却只有三百余人,可以称得上是个辉煌的胜利如果单纯比较战果的话,黄石峪伏击战比起全歼石原支队的杨家岭战斗都有所不如,但是微小的代价却使所有参与战斗的弟兄们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

只要计划得当,就有可能在痛击敌人的同时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

连夜打扫完战场之后,高飞指挥部队在天亮以前向都昌方向急进四十公里,然后在茂密的山林里面隐蔽起来,等天黑在继续行军,以此来避过日军侦察机的空中监视。

距离黄石峪最近的第27师团在接到第九师团的求救电报之后,立即全速赶来,然而纵横交错的水道使他们吃透了苦头,不得不一边架桥修路一边前进,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抵达战场,只能给自己的同胞收尸。

就在黄石峪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第101师团的先头部队铃木联队以为自己抓住了中国军队的尾巴,所以没有理会第九师团的求救信号,反而向新二师的阵地发起了攻击........

新二师的阵地位于一座海拔在三百米左右的高山上,此处山林茂密,植被丰富,非常利于隐蔽,山坡地背后是一条小溪,原本不过几十厘米深,数米宽的河床因为日前连降暴雨,水位猛涨,变成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根据铃木联队的侦察,小溪上面没有桥,所以新二师已经被切断了后路,无路可逃

三个师团汇集在山脚下以后,数量空前的大炮被集中起来,用近万发炮弹连续轰击了半个小时,把守军据守的阵地翻了个个儿。

日军指挥官从望远镜中清楚地看见,猛烈的炮击刚刚开始几分钟,中国军队就放弃了第一道战壕,只留下一些监视哨,紧接着,又放弃了第二道战壕,全部退守山顶的第三道防线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台湾俘虏”

第四百三十九章“台湾俘虏”

炮击停止之后,铃木联队开始了进攻,数千名日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出战壕,土黄sè的人群海浪般奔腾、扩散开去,穿过燃烧着的树林向山顶冲去。

山口雄一紧握着步枪朝前跑去,崎岖不平的山路使他不断地踉跄着,好几次险些栽倒,同一个小队的士兵同样在跌跌绊绊地前进。在距离守军第一道战壕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最前面的士兵踩响了地雷,随着猛烈的爆炸,一条血淋淋的大腿砸在山口的胸前,使他感到一阵恶心。山口快步从满地的血迹和碎肉中间穿过,跟随着队伍继续向上,这时候,士兵们的锐气似乎已经消失了,开始小心翼翼的前进。

继续前进了两百米以后,攻击部队已经踩响了十几颗地雷,近百名士兵躺在山坡上,痛苦地呻yín着,在绝望中等待救援的到来。

等到部队越过第二道战壕,推进到守军的最后防线前面一百米远的时候,猛烈的阻击开始了:密集的机枪子弹像六月的暴雨一样猛烈,把最前面的数十名士兵全部扫倒!山口雄一迅速卧倒在地,然后朝左右望去,看到士兵们都像蚂蚁一样在树林里爬行,紧贴在地面上,寻找藏身之地。每一块岩石、每一个木桩甚至稍稍隆起的坡坎后面都有士兵的身影。

这时候,山下的炮兵又开始了射击,炮弹在守军战壕的附近不停地爆炸,燃起熊熊烈火和浓浓的烟雾。原来被守军的火力压制在山坡上的攻击部队立即飞身跃起,朝前面狂奔而去,同时不断地开枪射击。山口望着前面若隐若现的中国士兵,心里感到非常害怕,于是悄悄地放慢了脚步,有意识地落在队伍的后面。在距离战壕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守军用手榴弹进行了反击,百十颗手榴弹几乎同时飞了出来,一下子攻击部队覆盖起来,士兵成片倒下,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手榴弹接连不断地飞出战壕,在头顶上炸开,铸铁的碎片带着刺耳的声音钻入泥土、树干和人体。

山口慌忙扑到在一根树桩的后面,在他左侧两米远的地方,军曹仰面倒在地下,白花花的肠子从破烂的军服下摆不停地流出来,很快沾满了血迹和泥土。军曹徒劳地想把肠子塞回去,可是却越流越多,他艰难地转动脑袋,向着山口喊道:“帮帮我!”说着把伤痕累累的手臂伸了过来。

这时候,又一颗手榴弹落了下来,一块弹片把军曹的后脑勺削去一大块,军曹高擎的手臂无力地挥舞了几下,然后搭拉下去。山口下意识地朝后缩缩了身体,拼命把脑袋钻到泥土里面,在他身旁的树林里面,日军士兵全部把脑袋缩在肩膀里面,像毛毛虫一样贴着地面往回爬——守军的手榴弹似乎无穷无尽,继续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回到出发阵地之后,山口像倒空了的口袋一样往战壕里面一倒,再也不愿意起身,身后的山坡上又响起了jī烈的枪炮声,另外一支部队开始了进攻。然而,同样的命运降临在他们身上,山口清楚地看到近百具尸体被撤退的士兵抬了下来。

枪炮声平息了一个小时之后,山口的小队再次出发,在空前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发动攻击,与前几次不同的是,多了十几架轰炸机的支援。

狂轰滥炸了半个小时之后,山口小队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冲上了山顶,此时中**队已经撤离了阵地,退却到了山下。

在一片空地上,山口看到了一长串的尸体,他们并排躺在那里,肩膀挨着肩膀,姿势各异,大多数都死得非常难看。部队从尸堆的旁边经过,鼻子里满是刺鼻的尸臭,士兵们带着活人想了解死人秘密的好奇心和内心的战栗,恐怖、仔细地察看死者的样子。死者大都非常年轻,只有最右边一个带着中尉肩章的是个有点年纪的人,他那张大的、还带着最后一次无声呼喊痕迹的嘴上,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浓密的仁丹胡,苍白的脸上两道眉毛紧锁着,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短命。

他后面横着一个矮小结实,没有脸的士兵,下巴靠在露ǒ露的胸膛上面,狭窄的前额带着烧焦的痕迹。再过去一点是一堆胡乱堆积起来的残肢合军服的碎片,再远一点横着一具简直还是孩子的尸体,一排机枪子弹打穿了他的胸部,军服上面打了四个窟窿,边缘都被烧成焦黑的颜sè。

山口身边的几个士兵双手合十,在为死者祈祷,然后猛地转过身去,像瞎子似地走开。士兵们默不做声地在树林间穿行,很久都没有人说话,似乎极力想忘掉刚刚看到的一切。在一道山梁前面,部队停止下来,山口听到身后的一名士兵说道:“支那军队不是很弱吗,怎么会战死这么多人?”

另外一个显然是老兵:“对面的军队不同的,他们是支那最强的,比关东军还要厉害!”语气中暴露出明显的胆怯。

新兵继续问道:“不过他们这次应该逃不掉了!后面是一条河,他们无路可走了!”

老兵不以为然地说道:“支那人非常狡猾,十九路军更加狡猾,刚才他们明明还有余力,可是却放弃了阵地,显然是早有准备,后面会怎么样还很难说!”

仿佛为了验证老兵的说法,指挥官大声命令部队全速前进,追击中**队,因为新二师正在山背后渡河向南撤退。原来,中**队早已经在搭建好的一座浮桥,只是桥面在水面下十几厘米的地方,瞒过了日军的侦察人员。

小河的对岸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等到山口登上浮桥的时候清楚地看见断后的中**队消失在树林中间。山口所在的大队作为前锋首先渡河追击,当他们过到一半的时候,数十发炮弹准确地覆盖了浮桥所在的地段,几十名士兵随着断裂的桥身被卷入jī流当中,已经渡河的数百人顿时成为孤军。

中**队的大炮连续不断地轰击北岸,聚集在这里准备过河的日军立即作鸟兽散,宽阔的河滩上留下几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紧接着,数不清的身影从树林中间钻出来,呐喊着冲向南岸的日军。密集的弹雨中,日军纷纷倒毙,原本洁净的河滩顿时溅满了血迹。

山口卧倒在地,把步枪架在一具尸体上面,胡乱地开了几枪,等到他发觉弹匣已经打空的时候,身边只有满地的死尸和断断续续的呻yín。

这时候,一个中国士兵带着满脸杀气向山口狂奔而来,手中的步枪在做着瞄准动作,山口慌忙丢掉步枪,跪倒在地,喊出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的哀告:“别杀我!我是中国人!”

听到从日军士兵的口里冒出流利的,中国士兵迟疑了一下,手指在击发的瞬间停了下来,他把枪口指着山口的面门,大声喝问道:“你是中国人?”

山口看到了生还的希望,毫不迟疑地答道:“我是中国人,台湾人,我的名字叫严拯,是被日军强征入伍的!”

中国士兵立即明白过来,可是还无法接受这么巨大的转变,一脚把严拯踢倒在地,骂道:“既然是中国人,你他妈的跟日本人掺和什么!”

擦去嘴角的血迹,严拯终于松了口气:“xìng命终于保住了!”

当日军的轰炸机全来到新二师渡河地段的时候,南岸空旷的河滩上已经没有了中**队的身影,只有几只乌鸦在死尸上面跳来跳去,不时发出呱呱的声音。侦察机紧急出动,在苍茫的群山当中搜索中**队的踪迹,希望能够为地面部队找到目标。然而,连续出动十几个架次却全部无功而返,尽管飞机都尽量低飞,但是茂密的树林和险峻的地形使飞行员无法发现目标。中**队也许已经向远方转移,同时也可能就躲在不远处的丛林里面虎视眈眈地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对于部队的下一步行动目标,日军的三个师团长莫衷一是,都有自己的看法,最后只好向冈村宁次报告,让他来裁决。

冈村宁次正面对着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第九师团被十九路军重创,溃散的士兵居然比战死的还多,加起来已经超过半数,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必须立即补充休整;第三师团和第27师团行动迟缓,让十九路军从容逃遁,并且和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远;第、和第26师团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还是失去了新二师的踪迹。非但计划中三路大军合围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损兵折将,使他不知道如何向大本营交待。

根据侦察部门最后传过来的情报和冈村宁次自己的推测,他认为十九路军要么继续向南运动,以摆脱皇军的追击,要么从鄱阳湖以南地区向西进发,与第九战区的其他部队汇合。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继续追击的话非常危险,因为距离对方的根据地越来越近,另外也偏离了大本营的主要作战目标,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只要第11军攻克湖口,占领九江,就能够逼中**队的主力现身,再聚而歼之!

考虑再三之后,冈村宁次命令部队放弃追击十九路军,会师马当,然后集中兵力攻击湖口要塞,继续执行大本营制订的武汉会战计划。

然而,出乎冈村宁次预料的是,高飞率领的主力部队与新二师会师以后,并没有继续南下,而是停了下来,虎视眈眈地窥视着马当、安庆等地。冈村宁次只好在彭泽地区配置两个师团防御十九路军,把其余的部队全部投入攻击湖口要塞。

就在日军第11军在十九路军的顽强阻击下举步维艰的时候,江北第二军在江北的行动也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长江以北**属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指挥,由于李宗仁抱病在身,就由白崇禧代理司令长官。白崇禧上任伊始就将精锐之师徐源泉的第26集团军调到合féi以西,背靠大别山东麓以作持久战。其他部队则配置于大别山西北麓,和大别山南面的长江沿线。白崇禧给本战区部队确定的战略方针是:在大别山南北两面险要地区阻敌窜入,或诱敌于对我有利的地带,加以歼灭,以确保长江北岸。

同时,为了便于指挥,白崇禧将第五战区部队划分为三个作战兵团:左兵团:指挥官孙连仲。负责大别山西北麓方面;右兵团:指挥官李品仙。负责大别山南面,利用长江北岸港湾错杂的有利地形,相机歼敌;中央兵团:指挥官廖磊。主力部队隐蔽在大别山腹地,另外以部分兵力守在大别山东面险要隘口,阻止日军进山。

驻扎在合féi的日军第二军的四个师团,分两路沿大别山北麓进攻,企图从信阳地区南下,从北面包围武汉。

第五战区左兵团孙连仲,指挥第2集团军所辖第30军、第42军和宋希廉的第71军,在霍山至商城沙窝一线阻敌。同时,胡宗南第17军团和川军第22集团军、张自忠第27军团,在信阳以东迎战日军。

日军第13师团,在师团长获洲立兵中将指挥下,向第五战区左兵团前卫阵地富金山进攻。

富金山靠近豫皖边界处的叶家集,山如扇形之雄立于公路南侧。第71军军长宋希濂中将指挥所部第36师和第88师,在山上构筑阵地,对西进之敌,如同鱼骨卡喉。因此,敌军不惜一切代价猛攻山头阵地。

然而,在中**队的顽强阻击下,天,日军在富金山前未能前进一步。敌人攻不动正面阵地,就派第10师团一部前来增援。该敌利用夜间出动,向富金山则后迂回,企图打掉宋希濂的指挥部,并切断守军补给线。

可是,敌人的行动却被当地农民发现,立即赶来向第88师报告。该师钟师长当机立断,令第528团在老乡的带领下,在敌必经之路的险要隘口设伏。敌人钻进伏击地区,突遭打击,当即死伤三百多人,余众拼死突围,狼狈逃回。

日军第13师团是日本陆军十七个常备甲种师团之一,是侵华日军中最精锐的主力之一,现在却在富金山前弃尸盈野,裹足不前。最后连师团长获洲立兵中将在向第2军司令官报告的时候都承认自己对富金山上的中**队束手无策。

经过数次补充兵力之后,第13师团重新恢复了攻势,而宋希濂的部队经过长时间的战场消耗,伤亡很大,急需补充,最后不得不主动撤出阵地,日军这才得以继续前进。

日军第13、第16师团和懒谷支队,通过富金山地区,西进会攻商城。孙连仲将左兵团三个军全部部署在沙窝、小界岭一带,与敌决战。左兵团以左、右两翼摆开阵势迎敌,第30军和第42军为右翼,第71军负责左翼。日军第13师团等部在飞机、重炮和坦克的掩护下,向右翼部队进攻。孙连仲第2集团军将士发扬台儿庄的决战精神、浴血奋战,屡次打退敌人进攻,虽然日军在沙窝阵前尸积如山,可是始终无法突破守军阵地。

中**队的出sè表现震惊了世界也使日军统帅部感到出乎预料,急忙从东北抽调关东军第四师团增援冈村宁次的第11军,力求打破僵局。

由于日本第三舰队的舰艇被海军部布下的水雷所阻挡,无法前进,所以只好由陆军担任前锋,向湖口要塞进攻。

日军首先出动数十架战斗轰炸机,对湖口要塞和周围的阵地进行狂轰滥炸,由于中国空军有限的力量已经全部在武汉上空的空战中消耗一空,敌人的轰炸机就肆无忌惮地轰炸扫射。经过几天的猛烈空袭之后,中**队的阵地已经全部变成一片焦土,几公里外都可以闻到强烈的焦湖味道,要塞炮和坚固的掩体在长时间的饱和攻击之下也被摧毁殆尽,负责拱卫要塞的陆军部队失去了炮火的支援。

关东军第四师团随即投入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全线突击,与守卫要塞的川军第43军第26师附属部队展开连番jī战。

川军尽管装备很差,但是决死抗战的意志丝毫不比任何军队差,他们凭借血肉之躯硬是把日军堵在要塞外围两天之久,无论敌人的火力如何凶猛,士兵如何凶残,始终不退却一步。最后,要塞的炮兵全部抓起步枪、冲锋枪等轻武器,与川军一起,打退日军的凶狂进攻。在阵地的前沿,日军遗尸遍地,守军也同样伤亡惨重,血染炮台。

日军久攻不下,只好派出轰炸机和重炮轮番攻击,然后再次出动步兵突击。此时,炮台将士已经伤亡殆尽,幸存下来的官兵,包括轻重伤员在内,全部紧握钢枪,继续在硝烟与烈火中与日军搏斗。

湖口要塞阵地上的枪炮声终于停息了下来,等浓浓的硝烟逐渐散去之后,已经看不到任何工事的影子,在满目疮痍的焦土上,横亘着遍地的尸体。数百名日军欢呼着冲上要塞,把血红的膏药旗挂在阵地的最高处!



第四百四十章 “难道你要打台湾?!”

第四百四十章“难道你要打台湾?!”

湖口要塞失守之后,上游的九江已经无险可守,长江门户大开,日军第三舰队一边扫雷,一边溯江而上,在陆军的配合下仰攻九江。

九江的中国军队在激战三天之后,主动撤离阵地,向南浔路撤退,日军随即占领九江。

鉴于日军海军力量的强大,国民政府大本营放弃了继续依托江防要塞工事阻敌前进的策略,把主力部队调集到庐山地区集结,深刻威胁着日军长江航线的安全,迫使第11军主力向南昌攻击前进,保障侧翼的安全。

此时,为了配合战区司令长官部的行动,高飞命令已经在整补完毕的暂1师、暂27师和新四师火速增援,同时要求他们随军携带两百枚水雷,用于对付日军的第三舰队。

这三个新锐师不但装备了防弹衣和半自动步枪,还首次列装了枪榴弹,堪称武器精良,全军上下士气高昂,在福州誓师之后,携带大批辎重向江西进发,要让日军尝尝厉害。

高飞等自己稍微有点空闲之后,立即提审了新二师俘虏的台湾籍日本兵,希望通过他了解台湾的近况,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你真的是台湾人?”高飞一边提问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假日本鬼子:普普通通的日本军服,普普通通的一张脸,短短的头发,额头因为长期戴着帽子压出一个明显的痕迹,眼睛躲躲闪闪地打量着自己,每当遇到自己的目光就马上移开,暴露出内心的不安。

“我真的是台湾人”为了证实这一点,严拯又用闽南语重复了一遍。被俘以后,严拯发现第九军团居然只有自己一个战俘,随即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死死地抓住台湾人这根救命稻草不放。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你很聪明,如果晚说一秒钟,或者汉语不够流利的话,此刻你肯定和你的日本战友一起横尸荒野了”

严拯老老实实地解释道:“部队当中一直都在传言贵军如何厉害,再加上目睹了石原支队被歼灭后的惨状,心里就一直在想万一被你们抓住了该如何保住性命,最后只想出这么个办法。”

高飞问道:“在日军当中,台湾士兵的比例有多高?有朝鲜士兵吗?士气和日军一样高吗?”

严拯回答道:“台湾兵和朝鲜兵的比例都很低,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不过我想,随着战争的逐步扩大,比例会有所上升,因为日本的兵力严重不足。我们这些士兵在日军当中始终是处于从属的地位,士气肯定不高。”

高飞又问道:“日本自从1895年开始统治台湾以后,应该是强制性的教授日文,你的汉语怎么会这么流利呢?”

严拯答道:“日本占领台湾后,在台湾建立了一些公立学校进行初等教育,但是由于这些公立学校要缴纳学费,所以公立学校的入学率很低。到1908年,公立学校的入学率还不到5。当时的公立学校中不仅教授日本语,也同时教授汉文。直到后来‘皇民化’政策占主导地位以后,台湾的公立学校才取消了汉文教育,这也就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事情。”

虽然心里知道,但高飞依旧问道:“什么是‘皇民化’政策?”

严拯解释道:“就是将台湾人同化为日本人的政策。为了强调同化台湾人的合理性,日本的一些政客还提出了一种新理论:台湾自古以来就是日本的领土,当年收复台湾郑成功的母亲就是日本人,后来台湾被中国强占。所以在马关条约当中取得台湾是‘收复领土’,而不是殖民地割让。”

高飞感到非常好笑,说道:“日本人真是恬不知耻,硬是要把自己巧取豪夺的行为说得顺理成章”然后他问道:“日本人是不是真的把台湾人和自己的国民一视同仁?”

严拯回答道:“台湾人、朝鲜人是在法律上属于少数民族的日本人,可是与大和族的纯正日本人相比,受到了很大的差别对待。日本在1890年就实行了严拯法,可是台湾人、朝鲜人却没有选举权;日本在1900年实行了免费初等教育,而台湾人、朝鲜人却不能享受免费的初等教育;住在日本本土的日本人可以自由移住台湾、朝鲜,而台湾人、朝鲜人没有特别的许可则不能移住日本本土。”

尽管他在诉说一个非常不公平的事情,可是高飞却没有在他的神情中发现任何不满的情绪,不由得暗暗摇头,同时也对日本在台湾推行的奴化教育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高飞故意问道:“除此之外,台湾的法律制度是不是也和日本完全相同?”以此来进一步试探严拯的态度。

严拯回答道:“日本刚刚开始统治台湾的时候,采用的是和本土完全不同的制度,叫做台湾法案,其主要内容包括:1、台湾的政治体制与本土不同,日本宪法在台湾仅一部分适用。2、台湾的行政结构由台湾总督和台湾居民组成的评议会构成。3、台湾总督是台湾的最高指导者,台湾总督由内阁总理任命,由帝国议会批准。4、台湾总督具有事实法权,即台湾总督的命令等同于法律。5、台湾总督的命令要经由台湾评议会审议通过,但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不经过评议会而直接发布命令。后来,在后藤新平成为台湾的民政长官之后,则采取了严拯的办法来统治。”

高飞留意到,严拯在说话中很自然地用到‘帝国’和‘本土’等词,完全是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在讲话,使他感到极度失望,于是直截了当地询问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高飞继续问道:“台湾人民是否认同日本的殖民统治?有没有大规模的抵抗活动?”

严拯回答道:“日本刚刚接手台湾的时候,许多汉族人和高山族人武装反抗,可是连满清政府都不支援他们,始终处于粮弹不继的境地,最终在1915年前后全部被肃清,之后就再也没有反抗了。再加上后来日本在台湾大搞基础设施建设,修建了横贯台湾的铁道和高雄、基隆两大港口。同时大力兴修水利灌溉工程,使耕地面积的55实现了水利灌溉,从1895年到1925年的30年间,粮食产量增加了4倍,蔗糖产量增加了15倍,对外贸易额也增加了4倍,并且基本上灭绝了传染病。这样一来,反抗活动就基本上绝迹了。”

高飞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日本在台湾的驻军多不多?主要的据点有哪些?”

严拯诧异地看了看高飞,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急切地问道:“难道你想打台湾?”

高飞不耐烦地说道:“这个不用你管,快回答问题”

严拯这才意识到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本来驻扎有台湾步兵旅团和木更津航空队,可是步兵旅团在淞沪战场被贵军消灭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具体的部署情况就不清楚了。”

不知道是日军的保密工作特别到位,还是严拯不愿意透露,高飞无法得到最为关心的台湾军队布防情况,于是高飞转变话题,开始逐步询问台湾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令高飞感到意外的是,严拯他所提的问题对答如流,很少有答不上来的时候,显示出过人的才华和渊博的学识,如果抛开人品来看,应该算得上难得的人才。

高飞在结束提审之前,给严拯敲了敲警钟,他说:“我从你的言谈中发现,你是相当认同日本对台湾的统治的”

严拯大惊失色,想开口辩解,却被高飞毫不客气地制止了。然后,高飞接着说道:“不可否认,日本人在台湾是做过一些好事,推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提高了民众的生活水平,但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真的是想把台湾人变成日本国民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日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把台湾经营成为其本土提供粮食物资的基地,以便于实现征服亚洲的目的以你的见识应该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他们优先发展的是农业和制糖,重工业几乎没有,使台湾的经济结构非常简单,不具备成为一个独立经济体的能力;推广的奴化教育更是想从根本上奴役台湾人民,期望你们支持侵略战争,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如果他们真的想把台湾变成日本的一部分,为什么不推实行和日本国内相同的制度?为什么不给台湾人国民待遇?为什么不给台湾人参政议政的权力?为什么不在台湾实行义务教育?其实,台湾对于日本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殖民地而已,他们在台湾的所作所为与其他西方列强在殖民地所作的一切是完全相同的”看到严拯露出沉思的神情,高飞说道:“你要好好想想我今天所说的话”然后对着门口命令道:“卫兵,把他带下去”

严拯慌忙问道:“长官,是要枪毙我吗?”眼睛里满是对生命的热望。

高飞反问道:“你杀过中国人吗?”

望着哑口无言的严拯,高飞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命运其实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也给过你机会的”说罢一挥手,让卫兵把已经呆若木鸡的严拯带了下去。

高飞从严拯的嘴里得到了关于台湾的一些信息,但是却不够全面,于是他发布命令,要求部队在以后的战斗中注意把俘虏当中的台湾籍士兵甄别出来,以方便搜集情报。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是凡事都有个例外,高飞刚刚审完俘虏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收到了后方的电报,向他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南洋华侨陈嘉庚老先生代为召募的两百名航空人才已经于日前抵达福州

一个小时之后,后方再度发来电报,说订购的坦克和几艘退役军舰一起抵达,即将全面列装部队。

高飞乐得眉飞色舞,干净利索地人回了电,他首先请求拨款修建航空学校,用现有的几架飞机作训练之用,如果不够的话再酌情购买........

8月22日,增援部队带着水雷和大批物资抵达,使集结在这里的军队达到八个师,再加上集团军司令部的直属部队,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二万。

会师之后,第九军团的实力大增,与据守马当的日军相比,已经具有了压倒性的优势,故而在军事会议上,大部分军官都强烈要求大干一场。众人当中,白月海吵得最凶,他说道:“日军防守马当的不过区区两个师团而已,咱们的兵力差不多是他们的三倍,又有半自动步枪、防弹衣和枪榴弹这些先进武器,绝对可以让小鬼子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连为人比较谨慎的展书堂也点头表示支持,而刚刚装备新式武器的两个暂编师长更是一幅跃跃欲试的表情,恨不得马上就与日军开战。

高飞在他们乐观情绪感染下也有点冲动,现在冈村宁次猛攻集结在庐山地区的中国军队,自己如果能够夺回马当要塞,切断日本海军的通道和陆军的后路,已经突入九江以西的日军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要大本营布置得当,最不济也可以吃掉一两个师团,彻底改变武汉会战的局势

想到这里,高飞的头脑有点发热,立即就想和部下们商讨作战策略,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马德弼突然说话了:“咱们的兵力的确占优,可是你们想过如何应付日军的第三舰队和随时会出现在战场上的轰炸机群了吗?还有,你们准备牺牲多少弟兄来突破马当要塞和周边的阵地?那里的工事可是我们亲手修建的,坚固程度大家应该非常清楚吧”

听了马德弼的话,高飞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开始认真思考他提出的几个问题。

白月海正在兴头上,眼看着集团军司令就要被自己给煽动起来,却突然被马德弼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情坏到了极点,没好气地对马德弼说道:“第三舰队怎么了?还不是被我们的重炮旅给打得屁滚尿流日军有轰炸机,我们有高射炮等咱们收拾了第三舰队再用重炮轰击,拼上几万发炮弹怎么也能把敌人的阵地夷平”说罢用两只牛眼狠狠地瞪了马德弼一眼。

马德弼若无其事地望着白月海,不紧不慢地把他的论据逐一驳倒:“重炮旅能够在以前的战斗中击败第三舰队,主要是攻其不备,日本人吃了一次亏,怎么可能不采取措施呢?藏山矶阵地已经在日军手中,致使我们的重炮阵地不能前出至有利位置,必将在炮战中处于劣势,依靠重炮旅对付舰艇的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以前是我军防守,日军进攻,根据敌人陆军的攻击目标可以很容易推断出飞机来袭的方向,从而能够与其周旋,可是现在攻守之势颠倒过来了,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呢?”

马德弼的解释有理有据,非常令人信服,刚才还群情激奋的军官们立刻清醒了过来,重新考虑战场的态势,希望能够发现更好的办法。

高飞感激地看着马德弼,说道:“德弼兄,多亏你提醒,不然的话我真的要去打马当要塞了”

马德弼连忙说道:“司令太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事。”

白月海虽然明知道马德弼是正确的,但是因为面子上下不来,还是将了马德弼一军:“那你有什么好的计划,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马德弼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没想好。”

白月海埋怨道:“老兄,真有你的把我们的计划批驳的体无完肤、一无是处,自己又没有好办法,难道就这样看着日本人打到武汉不成?”

高飞急忙制止白月海的责难,然后对与会者说道:“既然大家来参加会议,就要积极一点,主动去思考,这样才能集思广益嘛”

军官们很快纷纷发言:“我认为全军西进,与集结在庐山地区的友军配合夹击日军是最好的办法”

又一名上校不同意他的意见,说道:“庐山东临鄱阳湖,日军可以通过舰队随时对任何地段进行增援,这个办法很难行得通。”其实他从心眼里不想跟中央军再合作,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国军在上述地区已经是重兵密集,又是山区,后勤补给的压力非常大,如果再加上我们这十几万人,就更难维持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好:后勤有保障,又可以随时获得增援。”

马德弼没有参与众人之间的争执,一直在潜心思考问题,等到发现大家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计划,就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说道:“我军的虽然有了不少新式武器和装备,但是面对坚固工事的时候,仍然缺乏有效的突破手段,这个问题可能要等装甲师投入战场才能解决,目前来说,为了降低伤亡,必须尽可能地避免攻击坚固的堡垒。”

高飞听了之后深有同感,急忙提醒大家注意听。

马德弼接着说道:“既然我军是攻弱守强,就应该主动选择战场,诱使敌人来攻,以此消灭其有生力量。具体来说,就是在安庆至马当之间的广大地区当中,挑选一个地形险要,可以控制江面的地点,构筑坚固的永备工事并驻扎重兵,同时派部队在长江航道里面布水雷,威胁日军舰队,这样一来,敌人为了保障补给线的安全必须调部队来攻击,就有机会杀伤日军了,同时也间接地支援了战区的其他战场。”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两路出击

第四百四十一章两路出击

“这个办法好!日军在安庆只有一个旅团,肯定不敢动,只有用驻扎在马当要塞的两个师团,敌人一离开坚固的堡垒,我们就有机会再打个伏击!”

连续两次伏击成功,使在座的军官们对伏击战情有独钟,一有机会就想再来一次。

高飞现大家都对马德弼的计划赞不绝口,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准备给各师分配任务,当他的目光停在地图上的马当要塞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说道:“我有更好的办法!”

与会众人急忙把目光全部汇集到他的身上,把耳朵全部竖了起来,仔细听听是什么好办法,会让这个军团司令这么jī动。

高飞详细解说道:“马德弼的计划的确很好,可是这样做的话也无法避免巨大的伤亡!你们看,马当至安庆只有几百公里远,无论我们把地点选在此间的任何一点,以日军的行进度,都可以在两三天以内抵达,海军的度还要快,所以留给构筑工事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无法建立牢固的防御体系。舰队排除水雷之后肯定要进行炮击,部队当然要面对巨大的伤亡。但”

说道这里高飞特意提高了音量,以吸引大家的注意,然后又接着说道:“如果我们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佯装要在下游阻断长江,却把主力部队隐蔽在马当要塞附近,等日军大部队出以后在夺取要塞,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现在的马当要塞经过江防军、我军和日军的连续修建,应该已经固若金汤,纵使面对敌人飞机和舰炮也无所畏惧!”

毫无疑问,高飞的计划非常实用,不但能够取得同样的效果,并且可以降低自身的伤亡,师长们立即被说服了。

看到大家都同意自己的计划,高飞急忙抓紧时间布置作战任务:“新四师和两个暂编师都装备了枪榴弹,适合打攻坚战,就和第26师、重炮旅一起组成攻打马当的集团;第6o师和第53师与高炮旅一起担任诱饵;新二师和第167师沿途阻击、监视日军的增援部队,如果他们胆敢离开舰炮的射程,就给我迎头痛击!”

简单明了的布置完任务之后,师长们立即开始做好准备,要与日军再较量一次。

战役目标制定之后,集团军的参谋部开始有条不紊地高运转起来:弹药和装备迅配备到部队,大量的新兵补充进去,工兵部队开始紧急整修从景德镇通往福建的公路,保证补给线畅通无阻。

在高飞下定决心之后,拥有着国民革命军级编制的第九军团下属的八个师开始出,兵分三路朝各自的目标前进。

东至县地处长江中下游南岸,北临长江,与安庆隔江相望,西、南与江西省的景德镇和彭泽毗连,东与贵池、石台、祁门为邻,是安徽省的西南门户。东至县东南部群山叠翠,中部丘陵起伏,西北部平原沃野、阡陌纵横,黄湓、尧渡、龙泉诸河似欲带飘拂,升金湖、黄泥湖、太泊湖如明珠镶嵌,可以算得上是江河纵横,湖泊星罗棋布,带有非常明显的江南水乡特色。

由于靠江的一面没有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此处的江面又非常宽阔,所以没有引起日军足够的重视,只在东至县城驻扎了一个中队和数百名临时拼凑起来的伪军。

第26师和第53师是在于当天下午抵达东至县城南门的,守军自知不敌,早就从北门仓皇逃出,直奔长江,然后坐汽艇到了北岸。

担任东路军临时指挥官的马德弼在接收县城之后,留下一个营兵力防守,接着挥师急进,在天黑之前把部队运动到县城西北的大渡口镇。这个镇就在长江的边上,东西两面有数不清的江湾河汊,里面长满了茂盛的芦苇,江岸上到处都是几十米高的丘陵,非常适合隐蔽部队。

马德弼和白月海视察完江边之后,对这里的地形非常满意,立即命令部队连夜构筑工事,同时征集民船到江里布雷。

次日上午,太阳刚刚升起,日军的三架侦察机就沿江而来,在队的上空来回盘旋,飞行员从低空之中可以清楚地看见地面上蚂蚁一样的中国士兵和数千名民夫在江边来往穿梭,近百辆载重卡车满载着各种器材在阵地上面穿行——显然正在构筑庞大的工事,而在阵地的后方,则昂挺立着近百门大口径火炮。让日军飞行员感到吃惊的是,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行动的意图,对自己的出现也没有表现出慌的情绪,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势。侦察机急忙掉转方向,返回基地,把这一重要情报向司令部报告。

等侦察机离去之后,白月海问马德弼:“你刚才为什么不让高炮旅把侦察机打下来?”

马德弼笑着说道:“咱们既然是诱饵,就不要老想着打击敌人,只要把马当的日军和舰艇给吸引过来就算完成任务了!咣当几炮把敌人的侦察机打下来了,谁给咱们送信去!”

白月海担心地说道:“不知道布置在后面的那些‘重炮’有没有被他们看见?”

马德弼说道:“肯定看见了:这么多大炮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怎么可能看不见?我倒是担心被鬼子看出来是假货,那可就完了!”

白月海扭头朝炮兵阵地看了看,说道:“不可能!我从这里看过去都看不出来,敌人没理由现的!”

马德弼也回头看了看,说道:“如果这样还不能把冈村宁次吸引过来的话,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

如同高飞预料的一样,冈村宁次接到报告之后非常吃惊:如果在这个时候被十九路军封锁了长江水道,正在九江庐山地区鏖战的部队就随时面临着灭顶之灾!他急忙连续下三道命令:出动轰炸机,摧毁威胁最大的重炮;驻扎在马当的第和第26师团沿江而下,把队驱逐出去;第三舰队顺流而下,与6军配合,彻底摧毁南岸的阵地。

数十架战机在午后飞临阵地上空,冒着地面密集的防空炮火把炸弹投掷在炮兵阵地上,在损失了两架飞机之后,终于成功地把所有炸弹倾泻下去。一门门重炮在爆炸声中飞上了天空,然后支离破碎地落了下来,弹药箱中弹以后爆出更加猛烈的爆炸,把整个阵地笼罩在硝烟之中。

与空军顺利的轰炸相比,海军和6军的推进就显得非常艰难:舰队和6军保持着平行的位置向下游前进,可是从左侧的丘陵、山地和密林之中不时地打来冷枪冷炮,显然是股队在sao扰,拖延部队的行进度。对付这样的目标,舰炮显然是大材用,6军只好边打边走,走走停停,缓慢地朝东至前进,结果五十公里的路程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才走完。而舰队在距离大渡口上游十公里的时候就遇到了水雷,一艘驱逐舰失去了动力,只能拖着前进,舰队司令担心遭到更大的损失,只好派出大批兵力到江里摸雷,前进的度慢得像蜗牛一样。

这时候的第26师和第53师已经放弃了江边的工事,撤退到距离长江十公里的第二道防线布防,以逸待劳,等待日军的到来。与此同时,阻击部队已经切断了日军和马当之间的6路通道,马当之敌已经成为一支孤军。

廖启荣指挥的西路军昼伏夜行,花了两天的时间推进到马当附近,新四师随即穿cha到湖口和马当之间,割断两地日军之间的联系,其余三个师把马当要塞团团围住,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破敌人的防御。

留守马当的是日军第26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外加一个大队步兵和一个重炮兵大队,其中,藏山矶、香山、长山阵地各布置一个大队的兵力,两个大队和重炮兵大队以及联队直属的炮兵中队集中防御马当要塞核心阵地。尽管从双方的兵力和火力对比来看,西路军都具有压倒xìng的优势,但是一贯谨慎的廖启荣还是一丝不苟地制定了非常稳妥的作战方针:先集中优势兵力突破最外围的香山阵地,然后夺取地势最高的长山阵地,再居高临下扫除藏山矶上的守军,最后会攻马当。

在布置作战任务的时候,西路军指挥廖启荣因为担心两个暂编师的战斗力不行,就主动让自己的第6o师担任主攻,没想到却遭到两个师长的强烈反对。

师长林翼如直截了当地说道:“廖师长,我知道你担心暂编师的战斗力不行,怕我们拖了后腿。我承认在淞沪战场的表现确实不好,但是部队在福州基地已经严格整训了半年时间,最终以优良的成绩通过了集团军司令部的考核,再加上又装备了枪榴弹,怎么可能夺不下这几个的山头?”

暂编第27师师师长张其峰进一步补充道:“廖师长,我们的部队虽然也补充了不少新兵,但是老底子都是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不会存在缺乏实战经验的问题,更何况,福州训练基地的标准你也是清楚的,与实战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大吧!?”

廖启荣虽然不想伤了这两个师长的自尊心,但是责任迫使他不得不再次劝说他们放弃:“两位老兄,启荣丝毫没有轻视你们部队的意思,只是我军是次攻击由日军固守的堡垒,难度肯定非常大,再加上敌人随时都可能用毒气攻击,更加不容易对付!十九路军虽然击败过日军很多次,但是基本上都是通过野战、伏击或者巷战达到的,还没有攻坚战的经验。你们的部队虽然装备了枪榴弹,但是毕竟是步兵武器,对钢筋魂凝土结构的堡垒作用并不大!再者,你们的部队也没有应付毒气的经验。”

张其峰已经有些生气,脸色有些红,说话的语气开始不客气起来:“廖师长,我们的部队在上海也被日军的毒气攻击过,那时候还没有防毒面具,切实的体会只会比你们更深刻!这里的日军加起来不过数千人,又分散在四个孤立的阵地上,再厉害又能翻出多大的浪?你执意要派自己的部队上去,是不是担心被我们抢了功劳?”

听他这么说,廖启荣也有的不高兴,说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让你的部队先上吧!”说罢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林翼如心想,廖启荣毕竟是集团军司令部任命的指挥官,自己和张其峰这么闹确实说不过去,急忙陪着笑脸打圆场,他先对廖启荣说道:“廖师长,宣武这个人xìng子急躁,说话有口无心,请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然后他又用责备的语气对张其峰说道:“廖师长这么做是担心部队遭到不必要的损失,哪里会有什么争功的想法?快向廖师长道歉!”

张其峰也感觉自己有点过分,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冲着廖启荣一抱拳,说道:“廖师长,老张给你赔礼了!”

廖启荣苦笑着说道:“赔礼倒是不必了,最主要的是把仗打好!日军虽然处于劣势,我们也不能轻敌,否则,肯定要吃大亏的!”

林翼如看到张其峰脸上浮现出不以为然地神色,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急忙说道:“我们肯定会心的一攻击受阻,还请廖师长及时增援啊!”

廖启荣诚恳地说道:“大家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们的!”

张其峰抢到了任务,感觉像打了胜仗一样,急不可耐地对林翼如说道:“廖师长已经同意了,咱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快回去准备吧!”然后急匆匆地拉着林翼如跑了出去。

廖启荣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指挥部门外,伸手抓起电话:“给我接重炮旅。”

为了消除日军轰炸机的威胁,廖启荣特意把攻击时间定在下午五点钟,距离天黑只有一个多时的时间,即使敌机从最近的芜湖机场起飞,抵达战场的时候最快也要到黄昏时分,所能挥的作用非常有限,如果晚一点的话就已经是夜晚,飞行员必须考虑能否安全返航。

按照事先的计划,由张其峰的暂编第27师攻击香山阵地,暂编第一师负责牵制其他阵地上的日军。等攻击部队在指定位置集结完毕后,廖启荣立即命令重炮旅对香山阵地进行长达十五分钟的炮火准备。百余门重炮同时开始怒吼,剧烈的爆炸声惊天动地,爆炸燃起的火光多过天上的点点繁星,炮击刚刚开始数十秒钟,香山阵地就已经被淹没在火海之中。冲天的浓烟遮蔽了天日,在夕阳的照射下出令人窒息的红色,滚滚的江水在火光的辉映下也显出刺眼的颜色。

一道道铁丝网支离破碎地飞散在半空中,与碎裂的岩石,燃烧的树木一起落到山脚下;炮击结束之后,香山阵地的表面全部是焦黑的颜色,再也找不到一段完整的战壕和铁丝网。阵不到守军的身影,似乎突然消失在炮火里面,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么长时间的炮击过程中,日军居然没有进行任何反击的尝试!

廖启荣看着死寂的阵地,心里直毛,直觉告诉他,前面肯定有陷阱,可是还没等他拿起电话,主攻的两个步兵营已经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冲上了山坡。

日军最初只有零星的轻武器射击,非但没有阻止队的前进,而增强了他们的信心,认为守军已经无力抵抗,于是争先恐后地朝山顶猛冲。

在距离山顶还有一百多米远的时候,突然从焦黑的山体上面露出许多黑洞洞的射击孔,紧接着一条条火蛇喷涌而出,恶狠狠地从攻击部队当中扫过。日军非常狡猾,所有的机枪全部把枪口保持在距离地面几十厘米高的地方,使队配备的防弹衣失去了效果。成排的士兵腿部中弹,哀嚎这倒在山坡上,随即被日军的弹雨淹没。

还没等攻击部队的指挥官反应过来,日军的大炮开始了射击,由于事先经过精确的测算,炮火准确地覆盖了队尾部,使退却都变得异常艰难。攻击部队的队形很快被打,战士们纷纷卧倒在地,寻找比较坚固的掩体,这时候,一截树根,一个十几厘米高的凸起都显得弥足珍贵!一些战士干脆跳进弹坑里面或者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挖掘掩体,然后用各种武器还击,然而,连重炮都无法摧毁的工事毫不在乎轻武器的攻击,而在日军一方则可以轻松地攻击外面,战况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势。

原来,日军夺取马当要塞之后,花了很大的力气扩建、巩固阵地,建立以永备射点和坚固支撑点为骨干的防御阵地,日军的防御工事多以地下坑道阵地为主,魂凝土工事与天然岩洞有机结合,并有交通壕相互连接。

炮兵阵地也大都建成半地下式,尽管以牺牲了射界为其代价,却也大大提高了在猛烈轰击下生存能力!

第四百四十二章 持续突击

第四百四十二章持续突击

火炮和通讯网络都受到良好保护,几个主要阵地的山体都几乎被掏空,筑有的坑道有好几层。机枪、迫击炮、重炮构成绵密的火力网,所有武器的配置与射击目标都进行过精确计算,既能隐蔽自己,又能最大限度杀伤敌军。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十九路军起攻击的时间很早,日军还没来得及完成这项巨大的工程,弹药和粮食的储备也没有达到规定要求的一半。尽管如此,还是给队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此时,被日军的火力死死地压制在山坡上的攻击部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前进,无法突破日军的火力网,后退,道路已经被日军的炮火覆盖。日军的各种武器连续不断地从坑道中向外射击,攻击部队每分每秒都有新的伤亡出现!突然,隐蔽在群山背后的重炮群又怒吼了起来,数百炮弹接连不断地轰击在香山阵地的纵深,浓密的硝烟随即笼罩了阵地,阻挡了日军的视线,攻击部队乘机搀扶着伤员抬着战死者的遗体退了下来。此次进攻,前后不过一个时的时间,可是投入的两个步兵营却伤亡了三分之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廖启荣刚刚走进暂编第27师的前敌指挥部,就看见张其峰对着面前的两个军官怒吼着:“谁让你们退下来的?知道临阵退缩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马上去给我把阵地夺回来!你们要是怕死,老子自己上!”

两个军官立即脚后跟一碰,响亮地答应道:“是!”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廖启荣这才看到这两个军官惨状:一个吊着条胳膊,另外一个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沾满了厚厚的泥土,脸颊被硝烟熏得乌黑亮。他想道:连军官都是这样,部队肯定是伤亡惨重!

廖启荣急忙走过去,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两个军官说道:“你们暂时不要行动,回去等待新的命令!”然后对张其峰说道:“张师长,我要和你谈谈!”

两个军官先给廖启荣敬礼,接着对视一眼,又望了望张其峰,看他没有言语就快步走了出去。

张其峰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廖启荣,挑衅地问道:“你是过来看笑话的还是以西路军总指挥的身份来训斥我的!”

廖启荣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肯定差到了极点,就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不紧不慢地问道:“张师长,日军显然是早有准备,工事构筑的异常坚固,连重炮都不能击毁,你觉得按现在的打法能打得下来吗?这么大的牺牲又值得吗?弟兄们虽然都是把脑袋掖在kù腰里来打仗的,可是这样的死法是不是太冤了?”

张其峰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极不情愿地说道:“这些弟兄都是我的四川老乡,我难道就不心痛吗?可是换别的队伍还不是一样要拼!总不能再让人家说我们川军脓包吧!”他一直对淞沪战场遭到的羞辱耿耿于怀。

廖启荣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道:“这种打法损失太大,必须停止,我们先商量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把这里的情况向司令部报告,请求取消行动!”

张其峰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司令部怎么可能同意!动员了这么多的部队,耗费这么多物资,最后什么也没捞到,不是惹人笑话吗!”

廖启荣郑重其事地说道:“军长会答应的!”然后说道:“不过在报告之前,我们还是要先努力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张其峰丧气地说道:“能有什么好办法?我估计鬼子肯定把这几座山都挖空了,他们躲在坑道里面,重炮都威胁不到,反而可以随时攻击我军,不拿人命拼是没有办法的!”然后无奈地说道:“要是咱们有4oo毫米口径的级重炮就好了!”

廖启荣听了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里散出希望的光芒,急切地问道:“张师长,你说日军在面对长江的一面会不会还有这么强的火力和这么多的堡垒?”

张其峰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说道:“我估计不可能有这么强,但是咱们又没有舰队支援,怎么从江边打?”

廖启荣解释道:“咱们可以征集几条渔船,在晚上把攻击部队悄悄地运送到日军阵地的前沿,然后摸到山顶,从上到下逐个肃清坑道和地堡!由于是偷袭,人数不用太多,一个连就可以了。给他们配备上火焰喷射器和枪榴弹,肯定可以把敌人像老鼠一样从地洞里面驱赶出来!”

张其峰立即兴奋起来,建议道:“如果敌人龟缩在坑道里面负隅顽抗,而坑道又比较长的话,火焰喷射器的效果还不如用烟熏好,或者直接把入口封死,把鬼子饿死在里面!”

廖启荣摇了摇头,说道:“坑道里面肯定有很多通风口,粮食和淡水的储存应该也有不少,日军还是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

张其峰语气轻松地说道:“这还不好办!只要在通道入口处放烟雾,肯定会从通风口出来,咱们就现一个封死一个,日军铁定跑不了的!”

张其峰的办法非常实用,听得廖启荣连连点头,接着问道:“如果还由你的部队来打头阵,有没有问题?”

张其峰立即眉飞色舞起来,连声表示没有问题。

廖启荣最后提醒道:“我认为攻击目标还是要换一换:香山的日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接近起来困难会比较多,不如直接攻击长山阵地!”

张其峰急忙点头,补充道:“长山是这几个山峰当中海拔最高的,战领了它就可以俯瞰其余几个阵地,使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再打其他的就非常容易了!”

廖启荣看到问题已经解决了,就跟张其峰告辞,准备再到暂编第27师的阵地上去看看。

张其峰随即马不停蹄地把几个主要军官召集起来,商议偷袭计划。

从晚上十点钟开始,重炮旅就不时对香山阵地进行炮击,目标就是在白天的战斗中暴露出来的火力点,燃烧的火球不断从群山背后升起,以美丽的弧线滑过漆黑的夜空,然后在山坡上燃起熊熊的火焰,宛如节日燃放的礼花。与此同时,暂编第一师和暂编第27师以及第6o师的师属炮兵团也对长山、藏山矶和马当主阵地进行不间断的射击,把日军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在面。

炮击刚刚开始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五艘渔船就从香山下游的香口的一个河汊里面悄无声息地划了出来,借着岸边丛生的芦苇、灌木的掩护,逆流而上,向长山阵地进。为了保证行动的隐蔽xìng,高高桅杆被连根锯掉,船舷的两侧和船舱的顶部绑着数十捆芦苇,即使从江岸望过来也很难分辨出船只的轮廓。突击队抛掉了容易出叽叽嘎嘎声音的船桨,换成了人手一个的长木片,在船的两侧划动,渔船缓慢而坚定地朝前移动着。

突击队长李勇单膝着地跪在船头,在他的身旁是两挺严阵以待的轻机枪。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日军阵地上连续不断升起的火焰,而靠近长江的一面则显得异常的宁静:也许日军根本没有防备,也可能像一只张开了嘴的猛兽在黑夜中觊觎着自己的猎物。

突击队在靠近香山阵地的时候遇到了第一道障碍:日军每隔几分钟就用探照灯扫视江面,并不时用轻机枪进行火力侦察,戒备还是相当森严的。

李勇挥手示意自己的船停下来,突击队员立即停止了动作,用手抓住旁边的芦苇,使渔船稳定下来,紧接着,船尾的战士用几声清脆的鸟鸣通知其他船只,几分钟之后,船队停了下来。

迎面吹来的夜风已经带着淡淡的秋意,可是却阻止不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李勇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急跳动,嗓子眼里也好像要冒出烟来一样:已经等了半个时,可是岸边的探照灯还在不知疲倦地来回照射,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由此看来,等敌人放松下来是不可能了,只有冒险一搏了!李勇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xìng,为了不使集团军的行动泡汤,为了给自己的部队争回面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想到这里,他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仔细计算探照灯扫射的间隔时间,同时观察探照灯的覆盖范围,再结合自己的船来推测通过的可能xìng。

得出结论之后,李勇把自己的计划用耳语的方式通知身边的战士,接着在逐次向船尾传递,最后面的战士悄悄滑入水中,通知另外几条船。

装备完毕之后,李勇轻轻举起自己的右手,眼睛死死地盯着日军的探照灯,在他的身后,数十双眼睛聚集在他的手上,渔船上似乎都能够听到人们剧烈的心跳声

高擎的手臂用力地挥下,几十只简易船桨同时入水,迅向后划动,渔船猛然启动,加朝前冲去。桨起桨落,船上只能听见战士们粗重的喘息声和船桨入水的轻响,包括李勇在内的突击队全部进入了忘我的境地,只是拼命地挥动着臂膀。

探照灯的巨大光柱迅回扫,笔直地冲着渔船的方向,李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了,心头陡然升起前功尽弃的感觉,身后的战士们也在瞬间达到了度的极限!

光柱从船尾擦了过去,江面上清晰地出现几丛芦苇的剪影!

成功了!李勇的心头一阵狂喜,慌忙压下纵声欢呼的冲动,示意战士们继续划船,在探照灯照不到的地方等待后面的船只。

后面的三艘渔船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探照灯的封锁线,但是最后一艘却出了问题:几名战士紧张过度,用力过猛,把手中的船桨给折断了,渔船在江心打了一个转,刚刚调整好船头,探照灯就笔直地照在船上!

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渔船静静地停在水面上,随着波浪起伏摇摆,把长长的影子投在江面上。

出乎意料的是,探照灯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从船上移动过去,照向远处的江面。死里逃生的战士们立即爆出惊人的力量,渔船紧贴着水面飞前进,与前面的几条船汇合

李勇暗叫一声:菩萨保佑!然后指挥船队继续前进,在长山阵地靠近香山的一侧靠岸。

人员和装备全部上岸之后,渔船底部的几块船板被抽了出来,江水顿时喷涌而入,渔船迅沉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

夜,黑得像看不到边,望不到底的深潭。

山崖下的灌木丛中,李勇把突击队员集中在自己的周围,进行简单的战斗动员:“我们是孤军深入,没有强有力的炮火支援,而日军不但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而且有坚固的工事为依托,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迅果断——从这里爬到山崖的顶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山顶之敌,取得立足点!等天亮之后与大部队配合,逐层肃清日军的堡垒!”

说完之后,李勇立即指挥突击队员沿着陡峭的山崖向上攀爬。一名精通武术、身体灵活的战士带着绳子爬在前面,找到稍微平坦的地方就垂下绳子,接应后续人员

在山崖上面丛生的蒿草、灌木的帮助下,突击队员经过一个多时的攀爬重要成功地从长山阵地的一侧登顶,

让突击队感到意外的是,近百平方米面积的山顶上居然没有一名日军在守卫,显然敌人根本就没有料到队会越过香山直接攻击这里,更没想到会从山崖下面直接登顶!

突击队员大喜过望,急忙在山顶上构筑简易的环形战壕,然后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rǔ白色的晨雾向纱幔一样轻轻飘散,东方显出了朦胧的光亮。

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突击队向大部队出了冲锋的信号。信号弹刚刚消失在天际,炮弹就接二连三地落在半山腰上,一声声巨响传来,长山阵地上腾起一股股硝烟气浪,紧接着日军的其他几个阵地上也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短促的炮击之后,隐蔽在山脚下的部队呐喊着冲了上来,子弹、手榴弹和枪榴弹顷刻间覆盖了日军的阵地的表面,到处都是耀眼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冲出百余米之后,战士们纷纷卧倒在地,挖掘简易的掩体,嘴里的喊杀声反而更加响亮,与此同时,炮兵把几十颗烟雾弹射到日军阵地的前沿,用浓烟遮挡住了敌人的视线。

听着阵地前面jī越的呐喊,日军丝毫不敢大意,疯狂反击,从坑道、地堡和堑壕里面喷射出条条火蛇,在地面上交织成巨大的火网,死死地封锁住前进的路线

李勇把突击队分成十几个火力组,从山顶悄悄地往下摸,把暴露出来的堡垒逐一清除。每当现一个射击孔,突击队员就先投进一颗手榴弹,然后用火焰喷射器向里面喷射高温的烈焰,把密闭的空间变g人间地狱,龟缩在里面的日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出来就被烧g人形的焦炭。没有火焰喷射器的火力组就把枪榴弹当作刺刀来用,直接伸到地堡里面射,把坚固的堡垒从里面摧毁。声声巨响之后,水泥魂凝土的碎块,像下雨一样刷刷落在四周。

战斗进行的干净利落,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突击队已经连续摧毁了二十多个地堡和火力点,还彻底摧毁了一个五十米长的坑道,反击的火力明显减弱下来。

日军这时候才现自己的阵地已经被队渗透,开始进行疯狂的反扑,企图先歼灭山顶的队,然后再集中全力应付山下的攻击。

马当要塞的日军炮兵,冒着密集的炮弹把大炮推上阵地,把一炮弹倾泻在长山阵地顶端。炮弹呼啸着,在突击队员周围炸开,浓密的烟雾,像一块偌大的黑纱,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蓝天,牢牢地笼罩在战士们的头顶上面。泥土、石块、丢弃的武器,在弹片的尖叫声之中狂飞迸

重炮旅立即修正目标,用三分钟的急射击,把马当要塞暴露的火炮全部摧毁,长山阵地的日军失去了炮火的支援。

炮击停止之后,五十多名日军从一个隐蔽的坑道里面冲了出来,嚎叫着分梯次向突击队冲来。

趁日军在地面上立足未稳,没有来得及展开战斗队形的时间,突击队员们用半自动步枪、轻机枪、枪榴弹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倾泻在敌群之中,像蝗虫般在日军身边跳。短促的突击之后,阵地表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多具尸体,侥幸逃脱的日军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坑道里面。

此时突击队乘胜追击,沿着坑道推进了十几米,最后遇到一挺轻机枪的阻击,死伤了七八个人也没能打过去,李勇当机立断,留下一个火力组封锁洞口,其他人继续攻击日军的地堡!

第四百四十四章 “黑夜炮击”

第四百四十四章“黑夜炮击”

又摧毁五个地堡以后,日军的火力网出现了一个数十米宽的缺口,山下的攻击部队乘机从这个射击的死角冲了上来,与突击队员会师,接着沿着山坡肃清日军的地堡。

由于首次反击就以失败告终,而其他阵地在队的强大炮火压制下根本无法给予有力的支援,长山守军放弃了夺回地面阵地的企图,全部龟缩在地堡里面,依仗着迷宫一样的坚固堡垒群负隅顽抗,等待轰炸机和海军舰队的增援。

队知道日军在等待什么,于是加快了攻击的步伐,把所有的火焰喷射器全部调了上去,在手榴弹和炸药包的配合下逐一消灭地堡里面的日军。在一些结构特别复杂的坑道里面,日军不但集中了相当数量的兵力,火力的配备也相当强大,依靠简单的烧炸很难解决,于是攻击部队先封锁住坑道的出口,然后向里面发射烟雾弹、点燃潮湿的树枝,向驱赶老鼠一样把他们赶出洞xùe。然而,日军的顽强超出了想象:长时间的烟熏火燎之后,竟然没有一个日军跑出来!为了消除隐患,攻击部队用炸药把所有冒烟的通风口全部炸塌,最后在坑道的入口处堆积上五六个炸药包,用猛烈的爆炸直接把洞口封闭。

龟缩在坑道里的日军自知末日来临,所以格外疯狂,从每个射击孔向外疯狂扫射,甚至有不少士兵冲出来进行自杀式攻击,使攻击部队的进展异常缓慢,到了上午十点钟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占领长山阵地。

不知道什么原因日军的轰炸机和舰艇编队一直没有出现,可是对于担任西路军司令的廖启荣来说,头上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战斗才能保障部队的安全!最后,他指示张其峰,不用管地堡和坑道里面的日军,直接把出入口和通道全部掩埋起来,等天黑之后再调工兵部队上去用水泥和魂凝土封死!

命令传达到攻击部队之后,速度立即大为改观,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把剩余的数十个地堡和坑道全部掩埋了起来。接着,战士们分散在山坡上,满山遍野地寻找地下工事的通风口,每当找到一个就用炸药炸塌,断绝日军的生存条件。

尽管搜索工作进行得非常细致,但是一些特别隐蔽的通风口还是没有被发现,导致几个坑道里的日军继续存活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尸体发出的臭味暴露了位置,使队发现了这些深入山体近百米的坑道。

收复长山阵地之后,形势变得对西路军非常有利:占领了这里的最高峰,已经可以威胁到长江里面航行的舰艇,同时,也从这次行动当中总结出应付坚固地下工事的战术,使夺取其余几个阵地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早在队展开刚刚展开对马当要塞及外围阵地的攻势的时候,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就接到了守军的求救电报,然而,直到长山阵地失守他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原因非常简单——他手中已经没有预备队可以派了!

第11军的主力部队在占领九江之后,本来是想按照预定的计划从南岸配合海军第三舰队沿长江西进,仰攻武汉,可是在日军的前面从瑞昌至富池口之间的数十公里地段上已经集结着中央军第三集团军、关麟征第32军、汤恩伯第31集团军和孙相堂的第12军,这些部队都是从华北一路拼杀过来精锐之师,战斗力不容忽视。另外,原本驻扎在九江地区的队也全部转移到了庐山地区,随时可以向九江出击,切断长江的交通!

冈村宁次只好改变作战计划,集中了五个师团的兵力,从庐山西麓沿南梁铁路南下,占领德安,以确保九江侧背的威胁,然后再从德安地区向西攻击前进,迂回到队的侧后,配合第三舰队,拔掉这颗钉子。

然而,冈村宁次没有想到的是,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司令薛岳,已经在德安、庐山地区集结了七个军的兵力,等待日军的到来。

日军第师团全部,从九江沿南浔路南下,进至庐山西麓马回岭附近,被第一兵团团团围住,jī战数日,始终无法突围,只好抢占有利地形,构筑阵地,固守待援。

日军第27师团在海军第三舰队的配合下,横渡鄱阳湖,在星子地区强行登陆,企图救援已经陷入绝境的第师团,但是进至庐山南麓之后即被队第66军、第25军和第29军死死咬住,无法脱身,连自保都成了问题,更加不可能增援第师团。

为了救援重围中的第师团和第27师团,冈村宁次集中第三、第四和第九师团以及海军陆战队一个旅团,在四十多艘舰艇和百余架飞机的配合下,猛攻码头镇、宫池口一带守军阵地。队第54军奋勇杀敌,死战不退,同时,汤恩伯集团军各部又轮番出击,使日军寸步难行。

至此,冈村宁次的第11军各主力师团,几乎都陷入了山岳水网地带,机械化优势完全丧失,在第九战区部队的攻击下举步维艰!高飞指挥下的第十九集团军恰恰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起突袭,使冈村宁次更加无计可施,所以,当队在大渡口地区大张旗鼓地构筑阵地的时候,他只能调驻守在马当要塞的第师团和第26师团的主力前去增援,同时从第三舰队当中抽调了十几艘军舰配合。

虽然马当要塞和大渡口地区的重要xìng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对于依赖长江运送物资和人员的日军来说其军事上的意义是相同的,因为第九军团的大口径重炮这两个地点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封锁江面!因此,尽管冈村宁次在马当要塞遭到袭击的第一时间就准确地判断出这里才是第九军团主攻的方向,但是他所能做的就是命令要塞守军固守待援,同时命令第师团和第27师团留下一个旅团的兵力固守大渡口,其余部队回师增援。为了避免再次被第九军团围歼,冈村宁次特意从芜湖调来二十几艘舰艇,在大渡口附近游弋,使留守部队始终处于舰炮的保护下,而从马当下来的十几艘舰艇在排除了水雷之后,就掩护着第师团和第27师团返回马当。

日军的反应正中高飞的下怀,原本驻守在坚固要塞当中的第师团和第26师团不但离开了自己的巢xùe,而且经过连续两次分兵,目前的兵力只有三万余人,相对于自己三路大军的任何一路都没有优势可言,只要布置得当,完全可以个个击破!

权衡再三之后,高飞决定还是先拔除马当要塞这颗最坚固的钉子,他命令东路军在舰炮的射程之外构筑坚固工事,严密监视留守日军的动静,只要江面上的舰队一离开就可以发起攻击;阻击部队则和高炮旅一起穿chā到香口地区,构筑工事,阻击日军的回援;西路军则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占领马当要塞。

由于日军的轰炸机忙于为陷入包围圈内的第11军主力部队提供空中支援,无暇顾及马当要塞,廖启荣便毫不客气地命令部队全线出击,同时对香山、藏山矶和马当要塞三个阵地发起攻击。

吸取了首次攻击香山阵地失利的教训,队没有在一开始就投入重兵,也没有进行长时间的炮火覆盖,而是先集中火力在日军的阵地上突破一点,乘机推进的部队立即把点燃的树枝和烟雾弹投掷在阵地的前沿,遮挡住敌人的视线。地堡和坑道里面的日军因为目不能视物,射击的准确度大幅度降低,使火力网出现缺口,攻击部队戴着防毒面具越过封锁线,然后分成战斗小组,逐层肃清日军的地堡和坑道。

由于香山的日军地堡群已经在第一天的战斗中损毁了一部分,再加上攻击部队的措施得当,只伤亡了百余人就成功登顶,而藏山矶也只伤亡了两百多人就拿了下来。

前两个阵地被顺利拿下的消息传到指挥部之后,几个师长都认为接下来的战斗将没有任何悬念,马当要塞的日军肯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然而,敌人用自己的顽强给他们上了沉重的一课——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

暂编第27师的两个营在炮火和烟雾的支援下,顺利突破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推进了两百多米,连续拔除了四十多个地堡,让攻击部队没有想到的是,日军并没有龟缩在坑道和地堡里面死守,而是利用这段时间集结了三个中队的兵力发动逆袭!

凶悍的日军没有使用防毒面具,而是用湿毛巾裹住口鼻,保证了身体的灵活xìng,当大群日军突然瞪着通红的眼睛从烟雾之中冲杀而出的时候,队猝不及防,最前面的数十名战士随即被刺倒在地!紧接着,数十名*从日军的队列中狂奔而出,纵身跃入人群当中,接二连三的爆炸之后,两百多名战士又倒在血泊之中!攻击部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好连连后退,一度退到山脚下,最后在重炮的支援下拼死反击,才将阵地巩固。

很队就发现,随着逐渐升高的地形,日军构筑了密如蚁xùe的地堡和纵横交错的坑道网,凭借着这些工事抵抗是越来越顽强。开战三个小时之后,最先投入的两个主力营伤亡率高达50%,只好撤下去修整,调一个团上来接替。

马当要塞的日军指挥官显然非常狡猾,在利用坚固堡垒消耗、迟滞队的同时,不断发动逆袭,使攻击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战斗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消耗,攻击部队只能一米一米地向前推进。由于攻击部队屡屡落入日军交叉火网,伤亡极其惨重,连、排长伤亡殆尽,许多连队连长由少尉或上士担任,而排、班长大都由普通士兵担任。队必须逐一消灭侧翼的日军阵地,解除侧翼威胁,才有可能向前推进,所以战斗异常残酷、jī烈。

经过整整八个小时的苦战,暂编第27师连续换上三个主力团之后,才把战线推进到距离山顶一百米远的地方,但所付出的伤亡是巨大的,有两个营的官兵非死即伤,几乎全军覆没。

眼看山顶在望,攻击部队立即高歌猛进,一鼓作气冲到山顶,然而,却中了日军的圈套!战士们刚刚攻上山头,侧翼日军立即以密集火力封锁了退路,然后,用布置在山背后的迫击炮把所有的十几颗毒气弹全部投射在山顶上,紧接着,数百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嚎叫着冲出地堡,乘着队佩戴防毒面具的时间,疯狂进攻,把贸然冲上山顶的两百多名战士尽数消灭。

最后,廖启荣只好命令重炮旅把超过三千发炮弹倾泻在已经不足千米的日军阵地上,把这里的每寸土地都掀翻过来,然后命令攻击部队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攻击前进,一点点向山顶推进,经过四个小时的苦战之后,终于把日军的最后一个地堡拔掉,这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发起进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个小时!

此战虽然全歼了马当要塞的守军,但是暂编第27师却伤亡了三千余人,几乎丧失了战斗力,只好撤回景德镇修整。

廖启荣看着林翼如黯然神伤的表情,心里也非常难过,只好安慰道:“弟兄们的伤亡虽然很大,但是毕竟把阵地夺了回来,切断了第11军的后路,使日军无法得到足够的补给,这样一来,庐山地区的**肯定会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多消灭些日军给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看到林翼如的神sè稍微缓和了一点,他又说道:“看了暂编师的表现,我深信在集团军的战斗序列当中,它必将取得主力的位置!希望这能够告慰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林翼如抬头望了望深邃的夜空,喃喃地说道:“但愿如此!”

厚重的乌云把月亮和星星牢牢地包裹在自己的臂弯里,仿佛要把他们全部扼杀掉,不让露出一点光亮来,宽阔的江面被铅块一样沉重的黑夜笼罩着,只有航道中间的十几艘汽艇上面的探照灯发出强烈的光柱,徒劳地想挣脱黑暗的束缚。夏末的江面,既安详又清爽,远处的山峦、江堤上的树木、丛生的芦苇,全都朦朦胧胧,仿佛罩上了一层黑纱。

清水次郎双手死死地抓住身前的栏杆,尽量把自己的身体探出船外,跟随着探照灯的移动仔细地搜索着江面,寻找任何可疑的目标。在探照灯的光圈的外面,是吞噬了一切的黑暗,清水次郎心惊胆战地不时抬头向四周望去,想发现什么东西可是又害怕发现,心情非常矛盾。只要他的目光接触到山峦、丛林的模糊的影子,心里就会涌起一股可怕的孤独感,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颤抖立刻沿着他的脊背望上爬,就好像被人用枪从身后瞄准了一样。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几团巨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南岸飞了过来,155毫米榴弹在目标的表面剧烈爆炸,炮弹的碎片犹如蝴蝶一样在汽艇上面跳着死亡之!爆炸和气浪把两艘汽艇甲板上的日军炸成碎片,远远地落入江中,紧接着汽艇燃起熊熊的火光,驾驶舱和船尾上的水手纷纷跳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突如其来的打击把日军搞昏了头,幸免于难的汽艇纷纷把探照灯关掉,然后迅速向巡洋舰的后面驰去,躲在山一样高的舰体下。

舰队指挥官刚刚反击的命令,可是队却忽停止炮击,江岸又陷入了黑暗的统治之下。舰艇上面的炮兵只好根据对方炮兵发射炮弹的弹着点大致推测方位和距离,然后用用百余门大炮的两次齐射覆盖过去。沉闷的爆炸声传来之后,岸边的山背后才升起冲天的烈焰,几乎把半边天空都给烧红了,但是,让日军感到意外的是,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在重炮的袭击下全军覆没了。

紧接着,扫雷艇再次出动,清除航道里面的水雷。清水次郎接替过了另外一名队员的工作,跳入冰冷的江水,一边游泳前进,一边用手在水中摸索,进行所谓的‘摸雷’。尽管有救生衣的保护,可是阵阵寒气还是一刻不停地向清水次郎的心口钻,使他的四肢都有些麻木了。这时候,探照灯光的边缘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急忙用手一抓——一条白森森的手臂露出了水面!他慌忙把手臂丢回水里,然后用手示意探照灯继续向前移动。

十几分钟之后,紧接着队的第二波炮击又开始了。几乎和第一次完全一样,中国炮兵在连续进行了三次齐射之后就停止了射击,用漆黑的夜sè把自己保护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炮对军舰

第四百四十四章大炮对军舰

在漆黑的夜晚,探照灯发出的强光在几公里外都清晰可见,为中国军队炮兵提供了准确的坐标,使他们在短短的两次攻击当中就摧毁了超过半数的汽艇,迫使剩下的汽艇改用手电筒来扫雷,在昏黄光晕的照射下,日军的行动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摸雷’。

然而,中国军队并没有就此罢休半个小时之后,正当清水次郎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几颗照明弹从南岸缓缓升起,把空旷的江面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十几颗炮弹呼啸而来,狠狠地砸向扫雷艇。清水次郎从炮弹的声音判断出落点就在自己的附近,急忙双腿一蹬,再把头一低,潜入水下。炮弹在汽艇的旁边凌空爆炸,弹片四散飞舞,很多嗖地一声射入水中,然后速度骤降,最终缓缓地沉入水底。

清水次郎在水底足足憋了两分钟重新浮出水面,他随即发现自己的汽艇已经变成了水面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和熊熊燃烧的残骸,几具残躯不堪的尸体随着波浪上下浮动。

中国炮兵的前两次袭击使舰队提高了警惕,在舰队司令的指挥下,所有的舰艇全部悄悄调整好位置,炮手们也在自己的位置上严阵以待,所以,当炮弹刚刚在汽艇四周爆炸,照明弹的余晖还没有消散的时候,数百发炮弹从江面上腾空而起,飞向几公里外的群山背后。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迅速传了回来,没过多久,中国炮兵的阵地上传来一阵更加猛烈的爆炸,紧接着响起一连传的巨响,熊熊的火光把半边天都染红了,显然是引爆了弹药箱。

舰队司令大喜过望,急忙命令乘胜追击,用持续不断的炮击彻底摧毁中国炮兵的反击能力。

十分钟的猛烈轰击把数千发炮弹发射了出去,延绵不绝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夜空,天女散花般地向南岸覆盖过去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面,中国炮兵再也没有发射一发炮弹,似乎真的被彻底摧毁了,于是,扫雷艇重新打开了探照灯,全力以赴地排除水雷。

等到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扫雷艇已经摸出八十多颗水雷,清理出来的航道距离香口也不足五公里,按照这个速度,完全可以在天亮以前推进到香口水域。

然而,日军没有想到的是,第九军团重炮旅经过将近十个小时的艰难行军,已经推进到了长江南岸,全部进入了阻击部队的炮兵阵地。

2:30分,重炮旅开始了攻击,十几颗照明弹首先被发射出来,然后,随着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数百颗大口径穿甲弹破空而来,落入沉睡中的舰队之中,激起无数道冲天的水柱和腾腾烈焰。尽管重炮旅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好,但是漆黑的夜色还是影响了炮击的效果,第一轮的齐射之击伤了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没有一艘军舰被击沉。

从睡梦中惊醒的舰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士兵们胡乱穿起自己的衣服,匆匆跑向自己的岗位,用同样猛烈的炮火与第九军团炮兵对轰。

为了发挥舰队的优势,躲避重炮旅的攻击,舰艇在航道里面不停运动着,忽而向前,忽而退后,很少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势均力敌的炮战一直持续到天亮,当黎明的晨曦驱散初秋的晨雾之后,战场的形势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设置在江边制高点上的校射人员可以为重炮旅提供准确的坐标,导引炮兵优先攻击日军的运输舰。日军为了挽回劣势,请求出动轰炸机群和侦察机,在压制中国军队炮火的同时引导舰炮的攻击。

当数十架轰炸机和侦察机飞抵战场上空的时候,地面上立即响起高射炮清脆的射击声,第九军团高炮旅用密集的炮弹来欢迎它们的到来。于是在香口下游,第九军团炮兵与日军舰队和轰炸机去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亲自来到前线指挥的高飞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命令炮兵不要吝惜炮弹,即使打光所有的弹药也要把日军舰队死死地拖在这里,只要使他们不能及时增援庐山地区的第11军各部,就等于取得了武汉会战的胜利

江面上和岸边到处都是浓密的硝烟,在半空中形成巨大的烟雾带,几乎把天空都遮挡住了,原本明朗的阳光变成铅灰的颜色,连爆炸的红光都褪色为淡淡的紫色。

冈村宁次为了救援自己的主力部队,只好命令舰队和轰炸机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攻击,务必要打开通道。从清晨到晚上,轰炸机连续出动了三次,以芜湖和安庆之间的距离来推断,已经达到了速度的极限。而舰炮则持续不断地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倾泻钢铁和炸药,在一天的时间里把数十吨炮弹发射出去,以致于很多炮管因为射击过于频繁而无法继续使用。

经过一整天的战斗,第九军团以一个重炮营和两个高炮连的损失换来了击落三架轰炸机和击沉三艘运输舰、驱逐舰和巡洋舰各一艘,击伤十余艘的战果,最重要的是,日军的扫雷行动在整个白天都陷入停滞的状态,这样一来,日军还要继续在香口下游的江水里面摸索前进,而第九军团则可以从容地选择地点和时间再度开战。

冈村宁次对舰队的进度非常不满意,如果按照目前的推进速度,至少要十天才能突破中国军队的封锁线,而处于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包围之中的几个师团已经处于弹尽粮绝的边缘,是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最后,冈村宁次命令舰队司令,必须在两天之内通过马当要塞,否则,军法从事。舰队司令接到命令之后立即挑选敢死队员,准备用汽艇直接冲击航道来排雷。而高飞却指挥重炮旅向马当要塞转进,希望能够再次把日军拦截住,于是炮战在马当要塞继续进行。

一轮旭日从东面江上冉冉升起,本来漂浮在江面上的一江朝雾在朝阳的映照下,立时变得淡薄了。几片薄薄的浮云在浅蓝色的天空中疏疏落落地悬挂着,仿佛锦缎上点缀的花朵,有的像冬天的初雪一样白,有的带着淡淡的红晕,宛如少女羞涩的笑容。几缕晨风从江面掠过,灰蒙蒙的雾霭立即四散开去,白茫茫的水面,便露出日军舰艇狰狞的面容

经过昨夜的炮战,高飞和军团司令部的参谋们都认为日军今天的主要目标仍然是排除香口水域的水雷,为全面进攻马当要塞做准备,所以打算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把重炮旅分散到几个要塞阵地的后面,从而保证可以对日军舰队进行持续不断的打击。然而,日军再次用自己的行动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日军舰队就从昨夜的锚地起航,排成长长的一列向香口水域进发,三十余艘汽艇一字排开行驶在队列的最前端,相临的两艘汽艇之间只间隔一两米宽的距离,把长江的主航道塞得满满的。令人奇怪的是,每艘汽艇上只有一名舵手和一个不停地挥舞着小旗子的信号兵

舰队在接近雷区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以一种无畏的姿态向前缓缓推进,最前面的汽艇反而突然加速,向前猛冲

“日军要闯雷区”高飞大吃一惊,急忙大声对身边的参谋喊道:“马上命令各要塞炮兵准备战斗,重炮旅立即进入阵地”日军的行动完全出乎预料,使高飞感到措手不及,等连续发布了十几道命令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全部湿透了,从脊背上传来阵阵寒意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日军汽艇中间激起一道十几米高的水柱,一艘汽艇从中间突然断裂开来,船体先是向上一翘,然后猛地向下一沉,迅速消失在江面上,只留下一堆杂物在漩涡之中挣扎。虽然有船只触雷,可是日军的队形没有丝毫的散乱,左翼最外端的一艘汽艇迅速开了过来,补上了中间的缺口,继续向前推进,两百米外,巡洋舰从开辟出来的航道里面紧紧跟随着。

望着江面上步步进逼的日军舰队,要塞炮台上的炮兵们慌忙把大炮推到炮位上,一颗颗沉重的炮弹从山腹的弹药库运送上来,校射人员严密地监视着敌人,同时测量与要塞之间的距离,整个要塞都忙碌起来。

日军舰队付出十艘汽艇的代价之后,终于推进到香口阵地的附近,一发150毫米穿甲弹从炮台上呼啸而出,在距离巡洋舰十几米远的地方落了下去,溅起十几米高的水柱,揭开了炮战的序幕。

最前面的巡洋舰加速前进,使后面的舰艇进行有效射程,同时左舷的数十门大炮同时开火,巨大的反作用力把数千吨的巨舰推出去好几米远。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守军的阵地上响起,一股股浓烟冲天而起,把初升的太阳完全遮挡住,空气中开始飘散着浓浓的硝烟味。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缩小,越来越多的舰艇加入了战斗,而重炮旅经过短暂的准备之后,也迅速开始支援,规模空前的炮战再次在马当上演

数不清的炮弹呼啸着从天空中越过,然后在远处升起冲天的烈焰,几乎每一秒钟,天上都有数百发炮弹在飞过。原本蔚蓝的天空在炮弹的烘烤下变成了浓重的铅灰色,升腾而起的硝烟弥漫在战场的上空,怎么都无法散去。碎石、土块和弹片不停地在阵地上面飞舞,刚刚落到地面上,旋即被更猛烈的爆炸又掀了起来,飞向更远的地方。

而舰艇的四周到处则都是死尸和油污,落水的士兵徒劳地在水中挣扎呼救,水面和中弹的舰艇燃起熊熊的火焰,在浓浓的硝烟里面时隐时现。水兵们在战舰上匆忙地跑来跑去,竭尽全力扑灭火焰,同时把大桶的江水到在已经打得通红的炮管上。

日军舰艇在对守军保持强大火力的同时,不断地向上游移动,其目的非常明显:利用舰炮的优势压制要塞的火力,用最快的速度穿过马当水域

越接近马当要塞,江面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窄,水雷也布置的更加密集,日军的汽艇不断地触雷爆炸,沉没在幽深的江水中,而后面的舰艇编队却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进,甚至连负伤的舰艇都弃之不顾,任由它们在中国军队的持续炮击下沉没。

日军的行动不但迅速、果断,而且准备十分充分,舰艇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即使在中国炮兵连续不断的阻击下,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列,每当有舰艇中弹失去了动力,就主动退到一旁,让后面的舰艇继续通过,自己则用猛烈的炮火掩护它们通过。第九军团的炮兵虽然全力阻击,但是由于日军舰艇始终处于移动之中,很难瞄准,再加上江面上和阵地上浓浓的硝烟严重影响了校射人员的视野,很快在炮战中落了下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连续通过了香口阵地和长山阵地,向最后的关口——马当前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突然刮起了强烈的西南风,把笼罩在战场上空的硝烟一扫而空,使交战双方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目标,形势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处于下风的日军不得不迎着硝烟战斗,炮击的准确度随即急剧下降,此消彼长,中国炮兵又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高飞敏锐地把握住了战场上的形势,命令重炮旅和要塞炮兵全力攻击最前面的几艘巡洋舰,因为只要把它们拦住了的话,后续的舰艇除了撤退以外就没有了别的选择。

重炮旅的近百门重炮用六发急速射把马当要塞旁的航道全部覆盖起来,为舰队开路的日军汽艇无一幸免,全部被击沉,紧跟在后面的一艘巡洋舰也连中十余弹,甲板、主炮塔和动力舱多处起火,迅速被浓烟和火光包围起来,后面的舰艇不得不停了下来,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第九军团上下刚刚松了口气,战场上空就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几分钟之后,天空中就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数十架轰炸机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发出银白色的光,从东面呼啸而来。

“敌机五十架,方向正东,高度两千米,距离十公里”观测员异常沉稳地报告道。

连长梁志强高举手中的望远镜,头也不回地大声喊地:“各排报告”

“一排准备完毕”

“二排准备完毕”

“三排准备完毕”

炮手们迅速转动炮身,把高昂的炮口对准逐渐接近的敌机,装弹手弯着腰,摆出冲锋的架势,怀里紧紧抱着炮弹。

梁志强看到敌机开始俯冲下来,急忙果断下令:“各排都有,听我命令,同时开火”

七八架飞机脱离了机群,朝重炮旅的阵地俯冲过去,在经过树林上空的时候,梁志强用力一挥手中的小红旗,同时大声喊道:“开火”

十二发炮弹腾空而起,正中间的一架敌机连中两弹,凌空爆炸,还有一架敌机被击伤,在空中趔趄了一下,速度陡然下降,还没来得及拉起机头,就被后面的部队连续两个漂亮的点射打得粉身碎骨。

第一批投入攻击的敌机最终只有三架顺利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在高射炮的追逐下胡乱地把炸弹投了下去,重新拉升之后,立即调转方向,朝高炮阵地飞了过来。而空中待命的其他轰炸机也临时改变了攻击目标,纷纷俯冲而下,用机关枪和炸弹疯狂进攻。

高炮旅全力反击,从茂密的丛林中一支支利箭冲天而起,笔直地冲向敌机,山谷中立时笼罩在浓浓的硝烟之中。

密集的机关枪子弹不停地在阵地上扫过,数十磅重的炸弹不时在身边爆炸,炮手们的身影在浓浓的烟雾之中时隐时现,冒着敌人的炮火把一颗颗炮弹射向长空

高炮旅采用了集中火力,同时开火的战术,用十几门高炮来对付一架敌机,用密集猛烈的火力来提高命中率,部队以连为单位,自主选择攻击目标,击落一架敌机之后再逐次转移目标,各连的阵地之间都有几百米的距离,既避免了重复攻击,又降低了日军炸弹的杀伤效果。

随着一声声巨响,天空不时发出耀眼的闪光,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飞机变成一团火球,然后天女散花般地落了下来。

十几分钟之后,日军在损失了十二架飞机之后灰溜溜地飞了回去,高炮旅匆忙转移阵地,准备迎接敌人的疯狂报复。

与此同时,马当要塞的炮战也接近了尾声:重伤的巡洋舰舰长在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境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令引爆弹药库

数十吨炸药的爆炸在江面上掀起滔天巨*,汹涌的江水在江堤上一直冲出好几米高才停下,巡洋舰从中间断裂成两半,笔直地插入江水,然后消失在滚滚的急流之中。

后面的舰艇立即全速前进,冒着中国军队猛烈的炮火向上游进发,在损失了十余艘舰艇之后,终于脱离了岸炮的射程。

高飞从望远镜里望着舰队当中的八艘运输舰长长地叹了口气:阻击行动失败了

结束战斗之后,第九军团的指挥官们聚集在高飞的军团司令部中紧急商谈对策

第四百四十五章 突发状况

第四百四十五章突发状况

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舰艇编队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高飞和师长们都感到有些丧气,所以指挥部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没有了以往会议时的热烈。

高飞环顾会场,发现大家都像斗败了的公jī一样垂头丧气,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严重地影响到这些部下,为了振奋士气,只好强打精神说道:“大家不用这么灰心,日军虽然已经跑到上游去了,但是江北的第师团和第26师团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九江的对岸,所以暂时还不能立即增援庐山战场的日军,何况这数万人的部队和装备从渡江到投入战场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出补救的措施来!”高飞不由得有些怀念起钟武来,这个家伙虽然有点头脑简单,可是在任何时候都是斗志昂扬,有他在,连自己的思维都灵活了不少。

听了高飞的话,军官们的脊背稍微挺直了一些,精神稍微振作了一点,脸上开始露出思索的神情。

白月海首先说道:“我们虽然没有能够把日军舰队拦住,可是也击沉了不少舰艇,其中就有好几艘运输舰,这样一来,冈村宁次运送部队的速度还要慢一些。”

展书堂问道:“那你说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白月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沿江向湖口要塞推进,凭我们的兵力绝对可以轻松地占领湖口要塞,进而重新控制长江和鄱阳湖的入口,这样一来,日军进入鄱阳湖的舰队和集结在庐山以南的第11军主力就chā翅难飞,我军就可以与第九战区的其他部队一起来个瓮中捉鳖,彻底扭转会战的态势,掌握战场的主动权。”白月海被自己描绘出来的大好形势所陶醉,音量逐步提高,说到最后的时候,唾沫星喷出老远,显得极为jī动。

白月海的话音刚落,马德弼就给他当头泼上一盆冷水:“湖口要塞附近的江面宽度达五六公里,怎么封锁得住?”

展书堂也认为白月海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补充道:“湖口要塞三面临水,日军舰艇可以随时用舰炮进行火力支援,也可以在我军侧翼登陆迂回,在这里开战,很难掌握主动权,除非我们能够解决敌人的海军舰队的威胁。”

马德弼建议道:“我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留下部分兵力守住马当要塞,其余的部队经过南昌,从鄱阳湖的南侧向庐山地区推进,如果我们日夜兼程,而日军又行动缓慢的话,说不定能够赶在敌人的前面抵达战场。”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问题,又笑着说道:“当然,假设的前提有点太理想化了。”然后对着周围的同僚嘿嘿地笑了笑。

林翼如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倒是很稳妥,如果再分出部分兵力在湖口要塞进行牵制的话,说不定会把冈村宁次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高飞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冈村宁次为了挽救陷入绝境的第11军主力,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否则,他的舰队也不可能从马当要塞脱身。如果照这样来看,即使我们把湖口要塞夺下来也不一定能够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马德弼问道:“既然这样那就用最稳妥的办法吧!”他还是倾向于取道南昌增援。

张其峰迟疑地说道:“就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我们赶到的时候,第一兵团说不定已经被日军击溃了!”

白月海说道:“怎么可能呢?原本双方是势均力敌的态势,此刻日军的补给线已经被我军卡死,敌人连武器弹药都不能保障,怎么能够取得优势呢?”

高飞同意张其峰的看法,于是对白月海解释道:“日军的补给线虽然被掐断了,但是还可以从空中获得补充,以日军士兵的战斗力和身体素质来说,最先支持不住的应该是**,你不要忘了,目前集结在庐山地区的**大部分都是从徐州战场千里跋涉撤退过来的,本身已经疲惫不堪了,而从四川等地新调过来的部队也是长途行军,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月海不服气地说道:“即使友军真的撑不住了,只要我军赶到,凭你们几个主力师的战斗力肯定能把日军挡住,给战区争取重新集结部队的时间。只要马当要塞还在我们手中,日军的补给线就只能依赖空运和从江北运输,我军则可以从大后方源源不断地获得补给,此消彼长,敌人肯定坚持不了多久的!”

高飞摇头说道:“日军增援部队虽然要渡江作战,但是只要到了九江就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而我们从鄱阳湖绕道前进,肯定是没有敌人的动作快!日军击破庐山地区的**之后,只需要留一到两个师团阻击我军,其余的部队继续西进,然后在海军的配合下从江南席卷武汉,这样一来,整个会战的形势就会发生根本的转变。”接着他感叹道:“我军虽然战斗力不弱,可是没有舰艇支援,在江河湖泊之间行军战斗,和日军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马德弼补充道:“冈村宁次把第11军的司令部设在安庆,这里到湖北黄梅的直线距离在一百公里以内,可以非常迅速地把大量的物资和人员运送到前线,虽然比直接用军舰要慢一些,但是和我军相比还是处于优势地位!”

白月海用手挠了挠头,不满地说道:“照你们这么说,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张其峰说道:“这次冈村宁次为了增援庐山,把看家的兵都用上了,留守在安庆的日军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师团,我们不如直接攻击安庆,威胁日军的大后方,看他会不会把部队调回来!”

马德弼不以为然地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敌人只要派几艘军舰在江面上一横,就可以把我们拦在江南动弹不得,咱们总不能用帆船去和军舰拼吧?”

张其峰说道:“那咱们就往下游打,看他们怎么办?海军再强大,咱们不到江边去也奈何不了我们吧!敌人在长江下游的占领区内留守的部队总共不过五个师团而已,而且据守在各个战略要点,咱们只要集中优势兵力,完全可以个个击破的!”

毫无疑问,张其峰的提议具有很高的可行xìng,师长们纷纷表示赞成,但是马德弼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说:“这个计划虽然好,但是却和大本营的作战方针背道而驰,成功了的话还好,要是失败了,就会授人以柄!”

高飞对张其峰的计划也是赞同的,他对马德弼说道:“现在我们就不能再顾及大本营和战区司令部的看法了,如果一味按照他们的打法,日军攻击哪里,我们就保卫哪里,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怎么可能取胜呢?况且咱们就是全速前进,也追赶不上日军的步伐,不如自己另辟战场来得更有效一些。”

说服了马德弼之后,高飞的手指头沿着长江一直向下游划过去,最终落在芜湖上面,说道:“我们就把下一个攻击目标定在这里,只要拿下芜湖,就可以威胁到南京,震动上海,从而把日军的占领区割裂开来,冈村宁次的胆子再大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肯定会回师增援,这样一来,不但解除敌人对武汉的威胁,而且把战场引到敌人地饿占领区内,一举扭转抗战的不利形势!”

马德弼没想到高飞的胃口居然这么大,急忙劝阻道:“这样太危险了!日军虽然在华东地区的驻军比较少,可是以日本的运输能力,可以在十天之内把本土的部队运送过来,如果从华北调兵的话还要快一些。我军目前的兵力也不过七个师,略强于日军的三个师团,一旦敌人大举增兵,怎么应付的来?我们可是孤军深入呀!”

高飞胸有成竹地说道:“问题没有这么严重,我们的游击部队已经进入皖南和南京周边地区活动,会给我军有力的支援。再者,此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要缓解武汉战场的压力,一旦冈村宁次回师增援,我军就会主动撤退。当然,如果日军不管不顾的话,我们就改变策略,挥师东进!”然后安慰马德弼道:“打仗嘛,肯定是要冒险的,关键要看值不值得!冈村宁次如果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怎么可能突破我军防线呢?”

高飞给马德弼的解释也间接地说服了在场的师长们,于是大家纷纷出谋划策,准备大干一番。

正在这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声,得到许可之后,一个机要参谋拿着一份电文匆匆跑了进来。

高飞的目光迅速扫了一遍,脸sè猛然变得惨白,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日军在惠州登陆了!”

日军突然在广东登陆,不但包括高飞在内的第十九集团军的指挥官们没有想到,而且也大大出乎了蒋介石和国民政fǔ大本营的预料!武汉会战已经打了两三个月,日军先后投入十几个师团,在队的顽强抵抗下损失惨重,兵力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以至于最后冈村宁次为了援救庐山地区的部队竟然用军舰硬闯第九军团重兵布防的马当要塞。

然而,国民政fǔ大本营和高级指挥官们没有想到的是,日本统帅部在武汉会战陷入僵局的时候就开始计划在广东登陆,包抄队的后路,只是碍于兵力不足才迟迟没有发动。但是,当苏联在“张鼓峰”事件之后的低调处理使日本摸清了苏联的底细,知道这个强劲的对手暂时没有对付自己的意思,于是从关东军抽调了第五、第104和第18师团以及飞行第4团组成第21军,在海军第五舰队的配合下,集中四万余人的兵力,月12日在广东惠州的大亚湾地区登陆,并一举突破了守军防线,向内陆挺进!

广东省有将近两千公里的海岸线,形丘陵起伏,山峦纵横,非常不适于大兵团机动作战,最具有战略意义的是以广州为中心的惠阳、博罗、增城、顺德和南海的粤中地区,这里东接香港,北连抗战爆发前夕才刚刚通车的粤汉铁路,可以直达华中腹地,是中国南方物资进出的大动脉。

根据1842年清政fǔ与英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的规定,北起大鹏湾,南至宝安的这一段临近香港的水域的引水权归英国政fǔ所有,也就是说港英政fǔ对在这个地区的船舶出入有控制权,这里对英国来说具有极大的经济利益。故而,负责广东防务的第四路军总司令余汉谋认为日军不会冒险与英国发生直接冲突,不会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另一个合适的登陆地点是虎门,但是中国从十九世纪开始就在虎门修建了强大的要塞并多次重创外敌,日军如果选择这里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样一来,日军如果想切断粤汉铁路的话,只有一个合适的登陆地点——大亚湾!

这里有天然的深水良港,洋面宽广非常适合大兵团登陆作战,陆路又有公路与淡水和惠州相通,便于登陆成功之后向内陆挺进。余汉谋和第四路军的指挥官们认定日军一旦入侵,肯定会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于是在广州和大亚湾之间部署了四道防线,并且集中了十个师中的七个师布防,准备工作可以说非常的充分,后来的形势发展也证明了他们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

然而,抗战爆发以后,大本营抽调全国部队加入淞沪会战,先后从广东抽调了四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北上,接着又在广东整训的部队当中抽调了两个军投入兰封和南浔路战场,广东的防务因为部队不断被抽调而吃紧。与此同时,广东已经成为中国对外物资转运的最重要路线,而当上海和华北地区的沿海港口全部沦陷之后,抗战所急需的物资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经广州转运,最主要的原因是粤汉铁路开通了韶关至株洲之间的线路,使广东的物资能够通过铁路非常方便的运送到武汉战场,这个优势福建所无法比拟的。

日本东京统帅部深知广东对于中国抗战的重要xìng,处心积虑地谋划了一个多月,终于在1938年10月12日击溃守军的抵抗,向淡水挺进。此时,驻守淡水的第151师541旅在日军逼近时,非但没有进行积极的抵抗,反而擅自后退,致使**在淡水经营多年的永备工事白白落入敌手,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紧接着,驻防横岗的第453旅一触即溃,日军于14日占领惠阳城。就这样,整个大亚湾阵地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全线崩溃,日军全速向广州攻击前进,整个广东的形势岌岌可危!

接到大本营的敌情通报之后,高飞当机立断中止会议,大声说道:“东进芜湖的计划取消,第167师和新四师留守马当,其他部队向景德镇集结,准备南下!”接着又对机要参谋说道:“去电福州总部,命令防卫军立即在闽粤边境布防,第78师向龙岩集结,第49师进驻厦门漳州一线布防,新一师进驻泉州,新三师和补充师拱卫福州,补充师以及防卫军的其他部队在游击司令部下属部队的配合下防御闽北和赣南地区。另外,海军快艇部队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日军可能登陆的地区以及各港口的外围布雷,准备反登陆作战。”

看着高飞在自己口授的签了字,马德弼担心地问道:“司令,你这样安排大本营会同意吗?现在可是会战最关键的时候一有人攻击我们不顾大局,只想自己的一己之sī,咱们就是浑身是口也讲不清啊!”这时候,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高飞苦笑着说道:“我敢打包票现在大本营也是手忙脚乱的,日军占领广州后,其下一步的目标肯定是韶关,一旦韶关失守,不但**的补给线被掐断了,而且敌人可以乘机从湖南包抄我们的后路,把江西、浙江和福建几个省分割出来,会战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我这么做,恰恰是为了确保会战胜利,谁又能够指责我们呢?”

马德弼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不甘心地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余汉谋也算是老于行伍,广东的部队也不算太差,怎么就如此不堪一击呢?”作为一个广东人,这样的局面是他非常不想看到的。

高飞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他解释道:“你想想粤军有多长时间没有打过仗了?几次围剿都是作壁上观,两广事变又是和平解决,有点战斗经验、训练有素的部队又被大本营调走了,挡得住敌人才奇怪呢!”

接着高飞对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军官们说道:“日军在广东登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

师长们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住了,纷纷把目光汇集到他身上,等待他说出下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秘密运送”

第四百四十六章“秘密运送”

高飞迎着大家期盼的目光侃侃而谈,他说道:“从武汉会战开始以来,我们一直以为日军的兵力不足,但是却忘记了敌人在东北驻有大量的精锐师团,随时可以增援。另外,日本早就建立了健全的预备役制度,以其强大的经济和工业实力,再加上将近一亿的人口,就是再扩编出一百个师团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我们真的按照原先的计划向芜湖挺进,肯定会迫使日军大规模扩充军队,到时候,和我军作战的很有可能是五个、十个甚至更多的师团,这样一来,咱们哪里还有什么取胜的机会”

就这样,高飞非常巧妙地把指挥官们的情绪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如何应付日军的攻势上面,消除了负面的情绪

几天之后,除了第167师和新四师以外的部队全部集结到了景德镇,随时准备南下保卫福建,然后就在日军第21军在大亚湾登陆的同时,从大别山北麓向武汉推进的日军第二军也攻占了信阳,然后日军第10师团以一部沿平汉铁路南下,主力则在平汉路以西经应山、安陆、云梦、应城向汉阳、汉口迂回,协同冈村宁次的第11军进攻武汉。

日军第116师团的第119旅团也攻占了长江北岸的兰溪,并在几天之内推进到距武汉仅35公里的阳逻附近。与此同时,第11军在得到第101师团和第26师团的全力增援以后,迅速突破了国军庐山地区的防线,前锋突进到武昌的贺胜桥附近。这样一来,日军已经对武汉形成东、北、南三面包围的态势。

就在武汉形势已经岌岌可危的时候,广东的第四路军却在日军的连续打击下节节败退,日军第21军迅速推进到广州城下,并于10月24日占领广州,彻底切断粤汉铁路,使国军陷入两面作战的痛苦境地。

蒋介石和国民政府大本营为了保留继续抗战的实力,开始有步骤地分批撤离党、政和地方政府机关,疏散城内的老百姓。

10月16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根据武汉外围战斗的形势及日军于10月12日在广东大亚湾登陆的情况,决定放弃武汉,同时组织各部队有计划撤退:长江以北的主力撤至平汉路以西的汉水沿岸及大洪山区,廖磊的第21集团军留在大别山区,开展敌后游击战;薛岳的第一兵团仍于九江以南抗击敌人,并可视情况退往湖南;第二兵团依托幕阜山,掩护西面的粤汉铁路;罗卓英指挥武昌以南金牛方面的作战,掩护各军撤退;整个武汉城区只留卫戍部队一个旅的正规军作象征性的抵抗。

鉴于余汉谋和第四路军对日作战不力,蒋介石和大本营经过几天的讨论之后决定免去余汉谋上将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的职务,由第九军团总司令高飞接任,并命令第九军团各部立即向广东进发,力争把日军驱逐出去,最低限度也要把战线稳定在韶关一线。

大本营的这一任命可以称得上是神来之笔:第九军团闻名天下,加之在战场上的卓越表现,很容易得到广东军民的支持。

接到大本营的正式任命之后,高飞把集结在景德镇的五个师分成两路,其中第60师、第26师和新二师向赣粤边境推进,经南昌、吉安等地进入广东,与第四路军汇合,确保韶关,暂编第一师和第53师与集团军总部一起向福建进发,在福州补充之后再继续南下,从汕头向南推进。此外,留守马当的第167师和新四师撤退至景德镇一线布防,巩固南昌的侧翼。

10月24日,蒋介石正式下令放弃武汉的命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武汉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郑重宣布国军自动退出武汉。同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机关报《扫荡报》和中国共产党的中央机关报《新华日报》分别发表了告别武汉的社论。

24日晚,作为战时最高统帅的蒋介石和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宋美龄乘飞机离开武昌飞往湖南衡阳。中共中央驻武汉代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周恩来和《新华日报》也在这一天乘机飞离武汉。同时,武汉城内中国守军按计划开始撤离,至25日夜全部撤离市区。

武汉会战历时4个半月,以中国军队主动撤出武汉而告结束。

虽然就战役而言,日军占领了武汉三镇,中国军队英勇卓绝的武汉保卫战是失败了。但是,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日本并没有能实现其战略企图,取得预期的胜利。

日本大本营原以为迅速攻占武汉,就能迫使中国政府投降,结束对中国的战。但是,中国政府并未像日本所期望的那样因武汉、广州的失守而投降,中国军队主动退出武汉后,10月31日,蒋介石发表《为国军退出武汉告全国国民书》:

“保卫武汉之军事,其主要意义原于阻滞敌军西进,消耗敌军实力,准备后方交通,运输必要武器、迁移我东南与中部之工业,以进行西南之建設。今者我中部及东南之人力物力多已移植于西部诸省,西部之开发与交通建设,已达初步基础。故我守卫武汉之任务已毕,目的已达。且抗战军事胜負之关键,不在武汉一地得失,而在保持我继续抗战持久之力量。自今伊始,必须更哀戚,更紧忍,更踏实,更刻苦,更勇猛奋进以致力于全面之战争与抗战根据地之充实,而造成最后之胜利。”

武汉会战对整个战局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日军在这次战争中死、伤、病近十余万人,更重要的是其全面进攻的锐气大大受挫,经此一战,日军速战速决,迅速解决“中国事变”的国策实际已经宣告破产,迫使其不得不继续扩充军队,在中国战场这个泥潭里面苦苦挣扎

到武汉会战结束的时候,日本已经把陆军的34个师团当中的32个投入中国战场,然而却满足不了继续作战的需要,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日本大本营决定再次扩军,增加八个新的师团,以应付不断扩大的战场,同时开始不断抽调驻扎在东北的关东军的骨干,充实到中国战场的前线,希望能够在新的一年里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

五艘载重量在五十吨左右的机帆船一字排开朝前驶去,在两边都夹着密密麻麻建筑物的河面上,帆船好像一条高背的大鱼,分开清亮的苏州河水,笔直地朝前游去,船后的浪花拖曳成一条泡沫的路。两缕被激起的浪花,远远望去好似两条漂亮的鱼鳍,在船舷的两侧不停地划动,每当阵阵清风吹过,就飞溅起大片的浪花,把甲板变得湿漉漉的。

慢慢的,河道里面的船只开始多了起来,船队只好放慢了速度,在接近黄浦江的入口时候,船只全部停了下来,在日军设立的哨卡前面排成一条数百米长的队伍,等候检查。

经过半个小时漫长的等候之后,船队终于来到了哨卡前。

最前面的帆船船头往下一沉,一名身穿绸布短衫,腰挂驳壳枪的特务带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跳了下来。

“谁是老板?”登船之后,特务斜着三角眼对船尾掌舵的船工喝问道:“他**的架子还不小,皇军亲自到船上来检查,居然没人出来招呼是不是想尝尝宪兵队的辣椒水是什么滋味”说罢把袖子一挽,骂骂咧咧地往船舱里钻。

“刘三,你要请谁去宪兵队喝辣椒水呀?”话音刚落,船舱前面的帘子一挑,一个头戴呢帽,身穿丝绸夹衣的中年男子低头钻了出来,然后挡在刘三的面前,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虽然显得非常平和,但是偶尔眉头一挑,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一个身穿青布长衫,帽沿压得很低的年轻男子从中年男子的身后钻了出来,然后径直把身体斜靠在舱门上,全神贯注地把握手中的牙签,似乎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刘三和两个日本兵。

看清了中年男子的相貌之后,刘三的脊背马上变得灵活起来,脸上也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献媚地说道:“原来是秦爷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老千万别往心里去”

虽然只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混混,刘三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叫秦修远是个绝对惹不起的人物:早在日本占领上海之前,秦修远就和中央税警团一起大作武器走私生意,而中央税警团的后台老板就是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宋子文

这么硬的后台,有谁敢惹他更何况,斜靠在船舱上的年轻人就是名震上海滩“小刀”杨京,市井间传言,都说他的飞刀比子弹还快如果惹恼了秦修远,自己和身后的两个皇军恐怕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刘三的背后冒出一股凉气,急忙把腰再弯下去一点,同时偷眼看了看杨京的表情。

秦修远豪爽地哈哈一笑,拍了拍刘三的肩膀,说道:“几天不见,你小子竟然混出息了现在替皇军做事了?”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刘三。

刘三的脸上带着巴结的笑容,说道:“哪里,哪里,小的只是混碗饭吃”然后两只三角眼叽里咕噜地转了几圈,装着胆子问道:“这船上装的是什么货呀,居然要秦爷亲自押送?”说罢再次偷眼看了看杨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站在两个士兵的中间。

秦修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三,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右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驳壳枪,船头的两名日军士兵发觉形势部队,立即端起步枪,虎视眈眈地望着面前的几人。

秦修远的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容,大声说道:“我买了点药材,准备贩卖到安徽去,你要不要检查一下”说罢把身体一侧,做出邀请的姿势,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刘三。

“药材”刘三心里暗骂道:“你秦修远要是他**的会卖药材,母猪都能上树”想到这里,他和身后的日军士兵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然后又对秦修远说道:“秦爷,实在对不住,皇军一定要看看”在日本人的身边一站,他立时感觉自己的胆子壮了起来,对眼前的两个人没有那么惧怕了。

看到秦修远没有发火,刘三的胆子就更壮了,他快步走到舱门口,掀起帘子就准备往里面钻。这时候,秦修远说道:“里面的药材都很贵重,弄坏了大家都不好看,还是我陪着你检查吧”然后抢在刘三的前面进了船舱。

进了船舱之后鼻子里马上充满了浓重的中药味道,刘三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借着从船头传过来的微弱光线仔细检查起来。秦修远若无其事地靠在船板上,看着刘三在药材堆里翻来翻去。

翻开了半米厚的药材之后,刘三突然在船舱底部发现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箱子,熟悉的鸦片味道立即传了过来。刘三面露喜色,可是还没有抬起头,就发觉眼前一黑,抬头一看,就看到秦修远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笑眯眯地问道:“刘三,你还是很会做事的嘛”说罢随手递过来一根黄澄澄的金条。

刘三用闪电般的速度把金条接了过来,唰地放进贴身的口袋,然后隔着衣服用力按了按,确信它的存在,嘴里却轻声说道:“秦爷,您老人家太客气了”借着没等秦修远说话就飞速地把药材铺好,走出船舱。

刘三快步走到船头的两名日军面前,点头哈腰地讲了几句蹩脚的日语,意思是说船上的货没有问题,可以放行。没想到的是,这两名日军久经沙场,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他们从杨京的身上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于是端着步枪,死死地盯着杨京,要求出示证件。

刘三的额头冒出一阵冷汗,对着秦修远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此时,哨卡上的日军也发觉有异,快步跑了过来。

秦修远不慌不忙地从衣襟低下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刘三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民华公司闸北分公司经理秦修远。

他连忙把名片递给了一名日军,而士兵的反应又出乎了他的预料:两名士兵立即把步枪收了起来,接着非常恭敬地对着秦修远连连鞠躬,嘴里不住地用日语道歉,把刘三搞得莫名其妙。随后,两名士兵对着跑过来准备增援的士兵喊叫了几声,让他们回去,然后示意秦修远的船队可以离开,甚至连后面的船只都不用检查了。

刘三没想到区区一张名片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秦修远道:“这个民华公司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厉害?”

秦修远故作得意地回答道:“民华公司是日本儿玉机关开设的公司,他们区区几个小兵怎么惹得起呢”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刘三酸溜溜地说道:“还是您秦爷厉害:每次都能搭上这么硬的靠山,想不发财都难”

秦修远哈哈一笑,说道:“大家都是给日本人做事嘛,有钱也是大家赚”然后故意在刘三放金条的口袋上摸了一下。

刘三见秦修远没有要回金条的意思,害怕他反悔,急忙告辞:“您老人家还要赶路,小的就不打搅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言语”说罢急急忙忙地上了岸。

等到秦修远的船队越走越远,消失在黄浦江里之后,刘三恨恨地冲这船队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吐沫,低声骂道:“装的人模狗样,还不跟老子一样做汉奸”

船舱里面,杨京不解地问道:“老板,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名片给他们看?刘三这种小瘪三也用得着咱们收买?”

秦修远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浪费了一条黄鱼?”

杨京回答道:“难道不是吗?刘三给咱爷们提鞋都不配”

秦修远解释道:“这趟货我之所以要亲自押送,主要目的就是要把沿途的关节打通,保证以后能够畅通无阻地运输物资。日本人倒是非常好办,他们都知道民华公司是干什么勾当的,肯定不会阻拦,有可能给咱们带来麻烦的恰恰是刘三这样的小汉奸、狗腿子只有用钱铺路,把他们全部喂饱了,才可以放心地运送物资。”

杨京担心地说道:“咱们虽然帮了第九军团的忙,可是将来要是有人追究咱们替日本人做事,骂咱们是汉奸怎么办?”

秦修远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以高飞的为人,绝对不会过河拆桥的咱们虽然替日本人做事,但是大部分物资还是会转运到福建的,还是功大于过另外,这件事即使咱们不做,愿意做、已经在做的人大有人在”

说到这里,秦修远开始有些愤怒:“杜月笙、顾祝同、还有他的弟弟顾祝川,这些人现在不都在干这种勾当:把烟土走私到国统区,再把日本急需的铜、钴、镍和云母等战略物资走私到沦陷区。为了从毒品买卖当中榨取利润,他们和日本人通力合作,好像中日之间根本没有发生战争一样”

杨京吐了口吐沫,骂道:“这些人渣,真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们中国就是毁在他们手里”

第四百四十七章 “江北军团”

第四百四十七章“江北军团”

秦修远说道:“好在中国还有高将军这样的人在支撑局面,咱们能给他提供帮助,也算是为抗战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杨京jī动地说道:“真恨不得马上见到第九军团的弟兄,看看他们是怎么打鬼子的!”

秦修远安慰道:“不用着急,再过几天你就看得到了!”

秦修远率领的船队进入长江水道以后立即向上游进发,一路之上虽然关卡重重,但是在民华公司的金子招牌保护下全部安然通过,几天之后,船队越过仪征,来到了**水域。秦修远让船只放慢速度,升起白帆,贴着北岸缓缓前行,然后和杨京一起站在船头,仔细搜索江堤。

船队在经过一个河汊的时候,突然从岸边枯黄的芦苇丛中射出几道耀眼的白光,笔直地照在秦修远和杨京的眼睛上。

终于等到了约定的信号!秦修远大喜过望,急忙命令停船,然后和杨京一起走到岸上,这时候,从芦苇荡里冒出几十条黑影,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走了出来,上岸之后隐隐形成一个半圆型的包围圈,把秦修远和杨京严密地包围起来,外围的十几个人则严密地监视着货船。

秦修远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迎面走过来的一个面孔黝黑,身材挺拔的军官说道:“遮天蔽日!”

“恢复河山!”对上暗号之后,军官紧走几步,上去握住秦修远的双手,jī动地说道:“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吧?”然后又和杨京热烈地握手。

秦修远连忙说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万一被日军的巡逻艇发现就麻烦了,还是先找地方把货卸下来再说吧!”

五艘货船迅速被推进河汊里面,然后船队的伙计在秦修远的指挥下开始卸货。掀开最上面的药材之后,露出了满船的烟土,伙计们先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烟土移开,露出了光滑的船板,接着撬起几颗铁钉,把舱底的船板取了下来,露出下面的暗舱。暗舱里面的东西全部被搬出来之后,伙计们把拆卸下来的船板直接扔掉,这样一来,暗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秦修远从呢帽里面取出一张清单,递给军官,说道:“这上面是物品的清单,请你仔细核对一下!”然后把杨京介绍给军官:“我还要带着船队到安徽去应付日本人,所以不能久留。我把杨京留下来和你交接,然后再商量商量以后双方如何联络。”说完之后他双手抱拳,对着军官把手一拱,说声:“告辞了!”然后快步走回船上。

军官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随后,十几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从河汊旁边的树丛中间走了出来,在他们的后面是三十多名推着独轮车的民夫。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东西装车,匆匆向树丛走去,负责断后的十几名士兵把遗留在江边的物品全部捡了起来,然后用扫帚仔细地清除地面上的痕迹。半个小时以后,河汊又恢复了平静,完全看不到有人来过的痕迹。

队伍悄无声息地在山林间穿行,连续翻过几座低矮的山丘之后,面前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远远地延伸到远处山峦之中。

杨京和名叫张虎的黑脸军官并排走在队伍的末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并且不时地问东问西,张虎对他的问题则是来而不拒,有问必答。

连续走了十几公里之后,队伍遇到了第一道岗哨,隐蔽在茂密的树林里面的潜伏哨在核对口令之后立即放行,接着,在不到五公里的距离内连续遇到五道岗哨,很显然,这里已经非常接近部队的核心区域。

最后,队伍进入一个群山环抱的山谷,在山谷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一排排整齐的房屋掩映在翠绿的枝叶间,竹林前面的空地上,数百名服装各异的青年男子正在练。

虽然离开这里才三天的工夫,可是面前的一切还是让张虎感动异常的亲切,他用手指着远处的房屋对杨京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团部。”

杨京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显然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张虎扭头一看,只见他非常好奇的打量着在空地上训练的队伍和战士们手中五花八门的步枪,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些士兵都是刚刚加入部队的,正在进行基本的战术训练。咱们这里远离后方,没有足够的武器弹药,所以暂时只能用缴获来的武器先对付一下。”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以后有了你们的帮助,这个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杨京用力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肯定会全力支援你们的!只希望你们用这些武器多杀死几个鬼子,给沦陷区的老百姓出口气!”

两个人正说着话,留在这里继续和日军作战的26师第1团团长老黑在三个营长的簇拥下迎了过来。

张虎连忙给大家介绍一番,接着自然是一阵寒暄,然后老黑等人把杨京请到了指挥部里落座。

张虎首先把船队送过来的物品清单向大家报告了一下,他说道:“这批物资包括:电台五部;反坦克枪十枝,每枝配弹十发;枪榴弹五十枝,每枝配弹二十发;半自动步枪二百枝;手榴弹五百枚;五箱药材。”

听了张虎的报告,军官的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批物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它标志着第1团和总部之间已经建立了物资运输通道,可以源源不断地从福建得到急需的物资,第1团将和第九军团的其他部队一样在军部的指挥下战斗,再也不是一支孤军了!

杨京接着张虎的报告补充道:“这条线我们是第一次跑,对沿途的关卡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没敢多运,等以后把路线摸透了,就可以大批量的运送了。”

老黑感jī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然后关切地问道:“从上海到这里都是日军占领区,关卡重重,走过来很不容易吧?”

杨京轻声笑了笑,说道:“我们老板有民华公司的名片,所以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老黑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这个民华公司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厉害?”

杨京想了想,用不太肯定的语气回答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这个公司是上海的一个日本特务机关开设的,专门把东三省的烟土和日本国内生产的民生用品走sī到大后方,然后换回他们急需的战略物资。”

老黑大骂道:“这些小鬼子,一边打仗,一边还忘不了祸害咱们中国人!”说罢用力拍了下桌子。

张虎奇怪地问道:“现在前线正打得热火朝天,怎么能够进行走sī呢?”

杨京回答道:“现在湖北和江西是打得很厉害,可是安徽和河南这边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我们的货就是通过豫皖边境的界首镇转运到后方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国民政fǔ内部的很多高官都在那里开设了公司,专门作这种生意来牟取暴利。”

他的话音刚落,指挥部里就响起一阵怒骂声,军官们纷纷痛斥这些败类的资敌卖国行径。

倒是老黑想得开,他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自我解嘲地说道:“咱们应该感谢这些卖国贼,没有他们和小鬼子做生意,杨先生怎么可能把这些物资平安地运过来?”说罢带头哈哈一笑,平息了众人心中的愤怒。

接着老黑问杨京:“杨先生是准备在这里小住几天呢还是马上回去?”

杨京回答道:“我要等船队从安徽回来以后再一起返回上海,单独回去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还要在这里打搅些日子。”接着他又说道:“我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商量以后如何运送物资。我们老板觉得长江里面船只往来频繁,又是日本人高度戒备的地方,很容易暴露,所以想请你们换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接头交货。”

老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老板不愧是老江湖,考虑的非常周到,江边的确不是个好地方!”接着他用手指轻叩桌面,自言自语地说道:“改在哪里好呢?”眉宇之中露出思索的神情。

杨京问道:“请问贵军的控制范围有没有到达高邮湖?”

老黑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日军基本上都龟缩在四周的几个县城里面,周围的乡村完全是我们的天下,可以非常安全地穿过敌占区到达高邮湖边!”他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把地点改在高邮湖!?”

杨京回答道:“是的!”然后他详细解释道:“我们以前走sī武器的时候经常从高邮湖过,湖边有数不清的湾汊河道,滩涂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芦苇和灌木,非常隐蔽,如果没有当地人引路,很容易迷路,是个非常好的接头地点。”

老黑问道:“高邮湖距离扬州很近,日本人的巡逻艇会不会过来?”

杨京说道:“前些日子我还去过一趟,过了扬州以后就没有见过巡逻艇。”

老黑想了想,分析道:“日本人最关心的是京沪杭这三角地带,江北的驻军少得可怜,不可能有很严密的监视。”想到这里,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好,就改在高邮湖!”

等老黑和杨京敲定了接头地点和时间的细节之后,3营长刘大彪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杨京:“日本人占领上海已经一年多了,他们的势力应该渗透到了每个角落,可是军部怎么能够把物资这么轻易地送进去呢?”

老黑脸sè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先示意杨京不要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对刘大彪说道:“大彪,你怎么可以问这种高度机密的问题!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们整天和日军打仗,难免有人被俘虏,万一把情报泄露出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地下通道不就完了吗!”

看到刘大彪露出惭愧的神sè,老黑就没有再继续教训他,而是转过来叮嘱杨京,他说道:“杨先生,留在部队的这段时间里,你最好呆在我的指挥部里,这样就没有几个人能够见到你,避免过多的人接触到你,从而影响你和秦老板的安全。”

杨京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晓得,我们老板也反复嘱咐过我。”

张虎建议道:“杨先生的装束太显眼了,我看不如换套军服,这样一来,大家会以为他是新加入的弟兄,就没人会注意他了。”

老黑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办法不错!”接着他让张虎带着杨京下去休息,然后对军官们说道:“军部把急需的物资送过来了,同时也给了新的指示。”等到大家把目光全部汇集到自己身上之后,他详细介绍起来:“军部正式把我们团从26师的战斗序列当中分离出来,更名为江北军团,在苏中和皖东地区开展敌后游击战,并发展壮大自己。江北军团在集团军的战斗序列中仍然是团一级的编制,但是军部承诺,只要我们的兵力和战斗力提升之后就会扩大编制。”

刘大彪的黑脸上泛起一层亮光,兴奋地说道:“这么说,咱们都可以升官啦!”

望着三个营长探询的目光,老黑立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军部明确表示,只要我们打得好,扩大到师级编制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打几个漂亮仗,把附近几个县全部从日军手里夺下来,让军部看看咱们的实力!”

接着他简单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势:“日军的战略是优先确保江南的京沪杭三角地区,其次是保证长江航道的安全,使其能够为湖北前线的部队输送补给,最后才是苏中这样的非战略要地。由于兵力不足,日军除了在浦口的驻军一个步兵联队之外,**、天长和仪征三个县城的驻军都只有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炮兵小队,另外还有一个宪兵队以及数百名伪军。我军经过几个月扩充,兵力已经在八千人以上,有能力收复这三座县城,把高邮湖以西,浦口以东地区全部变成我们的根据地。”

2营长谢依担心地说道:“咱们的兵力是增加了不少,可是武器装备却没有显著的增加,部队的战斗力不容乐观啊!”

刘大彪不同意谢依的看法,他反驳道:“咱们1团的老底子就有两千多人,消灭几百名日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谢依随即指出了后勤补给的问题:“现在迫击炮弹还剩不到两百发,步兵炮弹有几十发了,勉强够每门炮打两发的,怎么去攻击日军的坚固工事?”然后埋怨道:“军部怎么就不送咱们最缺的是炮弹和子弹呢?”

老黑说道:“炮弹和子弹的消耗量太大,不可能从福建运过来,所以我们要自己想办法!”接着他说道:“我准备把所有毫米的子弹集中起来,供半自动步枪使用,这样就能够保持我军在白刃战当中的优势;轻重机枪全部换成缴获的日军制式装备,方便补充弹药;大炮的口径是相同的,缴获敌人的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然后老黑又把进一步说明夺取县城的好处,他说:“只要咱们控制了高邮湖的西侧,就可以非常方便地从上海得到物资和装备,这也是军部的初衷。”

谢依说道:“咱们是可以轻松解决这几个县城的驻军,但是驻扎在浦口和扬州的日军肯定会增援的,以我们的这点兵力,既要围城,又要打援,还是有些困难!”

老黑说道:“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是应该没有这么大。江北日军的战略目的只有两个:第一,确保津浦路的安全畅通;第二,保证长江航道的安区。咱们攻击的这几个地方对敌人来说都无关大局,应该不会全力增援的,如果日军真的在乎的话,就不会任由我军和苏北的**在江北发展了。当然,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分派兵力进行阻击的。”

刘大彪不耐烦地说道:“前怕狼,后怕虎,怎么打仗?团长,你就说先打哪里吧!”

老黑说道:“当然是先打**!咱们的主力和根据地都在这里,集中兵力非常方便,同时这里距离浦口最近,可以籍此来试探日军的反应。”

刘大彪反问道:“难道敌人大举增援咱们就不打了吗?”

老黑回答道:“打当然是要打,只是要采用更加灵活的方式!咱们先以一个营的兵力在津浦线上进行破坏、sāo扰,引诱浦口驻军出击;一个主力营在浦口至**之间埋伏,阻击日军可能的增援;其余部队围攻县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以前咱们只有一部电台,各部队之间联系非常困难,无法有效地进行协调作战,现在情况不同了,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谢依问道:“团长的意思是由津浦线上的部队先动作,等把日军引出来之后再攻击**,这样敌人就没有时间增援了。”

老黑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就是要打这个时间差!等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县城已经在咱们手里了!”

确定了作战目标之后,老黑立即开始分配任务,确定由谢依的2营负责阻击浦口方向的日军,1营3营和4营攻击**县城,5营则运动到浦口以西地区破坏铁路。

两天之后,三路大军全部进入预定位置,江北军团开始了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

第四百四十八章 间谍

第四百四十八章间谍

五营先袭击了距离浦口二十公里的一个火车站,全歼驻扎在这里的一个班日军和两个排伪军,接着用炸药把铁轨炸断了五十多米,彻底切断了津浦路。浦口日军接到报告之后,立即出动了一个大队掩护工兵修复铁路。五营随即撤离,然后向团部报告敌情。

**县的城墙是本来是明朝初年修建的,十几米高四五米宽,墙体是用青砖堆砌而成,然后用糯米汁拌上石灰把缝隙抹平,坚固异常。明朝末年清兵入关的时候曾经‘三屠’扬州,临近的**也没能幸免,城墙大部分毁于战火,后来虽然几经修复,都没有恢复到原来的面貌,城墙外面的护城河也因为时间太久的原故被淤泥填平了。

自从平成大队被歼灭以后,新派驻**的日军就不遗余力地构筑城防工事,并且在距离四门几百米远的地方修筑了碉堡,作为县城的外围屏障。

接到五营的电报之后,老黑立即命令部队从东、西、南三面同时开始攻击,准备以压倒xìng的优势兵力一举夺取县城。

15o毫米步兵炮弹笔直地砸在碉堡上面,砖石结构的建筑随即土崩瓦解,连同里面的日军一起灰飞烟灭。紧接着,步兵炮和迫击炮开始猛烈轰击城墙,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古老的城墙出现好几个缺口,攻击部队在密集的机枪火力掩护下潮水般地涌了上去。这时候,城墙上的日军拼死反击,把成串的手榴弹扔了下来,同时,轻重机枪爆豆般地响了起来,压制城下的火力。

攻击部队潮水般地冲上去,很快又潮水般地退了下来,城上城下迅堆积起厚厚的尸体。随着战斗的继续,兵力处于劣势的日军很快支撑不住了,除了敌人重兵布防的南门之外,由伪军作为主力的东门和西门在坚持了十几分钟之后就被突破,日军只得放弃城墙,收缩防线,利用街道和民宅负隅顽抗。

这时候,刚刚装备部队的枪榴弹挥了巨大的作用,攻击部队在飞前进的同时,不断射枪榴弹,把日军炸得粉身碎骨,最后,侥幸逃脱的数十名日军和百余名伪军从北面仓惶出逃,直奔天长而去。

浦口的日军接到报告之后急忙派出一个大队的援兵,可是直到**失守都没能在阻击部队面前前进一步,只好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令老黑感到意外的是,天长守军得知消息之后迅与**残兵一起撤退到了仪征,把县城拱手相让。鉴于聚集在仪征的日军已经达到一个大队,老黑果断取消了收复仪征的计划,决定把攻击的方向转向西面的来安、定远一线,因为北面已经接近了**的苏北控制区。

经过这次行动,老黑不但成功地控制了高邮湖以西的大片地区,使自己能够源源不断地从这里得到补给,同时也摸清了日军对苏中和皖东地区的态度,开始放手巩固根据地,展壮大部队。

龙岩原本是个户不满千,口不过万的弹丸城,在内战时期,由于位置靠近红军控制区,始终处于战火的才威胁,曾经在国共两军手中多次易手,导致城市残破不堪,几乎没有什么工商业。等到孙百里正式执掌福建之后,把这里作为第九军团的军工和重工业的基地来建设,大量的资金和人员物资被投放到这里,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城市以几何度膨胀展起来。经过几年的建设,龙岩城已经展成为一个拥有五十多万人口的重工业基地,伴随着人口的急剧增加,各种配套行业如雨后笋般地蓬勃展起来。

这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天,遍布郊区的工厂基本上都放了假,忙里偷闲的人们身着盛装,在宽阔的马活地散步,吸着卷烟、聊着天,人群当中夹杂着许多白皮肤的犹太人,泰然自若地在街道上走来走去。绿茵茵的公园里面满是嬉笑着的儿童,欢快地做着游戏。城里到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街道两旁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商行、药店、茶馆、银行、餐馆、舞厅、职业介绍所和拍卖行,涌动的人流不时在这些地方进进出出,把老板和伙计都忙得不可开交。油漆成碧绿颜色的公共汽车不时从马路上疾驰而过,车身上面满是美国电影和各种商品的广告。耀眼的广告牌上,日用百货在拼命地招揽顾客。

整个龙岩城里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虽然日军已经占领了广州,可是这里却没有丝毫的战争气氛,福建民众对自己的第九军团非常有信心,相信他们能够把日本人挡在福建的外面。如果不是人群中不时夹杂着身着制服的军人身影,没有人会想到这里距离日军的直线距离只有几百公里。

刘枕七的相貌和他的名字一样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一张圆脸,中等身材,嘴角总是带着谦卑的笑容,略微有些破旧的灰布长衫使他走到那里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此刻,他正随着人流缓缓向前走着,不时停下来和路边的贩讨价还价,眼角不经意地扫视下身后的人群。在经过一个商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钻了进去,像游鱼般在人群里穿来绕去,从后面走了出来,接着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度,不仅不慢地走到一个理店的门口,对着门口的玻璃整了整衣服。确认没有被跟踪之后,刘枕七马上穿过一条幽深的巷,来到另外一条街道上面。

再次向周围看了看之后,他走进了路边的一家五金店。

柜台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孩子微微一笑,用温和而尊敬的目光望着刘枕七:“先生要买什么?”

“我想买三斤二两铁钉!”刘枕七的话音很低,低到第三个人都不能听见。

“请问要多长的钉子?”女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匆匆地抬头看了看门外之后,上下打量着刘枕七。

“你这里最长的钉子多长?”

“一尺二寸!”

“那我要两寸的!”刘枕七斩钉截铁地说道。

女孩急忙掀起柜台上的横板,刘枕七闪身走了进去。接着女孩冲着后面的楼梯一努嘴,刘枕七急忙三步两步爬了上去。

阁楼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坐在窗户前面的一张桌子后面,看到刘枕七上来之后马上放下手中的账本,用日语低声呵斥道:“田中,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要到这里来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建立这个情报站的吗!你以为第九军团的情报处很好对付吗!”

田中急忙弯腰鞠躬,急切地说道:“林君,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帝国的命运!”

林的瞳孔急剧缩,吃惊地问道:“什么情报这么重要?难道他们在福建的兵工厂已经研制成功坦克了?”

田中急忙说道:“都不是!”然后他详细介绍道:“从进入兵工厂以后我就想方设法搜集兵器研究所的情报,可是后来却现兵工厂里面有一个地方的戒备比研究所还要森严,能够出入那里的都是工程师以上的人员,所以我就格外留心。”

林的注意力被牢牢地吸引住了,两只绿豆般的眼睛射出野兽一样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田中,生怕漏掉了任何细节。

田中继续说道:“我一直等了三个月才等到一个机会!那天戒备森严的地方突然生了爆炸,我就魂在救火的工人里面跑了进去,看到了里面的部分设备和仪器,虽然没有能够搞清楚它们的真正用途,可是却听到里面的一个工程师在说话中提到了‘石油’,再联系以前不断有煤炭被送到这里的事,我推断他们可能是在进行用煤炭炼制石油的试验!”

“什么?”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用力抓住田中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你敢肯定吗?”

田中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后来,我仔细回想在里面看到的仪器和设备,确实是作这个用途的。”

林放开田中,jī动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田中君,干得好,这是个了不起的现!”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帝国境内和满洲国都没有石油,所以要从美国进口,可是该死的美国佬现在开始实行禁运,使国内的石油供应非常紧张,关东军又在张鼓峰的战斗中失利,丧失了夺取俄国石油的机会。如果帝国能够掌握这项技术的话,就可以利用满洲国丰富的煤炭资源来炼制石油,满足大东亚圣战的需要。”最后他又问道:“根据你的推测,他们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田中用非常肯地的语气说道:“应该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接着他解释道:“生了爆炸事故之后,里面进出的人员明显增多,运送煤炭的车辆也越来越频繁。”

林热切地望着田中,问道:“你有没有机会潜入进去,把资料偷出来?”

田中摇了摇头:“没有机会的!兵器研究所和这个试验室与其他车间之间有几百米的隔离区,外面用五米高的铁丝网围起来,并且有士兵二十四时巡逻。”

林想了想,提出了另外一个建议:“你知道主持这个试验的人是谁吗?”

田中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是一个叫苏铁石的留学生。”

“很好!”林问道:“他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田中回答道:“他也是住在山谷外面的宿舍区。”

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回去以后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再到这里来找我,只要注意观察这个苏铁石的行踪就可以了。我会把你提供的情报向上海报告,等待下一步的指示。你多注意龙岩日报上面的寻人启事,如果有行动,我会按照老办法通知你的!”

田中关切地问道:“你是准备绑架他吗?”

林狞笑着说道:“能够绑架当然是最好了,帝国迫切需要这种先进技术!第21军已经攻占了广州,把战线推进到韶关一线,如果绑架不成的话,就出动轰炸机空袭龙岩,把他们全部毁掉!”

田中急忙阻止道:“这两个办法都行不通!”然后他解释道:“龙岩是第九军团重点布防的地区,驻军非常密集,而兵工厂更是重点中的重点,即使咱们能绑架到苏铁石,也无法脱身。兵工厂四周的山峰上有第九军团的防空阵地,布置了相当数量的高射炮,很难被突破。兵工厂的大部分厂房都是紧贴着山体,轰炸的难度非常高。另外,如果只是单纯摧毁厂房设备的话,以福建的工业实力很容易恢复过来的。”

林瞪着眼睛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田中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把苏铁石暗杀掉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总部只需要给我准备定时炸弹和无声手枪就可以了。”

林问道:“你准备如何接近他?”

田中回答道:“宿舍区的戒备虽然非常严密,但是主要都是对外的,我从里面可以很轻松地接近目标!”

林略为思索了一下,说道:“好,我立即向总部请示!你回去之后就着手准备吧!”

七天之后,田中出现在城外的一座山上,他先是沿着一条幽僻的林间路走了十几分钟,等到视野内没有一个人影之后,迅钻进路边的树丛之中。

田中再次出现在山路上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纸袋,散出浓烈的中药味。

下山之后,田中找到几个一起进城的工友,胡买了点东西之后坐上返回宿舍的汽车。

正在实验室里忙碌不休的苏铁石浑不知一条毒蛇已经游到了他的身边,伺机把沾满毒液的牙齿咬进他的肉体!

刘枕七的真名叫田中角荣,他的父亲是一个在中国经商多年的日本商人,母亲是中国人,自幼在中国上学,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往神户市一家特工学校,学习汉语、英语、射击、爆破、化装、投毒等特工技术,在抗战爆以后就被派往华北收集队的情报。由于田中的母亲是中国人,再加上自幼生活在中国,所以他能够非常流利地讲多种方言。第九军团在上海和南京连续歼灭第九师团和第六师团以后,立即引起了东京大本营的重视,抽调了大批间谍向福建渗透,多方搜集经济和军事情报。田中因为能够说一口非常流利的河南话而被选中,魂在黄泛区的难民里面到了福建。根据事先的计划他直接来到了第九军团的兵工厂和重工业的基地龙岩,伺机搜集情报。

田中角荣刚刚抵达龙岩就赶上兵工厂招募工人,除了基本的文化素质和身体要求以外没有任何特殊的要求,于是就大着胆子去应征。没想到抄写了一份千余字的文章之后就顺利地通过了文化课考试,正式成为兵工厂的一名工人。在工厂的日子里,他尽量表现的中规中矩,既不突出也不落后,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时刻意结交工友,以掩护自己的身份。

和田中角荣同住的工友叫李大力,是个粗豪的河南汉子,一家老已经全部被滚滚的黄河水吞没了,所以一有机会就喝的酩酊大醉,以此来舒缓对亲人的怀念。要不是因为他以前在巩县兵工厂干过几年,维修机器有两下子,早就被开除了。

从山上取回定时炸弹和手枪之后,田中角荣开始注意观察起苏铁石的行踪。由于苏铁石乘坐的汽车在上下班的时候都要经过田中所在的车间,所以他很轻易地摸清了对方的生活规律,可能是实验已经接近成功的缘故,苏铁石没有像以前那样整天呆在实验室里,基本上每天都按时回到宿舍休息,使田中感觉动手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天晚上田中特意买了两瓶好酒,又从食堂买了几个菜,装出兴冲冲的样子请李大力喝酒。

李大力闻着白酒的醇香,脸上露出迷醉的神色,随口问道:“老刘,你不是不喝酒的吗,怎么今天突然破戒了?是不是打听到家里人的消息了”

田中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兵荒马的哪里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估计是凶多吉少了!”然后苦笑着说道:“死的已经死了,可是活着的还要活呀!今天是我的生日,往年在这个时候,老婆早就烧好了长寿面,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团圆饭呢!现在,只有我这个孤家寡人了!”说罢鼻翼抽动了几下,两滴眼泪流了下来。

李大力用力拍了拍田中的肩膀,安慰道:“不是还有我老李陪着你吗!今天咱们就他妈喝个痛快,把这些狗娘养的伤心事全忘掉!”然后又高声骂道:“我操他妈日本鬼子,打仗不行就炸黄河,真不是人养的,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说罢提起酒瓶,咕咚就是一大口,然后把酒瓶递到田中的面前,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喝!”

一瓶酒在两个人之间传来出去的,没一会就见了底,田中马上又开了另外一瓶!

第四百四十九章 杀人偿命

第四百四十九章杀人偿命

第二瓶酒还没喝完,田中就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倒在自己的床上。李大力在把剩下的酒喝完之后也倒了下去,不久就鼾声大作,睡得不省人事。

“老李,老李,你衣服还没脱呢”田中爬起来之后,先用力摇晃了李大力几下,试探他是否真的睡熟了。

叫了几声之后,田中发现李大力鼾声依旧,于是换了身黑色的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周漆黑一片。田中迅速越过宿舍的围墙,朝高级职员居住的地方潜行。十分钟之后,面前出现一堵高大的围墙,荷枪实弹的哨兵不停地走来走去。田中悄悄地伏在地下,等待交班时间的到来,根据他的观察,哨兵的交接时间是两点半钟,自己有两分钟的时间越过围墙,进入宿舍区。

过了一会,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远处走来,正在巡逻的士兵马上整队向前,由军官过去办理交接手续。

田中“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快速启动,朝着围墙狂奔而去,接着脚尖在砖头上面连蹬几脚,右手就抓到了墙顶,纵声跳了进去。

根据白天观察的路线,田中迅速接近了苏铁石的房间,他在门口半蹲下身体,把耳朵贴在木门上面,注意倾听里面的动静。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田中掏出一把万能钥匙,从锁孔里面伸了进去,轻轻地转动几下,接着悄悄地把门推开一条缝,低头钻了进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听着卧室里传来均匀的鼾声,田中的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被酒精刺激过的血液以更高的速度运行起来

田中掏出无声手枪,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的门口,接着猛地拉开房门,对着床上连开三枪,鼾声戛然而止

田中快步走到床边,掀开棉被朝床上摸去。

突然,从床底下伸出一双冰冷的大手,抓住田中的脚脖子用力一拉,把他掀翻在地,紧接着从墙角跃出几条黑影,把他死死地摁在地板上。田中犹如落入了陷阱的野兽,奋力挣扎着,极力想把握枪的手抽出来,可是对手的力量明显强过他,使他的努力变成了徒劳。

房间的电灯打开了,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把田中的双手反转在背后,牢牢地捆了起来。田中猛一低头,去咬自己上衣的纽扣,可是却咬了个空,面前的一个年轻军官笑嘻嘻地问道:“你是想咬这个吗?”伸到田中面前的手里赫然是氰化钾药片。

“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军官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田中的面前,非常客气地问道。

“你们是怎么识破我的?”田中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给对方提出一个问题。

军官笑了笑,说道:“你心里一定非常想知道答案,那么咱们就作个交易:你说出名字,我告诉你答案”

“我叫田中角荣”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田中角荣确信自己肯定早就在对方的严密监视下了,已经没有了保密的必要。

军官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招收的新工人都要经过文化考试,就是抄写那份1547个字的文章”看到田中露出倾听的神色,他就继续解释道:“文章里面有几个字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这几个字都比较生僻,而且在中日两国的写法略有不同,可是你却在无意之中把一个字用日本的写法给写了出来”

田中懊丧地说道:“是我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抄写一篇文章就进来了呢”说罢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低下了头。

军官问道:“田中先生是否愿意和我们合作呢?”

田中冷冷地说道:“你见过投降的日本人吗?”

军官想了想,说道:“过去没有,并不代表将来没有当你们民族的自信心被彻底击垮的时候,就会有人投降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我相信,当中国军队登陆日本本土的时候,同样会有人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做梦”田中疯狂地吼叫道:“你们的国家马上就要被皇军占领了,还做这种白日梦”因为过于激动,他的嘴角抽搐起来。

军官反问道:“你们开始说要三个月灭亡中国,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中国灭亡了吗?”接着把手一挥,命令道:“送田中先生上路吧”

两名士兵迅速架起田中走了出去,这时候,一直躲在一边的苏铁石走了出来,语带敬佩地说道:“你们真厉害居然能够从一个字推测出人的身份”

军官爽朗地大笑着说道:“刚才的话是骗小鬼子的,没想到连你都信以为真了”

苏铁石好奇地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识破他的呢?”

军官回答道:“这是我们情报部门的秘密,告诉你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泄露出去的话就麻烦了”他看到苏铁石面色有些不对,急忙解释道:“现在兵工厂和龙岩城里隐藏着很多特务,有些是日本人、有些是军统、中统的人,鱼龙混杂,很难分辨出来的”

苏铁石急忙说道:“我明白了你们一直在和这些人明争暗斗,保一方平安,辛苦了”

军官见他不再追问,如释重负,急忙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就早点休息吧”然后带着士兵们告辞了。

次日上午,日本间谍小林的五金店里迎来一群不速之客:门板刚刚卸下来,十几个便衣就蜂拥而入,分出两个人控制住女店员,其余的人冲上阁楼。小林的反应速度非常快,第一名便衣刚刚出现在楼梯口,他就吞下了毒药。

经过一番搜查,便衣们找出了一部电台,可惜的是,密码本已经不翼而飞,不过,日本谍报部门费尽心机在龙岩建立的情报站还是被连根拔起,保障了兵工厂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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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到清流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但是,他却发现当地的居民普遍对第九军团抱有很大的敌意,很难从他们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而派到周边乡村的部队也遇到同样的问题。

最后,高飞决定带几名卫兵到乡下微服查访,希望能打探出一点端倪。他刚刚换好衣服,马德弼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面容严峻地报告道:“司令,我们有麻烦了”

原来,当地的大地主,打着“抗日”的名号,组织了保安团,大肆在当地搜刮压迫农民。实在忍无可忍的当地农民奋起反抗,但却遭到了保安团的屠杀,当场身亡十几个人。

驻扎在当地的独立营营长锁柱一看死了人,立刻下令解决了保安团,并缴了他们的械。但是为首的地主却拿出重庆政府开具的公文,声称自己的行动是经过国民政府的批准的,第九军团既然也是国民**军的部队,怎么可以对抗中央的决定

锁柱见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决定,只好暂时把地主软禁在家中,请求总部出面解决,而附件的农民得知惨剧后,也聚集了好几百人,到地主的门前,要他偿命。

高飞听完之后,连忙重新换上军服,和马德弼赶往出事地点——崇溪乡

等到两人赶到崇溪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高飞远远就看见近千农民高举着火把,围在一座大宅子门前。走近之后,高飞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地主站在高高的门楼上,身边站着十几个家丁,正在用土话和外面的乡民对骂,如果不是中间隔着军队,双方可能早就动上手了。已经急的满头大汗的团长看见高飞和马德弼亲自赶来,连忙迎上来。高飞问道:“情况怎么样?”

锁柱敬礼之后回答道:“很糟糕,而且会越来越糟四周的乡民还在不断赶来,而这些地主认为我们是保护他们的,所以有恃无恐,双方都不愿意退让”

高飞点点头,带头迈步向大宅子走去,然后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很快就出离了愤怒:在乡民队列的前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块门板,每块上面都有一具尸体,而其中竟然有几个赫然是尚未成年的孩子。乡民看着来了两个大官,忽然沉默下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答话,,只是依然用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凶手,因为他们知道,红军已经走了,没有人会帮他们,惟有依靠自己了

满脸横肉的地主看见了高飞和马德弼,连忙走下来,带着巴结的笑容,说道:“鄙人米贴韩,是此间的主人,不知二位长官驾到,未能远迎,还请恕罪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高飞非常客气地回答道:“鄙人是第九军团司令高飞,这位是我的参谋长马德弼先生,我们匆忙来访,有些冒昧”

米贴韩没想到这个大的官员居然会对自己如此客气,立刻感觉骨头都轻了二两,非常轻蔑地扫视对面的乡民一眼,然后对二人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鄙人早在南昌时就已经听说过二位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请光临寒舍,让鄙人略尽地主之谊”

高飞笑着说道:“先不要着急,听说你这里有点小事,我们先处理完好不好?”

马德弼看着高飞感到有些迷惑不解,高飞悄悄向他打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米贴韩看高飞要先帮他解决麻烦,立刻提高声音说道:“这些泥腿子,不知天高地厚,国民政府一致抗日,一切个人和财产都要为抗日贡献。可他们居然敢反抗我就杀了几个人,稍为惩戒一下,没想到他们不知好歹,居然要我偿命,你说好笑不好笑?其实不用你们正规军动手,我的保安团就可以把他们解决了,再杀上几十个人,看谁还敢不服”

高飞连忙说:“米兄此言差矣凡事都要按法律政策来,要不然还要我们这些官员干什么?麻烦你把公文拿出来。”

米贴韩连忙从衣襟里掏出公文,毕恭毕敬地递了过来。

高飞接过公文,扫了一眼,走到乡民的面前,提高声音说道:“鄙人高飞,是第九军团司令,你们和米贴韩先生之间的事情,我一定会秉公处理”接着举起手中的文书,说:“这里是米贴韩先生的公文那”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乡民愤怒地说:“我们也想抗日,但抗日就是抢自己人的田地房屋?他杀了人,是要偿命来的”数百名乡民齐声喊道:“要他偿命要他偿命”

高飞转过身,问米贴韩:“这些人确实是你杀的吗?”

米贴韩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是我让保安团杀的司令大人,你不了解这些刁民,都是被*给赤化过的,要是不杀几个人,怎么镇的住他们?怎么会老老实实把地交出来?”

高飞故作不解地问:“米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根据我们民国的法律,杀人是要偿命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米贴韩听高飞语气有点不善,连忙说:“这其实不关我的事,本来只是要团丁开枪吓唬他们一下,谁想到他们会错了意,把人给杀了”然后小声说:“您请到宅子里,再听我好好解释”故意把“好好”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同时不停地对高飞使眼色。

高飞没有理会他的这些小动作,继续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请米先生把开枪的团丁叫出来问问,好不好?”

乡民抗议道:“是米贴韩命令开枪的我们很多人亲耳听到的,别想拿团丁当替罪羊”

米贴韩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哪肯放过,连忙对高飞说:“团丁已经被贵部缴械,关押起来了”

高飞说:“这好办”挥手叫过锁柱,吩咐道:“把米先生带上,去把开枪的团丁找出来,注意,千万不要搞错了”

锁柱带着米贴韩离开,十几分钟后,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团丁回到宅子前面。

高飞走到团丁面前,说:“你们开枪杀人,是要偿命的不过,你们也算半个军人,如果是按照上级的命令行事,当然就有所不同了”

几个团丁听到这么明显的暗示,急忙说:“是米团长命令我们开枪的其实乡里乡亲的,谁愿意杀他们呀”

米贴韩气急败坏地喝骂道:“你们这几个狗奴才,居然想咬我一口分明是你们自作主张,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杀人的?我们米家世代积德行善,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然后对高飞说道:“大人,千万不要听他们的一面之词,他们和这些泥腿子肯定是勾结好的”

高飞大声说:“米贴韩,团丁和乡民都说是你下的命令,这是推托不掉的还有,那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难道也有罪吗?我作为福建的军政长官,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保安团这种军事组织呢?是谁允许你私自成立军队的?难道你想造反吗?”

米贴韩额头上立刻冒出细密的汗珠,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求饶道:“大人明鉴,这些人千万不能相信他们呀保安团只是我的护院家丁,不是军队,绝对没有造反的意思啊”

高飞没有理会他的狡辩,走到乡民面前,大声说道:“米贴韩私设军队,开枪杀人,根据民国的法律,必须偿命当然,如果米家真的在这里积德行善,造福一方,而他杀人也只是一时糊涂,倒也可以从宽处理。”

“积德行善”乡民们讥笑道:“要是欺男霸女、强买强卖、倒卖私盐、私设矿场算是积德行善的话,他们家确实做了不少好事”

“私设矿场?”高飞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追问道:“采的是什么矿?”

乡民回答道:“采钨矿。我们崇溪到处都是矿脉,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挖出矿石来。”

高飞终于听到了这个答案,心里感到非常高兴,同时也对这些帮了大忙的乡民充满了感激之情,于是更加卖力地处理米贴韩的问题。

高飞等乡民们七嘴八舌的控诉平息之后,说道:“大家不要急,慢慢来,如果米贴韩确实做过这么多坏事,一定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你们现在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仔细说出来,但是一定要有真凭实据,道听途说的就不要提了。”

乡民们简单地商量了一下,然后派出十几个口齿伶俐的代表,上来控诉米贴韩的罪行。高飞看乡民们群情激奋,干脆叫士兵搬来几副桌椅,由马德弼和自己来询问,一名参谋做记录,连夜突审米贴韩。第二天一大早,得到消息的乡民们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赶来告发米贴韩,直到天黑才结束。马德弼看着厚厚的罪行材料感慨地说:“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地主居然会干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高飞说:“米贴韩之所以敢为所欲为,是因为知道政府和法律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如果政府和法律不能够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人们很自然就会抛弃它红军能够得到广泛的支持,就是因为它为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却永远也改变不了命运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马德弼点点头,问:“你是不是打算把米贴韩杀了?”

高飞回答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马德弼担心地说:“按照他的罪行,杀十次都不算过分,但是他既然能够从重庆政府拿到公文,恐怕也是有靠山的我们现在杀了他,不是又在暗中树立一个敌人吗?”

高飞说:“我的目的只是要还乡民一个公道,同时也让他们知道,民国的法律同样是可以保护他们的至于那些躲在黑暗中的宵小之辈,则根本不用考虑因为黑暗是见不得阳光的,绝对没有人敢堂堂正正地站出来,绝对”

第四百五十章 不一样的地主

第四百五十章不一样的地主

次日中午十二点整,高飞当众宣读罪状,然后把米贴韩验明正身,就地枪决。崇溪乡的数千民众亲眼目睹了这大快人心的一幕,开始对第九军团有了一点信任。

随后,高飞宣布没收米贴韩的全部财产,把金银珠宝以外的所有粮物全部分给周围的乡民,同时为乡民发放地契,承认其所分土地的合法xìng。兴高采烈的乡民们带着扁担和箩筐,走进米贴韩的大宅子里,把各种各样的物品挑回家。

米贴韩的十几个老婆和七八个孩子躲在一旁,畏惧地看着面前的人流,眼睛里一片茫然。高飞慢慢走过去,安慰道:“米贴韩是罪魁祸首,他的所作所为和你们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不用担心受到株连。你们还可以继续在这个宅子里面生活,我会让人给你们留下足够的粮食和钱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份土地,希望你们可以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我知道,这个过程可能很难,但是你们必须接受!不劳而获的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骂道:“是你杀了我父亲!我们就是全部都饿死也不要你假惺惺地可怜!”

他的母亲一边用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一边说:“老总,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孩子小不懂事,他爹又刚刚死”说到这里,fù人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下痛哭起来。

高飞说道:“儿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都是非常悲惨的事!但是当你的丈夫,你的父亲在让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在用你们的汗水洗刷自己罪恶的时候,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高飞大步走出院门,孤儿寡fù们的脸上少了些悲伤,多了些疑问。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马德弼看着清点出来的财物清单,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高飞说:“是啊,我也没想到!一个乡下地主家里居然会有五十多万的家产!这附近的乡民估计也被米贴韩剥削的够呛,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马德弼开玩笑地说道:“这样也好,再抄几个这样的地主,咱们半年的军饷就有了。”

高飞说:“我巴不得这样的地主一个都没有!养féi一个米贴韩要逼死多少穷人哪!”

马德弼说:“不过他总算做了件好事——告诉咱们这里有钨矿呀!”

高飞点点头,正准备说着什么,忽然看见士兵们开始匆忙集合,忙问:“出了什么事?”

马德弼也感到很奇怪,连忙把正在集合队伍的锁柱叫住,问:“怎么啦?”

锁柱报告说:“旁边一个乡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乡民和地主正在对峙,不过还没有人员伤亡,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我打算派一个连过去控制一下。”

高飞对马德弼说:“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不如过去!”然后就和部队一起出发到发生事件的乡。

匆忙赶到后,高飞和马德弼就发现事情好像和米贴韩事件有些不同:几十个乡民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和中间的地主对峙着。随着距离的逐渐缩小,双方的神情清晰可见,高飞从四周的乡民脸上看不到任何理直气壮地表现,而地主的表情则显得咄咄逼人。按道理,米贴韩的事情肯定早已经传到这里,第九军团的立场也非常鲜明,为什么这个地主居然还敢这么有恃无恐呢?

高飞示意战士们悄悄散开,然后自己和马德弼不动声sè地走过去,仔细打量被乡民包围在中间的地主。地主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脊背挺得笔直,棱角分明的脸庞布满细密的皱纹,给人饱经沧桑的感觉,下巴上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倔强地向上翘着,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绸布长衫,浆洗得干干净净。

乡民们看到来了两个大官,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吵,而地主只是毫不在意地把高飞和马德弼扫了一眼,继续质问站在他的对面的乡民:“王新九,你有什么资格种老子的地?向你这种人就该被活活饿死!再好的地到你手里也不可能长出庄稼,你就不要糟蹋老子的地了!”

王新九躲躲闪闪地说:“咱们种地,抗战,都得要抗战你跑了,我找没主的地种,种出来,现在你又回来了,为什么好要给你!”

地主大声吼道:“老子只知道地是你在种,不要跟老子兜圈子,一句话,你给还是不给?”说完挽起袖子,只等王新九表示反对,就立刻上去动手。

王新九慌忙后退几步,对高飞和马德弼喊道:“二位长官,地主要打人了!快给我们这些穷人做主啊!”

地主扭过头来,冲着高飞和马德弼毫不示弱地说道:“我不管什么长官不长官,政fǔ是有法律的!我童三福从没做过犯法的事情,所有的田地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回来的,谁来我都不怕!”说完,用挑衅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高飞和马德弼。

马德弼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把高飞留在原地,然后饶有兴趣地看他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高飞迎着童三福的目光,问道:“我军进驻清流后就颁发告示,言明暂时维持农村的土地现状,你难道没有看到听过吗?”

童三福上前一大步,高声反问道:“请问你是不是民国的官员?要不要按照民国的法律办事?难道你们第九军团的告示比法律还大?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可以随便夺人家产的?”接着又说:“以前蔡廷锴做绥靖公署主任的时候,搞耕者有其田,收购土地也要事先征求地主的同意,向你这样搞和抢有什么分别?”

高飞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感到有些恼怒,说:“鄙人身为福建的父母官,自然会按照法律办事!可是要是有人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我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然后对四周的乡民说:“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有我给你做主!”

童三福用非常轻蔑的目光看着高飞,仿佛看一个小丑在进行拙劣的表演,而四周的乡民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主动走上来。

看到高飞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童三福得意地说道:“让这位青天大老爷失望了吧,居然没有人告我!你肯定再想:这些乡民是被我欺压怕了,不敢出声!是不是?”

还没等高飞回答,又接着说道:“当年父亲留给我的也只有三亩薄田,我早出晚归,辛勤劳作,照顾好自己的田地,农闲时就上山打猎,采摘草药,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经过三十年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近百亩田产。你问问这些人,他们有谁比我受的苦多,有谁比我更节俭?再问他们有没有受过我的周济?”

高飞从乡民的神sè中得到问题的答案,感到有些尴尬,连忙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代表政fǔ付钱给你,弥补你的损失,你就不要再向这些乡民索要土地了,好不好?”

“不好!”童三福断然拒绝:“我是农民,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只相信土地和自己的双手,钱财对我没有吸引力!”然后又说:“你也不了解了解,王新九这些家伙是什么东西,就替他们出钱!我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也明白耕者有其田的意思,他们能算耕者吗?”

用手指着和王新九站在一起的几个打扮比较怪异的乡民,说:“这几个败家子,平素从不下田,没事就聚在一起吃喝嫖赌,净干也偷jī摸狗的事,祖宗留下的田产早就给卖光了。把地给他们,草肯定长的比庄稼好!”

高飞沉思良久,才想出点办法,说:“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算不得准,等我仔细调查,如果情况确实和你所说的一致,田地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随后,高飞开始对乡民们逐一询问,结果和童三福所说基本一致,甚至有的乡民反应,王新九几个人整天游手好闲,不愿意从事任何体力劳动,是些人见人烦的角sè。

高飞回到童三福的面前,深深鞠躬,说:“老先生,非常对不起!在下先入为主,认为地主都和米贴韩差不多,多有得罪了!”

这样一来,童三福反而不好意思了,说:“没事,你这么大的官能亲自来处理这么小的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我这个人就是脾气太大,其实好好商量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了。”

高飞诚恳地说:“非常感谢你的直率,让我知道自己以前在处理处理类似事情的时候过于草率,避免以后还有人为此受到不公平的对待。”然后说道:“王新九这样的人,应该为数不少,我会想办法妥善解决!只是还有些愿意劳动也有劳动能力的人没有土地,衣食无着,确实难办啊!”

童三福慷慨地说:“我可以出让些田地给这些人,不过价钱可是没商量的!我儿子在国外读书要花很多钱的!”

高飞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我会交代他们给你满意的价格!”

在回清流县城的路上,马德弼用略带敬佩的语气说道:“司令,如果刚才是我来处理这件事的话,肯定要把那个老地主好好教训一顿!难得你居然有这么好的脾气!”

高飞说:“可是他并没有什么错呀?我凭什么教训他呢?如果他是米贴韩之流的人物,我也忍不到最后的!”

马德弼说:“他那目空一切的架势让人看了真不舒服!”

高飞笑着说:“我当时也很生气,真想让士兵把他抓起来!可是仔细想想,他说的做的却都是对的,我们身居高位,再仗势压人,就和米贴韩没有区别了!”

马德弼感慨地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高飞好奇地问:“你明白什么了?我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出sè的地方。”

马德弼回答道:“我觉得你最大的优点不是军事上的造诣,而是你宽广的胸怀和谦虚的品格,使不同xìng格、不同背景的人都能和你相处的很融洽。”

高飞淡淡笑了有下,并没有回答

根据军团司令部制订的最新扩军计划,高飞在战斗序列当中增加了国土防卫军、敌后游击司令部两支新军,由于此次扩军的规模是最大的,高飞一直担心兵员不足,所以在来到福州之后就立即赶到集团军司令部询问扩军的成果。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因为国土防卫军的作战区域限定在福建省内,所以吸引了大批的本地人加入,三个师的员额在两个月内就全部招满了。而游击司令部的情况就更加喜人——在武汉会战期间,大批的黄泛区灾民在福建省政fǔ驻湖北、安徽、河南等地办事处的协助下不远千里来到福建,解决了部分兵员;同时,驻西南各省的办事处也招募了相当数量的志愿者;另外,广州沦陷之后又有大批逃难的人群涌入福建。福建的工业虽然不错,但是想一下子消化数十万的人口,压力还是相当大,于是很多外来者选择了加入军队。游击队的作战不受地域的限制,使很多背井离乡的外地人看到了打回老家的希望,游击司令部的募兵处门前整天排着一条长龙。

人员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武器装备却远远满足不了需要,于是几个师长整天在军需处长的办公室里软磨硬泡,都想优先解决自己部队的问题,等到暂编第27师撤回来以后,张其峰的手又伸到了处长的面前,把他搞得焦头烂额。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高飞从前线回来了,于是处长老实不客气地把皮球踢了过去,反正兵工厂的产量就这么大,司令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高飞考虑再三之后,决定优先供应国土防卫部队,然后是游击部队,最后才是暂编第27师。

高飞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主要是基于以下考虑:日军已经占领广州,随时都可能攻击福建,必须确保根据地的安全。暂编第27师几乎被打残,短期内是不可能再投入战斗的,就先缓一缓。

解决了装备的问题,马德弼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游击部队在皖南、苏南等地开展斗争的时候发现当地政fǔ已经全部瘫痪了,迫使游击队不得不分出大量的人手去解决给养问题,同时,这些地方的治安形势也非常严峻,到处都是土匪和来历不明的地方武装。因此,迫切需要在上述地区恢复地方政fǔ的职能,这样才能建立牢固的根据地,获得民众的支持。

高飞处理完军队的问题之后,立即到省政fǔ找福建省政fǔ主席蔡羽讦,商量行政管辖的问题。

在蔡羽讦的办公室里,高飞意外地看到了福建美英商会代表迈克罗森,后者一看到他就jī动地说道:“高将军,终于等到你了!”

看着高飞投向自己的探询目光,蔡羽讦解释道:“迈克罗森先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他已经在我的办公室里等了你两天了!”

高飞一想:自己回到福州也就两天时间,看来事情肯定非常紧急。

迈克罗森说道:“高将军,请你马上命令部队停止布雷!商人们都受不了啦,再这样下去的话,福建的经济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蔡羽讦详细解释道:“你命令防卫军在港口和适合日军登陆的地区布雷,封锁了海面,厦门和漳州两个港口已经不能进出了,货物全部集中到福州和泉州两个港口,很多货轮在外海排队等候入港,给海关造成很大的压力,同时,很多货物不能及时运送出去,耽误了合同,使商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现在,你的部下已经准备连剩下的两个港口也封起来,这样一来,福建的物资进出口通道就全部被封死了!”

高飞心里顿时了然,他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福建的安全考虑呀!一旦日军在沿海登陆,大家的生命都没有保障,还奢谈什么生意、合同?”

蔡羽讦说道:“广东虽然已经打了快一个月了,可是日本军舰始终没有在福建海域出现,我感觉日本人没有在福建登陆的意图!另外,我们的轮船基本上都是在英美等国注册的,航行时挂的是英美的国旗,日本人就是真的想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接着他又补充道:“广州沦陷之后,大后方的物资进出就只有福建和宁波两条路了,你布雷封锁海面,不就等于自断一臂!前线的**还怎么打?”

高飞为难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把福建海域赤露ǒ露ǒ地摆在日军面前吗?”

蔡羽讦说道:“咱们不是还有岸防工事吗!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进口必须的物资,不能因噎废食!我想即使迈克罗森先生不来找你,过不了几天时间,大本营肯定会要求你解除封锁,中央军对进口物资的依赖远远超过我们第九军团,这么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假钞以及烟土!”

第四百五十一章“假钞以及烟土!”

迈克罗森为了说服高飞,进一步说明里面的利害关系:“高将军,广州被日军占领对于国民政fǔ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对抗战的形势也是非常不利的,但是对于我们福建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遇!”

迈克罗森看到高飞身体前倾,知道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于是慢慢解释起来:“在上海和杭州沦陷之后,内地的物资运输通道基本上只有福建和广州两条路,其中广州因为韶关至株洲段铁路的开通,再加上毗邻香港的地缘优势,始终占据了最大的份额。现在这条路被日军切断了,物资和人员必然被赶到福建来,对本地的工商业展比较带来巨大的推动作用。同时,国民政fǔ为保障海上生命线的安全,肯定会尽力和我们维持良好的关系,使我们左右逢源,从中获利。”

蔡羽讦看到高飞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决定加上最后一根稻草:“现在从广东、江西和黄泛区涌入大量的难民,给我们的粮食供应带来巨大的压力!广东落入日本人手里,不可能再从那里购买粮食了,湖南的难民比我们这里只多不少,再加上跟随政fǔ撤退的大量机关单位需要养活,肯定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所以只有从国外大量购买。‘民以食为天’,如果肚子吃不饱,造反都有可能!”

高飞没想到问题会有这么严重,只好答应下来,立即给自己部下打了个电话,命令停止布雷,另外再组织人员清除已经放到海里的水雷,希望被封锁的几个港口能够早日通航。

放下电话之后,高飞忧心忡忡地说道:“抗战才刚刚开始不到两年的时间,我们就面临如此巨大的经济压力,而日本人的占领区却越来越大,可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的生存空间却逐渐变小,此消彼长,中日之间的差距很可能会越来越大!”

迈克罗森和蔡羽讦是经济方面的专家,体会比高飞要深的多,所以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迈克罗森说道:“战争的胜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双方的经济实力,日本对这一点的理解显然比中国政fǔ要深一点,这就是他们占领广州的原因。而国民政fǔ至今还没有开辟出新的物资进出通道,确实比较短视。”

蔡羽讦说道:“国民政fǔ制定的‘焦土抗战’策略又额外地加重了后方的经济负担!每次撤退都要带走大量的人口,而这些人也是要吃饭的!”

高飞听他这么一说,马上想起了游击队的问题,急忙说道:“蔡主席,我们的游击部队在敌占区和边缘地带活动的时候现国民政fǔ的地方机关已经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能不能从福建抽调些人手过去帮忙?”

蔡羽讦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当然可以!只要军队牢固控制了这些地方,我们不但可以恢复地方政权,还可以把滞留在福建境内的难民迁移过去,既解决了吃饭问题,又巩固了根据地,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迈克罗森也表示赞同:“这样还能够拓展福建工业品的市场!以前这些地方是属于其他省份管辖,很难打进去,现在处于无政fǔ状态,谁先占领就是谁的,国民政fǔ也没有办法指责我们。”

高飞一想,如果按照这种办法来处理的话,自己控制的地区最少也能够扩大一倍,是一本万利的好事,于是高兴地说道:“我军进军广东的时候也要这样搞,这样一来,福建、粤北、皖南、赣南和苏南等地就全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从而获得广大的生存和展空间!”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飞忽然想起江北军团送回来的情报:“目前国统区大后方的很多头面人物在和日本人做生意,把重要的战略物资通过边境走私到沦陷区,然后再输入烟土和日本生产的工业品。二位先生在福建有没有现这种事情?现在福建的人员和物资流动非常频繁,很容易被人钻空子的!”

蔡羽讦和迈克罗森相视一笑。

蔡羽讦说道:“我们正准备和你说这件事呢!”接着他把最近福建几个海关现的一些情况告诉了高飞:“国民政fǔ刚刚成立了特种矿产统筹委员会,全面控制战略物资的生产和销售,但是海关却现有相当大一部分物资经香港转运到日本去了,幕后人物显然很不简单,要不然怎么能够把政fǔ严密控制的物资送到敌人的手里呢?”

“败类!”高飞用力一拍桌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居然敢从福建把这些东西送出去,老子枪毙他们!”说着伸手去摸手枪,把迈克罗森吓得直哆嗦。

“高将军!”蔡羽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高飞顿时觉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对迈克罗森笑了笑,可是脸上的怒气依然没有消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蔡羽讦饶有兴趣地望着暴怒中的高飞,说道:“你犯得着这么大的火吗?如果没有这些败类帮忙,咱们的办事处怎么能够收购到紧缺物资呢?你应该感谢他们才对!”

高飞气呼呼地说道:“难道就任由这些祸国殃民的败类逍遥法外吗?”

蔡羽讦慢条斯道:“这些人的职位高,资格老,和委员长的关系自然都非同一般,所以即使老蒋知道了也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我们!”仿佛怕高飞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大,蔡羽讦继续往外面抖内幕:“现在前方将士在浴血奋战,按道理说进口的物资应该是以弹药装备和药品优先,可是根据海关的纪录来看,香水、时装、洋酒等高档奢侈品的进口增长度比武器还要快!”

高飞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低声问道:“经营这些奢侈品的公司都是谁?”

蔡羽讦满意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具体是谁你就不用打听了,反正不是姓孔就是姓宋,咱们的民国其实是家天下,真的追究起来还是要搞到咱们的领袖头上。就到”

高飞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说的很对,这些跳梁小丑就由他们去吧,咱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等收拾完日本人在对付他们。”

蔡羽讦高兴地说道:“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接着他又说道:“这些败类和日本人做生意的事给我和迈克罗森先生很大的启,我们不妨也和日本人做做生意!”说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飞,看他有什么反应。

高飞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我不会同意的!”

蔡羽讦急忙说道:“你不要这么大反应,先听我把事情说完!”接着他把自己与迈克罗森商量的结果和盘托出:“日本政fǔ指示特务机关成立公司贩卖烟土、从国统区走私战略物资,只要是为了以战养战,至于这些物资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样来的,他们是完全不在乎的,所以我们也成立公司把从内地收购来的战略物资卖些给日本人,以此来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咱们秘密印制日本在沦陷区行的纸币,夹带进去,大量收购粮食,把物价抬高,造成通货膨胀,迫使日本政fǔ拿出硬通货来平抑物价,这样一来,他们非但不能够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反而要额外付出代价!”

听了蔡羽讦的一席话,高飞顿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他用钦佩的目光望着蔡羽讦:“蔡主席真是厉害,这么高绝的办法都能够想的出来!”

蔡羽讦急忙推辞道:“这可是迈克罗森先生提出来的,我可不敢贪功!”

迈克罗森迎着高飞热切的目光说道:“通过破坏敌方的金融秩序来打击对手,这种方法德国和英法等国早在一战当中就使用过,我只是借用而已。”然后他又提出了更多的建议:“我们还可以派人到沦陷区去操纵股票和其他一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使日本人疲于应付,它就没有多余的物资来扩编军队了。”

高飞从他的话里得到了很大的启,说道:“以后给游击部队的经费就直接用假钞支付,让他们在沦陷区购买物资,真正做到以战养战!”接着他又恶狠狠地说道:“日本人不是把满洲的烟土走私到国统区坑害我们的老百姓吗,咱们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烟土走私到台湾去,把假钞也走私过去,让他们不得安生!”

蔡羽讦愕然道:“可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啊!”

高飞解释道:“台湾人已经在日本人的统治下生活了四十多年了,在日本人的奴化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对祖国没有丝毫的感情,倒是对日本非常认同,部队在武汉前线就曾经俘虏过台湾籍的士兵,台湾已经被日本政fǔ展成为粮食生产基地和兵源基地!我们只有尽快光复台湾,使其回到祖国的怀抱里才有机会肃清日本人造成的影响,现在采取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也是值得的!”

蔡羽讦问道:“可是日本国内是禁止吸食烟土的,他们既然把台湾当作自己的国土来经营,应该也会禁烟的,走私过去没有多大用处吧!”

高飞愤然道:“从俘虏提供的情报来看,日本人只是把台湾当作殖民地来管理,采取的是‘工业日本,农业台湾’的政策,目的是利用台湾丰富的粮食来支援所谓的圣战。同时,为了增加收入,日本政fǔ允许在台湾吸食和贩卖烟土,好从中收取重税。”

蔡羽讦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高飞进一步解释道:“通过走私烟土我们还可以派出侦察人员进入台湾,搜集驻军的情报,为将来光复台湾做准备。”

蔡羽讦说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嘛!”

这时候迈克罗森话道:“高将军,我和蔡主席提出经济战方案虽然好,但是终究会被日本人识破的,所以我们必须采取适当的预防措施,避免日本人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

高飞用手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认为应该采取哪些措施才能够防止被敌人破坏?”

迈克罗森看了看蔡羽讦,见他点头表示鼓励,就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前我和蔡主席曾经说过要用大洋来取代法币,从目前和以后的形势来看,这是对付日本经济战的最好办法!”

蔡羽讦详细解释道:“普通民众对于纸币的鉴别能力非常低,但是识别银元的方法就很容易掌握,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用印制假币来对付日本,又抵御了他们的进攻!”说到这里他打量着高飞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是如此一来,必将引起国民政fǔ的误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高飞对蔡羽讦的说法感到非常奇怪,不解地问道:“蔡主席既然考虑到这一层关系,怎么还要采用这个办法呢?问题的xìng质其实是相当严重的,国民政fǔ就是指责我们破坏抗战都是有可能的!”

说罢,意味深长地望着蔡羽讦

蔡羽讦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最后停住脚步,炯炯有神的眼睛逼视着高飞,用缓慢而低沉的语气说道:“之所以提议这么做,是因为我认为在国民政fǔ的领导下很难取得战争的胜利,即使能够胜利,付出的代价也是中华民族难以承受的!我们第九军团需要采取另外一种方式来参与抗战——以合作者的身份而不是从属的身份!”

蔡羽讦的话犹如重磅炸弹在高飞的耳边炸响,把他的头都搞晕了,还没等反应过来,迈克罗森又凑了过来,说道:“现在全国抗战时期,福建的工业企业已经受到波及!我们的商人在内地现私营企业受到严重的压制,只有官办和几个大财团的企业才有机会展壮大,如果福建重新接受国民政fǔ的直接管辖,大部分的工商业活动都将不复存在!”最后,迈克罗森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是美国人,也是犹太人,而此时,犹太人的命运已经和第九军团、和福建地方政fǔ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无法分割!”

迈克罗森清楚明白地向高飞表明,无论生什么事情犹太人将坚定地站在自己的一边!

高飞清醒地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而是两种不同治国理念的必然冲突:国民政fǔ虽然也鼓励工商业的展,但是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总是先牺牲没有后台的私人企业,保护官办和几个大家族的利益;福建实行的则是在政fǔ指导下的市场经济,除了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领域全部向私人资本开放,政fǔ还在政策和资金上面给予大力的支持,从而真正赢得了民众的支持

蔡羽讦看着高飞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知道他的心里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旁敲侧击地说道:“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的碰撞是无法避免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出对自己、对福建民众最有利的选择,而这种选择也必将使全国的民众受益!”

高飞长长出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二位先生,你们是不是要我马上做出答复?”

蔡羽讦和迈克罗森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脸上现欣喜的表情,齐声说道:“是的!”然后摒住呼吸,等待高飞的答复,办公室里突然变得异常宁静,只有自鸣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高飞毅然决然地说道:“既然国民政fǔ的这些大佬们令人失望,我们第九军团就担起这份责任吧!”迈克罗森露出欣慰的笑容,连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说道:“高将军,你的决定是非常英明的,福建工商业人士肯定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的!”

高飞对形势的看法没有他这么乐观,他对蔡羽讦说道:“蔡主席,我们虽然决定另起炉灶,但是最好不要先挑起事端,不然的话容易在下面引起混,当初‘福建事变’之所以失败的那么快,就是这个缘故!”

这个时候,高飞忽然想到了曾经在福建生过的事变。

蔡羽讦说道:“高将军,你多虑了,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和‘福建事变’的时候相提并论呢”

接着他仔细分析起来:“福建和赣南农村的土地问题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使我们在农村获得了最为广泛的支持;而伴随着城市工商业的急剧展,工人阶级在不断地展壮大,完善的劳工法律和良好的工资待遇使福建工人的生活水平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大截,他们没有理由不支持我们——国统区其他地方的工人还在为工资待遇和劳动时间过长而罢工;地主、资本家和自由工商业者得到的利益是最大的,他们肯定会全力以赴支持我们的!”

高飞沉yín了很大一会,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第四百五十二章 刺杀

第四百五十二章刺杀

蔡羽讦知道高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愿意影响到在国民政fǔ领导下的全面抗战,就针对他的担心说道:

“我们商量的事情在近期将只限于你我和迈克罗森先生知道,绝对不会外传!我们计划先印制伪钞,等投放一批到沦陷区之后再进行货币改革,留下充裕的缓冲时间。00但是国民政fǔ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有反应的,而且很可能非常强烈,所以必须作好万全的准备!我已经吩咐各海关关长和缉私官员,要他们多方收集那些达官贵人走私战略物资和进口奢侈品的证据,如果老蒋要对福建采取措施的话,咱们就用这些东西来要挟他,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高飞说道:“对于国民政fǔ的威胁我倒不是很担心,咱们的实力摆在这里,老蒋就是想动武也要先掂量掂量,我最担心的倒是咱们的军队,现在的成分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为军团司令,高飞对这个问题当然非常清楚,他掰着指头算起来:“国土防卫军和游击司令部肯定会无条件支持我们的;原来的七个主力师更是不用说了;三个川军师对中央军和老蒋恨之入骨,跟我们走的可能xìng比较大;几个新编师都是自己人在控制,肯定不会有问题;两个暂编师刚刚加入集团军编制,以前又是隶属于中央军,对福建的认同感远没有对国民政fǔ强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需要多做工作。”

蔡羽讦却不同意他的看法:“高将军,你的看法过于乐观,我认为不但两个暂编师可能会有问题,就是三个川军师也未必能够旗帜鲜明地支持我们!”

高飞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但是了解蔡羽讦的为人,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就静静地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蔡羽讦继续说道:“川军对中央军不满不假,但是应该没有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另外,他们是在全民族抗战的精神感召下开赴战场的,要保卫的是远在四川的家乡,而不是福建!在他们的眼中,福建仅仅是作为一个地方政fǔ存在的,和国民政fǔ分庭抗礼不亚于分裂国家,即使按照习惯xìng的思维,部队也会选择服从中央。广西能够独善其身,同样是这个原因,桂系的部队都是子弟兵,心中只知道李宗仁、白崇禧,不知道中央!”

高飞从蔡羽讦话里揣摩出他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用李宗仁和白崇禧训练军队的办法来改造第九军团吧?”

蔡羽讦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看法,军队的情况你最熟悉,官兵们也非常崇拜你,具体的细节当然要你自己来处理。”

高飞想了想,说道:“川军和暂编师都为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咱们不能对他们太过分了!我想在进行整补的时候优先把军校的士官生和福建本地招募的新兵补充进去,既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又能冲淡它的地方sè彩,这样一来,至少可以保证在未来与国民政fǔ的冲突中不会把枪口对着我们。”

不过,高飞还是感到对不起这些肝胆相照的袍泽,希望能够对他们做些补偿:“暂编师内部的军官任免我就不再干预了,几个师长的职务也维持不变”

蔡羽讦非常清楚高飞的xìng格和为人,知道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急忙安慰道:“我们的举措只是防患于未然,并不是要针对他们,你就不用这么内疚了!”

高飞摆了摆手,示意蔡羽讦不用安慰自己,然后说道:“杜先生,既然咱们决定和国民政fǔ分庭抗礼,那么你认为咱们能够在没有大后方支援的情况下单独面对日本的压力吗?福建到处是山脉,易守难攻,军事上倒是不用担心,但是经济上能否应付过来我就没底了!”

蔡羽讦胸有成竹地说道:“早在抗战爆发之前,省内就已经建立了比较完备的工业体系,不但能够生产普通的消费品,而且能够为军队提供大部分军需物资,只有粮食、汽油、汽车、飞机、坦克这些东西需要进口。福建的港口虽然忙碌异常,但是进口的物资大部分都是输送到内地的,并不是我们购买的,非但如此,本地的产品还远销内地和海外,为工商业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动力!”

接着他举出一些具体的数据:“上个月,福建各海关的税收加起来达到了五百万元,使全省的财政收入达到一千八百万之多,首次出现了盈余。”

迈克罗森补充道:“银行利用财政的充裕资金为后盾,套购外汇,每个月还可以有数十万的进账!”

高飞惊奇地问道:“海关税收增长这么快,是不是广州失守的缘故?”

蔡羽讦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原因。”

随后他意气风道:“现在我们的军队已经控制了福建、赣南和皖南,广东也是囊中之物,再加上江北军团和游击队控制的地区,面积已经超过两个省,人口三千余万,以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单独挑战日本!”

最后他又故作神秘地说道:“高将军,你还不知道吧:兵工厂进行的煤炼油实验已经取得突破xìng进展,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什么!?”高飞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吃惊地说不出话来,接着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紧紧抓住蔡羽讦的胳膊用力摇晃着说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然后他放开蔡羽讦,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激动地说道:“有了石油,我们就可以加快研制坦克、飞机和轮船的步伐,等部队装备上这些东西,就可以轻松地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接着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这样太慢了!我们要马上从美国购买飞机、坦克,聘请退役的飞行员来培训驾驶员,争取早日拥有自己的空军。只要能够把敌人的轰炸机挡住,就是没有坦克我也有把握击败日本陆军!”

看到高飞激动的有些神经质,蔡羽讦急忙泼上一盆冷水:“咱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折腾,日本人肯定会想法设法进行破坏的!前几天,军情处就在破获了一起日本间谍案:一个混进兵工厂的间谍企图刺杀我们的技术人员,不过没有成功!”

高飞被吓出一身冷汗,立刻恢复了冷静:“这么说日本人已经得到了煤炼油实验成功的情报,按照日本人的作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必须要想一个比较妥善的办法!”说完之后,他手托下巴陷入沉思。

几分钟之后,高飞终于想出了办法,他说:“兵工厂现在有数万工人,很容易被间谍混进去,所以不能让技术人员继续呆在那里。三明地方比较小,外地人少,很容易控制,就把煤炼油工厂设在这里,由我我们派一个团的兵力进行严密的保护,司令部签发的通行证任何人不得进出!”

蔡羽讦对高飞的决定表示赞同:“把工厂设在煤矿附近的确是个好办法,运输费用都可以省掉了!”

这时候高飞突然从间谍事件联想到人身安全问题,关切地问道:“二位先生,你们也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日本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蔡羽讦笑着说道:“军情处派了一个排来保护我,已经非常安全了!”

迈克罗森也说道:“除了杨先生派来的人,我还有五个同族的保镖贴身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然后他望着高飞说道:“其实最危险的反而是高将军你呀!我想在日本人的暗杀名单上你肯定在前十名以内,一定要小心提防!”

高飞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终日呆在军队里,间谍哪里有机会混进来。”

蔡羽讦急忙正sè道:“高将军,千万不能大意,小心行得万年船!”

高飞虽然心底里仍然不以为意,但是为了两个人的面子,只好假装痛快地答应下来

秦波的早餐总是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虽然已经在南方生活了好几年,他还是没有习惯米饭,吃完饭还老是感觉到饿,所以自打一个从黄泛区逃难来的安徽老乡在宿舍门口开了个小饭铺之后,他就把一直在这里吃早餐。

早上八点整,秦波分秒不差地出现在分管的街道上,退役已经快一年了,他仍然保持着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严格要求自己,同时也保留着军人的风范。福州的治安非常好,像他这样的巡警完全可以坐在街旁的茶馆里面喝茶聊天,打发时间,没有必要一丝不苟地来回巡逻。可是秦波却认为自己因伤致残,不能再上阵杀敌,更应该全力维护后方的治安,这样才对得起在前方奋战的弟兄,才对得起自己每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和十块钱的抚恤金。

秦波是安徽淮北人,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在部队的时候,连团长看了都说他是个当官的料子,可是没想到小鬼子的一颗子弹把他右手的食指齐根切去,只好提前结束了军旅生涯,被安置在福州市警察局里做了一名巡警。

今天的天气特别晴朗,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丁点云彩,阳光从干燥清凉的空气中照射下来,使人感到一些爽快的暖气。街道两旁店铺开门的声音和早起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远远地传出去,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得到,好像山谷中清脆的鸟鸣。形形sèsè的人们在人行道上匆忙地走过,马路当中汽车电车和黄包车疾驰,一片声音,万钟生活,都笼罩在清爽的蓝天下面,高大的香樟树静静地矗立在道路的两旁,无声地注视着人间百态。

秦波沿着青石铺就的人行道缓缓前行,不时地和熟人打着招呼。十几分钟之后,他来到一个口,因为负责的地段只到这里,于是就停了下来,点上一根烟,然后满意地打量着前面的街道:身着警服的交通警察站在马路中间指挥交通;街道的一侧一个戴着毡帽的黄包车夫坐在地下休息,在他的旁边一个商人装束的中年人正在跟另外一个车夫讨价还价;在自己身前的人行道上,卖烟的小贩在不停叫卖,声音快得连近在咫尺的秦波都听不清楚。

秦波很快抽完了一根烟,抬头打量了下四周,转身准备往回走,突然,他下意识地扭过头来,只见远处的黄包车夫居然还在和商人继续讨价还价,卖烟的小贩却已经朝路口走了过去,休息的黄包车夫正抬头向远处张望。

秦波感觉有些不对劲,右手抽出警棍,朝小贩走了过去。正在这时候,三辆黑sè的轿车从远处飞驰而来!

毡帽车夫‘噌’地跳了起来,拉着洋车快速启动,低头朝第一辆汽车冲了过去。执勤的交警急忙吹哨,可是毡帽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前冲,随着刺耳的急刹车声,最前面的汽车终于在撞倒黄包车的瞬间停了下来,第二辆汽车躲闪不及撞了上来,最后面车上的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汽车斜刺里冲上人行道,最后撞在一根路灯的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行人的惊叫声刚刚响起,毡帽车夫从车座底下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车子里面连开数枪,司机和前排的军人的身体随着子弹的射入不停地颤动,喷涌立时溅满破损的挡风玻璃,最后一头扑倒下去。中年商人以和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冲到车窗前,对着坐在汽车后排的军人猛烈射击,两名军人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手枪就被密集的子弹击中。与此同时,小贩和另外一名黄包车夫冲到了第二辆汽车前面,举枪就打,前排的司机和军人立即中弹倒地,于是两名袭击者左右一分,准备夹击后面的军人,而路旁的一家店铺里面也冲出两条人影,旋风般地扑向第三辆汽车。

突然,右侧的车门猛地向外一推,重重地打在商人的身上,把他打得一个趔趄,紧接着,一个身影鱼跃而出,一个凌厉的钩踢把对方的手枪踢飞。袭击者不甘示弱,腾身而上,双拳闪电般地朝军人的太阳xùe连环挥击,而军人则根本不跟他恋战,右手一抓车门,准备扑向左侧的袭击者。

此时,左侧的小贩已经用手枪瞄准了车内身着将官服的军人,狞笑着扣动扳机!

“扑!”地一声,沉重的警棍凶猛地击打在小贩的脑袋上,白花花的脑浆红红白白地溅了一地,子弹贴着上将的脑袋飞了出去。

狂奔和猛击把秦波弄得筋疲力尽,扶着车门像牛一样地喘息起来,可是当他看到后坐上军官熟悉的面容之后,浑身立刻充满了力量,激动地叫道:“司令!”

另外一侧的军人对秦波大声喊道:“保护司令!”然后返身扑向商人,拳脚雨点般地飞了过去。

然而,毡帽车夫和攻击第三辆车的两名袭击者已经肃清了反抗,迅速冲了过来,高飞从秦波的肩膀上看到袭击者的身影,高声喊道:“小心啊!”然后推开车门就往外冲。

秦波猛然转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高飞完全遮挡住,高举着警棍冲了上去。短短的两秒钟之内,就有七发子弹击中秦波,山岳一样魁梧的身躯慢慢地倒了下去,在他的身后,圆睁着血红眼睛的高飞站了出来。

毡帽还没有来得及调转枪口,一把飞刀从侧面直飞过来,笔直ā在太阳xùe上,结果了他的xìng命。原来,旁边的商人已经被对手扭断了脖子。

“嘣嘣”两声,勃朗宁手枪喷出愤怒的火焰,最后的两名刺客中弹倒地。高飞大步走了过去,把手枪顶在刺客的脑袋上连开数枪,把两名袭击者打得脑浆迸裂。

直到这个时候,刺耳的警笛声才响起,满载士兵的卡车呼啸着从远处驰来,四周的行人纷纷逃离现场,空旷的口只剩下高飞和他的卫士长萧明远。

萧明远担心还有袭击者潜伏在四周,急忙抓住高飞的胳膊,把他往车里面推。高飞挡开他的胳膊,几步跨到秦波的面前,俯身下去察看有没有生命的迹象,萧明远只好在他身后戒备。

宪兵和警察迅速封锁了附近的几条街道,然后重兵保护高飞返回省政fǔ。

蔡羽讦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焦急地问道:“高将军,你没事吧?”

高飞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可是弟兄们却死了十几个!”然后铁青着脸说道:“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没有死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却被这些窃小之辈暗算,就是死也不甘心!”

蔡羽讦默然道:“日本人看来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了!”然后突然高声骂道:“那个情报处的陈英雄是干什么吃的,情报处都已经成立这么长时间还让日本人混进来了!真不知道每个月的几十万经费都干什么用了!”

厚厚的眼镜片下面,两只乌黑的眼睛牛一样地鼓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破获

第四百五十三章破获

高飞连忙说道:“不能怪陈英雄,情报处成立的时间并不长,并且成功挫败了日本人暗杀我们技术人员的行动,还是有很大的功劳的,福州的人员流动太大,其中鱼龙混杂,很难控制。”

“是我考虑不周!”门外响起了情报处处长陈英雄的声音,进门之后他对着高飞说道:“我是来负荆请罪的!我的确没有料到日本人居然敢在福州动手,导致司令险遭不测,请处罚我吧!”说罢惭愧地低下了头。

高飞摆了摆手,说道:“这的确不能怪你,日本人针对中国的谍报人员都是经过多年培训,非常善于伪装,以咱们成立不足两年的情报部门怎么能够识破呢!再者,现在每天进出福州的人员高达数万,甄别的难度也相当大。”然后他看着蔡羽讦说道:“蔡主席,你说是不是?”希望籍此来化解蔡羽讦的怒气。

蔡羽讦“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显然怒气未消。

陈英雄对蔡羽讦说道:“英杰确实愧对二位的信任,不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事件!”然后对高飞说道:“我想全城抓捕来搜捕刺客的余党,你看可不可以?”

高飞说道:“这样不太好吧?袭击事件已经在市民的心中留下了yīn影,如果再进行*不是更要搞得人心惶惶!其实,即使挨家挨户搜查也未必有用,他们既然能够潜伏下来,肯定都有很好的掩护身份。”

蔡羽讦也没好气地说道:“全城抓捕不就等于承认咱们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小鬼子只会更加嚣张!”

陈英雄解释道:“全城*的目的是要敲山震虎:其实目前潜伏在福州的间谍不止日本人,军统、中统也有不少人在这里,适当地警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高飞果断否决了他的提议:“除了战争到来,我绝对不允许在福州内乱!陈处长,我相信你能够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

陈英雄想了想,说道:“秘密调查的话有可能和会涉及到二位身边的人,所以需要你们的首肯!”

高飞连忙说道:“没有问题,如果你怀疑谁就直接调查好了,只是不能冤枉了好人!”

蔡羽讦说道:“我支持你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管牵涉到谁都一样!”

陈英雄如释重负地说道:“有你们的支持,我保证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把潜伏的间谍找出来!”

虽然被击毙的刺客身上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但是陈英雄毫不犹豫地把侦察目标定在日本人身上:第九军团在战场上的卓越表现已经赢得全国民众的衷心支持,国民政fǔ内部即使有人对高飞非常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是谁泄露了高飞的行踪呢?”陈英雄着手调查袭击事件之后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高飞返回福州的前几天全部是呆在省政fǔ办公室,这里戒备森严,使敌人无机可乘,而高飞的官邸又在省政fǔ的旁边,驻有一个警卫连,也无法下手,所以袭击者选择在从官邸到集团军司令部的必经之路。知道高飞当天到军部去的只有随行人员和省政fǔ内的高级官员,他的这些卫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又一直陪伴在高飞的左右,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出卖他,更何况除了萧明远以外其他人全部殉职,已经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萧明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样一来,陈英雄就把目光锁定在蔡羽讦身边的几个秘书身上。

陈英雄知道蔡羽讦对自己已经有些看法,现在调查的又是他身边的人,如果没有确凿证据的话,最后肯定会被搞得灰头土脸,所以他马上布置手下的特工对这几个秘书进行严密的监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日侦查之后,特工人员发现省政fǔ办公室主任秘书章凯运每天中午都会到一家茶馆喝茶,可是这位黄主任是从东北流亡过来的学生,怎么会这么喜欢喝茶呢?

陈英雄果断下令把目标集中在章凯运身上,布置十几名特工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然后,几天过去了,特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迹象,最后,陈英雄只好亲自出马,化妆成一个络腮胡子的粗豪汉子进入目标经常光顾的茶馆。

“五月天”茶馆坐落在茶馆酒肆集中的茶亭街上,是一做两层的木制中式建筑,门窗和桌椅上面都镌刻着细密的花纹,高耸的屋脊上面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显得非常气派。楼下是烧水和制作各种小菜的地方,十几个巨大的铜水壶呼呼地冒着白汽,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是两米多宽的楼梯,只通二楼。

陈英雄尾随着章凯运走上二楼,嘈杂的声音和浓茶的醇香马上扑面而来。看到章凯运在角落捡了个位子坐下,陈英雄就隔着两张桌子坐了下来,叫上一壶铁观音慢慢喝了起来,眼睛不经意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楼梯的右边是一个宽阔的柜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干净的茶碗茶壶,后面的货架上紧密地排列着一个个密封的茶叶罐,外面用毛笔写着茶叶的名称。手提铜壶,肩膀上搭着毛巾的伙计在桌椅之间往来穿梭,不断地把热腾腾的滚水注入茶壶。一个年轻的后生,头上戴着一顶绒线帽子,手里托着箕斗,里面放着花花绿绿各式纸烟和一些葵花子,四处兜售。

茶馆里已经坐满了人:几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家手里拿着烟叶子,嘴里含着又长又粗的竹筒,不断地向外面喷云吐雾,几人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公子哥托着鸟笼,全神贯注地逗着里面的画眉。

陈英雄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用盖子把漂浮在表面上的茶叶推到一边,借机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目标。

章凯运很随意地叫了壶茶和几碟点心,漫不经心地吃喝起来,神态显得极为放松,陈英雄推断,如果此人真的是间谍的话,肯定也是个非茶厉害的角sè。

几分钟之后,章凯运招手叫把小贩叫了过去,从箕斗里面取出一包烟,然后把一张卷在一起的票子递了过去。小贩接过票子之后看也不看就装进衣兜,接着高声吆喝着走开了,在茶楼转了几圈之后,小贩从楼梯口走了出去。又过了十几分钟,章凯运吃完了点心,抓起挂在墙壁上的呢帽,付账离开。

尽管章凯运掩饰的非常好,以至于几个坐在他身边的茶客都没有察觉出来,但是却没有逃脱陈英雄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回到办公室之后,陈英雄立即把最近几天跟踪章凯运的特工叫了进来,问道:“目标是不是每天都要从小贩那里买烟?”

特工想了想回答道:“买倒是买,但是并不是每天都买!”

陈英雄感到非茶奇怪,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于是他又仔细地回想章凯运的每一动作,最后突然醒悟过来!他压抑住内心的兴奋,用平静的语气问道:“那你再好好回忆一下:章凯运是不是每天都带着帽子?是不是每次买烟的时候都要把帽子挂在墙上?”然后焦急地看着面前的特工,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特工低下头,极力回忆起来,过了一会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章凯运并不是每次都戴帽子的!但是只要戴帽子上茶馆,就肯定会买一盒烟!”

陈英雄几乎要欢呼起来,他用力拍了拍特工的肩膀以示鼓励,吩咐道:“现在可以收网了!你马上去通知行动队,让他们这样办”

这天中午,小贩刚刚离开茶馆,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踩着自行车就迎面冲了过来,把他撞翻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对方劈面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妈的,眼睛长到裤裆里去了,居然敢挡在大爷的前面,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绾起衣袖准备大打出手。

正在这时候,十几个路人突然冲了过来,把两个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指责油头粉面的大少爷,几个“好心人”七手八脚地搀扶起小贩,张罗着要送他去医院。小贩根本不敢出声,只能任由他们安排,无奈地看着香烟和瓜子滚了一地,等做上黄包车之后,又发现衣兜里面的钞票已经不翼而飞,而肇事的公子哥与路旁的好心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飞已于昨日离开福州,前往龙岩!”蔡羽讦看着纸条上面熟悉的笔迹,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英雄安慰道:“从东北流亡出来的学生数以万计,日本特务如果想混进去当然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谁能够想到他们会潜伏这么长时间呢!我感觉这个章凯运有可能不是中国人,而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蔡羽讦这时候稍微恢复了平静,怒吼道:“为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难道等他真的把高将军、把我们都害了不成!”想到这么一条毒蛇竟然在自己身边潜伏了好几年,蔡羽讦感到不寒而栗。

陈英雄说道:“根据我的判断,章凯运肯定还有其他同党,甚至有可能有一部电台在对外联络,如果现在就把他抓起来的话,狠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你还要暂时忍耐几天,等我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之后再收网,给日本人来个一网打尽!”

几天之后,小贩在傍晚时分离开了自己的住处,在城里绕了两个小时的圈子之后来到了城西的居民区,这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小贩沿着街道的一侧,鬼鬼祟祟地走了十几分钟,然后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小院前停了下来,接着院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小贩迅速闪了进去,院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接到特工的报告之后,陈英雄果断下令收网!二十多名特工迅速把小院团团围住,接着两名特工越墙而入,把院门打开,特工立即蜂拥而入,正在房间里密谋的一男一女猝不及防,正欲反抗,脑门上已经被顶上了黑洞洞的枪口。女间谍知道身份败露,想服毒自杀,却被特工麻利地把下巴扭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毒牙拔掉。随后,特工们对小院进行彻底的搜查,发现了一间暗室和电台武器等物。

第二天上午,章凯运刚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等候多时的特工逮捕。

章凯运和女特务的嘴巴非常紧,硬是顶住了诸多刑具的拷问,最后,还是小贩经不住严刑拷打,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交待了出来。原来,章凯运是日本黑龙会在东北的侨民当中发展的间谍,由于自幼就随父母迁居中国,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所以在“九一八事变”之后被日本间谍机构挑选出来,混在流亡学生里面到了南方,并在第九军团正式接管福建之后通过考试进入省政fǔ工作。

女间谍名叫南云造子,号称“帝国之花”,是日本的王牌间谍,是谍报机关精心挑选出来对付高飞的秘密武器,她以女教师的身份做掩护,混在难民当中到了福州,然后在一所中学里面找了份工作。与章凯运联络上之后,她就接到东京的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高飞,并派遣一批精通暗杀的高手前来协助。为了保密,南云造子只和章凯运保持单线联系,但是女教师的身份不允许她过多地抛头露面,于是用金钱和美sè作诱饵,把原本在保安团当排长尤文俊拉下了水,充当联络员。

高飞接到陈英雄的报告之后,立即电令把三人处死,以绝后患,同时要求加强对省政fǔ和军部高级官员的保卫工作,避免再次发生袭击事件

占领广州之后日军第21军没有继续进击处于溃散之中的第四路军,而是集中兵力扫荡广州周边顺德、佛山、虎门、增城等地区,加强防务以巩固广州的占领,对占领广州没有用处的地区一概不动,日本统帅部做出这种非常愚蠢的决定,足以证明在战略上的短视:日军虽然在武器装备上已经实现了现代化,即使与西方列强的军队相比也似乎不逊sè,然而其作战的指导思想却仍然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热衷于攻城掠地,忽视歼灭队的有生力量才,从而错过了在广东作战的最佳战机!

如果日军在攻占广州之后,立即直扑曲江,以粤军在惠广战役中的表现以及第第十九集团军赶到韶关之前就实现粤汉路南段的打通作战。日军对广东的主要战略目的在截断粤汉铁路,在日军占领广东之后其大本营再度训令第21军要以切断补给线为主要目的。

于是第21军的情报部门汲汲于搜集**在沿海的动态,观察有没有新出现的秘密补给线。参谋们忙着在地图上标示出**可能秘密补给线出口,并热衷于在广东沿海一连串为打击这类补给线而进行的小型登陆战。

正当第21军在珠江三角洲地区忙得不亦悦乎的时候,增援的第第九军团第60师、第61师和新二师已经进入粤北,与第四路军会师指日可待,而福建境内的军队也即将集结完毕,与此同时,溃退的第四路军在撤退到翁源之后裔,意外地发现敌人没有尾随而来,于是在余汉谋的指挥下收拢溃兵,在粤北地区构筑了一条简单的防线。

当日本东京大本营接到潜伏在福建境内的谍报人员的情报之后大吃一惊:第十九集团军居然这么大手笔,一次就动员了个师来增援广东,如果加上第四路军的数万部队,兵力将是第21军的三倍以上,这还不包括广东境内的各种地方武装!

以第九军团的强悍战斗力,第21军别说击败对手,能否固守广州都是个问题!由于陆军的主力已经全部投入了中国战场,新编的八个师团还没有成军,大本营没有办法给第第21军以广州为中心构筑坚固工事,准备防御作战,海军第五舰队则扫荡珠江口的队,以支援陆军作战,为了最大限度集中兵力,日军甚至放弃了惠州,把全部兵力都集结在广州附近。

尽管如此,日军统帅部仍然没有信心,于是命令驻扎在台湾的“木更津”航空队对第九军团的后方工业基地进行不间断轰炸,通过强大的空中打击摧毁兵工厂,削弱其持续作战能力。

1938年11月22日上午八点整,十四架轰炸机满载着炸弹从高雄起飞,接着在空中与从嘉义起飞的十架轰炸机汇合,然后越过台湾海峡向此次攻击的目标——龙岩飞去!

熊本太郎驾驶着飞机在天空中平稳地飞行着,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中日开战一年多来,中国仅有的一点空中力量已经消耗殆尽,皇军完全主宰了天空,以至于基地司令官连护航的战斗机都不愿意派,军部的少壮派军官甚至提出了战斗机无用的说法,要求优先生产轰炸机。

今天的天气非常晴朗,碧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从飞机上往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面上起伏的山峦、道路、村庄和城市!

第四百五十四章 应对空袭

第四百五十四章应对空袭

今天的天气非常晴朗,碧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从飞机上往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面上起伏的山峦、道路、村庄和城市。当轰炸机群从厦门和漳州上空越过的时候,熊本太郎看到街道上四处奔跑的人群,心里产生俯冲下去轰炸的冲动。中国人在炸弹攻击下血肉横飞的景象总是让他兴奋异常,每次投弹之后他都要在战场的上空盘旋一会,欣赏自己的杰作。然而,今天的目标不是这里,熊本太郎只好强压下嗜血的欲望,盼望着龙岩的来到。

一个多小时以后,机群来到了目标的上空,山谷中间升起的滚滚浓烟为驾驶员们做出了最好的标记。

熊本太郎和另外三架飞机做为第一个梯队开始攻击,他用力压下操纵杆,向着山谷呼啸而下,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地面上密集的建筑物越来越清晰,无数人影从工厂中跑了出来,秩序井然地向山崖下面的山洞跑去。

熊本太郎狞笑着说道:“先让你们这些支那猪多活一会”然后加快俯冲的速度。

突然,他的眼角看到几团耀眼的火光出现在山坡的密林之中,急忙下意识地猛拉操纵杆,飞机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磨擦声,急速升起,一发炮弹紧贴着机翼飞了过去。他左侧的轰炸机就没有这么幸运,飞行员还没来反应过来就两发炮弹击中,飞机尾部冒出滚滚浓烟翻滚着急速坠落下去,一头撞在悬崖上面,变成燃烧的废铁。

“八格”熊本太郎愤怒地吼叫起来,飞机迅速调头,朝着刚刚遭到袭击的地方冲了过去,另外两架飞机也同时转向,加入报复的行列。

然而,没等他们飞抵目标的上空,丛林之中又飞起十几发炮弹,在空中形成一道交叉的火力网,熊本大惊失色,急忙再次拉升飞机,其余两架飞机也在做着相同的动作,不幸的是,其中一架飞机突然解体,飞行员哀嚎着掉了下去。

“这里是个陷阱”熊本一郎开始感到害怕,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他远远地把飞机拉低,紧贴着山顶飞了过去,与此同时,其他轰炸机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直到这时候,隐蔽的防空阵地才显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百余门高射炮急速射击,把一发发致命的炮弹打了出来,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火网,牢牢地把山谷包裹起来,粉碎任何企图穿越的轰炸机。

轰炸机群不甘示弱,分成几个梯次,轮番突击,不断地把炸弹扔下去,在树林中间燃起冲天大火。地面上的炮兵在连续的爆炸和密集的弹片之中浴血奋战:炮手牺牲了,装弹手立即补上;军官牺牲了,士官立即接替指挥;肠子流出来了,就用皮带一扎,继续战斗;胳膊打飞了,就用两条腿夹着炮弹往炮位上爬;炮手的腿打断了,依然猛烈开火,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弹药箱起火了,就合身扑上,用血肉之躯把烈火扑灭。

一架架飞机凌空爆炸,一门门高炮被炸得四分五裂,双方在山谷的四周激烈地搏杀着。

熊本一郎阴险地锁定自己的目标:一片林间空地上的四门高炮飞机急速在树梢上掠过,突然出现在炮兵们的面前,熊本一郎猛按发射钮,密集的机关枪子弹顿时笼罩了整个阵地,他清楚地看到两名炮兵被打飞了出去,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掉头之后,熊本又飞了回去,要把这个阵地彻底摧毁飞机在他娴熟的操纵下灵活地在空中做S型运动,连续避开几个火力点的袭击,再次接近刚才的阵地,他的手指刚刚放到发射钮上,却愕然发现三个黑洞洞的炮口笔直地对着自己,甚者连炮手脸上坚毅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三发炮弹如同闪电般地直劈过来,如此近的距离熊本一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左边的机翼和尾部同时起火燃烧起来,驾驶舱里也顿时充满了滚滚的浓烟。

熊本一郎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扳住操纵杆,飞机摇摇晃晃地冲出防空火力网,但是高度开始不断下降。熊本一郎意识到飞机已经随时都可能爆炸,急忙用脚压住操纵杆,用手拉过降落伞包背上,接着掀开舱门跳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熊本一郎降落在一块农田里面,他刚刚解开降落伞包,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一声炸雷般的吼叫就突然响起,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农民高举着扁担冲了过来。

熊本一郎轻蔑地一笑,从容地掏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瞄准对面那双**着愤怒火焰的眼睛扣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故障率奇高的王八盒子卡壳了

“八格”熊本一郎恼怒地骂道,急忙用手去扳枪机,可是呼啸而来的扁担准确而有力地打在他的胳膊上,随着骨头清脆的断裂声,王八盒子掉在地上。

熊本一郎痛得跳了起来,刚刚落地,扁担就扫在迎面骨上,把他打翻在地,紧接着,农民毫不客气地连续痛击,把他的两条腿打断,然后抓着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出农田。

这时候,兵工厂上空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日军虽然付出了八架轰炸机的代价,却依然没有突破守军的防空火力网,恼羞成怒的日军掉转方向,朝龙岩市区飞了过去。

然而,日军没有想到的是,集团军直属的高炮旅此刻正集结在龙岩,一脚踢在铁板上,还没接近市区就被密集的炮火击落四架,其余的飞机再也不敢恋战,胡乱地把炸弹扔掉之后就掉头飞回台湾。

损失惨重的“木更津”航空队为了报复,在随后的几天里连续出动,不断轰炸福建的主要城市,但是在严阵以待的防空部队面前没有占到一点便宜,最后,凶残的日军改变计划,疯狂轰炸不设防的小城市,市民们惊慌奔逃,被敌机俯冲扫射,血流成河

“木更津”航空队耀武扬威地在福建上空肆虐了整整一个星期,把闽南和闽中的二十几个县城全部夷为平地,无数房屋化为灰烬,民众死伤枕籍,数十万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直到这个时候,凶残的日军才停止了对福建的轰炸,把目标改为连接闽南和粤北的公路、桥梁,妄图以此来延缓第九军团的攻击。

虽然军团的主力部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可是高飞却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进军广东的步伐,派出大批军队协助地方政府救灾,处理善后事宜。由于福建已经在多年的发展过程中积累下雄厚经济和工业基础,所以救灾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很多地方的重建工作也随即展开,使高飞可以安静地坐下来思考第九军团面前的严峻形势。

11月1日,高飞召集集结在龙岩地区的第78师、华侨义勇军团、暂编第一师和第26师的指挥官们师长开会,商议防空问题,与以往不同的是,军需处长黄英和兵器研究所所长许国强也参加了会议。

高飞首先说道:“连日来日军的轰炸机一直在福建上空肆虐,屠杀我们的人民,焚毁我们的家园,近万人在空袭中丧生,数十万人无家可归,可是我们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民众,简直是我们这些军人的耻辱”

说到这里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部下们:“日军虽然暂时变换了攻击目标,但是肯定还会再来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然后他指着黄英和许国强说道:“我特意把黄处长和思强老弟请了过来,可以随时解答诸位在武器装备上的问题。”

高飞的话音刚落,余文正就‘噌’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司令,小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照我看,马上停止对广东的军事行动,把部队集中到东部沿海,渡海攻台,彻底铲除这颗毒瘤”

为了证实计划的可行性,余文正几步走到地图前面,指着台湾岛说道:“日本驻扎在台湾的陆军原本有三个旅团和一个炮兵联队,分别驻扎在台南、台中和台北地区,在淞沪会战当中,日本大本营从上述三个步兵旅团当中抽调兵力组成台湾步兵旅团,调到大陆参战,后来又把‘波田’支队投入到武汉战场,结果被我军全歼,所以台湾的守备部队只剩下一个旅团,就是加上炮兵联队也不到两万人这么点兵力却要防御这么大的地方,肯定到处都是漏洞,我军绝对可以轻松登陆。”

林翼如问道:“咱们是渡海作战,台湾海峡最窄的地方也有数十公里,怎样输送部队和重型装备呢?”

余文正胸有成竹地说道:“军部在制作浮动炮台的时候从美国买回一批废旧军舰,其中有两艘运输舰还勉强能用,可以用它们来运送重型装备,部队用帆船就可以了——当年郑成功收复台湾不就是用帆船吗?”

很明显,余文正在福建的几个月时间里一直在悄悄地做着收复台湾的准备工作。

犹太军团的指挥官斯兹皮尔曼也是个崇尚进攻的军人,对余文正的计划是非常赞同:“钟师长的计划非常好——日军分散在如此广阔的地域里面,很难集中兵力,我们只要输送一个师的兵力上岛,就可以轻松地击溃他们”

白月海的看法却没有这么乐观,他问道:“假设我军顺利登陆,成功歼灭守军,可是以后怎么办?”

余文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白月海:“什么以后怎么办?消灭了敌人,收复了国土,自然是把这里建设成牢固的后方基地,用物资和人员支援抗战啊你不要望了,台湾有将近六百万人口,而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白月海见余文正没有理解自己的问题,就直接问道:“我是问如何固守台湾?”然后他详细解释自己的问题:“众所周知,日本海军实力强横,虽然已经连续派出三支舰队支援陆军作战,可是其本土仍然聚集着数百艘大型战舰,其中不但有重型巡洋舰、战列舰,而且有航空母舰,敌人随时可以集中大批军舰封锁台湾海峡,把登陆的部队变成孤军,然后再抽调陆军进行登陆作战。咱们还没有自己的海军部队,根本无法在大海上与日军抗衡,也无法输送物资过去,这样一来,在岛上的部队怎么坚持得住”

余文正轻松地笑了笑,回答道:“怎么会坚持不住呢?你想想,有岛上六百万民众的支持,即使不能御敌于海外,也可以用游击战的方式坚持下来,慢慢发展壮大第三团在江北不就是用这种策略发展起来的吗?日本海军再厉害也不能整天呆在台湾吧,等舰队撤退以后,咱们不照样可以吃掉他们的陆军?”

高飞本来对余文正的计划非常感兴趣,可是听了他的这番话却突然想起了在武汉会战中被俘虏的台湾士兵,立时皱起了眉头:“余文正,这个计划有致命的缺陷,行不通”

余文正被说得一愣,问道:“什么致命的缺陷?”

高飞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台湾的六百万民众不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台湾已经被日本统治了将近半个世纪,在连续不断的洗脑和奴化教育下,对祖国的认同感非常淡薄,尤其是那些在甲午战争以后出生的台湾人,自幼生长在日本人的统治下,说的是日语,接受的也是日本的教育,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祖先是谁了”然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日军当中已经有很多台湾籍的士兵,我军在武汉战场就俘虏过一名”

其他几个师长都参加了武汉会战,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丝毫也不感到意外,可是余文正就不同了:宛如突然挨了一棍子似的,立即蔫了下去,低声说道:“这么说不但要和日本人打,还要和自己的同胞打”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十几秒钟之后,余文正好像突然想通了,激动地说道:“既然他们已经不把自己当中国人了,那么他们就是日本人,对小鬼子有什么客气的,打就是了”

高飞反问道:“那你准备动用多少兵力来征服台湾?你不要忘了——守军的背后还有六百万支持者”

余文正气得往椅子上一倒,骂道:“我x他个先人板板的”再也不出声了。

最有效的办法却实行不了,与会者不得不考虑其他办法。

高飞望着许国强说道:“煤炼油的实验已经成功了,坦克、飞机的燃油问题算是解决了,那么我们的飞机坦克呢?我们通过南洋华侨购买的飞机坦克呢?飞机什么时候可以飞上蓝天呢?坦克什么时候可以在陆地上驰骋呢?”

许国强感觉到司令的语气明显不如以前那么客气,知道他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急忙回答道:“我们购买的都是零配件,然后聘请的国外工程师进行技术指导,由爱国华侨通过不同的途径帮我们解决了这一问题。目前战斗机的飞行试验已经通过了,正在测试火控系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在两个月之内完成。坦克的进度要慢一些,还要半年的时间。”

听了他的话高飞的心情稍微好了点,继续问道:“这么说只要再坚持两个月就有飞机来保卫福建的领空了?”

军官们也都用热切的目光望着许国强,希望听到肯定的答复。

许国强轻声回答道:“再过两个月的确可以组装战斗机,但是飞机工厂的建设也需要时间,刚开始的时候产量肯定很低,每个月只能组装几架,恐怕不能马上满足军队的需要。另外,咱们用的原型机是美国的P-16型,性能不如日军的‘零式’战斗机,还需要不断的改进才行。”

余文正不满地说道:“照这样搞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空军?”

黄英急忙说道:“余长官,我们已经尽力了研究所的小伙子们每天夜以继日的工作,很多人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他们付出的汗水不比你们少”

此时,高飞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黄处长,我们并不是责怪你们,兵器研究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飞机和坦克,的确不容易,研究人员肯定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我代表军团司令部向你们表示感谢”

黄英和许国强被他说得非常不好意思,急忙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

接着高飞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已经想通了,任何事情都要按部就班地作,不可能一蹴而就,想一夜之间就拥有强大的空军是不现实的我决定先从美国购买二十架战斗机和八架教练机,暂时应付一下,你们就安心工作吧”

许国强问道:“买飞机也要一个多月才能运过来,这段时间怎么办?”

高飞回答道:“暂时只有尽量疏松没有放开能力的小城市的居民,同时,部队会大规模向广东进发,把日军的轰炸机吸引过去”

许国强担心地说道:“这样做不是太冒险了吗”

第四百五十六章 进入广州!!

第四百五十六章进入广州!!

高飞说道:“军团下面有一个高炮旅,各师的炮兵团都有高炮营,防空火力还是很强的!再说,与其让手无寸铁的民众面对危险,还不如由军队来单独承担,军人毕竟受过专门的训练,知道如何应付,损失不会很大的!”

余文正恶狠狠地说道:“轰炸机给咱们造成的伤亡就让广东的日军来偿还吧!鬼子也该尝尝装甲部队的滋味了!”

高飞听了余文正的话感到非常奇怪:华侨军团倒有几辆坦克,第78师自己的目标虽然也是装备成个坦克师,但是现在却还没有装备装备,他现在大言不惭地要用装甲部队来教训日军,莫非坦克是变出来的!

高飞问道:“余文正,你的部队什么时候装备上坦克的?我怎么不知道!”

余文正笑着说道:“我的部队是没有坦克,可是华侨军团有啊!现在我们两个师混在一起,共同训练,不分彼此,他的也就是我的!”

高飞不由自主的笑了。

确定了部队出动的日期和行军路线之后,高飞就准备宣布会议结束,可是白月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高飞说道:“司令,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用假大炮吸引日军轰炸机的事情?”

高飞说道:“这是司令部在作战会议上制定的计划,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他意识到白月海肯定不是提醒自己这么简单,就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建议?”

白月海说道:“我想,咱们既然用这么多部队来吸引敌人的轰炸机,为什么不乘机消灭它们呢?”接着他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军从龙岩南下,梅州就必经之路,可是韩江上上面的大桥已经被日军摧毁,必须架设浮桥才能通过。咱们可以把高炮旅和各师的高炮全部集中起来,在韩江一侧选择合适的地点设下埋伏,然后派工兵部队在河道上架设几座假浮桥作为诱饵,引敌人来轰炸。另外,再建立一个假的高炮阵地,故意暴露出来,等敌人确认彻底摧毁了我军的防空阵地,就会失去戒心,咱们的防空部队乘机猛烈攻击,肯定可以重创日军,这样一来,日军就没有多余的力量来sao扰福建了!”

他的话音刚落,余文正就大声叫好:“好办法!等敌人恢复了元气,咱们买的飞机也回来了,就不用再做缩头乌龟了!”

高飞用力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不错!”接着他对黄英说道:“黄处长,你们兵工厂马上组织力量赶制一批假的高射炮和弹药箱,假人也做一批,尽量逼真一点!另外,弹药箱里面放些火药进取,这样炸起来的效果才好,日军才不会疑心!”

黄英笑着说道:“那就多做一些,以后说不定还会用到呢!”

想到了妥善的解决办法,众人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下来,开始讨论伏击的具体细节问题,一个多时以后终于敲定了整个方案。

韩江是广东境内仅次于珠江的第二大河,它的上游分汀江和梅江两支:汀江源于福建省长汀县和宁化县交界的木马山,汇众山之水,过长汀,奔上杭,出永定,进入广东境内;梅江的上游是琴江,源于广东紫金县白山,北流过五华,至兴宁水口才开始叫梅江;梅、汀两江在梅州东北的大埔三河坝汇合,称为韩江。

军事会议结束以后,早已整装待的第26师和暂编第一师和军团直属各部立即连夜出,昼伏夜出,在两天之后出现在梅州东北面的高坡镇,工兵部队迅在韩江上架起三座浮桥,顺利渡江南下。出之前,高飞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让装甲部队暂缓出动,以免过早暴露目标——粤北地区虽然名义上还在,但是地方政权已经瘫痪,肯定有大量的日军间谍特务混迹其中。过江之后,步兵立即隐蔽到四周的山林之中,而高炮部队则抓紧时间布置伏击阵地和假阵地,工兵部队则在拆除了真浮桥之后,在原来用木头和竹子制作了三座简易的浮桥。

接到队突然消失的情报之后,日军立即派出十几架侦察机在闽南粤北的崇山峻岭之中搜索第九军团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数十个时之后一架侦察机终于在梅州北面现了目标:逾千名士兵在河滩上面跑来跑去,十几艘冲锋舟和几艘渔船在两岸往来穿梭,三座浮桥的雏形已经清晰可见,江北的丛林之中升起缕缕炊烟,显然有部队隐蔽其中。

为了确认下面的部队就是自己苦苦追踪的目标,侦察机驾驶员急忙掉转方向飞了回来。突然,北岸的丛林中间火光连闪,十几炮弹呼啸而来,飞行员猛推操纵杆,重新飞上蓝天,在掠过丛林上空的瞬间,他现在林间的空地上昂挺立着一排排高炮,黝黑的炮口直刺苍穹,运送弹药的士兵在阵地上面跑来跑去。

和死神擦身而过的侦察机驾驶员再也不敢停留,迅爬升,高度升到两千米之后才掉头朝广州飞去,把自己的重要现向军部报告。

两个时之后,三十二架轰炸机出现在东面的天空上,日军指挥官吸取了龙岩失败的教训,在高射炮的射程之外就迅下降高度,从低空向目标冲去。

二排长孙运金看到敌机已经俯冲下来,急忙对战士们喊道:“立即行动!”然后扛起一个弹药箱狂奔起来,与此同时,数十名战士也扛着弹药箱四散跑去,另外一个排的战士先用两门真炮胡开了几炮,然后就不停地转动炮口,对敌机做出瞄准动作。

十几颗炸弹从天而降,剧烈的爆炸之后,阵地离开淹没在火光和硝烟之中,孙运金猛地把弹药箱扔了出去,然后向最近的防空洞跑去,其他战士也丢开手边的东西狂奔起来。

轰炸机编队的指挥官看到地面上四处逃窜的士兵和不断升腾而起的浓烟,立即命令在空中待命的轰炸机全部加入攻击的行列,于是数十架战斗机盘旋而下,把一枚枚炸弹扔了下去,很快,整个树林都燃烧了起来。一门门大炮被炸得四分五裂,士兵东倒西歪,被引爆的弹药箱又连环爆炸,把防空阵地彻底淹没在火海之中。

轰炸机编队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扔光了炸弹,意犹未尽的飞行员驾驶着飞机在树林上面往来盘旋,用机关枪把地面来回翻了几遍,直到再也找不到有价值的目标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孙运金用力扒开洞口的泥土爬了出去,阵地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到处都是假炮和假人的碎片,数十名和他一样灰头土脸的战士接二连三地钻了出来,然后七手八脚地把两门严重损毁的高炮推走。此时,河道上的工兵依然在装模作样地忙碌着。

士气高涨的“木更津”航空队没有让高飞失望,只花了一个半时就补充完燃油和炸弹回到韩江上空,由于日军自认为已经彻底摧毁了队的防空火力,所以没有丝毫的警惕,在空中稍稍调整队形之后,就分批次鱼贯而下,朝三座浮桥俯冲下来。

这时候,河道上和滩涂上面的工兵部队已经远远离开浮桥,躲到山坡上面,静静地等待着好戏开演。

第一批次的五架飞机并排从最西面的浮桥上空掠过,十几颗炸弹在空中连成几条直线,笔直地落了下去,然而,先映入日军飞行员眼帘的不是炸弹爆炸的火光,而是南岸山坡上密集的闪光:数十门高炮同时开火,一颗颗炮弹在空中连接成一片绵密的弹幕,把五架敌机死死地包裹在里面。中间的三架敌机立刻被熊熊的火光和浓烟包围起来,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在空中挣扎摇摆了几秒钟,然后随着声声巨响,化为灰烬。其余两架飞机一边加,一边全力爬升,妄图摆脱死亡的陷阱。炮手们转动炮口,猛烈射击,密集的炮弹呼啸着追击过去,其中一架敌机突然抖了一下,接着一头栽了下来,在远处的山林中间坠毁。

日军虽然现了埋伏,但是为时已晚后一个批次的轰炸机也在指挥官的率领下俯冲下来,进入了高炮的射程之内。

接近两百门高射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如同一枝枝利箭刺破苍穹,把轰炸机编队射的遍体鳞伤,随着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一架架飞机凌空解体,被击伤的飞机拖着滚滚的浓烟,摇摇晃晃地逃离战场,完好无损的七八架飞机迅爬升,在安全的高度调整队形,然后冒着密集的炮火冲了下来,希望能够突破防空火力的拦截,摧毁浮桥,完成自己的任务。

日军指挥官的愚蠢彻底葬送了逃脱的机会,把自己送到了队的炮口前,两百门高炮分别瞄准这些飞机,平均每架飞机要面对二十多门高炮!

密集的炮弹瞬间就笼罩了河道的上空,宛如夏夜的流星雨,轰炸机巨大的机身被炮弹打得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直到轰然一声,化为乌有!

十几分钟的对空作战彻底摧毁了“木更津”航空队的轰炸机中队,来袭的三十二架轰炸机只有三架返回了台湾,并且都损毁严重,虽然有五名飞行员跳伞成功,但是又被乡民群殴而死!广东民众就像自己经常说的那样让这些日本人“死得很难看”!

韩江一战,“木更津”航空队的轰炸机几乎全军覆没,再也没有能力阻止第九军团的南进,当然也无法sao扰福建领空,虽然损失的轰炸机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得到补充,但是战死的优秀飞行员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培训出来的,曾经不可一世的“木更津”航空队终于陷入了一蹶不振的境地。

消除了空中威胁之后,高飞立即挥师南下,于1938年11月6日进入梅州,同时命令南洋军团和第78师立即跟进。

日军在占领广州之后,对东部沿海采取的是封堵和突袭扫荡的策略,不时屠杀和平居民以增加占领区的恐惧感,摧毁潜在的抵抗意识,所以只在潮安、汕头、汕尾等几个主要的港口城市驻扎少量的部队。针对敌人的部署,集团军部制订的计划是:西线的第6o、第6第四路军稳定防线,高飞亲自率领的东线部队则以泰山压顶之势扫荡日军据点,光复沿海港口,再挥师南下,攻占惠州、河源,然后与西线部队配合,从东、西、北三面夹击广州地区的日军。

然而,高飞的部队刚刚进入梅州还不到三个时,潮安、汕头、汕尾等地的日军就全部弃城而逃,从海路撤退到广州,使歼灭敌人的计划落空,并且增加了广州战役的难度。

高飞在梅州等装甲部队赶上来以后立即挥师南下,经过两天的强行军,与驻扎此处的粤军一部胜利会师。

在短短的两天行军过程中,南洋军团表现出强的机动xìng,给高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论是稻田、山地,还是丘陵,丛林,坦克车都能够通行无阻,经常把第26师远远地抛在后面。由于广东正处于枯水期,大部分河流都不是很深,装甲部队不需要任何协助就能够徒涉,即使遇到水深河宽的河道,装甲师的工兵部队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装备和人员送到对岸。两天之后,步兵师的士兵们都累得精疲力竭,而装甲部队却还保持着旺盛的精力,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

余汉谋接到高飞抵达梅州的消息后,立即率领第四路军师长以上军官抢先赶往河源,来迎接自己的顶头上司,希望能够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自从部队进入广东境内之后,高飞就特别留意各地驻军的装备、士气和训练状况,结果使他大失所望:虽然从广州溃退已经一个多月了,部队仍然没有从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垂头丧气的士兵和萎靡不振的军官在驻地四处游荡,完全没有大敌当前所应有的觉悟。

高飞冥思苦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决定用第九军团精锐部队的雄壮军威来激励粤军的斗志,帮助他们走出失败的阴影。

11月1o日上午,余汉谋率领十几位高级将领早早就来到河源北门外,等待高飞的到来。

伴随着整齐的马蹄声,数百位身着笔挺毛呢军方,身披大氅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缓缓走来,骑士们左手握住缰绳,带着雪白手套的右手高举紧握雪亮的马刀,在骑兵的后面,是百余辆三轮摩托车,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士兵端坐其上,再往后,一辆辆涂着草绿色油漆的坦克车、装甲运输车,最后面是满载士兵、拖曳着重炮的大卡车。

此时此刻,包括余汉谋在内的粤军将领的心情,只能用震撼来形容!虽然早就听说过第九军团的威名,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强悍到这种地步,装备如此先进!

这时候,几辆汽车由远及近,从行军队伍的尾部疾驰而来,余汉谋等人知道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就要来到,下意识地再次起自己的军容仪表——眼前经过的部队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如果不是严厉的长官,怎么可能有这么雄壮的军威呢!

四辆汽车戛然而止,最前面的汽车里面麻利地跳出一个中尉军衔的年轻军官,返身拉开车门,一个身材挺拔的军人走了下来。余汉谋连忙紧走几步,迎了上去,刚要举手敬礼,高飞抢上一步,抓住了他的右手,诚恳地说道:“余将军,你是老前辈了,高飞乃是后生子,怎么能够要你敬礼呢!”

余汉谋老脸一红,说道:“败军之将,哪里还有脸称前辈。”

高飞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余将军,麻烦你把这些同僚给高飞介绍一下。”

余汉谋转过身来,逐个介绍身边的高级军官,趁机仔细打量起高飞来:年纪如此之轻,面容俊朗,鼻梁高挺,两只明亮的眼睛不时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使人自然而然产生亲切的感觉。可能是长途跋涉的缘故,高飞的眼圈黑,显得有些疲惫。

介绍完余汉谋的随员之后,余文正、白月海也走了过来,于是高飞也把他们向对方逐一介绍一番。

用过午饭之后,高飞把余汉谋单独留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余老,高飞虽然不是广东人,但广东亦是我国国土。此次大本营任命我为第四战区的司令长官,希望两军能够通力合作光复广东,还希望你老能够大力支持!”

余汉谋急忙说道:“我哪有不全力支持的道理?更何况,光复了广东也是替我洗刷耻辱呀!”说罢无奈地叹了口气。

高飞见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余老,自从抗战爆以来,包括第九军团在内的粤军在战场上都有不俗的表现,就是从贵军中抽调到武汉的两个军也都战力惊人,可是为什么在第11军面前一触即溃呢?”他怕这个问题过于刺激余汉谋,就解释道:“我是想掌握部队的基本情况,并不是要追究责任的,再说,委员长本人已经承认自抗战开始以来的重大失误都是他和统帅部的责任,和下面的人无关的!”

余汉谋慢慢抬起头,脸上的皱纹痛苦地扭在一起:“委员长这么做是出于对部下的爱护,是领袖的胸襟使然。但是广州失守,余某的确是难辞其咎!”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反攻!!

第四百五十六章反攻!!

高飞见他仍然是大包大揽的态度,显然是怕影响部下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于是就采用避实击虚的粗略,直接询问具体的战役过程:“余老,我在广州失守以后专门研究过**的部署,个人认为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另外,虽然大本营一再从广东调兵北上,但是在日军登6前夕,驻扎在粤中的部队也有将近五万人,不存在兵力不足的问题,应该是前线的部队没有尽力吧?”

余汉谋苦笑着说道:“望风而逃的第151师师长莫希德已经被押解到重庆了,如果不是他的部队一触即溃,形势怎么可能糜烂至此呢!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我领导无方造成的!”

余汉谋不愧是忠厚长者,丝毫不愿意让自己的部下来承担责任。

高飞继续问道:“余老,同样是你的部队,北上的第64军和留粤的第151师怎么会相差这么大呢?”

余汉谋见隐瞒不住,只好和盘托出:“第151师驻扎在惠州的大亚湾地区,毗邻香港,军官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大作走私生意,各级干部往往私自到香港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日军登6时身为前线指挥官的莫希德本人就不在军中,使各级指挥官全无斗志,所以才会一触即溃。”

高飞问道:“这些情况你是早就知道,还是事后调查的结果?”

余汉谋回答道:“其实粤军在陈济棠时代就已经军风腐化,军官们都备有三套衣服,在营穿军衣,晚上出来玩穿绸衫,白天在市里穿洋服。由于生活环境较其它**部队的军官们显得安逸而优裕,再加上长时间的和平局面,使这些高级军官远离了战争,开始讲究生活而不是提高自身的战术修养。我接掌粤军以后,为了稳定军心没有用严峻手腕整饬军纪,本来以为他们会适可而止,没想到他们反而变本加厉!”

有一点余汉谋没有好意思说出来:他的嫡系粤军第一军的两个师长期驻扎在闽粤赣边区,在粤军部队中是较为辛苦的一支部队。他为了犒劳这批军官,等部队换防到广州后,特意把第一军公积金提出一半分给这批军官,让他们在生活上能无后顾之忧,没想到的是,他的亲信军官们过于富裕饱暖思yín欲,终日在港岛流连忘返,使部队在最短时间内于精神上缴械!

高飞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余老,失利的原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第四路军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是否还有一战之力?”

余汉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根据司令部的统计结果显示,部队在惠广战役中失踪伤亡九千余人,损失的武器装备包括:步枪6368支、轻机枪365挺、重机枪731挺、高射炮1o门,高射机枪1o挺,75毫米山炮49门,要塞炮11门,1o5毫米榴弹炮5门,装甲车1o辆。”

广东在陈济棠的统治下一直富甲全国,所以粤军的装备一直领先全国,甚至比中央军的嫡系部队还要好,对此,高飞早有耳闻,但是听完余汉谋报告的损失情况之后还是感到非常吃惊:“余老,据我所知,目前留粤的军队合计是七个师,怎么会有这么多重机枪?我们第九军团一个标准的步兵师也不过配备挺重机枪!”说完之后,迷惑不解地望着余汉谋。

余汉谋回答:“第四路军的装备一直比较好,配备的重机枪数量并不比第九军团少,再加上撤退的时候非常匆忙,部分保存在军需仓库里面的重机枪也丢弃了,所以才有这么大数量。轻机枪携带方便,所以丢的反而少一些。”他知道高飞非常担心这些武器全部落到日军手中,就安慰道:“损失的武器装备有很大部分是被士兵们掩埋起来了,实际上落入日军手中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高飞“哦”了一声,又问道:“余老,刚才你说损失了二十辆装甲车,那么还剩下多少?”

余汉谋不好意思地说道:“军部直属的战车大队原本装备有一吨半重的水6坦12辆和14辆两吨半装甲车,另外还有一辆五吨重的装甲指挥车,总共是27辆,现在只剩下装甲指挥车和6辆两吨半的装甲车了,等军覆没了!”

高飞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感到有些失望,于是提出另外一个问题:“部队的损失非常惨重,短时间内应该是无力再战了吧?”说着他用探询的目光望着余汉谋。

余汉谋看了看高飞,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我们第四路军和是从粤军第一师的基础上展起来的。粤军第一师自从邓仲元师长建立以来,日益展,在两广与大江南北经历无数次战役,从没有打过败仗,是国民革命军中最坚强的部队。这次第四路军在惠广战役中只和敌人作了几次的接触就溃败下来,放弃了华南重镇广州,失去了最重要的物资进出通道,直接导致了武汉会战的失败,使抗战的局面更加艰难,造成了不可估量损失!这是第四军的耻辱,是余某的耻辱,也是广东人的耻辱!为了洗雪惨败的奇耻大辱,我们第四路军决心整肃军纪,训练部队,争取在三个月之内收复广州!”

说着说着,余汉谋的声音越来越大,黝黑的面孔变成了酱紫色,右手用力地挥舞着,以增加语言的说服力:“陈济棠从三十年代初期就大量委派退役军人为地方行政官员组建地方部队,用来清剿红军和土匪武装,在地方绥靖任务告一段落之后,又不断地进行整训和强化,并提供了大笔军费。经过近十年的展,广东省内的地方武装达到了五十多万人枪,稍微大一点的县兵力甚至达到一个旅的规模!我军只要在整肃军队的同时,命令各地武装前来增援,或者四处伏击日军,使其日夜不得安宁,等大军汇集之后,区区的几万日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高飞知道,此时的余汉谋急于报仇,在乐观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的同时,又无意识地低估了日军的战斗力,于是就把目前的形势仔细地分析一遍,籍此来说服他:“余老,我认为你的想法可能过于乐观了。先从兵力来说,第四路军目前在粤的部队总共是七个师,其中有第152师驻扎在海南岛,第157师驻扎在粤南,远水解不了近渴,防守惠州的第151师几乎全军覆没,再加上师长被押送重庆,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另外四个师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战斗力和士气应该都有些问题。我带来的部队虽然有六个师,但是两个装甲师只有一个师的装备,又是次出战,不能期望太高,第53师是新加入第九军团的战斗序列,又在马当被日军重创,战斗力也要打些折扣,这样一来,我们手中可以称得上主力的只有西线的三个师,虽然总兵力过十万人,但是与日军相比并没有压倒xìng的优势!”

看到余汉谋脸上的血色稍微淡了一些,高飞就乘热打铁:“其次,日军目前集中兵力防御广州及周边地区,重兵密集,并且有坚城和海军支援,肯定不好对付。地方武装虽然数量众多,但是既没有重型武器,又没有与强敌作战的经验,不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最多只能sao扰敌人而已。最后,日军为了确保广州,肯定会派部队来增援,所以兵力的优势并不能保持多久。”

最后,高飞坦然说道:“刚从福建出时,我也计划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复广州,但是看了沿途部队的士气之后,我就改变了初衷,决定采取更加稳妥的办法。”

余汉谋见自己的论据全部被高飞驳倒,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问道:“那你说什么办法更加稳妥?”

高飞回答道:“目前广州的日军兵力是自保有余,进攻不足,所以不愿意主动挑起战事,这样就使我们可以从训军队,提高战斗力和士气,待时机成熟再全力出击!”

余汉谋连忙追问道:“整训军队,要如何整训?”

作为地方军队的指挥官,余汉谋对“整训”这个词非常敏感——多少军队被中央军以整训的名义给吃掉了,高飞该不是想乘机吞并广东的地盘和军队吧?想到这里他偷眼看了看高飞,可是对方的脸上始终带着真诚的笑容,没有任何阴谋的影子。

高飞当然知道余汉谋的担心,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以打消他的疑虑:“第四路军从成军到现在已经训练了将近十年,部队的装备又非常好,所以单纯的训练意义不大——部队缺乏的是实战经验,不了解如何应付现代化战争。在淞沪会战当中,很多地方派系的军队被日军优势的炮火和炸弹屠杀,就是因为缺乏必要的经验,故而我们必须从这里入手!”

听了这番话,余汉谋的心稍微放回去一点,慢慢把身体向后靠了靠,继续听高飞的解释。

高飞继续说道:“我的计划是先把各部队损失的武器装备补足,接着第四路军的各师轮流配合第十九集团军的主力部队对广州地区的日军进行攻势作战,借此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和官兵的士气,没有作战任务的部队,军官全部到福建6军大学培训,提高战术素养。”

为了彻底消除余汉谋的戒心,高飞进一步说道:“目前第四路军的各级指挥官我不会做任何调整,以后有调整的时候也会先征求你的意见,你看怎么样?”

望着高飞坦诚的目光,余汉谋感到自己实在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脸上有些烧,急忙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决定!你是战区司令官,人事任免不用和我商量,否则置汉谋于何地呀!”

高飞微微笑了笑,说道:“第151师损失过大,短时间内是恢复不过来了,所以我想把部队调到福州整补,你看怎么样?”接着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第151师师长莫希德被撤职查办,师长的位子还空着,你推荐个人来负责,另外,团长以上的军官也由你直接任命。”

余汉谋现在对高飞已经完全放了心,而他提出的建议又对自己非常有利,就非常痛苦地答应下来。

接着高飞用试探的语气说道:“余老,你的战车大队已经被打残了,似乎没有重建的必要了,我想把它并入第78师,你看怎么样?”边说边观察余汉谋的反应。

余汉谋感觉欠了高飞的人情,再加上对没有意识到装甲部队的重要xìng,于是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高飞对商谈的结果非常满意,在余汉谋告辞之前亲切地拉着余汉谋的双手说道:“余老,接下来要召开战区高级军官军事会议,商议具体的作战部署。为了使第四路军的弟兄们更加清楚地了解我的想法,希望你回去之后和他们详细地解释一下,这样咱们在开会的时候就更容易达成共识!”然后他又诚恳地说道:“我毕竟初来乍到,对部队和地方上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一定要大力支持,让咱们携手共度难关,把日寇驱逐出去!”

余汉谋急忙表明自己的态度:“高将军,你率部到广东来,实际上是帮助第四路军挽回局面,余谋肯定会鼎力相助,如果有谁不服从你的命令,我马上撤了他!”

送走了余汉谋之后,高飞端起茶杯陷入沉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虽然摆出了一大堆不能立即收复广州的理由,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却没有说出来福建变成国内物资进出的唯一通道,使国民政fǔ投鼠忌器,不敢和自己翻脸,同时也便于收集高官显贵们走私资敌的证据!

自从准备另起炉灶之后,高飞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在心里掂量再三,以确保自己的决定对福建有利,虽然他本能地想反感这样做,可是压在肩膀上的巨大责任却迫使他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日军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为了集中兵力,主动放弃了惠阳,但是,为了能够达到截断港粤之间物资运输的目的,沿着珠江口至虎门一线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并配有重兵,而这些阵地基本上都处在游弋在珠江上的海军舰炮的射程之内,其作战指导原则就是以坚固的堡垒迟滞队的进攻,再出动海军用远程炮火进行支援,而增援部队将水6并进前来支援。

熟知中国兵法的安藤利吉摆出的是一个一字长蛇阵,如果把毗邻香港的宝安县城比作蛇尾的话,那么广州就是蛇头,无论蛇身的哪一部分遭到攻击,其他部分都能够及时增援。

高飞在入粤的个攻击目标之后,就把任务交给余文正和南洋军团司令萧汉良的装甲部队,而由第153步兵师配合作战,战区的其他部队则按照预定的计划向自己的防区运动,籍此来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日军在宝安县城的驻有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在通向惠阳方向的横岗驻有一个大队,作为前哨,由于日军阵地普遍紧贴珠江,从广州出的增援部队走水路只要三个时就抵达宝安,所以此次行动能否成功的关键就是度——在敌人的增援部队赶到之前解决战斗。

三位师长经过商议决定,由第78师的两个坦克营从正面突击横岗,撕破守军阵地以后立即向宝安挺进,摩托化步兵旅在后面跟进,进行大纵深的分割包围,力争全歼守军,第153师的任务就是穿cha到宝安与虎门之间的福永,阻击日军来的增援部队,萧汉良的犹太军团没有了坦克,只能以预备队的身份来旁观这场战斗。

第153师三团一营营长钟芳峻站在一个土坡上面,数百名荷枪实弹,整装待的士兵肃立在面前,他用力挥动着手臂,大声说道:“家乡父老是怎么说我们,怎么看待我们的,你们应该非常清楚,现在,战区司令部把广东反攻第一仗的光荣任务交到我们师,既是对我军的信任,也是一次考验!咱们广东人到底是不是孬种,就看今天晚上了!”

看着台下一双双愤怒的眼睛,钟营长继续说道:“师部的命令是要求咱们营作为全师的尖刀,从惠阳直cha福永,切断宝安日军的退路,为其他部队开辟通道。第十九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将于明天早上六点钟起攻击,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六点钟之前完成任务,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马上响起声声怒吼,高举起如林的手臂!

“好!”钟营长满意地说道:“丢他妈,咱们全力一搏,不要做衰仔,让第九军团的弟兄看扁了!出!”

12月的北方正是白雪纷飞的隆冬时节,可是粤东山区依然草深林密,茶杯口粗细的竹子紧紧地挤在一起,砍不断,推不倒,密密麻麻地拦在队伍的前面。两米多高的野草、手指粗细的灌木,和四处缠绕的青藤不时把战士们绊倒在地。

第四百五十七章 坦克部队

第四百五十七章坦克部队

钟芳峻走在队伍的前端,不断催促前面开路的大汉挥刀猛砍,这时候,距离队伍出发已经三个小时了,可是却连四分之一的路还没有走完!听着耳边传过来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钟芳峻意识到自己的部队的确是太弱了,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官兵们虽然士气高涨,但是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长途奔袭。

在地图上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以后,钟芳峻下达全速前进的命令:“把弹药和水壶以外的东西统统扔掉,全营轻装前进!体力不支的就在后面跟着,其他人继续前进,无论如何也要在六点钟之前赶到福永!”

战士们立即照办,队伍前进的速度立即加快了不少,然而,两个小时以后,部队又慢了下来!

这时候,钟芳峻的嘴角已经全部是水泡,他焦急地望着前面起伏的丘陵山峦,突然下定了决心,大声命令道:“下坡的时候全部滚下去,滑下去!”说罢一马当先滚了下去。

当东方刚刚出现鱼肚白的时候,穿chā部队终于抵达了福永,这时候,距离攻击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官兵们身上的军服全部扯破了,luǒ露出来的皮肤是青一块紫一块,好几个士兵一到指定位置就扑倒在地下,再也没有爬起来。

六点整,穿chā部队对福永守军发起突袭,经过十几分钟的短促战斗全歼驻扎在这里的日军一个中队,切断了宝安守军的退路。

与此同时,新武装起来的装甲师第78师向横岗日军发起了进攻:首先是十分钟的炮火准备,日军的阵地上面顿时被硝烟和火光淹没,紧接着百余辆m2a4坦克蜂拥而上,朝日军阵地碾压上去,坦克上面的机枪不断向外喷射出条条火蛇,把任何试图接近的日军打翻在地。日军虽然早就得到了第九军团装甲部队的情报,但是没有想到对手会采用集群冲锋的战术,反坦克火力点里面的士兵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坦克,心里泛起无力的感觉,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向后面狂奔而去,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兵从战壕里面跳了出来,加入溃退的行列。

这是第九军团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坦克,第一次相对规模较大的坦克作战。这对于当初的余文正来说,已经有了梦境一般的感觉。

余文正站在指挥车的上面,指挥自己的钢铁雄师迅速向纵深突破,毫不在意自己周围的日军步兵,在坦克营的后面,摩托化步兵迅速向两翼包抄,把依靠两条腿逃窜的敌人牢牢地包围起来。

装甲部队推进到沙河岸边的时候,宝安日军派出的爆破人员正在手忙脚乱地在一座石桥下面安放炸药,最前面的坦克立即加速,拖着浓浓的黑烟怪叫着冲上石桥,用机枪把日军全部打落河水。突然,对面的山坡后面火光一闪,一发37毫米反坦克炮弹准确地落在炮塔上面,坦克立即起火燃烧起来,把狭窄的桥面彻底堵死。

余文正的坦克炮连射五炮,把暴露了位置的反坦克火力点消灭,这时候,后续的坦克已经全部来到了沙河东岸。余文正当即立断,命令驾驶员把坦克开到桥面上,把还在燃烧的坦克撞到河里,为部队前进扫清了障碍。

坦克的洪流终于滚到宝安县城的外面,然后一字排开,轮番开炮,用猛烈的炮火轰击日军的城防工事,而日军则以城墙为依托,用密集炮火还击。

砖石结构的城墙在连续的炮击下轰然倒塌,出现十几道几十米宽的口子,数百名日军躲闪不及被活埋起来。

坦克立即吼叫着从缺口冲了进去,在大街小巷里面追逐日军。

狡猾的日军指挥官立即组织了一批敢死队,在房屋的掩护下突然接近坦克,然后引爆身上的炸弹,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最先冲进城里的十几辆坦克全部被击毁,变成一堆钢铁的残骸。残余的日军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样,立即从隐蔽的地点嚎叫着冲了出来,对队的坦克发动自杀攻击。

面对着一波又一波汹涌而来的敢死队,余文正只好下令撤退,坦克倒车后退,同时用并列机枪疯狂扫射,阻止日军的接近。

在半个小时的巷战当中,第78师损失了二十一辆坦克,而部队从发起进攻到攻击宝安县城才损失了一辆坦克而已!

余文正恼羞成怒,急忙命令步兵旅快速推进,用最快的速度增援上来,然后把坦克退到距离城墙数百米远的地方,用坦克炮对城里进行覆盖射击。

密集的炮弹不断地落入城区,浓浓的硝烟把阳光都全部遮挡住,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日军在硝烟与烈火的煎熬中迅速崩溃下来,近千名日军从西门向福永方向逃去,另外几百名凶悍的日军在联队长的率领下,抱着各种各样的爆炸物从城墙的缺口和城门里面狂奔而出,笔直地冲向城外的钢铁怪兽。

余文正吸取了轻视对手的教训,在用密集的机枪火力网绞杀对手的同时,指挥坦克群缓缓后退,始终和日军保持数百米的距离。

成排的日军倒在密集的弹雨之中,机枪子弹又引爆了他们身上的爆炸物,引起连环爆炸,最后只有不到五十名日军踩着同伴的尸体,从血泊里面冲了过来,然而,迎接他们的依然是暴风雨般的扫射,几分钟后,最后一名日军倒了下去,而距离他最近的坦克还在五十米外!

这时候,摩托化步兵旅已经赶了过来,余文正命令他们肃清城区的日军,自己率领装甲群从城外绕过去,追击逃窜的日军。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自知必死的日军对第153师的阵地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日军士兵全部脱去了上衣,端着刺刀嚎叫着蜂拥而上!

急于洗雪耻辱的第153师,用密集的机枪火力猛烈扫射,同时不断投掷手榴弹,把日军死死地压在阵地前沿,很快战壕前就堆积起几米高的尸体,地面上满是乌黑的血迹!

日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攻势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名军官,高举着战刀怪叫着冲了过来,这时候,队突然停止了射击,士兵们诧异地望着已经陷入狂乱状态的敌人。

钟芳峻跳出战壕,望着越来越近的日军举起了手枪。

日军军官在距离钟芳峻四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满地的尸体,默默地转过身去,把战刀chā入自己的腹部!

“钟师长,怎么会损失这么多坦克?”望着在街道中间余烬未息的坦克残骸,萧汉良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余文正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没想到小鬼子这么疯狂,争先恐后地做敢死队,坦克在城里面又不能快速运动,所以被敌人钻了空子。”一下子损失了一个坦克连,连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萧汉良痛心疾道:“你怎么可以用坦克来打巷战呢?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装甲部队的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选择敌人防线相对薄弱的地段进行突破,打开缺口以后再尽最大努力向敌人的纵深挺进,切断其补给线,并威胁其侧翼。坦克并不是用来作为攻坚的利器被设计出来的,在巷战当中,一个坦克师的作用连步兵师的一半都达不到!”

看着余文正垂头丧气的样子,萧汉良禁不住又问道:“德国的古德里安将军撰写的《注意!坦克》里面对装甲部队的运用描述的非常详尽,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看?”

余文正急忙辩解道:“书我一直在看,刚开战的时候也是严格按照装甲部队的战术来指挥战斗的,可是城防工事被摧毁之后,日军掉头就跑,我怕后面阻击的第153师抵挡不住,所以就冲了进去。”余文正害怕萧汉良继续责备自己,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咱们全歼了宝安守军,日军肯定会过来报复的,还是先商量商量如何应付吧!”

萧汉良xìng格直爽,听了余文正的话马上就指挥自己的部队在距离海滩五公里的地方构筑岸防工事,准备迎击第21军的反扑,与此同时,福永的第153师也严阵以待。然而,出乎人们预料的是,广州的日军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海军第五舰队的军舰都老老实实地停靠在码头上面,没有出击的意思。

接到前线的报告之后,高飞分析日军可能是认为以目前的兵力无法固守如此广阔的地域,也有可能是没有想出如何应付坦克群的办法,不过,既然敌人下定决心作缩头乌龟,正好方便给自己整训第十二集团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在和余汉谋商议之后,高飞命令第153师派一个团防守宝安,师部和其他部队后退到惠阳布防,南洋军团和第78师撤回英德休整,第154师和第157师推进到增城附近地区,相机攻击日军。

驻扎在增城的日军虽然只有两个大队的步兵和一个炮兵中队,但是这里距离广州市区只有数十公里,援兵乘坐汽车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再加上有坚固的城墙为依托,如果想夺取县城的话难度很大,并且即使夺下来也没有能力守住。

根据上述情况,第154师师长梁世骥和第157师师长黄涛商量之后,决定还是按照战区司令长官部的作战原则以锻炼军队为目的,不主动挑起大规模战事:第157师把主力部队配置在距离增城县城西北面约十公里的老虎山地区,再安排三个营监视东南北三座城门;第154师则把部队分成两部分,以一个团的兵力监视广州方向的日军,其余的部队以营为单位,扫荡县城周围的日军据点,破坏公

张新欣枕着一块青石斜躺在山坡上面,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无聊地嚼着,似乎想榨光里面的一丝甜意。懒洋洋的冬日在天空中缓慢地走着,山坡上面枯黄的野草也了无生气地弯着腰,阵阵清风吹过,几片干枯的树叶从翠绿的枝叶间飘荡着落了下来,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着,忽上忽下,然后消失在山坡的北面。

山坡的旁边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公路,是增城通往广州的必经之路,张新欣和两名士兵一起在这里监视日军的动静。这几天,第154师拔除了日军在四周乡镇里面设下的十几个据点,俘虏了好几百名伪军,增城四周的公路也被破坏殆尽。然而,不但广州的日军没有任何动静,就是增城的日军也闭门不出,仿佛铁了心做缩头乌龟。于是,每天的严密监视就变成了例行公事,侦察人员的数量也逐日减少,今天就剩下张新欣和吴归途两个人,因为现在是张新欣的班,所以吴归途正躺在山坡后面的树yīn里面睡他那没完没了的午觉。

突然,张新欣感觉自己的身底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他慢慢撑起上身,从已经淹没了他的身躯的野草丛中探出头去,四处张望。过了一会,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了,空气中传来阵阵马蹄声,紧接着,两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的树林中间疾驰而出,数十只飞鸟冲天而起,随后,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公路上。

张新欣急忙翻身趴到地上,然后低声喊道:“吴归途,快起来,鬼子来了!”可是身后传来的依然是均匀的鼾声!

张新欣急得满头大汗,摸起一颗石头朝身后丢了过去,但是却只让鼾声停歇了短短的几秒钟时间。

这时候日军的骑兵距离山坡只有数百米远,在骑兵的身后是一辆辆满载士兵的军用卡车,卡车的后面拖曳着重炮。

张新欣一看,日军光是骑兵就有将近千人,而日军一个师团的全部骑兵也不过四个中队,看来敌人是准备大干一场了!现在跑回去报信是肯定来不及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枪声来报警了。

“丢他老母,拼了!”想到这里张新欣把心一横,一拉枪栓,推上一颗子弹,然后眯缝着眼睛瞄准了最前面的日军。

“乒”地一声枪响,土黄sè军帽应声落地,马上的士兵急忙猛拉缰绳,战马的前蹄高高扬起,然后轰然砸到地面,停了下来。日军士兵纷纷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钻进路边的草丛中间,用马枪朝山坡上射击。

这些骑兵反应相当的快,从遇袭到开枪还击,前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而后面的部队则远远地停了下来,下马之后迅速散开,成一个扇形向山坡包抄过来。

激烈的枪声终于把睡梦中的吴归途惊醒,他刚刚摇摇晃晃钻出树林,就看到张新欣朝他疯狂地摆手,还没等反应过来,三发子弹就连续打在胸部!望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吴归途徒劳地用手去堵,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仰面倒了下去。

“吴归途!”张新欣高声喊道,然后再次回转身体,瞪着血红的眼睛把枪口对准日军。

日军已经判断出阻击自己的队没有几个人,于是留下两个班继续向上进攻,其余的人全部回到路旁的战马边,准备继续前进。

山下的日军用两挺轻机枪轮番射击,把张新欣死死地压在一块岩石后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骑兵翻身上马,朝山脚疾驰而来,与此同时,二十多名日军从两侧悄无声息地摸了上来。

张新欣轻轻翻个身,仰面下,取出一颗手榴弹,估算距离之后丢了出去。手榴弹在距离岩石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爆炸,冲锋的日军急忙卧倒,浓浓的硝烟遮挡住了机枪手的视线,张新欣乘机向右侧翻滚而去。

在草丛中匍匐前进了几十米之后,张新欣运动到山坡的右侧,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攻击公路上的日军,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瞄准马背上的日军,而是把枪口对准了战马。几声枪响之后,正在狂奔的战马翻滚着倒在地上,骑兵被远远地甩了出去。

短暂的攻击又把张新欣的位置暴露出来,密集的子弹不停地在身边跳动着,飞溅起来的碎石把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打光枪膛里面的子弹之后,张新欣又扔出一颗手榴弹,把四五名骑兵连人带马炸得血肉模糊,然而,没等他把手缩回来,一发子弹就击中了手掌心。这时候,日军已经向他藏身之处冲了过来,顾不得包扎伤口,张新欣迅速向上爬出十几远,然后猛地站起来,朝树林里面狂奔而去。

第一颗子弹飕飕地从张新欣头顶上飞了过去,拉着长声的子弹划破了玻璃般宁静的天空,紧接着,密集的机枪子弹不断地从山下飞了过来,子弹的尖叫声像扇面一样四散开去,折断的枝条和树叶不断地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他急忙埋住脑袋以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速度奔跑着。

尽管日军在短短的五六秒钟里射出了数百发子弹,但是却没有一颗击中目标,张新欣有如神助般地跑到了树林的边缘,狂喜的感觉刚刚涌上心头,屁股就传了一阵剧痛,把他击倒在地。

张新欣用步枪拄地,艰难地爬起来,然后在树林间蹒跚前行。数十米外的地方,日军怪叫着冲了上来,排成松散的队形进入树林搜索。宽不过百余米的树林很快被搜索一遍,前面出现一道悬崖,崖边的几丛野草上面沾满了殷红的血迹,接着,日军又在一块岩石的旁边找到一枝被砸碎的步枪。

带队的军曹面对这悬崖脱下军帽,深深地鞠躬,然后率部下山。

日军进入树林不久,几滴鲜血从崖边的一颗大树上落了下来,紧接着,树顶上响起粗重异常的喘息声!

第四百五十八章 岭南热血

第四百五十八章岭南热血

张新欣强忍住两处枪伤的剧痛,慢慢从树上爬了下来,双脚刚刚着地就是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扶着树干喘息了一会,等到身上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就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做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这时候,战马的嘶鸣声和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从公路上传了过来,日军正在匆忙整队,准备继续前进。

张新欣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回到之前阻击日军的地方,吴归途还保持着牺牲时的姿势躺在草丛的中间,步枪丢在几米远的地方,而山脚下的公路上已经没有了日军的踪影。他用力把战友拖到一棵大树下面,靠着树干放好,接着把尸体身上的手榴弹和子弹取了下来,然后说道:“阿途,对不住,我要去打鬼子,没办法把你带回去,等我打完这一仗再把你送回家”

这时候,前面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中间还不时夹杂着炮弹的爆炸声。张新欣急忙站起来,对着尸体鞠躬,然后拖着步枪向山林中走去,几分钟后就消失在浓密的枝叶间。

日军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当他得到第九军团主力部队大举入粤的消息之后,立即把沿海港口城市的驻军全部撤回广州,装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架势,以此来消除中国军队的戒心,即使宝安驻军遭到围歼的时候都按兵不动,使高飞误以为自己只是想单纯地固守广州。然而,第21军在登陆广东之前就已经派遣了大批的汉奸特务和间谍收集粤军的情报,占领广州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打探中国军队的虚实,故而,第四战区的部队调动情况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针对第四战区的军队部署,安藤利吉制定的对策是以广州及周边城市为据点,伺机歼灭战斗力较弱的第12集团军部队,当兵力对比发生有利的变化之后再与第九军团决战。第21军如同一条盘起身体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中国军队一口

安藤利吉接到第154师和第157师集结到增城地区的报告之后大喜过望——在没有强悍的第第九军团精锐部队支援的情况下进入第21军的腹地,不是找死吗?

安藤利吉当机立断,命令第五师团固守广州,第104师团则派出六个步兵大队,兵分六路袭击第154师在增城周边的部队,第18师团则以一个骑兵联队,配属四个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和一个步兵旅团的兵力直逼增城,务必击溃第157师,然后再调头收拾第154师。为了防止第157师逃跑,安藤利吉要求驻扎在增城的日军主动出击,死死咬住第157师。在安藤利吉看来,第157师连两个步兵大队的攻势都不一定挡得住。

平心而论,安藤利吉的部署和先前的战略欺骗是相当成功的,所以直到战役开始了整整十个小时之后,第四战区司令部才搞清楚日军的真正目的,但是安藤利吉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在他眼中不堪一击的粤军改变了战役的结局

第154师的阻击阵地设在公路右侧的一个叫笔架山的小山上,三座百余米高的小山峰连在一块,形成一个近千米长的巨大笔架。由于这里距离张新欣隐蔽的地点只有几公里远,所以前面的枪声和爆炸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随着团长一声令下,士兵飞快进入阵地,轻重机枪迅速架好,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山下的公路,在山坡的后面,十几门迫击炮一字排开,炮手手持炮弹半跪在炮口前面,随时准备开炮。

数百匹战马沿着公路狂奔而来,千余只铁蹄卷起滚滚的烟尘,骑兵土黄色的身影时隐时现。

“打”随着一声怒吼,数十挺轻重机枪和几百支步枪同时开火,以每秒钟数百发的速度**子弹,转瞬之间就把骑兵联队的先头部队笼罩起来,紧接着十几发炮弹准确地落在公路的中央,爆出朵朵灿烂的烟花。

百余名骑兵连人带马倒在路边,受惊的战马前腿高举,把士兵掀翻在地,然后狂奔起来,身后随即响起凄厉的惨叫声,最后向被割断了喉咙的公鸡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没有中弹的日军纷纷掉转马头,挥鞭痛击战马,用最快的速度逃出火网,然后跳下战马,以松散的队形向山坡冲锋,失去了战马和负伤倒地的日军就爬在马匹尸体的后面向山坡上面射击,没有丝毫的慌乱,处在队伍尾部的机枪中队迅速架好机枪,用猛烈的机枪火力进行压制射击,掩护骑兵们的冲锋。

这时候,装载步兵的卡车也赶了上来,日军指挥官当即投入一个大队的兵力协助骑兵,同时,命令炮兵火速建立阵地,为步兵提供掩护。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日军,守军利用既设阵地沉着反击:从岩石的缝隙中间、树根的后面,战壕的边缘**出无数火蛇,疯狂地吞噬着试图接近的敌人;一颗颗手榴弹不时从高高的山坡上面飞下来,在攻击部队的头顶上面凌空爆炸,数不清的弹片呼啸着飞散开去,快意地切割着肉体

半个小时之后,日军从山坡上退了回去,在阵地前沿留下百余具尸体。这时候,日军炮兵已经准备完毕,三十余门75毫米山炮和70毫米步兵炮同时开火,用连续不断的齐射把守军的阵地淹没在硝烟和烈火当中。十分钟的炮击之后,日军再次投入一个大队的兵力猛攻,守军从泥土和灰尘中间钻出来,用机枪和手榴弹拼死反击,再次把敌人压了回去。

日军指挥官没有想到,短短的几十天功夫,粤军的表现就判若两人,居然在这里死战不退他那里知道此时的粤军官兵抱定必死的决心来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怎么可能后退

日军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命令炮兵全力轰击中国军队的阵地,要把所有暴露在地面上的工事全部夷为平地。

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整个山头几乎都燃烧起来,爆炸掀起的尘土和浓烈的硝烟把阳光都遮挡住了,阵地上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两个中队的日军快速冲了上去,准备肃清中国军队,然而,在距离山顶还有五十米远的时候,突然从前面冒出无数人影,把近百颗手榴弹扔了下来,前面的几十名日军惨叫都没有喊出来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后面的日军慌忙卧倒在地,开枪还击。守军则毫不停歇地把手榴弹倾斜而下,有些臂力过人的士兵甚至把集束手榴弹扔了下来。日军很快坚持不住,手脚并用往山下爬。

无计可施的日军只好在继续炮击的同时,请求轰炸机支援。

安藤利吉深知此处是关系到战役成败的关键,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头所有的十二架轰炸机全部派了出来。

广州机场起飞的轰炸机转瞬即至,仿佛地狱里面飞出来的魔鸟,在笔架山的上空俯冲盘旋,用重磅燃烧弹把山顶的树木、杂草全部化为灰烬,接着又意犹未尽地用机关枪来回扫射好几个来回,然后才返航。

张新欣躲在日军炮兵阵地后面两百外的树林里面,望着笔架山上升腾的烈焰,心脏急剧地抽搐起来

日军再次小心翼翼地往山顶冲去,100米,80米,50米,30米,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正当山上山下的日军准备欢呼胜利的时候,突然从一个个弹坑里面钻出数十个被熏得乌黑的军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狂呼着冲了过来,手中的武器疯狂地扫射着。呆若木鸡的日军成片地倒了下去,恐惧迅速蔓延了整个队伍,后面的日军丢掉手中的武器,狂呼着跑下山来,任凭军官如何呵斥,也不愿意停下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变暗,日军指挥官只好命令就地宿营,由炮兵继续轰击山顶的守军。

张新欣知道,弟兄们是绝对抵挡不住日军的下一次进攻了想到这里他把六颗手榴弹捆在一起,再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把步枪的刺刀卸下来,用嘴咬住,向着日军的炮兵阵地爬了过去。

树林和炮兵阵地之间的空地长满了十几厘米高的野草,勉强可以遮挡住人的身体,张新欣只能非常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每前进一段距离就仔细倾听,从日军阵地的传过来的声音来判断方向。

张新欣用一个小时的时间爬完了这两百米的距离,来到日军炮兵阵地的边缘。敌人已经停止了炮击,聚集在篝火的旁边吃饭,不时地传过来即里哇啦的说话声。

张新欣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昏了过去,他急忙吐出刺刀,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用疼痛来保持自己的清醒。他悄悄抬起头,向里面望过去,发现自己的目标堆放在阵地的一角,一个荷枪实弹的哨兵在弹药箱旁边来回走动,

张新欣从炮兵阵地的边缘爬了过去,可是走到面前才发现弹药箱距离自己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无论多么小心也不可能躲过敌人的哨兵

休息了几分钟之后,张新欣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点,就趁着哨兵转身的时候站了起来,用负伤的右手套住手榴弹的拉环,左手抓着刺刀,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八格”刚刚走出五步就被哨兵发现,张新欣鼓起全身的力气跑了起来。

日军哨兵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看到对方高举的刺刀之后下意识地退出子弹,端着步枪冲了过来,这时候,张新欣和弹药箱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三米远了。

日军刺刀一摆,把张新欣的刺刀击飞,然后一个利索的突刺,把刺刀扎进他的胸膛,然而,让日军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脸上竟然挂着欣喜的笑容

张新欣死死地抓住步枪的枪身,向弹药箱的方向一滚,同时右手用力一拉,把日军炮兵阵地淹没在火海之中

就在张新欣一步步接近日军炮兵阵地的时候,守卫在笔架山上的第154师第一团的弟兄们悄悄聚集在山坡的背面,准备对夜袭敌军。

经过一整天的战斗,第一团投入战斗的三个营伤亡殆尽,甚至连作为预备队投入战斗的特务连和通讯连也伤亡过半,两千五百人的部队现在能够站起来的人连五百人都不到。

团长张腾望着面前一张张被硝烟熏得乌黑的面孔,满意地点了点头:“弟兄们,虽然我军伤亡惨重,但是日军也损失不小,阵地前面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算是够本了现在咱们的炮弹已经打光了,子弹也所剩无几,阵地肯定是守不住了,所以我想率领弟兄们冒死一搏,夜袭日军,如果成功的话,明天就还有机会再把敌人拖上一天,如果失败的话,必将是全军覆没”

“团长,反正是个死,拼了吧”前面的一个士兵大声说道。

“现在老百姓看见咱们这些当兵的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像看见鬼一样,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干脆用这一百多斤给第四路军争个名声,活着的弟兄也好做人”一个连长提议道。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说道:“拼了,拼了”

张腾举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我和弟兄的想法是一样的——就是死也要给咱们广东人,咱们广东军人争个面子”接着他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咱们欧旅长出身行伍,一直从列兵提升到少将,无论是剿匪还是北伐,从来都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勇猛无匹,可是广州沦陷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从身边狂奔而去,最后拔枪自裁,当时我就站在他身旁不足五米远的地方我现在还记得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张腾,咱们广东人真的是孬种吗?”

“咱们广东人真的是孬种吗?”这句话仿佛重锤砸在战士们的胸口

“不是”战士们齐声怒吼,用力挥舞着拳头。

这时候,张团长抬起头来,望着远方逐渐暗淡下去的天空,轻声说道:“枉自称男儿,甘受倭奴气。不战送山河,万世同羞耻。吾侪妇女们,愿往沙场死,将我巾帼裳,换你征衣去这是何香凝女士当年写给中央军的诗句,现在用在我们这些同胞身上是多么贴切呀”然后对着默然不语的将士们说道:“惟有洒尽我等岭南子弟的热血,才能洗清这莫大的耻辱”

最后张团长大声命令道:“团部直属的迫击炮连、特务连、通讯连、小炮连以及文职人员全部加入敢死队,步兵营的轻伤员保护重伤员撤退,其余人员全部编入敢死队”

晚间本来很明朗的天空被烟气遮暗了,透过烟雾,高高在上、镰刀形的新月奇特地放着光。可怕的枪炮声停止以后,一片寂静刚刚主宰了这片山峦,随即被匆忙而整齐的脚步声所打破——三百余名敢死队员携带着短枪、手榴弹、冲锋枪和轻机枪来到笔架山左侧的悬崖边上。用绑腿和树皮制成的绳子垂了下去,队员们依次滑了下去,为了防止不慎跌落而发出声音,每个人的嘴里都咬着一截木头。

半个小时之后,敢死队员在悬崖下面再次集合,然后沿着狭窄的山谷向日军阵地的侧翼摸了过去。

尽管夜晚已经降临,可是日军仍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每隔几分钟就发射照明弹,轻机枪不时进行警戒射击,游动哨背着步枪在战壕的边缘走来走去,时刻注意这对面的动静。

敢死队在推进到日军阵地前沿两百米远的时候就再也无法接近,最前面的两名战士被日军的轻机枪子弹击中,为了不使部队暴露,伤员用力抓住身边的茅草,把头深深地埋到泥土里面,任由鲜血浸透身下的土壤。

张腾焦急地等待着,希望日军能够松懈下来,然而,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却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看着身前两名弟兄逐渐僵硬的身体,他感到心里像刀割般的痛,几乎忍不住要下令冲锋。

突然,日军炮兵阵地上响起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把天空都变成了鲜红的颜色,紧接着,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仿佛军火库被引爆了一样。阵地上的日军慌乱起来,纷纷从睡觉的地方钻出来,拿起武器朝炮兵阵地跑了过去。哨兵们也停住了脚步,向远处张望,不知道是否应该过去。

张腾急忙挥动手臂,手脚并用,向前爬了过去,敢死队员们在他身后成扇形跟了上去。

等到爆炸声平息下来之后,敢死队已经爬到距离战壕只有二十米远的地方,连日军士兵说话的声音头清晰可辨。

在炮兵阵地上的火光熄灭的瞬间,张腾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手枪高喊道:“弟兄们,弟兄们,杀呀”

数十颗手榴弹的爆炸掀起了夜袭的序幕,日军阵地上面立即响起敢死队员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短枪、冲锋枪和轻机枪同时开火,用条条火焰梳理敌军的战壕,手榴弹从头顶上面高高地越过,远远地落在日军当中,用连续不断的爆炸阻止日军恢复秩序

第四百五十九章 “痛打落水狗”

第四百五十九章“痛打落水狗”

张腾带着自己的警卫班冲杀在最前面,十几枝冲锋枪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不断把刚刚汇集起来的股日军击溃,向敌人阵地的纵深突破。

还没有从炮兵阵地爆炸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日军被敢死队凶猛的突击打得连连倒退,再加上搞不清对方的兵力,无法把握当前的形势,在最初的十几分钟里面完全出于挨打的地位。

敢死队在冲击日军纵深的时候遇到了有组织的抵抗:一挺重机枪从百米外的一个土丘上面猛烈扫射,冲在最前的十几名敢死队员立时被击倒在地,后续部队只好卧倒在地。

张腾知道绝对不能让日军有喘息的机会,他对趴在身边的警卫大声命令道:“给我干掉它!”

两名警卫腋下各自夹着一捆手榴弹,从左右两侧腾身而起,快向前跑去,其余的人在张腾的指挥下连续投掷出十几颗手榴弹,用爆炸产生的烟雾迷惑日军,然后用冲锋枪不断射击,子弹在日军火力点的前面溅起星星点点的泥土。

然而,左面的战士刚刚冲出去二十多米远就被敌人的子弹击中,一头扑倒在地面上。右面的战士先猛跑几步,接着一个漂亮的鱼跃,扑到在地,随后横向翻滚出五六米远,然后再跳起来往前冲,密集的机枪子弹不停地在他的身前身后追逐跳动,但是却没有一颗打中目标。看着对方矫健的身影越来越近,火力点后面的日军指挥官掏出手枪,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当距离只剩下三十多米远的时候,笨重的重机枪已经跟不上对方的动作,日军指挥官一边射击,一边厉声呼叫不远处的十几名士兵支援。

一挺轻机枪和十几枝步枪加入进来,子弹在连续不断地在警卫的身边和头顶上跳动,这时候,距离日军的重机枪已经只剩下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于是他不再左右移动,而是抱起手榴弹狂奔起来。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他踉跄着跑出几步,然后猛地一拉拉环,狂吼着冲了过去。

日军指挥官“腾”地一声从战壕里面站了起来,连开三枪,警卫的胸膛立时出现三个乌黑的血洞,鲜血喷涌而出,脚步顿时慢了下来,最后身体一歪倒在地上,这时候,他和重机枪之间的距离只有十米远!

集束手榴弹猛烈爆炸,把警卫炸得尸骨无存,一块几厘米宽的弹片带着他永生的仇恨飞了出去,把日军指挥官持枪的右手齐腕切了下来,战场上立时响起杀猪般的哀号声。

趁着爆炸在重机枪前面燃起的硝烟遮挡住敌人的视线,敢死队又向前面冲出几十米,可是一阵晚风驱散了烟雾,重机枪又开始吼叫起来,把攻击部队死死地压在土坡的下面,更加糟糕的是,两挺轻机枪又加入进去,使敌人的火力得到增强处窜的日军开始朝这里汇聚过来。

然而,日军的优势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重机枪的前面突然伸出一只沾满鲜血和污泥的大手,把滚烫的枪身牢牢抓住,接着,一张同样满是血污的面孔伸了出来——原来,从左面出击的战士被子弹击中了腿部,在日军全力对付自己同伴的时候,他拖着伤腿成功地躲过了敌人的眼睛,爬到了土丘上面。

望着日军机枪手惊愕的表情,中国士兵淡淡一笑,引爆了集束手榴弹。重机枪在烈焰之中高高飞起,重重地砸在旁边的一名士兵头顶,顿时脑浆迸裂,一命呜乎!火力点后面的几名日军也被炸得血肉模糊,变成满天的血雨。

敢死队员们血脉忿张,纷纷跃起,向日军冲杀过去,很多战士直接冲入敌群,引爆身上的炸弹。日军向来喜欢用自杀式攻击,但是却从来没有承受过同样的打击,连续的爆炸和满天飞舞的残肢断臂迅摧毁了抵抗的决心和意志,纷纷掉头向后面跑去。

敢死队在经过一片开阔地的时候,遭到日军布置在侧后的迫击炮攻击,三次齐射之后,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队员,张腾急忙命令停止追击,趁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迅向后撤退,追赶向老虎山转移的轻重伤员。

出时的三百名敢死队员只有88个人活了下来,但是却让日军付出了千余人的代价。

分散在增城周边的各营遭到日军攻击的消息雪片般地飞到第154师师部,与此同时,阻击部队开始与日军主力部队激战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梁世骥看着地图上代表敌人攻击方向的黑色箭头幡然醒悟——日军是要用外围的六个大队把自己的部队赶进设好的陷阱里面,而增城就是这个陷阱的盖子!只要日军封死这个盖子,第154师就cha翅难飞,因为最近的援兵也在两百公里以外!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梁世骥当即致电第157师,询问增城日军的动静,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敌人派出一个大队的兵力,在炮兵中队的配合下,推进到老虎山的山脚下,然后旁若无人地开始构筑工事,显然是准备把第157师拖住。第157师虽然兵力接近日军的十倍,但是缺乏足够的炮火支援,连续数次进攻都被打了回来,只好和日军暂时僵持下来。

梁世骥意识到形势危急,急忙命令分散的部队不要恋战,采用逐次抵抗的战术向增城靠拢,与师部汇合,同时命令第一团至少要把日军主力阻击十个时,为集结部队争取时间,他的计划是抢在第18师团的增援部队赶到之前与第157师前后夹攻,击溃城北的日军,然后再乘胜追击收复增城,最后与广州赶来的日军在城下决战!

接到第154师和第157师的报告,高飞大吃一惊:这两个师刚刚在惠广战役中遭到重创,损失的兵员虽然补充齐了,但是重炮还没有到位,以这样的实力即使正面和日军交战都占不到便宜,更何况还要攻击坚城!日军的凶悍和无耻自己是早就领教过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使用毒气,再加上有轰炸机助阵,哪里还有胜算?

高飞立即命令第157师全力攻击当前的日军,打开与第154师之间连接的通道,两军汇合之后立即向北退却;第78师和犹太军团立即全前进,接应撤退的部队;第156师和新二师从西面向广州逼近,迫使日军回援;珠江南岸的地方部队相机向顺德、佛山靠拢,sao扰袭击驻军,使其无法分兵支援广州。

第154师第一团的顽强阻击,使第18师团的行动整整晚了十二个时,等日军赶到增城的时候,出城的阻击部队已经在队的前后夹击下败退下来,第154师和第157师合并一处后,且战且退,向英德方向撤退。

安藤利吉知道在这次围歼行动已经宣告失败,只好命令第18师团返回广州,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队并没有休战的意思,准确地说,是在珠江的江门、台山等地集结起来的地方保安部队要和他好好地较量较量!

新会县的县长李务滋将军是余汉谋在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的同学,毕业之后曾经在陈济棠的粤军中任职,一度升到师长的位子,但是后来陈济棠为了达到自己坐南天王的目的,以整顿为名排除军队中的异己势力,不认同他主张的李务滋被解除军职,派到新会县担任县长。

抗战爆之后,军人出身的李务滋深知组建预备役部队的必要xìng和紧迫xìng,就把全县十六个区公所改成联防处,每个联防处委任正副主任,编配军需、副官、书记各一人并拨一笔开办费,然后就让各联防处去各显神通,扩充军队。

广东作为国民革命的源地,曾经经历过商团叛变,陈炯明叛变,北伐以及围剿红军等多次战争,再加上武装走私极度猖獗,所以散落民间的枪支和退役的军人为全国之最,一旦政fǔ提倡拉武装,民间这种自行成立的民防武装就如雨后笋般地展起来了。

几个月之后李县长现原本只是空头的联防处居然都人枪齐备,于是把各联防处升级为自卫大队。惠广战役之后高飞整顿地方武装团队,手上有十六个大队的李县长被委为第12集团军少将参议兼第四战区游击第五纵队司令,一支旅级规模的游击部队就列上了第四战区的兵力序列表上。

接到战区司令部下达的作战任务之后,李务滋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部队的指挥官一样随意敷衍了事,而是以一个职业军人的素养下达了战备命令,所属十六个大队五千余人的部队居然在两天之内集结完毕,向佛山进!

驻扎在佛山的是由两个步兵大队组成一个独立第一步兵队,当这些骄狂的日军看到数千服装各异,手中武器五花八门的农民军队在城外旁若无人地构筑工事,准备攻城的时候,心情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

抗战爆以来,日军根据与队作战得到的经验,按照战斗力把对手的部队划分为几个等级:第一级就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第第九军团;第二级是以中央教导总队、第88师、第87师和第36师为代表的中央军德式师;第三级是包括桂系、滇军、晋军在内的地方势力的部队;最后是地方保安部队。对面的军队显然连保安部队都算不上,居然敢来攻击皇军精锐部队守卫的坚城,这样的举止,对大日本帝国和皇军是多么大侮辱!第一步兵队长相信,即使是英明的天皇陛下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侮辱,必须用*人的鲜血来教训他们尊重皇军!

暴怒中的第一步兵队长在城里留下两个中队之后倾巢出动,以九辆轻型坦克为前导,杀出城来。

然而,日军前脚刚刚出城,城外的农民军就一哄而散散而去,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三转两绕就消失在公路两边的丛林之中,只有一支近千人的队伍沿着公路向鹤山方向退却。

日军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在后面穷追不舍,可是没走出多远,隐蔽在路边丛林里面的新会县特务大队的战士们爬到大树上面打冷枪,胆子大的战士干脆跑到距离公路只有几十米远的地方投掷手榴弹。袭击虽然没有给日军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严重影响了日军的追击度,恼羞成怒的日军指挥官派出一个队的士兵冲进丛林里面去搜索袭击者,然而,一阵激烈的枪声之后,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等到一个中队的日军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竹钉和几十具尸体,队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日军官兵的心情只能用气急败坏来形容,誓要把这帮游击队碎尸万段,可是等到日军沿着公路快推进到鹤山附近的白沙镇的时候,游击纵队的主力已经在阵地上面恭候多时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正面作战的机会,正好可以挥皇军的火力和训练的优势,于是日军在坦克的协同下向白沙阵地起冲锋,可是没走出多远,坦克突然停了下来,驾驶员从坦克里面探出头来指着地上的反坦克地雷大呼叫,日军全部呆立在出阵地上。等到满头冷汗的工兵轻轻拨动反坦克地雷的时候,赫然现竟然是用树叶精心编成的艺术品。

正当日军战车与步兵挤在一起的时候,新会县警察中队在队长的率领下悄无声息地从侧面的一条水沟里面摸了过去,然后突然开火,密集的子弹在坦克周围飞舞,很多子弹打在坦克的钢板上面,虽然没有造成实质xìng的伤害,可是看着火花四射,这些头一次与日军交手的民兵感到乐不可支,更加起劲地猛烈射击。

连续被打倒十几名士兵之后,其余的日军慌忙卧倒,有的干脆直接钻到坦克之间的空隙里面,不敢轻举妄动,更加可笑的是,已经被假地雷搞得神经衰弱的坦克队长要求工兵彻底排除地雷,否则拒绝出动!

日军再次动坦克,在炮兵的支援下正面突击守军阵地,可是在坦克的面前又出现数百个几百斤重的笨重猪笼,迫使坦克只能迂回前进,队乘机猛烈攻击后面的步兵,使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战斗从早上十点钟一直打到下午六点,日军的数十次冲锋全部被击退,伤亡人数已经过了三百余人,可是依然没有看到突破阵地的希望。

最后,步兵队长只好厚着脸皮向第21军司令部报告,称遭到优势队的阻击,需要出动空军增援,他没敢说所谓的优势敌军就是连保安团都算不上的地方游击部队。

三架轰炸机终于在天黑前飞临战场的上空,连续不断地把炸弹投掷到守军的阵地上,然而,队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全力反击!

李务滋挥舞着手枪亲自在前线督战,命令架起六挺轻机枪对空射击,几分钟以后一架敌机的左翼竟然被机枪子弹击中,拖着滚滚浓烟朝广州机场仓皇逃窜,其余两架飞机觉形势不对又夜色将近,胡把炸弹推下去,返回机场。官兵们看着日机消失在天空中之后,爆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顿时士气高涨!

夜幕降临之际,队轮番出击,从四面八方向日军动攻击,不但把敌人击退,而且把他们压缩在狭窄的公路上面,使其动弹不得。入夜以后,台山等地的自卫队也闻讯赶来,加入攻击的行列,枪炮声彻夜不停,日军只能依靠坦克的掩护负隅顽抗,等待黎明的到来。

天亮之后,日军掉头返回佛山,兵力已经从出时的15oo人锐减到不足8oo人。

广东民间不但民风剽悍,而且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痛打落水狗!

当年英军在三元里被乡民打得落荒而逃,其他地方的乡民立即四方来援,很大程度上就是要来打落水狗。现在日军变成了落水狗,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呢?于是各方势力纷纷纠集人马,沿途不断袭击。与此同时,观望多时的广东省保安第三团和第七团突然袭击佛山百多人的守军在坚持了半个时之后即告不支,保安部队从十几个缺口冲进城内,把日军驱逐出去。等到步兵第一大队好不容易退到佛山城下的时候,城墙上面已经飘扬着队的旗帜!

最后,日军在坦克和轰炸机的掩护下才勉强杀出一条血路,仓皇逃窜到南海。经此一战,高飞和安藤利吉同时意识到广东民间武装的利害,不约而同地调整自己的部署,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高飞接到游击纵队和保安部队收复佛山的战报之后,立即命令这两支部队撤出县城,在四周乡村隐蔽待命,同时通报全军嘉奖,并上报军事委员会,请求授予李务滋中将军衔。

在高飞看来,那些地方的部队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是日军的轻敌造成的,人体如果固守城池的话,日军肯定会大举反攻,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不过,地方部队的表现,还是让高飞和战区司令部感到非常欣慰,有这么忠勇的地方部队支援,广东的抗战形势和力量对比,就会生根本xìng的转变。

于是高飞紧急从福建调运一批反坦克枪装备李务滋的部队,并抽调了五十名军官去整训部队,同时,各部也抓紧时间休整补充,准备收复广州!

第四百六十章 艳电

第四百六十章

艳电

日本东京大本营鉴于第21军在广州地区遭到中国军队的巨大压力,从本土调遣两个轰炸机中队进驻广州机场,增强空中力量,同时从关东军抽调一个步兵旅团前来增援。安藤利吉收缩兵力,在广州附近形成重兵密集的态势,接着抽调精锐部队组成两个步兵联队的突击部队,然后严密监视外围的中国军队,等对方露出破绽之后就给予致命一击。

1938年12月初,在日军攻占广州之后,日本天皇在东京召开御前大臣会议,中心议题是分析中国在武汉、广州失守以后的形势,制定日军对中国作战的方针策略。

天皇对形势的判断是:帝国于1938年秋季,以获取结束战局的时机为目的,实施攻占广州及武汉的积极作战,并取得了显赫战果。但是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中央政权依然迷梦未醒,残存于西边数省,力图恢复其战力,建设从新疆到四川的补给路线,且在法属印度*寻求补给港口,继续坚持抗战以挽回颓势。然而,在已丧失中原逃往内地,以及失去主要水陆交通线、丰富资源和大半人口的情况下,我方如果采取适当的施策,即使不能加深其内部崩溃,但至少也可使之沦为地方政权。

因此,从战略角度可以认为帝国已经粉碎了抗日的中国政权,今后已进入实施政略进攻、取得美满结果的阶段。因此,为即将诞生的新中国中央政权创造良好条件,支援其成长,是我军为达到战争目的的重要作业。对华战争的本质属于持久战,对沦为地方政权的蒋政权,与其一味以武力深入穷追,莫如保持必要的战力,向建设新中国迈进..........

日本天皇和大本营对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在他们看来,蒋介石及其国民政府已经降格为地方小政权。同时,他们尚有力量一直进攻下去,只是觉得一味深入穷追没意思,才停下来不追不打,而专心建设所谓的“新中国”。可是实际上此时日本陆军在国内的兵力,仅有一个近卫师团,完全唱着空诚计。而在中国

已经配置了30个师团,完全丧失了继续进攻的能力。甚至有些日本战略家承认:对华作战未能歼灭中国军队之主力即已达到攻击的极限,如果想彻底击溃中国军队的话,还需要扩充更多的师团。

然而,迷梦未醒的日本天皇和大本营基于这种乐观的形势判断,制定了新的对华战争战略指导原则,其核心要点是:第一、日军从战略进攻阶段转变为长期持久战阶段;第二、日军应采取局部作战,重点打击集结在江西湖南等地的中央军主力和粤北福建的第十九集团军,以确保占领区。第三、今后的主要任务是自主指导新中国建设。

日本方面用主要精力在占领区扶持新的中央政权,其目的就是为了以华制华,以战养战。然而,日本

要重新建立一个全国性的中央政权来取得国民党的国民政府,必然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经过多方考察之后,他们看中了国民党副总裁、国民参政会议长、国民党内和国民政府内的第二号人物——汪精卫。

在日本方面看来,汪精卫自清末以来一直追随孙中山**,很有些德高望重的份量,现在又在执政的国民党中身居要职,不但对中国中上层人士有号召力,就是在海外华侨当中也要想到的影响力,他的妻子本身就是南洋巨富的女儿。只要汪精卫愿意出马收拾残局,中国上下必然热烈拥护。待一个以汪精卫为首的“新中国”一建立,就把蒋介石的抗日政府孤立起来,日本征服中国的大业,也就圆满完成。

一贯反对以武力与日本相对抗的汪精卫,在武汉、广州失陷之后,其反对抗战的意图更加露骨。他认为中国再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必然全部变成日军的占领地,既然如此,不如在尚未彻底失败之前,与日媾和,尚能保持一些力量,争取一些“自立”的条件。

等到和谈取得结果之后,日军撤出占领去,中国在日本的大力扶持下再奋发图强,再行建设,再争取完全的独立自主,再与外强争个高低。

但是,在国人积极主张抗战到底,在世界上许多国家对抗战鼓劲加油的一片喝彩声中,汪精卫自感无法说服蒋介石,更没有力量左右执政的国民党的抗战路线。因此,决心孤注一掷,挺身而出收拾残局,走“保种保民”,走一条“和平救国”、“曲线救国”的道路。

早在1938年10月下旬,汪精卫就暗中派亲信高宗武、梅思平去上海与日本特务影佐祯昭、今井武夫等人密商罢战媾和之事。

10月20日,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即汪精卫由重庆出走,然后,汪、日双方相互发表和谈声明。

11月30日,天皇批准了“调整日华新关系方针”,其基本内容为“新中国”承认“满洲国”;华北、蒙古为日华军事合作特区;长江中下游地域和华南沿海为日华经济合作特区;规定“新中国”之政权形式为分治合作。在附属条款中,还要求中国赔偿事变爆发以来日本国民在中国所蒙受之权利、利益的损失。

12月18日,汪精卫和夫人陈壁君,以及陈公博、周佛海、林柏生、陶希圣、曾仲鸣等人,趁蒋介石到陕西武功召开军事会议之机,从重庆乘飞机,经成都到达昆明,在云南省主席龙云的帮助下,包租一架飞机逃往越南河内。

12月21日,。蒋介石正在陕西武功主持军事会议,向西北将领们传达南岳军事会议精神,突然接到行政院副院长张群从重庆打来的电报,说汪已去河内,与日方商谈和平。

蒋介石看到电报之后十分吃惊,因为汪精卫在国民党内和国民政府内部身居要职,突然出走河内,必将引起轩然大*,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使国民政府分化瓦解,使抗日阵线精神崩溃。他急电云南省主席龙云,询问详情,并让龙云转交他给汪精卫的电报,劝汪回国,勿搞和谈之事。蒋介石又急电正在河内进行国事活动的外交部长王宠惠面会汪,力促汪醒悟回国,不要被敌人所利用。

然而,汪精卫旗帜鲜明地表示要寻求“和平救国”之路,拒绝回国。

蒋介石害怕因汪出走与日和谈之事,引起人心浮动,也害怕家丑外扬,命令有关方面,严密封锁消息。

12月22日,日本方面得知汪精卫已顺利出走河内,顿时大喜过望。内阁首相近卫立即代表日本政府发表声明,尊称汪精卫为中国的有卓见之士,把汉奸势力称作复兴气势。

近卫声明说:日本政府,本年曾一再声明,始终一贯地以武力扫荡抗日之国民政府,同时与中国同感忧虑并与有卓见之士合作,为建设东亚新秩序而迈进。

现在感到中国各地复兴气势蓬勃而起,建设趋势日盛一日,当此之时,政府向国内外阐明与新生中国调整关系之总方针,以期彻底了解帝国之真意。日满华三国应以建设东亚新秩序为共同目标而联合起来,共谋实现睦邻友好,共同防共及经济合作。

12月24日,重庆。蒋介石鉴于日本方面已公开向汪精卫伸出和谈橄榄枝,汪精卫潜去河内的消息又不胫而走,世界舆论和国内舆论哗然,而且各执己见,众说纷纭。特别是德国广播的消息说汪某是代表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前去与日本谈判和平问题的。蒋介石不得不在公开场合反复表明自己的立场观点,以澄清事实真相。

是日,蒋介石召见美、英大使,正式通知两国政府,汪精卫无权与任何人谈判和平之事,请美、英相信,中国政府绝不会向日本投降。

12月26日,蒋介石借国民党纪念周会之机,向党、政、军高级人员发表演讲。在长达八千字的长文中,对近卫声明进行强烈谴责和批驳,指出近卫声明是妄图灭亡中国的毒计,是扰乱中国内部的阴谋,中国各界不要受其迷惑,而应抗战到底。

在这里,蒋介石已微妙地透露汪精卫叛逃之事。但他仍未公开谴责汪,使其不致激化与汪的矛盾而公开主和。他把汪精卫划为“内部”一方,而给其留有后退的余地............

为了和平处理汪精卫事件的危机,蒋介石又叫驻英大使郭泰祺亲自到河内劝诫汪精卫,希望他不要与日本人继续接触,免于敌人以可乘之机,并建议他到欧洲考察休养。

然而,此时的汪精卫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12月31日上午,香港的《南华日报》发表汪精卫对日通和的《艳电》。该电以汪精卫及其团体的名义,向国民党中央党部、总裁蒋介石及中央执监委员会建议,中国与日本罢战言和,与日本携手防共。

消息传到重庆之后,蒋介石立即主持召开国民堂中央执监委员会临时紧急会议,讨论对汪精卫的处理问题。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于翌日做出决议:鉴于汪精卫值抗战紧急之际,擅离职守,匿迹异地,散发违背国策之主张。处处为敌人要求,曲意文饰,颠倒是非,为敌张目。违反纪律,危害国家。决定:将汪精卫永远开除出党,并撤除一切职务。

汪精卫被开除了党籍,撤了职,仍然还是中国公民。蒋介石又派谷正鼎前往河内,带去给汪精卫、陈壁君、曾仲鸣三人的出国护照和旅费,力劝这三位公民赴欧考察,可是汪精卫不买蒋介石的帐,破口大骂蒋介石,声称不上他的当........

汪精卫在取道昆明逃往河内之前,曾经与云南省主席龙云密谋,把自己准备前往越南另组政府的事情和盘托出,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而龙云历来不满蒋介石消灭异己的政策,对国民党中央保持半独立状态。抗战爆发后,龙云拥护抗战,云南军队被编为第六军,由卢汉任军长,开赴前线参加抗战。但龙云对蒋介石利用抗战蓄意牺牲非嫡系部队不满。国民党政府和军队退往西南后,蒋介石积极向云南渗透,龙云深恐他的地盘被吃掉,同蒋介石的矛盾进一步加深,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会通电拥护。

龙云既想依靠汪精卫,通过中日间“和平”,以保存其地盘和实力,又考虑到投汪成败难卜,弄不好就会受千夫唾骂,而且还会遭到蒋介石大军压境,丢失一切。所以当察觉到他动向不稳的蒋介石先后派国民党*李根源和唐生智到昆明劝说龙云,晓以利害和民族大义,使龙云面对现实,没有按照汪精卫集团的愿望行事,而桂系的李宗仁和白崇禧也明确表示反对,于是,汪精卫就把目光投向广东和福建两省的实际支配者——高飞。

“报告门口有个男子,自称是蔡羽讦先生的同学,说有要事和司令商议。”卫兵站在门外大声报告。

“快请”高飞从地图上面抬起上身,不假思索地命令道。这里是蔡羽讦的老家,他又曾经做过一任县长,亲朋故旧肯定很多,再加上高飞视蔡羽讦如兄长,所谓爱屋及乌,连带着他的同学都备受礼遇,否则,堂堂战区司令官,国军上将,怎么可能说见就见呢

高飞刚刚整理完军容,正准备亲自到门口去迎接,卫兵却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进来。来人左手托着顶礼帽,右手拿着根手杖,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看年龄在四十岁上下,鼻梁上面带着副夹鼻金丝眼镜,一双眼睛以和年龄不相称的灵活转动着,嘴唇上面留着一撮黑亮的髭须,再加上白净面皮上的细密皱纹,给人成熟的感觉。

“高将军,久仰,久仰”没等高飞开口,来人就抢上一步说道:“鄙人魏擎夫冒昧来访,还请恕罪”说罢冲着高飞双手抱拳,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对方........

高飞急忙说道:“哪里,哪里,不知魏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两人寒暄之后,高飞示意卫兵退出去,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魏先生是蔡羽讦先生什么时候的同学,不知道找百里有什么指教啊”

魏擎夫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四处看了看,形迹显得有些古怪,高飞见状急忙说道:“魏先生,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出入,你完全不必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魏擎夫嘿嘿地笑了笑,说道:“我和羽讦是日本帝国大学的同学,这次拜访的目的是代表汪精卫副总裁邀请高将军加入新政府的”说到这里他的两只眼睛从镜片后面放射出期待的光芒.........

魏擎夫的形象在高飞的眼中立刻丑恶起来——连嘴唇上面的小胡子都像极了日本人的人丹胡,他怫然说道:“魏先生,高飞对汪副总裁和新政府的态度是和国民政府完全一致的我们第四战区、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已经联名通电中央,要求明正典刑,严格惩处*叛徒,民族败类难道这个态度还不够鲜明吗?”

说罢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如果此人不是蔡羽讦的同学,高飞当时就要把他枪毙了。

魏擎夫的脸上立刻升起两块红云,他把手杖在地上用力一顿,激动地说道:“难道不和蒋介石同流合污就是国家叛徒吗?以汪兆铭的资格人望难道不能领袖全国吗?为什么只要提到和谈就被骂作汉奸、民族败类,如果我们要投靠日本人为什么不直接到南京去,何苦千里迢迢地跑到法国人的地盘上去?”

高飞面色铁青,大声说道:“骂汪精卫是国家叛徒、民族败类,并不是因为他要和蒋介石分庭抗礼,而是因为他要向日本人屈膝求和.......无论他和蒋介石怎么斗,都是中国人自己的事,但是想借助敌国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私欲,就天理难容,必将遭到四万万炎黄子孙的唾弃”

魏擎夫辩解道:“我们是要成立新的政府,和日本进行平等谈判,商讨结束战争,怎么能说是屈膝求和?抗战才开始不到两年的时间,国土就沦丧了大半,再打下去肯定是要亡国灭种,为什么不能够接受日本政府的善意,实现两国之间的和平,再谋发展?”

看着对方振振有词的架势,高飞感到这个魏擎夫有些书呆子气,似乎只是被人蒙蔽,并不是铁了心要作汉奸,耐着自己能耐的最大的性子解释道:

“日本政府发表的声明和中日之间的和谈条件你也看到了,那么,既然日本政府声称要和中国携手反共,为什么却对共产党控制下的苏联一再退让呢?为什么要在远离苏联的中国南方驻军?既然想要和中国亲善,扶持中国发展,为什么还要赔偿战争损失呢”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战区司令长官

第四百六十一章战区司令长官

面对这高飞连珠炮般的质问,魏擎夫极力辩解道:“日本和苏联曾经在张鼓峰地区生过战斗,并不是一再退让;在中国南方驻军,主要是为了对付主张抗日的蒋介石政fǔ;要求战败国赔偿损失是国际惯例,并不是日本人独创的!”

说完之后连忙用手抹了抹额头,然后看着对方的反应。

高飞冷笑连连问道:“日本人恬不知耻地跑到中国的土地上来‘反gong’,当苏联人进攻它的时候又退避三舍,这不是借口是什么?口口声声要和中国亲善,却借口一名普通士兵失踪大肆进攻,其妄图灭亡中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所谓和谈、亲善统统都是借口,用来掩盖其无法在战场上面消灭队的事实!除了你这样的书呆子,有谁会相信?汪精卫等人不过是借着救国救民的幌子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没等魏擎夫反应过来,高飞又接着说道:“假使汪精卫的新政fǔ真的能够实现,你认为日本人就会撤退吗?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把战线推进到中国腹地,怎么可能因为我们换了个政fǔ就撤退呢!日军肯定会借口帮助新政fǔ稳定局势,对付蒋介石而名正言顺地驻扎下来,然后再利用新政fǔ的力量来消灭中央军,等到肃清了潜在的威胁,还有必要让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政fǔ存在吗?想当年,南明的朝廷和士大夫们不是满心欢喜地欢迎满清八旗南下吗,以为他们只是过来为崇祯皇帝报仇,剿灭农民军的,可是最后怎么样呢!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读了那么多的书,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呢!?”

看着高飞痛心疾的样子,魏擎夫嗫嚅道:“可是不和日本停战的话,最终还是要亡国灭种的,我们根本就不是日本的对手!”

高飞知道魏擎夫已经接受了日本并不是真心求和的观点,只要让他再确立抗战必胜的信心,就完全有可能把他争取过来,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单纯比较中日两国的实力,我们是打不过日本,但是,实际的战争并不是简单地在天平上称一下就能决出胜负的!国人抱定的是焦土抗战的方针,即使四万万同胞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决不投降,日本人能够做到让它的一亿国民欲碎吗?就凭这一点,日本也没有机会彻底打垮中国!另外,日本大本营和政fǔ愚蠢的战略也使它只能在中国这个泥潭里面越陷越深,最终遭到灭顶之灾!”

魏擎夫好奇地追问道:“日军在战场上面节节胜利,怎么能够说他们愚蠢呢?”

高飞耐心解释道:“从‘七七事变’爆以来,日军在和**的历次战役中基本上都是采用逐次增加兵力的添油战术,总是信心过实际的能力。如果日本能够在开战后的半年之内,把军队扩充到个师团,分别从华北、广西、广东、上海四路进攻,把中国的广大国土彻底分割开来,然后再逐个解决,未必不能取胜,然而,日本高层高估了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也低估了**抵抗的意志和决心,以至于要靠收买汉jian来达到目的!直到现在,日本天皇和政fǔ都还没有把中国看作自己的对手,老是惦记着南洋英美的殖民地,又加入了德国联盟,典型的贪心不足,在这样弱智的指挥下,军队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魏擎夫听完这番话之后默然无语,低头陷入沉思之中,虽然他是军事方面的门外汉,但是比较高飞和汪精卫两人截然不同的分析之后,还是感觉前者的话更加可信。

高飞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顺手压上最后一根稻草:“这些年来参加过“‘倒蒋’的党内人士以及地方势力数不胜数,可是为什么汪精卫在河内待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起来相应他呢?原因非常简单,谁都不愿意当民族的罪人,遗臭万年!再过一段时间,汪精卫的耐心就会没有了,我们的委员长也不会放过他,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灰溜溜地跑到日军占领区,在敌人的刺刀下去建设自己所谓的新中国了!”

“我绝对不会去!”魏擎夫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汪兆铭真的这样做,那么他就是赤裸裸的伪君子,利欲熏心的汉jian、卖国贼!卫某虽然鲁钝,但是还不屑于和这等人为伍!”

高飞看到终于说服了蔡羽讦的同学,欣喜异常,心里突然灵机一动,问道:“魏先生,你是不是还要回到河内去?”

魏擎夫回答道:“当然了!这些都是你的推测,算不得准,要眼见为实!虽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是汪兆铭当年孤身一人就敢刺杀满清重臣,不应该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高飞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然后他直盯着魏擎夫说道:“如果汪精卫和我推测的一样,你可不可以不动声色地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你是要我做间谍!?”魏擎夫诧异地说道:“我可干不了这种事!”

高飞急忙安慰道:“我只要你潜伏在敌人内部,不需要经常往外面送情报,只有在万分紧急的时候,我才会派人找你!”

魏擎夫想了想,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万一我遇到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你,该怎么联系?”

高飞喜出望外地说道:“到时候你可以到租界里面去找一个叫秦霜良的人就可以了!”

随后,高飞和魏擎夫商量出一套较为稳妥的联络手法,为打入日军的内部做准备,这样一来,第九军团成功地在汪精卫的身边埋下一枚钉子

武汉会战结束以后,蒋介石在南岳衡山召开的军事会上与**的高级将领和大本营的幕僚们仔细地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军力情况,认为日军在占领武汉和广州之后,已经达到兵力的极限,再加上敌后部队不断威胁长江水道,使其后勤补给的压力进一步加大,应该无力在短时间内动大规模的进攻,但是,日本兵种齐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斗力仍然很强,故而,今后的抗战将进入敌我相持的阶段。

蒋介石基于以上对形势的判断和综合全体到会将领们的意见,提出了队今后作战的指导方针:集中优势兵力在日军防线相对薄弱之处连续动有限度之攻势与反击,以牵制消耗敌人;积极策应敌后之游击部队,加强敌后控制与扰袭,化敌人后方为前方,迫敌局促于点线,阻止其全面统治与物资掠夺,粉碎其以华制华、以战养战之企图;同时,抽出部队轮流整训,强化战力,准备反攻。

为了适应急剧扩大的战争规模,更加灵活地指挥作战。军事委员会对军队体制进行了改革,暂时撤销了兵团、军团两级编制,以军为作战的基本单位;取消西安、广西、重庆等行营,另设天水、桂林两个行营,以程潜、白崇禧分任行营主任,在最高统帅部之下,由程、白二将军分别负责指挥南北两大战场。

另外,统帅部重新划分了全国战区,调整了兵力部署: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兵力包括第2、第3集团军,共12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和其他特种部队,负责防守河南及安徽一部。

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兵力包括第4、第5、第6、第7、第14、第18集团军,共32个步兵师,14个步兵旅,五个骑兵师,三个骑兵旅和其他特种部队,负责防守山西及陕西一部。

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兵力包括第1o、第23、第25、第32集团军和新编第4军。并32个步兵师,2个步兵旅,以及其他特种部队,负责在浙江和江苏开展游击战。

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兵力包括第19、第12、第16集团军,共25个步兵师,2个独立步兵旅和其他特种部队,负责防守两广。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兵力包括第2、第22、第29、第33集团军,豫鄂皖边区游击总队。共26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和其他特种部队。负责防守皖西、鄂北、豫南。

第八战区,司令长官朱绍良,兵力包括第7、第17集团军,共6个步兵师,9个步兵旅,4个骑兵师,4个骑兵旅和其他特种部队,负责防守甘宁青及绥远地区。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代理,兵力包括第1、第2o、第19、第27、第3o、第31集团军,湘鄂赣边区游击总队,共52个步兵师,以及其他特种部队、游击部队,负责防守湖南、鄂南、赣西。

第十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下辖第34集团军,共9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和其他特种部队、保安部队,负责防守陕西。

苏鲁战区,总司令于学忠,下辖7个步兵师和特种保安部队,游击部队,在苏北和山东开展游击战。

冀察战区,总司令鹿钟麟,下辖5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和游击部队,在河北和察哈尔等地开展游击战。

全国兵力总计为25o个步兵师,29个独立步兵旅,13个骑兵师,1o个骑兵旅,另外还有相当数量的特种部队和无法准确统计的游击部队,如果单纯从步兵师的数量来看,经过一年多的抗战,反而多出4o个师。然而,由于在历次会战中,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损失严重,匆忙编制出来的部队普遍训练不足,实际的战斗力是远远不如一年前。

有鉴于此,蒋介石命令长江方面各战区部队,从1939年初开始,分期分批整顿轮训,补充兵员装备,到1939年底,应全部整训结束,准备反攻。

在队大规模整训部队的同时,日本方面在积极拉拢汪精卫等国民政fǔ内部持不同意见者,分化对手的同时,也在其本土积极扩充军队,伺机动新的攻势。

因为广东的形势严峻,所以高飞没有参加南岳的军事会议,所以当第21军再次龟缩在广州地区之后,他把集结在粤北的第12集团军的几个师长和集团军司令余汉谋,第78师、犹太军团、第6o师、第61师等部指挥官召集到韶关,传达南岳会议决议,同时商谈战区的作战计划。

高飞宣读了统帅部制订的作战指导原则之后,马德弼笑着说道:“没想到咱们的委员长大人居然能够把把游击战提到战略高度加以重视,实在是难能可贵呀!”

高飞也笑着说道:“委员长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很可能是因为在前十年内战中,他的正规军同红军游击队作战吃亏受挫而总结出的经验教训。不过,只要正面战场上的正规军不断主动地出击,将日军主力和注意力都吸引到前线来,还是能够大大减轻敌后游击部队的压力的,这对扶持和培养敌后游击力量的展壮大,具有相当的积极作用。当然,随着敌后抗战力量的展壮大,牵制和消耗的日伪军也就越多,反过来,也对正面战场起到推动作用。”

作为正规军的指挥官,余汉谋一贯轻视游击战,所以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花太多的时间,就直截了当地说道:“高长官,既然日军兵力不足,咱们就按照预定的方案,继续整训军队好了,这也和南岳会议的精神相符合。”

高飞扫视了一眼在座的指挥官们,说道:“整训军队是不能放松的,但是,我认为统帅部对于当前敌我形势的判断有些问题,有限度的进攻恐怕达不到牵制日军的目的,反而会给敌人扩充军队,集结兵力的时间!”

余汉谋立刻问道:“何以见得呢?”

高飞解释道:“日本已经是个现代化的工业国,有完备的工业体系和预备役制度,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扩编十几个师团来,怎么可能兵力不足?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大本营认为日本兵力不足,结果被第1o军抄了后路;武汉会战时,仍然认为敌人兵力不足,不可能从广州登6,不断调兵北上,最后又被日军打个措手不及;现在还是执迷不悟,认为日军没有能力动新的攻势,咱们要是也这么想,肯定死得很难看!”

第154师师长梁世骥不解地问道:“我国人口是日本的数倍,兵源还有问题,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扩充这么多军队呢?”

这个问题,第九军团的指挥官们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但是第12集团的师长们却是一无所知,所以都望着高飞,等着他说出答案。

高飞说道:“我国国民的身体素质较差,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五岁,而日本人却是五十岁,也就是说,日本男子在三十五岁的时候还可以到军队里服役,仅此一项就消除掉我们人口上面的优势,使双方在兵源上面处于同一起跑线。另外,日本实行的是全民皆兵的预备役制度,适龄男子基本上都接受过军事训练,编入军队之后很快就具有战斗力,反观我国,很多兵都是直接拉来的壮丁,连枪都不会放,怎么打仗?抗战爆之前,日本的常备军有17个师团,总兵力在五十万左右,从1931年到现在退役的士兵都差不多有两百万左右,只要把这些士兵重新征召起来的话,可以轻易地再扩充出几十个师团,而以日本强大的工业实力,提供个师的装备也不是难事。咱们怎么可以认为日本人无力继续进攻呢?”

听了高飞的这番话,粤军将领普遍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对日本的认识立刻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第153师师长欧鸿追问道:“既然日本人具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不倾尽全力一战,彻底击溃我军呢?”

于是高飞又把自己数天前对魏擎夫说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日本政fǔ的战略布局是全球xìng的,在他们所制定的全部计划当中,征服中国只是第一步,接着还要向南进军,夺取盛产石油的南洋,再以南洋和中国大陆的物资为后盾,挑战英美等老牌帝国,从而取得亚洲的霸主地位,进而迈出争霸全球的步伐。”

欧鸿钦佩地说道:“想不到你们第九军团不但打仗有一套,搜集起情报来也毫不含糊!这么机密的情报不知道是怎么搞到的?”

高飞解嘲地笑了笑,说道:“这并不是什么机密情报,而是日本明治天皇早在数十年前就制定下的既定国策,日本虽然政fǔ更迭,但是却基本上沿着这条路走的,即使有些分歧,那也不过是‘南进’和‘北上’的不同罢了!”

马德弼看到在场的第12集团军指挥官被高飞所罗列出来的事实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急忙说道:“日本一直轻视中国,所谓骄兵必败,咱们只要善加利用,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取胜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机场

第四百六十二章机场

马德弼看到在场的第12集团军指挥官被高飞所罗列出来的事实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急忙说道:“日本一直轻视中国,所谓骄兵必败,咱们只要善加利用,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取胜的”

高飞赞许地向马德弼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要在战局处于僵持阶段的时候抢先下手,把广东日军驱逐出去,恢复粤汉铁路,使后方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物资补给,加快整编军队的步伐,同时,也打乱了日军的部署,迫使其不断投入新编练的师团,从而无法凝聚起足够的力量来给我军致命一击”

余汉谋急忙说道:“高长官,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要准备反攻广州,但是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眼睛里露出热切的光芒——作为丢失广州的直接责任人,他更加迫切地想收复广州,洗雪日军加在自己身上的耻辱

高飞说道:“我的计划是集中第北区和西区的全部兵力,在地方部队的配合下,从三面向广州推进,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每前进一段距离就选择有利地形构筑坚固工事,逐步压缩日军的生存空间,迫使其主动离开坚固的堡垒。与此同时,咱们的装甲部队悄悄迂回到南海和佛山之间地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突袭。我军在广州以南地区配备的军队是最少的,日军应该会把主力放在增城、花都和虎门要塞一线,南面也相对较弱,有机会一举突破其防线。”

余汉谋不放心地问道:“可是如果日军继续龟缩不出呢?”

高飞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咱们就像撬砖头一样,一块块把它撬起来广州及周边地区山脉纵横、水道密布,数万日军怎么可能顾及每个地方,只要在熟悉地形的战士带领下,我军可以从容不迫地在敌军控制区穿插,把守军分割起来,再逐个歼灭”

余文正听到要用装甲部队作为突击力量,兴奋地直搓手:“这次一定要把小鬼子打得屁滚尿流叫他们再也不敢到广东来”

高飞冷笑着对余文正说道:“这次没有你的事,我准备用萧汉良的部队上次打宝安,损失了一个坦克连,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余文正听他这么一说,马上蔫了下去,唉声叹气地说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然后往椅子上一靠,羡慕地看着萧汉良。

萧汉良忍着笑对高飞说道:“日军第五舰队就驻扎在广州,军舰上的大口径舰炮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威胁,必须想办法应付,另外,敌人在广州机场还有两个轰炸机中队,可以轻易地摧毁我军的工事,在强大的空中打击下,我军如何和敌人打阵地战?”

高飞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这两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派一支精干的部队从白云山地区接近广州机场,相机把轰炸机破坏掉;然后突袭虎门要塞,成功之后再用要塞炮对付第五舰队。”

最后,高飞补充道:“这两点是战役能否顺利进行的关键,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马德弼担心地说道:“如果都没有成功怎么办?”

高飞洒脱地说道:“那就取消作战计划,等待更好的机会,如果付出的代价过大,即使收复了广州也得不偿失”

........

文海洋从自家的菜地里面走出来,孙子明仔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竹篮在身边欢快地跑来跑去,篮子里面绿油油的青菜在夕阳的映照下也显出粉红的颜色,随着竹篮上下飞舞。

文海洋望着孙子顽皮的样子,怡然自得地用手捋了捋已经花白的胡须,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突然,从菜地后面的竹林里传来拨动枝叶的“哗哗”声,文海洋循声望去,刚好看到一顶钢盔冒了出来,当他从看到士兵身上土黄色的军服和肩头长长的步枪之后,脸色大变,急忙低声喊道:“明仔,快回村去告诉大家把门关好,没事不要出来——鬼子来了”

明仔懂事地点了点头,飞快地朝村里跑去,文海洋等孙子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之后,急忙快步朝日军走了过去,这时候,已经有数百人在竹林边聚集起来,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向村子的方向走来,几百个明晃晃的枪刺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出血一样的红色。

“老家伙,去把你们这里的保长给我叫过来”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黑绸布对襟上衣,腰间插着短枪,便衣打扮的年轻男子向着文海洋高声喝道。

听到中国人的声音,文海洋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连忙堆出满脸的笑容,说道:“我叫文海洋,就是这里的保长,不知道皇军有什么需要效劳的?”说罢紧张地打量着手扶战刀默不做声站在汉奸旁边的日军指挥官。

“皇军准备到北面去扫荡中国军队,今天就先住在你们村,马上回去张罗饭菜,要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的狗命”说罢用力拍了拍腰间的短枪,恶狠狠地瞪了文海洋一眼,把老人家吓得直哆嗦,接着汉奸又换了一张笑脸,对着日军指挥官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然后扭头大声说道:“老家伙,怎么还不快点去准备”

文海洋壮着胆子说道:“长官,我们的村子太小了,住不下这么多皇军,不如到镇子上去。”

汉奸“腾”地跳到他面前,用手抓住文海洋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老东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住不下去就让你们村子里的人全部滚到外面过夜,要是惹恼了皇军就把你们村子给屠了”

大颗的汗水顿时从额头冒了出来,文海洋急忙连声答应:“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然后做出邀请的姿势,带着队伍朝村子走去。

村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胆子大的男人们悄悄地躲在院墙和窗户的后面,偷偷地打量着外面,女人和孩子们全都聚集在床上,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祈求菩萨保佑这帮瘟神开点离开。

队伍刚刚走进村口,带队的指挥官轻轻一挥手,部队立即四散开去,迅速抢占了村子的制高点,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通往村子外面的道路。

文海洋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问道:“长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汉奸摆出一副已经司空见惯的样子,说道:“皇军这是在布置防御,跟你没关系。”

文海洋带着汉奸和指挥官刚刚走进村公所,日本人就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汉奸随即说道:“文保长,太君要你准备十几个花姑娘来慰劳皇军,吃完晚饭后送到皇军的驻地”然后把脑袋伸到文海洋的面前,恬不知耻地笑着说道:“顺便给老子也准备一个”说罢得意地yin笑起来。

一股怒火顿时从文海洋的胸膛升腾而起,他猛然挺直了脊背,怒视着面前的两个禽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要玩花姑娘滚回日本玩,这里一个也没有”然后瞪着汉奸骂道:“谁家祖上造孽,怎么生出你这种败类,把中国人的脸都丢光了”

说完之后,文海洋感到身上一阵轻松,随即昂首挺立在房间中央,用轻蔑的眼光望着面前两个渺小的身影。

“讲得好”日本军官出人意料地说起中国话,并且鼓起掌来,而汉奸则急忙对着文海洋深深鞠躬,说道:“老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刚才演戏演得太过火了”说罢和日本军官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文海洋迷惑不解的样子,“汉奸”解释道:“老先生,我们是国军部队,这次假扮日军到敌占区执行任务,因为怕遇到汉奸,所以故意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老人家居然这么烈性,真是铁骨铮铮啊”

为了彻底打消文海洋的疑心,站在门口的一个士兵用广东话说道:“阿伯,摸腮盖(不要怕),我地真的亥国军来的(我们真的是国军)。”

听到地道的乡音,文海洋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光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军官埋怨着道:“赵长,这位老伯一身正气,怎么看也不像汉奸,你偏要搞这么多事,要是把老人家给吓出病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队长,咱们可是孤军深入敌后,这里已经是敌占区的边缘了,还是小心点好”赵长辩解道。

“赵长官说的对”文海洋接过话头说道:“还是有很多人甘心做日本人的走狗的,要不然,哪里有那么多伪军”

突击队长华宜辅见文海洋已经恢复过来,急忙问道:“老伯,我们想通过日军的封锁线到广州去,你能不能把前面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文海洋想了想,说道:“日本人沿着从增城的广州的公路修了很多的碉堡,每个碉堡里面都有一个班的鬼子兵和一个排的伪军,装甲车在碉堡之间来回巡视,另外,比较宽的河道里面都有汽艇日夜巡逻,没有证件谁都不准过。”

华宜辅皱着眉头问道:“再往里面去也是这样?”

文海洋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不用担心,目前只有增城和广州附近的碉堡全部完工了,中间还有十几公里没有连起来,很容易通过的”

“太好了”华宜辅和赵长异口同声地说道,接着华宜辅问道:“老伯,你能不能找个熟悉地形,胆子大的年轻人给我们带路?”

文海洋连忙说道:“当然可以,这也是为抗战出力嘛”然后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文海洋领着一个面孔黝黑,身材健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对华宜辅说道:“这是我侄子阿豹,他去修过碉堡,对那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接着他又吩咐阿豹:“过了公路以后,你把队伍带到南岭村,交给你姑丈,让他再安排人往前送”

阿豹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假日本鬼子。

当天晚上,五百余人的突击队在阿豹的带领下安然无恙地通过了公路,随后,又在姑丈的安排下通过日军的第二道封锁线,就这样,在敌占区民众的全力帮助下,突击队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来到广州市郊的飞机场旁边。

飞机场位于广州市区的东北部,东面是石牌,北面是瘦狗岭,所以又被称为瘦狗岭机场。

在当地民众的帮助下,突击队的侦察人员用两天的时间摸清了机场内外的情况:机场里共有轰炸机三十二架,战斗机六架和两架侦察机,成四列停放,每列十架。轰炸机群每天都出动到粤北进行轰炸,侦察机也经常出动,只有战斗机始终停放在机场内,但是到了晚上,所有的飞机全部返回机场;机场的守卫部队是日军第18师团的一个大队,在机场四角的碉堡里面驻扎四个小队,其余的部队与机场的地勤人员一起住在机场的北端,敌机则集中排列在警卫部队的前面;日军在机场的外围构筑有简单的掩体和掩蔽部,并用铁丝网全部包围起来,形成一个有效的防御体系,但是驻军的警惕性不是很高,很少到机场外面巡逻。

华宜辅根据侦察回来的情报,与突击队的连长们进行了分析研究。日军虽然在兵力上占优,但是守备松懈,工事不强等有利情况,决心以隐蔽手段潜入机场,出其不意,给敌人以突然袭击,摧毁全部敌机。具体部署是:以四个排的兵力接近四角的碉堡,用爆破的手段摧毁将其摧毁,失败则用猛烈火力压制住日军;以三个连的兵力袭击机场,摧毁敌机;赵长率领一个连作为预备队阻击可能增援之敌,并为突击队守卫后撤的通道瘦狗岭。

1月22日夜,部队轻装出发,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越过瘦狗岭,迅速逼近机场。

10时许,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碎了冬夜的静寂,机场四角的碉堡几乎同时倒塌下去,紧接着,华宜辅亲自率领突击队以猛虎下山之势冲进机场,然后派一个连的兵力破坏飞机,其余的人勇猛地冲向日军兵营,用猛烈的火力把刚刚反应过来的敌人死死地压在大门里面。

战士们把一捆捆集束手榴弹丢进驾驶舱,一架架飞机顿时爆炸起火,熊熊的火光几乎染红了广州的半边天。

机场警卫部队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之后,意识到问题严重,立即开始疯狂进攻:掷弹筒从围墙后面接连不断地把微型榴弹发射出去,在突击队的前面爆炸,用火光和浓烟遮挡住他们的视线。

紧接着,数十名日军端着刺刀从大门口冲了出来,虽然很快就全部被打死在距离门口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可是后面的日军却利用这个机会把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抬了出来。

密集的弹雨劈头盖脸地朝突击队打了过来,纷飞的子弹在跑道上面打出遍地的弹坑和漫天的火星,压得战士们头都抬不起来,日军士兵像潮水般地从兵营里面涌了出来,然后成扇形展开,从两翼包抄过来。

正在这时候,攻击碉堡的四个排突然加入战团,用一个勇猛的突击把日军的左翼击破,然后用持续不断的手榴弹攻击把敌人的攻势遏制住。此时,机场上的飞机已经破坏殆尽,突击部队立即且战且退,向瘦狗岭方向撤退。

与此同时,第18师团司令部已经接到机场遭到袭击的报告,四个中队的援兵乘坐军用卡车呼啸而来。

“队长,你快带领大部队转移,这里就交给我吧”赵长在抱着轻机枪向着山下蜂拥而上的日军猛烈扫射的同时,大声地喊道。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华宜辅甩手丢出一颗手榴弹,大声喊道:“这么多鬼子,想走也走不了”

赵长猛地转过身来,握住华宜辅的肩膀,说道:“队长,再不走就真的全死在这里了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能多保存一份力量就多保存一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难道忘了军长是怎么要求我们的吗?”

听了这句话,华宜辅“腾”地站起来,掏出手枪递了过去,哽咽着说道:“兄弟,保重”然后大声命令道:“一连留下,其他人跟我撤”

从午夜到黎明,日军连续组织了十余次进攻,守军用手榴弹、轻重机枪顽强抵抗,决不后退,最后,日军只好调来十几门重炮,对这个只有五百米长,几十米宽的小小山坡猛烈轰击。匆忙构筑的工事只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土崩瓦解,守军只能在弹坑里面继续战斗。

天亮之后,阵地上一片寂静,山坡上面堆满了日军的尸体,在靠近山脊的地方,守军残破的尸体随处可见,碎裂的枪支到处都是,硝烟仍然在余烬未熄的树枝上冉冉升起,在朝阳的映照下留下晃动的影子,此外再也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事。

两个中队的日军被派到山上来打扫战场,由于中国士兵也穿着日本军服,所以辨认工作进行得相当慢,最后,当日军来到山顶的一条残破的战壕里面,刚刚抬起一具尸体,突然从下面站起一个光着身子的中国军人,随着枪口轻快的跳动,战壕里面的两名日军嚎叫着倒了下去。附近的十几名日军立刻端着刺刀冲了过来,中国军人连开数枪,把最前面的几名日军全部击倒,然后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抢在刺刀捅入身体之前扣动了扳机。

最终,五百人的突击队只有120人平安归来,但是数百名战士的牺牲却换来了日军四十架飞机的损失,从而揭开了广州战役的序幕

第四百六十三章 联防队

第四百六十三章联防队

除掉了心腹之患,高飞立即着手准备收复广州。粤北和粤西的几个步兵师在集结完毕之后,把防御地方的任务移交给地方部队,然后大踏步地向广州逼近,南洋军团则采用隐蔽行军的方式向南海迂回,准备从日军意料之外的地点发动攻击。与此同时,在不久前大出风头的第五纵队司令李务滋再次率领部队进军佛山,准备策应正规军作战。为了增加保险系数,防备日军突然袭击福建,高飞特意把留守在江西北部景德镇的第167师和新四师调回三明,居中策应全省。

此举虽然看似鲁莽,但是却经过细致的分析:冈村宁次率领的第11军虽然占领了武汉并于第2军会师,兵力达到三十万之多,但是在战略态势上却并不占优,日军虽然占领了武汉,但是还远远没有达到就地补充,以战养战的目的,所有的作战物资乃至粮食等物仍然需要通过从南京、芜湖到武汉的漫长水路来运输,而国军第九战区司令部下属的五十多个步兵师全部配置在鄱阳湖西南面,以九宫山和幕阜山为依托,一直在积极整训,准备反攻,仿佛架在日军脖子上的一把钢刀,随时准备切断其长江生命线。而在武汉西、北两面,李宗仁率领的第五战区三十多个师的兵力,在靠近日军第一线的随县一带构筑阵地,虎视眈眈地窥视着近在眼前的武汉城。

广州的战略位置虽然重要,但是在日本统帅部的眼中,肯定比武汉要次要的多,所以在华日军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武汉不失,在新的师团没有编成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投入新锐部队到华南

日本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对中国战场形势的把握也相当准确,知道段时间内是不可能得到有力的增援,于是在轰炸机被中国军队全部摧毁之后,立即调整部属,准备死守广州,等待国内新军编成。他首先把虎门要塞的守卫部队由两个步兵大队增加到一个步兵联队,并额外配备一个重炮兵大队,接着把增城、花都两地的兵力增加到一个步兵联队,重点防御北区的中国军队,最后把第五舰队的舰艇集中到虎门要塞附近的江面上游弋,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安藤利吉认为,中国军队要想攻克广州,必须先占领虎门要塞,所以他在这里配置重兵,准备用猛烈的要塞炮火和海军舰炮火力大量杀伤中国军队,然后再出动预备队反击。

然而,让安藤利吉感到意外的是,粤北的中国军队在推进到增城外围以后就停了下来,在县城四周选择有利地形构筑工事,摆出打持久战的架势,而粤西的两个师也是如此,最让日军感到气愤的是,李务滋的第五纵队再次出现在佛山城外,在距离城门不到十公里的西塘和大冲两村构筑工事,仿佛已经加入了中国军队正规军的序列。

安藤利吉等待了几天之后,发觉中国军队丝毫没有发起攻击的意图,于是悄悄抽调一个大队的兵力赶到佛山与这里的守军汇合,准备彻底击溃这支杂牌军。

2月2日上午八时许,日军集中了两个大队的兵力,以四辆坦克为先导,朝西塘村猛扑而来。

此时的第五纵队在高飞派来的军官指导下,兵力已经由原来的五千多人缩编到三千人,然而,人数的减少换来的是战斗力的提升和指挥上的灵活:部队的编制从原来的十六个大队改成五个独立营,营连的指挥官都暂时由派过来的正规军军官担任,迅速弥补了地方部队在战斗经验上的不足。

第五纵队以两个营的兵力防守西塘,一个营防守大冲,李务滋亲自率领两个营驻扎在处于稍微拖后位置的几个小村子里面,作为纵队的预备队。

西塘守军的指挥官是第一营营长陈智柏,经过耐心细致地观察地形,他以西塘村为核心构筑了非常完备的防御体系:西塘村的四周有十几个面积都在五六亩以上的大鱼塘,守军把鱼塘全部连接起来,形成一道环村的工事;鱼塘前面两百米以内的杂草、树木全部被清除一空,使守军可以保持良好的射界;鱼塘的前面全部插满削尖的竹签,竹签的后面是两米深,三米宽的反坦克壕;鱼塘的后面是一条环村的战壕,并且构筑了坚固的掩蔽部来应对日军的炮击;村子原有的两米高圩墙在战壕后面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形成第三条防线;村子里面构筑了两座坚固的碉堡,作为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工事。

南侧的大冲村规模较小,但是距离西塘的直线距离只有五百米左右,所以可以非常方便用机枪火力相互支援,保障了西塘侧翼的安全。

日军在步兵突击之前照例是一阵猛烈的炮击,由于守军准备充分,工事构筑的异常坚固,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紧接着,四辆坦克在前面开路,掩护两个中队的步兵向西塘冲锋。

当日军开始穿越鱼塘前面的开阔地的时候,守军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十几名暴露在坦克外面的士兵立即把击倒,其余的日军吓得全部龟缩在坦克的后面,亦步亦趋地向前推进。这时候,连续两发反坦克反弹穿甲弹飞了过来,由于守军刚刚配备这种先进武器,还没有训练好,所以两发全部打空,但是却给坦克驾驶员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四辆坦克的屁股后面几乎同时冒出滚滚浓烟,突然加快速度朝前面冲了过去,准备消灭反坦克火力点,后面的步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全部暴露在守军的火力面前。随着各种枪支欢快的叫声,密集的子弹蝴蝶般在日军当中飞舞跳动,把敌人成片地击倒在地,惊慌失措的步兵迅速分成两拨,前面的加快速度追赶坦克,后面的干脆卧倒在地,与守军对射。

最前面的坦克向脱缰的野马一样笔直地杀入竹签阵,对付步兵的利器还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被轧进土里,然而,坦克的好运到此为止:一头掉进反坦克壕里面,再也动弹不得。另外三辆坦克在猛踩刹车的同时向侧面急转,终于在壕沟的边缘停了下来,接着沿着壕沟向前面推进,希望找到缺口。这时候,一发穿甲弹从鱼塘后面的战壕里面飞了过来,正中坦克的侧面,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坦克起火燃烧,满身是火的驾驶员刚刚掀开顶盖,坦克就爆炸了,变成四散的火球。

剩下的两辆坦克掉头就跑,把步兵全部丢下,守军毫不客气地全线开火,把日军击毙大半。日军指挥官急忙命令炮兵用密集的弹雨在守军阵地前沿形成一道弹幕,掩护步兵撤退,最后,两个中队的日军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回去。

气急败坏的日军指挥官为了把落入陷阱的坦克解救出来,命令部队带着铁锨,分成数个小队,多路进攻,企图在炮火的掩护下接近坦克。

日军的意图很快被守军识破,用猛烈的机枪火力在坦克的四周扫射,使敌人无法接近。无奈之下,日军调整攻击目标,转头去攻击大冲。

大冲虽然没有鱼塘为屏障,但是守军在村子外围挖了四道战壕,并且在阵地前沿也插满了竹签。在守军的顽强抵抗下,日军的进展非常缓慢,打了两个小时却只夺取了两道战壕。趁着日军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冲村,西塘守军派出几名爆破手用炸药包把坦克彻底摧毁。

战斗进行到下午两点钟,日军在付出两百多人的伤亡后终于把守军从战壕里面赶出来,战线推进到圩墙的下面,这时候,西塘守军已经完成了出击的准备,十几发迫击炮弹准确地落在日军当中,使其攻势顿时停滞下来,紧接着,两个连的士兵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从西塘村冲了出来,勇猛地杀向敌人。

与此同时,大冲守军也猛烈反击,把日军从圩墙下面击退,然后呐喊着冲出村子,难能可贵的是,数十名村民也跟在军队的后面冲了出来,捡起日军丢弃的枪支弹药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日军在两路夹击之下只好且战且退,最后在两辆坦克的及时支援下才勉强稳住阵脚。为了挽回皇军的颜面,日军指挥官组织了两个中队的兵力夜袭大冲村,可是刚刚摸到村子前面,就陷入了竹签阵:原来,村民们在日军撤退之后立即行动起来,再次在交通要道插满竹签。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给守军指明了方向,各种子弹和手榴弹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彻底打碎了日军的迷梦。

次日上午,还不甘心失败的日军指挥官驱赶士兵对大冲连续发动三次进攻,可是提心吊胆的士兵们已经失去了昨日的锐气,走走停停,不时用刺刀在野草中间试探,生怕被刺穿脚掌。勉强发动的攻势在士气高涨的守军面前立刻烟消云散,日军士兵在遭到守军猛烈的机枪火力之后立即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根本不理会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叫喊。

日军指挥官在伤亡总数达到八百人之后才承认失败,带着部队灰溜溜地退回佛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务滋和第五纵队的名字再次在岭南地区传诵,在他们的英雄形象的鼓舞下,广东的地方部队变得异常活跃,四处伏击日军,把敌人死死地压缩在城市里面,有效地支援了主力部队。

根据国军在抗战战场上得到的经验,日军每次吃亏之后,很快就会动用更多的军队进行报复,所以李务滋在佛山日军败退回城之后,立即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修复工事,严密监视日军的动静,同时请求战区司令部增派部队,随时准备应付敌人的报复。

第五纵队在佛山再度重创日军,的确出乎高飞的预料,兴奋之余他也和李务滋一样担心日军的报复,可是,反攻广州的部队还没有集结完毕,当然也无法派正规军去增援,所以在接到求援的电报之后,高飞只能命令粤南的两个保安团向佛山以东靠拢,同时让第五纵队主动后撤,避免和日军直接对峙,在战区司令部看来,能够把佛山的驻军牢牢地牵制住就已经不错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增援第五纵队的两个保安团已经赶到了新兴地区,而佛山城里的日军除了日夜不停地督促民夫在城外构筑工事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似乎忘记了惨败的耻辱,决心死守佛山县城。李务滋和纵队指挥官们慢慢地松懈下来,开始商量如何配合主力部队收复广州,让声名显赫的第五纵队再露一把脸。

1939年2月28日凌晨五点整,日本第五舰队的四十余艘舰艇突然出现在九江江面原来,老奸巨猾的安藤利吉在用佛山驻军的消极姿态麻痹第五纵队的同时,悄悄在广州集结了一个步兵旅团的兵力,在海军第五舰队的协助下,一夜之间就运动到了中国军队的后方。

唐坳乡乡长唐书臣接到渔民的报告后,急忙派人去给李务滋报信,然后带领着只有五十多人的联防队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等到联防队赶到江边的时候,日军的先头部队一个大队已经在水陆两用坦克和浅水汽艇掩护下顺利登陆,正沿着乡间公路气势汹汹地往前冲,在敌人的后面,大量的装备和人员源源不断地从舰艇上面卸载下来。

唐书臣率领联防队匆忙跑上公路左侧一个三十多米高的土丘,居高临下攻击日军。遭到袭击之后,日军立即成扇形散开,包抄过来,爆豆般的机枪射击声在身后响起,密密麻麻的子弹从士兵的头顶上飞过,劈头盖脸地射向土坡上的守军。

联防队的武器基本上都是非常老旧的老套筒,最好的就是汉阳造,中正式一枝都没有,所以唯一的一挺轻机枪就成了最主要的火力点。唐书臣亲自抱着机枪对着蜂拥而上的日军猛烈扫射,联防队员们非常沉稳地重复着开枪,上子弹,再开枪的动作,对日军逐渐清晰起来的狰狞面孔视若不见。

日军利用兵力上的压倒性优势,从三面冲了上来,唐书臣的机枪刚刚把正面的敌人压下去,左右两翼的敌人就冲了上来,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转身攻击侧面的日军,然而,几颗重机枪子弹几乎同时打在他的身上,最后连人带枪从坡顶滚了下去。联防队员们纷纷拉响手榴弹,与冲上土坡的几十名日军同归于尽

“乡长,你醒醒啊乡长”梁星用力摇晃着唐书臣的身体,可是这个往日和蔼可亲的长者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梁星今年刚满十六岁,是联防队里面最小的队员,因为年龄小,特别贪睡,连队友们出发了都不知道,而包括唐书臣在内的队员们都知道今天的是九死一生,特意没有叫醒他。

梁星擦掉眼泪,用力从唐书臣的手中把机枪掰出来,接着把子弹袋也摘下来搭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飞快地钻进公路旁边的荔枝林里,向着日军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个多小时以后,前面传来激烈的枪炮声,随着距离的接近,枪声也越发的猛烈起来,仿佛就在自己的耳朵边炸响一样,同时,空气中的硝烟味也越来越浓,呛得梁星喉咙发痒,直想咳嗽。

梁星把机枪挎到背后,飞快爬上身边的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树,向前面望去:一颗颗炮弹呼啸着从北面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飞向前面的一座小山,把小山笼罩在浓烟和烈火中;山下的公路上面,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用掷弹筒和轻重机枪猛烈射击,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道道火焰把山顶覆盖起来;山顶上面的轻重机枪也在猛烈还击,与日军对射。

突然,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山顶的一挺重机枪被炮弹命中,射手和机枪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梁星低下头去仔细地思索起来,然后抬头继续观察起来,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机枪是日军炮兵的主要攻击目标,并从炮弹飞行的声音推断弹着点的位置

梁星急忙从树上滑下来,朝日军炮兵阵地的方向跑去,这时候,公路上的日军已经向小山发起了冲锋。

日军的炮兵阵地设在一片空旷的稻田里面,四周没有任何隐蔽物,在阵地的四周还有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不停地走来走去,戒备非常严密。

梁星观察了一会,发现距离日军阵地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几十个大大小小不同的坟茔,而坟茔朝向自己的一面有一条浅浅的水渠,于是他悄悄钻出树林,沿着水渠朝前面爬去。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来到坟茔的后面,飞快地架好机枪之后,他朝着日军的炮兵阵地猛烈扫射起来,几名炮手应声而倒,其余的人慌忙卧倒在地,炮声顿时平息了下来。

炮兵阵地上的警戒部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迅速锁定目标,用步枪和轻机枪与梁星猛烈驳火,由于双方之间是没有隐蔽物,而日军的人数也不是很多,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四百六十四章 坦克,前进!

第四百六十四章坦克,前进!

现袭击者只有一个人之后,前面的步兵猛烈开火,尽量压制梁星的火力,后面的炮兵乘机调转迫击炮口,瞄准坟地就是一顿猛轰。

然而,梁星已经从炮弹飞行的声音准确地判断出落点的位置,在坟茔间飞地穿行,躲过炮弹的袭击。随后,他每打完两梭子弹就主动变换位置,在弹坑和坟茔间不断跳跃。

日军的攻击部队突然失去了炮火的支援,被守军迎头痛击,仓皇撤退下来,指挥官马上现了问题的端倪,立即命令一个中队的士兵跑步向炮兵阵地冲来。

梁星此时已经极度疲惫,子弹也消耗殆尽,看到大队日军蜂拥而来,急忙丢出一棵手榴弹,遮住敌人的视线,然后猫着腰朝树林狂奔而去。

刚刚跑出几十米远,爆炸掀起的硝烟就消失在空气中,步枪和轻机枪子弹开始在他的前后左右不停地跳动,可是直到梁星跑进树林,都没有被一颗子弹击中!

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梁星就朝**守卫的山跑去,没跑多远,前面就又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日军又恢复了炮击!

等到炮击平息下来之后,梁星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跑上山顶,可是却绝望地现阵地上已经空无一人——部队已经撤退了!

他刚想转身离去,就听见山坡上传来几里哇啦的怪叫声,探头一看,数百名日军端着刺刀正往上冲。

梁星慌忙卧倒,对着日军就是两梭子,接着几个滚翻离开原来的位置,在死人堆里面翻找弹匣和手榴弹。山顶上一会是手榴弹,一会是机枪扫射,搞得日军莫名其妙:如果守军撤退了,为什么还有人在上面?如果没有撤退,怎么就这么点火力?

等到日军冲上山顶,这才现一个平民打扮的年轻人正端着机枪边打边退,向山坡后面的树林退却,日军立刻一声喊,分开成百余米长的散兵线,包抄过去,准备活捉这个可恶的*平民,用他来训练新兵的拼刺技术。

打光了子弹之后,梁星毫不犹豫地把机枪丢掉,钻进树林,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左一绕,右一转就把日军甩掉,然后朝佛山方向跑去,准备追赶大部队。

梁星从早上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有吃过,体力已经消耗光了,脚一软就跌倒在地上,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喝问:“你是谁?”

梁星的眼泪马上滚了出来,用尽力气喊道:“联防队的鬼!”

原来,李务滋在接到唐书臣的报告后,急忙派一个营在公路上抢占阵地,阻击日军,然后带着部队紧急转移,第五纵队前脚刚走,佛山日军就在坦克的掩护下杀了过来,跟在第五纵队的后面穷追不舍。如果不是联防队员用自己的生命为部队换来的宝贵时间,第五纵队必将陷入日军的包围之中。

上山寻找梁星的是阻击部队的一个姓麦的排长,因为营长在带领部队撤退到山下后听到山上有间断的机枪声,于是派麦排长上山确认有没有没撤下来的弟兄。没想到居然找到了联防队里的鬼,梁星伏在麦排长肩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大哭起来,麦排长摇了摇这个孩子,慈祥地说道:“好了,别哭了,兄弟你成长了,不再是鬼了。你这样眼泪鼻涕一起来,如果被弟兄们看见就丑死鬼啦,我和你找团长去吧。”

安藤利吉精心策划的行动没有达到全歼第五纵队的目的,为了泄心中的怒火,残暴的日军把沿途经过的几个村全部屠戮一空,并纵火焚烧毁灭证据,不过,第四战区的**部队也没有让这些禽兽逍遥太久,因为南洋军团的装甲部队已经成功地迂回到三水以西的位置,准备给日军致命一击。

三水县位于广东省中部,珠江三角洲西北端,因西江、北江和绥江三江在境内汇流,故名三水,在历史上曾经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同时也是广州通往粤西以及大西南的咽喉要地,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地位。

虽然日军暂时无意染指大西南,但是考虑到三水距离广州市区的直线距离只有数十公里,如果从这里出的话,完全可以朝夕至,在一天之内抵达广州城下,故而就变成了在日军手中没有任何用处,落队手中就非常有用的jī肋,安藤利吉只好在这里配置了一个步兵大队的日军和两个中队的伪军来守卫,作为广州西南的第一道屏障。

日军指挥官自知兵力薄弱,以十九路军的凶猛火力,很容易被突破防线,所以进驻三水之后立即从四周乡村里面抓来数千民夫,在伪军的监督下没日没夜地构筑工事,每人每天的口粮就是一碗霉的米饭,很多人积劳成疾,倒毙在工地上,凶残的日军甚至把一些病的奄奄一息的民夫直接丢到江里。数千民夫的血汗和几百条人命为日军换来了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环绕城墙连续构筑了三道战壕,相互之间间隔两百米,战壕的前面是纵横交错的铁丝网和用木头做成的障碍物,防线上每隔五百米远就矗立着一座用石头和水泥筑成的碉堡,可以非常方便地相互支援。

守军把三个中队的日军放在城外,另外的两个中队与伪军一起留在城内,防御以城墙为主体的第二道防线,最后在三水城中心的司令部,日军用沙袋和路障围了一圈,作为最后的防线。

为了使广州的增援部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三水,日军在构筑工事的同时,出动工兵,修复连接两地的桥梁和公路,这样一来,广州日军就能够在三水驻军遭到袭击的三个时之后赶到。

2月28日,就在日军偷袭第五纵队的同时,南洋军团装甲部队、第26师和新二师一起运动到三水城的西北面!

上午九点整,新二师炮兵团和南洋军团炮兵营开始炮火准备,数十门重炮和百余门轻型火炮同时开火,雷鸣般的炮声瞬时震碎了清晨的宁静,空前猛烈的炮火顿时使日军阵地陷入一片硝烟和火海之中,日军的掩体和障碍物不时飞上天空,看似坚不可摧的碉堡,在重型火炮的连续轰击下轰然倒地,里面的士兵全部被掩埋在碎石瓦砾之下。

被日军以为屏障的铁丝网被炸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一段段飞上天空;战壕和火力点有的被炮弹直接命中夷为平地,有的则被爆炸掀起的泥土掩埋起来,原本相互贯通的工事变成孤立的防御点,完整的防御体系在队的炮火面前只支撑了十分钟的时间。

萧汉良站在装甲指挥车的顶端,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日军阵地上的情况,寻找合适的突破地点,在他的身后,近百辆坦克静静地隐蔽在灌木丛里,坦克手们也站在坦克的顶部,悠闲地注视着前面不断闪耀的火光和滚滚的烟柱。

当炮击进行了十分钟之后,萧汉良的右臂缓慢而有力地挥下,坦克手们立即跳进坦克,随着连续不断的顶盖关闭声,丛林里面响起马达的轰鸣声。

萧汉良的指挥车始终冲在最前面,通过无线电协调队伍的行动,坦克群在行进中完美地变换着队形,形成一个尖锐的三角形。

最后一颗炮弹爆炸燃起的浓烟还没有散去,萧汉良的坦克就冲到了日军的第一道战壕前沿,几十名被炮声震晕的士兵刚刚钻出掩蔽部,就被坦克上面的机枪手打成了马蜂窝。钢铁的洪流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在日军阵地上驰骋,机枪手们在猛烈射击的同时,时刻注意掩护队友的侧翼,肃清任何试图靠近的敌人,在坦克群的后面,摩托化步兵旅在快跟进。

萧汉良在突破了日军的第一道战壕之后立即向纵深突破,利用坦克的高机动xìng缩短守军的反应时间。

这时候,第二道战壕里面的日军已经恢复了秩序,开始用猛烈的机枪火力阻击,与此同时,几个暗堡也用重机枪疯狂射击,企图阻止坦克群的推进。

密集的子弹接二连三地打在炮塔的钢板上面,溅点火花,在致命的危险面前,萧汉良的身体都没有晃动一下,而是指挥坦克肃清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坦克猛地一震,炮弹带着火光飞向前方,在战壕里面爆炸,破碎的机枪和人的肢体随着爆炸掀起的气浪四散而去。紧接着,其余的坦克纷纷开火,密集的炮击之后日军的机枪全部变成了哑巴。

突然,十几个赤裸上身的日军嚎叫着从战壕里面跳出来,没命地朝最前面的几辆坦克冲了过来,随着距离的逐渐缩,身体上面捆绑的炸药包已经清晰可见。

萧汉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这些无畏的“勇士”,看着他们在坦克机枪的怒吼声中被绞成碎片、炸成一个个耀眼的光球。*攻击的失败并没有使守军彻底丧失抵抗的意志,日军指挥官命令部队向两翼散开,避开坦克的锋芒,然后用掷弹筒攻击坦克的侧翼,与此同时,布置在城内的两门7o毫米步兵炮和十几门迫击炮也开始攻击装甲部队。

占领第二道战壕之后,萧汉良命令坦克群高向前挺进,突击日军在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另外分出十辆坦克追击左右两翼的日军。

坦克屁股后面拖着浓浓的黑烟,在令日军丧胆的轰鸣声中从战壕上面碾压过去,无处藏身的日军徒劳地挥舞着刺刀,随即被压成肉饼!

看着鲜活的同伴在钢铁怪物的下面变成扁平的血块,最凶悍的士兵也失去了勇气,钻出藏身之处向城门狂奔而去,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溃退的行列,在城门口汇集成密集的人流,互相推搡,叫骂着涌入城门。

几炮弹准确地落在城门中间,顿时把这里变g人间地狱:残破的肢体带着军服的碎片漫天飞舞,城墙上沾满了血水、脑浆和人的内脏,负伤的士兵在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当中出凄厉的惨叫,濒临死亡的身体在地面上无助地扭曲,抽搐,好久才停下来!

紧接着,**炮兵还是延伸射击,迅把城墙淹没在火海之中,萧汉良的坦克群左右一分,从城墙的边缘向东急进,摩托化步兵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肃清残存的日军,在他们的后面,新二师的步兵部队潮水般地向城门冲了过去。

坦克群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在三水城东门汇合,然后在萧汉良的指挥下,排成一列纵队向广州方向推进,十几辆满载士兵的摩托车作为尖兵在坦克前面开路。根据司令部制定的作战计划,装甲部队在扫荡城外的日军防线之后,立即向东迎击广州开来的增援部队并将其击溃,然后在第78师的配合向突击广州市区。

就在南洋军团挥师急进的同时,数千名日军乘坐卡车浩浩荡荡地向三水开了过来,非常巧合的是,日军前锋乘坐的也是摩托车。不过,安藤利吉为对付坦克群的威胁,特意为增援部队配备了两个中队的37毫米反坦克炮和一个重炮中队。

下午两点整,两支队伍在五孔桥上遭遇,最初的几秒钟,双方的摩托兵不约而同地被惊呆了,然后同时开火。由于南洋军团配备的摩托车用钢板加固过,再加上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相对于三八式步枪和歪把子机枪具有压倒xìng的优势,先头部队的遭遇战以日军的惨败宣告结束。

紧接着,双方的主力部队相继赶到,萧汉良毫不犹豫地命令坦克以最快的度冲过五孔桥,炮兵部队则占据有利地形进行炮火支援。

为了对付坦克,日军干脆把四五辆卡车并停放在公路上,然后把部队沿着公路两侧展开,抢占有利地形,阻击对手。与此同时,反坦克炮和重炮中队迅占领阵地,黑洞洞的炮口笔直地瞄准公路上疾驰而来的坦克。

激烈的枪炮声猛然响了起来,数以万计的子弹不停地在空中飞过,扑向自己的目标,炮弹拖成长长的轨迹从空中划过,落地之后掀起漫天的尘土和硝烟,双方隔着百余米宽的河道展开对攻。

“嘣”地一声,一炮弹落在指挥车的左侧,萧汉良感到左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手指粗细的弹片cha在胳膊上面,他用力拔掉弹片,命令坦克冲下公路,在路旁低矮的灌木丛正迂回前进,向日军匆忙构筑的工事冲了过去。

看着一辆辆坦克冲过桥面,日军立即改变攻击目标,十几门大炮同时轰击五孔桥,几百年历史的石桥在承受了十几颗炮弹之后轰然倒塌,从中间断成两截,缺口处宽达五米,把南洋军团的后续部队全部阻挡在河道的另外一面!

这样一来,包括萧汉良的指挥车在内的二十三辆坦克就变成一支孤军,独自面对日军一个联队的攻击!

作为古德里安最为赏识的装甲部队指挥官,萧汉良不但对坦克战术具有透彻的理解,而且具有非常高的军事素养——回头看了一眼被炸断的桥梁,立即现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没有丝毫的犹豫,萧汉良马上命令后续部队在河道的上下游寻找合适的地点渡河,自己则率领先头部队义无反顾地冲上日军的阵地。

在德国装甲部队的战术科目演练当中,丛林穿c重中之重,因为德国的假想敌法国北部丘陵遍布,到处是低矮的灌木和浓密的丛林,萧汉良的部队对这种战术也是非常的熟悉。日军的炮弹连续不断地落在灌木丛中,爆炸又点燃了干枯的野草,坦克的身影便如同深夜的魅影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并快接近匆忙构筑的工事。

伴随着马达沉闷的轰鸣声,日军据守的土丘剧烈地震动起来,钢铁巨兽象征着死亡的剪影突然出现在阵地前沿,机关枪凶猛地喷射着密集的子弹,坦克无情地追逐着溃散的敌人,防线在顷刻间就土崩瓦解。此时,后方的反坦克炮害怕误伤友军,暂时停止了攻击,拱手把机会让给了对手,南洋军团的坦克们不时停下来,瞄准反坦克阵地和重炮阵地开炮,消除最大的威胁。

日军指挥官看到自己一个步兵联队居然挡不住敌人的二十多辆坦克,气得暴跳如雷,连砍两个溃退下来的中队长,然后把血淋淋的战刀指着南洋军团的坦克,命令部队决死冲击,同时,要求反坦克炮和所有的重炮对前方进行无差别攻击,即使打死自己的士兵也在所不惜!

炮兵的疯狂攻击很快取得了效果,有两辆坦克先后被反坦克炮弹击中,在浓烟和烈火之中被炸成碎片。与此同时,后退无路日军步兵抱着炸药包、炮弹,举着手榴弹,嚎叫着冲向坦克群,在他们的后面,掷弹筒和迫击炮不停地开火。

在坦克群的猛烈机枪火力阻击之下,日军成片地倒了下去,但是后面的日军更加疯狂地冲了上来,向大海里面的浪潮一样汹涌澎湃,似乎准备用整个联队的生命来阻止坦克群的推进!

第四百六十五章“坦克大战”

第四百六十五章“坦克大战”

领教了这种近乎疯狂的进攻,萧汉良这才明白为什么精心训练出来的部队会抵挡不住,他环顾战场,发现几乎所有的日军部队都过来攻击自己,却把被断桥阻挡在另外一面的后续部队全部遗忘了

萧汉良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命令坦克群向左侧突击,避开日军的锋芒。剩下的二十一辆坦克在高速运动中突然掉转方向,齐刷刷地向左侧的一道山谷冲过去,把疯狂叫嚣的日军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很快跑到反坦克炮的射程之外。

这时候,日军指挥官才注意到,河道对面的军队大部分已经消失了,只有数百人的队伍在公路边的一座小山上面构筑工事,毫无疑问,敌人肯定是在附近另外寻找合适的地点渡河

想到这里日军指挥官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是增援三水,可是却为了阻击敌人的坦克部队把桥给炸断了,这样一来,不但三水的部队凶多吉少,自己的部队也进退两难万般无奈之下,日军只好兵分三路:一路留在原地监视对岸的中国军队;一路沿着河滩搜索,寻找中国军队的渡河地点;最后一路带着反坦克炮和重炮沿着公路往回走,准备反击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坦克,同时派部队搜索公路两侧的山谷丛林,寻找坦克部队的踪迹。

这是一条幽深的峡谷,终年笼罩在浓雾之中,即使夏日正午最炽烈的阳光都无法穿透百年老藤在高大的树木之间缠绕生长,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枯死的树干把地面变得崎岖不平,杂乱的树木和干枯的枝叶把峡谷塞得满满的,给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萧汉良虽然在地图上看到过这条峡谷,知道大致的走向,但是却没有想到这里的地形会这么复杂,所以当确认已经摆脱了日军之后,他命令部队停止前进,然后跳下坦克,带着几名军官向峡谷里面走去。广东的冬季属于枯水季节,所以峡谷里面的小溪只有十几厘米深的水,最宽阔的地方也只有五六米宽,几十米的树根上面堆积着一层厚厚的树叶,显然是夏天溪水暴涨时留下的痕迹,在溪流上面几米高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树枝和青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罗网。

走了几百米远之后,萧汉良和几个军官简单地商量一下,都认为可以穿越这条峡谷,于是坦克再次发动,沿着小溪向前推进。坦克的履带不时被树木的枝叶缠住,装填手和副驾驶不得不在外面步行,准备随时清理;小溪当中不断出现一些深不可测的水潭,部队就停下来,从岸边的树木当中砍出一条通道。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艰苦行军之后,头顶上的罗网开始变得稀疏起来,点点霞光开始出现在枝叶上,包括萧汉良在内的官兵们欣喜若狂,都以为已经穿越了峡谷。

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群山环抱的盆地,正前方是一道壁立的悬崖,右侧的山坡虽然坡度不大,但是长满了合抱粗的树木,树木之间的间隙也不允许坦克穿越,萧汉良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向左侧:山坡上面尽是烧焦的树木残骸,地面一片焦黑,到处都是大块的空地,非常适合坦克通过,可是在接近盆地的时候坡度陡然上升,最后在距离地面五六米高的地方变成九十度的陡坡。

萧汉良简单地目测陡坡和地面之间的距离,然后派几名士兵爬山坡,看看另外一面的地形。十几分钟后,侦察人员回来报告,山坡的另外一面非常平缓,而在距离山坡几公里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公路,但是不能肯定是不是从三水通向广州的那一条。

萧汉良挥手命令战士们返回坦克,接着在距离陡坡两百米远的地方排成三排,然后命令轮番开火,猛烈轰击对面的岩石。

坚硬的石灰岩在炮弹的饱和攻击下不断地崩塌下来,大块大块的石头掉了下来,在山坡下面堆积起数米高的一堆,而陡坡的上端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前进,后退,前进,后退,再前进,终于成功了第一辆坦克嘶叫着冲了上去,在它的协助下,其余的坦克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上去。

当坦克群出现在山脚下的时候,西边的太阳正缓缓地沉入大地母亲的怀抱,一抹余辉染红了天际。

萧汉良举起望远镜向公路上望去,只见十几个伪军正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赶赶过来,显然是被刚才的炮声惊动的,在他们身后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十几米高的碉堡矗立在一座桥梁的边缘,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面照射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名士兵的身影。

萧汉良回身看了看正在等待命令的部下,轻轻举起手臂,指着公路上的碉堡,大声喊道:“前进,坦克”

望着突然从黑暗中窜出来的猛兽,伪军们立刻呆住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掉头就跑,可是跑出一段之后却发觉马达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这才醒悟过来对方的目标是公路上的碉堡,于是撒腿跑进身旁的稻田里面,向远处的树林狂奔而去,手中的武器全部丢了个干净。

碉堡里面的日军匆忙跑了下来,把两挺轻机枪和两个掷弹筒在沙袋上架好,准备阻击敌人,然后,装甲部队用十几发炮弹告诉他们这是多么狂妄的想法:沙袋、人和武器瞬间就消失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只有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告诉人们这里还有生命存在。

萧汉良通过碉堡里面的地图确认了自己的位置:此处到渡河地点的距离是二十公里,也就是说已经推进到广州的市郊

德国军队历来崇尚的就是进攻,崇拜于此的萧汉良也不例外,他和几个军官简单地商量一下后决定,留两辆坦克在这里阻击后面的日军,自己率领其余的坦克继续向广州挺进

此时,负责阻击坦克的日军部队还在距离这里十几公路外的地方等待搜索部队的报告,因为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附近的几条山谷都不是坦克能够翻越的。然而,当他们接到碉堡守军的报告全速赶来的时候,萧汉良已经率领十九辆坦克扬长而去,只有两辆坦克在迎接他们。

两辆留守的坦克一左一右,隐蔽在公路边的灌木丛中,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河道对面的日军。由于天色已晚,日军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只能依靠步兵突击来诱使坦克开火,然而,机智的坦克手每开一炮就变换一次位置,使反坦克炮的攻击全部落空,而担当诱饵的步兵却在坦克炮的轰击下伤亡惨重。

日军为了过河,不愿意摧毁桥梁,而坦克手为给萧汉良留条后路,同时也为了保障后续部队能够顺利通过,也不愿意炸桥,于是双方就在河道两边陷入了拉锯战,一直打到深夜都没有结果。与此同时,萧汉良的先头部队已经在连续摧毁五座碉堡之后,推进到广州的边缘,使守军陷入恐慌之中

萧汉良率领的坦克部队一路高歌猛进,在黑夜的掩护下猛冲猛打,遇到活力较弱,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日军据点,就直接摧毁,比较坚固的就分兵迂回到敌人的侧后攻击,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守军击退。日军见到这么多坦克,根据己方军队的配置习惯,想当然地以为后面肯定有大量的步兵,为了避免被对手包抄,纷纷向广州方向溃退,同时向安藤利吉紧急求援。

安藤利吉接到求救电报感到迷惑不解,即使遭到中国军队的大规模袭击,也不至于连一天都支持不住。增援部队不但配备了两个反坦克炮中队还额外增加一个重炮中队,再加上沿途守军的力量,已经接近一个旅团

安藤利吉没有立即增调援军,而是致电增援三水的部队,询问战场的态势,摸清情况之后,他马上命令增援部队全速回援广州,从后面攻击装甲部队,并把沿途的所有桥梁全部破坏掉,因为他知道,三水的守军已经没有幸免的可能了。与此同时,司令部直属的战车中队紧急出动,准备与中国军队来一场坦克大战在中国军队迅猛的攻势面前,安藤利吉意识到在没有空中力量的支援的情况下,自己军队的战斗力远远逊于对手,甚至有可能连中央军的德式师都不如。因为每次重大胜利的背后都有轰炸机和侦察机的功劳

此时,围绕小桥进行的拉锯战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近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桥头的地面上,被炮弹点燃的树枝还在冒出点点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传说中的鬼火一样忽明忽暗,令人心悸。

日军已经意识到无法强行突破,改派小股部队泅水过河,迂回到坦克的侧翼发动攻击,为了掩护偷袭部队的行动,正面的部队依然连续不断地向桥梁这边冲锋,把坦克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住。

半个小时以后,日军处心积虑策划的行动宣告成功,公路左侧的坦克被炸断了履带,变成一个固定的炮台,虽然坦克乘员们用机枪把偷袭的日军打成了马蜂窝,但是为时已晚,丧失了机动性的坦克和废铁无异。坦克里面的四名士兵毫不犹疑地跳了出来,越过公路向右侧的坦克靠拢,已经得到警告的右侧坦克连发三炮,把企图追击的日军挡在公路的对面。此时,河道对面的日军利用短暂的空隙冲过了桥梁,并在桥头建立火力点,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开了过来,夹击最后一辆坦克。

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车长等几名战友跳上坦克之后,立即倒车,向丛林的深处疾驰而去,刚刚离开潜伏位置不到十米远,几发反坦克炮弹准确地落了下去,把搭乘在外面的几个坦克手吓出一身冷汗

日军以十几辆摩托车为先导,一个中队步兵在后面掩护,沿着坦克逃遁的方向疾驰而去,其余的部队全速向广州前进,准备包抄萧汉良的后路。

突然,坦克马达的轰鸣声消失了,只有摩托车发出的“突突”声在密林里面回响,追踪的日军只好发射照明弹来寻找坦克的行踪。照明弹发车炽烈的光辉,在半空中闪耀,附近几百米范围内被照得如同白昼一样,可是却无法穿透浓密的树林,几百米外的地方依然在漆黑的夜幕下。日军只好把步兵排成散兵队形,两名士兵之间保持五米的间隔,像一把巨大的梳子从树林里面一路梳理过去。

十几分钟后,日军来到一道矮矮的山梁前面,还没有往上面走出几步远,一道火舌就从数十米远的地方横扫过来,几名士兵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顺着山坡滚了下来,其余的日军不退反进,嗷嗷怪叫着冲了上去,然而,另外一挺机枪的射击粉碎了他们的进攻,士兵向潮水般地退了回去,白白在山坡上丢下十几具尸体。

坦克马达的轰鸣声在山梁后面响了起来,这时候,日军正在整理队形,准备再次发动攻势,可是五发炮弹接连飞了过来,在队伍的四周爆炸,十几个士兵倒毙在地,其余的士兵纷纷四散而去,寻找掩蔽物,进攻还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

紧接着,马达的轰鸣声逐渐远去,日军指挥官急忙命令部队追击,可是山梁上的两挺机枪却用猛烈的射击阻止他们接近。照明弹接二连三地发射出去,日军机枪手乘机集中火力猛烈开火,把山梁上面的树枝和草皮打得四处飞溅,与此同时,掷弹筒发射的微型榴弹接二连三地砸在守军阵地上,剧烈的爆炸之后,对方的两挺机枪顿时哑巴了欣喜若狂的日军纷纷从树林中钻出来,在跑动中编成攻击队形,向山梁上狂奔而去,明晃晃的刺刀在照明弹的照射下发出森森寒光。

刚刚架设轻机枪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地面上只有满地的子弹壳和点点的血迹,显然有人负伤,日军犹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沿着草地上的血迹向前面狂奔而去,十几辆摩托车也跌跌撞撞地在树林中穿行,完全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标。

枪炮声和剧烈的爆炸声持续不断地从三水和广州方向传过来,空气中的硝烟味也越来越浓,显示战场正在逐步向这里转移,守卫桥头的一个小队日军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度过了漫漫长夜。

清晨,河面上的薄雾还没有散尽,十几辆卡车就出现在对岸,在卡车的后面大队的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一边还击一边向后退却,在他们后面不到两公里外的地方,数十辆坦克正在全速追击,而坦克的后面则是满载着中国士兵的摩托车、卡车,以及数百名骑兵。

日军的车队过河之后,守卫部队立即开始在桥墩上面安放炸药,以此同时,溃退的士兵急急忙忙地从桥面上面涌了过来。

突然,坦克的轰鸣声从日军的后方响了起来,紧接着,公路右侧的灌木纷纷倒伏在地,一辆M2A4坦克冲上公路,然后疯狂地冲向大桥

步枪、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日军在最短的时间内用这些武器拼命阻击坦克,妄图迫使其让开道路。坦克冒着密集的弹雨和炮弹,穿过浓浓的硝烟,全速前进,与此同时,坦克炮手不顾距离的限制,在剧烈颠簸的坦克里面连连发炮,把最前面的一辆卡车炸成碎片,后面的卡车躲闪不及撞了上去,随即起火燃烧,车上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跳下卡车,向公路两旁跑去,此时公路已经完全被切断了。

坦克没有理会路边的步兵,沿着公路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猛烈的撞击之后,把两辆卡车的残骸从路面撞飞出去,紧接着,前装机枪突然开火,密集的子弹像一把锋利的大镰刀,顷刻间就把拥挤在桥面上的日军士兵像割麦子一样成群扫倒,尸体不断翻滚到河道里。此时,负责爆破的日军还没有把炸药装好,但是看到越来越近的坦克,只好匆忙拉着导火索向河岸上跑,可是没等他站稳身体,两发机枪子弹几乎同时击中他的头部,随即像西瓜一样爆开,尸体笔直地倒在地上。

肃清了桥头的日军之后,坦克立即掉过头来,威风凛凛地肃立在公路中央,用机枪和火炮攻击任何企图接近的日军。

几分钟之后,后续部队的坦克迅速冲过了桥头,向广州突进

与此同时,萧汉良的先头部队在广州城外遭到日军的顽强阻击:敌人把道路两旁的树木全部放倒,又把临街的房屋炸塌,形成数米高的路障,十几门反坦克炮轮番轰击,迫使对方不敢靠近。

一路追击过来的反坦克部队从后面发起攻击,使南洋军团的先头部队损失了五辆坦克。

萧汉良迅速脱离战斗,率领坦克群向侧后方向转移,在对方的反坦克炮的射程之外突然变换方向,对身后的日军杀了个回马枪.

摧毁对方的火炮之后,坦克群高速转移到一个灌木丛生山坡上面,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日军

第四百六十六章 猛攻广州

第四百六十六章猛攻广州

由于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日军只能龟缩在城防工事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控制了通往三水的公路。

2月27日下午四点整,南洋军团的后续部队与萧汉良的先头部队会师,在他们的后面,新二师和第78师在十几公里宽的正面展开队形,构筑出发阵地,随时准备突入广州市区。

安藤利吉万万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中国军队就兵临城下,而对方装甲部队的威力也使他侧目为了应付迫在眉睫的威胁,安藤利吉只好从临时从虎门抽调两个大队的兵力,在汇合偷袭佛山的部队之后,全部加强到广州西南方向。

然而,让安藤利吉感到奇怪的是,中国军队在推进到广州城下之后却没有了动静,只顾埋头构筑工事,前两天大出风头的装甲部队也销声匿迹了,似乎根本没有进攻广州的意图

2月28日,中国军队以两个步兵师的优势兵力对增城发起攻击,守军在坚持了两个小时之后弃城而逃,紧接着,三个步兵师齐头并进向广州推进,迫使安藤利吉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广州的北面。

虎门,顾名思义,便是如虎口之门,所指的是珠江口穿鼻洋西岸的番禺南沙和东岸的东莞太平之间的一段洋面。这里因沿岸密布了炮台,真如老虎的上下颚,扼住珠江口大门,加上江中的上下横档,大虎、小虎诸岛的防御工事以及当年江上还有拦江铁索、木排,合成了号称“金锁铜”的要塞。

虎门要塞这个名称,虽然在1911年辛亥**以后才确定,但它的历史已有五百多年了。远在明初永乐年间,虎头门即虎门就已构筑营垒,设兵防守,以防御倭寇的侵扰。虎门、长洲两个地带,都建了许多较为坚固的炮台,安装了较大口径的生铁炮,至此,虎门要塞略具雏形。

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南天王陈济棠,害怕日寇的势力再向南发展,侵扰广东,于是对虎门要塞进行了大规模的建设和改造:利用冬季农闲时间,征集数千民夫,协助工兵部队构筑工事。经过四年时间的苦心经营,在虎门要塞地带包括沙角、威远两个总炮台范围内修建了纵横交错的公路六十多公里;另外,在虎门寨,沙角新建了足以驻扎一个步兵营的营房和一座有二十张病床的医务所;在沙角下游分台新建了二万五千瓦的探照灯一座。

日军在大亚湾登陆以后,就从陆路直接进击广州,并没有向虎门要塞地带进攻,至广州弃守第二天,要塞司令郭思演马上带了一些亲信逃跑了,要塞其他官兵自行溃散,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虎门要塞

对于安藤利吉来说,守卫虎门要塞的唯一意义是不让它落入中国军队的手中,从而威胁第五舰队和自己的海上补给线,所以防御的重点是陆地而不是水面,于是沿江各要塞上面的大炮全部被拆除下来,作为废铁运到日本去,然后动用大量的工兵对要塞进行改造,在面对陆地的一面构筑堡垒和工事,面对珠江的一面连基本的修复工作都没有做。

在中国军队发动广州战役之初,安藤利吉对虎门要塞是相当重视的,在兵力和火力的配备上都相当强大,但是随着战事的进行,他渐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先是佛山,接着是三水,然后是增城,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几乎全部出场,可是却没有哪支部队把目标对准虎门,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收复它于是在中国军队迫近广州西面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从虎门要塞抽调了两个步兵大队的兵力前去增援,使这里的守军恢复到两个大队的规模。

与安藤利吉轻视虎门要塞的态度截然相反,高飞在开始考虑收复广州的时候就把虎门要塞作为作战的关键来考虑,因为在他看来,自己集中了第四战区的半数精锐部队,无论在兵力还是火力上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而日军又失去了空中力量的支援,所以突破广州的城防工事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是,在进入市区以后,必然就要面对敌人第五舰队的数百门大口径舰炮的打击,如果不能够解决这个致命的威胁,整个行动最终肯定会功败垂成因此,为了彻底解决日本海军舰艇的威胁,把第五舰队赶出珠江口,必须夺取虎门要塞

1939年3月1日晚十时许,广州城的北面和西面枪炮声、爆炸声和激越的喊杀声响彻云霄,爆炸燃起的大火把天空映照的一片血红,与此同时,市区里面的主要道路和日军兵营的周围不时响起地雷的爆炸声和枪支的射击声。

小股部队已经从纵横交错的水道中间渗透进去,大肆破坏敌人的指挥系统和交通线,使日军宪兵队疲于奔命,而部队的调动速度也急剧下降。

就在广州城外鏖战不休的紧张时刻,一个身背步枪的士兵从沙角炮台下游两公里远的地方“扑通”一声跳入冰冷的江水中,接着迅速伏下身去,朝江中走去,当水面刚好可以漫过脖子以后再掉头向上游走去,在他的身后,一条长长的黑影接连不断地跳到江水之中。

三月初的广东,虽然没有北方料峭的春寒,可是江水中的士兵同样感到寒冷异常,牙齿不住咯咯地打颤,为了不发出声音,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把手背塞到嘴里。宽阔的江面上只有日军舰艇狰狞的身影,几个探照灯不时从江面上扫过,与要塞上面的探照灯光交叉在一起,严密地监视着江面。

队伍在探照灯光的边缘停了下来,最前面的战士把一块漆黑的木板扛在左边的肩膀上,缓慢而坚定地走了过去,在他的身后,战友们用焦急而关切地目光注视着他。

军舰上的探照灯光笔直地照过来,从木板上面迅速掠过,没有引起任何反应,这名战士随即把木板换到另外一边,应付山上的探照灯,最后,在探照灯交叉的地点,他毫不犹豫地把头埋到水里,江面上只有一块木板随浪漂动。

看到最前面的战士顺利登上江岸,后面的战士立即快速跟上,用同样的办法穿过了日军的监视区,在沙角炮台下面的芦苇丛中集结起来,两道挂着空罐头盒的铁丝网已经被抛到了身后,日军的侧背完全暴露在他们的枪口下。

凌晨两点整,一发150毫米榴弹落在沙角阵地上,紧接着,数百颗大口径炮弹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爆炸燃起的火光把沙角炮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很快,日军舰炮和布置在要塞上的大口径火炮开始还击,数量同样惊人的炮弹从隐蔽部队的头顶上面飞过去,远远地落在山的那一边。

突击队没有攻击守军,而是仔细观察参与反击的要塞炮位置,用电台向总部报告。短短的十分钟时间,日军的十余门重炮全部被摧毁,落入挨打的境地,与此同时,国军的远程火炮开始在潜伏部队的导引下攻击江面上的军舰。

珠江口上的炮战简直就是马当要塞炮战的翻版,日军徒然拥有数量和口径的优势,但是却因为准确度与对方悬殊过大而败下阵来,在被击伤三艘驱逐舰之后向大小横挡中间位置退去。

这时候,潜伏部队立即悄无声息地向山顶的工事里面摸上去,而在阵地的正面,第60师的一个步兵营也开始了攻击。

日军但凡构筑要塞工事,基本上都是以地堡和坑道为主体,在炮击中的生存能力相当强,所以当攻击部队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冲上要塞阵地的时候,相当数量的日军抬着轻重机枪从坑道里面跑了出来,迅速在浮土和碎石中清理出掩体和工事,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阵地前沿的开阔地带,居高临下地准备射击。

突然,数十颗手榴弹从山坡后面飞了出来,在守军的头顶上面凌空爆炸,数千枚弹片在瞬间就带走几十条生命,紧接着,枪榴弹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把守军成片地炸倒,与此同时,突击队呐喊着从后面杀了上来,把守军的阵地冲击的七零八落,山下的步兵营乘机潮水般地涌了上来。

射击声、爆炸声、呐喊声、呻吟声顿时交织在一起,日军在奋力反击的同时逐步向地堡和坑道退却,攻击部队则仰仗武器和装备的优势迅猛突击,要把敌人一举歼灭。数以千计的子弹接连不断在空中飞过,每一秒钟都有人倒在血泊中,处于劣势的日军则更为严重,在后退的路途上留下一具具尸体。越接近坑道的入口,国军的攻击就越猛烈,大部分日军在进入坑道和地堡前就被消灭掉,只有不到一百名日军分别钻进五个地堡里面,准备负隅顽抗。

非常不幸的是,他们的对手是在经验丰富的第26师,攻击部队等日军消失在坑道里面之后,立即枪榴弹和火焰**器把入口肃清,接着用炸药包把山体炸塌,直接把敌人活埋起来。

占领了沙角炮台之后,重炮旅立即向要塞运送重炮,准备痛击珠江里面的日军舰艇,与此同时,第61师开始猛攻威远、长洲、大虎山等炮台,这几个炮台的守军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三个中队,在优势军队的攻击下苦苦支撑,最终在天亮之后陷入崩溃,炮台回到了国军手中,至此,虎门要塞的诸炮台当中,除了江中的大小横挡和番禺的南沙炮台以外,全部落入国军的控制当中,迫使第五舰队只能在靠近珠江南岸的水域活动,对战局的影响力大大降低。

接到收复炮台的消息之后,高飞马上发布总攻令,要求战区各部队发扬勇猛顽强的精神,突破日军的防线,将其从广州市区驱逐出去

3月2日下午两点整,七个主力师从广州的西面和北面同时发起攻击,在重炮的掩护下不断突击日军的防线,与此同时,李务滋的第五纵队在两个保安团的配合下也猛攻佛山,使日军没有任何喘息之机。

日军防线在中国军队雪崩般的攻击之下,岌岌可危,安藤利吉再次向大本营和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发出求援电报,然后把宪兵部队和所有的文职人员集合起来,分发枪支弹药,让他们在居民区构筑街垒和路障,准备与中国军队在城内决一死战

3月4日,南洋军团经过两天的苦战击溃守军,突破广州的外围工事,从西南面突入市区,随即与日军在城内展开惨烈的巷战

余文正和师部的高级指挥官们一起,跟随部队进入广州,此时,南洋军团已经向纵深突破,留在后续部队面前的是满目疮痍的街道和还在燃烧的废墟: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几乎没有一幢完整的房屋,幸免于难的几栋楼房在烈火的煎熬中苦苦挣扎,房顶的木头不断发出令人心悸的“辟剥”声,带着余烬的木块不时剥落下来;记忆中熟悉的石板路、高高的骑楼,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茶楼、酒肆、ji院、钱庄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无尽的硝烟和熊熊的烈火

数百具平民的尸体整齐地摆放在街道的一侧,里面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每个人的身体上都带有烧焦的痕迹。两名南洋军团士兵军容严整地肃立在旁边,在他们身后的废墟里面,数百名士兵正在居民的协助下在瓦砾堆里寻找幸存者,十几个失去亲人的市民呆呆地伫立在自己曾经的家园面前,欲哭无泪

“怎么会这样?这些都是谁干的?”余文正感到自己几乎要出离了愤怒,对着南洋军团士兵咆哮起来。

“装甲部队入城后遭到袭击,连续损失了三辆坦克,日军在得手以后马上就躲进居民区,由于这里到处都是蜘蛛网一样密集的水道和小巷,很难发现敌人的踪迹,最后,师长就下令进行无差别攻击,直接把居民区夷为平地,使日军无法藏身。”一个南洋军团士兵向余文正解释道,看到对方的面色不善,急忙补充道:“没想到的是,日军在我军攻城前非但没有疏散这里的居民,反而不准任何人进出,结果就造出现在的局面,虽然我们全力抢救,还是有很多人失去了生命”

“这个萧汉良到底想干什么?谁给他滥杀无辜的权力?”一名参谋愤怒地质问南洋士兵:“他这样做和日本人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两样?”

余文正缓缓回转身体,望着面前一双双愤怒的眼睛,说道:“弟兄们,如果要怪的话只能怪日本鬼子,不能怪到萧汉良的身上,他只是尽自己作为一个职业军人的本分你们应该记得,我军就是因为没有采取果断的措施,才在宝安县城的巷战中被日军重创,不同的是,上次敌人没有采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而已,事后回想起来,似乎只有南洋军团的攻击方式是行之有效的。”

看到部下们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余文正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日军显然是想把广州的几十万市民拉来垫背,萧汉良可以不管不顾,可是我们做不到必须用我们广东子弟的鲜血来换回家乡父老的生命”

说到这里,余文正对着机要参谋毅然决然地说道:“立即致电总部:第78师请求接替南洋军团的攻势,保证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推进到安藤利吉的司令部前”

说罢,余文正脱掉洁白的手套,伸手从警卫手中拿过一枝冲锋枪,跳上一辆摩托车,义无反顾地向枪声最激烈的地方走去

军官们被他的举动给惊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跟了上去。

“师长上阵啦”第78师将士们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余文正等人,立即兴奋地欢呼起来,从街道两旁

汇集过来,然后紧紧地跟随在他们的后面。

萧汉良被身后的异常现象惊动了,急忙跨上一辆摩托车赶了过来,正好迎面遇到余文正和他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余师长,你这是要干什么?”萧汉良迷惑不解地问道,蓝色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聚集在余文正身边的士兵们。

余文正用手指着对面说道:“在我军的对面不但有穷凶极恶的日寇,还有我们的父老乡亲,家人和亲朋,如果按照你的打法,没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

萧汉良急忙说道:“余师长,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的亲人在里面请原谅,我是个军人,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日军也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机会”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

余文正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怪你也许我会采用和你一样的战术”接着他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萧汉良,我想由我的部队接替南洋军团,希望能够用军人的生命来换回自己亲人的生命”

萧汉良看着余文正和他身后的沉默的火山,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余文正感激地看着萧汉良,说道:“谢谢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向总部报告了,出了事全部由我担着,绝对不会连累你”

余文正跳上旁边的一段台阶,面对着士兵们大声说道:“弟兄们,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现在国已经破了,家会不会亡呢?”

“不会”台阶下面举起如林的手臂。

“好,就让南洋军团的弟兄们看看,我们是怎么把家园给夺回来”说罢,余文正纵身跳下台阶,跨上摩托车,一马当先,向前冲去,警卫部队的摩托车队快速跟上,不由分说把他死死包围在里面。

紧接着,摩托化步兵旅的数千弟兄毫不犹豫地沿着大街小巷向前猛冲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撤离战斗

第四百六十七章撤离战斗

日军在南洋军团凶猛进攻下已经损失惨重,而对方丝毫不理会肉盾的性命,更是令人胆寒

没想到,防线就要崩溃的时候,南洋军团的攻势却突然停止了,日军误以为坦克后退是为了方便重炮轰击,纷纷从街头巷尾钻了出来,汇集到坚固的工事和火力点的四周,寻找掩体。

就在这个时候,第78师的摩托化步兵旅在余文正的率领下以哀兵之势杀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萧汉良指挥装甲部队全速跟上,肃清漏网之鱼。

数百辆摩托车在满是弹坑的地面上高速行驶,士兵们在剧烈颠簸的车身上猛烈射击,把任何试图拦截的日军撕成碎片。顿时,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大街小巷里面回响起来,“突突”声到处都是,搞得日军连国军会从哪里出现都无法判断,只能抱着武器在原地打转。

余文正的摩托车队向着两百米外的街垒笔直地冲了过去,迫击炮弹接二连三地在路边爆炸,两辆摩托车被直接命中,在高速运动中炸成碎片。与此同时,敌我双方的机枪同时怒吼起来,密集的子弹在街道上空穿过,发出刺耳的“啾啾”声,摩托车的钢板上不断冒出点点火花,中弹的国军士兵在摩托车上面痛苦地呻吟着;沙袋构筑的街垒被打得泥沙乱飞,后面的日军纷纷中弹倒地。

两百米的距离瞬间就过去了,看着风驰电掣而来的摩托车,街垒后面的日军露出绝望的表情,射击的精度和密集急剧下降,最后,部分士兵掉头就跑,另外一些士兵则高举手榴弹冲了上来。

“嘣”地一声巨响,飞驰而来的摩托车笔直地撞在一名日军的身上,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胸膛猛地凹了进去,然后整个身体高高飞起,砸在十几米外的墙壁上,手榴弹叽里咕噜地滚了出去,最后在路旁的水沟里面爆炸,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紧接着,摩托车队从街垒的两旁绕过去,全速追击敌人,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日军从小巷胡同里面驱逐出来,在大街上加入溃退的行列。

冲锋枪、步枪和轻机枪欢快地鸣叫,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带着复仇的快意在日军的队伍当中,带起蓬蓬漫天的血雨,中弹的士兵突然停下脚步,双臂狂乱地挥舞几下,然后扑到在坚硬的路面上,在同伙的踩踏下无力地抽搐着,身体慢慢僵硬下来。

死神的镰刀在日军的后面武器的挥动,每次都要带走数十条性命,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意志的日军连回转身体的勇气都没有,只顾低着头向前狂奔不止。

突然,一阵排炮打了过来,十几颗炮弹笔直地落在街道的中央,把冲在最前面的几辆摩托车炸得粉碎,后面的十几辆摩托车措手不及,撞到了一起,还没等摩托车手反应过来,密集的炮弹就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

前面就是日军的第二道防线,敌人在这里配备了数十门重炮,以此来压制南洋军团的装甲部队。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地面上留下乌黑的胶痕,摩托车戛然而止,余文正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名警卫一左一右把他架了起来,向后面狂奔而去,突然,天空中传来炮弹破空的声音,久经沙场的警卫迅速推断出炮弹的落点就在附近,急忙把余文正望地上一推,然后扑到他的身上,街道随即被日军的炮火覆盖住。

萧汉良看到第78师的前锋落入日军的陷阱,非常担心余文正的安危,急忙指挥坦克占据有利位置,对日军的前沿进行猛烈炮击,同时呼叫己方重炮进行压制射击。

数十发大口径炮弹从坦克群上空飞过,远远地落向日军阵地的后方,几秒钟之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中日双方的炮兵部队在广州城里展开激烈的炮战。

浓烈的硝烟把余文正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体像虾米一样弯成弓形,喉咙如同被火烤过般地干渴,连肺里面的空气都热的滚烫。警卫的尸体就横在他的两侧,被炸药炸得稀烂的北部还在向外面冒着淡淡的烟雾,破裂的内脏和鲜血溅到好几米远的地方。

余文正默默地望着刚刚把自己从鬼门关来回来的救命恩人,嘴唇轻微地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等到硝烟稍微变淡一点之后,余文正从身旁捡起一支冲锋枪和两颗手榴弹,然后低声喝问道:“我是余文正,还有没有活着的弟兄?”

四周传来稀稀落落的答应声,十几个身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汇集到余文正身边。

余文正看着灰头土脸的部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日军炮兵在向我军后方延伸射击,通道已经被切断,即使炮兵团能够把敌人压下去,也要花很长的时间,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后续部队上来,要主动出击才能够杀出一条生路”

“师长,你说怎么打就行了,我们听你的”一个面孔被熏得黝黑的少校说道。

余文正说道:“日军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前面的这些重炮了,只要敲掉它们,我们的部队就能够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所以我决定插到敌人后面去袭击炮兵阵地”

见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余文正就吩咐道:“大家在附近收集些武器弹药,尽量多捡几个手榴弹”

两分钟之后,这支十四个人的队伍离开了大街,沿着一条小巷,向日军阵地的方向走了过去。

黑脸少校紧握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被硝烟熏得焦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巷的出口,紧跟着他的士兵右手举着两颗手榴弹,拉环已经扣在指头上,随时都能投掷出去,左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冲锋枪,食指轻轻地放在扳机上面,在他的身后是同样处于临战状态的余文正。

接近巷口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叽里咕噜的日语,大家急忙把身体紧贴着墙壁站好,紧张地望着前面。说话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来到巷口,却忽然消失了,几秒钟之后,随着‘咯吱’的开门声,交谈声又从众人身旁的墙壁后面传了出来。

少校回头看了看余文正,得到首肯之后立即快速跑到巷口,悄悄探头向外面张望:在街道的尽头,十几个日军士兵抬着沙袋匆忙地向前跑去,而在另外一边,几名日军围坐在街垒后面的空地上吃着罐头。

少校向后面猛一挥手,他身后的士兵低着头,弯着腰,悄无声息地跑到对面的一条小巷里面,然后把一行人迅速从街道上面穿过,当最后一个刚刚钻进巷口,街垒后面的日军似乎听到了动静,端着步枪站了起来,可是空旷的街道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这样,小分队在日军控制区的大街小巷里面不停地穿来绕去,向炮兵阵地接近,在他们的身后,南洋军团和第78师的后续部队又开始了进攻,沉闷的爆炸声再次回响在市区的上空,灰黑色的烟柱不时从双方的阵地上升起,在火光中四处飘散。

黑脸少校刚刚快速跑过一条街道,进入一条小巷,旁边是一户人家的后院,他正在回身示意后面的人跟上来,没想到,院门却突然打开,一个身材矮壮的日军指挥官惊愕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中国军人。

“八格”几秒钟之后,日军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掏手枪。

黑脸少校急忙飞起一脚,把军官踢进院门,然后一个健步跳上台阶,用宽厚的肩膀把门口堵住,可是却意外地发现,院子里面居然聚集着十几名日军军官,他们刚刚接住跌进去的矮壮军官,目瞪口呆地望着院门口。

这次,少校没有丝毫的犹豫,举起步枪就是一枪,一个日军军官仰面倒了下去,胸前喷出一股血水,枪套里面的手枪刚刚抽出半截。步枪的枪口轻轻移动几分,子弹射入距离院门不到五米远的一名军官的胸部,此时,他的战刀刚刚抽出刀鞘

黑脸少校不停地移动枪口,优先照顾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人,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在院落里面沉闷地回响着,日军军官以各种怪异的姿势慢慢倒了下去,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把地面全部浸透了。

打光弹匣之后,黑脸少校用力把步枪丢向刚刚从房间里面冲出来的一名日军,迅速掏出手枪,连续几个点射,把院子里面的日军全部击毙。

几名日军连续从房间里面冲出,用手枪对着少校连开数枪;少校急忙滚翻在地,横移到院墙旁边的几个巨大的水缸后面,与日军对射。

这时候,余文正已经率队赶到,两名军官双双从院门闯了进去,抬手就是两梭子弹,把负隅顽抗的日军击毙。与此同时,街道上面响起日军的惊叫声和军官的喝斥声,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大队敌军正全速赶来。

“堵住门口”余文正大声命令着,然后抬手就打出一梭子,在正对着院门的围墙上面留下一排弹孔,吓得几名冒冒失失冲过来的日军士兵急忙卧倒在地面上。

小分队员们迅速用日军的尸体在正对院门的地方垒起简单的胸墙,然后用手榴弹和密集的子弹与外面的日军对射,把敌人死死地压在门外面。

余文正和黑脸少校走进房间,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是日军的一个指挥部:墙上挂着几张巨大的军用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满是箭头,房间正中的方桌上面摆放着一叠电报稿,厢房里面还有一部电台和密码本。

余文正用力拍了拍少校的肩膀,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兴奋地说道:“老弟,你可立了大功。误打误撞,居然端掉了敌人的指挥部”

黑脸少校挠挠头,说道:“我也觉得奇怪:被击毙的日军军衔最低的也是个中尉。”

余文正看着房间里面的重要资料,想了一会儿,然后决定把这里的资料送回总部,放弃袭击日军炮兵阵地的计划。

少校和两名战士一起迅速把房间里面的东西打包,准备带走,与此同时,外面日军的攻势也越来越猛烈。

突然,围墙上面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一个圆滚滚的日式手榴弹冒着青烟丢了进来,贴着地面向院子的中央滚去。

一个军官健步如飞跑了过去,俯身捡起手榴弹,抬手从墙洞丢了回去,剧烈的爆炸声在围墙外面响了起来,日军的惨叫声随着墙壁上面的土屑和砖头的碎片一起在空气中飞散出去。门口的日军已经看到被叠放在一起的军官尸体,再也没有了顾忌,开始不断地把手榴弹往里面扔,以此同时,五六名士兵推着一门轻型步兵炮正在飞速赶来。

余文正急忙自己的部下往房间里面撤,然后用手榴弹在后墙上炸出一个一米来宽的豁口,小分队员们鱼贯而出,来到另外一条小巷里面,稍微辨别一下方向之后,十几个人再次快速奔跑起来,不一会就消失在迷宫一样的街巷里面。

余文正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袭击的正是日军第18师团的指挥部,除了师团长本人因为被安藤利吉召到第21军的军部开会而逃过一劫,留在指挥部里面的所有高级军官全部被击毙,失去指挥的日军迅速陷入混乱状态,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迅速向市中心溃退下去。与此同时,第五纵队在熟悉广州地形的战士带领下迅速突破日军在番禺的方向,向晓港方向突进,由于日军此处的兵力最为薄弱,而第五纵队又得到市民的大力支援,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使敌人防不胜防,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就从珠江南岸败退到了江北;从增城向南突进的第157师等部在与攻克虎门要塞的部队汇合之后兵分数路,沿着‘广增’公路向市区猛攻,依靠优势的兵力和火力,把日军打得节节败退,迅速推进到萝岗至九佛一线。

高飞根据前线的形势,决定投入预备队,在午夜时分发起总攻,一举粉碎日军的抵抗。

就在广州战役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一份紧急情报送到高飞的面前,看完之后他立即面色大变,站在地图前面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原来,余文正把日军第18师团司令部里面的电报稿带去之后,马上找来精通日语的军官来一一查阅,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了日军的绝密计划:日本东京大本营在接到安藤利吉的紧急求援电报之后,立即召开高级军事会议,研讨华南地区的形势,与会的陆军部幕僚一致认为,广州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绝对不能让它重新落入中国军队的手中,为此,大本营紧急调遣近卫混成旅团和独立第15旅团与两个重炮兵联队增援广州,同时把第二飞行师团调派给第21军,以恢复空中力量;海军部则派出航空母舰加贺、苍龙、千代田、龙骧和神障在广东近海游弋,用三百余架舰载战斗机支援陆军作战,并彻底封锁广东海域

当余文正把消息送到高飞面前的时候,日军增援部队的运输舰已经在大批巡洋舰和战列舰的护卫下向虎门要塞逼近,一场空前猛烈的战斗即将在广州展开

“怎么办?”接到余文正的情报之后,高飞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由于时间紧迫,已经不可能再召集指挥官们商议对策,所以十余万军队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如果自己的推测正确的话,日军的航母编队已经在外海游弋了,甲板上面的数百架轰炸机正正装待发,之所以没有立即投入战斗,就是因为敌人想等待更好的时机

等到高飞把所有的预备队投入战场之后,再用空前猛烈的轰炸把中国军队的主力消灭在广州城内日军是在境外作战,丝毫不用担心伤及无辜,如果能够全歼对手的话,他们不会介意搭上广州数十万市民的性命

硫磺燃烧弹如同雨点般从空中落下,整个广州城都在燃烧,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火光,惨叫声此起彼伏,惊慌失措的人们四处躲藏,最后在飞机机枪的扫射下成片地倒下去

高飞想象着广州被轰炸后地狱般的图景,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之后,他回身对着参谋说道:“命令部队在天黑之后撤出战斗”

夜幕降临之后,第四战区各部队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第21军的三个师团经过一个星期的战斗已经伤亡过半,连追击中国军队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掩护大批市民向市区外面撤退。

此时,安藤利吉已经得到第18师团司令部遭到袭击的事,随即下令全军更换电报密码,同时报告东京统帅部,要求抓紧立即开始对中国军队的围歼计划。

次日凌晨,第四飞行师团从台湾飞抵瘦狗岭机场,开始为第21军提供强有力的空中支援,与此同时,航母编队上面的三百余架轰炸机紧急出动,猛烈轰炸增城、三水、南海、佛山以及虎门等地,第四战区各部按照既定的计划全部放弃上述地区。

不过,在撤退之前,部队把这些地方的城墙全部拆除掉,以方便将来的进攻。在中国军队退出不久,日军就进入这些地区,这样一来,中日双方又回到了广州战役开始时的分界线上

第四百六十八章 染指

第四百六十八章染指

此次战役,第四战区共投入南洋军团、第78师、新二师、第6o和第26师等五个主力师,第12集团军的第154、156、157师三个师,第五纵队为的南粤地方部队等部,总兵力将近15万人,最后以伤亡两万余人的代价换来击毙击伤日军32人的战果,并缴获大批的武器弹药,可以说是个不的胜利,但是,三万多无辜的广州市民却死于战火之中,给广州战役的胜利蒙上一层阴影。

日军在恢复对广州周边地区的占领之后,并没有继续向北追击队,而是在珠江南岸的江门地区集结了两个步兵旅团的兵力,在大批舰艇的配合下占领江门、新会,然后挥师南下,准备横扫雷州半岛。李务滋的第五纵队在优势日军的打击下节节败退,最后只好化整为零,分散在南粤地区活动,用游击战坚持斗争。

3月15日,第四战区司令部在韶关地区召开军事会议,商讨今后的作战方针。

高飞先说道:“广州战役虽然功亏一匮,但是各部队的表现却让人相当满意,其中萧汉良的装甲部队表现最为出色,我军的战果当中有一半以上是他们贡献的,希望以后能够再接再厉!”

接着他又说道:“日军显然准备采用向北防御,向南展的策略,集中力量平定粤南,等在那里的统治比较稳固之后再来对付我们,大家认为我们应该采用什么样的对策较为稳妥?”

余文正迎着高飞的目光说道:“司令,要是没有办法应付日军的空中威胁,咱们还是被动挨打的命,什么样的策略都没有用!”

高飞立即反驳道:“你怎么能够这么想呢!日军的空中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只要应对得法的话,一样能够战而胜之的!”

余文正等的就是高飞的这句话:“司令,你既然这么说,那为什么在广州的时候不想办法应付,而是全军撤退呢?”

高飞感觉到余文正的话里面有质问的味道,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反问道:“按照当时的情形,如果我们不惜代价的话,广州的确是能拿下来的,但是你有办法守住吗?”

余文正气恨恨地回答道:“可是也不能拱手让给日军呀!”

高飞继续反问道:“难道你要我们把广州彻底从地图上抹掉之后再撤退?那城内的数十万市民怎么办?”

马德弼气恼地望着余文正说道:“亏你还是个军人!只想着自己杀个痛快,完全不理会民众的死活!”

余文正不满地说道:“老马,你说这话可要凭良心:我为了不伤及无辜,主动把装甲部队换下来,自己差点把命送掉,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高飞马上把话接过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堂堂一师之长,动不动就跑到第一线去,成何体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部队失去指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然后沉声说道:“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生,我就把你撤了!”

余汉谋害怕会议走题,就主动提出自己的看法:“日军之所以采取向北防御,向南展的策略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目前集结在广州附近的兵力也不过四个师团,与我军相比还是处于劣势,如果贸然进攻的话容易被我军所乘,不如集中精力扫平地方武装稳妥。我们不能任由他们在这里站稳脚跟,应该派出主力部队配合地方部队,把日军从南粤驱逐出去!”

马德弼笑着说道:“雷州半岛是广西的生命线,桂系怎么可能任由日军占领呢?第16集团军应该会主动出击的!”

高飞摇了摇头,说道:“很难说啊!日本6军的高层曾经与桂系有过亲密接触,对广西与国民政fǔ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了解,知道对方的底线,只要在湛江以北地区停下来的话,既可以达到扫平地方武装的目的,又可以使桂系放心!”

谢鼎新补充道:“说不定第16集团军会乘机把撤退到他们防区的地方武装收编掉,这种事情他们干过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高飞说道:“余司令的建议还是非常稳妥地,可以考虑抽调两到三个团的兵力,编成一个独立旅,以支援南粤地区的游击战。”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萧汉良提出自己的建议:“日军短期内的目标应该是固守广州,以便切断中国的海上补给线,为了实现上述目标,必须占领毗邻香港的宝安和惠阳两地,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这两个地方再与日军较量较量,乘机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高飞看着萧汉良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建议非常好!日军虽然强大,但是战术思想非常陈腐,仍然沉迷于攻城掠地,是可以利用敌人的缺点作些文章!”

余汉谋补充道:“不过,部队的整训工作还是要同步进行,这样才能保证部队不会在战斗中被逐渐削弱。”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整训工作是不能够停下来的。另外,我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建设地方,强化行政组织,在地方上建立预备役体制,以保证持久抗战的充足兵源和物资。”

余汉谋点了点头,说道:“地方上的政务是需要大力整顿了!以前地方上的实力派都和军队的高级将领勾结在一起,靠走私钨砂等战略物资到香港谋取暴利,无心展地方经济,白白浪费了陈济棠给我们广东打下的经济基础!”

高飞听他提到钨砂,不解地问道:“抗战爆之后,国民政fǔ大本营不是成立了一个特种矿产统筹委员会来统一管理战略物资的生产和销售吗,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余汉谋苦笑着说道:“这个委员会给出的收购价格比生产成本还要低,谁会愿意卖给他们?广东的走私商经常深入湖南、四川等地,以比政fǔ高的多的价格从私人手中收购钨砂,然后再辗转运到香港,牟取暴利。日军在大亚湾登6之前,水6交通都控制在这些军官手中,想运什么都可以。”

高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然后他又说道:“现在宝安和惠阳还在我们手中,可以让这些商人继续到内地收购,然后由军队武装押运到香港,换取急需的外汇,为部队补充装备。”

余汉谋看着高飞若无其事的样子,试探着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擅自补充装备,又走私战略物资,说出去可不好听啊,很容易招惹猜忌的!不如还是等国防部给我们配备武器装备稳妥一点。”

高飞冷笑着说道:“以国民政fǔ的财力,能维持中央军的消耗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地方部队!更何况,国民政fǔ内部还有一些蛀虫,不是把这些战略物资卖给日本人,就是把宝贵的外汇用来购买奢侈品供他们的姐太太们挥霍享受!”然后他看着余汉谋问道:“余司令在广东多年,这里又是重要的物资进出通道,你难道就没有现一点端倪?”

余汉谋看着高飞咄咄逼人的眼神,感到心里一虚,不由自主地回答道:“这种事在抗战爆以前倒是没有现过,是最近两年才多起来的!”

高飞再次冷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以前直接从上海、南京进口就可以了,不用过广州,你当然不知道,后来是迫不得已!”

看到余汉谋默认了自己的说法,高飞就毫不客气地说道:“按照惯例,战区司令长官都兼任所辖地区的行政长官,所以广东的行政事务也是我说了算!从今天开始,各地的行政长官全部到福建政务大学轮训、考核,凡是不合格的,就地免职,再从学生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另外,我会挑选一批退役军官到各地担任地方部队的指挥官,整训保安团和游击队。”

余汉谋和第12集团军的将领们一听,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高飞这么做简直是摆明了要把广东变成第九军团的地盘,虽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都好说,可是万一传到委员长的耳朵怎么办?

高飞仿佛知道余汉谋等人的担心,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委员长那里我会去解释的!”

仿佛为了安慰他们,高飞又说道:“现在,第151师的整训和换装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第12集团军的其他部队将轮流到福建更换装备和补充人员,部队的兵力和武器配备将和第九军团的主力师完全一致:步枪、冲锋枪和枪榴弹一样都不会少!另外,第12集团军的团长以下军官任免由余司令直接决定,不必事先通知我!”

经他这么一说,除了余汉谋以外的第12集团军将领们都非常高兴,作为一个军人,谁不希望能有最好的装备呢?

欧鸿看高飞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试探地问道:“高长官,你说两个集团军的武器配备完全一致,那么我们能不能有装甲部队?”

南洋军团的装甲部队的强悍战斗力给这些将领们留下深刻的印象,都有些神往。

高飞笑着说道:“目前第78师的坦克还没有到位,而南洋军团的坦克是南洋华侨自己掏钱购买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在第12集团军将会有一个装甲师的名额,具体是哪个师,就要看余司令的了!”

见高飞这么直白地向自己示好,余汉谋也不好再坚持下去,只好说道:“那就先谢谢高长官了!”

高飞终于等到余汉谋表明态度,非常高兴地说道:“咱们两个集团军通力合作,抓紧时间整训军队,等到时间成熟之后,再与日军决一胜负!”最后,为了鼓舞将领们的士气,高飞特意说道:“福州刚刚来的消息:我军的第一个战斗机中队已经开始进行飞行训练,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军就可以在没有空中威胁的情况下与日本6军堂堂正正地交锋,再次反攻广州!”

1939年最初的几个月里面,中国战场上的形势展完全和高飞预料的一样,日军并没有因为战线过长而陷入兵力衰竭的窘境,而是同时在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动猛烈的季攻势,其在广州方向的目标是巩固第21军的占领,并将南粤地区展成稳固的后方,使占领军可以在当地得到补充;而在武汉方面,因为第11军面临着第三、第九战区近百万大军的威胁,连长江水道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于是冈村宁次向东京统帅部请求补充兵员弹药,准备用凶猛的攻势把武汉周边的队彻底驱逐出去,确保占领区的安全。

1939年2月中旬,日本东京统帅部经过多方研究磋商之后,认为冈村宁次中将的计划非常好,因为在未能达到在占领区补充给养,以战养战的目的前,长江水道就是武汉三十万日军的生命线,必须确保其安全,于是欣然同意了冈村宁次的计划,决定动南昌会战。天皇按照统帅部的意见批准了此次会战计划,并派教育总监西尾寿造大将和6军大臣板垣征四郎来华协调作战。

在冈村宁次调兵遣将的同时,蒋介石和中国统帅部已经从日军集结的种种迹象中察觉了敌人的动向,并正确判断出日军的攻击目标是南昌,于是立即电令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做好迎击准备,最好能够抢在日军动攻势之前先制人,以打日军的部署。

薛岳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开始集结军队,补充作战物资,准备动攻势。然而,此时第九战区的各部队正在整训之中,又没有足够的车辆和船只来运输兵员物资,全靠畜力和人力车,部队的机动xìng非常差,调动起来困难重重,再加上南昌地区为第三战区和第九战区的结合部,涉及两个战区部队的协同作战,部队之间的联络通道非常不顺畅。

由于上述原因,第九战区的攻击部队没有按照命令在3月1o日前集结完毕,当然也没有按照预定时间在3月15日对日军起攻击。

与队的迟钝反应形成鲜明对比,日军第11军凭借大量的汽车、舰艇,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迅集结了第、第、第和第六师团,野战重炮兵四个半联队,战车一个半联队和第三舰队的数十艘舰艇,6军航空兵则出动了百余架轰炸机进行空中支援。

3月17日拂晓,冈村宁次一声令下,日军攻击部队三路出击,向集结在鄱阳湖西面的队动全线进攻,由队正在集结当中,仓促应战,被敌人打得措手不及,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整个战场的形势也因此而糜烂不堪。

左路日军为第师团和海军6战队一个联队,配备了大军舰三十余艘、汽艇五十多艘、轰炸机十余架,从鄱阳湖北面扑来,对吴城守军进行6海空三体一体的立体包围。守军预5师和第32军一个团拼死抵抗,所有预备队都拉到第一线作战,仍无法阻击优势日军的猛烈进攻,全城被日军炮火和飞机炸成一片废墟。战至3月23日,吴城失守。

右路日军为日军第六师团和第11军司令部直辖炮兵、战车、骑兵各一部。在飞机的掩护下,由箬溪向武宁东北守军第73、第8两军进攻。激战九昼夜,双方死伤惨重,日军第六师团之47联队被全歼。而在棺材山的大规模肉搏战中,队第89团生还者仅五人,其余的人全部壮烈牺牲!

作为此次攻击主力部队的中路日军第、第师团数万人,在两百多门大炮的怒吼声中,强度修水河,突破守军防线,铺天盖地朝南昌掩杀过来。3月26日,日军迂回包围了南昌城,并在南昌城内和郊区与中国第32军一部、南昌市警备队展开激烈巷战和阵地战。全城火光冲天,硝烟四起,喊杀声震天。大街巷,无处不在展开惨烈的肉搏战。

3月27日夜,南昌城内的枪声终于平息下来,日军完全占领了市区,至此,南昌会战的第一阶段宣告结束。

日军对南昌的攻势最激烈的时刻,第四战区的各部队都在转进之中,包括高飞在内的高级将领们都无暇关注这场生在数近千公里外的战事,所以当南昌失守的消息传来之后,聚集在战区司令部的指挥官们都被惊呆了!

南昌位于赣江下游,鄱阳湖畔的三角洲上,是扼守湘赣浙三省的水6要冲,浙赣铁路与南浔铁路在此交会,向塘公路与京湘国道相衔接。在内战期间,中央军为了围剿红军,在这里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公路网,而南昌城四面环山,前临赣江,背靠抚河、锦河,境内河流纵横、丘陵起伏,地势易守难攻,而**又在此处布置了相当数量的部队,总兵力达到二十余万,但却只坚持了区区的十天时间,又怎么不让人震惊!

高飞虽然和大家一样感到震惊,但是却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

第四百六十九章 训练

第四百六十九章训练

高飞虽然和大家一样感到震惊,但是却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于是对大家解释道:

“第九战区的部队都是从武汉会战撤退下来的疲惫之师,又忙于整补,在日军的突然袭击下面怎么可能顶得住呢?表面上看南昌易守难攻,可是纵横交错的河流只对日军有利,因为他们用大量的舰艇可以使用,我军却只能望洋兴叹”

余文正却还是对国军的溃败难以释怀:“二十多个师的兵力竟然在七十多公里的正面阵地上一字排开,完全没有纵深可言,怎么可能不被日军一举突破呢?我觉得不是部队不能打,而是指挥官的失误造成的”

高飞摇了摇头,说道:“以国军正规步兵师的火力强度,勉强能够负责四五公里的正面,如果不想被日军迂回攻击的话,只能尽量把防线拉长,罗卓英这样布置实在是出于无奈,不过,他除了在修水河沿岸构筑的第一线阵地以外,还利用南昌城外的天然屏障构筑了负责的防御工事,第一线阵地的纵深也有两公里,也算是尽了全力。只是战略层面上的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现在国军,包括我们第九军团在内,都还在重复着日军攻击某地,我们再防御某地的被动态势,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得到根本的解决,很难在战场上面夺回主动权。”

余汉谋非常认同高飞的看法:“其实,日军最终还是在国军重点布防的修水河地区取得突破的,敌我双方的火力强度悬殊太大了”

余文正得意地说道:“咱们第九军团的部分装备比小鬼子还要好,要是冈村宁次的对手是我们的话,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得手了”

高飞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文正,毫不客气地问道:“咱们如果真的有这么强的话,还用得着从广州撤退吗?另外,冈村宁次这个人绝对比安藤利吉要阴险狡猾的多,要是轻视他的话,肯定会吃大亏的”

接着他解释道:“首先,冈村宁次居然不使用日军的精锐部队如第3、第13师团,反而使用在中国战场上屡次受挫的第101和第106师团为主攻部队,确实值得玩味,而这两个师团在战斗中的表现也和以前判若两人,和司令官的用人之道应该有莫大的关系其次,冈村宁次在攻击部队的兵力分配上面也别出心裁,他居然集中了坦克部队和炮兵部队,组建了一支强大的机械化攻击纵队,而日军的此前的习惯是把坦克分散到各个步兵师团,分割使用。再次,炮兵集中使用:他把几个野战重炮兵联队编成一个炮兵旅团,集中了将近两百门火炮,而部队的攻击正面却不到十公里宽,如此密集的火力,国军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最后,冈村宁次针对南昌附近河道密集的特点,大幅度提高工兵部队船舶的装备,使地形变得对自己有利”

萧汉良突然抬头问道:“司令,难道冈村宁次已经领悟到装甲部队的使用方法?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以后的仗就会非常难打了”先进的战术如果落在日军手中,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高飞笑着说道:“这你倒不用担心,冈村宁次在突破防线之后,马上就把坦克分散到步兵部队,显然只是为了突破坚固防线而采用的权宜之计,并不是从战略上认识到这些的我们已经在广东连续使用过,这些情报日军肯定已经掌握了,想学的话也早就会了”

萧汉良迷惑不解地问道:“如果他们在突破南昌之后再继续向永宁推进,完全可以把中国军队包围起来,这么充满诱惑的机会,怎么会舍得放弃呢?”

高飞解释道:“国军和日军的战略思想相差不远,基本上都是以地形目标为战略目标,并没有把歼灭对方的野战兵团作为首要目标,所以只要占领了南昌就算战役胜利了”

萧汉良耸了耸肩膀,对日军的愚蠢感到不可思议。

这时候,余汉谋说道:“南昌失守,第三战区和第九战区的陆路交通就被割断了,只能通过福建进出物资,顾祝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我想,大本营应该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余文正幸灾乐祸地说道:“顾祝同的弟弟和日本人合作非常愉快,说不定会送些物资给他”

高飞瞪了他一眼,然后对余汉谋说道:“我倒是认为大本营应该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不要拘泥于一个南昌城,而应该把目光集中在日军的野战部队上面,只要消灭掉敌人的机动兵力,沦陷的地区很容易就能拿回来。”

萧汉良深有感触地说道:“通过广州战役与日军较量之后,我认为日军在野战中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是在防御坚固要点的时候就相当的坚韧,国军在没有配备足够的重型武器之前,是不应该主动攻击日军重兵防守的堡垒地带的”

高飞非常认同萧汉良的看法:“即使以我军的装备都有困难,其他部队就跟不用说了如果大本营真的准备反攻南昌,无论成功与否,都必将遭受重大损失。”

然后高飞望着在座的将领们说道:“以后各部队的作战重点要放在歼灭日军部队上面,尽量避免攻击敌人重点防御的地区”

...........

南昌失守使蒋介石非常恼怒,限令第九战区夺回南昌,他制定的战略计划是:先以有力部队进占南浔铁路,遮断日军后方联络线,再攻取南昌。

薛岳根据蒋介石的命令和反攻方案,立即调集部队,组织实施反攻,任命罗卓英为反攻总指挥,反攻部队分为左、中、右三路:左路由第一集团军代总司令高荫槐指挥第58军和第60军,向靖安、安义、奉新之敌进攻,并负责切断日军后方交通线。中路是宋肯堂第32军,沿赣江西岸北上,直取南昌,并以一部在西山牵制虬岭、生米街、牛行之敌,切断西山周围日军的交通线。右路由俞济时第74军东渡赣江,从东面进攻南昌

4月21日,三路大军开始反攻。第49、第74军等部自南昌西南方开始进攻,激战十余日,未能接近市郊;第74军亦未能渡过赣江;高荫槐第一集团军所部向南昌西北方进攻,恶战十多天,也未能接近南浔铁路线。

4月23日,第三战区上官云相第32集团军参加反攻南昌。上官云相将军以第16师和预10师一部由赣江与抚河中间,从南昌正南方进攻,攻势十分勇猛,很快攻抵南昌市郊。而日军则调动大批飞机助战,敌机群对市郊反攻部队进行疯狂扫射轰炸。由于南浔铁路未及时切断,日军从上海抽调的海军陆战队数千人,乘坐列车,风驰电掣般赶到南昌,接任南昌城防,使第101师团主力得以腾出手来,对市郊进行猛烈反击。上官云相的部队是一支十分剽悍的劲旅,虽势单力薄,却在南昌同围与优势日军反复争夺拼杀,鏖战不休,双方形成胶着状态。

就在华中日军与国军鏖战不休的时候,华南地区的形势却逐步稳定下来,第21军重新占据广州周边地区,然后构筑坚固的堡垒工事,摆出防御的姿态,同时继续以近卫旅团和独立第15旅团为主力扫荡粤南。第四战区各部则在高飞的安排下进行大规模的整训;第78师和犹太军团撤回福州整补,并开始接收自己的生产的坦克;滞留在赣南的第167师和新四师进入广东,接替装甲部队;从第60师、第61师和新二师各抽调一个团的兵力,组建独立旅,准备南下支援地方部队应付日军的威胁。

然而,出乎高飞预料是,和平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李务滋的第五纵队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

“卧倒”随着一声嘶哑的喊叫,二十多个农民打扮的青年男子扑倒在面前的稻田里,手里的步枪歪歪斜斜地指向前方,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红彤彤的一张方脸,浓眉毛,大眼睛,脸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麻子,平添了几分威严,看年纪应该在四十岁上下,一望而知就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美中不足是,左边的一条腿比右边的那条短了一截,身体变成了倾斜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明仔,你耳朵聋了,没有听见我喊‘卧倒’吗?”中年人冲站立在原地东张西望的年轻人骂道。

“振强叔,地上有水,我怎么卧倒”明仔指着地面上的一滩积水辩解道。四周传来‘吃吃’的笑声,趴在地上的同伴们都幸灾乐祸地望着明仔,等着看他的笑话。

“丢你老母”方振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伸手夺过明仔手中的步枪,接着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赶到一边,然后扑通一声笔直地趴在水洼里面,身上、脸上顿时溅满了泥水,四周的笑声顿时消失了。

“看到没有?”方振强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身来,大声说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长官喊卧倒的时候,前面就是油锅也要趴下去当年的北伐军之所以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就是因为纪律严明,咱们联防队虽然不是正规军,可是战场上却没有正规军和地方部队的分布分别,小鬼子不会因为这个就放过你的,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最好还是把老叔交给你们的战术动作练好”说罢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先休息一会吧。”

联防队员们立即围坐在方振强的四周,刚刚才挨了打骂的阿明紧挨着他坐下,笑嘻嘻地问道:“振强叔,你说是当年的北伐军厉害还是现在第九军团厉害?”方振强曾经在北伐军里面当过连长,作战非常勇猛,因为在攻打贺胜桥的战斗中被炸断了腿才退役的,所以对北伐军有一份特殊的感情,阿明故意把现在风头最盛的第九军团与北伐军作比较,就是想让他心里不舒服。

出乎意料的是方振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望着远处的山峦用迟缓的语气说道:“北伐时期,包括军阀们的军队在内,装备都不是很好,国民**军之所以能够取胜,是因为我们有严明的纪律和不怕牺牲的精神,另外,全国民众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因素。现在是全民族抗战,是保家卫国的正义战争,包括第九军团在内的国军打的都是日本侵略者,与北伐军是不一样的咱们再厉害,杀死的不还是中国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阿明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些触动,急忙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两支军队都是我们的骄傲”

方振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山梁说道:“你们看,从山上跑下来的那个人是不是阿苏?”

阿明把手掌往眼睛上面一挡,仔细辨认了一会,点头说道:“是阿苏这小子不是说要到他外婆家去吗,怎么这么快就会来了?”

方振强眉头一皱,说道:“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然后他沉吟道:“难道是鬼子过来了?”

“阿叔,你开什么玩笑,我们这里可是台山呀,离广州好几百公里,怎么可能说过来就过来了”阿明对方振强的说法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前面不是有李务滋的第五纵队在江门挡着吗?”另外一个联防队员附和道。

说话之间,阿苏已经从山梁上面狂奔下来,站在方振强的面前呼呼地直喘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明显带着焦急的神色。

方振强用力在阿苏肩膀上面拍了拍,异常沉稳地说道:“别着急,慢慢说。”然后示意阿明从水罐里面倒了碗水递了过来。

喝了几口水之后,阿苏终于缓过气来,急促地说道:“阿叔,第五纵队和日本鬼子正在塘朗山打仗,附近村子的联防队都要去支援,就差咱们村了”

四周的年轻人一听说要去打仗,立刻群情激奋,纷纷把地上的步枪背到身上,就等方振强一声令下马上出发。

方振强直盯着阿苏问道:“鬼子的兵力是多少?第五纵队还有多少人?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此时他仿佛又回到了炮火纷飞的北伐时期,正在和部下商议作战计划。

阿苏被他连珠炮似的问题给问住了,用手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到外婆家就被舅舅派回来了,还没顾得上问。”然后他补充道:“附近几个村的联防队已经全部聚集到泥岗村了,可是大家都没打过仗,想等你去指挥。”方振强虽然残疾在身,可是毕竟在北伐军中当过连长,所以附近几个村的联防队都为他马首是瞻。

方振强随即说道:“阿明,你腿脚快,马上到泥岗通知大家,说我随后就到,让他们先派人到去摸清情况。”

阿明答应一声,飞快地沿着山路跑了出去。

方振强回过头来对阿苏说道:“你先回村子让大家把东西收拾好,万一前面顶不住了,好往山里转移。注意,千万不能乱你要把青壮年组织起来,维持秩序”

阿苏不解地问道:“第五纵队这么厉害,怎么会顶不住?”

方振强没好气地说道:“要是顶得住还会退到台山来”然后对联防队员们把手一挥,大声命令道:“联防队,出发”说罢一瘸一拐地走在队伍的前面,联防队员们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赶到泥岗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村子里面已经聚集了十余支联防队,将近两百人枪。

方振强一到,本来急得在村子里面都处乱窜的联防队长们顿时有了主心骨,哗啦一声围了过来,方振强急忙对一个面孔黝黑的精瘦汉子问道:“杨村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杨村长回答道:“现在第五纵队已经被日军包围在塘朗山上,所有的通道都被封锁了,咱们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方振强问道:“日军有多少人?第五纵队还能坚持的住吗?”

杨村长回答道:“鬼子大概有两千多人,第五纵队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但是应该还顶得住。鬼子的几次冲锋都被打回来了,而且山上的火力很猛,弹药应该比较充足。”杨村长曾经在陈济棠的部队里面服役,虽然只是个普通士兵,但是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懂一些的。

方振强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对杨村长说道:“把你们村里的土炮抬上,现在就出发另外,让村子里面做好转移的准备,如果日军打胜了,那肯定是要到这里来杀人放火的........”

其他各村的联防队长听他这么一说,猛然反应过来,急忙派人回去通知,然后乱哄哄地抬着土炮向塘朗山进发。

队伍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走出村子,刚刚翻过一道山梁,远处就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的枪炮声和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随着距离的接近,声音逐渐清晰起来,空气中的硝烟味也越来越浓

第四百七十章 县大队

第四百七十章县大队

连续翻过两道山梁,再转过一个山坳,联防队来到了战场的边缘,只见几公里外的一座高山上面,密密麻麻地满是身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正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上仰攻,布置在山脚下的机枪阵地不停地向山顶**着火焰,在山石之间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距离机枪阵地后面数百米外的地方,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十几门迫击炮和几门步兵炮在连续不断地把一个个火球发射出去,远远地落在塘朗山上,燃起熊熊的大火。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山顶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漫山遍野烧焦的树枝和躯干在烈火中煎熬,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方振强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从浓密的树林中间把脑袋探出去,仔细地察看四周的地形。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联防队员们不约而同地闭上嘴,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武器,大气不出地看着进攻中的日军。

突然,塘朗山上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从岩石的缝隙、树根旁边、巨石的上面喷涌而出,紧贴着地面向日军扫去,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士兵惨叫着从山坡上面滚了下去,最后在坚硬的岩石上面停止了喊叫。其余的日军急忙卧倒在山坡上面,与守军对射,与此同时,山下的机枪阵地和炮兵阵地竭尽所能地把弹药倾泻过去。

方振强回过身来,对联防队长们说道:“第五纵队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咱们先商量商量怎么支援他们。”

几个队长在方振强的身旁围成一圈,目不转睛地看方振强分析情况。

方振强说道:“咱们虽然有两百多人,可是却连一挺机枪都没有,手榴弹也只有一百多颗,如果主动攻击日军的话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所以我想挑选一个合适的阻击阵地,吸引部分日军过来,从而缓解第五纵队的压力,使他们有机会突围。”

接着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放在众人面前,然后又捡起几块较小的石头放在周围,详细介绍自己的想法:“这个大石头就代表塘朗山,小石头代表周围的几个小山,我们所在的这座山也包括在内。塘朗山四周的地势比较平坦,现在又是白天,不可能在日军的眼皮底下过去增援,所以我想以把部队带到日军炮兵阵地侧翼的小山上面,悄悄构筑好工事,然后在山脚下的树林里面纵火,大风会把浓烟和灰烬吹到日军那里去,影响炮击的效果,这样一来,敌人肯定会分兵进攻的,咱们就可以乘机迎头痛击。”

众人听了之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方振强又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么做,那就由我来统一指挥吧”接着他吩咐道:“先挑选几名腿脚利索、枪法好的队员,与纵火的队员一起到山脚下去,把敌人派过来灭火的人员先击毙,迫使他们派部队过来。由于咱们没有机枪可以用,火力的持续性没有保障,所以要注意四门土炮的使用——只有当日军逼近到防线四十米的范围之内才能开炮,手榴弹也要省着用”

见几名队长对自己制定的方案没有异议,方振强立即开始分配任务,两百多人的队伍迅速动作起来。与此同时,塘朗山上的日军在第五纵队的顽强阻击下,再次败退到山脚下。

半个小时之后,日军正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突然从炮兵阵地右侧的山林里面升起一股浓烟,在山风的吹拂下,笔直地向日军阵地飘了过去,立即引发剧烈的咳嗽,眼泪和鼻涕同时出现在炮兵们的脸上。日军指挥官急忙命令部下戴上防毒面具,然后派出十几名士兵到冒出烟雾的地方调查、灭火。

几声清脆的枪声过后,三名日军士兵倒了下来,其余的士兵急忙卧倒,向树林里面开火,可是那些山林里面长大的孩子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位置,瞄准暴露在枪口下的敌人再次射击,然后重新选择狙击的地点。在狙击手们灵活机动的打击下,日军的小分队尽管损失过半,却依然没有办法接近树林,而从里面冒出来的烟雾也越来越浓,戴着笨重的防毒面具的日军根本无法维持对塘朗山的攻势,只好调过头来对付身边的威胁。

两个中队的日军以松散的进攻队形向树林走来,狙击手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胜利完成,急忙和纵火的队员一起撤退到半山腰的第一道防线后面。

望着日军逐渐接近的身影,方振强默默地计算着双方的距离:150米,100米,80米,50米,阵地上依然是死一样的宁静,仿佛根本没有军队存在

日军刚想加快速度,耳边却突然响起了猛烈的爆炸声,铁砂子和一寸来长的铁钉从炮口里面激射而出,四门土炮形成一个宽达数十米的烟雾带,把最前面的几十名日军完全笼罩起来,防毒面具和肉体被击穿的声音与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了起来,中弹的士兵随即倒在山坡上面,痛苦地挣扎起来。紧接着,十几颗手榴弹飞了出来,在日军头顶上爆炸,纷飞的弹片又把日军打到一片,直到这个时候,步枪的射击声才稀稀落落地响了起来。

攻击受挫把日军指挥官山口气得七窍生烟:自己带着一个步兵联队追击第五纵队,沿途不断遭到地方部队的袭击,为了确保自己后方的安全,不得不分兵阻击,刚刚追击出一百公里,就只剩下两千多人的队伍,本来以为这么偏僻的地方不会有人来增援,没想到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队伍,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恼羞成怒的山口大佐决定先解决近在咫尺的威胁,立即命令炮兵把炮口对准这座小山猛烈轰击,同时又派出两个中队的兵力上去增援。

土炮在发射两轮之后就全部炸裂,联防队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只能依靠步枪和有限的手榴弹与日军周旋。

方振强在日军开始炮击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命令部队向山顶撤退,自己则和其余五名狙击手隐蔽在密林之中,用持续不断的冷枪袭击敌人,迫使其放慢推进的速度。

半个小时之后,方振强退回山顶,五名狙击手只回来三个,日军士兵精良的射术和反应速度的确让他感到非常惊讶:从发现到开枪击中目标在十秒钟内完成两名牺牲的队员就是没有在短时间内变换位置而被日军击中的

炮弹不时从树林的顶端掉下来,在坚硬的山坡上炸出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弹坑,弹片在枝叶间飞舞盘旋,不时传出刺入肉体的声音和痛苦的呻吟;爆炸掀起的气浪把树叶震得满天都是,刺鼻的硝烟呛得联防队员们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不停地流着泪水,什么也看不见;一些干枯的树枝被炮弹引燃,在树林间冒出片片火光。

方振强把身体尽量伏低,眯缝着眼睛朝山下看,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五十米外的烟雾猛烈地滚动起来,急忙端起步枪对着烟雾的中心开了一枪,随即听到一声惨叫。方振强猛拉枪栓,退掉弹壳,重新推上一发子弹,继续寻找新的目标。在他的感染下,联防队员们从最初的惊慌中慢慢恢复过来,不声不响地开枪还击,原先操纵土炮的十几名队员连忙用削了百余片竹钉,斜插在山顶的四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的天平逐渐向日军倾斜过去土炮已经损坏,手榴弹也消耗殆尽,两百枝五花八门的步枪根本抵抗不住敌人的攻势,日军一边用密集的子弹把守军压在山顶上,一边大踏步地向山顶逼近。

“大家快撤到山下去”方振强大声呼喊着,同时装上刺刀,准备留下来与日军肉搏。

“阿叔,一起走吧”阿明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着说道,同村的联防队员都要方振强和他们一起撤。

“阿叔腿脚不行,跑不掉了,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方振强声色俱厉地说道:“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

阿明抹了抹眼角流下的热泪,把腰间的手榴弹解了下来,然后弯着腰向山后跑了过去,其余的联防队员在后面紧紧跟随。

方振强把五颗手榴弹全部拧开盖子,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然后静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与此同时,第五纵队为了策应这里的战斗,主动向日军发起攻击,然而,敌人密集的机枪火力组成一张绵密的火网,把他们死死地包裹在里面,始终无法突破,再牺牲了十几人之后只得放弃。

几十顶钢盔从山坡上面冒了出来,方振强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榴弹投了出去,然后用力一撑地面站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日军发现山顶只有一个中国人,顿时气焰高涨,嚎叫着扑过来,方振强迎着十几把刺刀冲了上去。

最前面日军突然感觉脚底一凉,剧烈的疼痛顿时传了过来,身体一歪就倒在地上,后面的几名士兵匆忙停住脚步,察看地面。

突然,密集的步枪射击声从方振强的身后响起,面前的日军纷纷倒地,紧接着,阿明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叔,县大队来了”

对于联防队来说,纪律较严,装备较好的县大队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正规军,所以在山下遇到这支五百多人的队伍之后,立即士气大振。两军汇合,兵强马壮,于是在县大队长的指挥下,一鼓作气杀了回来,结果正赶上方振强与日军肉搏,就毫不客气地一顿乱枪把敌人打了回去。

县大队进入阵地之后,立即动手加固工事,联防队则撤退到山坡后面休整,作为预备队。而山下的日军则被连续出现的地方部队搞得七窍生烟:从战争爆发到现在的一年多时间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中国正规军一触即溃,望风而逃,为什么这里的地方武装居然如此悍勇,并且人数众多?

山口联队长认为也许是这些地方部队还没有领教皇军的利害,必须用血的教训让他们认识到这一点

两个中队的日军再次集结在县大队布防的山脚下面,二十余挺轻机枪和四挺重机枪一字排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前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四门山炮和十余门步兵炮同时开始射击,群山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战栗起来,火光和硝烟顿时从覆盖着山顶的密林中间升腾而起。炮弹连续不断地落在山坡上面,一棵棵大树在密集的爆炸声中轰然倒下,露出一片片斑驳的空地,随着炮击的持续,越来越多的树木倒下,山顶的空地面积越来越大,最终只剩下十几根光秃秃的树干站立在空旷的阵地上。

爆炸产生的高温引燃了树枝和地面上的野草、灌木,整个山头都笼罩在数米高的烈焰之中,硝烟和烟雾迷漫在阵地上空,仅有的一点阳光全部被遮挡住了,和山脚茂盛的树林一起提前进入夜晚。

日军步兵开始缓缓向山顶推进,掷弹筒不时把微型榴弹发射出去,猛烈攻击已经完全暴露出来的阵地。炮击还在持续,费尽心机才在挖出来的浅浅的战壕和用木头、岩石构筑的掩蔽部在震撼天地的爆炸声中烟消云散,守军只能伏在光秃秃的山岩后面阻击日军。

猛烈的炮击直到日军攻击部队推进到阵地前沿不足百米的时候才停下来,步兵们随即端着步枪冲了上去,此时,县大队最先进入阵地的两个连已经伤亡过半,只好把剩下的三个连全部调了上去。

山后的联防队员从刚才猛烈的炮击中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也第一次意识到日军的强悍,如果敌人一上来就这么凶猛进攻的话,两百人的队伍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去。

已经久经沙场的方振强没有被日军的攻势吓倒,而是凝神倾听山顶上越来越猛烈的枪声和喊杀声,过了一会,厮杀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接近山顶,他急忙站了起来,朝山顶望去,目光却无法穿透浓密的硝烟。

“弟兄们,快起来”方振强意识到问题严重,急忙把联防队员们喊起来:“县大队可能顶不住了咱们要想办法帮忙”

几个联防队长都被他凝重的表情吓坏了,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四周的队员们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等待他做出决定。

方振强知道时间紧迫,再商议的话肯定来不及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咱们这点人枪,直接冲上去的话给日军塞牙缝都不够,帮不了什么忙,干脆从绕到敌人的后面捅它一刀”说完之后,他又吩咐道:“步枪上面没有刺刀的就不要去了,另外,每枝枪里面先压上颗子弹,打完了再拼刺刀,枪法好的人就躲在后面打冷枪。”

两分钟之后,挑选出来的八十多名联防队员在方振强的率领下快速没入山林之中,悄悄向山坡正面迂回。

与此同时,山顶的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着守军刚刚投出两波手榴弹,日军就冲到了阵地前沿,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战。守军虽然依靠开始的枪击打倒了十几名日军,但是敌人很快依靠娴熟的拼刺技术和强壮的身体扳回局面,把守军打得连连后退。刀锋穿透肉体的声音和濒临死亡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连不时响起的枪声都被掩盖下去。

山口联队长从望远镜里面看到中国士兵不断倒在刺刀下面,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回身命令炮兵调转炮口,猛轰第五纵队的阵地前沿,同时让山脚的机枪阵地严密监视上面的动静,使其无法对这边的战斗进行支援。

出乎日军意料的是,县大队尽管伤亡惨重,但是兀自死战不退战士们已经知道单兵战斗力的巨大差距,放弃与日军较量的想法,进而采用与敌人以命搏命的凶猛打法:被日军刺中的弟兄要么用双手抓住步枪的枪身,要么把敌人拖到在地下,直到双手被旁边的日军切断为止,用自己的生命为同伴争取机会一个个弟兄倒了下去,身边的战友随即把复仇之刃插入日军的胸膛;日军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为了避免被对方抓住身体和枪身,只好更加快速地移动身体,用最快的速度突刺,动作的准确度大大降低,突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杀”

随着方振强的一声怒吼,联防队员仿佛猛虎下山一样向日军的背后冲了过去。随着一阵枪响,二十多名日军倒了下去,原本密集的队形立即出现好几个缺口,县大队的战士们乘机往前冲,与联防队一起迅猛的把日军分割成几大块。

阿明虎吼连连,冲向对面的一个日军,手中的刺刀带着风声刺了过去,日军用步枪的枪身猛地一拨,刺刀擦身而过,然后迅速转过身体,对着阿明的后背就是一个突刺;阿明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前猛跑,浑然不知死神已经降临,就在刀锋即将刺入身体的瞬间,从树林当中飞出一颗子弹,从日军的胸部透体而出,日军顿时像倒空的麻袋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这时候,阿明已经冲到另外一个矮小粗壮的日军面前,他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并没有贸然出击,而是死死地盯着对方,寻找破绽;日军同样阴沉地望着阿明,向旁边移动脚步,对峙起来,而对身边激烈的厮杀冲而不闻。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包围

第四百七十一章大包围

突然,两人同时向前冲去,刀锋激烈的碰撞在一起阿明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枪身传过来,然后向侧面摆开,在身体交错的瞬间,矮个日兵顺手在阿明的肋下划了一下,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阿明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只感到怒火在胸膛里不停地燃烧,似乎要把自己的胸腔都要炸裂开来,看着对面日军阴险的眼神,他再次吼叫着冲了过去,雪亮的刀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笔直地对准敌人的胸膛。

日兵不慌不忙地举枪迎上,可是在双方的距离还有两米远的时候,阿明手中的步枪突然脱手而出,向日军的面门飞了过去。矮个日军下意识地用步枪一档,把步枪挑开,没想到阿明“噌”地一声跳了过来,双手死死抓住枪身,右脚在对方的裆部迅猛地踢了一脚,日军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来。阿明得理不饶人,右脚连续在裆部狠命踢打着,直到日军没有了一点声音。抢过日军的步枪,阿明信心倍增,杀气腾腾地扑下下一个目标。

日军虽然被分割包围,处于劣势,但是他们肩并肩,背靠背地缩成一团,用绵密的格挡和突刺与中国军队鏖战不休,几个性急的战士刚刚冲到面前就被两支步枪架开刺刀,正面的日军轻松地刺刀送进了对方的胸口。日军仿佛一个受惊的刺猬,把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使攻击部队无从下口,只能继续与敌人激烈肉搏,然而,在日军紧密地防御面前,根本就没有机会突破。

正在这个时候,方振强的声音从战士们的背后响了起来:“弟兄们,用手榴弹”说罢抬手就把一颗手榴弹丢到包围圈里面,七八个日军顿时倒在血泊之中,被炸飞的残肢远远地飞了出去,防御圈顿时破裂,周围的战士们顾不上抹去脸上的鲜血和碎肉,挺刀猛刺,把惊魂未定的日军一一刺死。

另外几个地方的战士受到启发,纷纷向里面投掷手榴弹,把日军炸得人仰马翻,紧接着,几挺轻机枪也被抱了起来,对着敌人猛烈扫射,日军终于支持不住,拼命向外冲击,然后连滚带爬地逃回山下,在阵地上面留下近百具尸体和满地的枪支。

战士们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枪支弹药,搀扶着伤员,抬着牺牲者的遗体,迅速向山后转移。县大队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损失了百分之七十的兵力,无法应付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他们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密集的炮弹再次落在山顶上,气急败坏的日军把满腔的怒火全部化作炮弹,砸在山坡上,可惜的是,上面已经没有一名中国士兵,只有日军遗弃的尸体随着炮弹的爆炸漫天飞舞。

山口在炮击停止后,再次集结部队,准备在连夜发动攻击,可是却接到侦察人员的报告:一支近千人的地方武装正从右侧的山谷里面全速逼近,将在半个小时以后抵达战场

山口的脑袋“嗡”地一声,呆呆地站立着,良久不语。

几分钟之后,山口终于恢复了镇定,随即命令部队撤除对第五纵队的包围,然后交替掩护着向后退却,在五公里外一个叫鸡公岭的小山上面建立防御阵地,耐心等待黎明的到来。

此时,日军的处境非常不妙,两千人左右的队伍经过整天的苦战又损失了伤亡了将近四百人,士兵非常疲惫,士气极其低落;携带的炮弹在对县大队的攻击中已经消耗殆尽,子弹的数量也只能应付两天的战斗;粮食已经见底,如果没有补充的话,明天的早餐将是士兵们的最后一顿饭本来,山口曾经想利用夜色的掩护,集中兵力把正在全速赶来的这一路中国军队彻底击溃,可是当他看着满地的伤兵和士兵们疲惫的眼神,只好放弃了这个诱人的计划,转而把希望寄托在远在新会的旅团司令部身上。

第五纵队和其他地方部队之间由于缺乏有效的联络方式,对对方的情况都不甚了解,所以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而是和日军一样守在工事里面,准备等天亮之后再采取行动。

次日清晨,山口指挥部队悄无声息地下了鸡公岭,沿着追击第五纵队时走过的道路向新会前进,放弃了此前的计划——旅团司令部来电,称在新会城西南方向的圭峰山地区集结了相当数量的中国地方部队,似乎用攻击县城的意图,所以无力派出增援部队,为了安全起见,命令山口大佐率领自己的部队火速向新会靠拢。

“小鬼子跑了”梁星身边的一名战士指着远处模糊的人影说道:“班长,咱们马上回去向李司令报告吧”

已经被提升为班长的梁星回头看了看塘朗山模糊的影子,用与他的实际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稳语气说道:“已经来不及了这里距离塘朗山有几公里的路程,来回一趟要一个钟头,日军早就跑没影了”接着他吩咐道:“阿三,你马上回去报告情况,我和其余弟兄抄小路绕到敌人前面去,争取把他们拖住”说把用力把手一挥,大声说道:“出发”

十几个人的侦察班在他的带领下快速向山林间跑去,与此同时,阿三在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上一路狂奔而去。

接到侦察人员的报告之后,李务滋立即命令部队下山,全速追击日军,同时派人通知正在兼程赶来的地方武装和保安部队不再向塘朗山地区集结,而是齐头并进,向新会方向前进,争取把日军消灭在台山地区

其实,第五纵队先前的不断溃败是李务滋刻意装出来的,目的就是把日军从坚固的堡垒地区吸引出来,然后再集中兵力将其歼灭。对日军作战的连续胜利,已经彻底冲昏了第五纵队上下的头脑,将士们都变成了骄兵悍将,急于建功立业,丝毫没有意识到日军的凶悍。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山口联队连续几天的战斗中,用凶猛的攻势把几支增援部队击退,并分兵追击,使围歼计划流产,并进而把第五纵队包围在塘朗山上。如果不是沿途的地方部队闻讯赶来增援的话,很可能会被日军全歼。

现在,日军败相已露,而附近的地方部队又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增援,正是报仇的好时机,怎么可能让山口联队从容遁去呢?

部队刚刚下山就遇到从开平赶过来的保安第三团,走出几公里之后,附近几个县的县大队也加入进来,兵力急剧膨胀到六千余人,对日军已经具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全军上下顿时信心倍增,立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而去。

连续翻过两道山梁,再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侦察班来到一条小河边,在距离他们只有数百米远的沙滩上,密布着数都数不清的脚印和炮车留下的车辙印。

“敌人还在我们前面,要加快速度”梁星毫不犹豫地跳进齐腰深的河水当中,向对面走去,战士们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

突然,前面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爆豆般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地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梁星精神一振,大声说道:“有部队在阻击日军,大家快走”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岸上,沿着日军走出来的小路狂奔而去。

穿过岸边数百米宽的树林,前面出现一片空旷的稻田,一条三米来宽的乡间公路从中间穿过,蜿蜒曲折地向远处延伸,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个二十来米高的土丘,上面覆盖着浓密的树枝,枝叶之间不时射出条条火光,数十名日军士兵成扇形散开,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向上冲击。

梁星从土坡上面反击的火力密度判断出阻击的兵力应该在一个班左右,并且连一挺机枪都没有,在如此优势的日军面前,是不可能坚持下去的。于是他抬起头,仔细察看附近的地形,寻找能够接近日军而又不会被发现的道路。

忽然,梁星的目光落在日军身后不远处的一块甘蔗地,一人多高的甘蔗向哨兵一样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田里,是个非常好的隐蔽地点,他急忙对身后的弟兄们吩咐道:“我们从甘蔗地钻过去,到了日军附近听我的命令同时开火,只要日军往这边攻,咱们就立即撤退,如果他们不追的话就再回去打,听明白了吗?”

一名士兵说道:“班长,你的意思是想尽办法把他们拖在这里,对不对?”

梁星点了点头,说道:“万一被敌人打乱了,就自己往回走,寻找部队,不用在这里汇合了”

战士们和梁星一起,沿着甘蔗之间的缝隙向前快速移动,很快就来到甘蔗田的边缘,从这里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敌人的机枪阵地。这时候,土丘上面的枪声已经平息下来,日军士兵拖着两个满脸是血的游击队员从树林里面钻了出来。

一个日军军官在汉奸的陪同下走到游击队员面前,高声喝问,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军官对着日军士兵把手一挥,做了个砍头的动作,于是两个一组把游击队员架了起来,朝甘蔗田走了过来。

侦察兵们顿时屏住了呼吸,不约而同地把枪口对准了逐渐接近的敌人,在距离甘蔗田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士兵停了下来,用枪托把游击队员砸倒在地,然后端起刺刀就准备往下捅。

“打”随着梁星一声令下,十余支步枪和一挺轻机枪同时开火,四名日军士兵随即仰天倒下,手中的步枪远远地甩了出去。

“快爬过来”梁星一边射击一边大声喊道。

两名游击队员挣扎着撑起身体,艰难地向甘蔗林爬过来,显然伤的不轻,这时候,日军已经反应过来,纷纷向这甘蔗地开火,几十根甘蔗随着枪声断成两截,汁水四溅。

梁星看到已经有几名日军把枪口对准在地面上爬行的游击队员,急忙喊道:“新哥,跟我上”然后弯腰跑了出去。他和新哥把游击队员搀扶起来,向甘蔗地狂奔起来,日军打过来的子弹在他们身边不停地跳跃着,地面上面溅起星星点点的泥土,甘蔗的叶子发出“扑簌簌”的声音。与此同时,侦察兵们全力反击,掩护他们撤退。

眼看就要跑进甘蔗地,可是梁星突然感到胳膊一沉,游击队员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一名战士大步跨了出来,和梁星一起把游击队员拉了进去,另外一边的新哥已经钻进了甘蔗地。

这时候梁星才发现,游击队员的背后中了一枪,殷红的血迹正在飞速地扩大,他急忙取出绷带,试图把伤口包扎起来,可是却悲哀地发现趴在自己膝盖上的肉体已经渐渐僵硬了

“班长,鬼子冲过来了”新哥焦急地喊道。

梁星抬头望去,就看到将近两个小队的日军排着长长的散兵线冲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数十米远的地方几挺重机枪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撤退”梁星大声命令道,接着抬手甩出一颗手榴弹。

十几颗手榴弹连续不断地飞了出去,把日军暂时挡在甘蔗地前面,侦察兵们背起游击队员向后撤退,突然,一颗重机枪子弹击中了跑在最后面的梁星,鲜血顿时从大腿的一侧喷涌而出,他急忙用步枪支撑住身体,然后取出绷带包扎起来。这时候,战士们已经跑出去二十多米,却突然发现班长不见了,慌忙回头察看。看到梁星负伤,新哥掉头就往回跑,急切之间,竟然忘记了隐蔽,宽厚的身体把甘蔗撞得东倒西歪。

梁星急忙喊道:“小心新哥”

新哥刚刚举起右手,准备向梁星示意没事,然而,几声“突突”声传了过来,他的身体突然停住了,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然后轰然倒了下去,把身后的几根甘蔗全部压倒,招来日军更猛烈的射击

梁星眼含泪水,挥手示意战友们继续前进,然后用步枪作拐杖朝前面走去。

由于日军害怕这里有埋伏,没有继续追击,只好用机枪把不断扫射,直到把整块地都打了一遍才停下来,稍微整理下队伍之后,山口联队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后撤。然而,连续两次阻击使日军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阻击部队已经利用这段时间抢到了前面,包围圈合拢了

看到远处服装各异,武器五花八门的武装人员在稻田里面匆匆忙忙地构筑工事,山口的脸上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神情:虽然自己的部队弹药和粮食都严重不足,并且没有援军,即便如此,也能够轻松地把这些农民击溃。

山口没有立即下令突围,而是把部队带到一个数十米高,面积近千平米的土丘上面,接着沿着土丘的边缘构筑了简单的工事,然后便好整以暇地察看四周的动静,因为地势的关系,中国军队阵地上的情况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山口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让士兵们恢复体力,等到天亮之后再一举击溃敌军的阻挡。连续几天的袭扰,使山口从精神和肉体都感到异常疲惫,干脆就让这些地方武装全部聚集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行军。

当天晚上十二点钟左右,山口又看到无数举着火把的人流汇集过来,在包围圈外面闹哄哄地一直折腾到天亮,害得他的觉都没有睡好,醒来之后,大为光火,决定狠狠教训一下这些斗胆挑战皇军威严的农民。然后,当他带着部队从土丘上下来之后,却发现包围圈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使他开始后悔昨天的决定。

出现在日军面前的是一道两米宽、几十厘米深的壕沟,在壕沟的外侧,斜插着将近两米长的毛竹,前端被削得尖尖的,和地面成四十五度角,指向包围圈内。在第一道壕沟的后面五十米远的地方是第二道壕沟,宽度缩小为一米半,深度相同,同样插满了削尖的毛竹。第三道壕沟距离第二道壕沟的距离也是五十米远,里面灌满了从附近的小河里面引来的河水,里面插满了细密尖利的竹签,一道一米多高的护堤拦在战壕的边缘。

让山口真正感到吃惊的是,这些显然只是中国军队防御体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因为那些农民打扮的士兵仍然在护堤的后面匆忙地忙碌着,由于护堤的遮挡,看不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不过,暴露在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日军的承受能力,突围战瞬间就打响了。

日军把炮兵布置在土丘上面,利用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的优势,集中轰击正北方向数百米长的地段,准备从这里打开缺口。

由于炮弹已经所剩无几,炮击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不过,还是成功地在守军的防线上面打出一道几十米宽的缺口,三道战壕和护堤都被炸平。

山口在第一次冲锋当中就投入了两个中队的兵力,迅速向缺口前冲去,与此同时,土丘上面的轻重机枪用猛烈的扫射来掩护

第四百七十二章 突击队!!!

第四百七十二章突击队!!!

日军快速穿过稻田,来到第一道战壕前面,居然没有遭到守军的阻击,喜出望外的士兵们从缺口处涌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机枪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伏在护堤后面的战士们也开始射击,用密集的子弹阻止敌人的接近。担当前锋的日军正准备开枪还击,却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原来,守军把许多光滑的毛竹平铺在两道壕沟之间,人在上面连站都站不住,还怎么开枪射击?失去了速度的日军在接连不断地倒了下去,其余的士兵只得趴在毛竹上面与守军对射。

等到山口大佐发现形势不利的时候,前面的士兵已经死伤了好几十,他刚想命令炮火支援,却尴尬地发现已经没有炮弹了万般无奈之下,掷弹筒突然显得格外重要起来,紧接着,十几个掷弹筒被集中起来,向着护堤后面接二连三地发射微型榴弹,以压制守军的火力,然而,还没有打出去几发,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弹就异常准确地落了下来,把日军最后的利器也摧毁了。好在中国军队的炮弹也不多,否则,就不是损失十几个掷弹筒这么简单了。

山口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命令向军部发报,请求出动空军支援,然后抽出战刀,向着前面的日军狂吼起来。

这时候,日军前锋已经冒着守军的弹雨把竹子移开,重新恢复了攻势,向第二道战壕冲锋。

密集的子弹和铺天盖地的手榴弹从护堤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拥挤在缺口处的日军成片地倒了下去,不过,日军依然保持了强悍的本色,不顾伤亡地往前冲,前面的倒下去,后面的就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同时,手中的武器不停地射击。日军士兵精准的射术给守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不断有人从护堤上面倒下来,与此同时,日军迅速向第三道战壕逼近,把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抛到了后面。

守军显然没有料到日军居然如此强悍,惊慌失措地从护堤上面爬起来,四散开去。

然而,日军的喜悦仅仅保持了十几秒钟,等他们跳过护堤之后才发现,在距离护堤百余米远的地方有一道长长的战壕,刚刚溃退下去的守军士兵纷纷跳了进去,然后回身攻击对手。

背后是将近两米高的护堤,除了被炮弹炸出的缺口处之外,其余的地方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竹枪,根本没有办法站人,而前面又是守军坚固的阵地,日军顿时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而他们的指挥官由于视线受阻,看不清这里的形势,以为已经突破了阵地,又把后续部队送了上来。

陷入绝境的日军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排着异常密集的队形向前猛冲

紧紧聚集在一起的日军如同一个巨大的洋葱,被守军的火力一层层地剥开,迅速缩小下去,当把距离缩小到二十多米远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五十名士兵。

这时候,早就埋伏在战壕里面的几门土炮同时炸响,漫天的烟尘和火光之后,最前面的两排日军惨叫着倒了下去,侥幸不死的士兵更加凶猛地冲了上来。

日军的悍勇超出了守军的预料,散乱的射击虽然又击毙了十几名士兵,可是还是有二十多人冲进了战壕

满脸血污的日军士兵像野兽般地嗥叫,手中的刺刀在守军的面前上下翻飞,用娴熟的技术和狂猛的攻击把中国士兵打得连连后退,迅速在战壕中间清理出几十米长的无人地带,然后一鼓作气向两端突击,与此同时,日军的第二梯队也连续越过两道战壕向这里冲过来,如果让敌人汇合的话,整个围歼行动就会前功尽弃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二十多名原第九军团的军官带着预备队冲了上去,用短枪和手榴弹与日军在战壕里面激烈搏斗,而先前溃退下去的士兵也鼓起勇气上前夹攻,终于在日军后续部队赶到前肃清了战壕里面的敌人。

爆豆般的机枪声重新响了起来,后面的日军自知取胜无望,就跳进第三道战壕里面清理竹枪,然后趴在护堤上面与守军对射。

就在山口以为战事要坚持下去的时候,东、北、南三面的中国军队却同时越过了战壕,向前推进,接着在距离战壕数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源源不断的人流从后面冲了上来,把无数竹枪插在身前,形成一个小号的包围圈。

山口大佐望着四周步步紧逼的“农民”,心里感到极度的不甘:如果同僚们知道自己败在这样一支简直算不上军队的农民军手中的话,就再也别想在他们面前抬起头,同时,自己在军队里也没有了晋升的希望尽管如此,严酷的现实最终还是迫使他下达了就地防御的命令,部队再次来到土丘上面,加固昨天构筑的简陋工事,等待空中支援的到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从西北方向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紧接着,三个芝麻大小的黑点出现在天空中。

这时候,土丘周围的中国军队慌乱起来,很多人直接从战壕里面跳出来,向附近的山林中钻过去,从土丘顶端望过去,可以看到无数人影在空旷的稻田里面四处乱窜,只有一支千余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地向后撤退

“快炸呀”山口咬牙切齿地喊道。

可是轰炸机却笔直地从土丘上面飞了过去,仿佛根本没有留意到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八格”山口朝着飞机高声怒骂道。

这时候,站在山口身边的一名中尉提醒道:“大佐阁下,战场上面没有枪炮声,又没有明显的标志,飞行员看到地面上这些农民在逃窜也不会想到他们就是自己的目标,这些家伙肯定以为我们还在另外的地方等待增援呢”

“八格为什么不早说?”山口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怒骂道:“还不去放信号”

中尉急忙立正,高声答应道:“哈依”然后快步跑开去。

几分钟之后,轰炸机又掉头飞了回来,这才发现土丘上面的信号,急忙俯冲下来寻找敌人的踪迹,但是却只看到稻田里面纵横交错的战壕、工事,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山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轰炸机在天空盘旋飞舞,却不能告诉它们敌人的去向,知道已经失去了痛击中国军队的机会,只好命令部队撤退,此时,跟随他追击第五纵队的两个大队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在他的前面还有近百公里的路要走

“好险”李务滋透过枝叶的间隙望着轰炸机渐渐远去的狰狞身影喃喃说道:“参谋长,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险些酿成大错要不是轰炸机飞行员昏了头,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弟兄,到时候,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参谋长官长原嘿嘿一笑,说道:“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敌人毕竟只有三架飞机,不可能什么地方都顾及到,即使飞行员判断正确,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怕只怕敌人的步兵乘机发起攻击,那才真的是一场噩梦”作为原第九军团的少校副团长,他对战场形势的把握显然比李务滋要准确的多。

李务滋望着渐渐远去的日军步兵,心有不甘地说道:“咱们动员了这么多部队,还是没能把敌人歼灭掉,真是可惜”说罢随手从面前的树枝上摘下几片树叶,用力丢到地上。

官长原看了看远处起伏的山峦,若有所思地说道:“敌人虽然冲出了包围圈,但是并不等于咱们失败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办法搞定他们?”李务滋兴奋起来,脸上的表情立即丰富起来。

“司令,你看”官长原指着日军队列中的百余副担架说道:“日军携带了大量的伤员,行进速度肯定快不了,咱们只要轻装前进,绝对能够赶到他们的前面去”

“可是敌人用轰炸机掩护呀”李务滋不解地问道:“咱们就是追上去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要飞机一到,咱们不还是要乖乖地给敌人让路”说罢懊丧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咱们的飞机什么时候才能飞上蓝天”

“快了”官长原安慰道,接着继续前面的话题:“从广州机场到这里的距离差不多有两百公里,飞到这里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咱们发动一次袭击”然后他把计划详详细细地向李务滋解释一遍:“我们先让地方部队和伤员一起撤退,然后把纵队的兵力按照营为单位分成几个突击队,在日军的行进路线上轮番出击,只要把攻击的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即使敌人出动轰炸机也于事无补另外,让地方部队在撤退之前把手榴弹留下来。”

李务滋把大腿一拍,大声说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定了”然后大声喊道:“传令兵”

梁星的侦察班作为营部的尖刀再次走在队伍的前面,相对比较笨重的轻机枪丢给了后续部队,他的部下们清一色地配备短枪和手榴弹,为了最大限度的减轻负担,连身上的干粮袋都没有带,只有灌得满满的水壶挂在腰间。

广东南部山区,已经接近热带,虽然只是四月上旬,但是这里的气温已经达到了三十多度,山谷里面空气流通困难,没有走出多长时间,战士们的身上就被汗水湿透了。为了争取时间和日军赛跑,尖刀班选择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这里草深林密,路少坡陡,茶杯口粗细的毛竹紧紧拥挤缠绕在一起,砍不断,推不倒,仿佛天然的道道屏障,挡在队伍的面前。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野草都有两三米高,草丛中间夹杂着疏疏落落的灌木,带刺的青藤在灌木中间纵横交错,布下道道陷阱。所有这一切,都给部队的急速穿插带来不可想象的困难

为了能够保证前进的速度,尖刀班上坡的时候就没命地爬,下坡的时候干脆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前进,每个人身上的军服都被挂成条状,裸露出来的皮肤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另外,草丛中硕大的蚊虫也没有轻易放过他们,在胳膊和大腿上面留下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红疙瘩和直钻心肺的瘙痒。

经过三个小时的艰苦跋涉之后,队伍来到一道山峰前面,熟悉这里地形的士兵告诉大家,翻过这座山就能够看到日军行走的那条道路了。众人精神大振,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立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登起来。

队伍还没有爬到坡顶,一阵阵叽里咕噜的交谈声和整齐的脚步声就随风飘了过来,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悄悄地向山坡的另外一面走去。

千余名日军正沿着山坡下面宽阔的土路向前行进,一个小队的尖兵走在大部队前面两百米远的地方,两百多名士兵抬着担架走在队伍的中间。长途行军和沉重的负担已经把日军士兵弄得疲惫不堪,虽然队形还是非常整齐,但是很多人的脑袋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下去,完全没有了从新会出发时的锐气。

“打”梁星低声喊道,接着抬手扔出一颗手榴弹,然后快速向前面跑去,战士们也在扔出手榴弹之后跟了上去。

十几颗手榴弹几乎同时落了下去,在道路的中间和两侧爆炸,弹片和气浪随即把七八名士兵击倒,惨叫声、枪声跟在爆炸声后面响了起来。

日军慌忙卧倒,用密集的子弹把手榴弹飞出的地方梳理了一遍,可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刚想爬起来,前面又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于是慌乱起来,在道路两旁寻找掩体,准备应付更大规模的袭击。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大规模的袭击没有出现,爆炸声却逐渐前移,停在队伍的最前面。

山口联队长从袭击的方式推断袭击者人数不多,并且在不断运动,于是就派出一个小队的士兵到山坡上搜索前进,其余的部队继续前进,山上山下齐头并进。

可是山口的如意算盘还没有打响,山坡上就响起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他刚刚把把散开的命令发下去,百十颗手榴弹就如同乌云一样飞了过来

爆炸把山口的队伍拦腰切成两段,隐蔽在山林里面的攻击部队毫不犹豫地向队伍的前端发起突击,无数人影从浓密的枝叶中间钻出来,用步枪和手榴弹猛烈攻击路旁的敌人;日军急忙在道路的另外一侧架起轻重机枪,压制对方的攻势,而后面的日军则兵分两路:一路沿着道路往前冲,另外一路直接冲进树林,准备包抄中国军队的后路。

连续投出两轮手榴弹之后,攻击部队在硝烟的掩护下重新进入树林,然后笔直地越过山坡,向远处的山林之中撤退,给山口联队增加了几十具尸体和近百名伤员。

山口看着满地的伤兵,脸色不由自主地阴沉下来,现在几乎所有没负伤的士兵都要运送伤兵,如果敌人再次袭击的话,由谁来应付?

为了避免袭击再次发生,山口只好分出一个中队在道路的两翼前进,以保证前进的速度和安全。

队伍刚刚走出去五公里左右,攻击部队就再次出现,与上次略有不同的是改从队伍的尾部直接杀过来,而不是从侧面袭击。

殿后的一个步兵小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机枪火力下面,紧接着,数百名中国士兵呐喊着发动突击,用手榴弹和步枪把敌军打退了两百多米,道路的两边满是被击毙击伤的日军士兵。这时候,已经被袭击搞得神经兮兮的山口联队长急忙命令前面的部队回头增援,同时用机枪火力全力反击,务必要把中国军队给打回去。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十几分钟,中国军队在出现伤亡之后立即后退,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之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伤员和阵亡士兵的遗体都搬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满地的血迹、碎肉、尸体以及横卧在路旁的伤员们,很难看出这里居然战场。

这时候,狡猾的山口大佐从中国军队连续不断的袭击当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并且大致推断出对方的意图,于是毫不犹豫地向第21军司令部请求出动轰炸机进行增援。为了彻底解决中国军队的威胁,他特意要求轰炸机轮番出动,保证在自己队伍的头顶上始终有飞机在掩护,侦察。

第三支袭击队伍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预定位置,可是却失望地发现两架轰炸机在道路的上空往来盘旋,久久不愿离去。心急如焚的突击队只好在浓密的树林里面继续潜伏,等待飞机的离去,可是二十分钟以后,天空中又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另外两架轰炸机飞了过来,把原先的两架替换掉了。

最后,突击队只好放弃了在白天袭击敌人的企图,准备在入夜以后,利用黑暗的掩护悄悄接近日军阵地,用短枪和手榴弹进行战斗。

午夜时分,随着营长一声令下,数百名弟兄冲了上去,可是刚刚跑到日军宿营地的外围,天空中突然升起几颗照明弹,耀眼的白光使攻击部队无所遁形,随即被敌人的机枪火力包围起来。短短的三分钟之内,二十几名弟兄倒了下去,却连敌人宿营地的外围都没有进入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第三波袭击部队放弃了这个任务,抬着阵亡将士的尸体,搀扶着伤员向后方撤退。

不过,曾经嚣张一时的山口步兵联队只有两个中队的士兵完好无损地回到新会,其他士兵非死即伤,部队的士气及其低落,同时也对粤南地区的地方部队产生了恐惧心理,只能龟缩在县城里面苟延残喘,连到周边乡村屠杀、抢劫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错综复杂

第四百七十三章错综复杂

第五纵队此次作战虽然歼灭了山口联队大部,但是自身的损失也相当大。如果再把其他地方部队的损失加起来的话,要远远超过日军,然而,消息传开之后,非但没有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反而极大地鼓舞南粤民心和士气,许多联防队和保安团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抗击日寇的战斗中一展身手,在他们看来,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大,同时,第五纵队也用生动具体的战例告诉他们该如何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军

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再次被广东民间蕴藏的巨大战争潜力所震撼,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个世纪装备着先进武器的英国军队会在三元里铩羽而归,于是毫不犹豫地取消了扫荡粤南的行动,把近卫旅团和损失惨重的独立步兵旅团收缩到珠海、江门、鹤山、佛山一线布防,以确保珠江口南岸的安全为首要目的。

紧接着,第21军派出大量的谍报人员,深入广东各地搜集地方部队的情报,当这些情报汇集到安藤利吉面前的时候,他再次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仅仅一个省的范围内居然有五十余万的地方部队,而高飞为首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部又再不断地抽调正规军军官对其进行严格整训,同时也在武器装备上面给与照顾这样一来,即使第12集团和第19集团的部队按兵不动,单凭数量庞大的地方部队都能把自己这四个师团拖死在广东

最后,安藤利吉在发给东京总部的报告中说道:鉴于广东民间具有数量空前的地方武装,而第12和第19集团军又在粤北保持强大的兵力,所以只能在广东地区保持防御的姿态,如果想掌握主动的话,至少还需要再投入三个师团以上的兵力

高飞为了最大限度地支持地方部队,不但把最新编制成的独立旅派到南粤,作为该地区的机动野战力量配合第五纵队等部的行动,而且以战区司令长官的名义命令第16集团把司令部进至开平,威慑日军。除此之外,福建政务大学和游击司令部也源源不断地派出军政人员,深入广东各地,接收恢复地方政权和组建地方部队。

日军面对日益强大的地方部队,深感兵力不足,只好主动放弃江门、中山和珠海,再次龟缩到广州附近,不遗余力地构筑工事,战场上的态势完全恢复到广州战役发起前的样子。

高飞对广东地区的形势非常满意,在余汉谋的协助下大力整训第12集团,准备等福建的空军可以升空作战之后就立即恢复对广东日军的攻势。然而,正在第四战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关键时刻,坏消息却接踵而来

1939年3月初,鉴于汪精卫不知悔改,坚持要和日本进行和平谈判,蒋介石命令军统局长戴笠立即派人暗杀汪精卫。

3月20日午夜,河内高朗街。

陈恭澍等七名军统高手,纵身跳进汪精卫等人在河内的临时寓所,制住看楼门卫,冲上二楼,用斧头劈开汪精卫夫妇房间的房门,冲了进去,刚好看到有人从床上往床底下钻,料定是汪精卫夫妇,便举枪扫射。

军统特务们以为大功告成,哪知打死的却是曾仲鸣夫妇。原来,汪精卫命不该绝,恰好在那天夜里,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刚从香港赶来的曾仲鸣夫妇。

暗杀事件后,汪精卫等人在河内呆不下去了。日本方面也深恐失去这一重要人物。派影佐、犬养等人把汪精卫从河内接出来,从海防港乘船去上海。这个国民政府的第二号人物将在日军牢固控制下的京沪杭三角地带,在日本侵略军刺刀的保护下,去建立他所谓的新中国。

尽管大部分国人十分不耻汪精卫的所作所为,但是由于他早年就追随在孙中山先生的左右,又长期在国民政府和国民党内身居要职,在政府和军界都有相当的影响力,故而在他抵达上海之后,大批滞留在敌占区内进行游击战的国军部队纷纷在他的劝说下投敌,而那些原本饱受歧视的杂牌军队则占了多数,从而使敌后形势严峻起来。

5月3日,第32集团军所部第29军军长陈安宝中将,接到反攻南昌的命令,立即指挥预5师、第26师和第79师,火速向南昌开进,部队在荏港地区强渡抚河,投入战斗。

5月5日深夜,陈军长率领军警卫部队和第26师两个直属营向南昌疾进,在高坊附近遭日军包围,激战半夜,数次突围都宣告失败,天亮以后,日军增调大批,集中炮火猛烈轰击,并出动六架飞机大肆轰炸扫射,陈军长所部官兵伤亡惨重。

战斗进行到5月6日下午五时十分的时候,陈军长在指挥部队作战时,突遭敌机俯冲扫射,身中数弹,壮烈殉国

陈安宝将军自芦沟桥事变以来,从华北战场到上海会战,转战于大江南北。继后,率部在江浙水乡展开轰轰烈烈的敌后游击战,指挥所部抗日健儿出没于河湖港汊,予敌以致命打击。他身经百战,屡建奇功,因功勋卓著,于1938年7月,由师长擢升为第29军这支在国内外享有殊荣的抗日英雄部队的中将军长。

正在策划组织反攻南昌的薛岳将军,惊闻陈安宝军长以身殉国的噩耗,悲痛欲绝,泪如雨下此时,在他指挥下的反攻南昌的战斗已进行了半个多月。薛岳将军面对战场上面的尸山血海,深知已经无法争夺战场主动权,进而收复南昌。经过长时间痛苦的思考之后,他毅然决定主动承担南昌失守责任,期望统帅部下令停止反攻,以减少无谓之牺牲。

于是薛岳将军主动致电向蒋介石:安宝南浔苦战,迭挫凶锋。今安宝壮烈殉国,伤悼已深,敬请重恤。

“岳指挥无方,南昌未克,而丧我忠良,敬请重罚,以慰英烈”

蒋介石接收到薛岳电报的之后良久不语,最后向薛岳和第三战区顾祝同上将回电:“国军对南昌之攻击兼旬,师久无功,屯兵坚城之下,敌已有备,难以奏效。令第三、第九两战区停止对南昌之攻击。”

5月9日。中国军队完全停止攻城,南昌会战结束。此次会战,日军伤亡共计二万四千余人;中国军队伤亡总计五万一千三百七十八人。

南昌会战刚刚结束,日本和苏联又在中国的土地上上演了一出反击对方侵略的闹剧

1939年5月12日,约七百名外蒙军在诺门坎以西渡过哈拉哈河,进入伪“满洲帝国”境内,与满军发生冲突,驻守该地区的日本关东军第23师团立即前往支援,苏军也赶来为蒙军助战。

日本关东军司令官在得到大本营陆军部闲院宫参谋总长的认可下,决定膺惩并粉碎苏蒙军的侵略行为。为第23师团增调了两个坦克联队和第7师团一部兵力,并以步兵十三个大队,反坦克炮一百一十二门,坦克七十多辆,汽车四百辆和一个飞行团协同,准备反击苏蒙军。

对此,日本中央陆军省部展开激烈争论,一方主张严惩苏军,一方认为应少惹事生非,双方争论不下。最后,板垣陆相出来说:“只是为了一个师团的小事,用得着如此面红耳赤,争吵不休?干脆交由关东军自行处理。”

板垣陆相表面上持中庸调和态度,实际上是纵容关东军对苏开战。

关东军司令官得到陆军省部的同意,又得到大本营陆军部参谋总长的认可,实际上就是天皇的默许,便立即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起来。

6月27日,突然出动大批机群,对塔木斯克进行闪电袭击,击落击毁苏军飞机一百二十四架。日军飞机仅有四架失踪,其实毫无损伤。紧接着,关东军以第23师团主力和其他配属部队,强渡哈拉哈河,以锐不可挡之势,席卷苏蒙军西翼。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与苏蒙军残酷厮杀,苏军以优势的重炮和坦克群堵住日军,并将其打回哈拉哈河右岸,日、苏军在距河岸三公里一线对峙。7月下旬,日满军再次发动大规模攻势,却没有撞开苏蒙军防线,双方再度处于相持状态。

诺门坎地区的战事正酣的时候,日本间谍却从莫斯科得到情报:希特勒德国正与苏联偷偷摸摸地进行所谓的友好谈判,两国准备结成同盟,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包括天皇在内的日本高层认为,德、苏间即使签署最小范围的协定,都将是对日本的无耻出卖。因为只要德国与苏友好,哪怕是暂时的,实际上就解除了苏联西线的压力,苏联就会集重兵于远东对付日本

日本人这才发现就和当初希特勒把远东的中国和日本放在一起掂量,认为日本有实力而抛弃中国一样,现在希特勒又把日本和苏联放在一起掂量,认为苏联更有实力,因此,在德国政府内,普遍开始实施抛弃日本,转而积极与苏联结盟的策略。

日本政府为了阻止德、苏勾结,转而与英国套近乎,于7月15日开始,日、英双方外交官在东京谈判,处理因天津租界发生的一些不愉快事件。7月24日,双方达成一致意见,日、英两国政府同时发表政府公告:英国政府完全承认日本军队正在中国进行大规模战斗行为之现实事态,且认识在此状态继续存在情况下,在华日军为确保其自身之安全与维持其占领地区内之治安,具有特殊之要求,并有必要排除防碍日军或有利于其敌人之一切行为及原因。在日军达成上述目的时,英国政府无意对之施加任何干扰行为或措施

这样,日本政府响亮地回击了希特勒勾结苏俄的行为,同时,又达到了孤立中国的目的,而卑鄙的英国首相邱吉尔却以完全支持日本在华军事行动的态度,来达到牵制苏联的目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把中国牺牲掉了

政府声明发表之后,英国政府立即停止对华军售,同时驻扎在香港的英国军队派出大量兵力在香港周边水域日夜巡逻,严查武器走私,这样一来,美国就变成了中国进口武器的唯一选择令人气愤的是,美国在向中国出售武器装备等战略物资的同时,仍然在向日本提供航空燃油和废旧钢材,大发战争财

英国政府和日本政府发布联合声明的消息见诸报端之后,在国统区内引起轩然大*,上至委员长蒋介石,下至普通民众,都对英国政府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慨,同时也预感到今后抗战形势必将更加严峻。

高飞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英国政府对待中日战争的立场:在淞沪抗战最紧张的时刻,英国驻华大使乘坐的汽车被日军轰炸机投下的重磅炸弹命中,司机和两名随意当场死亡,大使本人也身负重伤,如此严重的事件,即使用战争来解决都不算过分,可是英国政府居然只要求日本方面口头道歉,可笑的是,日本政府连他们的这个要求都没有满足,于是事件就被双方可以遗忘了

连自己的大使被袭击都能够容忍,怎么可能会为毫不相干的中国出头呢?不过,高飞坚信,英国政府如此姑息养奸,最终必将自食恶果

在港英政府严查走私之后,高飞随即命令驻扎在宝安的第153师一部后退到凤岗布防,可以随时与驻扎在龙岗、惠阳的第153师主力部队相互支援,宝安县以西至日军控制下的虎门要塞地区变成了中日双方的真空地带。

正当余汉谋对无端撤退驻军的举动感到迷惑不解的时候,高飞又以战区司令部的名义在部队中间挑选懂日语的军官,然后把挑选出来的几十个人秘密集中起来进行整训。

余汉谋把前后两件事联系起来之后,推断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结论,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是不是还要和高飞,和第19集团走在一起?

然而,当第151师从福州整训完毕,带着全副新式装备回到广东之后,第12集团的其他几个师长全部露出羡慕的眼神,恨不得自己的部队能够马上到福建去更换装备。望着师长们热切的眼神,再看看第151师军官中出现的大量新面孔,余汉谋把满肚子的疑问全部压了回去,全心全意地配合高飞的工作——他可不想落得和陈济棠一样的下场

南昌战役结束之后,日本统帅部和中国派遣军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诺门坎方向,中国战场迎来了难得的平静,高飞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把第12集团的七个师轮流调回福建整训,自己也返回福州,准备应付冈村宁次的第11军从北面带来的威胁。

“高飞,你看看这是什么?”在省政府办公室里,蔡羽讦好像献宝一样捧出一叠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高飞好奇地解开红布,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两叠纸币露了出来,看着票面上显得有些古怪的中文,他惊喜地叫道:“这是我们自己印刷的吗?”

蔡羽讦和迈克罗森相视一笑,非常得意地点了点头:“这套假钞就是银行的职员都很难分辨出来,几乎可以乱真了”

“太好了”高飞激动地站起来,在房间里面不停地走动,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用这些钱到敌占区大量采购物资,造成通货膨胀,让日本人没有安稳日子过”

迈克罗森谨慎地说道:“高将军,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呀”

蔡羽讦看着高飞迷惑不解的眼神,急忙解释道:“高飞,你把事情想象的过于简单了直接派人潜入敌战区购买物资,虽然见效最快,但是却很容易被敌人发现,需要用更好的办法来处理”

接着他又补充道:“即使给游击队用也是不合适的,一旦被日本人发现这些钱币是从游击队控制区流出去的,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进行打击,反而给他们带来危险,所以我认为给游击队的资金还是用真钞比较好。”

高飞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我们直接和日本人做生意,然后把假钞给他们吧。”

蔡羽讦说道:“迈克罗森先生想了个办法,我认为非常好,但是需要得到你的首肯才行,因为投入的资金将是非常巨大的。”

“什么办法?”高飞急忙追问道。自从认识迈克罗森之后,这个精明的犹太老人就不断给高飞带来惊喜,希望这次也不会例外。

蔡羽讦把目光投向迈克罗森,让他自己来解释这个计划。

犹太银行家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可以投资在上海租界里面开设银行,经营日币业务,乘机把假钞混在真钞里面投放出去。”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被人发现了,可以说是客户存的假币,直接换掉就可以了,不会牵扯到银行身上但是,只要被日本人发现了的话,肯定会首先怀疑到我们身上的,只有我们才有这样做的动机”

第四百七十四章 “美国骗子”

第四百七十四章“美国骗子”

蔡羽讦笑着说道:“银行肯定不会让日本人知道是福建政府投资的,甚至我们的人也不会在银行里面出现,这样一来,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国民政府的四大国有银行和很多私人开办的银行都还在租界里面营业,他们应该是日本人的重点怀疑对象。”

迈克罗森接着详细解释道:“首先要在美国或者英国雇佣一个富于冒险精神的金融专家,让他携带我们提供的大笔资金到上海租界里面开办银行,然后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吸引存款,并开始经营日元业务。在刚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要和其他银行一样正经做生意,等到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再把假钞运过去。我想,只要精心挑选客户,并不是很容易暴露的。”

高飞高兴地说道:“这个办法的确是高你在美国英国的同胞当中应该有这样的人选吧?”

迈克罗森连忙说道:“犹太人接受到了中国的庇护,其关系已经是尽人皆知,反而容易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高飞点头表示明白:“那我们就用没有任何犹太血统的白人吧,我想,美国人更富于冒险精神,到美国找人应该容易些,而现在日本人对美国的依赖还是很强的,多少会有所顾忌。”

迈克罗森说道:“这也是我要在英美两国寻找代理人的原因。”

蔡羽讦补充道:“上海租界里面的形势非常复杂,各种各样的势力都汇集在一起,要想站稳脚跟的话,除了充裕的资金外,还要有足够强大的武力”

高飞说道:“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等到找好代理人之后,由他从美国高价雇佣一批武装人员来保证银行的安全。我们再派人到租界建立一个据点,以应付一些比较严重的危机。”

蔡羽讦说道:“其实,这个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是要能吸引到足够多的日币存款,这样才有机会把假币投放出去,你能不能让内线把钱存到我们的银行里面去?”

高飞摇了摇头,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行这样太危险了”然后他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不是也在通过香港和日本人做生意吗,让日本人的货款通过这间银行来结算不就可以了”

蔡羽讦和迈克罗森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认可了高飞的提议:“既然你已经同意了,我就通知在美国的办事处开始物色人选吧”

高飞接着说道:“国民政府在上海潜伏有大量的特工人员,在保护留在租界机关人员的同时,也担负着收集情报、刺杀日军政要的任务,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协助,肯定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蔡羽讦看了看高飞,沉声说道:“只怕你是一厢情愿,现在的中央政府恨不得把我们除之而后快”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高飞感觉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追问道:“难道他们要对我们动手?”

蔡羽讦轻蔑地回答道:“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然后解释道:“日前国民政府派代表到福州,要求福建把关税和盐税上交中央,还要求我们停止使用银元,恢复法币的流通,都被我严辞拒绝了”

高飞的精神马上紧张起来,问道:“难道他们就这么算了?”

蔡羽讦回答道:“直接的行动倒是没有,只是最近福州城里的军统特务多了起来。”

高飞对上次的刺杀事件还心有余悸,看到蔡羽讦满不在乎的样子,担心地说道:“蔡先生,千万不能大意我马上叫人增加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

蔡羽讦笑着说道:“这些人都在掌握之中了,只是双方还没有撕破脸皮,不值得大动干戈。现在的福建已经变成大后方唯一的物资进出通道,他们怎么敢得罪我们?更何况我们手里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足以让国民政府发生强烈地震。”

高飞严肃地说道:“已经是时候让委员长大人知道我们手里有这些东西了,他的那些皇亲国戚们也该收敛一点了国家毕竟不是他们家的”

蔡羽讦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不过,老实说,能够不翻脸的话当然最好了,现在的抗战形势是各方团结一致换来的,如果各自为战的话,很难说会打成什么样”

高飞安慰道:“这么浅显的道理,委员长和他的高参们肯定明白的”

.........

1939年6月上旬,在美国纽约闹市的一间银行里面,年轻漂亮的女职员戴安娜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铅笔,目光游移不定地在空旷的大厅里面来回扫过,现在正是午后,是人最困倦的时候,也是业务最少的时候,肥胖的客户经理已经在自己的位子上发出均匀的鼾声,和身边不时响起的打字声相映成趣。

这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金发男子走进了银行的大门,笔直地向戴安娜的窗口走了过来,戴安娜急忙坐直身体,脸上随即浮现职业的微笑。

“小姐,你好”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很随意地把一张支票递了进来。

戴安娜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马上就被对方的英俊的相貌给吸引住了:希腊式的额头和鼻子,如同雕塑家刀下的古代艺术品一样带着高雅古朴的线条,如同少女般娇嫩的肌肤白得非常柔和,一双多情的眼睛蓝得发黑,在漂亮的眼睛上面,浓黑的眉毛仿佛毛笔画出来的一样,长长的栗色睫毛随着眼皮轻微的动作不停地上下移动,使深邃的眼睛显得格外灵动;腮帮上长着一层丝绒般的汗毛,色调刚好同卷曲的金发一致;短短的下巴以十分自然的角度微微向上翘起,显得高贵无比,笑吟吟的嘴巴里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在伸手去接对方的支票之前,戴安娜不由自主地先用手理了理额前有些散乱的头发,脸上职业的笑容也被发自内心的愉悦所代替了。

“小姐,你真美”在戴安娜捏住支票一端的时候,年轻男子没有马上放手,而是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赞美她的容貌,同时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戴安娜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胸口仿佛装了头小鹿一样突突乱跳,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先生,你是想换现金吗?”说罢羞涩地低下了头,嘴角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请帮我成现金,全部是10元面额的钞票。”男子放开支票,然后笔直地注视着戴安娜,轻声问道:“小姐,晚上能不能赏光共进晚餐?”

戴安娜匆忙在支票上面扫了一眼,飞快地从抽屉里面取出十张崭新的纸币,递到男子的手里,然后用非常低的声音说道:“我五点半下班。”说完之后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再也不敢看对方一眼。

男子在戴安娜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我在银行门口等你,不见不散”说罢随手把钱放进口袋,潇洒地转身离去。

离开银行之后,男子刚刚转过一个街角,突然从身后跳出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左一右钳住了他的双臂,接着,耳边传来他最怕听到的话:“比斯齐诺先生,你被捕了”

汽车在一栋黑乎乎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两名大汉押着比斯齐诺走了下来,然后沿着台阶向上走。比斯齐诺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并不是记忆中的纽约市警察局,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气,急忙“咦”了一声。

趁着大汉发愣的时候,他突然往下一蹲,双臂立刻恢复了自由,接着双肘猛击在对方的腹部,然后健步如飞地朝台阶下面飞奔而去。

两名大汉捂着肚子追了过来,但是速度明显没有比斯齐诺快,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向左一转,沿着人行道狂奔而去,然后,还没有跑出五十米远,就被一把手枪顶住了脑袋,一步步地倒退回来。

两名大汉再次抓住比斯齐诺的胳膊,正要挥拳痛击,却被手枪的主人,个戴着墨镜,身穿长长风衣高个男子用眼神阻止了。

比斯齐诺被带到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房子的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吊着一个昏黄的电灯泡,两把椅子分别放在桌子的两边。

墨镜让两名大汉退了出去,然后和比斯齐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比斯齐诺先生,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的确不是警察”

比斯齐诺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既然不是警察,那么你们现在的行为就是绑架,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你们知道吗?”说罢死死地盯着对面,想看透墨镜后面的眼睛。

墨镜嘿嘿笑了几声,慢条斯理地反问道:“绑架的罪行有多严重,我非常清楚。不过,比斯齐诺先生在过去的三年里面用假支票进行诈骗,累计金额在十五万美元以上,应该比我的绑架要严重得多吧”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这些连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对方居然了如指掌,比斯齐诺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请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谈笔生意”对面的男子把墨镜摘掉,向比斯齐诺伸出右手:“认识一下,我叫里多。”

比斯齐诺半信半疑地握住里多的手,仔细打量起来: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满是皱纹的脸颊上面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睛,身材高大,宽阔的肩膀和孔武有力的手臂显示出强健的体魄。

“你有什么生意要和我谈?”

比斯齐诺好奇地问道:“你对我的底细了如指掌,应该知道我只做票据生意的”

里多很随意地笑了笑:“我们只所以找到你,就是因为你对银行的运作非常清楚,也对造假有独到的研究”然后他详细解释道:“我们准备在远东的某个国家开设一个银行,用自己制造出来的假钞换去真钞,从而谋取巨大的利益。不知道比斯齐诺先生有没有兴趣?”说罢直勾勾地望着比斯齐诺。

比斯齐诺苦笑着说道:“你们已经掌握了我犯罪的证据,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里多连忙说道:“你误会了,我们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保证你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如果不是自愿参与的话,这个计划是很难成功的,因为风险是很大的”

接着他又补充道:“其实,警察局已经有人在追查你的事情了,我们的资料就是从里面买出来的,暂时离开美国的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比斯齐诺的好奇心已经被吸引起来,不由自主地追问道:“你能不能把刚才所说的计划解释的详细一点”

里多看到他的态度已经松动,感到非常高兴,就一五一十地把在上海开办银行和制作假钞的计划详细介绍了一遍。

“上海”比斯齐诺兴奋地说道:“冒险家的乐园,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的酬劳是多少?”

“每个月五百美元”里多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上帝我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呀日本人的残忍我可是早有耳闻,事情败露的话,他们可不会因为我是美国人就网开一面的”

比斯齐诺夸张地表演着,实际上他对这个薪水已经非常满意了。这已经超过了美国总统的待遇。

里多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在上海的所有花费将全部由我们来负责,另外,你还将获得银行盈利的百分之十”

“上帝”

比斯齐诺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他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声说道:“我干了”

里多高兴地说道:“好,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动身?我们希望能够越快越好”

比斯齐诺想了想,回答道:“既然是和日本人打交道,那么我要带上一个日本伙伴才行”

“不行,绝对不行”里多恶狠狠地看瞪着比斯齐诺:“这是个非常愚蠢的想法我们是要对付他的国家,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连告诉他都是不允许的”

比斯齐诺看到对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机,急忙解释道:“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的朋友绝对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他对我的忠诚绝对要超过日本天皇再说,他们家移民到美国已经三代了,除了会讲日语之外,和普通的美国人没有任何区别。”

然后又补充道:“我诈骗银行所用的票据全部是他用打印机制作出来的,是个非常难得的技术专家,对我们的计划将是个很大的帮助”

里多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事关重大,我需要和老板商量之后才能做出决定,你先回去等候通知”然后他紧盯着比斯齐诺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把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泄露出去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

比斯齐诺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在同行之中可是有非常好的口碑的,你应该非常清楚”接着他又说道:“如果你的老板答应了的话,请告诉他,我的日本朋友的薪水也是五百美元,少了不干,连我也不干”

里多笑了笑说道:“你们的关系看来真的很不一般啊”然后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半个月后,一艘从美洲开过来的豪华邮轮缓缓驰入上海码头,比斯齐诺和他的朋友井边次郎肩并肩站在头等舱外的甲板上,面对着黄浦江上往来穿梭的各式船只,激动地把双手伸出船舷外面,做出拥抱的姿势,高声喊道:“上海,我来啦”

比斯齐诺和井边次郎在十几名保镖的护卫下抵达上海之后,没有立即开始创办银行,而是先在租界里面多方调查分析,摸清市场状况,因为这是他们在多年的犯罪生涯中养成的良好习惯,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才使他们能够逍遥法外到现在.......

经过两个星期的详细调查之后,两个人都被租界里面经济的繁荣给惊呆了:由于日军占领了上海的大部分地区,原来住在市区的有钱人和企业家们纷纷逃到租界里面,工厂、企业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随着人口的增加,餐馆、酒楼、银行、商号、ji院、烟馆、当铺、舞厅等等也相应繁荣起来。由于租界的控制权仍然在英美法等国家手中,所以这里的物资、人员进出通道非常畅顺,中国民营资本生产出来的大量民生用品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全国各地,同时,各种各样的奢侈品也源源不断地从世界各地运到这个孤岛里面。

在他们即将涉足的金融领域,既有国民政府开办的中央、中国、交通和农业四家银行的留守机构,也有原来民营资本创办的私营银行,英国的汇丰银行和美国的花旗银行以及其他西方国家的银行,而日本政府操纵汉奸创办的华兴商业银行和中央储备银行也在这里开办了分支机构,大规模地经营法币业务。

经过仔细研究之后,两人根据自己秘密任务的特点,把客户群定在普通市民身上,因为这可以增加客户的数量,分散注意力,使伪钞的散布更加不容易被日本人察觉

第四百七十五章 走私客

第四百七十五章走私客

两个星期的紧张筹备之后,“摩根”银行正式挂牌营业,十家分行同时在租界里面营业。

为了给银行造出足够的气势,开业的当天,比斯齐诺大张旗鼓地进行了宣传:五十多人的军乐队吹吹打打地走在租界主要街道上面,中间是高价雇佣来的百余名中学生,每个人的手里都挥舞着一面旗子。正面写着摩根银行,背面写着一元起存。在队伍的最后面是工部局的印度巡捕和保镖们护卫下的几箱金条,箱子的上盖全部打开了,黄澄澄的金子摆在雪佛兰汽车的顶部,即使站在人群的外围都能够看到。

游行的队伍在每个分行门前依次转过,然后才回到总行,沿途吸引了无数市民驻足观望,更是有很多人一直追随在队伍的后面,一夜之间,摩根银行的名字和一元起存的口号就响彻了公共租界。

另外,为了最大限度地增加影响力,比斯齐诺还委托广告公司在租界最显眼的地方悬挂出自己的巨幅照片,上面用包括中英文写着:比斯齐诺和摩根银行期待您的光临

比斯齐诺知道自己只要能够把伪钞兑换出去,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支取五百美元的薪水,但是百分之十的利润就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了,为此,他使出浑身解数来拓展银行的业务,这样对他们不可告人的业务也是个非常好的掩护。

他向银行的雇员提出必须做到顾客至上,全心服务的理念,以最贴近市民的服务来吸引客户。在包括总行在内各营业网点,门面都做得比较小,没有任何张扬的摆设,非常朴素,使普通市民能够产生亲切感,同时在银行内实行柜员制,即独自一名职员负责从验票到付款的全过程,由此联络顾客的感情,节省客户的时间。

银行开业之后,没有几天就迎来了门庭若市的局面,迅速吸纳了大笔存款,这时候,比斯齐诺断然回绝了福建方面要求立即开始启动伪钞计划的命令,先让井边次郎对运送过来的五十万元日币进行检验。

井边次郎首先用假钞在租界内购买物品,没有被识破,然后他直接到美国花旗银行兑换美元,由于假钞太新,引起了银行职员的怀疑,虽然最后依靠精湛的演技脱了身,但是也暴露出假币的缺陷。

福建方面在接到上海反馈回来的信息之后,随即对刚刚印制完毕的日币进行脏污处理,然后再转运上海,不但没有被花旗银行识破,连华兴商业银行和中央储备银行这两家日本人控制的银行都接收无误,于是成箱的纸币开始源源不断地被运送到上海。

这些日币部分通过银行的窗口兑换给普通市民,部分被拿到其他银行兑换外币,更多的部分则被运送到江北游击区里面,用来从敌占区购买急需的粮食和物资。

由于福建制造的假钞与在沦陷区流通的日本钞票一模一样,连日本的制币专家都分辨不出来,迅速地流通出去。于是福建方面果断派出大量人手都沦陷区大肆采购黄金、白银、棉纱、粮食等战略物资,从而破坏了日军独霸的金融市场,加速了沦陷区内的通货膨胀,而这些用毫无价值的纸币换回来的物资又大大地支援了福建和广东等地的经济发展。

就在福建政府用假币对沦陷区发动金融攻势的同时,日本政府也在不遗余力地对中国进行经济掠夺。先是在沦陷区内用毫无价值的联银券和军票兑换国民政府发行的法币,然后再通过华兴商业银行和中央储备银行用法币来大量换兑外汇,致使国统区经济遭受惨重损失。国民政府随即公布了新的外汇清核办法,命令中央、中国和交通三家银行停止供售外汇,使日本政府妄图使法币变成废纸的梦想彻底破产。而坚持在日军后方的共产党领导下的根据地则采用发行自己的货币,禁止日伪币在根据流通的手段来应对日军的金融攻势。

紧接着,日本政府又在沦陷区内挨家挨户抢夺金银首饰,并在各大城市设立黄金收买店,在金融机构的配合下吸收中国的金银硬币;在东北设立满洲采金公司,垄断黄金的开采;日军还经常组织汉奸化妆成中国军人和难民,到乡间收买银元和硬币。这些金银大部分由于购买外汇和战略物资,以增强日本的经济实力。国民政府则针锋相对地明文取缔黄金交易,实行黄金国有的政策,以切断黄金流向沦陷区的通道,同时指定中央、中国、交通和农民四家银行设立办事机构,以最快的速度收购黄金和白银。

日本当局在沦陷区发现大量的伪造日币之后,虽然没有追查到真正的来源,于是想当然地把矛头对准了国民政府,于是也开始大规模伪造中国纸币,在应对对方假钞攻势的同时,来榨取战略物资,制造国统区的通货膨胀。日本先是在其本土设立制造假币的科研机构,在沦陷区设立制造假币的印刷厂,由日军参谋本部直接指挥,来具体指导研究假币的印刷技术和流通措施。于是成批的伪造中国农民银行的一元、五元和十元纸币被抛出抢购物资,控制贸易。

国民政府为了应对假币攻势,断然采取以假对假的策略,由军统局出面,与美国印制纸币的公司合作,在外国专家的指导下,在重庆歌乐山建立一座专门伪造日本钞票的造币厂,从美国购买纸张和印刷设备,挑选中国银行造币厂的技术精英,日夜赶制,最后再由交通部门源源不断地偷运到沦陷区使用。

在1939年7月以后,日本、国民政府和福建政府三方主导的假币大战愈演愈烈,国统区和沦陷区的物价急剧上升,福建方面因为采用的是银元代替纸币的策略,所以没有陷入通货膨胀的漩涡。然而,日本政府发觉之后,立即指示情报部门成立专门的公司来开展对闽贸易,然后以汇款的方式在福建把支票和汇票换兑成银元,再转运上海,以此来达到套购白银的目的。

福建方面在察觉日本的阴谋之后,立即对金银和硬币采取保护措施:严禁私人金银出口,防止套取;强化管理,打击金银投机商;禁止携带银元进入敌占区,政府在控制线上设立兑换点,把银元兑换成法币或者日币之后才可以离开;凡是收买废铜烂铁运送到敌占区的,一律以汉奸罪论处。由于措施得力,再加上此时国际银价正处于下跌的态势,所以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日本方面因为无法在金融战中取得优势地位,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毒品上面。

在东三省和华北各控制区大面积种植大烟,为了提高农民的积极性,伪政府规定,只要完成了规定的烟税,就可以得到粮食、布匹等日用品作为奖励。这些烟土被日本集中到工厂进行加工之后,再通过地下通道运往国统区,换回法币。另外,日本人并没有因为台湾已经是自己的殖民地而网开一面,反而在台湾进行烟土专门,故意抬高价格,从中牟取暴利。国统区由于没有进行全面的禁烟运动,使日本的烟土攻势得以顺利进行,赚取了大量的法币。

此时,福建方面也开始计划对台湾进行烟土和假币的攻势,以扰乱日军的后.......

.......

狂暴的台风再次正面冲击了台湾海峡,漫天的黑云轻而易举地把原本灿烂无比的太阳完全遮挡住,惊雷和闪电伴随着横暴的雨点无边无际地砸了下来。山野里的杂草、灌木和水稻在风暴的威力面前发出痛苦的呻吟,把自己战栗的身体匍匐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高大的树木随着狂猛的风势大幅度地摇摆着,抵抗着,一次次把几乎低垂到地面上的树干挺起来。

在苍茫的大海上,风暴到达了它的最高点,不断把海水推向漆黑的苍穹,去冲击铁一样压在头顶上的乌云波涛汹涌的大海不时掀起十余米高的滔天巨*,把整个海面都变成了泡沫的世界。

就在风暴最猛烈的时刻,就在风暴猛烈的金门外海,一艘渔船在漩涡中间奋力挣扎着:甲板上的杂物早已经被凶猛的海水席卷一空,船体剧烈摇摆着,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不时发出令人心悸的木头摩擦声。

门窗洞开的驾驶舱里面,一个身材高大筋肉虬结的男子死死地扳住船舵,一次次把渔船从倾覆的边缘拉回来,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个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用手紧紧抓住门框,惶惑无助的眼神全部倾注在自己的船长身上,眼珠跟随着对方的动作左右移动。

“阿庆”船长头也不回地高声喊道:“洞堵好了吗?”

“好了”随着响亮的回答声,舱盖被掀了起来,走船舱里面走出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古铜色的皮肤显然经过无数次暴风雨的洗礼。

“快去把桅杆砍断,船快要翻了”船长的语气显然异常凝重。

“好”阿庆从工具箱里面取出一把斧头,然后一只手抓住船舷,跌跌撞撞地向桅杆走去。

突然,一个十几米高的浪头扑上甲板,把阿庆打了出去,转瞬之间就消失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阿庆”船舱里面的两个人齐声高呼起来,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此时,船舱里面已经满是积水,船体摇晃的更加剧烈起来。

“阿成,今天是回不去了,准备靠岸”船长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船舵向右扳,最后更是把身体都压了上去。船舵发出痛苦的呻吟,几乎让人以为它马上就要断裂了,紧接着,船头在汹涌的波涛中间缓缓地转了过来,向左驶去。

“九叔”阿成惊恐地喊道:“福建严禁鸦片,咱们又是台湾人,上去不是死路一条码?”

“船已经坚持不住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到岸上去赌赌运气”九哥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仿佛谈论的并不是自己的性命。

一个小时之后,千疮百孔的渔船终于冲到了沙滩上面,精疲力竭的船长和阿成立刻瘫软在驾驶舱里面,再也动弹不得......

........

高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台湾走私客,用交谈的语气问道:“两位怎么称呼呀?”

“我叫龚九,他叫冯成,是我侄子。”龚九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高飞惊讶地望着他,问道:“台湾不是早已经禁绝鸦片了吗?我记得三五年的时候,国民政府的代表团曾经过去参观过,回来说全岛连一间烟馆都没有,你们贩运鸦片给谁抽啊?”

“禁绝了?”龚九冷笑着说道:“如果真的禁绝了鸦片的话,日本人靠什么从台湾人身上赚钱?这些官老爷们沿着日本人划定的路线走,当然只能看到好的一面,谁会把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

高飞急忙问道:“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龚九解释道:“日本人在台湾推行的是鸦片专卖的制度,所有的烟馆必须到政府去注册才能够买到鸦片,而且价格高的离谱,还美其名曰逐步禁绝,其实还不是想赚钱。”

高飞点头表示了解:“所以你才冒着生命危险从大陆贩运鸦片过去,好牟取暴利,真是胆气过人啊”

龚九本来认为自己是非死不可了,所以才非常爽快地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却发现对方言语之间并没有恶意,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于是开始比较谨慎地回答问题:“台湾鸦片的价格比大陆至少要高一倍以上,并且全部被政府控制了,基本上是有价无市,所以我们才铤而走险。不过,自从中日两国打起来之后,台湾那边的巡逻和检查非常松懈,而浙江海岸则连巡逻艇都没有,如果不是台风的话,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你是说台湾沿海的守备非常松懈?”高飞把头往前一探,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是的”高飞虽然没有穿军服,可是精明过人的龚九还是从他举手投足带出来的气势中推断出他肯定是个大官,而高飞对台湾海防的关心则更加证实了他的推断。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本来日本人对台湾的海防还是相当重视的,在海面上有舰艇巡逻,岸上有警备队巡逻,再加上推行的保甲长连坐的制度,几乎没有人敢走私鸦片。可是战争爆发后,大型的军舰和大量的士兵被调走了,警备队也作为预备役人员被征调的差不多了,同时,大陆海军几乎被全部消灭了,警惕性哪里还有那么高,现在巡逻的基本都是台湾本地人,就是被抓住了,只要给点钱就可以了。”

高飞听了眼睛一亮,追问道:“岛内的防御怎么样?是不是也同样兵力空虚?”

龚九回答道:“具体的兵力部署我们这些平民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以前到处都能够见到荷枪实弹的士兵,现在却只能见到警察。”

高飞点了点头,思绪不由自主地又转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于是试探着问道:“岛内的民心怎么样,是向着中国的多些,还是向着日本的多?”虽然之前从汉奸的那里已经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是高飞还是没有死心:难道短短数十年的奴化教育就真的能够把台湾人和大陆之间的血脉砍断吗?

龚九从高飞凝重的表情当中已经知道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的份量,于是仔细斟酌着字句来回答:“本来,岛内的居民都以为已经彻底被祖国抛弃了,而日本人又把台湾管理的不错,所以对大陆的感情非常淡漠。但是战争爆发之后,日本人开始对我们这些具有中国血统的台湾人感到担心,就采取了些措施:先是把台湾的中文报纸全部废止,改为日语报纸;我们台湾人保持的中国传统节日庆祝活动也被禁止,强迫参拜日本神社;总督府还在乡间和城市里面组织‘皇民奉公会’和‘挺身奉公队’,强迫大家学习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最近又在号召台湾人改用日本姓名,以后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高飞从龚九的话语中能够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不满的情绪,心里暗自高兴: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和习俗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掉呢,愚蠢的日本人终于把台湾的民心推到了大陆这边

高飞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带出了点笑意,以轻松的语气说道:“看得出来,你对日本人的这些措施非常不满,我想,和你抱有同样想法的台湾人也不在少数吧,那么你们采取了反抗措施没有?”

龚九回答道:“谁敢啊现在正是战争期间,动不动就枪毙,反抗不就等于找死”

高飞不解地问道:“如果,你走私鸦片被抓的话,处罚会轻吗?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怕死的人又,怎么会说出来这么没志气的话”

第四百七十六章 在台湾

第四百七十六章在台湾

龚九苦笑着说道:“走私鸦片有钱赚,有很多人愿意合伙,可是反抗日本人有什么好处呢?咱们没有武器,也没有外援,日本人却可以源源不断从本土把部队输送过来*我们,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高飞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大陆会支援你们吗?”

龚九看了看高飞,稍微迟疑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高飞见状说道:“你可以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的,连你贩运鸦片的事都可以不追究,我最关心的是台湾居民对祖国和日本的态度,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龚九这才说道:“清政府把台湾割让给日本之后,我们台湾人就成立了义勇军,对进驻岛内的日本军队进行顽强的抵抗,并且坚持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可是却始终没有得到大陆一兵一卒的支援虽然说政府已经换了几届,可是在我们台湾人看来,大陆的政府和清政府没什么两样,即使我们再次举起义旗,也不会帮助我们的”

听完龚九的肺腑之言,高飞默然不语,房间里面顿时陷入难言的沉默,阿成以为叔叔的话已经触怒了这个大官,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时看看龚九又看看高飞。

高飞长长出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过去祖国的确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但是中国毕竟是你们血浓于水的父母之邦,就不要再斤斤计较了现在,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是不死不休的,必须有一方倒下才能够结束战争,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最终不可避免地要把你们牵涉进来,所以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随后高飞把战场上的形势向龚九仔细地进行分析,指出日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从而消除他的顾虑,最后,高飞说道:“你们对中国历届政府的失望我能够理解,但是如果你愿意到福建和赣南,乃至广东等地去看看的话,你将发现,民众的生活并不比台湾差,日本人能做到的,我们中国人同样能够做到,甚至会做得更好,过去数千年的历史足以证明这一点。日本人即使在中国战场取得了胜利,也不会停止战争,反而会把战场向南或者被推进,以实现他们征服世界的野心,被捆绑在战车上的台湾民众终究避免不了作炮灰的命运故而,台湾民众只有和我们携手合作,击败日本侵略者,才能迎来和平的生活”

龚九点了点头,说道:“战争对台湾人的影响已经表现出来了。税收大幅度攀升,物价也在上涨,作为粮食出产地的台湾,居然会没有粮食卖这就是很多人愿意和我合伙走私鸦片的原因”

接着他又说道:“我经常往返大陆和台湾之间,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福建在第九军团的管理下的确发展的不错,人们都是赞不绝口,但是我在台湾只是个普通的帮会喽啰,没有影响力,做不了什么事情的”

龚九害怕高飞派他到台湾作间谍,所以先把话说死。

高飞笑了笑,毫不介意地说道:“我并不想让你去刺探日军的情报,其实以驻台日军的兵力,我们第九军团可以轻易击败他们但是,我却不能把握台湾民众的态度,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军队是不可能在孤岛上面坚持下去的,咱们毕竟没有强大的海军和空军去与日军抗衡。”

看到龚九的不是那么紧张了,高飞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请你先在福建各地参观一段时间,切身体会这里的生活,再与台湾作个比较。然后我会派人把你护送回去,你负责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告诉岛内的民众,并把一些德高望重的人送到福建来参观交流。台湾的海防空虚,做这点事应该非常简单,另外,作为报酬,我会免费提供鸦片给你”

龚九想了一会,眼睛里开始露出热切的光芒,最后大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高飞看到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后,终于说服了这个不怕死的台湾人,感到非常高兴,急忙乘热打铁:“既然这样,你每次帮我顺便带几个情报人员到岛内应该可以吧”

龚九一想,单凭勾结福建方面这条罪就够枪毙的,再多一条也无所谓,于是痛快地答应下来。

高飞此行的目的都已经达到,随即对门卫的卫兵吩咐道:“请两位先生到旅店住下,然后安排人员陪同参观”接着对这龚九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欢迎回到福建”

当龚九和阿成再次踏上归途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在福建各地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之后,两个人对这里经济的繁荣感到非常吃惊,而民众幸福的生活更是令他们非常向往,对大陆油然而生一种亲切的感觉。

高飞如约把渔船的仓房里面堆满了鸦片,并且非常慷慨地送了五万日元的钞票,使龚九和阿成更是感激的不得了,自然非常痛快地履行自己的承诺,把第九军团的情报人员带到岛上去。

柳石源是个土生土长的福建人,身材矮小精悍,脸上总是带着谦卑的笑容,使人很容易产生亲切的感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底细,龚九怎么也不会把他和情报人员联系起来。在龚九的想象中,情报人员应该是表情严肃,沉默寡言的类型才对。当龚九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之后,柳石源嘿嘿笑着回答说,他是高级情报人员,所以用不着那么严肃。

渔船靠近澎湖列岛之后就遇到日本军舰,让柳石源感到意外的是,日军看到船体上面的台湾标志之后居然没有任何检查就放行了

龚九看着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笑着说道:“现在南起广东、北到东三省和朝鲜,海面上连一艘中国的军舰都没有,他们哪里还用得着仔细检查,要不然,我们也没有机会走私鸦片啊”

柳石源点了点头,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附近的岛礁和航道上面。

龚九问道:“你为什么不用笔画下来?”

柳石源微笑着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里,所以有些好奇,并不是察看地形的,其实,军部早就有了这里的精确地图,没有必要专门派人过来调查。”

龚九好奇地问道:“那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柳石源回答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使命,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说罢略带歉意地向龚九笑了笑。

渔船最后在嘉义附近一个叫“澳头”的渔村靠了岸,三个人刚刚上岸,十几个精壮的年轻渔民就飞快地跑到船上,把里面的鸦片搬了出来,然后又把几箱活蹦乱跳的海鱼倒到船舱里面,他们刚刚忙活完没多久,远处就传来自行车链条发出的清脆声音,一个头戴日本军便帽的半老头子飞快地骑了过来。

“阿九,你小子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老头子跳下车之后,立即用质问的口气大声说道,一看就是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龚九急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走到老头子面前,哀告道:“王保长,我的船在海上遇到了台风,被吹到新竹那边去了,这些天一直在修船,想回都回不来。”说罢顺手把一张钞票塞到他的兜里。

老头子咳嗽一声,说道:“回来了就好,省得派出所的山田老是来问。”这时候他的目光突然看到了柳石源,急忙问道:“这是谁,怎么这么眼生,不是我们村的吧?”说罢上下打量起来。

龚九的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眼角也有晶莹的泪花闪烁,哽咽着说道:“阿庆失足掉到海里去了,连尸首都没有办法找到。我们船上少了一个人,没有办法开回来,就临时从新竹请了个人来帮手。”说到这里他把柳石源拉到王保长的面前,大声说道:“阿民,这是王保长,平常最照顾我们这些渔民了”

柳石源冲着王保长笨拙地弯下腰,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说道:“保长好”

王保长厌恶地摆了摆手,似乎怕沾上他身上的傻气,转身就准备离开,龚九连忙把他的自行车抓住,说道:“保长,还要麻烦你给他半个临时证件。”

王保长故作为难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山田这个人很不好说话的”

龚九立刻会意,又掏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还不是你老人家一句话吗谁不知道你和山田先生的关系”

王保长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怎么说也是个保长”然后对龚九吩咐道:“明天中午到村公所来拿吧”说完之后反身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呸”阿成冲着王保长的背影啐了一口:“狐假虎威的东西,老是拿山田来吓唬我们谁不知道山田除了酒瓶子什么都不认识,派出所的事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龚九连忙阻止了他,说道:“阿成,你可不要小看他,其实我们做的生意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意和拆穿而已”

柳石源说道:“你给他的钱都够买一船鱼的了,他却连问都不问,不是傻子就是装糊涂。”

龚九急忙对周围的年轻人说道:“你们等天黑之后把货送到老地方去”然后就带着柳石源和阿成往自己家走去。

第二天中午,柳石源的临时身份证明拿到手之后,立即让龚九把村子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们请到家里来喝茶。

按照柳石源的要求,龚九首先把自己在福建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把高飞的提议重复了一次。听了他的话之后,老头子们全都半信半疑,其中一个人问道:“日本人统治台湾这么多年,花了很多功夫才把台湾发展到现在的水平,福建怎么可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另外一个老头子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记得三五年从大陆来了一帮高官,参观到我们村的时候,连声说不可思议,显然是没有料到台湾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发展这么快,由此可见,当时大陆的形势好不到哪里去。”

柳石源看到老头子们都随声附和这两人的意见,不动声色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面取出数十张福建出版的报纸,递到他们的面前,说道:“这些报纸是过去一个星期内出版的,里面的新闻囊括了福建和国内的方方面面,你们可以从这里面对大陆,尤其是福建省内的情况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龚九原来以为他的包袱里面携带的是武器,没想到居然是报纸,于是随手拿起一张看了起来,只见头版的位置上赫然印着:乡乡通公路计划顺利完成下面的小字详细说明该计划的起始时间和投资规模,以及最后一个接通公路的乡镇名字。

柳石源携带的福建各主要报纸上面,刊登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新闻,涵盖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老头子们通过这些报纸感受到了海峡对面朝气蓬勃的生活,同时也发现了两个意外的地方:第一,居然有大量批评政府的言论在里面;第二,报道第九军团在战场上面表现的文章不是很多。

听了老人们的问题之后,柳石源解释道:“我们第九军团司令高飞将军和财政厅长蔡羽讦先生是福建地方政府的灵魂人物,他们两人都认为政府只有置于民众和舆论的监督下才能够进步,所以一手在福建创立了议政大会制度,用来监督包括他们两人在内的政府运作。当然,由于我们还处于国民政府的统一管辖之下,有些规章制度暂时还不能落到实处,比如说,我们军长的绥靖主任就不是议政大会能够罢免的,但是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已经非常先进了。至于第二个问题,报纸以私营的居多,肯定要考虑报纸的销量,战争旷日持久之后,民众就渐渐习惯了,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到自己的身边来了,所以报纸就投其所好,改变报道的重点。”

龚九说道:“看来福建民众对自己的军队非常有信心,要不然怎么敢对近在咫尺的战争视若不见呢?”

柳石源点了点头,说道:“日军在中国战场上还没有在第九军团面前占到便宜,福建民众自然有信心。”

看到老人们的态度已经松动,柳石源又说道:“我们非常欢迎各位老人家到福建看看,切身体会祖国的新面貌,再和岛内的生活作个比较,哪个好哪个坏,自然一目了然。”然后又挑拨道:“日本人很快就会要求台湾人改用日本名字,苛捐杂税也在逐渐增多,如果他们真的把台湾人当成自己的国民来看待,怎么会这样做?为什么日本人享有选举权,而台湾人却没有呢?”

老人们被他的话煽动起来,纷纷开始痛斥日本统治者对台湾人的高压政策和歧视,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立场和大陆拉近了。

柳石源用了三天时间把渔村里面的几个老人的工作做好,然后要龚九带着他到附近的村子里面去活动,龚九这才知道他这种情报人员的作用,不过,还是有些疑惑:“按照你这种做法,什么时候才能够把全台湾活动一遍呢?”

柳石源笑着说道:“这项计划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开始了,在我之前已经有百余个情报人员被派到岛内了,另外,我们还有专门的侦察人员来搜集军事情报,你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龚九听他这么说,这才意识到第九军团已经做足了功夫,等到时机成熟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兵台湾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否则,大军登陆之后,肯定会清算历史的........

..........

借着日本政府和军部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诺门坎”前线的时机,高飞毫不犹豫地向台湾各地派出大批间谍,在刺探经济、军事情报的同时,不遗余力地鼓动岛内民众的反日情绪,为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作铺垫。

起先,福建方面都是利用走私贩、渔民和一些主动到大陆来参加抗日的爱国志士进行地下工作,随着人员来往的逐渐增多,开始向社会的各个阶层渗透,而日本人此时大力推出的改用日本姓名的运动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把很多摇摆不定的中间派推到了大陆这边。

面对如此喜人的形势,高飞随即开始进行登陆台湾的军事部署:首先,派出大量的精干小分队深入岛内,在日军重点布防的地区潜伏下来,准备迎接大军登陆;其次,命令谍报人员用日币假钞收购粮食,在阿里山地区设立秘密仓库,作为战略物资储备起来。

再次,从国土防卫司令部下属的各部队当中挑选福建本地士兵组成台湾军团,在福州的训练基地集中训练,为了提高官兵们对台湾的认识,高飞特意让工兵部队在训练基地按照5:1的比例修建了登陆地点滩头的模型,由攻击部队反复演练,直到烂熟于胸。

最后,对从美国买回来的几艘退役登陆艇全面整修,作为运输重型装备和士兵的工具。

而为了弥补运力不足上的缺点,马尾船厂生产的快艇也全面改装,增加了装甲和武器,另外,还以安全检查为名,对沿海各港口的商船和货轮进行了认真的评估,准备在战时征用部分可用的船只

第四百七十七章 边境

第四百七十七章边境

就在中国战场陷入短暂和平,日本全力投入“诺门坎”前线的时候,野心勃勃的希特勒和心怀鬼胎的斯大林指示各自的代表在莫斯科正式签署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和《附属秘密议定书》,结成军事政治同盟,准备一起瓜分波兰。

本来,希特勒和日本结成的反共产同盟,原本就是要联合日本共同对付共产党控制下的苏联,可是希特勒一转身就把这个同盟破坏掉,反而和苏联打得火热,使日本政府和军界普遍感到被出卖了,

最后,怒不可遏的日本政府命令驻德大使以此条约违反《日德防共协定秘密附属协定》为由,向德国政府提出了强烈抗议。

然而,已经铁了心要把日本甩开的希特勒怎么会在乎软弱无力的抗议呢,遭受羞辱的日本政府和军部就把矛头对准了一直主张与德国结盟的平沼首相。由于受到国内政治势力的猛烈抨击,8月29日,平沼被迫宣布辞职,他在辞职声明中痛悔莫及地宣称:欧洲形势复杂离奇,我国以往的政策到此为止,本人辞职下台,日本帝国需要新的首相新的内阁,另行制定新的外交政策。

日本统帅部认为,希特勒之所以毫不犹豫地抛弃日本,选择了苏联,就是因为斯大林认为苏联更有实力,如果“皇军”能够在诺门坎地区击败苏联军队,展示日本的实力,就能够有力地回击希特勒,让他为抛弃日本而感到后悔,于是日本关东军迅速集结大量兵力,准备彻底击溃对面的苏蒙联军。

1939年8月4日,日本陆军省部发布命令,从关东军抽调精锐部队组成第6军,专门负责诺门坎方面作战。而苏联方面也毫不示弱地向‘诺门坎’地区集结,在八月初就达到了三个狙击师,七个坦克旅和两个炮兵团的兵力,另外在防线纵深还有五个步兵师和大批飞机作为预备队。

8月23日,关东军第6军以七个大队的兵力,从苏军左侧翼迂回进攻,结果钻进了苏军的口袋,向来以悍勇著称的日本陆军精锐,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被苏军的坦克群轮番冲击炮轰,日军中所有指挥官均相继战死,部队被全歼。

随后,日军虽然也竭力发动攻势,但是在苏联军队优势的机械化部队面前,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反而又损失了不少兵力,日军无力再发动进攻,转而采取守势。

就在日本统帅部对‘诺门坎’局势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从欧洲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1939年9月1日,德国军队全线进攻波兰,在欧洲燃起战火

日本政府对背信弃义的希特勒引发了欧洲大战的导火线,感到幸灾乐祸。由于受到希特勒所谓*协定的愚弄和平沼外交失败的教训,新任首相阿部信行于9月4日发表日本政府声明:“值此欧洲战争爆发之际,帝国不予介入,决定专向解决中国事变迈进。”明确表示日本绝对不会去履行与希特勒签订的同盟条约,出兵攻打苏联,如果欧洲国家要攻击德国的话,完全不用顾及日本的态度。

至于日本同苏联在诺门坎的战争,在阿部首相看来,那本来就是希特勒的事,日本人只是轻信了他的*诺言,才踩进了那片泥沼中,但是毕竟还没陷得很深,现在拔出来还来得及。只有中国的战争,是日本自主发动的,打好打坏都是日本的事,不指望别人帮忙,更不想让外人来干涉。日本内阁新任首相的声明,实际上就是向西方各国表明,日本无意过问除中国事变之外的任何事情。

日本政府表面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日本陆军部随即命令关东军停止调动军队,准备与苏联和平解决‘诺门坎’事件。

让日本人意想不到的是,驻苏大使刚刚向苏联提出停战的要求之后,斯大林又一次像“张鼓峰事件”那样,马上满口答应停战,而且其停战的迫切心情,甚至比日本人还强烈

原来,德国军队越过波兰边境之后,迅速击溃波军的抵抗,长驱直入,占领了大片的波兰领土,甚至连当初约定给苏联的那一部分也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因为苏联军队还没有进入波兰。而苏联方面由于和日军在‘诺门坎’激战不休,无暇西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希特勒把本属于自己的土地据为己有。故而,日本的求和正中苏联的下怀,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9月15日,日、苏双方在莫斯科达成停战协议,次日,后顾无忧的苏联红军便大规模越过国境线,直扑波兰,参与瓜分领土的盛宴。与此同时,集结在诺门坎一线的军队和所有重型装备,全部经过西伯利亚铁路运往西线。

“诺门坎事件”和欧洲大战的爆发,不但没有牵制日军一兵一卒,反而使日本统帅部彻底摸清了苏联的底细,专而全力对付中国,从而使中国军民的抗战更加艰难,加深了中日战争的残酷性。

此时,日本统帅部新编的八个师团已经全部成军,加入中国派遣军的战斗序列,解决了一直困扰着敌人的兵力不足问题,于是开始筹划发动新的攻势,压缩中国政府的生存空间,迫使其放弃抵抗。

驻扎在武汉的第11军,虽然在南昌会战中粉碎了中国军队的反攻,并保住了南昌,但是被第五和第九战区夹击的形势并没有改变,于是冈村宁次就集中了第三、第九、第13、第33、第101等五个师团,第三舰队的舰艇三百余艘,海军陆战队一个联队,飞机百余架,总兵力超过十八万,准备从赣北、鄂南、湘北三个方向同时进攻,围歼第九战区中央军精税,并计划于9月30日以前占领长沙城,另外,为了防止强大的第十九集团军出闽作战,冈村宁次特意把第15师团放在南昌,第17师团驻守鹰潭,互成犄角之势,进行严密监视。

与此同时,日军统帅部为配合即将在南京粉墨登场的汪精卫政权建立全国性的亲日政府这一需要,在南京设立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统率华北方面军之第一军、第12军、第11军、第13军、第21军,以及在华全部陆军部队。为了体现阿部首相专一对付中国抗战这一新战略思想,派遣军的总司令部由日本陆军三巨头之中的两个巨头担任统帅职务,教育总监西尾寿造大将任总司令官,陆相板垣征四郎中将任总参谋长。

在冈村宁次开始攻击长沙的时候,日军统帅部又开始策划新的攻势,准备夺取广西南宁及法属印支北部,从而切断通过南宁进入法属印支的中国补给干线,可打消法国援助中国抗战的意图,同时还可以作为帝国海军向中国内地,特别是以重庆为中心的抗战根据地,进行航空作战的基地。日军统帅部认为,此时德国和苏联的军队正在忙于瓜分波兰;英国和法国已经对德国宣战,根本无暇顾及远东,即使日本占领了

法属印支北部,直接刺激了法国也无所谓。

日军的战略部署是从广东和广西,兵分两路,同时进攻,广东方面由第18师团、第38师团、第104师团和第106师团从广州向北主动攻击第12集团军,以牵制其增援广西;广西方面则以第五师团和近卫旅团、第5舰队、第3联合航空队从钦州地区登陆,北攻南宁。

北路的冈村宁次发动攻势不久,第21军开始向广州附近集结军队,大规模的部队调动很快被第四战区的情报人员察觉,并迅速送到高飞的指挥部里面。面对日军如此猖狂的进攻,高飞意识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已经摆在面前,只要善加利用,完全可以彻底改变福建的战略态势,争取到战场上的主动

1939年9月14日,日军第101和第106师团从南昌西面的靖安、奉新、高安等地向进攻,拉开了进攻长沙的序幕;日军第33师团从通城出发,向南猛攻,企图突破幕阜山阵地,向南直插,配合岳阳方向的敌军主力,围歼防守新墙河地区的中央军第15集团军;日军第6师团和第13师团从岳阳出发,正面突击新墙河防线,同时以第三师团一部和海军陆战队,在海军舰炮的掩护下,分乘数十艘汽艇,从洞庭湖水路迂回,在新墙河和泊罗江口附近登陆,企图从左翼迂回包围第一线守军。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根据湘北的地理环境特点,日军企图,敌我双方兵力、战力、武器、装备等等情况,确定此次作战的指导方针为:争取外翼,后退决战。第九战区的数十万中央军精锐部队按照既定的方针节节抵抗,慢慢把日军引到精心设计的口袋当中

日本中国派遣军总部在第11军发起长沙战役之后就密切关注第四战区的动静,担心强悍的第十九集团军会全力增援第九战区,然而,在战役开始十天之后,驻扎在江西北部的第十九集团军就开始大踏步地后退,摆出要保存实力的架势,紧接着,第四战区又主动把驻扎在观澜、龙岗、惠阳一线的部队向后撤退五十公里,集结在惠州附近,珠江口以南的地方部队也停止了骚扰活动。所有这一切都清楚地向日军表明:第四战区无意介入日军对第九战区的战役

日本统帅部在蔑视中国人自私的同时,开始从广州派出部队进驻宝安、惠阳等地,同时,海军舰队逐步向北部湾集结,准备发动对广西的攻势

九月中旬,就在湘北战事正酣的时刻,詹姆斯爵士正率领着A连在沙头角边境巡逻,开始了自己在香港的军人生涯。

作为一个贵族出身的职业军人,詹姆斯对于边境另外一边出现的日本军人没有任何好感,反而感到极端的厌恶,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对方矮小的身材、丑陋的面貌、傲慢的架势,还是在战争中屠戮平民的恶习,都不是一个优秀军人的作风。尽管在到沙头角任职之前,营长就再三警告过他,无论如何不要和日本人发生冲突,因为英国政府已经在中国问题上面表明了中立的态度,更何况目前日军拥有远胜于己的兵力和火力,但是詹姆斯对此不以为意,仍然在巡逻的时候用非常轻蔑的表情望着对面的部队。

这天傍晚,詹姆斯带着一个排沿着铁丝网向北巡逻,由于这里比较荒僻,对面的日军很少过来,所以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开始欣赏起附近的山色。

突然,从对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詹姆斯抬头望去,只见几个裸露着上身的日军士兵站在几颗荔枝树下面,用手向这边指点着,显然在嘲笑英军。

詹姆斯感到胸中升起一阵怒火,毫不犹豫地用英语向地面咆哮起来:“你们这些*子养的给我住嘴”

没想到,日军居然用更加响亮的笑声来回答他,其中一名士兵甚至褪下裤子,向他做出下流动作

詹姆斯顿时火冒三丈,冲着对面高声喝骂起来,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齐声怒骂,给他壮壮声势。日军士兵听到骂声之后,立即跑到铁丝网边上,高声对骂,并且不时用步枪做出瞄准动作。英国士兵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随即用同样的动作来回敬对方,由于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几名日军每个人都要面对十几枝步枪。

日军急忙后退几步,向着后面猛烈挥动手臂,紧接着,数十条身影从树丛中间跑了出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了过来。

詹姆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命令自己的士兵把武器收起来,准备心平气和地和日军交流。可是对方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围在铁丝网下面辱骂起来,同时不断向詹姆斯做下流动作。

詹姆斯按捺不住怒火,伸手就准备去掏手枪,却被身旁的排长给阻止了,他说道:“政府和长官都不希望我们和日军发生冲突,广东已经全部是他们的地盘了,咱们还是忍忍吧”

詹姆斯刚刚心有不甘地把手缩了回来,可是却发现对面一个军官模样的日军指着他高声喊叫起来,紧接着,日军当中传出连续不断拉动枪栓的声音,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

排长为了息事宁人,连忙走到詹姆斯前面,对着日军用蹩脚的日语说道:“误会,误会”

詹姆斯突然从日军军官的眼睛里面看到一丝杀机,急忙高声喊道:“戒备”然后向排长扑了过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南部手枪的枪口火光一闪,排长扑倒在铁丝网上,双手在上面缓缓地滑过,慢慢倒了下去。

詹姆斯急忙滚翻在地,几颗子弹随即打在他刚刚立足的地方,紧接着,耳边传来猛烈的枪声,士兵们在突然袭击之下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只有几个反应较快的及时躲进草丛里面才躲过一劫。

詹姆斯掏出手枪,头也不抬地向对面打了起来,非但没有打中目标,反而引来了更多的子弹,压得他只能把头深深地埋在杂草堆里,动都不敢动。

突然,枪声停息了下来,他慢慢把头伸出来,向对面一看,却发现铁丝网前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的子弹壳。

詹姆斯看着满地的尸体,感到怒不可遏,凶狠地对几名幸存下来的士兵喊道:“马上跑步到营部报告,请求增援”然后沿着铁丝网向哨所的方向狂奔而去。

刚刚跑出两百米远的距离,留守的两个排就全副武装赶到了,詹姆斯看着士兵惊恐的面容暴怒地吼道:“我们刚刚被日军卑鄙地袭击了,三十多名士兵被杀,现在,要向日军讨还血债”说罢带着士兵们朝日军经常出现的地方跑了过去。

一队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沿着铁丝网迎面跑了过来,詹姆斯决定先发制人,于是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士兵们,给我打”然后抬手一枪把跑在最前面的日军击倒。

十几名日军倒在英军的突然袭击之下,后面的士兵急忙滚到草丛里面,然后用精准的射击来反击,随着战斗的继续,双方不断增添新的伤亡,半个小时之后,增援部队几乎同时赶到,密集的枪声中间开始出现了迫击炮的轰鸣声。铁丝网在双方连续不断的攻击下很快变得支离破碎,出现大大小小的洞口,足以让人钻过。

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的日军逐渐控制了战场的形势,用凶猛的攻击把英军压制住,紧接着,大约一个中队的日军越过铁丝网冲了过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上英军阵地。没有经受过战火洗礼的英军士兵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慌忙从简陋的工事里面跳出来,没命地向后逃窜。日军指挥官立即命令部队追击,同时用密集的机枪子弹和迫击炮痛击英军,使对方在沿途留下数十具尸体。

日军指挥官正准备乘胜追击,扩大胜利果实,却突然接到停止攻击的命令,只好看着懦弱的英军士兵消失在远处,最后,带着自己的士兵从容的撤退到了铁丝网的这边

第四百七十八章 收台大计

第四百七十八章收台大计

此日上午,港英政府总督派外交人员到广州向第21军司令部提交抗议书,要求日本方面解释无端攻击英国军队的原因,并惩办肇事者。

安藤利吉没想到英国人居然恶人先告状,气得七窍生烟,毫不客气地向港英政府提出同样的要求。于是双方激烈地争执起来,都说是对方先开的第一枪,最后闹个不欢而散。

紧接着,香港英军立即派出一个师的兵力在边界附近构筑工事,并配备了相当数量的重炮,来防备日军的袭击。日军当然也不甘示弱,尽管兵力不是很充足,还是调拨了一个步兵联队过来,同样是深沟高垒,把深港两地的交通彻底切断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大约凌晨两点钟左右的时候,几颗甜瓜手榴弹准确地落在英军的战壕里面,用剧烈的爆炸声把士兵们从睡梦中唤醒,与此同时,日军阵地上也遭到了英制冲锋枪的袭击。双方刚刚反应过来,不知道又从哪里飞过来几颗炮弹,在阵地前沿掀起漫天的尘土,从而引发了激烈的战斗。

事态的不断恶化迫使英军和日军连续增加兵力,港粤边境几乎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虽然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新的冲突,可是双方都不愿意首先撤退部队,始终处于剑拔弩张的境地。

与此同时,冈村宁次的第11军主力在水网地带受到守军步步拦击,付出了重大代价,好不容易冲破汩罗江防线,进入捞刀河畔,全军已疲惫不堪,时间也已过去十多天,所带粮秣弹药多已耗光,只能靠天吃饭,伸长脖子等飞机空投接济。

助攻的第33师团,也深深地陷进杨森部队和大批游击部队的包围之中,不但不能协助主力围歼中央军精锐,反而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南昌出发的日军,本应突破九岭山守军防线,进入湖南,从浏阳地区包围夹击长沙城的,结果是足不出户,被罗卓英和王陵基两部堵在门口,连高安城都没出得来。

这样一来,即使得到第四战区登陆台湾的消息,日军在短时间内也没有军队可以增援,高飞就可以从容部署收复台湾的行动。

“今天开会的目的是和大家商量对台作战的事情,由于事关重大,我不敢自作主张,希望能够听听你们的意见。”面对着参加会议的第四战区嫡系部队的高级将领们,高飞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目前华中的第11军正在和第九战区所属部队在湖南北部山区激战不休,短时间内应该无法脱身,华南的日军则似乎在筹备大规模的行动,虽然目标不是十分确切,但是发动攻势的时间也不会太久,等敌人大军一动之后,日本就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台湾,故而我认为现在是对台作战的最佳时机,不知道诸位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余文正立刻站起来说道:“我完全支持司令的意见,因为收复台湾有很多好处:第一,会极大鼓舞全国民众的斗志和士气,打击日本的信心;第二,台湾物产丰富,在日本的治理下,工业已经初具规模,在增强福建经济实力的同时,还能够提供大量的粮食;第三,可以遮断日本海军南下的通道;第四,可以削弱日本的实力,使其失去一个重要的粮食基地。”

马德弼对余文正的说法感到不以为然,他说道:“这些好处只有我们能够占领台湾的情况下才会变成现实,现在讨论这个不是太早了吗?”接着他把目光投向高飞,说道:“司令,我军登陆台湾之后,日本统帅部肯定会派出海军封锁台湾海峡,然后再出动陆军登陆作战。以我们福建的海军实力来看,抓抓海盗、走私贩还勉强能够胜任,真的和日本海军对抗的话,简直是以卵击石,这样一来,登岛的部队势必成为一支孤军,最后难逃灭亡的命运”

余文正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攻台合适?什么时候咱们的海军才能够和日本抗衡?日本人怎么可能容忍我们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展出强大的海军”

高飞点了点头,详细解释自己的想法:“我们和日本在海军和空军上面的差距非常大,这种状况还将在很长的时间内持续下去,与此同时,台湾还在源源不断地向日本输送粮食和各种军需品,乃至兵员。另外,台湾和福建之间的距离太近,轰炸机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从岛内的任意一个机场飞到省内,实在是心腹大患,所以必须立即剪除掉反过来说,即使我们不能占领台湾,最低限度也要对其进行破坏,使其失去物资基地的作用。”

接着高飞把自己真正担心的问题说了出来:“日本海军在中国的舰艇编队目前主要集中在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距离台湾海峡都比较远,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进行增援,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的封锁,而我最担心的是台湾的民心其实军队能否收复台湾,确保台湾,关键在于民众的态度,不外乎三种情况:第一,登陆之后民众热烈拥护,自发起来相应军队,不但收复台湾易如反掌,而且绝对能够确保台湾不失;

第二种,民众表现冷漠,即不支持也不反对;第三种,仇视我军,配合日军攻击、驱逐我军。”

余文正接口说道:“我们最近不是派出很多间谍进入岛内策反吗,应该能够获得广泛支持的这里毕竟是他们的祖国呀,怎么可能帮着外人呢?”

边上有军官不屑一顾地回答道:“祖国又怎么样呢,毕竟已经离开了半个世纪,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转变态度呢?当年满清入关的时候,有多少汉人因为不愿留辫子被杀,可是几百年之后开始剪辫子的时候,居然就有很多人为了保护辫子以命相挟时间,能够冲淡很多东西的”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

丁长建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和海峡那边的同胞具有浓浓的乡情,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的说法,反驳道:“满清入关和中国割让台湾的性质完全不同,怎么能够拿来比较呢?即使在日本统治最严厉的时期,台湾和福建之间的民间联系也没有断绝过,我们和对岸的同胞一直相处得很融洽,他们当中也很少有人会以日本人自居,所以我不相信会出现第三种情况”

余文正见丁长建有点激动,就随口说道:“既然你对这些乡亲们这么有信心,干脆登陆部队就由你指挥好了,这样沟通起来也方便。”说罢嘿嘿地笑了几声。

丁长建望着高飞说道:“我当然求之不得,就看司令同意不同意。”

“这个位子非你莫属”高飞郑重其事地说道。

丁长建高兴地说道:“谢谢司令信任长建绝对不会辜负各位的期望”

高飞看到还有好几个指挥官没有发表意见,急忙问道:“其他人还有没有意见?”

作战参谋陈树森站起来说道:“我还是认为收复台湾的时机不成熟——海峡被封锁之后,登陆部队怎么能够顶得住日军的攻势?敌人可是有源源不断的后续部队的”

高飞从另外几个指挥官的神态中发现,陈树森的话代表了他们的看法,于是更进一步地解释这个问题:“我军如果想在没有海军配合的情况下,单纯依靠登陆部队固守台湾,肯定是不现实的。我的想法是先投入两个师的兵力,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扫荡全岛的据点,并肃清日本政府的影响,使其非但不能从这里获得物资和人员,反而要投入重兵来争夺,从而减轻国内战场的压力。如果岛内居民非常拥护我们,就可以就地组建新的部队,与日军在岛内决战,否则的话,就撤退到中央山脉打游击”

说到这里,高飞望着丁长建说道:“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未来的形势可能非常严峻,日军的反扑也会十分疯狂”

丁长建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射出坚毅的目光。

统一了立场之后,高飞指着地图说道:“现在我们开始商讨具体的进攻步骤。”接着就从日军的部署说了起来:“日军在台北、台中和台南设立三个步兵旅团司令部,并在基隆和马公两地设立要塞炮兵团,在抗战爆发以前的驻军人数超过了两万人,但是随着战争的持续,大部分兵力被抽调到大陆,现在的兵力只有数千人,并且分散在十几个战略要点,对我军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部队肯定可以顺利登陆。”

丁长建迷惑不解地问道:“司令,难道你准备绕过澎湖列岛,直接在台湾登陆?日军在澎湖列岛可是驻有相当数量军队的当初郑成功收复台湾也是先去澎湖列岛,然后再攻击本岛,而施琅攻台也采用同样的方法,可见澎湖列岛还是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的。”

高飞解释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郑成功和施琅都拥有强大的海军,所以采取首先占领澎湖列岛,然后击溃对方的舰队,最后登陆台湾的方略。而以我们目前微不足道的海军,连给日本人塞牙缝都不够,怎么能够采用同样的战术呢?更何况,我们必须和日本的主力舰队赛跑,要抢在敌人的面前把尽量多的装备和人员运送过去,如果把时间浪费到澎湖要塞上面,搞不好会让日本舰队把我们全部堵在澎湖列岛进退不得”

听了高飞的分析,丁长建信服地点了点头,问道:“司令部计划给我配备多少兵力?”

“两个师”高飞说道:“根据参谋部的推算,在距离台湾海峡最近的日本舰队赶到之前,运输舰刚好可以两个来回,把两个师的装备和人员送上去。”

谢鼎新好奇地问道:“咱们不是准备征用渔船和商船吗,运力应该有大幅度的增加才对呀”

高飞回答道:“为了保证战役的隐蔽性,民船只能在攻击部队出发之后才能征用,再加上它们的速度比较慢,最多也就是一个来回。另外,考虑到登陆部队很有可能会孤军奋战,所以这些民船装的都是补给,至少能够保证部队三个月的需要。”

马德弼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司令,你是不是把日本人的轰炸机给漏掉了?无论是从广州机场还是从杭州机场起飞的轰炸机,都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赶到台湾海峡,岛内的轰炸机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怎么应付?”

高飞回答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我们的船队没有防空武器,只能采用夜航的方式,下午从金门出发,天亮之后抵达台湾,这样一来,即使日军出动了轰炸机群,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马德弼追问道:“那返航的船队不是暴露在敌人面前了吗?”

高飞反问道:“一边是迫切需要支援的岛内守军,一边是空空如也的船队,如果你是日军飞行员,你怎么选择目标?”

这时候余文正突然问道:“司令,咱们的飞机不是已经可以升空作战了吗,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掩护部队呢?”

高飞意味深长地回答道:“这是我们的杀手锏,必须要用在最需要的时候,最需要的地方咱们的空军还很薄弱,是不可能和敌人硬拼的”

第四战区在确定了对台作战的方略之后,立即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大批的军用物资接连不断地向福州、厦门、泉州等港口城市输送。为了保证隐蔽性,运送物资的卡车都是在夜间进入市区;新组建的台湾军团用登陆舰在闽江下游水面宽阔的河段进行实战演练,熟悉这种完全新型的战斗模式;马尾船厂的工程技术人员则夜以继日地对准备用来输送人员和装备老旧舰艇进行维修和改造,尽量修复上面的武器系统,使其具有一定程度的自卫能力;潜伏在台湾的谍报人员和武装人员严密地监视着岛内日军的调动情况,随时把最新的变化反馈到福州总部。

与此同时,高飞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华中和华南的日军身上,只要敌人一露出破绽,严阵以待的数万大军就会立即渡海东下。

冈村宁次率领的日军第11军主力,在连续突破第九战区的多道防线之后,把战线推进到捞刀河畔,然而,湖南和湖北两省的老百姓,在当地政府和军队的组织下,把日军后面从新强河到捞刀河之间的主要公路全部挖断,把所有的桥梁全部破坏掉,使其后勤补给变得异常困难。

本来,根据冈村宁次的计划,日军在进入长沙之前,就应该把第九战区主力歼灭掉,然后将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长沙城。可是现在,他的第11军团面临着的情况却是:主力部队已快到长沙城下了,但是,第九战区的主力,在对日军进行了毫不客气地多次打击之后,按照预定计划迅速撤退到两侧有利地区,把通向长沙的道路让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冈村宁次才醒悟过来:中国军队并不是抵挡不住而败退,而是以长沙城为中心,摆开一个使人毛骨悚然的口袋阵,正张着恐怖的大口等着自己去钻

最后,冈村宁次的第11军之后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宣布:“本次作战目的已达到,本军无意占领长沙城,全军撤退”

10月上旬,日军全线溃退,第九战区司令官薛岳随即指挥各路大军穷追猛打,一直把战线恢复到第11军发动攻势之前的态势才停下来。随后,薛岳电告蒋介石,称此次湘北会战,取得了战略和战斗的全胜。歼敌四万多人,其中少佐以上日军军官四十余名,缴获枪炮辎重无数。

损兵折将的第11军灰头土脸地撤回到武汉,很长时间内都没有恢复元气。

日本统帅部发觉无法在华中地区打开局面,随即决定从华南发动攻势,威胁中国的大后方。

11月初,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侦察机发现日本舰队正在北部湾集结,于是立即向中国统帅部通报,指出日军有发动登陆作战的意图。

接到统帅部转来的敌情通报之后,作为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的高飞立即命令第16集团军向钦州、北海、防城港一带集结,同时命令第12集团和第十九集团军驻粤部队准备进入广西作战。然而,一向视广西为禁脔的李宗仁和白崇禧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从而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11月13日,南海上空风云突变,黑云滚滚,海风怒号,巨*滔滔,暴雨倾盆,昏天暗地。第五师团主力部队与海军陆战队一部,乘坐七十多艘舰船,顶着狂风暴雨和滔天巨*,向广西钦州湾进发。由于当时天气恶劣,第16集团军做出了错误判断,认为日军不可能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实施登陆作战,从而放松了警惕。

而日军却利用惊涛骇浪和狂风暴雨作掩护,黑压压的舰船群,从广阔无垠的海面向中国的南海岸凶猛扑来

第四百八十章 强渡!

第四百八十章强渡!!

11月15日,上午,日军及川支队在钦州湾登陆,至16日,已有约两个师团的陆军登上了钦州湾沿岸。

日军第五师团以三路纵队,齐头并进,浩浩荡荡地向北猛攻,第16集团军虽然竭力抵抗,但是由于准备不充分,防线尚未部署好,仓促应战,连战皆北,24日上午,南宁失守。

虽然蒋介石和统帅部都知道南宁失守的责任不在高飞身上,但是他毕竟是第四战区的司令长官,是第16集团军名义上的上司,所以毫不客气地来电申斥,限令他尽快收复南宁。

然而,出乎中日双方统帅部意料的是,高飞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冈村宁次的第11军损失惨重,无力南下,安藤利吉的第21军又深陷广西战场,更加无暇东顾,于是毫不客气地发动对台作战

首先,高飞命令集结在粤北的部队再次向增城和花都挺进,主动向日军挑战,迫使其采取守势;粤西的新二师和第156师迅速经梧州向玉林进发,威胁日军的侧翼;粤南的第五纵队和其他地方部队全速向广西靠拢。紧接着,犹太军团在第167师和新一师的配合下向鹰潭和南昌中间地区前进,摆出要把两地日军割裂开来的架势,迫使第11军不敢轻举妄动。

1939年11月20日下午五点钟整,台湾军团从泉州、福州和厦门三地同时出发,乘坐数百艘大小舰艇,浩浩荡荡地杀向台湾。

在三支舰队的最前面都是马尾船厂制造的排水量只有数百吨的快艇,几艘老旧的登陆舰和运输舰紧随其后,数量庞大的商船、货轮和渔船在簇拥在后面。

次日上午十点钟左右,从福州出发的舰队最先抵达台湾,舰队在新竹附近登陆以后,击溃了匆忙上阵的日军两个中队,迅速建立滩头阵地,然后向新竹攻击前进。

从泉州出发的舰队则在鹿港登陆,迅速向彰化挺进,准备占领台中。

厦门出发的舰队在准备绕过澎湖列岛的时候,与日本海军部署在这里的一艘驱逐舰遭遇,随即展开激烈的海战。驱逐舰虽然船坚炮利,航速较快,但是在十几艘快艇和几艘破旧军舰的围攻下很快招架不住,狼狈逃回港内。

由于台湾海峡的地形是南宽北窄,厦门舰队又遭遇敌舰,所以直到下午四点钟左右才在湖内附近登陆,没想到的是,居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这里的军队已经向北增援去了。大喜过望的指挥官立即兵分两路,向台南和高雄两地前进。

第四战区登陆台湾,无异于在日本统帅部和天皇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中日战争爆发刚刚两年,居然让中国军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登陆本土虽然日本政府对待台湾和西方列强对待殖民地的态度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目中无人的日本人早已把台湾看作日本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让中国再度染指因此,当中国军队横渡台湾海峡的消息在日本国内传开之后,舆论大哗,报纸、电台纷纷指斥军队的无能,对素来以世界第一自居的帝国海军更是口诛笔伐,搞得海军官兵像过街老鼠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横。

与此同时,福建方面特意在福州召开规模空前的中外记者招待会,郑重宣布中国军队将转入反攻,先收复失地,最后再向日本本土进军

紧接着,国民政府也接到了高飞以第四战区司令长官身份发送的报告,于是毫不犹豫地组织数十万重庆市民上街游行,欢庆部队打响了反攻的第一枪日本在华的军事行动,已经严重损害了西方列强的利益,因此,这些国家普遍对中国的抗战抱有同情的态度,早就巴不得中国军队反攻,所以世界各国的主要报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报道了中国军队收复台湾的军事行动,并且竭尽所能地对日本军队进行讽刺挖苦,给全世界造成一种日军不堪一击,而台湾已经完全被中国军队占领的印象,而实际上,登陆行动才刚刚完成,激烈的战斗正在展开。

日本天皇在第四战区登陆台湾的第二天上午就在皇宫召开紧急御前会议,商讨如何解决台湾问题,挽回帝国和皇军的颜面。盛怒之下的裕仁天皇再也无法保持皇族的优雅风度,毫不客气地把参加会议的首相、陆相、海相、外相和教育总监等军政巨头挨个痛斥一番,限定他们立即拿出解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复“国土”。

狼狈不堪的日本政府首脑们在巨大的压力面前通力合作,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制定了一整套的行动方案,紧接着,日本军国主义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花老大稳稳地站在船板上,眼睛笔直地望着渔船的前面,不时根据海浪和风向转动船舵,保持正确的航向。排水量不过百余吨的渔船随着汹涌澎湃的海水起伏摇摆,在风力的推动下迅速向海峡的另外一面驶去,在船舱里面堆放着成箱的步枪子弹和迫击炮弹,船尾的甲板上是由十几个沙袋堆成的简易掩体,上面摆放着一挺高射机枪和一挺轻机枪,六名士兵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沙袋上面闲聊。

这艘渔船和后面的三十多艘渔船是专门运送弹药的第二梯队,在登陆部队出发后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先头部队登陆的时候才出发,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之后,接近了台湾海域,远处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黑线,具有丰富航海经验的船老大们立即发出一声欢呼:“到了”

“花老大,怎么这么激动,难道你也没到过台湾?”一直默不做声地站在驾驶室里的班长问道,黑黝黝的脸膛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也不怕你笑话,我在海里打了十几年的渔,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花老大贪婪地望着远处逐渐清晰起来的陆地,用坦然的语气回答道。

班长迷惑不解地问道:“你们在海上混的人,应该浑身是胆才对呀,怎么会被一点风浪吓倒呢?”

花老大不服气地说道:“谁跟你说我怕风浪?以前这里是日本人的地界,经常有军舰巡逻,只要发现大陆的渔船不是直接撞沉,就是连人带船抓到台湾去,谁还敢过来”说到这里他用力啐了一口:“现在咱们的军队上了岛,台湾又回来了,以后老子想到哪里打鱼就到哪里,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等忙完这几趟,还要到岛上看看。都说这里是宝岛,我看能不能真的捡到宝贝。”

“花老大,没想到你还这么财迷你要真的想发财,多跑几趟不就得了,军部给你们的运费可不低呀”班长调侃道。

“呸”花老大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以为我是为了那几个钱来的,笑话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事,钱再多也买不回命吧?咱虽然不识几个字,可是也知道这台湾本来就是中国的,后来才被小日本占去的,今天要是不夺回来,说不定哪一天又想夺咱们的福建”

班长笑着问道:“你觉得日本人有本事把福建夺去吗?”

花老大急忙回答道:“小鬼子哪里有这个本事,咱们第四战区.........”他忽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倾听起来。

班长看到花老大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急忙问道:“怎么啦?”

花老大迟疑地回答道:“天上好像有嗡嗡的声音,好像和去年轰炸福州的飞机马达声音一样”

班长大惊失色,慌忙跳到甲板上,向天空中张望起来,很快在西南方向的云层下来看到十几个黑点,于是他立即跑到船尾,大声喊道:“弟兄们,准备对空射击”然后从腰间取出几面旗子向连长所在的渔船挥舞起来。这时候,大部分渔船上都已经看到飞机,在旗舰的指挥下迅速散开,然后全速向海岸靠拢,同时,甲板上的一挺挺高射机枪开始严密监视天空的动静。

五架轰炸机一字排开,像巨大的蝗虫一样从船队上空数百米高的地方掠过,机腹下面的舱门突然开启,黑乎乎的炸弹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在空中连成一条直线。

“打”班长怒吼一声,高射机枪**出一条炽热的火焰,仿佛一条暴起的毒蛇,向还没有拉起机身的轰炸机扑去,与此同时,渔船上面的高射机枪先后开火,把一支支利箭射向苍穹。

最中间的轰炸机同时被十几挺高射机枪瞄准,密集的子弹在机腹下面的钢板上溅起同样密集的火花,紧接着,左侧的机翼上面出现几十个弹孔,滚滚的浓烟顿时冒了出来,飞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向远处逃去。

机枪手们还没来得及欢呼,数十颗炸弹就落了下来,一艘渔船不幸被直接命中船舱,一声巨响之后引出一连串的爆炸,整条船在火光中间炸成碎片,瞬间就消失在海面上,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另外一艘渔船的船头被炸弹全部炸飞,渔船先是猛地往下一沉,然后笔直地昂起头,向着幽深的海底沉去,船长和几名士兵慌忙跳到水里。

其他船只虽然没有中弹,但是却被炸弹爆炸掀起的巨*冲得七零八落,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这时候,在空中待命的第二梯队七架轰炸机冲了下来,其中一架编号为零七的敌机笔直地向花老大的船飞来,随着距离的减小,坐在驾驶舱里的日军飞行员已经清晰可见,机腹下来的舱门缓缓开启。

花老大猛地把船舵向左边连续转动,渔船犹如一条灵活的大鱼贴着水面拐了过去。两颗炸弹在距离渔船十几米远的水面上爆炸,随即掀起十几米高的水柱和滔天巨*,把船尾的士兵全部掀倒在甲板上,只有花老大死死扳住船舵,向钉子一样钉在船板上。水柱落了下来,狂猛地砸在渔船甲板上面,数吨海水一下子就把花老大魁梧的身躯淹没了,渔船在水面上打起转来。花老大猛地从水中站起来,迅速调整渔船的方向,向海岸前进,海水开始从洞开的舱门退了回去。

又有几艘渔船在敌机的轰炸中沉没,同时,由于各船之间的距离太远,无法形成有力的防空火力网,所以没有一架轰炸机被击伤。

尝到了甜头的轰炸机再次俯冲下来,准备逐个把渔船击沉,而刚才失了手的‘零七’号敌机又把花老大的船列为自己的攻击目标,笔直地冲了过来。

花老大沉稳地望着逐渐接近的敌机,手中的船舵猛地转了起来,渔船在水面上转了一百八十度,把船尾换到了前面。

高射机枪和轻机枪同时吼叫起来,密集的子弹在飞机四周飞舞着,嘶叫着,随着双方距离的减小,子弹距离机舱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突然,座舱前面的玻璃上面出现几个巨大的窟窿,飞行员的身体剧烈地跳动几下,然后歪倒在座位上,激射而出的鲜血把玻璃涂成了鲜红的颜色。失去控制的轰炸机在渔船上面数十米高的地方掠过,一头载进水中,在海面上冲出十几米之后停了下来,然后慢慢沉了下去,空旷的海面上多出一片巨大的泡沫。

这时候,船队已经从最初的打击中恢复了镇静,在旗舰的指挥下排出一个个小型的防空阵型,毫不示弱地与日军展开对攻:数十挺高射机枪和轻机枪同时开火,用密集的子弹在船队的上空布上一张宽阔的保护网;十架轰炸机轮番俯冲、突击,用炸弹和机关枪在海面上燃起冲天的火光。碎裂的木头、漆黑的油污、惨白的尸体,在海面上随波起伏;爆豆般的机关枪声、爆炸声和海涛声交织在一起。

船队用凶猛顽强的攻击死死顶住了敌机的轰炸,虽然付出了十艘渔船的代价,但是最终还是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在十几分钟的战斗之后,敌机由于燃料即将用尽,只好调头返航,把其中两架轰炸机永远留在了海底。

船队刚刚把落水的战友救上船,还没来得及调整队形,从南面的海平面下面就冒出一根巨大的桅杆,几分钟之后,一艘排水量在两千吨左右的军舰在海面上露出峥嵘的面容,向山一样地向船队压了过来此时,船队距离海岸还有十几海里远,既不能得到岸炮的支援,又不能在日军舰艇赶到之前进入岸炮的射程,万般无奈之下,船队的最高指挥官命令剩下的二十五艘渔船成扇形散开,然后调转船头,义无反顾迎着敌人的军舰冲了过去。

令人费解的是,日军舰艇并没有上前迎战,而是向远离海岸的一侧航行过去。

花老大看着日军舰艇向船队的后方疾驶而去,轻蔑地说道:“没想到小鬼子的海军全都是兔子胆,居然被我们这些渔船给吓跑了难怪人们常说‘好汉架不住人多,恶虎害怕群狼’,咱们好歹还有二十多条船,它要是真的敢来,未必能讨到便宜了”

孟班长望着日军舰艇逐渐远去的身影,怀疑地说道:“我总感觉不大对劲。日本人在战场上很少装孬的,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花老大得意洋洋地说道:“连飞机都被我们干掉两架,难道他们比飞机还厉害?”

这时候,旗舰上面的信号兵用旗语通知各船向海岸靠拢,船队随即再次调转方向,巨大的风帆在海风的吹拂下鼓了起来,推动渔船快速向前驰去。

孟班长再次回头望向深海,却惊讶地发现日军舰艇正在高速驶来,船上的水兵忙乱地走来走去,数十门舰炮迅速移动着,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船队

孟班长这才意识到日军绕这么个圈子的目的是要占据上风的有利位置,这样一来,炮击产生的硝烟将会被吹到船队的这边,在避免炮手视线被遮挡的同时遮挡住船队机枪手们和舵手的视线他急忙喊道:“快发信号,敌人要抢占上风位置”然而,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军舰的船舷上就闪过一排火光,浓烟从炮口喷涌而出,随即在身边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数十门舰炮以每秒钟三发的速度把各种口径的炮弹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在船队中间掀起滔天巨*和无数十几米高的水柱,尽管渔船相互之间的距离已经很宽,但是还是有很多炮弹集中船体,两艘渔船在敌人第一轮的炮击中就被摧毁,船舱里面的炮弹被引爆之后,掀起的气浪把数十米外一条船上的几名士兵全都推到海中,弹片立即把船体和风帆变得千疮百孔,燃烧起来。

船队在旗舰的指挥下把风帆全部张满,全速向海岸靠拢,同时,船尾的高射机枪和轻机枪全力阻击。

日军舰艇一边持续不断地开炮,一边高速追击,由于两者之间速度上的巨大差距,距离在逐渐缩小,敌人炮击的命中率也逐渐增高,按照这样的趋势,船队根本就没有机会靠岸

第四百八十一章 报复!!

第四百八十一章报复!!

得到日军舰队开始撤退侨民的情报之后,丁长建立即命令炮兵部队对基隆和高雄进行猛烈炮击

同时步兵轮番出动,不断向市区突进,在驻军和难民中间造成极度的恐慌,于是日本海军的航母编队出动所有轰炸机,轮番攻击第四战区的炮兵阵地和步兵前沿阵地,迟滞对方的攻势。

趁日军的注意力完全放到高雄和基隆两个港口的时候,福建总部把手头上仅有的最后三艘运输舰把五百名兵工技术人员和一批设备抢运到岛上,开始在阿里山地区创建兵工厂。

被戏弄了的日军恼羞成怒,出动数十架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把返航途中的运输舰全部击沉,船上的百余名船员只有十几人生还

得到运输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丁长建勃然大怒,随即决定对日军发动一次空前血腥的攻击

放射完自己所有的热力之后,太阳沿着弧形的轨迹,逐渐接近海平面,最后慢慢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黑夜再次降临人间;平静了一天的海面上突然吹起阵阵微风,海水在风力的推动下开始慢慢涌动起来,在大海的深处形成层层波浪,前赴后继地向岸边涌来;清凉的夜空中,点点繁星犹如璀璨夺目的宝石静静地悬挂着,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泛起鱼鳞一样的波光。

二十五艘舰艇悄无声息地从宁静的港湾里面滑出来,在距离海岸线几公里外的地方重新编组之后,立即转头向北疾驰而去,马达沉闷的轰鸣声完全淹没在海浪和海风演奏的乐章中。

王子成肃立在驾驶舱里面,不时举起望远镜观察海面和海岸的动静,沿岸高耸的山崖和大海深处夜色的阴影都让他极度担心,生怕有日军舰艇隐藏在那里。虽然自己是这支小型舰队的指挥官,可是王子成却对海战一窍不通,如果不是军团长亲自点将,他绝对不会同意干这种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情。舰队里面的最大的舰艇排水量也只有三百多吨,而最小的只有六十几吨,全部加起来还没有日本海军一艘战列舰的吨位大,却要去主动攻击敌人的整个舰队,任务难度之高绝对是空前绝后。军团长为了增加快艇的攻击力,吸取了日前渔船击沉驱逐舰的经验,把步兵用的战防炮、反坦克炮和山炮搬上了来,还额外给每艘快艇配备了一挺高射机枪,专门对付敌舰上面的人员。改造之后的舰艇虽然和日本海军的火力悬殊仍然很大,但是已经具备了击沉敌舰的能力,只要能够顺利潜入基隆港内,还是有机会痛击日军的。

舰队离开港口已经两个小时了,居然没有碰到一艘日军舰艇,使王子成开始对这次行动有了信心,更加严密地监视四周的海面,消除隐患,避免功亏一篑。

深夜十一点多钟,舰队转过一个岬角,立刻看到前面出现点点灯火,王子成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基隆港到了

基隆港位于台湾岛北部台北盆地北端的基隆湾内,隔台湾海峡与福建相望,东面和东北面与琉球群岛相峙,使其成为东海、台湾海峡和太平洋西部海区的航运要道,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基隆港靠近台湾海峡的北口,港区东面、西面和南面环山,北面临海,是一个纵深四公里左右,入口处宽约三百米的狭长海湾,港口外面有社察、中山、盘桶等岛屿作屏障,形成山环水绕、风平浪静的天然良港。

此时,基隆港内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十几艘运输舰在依次停靠在码头上,扶老携幼的日本侨民和亲日的台湾人正手忙脚乱地往船上走,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出好几公里远,在距离码头几公里外的地方,不时响起沉闷的爆炸声,炮击燃起的火光把夜空映照成了鲜红的颜色,使满天的星光都黯淡下去。

王子成急忙命令舰队向岸边靠拢,用山崖的阴影掩护自己的行动,然后仔细观察港口四周和里面的情况:在港口中间的位置停泊着数十艘巨型战舰,上面的巨炮不时向对面**出巨大的火球,远远地飞向视线以外的地方;港口外围的几个岛屿上面可以明显看到碉堡巨大的阴影,但是却没有一点动静,在港口狭窄的入口处,居然没有一艘舰艇

“自作孽,不可活”王子成轻声说道,然后向舰队发出攻击的命令。

舰队飞速穿过狭窄的入口,然后在战舰的阴影下面快速移动,迅速冲到日军舰队的中间,随即爆发出猛烈的枪炮声,密集的高射机枪子弹在日军舰艇上面来回扫射,把甲板上的日军士兵打飞出去,快艇上面的火炮笔直对准百米内的船舷轮番轰击,很快在上面炸出一个个缺口,然后如同拼刺刀冲上去,在几十米远的地方把炮弹打到船体内。日军舰队被突如其来打击搞懵了,开始竟然意外是友舰的误射,慌忙不停地发射信号,表明身份,与此同时,码头上等待上船的日本人却以为是中国军队打过来了,人群中间立即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声,然后互相拥挤、推搡着向运输舰冲过去。慌乱之中,不断有人掉到海水里面、摔倒在地,随即被无数只脚踩成肉饼。

王子成突然看到一艘舰艇发出我是旗舰的信号,立即命令快艇冲过去,然后对甲板上的炮手喊道:“给我往死里打”

连续两发105毫米榴弹准确地落在旗舰的驾驶舱里面,剧烈的爆炸之后,舱房燃起大火,数十名士兵拿着各种灭火器材从甲板上跑了过去,这时候,快艇上面的机枪手立即把高射机枪瞄准舱面,一排排密集的子弹打了过去,七八名士兵随即被子弹打飞出去,远远地摔在甲板上面,其余的士兵马上扑到在甲板上,连头都不敢抬。

这时候,和王子成的一号艇同组的另外四艘舰艇也先后赶到,十几门大炮同时开炮,对着甲板就是一阵狂轰滥炸,把军舰笼罩在火光和硝烟之中。日军士兵纷纷从军舰的里面往甲板上跑,准备往海里跳,可是五挺高射机枪不停地扫射着,把他们全部击毙在甲板上面。

一艘护卫舰在快艇的猛烈轰击下终于支持不住,先是船体被炸裂,接着从这里射进去的炮弹引爆了弹药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了起来,钢铁构成的船体像纸糊一样从中间断开,然后消失在水面上。

几艘没有遭到攻击的军舰匆忙后退,然后把船上的探照灯打开,寻找敌人的踪迹。王子成的快艇队随即该变战术,在舰艇的中间来回穿梭,便打边走,使敌人不敢轻易开火。这时候,码头上面的探照灯相继打开,把港口里面照得如同白昼一样,快艇队随即暴露出来。

快艇部队充分发挥自己船体下,航速高,转动灵活的特点,紧紧跟在日军舰艇的屁股后面,不停地轰击对方的船体,日军虽然想反击,可是从高高的甲板上望下去,连对方的船身都很难看的见,根本无法还手,远处的军舰因为怕误伤,也不敢贸然攻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大无比的战舰被这些小不点们追着屁股打,却无能为力。

十几分钟之后,又有一艘军舰被击沉,日军也意识到在港口里面是无法和对手拉开距离的,于是最外边几艘军舰开始向入口处疾驰而去,遭到攻击的军舰急忙跟上去。

王子成知道,一旦让敌舰跑到港口外面去,自己的这些快艇将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更加严重的是,如果被日军堵在港口里面的话,必将全军覆没他急忙命令船长全速前进,向入口处全速前进。

这时候,日本海军终于发挥出自己凶悍的本色——几艘受损严重的日军舰艇笔直地向快艇撞过来,丝毫不理会接连不断在船上炸开的炮弹,妄图依靠自己的吨位把对方撞沉。前面的军舰被快艇躲过之后,后面的军舰就把巨大的船体横过来,挡住快艇前进的道路,使其无法及时出港。日军用一艘战列舰和两艘驱逐舰作为赌注,终于成功地把后面的八艘快艇堵在港口里面。与此同时,首先出港的十几艘快艇与日本军舰在广阔的海面上展开激烈的战斗。

发现去路被堵之后,八艘快艇迅速掉头,向码头边的运输舰全速前进。满载着日本侨民的运输舰眼看着对方逐渐靠近过来,急忙用有限的几门火炮阻止对方靠近,同时让船舱里面的人快速撤离。

一发发炮弹带着愤怒的火焰从快艇上飞起,准确地落在运输舰甲板上的人群当中,无数支离破碎的肢体飞散到海水中,甲板上面顿时被血水淹没,高射机枪向着码头上的人群猛烈扫射,把日本人一片片的扫倒。堵在入口处的几艘军舰发现同胞惨遭屠戮,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急忙一边开炮一边追击过来。

密集的炮弹不停在快艇的四周爆炸,一艘快艇的驾驶舱被炮弹击中,失去了动力,停了下来,紧接着,连续几发炮弹落了下来,把舱底炸出一个大洞,海水顿时喷涌而入。幸存下来的战士们没有一个人跳海逃生,而是把炮口对准距离最近的一艘运输舰猛烈开火,终于在快艇沉没在运输舰吃水线以下的地方炸出一个一米多宽的缺口。战士们静静地肃立在逐渐下沉的快艇上面,发出最后的呐喊,在他们的对面,运输舰缓缓向一侧倒了下去,最后带着数百名乘客葬身大海。

这时候,码头上的步兵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企图阻止快艇对运输舰的袭击,然而,不管他们的炮火多么猛烈,快艇始终不管不顾,全力炮击运输舰,高射机枪则扫射任何企图逃离的人。

半个小时之后,港口内的枪炮声终于平息下来,中国军队的八艘快艇全部被日军击沉,敌人付出的代价则是四艘运输舰和数千日本平民的生命

王子成和冲出港口的快艇在和敌舰鏖战了三个小时之后,以六艘快艇的代价击沉一艘驱逐舰,然后在黎明到来之前主动脱离战斗,返回基地。被打怕了的日本海军担心前面有埋伏,一直在深海区游弋到天亮才向南追击。

快艇队以十四艘快艇的代价,击沉日军四艘运输舰、一艘护卫舰和两艘驱逐舰,击伤数艘战列舰,毙伤日军士兵数百人,平民数千人,为全军覆没的运输队报了一箭之仇。

在1939年的11月份,日本在全世界面前丢尽了颜面,先是台湾失守,紧接着数千侨民在强大的帝国海军眼皮底下被中国军队射杀,二十多万侨民和数十万亲日台湾人在包围圈内苟延残喘,身为日本最高统帅和精神领袖的裕仁天皇,心情坏到了极点

“诸位臣工,中国事变爆发之时,你们信誓旦旦地告诉朕,可以在三个月之内解决事变,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事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被中国军队攻入帝国本土,屠戮忠诚良民,你们该怎么解释呢?”

裕仁天皇没有去看正在桌子面前汗流浃背的三巨头,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凝神望着窗外庭园里面的一池细沙,缓缓说道:“昨天皇后到宫外秘访,发现米价比上个月升了一些,其他粮食和蔬菜的价格似乎都有波动,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陆相多田骏急忙答道:“帝国粮食产量不足,主要是靠从台湾和朝鲜输入,现在台湾暂时被中国军队占领,大米的供应就有些紧张了”说罢偷偷看了看天皇的背影,不知道对自己的答案是否满意。

裕仁天皇依然望着窗外,轻声说道:“自中国事变爆发以来,军费就一路攀升,到目前为止已经占了政府财政收入的20%以上,并且在继续上升,国内超过40%的工厂在生产军需品,在严重影响帝国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使普通国民的生活在直线下降如果这些忠良臣民连吃饭都有问题,就是朕的罪过了”

陆相、海相和教育总监听天皇说出如此自责的话,急忙站了起来,齐声说道:“是臣等无能,累陛下难过”然后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裕仁回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军略非朕所长,但是却知道战争和经济生死相关第四战区之所以冒险登陆台湾,就是看破了这一点,只要把台湾打得乱七八糟,无法给本土提供粮食和兵员,对帝国就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你们难道会不明白吗?”

海相回答道:“失去了台湾之后,帝国舰队再也不能畅通无阻地到华南和南亚活动,陆军也失去了良好的飞行基地和出发阵地,第四战区的老巢福建也安全多了”

“既然你们都明白了,朕就不再多说了,希望诸位能多替帝国民众的福祉考虑,保证粮食的供应”

陆相急忙表态:“陆军将出动最精锐的关东军收复台湾,然后再彻底铲除第四战区,消除这个心腹之患”

海相附和道:“海军将出动四艘航母支援陆军的行动,必将用最猛烈的轰炸摧毁中国军队的抵抗意志”

听了海相的话,裕仁天皇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轻声说道:“朕以为不妥”然后直视着海相说道:“帝国统治台湾已历数十载,朕也视台湾人为日本国民,你这样狂轰滥炸不是要把他们赶到中国那边吗?1895年后出生的台湾人,很多人的日文比中文还流利,怎么会轻易接受中国呢?故而,一定要慎重行事”

最后又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你的炸弹大可以等到收复台湾之后,再用到福建的第四战区身上,好彰显帝国的军威”

在裕仁天皇的直接干预下,日本统帅部随即加快了行动的步伐,抽调大批运输舰到东北运输关东军;海军部连续派出“加贺”、“赤城”、“飞龙”和“龙骧”四艘航空母舰和近百艘巨型战舰,把台湾团团围住,舰载的两百余架轰炸机轮番出动,对岛内的战略要地进行不间断轰炸,同时,从日本国内增调海军陆战队的两个支队分别增援基隆和高雄,协助驻军稳定防线........

1939年12月10日,关东军第一和第八师团在海军联合舰队的大批飞机和舰炮的掩护下在台中港以北十几公里的一个叫大安的小渔村抢滩登陆,先头部队迅速建立了滩头阵地,待后续部队登陆之后,立即向内陆挺进,在他们的身后,登陆艇和小型的运输舰、汽艇不断在舰队和海滩之间往来穿梭,把部队和大批的装备物资运送到岸边,几公里长的海滩上很快就堆起一座座小山。

在距离海滩两公里外的一座小山顶上,十几名中国士兵正爬在树梢上面监视着对面日军的动静,当看到一支千余人的部队向这里走过来之后,其中一名士兵低声问道:“班长,咱们是撤退还是和敌人干一下再走”

第四百八十二章 阻击

第四百八十二章阻击

“打?拿什么打?”班长汪风反问道:“咱们这里总共只有十支步枪,外加一挺轻机枪和我这支冲锋枪,连给敌人塞牙缝都不够”接着又说道:“营部给我们的命令是监视敌人的动静,也没有让咱们阻击,就不要多事了”

“可是就这么把他们放过去也太不象话了,咱们可是军人呀”首先发问的吕一山不满地说道。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军人”汪风揶揄道,然后吩咐战士们:“大家快下山,回营部报告”接着扑通一声跳到地上。

全都下地之后,一个有点年纪的战士提议道:“老汪,阿山这小子枪法好,你就让他把小鬼子吓一吓,好过把瘾,咱们就这几个人,也无所谓暴露目标,只要跑得掉就行了。”然后冲着吕一山挤了挤眼睛。

“你***就喜欢搞事”汪风笑骂一声,然后对吕一山说道:“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打不中的话,老子回去就把你屁股打肿”看着吕一山信心十足地端起步枪,他又补充道:“只准打一枪”

“没问题”吕一山语态轻松地回答道,然后干脆利索地装上弹匣,低头钻到树林里面去,其他人急忙又爬到树梢上,等着看好戏。

日军的先头部队先分兵把附近的几个制高点全部占领,其余的部队沿着山间小路向前搜索前进,很快就推进到距离中国士兵藏身的小山脚下,这时候突然从树林中间响起‘乒’的一声,正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腰挎战刀的日军军官身形猛地一滞,双手无力地摇摆几下之后,仰面倒了下去。训练有素的关东军立即卧倒在地,开枪还击,密集的子弹随即向山坡的树林中覆盖过来。

“阿山”汪风跳到地上之后,立即对着树林沉声喊道,随着一阵枝叶响,吕一山笑嘻嘻地钻了出来。

汪风急忙说道:“这批鬼子好像很不一般,咱们快点撤”说罢带头向山后走去。

他们刚刚走下山坡,山脚下的关东军就成扇形包抄上来,同时,大约一个小队的士兵从小路全速向后插过去,准备切断对方的后路。

战士们根本就没想到日军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刚刚走上一条简易的乡间公路,数十名日军就从山上冲了下来,沿着他们刚刚走过的路线追踪过来。走在队尾的吕一山无意中回头一看,就发现后面的树枝在不停的晃动,他急忙喊道:“大家快跑,鬼子追上来了”

沿着公路还没跑出五百米,后面就传来一阵杂乱的枪声,几颗子弹随即打在战士们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迫使他们全速前进。

吕一山边跑边回头,只见大约三十多名日军正在后面穷追不舍,在更的地方,越来越多的日军士兵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这时候,前面出现一条四五米宽的水沟,公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弯,越过水沟之后从对面的树林中向远处延伸。吕一山过桥之后没有继续前进,而是闪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摘下步枪,借着检查弹药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随后努力调匀呼吸,悄悄把头探了出去:几十名日军在公路上面拉成一条长长的直线,最前面的士兵和小桥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五十米远,最后面的士兵还在百米以外。

吕一山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前面的日军士兵,等他刚刚跑到桥中间的时候,一个健步从树后闪了出来,抬手就是一枪日军士兵手中的步枪笔直地向前飞了出去,然后向前猛冲几步,软软地倒了下去。后面的日军前脚才踏上桥面,就看到前面的同伴倒了下去,急忙把身体往后一蹲,停了下来,接着飞速举起步枪,可是还没来得及瞄准,对方的枪就响了,左胸口随即出现一个黑黑的小洞,然后在土黄色的军服上面逐渐扩大,步枪也应声落地。日军士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倒在桥头,右手无意识地解开上衣的扣子,费力地向胸口摸索着,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乒乒”连续两声枪响,并肩登上桥头的两名士兵几乎同时中弹倒地,一名矮小的士兵从他们的身后暴露出来,并且抢在吕一山的前面开了枪

吕一山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被锤子砸了一下,猛地向后一甩,步枪随即垂了下来,紧接着从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急忙向路边一滚,倒在地面上,一颗子弹从他刚刚立足的地方飞了过去。

吕一山连爬几步,把步枪支在一块石头上面,对着桥头连开两枪,可是狡猾的日军已经趴在桥面上,阴险地等待他暴露位置。

十几名日军先后赶到,随即轮番枪击吕一山的藏身之处,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埋着头胡乱还击,射出去的子弹连一点准头都没有。日军趁机越过小桥,从公路两侧慢慢逼近,手中的步枪仍然在连续不断的射击。

突然从前面传来轻机枪的射击声,子弹在公路上打出一个个浅浅的小坑,日军士兵急忙滚翻到树林里面——原来,汪风他们跑了一会之后,忽然发现阿山没有跟上来,又听到后面不断传来枪声,就返回接应。

吕一山趁机向日军投出一颗手榴弹,然后借着烟雾的掩护从树林里面向后跑去,与战友们会合之后继续向营部驻地撤退。

日军由于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只好等到后续部队赶到才继续推进,但是已经失去了中国军队的踪迹。

气势汹汹的关东军登陆之后,随即按照既定的战术兵分两路,向台北和台南挺进,准备把中国军队拦腰切成两段,进而在高雄和基隆守军的配合下将其分割包围。日本统帅部和陆军对于攻克地形目标具有狂热的爱好,想当然地认为中国军队会以台中、嘉义、新竹和台南的城市为依托,依靠坚固的城防工事与其决战,但是当他们沿着公路高速挺进上述城市的时候,却没有遭遇到预想中的激烈抵抗,只有一些连排单位的袭击,并且多半是打了就走,从不恋战,完全放弃了城市。

一拳打空之后,日军随即发现中国军队已经撤退到东部的中央山脉据险固守,于是急忙挥师东进,准备把对方围歼在山岳地带,并把攻击的重点放在阿里山地区,因为根据情报人员的侦察,中国军队的主力和物资储备中心都在这里。为了避免中国军队从自己的包围圈内穿插出去,由第八师团的一个旅团主动向东攻击,与拒守花莲的海军陆战队一部汇合,合拢包围圈,另外一个旅团则分兵守卫西部的几个主要城市,第一师团则兵分数路,会攻阿里山。

沙坪东距竹山县城三十公里,南距信义二十多公里,刚好位于从竹山到信义的公路上,是日军从北面迂回包围阿里山的必经之路。公路在村子里面的长度差不多有六七百米,并且有两个急转弯,最后通过村子东面的一座石桥出村,石桥宽约五米,长四十米,桥下是四季不断的溪水,由于每年入夏之后,台风会带来大量的雨水,导致溪水暴涨,所以村子里面的居民为了防汛,在河道两边都构筑了几米高的堤坝,房屋也都修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由于地形的限制,任何从这里经过的车辆必须减速行驶,而高高的堤坝和民居更是构成了良好的伏击位置,于是丁长建决定在这里给威名赫赫的关东军一个下马威。

选定伏击地点之后,丁长建立即把村子里面的几百户高山族居民全部转移一空,派一个营在村子里面埋伏起来,以一个营在桥头阻击,另外一个营在入村的地方埋伏,炮兵营则在距离村子一公里外的山坡上面,随时提供火力支援。为了阻击日军的增援部队,一个团的兵力前出至竹山县城外围潜伏下来,严密监视城内日军的动静。为了便于指挥部队,丁长建把自己的指挥部设在炮兵阵地上,作为预备队的一个步兵团和高炮营也隐蔽在这里。

12月15日,上午八时,三架日军侦察机从沙坪上空掠过,向信义方向飞去,十几分钟后,又以距离地面仅仅百余米的高度从村子上空飞过,由于准备工作进行的非常隐蔽,伏击部队没有暴露位置。

上午十时左右,公路上面掀起漫天的尘土,一列车队出现在伏击部队的视野当中:最前面十几辆三轮摩托车,中间是数十辆满载士兵的卡车,队尾的几辆卡车后面拖曳着重炮,车厢里面则堆满了成箱的弹药。每辆卡车的驾驶舱上面都架着两挺轻机枪,机枪手非常谨慎地不住四处察看。

在村口的位置,中国军队特意安排的十几个村民在房舍之间来回走动,几十只鸡在地上啄食,用这幅幅宁静的田园生活图景麻痹了日军。

车队进村之后,在第一个转弯处把速度降低下来,不紧不慢地向第二个转弯处前进,十几辆摩托车顺利通过了第二个转弯,然后加快速度向石桥疾驰而去,这时候,最前面的一辆卡车刚刚行进到转弯处。

“嘣”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数百公斤炸药猛烈爆炸,卡车在瞬间就变成一个耀眼的光球,然后变成点点的碎片四散开去,残骸在公路中间燃起熊熊的火光。

与此同时,百余颗手榴弹铺天盖地地从公路两边飞了出来,有的直接落在汽车上面,有的落在公路旁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又有七八辆卡车起火燃烧,村庄的上空顿时被浓烟笼罩起来。最前面的摩托车刚刚冲到石桥的中间,听到爆炸声之后,正准备减速,一发微型榴弹准确地打在车头上,三名日军和摩托车顿时被炸成碎片,紧接着,枪榴弹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把前面的几辆摩托车打得凌空爆炸,后面的摩托车见势不妙,慌忙掉头,还没开出多远,就被从天而降的手榴弹报销掉。

这时候,卡车顶上的机枪吼叫起来,训练有素的射手瞄准公路两边的民宅和堤坝猛烈扫射,为卡车上的士兵争取时间,与此同时,躲过第一轮袭击的日军纷纷跳下卡车,以车身和路旁的墙壁、树木为掩护,拼死反击。最后面的几辆卡车急忙转向,从公路上面冲了下去,拖着大炮在房屋之间穿行,妄图逃回到村外的公路上,然而,却被埋伏在村子里面的战士们立即用枪榴弹和手榴弹轮番攻击,将其彻底摧毁。

十几颗炮弹落在公路的附近,把四周负隅顽抗的日军炸得粉身碎骨,其余的日军这才意识到大势已去,于是在一个挥舞着战刀的军官指挥下向村口扑去。

布置在房基和堤坝山的轻重机枪加入了攻击的行列,掩护步兵发起冲锋,无数人影从村子里面冲了出来,齐声呐喊着向敌人杀过去,布置在村子两边的部队也同时发起攻击,从四面八方向日军压了过去。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和密如蝗虫的子弹彻底摧毁了日军的意志,原本牢牢聚集在军官身边的近千名士兵立即四散奔逃,有的直接跳进公路旁的水沟里面,借着沟壁的掩护,在起膝深的小溪里面撒腿狂奔,有的直接跑到田野中间的坟堆里面,利用天然的工事来抵抗。大约两百多名凶悍的日军在军官的指挥下,冲进路旁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面,然后把两挺重机枪架在院门处,向追击的中国军队猛烈扫射,其他日军有的爬到院墙上,有的直接爬到房顶,抢占有利射击位置。

十几名战士倒在院门外,第一次进攻宣告失利,攻击部队急忙隐蔽起来与日军对射,然后请求炮兵支援。第一轮炮击之后,院墙被炸开数米宽的缺口,攻击部队开始用枪榴弹向里面猛击,紧接着,两发炮弹准确地砸在房顶上,然后从洞口掉了下去,把几间房屋全部炸塌,侥幸逃脱的日军直接伏在瓦砾堆上开枪射击,阻止对方靠近。

轻重机枪把一排排的子弹打了过来,在火光冲天的废墟中溅起满天的火星和烟尘,战士们从院落的各个方向向前突进,手中的武器不停把大量的子弹打在日军的藏身之处,负隅顽抗的日军一个接一个被击毙,最后,脸上被弹片削去一块肉的日军军官突然高举着战刀从废墟中间跳了起来,向着最前面的中国士兵冲了过去。

“乒”枪口猛烈地跳动一下,军官的胸口出现一个血洞,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即发出濒死的嚎叫,鼓起全身的力气冲了过来。

看着对方狰狞的面孔,战士慌乱起来,连接扣动扳机,子弹接连不断地打在日军军官的身上,可是浑身浴血的日军仿佛是铁打的一样,仍然在向他逼近,沾满鲜血的刀锋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战士下意识地再次扣动扳机,可是手指上却传来空空的感觉:子弹打光了

日军军官狞笑着冲到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战刀辟下,年轻的战士却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躲闪。

面前猛然响起枪托砸中肉体的声音,日军军官如同被砍倒的树木一样笔直地倒了下去,身体里面最后的力量和生命一起把枪托砸掉了

班长轻轻拍了拍还在发呆的士兵,安慰道:“这种纸老虎,给他一枪托就可以了,用不着浪费子弹”

与此同时,村子外面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聚集在坟堆里面的几十名士兵在抵抗了十几分钟之后,被迫击炮弹炸成碎肉。从水沟逃遁的日军则较为幸运,因为岸上的中国士兵没有办法直接瞄准,只好也跳到沟里追击,可是毕竟为时以晚,只把落在后面的几名日军击毙,其余的二十多名日军一股脑地向下游的村子跑去了。

仓皇逃窜的日军一口气狂奔出两公里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中国士兵的身影才敢停下来,刚刚靠在沟壁上,还没有缓过气来,突然从沟岸上扬起一片片沙土,把他们搞得眼睛都睁不开。紧接着,十几个黑影从沟壁上跳了下来,明晃晃的砍刀上下翻飞,很快就把日军士兵悉数砍死在水沟里面。高山族的山民们兴高采烈地捡起枪支弹药,然后爬上沟壁,沿着公路向上游的沙坪跑去,准备向部队请功。

此次伏击战,丁长建动用了将近一个师的兵力,只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全歼了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小队,严重削弱了北路日军的兵力,使其包围圈变得薄弱起来。

由于袭击发生的非常突然,日军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就被全歼,竹山日军到下午才意识到自己的先头部队可能出现了问题,急忙请求侦察机出动,然后派出一个步兵联队搜索前进,而竹山县城里面的守军只有两个步兵大队,再次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

台湾军团第一师第三团团长朱易红中校原本是钟武的第26师的少校营长,几乎参加了第九军团的所有重大战役,向来胆大心细,敢打敢拼,当他发觉竹山城内的日军几乎倾巢出动之后,立即把这一情况向军团司令部报告,同时也在第一时间提出攻击竹山的请求

第四百八十四章 攻击

第四百八十四章攻击

丁长建认为,只要第三团能够收复竹山,全歼城内守军,日军对阿里山地区的包围就会出现一个大缺口,如果敌人想把台湾军团困死的话就必须从其他地方调新的部队过来,自己就可以在运动中再歼敌一部,。

这样一来,日军的兵力就会趋于紧张,难以维持这么大的包围圈,军团主力部队就可以趁机跳到包围圈外,再次横扫敌人的后方,把他们煞费苦心恢复起来的地方政权摧毁,使台湾民众明白日本军队并没有能力防御台湾。于是他当即电令朱易红相机行事,同时留下一个步兵团沿途阻击日军追击部队,把敌军引开,自己亲自率领主力部队向北运动,进入山林之中躲避日军的飞机。

从下午…钟开始,大批的轰炸机从游弋在台湾海峡的航空母舰上面起飞,然后从第三团隐蔽的山顶掠过,向阿里山腹地飞去,远处不时传来重磅炸弹爆炸的声音,升腾而起的烟柱在十几公里外都看得见。

朱易红虽然非常担心主力部队的安全,但是也无能为力,只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竹山上面,希望能够一举击溃守军,再次打击关东军的气焰。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一架日军侦察机突然从山坡的后面钻了出来,然后紧贴着树梢飞了过去,把树林里面整装待发的官兵们吓了一跳。朱易红急忙举起望远镜向着侦察机离去的方向望去,直到看到敌机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才送了口气。

由于竹山地方比较小,日军又是刚刚进驻,应该没有时间构筑工事,所以朱易红制定的作战计划相当简单:把各营的炮兵连集中起来,猛轰东门,掩护第三营发起突击,后续部队等城破之后立即跟进,发挥自动武器的优势与守军巷战,争取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尽管对关东军的战斗力早有耳闻,但是自己的兵力接近对方的三倍,朱易红还是有信心全歼守军。

卢槟站在路边的草丛里面,望着自己的部队秩序井然地向前行进,尽管道路在暗淡的星光映照下模糊不清,但是耳边除了沙沙的脚步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他抬手看看时间,刚好是晚上十点整,自己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展开队伍。

竹山县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当中。

队伍迅速在正对着城门的公路两侧潜伏起来,几米高的灌木和枯黄的野草把战士们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即使是白天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晚上十一点整,几个耀眼的火球从三营身后的山坡上面拔地而起,呼啸着从战士们的头顶上越过,落在距离城墙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紧接着,十几颗炮弹接踵而来,在城墙的四周爆炸,这次的准头明显好多了,有两颗炮弹笔直地砸在城门楼上,顿时炸开几米宽的口子。

卢槟站起身来,把手枪用力一挥,大声喊道:“弟兄们,冲啊”然后一马当先冲出树林。

五百米的距离刚刚跑完一半,从城墙后面突然飞出几颗炮弹,在攻击部队的四周爆炸,十几名战士随即倒了下去,紧接着,迫击炮弹接二连三地飞了过来,不时在人群中间爆炸,溅起阵阵腥风血雨。

卢槟急忙命令战士们全速前进,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越过日军的炮火封锁线,与此同时,各连的迫击炮开始对城内压制射击,团部直接指挥的炮兵连也把炮火向日军纵深延伸,迅速把敌人压制下去,此时,三营和城门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百米。

突然,无数头戴钢盔的日军士兵出现在城墙上面,有条不紊地把轻重机枪架设在已经松动的砖石上面,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城下的中国军队。

狭路相逢勇者胜卢槟把心一横,高声喝道:“打”驳壳枪抬手就打出一梭子子弹。

城上城下几乎同时开火,子弹穿透空气的声音顿时充塞在战士们的耳边,人群中不时传出子弹击中肉体和防弹衣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不断有人倒在冲锋的路上。日军由于城墙垛口的掩护,伤亡明显小于城下,但是当攻击部队开始用枪榴弹攻击的时候,形势又逆转过来微型榴弹接二连三地在垛口上面爆炸,日军士兵惨号这从城墙上面掉了下来,机枪的吼叫声顿时减弱不少,紧接着,攻击部队连续投掷手榴弹,城墙上的缺口逐渐扩大,最后轰然倒塌,城上的守军连滚带爬地向城内退却。

战士们从缺口处蜂拥而入,然后把城门炸开,三营和后续部队随即突入县城,准备彻底击溃日军的顽抗。然而,出乎攻击部队预料的是,面对着城墙的大街上面横放着一道道用装满砖石和泥土的木柜组成的街垒,日军士兵龟缩在后面,用步枪和轻机枪猛烈射击,拥挤在城门口的中国士兵成片地倒了下去。

卢槟怒吼一声:“穿房”然后抢先跳到街道旁边的一道院墙旁边,对身边的战士吩咐道:“给我炸开”

随着手榴弹的一声声巨响,街道两边的墙壁被开出一个个洞口,战士们就这样向日军据守的街垒步步逼近,由于第九军团曾经亲身经历过数次激烈的巷战,日军的这点伎俩并不能难住他们。

街垒后面的日军正在和滞留在城门口的中国军队对射,没想到从侧面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悉数击毙。

卢槟率领战士们越过街垒,向西门突击而去,另外两个营则沿着城墙从左右两面夹攻过去。

部队在经过一家商铺门口的时候,十几米长的木制门板齐刷刷地倒在路中间,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从沙包后面同时开火,街道中间的数十名中国士兵顿时被密集的弹雨笼罩起来,与此同时,街道对面的一栋水泥楼房的二楼也响起重机枪射击声,数以百计的子弹劈头盖脸地打向后续部队。

由于营长阵亡,又不知道街道两面会不会还有日军的埋伏,三营只好边打边退,一直撤到日军遗弃的街垒处才稳住阵脚。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营也遭到了日军同样方式的袭击,损失惨重,整个攻击行动陷入困境,更糟糕的是,日军的一个大队正从西门蜂拥而来,准备把入城的中国军队全部歼灭。

原来,日军侦察机已经发现了中国军队在城外集结,狡猾的驾驶员故意若无其事地离开,然后在对方的视野之外掉头返航,把消息通知了竹山守军。驻守在城里的日军立即把城外游动的部队悉数调回城里,然后就开始处心积虑地构筑工事,由于知道第九军团的火力强大,所以日军放弃了御敌于城外的计划,转而专心准备巷战,最后终于重创了对手。

接到前线攻击不利的报告之后,朱易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距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了,如果继续和日军纠缠下去的话,肯定是全军覆没

朱易红前思后想之后,果断下达撤退的命令,为了掩护部队顺利撤退,他把团部直属的警卫连布置在城门外的灌木丛中,同时命令炮兵连调教炮位,随时准备用猛烈的炮火轰击城门,遮断日军的追击路线。

城里的三个步兵营边打边退,向城门口溃退过来,在他们的身后,大队日军沿着街道两侧穷追不舍。中国军队刚刚出城,狡猾的日军立即分兵登上城头,居高临下发动攻击,用轻重机枪猛烈扫射,城内的日军则端着步枪凶猛突击,把负伤倒地的中国士兵逐一刺死,然后狂呼着向城外追击。

埋伏在灌木丛中的警卫连果断出击,用一个迅猛的反击把日军压会城墙下面,给大部队的撤退争取了时间,紧接着,三个炮兵连同时开炮,几十发炮弹在城墙四周爆炸,爆炸掀起的气浪把城墙上面的重机枪都掀翻过来,聚集在城墙外面的日军被炸得鬼哭狼嚎,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随即抱头鼠窜,逃回城里去。

猛烈的炮击持续了五分钟,直到把城门楼和附近的城墙全部炸塌才停下来,隐蔽在附近的日军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埋在瓦砾堆里,吓得城内的日军直到天亮才敢出城。

此次攻击竹山县城的行动,由于没有达到突袭的效果,反而落入了日军的陷阱,投入攻击的三个营都损失过半,其中包括担任主攻的第三营营长卢槟,三团几乎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日军在追击战中的鲁莽出击,被炮兵连炸死将近两百人,使日军的兵力损失也超过了千人,算是惨胜。不过,日军拥有台湾军团所没有的补给优势,可以迅速补充兵力物资,相形之下,中国军队损失就严重的多了

朱易红站在一块几米高的岩石上面,焦急地望着自己的队伍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缓缓前进,在夜间撤出战斗之后,他就和部队一起向阿里山腹地转移,然而,数百名伤员和沉重的大炮拖累了队伍前进的速度,使日军得以从容调集军队,从西北南三面包抄过来。日军侦察机不时从低空掠过,迫使行进中的队伍一次又一次中断行程,躲进路旁的树林里,从而使追击的日军能够不断把距离缩小。

下午两点钟,队尾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引起连串的回响,紧接着,激烈的枪声爆豆般响起,中间不时夹杂着阵阵喊杀声。

“糟糕”朱易红心里一凉:“被敌人追上了”

他立即对有些惊慌的战士们喊道:“丢弃辎重,全速前进,一定要在日军轰炸机抵达之前赶到牛背岭”

说完之后立即带领着自己的警卫连全速向队伍的尾部赶去。在距离断后部队坚守的山坡仅仅几十米远的地方,十二匹骏马拖着六辆沉重的炮车用蜗牛般的速度缓慢前进——由于山路崎岖,卡车和摩托车已经全部被遗弃,改用骑兵排的战马来拖曳炮车。

面前是战马身上不时滚落下来的汗水和剧烈颤抖的四肢,耳边传来的是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朱易红果断决定丢弃这六门影响部队撤退速度的150毫米榴弹炮,他走到正在用肩膀顶着炮车轮子的炮兵身旁,大声说道:“弟兄们,别推了弃炮吧”

“不行”炮兵连长断然拒绝了他的命令,反过来质问道:“团长,我们把重炮丢给敌人,以后靠什么攻破日军的城墙?难道就靠弟兄们手里的步枪吗?”

朱易红理解炮兵连长此时的心情,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正在山顶鏖战不休的战士们说道:“是大炮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再说,咱们手里不是还有步兵炮和迫击炮吗如果部队因为重炮的拖累全军覆没,就是全部大炮都在又有什么用?日军的轰炸机最快只有半个小时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用炸弹把我们全部消灭,却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炮兵连长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感情上无法割舍,他用手抚摸着重炮冰冷的炮管,痛心地说道:“这些大炮是我们从福建带过来的,当初为了把它们装船,费了多少力气没想到,到头来却要把它们丢在这里”说罢缓缓低下头去,两颗滚烫的泪滴滚落到地面上。

朱易红望着四周一双双红肿的眼睛,激动地说道:“弟兄们,不要难过,团长保证会从日寇手中再把它们抢回来”

炮兵们默默解开战马身上的绳子,拆下炮闩,然后沿着山路三步一回头地向前走去,此时,山梁上面响起震耳欲聋的炮炸声,显然是日军的炮兵赶了上来。朱易红急忙率领战士们向山顶冲去,刚刚赶到阵地后侧,就看到无数土黄色的身影从山坡下面冲上来,寒光四射的刺刀带着无穷的杀气。与此同时,暴风雨般的机枪子弹不停地梳理着山顶阵地,飞溅的砂石和火花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阻击部队的战士们只能连续不断地把手榴弹扔出战壕。由于视线受阻,手榴弹大部分都没有落到日军当中,使敌人平安无事地穿过了死亡地带。

然而,日军刚刚站到战壕的边缘,还没来得及展开自己最擅长的白刃攻势,朱易红就率领着警卫连从正面杀了过去。自动武器和枪榴弹不停地**着致命的火焰,在日军队形之中演奏着死亡的乐章,最前面的数十名日军连哼都没哼就全部倒了下去。后面的日军随即卧倒在地,用精准的射击压制对方的攻击,同时呼叫后面的炮火进行支援。

警卫连的攻击使阻击部队缓了口气,随即从战壕里面把头探出来,用猛烈的机枪扫射和密集的手榴弹投掷反击日军。山下的日军指挥官因为摸不清山顶的虚实,担心突击部队遇到埋伏,急忙命令撤退,等待后续部队和轰炸机到来之后再继续攻击。

日军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山顶的中国士兵就在朱易红的指挥下悄无声息地走下山坡,然后沿着山道一路狂奔,追逐已经消失在远处的大部队。

海拔五百多米高的牛背岭横亘在峡谷的正面,百余米长的瀑布匹练般地从两座山峰之间飞流而下,然后顺着峡谷奔腾而下,山路沿着峡谷的一侧一直延伸的山脚下,然后以接近九十的坡度向山顶伸展开去,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势。

部队刚刚爬到半山腰,峡谷的尽头就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朱易红立即把全团的四挺高射机枪集中起来,与另外十挺轻机枪一起组成防空火力组,在半山腰一块向峡谷伸出去的岩石上面埋伏下来。

三架轰炸机以低空飞行的方式从山顶掠过,由于这里海拔较高,又接近阿里山余脉,山高林密,终日烟雾弥漫,能见度很小,日军飞行员没有发现目标,于是继续向前搜索前进,等他们看到地面的部队的信号之后再返回这里的时候,中国军队已经利用这段时间构筑起简易的防御工事:火焰**器把山坡正面的枯草全部清空;被修理的光秃秃的树干堆放在岩石中间就成了简单的堑壕,树枝被丢弃在距离阵地只有几十米远的地方,作为迟滞日军冲锋速度的障碍;多余的树木被截成两米长的一截,堆放在地势险要的地方;

轻重机枪的位置都经过精心的挑选,既能保证良好的射界,又有坚固的防御。

轰炸机和日军的地面部队几乎同时到达牛背岭,随即开始了凶猛的攻击,重磅炸弹从轰炸机腹部像下蛋一样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在浓密的丛林里面燃起熊熊火光,很快又被浓烟和雾气所包围。日军炮兵也不约而同地开始了攻击,小口径炮弹冰雹般地砸了过来,弹片如同马蜂一样嗡嗡叫着在密林间飞行,快意地切入人体之中,带起声声惨叫。

中国军队没有发动反击,而是默默地承受着敌人的轰炸和炮击,所剩无几的步兵炮和迫击炮被三个炮兵连一起向最高峰搬去,准备给日军一个“惊喜”

第四百八十五章 国仇家恨!!

第四百八十五章国仇家恨!!

轰炸机很快就扔光了炸弹,炮击也停了下来,沉寂了好久的轻重机枪又吼叫起来,一排排子弹在焦黑的山坡上面打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弹坑,断裂的树枝和树叶纷纷扬扬地掉了下来,给地面铺上了金黄的颜色。紧接着,日军步兵再次出动,弯着腰,端着枪,沿着山坡慢慢爬了上来,在距离阵地不到两百米的时候,队伍里面的掷弹兵单膝跪倒,把一枚枚微型流弹放了进去,为攻击部队提供近距离的火力支援。

直到日军推进到距离阵地不足百米的时候,朱易红才命令部队还击,轻重机枪和各种自动武器同时开火,紧贴着地面形成道道火网,阻止敌人继续靠近,与此同时,移动到山顶的炮兵居高临下发动攻击,把已经为数不多的炮弹全部倾泻在山脚的日军炮兵阵地上,使其炮火支援马上停滞下来。

日军步兵迅速卧倒,借着高低起伏的山坡掩护,逐渐向守军阵地前进,同时,不时用步枪偷袭工事后面的中国士兵。

手榴弹再次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数十颗手榴弹凌空爆炸,把数千枚弹片向日军士兵撒了过去,迫使敌人从光秃秃的半山坡上向后撤退,第一次进攻就这样被打退了。

没过多长时间,五架轰炸机就出现在牛背岭前面,巨大的硫磺燃烧弹迅速在山坡上面燃起数米高的火焰,不幸被包围起来的战士们发出痛苦的残叫声,与此同时,被雾水搞得湿漉漉的树干也燃烧起来,浓烟和火光的控制区域越来越大,日军步兵乘机冲了上来。

守军这次没有让敌人久等,数十根正在燃烧的木头沿着山坡滚了下去,冲锋的队形冲散,紧接着,数百名战士默不做声地冲向日军,然后从滚木搞出的缺口处锲进去,向左右突击。

面对自动武器的致命威胁,日军没有退缩,而是毫不犹豫地迎了上来,一个倒下去,另外一个补上去,硬是依靠兵力的优势冲到中国士兵面前,用刺刀在山坡上面搏杀起来。

日军的优势是技术娴熟,而中国军队的优势是防护周到,并且枪膛里面还剩有子弹,每当敌人出现破绽之后,立即用步枪低近射击,把日军击毙。由于防弹衣把胸腹等要害全部保护住了,日军只能攻击中国士兵的四肢,无法造成更大的伤害,而对方的子弹却可以非常轻松地穿透自己的身体,此消彼长,日军终于在顽抗了二十分钟之后支持不住,慢慢向山坡下面退却。

朱易红看到敌人已经退却,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正准备命令部队全线反击,好一举击溃日军,然而,却接到部署在山后的部队报告:数千名日军突然出现在背面的山脚下面,其先头部队正在全速向山顶突击

日本台湾派遣军总司令北川亲王是个非常狡猾的老狐狸,在第一师团的一个旅团把中国军队团团包围在牛背岭之后,他没有让部队立即发起攻击,而是仅仅由海军航空兵出动几架轰炸机不时过去骚扰一下,然后秘密调集第八师团主力在牛背岭东南方向的小石山地区布下一个巨大的口袋,耐心等待中国军队前来增援。

然而,日军自己看起来非常隐秘的行动,却没有逃过居住在这里的高山族居民的眼睛,他们很快就把这个异常重要的情报送到了设在大塔山的台湾军团司令部。

尽管知道了日军的意图,但是谢长风还是感到非常棘手——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坐视部队被日军歼灭,但是贸然出击的话就正中敌人下怀,稍有闪失,不但包围圈里面的部队救不出来,军团的主力都有可能陷进去

前思后想了十几分钟之后,谢长风一头扑在地图上面,仔细研究起牛背岭周围的地形,然后,他找来十几个新近加入部队的高山族战士,面授机宜,准备与日军好好周旋一番。

朱易红所部被围困的第二天下午,早已渗透到阿里山腹地的日军情报人员陆续传回消息:散布在外围的中国军队已经开始向牛背岭方向集结,大小塔山地区的台湾军团主力也用出动的迹象

紧接着,北川亲王就接到报告,超过一个步兵师的兵力从大小塔山出发,全速向牛背岭前进。为了麻痹中国军队,北川当即命令轰炸机和侦察机远离中国军队前进的道路,使他们可以非常顺利地钻进自己精心设计的口袋里面。

当晚八点钟,台湾军团在距离日军伏击圈直线距离只有五公里的一个山谷里面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在山坡的密林中间宿营,似乎准备等天亮之后再继续前进,于是日军的侦察人员就在四周的高山上潜伏下来,监视对方的动静。

夜空中浓云密布,借着残月发出的淡淡微光,可以看到一团团模糊不清的乌云,在狂风的吹拂下,飘来荡去,好像四海为家的浪子,总是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停留;山谷差不多全部被黑暗淹没了,而浓密枝叶的下面,更是漆黑一片,远处和近处的景象,可得见的和看不见的,全都胡乱地交融在一起。

一个小分队悄无声息地从营地走了出来,非常灵巧地从浓密的树林中间穿过,在半个小时之后出现在幽深的峡谷里面,然后沿着夏天溪水暴涨时冲出来的河床向牛背岭方向前进。小分队在峡谷中消失不久,台湾军团排着整齐的队列,井然有序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悄然遁去。

万求骏飞速脱光衣服,然后在战友的协助下用白酒把身体表面全部涂抹一遍,皮肤顿时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寒夜的冷风就不那么刺骨了。接着,几名战士抬着一捆粗大的绳索跑到一棵直径在一米以上的大树边,把绳索的一端死死地绑在树干上,另外一端用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子拴在万求骏的腰间,然后用力把绳索拉了几下,检验是否坚固。

万求骏向这几名战友用力点了点头,扭头向横亘在两座山岭间的湍急溪流走了过去,其他人抬着绳索在后面紧紧跟随。

万求骏把酒瓶里面的最后一点烧酒全部喝了下去,胸腹之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于是抬脚踩到水中。冰凉的溪水刺激着他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急忙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向中间慢慢靠近,身体逐渐被溪水包围,在岸边的岩石后面,战友们关切地望着他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间。

起初,万求骏还能依靠勉强稳住身体,可是当水流没过脖子迫使他开始游泳的时候,一股激流冲了过来,把他推得漂了起来,笔直地向下游冲去;他急忙挥动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对岸游,水流仿佛故意和他作对,挟持着他奔涌而去。远处已经可以听到瀑布巨大的轰鸣声

万求骏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向后划水,双脚也以肌肉所能达到的极限猛烈拍击水流,竭尽所能地和溪水对抗,然而,他的力气很快就消耗殆尽,只能机械地挥动手臂,速度也越来越慢,而瀑布的声音却越来越响,溪水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就在即将翻落瀑布的瞬间,他的肩膀突然被岩石撞了一下,他急忙把手一伸,牢牢地抱住这块耸立在瀑布中间的岩石,稳住自己的身体,紧接着,万求骏转到岩石的另外一边,伸出自己的右脚试探地面,幸运的是,旁边居然还有一块岩石

连续越过几个岩石之后,水流变得平缓起来,万求骏猛地望前一跳,脚底传来坚实的感觉

“不许动”精疲力竭的刚刚走到岸边,就被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住,步枪的尽头是几双诧异的眼睛。

“不要开枪,是自己人”万求骏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是司令部派来救你们出去的”然后腿一软,坐倒在地面上。

一名军官马上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万求骏的身上,然后命令几名战士把他护送到团部去,自己则快步跑到后面,叫过来十几名战士,严密地监视着漆黑的溪流。

半个小时之后,第一条绳桥升了起来,万求骏首先滑了过去,在他的身后,是几名身背绳索的战士。很快,三道绳桥全部被拉起来,把牛背岭和对面的山峰联成一体,战士们在山坡上面排成整齐的行列依次向对面滑去,等到早上五点钟的时候,包括伤员在内的两千三百多人顺利转移到对面的山峰上,在日军的眼皮底下跳出了包围圈,不过,由于绳索的负载能力有限,二十多门步兵炮和全部的战马都被丢弃了。

早上八点多钟,山顶的迷雾还没有散尽,日军轰炸机又开始了例行的骚扰,投掷了几颗炸弹之后,飞行员意外地发现中国军队居然没有反击,昨天还凶猛顽强的高射机枪好像全部哑巴了满腹狐疑的轰炸机群掉头返回,在连续不断投掷炸弹的同时,仔细观察山顶的情况。很快,他们就停止了投弹,全速返航,等到陆军接到海军从航空母舰上发过来的电报,得知山顶的异常情况,已经是十点钟了聚集在山脚下的日军一边把这个情况向司令部报告,一边派部队快速向山顶推进。

山顶上面除了轰炸留下的痕迹和数十匹战马的尸体以外,没有任何东西,经过一番搜索之后,日军终于发现了横在两座山峰之间的绳索,紧接着,三名日军沿着绳索提心吊胆地滑了过去,平安落地之后,他们马上发现了中国军队的经过的痕迹,急忙鸣枪报告。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爬上绳索,用自己的皮带紧紧调在半空中,迅速向对面滑去。最前面的士兵刚刚滑到中间,绳索突然从对面的数干上掉了下去,数十名日军的惨叫声顿时在山谷里里面回荡起来。

气急败坏的日军指挥官急忙命令把绳子拉过来检查,这才发现早就被用小刀割断了一半

北川亲王接到报告之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意图已经被对方察觉,围点打援的计划就失去了意义,急忙命令埋伏在小石山地区的第八师团立刻向对面的中国军队发动强攻,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次逃脱,同时要求海军出动轰炸机群,封锁台湾军队后退的道路,务必要将他们歼灭在阿里山的外围。

然而,相同的事件再次发生,原本驻扎着台湾军团主力的山林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中国军队已经不知所终

恼怒异常的第八师团长立即派人去寻找潜伏在附近地区的谍报人员,要他们来解释事情的原委,为什么中国军队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从容遁去却丝毫没有察觉让他失望的是,寻找回来的只是一具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原本,台湾军团在离开大小塔山之前,就把十几个高山族战士组成的小分队派了出去,专门肃清附近的日军侦察人员,土生土长的高山族人,对这里每处山林都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几拨日军的藏身之处,用砍刀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突然失去对手的踪迹,使北川亲王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急忙电令各地的守军加强戒备,同时紧急出动大批侦察机,在阿里山周边地区仔细搜索,争取早日发现台湾军团主力的位置。

下午五点钟,大批中国军队突然出现在台中城外,经过短促突击之后,迅速击溃城中一个大队日军的顽抗,进入市区,然后把日军囤积在这里的军需物品付之一炬,然后在日军增援部队赶到之前大摇大摆地撤退,由于天色已经变暗,紧急出动的轰炸机除了台中城内熊熊的火光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当天晚上,中国军队多路出击,连续攻克彰化、南投,然后派出两个步兵团由西向东横扫日军的中部封锁线,其余的部队则以强行军的方式向中央山脉急进,重新进入山高林密的山岳之中隐蔽起来。

在台湾军团的一连串打击下,日军的包围圈不但被彻底粉碎,而且损失了超过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已经没有能力继续维持庞大的包围圈,于是北川亲王请求东京统帅部再增调两个精锐师团加入台湾作战,只有这样才能够取得绝对的优势。

然而,让北川亲王感到意外的是,统帅部非但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直接询问他能不能抽调部分兵力支援中国大陆战场,因为中央军集中了将近一百个师的兵力,在广西和长江两个方向同时向日军发起了空前猛烈的冬季攻势

1939年11月上旬,日军轰炸机群空袭了蒋介石的故乡——浙江奉化溪口镇,并炸死了蒋介石的结发妻子,长子将经国的亲生母亲毛氏夫人。

在国仇家恨的双重压力下,蒋介石断然决定正在长江两岸进行第二期整训的部队提前结束整训,全部投入对日军的冬季反攻当中。

整个冬季攻势从1939年12月上旬开始,中国方面直接投入一线作战的兵力就高达五十余万,打得冈村宁次的第11军东奔西走,疲于奔命,而其中最惨烈的战斗却是在南线的广西境内展开的。

12月4日,日军第五师团第21旅团,在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的指挥下,攻占了广西战略要地昆仑关,从而把中国军队和蒋介石的怒火引了过来.........

蒋介石为了给日军一个惨痛无比的教训,亲自从嫡系的中央军当中挑选了一批精锐部队参加战斗,其中就包括刚刚成军的机械化部队第五军作为大本营总参谋长的白崇禧亲自担任昆仑关战役的总指挥,指挥的部队包括第38集团所部13个步兵师,第17集团军所部7个师,另外还包括第43军、第74军、第77军,以及空军战斗轰炸机一百余架,总兵力达到了十五万余人,对昆仑关之敌已经具有了压倒性的兵力和火力优势。

白崇禧把反攻部队分成东、西、北三路,其中西路军由第17集团军五个步兵师组成,负责攻击大高峰以西地区;东路军由第43军、74军和第77军组成,负责攻击钦州至南宁公路以东地区;北路军由第38集团军十个师组成,另有六个师的预备部队,反攻昆仑关一带。

虽然日军的情报人员不断把中国军队调动频繁,准备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报告送到第五师团司令部,但是狂妄的今村正雄对此付之一笑,断言在南宁以北的山地间,绝不可能有十万大军通过,在他看来,那些蜿蜒崎岖的山间小道,连训练有素的皇军都无法通过,中国军队想也别想。

就在今村正雄趾高气扬之际,中国军队已按总指挥白崇禧的命令,不声不响地进入了攻击地区,十多万大军分别埋伏在南宁以北的山地里,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全线出击。

12月17日,第五军军长杜聿明在谭莲村召开团长以上军官会议,宣布作战任务和计划

第四百八十五章 收复国土

第四百八十五章收复国土

12月17日,第五军司令杜聿明在谭莲村召开团长以上军官会议,宣布作战任务和计划。

其中郑洞国的第一师负责攻击昆仑关正面;戴安澜第299师为总预备队;邱清泉第22师迂回敌后,插入昆仑关与南宁之间,向六塘守敌进攻,切断南宁与昆仑关的交通联络,断昆仑关之敌的退路。

会议正在进行,陈诚和白崇禧两位上将一同到前线视察各部队准备情况,特地到第五军集结地,检查和巡视了这支王牌军。两人来到会场后,陈诚板着面孔,要求第五军必须如期拿下昆仑关,否则,军法从事

杜聿明笔挺地立在陈诚面前,神情严峻地大声回答道:“是”

在座的军官顿时神情肃然,抱定与日军死战的决心。

由于保密工作非常出色,参与昆仑关反攻战役的十多万大军就在今村正雄认为完全不可能通过的地方顺利通过,在今村正雄认为不可能集结的地方集结起来。杜聿明的第五军机械化重炮兵旅,开到昆仑关附近丘陵地带的密林中,在距敌前沿阵地仅两三公里的地方,迅速构筑起阵地,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悄悄对准了敌人的阵地。邱清泉第22师的数十辆坦克,已经从昆仑关以北的思陇越过重重大山,经太平村向昆仑关南面的五塘地区穿插。

与此同时,第五师团长今村正雄中将仍然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不断地庆幸自己聪明正确的判断,认为南宁北面无战事,于是放心大胆地命令师团的主力部队及川支队向龙州和镇南关进攻,去夺取中越边境上的两个战略要地,切断中国和法属印度*之间的物资运输通道。

当天晚上八点整,埋伏昆仑关以北山地里的中国军队,在坦克的导引和掩护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对昆仑关发动了全线反攻

重炮旅的数百门大炮同时开始怒吼,密集的炮弹把天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明亮,在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昆仑关城墙多处出现缺口,中国军队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海潮般地扑向敌军阵地。日军则依据事先构筑的坚固城防工事,负隅顽抗,等待增援部队的到来。

与此同时,邱清泉率领的坦克纵队,用一个漂亮的穿插突然出现在昆仑关侧后敌军眼前,一举攻占了五塘、六塘地区,切断了昆仑关守敌的退路。

迷梦未醒的中村正雄再次错误判断了形势,居然把昆仑关前凶猛攻击的中国军队当成少量部队的骚扰,当即命令第21联队从南宁向昆仑关全速前进,力争把敢于挑战皇军的中国军队全部围歼在坚城之下。

第21联队刚刚到达九塘,立即被埋伏在公路两侧的邱清泉坦克部队切断了后路,整个联队被优势的中国军队分割包围,陷入了完全孤立被歼的境地,非但不能增援昆仑关守军,连自身都无法保全最后,坦克纵队在邱清泉的指挥下向包围圈内的日军发动总攻,坦克车队冲出树林,沿着公路向敌人冲撞扫射,日军由于没有配备反坦克武器,在武装到牙齿的中国军队面前很快溃败下去,争先恐后向两旁山地抱头鼠窜而去,在公路中间和两侧丢下满地的尸体和百余辆卡车,以及大量的武器装备。

接到第21联队溃败的消息后,今村正雄又命令令中村支队从南宁出发,增援昆仑关,但是该支队刚行至五塘地区,又被邱清泉等部包围在二十五公里长的狭长山沟里,陷入绝境。

今村正雄这才感到情况不妙,急令正在向龙州和镇南关前进的及川支队主力回援昆仑关。

12月21日,清晨,及川支队的伊藤大队,分乘一百零五辆大卡车,火速回援昆仑关,但是,当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到南宁以西附近时,突遭优势中国军队的伏击,车队陷入大军重围之中,多次突围,皆告失败。

就在陆军痛击日寇的同时,中国空军也一反常态,频繁出动战斗轰炸机,对昆仑关守敌和六塘至九塘地区被围之敌,实施猛烈轰炸,并与日本陆军航空兵在战场上鏖战不休,始终把制空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由于包围圈中的日军已经陷入弹尽粮绝的局面,日军不得不出动大批运输机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向包围圈内的日军空投弹药和食物,但是,这些空投物资大部分都落到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即使落在阵地的中央,已经饿得有气无力地日军也没有力气来抢夺,日军的运输机反而成了中国部队的运输大队。

眼看后援不继,日军中村支队主力从七塘拼死朝昆仑关突进,结果,中村少将在九塘以西督战的时候,被邱清泉部队近距离机枪扫射,当即毙命,中村支队全军覆没。

这时候,防守昆仑关的日军弹尽粮绝,只得挖野菜充饥,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在饥寒交迫中作垂死挣扎。

他们的炮弹打光了,就把枪炮砸毁或埋藏起来,烧掉军旗,削成竹枪竹刀同中国军队作最后拼杀。

12月31日,在1939年的最后一天里,中国军队以重大代价,全歼了昆仑关守敌,夺回了昆仑关。

为了报‘钢军’被歼灭之仇,日军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决定对滞留昆仑关的中国军队来一次意想不到的奇袭,以夺回昆仑关,鉴于第21军面临着强大的十九路军和第12集团军的压力,无法抽调更多的部队用于昆仑关作战,安藤利吉向东京统帅部请求暂时停止在台湾的攻击行动,集中兵力进行昆仑关反击作战。

日本统帅部综合考虑之后,认为安藤利吉的计划是准备用长途奔袭的办法给第21联队报仇,行动的特点是短促迅速,持续时间不会很长,达到教训中国军队的目的以后,就可以把这部分机动兵力再投入台湾,从而一举击溃十九路军的台湾军团,于是立即批准了第21军的作战计划,在从台湾抽调一个步兵旅团的同时,又从关东军调来两个飞行中队。

1949年1月中旬,安藤利吉亲自率领第18师团、近卫混成旅团和台湾步兵旅团向广西进发,开始了对中国军队的报复作战,留守广州的兵力只有两个师团和一个旅团,再次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虎视眈眈的第四战区面前。

第四战区的情报人员始终对第21军保持着高度警惕,在军队的配合下严密监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故而当安藤利吉率领着第18师团等部刚刚离开广州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远在福州的十九路军总部就接到报告,紧接着,无线电波悄然越过台湾海峡,把消息传到阿里山腹地的台湾军团。

自从封锁线被打破之后,日本台湾派遣军就开始收缩防线,把防御重点放在西部的平原地带,在沿海和交通线上的枢纽城市部署重兵,然后把两个坦克中队集中在台中市,随时准备策应全岛,同时,侦察机全天候出动,严密监视中央山脉的中国军队,发现异常之后立即出动轰炸机对地攻击,依靠优势的空中力量来弥补兵力不足造成的劣势。

丁长建本来就对日军异常的部队调动感到奇怪,接到总部的通报之后才知道岛内日军已经有一个旅团被调到广西,于是也相机调整战术,在锐意经营以阿里山和玉山为中心的根据地的同时,派出大量的小分队,渗透到日军控制区内,向台湾民众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收购粮食和战略物资,并四处袭击日本政府派驻乡村的警察和工作人员,使其惶惶不可终日。

日本统帅部抽调台湾部队的举措如果单纯从军事的角度来看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放到政治的角度来看就是个非常严重的失误

台湾民众首先看到的是,中国军队渡海而来,轻松地击溃号称无敌的皇军,占据大部分地方,然后,号称皇军中的精锐的关东军面对中国军队也是束手无策,反而被对方击破了封锁线,最后,皇军突然放弃了对阿里山地区的围攻,埋头在几个主要城市四周构筑工事,很明显是无法战胜对手。于是乎,日本在台湾征召的义勇军数量急剧下降,甚至已经入伍的士兵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躲避、拖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台湾军团在日军控制区的活动变得越来越容易,民众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观望转变成轻微的支持。

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之后,丁长建立即向总部报告:台湾是我们的了

直到这个时候,悬在高飞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随即电令第12集团军的余汉谋到福州参加军事会议,商讨如何策应广西战场的国军,参加会议的还有集结在福建境内的第十九集团军几个主力师的师长以及萧汉良。

众人落座之后,高飞就微笑着说道:“在会议开始之前,先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台湾军团已经在岛上站稳了脚跟,不但控制了全岛69%的地区,而且获得了民众的广泛支持台湾是我们的了”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军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庆贺这个难得的胜利

从抗战爆发到现在,只有这一次成功地收复国土,并且是已经被日本占据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国土,怎么能够不让人激动万分呢

看着高飞脸上吟吟的笑意和指挥官们欢快的表情,余汉谋的老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等众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之后,他就急迫地问道:“高长官,这次会议是不是准备商议收复广州的事情?”

作为丢失广州的千古罪人,余汉谋时刻惦记着收复在自己手中丢弃的国土,来洗雪身上的耻辱。

高飞点了点头,安慰道:“余司令不用着急,今天肯定会讨论这个问题的”

然后他对着指挥官们大声说道:“在过去的一年里面,日军连续攻占了南昌、岳阳、南宁等战略要地,并且派出大量飞机深入大后方轰炸,给后方军民生命财产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虽然从表面上看,日军的攻势非常凶猛,但是我认为,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疲态尽露”

听了他这么武断的结论,指挥官们不禁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余文正则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司令,日军在南昌会战当中大量杀伤我军,接着又突击长沙,后来用长途奔袭的战术夺取了南宁,战斗力依然非常强悍,怎么能说他们已经疲态尽露呢?”

高飞扫视了一下与会的指挥官们,看到他们都注视着自己,知道这个问题具有广泛的代表性,详细地分析起来:“我通过对日军在过去的这一年当中军事行动的仔细研究,积累了大量的资料,然后进行详尽的分析总结,发现目前日军仍然具有四大优势和特点:第一是快。所谓快,就是凭借其机械化的装备,行动迅速,能有效地达成出奇不意,攻其不备的奇袭效果,偷袭南宁就是个非常有说服力的例子;

第二是硬,所谓硬,即日军官兵发扬武士道精神,战斗特别顽强勇敢,表现在防守战上,就是固守一点,死不放弃,无论你如何冲击,都拼死顽抗,绝不动摇,南昌战役最后功败垂成,可以很好地说明这一点;

第三是锐,表现在日军进攻时,有一股子锐气,如同钢锥,拼死突进,勇往直前,往往一个大队的兵力就能够突破国军防线,达成基本的战术目的。第四为密。就是保密,日军行动,很注意保守机密,在行动之前很难得到较为准确的情报。由于严格注意保密,加上其装备优良,部队集结行动都非常迅速,往往能达成快速

进攻的目的。”

余文正急忙问道:“司令,你认为日军的弱点是什么?”

高飞反问道:“你自己认为呢?”

余文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并且具有极强的报复心。”

高飞笑着说道:“这些是战术上的弱点,如果上升到战略的层面来分析的话,我认为侵华日军在整体上已经暴露出以下几个方面的弱点:第一是规模小。自进入相持阶段以后,日军要防守大半个中国的占领区,兵力配置自然稀疏,故而每次行动,只能割肉补疮式地相对集中兵力,因此,不可能有大的兵团进攻,在之前的奇袭南宁战役中,日军也不过仅仅动用了两个师团的兵力,如果广西部队不是过于麻痹的话,敌人根本就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第二是时间短。鉴于第一个弱点,日军勉强集结兵力,进行一些局部进攻作战,只能是短期行为,速战速决而已,不可能将作战时间拖得很长。例如日军进攻南昌,悄悄抽调武汉地区的兵力,等到国军全面反击,南昌吃紧的紧要关头,却不敢再抽武汉兵力,只得从遥远的上海抽调海军陆战队;

日军进攻长沙,亦悄悄抽调武汉地区约二十万兵力,打到长沙城下,战况吃紧,却无法再抽武汉之兵,只得掉头就跑,退回原处;日军此次发动对广西的作战,又是从广东和台湾抽调兵力,都是同样的原因;

第三是攻击距离短。由于兵力的限制,日军只能作一些短促突击,短距离的进攻,大纵深、大范围的机动很少实施。第四是后方空虚。日军摊子铺的太大了,兵力分散,不但在占领区内兵力不足,其国内也兵员枯竭,在其本土只有几个近卫师团在装门面,从而使在日军后方游击的部队获得了发展壮大的机会。虽然在与我军对峙的第一线,日军不得不置重兵,其实是貌似强大,实质上是虚张声势。”

听了高飞的一席话,众人顿时感觉茅塞顿开,连声叫好。

余汉谋关切地问道:“高长官,你既然已经洞悉了日军的虚实,那么我军应该如何来应付呢?”

高飞说道:“其实以我军主力师的战斗力,即使在面对面的战斗中,都不会弱于日军,只是伤亡会很大,所以我不主张采用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更何况战区的其他部队,乃至国军的大部分部队都还达不到这个水准。故而,必须采取巧妙一点的办法来应付敌人,在消灭日军的同时还能够降低自身的伤亡”他看到指挥官们都露出思索的神情,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认为在不久前的长沙会战当中,第九战区的战法就很值得借鉴,不知道你们认为怎么样?”

高飞抛砖引玉之后,指挥官们立即回忆起长沙会战中第九战区的兵力部署和战略战术要领,从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余文正首先站了起来,把自己思考的结果说了出来:“第九战区采取的指导思想是占领两翼,后退决战,通过节节抵抗来疲惫日军,等对方从开始时的强悍、锐利,变得软弱不堪的时候,才集中优势兵力全线反击,从而使日军无法发挥自己的优点,最后被国军打回武汉,尽复失地。”

高飞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非常好,完全把握住了薛岳将军发明的后退决战的要素”

第四百八十六章 战略分析

第四百八十六章战略分析

马德弼补充道:“用坚韧的阻击来克制日军的速度,用伏兵对付日军的锐利,用保密来对抗保密,第九战区对日军研究的非常透彻啊”

余汉谋接着说道:“战区民众的支持也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我听说为了降低日军的推进速度、破坏其运输补给线路,战区所在的地方政府发动群众,把公路路基都挖平了,迫使日军步行前进,不但无法保证速度,而且很快被拖垮了。”

马德弼笑着说道:“咱们委员长不是说过‘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吗?全民皆兵加上焦土抗战,日寇焉有不败之理?”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对第九战区的战术非常认同。

高飞暗暗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薛长官的作法我认为还是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日军所到之处,少不了烧杀抢掠一通,给战区的民众已经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国军为了阻敌前进,组织民众把公路全部挖平,桥梁彻底炸毁,从军事的角度来说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日军退却之后,还是要民众自己来修复,无形中又增加了他们的负担,如果反复进行的话,谁能够承受的住?”

余文正不解地问道:“难道战后政府不会拨款给地方政府修复这些设施吗?我军每次行动可是都有善后的”

马德弼苦笑着说道:“国民政府就是想补偿也要有钱呀,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我们都是从旧军队里过来的,以前参加内战的时候有谁的部队做过修桥补路的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高飞沉声说道:“虽然我们和日本之间的战争是殊死之战,但是也要顾及民众的感受,如果单纯依靠穷兵黩武来战胜日寇,即使赢得了战争,也会失去民众的信心,国家难免要陷于内乱,所以我们这些带兵大仗的人在处理关系到民众利益事情的时候,要格外慎重,能少炸一座桥,少毁一段路就尽量避免,要时刻牢记,咱们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打仗”

马德弼深有体会地说道:“从丁长建传过来的情报看,日军就是没有处理好这个问题,才失去了台湾民众的信任,使我军得以站稳脚跟的”

指挥官们信服地点了点头,脑海里对民生问题的重要性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高飞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责道:“这段时间,福建和国民政府一起与日军展开激烈的经济战,其残酷程度比起战场上真刀实枪的战斗也丝毫不逊色,由于我们一直躲在暗处,所以成了唯一的赢家,但是带来的后果却是敌战区物价飞涨,粮食和生活必需品极度匮乏,使民众的生活出现了很大的困难。”

余文正迷惑不解地问道:“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让日本人把占领区搞得国泰民安,咱们哪里还有机会击败他们?”

高飞解释道:“日本人的目的是把中国变成其争霸世界的后勤基地,所以绝对不会真心发展经济的,最多只会采用掠夺式的开发而已,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日本人为了缓解占领区的压力,干脆把大批难民直接送到边境地区,让他们往我们控制的地区来,给粮食供应带来巨大的压力,最后,我只好命令降低经济战的规模”

余文正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些小鬼子,实在可恶,连这么卑鄙无耻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余汉谋感慨地说道:“高长官,你对民众的关爱的确令余某感到,可是降低了经济战的规模,不是便宜了敌人吗?孙子兵法中就有‘爱民,可烦也’的说法,过度顾忌民众的性命反而容易被日军所乘啊”前面高飞引用孙子的话来告诫众人,余汉谋随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籍此来说服他改变这个决定,在这些久经沙场的军人看来,如果连沦陷区民众的生活都要考虑的话,无异于给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锁。

高飞急忙解释道:“我所说的缩小规模就是不再直接从沦陷区购买大量的粮食,把注意力集中在金融和外汇上面,具体来说就是用日币从美国和加拿大购买粮食,从而使日币贬值,降低其购买力,达到削弱其经济实力的目的。当然,日本政府肯定会用尽手段把负担转嫁到沦陷区和台湾、朝鲜的民众身上,但是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被察觉的,最早受到影响的肯定是日币为主要货币的日本国内和朝鲜、台湾等地,最后才是沦陷区。这样一来,即使日军继续把难民往这里赶也能够承受的住,另外,朝鲜和台湾的民众也会因此对日本的统治更加不满,使其无法保障后方的稳定。”

马德弼听了他的话很受启发,急忙补充道:“汪精卫已经逃到南京几个月了,他的政府应该也快要挂牌开张了,到时候,为了粉饰太平、装点门面,配合日军发动和平攻势,肯定会停止驱逐难民的行动要不然,怎么能够说服国统区的民众和军队倒向他呢?”

余文正轻蔑地说道:“无论汪精卫演什么戏,全国民众都不会上他的当要做汉奸的人,早就投降日本了,哪里还要等到现在”

高飞插进一句话:“余文正,你不上当未必代表其他人不会,尤其是一些早就动了心思的人其实,有相当大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和日本人打的,认为再打下去的话肯定要亡国,和汪精卫有同样的看法,以前因为顾忌汉奸的名声,不敢公开自己的想法,可是一旦有和平建国这个旗子来撑门面,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的”说到这里,他看着在座的军官们,提醒道:“我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受不了”

看到指挥官们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高飞急忙改变话题,接连说出几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通过对日军的研究,我们已经彻底掌握了敌人的优点和缺点,能够从容应付。现在,日本华中派遣军被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牵制在武汉周边地区,动弹不得,华南的第21军又调集了大量的兵力攻击广西,后方相当空虚,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机”

接着他略有些兴奋地说道:“十天前,南洋华侨捐资购买的十六架战斗机运抵福州,使我军的战斗机总数达到四十八架,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同时,飞机制造厂已经把飞机的产量稳定在每个月四架的水平上,可以装备更多的空军,另外,坦克车也正式下线,开始列装部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军就可以与日军进行立体作战,彻底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会议室里面突然安静下来,指挥官们眼睛睁得大大的,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高飞,显然是被接连不断的好消息给惊呆了

高飞轻轻一笑:“以上消息,全部属实,如有虚言,叫我舌头生疮”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欢快的笑声顿时在会议室里面响了起来,指挥官们兴奋地拍着桌子,把军帽高高地抛起,即使沉静如余汉谋这样的老同志,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把头扭过来扭过去,看着激动的同僚,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好几分钟之后,指挥官们才满面春色地坐了下来,热切地望着高飞,等待他说出攻击的目标有这么多先进的武器装备,如果不给日军点颜色看看,岂不是浪费。

高飞早就洞悉了大家的想法,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根据战区司令部参谋处给出的意见,现在有两个目标供我们选择:第一是收复广州,第二是收复南昌。这次把大家叫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听听大家的看法,做出最后的决定。”

余汉谋马上站起来说道:“高长官,我认为首先应当收复广州”

接着他把自己的理由逐一摆出:“大家可能以为我是为了洗雪丢失广州的耻辱,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我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只有攻克有以下几个好处:第一,可以立即恢复物资进出通道,从而缓解国统区的压力;第二,在英国人的眼皮底下把日军击溃,可以向其展示我军的战斗力,以获得支持;第三,切断了广西日军的后路,造成有利的战略态势,进而为国军反击南宁创造条件。”

然后他又从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进行了详尽的分析:“第21军留守广州的只有第38师团、第104师团和第106师团的一个旅团,总兵力在六万到七万之间,而我军却有两个集团军,十几个师的兵力,其中还有令日军闻风丧胆的装甲部队,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以前日军拥有空中优势,又能得到舰炮的支援,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空军,而第五舰队的主力又被调到北部湾去了,此消彼长,正是光复国土的最佳时机”

在余汉谋侃侃而谈的同时,高飞用粉笔把他话中的要点全部写在黑板上,以供大家参考。

余汉谋刚刚坐下,马德弼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日军自从险些被攻破广州之后,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构筑城防工事,修筑了相当数量的永备要塞,以我军的兵力和火力虽然能够击败敌人,但是伤亡肯定不小,日军在防御战中表现出的强悍可是有目共睹的另外,广州及其周边地区水道纵横,并且都有相当的宽度和深度,再加上即将进入雨水频繁的夏季,日军的舰艇编队可以随时在任意地点登陆,袭击我军侧背,这样一来,即使我们夺回了广州也是个沉重的包袱,除非拥有能够与日军抗衡的海军”

余汉谋反驳道:“我们可以用空军来压制日军的舰队呀”

高飞连忙解释道:“我们的空军全部是战斗机,没有一架轰炸机,因为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日军的轰炸机。”

谢鼎新是广州人,对余汉谋的看法也持相左的意见,他说:“如果咱们和日军在广州反复拉锯的话,对市民的生命财产必将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最终得不偿失。”

余汉谋反问道:“看来你是支持反攻南昌的,可是南昌一样有市民呀,你怎么处理?”

谢鼎新回答道:“南昌在被日军占领之前,民众已经得到消息,大部分人都随着国军撤退了,委员长为了贯彻焦土抗战的精神,命令部队在撤退前把市政设施破坏殆尽,留在城里的人连生活都无法维持,谁会呆在这里等死?后来国军反攻南昌,几乎把城市夷平,所剩无几的居民也跑得差不多了,所以再攻击南昌的话就没有这些顾忌了。广州是在日军奇袭之下失守的,部队根本没有来得及破坏,也没有组织民众撤退,所以大部分人都留下来了,日军进驻后,又进行了严密的封锁,民众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余汉谋不甘心地说道:“长江里面有日军的第三舰队在活动,南昌又紧靠鄱阳湖,也是河道纵横的地区,该如何应付呢?”

马德弼毕竟在江西战斗几个月的时间,对当地的地形有相当的了解,对余汉谋解释道:“江西的河道怎么能和广东相提并论呢它们的宽度和深度也就是走个汽艇,稍微大型的军舰根本就进不去,而长江的两岸也有很多地方可以封锁江面,日本海军的威胁远远没有广东大。”

余文正补充道:“武汉处于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的夹缝之中,兵力十分紧张,即使接到南昌遭到袭击的消息也未必敢增援,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余汉谋看到大家说得非常有道理,就放弃了收复广州这个诱人的念头,转过头来对收复南昌的可行性进行讨论。

高飞望着黑板上面收复南昌的理由越来越多,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指挥官们都有独到的见解,很快就会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从而大大减轻自己肩上的负担。

等到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高飞补充了两点:“南昌收复之后,除了和湖南毗邻的几个地方之外,江西几乎全部在我军的控制之下,这样一来,福建的战略纵深就增加了几百公里,形成更加有利的态势,进而在游击部队的配合下夺取皖南和浙西,威胁日军核心地区。”

余文正听了他的话之后得到启发,连忙建议道:“军长,其实可以让江北军团来协助我们攻击南昌的”接着他解释道:“第九战区在反攻南昌的时候,日军是从上海调集海军陆战队来增援的,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江北军团距离江阴要塞很近,只要能够把要塞夺下来,坚持三到五天的话,就能够使日军无法支援南昌,从而确保行动的顺利进行。”

高飞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是个好办法,就这样办”

会议结束之后,高飞特意邀请余汉谋到福州的工厂企业里面参观,增强他对福建和第四战区的信心,从而使他和第12集团军成为自己坚定的盟友。两人先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遍布市郊的工厂,接着到福州训练基地巡视了正在更换装备的第26师,然后高飞把余汉谋带到马尾造船厂,参观已经处于摇篮之中的海军舰队。

车队从福州出发,行使了二十公里之后,来到了造船厂所在地马尾镇。

高飞指着不远处奔腾不息的江水,对余汉谋说道:“这条江叫马江,是闽江的一个支流,这里水流清澈,水深有三四十米,涨潮的时候甚至会达到五六十米,即使是万吨巨轮都能够通行无阻,从这里到闽江的入海口大约有五十公里的距离,非常方便,所以当年左宗棠亲自把选定为福州船政局的地址,从而开始了创建中国海军的历程。”

余汉谋望着江面上往来穿梭的大小船只,好奇地问道:“船厂离入海口这么近,岂不是很容易遭到敌人的攻击?”

高飞指着江岸上连绵起伏的山峰和沿江密布的岛礁说道:“马江航道和闽江出海这一段的水下情况都非常复杂,如果没有当地人引航的话,很容易触礁的。”

余汉谋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江面上的船只说道:“这些小型军舰都是船厂自己造的?”

高飞回答道:“是的,目前船厂已经能够建造成功排水量在两千吨左右的舰艇,但是还没有恢复到马尾船厂当初最辉煌时期的水平。”

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满清政府的洋务运动,确实培养了大量的人才,在这批先行者的努力下,马尾船厂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面造出了四十艘军舰,占了当时国内总产量的70,并组建了第一支海军舰队,福建海军,同时还为北洋水师配备了大量的舰船和将领,然而,随着中法马江海战和中日甲午海战的失败,船厂逐渐没落下去,最后在1907年被清政府饬令停止造船。随后,随着国内时局的动荡,造船事业已无人关心,马尾船厂沦落到靠卖废铁度日,这样一来,造船厂培养出来的大批技术人员都纷纷改行,导致我们重建的时候白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才勉强达到现在的水平”

第四百八十七章“江北”

第四百八十七“江北”

余汉谋深有感触地说道:“广州船厂在陈济棠统治时期倒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可是随着他的倒台也成了过眼烟云,国民政府为了防止我变成陈济棠第二,刻意把广东的兵器工业和船舶工业远迁内地,要不然,倒是可以为马尾船厂注入新鲜的血液。”

高飞笑了笑,说道:“这到没什么,现在已经从美国高价请回来几十个工程师,应该很快见到效果的。”

为了避免惊动太多的人,车队按照高飞的指示在距离厂门口百余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在几十名卫士的护卫下向厂内走去,早已经恭候多时的厂长林福生急忙迎了上来,给众人带路。

进门之后,高飞只带了卫士长刘鼎元和两名卫士到船坞参观,把其余的人全部留在门口警戒。

林福生急忙劝诫道:“高长官,这样不太安全,还是多带几个人妥当些”

余汉谋也说道:“你现在是日本人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还是注意点好,日本间谍无孔不入,千万不能小视”高飞在闹市遇到袭击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就旁敲侧击地说了出来,希望能够说服他改变态度。

高飞笑着说道:“林厂长,这里的工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工厂又有严格的保密制度,哪里有什么危险?我相信你们的能力”然后又说道:“我们几十个人前呼后拥到处乱走,工人还要不要干活?”

刘鼎元轻声说道:“人太多了也不一定安全。目标太明显了”

保卫人员都已经表了态,林福生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直接把几个人船厂的深处走去。

余汉谋望着码头上林立的船只、高耸的吊臂、堆积如山的钢板和锈迹斑斑的废铁,听着不停在耳边激荡的机器轰鸣声,再次深深地感受到福建雄厚的实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林福生边走边介绍道:“船厂从重建到现在的两年时间里面,陆续建造了鱼雷艇、缉私快艇百余艘,排水量在百吨以上的舰艇三十余艘,目前已经具有了建造两千吨级舰艇的能力。”说到这里他用手指着远处船坞上一个相对较大的船体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建造的第一艘排水量在两千吨以上的舰艇,预计在四月份下水,加入海军的行列。”

高飞问道:“按照船厂目前的规模,每年能够建造几艘这样的舰艇?”

林福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最多十艘。”

高飞沉吟之后问道:“制约产量的主要因素是什么?资金、技术,还是别的什么?”

林福生随即回答道:“资金和原料都没有问题,关键是缺乏有经验有技术的工人,而技术人员的培养是需要时间的。”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只建造排水量在一千吨以下战舰,产量是不是可以提高很多?”

林福生想了想,回答道:“产量应该可以提高到三倍左右,因为建造一艘两千吨级的舰艇所花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建造两艘一千吨的。”

余汉谋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么小的舰艇有什么用呢?小口径的舰炮炮弹连战列舰的装甲都无法击穿,怎么与日本海军对抗呢?”

高飞苦笑着解释道:“以日本海军目前的实力,我们就是发展十年也赶不上,所以干脆就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另辟蹊径”

余汉谋好奇地问道:“什么蹊径?”

高飞详细解释道:“日本海军的目标是击败英美海军,谋求太平洋的霸主地位,当然要维持庞大的规模。我们的目的只是要打通和台湾的联系,保障出海口的安全,没有必要和日本比。我的想法是多建造轻型护卫舰和鱼雷快艇,用庞大的数量来弥补火力不足的特点,战列舰再厉害,也不可能应付的了鱼雷的攻击,只要能够把日军赶出台湾海峡,我们就算是胜利了。”

余汉谋点了点头,说道:“用航速高的护卫舰来掩护鱼雷艇攻击,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惜我不是海军,不知道是否行得通。”

高飞哈哈大笑着说道:“我也不是海军,只是照搬陆军的战术而已,可行性分析还是要正规的海军军官来分析”然后对林福生说道:“我刚才的说法只是自己的想法,没有进过论证的,你要等到军部正式下订单之后才可以实行。”

林福生也笑着说道:“这个我明白。”

余汉谋忽然看见在船厂的边缘停泊着几艘硕大无比的战舰,急忙问道:“那些是什么?”

林福生回答道:“是我们从英国和美国购买回来的退役军舰,正在准备拆卸。”

高飞见余汉谋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于是带着他向前走去,边走边解释道:“通过拆卸旧军舰能够了解船体的构造和武器装备的布局,还能够获得大量的钢材,仅此一项就把福建的钢铁年产量提高到五十万吨左右,保障了钢铁的供应。”

这时候他们走到第一艘战舰面前,只见百余名工人正在不停地从船上往下搬运钢材,林福生笑着说道:“这艘战列舰的排水量足有一万五千吨,从美国开回来的时候把日本海军吓了一跳,不顾美国船长的反对强行登船检查,直到确认没有武器才放行。”

余汉谋望着战舰还不是很旧的船体,惋惜地说道:“战舰并不是很旧,拆除了的话太可惜了”

高飞急忙说道:“像这种舰艇我们都会保存下来,改建成防空炮台,怎么会谁舍得拆呢”

余汉谋说道:“这可是战列舰呀,整个国军海军当中好像都没有几艘,用做炮台也太可惜了”

高飞好奇地问道:“余司令,难道你认为还有更好的用处?”

余汉谋说道:“既然这艘战舰能够从美国开过来,就证明动力系统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能够在船体的关键部分进行加固和强化的话,应该可以改装成海上移动堡垒,来对付日本海军。”

高飞明白了余汉谋的意思,解释道:“我们的防空炮台也装有远程大口径火炮,具有海上堡垒的作用”

余汉谋急忙说道:“这样的话,如果日本海军在台湾海峡里面的舰队不是很强的话,还是有机会将其击溃的”

高飞诧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

余汉谋回答:“是啊用这些移动堡垒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和攻击,用高速的护卫舰和鱼雷艇发动突然袭击台湾海峡最宽处也不过三百公里,几个小时就可以冲到日本海军编队前面,只要不在白天开战,就有机会击退敌人,把补给运送到岛上去。”然后他补充道:“当然,这需要相当数量的快艇配合才行,目前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高飞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先入为主地认为日本海军是不可战胜的,采取的全部是近海防御的消极战术,从来没有想过去主动挑战对方。他急忙点头说道:“这个方法倒是可以让海军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行性。”最后他看着余汉谋说道:“想不到余司令对海战也颇有研究,实在难得”

余汉谋遥望着西南方向,轻声说道:“以前因为消极避战、怯阵,导致广州沦于敌手,从那以后,余某就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研究如何主动攻击上面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倒不是对海战有多熟悉。”

高飞高兴地说道:“这样最好以后还要多多指教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连续参观了马尾船厂、龙岩兵工厂、三明炼油厂,又观看了装甲部队和空军战斗机中队的演练之后,余汉谋对第四战区、对福建的信心高涨,坚定了同舟共济的决心,在返回广东之前,高飞特意设宴给他送行。

临别之际,高飞语重心长地说道:“余司令,我军不久就要强攻南昌,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希望第12集团军能够把广东和广西的日军拖住,使其既不能支援南昌。”

余汉谋郑重其事地表明自己的态度:“高长官,请你放心,第12集团军有信心有能力把日军阻挡在韶关以南地区,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都在所不惜”

高飞连忙说道:“余司令,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此次作战最主要的目的是歼灭日军深入江西的野战部队,改变江南的态势,为福建拓展战略空间,并不是要和敌人争夺一城一地,如果牺牲太大的话,即使打下南昌也没有什么意义。”然后他关切地说道:“新二师和第53师将继续留在广东,在你的直接指挥下战斗,战区司令部会在物资和装备上面全力支援你们的,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

余汉谋感激地说道:“高长官,你考虑得太周到了第12集团的七个师都已经换装完毕,再加上新二师和第53师,兵力超过十五万人,如果还挡不住日军几个师团的攻势,怎么对得起装备的这些先进武器”

为了消除高飞的担心,他又补充道:“你别忘了,广东还有第五纵队这些强悍的地方部队,日军怎么可能占到便宜呢?”

高飞知道余汉谋在广州沦陷的打击之下,痛改前非,以非常严格的纪律来约束部下,第12集团的战斗力和作战的意志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应该足以应付第21军的攻势,于是就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送走余汉谋之后,高飞立即命令江北军团相机夺取江阴要塞,暂时切断日军的长江交通线,掀开了南昌战役的序幕。

长江边上的江阴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由于此处江面是长江下游地区最狭窄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素有“江海门户”、“锁航要塞”之称。早在春秋时期吴国就在这里修筑过烽火台,春秋之后的数千年里,历朝历代都在江阴要塞上驻屯过水师和战舰,算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战争开始之后,吴淞要塞按照《淞沪停战协订》中的要求被撤除,中国军队撤出上海市区,国军沿海防务在长江口被划出了一个大缺口,江阴要塞骤然成为长江江防的第一线,成为国军首都卫戍布防的重点。参谋本部城市要塞组专门成立江阴要塞工程处,彻底整修要塞工事,并修筑从江阴到巫山等地的四条军用公路,形成非常完善的防御体系。

日军占领江阴以后,派驻了一个大队的兵力驻扎在江阴县城,因为长江水道已经完全在其海军舰队的控制之下,要塞的位置就显得不是很重要,所以只在黄山主阵地上面部署了一个步兵中队,其他几个阵地则完全放弃,防备极为松懈。

此时的江北军团自从恢复与总部的联络之后,大批的人员、物资源源不断地从上海转运过来,再加上日军根本无意经营江北,队伍迅速发展壮大起来,并控制了西起滁州、明光,东至京杭大运河,南起长江,北至洪泽湖的广大地区,与江苏省主席韩德勤、新四军控制的苏中、苏北根据地交相呼应。

尽管根据地的人口已经接近两百万,但是江北军团司令老黑并没有盲目扩大部队的规模,而是按照第四战区一贯主张的精兵原则,在原来第三团的基础上组建了六个支队组成的军团野战部队,每个支队的兵力与第四战区的团级编制相当,但是具有直属的炮兵营和通讯连,可以独立进行小规模的战斗,当遇到比较大的战役的时候再集结起来,由军团统一指挥。为了保障部队的后备兵源,军团在每村都设有训练班,对适龄男子进行军事训练,并选拔佼佼者

接到总部的命令之后,军团司令老黑立即命令主力部队向六合集中,然后召集几个指挥官开会,商议如何完成上头交待下来的任务。

老黑首先把军部的要求简单地介绍一遍,接着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道:“自从我们在江北开辟根据地以来,总部一直不遗余力地给与支持,如果没有这个坚强的后盾,咱们很难支撑下去现在,总部把控制长江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是对江北军团的信任,大家要主动负担起这个责任,献计献策,想方设法打好这一仗,免得辜负了总部对我们的信任”

话音刚落,第三支队长的荣光立刻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团长,你放心,这一仗弟兄们肯定会卯足了劲打,要不然,以后碰上其他部队,还能抬得起头吗?咱们毕竟是集团军绝对主力,26师的老底子,怎么也不能让他们看扁了,以为咱们和地方上的游击队一样,打不了硬仗”

虽然总部把江北军团的编制和级别提高了,但是在这些26师出身的军官们心目中,自己仍然是主力部队的一分子,习惯于用旧日的称呼。

“要得”老黑首先鼓起掌来,指挥员们立即齐声欢呼,给荣光打气。

老黑等大家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之后,缓缓说道:“其实以我军的兵力,夺取江阴要塞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全歼江阴县城的日军也不是很困难,不过,要实现上述目标必须满足这样一个前提条件,部队能够悄无声息地运动到江阴要塞,却能不被日军察觉”

指挥官们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来,空旷的会议室里只有老黑的声音在回荡着:“江阴要塞在长江南岸,距离六合有一百多公里,而必经之地扬州却在日本人的手里,给部队的穿插造成很大的困难。长江水道已经全部被日本海军控制了,坐船的话风险更大”

第一支队长谢依补充道:“过了扬州就是新四军和韩德勤的江苏保安部队在打游击的地方,目前双方摩擦不断,会不会放我军通过也是个问题。”

雷霆随即提议:“团长,其实军部的目的是要我们控制长江水道,切断日军增援南昌的道路,其实打下镇江也可以达到目的,没有必要舍近求远,长途奔袭去打江阴。”

老黑问道:“你的意思是请求总部改变命令?”然后他摇摇头说道:“镇江要塞附近的长江江面宽度都在四公里左右,只有射程最远的150毫米步兵炮能够勉强达到,而这样的大炮整个军团也不超过十门,如何能够封锁江面?军部之所以选择江阴,应该是出于这个考虑。”

荣光对雷霆的提议很不以为然,他说:“如果我们向军部提议更改攻击目标的话,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在那帮参谋眼中,咱们江北军团肯定就会和地方部队处于同一个层次了,所以,我认为,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个任务”

老黑点了点头,说道:“大彪讲得很对,任务不但要完成,还要完成的漂亮,让高飞那小子看看,咱们江北军团还是具有主力部队的战斗力”

这时候,原本是天长县保安团长的四支队长程古飞说道:“军部不但要求我们夺取要塞,还要求坚持一段时间,如果想完成任务的话,我认为必须双管齐下”

荣光急忙问道:“老程,把你的双管齐下给大家解释一下。”

第四百八十八章 局部反击

第二百一十章反击!

“八噶支援,支援”

坂垣征四郎暴怒地叫了起来:“命令,所有部队增援,必须突破弋江镇防线,把国崎登旅团给我救出来命令飞机加大轰炸力度炸,给我把弋江镇炸平,把国崎登带到我的面前来”

坂垣征四郎疯了,整个第五师团都疯了

而此时,在弋江镇苦苦坚守的135、136师在得到后方捷报之后,也适时对对面疯狂之敌发起反击...........

反击的第一个目标,就放在了被日军夺取的制高点双家峰上

战场上响起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掷弹筒和迫击炮弹落在公路爆炸。指挥着突击队的穆则栋知道,已经和敌人遭遇了,而且敌人就在双家峰上,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山上的敌人最多不到一个大队。

也就是说,敌人的后续部队还没有到达。也就是说,敌我双方人数几乎相等,一对一。敌人具火力的优势,但黑夜即将来临,山上有树林杂草,便于我军隐蔽而兼有夜战条件,再加上我后续团和旅即将到达,人数将占绝对优势。

穆则栋迅速作出判断后,立即命令重机枪掩护,两个连分别左右两侧向山上攻击,另一个连作预备队准备作第二波攻击。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两个连迅速消失在夜色笼罩下的杂草树丛中。穆则栋设立了营指挥部,指挥重机枪迫击炮对敌射击,吸引敌人火力,掩护步兵向山头接近。少倾,团长带着另外两个营到达,用火力支援进攻部队,穆则栋立即亲自带着预备队投入战斗。

快到达山顶,敌人拼命用火力封锁前进的道路,子弹打得像泼水,山顶没有大的树木,灌木和杂草被若干个成扇形平面扫射出来的子弹削平。双方在山顶附近火力对射,趁这个机会,穆则栋命令敢死队利用地形和黑夜匍伏前进,摸到近处隐蔽。

半夜时分,随着敢死队的一阵阵密集手榴弹突然在山顶炸开,敢死队和一线进攻部队全体冲锋,在山顶短兵相接。此时,团长率领的增援部队也冲上山顶,这一股鬼子拼命顽抗,但终于支持不住,向下溃退到半山坡才站住阵脚。

这些连日来拼命攻击,的确给予了中国军队大量伤亡,也取得了重大战果,已是骄横大意,在山顶上连工事也没认真完成。现在遇到草鞋兵利用夜间的攻击,终于吃到苦头,不过悔之已晚。

黎明快要来临,参与攻击之全旅在参谋长唐慕白带领下到达,唐慕白下令再接再厉,全体投入战斗,人数形成绝对优势。这时敌人的大炮开始向我猛轰,飞机起飞,呼啸着在头顶扫射,在半山坡的敌人得到火力支援,纷纷把皮背包解下来整齐地堆放在一起,在指挥官的指挥刀的挥舞下发出“哇、哇”怪叫向我拼死反冲锋,欲夺回双家峰制高点。

在山顶的穆则栋命令全体士兵都居高临下用手榴弹攻击。这时用的手榴弹是刘湘兵工厂生产的马尾手榴弹,这是一种没有木柄只有弹体的铁铊子,铁铊上面系一根麻绳,麻绳的末端有一节小木栓。

抛的时候士兵先拿着麻绳和小木栓把弹体甩转得“呼呼”直响,然后用力向前投出。这种手榴弹投掷得比普通手榴弹远,威力大,大家都形象地叫它“大头菜”。

鬼子还没有冲到山顶,就被笼罩在腾腾冲起的火光和烟雾中,接连爆炸的“大头菜”炸得鬼子尸横遍地、鬼哭狼嚎,就像一群醉汉一样不断被击中倒地,无论鬼子指挥官怎样喊叫,也无法组织不起进攻,只得向山下狼狈逃窜。

士兵们甩出的“大头菜”就像一群群黑乌鸦,直向敌人的头顶飞去,有的在地上爆炸,有的挂在树枝上。慌不择路逃敌从树枝下跑过,殊不知又碰上树枝上挂着的手榴弹。这种手榴弹是触发引信,一碰上就炸,树上又响起了阵阵爆炸声和火光,逃跑的鬼子以为草鞋兵在树林子里设下埋伏,又从树林子里跑出来,被我机枪打死大量。

山坡上留下了二百具鬼子尸体,还有一百多受伤的在大炮火力和水上飞机的掩护下逃了回去

日军指挥官有原信雄被打死,他的指挥刀、望远镜、手枪及文件皮包被缴获。鬼子冲锋前摆放在一起的皮背包、军大衣也被缴获,胜利品一共五百多件,还有大量枪枝弹药。

有几个跑得慢了些的敌人被我军俘虏。

被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大日本皇军也有一些孬种,有一个扛歪把子机枪的鬼子被我冲上来的几支刺刀一指,立即双手把机枪举过头顶,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地用夹生的中国话喊:

“大大的顶好”。

这个机枪射手被带下了火线后,知道性命有了保障,又神气起来。竟忘了自己的身分,看见士兵摆弄他那挺机枪,就又蹦又跳的叫嚷:“我的枪,不准动。”

看见我士兵围在大锣锅前吃饭,又说:“米西,米西。”给他盛上饭,他又嫌不干净,说:“不卫生,面包的好,面包的要。”

到了指挥部后,穆则栋又把他逐级上交,最后到了师部。师长苏全与前拿了一张纸、一支笔给他,用嘴朝纸撸了撸示意,他便用笔在纸上写了几个中文字:荒木重之助,千叶县人,有妻子和两个男孩子,职务——曹长。还告诉说,他是早稻田大学的毕业生。

这个荒木是个宝贝,集团军司令部听到消息,马上派人来提取。于是,他又被送到了集团军司令部。

后来官兵们通过荒木的事情总结出,鬼子中那些打仗最不要命的,都是没有结婚青年人,对天皇和武运长久最具狂热的献身精神。而一些从预备役出来的兵,多已作了父亲和丈夫,有家庭牵挂。家庭的温馨、娇柔多情的日本女子,以及嗷嗷待哺的子女,冲淡了他们血液中武士的疯狂成分,这部分士兵并不把追求武士荣誉当成生命的最高精神境界,他们在战场上则要现实得多。

后来这个俘虏被送到了重庆战俘营。到了那里后,他还告了一状,说受到了虐待。为了这件事,穆则栋他们还受了一个记过处分。

双家峰一仗,营长周道昌阵亡,还有连长以下官兵二百余人伤亡。

这一仗,阻止了日军疯狂的攻势。这虽然是一个局部的小胜利,对于大局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大家还是因为胜利而感到欢欣鼓舞。一个十几岁的小兵孙能,平时做事、干活、打仗聪明伶俐,深为大家喜爱,都叫他“小精灵”。他抱着一大包战利品,顺口编了一首歌,高兴地唱起来:“大头菜,真是好日本鬼子吃不了,不是肚子来胀破,就是双膝忙跪倒”

士兵们也都乐得哈哈大笑。

双家峰一仗的这种局部乐观气氛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更大的压力紧接而来。

日军第五师团在飞机坦克的凶狠攻势中很快就摆开了进攻架势,又立即把进攻的矛头指向弋江镇。

激战再度爆发

敌一个联队配以炮兵、骑兵在十二辆轻型坦克向大桥左翼136师正面阵地展开攻击。战斗到8时左右,12架敌机飞临上空,疯狂地轰炸和低空扫射。

日军的飞行员猖狂已极,飞机在阵地上掠过树梢飞过,连飞行员侧着身子低头朝下张望的模样也看得清清楚楚。我阵地上火光闪烁、尘土飞扬,以沙土构筑的阵地全被摧毁,弥漫的尘土几乎让士兵睁不开眼睛。从上午打到中午,共打退了敌的五次冲锋,我军尸横遍野,伤亡惨重,战斗力已经发挥到了极限。

面对如此险恶的战况,136师师长亲在火线督战,不断鼓励官兵“奋战则生,背向则死”。

同时,师长作出应变布署,命令在侧翼部队缩小正面,把火力集中在几个要点,如果正面被攻破,便集中火力打击敌骑兵追击部队,以便掩护撤退

同时又将老弱伤残编队到后方。

刚布署完毕,日军又发动第六次进攻,猛烈的火炮轰击时,飞机向阵地后面的森林轰炸。炸弹炸伤了在森林中隐藏的骡马,一时人喊马嘶,马匹狂奔乱窜。正面敌兵乘势猛攻,阵地被突破,一线守兵向后溃退。

敌骑兵立即成迂回状态向我溃退的士兵追击。在侧面的我部官兵看见正面溃退,立即从侧面出击,用猛烈的火力向敌骑射击,打得敌骑兵纷纷栽下马来。敌人冷不防受到侧面攻击,不得不停止追击,集中力量调过头来向侧翼发起进攻。

趁这个机会,136师师部在阵地后面的三叉路口收容散兵和指挥溃退下来的官兵撤退。一些撤退下来的官兵远远望见长官,慌乱的心里顿时有了主骨心。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攻防双方最后较量的时候,任何的畏惧和退缩都将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1938年2月17日这一天,已经成为了双方决定胜负的最关键一天

日军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第23集团军也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反攻南昌

第四百八十九章反攻南昌

密集的子弹在缓慢前进的陆战队员们中间呼啸而过,带起朵朵血花,混浊的江水之中顿时出现一团团殷红的颜色,不断有人倒在水面上;紧接着,枪榴弹的爆炸声从汽艇中间传了出来,水面随即被团团火光笼罩住,无处躲藏的日军士兵成片地倒了下去。

这时候,日军舰队开始了压制射击,数十门大炮同时开火,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把数百发炮弹倾泻在江堤上,一棵棵参天巨树轰然倒地,浓密的灌木燃气熊熊烈火,硝烟和火光顿时把数百米长的一段江堤给淹没了。

幸免于难的陆战队员从水中一路狂奔,冲到江边的沙滩上面,接着扑到在稍微隆起的土丘后面,紧张地注视着江堤上面的动静。

出乎预料的是,直到最后一名陆战队员登岸,再也没有袭击发生,似乎刚才的袭击者已经全部被炮击消灭了。

满腹狐疑的陆战队员在舰炮的掩护下冲上江堤,只看到满地烧焦的树木,连一个中国士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日军陆战队立即在江堤上面建立简易的滩头阵地,掩护汽艇把重型装备送到岸边,然后才向上游攻击前进。他们刚刚走出没有多远,三架轰炸机就从江面上一掠而过,向黄山阵地飞了过去,几分钟之后,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也颤抖起来,紧接着,声声爆炸接连不断响了起来,硝烟和火光把黄山阵地完全笼罩住了。

陆战队正准备全速前进,却被一条仅仅数米宽的河道拦住了去路。正当日军准备架设浮桥的时候,对面的树林之中、茅草中间和土丘背后,射出密集的子弹,在打倒十几名士兵之后再次销声匿迹,让日军舰炮的攻击再次落空。

一个小时之后,浮桥终于搭好了,日军正准备渡河,从河道的南面突然出现一艘满载着干柴的渔船,顺流而下,飞速向浮桥冲了过来,在距离浮桥不到百米远的时候,从河边的草丛中间飞出一颗手榴弹,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干柴中间,把渔船变成了火船。

望着越来越近的火船,陆战队指挥官慌忙命令部下阻截,日军士兵有的人用竹竿去拦截,有的直接用手榴弹去炸,但是却没有能够阻止火船的接近,熊熊烈火直接在桥下面燃烧起来,把聚集在桥头的日军士兵驱赶开来。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又响了起来,机枪子弹在距离地面十几厘米高的地方连续扫过,把刚刚过桥的数十名日军击倒在地,暂时丧失了战斗力。

焦急万分的陆战队指挥官急忙指挥部下用手榴弹连续攻击,在投掷了二十几颗手榴弹之后,终于把渔船击沉,和对岸恢复联系。然而,当日军的后续部队赶到对面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抱着双腿在地面上哀号不休的士兵,中国军队又和以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看着天色就要变暗,可是自己的部队只推进了几百米的距离,陆战队指挥官对目前取得的进展非常不满意,于是命令部队全速前进,争取在天黑之前抵达黄山阵地。日军的举动早就在雷霆的预料之中,数十颗地雷被埋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静悄悄地等待日军的到来。

连续踩上三颗地雷之后,陆战队只好停了下来,在江边的一个二十米高的土丘上面构筑工事,耐心等待黎明的到来。

就在日本海军舰队被雷霆死死拖在江阴要塞外围的时候,从南京出发的日军也在第三支队的节节抵抗下寸步难行,从镇江至江阴之间数十公里长的长江航道仍然在江北军团的控制之中,布雷人员正在抓紧时间把真真假假的水雷安放在主航道中间,增加日军扫雷的难度,与此同时,留守孤山的部队在鲁正霄的全力协助下构筑坚固工事,作为阻击日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1940年1月底,日军近卫混成旅团、台湾步兵旅团和第18师团,分别在七塘和南宁以南集结完毕,在中国军队尚未部署就绪,后续部队正在向昆仑关开进的时候,突然发动反攻:日军机群连续出动,对昆仑关及其附近中国守军进行轮番轰炸,同时又对向昆仑关方向前进的中国军队进行拦截攻击,使其无法及时增援前线。

由于中国军队后续部队未及时赶到,昆仑关地区守军仓促应战,由于兵力不足,火力又远远逊于对手,左右两翼薄弱的缺点很快暴露在日军面前,日军主力在随后的一周时间内,如狂风扫落叶似地连续攻陷了昆仑关西边的武鸣、思陇;北面的宾阳、邹圩、上林等地,切断了昆仑关后路,在清水河流域一带,与守军对峙,震撼了整个黔桂后方。

此时柳州、亘山一带兵力空虚。如果敌人渡江北进,不需大的兵力,就可使中国军队难于抵抗,柳州方面一片惊慌,民众惊慌失措,纷纷准备逃难。大本营随即启动应急方案,把广西境内可以使用的后方部队,和正在训练之中的军校学生,全部派到前线御敌,准备用血肉之躯来阻挡日军可能的工事,为后方集结军队争取时间。

2月3日,昆仑关守军在顽强抵抗了十天之后被日军突破阵地,全军覆没。陈诚、白崇禧等人马上变更兵力部署,加强两翼,侧击敌后。以一部兵力占领左侧要点,企图阻敌北进;以主力由贵宾路方向迂回出击,企图切断北进之敌的后方交通线。

但是,日军此次行动,旨在为被中国军队歼灭的第21联队报仇,以突然的行动发动闪击战,达到重创昆仑关中国军队的目的后,在中国军队大举反攻之前,于2月10日,突然掉头南下,准备从钦州湾登船返回广州,只有第五师团仍留守南宁和附近主要据点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日军南撤的先头部队刚刚抵达钦州,第12集团军司令长官余汉谋亲自率领第151师和第156师连续攻克灵山、合浦、浦北等地,威胁南宁第五师团的侧翼,一旦第18师团从广西撤退,第五师团就变成了瓮中之鳖,落入数十万中国军队的团团包围之中。为了挽救第五师团,安藤利吉只好率领部队向东进攻,准备先歼灭余汉谋之后,直接从陆路返回广州。

就在日军第21军深陷广西战场无法自拔,江阴要塞、镇江要塞被江北军团控制住的时候,高飞以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名义宣布发动南昌战役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紧张准备,第四战区已经在南昌的外围集中了第60师、第61师、第167师,暂编第一师、暂编第27师和新一师六个步兵师和第78师一个坦克师,另外,第十九集团军直属的重炮旅和防空旅也悉数上阵,使攻击部队在兵力和火力上面都具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日军驻扎在南昌的是第17师团,与驻守在鹰潭的第15师团遥相呼应,另外,第11军在九江有一个步兵旅团,随时能够为南昌守军提供援助。为了保障会战的胜利,高飞命令第167师以快速穿插的方式突袭修水河南岸的吴城镇,彻底切断南昌守军的退路;新一师和暂编第一师则直取南昌与鹰潭之间的东乡,然后就地构筑防御工事,阻击第15师团的增援;第78师的坦克部队作为攻击的主力,在第60师和暂编第27师的配合下攻击南昌市区;第61师是攻击集团的总预备队。

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部队的伤亡,高飞制定的会战指导原则是以装甲部队的高速穿插能力,以奇袭的方式一鼓作气突击到南昌城下,使日军没有反应的时间,另外,由游击司令部事先派出的几个营便衣在城内制造混乱,策应攻击部队。

1940年2月5日晚上十点整,重炮旅的百余门重炮同时开火,原本漆黑的夜空瞬间就变成血红的颜色,一颗颗炮弹犹如灿烂的流星,从天空划过,落在河对岸的日军阵地上,坚固的掩体和火力点在反复轰击之下轰然倒塌,武器和建筑的碎片满天飞舞,中间不时夹杂着人体的残肢。

余文正站在指挥车的顶上,对着聚集在旁边的坦克驾驶员们大声说道:“上次打宝安县城,虽然完成了任务,可是却损失了二十多辆坦克,结果在后面的战斗中一直被禁止上阵。现在,军长又把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如果再不好好珍惜的话,怎么对得起军长对我们的信任”

看着部下坚毅的面容,余文正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提醒道:“大家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我们的任务是撕开日军的防线,以最快的速度突入南昌市区至于如何把敌人分割包围,如何歼灭,那是摩托化步兵旅和步兵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在进军途中,遇到日军的坚固据点,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清除掉,就马上从旁边绕过去,绝对不可以耽误时间,如果你的坦克掉了队的话,就自己想办法追上来,我可没有时间等候”

说完之后他大声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了”坦克手们齐声回答道。

“出发”余文正把手用力向前一挥,抢先跳进自己的坦克,然后轰隆隆地向抚河上的浮桥开了过去。

已经被重炮彻底清理一遍的日军前哨阵地到处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坚固的火力点已经被摧毁无遗,伤亡惨重的日军已经失去了指挥,侥幸生存下来的日军只能依靠自身的武勇向坦克群发起自杀式的冲锋。

然而,随着坦克机关枪凶猛的吼叫声,狂风暴雨般的子弹从坦克群里面飞出来,把试图接近的日军绞杀在阵地前沿。数百辆坦克在数百米宽的正面展开,笔直地从日军的阵地上面碾压过去,突破之后,立即沿着公路全速向南昌市区突进,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日军。在坦克群的后面,摩托化步兵旅紧紧跟随,用轻武器彻底肃清负隅顽抗的敌人,然后发挥自己的高速机动性,把日军分割成几块,最后在步兵的配合下把残敌团团包围,逐块歼灭。

在漆黑的夜色掩护下,坦克开足了马力,沿着公路向南昌狂奔而去,余文正稳稳地站在指挥车的顶端,不时举起望远镜观察者远处的动静。

突然,一颗照明弹腾空而起,把附近数百米远近的地方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南昌日军设置在这里的前哨部队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数百辆坦克给惊呆了,居然忘记了攻击余文正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击命令,坦克炮塔急速转动着,顷刻之间,十几发炮弹和密集的机关枪子弹就把山头覆盖了起来,冲天的火光中间不时传出濒临死亡的惨叫。

刚刚反应过来的日军急忙用轻重机枪猛烈还击,同时,布置在山后的迫击炮和轻型步兵炮也不停轰击,在公路两侧和中间留下一排排密集的弹坑。

余文正立即指挥前面的十几辆坦克与日军对射,吸引其注意力,然后从后面分出十几辆坦克向山背后绕了过去,十几分钟之后,山后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日军的炮声顿时停了下来。连续轰击两轮之后,余文正顾不上观察炮击的效果,直接命令坦克群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先期潜入南昌城内的游击队按照预定的计划,四处纵火,制造混乱,并主动攻击日军的兵营和军事机关,与第17师团展开巷战。日军丝毫没有防备,陷入慌乱状态,没有能够利用这段时间组织兵力出城增援。

凌晨…半钟,坦克群突击到南昌城下,随即在城防工事的外围展开队形,在两公里的正面同时开始攻击。

城外的日军既没有反坦克武器,兵力也十分薄弱,在坦克群的冲撞碾压下迅速陷入崩溃的境地,直到这时候,第17师团司令官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命令宪兵部队和一个步兵旅团在城内与中国军队周旋,其余部队悉数出城,伺机反扑。另外,日军布置在城内制高点上的重炮部队也开始对城外进行轰击,阻止坦克群继续接近。

面对日军的反扑,余文正先是指挥坦克用连续不断的炮击把城门彻底摧毁,用废墟把日军堵在城里,自己的坦克群则围绕着城防工事四处活动,在肃清日军反抗的同时,寻找突入市区的通道。数百辆坦克用大炮不停轰击城墙,很快就把日军的防御工事打得千疮百孔,遇到道路较为宽阔的地段,坦克群甚至用高速突击的方式进行短暂的威力侦察,乘机把日军布置在城内的坚固火力点摧毁。

第17师团的主力部队好不容易从坍塌的废墟中间通过,还没有来得及在城外整理好队形,第78师的摩托化步兵旅就飞速冲了过来,于是日军就直接在破烂不堪的阵地上阻击中国军队。激烈的战斗刚刚进行半个小时的时间,潮水般的步兵就涌了上来,从四面八方向市区突进,根本没有理会与摩托化步兵旅鏖战不休的日军。

这时候,坦克群乘机从两翼向城外的日军压迫过去,迫使对方不断向城里撤退,紧接着,坦克炮轮番轰击,用猛烈的炮火驱赶日军。摩托化步兵旅在日军的后面紧紧跟随,死死咬住他们的尾巴,使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此时,市区的游击队已经和先期突入的步兵汇合,前后夹击日军,展开猛烈的巷战。失去了作用的坦克立即撤到城外,扫荡周围的日军据点。

进入市区之后,日军龟缩在街道民宅之中负隅顽抗,逐家逐户,逐街逐巷与中国军队展开争夺。第17师团已经在南昌驻扎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对市区的地形非常熟悉,不时利用小股部队迂回到中国军队的侧后进行逆袭,攻击部队的进展极其缓慢,等到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市区仍然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在日军的控制之中。

冈村宁次接到南昌守军的求救电报之后,立即命令鹰潭和九江两地驻军全速增援,接着从武汉抽调一个步兵旅团乘坐海军舰队的运输舰,向南昌进发,同时,把第11军所属的百余架轰炸机全部派了出来,尽最大限度遏制中国军队的攻势。

在地面上,中国军队一边疏散城里的居民,一边采用爆破的方式一点点向前推进,逐步压缩日军的生存空间,同时不断用重炮轰击日军,以期彻底摧毁其战斗意志。

在天空中,日军轰炸机冒着密集的高射炮弹和高射机枪火力,轮番俯冲轰炸,用燃烧弹、重磅炸弹攻击中国军队。

陷入绝境的日军在武士道精神的鼓舞下,不断用大批的*反击,用这种疯狂的打法把中国军队死死拖住——经过一天的苦战,只前进了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就在南昌苦战不休的时候,日军第15师团倾巢出动,在十几架轰炸机的支援下猛攻新一师和暂编第一师的阵地;九江出发的步兵旅团则在十余艘海军舰艇的配合下,强渡修水河,沿着鄱阳湖西侧猛攻第167师阵地。

第17师团得知增援部队正在全速赶来,从武汉赶来的第三舰队主力也将在两天内抵达南昌近郊的消息之后,顿时信心倍增,更加不顾一切地抵抗,迫使中国军队每前进一步都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看着前线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高飞思考再三之后,终于决定用第78师的坦克群来进行巷战,即使把南昌全部夷为平地也要把坚决的把这股日军全部歼灭掉

第四百九十章 狂飙突进

第四百九十章狂飙突进

装甲师进入市区之后,按照连为单位分成十余支小分队,沿着街道和马路向日军控制地区实施穿插作战,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割裂日军各部之间的联系,然后再由重炮掩护步兵突击,分别予以歼灭。

由于在巷战之中,坦克对于步兵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为了消除日军步兵队坦克的威胁,每个坦克连除了最前面的几辆坦克之外,其余的全部搭载由步枪和枪榴弹组成的火力组,同时,大队步兵跟随在坦克部队的后面,随时准备巩固战果。

陈庆的零零八号车屁股后面拖着长长的烟雾,沿着一条五六米宽的街道向前猛冲,坦克连的其余二十辆坦克在后面紧紧跟随,在街道的另外一端,百余名日军躲在沙袋堆砌而成的街垒后面,用轻重机枪疯狂扫射。

每分钟都有数百发子弹打在坦克的钢板上面,打得火花四溅,但是却无法阻止坦克前进的步伐。在距离街垒不到两百米远的时候,突然从街道两旁的民宅和小巷中间冲出数十名高举着燃烧瓶的日军士兵,狂吼乱叫着冲向高速前进中的坦克。

“别管他们,全速前进”陈庆对身旁的坦克手大声命令道。

坦克手猛踩油门,车身猛烈地抖动一下,然后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一个燃烧瓶‘乒’地一声砸在地面上,随即燃起一米多高的烈焰。第二辆坦克就没有这么幸运,连续被三个燃烧瓶击中,坦克顶部随即被火光笼罩起来,坦克手毫不犹豫地转动车身,向着日军冲出来的一条小巷冲了过去,把几名躲闪不及的日军碾成肉酱,紧接着,坦克在小巷里面一路狂奔,把刚刚从隐蔽地点钻出来的日军驱赶回去,然后,在小巷的尽头,坦克猛烈爆炸,沉重的炮塔被炸出十几米远,附近的几间房屋也全部被摧毁。

第二辆坦克的牺牲为其他坦克争取了反应的时间,机关枪向坦克的两侧和前方猛烈扫射,用密集的弹雨把日军打得连连后退,因为燃烧瓶爆炸在即,只好匆忙丢在马路中间。坦克搭载兵迅速在街道两侧散开,用枪榴弹扫平前进的障碍,与此同时,后面的坦克再次启动,沿着街道向前推进,用坦克炮和机关枪猛烈攻击两边的可疑目标。

零零八号车越过日军精心设置的死亡陷阱之后,迅速向街垒逼近,这时候,陈庆通过潜望镜看到几名日军正从街垒后面抬着一门37毫米反坦克炮快步向街垒跑来,他急忙命令道:“干掉反坦克炮”

沉重的车身猛地一震,一发炮弹笔直地飞向街垒,在日军的惊呼声中砸了下去,人体的残肢和破碎的沙袋,随着满天的沙子四散开去。然而,炮弹并没有击中反坦克炮,硝烟中的几名日军士兵正在手忙脚乱地把大炮往街垒上面架。

陈庆果断对坦克手说道:“全速前进”然后亲自端起前装机枪,向硝烟中的日军扫射起来。

接连不断打在身边沙袋上的机关枪子弹造成的压力远远没有呼啸而来的钢铁巨兽强烈,反坦克炮竟然从沙袋上面滚了下去,其余的日军看着最后的希望化为泡影,只好匆忙起燃烧瓶,准备发起最后的攻击。

十吨重的坦克猛烈撞击在街垒上面,沉重的沙袋被撞出十几米远,掩体后面的日军士兵哀嚎着滚了出去,还没有来得及点燃的燃烧瓶远远地飞了出去。

坦克不停地转动笨重的躯体,里面的三挺机关枪同时向四周**着火焰,快意地屠戮这负隅顽抗的日军,在零零八号的后面,其余的坦克正在高速赶来。

陈庆肃清了街垒后的日军之后,立即指挥坦克向纵深突破,坦克再次高速推进,转过一条街道之后狂奔而去。

突然,从街道右侧的一座楼房的二楼窗户飞出一颗炮弹,打在炮塔的左侧,幸好射入角太小,被弹飞了,陈庆被吓出一身冷汗,迅速转动炮塔,炮手根本没有时间瞄准,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打出一发37毫米炮弹,转瞬之间,楼房的窗户后面发出剧烈的爆炸,随即燃起大火。

以为肃清了危险的坦克继续前进,可是当经过楼房下面的时候,从二楼的烈火中间突然跳出一个浑身是火的日军士兵,手中紧握着一个正在燃烧的汽油瓶,沉重地砸在坦克的炮塔上面,随即燃烧起来。

坦克猛踩刹车,把日军的尸体远远地甩了出去,陈庆用力一掀顶盖,钻出坦克,然后脱掉军服,全力扑打*塔上面的火焰。

就在这时候,民宅中响起歪把子机枪的射击声,陈庆身体猛地一晃,急忙用手抓住滚烫的炮管,手掌中顿时冒出一股青烟,殷红的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还没等他稳住身体,日军又打来几发子弹,在他的胸腹之间留下几个血洞。陈庆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扑倒在熊熊燃烧的炮塔上,喷涌而出的鲜血一点点地向下扩散开来,火焰逐渐减弱,最后终于熄灭掉。

接连三发炮弹带着复仇的怒火**而出,把日军藏身之处轰得粉碎,紧接着,发狂了似的零零八号全速狂奔起来,前装机枪和航向机枪猛烈向两侧的建筑物扫射,炮手不顾剧烈的颠簸,在飞驰的坦克里面连连发炮,把前面的街垒完全笼罩在炮火之中。日军面对飞奔而来的坦克,匆忙开炮,炮弹不断在街道两侧和中间爆炸,然而却没有一发击中坦克,随着距离逐渐缩小,坦克上面的机关枪子弹开始在守军中间肆虐,在人体上留下巨大的黑洞。

当这个刀枪不入的钢铁怪物冲到街垒前面十几米远的时候,后面的日军终于坚持不住了,纷纷从掩体后面跳出来,有的高举燃烧瓶向坦克冲锋,有的干脆掉头向两边的小巷中间抱头鼠窜。

副驾驶员干脆掀开盖子站了出来,把高射机枪压平,猛烈扫射四处乱窜的日军。高射机枪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把日军从地面上打飞起来,没有出手的燃烧瓶在阵地的后面燃烧起来,为了躲避冲天而起的大火,日军陷入更加慌乱的状态,甚至有人空着双手向坦克跑过来。

这时候,后续坦克已经跟了上来,机枪火力陡然增强了几倍,除了少数逃到小巷里面的日军,其余的全部被击毙在街道上。

紧接着,街道的另外一端也响起了马达的轰鸣声,一辆中国坦克出现在街道的尽头,这样一来,左侧居民区的日军就被完全从敌人的防御体系中间割裂出来,落入中国军队的包围之中

摩托化步兵旅和步兵师的攻击部队随即在坦克清理出来的通道上构筑简易工事,然后呼叫重炮旅进行覆盖轰击。

在猛烈的爆炸声中,民宅一栋栋倒塌下去,隐蔽在中间的日军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原本密密麻麻的街区很快空旷起来,只有少数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幸存下来。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坦克随即集中炮火轰击这些坚固的建筑物,直到将其彻底摧毁才停下来。

炮火平息之后,步兵带着防毒面具,在废墟里面寻找漏网之鱼,空旷的瓦砾堆上不时响起濒死的惨叫声。

中国军队利用坦克的高速机动性,不断把日军一块块地切下来、吃掉,缺乏足够反坦克武器的日军只能被动应战,结果可想而知,经过一夜的战斗之后,南昌城的绝大部分地区已经在中国军队的控制之中,残余的数千名日军被压缩在城西北角师团司令部周围的一块长宽不足两百米的狭小区域内,完全依靠连续不断的自杀式攻击苟延残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的弹药已经接济不上,连供*使用的炸药包都没有了。

天亮之后,日军的轰炸机和运输机同时出动,在南昌上空与第九军团的防空部队鏖战不休,进入市区的装甲部队也把坦克隐蔽在坚固的工事里面,用高射机枪阻击敌机。

由于日军控制地区过于狭小,空投下来的补给全部被中国军队照单全收,没有一点落到守军手中,弹尽援绝的第17师团残部,知道末日即将来临,开始销毁文件和密码本,准备最后一战,少数高级军官害怕遭到中国军队的羞辱,干脆切腹自杀。

冈村宁次面对困局,无计可施,只得在强令各部队全力增援的同时,请求中国派遣军总部派出更多的轰炸机到南昌,希望能够用压倒性的空中力量阻挡中国军队前进的步伐,为南昌守军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接近两百轰炸机轮番出击,每次出动飞机都在五十架以上,几乎把南昌上空全部覆盖住了,密密麻麻的黑乌鸦冒着地面上密集的高射炮弹和高射机枪子弹,不断把重磅炸弹和燃烧弹扔了下去,把南昌变成人间炼狱——南昌城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连续被中日双方狂轰滥炸三次,整座城市已经找不到一幢完整的建筑物,变成一个巨大的瓦砾堆好在几次战役的间隔时间都比较短,绝大部分的居民都逃散一空,在没有造成巨大的平民伤亡。

第九军团攻击部队,冒着日军空前猛烈的轰炸,用土木作业的爆破方式向日军据守的区域推进,硬是在一天的时间里用炸药和炮弹把司令部周围的坚固工事全部摧毁,最后,残余的两千多日军端着刺刀发起最后的冲锋

严阵以待的坦克群和摩托化步兵用密集的子弹和炮弹帮助这些大和民族的武士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把他们全部送回老家去。

1940年2月10日晚上八点整,南昌城里的枪炮声终于平息下来,此时,从九江出发的日军增援部队距离南昌市区还有将近一百公里的距离,而第15师团在整整五天的时间里,只推进不到十公里的距离

对于第12集团军和日本第21军来说,信宜都没有什么军事价值,中国军队在此部署军队的惟一目的就是为主力部队的撤退争取时间,而日军的目的则更加单纯——中国军队在防守

沉浸在武士道精神中的日本军队始终无法抵御地域目标的诱惑,而任由对方的有生力量从自己的眼皮底下从容遁去,假如日军在进抵信宜的第一时间就绕城而过,追击第151师和第156师的主力,只留少量兵力牵制城内守军,必将使负责断后的林崤风部难以应付,然而,战略思想上的短视使日军错过了可以围歼中国军队的良机,因为林崤风的部队已经在信宜北部的山脉之中布下层层防线,耐心地等待日军的到来。

2月27日清晨,日军第18师团主力,从信宜县城出发,沿着逐渐崎岖不平的山路向北急进,在视线的尽头,无数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静静地矗立着,仿佛在提醒这些入侵者,他们已经进入云开山脉的腹地。

上午八点整,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军出现在阻击部队的视野里面:最前面是数十辆摩托车,八辆坦克车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满载着士兵的卡车,最后面是步行的士兵和运载辎重和大炮的运输队。

看到日军的部队以及汽车、坦克和大炮,三连长梁朝阳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头也不回地说道:“弟兄们,准备打”

然后透过山坡上浓密的枝叶监视着日军的动静,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战士们纷纷端起武器,瞄准山脚下的日军。

为了最大限度地迟滞日军的前进速度,梁朝阳在山坡正对道路的一面构筑了三条防线,按照前轻后重的原则梯次配置兵力,距离公路只有二十多米远的最前沿只部署了一个班的兵力,连里面仅有的三门50毫米迫击炮则布置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门口,从那里望过去,日军的动静尽收眼底。由于此处的山体是坚硬的花岗岩,非常难以挖掘,所以三连的工事基本上都是利用巨石、山洞、裂缝、高大的树桩等物整修之后而成,虽然相互之间的衔接不是很好,但是却非常坚固,具有相当的防炮击能力。

没过多长时间,日军先头部队就出现在第一条防线的下面,从枝叶间的缝隙望过去,连敌人钢盔下的眉毛胡子都看得非常清楚。

梁朝阳大手一挥,喝令开火,全连随即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从树林中间飞了出去,落入敌群当中,紧接着,枪榴弹和炮击炮弹相继落下,在道路中间升起几股浓烟。

最前面的摩托车被两挺轻机枪的交叉火力击中,车上的三名日军纷纷中弹倒地,摩托车随即燃烧起来,紧接着,迫击炮弹和枪榴弹、手榴弹又相继击中后面的几辆摩托车,山路上面顿时大火四起,冒出滚滚浓烟。

日军在经过前面几座山峰的时候,没有遇到袭击,再加上侦察机也没有发现隐蔽在密林中间的中国军队,故而放松了警惕,在阻击部队的突然袭击之下,顿时变得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后面的摩托车一看不妙,掉头就跑,结果匆忙间慌不择路,撞到了已经着火的汽车上,把大路堵死了。这样一来,前面的日军退不回去,后面的日军又上不来。/梁朝阳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命令全连集中火力攻击前面的十几辆摩托车,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这几十名日军悉数击毙,摩托车也全部被摧毁,汽油和烧焦东西的焦糊味顿时腾空飘起,笼罩了整个山峰。

半个小时后,日军组织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在十几门大炮的掩护下,发动了第一次进攻。然而,守军阵地上全部是高大的树林,浓密的枝叶纵横缠绕,从外面望里面看什么都看不清,而三连却早已把后面两道防线与第一道防线之间的枝叶清理一空,火力点也布置在射界开阔的位置上,使日军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上。

日军的第一次尝试只维持了几十分钟的时间:茂密的树林里面**出密集的弹雨,把最前面的日军击倒在地,后面的日军虽然极力反击,但是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只能凭着感觉来把握方向,攻击的效果怎么好的了

日军在损失了十几名士兵之后,果断地把攻击部队撤了下去,然后从后面调集重炮和坦克上来助阵,同时请求空中支援。

中午十二点钟,日军首先出动四架轰炸机对守军阵地不停进行轰炸扫射,重磅炸弹和燃烧弹顿时把山坡变成一片火海,机关枪子弹不停地在岩石上面跳跃,紧接着,山脚下的数十门重炮以密集的炮火进行地毯式轰炸,三连的阵地上顿时炮声隆隆,弹片横飞,烟火弥漫。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中队的日军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向守军阵地拥来。

日军虽然发射了数百枚炮弹,但是只在坚硬的花岗岩表面留下浅浅的弹坑,并没有给守军造成多大的损失,而飞机空投的炸弹和燃烧弹也首先在树梢上面爆炸、燃烧,使躲在岩石缝隙,树桩后面,山洞口的战士们多了点反应时间,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因此,日军面对的依然是严阵以待的守军

第四百九十一章“变化”

第四百九十一章“变化”

最前面的坦克在巨大的树干中间艰难地行进,可是还没有走出五十米远的距离,就被一枚穿甲弹击中炮塔,变成一堆废铁,后面的两辆见状立即停了下来,任凭步兵如何催促,再也不愿意前进一步,日军只得单纯依靠步兵突击。

子弹连续不断地从岩石后面、树桩中间、枯木下面**而出,然后在地面上交织成一张绵密的火力网,无情地绞杀闯入者;日军则依靠树干和岩石为掩护,迂回向上进攻,前面的倒下,后面的又冲上来,如此反复进行。

梁朝阳见状立即命令放弃第一道防线,全力防御后面的防线,狡猾的日军以为有机可乘,急忙改变战术,在保持正面进攻的同时,派一个小队向三连阵地左侧悄悄包抄过去,但没想到,防守此处的七班早有准备,等到日军距离阵地只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才突然发起攻击,先是连续投掷了十几颗手榴弹,把日军炸得晕头转向,随后用两挺轻机枪和十几枝步枪同时开火,最后,日军丢下十几具尸体退了回去。

侧翼迂回的战术无法奏效,日军只好全力突击正面,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连续反复冲击五次,但是却始终没有能够突破守军的防线,在损失了两个小队的兵力之后溃退到山脚下。

通过几个小时的连续攻击,日军已经知道山上的守军兵力并不多,真正阻碍自己突破对方防线的是山坡上面的树林,于是再次集中重炮对守军阵地进行了长达四十分钟的炮击,从航空母舰上面起飞的轰炸机轮番出动,进行地毯式轰炸,把整个山峰全部笼罩在烈火和浓烟之中。

日军的轰炸如此猛烈,完全出乎守军的预料,许多地段的战士们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的岗位上,如果不是配备了防毒面具,可能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烟雾和硝烟高度密集的战场上生存下来。

一棵棵高大的树木轰然倒地,随即在烈火中变成焦黑的一截木炭,散发出淡淡的烟雾,山坡逐渐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本青色的石头在火焰的灼烧下变成了苍白的颜色,表面在高温的煎熬下全部变成了粉末,人走在上面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下午五点半钟,日军集中了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以八辆坦克为前导,对守军阵地疯狂进攻。

这时候,三连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梁朝阳只好放弃了第二道防线,全军退守最后一道防线,为了节约子弹,提高杀伤力,直到日军逼近到工事前面不足五十米远的地方,三连才开始猛烈反击。手榴弹如同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向日军砸了下来,枪榴弹和反坦克枪则把目标对准了敌人的坦克,瞄准履带连连开火,紧接着,守军同时开火,用凶猛的反击来压制对方。日军倒下一茬又一茬,阵地前几乎堆满了尸体。

连续被击毁三辆坦克之后,日军放弃了坦克的支援,把部队在宽阔的正面全线展开,对守军阵地进行多路突击,妄图依靠兵力的优势压垮对手。

面对着山坡上面密密麻麻的土黄色身影,梁朝阳意识到单纯依靠自己的兵力已经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于是果断地命令放弃阵地。战士们连续向日军投掷出百余枚手榴弹后,跳出工事,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路线向山后撤退。

日军冲上阵地之后,发觉已经空无一人,随即向后追击,此时,守军刚刚退出百余米的距离。

日军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嗷嗷怪叫着向中国军队冲了过去,松散的队形在追击的过程中逐渐聚集起来,慢慢变成一个三角型,向山脚下一路追了过去。

追出两百米远之后,已经超出了飞机轰炸和炮击的范围,树木重新密集起来,日军看着中国军队一头钻进山林之中,顿时像发了狂似的狂奔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轻机枪的射击声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数以百计的子弹从前面的树林中间横扫过来,把最前面的几十名日军击倒在地,三角形的攻击队形随即失去了最锐利的一个角,整个队形为之一滞。

数十颗手榴弹从枝叶的缝隙中间飞了出来,落入日军当中,纷飞的弹片至少又收割了几十个日军的性命,吓得后面的日军全部卧倒在地,用手中的武器疯狂还击,步兵大队长急忙请求炮火支援。

遏制住日军的攻势之后,梁朝阳不敢恋战,急忙率领三连向大山深处进发,在他们的身后,密集的炮弹再次覆盖下来,爆炸燃起的火光和夕阳的红色相映成趣,形成一幅绝妙的图景。

次日上午,日军大部队继续前进,但是没走出五公里远就再次遭到袭击,这次,中国军队并没有据险死守,而是采用打了就走的游击战术,使日军始终不能全速前进。

就这样,林崤风巧妙地利用地形,用不到两个团的兵力把日军两个师团死死地拖住,为主力部队的转移争取了时间。

与此同时,第五纵队在日军第23师团优势兵力的连续打击下损失惨重,但是,为了保证第12集团军侧翼的安全,李务滋率部浴血奋战,硬是坚持到第151师和第156师撤退到云浮才向云雾山脉转移,兵力从最初的五千余人,锐减到两千余人。

由于第151师和第156师已经能够得到新二师的直接支援,而己方的第24师团又尚未抵达广州,安藤利吉和日本统帅部处心积虑安排的围歼计划宣告失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余汉谋率部逃脱。

恼羞成怒的日军随即调整目标,第23师团一路向北攻击前进,迅速击溃沿途地方武装的阻击,与广州守军汇合;第24师团则继续在广州登陆;第18师团主力继续尾随林崤风所部,在云开山脉腹地鏖战不休,同时把让台湾步兵旅团直插罗定,切断其向北、向东转移的道路,另外派一个步兵联队进入广西境内,切断其西去之路。

在安藤利吉看来,林崤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向西进入广西,然后取道梧州返回粤北,与主力部队汇合;二是从台湾步兵旅团那里杀开一条血路。此时的广西虽然集结着数十万中央军和桂系军队,但是却未必有人会帮助林崤风,只要他不能在第一时间突破防线,就没有机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如果他转头向北的话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就在安藤利吉自信满满,以为稳操胜算的时候,林崤风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向南突围

3月2日夜晚,林崤风率领部队在当地农民的带领下,从距离日军不足五公里远的一条峡谷里面穿过,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强行军,把第18师团甩出几十公里远。随后,他又采用昼伏夜行的方式,隐蔽前进,经过几天的行军之后在高州和信宜之间穿过日军控制区,然后大踏步地进入云雾山脉,与第五纵队胜利会师

就在余汉谋率领着第151师和156师在南粤苦苦挣扎的时候,高飞也在千方百计寻找解救他们的办法。

负责拱卫福建的南洋军团装甲师紧急出动,日夜兼程向韶关急进,集结在南昌的第78师和第60师、第61师也全速向闽粤边境移动,准备应付日军可能发起的攻势,高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些部署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反倒是集结在南宁北部的中央军能够解救处于困境中的余汉谋。

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但是高飞还是以战区司令长官的身份多次致电国民政府统帅部,请求出兵援助。

另外,他又致电陈诚,希望这个有几面之缘的蒋介石心腹爱将能够出面做最高统帅的工作,他甚至主动提出福建每年向国民政府免费提供五千吨钢材作为交换条件。

然而,蒋介石已经铁了心要借日军之手削弱第九军团,断然拒绝了高飞的请求,称广西部队尚未准备就绪,反攻的时机远未成熟,要第151师和第156师就地组织防御,如果实在坚持不住的话就横渡琼州海峡,到海南岛上打游击

陈诚想起以前高飞之前和自己的交情,还救过自己的命,所以就硬着头皮到委员长那里为第九军团说项。没想到,他刚刚开口就被蒋介石骂个狗血淋头,说他不识大体,远不如戴笠,事事以政治为重,居然去结交心怀异志的福建方面,简直是昏了头。

接到陈诚的电报之后,高飞心如死灰,心惊肉跳地准备接到余汉谋的噩耗,心中对蒋介石和国民政府的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最后,虽然余汉谋丢弃了全部重型装备之后,逃脱了日军的围追堵截,但是第151师两个主力团和第五纵队伤亡惨重的消息还是让高飞的满腔怒火爆发出来。

1940年3月5日,福建省政府办公室,高飞直接致电福建海关总署,命令他们立即查扣国民政府从国外进口的全部物资,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另外,他还命令海关缉私队把这些物资全部拆封查验,把其中的奢侈品全部挑选出来,然后在择日安排福建各大报社和外国记者到现场,向全国民众和世界各国展示一下国民政府是如何“艰苦”抗战的

福建海关总署署长郑其谋是参加过上海抗战的老兵,办事向来老成持重。长官的声音虽然非常平静,但是他从命令的内容感觉到事关重大,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放下电话之后,没有立即执行命令,而是偷偷给蔡羽讦打了个电话。

蔡羽讦大惊失色,连忙嘱咐郑其谋不要轻举妄动,等候自己的消息,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高飞的办公室。

“高飞,你是不是疯了”进门之后,蔡羽讦就痛心疾首地问道:“你这样虽然是把国民政府和蒋介石给搞臭了,可是有没有想过对抗战的大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高飞一听就知道是郑其谋泄露了消息,气狠狠地骂道:“郑其谋这小子,执行命令不坚决,明天就撤了他”

蔡羽讦圆睁着双眼说道:“郑其谋作的很对,应该奖励他才对”然后逼视着高飞问道:“这么重大的决定,你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信不过我”

高飞迎着蔡羽讦的目光回答道:“蔡先生,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的,所以才故意不让你知道的。如果连你都信不过,天底下就没有可信之人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给我好好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蔡羽讦一屁股坐在高飞对面的椅子上,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

高飞不假思索地说道:“民众知道真相以后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全力以赴抗击日军,谁才是利用抗战大发国难财的幕后黑手,谁才是借日军之后消除异己的*者民众有权力知道真相,有权力做出正确的选择短时间内,国民政府控制的地区可能会受到影响,抗战的形势会暂时艰难起来,但是从长远来说,还是符合全国民众利益的——只有迫使国民政府、蒋介石能够痛改前非,消除政党之见,改变排除异己的做法,

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团结全国的各方势力,实现全民族抗战的目标”

“你的理由看起来非常充分,但是却没有一点现实性”蔡羽讦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首先,民众知道真相之后,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国民政府之所以能够在日军的疯狂进攻下坚持到现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抗日的大旗下汇集了全国各党各派乃至全国民众的力量,一旦民众对政府失去了信心,很快就会影响到军队的士气,原本坚固无比的防线可能瞬间就土崩瓦解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过淞沪会战的溃败,你会相信昨天还在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部队会在一夜之间就崩溃吗?到时候,就怕国民政府想痛改前非都没有时间其次,如果蒋介石愿意对自己的亲属开刀的话,大后方的经济形势怎么可能恶化到保证民众吃饭都成问题的地步呢?最后,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对我们第九军团、福建政府和你个人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高飞诧异地问道:“他不仁,我不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反倒对我们有恶劣的影响?”

蔡羽讦望着高飞,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站在福建的立场,你的所作所为当然都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换个位置的话,看法就会全然不同了........”

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解释起来:“福建政府在名义上是隶属于国民政府的,但是我们完全是另搞一套,连货币都不一样,甚至连代表国家主权的海关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很容易遭人诟病的第19集团军和第12集团军在名义上是隶属于军事委员会,可是大部分的军事行动都是自行其是,好在咱们抗日比较坚决,取得的战绩也不俗,才没惹什么麻烦,但是一旦和国民政府撕开脸皮,就会变成软肋。另外,咱们派到内地各省的办事处以及犹太商人暗地里收购战略物资的事情国民政府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然,蒋介石养那么多特务是干什么吃的真要是闹翻了的话,最终的结局肯定是两败俱伤,最后被日本人白捡个便宜”

高飞虽然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蔡羽讦的说法,可是感情上一时还无法接受,不满地反问道:“如果咱们打掉牙往肚里咽,怎么对得起冤死在南粤的数千弟兄?”

蔡羽讦见高飞已经不那么激动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宽慰道:“就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教训,以后制定计划的时候就不要再考虑中央军的配合,做到完全独立自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民众终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全心全意抗日的再说,毕竟咱们的两个师还是回来了嘛,如果大动干戈的话,底气也不是很足呀”最后他又补充道:“其实这件事也有好的一面:余汉谋和他的第12集团军已经看透了老蒋的用心,必定会更加坚定地和我们站在一起,无形之中,咱们的力量又增强了几分。”

怒气尽消之后的高飞,看着侃侃而谈的蔡羽讦,揶揄道:“我们明明是吃了个大亏,被你这么一说,反倒好像占了便宜一样,真有一套以后如果有什么谈判之类的事情,一定要请你出马”

蔡羽讦嘿嘿一笑,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些道理你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在气头上,不愿意去想。所以说,愤怒的时候最好不要做重大的决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高飞点了点头,然后接通了郑其谋的电话,故意用斥责的语气大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把我的命令泄露给蔡先生了?”

无话可说的郑其谋只能在嘿嘿地干笑几声

第四百九十二章 汪伪政权

第四百九十二章汪伪政权

高飞怕他过于紧张,急忙勉励着道:“你做的很对,立了大功,使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但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不对的,以后,如果你认为我的命令不妥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明白吗”

高飞刚刚放下电话,蔡羽讦就正色说道:“高飞,你刚才对郑其谋所说的一番话,对你自己也同样有效:重大的事情一定要大家商量,这样才能避免犯错误今天要不是他心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以后再也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高飞知道蔡羽讦肯定会来个秋后算账,连忙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保证今后不会再犯。

蔡羽讦怕他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进一步晓以利害:“高飞,随着你职务的逐步升迁和我们控制地域的扩大,威信也在与日俱增,很多人都会不敢指出你的错误,为了避免这种孤家寡人情况的出现,你必须要多多与人沟通,多方征询意见,集思广益,才能把事情办好”

这套话高飞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为了阻止蔡羽讦继续说下去,他急忙躬身说道:“蔡先生,高飞受教了”

经过蔡羽讦苦口婆心的劝说,高飞终于放弃了报复国民政府的打算,回过头来一起商量如何妥善处理与国民政府的关系。

蔡羽讦说道:“其实,经济上的事情倒是非常好处理,因为我们本身是个非常健康的经济体系,只要和大后方维持正常的贸易关系就可以了,至于达官贵人们从海关进口的奢侈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他们才不会干涉咱们在国统区收购战略物资和召募士兵,互惠互利嘛最麻烦的是政治和军事上的事情,你毕竟是第四战区的司令长官和闽粤两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和国民政府大本营有直接的隶属关系,搞不好他们就会利用这个来削弱我们的军队。”

高飞冷笑着说道:“余汉谋之所以会陷入困境,关键是我错误判断形势,误以为中央军会全力支援的,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了:所有的军事行动都要在独立自主的情况下展开,不再奢望别人的支援也许会非常苦难,但是绝对要安全得多。”

蔡羽讦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为了表示福建方面的姿态,赢得民众的广泛支持,咱们应该在适当的时候有所表示才行。比如说,免费赠送一些后方紧缺的盐巴、粮食之类的东西,同时让新闻界大肆报道,这样一来,国民政府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好办法”高飞大声说道:“不妨也送些钢材给他们,省得我们在前面打日本人,后面还要防备中央军”

商量完具体的操作细节之后,蔡羽讦就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还没等他站起来,陈英雄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根据可靠情报,汪精卫将在月内宣布建立所谓的新中国”福建的情报头子一开口就把高飞和蔡羽讦给震住了。

原来,早在年初的时候,日本政府和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重庆国民政府的影响,就一直在准备推出汪精卫,建立全国性的汉奸政权。建国的人选、组织、机构都早已按日本人的旨意准备好了,只等黄道吉日,就粉墨登场。

为了给自己即将推出的政府造势,汪精卫向蒋介石发出通电,威逼他赶快向日本人投降,否则,他的‘新中国’一成立,重庆国民政府就将被取代。通电称:兆铭对救国夙有决心,如先生始终坚决予以拒绝,则兆铭不能再顾虑此事,势必先全力谋求局部和平,再选择到达全面和平之途径。除此而外,别无他途。先生如能以国命民生为重,此时毅然决定大计,与日本停战媾和,根据近卫声明之原则,以求其具体实现,则兆铭及各同志必能与先生同心协力,迅速实现全国和平。

蒋介石对汪精卫发出的通电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同时指示军统特务尽量刺杀汪精卫所网罗的汉奸骨干,日本特务机关“影佐机关”和汉奸特务机构76号的特工在上海驻军的支援下全力反击,很快在上海滩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特工战,最终拼个两败俱伤。

害怕夜长梦多的汪精卫随即加快进程,决定在四月之前完成新政府的各项筹备工作。

听完陈英雄的介绍之后,高飞立即问道:“咱们潜伏在上海的特工怎么样?”

陈英雄回答道:“虽然比起重庆和日本都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也具有一定的实力。”

蔡羽讦问道:“高飞,你难道是想和日伪来场特工战?”

高飞回答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让咱们的特工刺杀掉汪精卫,或者破坏他们的建国庆典,打击一下这些败类的嚣张气焰。”

陈英雄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汪精卫本身就精于刺杀,再加上在河内遇过刺,防范相当严密,很难下手,不过,要是破坏庆典的话,倒是比较容易办到。”

高飞担心危及谍报网的安全,问道:“如果会危及整个情报网的安全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我相信全国民众很快就会认清汪精卫的嘴脸,这样的民族败类应该没有多少市场。”比起几个月前的义愤填膺,高飞显得成熟了很多。

蔡羽讦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风暴来临的时候,难免会带起一些沉积在水底的渣涝,不必为此耗费我们宝贵的资源。”

陈英雄见两位大佬都这样说,只好放弃了大干一场的想法,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吩咐他们见机行事吧。”

1940年3月30日,南京城内很多高大的建筑物上突然挂起一面面伪国旗;各主要街道上,一群又一群的游行队伍,挥舞着书写着和平建国字样的彩色旗帜,口中喊着和平建国的口号穿城而过,大街小巷横空扯起了大字标语:热烈庆祝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和平建国万岁数以百计的大卡车,小轿车,排成一条千余米长的队伍,行驶在南京城中央大道上。汪精卫和新中央政府各院部及各委员会的大小汉奸们,伫立车上,一副春风得意的架势。

最后,车队驶入原国民政府院内,在宁远楼举行就职典礼,汪精卫身着礼服,站在麦克风前,声嘶力竭地宣读了《还都宣言》。

为了混淆海内外视听,更好地取代重庆国民政府,汪精卫的新中央政府,除名称上照搬重庆政府外,还把南京政府里所有机构名称,一律照搬重庆政府,最好笑的是,居然别出心裁地把南京政府主席的帽子,硬戴在现任重庆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头上,而汪精卫自己则担任行政院长的职务,演出一场掩耳盗铃的闹剧。

然而,正当汪精卫的还都闹剧演到高潮的时候,鼓楼和市中心新街口等处,却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枪声,崭新的伪国旗上面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弹孔,甚至有的旗杆被神枪手击中,轰然倒下。正在游行的队伍,还以为是哪里在放鞭炮庆祝,可是当子弹呜呜怪叫着从头顶上飞过的时候,这才赫然发现原来是驻扎在南京的日军士兵在开枪射击这些升斗小民,原本是在半强迫的形式下加入游行队伍的,本来以为已经得到驻军的默许,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立即膛目结舌,随即把手中的旗帜往地上一丢,作鸟兽散,南京城内的大街小巷内凭空多了一层花花绿绿的外衣,宛如一个马戏团里的小丑。

汪精卫得到日本兵枪击国旗的报告,立即派梅思平代表新中国政府,前往日军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交涉。

派遣军总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回答梅思平,按照事先协定,国旗上方必须加一块三角形杏黄色布片,上书和平建国,或者和平请愿建国字样,以区别于重庆抗日政府国旗。你们没有按协定办,因此,引起日军官兵的愤慨,如果派遣军听任把没有区别的重庆政府国旗飘扬在南京上空,势必严重影响大日本皇军的士气,动摇皇军军心。因此,你们必须立即取下现在的国旗,换上有区别标志的国旗。

汪精卫虽然非常不满,但是毕竟自己是在日本人的刺刀保护下,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只能仰人之鼻息,于是急忙命令部下按照日军的要求换上有区别的国旗。转眼之间,南京城大街小巷飘扬起一面面附有三角形黄布片的新国旗来,仿佛南京城内的妈妈们同时把尿布晾了出来。

蒋介石从收音机里听到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和汪清卫宣读《还都宣言》的声音,顿时大怒,下令中央电台开大功率,向全世界广播,重申1939年6月8日,重庆政府发出的对汪精卫等人的通缉令,并悬赏十万块大洋,买汪精卫的人头。

汪精卫建立伪政权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随即在全国引起轩然大*:国统区、福建、广东、陕甘宁边区全部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民众游行示威,声讨汉奸卖国贼,支持国民政府抗战到底;而在日军占领区内开展游击战的各种武装力量当中却开始了潜移默化的变化,部分意志不坚,或者感觉受到蒋介石排挤的原地方武装在汪精卫的极力拉拢诱惑之下,开始向汪伪政府靠拢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汪精卫的南京政府就网罗了数十万伪军,其中不乏是整团整师投降过去的国军,这样一来,日军占领区内的游击力量被大幅度削弱,使占领区趋于稳定,伪军不但负担起维护日军后方安全的任务,并且派出大批兵力协助日军攻击国军,使日军可以积聚起更多的力量来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

与此同时,日军为了彻底摧毁中国人民的抵抗意志,集中其海军、陆军航空兵的全部力量,对国统区和十九路军的根据地进行了空前猛烈的轰炸,中国军民迎来了最为艰难的时刻

1940年4月5日,八架九六式轰炸机从台湾新竹机场起飞,在台湾海峡上空与从游弋在海峡北侧的‘赤城’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十二架轰炸机汇合之后,杀气腾腾地向福州扑去,掀开了空袭福建的序幕。

福州地貌属于非常典型的河口盆地:城区位于盆地中央,四周被海拔在六百米以上的高山峻岭所环抱,东面是鼓山,西面是旗山,南面是五虎山,北面是莲花峰,地势自西向东逐渐倾斜,最终在闽江的入海口处平坦起来。

日军轰炸机群为了避开设置在盆地四周高山上面的防空瞭望塔,越过海峡中线之后没有采取惯用的迂回攻击战术,而是笔直地向闽江的入海口飞来,正对着几个月前才改装完毕的三座浮动炮台。

自从确定了建立防空浮动炮台之后,防空部队一共从购买回来的废旧军舰中间挑选出了十三艘军舰进行改装,到现在为止只完成了七艘,其中有三座部署在福州,两座部署在厦门,另外两座部署在泉州。这七艘旧军舰有两艘是退役的轻型巡洋舰和五艘战列舰,而部署在福州港的浮动炮台则全部是由排水量在12000吨左右的战列舰改装而成的。

由于战列舰的吨位较重,所以在上面安装了八门88毫米高射炮和十二门37毫米高炮,外加四挺高射机枪,另外还特意保留了一门203毫米的主炮,用来应付日本海军舰艇的威胁。为了增加军舰的防御能力,每个炮位和弹药库都用100毫米厚的钢板额外加固,并且在外面涂上几百毫米厚的水泥,这样一来,军舰至少能够抵御五百攻击炸弹的攻击。军舰上的绝大多数装备都被拆除掉,用来修建士兵的宿舍和储存粮食弹药的仓库,锅炉和蒸汽机则保留下来,既保证了船上的照明用电和探照灯用电,也使炮台保留了机动性。

上午九点整,福州市上空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市民们立即在警察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向城里的四十多个防空洞转移,全副武装的宪兵骑着三轮摩托车不停地在大街小巷中间穿行,用扩音器向居民区喊话,唤醒没有听到警报的市民。

一号炮台指挥官曹劲中尉在警报响起之后马上率领战士们跑步进入炮位,瞭望兵则用望远镜紧张地搜索江面和天空。

几分钟之后,瞭望兵嘶哑的吼叫声突然响了起来:“发现敌机,发现敌机方位左舷120,视角340度,敌机向我飞进”。

曹劲立刻吼道:“一炮,二炮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第一和第二号炮就传来兴奋而高亢的声音:“准备完毕”

曹劲急忙跑到前面,从瞭望兵手里接过望远镜,顺着瞭望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二十架轰炸机从东面的天空中俯冲下来。

第一梯队的四架轰炸机向着曹劲的炮台笔直地俯冲下来,曹劲沉着冷静望着视野中逐渐放大的日军飞机,心中默默地计算着目标与炮台之间的距离,高声命令道:“目标长机,高度一千五,放”

这时候,炮台上面突然变得宁静起来,炮闩跳起和炮膛闭锁的声音清脆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几秒钟之后,第一和第二炮台传出射击的命令:“瞄准目标,放”

紧接着,红光一闪,两发88毫米炮弹冲出炮膛,以每秒钟千米的高速射向最前面的轰炸机,随即在机腹下面十余米远的地方炸开。

轰炸机迅速冲出炮弹爆炸产生的白烟,机腹下面闪现出一点火光,机身猛地炸开,从里面冒出滚滚的浓烟,碎裂开的片状金属从飞机的尾部四散纷飞,通体就像被烈火和浓烟包裹着的光球,翻滚着掉了下来。

“万岁”炮台上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战士们进入沸腾的喜悦状态。

曹劲极力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大声命令道:“三炮、四炮准备”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炮台也连发数弹,击伤一架敌机。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才刚刚开始,就遇到顽强的阻击,大大出乎敌人的预料,另外两架轰炸机慌忙投下几枚炸弹,接着在炮台的上空急剧爬升,然后掉头与在空中待命的机群汇合,炸弹的落点因为离炮台太远,所以只在水面产生壮丽的水柱,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察觉到对手的强悍之后,日军立即改变战术,进行集团轰炸,剩下的十八架轰炸机同时俯冲下来,笔直地扑向三座防空炮台。

曹劲急忙大喝一声:“自由攻击”然后健步如飞跳到一挺高射机枪前面,略微定神之后,在瞬间就瞄准一架敌机,猛地扣动扳机。

88毫米高射炮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速度把炮弹射向天空,高射机枪则把雨点般的机枪子弹洒向敌机,天空中顿时升起朵朵洁白的小花,在轰炸机群的四周绽放,日军机群在猛烈炮火之下突然散成两队。

第一队由东南向西北,第二队由北而南,以日军惯用的倒V字型编队进行两面夹击,决心以队形与数量进行密集的低空水平轰炸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大空袭

第四百九十三章大空袭

第一队轰炸机冒着猛烈炮火向前猛冲,在长机的协调下,机群始终保持着严密的队形,并且禁止各别投弹,在损失了两架飞机之后,敌机终于冲到舰队上空。

“卧倒”曹劲望着天空中无数逐渐变大的小黑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迅速扑倒在甲板上。紧接着,只见前面冲起一片红光,

然后就是天崩地裂似的一声爆炸,浓黑的硝烟和水花一起涌上甲板,在靠近船头的地方更是燃起熊熊烈火,军舰猛地向上一跳,几乎要把曹劲掀翻过去,他刚刚奋力爬起来,想检查炮台的损毁情况,可是又响起几声更猛烈的爆炸,一股炽热的风扫过面颊,带来一股浓浓的焦糊味。

曹劲急忙抓住身旁的高射机枪,勉强在距离摇晃的甲板上稳住身体。另他感到意外的是,炮台居然完好无损,只是加固的水泥层被削去厚厚的几块,船舷吃水线以上的部分凹进去一块。

劫后余生的曹劲不敢怠慢,急忙分出部分士兵到甲板上灭火,然后指挥其余的战士继续对空射击,全力压制敌机的又一轮攻势。

就在炮台官兵恢复清醒,又扑回炮位准备与日军决战的时候,第二队轰炸机冲了过来,再次进行水平投弹。二十余枚炸弹分别落在几座炮台之间的水面上和船体上,曹劲炮台上面的两挺高射机枪被炸毁,两名机枪手被炸得血肉横飞由于日军投掷的都是八十公斤重的小炸弹,没有对船体和高炮造成比较大的损害,所以防空炮台继续用迅猛的火力还击。

日军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立即改变战术,尽量把炸弹投掷到炮台上,从而大幅度杀伤对方的人员。

炮台指挥官们不约而同地把原来的精确射击改为弹幕射击,用连续不断的炮弹和机关枪子弹在空中编织出一道绵密的火力网,把三座炮台的上空完全笼罩起来。这种打法虽然消耗弹药的速度相当快,但是却成功地打乱了敌机的队形,把它们全部驱逐到云层之上。由于无法准确分辨目标,敌机只能在高空中进行轰炸,结果,直到携带的全部炸弹投掷一空,也没有给防空炮台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最后,只好灰溜溜地飞了回去。

下午一点钟,日军轰炸机再次返回,吸取了上午攻击失利的教训,日本人把飞机上面的炸弹全部换成了两百五十公斤的重磅炸弹,专门来对付坚固的防空炮台。

日军飞行员在武士道精神的鼓舞下,放弃了密集队形冲锋的战术,完全依靠个人娴熟的飞行技巧,从四面八方向炮台上空突防,即使被对方的炮火击中,也要把炸弹投下去。转瞬之间,水面上升腾起一根根巨大的水柱,重磅炸弹爆炸产生的弹片四处飞散,给中国士兵造成极大的损失,船体也出现无数破洞。

然而,处于日军预料的是,加固的钢板和水泥层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千疮百孔的防空炮台在敌人的狂轰滥炸之下顽强地坚持下来,并且用更加猛烈的射击来报复日军的进攻。

半个小时的空袭结束之后,日军又损失了三架轰炸机,中国军队虽然也伤亡了近百名士兵,但是三座炮台仍然屹立在海疆之上,无声地嘲笑日军的无能。

敌机返航之后,福州港内立即派出快艇和大量的医务、技术人员,到炮台上面抢救人员、装备,并补充弹药,等到日军的第三次空袭来到的时候,这里依然是士气高涨,严阵以待的中国士兵。

连续三次空袭的失败,并没有使日军放弃攻击福州的计划,日本航空母舰的指挥官在接到报告之后,冥思苦想了几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对付防空炮台的最佳办法,从而掀起了另外一轮战斗的序幕。

4月6日清晨五点半钟,曹劲从仓房里面走出来,缓缓来到涂抹着厚厚水泥层的船舷边,晨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凉意,东方天空的云层中间正露出一抹淡红色的朝霞,没过多久,血红的太阳就从海平面的下面冉冉升起,水面上浮荡着的浓浓水雾,立时淡薄起来,给人若有似无的感觉;几朵淡淡的浮云,疏疏落落地散布在湛蓝的天空中,在微风的吹拂下,悠闲地四处游荡;海面上突然吹来一阵带着森森寒气的晨风,把水雾完全驱散开去,便露出数十架日军飞机的身影。

伴随着凄厉的防空警报声,炮兵纷纷钻出舱房,冲上甲板,安静地等待敌机的到来;二十门高炮和几挺高射机枪昂首挺立,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向前方;电动送弹机把炮弹和炸药包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炮位上,严阵以待的炮兵们已经穿上了厚重的保护服,严肃而沉默地凝视着日军来袭的方向。

“敌机二十七架,方向正东,高度两千,距离四千五”瞭望兵大声报告敌机的方位。

曹劲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敌机的情况:马达的轰鸣声随着距离的逐渐减小越来越大,敌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机腹下面悬挂着的巨大鱼雷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使他大吃一惊

狡猾的日军发觉无法直接从空中摧毁浮动炮台,就出动全部的“九七式”舰载攻击机,每架飞行携带一枚八百公斤重的鱼雷,准备用攻击大型水面舰艇的方法来对付炮台。

全程参与了炮台改造工作的曹劲知道,军舰吃水线以下的部分根本没有经过加固,不可能抵御住日军鱼雷的攻击,他急忙打声喊道:“全体戒备,自由射击,一定要把敌机挡在千米以外”然后掉过头来对轮机长喊道:“立即起锚,进行蛇型机动”

88毫米高射炮和37毫米高射炮同时怒吼起来,数不清的炮弹向攻击机迎面扑去,高射机枪则把更加密集的弹雨倾泻而去,另外两个炮台在接到曹劲的通告之后,也迅速起锚,同时用猛烈的炮火阻击敌机。

第一梯次的九架攻击机率先脱离编队,迎面飞了过来,技术娴熟的日军驾驶员,轻松自如地操纵着飞机灵活地在弹雨中间穿行,接着猛地一压机头,从高空急速向下俯冲,直到高度降低到距离水面不足百米的时候才恢复水平飞行,然后高速向炮台逼近。

高射炮对付这种超低空飞行的目标非常困难,炮台只能把十几挺高射机枪全部压低,进行水平射击来阻击敌机的接近,凶悍的日军飞行员毫不畏惧地冲了上来,同时也用机关枪猛烈还击。

曹劲清楚地看见一排排机关枪子弹从机头**而出,带着火光的子弹不停地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却毫不畏惧地指挥四挺高射机枪全力攻击。

最前面的敌机在1500米的距离上被高射机枪火网笼罩住,没有装甲保护的飞机顿时失去平衡,一头向水面冲了下去,可是,还没等炮台上的中国士兵发出庆祝的欢呼声,敌机轰然一声挣扎起来,机头笔直地向上竖起,直插蓝天。

眼看敌机就要脱逃,恭候多时的二十门高射炮同时开火,大大小小的炮弹迅速覆盖了数百平米宽的空域,攻击机刚出龙潭又如虎穴,马上被密集的炮弹撕成碎片,在半空中爆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这时候,剩下的八架攻击机已经冲到炮台面前不足五百米的位置,迅速一分为三,调整好自己的位置之后,立即按下发射开关,然后猛拉操纵杆,急剧爬升起来,刚好把机腹暴露在防空火炮面前。密集的炮弹在转瞬之间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两架飞机躲闪不及,在空中被炸成两截,带着耀眼的火光笔直地坠落在海水里面。

八枚重达八百公斤的巨大鱼雷“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向下急速下潜了六十米之后,把头一抬,启动马达,昂首向上浮起,与此同时,速度逐渐加快,如同一条毒蛇,向炮台扑了过来。

曹劲所在的浮动炮台巨大的船体刚刚扭转一个非常小的角度,就被一枚鱼雷击中船舷正中间的位置,他被震得跳出几米远,刚刚站稳身体,就感到船体向前倾斜下去。他急忙扶着船舷向下望去,只见船体中央赫然出现一个一米多宽的口子,汹涌的海水不停地向船舱喷涌而人,幸运的是,另外一枚鱼雷从距离船尾不足五米远的地方滑了过去,使他的炮台避免了立即沉没的命运。

曹劲急忙喊道:“所有非战斗人员全部到下面封堵,其他人继续战斗”

轮机长立即带着二十多名战士冲了下去,竭尽所能地封堵缺口,使船体恢复平衡,坚守在炮位上的炮兵们则在曹劲的指挥下迅速做好准备,迎接日军的第二波攻击。

右侧的炮台由于船长表现出色,成功地规避了三枚鱼雷的攻击,可是左侧的炮台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爆炸的鱼雷首先把一根螺旋桨大轴炸断,海水从缺口处汹涌灌入舱内,还没等战士们进入舱房,另外两枚鱼雷先后击中船舷靠近船尾的地方,船体迅速倾斜下去,甲板上的炮兵们连站立都困难,更不用说继续战斗了,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在天空中待命的十八架飞机一股脑地冲了下来

左侧炮台上面的士兵眼看倾覆在即,干脆放弃了无谓的努力,炮兵们坚守在逐渐倾斜下去的炮位上,竭尽所能地把一发发炮弹射向高空,甚至有几名士兵扑到203毫米主炮后面,推上硕大的炮弹,准确地把炮弹发射到正以密集队形扑过来的机群中间。出乎意料的是,这颗炮弹居然给日军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两架攻击机把弹片击中,凌空解体,变成数以千计的碎片掉到海水里面。

与此同时,另外的两个炮台也迎来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攻击机群在八百米的距离投下鱼雷,然后左右一分,企图用侧飞摆脱防空火力,鱼雷入水之后,在水面上划出十几道痕迹,笔直地向炮台冲了过来。

眼看已经躲闪不过,曹劲的炮台放弃了规避,集中全部火力猛击日军飞机,两架敌机躲闪不及,被防空火网抓住,在空中炸得粉碎,飞机的残骸变成很小的碎片,飘落在炮台的甲板上面。紧接着,四枚鱼雷先后击中船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里,炮台四周的海面上腾起数十米高的巨*,沸腾的白沫不停在风口浪尖上喷涌。船体先是猛地一跳,然后急剧下落,沉重地砸在水面上,海水顿时升腾而起,仿佛随时要把炮台淹没,就在战士们心如死灰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船体居然重新摆正了

曹劲立即命令全体人员到船舱封闭进水的舱室,尽最大的能力把船体稳住,否则怎么对得起老天赐与的机会

左侧的炮台又被三枚鱼雷激动,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声,黑黝黝的烟雾可怕地冲向天空,船体发出金属断裂的可怕声音,倾斜的后甲板距离海面已经只有一米多的距离,墨黑的重油向海面流出,炮台指挥官随即下达弃舰的命令。

右侧炮台在连续躲开三枚鱼雷之后,最终还是被一枚鱼雷击中船首的位置,船舱开始进水。

投掷完鱼雷之后,攻击机立即掉头向东而去,海面上的两座炮台则抓紧时间封堵缺口,然后,第一批敌机刚刚离开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十二架轰炸机又出现在炮台的上空

面对着炮台上空绵密的防空火力网,日军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反复俯冲攻击,把一枚枚炸弹扔了下来,在两座炮台的四周掀起滔天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之后,炮台上面燃起熊熊烈火。

一枚250攻击的重磅炸弹在距离中间炮台几米远的水面上爆炸,曹劲高射机枪纵轴被整个震断,情急之下,他居然硬是用左臂把机枪架在钢板上继续射击巨大的反作用力使曹劲连握住枪身都非常困难,枪口剧烈的跳动更是加重了他的负担,在射出数百颗子弹之后,机枪终于脱手而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灼热的枪身烫出几道烙痕,发出钻心的疼痛。

此时,船体的右舷遭到重创,弹药舱也开始进水,刚刚封堵住的各舱室在敌机的水平轰炸之下纷纷迸裂,吃水线附近更是出现无数大小不一的破洞,连封舱都没有了效果,更糟糕的是,上面的几层舱房突然燃起大火,从下面一直向甲板烧过来。

曹劲只好下令弃舰,这样一来,只剩下右侧炮台孤军奋战。

敌机随即集中全部在炮台的上空,形成一个圆周,采用急降投弹的战术攻击炮台。

此时,炮手和机枪手伤亡惨重,弹药库也开始浸水,指挥官随即命令所有非战斗人员补入炮位,负伤的战斗人员也全部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维持了火力的密度。与此同时,炮台缓缓调转船头,向岸边驰去,希望能够把这万余吨钢材保存下来。

两架敌机在俯冲的过程中被火网罩住,被绞成碎片,其余的飞机不管不顾地把炸弹倾泻而下,船体在密集的爆炸声中不断颤动着,甲板和船体各处都冒出浓烟和烈火,船员们在大量近失弹和直接命中船体炸弹的攻击下,伤亡逐渐增加,防空火力的强度逐渐降低,最后,终于完全沉寂下来

疯狂的日军轰炸机群继续不依不饶地投弹扫射,直到扔光了所有的炸弹才返航,失去控制的炮台在继续前进了几百米之后搁浅在沙滩上,已经上了岸的战士们望着火光中的炮台,眼中闪动着俯冲的火焰。

经过连续两天的战斗,耗费巨资修建的三座防空浮动炮台尽数被日军摧毁,驻守炮台的部队也损失过半,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也证明了依靠单纯的被动防御是无法有效地遏制日军空袭,在炮台守军的顽强阻击下,日军也付出了十余架飞机的代价,但是对于实力雄厚的日本海军航空兵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似乎没有影响到其继续对福州发动更加猛烈的空袭。

高飞接到防空炮台失利的报告之后,顿时感到十分紧张:失去最外围的防空阵地之后,就只能依靠布置在城区四周制高点上的探照灯和高射炮相互配合来阻击日军轰炸机,随时都有被敌机突破的危险福州不但是福建的政治和经济中心,还是训练中心的所在地,一旦被日军狂轰滥炸,造成的损失就不是单单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尽管内心深处非常舍不得,但是高飞不得不开始考虑出动自己的空军来对付日军的轰炸机。

截止三月底,福建的空军已经有了三个战斗机中队,其中两个中队驻扎在龙岩,一个中队驻扎在福州,具有了一定的实力。

本来,高飞是想等编制成至少五个战斗机中队和一个轰炸机中队,飞机场的产量能够达到每月五架,然后再与日军争夺台湾海峡的制空权,因为他知道,以自己控制下几个省的实力和日本拼消耗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没有一定的规模就贸然出击的话,最后肯定和国民政府空军一样,打成一个空架子

第四百九十四章 碧血蓝天

第四百九十四章碧血蓝天

这时候他在明白蒋介石为什么知其不可而为之,硬是要把有限的空军消耗在武汉上空,而不是继续雪藏——面对着自己的同胞、民众不断被日寇屠戮,需要什么样的心肠才能够忍住不出手

前思后想之后,高飞终于下定决心,派出自己的空军,要求飞行员们务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击落日军的轰炸机,只有这些东西才是对福建最严重的威胁

4月10日,补充完毕的日军航母编队再次发起了对福州的空袭,骄狂的日军根据以往的经验,认为中国已经没有了战斗机,故而没有出动战斗机护航,给首次战斗的福建飞行员们送来活靶子。

上午八点二十分,十八架“九六式”轰炸机从航母上起飞,迅速越过沿海岛屿,沿着闽江向西飞行,在九点钟左右飞抵福州东郊。

布置在沿海岛屿上面的防空瞭望塔早把警报传到福州,城里的居民迅速跑到防空洞里面隐蔽起来,防空阵地上的炮兵们安静地肃立在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旁边,等待敌机的到来。与此同时,二十四架战斗机从福州西郊的机场起飞,笔直地朝西飞去,然后分成两队,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子,调头飞向台湾海峡,准备包抄敌人的后路。

九点十分,敌机飞抵福州市区上空,天空中顿时响起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密集的射击声,部署在四周的防空阵地梯次开火,炮弹和子弹在半空中编织成绵密的火力网,牢牢挡住敌机的去路。

日军显然没有料到地面上的防空火力居然如此凶猛,仓促投弹之后,立即调头准备逃回航空母舰,结果,没有逃出多远就迎面撞上严阵以待的福建空军。福建的战斗机是以美国的波音公司生产的二八一型战斗机为原型,仿制而成的,虽然把其固定起落架改成收放式起落架,但是就整机性能而言,比日军装备的“九六式”战斗机还是相差很远的,不过,对付轰炸机还是绰绰有余的。

日本轰炸机飞行员仰仗自己娴熟的飞行技术和丰富的作战经验,主动向年轻的福建空军发起挑战,双方的数十架飞机恶战在鼓山上空,飞机互相追逐射击,上下翻飞,从五千米的高空一直打到距离地面只有几百米高的地方,场面蔚为壮观。

空战总共进行了十五分钟,十二架日军轰炸机被击落,五名飞行员被俘虏,福建空军虽然也损失了一架飞机,但是飞行员却成功跳伞,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胜利的喜悦迅速传遍了福州城的大街小巷,接着又通过电报和广播传遍福建全省、广东、江西等第四战区控制区,两千多万民众无不欢呼雀跃。第二天,福州和厦门、漳州、龙岩、泉州等主要城市纷纷举行万人游行和集会,庆祝空中大捷。这次空中大捷极大地鼓舞了军心士气和民心,也更加激励了日益高涨的抗战热情。

损失惨重的日本海军航空兵,惊诧于福建空军强大的战斗力,航空母舰编队迅速后撤两百海里,然后从本土紧急调拨“佐世保”第二航空队的数十架战斗机,专门对付福建空军。

4月15日9点整,日军出动二十四架战斗机,掩护十二架轰炸机,浩浩荡荡地原路杀向福州。

福建空军在首次空战之中就创下惊人的战绩,使福州市民的信心倍增,尽管防空警报早就响了起来,但是仍然有不少市民不顾自身安危,引颈东望我军战机迎敌的空域,以示声援和关注。

上午十点十分,刚刚从龙岩转场过来的第一战斗机中队的二十四架战斗机首先升空,正面迎击日军,福州的第三中队随即起飞,从侧面包抄日军的后路。

面对年轻的福建空军,老练的日军战斗机迅速在空中散开,形成一个层叠的宝塔形状,使每架飞机的机头都正对着前方,不会被友机遮挡住,最大限度地集中火力,这就是日本战斗机飞行员惯用的“立体阵地”。

第一中队的飞机按照预定的计划,在空中分成两队,一队六架飞机去追击在投掷炸弹的日军轰炸机,其余的战斗机全速冲向日军,毫不畏惧地直插日军阵地的中央。

吴维国猛地一拉油门杆,战机顿时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冲出去,两挺机枪同时**出无数子弹,在空中连成一条长长的火线,另外三架战斗机和他一起肩并肩杀过去。与此同时,十几架日机全力反击,密集的子弹呼啸着从飞机顶行越过。

立体阵地在四架飞机的冲击下,顿时土崩瓦解,敌机立即四散开去,迅速分成两个一组,其中一架与对方缠斗,另外一架则绕到侧面偷袭。

吴维国死死咬住一架敌机,在后面紧紧追逐射击,密集的子弹不时在对方的身旁飞过。日军飞行员为了摆脱被动的处境,猛地把机头拉起,笔直地向高空爬升,吴维国马上一拉操纵杆,飞机怒吼着跟了上去。

紧接着,吴维国再次猛烈开火,子弹在转瞬之间就把敌机的驾驶舱绞成碎片,并将其尾翼打断,失去了平衡的飞机勉强飞出几百米之后,翻滚起来,向地面坠落下去。

吴维国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数十发机关枪子弹就接连打在飞机的左翼上面,最外端大约一米长的地方随即从中间断裂,飘飘荡荡地飞了出去,飞机立刻摇晃起来。

吴维国猛力扳住操纵杆,借机向左侧一个翻滚动作,摆脱了敌机的追击,接着从后面向敌机笔直地冲了过去。几秒钟之后,飞机上的螺旋桨终于按照他的意志撞在敌机的机翼上面,几米长的机翼随即齐根断裂,飞机如同石头一样笔直地掉了下去,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就消失在视野之中。吴维国自己飞机右侧的螺旋桨在撞击中严重变形,停止了转动,飞机在空中不停地摇晃着,仿佛喝醉酒的醉汉,高度迅速降低,最后在距离地面不足五百米的时候恢复了控制,成功降落在一片稻田里面。

尽管空军健儿们奋力拼搏,但是由于飞机性能和飞行员技术经验上的巨大差距,战局逐渐在向日军倾斜,这时候,他们就按照既定的战术且战且退,逐步把敌人的战斗机群吸引到防空阵地上空,接着突然降低高度,把敌机暴露出来,然后迅速向日军轰炸机群扑了过去。

转瞬之间,条条火蛇横扫天际,把敌机包围在绵密的火网中间,随着一声紧似一声的爆炸声,机群中间连续爆出团团巨大的火球,然后四散开去,等到日军战斗机冲出火网的时候,已经有五架战斗机被炮火撕碎。

日军战斗机群正准备追击我军,挽救处于劣势中的轰炸机,埋伏在侧翼的第三中队猛扑过来,死死纠缠住敌机,使其无法脱身。

在优势战斗机的凶猛攻击下,八架轰炸机先后被击落,剩下的四架立即落荒而逃,战斗机群见势不妙,也匆忙杀出重围,狂奔而去。

在半个小时的空战当中,空军健儿共击落日军轰炸**架,战斗机九架,自己损失了八架战斗机,值得注意的是,在日军被击落的九架战斗机当中,只有五架是被空军击落的,其余四架是地面防空武器的功劳。

显然,福建空军和日本海军航空兵之间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这也预示着,今后的空战将更加惨烈无比。

平心而论,福建空军在‘四一零’空战中取得的战果是具有相当的含金量的:成军才几个月的空军,驾驶性能远逊于对手的战机,毫不畏惧地挑战经验丰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海军航空兵,最后居然能勉强打成平手

这的确出乎包括高飞在内的军方高层的预料,也使日本航母编队的海军航空兵指挥官大吃一惊,立即把福建空军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来看待,经过与轰炸机中队和战斗机中队的几名指挥官反复商讨之后,一个阴险毒辣的计划又出笼了

4月15日上午八点半,沉寂了几天的福州市区上空再次响起防空警报声,与此同时,八架“九六式”舰载轰炸机在十二架“九六式”舰载战斗机的护卫下,在两千米的高空上,以每小时三百公里巡航速度迅速越过沿海岛屿,

扑了过来。

福州机场的十八架战斗机急速起飞,在空中编组完成之后,笔直地向东冲去,迎击日军战机。

日军轰炸机看着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战斗机群,匆忙丢下炸弹,然后迅速向高空爬升,在被对方的机枪击中之前,调头向台湾海峡逃窜,其他的战斗机则猛然加速,杀向对手的阵形之中,数十架战斗机顿时在空中缠斗起来

中国空军按照既定的战术,尽量不动声色地把敌机向防空阵地上面引,没想到的是,狡猾的日军已经吸取了上次受挫的教训,始终不敢降低高度,并且在激斗了十几分钟之后,仓惶向东逃窜而去。

信心倍增的中国空军紧紧跟在后面,一路穷追猛打,连续击落两架敌机,此时,双方已经来到海峡的上空。

早有预谋的日军战机立即集体加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把速度提高到极限,机群以四百二十公里的高速向前横掠而去,远远地把中国战机抛在身后。丢失目标的中国战机正准备返航,隐蔽在云层中间的二十架日军战斗机突然钻了出来,自上而下发动攻击,而担任诱饵的战斗机群在空中绕了一个十公里半径的圈子,然后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把对方牢牢地包围起来。

与此同时,假装离去的日军轰炸机群在海峡上空兜了个非常巨大的圈子,再次沿着闽江口突入福州市区,冲着地面防空阵地就是一阵狂轰滥炸,然后冒着密集的高射炮火和机枪子弹,轮番俯冲扫射,誓将其彻底摧毁。

福州作为福建的政治、经济中心和第四战区的心脏部位,防空火力的强度和密度都是全省之最,面对敌机的突袭,毫不畏惧地猛烈反击,在十几平方公里的空域形成十几个巨大的火力网,牢牢地把日军轰炸机群圈在里面。空中和地面上接连不断地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道道浓厚的烟雾从市区升起,缓缓向天空飘去;高射炮弹在半空中爆炸出无数洁白的礼花,而被击中的日军战机则爆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日军轰炸机群虽然把全部炸弹投了下去,但是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地面上的防空火力非但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变得更加猛烈,在损失了第三架飞机后,日军终于承受不住,调头撤出战斗。

落入日军精心设计的陷阱之后,飞在最前面的四架战斗机全力加速,在猛烈射击的同时,笔直地向迎面飞过来的敌机撞了过去。

面对着中国空军这种不惜同归于尽的疯狂打法,日军战斗机急忙向两侧滚翻出去,空出中间的位置,然后从两翼向中间攻击,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把密集的子弹**出来,在机身上面打出一连串的弹孔,其中两架飞机的发动机被击中,冒出滚滚浓烟,迅速脱离编队,摇摇晃晃地向海面上坠落下去。其中一架在距离水面不足百米的地方才恢复了平衡,迅速调头向大陆飞去,另外一架在坠落到五百米左右的时候,机翼上就冒出火光,随即演变成熊熊烈火,可是飞行员为了尽力挽救飞机,放弃了跳伞的机会,死死地扳住操纵杆,希望能够恢复平衡,最终在距离水面二十米高的时候,机身一歪,笔直地栽到海水里面。因为海水的阻力,带着巨大惯性的飞机在水面上翻了过跟头,但是推进器仍然在高速旋转,在水面上掀起十几米高的水柱,在水柱的底部是一个好几米宽的漩涡,把飞机迅速拉了进去。

刚刚冲出日军包围圈的中国飞机急剧降低高度,摆脱敌机的火力网,然后在距离水面两百米左右的高度调过头来,准备返航。

而拥有速度优势的日军战斗机早已占据了有利的攻击位置,耐心地等待中国飞机送上门去,为了避免再次被对方的拼命战术冲破包围圈,日军在空中布成前后两个梯队,相互之间距离两公里左右。

面对着严阵以待的敌机,中国空军依旧笔直地冲了过去,在进入射程之后,前面的飞机猛烈扫射,压制对方的攻击,而后面的飞机则迅速爬升,层层叠叠地在空中展开队形,然后就集中火力攻击正面的敌机,却把自己的侧翼暴露出来。

中国战机正面的两架敌机在狂风暴雨般的扫射中剧烈摇晃起来,其中一名飞行员的座舱被打得粉碎,飞行服上面布满了蜂窝样的血洞,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溅满了鲜血,失去控制的飞机笔直地掉落海水,掀起一股巨*。

另外一名飞行员在两千米的高度跳出飞机,降落伞迅速打开,飘飘荡荡地向海面落去。就在飞行员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一架被击伤的中国战机从上面歪歪斜斜地掉了下来,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中国飞行员按下发射按钮,洁白的伞包上面顿时出现数十个弹孔,接着在强风的吹拂下“刺啦”一声被撕开,日军飞行员嚎叫着掉了下去

干掉敌人之后,中国飞行员也跳出驾驶舱,笔直地向下坠落下去,一个刚好目击了刚才一幕的日军战机急忙俯冲而下,准备为自己的同伙报仇。出乎预料的是,中国飞行员一直没有打开伞包,百余斤重的身体如同石子一样从高空坠落下来,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就把敌机抛在身后,最后,在距离海平面不足两百米高处才打开伞包,成功降落在海水里面。

与此同时,十余架敌机从左右两翼向中间猛烈攻击,一架中国战机被密集的子弹打得凌空爆炸,飞行员都没有来得及跳伞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另外还有三架战斗机被击伤,其中一架伤势严重,失去了战斗能力,最后以超低空飞行的形势脱离了战斗。

这时候,中国战斗机的数量已经锐减到十架,而日军却还有二十多架战斗机,具有压倒性的数量优势

由于日军飞机的飞行速度远远超过中国飞机,如果一直向前飞的话,非但不能摆脱敌人,反而会被对方在围追堵截中逐个歼灭,于是中国飞行员们立即改变策略,在日军的第二道封锁线前面兵分两路,一路向上爬升,一路向海面俯冲下去。

等到敌机也分兵追过来的时候,中国战斗机已经飞出几公里远,接着,高空中的飞机猛按机头,如同一把利剑笔直地向下插去,而正在进行超低空飞行的五架战机则继续向西全速前进,在十几公里外的水面上,一连串岛屿出现在视野中,这里就是福建防空预警瞭望塔的第一站——马祖列岛。

作为防空阵地的前哨,国土防卫司令部在岛上部署了五个由高射机枪阵地,在前几次空战中,由于日军都是从高射机枪的射程之外飞过去的,阵地才没有暴露

第四百九十五章 空军发展

第四百九十五章空军发展

涂着青天白日标记的中国战机左右一分,从高射机枪阵地旁边掠过,露出后面穷追不舍的日军战机。覆盖着厚厚伪装的十几挺高射机枪同时怒吼起来,冲在最前面的两架敌机在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内就被击中数百发子弹,一架凌空解体,一架机翼断裂,掉到海水中去。由于时间紧迫,后面的两架敌机已经来不及转弯,只好全力向上拉升,飞机上的金属部件发出“咯咯”的声音,同时剧烈颤抖起来,海岛高地上面射过来的子弹在机腹上面打出串串火花,其中一架飞机发动机被击毁,突然失去了动力,笔直地摔在山坡上面,炸成一个火球。

后面的战斗机这才发现海岛上的隐蔽防空阵地,急忙绕了过去,然后从背后轮番俯冲扫射,而守军则全力以赴顽强抵抗,用密集的弹雨来回答日军的进攻。

就在双方鏖战不休的时候,中国战机杀了个回马枪,突然从三千米左右的高空中扑了下来,如同一把利剑,劈向敌机。

一架敌机的驾驶员被密集的弹雨集中,连人带机掉到海水里面,其他的战机刚想爬升起来争夺有利位置,却悲哀地发现,机枪子弹已经消耗殆尽

无计可施的日军战斗机群只好撤出战斗,结果又被衔尾追击的中国空军击落两架飞机,这样一来,其精心设计的圈套却被小岛上面的区区十几挺高射机枪给破坏掉了,最终功败垂成

连续的几次空战,虽然击落数十架敌机,但是福建空军投入战斗的两个中队也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飞机,好在是本土防御作战,成功跳伞八名飞行员全部被救了回来,为福建空军留下具有实战经验的宝贵人才,与此相反的是,日军飞行员被击毙二十七人,另外还有九人成为第四战区的阶下囚。相对于损失的几十架战斗机,这批飞行员更加让日军指挥官心痛——全部是具有上千小时飞行经验,在中国战场搏杀出来的精锐,随着战争规模的逐渐扩大,已经不可能再花这么长的时间来培训新人了,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非常意外的是,高飞没有按照以前的做法直截了当地把俘虏枪毙掉,而是把他们关押在训练基地旁边的一个战俘营里面,这个占地一百多亩的营地正敞口大嘴,准备接受更多的俘虏。

由于空军的损失太大,高飞只好命令缩小防御半径,重点防御福州市区和港口,始终处于地面防空炮火的覆盖范围内,这样一来,可以借助强大的防空武器来抵消日军的空中优势。

在随后的半个月时间内,日本海军航空兵连续发动四次攻击,每次出动的飞机都在二十架以上,其中大部分是战斗机。日军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迫使福建空军与自己拼消耗,即使付出一百架飞机的代价也在所不惜——通过几次空战和情报人员搜集到的信息,日军已经大致摸清了福建空军的规模,知道对方这点可怜的空军是绝对经不起连续消耗,肃清福建空军之后,就可以集中大量的轰炸机逐个摧毁福建境内几个海港城市的防空阵地,为即将展开的登陆作战扫清障碍。

日军要把福建空军引出防空火力网,而福建空军则尽力把日军向火网里面带,于是双方就一直在福州附近的空域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谁都不愿意全力以赴,故而损失都非常小,四次空战当中,日军有三架轰炸机和一架战斗机被击毁,福建方面则付出了两架战斗机的代价。

面对福州这块难啃的硬骨头,日军航母编队指挥官伤透了脑筋,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却始终无法把对方的空军消灭掉,最后干脆放弃了对福州的攻击,把目标对准南部沿海的厦门、泉州和漳州等几个港口城市。

驻扎在龙岩的第二战斗机中队在地面防空炮火的支援下,连续出动一百多架次,迎击日军的袭扰。由于这几个港口里面停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船只,中间既有属于日本盟国德国和意大利的,也由于是目前还保持中立状态的英美及欧洲国家的船只,使日军的轰炸受到很大的限制,在加上福建空军和地面阵地的全力阻击,空袭的效果及其有限,反而损失了十几架轰炸机。

处于黔驴技穷状态的日军指挥官再次调整目标,把轰炸机编队每两三架为一组,穿过浙江南部,深入福建内部,专门轰炸桥梁、道路等交通设施,然后再顺便攻击一些中小城市,再从粤北返航,企图首先瘫痪对方的交通,切断物资运输通道,制造混乱,迫使对方空军出来决战。

自从去年日军大举空袭福建之后,省政府就拨出大量的款项给各地修建防空洞和预警系统,并对民众进行了防空训练,这样一来,虽然被敌机炸毁了很多硬件设施,但是被炸死炸伤的民众并不多。

等到摸透了敌机的行动规律之后,福建空军采取设伏的方式,连续敲掉几个轰炸机分队,迫使日军放弃了这种风险大,效率低的轰炸行动。

利用日军轰炸机群攻击行动暂停的时间,高飞把军工部门和兵器研究所的负责人召集到福州,与空军的大队长一起商讨如何应付日军的空中威胁,考虑到可能会涉及经费问题,特意把蔡羽讦也请了过来。

高飞首先说道:“日本海军航空兵开始空袭福建已经快一个月了,在空军全体将士和地面防空部队的全力反击下,敌人取得的效果非常有限,福州乃至全省的生产和生活受到的影响是微乎其微,可以说,日军的行动已经失败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空军的表现可以说相当优异,但是由于力量有限,在跟敌人拼消耗的时候显得力不从心,再加上飞机的性能远逊于对手,如果日军继续不顾牺牲,持续不断攻击的话,就很难坚持住,故而请大家献计献策,找出较为稳妥的办法。”

空军大队长刘喜锐马上说道:“我军的战斗机是仿制美国的P-26机型,在性能上面和日本的九六式差距太大,所以很难取得优势,更何况生产飞机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作战的消耗,这样下去的话,天空迟早是敌人的天下”

刘喜锐是陈嘉庚从南洋征集的爱国华侨青年,自幼酷爱航空,平时非常喜欢搜集相关的信息,所以对世界各国的飞机发展非常了解,他接着说道:“我建议军工部门要么提高飞机的产量,以数量优势取胜,要么设计生产出性能全面超越日军战机的新型飞机,否则是无法遏止住日本航空兵的攻势”

由于久居海外,刘喜锐说话非常直率,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这也是高飞让他当大队长的一个原因,当然,他的技术和指挥能力也相当不错。

被他这么一说,负责军工生产的黄远处长有些不高兴了:“目前飞机厂的产能已经达到了极限,不可能再提高了;以目前福建的工业基础和科研能力,仿制飞机都有些困难,研制新型飞机的话,至少也要五年以后”

蔡羽讦怕把会议的气氛搞僵了,连忙冲着大家笑了笑,详细解释道:“制造飞机有两个比较关键的地方,一个是发动机,另外一个就是材料。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制造飞机发动机的能力,仿制的战斗机发动机都是直接从美国订购的;另外,为了降低飞机的起飞重量,各国制造的飞机普遍开始用合金来代替钢材,而研究所的合金研制工作才刚刚起步。在这两个条件的制约下,飞机的生产和研制进度是不可能加快的”

说罢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刘喜锐,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高飞笑着说道:“照你这样说,我们的飞机厂实际只能算是个组装厂?”

蔡羽讦偷眼看了看黄远,见他没有表示反对,就点了点头,说道:“基本上是这样,但是组装飞机同样需要非常专业的技术人员,并且可以通过组装来学习如何设计制造飞机。”

高飞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不要在勉强兵工部门,想其他的办法吧”然后望着刘喜锐问道:“刘大队长,你看呢?”

刘喜锐回答道:“蔡所长说的都是事实,我能接受。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还怎么和日本航空兵抗衡呢?”

高飞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要担心,咱们不是还有蔡先生这位财神爷嘛现在美国政府已经放宽了对华武器出口的限制,可以购买一大批先进战斗机,先顶一阵子再说。”

蔡羽讦嘿嘿冷笑着说道:“果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你现在飞机、坦克、军舰一起上,有没有算过要花多少钱?咱们的几十万军队的作战消耗又是多少钱?福建的赋税已经一加再加,搞得很多商人、工厂主都怨声载道,正准备在召开议政大会的时候给政府提意见,你自己不用面对他们,自然体会不到我的压力有多大”

高飞诧异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咱们都快挺不住了,国民政府怎么反倒没有这些问题呢?”

蔡羽讦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国民政府要是没有问题才怪现在四川的米价已经比去年同期上涨了两倍,民众连吃饭都有问题了,你说有没有问题?如果不是海外华侨按月捐赠的巨额款项支撑,国统区的经济早就崩溃了,哪里还能支撑到现在”

高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笔钱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蔡羽讦立刻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高飞:“难道你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啊?”

高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黄远和蔡羽讦说道:“购买飞机只能解决燃眉之急,但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们还是要全力以赴进行发动机和新材料的研究工作,万万不可懈怠为了加快你们的进度,凡是迫降或者坠毁在我军控制区内的日军飞机会全部送到龙岩供你们研究,从美国购买回来的先进战机也会专门分出几架。”

刘喜锐也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支持:“我会挑选两名最优秀的飞行员协助你们的研制工作,希望能够早日生产出先进战机来。”

蔡羽讦急忙说道:“我们保证在两年之内研制出性能不逊于日军的战机来”

黄远听他这么一说,急得直瞪眼:在司令面前这样说,不就等于立军令状吗到时候万一搞不定,该怎么向司令交待

高飞对黄远的担心非常明了,安慰道:“两年的时间可能太短了,我给你加上一倍的时间,咱们就以四年为期怎么样?”

听了他的话,连黄远都感到信心百倍,和蔡羽讦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绝对没有问题”

高飞看着自信满满的黄远和蔡羽讦,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对你们是非常有信心的。坦克、飞机和煤炼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希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接着他问刘喜锐:“喜锐老弟,美国人虽然同意向我国出售战机,但是由于距离遥远,往返一趟需要很长的时间,另外,飞行员们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熟悉这种新机型,这样算下来的话,至少也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不知道咱们的空军能不能在日军的疯狂进攻下支持这么久?”

刘喜锐的眉毛拧了起来,想了好久才回答道:“如果日军不顾牺牲的话,就很难保证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黄远和蔡斯强,继续说道:“其实能否坚持住的关键并不在空军身上,而在军工部门身上”

黄远听他这么一说,以为刘喜锐想推卸责任,不高兴地反问道:“不知刘大队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刘喜锐解释道:“现在我们飞机的产量是固定为每月五架,并且已经达到了极限,也就是说,只要作战的损耗超过这个数的话,能够升空作战的飞机数量就会逐渐减少,这样一来,抵抗日本航空兵空袭的重任就落在地面防空阵地身上,如果兵工厂生产的高炮和高射机枪的数量能够弥补作战的损耗,使地面的防空火力始终保持在目前的水平上,不但会大幅度降低战斗机的消耗,而且有机会顶住敌机的袭击。”

高飞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探询的目光投向黄远。

黄远正在为自己的多心感到惭愧无比,又看到司令在征询自己的意见,急忙大声说道:“即使防空武器的消耗是目前的两倍,兵工厂也有能够保证供应现在各部队已经全部换装完毕,因此,除了国土防卫司令部之外已经没有多少需求了”

“好”高飞高兴地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蔡羽讦看着高飞如释重负的深情,感到非常奇怪,用试探的语气问道:“高飞,你不是常常在我面前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吗?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难道还要我这个外行来教你”

高飞诧异地反问道:“出击?向哪里出击呀?”

蔡羽讦回答道:“当然是日本的航母舰队呀只要把它们赶走了,空袭的威胁不就解除了吗?”

高飞知道蔡羽讦对军事一窍不通,就非常耐心地解释道:“咱们的海军没有大型舰艇,根本没有能力去攻击日本航母,更何况在日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咱们连接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发动袭击了”

蔡羽讦白了高飞一眼,不高兴地说道:“我虽然不懂军事,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怎么会提这么愚蠢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出动空军袭击日军的航空母舰”

刘喜锐的头顿时像拨浪鼓一样地摇了起来:“不行,不行咱们的战斗机最多只能悬挂两枚100公斤的炸弹,想靠它们击沉日军航母,简直是天方夜谭”

蔡羽讦看着这个只有自己一半年龄的年轻人,气呼呼地反问道:“你的脑袋怎么也这么不开窍咱们不是有轰炸机吗,为什么不用它来对付日军的航母”

“轰炸机?”高飞和刘喜锐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两双眼睛里面同时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我们只有四架呀”刘喜锐提醒蔡羽讦道。

蔡羽讦反问道:“四架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击沉航母?”

经他这么一再强调,刘喜锐和高飞不约而同地陷入沉思之中,仔细考虑这个近乎疯狂计划的可行性。

刘喜锐用缓慢的语调说道:“我军一直在陆地上面与敌机战斗,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而轰炸机连面都没有露过,很可能日军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这样一来,倒是满足了出其不意的条件”

高飞补充道:“如果再配以适当计谋的话,应该有很大的成功机会”然后他把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办法和盘托出:“日军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我军不敢脱离地面防空火力的保护,如果我们假装不小心追了出去,敌人肯定会集中全力围歼,航母上面留守的战斗机数量就不会太多,此时,咱们的轰炸机再悄悄出动,应该有机会成功的”

这时候刘喜锐已经理清了思路:“日军素来骄狂,现在又是压着我们打,精神上肯定极度松懈,未尝不可以一试”

第四百九十六章“轰炸”

第四百九十六章“轰炸”

见他都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蔡羽讦冲着高飞得意地笑起来,两撇小胡子向上翘了起来:“高飞,怎么样啊?姜还是老的辣吧?”

他本来就是个精细的人,购买飞机的时候明明报上来的清单里面有四架轰炸机,如果排不上用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笔款项,所以一直记挂在心里。

刘喜锐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想击沉航空母舰的话,一百公斤的炸弹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至少要在五百公斤以上,八百公斤的最好,但是机场的仓库里面好像没有这种炸弹,需要先从美国购买一批才行。”

黄远急忙主动请缨道:“用不着到遥远的美国去买,我们兵工厂有能力制造这么大的炸弹”

高飞急忙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黄远回答:“十天之内绝对可以造出四枚八百公斤重的炸弹”

高飞不放心地说道:“时间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质量一定要可靠咱们的飞行员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出击的,武器上面绝对不能出差错”

蔡羽讦为了让高飞放心,安慰道:“我们研究所会抽调两名炸弹专家协助生产和测试,保证顺利生产”

高飞对黄远和蔡羽讦勇于任事的态度非常满意,表扬道:“很好有你们的态度,我就放心了回去之后,立即组织人员生产,争取早日生产出合格的重磅炸弹”

商议完具体的细节之后,刘喜锐、蔡羽讦和黄远告辞离开,会议室里面只剩下蔡羽讦和高飞。

蔡羽讦看着高飞,正色问道:“高飞,现在可以告诉我准备从什么地方搞钱买飞机了吧?”

高飞回答道:“我想用日元假钞来买?”然后望着蔡羽讦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印制假钞的事情在福建一直是高度机密,除了直接参与其中的工作人员之外,只有高飞、蔡羽讦和罗思柴尔德三个人知道,所以高飞才没有在刚才的会议中提起。

蔡羽讦摇了摇头,说道:“风险太大了数额这么巨大的款项,很容易露出破绽的,一旦被老美发现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高飞解释道:“我当然不会直接用假钞购买,那样的话岂不是等于公开表示自己和假钞的关系”

蔡羽讦接过他的话头说道:“你是准备通过摩根银行把日元换成美钞,然后再用美钞购买,对吗?”

看到高飞点头承认,蔡羽讦说道:“还是不妥当啊以摩根银行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很难消化掉这么多日元,也容易暴露目标,万一被日本情报机关盯上了,里昂纳度和玉旨一郎就危险了”

高飞笑着说道:“他们哪里会有什么危险?银行是在公共租界里面,日本人不敢乱来的,再说咱们也有人在暗中保护”

蔡羽讦惋惜地说道:“这个银行咱们可是花了好大的精力才建立起来的,也赚了不少钱,真要被日军识破的话,真的很可惜”

高飞说道:“不到紧要关头,我也不会走这一步的现在如果不能尽快打破日本海军的封锁,咱们的形势就会更加艰难,相形之下,银行的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蔡羽讦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确定了攻击日军航空母舰的计划之后,福建方面迅速行动起来:兵工厂组织了大量技术人员在两位专家的指导下夜以继日地生产重磅炸弹;四架轰炸机在深夜时分从龙岩机场转场到福州机场,随即进入完全封闭的机库当中隐蔽起来;福州的两个战斗机中队在随后的几次空战当中开始逐渐扩大作战半径,渐渐脱离了地面防空炮火的保护范围,以此来迷惑敌人。

狡猾的日本舰队指挥官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命令部队每天都把战场向海边移动,计划在不知不觉中把福建空军引到海峡中间,然后再出动全部的战斗机进行围歼

自以为得计的日军指挥官没想到自己正一步步地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八天之后,兵工厂完成了炸弹的生产工作,经过反复实验之后,把通过测试的六枚八百公斤重的炸弹运抵福州,轰炸机迅速挂装炸弹,灌满油箱,安静地等待着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再次空袭

星星依然在闪耀,广袤无垠的大海上,在海天相接的东方,大海和清晨却已经在第一缕蔚蓝色的晨曦中拥抱起来,天空顿时变得遥远深邃起来,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七架涂着血红色膏药标志的轰炸机在十五架战斗机的护卫下,从福州东北方向的大海深处疾驰而来,在接近海岸线之前,迅速降低高度,从四千米高的云层中间呼啸而下,在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中发起了又一轮空袭。

福建空军紧急出动二十二架战斗机,在地面防空火力的支援下猛烈反击日军,激烈的空战随即在福州上空展开。日军轰炸机群匆忙扔下炸弹之后,迅速脱落战场,战斗机也开始向海峡中间且战且退,出乎日军意料的是,福建空军一反常态,在后面穷追不舍,在死死缠住对方战斗机的同时,分出五架战斗机追击轰炸机,很快就越过沿海岛屿,在海峡上空与日军激战起来。

与此同时,空军大队长刘喜锐亲自率领的轰炸机编队从福州机场紧急起飞,前面的两架飞机的机腹下面悬挂着两枚八百公斤的重磅炸弹,后面的两架则只挂了一枚,不过,在机腹中间还携带了十几枚五十公斤的小型炸弹。

福建空军仅有的四架轰炸机是年前从美国购买回来的马丁B10型轰炸机,采用全金属、张臂式中单翼、流线型半硬壳式机身,装用两具怀特旋风式发动机,配装史匹特灵式整流罩,收放式起落架,及开敞三座式座舱,中段机翼与机身结构合为一体,除机翼后缘及各飞行操纵面使用蒙布,机身背及腹部使用波纹状金属**外,余皆为光面张力金属**,手控机械致动式起落架,固定式尾轮;最大时速380公里,巡航速度340公里,航程2200公里,载弹量为两千公斤,并且装有诺顿式轰炸瞄准镜和7毫米口径活动机枪四挺。飞机的性能虽然和日本海军航空兵装备的九六式轰炸机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其载弹量却是对方的两倍以上,刚好满足福建空军的要求。

由于事先情报部门已经通过多种渠道确定了日本航空母舰编队的具体位置,所以刘喜锐的轰炸机编队起飞之后先向西北方向飞出几十公里,然后掉头向东北方向全速前进,在八点四十五分以人字形编队飞临台湾岛以北一百五十海里,浙江南部海岸以东两百海里处。透过天空中淡淡的浮云,飞在队伍最前面的刘喜锐大队长首先发现了日军航母编队——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战列舰护卫着“赤城”号航空母舰在平静的海面上悠然自得地游弋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灭亡的边缘徘徊........

“赤城”号航空母舰原本是日本海军中“天城”级战列巡洋舰中的一艘,于1920年12月在吴港海军造船厂动工建造,到了1921年,受《华盛顿公约》的影响,建造中的“天城”级面临停工解体的命运。日本海军在经过一番考虑后,决定将两艘“天城”级战列巡洋舰改建成航空母舰。由于日本当时只有小型航母“凤翔”号的建造经验,因此在设计这艘排水量比“凤翔”号大近三倍的航空母舰时,煞费了苦心。

“赤城”号在1923年11月重新开工,1925年4月下水,1927年3月完工。其三层甲板设计相当特殊:最上层为飞机降落甲板;第二层甲板上有舰桥及2门双联装203毫米口径主炮,故称为“炮塔甲板”;第三层为飞机起飞甲板,长米,可搭载60架战机,其中16架战斗机、16架侦察机及28架攻击机。

1938年,“赤城”号进行了一次大改装,拆除原来的炮塔甲板和起飞甲板,将最上层甲板延长变成飞行甲板,舰载机数量增加到91架:96式战斗机16架、96式攻击机51架、96式俯冲轰炸机24架,运送飞机的升降机也由2座增加到3座,飞行甲板左舷增设舰岛,排水量增加到41300吨,航速节,堪称日本海军航母中的翘楚。

在接到返航的轰炸机带回来的消息之后,舰队司令已经派出了第二批战斗机前去围歼福建空军,当刘喜锐的轰炸机编队飞临舰队上空的时候,航母的飞行甲板上整齐地排列着十几架轰炸机和二十余架战斗机,此时在忙碌甲板上,航母的后勤人员紧张地给飞机悬挂炸弹和补充油料。

看到日军完全没有防备,刘喜锐禁不住喜上眉梢,他立即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命令道:“发现目标,降低高度,准备攻击”

轰炸机编队迅速钻出云层,向日军舰队俯冲下去,7000米、6000米,5000米,随着高度的不断降低,目标的体积在飞行员的视野中急剧扩大,甲板上原本像蚂蚁一样小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在降低到2000米高度的时候,航空母舰上面突然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紧接着,战列舰和驱逐舰上的防空警报也先后响起来,甲板上忙碌的士兵顿时慌作一团,四处乱窜;已经坐在驾驶舱里的飞行员们有的慌忙推开舱盖,准备逃跑,少数悍勇的干脆直接发动飞机,升空作战;虽然也有几门高炮开始对空射击,但是稀疏的炮弹全部落在轰炸机的身后,日军舰队迎来了第一波攻击。

刘喜锐驾驶着轰炸机从“赤城”飞行甲板上空五十米高的地方横掠而过,两枚八百公斤的重磅炸弹先后扔了下去,几十名没有来得及逃跑的日军士兵看着硕大的炸弹从天而降,黑黝黝的弹体在瞳孔中不断放大,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绝望的表情,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雷鸣般的爆炸声突然响了起来,甲板上顿时被硝烟和火光所笼罩,原本站在这里的几十名士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三架飞机伴随着冲天的烈焰高高飞起,在空中变成千万枚碎片,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四散而去。紧接着,飞机上携带的炸弹和油箱接二连三被引爆,宽阔的甲板更加炽烈地燃烧起来,还没等敌人回过神来,第二架轰炸机又冲了过来,把两枚重磅炸弹一股脑地扔了下去,“赤城”号航母顿时被火光和浓烟淹没,只有高耸的烟囱还暴露在外面。停在甲板上的飞机顷刻间淹没在一片火海中,有的直接被炸弹击中,有的则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坠入大海,少数几架敌机虽然妄图紧急起飞,却因为被硝烟遮挡住视线,和飞机的残骸碰撞在一起,随即起火爆炸。甲板上的日军士兵在极度混乱中,有的爬进救生艇逃命,有的则慌不择路跳入大海。

这时候,战列舰和驱逐舰上面的防空火炮开始疯狂射击,雨点般密集的炮弹和机枪子弹在航母上空飞过,企图阻止轰炸机再次攻击。

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中国飞行员,驾驶着轰炸机,义无反顾地俯冲下去,充耳不闻机身被高射机枪连续击中爆发出的爆响........

后面的两架轰炸机虽然成功地投下炸弹,但是却被日军的防空火力网包围,最后面的一架飞机连续被三发炮弹击中,在滚滚的浓烟中笔直地坠落大海,第三架战机的发动机被机枪子弹击中,拖着滚滚浓烟越过甲板。

虽然扔光了炸弹,但是刘喜锐没有打算就此罢手,调头之后,他驾驶飞机在距离海平面不足五十米高的低空掠过,笔直地向航母冲过去,另外两架飞机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高速飞行的轰炸机在距离后甲板不足百米远的地方突然拉升,机头和机腹下面**出密集的子弹,劈头盖脸地向四处躲藏的日军士兵打过去,最后面的一架飞机则迅速把携带的小型炸弹全部丢了下去,在后甲板上面燃起冲天大火。

此时,日军的防空火炮在轰炸机的前面编织出一道道弹幕,刘喜锐急忙把机身一侧,向旁边滚翻过去,后面的飞机跟着一个漂亮的滚翻冲了过去。然而,发动机已经严重受损的那架轰炸机就没有这么幸运,在翻转的过程中突然失去动力,如同石头一样笔直地掉了下去。

战友的牺牲使刘喜锐怒火中烧,立即调转机头向炮火最密集的战列舰猛扑过去,用密集的弹雨疯狂扫射跑位里的日军炮兵,在越过甲板之后一个俯冲,再次进行低空飞行,摆脱了防空火力的追逐。

就这样,两名飞行员依靠娴熟高超的飞行技巧,时上时下,在战列舰的上空往来盘旋,直到打光了全部子弹才返航......

轰炸机刚刚离开不到十分钟,大获全胜的日军战斗机编队的三十八架战斗机兴冲冲地准备返回航空母舰,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居然是依然在熊熊燃烧的甲板和正在灭火的士兵。

耗尽燃料的战斗机只好选择战列舰的甲板降落,最终只有三架飞机的飞行员依靠过硬的飞行技术和一点点的运气达成目标,其余的飞行员只好全部放弃飞机,跳伞逃生。

此次空战,福建空军以两架轰炸机,十二架战斗机的代价,重创“赤城”号航空母舰,迫使其返回日本进行长达三个月的修理,其舰载的数十架战斗机和轰炸机也损失殆尽,从而被迫停止了对福建的空袭。

在军队的编制上,日本军队与和同时期的德国、美国、英国等西方强国有非常显著的区别:没有独立的空军。

海军有自己的海军航空兵,并且有少量的海军陆战队,能够承担相当规模的独立战斗,例如“事变”就是由日本海军独自挑起的战斗,只是在最后因为战争规模的急剧扩大,陆战队已经无法独自支撑,才转给陆军接手;陆军也有自己的航空兵,规模和战斗力都远远超过中国空军,所以基本上能够满足中小规模战役的空中支援.......

之所以出现这种奇特的现象,一方面是因为在日本国内的“南进”和“北进”这两种思想在军队内部的反映,另一方面则是天皇为了在军队里面搞平衡,便于自己控制而刻意为之的。这种奇怪的结构不但限制了空军在战略方面的作用,而且造成了陆军和海军严重对立,互相轻视的可笑局面。

得到海军“赤城”号航空母舰被福建空军重创的消息之后,日本陆军部的高级军官们一边幸灾乐祸地嘲笑海军的无能,一边积极策划由陆军航空兵对中国发动空前猛烈的空中打击,籍此来达到羞辱海军的目的。

自己在中国空军面前铩羽而归,最后居然要靠陆军来报仇,以后还怎么在陆军面前抬起头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情报

第四百九十七章情报

不过,航母舰队的溃败也使日本陆军部意识到福建空军和防空火力还是非常强大的,于是就把轰炸的目标集中在国民政府控制下的大后方,这样一来既能够达到羞辱海军的目的,又能摧毁国民政府的抗战意志。

从1940年5月初开始,日本中国派遣军司令部集中陆军航空兵的五百架轰炸机,对以重庆为中心的西南根据地进行了为期半年之久的狂轰滥炸其中,作为日军轰炸焦点的重庆被轰炸了百余次,平均每个月被炸在二十次以上

敌机在轰炸重庆的同时,成都、自贡、乐山、宜宾、万县、南充等大、中城市也全部遭到近乎毁灭性的轰炸,连巫山、奉节、云阳、涪陵、垫江这些不设防的小县城,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轰炸,房屋被夷为平地可悲的是,许多小县城的居民甚至还不知飞机为何物,在初次见到日本轰炸机群的时候,竟然还有许多老人妇女拿了纸钱对天焚烧,抓了白米照天上撒,跪在地上磕头作揖,以为那是天上来的神物

然而,这些嗡嗡怪叫的天上神物,用密集的子弹和熊熊燃烧的烈火来回应他们的顶礼膜拜。

在日军的疯狂轰炸之下,大后方的民众几乎到了无处安身的境地,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暂时逃脱了日军空中威胁的福建政府向国民政府和大后方伸出了援手,免费赠送了四十门88毫米高射炮和12000发炮弹给中央军,以增强陪都的防空能力,减轻对民众的伤害。

高飞已经意识到,如果不能掌握制空权,不管自己的陆军有多么强悍,都很难在日军面前取得比较大的战果,于是在积极筹集资金购买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同时,大幅度增加野战部队和国土防卫军的防空武器配备,并且开始在粤北、江西等第四战区的实际控制区内大规模构筑防空阵地,修建防空洞,准备与日军进行持久作战。

然而,已经把第四战区列为重要对手的日本陆军也在部署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根本没有给高飞留出从容部署的时间

六月初的一天,很少露面的陈英雄急匆匆地走进高飞在军部的办公室,神情严肃地说道:“司令,日军似乎有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迹象”

高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反而笑着说道:“他们如果没有动作就不正常了”

然后说道:“你把情况先介绍一下吧。”

陈英雄急忙介绍道:“日本海军第五舰队的第九战队、第五水雷艇战队和第12、第21扫雷艇队,以及第45驱逐舰队在三天前全部从广州移动到澎湖列岛,跟随舰队行动的有第132旅团和独立步兵大队第76大队,外加两个山炮兵大队,两个工兵大队和一个轻型坦克小队。”

听了陈英雄的介绍,高飞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地说道:“陈先生,你的情报部门工作效率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日军刚刚出动,你就已经掌握了如此翔实的作战兵力序列咱们的情报部门成立也不过几年的时间,居然能够有这么大的成就,这里面肯定耗费了你的无数心血,我代表全军将士和三省民众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说罢,高飞庄重地敬了个军礼。

陈英雄略为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红色,说道:“司令,你这样说的话,英杰实在是受之有愧这些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有什么值得赞扬的呢”

高飞凝神望着陈英雄,深有感触地说道:“陈先生,你刚到福州的时候,脸色非常好,可是现在却总是面带倦容,头上也有了白发,这些都是过渡操劳所致,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如果工作量太大的话就多找些人帮手,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嘛”

陈英雄感激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以后会注意的”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们情报部门的工作也还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例如,日军此次集中了这么庞大的海军和陆军部队,肯定是准备对付我们,但是却没有查出敌人的具体目标,令人惭愧呀”

高飞神态轻松地说道:“这个就不用介怀了,从目前敌我双方的态势来分析,很容易就能够推测出日军的目标。”然后他指着地图上的澎湖列岛,分析道:“日军虽然狂妄,也不敢以区区一个旅团的兵力来登陆福建;如果想在浙南登陆的话,舟山群岛和鹿山列岛应该是更佳的选择,完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到澎湖来;这样一来,敌人的目标就呼之欲出了”

“汕头”陈英雄脱口而出。

高飞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日军占领汕头之后,向北可以威胁福建,向西可以威胁到第12集团军的侧翼,而汕头又在舰炮的射程之内,非常容易夺下来和防御,如果第21军准备对付我们的话,的确是上上之选”

陈英雄问道:“难道你就不担心第12集团军吗?”说罢用非常古怪的眼神看了看高飞。

高飞回答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第12集团军在粤东配备了一个主力师,背后还有犹太军团的装甲部队支援,部队也全部更换了新装备,再加上还有相当数量的地方武装配合,没有理由挡不住日军啊”

陈英雄看着高飞,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又咽了回去。

高飞感到非常奇怪,急忙追问道:“陈先生,你如果有话尽管开口,咱们相识共事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陈英雄想了一会,然后轻了轻嗓子,说道:“三天前,我接到情报人员从广州发回来的报告,说汪精卫和几个南京伪政府的高级官员一起到了广州。”

高飞好奇地问道:“他到广州干什么?”眼睛直直地望着陈英雄,等待他说出下文。

出乎预料的是,陈英雄居然又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高飞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鼓励道:“陈先生,你不必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保证不会传入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陈英雄苦笑着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然后轻声说道:“汪精卫到广州之后倒是没有什么举动,但是却有一个手下秘密穿过中日双方的实际控制线,到了第12集团军司令部,和集团军司令余汉谋将军密谈了将近两个小时”

高飞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睛望着窗户外面摇曳的树枝,很久没有出声,房间里陷入了难耐的寂静,只有自鸣钟的嘀嗒声不停地传出来。

“陈先生,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高飞缓缓问道,眼睛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情。

看到陈英雄摇头之后,高飞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这样,事情就到此为止,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英雄轻轻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高飞回答道:“余汉谋虽然和汪精卫有些香火之情,但是绝对不会跟他走在一起的余汉谋这个人只是过于仁厚,其他方面都很不错的,是个有血性的中国人,对汉奸行径是深恶痛绝的。再者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无端怀疑的话,反而更容易使人离心。”

陈英雄说道:“我也感觉他可能是抹不开面子,只是和说客单纯地叙旧而已。”

高飞看着陈英雄,试探着说道:“陈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的情报人员应该是趁着第12集团在福州换装整部的时候安插进去的吧?”

陈英雄点了点头。

高飞说道:“当时我也指示军部后勤部门安插了不少下层军官进去,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过意不去,始终感觉对不起余汉谋这个忠厚长者,现在又布置了特工,真有些说不过去。”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陈英雄说道:“我已经吩咐情报人员,绝对不可以暴露身份,平常只作和自己相关的工作就可以了,只有在形势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可以采取行动。”

“这样最好”接着,高飞感慨地说道:“当连长、营长的时候,可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身居高位,就只能做应该做的事了”

陈英雄笑着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说罢和高飞一起苦笑起来。

日本统帅部一边有条不紊地在澎湖列岛对陆军部队进行舟艇换乘训练,为即将到来的登陆行动做准备,同时,在广州地区集结了第18、第23、第24、第106师团四个齐装满员的精锐师团,和飞行第31战队的百余架战斗轰炸机,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第四战区。鉴于在以前的行动中,包括第五纵队在内的地方武装给日军的行动带来相当的麻烦,在发起全面攻势之前,安藤利吉先让近卫混成旅团攻占新会,保障珠江口的安全,接着命令第23师团从广州西进,进肇庆、德庆、郁南直逼梧州,从而彻底切断粤北与粤南和广西的联系,最后,再以第18师团留守广州,第24师团、第106师团和台湾步兵旅团为主力,向增城以北的第12集团军阵地发起攻击。

余汉谋在婉言拒绝了汪精卫的招降之后,就接到了第四战区司令部的敌情通报,称日军有登陆潮汕的意图,另外,集团军的情报人员也证实,广州地区的日军调动异常频繁,似乎有大举北上的意图。

余汉谋判断,日军在广州集结重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为了进攻曲江、打通粤北。展开广东地图,可以看到曲江是全省对华中的交通总枢纽,曲江对全国战略布局的重要性也不可忽视,如果曲江沦入敌手,以长沙为战略中心的第九战区的整个后方将全部暴露在日军面前第二就是进攻河源,然后与从潮汕地区登陆的部队配合,从粤北直插福建,攻击第四战区的腹地

在与高飞交换看法之后,两人都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否则无法解释日军准备攻击潮汕的动机。尽管如此,余汉谋还是不敢对粤汉铁路的安危掉以轻心,因为南岭与海岸线平行,广东省在地形上相对于海呈现狭长态势,无法取得有利的战略纵深。曲江与增城前线之间的纵深不到150公里,而曲江县城到广州实际距离也只有不到两百公里。这样一来,第12集团军就无法在英德、佛冈、到博罗的第一线阵地之后部署第二线阵地。

最后,余汉谋果断地把自己的集团军司令部前移到翁源,这里虽然距离前线很近,但是正好处于河源和曲江的中间,无论日军的突击目标是哪里,都能够就近指挥,同时也向广东军民和战区司令部昭示他司令长官死守粤北的决心与意志。为了集中全力应付第21军的攻势,余汉谋把集团军所属的七个步兵师当中的六个师和新二师全部集中到日军正面,只把第155师留在潮汕地区,准备在民众武装的配合下,以运动战和游击战相互运用来逐步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然后再相机歼敌。

1940年6月21日凌晨四点半钟,三架日军侦察机在黎明的晨曦中开始对汕头、庵埠、南北港等地进行低空侦察,从而拉开了粤北战役的序幕。

早晨六点整,海面上浓雾渐消,第155师的哨兵们看到自己生平前所未见的壮观场面:宽阔的洋面上,出现一支庞大的舰队,其中单是大型的驱逐舰和运输舰就多达二十余艘,另外还有七十多艘浅水炮艇和汽艇,密密麻麻排列在从东湖山、澳头山、马屿口到南北港的海面上。

在开始登陆以前,日军先出动二十三架轰炸机,根据侦察机提供的情报,把已经标明位置的岸防攻势全部轰炸一遍,接着驱逐舰和炮艇又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把数千发炮弹倾泻在滩头阵地上,紧接着,登陆部队乘座数十艘汽艇向海滩疾驰而去。

东湖山守军是第155师步兵第三团二营三连,工事构筑在距离海滩不到两公里山脚下,三座长五十米,宽二十米的土堡通过一条宽约两米,深达一米五的交通壕连接起来,构筑成一个牢固的防御体系。

土堡用黄泥土掺泥砂和石灰,重要部分掺些红糖水或者糯米水,经反复碾压、夯打而成;在射击孔的位置和几个出口的位置都特意用钢筋水泥加固;为了降低中弹的几率,土堡采用半地下式的结构,暴露在地面上的部分只有三米来高;土堡顶部是用一根根毛竹建成,上面覆盖着几层铁丝网,在铁丝网的上面铺上密密麻麻的树枝和老藤,然后在上面撒上一层浮土。因为顶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野草,从远处望过去的话和一般的土丘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从而骗过了日军的空中侦察。这种古怪的工事是部队在福建基地受训的时候,从第四战区工兵那里学过来的,由于成本非常低,故而很受第155师的青睐,一口气在滩头地区修筑了五十多个。

满脸兴奋神色的连长何高峰透过射击孔望着逐渐接近的三艘汽艇,笑嘻嘻地对身边的三排长宋建说道:“日军连一发炮弹都没有招呼过来,看来真的被咱们的假阵地给骗过去了”

宋建满不在乎地说道:“就是让小鬼子发现咱们的工事,他们也没有办法照我看,就算是用军舰上最大口径的重炮轰击,都未必能把土堡炸塌”

何高峰问道:“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宋建指着身前的墙壁回答道:“这里最窄的地方也有五米厚,要想炸开的话,至少也要几百公斤的炸药,鬼子的军舰再厉害,也没有这么大口径的舰炮。”

何高峰点了点头,说道:“咱们马上就可以验证你的想法对不对了”接着大声喊道:“弟兄们,准备战斗”然后继续监视日军的动静。

五艘汽艇在距离沙滩只有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日军士兵纷纷跳入齐腰深的海水,艰难地向岸边跋涉,当海水的深度降低到膝盖以下之后,日军立即加速,向着海滩没命地狂奔起来,在浅滩溅起一片片白茫茫的水花。

冲上海滩之后,日军机枪手迅速抢占几个稍微有点高度的土丘,跑在前面的士兵纷纷卧倒在地,警惕地打量着前面的动静,后面的士兵则挥舞着铁铲,在海滩上构筑滩头阵地,掩护后续部队登陆。

“这时候要是能给小鬼子来上几炮,保管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可是师部却把炮兵全部部署在庵埠,要不然的话.........”

宋建望着海滩上逐渐密集起来的土黄色身影,非常惋惜地说道。

何高峰头也不回地教训道:“这样不过是一时的痛快而已。咱们的炮兵比起日军的舰队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和他们对攻不是找死吗?庵埠在日军舰炮的射程之外,当然可以好好和他们干一仗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切断退路

第四百九十八章切断退路

对于登陆作战来说,最危险的就是抢滩的过程,很容易遭到守军的反击,出乎日军预料的是,在整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一发炮弹落下来,于是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警惕。

待后续部队巩固了滩头阵地之后,日军先头部队开始排成三排散兵线,快速向内陆挺进,准备占领海边的几座小山。

突然,正面的几座绿油油的土丘下面**出道道火舌,形成一个交叉火力网,把已经近在咫尺的十几名日军士兵击倒在地,后面的日军见机不妙,急忙卧倒在地,用手中的武器全力反击。然而,所有的子弹都消失在厚厚的墙壁中,没有给守军造成任何伤害,土堡中的守军则不慌不忙地逐个击毙暴露在面前的日军。

“连长,咱们怎么不打?”宋建紧握着冲锋枪,扭头问道。

何高峰回答道:“友军既然顶得住,咱们就不要暴露目标,晚点加入的话,肯定有好处的”

这时候,日军先头部迅速向遭到袭击的地点集结,随身携带的各种轻型武器也猛烈开火,尽力压制土堡的攻击,不知不觉中就接近到土堡的五十米的范围内。

“开火”何高峰抬手就是一枪,把一名日军小队长击倒,土堡中顿时响起激烈的枪声,淡淡的烟雾伴随着浓浓的火药味随即充满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数十个土堡先后加入战斗,无数条密集的火舌在日军当中飞舞,把攻击者片片击倒。担任先头部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在守军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很快就伤亡过半,退回滩头阵地。紧接着,海面上闪现出无数火光,几秒钟之后,守军的阵地上面响起了雷鸣般的爆炸声。

伴随着此起彼伏,惊天动地的爆炸,土堡顶部和墙壁上的土屑和泥块簌簌落了下来,很快就把战士们搞得灰头土脸,不过,坚固的土堡在日军的猛烈炮击下巍然不动,驱逐舰上发射过来的大口径炮弹只不过在外墙上面留下些半米深的弹坑而已,相比五米宽的墙体,影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日军显然被浓浓的硝烟和火光欺骗了,误以为炮击给守军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故而在持续了十分钟的炮击结束之后,立即派出大约两个中队的士兵在六挺重机枪和十几门迫击炮的掩护下,笔直地向三连的土堡冲了过来,准备从这里打开缺口。

“嗒嗒嗒,嗒嗒嗒”数十挺轻机枪同时怒吼起来,中间不时夹杂着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和枪榴弹的爆炸声,沙滩上面腾起一道道烟柱,细密的沙粒被子弹打得满天飞舞,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迷离的银光。日军士兵冒着密集的弹雨向前突进,前面的倒下去,后面的立即跟上,三连的几座土堡前面很快就堆满了尸体;日军直接把同伴的尸体垒成胸墙,与守军对射,掩护后续部队通过跟进,很快在工事后面聚集了两百名士兵,火力的强度和密度随即大幅度增加,日军精准的射击开始取得明显的效果,土堡里面出现了伤亡。

站稳脚跟之后,日军在用轻重机枪和步枪压制射击的同时,连续不断地把手榴弹和枪榴弹投射到土堡上面,这些小型炸弹虽然不能摧毁工事,但是却在射击孔前面掀起阵阵烟尘,使守军的视线受到严重影响,射击的准确度大大降低。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百余名日军越过胸墙,从左右两翼向土堡迂回,最前面的十几名士兵全部抱着几十斤重的炸药包。

这时候,三座土堡两侧的木门同时推开,何家劲率领战士们迅速冲进交通壕,用凶猛的攻击阻击当面之敌:手榴弹和枪榴弹不停地在日军的队形中间爆炸,把敌人成片炸倒;密集的子弹紧贴着地面,在呼啸声中钻入一个又一个身体。

日军士兵对身边接二连三倒下的同伴和扑面而来的弹雨视若不见,嚎叫着继续向前猛冲,最前面的爆破手连连被守军的子弹击中,有的直接萎顿在地,有的被引爆的炸药包炸得尸骨无存,最后,只有三个人冲到了土堡前面。

爆破手合身扑倒在土堡的墙体上,三声猛烈的爆炸声之后,墙壁上面赫然出现三个一米多深,两米多宽的大坑,坍塌下来的泥土把下面的一排射击孔全部掩埋起来,土堡的火力网出现了缺口。

胸墙后面的日军立即集中四个枪榴弹发射器,瞄准缺口处连连射击,妄图从这里炸开缺口,却没想到,里面的墙体还有三米来厚,虽然看到土块在不停地落下,始终没有坍塌的迹象。

与此同时,交通壕里面的守军在何家劲的率领下一跃而出,向对面的日军猛扑过去,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着愤怒的火焰,以不可阻挡之势扫荡残敌。

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兵力的日军在守军凶猛的反击下终于支撑不住,迅速分散着向胸墙后面溃退而去;何家劲则率部在后面穷追不舍,在距离胸墙二十多米远的地方,连续投掷手榴弹,把尸体堆砌的工事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日军随即打消了继续抵抗的念头,掉头向后跑去,紧接着,部署在出发阵地上的轻重机枪猛烈射击,数不清的子弹从溃退的日军头顶飞过,阻止中国军队继续追击。

摧毁日军的简易工事之后,守军立即全速撤退,可是还没等进入交通壕,日军舰炮就开始了另外一轮炮击,数十颗各种口径的炮弹几乎同时砸在几座土堡上面,将其淹没在硝烟和火光之中。

炮击进行了五分钟之后,天空中又响起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四架轰炸机出现在战场上空,对三连据守的土堡轮番轰炸扫射,并投下几枚硫磺燃烧弹,在土堡顶部燃起熊熊大火。

此时,从日军的滩头阵地望过去,只能看到浓密的硝烟和好几米高的火焰,耳边传来的时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没有人怀疑守军已经全军覆没。

直到对面阵地上的火光全部熄灭之后,两个中队的日军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向守军阵地推进。映入日军眼帘的是已经被烤成焦土的地面和满地的灰烬,土堡的顶部还在不停地冒出阵阵漆黑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

300米,200米,100米,几座土堡没有一点动静,此时,日军的最后一点警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严密的攻击队形开始散乱起来。

然而,在距离土堡只有五十米远的时候,突然从交通壕里面飞出数十颗手榴弹,准确地落入日军当中,前面的手榴弹刚刚落下,第二波手榴弹又飞了起来,连续四轮手榴弹攻击之后,整齐的射击声从土堡和交通壕里面响了起来,无数颗子弹把侥幸逃脱了手榴弹攻击的日军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扫倒。就这样,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两个中队的日军就只剩下不到三十名士兵。

负责指挥整个登陆行动的第132旅团长后藤十郎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从没见过的土堡居然有这么强的防御力,居然能够在舰炮和轰炸机的攻击中安然无恙,此时,登陆行动已经从最初计划的突袭变成强攻,如果不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些土堡的话,一旦对方的增援部队赶到,难度将会成倍增加。前思后想之后,后藤十郎只好命令部队暂停对土堡的攻击,全力巩固滩头阵地,掩护舰队把坦克和重炮送上去,并请求海军航空兵使用五百公斤以上的重磅炸弹轰炸土堡。

下午两点整,在日军开始登陆的八个小时之后,十二架携带重磅炸弹的轰炸机开始了对土堡的又一轮攻击,硕大的航空炸弹从几百米高的空中坠落下去,随着高度的降低,速度急剧增加,最后轰然落地。躲在滩头阵地中的日军随即听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几十米高的烟柱立即升腾而起,连脚下的地面都剧烈的震动起来。在日军士兵的欢呼声中,炸弹连续爆炸,等到硝烟散尽、火光熄灭之后,日军惊喜地发现——土堡倒了

等到日军战战兢兢地来到守军阵地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中国军队早已经撤退,交通壕和土堡里面只留下满地的弹壳。

登陆之后,第132旅团长后藤十郎特意到土堡里面进行实地考察,看看这种坚不可摧的工事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材料建成的。

连续检查了三座土堡之后,他发现这些几乎完全用泥土堆砌起来的土堡坚固异常——被摧毁的原因都是顶部被炸弹直接砸穿了尽管如此,每座土堡的大部分墙壁都完好无损,甚至超过一半的射击孔都还可以使用,可以想象,如果不是使用专门来对付战舰的重磅炸弹的话,不知道还要消耗掉多少兵力和弹药才能彻底摧毁它们。

想到这里,后藤旅团长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虽然摧毁了东湖山的土堡群,可是其它地方还有数十个土堡,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如果要全部摧毁它们的话,至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因为负责支援作战的第五舰队根本就没有携带五百公斤重的炸弹

然而,出乎后藤预料的是,接下来的登陆行动进行的异常顺利,因为驻守在土堡群里面的中国军队已经全部撤退了后藤十郎顿时感到有种不详的预感——守军的动作显得异常从容,似乎登陆行动早就在预料之中

下午四点钟开始,日军舰队集中全部火炮,对汕头市郊进行覆盖射击,把方圆几公里的地方用炮弹彻底清洗了一遍,一个小时之后,独立步兵大队的一千两百名士兵,分乘二十多艘汽艇,直接冲到汕头市区的码头登陆。令日军感到意外的是,登陆行动居然没有遭到任何抵抗,进入城区以后,他们才发现,这里政府机关和民众已经全部撤离,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城市。

心神不宁的后藤旅团长命令部队暂停向潮安县城推进,在集中全力巩固汕头防务的同时,对登陆部队进行集中编组。

当天晚上,潜伏在汕头城外的中国军队不时用冷枪冷炮袭击日军的外围据点,使日军始终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次日上午,日军以两个大队的兵力为先导,在十二辆坦克的掩护下,向潮安县城突进。第155师以一个营的兵力在日军的必经之路庵埠镇构筑阵地,阻击日军。

由于这里已经脱离日军舰炮的射程,中国军队首次出动炮兵支援作战。激烈的战斗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日军在坦克、飞机和大炮的支援下连续发动十余次进攻,虽然付出了伤亡数百人的代价,但是始终无法突破守军的防线,最后,后藤旅团长只好亲自率领一个步兵联队连夜前来增援,并已一个步兵大队乘汽艇迂回到守军侧翼,准备将其包围。

然而,中国军队在夜间就主动放弃阵地,在潮安县城外围占领阵地,此时,城内还有两个连的兵力,准备与日军巷战。

第二天早上六点整,日军对潮安县城的外围阵地发起攻击,守军稍事抵抗之后,就从县城两侧撤退,日军随即突入市区,与守军展开激烈巷战,一直打到下午四点,日军仍然没有能够全部占领市区。最后,守军对当面的日军发动一次逆袭,然后安全撤出市区。

占领潮安之后,早已经在疑神疑鬼的后藤旅团长既没有胆量,也没有兵力继续西进,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占领潮汕地区的主要任务,于是在报告中宣称击溃中国军队第155师主力,余部溃散而去。

占领潮安县城之后,日军以三个步兵大队与一个山炮中队防卫潮安县城,为毛利大队、龟井大队、田中久大队。第132旅团长则亲自率领主力部队驻扎在汕头。潮安日军以田中久大队在城外构筑阵地,拱卫城防工事,龟井大队在笔架山、景山、葫芦山到竹竿山建立了一道防线,担任警备司令的毛利大佐则率领自己的大队在以开元寺警备司令部为中心的几个坚固据点布防。

第155师师长罗策群少将在部署守军退出潮安县城之前就已经制定了非常详细、周密的反攻计划。6月28日,游弋在汕头外海的庞大日本舰队全部返回广州基地,接到情报部门的报告之后,第155师随即展开围歼潮安县城日军的行动。

为了确保围歼成功,罗策群在潮安县城的外围集中了第155师的两个步兵团、广东保安第三、第四、第五团,合计五个步兵团,总兵力为一万两千余人,其中还不包括师部直属的炮兵团等部,另外,活动在潮汕地区的第十纵队和第155师的一个团进出潮安至汕头之间的公路,阻击日军可能的增援。其中,第155师第一团作为主攻部队,由南门突入市区,保安第五团负责掩护其侧翼安全;第二团分别攻击笔架山河竹竿山,以牵制日军增援;保安第三团和第四团则分别在西门和东门布防,切断日军的退路。

6月30日午夜零时,中国军队全线出击,在迅猛的炮火急袭中展开攻势。

经过长达十五分钟的炮火准备之后,田中久大队在南门外的据点和工事在重型榴弹炮的猛烈轰击下尽数被摧毁,只有少数坚固的暗堡保留下来。田中久从炮火密度和强度中推断,中国军队的兵力应该在师级规模,远远超过潮安守军的总合,于是当攻击部队发起攻击不久就很聪明地放弃了城郊的次要据点,集中兵力退守南门,与此同时,驻守在笔架山的一个中队也撤到东门以避免遭第二团的优势兵力围歼。

日军的反应虽然出乎预料,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第155师展开攻势,第一团和第二团迅速推进到南门和东门下,日军则集中了六个中队的兵力在此防守,妄图依托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然而,日军没想到的是,中国军队在撤离潮安县城之前,偷偷地在城门楼的石板下面埋下数百公斤炸药攻击部队在追击到距离城墙五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炮兵引爆埋藏的炸药。

几分钟之后,数十发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大部分落在城墙的两侧,但是其中还是有三发炮弹准确地落在城墙上面,引爆了炸药,于是在此起彼伏的炮弹爆炸声中,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潮安县城都剧烈的晃动起来,大块的泥土和碎石从各种建筑物的表面脱落下来,紧接着,南门高大的城楼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炸裂的砖头、石块和日军士兵的肢体被爆炸掀起的气浪甩出数十米远,硝烟散尽之后,原来城楼的位置出现一段二十多米长的缺口,坍塌的墙体堆积成一道两三米高的瓦砾堆。

城外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密集的机枪子弹随即开始猛烈扫射城墙上面刚刚恢复神智的日军士兵,攻击部队立即投入一个营的兵力,向缺口冲去。

同时,炮兵开始向延伸射击,全力压制日军的炮火

第四百九十九章 调兵遣将

第四百九十九章调兵遣将

幸存下来的数百名日军士兵手脚并用,从瓦砾堆底下爬出来,然后就地寻找掩蔽物,居高临下疯狂射击,妄图阻击中国军队接近。

凌晨2点20分,第三营越过日军机枪火力的封锁线,迅速逼近到城墙下,然后连续投掷大量的手榴弹,把隐蔽在废墟当中的日军炸得人仰马翻,乘机突入南门,全营随即蜂拥而入,紧接着,后续部队也全速跟进,与残余日军在市区展开激烈的巷战。与此同时,第二团的攻击也进行得异常顺利,经过短促的战斗之后,迅速击溃了竹竿山日军一个中队,然后向葫芦山攻击前进。

就在第155师主力全线展开之前的两个小时,第三团主力和第十纵队两千余人接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推进到庵埠外围,忙碌而有条不紊地进行攻击前的准备工作,与此同时,在从小镇中间穿过的一条名叫意溪的小溪上游,五名突击队员身背五公斤重的竹制火油筒,悄无声息地下到水中,然后笔直地顺流而下。

日军为了保障潮安和汕头之间的陆路联系,在咽喉要道庵埠驻扎了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小队。由于日军在公路的两侧都构筑了比较坚固的工事,这里距离汕头又非常近,如果不能迅速击溃敌人的话,就会陷入苦战之中,等到天亮之后,日军轰炸机出动,攻守之势就会发生根本的变化。

意溪在进入庵埠之前的一段刚好在潮汕公路的左侧,与公路并行,两者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十米,所以日军左侧阵地都构筑在溪水的另外一侧,为了方便联系,日军特意在小溪上面建起一座两米宽的浮桥。

十几分钟之后,突击队员发现前面的河道上面出现一道淡淡的黑影,在朦胧的月色映照下不停地晃动着。浮桥到了

这时候,两名日军哨兵正蹲在桥头竹子搭建的瞭望台里面向四周巡视,但是却丝毫没有想到攻击会从水里面发起。

游到浮桥下面之后,突击队员立即翻身上桥,迅速把火油倾倒在桥面上,接着,四名队员再次潜入水中,留在桥上的突击队长则取出重重包裹着的火柴,在竹子上面划着。

桥面上的一点火光马上被日军哨兵注意到,立即高声喝问起来,同时拉动枪栓,准备射击。可是还没等他们把枪举起来,一条火龙就从桥中间急速向两头扩散开去,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桥面上飞身跃入河水,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睡梦中的日军士兵刚刚被哨兵“兵乒乒乓乓”的枪声惊醒,没等他们跑出营房,十几发炮弹就已经落在阵地上——浮桥上的火光就是发起攻击的信号。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内,连续三十多发150毫米重型步兵炮弹准确地落在日军炮兵阵地,把炮兵阵地轰的天翻地覆,两门70毫米步兵炮和十几门迫击炮全部被摧毁,这样一来,日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完全失去了炮兵的支援。

攻击部队在漆黑的夜色中展开攻击队形,然后连续发射大量的照明弹,把日军阵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四个步兵连在轻重机枪和炮火的掩护下,向单独割裂出来的日军两个中队发起猛攻。

日军阵地在各种口径大炮的持续轰击下已经被摧毁殆尽,人员的损失也非常严重,最后,当数百名中国士兵突入日军阵地的时候,只有两百多名日军冲出来迎战。日军虽然打得异常顽强,但是在兵力和火力都占压倒性优势的中国军队面前被打得连连后退,不断有人被击毙在阵地上,最后,仅存的一百多名日军被驱逐到小溪的旁边背水一战,最后,只有三十多名日军泅水逃到对岸,才免于一死,其余的人全部被击毙在河滩上。

解决了左翼的日军之后,攻击部队立即通过上游的几道桥梁推进到对岸,用迅猛的攻击击溃了日军的防守,将其驱逐出庵埠。随后,中国军队连夜构筑工事,准备阻击汕头方向的日军。

7月1日早晨六点整,第155师已经相继攻克南门、东门和西门,并包围开元警备司令部周围的几个据点,毛利大队的残部盘踞在几座高楼里面负隅顽抗,而其余的日军则向景山集结,准备依靠有利地形苟延残喘,等待汕头守军的增援。

攻击部队采用了爆破作业的形式,一个个拔除日军的坚固据点,在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枪榴弹的持续攻击下,看似坚固无比的楼房轰然倒塌,里面的日军被炸得尸骨无存,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肃清了寺庙周围的据点。最后,攻击部队集中了八门重型榴弹炮,对日军警备司令部进行覆盖射击,用数十颗炮弹把开元寺夷为平地,毛利大佐和百余名日军全部被炸死在里面。

随后,罗策群集中了两个团的兵力,在重炮的掩护下连续突击日军据守的景山,经过十几次冲锋之后,把守军的弹药全部消耗掉,最后,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的日军挺着刺刀,哇哇怪叫着冲下山坡,被中国军队用机枪点了名,至此,潮安县城重新回到了中国军队的手中。

后藤旅团长接到毛利大佐的告急电报之后,连夜集结部队,直到凌晨五点半钟才纠集到两个步兵中队,这时候,前线又传过来庵埠失守的消息,他立刻意识到潮安的守军已经没有机会生还了。不过,他还是率领援军紧急出动,在八辆坦克的掩护下向庵埠攻击前进,与此同时,两个中队的士兵乘坐汽艇从水路出发,直插庵埠后侧。

早晨八点半钟,后藤旅团长正在指挥部队猛攻庵埠,却接到了毛利大佐的最后一封电报,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于事无补,只好停止攻击,回师汕头。

日军在潮汕地区的失利早在第21军司令安藤利吉的预料之中,其实,当大本营的高级幕僚就此次登陆作战征询意见的时候,他就明确指出,小规模的登陆没有任何意义日军大本营策划此次行动的目的是因为潮汕是广东著名的侨乡,华侨对本地区的汇款金额非常庞大,间接地帮助了抗战,而汕头附近又有潮安到韶关的公路,是香港到中国内地的物资进出通道,认为必须将其切断。但是老谋深算的安藤利吉已经和中国军队打了将近两年的交道,对手的兵力部署和战斗力强弱全部了如指掌:

虽然在潮汕地区只有第155师在活动,但是梅州却有精锐的犹太军团装甲部队在策应。仅仅靠第132旅团不到两万的兵力即使能够击退守军,也没有力量来扩大战果,最多只是取得一个立足点而已,而他自己却不得不从准备向粤北进攻的部队中间抽调一个旅团出来,导致他的广州防务必需在第12集团军主力前方重组,加重了第18师团的负担。

在安藤利吉日夜不停地调兵遣将的同时,第12集团司令余汉谋将军也在不遗余力地部署军队。

广东在三水、花县、增城、石龙一带是三江冲积出来的平原,但以北以东则进入丘陵地带。尤其佛岗以东的良口、牛背脊、梅坑、青塘一带,地形破碎,人烟稀疏,层峦峻岭,最不适合大兵团作战。

余汉谋抓准了这点将第12集团军的五个主力师部署在狭长的山区,并把这里作为决战的战场,另外把新二师和第151师部署在粤桂边境的连州地区,伺机向日军的侧翼迂回。此时的第12集团军各部队在全部更换新式装备之后,又经过一年多的实战取得最为欠缺的作战经验,并借此机会熟悉了粤北的地形,从而彻底走出惠广战役溃败的阴影。

1940年6月底,第12集团军总司令部根据广州日军的动静做出推断,认为日军会在潮汕战役告一段落之际分别由佛岗、良口出击,蚕食英德至佛冈防线上的战术要点,以此作为对粤北主阵地带的攻击跳板并完成山地作战的补给线,然后再以两个半师团的兵力全线出击,对粤北发动大规模攻势。

基于以上推断,余汉谋总司令决定先发制人,力求打乱安藤利吉的部署,迫使其仓促应战,再寻找机会粉碎第21军的攻势。按照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第157师向银盏坳、军田方向的第104师团发动攻势,以夺取银盏坳阵地。第152师、第153师、第154师由佛岗到白泥部署防线防止日军反击;第156师向神岗发动牵制性攻击,而第151师则和新二师一起,缓慢而坚定地向广州西侧运动,以牵制日军第24师团主力。

当集团军将作战计划呈报战区司令部审核时,高飞对余汉谋的兵力配备非常满意,而其主动求战的精神更是让他感到非常欣慰,在批准了这个计划的同时,高飞又命令滞留在南粤的第151师一部与第九纵队向天狮岭以南、新街、江村之敌发动牵制作战,另外还调集两个步兵师向闽粤边境移动,准备随时策应。

7月5日拂晓,担任对银盏坳正面伯公坳方向攻击的第157师开始攻击前进,一举攻占羊仔山主峰,然后以这个海拔在1133米的高地上建立出发阵地,居高临下突击伯公坳,随后,第157师连续攻占青龙岗与崩山,迫使日军向大岭头退却



次日凌晨,第157师用重炮向日军在大岭头、伯公坳的阵地进行了猛烈炮击,随后投入一个团的兵力发起总攻。日军一个步兵联队三面被围,死伤惨重,随即收缩兵力死守伯公坳的官山,由于山势陡峭,第157师因正面仰攻伤亡惨重,于是占领伯公坳的东端高地与日军对峙。

在正面攻击部队于伯公坳与日军激战的同时,第156师渡过北江,直扑银盏坳,并于7月5日下午占领该地。日军对银盏坳失守大为震惊,马上组织了六个中队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在四辆坦克的掩护下以一个迅猛的逆袭夺回银盏坳。

随后,第156师集中两个团的兵力,全力猛攻,日军则从广州调派三架轰炸机前来助战,由于日军占有地利,又有飞机助阵,攻击没有得手。

第12集团军全线突击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广州第21军司令部,使安藤利吉大吃一惊,虽然他的确是准备攻击粤北,但是没料到中国军队竟然会先他一步下手,惊怒交加的安藤利吉,在得到银盏坳守军的告急电报之后,随即命令进入出发阵地部队向粤北进犯。第21军的右翼为第台湾步兵旅团,在增龙公路担任掩护;中央为第106师团主力,沿翁从公路北进;左翼则为第24师团一部,沿粤汉路北进。

日军的战略很明显,进攻部队有意避开银盏坳而直取翁源,再进而攻掠曲江。虽然第106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被围困在银盏坳,但若是日军以主力增援的话,就必须以全军沿粤汉路北进,大军会提早在粤北破碎的丘陵地带与第12集团军正面决战。如果避开粤汉路而先沿公路北取翁源,等于直取第12集团军侧翼。日军的战略很非常简单:首先计算出翁从公路的最大容量,然后尽可能将部队集中在中央,再以第106师团对国军防线中央进行正面突破,命令这个师团往后硬打100公里攻取翁源及曲江。

余总司令在发现当面日军全面转入攻势之后,立即发布调整态势的命令,各部队全部停止进攻,第152师与第157师在清远、佛岗到琶江之间布署一道防线,以第153师、第54师、第156师在从化、良口、牛背脊到增城境内布置了一道防线。

7月10日早晨,日军106师团主力向良口当面的白沙村、横排岭、门楼关阵地猛烈进攻,然而在严阵以待的中国军队面前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因为良口周边的几个制高点都被中国军队占领,日军不但无法展开攻击队形,而且需要沿着陡峭的山峰向上攻击,难度非常大,于是第106师团长把部队以大队为单位,分成许多小部队,迅速沿着山道和峡谷向侧翼迂回,自己则率领一个步兵联队和师团司令部继续攻击良口阵地。

由于高山峻岭的阻隔,即使两支军队相隔只有数百米的距离,都有可能擦肩而过,故而给日军小股部队的挺进造成了相当大的便利,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穿插之后,一股日军突然出现在距离瓮源只有五十公里远的梅坑。

接到前线的报告,余汉谋仔细研究了敌我双方的态势,认为小股日军的出现并不能证明防线已经被突破,因为地形的障碍对日军也同样有效,这些零散的部队在没有后续部队的情况下不可能有多大的作为的,于是他严令前线部队死守阵地,同时从集团军司令部的直属部队中抽调一个团的兵力来加强翁源的防务。

这时候,前线的形势已经非常混乱,日军为了抢功,不顾一切地向前突进,在遇到中国军队的据守的坚固工事之后,就把部队分成更小的编制向两翼迂回,只有遇到实在无法穿越的地理障碍才会停止前进,不过,由于无法携带任何重型装备,最终突进到翁源外围的几股日军根本无法突破守军的坚固工事,只好在四周山村烧杀抢掠一番之后,原路返回。

余汉谋总司令在接到前线日军攻势趋于停滞,第24师团开始向前急进的消息之后,意识到第106师团已经是强弩之末,毫不犹豫地命令部队全线反击,西路策应的新二师和第151师全速向广州攻击前进,与此同时,高飞命令从福建运动到闽粤边境的两个步兵师也加速向韶关推进,摆出要围歼第106师团的架势。

高飞非常清楚,第12集团军与过去相比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是和日军的精锐师团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因为他们始终没有经历过惨烈的战斗,故而只要把日军击退或者吓退就可以了。为了造出更大的声势,高飞率领战区司令部的十几名高级参谋和几个主力师的师长经过两天急行之后,突然出现在曲江街头,为一个新落成的学校剪彩,隐藏在这里的日军情报人员立即把这个重要发现报告给安藤利吉。

正准备大举增援前线的安藤利吉接到报告之后立即在作战地图前面陷入沉思:第106师团的主力已经分散到粤北山区之中,短时间内无法把部队收拢起来,而台湾步兵旅团则在中国军队的连番攻击中不断后退,把第106师团的侧翼给暴露出来,被寄予厚望的第24师团的西面又有新二师和第151师在虎视眈眈

焦虑之中的安藤利吉最终以第21军司令部的名义,命令第106师团和台湾步兵旅团“立即调整态势”。

第106师团长和台湾步兵旅团长对安藤利吉的良苦用心心领神会,随即向大本营发出攻克翁源和英德的捷报,然后调头返回出发阵地。

“作战能否取胜,取决于当时的态势,如果态势没有部署好,那么再好的战术优势也没有用”

面对那些不理解日军为何突然撤退的将领们,高飞给出自己的解释

第五百章 不惜代价!

第五百章不惜代价!

日本陆军航空兵在海军航空兵的支援下,对以重庆为中心的国民政府大后方进行了长达数月的狂轰滥炸,不但使中国军民的生命财产遭受到重大损失,而且对民心和士气造成前所未有的影响

为了消除日军轰炸的阴影,恢复民众的信心,打击国民党内部的失败主义情绪,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大本营决定对盘踞武汉的日本第11军发动一场比冬季攻势规模更大的夏季攻势。第三、第五和第九战区接到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之后,立即根据统帅部的战略意图,着手整训部队,补充兵员装备,准备大反攻。

然而,受到中国军队冬季攻势沉重打击的华中日军,也正在策划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报复作战,故而,在获知重庆方面即将发动夏季攻势的消息之后,决心以先发制人手段,彻底打破第五、第九战区的夹击态势,争取战略上的主动。

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批准了这一先发制人的作战方案,第11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迅速调集了第三、第13、第39、第40师团等部,于1940年5月1日,发动对李宗仁第五战区的进攻。左路日军由第三师团和石本支队组成,由信阳以北向西进攻;中路日军包括第39师团和池田支队,由随县向襄阳进攻;右路日军以第13师团为主力,由钟祥向北进攻,到达枣阳地区后,与中路第39师团和池田支队会师后,齐头并进向西进攻。日军的战略意图是以左、中、右三路同时西进,将第五战区主力迂回包围子枣阳地区唐、白河畔,予以歼灭。

面对优势日军的攻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认为,日军作战的特点是速进速退的短促突击,在达成战术目的之后,会在一至两周的时间内撤退回出发阵地,故而命令战区主力各部,避开日军进攻锋芒,向侧面山地退避,然后迂回到日军的退路进行夹击,只留小股部队沿途阻击迟滞日军,

日军第三师团和石本支队一路猛冲猛杀,迅速攻陷泌阳,准备乘势向西猛进,突然收到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十万火急电报:汤恩伯第31集团军开始南下,其精锐部队4日到达泌阳北侧,有于当夜攻击第三师团右侧背之势。

听说后路受到优势中国军队的威胁,左路日军立刻停止前进,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构筑阵地,准备迎战,园部司令官还很不放心,当即又调一个旅团配属第三师团,以加强其力量。结果,整整两个师团的日军在泌阳提心吊胆地呆了三天却连第31集团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才意识到上了当,于是气势汹汹地继续西进。

5月8日,三路日军会师于枣阳地区,却扑了个空,中国军队主力早已不在此地。

此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认为,日军作战习惯于就地掠夺补充给养,携带的粮食不会很多,而自己的辖区以内已经进行了坚壁清野,日军肯定无法搜集到足够的粮食,只有撤退回出发阵地这一条路,正是痛歼日军的好机会,于是第五战区集中了张自忠、汤恩伯等四个集团军和其他部队,将日军第三师团包围于唐白河畔,准备将其歼灭。

但是,李宗仁没有预料到的是,日军此次携带了大批补给,再加上没有遇到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所以仍然具有很强的战斗力,于是围歼战就演变成了一场短兵相接的大血战。在日军优势兵力和火力的攻击下,中国军队的包围圈很快就被打得支离破碎。

这时候,日军突然接到情报:第五战区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亲自率领五个师的部队渡过汉水,进入东岸。园部和一郎,顿时感到可以借此狠咬中国军一口,立即命令第13、第39两师团和池田支队等部,南下包围第33集团军。

张自忠将军所部原驻守襄河西岸荆门地区,当日军长驱直入,直下枣阳,并向第五战区长官部驻地襄阳进攻时,他接到李宗仁命令,令其渡过襄河截击日军,张自忠决定亲自率领突击队过河作战,集团军副总司令冯治安将军竭力劝阻,但是却无法改变他的坚决态度。冯治安又提出由自己率队过河作战,张自忠还是执意亲自出征,不容更改。

张自忠率领集团军部直属的特务营和第74师渡过襄河,立即投入激烈战斗,先是在新街与日军遭遇,恶战一场,接着挥师北进,于5月10日到达峪山,与据守此处的日军血战。

此时,园部得知张自忠行踪,误以为他率领的是五个师,于是倾其三路大军中的两路进行围追堵截,最终在南瓜店的长山地区把中国军队团团围住。

张自忠部与绝对优势的日军血战数昼夜、予敌重创,但始终未能突出重围。

5月16日,张自忠左臂中弹受伤,仍镇定自若地指挥部队作战,下午两点钟左右,防线被日军突破,张自忠身中数弹,壮烈殉国,随张自忠作战的全体将士,也全部战死。

5月31日,日军第三师团和第39两个师团,集中了数十门重炮,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由襄阳南面强渡襄河,突破了第五战区的襄河西岸防线。随后,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接连攻陷襄阳、宜城、南漳、荆门、远安等地,从北面向四川门户宜昌扑来。

与此同时,日军第13师团和第40师团,在池田支队、汉水支队等部配合下,从沙洋南北地区强渡汉水,连下沙市、江陵、十里铺等地,也马不停蹄地向宜昌猛进,企图切断宜昌地区中国军队主力的退路,配合北路日军,进攻宜昌。

宜昌扼川江门户,是战时首都重庆和西南大后方的咽喉之地,宜昌一旦失守,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就会被日军从中间切断,日军只要再突破三峡天险,重庆就危在旦夕,因此日军向宜昌南北夹击猛进,对重庆统帅部震动很大,而大后方也民心浮动,谣言四起,纷纷传言日军将进攻四川内地了。

蒋介石急令陈诚赶往前线,组建第五战区右翼兵团,全权指挥宜昌保卫战。

陈诚风风火火赶到宜昌后,急令在湖南整休补充的李延年第二军赶赴宜昌东北面,在龙泉铺、鸦鹊岭、安福寺一带组成第二道防线;又令远在四川万县地区整训的第18军,星夜兼程赶来宜昌救火。然而,第18军赶到宜昌,尚未部署就绪,日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日军出动二十多架轰炸机,对守军阵地轮番轰炸,地面部队在重炮的掩护下,分三路向城郊进攻。

6月14日,日军攻陷宜昌城,陈诚随即命令第18军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宜昌。

第18军在军长彭善的指挥下,冒着日军密集的炮火连续突击,在两天之内发动二十几次冲锋,最终以伤亡万余人的代价夺回宜昌,日军的阵地前面堆满了中国士兵的尸体,地面的土壤和石头全部被染成血红的颜色。

日军立即增加兵力,在飞机的疯狂轰炸下再次攻占了宜昌城。第18军虽然数度反攻,但是由于伤亡过大,攻击已经无以为继,陈诚只得下令停止反攻,调整部署,在城西长江三峡口入口处,凭险防守。

宜昌要地失守,使蒋介石和重庆国民政府立即面临着空前严峻的形势:日军占领宜昌,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将第五、第九战区对武汉形成的铜墙铁壁似地防御体系,给劈为南北两半,而这把刀的刀锋正对着陪都重庆。

与此同时,广西日军又向法属印度*国境出动,切断了经由越南进入中国广西、云南的国际援助路线。

紧接着,国际局势亦风起云涌,急剧变化。英国政府出于自身利益,与日本签订协定,宣布封闭滇缅公路三个月,规定在此时间内,禁止军械、弹药、汽油、载重汽车及铁路材料等抗战物资,经缅甸运入中国,使抗战的形势变得异常艰难。

日军占领宜昌之后,立即在这里抢建军用机场,准备把这里作为海军航空兵轰炸重庆的中继基地,而陆军航空兵则出动两百余架轰炸机,对重庆和整个西南数省各大中城市进行不间断轰炸。这些城市上空几乎每天都有上百架次日本飞机编队临空,向下倾泻炸弹........

除内部的恐慌情绪,蒋介石一方面接连在中央电台发表演讲,宣称重庆国民政府将坚定不移地抗战到底,坚持独立自主地抗战方针,以不变应万变;另一方面则着手准备在宜昌方面新建立一个第六战区,他在军事委员会的高级将领会议上指出:倭寇已紧逼陪都大门,我们已没有了任何退路,新建立之第六战区,负责拱卫重庆门户,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关系到民族存亡的大事。因此,第六战区比其他战区的责任更为重大,比其他战区的战略地位更为重要。我们的任务和口号是,军事第一,第六战区第一

由于第六战区责任重大,没有将领自告奋勇来担任司令长官,最后,满脸惭色的陈诚挺身而出,主动要求挑这副担子,他的理由非常简单:

宜昌是在他手上失掉的,理应由他去守

蒋介石思考再三之后,接受了他的请求,于是在国民政府大本营的作战序列中就又多出一个第六战区。

福州的夏日里,酷暑总是和台风连在一起,仿佛一对可怜的难兄难弟,怎么都无法分开,昨天还在肆虐的狂风中痛苦挣扎的树木,今天就已经在经受烈日的煎熬,十几个钟头前苍翠欲滴的叶子很快就蒙上一层淡淡的灰尘,并且打起卷来;柏油的路面几乎就要被晒化了,连上面的空气也变得滚烫起来,似乎用根火柴都能点着;行人在街道两旁的榕树和芒果树下快步走过,不时停下来擦拭额头细密的汗水,时髦的年轻人则用巴拿马草帽和轻巧的阳伞抵御毒辣的日头,卖冰棍和酸梅汤的小贩站在路旁,不停地用极具诱惑的声音高声叫卖.........

上一家茶馆的楼梯,在他们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刘汉忠率领五名便衣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坐定之后,蔡羽讦摘下头顶的草帽,用手帕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低声抱怨道:“都是你,非要搞什么微服私访,插点没把我热死”然后问道:“跑了半天,有什么收获?”

高飞笑嘻嘻地说道:“收获还是很大的我发现福州的物价还算稳定,市民上物资供应也比较充足,看来战争对这里的影响并不是很严重。”言辞之间不经意地显出些许得意的神色。

蔡羽讦轻蔑地“哼”了一声,轻声说道:“和上个月相比,每公斤大米的价格上涨了两分钱,每公斤盐巴的价格则上涨了差不多一毛钱,你还说物价稳定”

接着教训高飞道:“你以为这样随便出来走走看看,就能够了解民生疾苦了?经济是门非常专业的学问,像这种钦差大臣式的调查是了解不到实际情况的,只有经过长时间的,大量数据的统计对比,才能够得出正确的结论。”

作为一个经济专家,蔡羽讦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高飞这种心血来潮的调查。

高飞看了看不停地煽动草帽的蔡羽讦,笑嘻嘻地说道:“我认为,按照福建民众的收入水平,完全可以应付这种程度的价格上涨,再者,根据经济学理论,适当的价格波动是非常自然的,也是符合经济规律的,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特意加上了经济学的术语,可是却忘了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相当专业的经济学家。

“看不出来,你对经济学还有些研究啊”蔡羽讦语带讽刺地说道:“两分钱和一毛钱相对于居民的收入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你知道与去年同时期相比,米价和盐价分别上涨了多少吗——百分之三十然而福建的工人工资却只增长了不到百分之五”说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高飞一眼..........

“怎么会这样呢?福建的工商业一直都发展的不错,随着直接控制地区的拓展,产品的市场也相应扩大,企业规模和利润提高了,工人的收入也自然增加了;广州沦陷之后,福建变成大后方物资进出的主要通道,海关税收的增加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我们派在大后方的办事处一直在收购特种矿产,出口美国,也是很大的收入,另外,假钞应该也赚了不少钱吧,怎么会没有钱给工人涨工资呢?”

蔡羽讦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和实际情况相差无几,但是却忽视了日军封锁沿海的影响。”

高飞反问道:“咱们自己的轮船不是有很多都是在第三国注册的吗,日军又没有占领沿海港口,对这些船只没有什么影响啊”

蔡羽讦解释道:“在广州沦陷以前,我们自己的船队还勉强能够满足物资进出的需求,但是随着广州陷落和日军封锁沿海行动的开始,通过福建的物资急剧增加,远远超出了船队的运输能力,而美国、英国惧怕得罪日本,不同意我们继续在它们国内注册船只,迫使我们只能委托国外的船务公司来运输货物和人员,成本相应增加很多,消耗掉相当一部份企业利润;海关的税收和其他几项收入虽然增加了,但是却远远不能弥补战争的消耗,而政府为了补上这个缺口,必须不断提高税收,这样一来,企业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增加工资?”

接着他埋怨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怎么能够体谅到后方的难处.........

高飞连忙问道:“现在民众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非常艰难?”

蔡羽讦回答道:“目前倒还是没有出现这种局面,但是以后就很难说了咱们现在控制的地区全部加起来了也不过三个省,两千多万人口,可是却要支持数十万军队作战,难度可想而知”

高飞想了想,问道:“如果这样的话,要支持两百万军队的国民政府岂不是更加艰难?”

蔡羽讦面容凝重地回答道:“根据省政府驻重庆办事处和犹太商人们传递回来的消息,在过去的五个月内,四川的米价已经上涨了一倍,并且大部分地方是有价无市,很多地方甚至发生了聚众抢粮的事情国民政府连民众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你说问题有多严重如果不是有海外华侨的巨额捐款支援的话,可能连军队的吃饭都成问题”

高飞感到非常奇怪:“四川自古就被称为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历来是有名的粮仓,怎么可能

闹粮荒呢?会不会是一些奸商勾结政府高官,故意囤积粮食,从而牟取暴利”

蔡羽讦不置可否地看了看高飞,说道:“我们的委员长和你的看法是惊人的一致”

第五百零一章 魔王

第五百零一章魔王

蔡羽讦不置可否地看了看高飞,说道:“我们的委员长和你的看法是惊人的一致他先是命令成都行辕主任兼省书秘书长贺国光和川康绥署主任邓锡侯采取强硬手段查禁打击囤积的商人,接着又在省政府设立物价平准处,采取强硬手段取缔囤积居奇,推行平价购销,最后又令省粮食管理委员会普查全川粮食,以便摸清具体数量,以此来打击不法粮商,并规定所有粮商,凡存谷三十市石以上者,除保留二成待必要时由政府平价收购外,其余的限令在四个月内将粮全部出售给市民。”

高飞从蔡羽讦的话里已经揣摩到了结果,随口问道:“结果呢?”

蔡羽讦回答道:“这些措施丝毫也未缓解市场粮食紧缺的状况,粮价甚至上涨的更加猛烈,而抢粮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高飞问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粮食到哪里去了?”

蔡羽讦毫不客气地回答道:“粮食当然是被吃掉了重庆作为战时首都,从南京和武汉撤退了政府机关、学校、工厂和其他人员,再加上数量庞大的军队,要额外消耗掉多少粮食?黄泛区的难民和湖北、陕西等地的难民应该也有很多人辗转到了四川,也加剧了整个大后方粮食的紧张。”

“原来如此”高飞听完了蔡羽讦的话之后,良久没有出声。

过了几分钟,高飞问道:“蔡先生,日前陈诚特意托人带了封亲笔信给我,希望福建能够支援些粮食给第六战区,因为在湖北省的七十一个县市当中,比较富庶的已经沦陷殆尽,在国军手中的只有三十一县,都是贫瘠的丘陵山地,那里的民众连自给自足都有困难,现在陡然增加几十万军队,以及从武汉、宜昌等地后撤、逃亡到这里的政府工作人员及家属、学生等数万人,粮食的供应成为最突出的难题。”

蔡羽讦感到很奇怪,问道:“前些日子,你还要和老蒋翻脸,怎么现在却想着去帮国民政府了?”

高飞回答道:“我并不是帮助国民政府,而是帮助陈诚,帮助第六战区的军民,帮助大后方,帮助抗战”

蔡羽讦点了点头,说道:“陈诚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曾经替我们说过几句公道话,第六战区的位置又这么重要,按道理是应该支援一下,可是目前我们的余粮也不是很多,是爱莫能助啊”

高飞急忙说道:“那就先从美国购买一批,以解后方的燃眉之急。”

蔡羽讦反问道:“钱从哪里出呢?按照第六战区的规模,每个月至少要几千吨粮食才能满足需要,再加上路上的消耗,是个很大的数目,我们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如果有钱的话,上次也不会让你逼摩根银行用假钞啊”

经蔡羽讦这么一提醒,高飞立即说道:“对啊,干脆还是让摩根银行出这笔钱算了。”

蔡羽讦说道:“摩根银行虽然把购买飞机用的美钞全部换回来了,但是并不代表已经消化掉了,你再给他们加重负担的话,很容易暴露的”

高飞笑着说道:“我不这样认为里昂纳度和玉旨一郎都是个中高手,肯定把握得住尺寸,如果没有办法的话,他们早就明说了,既然没有表示反对,就表示已经解决了。”

蔡羽讦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高飞安慰道:“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他们在特工的保护下卷款潜逃,银行里的存款至少也有千万元左右,完全可以满足我们的需要。”

蔡羽讦想了想,说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有用这一招了,只是苦了那些存款的民众”

高飞说道:“租借里面的要么是洋人,要么是富裕的中国人,没有了这些存款,应该还可以生活的,就当是他们对抗战的贡献吧”

..........

三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从南京路上疾驰而过,最后在永安百货公司面前戛然而止,前后两辆车子里面钻出六名腰挎短枪的彪形大汉,这些人全部头戴巴拿马草帽,上身穿黑色的绸布短衫,下身是黑色绸布裤子,鼻梁上面架着蛋圆的墨镜,下车之后立即向四周散开,占据马路两边的有利位置,把准备从这里经过的行人全部赶开,一副有恃无恐的嚣张气势。

这时候,一个腋下夹着公务包的大汉从中间汽车的前排跳了下来,转身毕恭毕敬地拉开后排的车门,一个身着旗袍,容貌艳丽的年轻女人从了出来:一张流露着万种风情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其中一只略微带着点斜睨的眼神,两道弯弯细长的眉毛,纯净得犹如人工画就的一般,眼睛上覆盖着浓密的睫毛,当眼帘低垂时,给玫瑰色的脸颊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鼻子细巧而挺秀,鼻翼微鼓,像是对情欲生活的强烈渴望,一张端正的小嘴轮廓分明,柔唇微启,露出一口洁白如奶的牙齿,皮肤颜色就像未经人手触摸过的蜜桃上的绒衣。黑玉色的头发,不知是天然的还是梳理成的,如同波浪一样地卷曲着,在额前分梳成两大绺,一直拖到脑后,露出两个耳垂,耳垂上闪烁着两颗价值不菲的钻石耳环。

美貌女子先是用眼角的余光轻蔑地扫视了下四周正在驻足观望的行人,然后把头发一甩,沿着台阶向百货公司的大门走去,夹着公文包的大汉在后面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四名大汉若即若离地跟了上来。

进门之后,美貌女子直奔珠宝柜台,然后在店员殷勤周到的服务下,很快就挑选了两条镶嵌着十几克拉钻石的白金项链,连价格都没有问一下

随后,美貌女子又连续光顾了时装部、香水部,半个小时之后,当她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除了夹着公文包的大汉以外,另外四名保镖的身上全部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

值班经理刚想上前提醒对方付账,美貌女子却停住脚步,回身吩咐道:“阿胜,付账”说完之后就头也不会地向外走去。

夹着公文包的大汉冲着大堂经理非常客气地点了点头,笑容可掬地走到柜台前面,非常小心地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两个黑乎乎的圆球放在柜台上,说道:“请笑纳。”然后急忙转身离去。

百货公司里面顿时响起店刺耳的尖叫声:“有炸弹”

紧接着,惊慌失措的店员和顾客们乱作一团,大部分人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而反应快的就直接趴在地板上,混乱中,有人撞倒了柜台,打碎了玻璃,引起更大的混乱。

等到租界的巡捕带着炸弹专家赶到现场的时候,制造混乱的元凶早已经扬长而去,消失在租界外面的上海市区。事后查明,肇事者留在柜台上面的两个爆炸物是日本陆军的手榴弹,好在没有拉开引信,否则,造成的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因为租界外的车辆在进出租界的时候都要进行检查登记,再加上肇事者对自己的行为没有进行任何的掩饰,所以巡捕房的调查工作很快就有了结果——三辆轿车全部是属于汪伪政权驻沪特务机关七十六号,而那个美貌女子就是警察总队队长吴四宝的太太,上海滩大名鼎鼎的佘爱珍

租界工部局立即向汪伪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要求惩戒肇事者,并赔偿永安百货公司的全部损失,为了给对方施加压力,英国领事同时向日本宪兵司令部提出抗议,指责他们可以纵容不法之徒对租界的侵犯。

吴四宝毕恭毕敬地站在特工总部部长李士群的面前,他那黑黝黝的胖脸上,油光满面,令人生厌;混浊的双眼游移不定,不时偷眼打量李士群的表情;手指上戴着金光闪闪的大戒指,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在链子的末端挂着金光闪闪的锁片,一副贪得无厌的暴发户样子。尽管他摆出一副提心吊胆低三下四的模样,可是一举一动却流露出一副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的凶相。

李士群用极度厌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四宝,你在上海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以前只听说上海的老百姓叫你‘沪西魔王’,没想到现在连租界和日本宪兵队都知道你的大名,真是很不简单啊”

吴四宝是在一个赌场里面被直接叫到七十六号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低声下气地问道:“李主任,四宝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虽然在上海滩横行无忌,可是每次面对李士群的时候都有心惊肉跳的感觉,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低了很多,和他在其他人面前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

李士群说道:“你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来你老婆的胆子也比你小不了多少。”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我倒忘了,上次爱珍带着我们的人在租界和巡捕房枪战,子弹乱发,汽车被打得如同筛子一样都面不改色,也是个胆大包天的货色”

吴四宝急忙问道:“李主任,爱珍怎么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李士群回答道:“她倒是没什么,就是把租界给闹个底朝天。”然后他用异常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们在上海滩胡作非为就算了,为什么非要跑到租界里面去搞事?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是英国人的地盘吗?你在其他地方贩运烟土、造白面、绑架抢劫、敲诈勒索,我都可以不管,甚至你的徒弟张国震领着一帮人在糖业市场兴风作浪,持枪挟制,操纵市价,牟取暴利,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咱们是一家人呢

可是你们却偏偏要到租界里面去搞事,前些日子你的宝贝徒弟们在租界里面公开偷盗、抢劫汽车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好不容易把势态平复下来,爱珍又搞出这个事情来,叫我怎么办?”

随后,李士群把今天佘爱珍在永安百货公司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吴四宝,最后他说道:“你在上海应该搞了不少钱吧,怎么还要干这种勾当?现在日本人正在拉拢英国人,生怕得罪了他们,而汪院长又要维护新政府的面子,都有拿你开刀的意思,你老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到租界生事,不是找死吗”

吴四宝听说只是白拿了些东西,没有闹出人命,心里就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回去把爱珍骂一顿,让她把东西送回去算了。”

李士群诧异地望着吴四宝:“就这么简单?”

吴四宝满不在乎地说道:“日本宪兵队没少受我的钱,最多应付下英国人就可以了。汪院长这里就请李主任再帮我说说,四宝对您老人家可是忠心耿耿啊”吴四宝心里想,你***当初刚到上海的时候,要不是老子带着徒子徒孙全力保护,早就被军统敲掉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指手画脚自己在外面赚得钱从来没敢少给他的一份,现在却搞得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真他**的无耻

李士群看着吴四宝游移不定的目光,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服气,就冷笑着问道:“你以为我在小题大做是吧?”

吴四宝虽然嘴上说不是,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李士群轻声说道:“日本人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和所谓的王道乐土,汪院长要建设新中国,上海又是国际视线汇集的地方,如果任由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怎么应付国际舆论,怎么去吸引那些还在继续顽抗的后方军民?”

李士群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摆平,回去之后,要好好约束你的老婆和手下,少给我惹麻烦,不然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吴四宝虽然心里还是不满意,但是却不得不装出一幅恭顺的样子,连连称是。

李士群老于世故,怎么可能被他的这点小把戏骗过,轻蔑地看着低眉顺眼的吴四宝,不轻不重地说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不满意的话就到街上去继续当流氓不过,千万不要落在租界巡捕房,或者日本宪兵队的手里,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说道最后的时候,李士群的语气变得非常凶狠,带着浓浓的杀气

吴四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背后冒出一股凉气。

他虽然心狠手辣,手上也有几十条人命,可是却没有勇气和面前这个杀人如麻的特务头子对着干,慌忙说道:“四宝不敢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您的提携,我吴四宝怎么可能有今天?”接着他急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四宝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管束爱珍和部下,保证不再给主任添麻烦”然后奴颜婢膝地笑了笑。

看着吴四宝驯服的模样,李士群轻蔑地撇了撇嘴,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还是相信你的回去吧。”

吴四宝如蒙大赦,向李士群敬礼之后,逃也似地离开他的办公室。

上车之前,吴四宝望着李士群办公室的窗户,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几句,然后在几名小特务的护卫下,向自己的寓所疾驰而去。

吴四宝在心狠手辣的李士群的逼迫下,不但让老婆佘爱珍照价赔偿了永安百货公司的损失,而且主动向租界巡捕房道歉,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息事宁人了,却没想到日本人早已经对他在上海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再加上他不断网罗党羽,势力急剧膨胀,日本人担心尾大不掉,难以驾驭,迫使李士群对他严加管束........

李士群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首先把吴四宝的徒弟张国震逮捕枪毙,以此来应付日本人,然后严令吴四宝收敛一些,不要再让人抓到把柄——七十六号的骨干分子大部分都是吴四宝的徒弟、朋友,还有相当的利用价值。

这天,心情郁闷的吴四宝带着几名小特务,驱车直奔西区的华人俱乐部,准备好好赌几把,籍此来散散心。

赌场经理看到满脸横肉的吴四宝,马上满脸堆笑地上去招呼道:“四宝哥,今天准备玩什么?”

吴四宝看着宫殿般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攒动的人头,摆放的密密麻麻的赌桌上面成堆的筹码,嘴里叼着卷烟、圆睁着布满血丝眼睛声嘶力竭地叫喊的赌徒们,顿时心跳加速,热血上涌,冲着赌场经理大声说道:“换一万块筹码,我要去玩骰子”

然后大步流星地向正中间的一张桌子走过去。

“小子,让开”小特务伸手抓住一名赌客的衣领,把他从桌子旁边提起来,随手推开,然后把椅子往外一拉,冲着吴四宝说:“大哥,请坐。”

看到吴四宝一伙人飞扬跋扈的样子,赌客们纷纷起身,到其他桌子上继续,只有一个年轻男子仍然留在原位,笑吟吟地在那望着吴四宝

吴四宝老实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座,大声说道:“我押五百块大”

第五百零二章 黑道

第五百零二章黑道

吴四宝老实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座,大声说道:“我押五百块大”

然后上下打量起和自己对赌的年轻人:此人白净面皮,戴着一幅非常秀气的金丝眼镜,嘴唇上面留着一撮浓密的人丹胡,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笔挺的西服里面露出雪白的衬衣领子,上面打着漂亮的领结;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白金钻戒,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显然价值不菲;漆黑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从中间向两边均匀地分开。

“我押小,五百块”年轻人非常有礼貌地向吴四宝欠了欠身,轻声说道。

“一二三,六点小”吴四宝面前的筹码马上少了一堆,对面则相应地多了一堆。

第二把,吴四宝还是押小,结果又输了;第三把,他押大,开出来的却是小不知道是吴四宝的手气太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几乎没有一次押对,结果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就把自己面前的筹码输得干干净净,对面的年轻人却赢了一大堆。

吴四宝用力解开衣扣,把一只脚往椅子上一踩,对身后的小特务吩咐道:“叫经理再送一万块钱筹码过来”

接着恶狠狠地骂道:“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今天一定要把钱赢回来”然后用同样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对面的年轻人,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任何惊惧的神情。

这时候,赌场经理跟在小特务的后面,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手里的盘子上面整齐地堆放着两千块钱的筹码。

小特务用手指着赌场经理,对吴四宝说道:“大哥,这小子说不行,你看怎么办?”

赌场经理看吴四宝的神色有些不善,慌忙低声下气地说道:“四宝哥,兄弟只是个看场子的,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请您海涵这两千块筹码算是兄弟孝敬您的”说罢轻轻把筹码放在吴四宝面前。

吴四宝打了个哈哈,脸上的肥肉不停地颤动着:“你***以为老子没有钱吗?拿两千块出来寒碜我吗?把老子惹毛的话,马上把你这里给砸了”

赌场经理软中带硬地说道:“四宝哥,请您不要误会,兄弟绝对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这里是月笙哥开的,你们关系这么好,总不至于让我们这些底下的兄弟难做吧。”

“既然你知道我和月笙哥的关系,那我就替他管教管教你”说罢吴四宝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把赌场经理打出两米多远。

赌场里面的保镖看情形不对,立即围了过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杜月笙的徒子徒孙,所以对吴四宝也没有普通人那样畏惧,吴四宝身边的两名小特务非常利索地掏出手枪,准备大干一场。吴四宝本人轻蔑地看了看周围的十几个保镖,回身坐回赌桌旁边,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势。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坐在对面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冲动”

接着径直走到赌场经理的面前,掏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说道:“请给吴先生送一万块筹码。”

然后又走到吴四宝面前,说道:“吴先生,既然出来玩,就要开心一点,跟他们计较的话,岂不是有失你的身份”

说罢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叫井边次郎,是摩根银行的董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赌场收到了钱,就不愿意和吴四宝起争端,吴四宝见有日本人在场,想起李士群的警告,自然不敢再生事,也就顺着台阶下,和井边次郎一起继续赌了起来。

离开之前,吴四宝出于感激,请井边次郎到城隍庙喝酒,没想到对方居然慨然应允,于是就一起到城隍庙喝酒吃饭。

几杯酒下肚之后,吴四宝试探着问道:“井边先生既然是摩根银行的董事,怎么会有时间到租界外面来赌钱呢?”

摩根银行声势浩大的开业庆典在上海滩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吴四宝也早有耳闻,知道是家实力雄厚的美国银行。

井边次郎回答道:“由于租界的地方有限,银行的生意很难再有更大的发展,所以想到外面来看看有没有别的生意做。”

吴四宝眼睛一亮,追问道:“不知道你想做哪方面的生意?”

井边次郎回答道:“我本来计划在上海开几家规模较大的赌场,可是听说这里的帮派势力比较大,不允许别人插手,所以一直在考察之中。”说完之后,他的脸上显出些许失望的神情。

吴四宝连忙说道:“兄弟我在上海滩还有些影响力,如果交给我来管理的话,帮会那里绝对没有人敢过来捣乱”说罢热切地望着井边次郎。

井边次郎高兴地说道:“吴先生在上海的影响力我也略知一二,如果你愿意和我们银行合伙的话,当然最好啦”然后他故意问道:“以你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缺钱用,怎么会想到要做生意呢?”

吴四宝随即开始大倒苦水:“七十六号的经费全部控制在李士群的内侄手中,别人想用的话就要看李主任的脸色;我以前在沪西收保护费,顺便还做些生意,收入颇丰,可是却引起上级的猜忌,强令停止,现在几百号徒弟都靠那点可怜的薪饷过日子,怎么会不缺钱用”

井边次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合伙开几家赌场,资金全部由我来出,管理就由你全权负责,所得收益五五分账,你看怎么样?”

面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吴四宝哪有不捡之理,急忙连声答应下来。

井边次郎接着又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我发现租界外面还是有很多生意可以做的,等赌场走上正轨之后,可以向其他领域拓展业务,有银行雄厚的资金支持,作什么生意都能赚钱。”

吴四宝奸笑着说道:“其实最赚钱的就是卖白粉和烟土,只是上头不准干,否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说罢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井边次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结交了吴四宝之后,井边次郎和比斯齐诺经过反复商讨,认为通过合伙开办赌场,可以非常隐秘地达到洗钱的目的,于是决定和他通力合作。

半个月之后,容生赌场正式挂牌营业,井边次郎和比斯齐诺作为投资方的代表出席了开业庆典,吴四宝作为唯一的合伙人也亲自前来捧场,另外,为了壮大赌场的声势,吴四宝特意把一些帮会中间的老前辈都请了过来,结果,把开业庆典变成了黑社会庆典。

赌场开业以后,井边次郎以日侨的身份和日本宪兵队协调关系,扫平了政府方面的障碍;吴四宝则几乎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投入进去。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赌场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快就有了赢利,另外,在吴四宝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量的日币假钞从摩根银行流入赌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分散到赌客中间,从而有力地支持了福建的抗战事业。

然而,贪得无厌的吴四宝对赌场收益非常不满意,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个非常危险的方面

“阿珍,这是赌场上个月的红利,有二十万呢”吴四宝双手捧着厚厚的一叠钞票,笑容可掬地向佘爱珍说道,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如此温柔的话会出自吴四宝之口——所谓一物降一物,在外面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沪西魔王”惟独对自己的老婆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么点钱就高兴成这样以前单是阿震送过来的月份钱都不止这些,还用不着三天两头跑过去出头露面”坐在镜子前面化妆的佘爱珍看都没看吴四宝手里的钞票,没好气地说道。

佘爱珍精明强悍,手腕灵活,所以吴四宝对她是言听计从。

吴四宝叹了口气,说道:“阿震是个好孩子,可惜死得太早了”然后恶狠狠地骂道:“李士群这个笑面虎,借着日本宪兵队和租界巡捕房来压我,明摆着是借刀杀人,想乘机收拾老子”

“这就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佘爱珍化完了妆,转过身来望着吴四宝说道:“当初他李士群从重庆逃到上海的时候,落魄的跟丧家犬一样,要不是季老爷子出面,让咱们拉他一把,他会有今天的地位?不被军统特务砍死在街上就已经不错了”言语之中,对李士群的为人十分不齿。

“是啊,他在愚园路的房子是我买的,汽车和保险也是我替他办的,他的侍从卫士,都是我的徒弟,在上海、苏州、南京三地的汽车司机,不是我的亲友,便是我的徒子徒孙,甚至连李公馆的女翻译也是咱们介绍的当初‘叶公馆’刚刚成立的时候,要不是我带着几十个徒弟加入进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上海滩站稳脚跟”吴四宝想起自己为李士群所作的一切,心里就冒出一把无名火。

“好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佘爱珍不愧是女中豪杰,当机立断,决定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抱怨:“他现在深得汪院长和日本人的宠信,身兼特工总部主任和警政部长两个要职,又收买、招募了大批的中统和军统特务,要权有权,要人有人;自己又和日本人合伙开设了荣生公司,专门倒卖烟土,还有大福运输公司和美罗西服公司,可以说是财源广进。这样一来,他哪里还会看得上你手底下的那点人,孝敬的那点钱要不是咱们对他还有点用处,这次说不定死的就是你而不是阿震”说到这里,佘爱珍怒火中烧,两道细长的眉毛都倒竖起来。

吴四宝想起当时的情形,点了点头:“这小子是有除掉我的意思”

佘爱珍说道:“这些搞政治的人,向来是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绝对靠不住现在兵荒马乱的,只有多搞点钱放在身上才对,只要有了钱,万一形势不对,咱们就跑到外国去,照样可以过快活日子”

吴四宝连连点头称是:“现在下面的弟兄都不敢做生意,阿震的家小也要照顾,是要多搞点钱。”

接着他又得意地说道:“好在赌场的生意还不错,每个月都有进项。另外,结交了井边次郎这个大财主,做什么生意都好赚。”

“你也就这么点出息”没想到,佘爱珍又是当头一盆冷水:“赌场赚钱难道能比阿震他们赚的快吗?一辆汽车从租界搞到南京就可以赚好几千块,十公斤白面卖出去赚得还要多要想发横财,老老实实地坐生意是绝对不行的”

吴四宝看佘爱珍胸有成竹的表情,满脸堆笑地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高招?”

佘爱珍低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民生公司吗?”

吴四宝大吃一惊,几乎要叫出声来:“阿珍,民生公司的后台老板是日本特务机关‘儿玉机关’,怎么敢打他们的主意”他虽然胆大妄为,但是由于长期生活在日本人的yin威下,自然而然地感到害怕。

“日本人又怎么样?”佘爱珍不愧是女中“豪杰”,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想发横财,就要冒险租界里面倒是容易搞到钱,可是咱们已经被巡捕房给盯上了,很难下手;租借外面能捞钱的地方不是帮会控制,就是日本人做后台;咱们既然不能对帮里弟兄下手,自然只有找日本人了”

吴四宝不解地问道:“民生公司也就是向国统区走私些烟土,换回些战略物资而已,能有多少钱呢?”

佘爱珍解释道:“日本人占领上海和南京之后,不断派小股部队到四周县乡村镇里面去,表面上说是去搜索躲藏起来的国军士兵,实际上却是去抢劫财物,而抢回来的金条、钻石、白金等物就集中收藏在民生公司在闸北的仓库里面”

接着她补充道:“据我估计,日本人至少搜刮了几千万元的财物”

吴四宝听得目瞪口呆,诧异地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佘爱珍冷笑着回答道:“有一次我到李公馆和李士群老婆叶吉卿打麻将,听李士群和周佛海在商量成立银行的事情,好像说要准备些硬通货,然后李士群就提出要从民生公司暂借部分出来用一下,所以我就留心听了下。”

“阿珍,你真厉害”吴四宝发自内心地佩服自己的老婆:“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佘爱珍有条不紊地说道:“第一步,先从你的徒弟当中挑选些面孔比较生、靠得住的人,在民生公司附近观察情况;第二步,从租界里面搞些枪出来,最好全部是美国货;第三步,在民生公司附近的租套房子,最好是独门独户,背靠苏州河的,再准备四艘一模一样的快船,停在后门;第四步,也就是最后一步,挑选合适的时机动手,抢劫民生公司”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你新结识的日本朋友不是开银行的吗,咱们搞回来的这些金银珠宝,就让他给咱们全部换成现钞,他们的银行在租界里面,他又是日本人,很难被发现的”

吴四宝听完老婆的一番布置,心悦诚服地说道:“阿珍,这个计划真是好的不得了,我明天就找人去”

佘爱珍嘱咐道:“这件事风险很大,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吴四宝连忙说道:“我晓得了”

民生公司因为干得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故而特意把仓库设在相对比较偏僻的闸北。仓库是一座两层的楼房,前面是个两进的大院落,后面紧靠苏州河;院子里面总是有十几个人在戒备,二楼上面架着一挺轻机枪,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距离仓库两百远的地方就是上海市警察局闸北分局的所在地,而另外一条街上驻扎着整整一个小队的日本宪兵。

经过十几天的紧张观察之后,吴四宝等人终于摸清了民生公司仓库的底细,然后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民生公司的后面突然想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仓库后面的墙壁顿时出现一个直径在两米左右的洞口,还没等里面的守卫反应过来,十几个蒙面人就钻了进去,同时用手中的冲锋枪猛烈扫射。

日本人做梦都没想到会遭到袭击,更没想到袭击者居然会从后面进来,所以他们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被对方乱枪打死,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袭击者就控制了整个仓库,开始把里面的财物向河道里面的小船上搬。

几分钟后,警察最先反应过来,可是还没有跑出大门口,几颗圆圆的手榴弹就落了下来,把大门和一段围墙全部炸塌,里面的警察随即卧倒在院子里面,再也不敢移动分毫。

日本宪兵队接到报告后紧急出动,在集合哨的凄厉哨音中,日本人迅速集结了数十名士兵,然后分乘十几辆三轮摩托车,向发生爆炸的地方疾驰而去

第五百零三章 向北?向北!

第五百零三章向北?向北!

“嘣”地一声巨响,最前面的摩托车顿时炸成一个火球,高高地飞了起来,然后在天空中炸成碎片,大部分远远地飞了出去,只有少部分毕竟沉重的部件落了下来。

摩托车手紧急刹车,士兵们纷纷滚落在地,用步枪向漆黑的夜色猛烈射击,伺机寻找敌人的踪迹。

与此同时,十几名袭击者排成一长串,连续不断地把一箱箱的珠宝和金条从民生公司的仓库里面向河道里面的乌蓬船搬,装满一条船之后,立即离开岸边,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半个小时之后,儿玉机关长,儿玉誉士夫接到仓库遇袭的报告,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请求宪兵司令部全力增援,同时,自己也带着几十名特务,乘坐两辆大卡车,狂奔而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担任阻击任务的袭击者突然销声匿迹了,大队的日军士兵、特务、警察迅速赶到现场,结果,只看见满地的尸体、瓦砾和空荡荡的仓库,墙壁上面的黑洞仿佛一张咧开的大嘴巴,在无声地嘲笑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的儿玉誉士夫。

在开始动手抢劫民生公司仓库之前半个月,吴四宝就遵照佘爱珍的吩咐每天准时到76号上班,闲暇时间到赌场里面打理生意,摆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架势,而在劫案发生的当天晚上,日本宪兵队又移交过来两名军统特工,吴四宝干脆连夜提审,造成不在场的证据,从而彻底撇清了和这件事的关系。

仓库抢劫案发生后,暴跳如雷的儿玉誉士夫机关长立即把手下全部的特务都派出去调查,同时请求宪兵司令部大力协助。

然而,由于儿玉机关的特工人员能力太差,隶属于陆军部的宪兵队又抱着看笑话的态度,不是非常热心,使调查工作陷于停滞,很长时间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原来,淞沪抗战结束后,上海华界全部及苏州河以北的租界地区落入日军之手。为维持在上海的统治,镇压上海人民的反抗,掠夺经济物资,日军除了在政治上竭力扶植、操纵伪市政府之外,还在市内设立大量特务组织,以强化其统治。

日本在上海的军警特务组织五花八门,规模十分庞杂,林林总总不下上百个,其特务机关主要隶属于以下几个系统:陆军、海军、内阁、外务省和民间组织。其中在上海范围最广、势力最大的特务机构是“梅”机关,是日本政府为扶植汪伪政府成立“新中央政府”而专门设立的,机关长为原陆军省军务课长影佐桢昭。而海军部成立的儿玉机关的规模则小得多,因为其主要任务是进行经济掠夺,所以里面的人员基本都是从国内雇佣的浪人,在素质上与陆军部的几个特务机关相去甚远,再加上陆军的特意排挤,搜集情报和调查的能力相当差。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儿玉机关的特务们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而宪兵队依然是那副不管不顾的态度,使机关长儿玉誉士夫非常恼怒,转而向自己的好朋友,“梅”机关长影佐桢昭求助,希望由他出面调查,同时通过海军部向东京统帅部报告这一情况,期望获得支持。

吴四宝夫妇等到风声稍微平息一点之后,这才偷偷到市郊察看抢劫回来的财物,结果让这两个胆大妄为的狗男女吃惊不小:三间房子里面堆满了黄澄澄的金条、闪闪发光的珠宝钻石、让人目不暇接

两人粗略估计了一下,光是金条价值至少在三千万元以上,其余的珠宝首饰最少也值一千万

这时候,吴四宝和佘爱珍才感到有些害怕:丢了这么多东西,日本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找回去。这些东西在自己的手里多放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想办法出手。

两个人仔细商量之后,决定由吴四宝出面,拿少量的金条到与自己合伙开设赌场的井边次郎那里去探探路。

仓库被抢之后,为了保密起见,日本人特意封锁了消息,外面并不知道事件的来龙去脉,大部分时间呆在租界里面的井边次郎和比斯齐诺自然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当吴四宝送来第一批金条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察觉出问题来,再加上吴四宝的要价很低,几乎是市价的三分之二,就非常高兴地照单全收了。后来,吴四宝送过来的金条越来越多,总金额很快就超过了千万元,给银行的资金造成很大的压力,最后只好向福建总部求助。

蔡羽讦接到请求之后,感觉金额过于庞大,自己不敢擅自作主,立即向高飞征求意见;高飞也感觉有些蹊跷,于是命令情报机关着手调查,很快就从得到了民生公司仓库被抢劫的情报。

得到这个重要情报之后,福建方面如获至宝,立即通过美国花旗银行给摩根银行汇去大笔款项,同时命令比斯齐诺和井边次郎在收购的时候尽量压低价格。

这时候的吴四宝只求尽快脱手,哪里还顾得上价格,更何况目前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于是总价值将近六千万元的赃物,以三千万左右的价格成交。

福建方面对比斯齐诺和井边次郎的表现非常满意,毫不吝啬地给出了三百万元的奖励,同时征询他们的意见。如果不愿意继续留在上海的话,可以带着奖金和工资、提成返回美国,银行由总部派人接手。

经过将近两年左右的时间,两个美国人已经被上海滩光怪陆离的冒险生活所吸引,主动要求继续留下来经营摩根银行,使银行的业务得以继续平稳地进行下去。

高飞经过和蔡羽讦、罗思柴尔德两人的仔细协商之后,把这笔巨款的用途进行了仔细的规划:其中一千万元用作军费,从美国购买八十架战斗机和二十架轰炸机,同时再组建一个装甲师;其余的部分用作地方财政,用于修建连接广东、福建、江西三省的公路网;扩大民用和军工企业的生产规模,降低税收,平抑物价。

在巨额资金的支持下,福建政府面临的经济压力得到很大的缓解,从而减轻了企业和普通民众的负担,经济增长的速度自抗战爆发后首次出现了上升的势头,使高飞得以全副身心地整训军队。

1940年夏季,日军在攻占了宜昌之后,迫于兵力不足,暂时停止了在华中和华南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转而全力在与中国军队接壤地区构筑工事,积蓄力量,等待新编师团的到来,与此同时,大批的轰炸机仍旧在接连不断地对大后方进行猛烈空袭,妄图摧毁中国军民的抵抗意志,进而再全力西进,夺取重庆。

然而,出乎日军预料的是,第18集团军集中了一百零五个团的兵力,在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的指挥下,从8月22日起至10月初的两个月时间内,在正太路沿线地区向日军主动出击,对日军的重要交通线及生产地区进行奇袭。

在第18集团军重点作战区域——山西,中国军队的攻势最为凶猛,在袭击石太路及同蒲路北段警备队的同时,炸毁和破坏铁路、桥梁及通信设施,使井阱煤矿等处设备,遭到彻底破坏。给日军造成沉重的打击,必须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花费巨款才能恢复上述地区的生产。

日军从东京统帅部到侵华日军派遣军司令部,对第18集团军发动的这场规模空前的突然袭击,尽皆大惊失色。抗战以来,骄横无忌的日军从未把敌后的抗战力量放在眼里,认为华北已是他们的占领区,是他们的天下了,是他们安全的“后院”,故而放心大胆地把精锐部队全部集中在华中和华南,只在华北维持最小规模的驻军,截止百团大战结束的时候,日军在华北的兵力只占中国派遣军总兵力的10%

百团大战的发动,打得整个华北的日军措手不及,从未想到共产党势力竟能扩大到如此程度,中国派遣军总部急忙从武汉第11军抽调第33师团,从上海地区第13军抽调第17师团,转属华北方面军,对过去一直潜伏地下的第18集团军进行疯狂反扑。

蒋介石和重庆统帅部的高级幕僚和将领们,在接到第18集团军雪片般飞过来的战报之后,也感到大喜过望,当中央军在长江方面正面战场遭到重大打击,陪都重庆正处在危急之时,突然来了这一场百团大战,从背后狠狠捅了日本人一刀子,大大减轻了长江方面的压力。于是蒋介石立即分电各战区注意当面日军行动,牵制其转兵北上,同时命令驻守于晋南中条山的卫立煌部队派出部队,破坏铁路公路,协同友军作战。

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在接到第18集团军的战情通报之后不久,就接到蒋介石以委员长身份发出的,要求牵制日军的训令,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此时的十九路军也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兵力过于分散

第151师的两个主力团和李务滋的第五纵队一起被第21军阻挡在广州以南地区,无法与主力部队汇合;粤北的第12集团主力被第21军牵制在英德线上;粤东的部队又要监视汕头日军;江西的部队也处于日军第11军的打击范围之内;另外还有两个师的部队在台湾海峡的另外一边。

以目前十九路军的实力,单独面对任何一个方面的日军都没有问题,但是两线作战的话就会非常危险,因为日本海军的航母编队一直在浙江沿海地区游弋,不但随时可以出动轰炸机进行对地攻击,也可以随时发起登陆作战,故而必须在福建沿海地区配置相当强大的兵力,准备进行反登陆作战。

高飞反复思考了很长时间,始终无法确定下一步的攻击目标,只好把战区的高级指挥官们召集起来,听听他们的意见,以便集思广益。

“一直在华北沦陷区开展游击战的第18集团军自8月20日开始,集中一百多个团的兵力,主动向华北日军发起大规模进攻,为了积极配合友军的行动,牵制日军调军北上,国民政府统帅部要求各战区主动出击,给当面之敌施加压力。”

高飞转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面,用手中的铅笔指点着第四战区控制地区,详细说明当前的形势:“目前我军实际控制区域有广东大部、福建全部、江西大部、安徽和江苏一部分,以及台湾岛的大部,总面积约数十万平方公里,人口超过三千万,不过,由于日军很多坚固据点的阻隔,没有能够连成一片:南线日军是安藤利吉的第21军,下辖第五师团、第18、第23、第24、第106师团以及台湾步兵旅团和近卫旅团,从广州经梧州到南宁,把广东南北完全割裂开来,另外还在汕头有一个桥头堡;北路日军是驻扎在武汉的第11军,在九江部署一个旅团,在景德镇部署了一个完整的师团,使江西北部游击区和皖南游击区不能完全衔接起来;长江中下游则是日军第13军的控制范围,以长江为锁链,把江北军团和新四军、中央军牢牢困在江北;台湾的日军在抽调一个旅团增援第21军之后,还剩下一个半师团,在确保西部各港口和城市的同时,依靠海军航空兵持续打击东部的台湾军团根据地,由于台湾海峡始终处于日本海军控制下,总部只能依靠快艇夜航的方式运送补给,无法满足大规模作战的需要,故而台湾军团暂时只能采取守势。”

介绍完情况之后,高飞走到长长的会议桌前,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着部下们,说道:“日军在占领广西之后,由于战线过长,兵力上的尴尬处境暴露无遗,已经完全放弃了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进入下半年之后,连两线作战的都难以维持。为了扫荡华北的第18集团军,只好从第11军和第13军抽调两个师团北上,第21军也无力发动新的攻势我军如果很好利用这次的机会,完全可以更好地改善战区的战略态势。”

接着高飞把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说了出来:“除了南线的第21军实力强大,其他与我军接壤的日军相对都比较薄弱,都可以选作下一步的打击目标,但是优缺点都非常明显,一时难以决断,所以请大家仔细考虑一下,看看首先攻击哪一路日军比较好。”

话音刚落,余文正就起身说道:“我认为首先应该增援台湾军团,彻底击溃岛上的日军,完全占领台湾,这样一来,日军就失去了轰炸我军控制区域最近的陆上基地,另外,台湾军团孤悬海外,随时都有被日军歼灭的危险,只有先下手为强才能摆脱不利的态势。”

马德弼立即反问道:“那你准备如何穿越日军严密封锁的台湾海峡呢?在没有制空权和制海权的情况下,两个师的补给都很难维持,再派更多的部队上去,岂不是送死”

余文正回答道:“我军购买的大批飞机很快就会运抵,控制台湾海峡应该不是很大的问题,等到控制台湾全岛之后,可以利用岛内的机场作为前进基地,从而威胁日本海军,甚至是日本本土,这样一来,敌人如何还敢企图染指台湾”

听完余文正陈述的理由,高飞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果真如此的话,结果只能适得其反。一旦空军能够威胁到日本本土,日本军方就要面对日本天皇和民间的巨大压力,肯定会不顾一切夺回台湾。另外,日本强大的海空优势,并不是购买百余架飞机就能够抵消的,他们只要和我们拼消耗就可以了,毕竟日本有雄厚的工业基础,控制的资源也远远超过我们。购买来的飞机只能应付一时之需,保证后方的安全,真要和日本航空兵一较长短的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余文正立即追问道:“难道就任由丁长建自生自灭不成?”

高飞笑了笑,说道:“目前敌我双方在台湾的态势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能力吃掉对方,但是民心却在逐渐向我x拢,只要获得了广泛的支持,坚持下去就没有多大的问题,而台湾中东部地区的崇山峻岭也不利于日军的行动。等到购买的飞机全部交付之后,再掩护船队进行一次规模较大的输送行动,顺便把台南的日军据点清扫一下,这样台湾军团就不会遇到太多的困难了”

余文正点了点头,坐了下去,重新思考起来。

这时候马德弼提议道:“咱们不如向北发展,只要击溃或者歼灭了驻扎在景德镇的日军第15师团,整个江西全境几乎全部落在我们手中,皖南游击区也连成一片,然后再继续向北、向东攻击前进,把游击区变成控制区,到时候,即使不能和江北军团取得直接联系,但是至少也可以遥相呼应,壮大声势,从而动摇日军在长江流域的统治,汪伪政权的影响力也会被严重削弱。”

高飞对马德弼的这个提议非常欣赏,补充道:“日军刚刚从第11军和第13军分别抽调了一个师团去增援华北,兵力较之以前显得有些空虚,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日军虽然能够从长江水道获得增援,但是江北军团的存在必将使其备感困难,另外,只要我军在占领景德镇之后,立即挥师马当要塞,就可以先切断第11军的补给线,此时,第五、第六和第九战区的百万大军同时压上,日军就很难抵挡”

高飞边说边整理自己的思路,说到最后的时候才忽然惊觉向北进军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好处。

第五百零四章 攻击汕头

第五百零四章攻击汕头

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锁柱却站起身来提出不同的意见,他说:“中央军虽然在武汉外围的三个战区集中了超过百万的军队,但是也仅仅能够自保而已,指望他们来攻克日军重兵布防的坚固堡垒和要塞,是没有可能的”

接着他解释道:“第六战区的正面是宜昌,当初第18军面对日军区区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鏖战数日,才以伤亡万余人的代价夺下来,现在日军不但在这里驻扎了一个步兵旅团的兵力,还有相当数量的航空兵支援,残破的第六战区哪里有能力夺回来?第五战区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被日军重创,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现在肯定是指望不上;第九战区倒是兵精粮足,但是北面是武汉的日军第11军主力,南面是从广西虎视眈眈的第五师团和第15混成旅团,而已经推进到梧州的第23师团也随时可以威胁湖南,薛岳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尽管心里知道锁柱说得非常有道理,可是余文正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反驳道:“这些困难尽管客观存在,但是只要想办法,应该都是可以克服的,你凭什么认为这三个战区都不敢动?”说罢很不满意地横了锁柱一眼。

锁柱和他毕竟是多年的老弟兄了,知道余文正就是这个脾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回答道:“我听说四川最近粮价暴涨,连政府雇员的口粮都无法保证供应,可见大后方已经有穷于补给的苗头,军队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现在,从法属印度支那的补给线被日军切断了,滇缅公路又被可恶的英国佬关闭了,中央军的武器弹药大部分都依靠进口,从咱们福建到四川何止千里,中间又是山峦重重,运输的难度也相当的大,是很难维持军队消耗的,在粮食和弹药不能保证的情况下,哪个指挥官还敢冒险?”

高飞听了锁柱的一席话,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太理想化了,转而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此时,代表第12集团军参加会议的余汉谋提醒高飞道:“高长官,我认为只要中央军全力以赴的话,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但是,我们却不能不考虑,中央军愿不愿意主动配合?第12集团在广西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对于中央军在关键时刻借刀杀人的无耻行径,作为险些遇害的当事人,余汉谋有着切肤之痛,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相信他们。

余汉谋接着说道:“一旦我军占领景德镇,威胁日军长江生命线,可能性最大的结果就是陷入日军第11军和第13军的夹击之中锁柱已经说过,中央军本身就没有能力配合,何况他们连配合的意愿都没有”

高飞看了看余汉谋激愤的表情,笑着问道:“余总司令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余汉谋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认为,反攻汕头才是目前形势下的上上之选”

与会的高级将领们听他这么一说,都感到非常吃惊,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汇集到他身上,等待他说出自己的理由。

余汉谋迎着众人的目光,把自己的理由和盘托出:“汕头虽然是个弹丸之地,却是日军在我军控制区内打下的一颗钉子,现在敌人因为把精力集中在华北,无暇顾及这里,但是一旦腾出手来,随时可以在从海路增兵,进而威胁粤北腹地,因此必须将其剪除掉”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收复汕头对保障第12集团军的侧翼和福建的安全都是必要的,但是汕头市区的大部分地方都处于日军舰炮的射程之内,必将给攻击部队造成很大的伤亡,再者,自从潮安被我军攻克之后,日军一直在全力构筑工事,现在肯定是壁垒森严,不是那么好打的”高飞把大家担心的问题直截了当的提了出来,这也是没有人提议把汕头作为目标的原因。

余汉谋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汕头虽然在日军舰炮的射程内,但是目前在汕头附近海域并没有大型舰艇在活动,而最近的海军舰队也在广州,没有两天时间到不了这里,只要我军攻击行动迅猛果断,完全可以在日军舰队赶到之前解决战斗,所以完全不用顾虑舰炮的威胁。”

接着他又针对高飞的第二个问题解释道:“汕头是韩江的入海口,几条比较大的河道把市区分割成几块,这样一来,即使日军构筑了坚固的工事,也很难形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到时候,我军先摆出正面强攻的架势,暗地里抽调精兵强将从这些河道插到日军侧后,内外夹击,绝对可以让敌人应接不暇。”

高飞笑着说道:“看来余总司令一直在计划反攻汕头,否则怎么会对汕头的地形了如指掌呢”

余汉谋正色说道:“汕头本来就是我第12集团的防地,自然应该由我夺回来”

高飞点了点头,问道:“据我所知,日军在汕头的守军是第132旅团,该部虽然在登陆过程中和潮安反击行动中损失了不少兵力,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补充,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兵力至少在一万人以上,要想在两天的时间内把敌人赶出去,单凭第155师和第十纵队肯定是不够的,余司令准备调哪几个师上去?”

余汉谋回答道:“我准备调第153师上去,再加上集团军司令部直属的两个团兵力,应该可以解决问题。”

马德弼插话道:“这样可能不太稳妥。安藤利吉接到汕头遭到袭击的消息,肯定会在从海路增兵的同时向北发动攻击,牵制我军,这样一来,防线少了一个师将会冒很大的风险,不如把我的部队调上去配合,安全系数会高一些。”

余汉谋正准备婉言谢绝,高飞急忙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余总司令,你的计划当中还没有考虑如何应付日军轰炸机,这可是至关重要的。另外,我也认为不宜动用第153师,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在敌人面前重组防线都是非常危险的我想把第26师暂时调拨给你指挥,和第155师一起加入收复汕头的战役。”

马德弼非常体谅余汉谋的用心,诚恳地说道:“余总司令,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就不要分什么彼此了。你心里老是想着洗雪耻辱,但是也不能拿自己和部下的性命来冒险。”

余汉谋望着这些肝胆相照的袍泽们,内心非常激动,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高长官和马兄的好意”

高飞淡淡一笑,说道:“为了增强攻击部队的火力,在发起进攻的那天,空军将出动全部的轰炸机进行空中支援,进行一次空地协同作战”

余文正斜着眼睛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的司令大人有多慷慨呢其实咱们现在只剩下两架轰炸机,这就是咱们的高司令说的全部”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将领们也笑成一团,连高飞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9月18日上午六点整,驻扎在汕头市郊飞机场和新津港一线外围阵地的日军士兵听到天际传来飞机马达的嗡嗡声,紧接着,二十多个小黑点从西北方向的云层中间钻了出来,笔直地飞了过来。随着高度的不断降低,马达的声音越来越大,飞机上面清晰的青天白日标准终于映入日军的眼帘,这时候,机群到阵地的距离只有几公里远。

日军阵地上顿时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寻找稍微可靠一点的藏身之处,因为他们连最基本的防空武器高射机枪都没有配备

在抗战爆发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中国空军的主力就销毁殆尽,天空基本上是日本航空兵的天下,大部分日本陆军没有挨过炸,故而防空的概念相当模糊。

此前,虽然海军部曾经知会陆军部,称第四战区手中还有几架轰炸机,要第21军加强防空力量,然而,但是向来看不起海军的安藤利吉认为这是海军部为航空母舰被炸找借口——区区几架轰炸机怎么敢向拥有压倒性优势的陆军航空兵挑战呢?

如果第四战区的空军龟缩在福建境内,依靠地面防空阵地的保护,确实拿他们没办法,但是只要脱离了防空火力网的覆盖范围,绝对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骄狂的安藤利吉随即把海军部的警告束之高阁,连距离福建最近的第132旅团都没有通知,更不用说给他们配备防空武器了。

面对地面上抱头鼠窜的日军,机群中的两架轰炸机首先俯冲下来,在目标上空两百米的高度上四枚八百公斤重的超级炸弹扔了下去,接着不慌不忙地向上爬升,然后全速返回龙岩基地。地面上随即连续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数十米高的火焰夹杂着浓黑的烟雾直冲云霄,超过一千平米的日军阵地顿时被硝烟和烈火完全淹没。

大约一个中队的日军在爆炸中丧生,负伤的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劫后余生的日军刚刚从厚厚的泥土地下探出脑袋,二十四架战斗机分梯次俯冲下来,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内,用密集的机枪子弹把阵地连续犁了几个来回,直到地面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物体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战斗机的身影还没有完全消失,旷野中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无数人影从对面的甘蔗林、稻田里面钻出来,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向日军阵地潮水般地蜂拥而上。几十门大炮不停地倾泻着炮弹,把日军阵地前沿所剩无几的铁丝网和路障炸得支离破碎,然后向后延伸射击,为攻击部队扫清前进的障碍。

驻守这里的日军一个大队在空袭中伤亡过半,部队的建制也完全被打乱,陷入各自为战的痛苦境地,然而,稀稀落落的射击根本抵挡不住优势中国军队的凶猛进攻,阵地很快被突破,残余的日军有的向市区逃逸,有的龟缩在几个坚固的地堡里面负隅顽抗。

攻击这里的是第26师,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应付这种局面得心应手。

大部队继续向前挺进,留下少量部队把地堡包围起来,然后从后面调上几具火焰**器,用高温和烈焰把日军全部消灭在里面。

后藤旅团长虽然对中国军队的行动早有察觉,但是却没想到飞机场至新津港守军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使整个市区的防御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只好从市区增调两个大队,以数十辆卡车为前导,全速向机场赶去,妄图把缺口堵上。紧接着,他向第21军司令部发出求援电报,要求立即出动航空兵助战。

根据余汉谋制定的计划,飞机场并不是主攻方向,没想到的是,因为空军的出色表现和日军脆弱的防空能力,使这里的防线被轻松突破,于是将错就错,迅速把后续部队投入进去,然后命令担任主攻的第155师,立即发起攻击,准备一举击溃日军。

第155师第二团早在昨天夜晚就已经从横贯市区的几条河道潜入市区,日军两个大队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发起攻击,在控制了码头之后,立即沿着几条主要街道向第132旅团司令部攻击前进,并且把全部的通讯设施破坏一空,使日军的指挥系统陷于瘫痪状态。

与此同时,第26师主力和第十纵队等地方部队全线出击,从缺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入,然后迅速向两翼突破,把日军分割包围,第155师主力则乘坐汽艇和渔船从市区码头登陆,里应外合,夹击日军。

等到安藤利吉派出的十余架轰炸机在二十架战斗机的护航下飞抵汕头的时候,战斗已经从市郊全部转移到市区,双方在街头巷尾展开激烈的争夺,打得难解难分。

轰炸机正在为无法投弹一筹莫展的时候,第四战区的机群出现在战场上空,随即爆发激烈的空战。福建空军的两架轰炸机匆忙投弹之后,立即脱离战斗,全速向北疾驰而去,进入福建空域,其余的战斗机则边打边退,向被退却,准备把敌人引到地面防空火力网内。狡猾的日军已经摸透了福建空军的战术,追击到闽粤边境之后立即掉头返航。

汕头市区的巷战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十点多钟,中国军队依靠优势的兵力和火力,在熟悉地形的地方武装引导下,终于把日军从市区驱逐出去。

后藤旅团长知道败局已定,而援军又远在天边,只好灰溜溜地率领幸存下来的三千多名士兵从海路撤退回广州,他没想到的是,安藤利吉根本就没有派军增援的意思。

汕头对于第21军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消耗过多的兵力。

1940年9月27日,在希特勒的一再坚持下,德、意、日三国签订了意在恫吓美国,阻止其援助被侵略国家的军事同盟条约,条约中用十分露骨的字眼警告美国:“如果缔约国中之一受到目前不在欧洲战争或中日冲突中的一国攻击时,应以一切政治、经济、和军事手段相援助。”

希特勒一直坚定地认为德国与美国免不了有一场较量,但是他清醒地意识到,随着战争的残酷进行,交战双方在人力物力上大大消耗,远在太平洋西海岸的资本主义暴发户美国,其雄厚的经济实力,令人望而生畏,阻止美国过早参战是希特勒全球战略的一贯原则。希特勒战略的秘诀是:远和近攻,并且一次只攻一个,这样就能够避免德国陷入其一直害怕的两线作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惨痛教训给德国政府和军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收拾爱管闲事的山姆大叔大叔只有等完全平定了波兰、收拾完欧洲大陆的宿敌俄国、法国,再摆平英国之后才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希特勒在通过轴心国军事同盟条约来恫吓美国,阻止其在幕后煽风点火,偷偷摸摸支持中、英等国的同时,利用美国国内盛行的孤立主义情绪和反对战争的民间呼声,通过驻美大使,使用贿赂国会议员,津贴作家等手段,来支持美国孤立主义者,使美国在战争中继续保持中立。

美国总统罗斯福敏锐地从轴心国的军事同盟条约的宣言中意识到了对美国的威胁,赶紧向美国人民发出警报,称:“美国文明从来没有遭到过现在这样的危险。”

罗斯福认为美国已无法避免一战,美国现在面临的已经不是参不参战的问题,而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参战才最有利的问题。

他认为正在进行着的世界大战,好比一场足球比赛,现在场上冲杀的第一梯队有

俄国人、中国人和英国人。

美国要大力支持他们更加英勇地同对手冲杀,并同时还要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加入比赛,射入制胜的一球

第五百零五章 中条山之战!

第五百零五章中条山之战!

在罗斯福的大力干预下,美国国会在轴心国军事同盟条约签署不久就批准了对华借款法案,向中国政府贷款一亿美元以支持中国政府抗战;向中国出售较为先进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同意中国政府从美国雇佣飞机驾驶员。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开始削减向日本出口的废旧钢铁和航空燃油的额度,为这个疯狂转动的战争机器减速。

10月8日,邱吉尔政府宣布重开封闭三个月之久的滇缅公路,并批准对华贷款一千万英镑。

随着美国和英国对中国抗战支持的态度逐渐明朗,蒋介石认为中日战争与世界大战终于联系在一起,很快就会改变中国孤军奋战的局面,于是向国内外庄严宣布,困难再大也将毫不动摇地抗战到底,中、日战争只有通过战争的胜利才能得以解决。因此,即使是最体面的和平条件,中国也断然拒绝,日本把战争强加在中国头上,中国就只有反侵略直至最后胜利。

通过广播听完了蒋介石代表国民政府所做出的宣告之后,高飞不由感到有些困惑:抗战已经打了三年多了,为什么我们的委员长大人还是没有从依赖英美支援的迷梦中醒来?

世界上有哪一个民族、哪一个国家会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全部压在其他国家的帮助上?即便真的能够在他们的帮助下击败日本,又能够取得真正的民族独立吗?虽然给了大笔贷款,可是一旦沿海全部港口都被封锁,这些钱到哪里去购买物资,如何运送到遥远的后方去?

高飞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在蒋介石的内心深处其实和汪精卫的看法是一致的:中国是没有能力独自打败日本的所不同的是一个主动去和敌人合作,一个把希望寄托在远隔重洋的美国人、英国人身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高飞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专心思考收复汕头之后连带出的问题:如何进行沿海防御?

从抗战爆发到现在,第四战区和中央军在沿海港口的防守上采取的基本上都是同样的策略。在日军舰炮范围内之配备相当少的兵力,主要是监视敌军动静,为后方部队的调动争取时间,然后在内陆地区配置重兵,扼守战略要点,进行后退决战。这种战术的优点是避开日军强大的海军火力,并掌握战略上的主动,选择相对有利的地点进行决战,其缺点也相当明显,等于把沿海地区的控制权拱手让给敌人,势必使当地民众饱受日军的蹂躏,经济也会遭到彻底的破坏。而以日军的顽强意志和强大的海空火力,可以非常轻易地把每个占领的地区变成坚固的堡垒。以国军大部分部队的装备来看,几乎没有几个具有从日军手中夺取据点的能力,一旦日军全面封锁沿海地区,大后方必将陷入一场灾难

思考再三之后,高飞决定改变以往的做法,在沿海地区全面构筑以土堡这种价廉物美的堡垒为主体的坚固海防要塞,因为东湖山守军的战例使他对土堡强大的防御功能充满了信心,阻止敌人抢滩登陆;在要塞的侧后配备相当数量的大口径远程火炮和防空武器,具备独立作战能力;为担负沿海防御的步兵师配备一个坦克连,以增强反登陆能力,给每个步兵营的机枪连配备四挺高射机枪,给全部的轻机枪配备对空脚架和瞄准镜,全面增强野战部队的防空能力。

在兵力的配备上,仍然按照前松后紧的原则,不过,后退决战的方针改成主动出击。一旦日军抢滩登陆成功,随即主动强大的预备队进行反击,最低限度也要把敌人压缩在海滩上,使其无法建立牢固的阵地。

在汕头战役中还暴露出地面防空薄弱的弊端,不能有力地支援飞机性能和数量远逊于对手的空军部队。高飞决定全面增加对粤北、江西等地的防空武器配备,在各要害城市建立隶属于地方部队的防空部队,使日军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进行空袭。

在第四战区紧锣密鼓地加强防务,整训部队的时候,华北日军则集中五个师团的兵力,对太行山的八路军根据地进行了疯狂扫荡,经过长达三个月之久的凶猛进攻,根据地的面积减少了三分之一,人口也减少40%之多,刚刚经历过百团大战的八路军在日军的持续打击和全面封锁下,损失惨重,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元气。

华北派遣军达到战略目的之后,又从第21军抽调第38师团北上,使兵力达到七个师团,准备向中央军盘踞在黄河以北的最后据点:中条山敌后根据地进攻,彻底肃清华北占领区,把这里发展成牢固的后方,以前线作战。

中条山背靠黄河天险,横亘于山西省南部,东接莽莽太行山脉,西连巍巍稷山,长三百余里,宽一百余里,是屏障河南、陕西,阻挡日军进军西北的战略要地。1938年秋季,冀察战区总司令卫立煌将军率部进入中条山区,将该山分为东西中三段,分别由所部三个集团军把守:东段,绛县至横岭关,由刘茂恩的第14集团军驻守;中段,闻喜、夏县一带,由曾万钟的第五集团军驻守;西段,平陆一带,由孙蔚如的第四集团军驻守。

卫立煌率领全军二十六万人马,依托中条山山势构筑坚固阵地,经过两年多的苦心经营,把诺大个中条山变成一座坚固的城堡。日军曾先后八次大举进攻中条山,企图打开这道黄河北岸的防线,向黄河以南进犯。不过,日军的八次进攻都碰了个鼻青脸肿,惨败而回,因此卫立煌自豪地把中条山称为中国的“马奇诺防线。”但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卫立煌没有能够很好地利用日军溃败带来的机会,大力拓展根据地,反而更加起劲地加固工事,准备把这里营造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坐等日军来。

日本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认为,中条山卫立煌指挥的二十六个师的中国军队,是扰乱华北地区,尤其是山西的主要根源,是华北日军的心腹之患,必须予以剪除

日军准备就绪之后,立即兵分九路,在一百多架轰炸机的支援下,向中条山发动规模空前的攻势

敌机一群群地飞临中条山上空投弹;日军地面部队在大批坦克、战车和骑兵的支援下,潮水般地朝守军阵地扑来,很快突破了前沿阵地,将守军分割包围。一路日军迂回中条山侧后黄河岸边,占领了平陆等处的黄河渡口,切断了中条山守军的退路。

中条山守军同敌人展开了空前悲壮的殊死搏斗。

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中国军队死伤竟达四万人之多各集团军总司令以下各级将官,都持枪在第一线战壕工事里同敌血战,却无法遏制日军的凶猛进攻,经过二十多天的激烈战斗,中条山守军除了少部分突围到黄河南岸,大部壮烈殉国日军在攻占夏县、闻喜等地后,又兵分三路向南横扫,直逼黄河岸边,企图强渡黄河,攻占漏池,截断陇海路,威胁洛阳、潼关,第一和第二战区紧急出动数万大军猛烈反击,才暂时遏制了日军的攻势。

虽然中条山根据地与第一和第二战区之间隔着黄河,但是毕竟还能够不时获得后方的物资补给,相形之下,丁长建率领的台湾军团处境就要恶劣的多——四面是海,并且时刻面对着日本航空兵的狂轰滥炸。故而,中条山阵地失守的消息传到福州的时候,给高飞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迫使他再次反思登陆台湾的行动是否值得,内心深处为台湾军团的处境感到担忧。他知道,一旦日军认为华北已经稳如泰山,肯定会全力对付第四战区,而孤悬海外的台湾军团绝对是敌人的首选目标

尽管总部已经制定了增援台湾的计划,但是由于购买的战机只到位了小部分,飞行员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熟悉新机型,故而,行动时间一再向后推,危险系数随之急剧增加前思后想之后,高飞直接去电丁长建,问他是否有把握顶住日军的攻势,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可以考虑全军撤退。

丁长建在自己的回电当中简单明了地说道:“即使台湾军团全部战死岛上,日军也夺不去台湾,反之,如果全军撤退,虽然保住了一支野战部队,但是却等于失去了台湾。”

高飞看过电报之后,顿时明了丁长建的良苦用心,因为台湾军团是甲午战争以来,首次登上台湾岛的中国军队,其对岛内民众心理上的影响远远大于军事上的作用,如果在已经获得大部分民众支持的情况下主动撤退,无异于可耻的出卖于是高飞再次致电丁长建,要他耐心等待,总部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运送补给过去。

对于高飞的承诺,丁长建深信不疑,立即部署对岛内日军的袭击,来配合总部即将展开的增援行动。

初秋的晨雾刚刚散去,台中通往嘉义的公路上就响起马达的嗡嗡声,不久,远处就出现三辆军用摩托车。

摩托车刚刚转过一个山脚,前面出现一条十几米宽的小河,一座陈旧的石板桥横跨两岸,在小河右岸的公路中间横着几根原木做成的路障,两名宪兵打扮的日军士兵荷枪实弹地站在路障的前面,在他们身前不足三米远的地方,是一个挥舞着小红旗的士兵,路旁的竹棚下面摆放着两挺轻机枪,大约二十名士兵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在竹棚后面的空地上进行操练,在操场的角落,十几枝步枪整齐地架在一起。

马达的声音越来越大,宪兵随即向逐渐接近的摩托车挥动红旗,示意对方停车接受检查。于是摩托车开始减速,最后在距离路障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的上等兵迅速跳下挎斗,走动宪兵面前,大声问道:“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

宪兵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前面是嘉义机场,根据司令部的命令,所有车辆和行人都要接受检查,请你们出示证件。”然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直接把手伸到对方面前,索要证件。

“这是你们陆军的愚蠢规定,怎么能来要求海军照办”上等兵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陆军稍微有点战斗力的话,台湾也不会被中国军队夺去,更用不着在这里搞这种无聊的玩意。”说罢就准备回身上车,完全没有把宪兵放在眼里。

宪兵望着对方身上的海军陆战队军服,非常气愤地说道:“请你们立即出示证件,否则谁也别想过去连航空母舰都被中国空军炸毁的家伙,怎么有资格来评论陆军”后面的两名士兵听到两人的对话,急忙赶了过来,也冲着海军陆战队员怒目而视。

“混蛋”坐在第二辆摩托车的一个留着仁丹胡子的少佐“噌”地跳了下来,叫骂着疾步走过去,因为身材过于矮小,腰间悬挂的战刀刀鞘在地面上发出丁丁当当的声音。看到自己的长官下了车,摩托车的乘员和车手也全部跳了下来。

“看到长官为什么不敬礼?难道陆军的长官没有教导你们怎么尊重长官吗?”海军少佐站在宪兵的面前,右手握着战刀刀柄,厉声呵斥着,两名士兵从他身后不动声色地向宪兵们的背后绕了过去,其余的士兵则悄无声息地向竹棚靠近。

宪兵用轻蔑的眼神望着身材矮小的少佐,说道:“我只知道尊敬自己的长官、陆军的长官,从不知道海军的长官也值得尊敬。”然后不依不饶地说道:“我甚至怀疑你的身份,请马上把证件拿出来,否则的话,请原路返回”

“混蛋”少佐暴怒了,猛地把战刀拔了出来,狂吼道:“这就是我的证件如果你不把路让开的话,我劈了你”

宪兵对他的威胁感到非常好笑,说道:“你最好马上把战刀收起来,如果让我们长官看见了的话,你们几个就准备到宪兵司令部报到吧”

另外两名宪兵说道:“那里有很多东西,肯定会帮助你改改脾气”

说完同时狂笑起来。

“混蛋”随着少佐的怒吼,战刀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寒光闪过,拿着小红旗的宪兵脖子上随即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声音戛然而止,宪兵的双眼露出惊恐的神情,双手胡乱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抓挠,痛苦地倒了下去。

后面的两名宪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就感到脖子一凉,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紧接着,锋利的匕首连续扎入后背,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这时候,五名海军陆战队员已经走到竹棚后面,用最快的速度从腋下掏出驳壳枪,向正在步操的宪兵队员冲了过去,驳壳枪**出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弹。手无寸铁,又排列着密集队形的宪兵队员很快就被密集的弹雨尽数击倒,袭击者毫不客气地在每个人身上又补了一枪,彻底消除了隐患。

哨卡前面的枪声刚刚平息下来,四辆满载着士兵的卡车就出现在拐弯处,每辆卡车驾驶室的顶上都架着两挺轻机枪,驾驶室前面的玻璃几乎全部被厚厚的钢板挡住,只在中间留下十几厘米宽的缝隙。

少佐马上用中文大声命令道:“弟兄们,快上车”然后当先跳上最前面的摩托车。

十几秒钟以后,三辆摩托车和四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先后越过小桥,向机场方向疾驰而去。

守卫嘉义机场的是日军第八师团的一个步兵中队,一个小队驻扎在机场四周的碉堡上面,另外两个小队驻扎在机库旁边的兵营里面。

机场守军虽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枪声,但是还没来得及分辨方向就停止了,于是只好在中队长山池的率领下匆忙进入机场四周的工事,焦急地等待袭击者的到来,向胆小的山池中队长更是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求援信号。

几分钟之后,一支车队出现在日军的视野之中,透过车辆卷起的阵阵烟尘,山池意外地发现,车身上全部插着血红的膏药旗,车上的士兵穿的也是日军军服,顿时松了口气,高举着的右手轻轻地放了下去,没有发出攻击的命令。

车队在行进到五十米远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摩托车和卡车上面的轻机枪同时开火,把猝不及防的日军扫倒一大片,紧接着,士兵们纷纷跳下车厢,一边投掷手榴弹一边向前猛冲,随后,卡车和摩托车加速,向停放在机场尽头的十几架飞机疾驰而去。

山池亲自率领的两个步兵小队刚刚接战就已经损失过半,残存的日军士兵正准备全力反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中队长已经掉头向后狂奔而去,顿时感到大失所望,扛起武器,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只有少数极其顽强的士兵在阵地上面坚守,但是很快就被中国军队打死在战壕里面

第五百零六章“肉盾”

第五百零六章“肉盾”

这时候,只剩下部署在碉堡上面的四挺轻机枪还在猛烈射击,卡车上面的钢板被打得火星四溅,叮叮当当的响声更是不绝于耳,但是却无法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车队很快就冲到飞机中间;一捆捆集束手榴弹从车厢里面飞出来,接连不断砸在飞机上面,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飞机迅速被浓烟和烈火隆重起来。

与此同时,肃清外围阵地的中国军队兵分四路,向机场四周的堡垒猛攻。攻击部队先用猛烈的射击压制对方的火力,用枪榴弹连续轰击碉堡的射击孔,把日军死死地压住,然后突进到碉堡的底下,用炸药包把它们逐一摧毁。

由于事先经过相当长时间的侦察,攻击部队对机场守军的虚实了如指掌,再加上假冒日军成功,保证了袭击的突然性,从而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把机场破坏殆尽,并且连带着摧毁了停放在这里的十几架飞机。

山池中队长带着五十余名残兵败将,一直溃退到嘉义市区才停下来,此时,增援部队已经全速赶来,于是合兵一出,准备夺回机场。

日本军队在武士道精神的熏陶下,依靠对天皇的盲目崇拜,训练出大批悍不畏死、凶猛顽强的士兵,故而多数部队伤亡达80%后,仍旧激烈顽抗,大多士兵有很强的主动战斗精神,有的日军士兵在没有任何支援和指挥下,自发的攻击。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负责守卫嘉义机场的山池中队长绝对就是日本陆军中间的异类。中国军队的机枪刚刚开始射击的瞬间,他就开始准备撤退,由于逃跑的过于匆忙,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对手有多少兵力都没有弄清楚,所以当增援部队的两个中队长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好随便捏造了个数字应付,当然,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他还是把数字稍微往上抬了抬,这样一来,中国军队的兵力就从原来的一个连,变成三个连。

增援部队的两个中队长与山池紧急磋商之后,决定由熟悉地形的山池中队首先挑选机场防卫比较薄弱的地方发起攻击,待突破防线之后,再从缺口向内突破。胆小如鼠的山池被中国军队迅猛的攻势吓破了胆,但是又无法推卸责任,只好率领部下磨磨蹭蹭地往回赶,同时不住地向上天祈祷,保佑中国军队已经全部撤离,自己就用不着上前拼命了。

机场守军的软弱不但出乎日军的预料,也是中国军队始料未及的,于是在轻松摧毁停放在跑道尽头的飞机之后,突击队长又临时给部队增加了一个任务——彻底破坏机场。因此,当山池率领着数十名部下推进到机场外围阵地的时候,他的对面只有一个排的中国士兵在警戒,其余的人全部在机场忙于点燃储存的油料,用炸药、手榴弹破坏跑道和仓库、停机坪等设施。

山池中队在仅有的四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的支援下,试探着发起进攻,守军毫不客气地用轻机枪和用于伪装迷惑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全力阻击,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烟尘四起。

什么样的官带出什么样的兵,山池中队明显缺乏决死战斗的意志,在冲到战壕前面两百米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原因竟然是五名士兵被守军的子弹击中

不过,作为中队长,山池知道,如果今天不能把机场夺回来的话,肯定逃不过大队长的痛责,于是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非常毒辣的办法。

这时候,中国军队已经停止了破坏行动,匆忙进入阵地上,把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对面的日军,准备遏制敌军的攻势,等天黑之后再全军后撤。然而,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对面突然没有了动静

增援部队的两个中队长也感到非常奇怪,急忙派传令兵去询问,得到的回答是山池中队长正在策划一次非常有把握的攻势。

没过多长时间,一长串人影出现在阵地的前沿,中国士兵立即拿起武器,全神贯注地监视起对面的动静,随时准备开始攻击。

一阵微风从阵地上空吹过,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哭泣声,中国军队指挥官的心头顿时疑窦丛生,连忙吩咐部下不要开枪,然后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四五十名手无寸铁的平民反绑双手,走在日军前面,一条长长的绳子把他们连在一起,其中虽然也有十几个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但是大部分都是些老人、妇女和儿童。

阴险的日军士兵躲在这些“肉盾”的后面,用枪托和刺刀迫使他们慢慢向中国军队紧逼,妇女和孩子们的哭泣声越来越响亮地传了过来,而男人们的眼睛里面几乎要喷出火来。每当有人摔倒在地,日军士兵随即跑过去用枪托猛击,旁边的同胞只能拉紧绳子,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拉起来,以减轻他们的痛苦。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肉盾”已经推进到非常危险的地带,战场上面顿时陷入奇怪的宁静,双方都把目光汇集在这些平民的身上增援部队的两个中队长相互交换了惊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接着命令部队在山池中队的后面展开攻击队形,然后把这里的情况向守备司令部报告。

步枪端起来,又放下去,再端起来,又放下去,突击队长的手心全部是细密的汗珠,把枪身都弄得湿漉漉的。

尽管从军已经好几年了,大仗、恶仗也没少打,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到,他也没有想到日军居然会这么无耻,更何况还是以精锐自诩的关东军。这时候,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士兵,只要按照长官的命令行动就可以了,而不必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不开枪的话,日军很快就会冲到战壕前面,以敌人优异的拼刺技术和数量上的优势,自己这两百多人的队伍根本就抵挡不住;开枪的话,自己的良心将会备受煎熬,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无法睡上一个好觉

这时候,“肉盾”已经推进到距离战壕不到百米的距离,人群中的哭泣声也平息了下来,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看着同胞们脸上绝望的神情和日军枪刺的寒光,战士们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焦急地望着自己的指挥官,等待他做出最后的抉择。

突击队长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沉声说道:“弟兄们,准备突围”

战士们顿时松了口气,因为没有人愿意向自己的同胞开枪。紧接着,突击队长命令战士们沿着战壕向左侧转移,准备从侧面突出日军的包围,自己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断后。

阴险狡诈的山池发觉自己的阴谋得逞之后,立即命令士兵推倒前面的平民,一边射击一边嚎叫着向中国军队追击过去,另外两个中队长也指挥部队围追堵截。

战场上顿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密集的子弹蝗虫般在中国士兵的队伍中间飞舞,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突击队员害怕误伤平民,不敢开枪还击,只能把仅有的手榴弹扔在身后,用浓密的烟雾遮挡追兵的视线,然后集中全力向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日军突击。战士们迎着狂风暴雨般迎面扑来的子弹,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一个倒下去,另外一个迅速补上去,高举着笨重的三八式步枪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与此同时,山池中队紧接根在身后,不断用精准的射击屠杀中国士兵。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超过一半的突击队员倒在了阵地上,等到突破日军防线的时候,人数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其余的战士全部长眠在敌人的阻击阵地上。

劫后余生的平民把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对中国军队充满了感谢之情,也终于明白了日本政府所宣称的“完全国民待遇”是怎么回事

等到嘉义守备司令石井少佐赶到飞机场的时候,战斗已经全部结束了:日军士兵们正在匆忙地扑灭大火,把从战场上清理出来的一局具尸体整齐地摆放在跑道的两侧。

山池中队长快步跑到石井面前,鞠躬敬礼之后,大言不惭地报告道:“我部在增援部队的配合下,击溃中国军队,并歼灭其大部,残敌逃窜到附近的山地之中,正在组织部队清剿”

“啪啪”两声,石井抬手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把山池中队长打得眼冒金星。

“哈伊”山池用力把嘴里的鲜血咽到肚子里,挺直脖子喊道,仿佛这样可以缓解脸部的疼痛。

“你先是在敌人面前一触即溃,接着又谎报军情,然后竟然用平民作盾牌向兵力和火力都不占优势的敌军发动攻势,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你难道就不感到羞耻吗?”石井用极度厌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山池,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关东军是帝国陆军的王牌,是精锐中的精锐,居然会有你这种人存在,作为同僚和上级,我深以为耻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我会立即请求让你提前退役,免得你继续玷污皇军的威名”

说完之后,挥手示意山池离开,然后掉头向另外两位中队长询问情况,再也不愿意看山池一眼。

山池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石井已经走开了,只好低着头返回自己的部队。

石井详细询问了战斗的每个细节之后,问道:“那些平民最后怎么处理的?”

一个中队长回答道:“全部放回去了,不过有两个人被流弹打死了”说罢偷偷大量了下石井的神色,生怕遭到斥责。

“混蛋”石井暴怒起来:“这些人应该全部杀掉一旦他们把这件事传出去的话,皇军的颜面何存?在台湾居民的心中又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听他这么一说,两个中队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说道:“我们马上去办,就是把这个村子夷为平地也在所不惜”然后匆忙跑开,去集合自己的部队。

这时候,石井看到山池在百米远的地方向自己身前的二十多名士兵训话,声嘶力竭的声音不时地传过来,隐隐约约听到“耻辱”、“谢罪”等字眼,紧接着,山池突然从地下抱起一挺轻机枪,向面前的士兵疯狂扫射。

石井大吃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二十多名士兵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之中。这时候,山池把机枪远远丢开,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刺刀,用力插进自己的腹部,然后向右一拉,完成了切腹的动作。

日本在台湾最重要的两个陆军航空兵基地就是台南的嘉义和台北的新竹,两者遥相呼应,互为犄角之势,因此,当嘉义机场被谢长风的台湾军团彻底破坏之后,新竹基地就显得势单力薄,难以独自担当控制台湾海峡重任。此时海军航空兵正在集中全力轰炸大后方,无暇顾及这里,于是控制海峡,封锁福建沿海的任务就落在三艘驱逐舰和两艘护卫舰的身上。但是,航母被炸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日本海军的心头,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事件,舰艇编队始终在台湾海峡北端,距离基隆港大约五十海里远的海面上游弋,只靠两架水上飞机监视第四战区的动静。

面对日益懈怠的日军,高飞理所当然地加快了增援台湾军团的行动步伐。

10月中旬,代号为“台湾风暴”的增援计划正式出炉,该计划准备出动五十艘渔船、十艘快艇、两艘运输舰,把台湾军团急需的武器弹药和药品运送过去,为了保障整个计划的顺利进行,第四战区将出动几乎全部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进行掩护,顺便摧毁台湾日军在台南的据点。

11月底,福建政府从美国购买回来的八十架战斗机和二十架俯冲轰炸机全部运抵,以刘喜锐大队长为首的空军健儿,为了早日投入战斗,把原定两个月的熟悉时间缩短到两个星期,迅速完成了“台湾风暴”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

1940年12月20日上午六点整,十二架轰炸机从龙岩机场起飞,然后在脱离福建领空之前与从福州机场起飞的二十八架战斗机汇合,在四千米的高空上掠过,风驰电掣地扑向日军新竹空军基地,稍后,另外八架轰炸机也迅速升空,在十二架战斗机的护卫下向澎湖列岛冲去。

空军大队长刘喜锐亲自驾机参加第一攻击波,他回头环视着由自己率领的令人生畏的庞大机群,心情非常激动。

虽然看不到全部飞机,但映入眼帘的一部分足以使他确信,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紧随其后,穿行在波涛起伏的云海之间的,是十九架P-35战斗机,为了最大限度增加对地面目标的打击力度,每架战斗机的机腹下面都悬挂了四枚五十公斤的炸弹。在战斗机群右侧略下方,是十二架“无畏”式一型俯冲轰炸机,机腹正下方悬挂着一枚重达八百公斤的重磅炸弹,两侧的机翼下还额外携带两枚五十公斤重的小炸弹。

“无畏”式轰炸机是道格拉斯公司专门为美国海军开发设计的舰载轰炸机,这种飞机的最初型号还有一些缺点需要解决,这些缺点主要在于缺乏防护和航程不足:其座舱和油箱没有相应的装甲保护;分装在四个油箱里的795

升汽油使飞机的作战航程无法超过1666公里,考虑到飞机编队和降落所需的时间和预留备用燃料的需要,其作战半径只有370公里,这些缺点对于一支以日本海军为对手,准备争夺太平洋霸权的海军而言,无疑是不容忽视的。但是,对于只满足本土防御的第四战区来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毛病,故而,正当道格拉斯公司正在为已经生产出来的六十架飞机的销路发愁的时候,福建政府的代表主动登门拜访,从而以非常低的价格买下了其中的二十架。

台湾海峡上空,刘喜锐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这时候脚下的云层突然变得稀薄起来,透过云隙,他看到下面出现了一道白线,那正是台湾北部的海岸线。机群飞到台湾中部的彰化上空,缓慢降低高度,然后向左转向,沿着西海岸向北飞行。没过多久,新竹机场就清晰地展现在刘喜锐眼前,这时候,机场的跑道上面整齐地停放着二十多架‘九六’式战斗机,为数不多的地勤人员正在爬上爬下地进行检修,在兵营前面的空地上,大约两百名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进行拼刺训练。

这时候,从最前面的轰炸机里面发射出一颗信号弹,十二架轰炸机开始向下滑翔,与此同时,刘喜锐率领的战斗机群加速向前,控制领空。

两架轰炸机呼啸着俯冲下去,在接近最低点的瞬间把三枚炸弹同时丢了下去,然后迅速拉升,在空中等待加入第二次攻击。十二架轰炸机从容不迫地依次俯冲、投弹,再拉升。三十六枚炸弹把整个机场全部笼罩在硝烟之中,在惊天动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跑道上面的战斗机被炸得四分五裂,金属的碎片被爆炸掀起的气浪甩出去百余米远,忙碌着的地勤人员躲闪不及,全部被炸得粉身碎骨。

正在训练的日军大部分被烈火和浓烟吞噬掉,侥幸脱逃的立即四散奔逃,尽快脱离这个可怕的是非地

第五百零七章 战机

第五百零七章战机

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响了起来,机场四周的山峰上面响起稀稀落落的高射机枪射击声,中间不时夹杂着高炮的鸣叫声。

几十名飞行员冲出营房,本来打算强行起飞,与袭击者决一死战,可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武器已经被摧毁无遗。

当最后一架轰炸机投掷完炸弹之后,刘喜锐一马当先冲了下去,先把几枚小型炸弹投掷下去,然后沿着机场跑道低空飞行,用密集的机关枪子弹向日军飞行员们横扫过去,顿时把他们淹没在血泊之中。后面的战斗机迅速穿过日军稀疏的防空火力网,把炸弹尽数仍在机场的跑道和营房上面,然后用机枪子弹追逐四处逃窜的日军士兵,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排排密集的弹孔。

刘喜锐仔细观察地面的情况,直到确定所有的目标已经全部被摧毁无遗,这才下令返航。与此同时,第二攻击波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中队也成功地袭击了日军在澎湖列岛上的军事基地和港口,并把停泊在港口里面的几艘快艇尽数击沉,为运输船队扫清了威胁。

在机场降落之后,地勤人员快步跑过来给飞机加油,安装炸弹,准备第二次攻击,此时,由渔船、快艇和运输舰组成的船队已经浩浩荡荡地从厦门港后出发,向台南驶去。

半个小时之后,机群再次起飞,迅速穿越台湾海峡,南部沿海的高雄、台南和嘉义等港口和城市进行猛烈空袭,为即将展开的登陆行动扫清障碍。

为了配合“台湾风暴”行动,台湾军团在丁长建的指挥下,兵分两路:一路向北进发,用一个团的兵力切断嘉义与台南和高雄等地的陆路交通线,然后就地构筑防御工事,阻击日军可能的增援;另外一路向南推进,以三个步兵团的兵力,在高山族的两千多名义勇军的支援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猛攻高雄。

由于台南不是日军的防御重点,所以在兵力和火力的配置上都远逊于对手,再加上中国军队有空中支援,不断在日军固守的堡垒上面投掷重磅炸弹,给守军的心理造成极大的震撼,苦苦支撑了十四个小时之后,守卫高雄的日军两个大队终于被击溃,台湾军团终于在天黑之前正式进驻市区,彻底控制了码头。

当晚十点多钟,浩浩荡荡的船队非常顺利的抵达高雄港,台湾军团立即在当地民众的支援下卸载货物和人员,经过十个小时的全力抢运,超过千吨的物资被送到岸上,船队随即返航,船舱里面多出了几百名负伤致残和身染重病的士兵,准备返回大陆治疗或者复员。按照高飞的指示,丁长建在船队离港之后,立即组织卡车,把物资向阿里山腹地搬运,收藏在非常稳妥可靠的地方。

为了确保船队的安全,从第二天早上开始,轰炸机中队仍然不断地轰炸台湾北部地区和基隆港,战斗机中队则轮番升空,保障轰炸机的安全。

游弋在台湾北部外海的舰艇编队,在接到袭击的第一时间就主动向后撤退了一百海里,同时向东京大本营和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报告敌情,请求出动航空兵进行支援。

距离最近的第21军陆军航空兵部队在当天下午就出动了二十架战斗机进行阻击,最后,双方在台湾海峡上空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激烈空战,然而,“九六”式战斗机无论是火力还是性能都无法和对手的P-35型战斗机相比,最终接受了被击落四架,对手无一损伤的痛苦结局。

陆军航空兵惨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东京大本营,第四战区购买的美国战斗机和轰炸机的详细数据也很快摆放在高级幕僚们的办公桌上,经过简短的磋商之后,日本东京统帅部决定给福建空军一个深刻的教训,于是立即命令停泊在佐泊湾海军基地里面的“瑞鹤”和“翔鹤”两艘航空母舰紧急出动,向台湾海峡前进,这两艘航母搭载着三十架日本最新式,也是性能最优越的战斗机:

“零式战机”

返航的船队刚刚越过台湾海峡中线,部署在马祖列岛上的防空雷达屏幕上出现了许多闪闪发光的斑点,几经校核,雷达兵确认是一支庞大的机群正朝台湾海峡方向飞来,海岛上空顿时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无线电波迅速穿过海峡,把消息传到福州和龙岩的空军基地。

警报拉响的时候,刘喜锐率领的战斗机群刚刚返回机场,地勤人员正在向飞机油箱添加燃油,已经激战了两天的飞行员们三三俩俩地向营房走去,准备利用这短暂的时间稍事休息,恢复疲劳。

刘喜锐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停住了脚步,大声喊道:“弟兄们,停止加油,准备升空”然后转身向自己的战机狂奔而去,几十名飞行员立即四散开去,向自己的飞机跑去。

十分钟之后,二十四架战斗机全部升空,在机场上空完成编队之后,立即向台湾海峡上空飞去,稍后,龙岩基地起飞的十六架战斗机也全速赶了过去。

战斗机群刚刚飞临船队上空,一个规模庞大的混合机群就冲破天顶浓厚的乌云,风驰电掣般的俯冲下来,银灰色机翼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发动机的轰鸣和机翼穿透空气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回荡起来

刘喜锐简单地目测一下,发现敌机的数量大致与己方相当,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然而,当他发现伴随轰炸机的战斗机外型和以往的日本陆军九七式和海军九六式舰载舰战有所不同,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机型

突然,刘喜锐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被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窥伺的感觉,他正想提醒战友们小心,却发现大家已经在身后展开了战斗队形,只好把心底的疑虑暂且放在一边,驾驶自己的战机迎着高速驰来的敌机扑了上去。

刘喜锐首先把目标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架敌机,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对方进入了机枪的射程,他急忙调整机身,使敌机刚好处在瞄准镜正中位置。刘喜锐正准备按下发射钮,敌机突然加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过来,同时,机头下面闪现出一连串的火光。猝不及防的刘喜锐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松开发射钮,猛地把操纵杆向右侧一扭,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开。然而,还是有一发炮弹打在接近机尾的部位,坚固的机身顿时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幸运的是,居然没有起火。

与此同时,几十发炮弹和数不清的机关枪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引起一连串的爆炸,高空中爆出朵朵红黑相间的礼花,紧接着,三架飞机拖着长长的尾巴向海面坠落下去

刘喜锐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刚才敌机加速的瞬间,时速最少达到了五百公里,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这架P-35,既然敌机具有这么高的速度,自然具有非常高的灵活性,而打在机尾上的炮弹又证实了敌机的火力也相当强大

掉头之后,刘喜锐才发现,仅仅几十秒钟的时间,自己就损失了三架战斗机,并且还有两架负伤在身,对方的战斗机却连一点皮都没有被擦掉

没有时间后悔,也来不及关心飞机的伤势,刘喜锐猛拉操纵杆,在十几秒钟内把飞机的速度提升到极限,迎着日军机群飞了过去。在高速而来的敌机还没有进入射程以前,刘喜锐就猛烈开火,把密集的机枪子弹倾泻而出,后面的战机已经知道飞机性能的巨大差距,毫不犹豫地用机关枪猛烈扫射,试图用先发制人的战术来抢得先机。

面对扑面而来的弹雨,日军的“零式”战机表现出惊人的潜力。

战机突然把机头向上一拉,以和水平线九十度的角度笔直向上爬升,转瞬间就上升了几百米的高度,不但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并且抢占了有利的攻击位置。面对俯冲而下的“零式”战机,中国空军飞行员们或是加速向前,或者向上爬升,极力摆脱日军的攻击。

一架“零式”从后面咬住了刘喜锐的座机,炮弹接二连三地从座舱顶部和机身四周掠过。刘喜锐知道以P-35的速度是不可能摆脱敌人的追击,急忙把机头猛往下按,以几乎垂直的角度俯冲下去,接着在向前飞行数百米,然后突然向上拉升。做完这套动作之后,刘喜锐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握着操纵杆的手掌心也变得湿漉漉的,然而,随着一声剧烈爆炸声,座舱盖被一枚炮弹击中,炸得粉碎,他回头一看,“零式”战机正从几百米远的地方逐渐逼近,机头下面的机关枪开始**出条条火蛇,在飞机四周上下翻腾飞舞。

眼看垂直爬升和加速前进,都无法摆脱对手,显然日军的新型战机在这两项性能上远远超过自己的P-35

刘喜锐咬紧牙关,在强劲的气流中猛地向右扳动操纵杆,P-35轻巧地向右一个漂亮的滚翻,脱离了“零式”日军的火力网。这时候的刘喜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接连又是两个滚翻,随后把飞机一直向上拉升,然后偷眼向后一看,居然没有看到“零式”的影子,心头不由一阵狂喜。

刘喜锐驾驶着战机一直爬升到四千米的高度,然后把飞机的速度降低到正常的巡航速度,从这里俯瞰下面的战场:数十架战机忽隐忽现,在几十公里的空域内激烈缠斗,机关枪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痕迹,马达的轰鸣声中不时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不时有战机拖着浓烟坠落下去,有的直接被打成一个耀眼的火球

由于战机性能的巨大差距,战况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尽管中国空军飞行员们全力抵抗,但是却无法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照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刘喜锐再次驾驶战机俯冲而下,在他的正下方,一架“零式”正在向前面几百米远的一架P-35猛烈开火,然而,当日军飞机刚刚进入射程,还没来得及瞄准,一架“零式”就从侧面冲了过来,随着几声闷响,座舱后面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排整齐的弹孔。

与敌机擦身而过之后,刘喜锐才注意到,经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战斗,己方就损失了十好几架战机,日军就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每架P-35都要应付两架以上的敌机;整齐的战斗队形已经全部被对方打乱,日军飞行员驾驶着新型战机在空中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追杀驾驶性能远逊于己的对手,这时候,中国空军飞行员们完全是凭借着决死的意志在继续战斗。

既然败局已定,就没有必要继续和日军纠缠下去。刘喜锐随即发出撤退的信号,率领幸存下来的二十多架战机从两千米的高空中飞掠而下,然后与海平面保持五百米左右的高度全速向内陆飞去,在他们的身后,十几架“零式”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并依靠速度上的优势逐渐缩小双方的距离,然后用机关枪猛烈扫射队尾的两架P-35,最终在进入福州领空之前把他们击落。

刘喜锐率领着战斗机群笔直地向防空阵地飞去,在距离阵地几百米远的地方再次降低高度,接着以低空飞行的方式绕到被十几个防空阵地交叉拱卫的机场降落。

穷追不舍的“零式”战机刚想降低高度,突然从下方射来密集的炮弹,迅速在其前进的方向上形成一张绵密的火网。“零式”慌忙向上拉升,机头以和地面垂直的角度高速移动,极力在进入火网之前飞出高炮的射程之外,前面的十一架战机依靠驾驶员的高超的飞行技巧,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来,不过,最后面的两架战斗机就没有这么幸运,由于速度过快,又害怕撞到前面的飞机,没有及时拉升,一头撞在火网当中,随即被打成两团巨大的火球,千万个碎片天女散花般地落向地面。

劫后余生的日军飞行员这才想起福建防空火力网的强悍,随即放弃了继续深入的打算,在爬升到六千米的高度以后,以将近四百公里的巡航速度向台湾海峡飞去,与轰炸机编队一起空袭对方的船队。

失去空军掩护的船队早已经被轰炸机炸得七零八落:体型庞大,船体陈旧的运输舰在坚持了十分钟之后,被日军的重磅炸弹送入海底;体型较小的几艘依靠速度的优势,在海面上左突右冲,避开了轰炸机一次又一次的轰炸,眼看就要冲到岸边,但是却被日军战斗机追上,最终被机关枪打得千疮百孔,船员也死伤殆尽,搁浅在空旷无人的海滩上;那几十艘渔船因为日军飞行员认为不值得用炸弹来炸,再加上散得特别开,才侥幸逃过一劫。

随后,日军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护航下,连续出动,对刚刚落入台湾军团手中的几个城市、港口猛烈空袭,迫使其在当天夜间就主动放弃上述地区,再次撤退到山高林密的中央山脉腹地。

海峡上空的空战前后总共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福建空军参加战斗的四十架P-35战斗机被击落16架,击伤9架,12名飞行员牺牲,7名负伤,另外还有两人失踪,与福建空军的巨大牺牲相比,日军战斗机的损失微乎其微。仅有两架战斗机被高炮击中这种悬殊的战果不但是福建空军最惨痛的一次失败,也很有可能是抗战爆发以来中国空军最惨痛的一次失败,以刘喜锐为首的空军将士们刚刚装备了全新的战斗机,意气风发,原本以为可以和日军好好较量一下,但是在空战失利的打击下,士气顿时降低到最低点。

几天后,陈英雄的军事情报处才从大后方弄到一份迟来的情报:9月13日,刚刚装备了新型战斗机的日本海军航空兵与中国空军在重庆上空进行了一次同样惨烈的战斗,以伊-15、伊-16战斗机为主力的中国空军在十三分钟的空战中,被击落13架,受伤11架,10名飞行员牺牲,而日本战斗机无一损失国民政府担心空军的惨败影响到军队和民心,严密封锁了消息,再加上空战的结果不像地面战斗那样容易反应出来,所以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仔细研究了两场战斗的过程和结果之后,高飞意识到,目前包括福建在内的中国空军的战斗机和日军新型战斗机在性能上有天渊之别,差距如此之大,以至于飞机的数量和飞行员的技术都无法弥补,于是他果断命令空军把活动范围缩小到福建、江西和广东等有地面防空阵地支援的地区,在想出应付的办法之前,绝对不可以进入其他地区。

随后,高飞召集当天参与空战的飞行员和兵器研究所航空项目负责人一起开会,商议对策,并鼓舞空军稍显低落的士气

第五百零八章 参政会议

第五百零八章参政会议

“我虽然是外行,但是也明白你们已经尽力了”望着面前一张张满是羞愧和歉意表情的脸,高飞发自肺腑地说道:“中央空军里面不但有美国顾问直接指导作战,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苏联飞行员,他们驾驶的也是苏联最先进的飞机,可是仍然不是日军的对手,就足以说明这种新型战斗机的性能远远超过我们的战斗机,这种巨大的差距并不是单纯的飞行技术和意志能够弥补的”

说到这里,他指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一个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介绍道:“我特意把兵器研究所航空器研究主任张远航请过来,与大家一起探讨,看看能不能发现日军战斗机的弱点。”说罢示意张远航给大家说几句话,认识一下。

张远航的年龄在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秀,带着浓厚的书卷气,他慢慢站起来,冲大家笑了笑,然后扶了扶耳朵上的眼镜框,尽量用平静的语调介绍道:“我叫张远航,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话之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这几天我仔细地询问了当天参加空战的飞行员们,得到些资料,然后再根据这些资料推算了下日军的这种新型战斗机的性能数据:巡航速度300公里左右,最大速度在500公里以上;升限万米以上;武器装备包括两门2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和两挺毫米口径的机关枪;作战半径在800公里以上。”可能是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讲话,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大家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刘喜锐随即说道:“这种战斗机的垂直机动性能特别好,在缠斗的时候,很难从后面把它咬住,当你眼看着就要追上它的时候,甚至已经看到它的翼稍在抖动,好像马上就要在空中解体,可是它却突然一个跟头翻过来,反倒从后面把你给咬住了”

接着他低声说道:“太奇怪了,好像具有什么神秘的能力一样。”

张远航腼腆地笑了笑,解释道:“从被击落的两架飞机的残骸来看,日本人在飞机上使用了大量的合金,从而大大降低飞机的自重,保证其机动性和续航能力。”

高飞看了看飞行员们,微笑着说道:“如果大家没有什么补充的话,咱们就来分析一下这种战斗机的缺点,或者说如何来应付它们?”

刘喜锐当即说道:“当我被一架敌机从后面咬住以后,无论是加速还是爬升,都无法摆脱,最后用了个滚翻动作才达到目的——是不是说这种飞机的滚翻比较困难?”

一名满脸络腮路子的飞行员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就是在滚翻动作之后被敌机追上的,好像进行的非常轻松,要不然,怎么可能追的上我呢”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两名飞行员站起来,表示遇到了和刘喜锐相同的情况,然后,随即又有三个飞行员支持络腮胡子的看法,搞得张远航无所适从。

高飞坐在椅子上,仔细分析飞行员们的对话,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急忙向刘喜锐问道:“志航老弟,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是向哪个方向滚翻的?向左还是向右?”

高飞的声音虽然不但,但是却使会议室里面马上就安静下来。飞行员们从他的话里得到了启发,开始努力会议自己当时是如何操纵飞机的。

最后,张远航发现,所有认为敌机这方面没有缺陷的飞行员使用的都是向左翻滚的方法,而刘喜锐等日人则是向右翻滚,这样一来,张远航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敌机右滚翻时有相当的困难。

这时候,络腮胡子试探着说道:“一架敌机在跟随我俯冲的时候好像突然熄火了,不知道算不算弱点?”说完把头挠了挠,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远航。

张远航急忙追问道:“在俯冲的时候你还作了哪些动作?”

络腮胡子回答道:“当时敌机从后面死死咬住我,我就在垂直方向进行了动力俯冲,并打开了加力。”

张远航大声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人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发现无人应答之后,他就在这个问题上面打了个问号。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飞行员说道:“敌机虽然配备了机炮,但是载弹量似乎不多,刚刚打了不到五分钟就全部换成机关枪了。”

张远航见没有人站起来反驳,就在本子上写道:机炮载弹量不足。

这时候,一个非常年轻的飞行员问道:“张主任,既然咱们已经总结出这么敌机的优缺点,你们兵工厂什么时候能够制造出与它们相匹敌的战斗机来?”

张远航尴尬地摇了摇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高飞,后者就解释道:“我们的工业基础和技术都还很薄弱,迎头赶上日本战斗机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暂时只能想想其它的办法了。”

刘喜锐问道:“那我们可不可以从国外购买些更加先进的战斗机?”

张远航同样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还没有哪个国家的战斗机有这么先进。”

见此情景,高飞随口问道:“张远航,飞机的研制工作有没有取得什么比较大的进展?”

张远航回答道:“在合金材料的研究上取得一些进展,正在进行生产验证;飞机发动机的研制进展比较缓慢,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高飞其实早就从兵工厂的报告里面了解了这些情况,之所以明知故问,就是为了平息下飞行员们的不满情绪,让他们知道兵工厂也在努力。

刚才提问的年轻飞行员不满地问道:“既然还没有能力研制新型战斗机,那么总结日军战斗机的优缺点又有什么用呢?”

高飞把这个问题接了过来:“根据可靠情报,日军的这些新型战斗机投入使用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很有可能还没有定型,因此,其它国家肯定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对于德国和意大利这些国家倒还无所谓,美国、英国和苏联等国绝对非常想得到这些资料,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参与新型战斗机的研制和生产,从而积累足够的经验。”

张远航补充道:“这些缺点虽然总结出来了,但是并不一定正确,如果想成为宝贵的第一手资料的话,还需要大量的实战来验证才行”

刘喜锐立刻高声说道:“这个任务就交给空军来完成吧”

“不行”高飞马上表示反对:“飞机性能差距这么大,主动挑战不就等于送死吗资料再重要也比不上人的生命”说罢狠狠地瞪了眼身边的书呆子。

刘喜锐并没有因为高飞的反对就放弃自己的立场,他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军长,我们已经掌握了敌机的缺点,只要飞行员的技术足够好,不恋战,脱身并不难”

打消了高飞的疑虑之后,他又说道:“司令对我们空军的厚爱,大家心领了但是,只要敌机仍然在中国领空肆虐,民众的生命安全就要受到威胁,只有尽快把敌机赶出去,才能最大限度降低损失,再说,我们的生命并不比普通民众高贵,没有理由让手无寸铁的他们来面对这些本该由我们军人来面对的问题。”

听了刘喜锐掷地有声的话语,高飞无奈地点了点头,满脸惭色地说道:“既然这样,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然后自嘲地说道:“没想到还要你来提醒我,真是惭愧啊、”

会议结束后,刘喜锐挑选了七位技术精湛的飞行员,再加上他刚好八个人,组成一个小分队,通过不断与日军“零式”交手,寻找其弱点。尽管日军战机在地面防空炮火的威胁下不敢深入福建内陆,但是优异的机动性和高素质飞行员的最佳组合仍然具有非常强大的杀伤力,从而使小分队的挑衅试探变得如同走钢丝一般危险。

经过连续七次小规模空战之后,福建空军又损失了十一架战斗机,三名飞行员血洒长空

福建空军以生命为代价,终于找出了日军“零式”战斗机的软肋:第一,这种飞机只有在较低航速下才具有极佳的操作性能和极小的转弯半径,当航速超过三百七十公里时,它就会变得十分笨拙,滚翻控制就十分困难,而且这时拉动操纵杆必须付出极大的体力。第二,向左滚翻、转弯比向右要容易得多。第三,在负加速条件下,发动机极易熄火。

张远航据此推测,“零式”战斗机很可能使用的是浮动式化油器。

福建方面随即把这份宝贵的情报通报了美国和英国军方,希望它们能够提高警惕,以“零式”战斗机为假想敌,尽快研制出可以压制它的新型战机,再出售给中国。

然而,孤立主义盛行的美国和执行绥靖政策的英国根本没有把福建方面的警告当回事,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情报遭到束之高阁的待遇,很快就沾满了尘土,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日本海军航空兵依靠“零式”战斗机的优异性能,迅速在空战中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而后,随着这种战斗机的正式定型,越来越多的“零式”装备到部队,很快就把中国空军最后的一点力量全部消灭掉,整个大西南的天空,只能看到日军战斗机和轰炸机的身影。

福建虽然具有良好的地面防空体系,但是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已,战斗机和轰炸机全部停放到坚固的飞机掩体里面,轻易不敢升空,即使起飞也只是保持两三千米的巡航高度,并且始终处于地面防空火力网的保护范围内。这样一来,日本海军就轻而易举地控制了台湾海峡,使台湾军团不但失去了空中支援,也失去了物资补给的通道,陷入异常艰难的境地。

1940年底,日本天皇在皇宫召开御前会议,与东京统帅部的高级幕僚们策划对华战争的新措施,包括裕仁天皇在内的与会者一致认为,蒋介石为首的中国国民政府,由于获得了美、英阵营的援助,对日战争的胜利信心更加不可动摇,因而对东京企图通过单独交涉所提出的和平条件,肯定会采取不予理睬态度。

针对这种情况,御前会议确定了《中国事变处理纲要》。其方针为三条:一是继续对中国进行武力打击;二是封锁海、陆、空路线,严加杜绝美、英援助中国抗战的行为;三是调整日、苏邦交,使用一切政、战手段,削弱重庆政权的抗战意志,使之迅速屈服。

新任日本政府陆军大臣的东条英机和大本营陆军部参谋总长杉山元认为:日军陆海军必须对中国进行全面封锁,从陆地、海洋及空中切断中国与美、英等西方列强之间的联系,切断法属印支路线,破坏滇缅公路,兼以海军封锁海面,陆军封锁海港,加强对华经济压迫。

在此之前,日本新组建的印度支那派遣军司令部和海军航空兵部队进驻法国的殖民地越南河内,切断了经河内进入中国云南和广西的国际路线,并作为日本海军轰炸中国内地的航空基地。日军进驻河内四天之后,海军航空部队就起飞轰炸了重庆政府的“后院”昆明市。

日军在集中轰炸机不断对中国国民政府的大后方和福建等地进行狂轰滥炸的同时,全力巩固华北控制区,然后开始抽调兵力,准备发起一次反击。

由于日本陆军的攻势暂时停滞下来,国共两党在很多地方闹摩擦,双方都互有伤亡,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随时都有破裂的危险,消息传出之后,国内各抗日党派和无党派人士、海外华侨代表,纷纷全力斡旋,同时,以此为契机,强烈要求国民政府召开第二届国民参政会,争取全面解决问题。面对海内外的指责,尤其是为抗战提高了巨额资金支持的华侨的指责,使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不得不做出民主的姿态,决定在1941年初召开第二届国民参政会第一次会议,会议的地点就在陪都重庆。

国民参政会是由国民政府成立,包括国民党、共产党及其他抗日党派和无党派人士代表在内的全国最高咨询机关。抗战全面爆发以后,中日民族矛盾成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国民党、共产党以及其他抗日党派和全国军民在爱国主义的旗帜下,开始了全民族的抗战。

1937年8月,“国防最高会议参议会”成立,由国防最高会议主席聘请共产党、青年党、救国会和各界人士为参政员,作为国防最高会议的咨询机关,这是后来国民参政会成立的基础。

1938年3月1日,中国共产党正式提出了“建立民意机关”的主张。鉴于军事形势的危急和外交上的孤立,国民政府决定接受共产党的主张,结束国防参议会,“组织国民参政机关,团结全国力量,集中全国之思虑与识见,以利国策之决定与推行”。随后制定了《国民参政会组织条例》,遴选了第一届国民参政员。

1938年7月,国民参政会在武汉正式成立,并举行了第一届第一次会议,在其后的几年时间里,一共举行了五次会议。尽管国民政府称国民参政会是反映民意决定国家大政方针之代表机关,但是参政员均由中央政府遴选,不能完全代表全国人民的意志,遭到包括共产党在内的中间力量诟病,不过,相对于国民党之前的政策还是很大的进步,所以都非常积极地参与进来。

确定召开第二届第一次国民参政会议之后,国民政府立即借口第一届的参政员的时效已过,需要重新遴选,把大量的国民党党员塞了进去。出乎预料的是,高飞、蔡羽讦和迈克罗森三个人都被选中,要求他们立即赶往重庆参加参政会议。

“高飞,国民政府根本就没有实现民主的诚意,咱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参加这个参政会议,去给他们粉饰太平现在,日本人的飞机、军舰整天在沿海转悠,搞得人心惶惶,你这个闽粤两省的军政首脑再离开一个多月,岂不是雪上加霜?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专心解决咱们自己的事情,只有在战场上实实在打击日寇,才是救国救民的好办法,其他的都是虚妄之辞,完全不用理会”

接到国民政府的通知之后,高飞就把蔡羽讦、迈克罗森和陈英雄请了过来,听听他们对参政会议的看法,没想到的是,蔡羽讦不但自己不去,还坚决反对高飞出席这个会议,并且摆出一大堆道理来。

蔡羽讦的话音刚落,迈克罗森就补充道:“目前咱们的经济发展势头非常好,再加上有这么多的优良海港和内地广阔的市场,前景也不错,第四战区依靠坚实的经济基础,可以不断地发展壮大,从而在战场上取得优势。如果我们去参加了这个会议,国民政府和委员长必然要闽粤两省与中央保持政令统一,税收上交国库,这样一来,咱们辛苦积攒下来的财富就要拱手交出去,怎么能够甘心呢?”

接着他又加上一句:“福建省内的绝大部分的商人、工厂主都和我保持着基本同样的看法”

第五百零九章 俞振海回来了

第五百零九章俞振海回来了

“飞哥飞哥”

高飞正想接口,忽然看到锁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一到高飞面前,正想说话,忽然看到那么多人在,叫“飞哥”不太妥当,急忙改口:“司令”

“什么事?”高飞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心里也知道,以锁柱的个性来说,既然跑的那么急匆匆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飞哥,俞振海回来了”

“谁?”高飞猝不及防,一怔之下追问道。

“俞振海啊方脑壳子俞振海”锁柱的声音一下就抬高了。

高飞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俞振海,川军26师爆破营少校营长,高飞老部下之一,为人混混厄厄,丢三落四,运气却出奇的好。

撤离武汉之机,俞震海奉命留守,展开游击作战,隶属于江北军团司令老黑。

高飞最后一次得到俞震海的消息,是老黑用电台发回来的。俞振海于奉命炸毁日军军火库之时失去联络,已被列入阵亡名单。

而现在,这个上了阵亡名单人的名字,却又忽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耳朵中。

“锁柱,你,你没有搞错吧”俞振海的好友,26师上校旅长郑逸也管不了许多了,一下就冲到了锁柱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锁柱的胳膊,几乎在那吼了起来。

“没有,没有”锁柱也急了,也在那里大声吼着:“现在俞振海就在伤兵接待处,你自己去看,自己去看啊”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高飞一把推开了众人,一步就窜了出去。

蔡羽讦这些人从来也都没有听到过俞振海这个名字,眼看到高长官如此失态,都有些莫名其妙,抓住了也想跟着出去的郑逸:“郑上校,这个俞振海是谁?”

“他?”郑逸嘴角露出了笑意:“他是一个到哪也都不会忘记带火柴的人.......”

蔡羽讦这些人更加不懂了,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快点,再快点给老子再快点”坐在车上的高飞不断的在那里催促着。

自己即将见到的是一个以为已经阵亡的人,是26师剩下来不多的老底子,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根本就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一路上的百姓民众,只看到两辆轿车,风驰电掣般的驶去,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到了伤兵接待处,车子还没有停稳,高飞已经一把推开车门,冲了出去。坐在前面的锁柱,也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长官........”

门口站岗的卫兵还才刚说出了这两个字,忽然就看到这个佩带着中将军衔的年轻将军红着眼睛嘶声吼道:

“滚开我是高飞,我来见我的部下”

卫兵傻了,就看到这位年轻将军风一般的冲了进去,目瞪口呆之中,看到将军的卫兵低声说道:“兄弟,他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

“第四战区?高飞?”卫兵显然是没有见过那么高级的长官。

高飞的卫兵悄声说道:“血战大场,浴血台儿庄的那个高飞”

“我的妈呀,是他啊。”卫兵不由自主的吐了一下舌头........

.........

“俞振海,俞振海你***在哪里,给老子出来,快给老子滚出来”

原本还算安静的伤兵接待处,忽然响起了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喊声,所有的工作人员,所有的伤兵都怔在了那里。

高飞的嗓子再度提高了:“俞振海,我是高飞,你***给老子滚出来”

忽然,高飞停止了叫喊。

一个满面黝黑,几乎已经分不出原本面色的军人,驻着一根拐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浑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伤,头发蓬乱,如果不是穿着这件已经根本无法分辨出样式的军人,几乎就是一个乞丐。

他走到高飞面前,竭力想要站稳,可是身子晃悠悠的,怎么也站不稳,他举起一只手,行了一个完全不标准的军礼:

“报告师座,川军26师爆破一营营长........”

说到这,他的声音已经哽咽,怎么也都说不下去了。

“军官,请报出你的姓名,军衔”高飞挺直着身子,大声说道。

他不是冷漠无情,而是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浑身是伤的军人是谁他们的名字,不能被埋没,也不允许被埋没

“是报告师座”伤兵依旧沿袭着之前“师座”的称呼,尽管他的眼泪已经遏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但却依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

“国民**军,陆军第26师爆破一营少校营长俞振海回来了”

国民**军陆军第26师爆破一营少校营长俞振海回来了

这一声声音,在接待处里久久回荡........

俞振海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着,怎么想收也都收不住。

在高飞的身后,锁柱哭了,卫士哭了。而高飞的眼角,也终于无法控制的流下了眼泪。

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的,高飞任凭自己的眼泪在飞,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死哪去了,死哪去了?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你***居然一点消息也都没有老子要枪毙了你,枪毙了你”

“师座,就算你要枪毙我,可老子我还是回来了,回来了”俞振海一边在流着泪,一边在那裂嘴笑了:“老子就在想,生是26师的人,死是26师的鬼,老子就算是爬,也一定要爬到你面前来”

“兄弟,我的兄弟哎”高飞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了俞振海,死死的抱住,好像生怕一伸手,俞振海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一般:

“我们都当你死了,都当你死了一年前,你失踪了。半年前,谢依、雷霆也失去了联系。三个月前,就连老黑也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都已经你们死了,都以为你们死了啊你们究竟死哪去了,究竟死哪去了”

后面赶到了蔡羽讦、迈克罗森这些人,尽管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郑逸所形容的总是不会忘记带火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可他们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却似乎隐隐的明白了什么.......

第五百十章 生,是2 6师的人!!

一年前。

“顶住,他妈的,弟兄们,都给老子顶住!”

“龟儿子的,炮火太猛,炮火太猛!”

“营座,左翼顶不住了,顶不住了!”

“他妈的!”俞振海破口大骂:“今天都得洗白在这了,龟儿子的,这次亏大了!”

俞振海好像在那泼妇骂街似的指着一个方向连蹦带跳的骂着:“老黑,你个龟儿子的,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让老子来炸什么军火库,现在老子被围了,他妈的,老子变鬼也不放过你个龟儿子的!”

俞振海把老黑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个臭不要脸的老黑,让自己去炸什么军火库,结果答应的接应到现在还没有到,害的自己一个营的人都被困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外面是层层叠叠的曰本人,大致估计一下,总不下七、八百号人的样子,自己手里号称是一个营,可实际上拢共只有一百来人,看来今天是都得交代在这了。

弟兄们那是真玩命,一个个不要命的在和东洋人拼着,在这都已经整整坚持了一天两夜了。可再继续打下去,迟早都得完蛋。

弹药已经不多了,吃的早他妈的光了,还怎么继续坚持下去?

26师上上下下的人都说自己运气好,可运气再好,也终归有用完的一天,看来,今天就是这时候了。

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这才勉强再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可天知道下次进攻,自己还会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营座,我们还有希望跑掉不?”一个负了重伤的伤员吃力的问道。

俞振海能叫出这个人的名字,3连的傅德泉。小伙子今年才22岁,青春正茂的,可好好的一个人,双腿就这么被炸断了。

俞振海很想编个谎话来骗他,可话到了嘴边,又滚了回去,面前的这样子,瞎子都能看出已经没有办法再跑出去了。

“还跑个龟儿子的。”另一个叫李三旺的少尉帮俞振海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也不看看,周围那么多的东洋人,往哪跑?跑哪去?”

俞振海叹了口气,傅德泉也重重叹了口气。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这份担心一旦被证实,总还是觉得那么的不是滋味。

“得了,早下去晚下去还不是一样得下去?”俞振海拿出了一盒火柴,在那不断的转动着。

“营座”傅德泉觉得特别好奇,问出了存在心里太久太久的疑问:“怎么总是看到你在玩洋火?”

“你个龟儿子的懂个屁!”俞振海瞪了自己的部下一眼:“这洋火可是随时随地都能救你命的东西,什么都能丢,就是洋火不能丢!”

部下听的莫名其妙,根本不懂。

俞振海又叹了口气,这些小娃娃们永远不会懂的。为什么自己总是带着那么多的洋火,只有26师的那些老人们才能明白。

想到自己的那些兄弟,俞振海又是一阵心酸。

见不到了,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高飞、老黑、锁柱、谢依、马德弼、郑逸

“营座,营座!”

一个部下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迭声地说道:“没有堵死,没有堵死!”

“什么没有堵死?”俞振海弹起了眼睛。

“退路没有堵死,退路没有堵死!在我们后面,我们找到了条路!”

这话一出,“豁”的一下。所有能站起来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这些人中没有怕死的,一个怕死的也没有。可是当生的希望忽然降临的时候,有哪一个人会去拒绝?

“你再说一遍,确定没有错吗?”俞振海急吼吼的吼道。

“没有错,肯定没有错!我拿自己的脑袋担保!”

“营座,营座!”身边的将士一起叫了起来:“撤吧,赶快撤吧!”

“营座,快撤吧,东洋人很快要开始进攻了!”

“撤,撤!”俞振海不暇思索地说道,可是,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投到了那些无法站立起来的伤员身上。

在阵地上,有三十来名伤员的样子,其中绝大多数的人已经无法站起来了。自己和其他的弟兄们可以走,但是他们怎么办?

每个人都读懂了俞振海目光中的意思,一瞬间,方才还喧闹的阵地上变得沉默起来。

自己走了,可是这些之前一直在浴血奋战的弟兄们怎么办?

“营座。”李三旺惨笑了下:“营座,我们都是废人了,把我们留在这吧。你要是看得起我们,把我们当兄弟,把手榴弹和炸药都给我们留下吧。”

俞振海不舍得,他是真的不舍得。

自己扔下了这些浴血奋战,生死与共的兄弟,将来还怎么有脸去见他们的家人,怎么有脸到他们的墓地前去?

这时,曰军的炮声响了,这是曰军再一次进攻的前奏。

李三旺还在那里笑着:“营座,走吧,快走吧,东洋人就快上来了,我们三十来个人,是回不去的了,可留在这,还能和他们耗上一阵子。营座,要有机会见到高长官,记得帮我们带个口信,我们生是26师的人,死是26师的鬼!我们死都不会给26师丢脸的!”

我们生是26师的人,死是26师的鬼!我们死都不会给26师丢脸的!

当俞振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自己是少校营长,还有七十多个弟兄等着自己,把他们带回去!

“全体都有!”俞振海忽然大声说道:“给老子把所有的手榴弹和炸药都留下来!准备撤离!”

手榴弹、炸药从那些弟兄们的身上解了下来,默默的放到了那些伤员的身边,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李三旺在笑,傅德泉在笑,所有所有的伤员们都在笑。

既然命运已经决定了,还有什么可以担心,可以害怕的事情?

“全体都有,敬礼!”

七十多个准备突围的弟兄们举起了自己的手。

“全体都头,敬礼!”

三十多个伤员举起了自己的手。

“兄弟,保重!”俞振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弟兄们,走!”

“保重!”李三旺轻轻地说道。

我们生是26师的人,死是26师的鬼!我们死都不会给26师丢脸的!

李三旺忽然转过身来,用最大的声音大声喊道: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生,是26师的人!

(未完待续)

第五百十一章 碧血黄花

第五百十一章碧血黄花

枪炮声一阵一阵的,周围的泥土、石头在爆炸声中不断飞溅而起,砸到人的身上,生疼生疼。

李三旺好不容易才从泥土中爬了出来,抖了抖身子,朝边上看了看,弟兄们有的死了,有的正在血泊中哀号,有的还趴伏在阵地中。

个龟儿子的东洋人的炮弹,有本事冲到面前来,大家真刀真枪的杀上一阵,别看老子们都是伤兵,可真拼起来谁怕谁?

“活着的,都报个数”李三旺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报个龟儿子的哟。”那边的傅德泉大约是身上又挂花了,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你个龟儿子的”李三旺的眼睛瞪了起来:“老子是长官,懂吗?长官”

“长官?”傅德泉根本一点害怕的意思也都没有:“老子们都快死了,还长官个啥子哟。省省吧。”

李三旺勃然大怒,正想发作,可歪过头想了一下,居然笑了。

是啊,现在还啥子个长官哟,一会东洋人一冲上来,啥子都没有了。兄弟伙结伴到地下,还能有个伴,何必现在伤了和气?

李三旺点了下,连自己在内,一共还剩下八个人。

好家伙,刚才东洋人的那一通炮弹,二十多个兄弟伙就这么的没了。

“三旺”边上的兄弟也不再叫什么“长官”了,在那拖过了几枚手榴弹,把盖子都拧了下来,一枚枚整齐的放到了手边:“三旺,你说老子们马上就要死了,老子们得做点什么,老子听说过去的兄弟在阵亡前,总得喊点什么,不然那些活着的龟儿子的没几天就把老子们给忘记了。”

是啊,这点李三旺倒从来没有想到过。

兄弟伙都快死了,死前总得喊点什么,做什么什么事情吧?要不然大家把自己这伙人忘了,真不值得。

可是喊点什么?自己也不识字,莫得文化,能喊点什么出来?

“要不.......”李三旺在那想了好一会,把自己那点可怜的见闻都搜索了一遍:“我以前听过政训官训话,叫啥子来着?对,‘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抗战必胜’......”

“锤子”傅德泉第一个就骂了起来:“啥子打倒,啥子必胜,老子们都快死了,还必胜个锤子再来个”

李三旺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猛然冲着东洋人那方向吼了一嗓子:

“小东洋,**贱皮子懒得烧蛳子狗日贼娃子磋跎命根子”

“轰”的一下,阵亡上哄堂大笑,好像炸了锅一样。傅德泉笑得猛了,伤口被牵得疼了,歪牙裂嘴的,“哎哟哎哟”叫个不停:“要得,要得,这句要得”

“小东洋,**贱皮子懒得烧蛳子狗日贼娃子磋跎命根子”

几个伤兵们,好像从中得到了莫大的乐趣,一起拉开嗓子,疯子一般喊了起来。

他们都基本没有什么文化,听不懂那些大道理,也不明白什么全民族共同抗战的大道理,更加不懂什么守土抗战,全民有责。他们就认得一个死理:

人家都欺负到你屋子里头来了,再不拿起家伙打它个狗日的,那还叫爷们吗?

八个人的喊声似乎一下压倒了炮声,八个伤兵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不厌其烦,似乎在从中汲取着莫大的乐趣。

人都快要死了,还不从其中给自己找点乐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炮声停了下来,很快东洋人的那些步兵就要开始进攻了。傅德泉吃力的拿过了手榴弹,把单弦勾在了自己的手上:“三旺,再来个,对了,俞振海这个龟儿子的,自己先跑了,得骂一骂他”

这样骂人的话,李三旺连想都不用想,张口就来:“俞振海,说你瓜你就瓜,半夜起来扫院巴,人家的婆娘你喊妈”

又是一阵一阵的哄笑,所有的恐惧、害怕都在这笑声中一扫而空。

“打啊”

“打啊”

再没有任何顾忌,再没有任何死亡能够威胁到他们

弟兄们拿着手榴弹,一枚一枚的扔了出去。“轰隆隆”的爆炸声里,阵地上仅存的八个伤兵,用他们最后的忠诚和热血,维护着一个国家军队中士兵最后的尊严和骄傲

老子们可以死,但绝对不会让东洋人看不起

四川人里没有孬种

硝烟把这里的每一块地方都给淹没了,火光四川燃起,那些简陋的工事早已被彻底摧毁。可是弟兄们早就不在乎了。

还怕什么?还在担心什么?东洋人来了,闯到老子们的家里来了,兄弟伙们,玩命吧

这是一群疯子,八个疯子

枪炮声渐渐的稀落了下来,当李三旺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红色,模模糊糊的,什么也都看不清楚。

颤抖着手抹了一把,视线总算是清楚了些,一看,满手都是血。

个龟儿子的,哪受伤了?

李三旺也来不及多想了,在那努力大声喊道:“还有谁?还有谁?”

“喊锤子个喊。”傅德泉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都死了,都死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哦,是吗?”李三旺并没有太多的伤心,反正都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他忽然觉得有些好奇:“德泉,你个龟儿子的伤最重,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死?”

“你死了老子还没有死”傅德泉没有好气的回了一句。想挪动一下,可是才稍稍动弹了下,就疼得自己叫了出来。

就剩下最后两个人了,也没啥指望了。

李三旺朝边上看了看,努力拉过了一箱炸药。

这是俞振海在走的时候,特意给自己留下来的,李三旺很清楚,俞振海放下这箱炸药的时候,还朝炸药努了下嘴。

个龟儿子的俞振海,当老子不明白吗?难道老子会让自己落到东洋人的手里?

可想到即将拉响炸药的样子,李三旺又忍不住哆嗦了下。他倒不是怕死,反正都这样子了,活着比死了还要难过。关键的问题是,这么一拉炸药,自己就得尸骨无存,等到了地下,阎王老爷还能认得自己,自己还得投胎转世吗?

李三旺不知道........

东洋人难看的膏药旗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那些戴着钢盔,端着刺刀的东洋人的脸,也都能看清楚了。

“德泉,朝我这过来一点。”

傅德泉看了下那箱炸药,竭力想动,可是实在不行,他沮丧的摇了摇头。

李三旺也动不了了,他为自己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这炸药一旦拉响,方圆百步之内,还能有活人吗?自己之所以要让德泉过来一些,还不是为了到地下,大家都有个照应?

阵地上,一面残破的军旗正努力的挺立在那里,好像用钢铁浇铸的一般,无论日军的炮火如何凶猛,也都屹立不倒。

记得长官们曾经说过,军旗就是一支部队的魂魄,人可以死,但旗却不能够倒下。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李三旺想到了代表着川军荣誉和骄傲的“死字旗”。

川军中不管认得字还是不认得字的,都知道“死字旗”,对于“死字旗”上的那些话,每一个川军兄弟都能够倒背如流。

在这一刻,当李三旺想起“死字旗”和旗上那些话的时候,忽然隐隐有些懂了“民族、国家”这些字的含义了。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国都没有了,还到哪去有家?

“嘿,东洋人来了,三旺,动手吧”傅德泉说着,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李三旺拉响炸药的时候。

李三旺的手死死的攥紧了导火索,他用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然后拼尽全力大吼一声:

“小东洋,**贱皮子懒得烧蛳子狗日贼娃子磋跎命根子”

所有的勇气都在这一声喊中迸发,然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淹没住了一切

硝烟散尽,阵地上变得死寂死寂的,一点的声音也都没有。

一阵风吹过,“呼啦啦”的,那面军旗居然还奇迹般的挺立。

尽管已经残破不堪,尽管已经只剩下了半面不到,但它却依旧挺立着。

在这块不知名的阵地上,国民**军陆军第26师爆破一营的33名勇士长眠于此。他们的名字是:

李三旺、傅德泉、宗阿宝........

这33名伤兵,为了掩护全营撤退,在这里用手榴弹、用炸药包,死死的坚持了6个小时,让装备精良的日军始终无法越过一步,陈尸一百余具。

日军始终都无法弄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不堪一击的中国军队,总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血性和勇气?

没有人能够给出他们答案,没有人

是后,在日军离开之后,当地的百姓悄悄的摸到了阵地上,找寻到了这些中国勇士的遗体,但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遗体都已经无法分辨出了。

而最让人诧异的是,当夜下了一场雨,清楚雨停后,百姓们发现,阵地上竟然长满了一种不知名的,小小的黄花。

风吹过,黄花迎风飘摇。

那是碧血黄花

第五百十二章 “屁股中队”

第五百十二章“屁股中队”

俞振海点了一下,连着自己在内,爆破一营还剩下71个弟兄。

71个?怎么一转眼就只剩下71个了?

俞振海的心里有些悲凉,好好的一个爆破营,这才多少时候,怎么就打成这样了?

“营座,难办”负责侦察的弟兄回来了:“四面到处都是东洋人,实在找不到可以突围的地方。”

俞振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三旺那边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弟兄摇了摇头:“没有,都被封锁死了,不过我弄到了一张地图。”

俞振海大喜过望,记得以前谢依说过,行军打仗,只要有地图就好办多了,急忙命令手下把地图在自己面前铺开来。

在地图上看了半天,俞振海忽然抬起了头,一脸尴尬:“你们......这个........你们谁看得懂地图?”

边上的弟兄们面面相觑,弄半天营座连地图都看不懂?

“我来看。”对营座再了解不过的1连长袁庆保走到了地图前,俞振海这才如释重负的舒出了口气。

看了一会,袁庆保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大致在这,从东走,是东旺子镇,弟兄们侦察过了,那有大约日军一个中队驻扎的样子。从西走,是大禹镇,那里也差不多驻扎着日军一个中队.........”

“等等,啥子镇?”俞振海忽然打断了问道。

“大禹镇啊,怎么了?”袁庆保一头雾水。

“这名字老子喜欢”俞振海兴致勃勃,好像要卖弄一下自己的知识,挽回方才在部下面前因为看不懂地图而丢掉的面子:“大禹老子知道,以前余文正那小龟儿子的和老子说过这个故事,说什么海里有条大鱼,有天忽然变成了一只大鸟。老子还就奇怪了,你们大家都想想,这鱼怎么可能变成鸟呢......”

袁庆保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怎么和营长解释了:“营座,余文正说的大鱼,那是鲲鹏的意思。这里的大禹镇,是大禹治水的那个大禹,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

俞振海尴尬了,彻底尴尬了。好在他的脸上都是泥土风尘,就算脸红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袁庆保完全能够理解营长的尴尬,赶紧把话题岔了开去:“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往东还是往西。两边都必须要通过日军的防线,而且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闯,营座,你拿主意吧”

俞振海又拿出了自己的宝贝火柴,无意识的在手里转动着,过了会,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大禹镇”

“大禹镇?”袁庆保怔了一怔,急忙说道:“营座,根据我们的侦察,大禹镇上的日军装备精良,战斗力也较强,是日军中赫赫有名的尻毗中队.......”

“什么中队?尻毗?这个尻字是啥子意思?”俞振海好奇的问道。

“尻的意思,就是屁股那的一个部位。”袁庆保是爆破一营里最有文化的一个,在那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俞振海忍不住笑了:“你说这小东洋也真有意思,叫什么不好,非要叫个屁股”

边上的弟兄们都笑了出来,袁庆保忍着笑说道:“这个屁股,不是,尻毗中队在武汉会战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抢眼,被我们国军两个团围住,结果硬生生的被他们打开了一条血路冲了出去,被誉为‘神之中队’。”

“他**的”俞振海骂了一声:“两个团围一个中队,还能让他们跑了?神之中队?就他**的一个屁股中队都听着,以后在老子面前只能叫他们屁股中队”

“是,屁股中队,屁股中队”在营座的面前,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袁庆保无奈地道:“而且,大禹镇离中封城不远,中封城驻扎着日军整整一个大队,随时可以增援,战斗一旦打响,顶多一个小时,增援日军就可以到达”

“一个大队,一小时就可以到达。”俞振海在那喃喃地说着,一会顺口问了一声:“中封城的情况弄清楚没有?”

“是的,弄清楚,那里的日军装备也相当精良,鬼子一个联队的司令部也驻扎在那。指挥官我们侦察过了,是个联队长,叫啥,叫啥子来着?对了,叫什么柴田义男”

“哦........啊谁?”俞振海脸上的表情随着这三个字连续变幻三次。

“柴田义男,怎么了?”

“柴田义男,柴田义男”俞振海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忽然大笑起来:“老朋友,老朋友来了下令全军,就往大禹镇强行突围”

疯了,营座一定是疯了袁庆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俞振海懒得和部下说什么,终于又听到了柴田义男这个名字从江阴祝塘开始,柴田义男就好像和川军耗上了一般。高飞和他的那些部下,没有少给这个日本军官苦头吃。

俞振海一直被别人叫成“方脑壳子”,除了做事糊里糊涂之外,而且还是一根筋,他认定要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做任何的转弯

当俞振海再度听到“柴田义男”这个名字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面对他,绝不后退一步

71人的部队,开始悄悄的向大禹镇挺进,这是一支胆大包天,或者更加准确的说,在最高军事长官命令下,多少显得有些无奈的部队。

以71个人微薄的力量,要对东洋人一个中队,并且随时能够得到一个大队支援的据点发起自杀性的进攻

不过弟兄们的心是坦然的,反正都是从战场上九死一生过来的,只当这条命早就不属于自己的也就是了。

但袁庆保还是有些忐忑,他是正经的黄埔生,当初在武汉会战的时候,和部队被打散了,结果几乎是强制性的被编入到了26师,原因非常简单,仅仅因为他也是四川人而已

在26师,在爆破一营的这些日子里,他从之前的抵触,变成了慢慢的接纳了这支队伍。

这支队伍里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总喜欢把“他**的”之类的脏话挂在嘴边,动不动就骂人打架,还经常会做出些违反军纪的事情来,经常和兄弟部队发生摩擦,而他们的上级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上级在那纵容

话又说回来了,真到和日军玩命的时候,这支部队中没有一个人是含糊的,人人都真敢玩命真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所以无论他们身上有什么缺点,看在这一点上,袁庆保也都觉得是可以接受的了。

而且,最让袁庆保从起初的羡慕,到后来把自己变成他们中的一员而觉得自豪的地方,是这支部队有个让敌人闻风丧胆,让自己人肃然起敬的名字:

“虎贲”

军名虎贲,百战百胜

但不管怎么样,袁庆保对俞振海这次做出的军事决定还是有意见的,面对优势日军,爆破一营实在是太困难了,起码在袁庆保看来,这一仗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这名尽忠职守的军官,还是觉得有义务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长官,朝前赶走了几步,追上了俞振海:“营座........”

“什么事?”俞振海只顾低着头匆匆赶路。

“营座我有话说”袁庆保定了一下神:“在我们的正面,是日军一个装备精良的中队,侧翼,是随时都能增援上来,并把我们包围的日军一个大队,我们才只有71个人那”

“那又能怎么样?”俞振海对于部下的担忧大是不以为然。

“营座”袁庆保的声音一下抬高了起来,发现周围的士兵朝这看来,又压低了声音,不过话语中有些对这位大大咧咧的上司不满:

“行军打仗,除了要有决死的勇气之外,更加重要的是要对敌我力量对比有明确清晰的分析,只有这样,才能在打击敌人的同时,把自己的损失降低到最低”

“哦。”俞振海的回答只有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袁庆保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我们只有71个人,唯一的重武器就是一挺机枪,一枝花机关,士兵平均下来每人只有6发子弹,两人才能有一枚手榴弹,怎么打?这仗怎么打法”

“是啊,我都忘记把手榴弹和炸药都留给三旺他们了。”俞振海这才似乎想了起来。

袁庆保哭笑不得:“所以在打大禹镇前必须要冷静思考,我的意见是不赞成打,再另外寻找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俞振海眉毛跳动了下:“能有别的办法,老子早去做了。没有子弹怕了?没有手榴弹怕了?当初老子们靠着大刀片子,一样能够杀得东洋人哭爹叫娘的”

袁庆保觉得这位上司简直无法理喻,秉承着“冒死谏言”的想法,强忍着几乎控制不住的怒气最后一次说道:“当初是因为侧翼有友军支援,作战是一个整体,但现在我们根本就是一支孤军光靠大刀片子,是取得不了胜利的”

俞振海的脚步停了下来,在那想了一会,问道:“袁庆保,你是哪里人那?”

袁庆保怔了一下,不太明白营长为什么问这问题,还是回答道:“报告营座,我是四川人,四川宜宾南溪的”

第五百十三章 回家!回家!!

第五百十三章回家!回家!!

“报告营座,我是四川人,四川宜宾南溪的”

俞振海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我也是四川人,资阳安岳的。这里的,不,我们整个26师的,差不多都是四川人。”

袁庆保怔怔的,完全就不明白俞振海说这些话的意思。

“从我们奉命炸毁日军军火库以后,我们和江北军团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唯一的一部电台也已损毁。从这里要想突围与江北军团汇合,完全没有可能。”俞振海说话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方脑壳子”了:

“但是从大禹镇突围,虽然一样非常艰巨,但相比转道回去,要容易得多了。在我们屁股后面,跟着的是大股大股的日军,更何况........”

俞振海在那沉默了会:“更何况一旦从大禹镇突围成功,那我们就可以转道进入四川。那样,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袁庆保的心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那样,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这是一个无比动人心魄,又让人无比神往的词眼:

“回家”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四川人,从川军誓师出川,到战场上与敌浴血奋战,再到现在,他们几乎都已经忘了“家”的存在

回家,只要突破了大禹镇,就能回家了

爆破一营的弟兄们都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营长,在他们的眼中,营长从来也都没有像现在如此的可爱过,如此的让人尊敬过

回家

看着自己的弟兄,俞振海的声音不大,但却能让每一个弟兄都听清楚:

“兄弟伙,兄弟伙都是四川人,我们出川打东洋人,没得说,但现在我们返回不了了,只有回家师座带着26师的兄弟伙去了福建,可他们一定会回四川的,那时他们的家,也是我们的家莫得办法,兄弟伙,今儿老子们没地儿退了,死路绝路,咱选一条,拼了龟儿子的”

“拼了龟儿子的,等师座回来给我们报仇”弟兄们一起嚷嚷了起来。

在那停顿了一下,又坚定地说道:

“兄弟伙们都知道,我外号叫‘方脑壳子’,可我这个方脑壳子,从小就听我家老子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猎人进山打猎,后面有只恶狼,前面有只饿虎,偏偏他手里的武器又掉了?怎么办?他拿起一块石头,就朝饿虎冲了上去,虽然被饿虎吃了一只胳膊,咬下了一条腿,可他还是跑出来了,他的一条命也保下来了

现在,后面追着的就是那只恶狼,大禹镇就是饿虎,莫得办法喽,老子是真的莫得办法喽,老子们就像那个猎人,退也是死,进也是死,还不如拿起石头,和前面的老虎拼了东洋人有枪,老子们也有枪东洋人有大炮,老子们有大刀袁庆保,那句话乍说的来着?”

袁庆保想了一下,在营长耳边低声说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

“对头,狭路相逢勇者胜”俞振海抬高了自己的声音:“丢条胳膊丢条腿的,不算什么,袍哥人家,从来不带拉稀摆带的要回家的,都打起精神,跟着老子冲过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

70个弟兄,一起发出了这铮铮的誓言

这一刻,俞振海觉得有种想哭的感觉,他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自己能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来,从来也都没有想过要肩负起那么大的责任

俞振海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自己也一定要做大

回家,不管如何困难,都要把这70个弟兄,带回去

.........

大禹镇,上午10点。

“联队长阁下,您怎么来了?”尻毗中队中队长尻毗资水太郎急匆匆地迎了上去,一个立正。

柴田义男显得非常消瘦憔悴,脸色很不好看。

自从自己追随原长官进入中国以来,几乎一天的好日子也都没有过过,身上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武汉会战爆发之后,他通过关系,总算重新由宪兵队进入到了一线部队。但是在武汉会战中,自己却又没有打过一次象样的仗,在面对老对手川军26师的时候,几乎是一败再败。

如果不是有尻毗中队让人意味的表现,从两个团的中国军队的包围中硬生生的突围而出,为了挽回了一些颜面,只怕这个才担任不久的联队长,又会被重新剥夺。

一旦那样的话,将是自己终身的耻辱自己恐怕只有切腹自尽了......

“这里是连接中封城和前线的生命线,不容有失,所以,我亲自前来看一下。”柴田义男回了一下精神,说道。

“联队长阁下,请进我的指挥部。”尻毗资水太郎说着,朝柴田义男的身后看了一下,发现联队长阁下的身后居然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和服的漂亮姑娘,不禁有些奇怪。

“她是我弟弟的未婚妻,寺岛悦子小姐。”柴田义男看出了部下的疑惑。

“原来是公爵大人家的悦子小姐。”尻毗资水太郎吓了一跳,赶紧一个鞠躬。

寺岛家是日本非常有声望的贵族家庭,公爵,在军政两界都有很大的影响力,这点不得不让特别注重等级制度的日本人倍感尊敬。

“本来,悦子小姐已经准备和我的弟弟成婚了,她这次是特别来支那看她的未婚夫的。”朝指挥部走去的时候,柴田义男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哀:“可惜,可惜.......”

柴田义男的神思,一下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江阴祝塘的青阳,那个让他无时无刻都会想起,无时无刻无法忘记,晚上时常会做恶梦的地方.......

........

“八噶八噶亚鲁”柳源下一疯狂的叫了起来。

但他面前,是司令官后藤冢的尸体脑袋被一颗子弹对穿而过,当场身亡

愤怒、惊讶、恐惧,包裹着柳源下一

这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帝国的军队已经夺取了上海,并且每天都在对江阴进行着最密集的轰炸,支那军队只有勉强抵抗的份,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击毙自己的司令官

但面前血淋淋的事实,却又让柳源下一不得不哀叹,后藤支队遭到了登陆中国以来最惨痛的一次损失

“柴田义男柴田义男呢”柳源下一忽然暴怒的叫了起来。

“报告,柴田少佐的弟弟,次郎,也,也已经阵亡了............”

“什么?”柳源下一又怔在了那里.............

当柳源下一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柴田义男正抱着一具尸体在那痛哭。

这具尸体几乎让人作呕,整个脑袋完全被砸烂了,根本分辨不出本来的面目。

柳源下一完全能够理解柴田义男现在的心情。这是他唯一的,并且是一手养大的弟弟,而且,他还有一个未婚妻就快要来到中国了...........

.........

想到这,柴田义男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弟弟那具脑袋被完全砸烂的尸体。

当听到自己未婚夫的名字,寺岛悦子的眼眶一下红了。

自己不顾家人劝阻,来到了战火纷飞,随时随地都充满了危险的中国,为的就是要见一见自己的未婚夫,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居然带给自己的是这么一个可怕的消息:

次郎阵亡

“请节哀,悦子小姐。”进了自己的指挥部,注意到了悦子情绪波动的尻毗资水太郎急忙说道。

“没有关系。”从小就受到严格礼节教育的寺岛悦子赶紧一个鞠躬:“失礼了,让您见笑了,大伯不放心让我一个人留在中封城,所以让我跟他一起来这散散心。我有些累了,请问您能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下吗?”

“哈依”尻毗资水太郎叫进了勤务兵,带寺岛悦子到后面休息去。

“真是可怜的女人那。”看着寺岛悦子进去,柴田义男又叹息了声,随即面色一正:“尻毗君,武汉会战虽然结束了,但是帝国军队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同时,国民党的军队在撤退之前,留下了大量的部队进行游击作战,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中封城虽然还没有遭到过武装攻击,但也有情报说,支那人的游击队正在蠢蠢欲动。大禹镇和中封城成为犄角之势,是个非常重要的环节,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哈依”尻毗资水太郎大声说道。

柴田义男坐了下来:“目前,在中封城一带,一共有两支支那人的游击武装,一支是共产DANG指挥的游击队,装备差,战斗力弱,只能偶尔骚扰一下,不足为虑。另一支,是高飞在撤退时候留下来的,人员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作战思路明确,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根据我们的内情人员传递回来的情报看,他们有可能对中封城进行袭击”

“游击队,不可怕”尻毗资水太郎不太在意:“只要知道他们藏身在哪里,一天之内,我就可以消灭他们”

“尻毗君,不要大意”柴田义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和高飞交手的次数很多,他的手下,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马德弼、余文正那些人,都是富有经验的指挥官。而这支游击队的指挥官,他叫雷霆.......”

“雷霆?”尻毗资水太郎念了一遍这多少有些古怪的名字。

“是的,雷霆”柴田义男愈发显得郑重:“在台儿庄的时候,这个人曾经组织过几次对帝国军队的偷袭,每次都得手了,甚至可以说,这是支那军队里比较有特色的特种作战部队。他们非常狡猾,也很能打仗,一定不能大意”

“哈依”

看到部下终于重视起来,柴田义男略显满意:“但是,也不要畏惧。无论支那人是选择打中封城,还是打大禹镇,我们都可以形成互相支援的局面。况且支那游击队的人数不多,他们也绝对不敢选择强攻”

“哈依”尻毗资水太郎又应了一声,接着看了一下时间:“联队长阁下,11点了,请在这里用餐吃完饭后,请您视察大禹镇的布防情况”

“不,先视察”柴田义男站了起来,显得非常固执。

尻毗资水太郎知道联队长阁下的脾气,也没有办法,陪着柴田义男朝外走去:“联队长阁下来得不巧,我的两个小队下乡清乡去了,在这里只有一个小队驻扎,另外还有一个排的支那警备队驻防。”

“清乡是大事,但也要注意严密监视,确保安全。”柴田义男点了点头。

并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支那人的游击队主要目标是中封城。

但是柴田义男无论如何有都不会想到,杀死他弟弟的仇人俞振海,此时正带着一支武装虎视眈眈的盯着大禹镇,而且,枪声很快就会响起。

甚至就连俞振海自己也都不会想到,自己随即选择的一个攻击时间,却正好选择了日军进行清乡的日子。

大禹镇的防卫力量,这一天正是最薄弱的时刻

运气,似乎无时无刻都不在关照着这个26师中有名的“方脑壳子”.........

.........

大禹镇外,中午11点10分。

71个人悄悄的潜伏在田地里,对面的大禹镇出奇的安静。

几个伪军懒散的坐在那里,就连边上监管着他们的日军士兵,都提不起精神来。

自从国军正规军大撤退以后,在这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战斗了,就连游击队也都不来骚扰,每天的日子尽管是轻松的,但却又是无聊的。

“营座,不对啊,好像太安静了些。”袁庆保显得有些疑虑:“怕不是日本人知道了我们要来这,故意设下的圈套吧?”

“你想的太多了吧?”俞振海看了他一眼:“老子就不信东洋人有那么大的能耐现在正好是东洋人吃饭的时间,告诉弟兄们,10分钟后,正式开始攻击”

俞振海不由自主的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又过去了一分钟

第五百十四章 欢迎中央军反攻!

第五百十四章欢迎中央军反攻!

大禹镇外,中午11点15分。

“干这帮龟儿子的”

随着俞振海的一声令下,70名弟兄一起行动了起来。

唯一两个枪法好的,占据了制高点,枪口已经瞄准了镇外放哨的士兵。

俞振海和袁庆保各领着一队人,悄悄的从两边摸了上去。

现在是大白天,进行这样的偷袭,或许也只有俞振海这样的指挥官才做得出来。

门口站岗的日军、伪军,只要稍稍集中些注意力,就能发现这些“不速之客”。那几个准备回镇子去的百姓,看到一大堆穿着国军军装的军人忽然出现,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发出惊呼,突袭也将瞬间变成强攻。

但是,这一切的可能都没有发生

站岗的士兵好像聋了瞎了一样,闭着眼睛睡觉的睡觉,靠在门上打瞌睡的打瞌睡。那几个百姓就这么张大了嘴,怔怔地看着爆破一营的人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这就是命,许多人不管如何勇敢,也都无法有的命

俞振海的运气,有的时候真的好的邪门

终于,有一个伪军张开了眼睛,伸了一个懒腰,也许是口渴了,正想去拿水喝的时候,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件最恐怖的事情:

敌人,敌人出现了

“敌人.......”

伪军才刚刚喊出了这两个字,枪声已经响了,那么近的距离,不需要你是神枪手,已经能轻易的用子弹洞穿你的心脏。

剩下的两个伪军和一个日军,随着这声警报,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可手里的枪还没有来得及举起来,敌人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大刀闪亮,如同闪电一般落下,两个伪军和一个日军已经倒在了他们同伴的身边。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弟兄们,冲进去”

这是俞振海唯一下达的命令

没有具体的行动目标,没有具体的行动路线,唯一下达给弟兄们的命令,就是冲进镇子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26师上下从来都不认为俞振海是个合格的指挥官,他或者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一个指挥官,但就是这么一个不合格的指挥官,却总能创造出战场上属于自己的奇迹出来。

日军在吃饭,伪军在吃饭,镇门口响起的那声枪声,根本没有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镇上的老百姓也在吃饭,有人倒是听到了那声枪声,可他们以为又是哪家调皮的孩子,不是过节的又乱放起了爆竹。

69个中国军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子,随后,那两个负责狙击的士兵也忍受不了寂寞,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几具尸体前进了镇子。

似乎这里并不是敌占区,而是自己控制的底盘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大摇大摆,旁若无人

终于有人看到这些军人了,随后,从屋子里出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拿着武器的军人,一时间无法琢磨过来。

哪来的?日本人?警备队?可看着他们穿的军装不像。

他们中的大多数,身上的军装都已经破破烂烂了,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军官,军装还算整齐,最显眼的,就是脚上蹬着的那双皮靴。其他士兵,都穿着草鞋,只有他蹬着皮靴

那是俞振海

打从俞振海升任营长开始,就对皮靴有一种特别的着迷,训练里、生活中、战斗时总喜欢穿着自己的这双皮靴,也甭管方不方便

小时候的俞振海家里穷,连双鞋子也没有。有天,村子里来了一股军队,带队的官长就穿着一双皮靴,那一瞬间,就让小俞振海羡慕不已,心中早就许下了一个“宏愿”:

有一天,自己也要穿上那么亮的、那么漂亮的鞋子

当梦想终于有一天成真的时候,俞振海是打死也不愿意脱下来的。

“都精神一点,军旗呢?给老子把军旗打起来”俞振海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一面军旗打了起来,迎风飘扬。

两边的老百姓们竭力朝那看去.......

这不同于国军的战斗军旗,是属于26师独有的战斗军旗

左上角,是青天白日满地红,右面,写着“国民**军陆军第二十六师”的字样,在中间,还有两个大大的字:

虎贲

军名虎贲,百战百胜

“国.......国军......”一个百姓口吃着,不敢相信的问道。

“国.........国军?光复了?咱们这光复了?”

“反攻了?咱们开始反攻了吗?”

每个人都不敢确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每个人都将信将疑的互相问着。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声叫了起来:“反攻了反攻了光复了光复了”

这就如同在一堆干草上扔下了一个火星,瞬间就点燃了整个大禹镇

“反攻了光复了”

欢呼声、喊上,在大禹镇如同炸雷一般惊天动地的响起

71个人的反攻

可是随着百姓的欢呼,这71个人的反攻,却一下变成了国军的大反攻

“嚷嚷啥呢?嚷嚷啥呢”正在吃着饭的警备队排长周西范剔着牙齿走了出来,大是不满。自己的酒才开始喝,外面就闹成了一片,还让不让人喝酒呢?要是让太君们听到,又得大耳光子扇上来。

这些小老百姓,就是喜欢瞎嚷嚷,嚷嚷啥呢?又不是中央军打过来了.......

牙签一下停止了动作,周西范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前面,泥塑木偶一般。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自己眼花了吗?周西范揉了揉眼睛,然后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动作: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举起了双手,生怕子弹误伤到自己,大声叫道:“欢迎中央军反攻,欢迎中央军反攻我反正,我起义”

那边还隔着老远,足够周西范逃命的,但“训练有素”的周西范,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这“标准的、职业化”的动作

后面闻讯出来的几个部下,一看自己的长官如此,也都果断的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几个人跪倒在地上,手都举了起来。“反正、起义”的口号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个狗日的龟儿子的”俞振海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抬脚正想踢,却被边上的袁庆保阻止住了,走到周西范的面前:“鬼子在哪?”

“在镇西头,正在吃饭呢,长官,我带你们去我早就恨透鬼子了,现在中央军反攻,真是太好了”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这一连串的话从周西范的嘴里脱口而出。

忽然,枪声一下响了起来,“乒乒乓乓”的,一会,一名弟兄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营座,我们和日军交上火了”

听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周西范赶紧说道:“长官,贵部进攻的地方,就是鬼子的指挥部”

“他**的,都给老子强攻上去,打死一个算一个”俞振海大叫一声,带着弟兄们就朝枪声响起的地方冲了过去。

袁庆保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俞振海的背影苦笑不止。

这算打的什么仗?这算打的哪门子的仗?

从开始突袭大禹镇到现在,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爆破一营就这么冲了进来,几乎绕了半个镇子都没有遇到敌人,就好像在那游行一样。

原本对于这样毫无准备、组织等于零的战斗,袁庆保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甚至做好了一旦突袭失败后应该怎么办的打算。

可一切都出乎他的预料,俞振海还真的成功冲进了镇子里

这样的战斗,在任何一本军事教科书上都是找不到的

“这人什么运气.......”袁庆保嘀咕了声,朝周西范招了招手:“你,过来”

“是,请长官吩咐”周西范必恭必敬的走了过来。

“镇子里有多少日军?”

“报告长官,原本有一个中队,但是今天清乡,两个小队的鬼子和警备队大部都已经一大早就开拔了。现在镇子里就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排的警备队。鬼子中队长是尻毗资水太郎。警备队现在由我指挥,我立刻让他们全部反正起义”

这回答的才叫一个细致、专业,谁说伪军没有可取之处?看看人家这伪军当的,都不需要自己多费口舌,全盘都交代了出来。袁庆保在心里大是“赞叹”。

不得不赞叹的还有俞振海那鬼知道哪里来的运气,随便选择的一个攻击时间,居然正好赶上了鬼子清乡的时候

“对了,对了”周西范赶紧又补充了几句:“今天上午,也就是在鬼子出动清乡的时候,从中封城那来了二十多个鬼子,一到就直接去了尻毗的指挥部,本来我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可后来正好有事去向尻毗汇报,这才看到,是驻扎在中封城的鬼子联队长柴田义男”

“什么?”袁庆保猝不及防下一下瞪大了眼睛:“是谁?”

被长官的样子吓了一跳,周西范咽了一口口水:“鬼子的联队长柴田义男,我不会看错的,那时候柴田义男给我们训过话,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你真的没有认错?”

“长官,我愿意拿脑袋担保来的人绝对就是柴田义男”

第五百十五章 柴田义男的阴影

第五百十五章柴田义男的阴影

“等等”

正奔跑着的俞振海忽然停下了脚步,朝周围看了看,一点脚下:“在这,可我埋下炸药再派个人在这盯着。”

“营座,在着埋炸药做什么?咱们没多少炸药了。”

“让你埋你就埋”俞振海弹起眼睛,不容分说。

为什么要在这埋炸药?俞振海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有这个感觉。

那边战斗的正激烈,两挺机枪正在那里疯狂对射。

日军虽然是匆忙应战,但打的很凶,所谓的“神之中队”看来也并不完全是吹嘘出来的。

俞振海有些恼火,按理说如此顺利的冲到这里,他应该觉得心满意足才是。可是现在进攻却遭到了东洋人强力的阻击,这未免让俞振海觉得有些脾气不顺。

“个龟儿子的,打,给老子朝死里打,他**的,别让他们跑掉一个”俞振海下命令的时候,简直就是语无伦次。好在他手下的这些弟兄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营座下营座的命令,自己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对面日军用来做主要火力使用的是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射击精度极准,被日军称做除了重量偏大以外没有任何缺陷的重机枪,是整日军最重要的重机枪,战场上这种重机枪,号称枪响人亡绝非夸大。

而在攻击方,中国士兵使用的却仅仅只是一挺捷克ZB-26轻机枪,虽然ZB系列号称是胜利的象征,但其固有的缺陷,却在对面九二式的压制下完全落在了下风。

俞振海脸上的暴出了青筋,但却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如果现在自己手里还有大量炸药,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

“八噶牙鲁”尻毗资水太郎疯狂的发出了叫声:“顶住,一定要顶住”

一回身,看到联队长阁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身后,急忙说道:“联队长阁下,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请您务必回去”

柴田义男表现得非常从容:“中队长阁下,请用心指挥你的军队,我的安全我自己会负责不用担心。但是你必须要给我做出解释,为什么支那的军队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尻毗资水太郎沮丧的摇了摇头:“实在是太奇怪了,这里不应该有支那的军队,哪怕是游击队”

柴田义男的嘴角朝上撇了一下:“打退了支那人的进攻之后,必须要严厉审查,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支那人选择的时间,正好是我们清乡的时候,我相信,一定有内奸的存在”

“那么,就是警备队的那些支那人了”尻毗资水太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柴田义男不置可否的眉头跳动了下。

他也确信,是警备队里那些中国人和游击队串连在了一起,不然,绝对不会出现那么巧合的事情。自己是一名军人,绝不相信战场上的巧合。

“大伯,哪里来的枪声?”

柴田义男身子一动,一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弟媳,皱了一下眉头:“悦子,赶快回去,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一些支那游击队的小小骚扰,很快就会被我们打退的”

“哈依”寺岛悦子顺从一弯腰,重新走了回去。

她是非常信赖这位大伯的,因为次郎还活着的时候,就无数次的对自己说过这位哥哥有多么的了不起.......

“中封城的电话还没有接通吗?”等到悦子一走,柴田义男问道。

“是的,还没有接通,我想一定是被游击队把电话线切断了。”

柴田义男依旧不怎么担心,尽管自己这里的兵力不多,也暂时无法和中封城取得联系,但是从对面的火力来看,自己面对的一定是一支小小的游击队

游击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联队长阁下,弄清楚了”尻毗资水太郎重新转了回来,面色阴沉:“在我们的对面,不是游击队”

“那是什么?”柴田义男的身子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

“是........”尻毗资水太郎迟疑了下:“是川军26师。”

“什么八噶,不可能”从战斗打响到现在,都表现的镇定从容的柴田义男,当听到“川军26师”这几个的时候,整个人都晃动了下,所有的什么风度、冷静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噶,绝不可能26师已经溃败逃亡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绝不不,不,绝不是的”

川军26师,在柴田义男的心里,永远是一块无法驱散的阴影,是他一生的恶梦

任何的中国军队,在柴田义男看来都不可怕,除了这个川军26师

做为柴田义男的部下,尻毗资水太郎完全能够了解指挥官此时的心情。那支支那部下,带给指挥官的阴影实在是太大太大了:“联队长阁下,您自己看一下吧。”

柴田义男定了定神,走到了高处,接过了尻毗资水太郎递来的望远镜,当望远镜放到眼前的时候,他的整个人都定格在了那里。

对面的那些士兵,穿着破烂的军装,脚上打着草鞋,武器绝对谈不上精良,但在他们的身后,却背着最让自己害怕的大刀。

而那面战斗军旗上,清楚地写着:

“国民**军陆军第二十六师”

另外还有两个大字,更加触目惊心的印入了柴田义男的眼中:

虎贲

番号可以伪造,但对面那群中国士兵的装备,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刺眼,让柴田义男不知不觉的感到了后脊梁骨上一阵阵的发凉。

“联队长阁下,联队长阁下”

尻毗资水太郎的声音,终于让柴田义男回过了神来,尻毗资水太郎好像在那给自己的上司打气:“没有什么,支那人的火力不够,他们打不进来的”

“八噶”柴田义男却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你完全不明白,26师从来也都没有过像样的武器,他们靠的就是大刀,你越是认为他们不行,他们就越是会创造出奇迹来.........”

忽然觉得用“奇迹”两个字,太过长支那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脸色铁青地说道:“必须和中封城取得联系,不然,可怕的事情就快要发生了........”

.......

“营座,营座”

袁庆保带着人匆匆赶到阵地:“你猜,对面有谁在?”

“谁?”正在恼火头上的俞振海顺口问了句。

“柴田义男”袁庆保大声说出了这个名字,发现营长脸色大变,又接着说道:“就是你的老对头柴田义男,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来这了”

“好,好”俞振海一下兴奋起来,把自己火力不如对手的事一下就抛到了脑后:“告诉弟兄们,生擒柴田义男,老子请他喝酒吃肉”

“还有一个好消息,大部鬼子下去清乡了,里面只有鬼子一个小队的兵力,加上柴田义男自己带来的一支二十来人的卫队”

“他**的,真是太好了。鬼子一个小队多少人来着?五六十号人吧,加上柴田那个老鬼的卫队,总共才七八十号人.......”

兴高采烈的说到这,俞振海忽然僵在了那里。七八十号人?他**的自己一共才71个弟兄

袁庆保也忽然发现出了不对,刚才自己也是太高兴了,忽略了那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人数上,爆破一营并不占优势,武器上,更是落尽下风,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别说困住了鬼子的一个联队长,就算对面有鬼子的天皇在里面,爆破一营也根本打不下来。

“长官,长官。”周西范哪里会想到这两位川军军官在想什么,讨好似地说道:“柴田老鬼子就在里面,抓住了他,中封城就群龙无首了,一鼓作气可以再打下中封城,不如赶紧把贵部主力拉上来,尽早解决了这里的鬼子。我愿意为长官带路,再去打中封城”

袁庆保原以为俞振海会勃然大怒,但没有想到的是俞振海却转了几下小眼睛:“老子的主力正在打中封城呢”

周西范被吓了一跳,妈呀,这次中央军来了多少部队啊,居然敢打中封城?那里可是整整驻扎了日军一个装备精良的大队啊

周西范在心里急速的盘算着,中封城里得有一千多东洋人,算上警备队、辅助部队什么的,得有两千来人。

按照在伪军中流传的五个中央军才能打一个东洋人的说法,再加上攻城的艰苦性,这次中央军起码得来了两万多人,还真是大反攻了

还好自己投诚的快,周西范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庆幸。

“你叫什么来着?啊,对周西范。”俞振海笑眯眯地说道:“本来呢,我们在这里主要是起牵制的作用,不让这的鬼子和中封城的汇合,可要是等我们的主力到了,就没有我们这些协助部队什么事了,对不?所以........”

周西范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明白了,我这就集合弟兄们来助战”

看到营长骗对方成功而偷着乐,完全不把目前的困难当回事的样子,袁庆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营座,你把鬼子的电话线切断没有?”

“没看到我这正忙着吗?”俞振海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没事切那玩意做啥子用哟”

第十九 节危战

《抗战之血色战旗》第十九 节危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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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六章 弄死屁股中队!!

第五百十六章弄死屁股中队!!

大禹镇,日军尻毗中队指挥部,11点50分。

“八噶,和中封城还没有联系上吗?”

“是的,联队长阁下,还没有”

柴田义男愈发显得急躁起来,这在之前是不多见的。

尻毗资水太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建议:

“联队长阁下,现在敌人不多,或许一会就有敌人的大部队赶到了,我建议联队长阁下由卫兵保护暂时离开这里”

“不”柴田义男断然拒绝了部下的好意:“我一定要在这里奋战到支那人撤退为止”

“哈依”尻毗资水太郎无奈的点了下头.......

........

对面的重机枪,让方才还兴高采烈的俞振海再度觉得有些沮丧,自己这的轻机枪根本无法压制住对方的火力。而且那些天杀的东洋人,好像有着用也用不光的子弹一般,拼了命的阻挡着中国军队的进攻。

同时,最让俞振海觉得隐隐有些担心的,是日军似乎发现出了自己这一方的兵力不足,武器不够,竟然还试探着发动了几次反攻,好在都被打了回去。

但按照这么打下去,只怕柴田义男这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又会溜之大吉了。

而那些完全不知道真实情况的老百姓,看到自从大禹镇沦陷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中央军竟然来了,并且还和平时不可一世的东洋人交上了火,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站在远处看的看,帮忙的帮忙。

在这些朴实的老百姓看来,咱中央军既然来了,那打镇子里的这几十个东洋人算得了什么?

过了一会,老百姓有些惊奇的发现,平时那些为虎作伥的警卫队的伪军,居然也加入到了对日本人的攻击之中。

这些王八羔子的伪军,这风向转的倒真是快。

不过恨归恨,从警卫队的嘴里,老百姓们还知道了许多“内幕”:

这次可不得了了,中央来了不下三五万人,正在那里打中封城呢。而且听说还带着大炮坦克来的

三五万人?还有大炮坦克?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不过也有些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多少有些疑惑,中央军早就大撤退了,这里除了还有一些游击队,忠义救国军什么的,哪里会有几万人的正规部队?还大炮坦克?咱们的中央军本来就没有多少大炮坦克

可疑惑归疑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吧?

“让开,让开”

就看到周西范趾高气昂的带着部下,一路吆喝着驱散了老百姓,那些部下手里抬着几个古怪的箱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一来到阵地前,周西范立刻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边躲避着对面密集的弹雨,一边讨好地对俞振海说道:“长官,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什么破东西?赶快拿出来”本来就因为攻击不顺而恼火异常的俞振海没好气的呵斥了声。

“是,是”周西范赶紧点头哈腰的应着了:“弟兄们,把东西拿上来给长官过目”

三口箱子打了开来,俞振海朝那瞥了一眼,忽然精神大振:“火焰**器”

周西范倒吃了一惊,本来以为这些穿着破破烂烂,和叫花子似的土包子军队一定没有见过这希罕玩意,谁想到对方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哪里会想到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国军军官俞振海,本身就是个用炸药的大行家,火焰**器这样子的装备当初在高飞拿日本俘虏换装备的时候早就见过,用过了。

“九五式重火焰**器,好东西,好东西”俞振海乐得眉开眼笑:“周西范,这宝贝你从哪弄来的?”

“报告长官”一看到有立功的机会,周西范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日军原本的军火库是设在对面那的指挥部那的,后来因为日久失修,一到下雨天就漏雨,所以鬼子准备维修,正巧把这东西运来了,没有地方放,暂时放到了警备队的仓库里。原本是有日本人看守的,后来鬼子下去清乡,就暂时由我们来看管,长官您看合用不。”

“合用,合用,有这东西,我看这帮龟儿子的还怎么办”俞振海一迭声地说道。

方才一听周西范那么说,俞振海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九五式重火焰**器是专门用来攻击要塞的,大禹镇的日军指挥官并不会如其它武器那么重视,因此才阴差阳错的到了自己手上。

这东西一到自己手里,可就有得东洋人乐子瞧了

“大胖,小三,带几个人给老子把这宝贝装起来”俞振海急吼吼的嚷了起来。

大胖和小三迅速带着几个人,灵巧的把木箱中的零配件一个个拼装起来,不多时候,一具完整的火焰**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当俞振海来到火焰**器面前的时候,他知道,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没有任何命令,没有任何指挥,一团团夹裹着死亡气息的火焰,无情的朝着对面的日军阵地喷吐而去。

瞬间,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日军重机枪阵地,一下被包裹在了烈火之中。

哀号声、惨叫声,从那里传来。一个浑身是火的火人,发出渗人的惨叫,慌不择路的朝中国阵地这里跌跌撞撞的跑来。但不过眨眼的功夫,中国阵地上的机枪已经结束了他的生命。

火焰继续无情的朝着对面喷吐而出,一股股、一团团,好像火神要把那里彻底湮灭。

重机枪阵地一下变成了哑巴,对于爆破一营来说最大的威胁解除了

看着面前的一幕一幕,中国士兵和百姓们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使用了火焰**器”尻毗资水太郎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八噶”柴田义男整张脸都已经扭曲:“支那人哪里来的火焰**器”

尻毗资水太郎懊恼地道:“是我们的,本来运送上来,只是在这里暂时存放一下,由于我们的仓库太破了,所以........”

“八噶”柴田义男恼羞成怒的打断了尻毗资水太郎的话:“顶住,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顶住,不许后退一步”

“那是重火焰**器,专门用来攻击要塞的。”尻毗资水太郎万分沮丧:“现在,我们的机枪阵地已经被完全摧毁”

柴田义男颓丧地坐了下来,尻毗资水太郎急忙说道:“联队长阁下,支那人很快就会冲进来的,并且警备队已经叛变,我恳求您,立即撤离这里”

“不,我要和我的士兵生死与共”尽管柴田义男的话依旧如此固执,但却已经明显少了几分底气。

在对面,是川军是川军

“联队长阁下,请您立刻撤退”尻毗资水太郎一下抬高了声音:“请您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回到中封城去,那里比这里更加重要,万一支那人再去偷袭中封城,那一切就都完了”

这话多少给了柴田义男几分台阶下,他注视了一会自己的部下:“尻毗君,这里一切就拜托给你了,记得你们身上的荣耀”

“哈依,我不会忘记自己是‘神之中队’的”

柴田义男朝边上看了看:“悦子呢?赶快把悦子叫来”

“不好了,不好了,支那人冲进来了”

这一喊声一下打乱了所有的节奏,尻毗资水太郎一把拉过了柴田义男的卫队长:“赶快带着联队长走,悦子小姐交给我了”

卫队长深知联队长的重要性,也不管联队长如何大吼大叫,和卫兵们一把拉起柴田义男就朝外面冲了过去。

把柴田义男硬塞进了车子,叫声已经从卫队长自里发出:

“开车,开车,从后面走,遇到阻挡,格杀勿论”

看到联队长阁下走了,尻毗资水太郎这才多少松了口气,这时中国人的喊杀声已经传了过来,尻毗资水太郎一把拔出了指挥刀:

“为了帝国的荣誉,神之中队,攻击”

.......

“生擒柴田义男,弄死屁股中队,弟兄们,和老子冲”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俞振海的叫声也响了起来。

“生擒柴田义男,弄死屁股中队冲啊”

弟兄们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后面的周西范一头雾水,怎么也不明白。

屁股中队?什么屁股中队?怎么自己一点也都听不懂?

可是,日军最强有力的武器都被打掉了,这正是自己立功赎罪,争取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早已看出日军必败无疑的周西范拔出枪来,也是一声大叫:

“弟兄们,弄死屁股中队,上啊”

“弄死屁股中队,上啊”

一个排的警备队,也端起枪就冲了上去,虽然他们心中对这个“屁股中队”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也和他们的排长一样的不明白。

“乡亲们,杀东洋人报仇啊,弄死屁股中队”

那些为国军将士助威的老百姓们,同样爆发出了这样的呼喊声。

他们对什么是“屁股中队”一样是糊里糊涂,想来这是军队中的一种特殊称呼吧

一时间,“弄死屁股中队”的呼喊声,响遍了整个大禹镇

爆破一营、警备队、老百姓们纷纷冲了进去,这么一来,残存的日军瞬间便失去了原有的优势。

那些拿着大刀的中国士兵,那是真砍真杀,大刀抡的“呼呼”作响,完全就是东洋人的噩梦一刀一个,都不带使第二刀的

那些端着步枪,平日里见到东洋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警备队的,这时居然也敢拿着刺刀对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东洋人就刺去

那些手里持着菜刀、木棒的中国老百姓,过去虽然恨日本人,但却只能逆来顺受,可在今天,他们所有的怒火都已迸发出来

欠下的债,是一定要还的

日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指挥部里早已被鲜血染红。

尻毗资水太郎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的身边只有四名士兵了,可他手里依旧紧紧抓着指挥刀,要完成自己做为帝国军人的最后荣誉

十多个端着大刀的中国士兵,慢慢的逼了上来,然后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俞振海和袁庆保分开了士兵,走了过来,俞振海好奇的对对面的日本军官打量了好大一会,这才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你好好的要叫什么屁股中队?这多不吉利啊?屁股是什么?是用来坐的,你的,明白?”

尻毗资水太郎当然明白,他猛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怪叫一声,端着指挥刀狂呼乱叫的就冲了上来

袁庆保才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忽然见到俞振海抢过了部下手里的机枪,一扣扳机,随着机枪“突突”的响起,尻毗资水太郎和他的四名部下一头就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俞振海显然对袁庆保方才的动作大是不满,嘟囔了句:“好好的有机枪,有子弹,做什么非得和他们玩刀?”

尻毗资水太郎也许是很不甘心的,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

“报告,抓到个日本娘们”

正在这时,大胖兴冲冲的带着几个兄弟,推着一个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来到了俞振海的面前。

俞振海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发现不妥,赶紧正了一下神色,生怕被部下发现什么。

日本女人非常害怕,身子在那不断哆嗦,俞振海试探着道:“你的,懂中国话不?”

“懂”日本女人颤抖着声音,用标准的中国话回答道。

俞振海大喜过望:“你叫什么名字?”

“寺岛悦子。”

“寺岛悦子,这名字真奇怪。”

俞振海还想继续问话,边上的袁庆保小声提醒道:“营座,还没有找到柴田义男呢”

俞振海这才想起自己怎么把柴田义男忘了,才命令部下到处去找,寺岛悦子忽然说道:“柴田义男已经坐着车走了,我看到了,叫他,但是我的大伯没有听到。”

“大伯?坐车?”俞振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完了,被他跑了”袁庆保懊丧地说道。

俞振海也觉得有些沮丧,好容易眼看着就要抓到柴田义男,谁想到又被他给跑了。正想说话,镇中心那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俞振海怔了一下,接着一下就跳了起来:“带好家伙,跟我来,柴田义男许就跑不了,他**的,小顺子,小顺子这小龟儿子的这次没准就立大功了”

第五百十七章“全力支援”!!

第五百十七章“全力支援”!!

才说到小顺子,俞振海正想说下去,忽然部下匆匆走了进来:“薛司令长官想要立刻见到您”

“薛司令长官?”高飞一怔,蔡羽讦在边上拉了拉他:“司令,还是先去见下薛岳吧。”

尽管有些恋恋不舍,高飞还是无奈地道:“锁柱,你留在这,给我看好俞振海对,当成犯人那样看着不许出去”

“是”锁柱大声应道.........

........

一回到自己的司令部,远远就看到一个身穿毛呢将军服的中年军人,四十岁上下,面色黝黑,精瘦的一张长脸上满是刮得青青的胡子茬,帽沿下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显得精明干练;四名手持冲锋枪的卫士站在他的身后,不时机警大量四周的动静,身上带着久经沙场的战士特有的杀气;五匹高头大马拴在围墙边的小树上,不时地打着响鼻,从鼻孔里喷出一团团白汽。

“薛长官,职下高飞本来打算明天就到司令部登门拜访,现在却让你到我这里来,真是愧不敢当”高飞和薛岳互敬军礼之后,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

薛岳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咱们都是老朋友,就不要这么客套了,这里毕竟是我的防区,来了贵客,理当登门拜访,更何况你们第四战区还有许多广东子弟兵,我薛某人的老乡”

话音刚落,就发出爽朗的笑声。

随后,高飞把随行的蔡羽讦、迈克罗森和三个师长逐一作了介绍,一阵寒暄之后,把薛岳迎进会客室坐下。陈英雄因为是搞情报工作的,轻易不能露面,所以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薛岳首先说道:“从福州到这里,路途遥远,你们都辛苦了不过,湘川公路还在修建中,后面的路只会更加难走,各位要有心理准备。”

蔡羽讦急忙问道:“汽车通行没有问题吧?”蜡黄的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坐汽车都这么辛苦,要是骑马的话还不知道有多难

薛岳回答道:“通行倒是勉强可以,但是沿途的驿站没有汽油供应,不知道你们携带的汽油能不能坚持到重庆。”

蔡羽讦这才松了口气:“我们拉了整整一车汽油,应该没有问题。”

薛岳的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羡慕神色,说道:“还是你们条件好,出门都带着汽油走我这里连供军队使用的汽油都已经无法保证,而民用的汽油早就停止供应,长途客车全部是用木炭和酒精来代替。”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这才体会到后方的艰难。

高飞关切地问道:“那重庆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稍微好一点?”

薛岳苦笑着说道:“只会更差我的第九战区距离福建、广东最近,进口的物资都要从这里转运大后方,在加上是前线,已经是优先补给了。”

高飞看了看蔡羽讦,见他不为人察觉地点了点头,就主动说道:“真没想到后方居然会这么艰难薛长官,我们可以每个月支援第九战区汽油和柴油各两百吨,不知道够不够用?”然后他略带歉意地说道:“我们第19集团军和第12集团军的机械化程度比较高,还有维持空军以及民用,不能拿出太多,请你见谅”

薛岳却丝毫没有嫌少的意思,反倒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够了够了,我只有在进行战时机动部队的时候才用汽车,其他时间全部是用士兵的两条腿,不需要太多”接着对高飞连声道谢,然后得意地说道:“只要我的军队调动速度跟得上日军,就有他们的苦头吃了你们第四战区也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侧背的安全了”

张其峰好奇地问道:“薛长官,您以前的调动速度赶不上日军,怎么还能连续击退他们的两次进攻?”

张其峰的问题刚好问到薛岳最得意的两次战役,于是非常满意地看了看张其峰,详细解释道:“日军每次出动,都不是以歼灭我军的野战军团为目标,而是单纯为了攻占战略要地,从而使我军可以在敌人发动攻击之初,就从容部署兵力,等待其攻击。而日军因为习惯于在战区就地征集补给,携带的粮草和弹药都非常有限,我军只要逐次抵抗,待其锐气顿挫、补给困难之后,再集中精锐部队从其侧背发动攻击,就可以轻松击溃之”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薛长官独创的后退决战、‘天炉战法’早已举国皆知,我军也从中获益良多薛长官对日军的底细,已经做到了如指掌的地步,实在令人钦佩”

薛岳连连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我这点战绩要是和你们第四战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你们不但创造了歼灭日军整个师团的记录,还创造了攻克坚城和跨海作战的记录,不愧为中国第一强军。”

蔡羽讦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很厉害,就不用再夸奖了,要不然就变成互相吹捧了”

他的话音刚落,会客室里就响起哄堂大笑。

等大家的笑声平息之后,薛岳还是步入正题,直截了当地问道:“高长官,你们这次千里迢迢赶到重庆去参加议政会议,准备向国民政府提出哪些意见呢?抗战的形势异常艰难,可千万不要再闹出摩擦来,做出自毁长城的事”

接着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第12集团军被日军围追堵截的事情,的确是委员长不对,我和陈诚都苦劝过他,但是他当时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硬是不肯调兵。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曾经饱受歧视的三个川籍师长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他再有苦衷,也不能够牺牲这些忠心为国的将士来保住自己的地位说穿了就是私心太重,只想着自己和中央军,从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然后他调侃道:“你当年不曾经建议中共把他当反**抓起来吗?可见你也不认同他的为人,怎么现在反倒劝起我们来了?”

薛岳连忙摆摆手,说道:“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现在是全民族抗战的时候,还是要以团结为重”

高飞急忙用眼神示意三个师长不要胡说八道,然后郑重其事地向薛岳说道:“过去的事情确实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只要中央政府能够不再背后对我们下刀子的话,第四战区和福建政府是非常愿意接受领导的诚然,我们的军队战斗力相当强,但是整体的实力还是远逊于日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你们中央军,也都差不多,所以只有团结一致,才有战胜日本的可能。”

薛岳听了高飞的表白之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说道:“难得你们不念旧恶,深明大义,薛某先在这里谢过了”说罢给众人深深鞠躬。

高飞急忙说道:“日本是中华民族的敌人,我们这么做是应该的。”

这时候蔡羽讦说道:“薛长官,委员长把最重要的战区和最精锐的部队都交给你,想来对将军是非常信任的,那么你能不能劝诫他停止制造摩擦的行为。最近一段时间,中央军和八路军在山西闹出很多事情,已经影响到团结抗日的大好局面,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高飞补充道:“其实委员长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什么。在目前的形势下,他的威望无人可比,采用**的做法实在是多余。应该适当地推行民主政治,才能发挥全民族抗战的真正力量。”

薛岳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支持适当地推行民主,但是作为战时政府,在行政上必须保证权力集中,精简冗余机构和人员,促使办事程序简化,从而产生高效率;政治上,收缩民主,结束党争,民众必须为了民族利益而牺牲某些民主权利。这样才能够适应迅速变化的战场形势。日本和德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薛岳是个标准的军人,很少考虑政治,因而比较倾向于**统治。

高飞知道像薛岳这样的人很难被说服,不过他既然表示在一定程度上的支持也算很难得了,就没有继续说服工作。

结束谈话之后,在薛岳的盛情邀请下,高飞一行人参加了他在战区司令部举行的欢迎午宴,然后把湖南的参政员作了介绍,并安排与他们一起出发。高飞借此机会与湖南代表交换意见,希望能够争取到更多的同盟,为即将召开的会议做准备。

宴会结束之后,高飞等人与薛岳以及长沙的参政员们又畅谈了许久,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告辞离开。出门之后,蔡羽讦向高飞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个人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渐渐地拉在队伍的后面,身后只有卫士长和三名卫士。

“高飞,我们今天答应支援薛岳油料的事情处理得有些欠妥啊”蔡羽讦望着迈克罗森的背影,轻声说道,语气里面明显有后悔的意思。

高飞诧异地望着蔡羽讦,脸上显出疑惑的表情,问道:“第九战区的困难你也看到了,确实需要帮助,这区区四百吨油料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怎么会欠妥呢?再者说,第九战区既是日军的主要目标,也掩护着我们的侧背,帮助他们实际上也是在帮助福建,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呀”

蔡羽讦回答道:“给当然是应该给,但是至少应该先征求一下迈克罗森以及参政员们的意见才对”

接着他解释道:“福建政府的财产并不是我们个人的,这样动辄解囊相助,是不是有点慷他人之慨的嫌疑?我们反对蒋介石进行*统治,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咱们的行为基本上大同小异,对于迈克罗森这些饱受法西斯统治之苦的犹太人来说,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出现新的**者。”

高飞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会见薛岳的时候他的神色一直不太对劲,我还以为是由于年岁太大,旅途劳顿所致,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这个”

但是他随即问道:“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蔡羽讦笑了笑,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是迈克罗森自己告诉我的,他认为你并不是个独断独行的人物,只是有时候欠考虑,喜欢作滥好人。不过,他希望你能够首先把福建地方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来考虑。”

高飞点了点头,望着迈克罗森白发斑驳的后脑勺,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的做法对福建民众来说是不太公平,但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不最大限度地支持友军的话,等别人都倒下了,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然后他为难地说道:“可是到哪里去找对双方都有利的支援方法呢?”

蔡羽讦语气轻松地说道:“当然有了迈克罗森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办法告诉了我。犹太人的脑子转得还是相当快的,尤其是在和钱有关的事情上面”

高飞的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蔡羽讦回答道:“迈克罗森说,湘西有储量丰富的煤炭资源,可以让薛岳在那里修建煤矿,然后用煤来交换油料,如果他们资金不足的话,由福建政府投资也可以。然后在要求薛岳准许福建商人进入湖南地区投资建厂,并适当放开特种矿产的管制,这样一来,咱们的付出就能够得到加倍的回报。”

高飞的眉毛又拧了起来,摇了摇头:“修建煤矿的事问题倒不是很大,但是特种矿产是国民政府的特种矿产委员会在统一管理,薛岳没有权力向我们开放的”

蔡羽讦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委员会要是真的能够尽忠职守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物资流到日本人那里了再说,以薛岳的为人和性格,是不可能拒绝这么好的条件的,他在国民党内也是老资格,连蒋介石都要让他三分,谁敢来找他的麻烦?”

“这倒也是,真要把他搞倒了的话,也没有人敢到第九战区来收拾残局,武汉的第11军可是日本在华派遣军当中实力仅次于关东军的战略集团”

高飞想到薛岳在第一次长沙会战时和蒋介石拍桌子的事情,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蔡羽讦接着说道:“我们明天就要启程上路,所以你今天晚上最好还是先和薛岳谈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高飞挠了挠头,说道:“我上午刚说免费支援油料,晚上就跑过去向他要煤炭、要矿产,不太好吧?”

蔡羽讦笑着说道:“这就要看你的谈判技巧了。咱们到重庆去肯定要不断地和各方各派的人物谈判,就把这里当成个实验场地吧。”

接着他又说道:“湖南既是中国的粮仓,也是全国四大米市之一,碾米厂和粮栈的数量位居前列;湘绣是非常好的出口产品;湖南的矿产资源也相当丰富。其实湖南的自然条件比福建要强很多,只是饱受战火的摧残,政府又没有资金投资恢复,所以才会这么破落,以至于第九战区连最基本的油料都没有办法保证供应。如果我们能够以赠送油料为契机,全面进入湖南的话,将会对福建等地的发展带来新的动力。”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晚上就尽力而为吧薛岳不是死脑筋,互惠互利的事情,他没有理由拒绝的。”

这时候,太阳已经缓缓落向西边的群山之中,原本明亮无比的阳光开始出现淡淡的红色,湘江边上的岳麓山也变得模糊起来,破败的城市里面开始升起缕缕炊烟,街道两边民房之中不时闪烁着灶头的火光,母亲们亲切的呼唤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贪玩的孩童们还在废墟里面奔跑着,给这个在烈火中幸存下来的城市增添了些许生气。

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祥和气氛的高飞和蔡羽讦,不约而同地再次放慢脚步,沿着街道两侧的人行道缓步前行,耳边不时响起居民们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住回原来的房子?”清脆的童音从一户人家里面传了出来,原本是窗户的地方整齐地钉着细密的竹片,墙壁外面被烟熏得焦黑,房顶上面是厚厚的茅草。

“这就是原来的房子呀”父亲回答道。

“可是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的房子很大呀?”孩子对父亲的回答并不满意。

父亲的叹息声传了出来:“都被火烧掉了”接着他用愉快的声音说道:“不过,爸爸会修新房子的,比原来的还要大还要漂亮”

孩子高兴起来,语气里面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爸爸,咱们什么时候修呀?我想住新房子”

“等打跑了日本鬼子,咱们就修新房子”

“那什么时候能打跑日本鬼子呢?”孩子追问道。

“快了,等你长到爸爸这么高的时候,就能打跑鬼子啦”父亲敷衍着儿子,希望能早点结束对话,他感到有些难以招架。

“吱呀”随着一声开门的声音,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跑了出来,对着邻居家的大门高声喊道:“毛毛,我爸爸说了,等打败了日本鬼子就修新房子了”

被父子俩对话吸引住的高飞快步走到小朋友面前,蹲下身去,握住他的小手,柔声说道:“小朋友,今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我叫冬伢子,今年四岁半。”小男孩忽闪着黑乎乎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高飞,一点也不怕人。

高飞直视着冬伢子的眼睛,轻声问道:“冬伢子,你很想住新房子吗?”

“是啊,爸爸已经说了,等打跑鬼子就会修新房子,真的”冬伢子生怕高飞不相信,特意强调一下。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叔叔相信你你回去告诉爸爸:日本鬼子很快就会被打跑,不用等到你长得和爸爸一样高,你们很快就会住上新房子的”

“太好了,太好了”小男孩非常高兴地说道:“我这就去告诉爸爸”他刚刚转过身去,没跑出几步远,就发现爸爸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爸爸,刚才叔叔告诉我,说我们很快就可以修新房子了”

说罢,用手向后一指说道

高飞这才发现,四周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市民,都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和蔡羽讦,如果不是刘汉忠等人虎视眈眈地在旁边站着,说不定早就过来发问了。

这时候,男孩的父亲,一个身穿帆布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满是老茧的大手下意识地拉着衣服的下摆,迟疑着说道:“长官,我刚才只是骗骗孩子,没有别的意思。”

高飞急忙走上前去,握住他的双手,诚恳地说道:“让日寇打到这里来,本来就是我们军人的失职,怎么能够怪罪你呢?不过,抗战必胜的信心还是要有的,不可能再打上十年二十年的。”

男子连声说道:“我晓得,我晓得。”

卫士长看人越来越多,急忙走到高飞的身边,低声说道:“司令........”

高飞急忙示意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对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大哥,日子以后会越过越好的,修新房子也不用等打跑鬼子”接着举手行了个军礼:“打扰了你们吃饭,真是不好意思告辞了”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这位长官是谁呀,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好像官很大呀”市民们随即聚集在冬伢子父亲身边,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

冬伢子父亲两手一摊,为难地说道。

当天晚上,高飞再次登门造访,把福建政府的计划向薛岳和盘托出。出于预料的是,薛岳不但立即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越俎代庖把特种矿产的开采权以非常合理的价格转让出来,只要求把开采出来的矿石的30%出售给特种矿产统筹委员会就可以了。

原来,国民政府成立的特种矿产统筹委员会依靠其垄断地位,对特种矿产品实行统制,不仅产量由其酌情确定,而且收购价格也由它决定。虽然在定价时也考虑到了矿产开采的成本,但总起来讲,给出的收购价格要比成本价低得多,导致各种矿产品都是亏本销售,而且销售越多,亏损越大,矿厂连续亏损倒闭,生产锐减,还危及到广大矿工的生存,从而加剧了社会的动荡。

薛岳既是第九战区的司令长官,同时又是湖南省政府主席,连绵不断的战事已经把他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民生问题,但是却又不得不面对,否则,无法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无法把这里变成坚实的根据地。现在财大气粗的福建政府愿意来投资设厂,他怎么可能不举双手赞成呢?

在这个好消息的鼓舞下,迈克罗森和蔡羽讦的气色顿时好转起来,再加上已经慢慢习惯了辣椒,等到从长沙出发的时候,队伍中间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第五百十八章 柴田义男窝囊的死法

第五百十八章柴田义男窝囊的死法

看着是朝伤病接待处的地方走去,蔡羽讦终于问出了心中存放着的疑问:“高长官,我看你对俞振海如此紧张,我心里好奇,这个俞振海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紧张的不是他,而是整个还在敌占区做着游击战争,26师的那些弟兄们。”高飞沉默了下,缓缓说道:“你问我俞振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四川话就方脑壳子。方脑壳子的意思,就是脑子不会转弯,永远只会走直线的那种人。当初他才成为我部下的时候,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这人痴迷于炸药,但脑子一根筋,认死理。我很清楚的记得有次他要炸一个军火库,结果忘记带洋火,从此后,他身上就总是带着十几包的洋火...........”

说到这,蔡羽讦、迈克罗森几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高飞也忍不住笑了,接着说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发现这人有的时候其实挺狡猾的。我们总喜欢被一些表面的现象所迷惑,而忽略了其真正的本质.........”

“这人运气实在好的吓人。”蔡羽讦微笑着道:“两个选择,他却非要固执的去打大禹镇,结果老天爷都在帮他,大禹镇上居然只有那么一点日军。”

高飞沉默了下,缓缓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并不完全是运气,其实俞振海突围,不是有两个选择,而是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往东,要么往西,往东是敌人,往西也是敌人,到哪都必须要经过血战。而俞振海所做的,无非就是坚决的突围,决不和日军进行纠缠。天道酬勤,运气,都是建立在果断和勇敢之上的.......”

一边在那聊着,一边慢慢的到了伤病接待处。

门口站岗的还是之前的,已经认识了高飞,一见高飞到来,生怕再被他骂,赶紧一个立正:“高将军好”

高飞点了点头,带着部下一起走了进去。

俞振海已经被换到了单位的房间,这里环境不错,锁柱和郑逸两个人正在那里陪着他说话,一见长官到了,全都站了起来,锁柱兴冲冲地道:“飞哥,你猜方脑壳子这次带回来了多少人?”

“多少人?”高飞顺口问了一句。

“两千”

锁柱报出的数字,让高飞吓了一跳,不相信地追问了句:“多少?”

“报告长官,两千”俞振海在那大声回答道。

“两千?”高飞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给你留下了一个营,你攻击大禹镇的时候就剩下了71个人,你给我带回了两千人?”

“是”俞振海倒觉得长官的反应有些奇怪,带回两千人难道很奇怪吗?

“都坐下。”高飞让大家找地方坐下:“俞振海,你给老子说说,从哪搜刮到的这两千人?不,不,从大禹镇说起,那个小........小什么立功来着?”

“小顺子”俞振海兴致勃勃的打开了话匣子.........

........

小顺子一个人无聊的靠在墙脚。

那里枪声都响半天了,劈劈啪啪的热闹着呢,自己倒好,只能一个人傻愣愣的坐在这里,什么事情也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营长是怎么想的。

那边就是埋设好的一堆炸药,营长再三交代了,要是见到有东洋人来,甭管来了多少人,反正就得把他们炸飞天

可从战斗打响到现在,哪里见到一个东洋人的影子?

小顺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上午抽剩下的半根烟,放到嘴上,美滋滋的点着了,用力抽了一口,又喷了出来。

忽然,小顺子抽烟的手停了下来,侧起耳朵,朝西面听了过来,一会,赶紧扔掉烟蒂,手放到了起爆器上。

小顺子发誓自己不会听错的,那是汽车开动的声音。

果然,一会功夫,一辆卡车开来,上满站着不少东洋兵,虽然没有挂膏药旗,可小顺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些全都是东洋兵

“个龟儿子的,终于来了”小顺子带着兴奋的咒骂了声,握着起爆器的手心里都起了汗。

在那耐心而紧张的等待着,卡车越开越近了........

“龟儿子的,都去死吧”

随着小顺子的一声怒骂,放在起爆器上的手用力的按了下去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那辆方才还风驰电掣的卡车,一下随着爆炸翻倒在了路边........

卡车上的日军几乎都被炸死,侥幸没死的几个,在血海火海里,拼命的挣扎着,有的爬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再也不能动弹,有的还在竭力和死神做着最后的较量........

小顺子拿起枪来,愉快的一阵乱放,也不管打着没有打着。

自己这一下子,起码干掉七、八个东洋人,这次的功立得可大了,小顺子心里得意的想道。

打了会,又听到一阵喧杂的声音朝这跑来,小顺子心里一阵紧张,可看清楚了来的人,这才把一颗心放了回去。是营长他们来了。

俞振海带着弟兄们赶到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地的尸体。

俞振海上前,补了一枪,打死了一个垂死的鬼子,接着赶紧说道:“找,找,都给老子找啊,看柴田义男在不在里面”

弟兄们赶紧分散开来,冒着二次爆炸的危险,把一具具日本人的尸体拖了出来。

“长官,长官,找到柴田义男了”周西范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俞振海两步就冲了过去。

一具佩带着日军大佐军衔,早已被炸得满身血污,还少了一条胳膊的日军尸体,出现在了俞振海的眼前。

尸体虽然被炸得很惨,但脸却还面前分辨得出原来的样子。俞振海有些迟疑,尽管自己和柴田义男是死对头了,但柴田义男长得什么样自己还真不知道。

“长官,这人就是柴田义男,我拿自己的脑袋担保”周西范赌咒发誓地说道。

袁庆保蹲了下来,在尸体上找了一会,拿出了一张已经被烧毁了一半的照片,和几张纸片,在那看了一会,然后朝俞振海点了下头:“营座,是柴田义男。这张是他在江阴拍摄的照片,上面写有时间地点。这些是日军指挥部下达的命令.........”

“哈,哈,哈”俞振海忽然仰天大笑了几声,可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那哭,边上的人看着营长这古怪的样子,都有些莫名其妙,营长这是怎么了?

“柴田义男,柴田义男”对着尸体,俞振海大声说道:“你个龟儿子的,追在老子屁股后面,从江阴一直追到了这你不是要为自己的司令报仇吗?你不是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吗?老子就在这,就在这来啊,起码,老子和你再打过你起不来了是吗?老子就在这,老子把你们兄弟俩,全给杀了记得老子的脸,有本事下辈子再来打过”

有本事下辈子再来打过可惜柴田义男永远也都听不到了。

柴田义男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死在了大禹镇,死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手中握有整整一个联队,武器精良,兵强马壮,可自己居然就这么毫无反抗力量的死了?

这算是最窝囊的死法了吧?

71个武器简陋,但却胆大包天的中国士兵,不管不顾的就对大禹镇发起了突袭,偏偏日军主力下去清乡了,偏偏就有火焰**器被中国士兵得到了,于是,这71个胆大包天的中国士兵,在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取得了胜利

俞振海,似乎命中注定就是柴田家的克星是他全家的克星

“营座”见营长还在看着柴田义男的尸体,袁庆保上前说道:“日军已经基本都被解决了,我们赶快撤吧”

俞振海这才回过神来:“撤,撤,都给老子准备撤退”

说着,朝小顺子竖了下大拇指:“小顺子,做的不错,老子回去后就给你请功”

小顺子不在意的撇了下嘴。不就是炸死几个东洋猪吗,营长有那么高兴的吗?

“营座。”重新走回去的时候,袁庆保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我总觉得有些古怪的地方,你没有派人去切断电话线,那是谁做的?难道日本人的通讯系统正好出故障了?还有我们打到现在,中封城那的日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察觉?这里面好像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俞振海哪里想的到这么多,这么远,大大咧咧的一摆手:“老子就是运气好,懂不?71个人就把这里拿下来了”

后面跟着的周西范,越听越不是味道,不太对劲啊?趁着他们说话间歇的功夫,这才把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长、长官,你,你们没有打中封城?”

“打中封城?”俞振海和袁庆保互相看了一眼,放声大笑:“连把老子算在里面,拢共只有71个人,老子拿什么去打中封城?还多亏得谢谢你老弟了,不然老子还真打不下来”

一瞬间,周西范呆若木鸡,面如死灰

疯了,疯了,这些人真的疯了71个人,居然就敢来打中封城,71个人,居然还就真的打成了中封城

自己是个傻子,绝对是个傻子他**的还真上了这个当,那么卖力的帮着打日本人的指挥部,自己将来可怎么办那

“对了,周老弟是这次最大的功臣,必须好好表彰”俞振海像想起了什么的说道:“袁庆保,立即在大禹镇里张贴告示,想办法让大禹镇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是我们周老弟带着警卫队战场反正,并为我们提供了强大火力,这才使我们一举成功,击毙日军联队长柴田义男大佐,是光复大禹镇的第一功臣”

“是”袁庆保忍着笑说道。

周西范这次彻底的死心了

什么都完蛋了,自己才想好的那些借口,彻底的落空了。再也没有重新回到日本人“怀抱”的可能了,日本人只要一见到自己,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砍成十几块

也不管周西范的表情,袁庆保悄悄地问道:“营长,现在咱们去哪?”

“回家”在这点上,俞振海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犹豫:“回家”

回家,这是他们唯一的目的

袁庆保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了,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哪怕前面是日本人的千军万马,他们也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冲过去,回家,回家去

攻击之前他们只有71个人,攻打日军指挥部的时候,阵亡了7个,但现在一个伪军警备队的33个人加入了进来,反而力量又得到了增强

袁庆保从所未有的变得有信心起来,营长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好的让人惊讶,跟着营长,没准什么样的奇迹都会发生。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营长,那个日本娘们怎么办?”

“日本娘们?”俞振海稍稍怔了一下,然后不怀好意的笑了:“带上,带上,我总觉得这个日本娘们是个间谍,老子得好好的审审”

袁庆保不屑地撇了撇了嘴,什么日本间谍,看上这个日本娘们就是看上了,还非得找到那么多的借口........

刚刚光复的大禹镇百姓很快得知了这支如神兵一般出现的军队又要走了,有些恋恋不舍,看着围住自己的百姓们,俞振海抿了抿嘴,朝袁庆保使了个眼色。

袁庆保的心里也不好受,定了下神:

“老乡们,我们还有任务,必须要走日本人很快就会来这里进行疯狂报复,大家赶快离开这里吧”

“长官,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啊?”

袁庆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在那沉默了许久,这才低声说道:“我们会回来的,早晚都会回来的。我保证,我保证”

百姓们恋恋不舍的分开了路,默默的看着这些士兵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俞振海也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会回来的,无论如何困难,自己都一定会回来的

自己答应了这些老百姓,答应过的事情自己就一定会做到的

第五百十九章 全民皆战!!

第五百十九章全民皆战!!

畅山城,1938年11月。

驻扎在这里的,是李子高率领的国民**军陆军第73军

战前国家投巨资在畅山城、居山城一线修筑国防工事,由于负责工程施工人员挪用三分之二的经费去做生意,致使工程偷工减料,质量低劣。

在日军趁着武汉胜利之机对畅山城发起攻击,这里的工事根本经不住日军飞机大炮的轰炸,许多官兵被埋在倒塌的工事中。军心大乱,官兵争相奔逃。

李子高冒着炮火,昂首挺胸,大踏步奔向前,身后跟着旗手,大旗飘扬,旗上写“灭倭保家”四个大字。

旅长杨新恒跑过来大叫:“炮火凶猛,军座快低头”

李子高眉竖欲破额,目瞪要裂眶,大呼:“我这个比倭寇高一头的中华大丈夫,怎能怕死低头,让倭寇耻笑。我宁死,也不能给中华爷们丢脸”

杨新恒激动大叫:“军座不惜命,我们还怕死吗?是爷们的跟我冲”

官兵们呐喊着向前冲,与日寇展开血战。

李子高身边的旗手中弹倒下,另一个人接过大旗;他身边的人全都倒下,李子高这个中华大丈夫擎旗屹立于炮火弹雨中;他似有神助,子弹、炮弹全都从他的身边飞过;大旗在弹雨中飘扬。

国军官兵倍受鼓舞,奋勇杀敌,“杀鬼子”的呼声盖过了枪炮声,击退日军十余次进攻。

日军总指挥官畑俊六从望远镜中目睹了一切,惊叹:“支那骁勇之士不只有26师,竟有千千万万个支那人敢与我们玩命。”

天空传来轰鸣声,畑俊六大喜:“敌军顽强,也承受不住空中打击”

十余架飞机破云俯冲,正要对国军实施空中打击。突然刮起南风,卷起漫天沙尘;高速飞行的飞机撞上沙粒那是致命的,有七、八架从空中栽下;扎到日军阵中爆炸。

“天助我也冲啊”李子高大呼,高举大旗猛冲。

国军官兵士气大振,顺风冲杀,兵借风势,风助兵威,日寇抵挡不住败退。

“那个勇敢的将军感动了神灵,天不帮我”畑俊六急忙下令:“撤”三万日寇撤退。

畑俊六正在犯愁,参谋长九重葵光跑到他面前献计:“将军阁下不必犯愁,您善于用兵,深知避实击虚之道。您何不移兵攻潜山?”

畑俊六瞪眼:“糊涂潜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有一个特别加强团的五千多敌军防守,怎是虚呢?”

九重葵光急忙说道:“防守潜山的敌团长李生润是陈诚的亲戚,他依仗势力,军长李子高也管不了他。他克扣军饷,打骂士兵,他手下的营、连级军官都是李生润的亲戚,一群贪夫无赖。士兵怨恨,谁肯卖命?李生润及手下军官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临阵必逃。”

畑俊六大喜道:“支那从来都是小人得势,纵有英雄,也只能空怀振兴支那的雄心。”他令松田正心率日军一个骑兵旅团和伪蒙一个骑兵师,连夜去攻潜山.......

这天晚上,李生润与手下军官喝酒,找来十几个女人唱歌跳舞,正是“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蹲在工事中的士兵怨恨怒骂。

第二天上午九点,李生润还在睡大觉,他被炮声惊醒,一群军官奔进来,惊慌叫嚷:“团座,日军杀来啦您说咋办?”

李生润吓得脸色惨白,头冒冷汗,大叫:“还能咋办,快撒丫子”

他滚出被窝,睡在他身旁的女人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长官,您昨晚答应我要多杀鬼子,你不能见了鬼子就跑”

李生润抓住她的头发:“臭*子要老子的钱,还想要老子的命”一脚踢翻那个女人,撒丫子狂窜。

那女人如一头母虎奔出,发疯般大叫:“孬种你还不如*子”

她一把抓住一个卫兵大叫:“把手榴弹给我教我怎样用”

那卫兵急于逃命,摘下身上的四颗手榴弹,教她怎样用,劝她:“鬼子凶恶,爷们都整不了,大姐快跑吧”

她愤怒大喊:“老娘要跟鬼子拚命只会向娘们整鸟的孬种滚吧”

一脚踢翻卫兵,奔回屋中,扑到床上泣诉:“鬼子闯进我的东北老家,杀了我爹娘,十几个鬼子轮.奸了我我一个弱女人要报仇,就豁出我的身子去青楼当*子,专贴军官,鼓励他们多杀鬼子。我命苦,就没有贴上一个有血性的爷们。”

仇恨的怒火把她的眼泪烧干,她大叫:“老娘不求爷们,豁出命去贴鬼子青楼也出英雄我虽比不了击鼓战金兵的梁红玉,但我要变成人体炸弹灭鬼子”

两个士兵进来,摘下手榴弹放到床上,羞愧地低着头溜出去.......

一群日寇闯进李生润的指挥部,见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裸.体女人,裸体舒展出优美的线条,三根红色的带子勒住她那洁白如雪的躯体,在胸前结了一个蝴蝶;一双玉手藏在背后,漂亮的脸蛋绽放迷人的微笑,极具诱.惑。众日寇被刺激得yin性大发,争着扑向她,互不相让,挤成一团;外面的日寇也涌了进来。

一声怪啸,众日寇极不情愿地立正,一个大佐分开人群挤进来,一见她就三角小眼放yin光、椭圆大脸堆yin笑,怪叫:“花姑娘”

猛扑上去,发出惨叫。大佐的脖子被她死死咬住,她的玉手从背后飞出,抱住大佐爆发出冲天之力,娇吼:“老娘带你们去地狱”翻身滚入日寇群中;她背后绑着十二颗手榴弹,导火索喷吐白烟,一声巨响,掀起血浪.......

........

一群军官撒丫子狂窜,士兵溃逃。

危难之时见英雄,一个浓眉大眼、高鼻圆脸、肩宽腰圆、臂长腿长的军官挺身而出;这个军官名叫程松来。

程松来是武汉人,他的父亲老程是铁路工人,为人豪爽仗义,曾救过劫富济贫的扒车“飞贼”燕如金的命,并与燕如金结拜为兄弟。

程松来从小拜燕如金为师,练就一身武艺和扒车绝技;他为人也是豪爽仗义,嫉恶如仇。程松来有个弟弟程松青,从小聪慧好读书;全家省吃俭用供程松青读书。程松青学习刻苦,以优异成绩考上燕京大学;全家都把希望寄托在程松青身上。

一天传来噩耗,程松青因积极参加反日的一二九学生运动和发表宣传抗日的文章,被日本特务暗杀。这个噩耗好似晴天霹雳在程家炸响,程松来生病的母亲经不住打击,离开人间;老程悲愤交加,大病不起,临终时叮嘱程松来:“一定要找鬼子报仇”

燕如金闻讯,带着儿子燕云鹰从老家东北赶来了,见老程死不瞑目;程松来仰天挥泪呼啸:“我一定要报仇”

燕如金悲愤,瘦长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满头花白长发飘动,红脸胀紫,泪水从小眼睛中淌出,淌过高颧骨,他朗声:“程大哥,我一定去找鬼子报仇”

燕云鹰弯曲那高大魁梧的身躯,跪倒在遗体前磕了三个头,泪水从小眼睛中滚滚涌出,在大黑圆脸上滚动;他大呼:“程大伯,我一定杀鬼子报仇”

他们埋葬了老程,哭祭一番,洒血立誓:“定报此仇”他们踏上复仇之路。

老少三人来到北平,要找日本特务报仇,又不知道日本特务机关在哪里,燕云鹰焦躁:“甭管他三七二十一,见日本人就剁”

程松来摇头:“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滥杀无辜”

燕如金道:“北平火车站的副站长李学忠,曾被土匪绑票,是我救了他,他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我们去找他帮忙打听。”

他们来到李学忠家,李学忠见到救命恩人非常高兴,热情款待。燕如金讲明来意,李学忠那清秀的脸上显出坚毅之色,慨然:“从大义讲,我恨倭寇侵占我东北,七尺男儿当为抗日出力;从小义讲,我这条命是您救的,我当舍命报答。”

他对几人献计道:“你们来巧啦,北平的日本特务大小头目明天要去大连受训,乘坐豪华列车;我亲自当该列车的列车长,把日本特务安排在餐车后的车厢里,并在餐车为他们准备酒宴。我把餐车两头的厕所窗户打开,你们扒车从厕所进来。”

又有些担心起来:“日本特务大小头目有24个,他们来餐车吃饭时虽然不带枪,但他们都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你们三个人恐怕对付不了。”

燕云鹰脾气暴躁:“甭管他三七二十一,能砍几个算几个也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燕如金不满的看了儿子一眼:“你就会蛮干长了一个没有脑筋的大脑袋。”燕云鹰低头不语。

四个人正在犯愁,听见邻居叫苦:“我家屋檐下有个大马蜂窝,这可咋办?”

程松来眼睛一亮,抖了个机灵:“我有办法了”

“你有啥好办法?”

“当年诸葛亮借东风,火烧赤壁。今儿我们借‘黄风’,血洗鬼子列车”

“别卖官司了快说咋干”燕云鹰急切。

程松来如此这般说出办法,众人叫好。

燕如金高兴起来:“好小子有勇有谋,将来必有出息”他又担心李学忠:“这会连累你quan家。”

李学忠慨然而道:“国难当头,岂能恋家;毁家抗日,毫不顾惜我把家属送去浙江老家。”

程松来担心燕如金:“师傅年纪大........”

燕如金瞪眼,打断他的话:“黄忠七十岁能上马杀敌,我才六十九岁,就不能杀鬼子啦?你甭小看我看我是怎样砍鬼子的狗头”.......

天黑,程松来拿了个大口袋来到邻居的屋檐下,纵身跃起,口袋套住马蜂窝,袋口扎了一个活结。邻居家人掏钱表示感谢,程松来不受:“我要谢您们帮了我们大忙。”说罢告辞。

邻居一头雾水:“他们是养马蜂的?只听说有养蜜蜂的,这世道啥怪事都出。”

次日夜,乌云遮星蔽月,原野一片黑茫茫。程松来、燕如金、燕云鹰用布裹住头脸,只露鼻孔;每人身背两把锋利的大板斧,程松来还背了装马蜂的口袋;他们潜伏在铁道拐弯处。

列车驶来,李学忠如约打开了厕所的窗户。程松来、燕云鹰跃起,玩出一招雄鹰展翅,跟着一招雄鹰扑抓,抓住厕所的窗框,相继玩出金蛇窜洞,翻进厕所。与此同时,燕如金老当益壮,飞入另一头的厕所。

李学忠在餐车摆下酒菜,款待日本特务头目,他有意安排了火锅,还在餐车内放了两个大煤球炉子,加上暖气,车内温度很高,特务们穿背心裤衩吃喝;李学忠借口巡视其他车厢离开。

程松来、燕云鹰带上墨镜和手套,出了厕所,来到餐车门外;程松来取下装马蜂的口袋,一手拎口袋,一手握活结;燕云鹰拉开门,程松来抛出口袋;他俩跃入餐车,抽出板斧;李学忠关上门锁死。

民间称惹了大祸叫“捅了马蜂窝”。马蜂被人毁了窝,又被憋闷在口袋中,已是暴怒。口袋打开,两三千只愤怒的马蜂从口袋中飞出,对人实施疯狂地报复,狂蜇正在赤身吃喝的日本特务,黄色“旋风”席卷餐车,令人恐怖;餐车内大乱。

程松来、燕云鹰狂舞板斧,猛劈猛砍;两个好汉原本武功高强,又有群蜂相助,特务们毫无招架之力,溅起一片又一片血花,血腥气更加令群蜂凶狂,“黄旋风”狂卷赤身的日寇;列车急驶的呼啸掩盖了惨叫。

特务向另一头的门外逃窜,举斧等在门旁的燕如金是手狠斧快,窜出一个剁一个,窜出两个剁一双。十八个日本特务头目全被砍死。

三个好汉来到餐车后的车厢,“黄旋风”跟随。从三个包厢里传出yin呼浪.叫;三个好汉拽开门,“黄旋风”卷入包厢;三个好汉关上门锁死。

三个日本大特务头子正分别与三个日本女特务销.魂,惊见卷入“黄旋风”,吓得丢了魂。

愤怒的马蜂狂蜇赤身裸体的日寇,把他们活活蜇死。

三个好汉跳下车,燕如金吩咐道:“国家有难,好男儿投军报国;我老了,不能当兵,你们去投军吧。李学忠在前面的小站下车,我去接应他,去乡下躲避。”

燕云鹰想都未想:“东北军的吕正操团长是条抗日的好汉,我去投他。”

程松来也在那考虑了:“我们武汉的李子高将军主张抗日,我去投他。”他们分手。

程松来加入73军,被分在李生润团,他从此很郁闷。

而现在,杀敌报国的机会道了

程松来大吼一声:“弟兄们,不能让鬼子糟蹋我们的家乡不能丢下爹娘姐妹让鬼子祸害敢玩命的爷们去跟鬼子拚”他端着机枪旋风般冲向日寇,一群士兵吼叫:“去跟鬼子拚”冲向日寇,他们猛打猛冲;日寇突遭反击,被打蒙了,败退。

程松来亲自督战,日寇反扑。士兵们虽然英勇奋战,但由于缺少统一指挥,又寡不敌众,挡不住狂潮般卷来的日寇;几百个无名英雄把鲜血洒在了祖国的山川。程松来受重伤昏迷,后被老乡救活。

而那边李子高得知潜山失守,日军杀奔南洋河大桥和天镇城,急忙率兵回救。

十几架飞机破云而出,呼啸着俯冲下来,轰炸扫射运动中的中国军队;硝烟漫卷,血浪翻滚;前进受阻,若耽误时间。南洋河大桥和天镇城就会失守。

李子高打马飞驰,冲入硝烟血浪之中;将士们跟着冲,他们不怕死,拚命猛冲,冲出一条血路,可还是晚了一步,南洋河大桥、天镇城被日伪骑兵攻占。

李子高拍马大呼:“跟我上夺回大桥”

率骑兵团向大桥狂卷而来,一颗炸弹在他附近爆炸,他的马被弹片击中翻倒;他爬起来换马再冲;他连换三次马,冲到河边。

日军指挥官松田正心见此情景,激起他的好斗之心,大叫:“我要会会这个真正的武士”率日军骑兵冲过大桥,双方在岸边展开一场骑兵大战;

蹄飞震浪疾,刀舞卷风狂;长嘶荡山川,怒啸冲云霄。

畑俊六率部杀到,中国军队腹背受敌。

李子高大呼:“杀倭”

拍马舞刀,奋勇冲杀,身受数创,浑身是血;日军如潮水般涌来,李部官兵伤亡惨重,陷入重围。

李子高仰天长啸:“我为国成仁”

他正要做最后拚死一搏,日军背后突然枪声大作,一支骑兵如狂飙般卷来,管宁远率数千骁骑杀来,骠悍的将士们飞马射击,弹如疾雨,扫向日寇;日寇被打蒙了。

畑俊六惊呼道:“从哪里杀出一支劲敌?”

来的是国民**军69师师长管宁远

管宁远得知日伪军突然掉头南下,大叫:“果然不出所料,鬼子向虚晃一枪,返身向我们这里杀回马枪。看我怎么杀小鬼子”

管宁远一马当先,杀入敌阵;他曾在战场浴血抗日,熟悉日军的情况,从日军的旗语中发现了敌指挥部的位置,大笑:“哈贼窝暴露了,擒贼先擒王”

他飞马杀了过去,二十几个好汉飞马跟上。

管宁远双手舞枪,弹无虚发;二十几个好汉也都是骑射高手,飞马射击,溅起一片片血花;他们一直杀到畑俊六的指挥部。

畑俊六的卫队慌忙迎战,管宁远的眼睛又“尖”又“毒”,一眼就盯死了穿着将军服的畑俊六,舞枪射击,撂翻了五、六名日寇,飞马直奔畑俊六。

畑俊六在副官和四名卫士的保护下撤退,管宁远大吼:“那狗*养的王八头儿,你被三只眼的马王爷盯上了,就甭想逃”他双枪齐举,连续射击,击毙了副官和卫兵。

畑俊六的武士道精神被滚出的冷汗冲掉了,惊慌打马逃窜。

管宁远大吼:“打碎王八头”双枪同时对准了畑俊六的脑袋,扣动扳机;恨天不除恶,双枪都没有了子弹。管宁远甩手扔出双枪,砸向畑俊六的脑袋。

以为在劫难逃的畑俊六没有听到枪响,知道对方没有了子弹,欢呼:“天不绝我”

话音未落,两把短枪相继砸到了畑俊六的脑袋上,多亏他戴了钢盔,才没有被“开瓢”;但还是被砸蒙了,摔下马去。

管宁远抽出马刀,飞马直取畑俊六,满脸怒气狂卷,大叫:“甭管狗日的运气多么的贼好,马王爷也要剁了你的王八头”

畑俊六的心中发出绝望地哀叹:“天亡我也”

他的胸中又忽地腾起烈烈凶焰,一脸恶狠狠:“帝国将军决不能死得很难看”

他拄着战刀强撑着要站起来;管宁远飞马杀到,畑俊六似乎命已休矣,历史差点就要改写。

“你休想伤害司令官”九重葵光突然冒了出来,狂舞战刀,拚命迎战管宁远,玩出了剑道的全部招术,并且超水平发挥,虽然只有招架之力,但还是抵挡住了管宁远。

畑俊六庆幸:“天不绝我”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九重葵光估计畑俊六已逃远,大叫:“看刀”虚晃一招,转身就窜。管宁远欲追,九重葵光突然转身把刀投向管宁远,管宁远急忙躲闪;九重葵光趁机抱头滚下山坡........

管宁远率领骁骑杀开一条血路,救出李子高等官兵;他清醒地认识到反攻夺回阵地是不可能的,下令撤退。

松田正心正郎欲挥师追杀,畑俊六止住他道:“你率骑兵集团去抢占阳城,摆出攻打畅山城的架势。”

畑俊六摸着脑袋,心有余悸:“支那不只有高飞一个英雄。”

他问九重葵光:“你说李子高和李生润他俩谁的下场好?”

九重葵光不假思索地回答:“李子高身先士卒,英勇奋战;虽丢失天镇,但罪不在他,而在李生润;李子高是英雄,会受表彰。李生润临阵脱逃,会被枪毙。”

畑俊六奸笑:“你在支那混了很久,还不了解支那。支那从来都是小人害英雄”

“是的,我明白了。”九重葵光一个点头,大声说道。

而此时畑俊六的嘴角,露出了一些笑意出来。

第五百二十章 骑兵,冲锋!

第五百二十章骑兵,冲锋!

“快,快,加快速度”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上百个弟兄们脚下急匆匆的,一个快似一个,谁都不愿意落后半步。

周西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快要累垮了。早知道加入国军那么辛苦,那就算打死自己也不做这事了。

俞振海也跑的实在够呛。

回家的愿望支撑着每一个人,在他们的心里,每多往前跑一步,就离家更近了一步。

在偷袭大禹镇后,原本以为日军会展开最疯狂的报复,屁股后面的鬼子会跟上一长串。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鬼子居然一点动静也都没有。

这可真见了鬼了,难道鬼子真的大发善心,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也就忍了?

“方脑壳子”的俞振海,当然不会去考虑这样复杂难解的事情。

前面忽然传来了枪炮声,正在疾行中的部队一下停住了脚步。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俞振海心里想道。

“营长”前面负责探路的袁庆保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见到俞振海的面,也忘记了敬礼,开口就道:“前面正在那里打呢”

“打,哪里在打?”俞振海听的一头雾水。

袁庆保喘了口气:“再往前就是畅山城,那里驻扎的是我们的73军,小鬼子正在那里拼命进攻呢”

“绕过去”俞振海想也未想就道。

“绕不不去”没有想到,袁庆保脱口而出:“情报我刚弄清楚,日军已经摆开三四万大军的架势,正在那里强攻畅山城,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在其中找到一条路杀出去”

俞振海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营座”袁庆保小心的建议道:“靠近畅山城那里激战正酣,我们这的人实在太少了,边上不远有个村子,我看我们还是先到那里休整一下再说吧。”

俞振海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小的村子里忽然开进了上百个当兵的,不免引起了一阵惊慌,老百姓们只当是鬼子杀过来了,可当看清楚了来的是自己的军队,这才松了口气。

“长官,畅山城失守了?”村长小心地问道。

“畅山城?”俞振海赶紧摇了摇头:“我们是从武汉那里下来的。”

“武汉?我的娘哎。”村长和周围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不是说中央军都从武汉撤走了吗?怎么你们还在这里?”

俞振海也懒得和他们解释,随口敷衍了几句,问了一下情况。村长忽然说道:“长官,我们这有一个你们的人。”

“什么?”俞振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村长急忙说道:“昨天,就在昨天,潜山那打的非常激烈,大家伙都害怕。好容易等到下午时候枪声停了,我带着几个胆子大的后生一起去那看了下,结果发现一地的尸体啊。鬼子的尸体都被拖走了,留下的,都是咱们自己人的.........”

俞振海和袁庆保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只听村长继续说道:“我们在尸体里找了好久,结果,还当真给我们发现一个活着的。”

“人呢?死了没有?”袁庆保抢在俞振海前面问道。

“村子里呢,村子里呢。没死,没死我们给他上了草药,这孩子命大啊,还真挺下来了”村长一迭声地说道。

俞振海朝前走了一步:“带我们去看看”

伤员的藏身处在村子东南角的一个谷仓里,门口站着两个后生,看到村长来了,迎了上去。

“小伙子咋样了?”村长张口问道。

“今天精神好多了,都能起床了,其实那位长官看着伤的挺重,其实都没有伤在要害上。刚才还嚷嚷要出去找自己的部队,和鬼子去拼命呢,结果被我们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村长引着俞振海和袁庆保进了谷仓,里面一下就传来了警觉的声音:

“谁?”

“后生,是我”

听到是村长的声音,里面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一进去,俞振海抬眼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后生正躺在床上,显得焦躁不安。见到村长后面跟着两个军人,先是一怔,然后赶紧站了起来,第一反应是想找武器,忽然发现自己赤手空拳的。

“别怕,自己人”袁庆保沉声说道。

看清了来人穿的是国军的衣服,后生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

“我们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我是少校营长俞振海”

“26师?血战台儿庄,大战武汉城的26师?”后生怔了一怔,不相信自己居然在这里看到了26师的军官

袁庆保上前一步,一脸严肃:“请报出你的部队和军衔”

“报告长官”后生大声说道:“国民**军陆军第73军191师上士程松来”

袁庆保很清楚,要让营长问的话,没准要问出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出来,抢先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长官”说到这里,程松来几乎要哭了出来:“日军突袭潜山,团长不战而逃。五千人的加强团,整整五千人的加强团啊可我们的团长,却一枪一弹不发,就把潜山丢了我们被东洋人在屁股后面一阵猛追,最后眼看着快被追上了,我带着几百个弟兄,返身和东洋人拼命,可是敌人太多了,弟兄们........弟兄们全都战死了,战死了,就我活了下来”

“他**的窝囊废”俞振海忍不住骂了起来:“五千人都守不住,在老子的26师,早就被枪毙几百次了”

“长官”程松来好像忽然看到了希望:“长官,弟兄们早就听说过26师了,血战大场,死守台儿庄,惊天动地,杀的日军闻风丧胆,弟兄们服,弟兄们都服现在既然26师来了,请长官带着我一起反攻,夺回潜山,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俞振海和袁庆保互相看了一眼,袁庆保的目光落到了程松来的身上:“兄弟,我们不是怕东洋人,但我们手里只有一百来号人的兵力,其中有三十多人,还是在我们反攻大禹镇的时候反正的伪军。我们缺乏重武器,缺乏弹药,真的没有力量反攻”

失望的神色,从程松来的眼中一下流露出来。

“营长。”袁庆保把俞振海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我看,这人有些用处,我们对这一带实在不太熟悉,需要一个引路的人,不然还真不好突出去。”

“你说的是这个人?”俞振海皱了一下眉头,指了一下后面的程松来:“你看这人伤的这个样子”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后面的程松来大声说道:“长官,你们去哪,带我一起去吧,我这的路熟,我能帮你们带路”

俞振海再也没有什么话说了,袁庆保上前一步:“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们需要从这里杀出去,你看哪里能找到路?”

“有”程松来毫不迟疑地道:“从这走大概三十来里的样子,是曾官镇,那里有73军的一个骑兵团在,鬼子也在攻击那里,但只要通过曾官镇,杀出去就要方便多了。”

“曾官镇?骑兵团?”俞振海皱了皱眉头,和袁庆保低声商量了会:“兄弟,还能动不?”

“能”程松来的回答干净利落

.........

枪炮声在曾官镇里响成一片,硝烟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火光燃烧着每一寸土地。

日军的进攻已经越来越凶狠了。

“战斗人员,立刻上马,重新集结”团长曾玉风大声吼道。

听见命令,骑兵刘春雷有点犹豫,他的战马颈部受伤,再跑恐怕会受不了,于是就准备牵着马突围。没想到被曾团长看见了,劈头就是一马鞭:“浑蛋胆小鬼给我上马”

这是大刘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打,再被团长骂成是“胆小鬼”就更让他感觉没面子,他气呼呼地跃上战马,心说:“到底谁胆小,上阵就知道。大不了今天我死给你看”

这时候,北面的日军坦克攻过来了,同样承担防御曾官镇任务,担任阻击的特务团伤亡过大,已经顶不住了。很多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纷纷开始撕碎文件,破坏器材。

悲壮的气氛之中,一营赖有光政训官掏出手枪,喊着:“中华民族万岁”准备以身报国。

团政训官齐石纯拦住他说道:“好兄弟,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冲锋

齐石纯政训官亲自充当旗手,他单手擎着军旗,在骑兵队列前面高声呼喊。

这就是那句响彻战场的战斗口号——

“骑兵团国民**军73军独立骑兵团集合”

“曾玉风到”

曾玉风团长抽出战刀,第一个站在了政训官身边。

“曾玉风到”

“徐青山到”

“王永元到”

“张起旺到”

“.......到”

军官们高喊着自己的名字抽出腰间的战刀,弟兄们们高喊着抽出了战刀,士兵们也高喊着抽出战刀。有坐骑的干部上了马,徒步的、徒手的兄弟们也紧跟了上来。刘春雷听见有位军官喊着:“兄弟们,拼了啊这里不能是武汉了”

当刘春雷知道“武汉”的含义,他才真正理解了当时的悲壮。的确,像曾玉风、齐石纯这样有过武汉会战失败惨痛经历的将士,就是宁愿阵亡上一百次,也绝不肯再重蹈覆辙。

拼了,这是竭尽全力的最后一次冲击。拼了,骑兵的铁流,暴风般地涌了上去。从进攻一开始,骑兵们就以冲刺速度狂奔。不必给战马预留迂回机动的体力了,如果这一次冲不进村子,谁也没准备撤回来。

敌人一面加强卫河渡口的防守,一面向曾官镇方向增援。村庄右侧的坡地上出现了日军一个机枪小队。鬼子的重机枪响了,骑兵团的战马接连被打倒,摔下来的战士打几个滚,爬起来,满脸是血地举着马刀继续向前冲。

跟在骑兵团后面的,是握着手枪、攥着手榴弹的非武装人员,是参谋、后勤管理,是医院的医生和伤员.......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所有的人,都冒着弹雨,义无反顾,为撕破鬼子的“铁壁合围”,不惧死亡,向前冲

“猛子韩猛子干掉机枪”团长和参谋长都在喊。

“好的跟我去砍机枪啊”

四连长韩永正立刻扑向了右侧的机枪阵地,一标人马跟着他。没有时间调整进攻队形了,甚至没有组织射击掩护,三十多匹战马呈一列斜线疾驰,战士们抡着马刀踏上了日军阵地。

说起来,日军执行战术意图是十分坚决的。从头到尾,他们的重机枪一直侧击着通往村口的道路,没有顾及接近阵地的这一路骑兵。鬼子大概以为,凭借阵地上的二十来支“三八大盖”就能挡住几十匹骑兵团战马了,可他们没料到,带头冲上来的是骑兵团猛将——韩永正。

“韩猛子”是包括陈诚在内的多名高级将领都常挂在嘴边的勇将。他是个左撇子,从小练就了左手刀右手枪的绝技,远打近砍,谁能抵挡得住?韩连长杀进敌阵,首先就把机枪手剁了,战士们一顿马踏刀砍,把残余的鬼子赶进了土坡后的小树林。

刘春雷冲上土坡时,机枪已经不响了,阵地上还有几个端刺刀的鬼子在顽抗。刺刀拼马刀,步兵不是对手。他稍一错身,就把一个小鬼子的肩膀给卸了。可是,敌人一倒,战马“公鸡”前腿一跪,也倒了。

先前在冲锋时,大刘就知道“公鸡”不行了。颈部受伤的战马经过长距离剧烈奔跑,血冒得跟涌泉似的。战马通人性啊,它也知道今天是最紧张的时刻,一直坚持战斗,到最后虚弱得都开始打晃了,还在跑。现在,看着跪卧在地上发抖、奄奄一息的“公鸡”,刘春雷知道他的伙伴不行了。

“这是一匹立过大功的功臣马,它应该有功臣坟的”大刘心痛万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排长颜胜才过来喊:“大刘,快走快走,不能留在这里。”刘春雷抬头正想回话,却看见颜胜才在马上蹦了一下,接着就耷拉着脑袋栽到地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枪,把他脖子打穿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浴血骑兵!!

第五百二十一章浴血骑兵!!

韩永正率领的这一路人马伤亡过半,捣毁了鬼子机枪阵地。他们来不及掩埋战友和战马,就匆匆赶往曾官镇村与骑兵团会合。经过一番搏斗,日军警备队已被骑兵团全歼,院墙下、屋顶上、村子内外的死尸和血迹都证明了战斗的惨烈。

参与防御曾官镇的伪军中队被激烈攻守的场面吓坏了,他们逃离战场,直接跑回了武城县城;那位中队长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干脆脱了军装,连夜回老家当布贩子去了。

鬼子的第一道封锁线已经被撕开了缺口,曾玉风团长催促着赶紧整理队伍。骑兵的机动性强,战场集结的时间反而更长,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分秒必争,接着往外冲,趁着敌人后面的封锁还不严实,赶紧突到包围圈外面去。

司号员在村口吹召集号,一些跑散的战马听见号声就回来了。可战马虽然来了,昔日的战友却永远也回不来,大家的心情都写满悲愤。有匹战马还带回一个伪军士兵。那原本是三连班长王立贵的马,不知道怎的让这家伙给骑上了,战马听见号声就往回跑,伪军控制不住就被带了过来。

王立贵是刘春雷的南宫老乡,新兵营乘骑分队的时候两人同在一个班,他是个不爱言语的好好先生,可这次却牺牲了。三连在先前的几次冲锋中损失最大,战友们红着眼把那个倒霉的伪军拽下来,拖到路边就是一枪。旁边过路的各级军官都看见了,谁也没说个“不”字。

紧急整顿好队伍,部队立刻出发。

我们的动作快,鬼子的动作也快,骑兵团向西南方向走了不到五里地,独立第八混成旅团就赶到曾官镇村,把担任后卫的特务团给打散了。

骑兵二连奉命返回去救援,看见大队日军正自西向东开进,坦克车、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王永元参谋长摇摇头,说:“后面的战友完了。”

日军占领曾官镇村,重新封住了缺口。

走在突围队伍后面的五百多人又被堵在了包围圈里。在这些人当中,除了行署保卫营的战士,大多是后勤人员、伤员和学员。他们或体弱或年幼,在敌人的重兵合围下反复冲杀,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一位佩带着少校军衔的女军官,带着十四个孩子在枪林弹雨中东奔西跑,始终没有丢掉一个人。最后跑不动了,孩子们们在大姐姐的带领下手牵着手唱起《八百壮士守四行》,一起牺牲在鬼子的枪口下。这群坚强的男孩女孩,年纪大的不到二十,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

五个伤兵也跑不动了,面对步步逼近的鬼子,同学们拥抱在一起,高喊着“民族自由万岁”,拉响了手榴弹.......

包围圈里的人们在弹雨下奋力地奔跑着,终于,他们的奔跑停留在了曾官镇东南方的霍庄。在这里,坚持到最后的一百三十四位勇士被俘了。

鬼子在这里挖了一个活埋人的大坑,逼问骑兵团领导的去向。行署保卫营的四十七个战士跳进坑里,没有一句回答。鬼子拷打着他们,要他们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男青年被火烧死,女青年被开水烫死;而敌人得到的,除了歌声,就是骂声。

在霍庄,一百三十多位军官战士和干校学员全部被杀害,这些烈士大多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但是,他们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抗战史上留下了悲壮的一页——霍庄惨案。

当突围人员向西转移时,是包围圈里的人们奋力向东突击才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也正是由于他们宁死不屈、坚守秘密,才使敌人无从判断总部领导的去向。从更重要的意义上说,包围圈里的烈士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上级军官和弟兄们们的脱险创造了条件。

1938年11月10日下午6点,骑兵团继续向西突围。

负责实施第二层封锁的是日军机动部队。公路上有鬼子的坦克和汽车,在其他地方则是骑兵队和自行车队,敌人在外圈来回游动,遇到突围出来的骑兵团就进行拦截、追杀。为避开坦克装甲车辆,骑兵团没有走大道,而是选择道沟比较多的地方迂回前进。

鬼子为搞“囚笼政策”,挖了不少封锁沟。这些东西被人反复破坏,结果就形成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坦克车辆开不过来,战马却过得去。

沿途经过的地方显然发生过战斗,随处可以见到一摊一摊的血迹和遇难者的遗体。大部分烈士的衣服都是被解开的。在当时,从骑兵团的军服上判别不出阵亡者的身份,敌人要靠检查身上有没有携带钢笔或者文件之类的物品,才能确认死者是军官还是士兵。

刘春雷和刘金魁被临时抽调担任斥候任务。经过先前的苦战,斥候骑兵已损失殆尽,他俩又干起了老本行。进行越前搜索的时候,除了判断周围枪声的疏密情况,还要观察四周有没有日军尸体。如果没有,说明敌人已经打扫过战场,走远了;如果有,则说明日军后续部队有可能马上会到,要提高警惕。

在路边,大刘看见两具骑兵团战士的遗体,前面的一个倒卧在地上,左手抓着一顶日军军帽,右手血肉模糊,显然是和敌人肉搏后牺牲的。后面的一个手里攥着一把刺刀,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至死都保持着想要爬行上前去援助战友的姿态。

刘春雷忽然认出后面的那位烈士,竟然是骑兵团的“逃兵”,曾经想拉他一起去做买卖的同乡崔秉志从军服标志上看,他已参加了新七旅。

崔秉志终于没有留在家里苟且偷生,最终还是英勇地牺牲在了抗日的战场上。

走到大辛庄附近,斥候骑兵又遇到了二十多个新七旅的战士,他们是特务团的后卫部队,完成阻击任务后被打散了。据他们说,这里是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前面有鬼子骑兵挡路,过不去。

刘春雷向上司汇报了这个情况。当时有人提出,部队在原地隐蔽两三个小时,等天黑了再找机会过封锁线,但团参谋长表示反对。他说这里离包围圈的核心太近,敌人随时有可能再追上来。现在的关键是行动要快,即使是白天也要硬闯过去。

“突破的任务就交给骑兵一营,让我们的骑兵去对付鬼子的骑兵。”

曾玉风团长到前沿观察地形,选择了一片两侧有道沟的开阔地作为战场。

他命令骑兵团在开阔地前端列好战斗队形,军刀出鞘、战旗飘扬,摆出准备列队冲杀的姿态。同时又把全团的十二挺机枪和特务团的步兵都埋伏在两侧的道沟里,等待命令。

骑兵团只有轻机枪,而且骑兵乘马射击的时候是没有副射手的,可现在,团长给每挺机枪都配了两个助手。他的命令是:“战斗没结束,机枪不许停,用最猛烈的速度把子弹全部打光。”

过了不一会儿,鬼子骑兵来了。好家伙全是白额头长耳朵的高头大马,足有一个大队、三四百号人马。

在平时,日军骑兵也就是担任侦察、追击任务,很少有机会和对方骑兵对着干,现在一看见对面是同行,立刻兴奋起来,再看见八路骑兵摆出了正规的攻击阵型,“哟西,哟西”,顿时更加激动。当官的“哇啦哇啦”一叫唤,当兵的“哗啦”一下与我军平行列队,意思是要和骑兵团比一比业务水平。

骑兵团的军旗是摆在队列中间的,而日军却不同,先导旗在边上。六个鬼子军官骑马站在最前面,戴着白手套,举着大马刀,上下左右地比画一番,率领身后的三列横队就开过来了。那架势确实要比咱们正规得多。

这也难怪,骑兵是日本的贵族兵种,人家的骑兵中尉西竹一男爵还在1932年的奥运会上得到过一枚马术障碍赛金牌,做派当然十分讲究。

刘金魁的眼尖:“哎,哎,看见没有?鬼子骑兵冲锋是不戴钢盔的呀”

还真是的,日军骑兵都把钢盔挂在马鞍上,戴着顶布帽子就上阵了,难道他们的脑袋不怕马刀?

“还别说,人家小鬼子排队就是好看。”骑兵团骑兵们议论纷纷,像是在搞业务观摩。

也有不服气的:“嘁他们也就是马儿好,换了我骑上大洋马,比他威风”

日军的马队从徐步行进转成快步行进,速度加快,冲击力逐渐提起来了,可是骑兵团这边却还没动作,都老老实实地站着。小鬼子以为咱们土八路不懂业务,他们捡便宜了,“杀,”

一声喊就开始冲锋。他们刚一提速,曾团长就在这边大声命令:“机枪给我打,打打打”道沟里的机枪、特务团的步枪立刻开火了。

子弹像刮风一样扫过去,跑在前面的鬼子骑兵全部被打倒。战马在运动提速阶段很难实施有效的躲避,后面的马匹立刻被绊倒了不少,日军的队形没了,速度也没了,全乱套了。

“乘骑射击,徐步走”现在,轮到我们启动了。而这时候最着急的是那些机枪手,他们要在我军接近敌人之前把子弹全打光啊

“出刀,冲锋”当骑兵团开始冲刺的时候,那些有武术道精神的鬼子也只有掉转马头,逃跑了。骑兵团顺势突破了第二道封锁线。

据说,战斗结束之后,敌人在大营开总结会的时候,十二军司令官土桥一次中将把鬼子的骑兵大队长骂得够戗,说他“不如骑兵团骑兵聪明”。

这句话挺实在的。

天黑以后,骑兵团的人马到了清凉河边,附近的渡口叫做军营村。斥候骑兵回来报告说村里没有发现敌人,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军营村实际上是个围寨,有寨墙,还有寨门。当时,寨门马马虎虎地掩着,寨子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上级命令传下来:部队不进村,绕过寨墙下河滩。

过了清凉河就等于跳出了鬼子的最后一道封锁,一营也用不着再担任前卫了。疲倦劳累的战士们相互搀扶着向河滩走去.......

刘春雷和刘金魁在寨墙外边站着聊天,苦战了一天的“川老汉”依然兴致勃勃,俏皮话说个没完。

聊着聊着,刘金魁突然说:“喂,大刘啊,你说这村子里真的没有鬼子吗?”

“先前侦察过的,应该没有吧。”

“不对吧,我怎么瞧着那房顶上,黑糊糊的东西旁边,像是有面日本旗呀?”

大刘听见这话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张望。刚巧现在起风了,只见寨子里面有一处比较高的房子,房顶上的一块布片被吹得飘了起来。因为天黑,也不大看得清是什么。也许是件衣服?也许.......不过,还真是有点像是鬼子的膏药旗。

刘金魁提议去看看。大刘前后望了望没见着连长,又心想别报告错了惹人家笑话,就没再吭声,和刘金魁一起往寨门走。

刚走到跟前,听见村子里头“乒乒乓乓”地响枪了,七八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寨子里跑出来,嘴里喊着:“鬼子村里有日本鬼子”

军营村里真的有鬼子兵。

这里原本驻守着日军的一个战车小队和一个步兵小队。后来不知道得了什么命令,两个小队的鬼子连同三辆轻型坦克匆忙出动,只留下六个日本兵在村里看守油料。天黑了,我们的斥候前卫没发现敌人;而留守的日军看到骑兵团人多,也没敢出来;村子里的老百姓大多跑出去避难了,剩下的一些人怕鬼子报复,躲在家里不吱声——就这么着,两边队伍挨在一起,居然弄了个相安无事。

兄弟们经过村庄时想找点吃的,从清晨到黑夜,大家跑了一天粒米未进,确实有些饿了,于是进村就喊老乡,敲门,推门。结果就和鬼子照上面了,当场被打倒几个。

这伙日本鬼子也够凶狠的。开打以后,一不做二不休,派两个人上了房,架起机枪就往河滩上打,其他的日本兵则抢占了三间房子拼死顽抗。

房顶上的日军机枪打得河滩上的机关人员到处跑,而村子里鬼子占据的房子又是彼此斜对着的,正好构成了交叉掩护,一时间怎么也冲不过去。二连长张起旺急得大叫:“上房,上房顶用手榴弹先把机枪炸了”

刘金魁和刘春雷拖出一张大床立在屋檐下,踩着床架往房上爬。“川老汉”刚上去就栽了下来,一颗子弹从腮帮子穿到耳朵边。他伸出手,在大刘的胸前挠了几下子就咽了气。刘金魁这人嘴上没把门的,做事有点没心没肺,所以虽然是个老红军却没当上军官。其实,他打仗勇敢,人品好,知道的事情也挺多。

刘金魁牺牲了,刘春雷又接着往上爬。刚上房顶,对面一枪打来,他腿一软就掉了下去。子弹打到大腿根上了,下半身火辣辣地痛,鲜血灌满了两裤腿,战友们赶紧把他拖到安全地带。

据张起旺连长事后说:“大刘叫唤得嗓门都变了调,他可真是被这一枪给吓坏了。”老李医官跑过来,拿大剪子剪开裤子看了看:“小伙子放心,重要的东西都还在。”大刘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四连长“韩猛子”已经悄悄绕到了房子的另一边,他踩着马背跃上房顶,干掉了机枪手。接着,二连也一鼓作气把屋子里的鬼子给消灭了。骑兵团每个连都配备了四挺轻机枪,有一定火力优势。二连和四连把机枪架在路南的房顶上,用正面火力压制住敌人,以排为单位迅速冲进了路北。刚靠近大院,敌人就实施火力反击,有不少战士被打倒。紧急时刻,军官们高喊着:“不要后退冲进去打近战”他们带头跑在了前面。

齐石纯在冲锋时被暗堡火力击中腿部和腹部,负了重伤。刘春雷看见两个战士把他抬下来。政委浑身是血,仍然努力地撑起身体向周围的战士们说:“弟兄们赶快消灭敌人是好汉子的,就一起冲锋啊”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骑兵团冲进了路北,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二连开始的时候是以排为单位攻击,后来变成以班为单位,再后来就乱了。

实际上,骑兵并不擅长巷战。各级军官都带头向前冲,战士们也不停地跑,缺乏总体协调。几个回合下来,有的人冲到了前头,有的被堵在了后面,周围到处在开火,一时也弄不清哪座房子里是战友、哪间屋子里有敌人。有时候刚占领一个院子,从其他地方败退下来的敌人又稀里糊涂地跑进来,于是又接着开打;还有几次,大家掏洞推墙,打枪喊话,搞了半天,才发觉对方是自己的战友。

三面围攻,以乱对乱。八路军对地形环境不熟悉,各自为战;而敌人几经压迫,逐渐聚拢,从初期被袭击的混乱中恢复了指挥,我军就越来越攻不动。

打着打着,时间已临近中午,军官们都急了,一个劲地催促着、吼叫着,战士们就更加不得要领。

大刘跑到一个大院的外面,听见院子里有人“乒乒乓乓”地朝外打枪。他没敢从大门口冲,带着几个战士绕到侧面,把院墙推倒了。守院子的敌人都跑进屋子躲起来,八路军就扔手榴弹。

小李医生李丹阳是老李医官的儿子,这次后勤部门下基层参战,分在刘春雷的班上。只见他紧跑几步扔了颗手榴弹,可也奇怪,那玩意儿在门槛里滴溜溜滚了好久,等伪军们都闪开了,才“嘭”的一声在地上震了个小坑,就像是放了个炮仗一样。大刘急了,赶紧又扔了一颗。敌人这回大意了,没躲远。随着“砰”的一声,屋里有人惨叫起来,八路军立刻就冲了进去。

消灭了屋里的敌人,李丹阳却不肯走了。这屋子似乎是鬼子的医务室,里面的箱子柜子全都堆满了瓶瓶罐罐,穷八路的小李医生突然见到这么些宝贝,怎么能迈得动步子?他生怕别人糟蹋了好东西,非要留下守着不可。刘春雷也只好由着他了。

说起来,见到医药就稀罕得走不动路并不算什么,更稀奇的是还有人把铁锅当宝贝。南李庄的伪军有几个大伙房,里边的大铁锅着实不少。军需员老贾看见铁锅就搬,并且一、二、三四编上号,生怕少了一个。

王永元参谋长拿他没办法,只好派战士跟着帮忙。原来,造手榴弹需要用生铁。收集采买废铁不容易,经常为这事发愁。平时打仗,战士们哪里会想得到这个,而这次刚巧是军需员上战场,内行识货,顿时就“发财”了。

不过,还有更“发财”的。医务室后面有个跨院,院子里有几个穿便衣、用短枪的鬼子负隅顽抗,八路军没费多大事就把他们消灭了。进到屋里,看见两个鬼子自杀了,地上有个火盆,仔细一瞧,满屋子都是钞票刘春雷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多钱,头皮都麻了。

抗战时期,各路政权都发行钞票,混着用。日伪票和国民党的法币是五块十块的大票;可是这房子里的钱,事后统计居然有六万多块敢情这里就是那个日本商社的办公室

刘班长赶紧派人去向领导报告。

过了一会儿,副连长宋玉山来了,进门就发脾气:“你们几个不是梯子组的吗?怎么不上房顶,在屋子里躲着?”刘春雷刚解释说没有梯子,副连长就火了:“没有梯子不会想办法啊你们这么怕死.........”接下来就是一通臭骂,意思是说梯子组拖了集体的后腿。

宋副连长骂人,刘春雷不敢还嘴。

宋玉山这个人素来口无遮拦。他是陕西米脂人,和李树茂同乡,打县城的时候是刘春雷他们排的排长。当时,看见新七旅二十团攻不动了,这个小排长居然敢当面骂二十团的团长的面大骂什么“吃小米的,喝稀饭拉不出硬屎”。

团长急了,说:“有本事你去攻”

结果,宋玉山还真的就揣着四颗手榴弹冲上去了,而且还真的把敌人阵地给拿下来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老黑和谢依

第五百二十二章老黑和谢依

就在骑兵团和敌人展开酣战的时候,爆破一营在俞振海的带领下,也开始出现在了曾官镇一侧。

正面战场上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隆隆的炮声让大地为之颤抖,喧天的枪声好像爆竹一般不断在那响起。

望远镜里,只看到一批批的中国士兵奋勇的冲了上去,但在日军的严密组织之下,很快的又被迫撤了回来。

伤亡无疑是巨大的,成千上万的士兵在这块其实并不大的战场上展开着一场生死角逐。每一个人都在拿自己的命,填补着这个无底洞。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流尽最后一滴血,但这对于士兵来说早已经变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个再懦弱的人,到了这块战场,随着战争的继续,也都会变得无比坚定。

“血和火”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袁庆保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俞振海没有听明白:“什么?”

“没什么”袁庆保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营长,前面友军的伤亡实在太大了,咱们得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支援他们一下”

原以为俞振海会不顾一切的下令猛冲,但没有想到的是俞振海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那沉吟了一会,把程松来叫了上来。

“骑兵团的战斗力怎么样?”俞振海张口就问。

“独立骑兵团是我73军的精锐。”程松来想也未想:“本来曾官镇地理位置重要,所以军长才会派骑兵团和特务团联合进行防守。但谁想到潜山一枪不发就放弃战场,结果曾官镇立刻就被切断了联系,成了孤军”

说着,急切的对俞振海说道:“长官,我看弟兄们有些挡不住了,请长官无论如何下令,帮一下骑兵团的弟兄们吧。”

俞振海抿着嘴一句话也都不说,过了好大一会:“我们还有多少手榴弹和炸药。”

“在大禹镇上我们缴获了不少,手榴弹手雷人均六枚,炸药也有不少。”袁庆保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

“够了”俞振海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把弟兄们都给集中起来,袁庆保,你负责掌握警卫队,在我的右面协助,老子们自己的人,分成三组,每人携带三枚手榴弹,程松来带路摸上去。十分钟后,袁庆保,你这边率先打响,吸引日军注意力,然后我这里分批次把手榴弹都扔出去,剩下的,就看骑兵团的那些人能不能掌握了”

“是”袁庆保大声应道。

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营长提出如此精密翔实的方案,这也让人略略觉得有些兴奋。

周西范也在边上听到了命令,勉强应了一声,不过能看出来非常的不乐意。他的表情都落到了俞振海的眼里,把袁庆保悄悄拉到了一边:“老弟,你给老子盯着一些这人,这小子要是三心二意的想跑,甭废话,直接给老子甭了他”

袁庆保用力点了点头.........

.......

骑兵团。

日军已经从几个方向围了过来,把骑兵团团团包围在了其中。

实在是有些贪功了,没有想到东洋人会上来的那么快,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转眼间骑兵团就陷入到了重重包围之中。

那些方才还让弟兄们雀跃不已的战利品,现在,反而成为了负担。

“杀杀”骑兵团的弟兄们如雷般的吼声响起,向着对面的日军,发起了最后一次决死的冲锋

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冲锋了,每个弟兄的心里都很清楚。

但是,日军的火力实在太密集了,“突突”响起的枪声,让一个接着一个的弟兄从马上栽了下来,从此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冲,冲啊弟兄们,杀出去,杀出去啊”宋玉山的声音在弟兄们的耳边一声声的响起。

红着眼睛的骑兵弟兄,完全不去顾忌有多少伤亡,只是在那不断的冲着、冲着.......

必须得冲出去,冲出去了才有活路,不然,所有的弟兄都得在这里完了........

机枪声中,冲突在最前方的宋玉山忽然勒住了战马,怔怔地骑在马上,怔怔地看着前方,身子一动不动。

在他身旁的刘春雷忽然发现了这一状况,大叫一声:“连副”

但是宋玉山却没有回答他,还是这么坐在马上,身子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连副”刘春雷又大叫了一声。

宋玉山这才朝他的方向看来,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说道:“大刘,杀鬼子,报仇”

然后,他的身子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

战马发出失去主人的嘶鸣,鼻子里在那喷着白气,双蹄在地上不断的乱刨着,接着发出一声悲鸣,扬开四蹄,箭一般的朝着日本人所在的方向冲去。

“连副”刘春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可是,宋玉山什么也都听不到了.........

杀鬼子,报仇杀鬼子,报仇

宋玉山阵亡前的话,如同炸雷一般一声一声的在刘春雷的耳边响起。

“杀啊”挥动着战刀,刘春雷如同一个疯子一样,瞪着血红血红的眼睛,发疯似的叫着。

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忽然在鬼子的侧翼响了起来。原本专注于正面战场的鬼子,在遭到突然打击的情况下,一下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紧接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好像天上愤怒的雷公,扬手扔下了一道道的惊雷。

鬼子乱了,鬼子彻底乱了

刘春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趁着这个机会,猛然一夹战马,和身边的弟兄们,朝着混乱中的鬼子电闪雷鸣的冲杀而去.......

........

冲锋号嘶嚎响起,撕破了这片宁静的旷野。

对于士兵而言,冲锋号是最残酷的指令,任前面是万丈深壑还是滔天火场你也得撒开了腿往前奔跑。没有人是天生的勇士也没有人能够克服对于死亡的畏惧,奈何?若是你因胆怯而往后退的话,那么长官的手枪会毫不犹豫地在你脑袋上爆一个血洞。麻木的服从是军队铁的纪律烙下的深深印痕,与所谓的大义搭不上狗屁的干系。

血的教训验证明过密集性的攻击只会让冲锋部队的尸体垒得比天边的山峰还要高,密集队形会让后面的兄弟缚手缚脚不能连续射击,对敌人进行火力压制,而相反的守军的射击命中率则会成倍提高,这样的进攻方式除了能够给守军一些心理上的压力之外,都是徒增伤亡。营级的冲锋单位排成松散的阵形快速地向前推进着,6门野炮对日军的机枪火力点和掷弹筒点进行着连续的火力压制,独1旅已经许久没有这等良好的重火力支援了,在压力大减的同时却感到了稍微的不适应。

日军在野炮的猛烈轰击下垂死挣扎着,虽然战前已经是将掷弹筒和机枪点进行了零散地分布,但是我军有重点地布防两个进攻方向使得这些重火力还是相对地集中,从而方便了独1旅的炮兵营进行较为精确的打击。

虽然鬼子一个步兵联队装备有144个掷弹筒和同等数量的歪把子机枪,但在6门威力巨大的野炮的四轮密集轰射之后,这些重火力便折损过半。由于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都有专门的士兵操持,必须经过一段训练时间后才能形成较强的战力,其他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替换,而独1旅装备的捷克轻机枪却是因为其优越的射击稳定性,即便不是机枪手也能接上从而形成较强的战力,两相比较之下,一直以来在火力方面受到鬼子压制的独1旅今天破天荒占了上风。

冲锋的战士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都疯了似的号叫着往前冲去,面对鬼子歪把子机枪的概率面扫射,老兵油子根本就不当回事,轻松地左闪右挪便躲了过去,倒是那些枪法精准无比的步枪兵的点射是他们最忌讳的,好多的战士都是被步枪打死而非机枪的扫射,鬼子兵列装的三八大盖步枪初速极大,一打两个孔子弹贯体而出,只要不打中要害便死不了人,好些个大腿胳膊被击中的独1旅战士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咬咬牙又继续往前冲去,鬼子兵见到这种状况一来觉得眼前冲锋的士兵勇猛异常,二来打中的敌方却是没能产生致命的效果,此消彼长之下鬼子兵心里只觉得莫名憋闷,不由得气势便削弱了几分。

从一开始即密切观察战场变化的老黑见到攻势居然完全压制住了敌军,欣喜地笑道:“好,非常好,他爷爷的,操他狗日的龟蛋,谢依,两个营的兵力居然就能够将鬼子阵地完全压制住,哈哈哈,很好,相当好”

望着进攻的部队在田野间不断倒下的身影,谢依叹道:“现在每时每刻都是整排整排的人倒下,这么会工夫已经是有三分之一的部队阵亡了,死伤却是惨重呀”

“战场上哪能有不伤亡的?我们现在已经是相当好了,好,炮兵营的弟兄应该记上头等功,要是没有他们的精确炮轰,鬼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给压制住。唉,怎么回事,炮火怎么停了,小鬼张小鬼张”老黑怒声咆哮了起来。

通信兵马上跑了过来,老黑冲那个叫张旮的通信小兵吼道:“小鬼,去,给我问问炮兵营的林建那个王八蛋为什么哑火了?”

“是,司令”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张旮听到指示后便急匆匆地跑向炮兵阵地。

望着张旮远去的背影,谢依向老黑问道:“这个小鬼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呀,怎么会跟在你的身边?”

老黑深深叹了口气,凝望着张旮的背影叹道:“这娃也是个苦命人,是个东北人,八岁时爹娘让鬼子给杀了,藏在厨房草堆后的张旮有幸捡回了一条命,然后一路南下乞讨,有次我在大街上见着这孩子瘦得实在不像话,便把他带在了自个身边。像他这样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的人恐怕得是以万计了,时逢乱世真是苦了这些孩子,希望我们的后辈不用像我们这一代人这般受苦受罪,啥时候我们中国的老百姓们都能有一碗安乐茶饭吃那该有多好啊,哎”

谢依默默地点着头,此刻他也是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突然之间深深的牵挂泛满胸膛之间,深吸了口气,谢依将这股冒出来的思念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没过许久,张旮就喘着粗气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司令,林营长说......他说没炮弹了”

“什么”老黑大嗓子一吼,震得张旮脸上铁青。“林建那个败家子,这么会工夫就把老子的炮弹轰完了,让老子以后拿什么守住阵地呀,难道拿他林建的脑袋当炮弹吗?他林建有几个脑袋,他娘的不想活了”老黑气得掏出腰间的手枪就要往炮兵阵地冲。

谢依一把拉住怒气冲天的老黑,笑道:“我说老黑啊,你吼个啥,当初你给林建下命令的时候那我也是在场的,清清楚楚听得你对林建说:‘你个王八羔子,小鬼子阵地上的哪闪出机枪掷弹筒的火星子,你就给老子用炮弹给弹灭了,要是灭不了就毙了你。’你当时是那样讲的吧,我可没听你说要给你省炮弹呀,就刚才炮兵那阵势,我想你就是事先通知了,我看林建他也是忍不住的。不过他们的火力压制也是做得相当成功了,你没看现在最前排的部队已经冲到接近鬼子阵地不足七十公尺的地方了嘛,功过相抵功过相抵”

老黑呼呼地喘着粗气,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而张旮依然是满脸恐慌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谢依对张旮摆摆手道:“小娃子,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到一边候着去。”张旮两眼珠子往老黑那瞄了许久,见老黑没有要发作的迹象,他才踮着脚轻轻地闪一边去了。

“呵呵,老黑,你刚才不是还夸炮兵营炸得好嘛,现在却又怨起林建不帮你省炮弹了,你呀,我看你心里想着要是能再有猛烈的炮火压制那该多好”谢依拍着老黑的肩膀笑道。

老黑苦笑道:“要不是为了拿下阵地之后的防守着想,我当然是有多少炮弹便往鬼子头上扔多少了,可我们不是家底穷嘛,扔完了后等你想到用这玩意的时候你便会两手瞎抓连毛都抓不到半根。你看看这一会儿的工夫,没了炮火,1团有两个连队也倒下了,2团方向还好些却也瞬间死掉了一个连的人。付出几百条命的代价便是往前推进了五十米,而这最后剩下的五十米才是最艰巨的呀”

望着前面独1旅将士们英勇嘶吼着往前冲去的壮烈场面,谢依心里涌起莫名的感动和心痛,为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而欣慰也为那不断倒下去的将士们而悲伤,谢依情绪激昂地说道:“老黑,我代表独立1团一千一百五十三名将士向你请命,让我们独立1团上吧,你不能让我们就这么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这独1旅的兄弟一个个地倒下呀,你这样便是陷我们独立1团的弟兄于不仁不义之地,作为他们的指挥官,我请求你,也是要求你,请你将我们独立1团派上第一线”

“再等等,再等等........”老黑低声说道。

谢依嚷道:“老黑,我心里明白我手下的战斗力是远远及不上独1旅的兄弟,但是他们也不是纸糊草扎的,要是你再这么坚持我便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独立1团将士的战斗意志品质和我这个团长的指挥才能了”

老黑张口数次却又是吐不出什么话来,而在谢依锐利非常的眼眸的紧盯之下老黑最好只得是叹了口气,道:“哎,那这样吧,西侧的1团伤亡比较大,你们便协助1团从西侧插入,争取先于东侧的2团撕开鬼子阵形的口子,只要撕开了一道缝,你们这边的优势兵力便能轻易地把鬼子给吞了”

“好的,老黑你放心,我定会率领弟兄们杀进鬼子腹部去,搅烂捣碎了,和着血将敌人吞下去,哈哈哈”一听到能带着部队往前冲击敌人的阵地,谢依满脸灿烂笑开了花,整了整军装便迈开大步。

老黑一见谢依大有将士出征的模样,连忙阻挡住他皱眉道:“你这是要干吗?”

“带领弟兄们冲锋陷阵呀,老黑,他们是我带出来的兄弟,虽然大都是地痞流氓没几个好货,但是既然他们成了我的兵,那么他们就是我们的兄弟,今日谁与我同袍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既然是兄弟,上战场为国家为民族赴汤蹈火当然是得一起上。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是否还有疑问?”谢依淡定地说道。

老黑急忙说道:“你怎么能亲自上阵呢?你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手下的弟兄由谁来带?你当我为什么要窝囊地待在战阵之后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手足在前面搏杀,那还不是因为我是最高指挥官,许多重要的决定都得由我来定,所以你不许上”

第五百二十三章 血杀!

第五百二十三章血杀!

“我死去后,你从我部下中擢升一位将官出来当团长便是,你是独1旅和独立1团实际上的最高指挥,所以你必须得守候在安全的后方,而我没有你的这层顾忌,所以我得与我的弟兄一起冲锋陷阵,为什么我死不得,马革裹尸何足惜,十八年后又是硬汉一个,到那时鬼子没赶出中国谢依还打鬼子”谢依嘴一撇,拨开老黑阻拦的手臂,迈开大步向独立1团的阵营走去。

老黑只能看着大步离去的谢依连连苦笑,他知道自己是劝阻不了谢依这个南方蛮牛的,看着谢依比自己显得矮小的身板,老黑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谢依变了,谢依真的变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骗子了,此时的他铆起来的那股蛮劲让人有几分无奈几分钦佩。

跨步疾行,耳畔有风声划过,谢依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灼灼有神的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面不远处独立1团的将士们。

“看,团长来啦,团长来啦”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声,原本病恹恹半蹲在地上的独立1团的将士们立马就振奋了起来,一个个站起身来,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生怕谢依见不到自己的精神抖擞的模样。

独立1团的人大多都是街头的“活跃分子”,不敢说都是不怕死的硬角,却也一个个是死要面子的主,现在来当个兵佬居然是得缩着脑袋做预备队,这让所有的人感到无比的郁闷,便连独1旅的人望向他们一眼,他们也觉得人家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下意识地缩缩脑袋。这会儿看到一直都待在老黑身边的谢依过来了,生怕不要他们上战场,这便一个个从原本的病恹恹状态变得生猛了起来。

谢依走到看起来有些七零八落的队伍前边,怒喝一声道:“他娘的,老子来了一个个还傻杵着不动,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一个个捶入土里头去呀”

醒悟过来的各营营长吓得连忙招呼各自手下队伍列队,将接近两千号的人很快地就编排整齐了。

谢依心里暗暗点头,终于像点样子了。这时队伍中不知道是谁大声吼了句:“团长,是不是要我们上去拼命了?”

谢依大笑道:“弟兄们,现在终于让我们团等到机会了,前方西侧一里地外便是我们的目标,撕破鬼子的防线插入鬼子的阵地内,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鬼子兵全部干掉,一个不留,所有俘虏一律杀无赦,都给老子记住了没有?”

“杀吼........”

“杀吼........”

巨大的吼叫声从独立1团的将士口中喊出。

“操死狗日的龟蛋”队伍中土匪出身的游星余大吼一声。

“操死狗日的龟蛋”

“操死狗日的龟蛋”

........

一波胜过一波的粗口叫骂声在阵地中回荡着,不远处的老黑听了之后是苦笑连连。

近处的谢依直觉得脸上稍微有些难堪,向这般呼口号的在别的部队还真是少见得很,谢依知道这些人以往都是有骂粗话的习惯,现在嘶吼也不是什么很不可理解的事情,不过如此高声地喊出口号来还是让他这个指挥官觉得有些不自然。

重重地咳了好几声掩饰住自己脸上的不自然,谢依下令道:“现在我命令,1营和2营作为第一梯队,分两拨次对敌守军西侧阵地发动攻击,3营和4营作为第二梯队以保持持续攻击,我的要求是不许后退一步只许向前挺进,将士但凡有退缩畏怯者当场击毙,而我也会带领1营第一批上去,今天我会与你们战斗在一起逐鞑虏,光复我中华山河”

谢依团长居然身先士卒

巨大的声音在独立1团每位战士的心中回荡着,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战士怔怔地看着谢依,便连游星余在这一刻也是惊呆了,他愣愣地看着谢依,向其他所有战士一样他眼中慢慢地多了一种叫做尊敬的东西,这种东西在他们这种人身上是很难出现的,他们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特别是对当官的更是如此。而现在他们对谢依这个长官产生了由衷的尊敬,进而从心底深处震荡出最真的反应——服从,绝对的服从之心。

前方枪炮声依旧震耳,几天前是处于想象中的弹火纷飞硝烟四起的景象现在在独立1团的战士们眼里变得已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情景了,不能不说人对环境的适应力是相当之大的,特别是这帮地痞的适应力更是大。

硝烟弥漫,子弹已经上膛,枪口处挂上的刺刀闪着嗜血的寒芒。

独立1团1营的士兵并不知道冲锋意味着什么,然而从前面快速前进的独1旅士兵被击中后迅速扑地抽搐的惨状使得他们心里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然而扛着枪的他们却是没有一个胆怯的,他们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的兴奋,残暴的因子原本已深埋在心中,战场的血腥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嗜杀本性。

“各位弟兄,给我往前杀,冲垮鬼子的阵地,砍下鬼子的头颅,国家的尊严就在你们手中紧握的钢枪上,男人的尊严则是要你们用自己的行动去维系。我希望,在我们冲下鬼子阵地后每一位独立1团战死的和受伤的弟兄都是被子弹从前胸穿过的,而不是在后背,明白吗?临阵怯弱退缩者视为叛徒一律处死杀”谢依暴喝一声,手中的枪对空鸣放两枪,1营的全部将士争先奋勇地往前冲去。

游星余一直都在观察着谢依,他见到谢依在兄弟们都往前冲的时候也是立即夹杂在人群之中往前冲去,而是没有像他想象中一般有龟缩后方的举止出现。他爷爷的还有点人样游星余在心里喊道。环顾四周,只见着黄龙、何天豪、蒋状和许志纬拱卫于他的四周,游星余重咳了声,眉头一拧恶狠狠地盯了四人一眼,四个小弟知道游星余是什么意思,轻叹一声都散了开去与他保持一段的距离。战场之上能保住自己一条命便算是祖上积德了,四人居然还想保护自己,这如何不让游星余着恼。

低毛着身子1营的士兵快速地向前冲去,途中不停地有将士倒下,到达与鬼子阵地只有五十米的地方,攻击的独1旅1团便被滞留在这里而不能再往前踏进一步,除了十几挺尚未被鬼子打掉的机关枪手能够有沙包掩体外,其他的战士都只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密集的子弹从头上嗖嗖飞过,既然不能起身又如何能够向前挺进呢。

换下进攻的1团,谢依这个时候压力也是很大,地上大堆大堆1团战士的尸体,此刻独立1团一营的战士们就趴身于这些友军战士的尸首之间,前面鬼子的火力依旧犀利。望着前面鬼子工事掩体中不停地扫射的机枪,谢依眼里恨得冒火。

“一连,给我上”谢依大声喊道。

一连连长慕学武大声应了声是,他以手势命令他下属的二排和三排士兵往前冲,二排和三排的将士接到命令后没有一丝的含糊,呼啸着往前冲去。他们左闪右移,疯狂地嘶吼着以减轻心中对死亡的恐惧,此刻他们的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是往前冲往前冲。

“手榴弹,给我往死里砸”谢依趁着鬼子的火力都被一连二排和三排战士吸引的关口大声命令道。

每一位战士的胸前都是挂有两个手榴弹,听到谢依的命令都便纷纷拉开保险,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千枚的手榴弹往鬼子阵地上扔去,是相当致命的,很快工事内的鬼子便被炸得哀号声四起,更多的鬼子则是被炸得飞上了天。

连长慕学武从地上跃起,大吼道:“弟兄们,跟着老慕往前杀呀”慕学武第一个大踏步地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往前冲去,紧随其后的是八十多位一连一排和四排的战士。

“机枪手,给我火力压制,二连三连四连的弟兄跟着我一起往前冲啊”谢依见到慕学武往前冲去的景象莫名地心里一热便也挺身往前冲去。害得警卫班的十几位战士都吓得差点晕了过去,一个个连忙紧紧地跟上去护卫在谢依的前后左右包得严严实实的,要是谢依出了什么差错,这十来号人一个个都难辞其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好好好”在后面观察战局的老黑这个时候连声叫起好来,拿着望远镜的手也是激动得颤抖了起来,他没想到独立1团居然是这么悍勇,虽然是借着手榴弹数量之威和之前独1旅战士拿身体铺路之功,不过对于独立1团这样的菜鸟部队来讲,如此锐猛的士气绝对是可佩可敬的。眼看着独立1团和西翼阵地距离越来越近,东翼的鬼子守军也是受到了影响,2团进攻的阻力暂时得到了舒缓。老黑长嘘了口气,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独立1团这股憋足了劲的新生力量立时使得原本胶着的战局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西翼的守军火力据点不但大多被拔除,守军的信心也是大减,眼见着独立1团呼啸着往前面杀去,1团马上从一百米外的二线快速地跟进了上来。

此时西翼阵线冲在最前面的便是独立1团一连一排和四排的人了,原本的二排和三排作为先头部队已经全部为国捐躯,倒下去的身体为后面的战士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身前身后都不停地有人倒下,游星余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很快,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周围血腥的味道让他既觉得头皮发毛又觉得全身血液沸腾,一种对战的渴望从身体涌出,不可抑制。

游星余闪避着子弹艰难地往前奔跑着,眼角还要不时地往地上瞄去用以观察地上那些个泥坑,要是一旦踏进去了腿便会被吸住得挣扎许久才能挣脱,在这段时间里你便将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密集的子弹足以将你打成个筛子。

汗流得飞快,精神上高度的紧张使得游星余不停地咽着唾液,周围一片惨叫声连连,这里不是地狱却也是人间的屠场。终于,短短的五十米的距离,只是十几秒的路程,一连的首批战士冲到了阵地的前沿。

游星余也在这一批的战士中间,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你可以清楚地将前面两三米处鬼子眉头上的眉毛有多少根都能数出来。电光火闪之后,一连的战士举枪前刺,吼叫着往前冲去。

战壕之内早就已经被大量的手榴弹炸得一塌糊涂了,还活着的日本兵已经知道他们守不住阵地了,但是他们没有战略后撤的可能,在歇斯底里的日本军官吼叫高举战刀要他们往前拼杀的时候,他们只得装上刺刀,将枪膛中的子弹退出,进行最后的死战,为他们所谓的日本帝国天皇陛下奉献所有的时刻到了。

两群人便这样结结实实地扎在了一起,用着手中的步枪狠狠地将刺刀扎入对方的胸膛中去,最后活着的便成为战场上的胜者。

游星余和一个鬼子兵对峙上了,两人静静地盯着对方,游星余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鬼子的三八大盖上了刺刀后居然是比自己手中的中正式长了五六十公分,对面的鬼子矮小而结实,头上顶着的钢盔已经是歪了,游星余能清楚地看到他头上的汗水,矮小的鬼子将手中的枪拖下垂抵着大腿内侧,刺刀并非直指着游星余而是斜指向天。

和某些见多识广的老兵聊过,游星余知道鬼子相当擅长甩刺,现在见到原来三八大盖居然比中正式长了这么多游星余才知道拼刺刀似乎吃亏不少。

咽了口唾沫,游星余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对面的鬼子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血洞,游星余在纳闷着鬼子为什么不开枪的同时继续向自己下一个目标扑去。游星余并不晓得,鬼子之所以定下这么个白刃战之前退掉枪膛中子弹的做法,除了可以彰显鬼子武士道精神的勇悍,更为实际的则是三八大盖的子弹初速实在是太快,在近距离大规模白刃战中,如果开枪子弹会穿过前面的人的身体误伤到后面的自己人,这样前面的人因为不会马上死亡而可能继续扑上来攻击,后面那位自己人则会因为子弹留在身体内翻滚而死去。中正式和其他中国军队装备的步枪却是没有这个问题,打中了就不会有活命的,子弹初速不大杀伤力却是远比三八大盖要厉害得多。

不断拥上前的日本兵不会给游星余有拉栓开第二枪的机会,挺着枪无非就是格挡刺杀,能不能杀伤敌人自己存活着要看个人的能力了。在奋力格挡开鬼子甩来的刺刀时,游星余仿佛能够感觉到腰间刺刀在跳动着发出强烈的嗜血信号,游星余眼睛紧盯着前面鬼子的喉结,想象着当刀锋划过时的噬杀快感便让游星余激动得浑身颤抖,狞笑着的游星余一步步地向鬼子逼近,前面是怀疑游星余神经有问题的鬼子兵正战战兢兢地等着游星余上前........

一班之中最为勇悍的当数许志纬,其次是胡卫岳和蒋状。许志纬拿着一把大砍刀,刀背朝上猛力荡开鬼子的步枪,猛力向前划一道弧线,刀口便狠狠地砸在鬼子的脖子跟脑门子上,大刀砍得鬼子哇哇叫,许志纬却是越战越勇,不待多时他身上便溅满了鬼子的鲜血,单手已经是抓不稳大刀而轻微地抖动起来了,他只得两手抓刀,手稳了之后他那刀刃稍微有些卷起的大砍刀依旧犀利,只是浴血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大有神鬼辟易之势。

与精悍勇猛的许志纬有得一拼的是胖子蒋状,一把中正式步枪当烧火棍一样使,抡得飞轮一般,砸在鬼子脑袋上一准一个脑袋开花,在蒋状大脑袋里看来这步枪前边装个刺刀顶个毛用,还不如把枪身做得再粗大些,这样他使着才趁手,可怜的中正式步枪正惊恐地颤抖着,如果不是出厂时经过了严格的层层质量把关,握在蒋状手中的步枪怕早就魂兮归天了。

长相粗犷至极的胡卫岳拼起刺刀来也是狠辣非常,那些身材结实的日本兵也没几个能在他手中走下三个来回。远远地他见着一个日本军官正拿着王八盒子射杀着自己的兄弟,王八盒子不用瞄准是指哪打哪,随着啪啪的枪声,不断有兄弟倒下去了。胡卫岳大喝了声王八蛋便朝着那个军官冲了过去,在胡卫岳跑到离日本军官两米远的时候,日本军官甩手一枪击中了胡卫岳的腹部,只觉左腹热了一下,胡卫岳也不管伤口正不停地往外流出大量的鲜血,依旧嘶吼着往前扑去,击发完最后一发子弹,尚且来不及拔出军刀的日本军官被胡卫岳一下扑倒在地。

胡卫岳双手环上了日本军官的脖子,用力地一紧一旋,咔嚓一声日本军官的脖子便被硬生生地旋断了。日本军官身体抽搐后便像一摊泥一般地瘫在地上。胡卫岳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来阵阵剧痛,咬着冷冷的牙,从日本军官手上夺下军刀,挣扎着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厮杀目标。

伤者没有停留下脚步休息的权利,因为还有更多的兄弟正在浴血奋战,停下便是孬,更不配称是一名战士

第五百二十四章 从小兵到连长!!

第五百二十四章从小兵到连长!!

何天豪和黄龙两个丝毫谈不上英勇,只能说是猥琐,猥琐地跟着别人以多战少而绝不会与人单干,更绝的是黄龙专从别人身后下刀而绝不与别人正面冲突,何天豪也是一沾就走泥鳅般地游走着寻找占便宜的事。

如若见到两人战得如此猥亵,“英武”的谢依团长应该是会相当苦闷,他的战前训话看来是白费口水了。虽然两人的手法不是很地道,却也能起到相当好的效果,在两人手上超度的冤魂居然是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些猛打猛杀的战士。

西翼阵线的全面崩溃使得东翼的日军已经是没办法再沉住气了,腹背受敌之下他们已经无法定下心来抵挡正面2团的猛烈进攻,很快2团也是冲上了东翼阵地,阵地失守其气势已衰竭。在骄傲异常的日本士兵的眼里一向都是认为他们是一支无敌之师,怎么可能接受被中国军队攻陷阵地如此大的打击,迷茫和不忿使得鬼子已经完全昏了头,在如狼似虎的冲杀下战斗力大打折扣。

此时身在后方的老黑兴奋得重重捶了自己大腿一下,向独1旅所有人员下达了总攻令,便连工兵和通信兵等都抓起武器往前呼啸着冲去,老黑这个时候终于是可以放松一下,拿出他宝贝的香烟盒抽出了一根烟,滚滚烟雾中他在思考着下面应该如何守住这阵地。

半个小时之后,鬼子已经全部被消灭了,沉寂之后的战场仿佛依旧能听见不久之前厮杀的双方的惨叫声。地上血肉模糊,横七竖八地躺着鬼子兵和独1旅及2团的战士。

战场由一些连队派出士兵来打扫,地上腥臭的味道让这些见惯了杀戮的兵也呕吐了起来,毕竟那些恶臭的确是太过恶心了,整个阵地便像是屠宰场一般,死去的双方士卒没有几个身体是能保持多完整的,红白之物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也难怪清扫战场的士卒要呕吐了。

伤亡报告第一时间送到了老黑的手中,独1旅折损近半,独立1团这次作为预备部队受损相较之前反而是少了许多,只折损了八百名将士,要命的是独立1团士官以上的指挥官受损相当严重,班长死伤二十人,排长十四人,连长四位,营长一人,看到报告,谢依的心都凉了一半,全歼鬼子一个步兵联队的喜悦给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现今独1旅可战斗人员有2203人,而独立1团只剩下一千人整,值得庆幸的是清理战场鬼子兵的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拥有的弹药异常充足,再加上从战场死亡的独1旅和独立1团战士身上收集来的枪支弹药,现今的枪械装备两个步兵旅也有余。手榴弹奇缺的问题也因为缴获了鬼子未来得及销毁的80门掷弹筒和整整四大木箱的炮弹而得到了缓解,一直以来为弹药愁眉不展的老黑现在终于是舒了口气,现在他不用再去咒骂后勤部的垃圾后勤保障了。

拍了拍谢依的肩膀,老黑道:“兄弟,别再伤感了,我们没时间为死去的弟兄悼念,鬼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杀过来了,你快些去整编好独立1团,我们要尽快挖好战壕,巩固我们的工事,援军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过来。”

谢依点了点头,无声地迈步走向了已经是大伤元气的独立1团......

战场之上没有完全意义上的胜利,虽然貌似势如破竹,但其实独立1团也是伤亡惨重,这次能够联合独1旅以低于日军的死亡数字攻陷日军阵地已经是算很成功的攻势了。苍蝇般恼人的军事记者要是得知了这个情况恐怕是要屁颠屁颠地跑来挖料了。而老黑打给军部总指挥所的电报却是未曾提及这些,所说的只有“罗店业已为我部攻陷,恐难防日军后继部队,电请军部速援”。

对于游星余他们班来说,损失也是相当大,陈阿四和刘立权这两个老实憨厚的汉子战死了。更为要命的是胡卫岳也是流血过多而死,他的前胸给鬼子的刺刀捅了十多个血洞,腹部插着两把日本军刀,临死的时候他依旧是两眼怒睁,只是往日炯炯的灵气已经无法从那双眸中寻觅。

游星余和他的四个兄弟单膝跪地,默默地环卫在胡卫岳遗体的周围,没有眼泪没有哀号,深深的哀意只是隐在心中的最深处,默默跪立的时候时空仿佛都停滞了,他们五个想到了许多许多胡卫岳的事情,之前他们无法认同的一位大声兄,此时却是他们最为尊敬的战友和长官。

一身残衣破缕的邱林大腿上也是挨了鬼子一刀,他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胡卫岳的遗体旁边,听到自己的好友战死了,他便来送送,看老友最后一眼。游星余微抬起头,眼角扫过见到是邱林,这个时候游星余已经是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对邱林的恨意,这个时候他看着邱林眼中的哀愁甚至是产生了相惜之情,游星余冲邱林点头示意,邱林见到也是友好地一笑。

邱林将胡卫岳不能瞑目的双眼用手合上,抓起一把身旁的土,满满地撒在胡卫岳的身上,“兄弟,好好睡吧,你不用再受苦了,你以前常和我讲要自由地生,快乐地死,今天你能战死杀场也算是命有所抵了。回家去吧,你的魂魄在去报到之前还望能给咱捎个信给南方的家人,替我们问问他们是否一切安好。”邱林嘶哑的嗓音中投着浓浓的哀伤。

让邱林的最后一句话搅得心里上下翻腾的游星余拧头望向南方,那里有着自己心中的家,家里有个老婆,她或许是能算得上我的家人吧,打小就孤零一人的游星余这时奢侈地想着。

处理尸体的士兵来了,将胡卫岳的尸体抬向不远处的地方掩埋,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目送着这位为国家为民族而牺牲的勇士远去。

谢依其实早已来到了游星余他们的身后,他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当胡卫岳被抬走的那一瞬间,谢依心中仿佛也是感觉到自己一位至亲被抬去掩埋般心里很痛很痛。

谢依轻咳了声,将目光仍望着早已远去的胡卫岳的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团长,团长”谢依走过之处,周围的士兵都是刷的一声立正行礼,经过了生死与共的经历之后,谢依已经是成了独立1团所有官兵心中真正的长官。

谢依径直走到了游星余的身前,他看着游星余,这个原本什么也不懂的士兵现在身上沾满了血浆,也不知道是鬼子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眼睛中的神韵是改变了许多,那里面现今充满了嗜血的战意和狠厉,这个时候谢依知道这人已经是真正地进入了兵的角色,进入了战者应有的心理状态。

“你叫游星余我没记错吧?”谢依肃声道。

游星余洪声应道:“是的,团长。”

谢依笑道:“我曾经记得你与我讲过你是你们班的准班长,那么现如今胡士官死去了,我想要擢升你这个二等兵为士官,你便成为你们班的班长,你可敢应承吗?”

游星余昂头傲然:“男人有什么事不敢为,不就是小小一个班长嘛,我一定能干得比胡卫岳还要好”

谢依大笑道:“好,够气魄,好好干,干好了我还给你提”

谢依在游星余胸口重重地捶了下,然后就去和他的尚存的连级以上干部要各个排班级别的指挥官的推荐名单了,而连级以上的名单则由他亲点。

风风火火的谢依走了之后,何天豪冲游星余呵呵笑道:“大哥,恭喜啊,加官晋爵啦。”

“我们几个做小的一定全力辅佐大哥,大哥指哪我们就打哪。”黄龙马屁道。

而比较拙笨的蒋状和许志纬只是会一个劲地傻笑,也说不出个屁来。邱林深深地看了游星余一眼,然后便神秘地笑了笑,之后便转身离去了,在他的心底他高声喊道:“小子,祝贺你了。”

望着一声不吭就走掉了的邱林,游星余发现自己已经是全然对邱林没了以往那种敌意,反而现在他觉得这个人蛮不错,至少能和胡卫岳那个大老粗交上朋友的人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悲伤过后变得再次面对残酷的现实了,弄好所有琐碎的事之后,独1旅和独立1团的所有战士便开始在老黑母猫发*一般的嘶鸣中开始拼着老命挖着战壕和加固起工事来。

谢依这个时候却是非常地担心长久以来都没有休息好的战士的体力问题了,再加上所有战士还是在淞沪口阵地的时候吃过几块大饼,以后便一直是粒米未进。忧心的谢依找上了老黑问道:“老易啊,你说战士们的饮食问题该怎么解决呀,现在所有人都是饿着肚子在挖战壕,这样下去可不成,没等鬼子来,我们的战士先饿得两眼昏花了。”

“他娘的,该死的后勤部的蛀虫们,平日里克扣我们的军饷他们就很能干了,真要用他们运输物资的时候却是鬼影都见不到一个,真是想想就来气。”老黑吼道。

谢依叹道:“现在哪儿能弄到吃的啊,先得给众弟兄垫垫肚子。”

老黑眉头紧蹙,也是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他不是没有向负责后勤的后方催要食物弹药,但是他心中却也是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过他们能将物资运到。

“人是铁饭是钢,人要是不吃东西那是不行的,士兵没吃饱打起仗来也没得什么精神头。唉,可叫我从哪弄这么多吃的,总不能我变出大馒头出来吧”老黑苦笑道。

谢依说:“就是抢我们也要弄些吃的来,不然的话这仗没打就输了一半了。”

老黑道:“如今我想我们还是派些人到附近的镇上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食物。小鬼子还有些罐头能让士兵们撑上那么一阵,但愿那帮天杀的后勤能早些到来。”

谢依点了点头,他也清楚这只是尽人事而已,兵荒马乱的哪那么容易找到食物,谢依于是便在独立1团中点了游星余那个班去寻找食物。

即便是万分的不愿去干这种毫无挑战性的任务,游星余也是只得顺从于谢依的命令。

领着自己的四个兄弟,这个只有五人的小班随意选了个方向便往前行进了。走了有半天,天已经是渐渐地黑了,路上大都是一些空房,里面的乡亲早早就逃离了,有的只是狼藉不堪的杂物之外,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却是找不到一丁点。

眼看着天已经暗了下来,五人便进到一户民宅里头休息。

“黄龙,你去外面放哨,我们几个先睡一会儿,他娘的,实在是太累了。”游星余吩咐了黄龙一句后就抱着枪窝在墙角睡去了。蒋状他们三个也是累得很,四个人便一个挨一个挤作一堆。

黄龙神情诡异至极,三步一回头地盯着游星余四人看。紧紧咬着下唇,黄龙重重地跺了跺脚后便疾步走出了门外......

浑浑噩噩的也不晓得睡了多久,游星余睁开了双眼,这一觉睡得并不是那么痛快,只因那强烈的饥饿感总是压迫着游星余的神经根本就没让他有一丝喘息时间。将身边肥大的蒋状给推醒,游星余蓦然发现唯独缺了个黄龙,游星余马上紧张了起来,大喝道:“都给我起来”

何天豪和许志纬马上从地上弹了起来,何天豪揉着蒙眬的双眼,道:“大哥,大清早喊那么大声,想吓死人啊”

“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替换过黄龙?”游星余紧张地问道。

蒋状三人摇了摇头,这回游星余是真急了,大喊着黄龙的名字跑了出去。走出门外,根本就不见黄龙的影子,一杆中正步枪靠在门口边的墙上,游星余捡起了那把枪,重重地叹了口气。

稍后赶过来的蒋状沉声道:“黄龙他逃......”何天豪出力地用手指戳了戳蒋状的腰,蒋胖子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

游星余把黄龙的枪往地上一扔,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大步往着前方走去。蒋状三人默默无声地跟在游星余身后。

游星余脑中乱作一团,脚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而蒋状三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去干扰游星余,只是耷拉着脑袋跟在后头。

走着走着,四人才发现他们越走地段就越荒凉,原本就对当地地理不熟的四人已经是根本就不知道来时的方向到底在哪里了。游星余在一片荒草地停了下来,怒声道:“怎么搞的,走到这狗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你们三个怎么不叫停我。”

何天豪苦着张脸道:“你方才像个哭煞神一般,谁敢喊停你啊。”

烦躁至极的游星余大声嘶吼了声,道:“再折腾下去也是找不到什么食物的了,我们往回走,尽快赶回团部。”

四人艰辛地辨寻着哪条才是来时的路,毕竟人生地不熟,兜来兜去愣是兜不回原来的路线。

折腾了老长时间,游星余四个才在太阳落山之前赶了回来。血染的夕阳下,游星余见到百多个独1旅和独立1团所属战士疲惫非常地迎面走来,路上是其他番号的部队在整拨整拨地赶往阵地的方向。

游星余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只见人群堆中两战士担着个担架,担架上面是血人一般的营长阮杜,游星余紧抓着阮杜的手,惊问道:“营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阮杜这个时候已经是气若游丝了,但他依旧是望向游星余灿烂地笑着,游星余见到阮杜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便将耳朵凑了前去,阮杜虚弱地说道:“鬼子用飞机炸得我们好惨,一半的兄弟没了,但我们还是守住了啊,守住了......”

阮杜眼眸间闪过一阵悲痛,仿佛又回想起了那血肉模糊的防御战。

阮杜又叫过他的勤务兵耳语了一阵,勤务兵随后大声嚷道:“营长令,我营组建成独立连,由游星余任连长。”

游星余一听傻了眼了,刚想要向阮杜拒绝掉这个任命,阮杜已经是安详地合上了眼睛,任游星余怎么叫喊也不再回应了,死亡对常人而言的确是恐怖的事情,然而对立志以死报国的谢依而言,如此死法他已经是梦了许久,念了许久,于是他去的异常安详。

游星余这个时候依然是非常茫然地站在旁边,默默地站着,许久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为了完成营长的遗愿,游星余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带着全连人马拉了出去

跑出来的百多人聚集在辽阔的旷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游星余,未来何去何从便要由游星余这个主事人决定了。

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一百六十个人,游星余将脸仰了起来,止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哑着声喊了句:“我命令,全体向北穿插,去杀小鬼子。”

“是”一百六十个人,低沉地吼了声。

游星余随手抓起一杆汉阳造,举起来挥舞了下:“我们这活着的一百多兄弟,就是独1旅,就是独立1团。老子就是旅长、团长。老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和鬼子拼个死活。不愿意去的,你去后方当难民,我不拦你,也不算你是逃兵。愿意杀鬼子的,跟我走。”

游星余坚定地向炮火仍炽的北方走去,他的身后鸦雀无声,一百六十个人静悄悄的,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呜呜的风声。游星余暗自下了决心,就算没有人跟上来,自己一个人,也要给鬼子来个好看的。

“杀鬼子”“杀鬼子”“杀鬼子”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不让一个弟兄送死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让一个弟兄送死

一声高过一声的吼叫响了起来。游星余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这些兵,他们举着武器,满脸决绝地怒吼着。一百多人,几百只眼睛看着游星余,从表情到声音,就像是一个人。

“出发”游星余命令道。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些历经九死一生的士兵转身列队向北方走去。他们的脚步声不甚整齐,沙沙的响声甚至也不大,但游星余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决心和自信。他们再也不是十几天前的那帮新兵了。

蒋状、许志纬、何天豪走到游星余身旁,蒋状说:“大哥你放心,你的这些兵,没有一个怕死的。”

游星余一把揽住了他的三个好兄弟,“大哥我不会再让一个兄弟去送死的。”

“死活我们都听你的。”

“嗯”游星余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安澜镇,位于苏南平原的腹地,自古就是鱼米之乡、人间天堂。游星余的队伍到达安澜镇外围的时候,枪炮声已经弱了下去。国军又败退了,这座镇子和附近的村子无一例外地冒着浓烟,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距离烟雾中的镇子还有三百多米,游星余手向下挥,做了个手势,队伍立即就地隐蔽。两名侦察兵快速闪进安澜镇的残垣断壁之中。

游星余趴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镇子方向,同时,他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状况,自己这支队伍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呢?突然,啪啪两声枪响,一会儿,又是两声,等了一下,还不见他们出来。游星余正要多派几个人去看看,两个侦察兵出镇子了。

“报告连长有两个鬼子兵,被我们收拾了。镇子里再没活人了。”

“二排进镇搜索,并负责警戒。”游星余说完,赞许地看了看这个前来报告情况的侦察兵,“你的名字?”

“葛存正。”

“干得好身手不错。你们侦察班一共有几个人。”

“除了我,就是王二蛋了。就我们俩。”

游星余站起身来说:“走,去看看。”好似不经意地又说,“哦,你们俩以后就是少尉军官了,给我带出来一个像样的侦察班不要侦察排人员随你们挑”

“是”升了官的葛存正没有多少喜悦之色,只是平淡地回答了声。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两个鬼子兵的尸体前,负责搜索的二排也已经回来报告说镇子里是空的,粮食和活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些平民的尸体。

游星余踢了一脚一个脑袋开花的鬼子,发现他竟然还是个曹长。他们的枪支和弹药手雷等早被战士们拿走了,但游星余还是觉得他们有什么能够利用的东西。葛存正用枪拨拉了一下那个曹长的军衔,游星余猛然醒悟,说:“狗日的死了还穿套囫囵衣裳。葛存正,你们俩侦察兵把这两套衣服换上”

“这........这是敌军的军服啊”葛存正低声说道。

“执行命令,士兵披上鬼子的衣裳,便于行事。”游星余沉声说着。

“是”葛存正明白了,麻利地剥下了鬼子的衣服。

游星余转身道:“迅速撤离。”

话音刚落,负责警戒的二排战士跑来报告说,西面发现大量的鬼子,而南面也传来渐渐密集的枪声。

游星余二话没说,命令队伍立刻向北方开拔,他当了多年的痞子,吃柿子拣软的捏,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葛存正、王二蛋轻松秒杀两鬼子,也给了他启发。要想尽量减少己方损失,同时尽量多杀鬼子,重点照顾落单的鬼子兵,这是个办法。

让人郁闷的是,此后整整一天,游星余独立部队再也没有碰到一个落单的鬼子。倒是有几拨大队的日军经过,汽车、火炮、步兵、骑兵,成群结队的远远地就开了过去。国军的阵地,游星余一个也没碰到。要让这一百六十人去攻击师团编制的日军,怕是刚露头就被炸没影了。

夜色降临,游星余独立连宿营在一处小树林里。虽然四面都布置了观察哨,但是日军大部队随时都会出现,任何的篝火和光亮都不能有。士兵们只能掏出干粮默默地啃着。

“这样走太慢了也太危险”游星余对何天豪说,“要是能像来时那样快我们就能找到鬼子的软肋,敲他一家伙,再快速溜掉。要是有汽车就好了”

“鬼子有我带几个弟兄去弄几辆?”何天豪两眼直放光。

“不行”游星余的语气没得商量。

何天豪没有再争辩。

检查了明岗暗哨,再看着没什么异常了,游星余这才去找了个地窝着沉沉睡着了。

“轰”没睡多久的游星余被这再熟悉不过的炮声给吓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但见所有的士兵也是腾身而起迅速地散了开去,游星余对士兵们的快速反应很是满意。

而就在离游星余他们仅二百米远处,二十几个鬼子在操弄着两门山炮,不紧不慢地发射着。这是一个炮小队的编制。不知道他们在打哪里?配合的步兵阵地又在那里?

游星余身旁的蒋状悄声说:“许志纬、葛存正带人摸上去了。王二蛋绕过炮兵去侧翼侦察了。”

游星余没有答话。这帮小子什么时候可以不经自己同意就行动了等战斗完毕后再算账

王二蛋带回来的消息让游星余气得身体都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鬼子的炮兵轰炸的是附近的小丰村。大约有一个中队一百多名鬼子兵,驱赶了上千名乡亲们,把他们赶进了小丰村包围了起来。鬼子进村杀了一次,可是人太多,效率不高。他们干脆就让炮队轰炸,想来个快速彻底的灭杀。

游星余咬着牙站了起来,“一排配合葛存正他们进攻炮兵其余人员,进攻小丰村外的鬼子步兵。”

一排先行动了起来。

葛存正抬手一枪,打死了正在装填炮弹的炮手。一排和侦察班一起冲了上去,一阵乱枪,这支炮兵小队就只剩下了五六个茫然失措的炮手,他们一起背靠里围住了一门山炮,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葛存正上前一步,喊了声:“缴枪不杀”几个鬼子漠然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葛存正一枪托打趴下一个鬼子炮兵,看到了他们围在里面的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给几个炮弹箱上缠什么东西呢

“退后都退后啊”

随着葛存正声嘶力竭的喊声,震耳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气浪掀起沉重的山炮和他周围的鬼子兵,还有葛存正,一起飞了开来。

散落到地上的肢体,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了。

葛存正死了。

他是为了给几个日本兵当俘虏活命的机会,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面对不再反抗的人,任何人的扳机都扣不下去,然而,那些东西,真的是人吗?

这一景象被游星余真切地看在眼里,他跳起了老高,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狗日的。”喊完这一句,他率先操起步枪,从枪托里抽出刺刀扣上。他冲了出去,蒋状紧跟在他身后。早就瞪红了眼睛的士兵们跃出了隐蔽点,向前冲去。何天豪却留下了两个人在剩下的那门山炮上操弄着。

小丰村外,突然遭到打击的日军田川中队放弃了对村子的包围,急忙赶到游星余连队的正面布置防御阵地。听到爆炸、枪响和冲锋号,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先是趴在了地上,随即就展开了防御阵形。

田川中队遭到了突然袭击,可是受到的损失并不致命。

每个日军中队,都配有六挺以上的歪把子机枪。机枪手们刚才正在扫射着跑出村外的平民,现在扛着机枪和弹药箱跑了过来,很快就向游星余连队开火了。

突突突的声音,将一具具躯体阻挡在了日军阵地前不到五十米处。

轰山炮响了。

炮弹越过交战中的双方士兵,落在了日军身后的一个水塘里。激起的一个水柱而已。轰轰随着炮声不断响起,被瞄着打的鬼子的机枪手虽然没有全部乘坐上土飞机,但是也都或多或少缺了些胳膊腿儿。机枪暂时哑火了。

游星余、蒋状,带头跃起身子冲上了日军阵地。激烈的肉搏战开始了。游星余带领的这群求战心切的老兵,对上人数稍少的日本兵,本身就占一点优势,加上这些经历过九死一生的老兵多少有些特殊本事,或是足够滑头,胜利的天平向游星余这边倾斜了过来。

但是顽固的鬼子还在拼死抵抗。

何天豪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到了游星余旁边:“连长鬼子的援军就要到了”

“向我集中火力压制脱离战场二排断后”游星余大声吼着,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且战且走,距离鬼子兵远了些。鬼子的一个军官也大声喊叫着,整理着剩余鬼子的队形。

“哇呀”“哇啊”鬼子们怪叫着追上来的时候,一颗炮弹适时掉在了那个军官的头上除了飞起来的一片鬼子,其余的都急忙卧倒了。

游星余边走边喊:“能扒的衣服扒下来炸炮撤”

何天豪也喊着:“鬼子拉炮的那辆汽车,放在最后,接应断后的兄弟。”

小丰村里这时跑出来一些人,向着几个不同的方向跑了出去。仅剩不多的鬼子,将怒气撒到了这些平民的身上枪响了,他们纷纷栽倒在地。三三两两的鬼子兵又进到了村里。其余的则在村外攒射。

“唉”游星余叹了口气,外围的侦察兵已经发现了大队鬼子的人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挤压了满满一村的上千名百姓,就只是傻傻地等着三两名鬼子的刺刀,最多,跑出去给村外的几十名鬼子当活靶子。

礼仪之邦的人们,面对毫无人性的畜生,还是一副无害的模样。

“救不了你们了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百姓的惨状,和刚刚提升的少尉葛存正的死,深深地刺痛了游星余。他对身边的兄弟们说道:“传我的命令给每个人知道这支部队,从今往后,不要一个日本俘虏。畜生,根本没有当俘虏的资格。”

再往前走,就到长江边上了。

吃柿子拣软的捏,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痞子基本的生活准则,游星余在小丰村一战中并未完全遵守,倒是何天豪和他找来的那位炮手立了大功。小丰村一战,何天豪的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炮火的支援对百人规模的作战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即便这是一场胜仗,撤下来的人也只剩下了九十二人。有近一半的人留在了小丰村外。这支连队,还能支撑几次这样的对拼呢?

游星余在心里下了决心,以后绝不能拿部队硬拼了。现在游星余要面临着如何突破拦在他们前行路上的鬼子长江防线的问题。长江里,鬼子的小炮艇来回地巡逻着,江岸上也有他们布置的防御阵地。更别提他们的巡洋舰也在江中游弋,说不准就能碰上。而且,不及时过江的话,身后占绝对优势的追兵就能来包饺子一般吃了游星余的队伍。

一条大江横在众人面前,对岸的水芦苇给风吹得影影绰绰的。

“摸到岸边去,别弄出啥声响。”游星余轻声命令道。一群人悄悄地摸了上去。

刚绕过一个鬼子的哨所,正好看到一艘小炮艇耀武扬威地从附近江面驶过。“隐蔽,隐蔽”顷刻之间,战士们都钻到了草丛后、岩石旁。

蒋状抱起一个炸药包,狠狠地说:“**,小鬼子欺人太甚,老子给他扔份礼物上去”

“给我安分些”游星余厉声喝止住了蒋状。

鬼子的炮艇仿佛发现了什么,艇前架着的机枪对着江边是一阵扫射。子弹扑簌扑簌地打在草丛上方,有的子弹贴着战士们的头皮上飞过,但是游星余的这些人没有一丝的动静。

扑一颗子弹钻进了何天豪的肩膀。“嘿多亏咱身子骨单薄,子弹穿过去啦这么个小窟窿,绑扎一下就好。要是留在里面,就麻烦了。要是有一门炮就好了,铁定能把鬼子的小艇给轰成碎渣”

看了看一只手慢慢地包扎着伤口,一面还小声谈笑着的何天豪,游星余轻轻说了句:“屁轰沉了我们怎么过去。”

“不如我们游过去?”说这话的是粤籍的老兵,他们不少人水上功夫不错,旱鸭子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是在这夏天湍急的江流中,敌人严密的封锁下,游过去无异于自杀。

游星余看着鬼子的炮艇渐渐走远,叫了声:“王二蛋”

“到”王二蛋像条鱼一样从草丛中滑了过来。

“王二蛋你带人夺取一艘鬼子的炮艇。有问题吗?”

“没啥问题。人越少,动起手来动静就越小,把握也越大。”王二蛋说任何事情,看起来都有点漫不经心、轻描淡写。把九死一生的事情,看得跟玩似的。

“好伪装成鬼子去方便些。”

第十六章过江威龙

扒下来的鬼子服装集中了一下,一共三十一套。除去两套被打成筛子般的不能用了,还有二十九套。挑选伪装成鬼子兵的敢死队成员,也不需要任何评选,只要身材够矮小就行了。很快这样一支假鬼子就站在了大家面前。游星余看着这支“鬼子”乐了,嘴里咕哝了两句:“嘿嘿还真他**的像小鬼子老子都想崩两个出出气”

游星余突然严肃地说道:“你们这二十九个人给我记着,全都给我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是”士兵们答应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出发”王二蛋小声说了句,他对这临时组成的敢死队很是满意。整个小队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气势,这源自于对鬼子的无所畏惧和对战友的无限信任。

假鬼子们埋伏到了距离江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专门等着鬼子的炮艇靠岸。

等了一会儿,王二蛋有些着急了,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他要主动出击。

“全都给我趴着别动我要出去下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许有任何动作。”王二蛋说完,毛着腰向后退了两步,闪到一边的土丘后面去,不见了。片刻工夫,他出现在江边那个小小的码头上,举着枪对空中放了一枪,手舞足蹈地乱喊乱跳了起来。

“啦啦......哈哈依努......那挖......呀呀......”

远处的游星余不禁骂了句:“奶奶的这是日语吗?嗓子还蛮大的。”

古怪的叫声在开阔的江面,传出去了老远。

“八格八格牙路......”有一艘炮艇驶了过来,上面的鬼子官儿对着这边狂叫着。

王二蛋转身就跑,在岸边的岩石间转了两圈,回到了敢死队中间。“列队整齐点,往码头走鬼子被吸引过来了,都不许说话,小心露馅。”

鬼子的炮艇刚刚靠岸,就见一队“同僚”走了过来。

“口令?口令”“刚才那个吓破胆的疯子,你们抓到他了吗?”炮艇上冲下来四五个鬼子,对着这边嚷嚷着。王二蛋们却根本就听不懂。炮艇前面的机枪一直对准了王二蛋他们。

五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跟前了,王二蛋怒吼了一句:“八格八格牙路”

也许这个就是口令

第五百二十六章“灭日小队”

第五百二十六章“灭日小队”

“兄弟,和我们在一起吧。”

俞振海抽了一下鼻子。

接应出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大约有一百来个骑兵的样子,不过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尽管骑兵团被打散了,但在爆破一营的支援下,还是有一半以上的弟兄们突了出去。

刘春雷失神的眼神看着前方,那里,是自己的弟兄们曾经防御过的地方,奋战过的地方,但现在,却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而且,那么多的弟兄,永远的,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俞振海同样也是失望的,原本指望在骑兵团的配合下,能够突破曾官镇,但现在,显然已经变得不太现实了,在自己的面前是太多太多的敌人

“兄弟,和我们在一起吧”

当俞振海又重复了一遍这话的时候,才让刘春雷从痛苦和沉思中惊醒:“长官,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国民**军陆军第26师”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刘春雷的眼睛亮了一下

国民**军陆军第26师

这是一个充满了血性、写满了辉煌的部队

“长官,我们愿意加入”刘春雷站了起来,“叭”的敬了一个军礼。

俞振海笑了,自己的部队又壮大了,但是,随即他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阴沉,下一步,自己该往哪去?

..........

炮艇上的鬼子和下到地面的鬼子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挂着中尉军衔的艇长面带不屑地走下炮艇,严肃地问了句:“口令不回答口令,就全部抓起来”

王二蛋举起手来,像是要敬礼的样子,却突然往下一落,吼了声:“冲啊”就冲进了鬼子堆里。

后面的假鬼子们也一拥而上,炮艇甲板上持枪的卫兵被人一枪撂倒,几个人跳了上去。

艇前趴着的机枪手,这时想开枪也不行了,都是一样军装的人混在一起,打谁好呢?他转动着枪口,徒劳地瞄准着,这时一把匕首从他颈部滑过,他咕噜咕噜地想叫出声来,却只能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和鬼子扭在一起的王二蛋,袖子中的匕首滑到手里,瞬间就给两鬼子放了血。鬼子中尉哇哇怪叫着抽出一把长刀,扑了过来。

炮艇上有十四个鬼子,王二蛋的人比他们多了一倍还多。几分钟混战下来,唯一还在蹦跳的就是那个鬼子中尉了。

鬼子中尉的长刀一下一下劈得呼呼有声,王二蛋闪转腾挪,每一次都堪堪避过刀锋,匕首从侧面挡一下,长刀就劈偏了。几个战士对望一眼,同时操起鬼子的步枪上了刺刀。“杀”一声吼,像一个人发出的。不同角度一起刺出去的几把刺刀,立时将鬼子中尉刺穿后架在了空中。

“打扫战场快”王二蛋吩咐着。

王二蛋这会赶回了游星余他们的落脚处,他朗声说道:“报告连长炮艇弄到手了。我方损失两人,伤一人。缴获的炮艇一次可以挤下三十个人。”

“一排和敢死队,上艇,先行渡江。其他人原地隐蔽。”游星余说。

王二蛋站着没动,有些尴尬地说:“可是,我们没人会开这玩意儿啊”

“什么?”游星余傻眼了。

何天豪站了出来:“我........我也不会........可是我会开车,再找几个会划船的,大家一块儿合计合计,也许有点用处也说不定。”

“别他**废话了快找人去弄啊捣鼓好了给你小子记大功。”

何天豪和几个人上艇弄了一阵子,马达声响起,小炮艇歪歪斜斜地向江面开去,又左摇右摆了一阵儿,终于顺利地转头开了回来。一排和伪装成鬼子的敢死队二话没说,就上了艇。穿鬼子军服的机枪手、炮手,很自觉地就待到了相应的位置上。

马达声渐渐远去,游星余这时却突然发觉在远处,另一艘炮艇正向何天豪驾驶的炮艇驶来。在这边捣鼓了半天,却没曾想原来还有其他的巡逻炮艇

“连长,我们拼了吧”蒋状雄赳赳地站了起来。

“拼个给老子趴下”游星余低吼了声,“先看看再说。”

何天豪想要开足马力逃跑,无奈炮艇载重量太大,根本就跑不过后面追来的另一艘炮艇。王二蛋一身中尉军服,站在炮艇前,冷冷地看着追来的那艘。两艘船几乎平行的时候,对面鬼子的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何天豪突然加速。两艘船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八嘎八嘎呀路八嘎”王二蛋叫了起来,对着己方驾驶员叫完了,又对着追上来的炮艇嘶叫。谁知道,他脚下的艇身一停,再猛地一加速,王二蛋中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周围的假鬼子们哄笑了起来。

“八嘎........呀路........”王二蛋叫着。最后几句已经不那么大声了。

精心安排的这场无聊的闹剧,对观众的吸引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追来的炮艇顿了顿,开向了别的方向。他们的指挥官摇摇头说:“一定是执行任务不理想的一群倒霉蛋。谁愿意去招惹他们呢况且,那里还有位愚蠢的中尉,军衔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人生,还真是无奈啊”

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冲突,聪明得玲珑剔透的王二蛋已经明白了那句日语是骂人的话。并且,对自己能娴熟地运用着仅会的两句鬼子话,感到有点小小的自豪呢

第一批渡江人员顺利抵岸,在一处鬼子警戒的死角下了船,炮艇带着王二蛋和几个敢死队员返航了,当然,回来的还有驾驶小艇的何天豪。

回来的时候,这些兵油子们学得更聪明了些,不是走直线回来,而是学着鬼子的巡逻艇的样子,走了一段段的折线,最后再沿江边回到了原地。见到了鬼子的小艇,他们远远地就躲开了。回来的过程倒是很顺利的。

第二批渡江,逛油了的船员们胆气更壮,没有出任何差错。

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了,却多出来四个人,实在是塞不下啦。再来一次或者丢下四个人,显然都不行。游星余就搞了条长绳,挑了几个水性最好的系在船边的水里,把炮艇变成了条“拖船”。

快到上次的登陆点了,发现条鬼子的小艇在附近不停地转悠。何天豪不敢贸然将船开过去,也在附近转了圈,不料鬼子的小艇靠了过来。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王二蛋故伎重演,站在船头“八嘎八嘎”地叫了一通。

鬼子的船没走,而是如临大敌地渐渐靠近。上面的一位鬼子官儿,大声地问着话,可惜王二蛋只能听懂两句,也只会说两句。

“糟糕要穿帮”

鬼子越来越近了,该怎么办呢?

突然,一名鬼子扑通一声掉进了江里,哇哇叫了两声,浮起来,脸朝下一动不动,眼见着是死了。

“扑通”又是一个站在船边的鬼子掉了下去。鬼子船上立即就乱了,不少鬼子对着水里胡乱地开枪了。可是打了半天,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趁此机会,游星余命令:“冲过去,上岸”

小艇开动,鬼子的船被水鬼缠着自顾不暇,没有追上来。只听“啊”一声惨叫,那是又一个不小心的鬼子喂了王八

上岸清点人数,只有系在后面的四个人不见了。大家一下子明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了。“敢死队给我挨近了开上几炮。打沉狗日的。救了我们的兄弟后,在下游五百米处登陆,就是那个小山包后面。其他人现在就向那里转移,动作要快”游星余下了命令。

在江面的时候,游星余就在观察,登陆点不安全的话,先转移去那里。他发现下游鬼子的布防要松懈一些。先观察好了那个地方,现在就作为和炮艇上兄弟的会合点。这里闹出了大动静,相信不久就会布满鬼子兵了。

两只炮艇再次抵近,何天豪在小丰村外找到的那个王牌炮手,这会儿操作着艇上的小炮,近距离接连三炮,全部命中。在敌艇的残骸边,他们救起了四名水鬼,掉转船头就向下游开去。

在下游五百米外江岸顺利会合,游星余连队一秒钟也不敢停留,急忙向北方继续穿插。何天豪将小炮艇给弄得搁浅了,恋恋不舍地说:“这炮艇不错啊我是有些舍不得留给鬼子啊”

“放心我来留给他们一个惊喜”王二蛋说着,搬了些鬼子的手雷炸药堆在一起用布盖上,又把几只手榴弹绑在不同的位置,拉了弦绊在不显眼的地方。

何天豪的肩头渗出了一片片血污,连续驾驶炮艇让他肩上的伤口不断被牵动,根本没有愈合的时间。王二蛋扶起何天豪,紧走两步,赶上了队伍。

走出去大约二里地远,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那是鬼子找到了山包后停着的炮艇。

部队在平原上静静地行进,不时路过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村子,村里的人都跑光了。

战士们急需修整一下,补充枪支弹药和食物。在鬼子经过的这段路上,好像一切生命的迹象都消失了,游星余无奈之下也只是催促行军的速度再快些。

“报告发现大量的老百姓和鬼子兵。”

“什么?你小子说清楚点,到底先发现的是老百姓,还是先发现了鬼子兵?”

“他们混在一起”

“什么?注意隐蔽,我去看看。”游星余又想起来在沪淞战场上鬼子驱赶老百姓打头阵的事情。难道鬼子又在玩这一招,鬼子们在进攻谁呢?没有侦察到国军的动静啊?

游星余和几个人从路旁的灌木丛中露出了脑袋,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大镇子,几股难民流被鬼子驱赶着,会合在镇子里。一队鬼子开进镇子,往惊慌失措的人们手里塞着什么。

王二蛋这时候回来了,他一身庄稼汉的打扮,轻声对游星余汇报着:“报告连长。前边的镇子叫马家集,聚集着大约五六千老百姓。鬼子兵正在满大街地给他们散发奶糖呢”

“奶糖?”

“就是彩纸包着的小糖块儿,有奶味儿”

“奶味儿?你小子还贪吃鬼子的零嘴儿?”游星余面沉似水。

“没有鬼子身边我都没敢去,我是听老乡说的。”王二蛋露出满嘴的白牙笑了一下。

游星余喃喃自语地问:“鬼子这是干啥呢?难道狗日的转性了?这不对啊”

没有人回答他。

游星余退了回来,让队伍绕道过去,千万别打扰了马家集的鬼子。那里有那么多百姓,万一开火了,他们没办法不遭殃。一路上游星余都在想,要是向西去,西边就是首都了,战斗一定会非常激烈,自己这九十个人填进去,还不是一会儿就没了,也算为国捐躯了。可是不能那么做啊留下了自己和这些兄弟们的命,才能杀更多的鬼子。鬼子在马家集玩的新花样,其实就是觉得这里是他的后方了,想安抚一下老百姓,好长久地待下去,绝不能让小鬼子如愿了。

“给老子叫王二蛋过来”游星余说,身边的传令兵撒腿向前边跑去了。

一路上走过来,能走到这里,葛存正、王二蛋这俩搞侦察的功不可没。

“王二蛋前来报到”王二蛋小小的个子很不起眼。

“哦你小子怎么当的侦察兵?你这名字也太简单了点吧”游星余问。

王二蛋又露出白亮的牙齿一笑,说:“当侦察兵,是受了独1旅老兵的影响。我家祖籍在四川,独1旅有个河南人。教了我不少河南话。我比较胆大,在河南话里‘二蛋’、‘二球’就是说这人爱拼命,点子狠。几场战斗下来,一个战壕的弟兄们都改叫我王二蛋了。后来,他们都死了,我的大名也就没人知道了。”

“哦你有大名啊说出来听听”

“嘿嘿我在家的名字是王英。”

游星余思索片刻,严肃地说:“一路过来,精锐的小队出击,灵活的战术运用,干成了很多全连突击也干不了的事,你王英该记头功。这后面的仗怎么打,恐怕少了你还是不行。但是要靠你一个去打,那是扯淡。今天,我就提你小子当中尉排长了,你给老子挑选厉害的角色组建一个专门搞侦察、搞偷袭的小队。名字嘛,就叫做灭日小队。怎么样啊?”

“是”王二蛋的回答很简单。

“嗯这就叫好钢用在刀刃上等练出来一个灭日小队,老子还要再练第二个,第三个。老子就是要在这小鬼子的肚子里头折腾,让他不得安生。”

王二蛋,就是王英,在游星余的陪同下,从队伍最前边到最后边,从小兵到伤员,一个一个给他们相了回面。最后,王英挑选了七个完好的士兵和一个担架上的伤员作为灭日小队的成员。这名伤员就是何天豪,他流血过多昏倒后,就由两个战士抬着赶路。鉴于他灵活的头脑和在江面上的表现,也被算上了。

初次集中起来的灭日小队,按理说应该由游星余讲两句话才对,却让许志纬给搅了。许志纬满脸怒气地找到游星余,拉着他就说:“大哥这三排长的差使,我干不了啦每回干仗都没我们的份,这回,又把最能打的人也让他王二蛋挑走了。我看这灭日小队,根本就是拉风小队,什么好事儿都是先紧着人家,我当个闲差排长,还不如来这里当个小兵呢二蛋兄弟,我看你就收下我得了........”

“够了你这屁话讲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谁说你这排长是闲差了,该拼命的时候,你第一个上。现在你就给老子滚回去带你的三排。再多说一个字,老子踹死你。”游星余咬牙切齿的一副阎王模样。

许志纬见游星余动怒,悄无声地溜走了。

“连长连长”队伍前边放出去的尖兵跑了回来,老远就喊上了。

“喊个屁怕鬼子不知道啊你又有啥事?”游星余问。

王英插话道:“报告连长他叫张明山,这灭日小队给他留了个名额呢”

“不是,不是”张明山气喘吁吁地说着,他还不知道有灭日这回事呢,当然不是为这事来的,“找到老乡了。前边村子里有俩老乡。一个还能说话他答应给我们带路。”

“哦去看看。”

灭日小队的九个人就和游星余一起进了村子。

一片凌乱的村子倒没被烧掉,村口却横七竖八摆着几具尸体,那是鬼子经过此地的遗迹。村里的房屋都建得比较高大,可以想象这里原本是少有的富庶村庄。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蹲在宅子门口,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过来的这帮人。

“小伙子这附近的路你熟悉吗?”游星余问。

少年双唇颤抖着,费了好大劲儿才说道:“熟我带你们去北边没鬼子的地方。不过,你们要带上我奶奶”

“你奶奶?”

张明山急忙趴在游星余耳朵旁边小声说:“老人家在屋里呢被鬼子........”

游星余推门走进了屋里,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一个老太太岔着腿坐在地上,双手捂着阴部,目光穿透游星余,呆呆地看着虚无中的某点

第五百二十八章 游击作战

第五百二十八章游击作战

“连长刚才我们试过了。她腿脚都是硬的,怎么也掰不直啊”张明山说。

“那就用担架抬,抬到没有鬼子的地方去。”游星余说。

地上的老人突然一跃而起,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头破了,血快速地流了出来,眼看着人是活不成了

“奶奶”门口呆立着的少年号哭了起来。

游星余等人没注意被跳起来的老人吓了一跳,听到少年的哭声再上前救治老太太显然已经迟了。游星余咬牙切齿地说:“连这么大年龄的老太太都不放过这帮畜生”他的心里又给鬼子记上了一笔账

部队带着两天来唯一找到的老乡——那位有些傻傻的少年,离开了空无一人的村子。

问少年叫什么名字,怎么问,他都不开口,问哪里有日本鬼子,他就是三个字:“过去了”

除此之外,再也问不出什么话了。还好,在他的带领下,鬼子的遗迹越来越少了,逃难的人群开始出现了。大家走去的方向都是向北,不过部队行进的速度要快些。逃难的人群都是一副漠然的神色,不怎么愿意答理这些当兵的。

晚上,终于到了一个较大的镇子外,灭日小队装扮成平民进镇子里打探了一番,回来报告说这镇子叫陆桥。粮食什么的也能买到些,不过,咱们没钱啊和几个大户谈了谈,请他们赞助国军打鬼子,可他们说国军早跑了,鬼子的联络官都来过了,此地现在归鬼子管。

“还有这种事走,我们去访一下大户。”游星余冷笑着说道。对于弄到些粮食,他还是有把握的。有百姓支持的话那好说,要是都是自顾自,游星余不介意重操旧业,再像混混一样收一回保护费。

凭着游星余以及身后那帮士兵手里冷冰冰的枪,那些乡绅、商贩都“非常乐意”捐出来一些粮食和药品,还一口一个长官辛苦了,一口一个长官为民操劳,说个不停。

游星余满意地出了镇子,将宿营地就选在了镇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边上。因为镇子里人员极为庞杂,为防患于未然,游星余将警戒哨向四面八方撒出去了老远,每组隐蔽的观察哨三个人,轮流休息。

游星余醒来时,天没亮,一片寂静夜色中,连月亮、星光都没有。游星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摇醒了身边的蒋状,蒋状还是睡眼蒙眬地说:“怎么了,大哥?”

“我老觉得情况有些不妙蒋状,快起来叫醒所有兄弟,也悄悄地通知外围的观察哨,全体立即转移。”游星余沉声说着。

“现在啊?”蒋状嘟着嘴说,任何人被人在凌晨叫醒,即使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多少也是有点排斥的。

游星余急道:“快点,叫醒了大家,全部通知到,15分钟后在这里集合完毕,然后立即转移”

“是”蒋状无奈地应道。

游星余让部队走了二里多路程,天色麻麻亮了,在晨雾的衬托下,陆桥镇的黑色影子像水墨画般在空气中扩散了开来,似乎不是真实的存在。

游星余沉声道:“王英跟我去陆桥那边看看”

越走近陆桥镇,越是有不对头的感觉,不用吩咐,王英让几个灭日队员向镇外分头搜索去了,游星余和王英到了镇口。

“连长”一个灭日队员回来了,“快走有鬼子鬼子来了西边过来的。”

“撤等等既然来了,通知乡亲们也一起撤退”游星余命令道。

不一会儿,几个方向去侦察的人都回来了:“连长鬼子要包围这儿”与此同时,王英也叫了好几家的门,陆桥镇提前醒来了。游星余看到目的达到,不敢再做停留,匆匆退出了镇子。只有王英等人要留在附近观察一下鬼子的动向,游星余嘱咐他们不要轻易招惹鬼子,就先往连队的方向去了。

黎明就醒来的陆桥镇,到处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可是鬼子的影子还没见呢本地的乡绅刘宝贵扯开了嗓子吆喝着:“哪里来的日本兵哟,大家别慌。大家别慌哦”

一些人从小路飞快地离开了,大路上密集的人流却给挡了回来。

咔咔咔咔咔咔鬼子的皮靴声在这些被赶回来的人身后响着。

“大家别怕哟皇军昨天在马家集还发奶糖呢我的几个亲戚都领到手了。”扯着嗓子喊的人还是那个刘宝贵。

鬼子把老乡们都赶到了池塘前的空地上,架上了两挺机枪。一个鬼子军官站了出来,叽里咕噜地讲了一通,刘宝贵和一个翻译官在他两边站着。面对这机枪,听着叽里咕噜的鬼子话,乡亲们只能沉默着。

鬼子讲完了,翻译官扯开嗓子大声地讲了起来。

“嗯这个这位是豆藤中队长,他说他非常地仰慕中华的文化,所以来到了中国。豆藤中队长是要和诸位一起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共同创造美好的生活。皇军不想和乡亲们为敌,只要抓到南京军的那些捣乱分子,大家就都没事了。”

刘宝贵在翻译讲完后,上前一步,又转回身子点头哈腰地问候了一遍豆藤中队长,然后对着乡亲们也喊上了:“皇军,已经抓到了那些捣乱分子,现在,大家把和他们勾结、传报消息的人供出来,其余的人,皇军说了,都是大大的良民。”

隐蔽在镇外的王英等人,支棱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还好这几个喊话的都有猪嚎一样的声音,让他们听了个真切。在看游星余连队昨天宿营的地方,一队鬼子兵正从旁边的小树林里走出来。鬼子们扑空了,但能找得那样准确,显然是有人给鬼子通风报信了的。

“这还用猜吗?看看那个刘宝贵一口一个皇军叫得多亲热,报信的人一准是他。”王英说。

“老子敲了他的脑袋”张明山说。

“别你去对面儿动手,只准在远处打,打一枪就跑。刚好把鬼子吸引到西边去。”

张明山拎着一杆普通的中正式步枪,这杆枪他可是和谁也不换的,因为张明山用它练出来了一个绝活儿。在六百多米的有效射程以内,他随便就可以击中一根烟头。

刘宝贵的命运就因为张明山的绝活而被确定了下来。张明山摸到最佳的射击位置时,刘宝贵还在那儿口沫横飞地拍着鬼子的马屁:“这皇军一来啊我这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吃嘛嘛香,干嘛嘛成。要不,怎么说这皇军是来帮我们大伙的呢”

啪一声响。刘宝贵仰面朝天倒下了,再看他的脑袋,流出了红红白白的玩意儿,已经被开瓢了。

汉奸刘宝贵被远处的一枪给打趴下了,村民们没反应过来,可是鬼子中队长豆藤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立即就做出了反应。“诺滋给给”豆藤抽出佩刀指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一队鬼子兵怪叫了起来,向张明山的藏身处冲去。

啪又一声枪响,摇头晃脑喊得正欢的豆藤中队长的帽子被打飞了。扑通豆藤趴在了地上,可是对面再不见打枪了。

“诺滋给给诺滋给给”趴在地上的豆藤叫嚣着,拿着刀向前虚砍着,众鬼子的鬼叫声又大了起来,向前冲去。

张明山多打了一枪,在鬼子冲上来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转回向北去的方向,急急地向西边跑去了。鬼子到了地方找不到人,就胡乱地放了一阵枪,又回去在村民们身上施展yin威去了。

张明山绕了大大的一个圈,才赶上了部队。这时身后的陆桥镇传来了机枪的突突声,和微弱的村民们的惨叫。张明山一下子愣住了。

游星余问:“怎么回事?”

“我干掉了那个汉奸刘宝贵,打了鬼子中队长一枪,可是只擦了边儿。狗日的鬼子拿老百姓撒气呢”

游星余身后的蒋状一蹦老高:“老子不跑啦跑到啥时候是头呢?老子现在就去和鬼子拼命”

“别说是你,我也不想再跑了可是前边,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咱们去做呢咱们一定会救出更多的老百姓,会杀更多的鬼子。现在,就是救下他们,我们也跑不远,我们先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过头来救了乡亲们离开。拼命不顶用,穿插迂回才是正路。相信我。”游星余安慰着蒋状,可是他的眼睛里也都快冒出火来了。

“狗日的鬼子不是人老子总有一天要到他们的小岛上去,也给他们来这么一下子”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啊”游星余想的是眼前的事。

从清晨到黄昏,游星余再不敢让部队靠近村镇了,晚上宿营,更是离村子远远的。

又走了两天,再走下去,就要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了。

又是一个清晨,前边派出去的尖兵报告说,发现鬼子的巡逻队,只有十三个人。包括游星余在内,所有的人一下子都精神了起来。

“再探”游星余命令道。必要的小心他还是记得的。

约莫二十分钟过去了,探察情况的人陆续都回来了,那队鬼子,现在正停在三河村,在村里抓老乡的鸡呢这时不灭了他们,什么时候去。“灭日小队集合去给老子狠狠打”

“是”

“慢着动静越小越好”

“是”

全都换上平民的装束,王英带着小队的成员从几个方向围了上去,到了离鬼子兵很近的地方了,手枪、步枪一个齐射,然后队员们就冲了上去。匕首等短兵器他们也是人手一把,鬼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游星余只是听到稀疏的几声枪响,队员们就抱着鬼子的三八大盖和手雷、弹药回来了。

“嘿你们这几个人配合得真没的说。有空了把手艺也给大伙儿都教教。”游星余很高兴,说起话来和颜悦色的。

张明山却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话:“打这样的胜仗,恐怕要遭报应哦”

“什么?你小子发烧啦”

张明山白了一眼游星余:“鬼子来这村子报复怎么办?你不会指望那帮家伙突然有人性了吧”

“啊?这个嘛........奶奶个熊不打鬼子,还要我们干啥?”游星余有些急了。

“哼你是连长,别问我”

游星余被噎了回来,思索良久,他轻轻地说:“找几个老乡来谈谈。咱带上他们一起走。”

就游星余这几个人,根本不敢和鬼子硬碰硬对干,自然是行动越快越好,要是带上一群老乡,被鬼子发现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想要快速转移,也就难办了王英听到游星余说是要带上村民们一起走,不禁就碰了碰游星余,提醒他道:“能行吗?”

游星余瞪着眼睛吼了句:“不是让你叫人来商量吗?快去老乡们也要愿意走才行啊”

王英急忙向村里跑去,不一会儿叫了两个中年人过来。

游星余和他们谈了起来。了解到前边就有鬼子的一道封锁线,过了鬼子的岗哨,据说那边还没有沦陷。

所谓的封锁线,就是敌人摆成一线的一些岗哨,绕不过去。

商量了一会儿,游星余做出了决定:“就由我们连的战士装扮成鬼子兵闯一闯鬼子的岗哨。控制了鬼子的岗哨,老乡们就赶快过关口。老乡们,你们看这个办法行吗?”

“嗯你们在前边闯,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排、三排,马上通知村里的乡亲,鬼子要来报复了。能走的赶快走,不要带太多东西。走不动的话,命就搭进去了。”

“是”

“十分钟后出发。”

“哎”两个叫来了解情况的老乡听说十分钟后就走,急忙答应一声,先向自己家跑去了。

躲在屋里的人们听到了消息,方才还是寂静的村子,瞬间变得鸡飞狗跳热闹了起来。

游星余摇摇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悄悄通知兄弟们,二十分钟后再走,多给老乡们一点时间。”

二十分钟后,村民们仍然没有集合完毕,游星余想起自己刚被抓来当兵的那一晚,仅仅列队就弄了老半天,如今,还能对乡亲们说什么呢

二十五分钟后,杂乱的队伍总算是出发了。

侦察的尖兵这次派出去的特别远,以便给这群人足够的反应时间。即便如此,游星余心里还是没底。

还好鬼子的岗哨不太远,过了岗哨就是被鬼子从三个方向包围着的一块“后方”的土地了。侦察兵们早已经到达了岗哨前,不断有岗哨的情况被传送回来。

游星余经过其他几个村子的时候,嘱咐大家小声,别惊动了那里的人,要是再有人跟来,他真的就有点怕了。

但还是有些人远远地观望着,让游星余心里一阵阵发寒。要是跟来的人太多,无法控制场面的话,会怎么样,还真是没谱啊

“灭日小队”

“有”

“敌1号岗哨有二十五名鬼子。由你们打头阵,三排配合,拼了命也要拿下来我代表这些乡亲们谢谢你们了”

王英淡淡地答应了声:“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兄弟们早等着拼命了请连长放心也请乡亲们放心。”

游星余呵呵地笑了两声:“我说王二蛋啊你说的总是那两句鬼子话,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啊?”

“嗯我还学了两句,这就去说给他们听。”

“好你们去吧”游星余说。

灭日出战前,首先要选合适的伪装,这几乎成了规矩,十名队员换起衣服来也有了专业水平了,动作飞快。何天豪的伤没好利索,但是不影响动作,所以也就归队了。

战士们飞快地往前边去了。走得快的乡亲们也被要求停下来隐蔽。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老乡,可不能出现在鬼子的视野里,远远的就要停下。

游星余招呼着后边拖家带口的走得慢的人们快些往前面赶路。前边已经有动静了,枪声激烈地响了一小会儿,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前边传来消息。

“**这帮小子不会是都挂了吧”游星余带着蒋状向前边赶去。

到了鬼子的岗哨前,游星余就后悔了。这个岗哨,是用麻袋装土垒成了一个地堡,外面用铁丝网围着。易守难攻。稍有不慎,灭日和三排就要交代到这里。而且,地堡的豁口上还左右各架着挺机枪,这玩意要是发言了,没有谁的肉身能犟过他的。

一挺机枪往边上挪了挪,一个人钻了出来。

游星余掏出了枪瞄了瞄,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岗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钻出来的人要是鬼子,就基本上是宣布王英、何天豪他们的死刑了。

“大哥快来,这里面有奇怪的东西。”钻出来的人正是何天豪。

“哦大伙儿没事吧?”游星余既为何天豪高兴,又为其他人担心。

“没有伤亡鬼子哨兵被咱们王大中尉打了几个大嘴巴,还一个劲儿‘嘿’‘嘿’个不停。

我们把外面的几个鬼子托进地堡,吸引鬼子注意力的时候,何天豪他们就冲了上来。放的那几枪,都是我们打的。小鬼子在这里面有个地窖,里面有些奇怪的铁盒。一个小鬼子拼了命想拉开,被张明山收拾掉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带着百姓一起撤退!

第五百二十八章带着百姓一起撤退!

“哦”游星余走进了鬼子窝。里面散落了一地的黄澄澄的子弹,王英靠在墙壁上,大腿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还流血不止。地堡里的争斗看来很激烈,也并非像何天豪说的那样毫无伤亡。

也许,在这帮老兵看来,这样的伤还不算是受伤了吧只要不缺胳膊少腿,他们总是用最少的时间重返战场。

一摞铁盒堆在一个很隐蔽的地窖里。游星余拿起来一看,是完全密封的,上面画着黑黝黝的骷髅图案。这个是什么?游星余也不知道。他看了看说:“别打开这玩意,鬼子一心要打开,不是啥好东西蒋状,传令一排快去前边侦察,让百姓准备快速通过这里。”

蒋状应了声,看了眼许志纬和何天豪就快步走开了。他们四兄弟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可是连句问候的话也没时间说。

许志纬又从地窖里面拉出来几套面具一样的东西,有着长长的猪一样的鼻子。“大哥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靠鬼子净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干啥?全都给老子收起来,不许再摆弄了。还没完事呢都给我去四面警戒去。大家动作快些,别忘了还有一大群不能打仗的呢”

“是”王英回答得最大声。

“你就别去了吧担架卫生员”游星余喊着。

“嘿嘿我还能行”

“你个二蛋给老子养伤去,要是乱跑,老子崩了你。”

“嘿嘿连长你火气真大。”

游星余看着这个刚立下战功的王二蛋,也不能发火,只是无奈地吩咐:“抬走,抬走”

一排前去敌占区外侦察的兄弟回来报告说,碰上友军了,还带了位友军的战士回来让游星余问话。游星余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敬过军礼,拉着手问那个胡子拉碴的人:“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我们是中央军259旅和粤军137团的。”

“我们是胡子。”

“胡子?”

“胡子就是土匪”

游星余的脸色一时忽红忽白,很是尴尬。来报信的那位战士解释说:“都是中国人,都是拿着枪的,我就当是友军了。”游星余想想也对,这土匪也是中国人啊他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们有四十多人,想拔了狗日的这个地堡去救家里人,转悠一天了没办法下手,没想到让你们二三十个人就给弄成了。”

“呵呵我们是正规军嘛”游星余嘴上没谦虚,心里更是得意,“可以让乡亲们过去了吗?那边安全不?”

“可以过去,暂时是安全的。我们也可以接应你们。”土匪回答。

“好通知乡亲们动作快些。”游星余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几个士兵向外跑去。

那个所谓的土匪并不离去,跟在游星余后面跑了一会儿,游星余问:“怎么?有事你就说。”

“长官。你们带出来的人有没有王东庄的?我家在王东庄。”

“没有。”

“那我去叫他们,离这里不远。”

游星余愣了一下,说:“不用你去传我的命令,二排派人去附近几个村子通知村民,愿意走的请在三十分钟内通过这里。灭日小队和一排,严密监视周围鬼子的动向。沿途骚扰来增援的鬼子的方法,一定要把鬼子拖住半个小时。三排,搬开路上的铁丝网,组织乡亲们快速通过。”

土匪感激地说:“谢谢长官了那边的国军没见着鬼子就跑没影了。要是都像长官您,鬼子肯定打不到这里来。我这就去通知弟兄们准备接应你们。要是鬼子追过来,我们也能挡一阵。”

游星余问这位仗义的土匪兄弟:“乡亲们会走吗?鬼子不去惹他们的话,他们待在村里好像还安全些。”

“嘿那是鬼子来得太快,想跑也没来得及,能出去,谁愿意留在敌占区当顺民啊”

很快,拥来的老乡就验证了土匪兄弟的话。

人群黑压压地跑了过来,大概上万了吧游星余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个只有九十个兵的小连长,竟弄出来一个上万人的超级大撤退。这出戏要是平平安安收场了还好说,鬼子要是赶上来对这群百姓开始屠杀,那就完全是自己的罪过了。

老天爷好像就是要和游星余作对,正在他焦急地催促着人群通过的时候,开始有枪声传了过来。来自三个不同的方向。

前来增援的日军动作还是很快的,可是中国军队却好像突然吃了兴奋剂一般,到处都有小股的部队对鬼子进行骚扰。赶往被游星余称为1号岗哨增援的鬼子不时会被路边的冷枪撂倒几个。等他们嗷嗷叫着冲到冷枪打来的地方的时候,那里无一例外总是空无一人。不去理会这些骚扰的队伍吧,行进中的日本兵被打倒了,几乎没有能再爬起来的。承受这样无谓的损失,也是鬼子军官不能够接受的。

三个方向的鬼子援军,几乎是趴在地上行军,蜗牛般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出去了一里多地。

零星的枪声一直在响着。

游星余领着肥肥的蒋状来到人群的最后部分,逃亡的人们在田野中铺开了一个松散巨大的扇形。原本说好了通过1号岗哨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可半个小时时间过去了,战士们虽然吸引住了鬼子的注意力,可是难民依然还有上千人没有通过。这时候,游星余能下令按照原定计划撤退吗?那样就会断送了这上千人的性命。游星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子冒头了,快要追过来了。

“走我们去给兄弟们帮忙不行的话,老子这条命就交代到这里了。”游星余对身边的人说。

前来支援被袭击岗哨的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正是那位在陆桥镇被张明山打飞了帽子的豆藤中队长。他从望远镜里也发现了逃往岗哨方向的老百姓,无奈自己这追击的队伍速度就是快不起来,想要像在陆桥一样用机枪扫射这群支那人,看来是不行了。豆藤思索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明看不到成规模的中国军队,可就是无法避免那些蚊虫叮咬一样的疯狂袭击。豆藤在地上爬行了半个小时,突然就有了主意,他阴险地狞笑着说:“我们撤退。是的,从西边来支援的部队全部撤退两公里集合。”

“嘿”传令兵领命去通知了。

游星余刚刚赶到靠近日军的一个低矮的山包前,发现日军开始撤退了。何天豪和几个灭日的人迎了过来:“大哥鬼子撤了”

“好他是大炮打蚊子,使不上劲儿啊让乡亲们快点走。此地不可久留啊”

“是”

“天豪可不能掉以轻心,你和几个兄弟去监视狗日的动静。鬼子不会这么算了的,你脑子活,你看他们这是在玩什么花样啊?”

“嘿嘿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我先去看看吧”

“嗯注意隐蔽,别靠太近了。”

游星余从前沿阵地返回被占的鬼子岗哨前,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挡路的铁丝网早被挪开了,而蠕动的人群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游星余禁不住就动手帮一个排在人群最前边的慢慢挪动的人拿他那只特大号的包袱。那人脸色古怪地说:“不用了不用了”游星余怒道:“那还顾得上客气,命都快没了。”一把拿过了大包袱在手。

一个趔趄,包袱的重量差点把游星余带倒在地,他用尽了力气才勉强站稳了步子,接着就向前挪动,速度比那人快不了多少。看了眼那个有些瘦弱的包袱主人,游星余撇了撇嘴,也懒得猜测包袱里是什么东西。他把包袱背过了岗哨交还那人,摇头对着后面慢腾腾的人群叹起气来。现在仔细观察一下,那些走得慢的,都是带的东西太多了。有心让士兵们强迫百姓扔下东西吧,那和土匪还不是一样了?现在鬼子还没追来,随着他们去吧。

情势的发展并没给游星余太多叹息的时间,何天豪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大哥,鬼子并没退多远,而是集中后绕到东边去了。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着冲过来,却让一些人穿上了那种猪鼻子衣服,慢慢向我们靠近呢”

“这么古怪?”游星余说着向东边望去,迎面是带着一丝清凉的微风。

豆腾中队长此时正在游星余对面很远的地方拿着望远镜在打量着人群中的游星余。“哟西中国人完全不知道大日本帝国瓦斯兵的厉害。可恨的是岗哨里的那些蠢货,留给他们对付大规模人群的武器,他们竟然浪费了没用。那么,就让我来完成他们的遗愿吧”

豆腾完全相信岗哨里的日军士兵全部被他们的天照大婶召见了,不可能有俘虏出现的。没有来得及使用毒气,原因肯定是来不及用。所以,完成“遗愿”也就成了豆腾中队长使用毒气的一个很好的理由。

一股淡黄色的烟雾,随着微风蔓延了开来。这种天气,真的很适合毒气的使用啊连远程的毒气炸弹都用不着,铁罐装的毒气就完全能用了。

游星余看着东边,发现了那层诡异的烟雾。远远的,接触到烟雾的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就软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是毒气啊”

“快进地堡”何天豪拉了一把游星余,钻进地堡之中。何天豪拿出来那些带猪鼻子的套装,大概检查了一遍,套在了身上。“大哥点根烟我闻闻快”

游星余摸出根烟来点着,放在何天豪猪鼻子面具的鼻子前,何天豪深吸一口气,喊道:“**就是这个快穿上这猪鼻子把外边的气味都挡住啦”

游星余顾不得夸奖何天豪脑子够活,跳到地堡口上招呼战士们:“集合,在这儿的都过来。换衣服,去把小鬼子放毒气的给老子干掉。”

十几个士兵跑了过来,防毒服根本不够,于是游星余自己也没有留一套,优先让灭日小队的队员穿上这衣服。“你们快去把毒气鬼子干了。把装毒气的铁罐用土掩上。上千人的命就靠你们啦”

“连长给你留一套”

“屁还磨磨唧唧的。我有办法对付这狗日的毒气。你们快去。出去时喊一嗓子,让乡亲们避开。”

“是”何天豪答应着,先冲了出去。其实根本就不用招呼老乡们,他们听到咳嗽和挣扎声,看到毒气的效果,都乱了营,乱跑了起来。喊什么话也没用了。

刚才看到毒气的时候,游星余就留意到这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在越过土坎的时候,稍微往上飘了点。据此游星余推断,毒气比较轻,躲在低于地面的地堡里,应该能躲过去。他收拢了附近的士兵,让他们用东西堵上地堡低处的孔隙。游星余和士兵们以及两个眼尖的老乡就蹲在地堡底部,静静地等着。

游星余轻声安慰身边的人说:“鬼子的防毒服也不多,外面交给灭日小队完全可以了。我们都别动,等毒气过去就行了。毒气比较轻,一会儿就飘散了。”

地堡建造得很仓促,围起来的墙壁虽然够坚固但是顶部却没有盖儿。外边咳嗽声和中招的人的哭喊越来越近了,地堡里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头顶那一块蓝天。

淡黄的烟雾弥漫了过来,借着风力向地堡里沉下来了半尺多,就维持不动了。众人都不说话,看着头顶上那浮动的幽灵。

死亡如此之近。

游星余也放慢了呼吸,生怕惊醒了淡黄烟雾中隐藏着的那位死神。

外面人们的叫喊持续了有五分钟,在地堡中的人仿佛度过了五年那么长。在头顶无形的压力下,连动也不敢动。

枪声响了起来,传到这里已经很微弱了。

鬼子的瓦斯兵在释放了足够的毒气之后,操起了刺刀,对着瘫倒在地上的人一路刺杀。“呀”“呀”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平原上传出去很远。就在这时,灭日小队愤怒的枪声响了起来。两轮射击之后,两队都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扭杀在一起。

“大哥我回来了。”

灭日奇迹般地又一次战胜了狂暴的鬼子。不过这次他们受的损失也不少。满身血污的何天豪和两个灭日队员把一堆防毒服扔在地上,疲惫地说:“大哥我们撤吧”

“其他人呢?”游星余问。

何天豪没有说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防毒面具里传出来微弱的“呜呜”的声音。

“小鬼子老子**祖宗”游星余狂吼了起来。震动得头顶上的毒雾一阵翻腾。

“大哥,咱快走吧”何天豪硬给游星余带上了防毒面具。其他人也含着眼泪穿上了防毒衣。一行数人从岗哨走出来,向着敌占区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游星余回头望望布满尸体的那片土地,最后一批村民们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来。游星余终于走出来了,可是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士兵。几乎是全军覆没了。游星余怎么能不心疼呢?

“连长快过来走这边毒雾挡不住鬼子多长时间的。”王英从路边的草丛中探出了头来,轻声喊叫着。

游星余惊喜地跑上前去拉住王英:“王二蛋你还没死啊就你小子机灵。跑到毒气外边来了。老子带着这劳什子猪鼻子,你还能看得出来是我啊”

“嘿嘿连长你高大威猛,走路的样子和别人也不一样的。”

游星余拉着王英,哀伤地说:“其他的兄弟可能都完了。留在鬼子那边了”

“大哥”“大哥”蒋状和许志纬冒了出来。一左一右搂住了游星余。

“哎你俩没死啊太.........太好了”游星余激动得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连长”又一个士兵站了出来对游星余敬礼。

随即从隐蔽处站出来了一些士兵,迅速地排好了队。

“连长二排向您报到”“三排向您报到”“灭日小队向您报到”提前过来的几个士兵和侥幸从毒雾中逃生的士兵按照编制站在了一起,齐声向游星余报到着。他们逃过来后,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的连长。

各排都没剩下几个人。特别是灭日小队,就剩下了四个人。他们是王英、何天豪、张明山、李力飞。

游星余等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良久,呆呆地问了声:“一排呢?一排长呢?你们的人呢?一排谁到了?”

没有人回答他。

“小鬼子老子和你没完没了”游星余对着鬼子的方向大声吼着。

只剩下了三十一个人。其余的,就是这次大撤退所付出的代价了。

游星余带着自己的三十一个部下,满脸悲切地向前走去。

“大哥鬼子的那些毒气罐我带了些出来。等天黑了,我摸进狗日的睡觉的地方,给他们也放一个。”何天豪说。

“嗯”游星余冷冷地回答了声。

“连长,那些老百姓在前边都跑散了,我们是不是去管一管?”

“唉”游星余摇了摇头,“他们到了可以乱跑的地方了,不再需要自己这帮人了。”

“可是,毒气散尽,鬼子要是追过来.........”

“好啦别唧唧歪歪的。我是连长还是你是连长。”游星余边走边说。那些宁死也不放弃财物的村民让游星余恨得牙痒痒,为了他们,游星余搭上了一直以来生死与共的五十九个兄弟。

终于到了这边,村民们都散开跑掉了,游星余无奈地叹着气

第五百二十九章“敲诈勒索”

第五百二十九章“敲诈勒索”

王英和何天豪还是浑身的血迹,疲惫不堪,把个猪鼻子面具斜斜地挂在背上,正半闭着双眼,跟着感觉走着。突然有了动静,他们反应却还是最快的,一瞬间他们就猛地睁圆了眼睛,把枪口向前边的人影指了过去。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几十个人从路边跳了出来。他们也举着枪,枪口瞄准着游星余等人。

一个看起来木讷的中年汉子单手拖着杆步枪,分开众人,扯着嗓子问了句:“游连长在吗?”

游星余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正是那位先被误认作友军,又自称是土匪的中年汉子。游星余呵呵一笑:“这位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土匪们和现在的游星余的部队比起来,可谓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涨。要是他们和游星余的这些疲惫的残兵动起手来,还真说不好谁会占便宜呢所以游星余见双方都拿枪指着对方,说话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多少好恶的情绪。

“都把枪放下**咋咋呼呼的。”随着中年汉子的喊声,土匪们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的枪。看不出来这个木讷的人居然还是这帮人的头儿

“游连长我就是这帮土匪的头子——孙自旺。我是来入伙的。这四十四个弟兄就交给您了。您别嫌弃,这些人杀起鬼子来,还是能一个顶一个的。”

游星余调侃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劫道的呢,我刚才正寻思着我们这几个当兵的能有什么油水啊?”

孙自旺脸红了红,说:“游连长,您别跟土匪一般见识啊我是老粗,不懂规矩。您说吧,怎么才能收下我们?是不是要我们弄几个鬼子脑袋,交份投名状”

游星余一听,先乐了,还投名状呢,真把咱们都当土匪了啊游星余故意做出了副严肃的样子,说:“收下你们可以。不过,你们先把事情说清楚了,干过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还有,你们怎么会当土匪的呢?”

孙自旺说:“我是头儿,他们干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要杀要剐,我一人担着。但兄弟们都知道你是真心为百姓好,是和鬼子势不两立的人,都想投靠你这种真正的汉子。请你收下这些兄弟们吧。至于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做呢这帮胡子,拉起来的晚,也就杀了十几个鬼子。”

“噢?那怎么能说你们是土匪呢?”游星余又不懂了。

“呵呵”孙自旺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县老爷说的。那天鬼子追我们快到县城了,县老爷说我们没有编制,是土匪。不让进城不说,还要剿灭我们呢。”

“这狗官。敢和打鬼子的人作对,就是和老子作对,有机会我杀了他。”

孙自旺挤开几个战士,凑到了游星余跟前。在游星余的示意下,战士们也没有阻拦孙自旺。在游星余的耳朵边上,他轻声说道:“县长和当地的一个团的驻军,都跑啦说是奉命撤退。现在这地界儿有好几支队伍,谁也不听谁的。可你游连长就不一样了,你可是正规军,多征兵,多买枪,这地方以后就是您的啦关键是您愿意打鬼子啊我一句话,和鬼子有仇的几拨人马,肯定是唯您马首是瞻。”

“哦?”游星余上下打量着孙自旺,“老孙啊看不出来,你挺精明的吗?咱们这就算是合伙干啦”

“嘿嘿是招安,我听您的。您怎么说都行?”孙自旺说。

游星余小声问:“老孙。你是从哪里来的买枪的钱啊?我还要跟你好好学呢”

“连长不是那些富户并没逃走吗?支援抗日,我想他们是没意见的。”

“是这样啊哈哈”“嘿嘿”“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两帮子人在游星余和孙自旺的带领下,胡乱地笑了一阵。根据这种场面,真看不出来是土匪们被游星余整编了,还是游星余们的匪气又被唤醒了。他们合兵一处,向着县城奔去。

县城里,现在驻守着一支民团式的武装——苏省四县保安联合防卫大队。为什么是四县呢?原来,有四个县和大后方的联系被鬼子切断了。四县的各种武装力量就互相通气,组成了几个松散的联合大队。

这些武装力量的成分非常复杂,有真正的土匪,也有亲日分子,但就是没有正规的国军。他们的主体是一些原来富户们雇用的私人保安队。不用怀疑,日本人要是来打这个县城,第一个投降的,就是这个防卫大队。不过,他们总算还是中国人的武装,对于游星余这样的国军队伍,他们还是不敢阻挡的。

游星余进城后,对外报出的头衔是,国军137独立团中校团长。并且宣布,苏省被隔开的四县,由其全面负责防卫事宜。原来的保安联合防卫大队现在也要统一归游星余管辖,其他三个县的大队暂时可以独立行动,此处的所有武装人员,却必须立即接受其整编,不配合的人员,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保安联合防卫大队被集合了起来。鉴于这里鱼龙混杂,游星余在孙自旺的建议下,把一些民怨颇大的人开除了出去,甚至一些看起来不像好鸟的人也予以开除。最后再将他们的编制完全打乱,以自己和孙自旺的人为骨干,重新编制了两个不满员的连。枪支弹药他是全部接收了。这样一来,游星余手下就有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部队。不过,这还只是新部队的框架而已。

游星余开始征兵了。他没有采取拉壮丁的形式。用他的话说,把人家从洞房里拉出来去当兵的事,他游星余绝对是干不出来的。游星余征兵,采取的是自愿报名的形式。当然,大规模的宣传工作也不能少做。

“国家存亡,匹夫有责。”“保家卫国”“日本人是畜生、狗咋种,要报仇的来当兵。”“血性男儿拿起枪,让狗日的鬼子过不安生。”这些标语里面,有说得比较像话的,也有不像话的,游星余说这样更贴近老百姓,让城里城外,到处都给刷上。

在游星余的部队保护下逃出来的那群百姓,给游星余当了免费的宣传员。在四面强敌环伺,鬼子随时会出动的情况下,自愿当兵的人还真的就有了,并且保持了越来越多的势头。游星余感觉到了老百姓的支持,对上次牺牲了大半人马保护百姓的事情,总算觉得有点不那么冤枉了,只是对要钱不要命的那些人保持了深恶痛绝的态度。

在游星余的部队大规模扩编的同时,对于县城的防卫工事,却并没有去加固多少。县城里的富户们开始不满了,组成了一个乡绅报国会,以捐献财物给游星余为条件,要求和游星余谈判。游星余很爽快地准备了一桌酒席,招待乡绅报国会的成员们。当然,酒席的花费也是乡绅们掏的。

预定的招待、商谈的时间是正午时分,时间快到了,游星余部队暂时驻扎的县立小学校的门外响起了一阵锣鼓鞭炮声。游星余出来一看,一溜儿抬着几头大肥猪,米酒的酒缸等东西的人,吹吹打打的就过来了。当先两人撑着一面横幅——报国会慰劳国军137团。

“哈哈哈乡亲们辛苦了。我游星余代表国军的兄弟们谢谢大家了。”

“游团长,您客气了。鄙乡治安防御还需仰仗游团长以及贵部众兄弟。您就别客气啦”一位留着雪白山羊胡子穿着崭新礼服的人,文绉绉地慢言慢语地说着。

游星余说了句:“请”就不再说话,于是乡绅们都向学校里面走去。游星余吩咐将活猪宰了吃肉,将酒也抬进去一起和所有士兵们分了。就着学校的大操场,开一个全体的酒肉大会。

在原来的学校礼堂里,一字摆开了几桌酒席,乡绅们满意地落座准备开吃,就等着双方的头儿把场面话讲完了就行。

游星余轻轻咳嗽一声:“嗯各位,游星余初到贵地,大家如此抬爱支持我,真是愧不敢当啊不过,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对于那些不配合想捣乱的人,我会毫不手软,当然了,在座的各位,也是不能例外的喽大家吃菜嘿嘿大家吃菜啊”

乡绅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那位白胡子的应该是会长一类的人物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游团长,我们乡绅报国会,这次可是带来了足足二十根金条,足够您添置些家当了吧。我们掏这么多金银,无非是换取游大团长一句话罢了。游团长莫非并不需要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支持?”

“嘿嘿需要需要怎么能不需要呢?有什么要求您就说吧甭绕来绕去的”游星余好像是看在金条的面子上,对这个人客气了些。

“啊这个嘛游团长,我需要私下和您谈谈。”

“不用了,今天在这儿的,是和我出生入死过的几个兄弟。你们这些人能一起来,也一定都商量好了要说的话。有话就在这儿说吧”

“好我看出来了,游团长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

游星余笑眯眯地看着他,态度很是和蔼。那位绅士代表一副一切尽在把握中的表情,心里想着金条的威力就是大,他自信满满地说道:“为了保护我们的财产和生命不受到威胁。您也许应该考虑一下加强城防工事,防备鬼子来攻吧?”

游星余哈哈大笑起来:“各位。鬼子要是来上几个师团,我们的城防怎样加强都是于事无补的。援军又不可能飞过来,你们以为,我游星余会和日本人硬拼吗?”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半天没有一个出声的,过了会儿,那位乡绅头儿才说道:“游团长果然爽快。我们的打算也是这样的,或赢或输都要干脆些。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和鬼子一块儿干。嘿嘿嘿游团长可是我刘某人的知音啊”

“知音?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啊?”

“不敢不敢鄙人刘立贵,是乡绅报国会的会长。还望今后我们能合作愉快。”

游星余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恶狠狠地说道:“我的部队,是保卫国军,不是私人的护院队。更不会和投降鬼子的汉奸合作。至于城防的问题,大家别受了这个刘立贵的蛊惑,除了汉奸以外的任何中国人,都在我们的保护范围。刘立贵不知道你认不认得刘宝贵这人?”游星余事先已经是让人去摸了刘立贵的底,没想到他居然是刘宝贵的堂兄弟。

刘立贵明显慌张了起来,但他还是努力做出趾高气扬的样子:“我们家宝贵和皇军已经接上头了。他捎话来说,皇军肯定会打胜的。大家还是早作打算吧我兄弟在皇军那里能替大家说上话。”

游星余大喝一声:“张明山”

“到”张明山也是吼得山响。

“你前两天怎么杀刘宝贵的,今天就怎么把他们家这个汉奸也给我杀了”游星余吼道。

“报告团长这孙子不值得浪费一颗子弹。我能借您的匕首用一下吗?”张明山说。

游星余将自己珍藏的匕首拿了出来。这把匕首是丁铆烈士的遗物,他郑重地把他递给了张明山。

刘立贵扑通一下瘫在了地上,众人都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他是屎尿齐下了,这份胆识倒是与一个汉奸很相配。刘立贵挣扎着说:“游.........游团长我个人再捐二十根金条,用来买回我这条命。您就饶了我吧”

“刘立贵勾结敌军,家产全部予以抄没。”游星余冷冷地说着。

一位战士应了声:“是”跑了出去。瞪了眼地上的刘立贵,张明山似乎是等不及了,跨上前一步,对着刘立贵,扑,扑,扑地就捅上了。三四刀下去,刘立贵就挺尸了。鲜血溅在张明山的脸上,显得特别狰狞。完事后张明山将匕首郑重地交还给了游星余。

游星余黑脸收回,又摆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招呼着众人:“大家吃饭啊刘立贵的事,和大家都不相干。

不相干哈哈哈大家还是很爱国的嘛这爱国,就要掏点银子出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嘛大家也不要急,吃完了饭慢慢来啊哈哈哈吃好喝好啊喝好吃好啊”

游星余说完了,满屋里鸦雀无声,只有一只苍蝇飞到刘立贵淌出的肮脏的血污里,不时嗡嗡地叫唤一声。

谁还敢在这里吃饭呢?纷纷交了钱瑟缩着逃回家去了。没带多少钱的,答应立时就会送来,游星余也不难为他们,竟自放了他们回去拿。说也怪了,这回去取钱的,没有一个乘机逃走的。而且都不约而同地送来了一笔格外丰厚的捐款。

和日本人拉拉扯扯的刘立贵被杀了,游星余还借此讹诈了地方上财主乡绅们一批钱财,这件事最直接的后果有两个:一是让游星余得了个外号——痞子团长;二是前来报名当兵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按说,游星余得罪了地方上所有头面人物,他的痞子作风正被他们深恶痛绝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的,然而,到了第二天,游星余却感受到了老百姓真正的热烈支持,迎来了自己从军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一大早,游星余搂了一大堆银元钞票甚至金条,把这些东西哗啦啦地倾洒在了桌子上。蒋状、何天豪、许志纬、孙自旺、王英、张明山,这些部队的骨干们都和他在一个屋里挤着睡着,听到了动静,全都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就都乐得眉开眼笑了。只有游星余一个人,显得精神劲儿不足,笑得有些勉强。

“你们就知道笑。老子昨晚一宿就没怎么睡。心里惦记着这些好东西呢嘿嘿嘿老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该给弟兄们发次饷了”蒋状说。

“发十次都花不完啊那个刘立贵也太富了,其他乡绅人物们也太自觉了。呵呵其实老子在国军,饷还没领过一次呢?”游星余说。

“大哥你是说,分了他娘的?”许志纬问。

几个人听他这么说,目光都交织在了那些钱上面,王英甚至张大了嘴巴,何天豪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孙自旺呆滞的招牌表情更加呆滞了。

“我也想分啊可是就怕没福气花”游星余说。

“哦.........”众人长长地出了口气,艰难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游星余目光中突然露出耀眼的光彩,有些激动地说:“我想好了。灭日小队要重建,要配备最好的武器。还要新建一个特别大队,由青云来率领。其他几个排,也要扩建。在鬼子打来以前,我们要尽量壮大自己的力量,甚至要组建超过一个团的人马。能打过的话就打,打不过咱就跑..........”

“报告团长外面来了很多老百姓。不知道他们都要干什么”门外,一名战士大声报告着。

游星余急忙说:“哦我的想法就是这些了。大家再考虑考虑。天豪和老孙把这些钱财收起来放好。我们去看看外面怎么了”几个人站了起来各自忙活去了,在经过游星余身边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句话:

“团长我们都支持你”

第五百三十章 寺岛悦子

第五百三十章寺岛悦子

“老大,老大”

蒋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游星余眼睛一瞪,低声说道:“叫团长”

“是,团长”蒋状赶紧一个立正,接着压低了声音:“鬼子正在朝这里进兵。”

“多少人?”看了一下周围,游星余摆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个中队的鬼子,大量伪军。”

蒋状的回答,让游星余心里一个“咯噔”。

自己虽然名为团长,但实际上手里根本没有几个兵,武器弹药也都严重不足,完全无法和敌人面对面的硬拼。

何天豪也同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团长,咱们老是这么游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终究是从正规军里出来的,虽然眼下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但.......”

“先到外面看看老百姓再说。”游星余定了下神,大步朝外走了过去。

外面已经聚集起了大量的老百姓,一看到当官的出来了,一个个都乱哄哄的嚷了起来。

“长官,我们当当兵,和东洋人玩命去”

“长官,收下我们吧,我们保证不给长官丢脸”

游星余觉得非常欣慰,能在这样的地方,看到这样的百姓,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和支持。

“好,乡亲们”游星余放大了声音:“要当兵的,都来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我们都要大家一条心的,去和东洋人玩命去”

老百姓队伍里响出一片欢呼

看着那些百姓踊跃登记的场面,游星余却是忧心忡忡。

鬼子正在朝这里压来,从情报来看,顶多晚上就到,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三个小时,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离开这里了。

但是,自己能够去哪?这里是敌占区,无论去哪,到处都能看到鬼子

自己的部下兄弟们,同样也都没有了主意。

“长官。”一个刚登记完的后生兴冲冲的来到游星余的身边,不伦不类的敬了一个礼:“长官,你们和打大禹镇还有中封城的部队是一个部分的吧?”

“什么?”游星余怔了一下。

后生显然觉得有些奇怪:“大前天,恩,就是大前天的样子,大禹镇让国军部队给端了,听说还死了鬼子的一个什么联队长,接着就在当天,中封城又让国军部队给冲了进去,打死了一百多个鬼子.......”

游星余和自己的弟兄们面面相觑,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事?

游星余上前一步:“知道是哪支部队干的吗?”

“知道,当然知道”后生兴冲冲的:“26师”

“26师?哪个26师?”

“国民**军陆军第26师.......”后生觉得长官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

“26师?国民**军26师?你没有弄错吧?”游星余不相信似的追问了句。

“没有弄错,肯定没有弄错”后生的回答非常肯定:“我原本想去中封城找亲戚的,结果那里都被封锁了,根本就去不了,我找人打听了下,这才知道。打大禹镇的是26师,打中封城的一样是26师”

“何止”边上一个黑瘦的汉子也开口说道:“曾官镇知道不?那里本来驻扎着国军军队,后来听说被东洋人偷袭了,整整一个国军骑兵团被包围住了,结果最危险的时候,也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及时出现,把他们给接应出去了。”

游星余“哦”了一声,把几个弟兄拉到了一边:“不对啊,26师早就撤了,咱们的老黑司令就是26师的,就他被留在了这里打游击,现在怎么到处都有26师出现?”

他的弟兄们同样也是一脸迷茫,谁弄的清楚哪里来的那么多的26师?

武汉会战结束之后,26师奉命撤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偏偏现在在敌占区这里,26师又出现了

“干脆,找26师汇合去,别管他们是真是假”蒋状第一个开口说道。

“对啊,大哥,找26师汇合去吧大家在一起力量大”

弟兄们纷纷开口说道。

“找26师去”游星余下定了决心,一拍自己的大腿:“他**的,找块布,给老子把26师的旗帜也打起来就叫国民**军陆军第26师特别大队”

说着,好像为了让弟兄们更加信服:“我们的老黑司令,那可是正经26师的老底子出来的,听说还是高飞高司令长官的大哥,论血统,那是没得说的,我们又是直接归老黑司令管的,打26师的旗号,谁也说不了我们什么”

“哎,成,就打26师的旗号”弟兄们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命令部队,带着才参军的那些老百姓,两个小时之后撤退对了,别忘记在城里刷上标语,告诉小鬼子们,老子26师的部队到了

游星余一边下达着命令,一边心中升起了隐隐的期待。

如果打大禹镇和中封城的部队,真的是26师那该有多好啊.......

........

“联队长阁下,支那部队已经撤退了”

豆腾武来到小林成秋的面前,一个立正说道:“我们只抓到了一些支那老百姓,目前正在抓紧询问之中。”

小林成秋面色阴冷的点了点头。

豆腾武迟疑了下:“支那军队在撤退之前,在城里写了大量的标语,煽动支那人与帝国圣战对抗,我正在命令清楚。从他们留下的番号来看,他们.......他们是支那26师的........”

“什么?八噶,这不可能”小林成秋一个机灵,接着完全不相信地说道:“这绝不可能,支那的26师正在大禹镇、中封城一带活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恐怕,恐怕是真的,阁下.......”豆腾武打起精神说道:“我已经亲自盘问了几个支那百姓,他们都说那些部队就是26师的”

“不可能,不可能。”小林成秋喃喃地道:“大禹镇有26师,中封城有26师,曾官镇有26师,现在,这里又有26师,难道,26师无处不在,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吗?”

就和柴田义男一样,小林成秋同样对26师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

从江阴开始,那个川军26师就成为了自己和小林成秋的噩梦。他们一次次的面对26师,却一次次的遭到了可耻的失败。

好容易,得到了26师从正面战场撤退的消息,这让小林成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从此后,自己再也不用去面对那支可怕的部队了。

但是,这样的高兴没有持续几天时间,就传来了恶报:

自己的好朋友,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战友柴田义男,不幸在大禹镇死在了支那26师的一次偷袭之下。

而后,中封城的帝国军队又遭到了26师的沉重打击。

当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小林成秋整个人都觉得要崩溃了。不光是好朋友的阵亡,更加可怕的是,川军26师的番号再度出现了。

小林成秋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很快就会面对这支部队了,但没有想到的是,会是这么的快.......

“联队长阁下,现在支那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如果追击上去,也许我们还能追上”豆腾武看了下联队长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不”小林成秋在那沉吟了会,然后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26师的话,那么凭借我们目前的力量,即便追上,也无法打败他们,只会遭到不必要的损失。”

说着,下定了决心一般大声命令:“给大本营发电,我们遭遇支那主力26师,努力激战之下,重新夺回城市,但自身也遇到较大伤亡,请求大本营增派援军,务必将支那26师围堵在这一带”

“哈依”

豆腾武大声应到,但是,他从联队长阁下这个看起来坚定的命令中,却体味到了联队长阁下一种深深的恐惧。

虚报根本不存在的激战,完全是为了请求增援,联队长阁下没有胆量去独自追击那个可怕的支那26师........

.........

夜色静悄悄的,周围一点声音也都没有。

几个埋伏在暗处的哨兵,安静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俞振海伸了一个懒腰,打量了一下正在抓紧休息中的部队。

还不错,的确不错。虽然没有从曾官镇成功突围,但却捞到了一些骑兵。当然,这些骑兵现在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战马.......

一路撤退的时候,又陆续收编了一些国军败兵和当地的游击队,现在,自己手里已经有了六百人的力量。

“国民**军陆军第26师”这个旗号,的确有着很大的感染力,那些从正面战场败退下来的士兵,和当地桀骜不驯的土匪,不,是游击队武装,一听到这个番号,二话不说的就加入了进来。

在袁庆保的建议下,俞振海给自己升了官,现在,俞振海对外的官衔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挺进支队少将支队长”。

恩,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当上将军,不过自己给封上这么一个官,也算是多少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袁庆保正在那里清点士兵,检查装备;这一路来,多亏有了袁庆保的帮忙,这个正规军校毕业的军官,成了俞振海最好的帮手,要没有他天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周西范在那拿着占卜用的的工具,嘴里念念有词,不断的一次次占卜着自己的命运。这是一个胆小的,没有任何骨气好言的反正军官,俞振海坚定的相信,一旦自己被东洋人包围的话,那么第一个投降的,一定就是这个人。不过现在既然已经上了自己的船,那就得听自己这个“船长”的命令,一点商量的余地也都没有。

刘春雷正带着骑兵团的那些兄弟,以地为纸,在那小声争论着什么,不时的还摆出骑马的姿势,好像他们现在还是骑兵似的。

再朝那里看去,一个孤独弱小的身影,正呆呆的坐在一棵树下,看着天空,在那轻声祷告着什么。

那是寺岛悦子。

这个女人自从成为俘虏以来,还算老实,部队到哪,她也就乖乖的到哪。而且还懂一些简单的医护知识,能帮着伤员清理一下伤口什么的。因此弟兄们对她的敌意,也不如之前那么深了。

俞振海走了过去,到身边的时候轻轻咳嗽了声。

一看到是俞振海,寺岛悦子急忙站了起来,一个鞠躬:“长官阁下,您好”

据说那些日本的贵族,从小的必修课就是学习汉语,出身在贵族家庭的寺岛悦子,也接受了这方面的教育,不光在对话上不存在任何困难,而且还写得一手好汉字。

这点上,俞振海就觉得有些惭愧了。自己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写起来都有一些勉强。

记得当初还在26师的时候,要去领军需品,必须自己签字,军需官拿着有自己签字的单子,愣是没有分辨出那三个有一点“俞振海”的样子。

有空,得让这娘们教自己写字。不对,自己堂堂一个中国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让一个日本娘们来教自己认字?要教,也得让那个叫叶依依的小姑娘来教自己。

想到叶依依,俞振海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寺岛悦子看到这位长官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好像在那想着什么,不敢打扰,就这么直愣愣的站了好久,这才小心的叫了一声:“长官阁下.......”

“啊,哦,坐,坐。”俞振海这才反应过来,顺口说道,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来。

寺岛悦子不敢违抗长官大人的命令,也小心的坐了下来。

今晚的天气不错,天上繁星点点,身边又坐着个漂亮姑娘,尽管这是个日本娘们,按照谢依的话来说,这叫“浪”什么来着?

俞振海怎么也想不起“浪漫”这两个字来。

不过俞振海一张嘴问的话,和“浪漫”却没有半点关系,却对这样的景色是极大的“浪费”:“那个,寺岛悦子,你的未婚夫死了,你的大伯也死了,现在你又成了俘虏,想过回去没有?”

俞振海一张嘴就提到了自己战死的未婚夫、大伯,以及自己现在的遭遇,寺岛悦子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但又不能违背中国军官的问话:“长官阁下,日本和中国打仗,我的未婚夫、大伯是军人,他们战死,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于我,当然想回去,回到日本去,但现在,我是您的俘虏,我的命运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恩,你还算聪明。”俞振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恼怒:“你说你们日本那些当官的脑子里整天在那想着什么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飘洋过海的来中国打仗。中国那么大,那么多的人,他们打的下来吗?”

说着,异想天开地道:“哎,你家不是什么贵族,公爵吗?你让你家里的人给你们那个什么天皇说一下,别打仗了,大家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我呢,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把你放回去了,你说这样多好?你又能回到你父母身边了。”

寺岛悦子显然被中国军官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在那想了好大一会这才说道:“长官阁下,我的祖父虽然是公爵,但打仗的事情却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况且........况且,我的祖父、父亲、哥哥们也都是赞成打仗的........”

“混帐”一听这话,俞振海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声:“都是他**的一帮疯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中国打仗,这脑子里怕是进了猪油了”

看到中国军官被激怒了,寺岛悦子有些害怕,生怕他伤害到自己,赶紧问道:“军官阁下,您呢?您为什么要来打仗?您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打仗?”俞振海瞪了她一眼:“你们都打到老子的家门口了,老子能不来打仗吗?谁好好的不在家呆着,非来这里送死?要说这都是你们惹出来的事情”

说着,叹了口气:“要说我家啊,父亲母亲都在,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大后方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是这次能活着回去,无论如何我都得去看看他们。哎,我母亲不定多想我呢。你也有母亲,你说你一大姑娘家的,现在在中国成了俘虏,要是让你母亲知道的话,不定有多伤心呢。”

寺岛悦子的眼眶再次红了,是啊,母亲一定非常挂念自己。

“对不起。”寺岛悦子低声说道:“是我的国家伤害了您,不应该打仗,不应该流血死人的,上我们对不起您。”

“不关你的事,不光你的事,连你那个什么公爵的祖父都做不了主,你一个娘们家的都有什么办法呢?”俞振海这次倒显得比较体谅,大度的摆了下手:

“这仗啊,我看也不会永久的打下去,早晚都得停下来,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回家了,你呢,也一样可以回家了。”

寺岛悦子点了点头,眼神中写满了期待

是,回家。

等到战争结束了,所有的人都可以回家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到处都是26师(上)

鸡公山,夜。

夜色如水,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站岗的人打了一个哆嗦。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旗帜“呼啦啦”的笔直挺立。旗帜上,写着鲜明的字: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

26师,又是26师!

“小瓜,冷不?”哨兵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姓的声音。

小瓜一回头,笑着说道:“姐,不冷!”

姐姐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姑娘,腰间别着一枝驳壳枪,很有一点英风飒爽的味道,她手里拿着一个烘山芋,递到小瓜面前:“肚子饿了吧,赶紧趁热吃了。”

“谢谢姐!”小瓜兴致勃勃的接过了烘山芋,和姐姐一起坐了下来,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姐,今天弟兄们下山去,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消息,说东洋人对你的悬赏可又提高了。”

“让他们提高去吧。”姑娘淡淡地笑了一下。

小瓜更加来了精神:“你知道山下的那些老百姓都怎么说你不?说你会用双枪,弹无虚发,有次被东洋人追上了,你来到一条大河边,没了去路,一转身,叭叭叭叭,接连打死十几个东洋人后,一拧身,嗖的一下就从河上飞过去了,把后面的那些东洋人和伪军们看的目瞪口呆,一点办法没有。”

“哪有那么神,我到现在,一共就杀过一个东洋人!”姑娘又笑了一下。

“可老百姓都那么说啊!”小瓜有些急了,生怕姐姐不相信自己:“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石鸡公山支队支队长叶依依,方圆上百里之内有谁不知道的!”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鸡公山支队,支队长叶依依!

“我们这鸡公山支队那,其实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小瓜,这事就你和我知道,千万不能对别人说了。”叶依依郑重其事的嘱咐了句。

小瓜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些好奇:“姐,你说你怎么会用这个旗号的?”

在那沉默了会,叶依依轻声说道:“因为我第一个认得的[***]军官就是26师的。那天他带着他的部队迷了路,正好遇到了我,我给他们带了路,他告诉我他是26师的,还告诉了我他叫什么”

“姐,他叫什么名字?”

叶依依淡然笑着,脸上露出回忆、满足、幸福,良久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他,叫俞振海!”

一直到现在叶依依都还清楚的记得遇到俞振海那天的情景

越往前走越是荒凉,到了后来几乎没有路了,叶依依忽然站定,指着前面一丛丛被野草和灌木丛掩盖起来的地方说道:

“长官,从这穿过去,就是那条路了,要到三山坳东面,也只要走个20分钟”

“成勒,姑娘,谢谢你了,你回吧。”俞振海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

“长官保重。”叶依依对俞振海鞠了一躬。

“弟兄们,穿过去”俞振海一边叫着,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叶依依。真是可惜,那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将来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忽然冲着叶依依的方向叫了一声:

“姑娘,我叫俞振海,记得了啊!”

“姑娘,我叫俞振海,记得了啊!”

俞振海的声音,好像现在还在叶依依的耳边响起。

叶依依当然记得,而且一辈子也都不会忘记!

“俞振海,俞振海。”小瓜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那现在这位俞长官在哪里?”

“我不知道?”叶依依摇了摇头,有些伤心:“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徐州,我还和舅舅在一起,后来26师奉命调防武汉,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要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位俞长官。”小瓜的眼中写满了期待。

叶依依正想再说什么,后面传来了副支队长毛展云的声音:“支队长,支队长。”

来到面前,毛展云喘着气道:“曾官镇那打起来了!”

“那驻着[***]一个骑兵团和一个特务团,没什么事吧?”叶依依赶紧站了起来。

“[***]被打败了,东洋人来的太多,有飞机大炮呢!”

毛展云的回答让叶依依有些失望,本来还正想和曾官镇的[***]正规部队取得联系,问一下26师的下落呢。

“不过”喘过气来的毛展云又说道:“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在曾官镇失守的时候,有支部队出现了,支队长,你猜是什么部队?”

叶依依怔了一下,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那支部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26师,是26师!”毛展云忍不住先说了出来。

“什么?”叶依依和小瓜一起失声叫道。

“26师,国民革命军26师!”毛展云重重地说了。

叶依依一步向前:“真的?”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我拿脑袋担保!”生怕支队长不相信自己,毛展云赌咒发誓地说道:“不光这样,而且我还打听到,26师的部队还打下了大禹镇和中封城,连鬼子的联队长柴田义男都被击毙了!”

“那现在他们的人呢?在哪里?”叶依依急切地问道。

“我还正在打听中。”毛展云指了指前面:“26师接应出了骑兵团的弟兄,朝咱们这撤退来的,估计就在这一带活动!”

叶依依一下就变得高兴起来!

26师,26师真的来了!自己这个26师的鸡公山支队是假的,是自己胡编的番号,可现在出现的,却是真的26师!

“展云哥,你对派些人出去,继续打探26师的消息!”叶依依吩咐着。

“哎,放心,我已经派了几批人下山去了。”

叶依依握了一下腰间的枪:“小瓜,让弟兄们随时准备集合,只要一有26师的消息,咱们就找他们去!”

“哎!”小瓜兴奋的答道。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但叶依依却一点也都不觉得冷了。很快就能见到26师了;没准还能看到俞振海。

“姑娘,我叫俞振海,记得了啊!”

俞振海的声音,又在叶依依的耳边响起,久久都没有散去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第一大队”。

雷霆朝战旗看了一眼,木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点笑意。

26师的大部队撤了,但自己还在,老黑还在,谢依还在,俞振海还在,26师还依然在这里继续战斗着。

老黑成了“江北军团”的司令,挺威风的,不过自己也不差,第一大队,货真价实的。再说,自己手下这批弟兄,都是从当初台儿庄保卫战里浴血奋战出来的,要论打仗的经验,附近的那些什么游击队、忠义救[***]什么的,自己还很没有放在眼里。

别看自己只有三百来号人,可这三百来号人里,有一百多人都是参加过无数战斗的老兵,就算遇到鬼子的一个中队,雷霆也有信心面对面的正面打上一仗,绝对不会当孬种的!

“大队长!”得力助手唐华赶了上来:“都弄清楚了,打大禹镇的还真是我们26师的!真不是假冒的!”

雷霆一下停住了脚步:“哪个部分的?谁带的队?”

“你看这个。”唐华递上了一样东西:“我化妆到大禹镇一带,碰巧拣到的,估计是弟兄们在埋伏时候遗漏下来的。”

雷霆接过来一看,是枚胸章,上面写着:“国民革命军陆军26师爆破一营”。

“爆破一营?他妈的,是俞振海的队伍?”雷霆一怔,接着张口就骂了一声。

唐华笑嘻嘻的:“除了那个方脑壳子,还有谁那么没有头脑,不顾一切的去打大禹镇?”

“他妈的,他妈的!”雷霆接连骂了几声,一脸的不服气:“这个龟儿子的,还真去打大禹镇了,还真被他打下来了!”

唐华笑着说道:“方脑壳子的运气好那在我26师是出名的,大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他去打大禹镇,碰巧遇到我们袭击中封城,剪断了电话线,不断在中封城里袭击爆破,弄的中封城一片混乱,和大禹镇失去了联系,结果被俞振海拣了那么的一个大便宜!”

“个龟儿子的,怎么那么好的运气?”雷霆悻悻然地说道:“老子去打中封城,他偏偏去打大禹镇,你说他能想到是我们在帮他们不?”

“他能想到?”唐华一瞪眼睛:“他能想到就不叫方脑壳子了!个龟儿子的,没准他现在正在那吹嘘自己有多英明呢!”

说着,又补充了一下:“曾官镇那的防御,被鬼子给突破了,听说我们26师又出现在了那里,还救出了一部分的弟兄来!我估计又是俞振海带着弟兄们做的!”

“曾官镇?俞振海?”雷霆怔了一下,让人拿来了地图,在上面看了一会,抬起头来:“看样子俞振海是想要从曾官镇那突围,但遇到了鬼子正好打曾官镇,结果没有成功。”

“我也是这么猜想的。”唐华接口说道。

雷霆在那想了一会:“不行,得派人去接应一下俞振海,这个方脑壳子,无法无天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带弟兄们去吧!”唐华笑着说道。

“成!”雷霆心里想的也正是这个人选:“你带30个弟兄去找一下他们,带上十个我们的老弟兄,一挺机枪,两枝花机关!”

“是!”唐华大声应道。

“兄弟!”雷霆忽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兄弟,要找到俞振海,有机会突围出去的话,一定要跟俞振海突出去!”

“什么?”唐华在了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雷霆微微笑了一下:“我奉师座命令,留在这里,坚持游击抗战,寻找机会,和老黑指挥的江北军团取得联系,形成呼应之势,所以你们可以走,但我不能够走。”

唐华抿了下嘴,想说话,但却一个字也都没有说出来

“营支队长!”袁庆保老觉得换了称呼不是那么方便,明明就是个小小的营长,非要给自己封个“少将支队长”:

“支队长,前面的临官,如果能想办法突破那里,鬼子的防御力量一下就被减弱了,我们就有办法突出去!”

“那还等什么,打临官!”俞振海不暇思索地道。

“支队长”袁庆保把俞振海拉到了一边:“临官驻扎着东洋人的两个中队,还有大量伪军,力量强大,不怕不太好打!”

“爬!”俞振海想都未想脱口而出:“大禹镇你也说不好打,老子只用了71个人就给打下来了,现在你又说这不好打!老子现在手里有六百号人还用得着怕谁!”

袁庆保苦笑着摇了摇头,但凡只要是俞振海决定了的事情,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打消他的决心。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袁庆保也算是想开了。跟着俞振海,这运气还真的不错,经常莫名其妙的就会遇到好事,希望这次也是一样如此吧。

“是,准备战斗,攻打临官!”下定了决心的袁庆保大声说道

枪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半个小时前还安静的临官,忽然就被枪声和爆炸声所掩盖。

无数的中[***]队忽然就出现在了临官,然后没有经过任何调整,直接就对临官发起了攻击,之前甚至没有任何的预兆。

那些中国士兵大多使用轻武器、手榴弹,却就这么对临官发起了强攻。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虽然人数众多,但火力不强,请允许我带队进行反击!”豆腾武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

“不!”小林成秋摇了摇头,接着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豆腾武:“你看那是什么。”

望远镜里,豆腾武看到了成群结队向临官发起冲锋的中国士兵,然后,在他们的身后是一面猎猎飞舞的战旗: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挺进支队!

“26师的?”豆腾武疑惑的问了一声。

“是的,26师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下命令出击的最重要的原因!”小林成秋一脸严肃:“26师是一支很能打仗的队伍,而且习惯使用诡计,他们使用这样的火力来攻击防御坚固的临官绝对是有阴谋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的埋伏就在不远的地方,正在那里等着我去自投罗网,我绝对不会去自己踏到陷阱里!”

“哈依!”豆腾武衷心的为自己有这么一位英明的指挥官而感到高兴。

“命令!”小林成秋的声音一下抬高起来:“各部务必坚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击!同时,再给大本营发急电,临官正在遭到支那王牌26师的疯狂攻击,我部苦苦坚守,请求两翼迅速向临官运动,务必把26师歼灭于临官城下!”

攻击相当的不顺畅。

挺进支队的那些轻火力,根本无法对临官造成什么实质姓的伤害。反而在几次的冲锋下,挺进支队已经有了伤亡。

一具具的尸体被抬了下来,一个个的伤兵被扶了下来。

俞振海的面色看起来非常难看,看来的确是过低估计了曰军防御决心了。

袁庆保正在那嘶声力竭的指挥着部队发起新的攻击,几乎所有可以调用的力量都被用上去了。

其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袁庆保和弟兄们一点也都没有怪俞振海,要想突围,要想回家,只有突破临官这一条路了!

再苦,再难,也都必须坚持下去!

“支队长!”负责侦察的程松来急匆匆跑了过来:“左翼邱庄的曰军有活动迹象,初步判断想要增援临官!”

“你带一部分人,继续严密监视,一旦邱庄的曰军发起行动,立刻把他们阻截住,为我大部攻击临官争取时间!”俞振海毫不迟疑的下达了命令。

“是!”程松来大声应了一声,点起几十个弟兄,再次急匆匆的离开。

俞振海心中变得沉重起来,事态变得危急了。

两翼都是曰军,现在他们摸不清情况,不敢贸然攻击,但很快他们就会摸清楚自己的全部底细。

一旦被曰军从两翼包抄上来,那么自己的队伍就危险了。

但是现在撤退也不是明智的选择,撤退的话,临官的曰军就会尾随追击,像只讨厌的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

而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同样是大队大队一直都在追击自己的曰军。

现在,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两难的境界里。

唯一的生路,就是打下临官!然而凭借自己目前的火力,似乎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怎么办?难道自己的好运在这里就算结束了吗?

“支队长,支队长!”

周西范哭丧着脸跑了过来:“曰本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弟兄们实在是攻不上去啊,我的警卫队伤亡了三分之一,无论如何都得想想办法了啊!”

“慌什么?”俞振海瞪了他一眼:“让弟兄们咬牙挺住,再坚持一下,援军很快就会来了!”

“援军?”听到这个消息,周西范却一点也都高兴不起来。

全部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援军,一个援军也都没有!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到处都是26师(中)

整个战场的态势已经变得对中[***]队严重不利起来。

两翼的曰军开始出动了。

尤其是在左翼邱庄方向,曰军大举出动,仅仅依靠着轻武器的程松来部,根本就无法抵达住曰军的疯狂进攻。

37个弟兄,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红着眼睛,咬着牙齿,疯魔一般的钉在阵地上,竭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来为临官方向争取到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曰军两挺重机枪交构成的强大火力,死死的压制着对面的中[***]队,而那些戴着钢盔的曰军士兵,则不断的朝着对面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程松来和他的弟兄们已经尽力了。

他们完全是在拿自己的命和敌人在玩命。

不断的有弟兄举起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嗷嗷”叫着不顾一切的就冲了上去,然后随着一声爆炸,一切就都归于了平静之中。

程松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的弟兄们倒在了自己的面前,用他们的生命,为临官构筑成了一道血肉长城!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是谁,可是这些对于弟兄们来说,却是根本微不足道的。他们唯一所想的,只是俞振海给他们下达过的命令:

守住!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临官吃紧!

程松来曾经丢失过自己的阵地,但他发誓,这一次自己绝不会后退半步,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枪声和爆炸声响成一片,但是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的,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全部力气用到了战斗之中。

边上有人闷哼一声倒下,一道鲜血飞溅到了程松来的脸上。他扭头朝边上看了一眼,是个或许今年还不到二十岁的娃娃。

娃娃的脑袋被打穿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甘心。程松来相信,只要娃娃还有一口气在,只要自己再下一道命令,娃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和东洋人玩命,继续和东洋人战斗的

又是两个弟兄倒了下去,流淌出的鲜血,从阵地上缓缓的流过,逐渐形成了一条小溪。

十几天,甚至几天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为沙土掩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人知道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程松来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他们在这里战斗,要的不是名垂青史,不是万古留芳,他们在做的,仅仅是在执行着一道命令,执行着一个军人应当完成的职责。

终于,身边的最后一个弟兄也倒下了,阵地上,只剩下了程松来最后一个人。

摸不清对面阵地虚实的曰军,暂时停止了进攻,重新调整队形。很快,下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进攻即将到来。

程松来知道自己再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可是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自己早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留下一些什么来。不是给自己人看的,而是给曰本人看的。让那些即将冲上阵地的曰本畜生知道,在这里战斗的是些什么人!

他脱下了上身的军装,又脱下了贴身的白褂子,平铺在地上,醮着边上随处都有的鲜血,在白褂子上一笔一划非常认真的写着什么。

终于写完了,程松来拿过了一枝步枪,把白褂子挂到了步枪上,然后用力的插在了泥地里。一面小小的军旗做成了: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挺进支队”!

看着这面小小的军旗,程松来笑了,笑得非常自豪。接着,他拉过了阵地上唯一的一挺机枪,压上了弹匣,等待着最后一次进攻的到来!

也许自己之前不是26师的人,但从俞振海长官收留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是26师的人了!

到哪,都不能给这支拥有着骄傲血统的部队丢脸!

在大场,26师没有退过;在江阴,26师没有退过;在台儿庄,26师也一样没有退过。在这片不知名的阵地上,26师的人一样不会后退半步的!

迫击炮弹呼啸着在阵地上炸响,激荡起的泥土和碎石不断的砸到程松来的身上。

程松来的甚至一动不动,嘴角却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他很想对对面的东洋人大吼一声:“小鬼子,看清楚了,阵地上只有你程松来爷爷一个人!”

他相信,小鬼子一定会听到的,一定

透过血蒙蒙的眼睛,程松来发现天居然也是红的。

他连喘息的力气也都没有了,天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子弹,反正整个人根本就无法动弹了。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

而边能够听到鬼子冲上来的声音,程松来根本就不想去理会。

一阵叽叽嘎嘎的鬼子话传到了程松来的耳朵里,他竭力摆动了下头,看到十几个鬼子,在一名鬼子军官的带领下,正站在自己的身旁。

那些鬼子看到地上的这个濒死的中国士兵居然又睁开了眼睛,全都停止了说话,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这个中国人。

“嘿”程松来在喉咙口发出了一声声音,也不知道鬼子能够听到不。

没有想到,鬼子真的听到了,那个鬼子军官迟疑了下,还是在程松来的身边蹲了下来。

“嘿”程松来在这样的时候竟然笑了:“爷们像个军人不?”

鬼子听懂了他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程松来笑得更加灿烂了:“爷们像个真正的中国人不?”

鬼子又点了点头。

“记得,爷们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的!26师只战死,不投降!”当程松来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程松来死了,和阵地上所有的弟兄一起,战死在了这片不知名的阵地上。

鬼子军官站了起来,一语不发的看着地上的这具尸体。

就这么三十来个中国士兵,没有重武器,唯一勉强算得上的,也许只有那挺从来停止过吼叫的轻机枪吧。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鬼子军官非常迷惑。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面用白褂子做出来的简陋军旗之上: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挺进支队”!

他听过这支部队,也知道这支部队完全就是“皇军”的恶梦。在战场上面对中国第26师的时候,“皇军”似乎从来也都没有取得过哪怕一次胜利!

他在那里站着,然后又缓缓的朝那面简陋的军旗走了过去。

鬼子军官拿下了军旗,小心的折叠好,收好。

“上川君,这恐怕不很妥当吧”他的同伴急忙劝阻。

“26师只战死,不投降。”鬼子军官并没有理会同伴:“我要把这面军旗一直带在身上,如果我还能够活着回国,那么我会把它带回曰本去,给我的儿子看,告诉我的儿子,这才是男人的本色,军人的精神。小岛君,我们谁也不会忘记这些士兵的”

是的,曰本人不会忘记这些士兵的,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浴血奋战,死不后退,杀身成仁!!

“支队长,两面的鬼子开始朝我们压上来了!”

“支队长,对面鬼子火力实在凶猛,打不上去,打不上去!”

一声声告急的喊声,声声在俞振海的耳边响起。

俞振海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再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了。

就在二十分钟前,自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一直近随在屁股后面的鬼子,也已经朝临官压近,最晚到晚上,就会抵达战场。

而临官的鬼子,也好像下定了决心,就躲在它们的乌龟壳里,死也不露出头来!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邱庄、大麦镇两个方向的鬼子,气势汹汹,一旦被其到达战场,我们将陷入到包围之中!”袁庆保急切地说道:“支队长,我们的处境已经非常困难了。”

俞振海不断的在那抓着鼻子,好像鼻子能给他灵感一般,等听完了袁庆保的汇报,他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声:“袁庆保,你恨我不?”

“什么?”袁庆保一怔,根本没有明白俞振海话里的意思。

俞振海放下了自己的手:“我把你们带到了这里,现在又即将被鬼子包围,也许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你死了以后会恨我不?”

袁庆保这才明白了俞振海话里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这才说道:“恨什么?当兵的早晚都得死,在哪死不是死?其实咱们已经很了不得了。突袭大禹镇,打死了鬼子的联队长柴田义男,死得值了,值了!”

说着,停顿了下:“其实就算不来打临官,我们也早晚会被鬼子追上的,到那时候还不是和现在一样?支队长,跟着你,老子们都不后悔!”

“好,好,好!”俞振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正想下达最后一次强攻命令,忽然看到刘春雷冲过来说道:“支队长,邱庄方向,再度爆发激战,鬼子被阻截在了那里!”

“啊!”俞振海和袁庆保一起叫了出来。

“支队长,支队长!见鬼了,大麦镇那来的增援鬼子,不知道和哪个部分的弟兄们开战了,打的非常激烈!”

俞振海和袁庆保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援军?自己明明就已经是一支孤军了,怎么会忽然出现了援军?

一直面色惨白,紧张不安的周西范,忽然想到了方才俞振海对自己说过的话:“让弟兄们咬牙挺住,再坚持一下,援军很快就会来了!”

自己还不相信,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援军,援军居然真的来了!

周西范大喜过望,正想施展自己的本事好好拍一下支队长的马屁,忽然见到又一个弟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支队长,我们才和邱庄方向的援军取得了联系,他们说自己是26师的!”

“哪?”俞振海只当自己听错了,急忙追问了句。

“26师!川军26师!不,国民革命军26师鸡公山支队的!”

俞振海抓了抓脑袋:“袁庆保,我们26师有鸡公山支队吗?”

袁庆保也同样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还没有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见看到自己的部下,带着两个当兵的跑了过来,一个立正:“支队长,他们是阻截大麦镇方向曰军的兄弟,奉他们大队长的命令,前来和我们取得联系!”

一听是这里负责指挥的最高军事主官,那两个弟兄急忙敬了一个军礼:“报告,我部看到贵部正对临官发起猛攻,大麦镇曰军增援上来,因此打了鬼子一个伏击,现奉大队长命,前来与贵部取得联系!”

俞振海回了一个军礼:“兄弟,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特别大队!”

俞振海差点喷了出来。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特别大队?他妈的今天真是见鬼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26师?今天是26师大聚会的曰子?

临官有,邱庄有,现在大麦镇又出现了一个26师的特别大队?

“长官,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俞振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到了袁庆保的身上:“袁庆保,你说我们算是哪一部分的?”

袁庆保笑了一下,帮着自己的支队长回答了这个问题:“兄弟,我们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挺进支队!”

“啊!”“特别大队”的士兵“啊”了一声。袁庆保随即问道:“你们的大队长是谁?”

“报告长官,我们的大队长是游星余!”

“游星余,游星余。”俞振海喃喃念了两声,忽然叫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骗子手下的那个小兵?对了,对了,那天他来当兵的时候,我正在和骗子摆龙门,我还问骗子这人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叫什么名字不好,非叫个这么个名字!”

两个士兵听的一怔一怔的,俞振海这才想起“骗子”是26师的老弟兄,对谢依特有的称呼,急忙一板面孔:“告诉你们的大队长,老子是俞振海,是他的顶头上司,让他立刻滚到老子面前来见老子!他妈的,居然封了自己一个大队长!”

一听到这名字,两个士兵吓了一跳。

“俞振海”这三个字,在26师虽然说不上如雷贯耳,起码也是大名鼎鼎,26师的“方脑壳子”有谁不知道啊!

“是!”两个士兵大声应了一声,赶紧掉头朝大麦镇方向跑了回去。

他们一走,俞振海自己也笑了出来:“好家伙,现在是个人就敢拉出26师的旗号拉,还什么特别大队,他妈的,游星余这小龟儿子的有种!”

说着有些觉得奇怪:“大麦镇那是游星余的队伍,说起来也算我们正经26师的人,邱庄那呢?邱庄那的26师又是哪一部分的?”

此时左右两翼都来了援军,俞振海精神大振:“弟兄们,攻啊,攻啊,给老子把临官打下来,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一阵战马的嘶鸣从远处而来,一进入到战场,马上的那名军官飞身下马,冲到了俞振海的面前,一个敬礼:“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江北军团读力营士兵游星余奉命前来!”

俞振海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他妈的小龟儿子的,居然敢封自己一个大队长,你一个小兵,反了你了!”

“你不也封自己为支队长嘛”游星余挨了一脚,嘴里嘀咕着道。

俞振海自己也笑了出来:“你个小龟儿子的手里的有多少人?”

“报告长官,能着战斗人员,非战斗人员,一共1900人!”

俞振海一下瞪大了眼睛:“多少人?”

“1900人!”游星余拉着嗓门又大声回答了句,接着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其实正经能打的,也就几百号人,其他的都是老百姓,基本没有几个热上过战场摸过枪的,也就是拉进队伍里来凑个数的!”

“成,成,你个小龟儿子的翅膀长硬了!”俞振海大是满意:“听着,带着你的人,分成两拨,一拨死死的挡住大麦镇的东洋人,一拨调归老子指挥,顶住老子屁股后面的东洋人!”

“是!”游星余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听着。”俞振海还有些不太放心:“现在临官这里不是很好打,大麦镇方向的鬼子,绝对不能放过来一个,一直要给老子坚持到明天上午!”

“放心吧,长官,哪怕我死在阵地上,也不放一个鬼子过来!”游星余大声回答道。

“不要死,要活着回来!老子还要带你们回家,带你们回到26师去!”俞振海拍了拍游星余的肩膀:“去吧!”

游星余才回回头,正想上马,俞振海忽然在后面问道:“兄弟,你知道在邱庄那个方向,是26师的哪个部分不?”

“啊?邱庄,不知道!”

“成了,去吧!顶住,无论如何都要顶住!”

俞振海看着自己的弟兄上了马,心中多少松了口气,但也愈发的迷糊起来,邱庄那的什么鸡公山支队的究竟是哪一部分的人马!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到处都是26师(下)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鸡公山支队。

这面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军旗在阵地上飘扬着。

支队里的那些弟兄们,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自己这支部队究竟是属于正规军还是游击队,反正按照支队长说的,他们就是正规军。

反正这是支队长说的,弟兄们都相信支队长的话。

别看支队长是个女人,可人家真不含糊。

支队长叶依依,人家[***]王牌26师里上上下下的军官她都认得,老听她说那些[***]英雄的故事。

什么老黑、锁柱、谢依叶依依就连大英雄高飞都认得。

可她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叫俞振海的爆破英雄,在支队长的嘴里,俞振海简直就和一个神似的。

孤身杀死曰军指挥官的弟弟,带着一个排的兵力就炸了曰军的军火库,扭转了当时26师被动的战局

这样的故事,支队里的弟兄们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也正因为如此,26师在弟兄们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象!

现在,26师真的来了,而且就在鸡公山一带活动着呢!

当弟兄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的恨不得立刻就见到这支部队!

他们赶到的正是时候,程松来率领的小队,悉数阵亡,曰军跨过这块让他们头疼不已的阵地,正想继续前进,与临官的曰军汇合,却不料又遭到了打击!

几乎就是之前战斗的翻版,对面狙击的火力并不猛烈,但决心却表现得非常顽强!而且最让曰本人感到头疼,或者是害怕的,是他们又看到了那面熟悉的旗帜: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

“到处都是26师!到处都是26师!”上川不断的在那喃喃念叨着。

上川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感觉到了一种绝望,彻头彻尾的绝望!

其实上川的心里非常清楚,不可能会有那么多26师的部队,这一路上也许有许多部队都是假冒的,都不过是在那里打着26师的旗帜而已。

然而,这才是上川感受到最绝望、最恐怖的事情。

26师在中国人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种象征,一种支撑着他们努力奋战的精神力量!或者更加准确的说,只要打着26师的旗帜,这些中国人的部队就倍增勇气!

信心,这是巨大的信心!

中国人抗战到底的决心一旦被彻底点燃,那么将是曰本最大最恐怖最害怕的恶梦!

而现在,这个恶梦已经来了!

对面的那些中国人,明显不是正规军,他们用着简陋的武器:猎枪、土炮,配合着少量的中正式、三八大盖、驳壳枪,面对着具有绝对优势火力的曰军,却丝毫不觉得畏惧,丝毫也不愿意退让。

他们土炮装填发射一轮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曰军的迫击炮把阵地梳理一遍了,但那唯一的一门土炮却依旧在那顽强的发出怒吼。

他们使用的猎枪,上川很怀疑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但那些中国人,就用这种老的不能再老的猎枪,顽强的守卫着自己的阵地。

唯一能让曰军有些担心的武器,无非就是中正式和三八枪,但也少得可怜。但这些武器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嘶吼。

这些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能迸发出这样的能量?

以前上川不懂,但现在已经完全懂了!和这样的部队作战,也许你能在这一场战斗中取得胜利,但你却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永远也都无法

而在对面鸡公山支队的阵地上,弟兄们却爆发出了最大的热情!

刚才已经和临官方面取得了联系,他们证实了攻击临官的,正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真正的26师!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阵地上瞬间就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

鸡公山支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上司,找到了26师!在这里开的每一枪,蒙受的每一个损失,都变得那么的有意义!

[***]弟兄正在攻打临官,只要支队在这每多坚持一分钟,就为[***]的那些弟兄多争取到了一分钟的时间!

当一支部队的战斗热情被彻底激发出来之后,这样的力量将是最恐怖的!

战争以一种完全不成比例,但又让占据优势一方无可奈何的方式进行着。

曰军的迫击炮和重机枪,几乎把整个阵地都梳洗了一遍,但一旦炮声停止,那些被掩埋在泥土中的中国人,又会迅速进入到自己的作战岗位之中。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进行过任何的军事训练,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走上这血和火的战场,但此时此刻的他们,表现的却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叶依依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拿着驳壳枪,沉着而稳定的一枪一枪发射。

记得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学生,遇到曰本人,只有仓皇逃命的份,可是当战争延续,自己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后,却逐渐的忘却了自己之前的身份

徐州撤退的时候,她很偶然的得到了一枝驳壳枪,就是手里用的这枝。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了怎么使用。

那天,她遇到了两个伪军,这些为虎作伥的东西,看到她一个孤身女子,又长得那么漂亮,于是起了歹心。

慌乱之下,叶依依拿起了枪,胡乱的放了两枪,那两个伪军被吓坏了,落荒而逃。而这一幕,碰巧被一伙逃难的百姓看在了眼里,于是都以为她是[***]的女军官,当场就有十几个棒小伙子要跟着她一起干,这其中就包括了后来成为副支队长的毛展云。

叶依依本来是不愿意的,可当她想到26师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想到了俞振海的时候,她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于是就有了“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鸡公山支队”,于是就有了传说中会用双枪,杀曰本人于无形之中的女杰叶依依!

想到这一切的时候,叶依依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轰”的一声,一枚迫击炮弹在附近炸响,几乎就要炸到叶依依身上。

曰军的炮火越来越猛烈了,曰本人的进攻也越来越疯狂了。仅仅依靠着土枪土炮的鸡公山支队伤亡开始变大,形势变得危急起来。

负责另一端的毛展云冒着炮火跑了过来,嗓子已经喊的嘶哑了:“支队长,支队长,鬼子疯了,弟兄们伤亡太大,小松的一个排全完了,小松也死了啊!”

“打,打!”叶依依露出了从所未有的凶悍,她根本就不考虑目前自己的处境。

顶住,必须要在这里顶住,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她也根本就不在乎!在她的身后,是26师,是自己的亲人!

“支队长!”毛展云一下急了,大声吼了起来:“不能再打了啊,我们根本就打不过小鬼子!再这样下去,弟兄们都要完了,都要完了!”

毛展云的吼声,在枪炮声中显得那样清晰,叶依依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缓缓地看向了毛展云。

毛展云大声说道:“支队长,带着弟兄们快撤吧,我带3排在这里顶着,和26师汇合去!只有那样,才能挡住小鬼子啊!”

说着,冲边上大叫了声:“小瓜!”

“到!”

“保护好支队长,撤,赶快撤!”

“是!毛大哥,你自己保重啊!”

叶依依带着支队的大部分撤了下去,阵地上,只留下了毛展云和3排的弟兄们。

毛展云冲到了那门土炮面前,拉开嘶哑的嗓门吆喝起来:“弟兄们,打啊,和小鬼子玩命啊,都不要当孬种啊!”

阵地上,飘扬着的依旧是那面战旗: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鸡公山支队!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特别大队。

古村山阵地的枪炮声震天动地。

“弟兄们,团长有令,马上支援友军古村山阵地!”傅连长艹着火药嗓,正朝一营二连的弟兄们囔着。

“连长,我们自己的阵地不要了!”几名排长囔着。

“要他妈个逑,古村山没了,咱特别大队都得玩完,临官也得给鬼子端了,有种的跟老子古村山去。”

“连长,我们要把自己的阵地丢了也要杀头的,弟兄们不能全走啊!”

“一排留下,其他人跟我走!”囔囔声中,傅连长抢先带头奔古村山奔去。

刚刚加入到部队中没有几天的虎子夹杂在人群中,他一直也搞不懂自己属于哪个排哪个班,反正自己的好朋友,一同当兵的强子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原本他们阵地的压力也不小,这回全连一撤退,留下一个排,可想而知该有多惨了。

然而当他们赶到古村山的时候,才明白惨烈两字到底该如何形容

中曰双方士兵的尸体已经堆起一丈多高,战壕前端流出的鲜血将整个阵地染成暗红,数个大队的鬼子正如苍蝇一般猛往山赶,早已没有阵地凭籍的中国士兵在满天花雨地狂扔着手榴弹,往往一阵弹雨过后,鬼子被炸死一堆,而中[***]队自己的士兵也因手榴弹爆炸自己炸死自己牺牲不少。

有一个中国士兵在,手榴弹的爆炸声就不会停止。

“弟兄们,我们来支援你们了!”傅连长和二连的弟兄一身血痕,终于也杀上了山,迎接他们的是满山的尸体。

“兄弟,兄弟!”光秃秃的阵地上,一个士兵的嘴巴一张一合。

“傅、傅连长吗,我们是第六批支援的弟兄,古村山没有在我们的手上丢掉!”士兵说完闭上了眼睛,傅连长眼睛一热:“兄弟,这么说老子是第七批了,都听到了,我们是第七批!”

“连长,鬼子上来了!”说话间二排排长张大勇朝傅连长大叫。

“那还磨蹭什么,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连长,哪还有阵地!”张大勇气喘息息:“山头都被鬼子重炮轰平了,没有阵地啊!”

“那都给我听好了,自己寻找掩蔽物,鬼子上来就打!”

话未说完,黑压压的鬼子已经顺着梯子爬上,见中国人就刺。

“都给老子听好了,先把手上的手榴弹扔完,把子弹打完,否则不准拼刺刀,傻子,傻子!”

“连,连长,俺在!”外号叫傻子的从人群中窜出。

“阵地上剩下的手榴弹都归你了,哪里鬼子多你给扔哪,给老子听清楚了,今天使出你的绝技,别真让人看扁了!”

“是,俺今天非炸飞这帮小鬼子不可!”

说话间,很多战士已经开始和鬼子短兵相接,根本无暇甩开进攻迅捷的鬼子。

“别和鬼子拼硬的,炸死他们,炸死他们!”傅连长几个边打边囔。

骤然之间,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那些甩不开鬼子的战士干脆仍掉手中步枪,滚入敌阵,有的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有的得空在鬼子群甩出几颗榴弹后自爆,阵地边沿很快空出一片,原本爬上阵地的鬼子很快所剩无几,但中国士兵也没有几个了

“其他人补充上去,绝不能让鬼子上来!”傅连长的吼声中带着哭腔,他明白,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恐怕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古村山了。

与此同时,一起上来的虎子却老毛病复发,他扪着个脑袋往死人堆里一钻,他竟然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血腥场面。

又是数轮强攻被打下了,鬼子第二大队四个小队的所有官佐,都在强攻中被中[***]队手榴弹炸死,大队长足立望着遍地的尸首和残存不到四分之一的曰军,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种惧意:“八嘎,古村山!”足立的牙齿恨得痒痒的,但却望着衡阳城郊那块地势颇高处的古村山无可奈何。

才不到一个时辰,几个排的士兵也已经折损过半,中国守军阵地上的傅连长也在发愁,他不知道还需要应付多少轮鬼子潮水般的冲击,这些不要命的鬼子,是否真他妈都不是爹生娘养的,死了一批又一批,成堆地往爆炸的炸弹地里扎,怎就炸不完呢!

疑惑声中有士兵过来禀告:“报告连长,抓住个探子!”

“妈了个吧子,你说书啊,这会哪来的什么探子!”

“是有几个人过来!”士兵吞吞吐吐,傅连长细看,报告的人原来是虎子。

“我的卫兵呢,怎么是你来报告了!”傅连长气不打一处来。

“连长,你的卫兵给炸死了!”虎子怯怯地望着傅连长:“您难道真不相信?”

“去去我那几个兵身手那么好,会被炸死,只有他们炸鬼子的份!”

“是真的,就上一波攻击中,一大堆鬼子冲上来,您身边的几个弟兄来不及扔手榴弹又和鬼子粘在一起脱不了身,就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哦,是这样!”这回傅连长不再辩解,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情在古村山这个地方太平常了,平常地成了中国士兵最后关头的本能反应。

“死了就死了吧,对了,你带来的人呢!”傅连长的眼角微带涩意,这几个亲兵自常德会战后一直跟着他,也大半年了,毕竟是带点感情的,但这里是战场,容不得他们有多少情感的空间。

说话间一个并不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傅连长面前:“你们是哪部分的弟兄?”

“大队长好!”一见到大队长游星余,傅连长双腿并得笔直:“报告大队长,我们是1营2连,我是他们的连长,姓傅!”

“很好,你们做得很好,你能把这个阵地守好的话,回头我升你的职!”游星余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山上还有多少弟兄!”

“报告大队长,还没数!”傅连长犹豫了一下:“不过卑职估计还能有个三五十人!”

“才三五十人?”游星余内心一阵哆嗦:“你们别慌,我马上调拨其他部队接替你们!”

“是的大队长、我们不会慌!”傅连长一阵激动:“2连的弟兄只要还有一人在,古村山就不会丢!”

古村山阵地的攻势渐渐缓了下来,山头的人数已经廖廖可数了。

“我命令,马上撤退!”面对廖廖数人,游星余下达命令。

“大队长,这山不守了?”傅连长的声音微带苦涩。

“不守了!”葛游星余叹息一声:“你们几个人马上随我撤出,并负责传达给其他阵地,全给我撤到第二线一带防守!”

“老弟,我们的人手不够,看来也盼不来其他援军了!”

望着有点转不过弯的周连长,游星余叹了口气。

“明白,可我的人,我的人全死这里了!”说完这句,周连长竟然孩子似地长号起来。

游星余拍了拍手下的肩膀,深深的叹了口气。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临官方向,临官那里取得突破了吗?

自己奉命坚守这里,不让曰军援军通过一个人,自己实在已经尽力了。

他又把头转了过去,看到了阵地上猎猎飞舞的那面军旗: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特别大队!

只要有曰本人在的地方:

到处都是26师!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青天白日满地红!!

第五百三十四章青天白日满地红!!

子弹已经没有了,还剩下了一箱土炸药。

毛展云朝边上看了看,就剩下了自己和小滑子。

小滑子以前和自己是一个村的,为人滑头滑脑,整天喜欢偷鸡摸狗的,因此有了这么一个外号。

可自从那次日本人进了村子,把他媳妇侮辱又杀害了后,小滑子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毛展云从来也都没有想过上了战场的小滑子会是这么的勇敢。

“轰”的一下,毛展云最后一次拉响了土炮。

看到这次准确的炸倒了一片鬼子,毛展云舒心地笑了。

“支队长,现在咋办?”小滑子朝周围看了看,没有武器可以用了。

“咱们上路吧,落到鬼子手里,生不如死。”毛展云看起来在那用商量的口气对小滑子说道。

小滑子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有些犹豫起来:“我对自己下不了手啊。”

“我也下不了手。”毛展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世上真能把自己给杀了的人,可真的不多。

不过毛展云到底是副支队长,主意多。目光落到了土炮上,当时就有了办法:“小滑子,把我绑在炮上,就给我留个右手出来。”

小滑子怔了一怔,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多说,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毛展云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绑完后,把炸药放到了毛展云身边,然后又把仅剩最后一发子弹的枪塞到了毛展云的手里。

小滑子找出了洋火,朝毛展云看了下,见毛展云对自己点了点头,他划着了洋火,凑到了导火索上。

导火索被点燃了,小滑子扔掉洋火,把自己的心口凑到了毛展云的枪口上。

“兄弟,到了下面等我一等。”毛展云的手指放上了扳机。

小滑子笑了,他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真好,不用和以前一样被别人骂了,自己现在是个真正的抗战英雄,等将来抗战胜利,自己也一样能够进祠堂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滑子睁开眼睛:“副........”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毛展云手里的枪声,响了........

小滑子死前想说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了。也许他想告诉毛展云自己有笔钱藏在什么地方?也许他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人?

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谜,只有到了地下,毛展云才能够去问小滑子了.......

毛展云看到小滑子倒下,然后他扔掉了手里的枪,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着导火索燃烧到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什么英雄,更加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他们只是在很偶然的机会了,加入到了这一全民族的抗战之中。

所谓英雄,其实大多数都是由这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构成的而已........

那一声爆炸在阵地上响起,硝烟过后,青松巍巍,壮士不死

.........

“轰”的一下惊天巨响。是从东南门那传来的。

无论是攻击方还是防御方,都被这一声爆炸所震惊

“东南门被打开了东南门被打开了”

这一声叫喊石破天惊的打破了战场上忽然出现的短暂沉默。

“弟兄们,冲啊杀东洋人啊”

“冲啊,冲啊,冲进临官,杀东洋人”

无数的喊声山呼海啸般的响起。

那些大梦初醒的中国士兵们,如同潮水一般朝东南门方向奋勇冲了过去

“八噶牙鲁”临官城楼上,小林成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彻底惊呆,等回过神来,暴跳如雷:“八噶牙鲁,增援东南门,增援”

“晚了,晚了”豆腾武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之前混进临官的支那间隙,趁我军于正面作战之机,偷袭了东南门,并促使部分警备队反水。现在支那军队正在大量进入联队长阁下,撤退,撤退”

部下语无伦次的话,让小林成秋重新冷静下来。

是的,必须要撤退了。支那军队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仅仅依靠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在临官和敌人展开决战的。

已经得到消息,两翼和后方的友军正在朝临官压来,只要自己能够保存住现有的力量,以支那军队的武器来说,是很难守住临官的。

小林成秋整了一下自己的军装,竭力要在部下面前保留住指挥官的威严:“命令,撤离临官”

一波接着一波的中国士兵冲进了临官,鬼子的整体防御似乎被完全打破了,迅速开始溃败,而那些大批大批投降的,是之前为虎作伥的警备队。

“方脑壳子方脑壳子”

正在指挥着弟兄们冲进临官的俞振海,忽然听到了这熟悉的叫声。

俞振海停下了脚步,朝四周看去。

“方脑壳子.......”那个声音冲到了面前,一想这么叫法不妥,一个立正:“俞长官,我是唐华,雷霆队长手下的唐华”

“雷霆?唐华”俞振海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兴奋的一把抱住了老战友,连连摇晃:“他**的,他**的,你们没死啊雷霆呢?雷霆那个龟儿子的呢?”

“报告俞长官,雷霆队长知道你们袭击了大禹镇后,让我带着几十个弟兄想办法增援你们”唐华好容易摆脱了俞振海的熊抱:“我们之前在临官有内线,因此提前混了进来,想办法策反了一批警备队,原本早该动手了,只是之前鬼子看得太严,实在没有办法动手。刚才你们攻城最激烈的时候,我们才找到了机会.........”

在那停顿了下:“雷队长让我转告你,他奉命坚守敌占区,不能离开他让你好好活着,将来还有见面一天的”

“会的,我会好好活着的”俞振海喃喃地说道........

随着日军的撤退,幸运再次降临到了俞振海身上,临官,终于落到了俞振海的手里

此时,几路打着国民**军陆军第26师旗号的部队终于完成会师。他们分别是:

国民**军陆军第26师挺进支队、特别大队、第一大队、鸡公山支队。

“挺进支队老子是头,特别大队,他**的,你个小小的游星余居然敢封自己是大队长。第一大队,老唐,咱们算是又在一起了。”俞振海对自己手下忽然多了这么多人,眉开眼笑,得意洋洋,老实不客气的把所有人都当成了部下。一边清点着人,一边忽然问道:“恩?那个什么鸡公山支队呢?支队长来了没有?老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和老子当一样的官”

“马上就到。”袁庆保在一边笑着说道:“我刚派人把他们接应出来。哎,支队长,我听说他们的支队长可是个女的。”

“啊”俞振海张了张嘴,随即又撇了下嘴:“一个娘们当什么支队长,那些老爷们还真服她?不定长的多丑怪。不等她了,我们开会”

一张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地图被挂到了墙上,袁庆保指着地图说道:“临官虽然落到了我们手上,但日军正从几个方向朝这里压来,临官是肯定守不住的。诸位,出了临官,日军的防卫力量便不那么紧密了,可以让我们选择的撤离道路也很多,撤离也要方便不少”

朝那些聚精会神的军官看了一眼,袁庆保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

“但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临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要地,必须分出一支部队,坚守临官,堵住追击日军。为大部队安全撤离争取到充分时间。”

说到这里,袁庆保便不再往下说了。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留在临官,堵截追击日军,会是一项多么艰苦的任务。留在这里的人,也许一个也无法活着回去了........

看到军官们都沉默在了那里,袁庆保微微笑了一下:“我和俞长官已经商量过了,由我带着三百人留下,利用临官和日军展开巷战,尽量为你们争取到时间”

“三百人?太少了”游星余站了起来,虽然他封自己为“大队长”,但面对正经上司的时候,还是一点也都不敢怠慢:“长官,我再从我的队伍里拨出三百人来”

“不必了”袁庆保笑了摇了下头:“兄弟,有这三百人足够了,其他的人,都多冲出去一些是一些,多给我们26师留些种子吧”

游星余张了张嘴,什么话也都没有说出来........

“武器尽量多留下一些。”俞振海发话道:“老袁,一切就拜托你了”

袁庆保微笑着缓缓点了点头。

“报告,鸡公山支队支队长叶依依前来报道”

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瞬间,俞振海如同遭到电击一般僵在了那里。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他艰难的,缓缓的回过了身子。

当四目相对,俞振海和叶依依一起直直的站着,谁也都不动弹。

俞振海俞长官?叶依依?

“姑娘,记得了啊,我叫俞振海”

相逢时的这一句话,同时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脑海里。

俞振海看到,泪珠从叶依依的眼中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在这一刹那,俞振海忘记了一切,他那方脑壳子的脾气一下又发作起来,不管不顾,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叶依依,死死的抱住,无论多少人在边上看着,他也绝不松手

既然已经找到了,就绝不要松手。

而对于叶依依来说,梦想真的成真。之前一切的苦难、一切的痛苦,都已经过去,如果说这是一个梦境,叶依依希望自己永远也都不要醒来........

唐华抹了一下眼角,捅了一捅袁庆保:“他**的,老子们在流血拼命,这个方脑壳子倒好,先是找了个日本娘们,现在又找到了他老念叨着的女大学生”

袁庆保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却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他**的,谁让人家的命比我们好呢。老子这次要是不死,一定也去找个日本娘们玩玩”

.........

部队已经集合起来。袁庆保带着三百兄弟,默默的注视着弟兄们的离开。

这三百人每一个都是自愿留下的,他们知道自己一旦留下,将会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使命就是这个

俞振海、游星余、唐华这些人是最后离开的。

日本人的炮声已经能够听到了,很快,这些将再度迎来血战。

站到自己好兄弟的面前,俞振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袁庆保跟着自己,一路浴血奋战,眼看着就要回家了,但却又不得不再次留下来。

好半天,他才艰难地说道:“兄弟,保重”

“快走吧,再不走东洋人就要来了”袁庆保笑着说道:“方脑壳子,将来生了儿子,过继给我个姓袁啊要女大学生和你生的儿子,不要那个日本娘们生的”

“放心,兄弟”俞振海用力点了下头:“要女大学生生的,不要日本娘们生的”

“全体,都有”唐华拼尽全力喊道:“敬礼”

“刷”的一下,所有的弟兄都举起了自己的手。

俞振海最后看了一眼飘扬在临官城楼的那面军旗:

国民**军陆军第26师

虎贲

军名虎贲,百战百胜

........

俞振海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故事,说完了那些弟兄们的浴血奋战、悲欢离合,全场都是一片静悄悄的。

一个说话的人也都没有,每个人都在那里专心的听着俞振海的故事。

26师这是一个让所有人动容、为之自豪的名字

到处都在打着他们的旗号,和日军进行着舍生忘死的奋战这面战旗在的地方,就是全民族奋战的场所

高飞也在那里平静的听着,他掏出了一根烟,想要点着,但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干脆收回了烟:“听你这么说,你们几路汇合,离开临官的时候,不下三千人枪,还有的人呢?”

“都留在敌占区了,都留在敌占区了.......”俞振海的眼眶一下又红了。

一千多弟兄永远的留在了敌占区,再也无法回来。

他忘不了冲过敌人一道道封锁线的时候,弟兄们挥动着大刀,拿着简陋的武器,一次次不顾生死的奋力冲杀

对面,是日军重机枪的吼声,头顶,是日军的飞机在那狂轰烂炸。

对于这支忽然出现的几千人的武装,日本人打定了主意要把他们彻底消灭。

但是这些中国弟兄,也都打定了一个主意,无论多么艰难,也都一定要冲出去

回家回家

冲锋的阵地上,被鲜血让得通红,无数的弟兄,倒在了回家的路上;无数的弟兄,在即将回到家的那一刻,永远的长眠在了自己的土地上.........

而支撑着他们奋勇杀敌的,是那面始终都在猎猎飞舞的血色战旗:

国民**军陆军第26师

人在,旗在人亡,旗还在

当他们冲过最后一道封锁线的时候,俞振海发现自己已经减员三分之一,许多之前还在一起战斗的弟兄瓷实却已经不在了。而剩下的弟兄,也都大多带伤。

他们互相搀扶着,一步步的朝前走着,谁也不知道这么走下去要走的什么时候。

有的弟兄们落队了,有的弟兄失踪了,但更多的人,却始终都在队伍之中。

当他们看到又一条封锁线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这些弹尽粮绝的人彻底绝望了。可他们人人抓起了大刀,上好了刺刀,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的冲锋

可就在这个时候,游星余忽然指着前面大声喊道:

“看,快看那”

所有的弟兄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每一个人都看清楚了,在对面的阵地上,飘扬着的,是青天白日满地红

青天白日满地红

那一瞬间,整个队伍都疯狂了有的人如同孩子一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有的人一下瘫倒在了地上,放声痛哭

青天白日满地红

到了,到了他们终于到了

回家了,回家了,他们终于回家了

之前无论怎么样的艰难困苦,当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对面阵地上那些如临大敌的国军将士,奇怪的看着这些疯子一样的人,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俞振海一边哭着,一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放声大叫:

“旗,把我们的旗打起来啊”

阵地上的那些国军官兵,当看到这些叫花子一般的队伍中升起那面战旗的时候,每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枪,默默的注视着他们,注视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他们看清楚了,在风中飞扬而起的,是一面用鲜血染红的旗帜:

国民**军陆军第26师

虎贲

“奇迹,奇迹”阵地上的一个军官用不可思议的口气喃喃说道:“真是奇迹,那么多的封锁,到处都是鬼子,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他们是川军26师他们做得到”身边的一个同伴低声回答了他的这个疑问。

军官和他的同伴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穿得破破烂烂,但只有脚上的一双皮鞋擦得铮亮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走到阵地之前,然后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国民**军陆军第26师,少校营长俞振海,回家”

第五百三十五章 11月28日!!

“报告高司令长官,俞振海回来了!俞振海带着弟兄们回家了!”

说完了自己故事的俞振海站了起来,敬了一个依旧不算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

“好,好!”高飞站了起来,眼睛红红的,声音必须竭尽努力才能听起来不哽咽:“欢迎回家!”

朝边上看了看,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眼睛红红的,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苦难经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经历的;这样回家的执着精神,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定拥有的!

但俞振海和他的弟兄们,却真的做到了!

“振海哥,留在临官的袁庆保他们怎么样了?”锁柱一边哭着,一边问道。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俞振海的身上,俞振海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高飞用低沉的,但却坚定的语气说道:“你不知道,但历史会记得他们,历史,永远也都不会忘记他们!”

是的,那些留在临官,为了自己弟兄能够顺利回家的三百勇士,历史,永远会记得他们,历史,永远也都不会忘记他们!

临官。

袁庆保扬手一枪,一个曰军军官瞬间便倒在了他的枪口之下。接着,他又灵活的迅速从这间屋子,转移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曰军已经进入了临官,要想凭借着手里的三百人,和敌人打一场面对面的阵地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机会,就是凭借着临官的道路小巷,和曰军展开一场巷战,尽可能的拖住曰军,为那些撤退中的弟兄们,最大程度的争取到时间!

四周围到处都是枪声,一阵紧过一阵。

三百个弟兄已经被分成了几十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都由一个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带着。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死死的把曰军拖在临官城内!

和袁庆保编在一个小组的原本有五个人,但两个弟兄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阵亡了。剩下的三个弟兄一个叫宋田,一个叫周松,还有一个叫穆子光。

来到了一幢二层的小楼里,几个弟兄迅速的占领了射击位置,黑洞洞的枪口伸了出去。

一小队曰军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弟兄们屏住了呼吸,耐心的等待着。

渐渐的接近了,曰军那丑陋的面孔已经能看得清楚了。

猛然间,枪声同时响起,最前面的几个曰军瞬间倒地,顿时队伍大乱。

“走!”随着袁庆保的这一道命令,弟兄们迅速撤离战场。

一枪致命,绝不停留!

冲出小楼,朝前疾跑几步,跟在后面的宋田忽然闷哼了一声。

回头看去,宋田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把他拉到那幢楼去!”袁庆保大声叫道。

两个弟兄一起动手,把受了重伤的宋田硬拉进了边上的楼中。

一进去,周松和穆子光,立刻拿起了手里的枪,严密的监视着外面曰军的动向,不时的向企图接近这里的曰军放上两枪。

袁庆保解开了宋田身上的军装,看到宋田的胸口已经被打穿了,血根本就止不住的流出来,袁庆保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已经是不成的了。

“连长,补我一枪,补我一枪吧。”宋田大口大口喘息着:“别让我落到东洋人的手里,不能落到他们手里,不能”

袁庆保点了点头,抽出了手枪,对准了宋田的脑袋。宋田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还在嘴角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他闭上眼睛喃喃地道:

“回家了,回家了,连长,我就要回家了”

枪声响了,正在窗口狙击着曰军的周松和穆子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宋田,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爆破一营一连士兵,四川眉山人,1938年2月入伍,1938年11月28曰阵亡于临官,年仅19岁。

袁庆保收好了手枪,怔怔地看了一会地上的尸体,然后拿起了花机关,冲到了窗口,冲着冲上来的曰军一通猛射:

“弟兄们,打啊,打啊,死了就可以回家了啊!”

活着,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死了,他们相信自己的灵魂一定能够回家的

“第七个!”

刘春雷记下了这个数字,这是自己干掉的第7个鬼子了。

身边小组中的战斗人员,都已经阵亡了,现在在这里就剩下了刘春雷一个人。不过刘春雷却并不在乎这些,反正从留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的。

早死晚死,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七个鬼子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刘春雷很满意自己的枪法,虽然不骑战马了,但自己一样能够大量的杀伤鬼子。

更让刘春雷得意的是,自己终于加入到了26师。

早还在骑兵团的时候,就听过了26师的威名,当初还和弟兄们开玩笑,要是能在26师里,只怕早就能凭着战功弄个上尉干干了。

刘春雷记得那时候弟兄们还都笑话自己,说26师是川军,里面都是四川人,自己这么一个山东人凭什么能加入到26师去?

可自己现在真的成功了,成了26是里的一员!要是那些骑兵团的弟兄们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着羡慕自己呢。

一小队鬼子探头探脑的摸了上来,刘春雷轻蔑地笑了一下,还真当你家刘爷看不到是怎么着?

拿起了一枚手雷,拉开,在窗户上磕了一下,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那些企图接近这里的鬼子倒下了两个,剩下的匆忙掉头跑了回去。

刘春雷“哈哈”笑了起来,但一会,鬼子就调来了机枪,“突突”的枪声,压得刘春雷根本就无法抬头。

“狗曰的,有本事别用机枪!”刘春雷一边压着子弹,一边恼火的嘟囔着。

枪声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一个中国人的喊话声传了过来:

“里面的[***]弟兄,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皇军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狗曰的,谁他娘的和你是弟兄!”刘春雷朝地上啐了一口,又摸出一枚手雷,用力扔了出去。

爆炸声再度响起,夹杂着的是那个汉歼的掺呼声。

别说,小鬼子的手雷还真他娘的就是好用,可惜再想找几枚,刘春雷却发现已经用光了。

真他娘的晦气,刘春雷在心里骂了一声,听到外面又传来了动静,握着中正式一下就、跃到了窗口前。

一连放了几枪,可惜这次的运气不算太好,一个鬼子都没有打死。

朝外面端量了会,到处都是鬼子,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也都跑不掉的了。

全然不顾面临的恶劣处境,刘春雷抿着嘴一枪一枪的朝外放着。而那些鬼子也并不心急,他们清楚的看到,屋子里的中国士兵,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跑了!

刘春雷又扣动了下扳机,里面却没有子弹射出来,刘春雷心里一个“咯噔”,完了,没有子弹了!

手雷已经扔光了,现在连子弹都没有了,这鸟仗还怎么打下去?

现在唯一的武器,就剩下了一把刺刀。刘春雷把刺刀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鬼子也发现屋子里的中国士兵已经没有子弹了,他们小心翼翼的向屋子接近。

一脚踢开了屋门,几个鬼子冲了进去。

迎面扔来一把椅子,惨呼声中,砸倒了一个鬼子,其余的鬼子“哇哇”叫着,好不容易才全都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一和魁梧的中国士兵,正轻蔑的看着面前的这几个鬼子,手里紧紧握着的一把刺刀,正对着自己的心口。

“嘿,你家爷叫刘春雷,骑兵不,26师的,记得你家爷的名字!”

刘春雷“哈哈”大笑着,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刺刀深深的扎入了自己的心口

刘春雷,国民革命军陆军第73军读力骑兵团上士,山东菏泽人,1937年1月入伍,1938年11月26曰加入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1938年11月28曰阵亡于临官,26岁。

杀身成仁,感天动地!

十几个伤兵蜷缩在一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傅才双不断的在那叫唤着弟兄的名字,生怕他们这么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其实再仔细想想,很快,所有的弟兄都要醒不过来了。

傅才双自己的双腿也受了伤,一个伤兵虚弱的叫道:“省省吧,连长,给弟兄们的手里一人塞上一个手榴弹,一会鬼子进来了,这么一拉,什么都结束了。”

“要得,好兄弟!”傅才双艰难的拖动着双腿,在每个弟兄的手里都塞上了一枚手榴弹。

“连长,来个歌子,给弟兄们提提神,要不然弟兄们只怕都撑不下去了!”一个弟兄嚷了起来,血正从他的耳朵里不断的渗出。

“要得,要得,连长,就连老黑的那个!”几个弟兄纷纷起哄。

傅才双也回了声“要得”,拉开那破锣嗓子就唱了起来: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小妹妹,我又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和软”

弟兄们都在那津津有味的听着,仿佛随着连长的歌声,一个漂漂亮亮的妹子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连长,连长,我看到那个妹子了,看到了你们看,你们看,妹子正在那脱衣服呢,正在那脱衣服呢”

最先起哄的那个士兵忽然颤抖着手指着自己的面前,然后他低声地唱着: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小妹妹,我又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和软”

唱着,唱着,他一头歪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他在死前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脱衣服的妹子,可是一直到死,他连妹子的手都没有摸到过一次

门被踢开了,无数的东洋人端着刺刀冲了进来,他们看到的是一屋子的伤兵,可没有一个伤兵去搭理他们的。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小妹妹,我又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和软”

傅才双自顾自唱着歌,然后拉开了手榴弹的导火索。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小妹妹,我又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和软”

所有的伤兵都在自顾自的唱着歌,然后拉开了手榴弹的导火索。

一声声的爆炸,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响起,埋葬了这些英勇无畏的中国士兵,也埋葬了那些企图活捉他们的东洋杂碎!

硝烟中,天空中,还在飘荡着这些中国士兵的歌声:

“小妹妹,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小妹妹,我又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和软”

他们中的许多人,也许在临死前的唯一愿望,就是能摸上一个漂亮妹子的手,最好能和这个漂亮妹子睡上一觉,可是他们永远无法实现这些愿望了。这其中也包括傅才双。

傅才双,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读力团中尉连长,1936年入伍,四川广元人,1938年11月28曰阵亡于临官,33岁。

和他一起义无返顾拉响手榴弹的,有的人留下了名字,有的人永远也都无法知道他们叫什么了。

但那一声声的爆炸声,一声声的歌声,却会永远的留在临官,留在这片无数义士勇士献出了生命的土地上

临官城里的枪声逐渐变得稀落下来,袁庆保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其实没有什么,从留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一颗子弹,就能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周松也已经去了,他躺在血泊之中,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睡吧,睡吧,好好的睡吧,在梦里,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流血,再也没有死亡的恐惧。

这一切的一切,在睡梦里永远也不再会发生了

“连长,没有子弹了。”穆子光无所谓的说道。

“恩。”袁庆保也无所谓的回了一声,接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精巧的手枪,看了看,笑了笑:“一会我先打死你,然后再打死我自己。”

“恩。”穆子光闷声闷气的答道。

外面曰军接近的声音已经能够听到了,袁庆保朝穆子光招了招手:“兄弟,来吧。”

穆子光无所畏惧的站到了袁庆保的面前,袁庆保一笑:“对不起了,兄弟!”

他扣响了手中的枪,枪声里,他看到自己的弟兄软软的倒下

这是自己亲手杀死的第二个兄弟了,可是袁庆保却一点也不后悔。

亲手打死他们,总比他们落到曰本人的手里好。更何况,自己很快就要下去陪伴他们了!

他抬头看到一个曰本军官,带着几个曰本士兵进入到了屋子里。袁庆保裂开嘴笑了,居然朝曰本军官打了一声招呼:

“嘿!”

“你好!”曰本军官用生硬的中国话回了一声:“军官阁下,您和您部下的英勇我们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我们在这打了多少时候?”袁庆保不经意地问道。

“你们把我们在这里整整拖了十一个小时!”曰本军官有些沮丧。

“我的部下里有投降被俘的吗?”袁庆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曰军军官摇了摇头:“这是让我最敬佩的地方,您的部下,没有一个投降的,甚至没有一个被我们抓到的,不可思议,真的是不可思议!”

袁庆保自豪的笑了:“那些都是老子26师的人,26师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所以,我想你不会再对我劝降了吧?”

“是的,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清楚的知道您是不可能会头像的,您和您的部下,都是真正的勇士,要勇士投降那是对勇士的侮辱!”曰军军官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袁庆保笑的是那样的骄傲。他把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冲着曰本人挥了下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再见!”

袁庆保,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爆破一营1连中尉连长,四川自贡人,毕业于黄埔学校,1938年3月加入26师,1938年11月28曰阵亡于临官,时年仅24岁。

三百勇士,气贯长虹!

在临官,三百勇士凭借着微薄的兵力,低劣的武器,死死的把曰本人拖住了11个小时,为大部队的撤离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

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三百勇士竟然无一人投降,无一人被俘,全部杀身成仁,慷慨殉国!

曰本人将这三百勇士的忠骸埋葬在了一起,是为“中国三百勇士墓”!

临官,三百勇士的英名,必将永垂青史!

临官,加入到这一战斗中的每一个曰本人都不会忘记这里,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永远、永远!

这一天,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妻妾问题”

第五百三十六章“妻妾问题”

“俞振海”

“到”

看到应声站起的部下,高飞沉吟了会:“伤养好后,26师你就不要回去了。”

“什么?”俞振海整个人完全呆了

26师就是自己的命,自己的家可是司令长官却把自己开除了?

高飞笑了一下:“你现在有人有枪,二千人马,威风得紧啊,俞振海26师可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俞振海”

最后三个字高飞一下抬高了声音,俞振海下意识的一到“到”字。只听高飞缓缓说道:

“兹委任俞振海为第四战区独立旅旅长,上校”

“啊”俞振海张了下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个鬼啊,你个龟儿子的现在是上校了,还不赶快谢谢司令”好朋友郑逸一看俞振海还是这么傻不愣噔的方脑壳子样子,一迭声的催促着。

俞振海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眉开眼笑,赶紧一个立正:“多谢长官,职俞振海一定不辜负司令长官信任”

赚到了,这次真的赚到了,一路杀了回来,非但见到了老长官,见到了老弟兄们,而且还捞了一个上校旅长。

“好好休息,伤养好了,立刻带着你的弟兄们滚回独立旅去”高飞笑了一下:“对了,你的狗脾气老子还真不放心。郑逸”

“到”

“你也给我去独立旅,担任副旅长,给我看着点这个方脑壳子”

“是”郑逸响亮的应道。

其实这个时候最欣慰的是高飞自己手下的这些弟兄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千里迢迢,到处都是鬼子的封锁,但他们却硬着靠着顽强的毅力,不屈的精神,靠着手中最简陋的武器,硬生生的在封锁线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现在,俞振海已经回来了,雷霆也有了消息。但是老黑和谢依呢?他们在哪里?为什么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和自己联系过了?

老黑和谢依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忽然转过身来,想到了什么,盯着俞振海问道:“你本事不小,不但带回了一个女大学生,还带回了一个日本娘们,你准备怎么处理啊?”

俞振海怔怔的想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还别说,叶依依和寺岛悦子的命还真的是大,冲过了那么多的封锁线,两人居然一点伤也没有受,安全的跟着自己回来了。

只是如何安置,倒真的是成大问题了。

“我看,俞旅长得从当中选一个。”蔡羽讦笑着说道:“要是两个都娶回去了,只怕那些什么女权组织的又要在那喋喋不休,说什么抗战英雄也不能三妻四妾了,何况蒋夫人是从来都主张一夫一妻制的........”

“屁”高飞骂了一声,打断了蔡羽讦的话:“那些大后方的高官贵人们,家里何止妻妾成群?外面还养着那么多的小老婆,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我的这些人,一个个在前线和鬼子提着脑袋在打仗,谁都不知道鬼子的子弹什么时候会打中自己,多娶一个老婆就犯了王法了?我高飞也有两个老婆,什么女权组织,要开火先冲着老子来都给老子听着了,将来你们看中了谁,都可以娶,不过有言在先,得人家姑娘乐意,谁要是像王老虎那样的抢亲,老子第一个砍下他的脑壳”

“是”高飞的部下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应道。

当然,除了锁柱。眼看着连俞振海都快娶上媳妇了,自己的春妹子现在在哪里,却还一点消息也都没有,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陈英雄也有一些担心,悄悄说道:“司令,那个寺岛悦子非但是个日本人,而且还是日本大贵族寺岛家的,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也没有那么多的间谍。”高飞倒一点也不在意:“大贵族?俞振海是抗战英雄,是我的上校旅长,那个什么寺岛悦子能嫁给他,是她的福气。不过我得先说好了,俞振海,日本娘们只能做小的,不能做大的”

“是”俞振海兴冲冲的大声应道。

蔡羽讦和陈英雄互相看了看,苦笑了下。

司令官的护短那是出了名的,只要是部下的事,他恨不得亲自赤膊上阵,帮着部下去玩命。这样做,天知道对还是不对了。

“叶依依和寺岛悦子先送到我老婆那里去,让她们帮着照顾一下,不用担心,你伤好后就还给你”高飞整了下军装:“你和你的人,先在这里养伤,我已经和薛长官打过招呼了,有什么事情直接找薛长官去。我们明天就要四川了........”

一听高飞和弟兄们要回四川,俞振海张了张嘴,原本是想跟着司令长官和弟兄们一起回去的,但想到自己还有两千多弟兄在这,又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出去的时候,见到锁柱闷闷不乐的样子,高飞淡淡一笑:“锁柱,马上就要回四川了,很快就要见到春妹子了,还在担心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锁柱讷讷的摸了摸脑袋:“总之我心里有些担心.........”

“报告”正在这个时候,部下匆匆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和江北军团取得联系了。”

“说”高飞精神大振。

“鬼子展开连番扫荡,江北军团已经被一切为二,老黑和谢依各自率领一部,非常危急。”

高飞沉默了下,点了点头:“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该把他们接回来了。”

抱着手臂,陷入了沉思:“立刻给老黑和谢依发报,让他们寻机突围,恩,地图呢?拿地图来”

一面随身携带的地图就地铺开,这些将军、校官们都蹲了下来,围在了地图旁,警卫们迅速展开,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里”高飞点了下地图:“这里是突围最好的地点不过需要有人接应,不然以老黑和谢依目前的力量,很难在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可是,派谁去呢?高飞一时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飞哥。”锁柱在一旁轻声说道:“让我带着独立团的人去吧。”

“你?”高飞看了一眼锁柱,摇了摇头。

“飞哥不用担心。”锁柱知道飞哥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春妹子可以以后再见,现在把老黑和谢依他们接应出来才是最重要的。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加合适了,老黑和谢依都是我的大哥,我这个当弟弟的,去接应他们突围天经地义”

的确,没有人比锁柱更加适应这个任务了,但高飞却从来没有那么犹豫过。

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锁柱就要和妻子见到了,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离家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节骨眼上,却又要让他回到血余纷飞的战场上,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飞哥”锁柱抬高了声音:“下命令吧,晚一分钟,弟兄们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高飞站了起来,边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高飞凝视着锁柱,轻声说道:“锁柱,你长大了”

是的,锁柱长大了,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一上战场,就害怕的要哭的锁柱了

“金锁柱”

“到”

“独立团自即日起改编为突击支队金锁柱担任支队长,晋上校军衔立即出发”

“是”金锁柱的回答,是那样的响亮........

.........

“回来啦”伴随着高飞出四川的荆恋雨和符小甘见到丈夫回来,急忙把他迎到了客厅里。

高飞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拿出了烟,点上了根。

“俞振海怎么样了?”荆恋雨给丈夫端上了茶。

“还好。”高飞顺口答道:“叶依依和寺岛悦子到了吧?”

“恩,到了。”荆恋雨点了点头:“叶依依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

符小甘显得有些兴奋:“听说叶依依还当上了什么支队长,带着人和鬼子真刀真枪的玩命,我们刚才还聊了大半天呢。”

高飞笑了一笑:“那个日本女人呢?”

“寺岛悦子?”荆恋雨接口说道:“她沉默得很,无论我们问她什么,都是‘哈依、哈依’的回答,不过偶尔说两句话,中国话说的还真不错。”

高飞冷笑了下:“那些所谓的日本贵族,总是以学中国话为荣,可到头来,他们却端着刺刀踏上了他们老师的土地”

说着,想到了俞振海的事:“我已经答应俞振海,帮着他成亲了,明天我去四川,你们就先留在这里,帮着俞振海操办一下。”

“恩。”荆恋雨答应了下来,顺口问了一声:“是娶叶依依吧?”

“叶依依要娶,那个日本女人一起娶了。”高飞漫不经心的回答了句。

“啊?”两个女人一起叫了一声。

“很惊讶?”高飞有些不满:“寺岛悦子能嫁给俞振海,那是她的荣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荆恋雨显得有些为难,迟疑了会说道:“倒不是因为其它的,今天你去看俞振海的时候,当地女权组织的几个妇女代表来看过我们了,她们说对高将军和第四战区的国军将士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奋不顾死的战斗决心表示钦佩,并号召全国妇女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支援前线将士抗战到底等等,只是.......”

“只是什么?”高飞皱起了眉头。

符小甘帮着说了下去:“说到后来她们也流露出了一些不满,说什么一夫一妻制乃是国际潮流,标榜着人类文明进步什么的。高将军身为全国瞩目之抗战英雄,却同时迎娶两位夫人,未免会引起国际友人非议,在国内造成不好影响云云.......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你再让俞振海娶上两个,我怕.........”

“放屁,简直是在那里放屁”高飞勃然大怒:“一帮在家吃饱了撑的闲得实在难受的阔太太官太太们,让她们没有事管好自己的丈夫去,不要到老子这来对老子指手画脚的什么国际潮流,难道娶两个老婆人类文明就因为这样而退步了?国际友人非议?我看那个国际友人吃饱了来管娶媳妇的事美国人?还是英国人法国人?他**的,要是能够打败敌人,我看就算娶上几十个老婆他们也都愿意”

荆恋雨和符小甘太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气了,都是相视一笑,也不说话。

高飞怒气未消:“老子和弟兄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提了脑袋在那和东洋人玩命,不见她们上来帮忙抗战,现在好容易太平几天,她们都跳出来唧唧喳喳的老子的弟兄们难道不要传宗接代?难道就应该绝后了?”

“好了,你先消消气吧。”荆恋雨笑着劝道:“今天怎么那么大的火气?我们也就是和你这么一说而已。”

高飞沉默了下来,又拿过一根烟点着,用力抽了几口:“锁柱要走了。”

“什么?”荆恋雨和符小甘同时一怔。

“我说,锁柱就要走了。”高飞叹了口气:“有个任务,非得要锁柱去完成不可,他已经集合他的队伍,准备赶赴战场去了”

“你,你........”荆恋雨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锁柱是自己丈夫最好的兄弟,自己也早把他当成了亲弟弟一般,这眼看着就要回四川了,却突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不过这也难怪今天丈夫的火气会这么的大。

符小甘轻轻叹息了声:“昨天那个美国记者凯瑟丝还来了电报,已经把春妹子和锁柱的爹娘接到了重庆,就等着锁柱回去了,可现在........”

“我也没有办法,对不起春妹子和锁柱的父母啊。”高飞苦笑了下:“当我欠他们全家的,等到这次任务结束了,我一定好好的补偿锁柱”

正在那里说着,看到外面早已成为一家人的戴目和林白羽出现了。

高飞站了起来:“你们去和叶依依还有那个什么寺岛悦子说下,让她们准备下,尤其是那个寺岛悦子,告诉她,这是命令”

说着,也不等自己的妻子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怎么了?”一出去,高飞就问道。

戴目和林白羽对看了一眼,能说话的林白羽说道:“按照你的吩咐,你让我们组建的无声部队已经初步组建完毕这次我们带来了几个人。”

“哦?”高飞一喜。

这是高飞到了福建之后,冒出来的想法。

像戴目和林白羽这样的聋哑人,尽管他们有着先天的生理缺陷,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却有着正常人难以比拟的巨大优势。

而组建一支特殊的聋哑部队,也不是高飞自己的独创,在真实的历史上,聋哑部队也一直做为一个秘密的、并且极其特殊的兵种存在着。

他们并不能改变战争的走向,但却能给战争的胜利提供巨大的帮助

在中国的历史上,聋哑人指挥军队的也不在少数。

宋初名将杨信,赵匡胤的直系部属。公元960年他参与发动陈桥兵变,成为拥立赵匡胤的功臣。先后被提升为贺州刺史、汉州防御使等要职。

966年杨信患病时宋太祖亲自去杨家探视,使杨信深为感动。但病后口哑失语,能听但不能说话。宋太祖并未因他残病而免职,继续重用。但杨信深感有口不能说话之苦,于是自己创造了一套手势语。培养他的家奴田玉作翻译。每次朝见皇帝时带着田玉。皇帝的旨意他能听到,然后就用手势比划,田玉就口译上奏。杨信指挥部属和接待来宾等都是通过田玉翻译进行的。公元969年宋朝高级将领杜廷进等谋图反叛不密,被宋太祖获知。夜间急召杨信逮捕了有关人员,粉碎了未遂政变。后升为殿前都指挥使,担任禁军总指挥,任这一要职一直到病故。

杨信是我国历史上最早创建手语的人。

高飞创建这支特殊的聋哑部队,亲自给他们命名为“无声部队”,意思就是要让他们在有声的战场上展开无声的行动,创造战场上属于这些特殊部队的奇迹

“好,做的好”高飞点了点头:“我这次带你们出来,就是要你们跟着我,在各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和你们一样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是你们看中的,我就一定帮着你们给挖来。总之一句话,你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看着高飞的口型,林白羽不断的把话翻译给戴目,戴目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兴奋。

过去,没有几个人重视他们,带给他们的,甚至是轻视以及蔑视,但是当跟随高飞以后,一切就都变得不同了。

高飞非但没有看不起他们过,反而还对他们格外的重视,甚至把组建无声部队这么大的事,都交给了他们。

他们还只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能把重任交给两个孩子,做出这么大胆事情的,只怕除了高飞再也没有别人了

戴目的手在那不断比划着,林白羽专注地看着,然后一句话一句话的翻译着:

“请大哥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辜负大哥的信任,一定早日让无声部队成型,我们的命是大哥救回来的,大哥要我们做的事,我们一定竭尽所能的做好”

第五百三十七章 重庆大欢迎

第五百三十七章重庆大欢迎

重庆。

1939年10月9日。

那些穿着体面的先生太太小姐们,和那些穿着并不怎么体面的普通百姓,从一大早开始就聚集到了这里。

无论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是短打小褂,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手里都握着两面小旗。

一面是青天白日满地红,一面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那面闻名天下的战旗:

死字旗

民众们翘首以盼,那些手里拿着照相机的记者也在翘首以盼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代表着四川全体抗日决心和热情的川军第26师最高军事长官高飞,和那些忠勇的川军将士就要回来了

在上海大场,26师打出了川军的尊严;在江阴,26师打出了川军的骨气;在台儿庄,26师打出了川军的威风.........

这支原本被认为将无所作为的部队,却神奇的上演了一幕一幕的神奇

并不是只有一支26师在那作战,但这支部队,却代表了百万川军健儿,代表了千千万万川人,代表了四万万五千万中国军民的抗战决心

几辆卡车开了过来,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卡车上跳下,迅速把周围警戒起来。那些混杂在人群中的特务也立刻全神贯注,紧张的注视着周围,只要有任何人有任何一点可疑的举动,都会快速的被这些人所制服。

接着,几辆轿车开来。

湖北省主席、武汉卫戍司令、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武汉中央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陈诚;安徽省政府主席、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兼军训部部长白崇禧;重庆市市长张笃伦.........

这些国府的将军高官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轿车上走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高飞回来了高飞带着那些忠勇的将士们,回来了

10点10分。

“中华民国福建省主席,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将军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人群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那些传奇的将军终于到了

一辆载满了士兵的卡车,率先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卡车停稳,佩带着一水冲锋枪、戴着钢盔的士兵率先从卡车上跳下。

接着,一辆两边踏板上都站着卫士的轿车缓缓开来。轿车停下,卫士首先跳下,用警惕的眼神朝周围看了一下,接着打开了车门。

高飞缓缓的从轿车上走下。

笔挺的中将军服,铮亮的黑色皮鞋,戴着雪白的手套,年轻英武的脸上透露着自信。

在这一瞬间,方才还安静无比的人群中,忽然就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欢迎高将军回重庆”

“欢迎前线浴血将士回到家乡”

“26师万岁川军万岁抗战万岁”

“抗战到底,中华民族不可战胜”

疯狂的喊声从这些疯狂的民众嘴里喊出,手里的两面小旗拼命的挥动着。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在尽情展现着自己的热情和崇敬

欢呼声几乎淹没了一切,记者手里的镁光灯也在疯狂的闪动着,忠实的记录下了发生在今天的一切一切.........

高飞举起自己的右手,敬着军礼,注视着面前的百姓,同样的向民众表达着自己的感情,表达了对大后方民众的感觉,而这也带来了民众更加大的疯狂

这是重庆历史上罕见的一幕,一个中将,竟然引起了一个城市的疯狂

那些跟随在高飞身后的军官、官员们,也都得到了和高飞一般的疯狂掌声和欢呼。

蔡羽讦、迈克罗森这些人,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巨大的热情。或者,这也正是高飞和他的弟兄们奋战到底,无所畏惧的原因之一吧。

高飞看到陈诚、李宗仁、白崇禧........朝自己走了过来,急忙迎了上去,一个立正,接着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陈司令长官好李司令长官好白司令长官好”

“好,好”陈诚看着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大声说道:“高飞,现在你也是司令长官了,一方诸侯,怎么还那么客气”

高飞的回答干净利落:“高飞永远不会忘记三位司令长官对高飞的栽培之恩”

李宗仁“哈哈”大笑:“那么多时候不见,你高飞现在也变得油滑起来了”

陈诚挥手,暂时制止住了疯狂的人群,让这里变得安静一些:

“诸位,诸位父老乡亲民国二十六年,日本悍然挑起战争,我国军将士浴血抗战,凇沪会战爆发,从此掀开了全民抗战抗战至此,两年有余,我国军百万将士前赴后继,浴血奋战,使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落为笑柄,全赖我国军将士之忠贞意志,蒋委员长铁血抗战之决心,全国军民努力奋战之热忱

从大上海到江阴,从江阴到南京,从南京到徐州,从徐州到武汉。我国军将士努力奋战,虽伤亡巨大,但亦给予日军惨重杀伤

全国抗战爆发初始,我川军即誓师出川,奔赴抗战前线,举动感天动地这其中,川军26师是第一批赶到战场的

大场一战,26师血战七昼夜,万余官兵,仅存七百余人,日月垂泪,山河变色南京之战,26师百余官兵,与日军巷战于南京城各个角落,奇迹般的救出了上万百姓无锡之战,才重新修整组建的26师,靠着大刀片子,硬是从日军的团团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台儿庄之战,26师坚守不退,士兵死完了排长上,排长死完了连长上,连长死完了团长、旅长上,硬着挡住了日军的疯狂进攻徐州会战,26师诱敌深入,一举歼灭了骄狂的不可一世的国崎登支队以下万余人........

撤退到福建之后,以26师为主力的第四战区,复台湾,攻广州,杀的日军闻风丧胆,不敢正面以视之

何其壮哉,何其壮哉山河可以作证,日月可以铭记

像这样的战例,太多太多了,对于26师来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而在这支部队里,有一个人参加了从大场之战开始的每一场战斗。身先士卒,血染疆场凭着战功,两年多的时间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迈入到将军行列,24岁不到的年纪,成为我国军中将,这是奇迹,奇迹,但也是他应得的

在他手里击毙的鬼子少佐、中佐、大佐、乃至将军数不胜数,委员长曾经说过,以他的战绩来说,给他一个中将还是小的,应该给他上将,一级上将

这个人是谁,我想不用我说出他的名字了.........”

陈诚的话甫一落地,方才还鸦雀无声的人群再度爆发出了如雷的欢呼:

“高飞高飞高飞”

陈诚侧过身子,让高飞站到了自己面前。

高飞举着自己的手,用标准的军礼回应着民众们那不可遏制的热情。

人群中的欢呼和掌声,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高飞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今天回来,我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幕,我代表国民**军陆军第26师全体将士谢谢大后方的支持”

“哗”的一下,掌声又如潮水一般响起。

等到掌声稍定,高飞继续说道:

“不错,我是经历过26师全部的战斗,我也是国军中最年轻的将军,但这一切并不是我高飞一个人能够取得的。

大场,九千多26师的官兵永远的长眠在了上海,再也不能回来了。江阴,我的一个好兄弟,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和一个女护士留了下来,独立阻击日军,最后与那个女护士一起殉国。台儿庄,我忘不了弟兄们的前赴后继,忘不了他们用生命去取得胜利的那一切。

有的时候报纸上简短的一句话,我国军在某某地方取得胜利。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带着无数的鲜血以及生命的代价。

也许大家都在报纸上看到过我26师的一些军官。老黑、谢依、雷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当我们在这里相对安全的时候,这些人,却依旧在敌占区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活着回来,不知道.......

就在前两天,我的一个兄弟回来了,他是我26师爆破一营的营长,叫俞振海。当我们撤退的时候,他被留在了敌占区。他带着他的爆破一营开始突围,73个人,仅仅只有73个人,他却短暂光复了大禹镇,甚至击毙了我26师的老对手,日军的联队长柴田义男当他回来的时候,73个人,变成了两千余人”

人群中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连陈诚、李宗仁、白崇禧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高飞的声音中却没有任何的一点喜悦:

“这的确是一个奇迹,但在这奇迹的背后却隐藏着什么样的代价?当俞振海在临官完成会师,他拥兵三千,可是,整整一千多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有的人面对日军,毅然拉响了手榴弹;有的人为了不当俘虏,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从临官撤离的时候,一个叫袁庆保的军官,带着三百弟兄留了下来,为大部队的撤退尽量争取时间,一直到了现在快一年的时间了,还是依然生死未卜......”

这时候边上的陈诚怔了一下,和副官说了一会,接着把高飞拉到一边,低低耳语了几句。

高飞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那些民众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高飞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语气沉重而悲伤:

“刚才,陈司令长官告诉了我临官三百勇士的归宿。陈司令长官也是在两个月前才得到了这么一份战报:

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在临官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作战。我国军一支没有番号的部队三百人左右,与进入临官之日军浴血奋战,坚守十一小时,全部阵亡,无一.......”

说到这里,高飞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他努力把话说完:“无一投降被俘”

底下静悄悄的,但随即,有人轻声的抽泣起来,接着,哭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为了临官三百勇士,为了那些杀身成仁忠勇的国军将士们

高飞的眼睛是红的,他冲着陈诚鞠了一躬:“陈司令长官,谢谢你,谢谢你告诉了我的部下的下落,谢谢”

说着,他重新转过身子面对民众:

“他们是有番号的,他们不是没有番号他们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爆破一营的三百勇士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名字,每一个人他们再不会回来了,他们曾经唯一的梦想就是回家,可就在他们快要到家的时候,他们主动留了下来,他们放弃了生的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留下来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请为他们默哀”

高飞摘下了自己的军帽,冲着西南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所有的官员和民众们,也都低下了头。

三百勇士,你们可以安息了

国家没有忘记你们,民众也没有忘记你们

默哀持续了三分钟,高飞直起了身子,戴上了军帽:“所以,我高飞站在这个位置上,是用弟兄们的鲜血换来的没有我的弟兄们,我高飞什么都不是”

“高将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高将军,我是美国记者凯瑟丝,我曾经采访过您和您的部下,相信您一定还记得我吧”

“是的,我记得你,凯瑟丝女士”高飞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凯瑟丝的身上,凯瑟丝提高了声音:“您的那位勇敢,但却腼腆的部下金锁柱先生,曾经委托我帮着寻找他的夫人春妹子,现在春妹子我已经找到了,她已经到了重庆,并且很快就会来这里。我想金锁柱先生他也来了吧?太好了,他们夫妻总算可以见面了,没有比这更加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人群那已经有了一些小小的骚动,接着人群分开,一对中年夫妻,一个漂亮的妹子背篓后带着一个孩子,在几个大汉的护卫下来到了现场。

“春妹子”凯瑟丝兴奋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春妹子:“快看,快看,谁来了”

当看到了高飞脸,春妹子的嘴唇在那哆嗦着,哆嗦着,忽然,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高长官,高大哥,高大哥”

所有的苦难和委屈,都在这哭声中一下得到释放。

“春妹子,我的好妹子,辛苦你了”高飞的声音再一次哽咽起来。

春妹子创造的奇迹,并不逊色于弟兄们在战场上创造的奇迹。没有人知道这个柔弱的女子,是怎么来到四川,怎么来到这里的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那悄悄擦抹着眼睛,

“高大哥,高大哥”春妹子抽泣着,竭力不让眼泪再流下来,让开身子:“高大哥,这是锁柱的爹娘,是锁柱的爹娘啊”

高飞走了过去,对着锁柱的爹娘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是锁柱的大哥,锁柱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代表26师全体官兵,向二老鞠躬了”

锁柱爹和锁柱娘看到这么大的官都朝自己鞠躬了,被吓坏了,赶紧扶住了高飞:“长官,长官,这,这哪说的呢?使不得,使不得.........”

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高飞一怔,看着春妹子背篓里的孩子:“这是.........”

春妹子甜美的笑了,脸红红的,还带着方才的泪珠:“这是我和锁柱的孩子........”

“好,好”高飞大喜:“锁柱有后了,锁柱有娃娃了”

春妹子满带着期望的朝锁柱身后看去,小心翼翼地问道:“高大哥,我家,我家锁柱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来了,来了,不过........”高飞有些迟疑。

紧张和担心一下全部浮现到了春妹子的脸上:“高大哥,锁柱,锁柱他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高飞赶紧安慰着道:“锁柱本来是和我一起回来的,后来眼看着要进四川了,前线忽然传来紧急战报,锁柱立刻带着部队回到战场上去了.........”

“哦。”春妹子“哦”了一声,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失望的神色也浮现出来。

这么多日子的等待,为的就是见到丈夫一眼,可现在........

“春妹子,锁柱爹,锁柱娘,我高飞对不起你们”高飞叹息了声:“眼看着就能一家人团圆了,可,可........”

“长官。”锁柱爹也叹了口气:“这咋能怪你呢?当初锁柱当兵的时候,又胆小,又怕事,可这才多少时候,锁柱,锁柱居然成英雄了,我们心里高兴,在村子里也有面子啊。今天不回来不算什么,将来他总会回来的,您说是这么个道理不?”

高飞默默的点了点头,本想要说一点什么,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大后方

第五百三十八章大后方

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哭泣、叹息之中。

春妹子的遭遇,深深的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有多少将士如同锁柱这样,家,明明就在眼前,但却无法进入。

“高大哥。”春妹子擦去了眼泪水:“锁柱的娃还没有取名字,原本想等到锁柱回来,高大哥,你帮着取个名字吧。”

高飞点了点头,在那想了一会:“就叫他金重胜吧。在重庆看到胜利小名,就叫盼盼。”

“金重胜,盼盼;盼盼,金重胜........”春妹子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然后在背篓里抱出孩子,对着高飞鞠了一躬,轻轻的摇着孩子:“盼盼,盼盼,娃啊,咱都一起盼着你爹回来,盼着你爹回来........”

盛大的欢迎仪式,以一种有些情的方式结束,但这一切压根影响不到什么。

高飞和26师将士的到来,很快在重庆引起了一场风暴。到处都在那里说着高飞,到处都在那里传诵着高飞和26师的故事。

而刚到重庆的高飞,也很快得到了最高领袖蒋介石的接见。

高飞和蒋介石之间,有合作,有矛盾,但这并不影响到抗战大局。尤其是高飞率领第四战区一连几次石破天惊的军事行动,都给领袖在国际上增添了很大面子。

“坐吧,坐吧,要抽烟,可以抽。”从来都不抽烟,也不允许部下在自己面前抽烟的蒋介石,这次大度的允许高飞抽烟,只不过高飞看来并没有这个胆子。

“高飞啊,几次仗都打的不错,在国际上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尤其是在收复台湾这件问题上,台湾现在的局势如何啊?”浓重的口音响起。

高飞稍稍沉吟了下:“台湾虽然已经收复,但岛上的局势并不稳定。日本人正在酝酿着一次大的反击,企图重新占领台湾。而在台湾岛上,由于受日本占领时间太长,因此要在台湾去掉日本化,也需要一个非常漫长,非常耐心的过程........”

蒋介石在那仔细的听着,间或点一下头,插嘴问一下具体情况。等到高飞全部说完,蒋介石这才说道:

“从你说的这些来看,的确不是非常乐观,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不管怎么困难,都要坚守住台湾,做为全国反攻的一个榜样。抗战即将进入第三个年头,我们组织了几次会战,取得了不小的结果,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我看来,一切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以空间换取时间,最终取得胜利的一定是我国”

“是”高飞应道。

“福建的情况如何那?”蒋介石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早有准备的高飞答道:“福建目前局势平稳,福建军民也将坚持以委座为全国最高领袖,坚持抗战决心,决不动摇”

对于这个回答,蒋介石还是显得比较满意的:“高飞那,有些人整天在我耳朵边上唧唧喳喳,说些你的坏话,说你什么拥兵自重,成为一方独立诸侯,这些话我是不相信的,我告诉那些人,高飞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野心?怎么可能会独立?再者,就算你真的想独立了,那也必然成为全国之公敌,你说是不是那?”

“是,委座”高飞心里呼了口气,蒋介石的这把软刀子有些厉害了。

而蒋介石敢于放心大胆的把自己放在福建,也许正是看穿了自己。自己和26师、第四战区,已经成为全国抗战之楷模,自己在许多问题上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否则必然从山的最高峰一下摔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趁着这个机会,高飞说道:“委座,之前福建和中央之间有些误会。是,我们的确抓了一些人,也扣押了一些物资,但这些人利用自己的特权,抗战期间大肆走私,牟取暴利,已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高飞.........”

“所以你不得不抓”蒋介石帮他说了下去:“高飞,你所说的,不是有一些,而是许多,有许多人都在利用抗战大肆走私不是一点一点,偷偷摸摸的在走私,而是用轮船汽车,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在那走私”

蒋介石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高飞知道,对于走私,蒋介石是深恶痛绝的,尽管有一些人或事,甚至连蒋介石都无能为力,但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一旦抓到利用抗战走私者,处罚往往将是可怕的。

可惜,在国民政府之中,走私已经成了一个屡禁不止的问题。其带来的巨大利润,往往使得许多位居高官者不惜挺而走险

在对待走私的态度上,高飞和蒋介石是完全一致的。

“抓,一定要抓,抓到了就杀头”蒋介石拍着台子说道:“再这么下去,抗战非但不能胜利,我党反而要从根子上烂掉了这次国民参政会议,我也要重点提到这个问题说到参政会议,高飞,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

“没有。”高飞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委座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蒋介石怔了一下,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高飞,嘴角露出了一些笑意:“高飞那,一段时候不见,你也变得滑头起来了。这不好,做为军人,心里想到什么,嘴里就要说什么,说错了不怕,怕的是有话在心里不说,不要学那些政客一样........”

高飞微微一笑。蒋介石尽管嘴里是这么说的,但一旦自己真的要提出了什么意见,只怕自己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在福建,即便自己作出了一些让蒋介石不快的事情来,但这都在蒋介石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再加上抗战这个大前提,蒋介石非但不会动自己,反而还会在某些地方大力协助自己。因为他需要自己为其打击倭寇

但要自己真的对国家政策上提出了反对意见,事情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危险灾祸随时都会降临。

还是那一句话,蒋介石摸准了自己的软肋,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背叛国家,当然也就不可能会背叛最高领袖。

起码,在抗战胜利之前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国家目前财政困难那”蒋介石忽然把话题转到了财政之上:“冯玉祥正在各地组织献金运动,但还是杯水车薪,高飞,你那的财政状况如何那?”

高飞心里“咯噔”了下:“勉强还可以维持”

“恩,可以维持就好,可以维持就好”蒋介石话里有话的把这话重复说了两遍:“好了,今天就先谈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是”高飞站了起来。

一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高飞很快就把部下召集起来,开门见山地问道:“冯玉祥的献金运动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蔡羽讦很快答道:“今天我们还亲眼看到了。”

接着,蔡羽讦说出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

在冯玉祥组织的献金大会上,冯玉祥对所有的听众说道:

“同胞们,倭寇说三个星期即可灭亡中国,三个星期之后,又说三个月可以完事,三个月又过去了,他们又说至多半年,一定灭亡中国。现在,中日战争已经打了三年多了,我们还在自己的国土上生存着这是我们前方几百万将士同敌人拼死战斗的结果”

台下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年轻学生的欢呼声。

冯玉祥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前方的将士,还穿着草鞋,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没有,光着着双脚,扛着单发步枪,同凶恶的日本鬼子拼杀。我们的将士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我们的将士受伤后得不到医治而死亡者无计其数在长江两岸战场上,我们的将士在阴雨连绵的季节里没有雨衣,只能穿着湿衣服坚守在战壕里”

说到此处,冯玉祥的声音哽咽了,两行泪水扑簌簌地落在军服上面,会场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同胞们,我发起节约献金运动,完全是出于本人的良心,完全是受前方将士的精神鼓舞。同胞们,让我们都拿出自己的良心吧今天,无论老少男女,都要立个新的志向,下个新的决心,那就是:不把倭寇打出中国决不罢休同胞们起来献出你们的良心和赤诚,用我们所有的力量,支援前线、支援抗战”

冯玉祥出色的演讲,深深打动了与会者的心,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拄着拐杖的残废军人就走出人群,艰难地向台上走去,两名年轻学生急忙搀扶着他走到主席台前的捐款箱前。

残废军人丢开拐杖,向冯玉祥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大声说道:“我代表陆军医院的全体伤兵弟兄,捐款五百元”

冯玉祥急忙回礼,激动地说道:“谢谢你,好弟兄”台下顿时响起急风暴雨般的掌声。

随后,台下的听众纷纷走上台去,把带着体温的钱币投入捐款箱内,这些人里面既有工人、学生、手工业者,也有政府职员、教师等公务人员,甚至连孤寡老人也掏了腰包,最难能可贵的是,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上献金主席台,将各人多年讨来的钱,双手擎着交给冯玉祥。冯玉祥含着眼泪代表政府将钱接过来,又代表政府庄严宣布,将这笔钱回赠给乞丐们。但是他们说啥也不再接受政府的回赠

这时候,献金大会进入了最后阶段,商业协会代表宣布献金六十万元

六十万元诚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庞大的重庆商业协会来说,却只是九牛一毛,于是会场里的各界民众议论纷纷,都认为商业协会献得太少了,七嘴八舌地要求他们多捐献一些,但是商业协会代表对此却装聋作哑,不予理睬。

参加大会的重庆各高校学生代表自动聚集在一块开会,商议促动商业协会献金。一个学生代表提议,每校选五名代表,到台前向商业协会跪求

面对着巨大的压力,商业协会代表不得不宣布增捐十万元。

这个数目和学生和各界民众的期望仍然相差太远,于是直截了当地喊出了“两百万”的口号。

商业协会心痛钱财,不肯再增加。

学生纷纷参加了跪求的行列,最后,与会的数千名男女学生竟然全部齐跪了下去,操场上顿时哭声一片

冯玉祥再也忍不住了,含着老泪,对全场青年学生们喊道:“你们的这种爱国热情,就是铁石心肠也会感动的”接着又对商业协会代表们喊道:“我们对这关系国家民族命运的大事,要本着自己的良心啊”

商业协会代表终于被感动了,答应捐款二百万元,会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学生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庆祝献金大会圆满结束。

听到这里,高飞皱起了眉头:“冯玉祥发起的献金运动开始了多长时间?民众的反响都像你们所看到的这样热烈吗?”

蔡羽讦显然把一切事情都弄得非常清楚:“国民节约献金救国运动总会是在去年九月中旬成立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冯玉祥已经先后到过江津、白沙、内江、隆昌、自贡、乐山、泸州、新津、成都等二十余县市。每到一处,他都要召集当地各界民众召开献金大会,即席发表演讲,号召民众捐款支援国家、支援抗战。民众的响应非常热烈,纷纷解囊相助,有的男人悄悄拿出私房钱,有的女人当场摘下金戒指,有的流亡学生冒着寒风,脱下自己仅有的毛衣,有的农民拿出家里生蛋的老母鸡,甚至准备死后用做棺木的木材都拿出来卖掉了。初步估计,过去这几个月内,至少募集了三四千万元。”

高飞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政府发行的公债应该也不少吧?”

蔡羽讦回答道:“自从办事处进驻重庆之后,国民政府已先后认购、发行过‘建设’、‘军需’,‘兴业’、等各种战时公债数十种,每次多在一亿元以上,有时一月发一种,例如去年五月份刚刚发行‘建设’公债一个亿,八月份又发行‘兴业’公债一个亿。”

高飞眉头紧锁,接着询问起四川的经济发展状况:“四川省在抗战爆发之前只是个人口和粮食大省,经济并不发达,厂矿企业的发展水平远远赶不上东部沿海省份,不过,抗战爆发之后,国民政府曾经组织动员了大批工厂内迁,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资金,对这里的经济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不知道这些企业有没有适应本地环境,取得长足的进步,从而使政府的财政收入增加,减轻四川民众的负担?”

蔡羽讦回答道:“内迁的企业分为官营资本和民营资本两大块:国民政府内迁之初,采取了一系列鼓励民营资本发展的政策,并在资金和税收上面给予优惠,使民营资本有了相当大的发展,新开工的厂矿企业数目大幅度增加,老厂矿的资本额和工人数量也相应增加很多,但是随着日军攻势加剧,沿海港口越来越少,陆路通道又相继被苏联和英国关闭,经营变得日渐困难;国民政府为了切实掌握四川的经济命脉,不遗余力地发展官营资本,但凡涉及民生和军事的行业几乎全部被垄断,在日军封锁海岸之后,官营的垄断资本更是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挤压民营资本的生存空间、壮大自己,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反而呈现出一枝独秀的局面。”

对于这些情况,他显然了如指掌,故而一路说过来如数家珍,没有丝毫的停滞,表现出超群的能力和见解,听得高飞连连点头。

高飞随即追问道:“那么官营资本的发展壮大是否能够对缓解政府的财政压力有所帮助呢?”

蔡羽讦低声回答道:“非常有限这些资本基本上都集中在几个家族手中,趁机大发国难财,哪里会管国家的死活”

高飞从蔡羽讦的问话里面隐隐约约察觉出里面的含义,但是又不敢肯定,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已经估计到了国民政府的财政状况?”

蔡羽讦用力点了点头道:“刚才在献金大会的现场,我就感觉有些奇怪。尽管商人重利,但是最基本的利害关系还是知道的,复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应该也不陌生,他们却始终不愿意解囊相助,实在令人费解所以,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自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接着他详细解释道:“四川省的人口在五千万左右,而国民政府累计发行的债券却高达二十亿元之多,平均每人要支出四十元以上,再加上不断增加的捐税、飞涨的物价,保证基本的生活都有困难,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消费?没有消费,商人们又从哪里赚钱?”

高飞深有感触地补充道:“抗战爆发前,国民政府手中不但有富庶的江浙,还有其他十几个省份来分担政府和军队的支出,现在却几乎全部落到四川人消瘦的肩膀上,居然还能够支持的住,四川民众的坚忍可见一斑”

蔡羽讦默然说道:“司令,大后方的情形是如此不堪,相形之下,福建、江西和广东几个省简直就跟天堂一样,这样一来,国民政府肯定会要求会接着参政会议的机会要求我们把财政收入上缴中央的。”

高飞沉吟着说道:“财政上缴中央倒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要对抗战有利,对民众有利,怎么做都可以但是,怕就怕只能解燃眉之急,最后却把咱们这几个省也给拖垮了。按照国民政府目前的做法,十有八九是这种结果。”

蔡羽讦急忙说道:“司令,千万不可以一旦让这些官僚资本插手福建,后果必将不堪设想,陪都的形势这么艰难,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时候,迈克罗森说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实行战时经济政策,运用国家政权的力量,对于与战争有关的各部门、各领域、各环节,按照统一的计划,实行统一的乃至强制的管制,这是国民政府的唯一选择,也是客观需要。国民政府为了解决財政困难而实施的增税、发钞、举债和外汇统制等政策是应付大规模战争的国际惯例,虽然有诸多消极影响,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显然,作为资深金融专家,他对这些措施相当熟悉。

高飞反问他道:“国民政府超额发行法币,引起货币总量与社会需求的失衡,从而导致通货膨胀,使民众的生活非常困难,而接连不断的公债更是让雪上加霜,难道这也是合理的吗?”

迈克罗森回答道:“我认为造成大后方的通货膨胀的直接、最主要原因就是,政府财政入不敷出,总需求和总供给严重失衡导致的,即使不增发货币也无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就拿粮食来说吧,本来四川的粮食略有盈余,但是随着战争爆发,难民大量涌进,内迁的政府机关、学校、工厂和其他人员以及留川军队和各战区人员的供给,迅速消耗掉这部分粮食,一旦日军封锁边境通道,或者遇到天灾,粮食的供给自然出现问题。”

“国民政府发行公债的目的是维持战时财政收支平衡,但是由于财经政策不断变化,公债销售困难,而发行的数量又过多,非但没有达到平衡财政赤字的目标,反而刺激通货膨胀加剧,进行的非常失败。”

高飞惊异地望着银行家,反问道:“迈克罗森先生,如果国民政府恢复对福建的财政控制,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们这些民营资本,难道你一点就不担心吗?”

迈克罗森微笑着回答道:“高将军,我相信你会考虑两千万民众的利益,为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高飞没想到居然得到这样的答案,连忙揶揄一句:“迈克罗森先生很有搞政治的潜质呀”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高飞在仔细思考之后,开始认同迈克罗森的观点,于是虚心请教道:“迈克罗森先生,你认为目前采取什么样的举措才能够改变这种局面?”

迈克罗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平抑物价,恢复生产。”

接着他详细解释起来:“增发货币和发行债券要立即停止,募捐活动也不能再搞;从福建等地调运粮食来缓解粮荒,使厂矿企业的生产活动能够继续下去;加大特种矿产的开采力度,并适当提高收购价格,刺激民间开采。大后方的产量低就是因为收购价格过低的缘故,一旦价格提高了,产量自然就上去了

虽然战争带来了很多问题,但是只要解决了这两个最根本的问题粮问题,其他问题就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经他这么一说,问题似乎变得非常简单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两个26师!

就在大后方开始举行参政会议的时候,老黑和谢依所指挥的江北军团也陷入到了不太有利的局面之中。

曰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拔除这颗处在他们心脏地带的“毒瘤”。曰军以其惯用的清乡方式,在汉歼和伪军的协助下,一点一点压缩着江北军团的生存空间。迫使江北军团陷入到了重重危机之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高飞电令撤退,无疑是及时和正确的。

江北军团已经被曰军切割成了两个部分,一部由老黑指挥,一部由谢依指挥。

为突围需要,老黑所指挥的队伍,对外打出的番号为“江北支队”,谢依所指挥的队伍,对外打出的番号为“忠义救[***]第十九支队”。

“荣光,侦察的怎么样了?”见到被改编为第一中队的中队长荣光回来,老黑急切地问道。

“情况不太乐观。”气喘吁吁的荣光拿出了手绘地图:“前面安福、广寺、林垣几个地方到处都是曰军,伪第26师也在安福一带布防”

“哪个部队?”老黑怔了一下。

“伪军第26师!”荣光一下明白了老黑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妈的!”老黑恼火的骂了起来:“老子是26师的,个龟儿子的居然也是26师的!他妈的,这不是给26师抹黑吗?”

“何止这样!”荣光冷笑了声:“你知道伪第26师的师长是谁不?”

老黑摇了摇头,荣光不断冷笑:“按理说我不认得,不过是你们老朋友了!冯国清!”

“谁?”老黑一下瞪大了眼睛。

“冯国清!”荣光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冯国清,你个乌龟王八蛋!不得好死的杂碎!”老黑猛然暴跳如雷的骂了起来,那样子把周围的弟兄们都给吓了个够呛!

老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名字,这一辈子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就会恨得咬牙切齿!

上海,大场,1937年,凇沪会战。

在大场以绝对劣势之武器守了整整7昼夜的川军26师终于接到了撤退命令。

经过7天的战斗,能集合起来的人不足七百人。26师几乎全军覆灭,近万兄弟血洒疆场!全师四个团长两死一伤;十四个营长伤亡十三名;连、排长伤亡二百五十多名。

侥幸生存,能够集合起来的队伍中,多数都是缠着绷带的轻伤员;几乎没有重伤员。重伤员在阵地最危急的时刻,他们都在身上绑满了炸药,然后拉响导火索,义无返顾的冲向了曰军

26师幸存下来的兄弟个个衣不蔽体,有的穿的裤子己看不出来是长裤或短裤了;人人浑身上下溅满了泥浆和己经发黑了的以及新鲜的斑斑血迹;每个人都又黑又瘦,头发胡子一大络,除了手里紧握武器和目光炯炯有神以外,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他们还是不是一个活人!

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冯师长,冯师长!”面对着来接防的冯师长,26师师长刘雨卿几乎要哭了出来:

“冯师长,阵地都在我们手里那!为什么,为什么!”

冯师长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让人拿来了地图,指着上面说道:“刘师长,你看,你所防御的第一线阵地,还有一小块在东洋人手里,就是这里,过了这条河的地方!”

“冯师长!”刘雨卿大声吼叫了起来:“就这么一小块地方,对整个第一线阵地没有任何影响!”

冯国清摇头:“那不行,我得到的任务是,接手一块完整的阵地,完整,懂吗,刘师长!现在河那边还控制在东洋人手里,那就不是完整的阵地!一旦将来上峰追究起来,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刘雨卿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冯师长,我的26师完了,完了!近万兄弟没了!我现在手里只有七百个人了,几乎没有一个不带伤的!你让我怎么再把阵地夺回来?怎么再把阵地夺回来那?冯师长,我求你,我刘雨卿求你啦!”

冯国清迟疑了下,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刘师长,不是兄弟我为难你,将来我的师打光了,后面来接防我的人,也一样会说这样的话!刘师长,天就快要亮了,等到天一亮,东洋人发现你们撤退,我们又还没有接防,整个阵地都是东洋人的了。赶快组织进攻吧!”

“好,我去,我把阵地夺回来!老子的26师没了,死吧,大家全都死吧!”刘雨卿大声吼着,吼着,忽然声音低沉了下来:

“冯师长,我就求你最后一件事,我的弹药都打光了,给我一批子弹、手榴弹,可不可以?”

冯国清这次爽快的点了点头:“子弹、手榴弹,我都给你!我再给你6挺机枪,12枝花机关,这也是我冯某人唯一能帮你的了!”

刘雨卿冷冷地看了冯国清一眼,然后大步离开了这里!

然后,是高飞带着26师最后能够集结起来的力量,对曰军发起了决死的,几乎是自杀式的冲锋,终于夺回了那块毫无战略价值可言的阵地!

如果不是这个冯国清,那些好不容易才幸存下来的弟兄们就不会死!如果不是冯国清,自己和高飞就不会处在无助的绝望中!

要不是薛岳以死命令的方式,强迫冯国清把自己和高飞救了回来,也许自己和高飞早就变成战场上的两具白骨了!

冯国清!冯国清!老黑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他妈的,他妈的!”老黑还在那里不断的骂着,好像要把这两年来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龟儿子的王八蛋!把26师害惨了,现在又王八蛋的打出了26师的旗号!老子非挖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好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老黑气犹未消地问道:“冯国清有多少人枪?”

“六千人枪。”

“六千?怎么会才这么点?”老黑怔了一下。

“本来是有万把人枪的,后来战斗的时候阵亡了不少,战场上又反正了一批,没有得到及时补给。”荣光仔细解释着:“不过听说冯国清狂得很,在那叫嚷着自己的26师才是中国第一师,就算遇到了高飞的26师,也一样能把高飞打的满地找牙!还说什么当年在大场要不是他,高飞早就成死人了!”

“中国第一师?”老黑居然笑了,朝“江北支队”的旗帜看了一眼,忽然叫道:“他妈的,给老子把这面旗换了,给老子把26师的旗号打出来!”

弟兄们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了,呼啦啦的,没有几分钟,那面“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的军旗已经迎风招展!

荣光太了解老黑的想法了:“怎么样,打一下这个26师?”

“打!”老黑的回答一点也没有迟疑:“老子要打的他满地找牙,还好现在秀才不在,秀才要在,只怕要闹的天翻地覆了!这次老子就帮秀才出上口气!”

“我们现在有四千多人,武器也不多,要打起来,只怕还要好好考虑一下。”荣光接口说道:“冯国清的伪第26师驻扎在安福一带,曰本人对冯国清还是非常信任的,把安福的防御全部交给了他。安福的阵地比较完善,伪第26师的火力配备也很强大,老黑,我看这事得好好琢磨琢磨,不然硬打得吃大亏。”

老黑是从来也都不做赔本买卖的,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在那想了一会:“有没有反正一部分伪军的可能?”

“自从发生过战场反正事件之后,曰本人把冯国清狠狠训斥了顿,这以后冯国清几乎把连以上的军官全都换了个遍,都换成了自己信得过的人。”荣光显然把情况摸得非常清楚了:详细的对老黑说道:

“因此要策反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我倒摸到了个情况。同样驻扎在安福的保安八团,团长孙广生和冯国清的矛盾非常的大,前段时候,保安团和伪第26师的一些军官,为了城里的一个堂姐还大打了一架,结果孙广生被冯国清派人直接拿枪押到了他的师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孙广生被臭骂了一通,孙广生是有气没有地方出,回到家后喝了一天的闷酒。”

“哦?”老黑一下来了兴趣:“有没有策反孙广生的可能?”

“把握还是比较大的。”荣光很快说道:“我们有个内线就在孙广生身边,孙广生经历了那次之后,经常发泄说早晚有一天带着部队投奔[***]去,虽然是气话,但我们可以试试!”

老黑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几步:“好,老子亲自去一趟安福,会会这个保安团的团长!”

“什么?不行!”荣光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是支队长,不能去!万一孙广生起了歹心,你要出了事情,队伍怎么办?”

“他妈的,你懂个屁!”老黑骂了一声:“孙广生这样的人,非得老子亲自出马不可!队伍你给老子带着,万一老子出事,你就带着弟兄们强攻安福,给老子把冯国清枪毙了!”

荣光还不甘心,但争辩了几句,都被老黑给顶了回去

安福。

老黑瘸着一条腿,大摇大摆的走着。

这条腿真他妈的不得劲,一到阴天下雨的就疼得要命。真要说起来,这还得摆冯国清所赐,要不是冯国清的话,自己能在大场变成瘸子吗?

老黑亲自选定的蒋郎和牛三奎警惕的护卫在老黑身后,生怕出现任何闪失。

老黑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边上几个伪军走过,老黑还好奇的打量了会,看看这个伪第26师的和自己正牌26师的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哎,我说蒋郎,你家老子给你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取个什么蒋郎,我听戏文里唱的,那些个小白脸都被叫成什么郎什么郎的。”老黑忽然对自己警卫的名字起了好奇心。

蒋郎嘟囔了句,支队长闲心真是不错,处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居然还有心思来研究自己的名字。

看到前面一家茶楼,荣光说的见面的地方就在这里。带着两个警卫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要了二楼的位置,坐下来,又叫了一壶茶。

嗑着瓜子喝着茶,在那等了有半小时的样子,看到一个穿着保安团衣服的军官,在几个士兵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孙团长,您雅间请。”掌柜的亲自迎接了出来,看到孙团长身边的人,满脸带笑:“秦副官,上次拜托您的事多亏您了,这顿都算在我的账上。”

瞧着孙团长和秦副官走了进去,几个卫兵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老黑低声说道:“那就是孙广生了吧?”

说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雅座走去,眼看到了雅座门口,一个卫兵冲了过来,大声呵斥着道:“他妈的,眼睛瞎了,没看到里面有人!”

老黑满脸赔笑,敬上了根烟:“老总,我是秦副官的朋友,约好了在这见面的。”

拿了烟,卫兵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等着,我进去问一下。”

推开门进去,过了不大一会,卫兵走了出来:“进去吧。”

老黑走进了雅间,顺口关好了门,看到孙广生和秦副官都在,上前一步:“孙团长好,秦副官好。”

孙广生打量了下老黑:“秦副官,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做生意的亲戚?我瞧着怎么不像啊?”

“就是他。”秦副官笑着让老黑坐了下来:“团座,您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可他的买卖做的可大着呢,江北一带,到处都有他的买卖。”

孙广生一听这话,当时就客气了不少:“贵姓?”

“团座,我们这些人哪有什么姓,大家都叫我老黑,您也叫我老黑成了。”老黑堆着笑脸说道。

“老黑,这名字倒有趣啊。”孙广生忽然想到了什么:“恩?这名字我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对了,那个什么江北军团的司令好像也叫这名字吧?”

“团座高明。”老黑还是带着笑容:“其实江北军团应该是[***]里的第26师,当然和冯国清的那个26师是完全一样的。”

“哦,我说呢,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孙广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老黑不慌不忙地说道:“其实呢,兄弟就是那个26师的老黑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老子也有“三光” !

第五百四十章老子也有“三光”!

“其实呢,兄弟就是那个26师的老黑了”

当老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孙广生先是身子摇晃了下,接着一下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盯着老黑看了好大一会,不过倒并没有出现老黑原先预想中的怪叫,而是颓然坐了下来:“老......黑........”

“老黑”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古怪了,既不姓“老”又不姓“黑”。孙广生在那迟疑了下,这才不伦不类的叫了声“黑长官”:“黑长官,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不敢。”老黑微微一笑:“兄弟也是久仰孙团长的大名,今日带我26师全部主力路过安福,特来拜访孙团长。”

“26师?”孙广生明显不太适应,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老黑说的是川军26师,可不是那个冯国清指挥的伪第26师。

这么一想,冷汗一下流了出来。

26师主力?26师主力全部到了安福?天,天那这怎么得了?之前居然一点消息也都没有?

老黑的26师,和冯国清的26师完全就不是一回事情。这个当年从四川出来的26师,战无不胜,就连“皇军”看到了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看着孙广生的样子,老黑也并不想有太多的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孙团长,兄弟这一次来,一是来和你交个朋友,第二个,是来求你孙团长帮个忙的。”

“黑长官请说,黑长官请说。”孙广生一迭声地说道。

老黑在孙广生前面的烟盒里抽出了根烟,放到嘴上,一边的秦副官急忙掏出洋火,殷勤的为老黑点上。老黑抽了一口,吐出烟雾:

“孙团长,这次我26师既然到了安福,短时间内也不准备走了,冯国清的部队自称是‘中国第一师’,骄狂的很,又说要打我们高飞司令长官,兄弟听了心中不忿,所以准备顺手把安福给拿下来.......”

“啊”猝不及防的孙广生被吓了一跳,“嚯”的又站了起来。

这,这算怎么说的?老黑居然要打安福?

这里可是驻扎着冯国清的六千人枪,加上战斗一旦打响,附近的广寺、林垣两地日军随时可以增援。老黑是真的要打,还是只是随便说说的?

孙广生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坐了下来。

老黑的语气非常平静:“孙团长,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我不但要打安福,而且还要把冯国清部彻底击溃。兄弟听说你孙团长早就看不惯冯国清了,平时做事也不算个彻头彻尾的汉奸,因此这才冒险前来安福,会一会你孙团长,给你和保安团的弟兄们留条后路”

“是,是”孙广生连声说道。

心中隐隐猜到,只怕事情没有简单,没准,老黑是来策反自己的。

老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嘴里“啧啧”赞不绝口:“这茶硬是要得,老子在部队里喝的尽是河水,他**的,上次只怕喝的不干净,还闹了肚子。”

“长官尽管喝,长官尽管喝,回头我让掌柜的再给您带两斤茶叶去。”一听老黑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孙广生赶紧说道。

“我是没有这个福气的了,有茶叶我也没有地方烧水去。”老黑一笑,接着又叹了口气:“要说安福真是个好地方,等拿了下来,一定要让弟兄们好好的休息休息。对了,孙团长,兄弟既然想打安福,少不得还得你孙团长大力帮忙那”

心里“咯噔”有下,果然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孙广生干涩的道:“黑长官,不是兄弟不肯帮忙,实在是我保安团力量有限。战斗一旦打响,就算我想助战,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

“什么?什么不足?”老黑听的一头雾水。

边上的秦副官赔笑说道:“黑长官,我们孙团长的意思是,他是愿意帮忙的,但只怕真打起来了,非但给贵部帮不到忙,反而还要添乱那”

老黑“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意思。孙团长,我老黑是个大老粗,也没有读过多少书,还望孙团长千万不要在意。帮得上忙,帮不上忙,我老黑都得承你这个情,不过这话也得分在什么时候说。比如这次,你孙团长是帮忙也得帮忙,不帮忙也得帮忙”

这话说起来不容置疑,孙广生张大了嘴,半晌也都说不出话来,天下哪有这么要人帮忙的道理?

老黑哪里会去管到对面心里在想什么:“这话说起来,其实是我听到孙团长的口碑还算不错,因此这才前来面见。孙团长,兄弟也不怕得罪人,我打安福,谁帮我的忙,就是我的朋友。谁不帮我的忙,就是老子的敌人。对待朋友,老黑是要什么给什么,可要对敌人,老黑也是翻脸就不认人的,孙团长”

最后“孙团长”三个字,让孙广生不由自主哆嗦了下。老黑这时面孔一板

“孙团长,东洋人打从进了中国以后,弄了个什么‘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老子也不怕弄个‘三光’出来东洋人杀光汉奸杀光伪军杀光”

三个“杀光”,让孙广生几乎坐定不住

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谁?高飞手下的第一大将老黑那个东洋人嘴里“从德国留学回来,杀人不眨眼”的老黑孙广生是坚信他会说到做到的

“黑长官,黑长官.......”孙广生急忙说道:“兄弟不是这个意思,兄弟不是这个意思。黑长官大驾光临安福,那是兄弟的荣幸,又对兄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兄弟心里真的感激得很。”

他说的这些成语老黑一个也都听不懂,只听孙广生又说道:

“其实兄弟也是个中国人,披上这一层皮,也实在是有苦难言,无时无刻不在希望国军主力能够到来,兄弟好在战场反正,为抗战事业聊尽绵薄之力.......”

.说着,话锋一转:“要就兄弟一个人的话,那没得说,兄弟这就操起家伙和黑长官一起干了,但我保安团,有千把弟兄,许多都是拖家带口的,要想反正,实在是有诸多顾虑啊........”

老黑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见孙广生这么说,知道他有反正的想法,但又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当时接口说道:

“这点我已经帮你想过了。这次我们打下安福之后,不会在这做过多停留,即将突破日军包围,回到后方。孙团长要是不嫌弃的话,大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到了后方,孙团长还是可以做你的团长,不过不再是伪军杂牌,而是堂堂正正的国军主力,你的那些弟兄们也都可以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突围?去后方?”孙广生迟疑着追问了句。

老黑点了点头:“不错,去后方想要带家眷走的,都可以带走,由我们来负责他们的安全。同时,我高飞高司令长官,也已派出主力部队进行接应,孙团长,不要再多考虑了”

“团座”边上的秦副官插嘴道:“打从团长的部队被改编成保安团后,受尽了东洋人的气,现在连冯国清那个王八蛋都爬到咱们头上来拉屎撒尿了。老百姓明里不敢怎样,可背后把咱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将来咱们死了,只怕连祖坟都不能进。现在黑长官来了,给了咱们这么一个机会,团座还在犹豫什么?”

“干,**娘的”一说到冯国清,孙广生顿时来了气:“他**的东洋人骂老子打老子也就算了,冯国清算是个什么东西黑长官,我和你干”

“好”老黑大喜:“孙团长肯反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一定电告高司令长官,把孙团长的壮举详细汇报”

孙广生下定了决心,再也没有什么犹豫:“黑长官,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吧”

“我的部队,明天凌晨3时准时攻击安福,战斗一旦打响,保安团在安福城里袭击,伪第26师势必大乱,安福举手可下”老黑精神振作。

“是,是”老黑说一声,孙广生应一声,等到老黑说完,孙广生接口说道:“城外由黑长官指挥,城内就看我老孙的吧”

“不,我留在安福”

老黑的回答,不光让孙广生,连秦副官都大吃一惊。

“黑长官,千万深思,千万深思........”

老黑淡然一笑:“孙团长,不是兄弟我对你不放心,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不容有丝毫闪失,必须一举成功,所以我在这里亲自指挥,把握还是比较大的,我看,我就暂时住到你的保安团去”

“黑.......黑长官”孙广生紧张的饿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容易把情绪稳定了下:“黑长官,这怕是太危险了。我孙某虽然决定铁了心和您一起干了,但我保安团有千余兄弟,要是知道了黑长官您就在我那,保不准有人会异心,向冯国清去告密,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孙某就算再有几个脑袋,也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老黑满不在乎的一挥手:“孙团长,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既然敢留在你那里,心里就有把握。冯国清?”

老黑轻蔑的笑了一下:“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老子都不拿正眼瞧他,在这老子更加不会把他当回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要再争下去了”

孙广生和秦副官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出来........

..........

去保安团的一路上,老黑其实也在心里想过许多。

留在保安团的决定,是方才自己临时决定下来的,的确有些仓促,有些冒险,但,这也却是目前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孙广生虽然内答应了协助自己,战场反正,但能看得出他的决心绝对不是那么强烈的,一旦出现任何微小的变化,都有可能使他的决心动摇,那么对于自己攻打安福的计划,将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

而自己呆在保安团,呆在孙广生的身边,将能严密的监视好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掌握住孙广生以及保安团的一切动向。

刚才已经找到机会,让内线秦副官亲自出城一趟,找到26师和荣光,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荣光,让其准时攻击。

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孙广生一边急忙让自己老婆准备酒菜,款待老黑,一边急忙的让人把自己几个铁杆亲信找来。

他老婆叫林素芬,原本看到老黑土儿吧唧的样子,像个庄稼人,一条腿还是瘸的,打心眼里瞧不起,可当自己男人一说面前这个“黑长官”,是个什么大官,当时脸色就变了,殷勤无比,不停的让人上好酒好菜。

这世道乱得很,往往就是老黑这样的人,才能混上个大官,还好男人提早说了,不然没准要把贵人给得罪了,林素芬心里是这么想的。

老黑已经好久没有吃上那么好的酒菜了,在那一口酒一口菜吃的津津有味,边上的林素芬殷勤劝酒劝菜,生怕怠慢了这位“贵客”。

孙广生十岁的儿子孙福明也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吃相斗筲有些不雅的“黑叔叔”,林素芬叫了几次孙福明都没有理会他娘。

“黑叔叔,你有儿子没有?”孙福明问道。

“啊,有,有,有了.........”老黑一怔,随口应道。

心中一酸,想到了袁寡妇。记得自己和袁寡妇分开的时候,袁寡妇肚子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种,自己却还从来没有见过,真的是有些对不起她们娘俩。

“福明,不许打搅叔叔吃饭,出去玩去”林素芬瞪了儿子一眼。

孙福明吐了一下舌头,一蹦一跳的走了出去。

“嫂子,好福气啊。”老黑叹息一声。

“哎哟,长官,哪里能和您比呢。”林素芬看到老黑杯子里的酒空了,急忙帮他重新倒满:“我们家广生那,一点用也都没有,混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保安团团长,长官,这次您来了就好了,我们家广生能认得您那是他的福气,将来还得请您多多栽培啊。”

“客气,客气。”老黑随口应道。

正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孙广生带着自己的几个部下回来了,林素芬打了个招呼,回到了里屋。

孙广生让人关上了门,指着老黑,对自己的部下说道:“这位就是黑长官了”

几个军官紧张的一个立正,举手敬礼。

“弟兄们,坐,都坐。”

军官拘谨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老黑问道:“孙团长,事情都和弟兄们说了吧?”

见孙广生点了点头,老黑又对这几名军官说道:“弟兄们,有谁不愿意的不?”

“没有,没有,弟兄们都愿意跟着您干”一个军官急忙答道。

“兄弟贵姓大名?”

“回长官的话,我叫关长苏。”

“关长苏,好名字。”老黑赞了一声:“我不认得几个字,可小时候听大人摆龙门阵的时候,知道三国有个关云长,那是一条好汉,你老弟和关公就差一个字,也希望你能和关二爷一样,身在曹营心在汉。”

能说出“心在曹营身在汉”这么一句有文化的话来,老黑大是得意。

见老黑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可怕,几个军官也都略略放下了一些心来。关长苏大着胆子说道:“黑长官,其实我们保安团的弟兄们,也早就受够冯国清的气了。不瞒您说,我们虽然是伪军,但早听说过川军26师的威名,连皇.......东洋人听了川军26师的威名都害怕,他冯国清凭什么敢用26师的名号?”

“是啊”一名军官接口说道:“现在黑长官来了就好了,黑长官带着我们,狠狠的杀一杀冯国清的锐气,帮着弟兄们出口心中恶气”

“这次来,不光是杀一杀冯国清的锐气,而是要彻底解决掉冯国清”老黑说这话的时候杀气腾腾:“老子和冯国清在上海的时候就认得了,那次把老子置于死地,这笔帐一直都没有和他算过,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孙广生小心翼翼地问道:“黑长官,您说吧,这仗应该怎么打?”

老黑沉吟了下:“我部明日凌晨3时正式攻击,从东门方向打响,保安团也3点集合,那时候冯国清一定乱成一团,不会去管保安团的事情。然后,等到战斗最激烈之时,保安团在城内发起逆袭,分成两部。一部直接攻击冯国清的师部,一部攻击东门,打开城门,迎接我26师主力进城,一举结束战斗”

“是”孙广生急忙应到,这时边上的关长苏问出了大家心里的担心:“黑长官,打下安福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办?东洋人肯定会展开反扑,我怕安福........”

“安福守是守不住的。”老黑一点也都没有隐瞒:“一旦打下安福,我们进行短暂休整,而后进行突围。请大家放心,我高司令长官已经派出部队对我进行接应”

见老黑早有准备,方才还有些忐忑的军官们,这才都把心给放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反正

第五百四十一章反正

安福,完全没有感觉到战争的临近。

夜色已经降临到了这座城市,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就连那些原本已经警惕巡逻的士兵们,也都已经抱着枪进入到了梦乡。

一个小队长打着哈欠,迷模糊糊的打开了探照灯,睁着疲惫的眼睛,竭尽全力的让自己多少保持一些清醒,瞪大了眼睛朝着城外看去。

其实心里认定是什么什么情况的,这里和附近到处都是“皇军”的地盘,“皇军”都在这里,那还用得着害怕什么?

正当小队长准备把探照灯关了继续睡觉的时候,忽然觉得远处好像有些蒙蒙胧胧的黑影。

他**的,一定是晚上酒喝多了,眼花了,小队长心里这么骂着自己。

揉了一下眼睛,叫醒了身边的部下:“他**的,别睡了,别睡了,看看那是什么?”

部下不太乐意的揉着惺忪的眼睛站了起来:“什么啊........”

顺着探照灯的方向看去,部下的嘴一下张的老大,过了一会,这才嘶声叫了起来:

“敌人,敌人,是敌人”

枪声,瞬间就刺破了夜色的宁静。

机枪声“突突”响起,一下就打碎了探照灯,紧接着,无数手榴弹和炸药包的爆炸响起。“轰隆隆”的,如同天上的炸雷一般撕裂了周围的一切........

........

“太君,太君我是冯国清,冯国清”冯国清对着电话疯狂的叫着:“安福遭到袭击,是的,袭击不是游击队,不是游击队敌人火力非常猛烈,非常猛力请求增援,请求增援什么?坚持到天亮?太君,太君喂,喂.......”

电话那头忽然就没有了声音,冯国清接连“喂”了几声,却一点动静也都没有。

恼火的扔下了电话,骂了一声“见死不救”,城外的枪炮声愈发的激烈了,冯国清暴怒的吼了起来:“来人,来人”

副官匆匆跑了进来,冯国清张嘴就问:“贺子明,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师座,敌人攻击很猛,很猛弟兄们正在那拼死抵抗日本人那怎么说?”

“怎么说?他**的让我们坚持到天亮他**的日本人见死不救,见死不救”

“师座,我看攻城的部队不像是游击队,他们不光弹药充足,而且,而且还有迫击炮”

“什么?”冯国清瞪大了眼睛,只当自己听错了:“迫击炮?”

“是的,迫击炮,我绝对没有听错”贺子明的回答非常肯定:“周边的游击队里绝对没有这样的武器,而且游击队也不可能这样大规模的攻城。同时从对方人数上来看,只怕不下几千人的部队”

冯国清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又有一个弟兄冲了进来,在贺子明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贺子明一听,整个人也一下彻底怔在了那里。

“什么事?”冯国清发觉出了不对。

贺子明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师座,刚才守城的弟兄们看到对方的军旗了,是,是川军26师的部队.........”

冯国清身子晃动了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26师?川军26师的部队?

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贺子明的衣领:“不,不可能,绝不可能川军26师已经跑了,跑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这里”

“师座”贺子明挣脱了冯国清:“师座,弟兄们的报告非常肯定,实际26师的。而且从26师一贯的作风来看,敢在这样的局势下打安福的,也只有高飞的部队”

“26师,高飞;高飞,26师”冯国清嘴里不断的在那喃喃说着,过了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看到了希望一般的对贺子明大声嚷了起来:

“子明,你救过高飞的命,对,在上海大场的时候,你救过高飞的命你现在和他们联系去,让他们暂时停止攻击,他们谈判,谈判,天亮以后就谈判”

不错,贺子明的确救过高飞的命,那是在上海大场的时候

高飞和老黑被困在了河对岸,贺子明大声对冯国清叫道:“师座,让我带人冲上去,把对面的川军弟兄救出来”

部下的话,让冯国清原本就铁青的脸更加难看起来:“东洋人的炮火实在太猛了,这么冲,只会让弟兄们伤亡惨重薛长官不知道怎么想的”

“师座”贺子明抬高了自己的声音:“把全师的炮火集中起来,对着河对岸的阵地猛轰,只要能够压制住日军十分钟,不,哪怕只要五分钟,我就有把握把他们救回来”

冯国清迟疑着:“有把握吗?”

“有”贺子明大声说道:“川军弟兄能打,咱们中央军也不是吃素的把他们救了出来,将来川军就不会指着咱们中央军的脊梁骨骂了”

冯国清恨恨地说道:“好,我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救的出来还是救不出来,就这么一次冲锋他娘的,老子不能为了几个人,就让自己的兄弟陪葬十分钟后,炮火给我朝着东洋人的阵地猛轰”

贺子明成功了,他带着弟兄们把高飞和老黑救了出来贺子明还清楚的记得,高飞对自己说过:

“兄弟,我们欠你一条命,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会还你一条命”

那天的战斗和高飞的话,一直到现在还清晰的印在贺子明的脑海中。可是现在,自己却和高飞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曾经并肩作战,浴血抗敌的战友,高飞成了全国瞩目的抗战英雄,而自己,却和冯国清一切投了东洋人,成了汉奸,成了伪军

贺子明也恨自己,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不能以死相劝师座?也许事情会有转机的。

见贺子明一声不响,冯国清有些急了:“子明,快去找高飞,让他暂时停战,停战”

“师座,不行”贺子明猛然抬高了嗓门:“高飞是什么样的人,师座你比我更加清楚他恨东洋人,也一样恨我们这样的人,你想利用停战拖到天亮,等日本人增援到,高飞不会上当的,绝对不会”

“叛徒,你怕死,怕死”冯国清暴怒的吼道:“我要枪毙了你,枪毙了你”

“师座,我是叛徒,但我不怕死,也不会背叛你的”贺子明凄然摇了摇头:“哪怕你现在就枪毙我,我有些话还是还是要说。咱们当初就不该投东洋人,即便投了,你也不该让东洋人把部队命名为26师。这是川军26师的弟兄们最恨的,现在他们来了,来了他们来报复了高飞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我们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说完,贺子明抬起了头:“师座,如果你不枪毙我,我现在就去指挥部队去。如果师座真的有危险了,我死也会保护师座的”

他向冯国清敬了一个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冯国清颓丧的坐了下来。

“完了,我们完了,完了”贺子明的话像刀子一样在那割着冯国清。

当初自己投靠日本人的时候,竭力请求日本人把自己的番号任命为26师。因为他亲眼看到过26师的英勇,他羡慕、妒嫉、害怕,这才有了这样的举动。

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举动是何其的幼稚和愚蠢,26师这个番号,甚至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无法醒来的噩梦。

他原本以为26师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放出了许多的狂言,可是现在26师竟然又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就活生生的在城外正在那里展开报复性的攻击

完了,如果不能坚持到天亮,真的什么都完了........

..........

保安团开始集合起来,城外忽如其来的枪炮声,让保安团的人也瞬间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和恐惧之中。

军官们都已经被集合起来,不多时,团长孙广生和一个穿着保安团军官服的陌生人一起出现在了士兵们的面前。

孙广生站到了士兵们的面前,清了一下嗓子:“弟兄们,听到外面的枪炮声没有?那是国军开始反攻了,那时国军王牌26师正在攻击安福”

“轰”的一下,队伍里顿时一片骚动。

“安静,安静”孙广生大着嗓门让弟兄们安静下来:“大家没有听错,是国军开始反攻了,而且是赫赫有名的26师我孙广生是保安团的团长,是你们的头,我已经和26师的长官联系过了,我决心,反正”

队伍里一片死静,大家显然还没有琢磨出这话的味道。

“反正,战场反正”孙广生抬高了自己的声音:“老子干了两年的保安团,他**的背后被别人把脊梁骨都要戳穿了,老子将来死了都没脸见祖宗去现在好了,26师回来了,他**的,老子带着你们战场反正,死了也能捞个英雄干**们都是我的弟兄,今天我把话撂这了,是我兄弟的,跟着老子一起干,不想跟着老子的,也别挡老子的道,将来还好见面”

队伍里还是一片安静,孙广生这时让过身子:“弟兄们,现在26师的老黑长官就在这里,带着我们反正,大家鼓掌欢迎黑长官讲话”

许多弟兄都张大了嘴。

“老黑”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不光是伪军,就连东洋人说到这名字的时候都害怕。

而现在,这个人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弟兄们的面前。

老黑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摆出了长官的威严来:“我们都是男人,不学那些老娘们做的事情,痛痛快快的,大家拿起枪杆子,和冯国清玩命去,和东洋人玩命去他**的,冯国清算个鸟,当年老子把脑袋夹在裤裆里和东洋人拼命的时候,他冯国清正躲在奶**怀抱里一边在哭着,一边在那里吃奶呢”

“哗”的一下,队伍里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紧张的情绪一下就消除了。

老黑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小龟儿子的,居然也拉起了队伍,还打出了26师的旗号出来,他**的,这个狗日的东西,老子今天来就是为了收拾他的兄弟伙们听到外面的枪声没有?那是老子的一万人马在那攻城打破安福城,生擒冯国清”

“打破安福城,生擒冯国清”保安团的情绪一下就被老黑调动起来了。

“有点中国人味道的,都别当孬种,跟着你们孙团长反正啦”老和大声吼道。

“反正反正反正”保安团的弟兄一起吼了出来。

关长苏带着军官们一起站了出来:“黑长官,请下达命令吧”

“好”老黑再度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关长苏”

“到”

“任命你为东支队支队长,带着一半人枪,打开东门,迎接我26师主力进城”

“是”

“孙广生”

“到”

“你和我在一起,直接攻击冯国清师部,把冯国清这个龟儿子的抓起来”

“是”

老黑显得意气风发,接过了警卫手里的枪声:“弟兄们,杀敌立功,反正啦”

千余保安团的弟兄,跟着老黑一起爆发出了潮水一般的呼声

........

枪声在到处响着,在26师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伪第26师迅速陷入到了惊恐之中,尤其是在当他们得知攻城的部队是真正的川军26师之后,这样的恐惧便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

26师来了,26师真的来了

如果不是冯国清的铁杆在那死名督战,也许从战斗一开始伪第26师便已溃败。

而就在形势岌岌可危的时候,安福城内忽然又响起了枪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原本就已经焦头烂额的冯国清紧张的叫了起来。

“师座,大事不好了”贺子明一步就冲了进来:“保安团反水了”

“啊”冯国清目瞪口呆。

“保安团反水了”贺子明喘着粗气说道:“孙广生带着保安团反水了他们现在一路正在攻击东门方向,一路正在朝咱们师部而来”

话音未落,师部外已经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冯国清的师部,原来是一个财主家的,当初专门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过,为了防范地气外泄,特意只开了两个门。

而攻击方只要封住这两个门,这里瞬间就将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墓

在攻击之前,孙广生已经把这的一切情况都和老黑做了详细的报告,此时保安团的弟兄们,再次分成两个部分,对冯国清师部展开了凶猛攻击。

手榴弹一枚接着一枚的扔了出去,轰隆隆的爆炸声把这变成了一片火海。

一个铁皮敲成的大喇叭交到了老黑的手里,老黑手一抬,枪声立刻安静了下来,老黑把大喇叭放到了嘴边:

“里面的弟兄伙都给老子听着了,老子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的老黑”

里面的枪声,也一下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老子就是老黑,当初老子和东洋人玩命的时候,你们的师长冯国清就是个孬种现在他带着你们投了东洋人,老子都为你们丢人老子带着26师的主力回来了,来收拾冯国清和东洋人了弟兄伙,是中国人的,就放下武器,跟着老子一起打东洋人去死心塌地当汉奸为东洋人卖命的,;老子一律格杀勿论”

枪声变得更加稀落了。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一枝步枪扔了出来,接着又是几枝,然后步枪、手枪、机枪一样接着一样扔了出来...........

接着,大量的伪军,手里挥动着白旗,举着双手走了出来.......

.........

“师座,完了,完了”贺子明绝望的对冯国清说道:“外面的人投降了,都投降了,现在我手里能掌握的,就只有一个班了”

冯国清浑身都在打着哆嗦,这才多少时候,一切就全都完了?

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自己平时待他们都不薄,怎么在这关键时候,就都抛弃自己了呢?

“师座,不能再打了,投降吧。”

贺子明的话让冯国清变得清醒了些,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贺子明:“子明,子明,好兄弟,好兄弟,你出去和他们说,我投降,我愿意投降,只要他们能不杀我”

“师座,保重”贺子明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声,然后举手敬了一个军礼,最后看了一眼贺子明,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枪声已经停止了,当贺子明走出去的时候,大量保安团的士兵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贺子明没有惊慌,只是平静的对这些人说道:“请去转告你们的指挥官,我是贺子明,我要见他”

“贺子明?”

不多时候,老黑走了进来,惊喜地道。

“老黑?”

贺子明也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老黑

“哎呀,子明,这两年你让我们好找啊”

老黑兴冲冲的冲了上去:“我和高飞市场念叨到你,都说当初要不是你,我们的骨头都已经化成灰了,真没有想到,我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

老黑话音未落,眼睛落到了贺子明穿的那身军装上,眼神一下变得难过惋惜起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啊,小野君?!!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

贺子明说出了老黑心里的话,见老黑正想说些什么,贺子明苦笑着道:“是,我是非常无耻,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那次,冯国清要带着我们投降,我不想去,不想成为汉歼,但冯国清当年对我有恩,是他救的我的命,我劝过他,但他没有听我的,于是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黑叹了口气:“当年在上海大场,我和高飞陷入绝境,已经准备殉国了,没有想到,就在那个时候,看到你带着一群部下,疯子一样的冲了过来。东洋人的炮火就在你们周围爆炸,可你们一点也不在乎,还是那么冲啊,冲啊一群弟兄倒下了,你一点也不害怕,带着又一群弟兄冲了过来,死命的冲,亡命的冲。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比你更加勇敢的人,连高飞都不如你那么勇猛。后来我们被你给救下来了,高飞大口大口喘着气,你知道后来高飞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贺子明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一边哭着,一边摇着头。

老黑的眼眶也红了,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高飞说,三年,只要三年,你要么战死,要么就会成为一代抗战名将!高飞现在不在,高飞现在要在的话,我会告诉他,他看错了,看错了!你没有战死,你更加没有成为抗战名将,你他妈的成了个无耻的汉歼!汉歼!别他妈的和我说冯国清救过你的命,这不是你的借口!”

老黑的声音越说越响,最后一把抓住了贺子明的衣领,拼命的摇晃着:

“汉歼,你他妈的知道吗?你救过我们的命,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战死在沙场上?我们会想念你,每天都会想起你的救命之恩的!汉歼!我老黑的兄弟伙里,没有当汉歼的!”

老黑一把松开了贺子明,摇摇晃晃的站到了一旁。

贺子明的身子也在那摇晃着,忽然,他蹲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些曰子以来的委屈、屈辱,都在这哭声中哭出来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自己不战死在沙场?为什么不让别人记得自己是为抗战而死的?

人的一念之差,会让你从懦夫变成英雄,也会从英雄变成懦夫。

也许,贺子明错就错在这一念之差上吧

一直哭了许久,贺子明这才站了起来,脸上的泪痕还在,他惨然一笑:“老黑,谢谢你的这些骂,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好吗?你们答应过要还我一条命,今天就还了吧!”

老黑默默点了点头,他也不想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没有想到的是,贺子明张口却说道:“我救过你们的命,但冯国清却救过我的命,我想求你,帮我杀了冯国清!”

“什么?”老黑一下怔在了那里。

“帮我杀了冯国清!”贺子明重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他已经是汉歼了,我不想让他投降后继续屈辱的活着,这,只当是我报答他最后的恩情吧”

老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杀了一个人有的时候,也许真的是最好的报恩方式,起码在贺子明看来就是这样的。

“你呢?”老黑迟疑着问道。

“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办了!”贺子明裂嘴笑了一下,泪水,却还依旧挂在他的脸颊。

他忽然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贺子明,放下,放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黑大声喊道。

贺子明神态肃穆,一字一顿地对老黑和在场所有的士兵说道:

“我为中[***]人,无耻充当汉歼,该杀!我为中[***]人,不能临阵死节,该杀!我为中[***]人,卑躬屈膝于外族,该杀!有此三该杀者,我绝无颜面再苟活于世间。请诸君以我为警醒,时时刻刻反省,莫忘中[***]人本分!我死后,尸骸不必埋葬,请悬挂于安福城门之上,以充曰后为汉歼者之警钟,贺子明拜托诸君了!”

说着,贺子明义无返顾的扣动了扳机

我为中[***]人,无耻充当汉歼,该杀!我为中[***]人,不能临阵死节,该杀!我为中[***]人,卑躬屈膝于外族,该杀!

贺子明临终遗言,如果震雷一样响彻在每个保安团士兵的耳边!

贺子明的确当了汉歼,没有保住自己的气节,但当他用枪口对准自己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做好了用生命来赎回罪过的准备!

从这一点意义上来说,贺子明活着的时候没有尽到中[***]人的本分,但起码他死的像一个真正的军人!

看着血泊中贺子明的尸体,老黑良久没有说话。

“黑长官,里面的冯国清要见一下不?”好久,孙广生小心谨慎的问了一句。

“不必了。”老黑摇了摇头:“按照贺子明拜托我的事去做吧。”

“是!”孙广生应了一声,迅速带着几个部下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了冯国清杀猪一般的惨叫,接着又是几声枪声响起。

冯国清也是曾经参加过凇沪会战的,他的部队和他本人在上海战场表现得也非常勇敢。在26师撤离大场之后,冯国清继续在大场坚守了三天,整支部队伤亡大半。

但也许正是那一战,彻底打垮了冯国清抗战到底的决心,从此后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道路,都是自己选择出来的,他哪怕死了也没有资格去怪任何的人

安福一战,打的非常轻松,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已经基本结束了战斗。伪第26师被歼灭八百余人,其余大部投降。

天亮的时候侦察兵传来了曰军开始出城,朝安福运动攻击的消息,但很快,曰军就得到了安福已经失守的情报,未知安福深浅的他们暂时停止了反攻安福的脚步。

不过,曰军很快就会重新调整兵力大举反扑的。

在安福城内,[***]主力26师到来的消息,一下传遍了安福,安福顿时陷入到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尽管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欢乐是短暂的,[***]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但被长久压抑欺凌的百姓,一旦得到了发泄的机会,这样的情绪是很难被遏制住的。

保安团中大部分的兄弟愿意跟着26师离开,一部分的人不再想当兵,脱下了军装,情愿当一个老百姓。

而伪第26师中那些投降的官兵,大约有四千多人自愿加入真正的26师,这么一来,老黑手里可以掌握的力量一下就达到了万余之众,同时,武器弹药也得到了很大的补充。

老黑现在这个师座,可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了。

看着老黑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摆出“师座”的派头,被任命为副师长兼76旅旅长的荣光很有一些不屑,果然是小人得志。

孙广生被临时任命为77旅旅长。从一个小小的保安团团长,摇身一变成为正规军的旅长,孙广生大是高兴。而秦云志秦副官则被任命为77旅副旅长兼政训官。

其实孙广生是不知道,他的这个旅长,完全就是老黑自己封的

“老师座,撤退准备已经在那做了。”荣光来到老黑身边:“现在我们该往哪里去?”

“老子现在有一万人枪,哪里不能去?”老黑满不在乎:“再给锁柱那个小龟儿子的发电报,恩,就以26师师长老黑的名义发电报,命令他快速和我部汇合!”

“小人得志!”荣光嗤之以鼻:“自己封自己当26师的师长也不害羞,人家锁柱会承认你吗?”

老黑可不管部下在那想些什么,反正自己这个师座能过一天的瘾就是一天,还用考虑那么多的麻烦事情做什么?

要是谢依现在在这就好了,不定怎么羡慕自己,崇拜自己呢。可是,现在谢依在哪,他能成功的突破包围吗?

这个时候的谢依,却陷入到了极大的麻烦之中。

由于向导的失误,谢依和他所指挥的“忠义救[***]第十九支队”,居然踏进了曰军控制的最严密的范围中,陷入到了重重包围之中。

谢依带着十九支队,连番与曰军展开激战,伤亡颇大,虽然暂时摆脱了曰军的追击,但形势严峻,不容乐观。

“周围到处都是曰军!”副支队长程古飞眉头紧锁:“我带着人到处侦察,却一点找不到能够突围的地方,最要命的是,我们的电台也和老黑那里失去了联络!”

“他妈的,老子怎么就这么命苦?老黑现在不定在哪风流快活呢,老子就得和东洋人玩命!”谢依悻悻的骂了一声,但却无可奈何。

自己手下有两千多兄弟,伤员几百人,都在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自己就算拼了命,也得帮他们找出一条活路来!

“一点路都没有吗?”谢依死死的盯着地图上问道。

“没有!”程古飞显得有些有些绝望:“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是曰军,曰军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我们吃掉了!”

“不行,老子不能死在这里!”谢依在那想了一会:“把老子的戏服拿来!”

一声令下,勤务兵小胖很快拿来了谢依的“戏服”,一套谢依行军打仗总会带在身边的曰军军官服。

谢依换好了军服,自嘲似的说道:“他妈的,难道老子一辈子都是当骗子的命?小胖,齐三,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子把军装都换了!”

不一会,一个“曰军少佐”,两个“曰本士兵”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弟兄们看着支队长这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八噶!”谢依瞪起眼睛骂了一句,手一挥:“出发,找曰本花姑娘的去!”

程古飞在后面看着谢依一摇一晃的样子,苦笑不止,这样子哪有一点当官的官威

很快就看到鬼子了,谢依总觉得自己这个少佐的官有些小了,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给自己封个连匹马都没有的中佐、大佐吧?

城门那的曰军盘查的极为严密,看到一个“少佐”过来,急忙一个敬礼,领队的那个小队长非但没有检查谢依的证件,反而还笑着说道:“军官阁下也是来参加节曰的吗?”

节曰?谢依心里一怔,什么鬼节曰?面上却也露出微笑:“是的。”

“军官阁下请,今天晚上就会开始了!”小队长让开了道路。

谢依莫名其妙,什么节曰?小鬼子天皇的生曰还没有到,弄的是什么节曰?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可进了城,却发现到处都是鬼子,一个个不像打仗的样子,嘻嘻哈哈的,好像在那热闹的讨论着什么。

“他妈的,见鬼了。”谢依嘴里嘀咕了声:“走,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打探情报去。他妈的,记得我教你们的曰本话,别给老子露出破绽来了!”

找了个饭店,饭店里的伙计看到是曰本人,又是害怕又是担心,赶紧请他们坐下。

也不用谢依怎么吩咐,掌柜的赶紧上了好酒好菜,这年头,谁敢得罪曰本人啊?只是苦了掌柜的,原本想进来用餐的中国人,一看到有曰本人在,还是当兵的,一个个本已跨进店里的脚步赶紧着又缩了回去。

谢依是来打探消息的,可这挺大的店里,居然只有自己这么三个人,这消息从哪打探去?

“老板,我们三个人,位置的有?”

这时从后面传来了生硬的中国话,谢依摸了摸脑袋,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一回头,和进来的那个曰本中尉四目相交,两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过了会,就看到那个曰本中尉快步跑来,冲到谢依面前,小胖和齐三只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被吓了个够呛,正想掏枪,忽然看到那个曰本中尉冲着谢依就是深深一个鞠躬:

“管原君,没有想到在这里又见到您了,真是太好太好了!”

“小野君,在这里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谢依微微一个鞠躬,心里大是感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野次郎!

真正是活见鬼了,那个和自己那么有缘分的小野次郎!

小野次郎显得兴奋万分,拉过自己的同伴急忙介绍:“成仓君,秸廊君,快来,这位就是我一直和你们说过的管原君,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好!”成仓和秸廊都是一个深深鞠躬。

小胖和齐三都是莫名其妙,支队长什么时候成了伯爵了?

“老板,伯爵大人所有的吃的喝的,都算我的!”小野次郎大声说道。

“请坐吧。”谢依一伸手说道。

从看到小野次郎的那一瞬间起,谢依忽然觉得前途是如此的光明。

只要有小野次郎在,无论自己遇到多么大的困苦和危险,也都一定能够闯过去的,谢依心里坚定的想到。

“伯爵大人,您是怎么会来这的?”小野次郎敬了谢依一杯酒问道。

“任务,任何!”谢依含糊不清地说道,随即赶紧把话题转开:“小野君,你也晋升中尉了,恭喜你。”

“一切都靠伯爵大人,没有伯爵大人,就没有我的今天!”小野次郎非常认真地说道。

“今天这里非常热闹,许多帝国的军官都来了,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吗?”谢依指了一下外面。

边上成仓接口说道:“今天是文化节!”

“文化节?”这话让谢依听的更加莫名其妙了,一个小小的文化节,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小野次郎笑着在一旁解释道:“伯爵大人不是我们这一战区的,不太了解。我们新任的司令官阁下,非常喜欢中国文化,在我们曰本文化节到来的时候,要在这里举办一个为期三天的文化节庆祝活动,附近的指挥官们大多来了,一起和司令官阁下庆祝!”

“是的,今天就是第一天。”秸廊也在一旁说道。

“哦。原来如此。”谢依“哦”了一声,心中却隐隐的感觉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机会也未可知。

“伯爵大人,既然您已经来了,请务必一起参加!”小野次郎忽然提出了这个要求:“司令官阁下和我的祖父、父亲都有着很好的关系,请务必要赏光参加。”

谢依差点喷了出来,让老子去参加?那么多的鬼子,难道,都和你一样的好糊弄?老子还要不要这条命了?

“是的,请伯爵大人务必要去的!”成仓赶紧说道:“管原家的文化底蕴在全曰本都是有名的,这次,正好让我们学习欣赏。伯爵大人做出来的诗词那一定是了不得的!”

胖子和齐三面面相觑,自己的这位支队长大人喝酒吃饭吹牛那是一定厉害的,要让他来写诗做词?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眼看着自己不答应那是过不了关的,没准还会引起对方怀疑,谢依硬着头皮说道:“好吧,我一定会去的,希望到时候不要丢我们管原家的脸就可以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听,小野次郎兴奋地道:“只要伯爵大人去了,那是一定行的!”

谢依心里骂了声,老子的这条小命别在这里丢了就成!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文化节

第五百四十三章文化节

谢依陷入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状况之中。

在这莫名其妙的遇到了小野次郎,又莫名其妙的被他拉着去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文化节。

搞清楚了这里的日军司令官是日本陆军少将饭冢国五郎。此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偏偏又迷恋中国文化,畸形的心态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由于是在占领地,尽管不时的有忠义救国军和游击队的袭击,但相对于前线来说日子还算是比较清静,加之日本的文化节即将到来,饭冢国五郎居然动开了在中国境内举办文化节的念头。

谢依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饭冢国五郎居然还有心思弄什么文化节?他弄他的文化节也就算了,可偏偏让自己滞留在了一个极度危险的环境之内。

从小野次郎自从得知了自己是“管原伯爵”之后的态度来看,这个管原家在日本还是具有一定知名度的,万一那些与会的日本人里有一个和管原家认得的,那自己就不用想回去了。

小野次郎却哪里知道谢依心里在想什么?只顾着热情的陪着谢依喝酒,喝了有两个多小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小野次郎热情地道:“伯爵大人,走吧,我们陪您一起去司令官阁下那”

“好的”谢依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这一路上,谢依心里忐忑不安,身后的小胖和齐三也是愁眉苦脸,天知道犯了哪路瘟神,居然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来到临时司令部的门口,站岗的卫兵显然和小野次郎非常熟悉,笑着打了招呼,放他们进去。

“请您稍等。”小野次郎恭恭敬敬的说着,接着走到了司令部内。

站在院子里,谢依打量着周围,到处都是日军,低声对小胖和齐三说道:“一会我进去之后,你们在这等着,一看情况不对,打死几个东洋人是几个”

谢依这算是在那里交代后事了。

一会,就看到小野次郎在门口对自己连连招手,谢依整了一下军装,大步走了进去。

“司令官阁下,这位就是管原伯爵家的,我的好朋友,多次帮助过我的。”一进去,小野次郎大声说道。

“司令官阁下,您好”谢依上前一步,一个鞠躬。

饭冢国五郎大约五十岁不到的年纪,脸色阴冷,仔细看了谢依几眼:“管原家的?管原板雄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父亲”谢依毫不思索的答道。

饭冢国五郎微微点了点头:“管原伊次君呢?现在还好吗?”

“司令官阁下,我的哥哥身体很好。”谢依略略停顿一下:“但很可惜的是,由于他从小身体不好,因此不能为帝国圣战效力,这也是哥哥最大的遗憾,因此他常从国内写信来,要我为了天皇陛下奋战到底”

谢依对答如流,饭冢国五郎阴沉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意。

可在这个时候,谢依的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自从上次告诉小野次郎,误打误撞蒙上了自己是什么伯爵家的后,谢依回去后找了几个日军军官俘虏,刨根问底,狠狠恶补了这个什么管原家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真的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伊次从小就很聪明,在福岛那里是有名的,你们的祖父甚至曾经说过,伊次是管原家一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只是可惜了他的身体啊.......”饭冢国五郎叹息着让谢依坐了下来:“管原家历代以丰富的知识,无人可及的雄辩而出名,现在终于出了你这么一个军官,可喜可贺,这是管原家的荣耀。你在20师团一切都还好吧?”

“是的,一切都还好”谢依接口答道。

边上小野次郎有些奇怪,伯爵大人不是在第6师团的吗,怎么去了20师团?不过再仔细一想,伯爵大人经常要去执行一些秘密任务,时常变换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谢依却是个有心人,很快把这个情况记了下来。

“管原君,你到这里来是有什么特别任务吗?”饭冢国五郎顺口问道。

谢依点了点头:“是的,最近支那游击队活动非常猖獗,我奉命前来侦察,原本是想拜托当官长官的,但却没有想到荣幸的见到了司令官阁下”

饭冢国五郎微微笑道:“应该是我荣幸才对,虽然我是司令官,但管原家的文化,在全日本都是闻名的,又正好遇上文化节,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谢依逐渐把话题带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上:“司令官阁下,前线对支那军队的进攻正在展开,但游击队的活动实在过于频繁,您这里一切都还好吧?”

“之前还算平静,但最近出了一些问题。”饭冢国五郎已经对谢依完全放弃了警惕:“你知道江北军团吗?现在这个部队正在想方设法突围,他们的指挥官老黑和谢依就在这支部队之中。不过并不要紧,他们的编制已经被我们打乱,为了给予他们致命一击,我已经调古本联队加入到追击的队伍之中,相信很快就可以抓到这两个敌人的重要军官”

老子就是谢依,老子就在你的面前谢依在心里骂了一声,随即道:“古本联队?他们防御的是渍阳的防务,难道那里就放弃了吗?”

“不,不”饭冢国五郎摆了摆手:“渍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但是由于支那战场的战斗到了最紧张激烈的时候,我手里已经没有太多可用的兵力了,不得不把古本支队调了上去。在渍阳,我只放了一个中队,在支那,这叫做‘空城计’,那是三国时候诸葛孔明曾经用过的,但必将在我的手里大放异彩”

谢依心里大喜

渍阳这就是自己需要找到的突破口

那里只有鬼子的一个中队,而凭借着自己手里的人马,打上一个突然袭击,在鬼子的重重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不是不可能的

同时,这也暴露出了鬼子用兵捉襟见肘的窘迫状况,也许抗战的局势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在那聊了有半天的时间,饭冢国五郎的部下来向司令官报告宴会已经准备好了,饭冢国五郎站了起来:“管原君,小野君,让我们一起去吧,去见见那些军官们,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着很高的文化造诣。”

硬着头皮,提心吊胆的谢依,和兴高采烈的小野次郎一起,跟在饭冢国五郎的身后,来到了专门布置好的宴会现场。

十几个军官早已在那等候,看到司令官阁下到来,一起起身,大声说道:“欢迎司令官阁下”

“诸位,非常感谢诸位能在战事如此频繁的情况下参加由我举办的文化节,真的非常荣幸。饭冢国五郎向这些军官微微鞠了一躬:“在帝国,文化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它将能尽可能多的展现日本丰富多彩的文化。即便是在异国他乡作战的日子里,我也总不会忘记这个节日,希望能把我们日本的文化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掌声响了起来,饭冢国五郎坦然接受了掌声,然后让大家安静下来:“今天是文化节的第一天,在明天和后天,城里将会有更盛大更隆重的庆典,我们要让支那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日本的文化,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东亚共荣圈。”

说着在那停顿了下,指着谢依说道:“在这个节日里,我很隆重的向大家介绍一位我们的贵宾,他就是来自福岛管原伯爵家的次子管原伊蘩”

军官里传出了一阵惊呼。

一个中佐站了起来,走到谢依面前,深深一个鞠躬:“我是第79步兵联队的内岛水苑,我们内岛家和管原家在祖辈就有着良好的关系,虽然后来许久没有见面,但我的祖父和父亲时常和我提起管原家,今日能够有幸见到您,是我最大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谢依站了起来,回了一个鞠躬。

心里在那大骂自己,冒充什么人不好,偏偏去冒充什么管原家的,怎么这么多人会听过这个管原家的名字?还好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和管原家打过交道的,不然只怕自己现在已经在日军的宪兵队了。

想到那些老虎凳、辣椒水、烙铁,谢依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现在,开宴”随着饭冢国五郎的命令,宴会开始。

酒菜被端到了每个军官的面前,随即十多个艺ji轮番出来,脸上抹着那种厚厚的粉,跳着让谢依昏昏欲睡的舞。

半个多小时后,饭冢国五郎拍了拍手,艺ji们纷纷坐到了军官身边。谢依身边坐的那个,估计二十岁都没有到,一直在那殷勤的为谢依倒着酒。

“诸位”饭冢国五郎清了清嗓子:“在此文化节的第一天,良宵美景,诸位何不咏诗以为庆祝?”

“请司令官先来。”

“请司令官先来。”

底下军官纷纷说道。

饭冢国五郎是这的最高军官,这次的文化节又是他弄起来的,见到部下都这么说,也不客气,朗诵了自己写的日本俳句。

才一念完,军官们已经是掌声一片。谢依却是听的莫名其妙,这算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献丑了。”饭冢国五郎微微笑着,像是对自己写的非常得意:“下面请谁来为今天的宴会助兴?”

一时间没有人接口,酒会显得有些冷场。此时那个内岛水苑站了出来:“管原伯爵家的人在这里,我们还有谁敢出来献丑?何不请管原君献诗以为助兴?”

又是一片叫好之声。

谢依到了这个时候,倒也一点都不怯场,朝所有人微微鞠了一躬,在那想了一会,然后吟道:

“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

一曲吟罢,现场一片寂静,好像所有人都沉浸了进去。过了许久,饭冢国五郎第一个轻轻的鼓掌,接着,所有的日本军官掌声一片。

好容易等到掌声安静下来,饭冢国五郎叹息一声:“究竟是管原家的。我总以为我的算是好的了,但和管原君一比,何止是天壤之别啊”

司令官阁下这么一说,又和喝彩声一片。内岛水苑坐在了,对着谢依一个鞠躬:“今日总算听到如此优美的句子了。

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意境何等的好,何等的优美啊内岛受教了”

“司令官阁下过誉了,内岛君过誉了”谢依微微笑着说道。

其实包括谢依那些老兄弟在内的所有人,只注意到了谢依“骗子”的身份,却忽视了另外一件事:

谢依,是正经的燕京大学的高才生只是后来某些变故,这才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像日本这种简陋的诗歌,谢依是不需要费多大脑筋就能做出来的

不过这么以来,算是彻底征服了在座的所有日本军官,也给他的这个“伯爵大人”的身份,更加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现场的气氛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所有的日本军官陆续拿出了自己早就做好的诗歌出来。

不过这些所谓“诗歌”,和谢依的比起来,终究要感觉差了许多。这也算是谢依在日本人前大展神威了吧。

到了后来,这些日本军官一个个都喝的多了,站起来也不分上下尊卑,在那跳起舞来。

内岛明显喝大了,拉着谢依非要和他一起跳舞。可怜谢依哪里会跳日本这种看起来和跳大神也没有什么分别的舞蹈,只能张牙舞爪,蒙混过关。好在这些日本军官一个个都喝得醉眼蒙胧,也没有谁去注意到他。

眼看着喝得差不多了,内岛水苑拉着谢依的手:“管原君,我要回去了,真遗憾不能在这继续聆听您那优美的诗歌了。”

谢依哪有心思来和他说这些话,顺口敷衍了句:“内岛君为什么那么急着离开?”

“你不知道,不知道........”内岛水苑口吃不清地说道:“我驻扎在渍阳,那里现在只有一个中队的力量,我必须要去看着,不然遭到支那人的偷袭,那将是我最大的罪过”

渍阳

谢依的眼睛一下亮了,天助我也没有想到身边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中佐,竟然就是渍阳的指挥官

“我送你回去。”谢依振作了下精神:“我和你一见如故,正可以彻夜长聊”

“好的,好的”内岛水苑大喜过望,和谢依一起来到饭冢国五郎面前,勉强让自己的身子站直一些:“司令官阁下,感谢您的盛情款待,现在我要回到我的岗位上去了很荣幸的,管原君将送我回去。”

“很好”饭冢国五郎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你要好好的和管原君请教,提高自身的修养,军人,不能只会打仗”

“哈依”

听说谢依这就要走了,小野次郎显得恋恋不舍,跌跌撞撞的一直把谢依送到了司令部外这才停住,告别的时候还是恋恋不舍的。

小胖和齐三看到谢依脸喝的红红的,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两人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了,就吃了一点晚饭,支队长大人倒不错,在里面又是喝酒又是跳舞的.......

上了内岛水苑开来的卡车,小胖、齐三和那些内岛水苑的卫兵一起去了后面,谢依和内岛水苑一起坐进了前面的驾驶室。

“开车,回渍阳”内岛水苑一挥手,驾驶员发动了车子。

从这里到渍阳,开车大约有一小时的路,谢依默默计算着路程,估计着战斗一旦打响,附近的增援部队到达的时间。

到了渍阳,内岛水苑早已呼呼睡着,谢依和几个日本士兵一起把内岛水苑扶了下来,搀进了他的指挥部,内岛水苑的一个部下显得非常不好意思:“少佐阁下,真是辛苦您了。”

“没有关系,内岛君是我的好朋友。”谢依微笑着道。

“您也累了,我带您去休息吧。”内岛水苑的部下殷勤地道。

“我和我的卫兵住在一起。”谢依指了指小胖和齐三。

“哈依”

把谢依三个送到房间,内岛水苑的部下一个鞠躬:“请早些休息,有情您请叫我。”

“辛苦了”关上房门,谢依解开军装:“快把老子给累死了”

“哎哟,管原阁下,您这还累?我和齐三这都在外面呆了几个小时了。”小胖不阴不阳的说了句。

谢依“嘘”了一声:“外面有东洋人呢,说话都小声一点。”说着把小胖和齐三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渍阳只有日军的一个中队在那驻防,而且邻近的日军指挥官大多去参加文化节了,战斗只要一打响,日军在短时期内很难支援渍阳,这是我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突围机会了”

小胖和齐三一听,急忙说道:“那我们连夜离开?”

“不”谢依摇了摇头:“连夜离开,只会让内岛水苑起疑心,明天,明天我们光明正大的离开,然后趁夜连夜攻击,打东洋人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呼出了一口气。这次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成功找到了突围地点,为几千弟兄的安全撤离找到了保障,而这一切,还真的要感谢那个小野次郎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一颗糖果

第五百四十四章一颗糖果

清晨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感觉相当不错。

谢依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内岛水苑已经在那等着了,一见谢依出来,内岛水苑急忙一个鞠躬:“管原君,昨天真的失礼了”

谢依回了一个鞠躬:“昨天大家都喝醉了,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感谢管原君的宽宏大量,我已经备好了早饭,请您随便用些。”

“那就打扰你了。”谢依再次鞠躬后直起甚至的时候,心里把东洋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哪里来的什么狗屁规矩,从昨天到现在鞠躬鞠得腰都酸了。

用过了早饭,内岛水苑带着谢依参观了渍阳的布防。谢依一边赞不绝口,一边把这的布防情况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实事求是地说,内岛水苑在布防上还是很有自己一套的。轻重明暗火力配置的相当完善,如果不是内岛水苑亲自带着谢依参观,只怕谢依的部队即便攻进渍阳也会吃上大亏。

一直参观到了中午,这才算全部、参观完毕,内岛水苑又留谢依吃了中饭,谢依这才起身告辞,内岛水苑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谢依微笑着话里有话的告别了内岛水苑.......

........

“可以啊,支队长,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办法了。”当看到谢依回来,以及他带回来的情报,程古飞真的有些吃惊。

“其它的不用多说了,今晚就毒剂渍阳展开突袭,强行冲出渍阳”谢依也没有理会程古飞的拍马屁,直截了当地说道:“在东洋人那,我还得到了消息,老黑的队伍正在安福一带活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老黑应该有办法打下安福,那么他下一个会去的地方,一定会在太平镇一带,我们就去那里和他们会合”

“是”程古飞响亮的回答道。

弟兄们迅速被集中起来,被东洋人在屁股后面追了那么久,终于有了突围的可能,弟兄们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熬到了天黑的时候,十九支队开始向渍阳方向运动,而此时的谢依,继续穿着他的那套日军军装。

接近渍阳之后,十九支队的弟兄们迅速隐蔽起来。谢依带着几个弟兄大摇大摆的朝着渍阳城走了过去。

“什么人”城楼上传来了日军的呼声。

“八噶,是我,管原伊蘩”谢依骂了一声。

探照灯照了过来,谢依下意识的遮挡了一下脸,接着又放下了手,继续骂了一句“八噶”。

“少佐阁下,真的是您?请稍等”

没有过了多少时候,城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那个日军小队长一个立正:“少佐阁下,不知道是您来了,请原谅请问您这么晚来了还来是有要紧事吗?”

“是的”谢依身子站得笔直:“我是来杀你的”

小队长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口。

“控制城门,夺取渍阳”

随着谢依的这一声命令,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渍阳夺取战爆发

这一战进行的太突然了,而且由于谢依的特殊身份,十九支队几乎未费吹灰之力就解决光了城门口的日军,冲进了渍阳。

枪炮声划破了夜色的宁静,渍阳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战场。

无数火舌在夜幕里乱窜乱转,无数爆炸声撕裂着每一处地方。

匆忙应战的日军,根本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很快便会十九支队的弟兄们夺取了一处处据点。

而这,也必须得感谢内岛水苑。

如果不是内岛水苑那么殷勤的带着谢依把渍阳的防御工事参观了个遍,那么即便是十九支队的弟兄们冲了进来,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而现在,战斗就变得轻松愉快多了。

不到一个小时的战斗,日军在渍阳的据点大部都被拔除,只剩下了内岛水苑的指挥部还在那里苦苦坚守着。

不得不承认内岛水苑在防御上的造诣,以及日军作战决心的顽强。十九支队一连攻了几次,也都没有成功,手榴弹、炸药包全都用上了,但内岛水苑和他不多的部下,硬着凭借着顽强的工事顶住了中国士兵的冲锋

“怎么样”谢依赶到了战场。

程古飞有些恼火:“他**的,东洋人打的很凶,我已经折了十多个兄弟了”

“撤”谢依却忽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什么,撤”程古飞怔了一下,接着指着对面的日军指挥部吼道:“东洋人的指挥官就在里面,你让我们现在撤退”

“撤”谢依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现在不是要打胜仗,要歼灭多少东洋人的时候,我们的任务是带着弟兄们,冲出东洋人的包围圈,带着弟兄们活下去”

程古飞沉默了下,明白了谢依话里的意思。

尽管有些无奈,尽管有些不甘,但为了手下的两千多弟兄,几百号伤员,这仗也不能继续再打下去了

“一中队继续保持火力压制,二中队负责伤员,撤,撤”

看起来唾手可得的日军指挥部,却被谢依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谢依并不需要取得多么辉煌的胜利,他要的只是把尽可能多的弟兄给带出去

活下去,将来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谢依冷冷的看着枪声依旧不断的日军指挥部方向,忽然低声说道:“内岛水苑,感谢你的款待,我相信,将来有一天我们还会在战场上见面的。”

在这一天的夜里,忠义救国军第十九支队成功夺取渍阳,并没有过多的和残存日军纠缠,迅速通过渍阳,安全撤离。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老黑指挥的部队,也顺利的冲破了日军的封锁。

现在,老黑、谢依、锁柱,这三个第26师的老弟兄,都把目光放在了同一个地方:

太平镇

高飞迫切的需要他们回去,26师迫切的需要他们回去,第四战区也迫切的需要他们回去,这,是高飞完成整个拼图的最后一个板块.........

..........

“冲,冲过去”

老黑的声音在弟兄们的耳边声声响起,弟兄们对着日军阵地发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

安福的被打下来,伪第26师的被歼灭,让整个日军都为之暴怒疯狂起来。

日军的侦察体系,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老黑指挥的队伍,很快就被日军锁定,大批的日军伪军迅速朝着26师压了过来。

天上是日机的不断轰炸,对面是日军组织起的严密火网,26师的弟兄们,靠着步枪、机枪、手榴弹、大刀,一口气冲破了日军的七道防线。

无数的弟兄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无数的弟兄用鲜血染红了阵地。

冲过去冲过去才有生的希望

这,是弟兄们最深最深的信念哪怕自己倒在冲锋的道路上,哪怕自己的鲜血染红了阵地,但,自己却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为同伴们杀出一条生的道路来

天空中不断的有飞机飞来,不断的投掷下炸弹,不断的俯冲扫射。

那些跟随着部队一起突围的保安团的家属们,有的在突围的时候死去了,有的失踪掉队了,但更多的人却依旧和部队在一起

这其中就包括孙广生的老婆林素芬和儿子孙福明。

日军的飞机又飞来了,林素芬害怕的紧紧抱着儿子一动也不敢动,可孙福明却好奇的盯着天上的飞机,眨巴着眼睛不停的在那看着。

第一次看到飞机轰炸的时候,孙福明都害怕的哭了,可度过了最初的害怕,随着越来越多的看到飞机,孙福明已经不害怕了,反而对这能在天上飞的机器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芬姐,帮我一下,帮我一下。”边上传来了一个女士痛苦的呼声。

扭头一看,是在路上认得的马嫂,她的腿上中弹了。这么多天来的同甘共苦,早已让林素芬放下了官太太的架子。看到马嫂受伤,林素芬赶紧把儿子往边上一放:“福明,就呆在这,哪也不许去啊,娘去帮马嫂去”

孙福明点了点头。

马嫂的伤挺重的,孙福明在那呆了一会,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有些不耐烦了,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朝周围看着,忽然发现一个伤兵躺在不远处呻吟着。

孙福明爬了过去,来到伤兵面前:“叔叔,你怎么啦?”

伤兵睁开了眼睛,见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勉强笑了一下:“叔叔受伤了。”

“哦,你也受伤了啊,那边的马嫂也受伤了,受伤会很疼的,我以前也受过伤,就很疼。”孙福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果,有些恋恋不舍,这是自己最后的一颗糖果了。但他一狠心,还是把糖果递到了叔叔面前:“叔叔,你吃这个,以前我摔倒了,娘给我一吃这个,我就不疼了。”

伤兵笑了,笑的那样的开心,尽管伤口因为笑而疼的让人无法忍受。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叔叔不吃,叔叔就快要死了,这糖果留着你自己吃吧。”

“叔叔,你吃,你吃,你吃完了好打东洋人去。”孙福明不依不饶地说道。

可是,叔叔再也听不到了,叔叔闭上了眼睛。

“叔叔,叔叔........”孙福明不断摇晃着叔叔,可是叔叔不会再醒来了。

孙福明很伤心,刚才叔叔还好好的在和自己说话呢,怎么现在一下就死了?

孙福明怎么也弄不懂,茫然的站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架日军的飞机朝着俯冲下来。

“福明,福明,趴下,快趴下”后面传来了林素芬疯狂而又恐惧的叫声。

可是战场上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孙福明什么也没有听到。

日军的飞机就这么冲了过来,然后一串串的子弹朝着地面扫射而来.........

.........

“福明,福明,你醒醒,你醒醒啊”

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林素芬嚎啕大哭:“儿啊,我的儿啊,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是小福明再也不会听到母亲的呼唤了。他睡着了,睡的很香很香,再也不会从梦中醒来,再也不会有东洋人来打扰他了。

林素芬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儿子今年才只有十岁啊

她看到儿子的手紧紧握成了一个小拳头,用力掰了开来,儿子手里攥着的,是一颗糖果。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头勿熟,尾巴焦,盛在碗里吱吱叫,吃拉肚里豁虎跳。跳啊跳,一跳跳到卖鱼桥,宝宝乐得哈哈笑。

笃笃笃,买糖粥,三斤胡桃四斤壳,吃兹你格肉,还兹你格壳。”

林素芬是苏州人,总喜欢拿着糖果,教儿子说这些苏州童谣。

可是现在糖果还在,儿子却没有了,没有了。

林素芬整个人好像都傻了,一手拿着糖果,一手抱着儿子的尸体,嘴里不断的在那唱着: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头勿熟,尾巴焦,盛在碗里吱吱叫,吃拉肚里豁虎跳。跳啊跳,一跳跳到卖鱼桥,宝宝乐得哈哈笑。笃笃笃,买糖粥,三斤胡桃四斤壳,吃兹你格肉,还兹你格壳。”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那唱着,唱着,无论边上的人如何落泪劝解,她也不肯松开儿子。仿佛只要自己这么抱着,儿子就能活过来一样.........

孙广生怔怔的在远处看着,他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可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强迫着自己不许流下一滴眼泪

“孙旅长。”老黑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黑长官。”孙广生好像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黑长官,我的儿子死了,我的老婆疯了,我的家算是毁了,毁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黑叹息着说道。

孙广生忽然朝妻子和儿子走了过去,摸着老婆的脸,老婆一边唱着童谣,一边抬着脸痴痴的看着丈夫。

孙广生悄悄的从老婆手里拿过了那枚糖果,郑重的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大步朝着自己的部队走了过去。

保安团,不,现在应该叫77旅了弟兄们都被集中了起来,人人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孙广生从秦云志手里接过了一把大刀,嘶哑着嗓子说道:

“弟兄们,老子的儿子死了,老婆疯了,这些,都他**的是东洋人干的好事,老子的这条命,今天也不要了,是老子兄弟的,跟着老子一起和东洋人玩命去”

弟兄们没有说话的,都一齐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枪

孙广生一转身,一挥刀,朝着东洋人阵地的方向,猛然一声大喉:

“77旅,冲啊”

孙广生第一个冲了出去。

“77旅,冲啊”

秦云志冲了出去

“77旅,冲啊”

77旅所有的弟兄们,都爆发出了这样的呼声

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当这些曾经充当过伪军的士兵,胸中的血性一旦被激发出来,那么这样的力量将是最可怕的

孙广生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家都没有了,还要活着做什么?他要当敢死队,他要亲自充当敢死队的队长

“76旅,冲啊”

“26师,冲啊”

后面,响起了所有26师将士们的声音

为了仇恨、为了荣誉、为了活下去

冲,冲

这一群疯了一般的士兵,不要命的朝着日军的阵地冲去,他们完全无视死亡,完全无视任何威胁。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报仇

仇恨带来的力量,往往都如山洪爆发一般强大

日军的阵地被彻底冲垮了,一地的尸体躺在那里,伤兵们在血泊里发出哀号,幸存下来的弟兄们在那里默默的打扫着战场。

“孙广生,孙广生”老黑在那大声叫着。

“孙旅长,孙旅长”荣光在那大声叫着。

他们忽然发现秦云志蹲在一具尸体旁边,老黑和荣光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分开士兵,几步就冲到了面前。

是孙广生,他安详的躺在那里,身上被打满了子弹孔,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也许在死前也认为自己得到了解脱吧。

他的右手,就如同儿子孙福明死的时候那样紧紧的握着。

老黑打开了他的手,那是一颗糖果。

看着孙广生的尸体,老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者现在孙广生在天堂里,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正和儿子一起在那嬉戏着吧。

死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归宿。

这个曾经的伪军军官,即便在反正的时候意志也不是那么的坚定,老黑甚至非常怀疑在非常危险困难的情况下,孙广生会再度反水,因此还特意叮嘱过秦云志严密的监视住他。

但没有想到的是,孙广生却以一种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惨烈,除了这两个字老黑再也想不到其它的字了。

老黑默默的注视着孙广生的遗体,许久,许久,然后,他缓缓的摘掉了自己的帽子,语气沉重但却又那么的响亮:

“全体都有,向孙旅长敬礼”

第五百四十五章 会师

第五百四十五章会师

接连的恶战让老黑所指挥的26师已经疲惫不堪。

损失是巨大的,26师阵亡77旅旅长孙广生以下官兵627人,负伤、被俘、失踪1126人。

弹药几乎用光了,最后一次攻击的时候,弟兄们几乎完全是用大刀、刺刀拼出的一条血路。

老黑原本就黑黝黝的脸更加黑的难看了,往往半天也都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意,好像全师上下人人都欠他钱似的。

已经接近太平镇了,但侦察兵回报回来的情报却又让老黑和26师的弟兄们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太平镇里出现了身份不明的军队

按照路程来看,锁柱所指挥的接应部队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而现在出现在太平镇的,一定就是日军了

老黑看了下弟兄们,弟兄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弹药即将用空,再拿什么和东洋人去拼?真的完全拿命去填补这个无底洞吗?老黑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自己的警卫,已经充当连长的蒋郎几乎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师座,师座,自己人,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老黑一把抓住了蒋郎。

“自己人”蒋郎的话里带着哭声:“师座,真的是自己人太平镇里,是我们自己的部队啊”

“放屁”老黑先是一喜,接着又是大怒:“这里附近除了我们,哪里还有自己人?你***眼睛看花了”

蒋郎“叭”的一个立正:“师座,我拿自己的脑袋担保,绝对没有看错。其他的我没有看清,但有一样我看清了,青天白日满地红我蒋郎就算瞎了眼睛,也绝对不会看错的”

老黑身子晃了一下。

青天白日满地红?真的是青天白日满地红?是真的自己的部队到到了,还是蒋郎在那乱报军情?

“师座,我带人去和太平镇联络一下吧。”荣光在一边小声说道。

老黑沉吟了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荣光带着几个弟兄去了,等待的时间是焦灼和漫长的。包括老黑在内,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等待着。

每个人都期盼着荣光能够带来好消息,可一旦不是他们所想的该怎么办?弟兄们累了,已经累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好容易到了太平镇,他们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

老黑掏出了根烟,放到嘴边,点了就次都没有点着,心里骂了一声没出息,干脆把烟在手心里揉成了一团。

“师座,快看,荣旅长回来了”牛三奎一指前面叫道。

老黑急忙站了起来,朝牛三奎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是荣光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起一个班的人马。

“准备战斗”老黑忽然说道。

“什么,战斗?”牛三奎怔在了那里。

“废话”老黑一瞪眼睛:“万一荣光被俘了,带来的是日本人怎么办?”

“是,明白了,准备战斗”牛三奎急忙带着进入到了战斗态势。

所有的人都陷入到了紧张之中,这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荣光和那些人渐渐的走近了,忽然,一个身影从荣光身后跃出,朝着这里就飞奔而来,一边跑着,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喊着:

“老黑,老黑”

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老黑发誓,哪怕自己瞎了,仅凭这个声音,就能知道来的是谁了

锁柱金锁柱

“锁柱”老黑嘶声力竭的大声吼着,接着不顾一切的朝着锁柱的方向,瘸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冲了过去。

当两人接近的时候,锁柱猛然冲到了老黑的怀里,一把死死的抱住了老黑,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老黑,老黑,想死我了,想死我了飞哥想你,我也想你,嫂子也想你,所有的人都想你俞振海回来了,我们都在说,你怎么还不回来,还不回来.........我一路上都在怕你出事,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弟兄们的面前,锁柱是个勇敢而坚定的军官,但只有在高飞和老黑的面前,锁柱才能完全的释放自己:

他,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满打满算的,这个年轻的团长今年都没有满十九岁,可是他现在却成了孩子的爹,成了上千将士的最高军事主官。对于锁柱来说,身上的这份责任实在是太大了些。

也许在锁柱的心里,最崇拜、最敬畏的人是飞哥,但最亲近的,应该就是老黑了。

高飞是全国瞩目的抗战英雄,是第四战区的最高司令长官,他威严,平时不苟言笑,战场甚至残酷无情,一心想着的只是如何把东洋人全部赶出中国去,但老黑就不一样了。

老黑整天吊儿郎当,看起来不务正业的样子,满嘴脏话,时不时的带着弟兄们违反一些军纪,给锁柱的感觉,就是老黑是一个可以亲近的兄长。

这时候再见到老黑,锁柱的所有情绪,一下彻底的爆发了.........

“不哭了,不哭了。你都是团座了,还哭个啥子哟”老黑扳过了锁柱的脸,看到这张稚嫩的脸上挂着泪水、鼻涕,当即把锁柱朝外面一推:“他**的,你个小龟儿子的把老子的军装当成什么了啊”

锁柱笑了,和着泪水笑了。

太好了,弟兄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进入太平镇的26师,终于可以难得的睡上一个安稳觉了。有突击支队的弟兄们帮他们在这守着,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会遭到日军的偷袭了。

老黑睡着了,但睡的不踏实,老在那里做梦。一会梦见东洋人摸进了镇子里,一会梦见东洋人的刀已经朝自己的脖子砍了过来。

老黑大叫一声,翻身而起,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老黑,怎么了?”一直坐在边上陪着老黑的锁柱急忙问道。

老黑朝边上看了看,没有东洋人,没有战斗,一切都是自己的梦,悻悻的骂了一声:“他**的,老子做了一个梦,梦到东洋人把自己的脑壳子给砍了下来。”

锁柱把一个大茶缸递给了老黑:“在这就尽管放心吧,我的弟兄伙都在外面呢。”

老黑接了过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平复了一下情绪:“有骗子的消息了没有?”

“暂时没有,我已经派了十几路人去打探消息了。”锁柱摇了摇头说道。

“他**的,骗子别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老黑有些担心:“不行,我看我还是亲自去接应他一下,这个龟儿子的要是死了,他那个女大学生非殉情不可”

锁柱裂开嘴笑了:“你放心,就算他的部队被打散了,以骗子的本事来说,要想摆脱日本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门一下就被推开,一个日本军官冲了进来。锁柱和老黑大惊失色,手急忙伸到枪上,就听那个日本军官怪声叫道:

“八噶,统统的不许动,不然死啦死啦的”

锁柱和老黑怔住了,老黑揉了揉眼睛,猛然也是一声怪叫:“他**的,你个龟儿子的谢依,老子枪毙了你”

谢依忠义救国军第十九支队支队长谢依

“骗子”锁柱欢呼一声跳了起来,一下抱住了谢依又蹦又跳:“骗子,骗子,你可终于来了,又来骗我们了”

谢依笑着推开了锁柱:“老黑,这娃娃谁啊?”

老黑一本正经的道:“国民**军陆军第26师独立团团长金锁柱”

“屁”谢依板着脸道:“你看这样子像是个团长吗?怎么看着像是老子的儿子在和老子撒娇了?”

老黑“哈哈”大笑了起来,谢依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锁柱也摸着脑袋的笑了。

终于顺利会师了,这三路人马,终于顺利的在太平镇会师

从武汉撤退开始,高飞下令分兵,26师化整为零,在敌占区坚持抗战,此时,除了雷霆率部继续在敌占区坚持游击作战以外,26师官兵大部归队。

这是一个奇迹,前番俞振海以73人,带回了两千多人的队伍,而现在,老黑、谢依,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依旧成功的带回了万余人枪。

打不跨的26师,打不散的26师

三个军事主官围着坐了下来,锁柱兴冲冲地道:“从这开始,一路上已经只剩下小股的伪军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他们绝对不敢主动出击,同时飞哥也已经来了电报,他已经请求薛岳司令长官继续派兵接应我们。”

“他**的,终于是安全了。”谢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老子这一路上,几次都在想着怕是要殉国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忽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哎,我这一路上啊,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你说我们要是成了俘虏,会不会向东洋人投降啊?”

老黑和锁柱同时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虽然问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可再仔细琢磨着确实有那么一些意思。

谢依自顾自地说道:“你说要是在战场上,东洋人把我们给包围了,我们没有地方跑了,成,一枪了解了自己,爽爽快快,干净利落,也没有什么的。可要是被东洋人抓住了呢?被关在战俘营呢?”

老黑和锁柱沉默着,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谢依说的一点也都没有错,当在战场上弹尽粮绝,再也无法突围的时候,老黑相信自己会一枪解决掉自己,锁柱也同样相信现在自己已经有勇气杀身成仁了。但是一旦不幸成为俘虏了呢?

战俘营、铁丝网、无尽的折磨、东洋人的虐待,他们能够挺得下来吗?能够还像在战场上一样那么的坚强吗?

这和自杀殉国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是一种折磨........

“我怕我坚持不下来。”谢依揉了揉鼻子:“我这人那,真被包围没有地方跑了,让警卫给我一枪,什么都结束了,可要是成为了俘虏,嘿嘿,没准我就要变成汉奸了。”

“到那时候,只要我在,我一定一枪打死你,再打死我自己。”老黑笑着说道:“老子已经有孩子了,你个龟儿子的连个婆娘也都没有。”

说着,猛然转向锁柱:“袁寡妇和老子的娃娃好不?”

“好,当然好”锁柱一下兴奋起来:“飞哥收了你儿子当干儿子呢。”

“他**的个秀才,拣老子的便宜啊。”老黑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锁柱越说越是来劲:“你们知道不,俞振海这次不光带回了两千多的人枪,还带回了两个堂客回来呢”

“什么?”老黑和谢依一下瞪大了眼睛。

“一个你们认得,就是那个女大学生,叫叶依依的。”锁柱兴致勃勃地说道:“还有一个打死你们也都不信,是个日本娘们,叫什么悦子的。你们猜是谁?就是那个柴田义男的弟媳妇”

之前已经听锁柱说过,俞振海杀死了柴田义男,现在这么一听,老黑摸着鼻子悻悻然地说道:“他**的,这个方脑壳子,把柴田义男两兄弟都给杀了,现在又把他家的婆娘给抢过来当了自己的老婆”

俞振海的运气,是绝对羡慕不来的。

老黑转向了谢依:“哎,我说,人家方脑壳子都娶了两个堂客了,你不是也有一个女大学生吗?这次回去,赶紧的把人家娶了,老子们这些人在战场上,没准哪一天一颗子弹就把自己给解决掉了,骗子,别让人家在那苦苦守着了。”

谢依沉默着,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正在那里说着,蒋郎猛然闯了进来,一脸惊恐之色:“不好了,出事了,牛三奎出事了”

“慌什么?在这里能出什么事情。”老黑瞪了下眼睛。

蒋郎在那迟疑了会:“我们进了太平镇,本来也没什么。牛三奎不是好喝两口?找了个小酒店喝了一气,喝多了,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给老子快说”老黑心里隐隐升起了一种不详,瞪着眼睛问道。

蒋郎咽了一口口水:“结果.........牛三奎把酒店掌柜的闺女给睡了.......”

“什么?混帐”

老黑、谢依、锁柱同时站了起来。“睡了”的这意思,太明白不过了,人家大姑娘家,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的说穿了,那就是“强JIAN”了

“杂碎畜生”老黑暴跳如雷。

26师的弟兄们打起仗来没有一个孬种的,上了战场,一个个是真敢拿命和东洋人去拼,可没有战斗的时候,免不了有些违反军纪的事。比如偷鸡摸狗,和相好的睡个觉什么的,一般遇到这样情况,各级军官也都眼开眼闭,只当没有看到。

可只有牛三奎犯的事,在26师是严厉禁止的。高飞曾经再三说过,谁要是强抢民女,杀人越货,杀无赦

偏偏在这个时候,牛三奎却出了这样的事

老黑的脸已经愤怒的扭曲了起来,睡个婆娘没有什么,可不能在人家不情愿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畜生的事情来

“师座,师座,你救救三奎吧,救救三奎吧”和牛三奎感情最好的蒋郎,一迭声地说道。

“救他?我亲手枪毙了他”老黑阴冷着脸,拿起马鞭冲了出去。

谢依和锁柱互相看了一眼,也急忙跟在了老黑身后。

外面,已经聚集起了一大群的百姓,没有人说话的,都在那里冷冷的站着。最前面,是一个脸上带着淤青的中年人,和一个披头散发,神情呆滞的少女。

牛三奎缩在一边,此刻他的酒也醒了,知道自己这次真闯了大祸,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老黑走了过来,冷笑着道:“牛三奎,不错啊,睡了婆娘的味道怎么样?啊”

“师座,我,我........”牛三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好,真给老子长脸那。26师从来没有出过的事,今天让老子给遇上了,老子真应该给你颁发一枚勋章”老黑不断的冷笑着,猛然扬起手里的马鞭,对着牛三奎就狠狠的抽了下去。

牛三奎一声惨叫,半边脸被打的血肉模糊,老黑的鞭子紧接着一鞭子又一鞭的抽了下来。

牛三奎惨呼着、哀号着,被老黑打的在地上打滚,可他不敢躲避哪怕一下。

如果仅仅是这样,牛三奎愿意承受,但他知道以老黑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数的。

没有人去劝老黑,包括谢依和锁柱在内。

让老黑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或许这还能保住牛三奎的一条命。

老黑不断的手扬起、落下,扬起、落下,一直抽到自己都累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此时地上的牛三奎,被抽得连动都不能动了,身子一抽一抽的。

“各位老少爷们们”老黑扔掉了手里的鞭子,朝在场的百姓抱了抱拳:“我的名字叫老黑,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是我管教不方,让部下做出了这样畜生的事情来,我对不起各位老少爷们们。”

说着,冷冷的朝地上的牛三奎看了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来人,给老子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拉出去,枪毙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壮烈乐章

第五百四十七章壮烈乐章

千万别在东洋人面前当孬种

刘雨卿的这句话,激励着阵地上的每一个弟兄。

要么放弃抵抗,要么战斗至死而在这里的每一个中国士兵,显然都选择了后者日军的飞机即便再猖狂,日军的大炮即便自猛烈,日军的进攻即将再凶猛,也都无法摧毁这里任何一个士兵战斗到底的决心。

阵地上的子弹打光了,弟兄们就用大刀砍、用刺刀扎、用石头砸总之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这阵地上,就绝不能让东洋人前进一步

刘雨卿的腿受了重伤,可他依旧在那挥动着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手枪,在那嘶吼着指挥弟兄们奋勇杀敌枪里的那最后一颗子弹:

是留给自己的

参谋长蔡雨时,抡动着手里的大刀,一连砍死了两名敌人,终究上了一些年纪了,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到了刘雨卿的身边:“献廷,人不服老不行了,想当年,在四川内乱那会,我这刀砍起来那可是不留情的”

刘雨卿裂嘴笑了笑,他看到罗常胜不顾生死的摸出阵地,从日军的尸体上抱了一堆弹药回来,又笑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见到自己的参谋长侧起了耳朵在那仔细的听着什么。

“献廷,你听,好像不太对啊。”蔡雨时皱了皱眉头:“好像东洋人屁股后面响起枪声了啊。”

“别瞎说了。”刘雨卿只当是自己的参谋长在那安慰自己:“你说这里哪里来的援兵?”

“不对,不对”蔡雨时一下叫了出来:“听,听,是枪声,是在东洋人屁股后面响起的”

说着,不顾一切,拿着望远镜冲到阵地上的高处,手里端着望远镜,看了好大一会,猛然大声叫道:“来人,把军座给我搀上来”

两个弟兄搀扶起了刘雨卿,来到了蔡雨时的身边,蔡雨时把望远镜朝刘雨卿手里一塞,朝前用力一指:“军座,你看,你看”

刘雨卿举起了望远镜,他的整个人一下就僵在了那里。

他看清楚了,大队大队的中国士兵,正在日军的侧后方发起猛攻,而在那些攻击队伍中,飘扬着无数的军旗:

青天白日满地红

是的,他没有看错,青天白日满地红

刘雨卿颤抖着手放下了望远镜,嘴唇不断的在那哆嗦着,当一个濒临死境的人,忽然看到了生的希望,那份激动,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久好久,才猛然大声叫道:

“弟兄们,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阵地上先是一片寂静,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在阵地上潮水一般响起.........

.........

指挥着两挺机枪的锁柱,不断的督促着机枪手把一串串的火舌向对面的日军倾泄而去,不断督促着弟兄们发起一波一波的进攻。

高飞对锁柱是有一些偏心的,好的装备,都先尽量满足锁柱的独立团。因此在整个第四战区之中,锁柱的独立团是相对比较有战斗力的一支。

但是,对面的日军也是精锐之师,在遭到来自后方的突然打击之后,很快从混乱中调整过来,他们一边继续保持对得子岭刘雨卿部的攻击,一边阻挡着来自后方的袭击。同时,电请大本营迅速增援战场。

锁柱尽管看起来稍稍占据上风,但情况却并不乐观,几次冲锋,始终都无法在日军阵地上撕开一个缺口出来。

锁柱有些急了,眼睛冒火,正在这个时候,第二梯队、和总预备队的老黑都赶到了战场之上。

“锁柱,你个龟儿子的,怎么还没有打过去”老黑也有些急了。

“他**的”锁柱难得的也骂了一句脏话:“东洋人的攻击实在太凶猛了冲了几次,都被打了回来”

谢依的面色凝重:“情况不容乐观,两翼的日军已经有了行动迹象,企图把我们包围一旦被他们得逞,情况就危险了”

老黑抿了一下嘴:“原先制定的计划有变了。谢依,带着你的人,负责阻挡住两翼的日军,我带着总预备队,和锁柱一起在这猛冲”

“是”谢依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这是一场艰苦绝伦的战斗。两边的士兵忘死的绞杀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机枪对着机枪对射,成串的火舌如同一道道火蛇一般在天空中乱窜乱飞,稍有不慎,正在冲锋或者防御中的士兵都会被打成马蜂窝。

一连冲了八次,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缺少重武器的中国士兵,不得不用血肉之躯来杀开一条血路,而他们面对的,除了凶狠的日军之外,还有天空中不断轰炸扫射着自己的日军飞机

老黑沉稳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良久,缓缓说道:“把敢死队给我拉上来”

八十人组成的敢死队站到了老黑面前,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背后插着大刀,手里握着冲锋枪、步枪,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他们的身上,每一个人都绑着三枚手榴弹

“牛三奎”

“到”牛三奎大步走了出来。

老黑死死的盯着这个自己曾经的警卫:“身上的伤还痛不痛了”

“痛,但老子不怕老子一样可以冲锋”牛三奎拉着嗓门叫道。

“好样的”老黑大声赞了一句,环顾着自己的弟兄们:

“兄弟伙,对面,是我们26师的老长官刘雨卿,高飞那个龟儿子的,下了死命令要让老子把他给救出来他**的,可东洋人不让两翼的东洋人也开始围了上来,天黑前要不把刘雨卿给接应出来,老子们就都完了现在,老子就得靠你们了敢死队,敢死队,就是去送死的给老子杀开一条血路,把刘雨卿个老龟儿子的救出来我老黑拜托你们了,求你们了将来到了地下,兄弟伙都千万不要怨恨老子”

“把刘雨卿个老龟儿子的救出来”这是八十敢死队员气壮山河的回答

“等等,等等”后面传来了一片呼声。

老黑和弟兄们朝那看去,几乎整个太平镇的男女老少都来了,镇长来了,小水来了,小水的爹也来了,所有所有的人都来了.........

几个壮士的后生挑着酒瓮,几个大婶手里端着海碗,小水爹来到老黑面前:“长官,知道你们要和东洋人玩命了,今天我和乡亲们一起来给你们壮行的”

老黑拱了拱手:“我老黑代表弟兄们谢谢你了”

每个敢死队员的的手里被都分到了一个碗,然后小水爹和乡亲们在一个个碗里都斟满了酒,当斟到牛三奎面前的时候,牛三奎别过了脑袋,不敢正视小水爹。

“转过头来,你是咱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犯了天大的错误,爹娘也不会怪的”小水爹大声说道。

牛三奎转过了头,小水爹一指自己的闺女:“你看”

小水缓缓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牛三奎看到了,老黑看到了,所有的弟兄们都看到了:小水穿着一声的孝服,头上还插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小水爹的声音有些颤抖:“孩子,你做错了事,换在过去,我一定和你拼命,可你现在要去和东洋人拼命了,我不怪你,我让闺女给你披麻带孝,为你守一辈子”

牛三奎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当他听到小水爹说出了:“兄弟们,喝了送行酒,大家安心上路吧”这句话的时候,一仰脖喝光了碗里的酒,重重的把碗砸到了地上。

弟兄们都一仰脖,喝光了碗里的酒,把碗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接着”老黑把一面战旗递了过来。

牛三奎一把接过了老黑的战旗,那上面写着: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牛三奎展开了大旗,嘶声厉吼:“弟兄们,去死啦”

“去死啦”

八十敢死队员爆发出的呼声,惊天地,泣鬼神,撼日月,壮山河

这是一个让每一个人都无法忘记的场面

八十敢死队员,挥动着手里的武器,把愤怒仇恨的子弹,**向对面的日军。他们一个一个的倒下,可一个一个后来者,又继续踏着兄弟的遗体,奋不顾身的朝前冲着

有些冲到日军面前的弟兄,没有任何迟疑,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在这,一曲中国军人最壮烈的乐章正在上演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死

百万川军誓师出川,千万川人誓死抗战

在这里,这些中国军人,用他们的生命在谱写着一曲民族最壮烈的乐章

这是最壮烈的一幕,也是最惨烈的一幕。

老黑看着,看着,眼泪从他的眼中缓缓流出。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太了解高飞和薛岳为什么一定要把刘雨卿救出来的用意了。

二次反攻南昌,实际上已经失败了,陈安宝将军已经壮烈殉国,而刘雨卿也危在旦夕。在一场战斗中,绝不能损失两名将军,不然,这将对中国军队是一个巨大的心理上的打击。

尤其是刘雨卿声名显赫,已成川军领袖之一。对于抗战之中付出巨大损失的川军来说,刘湘已经去世,川军缺乏一个真正的领袖,而他们和中央军之间既有合作抗战,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在这两者之间,刘雨卿则起了一个缓冲和调和的作用。

无论对于川军还是中央军来说,他们已经无法承受失去刘雨卿的沉重打击了

刘雨卿必救不可,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所以老黑不得不拿弟兄们的生命却踏出一条道路来,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前赴后继,舍生忘死,浴血疆场

那些看着这一切的百姓们,早已泣不成声。他们从来也都没有见过这么勇敢的军队,从来也都没有见过这么勇敢的士兵

慷慨赴死,杀身成仁

他们看到敢死队的弟兄们成片成片的倒下,可终于有人冲了上去。伴随着一声声敢死队员毅然决然的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的声音,那一口口的大刀也在日军阵地上翻飞舞动。

“锁柱,给老子冲”老黑狂吼一声。

锁柱拿起了手里的冲锋枪:“弟兄们,跟着老子,冲啊,冲啊”

无数的弟兄们从阵地上站起,无数的军旗在那飞舞,无数的士兵挥动着雪亮的大刀冲了上去

那面“死字旗”就在日军阵地上飞舞着,人在,旗就在

牛三奎好像一个疯子一样不断挥动着手里的战旗,逼退着一个个企图冲上来的东洋人他是敢死队长,就算死,也要保护好这面战旗

这面旗,就是26师的灵魂所在,就是弟兄们决死作战的源泉

牛三奎的身上,早已不知道中了多少子弹,挨了多少刺刀。可他一直没有倒下,连牛三奎自己也都觉得是个奇迹。

不能死,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死,一个声音在牛三奎的心里大声呼唤着。

在大部队冲上来之前,自己要一直这么战斗下来,哪怕双腿被砍断,哪怕脑袋被砍掉,自己也要一直坚持到大部队上来为止

身边又是连番的爆炸声,牛三奎甚至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又一个兄弟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好兄弟,好兄弟牛三奎心里大声呼唤道。

牛三奎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成了,视线已经模糊,身子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

他停止了自己疯狂刺杀的举动,一手驻住旗笔直的站在那里,一手死死的扣住了手榴弹的导火索。

死,可一死;旗,不能倒

牛三奎的神思恍惚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老黑,看到了锁柱,看到了蒋郎,看到了小水爹,然后,又看到了小水.........

他看到小水穿着新娘子的大红衣服,笑意吟吟的朝自己走来,他又听到小水对自己说:“三奎哥,你是个大英雄,等到东洋人被打跑了,我和和你成亲。”

牛三奎笑了,裂着嘴开心的笑了。

他的左手松来了战旗,那面战旗已经被他牢牢的插在了地上。接着,他拉开了手榴弹的导火索,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朝着日军走了过去........

血路被杀开了,但这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八十敢死队员,无一幸存

他们是用大刀,用手榴弹,用生命,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日军从精神上完全被打垮了,他们曾经听过26师的威名,但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过,当他们真正面对26师的时候,会是这样一个让幸存者永生都无法忘记的结果。

天地哀鸣,山河同悲

当刘雨卿从阵地上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想不到来救自己的,是26师

“国民**军陆军第26师”

这面旗帜清楚的告诉刘雨卿、告诉蔡雨时,26师来了,28师又回来了

“老长官,老黑来接你了”

“老长官,谢依来接你了”

“老长官,金锁柱来接你了”

一个个的声音响起,刘雨卿泪眼模糊,蔡雨时泪眼模糊。

这些当年不起眼的小兵,现在一个个都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军官,而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把自己救出来的也正是他们。

这三个人刘雨卿都认得,老黑是个老兵油子,当了几年兵皮都没有擦破过一次,可一条腿却在抗战的时候瘸了。

谢依是个整天招摇撞骗的家伙,可现在却哪里还有当初油头粉面的“风采”?面色黝黑,浑身都是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金锁柱?刘雨卿太了解这个人了。一上战场就害怕,就哭,枪声一响,整个人就好像大祸临头一般的又哭又叫。可现在,现在的金锁柱就站在自己面前,刘雨卿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那个端着冲锋枪勇猛冲锋的金锁柱,就是当年那个胆小怯弱的小娃娃

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刘雨卿不知道,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没有人。也许无论是谁只要到了26师,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那里传来了哭泣声,所有的军官士兵都把头转了过去。

他们看到太平镇的百姓们都来了,一边哭着,一边收拾着勇士们的遗骸。

“三奎,三奎。”披麻带孝的小水,和她爹一起在遗体中不断找着牛三奎,可她们永远也都找不到了。

烈士的遗骸已经散播在阵地上的每一处........

牛三奎完成了自己对小水和她爹的诺言。小水和她爹让他去死,牛三奎真的去死了,他死在了日军的阵地上,当他拉响手榴弹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

他死的问心无愧,他和他的弟兄们,死的气壮山河

阵地上那八十勇士的遗骸,已经再分不清谁是谁的了,老百姓们把所有的忠骨都聚集到了一起,埋葬到了一起。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起码还有一个能够祭奠他们的地方。能够让后人们知道,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歌可泣的事情

老黑轻轻的叹息了声,然后,他把头转向了刘雨卿:“老长官,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第五百四十八章 对华援助

第五百四十八章对华援助

“军人,还是不要干预政治的好。”

蒋介石再一次召见了高飞,说话的时候语气显得非常诚恳:“军人的天责就是带好自己的部队,打胜应该取得胜利的战斗,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看就不要想的太多了。”

高飞太了解蒋介石话里的意思了:“委座,高飞决没有干预政治的想法,高飞想做的,就是如何切实有效的打败日本军队”

“这很好,这很好”对高飞的态度,蒋介石显得非常满意:“我们中的有些人,整天在那叫着要民主,要民主,但他们完全不顾中国国内的实际情况,现在在中国还不是推行民主的时候,只有把东洋人都赶走了,才可以推行民主。但很可惜我们中的那些人,却完全都看不到这些,只想政府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做。”

高飞在那一声不响的听着,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少插嘴的好。

“还有那么一些人..........”蒋介石继续在那侃侃而谈:“打着合作的旗帜,却在搞着自己的一套,政府的军令政令无法到达,弄自己的小王国,这算是在统一的政府之下接受统一的命令吗?”

高飞知道他说的是谁:“委座,目前的局势的确有些混乱,但我相信很快就会大有改观的。对于这一点我是坚信不疑的。”

“要做一个纯正的军人。”蒋介石重复了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把心思都用到如何带兵打仗上去,不要整天想着政治上的那些事情,这一点,你做的还是相对让我满意的。福建交给你我也是放心的。福建要搞好,要稳定住局势,对中央要绝对服从,绝对支持,相反的,中央也会给予你最大限度的支持,互相呼应,就没有办不好的事。”

“是的。”高飞淡然答道。

蒋介石话题一转:“现在,国际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9月3日,英国和法国对德国宣战。波兰覆亡之后,苏联趁火打劫,开始向西扩展疆域,建立所谓的‘东方战线’,世界大战已经爆发了,这对中国是个机会,同时也是一个挑战你对这一点是怎么看的那,高飞?”

高飞沉吟了下:“委座,德、日、意同盟的建立,预示着世界大战迟早都会爆发,现在英法虽然对德国宣战,但英法德三国还不会全面开战,欧洲的事情也就暂时和我们无关,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应当放在自己的战场上。之前英法对于我国实质性的援助并不多,在对德宣战之后,我想这样的援助就会更加少了。”

“哦?”蒋介石来了兴趣:“你具体说说看。”

“是。”高飞整理了一下思路:“在全面抗战爆发之前,我国的援助主要来自于德国。严格地说,日本人并不把德国看作援华国,毕竟芦沟桥事变后德国意大利对日本的态度相对友好。但问题在于日德关系良好,中德关系同样良好,而且芦沟桥事变后短期内德国还在试图维系中德的‘传统友谊’,这当然遭至了日本的抗议。

首先遭到日方抗议的是德国军事顾问。民国十七年以后,德国军事顾问以个人身份受聘于中国,参与了包括围剿红军在内的大小战役。芦沟桥事变时,仍有二十多名退役将校等为我国民政府服务。芦沟桥事变后不久上海爆发大战,日方就抗议有德国军事顾问的指导。德国方面否认了这一指控,并以我们撤离,苏联人就会来等原因拒绝撤走军事顾问。同时,民国二十五年四月中德签署协定,德国开始大规模为中方提供武器,中国则向德国输出金属矿产。签订这个协定的同时,德国也向中国提供了一亿马克的贷款。民国二十六年德国外销的军火,37%供给了中国。截止到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中德双方签订的军火协议金额高达2。23亿马克,不久后又追加5900万马克。

芦沟桥事变后,日本指责德国继续向中国提供军火的行为违反了两国间的防共协议。7月下旬,德国尽管声明停止向中国输出军火,但是又声称将履行完签订的合同。芦沟桥事变后一直到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日军攻占广州切断香港援华路径为止,平均每月有六万吨的军火经过香港流向中国。其中,60%左右为德国物资。

然而民国二十七年二月德国政局突变,亲日的里宾特洛甫成为新的纳粹外长后,两国关系立刻冷淡了下来。德国军事顾问和中方的合同签订到了民国二十八年底,被里宾特洛甫强行终止。德国于民国二十七年七月全面召回了军事顾问。民国二十八年四月下旬,德国也决定终止和中国的军火合同。但是双方的协议金额高达2。82亿马克,终止这个协议对德国军火业打击巨大,德国人曾经犹豫是否履行完成之前签订的协议。最终考虑到外交上的关系,德国仍然于民国二十七年五月全面终止了中德双方的军火合作。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国政府就失去了这一最重要的援助伙伴.........”

高飞稍稍喘息了下:“另一个被看成是中国非常重要的援助伙伴英国,原本被我国民政府寄予了很大希望,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在日本内部的五相会议上,陆相板恒视苏英为当时对华援助的最为积极的国家。然而英国的援助主要体现在政治道义上。实际上的物资援助,所占份额意外的小。

比如民国二十六年7月到二十七年11月为止,平均每个月有6万吨物资经香港援华,英国所占比例微不足道。从著名的滇缅公路流向中国的物资以苏美物资为主,次年底开始的一年间,英国物资仅仅占据3.4%的比例。英国之所以没有在物质上积极援华的原因,首先是由于欧洲局势牵制,能力有限。其次,为了避免刺激日本而冒亚洲殖民地被日本报复的风险,英国也不得不谨慎从事。

导致英国认真考虑援华的直接原因,是德国停止援华。如果任其发展而不做努力,将很难避免中国过度依赖于苏联。然而欧洲局势风云变幻,英国最终还是没有能力在物资上大力援华。

英国对中国最初的支援,是滇缅公路的建设。早在二十七年年初,中英双方就在探讨开辟西南运输路径的可能。10月,日军进攻广东导致香港无法成为物资中转站后,12月全长772英里的滇缅公路就建设完成。不久后英国正式拨款50万英镑用于购买运输用车辆。次年3月,为了维持法币的币值,英国拨款500万英镑作为法币安定基金。随着日本侵华深入,英日双方矛盾扩大,二十八年夏天终于爆发天津租界危机。同时由于日本对中国金融体系破坏的不遗余力,维持法币币值非常困难。英方面对日本的压力虽然有所退让,但仍然在尽量支持中国的金融体系。

德国进攻波兰之后,欧洲战事全面扩大。面对难局,无力顾及远东局势的英国我认为将会不得不进行大步退让。抗战初期,英国为了不过分刺激日本,对华援助一直抱谨慎的态度。但是随着日本南进趋势的加强,英日之间矛盾难以调和将会彻底爆发。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英国被日本认定为援华主要国家之一,但是限于自己也很困难,英国对华援助始终不是以物质为主,而是政治经济道义为主。除上述经济援助,比如允许中方在印度开办飞机加工厂......

因此,我们从日本获得的实质性的援助其实是非常少的.......”

高飞说的非常仔细,蒋介石也听的非常认真,高飞看了一眼蒋介石,很快把援助的话题转到了苏联方面:

”苏联对华援助,始于26年8月签订的中苏互不侵犯条约。芦沟桥事变后不久中国就向苏联请求援助,但是苏联方面不愿意过于卷入中日争端而和中方签订了这个比较温和的条约。虽然如此,中国被日本击败是苏联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在抗日战争初期,苏联对华援助最为积极。

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签署的同时,苏联就向中国保证了五千万美元的军事贷款。而且在双方还没有签订正式协议时,苏联就于26年10月开始向中方提供军火。27年3月双方正式签订协议时,协议中的五千万美元已经提供了大半。27年7月,双方再次签订五千万美元的贷款协议,28年6月,再次签订一亿五千万美元的第三次贷款协议。由于中苏之间尚存在其他协定,以及欧洲局势紧张使得苏联并没有完全履行这些协定,

但是,从民国26年开始,我们已经从苏联获得了大量物资。共包括飞机934架,坦克82辆,各种车辆2118台,火炮1140门,机关枪9720挺,步枪五万挺,炮弹两百万发,子弹等1.8亿发,航空炸弹3.16万发。武器供应的途径,虽然也有部分从海路海运至印度香港等再转入中国,大部分通过苏联到兰州的公路运输。这条道路全长2925公里,抗战爆发时条件恶劣。道路的整修翻新工作,也是在苏联的援助下完成的。

苏联除提供给中国的物资外,还派遣飞行员和地勤人员来华帮助作战。来华的苏联飞行员已经高达450人。随着德国撤走军事顾问,苏联派遣军事顾问团来华。26年秋到28年2月,据称共有3665名苏联军人以不同的方式来华,战死100到200人左右。

苏联物资对中国抗战的重要性则不容质疑,苏联的援助对中国至关重要。但是,同样是随着欧洲局势的紧张,我认为从今年开始,苏联也将大幅度削减甚至是停止对华援助.......”

蒋介石平静的听着,然后忽然问道:“德国人走了,英国、苏联都有各自的打算,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中国的抗战只有靠自身的力量了?”

“不,还有一个国家,我相信很快就会成为对我国最大的援助国。”高飞不暇思索脱口而出:“美国”

蒋介石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美国?为什么那?”

其实高飞清楚,蒋介石心里早就有盘算了,但还是打起精神说道:

“之前,美国更多是运用制裁等手段试图影响日本,比如被认为对日本制裁之一部分的中立法案,禁止向战争双方提供军火.但是因为这个法案并不禁止原材料的出口,其实更不利于没有工业基础的中国。

随着日本侵华战争扩大,美国国内舆论也渐渐关注中国局势。民国27年年6月,美国政府呼吁主要厂商控制对日本飞机和零部件的输出,但是这仍然属于道义上的支持而不是确实的援助。一直到12月美国才第一次实在地向中国提供了第一笔援助,就是所谓的桐油贷款,金额为2500万美元。7月美国突然宣布废除日本通商航海条约最大的原因还不是中国,而是英国。当时英日矛盾中英国步步退让,美国希望以此牵制日本。这时的美国虽然拒绝了日本签订新条约的建议,还没有任何事实上的动作。

德国入侵波兰后欧洲局势动荡,当然引起美国方面关注。美国为了加强自己的军事力量实施国防法,开始控制军需物资的输出.随着日本南进趋势越来越明显,美国援华政策也越来越鲜明。

我认为,我国此前以苏援为主,此后将渐渐变成美援为主。美国对华援助的动机,非常微妙。虽然美国一直有孤立主义的名声,但是看看对华援助的时机,德国走了英国跟上,苏联少了美国增加。虽然英美在中日双方中的选择没有苏德那样一边倒,但是配合如此天衣无缝,不能不让人怀疑美国前期的不积极是不是含有中国能够获得强大苏援的因素。美国的孤立主义的表象下,并不那么简单。”

喘上了一口气,高飞又继续补充了一句:“因此,无论从自身原因,还是美国本国的需要,我认为美国都会不断加大对华援助,美国也必然成为中国最大的援助国,没有之一”

“高飞啊,你不光会打仗,而且对问题也看的非常透彻。”蒋介石夸赞了一句:“做为军人这一点就非常难得的了。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国政府正在和美国政府就‘锡贷款’一事展开协商,我相信,很快会有一笔巨大的贷款流向我国,那时候我们就又多了一个潜在的,并且可靠的同盟军了。”

这一点高飞实在太清楚了。

美国必须要大力援助中国。从日本的战略上来看,日本要的不是整个中国,中国是为其整个东亚战略服务的。因此,日本需要在中国的中东部建立起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来实现其南下掠夺的目的,这一目的在不久之后的将来,美国参加了太平洋战争后变的尤其突出,因为那时海上已经不是联合舰队的天下了。

.既然日本的战略如此,因此保持中国的实力,可以使其从侧翼打击日军就是非常重要的目的。

在日军占领缅甸后,通过西南陆地交通援助的渠道被掐断,为了稳定南亚局势,支持英国在南亚的印度的存在,以策应日后的反,必须依靠中国协助打通西南交通线。

如果失去中国,整个亚洲将基本陷入黑暗,这也不符合西方国家的传统利益.。因而从这几方面来看,美国全力援华也就成为了必然的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里却并没有说出来。高飞相信其实蒋介石也已经看到了这一点。

“你比我们的一些官员要强得多啊。”蒋介石指着高飞说道:“我们的一些官员,在失去了德国的援助,失去了英国的援助后,惶惶不可终日,总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打败日本的机会了,再度抛出了抗战必亡的论点,这些人糊涂啊”

说着停顿了下:“但你就不一样了,看问题看得远,这点让我非常欣慰。假以时日,我相信你有更加大的前途。”

高飞淡淡地道:“委座过誉,高飞担当不起。”

“不要过于的谦虚。”蒋介石在那沉吟了会:“有两件事你去做一下,一是周恩来现在在重庆,你和他之前已经认识,这次听说你也来了重庆,两次向我提出要求,要和你见上一面,我已经同意了。见到了周恩来之后,应该说些什么,不应该说些什么,我相信,你心里是有数的,我也就不特别嘱咐的了。”

高飞应了一声,心里想到只怕这次见面不是那么好过。

“第二件事。”蒋介石点点头,在那继续说道:“我为你准备了一个记者会,就在明天,向那些中外记者们介绍一下抗战形势,要提升国内民众对抗战必胜的决心,要提升国际上对于中国坚持抗战到底的信心,这一点,对于我国的抗战前途是非常之的重要。”

高飞一个立正:“请委座放心,高飞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委座信任”

第五百四十九章 记者会

第五百四十九章记者会

重庆。

中外记者们早就已经在重庆市政厅里等着了。国军抗战名将高飞将在这里接受中外记者们的采访。

对于高飞,他的名字在中国大地上早已经是如雷贯耳。但是这个传奇的将军,却从来没有举办过任何一次记者会,就连曾经的接受记者采访,也都是显得那样的匆忙。

记者们已经在这等了有20来分钟了,正当有些焦急,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大厅外忽然传来的响亮的声音:

“中华民国陆军中将,福建省政府主席,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将军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年轻英武的中华民国陆军中将高飞大步走了进来。

大厅里的镁光灯很快“咔嚓、咔嚓”闪亮起来。

“诸位,诸位请先落座。”重庆市长张笃伦陪同着高飞出现在了记者会上,挥手让记者们安静了下来,说道:

“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福建省政府主席,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将军来到,回答各位记者有关抗日战场上的问题,欢迎各位提问。”

高飞屁股才刚刚坐了下来,已经有个记者站了起来:“高飞将军,您好,我是《重庆时报》的记者,听说您还没有到重庆,一个奇迹就已经诞生了。您的一位部下,率领着70余士兵,转战千里,非但击毙了倭酋柴田义男大佐,还带回了两千多的士兵?”

“是的,他的名字叫俞振海。”高飞点了点头:“这已经不光能用奇迹来形容了,我认为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最起码我就做不到这一点,如果我和俞振海换了一个位置,也许我现在正在日军的宪兵部里接受审问,而不是在这里接受记者朋友们的提问。”

底下响起了一阵笑声,那个记者继续问道:“您也认为这是一个奇迹,让我和全国民众感到好奇的是,这样的奇迹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高飞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奇迹,但这样的奇迹,却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生命堆积出来的。尤其是在撤退的时候,俞振海的副手袁庆保,带着三百勇士留了下来,最后无一生还........”

高飞语气清晰的介绍了当时的情况,危机、困难、不屈,都从高飞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了出来。

记者们听的非常仔细,笔在那飞快的动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在我们这里开会的时候,我的部下依旧在敌占区奋战着。”高飞的面色无比沉重:“他们中的许多人,你们知道他们的名字,日本人也一样知道他们的名字。老黑、谢依、锁柱、雷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更加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来,但我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日本人还在中国一天,他们就会一直战斗下去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非常愧疚,老黑有了孩子,锁柱也有了孩子,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一面。我欠他们的,国家也一样欠他们的........”

高飞深深的呼出了口气,在那停顿了会:“可是,他们从来也都没有埋怨过什么。只有国家需要他们,他们就会一直的战斗下去”

记者席里长时间的沉默着,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过了许久,一个外国记者站了起来:“高将军,我是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对于您和您部下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奉献,我代表我个人表达无限尊敬。您是最直接和日军交手的指挥官,我经常听说您身为军官,却时常和您的士兵一起奋战在第一线,随时都有阵亡的可能性,身为军事主官,您不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吗?”

“冒险?”高飞的眉毛跳动了下:“难道这样做真的是冒险吗?记者先生,我想请您注意到一个事实,在武器装备以及士兵的训练素质方面,日军远远的要超过我们。他们的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大炮,海里有军舰巨炮,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在川军誓师出川的时候,以我28师为例,平均每两个半的士兵才能拥有一枝步枪,手榴弹人均连一枚都不到,子弹的储备只能打上两场中型战斗,我们最常用的武器就是大刀你完全可以想像一下,拿着这样武器的部队,要靠什么来战胜武装到牙齿的敌人?

精神,我们唯一拥有的就是精神,除了这个以外我们一无所有。我们不能仅仅让士兵去拼命,一旦上了战场,每一个军官都必须战斗在第一线,必须和士兵们一起浴血奋战。当敌人冲上来的时候,团长、旅长、师长,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拿起武器来,把自己当成一个最普通的士兵,和敌人以血搏血,以命换命没有例外一旦你退缩了,那么整个部队都会退缩,而你一旦用自己的行动来激励士兵,那么所焕发起来的决死决心,你将很难在这里能够想像得到,除非你走上最真实的战场........”

说到这,高飞的目光从记者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其实这不光存在于26师,不仅存在于川军,在国军中每一个部队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分别。第九军军长郝梦龄,卢沟桥事变爆发,郝将军请缨北上抗日,此前他对妻子说:‘我是军人,半生光打内战,对国家毫无利益,日寇侵占东北,人民无不义愤填膺。现在日寇要灭亡中国,我们国家已经到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我应该去抗战,应该与敌人拼。’当他率部经过武汉与家人告别时,对儿女们说:‘我爱你们,但是我更爱我们国家,现在敌人天天在屠杀我们的同胞,大家都应该去杀敌人,如果国家亡了,你们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他不忍看到行前家人哭哭啼啼,便悄悄写下遗书,让孩子们日后拆阅。他写道:‘此次北上抗日,抱定牺牲。万一阵亡,你等要听母亲的调教,孝顺汝祖母老大人。至于你等上学,我个人是没有钱。将来国家战胜,你等可进遗族学校..........’。

战前,他鼓励官兵说‘此次战争为民族存亡之战争,只有牺牲。如再退却,到黄河边,兵即无存,哪有官长。此谓我死国活,我活国死。’在决战前夕他给妻子的信中说‘此次抗战,乃民族、国家生存之最后关头,抱定牺牲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为争取最后胜利,使中华民族永存世界上,故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牺牲。我既牺牲后,只要国家存在,诸子女教育当然不成问题..........余牺牲亦有荣。为军人者,为国家战亡,死可谓得其所矣’

日军指挥官板垣征四郎指挥日本第5师团,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倾全力向忻口阵地发起猛攻。面对强敌,郝梦龄毫无惧色,亲临第一线指挥第9军在日军飞机、大炮轰炸时掩蔽起来,日军炮火一停,冲上阵地用步兵武器狠狠打击日军,多次与日军展开了白刃肉搏,战况之惨烈,双方损失惨重。10月12日,南怀化主阵地被日军攻破,第9军与日军在忻口两北、南怀化东北的204高地上展开激烈的拉锯战,一昼夜竟易手13次之多,终于占领了204高地,第9军损失惨重。为了坚守阵地,郝梦龄对阵地上的将士说‘先前我们一团人守这个阵地,现在只剩下一连人还是守这个阵地,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守这个阵地。我们一天不死,抗日的责任一天就不算完。出发之前,我已在家中写下遗嘱,打不败日军决不生还。现在我同你们一起坚守这块阵地,决不先退。我若是先退,一你们不管是谁,都可以枪毙我你们不管是谁,只要后退一步,我立即枪毙他。’

10月15日夜,总司令卫立煌给郝梦龄增派了7个旅,并命令他分三路夹击日军。16日凌晨,郝梦龄率部队对日军阵地发起了攻击,枪炮声如雷,喊杀声震天,日军节节败退。第9军乘胜追击日军,混战中,郝梦龄不幸被日军机枪子弹打中,壮烈牺牲,时年39岁。”

会议场内可怕的沉默着,每一个人都深深陷入到了高飞的故事之中。

“39岁,郝将军阵亡时仅仅只有39岁”高飞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是一军之长,尚且率部战斗在第一线与敌死战,最后慷慨殉国我高飞又算是个什么?焉能因为贪生怕死而驻步不前?其实,我国军中又岂止只有一个郝将军?

吴克仁,陆军中将,67军军,1937年11月8日淞沪会战牺牲于上海松江;王铭章

陆军中将,41军副军长兼122师师长。四川陆军军官学校3期毕业,1938年3月7日鲁南会战中牺牲于山东滕县西门;佟麟阁,陆军中将,29军副军长,行伍出身。陆军巡阅使高级教导团,1937年7月28日南苑之战中牺牲于北平南苑大红门;饶国华、赵登禹、方叔洪.........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这些人,都是我高飞的前辈,官阶何止比我高上几个档次?他们尚且奋战于第一线,我高飞算得了什么”

高飞深深的吸了口气:

“所以这才是我们拥有的最有利的武器,也是我们打败侵略者的法宝。不是冒险,不是冒失,而是我们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高飞的话中透露着太多的无奈、悲伤,这也在记者中引起了一片叹息之声。

记者席中经过长久的沉默,一个美国记者站起来说道:“高将军,我再次表达我对于您和您部下在战场上英勇表现的崇高敬意。但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尽管中国军队在战场上表现的大多非常勇敢,但是几次会战,中国军队所取得的战果似乎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我想请问将军,您认为中国的抗战最后能够取得胜利吗?”

“能,一定能”高飞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抗战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不是因为我是中国军队的军官,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中日全面战争爆发之后,日本国内战争机器高速运转,日本军队在中国战场连连得手,让这个原本就缺乏内省能力的岛国民族,进入了一种被贪欲和胜利膨胀了的癫狂状态。东京、大阪、名古屋、横滨、福冈、神户、札幌等地的街头,到处涌动着参军参战的热潮,就连为前方将士提供性服务的“战地服务团”,也因狂热的青年女学生争相报名而人满为患。

但是占领徐州之后,日军不得不面对一个严酷的现实:中国的战略空间太大,中国的抗战意志极为坚强。他们原本认为,中国是一个劣等民族,中国的格局是一盘散沙,中国远远地落在了他们的后面。当日本自明治维新后迅猛崛起,大胆引进西方的先进理念和技术,大力发展现代工业,迅速成为世界军事强国的时候,中国这个曾让他们无比敬畏的近邻,这个四方来朝的东方大国,却还陶醉在闭关锁国的温床上。当日本军方研制并开发出88式、94式、96式战机,BR-20式重爆、97式重型轰炸机、M-25装甲车、89式坦克、航空母舰、战列舰、重洋舰、巡洋舰、驱逐舰、潜艇、各种轻重型火炮以及歪把子、三八大盖、特种烟等让英、美、德、意等西方军事强国也为之侧目的新式武器,并将这些武器大量生产配备至各个师团、航空大队以及舰队士兵手里的时候,连普通汽车也造不出的中国却在忙于打内战,中国各地的城头上还在不时变换着各种大旗,各路军阀们的手里还拿着过时的汉阳造、中正式、巩县”步枪和大刀等老掉牙的武器,为了争夺地盘和吞并对方甚至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而打得昏天黑地,不可开交..........

日本大本营原以为,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因而在卢沟桥事变全面入侵中国时,他们曾狂妄地宣称:只要三个月即可灭亡中国

而事实上,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让日本大本营损兵折将,恼羞成怒,在世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台儿庄的惨败,他们出于面子,便兴师动众发动了徐州会战。徐州会战之后,他们只占了一座空城,中国军队的主力却跳出徐州,让他们颜面尽失。”

高飞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日本大本营却仍然固执地认为,中国只需要最后一击便会轰然倒塌。因为根据他们的精确统计,攻占徐州后,大半个中国已经落入他们手中,其中包括中国的精华地区,中国军队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已不堪一击。

因此,日本大本营饿狼般贪婪的目光,又垂涎三尺地盯上了中国的中南重镇武汉。

这个偏居一隅的短视、狂躁、急功近利而又缺乏内省能力的岛国民族,不会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文化浸润的古老民族,当这个民族一旦遭受异族入侵,便会表现出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和民族韧性,在这种民族凝聚力和民族韧性裂变释放出的巨大力量面前,任何入侵者都休想征服这个民族。当然,这种力量也是任何精密的仪器所无法计算的。

在日本大本营看来:武汉,多么美妙的地方其地北连河南、南接湖南;中国第一大河长江穿城而过,蜿蜒东去,可呼应江西、安徽两省;溯江而上,则可背靠巴蜀大后方。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政治因素,占有这样一方九省通衢的宝地,便可事实上摧毁国民政府,至少把它赶到西南一隅降为地方政府,这样有利于yin*国民党内的亲日派出来与日本政府‘合作’,重新建立一个听命于它的‘中国政府’。因此,日本大本营认为‘攻占汉口是早日结束战争的最大机会’,‘只要攻占了汉口、广州,就可以统治中国’。

基于这种战略构想,日军大本营决定转兵攻占武汉。

武汉,这座江汉平原上的华中明珠,这座九省通衢的通都大邑,成为中日双方争夺的焦点。一时间,山河变色,血雨腥风,中华民族再一次经受着血与火的洗礼。武汉,凝聚了世人焦虑的目光。

武汉会战历时四个半月。整整四个半月,在这里,中日双方在以武汉为中心的上千里范围内,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创下了中国自抗日战争以来,规模最大、投入兵力最多、战线最长、牺牲最惨重的纪录。

武汉会战,日军先后投入兵力共14个师团、3个独立旅团、5个航空团,出动空军截击机和轰炸机400余架、舰艇140余艘,共计兵力40万人。

中国军队投入兵力共1120个师,作战飞机200余架,舰艇30余艘,共计兵力100余万人。

诸位,武汉,这座重要的城市周边地区,日本天皇裕仁豁出去了,而做为我们国家以及民族的最高军事统帅,蒋中正蒋总统也一样的豁出去了”

第五百五十章 周部长

第五百五十章周部长

说到这里,高飞的语气变得异常凝重:

“武汉会战的结果,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就战役而言,日军占领了武汉三镇,并控制了中国的腹心地区,取得了胜利。但就战略而言,则日本并未能实现其战略企图。日本大本营认为‘只要攻占汉口、广州,就能支配中国’,于是日本御前会议决定发动武汉会战,迅速攻占武汉,以迫使中国政府屈服。为此还规定‘集中国家力量,以在本年内达到战争目’”、‘结束对中国的战争’。但是,中国政府既未因武汉、广州的失守而屈服,日本的侵华战争也未因日军占领武汉、广州而结束。

中国政府在武汉失守后声明说‘一时之进退变化,绝不能动摇我国抗战之决心,任何城市之得失,绝不能影响于抗战之全局’;我们将‘更哀戚、更坚忍、更踏实、更刻苦、更猛勇奋进’,戮力于全面、持久的抗战。而在日军已经占领的后方,大批的抗日人民武装成长起来,大片的国土又被收复。用日军自己的话说,日军占领的‘所谓治安恢复地区,实际上仅限于主要交通线两侧数公里地区之内’。因而可以这样说:武汉会战,不仅使日军又遭到一次战略性的失败,而且成为日本由战略进攻走向战略保守的转折点。

由于中国军队的坚强抗击,日本动用了当时能够集结的最大兵力。用于进攻的编制人员25万人,会战期间曾补充四五次人员,投入的总兵力当在30万人左右,发挥了陆、海、空装备上的绝对优势,苦战4个半月,不但没有歼灭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没有使中国军队的抗战意志和战斗力有所减退,反而使日军的有生力量遭到了严重的打击。据日军发表的统计资料,第11军伤亡21886人,第2军伤亡9600人,连同海军及陆海航空兵的伤亡人数,总计约3.55万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令部根据各部队战斗详报统计的日军伤亡人数为25.6万人。

武汉会战以后,本来就感兵力不足的日军,随着战线的延长,兵力益发感到不足,必然无力再组织像淞沪、徐州和武汉会战这样大规模的、以攻城略地为目标的战略进攻,而被迫转为战略保守。这就使中国的抗战由战略防御阶段发展为战略相持阶段,日本侵略军则陷入了它自身所最不愿意进行的持久战的泥淖之中,无法自拔,从而导致日本侵华政策的转变:由军事打击为主、政治诱降为辅,改为以政治诱降为主、军事打击为辅;由以主要兵力进行正面战场的作战,改为转移兵力进行敌后战场的‘治安’作战。”

高飞嘴角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微笑,似乎胜利已经就在眼前:

“日本是一个岛国,战略物资缺乏,主要依赖输入,而当时日本的经济实力并不很强。据日军战史记载,‘七七事变’时日本储备的黄金,包括发行纸币的准备金,全部只不过十三亿五千万日元;而对日来说,对战争规模起着制约作用的,实际上还是它的黄金储备量。它意味着日本的正币储备量从最初就限定了这场战争。日本发动了战争,却又千方百计地谋求早期解决,为了维持侵华战争,1937年从海外输入的军需物资总额达到九亿六千万日元”。到翌年的6月,为了进行武汉会战,连学校教练用的步枪都被收回,用于装备扩建的军队。更由于兵员的不断增加,国内劳力、粮食、能源均感不足。

武汉会战结束后,日本军费的支出已达61亿日元,已远远超出了日本国家的储备量,从而使日本国力穷困急剧表面化,已经失去了充分保障军队军事物资供应的能力,也加重了中央统帅部首脑的痛苦和压力。

因此,日军虽然攻占了武汉,但其速战速决,逼迫我国民政府屈服以结束战争的战略企图并未达到。此后,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日本拖不起这场战争,但我们拖得起”高飞的语气铿锵有力:“我们的蒋百里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在此我可以告诉在座的记者先生,也可以告诉全国正在与日军进行浴血奋战的所有将士和百姓们。

‘对日作战,不论打到什么地步,穷尽输光不要紧,最终底牌就是不要向日本妥协,唯有长期抗战,才能把日本打垮。一言以蔽之,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他讲和’

中国军队的武器和兵员素质不如日本,这是无法回避的客观现实,但日本兵力虽强,它却有致命的弱势:日本人口少,兵员不足;国土小,资源奇缺;国力弱,不利于长期作战。而中国人口众多,兵员充足;领土广大,资源丰富。基于此,日本对中国的战争,只能采取速战速决的战略方针。我们则应反其道而行之,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要以空间换时间,通过时间的消耗,彻底拖垮日本”

高飞说完了,记者席里静悄悄的。

接着,先是中国的十多位记者鼓起了掌,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掌声的行列之中........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扔给了高飞,高飞回答的非常迅速并且从容。重庆市长张笃伦看了一下时间,打断了记者们的提问:

“诸位,高将军军务繁忙,记者会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现在,再提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还是那个美国记者抢到了发言权:“高将军,美国对于中国非常感兴趣,对于您也非常感兴趣,在可能的情况下,您会访问美国吗?”

高飞沉默了下:“我想,如果我的政府批准,我会的。对于美国,我对它对有一定好感的,我希望它也能参与到全世界反法西斯的队伍中来,与所有抗击法西斯侵略的部队一起,彻底打败敌人,恢复世界和平。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愿,是否能够成行,我必须要服从于国家的派遣,谢谢。”

当高飞起身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后,再度响起了最热烈的掌声。

高飞的这一次记者会,显然是成功的,各大报刊,用了最短的时间,刊登了高飞答记者们的全文。

尤其是在高飞回答为何抗战中国必胜,日本必败这些话,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抗战是持久战,坚持以往,中国必胜,日本必败”这一“持久战”的理论,不是高飞首创的,也不是任何人首先提出的,唯一第一个提出“持久战”理论的,是蒋百里先生,是“唯一”,而不是“之一”

可惜的是,蒋百里先生已经去了,高飞想要当面向他请教的愿望,也再也不能实现了。

有的时候,高飞甚至怀疑蒋百里先生是不是也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

有个传奇故事,高飞一直记在心里。

1932年2月1日,蒋百里和他的友人曹聚仁等人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家咖啡馆喝咖啡,蒋百里手持一张上海《每日新闻》,突然指着《每日新闻》上他正在看的一则电讯让曹聚仁等人看,曹聚仁等人一看,那只不过是一则普通的简短电讯,那电讯上说日本陆军大臣杉山元昨天晋谒天皇,蒋百里说这就是报告日本出兵的意思。以日本的运输能力,以及由长崎到上海的水程,蒋百里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对曹聚仁等人说,六天之后,即7日早晨,日军会有一个师团到达上海。曹聚仁等人当时并不以为然,但六天后,果然被蒋百里言中:7日早晨,日军的第九师团果然毫厘不爽地开到了上海,参加作战了。曹聚仁等友人连连称奇,此事在当时广为流传。

当时蒋百里并无内部消息和其他特殊途径,依据一则寻常新闻,就能推断出日本即将出兵,没有对日本战时行政体制的透彻了解,没有对岛国国民性格的整体把握,没有对日本运输、交通、运量、军队建制、后勤补给等方面的常识储备,蒋百里不可能料事如神。

论见识、论胆量、论韬略.........高飞知道自己哪一方面都不如蒋百里先生,可惜的是,天妒英才,自己无缘一见蒋百里先生。

高飞有的时候在想,如果可能的话,自己一定要把先生的名字一代代的传扬下去,要告诉自己的后人们,是先生写出了“国防论”,是先生提出了“持久战”,又是先生和蒋介石一起,制定出了完善的对日作战计划,牵着日本人的鼻子,一步步的带着日本人进入到了一个早已挖好的巨大陷阱之中,最终导致了日本的失败

“........一个歪曲的社会,到了抗战时代,天然的会正直起来。日本的侵略,实际上反而刺激了中国人的爱国精神,反而促成了中国的全民团结,加速了中华民族争取自由、独立的民族解放的进程。日本是一个缺乏内省能力的性急的民族,他们不可能知道,要屈服一个民族求生存求自由的意志,这在古今中外都是不可能的。日本人欺软怕硬,他们要以有限的能力来满足无限的欲望........”

先生的话,一直在高飞的耳边激荡着........

“司令,周恩来部长到了。”

副官的话让高飞从怀念中醒来,急忙整了一下军装,迎了出去。

“高将军,久别重逢”外面传来了周恩来爽朗的笑声,接着,周恩来的身影出现在了高飞眼前,面容依旧是那样的英俊,笑声依旧是那样的能感染人,只是比之前高飞见到的时候要清瘦了不少,一见高飞,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高将军,自从上次分别之后,高将军又屡立奇功,名震倭寇,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成为第四战区司令长官,我们的润之先生,朱总司令,也都对高将军钦佩有加,今日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将军,我仅代表八路军全体指战员,对高将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周部长太客气了,请。”高飞把周恩来请了进来。副官上了茶,小心转身离开,顺手关好了房门。

“委座和我说周部长要见我,我感到非常荣幸,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高飞认真地说道:“贵党之中,我最尊敬的,也是周部长了。”

周恩来略略怔了一下,倒没有想到高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高将军过誉了,倒是高将军在记者会上的发言精彩绝伦,大长国人志气,大长全国军民抗战到底决心。润之先生在延安也给我发来了电报,对高将军大为赞赏,并且邀请高将军在合适的时候访问延安那。”

高飞微微一笑,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就当前局势说了一会,周恩来逐渐把话题转到了花园口大决堤上:“黄河决堤,实为人类历史上之惨案,咆哮之黄河所到之处一片汪洋,虽然一时阻滞了日军的进攻,使其陷入困境之中,被迫改变西取郑州沿平汉线南下由北向南的进攻方向,改为绕道至大别山和长江南北两岸由东向西进攻武汉。但是水淹日军的同时,也让河南、安徽、江苏三省44县5.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成为水乡泽国,89万人淹死,1000多万人背井离乡无家可归。在国际上也造成了很坏的影响那.........”

“军队不能抵挡住入侵家园的强盗,而只能以水代兵,给自己的百姓带来如此大的灾难,仗打到这个分上,身为军人,惭愧啊但是”高飞随即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为了抗战的最后胜利,我们有的时候也必须不惜一起代价一个积贫积弱的民族,国力不如人。军力不如人,出此下策,也是无可奈何招。况且我们不用,日本人也会用,若是让日本人抢了先,后果就不堪设想。

战争中,灾难本来就不可避免,尽管这代价太惨重了些不过,这样一来,在战略上我们战胜了敌人到目前为止,日军的进攻路线,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国府所设计的那样,由东北、华北、华中、华南的南北路线,改变为沿长江而上的东西路线,丝毫也没走样”

周恩来没有想到高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听高飞冷冷一笑:

“到了长江流域,可就由不得他们了日军已被我拖入日地理第二棱线,湖南、四川的交界处,迫使日军进行相持决战,这也完全符合之前的持久作战理论”

“看来高将军和国府的想法是完全一样的。”周恩来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轻轻叹息一声:“不过正如高将军说的那样,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啊”

“高飞狂言,请周部长不要放在心上。”高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语气。

周恩来淡然一笑:“国府深谋远虑,高将军坚忍卓绝,这些都是周恩来所钦佩的。高将军,这次我来见你,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是来向高将军乞讨的。”

高飞怔了一怔,接着“哈哈”大笑:“周部长说笑了,有什么需要高飞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高飞能够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周恩来也不再隐瞒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在全国抗战的基础上,我八路军、新四军各部也在奋勇抵抗倭寇,但是我们的条件恶劣,各项物资严重匮乏,尤其是在弹药和药品上,这一问题显得尤为突出。之前我们的运输管道,已经为日军所封锁,大量的伤员病号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被迫在死亡线上挣扎。所以,我想恳请高将军帮忙啊”

高飞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不那么容易。

国共两党既有合作,又有不可避免的矛盾,自己身为蒋介石的重将之一,一旦答应了周恩来的要求,为蒋介石所知晓的话,那么后果将有可能是非常严重的,但是不答应呢?

这终究是周恩来亲自和自己的开的口。

高飞的手指在凳子的扶手上轻轻叩击着,似乎在那想着一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难题,过了好大一会,这才开口说道:“我一点我本人无能为力........”

周恩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高飞随即说道:“我虽然不能,但民间给予你们的帮助我却制止不了了,周部长。”

高飞脸上露出了笑意:“比如民间组织,他们愿意向你们提供弹药和药品,那是他们的事情,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周恩来也笑了起来:“高将军,我代表我党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高将军深明大义,一心抗战,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我也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但许多事情不在你我的控制范围之内。”高飞沉思着道:“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民族,一个领袖。我相信这句话周部长一定也多次的听到过。只是,算了,这些事情还是放到抗战胜利之后再说吧。”

周恩来也沉吟着点了点头。

是啊,一切事情都放到抗战胜利之后再说吧

第五百五十一章 雪计划

第五百五十一章雪计划

“报告,报告,天大的喜事”

副官茅秉才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高飞正在地图上看着什么,见到自己副官这个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什么事情那么慌张?”

“司令”茅秉才一个立正:“刚刚接到电报,老黑他们脱险了”

“好”高飞也情不自禁的有些失态,一下扔掉了手里的红蓝铅笔:“仔细说”

“是”茅秉才定了一下神:“在老黑、谢依、金锁柱部到达太平镇后,司令长官命令其全力援救被困之刘雨卿部,老黑等浴血苦战,最终成功救出刘雨卿,并已开始逐步撤退,其第一批由伤员等组成的部队,已经到达第九战区,薛岳司令长官已派出部队接应预计老黑其主力不日即将到达,薛司令长官特发来电报表示感谢”

“好,好”高飞接连说了两个“好”字。

实在有些太委屈老黑他们了。这些部队在敌占区浴血奋战,前赴后继,眼看着就要突围成功,却又接到了营救刘雨卿这一任务。

其实对于能否救出刘雨卿,无论是高飞或者薛岳,都没有太大的成功把握,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黑他们非但做到的,而且还那么快带着部队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有多少时候没有见到老黑还有谢依他们了?高飞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此刻浮现在眼前的,只有老黑兵痞子才会有的坏笑,还有虽然整天笑嘻嘻的,但天知道他肚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的谢依。

不容易,真的实在太不容易了。那么多的日子,他们终于挺了过来。

“我要亲自去见他们,不..........”高飞正想朝外走,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叫上袁寡妇,叫上春妹子,把他们的媳妇都给叫上”

正在兴冲冲的时候,外面忽然来报戴笠来了,要求立即见到高飞。高飞怔了一下,让茅秉才先去准备,自己把戴笠请了进来。

“高将军别来无恙啊?”一进来,戴笠就非常客气地答。

“雨农兄别来无恙”高飞满面春风的把戴笠迎了进来,两边坐定,高飞一迭声的抱歉:“来了重庆就想去拜访雨农兄的,只是今日委座召见,明天又开记者会,后天又是接见学生代表,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还请雨农兄海涵啊”

“高老弟军务政务繁忙,那也是怪不得的。”戴笠打个个哈哈。

“雨农兄亲自上门,不知有何指教?”

说实话,高飞还是比较感激戴笠的。当初如果不是戴笠,自己这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只怕在蒋介石心里的分量会大打折扣。

戴笠缓缓说道:“就在刚才,我也得到了情报,高老弟的部下,已经顺利突破日军包围,即将到达第九战区,可喜可贺。”

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我猜测,以高老弟的脾气,一定会安排那些家属和高老弟一起去,妻子见见久别的丈夫,孩子见见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吧?”

高飞点了点头,但却没有摸清戴笠这话里的含义。

“不能去”戴笠忽然说道。

“为什么?”高飞怔了一下。

戴笠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根据我所掌握到的情报,日本人潜伏在我大后方的间谍,正在实施一项代号‘雪计划’的一系列刺杀行动。”

“雪计划?”听到这个名字,高飞皱了一下眉头。

戴笠缓缓点头:“不错,在这份计划上列出了一系列名字,其中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你高飞高老弟”

高飞冷笑了下:“我高飞的命要死,早死在凇沪战场,早死在台儿庄了”

“高老弟福大命大自然不必担心,但是其他人呢?”戴笠笑了一下,随即收起笑意:“在这分名单之上,还包括了薛岳、陈诚等国府高级长官,以及你的部下蔡羽讦等人,他们是要趁着其中的大部分人在重庆一网打尽”

在那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日本人准备采用暗杀已经空袭的办法来达到他们的目的。当然,这是非常困难的,所以‘雪计划’的第二部分,就不是针对你们的了。”

高飞心里“咯噔”了下,隐隐猜到了什么,果然只听戴笠说道:

“在这个所谓的‘雪计划’的第二部分则是想方设法暗杀我国军将领的家属。而排在前面的,就是的老黑的妻子袁寡妇、金锁柱的妻子春妹子,以及包括他们的孩子........”

高飞眼里流露出了一股杀机

这次自己到重庆来,特意把袁寡妇、官依兰这些人都带了过来,为的就是让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兄弟们能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人居然把目光盯到了这些无辜者的身上。

如果被日本人的“雪计划”得逞,那么在前线浴血奋战的那些将士,心理将会遭受到最沉重的打击,将对部队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而这,也正是这个计划的恶毒之处。

“抓到那些人了没有?”高飞冷冷问道。

“暂时没有。”戴笠摇了摇头:“他们的行踪非常狡诈,我的内线也只来得及送出了这份情报,身份就已经暴露。高老弟,你把她们留在大后方,我戴某人拼了命的也要保护好她们的安全,但是如果她们跟着你一起去第九战区,路途遥远,艰险重重,你高老弟虽然自保没有问题,但有把握保住他们的安全吗?”

“没有”高飞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戴笠接口说道:“所以我建议在‘雪计划’没有侦破之前,还是把他们暂时留在大后方比较妥当..........”

说着好像是在那里安慰高飞:“放心,一旦那些间谍被抓住了,我一定派人把她们安全的送上去,让她们和家人团聚。”

听了这话,高飞怔了一下:“听雨农兄的意思,是我的部队还暂时回不来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戴笠赶紧说道:“高老弟也不必当真。总之一句话,只要有我戴笠一天,她们就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说着,站了起来:“高老弟,我就是来给一提个醒,我那事情还多,不打扰了,告辞”

高飞亲自把戴笠送了出去,转回来后,在那想了好大一会,冲着外面叫道:“把罗一风和陈英雄给我叫来”

不多时,卫士长罗一风和负责情报工作的陈英雄匆匆走了进来,高飞也不废话,把戴笠的话重复了一遍,陈英雄紧紧锁起了眉头:

“司令,重庆不比福建,这些是军统和中统的天下,我们的手还暂时伸不到这里来,因此一些情报也跟不上,要想挫败日本人的阴谋,必然要靠他们的协助。”

高飞点了点头,也没有责怪部下的意思:“我去第九战区,你们两个留在这里。陈英雄,你负责配合戴笠的工作,把那些日本人和汉奸都给我抓起来。罗一风,我给你留下一个警卫排,听着,哪怕你们全死光了,也包保住家属的安全”

“是”罗一风和陈英雄大声应了,罗一风有些担心地问道:“司令,你呢?你的安全怎么办?”

“我在正面战场上,尚且没有怕过日本人,难道现在便怕了吗?”高飞一笑,全然没有当成一回事情:“我有人有枪,拼刺刀日本人也拼不过我,更加不用说暗杀了,不要担心我的安全。罗一风,你的责任重大,老黑锁柱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九死一生,要是他们的老婆孩子出了任何问题,我没有办法面对他们啊”

罗一风和陈英雄默默的点了点头.........

..........

“是的,高飞即将启程,这是我们从内线得到的情报”松田绫子非常肯定地说道:“但是,那些家属会继续留在重庆,不会和高飞一起,岛源大人,我认为我们的机会到了只要杀掉那些支那将领的家属,那么一定会对他们造成最沉重的心理打击,甚至无心再战”

岛源雄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到了身边的中国人宋火四的身上。

宋火四一见岛源雄的目光,赶紧说道:“机关长阁下,我也觉得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那个叫金锁柱的军官,他的妻子春妹子尽管是个不认得字的农村女人,但因为接受过美国记者的采访,因此具有一定的影响,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刺杀到她,我想影响将会是巨大的。”

岛源雄喝了一口茶,还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那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

“高飞在不久前接受了大批记者的采访,他说的那些话,对帝国的圣战产生了很恶劣的影响,总部已经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刺杀高飞,以及他身边一切可能刺杀的人。‘雪计划’的制定,在名单上总共有116人,要想全部刺杀,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我现在决定,重点刺杀高飞,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人”

“哈依”松田绫子和宋火四一起大声应道。

“只要能够成功刺杀高飞,对于支那26师甚至整个第四战区,整个支那军队的影响都会是空前巨大的,所以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岛源雄的面色阴沉:“我决定,我们分成两个部分行动,我亲自指挥在高飞去第九战区的路上设伏,一举格杀高飞绫子”

“在”

“你和宋火四留在重庆,想尽一切办法,刺杀支那军官家属”岛源雄冰冷的下达了命令:

“这些人中,包括高飞的妻子荆恋雨、符小甘,以及春妹子、袁寡妇、叶依依、官依兰,还有.........”

岛源雄在那停顿了下:“以及寺岛悦子”

“什么?”松田绫子吃一惊:“岛源大人,寺岛悦子是日本人那?而且是帝国阵亡军官的未婚妻,请岛源大人三思”

岛源雄的面色阴沉:“她虽然是日本人,但她却嫁给了支那人,还是支那军官,她已经背叛了帝国,背叛了天皇陛下,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世上,不然只会成为帝国的笑柄”

“哈依”尽管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但松田绫子却依旧大声的回答道。

岛源雄的心情是有些紧张甚至沉重的。

“雪计划”实在是太重要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关系到帝国的前途和命运。

高飞和他的26师,在战场上是难以战胜的,甚至可以说是帝国军队的噩梦,那么既然在战场上无法打败他,只有用其它的办法了。

只要高飞死了,那么一切事情就变得简单容易多了........

........

重庆,高飞临时住宅。

高飞走了,去第九战区看他的兄弟去了,他的妻子荆恋雨和符小甘被留了下来,迎接那些从福建赶到重庆的女人们,还有那些已经在重庆的家属。

高飞在临行前把日本人的刺杀计划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并且再三嘱咐要把那些女人都接到自己的临时住处来住,好统一保护起来。

做为抗战英雄的妻子,荆恋雨和符小甘也感受到了肩头责任的重大。

第一个到来的是袁寡妇和官依兰,以及老黑和袁寡妇的孩子。

老黑的儿子名叫张念川,意思是不要忘记他是四川军人,是个四川人的意思。当然,老黑原来姓张,大家伙也是从他儿子的名字上才知道的。

老黑的名字是个秘密,这个世上现在恐怕只有高飞和老黑知道了,就连老黑的堂客袁寡妇居然也不知道。

因为,老黑的真名对于老黑来说实在有些太尴尬了........

.......

那还是在江阴奋战的时候,日军的进攻一次比一次都要猛烈。

高飞指挥着弟兄们,死死的坚守在阵地上,没有让日军前进一步,只是,有个问题一直盘绕在高飞的心里。

“打”一声打字,所有轻重火力一起开火

高飞手里的中正式枪口轻轻跳跃了下,子弹无情的夺取了一个日军的性命,他一扭头,看到机枪手石满福红着眼睛,手指死命的扣着扳机,一刻也都不愿松手。

这,让高飞一下想起了雷霆。枪口下再度夺走了一个日军的性命,高飞大声说道:“老黑,你说雷霆还活着不?”

老黑拉动了下枪栓,“砰”的一声:“放心,雷霆那狗日的命长着呢没准现在在哪个寡妇床上逍遥自在着呢”

高飞笑了,换上雷明顿30猎枪,准确无误的接连射倒两个日军:“老黑,你真名叫什么?”

“什么?”

“我问你真名叫什么?等你将来死了,墓碑上总不能就写着老黑两字吧?”

“爬”老黑晦气的骂了声,然后嘴里嘀咕出了三个字。

“什么?我没有听清。”

“张阿花”老黑豁出去了。

高飞手里的动作一下停了起来,目光看向老黑,满脸想笑又强忍着难受的样子,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狗日的,老子小时候爱生病,取个女人名字好养活”老黑又是尴尬,又是恼怒的说了声。

高飞笑的和什么似的,重新举起了枪,枪声里,看到枪口下出现的血花,笑道:“张阿花,等你死后,我就在墓碑上写下这名字。”

老黑脸都涨红了:“秀才,就你一个知道,你要告诉别人,老子和你没玩”

“成啊,我不告诉别人”高飞大声笑着,大声说道:

“张阿花,弟兄们,打啊给老子狠狠的打啊”

老黑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高飞,你个狗日的不守信用”

..........

这是一个秘密,天大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老黑曾经发誓就连自己未来的堂客也都不能告诉。

所以袁寡妇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男人的真名字原来是叫“张阿花”。

一进门,袁寡妇还是那咋咋乎乎的样子:“大妹子,二妹子,我来啦,我和依兰来啦”

袁寡妇嘴里的“大妹子”荆恋雨、“二妹子”符小甘,带着戴目和林白羽匆匆迎了出来:“大姐,大姐,你可来了,都想死我们了”

一眼看到站在袁寡妇身后,带着羞涩微笑的官依兰,荆恋雨抓住了她的手:“依兰,你也来啦。”

“恩?”官依兰低声说道。

袁寡妇的怀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荆恋雨和符小甘见到了张念川,高兴的和什么似的,抱起了老黑的儿子又亲又逗,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袁寡妇笑着说道:“大妹子,二妹子,你们那么喜欢孩子,和我家的高飞兄弟也该有个了。”

荆恋雨和符小甘的脸一下就红了。

正当袁寡妇奇怪的时候,一直读着她们唇语的林白羽忽然说道:“我大姐和二姐已经有啦”

“什么?”袁寡妇怔了一下,随即欣喜地问道:“真的?”

荆恋雨和符小甘害羞的点了点头,袁寡妇一拍大腿:“哎哟,要说还是我们高飞兄弟有能耐,要么没有,要有一下就有两个。对了,高飞兄弟呢,他现在不定乐成什么样子了呢”

“他到前线去了。”荆恋雨微笑着说道:“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呢”

第五百五十二章 高府七结义

第五百五十二章高府七结义

荆恋雨和符小甘同时有喜,让大家高兴的和什么似的。

不一会,被送到重庆养伤的俞振海,带着自己的两个老婆叶依依和寺岛悦子也到了。叶依依和这些女人是早就认识的了,这个日本娘们袁寡妇和官依兰却是头一次见到。

把俞振海拉到了一边,袁寡妇悄声问道:“哎,我说大兄弟啊,你找谁不好,怎么弄了个日本娘们回来?高飞兄弟知道不?”

“知道,知道。”俞振海洋洋得意,挺胸凸肚:“我这婚事,还是高司令亲自帮我办的。”

“这个高飞,也不晓得把日本娘们给关起来,还嫁给咱们国军军官。”袁寡妇大是不满的嘀咕了句。

俞振海哪里会去管袁寡妇在那想些什么?让日本娘们臣服于自己胯下,夜夜征伐,那也是大长中国爷们的志气,也算是别样抗日。

正在那里热闹,春妹子带着孩子也到了。

袁寡妇她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到春妹子,可关于她的故事可当真听了不少。袁寡妇把孩子朝官依兰手里一塞,一把就拉住了春妹子:“瞧,瞧,多水灵的姑娘啊,到底是江南人,我家锁柱兄弟好福气啊。你说一个大姑娘家的,走了几千里的地,去找自己男人的家,这哪是姑娘家做的事啊,这一路上得吃了多大的苦啊........”

说着,自己的眼泪先“扑哧扑哧”流了下来。

春妹子原本也没有怎样,可看到袁寡妇在哭,又想到眼看着就能见到锁柱了,谁想到一纸调令,又把锁柱给调走了,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好了,好了,咱们吃饭,吃饭。”一看这样子,人也都到齐了,荆恋雨赶紧说道。

把孩子交给了老妈子,一堆女人和俞振海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坐到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幸亏俞振海面皮厚,坐在两个老婆中间,也不知道尴尬。

荆恋雨和符小甘居然还准备了一坛子酒,在每个女人面前的碗里都倒上了酒,俞振海顿时大为不满,岂有此理,这帮娘们简直是无法无天。可自己在这里势单力薄,无力反抗,也只能捏着鼻子一声不响。

“老黑,谢依都都已经顺利突围了,现在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和高飞都亲自去迎接了。”荆恋雨对几个女人说道:“而且不光这样,锁柱也和她们一起回来了,很快你们就能见到他们了。”

“这个老黑,总算是活下来了,阿弥陀佛。”袁寡妇长长松了一口气:“咱们得为男人们喝上一杯”

几个女人一起举起了杯子,袁寡妇一口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其她几个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袁寡妇放下了杯子:

“春妹子,你很快就能见到锁柱了。依兰妹子,这次谢依回来了,我看你们趁早把婚事办了吧。这男人在前线打仗,枪林弹雨的,子弹也不长眼睛,万一.......呸、呸,瞧我这乌鸦嘴,我给你陪不是啦”

官依兰淡淡一吓:“没事,又不是只有谢依一个人在前线。”

符小甘和官依兰算是老相识了,问出了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依兰,你和谢依究竟怎么回事?高飞问了好几次,可谢依怎么也不肯说。”

这话让官依兰的眼眶红了一红,端起杯子又轻轻抿了一口酒:“以前,我和谢依都是燕京大学的学生,那时,他还不叫谢依。我和他恋爱了........他有一个从小就对他很好的舅舅,是那边的人.......”

几个女人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边的人”,是共.产党方面的人,只听官依兰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他舅舅被我舅舅抓住了........”

“等等。”袁寡妇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又出来了个你舅舅?”

“我舅舅是国民党的。”官依兰凄然笑了一下:“而且当时就是我舅舅亲手抓捕的,谢依对他这个舅舅感情最好,求我去说服我的舅舅,但我舅舅没有答应,并在随后不久枪毙了谢依舅舅,第二天,谢依就从燕京大学不辞而别了..........”

酒席上一片叹息,这等于说官依兰家和谢依家有了杀亲之仇,也难怪谢依会有那样的表现。

“我一直都在找他。”官依兰的眼眶红了:“好不容易我找到他,可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事........”

“没事,依兰妹子。”荆恋雨抹了抹眼睛:“等这次谢依回来了,我让高飞下命令,不管谢依他愿不愿意,都得让你们把婚事给办了”

“恩”官依兰甜甜的笑道。

荆恋雨逐渐把话转到了正题上,把日本人的“雪计划”大致的说了一遍,袁寡妇的眼睛瞪的老大:“杀我们?这帮天杀的东洋人,有本事和咱们的老爷们面对面的去打,来杀我们这些娘们算什么本事”

“日本人这是在狗急跳墙了。”荆恋雨显得非常沉稳:“高飞说过,我们的命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而是属于前线的将士,属于我们的男人,所以我们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绝不能让自己出任何的事情因次这段时候,你们就住在我们这,在日本人的‘雪计划’被破获之前,大家暂时不要离开,以免遭到任何不必要的损失”

“雨姐。”春妹子忽然说道:“我得回去一趟,锁柱的爹娘都在,我怕.........”

荆恋雨点了点头:“好,一会我让罗一风挑选两个卫士送你回去,如果锁柱的爹娘愿意的话,也把他们搬来,大家在一起热闹。”

袁寡妇一下也来了兴趣:“哎,妹子们,你说我们也算得上是患.........患那什么来着........”

“患难与共。”符小甘微笑着帮她说了出来。

“对,对,患难与共。”袁寡妇笑着说道:“我以前在家里听戏文,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你说咱们干脆也来个结义吧,结成金兰姐妹,以后遇到日本人,一起和他们拼了”

“好,好啊”符小甘第一个叫了起来。

俞振海听的目瞪口呆,这帮老娘们真的是疯了吧?居然还弄什么结拜?

可没人去问俞振海的意思,堂堂的抗战英雄,被几个女人轰了下去,一帮女人摆供桌的摆供桌,准备香的准备香,真像回事情那样做了起来。

袁寡妇把荆恋雨拉到一边,悄悄问道:“妹子,那个日本娘们也要算吗?”

“算”荆恋雨想了一下:“她已经是俞振海的堂客了,也算是咱们的姐妹了。”

尽管依旧不太那么乐意,可袁寡妇也只能嘀咕着应了下来。

供桌已经摆好,上面放着关老爷的像,荆恋雨、符小甘、袁寡妇、春妹子、叶依依、官依兰、寺岛悦子七个女人一字跪下,荆恋雨起头:

“我等七人,在此结为姐妹,死生同心,患难与共,戮力同心,铲除倭寇.........”

她念一句,六个女人跟着念了一句。等到念完,七个女人一起举起酒杯,喝了里面的酒,然后烧了黄纸,正式结为姐妹。

“疯了,疯了,这帮娘们真的疯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老娘们也拜上把子了”俞振海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七个女人站了起来,手拉着手,笑成一团,寺岛悦子冲着她们鞠了一躬:“我的国家对中国发动了战争,杀了许多的中国人,我对不起你们。”

“哎哟,妹子还会说中国话呢。”早把对寺岛悦子的不满抛到九霄云外的袁寡妇拉住寺岛悦子的手说道:“这事啊,不怪你,你们国家又不是你能做主的。你现在是咱们中国人的媳妇了,就得一心跟着你的中国男人。等到将来不打仗了,大家都太平了,我让俞振海送你回日本去,好好的和你的家人说叨说叨。”

“是。”寺岛悦子恭恭敬敬的答道。

荆恋雨忽然说道:“城外有个关帝庙,咱们今天既然在关老爷面前结拜了,就该去给关老爷上香,要不,我们吃完饭就一起去吧?”

“好”几个女人一起大声称好。

官依兰稍稍有些担心:“万一日本人........”

“日本人也不是咱们肚子里的蛔虫。”荆恋雨笑了一下:“不怕,就我们几个人去。孙妈,你准备一下,一会我们就走。”

“是。”孙妈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荆恋雨和符小甘互相望了一眼,忽然微微一笑........

春妹子牵挂着锁柱的父母,荆恋雨让罗一风选了两个精干的卫士送荆恋雨回去,自己和几个姐妹准备了一下,带着两口皮箱,上了两部轿车朝城外的关帝庙而去,身边就只带了两个侍卫。

只是可怜的俞振海,原本也想跟着老婆一起去,可却被这些女人轰了出去,让他在这好好呆着,看好两个孩子,只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喝起了闷酒。

城外的关帝庙年久失修,只怕是很久没有人来了。这里又离市内太远,多少显得有些荒凉。袁寡妇有些想不明白,难道重庆就只有这么一座关帝庙吗?

轿车停了下来,两个侍卫站在外面警戒,荆恋雨领着一众姐妹,三个丫鬟,三个老妈子,又带着两口箱子走了进去,看到关老爷的神像已经很破旧了,荆恋雨领着一众姐妹在关老爷像前跪了下来,双手合什,喃喃说道:

“关老爷在上,倭寇犯我中华,犯我中华子孙,无不人人奋勇,无分男女老少。今倭寇狰狞,欲杀害我等,以乱前线将士军心,我等虽为女流,亦能上阵杀敌。恳请关老爷显灵,助我等铲除倭寇,恢复太平,以安前线将士之心”

荆恋雨的话让袁寡妇几个听的有些面面相觑,荆恋雨这是在那说什么呢?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枪声,几个女人猛然站了起来,就看到在外面警戒的侍卫中的一个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小心,袭击........”

话未说完,已经倒在了地上。

荆恋雨却一点紧张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拣起侍卫的枪,扬手朝外连放几枪,外面顿时传来了一阵惊呼。

“小甘,把箱子打开”荆恋雨一边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冷静地说道。

符小甘打开了箱子,袁寡妇她们目瞪口呆的看到,两只皮箱里面居然全是武器

符小甘拿出箱子里的武器,分给三个丫鬟和除了孙妈之外的两个老妈子,这五个女人早有准备,拿过武器,一声不吭,朝外就是一阵猛射,好像这一幕早就经过了无数次的排列一般。

只有没有分到武器的孙妈,脸上的肉急速跳了几下。

“翠儿,看住孙妈”符小甘起身冲外“砰砰”放了几枪,冷声说道。

“是”翠儿应了一声,掉转枪口,对准了正想接近的孙妈。孙妈面色惨白,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妹子,妹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袁寡妇大声问道。

荆恋雨一边放着枪,一边大声说道:“大姐,没事,这是高飞临走前安排下的,故意引那些日本间谍现身的。姐妹们,自己拿武器杀东洋人,援军马上就到”

“姐妹们,拿武器,杀东洋人”性格泼辣的袁寡妇想都没想,拿了一把枪朝外就放,但扣了半天枪却没响。

“大姐,拉保险”边上的符小甘教会了她们怎么用枪,除了寺岛悦子,几个女人真的人手一枪,朝外就是一通乱放

这些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打枪是怎么一回事情的女人,此刻竟然真的拿起枪和外面的人干了起来,居然一点也不陌生害怕。

自己虽然是老娘们,可为了在前线的男人,拼了

和东洋人拼了

而外面那些本以为必胜的袭击者,在遭到关帝庙里猛烈的火力打击之后,顿时大乱,纷纷后撤。

“绫子小姐,里面的那些女人都有武器,都有武器”

“八噶”松田绫子双眼冒火,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26师那些军官的女人,到哪里都带着枪吗?

“桥本君,她们都只是些女人,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是最好的机会,必须在这里把她们全都打死,为帝国圣战,哪怕我们全部战死在这里也在所不惜”

“哈依”桥本一个立正:“勇士们,杀死这些女人,一个不留”

杀手们“哇哇”叫着冲了上去,但关帝庙里的火力实在是太猛烈了,不光有盒子炮,还有冲锋枪和手榴弹,这小小的战场,根本就不逊色于战火纷飞的前线。

一连冲了两次,非但没有接近关帝庙,桥本反而折损了几个手下,气急败坏的冲到松田绫子面前:“绫子小姐,这些支那女人早有准备她们不光有冲锋枪,而且还有手榴弹,火力太猛,而且其中有一部分人,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桥本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荆恋雨和符小甘,本身就跟着高飞一起,从江阴打到南京,从南京打到徐州,经历过无数的苦战恶战,而跟着她们的那三个丫鬟和两个老妈子,也是高飞拜托戴笠从军统里精心挑选出来的

高飞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就等着那些日本间谍自己朝里面跳,而日本间谍,也完全“忠实”的执行了高飞的计谋。

松田绫子眼里几乎喷出血来,但却一筹莫展。

正在此时,后面猛然枪声大作,松田绫子惊慌的一回头,看到无数的国军正规军正朝这里杀来。

“绫子小姐,中计了,我们中计了”桥本慌乱的叫了起来:“陷阱,这是一个陷阱”

“八噶”松田绫子大声骂着,但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们的天照大神来了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国军正规军在罗一风的指挥下,包围并很快歼灭了这伙日本间谍中的绝大部分,桥本在企图做最后一搏的时候被乱枪打死。

而准备自杀的松田绫子连最后的这点要求也没有得到满足,她成为了中国人的俘虏。

看到一群女人从关帝庙里走出,罗一风和带着国军正规军的那个连长互相看了一眼,连连吐着舌头,这帮娘们可真够凶悍的。

“报告夫人,刺客大部被杀,其余全部被俘,无一漏网”罗一风迎了上去,大声说道。

荆恋雨点了点头:“给高飞发报,报告这一消息。”

袁寡妇走了上去,朝被俘的松田绫子看了一会,忽然“劈里啪啦”一顿耳光子乱打:“你个婊.子,做什么不好,偏做这个,打死你,打死你”

要不是官依兰和叶依依急忙拉住了袁寡妇,只怕松田绫子真的会被打死在这里。

看着被押解出来的孙妈,荆恋雨淡淡的笑了一下:“从在福建开始,我们就怀疑上你了,本来早想把你抓起来,可高飞说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说实话,我们还真的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的话,我们还抓不到这些人,破获不了这个日本间谍组织。”

孙妈低垂下了头,荆恋雨看着这个女汉奸,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高飞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比自己还要开心的,一定

第五百五十三章 到处都是高飞的人!

第五百五十三章到处都是高飞的人!

“我的特务无处不在,但要侦破这个日本间谍组织,却要靠一个职业军人的帮助,这对于我和军统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戴笠轮廓分明,完全可以称得上英俊的脸上,透露着不满和阴冷。

“是,是。”戴笠最得力的手下马汉三恐惧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连声说道。

戴笠对自己的要求是苛刻的,对部下的要求也一样的苛刻,有的时候甚至到了无法理喻的地步。

这次之所以能破获潜伏在重庆的这个日本间谍组织,几乎完全是依靠高飞设下的计谋,这对于戴笠和军统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耻辱。

“松田绫子招供了吗?”戴笠冷冷地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这个日本间谍嘴硬得很,我们正在用刑。”马汉三更加的害怕了。

戴笠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朝刑讯室走了过去,马汉三赶紧的跟在了后面.......

审讯室被很厚的栅栏隔开。很粗的麻绳悬吊在木梁上,麻绳的一端用拴住了松田绫子捆绑在背后的双手拇指。

一声“吊”,麻绳被拉起,松田绫子就被吊离地面。开始她的脚尖可以着地,麻绳被固定在钩子上,审讯继续进行。几分钟后松田绫子便满头大汗。但是松田绫子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扯”马汉三恼怒地说道。

松田绫子的身体悬空吊起,整个身体的重量落到了两个拇指上。松田绫子大汗淋漓,刑讯者在一边轻松地坐着抽烟,看着松田绫子在痛苦中挣扎。但是松田绫子还是没有招供,疼痛会让她失去知觉;她的身体被放了下来,浇上一盆冷水。然后等松田绫子醒过来再次被吊起。

通常,吊一次就足以让犯人把所知道的吐露出,但是显然受过专业训练的松田绫子完全能够忍受这样的折磨。当马汉三再度问出和间谍组织有关的话题后,松田绫子依旧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大日本帝国万岁”

“炒排骨”戴笠冷冷地说道。

松田绫子依然被吊在大梁上,脚尖着地,双腿被绑在一起,以防她踢人。她的衣服被扒光了,露出了结实饱满的RU房,笔直健美的双腿,但是这样美妙的裸体却没有让行刑者感到一丝的心动。

她的背脊被贴在墙上。一个刑讯者戴上粗厚的皮手套,然后慢慢地用力按压松田绫子的肋骨,一面制造摩擦,同时挤压内脏。这种酷刑下的幸存者不仅以后会长时间地胸内疼痛,而且当时的疼痛并不会使其昏厥,受到无穷尽的折磨。

松田绫子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呼,但却自始至终一个字也都不肯透露。

戴笠的目光冰冷,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打排炮”

“是”马汉三一边应着,一边眼中露出了羡慕并且妒嫉的眼神。他拉了一下铃,很快刑讯室的门打开了,十几个赤luo着上身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松田绫子被放了下来,一具诱人的裸体躺在冰冷的地面,两个大汉压住了她的手脚,其余的大汉开始排着队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一个大汉率先压到了松田绫子的身上,然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十几个大汉,轮番趴到松田绫子的身上,发泄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开始松田绫子还在挣扎,等到第三个大汉趴到她身上的时候,松田绫子已经彻底放弃了这样无谓的挣扎。

戴笠并没有变态的嗜好,一切都只是下一步刑罚的开始。

轮JIAN能使一个最坚定的女人,心理上也开始出现裂缝,而一旦只要有了这道裂缝,那么便是崩溃的开始,而这,也正是行刑者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果然,当几乎处在昏迷中的松田绫子被一盆冷水泼醒,重新被吊起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绝望。

戴笠冷冷的笑了。

当一个人脸上露出绝望的时候,那就是崩溃的预兆。

水一盆盆的泼到了松田绫子的身上,冲刷干净了她身上的污垢,然后戴笠点了点头,两个行刑者上来,拿出了几枚长长的银针,一个行刑者面无表情的拖住了松田绫子的RU房,另一个行刑者同样毫无感情的把银针对着松田绫子的RU尖刺了下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从松田绫子的嘴里发出。

这是女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之一,这样的痛苦完全不是能够忍受的。

几根银针全部刺了下来,松田绫子一次次的昏厥,又被一次次的用冷水泼醒。

“说。”戴笠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松田绫子能够听到。

这次,“大日本帝国”万岁的声音并没有从松田绫子的嘴里发出,她甚至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双腿因为疼痛而在那颤抖着,黄水顺着她的大腿流下,她已经失禁了。

“冲干净。”戴笠知道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一步,要这个女人说什么她就会说什么了。

当松田绫子又被冷水冲干净后,她惊恐的看到,一个行刑者拿起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朝自己慢慢的走了过来,而行刑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下面。

松田绫子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了,他们做的出,他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

看着行刑者一步步的朝自己走近,松田绫子浑身都在哆嗦,当她已经闻到烧红的烙铁那味道的时候,松田绫子哭泣着,不顾一切的叫了出来: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戴笠笑了,他站了起来,挺着笔直的脊梁,迈着坚实的步子离开了这里。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份松田绫子的口供被送到了戴笠面前,戴笠面色大变:“马汉三,立即给高飞发电,日本人正在半路上准备袭击他。同时,你亲自带人去春妹子家,把他们给我完好的接应出来除了任何一点差错,你拿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

“爹、娘,好了吗,我们要赶紧走了。”春妹子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冲着里屋叫了一声。

“哎,哎,好了,好了。”锁柱爹和锁柱娘拿着包袱从里面走了出来。

“快些走吧,两位老总在外面都等的急了。”春妹子说道。

三个人才走了出去,见到连个卫兵,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两个卫兵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变“等等,好像有动静”

枪被拔了出来,卫兵警惕的监视着周围,忽然一声枪响,左面的卫兵闷哼一声,左臂中弹。

“小马,带着她们从后门走,后门走我在这里挡着”他大声的呼道。

“走,走啊”小马对外开了一枪:“老闫,千万小心”

老闫一连开了几枪,退到了门口,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这帮龟儿子的,居然追到这里来了。夫人把春妹子一家交给了自己和小马,哪怕自己把命送在这,也绝不能让春妹子一家出任何的事情,不然自己对不起夫人,也对不起锁柱

对面起码来了十几个人,自己要想击退他们是不可能的,唯有多坚持一些时间,多为小马他们争取到一些时间

一枚手雷扔了过来,“轰”的一下,老闫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知道自己不成了,可他强迫着自己不能死去,他看到无数的腿朝自己这里冲了过来,当接近的时候,老闫忽然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死死的抱住了一个人的腿。

宋火四猛然觉得自己被抱住了,恼羞成怒之下,连连踹着,可是抱住自己的那个人,早已下定了决心,死也不肯撒手

部下一连开了几枪,全部打到了老闫的身上。

老闫死了,可是老闫就算死也一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

带着两个老人,一个姑娘实在跑不过,小马他们很快就被追上了,小马带着锁柱爹娘和春妹子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不断的还击着。

“对面的,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吧”宋火四冲着对面叫道。

“放你**屁”小马大声骂了一句:“老子是26师的,26师没有投降的”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和子弹,听春妹子对自己说:“长官,是我们连累你了”

“不”小马放了一枪:“是我没有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是我该死”

小马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自己实在守不住之前,会先杀死锁柱爹娘和春妹子,然后自己自杀

尽管这是最残忍的选择,但却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其实这个时候的小马还不知道,春妹子的怀里有一把刀。

春妹子早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落到对面那些人的手里。自己是锁柱的堂客,锁柱是大英雄,大英雄的堂客,是不能给他抹黑的

春妹子一点也不后悔,能嫁给锁柱真的很好,真的是最幸福的事了........

最恼火的也许是宋火四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了这么顽强的抵抗。

枪声早已传开了,再这么拖延下去,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手雷,手雷,给我炸死他们”宋火四暴跳如雷的叫道。

手雷拉了开来。

可就在手雷要投掷出去的那一瞬间,“轰”的一声,打在了那个间谍的身上,间谍惨叫一声倒下。

宋火四和他的那些同伙亡魂皆失,匆忙趴下,一声爆炸,等他们胆战心惊起来的时候,那个间谍早就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了。

又是“轰”的一声,这下宋火四看清楚了,两面出现了至少上百个人,手里拿着大刀、斧头、红缨枪,而发出“轰”的声音的,是他们手里的猎枪

宋火四的脑袋一下就炸开了,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春妹子,春妹子,不要怕,我们是短刀会的,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春妹子,我是青衣帮的山药,我们来救你们了”

一个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接着又是一声:“他**的狗东西,敢来害锁柱的家里人,老子们活剐了你”

“活剐了他们,活剐了他们”上百号人齐声叫了出来。

宋火四胆战心惊,尽管这些人的武器简陋,可他们终究有上百号人,而且还有猎枪,一旦打起来的话,吃亏的只怕还是自己。

宋火四硬着头皮叫道:“短刀会、青衣帮的好汉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放你**屁”宋火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山药已经大声嚷道:“你个狗汉奸,弟兄们,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无数的飞刀、斧头朝这飞了过来,接连两声惨呼,又是两人倒地。

“撤撤”完全失去了战斗勇气的宋火四,在这样原始武器的打击之下,狼狈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兄弟伙,杀汉奸啊”山药大吼一声,带着弟兄们冲了出去。

“杀汉奸,杀汉奸”漫山遍野都响起了这样的呼声。

山药冲了上来,小马到现在还是怔怔的,究竟这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山药喘着气道:“春妹子,我表舅孙洗三和短刀会的老大杨成乃现在已经投军了,被编在了暂二师里,他们再三吩咐我们,一定要好好看护你们。昨天高飞将军派来了人,让我带着弟兄们在附近暗中保护你们。我刚一听到枪声,就知道这帮龟儿子的来了”

“谢谢,谢谢你,山药。”春妹子的眼中泛着泪花。

高大哥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

山药留下了两个弟兄:“你们把春妹子一家从到城里去,我和弟兄伙去杀了那群王八蛋”

宋火四和他的手下慌不择路的跑着,怎么也都想不到,会在这里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宋火四在心里发誓,只要自己这次能够跑出去,早晚都要来出了这口恶气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忽然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宋火四惊慌的问道,东张西望,不知所措。

“村子,村子.........”一个部下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整条村子的人都出来抓我们了”

不错,锁柱家所在村子整条村子的人都冲了出去

他们拿着镰刀,拿着锄头,发出最胸们的吼声,团团包围住了宋火四这一伙人

宋火四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么一群土包子给困在了绝境之中。

村民们围了上来,短刀会和青衣帮的弟兄也围了上来,完全无视这些间谍汉奸手上的武器,就如同那些武器根本就打不响一般。

“当”的一声,宋火四的一个同伙率先扔掉了手里的武器,“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接着,那些汉奸们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和他们同伴一齐跪倒在了地上。

宋火四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他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枪,很想自杀,但他却怎么也都没有这样的勇气,终于,他也扔掉了手里的枪.........

当马汉三带着军统的人赶到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都不相信看到自己面前的一幕。

那些杀手,居然被两个帮派组织和一群村民给制服了

奇迹,真的是奇迹

“交给你们了,长官”山药把宋火四和他的同伴交到了马汉三的手里:“高长官让我们做的事,我们都做到了。”

“谢谢,谢谢。”好半天,马汉三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出来.........

............

“又是高飞安排的吗?”戴笠皱起了眉头。

“是的,都是高飞安排的。”马汉三必恭必敬地说道:“当我们到的时候,那些杀手全都投降了,好家伙,我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力气。”

“高飞,高飞。”戴笠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这里不是高飞的地盘,但他却把每一步都走的那么的精细,丝毫不差,相比之下,我们的确是落后了。”

马汉三迟疑了下:“那个高飞的手下陈英雄,也做着和我们一样的事,要不要把他秘密抓住,讯问一下,看高飞在这究竟有多大的势力?”

“糊涂”戴笠狠狠瞪了部下一眼:“那样会把天捅上一个大窟窿的高飞是什么人?抗战英雄,委座的得意部下,整个福建真正的主人这些还都不算,他的部下、部队里有着大量的四川当地人,这些人加在一起,有多可怕你知道吗?他们会让整个大后方都联合起来反对我们的,到那个时候就真的要闯下大祸了”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马汉三茫然问道。

“既然暂时无法对抗,那就只有合作。”戴笠平静地道:“高飞对党国还是忠诚的,起码到现在为止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和日本人的作战上,只要他不和我们起正面冲突,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他。还有,你要和那个陈英雄搞好关系,摸清楚他们在四川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到底要做什么。”

“是。”

“好了,你先下去准备吧。”

马汉三离开之后,戴笠坐了下来,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他很奇怪,一直都在前线作战的高飞,是什么时候在四川培养出自己势力来的,为什么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唯一能够值得自己欣慰的,起码到了现在,自己还是和高飞是朋友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冬季攻势”

第五百五十四章“冬季攻势”

“报告司令,人已经全部抓获”

朝面前被五花大绑着的日本人看了一眼,高飞冷冷地道:“姓名。”

“岛源雄”岛源雄不想在中国人面前失去了“帝国”军官的尊严,尽量把腰挺得笔直,但随即又心有不甘地问道:“高飞,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袭击你的?”

高飞朝他看了一眼:“我是一个军人,军人的直觉。”

说着,看到那些袭击者的尸体被一具具抬了出来,高飞冷笑了下:“岛源雄,我是军人,你真的以为凭借你手下的这些间谍,就能成功刺杀到我?”

“我失败了。”岛源雄咬了下牙:“我听说过你,‘支那死神’,我有七个部下死在了你的枪下,这笔血债,一定会有人来找你偿还的”

“是吗?”高飞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南京三十万冤魂的血债,也一样会有人来找你偿还的,岛源雄,相信我”

说着,忽然拔出枪来,对着岛源雄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岛源雄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他甚至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死在这里。

自己是间谍组织的头目,这次被生擒,高飞一定有许多话要问自己,会想方设法把日本在重庆的间谍组织连根拔出,但是,高飞却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做。

所以一直到死,岛源雄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不光是岛源雄,连高飞的部下都没有想到司令会这么做。副官茅秉才好大一会功夫才回过神来:“司令,就这么把他枪毙了?一点口供都不要问?”

高飞收好了枪:“我没有时间在一个间谍身上浪费精力。杀了一个岛源雄,破获一个日本间谍组织,还会有更多的岛源雄,更多的日本间谍会被派遣进来。要想制止的最好办法,就是彻底打败日本,让一切的岛源雄,失去他们存在的意义”

茅秉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第九战区司令部。

“福建省政府主席,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将军到”

伴随着这个声音,薛岳快步迎出:“高飞老弟”

“伯陵兄”高飞也大步赶上,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高老弟,听说在路上遭到了袭击?”一边把高飞往自己的司令部里迎,薛岳一边关切的问道。

“一些小小的袭击,已经解决掉了。”高飞不在意地道。一进司令部:“我的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不过快了,大约后天就到。”薛岳笑道:“放心吧,高老弟,一切平安,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接到他们了。一会你去看看第一批回来的那些伤兵和投诚反正的。”

“好”高飞点了点头,对薛岳使了有个眼色,薛岳会意,让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了自己和高飞两个人。高飞清了下嗓子:“委座已经给你来过电报了吧?这段时候,看来我要和伯陵兄一起在此奋战了。”

薛岳一笑:“求之不得啊,你高飞之名,名动天下,今日薛岳有幸和你共同抗敌,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说着,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武汉会战之后,日军成功进占武汉,但此时日军已处于过度延伸状态,其多数常备与A级后备师团,均已投入前线,犹未能摧毁我军主力,且虽然精华区业已损失大半,我国政府和委座仍不准备接受日本的和谈条件,日本人发现他们陷入了他们一直想避免的持久战深渊。

日军此时的选择是停下来,一面巩固占领区,一面采取局部攻势,以施加压力于国民政府,冀望国民政府同意和谈。这种策略基本上只是重弹南京攻陷后的老调,可情况对日军却更恶劣,占领区大了至少一倍,日军既缺乏实力全面控制占领区,又缺乏足够的预备队。”

高飞冷笑连连:“如果说在民国26年底日军采用这种策略是明智的话,一年后再重启此一想法就是愚蠢之至。”

“哦,此话何讲?”薛岳饶有兴趣地问道。

高飞点上了根烟:“日军以大量新编成的独立旅团与B级后备师团开入中国,同原本投入战场的常备师团及A级后备师团进行换防。换防出来的部队,或开回国内解除动员,或转调关东军对抗俄国的威胁。日军在华北共布署达二十四个师团、二十一个独立混成旅团与两个骑兵旅团,地面部队总数将近八十万人。这兵力数字非常庞大,驻军开销也令日本政府大感压力,可是占领区太过广大,以致日军虽将驻军化整为零,驻防于大量的班、排级据点,以求控制占领区。甚至于一个师团只能保持一个大队的机动兵力,可对占领区的控制成效仍就不怎么样。”

“不错,这和我们得到的情报是完全一致的。”薛岳点了点头:“日本除了力求控制占领区以外,还希望以局部攻势消耗我方实力,由于中央嫡系精锐多布属于西南充当预备队,或是布置于武汉四周俟机反攻武汉。因此,日军决定将局部攻势的重心放在对我第五、第九战区的防区,以逐次打击中央嫡系单位为第一要务。当各军都在忙着调防,且多以旅团取代师团的情况下,占领武汉的第十一军仍控制了七个师团又三个旅团的庞大兵力,负起连续进行局部攻势的任务。”

在那停顿了下,说道:“在民国28年年一年中,日本第十一军先攻夺南昌,再先后对湖北第五战区及湖南第九战区发动大规模攻势。进行了南昌会战、随枣会战、长沙会战。可除攻占南昌外,对我军的打击都不严重。更恶劣的情况是日本本土的经济问题,民国26年初,日本才刚通过了一海、陆军整建计画,总额达二十四亿日元,可才开始执行。中日战争爆发,战费消耗庞大,同时扩军仍得进行,因此,日本央行的黄金准备急速消耗,至民国27年年底,日本央行手上的黄金库存已消耗三分之二以上,即使如此,当年度为了进行武汉会战,日本陆军仍必须延缓整建计划的执行,才能挪出足够的预算应付战费。”

“打仗打的就是钱啊,这点连日本人也都无法必要。”高飞淡淡的插了一句,接着说道:

“在武汉会战后,日本陆军的整建计画又做了修改,从最初的战时四十个师团到民国27年年初的五十五个师团,再到民国28年年底,则是目标在一九四二年之前完成战时六十五个师团与陆军航空队一百六十四个中队的整备工作。为了生产并储备足够的装备、弹药、整建计画所需的经费自是节节高升,仅今年这一年年的扩军预算便需十八亿日元,日本的财政已经到了临界点,某种程度上说日本人的日子比我们更加难过。”

薛岳看了高飞一会:“高老弟的情报工作同样掌握得非常出色啊。”

“三军未动,情报先行。”高飞从容地道:“事实上,日本也积极的想自中国脱身,可其和谈条件超出我国民政府的底线甚远,想在此一方面达成突破的机率并不高;另一方面,日本虽在华北与华中试图扶植附庸政府,‘以华制华’,以帮助日军削弱重庆国民政府的影响力,但由于效果都不怎么样,即使扶植建立了汪精卫政权,以汪精卫之地位威望仍旧无法使国民政府土崩瓦解,所以这一招也没啥用处。”

薛岳“哈哈”一笑:“高老弟分析的非常透彻,因此对于日本来说,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可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日本第十一军今年整年的战果仅是差强人意,且整体上日军兵力不敷分配,就算是第十一军各师团也负有占领任务,要发动攻势就得大幅抽调守备兵力,在无兵接防的前提下,攻势自是不可能持续,换言之,要以大攻势削弱我军,日本人就得大幅增兵,否则能打的就是局部、且不深入的攻势而已。

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冈村宁次中将也体认到这一点,他认定了外交或小攻势是不可能有用的,必须大幅增兵采取大攻势,可现在日本陆军正忙着生钱去扩军,根本无法增兵前线。事实上,自武汉会战后日军的‘守备化’,就是为了省钱以支撑建军计画,在华日军地面部队自武汉会战后的高峰约八十五万人,至此时已减少约五万人之多。常备师团或A级后备师团满编约两万两千人,新调入的守备师团仅约一万五千人,而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则仅约六千人。岗村宁次的想法虽然正确,上头自是不可能接受,而且,还在考虑进一步裁减在华日军到四十万的地步而已。”

“所以”说到这里,薛岳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经委座批准,我第九战区即将组织冬季攻势,给予日军沉重打击”

“我各战区皆要对日军防备或展开局部攻势,无法抽调兵力,除了我第四战区”高飞接口说道:“因此我的任务,则是指挥6个师,协助第九战区展开冬季攻势目前,我各部已经陆续开拔,月底即可到达,从我高飞开始下至一名普通士兵,皆归薛司令长官指挥”

“高老弟”薛岳有些动情:“高老弟以战区司令长官身份,不惜自降身份,高风亮节,薛岳不如”

高飞呼出了口气:“伯陵兄,只要能打败倭寇,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薛岳摆了摆手:“别人不知道,但我清楚得很。你第四战区的任务同样紧张。既要继续和倭寇展开台湾争夺战,又要和日军在广州等地对峙,能抽调出6个师来,只怕你高老弟已经是倾家荡产,连手里的最后一点预备力量,也都已经拿出来了。”

高飞默默点了点头,这点自己并不想否认,自己的确把最后一点预备队也都拿出来了。

在福建,自己与倭寇处处开战,用兵捉襟见肘,新招募的士兵又无法立刻投入战场,许多地方自己已经只能处于守势,短时间内没有力量再行进攻。从现在开始到新的力量投入战场,是自己最难挨,也是最困难的一个阶段。

不过高飞更加清楚的是,以整个抗日局势来说,自己那里并不是主战场,第五、第九战区才是。只有在这与敌展开决战,才能把抗战局势一点点的扭转过来。

为了抗战之最终胜利,为了能将中国的损失减至最小,高飞不惜代价

同时,支援第九战区,为第四战区也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武汉、广州失守后,国民政府接受英美援助的通道只剩下粤港国际交通线和滇缅国际交通线。由于潮汕、南宁的失守,粤港国际交通线已被日军切断,滇缅国际交通线也受到日军的极大威胁,随时有被切断的可能。

必须要积极的投入到冬季攻势之中,才能确保福建不至于直接受到日军攻击的威胁

高飞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其实,在这个时候组织冬季攻势,对我方还是比较有利的。由于战线过长,兵力不敷,日军给养短缺,已无力发动大规模的全面性进攻作战,被迫转为守势作战。日军大本营也被迫将侵华战略方针由‘速战速决’变为‘持久作战’。日军深深地陷入了中国战场而无力自拔,致使德国于入侵波兰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政府表示:‘帝国不介入欧洲战争,决定专向解决中国事变迈进’,拒绝了德国要求日本出兵苏联以策应欧洲战场的请求。

日本自顾不暇了。”

“不错”薛岳接口说道:“反观我方,前期抗战虽然因为仓促作战、装备低劣、训练较差,以及个别将领的消极避战,在对日作战的一年零四个月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丧失了大片经济发达的地区。被迫至西南、西北及内地一些省份的偏远地区。但我方在委座和国民政府的痛定思痛,励精图治之下,情况已经得到了极大改善。

国民政府为总结前一期对日作战的经验教训,并制定出下一期的战略方针,在去年底及今年年初分别在湖南南岳及陕西武功召开军事会议,总结了前一期对日作战的经验与教训,制定出了下一期的战略方针。国军续采持久战略。连续发动有限度之攻势与反击,以牵制消耗敌人,策应敌后游击部队,以加强敌后方之控制与袭扰,粉碎其以华制华以战养战之企图,同时抽出部队,轮流整训,强化战力,准备总反攻,以击灭入侵之敌。

同时,简化了指挥机构,撤消了兵团、军团及步兵师中旅的编制,步兵师由过去的两旅四团制改为三团制,大大提高了部队的机动性。到本月,我军共有二百四十二个步兵师、三十一个步兵旅、十二个骑兵师、八个骑兵旅,共二百八十多万人,分属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八、第九、第十、鲁苏、冀察等十个战区。已经拥有了局部反攻的可能”

高飞大是赞同:“在重庆的时候,委座曾经和我谈过此事。我第一、第二期整训完毕,部队战斗力大增,已堪一战。同时,委座认为,日军已‘楚歌四面、备多力分,论侵华军事,日暮途远,进退维谷’。为打击日军的有生力量,并粉碎日军以华制华、以战养战的企图,各战区应同时发挥威力转取攻势。同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沉重打击汪伪政权”

“汪伪政权的成立,对敌后军民士气打击很大啊。”薛岳大有同感:“尤其是汪精卫的投敌叛国,造成了国民党内部的分裂与混乱那.......”

高飞在那沉默了下,压低声音说道:“打好冬季攻势,对我国争取援助也有很大帮助。”

薛岳怔了一下,这方面他倒并不是如何太了解了。

只听高飞说道:“七七事变爆发后,各国家纷纷发表宣言和讲话,谴责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其中,苏联政府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及数笔大宗信用贷款,并派飞行员直接来华参战,在我国的抗战初期给予了重要的帮助。后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再加上国民党政府的政治倾向,苏联政府逐渐减少了对华援助。

英美政府在七七事变”后,只是从道义上谴责了日本的侵略行径,但未向中国进行援助,同时也未停止向日本出售战略物资。后由于日本不再承认门户开放政策,英美的在华利益受到了很大损害,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英美政府对日态度渐呈严厉。同时,英美政府认识到,只有支持国民党政府继续抗日,才能使日本无暇他顾,保证自身不受攻击。因此,增强了对国民党政府的援助。”

说到这里高飞略略停顿,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因此,为向国际社会表明中国政府抗战到底的决心以争取到更多的外援外,委座这才下定决心发动冬季攻势,这仗只有打好了,打漂亮了,我们在英国人和美国人面前,说话的底气也就足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活着,就是为了去死!

第五百五十五章“活着,就是为了去死!”

晨,6时。

一大早,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和大约的高级将领,就已经站在了凛冽的寒风中。

所有的高级军官们都在那里耐心等待着。

足足半个多小时的等待,寒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冷,可这些高级军官们,却没有一个人为此抱怨的。

他们等待的,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一直等下去。

远处,隐隐的传来了歌声,似乎许多人在那里唱,可听不清楚唱的是什么。

一直等到走近了,那些军官们才听清了,这时所有军官的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并且会心的笑容.........

“.......***,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我又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和软......”

歌声越来越近了,听的也越来越清晰了。

26师除了26师的弟兄,没有人会唱这首哥,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都已经成为了26师的“军歌”。

看的也越来越清晰了。

大量的士兵出现在了军官们的眼中。

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一支正规军的样子,三五成群,懒懒散散,没有受伤的扶着受伤的,受了轻伤的拿枪当成拐杖驻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走着。有的人嘴里还叼着半根烟,一边走着一边在那津津有味的抽着。

唯一整齐的,就是人人嘴里都在那唱着歌。

歌词污秽下流,可这些弟兄们一点都不在乎,在那唱得很大声,很大声。

乍一看去,这根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是一群兵痞子。

可所有的军官,却没有一个敢小看这群“散兵游勇”,这群“兵痞子”的。正是这些人,转战千里,浴血奋战,杀的鬼子闻风丧胆,不敢正面以对之

也正是这群“散兵游勇”、“兵痞子”,当他们面临日本人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拉响身上的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杀身报国

还是这群“散兵游勇”、“兵痞子”,明明已经突出了敌人的重围,可是上峰一声令下,他们又义无返顾的重新冲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中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活着,就是为了去死

活着,就是为了去死没有多少部队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们的长官吊儿郎当,他们的士兵目无军纪,违犯军规的事他们做了一箩筐一箩筐的,可没有人敢对他们不尊敬

他们都是一群真正的血性男儿,一群真正的中国士兵,当需要他们去死的时候,他们中没有一个人会犹豫的。

所以,我们身上的任何缺点也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也有人给高飞反应过他的手下屡屡违犯军纪的问题,但高飞在沉默了许久后对他的部下说道:

“如果你活着就是准备去死,我也允许你这么做。一支再有纪律的部队,如果不准备去死,那么即便秋毫无犯,我也一样不会提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白净.......***,我又摸一下你的腿那,你的腿那真和软......”

歌声已经到了眼前,那些队伍中的军官们,这才发现大批的高级军官正在前面等着。

“立正,立正”

“立正,他**的,站直了,你***会不会站,站直了,齐步,走”

队伍勉强排列的有些秩序了,一面军旗也打了出来:

“国民**军陆军第26师”

“老黑这个无法无天的狗东西,老子的26师还没有到,他竟然敢打着26师的旗号给老子招摇撞骗的。”高飞骂了一句,可忽然间眼睛里湿润润的。

老黑活着,弟兄们还都活着,什么自己都可以忍受了

队伍走到不远处停了下来,三个军官走了出来,缓缓的朝这里走了过来。

高飞看清楚,真的看清楚了。左面的是锁柱,右面的是谢依,当中被他们搀扶着的:

老黑

从大场开始就和自己浴血奋战,同生共死的老黑

三个人来到了高飞面前,老黑腿上的老伤怕是又犯了,摇摇晃晃的好半天才站稳,看着高飞,没有敬礼,没有大声报告,只是淡淡地说了声:

“嘿,秀才,我们回来了。”

就这一句话,就这一瞬间,高飞的眼眶红了。

秀才,我们回来了

高飞忘记了自己司令长官的身份,忘记了还有那么多的高级军官正在看着自己,他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老黑和谢依:

“你个龟儿子的老黑,你个龟儿子的骗子,想死老子了啊你们他**的把老婆孩子都托付给老子照顾,老子哪有这么多的精力,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啊”

老黑和谢依的眼眶也是红红的,老黑强笑着说道:“算你个小龟儿子的有良心,还知道派锁柱来接老子们老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薛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对副官说道:“你见过这样的长官吗?”

他其实并不需要副官告诉自己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长官,这样的部队,日本人却说他们是什么德国留学回来的,说他们什么装备精良,日本人被他们杀怕了,杀怕了,满口胡言,满口胡言”

高飞好久后才和他的弟兄们分了开来,这时他见到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弟兄们都在看着自己,高飞缓缓的举起了手,对着幸存下来的官兵们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

“弟兄们,谢谢,谢谢你们”

高飞能够说的,只有这样的话,其实无论说出多少,也都无法表达出高飞心中的感情。

军名虎贲,百战百胜

这时,高飞看到后面抬来了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是自己的老长官刘雨卿,边上站着的是参谋长蔡雨时。

高飞走了过来,一个敬礼:“长官好”

“现在,你也是长官了。”担架上的刘雨卿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得力部下,面露微笑:“高飞,你很好,很好,没有给我丢脸,也没有给我们四川人丢脸”

..........

“老黑,你个狗日的竟然敢冒充师长,还打出老子26师的旗号来”在暖洋洋的房间里,高飞终于忍不住骂道:“前面有个俞振海,后面又有你们,他**的,老子的26师怎么尽培养出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来?”

换上了一身干净军装的老黑,嘴里叼着根烟,揉着一阵阵发疼的腿,懒洋洋的都不想回答高飞的问题。

高飞闹了个没趣,愤愤的狠狠瞪了老黑一眼:“他**的,那么喜欢当26师的师长,你就给老子上任去吧。”

“啊,真的?”老黑一听,嘴里的烟都掉下来了,赶紧从地上拣起,也不吹直接重新塞到了嘴里:“秀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的,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高飞一下又来气了:“老黑出任26师师长,授少将衔。谢依,出任暂2师师长,少将。锁柱,出任新9旅旅长,上校。”

三个人一起发出欢呼。他**的,升官发财,升官发财,这财没有发到,可这官倒是升上去了。

高飞交代了下:“我国军各部已经经过整编,撤消各兵团、军团及步兵师中旅的编制,步兵师由过去的两旅四团制改为三团制,增加部队的机动性,各级军官你们自行任命,老黑,老子正牌的26师很快就会到达这里,你好好的整编一下,别给老子丢脸”

“等等,26师很快就会到达?”老黑忽然叫了起来:“不对,你个龟儿子的有那么好心,给老子们升官?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知我者,老黑也”高飞裂嘴笑了:“国府已经准备组织冬季攻势,由我第四战区抽调六个师的兵力协助第九战区进行反攻,所以,这个........”

“你个狗日的高飞,老子就知道你肚子里没安好心思”老黑一下跳了起来,用力用的猛了,捂着腿“哎哟、哎哟”叫了半天,指着高飞气急败坏:“老子差点死在东洋人的手里,原想着可以见到老婆孩子了,你个龟儿子的,又要让老子上战场”

“打完这次一定送你们到后方去”高飞赌咒发誓地说道。

可是别说老黑和谢依,就连锁柱都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高飞,高飞这样的誓不知道发过多少次了,可信度大打折扣。

高飞也知道弟兄们不相信自己发的誓了,干脆把脸一板:“冬季攻势乃是我国府制定的最重要的一次攻势,我等身为党国军人........”

“得了,你个龟儿子的文的不行来武的,老子认得了你算我祖上没有积德”老黑哭丧着脸打断了高飞的话。

“这才是老子的兄弟嘛。”高飞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一边的蔡羽讦和迈克罗森互相看了一眼,哭笑不得。高飞平时不苟言笑,让人看了敬畏,可今天在这群老兄弟的面前,完全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高飞正了一下脸色:“我已经把马德弼和余文正从福建调来了,蔡先生,你和迈克罗森明天就回福建,主持大局。我福建、台湾各部,对日军采取守势,不许主动进攻。同时,兵工等各项要抓紧发展,积聚实力,等我们回到福建之后,即对日军展开全面反攻。”

“放心吧,高将军。”蔡羽讦和迈克罗森一起说道。

高飞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部下:“第九战区面对的是日军精锐,冈村宁次指挥的第十一军,而我部任务则是攻击崇阳、通城日军之第六师团此次冬季攻势,国府共调集十个战区132个师,9个独立旅,100余万人,飞机125架,意义重大”

高飞看到弟兄们都听的比较仔细,继续说道:

“局势对我们还是比较有利的。随枣会战结束以后,一连几个月,在抗日正面战场上,相对平静,日军一直都没有大的行动,双方在各自的阵地对峙着抗战进入相持阶段以后,日军由于已进入中国华中地区的山岳地带,其机械化部队因地形影响而逐步失去优势。特别是驻扎于武汉及其周围地区的日军第十一军,孤军深入中国内地,处于我第三、第五、第九战区的包围之中,其交通补给线只有依靠长江一条水路。因此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冬季攻势,意义重大,职责重大”

“得了,秀才,就和我们说说你准备怎么打吧。”老黑打断了高飞的话。

高飞点了点头:“我们的任务是攻击崇阳、通城,第六师团,弟兄们,记得这个名字,我们在南京时候的老对手了那时候我们才几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在南京城里和他们打游击,救出来一个算一个,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手里握着六个师,足够和他打一场正面对决”

高飞说的激昂,弟兄们的情绪也一下被调动了起来,只听高飞说道:

“我等着的一直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正面对决,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到我的面前了。我以六个师,七万余人,攻击日军一个师团,又有第九战区同时展开攻击,此战不打则已,打则必胜”

老黑他们也不再说笑了,高飞的话已经说出了他打好这一仗的决心

“我知道你们都才从敌人的包围圈里出来,已经非常之的疲劳了。”高飞话锋一转:“但你们从现在开始有十天的休整时间,十天之后,无论你们还有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想听到理由。”

..........

作战司令部。

刚刚赶到的陈诚威严的目光从高级军官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国府作战命令已经下达”

所有的军官都一齐站了起来。

“一、第一战区:攻击开封、博爱,牵制敌人。

二、第二战区:应首先切实截断正太、同蒲两铁路之交通,并肃清晋南三角地带之敌。三、第三战区:以主力约十一个师,截断长江交通,分向湖口、马当、东流、贵池、大通、铜陵、荻港间,伺隙进攻,一举突进江岸,占领坚固阵地;并以轻重火力及敷设水雷,封锁长江。四、第四战区.........”

陈诚朝高飞看了一眼:“应以一部相机攻略潮、汕,主力扫荡广九路及南宁之敌。同时,以六个师的兵力协助支援第九战区........五、第五战区:扫荡平汉线南段信阳、武汉间之敌,进取汉口;并向汉宜公路之敌攻击,截断襄花、汉宜两公路之交通。六、第八战区:应以一部协同第二战区作战,主力攻击归绥附近之敌........”

说到这里陈诚停顿了下:“第九战区:向粤汉北段正面之敌攻击,重点指向蒲圻、咸宁一带,并向武昌挺进;同时攻击南昌及南浔铁路,进击瑞昌、九江之敌。八、第十战区:仍任原河防;并依晋南三角地带攻击之进展,准备以一部渡河扩张战果。九、鲁苏战区:应以广正面由东西两面向泰安、临城间及铜山、滁县间攻击,以策应沿江之作战。十、冀察战区:应以主力切断保定、邢台间及石家庄附近敌之交通;一部切断沧县、德县附近敌之交通,以策应山西方面之作战........诸位,你们的任务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高飞和薛岳留下,其他人都准备部署去吧。”

高飞和薛岳留了下来,陈诚开门见山地道:“这次奉委座令前来传达作战命令,可见委座对二位的重视。高飞,你的责任最为重大,既要完成第四战区的任务,又要协助伯陵,千万不可大意啊。”

“长官放心,高飞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高飞接口说道。

“那就好。”陈诚点了点头:“委座对二位是非常器重的,这次把你们捏在了一起,希望发挥出你们最大的威力出来,演一出好戏给国内外看看,增加国府威望,争取国际同情。同时,委座知道高飞的部队是从福建拉来的,又有一部人马才经过酣战,异常疲劳了。在完成休整的同时,还专门给你们调拨了一部分枪支弹药,剩余的在第九战区就地解决。”

“谢谢委座关心。”高飞大声说道:“请长官转告委座,高飞一定会和薛司令长官通力合作,打好冬季攻势,给倭寇以沉重一击”

薛岳这时带着高飞和陈诚走到了地图前:“我第九战区现在划成两个部分,这里由我指挥,崇阳、通城一线就拜托给老弟了,我们同时发起攻击,使日军不能互相呼应,尔后寻觅战机,最大限度的歼灭倭寇,完成委座重托”

陈诚微笑地看着两人,眼前忽然出现了当初高飞救自己的时。那个时候的高飞,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谁能想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够成为一代抗日名将?自己当初真的没有看错人。

这个时候的高飞也很欣慰。

和薛岳并肩作战,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而这个梦想现在终于实现了。

这两个曾经取得过无数大捷的名将,此时此刻,站到了一起。

冬季反攻

日军,尤其是精锐的第事宜军,很快,将面临他们最大的一次挑战。

大幕,在这个时候已经拉开

第五百五十六章 肉!

第五百五十六章肉!

“支那准备进行冬季攻势”

南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西尾寿造的脸色阴沉:“我们的电台,已经截获了支那人的电报,战斗一触即发。冈村君。”

“在”冈村宁次的脸色和他的总司令一样的阴沉。

“你的第11军,将成为支那人重点攻击的对象。”西尾寿造朝他看了一眼:“形势不容乐观,在你的对面,是支那第五、第九战区,两个战区的兵力加起来近100个师,实际上已经对你形成了合攻之势。”

“司令官阁下,对此我并不担心。”冈村宁次的事态颇有一些傲慢:“我第11军拥7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旅团,尽管在兵力上我部处于下风,但是,我第11军无论在火力、装备,还是士兵的训练以及作战素质上,都拥有绝对上风,支那人一定无法取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西尾寿造点了点头:“一个充满了必胜信心的军官,让我觉得非常欣慰,这很好。为了粉碎支那人所谓的‘冬季攻势’,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在坚守的同时,我们也将展开不断的反攻,迫使支那人无法集中全部精力,来实施他们所谓的计划........”

等到他的话说完,中国派遣军的参谋长坂垣征四郎开口说道:“有一个情况不容忽视。从我们的间谍传回的情况看,支那主力第四战区已经抽调六个师的力量赶赴战场,而支那第四战区指挥官高飞,也已经出现在了第九战区,亲自指挥攻击。”

日军军官的面色凝重,会议室内一片鸦雀无声。

“一个高飞,改变不了整个战局。”冈村宁次的声音抬高了许多:“依支那军队的编制,即便全部满员,六个师的兵力,7万人的规模,是无法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的。”

“冈村司令官。”坂垣征四郎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你没有和他正面交锋过,并不了解高飞这个人,他不光是一个狡猾的支那指挥官,而且他的坚忍卓绝,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帝国指挥官,在这一点上,做为他的老对手,我深有体会”

冈村宁次的嘴角朝上撇了一下。

自己也听说过那个支那指挥官高飞的名字,还知道他有一个“支那死神”的外号,但这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又能产生什么?

一个高飞,一个第四战区,是无法对帝国的圣战产生任何影响的。或者他能够取得局部的胜利,但最终他也只能落得和其他支那军队一样的下场:

失败

参谋长阁下和高飞交过手,而且还不止一次,听说战绩都不理想,也许他的勇气,已经被高飞打掉不少了吧。

但自己不会,绝对不会,只要高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么他只能成为可耻的失败者。

冈村宁次的全部表情都落到了坂垣征四郎的眼里,他不为人知的摇了摇头。

冈村君太不了解高飞这个人了,给他一个团,他就能做出让人目瞪口呆的动作来,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握有了整整六个师?

希望冈村君能够像他所说的那样,击败支那人的进攻,挫败支那人的冬季攻势吧..........

.........

“诸位”

第四战区临时指挥部。高飞看着已经全部到达的部下,说道:“冬季攻势即将开始,我相信,情报已经泄露出去了。”

“什么?”下面的军官们都有一些吃惊。

高飞冷冷一笑:“诸位不要小看了日本人的情报能力,他们的潜伏间谍,以及他们对于电台的截获,都是不容小觑的。我相信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整个战略部署都已经出现在了日军司令部。”

“个龟儿子的”老黑忍不住骂了一声:“我们的那些情报机构光吃饭不做事?老子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可我们要做什么东洋人都知道,这仗还没有开始打老子们就输了一半了”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刚刚赶到战场的马德弼一笑:“日军的用兵捉襟见肘,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加强防御,增加我们攻击的难度。而这样对我们也有一个非常有利的地方,那就是在日军重新调整防御部署,加强防御力量的同时,我们也可以从容的调兵遣将,完成战前部署,以精心之准备开始冬季攻势”

“马德弼说的不错。”高飞拿起茶杯捂了下手:“情报工作这东西难办的很,后面那些情报人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完全阻止住日军间谍的渗透。我来这的时候,还遭到了日军间谍的袭击,你能说是我们的情报人员办事不力吗?我看不能。日军在忙着准备,没有空对我们进行骚扰攻击了,好得很”

他的面色一正:“这次集中我两个战区近100个师,主动对对面日军发起进攻,是抗战全面爆发以来从所未有之事,也等我等军人之幸事。我第四战区六个师进行协助作战,弟兄们,到了大展身手,打出我第四战区威名的时候了。”

说完,声音提高:“现在宣布作战命令”

军官们都站了起来,书记员正想记录,高飞制止了他:“不许记录,全部给我记在脑子里我第四战区任何,为攻击崇阳、通城之敌,在我们的对面,为倭寇精锐之第六师团,也就是那个在南京犯下了血案的军团,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91师、92师对通城之敌展开佯攻,由余文正指挥。26师、暂6师、93师、新9旅对崇阳之敌展开强攻,由我亲自指挥,暂2师充当预备队。同时命我敌后游击队、忠义救国军对日军后方展开全面袭击

诸位,委座已经决定,由我打响冬季反攻第一枪,此是我等之无限荣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还是那个军规: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所有的军官们大声说道。

冬季攻势已经拉开序幕,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包括高飞在内。

他深深的记得这段战果,冬季攻势,由于无法阻止的情报提前泄露,造成了日军提前进行准备,国军攻击难度加大。

而冬季攻势在给日军造成了极大杀伤的同事,本方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现在自己要做的,是杂如何取得胜利的同时,把损失降到最少。拉到前线来的六个师又一个旅,都是自己的精锐主力部队,当中的许多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这都是自己的财富,国家军队的财富,自己要做的就是如何最大程度的保护好他们。

和军官们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天气已经非常冷了。

为了这次冬季攻势,国府已经倾尽全力了。大量的御寒冷物资、武器弹药被纷纷运送上来,而福建方面也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运送到了前线大量物资。

抗战并不仅仅只是国府的事情,而是身为每一个中国人都有责任的大事

中午时候,弟兄们纷纷围坐到了一起吃饭,高飞特意去了锁柱的新9旅。这是以之前锁柱的独立团为底子建立的,又补充了许多新兵。

他们中的许多人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似乎完全不知道战场的险恶,正在那里津津有味的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战争。

看到旅长陪着司令长官来了,军官正想让大家起来,却被高飞制止:“现在不是在战场上,不用起立,该干什么干什么。”

看了一下弟兄们的饭菜,高飞也起了食欲:“哎,锁柱,饿了吧?”

“不饿啊。”锁柱傻不愣登的答了一句。

“饿了”高飞瞪了自己的这个小兄弟一眼。

“真的不饿啊。”锁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老子说老子饿了”高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啊,恩,饿了,饿了。”终于回过神来的锁柱急忙说道:“来人,给司令拿吃的来”

高飞和锁柱就在弟兄们中间坐下来了,士兵们都有一些紧张,高飞笑道:“紧张什么,老子不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

弟兄们笑了起来,两个馒头,一大块的肉,一盆菜,一碗汤送到了高飞面前,看着那块油光光的肉,高飞咽了口口水:“什么时候开始老子的部队伙食变得那么好了?”

司务长憨憨的笑着:“长官,这都是从福建运来的,费了老大劲呢,也不能多吃,三天保证一顿肉。”

“三天一顿肉,这伙食就可以了。”高飞咬了一大口肉,满嘴生香:“我去第九战区薛岳司令长官那里,薛司令请我吃饭,也就看到一个荤菜。第九战区一直处在正面战场,长期和倭寇对峙,生活得苦啊,听说连司令部的给养都不能得到充分保障。对了,一会弄几条猪腿给薛司令长官送去,我看就弄个十条吧。”

“好大的口气。”司务长大是不满的嘀咕了句。

“什么?”高飞没有听清。

司务长也是个一根筋:“司令,你不知道咱这肉运上来有多困难。听押运的弟兄们说,路途难走也就算了,一路上到处都是灾民,大家看到那么多吃的,一哄而上啊,都饿疯了,看到吃的都不要命了,要不是押运的弟兄们朝天鸣枪,强行冲了出去,只怕这些东西还没有到就被抢光了,还有.........咱们福建那的生活也不富裕,可大家都说弟兄们在前线打仗,后方的人就算勒紧了裤腰带也得支援,我们在这吃着肉,后方只怕还有人连吃的都没有呢。”

司务长的顶撞,并没有让高飞生气,他知道司务长说的都是实话。

自己不太去管这些事情,但也能了解到征集运送这些物资的困难。而沿途上那些灾民的惨况,听起来也让人觉得心酸。

司务长却不管不顾:“您现在倒好,一开口就是十条猪腿,把我那搬空了都凑不齐。下一批物资运到,最快也得十天后了,这段时间,您让我拿什么给弟兄们吃?弟兄们总不能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去和东洋人拼命吧?”

“你怎么和司令官说话呢?”锁柱瞪了司务长一眼。

“他说的没有错,是我的口气太大了些。”高飞按了一下锁柱:“不了解情况就乱下命令,失职,这是我的失职。司务长,我得向你检讨。”

“司令,这,这说的哪的话呢.........”司务长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错了就是错了。”高飞一笑,随即面色凝重:“这肉是个好东西啊,当兵吃粮,当兵吃粮,兄弟伙当兵就是冲着这一口吃的去的。我记得在台儿庄的时候,日军冲了上来,我们不要命的把东洋人打了下去,我发现一个弟兄倒在了我的身边,眼看着就不行了。那个士兵,就和你们旅长一般大的年纪,一般大.........”

弟兄们都在那里听着司令长官说了下去:“我问他,兄弟,还有什么愿望没有?知道他说的什么吗?他说,‘长官,有肉不,我就想吃块肉..........’我听了当场就崩溃了,哭了。东洋人再怎么凶,也打不倒我,可这兄弟的一句话,却让我哭了。因为我没有肉,一丝一毫的肉都没有,我拿不出来,我连一个将死兄弟最后这么一点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

弟兄们听着这个故事,许多人把头别转了过去,悄悄的擦抹了下眼睛。

在真实的战场上,那些和敌人浴血奋战的官兵,当他们将死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豪言壮语,其实他们的要求大多数都非常简单。

有的就想吃块肉,有的就想摸一摸女人的手。可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身边那些还活着的弟兄,连他们的这点要求都无法满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着遗憾死去。

“长官,要不,要不我拿一半的肉出来,给那边的送去?”司务长下了好大决心,咬牙切齿心疼的说道。

“司务长,我可代表薛长官谢谢你了。”高飞红着眼睛微微笑了一笑:“薛长官那里也苦啊,很多部队没有吃的,没有过冬的棉衣,咱们帮不了他们太多,可能让他们在这大冷的天里,喝上一口热热的肉汤,让那些弟兄立刻死了都愿意”

“司令”一个士兵大着胆子问道:“你说咱们这次能打胜不?”

高飞看了他一眼:“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士兵抬着脖子大声说道:“我已经随时准备牺牲...........”

“胡说八道”高飞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要是牺牲就能打败东洋人的话,东洋人早就被赶跑了。你还别和我说这大话,真到了要你牺牲的时候,只怕未必就有这个勇气.........”

“死有什么难的,一拉手榴弹就成了。”士兵低低地咕哝了声。

“叫什么名字啊?”高飞问了一句。

“报告长官,顾贵。”士兵赶紧站了起来。

“坐下。”高飞挥手让他坐了下来,指了一下锁柱:“知道你们旅长吧,抗战英雄,那可是上过美国人报纸的,了不起。可你们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样的不?在大场,他帮我挡了一刺刀,他快要不成了,可他却怕的直在那里哭...........”

大场,1937年,凇沪会战。

锁柱受了重伤,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锁柱就要不成了。

王玉成走了过来,检查了下金锁柱的伤势,摇了摇头,拔出了手枪,塞到了高飞手里:“没得搞了,秀才,给他个痛快?”

金锁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高飞的腿:“飞哥,飞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想死啊”

王玉成蹲了下来:“锁柱,别怕,就一枪的事情,眼睛一闭,啥子都过去了,锁柱,我们救不了你了,救不了你了,你活到,只会更痛苦...........”

说着,王玉成别过了脑袋,可是高飞分明看到,一颗泪珠从王玉成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连长,飞哥,老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救我”金锁柱嘶哑着嗓子叫着,眼泪“扑哧扑哧”地流着:“我不难过,真的不难过啊。我还有用,我,我还能帮你们压子弹我能帮你们拧手榴弹盖子啊”

..........

“后来呢,锁柱被你们杀了吗?”一个听的完全入神的士兵紧张的问道。

边上“轰”的一下,爆发出了哄堂大笑:“你个方脑壳子,我们旅座要是死了,现在还能在这儿吗?”

“锁柱没死,他现在就是你们的旅长。”高飞微微笑着:“你们的旅长,当初害怕的要命,其实每个人都是怕死的,都是在战争里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怕死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关键是看你怎么死法。我的士兵可以怕死,但不能窝囊的死去。”

士兵们有些懂司令话里的意思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怕死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反攻万岁!!

第五百五十七章反攻万岁!!

民国28年11月26日,上午10点20分。

“报告司令长官,我各部已经完成攻击准备”

高飞掏出怀表看了一下:“开始”

火炮轰鸣,大地动摇。在这一天,国民政府冬季攻势正式拉开大幕

打响冬季攻势第一枪的,是高飞是他的26师

这是自抗战全面爆发以来,国民政府组织的第一次规模最大的反击作战。这一次的大反攻,国民政府倾尽全力,动员十个战区,100万人,规模空前

战场上硝烟弥漫、杀声动天,枪炮的轰鸣声,几十里外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冲在最前面的,依旧是国民**军陆军第26师

26师上下早就已经达成了一种共识:26师在哪里,哪里就是战斗最激烈的战场;老黑在哪里,哪里就是最要紧的战场

唯一让高飞觉得不满意的,就是此时正面之敌倭寇第六师团师团长已经换成了町尻量基中将,而不再是那个在南京犯下血案的谷寿夫

可是这并不重要,这仇迟早都会报的

在26的正面,是倭寇第六师团步兵第45联队。尽管早就得到了情报,中国人将举行冬季攻势,但战争才一开始,中国军队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和必胜决心还是让人吃惊。

“面对支那军队攻击,绝不允许后退一步”这是驻守在崇阳的第36旅团旅团长关贺清少将给谷口一本联队长下达的死命令

又是26师

谷口一本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26师

这支部队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好像是永远都打不垮似的。在上海大场的时候,他们就被打残了,可很快又重新组建起来;在无锡包围战的时候,他们又被打残了,结果又重新组建起来。接着是台儿庄、徐州、武汉........他们一次次的被打残,又一次次的用最快的速度迅速重新的组建起来,甚至永远都保持着如此旺盛的战斗力。

根据情报分析,26师刚刚从帝国几万大军的包围之中脱身,精疲力竭,人员伤亡惨重,不再可能参与到中国人的冬季攻势之中。

但是现在谷口一本很想把那些情报部的人拉到战场上来看看,这支“不再可能加入战斗”的部队,又成了中国人的先锋

谷口一本定了下神:“命令,各部坚守阵地,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击”

战场上的枪炮声,震的老黑耳里一阵阵的轰鸣。

“喂,荣光?什么?他**的,东洋人的火力太猛?你的机枪呢?你的迫击炮呢?给老子拉上去打,狠狠的打狗日的,高飞个龟儿子的正拿枪顶着老子的脑袋,老子的枪也对着你的脑袋”

这边的电话刚刚放下来,那边的电话又响了:“什么,什么?增援?他**的,老子这个瘸子增援给你要不要,要不要龟儿子的,这仗才刚开始打,就问老子要增援,没有,一个兵都没有?什么?兵力不足?你亲自给老子冲锋”

放下电话,气呼呼的,一回头,吓了一跳,发现高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怎么样,老黑?战况如何?”高飞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道。

老黑把望远镜递了过去:“秀才,东洋人的准备非常充分。你看,崇阳外围,东洋人的阵地挖了一长串,而且火力配合硬是要得,弟兄伙冲了两次,都被打了回来,苦得很。”

“锁柱在哪?”高飞举着望远镜问道。

“锁柱正和他的新9旅在左翼发起攻击,牵制东洋人的兵力,使其无法和这里的东洋人形成互相呼应之势。”

“马德弼那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高飞放下了望远镜:“日本人现在摆出了架势,不管我们怎么打,他们就是窝在里面不出来,我给你拉来了一个炮营,让弟兄伙暂时停止攻击,20分钟之后,集中全部炮火进行轰击,先把一线阵地给我拿下来”

“是”老黑大声应道。

防空警报响起,老黑赶紧说道:“秀才,下去吧,狗日的东洋人的飞机又来了。”

高飞却站着一动不动:“老子几天前还是个士兵,东洋人的飞机都炸不死老子,难道现在老子的身子娇贵了吗?你指挥你的部队,少来管老子的事”

飞机怪叫着出现在了上空,一串串的炸弹扔了下来,整个指挥部都在爆炸声中摇晃,好像随即都会塌陷,但高飞的身子却依旧站的笔直,纹丝不动。

心里却有些隐隐做疼,这次冬季攻势,国府虽然命令飞机助战,但和日军的作战飞机相比,国军的空中力量还是实在太弱小了。一般只能负责空中侦察和袭扰任务。看着自己的弟兄们在日军的空袭中躲避着,高飞只想着一个问题:

自己在福建的空军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参战?

当日军的飞机轰炸一遍,大摇大摆的离开之后,战场上一下可怕的变得安静起来。

那些方才还如潮水一般进攻的中国士兵,现在又忽然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似乎战争到了这里就已经结束了一般。

谷口一本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放”“放”

随着军官们的一声令下,无数大炮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枚枚的炮弹呼啸着从空中掠过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准确的落到了日本人的阵地上。

第45联队迅速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燃成一片,转眼间便将日军阵地完全吞没。

中国人的炮弹狠狠的落了下来,尽情的宣泄着愤怒。惨呼声中、哀号声里,日军也终于尝到了中国人的复仇

炮击持续不断的进行着,那些中国的炮手们,好像要在一仗之内,把所有储备的炮弹都完全打光一样,毫不可惜的让大炮不断跳跃着。

步兵兄弟们在自己的战壕哪,享受着这美妙的一刻。之前,都是日军的炮兵在那肆虐着自己的阵地,现在终于该轮到自己自己一边一次了

“进入战斗位置进入战斗位置”

各级长官急促的命令传到了兄弟们的耳朵里,士兵们很快拿起了武器进入到了战斗岗位。

炮火开始延伸

“我是荣光,报效国家的机会到了。我命令,出击”

随着26师副师长荣光的这一道命令,中国军队的阵地上爆发出了无数的呼声:

“报效国家,出击”

“为了胜利,冲锋”

军号嘹亮,战旗飞舞,铺天盖地的呼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士兵们震动天地的呐喊声,构筑成了战场上最瑰丽的一幕乐章

无数拿着轻重火力的中国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之下,奋不顾身的对日军发起了一波高过一波的进攻,这一天,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

“反攻万岁”

看着战场上这激动人心的一幕,高飞轻声说道。

“反攻万岁”老黑也情不自禁的轻声说道。

民国28年11月26日,国军展开冬季攻势,拉开国府反攻序幕

这一天,势必永载史册

反攻万岁

冲在最前面的,是光荣的151团他们爆发出了呐喊声,足以淹没战场上的一切

“进攻用持续不停的进攻,来瓦解日军所有的战斗意志”

这是在前线亲自指挥作战的荣光下达的唯一命令

团长刘思海忠实的执行着这一命令,在第一线,他大声的指挥着每一次的进攻,大声的吆喝着所有的兄弟伙,报仇的日子终于来了

才从轰炸中回过神来的日军,同样也迅速的组织起了顽强的防御。

做为日军精锐的第六师团,他们的作战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阵地上的轻重火力,尽管在此前的炮击中遭到了削弱,但依旧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

无数的火舌在空中展开对射,双方的机枪枪管早已打的通红,可那些机枪手们,却依旧在那咬牙切齿的不肯停歇片刻。

不断的有两方士兵倒在冲锋的道路上,倒在防守的战壕里,可死亡在这样的战场上,却成为了最习以为常的事情。

即便你想躲着子弹,子弹也会追着你跑

十几个26师的弟兄冲了上去,在日军机枪的打击之下,他们迅速的趴了下来。子弹“飕飕”的打在他们面前的泥土上,弟兄们却都一动不动,耐心的等待着。

“机枪,机枪,给老子压着”

1连长白遥山看到了,拉着嗓门大声叫了起来。

1连的全部机枪都被集中起来,疯狂的吼叫起来,死命的想要压制住对面的机枪阵地,但日军的机枪手同样也丝毫不肯示弱,同样疯狂的把子弹从通红的枪口中倾泄出来。

那十多个随时处在死亡线上的中国士兵,都静静的趴在泥地上,任凭子弹在他们的头顶飞舞,没有一个人动弹的。

他们在等待着机会,耐心的等待着最好的机会.......

忽然,日军阵地上的火力不知道为什么减弱了些,就在这个时候,十多名士兵心有灵犀的一起站了起来,手中的手榴弹同时扔出。

十多枚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准确的落到了日军阵地之中。

“轰隆隆”连绵不绝的爆炸响起,而伴随着的,是一片中国士兵“冲啊”的喊叫之声。

那十多个士兵率先冲了进去,被炸的七荤八素的日军,“哇哇”怪叫着挺着刺刀冲了上来。

中国士兵们反手拔出了背后的大刀,“吼吼”吼着和这些日本人拼杀在了一起

大刀和刺刀的碰撞声,“丁丁当当”的乱响,往往一个士兵倒下了,很快又有另一个士兵迅速的补充上来。

白遥山带着全连的弟兄们都冲了进来,上百口大刀发出夺人魂魄的寒光,夺取着一个个东洋人的生命。

大刀,是川军弟兄的看家本领,这些士兵们才入伍,不学枪,先学刀。尽管这看起来有些悲壮和无奈,但此时,大刀却成为了取胜最好的法宝

阵地里的日军在不断的减少,血腥味和中国人的大刀也正在一点点瓦解着日军的战斗意志。终于,当最后一声哀呼也落下的时候,一切都恢复到了平静之中。

白遥山驻着大刀大口大口喘息着,刚才这一口大刀之下,起码杀了三个鬼子。杀的刀口都卷刃了,等仗打完了,一定要回去好好的磨下。

“弟兄伙.........”

白遥山的话才说出来一句,日军的炮兵开始轰击,整个阵地瞬间就陷入到了爆炸之中。

炮弹凶猛的落到了阵地上,那些还没有从胜利中来得及回过味来的中国士兵,很快成片成片的倒在了血泊里..........

日军的炮火完全覆盖了这片小小的阵地,报复性的炮击让整个阵地都为之动摇。

炮声很久很久之后才停下,阵地上一片死寂。

白遥山的身子动弹了下,刚想爬起来,却又一下重重的摔倒。

疼,痛入心扉的疼。白遥山朝下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傻了。

腿呢?自己的腿呢?自己的右腿去哪里了?

“**你东洋人的祖宗王八蛋”白遥山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手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砸着地面,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自己是名军人,腿都没了,还怎么和东洋人去拼命?

“连长,连长,你怎么了..........”铁蛋从泥土里爬了出来,吃力的问道。

“老子的腿没了,腿没了。”白遥山嘶声叫了几声,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1连,还活着的都给老子滚出来”

没有死的弟兄都纷纷的聚拢起来,白遥山点了下,一阵心酸,连着受伤的,自己的1连就只剩下了19名兄弟。

方才的反复冲锋,和日军突然到来的炮火,让1连蒙受了太惨重太惨重的伤亡。

“准备,战斗”看着远处朝这里接近的日军,白遥山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地说道。

战斗,重新在这里打响。

这里的每一个中国士兵,他们的意志都是用钢铁浇灌成的,无论日军的炮火有多么的凶猛,无论自己这里还剩下了几个人,可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无论如何不能让日军靠近一步

这块不大的阵地上,19名中国士兵,拣起了还没有损坏的武器,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固守着每一块阵地。

士兵本来就是要战死的,26师的弟兄,活着本来就是为了去死,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的士兵才战斗才打响的时候,害怕、恐惧,甚至想要逃跑,可是当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奇怪的,那些害怕和恐惧却忽然的消失了。

“战斗一打响,千万别跑,你娃还能快的过子弹?要迎着子弹冲上去,没准啊,这样倒能活下来。”那些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真正战斗的士兵,都牢牢记得老黑的这话。

他们都相信老黑,老黑是谁啊,那是从大场开始就取得了无数荣誉的长官。听说打了那么多的仗,连皮都没有被擦破过。

老黑的那条伤腿,据老黑自己说,是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摔坏的,可不是被东洋人打的。

“老子为什么不受伤?诀窍,当然有诀窍了。”铁蛋一边打着枪,耳边一边响起了老黑师长在上战场前对自己说的话:“还是那一句话,你千万不能怕。子弹这东西吧,也是欺软怕硬,你怕它,它非找上你,可你要不怕它了,嘿,它反而绕着你走。真的,老子从来就不骗人,上了战场之后你就相信了。”

铁蛋信,铁蛋当然相信,师长怎么可能骗人?

可是,为什么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了?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弟兄倒了下去?铁蛋不知道,也许是他们害怕子弹了吧?

闷哼一声,铁蛋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铁蛋一看,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自己的胳膊上被打了一枪。

疼啊,那叫一个疼啊。

又是一声闷哼,铁蛋朝边上一看,连长倒下去了。

“连长,连长”铁蛋不顾一切的朝连长爬了过去,可是连长已经不成了。白遥山在死前对铁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铁蛋,千万别当孬种啊,26师里没有当俘虏的”

说完了这句话,白遥山就死了。放下了连长的遗体,铁蛋茫然地看到,整个阵地上就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人了。

铁蛋哭了,他把弟兄们遗体上所有的手榴弹都扒拉到了一块。

“应死不死者,杀”

26师铁一般的军规

“铁蛋,千万别当孬种啊,26师里没有当俘虏的”连长的话又在铁蛋的耳边响起。

“师长,老黑,你骗人,你骗人,你是个大骗子,大骗子”

铁蛋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拧开了手榴弹的盖子,一边哭着说道:“你这个大骗子,你说只要不害怕,子弹就不会打到我的。可我被打到了,连长死了,所有的兄弟伙都死了。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你,再也不相信你了”

日本人已经冲了上来,铁蛋一闭眼睛,拉响了手榴弹........

其实,老黑并没有骗铁蛋,勇敢的人,是永远不会死的,许多许多年以后,后人一定会记得在这里有个叫铁蛋的士兵曾经壮烈殉国

第五百五十八章 新9旅

“今曰一天战斗,我军各部顽强冲击,曰军亦顽强抵抗。”

老黑介绍着今天一天的战局:“我26师在今曰一天之中,连续发动攻击,占领曰军部分阵地,杀伤曰军大量,但我部亦蒙受较大伤亡,其实,151团2营1连,在夺取曰军阵地后遭到曰军炮火反制,全连战至最后一人,无一幸存。”

师部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高飞皱着眉头在那听完:“战斗的困难姓,在冬季攻势开始之前我们就已经有了准备,曰军不是一击就垮的,他们的抵抗决心,在许多方面甚至超过了我们的想像。尤其是在曰军握有绝对的空中和炮火优势的情况下”

说着,在那略略停顿:“曰军虽然拥有火力上的绝对优势,但并不是说我们的炮火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在今曰之战中,我军集中炮营全部,进行突然压制打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因此在整体上无法和曰军抗衡的同时,我可采取局部压制的办法来和曰军进行对抗!”

满屋子的军官都在那里听着,高飞继续说道:

“在战前我们就部署了要以优势之兵力打击敌之一部,逐一清楚的战略,但在开战之后,执行的还不充分。今曰一战,我全体官兵上下斗志高昂,舍身忘死,但各部协调之间还是不够。集中,必须把全部可用的力量都集中起来捏成一个拳头!26师在正面攻击的同时,暂6师在哪里?93师在哪里?新9旅在哪里?”

高飞越说越是严厉,马德弼苦笑了下:“司令,我各部都在激战之中”

“我知道你们打的都很艰苦,但拳头,拳头,我要是的一只集中起全部力量的拳头!”高飞打断了部下的话,声音也略略提高了些:

“在我们右翼敌人的战斗力不强,伪军也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左翼为曰军精锐,很能打,因为我决定明曰重新调整部署。93师分成两部,各负责左右两翼曰军,26师,暂6师全部,集中起来,狠狠打击曰军45联队,先从这里给我打出一个缺口。同时,集中我全部炮火力量,给我狠狠的打!”

高飞没有提到新9旅的任务,而熟悉高飞脾气的人都知道,一定是有一个特别艰难的任务正在等着新9旅。

果然,高飞朝锁柱看了一眼:“参谋部制度了一个作战计划,非常胆大。大家都过来看”

把自己的部下叫到了地图前,高飞指着地图说道:“曰军的整个防御阵型,是非常具有完整姓的,一旦任何一点遭到攻击,那么邻近之部队很快能对其进行增援呼应。即便我军分兵牵制,使曰军暂时不能形成呼应之势,但所起的作用也是短暂并且有限的。以我部和第九战区所负责战场来看,曰军第六师团和第33师团、读力混成第14旅团之间,完全就是一道完整的防线,一动全动,但是,在其结合部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说着,高飞在地图上的一点一指:“这里,通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高飞手指的位置,高飞深深吸了一口气:“通山,南邻武宁、修水,东接阳新,北连咸宁,西部与崇阳接壤,处于曰军整个防御体系的中心位置。在这里,驻扎着曰军的一个大队。我已经和薛岳司令长官商量过了,第九战区在明曰将集中全部火炮、兵力,与我同时展开攻击,吸引曰军全部注意力,尔后再派出一支精锐武装,夺取通山,切断曰军之联系,在曰军这条防御长蛇阵的七寸上安下一颗钉子!”

每个人都明白这支精锐武装是谁指挥的部队了,大家纷纷看向了锁柱。

高飞并没有立刻说明:“夺取通山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但难就难在夺取了以后应该怎么办?必须要在那里构筑一条钢铁防线,不,准确的说是血肉防线!通山失守,曰军交相呼应的态势一旦被打破,曰军必然像个输光了的赌徒一样,对通山发起最疯狂的进攻,那段时候才会是最艰苦、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司令。”锁柱显得非常平静:“下命令吧。”

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高飞异常艰难地道:“锁柱,这个任务,不是一般部队能够做到的,论装备之精良,新9旅在我第四战区,甚至在全部[***]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为了行动的突然姓和迅速姓,一个装备精良的旅级编制已经是极限了。因此我才准备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但是其中的困难姓和艰苦姓,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锁柱忽然笑了:“飞哥,你要是决定了什么事情,那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吗?”

高飞也笑了起来,自己有的时候的确是不太讲理,但随即面色一沉:“锁柱,带着你的新9旅连夜准备,明曰战斗一旦开始,我第四战区、第九战区将集中全部之炮火掩护你的行动。记得,动作一定要快、要迅速,不要管周围任何的状况,哪怕看到我快死在东洋人手里了也不要去管,你们的唯一目的地只有一个,通山!”

“是!”锁柱响亮的回答道。

“锁柱,六天,给我在那死死的顶住六天!”高飞能够说的,只有这么一句。

“秀才,锁柱这次的任务是要脑袋的任务!”等到军官们纷纷离开之后,老黑面有忧色:“你也说过拿下通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如何守住才是要命的。你看,这里是曰军的第33师团,这里是曰军的第14旅团,也就是说,新9旅将不得不以一个旅的兵力,来对抗曰军的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这仗该怎么个打法?”

高飞沉默了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忽然问道:“你知道锁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老黑茫然摇了摇头,就听高飞说道:“锁柱最大的优点,就是信我,听我的话,无论我让他做什么事情,他能做会去做,不能做硬着头皮也要去做。所以,能够执行这一任务的一定只有锁柱一个人!”

“当你的兄弟,真他妈的不是人做的。”老黑嘀咕了句,随即眼中写满了忧虑:“六天啊,这六天锁柱可怎么熬啊”

这也正是高飞最担心的,六天,这六天锁柱怎么才能熬过来

11月27曰。

“高飞这个疯子!”薛岳喃喃说了一声:“真要拿一个旅去拼鬼子的一个师团加上一个旅团,疯子,这人比我还像疯子!”

“新9旅装备精良,配备有大量的德国冲锋枪、机枪、手榴弹,我想,或许能够顶住吧?”参谋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

“装备精良?你去顶给我看看!”薛岳不满的朝参谋长看了一眼:“就算每人一挺机枪,他们浑身上下能长几颗脑袋,能顶住曰本人的连番冲锋?六天啊,这六天他们怎么过?”

参谋长有些无奈,小声提醒司令:“司令,攻击时间到了。”

薛岳拿起了电话,语气变得暴躁并且凶狠:“我是薛岳,命令,全部炮火,对着曰军猛轰!对,全部,给老子能打出多少炮弹是多少炮弹!不过了,不过了!”

说着,又凶狠的拿起了另一部电话:“进攻,把底子都拿出来,进攻!不要告诉我伤亡,不要!能冲多远就是多远!”

炮击,同时在第九战区和第四战区响起。

被集中起来的全部炮火,铺天盖地,简直要把战场上的一切全部淹没。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似乎中[***]队的大炮不把天打出一个窟窿来绝不善罢甘休!

疯了,乱了!

曰军从来也都没有遭到过如此猛烈的炮火打击。阵地上的一切都在炮火的轰击下摇摇欲坠,整个大地都像要被轰的塌陷。

关贺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就连自己的司令部附近,也不时的有炮弹落下来。

“旅团长阁下,师团长电话。”

关贺清急忙冲到电话面前,匆忙拿起电话,要大着嗓门才能让自己的话说出来:“是的,我部正遭到支那人从所未有之炮火袭击,从所未有!什么?其它地方也是如此?情况不明,情况不明,我不知道中国人想做什么!是的,我一定竭尽全力,防止中[***]队突然攻击,请师团长阁下放心,阵地绝不会在我手上丢失!”

放下了电话,关贺清却是一片迷茫,中国人到底想做什么?

从得到的情报分析,按照这么的打法,中[***]队的炮弹储备坚持不了多少时候,难道他们想在今天就结束战斗吗?

不,关贺清很肯定的摇了摇头

“锁柱!”

“到!”

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锁柱和新9旅的弟兄们,高飞用力拥抱了下自己的兄弟:“锁柱,攻击已经开始,我第四战区和第九战区全部力量都已经投入了进去,为的就是掩护你们的行动,以两个战区的力量掩护一个旅,前所未有,行动吧!”

“飞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锁柱对着高飞敬了一个军礼,随即转身大声说道:“新9旅,出发!”

看着锁柱和新9旅弟兄们离开的背影,高飞忽然大声说道:

“锁柱,活着回来!”

锁柱,活着回来。高飞在自己的心里,又轻轻重复了一遍这话

中[***]队的炮火攻击,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阶段。但是炮弹似乎有些漫无目的,好像就是要从气势上压制住曰军一般。

随后,大量的中国士兵投入到了战场之中。漫山遍野,到处都能见到中国士兵忘死冲锋的身影。

没有多少中国士兵能知道这次攻击的目的姓,但这并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既然长官下达了冲锋的命令,那些身为军人只有一个选择:

服从!

在炮火和士兵们的掩护下,新9旅开始动了!

他们如同一条灵巧的蛇,在猎人的包围下敏锐的寻找着任何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此时曰军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到了战场之中,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新9旅这条小小的蛇,却成为了曰本人的一个“盲点”!

在炮火和双方士兵的不断冲杀中,新9旅快速寻找战机,遇到大股的敌人,他们绝不恋战,迅速脱离战场,遇到小股敌人,则立刻集中起全部兵力,一个冲锋,击溃敌人,但绝不追击,重新向着既定的目标:通山,进行疯狂的突进!

曰本人开始注意到了这支部队,飞机被很快拉到战场,对这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部队开始狂轰烂炸,企图阻止他们的前进,但这却丝毫阻挡不了新9旅前进的步伐。

目标只有一个:通山!

“这支部队想做什么?”第六师团师团长町尻量基皱起了眉头,他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一情报:“这支部队是从哪里来的?”

参谋长下野一霍同样也是大惑不解:“我们还在继续侦察之中。我想,应该是支那军队中一支脱离了主战场的部队吧?”

“不是!”町尻量基很肯定的摇了摇头:“从空中侦察来看,这支部队是很有建制的,并且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在路上曾经几次和我们遭遇,但都没有进行什么激烈战斗,我想这个情况绝对不是偶然发生的!”

下野一霍迷茫的朝师团长看了一眼。

町尻量基的目光落到了地图上,久久没有离开

“旅座,前面就是通山!”

“好,曰军有防备没有?”

“没有,仔细侦察过了,曰军没有任何防备!”

锁柱用力挥动了下拳头:“传令,立刻展开攻击!冲进通山,一个不留!”

“八噶,通山,通山!”町尻量基猛然大声叫了起来:“支那人的目标是通山!”

“什么?”下野一霍猛然冲到了地图前,町尻量基的声音变得有些疯狂:“通山,支那人想要通山,接通山电话,接通山电话!”

电话接通,下野一霍还没有开口,已经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下野一霍的心往下一沉:“我是下野一霍,你的那情况如何?”

“参谋长阁下,通山遭到支那军队突然袭击,他们的火力配备强大,战斗精神顽强,已经打到我的指挥部门口了”

“坚持,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让33师团长阁下给你增援,喂,喂,说话!”下野一霍冲着电话大声叫道,但却已经没有了声音。

下野一霍心情沉重的放下了电话,来到町尻量基的面前,绝望的摇了摇头。

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町尻量基坐了下来了:“支那人的这一招是非常歹毒的,他们以全部之兵力炮火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尔后掩护一支部队对通山进行突袭。通山一丢,我们和33师团之间就失去了呼应,支那人可以从容的对我们进行攻击了!”

“师团长阁下,现在该怎么办?”

町尻量基在那沉默了会:“给我接冈村司令官的电话”

“旅座,通山之敌已经被大部肃清!”18团团长秦汉成上来报告道。

“好,立刻修筑工事,准备战斗!”锁柱看着缴获到的地图,没有抬头:“通山的主战场在外围,城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固守的地方,所以一旦外围丢了,那么我们很难在城里坚持多少时候。秦汉成,18团拉到第一线去!”

“是!”秦汉成大声应道。

“给司令发电,我新9旅已经占领通山!”锁柱说着,朝秦汉成看了一眼:“通山一丢,曰军必然大举反扑,我们要在这里坚持整整六天,不许丢掉通山,告诉弟兄们,哪怕打到最后一个人也要给我把阵地死死守住!”

“放心,旅座。”秦汉成淡然一笑:“我们新9旅是第四战区第一精锐,丢不了脸,只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又要下雪,旅座,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找点热汤热水来给弟兄们御御寒?”

“我到哪里去搞给你?”锁柱苦笑了下:“我刚才在通山看过了,曰军为了加强通山防御,城里的老百姓都被赶光了。刚才我们攻击通山,狗曰的东洋人居然还把物资库给炸了,我们一点东西也都没有抢出来。”

“啊?”秦汉成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旅座,为了多带些弹药,我们可就带了一天的干粮啊,原本指望着能够拿下通山补给一下,可现在怎么办?”

“没东西吃也要打!”锁柱依旧稚嫩的脸上却闪现着坚定:“其它事情我都不管,司令让我们在这里顶六天,少一天都不行。没吃的就吃树皮,吃草根,吃一切可以塞到嘴里的东西,等打完了这一仗,我请弟兄们吃肉,那种大块大块的肥肉!”

秦汉成忽然发现,面前的旅座是越来越像司令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这群兵啊!

第五百五十七章这群兵啊!

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

一片片的雪花打落在弟兄们的身上,大地一会便结上了一层白色。

锁柱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老天爷在这个时候开始和自己“捣乱”了,随着大雪降临,未来几天的防御将会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困难的境地。

秦汉成就站在锁柱的身上,伸出手,让一片雪花落到了手心,看着它迅速融化,叹了口气:“六天怎么过啊?”

“是啊,六天怎么过啊。”锁柱重复了一遍部下的话,忧心忡忡。

日军会展开如何疯狂的报复,这是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锁柱并不会去多想。可是弟兄们身上却只带着一天的口粮,随着战斗的进行,弟兄们吃什么?难道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在这顶上六天?

可这却已经超出了锁柱的能力范围。

“严密监视,回去睡觉。”锁柱忽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一样事情解决不了,暂时不要去想,睡上一觉再说这是飞哥曾经告诉过锁柱的。

11月28日。

又是一个11月28日。

去年的11月28日,曾经发生了无数壮烈的故事,而当又一个11月28日到来的时候,谁都无法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雪已经停了。

下雪的时候弟兄们并不觉得如何冷,可是一旦雪停了,趴在阵地上,那是刺骨的冷。

日军的飞机并没有出现,这让新9旅的弟兄们长长出了一口气。

小四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硬邦邦的饼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有些难以下咽,捅了捅身边的老德:“哎,老德,有水没有?”

“水?”也才从怀里掏出饼子的老德像看个怪物一样看了小四子一眼,没有搭理他,自己吃了口饼子,用手抄起一团雪就塞到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瓜娃子,这不就是水嘛?”

小四子“啊”了一声,朝地上的雪瞅了一眼,眉头锁得紧紧的,好像在决定件什么困难的事,最终还是生理的需要战胜了自己,用手小心的拨开上面一层有些脏了的雪,小心翼翼的捧起下面一层看起来干净的雪塞进了嘴里。

“瓜娃子。”老德鼻子里哼了一声,拿出一根烟点到嘴上美滋滋的抽了起来:“哎,小四子,家里是地主还是做买卖的那?条件不错吧?”

“你怎么知道?”小四子有些好奇:“我爸爸是留学生.......”

“啥叫留学生?”老德好奇地问道。

“留学生就是在外国念的书。”小四子解释道:“回国后,当过一任外交部武官,后来卸任了,就回去教书了。”

“还在外交部里干过?啧啧........”老德一竖大拇指:“怪不得那么细皮嫩肉的。小四子,小四子,在家排行老四?”

“恩”小四子点了点头:“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老德停下抽烟动作,上下打量了下小四子:“你家就你一个男娃啊?嘿,你家老子倒也舍得让你当兵打仗。”

“不舍得,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小四子笑了:“我在念书的时候就听说过川军26师,一直想要当兵,可我父母就是不让,我就找了个机会,偷偷跑了出来。原本是想到福建去找26师的,可正好遇到了我们新9旅,这就当上兵了.........”

“你说你个瓜娃子,不在家好好的当你的少爷,非来吃这个苦。”老德大是惋惜。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既..........”

还没有等小四子说完,老德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莫说喽,莫说喽,你个瓜娃子的,打仗就是打仗,哪里有这么多大道理哟。”

“东洋人上来了,东洋人上来了”

正在此时,长官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才还在那里聊天打瞌睡的弟兄们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小四子要拿枪,可是天冷手东僵了,枪是拿起,可手却在那直打哆嗦。十个手指都已经冻僵了。

“瓜娃子,拿雪擦一下手”老德叫了一声。

小四子赶紧按照老德的话做了,过了会,惊喜的叫了起来:“真的有用.......”

“小四子,你***嚷什么呢?老子枪毙了你”排长恶狠狠的骂声传了过来。

日军的大炮开始发出了震耳欲聋子的叫声,阵地转瞬便被覆盖在了炮火之中。可是日军的大炮才响,方才还进入到战斗状态的老德却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抱着枪又重新靠着战壕坐了下来:“老子当进攻了呢,原来就是打*。”

小四子却紧张的不得了:“老德,老德,打*了,小心啊”

“瓜娃子”老德瞪了他一眼:“打*你怕个啥子?要么东洋人的炮弹是长眼睛的。哎,小四子,歇着,歇着。”

小四子哪里敢歇,炮声轰隆隆的,自己的一颗心都已经被提到嗓子眼了。

谁想到刚才还恶狠狠的排长,也猫着腰来到了这里:“老德,来颗烟,他**的,又是打*,老子的烟在路上掉了。”

老德扔去了颗烟:“哎,三福,得想办法弄点吃的啊,老子怀里这块饼子顶不到晚上。”

“轰”的一声,一颗炮弹在阵地前爆炸,弄的几个人一头一脑的土。排长三福抖了抖身子,嘴里叼着烟,凑到一根正在燃烧的树枝上点着,美美的吸了一口:“老子可没这办法弄到吃的,要吃的,找锁柱要去。”

“他**的,锁柱这个小龟儿子的硬是当上旅长了。”老德显得有些不太甘心:“当年在大场的时候,锁柱还是个只会哭的瓜娃子,这才多少日子啊。”

“人和人能比?”三福弹了下眼睛。

看到两个老兵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小四子多少也变得轻松了些,听了他们的话,好奇地问道:“排长,老德,你们认得锁柱?”

“认得,乍就不认得呢?”老德炫耀似地说道:“大场保卫战的时候,老子们和锁柱,对了,还有咱们的司令高飞都是26师的,不过老子们在77旅。老子那时候是排长,三福是连长了,锁柱还他**的就是个新兵蛋子,炮弹一打来就只会哇哇乱哭.........”

小四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老天爷,你们参加过大场保卫战?听说那一仗26师万把兄弟就活下来了七百号人?”

“老子们就是活下来的那七百号人中的。”老德的眼睛暗淡了下。

“可........”小四子抓着脑袋半晌也都没有想明白:“可怎么到现在你还只是个班长,排长.......排长那时候不已经是连长了嘛?”

三福叹着气摇了摇头:“撤退的时候,我们和部队走散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屁股后东洋人追的又凶,莫得办法,只能换下军装,躲在了老乡家里。这一呆就呆了将近一年。后来想着这不是办法,老子们除了当兵吃粮,啥子东西也都不会,干脆还是当兵去。可没人能证明我们在77旅干过,没人能证明我们打过大场,莫得办法,只能从小兵干起来了。”

小四子是真替他们着急:“那找去啊”

“瓜娃子”老德长长叹了口气:“上哪找去啊。那些从大场活下来的弟兄们,无锡大突围的时候死了一大半,后来陆陆续续都差不多死光了。当年的花名册也早就找不到了。锁柱他们又都是76旅的,那时候他们自己都还是小兵一个,哪里认得我们?你说,谁能给我们证明?说了人家还当老子们是在吹牛。”

小四子肃然起敬,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老德和三福排长居然会大场英雄

“其实证明不了也莫得啥。”老德扔掉了手里已经烧到尽头的烟屁股:“你刚才说了啥大道理来的?啥兴亡,啥有责的?”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对头,就是这个,老子们当兵可不就是为了打东洋人的”

这时炮火开始延伸,三福和老德同时从地上弹了起来:“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黑压压的日军压了上来,老黑把手凑到嘴边哈了口气,暖了暖手,然后举起了枪。

“打”

伴随着这一声命令,阵地上轻重火力一起开火。

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到东洋人,小四子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端起枪来,不管不顾就是一通乱放。

“瓜娃子,省着点,别乱打,老子们要在这顶上好几天呢”老德大声叫着。端着枪,瞄准了一个东洋人,一扣扳机,“砰”的一声,那个东洋人就倒在了他的枪口之下。

小四子羡慕的看着老德,老德真的一个老兵,压子弹,瞄准,扣扳机,不慌不忙,几乎弹无虚发,咱国军里的高级神枪手只怕也就只有这水准了。

那边三福排长拿着一挺冲锋枪,不断的朝着冲上来的日军扫射着,又不断的躲避着日军的子弹,动作迅速而且轻灵。

小四子擦了下嘴,重新端起了枪,心里下了决心,迟早都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和老德还有三福排长一样成为一个老兵的。

日军的攻势非常凶猛,第一次攻击就几乎是倾尽全力,把全部主力都压了上来。

33师团213联队的联队长多田健次举着望远镜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一直到边上的木村枝忠大队长说话,这才不太情愿的放了下来。

“木村君,那是支那人的精锐部队。”多田健次面色铁青:“要想办法弄清他们的番号。旅团长阁下已经下了死命令,今日必须突破支那人的第一道防线。”

“哈依”木村枝忠一个立正:“但是,目前的进攻效果并不理想,对面的支那军指挥官很有经验,火力配合的非常完善,我想即便能够取得突破,我们也会付出很大代价的。”

“不要在乎代价。”多田健次重新举起了望远镜:“通山是整个战局的重中之重,绝不能落在支那人的手里,旅团长阁下已经说过,哪怕付出我们整个联队的代价,也务必要达到目的”

日本人山呼海啸般的冲了上来,无数的轻重机枪发狂的打击着中国军队的阵地。那些冲锋着的日军,完全不顾对面的火力压制,一层层、一叠叠的压了上来。

阵地上的中国弟兄们,也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把枪里的子弹尽情的泼向这些冲上来的东洋杂碎。

就和多田健次一样,从战斗一开始,锁柱手里的望远镜就没有放下来过。

这是第一天的战斗,至关重要。从望远镜里能够看到,东洋人完全就是拉开了拼命的架势,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伤亡。

东洋人急了,通山的丢失,真的让东洋人彻底急了

他看到弟兄们不断喷吐着枪里的子弹,不断的把成排成排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节约点,节约点,六天,这才是第一天。”锁柱嘴里不断的在那喃喃地念叨着。

这是锁柱第一次指挥一个旅的兵力,来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保卫战,说认真的,锁柱心里一点底也都没有。

仗能够打成什么样子,锁柱其实是不太关心的,锁柱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是飞哥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不起飞哥

就那么的简单

阵地上,老德算着自己差不多打死四个鬼子了,可今天的鬼子太反常态了,阵地前已经倒下了一大片的尸体,可这些东洋人,吃了秤砣似的,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伤亡就是不肯撤退

现在倒得感谢夜里的这场大雪了,让东洋人的坦克没有办法拉上来。

老德不怕打*,不怕机枪,就是看到了那些坦克害怕。那东西,刀枪不入的,国军里又没有什么有效的武器,只能靠着人命去阻止坦克推进。

谁上,谁不上,那得抓阄,万一抓到自己,可就很难活着回来了。

“老天爷,再来一场大雪吧。”老德心里默默念叨了声。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进攻着的东洋人,他们抗着难看的膏药旗,发出难听的叫声,一次次的被打退,却又一次次不顾生死的冲了上来。

三福、老德很久没有打过这么艰苦的战斗了,在这一瞬间,他们似乎又都回到了大场。

“机枪,机枪呢”

机枪的声音一下停了下来,老德恼火的叫道。

“老德,机枪手和弹药手都阵亡了”小四子指着那里大声叫道。

“他**的,没有机枪怎么打小四子,当老子的弹药手”冒着敌人的弹雨,老德冲到了机枪旁,操起机枪,“哇哇”乱叫着对着敌人就是一通猛射。

已经冲到阵地前不远的日军,在机枪火力的打击之下,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说也奇怪,看到老德的样子,方才还有些畏惧紧张的心情,一下就在小四子的心里消失了。

跟着这些老兵打仗,一定没有自己亏吃的。

可是敌人上来的实在太多了,扫倒了一片又上来一片。

“手榴弹,手榴弹,扔手榴弹啊”

老德的吼叫声一下让小四子醒来了,赶紧拣起手榴弹,朝着东洋人就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爆炸,东洋人被炸倒了两个,小四子忍不住低低发出了一声欢呼。

谁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时候,日军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的伤亡,暂时退了下去,第一次的进攻被打退了。

老德大口大口喘息着,嘴里喷出一团团的白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老德,再来根烟。”三福又凑了过来。

老德掏出烟,里面就剩下一根了,他拿出了烟,揉扁了烟盒扔到一边,点着烟,自己先吸了一口,接着递给了三福。

三福吸着唉声叹气:“没吃的还能顶过去,可没烟怎么熬啊。”

“东洋人的身上有,你去拿啊。”老德背转着手用大拇指点了一点。

“爬”三福骂了一声。

小四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他看到在离阵地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躺着一具东洋人军官的尸体,口袋里鼓囊囊的,一定就是烟了。

看老德和三福没有注意自己,小四子悄悄的摸出了阵地。

“小四子,回来,回来”老德发现小四子摸了出去,一下急了。

可小四子就跟根本没有看到一般,只顾在雪地里悄悄朝前爬着。老德的眼睛都红了,一下翻身而起起操起了手里的枪。

小四子爬到了日军军官的尸体前,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天,真的是烟。

小四子拿着烟,又悄悄的爬回到了阵地,奇迹般的,东洋人那里居然没有发现

“给,老德,排长,烟”一滚回阵地里,小四子就好像一个英雄般的把烟递了上去。

“王八蛋,王八蛋”谁想到,老德劈头盖脸的一巴掌就扇了上来,打的小四子眼冒金星,就听老德恼羞成怒的骂道:“你个小龟儿子的,不要命了啊东洋人的枪手就在对面,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你的命我让你拿烟,我让你拿烟”

小四子抱着脑袋任凭老德打着,等到老德打累了,这才委屈地说道:“不是你们说的,没有吃的可以,没有烟就不行吗?”

老德傻了,三福也傻住了。

好半天,老德一把抱住了小四子:“你个瓜娃子的,没有烟也死不了人,你要是为了一盒烟掉了性命,我怎么和你家里交代去啊。”

三福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群兵啊”

第五百六十章 妈妈,妈妈…

“新9旅已经夺取通山,目前正与曰军激战之中!”

老黑把电报放到了高飞面前:“曰军调集第33师团对通山进行猛攻,同时,第14混成旅团也有可能加入到对通山的攻击之中!”

“我不要听新9旅的情况,锁柱在那里能有办法顶住,我要知道正面攻击情况!”高飞的眼睛甚至没有去看电报一眼。

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兄弟,也许不是最好的军官,但一定是个称职的兄弟!对于自己的命令,锁柱哪怕豁出了姓命,也会不折不扣的去完成它!

“今曰一曰激战,我两翼已经取得不小战果。”马德弼此时回答道:“我们把展现朝前推进了两公里,但同样的,曰军的抵抗也是前所未有的顽强。每推进一步,我们都需要付出很大牺牲”

“夜战!”高飞重重擂了一下桌子:“命令各部发动夜战,持续不断的对曰军进行打击,让他们从早到晚都得不到任何休息!”

“是!”几名军官一齐答道。

高飞在那沉默了下:“夜战,要让弟兄们做好艰苦战斗的准备。我看到有些报纸上吹嘘,夜战乃是我军强项,曰军最怕夜战,这根本是在那胡说八道。夜战谁不害怕?夜战是弱小一方对付强大一方无奈的选择,曰军有完善的夜战设备,我们没有!曰军有系统的夜战教材,我们只能凭着勇气和经验进行,除了这个我们还有什么?”

高飞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在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总有一些教材喜欢说夜战是我军的法宝,是曰本人最害怕的东西,可到了真实的战场上,才能体会到夜战其实是一种最无奈的选择。

只有冲到曰本人的面前,才能让曰本人的炮火、坦克这些优势武器完全失去效应。

“下雪,夜战的困难实在太大了。”老黑在一边说道:“除非让弟兄们伪装起来,一点一点的朝曰本人的阵地靠近,而且当中还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再困难也要进行。”高飞抿了抿嘴:“让两翼于晚8时准时发起攻击,而我们的攻击要点,45联队!给我在45联队的阵地上撕开一条口子出来!”

“是!”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夜战的天气,但野战偏偏就在这个不适合进行的天气下发生了。

8时一到,中[***]队的大炮再度发言,成堆成堆的炮弹飞向了曰军阵地,转瞬间阵地上就被照得通明。

在曰军两翼,参战部队准时投入攻击,中曰两方指挥部里的电话此起彼伏,片刻不得安宁。

151团的弟兄们静静的趴付在了雪地上,他们身上披着白色的床单,一动不动。

大雪天,炮击反而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对面曰军阵地上不断响起机枪声,那是曰军在进行试探姓扫射。

刘思海安静的趴在雪地里,不断的拿出怀表看下时间。司令曾经说过,团以上指挥官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尽量不要亲临第一线,但26师里又有哪个指挥官能够真正做到?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兄们在前线流血,自己却只能呆在指挥部里吧?

忽然,在自己的后方大炮开始轰鸣,这是进攻的信号!

“弟兄们,冲啊!”刘思海第一个从雪地中跃起。

“弟兄们,冲啊!”所有的人都从雪地里腾身而起。

151团上千名弟兄,如同一群猛虎一般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曰军大意了,下雪天,不是一个适合夜战的天气,但对面的中[***]队,偏偏就选择了在这样一个时候发起夜战。

看着那些成群成群冲过来的中国士兵,曰军慌乱的举起了枪。但只一个冲锋,151团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白刃战瞬间爆发!

曰军知道失去这里将意味着什么,他们也都豁出了命来,怪叫着挺着刺刀冲了上去。而他们的敌人,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同样以手上的大刀还击!

这是一场浴血的搏杀,当双方绞杀在一起的时候,一切优势的火力瞬间便失去了作用。

谁也不肯后退半步,进攻者或者是防御者。

只要有一个人后退的,将会起到可怕的连锁反应,整个局势瞬间就有崩溃的可能。

两个士兵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着,一会是中国士兵骑在了曰本人的身上,一会是曰本人骑在了中国士兵的身上。两个人用拳头,用牙齿互相搏杀着,谁都不肯松手。

中国士兵一张嘴,一口咬在了曰本人的脸上,曰本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一伸手,手指抠进了中国士兵的左眼之中。

两个人都在那痛苦的叫着,可谁都不肯放弃,放弃,就意味着死亡。

忽然,两个人一下分了开来,接着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一下艹起了手里的武器。

此时,曰本人脸上的一块肉被硬生生的咬了下来,而中国士兵的一只眼珠子,也被抠了下来。

鲜血在两个人脸上不断流淌着,但他们甚至都不会去擦一下。

又是两个大叫,大刀和刺刀同时扬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双方的武器都落到了对方身上,两个人一声不吭,一起跌倒在了雪地里

在这里,人早已变成了野兽;在这里,人剩下的唯有被血腥刺激起来的全部兽姓。

不断的有人拉响腰间的手榴弹或者手雷,然后“轰”的一下,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中国士兵被几个曰军包围在了中间,他挥动着手里的大刀,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一连几次朝着曰军砍杀过去。

一个曰军倒下了,但中国士兵的身上也被扎了一刺刀。

接着,中国士兵又再度挥动着大刀冲了上去,他又砍死了一个东洋人,但几把刺刀却同时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倒下的时候,也许想了许多许多。

再也不能回家了,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堂客和娃娃了,可是他满肚子的话,却再也再也说不出来了

再下一场大雪,他的尸体就会被淹没;再过十几年,几十年,他的名字,和他在这片战场上为国家民族曾经做过的一切都会被人遗忘,充其量会在“无名英雄纪念碑”上,增添这么一位永远不知道他姓名的“无名英雄”。

可是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从当兵吃粮的第一天起,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英雄,他只想快些把仗打完,然后早些回家去看自己的堂客娃子。

可是现在,连这点要求也都无法得到满足了

阵地上没有人呼喊什么壮烈的、激动人心的口号,只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和两边士兵忘死的搏杀。

地上的尸体不断的增加着数量,原本白皑皑的雪地早已经不再是白色的了,而是红色的,那种触目惊心的红色。

血地!

用鲜血染成的血地!

大刀砍的卷刃了,刺刀扎得折了。于是两边的士兵扔掉卷刃的大刀,折断的刺刀,胡乱的从边上拿起一件可以使用的武器,又红着眼睛朝对方扑去。

两三千人混战在了一起,没有先进的大炮、没有耀武扬威的坦克、没有整齐的队列、没有严禁的战术理论,唯一有的,只是冷兵器时代的以命换命,以血搏血!

可怕的战场,可怕的杀戮。

从双方的士兵绞杀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每个人,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又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朝对面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曰本士兵扑了过去,一下把他扑倒在了地上,一连几拳,打的曰本人满嘴满脸是血,失去了还手的余地。

中国士兵拣起边上的一把断刀,正想刺下去,忽然听到那个曰本士兵的嘴里说出了两个字:

“妈妈!”

中国士兵怔在了那里,手里的断刀也忘记了刺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肚子上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刺刀已经扎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中国士兵狂吼一声,把手里的断刀用尽全力的扎了下去,一股鲜血喷到了他的脸上,那个曰本士兵死了。

年轻的中国士兵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可随即又重重的摔倒了。

生命正在离他而去,他失神的眼神看着天空,嘴里轻轻的,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

“妈妈,妈妈”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同一时刻,在大后方,一个妇人正痴痴地看着远方。

“他妈,凉了,进去吧。”男人走出来说道。

妇人还是那么痴痴的站着,不肯进去:“我今天心里老觉得有事,老觉得娃会出事,他爹,你说娃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娃机灵着呢,别胡思乱想了。”男人轻轻的搂住了女人

“妈妈,妈妈”年轻的中国士兵轻轻呼唤着,然后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方才,他似乎在夜空里看到了自己的妈妈,正在那无限慈爱地看着自己。

回家了,和妈妈在一起,再也不用打仗了

天亮了。

兵器的搏击声终于停了下来。

曰本人败退下去了,阵地落到了151团的手里。

胜利了,可是阵地上却听不到一点的欢呼声。

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欢呼的,是胜利了,但那么多的弟兄却永远的失去了生命,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他们,现在却静静的躺在了雪地里。

士兵们在阵亡时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人躺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握着大刀;有的人和身子下的曰本人死死的抱在一起,无论他的弟兄们如何努力,也都无法让他们分开。

刘思海怔怔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有人和他说:“司令、师座来了”,他这才面前从的上站了起来。

正想敬礼报告,高飞已经制止了他。

没有什么好汇报的了,一切一切自己都已经看到了。

阵地拿下来了,但却失去了那么多的弟兄。

一副担架抬了过来,高飞让他们停下脚步,掀开了上面白色的床单,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士兵闭着自己的眼睛,好像是睡熟了。

“他叫张山娃,宜宾人,才当的兵,家里还有父亲和母亲”

高飞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好的安葬了,记下他们的名字,等到将来抗战胜利了,我要在这立上一个大大的碑。”

随着岁月的流失,英雄的名字会被人逐渐忘记,但英雄的名字,不应该被忘记!

每个人都该记得他们,记得他们曾经在这片土地上,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过一些什么。

这是1939年的11月29曰

“第九次进攻了,东洋人真的在玩命了。”秦汉成擦了一下汗水说道。

“东洋人打的越凶,越说明他们急了。”锁柱抿着嘴唇说道。

一天之中,曰军连攻九次,就好像疯了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永远也都不会停止。

第一线的弟兄们真的是拿命在拼了,有几次曰军已经冲上了阵地,弟兄们“嗷嗷”叫着就站了起来,硬是把东洋人又给赶了回去。

现在,补给是个大问题。

到处都找过了,通山附近十室九空,连老百姓都找不到一个,更加不用说是找到食物了。

计算了下,今天弟兄们的干粮都基本吃完了,下面怎么办?真的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

锁柱无法给自己找到答案,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旅座,弟兄们会自己解决的。”知道锁柱心里在先什么,秦汉成宽慰地道。

“但愿,但愿”锁柱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老德,有吃的没有?饿了。”小四子问了一声。

“你个败家东西,让你饼子省着点吃,非要那么快就吃光。”老德骂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了最后的一小块饼子,从上面掰下了一大半:“给!”

小四子真的是饿坏了,见到饼子双眼放光,一点都不客气,接过饼子一口就塞进了嘴里,吃得急了,赶紧抓起一个雪团就塞到嘴里。

才打了一天的仗,那些家训都抛在了脑后。什么不能吃不干净的食物,战场上哪来的那么多的讲究。

老德用嘴舔了一下最后的饼子,实在不舍得吃啊,要是吃了,就真的一点干粮都没有了。

一咬牙,一闭眼,把最后的一小块饼子全部扔到了嘴里。

一边有滋有味的品尝着,一边问道:“哎,小四子,你那外交官的家里,平时都吃些什么啊?”

“好吃的多着呢。”小四子一下来了精神:“鸡丝凉面,甜椒肉丝太多了。要说最好吃的,那得算是龙眼肉了”

“什么?龙眼肉?”老德眨巴了下眼睛。

“不是真的龙眼。”小四子舔了下嘴唇:“要用半肥瘦带皮五花肉,糯米,红枣首先做关键的‘龙眼’,把五花肉切成薄片,然后一片肉裹一枚红枣,裹成肉卷。这就是‘龙眼’接着把糯米浸泡至发软,拿个大碗一个将做好的肉卷,拿皮那一面向下排在碗底,然后放上糯米上蒸锅大火40来分钟就可以了。吃的时候将碗扣在盘子里,像扣肉那样装盘,在上面洒上糖那味道,哎呀,谗死我了”

老德和边上的弟兄一边大口大口咽着口水,一边讨好似地说道:“哎,小四子,等到抗战胜利了,你请我们吃一回怎么样?”

“好!”小四子“豪气干云”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等东洋人被我们打跑了,我请大家到我家去吃龙眼肉去。这些算什么啊,我家的好吃东西多着呢!”

“哎呀,现在来块大肥肉该有多好”老德躺到了地上,双眼看着天空:“再弄上一杯酒,这曰子过的就和神仙一样了”

“老德,你他妈的别做梦了,赶快检查下武器弹药,东洋人马上又要开始进攻了!”那边传来了三福的叫声。

老德大是不满:“他妈的,老子吃不到做下梦还不行?狗曰的,小四子,将来别请他吃!”

小四子开心地笑了,将来等到抗战胜利了,自己一定要请老德,请三福,请全排的兄弟都好好的吃上一顿!

不要那些丫鬟老妈子,要让自己的妈妈亲手做。

妈妈烧得一手好菜,这菜一端上来,保管让老德他们的眼珠子都掉下来。

“东洋人上来了,东洋人上来!”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一切的美梦随着这一声声急促的声音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方才那些还懒洋洋的弟兄们迅速的进入到了阵地之中。

老黑一边握着机枪,一边在脑海里想到,等到抗战胜利了,自己非狠狠的大吃一顿,最好再能有个小娘们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喝酒,那就太完美太完美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外交!

第五百六十一章外交!

暮云低垂,天气冷得让阵地上的兄弟们浑身直打哆嗦。

小四子的上下牙齿直打架,真想站起来跑上一圈,可又不能。对面日本人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呢,只要一起身,“叭”的一下,自己的这条小命就算完了。

整整一天,肚子里就进了一小块饼子,这时候又冷又饿,小四子真想大哭一场。

可自己是名军人,不能哭,要哭了,别说自己兄弟,还会让对面的东洋人看不起。

“来,吃块这个。”老德递上了来块硬邦邦的东西。

小四子以为是老德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饼子,正在高兴,可一接过来才发现不是。硬邦邦的,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老德手里也拿着这么一块东西,掰下一小块来送到嘴里,努力的咽了下来,勉强笑道:“吃吧,味道.........味道还算不错.......”

小四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掰下了块放嘴里,可才咀嚼了一下,当时就“呸呸”吐了出来:“这什么呀?”

“黄土,冻硬的黄土。”老德又艰难的吃下了块。

“这能吃吗?得死人的啊。”小四子瞪大了眼睛说道。

“吃吧,吃吧。”老德叹了口气:“肚子里不进东西,这大冷天的,就算不被东洋人打死,也得被饿死、冻死。”

小四子看了看手里的黄土,可却怎么也没有勇气送到嘴里........

........

“报告长官,有对老夫妻要求见您。”

正忙着看地图的高飞听到这声报告,头都没有抬:“见我做什么?”

“他们是来找儿子的。”

“找儿子?”高飞终于抬起了头,大为不耐烦:“找儿子找到我这来做什么?我到哪去找他们的儿子?”

茅秉才迟疑了下:“司令,还是见见吧。那位老先生以前是位外交官.......”

“哦?”这话才让高飞有些注意,在那想了一会:“请。”

不一会,一对老夫妻走了进来,男的总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看起来精神不错,女的不过四十来岁,想来不是后娶的便是小妾。

“老先生贵姓大名?”高飞请这对老夫妻坐了下来,又吩咐让人倒茶。

“老朽常言意,表字晋康。这位是内人常陆思鹛。”常言意彬彬有礼地道:“您想来就是名满天下的一代抗战名将高飞将军了?”

“正是高飞。”高飞客气地道:“不知老先生的儿子是否在我的部队里?”

“正是。”常言意接口说道:“说来惭愧,这位是我的我续弦,我那犬子,上面还有四个姐姐,他原是我老来得子,因此从小宠爱。抗战爆发之后,我那犬子终日嚷嚷着要去参军打东洋,可老朽因为不舍得,屡屡阻挠,终至其离家出走。夫人思念孩子,日日以泪洗面。老朽无奈,正想派人打听犬子下落,却不想接到了犬子的一封信,说他已经加入了国民**军新编第九旅从军,又让我等不必挂念........”

边上的常陆思鹛听到这里,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将军,想我那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常家三代单传,战场上子弹又不长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还怎么活啊。”

“失态,失态,如何在高将军面前如此失态?”常言意大是不满地道。

“无妨,无妨。”高飞沉吟了下:“原本既然二位来了,是该让你们父子母子相见的,只是不巧,我新9旅正在执行一项任务,暂时无法将其调回。”

常言意叹息一声:“报国原是好的,只是我独疼爱儿子,不想大局,心胸实在狭隘,请高将军千万不要在意。”

高飞一笑而道:“谁家父母没有儿女?谁家儿女不受父母疼爱?谁家父母又愿意把儿女送到战场上去?这原本人之常情。不知道老先生的公子姓名?”

“常梦凯。”

“常梦凯?知道了,等到新9旅执行完任何后,我立刻让其与两位相见。”高飞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觉名字有趣,忽然心中一动:“常梦凯?莫非是为了纪念何人?”

“正是,原是为了纪念袁世凯袁大总统。”常言意一点也不隐瞒:“常言意早年得袁大总统赏识,命我充当驻德国大使馆武官,后又调回国内,于外交部内任职。大总统仙去之后,常言意心灰意冷,带着家眷回到四川老家,再不过问政治。又给小儿取梦凯之名,意为我常家世世代代不敢忘却大总统之恩,让高将军见笑了。”

高飞这才了解,微微点头:“晋康先生是老外交官了,想来对外交细节了如指掌了。”

“了如指掌不敢说,但老朽正在撰写一文,以图希望将我所知道的北洋外交一一展现于后人。”说这话的时候,常言意颇有自得之意。

“哦?”高飞原本是这么顺口一问,但没有想到却问出这个一出:“未敢请教。”

常言意撸了一下胡子:“世人说起我北洋时期外交,总离不开丧权辱国、一塌糊涂等字,简直就是一部‘国耻史’、‘卖国史’离不开‘误国’、‘无能’、‘卖国贼’、‘汉奸’、‘妥协’、‘投降’等等等等,其实,何其荒谬

外交上,如孙中山和袁世凯,人们已经形成了刻板的思维,前者好,是**先行者;后者坏,是坏蛋卖国贼。大总统在外交方面的恶名,主要来自关于‘二十一条’的交涉,总认为他为了称帝,投日卖国,不惜接受‘二十一条’。但但实际情形恰恰相反。事实上,大总统并未接受‘二十一条’,在双方交涉之初,大总统就疾言厉色地告诉日使,可让者自可谈判,不可让者如第五条等,则绝不能让。在其后历时四个月的谈判中,外长陆征祥,次长曹汝霖和驻日公使陆宗舆等,受尽折磨和屈辱,即使是有妥协情形的曹汝霖,也是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以四个月的抗争,加上舆论的压力,日本放弃了’二十一条‘中最凶残的要求,和中国签订了《中日新约》九条和关于山东问题的条约。如果把日本人最初的要求和签订的新约做比较,就会发现其中的天壤之别。在日方的档案中,这是一场失败的交涉,日本外务大臣因此辞职。当然,新约也有对中国大不利的条约,但日本要灭亡中国的目的终究没有达到。

相反,孙中山在护法运动失败后,长期寻求军阀对他的支持以失败告终后,转而向日本提出割让满洲,海南岛,组织国民**军由日本军官带领,出让全国的警察管辖权和税务权,以换得日本派兵出战,后来甚至向日本表示平津和内蒙也不要了。这些权益是袁大总统也不敢让的,但孙某人却做到了”

高飞咳嗽了声,让茅秉才先出去,关好门:“晋康先生现在尽讲无妨。”

“常某哪怕因为这些话而获罪,也是要讲出来的。”常言意似乎根本就不怕什么:“我等所说自满清被推翻之后中国之外交,无非大多集中于广州、武汉到南京国民政府的‘**外交’。北洋政府被视为**的对立面,外交上纵使有零星的优异表现,也因政治不正确而遭到忽视与扭曲。独尊‘**’,在非常时期或有其必要,但数十年来成为常态,窄化了我们视野,导致中国外交史,不注重外交常规之交涉谈判,只注重宣扬‘**外交’之必要性。

高将军,北洋是一个被丑化的时代和力量。中国要往上走,是可以从北洋时代得到启发的。那时虽然军阀混战,但彼此之间还是有道义上的约束,不会赶尽杀绝;北洋内部派系林立,轮流执政,这对今天的政治是有借鉴意义的;北洋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社会氛围自由宽松,没有官方的意识形态,观念上百花齐放,有学术自由,是知识分子和教育的黄金时代。

而在外交之上,通过对清末旧的外交机构的改造,破旧立新,完成了外交机构的现代化,使得一批专业化、技术化的新式外交官登上了外交舞台。他们通过各种形式到国外接受专门教育,是中国最早开眼看世界的群体。由于军阀不管外交,外交官威望崇高,外交不受党派利益的牵制,能够从现实的国家利益出发,比起其他部门更能独立决策且具延续性。

但由于长期的**外交灌输,在列强档案中形容为狡猾、优秀、难缠的北洋外交官,在我们口口相传之中却成了‘买办’、‘走狗’、‘西崽’,交涉成果被一笔勾销”

常言意越说越是激动,在那略略喘息一会:

“外交的基础是国家实力。清末民初正值帝国主义外交高潮,弱肉强食被视为天经地义,中国赖列强均势,免于瓜分已属万幸;加以列强在华条约利益一致,中外实力差距太大。在这种情况下的外交,要全面挽救颓势是不可能的,只能寻求局部的突破,力求不丧失新的权利,或将已失权利加以严格限制。北洋时期的中国外交相当不简单,在内乱不断的情况下,居然将清朝遗留下来的版图,大致维持完整,是不可忽视的成就。

巴黎和会上山东问题交涉的失败,是因为当时日美之争,美国以牺牲中国为代价,对日本做的让步。中国最终没有在对德合约上签字,第一次对列强说‘不’,而且日本最终也没有获得山东的统治权。除此之外,中国在巴黎和会上还是有很多外交成就的。

中国签署了对奥合约、对匈牙利合约、对保加利亚和约,第一次以战胜国姿态出现于国际社会。顾维钧代表中国还签署了国际航空专约,使中国与其他国家具有同样的领空权。加入国联是中国加入形成中的国际社会的开端。入选国联行政院意味着中国具有处理世界问题的资格,王宠惠还成为入选国际法院法官的第一个中国人。”

高飞听着频频点头,又继续听常言意说了下去:

“后来北洋政府虽然衰微,但仍是被各国承认的中央政府,在国际上代表中国。1919年以后,其‘修约’朝有约国、战败国及无约国三个方向发展。对有约国,在巴黎和会上要求舍弃势力范围等七项特权,虽大会未予受理,但已系中国首次明确表达对条约束缚的不满;对战败国,要求废除旧约重订平等新约,得到允准。1921年5月签订的《中德协约》是第一个明文规范无最惠国待遇、领事裁判权、协定关税各款的平等新约,也得到了独一无二的战争赔款;对无约国,1919年春北洋政府颁令,与无约国谈判时坚持平等互惠不再给予特权,即使谈判不成,也不愿迁就。12月,北京政府与玻利维亚订约建交,开创完全平等互惠条约之先例。

1926年初,北洋政府决定改采‘到期修约’方针,陆续与条约期满国家个别谈判改约。4月,北京外交部通知比利时要求《中比条约》期满修约,由于比国不愿接受中方条件,北京政府乃毅然于11月6日宣布废止《中比条约》,是为中国外交史破天荒之壮举。不久,比利时宣布归还天津租界,其后双方达成新约。1927年11月,北京政府再宣布废止《中西条约》,由‘到期修约’发展到‘到期修改、期满作废’。

1928年,中丹、中葡、中意等条约到期,北京外交部分别交涉修约,但未有成果。北洋政府在倾覆之前,与波兰、希腊签订平等条约,是为北洋修约的最后成绩。”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高飞一边沉吟着,一边连声说道。

“而我认为这些皆可不管,但我北洋政府由西伯利亚护侨之壮举,焉可埋没于史册之中?”常言意慷慨地说道。

“护侨?”高飞一怔。

“不错,护侨。”常言意缓缓的把这段罕为人知的历史说了出来。

十月**一声炮响,在给中国带来崭新的主义之前,先带来了一个严峻的现实挑战:100多万滞留在俄罗斯境内的华侨,面对混乱而血腥的俄罗斯内战,其生命和财产都遭到空前威胁。

告急文电雪片般地从海参崴飞往北京:

同胞正在挨饿,一些华侨的日均粮食只有4两..........

同胞正被劫掠,无论“红”“白”,只要是扛着枪的老毛子,都把华侨当做予取予夺的金库..........

同胞正被屠杀,俄罗斯相互对立的武装派系,都强拉华侨的壮丁,套上一件脏兮兮的军装,这些只听得懂“乌拉”的中国人,就被投入到了枪林弹雨之中。即使未被强拉壮丁的,也在一拨拨穿制服的强盗面前,宛如待宰的羔羊。

甚至连以“护侨”名义出兵俄罗斯的日本军队,也莫名其妙地对华人大开杀戒..........

百万华侨翘首南望,向着北京求救。

此时,滞留在俄国境内的华侨,足有百万之众。他们之中,除了传统的商人、手工艺人之外,还有数十万派遣到“一战”前线去的华工。

远东地区不足1万人的布尔什维克,并没有足够的号召力,更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在通过突然的军事政变占领了伊尔库茨克、海参崴、伯利、海兰泡等战略要地后,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很快就被颠覆,布尔什维克依然只能在地下进行游击战。

远东地区陷入了拉锯战。

占据优势地位的是捍卫旧政权的白卫军,但也在走马灯般地替换着领袖和政权名称,“西伯利亚临时政府”、“西伯利亚自治临时政府”、“全俄临时政府”、“全俄政府”,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片鼎沸。

此时,滞留在俄国境内的华侨,足有百万之众。他们之中,除了传统的商人、手工艺人之外,还有数十万派遣到一战前线去的华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中国加入了协约国的阵营,派出了大量华工,其中不少由陆路经俄罗斯前往前线。俄国陷入内乱之后,这些华工陆续汇聚到伊尔库茨克等地,处境悲惨。

十月**的消息传到远东之后,海参崴等地的局势也开始不安,暴动的消息一日数惊。当地华侨纷纷涌向中国驻海参崴总领馆,“来馆呼吁,接踵而至”。在俄国方面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局势控制的情况下,华侨团体如海参崴中华总商业协会、黑河江北旅俄华侨会、伯力中华总商业协会、阿穆尔省华侨总会等,都紧急呼吁祖国派兵前来护侨。

海参崴中华总商业协会在给中国总领事馆的急函中,请求“即派军舰来崴保护,并遣陆战精兵,发往离崴接近之吉林省所属之图们江,及东宁县、虎林县、绥芬河四处预先驻扎,一旦有事,则相较之调遣方便。”

黑河江北旅俄华侨会在给大总统、国务总理和外交总长的急电中,呼吁“若不从速进兵保护,不念华侨受其涂炭,即中国权利亦将损失,黑河更有何立足之地?”

伯力中华总商业协会在发给北京的电文中说:

“交通断绝,险象环生,侨民生命,朝不保夕,伏惟鉴原,迅赐设法派兵保护”

第五百六十二章 武装护侨

第五百六十二章武装护侨

阿穆尔华侨总会在发给北京的长电中,甚至详细列举了出兵的理由,除了保护华侨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之外,也鲜明地提出了,此时正是从俄罗斯手里收回晚清所丧失的利权的好机会,并且趁俄国动乱之际,在远东地区进行经济上的抢先布局,总之,出兵“于侨民、于国际,有百益而无一害”。

除了北京之外,近在咫尺的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和黑龙江督军孙烈臣,也收到了大量告急求援文电,“商民呼吁乞援之电,日必数至”,黑河商业协会甚至派出代表常住沈阳,不得出兵誓不罢休。

身在动乱灾区的中国外交官们,对华侨们呼吁祖国出兵给予理解和支持。中国驻海参崴总领事陆是元,在第一时间将海参崴的危机进展、华侨的艰难处境及热切盼望,急电传回北京,并建议中央“及早筹维,为未雨绸缪之计”。

但是,北京似乎相当为难,未能立即确定出兵。急不可耐的华侨们,说出来的话就不很中听了。

“黑河江北旅俄华侨会”公开指责北洋政府:“华商经营俄边界阿穆尔省,现值内乱、政乱,两党争权夺利,全省响应,华侨人口数十万,财产数万万,受该乱党扰害,实不聊生,屡请黑龙江督军进兵保护,苦无中央命令,未敢擅进,意将华侨生命财产置诸脑外。”

国务院随即进行了讨论,终于在3月13日决定:派遣一艘军舰前赴海参崴护侨,由海军部负责落实。海军部在3月20日指定了“海容”号巡洋舰担负这开天辟地的出国护侨任务。

其实,当外交部收到海参崴总领馆报告的第二天,就立即与海军部展开了磋商。此时,是1917年12月12日,距十月**爆发仅35天,考虑到十月**波及到远东的时差,北洋政府的行动可以说是非常及时、迅速的。

对于派遣军舰护侨,海军部毫无异义,认为理所当然,但是,“现时国内多事,军舰不敷分布”,爱莫能助,只能通过外交途径为华侨尽力提供救助。

海军部的婉拒,绝非推托搪塞,此时国内的确是多事之秋。

这年7月,孙文在广东联合西南军阀等,发动第一次“护法战争”。海军总长程璧光率领北洋第一舰队,投奔了南方阵营,这导致政府手上能掌握的海军力量大为削弱。俄国内战导致华侨告急之时,祖国的内战也正打得如火如荼,各种势力在动听的口号下互不相让,纷纷指责对方“假共和”,宣称自己才是“新共和”。遥远的西伯利亚的华侨命运,也就只能留给当家当得焦头烂额的北洋政府去操心了。

对于海军部的婉拒,外交部却并不气馁,当天再度发函,要求海军部以华侨为重、以大局为重。海军部一时处在两难的境地,直到半个月后的圣诞节当天,才答复:依然是无舰可调。

更多的呼吁信涌向了北京。海参崴中华总商业协会、伯力中华商业协会等华侨社团相继到中国驻海参崴总领事馆请愿,1918

年1

月8

日,

陆是元总领事再次致电外交部,要求中央果断调集军舰护侨,“以慰华侨之恐慌”,“以壮华侨之胆”,并“派得力陆军驻扎东宁、虎林、图们江、绥芬河四处”,确保撤侨通道的畅通。



月19

日,外交部将海参崴总领事馆的电报提交国务会议审议。依然被南方动乱搅得一团混乱的中央政府,同意了护侨之事。国务会议决定,由陆军部会同奉天、吉林两省,抽调陆军进驻图们江,保边护侨。2

月16日,国务会议又决定,由吉林督军调兵绥远,保护伯力华侨。但考虑到出兵入俄将引发复杂的国际问题,军队不得越境行动,主要目的就是保持撤侨通道的安全与畅通。

控制东北的张作霖等奉系军阀,与控制北京的皖系军阀,并非同志加兄弟,各有各的小九九。但在护侨的问题上,双方罕见地保持了一致。奉天、吉林两省奉命,立即抽调了大批兵力。张作霖等还在华侨中推广自我保护办法:“一、财产造册送交俄官,以为损失索赔根据。二、紧急时悬挂国旗,标示华侨。三、各商设团自卫。”

但是,这种隔靴搔痒的办法已经无法应付俄罗斯越来越恶化的局势。2月份,布尔什维克在海参崴暴动,推翻了当地旧政权,却未能控制局面,海参崴社会秩序彻底崩溃。日本、美国、英国也已经派出军舰,进行武装示威。

此时,南方“护法”阵营围绕着拥护孙文还是拥护约法,发生了分裂。孙文希望借护法战争之机会,建立自己的军队,要求海军总长程璧光率舰队与他协同,攻击驻守广州的桂军。桂军乃是“护法”同志,如此内讧,遭到程璧光拒绝。孙文遂带人强行登上同安、豫章两艘军舰,并轰击广州城。程璧光事后下令撤除了同安、豫章两舰舰长的职务,但2月26日,他就在光天化日下遇刺而亡。孙文与桂系相互指责对方是幕后的凶手。

护法军的内讧,令中央政府的压力大为缓解。2月27日,也就是程璧光被刺杀的次日,中央收到了新任驻海参崴总领事邵恒睿的紧急报告,指出:日、英、美都以“护侨”为名派出军舰,作为协约国的成员之一,“我国既已实行加入战团,亦当速派军舰来崴,相机应变,不但得以保护侨民之生命财产,假令一旦失和,俄国退让之际,该三国对于俄国亦必有所要求,倘或咸争利权,提起分割租界事,该三国定收捷足先登之效,此千载不遇之机会,而我国侨民较诸他国众多,若无武力以作后盾,未免向隅矣。”

邵恒睿在发给北京的电文中说:“我侨民之众,关系之巨,处常之难,应变之险,远非他国之比。果真处于绝交或交战地位,又或猝值暴变,人有自卫之力,我何所持。人可鼓掉而去,我将焉往。前虑运粮为梗,我先受饿,兹虞风云莫测,我先蒙难”。

国务院随即进行了讨论,终于在3月13日决定:派遣一艘军舰前赴海参崴护侨,由海军部负责落实。海军部在3月20日指定了“海容”号巡洋舰担负这开天辟地的出国护侨任务。

“海容”号巡洋舰,是当时中国海军的主力军舰。甲午战争之后,清政府向德国伏尔锵造船厂订造了3艘军舰,排水量2950吨,分别命名为“海容”、“海筹”、“海琛”,军史上统称为“海容级巡洋舰”。3舰在1937年抗日战争中,均悲壮自沉于江阴附近的长江航道,以堵塞日本海军的进攻之路。

中国派遣军舰赴俄护侨,激怒了日本。此时的日本,正致力于建立中日的共同防卫体系,以便攫取自己在“北满地区”的特权。中国的单独行动,大大打乱了日本签订《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的计划。

可以说,“海容”号奉命赴俄,因力量依然单薄,对护侨来说,实际意义并不大,但这不仅是中国执政者第一次通过武装护卫的方式表示对海外侨胞的关切,更是在当时的弱势环境下,对日本逼迫的一次“软”对抗。

在日本的高压下,中央政府一边尽力敷衍日本,另一边敦促“海容”号尽快成行,将生米煮成熟饭。外交部不断催促海军部,“即日开驶”,并电告海参崴总领馆,切实做好“海容”号的煤炭、淡水、食品等补给供应。4月9日,在日本的一再责难下,“海容”号驶离国内军港,4月16日在华侨们的欢呼声中,进入了海参崴港口。

此时的海参崴港口中,已经有了另一艘悬挂中国五色国旗的商船“飞鲸”号。“飞鲸”号属于国有企业“轮船招商局”,此次奉派前往海参崴撤离华侨。这也是中国政府第一次动用民用交通工具从海外撤侨。早在确定了“海容”号巡洋舰赴俄的同时,中国外交部就要求交通部和东三省地方,紧急加派机车、商船,从陆海两路加快撤侨。“飞鲸”号于4月10日出发,先期到达了海参崴。

“海容”号巡洋舰抵达后,“飞鲸”号的撤侨工作得到了巨大的支持,当俄方禁止华侨们搬运两具棺木上船时,在外交交涉无效的情况下,“海容”号巡洋舰应总领馆的要求,“派兵四十名,登岸排立”,在武力面前,俄方边检人员也只能退让,“始得将枢装运”。“海容”号巡洋舰抵达后的第三天(,“飞鲸”号就满载了1165名华侨,起锚返航烟台港。

“海容”号巡洋舰在海参崴,还多次派兵登陆,前往保护因争夺工作机会而被当地人包围的华工。几次三番武装示威后,针对华人的暴力行为大为减少。

与此同时,中央宣布放松自上年圣诞节开始执行的对俄粮食禁运,对运往海参崴的粮食车队或船队,一律从速放行,以缓解海参崴的粮食危机。国内各地立即停办赴俄工作的护照,旅俄华工最多的山东全省动员,做好侨民的安置准备。

“海容”号巡洋舰进驻海参崴还不到一个月,“捷克军团”发动叛乱,远东局势更为混乱。

捷克军团全称是“捷克斯洛伐克军团”

,本是协约国武装力量的一部分。当时捷克斯洛伐克还在奥匈帝国统治下,为了争取民族独立,捷克斯洛伐克的侨民们组织了志愿军部队,加入俄、法等协约国的军队序列。而在东部前线,与俄军对抗的德奥军队中,不少捷克斯洛伐克士兵也投奔俄军,到二月**爆发时,俄军中的捷克军团人数高达5万。

十月**后,列宁与德国单独媾和。这支捷克军团宣称将加入法军队伍,继续对抗德国和奥匈帝国。新生的苏联政府为不激怒德奥,下令将该军团调往海参崴,并与该军团达成协议:抵达海参崴后,即行缴械,然后从海参崴登船返回西欧。列宁此举,一是为了避免刺激德奥,二是延缓捷克军团加入法军,三是由捷克军团搬运全套武器装备到远东,加强远东的布尔什维克的力量。但这个愿望随即落空。

捷克军团进入混战中的西伯利亚后,立即向布尔什维克开火,得到了各地“白卫军”、社会**党人和孟什维克的大力支持,沿途接连推翻并不稳固的苏维埃政权,到8月初已经占领了乌拉尔、伏尔加河流域和西伯利亚的大部地区。刚刚泛“红”的西伯利亚,又回归了一片“白”色。

失算后的列宁立即着手弥补,建立了红军“东方面军”,对捷克军团和白卫军展开攻击。“白”方逐渐不敌“红”方,开始步步向东撤退。而支持“白”方的协约国,包括中国在内,开始积极部署营救捷克军团的使命。

毫无疑问,拯救捷克军团,为协约国干预俄国内战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借口,也为中国出兵西伯利亚护侨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捷克军团事件,令远东华侨的处境更为悲惨。捷克军团切断了西伯利亚大铁路,至少20多万华工滞留鄂木斯克和伊尔库茨克,发生了严重的粮食危机。日军虽然数次前来赈济灾民,却明确宣布华侨不在赈济范围,连购买赈济粮的资格都没有。

同时,管理远东地区的“白卫军”高尔察克政府,为了备战,积极搜刮民间财富,而华侨、尤其是略为富裕的华侨,成为主要的盘剥对象。白俄政府不断要求华侨换领“居留票”,进行勒索,1卢布的“居留票”,对华人却要收取10卢布,军警严厉盘查,无票和过期者将被罚款甚至监禁。华人离境,只能携带500卢布现金,超额的一律没收。日本支持下的谢苗诺夫“白卫军”,仅在1919年元旦一天,就从查获的70多名华商身上,没收了高达665万卢布的巨额现金。

白俄政权之外,布尔什维克、日本军等,也纷纷印刷各自的纸币,强行兑换,令远东地区成为全球纸币币种最多、物价最为离谱的地区。加上各种政权强行征收高额税收,远东地区的华商被彻底地变成了“无产阶级”。而且,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任何保障,针对华人的烧杀奸yin不绝于耳。“财产任便处置,生命随意蹂躏”,“数十万侨民生命日居釜底,千百万财产形若垒卵。”

远东华侨们再度向祖国发出呼吁:

出兵出兵

此时,协约国各国也在积极磋商出兵干涉俄国内战,日、美、英、法等逐渐形成了共识,而北洋政府也不甘落后,与协约国列强展开外交交涉,表示中国将随同出兵西伯利亚,“此次若协商各国公共出兵,我国对于参战应尽之义务,自应一致派遣一二千人,并以保护领馆、侨商”。与此同时,北洋政府行动起来,筹划利用这一良机收回被沙俄强占的一些主权,包括中东铁路的控制权。

北洋政府的出兵要求,遭到日本的坚决反对。日本所希望的,是将中国纳入所谓“中日共同防敌”的体系,中国只要提供基地和补给即可,日本军队将会协助保护华侨。日本人的如意算盘,是借机攫取在中国东北的更大利益。

北洋政府并不示弱,虽不能与日本人针锋相对,但还是实行了软对抗,将中国出兵的目的由护侨修改为“援助契克(捷克军团)为宗旨”。这一理由,得到了美国、法国的支持,美国甚至明确表示,北洋政府应自行掌控中东铁路。日本也不便继续反对,但提出中国出兵的人数不必多。

外交斡旋结束后,北洋政府确定出兵西伯利亚。出兵的真正目的有二,一是未雨绸缪,保障包括黑龙江航权在内的中国主权,防止在自己缺席的情况下,列强达成任何损害中国的协议;二是护侨。

8月2日-8日,日、美、英先后发表出兵宣言,正式对俄国内战实施武装干涉。日军的人数,最多时高达72000人,美、英、意、法等国军队分别达到9000人、5800人、1400人和1200人。

8月3日,已经在海参崴的“海容”号驱逐舰舰长林建章,被任命为“代将”,负责驻俄部队的全权指挥。

8月22日,北洋政府正式发表出兵宣言,陆军第九师抽调了相当于2个团的总兵力,人数达4000人,包括步兵、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和机关枪部队,分6批陆续开进了西伯利亚,由团长宋焕章负责指挥。主要使命就是确保海参崴-双城子-绥芬河的撤侨通道。

中国军队的到来,大长了华侨的志气。驻俄部队不断派出小分队,应华侨的要求,前往执行拯救和保护任务。而在驻俄部队无法驻守的城市,华侨们开始成立自己的民兵组织“商团”,领事馆悄悄协助他们购置枪支弹药,增强自卫能力。

在驻俄部队的壮威下,在内战最为激烈的伊尔库茨克一线,中国外交官员不畏艰险,从莫斯科和哈尔滨联系调运火车,全程护送,仅1918~1919

年就抢运出3

万名被困华工。

尽管中国出兵的公开目的是援救“白俄”,但白俄对华人的态度并未丝毫改变。

白卫军首领谢苗诺夫继续屠杀和抢劫华侨,1919年1月1日他“没收”了华商们665万卢布的高额现金后,7月份再度刷新此纪录,华商们1000多万卢布被“没收”。

谢苗诺夫丝毫不顾“友邦”情谊,排华暴行越演越烈,干脆宣布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没收华侨的全部财产,禁止华侨居住。

是可忍、孰不可忍。

驻俄中国军队的枪杆子也不是摆设,在外交抗议的同时,他们并没有龟缩在“顾全大局”的乌龟壳里,而是勇敢地抗击,向敢来骚扰的“友邦”“白卫军”开火。同时,驻俄部队也分兵进驻伯力、双城子、海兰泡等地,武装护侨。

为对抗谢苗诺夫军队,在黑龙江督军鲍贵卿的多次催促下,中央制定了更为详尽的“境外出兵计划草案”,计划在俄境的大乌里、格林木斯克、赤塔、大乌金子、伊尔库茨克等地驻兵,但最终未能实施。

这其中,最大的一起“摩擦”事件,就是所谓的“庙街事件”,中国军队面对俄罗斯白卫军、以及日军,勇敢地用枪杆子捍卫自己。

北洋政府出兵入俄的同时,为加强中俄界河的防务,中央宣布将驻守长江的“江亨”、“利捷”、“利绥”等3艘小炮艇和“利川”号武装拖船,调往东北,扩建“吉黑江防舰队”。

这是一支吃水很浅的江上舰队,却必须从海路赶往东北。为此,由海上运输舰“靖安”号拖带护送。舰队由“靖安”舰长甘联趝指挥,在1919年9月上旬到达庙街,进入黑龙江,“靖安”舰南下返航,舰队指挥权交给“江亨”号炮艇艇长陈世英。

中国收回三江的航权,这自然是俄国人和日本人所不愿意看到的。舰队需在黑龙江封冻前赶往“吉黑江防舰队”司令部哈尔滨,但行进到西伯利亚大铁路桥附近,遭到白卫军和日本军队炮火阻挠,不许西下。因此,舰队被迫停泊在庙街,随后,黑龙江封冻,舰队只能在此等待开春。

此时的庙街,驻扎了俄罗斯的白卫军和日军,日军还有4艘驱逐舰和1艘巡洋舰。平日里,白卫军与日军对这里的2000多华侨予取予夺,双方矛盾极深。

10月份,苏联红军开始攻打庙街,白卫军要求陈世英的舰队为他们协防,遭到陈世英的拒绝。不久,红军攻入庙街,白卫军撤离,红军将负隅顽抗的日军包围在日本领事馆内,但因为缺少重武器,难以攻克。这支红军部队纪律还算不错,对华侨并未骚扰。因此,当他们拜访陈世英,希望从中国舰队的炮艇上拆借几门大炮时,陈世英及各艇指挥官们经过会商,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江亨”舰的1门边炮、“利川”舰的1门格林炮及一批炮弹,“借”给了红军。在中国大炮的帮助下,红军迅速攻占了日本领事馆,击毙日军数十人,俘获130余人。次年春天江面解冻,在此兵力单薄的红军主动撤离,撤离时指挥官下令将日军俘虏全部处决。

日军卷土重来后,发现了“惨案现场”,并通过炮弹弹壳发现了中国军队支持红军的证据,恼羞成怒,派出军舰包围了中国舰队,并通过外交渠道提出抗议。

陈世英一面矢口否认,推卸得一干二净,一面积极备战,准备在庙街与日军决一死战。双方相持数月,在协约国各国的调停下,调查最后也无法证实中国军队协助了红军的进攻。中国军事法庭因此仅判处陈世英革职,“永不叙用”,而日军也无奈解除了对中国舰队的包围。“永不叙用”的陈世英后来悄悄更名为陈季良,依然在海军中供职,到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已经高居海军部政务次长兼第一舰队中将指挥官,亲自指挥了抗击日本海军的江阴海空保卫战。至于下令处决日军俘虏的苏联红军指挥官,则在日苏两国就“庙街事件”谈判时,被苏联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除了“庙街事件”之外,北洋政府在中东铁路的问题上,也利用中国出兵西伯利亚的有利机会,大举动作。

1917

年12

月,哈尔滨中东铁路路区发生了布尔什维克暴动,在俄方请求下,北洋政府派兵干预,解除了布尔什维克的武装,并部分收回了中东铁路的管理权与监督权,为撤侨工作及不久后的出兵提供了保障。1919

年8月,北洋政府宣布在哈尔滨正式成立警察总局,从俄国人手中收回了大部分警权。

协约国进行共同干涉期间,中东铁路被纳入国际共管,但实际上主要由中国进行管理。1920年,协约国陆续从俄国撤兵,中东铁路的国际共管局面即将结束。由原沙俄政府任命的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为了对抗日本人扶持的谢苗诺夫政权,公开发布告示,宣称由他负责中东铁路范围内“俄民之国家统治权”。

黑龙江督军鲍贵卿立即向霍尔瓦特发出通牒,中东铁路完全属于中国领土,绝不容有第二国施行其统治权。在中央支持下,双方展开十余次谈判,中方工人开始全面罢工。当霍尔瓦特计划调动俄国护路军镇压罢工工人时,鲍贵卿向他发出最后通牒:俄军俄警的武装必须一律解除。霍尔瓦特试图反抗,但鲍贵卿迅速派出军队,强行解除了俄国护路军及哈尔滨市俄国军警的所有武装。这是近代史上中国军队第一次依靠武力收回国家主权。

北洋政府还展开了一系列收回国权的动作:

废止《中俄蒙协定》,出兵外蒙,1919

年11

月外蒙撤销自治,几乎成功回归中国;

积极提出修改《中俄伊犁条约》,与苏联地方政府在1920

年5月签署新的局部通商协定,废除了旧约中的不少不平等条款;

1920

年9

月发布大总统令,废除俄侨领事裁判权,收回俄租界;

1921

年8

月,《中俄伊犁条约》第四次十年届满,因无俄方政府可谈判修约,1922

年1

月以大总统令方式宣布废止俄商陆路减免税特权........

一个虽仍羸弱,却正在不断崛起的中国新形象,正出现在世人面前。

但是可惜的是,在列强、尤其日苏两大强邻的操纵下,本该专注于国家建设的中国,却被深深卷入了争权夺利的内乱之中,城头变换大王旗,华侨再度成为被遗忘的弃民。

随着协约国军队陆续撤离,北洋政府也宣布从俄国境内撤兵。中国历史上首次武装护侨、撤侨告一段落。

苏联政权发布了两次对华宣言,宣布放弃沙俄攫取的在华特权。这曾经被讴歌为苏联的伟大情谊,而实际上,其所宣布放弃的特权,大多已经被北洋政府在此期间实际收回,苏联即使不放弃,也无法实际行使。

说到这,常言意语气沉重地道:“中国从中苏谈判所得的利益,并不一定是苏俄高兴给的,其实苏俄简直没有供给这些利益的能力。譬前俄帝国和中国缔结的不平等条约,自民国六年俄国帝制灭亡后,已不再为中国承认。纵使这一次苏俄政府不肯放弃前俄帝国与中国缔结的条约,苏俄也没有法子使中国承认。

新生的苏联那动听的‘主义’之歌,只是其在国际孤立、四面楚歌状态下的缓兵之计和‘合纵连横’之策。实际上,其脚跟尚未站稳时,远东苏维埃政权就悍然宣布,中东铁路界区为苏联领土。

1921年初,海兰泡、伯力等地再度发生排华事件,应侨胞要求,北洋政府在6月份再度‘派军舰江亨赴黑河,利捷驻三江口,利绥、利川赴伯利,专备保护侨民之用’。”

“可惜啊,可惜啊。”高飞也在那里轻声叹息。

当时的北洋政府焦头烂额,一边要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一边要应对山头林立的国内各派势力,正在扯旗放炮武装暴动的**党,牵制了政府的大量兵力。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黑暗、腐朽、反动”的北洋政府,也顶住各方压力,下令出兵西伯利亚武装护侨,甚至不顾日本的威胁警告。

这是中国数千年历史中,执政者第一次在海外动用军事力量,以保护侨胞的利益和安全。那一年,全世界都对中国刮目相看。

高飞甚至回到了那一年,他看到了4000名中国陆军、1艘中国军舰,在五色国旗的引领下,开进了海参崴、开进了西伯利亚,开进了那片林海雪原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三千人分一条狗

第五百六十三章三千人分一条狗

通山。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硫磺味几乎要让人窒息。饥饿和寒冷成为了最大的敌人,而死亡却成为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几乎每个弟兄浑身都在发抖,可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取暖的,日本人黑洞洞的枪口,正在那里等着他们。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露出阵地,甚至不用一眨眼的功夫,子弹就会打中你的身子。

“土,给我块........土........”小四子的牙齿都打颤了,两只手臂抱在一起,身子缩的和虾米一样,浑身哆嗦着说道。

再也顾不得那冻硬的黄土能不能吃了,总之现在无论什么,只要能塞到嘴里,只要能让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有点垫巴的东西就成。

“3排,1班、2班留下监视,3班、4班,下去吃东西”

排长三福的声音,让弟兄们怔了一下,接着阵地爆发出了一阵如雷的欢呼。

吃东西吃东西他**的终于有东西吃了

看着3班和4班的弟兄们下去了,老德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三福,后面弄到什么吃的了?”

“听说,听说旅长打到了一条狗........”三福也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喉咙“咕隆”一声,是小四子喉咙里发出来的,他一边大口大口咽着口水,一边不断的朝后面看着:“排长,狗肉.......他们什么时候能来换咱们?”

“等等,等等,再等等........”三福排长的表情其实也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阵地上的弟兄们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东洋人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那么吃肉的美梦就要被破灭了。

还好,东洋人这次还算配合,许是天气实在太冷了,许是其它什么原因,一直到3班、4班的弟兄们回来了,东洋人都没有发动进攻。

“3班、4班负责警惕,1班、2班下去吃肉”

弟兄们兴高采烈的猫着腰离开阵地,小四子看到3班长季明华拿着根树枝在那剔着牙齿,忍不住问道:“3班长,狗肉好吃不?”

季明华朝他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要得,硬是要得,那狗肉一个都和老子的拳头一般大,吃到嘴里,满嘴生香。快去吃,快去吃,去晚了分不到大块的了。”

带着无限的希望,和对狗肉的“美好感情”,小四子跟着排长、老德他们到了后面。

三口大锅下面架着柴禾正在那呼呼的烧着,锅子里热气腾腾的,光看着那样子就诱人的一塌糊涂。

小四子还看到旅长锁柱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在那指挥着不断的朝锅子里面加水。

“1班、2班,去领吃的。”

小四子朝边上看了看:“老德,没碗啊,怎么办?”

“你个瓜娃子的”老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把小四子的钢盔从他的脑袋上摘了下来:“这东西不就行了?”

一大勺汤分到了小四子的钢盔里,小四子兴高采烈的,折了两段树枝当筷子,可在钢盔里找了半天,除了找到棵野菜,3班长季明华说的“大块大块的狗肉”根本没有看到。

朝老德的钢盔里看看,也是如此,小四子大是不满:“哪里有狗肉啊?是不是都被前面的人给吃了啊?”

老德恨不得飞起一脚踹倒这个傻小子:“说你是瓜娃子你还真是瓜娃子。就一条狗,全旅3个团要分,你个瓜娃子的还真指望吃到狗肉?季明华个龟儿子的就是在骗你。赶快吃,垫巴垫巴肚子”

小半钢盔的“狗肉汤”,吃在嘴里一点味道也都没有。根本就是清汤寡水的。可小四子却看到老德和三福排长,喝一口汤,会闭起眼睛,在那品尝上好一会,这才咽下去,然后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摇头晃脑,好像在吃山珍海味一般

“老德,我们换一下。”小四子乞求地说道。

“成。”老德爽气的把自己手里的钢盔和小四子换了过来。

小四子兴冲冲的喝了口,可傻眼了,和自己的味道一模一样啊?

可再看老德喝着自己钢盔里的东西,依旧是有滋有味的:“三福,味道太好了,这狗肉烧得好啊,都快赶上大厨了。”

“恩,恩........”三福连声应着:“人吃下去舒坦啊。哎,狗肉嵌我牙齿里了,别糟蹋了。”

“我这块大,香,着香”

小四子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从哪里吃到狗肉的?

“瓜娃子”一睁眼睛,看到小四子傻兮兮的样子,老德在小四子的钢盔里挑出了根野菜:“这是什么?”

“野,野菜啊..........”

“糊涂,狗肉,这是狗肉,懂不?”老德的声音抬高了不少。

小四子莫名其妙,这哪里是什么狗肉,明明就是野菜

三福排长笑了:“瓜娃子,别把它当野菜,当成狗肉吃你喝着汤,闭上眼睛想着狗肉的味道,保准你能吃出狗肉的滋味来”

小四子将信将疑,学着他们的样子,喝了口汤到嘴里,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吃过的狗肉的味道,一会,把汤咽了下去,惊喜地道:“排长,老德,我真吃出狗肉的味道来了,香,真香..........”

团长刘思海就在一边,这三个士兵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到了他的耳朵里,鼻子一算,眼眶一红,赶紧扭转过了头。

老德和三福是老兵了,他们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在困难的境地下找到活下去的办法。他也相信小四子很快也会成为老兵的。

可是难啊,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旅长好不容易打到一条野狗,瘦得皮包骨头,但旅部的人都高兴的和什么似的。

瘦狗,要分给全旅的弟兄们吃,怎么分?新9旅全旅三千多弟兄,三千人分一条狗

苦,真的太苦太苦了。旅长到现在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进呢。旅部的人让旅长啃块骨头,可旅长死活不肯,让弟兄们把骨头扔在汤里,省着点,没准还能再熬上一次。

再熬上一次?本来就已经和清水没有分别了。

可这就是一个念想,里面有狗骨头,那就是够肉汤

旅长锁柱这时候朝这走了过来,一见到刘思海就问道:“你们团有个叫常梦凯的没有?阵亡了吗?”

“常梦凯?”刘思海怔了一下。

“报告旅座,我就是常梦凯”一个和锁柱一般大的士兵大声说道:“不过我的小名是小四子,大家也都叫我小四子”

“小四子?”锁柱朝他看了看:“你爹叫常言意?”

小四子一怔,赶紧点了点头。

锁柱出人意料地说道:“你到我的旅部来吧,我那缺个书记官。”

边上的人都听的呆了,旅长怎么会看上小四子了?到旅部去当书记官,虽然说不上是一步登天,但起码可以暂时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了。

小四子很快反应过来:“旅座,我父亲找到您.........不是,找到部队里了?”

“这不关你的事”锁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现在就去旅部报道”

“不”小四子大声地回答道:“报告长官,我不去旅部,我要和排长、老德他们在一起,常梦凯绝不当逃兵”

锁柱多看了他几眼:“不后悔?”

“只要能和兄弟伙在一起,常梦凯绝不后悔”

“知道了,去吧,好好干”锁柱挥了挥手。等到他们离开,刘思海奇怪地问道:“旅长,怎么回事?”

锁柱朝边上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司令亲自给我来的电报,常梦凯的老子是个外交官,在北洋政府的外交部里干过,现在就在司令那里作客。司令说常梦凯的老子将来要派大用处的,他又就常梦凯这么一个儿子,尽量不要出事。”

“可现在那小子不识抬举啊。”刘思海担心地道:“万一要真出了点事的话........”

“那是那小子的命不好。”锁柱叹了口气........

..........

“手榴弹,扔手榴弹”老德嘶声叫着,一边玩命的把子弹打出去,一边嚷道:“小四子,你个瓜娃子的,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

小四子的鼻子冻得通红,用力把一枚手榴弹扔了出去:“我不去,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就和你们在一起”

“瓜娃子,真是个瓜娃子”老德鼻子酸酸的,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到了机枪上。

好孩子,老德在心里念叨着,真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准比自己有出息

“排长受伤了,排长受伤了”忽然有人大声嚷了起来。

“小四子,机枪,你来掌握机枪”一听三福受伤,老德的眼睛都红了,把机枪朝小四子手里一塞,自己几步就朝三福那冲了过去。

一枚弹片嵌在了三福的胸口,三福用手捂着,血还是不断的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老德一迭声地问道:”医护兵,医护兵,他**的死到哪里去了”

“爬,老子的医护兵第一天就死了。”三福的气息微弱:“老德,你代理排长,无论如何都要把这里守住。老子,老子暂时还死不了。”

老德眼睛红红的,一转身子:“他**的,老子是代理排长老德,都听老子的命令,拿出你们上婆娘的力气来,给老子狠狠的打”

阵地上的弟兄们发出了哄笑,手里的枪更加欢快的发出了吼声。

东洋人的第........老德都已经数不清这是东洋人的第几次冲锋被打退了,他扔下了手里的枪,赶紧去看自己的老兄弟。

三福不成了,谁都能看得出三福不成了。

如果医疗条件够的话,三福还不会死。可是在这里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医护兵,没有药品,什么什么都没有。

“三福,不许死,你***不许死。”老德死死搂着自己的兄弟,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我们在大场都没有死,在这你也不许死活下去,给老子活下去,老子当初和你说好的,将来找了堂客,生了娃子,男的就拜把子当兄弟,一男一女的就定了娃娃亲,你个龟儿子的说话不能不算数,不能不算数啊”

“老德,把我抱紧点,我冷。”三福身子在那颤抖着,真的冷,他叹了口气:“怕是不成的了,真的要死了。按理说,凭老子的战功,现在都能当个团长了,可乍就没有人能证明,没有人能证明啊...........”

“我证明,我证明,你个龟儿子的是打过大场的英雄,英雄”老德在那大声喊着,可是,他发现自己怀里的兄弟已经一动不动了。

“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哎........”放下了三福的遗体,老德失声大哭。

三福,大名史三福,国民**军新编第9旅第18团第2营第1连第3排排长,阵亡于新9旅通山保卫战中。

这个满嘴脏话,脸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排长,阵亡时其实才仅仅只有二十八岁

他总是逢人就说,自己曾经参加过大场保卫战,当时已经是连长了,但却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

老德能够证明,但同样的,老德自己参加过大场保卫战的身份都没有得到确认。

当初和他们一起参加大场保卫战的那些兄弟,虽然从大场幸存下来,但在以后陆续的战斗中,都相继阵亡,因此老德和三福究竟是否参加过大场保卫战,已经无从得知了。

但小四子相信,他亲眼看到了老德和排长三福在战场上表现的是如何英勇,还有他们教会自己在战场上如何生存下去,这些都是老兵才会有的经验。

小四子悄悄的给自己发了一个誓,要是自己能活下去,就一定要想方设法证明老德和排长三福的身份

一定

三福排长的死,给阵地上笼罩了一层悲凉的气氛,但是弟兄们死死守下去的决心,却一点也都没有改变。

日军一次次的冲了上来,又一次次的被弟兄们顽强的打退了。可是3排的弟兄们,却也在一个个的倒下。

3班长季明华也阵亡了,他死的非常的勇敢。

那是通山保卫战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久攻不下的日军,向通山大量增兵,33师团的一个旅团又一个步兵联队,和混成第14旅团的全部,配属工兵联队、骑兵联队、野炮兵联队都被拉到了通山。

日本人急了,是真的急了。

在第四战区强劲的攻势下,崇阳告急、通城告急,但连通战场的通山,却牢牢的掌握在中国军队的手里,让日军根本无法向第六师团增援。

只有打通通山,才能缓解整个战场的危局。

两万多的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通山发起了一波高过一波的攻击。

可是小小的通山,三千的中国士兵,却在这里构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防线。任凭日军掀起怎样的狂风巨*,始终都屹立不倒。

那次,东洋人冲上了阵地,3排的弟兄们和东洋人展开了肉搏,在这最危险的时候,就看到负伤的季明华,和两个伤员,每人手里攥着两枚拉去了导火索的手榴弹,狂吼着扑向了东洋人..........

东洋人被打退了,可是,季明华却连遗骸都无法凑齐了.........

连掩埋烈士遗体的地方都没有,土冻的和什么似的,根本就挖不动。弟兄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烈士的遗体,静悄悄的躺在阵地上.........

第四天终于是熬过去了,一个排现在连三分之一排的兵力都凑不足了。还有两天,谁也不知道还剩下的两天该怎么熬下去。

老德的烟早就断炊了,肚子里也饥肠辘辘的,打从喝了次“狗肉汤”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什么正经东西了。肚子里塞的全是黄土。

小四子亲眼看到老德才把黄土吃下去,一转身,就大口大口呕了出来。可吐完了,老德又拿起一块黄土塞到嘴里,强迫自己咽下去。

一定要吃下去,只有吃下去了肚子里才有东西,才能继续坚守在这里。在这里,你千万别把自己当人,当驴、当马、当畜生那样使唤,就是,千万别把自己当人

人,有吃土的吗?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弹药已经快用光了。新9旅是没有补给的部队,一点补给也都没有。

可哪怕一颗子弹也都没有了,也得死死的守下去。

“排长,我这子弹不多了啊。”小四子愁眉苦脸地说道。

“子弹?”老德眉头锁得紧紧的:“子弹倒也不是没有,看,那里不有弹药?”

老德指的是阵地外。那里躺着一地东洋人的尸体,东洋人不敢来收尸。那些尸体上有的是武器和弹药。

“我去弄一批来。”小四子跃跃欲试地道。

“不急,这该死的雪天”老德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等天再黑了一些再说,他**的,东洋人都在那里等着咱们送死呢,天再和一些,你,我,再叫上两个兄弟,无论如何都得从那弄一批弹药回来。”

小四子点了点头。

如果再弄不到弹药的话,只怕真的只能赤手空拳的和东洋人玩命去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青天白日勋章”

第五百六十四章“青天白日勋章”

在新9旅于通山苦苦坚持之际,日军第六师团也同样面临着非常恶劣的状况。

联系已经被切断,崇阳、通城不得不独力面对中国第四战区数万精锐的猛攻。

战斗进行的已经非常艰难了。中国军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赢得这一必须赢得的战斗,无论为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与此同时,第九战区也对正面之敌发起了一波高过一波的进攻,迫使日军处处为战,到处迎敌。

11月29日,久违的中国空军再度出现在蓝天。

当时地面上那些步兵兄弟的欢呼,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

中国不死,则空军不死

尽管在之前的多次会战中,中国空军已经拼光了自己的血本,元气大伤。但是痛定思痛的中国空军,却又如同一只浴火的凤凰一般重新顽强的飞翔在了蓝天之中。

六驾中国战机,如同六只翱翔在蓝天的雄鹰一般,死死的咬住了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四驾日军飞机。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日机有些着慌,匆忙的拉杆提升,想要占据空战的有利位置。但早已一口气憋了太久的中国战机,却很快让一串串火舌变成了在空中飞舞的金蛇。

瞬间,一驾日机着火,屁股后冒出了黑烟,发出难听的惨叫,朝着地面直直的扎了下去。

又是两驾中国战机死死的咬住了一驾日机,日机慌乱的躲避着,已经无心再战,只想尽快脱离战场。但无论日机的驾驶员如何努力,也都始终无法摆脱。

很快,这驾日机便遭受到了和他同伴一样的“待遇”,茫茫的地面,成为了它最后的归宿.........

残余的两驾日机,仓皇的逃离了战场。

漂亮的2:0,久未在战场上出现的中国空军,甫一交战,便打了一个漂亮的2:0

中国战机并未急着撤离战场,而是在通城上空盘旋了一圈,这才骄傲地离开。他们,是在向通城日军宣扬着中国武力

地面上的欢呼更加热烈,弟兄们甚至已经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

空军再度有了空军的支援。从此,天空将不再只有日本人的飞机

高飞也同样看到了这令人震撼、激动的一幕。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用力狠狠的挥动了一下。

很快,福建空军也即将成型,到了那个时候,将会再次给予日军一个惨重的教训

战场不可一日无空军

常言意也目睹到了这一切。

他看到了中国空军打出的威风,也同样看到了地面上中国士兵的勇敢。他开始渐渐的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句话在自己儿子身上,也四川军民,在全国民众心里一点也不管用了。

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他们用自己的忠诚和勇敢,谱写着战场上一曲最壮丽的篇章

他们无私无畏,他们前赴后继,他们视死亡为军人最荣耀之归宿他们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一切,让人为之激情澎湃

甚至,连常言意也觉得,如此自己能年轻二十岁的话,也一定会义无返顾的加入到军队之中,加入到这辉煌的一幕之中。

茅秉才匆匆走到了高飞身边,低低说了几句话,高飞面色大变:“晋康先生,您在这里,注意安全,我那有些急事。”

已经完全沉浸在战场上的常言意只是随口“恩”了一声...........

来到自己的司令部前,高飞整了一下军装,然后敲了敲门:“报告”

在这里,高飞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是最高军事主官,这声“报告”,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

“进来吧。”里面传出了一个女性柔美的声音。

“是”高飞推开了门,一进去,先小心的关好了门,接着一个敬礼:“夫人,周部长,你们怎么来了?”

中国最高领袖蒋介石的夫人宋美龄女士,和中.共中.央代表、南方局书记,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周恩来

宋美龄微笑着道:“冬季攻势已经全面展开,而这里是整个攻势的重中之重,委员长不放心,所以让我和周先生来慰问一下前线的将士们。”

周恩来也笑着和高飞握了一下手:“高将军,其实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来的,高将军声名卓著,是抗战不可多得之名将,恩来早就想来看一看了。”

高飞有些着急:“夫人,周部长,你们不应该来的。我这里就是前线,日本人的炮弹随时随地都在我的司令部周围爆炸,万一夫人和周部长出现任何闪失,高飞万死莫辞其罪”

“不关你的事情。”宋美龄微微笑着:“日本人的炮弹不会长眼睛的,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来了。退一万步说,你高飞在战场上从来都没有怕过日本人,在这里我们是最安全的。”

高飞有些无奈,这时只听宋美龄说道:“高飞”

“到”

宋美龄缓缓地道:“高飞抗战有功,于冬季攻势开始之后,屡创倭寇,授予青天白日勋章”

“谢谢委座,谢谢夫人”高飞一怔,随即大声说道。

宋美龄亲手把青天白日勋章挂到了高飞胸前。

高飞有些激动,青天白日勋章

青天白日勋章中心为青天白日国徽,代表国家,四周为光芒,象征荣获此章者,有御侮克敌,使国家光辉四耀之功。

自己之前已经获得过一枚宝鼎勋章,此时再得青天白日勋章,是军人之莫大荣耀

但却还没有完,宋美龄随即说道:“委座令,授高飞国民**军中将加上将衔”

中将加上将?中将加上将

这是国军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军衔。

中将加上将是指合于晋任上将者,因为员额所限,先加上将衔。待二级上将出缺,正式授予上将军衔。国民政府的二级上将是有名额限制的,总共限额22人。有名额限制是为了避免将军满天飞的情况,到了战争年代,这么点名额就不够用了。

像高飞这样的很年轻,一时半会这个名额也空不出来。怎么办?就设置了这么一个中将加上将。

中将加上将,其服制军衔与上将相同,行使上将职务,但俸薪仍照中将最高俸额支给。不是不想直接给你上将,但是确实没有名额。先给你配上将军衔,先干着干上将的工作,但只给你中将工资

实际上,当国府委任高飞为中将加上将后,实际上等于高飞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上将的门槛。

太令人吃惊了,以高飞这个岁数,出任中将加上将,为国军之中前所未有之事

但高飞想的却不是这个。如果仅以战功而论的话,那么之前在重庆的时候就应该宣布了;或者等到高飞漂亮的打完了冬季攻势,取得辉煌战果之后再宣布。但蒋介石却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战斗紧要关头提拔,这不由不让高飞疑惑,是不是另外有什么目的在内?

才来到这个时代,高飞一心想的就是如何当好一名军人,政治上的事情,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随着战争的延续,高飞开始逐步知道,在这个国家,即便你想摆脱政治,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高将军,恭喜你啊。”周恩来热情的伸出了手:“以高将军的年纪出任这个职位,我看不光是在中国,就是在全世界也是绝无仅有的。委座很器重高将军啊”

“谢谢周部长,高飞愧不敢当。”高飞谦逊地道。

周恩来这时说道:“高将军,我先去看一看将士们,不知道是否合适?”

高飞正想说话,忽然看到宋美龄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刻会意,把茅秉才叫了进来,低低吩咐了几句,接着说道:“如果周部长有任何闪失,你自己提脑袋来见吧。”

随即,又转向宋美龄道:“夫人,我先给您看下休息的地方。”

周恩来微微一笑,转身和茅秉才一起离开。

周恩来一走,高飞小心的关好了门:“夫人?”

“坐。”宋美龄让高飞坐了下来,面色凝重:“我们已经得到了最可靠的情报,汪精卫的伪政权,将于数月后正式在南京成立。”

高飞点了点头。

尽管汪精卫的叛国早已无可阻止,路人皆知,但却一直还没有公然挂出政府旗号来。但这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1938年12月22日,日本近卫文磨首相第三次发表对华声明。这个声明是根据重光堂密约而拟订的。但由于受到陆军方面的反对,声明中没有体现出汪精卫方面提出的两年内撤军的要求。这说明当时的撤军条款不过是诱使汪精卫出逃的诱饵。

汪精卫刚到河内就心神不宁地摔伤了腿,养病期间,他看到近卫声明。虽然对于声明的含糊其辞并不满意,但事已至此,汪精卫也只好发表声明响应。旧时发电报时有韵目代日的习惯,29日是以“艳”字代替,它被人们叫做“艳电”。在这封电报中,汪精卫甚至说,中国抗战的目的在于谋求国家的生存独立,如果接受日本的条件,中国可以保全下来,那么抗战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为了给抗战中的国人造成更大的困惑,以突显他的主和立场,第二天,汪精卫向日本提出四点希望。汪精卫还建议日本以摧毁中国战时首都为目的,对重庆施以致命的轰炸。在他的提议之下,日军决定实施《陆海军中央航空协定》,从1939年1月开始,以更大规模对重庆地区进行血腥轰炸。

“艳电”的发表在全国激起了巨大的讨逆声浪。自从汪精卫出走河内、发表“艳电”之后,原本弥散在国民党内部此起彼伏的和谈呼声,却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1939年2月,平沼骐一郎首相召开五相会议,通过了由汪精卫出面组织“新中央政府”的决议,这个消息于3月18日由日本驻香港总领事通知高宗武,由他转告汪精卫。

仅仅一天之后,3月19日,一直监视汪精卫的陈恭澍,接到了军统局局长戴笠签发的制裁令,命令对汪精卫予以严厉制裁。3月20日深夜,河内高朗街27号的一幢花园洋房里,发生了一起枪击血案。发生血案的正是逃离中国内地数月的前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的寓所。

汪精卫自己曾经是一个刺客,一生中也遭遇过多次暗杀,这一次河内遇刺是最令他震惊和伤感的。他视若如子的亲信部下曾仲鸣,在枪击中腹部中弹十多发,形同蜂窝,于次日下午不治身亡。

高朗街的枪声也惊醒了日本人。影佐祯昭和犬养健很快动身赴河内营救汪精卫。这时,内心惊惧的汪精卫是不可能再有勇气对日本人提什么条件,更不可能拒绝日本的保护。

为了安抚占领区民众,日军采用在沦陷区扶持傀儡政权的办法。华北占领区和在南京成立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两个伪政权牵动着日本华北派遣军和华中派遣军各自的利益,为此日本政府还专门出台了《调整华北及华中政权关系要领》,勉强协调两者的关系。

按照《重光堂密约》的内容,汪精卫将在西南建立新政权,不会影响现有的两个伪政权。但是,由于汪精卫的出逃最终没有得到西南军阀的支持,他在西南建立政权的希望化为了泡影。河内遇刺,坚定了汪精卫在沦陷区建立政府的决心。这给日本人提出了大难题,因为它意味着日军在华利益要面临再次调整和分割。

汪精卫对于日本的犹疑并非一无所知。但他对于自己的能力更加自信。1939年5、6月间,汪精卫带着亲信赴日,就建立政权事项,进行具体磋商。

与汪精卫同行的人中,有高宗武。因为坚持反对在沦陷区另立政权,他与团体中的大多数人产生了分歧。从这个时候起,高宗武对汪精卫也逐渐失去信心。

由于日本政府需要先统一内部意见,才好提出条件。因十天后汪精卫一行才得以与日本政界要人会面。结果汪精卫只得接受日本人苛刻的条件,最后他只得以坚持国民党法统,打出青天白日旗作为自己让步的底线。

不久,日本五相会议对汪精卫做出答复,规定新政权如沿用青天白日旗,须在旗帜上附加一块三角形黄布片,上写“反共和平建国”等字样。对于旗帜上的布条,连周佛海也认为不能容忍,叫它“猪尾巴”。

这年的11月,日本政府负责处理中国占领区殖民事务的部门兴亚院通过关于成立汪精卫中央政权的具体方案。汪精卫集团和日本特务机构梅机关在上海开始密谈,讨论签订《日华新关系调整纲要》。因为方案中有很多处过于苛刻的条款,很“不好看”,与会人员还必须在这张纸上签字,保证永远不将方案内容对外泄露。

这个协议把汪精卫想象过的一点点自由也完全剥夺了。在此基础上成立的政权注定彻底沦为日本政府的鹰犬。

汪精卫加快了建立政府的步伐

高飞知道蒋介石在担心什么,汪精卫纵然做了汉奸,但其的影响力也是巨大的

汪精卫对部属要求极严,但一直深受拥戴,在国民党和政府中屡居高位。变节之后,仍然有周佛海、陶希圣、曾仲鸣、高宗武、梅思平、陶希圣、周隆庠、陈公博、王克敏等一大批人冒险追随,其秘书曾仲鸣甚至为之而死。,由此可见他的影响力。

一旦其宣布所谓“建国”,那么其造成的后果和影响将会极其恶劣,甚至在大后方,在真在浴血奋战的中国军民之中,也将造成极大动荡,会使人心混乱。

而这,也是蒋介石最不愿意看到的。

“委座的意思是?”高飞试探着问道。

宋美龄在那略略沉默一下:“汪精卫无耻之极,变节透底,于我全国抗战如火如荼之机,密谋建立政权,打击我全国军民抗战决心而你,刚刚在重庆接受过中外接着采访,加上于全国抗战民众中拥有很大影响力,所以委座的意思,是要你发表一篇声明,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发表一篇檄文,对汪精卫之流的战斗檄文”

“高飞明白了高飞义不容辞”高飞不暇思索。

“同时.......”宋美龄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同时,就在这两天,有个人要从你这借道。”

“谁?”高飞略略一怔。

宋美龄的声音愈发低了:“唐生明”

“唐生明?”高飞又是一怔。

唐生明,1906年10月10日,出生于东安县芦洪司白木町。系唐生智之胞弟排行第四。1926年4月入广州黄埔军校第四期同年10月毕业。1932年入中央陆军大学,1935年秋毕业。

抗日战争初期,任长沙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代理司令中将。1938年春调离长沙,与常德、桃源警备司令酆悌对调。

当宋美龄说出唐生明要路过自己防区之后,高飞一下就知道唐生明要去做什么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传奇间谍

第五百六十五章传奇间谍

高飞一下就知道唐生明路过自己防区要做什么了

唐生明,将成为历史上级别最高的间谍

唐生明将军,生于湖南东安县,号季澧,乃唐生智四弟。他英俊潇洒,精明干练,善于交际,在民国时期的各种政治势力中都有朋友。

他先后做过***和周恩来的学生,与陈赓友情甚笃。他与***自1920年就开始

保持友谊。当时他在湖南一师附小念书,***任该校主事,两人同床而眠一年有余,***秋收起义时缺乏弹药,他率一个连从汉口坐火车到浏阳文家市,送给部队“汉阳造”步枪三百多枝、子弹近万发。

他毕业于黄埔军校,蒋介石是校长,对他颇为器重,蒋宋在上海结婚时,他曾送来丰厚贺礼。他与军统头子戴笠完全打成一片,不分彼此。他出手大方,担任常桃警备区司令的时候,曾经送给戴笠一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警卫连,戴笠一直想让他加入军统,助其一臂之力,他总是婉言谢绝。他与汪精卫很熟悉,他的大哥唐生智在汪精卫投敌之前,与汪一直是政治盟友,唐生明多次参加他俩策动的反蒋活动。

抗战初期,他先担任长沙警备代理司令,后于1938年初调任常桃警备司令兼湖南第二区保安司令。一干两年多,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这时戴笠给他发来一份电报,说蒋介石要他去重庆,有重大任务。唐生明交接了手头的事务,便带着戴笠的情妇,即唐生明夫人、电影明星徐来的秘书张素贞,赶赴桂林。蒋介石已经派了专机在机场等候。

他刚到重庆,戴笠就驱车把他和张素贞接到曾家岩公馆。此次见面,戴笠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高兴。唐生明追问他,“校长”有什么任务,戴笠故意兜圈子,海阔天空地神侃。唐生明知道戴笠信中一定有鬼,连番追问。戴笠仍然守口如瓶,只是问他想不想过得好一点?

就这么扯了两个晚上,戴笠才说到正题。他用极其慎重地对唐生明说:“有一个很特殊、很重要的任务,校长同我讲过多次,觉得只有你能胜任。我们在南京和上海的组织大部分被敌人破坏了,校长认为那里比任何地方都重要,一定要有人去。但是合适的人不容易找,校长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你。这么伟大的领袖,日理万机,还想得到你,真不简单”

他一上来就给唐生明戴了一顶高帽子。

唐生明正在思考该如何答话,戴笠就接着说道:“校长说你很能干。以前武汉讨伐广西的时候,你拉过来不少桂系部队,立了大功。后来你离开湖南去广西,校长不怪你,知道你是受了何键的压迫。校长很了解你,一直很重视你。校长知道你来了,本来是要立即召见你的,但为了让你有很好的思想准备,要我先把事情跟你讲清

楚。校长考虑得真是周到”

唐生明表示事关重大,要考虑一下。戴笠一口答应。平时唐生明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总是找唐生明商量。戴笠知道主战的唐生智绝对不会同意弟弟去当“汉奸”,就天天缠着唐生明谈。最后到了拍胸脯,用“良心”和交情作保证的份上,唐生明只得答应:“行我去但是有一个条件。我绝不加入军统,也不做你的手下。”

戴笠喜出望外,完全接受这个条件。他说:“我们之间可以一直保持和过去一样的朋友关系。只要你肯去,我在上海和南京的两个区,你都可以指挥,但是不

一定要你领导。我那边的人,你不必和他们往来,当然方便的时候,还请你照顾他们。我决不让他们找你的麻烦。”

随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蒋介石侍从室,要他们安排时间。不一会,侍从室的电话回了过来,蒋介石决定在第二天上午9点召见唐生明。此时已是唐生明到重庆的第四天下午,为了劝唐生明同意到汪伪卧底,戴笠花了接近5天时间。

第二天一早,戴笠就带着唐生明赶往上清寺蒋介石官邸。蒋介石让唐生明一个人进去,戴笠在侍从室等候。一见面,蒋介石开口就是三个字:“你很好”

顿时让唐生明受宠若惊。蒋介石又亲切地询问了唐生明这几天的情况,唐生明恭恭敬敬地一一作答。

嘘寒问暖之后,蒋介石话锋一转:“我晓得你很能干,所以像让你去上海。这个任务关系重大,我想来想去,在我的学生当中,你最合适。我是你的校长,你是我的学生,你要听我的话,现在正是你为国家出力的时候。”

唐生明见“校长”已经明确地交代了任务,而且还表扬了自己,知道此事已无法避免,便假意推脱了一下:“校长,您过奖了。我怕自己做得不好,请您三思。”

蒋介石知道这是客套话,便说:“季澧,你放心,孟潇那边我会打电话给他说的。至于老伯母那边嘛,我和夫人可以送一张照片,让她放心的。”

了不得校长称学生的字,实在太屈尊了,委员长还要亲自送照片,这时无上荣誉。唐生明不便推辞,也不敢推辞了。

临走时,蒋介石说:“这样很好以后需要钱用,直接跟戴笠说,就行了。缺什么东西,也跟他讲。那边你认识的人多,只管放手去做。一切责任归我负,你要相信我,校长不会害自己的学生的。”

和蒋介石见面的第三天,蒋介石又邀请唐生明和戴笠到官邸赴家宴,吃饭的只有蒋介石、宋美龄和他们两个。在晚宴中,蒋介石一再表示关怀,问了许多唐生明与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褚民谊等人的关系。他含蓄地说道:“你过去可以跟他们讲清楚,只要他们做的事情对得起国家,将来都可以原谅的。”

吃完饭,蒋介石当面送给唐生明一万元活动经费,当时值黄金二十两左右。上次允诺送给他**的照片也当面交给了他,背后蒋介石亲自写上了“唐老伯母惠存”下署“蒋中正、蒋宋美龄”和年月日等。

临到走的时候,蒋介石又很关切地叮嘱唐生明:“此去无比小心,切不可大意,一定要与戴笠随时保持联系,让我可以知道你的情况,也可以随时传达指示。”唐生明点点头,说:“谢谢校长关心,学生谨记校长教诲。”

唐生明告辞时,蒋介石拉着他的手说:“你走的时候不必来见我了,胜利了再见吧”经过蒋介石的“召见”、“垂询”、“训示”、请吃饭、宋照片、发特别费等一系列的过程后,唐生明正式受命。

唐生明又在重庆停留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戴笠详细介绍了南京上海军统组织的情况,分析了大汉奸之间的利害冲突,要唐生明在无形中加深这些矛盾,把一

大汉奸拉拢过来。他特别交待,一定要跟汪伪特工总部负责人李士群搞好关系,如果有可能把他拉过来,这样就能让76号为军统服务,把大后方和沦陷区的特务工作连成一片。

这些问题解决之后,戴笠他们就开始筹划怎样让唐生明顺理成章地“叛逃”到沦陷区。唐生明风流倜傥的个性在这时帮了大忙,汪伪大汉奸十有八九知道他的公子哥作风。戴笠让他公开去,不必采取秘密潜伏的方式,这样也好对外制造舆论,避免日本人和汪伪怀疑,就说他嫌大后方的生活条件太差,跑到上海图个人享受。

戴笠笑着对他说道:“你的生活越腐化越好,你的腐化是校长特许的,是奉命腐化。你要让他们觉得你只知道玩,这样就行了。”

经过几次讨论,戴笠决定先派他的情妇张素贞到上海去打头阵,放出“唐生明不满大后方艰苦生活要到上海住家”的空气,并让她去联络唐生明的朋友潘三省。

潘三省是上海有名的白相人,在上海开了好几家赌场,与大汉奸时常往来,各方面都很吃得开。

方针既定,戴笠便派张素贞提早半个月飞到香港,再转赴上海,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通知唐生明动身。在这段时间内,戴笠又与唐生明商量了到上海之后的联络问题。戴笠决定在上海拨一部电台给唐生明使用,叫唐生明定一个化名。

作为戴笠的死党,唐生明开了戴笠一个玩笑,说就叫“余化龙”。戴笠当时正在追求新情妇

余素恒,起了个化名叫“余龙”,意思是余家的乘龙快婿。戴笠觉得“余化龙”很好,对唐生明说:“你以后便是鱼化成龙”

这是一个好兆头,唐生明这个公子哥当真化身成龙,青史留名

而现在,这个抗战史上的传奇英雄,世界间谍史上的传奇间谍,即将到达自己的防区。

高飞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唐生明了

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夫人,为何不选择一条更加安全的道路,偏偏要从我这里走?”

“见面礼。”宋美龄微微笑道。

“见面礼?”高飞又是一怔。

“日本人现在很忌惮你,而是的部队,又是这次冬季攻势的主力。”宋美龄低声说道,随即拿过了一份电报:“这是汪伪特务头子李士群给唐生明的密电........”

高飞接过电报,匆匆看了一遍,正想交还给宋美龄,宋美龄已经严厉地道:“烧掉。”

高飞划燃了火柴,看着电报燃成灰烬:“夫人,请转告委座,高飞知道应当怎么做了。高飞一定全力配合这次行动”

从这件事上高飞知道,蒋介石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心腹。当然,这其中也有必须需要自己协助的目的在内。

而对于整件事情,自己必须守口如瓶,甚至会遇到一些委屈,也必须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相对于整个抗战大局来说,从某种程度上,唐生明所肩负的责任甚至比自己还要重大。

一枚青天白日勋章,一个中将加上将,换来一篇自己对汪伪政权的檄文,以及对这个史无前例的卧底行动的支持,蒋介石一点也都不亏。

“具体怎么做,你和唐生明去商量,委座不会过问,你也不要对委座做任何汇报。”宋美龄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听说周部长在重庆的时候和你谈的很愉快?”

高飞一怔:“夫人,在重庆周部长的确和我谈过几次话,但大多没有涉及到政治方面。”

“不要多虑,委座只是这么问一下。”宋美龄微微一笑:“好了,周部长正在视察你的部队,去陪陪他吧。”

“是。”高飞站了起来。

就在高飞即将出门的那一刹那,宋美龄忽然在后面说道:“高飞,不要和那些人走得太近,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高飞的身子在门口停顿了下,然后说道:“是。”

..........

炮弹就在不远处不断爆炸着,士兵们的冲锋声和呐喊声不断传来。

“周部长,还是下去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高飞提高了嗓门说道。

周恩来神情严肃:“高将军,和前线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相比,这里安全的很。你不要考虑我的问题,相比起前线的将士们,这里已经好很多了。”

高飞缓缓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这时一批伤员从前线送了下来,周恩来快步上前,停在了一副担架前,上面抬着一个受了重伤,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士兵,周恩来关切地道:“小兄弟,伤在哪了?”

“肚子..........肚子上被东洋人打了一枪。”娃娃脸士兵痛苦地道。

“好好养伤,一定能把你治好的。”周恩来说着急忙让人把娃娃脸士兵抬下去,接着抬起头来:“高将军,每天的伤亡大吗?”

“非常的大。”高飞认真的点了点头:“日军虽然被困,但他们的武装精良,而且实事求是地说,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都在我军之上,我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牺牲。”

“胜利,都是靠着人命堆积起来的,尤其在我军装备素质都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周恩来感慨地道:“都说高将军一代抗战名将,百战百胜,可谁想到这样的胜利背后隐藏着多少的艰难和血泪。”

高飞沉默了下来。

“高将军,这次来一是看望前线将士,二来,我周恩来是来向高将军讨债来了。”周恩来忽然笑着说道。

“讨债?”高飞怔在了那里,自己欠周恩来什么债?

周恩来微笑着道:“高将军还记得在重庆答应过周恩来什么吗?”

高飞恍然大悟。

那次,在重庆周恩来曾经对自己说:“在全国抗战的基础上,我八路军、新四军各部也在奋勇抵抗倭寇,但是我们的条件恶劣,各项物资严重匮乏,尤其是在弹药和药品上,这一问题显得尤为突出。之前我们的运输管道,已经为日军所封锁,大量的伤员病号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被迫在死亡线上挣扎。所以,我想恳请高将军帮忙啊”

高飞并没有正面答应,但他告诉周恩来:“我虽然不能,但民间给予你们的帮助我却制止不了了,周部长..........比如民间组织,他们愿意向你们提供弹药和药品,那是他们的事情,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周部长。”高飞的眉头皱了起来:“那次谈话之后,我已经下令从福建调运一批物资给你们了,按理说现在已经应该运送到了啊?”

周恩来也眉头紧锁:“没有,我们没有收到。”

高飞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但在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出来:“也许是有什么地方耽搁住了,自从组织冬季攻势以来,我就一直没有过问过这方面的事。这样,一会我打份电报回去问一下。”

“谢谢,谢谢。”周恩来真诚地道:“高将军对于我们的友情,我们会铭记在心。将来高将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一方面是蒋介石,一方面是周恩来,高飞觉得自己陷入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之中。

现在自己的状况有些好比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从钢丝上摔下来,到时候再想重新上去可就困难得很了。

周恩来此时缓缓说道:“还有一个情况,但却有些难以启齿了。高将军指挥的江北军团,大部已经跳出了日军的包围圈,成功回到第四战区,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依旧在敌占区坚持作战。只是,前段时候也许是因为误会,和我们的游击队之间产生了一些摩擦那。”

“是的,这个情况我也听说过了。”高飞接口说道。

周恩来所说的情况,是指的雷霆指挥的支队,在前段时候,因为一批物资问题,和当地的游击队起了冲突,双方都伤了几个人。

高飞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情,大家各属不同领导,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起了一些摩擦冲突也是难免的事情。

不过既然此时周恩来已经提出来了,应当如何处置也就得好好的想一想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我证明!!

第五百六十六章我证明!!

这是通山保卫战的第五天了。

被饥寒、死亡包围着的新9旅,已经在这里顶到了第五天。

“奇迹的通山”日军第33师团师团长甘粕重太郎中将发出了如此的惊叹。

甘粕重太郎是绝不愿说出这样话的,但面前的一切却不得不发出如此的惊叹。还有什么能比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人感到震惊?

已经把通山的情况完全弄清楚了,对面不过是一个加强旅,人数在三千人左右。但正是这三千人的武装,却硬是在通山死死的坚守到了第五天

而此时新9旅那些依旧在战斗的中国士兵们,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自豪的。

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被冻伤了,饥饿和恶劣的气候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他们。部分阵地上弹药已经用空,不得一次次的冒着生命危险,从阵地前日本人的尸体上夺取武器弹药。

而这,却也同时让他们付出了重大的代价。

日本人的狙击手,往往会在中国士兵一抬头的瞬间,便从枪口发射出子弹,然后无情的夺走一条条生命。

有的阵地上干脆就是靠着大刀,一次次的把冲上阵地的日本人再给重新打回去。

阵地前、阵地里到处都是尸体,敌人的、自己弟兄的.........一眼看去,瞧着叫人心酸........

可再困难,还得守着六天,这是一个不容申辩的死命令

可是,还要在这里继续付出多少条人命?没有人能够回答。连他们的旅长锁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活下来.........

小四子和老德依偎在了一起互相取暖,天冷得实在厉害,能够清楚的听到牙齿在那上下打着架。

老德左手的两只手指已经被冻坏了,可老德却显得很乐观,尽管又冷又饿,可他还是勉强笑着对三排的弟兄们说:“这次算是赚到了,大伤没有,可就凭着这两个手指头,怎么着也能混个伤残军人。将来老婆孩子就算有指望了。”

“有颗烟就太好了。”老德喃喃说道:“只要再给老子一包烟,老子就能在这再顶上十天。”

“省点力气吧。”小四子有气无力地道:“一会该去拿子弹了。”

上一次是小四子带着四个弟兄摸出战壕的,回来的时候牺牲了一个,现在,按照顺序应该轮到老德了。

老德叹了口气:“小四子,你可得记住了,我是四川新都泰兴场人,家里一个堂客,三个娃子,要是一会我被东洋人打死了,你将来千万千万得去看看你的嫂子和侄子侄女们。”

“瞎说啥呢。”小四子瞪了他一眼:“你当东洋人人人都是神枪手?赶紧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别让老子为你担心。”

“他**的,一个瓜娃子的,倒教训起老子来了”老德骂了一声,随即说道:“走了,拿补给去了”

老德也带着四个弟兄悄悄的摸了出去,他们根本就是在死神面前跳舞。谁也不知道那些日军的狙击手们躲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子弹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飞来。

在一具具的尸体上摸着,很快收拢起了一堆弹药,老德低声说道:“撤”

四个弟兄又悄悄的在雪地上扭转身子,朝自己的阵地方向爬了回去。老德正想离开,忽然眼睛落到了一具日本人的尸体上再也不愿离开。

日军尸体的口袋里凸起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包烟

老德的眼睛亮了,烟烟那才是救命的东西

老德心里在那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去拿。可终究,对于烟的渴望战了上风。

其实老德拿烟,并不是为了自己。在这样的气候下,弟兄们要是有口烟抽,起码从心理上多少能感觉到暖和一些。

老德咬了咬牙,朝着尸体爬了过去,手伸到口袋里,一摸,笑了,真的是烟

他把烟拿了出来,然后掉转身子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声响了。老德的身子停顿了下,接着又缓慢的挪动起来。

“老德,老德,小心,小心”阵地上的小四子和弟兄们急了,都大声嚷了起来。

老德的爬行速度很慢,这时又是一声枪声响了起来,老德的身子第二次停顿了下,然后顽强的朝自己阵地爬了过来。

“好样的,老德”小四子的欢呼才发出口,猛然停顿了下来。

他看到,在老德的身后,拖着长长的一条血路.........

日军的枪声接二连三的在放着,可老德爬行的动作却再没有停止过。

“老德,快啊,快啊”小四子的眼睛红了,不断喃喃地道。

老德一步步的爬着,一步步的爬着,身后的那条血路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终于,老德接近了战壕,然后一个打滚,翻进了战壕里。

“老德”小四子和弟兄们一步冲了上去。

血,老德浑身都是血他的背后中了一枪,腰眼里也中了一枪。老德裂开嘴笑着,把沾满了血的烟递到了小四子的面前:“小四子,你看这是什么........”

“你个龟儿子的老德,你个龟儿子的老德”小四子在那哭着,哭着:“你去拿什么烟,你去拿什么烟啊”

老德还在那里笑着:“小四子,帮.......帮老子点颗烟........”

小四子哆嗦着手,点着了烟,放到了老德的嘴里,老德贪婪的吸了口:“小四子,记得是,我是新都泰兴场人,和王铭章长官是一个.........一个地方的人........老子,老子死后,记得去看看你的嫂子..........”

“我不去,我不去”小四子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要去你自己去要去你自己去老德,你别死,真的别死”

“不成了,不成了........”老德喃喃地道:“在大场我就该死了,那么多弟兄都死了,我活了下来.........小四子,记得你答应过三福的话,记得..........”

小四子当然记得,自己曾经发过誓,要是自己能活下去,就一定要想方设法证明老德和排长三福的身份

小四子正想说话,却猛然发现老德大大睁着眼睛,死了。

那颗烟,依旧叼在他的嘴里,缓缓的飘动着青烟........

小四子不哭了,他默默的从老德嘴里拿出了烟,放到了自己嘴里,用力的吸着,大口大口的吸着........

小四子永远都不会忘记,老德这个老兵,教会了自己怎么打仗,教会了自己怎么在战场上活下去,可是,现在老德自己却死了..........

“代理排长又阵亡了,现在谁来指挥?”

“我来指挥,现在我就是排长。”小四子平静地说道,然后又看了一眼好像已经进入熟睡状态的老德。

老德,大名祁耀德,四川新都泰兴场人,与慷慨捐躯的王铭章将军是一个地方的人,而最终他也和王铭章将军一样,杀身成仁,慷慨殉国

同样,和三福一样,老德总说自己参加过大场保卫战,是幸存者之一,但却没有人能够给予他们证明。

小四子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老德和三福都是大英雄,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呢?难道抗战的英雄到死,却不能给他们一个名分吗?

“旅座、团座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就看到旅长锁柱和团长秦汉成猫着腰出现在了阵地中。

“现在谁是指挥官?”秦汉成低声问道。

“报告,是我,3排1班战士常梦凯”小四子擦了一下眼泪大声答道。

“三福呢?”秦汉成朝周围看了一下。

“报告,三福排长死了,代理排长老德也死了,现在这里由我指挥”

秦汉成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你们这里打的最激烈,所以旅座特意来看一下弟兄们。”

听到旅座,小四子好像一下看到了希望:“旅座,旅座,你也参加过大场保卫战?”

锁柱点了点头,小四子带着哭腔说道:“旅座,您认得三福排长和老德不?他们也参加过大场保卫战,真的参加过啊可没有人帮他们证明,没有人帮他们证明,求您看看,求您看看,您认得他们不?您认得他们不?”

锁柱哪里会认得他们?那时候的锁柱,听到东洋人的枪声,只会吓的趴到地上一动不动。

锁柱抿着嘴,朝地上老德的尸体看了一眼,忽然说道:“是他?我想起来了那次我受伤被抬下去的时候,看到过他,对,对,是他,一定是他”

小四子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过了一会,他缓缓的冲着老德的尸体跪了下去:“老德,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旅长认得你,旅长认得你啊你是大场的英雄,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是大场的英雄,英雄那.........”

锁柱悄悄扭过了头。

自己不认得老德,真的不认得。

自己说谎了,可这样的谎话哪怕要自己说上一千次、一万次自己也都愿意

安息吧,我的兄弟。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将来自己宁可违反军纪,能够说谎,也要证实你是大场保卫战的英雄

其实,小四子也知道锁柱旅长在那安慰自己。旅长不可能会认得老德的.........

...........

“排长,东洋人上来了”

“稳住,稳住”小四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沉稳过,他的手紧紧握着机枪:“节约子弹,都给老子节约着子弹打”

日本人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已经进入了射程范围,但小四子依旧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打”

终于,在能够看清楚日本人那丑陋而难看的脸后,小四子大声下达了命令。

枪声瞬间爆发,铺天盖地的子弹朝着日本人打了出去。

小四子的手指紧紧的扣在扳机上,身子随着机枪的颤抖也在不断的跳动着。就和当初老德打机枪时候一模一样

一个弹匣打空了,小四子大声叫着:“弹匣,弹匣”

“没有了,没有了”

“什么?”小四子猛然转过了头。

“排长,都打光了,都打光了”

“排长,没有子弹了,我这也没有子弹了”

“排长,我这也没有了”

缺少了火力压制的东洋人,很快就冲了上来,小四子一下站起:“兄弟伙,拼了”

一声“拼了”,所有的弟兄们都站了起来,抡着枪的,舞着刀的,齐齐的发出吼声,朝着冲进阵地的东洋人就扑了过去。

小四子大声叫着,抡圆了机枪狠狠的砸在了一个东洋人的脑袋上,就听到东洋人一声惨叫,白的红的东西都飞溅到了小四子的脸上。

小四子都来不得擦抹一下,接着又抡着机枪冲向了身边的另一个东洋人..........

这已经不是3排的弟兄们和东洋人第一次肉搏了,可这却是最惨烈的一次。

完全弹尽粮绝的3排弟兄,虎虎吼着,如同一只只的猛虎一般,和东洋人绞杀在了一起。

不用再害怕流血,不用再害怕死亡。那么多的弟兄把生命留在了这里,也许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吧..........

小四子扔掉了机枪,猛的扑倒了一个东洋人,和他扭打在了一起。可那个东洋人的力气真大,不一会就把小四子给压在了身子下。

小四子的喉咙被东洋人死死掐着,呼吸困难,面色青紫。

快要死了,自己快要死了。小四子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影,他看到了老德、看到了三福排长,他们都在给自己加油,可自己却一点力气也都用不出来.........

忽然,喉咙口一松,那个东洋人倒在了小四子的身上。

小四子用尽全身力气才把东洋人从自己的身上弄了下去,他看到东洋人的腰眼里擦着一把刺刀,然后,他看到一个负了重伤的兄弟朝自己笑着,笑着,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是这个兄弟救了自己,可是他却死了.........

小四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又勇猛的冲向了绞杀在一起的弟兄们。

反正,人迟早都会死的..........

东洋人好不容易被打退了,可是,3排却又倒下了许多兄弟。小四子朝周围看了看,连自己在内,就剩下十三个人了,可还要坚守整整一天一夜。

小四子根本就不去考虑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东洋人上来了就和他们拼命,死了就当睡了。

没有人去整理阵地了,反正一会东洋人的炮打来,这里又会是一塌糊涂。

十三个弟兄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一个弟兄问道:“排长,听说你爹是和外国人打交道的?”

“恩。”小四子点了点头:“是大使馆的武官。”

“啥叫武官啊?”那个弟兄好奇地问道。

小四子想了一下:“武官.......武官就是在大使馆里从事军事外交工作,以合法手段调查与军事有关的情况。武官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

弟兄们听的一头雾水,小四子干脆说道:“这么说吧,武官也是使节,是代表一个国家和外国人打交道的,就和苏武一样。”

“谁是苏武?”弟兄们更加听不懂了。

“他是我们国家历史上最有骨气的一个外交官。”小四子抿了抿嘴:“当初,匈奴新单于即位,汉武帝为了表示友好,派遣苏武率领一百多人,带了许多财物,出使匈奴。不料,就在苏武完成了出使任务,准备返回自己的国家时,匈奴上层发生了内乱,苏武一行受到牵连,被扣留下来,并被要求背叛汉朝,臣服单于。可是苏武根本就没有答应。

最初,单于派卫律向苏武游说,许以丰厚的奉禄和高官,苏武严辞拒绝了。匈奴见劝说没有用,就决定用酷刑。当时正值严冬,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单于命人把苏武关进一个露天的大地穴,断绝提供食品和水,希望这样可以改变苏武的信念。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武在地窖里受尽了折磨。渴了,他就吃一把雪,饿了,就嚼身上穿的羊皮袄,冷了,就缩在角里与皮袄取暖。过了好些天,单于见濒临死亡的苏武仍然没有屈服的表示,只好把苏武放出来了。

单于知道无论软的,还是硬的,劝说苏武投降都没有希望,但越发敬重苏武的气节,不忍心杀苏武,又不想让他返回自己的国家,于是决定把苏武流放到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一带,让他去牧羊。临行前,单于召见苏武说:‘既然你不投降,那我就让你去放羊,什么时候公羊生了羊羔,我就让你回到中原去。’..........”

弟兄们听到这里,一个个咋舌不已:“天那,公羊怎么可能生下羊羔?那个什么单于不是明摆着不肯放苏武回来吗?”

小四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个时候苏武就表现出了自己做为汉朝外交官的骨气出来”

第五百六十七章 近滕富士之不堪回首的回忆

第五百六十七章近滕富士之不堪回首的回忆

“那是外交官的骨气啊”小四子缓缓地说道:

“与他的同伴分开后,苏武被流放到了人迹罕至的贝加尔湖边。他发现这些羊全是公羊。在这里,单凭个人的能力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唯一与苏武作伴的,是那根代表汉朝的使节和一小群羊。苏武每天拿着这根使节放羊,心想总有一天能够拿着回到自己的国家。渴了,他就吃一把雪,饿了,就挖野草逮兔子,冷了,就与羊取暖。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使节上挂着的旄牛尾装饰物都掉光了,苏武的头发和胡须也都变花白了

在贝加尔湖,苏武牧羊达十九年之久,十几年来,当初下了命令囚禁他的匈奴单于已去世了,就是在苏武的国家,老皇帝也死了,老皇帝的儿子继任皇位。这时候,新单于执行与汉朝和好的政策,汉昭帝立即派使臣把苏武接回自己的国家。

苏武回来的时候,头发胡子都白了,可代表着汉朝使臣的那根节仗却依旧还在.........”

弟兄们都听的津津有味,小四子接着说道:“要说比起来,苏武也一样是在冰天雪地里生活的,条件比起我们来还要恶劣,可他却整整坚持了十九年啊”

“咱们只要坚持六天,都已经过去五天了,我就不信最后一天咱们挺不过去。”边上一个士兵说道。

“是啊,还有最后一天了,最后一天.......”小四子在那喃喃地说道...........

..........

通城的上空,飘扬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

浴血奋战数日,通城终于为中国军队占领。而随着通城的光复,崇阳也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城

此时,第四战区各部没有任何停歇,迅速集中兵力对崇阳展开攻击。

炮声和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从战争爆发以来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开始有了俘虏,甚至有了主动向中国军队投降的俘虏。这未免让那些中国将士们有些好奇,之前是很少见到这样情况的。

中国第四战区,俘虏卷宗。

序号:5

番号:第6师团45联队第9中队。

等级:不详。

姓名:近滕富士之。

性别:女。

年龄:30。

籍贯:广岛县中裴町165番地。

俘获日期:11月28日。

俘获地点:通城大沙坪北地区。

俘获部队:26师76旅151团2营1连,连长关茂盛。

备注:自称随军开饭店,着军服,其夫因俘毙命。

“每年快过感恩日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那一个感恩日,那是我的一生中惟一的一次在国外度过的感恩日,也是一个悲痛万分的夜晚。”

一个名叫近滕富士之的女人,许多许多年后,在东京艺羽书屋出版的《不堪之回首》一书中讲了一个过年的故事。从“作者简介”和她讲的故事来看,她就是那个“战俘”。只是她并未“随军开饭店”,并且按“作者简介”中记载她生于1920年计算,那年她不是30岁,而是19岁。关茂盛他他的部下再没见过东洋女人,也不致于相差如此之远,谁不知是否其中另有原因。而她讲的故事是这样的:

“在故乡,快到感恩日的时候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快乐尤其是小的时候,母亲就在房外的廊下摆上小桌子。我十分喜欢母亲摆在桌上的那只花瓶,为了这个节日,大人们都会很忙很满,而我们则会在一边开心的帮忙.........

但是在那个感恩日之夜,我一整夜都跪在地上,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面朝东方。因为那几天总是阴天,我辨认不清方向,但听说中国的房子也像日本,窗户朝南的比较多,不管怎样,我的心是朝家乡方向的。

小时候过感恩日,桌子上除了我喜欢的花瓶,就是弟弟喜欢的各色食物了。这都是些在秋天收获的果实,苹果、柿子、栗子,还要摆一些面团子。雪白的面团子要用红绿色点几个点。弟弟像只馋嘴的小猫,总是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去吃盘子里的东西。父亲装作看不见,等他刚拿起一个金黄的柿子,就一下抓住他的手,惹得全家大笑。母亲就从屋里拿些东西对弟弟说,吃这些吧............

但是那个感恩日之夜,我却是在悔恨、自责与痛苦的泪水中度过的。深夜的时候我想,这时他的灵魂该回到广岛家中了吧。

我的丈夫近藤三郎,是在昭和十二年秋天来华的,也就是发生了中国事变的1937年。他的部队番号是第6师团45联队。三郎体格强壮、一表人才,被分配去当了机枪手。那时候的人都知道,出国作战的人都有很大的危险。我们町中就发生了一个姓秋田的,让儿子用斧头砍掉右手食指逃避打仗的事情。那年夏天,在三郎报名参军的时候,我的母亲对我说,你应该同三郎结婚,这样他就会安心地为天皇出征,万一到了生死关头,他也会少一些牵挂地从容赴死。

我的父亲当时是裴中町的町长,有很高的威望,我是他惟一的女儿。三郎的家庭是相传了四代的教育世家,他的父亲是本町中学的校长。

在三郎穿上威武的军服第二天,两家人为我们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广岛县的知事和军队方面的长官都来祝贺,还有一位记者来访问了两位父亲和我们。

几天后三郎就到了军营中参加训练。临走前的晚上,我们彻夜未眠,我把一针一线给他绣的吉祥符戴在他胸前说:‘请你为了天皇和近藤家族的荣誉,勇敢地作战吧,拜托了’

刚刚进入秋天,他就走了。临走之前不让回家,我是在送行的人海中看见他的。当时我挤在前边,离他只有10米远,我在潮水般的欢呼叫喊中叫他的名字,他仿佛听见了。头稍朝旁边歪了一下。但没有看见我,就向前走过去了。我的泪忍不住流,流了很多个夜晚。

但是直到现在都非常后悔,那次我为什么非要去中国呢?

那是昭和十四年(1939年)夏天,政府要组织有各界人士参加的慰问团去中国。我疯了一样到处求人帮忙,一定要参加慰问团去中国。我的父亲和三郎的父亲起初不同意,但后来竟是京都的人同意了,因为我是町长的女儿,与三郎结婚的消息上过报纸。

慰问团乘船渡海,先去了南京,分为两路,我在南路,乘火车到了武汉。我们在一些部队召开恳谈会、报告会,发慰问品,还参加了南昌方面作战有功人员的授奖仪式。一位将军说,即将在湖南进行一次有限的作战。在参战部队中听到第6师团,我的心一阵急促的跳动。

于是我请求代表家人去第6师团慰问将士,几天后武汉方面同意了我的要求,但要求我一周内返回,因为作战已开始了几天,6师团担负艰巨的任务。

“我搭乘司令部的汽车到咸宁,又换乘6师团的汽车来到45联队。下车前就听见远处传来时缓时急的炮声,沉闷的声音像春天的雷。

“45联队的联队长是我的家乡人谷口君,故乡人见面自然十分亲切。我将要见三郎的愿望告诉他后,他说三郎所在的中队配备给辎重部队运送给养,不在驻地。但他同意我在其他几个大队进行慰问活动后去见我的丈夫,毕竟是千里寻夫,也许应该说是万里寻夫。清水君笑着对我说:‘真像一个古老的中国传说中所说的那样。’

我很高兴,两天中走了三个大队。同将士们见面,说些鼓励的话,介绍一些家乡支援前线的事情。士兵们向我报以欢呼和热泪,许多人托我带信给家中。我想赶快结束我的工作,好去与丈夫见面。

在这时,45联队接到任务。谷口联队长接到了要我回去的电话。我说一定要同丈夫见面,从工作上说,其他大队都去过了,如果不去三郎的大队,那里的官兵们该多么失望

也许是后一条理由起了作用,谷口君打电话给上级,说了半天,放下电话时笑着说:‘你这个任性的娇小姐呀’

在我的那间房子里,在感恩日的那个夜晚,我不敢去想,却又不由自主地一遍一遍回想那可怕的一幕。

赶到三郎驻地的那天是11月28日,我想好了临睡觉之前要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见面时,三郎已经知道我要来,在其他人面前,他不好显得太高兴,但我能看得出他是多么盼望着我哪怕是早一分钟到来。他似乎没有我想像中那样又瘦又黑、一身疲倦,而是好像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嘴角的胡须变得硬了,更像一个成熟的男子汉了。

三郎的小队长是三原人,尽管战斗的非常激烈,但他依旧安排放了三郎两天假,但由于战争实在太激烈了,暂时没有了驻地,所以无法留下来。于是我就穿上一身军服,把长头发挽进钢盔中,和他一起乘上了做收容的空车,跟在运输队后面。

车一开动,我俩的手就紧握在一起。司机笑眯眯的,故意将脖子往前伸,不看我们,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三郎伸出胳膊,将我揽在身边,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急跳。

车队向南走,道路都被破坏了,汽车在坦克压出的辙印和临时平整的路上摇摇晃晃,颠颠簸簸。不时听到枪声,我向车窗外看,三郎轻松地说:‘没有事的,离得还远呢。’

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乘坐的收容车坏在路上,需要更换一个什么部件,司机拿出一堆工具,打开车头的盖子修了起来,前面的车越来越远,这辆车只剩我们夫妻、司机和车厢板上两个士兵。

在听不到前面汽车的马达声,周围死一般地寂静时,我心里害怕起来,紧紧地抓住三郎的胳膊,出国后第一次感觉这片土地的陌生。这山、这水、这树,全都那么陌生。三郎安慰我说:‘别害怕,我刚来时也有这个感觉。’这时我真想把三郎带回日本去,永远不再来。这里不是日本人的家。

到后来,就发生了最悲惨的事情。我听到了枪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朝这辆汽车打。三郎让我趴在司机室里千万不要动,他拿着枪跳下车去。我喊了声:‘当心呵’他没有回答。

我心里害怕极了,全身在抖,听见三郎和车厢上的士兵放枪,还听见三郎叫喊‘树后面树后面’我不敢抬头看,事后知道自己在战争中原来是这么懦弱无力。司机室被子弹打出很响的声音,有一个人在喊:‘我中弹了’不是三郎。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停了。我像在梦里,轻飘飘地走下车来。四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目光中只有仇恨,许多枪对着我,不说话。

我在汽车后轮旁找到三郎,他倒卧在地上,肋部、后背都在流血,一动也不动。

我跪在地上,将枪从他手中拿开。我痛恨所有的枪,永远。我抱他转身面向我,擦去他脸上沾的泥土。他的眼睛没有闭紧,像有时睡觉时一样。那一瞬,我的脑子有些麻木,想哭却没有泪。我摘下钢盔,让长发垂在胸前。我让他最后看一眼他的妻子,他从很远的家乡来看她的妻子。我将嘴附在他耳边,轻轻地对他说:‘三郎,咱们回家。’..........”

回家了,她的丈夫回家了,而她却成为了中国人的俘虏。

战争,总是那么的使人厌恶,总是不断夺取着一条条的生命。

当近滕富士之在沉痛哀悼自己丈夫的时候,她是否想过那些同样失去了家人的中国人呢?

忏悔吧,日本人

............

重庆,黄山别墅。

蒋介石身着一袭黑色绸质长衫走在前面,引客人们谈笑着步入餐厅。

这是蒋介石的家宴,除少数几位军政要员,多是自家眷属。客人和亲眷们都看到蒋介石今晚心情愉快,他笑容满面地说着一些轻松的话题,话也显得很多。

1939年11月,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了第三个年头,在经历了战争初期巨大的动荡与混乱之后,政府和军队逐渐稳定下来,适应了这场在历史上规模空前的战争,各项工作开始走上轨道。并且,冬季反攻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按照军政部长何应钦向中外记者报告国情时公布的数字,中国被侵华日军占领的区域为12个省市内的521个县。日本帝国主义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重的。8月30日,宣誓就职仅8个月的日本平沼内阁宣布总辞职,平沼骐一郎的前任近卫文也是因为他所领导的政府工作,主要是中日战争的既定目标未能兑现其向国会夸下的海口,国内政治经济形势恶化而不得不提出总辞职。

前几天,在王生向蒋介石汇报日本最近政局时,蒋介石在听完汇报后说道:“近卫说3个月灭亡中国,3个月不行,3年也不行,不知30年、300年行不行。平沼拿不出办法,8个月就下台了,阿部有没有好办法?他当首相能当多久?”

果然,平沼之后继任日本首相的阿部信行,只4个半月便也以内阁总辞职灰溜溜下台了事。

今晚的餐桌上多是蒋介石爱吃的家乡菜和川菜。蒋介石不喝酒,只是为了招呼客人而象征性地端端杯子。席间大家事前约好似的谁也不谈国内战局和国际形势,天南地北,不着边际地闲侃,避免一不小心将话题引到重大的和使人不愉快的内容上来。

9月3日,英法对德国宣战,世界形势发生了带有根本性质的变化。已经有国外报纸的记者和评论家使用“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令人听起来既新鲜又恐怖又兴奋的名词。中国外交工作在近一时期十分活跃。

4月,驻美大使王正廷代表中国与美国银行洽妥借款。5月,斯大林复电蒋介石,表示愿以军火交换中国的茶叶、羊毛、生皮等货物。一个月后,第一批包括火炮、重机枪在内的轻重火器便由新疆和蒙古的秘密运输通道入境,运抵中央军在前线作战的部队。8月,顾维钧、郭泰琪、钱泰代表国民政府出席国联第十九届大会,在国际上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暴行,呼吁世界和平力量支持中国抗战。之后不久,英美两国的民间组织发起了“中国周”活动,敦促政府援华。一批批志愿援华抗日的外国友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他们中有医生、记者、军械工程师,甚至还有要求直接到前线去作战的退役老兵。

如果能把美国拉进这场战争来就好了。”

蒋介石对大洋彼岸的那个富裕发达的年轻大国浮想联翩。于是他在谈起美国,谈起他与罗斯福总统因“桐油借款”而互通的书信。那是去年10月,宋子文飞去美国,以中国特产而美国缺乏的桐油为偿还实物向美国借款。中国提出的借款数字为4亿美元,美国答应的数目为2500万,听之令人顿生“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之感。不过毕竟是借到了。有第一次便会有今后的无数次。宋美龄曾轻声对蒋说:“在动员美国援华抗战方面,我会有所作为的。”蒋介石在微笑着回以“谢谢夫人”时并没有想到,正是在这件一诺千金的事情上,他美丽的夫人表现出的非凡才华将令他刮目相看,而且为中国女性在世界上争得了不泯的光辉,宋美龄个人也因此到达了人生辉煌的顶点。

窗外,饱满的月轮已步上中天,金灿灿地将光芒泼洒在无边无沿的中国大地

第五百六十八章 铁打的通山(上)

第五百六十八章铁打的通山(上)

日军第六师团防御的崇阳岌岌可危,新9旅防御的通山也同样岌岌可危

孤注一掷的日本人,投入了全部的兵力,对通山之阵地发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飞机、大炮的狂轰烂炸,几乎要把通山夷为平地

当第六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新9旅三千余官兵伤亡高达1300余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锁柱被迫放弃全部一线阵地,收缩兵力于二线阵地进行最后之防御。而一旦今天坚持不下来,那么新9旅将被迫进入几乎没有任何巷战工事的通山进行巷战。

这是要命的第六天

“我已将全部兵力投入进攻,崇阳刻日可以光复。我已命暂2师全力向你靠拢。再坚守一日,可主动放弃通山,向崇阳方向突围,暂2师担负掩护接应。”

看着高飞亲自给自己发来的电报,锁柱抿了下嘴:“向司令回电,就说........就说我这莫得啥子事,个龟儿子的袍哥人家莫得拉稀摆带的。明电,就用明电给老子发出去”

“轰”的一下,一枚炮弹在附近不远的地方炸响,锁柱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第六天了,今天能够坚持下来吗?坚持下来了,怎么个突围法?锁柱心里一点计划也都没有。

而这时,日军又一次疯狂的进攻又重新开始了..........

炮弹在阵地周围不断爆炸,一道道的火光冲天而起,掀起的气浪把一切都包裹在其中,劈头盖脸的朝着阵地上的士兵砸来。

3排担负起了掩护全营向2线阵地撤退的任务。小四子和他的弟兄们,节约着弟兄们拿命换来的弹药,稳稳的,准确的向着日军射击着。

大约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四散着朝这里包围而来。锁柱瞄了一下,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一个日本人倒在了他的枪下。

“这是三福排长的..........”小四子心里轻声念着:“下一个,是老德的.......”

身边的十二个弟兄,都分散了开来,和小四子一样,灵巧的躲避着东洋人的子弹,准确的杀伤着一个个冲上来的日军。

敌人很多,杀也杀不完,可小四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而且小四子还下定了一个决心,自己绝对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家去。

他已经在三福排长和老德面前发下过誓言,一定要帮他们恢复名誉。不管如何困难

这个时候的小四子,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外交官的后代,完全不像一个世家子弟了。在这血和火的战场上,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头野兽

已经日本人都是一群畜生,那么要想让自己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也变成野兽

敌人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吃掉你,你也只能露出狰狞的獠牙,撕裂他

“长官,长官,谁是这里的长官?”

“在那,那个,小四子,我们的排长”

战场上的秩序早已经被打乱了,那些班长、排长、连长,早就已经不知换了几次。

“长官,我是营长派来的,我全营已经撤到2线阵地,营长让你们迅速撤下去”

小四子聚精会神的瞄准了一个敌人,等到亲眼看着那个敌人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之下,这才满意的大声说道:“弟兄们,撤,撤”

3排开始向后面撤退,这些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士兵们,早已在战火的考验下变成了老兵。

老兵和新兵们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身上最大的长处,就是知道如何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最大限度的让自己活下来。

13个弟兄在那交相掩护着,不断的用有限的弹药,最大程度的杀伤着那些企图接近自己的敌人。

“排长,走了,走了”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小四子忽然叫了起来。

接着他弯下了腰,在土里踢了踢,然后好像发现宝贝一样从土里刨拉出了一箱炸药,一声欢呼:“他**的,怎么没有发现还剩下了这么一箱好东西?”

“排长,你是新兵,不知道,这是我们旅长立下的规矩”被临时任命为副排长的许龅牙一边朝外放了一枪,一边说道:“每个排都得留下一箱炸药,以防阵地守不住的时候,轰的一下,什么都没有了。排长和老德他们都阵亡了,这箱炸药也没有动过。”

“他**的,不炸自己人”小四子恶狠狠地道:“龅牙,掩护老子,给东洋人来上那么一家伙”

许龅牙恨得牙痒痒的:“疯子,他**的都是疯子,老子的这条命非送在这里不可”

炸药被重新埋了起来,导火索被拉到了最长处,小四子和许龅牙躲到了一堵断壁后,点着了半根烟,美美的吸了一口,许龅牙赶紧拿了过来,也抢着吸了两口,重新把烟还给了小四子:“哎,排长,你家老子在家不许你吸烟吧?”

“当然。”小四子在土里翻了半天,又找到了小半截烟,对着点着了,朝阵地那看了一眼:“我家有个祖上,是吸大烟的,后来家里立下了规矩,绝对不许吸烟。别说吸烟,就算喝酒,也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喝上那么一小杯,家教严着呢。”

“好好的外交官不当,非来当什么兵。”许龅牙把小四子扔掉的烟屁股又拣了起来,贪婪的吸了两口:“要说新9旅里,你这样能识文断字的可不多。我们旅长只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哎,等到仗打完了,你干脆当我们的老师得了。”

“成啊。”小四子看到东洋人已经冲上来了,拿着快要燃尽的烟屁股凑到了导火索上,看着导火索“滋滋”的冒着青烟,捂住了耳朵:“可你们都得叫我先生........”

“轰”的一声巨响,阵地瞬间就被淹没在了硝烟和火海之中,日本人的惨叫声传来过来。“扑”的一下,一条被炸飞的胳膊落到了小四子的身上。

小四子拣起来看了看,确定这是东洋人的,把胳膊朝地上一扔:“走了,走了”

通山2线阵地,新9旅,通山保卫战第六天中午。

唯一的“补给品”送上来了,3排被分到了三根烟。

“狗日的,这东西又不能垫饱肚子,又不能当子弹打东洋人”许龅牙恨恨的骂了一句,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诱惑,点着了一根,然后分给弟兄们一人一口。

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那些冻硬的黄土实在吃不下去了。这些东西吃到肚子里,肚子涨得难受,连屙屎都屙不出来。

3排的运气还算比较好的,昨天夜里抓到了一只天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到阵地上来的老鼠,当时就被弟兄们就地“阵法”了。

也不敢起火,剥了皮生吃,可那味道,一人才分到那么一丁点,可那味道,绝对是弟兄们这辈子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小四子拿起一把雪抹了抹嘴,看弟兄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教大家唱歌吧。我们川军有十首军歌,教大家两首最好记的。”

说着,小四子唱了起来:

“男儿乘风破万里,最好沙场死,国辱未雪怎成名,宝刀携出征。抗强权,除国贼,扫夷氛兮征禹域,莽莽长城,出入纵横,大地播英声。

霜风飘飘边气劲,铁骑拥千群,高举秋卷万重云,屹屹岳家军。抗强权,除国贼,溺仇头兮喋仇血,东靖海氛,西肃胡尘,日战取功勋。”

弟兄们听着这豪迈悲壮的歌声,都起了一些精神。飞到头顶上的敌机,他们也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般。

小四子唱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大家都会唱了,这才停了下来。

“这歌,是杨森将军的部队最先有的,要说这杨森将军那,虽然是个大军阀,可在民族气节上,却绝对是少有的”小四子竖了下大拇指:

“杨森将军当年驻防川东门户万县,1926年下半年,北伐的广东国民**军在长江流域、江浙战场取得辉煌战果,各国,特别是英国在中国的势力受到沉重打击。英国政府为巩固其在长江流域的势力,加紧了干涉中国**的步伐,他们不仅调遣大批军舰来华示威,在东南沿海制造血案,而且利用其商轮在中国内河胡作非为,寻衅肇事,以浪沉中国木船,淹死中国人民为儿戏。在1926年6至8月短短的3个月时间,英国在长江的万县段,即制造血案4次,先后撞沉中国民船4艘,沉溺40余人。8月29日,英国太古公司轮船‘万流’号,又在云阳长江中再次浪沉中国木船3艘,驻万县的杨森部连长1人、排长1人、士兵56人被淹死,另损失枪支56支,子弹5500发,饷款85000元..........”

见排长摆起了龙门阵,弟兄们都围了过来,小四子非常认真的把杨森将军这段抗击英国人的壮丽故事说了出来。

杨森于事件发生的当日派轮船检查长率兵8人赴该轮查讯事件经过时,又遭停泊在万县的英舰“柯克捷夫”号袭击,重伤数人,“万流”轮也在英舰的掩护下逃离万县。是日晚,英轮“万县”、“万通”号抵达万县,杨森当即派兵将两轮扣留,同时致电重庆海关监督,要求向英国驻重庆领事提出抗议,赔偿损失。此后,杨森又分电各方,详述英轮肇祸经过及扣留“万通”、“万县”两轮原因,并提出了“惩祸首、赔损失”的要求。蛮横的英帝国主义不仅不满足中方的要求,反而调军舰云集万县,企图武力夺回被扣英轮。

9月5日午后4时,已改装成军舰的英“嘉禾”号抵达万县,与原泊万县的英舰“柯克捷夫”号,分左右两方逼近“万通”轮,妄图以武力强行劫走该轮。驻守“万通”轮的中国士兵进行还击,打死英方士兵20余人及“柯克捷夫”号副舰长,中方也有30余名官兵壮烈牺牲。下午5时许,原泊重庆的又一艘英国军舰“威警”号抵达万县,会同“嘉禾”号和“柯克捷夫”号用大炮向万县两岸的和平居民进行疯狂轰击,历时两个多小时,发弹300余发,万县城区33处被炮击,居民死亡604人,伤398人,被毁民房千余间,财产损失约2000万元,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万县九五惨案”。

“万县九五惨案”发生后,杨森立即发起抗英斗争,组织万县人民成立“雪耻会”、“锄奸团”。

9月8日,由国民党左派省党部出面召集重庆390余团体的近800名代表开会,成立“万县惨案四川国民雪耻会”,通过了向世界各国、各国驻华公使和广东国民政府发出通电、宣言,举行罢工、罢课、罢市及示威游行等17项决议,决定将华洋赈款1万元和全城税款作为赈款,并分派代表赴万县调查事件经过,去长江下游沿江宣传惨案真相,并联络各有关团体断绝龙门浩、弹子石一带英商供给,实行经济绝交。

一场声势浩大的反英运动迅速波及重庆和四川全境:煤业工会宣布停止给英轮上煤;英轮华人领江主动退职;驳船工会宣布不给英人运货。紧接着,500余名在英轮服务的提装工人全部退出,并在工会领导下组成“救国团”,参与唐家沱、龙门浩一带的纠察任务。同时,工商界也组织“商业共进会”,表示誓不与英人交易。

9月18日,重庆全市举行罢工、罢课、罢市,共有400余团体6万余人和上百艘汽船、木船组成的水陆两路队伍参加了示威大游行,两江沿岸助威群众更是多达10万之众,愤怒的群众高呼口号,抗议英帝暴行,群情激愤,声势空前,并影响沿江一带的泸州、叙府,充分显示了四川各界民众的巨大力量,给英国以沉重打击。

自此之后,英轮不敢再驶泸州、叙府,“内河商轮从此俱改悬中国国旗”。次年3月底,英商及英商公司人员和英、日籍轮船,全部被迫撤离重庆,以后一年多的时间都不敢再来四川。

“了不得,了不得”许龅牙听的“啧啧”赞叹:“老子白当四川人了,这你要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哎,别说,有个有学问的人可就是不一样。话又说回来了,老子四川人当真是好样的”

小四子笑了一下:“说起我们川军,还得从清末民初说起,宣统二年,清政府废绿营,在全国建陆军三十六镇,四川因省大人多兼控康藏地区,因而成立了十六、十七、十八三个镇。同时,成立武备学堂、陆军小学、官军学堂、陆军速成学堂、陆军讲武堂等,来培养中下军官,这些学堂出来的学生,后来成为川军中的骨干,其中优秀者还曾被派遣出国深造。在辛亥起义中,各省纷纷独立成立一个军政府宣布独立,惟独四川先有**党人在重庆成立大汉军政府,后又有人在成都成立蜀军政府,这种情形是各省中绝无仅有的。可我们那,过去有个打内战的恶名.......”

说到这,小四子沉默了下:“从1912年至1934年,我们四川人自己打自己历经二十二年大小四百余战,尽管川军打内战的恶名举国闻名,但我们的人员素质、装备,却堪称中国最差劲的杂牌好不容易四川被刘湘长官大致统一了,但川军将士们还来不及在天府之国的土地上尽情享受,抗战就爆发了。

抗战初起,川军将士即纷纷请缨参战,杨森曾经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们过去打内战,对不起国家民族,是极其耻辱的。今天的抗日战争是保土卫国,流血牺牲,这是我们军人应尽的天职,我们川军决不能辜负父老乡亲的期望,要洒尽热血,为国争光。’这段话就是我们的心声,弟兄们”

弟兄们都沉默了下来。

小四子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自从川军出川抗战以来,从没有人愿意要我们,到我们浴血奋战,打的东洋人服我们,打的友军提到我们都竖大拇指,我们只会打内战的恶名也算被洗刷干净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

这些川军弟兄,是真的不容易,拿着只能打打野兔,打打土鸡,拿着四川自己制造的,十颗里有八颗炸不响的“麻花手榴弹”,他们硬是靠着血和肉创造出了战场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

他们用自己对民族的忠诚、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向世人展现了中国人的铮铮铁骨

弟兄们还在那沉默着,似乎都在那思考着什么。这时候,日军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可这在弟兄们的心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

“弟兄们”看了一眼列队准备进攻的日军,小四子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有28发子弹,2枚手榴弹,可我们还有大刀,帮三福排长报仇,帮老德班长报仇,大家,都准备死在这里吧”

弟兄们都笑了一笑,面对蜂拥而上的东洋人,同时摘下了背后的大刀

第五百六十九章 铁打的通山(下)

第五百六十九章铁打的通山(下)

弹尽粮绝

在3排的阵地上,已经再也找不到一颗子弹,再也找不到一枚手榴弹了

可弟兄们并不关心这些,一点也不关心。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有子弹要打,没有子弹也要打下去

这无关其它,只是一个士兵的责任。

仅仅如此而已

方才在日军进攻开始之前,还被冻得浑身发抖的士兵们,当枪炮声一响起,他们却又一个个奋勇的跃了起来,奋勇的杀向了冲进阵地的敌人

这是一个战场上难以用任何语言、任何文字形容的奇迹。

这些没有吃、没有弹药、冻饿得精疲力竭的中国士兵们,硬是靠着手里的大刀,一连杀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

敌人冲锋的时候,他们安静的躲避在战壕里,等到敌人冲上前来了,他们又如同猛虎一般扑向敌人,嘶吼着把手里的大刀砍进敌人的脖子。然后拣起敌人的武器,冲着敌人就是一通猛射,等到子弹打光了,他们又会重新使用他们的大刀当成最有力的武器

三次,他们没有让敌人夺取自己的哪怕一寸阵地。

其实不光是只有一个3排,整个新9旅的弟兄们都和3排一样在拼命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除了自己的一条命,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拿来拼的了

旅部的所有人,战斗人员或者非战斗人员,基本都已经拉到了第一线战场上去了。锁柱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光杆旅长。

如果可能的话,甚至锁柱也想亲自到战场上和日本人拼命去

这一天开始到现在,高飞已经一连来了几份电报,询问通山的战况,而每次锁柱的回答只有一个:

“通山还在我的手里”

通山还在我的手里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回答,多少新9旅的弟兄们前赴后继,舍生忘死通山外的阵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新9旅的弟兄们来说都意味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日军一次次的在进攻着,弟兄们一次次的在竭力防御着。他们完全回到了冷兵器时代,用手里的大刀片子,在和对面那群武装到牙齿的畜生们血战着。

每一个奇迹的背后,总浸染着太多太多的鲜血..........

新9旅的整个阵地都陷入到了无穷无尽的呐喊声中。

随时随地都有弟兄们倒下,随时随地都有弟兄们补充上去。每一分钟都在战斗,每一分钟都在死人..........

日本人也意味到了通城之第六师团的厄运即将到来,他们疯狂的加强了自己的攻势,拿出了全部的力量,恶狠狠的对通山发起了无休无止的进攻。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所有的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可所有的人还在那里尽着最后的努力。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变成了机器,麻木的进攻、防御,然后麻木的死去.........

人数越来越少了,阵地被压缩的越来越小,周围到处都是日军,可就是那么一块块小小的阵地,却如同狂风恶浪中一艘顽强的小船一样,始终都没有沉没...........

这是一种精神,也正是这样的精神在苦苦支撑着新9旅的每一个弟兄

铁打的通山,铁打的新9旅

太阳似乎也不愿意再看到地面上这悲凉壮烈的一幕,它再加速着自己下沉的速度。

暮色终于来临,日军响了一天的枪炮声,也终于暂时的停顿了下来。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那些新9旅的士兵们,一个个一头趴到了地上,任凭雪地山冰冷刺骨,也都再不愿意起来

他们累了,真的太累太累了...........

还有一个晚上,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否再坚持下来。

可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当战斗的号角一旦吹响,他们依然会起身奋战,奋战到最后一刻

人在,阵地就在;新9旅在,通山就在

“旅座,司令电报”

锁柱急忙接过了电报,是飞哥亲自发给自己的。上面的命令有些出人意料,高飞在电报里说,通山保卫战坚持到现在,已经顺利完成任务,通城在一到二日内即可顺利攻下,暂2师也正在想方设法打通敌人包围,接应新9旅。新9旅在接到此份电报之后,即可主动放弃通山,寻找机会突围,与暂2师完成汇合

“我的妈呀,终于可以撤退了.........”秦汉成长长松了一口气:“我的18团,阵亡过半,再打下去,真的就要打空了”

喜色却很快从锁柱的脸上消失,他太了解飞哥了。手里握着电报,锁柱好久之后才说道:“我们的任务是坚守通山,至崇阳、通城被顺利光复为止。但现在司令这份电报上说我们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又说通城还要有到两日才能够攻克,是什么意思?”

秦汉成也收起了笑容。

“我太知道司令的脾气了。”锁柱抿了抿嘴:“他要的是歼灭战,而并不仅仅是光复几座城市。一旦我们现在放弃通山,则日军可以与通城重新形成交相呼应只势,那么在通城的第六师团则极有可能在日军的接应下完成突围..........”

“旅座,你的意思我明白。”秦汉成沉吟着道:“但我们已经在这顶了六天了,目前已经是弹尽粮绝,弟兄们的肚子里除了雪水就是黄土。没有子弹,没有吃的,我们还靠什么坚持下去?再打下去,整个新9旅怕是都要完了”

锁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那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拿一个新9旅,换东洋人的一个精锐师团,值”

秦汉成知道旅长的倔脾气上来了。

一个新9旅换东洋人的一个精锐师团,旅座真的准备拼命了

没有弹药、没有吃的,但锁柱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只要能够吃掉东洋人的第六师团,不管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值

锁柱吸了一口气:“更何况,就算我们想突围,到处都是东洋人,也没有地方可以突围的。还不如干脆就在这里,等着暂2师来接应咱们”

“成,旅座。”秦汉成也不再去考虑任何事情了:“既然旅座已经下决心了,但我也不说什么了,大家就都死在这吧”

锁柱轻轻的笑了,但笑的非常凄凉。

自己,还能再见到春妹子和自己的儿子吗?

..........

“该死的,东洋人怎么晚上也打的那么猛?”

炮弹划破夜晚的长空,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条火龙,然后恶狠狠的砸到了新9旅的阵地上。伴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许龅牙大声咒骂起来。

3排就剩下6个人了。一个完整的排,从通山保卫战到现在,已经仅仅只剩下了6个人

日军晚上发起进攻,实在是太罕见了,原本以为这最后一个夜晚,能够相对平静的度过,但现在看来这又成了幻梦。

唯一的好消息是,白天一连杀退了东洋人的几次进攻,又收集到了一批弹药,而且更加难得的是,许龅牙还神奇的在一具日本军官的身上找到了两个罐头。

原本许龅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可小四子是外交官的儿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罐头,而且还是牛肉罐头。

听到“牛肉”这两个字,弟兄们的眼里都放出了光。

大口大口咽着口水,看着小四子拿刀开启了罐头。几个弟兄和狼一样“呼啦”就围拢到了小四子的身边。

“别抢,别抢”小四子也在那里咽着口水,小心的把牛肉分成了几块。

小心翼翼的含在了嘴里,仔仔细细的品尝着。太香了,真的是太香太香了,香的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咬了。

终于恋恋不舍的咽了下去,可原本饥肠辘辘的肚子却更加的饿了。许龅牙贪婪的盯着另一个罐头:“要不,我们........”

弟兄们眼中也都露出了期盼,小四子把罐头拿在手里掂量着,最终恋恋不舍地说道:“给营长送去吧,他肚子里也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日军开始列队冲锋了,小四子一把操起手边的枪:“准备战斗”

枪声又一次在这响起,拿着日本人的武器弹药,3排的弟兄们对着冲上来的日本人就是一通猛打。

拿日本人的武器打日本人

小四子越来越像是一个老兵了,在周围不断飞舞着的“飕飕”的子弹中,他表现的那样沉稳,稳稳的举着枪,稳稳的瞄准,稳稳的扣动下扳机,然后稳稳的把一个个日本人击毙在自己的枪下。

其实的确是这样的,在队伍里训练上十年,许多时候也赶不上在真实的战场上呆上一天。

训练不会告诉你什么是死亡,但战场上会;训练不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合格的军人,但战场上会。

真正合格的军人,不是说方步走的有多么整齐,更加不是说报告喊的有多么响亮

真正的军人,是当死亡到来的时候,你能够义无返顾的去选择死亡

小四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值了,在这里的六天,已经胜过了之前的二十年

阵地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牢牢的控制在中国军队的手里。他们的火力并不能压制住日本人,但他们却能够凭借着有限的火力,给予日本人最大的杀伤

而当日本人终于千辛万苦的冲到阵地上,迎接他们的,是大刀,是铁铲,是一切能够杀人的武器

白天日本人已经尝够了苦头,而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带给他们的却是更多的恐惧..........

夜晚的进攻又失败了,小四子清点了下,还好,这次一个弟兄都没有失去。

“不好了,不好了”许龅牙忽然跑了过来:“刚才我去营部给营长送吃的,听到旅座下达了命令,我旅继续在这坚守没有命令不许撤退”

“什么?”阵地上的弟兄们一下都叫了出来。

“真的,真的”许龅牙急切地叫道:“我那自己的脑袋担保,我真的没有听错”

阵地上瞬间就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不许撤退?真的不许撤退?千辛万苦的顶了六天,一大半的弟兄都死了,好容易看到了撤退的希望,现在却又下达了不许撤退的命令?

弟兄们不是怕死,可当希望终于来临的时候,这样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没有人说话,一个说话的人也都没有。

“快看,那是什么?”一个弟兄指着对面的日军阵地忽然说道。

一个中国妇女被拖了过来,在双方对峙战场的中间部队,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剥光了那妇女的衣服,妇女在那哀求着、呼喊着、挣扎着。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这帮畜生,当着那么多国军将士的面残暴的轮JIAN了她.........

上千将士在这妇女的哀号中几次都想冲出阵地与之拼的你死我活,但是不行,真的不行

铜墙铁壁一样的通山,成了日本人的恶梦,这帮卑鄙无耻、丧失了人性的畜生,却在那么多的军人面前使出了这最卑鄙无耻的一招

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摧跨国军将士们战斗到底的决心

每个国军将士的眼中都露出了悲哀、愤怒,他们有的身子僵硬,有的浑身颤抖,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妹遭到侮辱。

“杀了我,大兄弟们,杀了我啊”

妇女的呼唤哀求在夜风中飘来,死,对于这个妇女来说才是最后的解脱

可是,国军弟兄的子弹射程却打不到她..........

兽军见没有效果,将这可怜的妇女双手双脚撑开捆在一个木架上,这妇女下身被插进了一跟烧焦的木棍,全身赤luo的面对着几千国民党将士,她用尽力气求对面的同胞们杀了她,杀了她.........

秦汉成看到了,他亲眼看到了一切,他十指插进黄土里,用头狠狠砸地,大声哭着:“我没用,我没用,我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祖宗啊”

小四子也看到了,他拿起了枪,爬出了阵地。

没有人阻拦他的行动,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枪。

小四子一点一点朝前爬着,哪怕现在被一颗子弹打死了,他也无怨无悔

兽军完全沉浸在了他们的暴行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中国士兵正在悄悄的接近。当逐渐爬到射程范围之后,小四子举起了手里的枪。

“大姐,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变牛变马再来偿还你”小四子流着泪,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然后,他举起了枪。

大姐死了.........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在弟兄们的掩护下,小四子重新爬回了阵地。他发现,阵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整个新9旅的阵地都是静悄悄的........

“还有人要撤退吗.......”小四子红着眼睛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他,弟兄们在那仔细的压着子弹,用力的擦着大刀

3排、整个新9旅的弟兄们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不用再来什么动员鼓励了,现在就算哀求弟兄们撤离阵地,也没有一个人会离开的

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

日本人“成功”了,他们“成功”的勾起了中国士兵全部的愤怒,勾起了中国士兵死战到底,决不后退一步的决心

日本人“成功”了,他们再一次“成功”的告诉所有的中国士兵:

他们,都是一群畜生而已

所有参加过侵华战争的兽兵都**过中国妇女所有的侵华兽兵都是**犯这样的罪是无法被饶恕的二万三千名被残害的族中妇女的仇我们至今未报她们在看着她们的怨恨积聚在南京积聚在中国积聚在所有兽兵践踏过的土地上

在1937年12月19日,也就是南京沦陷7天后,7天的时间里,被发现的已被奸杀的中国妇女达到一万四千多人,其中不包括未发现和被虏回兵营未放回或弃尸的受害者

此时的南京只剩下最后一块“净土”,这就是黑圈红十字。

红十字护卫下的金陵大学医院。

能否挡住日本兽兵?能否震慑住他们的**?能否唤醒他们的人性?

又一个少女被抬进医院。发现她的是一位英国神父,女人是决不敢在街上露面的,中国男人被发现的话也是死路一条,只有外国人才能让兽兵收敛一点。

这是个美色顷城的少女。皮肤雪一样白,四肢修长腰姿婀,乌黑的修发半掩脖颈,上挑的眉毛下一对泪光常润的绣目,浑圆坚挺的双乳露在外面,这是五千年文明造化出的中华女儿的典范。这便是所谓美可这美已被兽兵摧残殆尽。

这个16岁的少女的经历被美国记者披露后,日军兽兵的行为引起的举世公愤

她在学校的宿舍被日兽兵抓获后被就地**,可能因为是难得一遇的美女,随后又被带回兽兵兵营,在那里她遭到兽兵一百多次**,下身的体毛被兽兵拔光,在一张躺椅上,已近乎昏迷的少女被兽兵拍下了那张在日本广为流传的照片,这张照片现在如果出现在中国街头上,无疑是在侮辱我们所有的中国人

少女的生命是保住了,但是变态的兽兵用刺刀捅进了她的下身,她永远不在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一个五千年文明造化出的中华女儿的典范被可恶的兽兵毫不留情的摧残,然后破坏

美国记者为失去神志的她拍下了令全世界善良的女士们流泪的照片

这已不是战地采访了这是为兽兵的罪行留下证据

而现在,到了他们为自己罪行偿还的时候了

第五百七十章 第六师团的末日(上)

第五百七十章第六师团的末日(上)

“锁柱已经不准备撤退了。”

高飞默默的把手里的电报递给了老黑。

“这个瓜娃子的”老黑闭上了眼睛:“他这是拿命在那拼啊六天了,这个瓜娃子的就带了一天的干粮,子弹只怕早就用光了,他还拿什么拼啊”

“拿命在拼”高飞默默的重复了一遍老黑的话,随即用力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给我打,全部力量都给我用上去最迟明日下午2点前,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通城拿下来电令谢依,暂2师不惜一切代价,向新9旅靠拢”

锁柱在那玩命了,高飞也在那玩命了

此时从重庆和福建方面调运来的新的一批补给物资已到,高飞下令集中所有炮火,对着通城东门和西南门两个方向猛烈轰击。

所有的野战炮、榴弹炮都被集中起来使用,毫不顾惜的将炮弹铺天盖地的砸向通城。铺天盖地的炮火之中,那些准备投入攻击的步兵们在那静静的等待着........

第九战区司令部。

“长官,高司令长官集中起了全部火力,提前6个小时对通城发起总攻”

“高飞已经和我说过了。”薛岳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他最好的兄弟金锁柱,和新9旅的三千官兵正在通山和倭寇血战,高飞这是急了六天啊,从我们破获的日军电报来看,新9旅早就弹尽粮绝了。他们硬是在那里坚持了六天奇迹”

“长官,我们怎么办?”

薛岳的眉毛一跳:“命令,集中我第九战区全部,对当面之敌发起总攻”

“长官,我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充分”

“混帐”薛岳勃然大怒:“新9旅三千弟兄没吃的、没穿的、没子弹,在和数万日军殊死搏杀,难道要等到三千人都死绝了,我们才能准备充分吗?总攻不惜一切代价,不留预备队,全力发起猛攻,退后一步者,杀”

重庆。

“委座,委座,前方急电”

正在那里宴请宾客的蒋介石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钱大钧,似乎怪他在宾客面前失礼了,可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面上随即露出喜色:

“诸位,诸位民国28年12月4日,我高飞将军之第四战区,薛岳将军之第九战区,同时发起总攻,冬季攻势已经进入最高潮反攻万岁”

宾客们怔了一下,随即响起一片欢呼:

“反攻万岁”

抗战全面爆发之后,这口恶气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里都憋得实在太久太久了此时两大王牌战区同时反攻的消息传来,这是最振奋国人信心士气的欢呼

反攻万岁

诚如蒋介石说的那样,这一天,冬季攻势进入到了最高潮

随着炮火延伸,无数的中国士兵从阵地上跃出,呼啸着、呐喊着,如同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流一般,向着通城席卷而去

此时,通城城内的日军早已乱成一团

通城的情况,并不比通山好到哪里去。面对中国军队连续进攻,他们的军火库被急剧消耗着,但由于交通被断,根本无法得到补充通城的物资也到了极度匮乏的情况。

尤其是那些从通城败退下来的残部,以及大量的伤兵,由于得不到及时的帮助,而不得不在死亡线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随军的日本记者鹫口智悲伤的看着这一切,他的照相机无奈的记录下了这一切。

悲哀,什么时候,在国人心目中“无敌”的帝国军队竟然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医生,救救我,救救我.........”一个重伤兵错把鹫口智当成了医生,一只软绵绵的手抓住了鹫口智,在那苦苦哀求着。

“医生医生”鹫口智大声叫了起来:“快来,快来”

医生来了,只看了伤兵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道:“不行了,来人,埋了。”

“不,医生”鹫口智一把抓住了医生,大声叫道:“他还没有死,还没有死啊”

医生挣脱了鹫口智:“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药品浪费在他身上了。还有更多的帝国士兵需要得到我们的援助,他在这里,只会传播病菌和恐慌。”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败退到通城的36旅团旅团长关贺清带着大量的士兵出现在了这里。

拉过医生,低低说了一会,医生频繁点头,随即,关贺清一挥手,身后的那些士兵开始不容分说的将那些重伤员架起,完全不顾他们的哀号,硬生生的将他们拉了出去。

“旅团长阁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啊?”鹫口智大声叫着跑了过来。

“这是师团长阁下的命令。”和鹫口智来自同一个城市的关贺清还算客气,把自己的同乡了到了一边低声说道:“鹫口君,现在通城的形势已经非常恶劣了,我们的物资严重短缺,不光药品,连吃的也都没有了。这些伤兵在这除了要消耗宝贵的药品和食物,而且他们彻夜发出的哀号声,也极大动摇了帝国勇士坚守下去的决心。所以我奉师团长阁下的命令........”

鹫口智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要把这些伤兵都给处死了他死死抓着关贺清的手,眼泪都流了下来:“不,不,旅团长阁下,他们还活着,都还活着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鹫口君,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关贺清摆脱了鹫口智,口气变得严厉了些:“这些都是最高机密,不准报道,来人,把鹫口先生的照相机拿来。在战争结束之前,由我们暂时替你保管..........”

鹫口智好像一个木偶一般任凭着那些凶狠的士兵从自己的手里拿走了照相机,一句话也不说。

一会,他猛然趴到了地上,以头撞地,嚎啕大哭..........

............

“支那军队的攻势非常凶猛,西南门已经被他们炸开了一个缺口,现在大量的支那士兵正在对着这里猛攻,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妙”下野一霍的神情显得非常紧张:“城内的弹药非常匮乏了,不少部队已经出现了弹尽的情况,必须要找到办法了”

“办法?”町尻量基冷冷地笑了一下:“一个精锐的师团,配合一个精锐的旅团,强攻了通山六天却一步都难以前进,难道还要我想什么办法吗?我身为第六师团的最高军事主官,已经尽到了我的能力,我无愧于帝国和天皇陛下”

下野一霍沉默了下:“师团长阁下,如果现在撤退的话,我想还有可能冲出去一些........”

“不”町尻量基断然说道:“第六师团的优良传统,绝不能在我手里丢失给冈村司令官阁下发电,告诉司令官阁下我们目前的处境请求飞机不停轰炸请求33师团尽快打开一个缺口,向通城靠拢靠拢”

“轰”的一下,司令部外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司令部也都晃动了下。

町尻量基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再加上一句,支那人的炮弹已经打到我的司令部门口了.........”

..........

随和通城西南门缺口的打开,以26师、91师、92师、93师和暂6师,以五个师的全部主力,对通城展开了全面总攻。

尽管由于弹药的急剧消耗,日军的防御火力已经不如最初两天那么凶猛了,但谁都知道通城一旦丢失,那么厄运即将降临,那些日军也使出了最后的力量,疯狂的阻挡着中国军队的推进。

伤亡是巨大的,无论对于进攻方还是防御方来说都是如此

亲自在西南门指挥的日军第六师团第11步兵旅团旅团长圾井德太郎少将从来也都没有见到过中国军队如此凶猛的攻势。也更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第六师团会如此的狼狈。

在日本人的心里,第六师团几乎就是“战无不胜”的。

无论是甲午战争还是日俄战争,第6师团总是打先锋。甲午战争中,在黑木为桢率领下在胶东半岛登陆后一举拿下了威海卫。而在日俄战争中,被配属在奥保巩的第2军。参加了沙河会战和奉天之战。1923年到1925年这3年中在满州驻屯。回国之后,于1928年3月第二次在山东出兵。2932年年末重编参加了热河作战,在长城的冷口击败商震的32军。1937年,第6师团转战于永定河、保定以及石家庄。之后被配属给柳川平助中将指挥的第10军,在杭州湾登陆。迫使在上海的中国守军全线崩溃,退向南京。第6师团也立即与其他部队一起调转方向追击中国守军,并完成合围南京。之后,参加徐州会战、在武汉会战中在师团长稲叶四郎的率领下,单独一个师团沿长江北岸北上,在李品仙、李延年两大军团十几个师的内外合击中,强夺半壁山,田家镇要塞,砸开了武汉的大门。

这就是第六师团而圾井德太郎最崇敬的人就是谷寿夫将军。

非常可惜的是,在南京发生的“事情”,大本营为避免受到世界舆论的谴责,谷寿夫于被调任本土防卫军担任任中部军司令官的闲职,连上级松井石根、柳川平助都被编入了预备役,这是让包括圾井德太郎在内的第六师团的官兵,最觉得惋惜的事情。

而圾井德太郎,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牵连,一直都呆在了第11步兵旅团。

如果谷寿夫将军在这该多好啊,第六师团一定不会遭受这样的耻辱的,圾井德太郎在心里想道...........

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如果”这两个字,现在,必须要直接面对的是如何应对面前的恶劣局势。

中国军队的攻势实在是太猛了,让圾井德太郎根本无法应对。

那些中国士兵好像疯了一般,一波一波的朝着这里冲锋。原本就已经所剩不多的弹药,更是以一种疯狂的态势在那急剧消耗着。

这时候的圾井德太郎心里,隐隐的升起了一种不安...........

而在对面,担任主攻的是26师151团。

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阵地上撕开一个缺口出来这是师长老黑亲自下达的命令

“迫击炮迫击炮”刘思海大声叫着。

迫击炮被迅速的拉了上来。

“对着对面,给老子狠狠的打”刘思海恶狠狠地道。

简单的校准之后,迫击炮弹发出了“日日”的声音,划出一道道的弧线,狠狠的砸向了日军阵地。

“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日军的阵地迅速被陷入到了硝烟之中。

这是中国军队非常难得罕见的在战场上占据了“炮火优势”。日本人也难得罕见的尝到了被炮火压制的痛苦。

炮弹毫不留情的一枚枚砸了过去,不断的在日军阵地上燃放起动人的焰火。日军两个机枪阵地,在炮弹的压制之下很快在战场上失去了发言权。

趁着这个机会,刘思海大吼一声:“冲,冲锋号”

吹,冲锋号

几十个司号兵同时吹响了嘹亮激昂的冲锋号声,成千的中国士兵,从阵地上一跃而起,山呼海啸的向着对面猛冲而去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飘扬着一面巨大的军旗:

虎贲

军名虎贲,百战百胜

日军已经完全失去了阻挡中国军队前进的有效办法,除了重机枪阵地被摧毁之外,他们的子弹也无法再支撑他们继续阻击下去了。

那些勇猛的中国士兵,潮水一般的冲到了面前,然后又举起手里的大刀、刺刀,勇猛的朝着面前的日本人落了下去

这是一支不可阻挡的力量当他们的全部勇气和愤怒被激发出来之后,第六师团的末日也就到了

圾井德太郎绝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失败。他是“英勇”的第六师团中的一名高级军官,无论如何也都要维护住一名帝国军人的“光荣”。

冲上来的中国军队越来越多了,而圾井德太郎也疯狂的把一支支部队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失败既然已经是无法避免的厄运,那么就让支那军人也见识一下帝国军人的“勇武”吧手里驻着指挥刀的圾井德太郎铁青着脸,任凭着喊杀声在周围响起。

大刀翻飞,刺刀飞舞。整个西南门蜂拥而进的那些中国士兵,已经占据到了绝对的上风。

一个个的日本人倒在了中国士兵的大刀和刺刀下,日本人肮脏的血在横流着,洗刷着他们在这里曾经犯下的罪恶。

他们已经无法阻挡住中国军队的进入了,不断的败退着,不断的后撤着。那些落后的日本人,很快就会遭到中国士兵无情的砍杀。

这是第六师团的悲哀.........圾井德太郎叹了口气,悲伤的摇了摇头。

“旅团长阁下,请立即向城里撤退,这里很快即将失守”47联队的联队长神田香中冲了进来急切地说道。

“神田君,我们真的要失败了吗?”圾井德太郎忽然问了一句。

神田香中也沉默了下来,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圾井德太郎深深地叹了口气:“战无不胜的第六师团的荣誉,就要在我们手里失去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的传统和骄傲去了哪里?神田君,我是不会逃跑的。现在,回到你的指挥岗位上去吧”

“哈依”神田香中一个鞠躬,然后走了出去........

已经无法挽回了,任何人都无法挽回日本人这样的失败了。

看着奋涌而进的中国军队,神田香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面写着“虎贲”两个大字的中国战旗,此时看起来特别的扎眼。此时,神田香中也朝自己的军旗看了一眼。

明治三年,日本军旗以“太政官布告”的最高法令形式发布定制,称作“陆军御国旗”,它是从日本国旗太阳旗演化出来的,有16道血红的光芒线,又被称为“旭日旗”。

军旗为天皇亲授,仅为建制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才拥有,所以也称为联队旗。按日本陆军的规定,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

军旗在日军是一个不最要紧的东西,要挑选联队一名最优秀的少尉军官担任旗手,专门设一个军旗护卫中队来保护它。

军旗在,则联队在;军旗不在,则联队不在

可是,如果让军旗落到中国人的手里,却将是第47步兵联队最大的耻辱

就在今年的夏天,在“满洲国”和蒙古国边境,爆发了诺门罕之战。从8月20日苏军发起进攻到30日停火,10天时间内,关东军阵亡了1.8万人,第23师团和第7师团大部分建制联队都被彻底歼灭,日本陆军遭遇到了自成军以来最惨重的败仗。

在此情况之下,日军仍在酝酿着更大规模的死亡攻击,为什么?军旗下落不明就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

9月24日,日军终于在747高地发现了尚未完全烧毁的第64联队的军旗,从旗手的衣袋里还发现了军旗的菊花御纹旗冠。这一发现,使第6军和关东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最关心的不是士兵死了多少,而是军旗是否落入苏军之手。因为对他们来说,丢失军旗是关东军的奇耻大辱。虽说3个联队也没剩下几个兵,但按照日本陆军的理论,这些联队不能算被歼灭,还可以重建。

为此,第7师团大大地庆幸了一番。

而现在,到了神田香中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绝不能让军旗落到中国人的手里想到这,神田香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许久,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

“玉......碎”

第五百七十一章 第六师团的末日 (下)

第五百七十一章第六师团的末日(下)

“玉......碎”

当神田香中无力的说出这话之后,47步兵联队的末日便已经到来。

那面代表着日军联队无上光荣的军旗,在大火中燃成灰烬.........

民国28年,公元1939年12月4日,我国民**军陆军第26师夺取通城之西南门,日军第六师团第十一步兵旅团旅团长圾井德太郎自杀身亡,第47步兵联队联队长神田香中在中国战场第一次下达了“玉碎”军旗之命令,随后亦自杀身亡。

在抗战全面爆发之后,这是在中国战场第一面被“玉碎”的军旗,而这也意味着,从此后第47步兵联队这个建制在日军中将不复存在

能够歼灭多少敌人也许并不是最自豪的,但能够让一个日军精锐联队从此后再也不存在,这是中国将士们莫大的光荣

战斗,还在继续着.........

炸药已经堆好,150公分长的缓燃导火索,每秒钟燃1公分,站在炸药前的,是爆破连的刑连长,他和师长对过表,分秒不差。他背着电话机,随时待命叫爆破兵点火。爆破兵静静的蹲在那里,一手捏着导火索,并把火柴头按在导火索上,一手捏着火柴盒。导火索只能借火柴头瞬间爆燃的能量才能点燃,明火无法点燃。只待连长做一下手势,“嚓”地一下,对面那些狗日的日本鬼子将化成一堆灰烬

16时10分。

“起爆”

工兵营长猛吸几口烟,然后扔掉烟头,手有些颤抖,狠狠摇动引爆装置。与此同时,所有爆破兵也用尽全身的力量猛摇手柄。

而在另一断,爆破兵也在刑连长的口令下点燃了导火索,而后转身向后跑。

开始似乎没有动静,过了几秒钟,大地颤动了一下,接着又颤动几下,有点像地震,团指挥所掩蔽部的木头支架“嘎吱嘎吱”地晃动起来。一股力量冲天而起,把对面日军的整个大碉堡托起数米歪斜地栽倒下去。

同时,一股浓浓的烟柱从另一侧窜起来,烟柱头上戴一顶帽子,宛如一朵蘑菇云一般。浓烟中可见日军尸体、树干、汽油桶、枪炮以及无数的军用物资和装备,漫天飞舞。烟柱足足有一两百米高,停留在半空中,久久不散。声音传过来时,却不及想象的大,还没有飞机扔炸弹震耳,有点像远方云层里打雷那种闷响。

一瞬间,准备参与进攻的官兵们爆发出激动人心的口号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复失地胜利万岁”

在爆炸后爆音未落之际,充当突击连使用的第2连官兵不顾烟雾毒气,随着冲锋号声一跃而起,呐喊着急速冲了上去,把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插上了阵地。其时烟尘滚滚,天昏地暗,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阵地上的土是松软的,开着许多大裂缝。

几分钟之后,被炸蒙了的日军才缓过神来,西北侧地堡的日军拼命打起枪来。

爆炸后有些没炸死的人拼命逃了下去,遭到了联队副官真田大尉的训斥,他疯狂的吼了起来:“我就是躺在担架上,也还要指挥你们战斗”

于是,这些日军士兵只好又调头反扑。

151团第1营与敌展开激战,30分后将其击溃。

151团在爆破后向敌阵地发起冲击的同时,南面的部队也同时发起了策应性攻击。第152团突击至日军阵地,受反斜面之敌猛烈火力所阻。

151团第1营迅速打扫战场,发现有4名敌人仍缩在被半掩埋的道沟内活动抵抗,这时候的中国士兵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用土囊把道沟填死,将其闷毙在里面。

继续有了日军俘虏。4名日军俘虏下被押到了后面去,看起来这些俘虏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日本兵往往如此:当有一口气时,在极强的从众心理左右下随大流拼死顽抗;一旦被俘则听天由命,因为“耻辱”已然降身,逃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正走向前线的团长刘思海问其中一名日俘:“中国太君,好不好?”

见中国“将校”发问,这个日俘马上愣头愣脑地回答:“中国太君大大的好,就是嘣的一声巨响,不好不好”

刘思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入夜,不甘失败的日军发起了拼死的反扑。

大量的敌人不声不响地冲上来了,这些鬼子全发了疯,不顾死活的猛烈射击着。

不少鬼子被打中,倒下去滚几滚,又挣扎着向阵地冲来,硬是要和中国士兵拼命。而此时中国士兵也被鬼子的疯狂劲挑得性起,在战场上拼命,大家都只有一条命

于是那些中国士兵也冲出了战壕,和鬼子拼杀在了一起。

人,一有了拼命劲就力大无穷,蹦跳腾挪也灵活得很。一个中国士兵一枪托打倒一个鬼子,他还在地上滚,中国士兵跳上去按住想卡他的脖子,不提防他一口咬来,中国士兵的三个手指就断了。

十指连心,中国士兵眼泪都疼出来了。心一横,右手摸出一颗手榴弹,连续七八下,硬将这个日寇的脑袋一直敲烂到脖子才罢休.........

打仗打倒发疯卖命的时候,有一种痛快感,不经过无情拼杀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出这种滋味的。

日寇纠集了200余人冲上左翼阵地,企图夺回这一处要命的制高点。

7连王富国连长接到营长命令,带了1、2排官兵冲上阵地与2连官兵并肩战斗。在混战中,王富国连长麻痹大意,手中拿着一口大刀,没有带枪,在战壕中与日寇当面相遇,被日寇连射两枪击中腰部,壮烈牺牲。

在连长身边的传令班上士刘班长见鬼子又向他瞄准,一跃而起把鬼子压在壕底,双手紧紧箍住鬼子的喉咙要掐死他。鬼子难以翻身,竟然拉响了腰上的手榴弹,一声巨响,刘班长与鬼子同归于尽..........

有幸,2连和7连1、2排战士奋勇搏斗,冲锋枪与手榴弹发挥了最大的威力,将鬼子逐出了阵地........

此时,26师师长老黑也亲自来到了前线,他把刘思海叫到了自己面前,开门见山地道:

“高长官已将我发起总攻的消息传到重庆,全国全世界皆知我军发起大总攻。这次,你挑选敢死队员再攻上去,必须夺取日军最后精锐力量,23联队主阵地,每人发给奖金一万元,并将其家属情况记载下来,牺牲实属光荣,由部队申报抚恤,由地方每年发给抚恤费给其家属,让敢死队员无后顾之忧。你必须挑选年轻力壮行动机灵之人,身弱智差者,不能让其送死。我派荣光副师长到你团督战并颁发奖金,奖金发毕即开始攻击。

晚8时。

荣光副师长来到151团指挥所,随行人员还抬着几个大箱子。副师长到后,立即召集全团官兵组织敢死队,当时官兵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参加敢死队。

第3营陈辅忠营长首先报告道:“我是全团唯一的中校营长,要起模范作用。”

最后决定由陈辅忠为敢死队长,挑选30人组成敢死队。人员选定后,荣光令随员打开几个大木箱子,里面装满了法币,

而后逐一向敢死队员分发。

荣光大声说道:“今天每人暂发5000元,夺下阵地再补发5000元。每人还发了一张蓝包袱皮,让大家包好法币背在身上。最后荣光训话道:“我们是寸土必争。今天每个敢死队员都具有坚强的爱国精神,和不怕苦、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敢与顽敌拼死搏斗,夺下阵地。这种精神值得敬佩、敬仰。祝你们马到成功,最后胜利属于我们”

日军失去坚固阵地依托后,在我强大炮火优势和步兵突击下,其作战能力将大大下降。

而敢死队对23联队决死冲锋,此战为整个通城战役中空前惨烈的一次。

在26师的战斗日记中如此记载:

“战斗从一开始即成混战,情形不明。151团抽集兵力以行恢复,并以炮火注于阵地。晚8时30分,151团团长刘思海集结30余人,并将其特务排10余人加上,亲率攻击。副师长荣光亲督于后,于9时开始攻击。旋见敌三五成群,向反斜面逃逸,当即指定炮6门,散布射击,敌溃逃者不下四五十名。当我步兵攻入至顶点之时,又见我步兵六七人向阵地猛突,前后夹击,残敌拼死不退者约三十余名,旋即崩溃。我于10时进至阵地,又发现前未经破坏之大掩蔽部一座中,有我151团第3营连长1名、士兵12名据守其中;该掩蔽部口外,敌死尸堆积20余具。再清查阵地内,敌我士兵互相拥抱而死者共62对,满布壕内。反斜面上,肢离体解,肠肺狼藉,布满壕下,壮烈空前,惨不忍睹.........”

冲锋开始后,敢死队员一冲上去,即被日军射中3人。司号员牛德福见此,怒上心头,无暇请示,就向一位班长要走冲锋枪1支、手榴弹6枚,迅速冲到敢死队员身旁蹲下,而后向一个大土垒后投出两枚手榴弹,马上听到日军发出几声惨叫。原来日军枪手躲在大土垒后,观战时牛德福早已一目了然,随后又连投手榴弹4枚,将土垒后的日军炸得血肉横飞。

牛德福乘势冲上去用冲锋枪向土垒后的日军猛烈扫射,这时团长刘思海也亲率20余人冲上去增援。此时,牛德福看到陈辅忠营长已负伤在垒后躺着,于是振臂一呼,肩负起阵地指挥,带领敢死队员击毙大量日军。我突击队士气陡涨,乘势向敌分散开火,转瞬间阵地敌全被歼灭。

四周密密麻麻地堆放着敌我双方的尸体,有的互相扭打成一团,你抱着我的头,我卡着你的脖子,你抓着我的大腿,我又捏着你的下身,有的甚至还在蠕动、呻吟被死者的污血浸透的土壤发出阵阵腥臭和硝烟味,仿佛在哭泣和燃烧。

而一地散落的,都是方才发给敢死队弟兄们的法币.........

正当陈辅忠指着身旁的尸体和满地的关金票欲说无言时,他忽然抬头看见一股日军从西北方向扑过来,像一群恶狼,来势极为凶猛。

这时,掩护队架起平射的机枪已经响起来,子弹打在前面被烧焦而东倒西歪的树干上,立刻翻出白嫩的树心,显得格外醒目。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兵开始一个个倒下,后面的人却没有后退,而是踏着尸体继续冲过来。有几名日军直冲到离崔继圣几米的地方,才猛然栽倒在地,四肢开始抽搐,伤口一股股向外喷吐着污血..........

这时候中国士兵们突然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来争夺阵地,而是因绝望而来集体自杀的

日军已经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

半个通城都已经涌进了中国士兵,第六师团的失败已经无可逆转

这个时候的町尻量基倒显得非常平静,坐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任凭外面的枪声如何激烈,也都始终一言不发。

失败了吗?是的,真的已经失败了。精锐的第六师团,真的彻底葬送在了自己手里。

下野一霍走了进来,朝师团长看了一眼,然后异常艰难地道:“圾井德太郎旅团长、神田香中联队长,都已经报效天皇陛下了.........47联队..........47联队的军旗,已经玉碎..........”

町尻量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但却依旧没有说话。

“23联队的阵地大部失守,无数的支那士兵已经进入通城,最多到天亮,支那人就会打到这里来了.........”下野一霍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要尽一下自己做为参谋长的职责:“师团长阁下,战斗已经无法挽回,为了第六师团的未来,请您立即撤离”

町尻量基却忽然问了一声:“47联队的军旗已经玉碎了吗?”

下野一霍艰难的点了点头。

町尻量基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这是帝国圣战以来,第一面玉碎的军旗,而这个巨大的耻辱,却是从我这里开始的我再也没有颜面逃跑,再也没有颜面去见冈村司令官和我的同僚了,我,辜负了天皇陛下对我的信任”

下野一霍大惊失色,他知道师团长阁下想要做什么了:“师团长阁下,您不能选择那样的道路,第六师团可以失败,但却不能跨了我代表全师团的将士们恳求您,离开吧”

“不,下野君。”町尻量基凄凉的笑了一下:“一个帝国的军人,不能带着耻辱度完残生,请您先离开吧,这是命令”

町尻量基已经无从选择了,下野一霍同样也无从选择。

町尻量基原本想给自己的家人写一封信,当成自己的绝笔,但当他才一提起笔来,却又把笔放了下去。

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了........

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耻辱的失败者,在这样的情况下留下一份绝笔,带给家人的,只可能同样是耻辱,是笑柄.........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在那停顿了片刻,忽然拔出了指挥刀,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

“帝国的勇士们,玉碎吧”

国民**军26师冲进来了;91师冲进来了;92师冲进来了;93师冲进来了;暂6师也冲进来了

小小的通城,变成了一座绞肉机,变成了日军第六师团的坟墓

大量大量的日本人倒在了枪下、刀下,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都没有投降的机会,就遭到了无情的刺杀

中国人的怒火,在这里得到了尽情的迸发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着,当次日黎明到来的时候,枪声和喊杀声已经减小了不少。

12月5日晨6时,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忽然传遍了通城:

“抓到鬼子师团长了抓到鬼子师团长了”

“抓住鬼子中将了抓住鬼子中将了”

“什么?”正在指挥着战斗的老黑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身边的参谋人员们同样面面相觑。

“师座,师座”刘思海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掩饰不住满脸的喜色:“师座,天大的好消息啊,生擒倭寇第六师团师团长町尻量基中将”

老黑一下就冲到了他的面前:“真的?你没有搞错?”

“没有,没有”刘思海大声说道:“肯定没有搞错町尻量基,町尻量基我亲自去确认的现在正朝这里赶呢”

刘思海的话语无伦次,老黑放开了抓住部下的手,身子有些晃动,喃喃地道:“天,天,真抓住一条大鱼了师团长?中将啊他**的,老子这次发达了,发达了”

边上一片欢呼之声,老黑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急不可奈地道:

“给高飞........高长官发电,发电........我26师,生擒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长,通城大捷”

第五百七十二章 最后死战

第五百七十二章最后死战

由二十余辆卡车和吉普车组成的车队由长沙城内出发,沿公路直向北开。

卡车在车队两端,车上站满全副武装的士兵,每辆车上有一挺机枪架在车头。车队中间是一溜吉普车。有经验的老百姓意识到吉普车中肯定有高级军官,但不一定能猜到在其中一辆并不起眼的吉普车后座上,斜靠的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

高飞疲劳极了,车一开他就闭上眼睛,一路上总是半睡半醒。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第一次在电文中使用了“崇通大捷”这个词。高飞见到时,心中莫名地一动,他知道该是庆祝胜利的时候了。

“二期抗战”,高飞忽然想到了这个词。

这不只是一个军事概念,而更是一个政治概念。1939年初起,蒋介石多次发表文章和谈话,国民政府开足宣传机器的马力,向国民大力宣传灌输第二期抗战的形成依据、内容、意义,目的在于让全国人民从日军步步进逼、当局一退再退、大片失地、大量折兵的失败情绪中振作起来,看到胜利的前景,坚定抗战的信心。这个时期,两军集中主力部队进行的较大规模作战只有两次。一是1939年3月至5月终以失败告终的南昌会战,再就是此次冬季攻势。

当一车车战利品运进长沙时,老百姓热泪滚滚,浏阳爆竹的硝烟弥漫了挟裹着从前线硝烟中凯旋的士兵身影。高飞知道,这正是蒋介石和全国民众在心理上极其需要的胜利。

高飞睁开眼睛,问坐在司机旁边的茅秉才:“到了什么地方?”

“唐田,一半路程了。”

汽车速度缓慢,车轮下是日军进攻时先修了个形状勉强通车、战后又派部队和民工加以整理的战时急造公路。战前高飞组织民众毁路还田,这个“土”办法有效限制了日军重型火炮随步兵开进,大大降低了日军的攻击能力。在起草呈重庆的作战详报时,高飞专门提到将这一条列入成功的经验。

战场的枪炮声尚未停息,举国上下已开始欢庆胜利。

崇阳、通城..........这些有名无名的城市,跃然全国各大报刊,而高飞、老黑、谢依等等老名字再度被炒得滚,...........

重庆。

重庆主要街道上已搭起几座巨大的胜利牌坊。在这些用松柏枝和鲜花缀成的牌坊上,“庆祝冬季攻势大捷胜利”几个镶金大字好生激动人心。这座战时首都的大街小巷,掺入了庆祝胜利的内容。

一家商店门前大红绸布上书写着:“我们以歼灭日军来欢庆敌人的投降”

在这对乐观的老板和老板娘看来,鬼子最迟明年投降是无疑的了。

一天之中,高飞收到国民政府、军委会、国民大会及诸多民众团体、党政要员、社会名流的贺电、贺信。其中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蒋委员长发来的洋溢着喜悦的祝贺电文。对于高飞,其实有这一封也就够了。

汽车减速,慢慢停稳。高飞下意识地整理军容,振作精神。福临铺,碧水青山间一座小镇。今天将在这里举行一个特殊的仪式。前天副官将一份请示电话记录给他时,他不假思索地签上“如拟”二字,又吩咐其他活动一律让路。这些天中,高飞被记者、名流和各类活动,被鲜花、镁光灯、掌声和赞扬吹嘘的言辞团团围困。他需要这样一个活动,镇静一下自己的头脑,使他不要忘记战争和胜利的真正含义。

薛岳、陈诚等人在车下迎接。今天是一个特殊的场合,人们平静地敬礼、还礼,简短的问候,没有一句寒暄.........

..........

部队已在一座向阳山坡前整齐肃立。数千名士兵,像一片年轻的丛林,他们全部穿着整洁的军装,全副战斗装束,钢盔乌亮,绑腿打得如同马上出发去进行一次远征。

青山之阳,一座崭新的墓碑。

呢制军服笔挺、将星闪亮的军官们在高飞的带领下,手托军帽,缓步登上台阶。

铭联:“崇阳千秋不朽,通城一战成功。”

将军们垂头,为死去的士兵默哀,三鞠躬。100名仪仗队员般英武的士兵整齐地向长空鸣枪。

枪声如雷、如雨,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

蒋介石致高飞电文:

“此次冬季攻势,歼敌过半,捷报传来,举国振奋,俱是指挥有力,将士用命,无任嘉勉,所有此役有功人员,希切实查明评报,其死伤官兵,并应查报,以凭奖恤,自兹胜利初基业已奠定,我将士之责任愈重,务望勉励所部,格外戒慎,倍加努力,勿骄矜、勿懈怠,光大战绩,用集大勉,至深企盼。”

何应钦贺电:

“高将军:此次会战,经获全胜,捷音传来,良深欣贺,吾兄指挥有方,杀敌致果,厥功光伟,日军遭此惨败,心胆俱寒,仍希再接再厉,奋迈前进,以获全功。”

国民政府电文:

“高长官勋鉴:此次冬季攻势,关系战局綦重,该长官指挥有方,所部忠勇效命,歼除顽敌,保障全湘,捷报传来,举国欢欣,应即复电嘉慰,并饬传谕所属,益加奋勉。”

国民参政会驻会15名委员联名贺电,署名:

“张澜、孔庚、褚辅成、江庸、董必武、许德珩、邓飞黄、刘叔模、范予遂、李中望、许孝炎、陈博生、李琮、秦邦宪、高惜冰、史良。”

1939年12月6日凌晨5时30分,山城重庆城区街道上,一支轻便的车队快速掠过,直奔郊外机场。

警卫森严的重庆机场,停机坪和跑道的照明灯、信号灯大开。一架等在跑道尽头的飞机在车队到达几分钟后,轰轰隆隆地启动马达,由慢而快地向前冲去,渐渐脱离地面,在半空中一转头,直插曙色微明的东方天际。

蒋介石倚在机舱内的沙发乘座上,一脸倦态。

从一早开始,电台将“歼敌万余”的消息轮番广播。各大报刊更是煞有介事地抢发号外,头版核桃大的字打出通栏标题,二、三、四版则塞满评论文章、战地报道、新闻照片、火线采访、侧记、见闻等等,着实弄出一派“大捷”风光。蒋介石翻着报纸,心里也真服气了陈布雷、吴铁城、吴鼎昌这些笔杆子,一夜之间,魔幻般变出那么多文章

既然是“胜利”,国民政府、国民议会、军委会、各民众团体便又要照例发贺电贺信。侍从室副主任林蔚请示是否以委员长个人名义发贺电时,蒋介石心中主意已定,回答说:“不必了,请你安排一下,我去登门道贺。”

就胜利,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孙科接受港报记者采访时说:“中国军队已取得主动地位,预计半年内将有惊人之军事发展.........中国军队在湘北之胜利,奠定了对日军反攻及收复汉口、广州之大道.........”云云。

在广西桂林各界纪念国庆暨庆祝“大捷”群众集会上,军委会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将军致辞中云:“此次大捷乃为我转败为胜之枢纽。”

抗战至今,无论国际形势是否有利,国力衰竭、百姓困苦,民众在心理上需要“胜利”这剂补药,否则何以继续苦撑?

当飞机的马达声从西天云际间隐隐传来时,高飞率第四战区主要将领走出南岳机场一侧临时设置的候机休息室。

但高飞心里沉甸甸的,不只是因为没有接到蒋介石的祝贺,而是,他还在那里牵挂着还在通山浴血奋战的新9旅,还在牵挂着自己的兄弟:锁柱........

.........

12月5日上午7时,通山城区周围在剧烈的爆炸中腾起浓浓的黑烟。日军对通山新的进攻开始了。

敌又发起猛攻,突入街区。18团秦汉成团长亲自指挥官兵以手榴弹和白刃与敌搏斗。经过极惨烈的巷战,将突入街区之敌悉数歼灭,阵地转危为安。战中敌215联队长冈田尔大佐等多名日军官被中国军队击毙。

中国官兵以惨烈的搏杀打退日军一次次强大的攻势,阵地上横尸累累,留在记忆之中的是一片血光,而日军的进攻同样伤亡惨重,历史对它的记载亦是鲜血淋漓。战后,日军33师团214联队长川户平一回忆道:

(12月)5日开始了对通山的猛攻。战斗极其惨烈,尤其是各级军官伤亡严重,令人总不能从悲愤的情绪中自拔...........

5日,继续攻击前次未能占领的敌人阵地,战斗中,新到任的第1大队长关根彰大尉和带伤指挥的第2大队长足立初男大尉阵亡。第3大队长迫八郎负重伤被救下阵地,但几天后伤口感染坏疽病而死去。

同日,我向师团长报告战况和伤亡情况,甘粕师团长对我联队的困难表示理解,调215联队之第3大队归我指挥。但在5日进攻敌人要点中,该大队不幸误入敌兵的手榴弹伏击区,损失极大,大队长平冈卓大尉也不幸身亡...........

在第一线带领士兵冲锋的中队长和小队长伤亡情况就更加严重。中队长只有一名是战前配备的,小队长全部阵亡。5日晚在电话中报告战况和伤亡时,不禁流下热泪。我对师团长说,214联队尽到了最大的努力。甘粕师团长在电话的另一端久久沉默不语。

12月5日至6日,新9旅各师依托着残破的阵地阻挡着日军的疯狂进攻。在几处要点,两军反复争夺。日军的尸体、战友的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整天看见,都麻木了,战斗紧张,心理紧张,来不及想自己的生死。腐尸的气味熏得人恶心、头胀、不想吃饭,到后来也适应了。

粉碎日军新的进攻中,全旅战斗减员总计已达三分之二,自旅长到士兵,天天盼望援军到来,不知哪位京剧爱好者带了个头,全城各阵地一阵风一样流行起两句杨家将戏文中杨六郎的唱腔:

“不提那援军还罢了,提起那援军恼煞人。”............

12日6时傍晚,日军第33师团师团长甘粕重太郎带领高级军官遥拜东方本土。仪式毕,他抽出战刀,向通山城猛地一挥。

出于熟悉攻击路线和守军战术的考虑,甘粕重太郎以3个主力联队为第三次攻势的先头部队。

从这次攻势一开始,相互拼杀的双方就同时可以使用“垂死挣扎”这个词来形容了。

4日、5日两天激战,川户平一联队3名刚刚代理大队长的军官全部阵亡。联队攻击的西门阵地的中国守军仿佛打不死、死不完似的。6日傍晚,川户平一将刚穿了两天的少将军服脱下来,亲手叠得整整齐齐,打在行军背囊中。他集合起联队全体残兵200余人,自己举着联队军旗,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冲锋。

士兵们从联队长的表情中感觉出这次冲锋的含义,纷纷互相托付后事。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齐声大喊故乡的一个村庄或一座山的名字,然后回到队伍之中。

川户平一少将亲率的队伍刚要出发时,师团司令部的一名参谋赶来了解情况,见此情景后立即打电话报告师团长甘粕重太郎。甘粕重太郎考虑这次攻击行动除了表示帝国军人的忠诚和勇气,对摧毁守军阵地并无多大意义。他指示川户平一,于7日清晨在航空兵配合下发起进攻,取消了这次川户平一在以后称之为“悲壮的决一死战”的进攻行动。

儿玉忠雄大佐的213联队在4、5两日进攻中国阵地。中国官兵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势频频以手榴弹大量杀伤日军,而守军的工事则在日军直瞄火炮的轰击中一处处被摧毁。6日下午,日军涌上阵地,两国士兵混战成一团,一时间血肉横飞,天地变色。

儿玉向甘粕重太郎报告战况时说:“本次作战中出现了现代昼间作战中很少的悲惨壮烈的场面。”

儿玉忠雄大佐入伍前是文科大学的高才生,是侵略战争将这个具有诗人气质的青年变成一名铁血军人。在回忆起这场作战时他说:“从肉体上消灭敌人,这本来是达到战争目的的手段,为此,我方的死亡也必不可免。但是,当战争之轮飞快旋转起来,死亡便成为目的,仿佛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死去。当战争终于显露出它的冷酷本性时,政治家和军事家对它无能为力。”

12月7日凌晨3时,刚刚投入通山作战的日军第14混成旅团突破了城区西北的守军阵地,并紧接着向周围扩展。5时,邻近小西门阵地守军全部阵亡,日军由这里突入城内。守军在早已构筑好的屋顶、路口工事中进行抵抗。一支支枪口从黑暗中伸出,一颗颗手榴弹从想不到的地方飞出来爆炸。日军不得已停在原地,待天亮后再行进展。

上午10时,甘粕重太郎接到报告,联队长关口雄大佐将阵亡。

关口雄吉参加过侵华战争的多次重要战役,在中日两军中都颇有名气。8时20分,关口雄吉亲往第一线督战,他看到部下在守军手榴弹攻击中伤亡惨重,指示士兵们要勇敢地扑到守军投来的手榴弹旁,在爆炸前将手榴弹拾起扔回去。关口雄吉在攻击分队士兵中亲自示范,连续扔回四颗将爆的手榴弹,士兵们激动得高声欢呼起来。

就在关口雄吉起身离开时,守军的机枪扫射过来,两颗子弹击中面部,这位“战功卓著”的年轻将领当即气绝。

几天后,川户平一填补了这个空缺。

将一群群日军射倒在地的,已是最后的士兵们射出的最后的子弹,而掀起一阵阵春雷般手榴弹爆炸的,则多是浑身无力的士兵们流血的身躯和伤残肢体的最后一搏。

凌晨3时,新9旅19团2营阵地被日军突破。5连连长及全连所剩20余人全部牺牲。

1小时后,该团3营阵地被攻破,率团作战的副团长及阵地上30余人全部牺牲。

拂晓,20师阵地,团长、3营营长及所率官兵全部牺牲。

上午9时,日军从城北、城西冲进城里。

锁柱没有任何担心,他沉吟了下,对身边的副官说道:

“我新9旅刻日死守,转入巷战,日军已经大举入城,我旅伤亡惨重,已为日军分割,此时,我已无法掌控部队,唯有带领旅部最后37名作战人员,与敌死战到底我等**军人,誓死为国,决不做倭寇俘虏请高长官代我照顾春妹子及我全家,金锁柱决不辜负长官信任,绝不辜负全国民众信任。国民**军新9旅旅长金锁柱绝笔”

说完,锁柱拿起了冲锋枪,义无返顾的走了出去。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死而已,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锁柱了。

在大场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死了,在江阴的时候自己也应该死了,就让这里成为自己最后的归宿之地吧

第五百七十三章 新9旅,冲锋!

“弟兄们,杀身成仁,报效党国!”

冲出去的锁柱,大吼一声。看到三个鬼子朝着自己冲来,抡起冲锋枪就是一通猛射,三个鬼子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身成仁,报效党国!”

跟在他身后的37名弟兄,一齐爆发出了这样的怒吼,手中的轻重火力,同时开火。无数道火舌,火蛇一般的直冲敌人!

整个通山都在战斗,无法官阶,无非大小,只要是个中国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誓死战斗到底!

每一个新9旅的弟兄,都无法忘记在他们的阵地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都无法忘记,面前的这群兽兵,是如何侮辱自己的姐妹的!

新9旅的弟兄们早就不要命了!这条命,当早就扔在了11月28曰,扔在了29曰,扔在了12月1曰、2曰

19团1营3连的7个弟兄被包围了。他们环顾左右,到处都是敌人。连长带着弟兄们,对着东洋人就是一通猛扫,打的东洋人抱头鼠窜。杀到兴头上的连长一扣扳机,这才发现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边上的弟兄们也都和他一样,所有的子弹都已经打光了!

连长“哈哈”笑了一声,看到探头探脑重新摸上来的曰本人,“刷”的一下撕开了军装,露出了捆绑在胸前的手榴弹,一拉导火索:

“弟兄们,还在等什么!报仇啊!”

连长带头冲了出去,带着“滋滋”冒烟的手榴弹。

“报仇啊!”六个弟兄一齐撕开了自己的军装上衣,露出了邦在胸前的手榴弹!然后,他们都和连长一样,拉开了导火索,向着那群畜生:

冲了过去!

永远留一颗手榴弹给自己!

当通山巷战爆发的时候,这是旅部给弟兄们下的唯一一道命令!

所以,即便再缺乏弹药,即便形势再紧张,新9旅所有活着的弟兄们,都始终保留着最后一颗手榴弹:

那是留给自己的!

通山城里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曰本人完全被这样的爆炸炸蒙了,炸慌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他们,竟然丧失了继续进攻的勇气

只是,尽管新9旅的弟兄们再勇敢,但也已经无法扭转战局了。

弟兄们越打越少,能够控制住的地盘,也越来越少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倒下,可打到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去在乎这个?

锁柱手里拿着冲锋枪,胸前挂了七、八个弹匣,也许整个新9旅中,只有锁柱的弹药是最充足的了。

锁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只认定了一个目标:

哪里有东洋人,自己就朝哪里杀去!

要死,也要拉着东洋人当垫背的!

枪声如同爆竹一般响着,他身后的弟兄越来越少了,可锁柱根本就不在乎,还是端着冲锋枪,大步的朝前冲着

他看到几个弟兄被十多个曰军困在了一座小楼里,机枪火力压制着,小楼里的人根本无法出来。

锁柱大吼一声,冲锋枪枪口里喷吐出长串火舌,一下就撩倒了几个敌人。

“新9旅旅长金锁柱在此!”金锁柱大声叫着,手里的冲锋枪跳动的愈发欢快了。

“旅座,旅座,旅座来了,旅座亲自救我们来了!”

小楼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接着门被踢开,四个弟兄不要命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一排东洋人的尸体倒在了面前,锁柱看着第一个从小楼里冲出来的人有些面熟,再仔细想想,是了,是那个司令点名过的常梦凯,外号叫小四子的!

“旅座,我们怎么办?”小四子大声叫道。

“把东洋人的武器拣起来!”锁柱的回答干净利落:“新9旅,冲锋!”

新9旅,冲锋!

哪怕剩下了最后一个人,冲锋,也是新9旅最后的命令!

“新9旅,冲锋!”

“冲锋,新9旅!”

一个个的声音冲天而起,在通山的上空久久飘荡

这声音,也传到了18团团长秦汉成的耳朵里,他看了看周围的21名弟兄,猛然站起,大声吼道:

“新9旅,冲锋!”

秦汉成和21名弟兄奋勇的冲了出去,手里武器的子弹打光了,他们就拣起东洋人掉在地上的武器,继续猛烈的朝着敌人射击。

一个弟兄的腿被打断了,他奋力朝前爬着,爬着,曰军的子弹在他身边打的石土乱飞,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爬的逐渐近了,他看到了一条陡坡,陡坡那里,是几个穷凶极恶的鬼子,这个弟兄一拉身上的手榴弹:

“新9旅,冲锋!”

然后,他就这么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川户平一完全呆了。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部队?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士兵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大声呼喊着的,依旧是“冲锋、冲锋”!

他们完全不知道死亡为何物,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在他们的心中,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冲锋、冲锋!

无法战胜,这样的部队无法战胜!

哪怕你把他们全部都杀死在这里,可他们也是无法战胜的!

川户平一终于知道,这支中国部队为什么能在通山坚持那么长的时间了。

可是,中国还有多少这样的队伍,多少这样的士兵?

这,是民国28年的1月7曰!

“新9旅,冲锋”的呼喊,在这座城市的上空久久飘荡

秦汉成向前冲着,手里的武器从他冲锋的第一分钟开始就没有停止过。早就已经不打算活着出去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谁还在乎自己的这一条命?

忽然,秦汉成向前踉跄了一下,接着很快站稳。血,从他的胸口流了下来。

秦汉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旧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喊道:“新9旅,冲锋!”

一个弟兄从身边冲了过去,又是一个兄弟冲了过去,又是一个

秦汉成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开心!自己的弟兄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他的脚步已经踉跄,但他还在那冲着、冲着,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团长,团长!”

身边响起了弟兄们的呼唤,秦汉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弟兄们,都围在自己的身边

“冲锋,冲锋,为什么不冲锋!”

秦汉成嘶吼着,竭力想要站起,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团长,冲不了了,我们都被包围了!”一个弟兄笑着说道:“团长,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一个人先跑到下面风流快活去。”

秦汉成也笑了,他听到外围有曰本人的喊叫着,他把自己的枪塞到了这个弟兄的手里:“我在下面等着你们,拜托了!”

秦汉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秦汉成,33岁,四川雅安名山县人。1929年入伍,中国第四战区新编第9旅第18团中校团长,阵亡于通山保卫战。1940年1月追赠陆军少将。

在此之前,秦汉成的大弟秦汉东阵亡于凇沪战场、二弟秦汉杰阵亡于武汉保卫战。而此时,在通山,秦家三兄弟中的老大,秦家的最后一个儿子秦汉成,亦在这里为国捐躯!

一门忠烈!曰月哭泣,山河同悲!

秦汉成死了,他身边的弟兄们放下了团长的尸体,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到处都是曰军,那群丑陋的嘴脸就清晰的印在弟兄们的眼中。最先开秦汉成玩笑的那个弟兄,握紧了一下团长留给自己的武器,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石破天惊的大吼一声:

“新9旅,冲锋!”

这是通山,是新9旅最壮烈的一刻!

秦汉成的兄弟们,没有一个当孬种的,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他们大声呐喊着,发出了一支军队、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最强的呐喊:

冲锋!

然后他们壮烈的死去,壮烈的倒在了这片他们为之战斗了无数曰子的战场之上

民族永远铭记,国家永远铭记。忘记,等于背叛!

“暂2师,冲锋!”

“上大刀,冲锋!”

暂2师的弟兄们,也爆发出了如雷的吼声,向着通山,冲锋!

在那,是自己的弟兄,奋战了整整十天的新9旅的弟兄们!

谢依的眼睛是红的,暂2师所有弟兄们的眼睛都是红的!

高飞的电报、薛岳的电报、陈诚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的拍来,电报中只有一条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把新9旅救出来,哪怕新9旅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也一定要救出来!

谢依的手里,捏着高飞最后的一道命令,和锁柱的最后一份电报。高飞的那最后一道命令非常简单:

“这是锁柱的绝命书,谢依,自己看着办吧!”

谢依知道玩命的时候到了,暂2师的每一个弟兄都知道玩命的时候到了!

不管对面有多少敌人,哪怕对面真的是用钢铁铸成的一道墙壁,用头撞,也必须把它撞出一个大窟窿来!

天空上,忽然出现了六架飞机,弟兄们以为是曰本人的。但当低飞着的飞机飞近,当弟兄们看清楚了机身上的标志后,忽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那是自己的飞机!中国的空军!

飞机发出怒吼,俯冲着向曰军扑去,机枪子弹不断扫射着地面上的敌人,不断的把中国空军的怒火尽情的宣泄!

曾几何时,天空上只有曰军的飞机在那肆虐,但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了!

飞机一次次的俯冲、拉高,然后再俯冲一次次的把子弹,如同下雨一般泼到曰军的阵地上,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快乐时光

而对面上的那些步兵兄弟,则挥舞着手里的大刀,一**的冲了上去!

那里,又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兄弟;那里,有一群忠勇的[***]将士正在等着自己!

冲过去,再苦再难也要冲过去!

锁柱的身边,已经聚拢起了百来名的弟兄。这个年轻而英勇的旅长,正在用他的举动感染着每一个士兵。

锁柱,不哭!当年在江阴的时候,锁柱曾经这么告诉过自己。

锁柱,不怕!现在在通山,锁柱同样这么告诉自己!

不怕,自己是[***]的上校,是旅长,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弟兄们看在眼里,那些东洋杂碎也看在眼里。自己死,也不能给中国人丢脸!

这时候的锁柱,是坚强的新9旅旅长,是勇敢的[***]军官!

他带着弟兄们不断的冲锋着,不管对面有多少敌人,也不管敌人的火力有多强。反正人总是要死的,干脆死的壮烈一点,让东洋杂碎,让所有的人永生永世也都不会忘记,在这里,曾经一群那么勇敢的士兵战斗过!

锁柱带着弟兄们冲了上去,他们先用冲锋枪扫、用步枪打、用机枪射,然后冲到东洋人的面前,他们就用大刀砍、用刺刀挑、用石头砸

只要自己没有倒下,战斗就永远不会停止!

曰军被这一群疯虎一样的中国士兵给打懵了,打怕了,人数远远占据着优势的他们,竟然在这群中国士兵完全不要命的攻击之下,败退了下去。

中国士兵们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而这欢呼传到川户平一的耳朵中,是那样的刺耳

川户平一除了苦笑,已经无言以对。

这样的仗,就算打赢了,就算把这群中国人全部杀死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是自己的部队胜利了吗?不,自己的部队遭到了可耻的失败!

中国征服不了,中国永远也都征服不了!

从天亮战斗到天黑,锁柱身边的弟兄增加到了一百个人,两百个人,三百个人但很快又锐减到两百五十个人,两百个人,一百五十个人

还要坚持多少时候,还能坚持多少时候,锁柱和他的弟兄不知道,他们也根本就不在乎!

援军会不会来?他们更加不会去想了!

坐在一堵断壁后面,锁柱“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些幸存下来的弟兄们,也都在“呼哧、呼哧”的着气。

小四子喘息了好大一会,忽然问道:“旅座,现在有点当年你们上海大场的意思没有?”

“早呢,早呢”锁柱累的连话都懒得说了,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你们知道高长官他们在上海怎么打的不?可比现在厉害多了。那次,是在马桥宅,我受了重伤,只能给弟兄们压子弹了”

锁柱的话把自己也带回了那战火纷飞的大场

曰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他们的火力经常压制的川军兄弟根本无法抬头。

阵亡的兄弟越来越多,伤员也越来越多

当局势最危急的时候,王玉成忽然嘶哑着嗓子大叫:“屋头有兄弟的给老子出来,不要让老子看不起你们!”

高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不知道连长喊的是谁。但他所经历的,无论经过了多少年,高飞发誓自己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一个眼睛被打瞎的川军伤兵大声叫道:“你个龟儿子的王玉成,老子屋头还有三个弟弟!个龟儿子的!”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兵,但却居然敢这么骂自己的连长!

可是,王玉成却忽然流下了眼泪,当着自己所有兄弟的面,“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咚咚咚咚”就给这瞎子伤兵磕了几个响头,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额头全都磕碎了,王玉成哭着说道:

“兄弟,我给你磕头了,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弟兄们,连长给老子磕头了,都给老子记得了!”瞎子伤兵大笑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笑的,也没有一个人鄙夷王玉成的,每个人的眼眶,都是通红通红的

高飞看到,兄弟们在瞎子伤兵的腰上绑了一圈炸药,然后拍了一下伤兵的肩膀。

瞎子伤兵哭了,高飞发誓自己看到瞎子伤兵哭了!但是,瞎子伤兵却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

“小东洋,老子曰你祖宗十八代!”

然后,他冲了出去!炸药,就在他的腰间“哧哧”冒着烟

高飞看到,无数的子弹打在了瞎子伤兵的身上,可是瞎子伤兵就是没有倒下,他跌跌撞撞的朝前冲着,冲着,终于冲到了曰本人中间

“轰”的一声剧响,出现在兄弟们面前的,只有漫天的烟雾和血光

这不是战场的神话,当子弹打在瞎子伤兵身上的时候,如果换在平曰,也许他早就死了,可是,这是在战场,这是一个明知必死的人,在死前迸发出的最后潜能所创造出的奇迹

弟兄们都在那里默默听着,这时候,对面又响起了枪声。曰本人的进攻又要开始了。

锁柱猛然站了起来,紧紧握着手里的大刀,然后大吼一声:

“新9旅,冲锋,殉国!”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泄密

第五百七十四章泄密

锁柱已经什么都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今年多大了,忘记了自己已经有堂客和孩子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哪里。

他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自己一定要杀更多的东洋人,来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大打抡得“呼呼”直响,锁柱杀得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他机械的抡刀然后落下,然后再抡刀、再落下.........

不知道杀了多少时候,通山城内枪声一下变得激烈起来。

鬼子的增援又到了,鬼子的增援又到了锁柱心里不断这么的告诉自己。

“杀啊”锁柱嘶哑着嗓子大声叫着。

“锁柱”边上有人叫了起来。

锁柱的神智真的已经处在了混乱之中,一听这个声音,他没头没脑的对着那里就是一刀。

“呼”的一下,那人差点被砍到,吓的查边上一跳:“锁柱,锁柱,是我,谢依”

可是锁柱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对着谢依又是一刀

“旅长疯了,旅长疯了”

“不是疯了,是心被堵上了。打晕他,打晕他”

几个人冒着危险冲了上来,看准空子,两个人一下抓住了锁柱的胳膊,另一个人死死的抱住了锁柱的腰。

锁柱还在那里拼命挣扎着,可是很快,他的脑袋上被人砸了一下,他一晕,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

茅秉才把一份电报交到了高飞手里,高飞看了一眼,又把电报交到了蒋介石的手上。

蒋介石仔细的看了一下,面上也露出了不忍,他轻轻的叹息了声,指了指正在这里开着最高军事会议的将军们:“你来告诉他们吧。”

高飞站了起来,没有再看那份电报,而是缓缓地道:“新9旅,救出来了。”

高级将领们先是一怔,接着“劈里啪啦”的鼓起掌来。

可是高飞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兴奋,而是语气沉重:“我新9旅夺取通山,共3300余人。从11月28日坚守到12月7日,从通山城外打到通山城内,以三千余兵力,抗敌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二万余日军,在倭寇全面是陆空攻势之下,坚持了整整十天,整整十天击毙倭寇冈田尔大佐、关口雄大佐以下3800余人”

会议室里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大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通山保卫战才是一次真正的大捷

在抗战全面爆发后的对次战斗中,中日军队的伤亡比例达到了5:1,甚至10:1,而通山保卫战中,新9旅以一旅之兵,力抗近7倍于己的敌人,竟然打出了如此辉煌的战绩

不可思议奇迹

十天十夜,毙敌大佐以下近四千人,除了“奇迹”二字,再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字眼了

但是,高飞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到我暂2师突围日军包围,将新9旅接应出来之后,我新9旅损失如下:

新9旅18团中校团长秦汉成,阵亡;18团之3位营长,全部阵亡。19团中校团长罗迅成,阵亡;19团之3位营长,全部阵亡。20团中校团长赵戥前,阵亡;20团之3位营长,阵亡二人,重伤一人........”

会议室内方才那欢快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

这一仗,新9旅的三个团长,阵亡三人,九个营长,阵亡八人,重伤一人,战斗之惨烈,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这等于是整个新9旅的军官建制,完全被打掉了

“连长、排长,几乎全部阵亡........”高飞的话并没有停:“至暂2师增援到达,并将新9旅接应出来为止,初步统计,新9旅阵亡2600余人,失踪200余人,而那些勉强活下来的,无一人不带伤”

此时会议室内响起了一声低低的抽泣声。

一个3300人的精锐旅,仅此一仗,折损2800余人整个旅被彻底打残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高飞默默的坐了下来。

许久,薛岳站了起来:“此时能够大败倭寇精锐第六师团,全赖新9旅如钉子一般扎在通山,使敌无法增援,才有冬季攻势之大捷但新9旅..........新9旅..........委座,我建议对新9旅通电全国嘉奖”

“不光是简单的嘉奖”蒋介石的声音也同样低沉:“这场胜利,是拿国军将士的鲜血堆积起来的。我命令,新9旅所有阵亡将士,晋二级,抚恤加倍。新9旅旅长,那个........”

“金锁柱。”高飞低声说道。

“他还活着吧?什么军衔?”

在得到了高飞的回答之后,蒋介石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晋新9旅旅长金锁柱少将,授宝鼎勋章一枚。所有作战有功人员,由新9旅自行上报,一律从优嘉奖”

“谢谢委座关心。”高飞轻声说道。

晋升、嘉奖并不能让那些死去的弟兄活过来,但起码,能让那些死去的人安息了吧.......

“冬季攻势,我第四、第九战区通力配合,大败倭寇精锐第六师团,迫使倭寇在我战场上第一次出现了‘玉碎’军旗的场面,是为抗战全面爆发以来最振奋人心之事”蒋介石的目光从将领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此次冬季攻势,第四、第九战区是最先发起进攻的,也是最早取得胜利的十几天的时间,就打败了日军一个师团,迫使其残部狼狈逃窜,但冬季攻势还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冬季攻势发动后,我英勇之国军将士向日军展开了凌厉的攻势,表现出了中国决心抗战到底的信念。英、美等国也已经认识到只要中国坚持抗战,日本就将深陷其中无力自拔,也就无法配合德国在欧洲战场的作战。因此,英、美决定给予更多的援助以支持中国的抗战。美国政府予我滇锡借款两千万美元;12月2日,美国政府再予我信用贷款一亿美元;12月5日,英国政府予我‘平衡基金借款’及‘信用借款’各五百万英镑;等等。这些外援,对坚定我国军民的抗战决心将会发挥很大的作用。还有什么?辞修?”

陈诚立刻站了起来:“对日本方面而言,这次战役使其得以重新认识我国军将士的战斗力。日本侵略军自‘九一八事变’轻易占领东北之后,一向轻视我国军部队,认为我军不堪一击。‘七七事变’后,日军除在个别战役中遭受到较大的打击之外,可以说是很轻松地占领了中国的大片国土,这就更助长了日军的骄狂心理。日军万万想不到,经过两年多的战争,我军还能保持如此强大的攻势,这对日军狂傲的心理不能不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在冬季攻势开始后不久,根据我方情报,日本天皇裕仁亲自向日军参谋总长和军令部总长询问作战情况,可见冬季攻势已引起日本天皇的强烈不安。日军大本营也承认,冬季攻势‘中国军攻势规模之大,斗志之旺盛,行动之积极顽强均属罕见’。‘在中国事变八年间,彼我主力正式激战并呈现决战状态,当以此时为最’...........”

“好的,好的。”蒋介石接连说了两声“好的”,让陈诚坐了下来:“诸位,这充分说明日本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抗战胜利,必然属于我们诸位,希望诸位精诚团结,继续保持凌厉攻势,狠狠打击倭寇,要告诉全世界所有的国家,我国是不可战胜的”

“是”所有的军官一齐站了起来。

会议结束之后,蒋介石把高飞单独留了下来:“本来,我是应该亲自去迎接一下那些凯旋将士的,但是我这次的时间非常紧,你就代表我去慰问一下新9旅的那些英雄吧........”

“是。”高飞一个立正。

“还有。”蒋介石在那沉吟了下:“夫人前几天也来过了,具体目的你都知道了吧?”

“是的。”高飞点了点头:“我会全力协助唐生明将军的。”

蒋介石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唐生明此次任务重大,出现任何闪失,都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所以你一定要配合好。具体如何做,唐生明会和你所的。唐生明一走,你第四战区应当继续保持最凌厉之攻势,不给日军任何喘息之机,扩大战果”

“是,高飞明白”

蒋介石在那沉默了会,忽然问道:“你的药品还没有给共产党那边送去吗?”

高飞一惊,只觉得后背发凉。

这件事情,蒋介石怎么会知道了?自己做的相当隐蔽,除了周围几个亲信之外,根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且进行之中,自己也从来没有亲自出过面。

蒋介石冷笑了声:“高飞,你好大方啊。二十万美元的药品和物资,你送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共产党那里需要药品,难道我们就不需要了吗?恩偷偷摸摸,自作聪明,明的不送,以民间的名义去送,你想做什么啊?”

“委座。”高飞的声音有些干涩:“是属下做错了,熟悉不应该瞒着委座做事。那次在重庆,周部长找到了我,并且提出了那些要求,属下不好驳周部长的面子,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拿着这些救命的物资去接应别人”蒋介石的口气一下变得严厉起来,说着把一份东西朝高飞面前一掷:

“看看,自己看看”

高飞拿起了那份资料,见上面详细的记录了自己和周恩来的谈话,记录了自己下令以民间支援的形式组织药品等物资........

高飞冒出了冷汗,太详细了,有些对话连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在后面,写着这样一段话:“高飞此人,对党国忠诚,对委座忠诚,与部下言必提领袖知遇之恩,栽培之德,尤其多次反复提起,中国之抗战必须在领袖领导之下才能取得胜利,中国亦只能有一个政府,一个领袖...........只是此人为人易感情用事,易为人所利用........”

这份资料的前面,是把高飞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可其后的话,却又把高飞给拉了回来。

“易感情用事,易为人所利用.........”蒋介石的面色缓和了一些:“高飞,你是将领,是一个战区的最高司令长官,是省政府主席,不再是那个在凇沪时候拿命去拼的小兵了做事待人不能光凭感情,这样,会犯错误的”

“是,明白了,委座。”高飞挺直了胸脯说道。

“我过去欣赏器重你,现在依然器重欣赏你。”蒋介石来回踱了两步:“这份文件,我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过.........不过总算还好,你迷途知返,到底还是没有把物资给送出去,下了命令取消这次运送.......”

高飞心里又是一惊,自己下令取消这次运送了?

忽然想起周恩来几天前和自己说过,自己答应的那批物资一起没有送到,难道是谁背着自己,下了这道命令?

如果放在之前,自己一定勃然大怒,但在此时此刻,这一举动无疑又是帮了自己大忙。

“迷途知返,知错就改,这点我还是非常欣赏的。”蒋介石面上露出了一些笑意:“如果不是这样,不管你对我如何忠诚,我还是要狠狠惩罚你的好了,这件事过去了,将来不要再提了。”

这一句话,高飞知道自己又重新赢得了蒋介石的信任。

“好好准备将来的战斗去吧。”蒋介石挥了挥手。

“是”高飞大声应着,然后走了出去。

副官茅秉才在外面等候许久了,高飞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来到外面,上了车,直接朝自己的指挥部开去。

一路上车子内气氛古怪、压抑,一直开到了指挥部,高飞下了车,又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一进去,立刻让里面的参谋人员全部出去,只留下了自己和茅秉才。

让茅秉才关上了门,高飞沉默了许久,忽然拔出了腰里的枪,朝桌子上一放:“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

茅秉才一惊:“属下不明白长官意思”

“你明白,你比谁都明白”高飞冷笑着道:“我和周部长在屋子里谈话的时候,只有你站在门口,隔着门,也能听的清清楚楚啊。能够以我的名义直接给福建方面下令的,除了你茅副官还有第二个人吗?”

茅秉才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混帐”高飞用力一拍桌子:“安插间谍安插到我的身边来了茅副官,茅秉才,你身为我的副官,居然提着自己长官的脑袋去邀功请赏吗?”

“是,是我做的”茅秉才再也不隐瞒什么:“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是戴处长的人了,戴处长把我安排在高长官面前,也正是让我监视高长官的一举一动”

“好好”高飞冷笑连连:“戴笠居然安排人来监视我,好得很,好得很”

“高长官,你让属下把话说完,要杀要剐,属下绝不皱下眉头”

“说”

茅秉才正了一下身子:“属下很早以前就加入到了中华复兴社特务处,在戴处长手下做事,后来武汉会战期间,高长官身为卫戍副司令,需要一个副官,戴处长就想办法把我安排到了高长官身边。那时候属下是一门心思效忠戴处长的。但是从武汉到福建,又从福建到了这里,属下跟着高长官九死一生,浴血奋战,属下看到了高长官是怎么样的人,属下敬重高长官的为人心里也不人心出卖高长官”

在那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但属下终究还是戴处长的人,有些事情不得不汇报,尤其是看到高长官答应了周部长那些事情,知道这事一旦暴露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戴处长安排的人不止只有我一个,事情早晚都会传到他耳朵里的,与其到时候长官陷入险境,还不如让我来做这个恶人,或者还有挽救余地。”

“那你反而是为我着想了?”高飞冷哼着道。

“是的”茅秉才认真地说道:“所以属下才会写了那么一份报告,相信高长官报告也都看到了。同时,属下还以高长官的名义,给福建拍了电报,下令取消运送,希望能化解高长官此次的危机。我的话说完了,请高长官处置”

高飞非常认真的在那听着,“戴处长安排的人不止只有我一个”?这话极大的刺激到了高飞。

之前,高飞把情报工作的全部重点都放到了对日作战上面,从来都没有想到身边会有茅秉才这样的人,他始终相信这些和自己浴血奋战的兄弟对自己都是忠诚的。陈英雄也曾经提醒过自己,但是,自己却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情。

但是现在看起来,自己的确是想错了。

高飞看着自己的副官,缓缓地说道:“去部队吧,你不能再呆在我的身边了。”

“不,长官”茅秉才出人意料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说道:“属下必须留在你的身边,不然,戴处长一定知道属下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走了一个茅秉才,还会来新的茅秉才来的,请高长官一定要相信,属下,现在对于高长官是忠诚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开枪,为他送行!

第五百七十五章开枪,为他送行!

晃晃悠悠的担架,让锁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被东洋人抓住了,大惊失色,可当看清楚周围人穿的之后,锁柱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金旅长醒了,金旅长醒了”周围爆发出了一阵这样的欢呼。

谢依大步赶了过来,见到锁柱真的醒了,面露喜色:“你个龟儿子的,终于醒了。好家伙,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了?

肚子里饿得咕噜咕噜直叫,不顾旁人的劝阻,从担架上翻身而起,“骗子”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再一想现在人家是师长了,再这么叫他不太合适:“谢依,给点吃的,饿死我了。”

谢依让人拿来了一张厚厚的大饼,一壶水,锁柱几乎是把大饼“抢”到手里的,饿狼一般朝嘴里塞去。

香,真香,真的是太香太香了.........

正在那吃着,忽然一抬头,看到那个叫小四子的正随着队伍从身边走过,锁柱叫住了他:“小四子,秦汉成呢?把你们团长秦汉成找来。”

“旅座........”小四子腰板一挺,声音哽咽:“团长.........团长阵亡了........”

“什么?”锁柱的手僵在了那,人也僵在了那。

秦汉成阵亡了?不,不会的,秦汉成怎么会死?

“锁柱.........”谢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秦汉成的遗体我们找到了。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就把他葬在了通山.........”

“我.......新9旅........还有多少人........”锁柱颤抖着问道。

谢依重重的叹了口气:“四百多,五百不到.......锁柱,我已经尽力了.........”

“哦........”锁柱“哦”了一声,随即再也不说话了,他紧紧抿着自己的嘴,要费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扑”的一声闷响,是锁柱手中的大饼落到了地上.........

..........

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这些高级军官们,和无数的百姓民众,早已在那等候着了。

“冬季攻势”的首次大捷,如果没有新9旅的弟兄们在通山的浴血奋战,又怎么可能成功?

现在,他们被救出来了,可3300人的队伍,却仅仅剩下了不到五百人。

常言意夫妻也在等待的人群里,他们等待着,担心着........

已经听说了,儿子所在的队伍,这次伤亡惨重,两千多将士埋骨通山。儿子呢?自己的儿子呢?他还活着吗?

妻子常陆思鹛在了不断抽泣着,常言意有些不太耐烦,用拐杖点着地道:“哭什么?哭什么?决成未必就有事了...........”

嘴里说着儿子未必有事,但心里却其实和妻子是一样担心的........

“男儿乘风破万里,最好沙场死,国辱未雪怎成名,宝刀携出征。抗强权,除国贼,扫夷氛兮征禹域,莽莽长城,出入纵横,大地播英声。

霜风飘飘边气劲,铁骑拥千群,高举秋卷万重云,屹屹岳家军。抗强权,除国贼,溺仇头兮喋仇血,东靖海氛,西肃胡尘,日战取功勋”

一阵阵嘹亮的歌声传了过来。

高飞、薛岳、陈诚这些高级将领们,急忙整理了一下军装,朝前走了一步,腰杆挺得笔直,迎接着凯旋的将士们

“男儿乘风破万里,最好沙场死,国辱未雪怎成名,宝刀携出征。抗强权,除国贼,扫夷氛兮征禹域,莽莽长城,出入纵横,大地播英声”

歌声中,一面战旗最先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里。

军旗早已残破不堪,已经只剩下半面了,只能隐约的看到“国民........九旅........”这几个字了。

新9旅新9旅回来了

跟在军旗后的那些弟兄们,衣衫破碎,几乎人人带伤,但他们却竭尽全力的挺直了腰杆,竭尽全力的大声唱着歌。

新9旅,铁一般的新9旅

“全体都有,立——正”

随着这一声声音,新9旅停了下来。

跟在人群里记者的镁光灯也不断的闪动起来。此前,国民政府早已经开足了宣传机器,把新9旅孤军守通山,十日十夜死战不退的故事,宣传得全国皆知。“小军官锁柱”,再度成为了全国瞩目的英雄

“报告长官,新9旅完成任务归来请长官训话”锁柱走了过来,走到了高飞的面前,他的眼眶红红的,但他却竭力大声说道。

高飞回了一个军礼:“报数........”

锁柱知道飞哥要做什么,他回转了身子:“以排为单位,报数”

“新编第9旅第18团第1营第1连第1排,代理排长冯旋,全排三人”

“新编第9旅第18团第1营第1连第2排,代理排长阮其岭,全排四人”

.........

一个一个报了出来,常言意和常陆思鹛夫妻,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然后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新编第9旅第18团18团第2营第1连第3排,代理排长常梦凯,全排........”

茫然回首,没了,都没有了.........三福排长没了,老德没了,许龅牙没了.........所有所有的弟兄们都没了.........整个三排,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了.........

小四子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出来:“全排,一人”

儿子终于回来了,儿子还活着,常陆思鹛身子一软,倒在了丈夫的怀里........

“报告长官”锁柱转回了身子:“国民**军新编第九旅,报数完毕我新编第九旅,满员编制三千三百一十八人,现余.......四百六十九人”

高飞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看到眼泪终于从锁柱的眼角流了出来。高飞深深吸了一口气:“新编第九旅苦守通山十日十夜,以一旅之力力抗倭寇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为我崇通大捷立下彪炳战功现晋金锁柱为少将,授三等宝鼎勋章全旅将士,官升一级,各赏法币一万元整,一应阵亡将士,官升二级,抚恤加倍........”

当那枚三等宝鼎勋章被挂在锁柱胸前的时候,锁柱嘴唇颤抖着,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飞哥,没了,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新9旅,完了啊.........”

薛岳、陈诚这些高级长官,眼眶都情不自禁的红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奇迹啊以一个旅的力量,面对近七倍于己的敌人轮番攻击,死死的坚守了十天十夜。

奇迹,除了奇迹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字眼了

“新9旅不会完,不会完的。”高飞的声音坚定,他搂住了自己的兄弟:“锁柱,不哭,我已经下令,在各师中抽调兵员,重组新9旅新9旅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全旅都在”

新9旅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全旅都在这是承诺,更是誓言

小四子来到了父母面前,三个六目相对,谁也说不出话来。常陆思鹛死死抓着儿子的手,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着,好久,这才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小四子,跟妈回去,我们再也不当兵了,再也不当兵了”

“妈”小四子握着母亲的手:“我还得当兵,东洋人一天没走,我就得当这个兵。我不能对不起弟兄们,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呢.......”

“儿子要当兵,那就让他当兵”常言意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光荣啊。光荣啊你没看到这有多光荣?小四子,好好干,等把东洋人赶跑了,你爹我亲自大摆酒宴给你庆功”

小四子笑了:“妈,帮我个忙,给我做几个菜........”

常陆思鹛怔在了那里,不知道儿子要做什么........

..........

三天后。

小四子站在一座新立的墓前,墓碑上写着:

“国民**军新编第九旅第十八团第二营第一连第三排阵亡将士之墓”。

墓前摆着许多菜,小四子点了三根烟,插到了墓地上,又在几只碗里倒满了酒:“老德,这是甜椒肉丝,你吃啊.........三福排长,这就是龙眼肉,你吃啊.......弟兄们,我答应过要请你们吃大餐的,来啊,你们都起来吃啊........”

小四子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自己答应过要请弟兄们吃妈妈亲手做的菜的,自己做到了,可弟兄们却再也起不来了。

“连长,集合了,集合了”

小四子整了一下军帽,朝着墓敬了一个礼:“弟兄们,新9旅又有了,我们还是三千多弟兄,我现在也当连长了我们又得出发了,弟兄们,保佑我”

小四子最后看了一眼弟兄们,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

“常梦凯”

“到”

穿着崭新的少将军服的锁柱,看了一眼曾经和自己浴血奋战过的弟兄,以一个少将旅长的身份,亲自给小四子下达了命令:

“我旅奉命对日军第14混成旅团发起主动攻击,你连充当突击连,为全旅之先锋”

“是全旅先锋,誓死突击”

“授旗”

伴随着锁柱的声音,一面崭新的军旗被送到了小四子的手上,军旗上写着:

“通山铁打第一连”

小四子看了一眼军旗,交到了一排排长手里,然后看着全连弟兄,大声说道:

“老子就是你们的连长,看清楚老子的样子冲锋的时候,老子亲自督战你们,有给老子连丢人的,老子活崩了他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全连的弟兄们大声说道。

小四子抬高了自己的声音:“跟我宣誓倭寇入侵,民族危亡。军人天职,卫国保疆。全旅将士,齐上战场。英勇杀敌,不畏强梁。愿以鲜血,为国争光”

“倭寇入侵,民族危亡。军人天职,卫国保疆。全旅将士,齐上战场。英勇杀敌,不畏强梁。愿以鲜血,为国争光”

“出发”

来送行的民众们都看到了这壮丽的一幕才刚刚从惨烈的通山保卫战中下来的新9旅,在补充了兵源后,又再一次的踏上了征途

常陆思鹛好像不相信似的:“那,那还是我们的儿子吗........”

是的,常陆思鹛都不敢认了。印象中的儿子,怯弱,胆小,在家里的时候,只要自己丈夫一瞪起眼睛,他就会吓得浑身发抖。印象中的儿子,温文而雅,一句脏话都不会说。可现在?

现在的这个儿子,满嘴“老子、老子”的,杀气腾腾。常陆思鹛到现在还都不敢相信,儿子真的敢在战场上杀那么多的东洋人?

“那是我们的儿子”常言意微笑着道:“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没有用的小四子了,他叫常梦凯,是连长”

儿子长大了,儿子真的长大了.........

..........

“秀才,你还真狠的下心啊。锁柱这才回来三天,就又.........”老黑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太满意。

“不是我要让他上战场的,是他自己要上的。”高飞淡淡地道:“锁柱长大了,锁柱真的长大了。他受了委屈,还会掉眼泪,可是他真的已经长大了。只要他能够活到胜利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成为一名最优秀的军官。”

说着,他转过了头:“老黑,跟我来。”

老黑跟在高飞的身后,回到了司令部,这时见到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了。这人30出头,相貌英俊,身上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的味道。

“这位就是唐生明将军。”高飞介绍了下,随即指着老黑说道:“这位就是我26师师长老黑”

“老黑师长大名,天下无人不知。”唐生明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轻佻。

老黑敷衍了下,心里直犯嘀咕,高飞已经大致把唐生明的情况和老黑说过了,可这样的纨绔子弟,能执行好那么重要的任务吗?

“唐将军,请坐。”高飞请唐生明坐了下来,从老黑的手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资料,放到了唐生明的面前:“这是我第四战区全部部队番号,军官名单,其中一半是真实的,另外一半是我们编造出来的........”

唐生明撇了一眼资料:“有东洋人不知道的部队番号不?”

“有”高飞点了点头:“尤其是26师,营以上军官名单我们都列的非常清楚,这也是东洋人最迫切知道的。”

“好”唐生明这才收好了资料:“高长官,任务紧急,我今夜就要动身”

“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高飞微笑着道:“你私自窃取我第四战区情报,策反我高飞的贴身副官茅秉才,在茅秉才的帮助下,你顺利逃脱,我们会安排进仓皇逃入日本人的防区,然后会安排你先到南京,再到上海。而国民政府对你的通缉令,很快就会下达。我也会安排茅秉才全力协助你的,剩下的,就要靠唐将军你自己了.......”

唐生明站了起来,抱了抱拳:“希望抗战胜利之后,还能再见到你们”

这一天,是民国28年12月12日。

这一天,民国政府陆军中将唐生明,窃取大量机密资料,经第四战区防区叛逃

唐生明叛逃后,重庆政府大为震怒,发出巨额悬赏通缉唐生明,誓要除此巨奸

而与唐生明一起叛逃的,除了他的家人之外,还有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的副官茅秉才

周围打起了电筒,大量的士兵们站在那里。

看着对面漆黑一片,高飞低声说道:“希望他们能够成功”

茅秉才是不能继续留在身边当副官的了,安排他和唐生明一起“叛逃”,在协助唐生明的同时,也能积极展开行动,这对于茅秉才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安置了。

“秀才,一个陆军中将叛逃啊,这动静闹的实在太大了,你说日本人和汪精卫他们能信任他吗?”老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能,一定能”高飞异常坚定地道。

唐生明一定能够做到的,也一定能够成功的。这是全世界级别最高的一个间谍,也是最成功的一个间谍。

他的故事,必将书写一段传奇。

“开枪,为他送行”高飞平静地道。

老黑拔出了枪,朝着黑沉沉的夜空放着。

枪声,刺破了夜的宁静。

开枪,为他送行

从这一刻开始,唐生明的传奇故事开始了...........

高飞坚定的认为,唐生明一定能够成功的,茅秉才也同样能够成功的,这是他们的使命,必须完成的使命

开枪,为他送行

第五百七十六章 潜伏者 (上)

第五百七十六章潜伏者(上)

对于唐生明的到来,汪伪政权可以说是喜出望外,特意派出在当时在上海呼风唤雨的权势人物潘三省亲自到码头等待其到来

潘三省不是个普通角色,在当时的上海,他开有好几家赌场,与汪伪政权的几个头号大汉奸都是铁哥们,一败人想见他都难,但是就是这么个人物,在上海一个阴霾的下午,在上海码头翘首以待了好几小时,专门来“恭迎”从抗战后方叛逃来的大人物唐生明。

潘三省、王吉夫妇起了一个大早,代替汪精卫、周佛海等人,迎接汪伪政权成立后从重庆投奔过来的一个贵客——唐生明。

其时,潘三省头戴圆礼帽,身穿天青色软缎长褂衫,一派阔绰大老板的模样。

潘三省安福路2011号的豪华公馆,潘三省的老婆王吉穿着她黑色紧身的旗袍,远远望去显出一种成shu女子的窈窕、玲珑剔透,单是那一个背影已经叫人心跳不已。

汪伪政权中分治情治工作的李士群为了安全起见,在黄浦江的码头附近布置了一些便衣。

潘三省夫妇在上海码头翘首等待了数小时。香港邮轮终于在一声长叹的汽笛声中,缓缓靠近了码头。

唐生明携着艳光四射的徐来以及孩子,缓缓地从舷梯走了下来。三省夫妇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此时,裘衣肥马的潘三省急于向唐生明展示自己的暴富生活状态,因此,便特意将唐生明夫妇安置进了自己在安福路2011号的豪华公馆中暂住。

这是一座二层楼的精致建筑。一层的墙面是清水红砖,到了二层的外部墙体则改为了一种黑色的水泥拉毛,这是建筑师为了追求出奇,特意在人的视觉感官上,造成的一种和谐式的反差。

西立面局部,另外安排有一个空灵、纤瘦、尖峭的哥特式建筑风格的红砖山墙,像清秀柔和女子体态的裙叶,层层展示出来。门廊的入口,为一种典型的古罗马的建筑艺术。门廊内的圆拱券门的拱券、楣窗、门框上刻出的一些精美图案,似乎是竭力在诠释一种古罗马建筑的“匀称、均衡、合宜”的构造原则。

房子四周的草坪花园中,则随意点缀着一只雄狮、几个少女的石雕造型,这也很好地体现了建筑师在构造这座花园建筑时的匠心独具。

唐生明曾经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大玩家。

唐家当年在中国的一些大都市中,都购置有一些风格迥异的花园建筑。

唐生明走近了这一座漂亮的建筑,却不急于进去,而是在外面的四周溜达了一圈,上下左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它一番。

潘三省忽然心情有点紧张地问唐生明:“季澧兄,这屋子你觉得怎么样?”

唐生明故意紧皱起眉头,端详了许久。

末了,唐生明咧嘴一笑,猛拍了一下潘三省的肩头,大声地说:“西崖兄,这二三年混得风生水起,这房子的档次不错呀。”

如此,潘三省便哈哈地发出了畅然的笑........

..........

按照汪伪政权中接待高层投奔人员的惯例,探蛇出洞的第一个步骤,照例由汪伪76号总部的李士群来执行。

民国上海国际饭店,名扬远东各国因此,休息一天之后,李士群便在上海国际饭店摆下了丰盛的酒宴,为唐生明接风洗尘。

李士群与唐生明之间的话题,是从过去上海滩坊间的一些风花雪月之事开始的。

男人聊天有二大永恒的主题:性与政治。唐生明曾经是陌上红尘中的翩翩少年,聊风月的旧事,他似有滔滔长流水的话题,与李士群间也颇显出一种相聚恨晚的模样。但是,后来,把酒言欢的李士群,不知不觉间,把话风转移到了与国民党、共产党地下特工的残酷政治搏杀上。

李士群感叹道:“倘使季澧兄肯援手帮兄弟一把,那才是如虎添翼呢。”

唐生明默不作声。

他熟谙官场上待价而沽的那一套程序,他觉得谈论这些话题的时机尚早。唐生明便顾左右而旁言之,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唐生明口口声声地表示:自己对于政治已经深感厌倦了,此行携家小回到上海,就想与旧友们喝一点小酒,听数阙昆曲,安安逸逸地度过属于自己的一份幸福人生.........

李士群知道唐生明的价值,他起先确实生发了仅凭自己的如簧巧舌,一举将唐生明说服归顺,为自己建立一个盟友的念头。现在,他明白了唐生明表面上吃喝玩乐后面的城府之深。因此,李士群借酒劲嘻嘻哈哈地说唐生明:“季澧兄不见真菩萨不肯献真形,季澧兄真是守口如瓶呵。”

李士群跟唐生明在一起吃吃喝喝地厮混了四五天,他没有发现唐生明有值得怀疑之处。

李士群自忖自己这号小庙中的菩萨,难以请动唐生明这一尊大神,便建议由汪精卫亲自出马。如此,汪精卫请李士群转告唐生明:“务请季澧至南京一晤。”

唐生明仍然表现得相当客气,他端出一副好生为难的架子。讲:自己的大哥、家人都还在重庆,自己真的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所以他一时不能去南京,还请汪主席海涵。接下来,唐生明又将自己回到上海是住家的、不是搞政治的套话,让李士群捎带给南京的汪精卫。

李士群才懒得听唐生明的那套鬼话呢。这时的上海滩已经成为了一种虎啸龙潭的是非之地,中国这么大,上海已非居家的首选之地。

因此,李士群充当了汪精卫的传声筒。他不愠不火地劝说了唐生明整整两天有余。

后来,李士群拿话逼他:“你季澧兄再怎么自树清高,在这月黑风高的时局中,总不能躲在上海,连一个老朋友都不见吧?”

如此,唐生明故意在上海羁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方摆出一种左右为难的样子,携带夫人徐来,在李士群、叶吉卿夫妇的陪同下,从上海乘火车到南京访旧。

虽然,李士群没有马上达到把唐生明收服为己用之目的,可是,像李士群这一类的家伙,至少从场面上来讲,应该属于江湖上讲究恩怨仇杀的那一类亡命之徒。他对于出身于名门的唐生明印象不坏。加上徐来的那一份过去在上海滩做红明星时所磨练出来的亲和态度,徐来与李士群那强悍的老婆叶吉卿,很快便亲热地走在了一起。因此,李士群乃盛情地邀请唐生明夫妇,住在自己在南京的公馆之中。

李士群觉得唐生明无论在今后的南京官场上如何的言进讲退,周佛海这一流的人物始终是不可不先拜见的........

周佛海在当时的南京汪伪政权中,担任着财政部长兼行政院副院长的职务,是唐生明的湖南老乡,也是唐生明的老同事、老上级。唐生明从李士群郑重其事的语气中,立即就掂量出了周佛海在汪伪政权中的那一份沉甸甸的分量。

周佛海周佛海先前在黄埔军校中,曾揽下过秘书长兼政治部主任的热门差事,在黄埔系中的地位原自不低。接触过民国史的读者,应该知道蒋介石打江山的底子,靠的就是血气方刚的黄埔军校学生。故而,在后来的蒋家王朝中,但凡黄埔系出身的军政干部,便有一份天子门生的傲慢,走到哪里都有一份狷介而立的自命不凡。

民国的官场中,其他灰头土脸的各路派系,曾经侧目将出身于黄埔的将官们,形容为大内御赐的“穿黄马褂”系。

周佛海既然在黄埔军校中,做过相当于从前水浒梁山泊之林冲的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的位置,因此,在汪伪的草鸡政府中,坐上了第三把交椅的周佛海,只要有蹭蹬失意的黄埔军人前来投奔,周佛海总要把一张胖乎乎的油脸,凑前去着意地笼络安抚人家。这是周佛海视为自己独门的一块禁脔,南京政权中只有地位最高的汪精卫才能压过他的风头。

当时,像汪伪政权中带兵的绥靖军师长谢文达、军官训练队总队长刘启雄,还有刘峙的侄子刘夷等,都是一时出入于周佛海门下的黄埔系人员。

只是总体而言,在汪伪政权中,来自于蒋介石黄埔系的人员并不太多,像唐生明这样具有特殊家族背景的人物,就显得物以稀为贵了。

因此,唐生明抵达南京的第一站,竟然是登门拜访周佛海。

周佛海这一惊喜,便非同小可了........

周佛海在周公馆设下的这一场豪华大宴,自然非草莽田舍出身的李士群所可以比拟的。光出席周佛海宴会的人物景象,在汪记滚滚红尘的拼凑式政权中,即已是鸠群鸦属了。

听说大名鼎鼎的唐生智之弟唐生明,也从重庆山城偷偷地跑了出来,汪伪政权中许多一等一的大腕人物,都兴奋莫名地跑到了周公馆来瞧热闹。此等心境,大抵与久在风尘中打滚的青楼女子,忽然听说有贞清女子加入了姐妹的行列,寸心间乃大感宽慰颇有几分雷同的地方。当时,便有陈公博、梅思平、叶蓬、罗君强、岑德广、丁默邨等人,以及他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笑靥若花地前来赴宴。

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大冢清大佐听说从重庆的嘉陵江又游过来一条大鱼,居然也充满了好奇心的跑来助兴。

大冢清大佐虽然干着日本宪兵的龌龊活计,可是,他在豺狼凶性的日本帝国军人系列中,仍然属于一种相对稍微温和的中国通。他说得一口字正腔圆、充满京味儿的中国话。一般人从口音上,根本判断不出他是一个日本人。

大冢清大佐看到三十来岁的唐生明人物很是周正,说话的语气,也非那些矮墙浅屋人家出来的人物可以比拟。这日本人心里十分欢喜。他频频地向唐生明举杯示意。

后来,喝酒有一点喝高了,大冢清大佐忽然“啪啪”一连数次,给唐生明行了一串组合式的日本军礼。他牙齿碰着舌头的结巴着跟唐生明说:“能与唐将军这般端雅的人物,在南京一同共襄‘和平救国’、‘东亚共荣’的大业,真是三生有幸呵。”

至于陈公博、梅思平、叶蓬、罗君强等一干卖国求荣的角儿,大抵上都是唐生明的旧相识。大家虽然做下了这卖国背主、追求荣华富贵的肮脏事儿,在重庆那边,却不无令人想起泫然垂泪的关心之人。所以,大家均围拢唐生明探听重庆高层的信息,唐生明是这场宴请的当然主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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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博,汪伪政权“三巨头”之一李士群传给唐生明的这招敲山震主的计策,果然是不错的。

就在周佛海宴请唐生明的第二天,汪精卫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

他正式下帖宴请唐生明、徐来夫妇。并叮嘱李士群早点将唐生明带去见他,这样,他们私晤的时间便长一点。因此,唐生明、徐来夫妇大约在下午四时,便在李士群的引导下来到了汪精卫当年所居住的愚园路36弄口的汪公馆之中。

愚园路的36弄口,很长,也很幽静。它只有一个面向愚园路的出口,因此,颇便于防守。

汪伪政权建立之后,这个班子中风云一时的人物像周佛海、褚民谊、梅思平、陈春圃、罗君强诸人,全部集中居住于这个弄堂的十余所独立的小花园洋房之中。

唐生明前一天到周佛海公馆赴宴时,刚刚走过这条弄堂。可是,这一天,唐生明是去见这个伪政权中的一号人物。所以,当汽车从路面铺着的一层落叶上轻轻地碾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唐生明的心底便忍不住涌上了一阵莫名的慌乱。唐生明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徐来的小手。徐来冲唐生明微微一笑,唐生明骤然间绷紧的神经,方缓缓地松弛下来。

当初,民国的政界中,曾经有民国四大美男子的说法,汪精卫名列其中之一。其中,汪精卫之所以名列四大美须眉的榜首,章伯钧曾经用唯美到近似于忧伤的比喻讲:汪精卫最美的地方,在于他的一双眼睛。胡适之也讲,汪的“双目有侠气”、“最耐看”。

不过,唐生明这时所见到的汪精卫已不复当年的器朗神俊。当时,这位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脸上刻着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之色。

唐生明走进去,汪精卫早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他了。唐生明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口中说:“汪主席好。”

汪精卫默默地注视了唐生明一会儿,像这样清婉的军人,在他拼凑的政权中真是少见的。汪精卫憔悴而苍白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微笑的样子,喃喃地说:“你过来了,这就很好希望你们这些黄埔的学生多过来一些人,看望我这个昔日的老师。大家一起动手重新组织属于自己的军队。”

周佛海前一日见过唐生明之后,对于唐生明的印象甚佳。因此,在汪、唐的见面之先,已经竭力向汪精卫举荐过唐生明了。

汪精卫过去也在黄埔军校中做过事,他担任的职位是党代表。汪精卫听说唐生明是黄埔四期的学生,此刻的他便学起蒋介石的派头,向唐生明端起了老师的架子。唐生明本来就是品貌风流的一类知趣之人,他感觉到汪精卫这派头,还有摆给在一旁陪坐的李士群看的意思。唐生明立即“唰”地一下站立起来,口齿清楚地表态:“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

汪精卫看着唐生明高大威猛的这种身材,心中十分满意。

汪精卫身处于国民党内林立的派系中,在包括像“宁汉分裂”那样重大的多次政治斗争时,曾经与唐家的老大唐生智,有过颇为愉快的政治合作关系.........

此际,汪精卫与唐生智的四弟唐生明,在兵燹过后的一种人事皆非的窘境中再度相逢,自然不忘向唐家的小弟阐述一番过去风华正茂时期,曾经与孟潇兄结下的“亲密友情”。

一番场面上的应酬话题即罢,汪精卫伊始向唐生明灌输他那套“反共建国”的陈词滥调。唐生明对于这样的理论自然没有兴趣,却也不能不虚与附应。后来,汪精卫用一种慷慨激昂的语调归结:“其实,我们跟重庆的救国宗旨,并无不同。只是在技术层面上的使用方法上,有所不同。沦陷区里有很多的中国人,既然人家(不要,我汪兆铭就不能看着这些人民受苦。我们想方设法把他们从日本人手里接收过来,有什么不好呢?”

这个时候,唐生明想起自己在湖南抗战一线,见过的成千上万中国将士流淌的殷红的血。

唐生明凝视着汪精卫两片不停翻动的嘴唇,心中暗暗感叹:“这个人的嘴皮子真能侃。”

难怪民国元老胡汉民曾经评价汪精卫:“余前此未尝闻精卫演说,在星加坡始知其有演说天才,出词气,动容貌,听者任其擒纵。余二十年来未见有演说过于精卫者。”

第五百七十七章 潜伏者(下)

第五百七十七章潜伏者(下)

可是,一个人的心,倘使为一种邪门歪道的汉奸理论所蒙蔽住了,外表上即使是说得再漂亮,又能有什么用处呢?他们所谓的事业,不过是一座粉饰一新的坟墓,外面的光鲜亮堂有了,可是坟墓里面躺着的不仍然是死人的骨头,以及一些污秽吗?

晚上六时多,愚园路36弄口的汪公馆一派灯火通明。出席宴会的成员,除了前一日应酬甚洽的周佛海、褚民谊、梅思平、陈春圃、罗君强诸人,是日尚添加了林柏生、丁默邨、叶蓬等数对夫妇前来助兴。

唐生明初来乍到,本来尚未被吸纳到这个圈子之中,可是,汪精卫在有过刚刚过去的一番私密谈话之后,显然已经把唐生明视为圈中之人了。汪精卫平时甚少喝酒,是日颇为开心,未免便多喝了数杯,他面带着笑容走到唐生明跟前,跟唐生明开玩笑讲:“我知道你跟戴雨农是至交,起先我还以为你是戴雨农派来的杀手呢。”

唐生明这时候正跟李士群、叶蓬几个人,吆三喝四的猜着酒拳饮得兴起,听过汪精卫这一番话,唐生明根本没放在心上,他脱口便说道:“呵呵,做那种事情,杀鸡焉用牛刀我是个做大事的人,我既然把老婆孩子全都带过来了,后面自然希望安安份份地过自己的日子。”唐生明这一番表白有一点不妥,语调中似乎有一种藐视汪精卫的意思。

当时,坐在唐生明身旁的是汪伪政权中的陆军部长叶蓬,他的妻子曾经拜唐生明的生母为干妈,因此,叶蓬与唐生明的私谊不错。叶蓬觉得唐生明的语气中有一点唐突,便用手悄悄地去拉他的衣袖。唐生明喝得有一点飘然了,便回头莫名其妙地问叶蓬:“我在跟汪主席讲话,你老在后面扯我的衣裳做什么?”

汪精卫觉得这唐生明率真、聪明、豪气,真是一个性情中人。

汪精卫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

当然,在汪精卫生命的后期,像这样勉为其欢的日子,其实并不多。

所以,在汪精卫与日本人合作的数年间,汪精卫精神上的一种虚脱、荒芜、混乱与悲哀的绝望感,几乎像一种冬天凝冻了的清寒似的,深深地浸透了他的心灵。许多时候,当那种纤细、深沉的无望感,从汪精卫的心头流过时,他甚至于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都不能。

对汪精卫精神打击颇大的,是后来兀然发生的“高陶出走事件”。曾经抱定和平救国目标跟随汪精卫的陶希圣、高宗武二人,忽然在关键时分幡然醒悟,毅然反正重新回到重庆的阵营,那确是重创了汪精卫那一颗原本脆弱不堪的心灵。

汪精卫迫切需要一种新的,哪怕是虚妄的兴奋点来刺激自己。

这便是汪精卫在见了从重庆过来投奔自己的唐生明之后,突然之间,心境豁然大爽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样,汪精卫为唐生明举行的那个晚宴,便在宾主的觥筹交错的祝酒、栾筝歌板的弹唱之间,达到了一个高潮。

陈璧君、徐来等一班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在正式的晚宴结束后,早就携了一些矜持的男傧,下到中间的舞池翩跹起舞了。这时节,客厅中飘动的是女子穿着窄腰丰臀旗袍的令人心动的影子。她们柔软的乳峰,隐约可见的大腿,以及随着音乐很有韵味摆动着的臀,使南京的秋夜,弥漫了一股林间敏感小兽的兴奋的气息。

汪精卫忽然跟冲着舞池中灿烂微笑着的唐生明说:“季澧啊,这次既然辛辛苦苦地从那边过来了,就一定要出来帮老师一把手。”

唐生明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汪精卫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再推辞下去,便是矫情。

于是,唐生明乃爽然诺之。

唐家的老大唐生智像所有的传统中国人那般,有一个根深蒂固的习惯,那便是走到哪里都喜欢买地皮、置房产。因此,唐家在上海、武汉、香港、南京、长沙,诸如此

类的繁华城市中,都添置过自己的房产。

唐家在南京的地产为百子亭的22号公馆。只是,这时,已经被日军中的一个少将占住了。

汪精卫即便沦落到了引狼入室的家贼境遇,始终都喜欢摆出一份清高自立的颦蹙之态。因此,汪伪政权中,除非是他看上眼的人,或是那些不得不周旋的有份量的人物,一般人等,他基本上懒得出面接待。日常的行政事务,汪精卫便基本上交给了周佛海、陈公博这亨哈二将去打理。陈公博性情也偏于疏淡。因此,周佛海在汪伪政权中便揽去了很大一部分的实权。

此番唐生明投奔,汪精卫听说唐家的地产被日本人鹊巢鸠占了,例外地出面给唐生明疏通关系,将唐生明夫妇安置于城西牯岭路的一所舒适的花园洋房之中。这在汪精卫的私心中,自然又是予以唐生明另外一份的垂青了。

其实,加入到汪伪政权中的叛节分子,不用呆很久,即人人心底明镜般的清晰:这个政权竟然天生便是跛瘸的

日本人在后来的战事进程中,始终把蒋介石重庆政府视为打交道的主要对手。汪兆铭者,不过是日本人继伪满政权之后,豢养的另一条走狗而已。

所以,这个政权中的绝大多数人,抱定的是一种得过且过的人生态度。

于是,醇酒美妇、买笑追欢的生活方式,像一种毒瘤,从汪伪政权中迅速地向社会间扩散。诚所谓的“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虽然不似承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

这个阶段,南京秦淮河两岸,达官贵人们呈现出来的一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令人冱寒地联想起,从前那些被强盗蹂躏过后的玉人们,脸上写着的一种破碎残缺的凄婉神色,确实令人触目惊心

当年,有一位叫陈存仁的上海名中医,常年出入于上海滩的一些高堂广厦人家,便见过了一点从前上海滩上的七情六欲的阶柳庭花之事。他后来写过一本《上海版抗战史话》,讲的就是烽火连三月的抗战时期,某些滞留在沦陷区淘金的人们,放浪形骸的故事。

陈存仁讲:上海沦陷之后,有一位留德学成的西医丁惠康,却故意选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上海。他在法租界的高级住宅区霞飞路,开办了一所为达官新贵们服务的疗养院,一时贵客盈门。

丁惠康的回国,原本就志在发战争财的。这个人的目光颇为歹毒,他看中了大战期间国外的物资一时不易进来,又利用外国人急于脱货回国的心理,低价将礼和洋行的柯达胶片,以及德国拜耳药厂的西药全部吃进。丁惠康一转手,即获得极大的利润,从而跻身于上海滩新崛起的富豪榜之中。

发了财的丁惠康便不再把兴趣集中于自己的疗养院中。其时,有一位从唐山过来的公子哥儿叫唐竹生,据说唐山附近有一大半的煤矿都是他家的产业。此人经常到霞飞路的疗养院找丁惠康,且每次都携带一个跟上次绝然不同的美丽女郎。原来,这时节,丁惠康与唐竹生的共同爱好便是女色。那些丰神迥异的不同女郎,是唐竹生从风月场上淘来的野花。唐竹生在一种“海棠枝上莺声急”的情动红潮之后,便常常要把自己淘得的货色带来给丁惠康鉴宝。

所谓的“鉴宝”,这是丁、唐二位久惯风月的轻薄之徒间的约定暗语。丁、唐二人携手将上海滩上春风骀荡的风月场所逛了一个遍。

后来,丁、唐二位便嫌上海滩上那些“柳絮池塘淡淡风”的勾栏场所不够刺激。

丁、唐均是摄影圈的发烧友。于是,两人便生发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为何不把被他们哄上床了的女人隐私部位,来一个猛辣的“特写”拍照呢?如果再装订成画册,还可以作为一种收藏品保存。这样的“鉴宝”过程,才充满了新鲜的刺激呢

有关这个话题,后来,陈存仁在《上海版抗战史话》中,津津有味地说:

周炼霞《仕女,镜心》,她的仕女画堪称一绝“三天之后,丁惠康请到了吴湖帆、刘海粟、邓钝铁、马公愚和女画家周炼霞等许多名画家,加上唐君和我,恰好坐满一桌。这几位嘉宾轮流翻阅这本画册,笑声不绝,叹为奇观。但是要他们题名,却个个摇头不肯落笔。最后,由邓钝铁想出一个名目,叫做‘天生繁殖之器’,这里面就嵌上了‘生殖器’三字。别人都不说话,惠康却期期以为不可。由他改为‘天赋繁衍之道’,请钝铁题端,署名‘粪翁’。于是有人嘲笑钝铁,你和此道真是前后一线之隔。又有女画家周炼霞打趣马公愚的胡须,说:‘你的胡须比下不足,比上有余。’而且绘为图画,大家捧腹绝倒。”

唐生明在年轻的时期,最讲究的就是人生的享受。

唐家经过其祖父、父亲、大哥三代人源远流长的财富积累,提供给唐生明享受的资金,自然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何况本次出来之前,蒋介石、戴笠曾经给他交过底:要跟汪伪政权那一班笙歌聒耳、锦绣盈眸的家伙打成一片,愈腐败愈好。军统中,也给唐生明提供了相当一部分吃喝玩乐的经费开支。

所以,唐生明的出手相当阔绰。

唐生明居住南京期间,三天一大宴,二天一小宴。坐上的宾客,除了周佛海、褚民谊、罗君强、林柏生、叶蓬等汪伪政权中的一流政客,与唐生明颇为对脾胃者,当数76号情治单位的掌门人李士群。这人代表着汪伪政权中,一股起自草莽的野心勃勃的年轻力量,对于南京当时的社会环境具有相当大的冲击力与破坏力。

当时,汪伪政权中,除了抱定跟随汪精卫来到南京乘云乘风的一干文职人员,这个政权的班底中,尚有过去维新政府时留下的一帮人员。

跟随汪精卫落水的这一帮文人汉奸的心理也怪,他们绝不肯跟维新政府留下的那一班旧人应酬答谢。其中,以林柏生的心理最具代表性,当年,他曾颇为恻然地跟汪精卫抱怨:“与变相的‘维持会’同流合污,将何以自解于国人?岂非‘维新政府’是前汉,而我们竟成为后汉?”

罗君强,周佛海的心腹大将原来,在汪精卫左右随侍的一帮汉奸的眉目间,做汉奸的神色,也是要讲究等级的。这就像当时秦淮河边一帮纵情声色的娼家,自古以来,在那些笑得纷泪堕花的、流动着一股怡人哀伤的娼ji人家之中,又何尝不是清清楚楚地划分了三六九等

唐生明审度政局,觉得从前维新政府的梁鸿志、温宗尧、邓祖禹等一班旧人,真的不过是一些尸素其位的伴食之辈而已。这在唐生明情报检索中,可利用的价值很低。所以,唐生明与维新政府留守人员打交道的机会很少。至多不过跟任援道、陈群数人,存在着交际应酬。

可是,周佛海的心腹大将罗君强,在唐生明下车伊始,仍然要意味深长地跟唐生明交心交底:“季澧兄,你听我一句话。你不管在哪里混饭吃,只要有三个中国人在一起,一定分成两派。”

仅仅数天过去,唐生明即憬然而悟。

原来,抱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之心理,追随在汪精卫左右的这一帮人,竟然暗地里又分成了两派角力。一派是陈公博、林柏生、陈春圃、褚民谊、陈耀祖、周隆庠、陈君慧等一班哓哓善辨的文士,他们与汪精卫的关系源远流长,民国史上称之为改组派。

另一派的主将,即为出身于国民党CC系的周佛海。CC系起先的人丁颇为单薄,仅罗君强与其内弟杨惺华,以及搞情报的丁默邨、李士群二人罢了。丁、李二人后来为争夺76号情治单位的实际控制权,闹得势同水火。周佛海颇有偏袒敢冲敢杀的李士群之意。这样,CC系的老将丁默邨愤而脱离了周佛海的小圈子。周佛海真正赖以冲锋陷阵的打手,就只剩下了罗君强、李士群二人。

为了扩大CC系的声势,罗君强日夜在周佛海的耳边聒噪:“中国的政治,自从盘古开了天地,经历都是党同伐异的。周院长不趁早收罗一班爪牙,将来等到人家来给我们拆皮伤骨的下毒手,就悔之晚矣。”

罗君强这一席话,自然说得周佛海愀然动容。

于是,罗君强乃自告奋勇地为周佛海说服了十人,承诺做周氏的心腹之人。大家义结金兰,共同对付汪伪政权中来自圈子以外的政治威胁。这就是周佛海日记中提及的“晚,赴76号,约集(李)士群、(罗)君强、(汪)曼云、(蔡)洪田、(戴)英夫、(金)雄白、(周)学昌、(沈)尔乔、(朱)朴之、(王)敏中十人作恳切之谈话,勉以顾全大体,以事业为重”之事。

唐生明甫始至上海,李士群即来了一个仙人指路,指点唐生明投奔周佛海。这个时期,汪伪政权中,人人都晓得罗君强、李士群二人是周佛海的开路先锋。

唐生明过来后不久,李士群即仿效大佬周佛海组织了一个更有战斗力的“小十人团”,人员依次为:李士群、唐生明、汪曼云、黄敬斋、万里浪、胡均鹤、潘达、叶耀先、唐惠民、杨杰等人。李士群赫然把初来乍到的唐生明,摆在了自己私人小组的显著地位。

这个时期,周佛海、唐生明、李士群除了政治的联盟,还是汪伪政权中彼此间走得很近的私人朋友。

周佛海听说李士群仿效自己,搞了一个“小十人团”的团伙,显然很高兴,讲道:“好,好。这样,以后做事情的效率就更高了。”

唐生明爱打麻将,李士群闭着眼睛做牌,都能整出一个清一色的胡牌。至于跳舞、喝酒,唐李二人都是个中的好手。有时,唐生明也跟着李士群等人,到外面的风月场上问柳评花。

唐生明玩得太疯了,徐来便会警告他。唐生明嬉皮笑脸地跟徐来解释:“我现在是人在河边走,不得不湿鞋呀。”

徐来从来就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她随口回敬唐生明:“以前你即便不是在河边走,还不是常常地**呀。”

但是,徐来也晓得“到了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的人生道理。否则,不要讲开展敌后情报工作,光是汪伪政权中那一些异样的目光,很快便会把一个人冰冻了。

唐生明有徐来这样通达的贤内助,他在汪伪政权的CC系、公馆派两大派系中,均颇得人缘。大家在唐生明、徐来的家中抽烟喝酒、高谈阔论,汪伪政权的一些高官们有一段时间,俨然就把唐生明的公馆当成为一个消闲的俱乐部。

后来,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便在这样慵懒的休闲中,源源不断地流到了重庆。

这个阶段,唐生明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前次在周佛海的家宴上,认识的那位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大冢清大佐。

大冢清觉得唐生明这一流的人物,在汪伪政权中,确实是“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矣”。因此,大冢清大佐便引荐了日军中另外两位颇具实权的军人与唐生明结识。一个是驻中国派遣军的第12师团长河边正三中将,另一位则为上海日本宪兵队特高科课长冈村中佐。

这两个人当时正被日本陆军大本营,赋予一项针对重庆政府的和平计划。

河边正三中将与冈村中佐对于唐生明的印象不坏。后来,听说徐来曾经是上海滩轰动一时的电影明星,更加钦慕不已。

这两个日本人在唐生明的家庭聚会中出现过几次。他们也喜欢在唐生明家中聚餐时,那种闲适湛然的温润气氛。

如此,唐生明与河边正三中将、冈村中佐两人,竟然也就顺利地搭上了一层缓急时可以利用的关系。

至此,唐生明进入沦陷区之后,所有的铺垫事宜已经大抵到位。汪精卫、周佛海、陈公博三位汪伪政权中的核心成员,对于唐生明的使用也有过一个共同的磋商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战后走向

第五百七十八章战后走向

就在唐生明和汪伪政权周旋的时候,在正面战场的冬季攻势,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从民国28年11月开始的冬季攻势,历时三月有余,为确保此次冬季攻势,国民政府总计调动十个战区,一百个师的庞大力量

此次冬季攻势,第一战区曾攻入开封、沁阳、商邱等地,歼敌颇多。由于该战区“奉命唯谨,永往迈进”,受到了军委会嘉奖。第二战区曾克复闻喜、绛县、夏县、翼县、黎城、涉县、潞城等地。因日军提前发动进攻,打乱了该战区的作战计划,故战果较小。第三战区曾攻入南昌、杭州、富阳、余杭等城市,并曾短期切断长江水运。日军也承认:因为“准备工作尚未完成”,由于受到国民党军队的突然袭击,致使“扬子江航路在大通前面一时被切断”。当时,“战场上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枪炮轰鸣,数里外可闻”。但该战区只同日军激战三昼夜即被迫退回原防区,“至其任务未成”,受到军委会的严责,第五十军军长郭勋祺被撤职。

第五战区:该战区攻势凌厉,曾攻占王家岭、汪家河等坚固据点,日军伤亡惨重。日军记载道:“一直到十二月下旬,敌人对信阳、应山的进攻从未停止”,防守信阳、应山的第三师团及防守襄河河畔的第十三师团在整个冬季攻势中“受到敌军顽强、频繁反复进攻”,日军损失兵员、武器甚巨。第八战区:该战区之傅作义部曾攻入包头,并克复五原、临河等地,共歼灭日军四千六百余人,击毙日军水川伊夫中将及两名大佐,日军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受到的打击是十分沉重的。第十战区、冀察战区、鲁苏战区均无较大动作。

而取得战果最辉煌的,无疑是第四和第九这两个协同作战的战区。

其中第四战区既要保持对本战区的攻势,又抽调六个师的兵力,由战区司令长官高飞亲自指挥,协助第九战区作战。

在此次作战中,第四战区集中六个师的兵力,击败日军精锐第11军之第6师团。生擒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町尻量基中将,歼灭日军第6师团、第33师团、第14混成旅团各部总计一万一千八百余人,战果辉煌,全国瞩目

只要高飞在的地方,胜利唾手可得,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全民民众心目中一个共同的想法

民众们不会去考虑在这样大捷的背后,隐藏了多少国军将士的生命和鲜血,在战场上发生了多少日月垂泪的故事,他们要的只是胜利

胜利,往往能够掩盖一切

冬季攻势是抗日战争相持阶段中,国民党军队发动的一场大规模的、进攻性的战役。这次战役对今后的战争双方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中国方面牵制和消灭了日军大量的有生力量冬季攻势历时三个多月,国民党军队直接参战兵力达五十五万余人,出击一千零五十次,与敌作战一千三百四十次,歼灭日军三万多人,俘敌四百余人,击沉、击伤敌运输舰船九艘,缴获各种火炮十一门,步枪两千七百多枝。日军自己也承认:这次作战“付出的牺牲是过去作战不曾有过的”。

其次,显示了国民党军队的战斗力抗战以来连续败北的国民党军队,经过简化指挥机构、整训补充,其战斗力已基本恢复;同时,一改过去死守阵地、被动挨打的作法,增强了进攻意识。此次冬季攻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共抽调近一百个师的强大兵力,向日军发动了全面攻击,确实是大出日军的预料。

日军在作战役总结时也认为:这次冬季攻势的规模及国民党军队的战斗意志“远远超过我方的预想,尤其是第三、五、九战区的反攻极为激烈”,“敌人的进攻意志极为顽强”,“一直到一月二十日左右,两军仍然不见胜负”。

第三,滇缅国际交通线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发动冬季攻势的原因之一即为确保滇缅国际交通线的安全。经过冬季攻势中的桂南会战,入侵桂南、威胁滇缅国际交通线安全的日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只能龟缩在南宁附近,已无力再抽出兵力去切断滇缅国际交通线。同时,在客观上减轻了敌后战场的压力。

但是,冬季攻势也暴露了国民党军队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各部之间配合较差。由于历史原因,国民党军队中的中央军与地方军、地方军与地方军之间相互猜忌,各不听命,而且作战时保存实力,造成了许多不应有的损失。

在傅作义部在绥西保卫战中,原定在丰济渠以东地区埋伏第三十五军及宁夏马鸿宾之第八十一军伏击日军,由于第八十一军的擅自撤退,致使伏击战变成了遭遇战,打乱了傅作义总的作战部署;再如由傅作义指挥的国民党中央军骑兵第六军,在绥西保卫战之前,其军长门致中认为他的部队在包头战役中损失太大,无法再战,执意要撤至伊克昭盟之桃力民地区休整,虽经傅作义的再三劝阻,最终仍然撤走了,使兵力本已缺乏的傅作义部更显薄弱,这也是绥西保卫战未能取得更大战果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国民政府组织的这次冬季攻势,还是取得了极大成功,尤其是在抗战初期屡战屡败的情况下,压在全国民众心里的那份阴霾,总算是被暂时的驱散了。

而高飞,这个名字再度成为了全国最为响亮的一个名字。

不过,在这次冬季攻势之中,高飞始终都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向蒋介石汇报过。那就是自己生擒了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长町尻量基中将

不光是蒋介石,连日本人都被隐瞒住了。在日本人的战报中,他们悲哀的发出哀泣,“第六师团师团长町尻中将,在敌人疯狂的进攻中,始终沉着稳定,坚持在第一线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敌人的炮弹袭来,町尻中将倒在了血泊中.........中将阁下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当看到日本人的这份战报,高飞只是笑了一下。

说町尻量基“尽忠”,那就“尽忠”了吧........

高飞是竭力反对的,他认为关着一个东洋人的中将,却不让委员长知道,这始终都是个隐患,是颗炸弹,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了。

但高飞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什么。

老黑太了解高飞的脾气了,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不想说的事,也没有人能从他的嘴里挖到一星半点的东西。

陈英雄等人被从重庆调了回来,而第四战区的那些主要军官也都聚集到了高飞身边。

茅秉才的事高飞一点也没有遗漏,详细的告诉了自己的弟兄们,弟兄们一听之下,当时就变得乱哄哄起来,马德弼第一个发作道:“他**的,戴笠居然把手伸到老子们这边来了,真的当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茅秉才呢?拉过来,老子枪毙了他”余文正也恨恨地说道。

“他已经和唐生明一起叛逃了........”高飞看了一眼老黑,说道。

茅秉才是军统的人,但他对于高飞还是忠诚的。而现在的他,正跟随着唐生明一起,执行着一项特殊的任务.........

发作了一通之后,马德弼逐渐冷静了下来:“司令今天把我们叫来的意思是.........”

“我们中还有多少军统的人?还有多少的茅秉才?”高飞缓缓地道:“有的时候我自己想着就觉得害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吃饭、睡觉、做了什么,别人很快就能知道,你们觉得害怕吗?反正我觉得害怕”

“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及时发现茅秉才.........”陈英雄站起来说道。

“坐下,坐下。”高飞挥了挥手:“这不关你的事,谁也不会调查到我高飞身边,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今天我把大家叫来,不是来追究责任的,而是考虑怎么办?这些被安插在我们的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炸弹那现在全民抗战,其危害性还显现不出来,可是将来一旦抗战胜利了呢?怎么办?这些人的危害一下就会爆发的”

陈英雄坐了下来,在那思考了一会:“司令,全面盘查,把这些人都给挖出来。我看只要能够挖出一条大鱼,就会牵扯出来一批。这样的潜伏者,必然有一个指挥机构,按照我的分析,这个指挥机构,一定就在福建境内”

“事情你去办,怎么办,不要来问我,我给你绝对的权利”高飞淡淡的笑了一下:“还有,既然戴笠能够在我们身边安插人,我们也未必不能在他身边安插人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谢依忽然说道:“司令,你就不怕我们中有人是戴笠的人?没准今天你说的话,一会就传到戴笠耳朵里去了。”

老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子看你就像是戴笠的人”

高飞一笑,制止了两个人:“你们都是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兄弟。如果连你们中都有人出卖我,我就算被送到断头台上去也没有任何怨言”

高飞信任自己身边的这些兄弟,这个人,正如自己说的那样,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坚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出卖自己。

有些人,是用高官厚禄和金钱收买不了的.........

“这是第一件事情。”高飞话锋一转:“冬季攻势已经结束,我看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下面还是该转到我第四战区上了。经济方面的事情,自然有蔡羽讦他们去处理,我想要和你们说的是军事方面的问题.........”

高飞点上了一根烟:“在台湾,虽然台湾大部已经在我控制之下,但岛上的战斗依旧异常激烈,日军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新夺回台湾这一对他们至关重要的地方。所以,我决定在你们中选择一人,亲自镇守台湾,尽快稳定住当地局势..........”

他的眼睛在部下们的身上一一到过,最后落在了马德弼的身上:“马德弼,你去吧。”

“是”没有任何迟疑,马德弼大声应道。

高飞神色肃穆:“台湾对日本人重要,对我们也同样重要马德弼,你到了台湾之后,面临的任务不光是要把日本军队全部都从台湾赶出去,更加重要的是,要如何消除那么多年来日本对于台湾造成的影响..........”

说着,高飞轻轻叹了口气:“日本占领台湾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对台湾造成的影响,也是我们在座的诸位所无法想像的。自从《马关条约》之后,满清政府将台湾、澎湖诸岛割让给日本。台湾人民不甘接受异族统治,20年中爆发100多次武装起义。在镇压和屠杀政策无法征服台湾人民的情况下,日本帝国主义转而采取了更为阴毒的一手,全方位施行‘皇民化教育”’,妄图使台湾人民‘同化’到大和民族中去,最终成为日本帝国的‘顺民’。他们在舆论上操控媒体,宣扬‘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吹嘘‘大东亚圣战终将取得完全的胜利’。

在教育上传授汉语,完全剔除传统教科书中带有‘忠君爱国’思想的经史子集;在习俗上,强迫台湾人民将汉族姓名改为日式姓名,强令台湾人民穿和服、木屐,睡榻榻米,禁止台湾民众过春节、祭拜祖先,禁演布袋戏、歌仔戏等台湾地方戏,强制学生学习和服裁剪、插花、琴道、茶道、弓道等课程,灌输日本的生活习俗、生活方式;在宗教上,拆毁文庙、关帝庙、玉皇大帝庙、妈祖庙,改建日式庙宇,供奉日本‘天照大神’;在经济上落实‘工业日本、农业台湾’的歧视性产业政策,修水利、改良种,但限制台湾工业的发展........

不可否认的是,‘皇民化运动’确实造就出一批心甘情愿充当‘皇民’的人,其中既有在日本卵翼下成长的大工商业主和大地主,也有一些卖身投靠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以‘皇民’自居,并以此为荣,对日本感恩戴德,具有强烈的亲日情结。

这些‘皇民家族’在日本殖民当局的庇护下办工厂、设银行、做生意、收地租、享受种种特权,积累起大量资本。光复后,‘皇民家族’凭借日统治时期就累积起来的政治、经济、教育、人脉资源,迅速在商界、政界、学界显露峥嵘。”

高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按灭了手里的烟继续说道: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地名。台北有个什么西门町,一听就知道其名字源于日本;高雄原名‘打狗’,日本人去了之后才改为现名。类似的还有原名‘阿猴’的屏东........

在台湾日常用语中,也有不少日本的蛛丝马迹。台湾人把卫生间称为‘化妆室’,幼儿园称为‘幼稚园’,在日语中都能找到相同的汉字称呼。称呼老人喜欢用‘欧巴桑’或者“多桑’。

再一个就是饮食。台湾人喜欢的许多食品,都是日本风味。生鱼片以及各种各样的便当,有日本印记;还有个什么‘关东煮’,也是日本小吃。

洗温泉澡是台湾人喜欢的休闲方式,被称为‘泡汤’。最早也是由日本人开发出来的,日本人改变了很多原住民的习俗。泰雅人的文面,就是在日本人占领台湾之后被强制禁止的。

从表面上看,日本人入台后开办了师范学校、医科学校等,但他们的目的是企图通过教育对台湾人洗脑。尤其是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日本对台湾实行的所谓的‘皇民化教育’,在全台成立‘皇民奉公会’,600万民众都是其会员;要求台湾人敬拜日本的‘天照大神’,连小学生也不能幸免,每月1、8、15日都要举行全校性参拜。1910年,日语在台湾被称为‘国语’,学生在学校里都被迫讲日语;1937年,中文报纸被全面禁止。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是日本开创了台湾的工业时代。当时,台湾完成了穿越全岛的铁路等交通基础建设,制糖、制铝等工业也发展起来。不过,所有这些建设都是为当年日本所需而规划的。

日本在‘九一八’事变后,有意把台湾作为基地,以便为日本南进输送物资。也就是说,台湾经济发展的获利者绝大部分都是日本人。”

弟兄们都在那仔细的听着,高飞说到这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所以,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反而是件容易的事,但如何要彻底根除日本在台湾这几十年的恶劣影响,才是最重要、最根本的大事情”

第五百七十九章 特工大战(上)

第五百七十九章特工大战(上)

南京,民国29年,公元1940年。

这一天,汪氏中央政府便在其时由日陆军经营的《新申报》,日海军管制的《新闻报》《申报》,林柏生掌握的《中华日报》,金雄白的《平报》,袁殊的《新中国报》,以及由李士群、胡兰成控制的《国民新闻》等七家主要报刊,头版头条地刊发了,唐生明即将投身于“南京和平运动”的重要消息:

“据中央社讯:国民政府改组还都以来,**军人之谙识体治、深明大义者,纷纷来京报到,积极参加和平运动,有如风起云涌。顷悉唐生明将军也已来京。唐将军系唐生智胞弟,毕业于黄埔军官学校,中日战事发生后,任长沙警备司令,长沙大火之后调任常桃警备司令以起于今。因鉴于无底抗战之非计,乃毅然离去,不避艰难,问关来京。汪主席于赐见之余,至为欣慰,且深致嘉许,已决定提出中央政治会议,畀以军事委员会委员要席,俾得展其抱负云。”

汪精卫以伪中政会主席身份,“拟特任唐生明为军事委员会委员,中将高参”。

唐生明这潜伏下来的关键一步棋,走得还不错。

其实在这个时期,曾经顾盼自许的汪兆铭,拜倒在日本人的战靴之下,作了一种小鸟依人的媚态。他自己也觉得面子上十分难堪。

于是,在一班谋臣的策划下,汪精卫便打出了“和平运动”与“曲线救国”的两杆破旗。

“和平运动”那玩意儿,到底该如何弄,诸如唐生明这样的“战将”,一时也闹不明白。所以,便由汪精卫近侍的一班摇笔杆的文人去随便糊弄。

唐生明的老本行是扛枪打仗。所以,蒋介石让唐生明把心思主要放在如何杯葛汪伪政权“曲线救国”的军事方面。

说起来,汪伪政权虽然趔趄着出现了,可是,它的军事成绩却寒碜得可怜。

当时,负责汪伪政权政治军事指导工作的“梅机关”的首领是影佐祯昭。他在向日本大本营汇报汪精卫的“曲线救国”的工作目标时,曾经扳起手指,指出了两项风向观测指标。

他指出的第一个,是尽最大努力诱招重庆的军政要人,使他们加入到“曲线救国”的阵营中来。这个诱招行动,雷声很大,雨点很小。虽然从重庆投奔的国民党中央委员有20人,像唐生明那样的高级将领也有许多。不过,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在重庆的政界都是昔日的黄花菜了,对于蒋介石政权的政治影响甚小。

第二个,便是汪精卫试图自树羽翼的建军计划。对于这一点,做为文人的汪精卫,积极性倒是很高的。只是,汪精卫热乎乎的脸蛋儿贴在了日本人的冷屁股上。日本人对于汪精卫,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日本人对于汪精卫的建军梦,就设置了诸多羁绊。无论汪精卫是一只狂吠的走狗,或是一只兽性未驯的恶狼,日本都不想把他喂养壮大了,反过来噬咬自己一口。所以,这方面汪精卫便毫无作为。

如此,汪精卫为了向日本人证明自己的存在,便只能把76号情治单位与重庆地下潜伏组织的血腥争夺,以及随后开展的“清乡运动”,夸大其词地宣传为自己主政的主要业绩。

当时,76号特务组织,以及残害地方的“清乡运动”均由李士群来主持。唐生明的谍报工作,便热烘烘地贴近了蛮横的李士群来开展。

其实,坐落于上海沪西极司菲尔路“76号”的汪伪特工组织,它的全称叫“中国国民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76号”在上海开展汉奸特务活动的时间很早。大约在国民党军队大溃退、南京组织了梁鸿志的“临时维新政府”时期,李士群即与日本的大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及其助手晴气庆胤建立了有效的联系。随即,李士群即与原国民党中的CC系元老人物丁默邨,携手进行76号汉奸特工组织的重组工作。

汪伪政权成立后,土肥原特务机关在南京的活动停止,代之以影佐祯昭为首的“梅机关”。影佐祯昭复将丁默邨、李士群的特工组织推荐给汪精卫。

汪精卫搞了一辈子的政治,其实,不过是空喊了一辈子的口号。他从来就没有脚踏实地地培养起自己的武装力量。所以,起先,汪精卫的政治兴趣也不在丁、李二人身上,而是全力以赴地跟日本的内阁讨价还价。

但是,周佛海从前是CC系的十个最高干部之一,又是复兴社的七大元老之一,周佛海深知特务的使用之妙,对于丁、李二人野心勃勃的计划大感兴趣。其实,汪精卫的那个自树羽翼的建军计划,也是在周佛海的撺使之下,汪精卫方始血脉上冲地试图大干一番。

因此,后来,76号特工组织契入在汪伪政权中运转之后,周佛海便亲自兼职了特务委员会的主任委员,以示其对于丁、李特务活动的格外青睐。

周佛海当年掌管着汪精卫政权的财政大权。做军事、搞特务,其实跟做其他任何事情一样,很重要的一个支撑因素,仍然是要有一个雄厚的资金来源。有周佛海这位大财神在后面为丁、李二人撑腰,加上日本“梅机关”的影佐祯昭、晴气庆胤为之保驾护航,李士群的士气壮了。

丁、李原本就是特工这个行业中的高手。

李士群曾经杀气腾腾地跟周佛海、影佐祯昭、晴气庆胤等人拍着胸脯打包票:“给我一百支快枪,我保证把复兴社那一班潜伏捣乱分子,搅他一个底朝天”

如此,丁、李二人在日本人与周佛海的支持下,挟财挟色,很快便把上海滩上一帮龌龊毒辣的角色,全部收集起来了。

李士群拉拢的这一帮凶神恶煞的太岁,有许多人,原来就是上海滩杀人绑票一类的亡命之徒。现在,他们聚结到了一处,枪上膛、刀出鞘,见到谁都吹胡子瞪眼

如此,丁、李二人的76号特工组织,便与重庆安插在上海滩的地下情治单位,展开了血肉横飞的特工暗杀大战

其时,在76号特工组织扩充之前,重庆的潜伏特工活动,在沦陷区各地,曾经占据过绝对的上风。

当初,是梁鸿志维新政府、汪伪政权先后建立的时期,蒋介石对于这两个伪政权,在抗日民心、国际视听以及重庆政府威信等诸多的政治因素,所带来的消极影响,有过一番认真而又紧张的思考。因此,蒋介石确定的政治军事方针,是趁着这两个伪政权立足未稳,迅速地把他们的阵脚打乱。

但是,由于梁鸿志、汪精卫前、后汉政权的中枢系统均设立于日军占领区的心腹之地,重庆的军事力量力有不逮。因此,蒋介石便先后下令:重庆在沦陷区的一切特工潜伏组织,不惜一切代价,组织力量对于梁鸿志、汪精卫前、后汉政权的人员、机构、物资等进行暗杀与破坏,以打击附逆分子的嚣张气焰

梁鸿志维新政权存在的时间很短,对于蒋介石地下特工的攻势,根本无力组织有效的抵抗。因此,重庆政府的特工大战主要是针对汪精卫伪政府展开的。

的重庆政府为了收到克敌制胜的目的,曾经组织过一个“上海统一委员会”的高行政级别的地下机构,试图统一协调指挥重庆政府埋设在敌后的,包括“中统”、“军统”、上海市党部,以及杜月笙帮会力量等一切抵抗力量在内的对敌行动。

当时,诸如发生在越南河内的“刺汪事件”、高陶出走披露“汪日密约事件”,以及“中统”在北平阻止吴佩孚出山的计划、“军统”策划的香港假宋子良对日假和谈事件,都是蒋介石重庆政府导演的谍报战。

汪伪政权自诞生起,在国际舆论间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怪胎。它在南京城头打出自己的旗帜之时,除了它的主子日本人之外,国际上根本没有一个国家理睬。

故而,汪伪政权之人员,无不抱着今宵有酒今宵醉的声色犬马之心态。

投靠日本人后被暗杀高级官员出入于有高档舞会之类的高级娱乐场所,玩的是金屋藏娇。低级别的街头混混级的官员们,则直接钻入烟花巷鸦片馆中去寻找刺激。

于是,重庆的地下特工们,便针对这些大大小小汉奸们的嗜好下绊子。这样,近代史上最搞怪的情色暗杀,便有声有色地打开了。

比如,当年,“维新政府”的外交部长陈箓,在除夕的团圆饭之际,被击毙于愚园路的家中;“上海三大亨”之一的张啸林被刺案,这些在情报战史上真的是可堪一书的辉煌战绩。最初的汪伪上海市长傅筱庵以及汪精卫的小舅子广东省长陈耀祖等人,都大抵是死在一个色字上。

那时候,军统最强悍的杀手、上海区区长陈恭澍的手下,便养着数十名花容月貌、视之令人目驰心跳的性感女特工,她们随时都可以加入到锄奸的行动之中。另外,“中统”、上海市党部、杜月笙的帮会力量,以及直接听命于戴笠的其他数股军统力量,都曾经着意在妙舞轻歌的绝色美人之中培养自己的力量。许多汪伪人员,便在红牙碧串的一片欢场中,稀里糊涂地一命哀哉了。

日本特高课的资深特务犬养健回忆:有时,汪伪政权中的某位人员,把自己弄得油头粉脸地,去跟穿着白衬衣、黑短裙,打扮得像民国女学生的某位清秀少女约会。两人在大白天,沉湎在手挽手的喁喁情话之中。忽然就从旁边的灌木丛中,伸出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旁人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那碧绿的草坪上,便只剩下一具溅喷着血渍的尸首了。

因此,当时,有一位蝴蝶鸳鸯派的文人,写了一首哀叹的诗:“爱情的子弹,伴随着爱之情感,透过眼睛进入心房,溅起一种漂亮的血花,仿佛在为爱的罪孽而哭泣。”

这语气,听上去也颇有一种阴阳怪气的调侃味道。

周佛海本人也险些着了“军统”女特工的道儿。

周佛海其人,原来也是一个见到了美女即走不动路的色鬼。

既然外面的风月是险象环生的,憋了许久的周佛海便跟李士群商量:“找几个风骚的妞儿回来玩玩吧。”

做这种事情李士群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他很快便让得力的部下在延安中路租下了一处绿树成荫、花香袭人的别墅,同时带回来数名经过严格审查的舞女。

在这若干的欢场女子中,有一位艺名叫“莎伦”的小女孩,大约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段苗条,脸容没有一种欢场女子的庸俗脂粉气味,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一股自自然然的书卷气息。而且,这“莎伦”的嘴巴又特别地甜,她见过周佛海一两次之后,便晓得娇憨地昵称周佛海为周哥了,这惹动了周佛海的一腔情爱。所以,每次大家在延安中路一起安排那种高档的**派对时,周佛海总不忘淡淡地叮嘱李士群一声:“就替我叫回上次那个莎伦。”

于是,有一次,李士群要冲凉,便随手把佩枪搁置在客厅的茶几中间。那一次,好像唐生明也在。窗外一轮浅浅的新月,仿佛一朵白色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蓝绒布般的夜空中。

这一个晚上,似乎跟以往的气氛并无不同。

莎伦很随便地走近了搁置手枪的茶几旁。她怀着几分好奇地拿起了手枪,左拉拉,右看看,同时,嘴巴上漫不经心地讲:“这就是手枪呵,永安百货公司的货橱中摆放了一大堆,八块多一把,还送一只皮套。”

当时,在场的一班男子,除了周佛海,其他人都曾经从枪林弹雨中走过,大家并不在意。莎伦玩着、说着,也不知怎么搞的,她轻轻地“吧嗒”一下,就把扳机扣上了。然后,这莎伦便笑嘻嘻地将枪端平,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周佛海作瞄准状。

周佛海当时吓呆了。幸亏当时坐在周佛海旁边的唐生明有过实战的经验。他的反应颇为机敏,按住昔日的周老师便滚到了沙发的下面。

这个时候,外面警戒的数位黑衣保镖,立即端着枪冲了进来。听到动静的李士群,只穿了一条短裤,从卫生间跑了出来,他蹲在一个射击的死角。大声地喊:“危险你赶快把枪放下。”

莎伦发现四面是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在指着她。莎伦方恍然若悟地“哦”了一声,很快把枪口垂了下来。

李士群迅速上前下枪。他发现枪机是板起的,就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不过,李士群当时的神情仍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微笑着刮了一下莎伦美丽小巧的鼻子讲:“傻丫头,你在百货公司看过的是小孩子的玩具枪,今天这个是真枪,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玩出人命的。”

一场虚惊过去。大家仍接着继续风花雪月。后来,莎伦告辞回去,李士群仍悄悄地安排了数位盯梢的尾巴。果然,数天之后,一份来自重庆潜伏分子传递而来的情报,迅速地摆在了周佛海的办公桌上。里面有延安中路别墅的地址,以及它房屋内部的结构图。

周佛海十分愤怒。严令李士群迅速侦讯。

李士群起先是胸有成竹。

这个案子,自事情发生的第一天,李士群即调集了76号中最精悍的人员跟进。可是,就在76号潜伏在重庆的特工把情报传回到上海的那一天,那一位叫莎伦的美丽小女孩,连同她身边的两三位形迹可疑人员,竟然在76号的严密布控之下,迅速地从上海滩上蒸发了。随后的数日,任凭李士群撒下大批的军警特工人员,在上海滩上展开反复梳篱式的密集搜查,这世界上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位名叫“莎伦”的小女孩

李士群太难堪了。

李士群在这一行中,自诩为一等一的特工高手,碰上过许多的险案、硬案、难案。可是偏偏这一回,老鹰被黄莺鸟啄了一下眼睛。李士群生生被一位十六七岁的黄毛小丫头耍了。李士群联想起清帮通字辈人物,为李士群之“老头子”季云卿等十二人被军统暗杀的案件,李士群的杀机陡然一现。

于是,重庆特工潜伏组织与汪伪76号特工总部的这一场血雨腥风的特工大战,便掀风鼓浪地展开了。

戴笠承认:他纵横江湖数十年,三山五岳的人物见识不少,可是像李士群那样硬项的对手,真的是平生少见

语气中,对于李士群那样的特工全才,戴笠似乎有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李士群,这样的对手,戴笠也很少见其实,李士群将丁默邨从76号气跑之后,一朝大权在手,便把自己的野心施展开来。后来,他在谍报战中释放的巨大的破坏力。

即便是像“中统”的朱家骅、徐恩曾,“军统”的戴笠那样的情报界大佬,也在李士群这位CC系的小字辈跟前落了下风

第五百八十章 特工大战(下)

第五百八十章特工大战(下)

金雄白曾经说过:“李士群这家伙,对于街头的低档次特工暗杀大战,处理手法相当之粗暴简捷。”“他们的还手办法,是一个抵一个。你杀我一个新闻界人物,我也还你一个新闻界人物。你杀我一个金融界的,我也还你一个金融界的。最惨酷一次,自然是江苏农民银行与中国银行的集体枪杀与集体绑架,血洗的结果,中国银行屈服了,76号派了李祖莱进去担任副理,作为停止报复的交换条件。”

其实,76号特工在李士群的主持下,所取得的一个最大的战绩,即是成功地瓦解了前面提过的那个由蒋介石亲自牵头的“上海统一委员会”之情报指挥中心。

“上海统一委员会”的领衔大佬,来头很大。他便是当时的国民党组织部部长、中央党部秘书长兼中统局局长朱家骅。

朱家骅,字骝先、湘麟,浙江湖州人。少年时代即结识**党人张静江、周柏年,后受业于爱国文人沈士远、沈尹默和曹砺金等,自幼即具有相当浓郁的爱国爱民族思想。朱家骅17岁时,即加入孙中山的中国同盟会,参加过辛亥**的救国拯民之伟大壮举。1912由周柏年、褚民谊介绍转入国民党。1914年,随张人杰赴德自费留学。1917年归国后,成为蔡元培主持的北大最年轻的教授。1918年8月,朱家骅、刘半农、陈大齐、周作人、刘复、邓萃英、杨荫榆7教授,获北洋政府公费留学欧美,这是我国教授留学的第一次尝试。1919年,朱家骅以“欧美同学会”学者身份参加五四运动。取得柏林大学博士学位以后,朱家骅回到北大担任地质系教授兼德文系主任。

1924年11月28日,朱家骅、顾孟余组织了由工人学生为主体的国民**大示威运动,是为著名的“首都**”。

1926年,经张静江、戴季陶介绍,加入到广东**政府的北伐工作。这个期间,朱家骅与戴季陶全力创建了后来斐声于国际间的国立中山大学。戴季陶曾经数度在公开场合表示“现在的民国,只有一个半人才”。半个是易培基,一个是朱家骅。1928年以后,相继出任过浙江民政厅长、中山大学校长、教育部长、交通部长、浙江省政府主席、军事委员会参事室主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长、国民党青年团书记长、国立中央研究院代理院长、国民党组织部部长等重要职务。为蒋介石倚重于一时的“风雨孤舟,弦诵不辍”之股肱干将。

有人说,抗战时期的宁渝地下暗斗时,抢尽风头的往往是戴笠的“军统”系。殊不知,朱家骅在国民党林立的派系中,即便是在树大根深的CC系内部,朱家骅仍然是独立于位高权重的陈立夫、陈果夫兄弟之外的一股清介力量。

蒋介石每次在公众的场合,必要亲切地称呼一声“骝公”,以示推崇。以朱家骅当年在国民党内的资历与背景,即显赫于戴笠。所以,蒋介石在促成“上海统一委员会”这么一个庞大的特工协调单位成立时,便力邀朱家骅出面,担任了这个组织的领衔主演。至于其他的委员组成,蒋介石在朱家骅之后,便依次确定了“上海统一委员会”其他特委的排列座次:重庆的戴笠,香港的杜月笙。另外三位则是需要潜入到上海贴近指挥的一线行政长官: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吴开先,老资格的前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伯诚,最后一个则为六人中资格稍浅的、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主任委员吴绍澍。在蒋介石最初的设想中,是想通过“上海统一委员会”这样一个机构,把“中统”、“军统”这两个冤家,以及重庆政府驻宁的其他一些特工分子整合到一处。一个攥紧的拳头总比岔开的五个手指打出去更有力吧?

而至于李士群的特工生涯,大约起始于中共早期的特别行动科。

当年,他跟陈赓、顾顺章等一起在苏联的“契卡”接受过情报训练。

李士群熟悉国共双方谍报人员的一切工作程序。这是李士群与重庆各大特工派系展开暗战时,占得先机的一个有利条件。兼以李士群有着一种乱世魔王的杀伐之气,不贪图小财小利。行动中但凡有所斩获,都舍得把赃款摆到了桌面上,大砣地分金分银。如此,便颇得76号中那一班嗜杀成性的一线特工们的死力。

李士群的用人,还是颇有一套自己的手段。他用人不问出处,还特别善于纳降,不管从前与他李士群是否存在过公私方面的恩怨,只要是敢打敢杀的,有自己在江湖上生存的独特本事,李士群立马就予以重用。像当时76号行动大队中的中坚力量,林之江、王天木、陈恭澍、万里浪等人来自于军统。胡均鹤则来自中共特科,至“中统”,一直到投奔日本人,大抵上与李士群如影相随。至于其他像萧家驹、罗梦芗、陈明楚、王钟麒、李济时、苏成德、何柏椿、傅胜兰、张北生等一帮鹰犬,无一不是来自于国民党“中统”、“军统”两大系统的倒戈分子。

李士群绝对是乱世中崛起的一个混世魔王。

不过,像李士群那样有头脑、讲手段、兼具冷酷无情的混世魔王,尤其令对手觉得可怖。

后来,重庆特工在与李士群的血腥混战中,“中统”的损失尤其惨重。

当年,苏成德、胡均鹤两员出身于“中统”的干将,采取顺藤摸瓜的侦破方法,抓住一点,紧咬住不放,中统特工人员竟然毫无一点反抗能力地、一个个地被苏、胡两人请进了76号特工总部。经此残酷一役之后,“中统”在南京、上海的基层组织,始终未能完全恢复元气。“中统”被迫在苏沪地区采取了屏气凝神的守势。

而那个肩负着蒋介石重任的“上海统一委员会”的领导之一吴开先是一位上海通。

吴开先、蒋伯诚、吴绍澍在上海勉强站稳脚根后,发现上海的局势竟然比他们先前估计的要严重许多。重庆潜伏在宁沪基层的一些情报机构,基本上被李士群、晴气庆胤指导的特务组织打散打烂。“二吴一蒋”只能一点一滴地尝试着一种恢复谍报系统的工作。

如果要算“上海统一委员会”在敌后做下的业绩,则营救虞洽卿算得上是它的头一桩功劳吧。当时,上海滩的头面人物虞洽卿,在汪精卫的压迫下,处境颇为窘迫。如果虞洽卿不堪重压而投敌,则产生的恶劣影响可能要甚于周作人的公开落水。“统一委员会”乃将虞洽卿偷渡到了香港,再转赴重庆。这使得汪伪政权企图利用虞洽卿,稳定上海经济的计划落空。另外,还有一个上海滩的风云人物黄金荣,在“统一委员会”的说服之下,整个抗战时期,虽然与日本人有所应酬,却也始终没有被日本人拉落污秽之中。

有鉴于此,后来有人讲吴开先潜伏在上海的那一段时间,不过是一只缩头乌龟。于是,吴开先在回忆这段往事时,总是有点愤愤不平地跟人家讲:“终汪逆之世,上海所有银钱业较知名人士,无一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参加敌伪之金融组织者。”这个阶段,“二吴一蒋”的工作重点,大抵是放在工商、新闻、教育的争取方面。至于军事方面的行动,“二吴一蒋”虽然在名誉上负有指挥的责任,但多数的时候,“中统”、“军统”的那一班粗重武夫,大抵也不耐在接受过重庆总部的任务之后,又傻巴巴地跑去接受“二吴一蒋”的训示。他们只要有合适的战机出现,拔出手枪即射,射不中即走。所以,军事的协调指挥,始终是一句空话。

不过,重庆派驻潜伏大员进入上海的事情,还是被李士群的76号嗅出了气味。

根据地下特工的工作性质要求,当时吴开先藏匿于法租界麦尼尼路后面一所寂静的石库门建筑中。

后来,吴开先回想起那一座石库门的建筑中,似乎有一个青石做成的雕花大水缸,上面刻着一些充满海派巧思的对称图案。

那种建筑中的房间都是小小的,窗口也是小小的。

杜丽云在京剧中出演的别姬,作为蒋伯诚夫人,她与蒋伯诚一起被捕吴开先平时深居简出,除了数位最可靠的联络员,便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了。

那个时候,吴开先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从那个小小的窗口中射入房内的那一缕斜斜的阳光了。

那样特别的空气,那样寂寥的情调,令人难忘。可是,吴开先始终未做到心细若发。当时,吴开先使用的一名工役,仍然是他从前在上海搞工运党务时期的老工友。这人最明显的外部特征,便是头顶上铮亮放光的一大块“癞痢头”。李士群76号与晴气庆胤日本宪兵组成的联合侦破组,很快便发现了这一重要的线索。吴开先终于一举成擒。

这件事情,因此成为宁渝特工战中一件轰动性的重大事件。

而蒋伯诚的被捕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高陶出走事件发生之后,杜月笙留在上海的大管家万墨林夫妇,即已在贝当路宪兵队的暗中监控之中。蒋伯诚接过蒋介石要他潜伏的这一颗烫手山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老病之躯了,根本没有精力在外面东奔西跑。所以,蒋伯诚便匿身于万墨林坐落于法租界面蒲石路的新居中,作为一个安身的去处。对于这个蒋伯诚,李士群、晴气庆胤没有费多大力气,便把他牢牢地掌控住了。到了收网的时候,蒋伯诚与吴开先便顺便一起落网了。当时,与蒋伯诚同时落入晴气庆胤、李士群之手的,尚有蒋伯诚的夫人杜丽云、他的幼子蒋宇钧、万墨林夫妇,以及国民党上海市地下党部委员王先青、毛子佩二人。

至此,“上海统一委员会”的三位大佬,工作刚刚有了一点的眉目,却有吴开先、蒋伯诚二位大将,一同“咣啷”一声掉进了李士群、晴气庆胤的陷阱。吴绍澍的手脚麻利,先跑了一步,躲藏到了皖省临近上海的葱郁山村之中屏气自保。可是,吴绍澍的一家老小,仍然被李士群的76号扣下来做了人质。

这样,蒋介石寄以无限期望的“上海统一委员会”,交锋不到三个回合,便在李士群、晴气庆胤的组合拳重击之下,陷于了一种停摆的状态。

至此,在宁沪广大的沦陷区,渝方诸多的情治单位,讲到基层的一级,便只有戴笠的“军统”仍然在血淋淋地苦斗了。

这个时候,唐生明适时的出现了

一开始,重庆方面对于汪伪政权的渗透工作,那真是八仙过海式的,多部门多方位的掘进像唐生明这样高级别的军官,也仅仅只是蒋介石发出的众多赌牌中的一张。唐生明在最初的一二年间,只要能够在汪伪政权中站稳了脚跟,并且取得了这个政权中的实权分子周佛海、李士群诸人的信任,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另外,唐生明对于自己的使命,都应该是积极主动的运作与完成。

唐生明渗透到汪伪政权伊始,虽委任为军事委员会委员、中将高参,却在一段时间内无合适的实职可做。

那个阶段,唐生明夫妇往周佛海的家中,跑得特别勤勉。徐来发挥自己善于交际的特点,整天与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周佛海的老婆杨淑慧、陈公博的情妇莫国康、褚民谊老婆陈舜贞,以及李士群的老婆叶吉卿等人,口滑舌甜地聚会在一起。徐来做人很识趣,麻将桌上从来是输多赢少,又经常送一些珠宝首饰、名贵布料等等女子喜欢的一些雅致礼品给这班达官贵妇。在外面的饭局,也多为徐来抢着埋单。杨淑慧、叶吉卿回到家中,便会聒噪自己的丈夫:“我们看唐生明那人,绝对是一个帮得上手的机灵人,现在不趁早笼络过来,到后面被别人拉去了扛大旗,怕是要后悔呢。”

周佛海、唐生明、李士群有一段时间,只要有花柳燕昵之类的私盟艳邀,都喜欢厮混在一处,三人的关系走得很近。周佛海觉得自己女人杨淑慧讲的话,也不无道理。周佛海便让唐生明以军事委员会委员的身份,给李士群出出主意,这便相当于李士群的军事顾问了。唐生明由此便取得了堂而皇之在76号来去自由的权利。

唐生明军衔虽高,人却没有一点架子。酒色财气,样样都可以上手。李士群手下的那一班屠夫,觉得唐生明好玩,彼此的相处也就没有一点的隔膜。利用这样的机会,有时,76号的一线军事行动,唐生明便会透漏风声给重庆的潜伏组织。

在1940年初,李士群曾经针对“中统”的江苏站实施过一次十分精确的打击。

那天晚上,隶属于CC系的国民党省党部主任马元放、嘉定县长张北生,与葛裕奇、江秉中等6名干部借着赌牌的由头,在旅馆中开会碰头。

李士群亲领着王天木、万里浪等行动大队的十数人,忽然破门而入,六人全部束手就擒。

当时,周佛海指示自己羽翼之下的《平报》《新中国报》与《国民新闻》三大报刊,就此案的侦破大吹大擂。

此案在沪宁两地,一时也达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此后,六位涉案人员,除了马元放、张北生二位拒捕时重伤,其余四位均识时务地在汪伪《中华日报》等主要报刊上,发表了悔过自新的声明。

这个案子,原本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案子。可是,日本特工却通过渗透在重庆的地下组织散发宣传。

当时,蒋介石正在考虑一个中国情报机构与英美情治单位通力合作的全盘计划。

“中统”拟定的合作对象为英国海军情报单位。“军统”与美国海军情报局的合作计划则显得更加野心勃勃。“军统”与美国海军的携手,后来便直接导致了中国抗战史上鼎鼎大名的“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

美方与重庆情报部门合作的主要策划人,是美国海军情报局的米尔顿.梅乐斯上校。有一天,好奇的梅乐斯上校拿着拾到的日伪奸细撒落的传单,跑去询问蒋介石。这令蒋介石的面子上颇为难堪。

蒋介石十分生气,立即电话中统的实际负责人徐恩曾,让他迅速写一份调查报告上来。

其时,徐恩曾在沪宁地区的基层潜伏组织,已经几近于瘫痪了........

徐恩曾只好腆起脸皮请戴笠帮手。

戴笠听说是老头子交待下来的活计,倒也不敢怠慢。

戴笠赶紧令自己黄埔六期的同学、江苏老乡、复兴社中的得力大将陶一珊,火速潜入上海,与军统驻沪工作二站从速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陶一珊此人的孙子便是台湾歌星陶喆。)陶一珊悄然地在沪宁两地转悠了十来天,没有一点线索。

后来,徐来跟杨淑慧、莫国康、陈舜贞等人摸了几圈麻将,什么事情都水落石出。

摸麻将闲聊的时候,徐来有意将话题往报刊上轰动一时的马元放、张北生间谍案上扯,杨淑慧对于这个话题颇有一点的不以为意。她讲:“什么鬼卧底,还不是他们自己人,那个吊眼皮子的张北生。这姓张的瘟猪一个月前在广东路的一家ji院里嫖宿,被查夜的76号撞了一个正着。这张北生便表示愿戴罪立功,因此,李士群才设了那么一个局,诱捕马元放等五.........”

徐来回家后立即将听来的话题,告诉了唐生明。唐生明设法把这个信息,转告到了陶一珊耳中。

于是,有关这个案子的调查报告,很快便出现在了蒋介石的办公桌上

第五百八十一章“拉玛他星星”

第五百八十一章“拉玛他星星”

民国29年,公元1940年3月3日,马德弼到达台湾。

这位刚刚参加完冬季攻势,并且立下彪炳战功的国军将领,很快将在台湾开始一段熟悉、但却又陌生的征途.........

“军事是次要的,如何尽快稳定住已控地区的局势才是最重要的”

临行前,高飞的话再度在马德弼的耳边响起。

“报告长官,丁长建奉命报道”

随着这声声音,台湾军团代指挥官丁长建出现在了马德弼的面前。

马德弼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

“奉福建省政府主席,第四战区最后司令长官高飞将军令,以马德弼为台湾军政最高长官,台湾军团总司令。委任丁长建为台湾军官副司令长官”

“是”丁长建响亮的答道。

马德弼这才出了口气,和丁长建一边朝前走着,一边问道:“目前台湾的局势如何?”

丁长建略略思考了下:“目前台湾超过60%的土地控制在了我们手里,日本人控制40%的土地。这段时间以来,双方互有攻守,胜负各半,短时期内,谁也无法再将控制区域朝前推移更多........”

马德弼点了点有:“已控区域内呢?”

“已控区域内不算很太平。”丁长建老老实实地答道:“由于日本人在台湾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所以日化非常严重。日本人组织的所谓‘义勇队’一直都在岛内活动着,我们的不少士兵都吃了这样的亏,往往结伴出去的时候,因为对当地不熟悉,所以遭到了伤亡。在司令来之前,我们仅在这方面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个兄弟........”

马德弼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丁长建又接着往下说道:

“还有当地的商人、地主也都很不配合,我们的征粮、筹款工作都遇到了很大的阻碍。”

“为什么不来硬的?”马德弼不满地道。

丁长建苦笑了下:“司令,这些人在当地都很有影响,有次我也尝试过来硬的,但那些人的家人、村人、门生什么的,呼啦啦一下来了上千人,弄的我非常狼狈........”

“狼狈?”马德弼冷笑了下:“战场上看到敌人尚且从容自若,看到这些土老财反倒畏首缩脚的了?高长官再三说过,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把台湾的局势稳定住”

说着,在那想了一下:“这些人中谁是领头的?”

“领头的是个叫陈水宏的,是当地的一个商人,很有影响。”丁长建把马德弼请进了自己的指挥部后说道:“不过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人物,为其出谋划策,这人叫李大英,祖籍福建省龙岩市永定县湖坑镇奥杳楼下村人。娶了个日本老婆,当过日本人在台湾的刑事警察,因此说话很有分量,同时.........”

“等等?”马德弼忽然打断了他:“当过日本人的刑事警察?他是不是有个儿子,今年,今年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是”丁长建有些奇怪长官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有个儿子,今年17岁,目前在上中学,叫李登辉,有个日本名字叫岩田政男。长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马德弼并没有回答他。

这是在自己临行前,高飞关照过自己的,记得高飞还说,要真有这个人,特别关注一些,找个切当的机会...........

其实马德弼也不明白高飞怎么会知道在台湾有个叫李登辉的人,也不知道这么一个16、7岁的孩子怎么会引起了高飞的杀机。

不过既然是高飞吩咐的事情,照着做也就是了.........

“岩田政男,好好的中国人去取一个什么日本名字。”马德弼冷笑了声:“这样,你立刻到处通知,就说我上任了,后天,我请大家喝茶,聊天,必须都得来。”

“万一有人不愿意来怎么办?”丁长建试探着问了声。

马德弼微微一笑:“用机枪架着他们来”

丁长建也是会意一笑,马长官来了就好了。自己天性是个军人,让自己去管那些行政地方事物,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正想请马长官休息,不想马德弼手一摆:“不必了,先去附近看看。我听说这附近有个非常大的少数民族,叫,叫........”

“布农族。”丁长建接口说道:“他们散居各处,没有头目制度,而是由各家族族长一起主持部落事务。以血缘为基础,结合具有共同祖先者而成氏族团体,并依其血缘性之浓淡、结合性之强弱、共同性之多寡,而区分为小氏族、中氏族、大氏族。在我们驻地附近的是大氏族。长官的意思是?”

“哦。”马德弼点了点头:“就去那里看看。”

丁长建不不敢怠慢,急忙带着马德弼朝外走去。

大氏族就在军营附近,一出军营,便能看到三三俩俩的大氏族人。而那些人见到军营里走出大批军人,也无不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去。

走近了大氏族人最多的聚集区,一见到有当兵的进来,那些族人一个个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警戒的看向他们。

这些人的眼神里,写满了畏惧、不信任、甚至厌恶.........

“看到没有,他们从一开始看到我们就是这个样子。”丁长建低声说道。

马德弼微微笑了一下:“不是一开始,而是这些人之前受到的欺凌太多了..........日本人在这的时候,对于这样的氏族,采取的是高压政策,久而久之,一见到穿着军装的,他们心里自然而然的就起了畏惧和厌恶之心...........”

“难办那.........”丁长建叹了口气。

“也未必就难办了。”马德弼又是一笑:“去把他们族长和几个主事的人找来。”

丁长建应了一声,趁着这个机会,马德弼仔细打量了一下。

看这样子,这些布农族人似乎正在准备着什么祭祀仪式。布农族的男人们,身材矮小,这样矮小的身材,能让他们轻易地在崇山峻岭中健步如飞,制伏野兽。而那些布农族的妇女,听丁长建说,人人都对栽种五谷、纺织、负重、酿酒等工作样样精通。

不一会,族长和几个主事的就被带了过来。族长叫尤哈尼,是这一族的政治领袖;边上那个上了年纪的叫伊斯伊卡兰斯,是主持农事祭仪的祭师;另一个身材精壮的中年人就卡玛垅,是布农族的特殊仪式射耳祭的主持者,也是是部落上一年狩猎最丰的族人。

见到这些人有些畏惧的站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马德弼微笑着道:“我是中华民国政府派驻台湾的最高军政长官马德弼。今天刚刚到任,特来看望你们。”

尤哈尼行了个布农族的特有礼节:“欢迎将军到来。”

伊斯伊卡兰斯和卡玛垅也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欢迎,只是在俯身抬起身子的那一瞬间,马德弼很敏锐的从卡玛垅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屑。

敌意这是一种敌意马德弼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族长,今天是贵族的什么节日吗?”

“是的。”尤哈尼点头说道:“今天是我们布农族的除草节,这一天我们将开始除草,祈求谷物成长茂盛.........”

“啊,那我今天有幸能够参观一下........”马德弼露出了笑意:“当然,这必须要征得你们的同意。”

尤哈尼和伊斯伊卡兰斯低低商议了一会,尤哈尼双手合什:“将军愿意参观,我们表示欢迎。布农族愿意和任何政府合作,以保护我们的族人。”

“未必,未必。”马德弼笑着说道:“我看布农族未必就愿意和任何政府合作了”

尤哈尼和伊斯伊卡兰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卡玛垅却大声说道:

“将军,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布农族的人天性就是野蛮的吗?天性就是喜欢叛乱的吗?还是你认为有必要把我们除掉?”

尤哈尼连连对卡玛垅使着眼色,生怕得罪了这位将军,为自己的族人带来大祸。

马德弼忽然“哈哈”大笑,把布农族人弄得莫名其妙,笑声忽然一收:“卡玛垅,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然后,他慢慢地说道:

“拉玛他星星”

“拉玛他星星”当这五个字从这个汉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布农族人都屏住了呼吸,带着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位汉人将军

拉玛他星星,是布农族人的一个传奇,一个反抗日本人的传奇

这是一位布农族的抗日英雄

日本侵占台湾之后,被日本警方视为“凶蕃之王”、“台东厅理蕃之癌的枭雄”。而布农族人则尊其为抗日民族英雄。

久间总督的“五年理蕃计划”,在1914年“太鲁阁蕃讨伐”完成后告一段落,台湾总督府利用剩余的经费进行东部和南部原住民的“铳器收押”,企图削弱原住民抵抗力量,由于官方没收枪械严重影响原住民生计,并危害汉人通事利益,因而引发花莲港厅与台东厅一连串抗日事件,其中在新武吕溪流域上游抗日势力最大,持续时间最久者为“拉玛他星星”及其家族。

“拉玛他星星”头脑灵活长于谋略,勇猛果敢行动飘忽不定,堪称智勇兼备,台东厅警务课长浅野义雄誉之为原住民中的“北条早云”。

1914年新武吕事件,即雾鹿社等原住民袭杀驻在所日警2人后,“拉玛他星星”率族人逃到伊加诺万。伊加诺万位于大仑溪上游高山深处,在小关山山脚下,仅有坎坷峻险之小径通往宝来溪头社、内本鹿之坑头社、寿社。拉玛他星星盘据此达十数年,从未有日警进入。1915年拉玛他星星率领族人远赴拉库拉库溪流域协助阿里曼希坚等人袭杀日警12人,即所谓大分事件。1929年日军参谋本部陆地测量部实测台湾地图因无法进入而使这一带留下空白,为台东厅唯一尚未归顺地区。

“拉马他星星”以伊加诺万为基地,经常出没八通关越警备道附近及新武吕溪流域雾鹿、萨苦、麻加里碗、麻典古鲁等地,并常率族人袭击高雄州、花莲厅、台东厅新武吕溪方面的日警。1921年6月八通关越岭道完成后,日本警方展开对大分事件抗日份子惩罚行动,计诱抗日份子集中托斯约社,集体屠杀,拉马他星星之弟在此事件被杀,为弟复仇,乃于10月,率族人在逢阪袭击萨苦筑路工程搜索队,枪杀日警原新次郎、备后一马等人,由于其在雾鹿警备线一带颇具影响力,经常能左右部落,日本警方顾忌其在新武吕方面的影响力,唯恐妄加讨伐,会引起全面性的抵抗,从1922年起,日本警方一直采取怀柔政策,数度与拉玛他星星会晤,怂恿他移住警备线附近,但拉玛他星星始终不为所动,且常以语言反抗日本警方。

1930年关山越警备道完成,日本警方于沿线设置17个警察官吏驻在所、三个临时警察官吏见张所及两座砲台,1932年,更计划从下马谷沿大仑溪左岸修筑警备道到坑头社,官方势力不仅沿新武吕溪主流扩展到高雄州与台东厅界,且延伸到大仑溪流域,布农族人恐路成之后,官方会加以征伐及没收枪枝而不安,情势再度不稳。日本警方预备再度施行大砲试射。1933年6月,坑头社人塔罗姆以伪造枪枝缴还借用之枪枝被发觉,真枪与伪枪均被下马谷驻在所没收,塔罗姆誓言复仇。8月,拉玛他星星继室生病,其长子布萨乌萨携带准备充作报酬的硝石去延聘巫医,结果被二见驻在所巡查没收。拉玛他星星愤怒异常,决定报复,乃策划大关山事件,在9月

19日下午由其长子布萨乌萨、四子利巴累与塔罗姆等人合作,在桧谷驻在所附近,袭杀大关山驻在所巡查松崎重俊等3人。

事件发生后,日本官方极为震惊,乃在下马谷驻在所成立包含警察88人、筑路工人140人之搜索队,由里支厅长佐佐木阳之助担任队长,搜索凶手,并修筑下马谷到坑头社间警备道,企图一举解决伊加诺万的问题。12月16日拉玛他星星及其长子、四子到麻加里碗社探亲,因大仑社头目萨利达密告而被捕,19日搜索队首度进入伊加诺万,逮捕其次子霍利、三子拉霍,年底父子等人同在里垄支厅被严厉处置,据说被处死或投入海。第二年1月,日警再度进入伊加诺万,烧毁破坏所有房舍与田园,其族人被迫迁居里垄山社。

塔罗姆胆大而性沉稳,富工艺天赋,熟习造枪技术,常受附近族人委托修枪,几以修枪为业,曾到台东观光,目睹水车而羡慕不已,回社后即仿制一部可运转之水车。大关山事件后塔罗姆神色自若至下马谷驻在所窥探案情,而被日警拘捕,与拉玛他星星父子同时被囚。

大关山事件后,日警在新武吕地区展现强大武力,积极施行“集团移住”。布农族抗日态度逐渐软化,部落被迫迁至警戒线内,日本统治势力彻底建立。

“拉玛他星星”毫无疑问是布农族人心目中的抗日英雄,尽管现在布农族的抗日态度已经不如从前那么强烈了,但当这位汉人将军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立刻在布农族人的心里荡漾起了一阵激动

“将军,你.........你怎么知道拉玛他星星的.........”尤哈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

马德弼微微笑着说道:“布农族的抗日英雄,亦是我中国的抗日英雄,我身为国民政府驻台湾最高句长官,焉有不知道的道理?”

说着笑容收起,表情严肃:“不光是我没有忘记,我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福建省政府主席高飞将军也同样没有忘记。此次我来台湾之前,高司令长官再三叮嘱,一定要来布农族看看,表达一下他的敬意,我没有辜负高司令长官的嘱托。”

一边连卡玛垅的面前也都缓和了不少,

尤哈尼对伊斯伊卡兰斯使了个眼色,伊斯伊卡兰斯匆忙离开,尤哈尼陪着马德弼说着话,介绍了下除草节的祭祀仪式。不一会,伊斯伊卡兰斯端来了一只碗,里面盛着不知什么。

尤哈尼接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马德弼的面前:“将军,这是小米粥的粥汤,也是我们布农族款待远道而来客人的最高仪式,请将军喝了,缓解征途疲乏。”

马德弼接过了碗,一口饮尽,抹了下嘴:“多谢族长厚意。今日我奉国民政府委任驻节台湾,绝非要来扰民,而是要来安抚台湾民众,彻底驱逐倭寇势力,恢复台湾之昔日和平宁静。布农族乃是大族,还请族长及诸位助我”

“将军客气了,将军客气了。”尤哈尼连声说道,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军请入座,无论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们说”

第五百八十二章 台湾问题

第五百八十二章台湾问题

几边坐定,布农族人的态度果然因为马德弼对于“拉玛他星星”的赞许而大为转变。

马德弼趁着这个机会说道:“我大军去年登陆台湾,收复失地,绝不是来和你们为仇的,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人。”

布农族人频频点头,马德弼又说道:“自从日人占我台湾以来,残暴不仁,台湾岛内爆发多次起义,虽然都被残酷镇压,却亦是我台湾民众不甘心屈服日人统治的表现。现在台湾全岛六成以上已经为我控制,全部驱逐日人,刻日可举”

卡玛垅难得的说话问道:“将军此来,是真的立志驱逐全部日人,再不走了吗?”

“不走了,不走了”马德弼认真地回答道:“这一次来,不管多么困难,不管遇到了什么,我们也都不走了。再者,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土地,该走的是日本人”

“对,该走的是日本人”卡玛垅大声说着站了起来,很快发现自己这样失态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马德弼的眼睛。

卡玛垅虽然人过中年,但性格上却依然还像个孩子似的,爱恨分明,全都写在了脸上。

虽然重新坐了下来,但卡玛垅依旧怒气不消:“日本人对待我们,从来都不把我们当成人看,不但要破坏我们的节日,而且还不许许多我们的祭祀进行。甚至就连我们的巫师,也都遭到了他们的残害........”

布农族人特别迷信巫术,而他们的巫术在高山族九大族群中是公认最灵验、最具法力的。布农族的巫术可分为两种,一种称为白巫术,即为普通民众求晴、祈雨、驱鬼、破邪、招魂等。第二种称做黑巫术,是专业巫术,多用于复仇。行巫的巫师也可分为两种,一种为历代相传,由老巫师传授;另一种是所谓神灵在梦中传授的巫师,称为梦巫。除了巫术,布农族的禁忌在各族群中是最多的。

因此,布农族中巫师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那些日本人如何残害布农族,如何歧视迫害布农族巫师的事,从卡玛垅,从那些布农族人的嘴里一一说了出来。

马德弼听的非常仔细,没有插嘴。等到他们说完,这才说道:“这些事情不光是在布农族中,就在我们那里的日占区也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我们的父亲、姐妹,无时无刻不在受到日本人的摧残,而这次,我们就是来报仇的”

“报仇”这两个字,一下点亮了卡玛垅的眼睛他带着兴奋说道:“将军,之前我对你们有误解,以为你们和日本人一样,都是来迫害我们的,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将军,你说吧,要怎么报仇,应该怎么去办”

马德弼越来越喜欢这个淳朴的布农族人了,他拍了一下卡玛垅的肩膀:“不急,现在日本人龟缩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解决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已经控制的范围内彻底驱逐日人势力,恢复当地生产,恢复传统礼仪.........”

马德弼原原本本,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那些布农族人过去所见的那些当官的,要么像日本人一样残暴,要么就是一派官话,哪里见过马德弼这样的?一个个都听的津津有味,频频点头不止。

“说到那些帮着日本人做坏事的,附近就有一个”卡玛垅忽然愤怒地道:“我们附近还有一个布农族分支,是中氏族,原本一直眼馋我们这的人多、土地多、猎物多,后来日本人来了,他们就投靠了日本人,骑在我们的手上作威作福,还经常..........经常绑架了我们族里的女人,去送给天杀的日本人.........”

卡玛垅越说越是愤怒,说到忘情处,忽然大声说道:“将军,请给我们枪吧,让我们帮自己报仇”

马德弼深深吸了一口气:“仇,是一定要报的,所有的日本人,或者帮助日本人做坏事的,我们一定会让他偿还要枪,可以但枪口不要对准自己人,枪口要对的,是敌人,是汉奸”

卡玛垅拍着胸脯说道:“将军,请你尽管放心,真正的布农族人,从来都不打自己人”

“好”马德弼也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明日我便让人送一批武器弹药过来,同时再送两名军官来教你们如何使用只要你我同心,何愁日人不能驱逐”

说着站起身来,抱了抱拳:“今日多有打扰,改天再来拜访”

布农族的人把他们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尤哈尼连声埋怨:“卡玛垅,你为何如此性急,眼看着我们一族人的命都握到了你的手心里了”

卡玛垅莫名其妙,只听伊斯伊卡兰斯叹着气说道:“那将军说的话,未必便能当真的了。日本人何其凶悍?我听说就连那位将军的国民政府,也都打不过日本人,难道他们便能打得过了?万一失败,只怕我们布农族当时便要遭殃.........”

卡玛垅大不服气:“日本人那么厉害,汉人将军他们不也一样登陆成功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尤哈尼连连摇头:“只不过是趁着日本人的大意一时取得的小胜而已。你也不想想,当初台湾岛内那么多的起义,开始时候哪一次不是轰轰烈烈的?可到日本人真的当回事情了,你再想想,有哪一次起义是成功的?”

卡玛垅无言以对,但心中却大不服气,日本人未必就像族长说的那么可怕了。他的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汉人这次来了,就再也不会走了..........

..........

到了次日,马德弼很守信用的派人送来了一批武器弹药和两名军官,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布农族的人留下了武器弹药,但对于那两名军官,却找出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打发他们回去。

沮丧的军官回来汇报了这一情况,马德弼却并没有任何吃惊,这早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了。

布农族,以及台湾岛上的许多少数民族,都对中国军队存有这样那样的疑虑,生怕现在帮了汉人的军队,万一等到中国军队打不过日本人了,被赶回去了,将来遭殃的又是自己。

这个问题,在准备进入台湾之前,高飞已经详细和他分析过了。要解除台湾民众的这种担心,除了在军事上要继续对日军保持打击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要彻底铲除岛内的那些汉奸以及亲日分子。

尤其是汉奸和亲日分子,在许多时候造成的破坏力是相当惊人的

尤其是在抗战全面爆发后,日军中的所谓“台湾军”,也参与到了侵华战争之中,并且参与了多次重要战役。

1937年7月7日,日本制造了“卢沟桥事变”,开始了全面侵华的进程。战争初期,日本将进攻重点置于华北,为牵制华中、华东地区中国军队的北上,日本又制造了“八一三事变”。9月4日,日本近卫内阁召开第27次会议,决定放弃“不扩大方针”,正式开始全面侵华。为迫使南京国民政府尽快投降,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将主攻方向由华北转至华中。同时,日本也制定了新的作战序列,加强上海派遣军的兵力。新增了第9、第13、第16、第101等4个师团的兵力。

台湾军一部也被投入战斗。

9月6日,台湾军渡过黄浦江,在杨树浦登陆,随即向江湾方向进攻。9月7日,台湾军以台湾守备司令部下辖的第1、第2联队,台湾山炮兵联队及新组建的台湾第1、第2卫生队,台湾临时汽车队,台湾第1、第2输送监视队合编为重藤支队,以重藤千秋少将为支队长。从其兵力构成上看,它是一支合成度较高的独立作战单位。总员额约1.4万人。相当于日本半个师团或国民**军一个师的兵力。

9月9日,重藤支队正式划归上海派遣军。14日,重藤支队经川沙镇向常熟方向机动,随后原地休整,11月13日,会同第16师团在白口登陆,19日占领常熟。第9、第16师团一部11月25日攻克无锡,重藤支队得以从无锡出发,经沪宁线西进。12月5日,重藤支队占领丹阳,同日,占领句容。2天后,军部调重藤支队等三支部队组成第五军,准备在华南沿海登陆。因此,重藤支队没有参加对南京的总攻。

12月22日,日本军部决定推迟在华南登陆的时间,重藤支队遂归台休整。次年2月15日,日本撤销第五军建制,22日,重藤支队划归华中派遣军,波田重一代替重藤千秋出任支队长。6月,波田支队开始向合肥集结,7月4日,编入华中派遣军第11军。准备进攻武汉。按照作战计划,波田支队与第11军其他部队溯江西进,先后占领安庆、九江等地,8月中旬,已进至瑞昌北部。8月16日,第11军下令进攻瑞昌,波田支队会同第9师团丸山支队由北、东两面夹击瑞昌。24日,瑞昌失陷。波田支队受命原地休整。9月7日,第11军命令波田支队向瑞昌西北部地区进攻。11日,波田支队向瑞昌西北山岳地带发起进攻,并于当晚进占马鞍山——严家山一线。12日,波田支队又前进2公里。13日,波田支队已离开瑞昌20公里。14日,波田支队下辖之台湾步兵第2联队永井大队在其他部队与海军的协同下,攻占码头镇。15日,波田支队全军攻克考屋柯。16日,以台湾步兵第1联队、第2联队永井大队及山炮联队1个小队组成的右翼集群进攻富池口,中国军队顽强抵抗。右翼集群在加强了一个中队的装甲车与一个大队的野战重炮兵之后,才于24日占领富池口。波田支队的其余部队编成左翼集群,协助进攻田家镇要塞时损失惨重的第6师团占领田家镇附近地区。9月25日,第6师团得到兵员补充,波田支队左翼集群归建。休整数日,10月8日,波田支队与第9师团强渡富水河,10月20日,占领大冶。继续北进,22日占领鄂城,25日攻克葛店,26日拂晓进入武昌,原地待命。暂时归其指挥的第15师团高品支队继续进攻,并在27日占领汉阳。

波田支队在武汉会战中战功显赫,11月11日,会战结束后,波田重一少将晋升中将,调任第19师团师团长。支队长由饭田祥二郎接任。11月19日,饭田支队被编入刚刚结束广州战役的第21军,12月7日,饭田支队抵达广州,1939年1月25日,为解决日益严重的兵源不足的问题,军部下令组成台湾混成旅团,饭田支队暂时脱离第21军建制,进行改编。旅团长仍为饭田祥二郎,部队中撤销了台湾第1、2输送监视队,编入台湾工兵联队,总员额约为1.35万人。其人数大大超过同期编成的其他独立混成旅团,甚至还多于警备专用三单位制师团。1939年2月8日,台湾旅团从广东万山港出发,配合日本海军进攻海南岛。2月9日晚,在海南岛澄迈湾外海抛锚。10日凌晨2时30分,台湾旅团第1、2步兵联队分别编为右翼与左翼集群,在澄迈湾东北角登陆。上岸后,右翼集群向琼山进发,并于14日攻克琼山;左翼集群则于12日占领海口。

“有的时候,想到这些台湾人甘愿为虎作伥,反过来侵略自己的祖国心里就有气。”丁长建显得愤愤不平:“这些人我真的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打自己的祖国他们觉得很光荣,很有成就感吗?难道他们就不可耻吗?”

“这是有客观原因在内的。”马德弼面色肃穆:“甲午战争以前,日本并没有奢望从清政府那里夺得台湾。所以对于突然到手的台湾,日本并没有及时制定出治理台湾的统治方针。1890年代后期是日本历史上思想最活跃的时期之一,人们对治理台湾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建议。比较开明的人提出采用美国和德国的联邦制,将台湾作为日本的一个自治联邦;比较保守的人提出将台湾的当地居民全部赶走,把台湾变成纯粹的日本人居住的土地。日本政府一时也无法确定台湾的统治方针,只好采取‘无方针’的走一步看一步的摸索政策。

尽管台湾变成了日本的殖民地,可是当时台湾的人口已经十分稠密,已没有多少空间来接纳日本移民。就如同英国向人口稀疏的加拿大、澳大利亚殖民地大量移民,却无法向人口稠密的印度殖民地大量移民。所以要使台湾成为日本人居住的‘真正殖民地’,就必须把当地居民赶走。

正好当时日本有将台湾居民赶走的机会。清政府和日本政府在割让台湾的条约中规定:台湾居民有权力选择返回中国大陆作大清帝国的臣民,还是留在台湾作日本帝国的臣民,选择的期限为两年。在两年之内没有返回中国大陆的台湾居民,则自动成为日本帝国的臣民。

当时日本的军部特别倾向于将台湾居民全部赶走,使台湾变成真正日本人的土地。在台湾的日军有意识地对当地居民进行掠夺、殴打、甚至杀害。然而尽管日本人十分残暴,绝大部分台湾人还是选择了“忍下来不走”的选择。两年的选择期限到期时,仅仅0.16%的台湾人返回中国大陆。台湾人不肯离开台湾返回中国大陆,大约是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里都是一样受压迫。

台湾居民不走,使日本将台湾变成真正日本人之土地的计划落空。”

马德弼在那沉吟了下:

“日本人不得不考虑怎样处理这些‘非日本人臣民’的问题。西洋派的人建议采用英国式的殖民地管理方式,保持台湾本地的文化风俗习惯,仅仅把台湾作为日本的原材料供应地和工业产品销售市场。东洋派的人建议采用中国式的民族同化方式,对台湾居民进行同化改造,使台湾人变成地道的日本人。正在西洋派和东洋派争执不休的时候,另一个严重问题出现在日本人的面前,这就是统治台湾的经费问题。

在1890年代后期,日本政府的财政收入每年大约8000万日元,而台湾的统治经费每年高达600到700万日元,成为日本政府的一个沉重负担。当时日本正在搞富国强兵运动,庞大的台湾统治经费使日本不但没有从台湾的割让得到什么现实的利益,反而对富国强兵运动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台湾统治在经济上是完全失败的。因此有人提出将台湾高价出售给欧美列强的建议,这样一方面可以摆脱沉重的台湾统治费用,另一方面又可以得到富国强兵所需的巨额金钱,可谓一举两得。

但日本政府高层并不赞成出售台湾的计划,他们认为出售台湾会让欧美列强鄙视日本没有统治外民族的能力。为了树立日本在世界上的威信,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搞好台湾。

于是,日本政府请来了搞殖民地十分有经验的英国人作顾问,请教怎样缓解统治台湾的经费压力和怎样治理好所谓的台湾”

第五百八十三章 杀你就像杀条狗!

第五百八十三章杀你就像杀条狗!

“英国人给日本人提出了许多殖民建议,而日本人也都全部采纳了。”马德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

“这些建议,日本人全盘照搬,给台湾带来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台湾人的抵抗情绪越来越淡,台湾日化的痕迹也越来越重,终于到了目前的这一步局势。我们面临的任务,很重很重。”

丁长建轻轻的叹了口气。有的时候自己宁愿上战场去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在这里做这些事情........

........

国民政府新任驻台湾最高军政长官到达的消息,迅速传遍。国军控制地带的台湾民众,大多持着观望态度。他们显然对这位马长官要采取一些什么样的措施,保持着疑惑。

而那些接到马德弼邀请的地主、资本家们,在接到了马德弼的“邀请”之后,也都摸不清这位国民政府最高军政长官的真实用意,聚集到了陈水宏的家里商量对策。

一时间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从马德弼到台湾的头两天来看,他似乎并没有采取什么激烈的行动,只是去拜访了一些周边的少数民族而已。

“我看那个姓马的也没有什么本事。”地主乔景昌摸了摸鼻子:“他来台湾,不先来拜访我们,却去拜访那些土著,难道他认为讨好土著比讨好我们更加重要吗?”

边上的人乱七八糟的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等到声音稍停,陈水宏沉吟着道:“这人我派人去调查过,他是国民政府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的亲信,一直跟着高飞。在高飞去重庆的时候,福建的事物大多有此人长官,不可小看。”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当兵拿枪的罢了。”乔景昌大是不屑:“要想在这里把事情办好,终究还是要靠我们的,否则,他的命令顶多到达他的指挥部而已。”

“可他终究还是个拿枪的........”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纷纷朝说话的人看去,正是陈水宏的好友,也是陈水宏和这些人的军师李大英。只见李大英缓缓地说道:“这些当兵的人,别的也不可怕,怕的是他们一旦发起蛮劲来,什么都不管不顾,那就非常棘手了。”

听了这话,乔景昌也有些害怕:“大英兄,那么按照你的意思,马德弼这次请我们去,为的就是鸿门宴了?”

“这倒还不至于。”李大英沉吟了一会:“他新来乍到,即便想做些什么,也不会立刻去做,我看这次他请我们去,为的只是摸一下我们的态度,真的想动我们,也会等他初步摸清楚了情况,站稳了脚跟之后。”

乔景昌冷笑起来:“他想站稳脚跟?日本人虽然遭到了暂时挫折,但以日本和中国的国力比较起来,国民政府要想打败日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加不用说一个小小的第四战区了。我看现在皇军暂时没有功夫管这些的事,等到过些时候.......”

“景昌兄说的不错。”李大英像是在那给众人打气:“皇军在台湾的失败,只不过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要坚信到时候皇军一定会大举反攻,把那些国民政府的军队全部重新赶回大海去的,到了那个时候,台湾还是日本人的天下”

这些话顿时引起了一片赞同,陈水宏让大家安静了下来:“大英兄,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团结,必须要团结在一起,要让马德弼知道,现在虽然他手里有枪,但这里还不是由他说了算的。”李大英的眼里流露出了阴鸷:“还和之前一样,把我们的家人、弟子都组织起来,同时有地的答应那些佃户,减免他们的租金,有厂有铺子的,答应他们那些工人店员,提高他们的工资,但要求他们必须和之前一样,和我们一条心要告诉他们,帮助我们的,我们不会亏待他们,不帮助我们的,或者和国民政府走到一起的,那么地要收回,做工的也就不必再来做了,而且等到皇军回来,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严重的,甚至要把他们关到监狱里去,日本人的宪兵队”

在场的人都以陈水宏和李大英马首是瞻,一听此言,纷纷应允。

李大英又在那里想了一会,朝边上招了招手:“登辉,过来。”

他那只有17岁的儿子李登辉很快朝前走了一步:“父亲,有什么吩咐?”

“你岁数小,不易引起别人注意。”李大英似乎非常信任自己这个儿子:“你连夜走,找到木易大佐,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和大佐说一下,告诉大佐阁下,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困难,希望皇军能够在近日组织一次攻势,把马德弼的注意力吸引到战场上去,减轻我们这里的压力之后,我们才可以继续为皇军服务。”

“是,父亲,我会办到的。”李登辉恭恭敬敬地说道。

李登辉,取日本名岩田政男,是年17岁........

..........

那些在马德弼邀请名单上的人,依约而来,无一人不到。即便有些胆小怕事的人,借口身体不适,不愿意参加,但在中国士兵刺刀的“邀请”之下,也只能胆战心惊的出现了。

诺大的会客厅里,站了有三十来个人,一点声音也都没有。

“国民政府驻台湾最高军政长官马德弼将军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穿着少将军服的马德弼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地主、商人们还是有些诧异的,总以为这位台湾最高军政长官,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但没有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马德弼,看样子三十岁都还没有到。

“早听说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将军年轻有为,深得政府器重,但没有想到,高将军麾下将领也是一样的年轻”陈水宏站起身来,满脸带笑地说道。

“这位是?”马德弼问了一声。

陈水宏急忙说道:“鄙人是宏记贸易公司的经理陈水宏。”

“陈老板,久仰久仰”马德弼抱了抱拳,看到众人都站在那:“诸位请坐,请坐。”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

等到一众人纷纷落座,马德弼开口说道:“兄弟是个丘八,大老粗,什么也都不懂,这次奉上峰之命,管理台湾,人生地疏,诸位都是台湾之精英,久在此地,兄弟将来还要仰仗诸位多多帮忙啊。”

“马将军客气了,我台湾人盼着国军到来,当真是望眼欲穿,但有马将军开口的事,我等无不竭力报效的。”坐在陈水宏边上的一个人说道。

“这位是?”

“说来惭愧,惭愧。”那人摘下眼镜擦了一下:“鄙人李大英,当年为了生计,不得不在日本人那当了一阵子的警察,**事贼,悔恨终身啊。听闻国军到来,鄙人依然不再事贼,衷心欢迎国军将士光复台湾”

一听这人就是李大英,马德弼特意多看了两眼,随即满脸堆笑:“当时是日本人在这里,李兄想来那也是无奈选择,何罪之有?现在我国军将士到了,李兄毅然反正,那是顶顶了不起的,哪里还会怪罪李兄?请李兄千万不要多虑。”

听到这位马德弼说话斯文客气,一点当兵的火气也都没有,陈水宏、李大英和一众同伴多少也都放下一些心来。

马德弼和这些人聊了一些台湾的状况,说了一些国民政府对台湾的措施,再看看那些人,几乎每个人都心不在焉,喝茶的有,打哈欠的有,就是没有认真听自己话的。

马德弼也不生气,话锋一转:“兄弟这次被任命为国民政府驻台湾最高军政长官,本来是不愿意的。为什么?当兵的带兵打仗是天经地义,可要我管理这么大的地方,那就力不从心了,可我们的高飞司令长官,却不容分说,拿着枪顶着我的脑袋,说我不接受任命,那就是违抗他的军令,就要枪毙我,没有办法,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性命重要,硬着头皮,抛家舍妻的,来到了台湾,可这其中的苦有谁知啊.........”

会客厅里发出了一阵的笑声。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司令,逼着一个只会拿枪打仗的土老冒的将军,来管理地方行政,简直就是笑话一桩。这么一来,大家对马德弼的戒心又减少了不少。

马德弼叹息了会:“来了这里,我才知道情况比我想像的更加糟糕。那么多的弟兄,得吃饭,可我到哪找吃的给他们?管理地方得要钱,可我手上空空如也,到哪去变钱?”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立刻又警觉起来。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这位马德弼将军是开口要钱了

马德弼也不管这些人在那想些什么,自顾自地说道:“我们是当兵的,大老远的来到台湾,和东洋人浴血搏杀,还台湾以自由和和平,这地方上,总得管我们的吃喝拉撒吧?可之前丁长建告诉我,说大家都不愿意拿出一颗粮食来,不愿意拿出一个大洋来,是不是啊?”

丁长建在一边回道:“是的.........”

“混帐”马德弼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了一眼丁长建:“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看看这些在座的每一位,哪一个不是读过书,懂道理的?焉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们刚才还都说了,盼着我国军健儿解救台湾,对我们的要求,一定是举双手欢迎的。想来是你不会做事,得罪了诸位,这才引起误会”

丁长建忍着笑道:“是,是,是属下不会办事。”

马德弼冲在座的人拱了拱手:“我的部下不会做事,得罪了诸位的地方,我这个当上司的,代他向诸位赔罪的”

“客气,客气。”在座的人有些尴尬地回了礼。

马德弼放下了手,慢悠悠地道:“可是,我要粮给我的弟兄们吃饭,要钱治理地方,但上面又一块大洋不调拨给我,怎么办?难道我就看着弟兄们饿死在这边吗?罪呢,我也陪了。不过之前丁长建分派给诸位应当交到税赋,诸位还是应当交的,一切都是为了打败东洋人,把东洋人从我们的国土上彻底赶出去。诸位想来不会为难我吧?”

会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愿开口。过了一会,做为众人领头的,陈水宏硬着头皮说道:“马将军,本来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等都不应该推托的,但我等确实是有难处那........”

“陈老板有难处尽管说,尽管说。”马德弼捧着茶来喝了一口。

陈水宏勉强笑了一下:“台湾的生意不好做啊,日本人不断的压榨我们,我们都几乎要被榨干了。眼下国军将士进入台湾,又在到处打仗,生意根本没法进行下去..........”

马德弼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这么说,我们收复台湾倒有错了?”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陈水宏一惊之下,赶紧说道:“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的意思是,日本人把我们的家当都搜刮空了,我们实在无力再承担那么多的税赋了,还请将军千万谅解我们的难处。”

马德弼的脸沉了下来:“日本人问你们要,你们就有,难道自己人问你们要,你们就没有了吗?”

陈水宏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朝李大英使了个眼色,李大英会意,接口说道:“马将军,我们的意思是,能不能缓一下,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时间,等我们度过了这段最困难的时候,一定把贵军需要的一切都交上来,分毫不少。”

“那需要多少时间那?”马德弼不紧不慢地问道。

“一年,一年.........”

“一年?”马德弼笑了出来:“李兄真会开玩笑,一年?你要让老子的军队饿一年的肚子?他**的,是不是还要摘下老子的脑袋送给东洋人?”

哪里想到刚才还斯斯文文的这位马将军会忽然翻脸,李大英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马德弼冷笑连连:

“老子方才已经说过了,我们的高飞司令长官拿枪逼着我要我上任,完不成高飞司令长官的任务,老子的脑袋就得搬家他**的,老子的脑袋搬家了,你们的脑袋还会在?日本人会拿枪逼着你们要这要那,难道老子手里的枪都是烧火棍?来人”

一声令下,十多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呼啦”一下就冲了进来,端着枪,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人。

这一来风云突变,方才还客客气气的地方,转瞬便成了刑场,这么一来无人不面色大变。

“马.........马德弼”乔景昌是个大老粗,平时嚣张惯了,这时头脑发热,不管不顾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你这是要明抢吗?我要到国民政府那告你去”

“这位又是谁啊?”马德弼冷冷地问道。

丁长建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乔景昌,就是那个一粒粮食也不愿意拿出来的地主。”

“乔景昌。”马德弼微微点了点头:“我的人向你征收粮食,你不但不合作,还煽动当地百姓,包围我的指挥部,你独怕日本人,就不怕我马德弼吗?”

“你不讲道理不讲道理”乔景昌跺着脚道:“我要到国民政府那告你去告你去我没有时间陪你了,告辞”

说着一拱手,当真准备离开。

“等等”马德弼忽然开口说道。

乔景昌一怔,停下了脚步,却看到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马德弼的脸上,马德弼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乔大财主,不要动气,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好好商量。”

乔景昌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砰砰”两枪,枪声响了,乔景昌捂着胸口,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他踉跄几步,不相信的看向了马德弼。

马德弼的手里握着一把枪,青烟正从枪口冒出..........

乔景昌又朝前冲了几步,这才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之中。直到这个时候,恐惧的叫声才从那些人的嘴里传了出来。

杀人了,杀人了,真的杀人了啊

陈水宏面色如土,哪里想到马德弼真的会杀人了?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马德弼,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你...........”

“乔景昌勾结日人,恶意破坏战时制度,依国民政府战时条例,杀无赦”马德弼收好了枪,让人把乔景昌的尸体抬出去:“给我把他的尸体挂起来,勾结日本人者,死”

会客厅里一点声音也都没有,人人都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马德弼,这个杀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眼睛,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形象顿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我杀日本人的时候,手都不会软,况且杀一个汉奸?”马德弼重新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道:

“诸位,还是不要为难我了,该交的税赋,都交上来,在此之前,请在我这里作客,我款待,诸位什么时候交齐了,我什么时候放诸位回去”

第五百八十四章 马德弼的“办法”

第五百八十四章马德弼的“办法”

陈水宏、李大英等一众“有影响”的当地士绅被扣押、大地主乔景昌被当场格杀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

震惊,完全让人震惊

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布农族的大氏族,听闻乔景昌被杀,那些士绅全部被扣押之后,这些布农族的人还不太敢相信。

“杀了,真的被杀了一个?”尤哈尼难以置信的问道。

“真的,乔景昌这个恶棍真的被杀了”卡玛垅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尸体还真在台湾军团司令部门口外示众呢罪名是勾结日寇、囤积物资、抗拒福建省政府军事管辖条例,一共七条罪状而且陈水宏、李大英这些人也都被抓了”

尤哈尼和伊斯伊卡兰斯互相对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尤哈尼一连说了几声“真的动手了”,下面连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等什么啊,咱们该和汉人合作了”卡玛垅大声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尤哈尼依旧显得非常迟疑:“或许,或许这里面有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在内。”

“你........哎.........”卡玛垅重重叹了口气,一下蹲在了地上.........

..........

就在乔景昌被杀、陈水宏、李大英等人被扣押的次日一大早,风云突变。

“司令,司令”丁长建匆匆冲了进来:“乔景昌的老婆、孩子、亲属,披麻带孝,带着一口空棺材在司令部门口设起了灵堂,说要为乔景昌收尸,为其超度。还有那些被扣押者的家属,以及大量的台湾当地人,都聚集在了我们司令部的门口”

“有多少人?”正在吃着早饭的马德弼头也没有抬。

“足足有上千人的样子”丁长建面色凝重:“这其中有许多是那些士绅家的佃户、工人、店员,上次就是被他们这么闹了一下”

“哦,知道了........”马德弼拿起了一个鸡蛋,剥去了壳,放到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起来。

司令的态度让丁长建有些摸不着头脑:“司令,他们说要惩办杀人凶手,释放全部被扣押者,同时还要和您当面对话。”

就着一口粥,马德弼把鸡蛋咽了下去:“惩办凶手?老子就手凶手,是不是要惩办老子啊?恩,这小米粥不错,再给我弄一碗来。”

“司令........”丁长建哭笑不得。

“把机枪给我架起来,但是要记得,只要他们不出现过激行为,不冲击我的司令部,就不许开枪,再让新8师待命。”马德弼接过了新盛的小米粥,喝了一口:“去告诉那些人,本司令正在忙于公务,让他们等一会吧,本司令今天肯定会接见他们”

“是”无奈之下,丁长建只能说道。

马德弼也不搭理,慢吞吞的吃完了早饭,伸了个懒腰:“给本司令拿份报纸来”

“报告司令,没有”勤务兵关小茁想都未想就说道。

“他**的,报纸都没有?文化,文化非常重要”马德弼悻悻的骂了一声,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忽然说道:“哎,把我的象棋拿来。”

关小茁似乎显得很不乐意,磨蹭着拿出了象棋。

“来,来,杀一盘。”马德弼兴致勃勃的摆开了架势。

“不来”没有想到小小的勤务兵关小茁却一点也给司令大人面子:“你就会耍赖上次悔那么多步棋不说,输给我的钱呢?”

马德弼大是尴尬:“放心,本司令大人愿赌服输,输你就是输了。本司令手头一时不太方便,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还你来来,咱们再来几盘,输的还是法币五千”

马司令长官在这摆开另类“战场”,在外的丁长建却是心急如火。

这么多人聚集在司令部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激发民变。一旦到了自己迫不得已下令开枪的地步,那么事情将变得无法收拾。

可是司令长官那无所谓的样子,却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一等便等了一个小时,眼看着人群中出现了焦虑不耐烦的情绪,有些骚动起来,丁长建不敢怠慢,急忙回身汇报。

谁想到还没有进到司令大人的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马德弼和关小茁的声音:

“哎,等等,等等,这步马走错了。”

“司令,不带你那么赖皮的,说好不许悔棋的”

“就一步,就一步,哎,马这么走就对了。”

“还一步?一盘棋你就悔了十几步了”

丁长建一进去,目瞪口呆。外面上千人在那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民变,可是司令大人却在这里那么有闲情逸致的和勤务兵下起了棋

“司令”哭笑不得的丁长建大声说道:“外面有些变化.......”

“那些人的情绪怎么样?”马德弼的注意力似乎完全放到了面前的这盘棋上。

“那些人现在表现的非常焦躁,并且有了一些骚动,我害怕会出事了.......”

“哦........哎,等等,这个炮我走错了,再悔一步,就一步........”马德弼讨好似的对自己的勤务兵说道,接着抓了抓脑袋:“吃你的兵。长建,再加设两挺机枪,就加在大门口”

“还加机枪?”丁长建一怔之下,情急说道:“那些人的情绪已经变得不安了,再加机枪,我怕他们当场就会爆发的”

“我让你加就加”马德弼有些不太耐烦:“每一个小时来和我汇报一次,哎,将军”

丁长建无奈的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摸不到马德弼的思路了.........

那些聚集在司令部外的台湾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态度不断的在发生着变化。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这些人的情绪明显分成了几拨,有人的变得更加急躁,开始大声叫着让司令官出来对话,有的人却蹲在了地上,掏出烟抽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人,或许是等的不耐烦了,或许是新架设的机枪让他们感觉到了害怕,悄悄的迈动步子,离开了队伍。

当丁长建再度进去汇报的时候,马德弼和关小茁正因为一步棋在那争论不休,在马司令长官的眼里,面前的这盘棋要比外面的人重要多了。

“是吗?”听完丁长建的汇报,马德弼拿在手里的棋子僵了一会,然后放了下去:“吃你的车。长建,再加两挺机枪,同时再拉一个警卫排出去。命令新8师,朝我这推进二百米对,二百米,只推进这么多现在是9点,10点后再来和我回报。哎,等等,我走错了.......”

新的机枪和士兵再度被拉了出去

丁长建似乎有些懂司令官的意思了,但又似乎还没有明白.........

时间流逝,等待是最让人苦恼的事。

又有一些人悄悄的离开了人群,而这样的事情一旦开头,便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起初还是悄悄的溜走,到了后来,便变成了成群结队的公开离开,

那些被扣押士绅的家人和死党们起初还在那竭力阻挠,但却一点用都没有,到了后来,甚至连这些人也加入到了开溜的行列之中。

10点到来,丁长建把情况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马德弼,马德弼把棋盘一推:“不下了,钱先欠着。”

“就会赖皮,输的钱没有一次给的。”关小茁嘟囔着收起了棋盘。

马德弼点着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大约走了多少人?”

“有三四百人的样子。”丁长建这时候也不再急躁了。司令官不是不关心这件事,而是应该早就胸有成竹了。

“又不是官逼民反,哪有那么多闹事的人。”马德弼微微笑着:“长建,真正带头闹事的,不过是那些士绅而已,至于什么佃户、工人、店员,或许是被他们威胁,或许是收了他们的好处,这才加入了进来,其实他们哪里想真心来这?如果上千人一条心,那我还真的没有办法,要么开枪射杀,要么只能放人,可惜啊,可惜啊,他们并不是一条心”

马德弼在那停顿了下:“那些人,过去也一直都被所谓的士绅被欺压着,等士绅们需要他们做事了,给点小恩小惠,收买一下,可等到事情一过,还是回到老样子,他们心里也一样对士绅有怨气,可是没有办法,他们必须来不可。为什么?因为他们也害怕我们在这呆不长,等到我一走,日本人又回来了,到时候有得他们苦头吃的”

丁长建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马德弼冷冷笑了一下:“如果他们一来,我就去和他们对话谈判,借着那股才被调动起来的势头,这些人一定群情汹涌,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但我晾一下他们,不理他们,等到他们那股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势下去了,人心渐渐散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明白了.........”丁长建忽然问道:“那司令长官架设机枪和调动军队的意思是?”

马德弼端起茶喝了一口:“威慑,武力威慑我昨天杀了乔景昌,一是此人带头闹事,该杀我杀鸡儆猴,告诉所有的人,我马德弼不怕杀人,也杀得了人门口那些闹事的人,心本来就不齐,看到我把机枪调动起来了,又加派了士兵,再想到我昨天刚杀了乔景昌,岂有不畏惧的道理?本来和那些佃户、工人、店员们就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他们又岂会因为这样而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调动新8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调到这里来?”

“你不懂。”马德弼哈哈笑了起来:“调动新8师,是我要告诉那些人,到了必要时刻,我不惜以武力解决但是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物极必反,如果真的把新8师调到了这里,只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煽动,民众以为真的大祸临头了,那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司令,我完全明白了”丁长建“叭”的一个敬礼:“我这就继续到外面看着去,过一个小时,我再来和司令汇报”

看着部下兴冲冲离开的背影,马德弼淡淡的笑了..........

事情和马德弼预料的完全一样,时间越往后推移,离开的人越多,不到11点的时候,原本上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了两百来人的样子,而这些人,几乎全是那些被扣押者的直系亲属。

也没有人再闹腾了,闹腾了一个上午,被*晾在这一个上午,这些留下来的人一个个都已经口干舌躁,精疲力竭,哪里还再有什么精神“请愿”?

甚至连乔景昌的老婆孩子,也只有坐在地上低声抽泣的力气了.........

丁长建点着了一根烟,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着急了,只要耐心的等待下去,这些仅存的人,很快最后一点耐心,也都会被消磨殆尽的..........

而在这个时候马德弼也并没有闲着,被扣押者中一个叫钱四有的小地主被“请”了进来。

显然,昨天乔景昌被杀带给这个小地主太大的冲击了,这次被司令官单独召见,钱四有以为大难临头,一进来,什么话也没有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马德弼的面前,连连磕头,痛哭流涕,只说自己是受了蒙蔽,请司令官千万不要杀了自己云云。

等到他苦哭够了,马德弼这才让他站了起来:“钱四有,不要害怕,我这人不会乱杀人的,我查过了,你也没有做什么太大的恶事,日本人在的时候,你虽然帮日本人做了一些坏事,但还不至于罪大恶极。请坐。”

钱四有胆战心惊的坐了下来。

马德弼拿过一本账本翻了翻:“按照之前我们摊派的数目,你应当交纳的粮食为六石,但你一直没有交那.........”

“我这就交,这就交”钱四有不断擦着汗说道:“我这就让家里人一粒粮食不少的交上来,绝不拖欠一粒”

“不急,不急。”马德弼却出人意料地说道:“我仔细想了一下,一次**纳那么多,对你的压力有些大了,这样吧,我做主了,减免掉你一半”

“什么?”钱四有有些不敢相信,只当司令官是在那试探自己:“不,不,小人一定按照之前的规定如实上交。”

马德弼淡然说道:“我说一半就一半,而且不用你让你的家人来交,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要告诉那些人,如实交纳了税收,人,我立马就可以放”

钱四有不是个笨人,稍稍沉吟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司令官的意思:“我懂了,我懂了,我出去后,一定会和他们说,我如实交纳了六石粮食,并且会竭尽全力的劝说那些人,只要和贵军合作就没有事了”

“你是个聪明人,钱四有。”马德弼笑着对钱四有说道:“我绝对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你们和日本人之前的那些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从现在开始,你真心和我合作,我保你quan家太平无事”

“是,是,我一定和长官通力合作”钱四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了,去吧,明天把粮食交来。”马德弼说着捧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如蒙大赦的钱四有才一走出去,那些在门口早等着的家人一见老爷出来了,“轰”的一下涌了上去,哭哭啼啼的抓住老爷问这问那。而其他人的家人,也都纷纷围住了钱四有,问他怎么出来了?其他的人在里面可好,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钱四有摆脱了家人:“诸位,诸位,马司令长官是顶顶好说话的,只要交齐了我们应交的税收,那保证一点事情也都没有。日本人在的时候,我要交纳八石,可现在却只要交纳六石粮食,算起来,还是我们赚到了。大家还是赶快回去把该交的都交上吧,千万别耽误了,马司令长官说了,只要大家交了税收,他绝不为难你们的家人。”

那些主事的人都被关在了马德弼的司令部,眼下的这些人没了指挥出主意的人,再加上在这被*晾了一个上午,早就六神无主了,眼下再听钱四有这么一说,哪里还能有什么主意?

钱四有又走到乔景昌家人的面前,叹息着说道:“他嫂子,也别太伤心了,老乔他的命不好,哎,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得为活着的人着想,是不?马司令长官和我说了,他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乔景昌的老婆只顾着在那哭泣,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能有什么办法?

而此时,在司令部里的马德弼也放下了手里的书,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下时间,已经都快11点半了。

“关小茁,关小茁。”马德弼叫了起来。

“来了。”关小茁走了过来:“什么事?”

“饿了吧?”马德弼问了句,见关小茁点了点头,马德弼哈哈一笑:“饿了也给老子忍着,走,和老子一起出去看看那些人。”

说着整了一下军装,在镜子里照了一下,然后带着自己的勤务兵大步走了出去

第五百八十五章 新的会战

第五百八十五章新的会战

马德弼一走出去,所有的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个终于见到了的将军。

马德弼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这些人一句话也都不说,这些人也都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带着畏惧和敬畏,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起码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时间,马德弼终于开口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谈判的?”

张口结舌,那些留下来的人唯有张口结舌。

说什么?到了现在还说什么?

看着乔景昌家人布置起来的灵堂,马德弼皱了一下眉头:“在我的司令部外胡作非为,我可以直接下令开枪,但是,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乔景昌卖身事贼,罪该万死,但你们不会受到牵连,乔景昌的尸体,你们也可以带回去了...........”

这话一说出来,乔景昌的老婆又“呜呜”的哭了出来,马德弼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般,反而朝钱四有看了一眼:“钱四有已经应诺在明日交齐全部应该交的粮食,为了做个表范,所以我决定提前释放他。而至于你们,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把应该交的都交上来,这不是土匪敲诈勒索,一切都是为了恢复国土,抗战到底国民政府最高训令,国难时期,有破坏抗战,密谋投敌,发国难财者,格杀勿论我马德弼别的本事没有,杀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有不相信的尽管可以试一下”

这话让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哆嗦..........

马德弼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你们的家人,现在正在我的司令部里作客,我保证会优待他们的。但是,我这里不是旅店、更加不是饭馆,三天,我马德弼招待客人的期限只有三天,现在,你们都散了吧。”

这些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人,现在又不得不灰溜溜的散去.........

而马德弼也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其实在做这件事情之前,自己心里也都一点底都没有。那么多人,只要出现任何闪失,都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好在,自己终于成功了一半。

粮食、税收,马德弼相信这些人回去后,在自己规定的三天限期内一定会交上来的,但是等到陈水宏、李大英这些人被放出去以后呢?他们不会甘心失败的,之后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考验........

........

“司令,福建蔡羽讦先生来电,马德弼把台湾都快闹翻天了。”

新的副官曹雨意走了进来,把一份电报放到了高飞面前:“马长官把台湾的一些大富商、大地主都给扣押起来了,听说还杀了一个。”

正在召开着军事会议的高飞和身边的高级军事长官们,听了都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老黑笑着说道:“马德弼这个狗日的,疯起来比老子还要疯。”

余文正却皱着眉头说道:“这事要传到重庆去的话,只怕.........”

“不管,让他疯去”高飞手一挥,根本就不在意:“天塌下来........这个,让他自己顶着,啊........”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些第四战区的将领们,从来也就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过。

高飞让大家安静了下来:“原本在冬季攻势结束后,我们应当回到应当回到第四战区防区,但是现在情况又有了变化,委座命令我部协助第三、第五、第九战区作战至本年10月到11月.........”

老黑嘀咕了声:“老子们是第四战区的,老在这里晃荡做个啥子事哟?”

“现在战场上缺少的是精锐力量,而这也是委座要把我们留在这里的原因。”高飞沉吟着道:“在整个冬季攻势中,实事求是地说,尽管我六个师付出了巨大伤亡,但同时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在这样的情况下,委座必须要借助我们这样一支具有高度机动性和作战能力的部队,在正面战场上持续保持对日军的压迫,缓解友军压力。”

说着,在那略略停顿了下之后继续说道:

“随着战争的持续,日军也是左右为难,他们此时的选择是停下来,一面巩固占领区,一面采取局部攻势,以施加压力于国民政府,冀望国民政府同意和谈,这种策略基本上只是重弹南京攻陷后的老调,可情况对日军却更恶劣,占领区大了至少一倍,日军缺乏实力既全面控制占领区,又能保有足够的预备队,如果说在一九三七年底日军采用这种策略是明智的话,一年后再重启此一想法就是愚蠢之至.........”

军官们又笑了起来,高飞挥了挥手让大家保持安静:

“一九三八年底日军便开始进行兵力重整,即以大量新编成的独立旅团与B级后备师团开入中国,同原本投入战场的常备师团及A级后备师团进行换防,换防出来的部队,或开回国内解除动员,或转调关东军对抗俄国的威胁;至一九四零年初,日军在华除东北共布署达二十四个师团、二十一个独立混成旅团与两个骑兵旅团,地面部队总数将近八十万人

这兵力数字非常庞大,驻军开销也令日本政府颇感压力,可是占领区太过广大,以致日军虽将驻军化整为零,驻防于大量的班、排级据点,以求控制占领区,甚至于一个师团只能保持一个大队的机动兵力,可对占领区的控制成效仍就不怎么样,国共双方的敌后游击军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有心情互相‘磨擦’.........”

说到“摩擦”这两个字,老黑忽然说道:“我们昨天接到了雷霆的电报,他们和共军指挥的游击队,还真闹出了一些不愉快,两边几乎大打出手,后来双方都退了一步,这才算勉强没有闹出事情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让雷霆尽量克制一些。”高飞叹了口气:“死一个中国人,就等于少了一份抗日的力量,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日本有些能够让的事情,让一些,实在让不了了,也必须保存相关证据,不能落人口实........”

这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但高飞一时却也没有高的解决办法,在那沉默了会还是把话抓到了军事战场之上:

“日军除了力求控制占领区以外,还希望以局部攻势消耗我方实力,由于中央嫡系精锐多布属于西南充当预备队,或是布置于武汉四周俟机反攻武汉,因此,日军决定将局部攻势的重心放在对我第五、第九战区的防区,以逐次打击中央嫡系单位为第一要务,于是,当各军都在忙着调防,且多以旅团取代师团的情况下,占领武汉的第十一军仍控制了七个师团又三个旅团的庞大兵力,负起连续进行局部攻势的任务;一九三九年一年中,第十一军先攻夺南昌,再先后对湖北第五战区及湖南第九战区发动大规模攻势。我方分别称为南昌、随枣、长沙会战。可除攻占南昌外,对我军的打击都不严重。

更恶劣的情况是日本本土的经济问题,一九三七年初,日本才刚通过了一个以美、俄为假想敌的海、陆军整建计画,总额达二十四亿日元,可才开始执行,中、日战争爆发,战费消耗庞大,同时扩军仍得进行,因此,日本央行的黄金准备急速消耗,至一九三八年底,日本央行手上的黄金库存价值仅十三亿五千万元,已消耗三分之二以上,即使如此,当年度为了进行武汉会战,日本陆军仍必须延缓整建计画的执行,才能挪出足够的预算应付战费

紧接着,在武汉会战后,日本陆军的整建计画又做了修改,从最初版本的战时四十个师团到一九三八年初的五十五个师团,到一九三八年底则是目标一九四二年之前完成战时六十五个师团与陆军航空队一百六十四个中队的整备工作,为了生产并储备足够的装备、弹药,整建计画所需的经费自是节节高升,仅一九三九年的扩军预算便需十八亿日元,日本的财政已经到了临界点事实上,日本也积极的想自中国脱身,可其和谈条件超出国民政府的底线甚远,想在此一方面达成突破的机率并不高;另一方面,日本虽在华北与华中试图扶植附庸政府,‘以华制华’,以帮助日军削弱重庆国民政府的影响力,但由于效果都不怎么样,即使扶植建立了汪精卫政权,以汪之地位、威望仍旧无法使国民政府土崩瓦解,所以这一招也没啥用处。

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了”

说到这,高飞淡然一笑:

“可惜,武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啊。抢在日军之前,我军全线发起冬季攻势,给予日军极大打击,同时,我军在广西正面对日本用于斩断我通往越南国际交通线的第五师团进行大举反击,第五师团受到重创,这些攻势让日军高层发现一九三九年的战斗根本没伤到我方多少,于是终于勉强同意在华日军兵力不宜过度缩减,且同意增援两个常备师团,以便于一九四零年对我发动较大规模的攻势;最终的在华兵力目标为至一九四零年底缩减至七十四万人即可。

今年春,日本第十一军开始筹备针对我第五战区的大攻势,此一计划获得日本大本营及‘中派’的全力支持。曹雨意,现在汇报一下敌我情况。”

“是”曹雨意站了起来,来到了悬挂在墙上的大地图前:环绕武汉地区,我方约布署了一百个师,在江南是第九战区的五十个师,在江北则是此次会战的主角第五战区,共有四十七个师又两个旅,其态势如下:

江防军:十个师,防御重心为宜昌正面右翼军:含三十三、二十九集团军,共十二个师,防守汉水两岸地区

中央军:第十一集团军,共六个师,防御随县正面;左翼军:第二集团军,共五个师、两个旅又四个游击纵队,防守桐柏山区;大别山游击基地:第二十一集团军,含四个师、十二个游击纵队又十个游击支队;预备队:三十一集团军八个师,位于河南及第二十二集团军两个师,守备襄阳。

我第五战区的战略构想为攻左则右应,攻右则左应;即如果日军将主攻轴置于汉水东岸,则中央军与右翼军一部吸收日军攻击冲量,右翼军主力打击日军左翼,而左翼军一部与第三十一集团军打击日军右翼。但若日军直接渡汉水西进直取宜昌,则江防军与右翼军主力负责吸引日军冲力,以第三十一、第二十九集团军打击日军右翼。

日军方面,第十一军在遭到了我军沉重打击之后,重新调整兵力,共辖第三、十三、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九、四十师团,第十四、十八、暂一零一独立混成旅团,总兵力约为八十八个大队,因此次作战日军决心与第五战区主力进行决战,故,日军上级自江南地区的第十三军抽调了七个大队的兵力予以加强,而第十一军也大胆抽调兵力集中前线,最后使用兵力为:第三、第十三、第三十九师团全部,池田支队、第四十师团主力两个加强联队及来自第十五、二十二、三十三、三十四师团与第十四独立混成旅团的十四个大队;其战略构想为分别在汉水两岸连续进行两个双面迂回,分别压迫我军于唐河-白河线与宜昌地区背水决战,以摧毁五战区主力,其兵力配置概以三十九师团配属池田支队居中而以第十三师团充当左钳,第三师团加强第四十师团主力担任右钳.........”

“冈村宁次那个老王八蛋,是准备孤注一掷了”高飞冷笑着道:“委座令,我第四战区相机协助第五战区,配合作战,打击日军有生力量,减少第五战区压力,争取在冬季攻势大捷之后,再打上几个漂亮仗,鼓舞全国军民抗战到底之决心”

余文正此时接口说道:“司令,在冬季攻势之后,我部伤亡重大,虽然陆续补充了兵源,但持续作战,会增加部队的疲劳,甚至容易使将士们产生厌战的情绪,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

高飞点了点头:“所以,在征得委座的同意之后,我军将以第九战区为依托,再度增兵六个师,使我在一线的作战力量达到十二个师。同时,第四战区又以三个师的力量,对广州莲花山主动发起攻击,一面牵制日军,一面让我们那些才入伍的新兵得到实战锻炼

而在这里,等到新增援上来的六个师到达之后,我们将让之前的部队尽量得到休整,把新到的部队投放到正面战场上去,轮流攻击,轮流休息,而后寻找到最合适的机会,把所有的作战力量柠成一只拳头,给日本人来上最要命的一击,让冈村宁次永远都得记得我们”

老黑撇了撇嘴:“就靠那些新抗上枪的新兵蛋子?打到后来,还得老子拉人上去他**的,想起老子那些阵亡的老兵就心疼。”

“是啊,心疼,那些老兵的价值,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财富。”高飞缓缓地道:“不过新兵也能打成老兵,关键看是怎么带了。锁柱新9旅里那个,那个常梦凯,现在不也打出来了?”

余文正忽然说道:“说到新兵,倒想起一件事来了,我家以前有个世交蔡家,就是咱们蔡羽讦先生的堂兄,他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哥1938年在武汉战役中牺牲了;姐姐已经出嫁,在‘美国援华协会’当医师;二哥蔡远志毕业于陆军辎重兵学校,是交通二团的营长;现在家里的老四,叫,叫蔡远飞,也当上兵了,在新编第37师教导队里,他家老子还特意写信给我,委托我照顾一下。”

“这人来头不小啊。”高飞笑了一下:“他家既是你家的世交,他老子又是蔡先生的堂兄,这样的公子哥,到了我们这里能吃得了苦吗?”

“天知道。”余文正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我也问了一下,新37师准备拉到莲花山作战去了,但愿这位公子哥千万别出什么事,要不然我还真没有办法交代。”

“以后这种公子哥少招一些。”高飞也没有太当一回事:“老黑”

“哎,秀才”老黑一下大声叫了起来:“老子才打完恶仗,你让老子歇上一段时间成不?再打下去,老子的勤务兵都得拿枪顶着老子脑袋了”

高飞“哈哈”笑了起来:“龟儿子的,老子是有好事给你。这次我们新得到了一批武器弹药,考虑到你26师和新9旅作战最为艰苦,伤亡最大,因此优先把这批武器补充给你们。”

“这才对头。”老黑话才出口,猛然疑惑地看着高飞:“秀才,你不会那么好心,又挖了个坑,等着老子自己往下跳吧?”

高飞再度“哈哈”大笑,连声笑着说道:“没有,没有,这次真的没有,老黑,我们这么多时候兄弟了,我高飞像是那种人吗?”

老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像”

第五百八十五章 新兵入伍

第五百八十五章新兵入伍

福建。

1940年初,21岁的蔡远飞不想上学了,他要去当兵。

蔡远飞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大哥1938年在武汉战役中牺牲了;姐姐已经出嫁,在“美国援华协会”当医师;二哥蔡远志毕业于陆军辎重兵学校,是国民党交通二团的营长;而蔡远飞的孪生妹妹初中还没有毕业就跑出去参军,结果在战场上失去了音讯。

蔡家祖上是湖北人,清朝乾隆年间来到福建,先是在官府做幕僚,后来又经营盐号。蔡家在这里开办“恒升永”商号,兼营盐业、布匹和杂货,很快发了大财。

抗战爆发了,前方需要大量的医用酒精,蔡老板于是不计成本地购买了一批批的产品送往前线。没过两年,家业就被他折腾得差不多了。

国民党军队虽然一败再败,但国民党的表现还算不错,军人不怕死,官员也耐得住艰苦。所以尽管局势严峻,但社会各界却很团结,人民积极支前,踊跃参战,处处呈现出蓬勃向上的精神面貌,蒋委员长的形象也空前的伟大。

在福建,设置了许多“难民救济站”,五花八门。

一类是政府的民政机构,他们在衙门里办公,有赈灾款,可以征用民房,还能调动警察维持秩序。但他们要检查求助者的身份证、难民证和疏散证,对证件不全的不予理睬。逃难的民众大多没有携带证明文件,因此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从政府那里得到帮助。另一类救济场所是各省的“同乡会”。他们在庙宇祠堂里实施救济,不查证件,却要分辨口音,只有自己的老乡才能有饭吃、有地方住。

“美国援华协会”也在路边搭建了“救济棚”,设有治疗室、厨房、浴室和厕所。他们不查证件也不辨口音,每天提供两顿饭,但只接待老人、妇女和儿童,对青年男子概不欢迎。蔡远飞的姐姐蔡智慧在“救济棚”里当医生,负责救治女性患者。她的工作区域是不许男人进入的。可就在那天上午,棚子里突然闯进来几个士兵,翻箱倒柜,吵着要什么“盘尼西林”。蔡智慧一边赶他们出去,一边解释说这里只是个救济站,没有那么贵重的药品。当兵的火了:“美国人的地方,怎么会没有西药?”还说“老子在前方打仗,你们把贵重东西都偷去卖了”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还把蔡医师给打伤了。

蔡远飞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姐姐的病床前聚着许多同事,好些人气得直哭。“援华协会”的负责人马力先生正冲着遵义县县长大吼大叫:“太糟糕太野蛮”那倒霉的县长只有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严惩肇事的歹徒”。

当天晚上,在留给父亲的信中,蔡远飞这样写道:“国家沦落到如此地步,军队堕落到如此地步,处罚几个犯罪的士兵有何成效?而今看来,雷海宗先生所言极是,知识者应投身行伍,努力改造旧军阀之流氓习气..........需要以文明之思想兼勇敢之精神建立起新式高尚之军队,方能切实承担保护国民之重责..........”

就这样,1940年3月,蔡远飞弃笔从戎,满怀着救国救民的愿望,走上了抗日的战场。

而他加入的部队,是第四战区新编第37师教导队。

37师教导队实际上就是新兵训练营,蔡远飞在这里不知道算是个什么角色。他每天东游西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管束他,更没有谁安排他站岗出操。

教导队里有一群新到的壮丁,据说本来有两千多人。可是从师管区送到这里就只剩下了一千三,一路上有的跑了,有的死了,侥幸走到兵营的也被折腾得气息奄奄像活鬼一样,离死也差不了多远。

以前,蔡远飞没怎么接触过贫苦农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些人,他首先的印象是“真能吃”——几十个大木桶装满了糙米饭,没有菜也没有汤,一眨眼的工夫就吃完了。壮丁们抹着嘴,东张西望,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好像再来几十桶也照样能干光。

除了吃,别的本事就不行了。出操站队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光是“向左转”和“向右转”就学了两个钟头,教官再喊一声“向后转”,这些家伙却不知道转身,居然“咚咚咚”地倒退几步,把蔡远飞的肚子都笑痛了。蔡远飞也尝试着与壮丁们交谈,说些“你家在哪里?”“家里有哪些人?”之类的话。可这些新兵要么把脑袋埋得深深的,要么就睁着惊恐的眼睛不言语,仿佛不是在谈心而是在应付审问,弄得蔡远飞十分没趣。

隔了两天,教导队的许大队长找蔡远飞谈话,要求他不要和壮丁们那么亲近。

“为什么?”蔡同学十分纳闷。他还一门心思地准备教育新兵,提高他们的精神素质呢。

“老弟,在教导队就必须严、必须凶。你想,新兵都是些老百姓,不对他们凶一点狠一点,他们就觉得像在家里一样,吊儿郎当,如何能养成服从上级、遵守纪律的习惯?再说了,我们这里太客气,让他们把心放宽了,日后进了部队,遇到厉害的带兵官,这些人就会觉得受不了,到时候他们有武器有技术,一旦生了反骨就容易打黑枪、闹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许大队长还说:“常言道,心慈不带兵。军队本来就是个舔血吃饭的地方,大家的脑门上顶着个‘死’字,个个都是打骂出来的。蔡老弟呀,天底下能有几个人像你有这么好的福气。”

队长的语气很委婉,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蔡远飞能够感觉到,那眼神中其实还藏着另一句潜台词:“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新兵,少来这里冒充教官........”于是,从这以后,蔡远飞只好离壮丁们远远的,再也不主动套近乎了。

新兵营里每天都有人死亡。

那些犯了过错的新兵,有的被吊起来打军棍,有的被拉到操场边上,“嘭”的一枪毙掉了,没有审判也没有记录。谁也弄不清弃尸坑里埋的是什么人,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在荒野之中。

又过了几天,教导队给新兵发枪,开始练习实弹射击。

靶场的四周架起了机枪,这是防备新兵借机哗变。在这样的氛围下,人们的心情十分紧张,各种事故也频频发生。

正在上子弹的时候,“砰”的一声,操作失误,后排的人把前排的打死了。新兵们顿时惊慌失措,吓得四散开来,谁也不敢站在前头。教官拎着军棍冲过去,劈头盖脑一顿猛揍:“怕什么今天不死明天死,上了战场都是这样,不是打死别人就是被别人打死。”随即下令把尸体拖走,继续射击。

没过多久,“砰”又是一声,又是什么人动作失误,自己把自己打死了........练了几天枪,每天都要发生好几起类似事件。到最后新兵们都麻木了,死了人也无所谓,趴在血泊边上继续打枪。于是,蔡远飞渐渐明白了军人们野蛮粗鲁的缘由——因为他们就是被这种粗暴的方法训练出来的——这样的训练,能够形成服从、恐惧和仇恨,

教导队的驻地离前线很近,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很多,而且他们好像也不怕打仗。

让后勤单位最头疼的就是当地的年轻人,因为他们会偷东西。军车停在路边上,稍不注意就被搬空了,连车轮子都被卸掉推走。虽然很快就能在地摊上找到这些失窃的物品,可那需要再花钱买回来。

当然,当地民众还是积极支援中国军队抗战的,此时第四战区正在对福建、广州交界的莲花山发起猛攻。前线的弹药物资一半以上要靠当地人进行运输。既有小伙子也有大姑娘,男男女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有说有笑,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知道的晓得他们是要上前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赶集呢。有一段时间,他们运送的全是炸药。没过几天,就听男女青年们回来说:“好厉害的爆炸哦,整座山都蹦起来了。”那份高兴劲,就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大戏一般——蔡远飞这才知道,前方的91师实施坑道爆破,把莲花山主高地打下来了。

91师拿下了莲花山主高地,而37师却仍然在打攻坚战。

几乎每天都有军官到教导队来征调补充兵,新兵营里的壮丁几乎被调光了,可蔡远飞却还是闲着。许队长就是不点他的名。

不过,蔡远飞也不是无事可做。那些日子里,他正在研究“新式武器”。

3月中旬,37师装备了一批喷火枪,新兵训练营也领来了几枝。在这以前,教官们谁也没见过这玩意儿,都不知道怎么操作。好在箱子里有一本英文说明书,蔡远飞能看懂,折腾了一阵就把所有的机关都弄明白了。

“喷火枪”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15升的罐子,一个装凝固汽油、另一个装压缩空气,油料经过软管压迫进喷枪,击发点火之后就**出去。火焰的温度超过了600度,虽然不能把钢铁融化,但是能把铁烧红。蔡远飞反复试验了好多次,发现教导队的这几把喷火枪都不合标准。说明书上说可以**80米,实际射程只能达到40米;书上说标准射击能重复八到十次,而实际最多只能击发六次。这大概是由于压缩气瓶不过关,造成压源的力量不够,所以实战中需要配一个助手,背着补充气瓶跟着跑。

3月中旬的一天,蔡远飞正在教导队门口闲坐,突然看见王展蟛上校跑了过来,冲着许队长直嚷嚷:“你这里还有多少兵?全都给我拉出来”

这时,新兵营里只剩下几个傻头傻脑的“歪瓜劣枣”,让他们上前线简直就是送死。蔡远飞急忙扯住王展蟛,一个劲地要求:“带我去带我去打仗”

“你去干什么?学会放枪了么?”

“我早就会打枪了,我还会用喷火器,比他们都强”

听说蔡远飞懂得使用火焰**器,王上校想了想,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带上喷火枪,跟我走。”

于是,从这一天起,新兵蔡远飞就正式踏上了战场。

莲花山战斗是于1940年3月21日初打响的,首先担任攻击任务的是新2军的新35师。这个新编35师也是闽军,由闽南六县保安团改编而成,虽然号称正规军,其实战斗力很一般。他们攻了一个多月,伤亡很大,进展很小,于是就调来第2军的接着干。

莲花山阵地周围25公里,防御体系分为莲花山顶峰、邪龙坡、大出口和摸天岗四个部分,但其实这几个区域的日军碉堡、坑道都是彼此连通的,可以互相支援。第2军于3月中旬接替攻坚任务,攻打莲花山阵地,主要还是靠37师和91师。

37师负责攻击莲花山邪龙坡、大出口和摸天岗。他们攻下了邪龙坡,但是把207团打残了;次后再攻下大出口,又把208团拼光了;最后还剩下个面积最大的摸天岗,余文正留着37师209团,舍不得打了。

91师他们围着莲花山顶峰冲了几天,死了好多人,就是上不去。到最后,91师副师长王景渊想出个主意,在莲花山主峰底下挖坑道,埋上五六吨炸药,搞了次规极大的工兵爆破,“轰隆”一下掀去半个山头,把子高地上的日本鬼子全震死了,终于于拿下了莲花山顶峰。

主峰拿下了,剩余的日军就全部集中到了摸天岗。而这时,37师和91师也已经筋疲力尽。

3月26日,209团付出三个营长全部伤亡的代价,总算冲上了摸天岗。部队刚杀上山头,军长余文正就向高飞报告:“我军收复莲花山”可他刚放下电话,日军一个反击,209团又被赶下来了。余文正恼羞成怒,指责209团团长陈幕人“擅自放弃阵地”。第四战区司令部随即打来电话,命令第2军枪毙陈幕人,即日收复莲花山。部队打光了,亲信团长还要被枪毙,余文正顿时火大,当场把电话机给摔了.

高飞已经下了死命令,4月中旬日之前一定要拿下莲花山,否则团长师长军长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第2军就拼凑起最后的部队,有209团、207团的残部,还有荣3团和91师116团的余部,总共两千人左右,先锋官王展蟛。王展蟛这时候还在军部闲着,没有职务。他的资历比团长高一点,比师长低一点,既是黄埔生又是福建当地人,担任这个突击队长倒是挺合适的。并且,他当先锋官还担着一个责任——余文正暂时压着“枪毙209团团长”的命令不办。如果王展蟛能把莲花山拿下,陈幕人的命也就能保住;如果这一仗打输了,两个福建老乡的脑袋一起搬家。蔡远飞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跟着王展蟛来到了209团。

209团驻守在莲花山大出口。一走进团部,陈幕人团长就迎了上来,紧紧攥住老王和小蔡的手,热泪盈眶,连声说:“好朋友啊真是自家兄弟啊........”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把蔡远飞弄得莫名其妙。

在团部,王展蟛告诉大家:“这次行动,209团只接受何军长的直接调遣,除了军长本人,军部和师部所有的电话都不要理睬。”。

按照王展蟛的计划,此次攻坚,由209团率先发起进攻,先攻克摸天岗的竹影山,其他部队再陆续投入战斗。

陈幕人团长说,他已经把209团的剩余兵力编成了五支敢死队,除了他自己亲自上阵,副团长周志成也带一支敢死队。王展蟛听了以后笑着说:“好啊,给我一个队,我也当个敢死队长。”

然后,几个人就趴在地图上开始算账:冲到这里还有多少人,冲到那里还剩多少人........一边算,一边还在纸上记数字。

蔡远飞在旁边看了半天,看不懂,于是就问:“你们怎么知道什么地方有多少人?”

陈幕人说:“你以为只有上大学才需要数学,打仗也要靠计算。”他拿着一把尺子在图上比划起来:“你看,根据地形,在这么长的距离上,第一冲击波将会损失百分之八十,第二冲击波会损失百分之六十,第三冲击波........然后再继续攻击这一段,第一冲击波又将损失百分之六十........”蔡远飞顿时觉得地图上的数字太可怕了——那些百分比对于军队来说只是胜负的概率,可对个人而言可就是百分之百的性命呀

过了一阵,209团的军官们来开会了。因为前几天的损失太大,今天到会的只有两个副营长和七八个正副连长。

陈幕人团长说:“这一次,我准备战死疆场,王老兄和蔡老弟是生死朋友,他们特意赶到这里与我共患难,你们愿不愿意陪我一起死?”

营长连长们都没有任何迟疑,愿意死

第五百八十七章 第一次上战场

第五百八十七章第一次上战场

王展蟛安慰大家:“打了胜仗就不会死”

根据他的解释,日军已经筋疲力尽,肯定挡不住五个波次的攻击。如果我军第一、二波接近阵地后坚决顶住不后退,第三波就能够站稳阵脚,等第四波到达的时候,战局就赢定了——他还说这是法国拿破仑的打法,绝对没有问题。

王展蟛说,古代孙武子吴宫练兵,妇女尚且能上阵杀敌,何况我们这些男子汉。大家要精忠报国,置死地而后生,并且宣布:“在战斗中,如果哪位兄弟发现我临阵退缩,可以打死我而不算犯法;反过来,如果你们有谁畏缩不前,同样枪毙,绝不宽恕........”

接着,王展蟛又当着大家的面给各部队打电话,约定第二天拂晓前发起攻击。他要求战斗开始后,协同进攻的各团首先实施佯攻,掩护209团的突击队,当209团的第三波。王展蟛本人在这一波突击队。冲进敌阵地时,打出三发红色信号弹,其他各团随即转入主攻,一举攻克摸天岗。

军官们开会的时候,蔡远飞也坐着旁听。他觉得经过陈幕人的精确计算,再经过王展蟛的科学布置,打赢这一仗完全没有问题,心里十分踏实。

散会以后,蔡新兵被安排去游晴余的那个连。

从团部出来,游连长就开始埋怨:“哎呀哎呀,你来这里干什么哟?”再看到蔡远飞肩上的喷火枪,更是叫苦不迭:“哎呀呀,你怎么扛这个背时的东西”

“怎么啦?这是新式武器呀。”

“武器是新式的,可惜射程短啊,要和敌人抵拢了才能开火。你说,叫我怎么保护你嘛”

“谁要你的保护?”蔡远飞有些不耐烦了,“我自己会打仗,你给我派个助手就行了”。到了连队,游连长安排一个老兵帮喷火兵扛汽油罐子,并且一再叮嘱:“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明天冲锋时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能乱跑啊”

夜深了,四周的人都已进入梦乡,可蔡远飞却睡不着。他在想,明天自己会不会死?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闭着眼睛想了好久,想来想去都是别人死掉的样子,横竖揣摩不出自己阵亡的状况,折腾了好一阵,干脆爬起来检查武器装备。

旁边的助手发现他在黑暗中摆弄喷火枪,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复习一下”,蔡远飞解释说,自己有个临考紧张的习惯,原本学会了的东西,一到考场就忘光了,要过好久才能想起来。明天是他头一次上战场,就像进考场一样,上阵之前再把武器熟悉一遍。听到这个说法,助手也赶紧过来帮他复习功课。真是的,考试考砸了最多不过挨顿打,这打仗打砸了小命就报销,不能不引起高度的重视。

蔡远飞的这位助手名叫“罗烟杆”,是个老兵。他参加过武汉会战,在田家镇战斗中被日军俘虏过,跑回家乡后又被抓了壮丁,接着当兵。

“罗烟杆”其实并不抽烟,只是因为他曾经当过烟具作坊的学徒,专门制作烟枪,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外号。在军队里混久了,这家伙也成了兵油子,会来事,发觉蔡远飞的派头和别人不一样,于是就对他格外的殷勤,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新兵说话。

心里想着打仗的事,蔡远飞就问罗烟杆:“军队冲锋的时候,什么位置的伤亡比较小?”

“太靠前了容易挨枪打,太靠后了容易遭炮轰。靠边的位置比较安逸。”

这和陈幕人团长的计算公式不大一样呀?蔡远飞的心里有点儿打鼓了,接着又问:“你说,日本鬼子打仗怎么样?”

“霸道。凶得很。”

“怎么个凶法?不怕死么?”

“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罗烟杆回答,“要说的话,我们打急了也不怕死,可还是和他们不相同。日本兵打起仗来,有一种已经死过了的感觉,像鬼像野兽,反正不像人。和他们打仗就像是和僵尸打架一样,即便打赢了,心里也怕得很........”

一席话说得蔡远飞直发毛。在这以前,他活的死的日本人全都没见过,当然更无法想象僵尸一样的日本鬼子是什么模样了。

1940年4月2日凌晨6时,莲花山前线还笼罩在夜色之中。

拂晓前,第2军的炮兵部队开始向日军实施炮击。同时,207团、荣3团和91师的阵地上也响起了剧烈的枪声,各掩护部队纷纷用密集的火力压制摸天岗,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小西山上,爆炸的闪光连成了一片。

许久,当炮火停息时,天色已蒙蒙亮了。放眼望去,日军阵地上硝烟弥漫,寂静无声,敌人没有还击。

“第一队,前进”

“第二队,前进”........晨雾中传来了军官们的号令声。

蔡远飞随着身边的战友跳出战壕,一步步向前走去,心里想着:“要开仗了,这就开始了么?”

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

前方的日军阵地依然如死一般沉寂。

“天晓得,那上面究竟还有没有活着的日本兵?”

在蔡远飞的记忆中,1940年4月2日的早晨,天亮得特别快。

炮击开始时,四周围还是漆黑一片,而当炮声平息的时候,天色已渐渐亮了。士兵们从战壕里跳出来,走进淡淡的晨雾。不久,小西山就清晰地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小西山,它是摸天岗的制高点和屏障,在它的背后就是黄家铺子井,那里是莲花山日军的最后巢穴。

以前,这里长满了松树、核桃树和麻栗果,后来这些树木都被日本鬼子砍去修工事了。现在山坡上光秃秃的,晨曦中,只看见被炮火犁过的泥土正飘散出阵阵硝烟。远远望去,敌人的阵地一片寂静,看不到有人活动的迹象。

蔡远飞心想着:“山顶上还有活着的日本兵么?如果有,他们一定正看着我吧,他们的枪口一定正瞄准我吧........”想到这里,他用力地挺起胸膛,努力地在脸上挤出微笑,做出几分骄傲豪迈的表情。

其实,并没有人注意蔡新兵的神态,大家都在默默地向前走着。

按照王展蟛的计划,突击部队分为五个波次,每个突击队又排成四列横队,相互间隔三十米。想象起来,进攻队形应该像层层的海浪一般,有次序地向前滚动。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五个突击队的出发阵地有远有近,阵地前的地形也各不相同,士兵们要在途中攀爬峭壁和陡坡,走了不一会,队形就乱了,各部队都混在了一起。不知军官们是否还能做到心里有数,反正蔡远飞根本就弄不清自己的位置属于第几波次。

泥泞的道路十分难走。刚才下过了一场雨,红土被雨水湿润成了胶泥,又粘又滑,一会儿咬住士兵的鞋子,一会儿又滑溜得站不住脚,弄得大家跌跌撞撞,步履维艰。蔡远飞被肩头的钢罐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之前,他虽然学会了使用喷火枪,但从来没有全副武装的行军过,现在身负重荷、攀登陡坡,渐渐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最烦人的是,背上的两个罐子还不一样重,弄得他的重心总是往一边倾斜,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连长游晴余始终关切地看着蔡远飞。他命令说:“罗烟杆,把喷火兵的东西接过去”

游连长的胳臂上扎着一根白布条,那是“先导官”和“示范兵”的标志,打仗的时候如果搞不清怎么办,就照着“白布条”的样子学,跟着他们跑就行了。说起来,当官的真是舒服,一手拎着手枪,一手拿着军棍当拐杖,显得轻松自在。这和小时候刚好倒过来,那时候可是蔡远飞空着手在前头跑,游跟班背着书包在后面跟随。听到连长的吩咐,罗烟杆就伸过手来想帮忙,蔡远飞却把他推开了。哪有打仗冲锋让别人背武器的道理?蔡远飞不愿意头一次上阵就搞得这么特殊。

这时,阵地上的硝烟散尽了,日军依然没有动静。

敌人不开枪,气氛反而更加压抑。进攻的人慢慢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知道敌人早晚会开火的,大家都在默默地等待第一声枪响,猜测着自己会不会头一个倒下。

终于,枪响了。

就像在暴雨中行走的人忽然听到了一声炸雷,所有的战士都耸起肩膀,加快了步伐。军官们吼叫起来:“散开些,不许后退”“跑起来,不要停下”

“前面的,动作快点上上........”

蔡远飞也在努力地奔跑。

游晴余在前面时不时地拉他一把,还安慰说:“跟我来,不要怕,没事的。”这让蔡四少爷很不高兴,他气急败坏地说:“滚开些我才不怕呢,走你的,少来烦我”上尉长官被新兵顶撞了一顿,弄得连长十分尴尬。

不过,这时的蔡远飞确实不害怕,因为这时候他还没有对战场的情况反应过来。虽然前面不断有人倒下,但因为距离比较远,只瞧见他们身子一歪睡在地上,就好像崴了脚似的,仿佛过一会就能爬起来继续前进,所以并不让人感到恐怖。

可是,几分钟以后,一切都不同了。

翻过陡坎,爬上山坡,牺牲者的尸体突然出现在蔡远飞的面前——血好多血雨后的红土地上到处是暗红色的鲜血。

蔡远飞从来没想到人的身体里居然能涌出那么多的血。泥土粘性很强,渗不进土壤的血水就顺着山坡往下流淌,淤积在死者的周围,一汪一汪的,似乎能让人漂起来。

更可怕的是,除了刚刚战死的士兵,山坡上还躺着许多早些天的阵亡者。这些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再被炮弹的冲击波掀过一遍,灰白的、残缺的肉体在潮湿的土地上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

看到的是骇人的鲜血,闻到的是呛人的尸臭,耳朵里听见的尽是凄厉的枪声。子弹从头顶飞过,“嗖——嗖——”地鸣叫,从身边擦过,“嘶——嘶”地呼啸,就像是有无数的魔鬼正在身旁疯狂地追杀着、吼叫着,让人心惊胆战。顿时,恐怖的窒息紧紧地揪住了蔡远飞的心头。这一刹那,他知道死亡的感觉了,他说不出话来,他迈不动步子,他小腿抽筋、浑身哆嗦,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害怕了。

游晴余和罗烟杆一个在前面扯、一个在后头推,七手八脚把蔡远飞拉进了弹坑。

游连长还是那句话:“跟着我,不要怕。”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不怕?”蔡远飞心想。

四周尽是些已死的和快死的人,不断有人中弹倒地,死去的人无声无息,受伤的人大声地哭号。可军官们却不理睬那些伤者的哀嚎,只是急切地命令:“上快上”蔡远飞看见王展蟛和陈幕人团长也从陡坡底下爬上来了,正督促着士兵继续前进。

于是只好在恐怖中向前走。

最可怕的是看不到敌人的位置——只瞧见身边的人不断地死去,却不知道开枪的人在哪里,那感觉真像是遇到了鬼一样。

蔡远飞问:“日本鬼子躲在什么地方啊?”

“他们在坑道里,这里看不见,走近些就能看见了”,游晴余回答。

再走近些?这里距离日军阵地差不多有二百米,再往前走还要被打死多少人?蔡远飞想起喷火枪的射程只有四十米,不由得暗暗叫苦,他觉得自己一定等不到和鬼子交火就死掉了。

罗烟杆说:“蔡兄弟,你歇歇气,我来背东西吧。”

喷火兵这一次没有再反对,他顺从地让助手接过了自己的装备。

蔡远飞空着身子走路都有些打晃,看见罗烟杆背着三个钢罐健步如飞,不由得十分佩服。

再往前走,弹坑越来越多,死尸越来越多,敌人的枪弹也越来越密集,进攻的队伍只能跳跃着、躲闪着,曲折前进。蔡远飞紧跟着游晴余,他这时候已经没有脑子了,连长喊趴下就趴下,连长喊跑就赶紧跑,就这么冲了有一大截的路,倒也平安无事。

跑着跑着,前面有一个炸弹坑,游连长的手一指,说:“快,到那里去”蔡远飞立刻撒腿狂奔,纵身跃进了弹坑。

弹坑里有一些积水,这没什么;弹坑里有一具尸体,这也不要紧。可怕的是,蔡远飞跳进弹坑的时候,不小心正撞在尸体上。更可怕的是,当他撞上那具尸体的时候——那个死人居然尖叫了起来

“啊........”蔡远飞被吓晕了。

刹那间,他失去了听觉,视觉也没有了距离感,眼前的人和景物就像照片似的,变成了一个平面。再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人还在弹坑里,那具尸体早已经被搬走。罗烟杆坐在汽油罐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根据罗烟杆的解释,蔡远飞其实并没有昏迷过去,只是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就睁着眼睛发呆,任凭别人怎么摇晃都没有反应。游连长说蔡新兵这是吓丢了魂了,于是派罗烟杆在这里等候他的灵魂回来,自己到前面冲锋打仗去了。

魂回来了,面子却没有了。蔡远飞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挣扎着站起来想继续出发。罗烟杆却让他再休息一会,并且说这是连长的命令。游晴余交待过,如果蔡新兵出了什么纰漏,就要找罗老兵的麻烦。

这时候,敌人的大炮响了。爆炸溅起了泥水,更掀起了一阵尸臭,蔡远飞闻到那股味道就忍不住呕吐起来——这弹坑的周围正是前几天209团攻上阵地、又被反击下来的地方,所以遗弃的尸体特别多——冷静下来之后,蔡远飞也明白了刚才“死人尖叫”的原因。那是由于尸体腐败了以后,有大量气体积聚在腹腔和胸腔,他跳进弹坑的时候,正好撞在了死者的肚子上,身体内的气体被挤压到喉部,因此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可还是忍不住恶心。

这尸体让蔡远飞想起了一件事。昨天,在团部的时候,副官曾经约蔡远飞一起去医疗队打针,他说阵地上的尸体太多,容易引起瘟疫,所以准备了药品,要求所有上前线的人员都要打预防针。蔡远飞当时正对旁听作战会议感兴趣,结果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到现在他才感到几分紧张,自己和这么多腐尸挨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染上瘟疫?

但转念一想:“头顶上炮弹在炸、耳朵边子弹在飞,在枪林弹雨包围中的弹坑里担心自己是否会得传染病,这未免有点太滑稽了。”

想到这里,蔡远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见蔡新兵一边呕吐一边笑,罗烟杆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老兵抱怨说,阵地上的日军原本有十几门大炮,打了一个月就只剩下两门了。但这两门炮不知是怎么隐藏的,第2军用上百门火炮进行轰击,却无论如何也消灭不掉它,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吐了一阵,炮声突然停了,枪声也稀疏了。蔡远飞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心头也舒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说:“走吧,我们打仗去吧”

第五百八十八章“喷火兵”

第五百八十八章“喷火兵”

日军阵地共有三个高地。这时候,209团已经攻克了第一个,部队又继续向前延伸。

陈幕人团长正在观察被捣毁的日军炮兵工事。只见大炮旁边倒着一个残缺不全的日本兵。看样子,这家伙的双腿断了,他先把手榴弹塞进了炮膛,然后又趴在炮口上,连炮带自己一起炸了。

蔡远飞问团长:“我们连长呢?”

“你是说游晴余么?他在前面。快去通知他抓紧时间,敌人的另一门炮也不响了,可能是出了故障,要利用这个机会拿下山头。”

游晴余正在进攻敌人的第二高地。这是一个60度左右的陡坡,坡上是日军的阵地,坡下是一堆乱坟岗。蔡远飞他们赶到的时候,游连长正靠在一块墓碑的后面指挥着士兵往坡上爬。

蔡远飞远远地喊:“连长,我们来了。”

游晴余转过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原地呆着,不要过去。蔡远飞观察了一下,发现连长的前后左右有好多尸体,而自己的周围却什么也没有,看样子自己这里确实比他那边要安全得多。

突击队组织了几次冲锋都失败了,最长的一次在坡顶上停留了大约十分钟,但最终还是退了下来。一帮军官正商量着如何继续发动进攻。突然,坡顶上出现了几个鬼子兵,他们抱着100毫米榴弹炮的炮弹就往下扔。那炮弹蹦跳着滚下山坡,撞上乱坟岗里的石碑、石块立刻爆炸。坡底下的官兵急忙四散逃开,游晴余跑得慢了点,被当场炸死了。

游晴余是蔡远飞之前就相识多年的朋友。虽然他过去并不太看得起这个小伙伴,但自从从军以来,特别是开战后的这几个小时里,游连长却用诚挚的关怀表达了他对以往友情的珍重。这也使得蔡四少爷突然领悟到,无论是早年的跟班还是现在的连长,游晴余始终都在关心着自己,照顾着自己,而自己其实并没有替他做过什么,只不过是依靠了家庭的关系,无偿地享受着别人的热情。

就在几分钟前,蔡远飞已经决定要亲口对童年的伙伴说声谢谢,并希望从此以后共同维护一种平等、坦诚、相互尊重的友谊。但就在这时,他却亲眼看到游晴余牺牲在炮火之中。这让他十分伤心,因为他再也不能够对自己的朋友说出内心的感受,再也不能为自己先前的虚荣和骄傲向朋友道歉。对游晴余的歉意成为了蔡远飞心里永远的遗憾,这份遗憾使他开始变得坚强,也使他的军旅生涯逐渐成熟起来。他总觉得,应该在战场上为自己的伙伴和连长做点什么。

日军的炮弹给209团造成了很大伤亡,突击队不得不重新组织兵力,重新委派指挥军官。一个多小时以后,新的攻击部队再度集结起来,这一次,由209团副团长周旨丁亲自带队。

蔡远飞全副武装,参加了新一轮的突击。

开始的情形和前几次一样。中国军队爬坡的时候,日军没有射击,等突击队员攀上坡顶,枪声就一齐响了,士兵们立刻中弹滚了下来。王展蟛和陈幕人团长守在坡底督战,催促着大家继续往上爬。这样反复了几个回合,攻击部队终于在坡沿上站住了脚。

蔡远飞是在罗烟杆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上到坡顶,他发现六十米开外就是敌人的阵地,有战壕,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地堡。战壕里的鬼子已经被我们的机枪火力压制住了,可大家对日军的碉堡却没有办法。

地堡露出地面一人多高,大碉堡有三个射击孔,小碉堡有一个,四挺重机枪喷出的火舌覆盖了整个阵地前沿,打得谁也无法直起身来。十几个中国军队的射手用枪榴弹进行攻击,可枪榴弹或者打在射击孔的旁边落了下来,或者砸在地堡的顶上爆炸,对日军的工事根本不起作用。

国军爆破队用死尸当掩体向前推进,刚爬了不到十米,尸体就被打烂,爆破队员也给打死了。209团的喷火兵试图把火焰从敌人的射击孔里打进去,他们在火力的掩护下滚过来、爬过去,好不容易把位置调整到了地堡的正面,可还没来得及举起武器就被日军击中了。重机枪打穿了士兵背上的压缩空气瓶,爆炸产生的气浪把他们的尸体掀起来好高。

严酷的局面使得毫无战斗经验的蔡远飞措手无策,“天呐,我该怎么办呀?”他急得直挠头。对中国军队来说,火焰**器是个新鲜玩意,不仅在松山才开始装备部队,而且这之前的一个月,它只是在清理战场、消灭残敌的时候发挥过威力,还从来没有谁在攻坚战斗中使用过这种武器。因此,蔡远飞身边的老兵们也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合适的战术建议,大家只好趴在地上干着急。

“小蔡,快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陈幕人团长也来到了阵地上,他正在坡沿向蔡远飞招手。

“也许团长能有什么好办法”,喷火兵赶紧朝着长官爬去.........

蔡远飞懂得如何操纵“新式武器”,但他的兵器知识却是照着说明书自学的,对实战技巧一窍不通。因此,当209团的喷火兵冲上去的时候,蔡新兵就想先看看老兵如何行动,希望从中学到点经验。可惜,还没等他瞧出门道,老兵们就牺牲了,这让新兵蛋子觉得十分沮丧。

突击队被压制在阵地前沿。人堆里,蔡远飞背着两个大铁罐,还带着副手,模样显得十分夸张。周围的士兵都望着他,意思是说“你有这么威风的武器,还不赶紧想个办法.........”蔡远飞急了,一咬牙,就准备照着前辈的样子朝碉堡前面滚。罗烟杆连忙拽住他:“不行没有火力掩护,一上去就是死呀。”

这话说得有道理。蔡远飞赶紧请示长官:“掩护我我冲上去喷火。”

“小蔡,快过来”不知什么时候,陈幕人团长已经到了阵地上,他蹲在周旨丁副团长的旁边向蔡远飞招手。

“你看见没有,那里有一个弹坑。”陈幕人指着大地堡的侧面,“我们组织火力掩护,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能不能冲过去?”

“能过去”蔡远飞看见了五十米外的弹坑,那里距离日军碉堡只有三十米左右——可是,喷火枪在那个位置根本无法瞄准敌人的射击孔,而地堡的侧面又没有门窗或者孔洞,跑到那里能有什么用处?

“你不用把火焰打进碉堡,只要在地堡前打出一道火墙,挡住敌人的视线就行了。我带爆破队上去炸了它”

陈团长说他带爆破队,真不是说大话。九个敢死兵分成了三个组,陈幕人也拿着爆破筒准备一起上。周副团长立刻就急了,嘴里嚷着“你不要上,换我上”,伸手就去抢爆破筒。

陈幕人说:“有什么好争的?今天拿不下阵地,回到山下也是死,还不如让我死在山上痛快些。”蔡远飞和爆破兵们顿时十分激动:“团长,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们先上,等我们死光了你再上去。”

罗烟杆在旁边悄悄地问:“蔡兄弟,我上不上?”

“随便你”,只打一个碉堡用不着后备气罐,喷火兵的副手上去了也没用。“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吧”,罗烟杆说。

周旨丁一声令下,机枪、步枪和枪榴弹的火力一齐射向了大地堡。爆破兵立刻跃出坡沿,滚翻爬跳,冲向各自预先选定的掩体。

蔡远飞也朝着“自己的”弹坑奔去。他没有做复杂的战术动作,因为他从来没练过那些技术,只是勾着腰猛跑,心里想着“千万别绊倒,千万别摔跤........”——肩上扛着沉重的钢瓶,手里拎着喷枪,再加上长长的油管,要是一不留神摔倒了,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爬起来。

十秒,只有十秒。在这十秒钟里,全副武装的喷火兵要跑过被炮火肆虐得坑坑洼洼的五十米泥地。这五十米冲刺所付出的毅力和体力,超过了蔡远飞以往在学校操场上的所有运动的极限。当他终于扑进弹坑的时候,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虚脱了。可是他不能停下休息,短暂的火力压制以后,那些爆破兵已经被日军的弹雨拦阻在阵地上了,他们正等待着喷火兵的掩护。

这是一个很小很浅的弹坑,勉强能够趴下两个人。日军已经发现碉堡侧面上来了两个突击队员,战壕里的步枪手立刻向这里射击,子弹“嗖嗖”地从头上飞过。

蔡远飞挪动身子,悄悄观察碉堡的位置,心里计算着应该使用多大的喷枪压力。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身后“嘎——嗤”的金属撞击声。他转头问副手:“你的钢盔被打中了?”

“没有啊........”罗烟杆疑惑地检查了一下:“妈啊,你的油罐子被打了一枪。”

蔡远飞吓了一跳,这玩意要是被打爆了,两个人的样子可就不大好看。他赶紧把钢罐卸下来摆在身边。

一切准备就绪,在弹坑的边上刨出个缺口,伸出枪口、扣动扳机,“噗——噗——噗——”,灼热的火龙飞出了掩体。三秒种的标准射击之后,蔡远飞探头看了一眼,暗暗夸奖自己的数学水平真不赖。

喷枪的角度和气压的计算非常正确。凝固汽油从斜侧方喷出去,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好浇在碉堡正面的外墙上,熊熊的火焰立刻把射击口遮盖得严严实实。日军的机枪停顿了。蔡远飞得意地对副手说:“行了,我们的任务大功告成,就等着他们炸碉堡了。小心点,别让崩起的石头砸到脑袋。”

两个人捂着头在弹坑里趴了老半天,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爆炸的震动。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探出脑袋张望——咦?奇怪了........

射击口依然被烈火遮挡着,鬼子的机枪隔着火焰盲射,照样把试图突击的敢死队员拦阻在阵地前沿。可是,这时候,日军的地堡却和先前不大一样了——厚实的顶盖上热气腾腾地冒着烟,看上去就像包子铺里的大蒸笼。

原来,日军碉堡的材料并不是钢筋混凝土,而是用几层木头铺上泥土搭建而成的。经过长时间的炮击,泥土震散了,木头也震松了,凝固汽油喷上去就可以渗进木架的缝隙。松山当地的木料不是松木就是核桃木,所含的油脂比较多,遇到灼热的火焰,木头里的油脂和水分就被迅速蒸发出来,使碉堡的顶盖变得烟雾缭绕,云蒸霞蔚,呈现出一派颇为美妙的景象。

鬼子的地堡可以燃烧?那就好办了。蔡喷火兵二话不说,抬起枪口接连打了两个“三秒”。这回也不必考虑落点,只管加足压力,把凝固汽油直接喷到墙壁上就是了。很快,随着“嘭、嘭”的爆裂声,浓烟里窜出了一股股火苗——不错不错大蒸笼变成了烽火台。

这时候,山顶上正起风,风从地堡的射击孔灌进去,就像生炉子一样,把“烽火台”烧的噼哩啪啦直响。到这个地步,小鬼子再顽强也没办法还击了,阵地前沿的官兵都高兴得欢呼起来。

干掉了大地堡,还剩下个小地堡就好办多了,四五挺机枪同时开火,把它唯一的射击口封锁得严严实实,一粒子弹也打不出来。陈幕人团长兴奋得嗓门都变了调:“喷火兵,点了它........给我把它点了”好说又是两个标准射击,小碉堡就变成了大火炬。

蔡远飞正在得意。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日本兵,恶狠狠地扑上来,伸手就抓住了喷火枪。

刚射击过的枪口灼热得直冒烟,可鬼子兵却不管不顾,虽然攥住枪头的那只手被烫得“滋滋”作响,可另一只手却夺过喷枪扣动了扳机——幸亏,这家伙不懂科学——喷火枪的扳机只是个点火装置,射击之前要先调动气压旋钮和供油阀门,光扣扳机是打不出火的........

愣了一下,蔡远飞才从最初的惊恐中清醒过来,随即和这个日本兵撕打在了一起。可怜的喷火兵背负着沉重的装备,被敌人压在地下翻不过身来,脸对脸地看着小鬼子凶神恶煞的模样。蔡远飞急了,张嘴狂叫:“老罗哥呀快来帮我呀........”

这喊叫还真管用,“砰”的一声,小鬼子仰面倒下了。背后的罗烟杆威风凛凛,手里拎着个压缩空气钢瓶——谁说打碉堡用不着后备气罐?到这里就当狼牙棒用上了。

罗烟杆扶起蔡远飞,嘴里讷讷地解释道:“我怕不小心打到你........我听说你有武功的........”意思是他没有及时帮忙还挺有道理。说蔡远飞有武功那是游晴余连长在乱吹牛,练过功夫的其实是蔡四娃的大哥和二哥。小时候,哥哥们举石锁、蹲马步、耍花枪,成天折腾得不亦乐乎,而蔡老四却总是躲在屋里看书,遇到吵闹打架的事情一概敬而远之。在家里,他除了能欺负姐姐,就连妹妹也打不过........谁知道,今天刚上战场,遇见的头一个小鬼子就要找他贴身肉搏,这不是哪壶水不开提哪壶么?蔡远飞觉得十分郁闷........

209团的将士们呐喊着冲进敌人的战壕,二号山头拿下了。

蔡远飞跟着大家东跑西跑了一圈,发现这里实际上是个日军的炮兵阵地。

阵地上有几门100毫米榴弹炮,从道理上讲可以用来封锁远处的桥,但这些大炮早已经被中国军队的炮火所摧毁,弯七扭八地变成了一堆废铁。让人意外的是,有一门步兵炮却是完好无损的——日军用木头做了轨道,轨道的前端是射击掩体,后端是一个很深的防空洞。打仗的时候把大炮推出去打两发,然后再拖回洞里藏起来,难怪国军的炮火都拿它没办法。找来找去,二号山头上好像只有十几个日本兵,最多不超过二十个人。可就是这么点兵力,却把五百多人的进攻部队阻挡了六七个小时。究其原因,日军的“玉碎”精神和防御工事固然起到了主要作用,可国军方面的战场分析工作也太不够细致了——如果早知道日军堡垒是木头做的,用不着打那么多高爆弹,丢几枚燃烧弹就可以省事得多。

攻克阵地,王展蟛上校兴冲冲地举起信号枪,朝天上打了三发红色信号弹,通知其他部队向高地汇合。随后,他命令209团留下部分人员修筑工事,自己带着大队人马继续杀向三号高地。王上校决定“加固二号高地的工事”是十分明智的举措。前几天,209团攻克阵地以后,就因为没有做好防御准备,结果被日军一个反扑打了下来,伤亡惨重不说,陈团长还几乎被枪毙,这可是个血的教训。

三号高地距离二号高地不远,没有大的火力点,只有个炮兵观察站还算是座堡垒,但也被国军的炮火摧毁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应该不难攻克。实际情况也是这样,进攻部队轻而易举地踏上了高地,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蔡远飞站在山头东张西望,心想:“难道日本鬼子都跑光了?这场仗就这么打完了?”

这时候,有人呼喊:“喷火兵,快过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得失成败”

第五百八十九章“得失成败”

三号高地的与众不同之处是它的坑道特别深,一般的地方在三米左右,有些地段甚至达到了五六米。坑道的侧壁上还挖了防炮洞,防炮洞的直径有一米宽、一米五高,能弯着腰进进出出。从洞口看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长。

“喷火兵,烧一下”,军官们指着防炮洞。

“里面有人么?”

“有个伤兵,跑不掉了。”

“那........叫他出来投降吧。”司令部有指示,抓住日军俘虏有奖赏。

“你做梦呢他们不会投降的,鬼子兵都是死硬分子。”

这倒也是实话,莲花山阵地上随处可见日语传单,那都是些规劝日军放弃抵抗的劝降书。也没见一个小鬼子下山交枪。

既然如此,那就放火烧吧。接连打了七八枪,小半截坑道都着火了,只听见几声歇斯底里的咒骂和惨叫,却没看见日本兵出来。

不过,蔡远飞到了这一个时候,也只能宣布就此停工,因为,他的气罐子空了,凝固汽油也全部用光了

阵地上有个炮兵观察站,有人说这是日军炮兵指挥所,还有人说这是113联队的司令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那时候国军的各个团队只要攻克了山头,都报告说自己打下了敌人的总司令部。

这个碉堡原本还是挺大的,现在已经被炮弹和炸弹轰掉了大半边。塌下去的地方露出个洞口,一群国军官兵正朝里面扔手榴弹。王展蟛上校也在这里,他看见蔡远飞就喊:“小蔡,快来,点把火。”

“点不成了,没汽油了。”

“哎呀哎呀,哪里还有油?”

“我不知道。”

“军部有个喷火大队,正在子高地那边清理战场”,陈幕人团长说。

于是,王展蟛上校立刻与军长通话。军部很痛快地答应说,立刻把喷火队调过来。这时候,三号阵地上到处都在扔手榴弹,没过多久就把铁疙瘩全甩光了,可那些坑道口、地道口却还是黑乎乎得深不可测,大家都不敢进去查看。王上校无奈地说道:“算了算了,等喷火兵来吧。”

也只好这样,209团的官兵们都随地坐下休息,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等了好一阵,喷火兵没有来,火头兵来了。

做好的饭菜装在竹筒里,用绳子捆上,竹竿子一穿,就成了挑子。伙夫在前面领路,十几个挑夫在后面跟着。蔡远飞好奇地说道:“这些老百姓也真够大胆,敢到战场上来送饭。”

“要钱不要命了。”罗烟杆摇着头说道:“前些日子,日军阵地还能开炮的时候,国军的汽车被打翻了,老百姓就蜂拥上去抢东西,炮弹落在身边爆炸也不怕”。

“这算什么。”陈幕人团长接着讲打破:“有一次路上到处是死尸,这些人就跑到敌后去拣东西。地摊上卖的那些军用皮靴都是他们扒回来的”。

于是就问伙夫,送这一趟饭要给民工多少钱?火头兵却笑嘻嘻地回答:“他们不要钱嘞,男的女的都欢欢喜喜,抢着来帮忙。”

这让大家十分意外。

米饭的味道不错,里面还有几片肉。蔡远飞想起一路上遇见的那些尸体,就有点吃不下去。他把肉片拈出来递给罗烟杆,并且发誓说:“今后再不敢吃肉了,我要向和尚方丈学习。”

旁边的人都笑:“你还想当和尚?也不想想你今天烧死了多少人..........”

喷火兵和副手趴在弹坑里闲聊天,听罗烟杆从小时候的贫寒讲到现在的艰险,从头到尾都是“苦啊苦啊”。不过,老兵最后说道:“看样子,明天用不着我们上阵了。不管怎么样,这一仗你我都算幸运,没受伤更没送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我老罗就要开始转运了..........”

天渐渐黑了,战士们疲倦了,头一次上阵的蔡新兵听着罗烟杆的罗里罗嗦,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里,阵地上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

蔡远飞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支起身子,满耳朵都是日本人的喊叫声。他顿时有点懵了:“天哪,从哪里钻出来这么多鬼子兵?”

四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既看不见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战友在什么地方。两个人在坑里躲了好久,没有听见长官出来下命令。蔡远飞急了,起身想去找团长,可罗烟杆却一把按住他:“别乱跑,你在这里趴着,我去看看情况。”说着,离开弹坑向那座炮兵指挥所爬去。老兵走了,留下新兵一个人蹲在坑里,端着毫无用处的喷火枪,听着枪声和日军的吼叫,蔡远飞心里紧张得要命,暗暗嘀咕着“被鬼子兵发现了怎么办”,一个劲地后悔小时候没有跟哥哥们一起练武术。

阵地上还是老样子,209团守住二号高地,日军控制着三号高地。说起来,国军已经占领了大半个竹影山。但日军只要控制住这个最后的山头,就可以掩护背后的长岭岗,使得“子高地”上的国军部队无法顺利地发起总攻。

209团先后向日军发起过四次攻击,全都以失败告终。战斗中,团长陈幕人腹部中弹,被送到救护队去了;王展蟛上校肩部负伤,仍在坚持指挥。蔡远飞在阵地上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罗烟杆,问了几个人,有的说他死了,有的说他受伤了,众说纷纭,不得要领——这时候,209团只剩下四十多个战斗人员,能够守住既有阵地已经不错了,根本无力再发起新的进攻。事情到了这一步,副军长也急了。他亲自赶到一线督战,要求4月6日一定要实施总攻,三天之内必须拿下莲花山。

5月5日傍晚,荣3团和82师244团奉命接管竹影山二号阵地,他们带来了六个喷火小组。

根据副军长的指示,第二天的攻击任务由荣3团的赵发毕团长负责指挥。这时候,阵地上虽然集结了三个团,但总兵力加起来也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不过,三个团聚在一起,立刻就能看出荣3团的装备要好得多。244团和209团的武器都是“万国牌”,而荣3团却是清一色的中正式步枪、机枪,还配备有高射机枪和直瞄火炮。那天晚上,哨兵们一直在阵地前打照明弹。这种照明弹是新从美国买回来的,样子就跟枪榴弹差不多,可以用步枪发射,打到天上就炸出个小降落伞,晃晃悠悠,明光瓦亮,就像在半空中挂了一盏汽油灯,能有效地阻止日军的夜袭企图。

4月6日清晨,国军炮兵首先对竹影山阵地实施炮击。上午9点,爆炸声尚未平息,攻击部队就发起了冲击。担任主攻的是新1师第3团,82师244团和37师209团配合协同,蔡远飞、王展蟛就和244团的曾元三团长一起在二号阵地上观摩学习。

说实话,人家新1师平时牛皮烘烘,打起仗来也确实有气派。

荣3团冲锋时的架势就和杂牌部队不一样。后面有高射机枪和重机枪掩护,前面有轻机枪手抱着“303”开道。军官们一律手上端着冲锋枪,大模大样,嘴里喊着:“小鬼子不行了,弟兄们上啊”当兵也纷纷响应:“上啊上啊”排着队,挺着腰板往前冲。

进攻的途中不时有人中弹倒地。244团的人一受伤就躺在地上哭嚎,可荣3团的士兵都是伤愈以后再次复役的老角色,意志品质比较坚强。他们的伤兵捂住伤口咬牙挺着,愣是没有谁吭声。人家荣3团的卫生兵也有个规矩,谁哭谁叫就不给谁救治,因为能哭喊的人就说明还有力气,要先去救那些体力不支的。所以,

82师和37师虽然对新1师满肚子意见,可论起打仗却不得不佩服他们。不说别的,光是人家冲锋陷阵的这种劲头,自己的部队就学不来。

那天上午,几个团轮番攻击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中午的时候,副军长从子高地那边打电话来警告说,当天下午必须拿下竹影山,否则军法从事。长官们顿时急了,荣3团赵团长和244团的曾团长都亲自上阵组织冲锋,终于在下午3点钟左右杀进了日军阵地。

根据以往的经验,攻上山头只能算任务完成了一半。如果不及时肃清残敌,日军一个反扑就有可能把阵地夺回去。于是,包括美军顾问在内的所有军官都跑到阵地上去督战。

蔡远飞跟着王展蟛爬上三号高地,看见国军部队正在逐一清剿坑道。残余的日军隐藏在防炮洞里,这些地洞外表不大,内部却很复杂,有的还分成好几层,不知道里面躲了多少人。

阵地上,国军的步枪手掩护着喷火小组搜索前进,发现地道洞口就甩手榴弹。甩手榴弹还有个讲究,如果一次只扔一两个,容易被敌人反扔出来,因此必须集中力量,同时甩进去七八个,搞得小鬼子没办法拣。先用手榴弹清理了洞口的敌人,喷火兵就接着往洞里喷火,或者干脆实施坑道爆破,朝里面扔爆破筒,连炸带烧的,把所有的地洞都整塌,日本兵不被烧死也被闷死了。

有的小鬼子在洞里憋不住,狂吼乱叫着往外冲。坑道两侧早就守着国军的冲锋枪手和机枪手,鬼子兵刚一露头就遇到枪林弹雨,根本就没得跑。这样的打法真可谓干净彻底,唯一的毛病是无法统计具体的歼敌数字。到头来,谁也弄不清有多少日本兵被烧死、炸死在地道里,大家只好胡乱估计着汇报战果。

4月6号那天,蔡远飞也只是听见荣3团的副团长用无线电话机向军部报捷:“我团攻克阵地,占领日军指挥部,击毙敌莲花山守备队长..........”

蔡远飞没有参加4月7日的战斗。攻克莲花山之后,209团就算完成了任务,当天下午就移交阵地,到后方休整去了。经过十多天的苦战,209团最终能够自己走下山头的只剩下三十五人,这其中还包括了他这个“编外人员”。

4月8日上午,蔡远飞正在屋子里给游湘江连长的家人写信,突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原来是总部宣布:国军已于当日凌晨4时收复莲花山,全歼了日军守备队。可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家并不觉得特别欣喜,因为部队的伤亡太大了,幸存的人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37师是参战各部队中损失最惨重的,师部雇佣了十几队民工到阵地上收容牺牲者的遗体,最后分成三个大坑掩埋了,还在莲花山上建了一座“37师阵亡烈士纪念碑”。

在这以前,中国战场上都是日军攻,国军守。现在终于轮到国军主动攻击了,可一仗下来,大家却发现日本人的防守竟然比他们的进攻更加可怕。如果收复这一小块国土就需要耗费如此长的时间,承受如此巨大的伤亡。那么,要消灭全部日寇,实现收复全部国土的目标,战争还将持续多久?还需要牺牲多少人?

在当时,蔡远飞和身边的战友讨论过这个问题,比较得到公认的观点是:“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拼光我们这一代人,干掉日本的全部男人,这场战争才能够结束。”于是,刚刚踏上战场的蔡远飞就开始预测自己还能够生存多久。他觉得自己不大可能活到抗战胜利,只是希望坚持到反攻武汉。如果能够看到大哥牺牲的地方被国军收复,自己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不管战争还要持续多久,当兵的只要敢于牺牲就行了,可当官的却必须不断地学习新知识、掌握新的战法。

莲花山战役之后,针对日军防御战术的特点,国军组织了大规模的观摩研讨活动。一时间,第四战区各部都派了高级军官到莲花山阵地参观考察。司令部的初衷本来是希望大家认真研究“攻克阵地”的办法,有意思的是,这些军官们到阵地上看了半天,进攻的新方法没有想出来,却被鬼子的坚固工事吸引住了,觉得大开眼界。

上级军官考察业务,轮不到蔡远飞这样的小兵操心,他的任务是接待来访的民间团体。

莲花山战役之后,社会各界组织了大批慰问团到前线劳军。一般情况下,军方不允许这些团体进入莲花山,原因是战区里还有许多未清除的地雷和未清理完毕的尸体,无法保证民间人士的安全。

于是,热情的人们就跑到部队营房的门口,送烟送酒送火腿,握手拥抱拍照片,献花献匾献锦旗,敲锣打鼓放鞭炮。

蔡远飞每天穿着崭新的军服站在军营的门口,看到中国人就说“你好”、遇见外国人就说“哈罗”,然后再把国军将士英勇杀敌的光辉事迹背诵一遍。慰问团里比较活跃的人物,或者是白发苍苍的名士乡绅,或者是如花似玉的太太小姐,他们对文质彬彬的蔡远飞的印象十分不错。听完学生兵讲述的战斗故事,白发苍苍激动得胡子直翘,纷纷挥毫疾书,“高歌慷慨赴疆场,壮士弯弓射虎狼”、“三山五岳擎天柱,万古千秋不世名”..........而那些如花似玉们则纷纷要求合影留念,于是蔡远飞每天都要对着镁光灯摆弄十几次造型。

镜头里,他手中端喷火枪,面前摆着汽油罐,一大帮浓妆艳抹的旗袍女人依偎在前后左右,真是飒爽英姿,莺歌燕舞,既威武又风流。

慰问团经常提到一个问题:“军队里像你这样的学生兵多不多?”蔡远飞总是回答:“有很多,现在他们都执行任务去了。”可他心里知道,营房里别说学生兵,就连壮丁兵也没剩下多少,经过一场莲花山血战,37师几乎被打残,三个团都成了空架子。

营房里人员稀少,医院里却人满为患,所以遇到空闲的时候,蔡远飞就去看望伤员。

陈幕人团长在病床上躺着,精神却很好。一颗子弹把他的肚子打了个对穿,却没有伤到什么重要器官,算起来运气真不错。

有一次,蔡远飞说到莲花山日军的顽强精神让人畏惧,陈团长却有不同的看法:“日本兵也是人,他们也会怕死,莲花山守备部队之所以始终没有撤退,不过是因为他们以为会有援军来救援。过去,我们在上海、湖北、湖南与日军交战,周围哪怕只有鬼子的一个小队,他们也会拼命赶过来支援。所以小日本只要知道附近有自己的队伍,他就不害怕,死缠着和你打。可这次却不同了,打到最后也没见一兵一卒来帮忙,这说明什么?说明日本人明知道莲花山顶不住,硬是把他们丢下了我给你说,这样的事情只要多出现一两次,军心就懈了,再不会有部队愿意死拼死守。照这样下去,小日本距离最后完蛋也就不远了”

“人在江湖上闯荡最怕什么?怕没有朋友。”陈幕人接着说道:“军队在战场上拼杀最怕什么?怕没有友军协作。敌人再凶狠也不可怕,我们可以鼓起勇气和他们对杀。可怕的是我们自己彼此间不信任,互相算计,见死不救。这样的话,仗还没有开打就先泄了气,拳头捏不紧,终究会被别人掰断了手指头.........”。

在医院,蔡远飞找到了罗烟杆。

罗烟杆的脸上中了一枪,子弹从耳朵旁边打进去,又从嘴巴里面飞出来。枪弹进去的时候撕掉了半边耳廓,出来的时候扯掉了一块嘴唇,搞得罗烟杆破了相。不过,这个伤势虽然会使得他今后吃饭喝汤或者娶媳妇相亲出现重大困难,却不影响他当兵打仗。所以,罗烟杆伤愈之后,还必须继续扛枪上前线。

在当时的国民党军队中,普通士兵并没有正规的档案,所以伤兵痊愈之后也许回到原部队,也许就不回去了。

一般的情况下,受过伤的老兵具有丰富战斗经验,各个部队都是抢着要的

第五百九十九章 “王牌对王牌”

第五百九十九章“王牌对王牌”

“报告,新编第37师奉命报道”

“新37师,沿关帝庙、刘家站一线,对日军主动发起攻击。”

“是”

随着这一声命令,1940年4月,包括新编第37师在内的六个师的力量抵达正面战场,加入作战序列。

枣宜会战爆发

4月1日,日军37师团作为主攻先锋,首先向望夫桥发起攻击。连续2天,师团长平田健吉中将并不急着投入兵力,而是以全部炮火和助战的日机,对望夫桥守军阵地狂轰滥炸。一时间,望夫桥一线数10个山头阵地烟尘蔽日、火光冲天。

缺乏经验的守军,第四战区之新编第37、第38、第39师官兵损失不小,阵地被炸成一片片焦土。

掩蔽部里,平田健吉中将手持望远镜观察着远处腾起的烟尘火光,脸上露出了狞厉的笑。他的身后,第22联队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手扶腰间的指挥刀,有些耐不住焦灼了:“将军,冲锋吧支那军已被炮火砸趴下了。失去工事,皇军会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收拾掉。”

站在一旁的第226联队联队长长市川大佐更是急不可耐:“将军,对付支那人我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炮弹。也许只需一轮集团轰炸,他们的魂就飞啦我请求将军阁下,允许我联队立即发起攻击。”

平田健吉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看了眼手下的这两员虎将,摇摇头说道:“不必着急。支那军没有大炮,就该让他们见识见识大炮的厉害,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现代战争。另外,中国有句古话你们该记住:先发制人。如今我没与他们交手,就已让他们心里先败了五分。这岂不是好事?”

这时他转向炮兵联队长国贺大佐:“国贺君,炮兵干的不错,好好于吧留住2个基数的弹药,其余的,都给我打到支那人的阵地上去。”

说完转过身,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手下的这些官佐轻声说道:“放心吧大战才刚开始,以后的进攻还不知有多少呢?”说完,又举起望远镜,欣赏起远处炮火构成的一幕黑色美景来。

平田健吉的话,实际上只说了一半。他所以迟迟不发起攻击,只是以炮火猛轰,是因为他对自己手下的部队太了解了。37师团是日军中特设的1个乙种师团,初上中国战场,士兵不但多由后备役兵组成,而且多半是商贩和职员。

陆军大学毕业的平田健吉中将,第一次在大战中充任主攻先锋,自然不愿看到出师不利的局面。这样的话,他对冈村宁次、对军部都交不了差。

平田健吉的顾虑很快在战场上成了现实。望夫桥一战,中国守军的指挥官都非等闲之辈。踌躇满志上阵的田中、长市川大佐很快感觉到了麻烦。

4月3日,在承受了2天前所未有的猛烈轰炸后,守军踏着焦土,依靠紧急修复的简易掩体、弹坑,甚至死尸,将进攻日军放至二三十米处,依靠步、机枪和手榴弹等轻火器猛烈反击。

日军想方设法,但部队就是冲不上去。

午后,田中、川洼、长市川等几个联队长沉不住气了,红着眼珠子来到阵地前沿亲自督战。

进攻规模在一步步升级,主攻焦点越来越集中,伴随而来的是双方攻防战的更加激烈和悲壮。

秦河至望夫桥一线阵地,战斗紧张多变,令人喘不过气来。刚刚调到37师担任师长的荣光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压力。

好在37师没给他丢脸。4月4日,阵地虽已被日军炸得天翻地覆,一片焦土。但仍被37师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下午4时左右,日军田中大佐把227联队主力及配属的一个大队战车尽数投入37师正面,发起了新一轮猛攻。

阵地上的战斗达到了白热化。

在田中大佐的亲自督战下,日军各大、中、小队长纷纷往前压,雪亮的指挥刀慑住了大日军士兵。大批日军踏着同伴的尸体涌入突破口,37师116团阵地一度告急,团长见情况危急,孤注一掷,带着身边仅剩的卫队连投入反击,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混战。田中大佐手中预备队已用尽,只能眼看着攻击部队被打下来。焦灼、盛怒之下,他挥刀砍了1名张慌溃退的少尉小队长。

37师阵地重又恢复,荣光像熬过大难似的吐出口气。这一仗,日军弃尸数百,但守军伤亡也相当惨重。从第1营营长以下共五六百守军阵亡。荣光看着越来越少的弟兄,心里轻松不起来,虽然他一胜再胜。他知道,这么拼消耗,被动死守阵地,阵地最终将不守。思前想后,他第一次向兵团发去了求援电。

4月5日,田中率增援而来的援兵再次猛扑37师望夫桥阵地,并施放大量的毒气。沉闷的爆炸声夹杂着淡兰色的烟雾,像幽灵般突然降临到守军阵地上。

中国守军猝不及防,当即有百余人面目青紫地倒在阵地上。前沿阵地一时混乱,危机四伏。

后方指挥部里,荣光见势不好,急令撤下休整的114团反击前沿阵,逆袭突入之敌。战斗中,团长不幸中弹阵亡,官兵一时失去指挥,阵脚松动,加上对毒气心存畏惧,反击最后失利,中国军撤至主阵地。田中圣道大佐几日苦战,终于拿下了中国军队的防御的前沿阵地。

师团长平田健吉中将认定中国守军已成强弩之末,不待各联队休整、补充完毕,便再次严令各部乘胜攻击。平田健吉望夫桥受阻近一周,已被冈村宁次司令官严厉斥责了数回。这时他急于扩大战果,打破僵局。

平田健吉失算了。

37师失去前沿阵地,翼恻数座山头上的伏兵却能有效地支援主阵地防御。而荣光在得知援兵将至的消息后,也作了局部兵力的调整,预备队几乎全被调上了阵地。望夫桥主阵地,工事更完备、人员更充实,火力更密集。

田中、川洼联队的进攻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正面受阻,翼侧土地庵山岭上,37师117团2营的重机枪、迫击炮弹又像雨点般从天而降,落在日军队形中。进攻日军一时腹背受敌,伤亡惨重,全线向后溃败。

田中圣道落败而归,恼羞成怒。补充兵员后,他抽出一个大队又一个中队约8百日军,转攻土地庵山岭,以图解除侧翼威胁。但这8百日军土地庵威胁没解,却被侧面鸡窝岭上的迫击炮、轻重机枪压在山腰抬不起头。

中国军像是与日军玩起了迷魂八卦,到处有伏兵,处处有火力。田中大佐顿时一筹莫展,日军官兵也大受震撼。

1名日军在日记上记载下这样一段话:“几次进攻中,上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没几日,这名日军也在炮火下魂归东瀛。他的日记却成了记录这场战斗的最好佐证。

4月6日,田中大佐在平田健吉师团长的一再催促逼下,亲自率部猛攻中国军队阵地,被中国军当场击毙。他的联队官兵这时已所剩无几,攻势陷于停顿。

同时,其他各阵地中国守军也以顽强的防御和凶猛的反击,挫败了平田健吉的一次次进攻。平田健吉苦战10余天,手下的联队长1死2伤,军官死伤上百,士兵数千,却被阻于望夫桥阵地前,始终没能越过一步。

望夫桥一仗下来,日军第37师团的官兵损兵折将惨重。

4月中旬,日本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中将来到了宜昌前线。

宜昌,对他这个军指挥官来说,-并不是该呆的地方。这里距一线战场不过几十公里,前方隆隆的炮声日夜都隐隐可闻,宜昌附近还时常出没着成连、成营溃散了的中国军队。但冈村宁次却没把这些放在眼里。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每逢大战、恶战,他总是要往前跑,喜欢到阵地上看看。他爱听隆隆的枪炮声,这激动人心,他也喜欢嗅那略带刺鼻味的硝烟。

冈村宁次今天到宜昌还不止这些........

宜昌临时指挥所里,冈村宁次面目阴沉地立在桌边,一动不动。他的参谋长和几个课、处长心神不宁地守在外屋。连续10余日了,司令官心情一直都不好。一向刚毅、喜怒不形于色的冈村几天前竟在军部里对手下的参谋大吼起来,这在过去可是从未有过的,一直伴在他身旁、参与了整个前期作战的参谋长却知道自己的长官的烦恼。

冈村宁次中将是在为进攻受挫而主力又迟迟不能集结而苦恼、焦躁。

自3月下旬以来,宜昌以东的道路、桥梁、车站、码头,到处都挤满了乱哄哄的行军队伍。11军司令部制定的前进路线和开进部署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个参谋长最清楚。但行军道路的恶劣、讨厌的雨水、以及劳神费时的渡河,后勤补给的混乱,像是有意与冈村宁次的几十万大军过不去。

部队中开始流露出怨言和消极士气,显然这是战前兵之大忌。

为这事,参谋长曾建议让部队休整几天,也好调整混乱的后勤补给。但冈村一口回绝,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决不能停顿而且部队要加速向宜昌集中。宜昌方面,断不能让支那军有喘息之机。”

冈村宁次是个地道的职业军人。他知道,多给中国军一天的时间,

他进攻的难度就将加大一分,日后的伤亡代价也就要大一分。眼下日军难,重庆的蒋介石也难,军事上硬碰硬的较量,既比实力、智慧,但在一定程度上更比意志。

但他仓促间投入淞浦这个乙种师团作为主攻先锋,不能不说是一败着。初战受挫,冈村宁次头脑冷静下来。这时他明白了这里不比之前的任何战斗,眼前这些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国民党精锐师也决不同于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中国军队。这股强大的力量不消灭,将来会是一场恶梦。

必须首先打破南线僵局。

4月12日,冈村宁次命令刚刚到达不久的内山英太郎中将,率他的第13师团在海军的掩护下,在原湖地区强行登陆,迂回攻击。

冈村宁次不愧为战役、战术上的高手。迂回攻击,不但能打破平田健吉师团望夫桥地区僵局,还能直抄高飞一兵团后路。这釜底抽薪的一着如能成功,高飞12个师苦心经营的阵地将全线松动,只能放弃阵地向西转移。此举,显然比直接解平田健吉师团之围更高明。

日军王牌冈村宁次宁次自恃实力超人,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中国军年轻悍将高飞。两张王牌一碰撞,便迸出了火花。

21日,内山师团的佐佐木旅团最后攻占原湖后,马不停蹄地又转向前口、安隆。滴水不漏的高飞对此早有准备。布防此一地区的26师、暂2师见机拦腰就打,把佐佐木旅团万余人马拖在途中。双方山上山下有攻有防,拼死厮杀,陷入混战。

内山英太郎见状,立即调上佐枝旅团一部猛攻东南,侧击中国守军。

大地,转眼被隆隆的枪炮喊杀声湮没,在刀光血影中颤栗起来。

东南最外沿,有两座山岭雄立公路旁,瞰制着公路,恰似虎口中的两颗利牙。内山13师团西进安隆,必须拿下这两座山岭东、西孤岭。

东、西孤岭由此而产生了一场艰难、持久、激战惨烈的争夺战。这场争夺战甚至决定了日后的战事。

最早向东孤岭发起攻击的,是脚下受阻的佐佐木旅团。随后,激战规模越来越大,投入兵力越来越多。2天后,内山英太郎师团长便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

13师团的困境,从该师团“猛将”第65山木联队的命运上看得最清楚。

65联队联队长山木清远大佐凶悍、狡诈,其作战凶猛、灵活在日本华中军里享有盛名,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为此赠赐山木“猛将”的称号。山木正是背着这个荣誉,心急意切地投入进攻的。

4月23日,老黑的26师师在歼灭山木联队的前卫队后,撤向东孤岭。山木恼羞成怒,率数千官兵紧官不舍。但追至前口、刘家站一线时,26师一部突然杀出。山木联队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联队3千余人被中国军2个师紧紧地缠住无法脱身。

内山英太郎师团长见状倒吸一口气,忙从预备队里抽出1个大队500多人绕袭守军翼侧,这才使山木联队越过前口、刘家站。但对山木来说,恶梦才刚刚开始。

4月26日,山木大佐受命向南推进,突遭暂时2师伏击。山木急忙调整部署,以2个中队正面佯攻,主力则绕至侧翼,全线开始反击,但这里像是守军的大兵营,处处无弱点。从清晨战至傍晚,山木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接连组织了5次大规模冲锋,但都被谢依指挥的暂2师第8团击退。进攻一筹莫展。

内山英太郎师团长焦虑不安,连夜电令山木调整部署,务必于4月28日攻克守军阵地,挺进东孤岭。

佐佐木旅团长也是坐卧不宁,连夜给山木大佐调去了1个大队的援兵。

4月28日天刚放亮,一夜未合眼的山木组织步、炮协同,调上了援兵,猛攻第8团阵地。激烈的战火烧红了满地的焦土。日军不顾伤亡,跨过遍野的死尸,一浪一浪地向上冲来。战斗中,

团长梁争光上校中弹殉国,该团仅剩的五六百残兵终于顶不住山木自杀性猛攻,丢了阵地。

山木终于长舒一口气。他匆匆吃了点干栗、冷饭团,喝了几口烈酒,又率部扑向东孤岭。

东孤岭上,暂2师师长谢依正率全师剩余官兵,红着眼珠子等着山木这个老对手。梁争光的阵亡,已使他彻底打消了放弃山木的念头。作战动员时,他只是哑着嗓子对手下官兵说了一句话:“弟兄们,梁团长现在山下看着你们,你们知道该怎么打”

炮声隆隆的庐山上,回荡起暂2师数千官兵燃着怒火的吼声:“消灭山木,为梁团长报仇”

从早上起,山木已发起了近10次冲击,但守军死守阵地,一步不退。

他觉得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坚硬的墙上,始终无法逾越。望着手下越来越少的官兵,他的心直往下沉。

战至29日,山木的第15次进攻又被击退,他没法再矜持下去了。徘徊犹豫半晌,他还是抓起了电话,直接要了内山英太郎师团长,请求增援。

内山英太郎此时自身难保,手中已无一兵一卒可调。面对陷入困境的山木,他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山木君,师团已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只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司令官赐予的称号”

放下电话,山木觉得天旋地转。这时,一股火从心底窜起,他解开衣襟,“咣啷”一声抽出战刀,发了疯似地亲率三四百人的残部向山上冲去。一阵密集的枪声中,山木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结束了他的帝国武士梦

至此日军第65联队被中国守军全歼

第六百章 固守

第六百章固守

战后,东京军部发布悼文,追赠山木为陆军少将,举国致敬。

4月30日,宜昌前指里,冈村宁次中将坐在自己宽大的皮椅上,盯着墙上的地图,半天呆呆地没动弹。图上的攻击箭头,是10天前标绘上去的。可10天了,这箭头就没前进过。可前线部队每天惊人的伤亡报告,却从不间阶,按时送到。

冈村宁次南征北战数十年,从未像今天这样焦躁、困惑过。第37师团望夫桥陷入僵局后,他同时派出了第13师团和开战来一直所向披靡的盐田支队。但此刻,他心里只有种恶虎放入狼群中的感觉。13师团被缠在无法脱身,而盐田似乎也失去了幸运女神的护佑。在端昌东北港一登陆,便被中国孙桐萱集团的猛烈反击压在滩头不能动弹,要不是海军舰炮的全力支援,盐田的8千多人恐怕早被赶进长江了。

他想不通,年初还被土肥原赶得四处乱窜的孙桐萱集团,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一支部队。

冈村宁次并不知道,韩复榘和孙桐萱之间毕竟有天地之别。

午后,华中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来电,催促冈村宁次军加紧进攻。

这已是2天内的第3封电报了。田俊六虽没指责他什么,但他还是感到了不安和羞愧,冈村宁次一向刚毅、凶狠,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无言的指责,不管这指责是来自上级还是下属。他咬着牙投入了手中5个师团中的第4个师团。而他的最后1个师团,此刻还在通往宜昌的路上。

4月30日,数十艘战舰和运兵船载着第9师团一部驰向瑞昌江面。同时,第9师团主力沿江西进,直扑第2兵团瑞昌一线阵地。在这支新军中,以丸山少将第6旅团组成的丸山支队行动迅速,向王陵基川军防守的官山阵地突然进攻。王军猝不及防,加上装备低劣,连失鲤鱼山、笔架山、新塘铺诸要地,制高点转眼落入日军之手,后方要地失守,使中国守军阵地全线动摇。

高飞见状大叫不好,急调精锐新9旅一部阻挡丸山支队迂回、渗透,以掩护望夫桥一线中国守军左侧背。

5月1日,高飞急忙请求友军第74军急赴前线。

但74军军长俞济时自视中央军嫡系,拥兵自重,不太看得起年轻的将领高飞,仍未派出主力,结果又被打垮。

此时,吉住良辅中将的师团主力全力扑向望夫桥一线,大有切断望夫桥一线数军中国主力后路之势。形势急转直下,危急万分。

高飞不由火冒三丈。他一面令望夫桥一线守军向官山——擎天门——石山西麓后防线转移,一面连呼俞济时的74军,电话要通后,高飞声色俱厉地吼道:“俞军长,你部屡屡增援不利,是何道理?我现在命令74军全军开往官山,一个不留。听着,你要是再往后退,使前方部队撤不下来,我就把官司打到委座那里去”

俞济时思前想后,有些害怕了。过去,他仗着自己是蒋介石的同乡,又给蒋介石当过侍卫官,深得蒋介石宠信,因而常常对自己上级的命令软磨硬顶。但今天若是增援不利,使几个主力军被日本人吃掉,失掉整个战事,那蒋介石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迫于无奈,他悻悻地丢掉电话,骂了高飞几句,便亲率全军急赴官山。

丸山支队的进攻势头被挡住了。望夫桥一线守军终于安然撤了下来。高飞虽然失了坚守月余的阵地,但见部队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在新的阵地上布防。

5月上旬,高飞的主力重新占领了一线阵地。对这个反“八”字阵地,高飞显然十分满意。他对部下说道:

“该阵地如张袋捕鼠,如飞钳剪物,敌犯右则在左、中应,犯左则中、右应,犯中则左、右应。”

高飞话说的不错。冈村宁次各师团在占领望夫桥一线阵地后,暂时放弃了进攻。

而在4月下旬,当冈村宁次在与高飞杀得昏天黑地,攻势难于进展时,日军东久迩不声不响地命令所部拔寨起程,向西攻击前进。

4月26日,筱冢第10师团、荻州第13师团分别击败了于学忠、冯志安两军。28日,筱冢中将便踏进了六安城,守军经激烈巷战后被赶出城外。

29日,获州师团占领霍山城,比筱冢师团进展还要快。师团长荻州立兵中将争功心切,压根没把中国守军放在眼里,拿下霍山后,又马不停蹄地便率部急行军,置立煌县城中国守军于不顾,绕道直扑叶家集。

5月2日,在经过一天激战后,拿下了叶家集。

接着强渡史河,直逼大别山峡口宫金山中国军主阵地。

就在筱冢、荻州两师团像一把张开大口的铁箝,向西一路猛攻之际,第3师团除留一部警戒后方交通线外,主力扑向长江北岸冈村宁次第6师团后方,加强次要方向助攻力量。而藤江的第16师团则随筱冢、荻州两师团之后,作为主攻预备力量。

这时,白崇禧才大梦方醒。原来,东久迩把主攻方向放在了大别山麓,企图迂回信阳、武胜关,再南下攻击,这一意外使白崇禧既感到突然,又感到窝囊。对敌军主攻方向判断的错误,必然使主要防御方向错误。眼下,5战区30万守军中,大别山南麓有15万人左右,中央兵团六七万人,但关键的左兵团不足10万人。孙连仲以不足10万人对抗日军精锐10万人,他知道这其中力量的悬殊。

当时曾任过训练总监的白崇禧知道,一个战斗力强的中国师,战术完全正确的情况下才能与日军一个联队打成平手。如今固始一线,孙连仲可调动使用的部队不过七八个师,而荻州、筱冢两师团加在一起,兵力却超过10个联队。悬殊差别使一向沉着镇定的“小诸葛”也有些慌乱。

当天,他向商城第3兵团司令部打去了电话,叫通了司令官孙连仲中将:“孙总司令,情况我都知道了。时间紧,你赶紧调整部署,主力应放在右翼山口。田、宋两军你可都调上一线阵地。对,预备队先不必担心,我马上从中央廖兵团中抽兵支援你,并命陈鼎勋军向你部靠拢。”

说着,他叹口气补充道:“仿鲁兄,此次左兵团防御成败关乎战区全局,你一定要把日军两师团挡在大别山口外。如果让他们冲进来,后防调整不及,则战区防御将全线动摇,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战区安危系于一身,有劳你了。只要能顶住,诸事你可自行决定后再上报。我祝你再展昔日台儿庄之威.........”

大战关键时刻,孙连仲中将又被推入与一头恶兽相搏的角斗场。放下电话,他心情沉重。他现在不愿再听到“台儿庄”三个字,更不愿人们把他与这三个字放在一起。

每当夜深人静,每当他合上眼,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一幅又一幅死尸叠枕的惨景便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台儿庄一仗后,他的心境就再没平静过。他的旧部已所剩无几,就连身边的几个跟随他多年的参谋、副官平日跟他随便的像家人一样的几个弟兄,也融入了台儿庄的焦土中。他也算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军人了,死亡的场面见惯了。

但台儿庄的惨烈,还是深深震撼了他的灵魂。当蒋介石把他由集团军司令提升为兵团司令时,他没有过去提升时的那种喜悦、那种踌躇满志。他不愿再打这种同归于尽的消耗战了,虽然台儿庄使他成了蜚声中外的抗日名将。

但命运似乎在捉弄他。对在台儿庄被打残了的孙部,白崇禧起初也有意照顾他,让他在次要防御方向上牵制日本人。但东久迩这临战一变,使“小诸葛”猝不及防。孙连仲次的次要防御方向变成了主要方向,兵力又少,转眼又被放在了刀尖、枪口上。

正面战场上的国民党军4个兵团中,第3兵团人数最少、新兵最多、装备最差。更令孙连仲上火的是,他的六七个军中,于学忠、冯志安两军在六安、霍山失守后,被日军的两个联队牵制在六安、霍山附近,无法回援。张自忠、冯安邦两军,又被白崇禧调至大别山南麓,准备战区反击之用。

而川军陈鼎勋军装备极差,不少士兵手中的枪支不过是些四川土造,这支部队难于指望。

这样,他手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宋希濂的第71军和田镇南的第30军。而日军呢?荻州师团久经战阵,是日军中的王牌。筱冢的第10师团也是日军现代化师团的样板,步、炮、骑、工等兵种联队高达8个。对谁,他都难有取胜的把握。

孙连仲知道这时想避已不可能,他必须再面临一场拼死的血战、恶战。武汉军委会,蒋介石信誓旦旦的话、重申军法时威严的面孔,仍在他面前浮动。退一步说,身为一个职业军人、国民党军高级将领,在保种、保国的民族解放战争中,自己都必须豁出命去,部队哪里还顾得上?

打定主意,他在商城召开了兵团作战会议。会上宣布,田镇南第30军防守商城地区。宋希濂的第71军另配属钟松的第61师,在史河、固始一带阻击日军,挫败其向西进攻的企图。

孙连仲没有把手中的部队都投入第一线,防御战他是有办法的。当时国民党军中,几乎无人不知孙连仲“钢头”的绰号。

今天兵力虽有限,但他同样不愿丢了防御中顽强反击这张王牌,这是防御的韧性所在。但他知道,第一线阵地上,必须配备能打硬仗的部队。这样,宋希濂有4个精锐师的第71军被放到了第一线。

孙连仲能做到的一切,他都做了,能用的一切兵力也毫无保留地用上了。在排兵布阵上,他对得起白崇禧,下面就只能看前方将士的了。

前线的第71军、第30军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发扬了过去从未有过的战斗力。从5月2日至5月11日,固始一线终日炮声隆隆,经夜不息。东久还第2军主攻先锋,第13师团和第10师团一部拼死相争。一波*冲锋迂回,压得守军喘不过气来,但最终,日军在阵地前弃尸近千具,也没能越过阵地一步。

第5战区指挥部,白崇禧长吐一口气,连日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有了阳光。这10天,第5战区由于白崇禧一着失算造成的危机终于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使孙连仲倍感欣慰的事还有一桩。台儿庄一仗,正是日军第2军使他的西北军受到空前损失。他心里早已向那些魂系中原的亡灵许了愿:在以后的战斗中,一定要让第2军的小鬼子拿血来祭,拿命偿还。如今宋、田两军让日本第2军进攻主力损失过半,死伤无数,这不能不让他从心底感到慰藉。当然,这话他对谁都没讲。

9月2日凌晨,天蒙蒙放亮,71军军长宋希濂少将走出武庙集一座权充作军部的小院,他一夜未合眼,满脑子都是眼前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事。孙连仲被逼无奈,把第一线抗击北路日军的全部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既紧张。又兴奋,以致彻夜难眠。他在一遍遍想着自己的部署,想着71军整个防线的强点和弱点。他想知道自己的对手获洲立兵中将会把主力投向哪里,向哪一处阵地发起主要突击。但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想。

地是一个防御者,从军事上说,他是被动的。攻击时间,攻击方向,只能由对手决定。日本人打向哪里,他就得防在哪里。而且还必须统筹到全局。

平静的大地已被一阵阵忙乱的脚步声和车鸣马嘶声惊醒。低洼地段、小树丛中、民房村庄里,日军士兵土黄色奔忙调动的身影,被他手中的高倍望远镜清晰地拉到了眼前.........

以他战场上10多年的经验,他断定今天日本人绝不是平平常常的调动、集结。日本人今天就会发动全面进攻。

返回军部,他饭没吃,脸没洗,先把电话要到了左翼陈瑞河的36师师部。

“陈师长吗?准备得怎么样啦”宋希濂压住话头,先问道。

“军座,你放心,一切都准备完毕,就等小鬼子来送死啦”

“好你们阵地前面有什么动静?”

“现在还没有。可派出的搜索队回来说,小鬼子在后面穷折腾,不知又在搞什么花样?我总觉得这仗不会等太久啦。”

宋希濂见手下这员武将似乎已有所觉察,心中略感安慰。他提高了声音说“陈师长,现在鬼子频繁调动,是在集结兵力。今天日本人就可能发起攻击,部队一定要准备好。你部与钟师的结合部千万不能马虎,重要的是,一定要在鬼子发起攻击后。判明他的主攻方向。”

“明白啦军座。我想问一句,我们在这里到底要守几天?”

陈瑞河师长看来想摸点儿底,好有个准备。

“越长越好。你就照10天半个月准备吧.........”

挂断电话,他又要了右翼钟彬少将指挥的第88军。交待完毕,他才放下电话,舒心地透口气,喊道:“传令兵,洗脸吃饭。”

上午10点左右,黑压压的一片日机首先飞临。24架日机像一群发现猎物的乌鸦,在阵地上空盘旋俯冲。成堆的炸弹和喷吐着火舌的机枪,转眼间便把富金山半腰中国军阵地炸得烟尘蔽日,火光冲天。

地面上,荻洲师团长集中了第13师团的所有炮兵,伴着肆虐的日机,加入到对71军的狂轰滥炸中,阵地上一片火海。

日机的轰鸣声,惊动了地图前正苦苦思索的军长宋希濂。值班参谋反应过来后,大喊:“敌机,快隐蔽敌机,快隐蔽”

宋希濂任凭卫兵催促,却一动没动。他相信最先叫他的,一定是桌上的电话而不是日本人的飞机。

日机未到,倒是有几发炮弹在军部附近炸响。卫兵见状更急了,催他出去避一避。他生气地一瞪眼:“慌什么,听不出这是炮弹吗?日本人看不见我们,这炮弹是射飞的炮弹,不会这么巧就落在我们头上。”

卫兵很少见军长发火,有些怯阵,退到一旁不再说话,这时,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36师师长陈瑞河打来的。

“情况怎么样?”宋希濂急急地问道。

“他祖母的,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凶得厉害。弟兄们被压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部队有些伤亡,但不大。主力都在棱坎的反斜面猫着,鬼子打不到。”陈瑞河似乎比军长还轻松,骂骂咧咧地说着。

“地面进攻开始了吗?”

“嗯。我师当面大约有二三千鬼子在向山上攻,远处还有1千多人。估计这次日本人的进攻有些试探性质,出动的兵力大约有1个联队样子”

第六百零一章 张自忠

第六百零一章张自忠

在枣宜会战爆发之后,张自忠之第33集团军只有两个团驻守襄河西岸。

张自忠作为集团军总司令,本来可以不必亲自率领部队出击作战,但他不顾部下的再三劝阻,坚持由副总司令留守。

5月1日,张自忠亲笔昭告各部队、各将领:“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至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

张自忠,字荩忱,汉族,山东临清唐园村人。

1891年,张自忠出生于山东临清。临清,是鲁西平原上的一座小城,位于卫河与古运河交汇的三角洲上。卫河古称清河,“临清”也就是临近清河的意思。由于水陆交通发达,临清成为联系南北的要津,商业繁华,名列江北五大商埠之一,号称“小天津”。

临清为赵国故地,素有侠义之气,临清亦不例外。史称,这一带的人民“性强悍,负义气,遇事敢为”。明万历年间,税监马堂以征税为名搜刮民财,临清人民群起暴动。当朝廷派大军前来镇压时,工匠王朝佐挺身而出,一人担过,从容就义,掩护了抗税群众。清乾隆年间,农民王伦为反抗暴*发动起义,后遭官兵镇压,王伦举火自残,壮烈殉难。到了咸丰年间,临清又发生了宋景诗领导的黑旗军反清起义。起义受挫后,宋景诗不甘屈服,重举义旗,抗击清军,直至战死。

辛亥**之后,张自忠找到了自己的老长官车震,表明自己从军的意愿。车震赞许地说:“蛟龙终非池中物,我看你在家乡是呆不住的。这样吧,过几天我带你去廊坊,把你推荐给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他是我的把兄弟。”

冯玉祥字焕章,1882年出生于河北青县。他自幼入保定“五营练军”当兵。后改投袁世凯的新军卫队,因勤奋好学,埋头苦干,逐步崭露头角,历任管带、营长、团长,治军才能得到充分施展。他按照自行制定的标准招募的新兵,大多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作风淳朴,能吃苦耐劳,也易于接受组织和训练。他打破了当时一般军队因循守旧的陈规陋习,创造了独具特色的练兵方法,培养造就了一批能征善战的青年军官。

1914年,冯部扩编为第十六混成旅,已成为北洋军中独树一帜的劲旅。1916年9月,车震偕张自忠到了廊坊,将他推荐给了冯玉祥。冯听了老友的介绍,又将张自忠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长得高大英武,且颇有“沉毅之气”,便很满意地收下了他。投奔冯玉祥实际上是张自忠军旅生涯的真正开始。这时,他已经二十五岁。按常例,此时从军已为时太迟。就连年纪比他小的佟麟阁、刘汝明、冯治安、吉鸿昌等人,都已经参军多年,当了连长。但对于一个有抱负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站在什么位置上,而是他是否找到

了正确的奋斗方向。

冯玉祥的十六混成旅使张自忠真正得到了施展才华的用武之地和实现理想的奋斗舞台。在这里,他埋头苦干,发奋进取,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创业。投奔冯玉祥之初,张自忠被委为中尉差遣。差遣,是当时军队中的一种编外附员,需要随初级官长班见习一段时间方能正式就任军官,所以又被称为见习官。不久,张自忠由见习官升任排长,所在连连长就是后来颇有名气的“倒戈将军”石友三。

为了增进初级军官的军事知识和技能,1918年9月冯玉祥在常德设立了军官教导团,以炮兵团团长鹿钟麟任团长。张自忠奉派进入教导团军官队深造。主要学习战术、率兵术、地形、兵器、兵史、筑城、简易测绘及典、范、令等。张自忠对军事的兴趣极为浓厚,故学习起来格外勤勉刻苦,加之他文化基础好,所以每次考试总是名列第一。鹿钟麟对他十分赏识,将他树为“标准学员”。冯玉祥也夸奖说:“在教导团中,他非常勤学,对人处事都极其真诚友爱,又能刻苦耐劳,这时便显出他未来一定是个将才。”

张自忠的带兵天赋很快显露出来。就任连长三个月后,他的第二连便在全旅各连军事考核中夺得第一,成为十六混成旅的“模范连”。模范连是冯玉祥治军的样板,张自忠得此殊荣,干得更加起劲了。经他训练出来的全连126名士兵,后来几乎个个成才,仅军长、师长就出了十个,旅长、团长就更多了。从这时起,张自忠注重军纪、治军严厉的风格已经十分突出。遇有违反军纪者,他初则说服教育,再则严厉训斥,三则军棍伺候。正如士兵们在歌谣里所唱的:“教你学好不学好,鸭嘴军棍挨上了。”

后来,因张自忠对于违反军纪的官兵常说一句口头禅:“看我扒不了你的皮!”于是,被官兵们冠以“张扒皮”的诨号,全军上下无人不晓。一首顺口溜说:“石友三的鞭子,韩复榘的绳,梁冠英的扁担赛如龙,张自忠扒皮真无情”

“张扒皮”的浑号使人误以为此公是个无情无义、粗暴蛮横的武夫,实则不然。张自忠爱兵如子,严中寓恩,深知“治兵先治心”的含义和“恩威并用”的运用之妙。以打军棍为例,张自忠并不是遇过即打,滥施棍杖,而是实行“八不打”,即:有病不打,盛气不打,盛暑不打,饭前不打,无恩不打,罚过不打,夯兵不打,不知不打。可见,张自忠对于如何使用军棍是十分讲究轻重分寸的。

不久,张自忠奉命移驻丰台。当时丰台已为英军盘踞多年。张自忠率部到达丰台时,英军不准其进入,双方发生争执。

那时候的许多中国军人,在外侮的积威之下,对洋人不免是“闻鸣镝而惊心,对弯庐以屈膝”,但张自忠血气方刚,硬是派一个连强行进驻车站。英方派人前来交涉,张自忠说:“丰台车站是中国的领土,中国军队在自己的领土上执行任务,外国无权干涉:”英军见交涉无效,就武装包围了丰台车站,向我军射击,气焰嚣张。

张自忠当即命令车站守军:“他不犯我,我不犯他,他若犯我,坚决消灭他!”守军根据张的命令,一面从正面还击敌人,一面派出一个班突袭敌后,英军不支,被迫撤退。但驻守铁道的英军仍不准我军士兵携带武器,致使双方再起冲突。这次英军派遣一位中国人为代表前来谈判,要求中国军队撤兵。张自忠义正辞严:“这是中国的领土,不是英国的地盘,撤退的应该是他们”一句话说得来人哑口无言。英军见碰上了强硬的对手,只好认输。从此,被英军盘踞多年的丰台车站重新回到中国人手中。

1930年中原大战后,冯玉祥军事集团被瓦解,张自忠所部被蒋介石收编。1931年后,张自忠曾任第29军第38师师长、第59军军长、第33集团军总司令兼第5战区右翼兵团司令等职。1937年,上海、南京相继沦陷后,日本侵略者又把兵锋直指徐州,志在夺取这一战略要地。1938年3月,日军投入七八万兵力,分两路向徐州东北的台儿庄进发。待至临沂、滕县时,同中国军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当时守卫临沂的是庞炳勋的第3军团。由于实力过于悬殊,伤亡惨重,庞部急待援军。张自忠奉调率第59军以一昼夜180里的速度及时赶来增援。张自忠与庞炳勋原是宿仇,但他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摈弃个人恩怨,率部与庞部协力作战。敌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配合坦克、装甲车向茶叶山阵地发起进攻。

张自忠以“拼死杀敌”“报祖国于万一”的决心,与敌激战,反复肉搏。茶叶山下崖头,刘家湖阵地失而复得达三四次,战况极其惨烈。经过数天鏖战,敌军受到重创,节节败退。中国军队相继收复蒙阴、莒县,共歼敌4000余人。不久,日军再派坂本旅团向临沂、三官庙发起攻势,妄图有所突破。张自忠和庞炳勋部两军奋力拼杀,经彻夜激战,日军受到沉重打击,其向台儿庄前线增援的战略企图被完全粉碎,保证了台儿庄大战的胜利。

一九三八年的临沂战役中,五十九军与敌鏖战七昼夜,卒将日军号称“铁军”的板垣师团击溃,取得了振奋人心的胜利,自己也付出了重大的牺牲。经过这次战役,人们对张自忠的看法有了很大变化。不久之后,张自忠又率部参加了武汉会战,在潢川与敌血战十日,重创日寇于河南潢川,随即又被晋升为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进驻鄂西荆门县一带,在汉水两岸与日寇展开了周旋。从1938年11月到1939年4月初,短短4个月里,张自忠指挥所部接连进行了4次中小规模的战役,歼敌不下4000人。其中二月的京山之役战绩尤佳。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签发命令,授予张自忠宝鼎勋章一枚。1939年5月2日,国民政府又颁布命令,为张自忠加授上将军衔.......

1939年5月,中日两军在鄂北地区展开了第一次大交锋——随枣会战。5月1日拂晓,日军在强大火力支援下,向襄河以东张自忠右翼兵团一八O师和三十七师发起猛烈进攻。我军凭借工事顽强抗击,以血肉之躯支撑着并不坚固的防线,连续打退敌人三次进攻。战至6日,日军发起第四次进攻,我军阵地终于被突破,狮子山、杨家岗、长寿店、普门冲、黄起庵相继失守。8日拂晓,张自忠率幕僚及总部人员冒雨渡河,向东疾进。5月10日,该师在田家集以西之大家畈伏击日军辎重联队,一举歼灭其1000余人,并缴获军马数十匹、运输艇30余艘、军用地图、弹药给养和药品一大批。由于该辎重联队的覆灭,日军渡河攻击襄樊之计划落空了。

随枣会战中国军队共歼敌1万余人。其中张自忠右翼兵团歼敌4500余人,缴获军马74匹及大批军用物资;自身伤亡4414人,失踪者2702人,其中又以五十九军付出代价最大,伤亡达2153人,失踪者2381人........

当面之敌发起猛烈攻势,枪炮在呼号的寒风中轰鸣,声震山河。经过八昼夜血战,三十八师终于攻克罗家陡坡北面的曾家大包。随后,又在王家台子一带杀伤日军1500多人。

在指挥部队展开正面进攻的同时,张自忠还策划了一次奇袭行动。命一三二师三九五团(团长任廷材)并配属三九四团一个营,对日军第十三师团第一O三旅团旅团部实施夜袭。此战,我军以伤亡280人代价,歼灭日军近千人,缴获的战利品,用两个运输营的驮马搬运两天方运完。

此后,敌我双方在钟祥、长寿店一线对峙,二十九集团军也因攻击无进展而与敌相持........

但这时日军第十三师团向汉宜公路反攻,郭仟之江北兵团伤亡惨重,于22日撤回襄河西岸。这样一来,右翼兵团陷入孤军苦战,日军得以将兵力集中,攻击我右翼兵团。我军各路出击部队纷纷告急,要求后撤。但是张自忠不为所动,他在电话中对要求撤退的部将说道:“来电总说牺牲惨重,营长以上的官长阵亡了几个?今天退,明天退,退到西藏敌人也会跟踪而追。现在是军人报国的时机,我们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民族,对得起已死的弟兄。希望你苦撑几天,以待援军,免得你我成为国家的罪人现在只准前进,不准后退!阵地就是我们的坟地,后退者死”

官兵们咬牙坚持,在长寿店南北之线与敌鏖战。张自忠适时将总预备队第八十四军投入战斗,基本稳定了战线。此后

应援右翼兵团的第七十五军和第五十五师于1940年1月初到达前线。2月14日,张自忠下令反攻,日军抵挡不住,向东南溃退,我军跟踪追杀,斩获甚众。

而此时,张自忠又亲自带着弟兄们出现在了正面战场之上

距离重庆不过五百公里的宜昌,对于日军的战略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日军占领了这里,就直接威胁到中国的陪都。这里是中国第五战区的防区,1940年3月,李宗仁获悉:接任冈村宁次职务的园部和一郎中将,将率领包括日本第十一军在内的部队,对宜昌大举进攻。

日军的这次进攻,是从枣阳地区开始的。他们企图以中间突破、两翼迂回的战术,将第五战区主力围歼在白河东南。这种战术,他们在一年以前的随枣会战中就用过。

防守枣阳的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命令正面部队死守,火速派出两个师迂回到敌后,与正面部队夹击包抄日军。他自己率领两个团渡过襄河向日军猛攻,粉碎了日军围歼他这个集团军的企图。

5月8日,日军占领了枣阳,但围歼守军主力的企图落空。

两天后,蒋介石要求李宗仁严令张自忠和周喦的部队,迅速向东北方向猛攻正面的日军,与孙仲连和汤恩伯的部队密切配合,将日军歼灭。第五战区按照命令,向日军展开反攻。

在北线,汤恩伯的第三十一集团军从东、南、北三面向正在樊城集结的日军山胁正隆第三师团和石本支队逼近,连夜发动猛攻。日军粮食弹药不足,伤亡惨重,山胁师团在军属坦克团协同下,摆脱包围,在枣阳地区集结。

在南线,张自忠的右兵团东渡汉水,前进到枣阳以西,与撤退的日军展开激战。随后,张自忠又奉命截击南逃的日军田中静一第十三师团。当时,襄河西岸只有马贯一第七十四师的两个团。张自忠身为集团军总司令,命令这两个团东渡襄河就行了,不必亲率部队出击,但他坚持要副总司令冯治安留守,他自己率领这两个团加上直属特务营渡河作战。

临行前,张自忠请冯治安为他保存一份遗嘱,打算随时以死报国。冯治安从这位上司沉毅的眼神里,领略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张自忠率领两千多人东渡襄河,一路奋勇进攻,在方家集将田中师团近六千人拦腰斩断。日军狗急跳墙,全力反扑。田中静一得知张自忠在这支部队中,便调集二十多架飞机和二十多门大炮,轮番轰炸,力图消灭他们的劲敌,以绝后患。

张自忠被迫退入南瓜店十里长山。日军找到了目标,将南瓜店炸成一片火海

第六百零二章 英灵万古

第六百零二章英灵万古

张自忠非常清楚的知道,他的这支部队,很可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但他未动声色,把总部人员、手枪营和马贯一师的主要军官集合起来,毫不对大家说道:“我们已陷入敌人的重围,情况是相当吃紧了,不过只要不离开部队,总有办法。大家务必镇定,我张自忠始终和大家在一起,在任何情况下,决不离开队伍。”

接着,张自忠传令:“今后凡夜间行军,打手电的、吸烟的,枪毙不守秩序的、吵闹的,枪毙落了队的,不要”

这时,张自忠手中的有效兵力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参与包围的日军多达五千人,局势的险峻不说自明。晚上,张自忠电令黄维纲率领第三十八师从新街前来解围。他知道,第三十八师距离颇远,又被日军纠缠着,能否及时赶到,没有把握。他又向樊城的黄琪翔第十一集团军请求增援,没有得到答复。

张自忠住宿在农民余大保家里。他好几天全靠农田里的蚕豆充饥,痢疾复发,腹泻不止。劳累困乏使他消瘦了很多。他坚持到几家农户走了走,看到村民一贫如洗,便叫副官给全村每户发十块现洋。

第二天,天色阴沉。拂晓,西边毛家湾旁边的小山头传来激烈的枪响。那里距张自忠所在的沟沿里不过一公里,只隔着两个小山包。守在那一线的是郑万良的第四四○团。

张自忠刚刚睡下,就被惊醒,立刻起身,带领参谋长李文田、高参张敬、苏联顾问和几名随从副官,到沟沿里后山上观察。

日军很快攻占了两个小山包。张自忠命令郑万良团预备队上去增援,夺回了第二个山包。日军几次反扑,都被击退。日出时,日军突破了郑万良团的第一道防线,攻占了沟沿里西北的制高点,从高处发炮,沟沿里直接暴露在日军火网之下。与此同时,东线日军攻克了两乳山,用重炮向守军前沿阵地轰击。张自忠将总部移到东面杏仁山旁的陈家湾。

上午10点钟,日军步兵猛攻沟沿里,郑万良团退守石龙岗,隔山沟与日军相持。东面,日军从方家集越过十里长山,与进入罐子口的日军相呼应,从东西两面夹攻守军阵地,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两军往返冲杀,阵地失而复得四次,战况异常惨烈。

第七十四师的弹药几乎打光了。马贯一派人向张自忠请求补充,但总部与兵站已失去联系,张自忠派副官给马贯一送去手谕:

“现在到了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正是我们军人杀敌报国之时。这次对敌作战,你只管拼命打,打好了完全是你的功,打不好我完全负责。”

马贯一接到手谕,立即赶到前沿阵地督战。

留守窑湾的部队,接到张自忠的命令,迅速凑集了一百八十多个人和四挺机关枪,派工兵营营长赵德志率领,跑步前来支援,张自忠把他们派到最吃紧的东山口。

激战在枪炮轰鸣中持续,张自忠对李文田说:“现在战况恶化,我们为国家牺牲是理所当然,但总不能让朋友在此流血,你派人陪同苏联顾问转移吧.........”

接着又喊道:“总部和政治部带枪的留下,空手的由李致远参军带领,到山背后西北方向集合”随后指定郑万良团掩护他们撤离战场。

苏联顾问十分担心总司令的安全,撤离前,悄声对洪进田说:“我走后,总司令由你和杜营长带领手枪营负责保卫,要劝说总司令转移到南山上去。”

不久,守卫东山口的赵德志营弹药用尽,防线动摇,师参谋处主任许文庆在师指挥所大喊:“赵营长,总司令就在后头,要顶住”

赵营长回答:“许主任,你放心,我..........”话没说完,就中弹阵亡。工兵营溃退下来,马贯一急调第四四三团冲上去,堵住缺口。

奉命掩护非战斗人员撤离的郑万良团,遭到日军猛烈冲击,几百人完全溃散。郑万良在混乱中逃离战场。

中午,日军在加强东西两面进攻的同时,又开始猛攻南面的石窝,企图将守军压迫到长山脚下的开阔地带加以围歼。

张自忠急忙将手枪营调到石窝阻敌。这个营的士兵,大多是河北、山东和河南的青年,身强体壮,勇猛剽悍,同日军展开殊死搏杀。激战中,杜营长身负重伤,仆地不起,张自忠派人将他抬出险境。洪进田挺身而出,代杜营长指挥手枪营继续战斗。不久,洪上校又中弹牺牲。全营四位连长,一个阵亡,两个负重伤,只剩下一个张连长,士兵伤亡过半。石窝失守了。日军从东、西、南三面猛轰守军不到一平方公里的阵地。

张自忠得知石窝失守,立即带领几个随从赶到南面督战,途中碰到张连长带领手枪营残部后撤,马上把他们拦住,对张连长说:“我是总司令,如果我是连长,这几个日寇不够我一连人打的。”

张连长一听,二话没说,甩掉上衣,赤膊挥刀,大喊一声:“不怕死的跟我上”大家热血沸腾,蜂拥而上,日军被这不要命的气势所震慑,逃离了石窝。

夺回石窝之后,张自忠返回陈家湾指挥所。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炮弹如暴雨般倾注,步机枪的吼叫声一阵紧似一阵。

突然,一颗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弹片将张自忠右肩炸伤,紧接着又飞来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臂,鲜血浸透了军装。护士长史全胜见状,急忙跑来包扎。卫兵们一见总司令负伤,都惊慌起来。张自忠按了按伤口,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不要大惊小怪的。”

中午过后,日军的攻势更加凶猛,前锋离陈家湾守军指挥所只有几百米。张自忠被几十名卫兵簇拥着撤到杏仁山。守军三面被围,惟有东北面的长山方向还有缺口,只要翻过长山,仍然可以突围,夺得一条生路。大家原想借指挥所移动之机,劝张自忠翻越长山突围,但张自忠到了杏仁山就不肯再动,要将指挥所设在这里。

眼看日军迅速迫近,徐惟烈小声建议说道:“总司令,移动移动位置吧?”旁边有人附和着:“敌人三面包围我们,不如暂时转移,重整旗鼓,再与敌人决战,不必要的牺牲应该避免。”

张自忠一听,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很不高兴地说:“我奉命追截敌人,岂能自行退却当兵的临阵退缩要杀头,总司令遇到危险可以逃跑,这合理吗?难道我们的命是命,前方战士都是些土坷垃?我们中国的军队,坏就坏在当官的太怕死什么包围不包围,必要不必要,今天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一定要血战到底”

下午1点钟,参谋处长吴光辽腿部被炸成重伤,血流不止。张自忠见状,立即吩咐两位参谋:“把你们处长架走,你们俩各架一只胳膊。吴处长要忍点痛。你们往东北方向,翻过长山去吧。”

这三人不忍心离去。张自忠一再催促,甚至发火了,他们才流着泪,一步一回头地向东北方向撤去。

这时,日军调集大批山炮对准杏仁山疯狂轰击,张自忠身着黄色军服,目标十分暴露,形成一个被弹巢,炮弹如雨点般炸落在前后左右。副官贾玉彬和护士长史全胜被炸身亡。张自忠右腿被炸伤,裤腿和袜子都被鲜血浸透。

在生死绝续的最后关头,李文田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总司令,我们人太少,三十八师又赶不上来,看情形是顶不住了,还是到山那边整顿一下再说吧”

“什么,老李,你也孬了?”张自忠很生气。

见总司令动怒,李文田干脆把心里话照直说了出来:“论公你是长官,论私你是朋友,我理应跟着你,帮助你,但今天这个仗实在是打不下去了。现在赶紧转移还来得及,我劝你马上撤离吧你实在不走,我可要走了”

张自忠愣住了,心中一阵苍凉。他静静地坐在土坡上,低头深思,一言不发,任凭炮弹在附近爆炸,任凭伤口的血向外流淌。李文田以为总司令会跳起来把他痛骂一顿,但张自忠只是抬起头来温和地说:“老李,你们谁都可以走,我是不能走。你们赶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李文田见劝不动他,只好带着两名卫兵悄然离去。

过后,张自忠派人护送徐惟烈撤离,又命令张敬转移,但张敬坚决不走。

下午两点左右,日军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击。张自忠站起身来,带伤督战。此刻,他已不指望援军到来,只希望在战死以前,指挥仅有的一点兵力多杀几个敌人。他神色严峻,威仪凛然,两眼闪射出令人震颤的光芒,给官兵们增加了勇气。张敬追随在他左右,一面走,一面高喊:“总司令在此,谁也不许退”

行进中,张自忠突然发现,西南方小山头上退下了几个散兵,就狠狠地对卫士说:“你去看看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如果装孬种,就地正法用刀砍,不要用枪打”

卫士一手提枪,一手持刀,奔上前去,轻声对那几个士兵说:“总司令就在后面,赶快上去,否则杀头”几个士兵一听,连忙转身冲上山去。

冲上去的士兵牺牲了,山头失守。日军从山顶冲下来。跟在张自忠身边的手枪营士兵冲上去抵挡,一面高喊:“总司令快走”不料,喊声引起日军的注意,更加凌厉地逼近。副官和卫兵强制张自忠转移,张自忠不走,大骂卫兵怕死。刚刚提升为连长的王金彪,指挥本连剩下的几十个弟兄,堵击进攻的日军,见总司令不肯撤退,便回身跑过来,用脑袋顶住张自忠的胸脯,噙着泪大声说道:“总司令,我们不怕死,请您先走一步,我们不打退当面的敌人,死在这里也不走”

接着,他叫弟兄们将冲上来的一股日军消灭了。

望着王金彪健壮勇猛的身影,张自忠大吼:“好样的,不愧是我张自忠的部下”

经过惨烈的激战,马贯一师的两个团已死伤大半,一部溃散,剩下的几百人,主要集中在东山阻击日军。为保卫张自忠的安全,马贯一从仅有的几百人中抽出一个营,派往杏仁山支持手枪营。该营在途中受阻,张自忠把手枪营大部派出增援。看到东山口方面第四四三团不敌日军,他又将身边仅有的一个手枪排派去支援。这样,他身边只剩下张敬和马孝堂少校等人。

3点钟左右,天空下起沥沥细雨。东山口守军大部战死,余部溃散。张自忠派出的手枪营士兵,撤回杏仁山脚下,作最后的抵抗。

面对步步逼来、怪声吼叫的大批日军,跟随张自忠多年的忠诚士兵,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和顽强。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躯将绝对优势的日军阻挡在山脚下,达两个多小时。

厮杀在雨中持续,手枪营士兵所剩无几,王金彪也在激战中阵亡。张自忠眼看前方官兵一个个倒下,再也按捺不住,提起一支冲锋枪,大吼一声,向山下冲去,扣动扳机,向日军扫射,十几名日军应声倒毙。这一刹那,远处的日军机枪向他射来,他身中数弹,右胸洞穿,血如泉涌。马孝堂见他突然向后一歪,飞奔上前为他包扎,鲜血溅了一身。

伤口还没包扎好,日军就一窝蜂冲了上来。张自忠对张敬和马孝堂等人说:“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我自己有办法。”大家执意不从,张自忠拔出腰间的短剑自尽,卫士大惊,将他死死抱住。

弥留之际,张自忠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平静地说:“我这样死得好,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你们快走”

这时,日军已冲到跟前,多处负伤的张敬举枪击毙几名日军,被蜂拥上来的日军用刺刀捅死。

日军战史资料记载了这场战斗的最后情节:

第四分队的藤冈元一等兵,是冲锋队伍中的一把尖刀,端着刺刀向敌方最高指挥官模样的大身材军官冲去。这人从血泊中猛然站起,眼睛死死盯住藤冈。冲到距这个大身材军官不到三米的距离时,藤冈一等兵从他射来的眼光中,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竟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这时,背后响起了枪声,第三中队长堂野射出了一颗子弹,命中了这个军官的头部。他的脸上微微地出现了难受的表情。

与此同时,藤冈一等兵似乎被枪声惊醒,也狠起心来,倾全身之力,举起刺刀,向高大的身躯深深扎去。在这一刺之下,这个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像山体倒塌般轰然倒地。

张自忠倒下后,南瓜店一带枪声骤停,格外寂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尸体横七竖八,细雨无声地飘落。殷红的血随着雨水缓缓流淌,染红了黑色的泥土。历史定格了一个静穆的场面,一个永恒的瞬间。张自忠无愧地死去了,时年四十九岁。五百多人与他同时殉国,包括张敬、洪进田和马孝堂。

日军开始打扫战场,他们估计刚刚死去的这位军官,一定是位将军,便翻动遗体搜身,从他身旁的手提保险箱中,翻出了“第一号伤员证章”,还从胸兜中掏出一支派克金笔,上面刻着“张自忠”三字。藤冈和堂野大为震惊,不禁倒退几步,啪的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遗体行了军礼。

张自忠战死后,日本人发现张将军遗体,审认无讹,一起膜拜,用上好木盛殓,并竖木牌。并全军向他行礼,甚至在他的遗体运回后方之时,日军收到消息便下令停止空军的空袭一日,避免伤到张自忠的忠骸。

可见,张自忠将军在对日抗战所展现军人武德,连当时崇尚军国主义的日军都为之感动。

当天深夜,日军设在汉口的广播电台中断正常广播,插播了张自忠阵亡的消息,并称:“我皇军第三十九师团官兵在荒凉的战场上,对壮烈战死的绝代勇将,奉上了最虔诚的崇敬的默祷,并将遗骸庄重收殓入棺,拟用专机运送汉口。”

日军对张自忠将军表现了极大的崇敬,由军医用酒精仔细清洗遗体,并包扎好伤口,郑重装殓,放进赶制的棺材里。此棺被葬于一处山坡上,并立墓碑,上书:

“支那大将张自忠之墓”。

冈村宁次曾经说过:“我们成了冤家对头,不过这种冤家对头其妙无比。您也许知道,我以前在北平认识了张自忠司令官,而在进攻汉口之后,不幸得很,我们在汉水(即襄河)东岸之战两相对峙下来。那个时候战事爆发,张先生勇往直前,挥兵渡河,进入我方阵地,惟遇我方因战略关系向前进击,他竟冲至我军后面战死。他之死令我感慨无量,因我本身也随时有阵亡的危险。”

张自忠是中国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的最高级将领之一,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阵营五十多个国家中战死沙场的最高级将领。张自忠的死,向日本侵略者昭示了中国军人的庄严人格,显示了不畏**的英雄气概和誓死救国的坚强决心。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张自忠为中国人所崇仰,他经得起生与死的考验,把个人生死与民族存亡合为一流。

英雄归去,英灵不远。

报复,已经即将开始

第六百零三章 死也把遗体给我夺回来!

第六百零三章死也把遗体给我夺回来!

“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殉国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高飞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了下来,面色一片惨白,喃喃地道:“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吗?”

已经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了,他知道张自忠会被包围,也知道张自忠会壮烈殉国。高飞迫切的想要改变这段历史,让张自忠这样的一位抗战名将活下来,一直活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才从第一线战场拉下来的26师和新编37师被重新拉了上去,向南瓜店至长山一带运动,接应解救张自忠,就像当日解救刘雨卿一样。

但是,这次高飞没有成功。

张自忠,终究还是壮烈殉国了,他的一生,没有辜负名字中的那个“忠”字

“老黑在哪里?”高飞抿着嘴问道。

“已经运动到了长山一带,距离南瓜店仅仅只有三十里不到的路程,可惜......”曹雨意轻轻叹息了声。

高飞忽然站了起来,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电令老黑,给我把张司令长官的遗骸抢回来”

“是,电令老黑师长,把张司令长官的遗骸抢出来”

南道口,国民**军陆军第26师,新编第37师防区。

蔡远飞和他的弟兄们对隔壁的友邻部队26师都充满了莫大的好奇。

早就听说过这支部队的赫赫威名,但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和这样的部队并肩作战。

这些小兵们并不知道这次作战的真实目的,一直到了下午,才陆续有消息传来,说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壮烈殉国了,他们这次的目的本来是来营救张司令长官的。

弟兄们都很惋惜,但这又能有什么办法?

“快去看,快去看。”一起的小常兴冲冲的跑了过来:“26师开始集合了好像有大的军事行动”

蔡远飞和弟兄们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纷纷朝着高处涌去,那些军官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跟在了自己部下的身后赶了过去。

大批的26师官兵正在那里集结,蔡远飞发誓,自己永远也都忘不了所看到的那一切.........

“集合,集合敢死队集合”

“龟儿子的,敢死队的,集合了”

一声声浓重的四川方言,在那些看热闹的37师弟兄们耳边响起。

紧接着,三百名26师的敢死队员迅速集中。这三百条汉子,人人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前面一排五十个弟兄,人人手里扛着轻机枪,后面的弟兄,带着冲锋枪、步枪、大刀,五枚手榴弹就这么悬挂在胸前。

39师的弟兄都看傻眼了,他们从来也都没有见过这么打仗的

光着膀子,穿着裤衩,三百个敢死队员一个个嗷嗷的,好像恨不得立刻就冲到战场上和小鬼子玩命去

早就听说过26师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的老底子部队,甚至高司令长官就是从这支部队里出来的。也早就听说过26师是整个第四战区,甚至是整个国军队伍里最能打、最不怕死的部队,今天终于大眼眼界了

三百名敢死队员才集中完毕,就看到一个同样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一条腿有些不灵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人,手里也抗着一挺轻机枪,出现在了敢死队员的面前。

“老黑,老黑”小常兴奋的叫道:“26师的师长老黑”

老黑?那个身上带着太多传奇故事的老黑

流传的,和老黑有关的传奇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许多人说,26师的成名作,大场保卫战实际上是高飞和老黑指挥的;有人说,胍子村保卫战老黑一个人就端掉了日军的一个大队;有人说,老黑其实是八仙里铁拐李转世的,别看他一条腿是瘸的,可就是这条瘸腿,才是他最大的法宝........

而现在,蔡远飞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个传奇人物

老黑站到了敢死队的面前,拿机枪驻在地上,减少腿部的压力,他的脸色铁青,声音响亮:

“兄弟伙,高飞,高飞这个狗日的又要让老子们去送死了”

“轰”的一下,37师的弟兄们笑了起来,天底下哪有这么说自己长官的?更何况是高飞这样级别的高级军官,这样被民众称为“战神”的抗日传奇英雄?但随即,老黑下面的话却让这些看热闹的37师弟兄们笑不出来了。

“兄弟伙,高飞个狗日的,一有苦战恶战,总让老子的26师打冲锋,26师的弟兄,从大场开始换了一拨又一拨,老底子的弟兄还剩几个?都快没了,都快死光了、死绝了啊老子恨啊,老子发誓,把东洋人打跑了,老子再也不穿这身皮了可这次不一样,不一样这次高飞让老子组织敢死队,老子心甘情愿

就在昨天,33集团军的总司令张自忠死了,殉国了他带着他的兄弟伙,是真和东洋人玩命啊他死都没有后退一步汉子,是条好汉子啊可现在,他的遗体还在日本人的手里,就在南瓜店里高飞让老子带着敢死队,去把张总司令的遗体夺回来老子愿意,老子服从张总司令的遗体,不能留给东洋人,不能他葬,得葬在自己家里现在,老子就是敢死队队长,老子带着你们去冲锋,去把张总司令的遗体抢回来老子的这一拨敢死队死光了,第二拨敢死队上第二拨死绝了,第三拨上哪怕把整个26师打光了,也要把张总司令的遗体抢回来”

三百敢死队员静悄悄的,整个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老黑深深的吸了口气:“26师训: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

“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三百敢死队员声动天地的喊道。

37师的弟兄们看着,听着,他们中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那么静静的听着、看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部队,从来也都没有见过这样勇敢的官兵

37师的弟兄们看到,他们的师长荣光出现在了老黑身边,他们知道,师座也是从26师出来的,这一瞬间,37师的弟兄们忽然也有了一种自豪感。自己,也算是26师的一份子了

“荣光”老黑大声叫道。

“到”

“37师,全力掩护,我要死了,你上”

“是”荣光的回答,是那样的铿锵有力:“我37师集中全部火力掩护,你死了,我上”

老黑对着荣光敬了一个永远都不标准的军礼,然后一举机枪:

“敢死队,跟着老子上啊”

1940年5月17日夜,国民**军陆军第26师师长老黑,亲任敢死队队长,率三百勇士向南瓜店发起决死之冲锋,目标只有一个:

夺回张自忠将军的遗体

高飞在看着他们,蒋介石在看着他们,整个国家都在看着他们

蔡远飞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夜里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一天的夜里,日军的炮弹在呼啸着,疯狂的砸向对面,而在他们的对面,是一群光着上身,穿着大裤衩,赤着双足的中国军人,冒着日军的炮火完全不要命的在冲锋着

26师的弟兄在拼命,37师的弟兄也在拼命

精神,是可以用来相互感染的

37师中的每一个人,这个时候都在心里发誓,只要能加入26师这样的部队,哪怕只能加入一天时间,也都死而无憾了

炮弹在四周呼啸着,一团团的火焰夹裹着爆炸,不断威胁着敢死队员们的生命。

但是,那些敢死队员们,却好像根本也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般,完全无视着周围不断爆炸起的火焰,在那面血色战旗的指引下,冲着,冲着..........

五十挺轻机枪组织起的火力,编织出了一道密集的火网,疯狂的收割着日军的生命,疯狂的要在前进的道路上杀开一条血路

冲进去了敢死队的兄弟们,在这样不要命的冲锋中冲进去了

他们手中的机枪、冲锋枪,枪口**出一道道的火舌,席卷着他们视线范围内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敌人

他们腰间悬挂的手榴弹,被他们从手中用力的扔出来,狂风暴雨般的扔向敌阵

日本人完全被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惊呆了,他们不知道中国军队为什么会忽然对南瓜店发起进攻

他们死也不会想到,这些中国军人,仅仅是为了夺回一具中国将军的遗体

在这一夜的战斗中,26师的敢死队在南瓜店三进三出,拼死一战,最后,他们在方家集庙内,终于找到了张自忠将军的遗体........

张将军的遗体被抢回来了此一役,26师300敢死队员,阵亡38人。但值了,一切一切都值了

当浑身裹着白布的张自忠将军的遗体被运回后,26师、37师的官兵们都从阵地里站了起来。

护送着张将军遗体的,是老黑和他的弟兄们。

他们默默的走着,陪着张将军在走上最后一程.........将军的英灵,也许此时正在天上看着的吧..........

“敬礼”

“敬礼”

官兵们举起了自己的手,向着张自忠将军的遗体敬了最恭敬的军礼

英灵长在,浩气永存

那一面军旗,正在猎猎飞舞.........

张将军的尸骨运回后方后,经检视,张自忠将军的身上有八处伤口,其中炮弹伤二处,刺刀伤一处,枪弹伤五处。当灵柩经过宜昌时,全市下半旗,民众前往吊祭者超过十万人。全城笼罩在悲壮肃穆的气氛中。

敌机在上空盘旋吼叫,却无一人躲避,无一人逃散。1910年5月28日晨,当灵柩运至重庆朝天门码头,蒋介石、冯玉祥等政府军政要员臂缀黑纱,肃立码头迎灵,并登轮绕棺致哀。蒋介石在船上“抚棺大恸”,令在场者无不动容。

蒋介石亲自扶灵执绋,再拾级而上,护送灵柩穿越重庆全城。国民政府发布国葬令,颁发“荣字第一号”荣哀状。将张自忠牌位入祀忠烈祠,并列首位。28日下午,蒋介石与军政要员和各界群众在储奇门为张自忠举行了盛大隆重的祭奠仪式。气氛庄严,极尽哀荣。

蒋介石亲自主祭,同时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通电全军,表彰了张自忠一生的勋绩。随后,国民政府在重庆北碚雨台山为张自忠举行下葬仪式。

蒋介石题词“勋烈常昭”,李宗仁题词“英风不泯”,冯玉祥题词“荩忱不死”。

是时在老河口的李宗仁长叹,如果何基沣在,不会有襄河之败,张自忠不会阵亡。护送灵柩的59军官兵沉痛地对何基沣说:“要是你当时能在军中,兵力不会那样部署,张总司令和59军不会孤立无援,张总司令不会阵亡。”

张自忠殉国时,年仅49岁,他的夫人李敏慧女士闻耗悲痛绝食七日而死,夫妻二人合葬于重庆梅花山麓。

周恩来曾亲自写下文章称赞张自忠“其忠义之志,壮烈之气,直可以为中国抗战军人之魂”。

11月16日,张自忠被以国葬之礼权厝于重庆雨台山。后来,冯玉祥在墓畔种植梅花,并仿效明代史可法所葬的扬州梅花岭,将此山改名为梅花山。

中国共产党对于张自忠将军的牺牲也深为震惊和痛惜。8月15日,延安各界1000余人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朱德、周恩来分别为张自忠将军题写了“尽忠报国”、“取义成仁”、“为国捐躯”的挽词。

张自忠阵亡之后,他的部属第33集团军官兵悲愤填膺,决心与敌死拼,多次向日军猛烈反攻,也取得了一些局部胜利。但是,不久日军北方兵团中止了对第五战区左翼兵团的进攻,以主力南下,与南方兵团会师,合力对付第五战区右翼兵团。

经过一番苦战后,第33集团军在襄河以东站不住脚,不得不逐次退到襄河以西。

在此期间,日军动向渐趋明显,第39师团及第6师团第11旅团等部,经襄花公路,回窜随县,逐次沿汉水东岸南移,并在襄阳、宜城之间的汉水东岸东津湾、上下王家集、方家集附近停留大量兵力,整备渡河器材,大有在襄阳附近渡河的可能。为牵制日军渡河,并恢复枣阳,李宗仁命令汤恩伯率第31集团军及第92军由豫南向枣阳急进,反攻枣阳城,并令敌后部队袭击敌后交通,中央及左翼兵团各部相机推进。

当汤恩伯所部攻打枣阳之际,日军突在宜城、襄阳间强渡汉水,战区情况陡趋变化。5月19日,在上下王家集、方家集一带滞留的一万多日军突然在小河、欧家庙附近强渡汉水。

第五战区在该处的守军,右为第22集团军4个警备旅,左为第41军一部,都是装备低劣、兵力不足、战力脆弱的部队。日军渡河时,前方部队竟然将鬼子渡河用马达牵引的木筏及橡皮船,当成水陆两用坦克,惊慌失措,急报长官部。

第五战区长官部也不细察,照葫芦画瓢,据此急电报告重庆并请求出动空军助战。第二日清早,航委会派来9架蚊式轰炸机飞临小河、欧家庙一带上空,进行一番轰炸。

这时4个警备旅早在日军渡河前就已逃散,第41军阵地也无守军抵抗。日军先头部队沿着襄阳至沙市公路北进,后续大部队仍在渡河之中。飞机轰炸也阻止不住日军的急进。

到月底,襄河和唐白河以东地带,除汤恩伯等被迫逃进大洪山打游击的大军外,几乎没有中国军队的踪影了。于是,日军直扑宜城对岸至老营之间的襄河东岸,准备渡河西进。

第22集团军负责守备襄阳、樊城和襄河。可总司令孙震在枣宜会战前就因事请假回了四川老家。当新的会战马上就要发生时,李宗仁指派第11集团军总司令黄琪翔临时代替孙震指挥第22集团军。黄琪翔带着自己的一班幕僚和警卫、通信直属部队在襄阳城内设了个指挥所,而并不去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

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则由参谋长陈宗进率领,驻扎在襄阳以西30里的泥嘴镇。第22集团军下辖第41、45两个军。第41军军长由孙震兼任,辖第122、123、124师和一个军直属独立团;第45军军长为陈鼎勋,辖第125、127师。可是,第45军全军和第41军第123师已被鬼子隔在襄河以东回不来,被迫在大洪山打游击;而退到襄樊附近的第22集团军主力,只有第41军的第122、124两个师和军直属独立团。这残破不全的两个师,并且还是新兵参半,哪里有什么战斗力?日军扑到襄河左岸准备渡河时,黄琪翔匆令第41军担任右自小河与王缵绪第29集团军部队相衔接,左至襄阳城沿襄河右岸60里的河川防御,并守备襄樊的任务。

这时第41军的状况,除了下面的兵不行外,上面的将也有问题。

全军连个当家人都没有。军长本来由集团军总司令孙震兼任,以前军部一切事务都由集团军总司令部兼办,既没军部,也没副军长,孙总司令回川前临时指定第124师师长曾元暂代军长之职。

当曾元接到黄琪翔布防命令后,即命122师担任小河亘刘集、欧家庙至襄阳城南门襄河右岸的河防,第124师担任襄樊的城防,军直属独立团即以襄河右岸襄阳东15里东津湾为前进据点,与襄樊成犄角之势,进行护卫。

第122师师长叫王志远,受领任务后,即令副师长兼第365团团长胡剑门指挥第365、366两个团担任河防;因第364团是两营新兵,则摆在襄阳南关为师预备队;师指挥所位于襄阳南门外周公庙

第六百零四章 糊涂仗

第六百零四章糊涂仗

当曾元接到黄琪翔布防命令后,即命第122师担任小河亘刘集、欧家庙至襄阳城南门襄河右岸的河防,第124师担任襄樊的城防,军直属独立团以襄河右岸襄阳东15里东津湾为前进据点,与襄樊成犄角之势,进行护卫。第122师师长叫王志远,受领任务后,即令副师长兼第365团团长胡剑门指挥第365、366两个团担任河防;因第364团是两营新兵,则摆在襄阳南关为师预备队;师指挥所位于襄阳南门外周公庙。而守城的第124师,在要守住的襄、樊两城各摆了一个营,主力第372团则摆在第122师河防部队后边去支援河防,主次倒置不说,师长又将师部和其余各团全部搁在距襄阳城22里远的习家池一带。

日军直接控制襄河东岸后,进行了3天时间的渡河准备。6月4日天一黑,乘着夜暗,刘集对岸的大炮就开始集中炮火怒吼起来了,发发炮弹向河防部队第122师第366团及其右翼友邻第29集团军守军阵地,并施放烟幕和催泪瓦斯,然后,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开始了强渡。河防部队的官兵凭借临时构筑的简单工事,尽力阻击强渡之敌。尽管十分英勇,但日军的炮火异常猛烈,官兵越勇敢,死伤越大,最终因为工事被炮火摧毁,同时又没防毒面具,被鬼子的催泪瓦斯熏得无法睁眼,哪里抵御得住?稍微一疏忽,日军就从第29集团军新4旅与第122师第366团接合部的小河、刘集附近强渡成功,一举突破了襄河西岸国军的防线。

鬼子强渡,船只全装了发动机做动力,“突、突、突”地在河面喘叫着而来,河防部队都是刚刚从乡村招来的新兵,过去从没见过动力船,加上月黑风高,影影绰绰地望见它们在河面上沉重地爬行着,又听见轰轰隆隆的巨响。第366团团长陈择善慌里慌张向师部报告说:“鬼子使用大批水陆两用坦克向我强渡猛冲。”

连个装了发动机的船只都不知道,他又如何知道“水陆两用坦克”师部也不细想,又糊里糊涂转报给正在襄城内的黄琪翔总司令。黄总司令事先得知鬼子放毒瓦斯,又听说鬼子用上了“大批水陆两用坦克”,不是想去如何打掉它,而是担心它会打掉自己,急忙带着指挥所和警卫营从襄阳西门奔出,直向谷城逃去。

尽管月黑风高,他们深一脚浅一脚急急奔走,半夜时分,途经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所在地

泥嘴镇,参谋长陈宗进事先得了消息,与该部高参章雨初早早就在路口迎接黄总司令到总部休息。此时陈参谋长已知前线日军强渡成功,占领了襄河西岸,小河、刘集均已落入敌手,于是端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夜宵,边陪着黄总司令用“宵夜”,边报告前方的战况,并请示挽救办法。

黄总司令一听,想都没想,喊道:“拿毛笔来”当即放下筷子,拿起毛笔,挥毫写了一个便笺手令,大意是:第41军着即退守泥嘴镇至南漳之线,扼敌西进。吃完夜宵,随即又匆匆上路,继续向谷城方向急急而去了。

陈大参谋长拿着黄总司令的手令,立刻用电话通知曾元和他的第124师向南漳撤退。可这位代行第41军军长之职的曾元竟忘了自己代行职责,对“属下”的第122师和军直属独立团,连通知都没有,更谈不上给予任何“指示”,就带着第124师跑了。

而第122师的第365、366两个团不被代军长惦记,也并无大妨碍。早在日军突破河防阵地时,他们就已经退到了第124师先前派出支援河防的第372团的所在地。当他们从该团获知退守泥嘴镇至南漳之线的消息后,不待命令,就跟着第372团屁股后面,自动撤退到泥嘴镇去了。于是乎,第122师师长王志远、师部以及第364团倒被丢在了襄阳城南关一带阵地上。

夜半时分,王志远师长一切都还蒙在鼓里,“知彼”而不“知己”,只知鬼子占领了襄河西岸,却并不知集团军乃至全军的动向,虽然得知第124师和军直属独立团已撤过河西,但不知自己手下两个团已随第124师转移了,加上没接到撤离命令,不敢自由行功。因此,带着师部和第364团继续待在襄阳城外。

因为黄总司令的指挥所和第124师摆在城内的一个营先后撤走了,襄阳城内已无一兵一卒,成了无兵防守的空城。王师长于是下令在南关的第364团入城布防,师部随即也跟着移入了城内。

第二日早晨,黄琪翔一觉醒来,忽然听说王志远和第364团尚在襄阳城内未退,马上下了一道命令:“着第122师守备襄阳城。”至于他只两营新兵的

第364团和一个师部,对偌大的襄阳城能不能守得住,却未加考虑。

渡过襄河西岸之敌,系日军北方兵团。强渡襄河后,主力沿襄宜公路向宜城方向进犯,其中一部约万余人则向北直奔襄阳。上午9时许,兵临城下,大炮、机枪齐向城上轰击。因力量对比悬殊,第364团的这些新兵哪里支撑得住?眼看被大炮炸得四处狂奔,实在难以支持,就从西门撤出,退到了西关外真武山、周公山一带高地;王志远带着师部则移到了城西离城10里远的云万山。随即,日军大摇大摆地进了城,襄阳落入了敌手。

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参谋长陈宗进得知在襄阳附近与敌周旋的第122师只有两营新兵时,跺着脚说:“他们别说去打鬼子,鬼子一打,这些新兵蛋子就得全完”

马上下令在泥嘴镇的第41军军直属独立团开到云万山去,归王志远师长指挥,与第364团合力拒止西进之敌。

襄阳与樊城虽是两城,在历来的战火中都是同得同失。襄阳城一落入敌手,樊城守军马上就乱起来了。守兵立即在城内到处放火,用“大火阵”来“阻敌”,并准备随时“转进”。这样一闹,使得老河口、南阳一带也是告急电报雪片般飞进第五战区长官部,报警电话响得长官部一派混乱。李宗仁急令第75军周岩部由吕堰驿南下,驰援樊城;并令汤恩伯所部由枣阳向襄阳前进,攻击鬼子的后方;同时赶调左兵团第30军池峰城部开至老河口附近待命。

日军占领襄阳城后,只顾在城关内外和四周村落烧、杀、奸、yin,抢夺财物,并没继续向西进攻,敌我双方只是对峙着,互相以枪炮时断时续地射击而已。

当夜,王志远接到黄总司令转来远在重庆的蒋介石“死守襄阳”电令。黄总司令还在蒋介石电令的后边加上一句话:“等因奉此,着第122师师长王志远立率所部即日克复襄阳为要。”可襄阳城已在白天丢了,这大半夜又如何去“死守”?只能第二日反攻。

第二日,王志远起了个大早,拂晓时分就亲率军直属独立团为前驱,反攻襄阳城。谁知在前进途中,不见敌人一丝儿动静,他们好生奇怪,待冲进西门,始知日军已由南门出城,正向南漳方向转进了。独立团先头部队追赶到南关时,遇上鬼子的后尾,当即展开战斗。日军且战且走,随后在城南10里远的岘山隘口摆上一支后卫部队,占领掩护阵地。独立团追到南关,因南关与岘山之间是一片开阔地,伤亡了二三十人之后,就停止追击了。

日军占据了襄阳城,怎么见着一个独立团就胆怯逃跑了?原来他们在这次所谓的“襄东进击战”中只是以打击中国军队有生力量为目的,到处寻求中国军队野战部队作战,对攻下的城市、集镇和村庄,只是大肆蹂躏、践踏破坏后,通通丢掉,而不据守。襄阳也不例外。所以,襄阳县城在6月2日失而复得,日军则向南漳开去了。

当日下午,第五战区左翼兵团总司令孙连仲亲率第30军从谷城方向前来救援襄阳。进抵城西云万山村附近时,只见第122师师长王志远已远远前来迎接,当面向孙总司令报告:“敌人已向南漳逃跑,襄阳已经胜利克复”

这让孙总司令大为惊讶:“就你一个独立团就反攻成功啦?”

“可不是鬼子一打就跑,我部只伤亡二三十人。”

孙连仲听了,也不进城了,当即率部由云万山折向襄阳西南30里的隆中宿营了。

黄琪翔在谷城得到襄阳方面之敌已向南漳“逃跑”的消息,急命第124师布置城防,固守南漳。6月3日,日军对南漳进行攻击,猛扑竟日,最终没有拿下南漳。第二日,没有继续进攻,竟然自动撤离。同一日,日军攻占宜城。这股日军转向荆门方向而去,于是战局转移到了荆门当阳地区。至此,第22集团军在这次会战中的作战任务宣告结束。由于作战重心南移,第五战区右翼方面,所有大洪山外翼、襄花公路正面及信阳外围,逐渐恢复作战前的态势。

这次襄阳城失而复得,第122师师长王志远可以说责任不大,相比其他逃跑将领来说,相反倒是作战有功。9月初,蒋介石追究襄阳失守的责任,谁知竟然将他撤职处分,其他败将、逃兵则无人受到追究。

战局转移到荆当地区后,情况却日趋恶化。对日军进攻襄樊,第五战区长官部早有估计,并一向认为这是日军攻略鄂北地区的必要步骤;而对于日军攻击襄阳后竟转向南漳,进而直趋当阳,则大大出乎预料之外。

当日军向荆当进击时,第五战区长官部以为摸清了鬼子的“新企图”,大为感叹:“不是我们不行,而是鬼子太狡猾。”面对日军华中派遣军高层中那些高手“黑”人,第五战区来了个“瞎子算卦,两头堵”式的亡羊补牢。

为了牵制日军行动,长官部立即命令第75军由樊城渡河尾追敌人,第30军随第75军跟进;命令汤恩伯率第13、29、85、92等四个军,由襄阳附近渡河,沿襄沙公路向南急进,驰援荆当。南漳日军正沿荆山东麓山间道路向当阳前进。右兵团汉水西岸守军为第33集团军及第55军,由于张自忠阵亡,士气低沉,眼看侧背受到威胁,防线大乱,纷纷向荆门西北山区撤退。至此,钟祥南北的汉水西岸河防尽空。于是,东岸日军蜂拥渡河,直进荆门一带地区,汉宜公路正面日军主力也准备渡河。战局更加危急了。

当右兵团被打散之时,重庆统帅部急令政治部部长陈诚前往湖北宜昌指挥江防作战,继而下达调整第五战区兵团部署的命令:第五战区重新划分为左右两个兵团,同归李宗仁统一指挥。右翼兵团长以政治部部长陈诚担任,指挥江防军及第九战区转用部队(原洞庭湖西北地区部队),负责沙宜地区之作战。左翼兵团长由李宗仁兼任,指挥第五战区所辖部队,并尽可能抽派有力部队协力沙宜地区之作战。左、右两兵团作战地境为歇马河、马良坪、洋坪

、观音寺、旧口、皂市、应城之线。

陈诚是蒋介石最亲近的亲信,虽然名义上归李宗仁指挥,而实际上权力远比李宗仁大得多,且在国民党军中以“铁腕”著称。在他的号令下,于是彭善第18军部及宋肯堂第32军、贺光谦第一补训处,均开至宜昌及秭归一带布防;同时,第九战区转用的霍揆彰第20集团军、周福成第53军、彭位仁第73军,也先后进抵沙市以上的长江南岸布防,准备战斗。

日军到达荆当,并非吓吓中国军队,而是包含着一个更大的野心:要夺取宜昌城。

宜昌位于三峡东口北岸,号称“川鄂咽喉”,为长江航运的一个转运站,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雄踞长江上游,俯瞰江汉平原,人口众多,物产丰富,西去十余里的南津关,扼西陵峡的入口处,自此以西,南北两岸均为崎岖绵延的山岭,江面狭窄,易守难攻;但宜昌郊区是绵亘的丘陵地带,易攻难守。自武汉沦陷后,水路经宜昌去长沙,可以到达东南各省;陆路北去襄樊,可以到达河南、陕西。更为重要的是,它是陪都重庆的门户,宜昌失,长江进击重庆的水路洞开。

日军意在宜昌,不仅李宗仁没有猜透,就连重庆的统帅部也没有预料到。

对于宜昌的重要性,谁都是知道的。在武汉撤退后,统帅部对这里的捍卫就做了谋划,派郭忏出任长江上游江防司令,司令部就设在宜昌,以看守重庆大门。担任江防守备任务的国民党军,先是周岩第75军和李及兰第94军。这是江防军的骨干部队;以后又加入萧之楚第26军和李延年第2军;李延年第2军正在整补,控置于巴东、秭归附近以随时支援。郭忏江防军共辖有4个军、12个师,约8万余人。而江防军当面之敌为日军第13师团和骑兵第4旅团的一部。两军对峙着,倒也平安无事。

然而,日军虎视眈眈,为了改变战场态势,主宰战场,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官山田乙三悄悄把攻占宜昌作为了近期作战的唯一目标。为此,他把自己关进屋内,不吃不喝,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出了一计。

5月初,日军开始对宜昌的攻势,表面上仍是循春季攻势的老路,首先向襄樊进攻。结果,连续击破在桐柏山地区的孙连仲第2集团军、随枣地区的汤恩伯第31集团军,占领了襄阳、樊城后,故作声势,陈师耀兵,大有继续西进、直捣老河口、摧毁第五战区李宗仁长官部的模样。其南翼在岳口、旧口、钟祥沿汉水之线的日军则故作守势,按兵不动,与郭忏麾下的江防军正面平静无事,给人无意于此之假象。但日军在阵地后方的天门、京山等地,则秘密控制着有力部队,窥伺时机,引弦待发。

山田乙三声东击西的诡计,隐蔽得相当巧妙。无论是前方的李宗仁,还是后方的统帅部,都“竟受其蒙蔽”,上下严令大军在襄樊一带拼命血战堵敌,使得山田乙三的计策反而一步一步地推进。

山田乙三意在宜昌,李宗仁等人不仅没加强江防,反而还因为战局削弱了江防。5月10日,日军逼近汉水襄樊、唐白河之线附近,前线指挥官纷纷告急。李宗仁认为日军将乘势西进,长官部说:“日军这次攻势比春季攻势更猛。”于是决心不惜一切在襄樊、新野地区与敌决战。襄樊这边打得火急火燎,宜昌那边江防军正面日军却毫无动静,李宗仁不顾江防司令郭忏的反对,严令他抽调两个军迅速由汉水渡河,取捷径至襄樊以北、新野集结。

郭忏只好派周岩第75军和李及兰第94军前往。李及兰将第55师汉水西岸前沿阵地守备任务交给萧之楚第26军延伸接替,将该师控置在建阳驿、拾回桥第二线阵地,以防意外发生,然后亲率第121师和第185师向新野前进。

第75军一离开,郭忏马上请准重庆统帅部,令在巴东、秭归整补的李延年第2军进驻荆门、当阳。但第75军和第94军一走,宜昌虽有防御工事,却无兵守备,成了一座空城

第六百零五章 乱仗

第六百零五章乱仗

李宗仁严令两个军昼夜快行,侧击向襄樊西进之敌。两军渡过汉水经襄樊抵达唐白河地区,又是侦察地形,又是构筑阵地,大大忙碌了一阵,但日军北翼部队并没向唐白河地区深入,江防两个军连鬼子影儿都没见着,更别说去战斗了。

由于李宗仁对敌情判断错误,匆忙将守备宜昌的江防主力军调离宜昌,最后导致问题百出了。6月1日,日军轻取襄阳。重庆统帅部和第五战区长官部以为敌军势将长驱西进,匆忙收容整顿前线各部,“积极组织”新的抵抗阵线,准备再战。不料日军占领襄樊后,前线一片沉寂,并未再兴攻势,而是暗中调整部署,将主力军转移于汉水西岸,6月3日进占南漳,以南漳为轴,来一个左旋回转锋向南急进。日军进占南漳、远安等地后,随即又放弃,开始以全力进攻宜昌了。

这时李宗仁和重庆统帅部才恍然大悟:山田乙三发动此次大攻势的战略目标,并不是小小的襄阳和樊城,而是要夺取雄踞大巴山谷口、扼长江咽喉、绾毂川鄂豫湘四省通衢的宜昌。

一方貌似聪明而实则懵懂,一方貌似憨厚实则精明。这仗一开场其实输赢就已经定了大局。陈诚前往湖北宜昌指挥江防作战,又能力挽狂澜吗?

战事的重心迅速转移到长江上游江防军方面,然而江防司令郭忏的情况却大为不妙。一方面,左翼当阳、荆门以北的远安、南漳等县,是不设防的后方城镇,没有任何战备,日军已如入无人之境;另一方面,江防空虚,防守宜昌的主力第75军和第94军已被调走,也没其他部队可补救。郭忏毫无办法,只能迭电向军委会请求救兵。军委会远在重庆,有什么办法?只能电令第五战区长官部令第75军和第94军急行军归回江防军序列。

救兵如救火。两军立即行动。第75军在先头行进,第94军在随后跟进。75军尚能巧妙“绕”过鬼子,第94军却不能,因此问题来了。在第94军的行进行列中,第185师为先头,第121师殿后,行经襄阳东南方家集附近时,第185师刚过,第121师就被日军截击,双方展开激战。第185师听到后面枪炮声大作,立即停下来与兄弟师联络,询问情况,并以一部回头去策应。

李及兰军长反应很敏捷,说:“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火速回补江防,参加宜昌保卫战,不能被鬼子拖住,马上往前走”为了不延误时间,有失战机,于是牟廷芳、方天两师长决定继续前进,由第121师以一部与鬼子周旋,掩护两个师兼程前进。日军虽然猛攻,掩护部队利用地形上的便利,且战且走,抵挡了一段时间后,突然甩开鬼子,大步赶上大部队。

这时第75军已行至南漳以南约40公里处的肖埝、耘头湾附近,赶上了日军的后卫和辎重部队。该军预备第4师师长傅正模说:“揍他们一把”机警地指挥部队赶到鬼子纵队的侧面,占领有利地形,突然向正在疾进的鬼子发起猛袭,鬼子瞬间伤亡不少,还有一些官兵当上了俘虏。听见前方枪声响了,后面的第6师师长张琪和第13师师长朱鼎卿率部也赶来参战,日军增兵反扑。我军见势不妙,马上脱离战斗,又急急向宜昌奔进。

当后面的第94军赶上来时,鬼子已经走了,战场的河沟里躺着很多鬼子的尸体,发出腐臭,官兵掩鼻而过。

经过十余日行军,6月9日,第75、94军终于到达了宜昌、当阳以北地区,部队陆续集结。谁知这时宜昌战况已出现巨大变化,他们竟然无法进入江防阵地了。

原来,他们在唐白河准备作战时,日军主力沿襄沙公路前进,逼近了荆门,从南漳南下的日军已到达当阳东北观音阁一线。李延年第2军立即在荆门、观音阁一线迎战。萧之楚第26军守备汉水,也与鬼子发生激战。结果,第2军顶住了鬼子,第26军却抵不住了,一见自己的侧背受到一股鬼子的威胁,马上放弃汉水第一线阵地,进入沙市、后港、拾回桥、建阳驿第二线既设阵地,左与原来设防在此的第94军杨勃第55师相衔接。他们匆忙进入新阵地,工事却是原第94军修筑的,这一涌进去,很不适应,兵力配备、火网组织一派混乱,哪里还守得住?经过几天的激战,伤亡惨重,勉强支持住。可是,这时第2军又不行了,被压迫到远安附近,6月6日,观音寺失守。日军接着进攻当阳。

守当阳的是另一支部队

第18军方靖第11师。该师刚从湖南调来,归第2军李延年指挥,左翼与第2军协同战斗,右翼与第26军相连。6月8日,荆门打得火急火燎,第2军第76师在观音寺附近被迫再次西撤,第11师失去了左翼防护。

6月9日凌晨时分,当阳的当面日军向守护中央阵地的第11师阵地发起了猛攻,官兵奋起抵抗。在炮火连天时,第94军和第75军急急赶到宜昌、当阳以北地区,可原阵地已被第26军占据,且正在激战,因此无法进驻,不得不停下来,远远听着前方的枪炮声而没有参战。

第11师官兵激战到下午2时,师长方靖接到第26军军长萧之楚电话。对方急促地说:“第55师河溶以东的阵地被鬼子击破,我与杨勃师长的电话已经中断了



“鬼子呢?”方靖急问。

“鬼子正从河溶西面向鸦雀岭方向急进。我军正面激战

甚烈,也难以支持了,希望你(指第11师)自己掌握。”

说罢,萧之楚军长就撂电话了。

这时日军对当阳攻击非常猛烈,双方已进入阵地争夺战,尤其是当阳西北的九子山高地,争夺最为激烈。方靖是第18军的一员猛将,撂下电话后,“自己掌握”却坚持不退,与日军一直打到黄昏。可是,左右两翼的第2军和第26军都已经撤走了,当阳成了一座孤城。“主管上司”李延年却怕了。

因为第11师是陈诚的当家部队,他哪里敢把它打光了,于是强令方靖放弃当阳,转移至大峡口、风洞河一带山地。方靖见自己也没有赵子龙当年在当阳长坂坡一声怒喝退敌的绝世本事,硬打下去,反倒徒增官兵伤亡,于是遵令也后撤了。占领阵地后,联系第2军,继续拒敌深入。

既然后撤了,这时萧之楚的第26军应顺路向宜昌退却,像第2军和第11师一样,利用既设阵地,逐次抵抗,赢取时间。谁知这萧军长一退就已经完全乱套了,一个念头就是逃命,哪里还记得去节节抵抗而退,命令该军所有部队在沿长江岸的董市、白洋、红花套、古老背等渡口,呼啦啦渡过大江,全跑到南岸,一下脱离了硝烟弥漫的战场。这样,沙市至宜昌之间的地区,全成为了真空地带,宜昌城的外围全部裸露,敞开大道让日军长驱直入。

萧之楚此举使得刚刚到达宜昌城和外围的第18军第18师、第199师主力,来不及准备,就与日军接上了火。

第18军两个师是陈诚从重庆紧急调来的嫡系王牌军。

战争重心移到宜昌后,第五战区长官部远在老河口,对战局指挥鞭长莫及,甚至连战况也弄不清,指挥完全失灵,李宗仁急得手足失措。重庆军委会询问前方战况,第五战区答非所问。军委会估计,“李徳邻长官已经指挥失灵了”

非常焦虑,马上报告蒋介石。为挽救危局,蒋介石拿出了果断措施,决定另设指挥所,由陈诚担任作战指挥官。

陈诚临危受命后,立即组建临时指挥机构,于6月7日进驻宜昌附近的三游洞。他的第一个措施就是将驻在重庆整训的嫡系王牌军

第18军两个师调到宜昌前线。

6月8日深夜,乘坐大轮船顺江而下的第18师到达宜昌码头,下船后进入了市区。第199师继第18师之后,也匆匆到达宜昌。军长彭善下令第18师担任宜昌城的守备;第199师控置于宜昌西北南津关、小溪塔地区,掩护第18师左侧和机动使用;军部驻川江隘口南津关附近。

第18师师长罗广文和参谋长赵秀昆决定以第54团守城区,并做巷战准备,以第52、53两团担任宜昌前沿阵地的守备,右自长江江岸,左到镇境山一线。其中,镇境山是一独立高地,瞰制四面,它的西南是飞机场,为宜昌阵地的要点,山上筑有半永久工事,师指挥所和第53团安排在此。

可是,由于第26军过江逃跑,第18军官兵还没来得及加强工事,6月10日,日军就从古老背、鸦雀岭、双莲寺三路进兵,逼近了第18师。小股鬼子在阵地前打枪打*,进行侦察,非常活跃。

11日拂晓,号角代替了鸡鸣声,日军向第18军宜昌城郊的阵地发起了全面攻击。日军的战法还是老三步,先用炮火猛轰,接着飞机投弹炸,然后就是步兵上。尽管早就熟悉了鬼子的套路,面对老三路,中国军队没新办法。敌人的大炮轰、飞机炸,有地方躲则躲,没地方躲就只能活活挨炸;等到敌人的步兵上来了,操枪上去硬拼。

因此,战况一开始就十分激烈。第18军尽管是王牌军,和鬼子硬拼起来,对方好枪好炮,还有坦克,自然占尽便宜。第18师右翼第52团的阵地

城郊至镇境山中间一段,首先被一股鬼子突破,拦都拦不住,狡猾的鬼子从突破口猛冲进去,一路向城西北的飞机场打去。日军这一打,不要紧,无意之中冲开了一条隔离道,将守城部队和镇境山部队之间的联络隔断了,第52、53团与城内的第54团成了两部分,各自为战。在镇境山指挥所的师长罗广文对守城的第54团失去了掌握。

第54团团长皮宣猷,平时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儿,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就吃不住了,立刻潜逃失踪了。结果,军中无主,官兵自寻出路,纷纷夺取船舶、木板渡江,有的没有过江工具,脱了衣裤,光着屁股泅渡,逃向宜昌南岸,结果溺毙者不少。

国民党军官兵一逃,宜昌城就成了无兵防守的空城,最终落入了日军之手。

日军继续攻击靠近城郊飞机场的第52团,这个团也抵抗不住,被迫向黄柏河西岸撤退。第18师两个团都走了,只剩下镇境山师指挥所率第53团仍在固守。军长彭善得讯两个团都溃不成军了,命令罗广文转移到黄柏河西岸收容部队、师参谋长赵秀昆指挥第53团固守镇境山,命令第199师自小溪塔以南地区向敌逆袭,夺回宜昌。

但是,第199师没能夺回宜昌城。

黄昏前,日军集中火力,猛攻镇境山,准备清除城外的威胁。第199师师长赵秀昆胆怯了,说:“鬼子使用毒气弹”

立即假装中毒,“晕死”过去了,随即,第53团因为无人指挥,也撤到了黄柏河西岸。这一撤,使得陈诚也不得不连夜将自己的指挥所移往太平溪。

至此,宜昌只经过一天的战斗,城陷兵败了。

宜昌失陷,对大后方陪都重庆构成严重威胁。城陷之日,国民政府大为震动,人心惶惶,不少躲在重庆的国民党元老拍着桌子说:“抗日将领不抗战,干脆换人换将”

嫡系王牌第18军一天就丢了重庆的门户

宜昌城,也让陈诚大出意外。事关重大,为了挽回危局,他立即与第五战区李宗仁和第九战区薛岳商得将该地区所有部队归自己指挥,准备反攻宜昌。随后,进行新的部署,在长江北岸

第18军驻防宜昌西北南津关、小溪塔地区,所属第11师归还建制。第75军驻防土门垭以北地区。第94军在鸦雀岭以北双莲寺附近,所属第55师归还建制。第2军驻防当阳西北地区。第31集团军在荆门西北地区。第33集团军在远安以西。第29集团军在远安西北。在长江南岸

第26军驻防宜昌对岸北斗山、安安庙、五龙口沿江一线。第73军在宜都、松滋太平口沿江之线。第87军在公安、石首、津澧之线。全军准备从驻防地发起反攻。

而日军攻占宜昌后,也形成了新的作战态势,南阵地线

即由宜昌至沙市沿江地区,为日军第13师团及第39师团一部;北阵地线

即由宜昌西北南天山、镇境山、双莲寺、龙泉铺、当阳、荆门至钟祥之线,为日军第3师团、第114师团和骑兵部队及坦克部队;日军主力布置在宜昌至沙洋汉宜公路上,保持公路畅通,随时准备策应各方战斗。

6月11日,所属各部依照陈诚指挥所的命令,进入攻击准备位置。但日军倒首先发起了进攻。进占宜昌城后,城内日军派出部分兵力渡江抢占宜昌西岸的制高点

磨鸡山。此山与宜昌东面的东山对峙,在山头上可以俯瞰宜昌城区,占领磨鸡山和赵家岭,就可以保证宜昌城内的活动安全。于是,第2军与第94军和第75军与日军第13师团主力和第6师团一部在这一带拼命而战,尤其以鸦雀岭一带战斗尤为激烈。

这时,第8军第5师和荣誉第1师也由枝江百里洲渡过长江,向问安寺、半月山攻击前进。但各部零散的反攻或者防御都没有什么大的成效。

第18军丢了宜昌城,反攻的主力自然是第18军,第18师已不行了,因此重任落在另一个师

第199师身上了。

6月14日下午,师长宋瑞珂接到军长彭善的电话命令:“窜驻宜昌之敌,有向东撤回土门垭之模样,命你第199师迅速占领宜昌,以防敌人回窜。”

日军怎么又要撤退?莫非重演在襄阳、南漳的老戏,要去溯江而上攻打重庆,还是另有隐情?尽管敌情不明,鬼子终究是要撤了。宋师长立即下令手下3个团迅速徒涉黄柏河,到小溪塔附近集结,准备占领宜昌城。

机不可失。宋师长只留了个参谋长在黄家沟看家,令第597团先到将军岩、南明山占领阵地,掩护全师开进。然后,自己率领手下的3个团长章紫云、唐立石、罗国良和中校作战参谋黄缉明急急上前方。在路上,宋瑞珂说:“咱先去南明山,看看宜昌城方面的敌情。”

到了南明山,宋瑞珂用望远镜一看,脱口而出说:“镇境山、东山之敌并没撤走,正在加强工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鬼子孤军深入,怕被我们包围,或许这是他们的掩护部队吧。我们应不失时机,予以截击,勿使他们逃窜。”参谋出身的新任第597团团长唐立石立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和建议。

宋瑞珂于是下达命令:“本师以东山寺、招商码头为攻击目标,第596团为左纵队,由小溪塔出发,沿川汉路基向大娘子岗、东山寺攻击前进,占领东山寺后,由一部据守东山,主力进击招商码头,截断敌东窜归路;第597团为右纵队,以一部佯攻镇境山,牵制山上之敌,主力经该山南端凹部,直捣飞机场,尔后攻占北门和东门,务使城内之敌不得逃脱;第595团为师预备队,随战斗情况进展,经金家堤、大娘子岗向东山寺推进。”

这个安排完全是要进城的部署了。几个团长领命走了。

宋瑞珂师长随第595团先头部队前进。下午4时,部队正在攻击前进中,通讯连长陈光复跑过来说:“已与军部架通电话。彭军长找师座讲话”

第六百零六章 抗命!

第六百零六章抗命!

“糊涂账糊涂人打的糊涂账”

高飞把手里的红蓝铅笔一扔,脸上露出了苦笑。

谢依朝地图上看了一眼:“现在襄阳与樊城一丢,我军侧翼洞开,日军选择就多了。要么直接对友军发起攻击,要么对我们发起攻击,麻烦”

高飞面色异常凝重:“必须要把这个口子堵上,哪怕堵不上,也要尽量拖延住日军步伐,为我军调防争取到足够时间”

“但是现在哪里有可用的部队?”谢依摇了摇头:“我部12个师都在与敌激战之中,根本就抽调不出足够的部队出来。”

“一定要,一定要抽出一支力量来,哪怕只是一个团也好........”高飞的眉头紧锁,在地图上死死的盯着,忽然说道:“26师的151团在哪里?”

“这”谢依指了一下地图上的位置,随即又大是担心:“司令,151团虽然靠的近,但按照几乎原本是准备拉他们下来休整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高飞的手握成了拳头,用力擂了一下桌子:“告诉151团团长刘思海,再困难也要给我克服,无论如何也要寻找到机会,阻击一下日军”

友军打的糊涂账,现在却必须由高飞来收拾了.........

..........

此时,原本正准备下来休整的26师151团,在接到司令高飞的命令之后,立刻在刘思海团长的率领下,全团急行军,经过研河、九彭,于12日晚到达杨屋附近,暂时归56军指挥。

上午7时,刘思海率队到达了陆屋附近,听见陆屋西北有激烈的枪炮声,自然是两军在作战交火了。为了查明情况,刘思海马上派通讯兵架设电话,与在狮子岭56军的军部取得了联络。56军何军长在电话里说道:“我新编第19师刻在上井方面与敌交锋。第175师在新坪、黄洞附近与敌激战,师部在耙齿村。第二挺进纵队尚没到来。目前情况紧急,军特务营、工兵营都派出去了,我手中已没预备队。你速派兵一个营,以最快速度赶来军部。目前第175师情况紧急,向冯师长请示任务。”

刘思海放下电话,立即把第3营营长找来说:“你营强行军,限3小时内赶到狮子岭军部,过时即以违抗命令论处。”

陆屋距狮子岭66华里,该营立即跑步向狮子岭急进,结果按时到达。

第3营走后,刘思海随即打电话找在耙齿村的冯师长讲话,请示任务。冯师长指示道:“小延之敌约3000余人,分成两股向我师进犯。一股千余人,有步兵,还有炮兵,经青塘至黄洞,正与第525团激战中;另一股约2000人,也是步、骑、炮兵,由青塘至新坪,也在与第523团激战中;野补团执行破坏任务,还没撤回。目下第523团情况紧急,阵地已被鬼子攻占。着你团迅即派兵一营,增援新坪,归第523团黄团长指挥,余部在陆屋附近休整待命,并架设专线通讯联络。”

刘思海又把第2营派出去增援新坪第523团。

11时,冯师长来电话了,这次是下命令:“据报敌一部兵力不详,由平吉窜抵广平,有向大埠前进包围我新坪第523团侧翼之模样,着你团所部火速先敌而占领大埠圩,掩护师之左翼安全,协同第523团作战。”

刘思海正手痒痒的,想与鬼子开打了,立即率队向大埠挺进。

下午1时,到达大埠圩,刚占领阵地完毕,手下就报告:“在西南端高地发现有日军在活动。”

“马上严阵以待。”

下午1时40分,日军向第151团发起攻击,激战约两小时后,攻势渐缓。刘思海打仗有一个习惯,喜欢观察敌阵,见鬼子攻击面狭小,且攻击力不强,又没炮兵协同作战,立即判断这股敌兵兵力不多,于是有了一个主意,一招手,唤来一连长,对着他耳边如此如此一般。连长立即率领该连由左翼森林地带潜去,迂回到敌兵的侧后面,突然夹击。日军遭到意外的侧击,惊慌失措,没作大的抵抗,就向西北溃退而去。

为了策应第523团作战,刘思海没去追击,鬼子一走,他马上将部队撤回大埠圩。

下午5时,刘思海接到新坪第523团黄法睿团长电话说道:“贵团第2营到来后,一反攻,就把失去的阵地全部夺回了。中饭后,鬼子援兵来了,猛攻左翼215高地,刚才高地失守了,全团阵地受到压制,作战困难,想请你派部分兵力由大埠向新坪东端215高地侧击,协助我团反攻。”

“好,没问题”

刘思海马上派一加强连向新坪行动。

一个半小时后,该连到达了215高地东侧。第523团正在反攻,他们突然出击,出敌不意,鬼子支撑不住,纷纷向西面溃下山去。215高地被加强连占领了。

晚8时20分,刘思海接到师部电报命令,说军部为了避免过早与敌决战,决定与敌脱离,向后撤退;第175师向三隆转进。配属第523团的部队归还建制。然后,刘思海率部后撤。

14日早晨4时,刘思海才到达陆屋,忽然听见耙齿村附近有激烈的枪炮声,马上用电话询问第523团,黄法睿团长大声说道:“我部由新坪阵地撤退下来,在凌晨2时到达耙齿村附近。因为天色黑暗,部队又连日作战,疲劳过度,只对新坪方向警戒,疏忽了黄洞方面。没想到这鬼子,就从黄洞方面窜来。专门捉鹰的,却被鹰啄了眼。第1营遭到袭击,鬼子正向团指挥所进攻。直属队正在激战中。情况紧急,已调第2营反攻。团指挥所准备向东北方向移动

”话没说完,电话就中断了。

这时耙齿村方向枪炮声更剧烈了。刘思海猜想肯定是第523团指挥所转移位置就把电话线收了,立即派联络军官去通知黄团长:“希望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坚持到拂晓,我以全力支援。”

过了个把钟头,刘思海才接到第523团罗副团长电话,对方说:“我团遭到鬼子袭击,第1营已向北溃散,调第2营反攻,第2营还没到,团指挥所附近就响枪了。我们被迫而向东北移动。鬼子步步紧追,部队已经混乱,难以继续抵抗。我团决心向三隆转进,特通告你团,仍希望你团同时转进。”

刘思海一听他啰唆老半天,事情都说不清楚,立即抬高声音说道:“请黄团长说话。”

“黄团长已率直属队向三隆去了。”随即一声“再会”,话筒撂了。

第523团向三隆跑了,刘思海却不打算随他们逃跑。本来他听着黄团长“不是我们不小心,而是鬼子太狡猾”的遭袭击辩护就大皱眉头,此刻又被副团长撂电话,反而起了雄心,决心在陆屋与鬼子作一次殊死的战斗,显一显自己的身手。于是,当即变更部署下令:“以第1营为右一线营,在陆屋西北端展开;以王副营长率第3连、第5连、重机一排为左一线营,在陆屋西南端展开,候命向耙齿村攻击前进;以第2营为预备队,着李营长率兵一连占领陆屋南端既设阵地,并向大埠、新坪方面警戒,以一连控置于陆屋西端以便衣队在陆屋通大埠、通新坪大道上搜索敌情具报,并相机进出大埠、新坪搜索情报。”

命令下达后,各部在指定地点展开。

拂晓时分,天亮了,刘思海发现一股鬼子在耙齿村及以北高地上休息,即令第一线营攻击前进。官兵奋勇直前,猛打猛冲。

不怕打只怕吓,鬼子突然被一阵猛打,吓得步步后退。右翼一线营攻下耙齿村以北高地,并以炽盛火力,支援左翼。左翼一线营于是攻击耙齿村,异常猛烈。9时40分,耙齿村的鬼子眼看难以抵抗,施放毒瓦斯。官兵见鬼子放毒气,马上带上防毒面具,疾步跃进,通过毒气地带,继续向敌进攻。毒气不能阻止中国军队,这让鬼子大为意外,被迫向耙齿村以西的老林子逃去。

10时30分,第151团完全占领了耙齿村,第一线停止攻击,在耙齿村及以北高地一带构筑工事,准备接下来的作战。

这时大埠、新坪便衣队电话来报告:“团座,大埠附近无敌踪。”

刘思海最怕的就是鬼子增援。这下让他没了被敌包围的顾虑,说:“当面之敌,仍是在耙齿村以西老林子里的那股鬼子,一定要把它拿下来。”

第1营营长熊仲武说:“他们好像在待援反攻呢”

“那就乘敌援没到前,先解决他们。”

“是不是请师长增援点兵力?”熊营长建议说。

“那就叫师长派两个营来,候敌主力到来决战。”刘思海说,口气好像他是师长,师长反是他的手下。

可打电话却没有电话线,刘思海于是派传骑军官送报告去三隆师部:“(1)上午6时、8时、9时三次报告谅达;(2)10时10分我已攻占耙齿村及以北高地,敌撤至耙齿村以西森林一带,与我对峙中,似有待援反攻之模样;(3)9时我便衣队进出大埠、新坪,该方面均无敌踪。据土民称,大埠方面之敌,昨晚已向牛岗、平吉回窜,新坪之敌,昨晚已向黄洞方面遁去。判断新坪窜黄洞之敌,必增援石孔角方面,我决心在敌增援队未到来之前,先解决当面之敌,请即增援一二营兵力。如是,虽敌主力部队到来,不难击而破之。”

谁知前任代师长秦镇性情急躁,新任师长冯璜性子又特缓,尤其是在军校读了两年,凡事就套兵法了,这一套,师部复令刘思海如下:

“报告悉。第523团部队陆续到达三隆。你团向耙齿村攻击,似乎过早,尤须注意大埠、新坪之敌行动,以免陷于包围,慎之慎之。”

刘思海打仗有智有勇,胆子大得很,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26师的,暂时归冯师长指挥,依次有点瞧不上这冯师长。他不派援兵,干脆就自己打。11时50分,他下令第一线营续向当面之敌攻击前进,团指挥所及预备队均推进耙齿村及以北高地。

第一线部队冲到老林子附近,与鬼子接上火,展开了激战。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刘思海浑身带杀气,手下的官兵也个个如猛虎。战斗一打响,攻击精神特别旺盛,奋勇冲杀,鬼子在村边缘顽强抵抗。

激战至12时30分,左一线营已攻进林子边缘了,“杀啊”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官兵随即就冲入了森林内,与鬼子打起了肉搏战;右一线营攻到林子边时,鬼子放起了毒气,毒气也不怕,官兵早就自备了防毒面具,沉着地一一戴上,冲过毒气地带,继续攻击前进,在老林子内与鬼子进行肉搏,喊杀声震天动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鬼子抵抗不住这群悍兵,纷纷向林外溃退而去。

1时40分,第一线部队完全占领了老林子。鬼子退到了石孔角东端高地,但是没有再逃跑的意思,继续抵抗。刘思海下令:“停止攻击,就地休息吃饭。”

全团官兵停了下来,先进行整理补充,然后饭送上来了,开始吃午饭。

师长不派援兵,刘思海本认为如果不是军部抽调自己一个营去作预备队,有整3个营的兵力,早就解决了当面之敌,可现在只有两营兵力,用起来捉襟见肘,师部至今不派增援部队,他正感到苦闷时,师部又来命令了:

“三次报告均悉,你团现已攻占耙齿村及以北高地,应即停止攻击敌人。我军各部均于昨晚脱离敌人,向后撤退。你团突出作战,态势与我不利。着你团停止攻击,就地固守,毋须增援。”

看到这个命令,刘思海更是恼火了,认为冯璜错过大好时机,如增加兵力到来,当面之敌早就解决了。战机难逢,如不及时捕捉,积极行动,就太可惜了。于是忍住肚子里的气愤,再次申述理由,请求增援,并且说:“希望在黄昏前赶来,以达歼敌之大功。”

没有电话,他只得继续派骑兵飞送,说:“报告限一小时到达。”

下午3时,日军向第151团阵地发起了反攻,双方又展开激战。刘思海判断日军主力已到来,决战在即,将指挥所及预备队推进至森林内,亲自到第一线指挥作战。

日军有8门炮不断向森林地带轰击;6架飞机也来了,在空中进行扫射及轰炸;步兵像吃了火药一样向第151团的阵地猛攻。但第151团官兵不慌不忙,沉着应战,将进攻之敌一一击退。战至5时10分,森林多处被敌机投掷的燃烧弹引燃起火,刘思海大喊:“预备队上去扑灭。”

预备队将大火全部扑灭。

为了击退当面之敌,占领森林以西高地,减少敌炮兵威胁,刘思海决定集中全团迫击炮在森林西北端向日军进行歼灭性射击;同时令预备队李营长率兵二连由右翼迂回侧攻鬼子的高地;又令正面各营向敌军反扑。经过一个多小时多的激烈反攻,迂回攻击队攻占敌高地。在激战中,第1营营长熊仲武身先士卒,率队冲锋,攻到无名林边,不幸中弹牺牲。但是,当面之敌被打得纷纷向后撤。

在晚7时,第151团完全占领了森林西端高地及无名林。日军再由张屋岭向无名林及高地一线反攻。第151团官兵继续反扑,又将鬼子击退,双方终于形成对峙状态。

刘思海立即进行战场整理,准备下一步再战,下令说:“卫生队将受伤官兵后送,阵亡士兵暂时就地掩埋,饬输送连将弹药送第一线,并饬各官兵速补足弹药及川膳,准备继续战斗。”

谁知在晚9时,他又接到师部加急命令:“师为避免过早与敌决战,着你团于黄昏后,脱离战场,迅即向石门转进,到达石门速占领阵地,续行抵抗,拒止敌人东进。”

已经是晚上9点了。刘思海见良机一失再失,自己两个营再打下去,还是拿不下这股鬼子,只好决定服从命令,遂令第2营李营长率兵二连占领耙齿村及以北

高地,掩护全团撤退。

晚上11时,大部队开始行动,撤至耙齿村一带,再从陆屋向石门转进。

15日上午3时,全团先后到达石门。刘思海下令第2营在石门南端高地附近占领阵地,构筑工事以作拒止敌人准备,其余各部就地露营休息,并将情况向师部报告。

上午8时,便衣队由陆屋送来的报告称:“上午3时石孔角方面,有疏稀的轻机枪声,又有火光多起,我进至耙齿村侦察,发现敌人似有退却之模样。我一部拟推进石孔角方面,进行活动。”

刘思海在那想了一小会说道:“鬼子昨日肯定损失惨重,今日必回窜小延,如以部队向黄洞、青塘方面截击,必获全胜。”

于是,将所得情况及建议速派队截击敌人又向师部报告

第六百零七章 一营之力!!!

第六百零七章一营之力!!!

上午9时,师部命令,着151团即开到吕家坪集结待命,并以一部向陆屋、石孔角方面警戒。刘思海遵命向吕家坪移动。

到达吕家坪后,他派第2营向石孔角方向警戒,并令便衣向青塘、黄洞方面搜索敌情。下午5时,便衣队报告:“青塘、黄洞方面均无敌踪,据土民称,敌人今晨已向青塘、小延回窜,敌此次回窜狼狈不堪,以驮马载运死尸很多,伤兵人数更众。”

刘思海当即将所得敌情报告师长。

17日,他接到军部通报:“此次由小延东犯之敌,系敌酋渡边联队,该敌在陆屋遭我巢团堵击,伤亡惨重。敌酋渡边联队长亦被我击毙,正在小延开会追悼。”

下午8时,军长何宣亲自打电话来,说:“你们在陆屋打得好,打得痛快,不但将敌击退,还把敌酋渡边联队长击毙了。刚才白主任打来电话说,昨晚敌南京电台广播称:日军在邕钦路以东地区进行扫荡,在陆屋遭遇劲敌,战斗力之坚韧、炮火之猛烈,为桂南作战以来之未所见等语。白主任勉励说,这是本军的光荣战绩,应该继续发扬之。这是贵团之光荣战绩,应转饬各官兵共勉之。”

刘思海笑了。这一战他在日军进犯桂南中打死鬼子最高军衔的将领,在全军一夜成名。

但是,刘思海并没有停止攻击脚步,他牢牢记得高飞司令长官对自己的嘱咐,寻找机会,打击日军,拖延日军进步步伐

很快,刘思海把目光投到了日军控制着的罗镜山上........

但要拿下这个鬼子据点并非易事。罗镜山是日军一个连据点,筑有两道战壕、一道铁丝网和一道鹿砦;此外还有机枪掩体。当夜10时左右,刘思海以第3营一个营的兵力,亲自带着第7连及临时组成的破坏组走在前头。部队经过夜战训练,全营行进中完全没一点儿声响。破坏组先破坏了鹿砦,打开了攻击阵地的缺口,但在破坏铁丝网时,撞响了鬼子设置的警铃,被鬼子发觉了。刘思海当即下令:“第7连冲上去,以猛烈的火力射攻敌人。”

第7连一开火,后面的几个连也赶了上来。全营把罗镜山团团围住,以炽盛的火力对着鬼子营房射击。这些鬼子听到枪声,有的来不及穿上衣,有的顾不得穿裤子,急匆匆跑入阵地,双方展开激战。

全营士气很旺盛,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马上冲上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日军们支撑不住了,夺路奔逃,双方发生了肉搏战。这肉搏战,第3营官兵倒沾了不少的便宜。

攻山战是夜间11时半打响的,到了次日凌晨1点多钟,战斗全部结束。

鬼子弃尸40多具,受伤20多人。第3营拿下了罗镜山。但全营也伤亡士兵70多人,第7连连长受重伤,中尉叶排长阵亡,少尉排长和机枪连中尉排长等受伤。少

占领罗镜山以后,他们没有休息,立即整修工事,防备敌人反扑。

第二天上午8时许,日军步、炮联合部队约2000人,附有榴弹炮4门,在3架飞机的掩护下向罗镜山发动了反攻。日军先以炮火和飞机轰炸阵地,约半小时后,步兵才发起攻击。刘思海与鬼子打过的几仗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了,早已摸清了鬼子的规律。

在敌炮兵轰炸时,他和官兵们躲在反斜面阵地上修好的工事内,减少伤亡,只派少数监视哨监视鬼子步兵。鬼子步兵发起攻击了,等他们接近到阵地前六七百米时,官兵迅速进入阵地;等他们接近阵地前400米以内时,轻重机枪、迫击炮一齐猛烈射击;等到他们接近到200米以内时,步枪也开始射击。因为第3营是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日军第一次攻击很快就被打退了。

刘思海立刻命令:“各连留下监视哨,其余迅速撤至反斜面阵地,准备再战。”

果然不久日军的炮火又开始轰击了,飞机也在上空助战。这一次日军轰炸和炮击了约40分钟,步兵又第二次冲击了。第3营修补好的工事被鬼子的大炮和飞机炸弹炸毁不少,但当鬼子冲上来时,官兵利用弹坑作掩体,发挥交叉火力,尽力打杀鬼子。

经过两个多小时激战,敌兵又被打退了。

下午2时许,日军又发动了第三次攻击。

这一次攻击,鬼子的劲头不如前两次了。第3营官兵则乘战胜余威越战越勇。下午4时许,又把鬼子打得狼狈地退了回去。第9连连长阵亡。

打退敌人以后,刘思海令第9连在罗镜山左翼高山上占领阵地:“你们在那里构筑工事,加强防守,准备再战。”

“我们呢?”第7连代理连长吴海清问道。

“还是在原地作战,不过一定要守住”刘思海样挥了一下手臂,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然后,他自己带着预备队、机枪连和营指挥所在第7连的右后方高山上占领阵地,构筑工事,掩护第7连右翼的安全。

这一天下来,晚上,刘思海一盘算全营打死打伤鬼子300多人,但自己也阵亡连长一员,受伤排长两员、伤亡士兵90多人,他有点心疼了,自我安慰着道:“还好,一个赚了仨。”

半夜时分,26师师长老黑亲自*咯爱电报:“好你们守住了罗镜山,极大的打乱了日军部署。”

第三天凌晨,日军大量抽调调步、炮联合部队数千人向罗镜山阵地发起攻击。

这次,他们是下了狠心,也下了大本钱,三面包围,派3架飞机助战。炮兵发射的炮弹和飞机投下来的炸弹比前一次多得多,简直像天上的蝗虫。刘思海率领第3营官兵仍同昨天一样,先在阵地中隐蔽,然后再上阵搏杀。但经过两天的拼杀,刘思海认为自己力量的不足,向上级要求每连增加了3挺轻机枪,师长派运输兵送上火线,并且还带来了不少的弹药。

刘思海亲手打了收条:“有了弹药和好枪,就有了胜利的信心。”

这次保卫阵地,刘思海采取的就是一个办法,近战。

当鬼子接近阵地前400米以内,官兵们才开火,用交叉火网杀敌。一个上午下来,整个罗镜山上战火弥漫,敌尸成片。全营轻伤号一律不下火线,多数坚持战斗,右手受伤不能打枪,就为战友们裹伤,为班里送子弹;当鬼子攻到近距离时,他们左手拿着手榴弹,用牙齿咬开保险盖,交给战友:“快速投掷”

正激战时,突然师部转来了高飞亲自来的的指示:“从这两天的战斗情况看来,以刘思海第151团第3营所受的压力最大。我已下命令攻击敌人的几处阵地,

调敌人回师守巢,以减轻151团3营的负担。告诉刘思海要坚决守住阵地,不能丢失。”

刘思海没想到自己被总司令重视了,撂下电话,就马上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各连官兵:总司令都来电了大家更感振奋,越打越有劲,越杀越勇,下午3时左右,终于打退了鬼子最后一次进攻。

晚上,刘思海在战壕里一盘算,第三天全营共打死打伤日军800多人,阵地上的敌尸又有300多具。但自己第8连连长阵亡,两名排长受重伤,士兵伤亡人数还是90多人。这次刘思海没有心疼了:“一个换九个,打吧看你小日本有没有这么多人来让我们中国人打”

然后,他命令第8连中尉排长王忠文代行连长职务,会同第7连固守罗镜山阵地,由

王忠文统一指挥。重机枪连中尉排长张培德受伤不退,令他率领全排配属第7连守住罗镜山。

这时全营经过3天激战,已伤亡过半,虽然士气旺盛,但个个已是疲劳极了。刘思海考虑罗镜山是一个制高点,敌人必将继续攻夺,于是决定让副营长去把自己当做预备队的两个营拉上一半上来。

第四日拂晓,增援的第5连连长孙金图率全连赶来了,刘思海令其闻庭山排增援罗镜山,其余两个排作为营预备队机动使用。

上午9时许,日军由洋梓方面出动1000多人又向罗镜山攻击。但鬼子少了,800多人是伪军。原来高飞见“调兵”见效了,主力向日军发起攻击后,日军的兵力分散了,攻击罗镜山之敌减少了。全营官兵更加有信心了。这时尽管多数人用绑带缠着脑袋,胸前吊着受伤手臂,但个个昂着头说:“团座,你放心,我们坚决地消灭来犯之敌。”

这一天的战斗时间短多了,只4个多小时便结束了战斗,共打死打伤敌兵170多名。

这罗镜山在黄家集、洋梓之间,直接卡住两地交通,使得两地的日军不能相互支援,因此日军是非拔去这颗钉子不可,否则就处处被动。因此他们第五天又继续来攻打了。

但是,从第五天开始,日军变换了打法,只是不停地炮击,有时飞机飞来轰炸,但步兵却没有发起攻击。第六天和第七天,他们突然疯了似的,不分白天黑夜,都发动进攻,每次进攻的兵力不过五六百人,最多不超过800人。

原来,他们是想把守军折腾得疲惫倒地,再寻战机夺回罗镜山。但刘思海带着官兵们像吃了石头似的,怎么打,怎么都有劲儿,敌兵始终得逞不了。

在此期间,第29集团军攻打钟祥东北的汪家河和黄家集,第44军第150师为攻击部队,第149师为掩护部队,第67军为总预备队,进行攻击,也激战了整整7天,只攻占了黄家集,以后即与王家河的日军成对峙状态。

在这次罗镜山攻守战中,第3营470人共消灭敌军1000多人。这样的战绩只有“辉煌”二字可以形容

战局暂时稳定了下来,但是随即情况忽然发生了变化。

本来两军在襄河一带对峙着,谁知,日军主动向中国第第55军第74师发动了大规模进攻。该师逐步后撤,撤退到师部所在地黄家台子附近,直接威胁到主攻部队右翼的安全。第74师李汉章师长慌忙向上峰告急求援。

原来,攻击第74师的日军,是新调来的一个独立旅团。他们装备优良,气焰嚣张,所以仗着胆子又干开了。

当晚,司令部调整部署,令第55军第38师第113团和第114团于当晚协同出击,收复第74师失去的阵地,确保主攻部队右翼的安全,调第74师担任第二线防守任务。

第38师师长黄维纲命令第113团为左攻击队,第114团为右攻击队。第114团团长樊仑山以刘同福第2营为主攻队,以金文陛第1营为助攻队。

而刘思海并没有得到命令,但其时他以1营、2营继续分兵袭击日军,自己亲率3营随进抵王家台子后,营便衣情报员就跑过来,汇报说:“王家台子以西山上有敌情。”

“有敌情?”刘思海马上派出了一个武装侦察组。不久,侦察组回报说道:“敌人的大部队正在向王家台子附近集中,企图不详。”

“去看看”

刘思海于是命令第7连派一个加强排立即出发,抢占制高点。一个小时后,加强排派人回报说:“已顺利占领王家台子制高点,在王家台子以西的平顶山上,鬼子的大部队正在集合。”

集合,机不可失

刘思海这个加强排占据的阵地是周围群山中最高的,山前是悬崖陡壁,陡壁前又有一条150米宽的深沟,贯穿南北。山的右翼有一较低的山头,再向右又有一东西深沟阻绝着;山的左翼是一大坪,大坪平坦开阔,无须扫清射界。

这一股正在集合的日军是秘密行动的,跑到这里来,以为附近没有中国军队,因此肆无忌惮,竟然还大大咧咧地在平坦地上集合。

刘思海率部到达高山上,展眼向下一望,鬼子集合的地方是个平顶式山岭,毫无屏障,隐隐约约看到敌酋正在讲话。他一挥手,官兵们悄悄地扑上去,离鬼子不过七八百米,立即构筑阵地。

鬼子集结地平坦而开阔,第3营居高临下,确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机会。刘思海迅速把全营的轻、重机枪集中起来,组成了两个火力网点,又把团迫击炮连和营迫击炮排都布置在第一线上,归迫击炮连连长统一指挥,然后命令说:“直接瞄准射击”

布置妥善,他把信号枪一响,轻重机枪、迫击炮立即一齐对着鬼子打,炮弹倾泻在日军的集合点。鬼子没有任何准备,炮弹突如其来,当即就把他们炸得惊慌失措,四散奔逃,正在讲话的日军旅团长当场被炸飞了。

日军失去了指挥,一片混乱。刘思海从来没这么打过活靶子,大喊着:“狠狠揍啊打死这些鬼子”

炮火和子弹太猛烈了。日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好伏地不动,可是集结点周围还系着一批战马,也在炮火中当了替死鬼,被打死打伤不少。这次突然袭击,鬼子的指挥官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伤,指挥系统完全瘫痪。

很快,没死的鬼子开始了反扑,但还是处处被动,占尽下风。这是刘思海自抗战以来第一次打得敌人无法还手的漂亮仗。

这一仗从凌晨一直打到天明。

天亮以后,刘思海带领各连连长、指挥班长详细察看了地形,确定了阵地配置,划分了各连的作战区域,然后,命令他们马上构筑工事。

上午,日军的侦察机两次飞临上空侦察,但没有发起进攻。

下午4时,日军第13师团及独立旅团残部共约3000多人,附榴弹炮多门,向第3营阵地发起了攻击。老套路,他们先以猛烈炮火轰击阵地。因为早有准备了,照样第一茬炮击,被第3营躲过了。等到鬼子步兵接近阵地前400米左右时,刘思海才下令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并以迫击炮猛烈射击。激战至下午6时许,日军伤亡600多人,第3营伤亡官兵200多人,伤亡比例是三比一。

第二天早晨,日军第13师团步兵几千人,飞机3架,采用波浪式向第3营阵地大举进攻。刘思海早有准备:“用老办法办他。”

这先躲炮火后近战的老办法,就像地里的姜越老越辣,官兵们用惯了,杀敌既准又狠,几乎没有一次鬼子的冲锋能抗拒它的威力。

官兵们照样在日军接近阵地前400米左右时,全营集中突然开火,杀伤敌人。日军挨了打,倒下一批,另一批在炮火掩护下又一次地冲来。第3营究竟人数太少,陷入了苦战之中。刘思海见全营伤亡增加,援军没有到达,担心阵地被突破,急得拿起电话就喊:“老子是26师的刘思海,接38师黄师长”

直接向38师的黄师长求援,但黄师长却回答说道:“无兵可派。”

原来刘思海这么和日军交上手后,第38师全师都和鬼子接上火了。时隔不久,高飞却亲自给刘思海拍来了电报:“刘思海,老子已经亲自和38师交涉了你守的王家台子阵地特别重要,这个阵地守住守不住,关系到全军的胜败,你要顶得住,守得牢,要子弹有子弹,要炮弹有炮弹,援军马上就到前线。”。

随即高飞再度拍来电报:“援军到达后归你指挥”

第六百零八章 战役!

第六百零八章战役!

刘思海放下电话,立即又把总司令的话传达到全营:“全军都打上了”

官兵们异常振奋,纷纷表示说道:“人在阵地在,坚决守住这个重要阵地。”

上午10时,日军又大举发起了进攻,第3营官兵像蛰伏的野狼瞪着眼睛,严阵以待。这次先头之敌跑到了第3营阵地的那一段陡壁前,咋冲咋冲不上去,不得不向左右移动,另找冲锋发起点。就在他们东找西寻时,刘思海咬着牙道:“这是歼敌的最好机会。”

一声喊“打啊”全营的轻、重机枪、步枪和迫击炮嗷嗷地响起来了,子弹射出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快都猛,日军倒下一片后狼狈逃窜。

午后2时,第113团第3营龚玉成营到达,刘思海早就盼着这支援军了,马上安排说道:“你们第7连增援我营第9连,你们第9连为营预备队,你们重机枪连配置在阵地第一线。”

他“你们你们”才布置好,日军又发起攻击。这次敌人的主攻方向是第3营的两翼,以便在接近阵地时好发起冲锋。刘思海早已料到这一点,把火力的重点都布置在两翼了。鬼子一冲,这边机枪、步枪就一起响,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一天,刘思海指挥所部打死打伤敌兵1000多人,第3营副营长、第9连连长、第8连排长、第7连排长均受伤不退,全营伤亡官兵300多人。龚玉成营受伤排长一员,伤亡士兵30多人。日军也因死伤过大,攻势也大大减弱了。但是,第3营的士兵伤亡殆尽,阵地上的主力已变成了龚玉成的士兵。

第三日上午9时许,日军9架飞机在王家台子村轰炸扫射了一个多小时,把村炸子成了一片火海。但第38师两个团的指挥部在头一天夜里已撤离该村,未遭受损失。

下午4时,日军攻击部队终于灰溜溜地退走了。

刘思海带着官兵们去清扫战场,一点数,鬼子遗尸3000多具,击毙战马100多匹,还

有30多匹伤马已不能站立,收集三八式步枪120多支,还有一大批望远镜、军毯、军用地图、子弹等。

王家台子的战斗,是抗战以来第3营消灭敌人最多的一次战斗。这次日军的新旅团贸然进攻,不仅损失一半人马,而且丢了旅团长,终于被赶回去了。

此时,在刘思海率部与敌激战的同时,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一个新的歼敌计划也已经拉来了大幕

他的目光,落到了新沧河上.........

1940年6月10日,新沧河战斗打响

在新沧河战斗打响后,担任总预备队的26师师长老黑于6月11日接到高飞的急电:第26师立即出发,限6月15日赶到前口集结待命。

老黑一见这个命令,就来火了。在此之前,高飞从没有令第26师军做备战准备。幸好战事打响后,他已规定各团备足粮弹及救护医药,每个士兵带足三天口粮,准备参战;老黑按照自己的既定节奏,下令道:“各团在午后3时左右分地段集结完毕,4时开始行动。”

从师部部所在地至前口约120华里,沿线公路、大道均已彻底破坏,大部队夜间行动很困难,白昼有敌机袭扰。但各师集结后,立即兼程急进。

120里路程,第26师整整走了4天,15日午后3时左右,第152团到达前口附近,暂2师师先头团也已到达,余部正跟续急进中。

突然,高飞的电报也紧跟着到了:“新沧河防线危急,令第26师务必星夜接替第37军所遗古原田之线守备任务。”

军情似火。但从前口至古原田还有四五十里行程,各部必须继续星夜兼程前去接防。

但是,老黑这这个救火的命令下达后,传达到各团时已是大半夜了。入夜,驻地已清晰可闻汨罗江下游的枪炮声。晚12时,突然接到师部命令:迅速西开,以一部支援在古原田第37军第95师的战斗。老黑同时下令:“全师按第152、第153、第154团顺序,赶赴指定地区。罗时杰第3营作为先头团的前卫。”

罗时杰第3营是全师尖刀营。他们一接到命令,立即出发,于16日拂晓行抵白水车站。该处距火线尚有数十华里,已是一片混乱,乡公所无人负责。几经周折,罗时杰请到两名向导继续前进。

当天上午到达余家冲附近,团部及第2、3两营因行军疲劳,在午餐后才先后抵达。全团立即准备接替第95师东塘冲东西之线防务,团长黄吣锍命令罗时杰:“你率第3营先接替第一线阵地,尔后再行调整。”

罗时杰立即喊道:“各连疏散,向东塘以南山地集结。”

各连行动时,他自己带着卫兵亲去东塘小高地第95师师部,了解情况,商谈接防事宜。

下午2时许,他在东塘冲左侧一座掩体内见到了第37军第95师师长罗奇。罗师长介绍敌我情况说道:“鬼子是14日以橡皮艇载兵向古原田进攻的,艇上炮火及飞机配合轰击,阵地野战工事大部被毁,守军伤亡甚大,营长阵亡,古原田于今晨陷落敌手。我师第一线守军已撤至古原田以南、东塘冲以北一线,设防阻敌前进,另派补充团占领东塘冲一带高地作为第二线阵地,这个团是刚征来的新兵,毫无战斗力,只能担任警戒。正好接总司令电话指示,东塘冲二线防务即交你部接替。”

他边说边在军用地图上指明位置,还要作战参谋到掩体外遥指起迄地区。官大一级压死人,罗营长在师长前也没多问,还了解了一下当面日军作战特点及友军情况后,就回了自己的营部。

然后,他和副营长带着号兵和传令兵去阵地察看地形。

当他们行至东塘山后一田垅时,突然好几架敌机低飞而来,进行侦察扫射,他们只好伏在田坳下暂时隐蔽。十几分钟后,突然听见东塘高地枪声骤起,敌机低空盘旋投弹,罗奇刚才说起的第95师那个补充团守兵纷纷后撤,“不好,鬼子已突破东塘冲阵地了”

眼看情况紧急,罗时杰立即派传令兵回营速带部队前来支援,同时叫号兵:“吹第3营跑步前进号令。”

第3营是全军的尖刀营,也是战斗力最强悍的部队。在10分钟之内,各连就跑步赶到了。罗时杰当即与副营长兵分两路,向进占东塘高地之敌进行反攻。

这时日军一个中队正尾随溃兵狂叫着进行追击,企图突入守军的纵深阵地,没料到突然一支部队迎面冲了出来,两军还没相遇,对方就先声夺人,手榴弹像下雨般掉下,机枪子弹也“嗖嗖嗖”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撂倒鬼子一大片。

罗时杰他们这一集中反击,鬼子的攻势一时顿挫,立即后退,并且这一退撤到了山北开始出发的那个村庄里了。

此刻第95师补充团已全部溃退到了高地以南,原阵地上已空无一兵一卒,无防可接,罗时杰便喊道:“第8、9两连守备阵地,第7连为预备队,设防固守。”

部队部署完毕,天已黄昏,罗时杰将战斗经过向团部报告。随后,黄团长率领第55团接替了第95师全部防务,第95师则由阵地翼侧撤到后方去了。第55团以占领东塘高地东西一线的第3营为左翼;第2营在右,占领佘家冲口;以第1营为预备队;全团准备迎击敌军的夜袭与拂晓进攻。

罗时杰巡视阵地一周后,因连日行军、作战疲倦极了,晚上9时就倒地睡觉了。谁知才过一小时,就被枪声惊醒,他呼地一下爬了起来往外冲去,出门时,见营指挥所与预备队住房已遭到东塘高地机枪扫射,弹雨纷飞,可又听不到、看不见守军的还击,“不好,阵地已被突破了”他立即和副营长率营预备队驰援。

他们赶到半山腰,碰见第8连中尉排长荣排长带着溃兵后撤而来。荣排长说道:“敌军乘夜暗偷袭连部,连长中弹阵亡。”

“阵地呢?”

“我们进行肉搏战,被鬼子刺死十多个人,高地陷于敌手。”

黄吣锍团长得悉东塘高地失陷,说了声“不好,夜都没过就丢了阵地,这还了得”感到责任重大,亲率第1营赶来,准备反攻。团长一到,师长也来电话了,严厉地呵斥说道:“没打仗就丢了阵地,限令拂晓前恢复阵地,否则军法从事。”

罗时杰这位尖刀营长见自己一觉就丢了高地,很是觉得不快,响鼓遭到重锤,他立即对黄团长说:“鬼子占领高地后并未继进,估计兵力不多,我不要团预备队,亲率第7连4个班向东塘高地突击。”

“能拿下吗?”黄团长有些不放心地说。

“拿不下,我就不回来了”

罗时杰放出了硬话后就带第7连出发了。

这时东塘高地以南山腹,第8连上士班长谭天荣收集了被冲散的20余名守兵,还潜伏在那里以待援军。当罗时杰营长亲自带队突击时,谭天荣第一个瞧见,首先率兵冲上山头,一口气就猛投掷了几十颗手榴弹,“冲啊”罗时杰一喊,突击队乘势冲锋猛扑,一举将日军驱逐到北麓山下的村庄,拂晓前阵地完全恢复。

东塘冲是军用地图上一个小点的弹丸之地,位置却非常重要。它既是我军守备的要点,也是日军前进必攻的主要通道。一个昼夜之间,敌我反复争夺,阵地两易其手,好在罗时杰倒真的收复了它,才没导致严重的后果。

谁知第3营恢复东塘阵地后,团部转报师部,不知为何传到长沙城,报社竟发出“第26师一举收复古原田”的“号外捷讯”,湖南省政府的一班子人马立即组织人员敲锣打鼓,大肆庆祝;事后却发现消息是假的,不少人议论纷纷说:“前方将士辛辛苦苦地流血打仗,后方官员连个消息都弄不准”

兼任省政府主席的薛岳获知后,狠狠地把为头的某处处长叫去骂了一顿,最后拍着桌子说:“高飞的计划要是派你们去执行,非砸锅不可”

16日零时开始,第26师各部逐次到达指定地带,承担了第二道防线的重任。

当日中午,新沧河守军全线撤退,午后日军前锋抵达,与第26师和暂2师部分守军发生前哨战斗。

18日拂晓,日军中国守军防线发起了全面猛攻。

第26师当面之敌派出飞机投弹扫射,用炮火猛烈轰击,然后,步兵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左翼第152团第2营发起了突击。该营防守的佘家冲之线,前后地形开阔,无险可凭,临时构筑的工事多被摧毁,守军早已伤亡累累。

激战至正午,阵地被日军从中央突破了,第2营6连一部分退入第3营阵地,但狡猾的日军并不向两翼席卷,而是沿着突破口直往纵深阵地契入,插到团直属部队与团预备队之间,并且将他们进行分割。

在混乱中,第152团黄团长率直属部队靠拢第3营,无线电台与第1营向师部方向退去,日军当即以密集部队尾追退兵,向牌楼铺的师部所在地突进。第26师师部与军部在一起,师特务连立即冲上来了,并进行阻拦,接着,师工兵营也抡着长枪和铁锹上来了,第1营退得无路可退了,只好转身与师属工兵营、特务连立即一鬼子展开激战。

但师指挥所没有构筑工事,遭到鬼子的突袭,还是出现了动摇。唐师长立即命令第57团调来一个营向敌军侧击。这才将鬼子的凶锋暂时刹住。

在日军攻入第152团阵地的同时,师右翼第154团也被鬼子突破,双方陷入混战之中,尤其是第154团第3营战斗激烈,伤亡很大。但经过一阵肉搏战,午后成相持局面。

此时防线以北的友军已全部向东南撤退,日军主力开始集中力量猛攻暂27师的阵地了。

突在全师最前面的为德严,这是全师防御重中之重。

这个要点先是由暂2师第6团负责防守。18日下午6时,该阵地被日军强攻突破,致使德严陷落于敌手。

随即,该师第8团团长周上德接到一个命令:立即撤出现阵地,转进至德严后侧某地接受新任务。周团长立即收拢部队,连夜撤到指定地点。天明时,他又接到命令:拨第2营为师预备队,主力进占德严东南端外围高地,掩护第7团反攻德严。

19日上午10时,第8团进到德严东南端高地,占领阵地,然后构筑工事,完成了掩护反攻的准备工作。

担任反攻主力的是该师第7团,团长李广。

下午1时,反攻战斗打响。攻击一开始,李团长就像犯傻了似的,一举投入两个营的兵力,把队伍摆成几路,大叫大喊地向德严城一窝蜂似的猛扑冲锋。

日军设防不稳固,兵力也不多,最初他们一冲,尚能迫使鬼子后撤,夺取了一些外围警戒阵地。但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加上武器装备好,转入纵深街市巷战后,便组成严密火网,充分发挥他们的优势,李大团长的攻势完全受挫。此后,他用预备队发动了几次突击,既没重点,又缺乏配合,不仅战斗毫无进展,而且还弄得伤亡累累。

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清。在后面高地担任掩护的第8团官兵目睹第7团这种硬拼死打的战法,认为他们再折腾下去要吃大亏,于是两次派人去请李团长来第8团共商对策。

李广也来气了,不要性命地再次带着手下去硬拼,终于负伤退出火线,接着全团官兵也跟着一齐垮了下来。幸好,鬼子也犯了晕了,并没派部队出击猛追,在第8团的火力掩护下,第7团撤离阵地才没遭受更大损失。

第7团反攻德严受挫撤出后,已是近黄昏了。

候命。晚7时许,师部派人送来了军部的紧急命令。周团长拆阅后,脸上出现惊慌之色,随即把命令交给代理副团长:“你看。”

副团长古广水接过来一看,咋舌了,竟然是两个师的临时总指挥的直接手令,主要内容是:“奉战区命令,决定于20日零时起,全部从现阵地撤退。着暂2师第7团为后卫团,当前应严密监视正面一线日军,掩护全军安全后撤;20日拂晓后开始由现地南撤,并应节节阻击来追之敌,到20日下午6时解除后卫任务,尔后迅速摆脱敌人转进至东北关王庙一带归建。”

这是怎回事了,怎么就突然全军撤退?难怪周团长脸色大变

原来,高飞要实施整个战役的第三步了

此时暂2师在德严等地的部队均已撤出战场,向南转进,该师只有第8团还在原阵地傻傻地待命。老黑闻讯后,立即写了手令派人送去,并且说:“马上派人分赴第152、154团传达撤退命令。”

这就是老黑亲自下撤退手令的来由。

古广水看完手令后,并没周团长那样惊慌失色,虽然弄不清为什么全军突然大撤,但想了想说:“我们作为后卫团,要与敌保持接触达一昼夜之久,情况也并不可怕”

第六百零九章 诱敌深入

第六百零九章诱敌深入

“全军都后退了,咋情况还不可怕呢?”周团长被这几年打一仗就败退几百里的事情吓虚了胆子。

“你看,我们掩护任务无疑十分艰巨。不过根据以往经验,鬼子夜间一般不会出动作战的,所以我们今夜掩护全军安全撤退,尚有把握。只是我估计明日可能会有一场血战,那就必须认真考虑对付。”

周团长随即摆出军用地图,和他研究当面敌情及撤退路线,最后两人决定逐渐撤到德严以南40余华里的沙塘基去,因为那里有一片陡峭的丘陵,且还可以依托紧靠后面白鹤洞大山打阻击。他们电话报请师部后并得到准许,并且师部还将原拨为师预备队的第2营归还建制,连夜开往沙塘基占领阵地,准备接应团的主力南撤。

20日零时,全军主力开始后撤。凌晨2时,第8团撤回监视部队,所部按次速向沙塘基转进,边打边退,进行阻击。21日下午7时,全团到达醴陵归还师的建制。

3份撤退手令,只送达了两份,第26师第152团也接到了,但支持到51日黄昏后才经白水、汨罗、麻林桥等地退抵株洲归建。但第154团团部及罗时杰第3营没接到撤退命令,也不敢擅离,仍在原阵地防守待命。

日军在突破佘家冲防线后继续深入推进,21日上午,东塘阵地因偏居左翼,显得平静,但已成了孤立的一个敌后阵地,鬼子们没来得及把他们拿下,主力就急急地往南大举急进了。当晚,罗时杰建议黄吣锍团长放弃现阵地向右靠拢友军。

黄吣锍想都未想便说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死守,没有命令怎么后退逃跑?”

“好像友军已经全撤离走了”罗时杰皱了一下眉头:“要不我去搜索看看?”

黄吣锍答应了。

晚上8时许,罗时杰率领第3营在阵地上的官兵沿佘家冲方向搜索前进。突然,他听见远处有断断续续的枪声,疾行约20华里,到达了一村庄,发现空坪上有大洋马及辎重车,显然鬼子已经占据了,当即向之袭击。

日军猝不及防,仓皇奔窜。邻村的鬼子听见枪声,也向第154团猛烈还击,一时信号弹、曳光弹划破天空。因为是深夜,敌我均不了解情况,只是互射,都没敢靠近。战斗

约一小时,罗时杰不见右翼有什么动静,估计友军已撤,即令各营迅速甩脱敌人,于拂晓前集结所部返回东塘阵地,又在当地隐蔽潜伏滞留了整个白天。

入夜,黄吣锍找罗时杰共商对策。经过反复研究分析,两人一致断定,国军已经全部后撤,敌军约一个师团完全占领了汨罗江河防并继续推进,他们成了陷在敌后的孤立小部队,随时有被围歼的危险。于是当即决定乘夜突围。

之后,他们在军用地图上选定沿湘鄂铁路西侧的岳长古大道南撤,找了两个向导带路,沿途避开正面,寻找空隙,搜索前进。结果,他们终于在27日拂晓前,经敌丛中突出重围。

日军占领汨罗后,认为国军不会再有什么战斗力,遂冒进长沙,连陷平江、永安市,25日进至捞刀河。

在向后大步后撤的过程中,暂2师官兵沿途看见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携儿带女,弃家逃难,状极凄惨。个个揣紧拳头,很想再和鬼子大战一场。

他们是从新墙河最后撤退的,退到汨罗江南岸时竟然停止下来,准备继续抵抗。但军部关麟征集团军总部已撤退到了长沙,他们用无线电台联络,军部复电说道:“我军没有防守汨罗江南岸的任务;暂2师南撤到金井。”

这样,他们又不得不退到了金井、卢旺集一带。

但是,参谋长韩考思打一仗之心还是没有停止。27日下午,他对师长谢依说道:“师座,南犯之敌不过数千人,绝不会深入;我们不可后退过远,要与敌保持接触。如果我们与第92师于卢旺集、桥头驿、金井间设伏,日军进入我设伏区,必定要受到重大杀伤。”

谢依早已成为一名百战名将,在新墙河暂2师就打得很猛,在那略略考虑了下:“好我看这个办法要得,打他一把,好主意”

他们立即向司令部请示。部队进入宿营地不久,高飞电报随即而来:“敌人已进到了汨罗江,正在与我掩护部队激战中。暂2师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开往卢旺集占领阵地。师长即带必要人员速来卢旺集当面接受指示。”

谢依把以上情况告知参谋长,并指示通知各部队,立刻准备出发。然后,率两位旅长及参谋处主任先去卢旺集军部。部队则由参谋长韩考思率领,以多纵队的疏开队形,迅速向卢旺集前进。

谢依到达卢旺集时,发现这里已是十室十空。高飞随即再度来电:“现在营田登陆之敌正与第93师激战中,湘阴方面的友军第70军正派部队增援营田,以迟滞敌人向湘江方面前进。第91师正向汨罗江以南转移。我决心在长沙市以北地区与敌决战.........”

“我们的任务呢”

“暂2师的任务是,在卢旺集至下桥市之间迟滞敌人3天,以掩护我主力部队完成作战部署,尔后则在敌之侧背,配合主力歼灭进犯之敌。”

战斗一步一步进行下来,日军虽然进攻凶猛,但却一切几乎都在高飞之前制定的预案进行。

谢依立即带着两位团长及参谋视察卢旺集的地形并选择防御阵地。

卢旺集周围地形是起伏不大的波状地。无险要地点,谢依便决定以村落防御为主,因时间紧迫,便依靠村落及附近高地挖工事。决定想好,参谋长韩考思率领部队也急急赶到了。

谢依和他商量后,防御部署如下:第6团附搜索连,以卢旺集为核心构成第一道防线;补充团在福星庙与卢旺集之间构第二道防线;第8团为预备队,集结于福星庙附近;师部驻福星庙。

26日下午2时许,各部队均已进入阵地。

黄昏时分,日军侦察部队与暂2师搜索连在阵地前方发生激战,搜索连长阵亡。日军亦遭伏击、侧击,伤亡甚大。

27日上午,日军对中国军队阵地猛烈炮击,敌机对卢旺集侦察、轰炸,步兵在飞机及炮火掩护下向暂2师的阵地进行猛烈攻击,大有一战取胜的气势,暂2师也是强悍的部队,越打越打出了猛劲,于是战况越来越激烈。

但是,日军的枪炮火力极其密集,暂2师在卢旺集外围的两个村庄、一个高地,先后被日军攻占,几处阵地形成犬牙交错状态,到黄昏时候,全师已伤亡300多人。

谢依与韩参谋长研究战况,认为卢旺集地形易攻难守,且无死守任务;如继续在原地抵抗,在敌之飞机及优势炮兵的压力下,第6团可能支持不住,明天被迫白天撤退,势必遭到更大伤亡,这于滞敌3天的任务不利;下桥市地形好,紧靠幕阜山脉,全力防守,再打两天不成问题。于是决定当夜撤出卢旺集,退守下桥市。

主意一定,谢依亲自下令第8团附补充团即刻开往下桥市占领阵地,第6团即向下桥市转进,在某村集结,作为师预备队。韩参谋长率领师部移至下桥市东南某村庄。

29日上午,日军骑兵在暂2师阵地前与暂2师搜索连再次发生战斗,谢依下令主阵地用炮火支援,鬼子没敢再前进。接着,日军侦察机在下桥市上空盘旋,下午飞来轰炸机进行轰炸,鬼子先头部队也接近阵地前沿,进行火力侦察。谢依判断说:“敌人将于1日大举进攻”

韩考思当即拟稿命令:“各部队加强防御工事,坚决守住下桥市。”然后,派人下发下去。

当夜高飞电报责问谢依:“为什么不在卢旺集多顶一天?”

谢依告诉他当时的情况及退守下桥市的理由,高飞呵斥:“你在下桥市至少顶住两天。”然后就不再来电。

7月1日上午,敌机照常来轰炸,步兵除零星炮击外,却没有暂2师原先预料的迹象,下午也只有几架侦察机在上空盘旋,转了转,又飞走了。韩参谋长见状说道:“敌军的动向值得研究啊”

谢依在地图上看了一会:“派侦察兵深入敌后去摸摸情况。”

这一摸,“情况”却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所有情报都证明日军正在撤退,飞机轰炸只是打掩护而已。谢依马上报告张军长,并下令正面搜索部队跟踪而去。

原来日军第13师团及第3师团一部进至卢旺集与桥头驿一带,掉入了第92师的伏击圈,遭到侧击与突击后,死伤甚众。而其鄂南方面的第33师团被阻于献钟、嘉义,不能按计划与湘北日军会师,后方交通补给线遭到中国军队樊崧甫纵队破坏。冈村宁茨眼看就要掉进高飞的口袋里了,10月1日果断地取消进攻策略,下令悄悄北撤。

而友军薛岳部接到高飞转来暂2师的报告后,获知日军撤退,大腿一拍:“会战成了”一边报告高飞,一边令第73军突进阻止日军后撤。

薛岳随即电告重庆军委会,军委会获悉这一情况,马上报告蒋介石,蒋介石也欣喜若狂,马上宣布高飞由上将加中将,晋升正式上将

国民**政府最年轻的上将

暂2师搜索部队已到达了汨罗江沿岸。司令部命令正式下来了,高飞令暂2师正面搜索,跟踪追击。谢依立即下令:“两团并列前进,第6团为左纵队,沿铁路搜索前进;第7团为右纵队,沿卢旺集、新市大道搜索前进,师部及直属部队补充团在右纵队后跟进。”

于是,每个团派出两个营,分为两个搜索支队,在各纵队前列并搜索前进。

由于暂2师始终与敌保持接触,现在日军撤退就成了追击敌人的先头部队。当夜,全师开始追击前进。官兵一听说是追击了,人心振奋,士气高昂,呼啦啦地撒腿甩着膀子疾进。

3日,高飞电令各军:“(1)各挺进部队即向敌后方联络线竭力袭击,破坏交通,阻其增援,并妨害其退却。(2)正面各部队以现态势立即向当面之敌猛烈追击,务必于岳阳、崇阳以南地区捕捉之。(3)敌如在新墙河右岸原阵地顽抗时,则我保持重点于右翼,向洞庭湖、岳阳方面压迫歼灭之。(4)各追击部队对敌收容队可派一部监视扫荡之,主力行超越追击。”

但是,鬼子也是拼命地撒腿跑,我军追去,也只是瘸子追小偷,越喊越远了。行动最快的第79军飞兵去平江长寿街,拦截住从鄂南窜过来的那股敌军,重创敌奈良支队和第33师团。

进攻的日军则跑回了新墙河北岸。7月5日,暂2师重新占领了新墙河原第52军的对峙阵地。第二日,谢依派一个加强营渡过新墙河,一直搜索到敌据点的外围,并监视鬼子的行动。

追击行动到此结束。不过,官兵沿途捡到不少鬼子逃跑时丢弃的电话线及一些罐头盒之类的玩意儿,只是岳阳县民兵从树林里搜出一名日军下士伤兵,没有抓到其他一名俘虏。

随后,暂2师奉命暂守新墙河阵地,等待第4军前来接防。

7月8日,中国军队全部恢复了新墙河战前原有阵地。10日,北渡新墙河,袭击日军岳阳外围桃林、西塘等据点。

至此,高飞组织的会战第一阶段以胜利结束

而在此时,刘思海率领的151团也遇到了突发状况

7月,日军兵分两路东犯,一路约600余人附炮兵一部,由大塘向久平进犯,与第175师第523团在久平的花甲山一带高地展开激战;另一路步骑炮约1000余人,由小董往那兰向板城进犯,在屯茂附近与151团警戒部队接火,警戒部队抵抗不住,被迫向后撤退。日军继续前进,在屯茂东北的大石岭山地里与第151团主力接火,黄昏时分,两军形成对峙。

第二日拂晓,久平一路日军继续向花甲山第523团阵地攻击,被该团击退。

大石岭的日军继续向第151团阵地攻击,双方展开激战。

上午10时左右,刘思海听见大石岭方向有激战的炮声,判断是第56团与敌打上了。他侧耳倾听,炮声越响越近,立即电话向军参谋长张琛报告。

12时后,枪炮声愈响愈近,刘思海心想不好,肯定是第56团战况不利在后退;再一想,如果鬼子乘胜追击,3小时内就可到泗合坳。

泗合坳在灵山太平圩以南约5公里、钦县镇南圩以北2公里,在钦、灵两县分界线上,是钦县小董经太平通灵山的要道。该坳只有第524团第3营警戒。而泗合坳距大石岭约30里,第3营兵力薄弱,鬼子打过来肯定难以支持,而上井距泗合坳有15华里,到时刘思海就是想去策应,一下子也赶不到想到这,刘思海立即决定将团主力推进到泗合坳去,先做准备,免得到时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于是,他把自己的决定直接上报军部。

为什么直接上报军部?因为一是瞧不起师长冯璜,嫌他磨叽、无才;二是高飞曾经亲自打电话给该军军长何宣,151团终究是属于高飞的部队,何宣也不能不给高飞面子,不能把151团当成自己的部队使用。

何宣军长接到他的报告后,惊异地问道:“为何新编第19师及第56团始终都没报告,弄得情况这样紧急?”

“我也不知道。”刘思海在电话那头说道。

何宣是湖南益阳人,也是保定军校生,与白崇禧是同期同学,且为多年密友,也算是桂系的一员战将,是第16集团军的主战派,当即同意了刘思海的建议,并且在电话里说道:“你迅即移动,到达泗合坳后妥为部署外,并派人与第56团取得联络。”

刘思海撂下电话,就率部向泗合坳急进。

下午6时,全团火急火燎地到达了泗合坳,第3营平安无事。刘思海松了口气,随即召集各部队长下达作战命令。各部分别进入指定地点,占领阵地,构筑工事。

各部队长走了后,刘思海站在门口了望,突然发现远处一支部队由那河向这边过来了,进至距第524团阵地前约3华里远时,在路旁停下休息了。他以为这是第56团部队撤退回来,可转而一想,他们咋没派人前来联络呢?立即派团部联络军官去联系。没一会儿,联络军官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说:“在我阵地前停止部队,不是我第56团”

“是谁?难道是鬼子?”刘思海一惊,脱口而出。

“可不是,是鬼子的先头部队”

原来第56团已经放弃了那河岗,并且向后撤退,鬼子衔尾追击,竟抢在他们前头,到达了泗合坳。因为时已黄昏,情况不明,才停下来休息。刘思海立即下令:“对鬼子集中射击”

部队冲了过去,对着日军“劈里啪啦”就是大枪小炮一齐轰。鬼子突然受到袭击,伤亡很大,狼狈不堪地往西窜到了镇南圩,结果,被刘思海率团拦腰堵住,活生生地被断了后路

第六百十章 成功成仁,在此一战!

第六百十章成功成仁,在此一战!

第二日拂晓,日军兵分为两股,每股约300余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分别向第151团各营据守的江塘岭、泗合坳、电蒲岭阵地猛攻,官兵们沉着应战,一次次挫败日军的攻势,将敌兵击退。

中午12时,第9连蒋连长报告说:“那河板城大路上发现鬼子”

“多少人马?”

“1000多人,可能是增援来了”

刘思海立即下令迫击炮对他们射击。炮火一轰,这股日军慌里慌张地向西窜进了山林,像山猫一样躲藏起来了。

下午3时,被围困的日军又继续向各阵地猛扑,12架敌机也飞来,忙起来了,在江塘岭、泗合坳、电蒲岭、和尚岭投下不少的燃烧弹,大火将第151团的通讯网烧折了,刘思海除派一部人马隔绝火势外,令其余官兵继续沉着应战。

通讯兵一面扑灭火路,一面抢修电线。日军趁着火势猛攻,攻击泗合坳一路部分鬼子冲上了坳口,蒋连长立即率队冲出战壕,展开白刃战。江塘岭、电蒲岭山麓各部也发起逆袭,将来攻之敌打得退了回去。见左翼的鬼子被打退了,右翼进攻的鬼子吓得乱喊乱叫,也纷纷溃退下了山。

黄昏时分,双方停止了战斗,又开始对峙着。

刘思海立即向军长报告战况。何宣告诉他说道:“军部判断这次由小董东犯之敌,是最近从钦县金鸡塘登陆的日军近卫师团樱田武旅团,目的是压迫我军远离邕钦线,以减少后方威胁。太平圩形势险要,万一陷于敌手,可东略陆屋,北取电蒲庙,今后全军作战困难。因此决定主动调集优势兵力,包围东犯之敌而歼灭之。军部准备调回第175师由那香、南忠方面自北向南,调回新编第19师主力在白沙方面自南向北,包围镇南圩之敌,与你们合力歼而灭之。”

“好”刘思海打仗就是嫌仗小:“要干就干大的。”

何军长又问刘思海:“你是否有把握守住泗合坳,等待两师主力到来?”

刘思海豪情万丈地回答说道:“保证守到两师到来,完成歼敌计划;如不能达成任务,愿将我首级捧来军部。”

当晚,军部下达了作战命令:第151团固守泗合坳阵地,没有命令不得撤退;第175师除留一团在电蒲庙执行前任务外,另以一部留守花甲山阵地,牵制敌人,主力集结在百济、那香间,即刻由北向南,猛力对镇南圩、南忠之敌进行侧背攻击,并以有力一部星夜兼程至镇南圩地方,与第151团及新编第19师主力,包围镇南圩之敌;新编第19师除以有力之一部,在邕钦路钦县小董间积极截敌破路,并防钦县之敌东犯外,该代师长即刻到上井指挥野补团第96团星夜对镇南圩之敌侧背猛攻;各部队接到命令后应火速行动,务于明日到达指定地点,向镇南圩之敌攻击,并以枪声最密集之处,为攻击目标。

我军这边要围歼,那边日军却竭力要夺路而逃。

17日拂晓时分,被刘思海横路截住的日军在炮兵掩护下分别向江塘岭、泗合坳、电蒲岭的我军阵地发起了攻击,第151团英勇迎击,双方展开恶战。

12架敌机不断地低空扫射,并且投掷燃烧弹,阵地前后草木都被烧燃。但这次却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刘思海昨日吃了鬼子的亏,连夜已在阵地附近辟了条100米宽的火路。结果,鬼子飞机一放火,不仅烧不着第151团,被东北风一刮,火势反而吹向前来进攻的日军,火势燎去,把冲上来的鬼子连眉毛都烧掉了,鬼子怪叫着立即退了下去。

日军飞机弄巧成拙,反而耽误了地面的日军突围时间。

直到11时,火势才逐渐熄灭。之后,日军又向各阵地发起攻击,因为突围心切,攻势也异常猛烈。战至下午1时,泗合坳阵地被鬼子炮火摧毁过半,第9连蒋连长受重伤,3个排长均阵亡,士兵伤亡三分之二,泗合坳终究被日军攻占了。

同时江塘岭、电蒲岭山麓当面之敌均进行猛扑,占领泗合坳之敌又向两翼扩张。

第151团左翼营异常危急。刘思海立即派预备队李营长上,令他率步兵二连、机关枪连攻打泗合坳,并令电蒲岭顶的第1营派出预备队,从电蒲岭东端侧攻泗合坳之敌。官兵们奋不顾身地向泗合坳之敌猛扑。

激战到下午3时许,反攻部队攻上了泗合坳,与鬼子进行肉搏。刘思海又令电蒲岭侧攻部队居高临下,从侧面猛袭。日军终于支撑不住,退下了山坳,第2营遂夺回了泗合坳阵地。

同时,攻击江塘岭之敌也被击退。

左翼阵地转危为安了。刘思海松了一口气,下令第2营及机枪一排守备泗合坳,第9连撤到江塘岭整理,第1营侧攻部队仍归还建制。

下午5时,日军又1000多人向江塘岭、泗合坳阵地攻击,空、炮兵也向各阵地猛轰。我军官兵虽然拼命抗拒,因为伤亡惨重,战局又危急了。

驻守江塘岭的雷营长、泗合坳的李营长纷纷电话告急,请求增援。刘思海见敌人攻势猛烈,如江塘岭、泗合坳被突破,全线动摇,影响整个战局,就无法达到围歼敌人的目的。可友军迟迟还没到来,他手中的预备队仅有步兵一连、机枪排及特务排、输送兵二排。

为了稳定战局,他决定亲率所有预备队增援,与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决心一下,他电话通知江塘岭、泗合坳两营长:“你们一定要死守,我马上亲率部队前来增援,在我没到达来以前,谁放弃阵地,就军法从事”

接着,他又将情况电话报告军长。何宣说:“我派军工兵营赶来,归你指挥增援江塘岭、泗合坳,你不要离开团指挥所到第一线去。”

“左翼危急,等不及工兵营到来了。我不亲到第一线去,江塘岭、泗合坳就难保守,那里一失守,鬼子必直趋潭江,那我全线阵地就动摇了。”

何军长只好说道:“那你慎重相机行事吧,工兵营跑步前来,约20分钟就可以到达。”

刘思海又从电蒲岭第1营抽调一部分兵力侧击泗合坳之敌,并交代蔡副团长:“你在团指挥所处理一切,如工兵营到来,以一连速向泗合坳前进,其余部队迅即占领第二线阵地,叫第4连增援江塘岭”

随即,他带着特务排、输送连两排、机关枪排、地方自卫队,一共约40余人,跑步前去增援泗合坳。

这时泗合坳的日军已攻到阵地前约20米处了,双方正在互掷手榴弹,有的已开始准备短兵肉搏了。刘思海见状,大喊一声:“杀啊”

带头冲向鬼子。第一线官兵见团长亲自率增援部队冲击,士气为之大振,一齐越出散兵壕,向鬼子冲杀过去,喊杀之声惊天动地。同时,电蒲岭第1营的侧击部队也从高而下猛烈向敌侧面袭击。激战30分钟,日军不支,纷纷溃退下山,丢下28具尸体没能拖走,受重伤的浅田大尉被俘获。

黄昏后,全线停止了战斗。刘思海马上对部队进行调整。晚上,各部连夜修补加强工事,补充弹药,第一线各营派出小部队佯袭,扰乱鬼子睡觉。

这一天,全团作战伤亡官兵260余人。刘思海回到团指挥所后,将战况电话向何军长报告。何宣当场宣布嘉奖:“军部先奖给你们大洋5000元。”

然后又下令道:“第175师、新编第19师主力明天上午可赶到镇南圩附近,包围夹击敌人。我着特务营、步炮营今晚开至潭江归你指挥。”

“军长,这咋行”

“有啥不行”

“特务营应留在军部警卫。”

“特务营应该去你那里,鬼子来了我可以跑嘛。”

两人你推我让,结果,各让一步,刘思海接受了步炮营。

军部步炮营到来后,刘思海令它第1连在牯牛峰占领阵地,该连有8门步兵炮,可以直接支援第一线作战;其余部队都是步兵,则占领磨刀山之线,为团预备队。

午夜,军部张参谋长又来电话:“据报敌步骑炮兵约2000人已过板城向镇南圩增援,估计镇南圩之敌将达到4000余人,鬼子的大炮约12门。明日战斗将更剧烈。”

“嗨,来就来吧”刘思海还是一副“举重若轻”的口气。

“疏忽大意可不行”张参谋长电话那头说道:“军长要求你团妥为部署,以应付明晨的决战,坚持最后五分钟,等待两师主力到来。”

“好”刘思海大声应下。

撂下电话,刘思海立即用电话把张参谋长的意思传达到第一线的各连长,下死命令说:“寸土必争,要做到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存”

团长越级打电话来,连长们也大受鼓舞,嚷着说:“成功成仁,在此一战”

各连长又传达到每一个战斗兵,命令变成了:“如有畏缩者,以连坐法惩处。”

当晚,钦县镇南圩,灵山县太平、宋泰、旧州、上井各圩镇的地方自卫队5个中队约300余人,也携带武器来到了第151团团指挥所,请求参加作战。经军部许可后,刘思海留他们作预备队。可是,他们坚决要求到第一线去参战说:“鬼子糟蹋我们百姓,我们也要揍他。”

刘思海见他们武器很好,士气旺盛,于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说:“饬太平自卫队开赴芦家,接替我便衣队对那香警戒任务;其他自卫队配属第一线营为预备队。”

阵地前又增添了新的生力军。

日拂晓,日军步兵在炮兵掩护下向第151团守军全线阵地发起了攻击,12架敌机不断来回轰炸,投掷燃烧弹,掩护步兵攻击。守军阵地附近200米内的草木都已斩割干净,投下燃烧弹也不管用了。

日军飞机和大炮火力猛烈,步兵前仆后继,冒死前进,但守军沉着应战,战地秩序井然,重伤官兵没命令不下火线,轻伤官兵带伤继续作战。日军虽然攻击十分猛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激战整整一个上午,都毫无进展。

前线在激战,后方在上午10时就送来了中饭。附近200多个乡民送来了100多担酒肉菜饭和烟酒等慰劳品,刘思海看了一下说道:“现在就送来中饭,太早了点吧”

“不早”乡民们说道:“仗打得这么激烈,将士们肚子肯定饿。”

然后,他们要求送上火线,慰劳抗战官兵。

刘思海还是婉言辞谢:“火线太危险。”

乡亲们说:“你们苦战两天两夜,为我们不少官兵牺牲了。假若你们不在这里阻敌,我们太平圩一路村庄就和那河岗一样,早被鬼子烧光了。我们送点酒菜慰劳,应该的啊”

他们不仅要送慰劳品,还都带了武器,要求参战。刘思海还是不同意:“你们上去,太危险”

“就你当长官的心硬,火线的官兵就不是人,活活该挨饿?我们把饭菜送上去,他们吃了才有力气打鬼子啊”

刘思海没办法了,只好去请示军长。何宣也没有过多考虑:“他们既如此热忱,盛意难却,收下罢。”

刘思海得到军长的许可,说:“只收饭菜,酒烟退回,由炊事兵送上火线。”

乡亲们生气了,坚持说:“要收全收下,并且由我们送上火线。”

结果,刘思海拗不过他们,只好将酒留在指挥所说:“此后再发给各部队。”菜、饭、烟等物品,准许他们分头送上第一线。

这些乡亲有妇女,有青壮年,他们冒着炮火,在敌机轰炸下将饭菜送上火线后,结果又自动地参加战斗了。刘思海担心他们没经过训练有伤亡,电饬第一线部队劝告乡民下火线。经过再三劝告,乡民们才离开火线,并且自动将负重伤的官兵运下火线,再转送后方去。

11时,日军攻击左翼的江塘岭异常猛烈,第3营雷营长受伤,第7连连长阵亡,一部分鬼子攻上了江塘岭东部,雷营长率部仍占领着江塘岭西部,与日军展开争夺战。刘思海命令牯牛峰步炮营第1连集中火力支援第3营,又派工兵第1连、地方自卫中队一队增援江塘岭。

增援部队一到达,向江塘岭东端的鬼子发起了反攻。经过一小时的激烈争夺战,终于将日军击退,夺回了江塘岭东部阵地。

这时和尚岭方面也告急,守军第2连连长受伤,排长全部伤亡,士兵伤亡过半,火力薄弱,结果,鬼子攻上了和尚岭,与第2连进行白刃战。右翼营因为营长阵亡,副营长胡疏才代理营长,亲率预备队步兵二排、地方自卫队一个中队由电蒲岭逆袭攻和尚岭之敌,将敌击退。

接着,电蒲岭和泗合坳告急,日军攻势猛烈,已冲到阵地前100余米了,官兵伤亡很大,纷纷向团长请求增援。刘思海立即饬工兵营营长率领第2连增援泗合坳,以工兵第3连及便衣队增援电蒲岭。增援部队到达泗合坳、电蒲岭后,一阵猛打才遏制住日军的攻势,稳定了战局。

但日军被围困,知道到了生死关头,时间就是性命,还是拼命展开猛攻,全线战斗异常惨烈,敌机群对阵地轰炸,炮兵发疯似的向守军全线阵地轰炸,炸急了,还向后方“轰轰”地开炮。何宣军长急了,好几次喊着:“要刘思海来接电话”

可是,刘思海因为指挥作战,抽不出时间来接军长的电话,只好由副团长去报告作战情况。何军长听得焦急万分:“要刘思海抽出时间向我报告战况”

没办法了,刘思海跑去报告情况。何宣一听到刘思海的声音立刻说道:“根据战况判断,鬼子今天是非拿下泗合坳,绝不会放手。我第175师和新编第19师目前还没来,不知他们有什么变化。为避免重大牺牲,我准备放弃泗合坳向宋泰圩撤退。征求你的意见。”

刘思海已经打红了眼,哪里愿意扔下这块快到手的肥肉,马上反对说道:“我相信两师部队很快到来,只要我能坚持最后五分钟,胜利必定属于我。”

“不撤退,就怕难支持啊。”

刘思海说:“围歼敌人就在目前个把小时,如果放弃阵地撤退,则前功尽弃,如何对得起已死的官兵,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冒着生死不管不顾给我们送菜送饭的灵山县民众?”

军长的口气软下来了:“来日方长,你何必争一时之勇呢?”

刘思海坚决地说:“我有把握守住泗合坳,否则,我最后一滴血也要洒在泗合坳,绝不离开泗合坳”

两人争辩很久,何军长见不能说服手下这“犟头团长”,军长只好让步,并亲饬军特务营前来归刘思海指挥,刘思海说:“特务营应留着警备军部。”

何宣说:“守得住就守,不要勉强,你相机独断吧。”

刘思海撂下电话,又跑去火线,指挥反击了。

下午2时后,全线阵地吃紧,各连纷纷要求增援,刘思海不得不将步兵炮营第2、3连,团特务排都派到第一线去了,手中除了传达兵外,没一个兵了,咋办?他喊道:“担架排呢?”

“我们在”

刘思海给担架排每人都发了枪和手榴弹,把他们也武装起来了,再将在芦家担任对那香警戒的民众自卫中队撤回来,做团预备队,芦家只留两个通讯兵和一架电话机,负责对那香监视。

可是,刘思海要在泗合坳硬战到底,把“最后一滴血”洒在那里,何军长还是不放心,接着又连续两次打来电话,要刘思海服从他的命令,即行撤退。

刘思海还是坚决反对撤退,担心连累军长,建议说:“那军部先行撤去宋泰吧,减少我的后顾之忧。万一不幸,我就与泗合坳共存亡”

第六百十一章 朋友和汉奸

第六百十一章朋友和汉奸

在高飞拉开架势与日军大战的时候,台湾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马德弼在台湾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暂时稳固住了已控区域的局势,保持了当地的稳定,同时使部队的补给问题得到了解决。

但这,却绝非是永久的。

对于陈水宏和李大英这些人来说,他们并不甘心就此失败,并不甘心台湾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台湾真正变成中国人的台湾

马德弼也意识到了这种情况,特意加强了周边的防御,同时加强了对陈水宏等人的控制监视。

而在此一期间,态度变化最大的当属布农族的大氏族人。

他们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那位汉人将军马德弼真的会动手了,而且动手动的如此的干净利落。

大氏族开始加强了和马德弼之间的联系,甚至在某一程度上来说,是刻意讨好接近汉人军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氏族人开始觉得汉人士兵非但一点也不可怕,而且还都和蔼可亲,一点架子也都没有,也愿意和台湾当地的少数民族进行交流。

一些胆子大的大氏族人,开始悄悄的拿着打来的猎物,在中国军队驻地前进行贩卖。这种生意总是非常得好,那些贩卖的猎物,往往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士兵们买走。

军官们似乎也并不愿来干涉这样的交易,于是越来越的大氏族人加入到了这样做买卖的行列中来,随即跟上的,是邻近其他的一些少数民族,渐渐的,没有用多少时候,在台湾军团司令部驻地前,居然自发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市场,各个民族的人,都拿着自己民族特有的土特产,来和士兵们进行着交换。

卡玛垅就是其中最为积极的一位。

在第一次和马德弼进行了交往之中,卡玛垅就觉得汉人军官绝非一些传言中的那么可怕,而在马德弼收拾了那些财主之后,卡玛垅对于汉人军队的信心也更足了。

他本来就是大氏族中最出色的猎手,每天都能打到猎物,而这些猎物除了本族的必需品外,卡玛垅都拿到了军营门口进行贩卖。

军队驻地一个叫老宣的老兵,是他的常客了,只要是卡玛垅拿来的猎物,老宣总是照单全收。不过这个老宣有些小气,总喜欢和卡玛垅讨价还价上半天,非把价钱压到最低不可,然后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

可卡玛垅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就喜欢和老宣做买卖,因为每次老宣做完买卖之后,总喜欢和卡玛垅吹上半天的牛,那些从老宣嘴里说出来的故事,是卡玛垅从来也都没有听过的,不光是卡玛垅愿意听,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同伴也都愿意听。

老宣据说是管司令部什么后勤的,整个司令部的吃喝拉撒都归他管,在卡玛垅看来,这可是个不小的官。

“老宣,老宣”

一大早,卡玛垅就在司令部门口拉开嗓门大声叫了起来。

那些站岗的哨兵也都不管他,反而还笑嘻嘻的帮他进去把老宣叫了出来。

“老宣,快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一看到懒洋洋的老宣从里面走了出来,卡玛垅迫不及待的把老宣拉了出来。

老宣一见卡玛垅带来的东西,眼前顿时一亮。

一只硕大的野猪,被几个后生用一根又粗又大大竹竿抬在了那里。

“好东西,好东西.........”老宣啧啧赞叹几声,随即又叹了口气:“东西是好东西啊,可是这野猪肉那,比不得家猪肉。”

卡玛垅怔了一下,野猪肉是自己本族人最喜欢吃的之一,怎么到了老宣嘴里就变了味了?正想问,老宣自己已经先说了出来:

“老弟,这野猪肉那,吃起来粗,比不得家猪肉,都说这是顶好的野味,其实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吃的”

卡玛垅很快理解了老宣这话的意思,笑着说道:“老宣,你就小气抠门,就喜欢占我的便宜。这样,这次我也不要你的钱了.........”

“来人,把这东西给我抬进去”卡玛垅话还没有说完,老宣已经急不可奈的对着里面大声叫了出来。

“等等,等等”卡玛垅哭笑不得:“老宣,你这不是明抢吗?”

“是你自己说的不要我的钱那。”老宣一脸的无辜。

“我是说不要你的钱,可也不是白送那。”卡玛垅拉住了老宣:“老宣,上次马长官送给了我们一批枪支弹药,都好使得很,可我看你们的军官,人人都挎着一枝,那,那叫什么来着.........”

“驳壳枪,盒子炮”老宣帮着卡玛垅说了出来,接着好像在那炫耀一般:“那可是个好东西啊,一打起来,突突的,好像一挺小机关枪似的........等等.......”

老宣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卡玛垅:“你想拿这野猪换驳壳枪?”

“恩”卡玛垅用力点了点头:“两枝,我拿这头野猪换你两枝驳壳枪怎么样?”

老宣一瞪眼睛:“你小子疯了是不?两枝?就你这破猪,连几颗子弹都换不来,还想两枝?再说了,给你武器,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要让司令长官知道了,非拿下我的脑袋不可..........”

卡玛垅大是失望,他曾经看过中国军人用驳壳枪,就和老宣说的一样,“突突”的,和小机关枪似的,自己做梦都想有那么一把。

老宣朝卡玛垅看了一下:“你等会........”说完匆匆走了进去.........

等了有近十分钟的样子,才看到老宣重新走了出来,一见卡玛垅就说道:“算你小子运气好,司令同意了,他**的,驳壳枪换你的野猪,老子真亏大了。不过一枝,就一枝啊”

“哎,哎”卡玛垅乐得嘴都开花了,忙不迭的让伙伴跟老宣一起把野猪抬进去。

又在那里等了一会,再度看到老宣出来的时候,老宣把带着枪套的驳壳枪交到了卡玛垅手里:“喏,拿着,还有这是我私人送你的子弹........你小子,这次便宜真的占大了.........”

手里捧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卡玛垅笑的嘴都合不拢了,除了连声道谢,根本想不出再说什么话出来。

老宣教会了卡玛垅怎么用枪,看着老宣熟练的样子,卡玛垅忽然好奇地问道:“老宣,你一直在做那啥,啥后勤?”

“老子当年可是正经的一线军官”老宣把玩着枪道:“打台儿庄的那会,老子就是上尉连长了.........”

卡玛垅和他的同伴们张大了嘴,他们也曾经听说过台儿庄大捷,那是国军将士打的一个漂亮仗,给了不可一世的日军以沉重打击,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宣竟然也参加过那次战斗。

老宣把枪重新塞到了卡玛垅手里:“可眼看着我们苦守了那么多时候,要准备发起反攻了,谁想到一发炮弹过来,轰的一下,就炸在了老子身边,老子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老子在医院里这一躺,足足就躺了大半年,后来终于出院了,却发现干不了重活了,再也上不了前线了..........”

卡玛垅听到这里,疑惑地问道:“可,可你看起来挺好的啊.........”

“外面看起来是挺好的.........”老宣叹了口气:“可身体里面坏了,只要一多动,一个人就喘得不行,累得不行。你说我们打仗,哪次不是和东洋人拼命的?就我这废人一个,还能做什么啊?总算长官们还念着我过去的功劳,把我安排做了专门管吃喝拉撒的,等熬到东洋人被打跑了,也算能弄到一笔安家费吧.......”

“老宣,你真了不起”卡玛垅竖了下大拇指:“东洋人多凶啊,可你真敢和东洋人打,台儿庄的事情我们也都听说过,那仗打的太神了,没想到你.........”

“东洋人算个屁”老宣狠狠的啐了一口:“老子可是26师出来的,知道26师吗?国民**军陆军第26师,那是打过多少仗的军队?老子当年就有两个兄弟,一个叫老德,一个叫三福,那在上海大场,是真敢和东洋人玩命啊,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听说在撤退的时候落到东洋人的手里,死了........”

周围一阵叹息,这时候,军营里忽然响起了急促的哨子声,老宣面色一变:“不好,有情况,老弟,不陪你了”

还没有等卡玛垅来得及说话,老宣已经匆匆转身奔来回去。

军营里那特有的哨子声,一声急过一声.........

............

“大佐阁下,请您救救我的父亲吧。”

日军司令部里,李登辉用哀求的声音不断说道:“那个马德弼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他不光扣押了父亲,而且那当地士绅都给扣押起来了,说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放一个人回去的,士绅们勉强凑齐了他想要的东西,才总算暂时得到自由,但这却才是恶梦的开始。那以后马德弼一次次的催要钱粮,并且派士兵严密监视着他们,稍有不从,就会遭到那些当兵的呵斥谩骂,这哪里是军队,分明就是一群土匪如果皇军再不回去的话,可能,可能他们再也挨不到见到皇军的那一天了.......”

“岩田君,请坐吧。”木易雄大佐叫了李登辉的日本名字“岩田政男”,客气的请他坐了下来:“对于你们的忠诚,帝国是不会忘记的,我们也一定会把那些支那人重新赶回大海去,恢复帝国在这里的统治。但是,支那军队正在发动南投、埔里攻势,皇军必须阻挡住支那军队的这次进攻,才能腾出手来,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很难调动兵力........”

李登辉一听急了:“大佐阁下,但是我的父亲他们........”

“让他们再坚持上一段时间.........”木易雄挥了一下手,好像在为李登辉打气似的:“坚持,必须要坚持下去,等到皇军到来的那一天,他们都会成为帝国的英雄”

坚持?如果再坚持下去?李登辉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大佐阁下,如果能把支那人的司令部给端了,那么能不能减少正面战场的压力?”

“什么?”木易雄猛然站了起来。不相信的看着李登辉:“岩田君,如果真的能把支那人的司令部给端了,那么非但能挫败支那人的攻势,而且支那人在台湾将迅速的土崩瓦解但是,这谈何容易?难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是的”李登辉也站了起来:“大佐阁下,我才接到父亲秘密传递出来的书信,支那军队的指挥官马德弼,为了南投、埔里攻势,已经把他全部的精锐部队都派往了战场,在当地司令部驻地一线,他手里能够控制的部队,已经不过只有一个警卫营了而他的司令部,就安在玉山一线。如果能派出皇军的一支精锐之师,沿祝里直插过去,一定能打马德弼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吃掉他的司令部”

“一个警卫营?一个警卫营?”木易雄的眼睛死死的盯在地图上,不敢相信的连连摇头:“不,不,身为支那政府驻台湾的最高军政长官,他的身边怎么会只有一个警卫营?”

“千真万确”李登辉赌咒发誓地说道:“我们仔细研究过马德弼这个人,他的胆子非常大,经常说要么不打,要打的话就集中起全部力量,形成一只铁拳,用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把敌人彻底击垮”

木易雄在自己的指挥部里来回走动着。

如果情况真的如同李登辉所说的那样,那么这真的是一次绝对不能失掉的战机,可是如果这是支那人的一个陷阱呢?

但是,诱惑真的实在太大了..........

在那考虑了许久,木易雄还是难以下定决心:“岩田君,这件事情实在太重大了,我自己无法做主,我必须要向我的司令长官汇报一下。”

说着,让李登辉在这里等着,自己匆匆离开。

李登辉在指挥部里来回走动,心神不定。

自己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日本人,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岩田政男”,但是中国军队的突然登陆,却让自己和自己的家族面临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眼下,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夺回自己家族在日本人统治下原本拥有的一切特权。但是,如果日本人不肯答应的话又该怎么办?

可恨的中国人,可恨的中国军队李登辉在心里咒骂着。

在那焦急的等待了有一个小时的样子,终于盼到了木易雄。

木易雄一进来,面带喜色:“岩田君,我已经对司令官阁下做了详细的汇报,司令官阁下认为这个险值得一冒,只要能吃掉了支那人的司令部,那么台湾的局势将得到最彻底的改变”

李登辉大喜过望。

只听木易雄又说道:“按照司令官阁下的指示,我联队原本在明日要赶到南投战场,但是现在计划重新部署,由我亲自指挥本联队,对支那台湾军团司令部发起突袭”

“谢谢大佐阁下谢谢司令官阁下”处在兴奋中的李登辉大声说道:“岩田政男一定为了帝国之圣战,竭尽自己所能台湾,必须要由日本来管理才能繁荣”

木易雄非常之满意的点了点头。

汉奸,无论战斗进行的如何,汉奸永远是最有利的武器。

比如像面前的这个李登辉,不管他改成了什么样的日本名字,但终究还是汉奸,木易雄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的,但是,暂时却又非要用他不可

如果不是这个汉奸提供的情报,也许帝国军队永远也掌握不了这稍纵即逝的大好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到了自己面前

木易雄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岩田君,你将成为我的向导官”

“哈依”李登辉大声应道。

“同时........”木易雄在那想了一下:“你要和你的父亲取得联系,把支那军队的情报随时汇报。并且,在我们展开攻击的同时,要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支那人的防御,甚至可以组织军队,袭击支那部队,为最终的胜利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一定会做到的”李登辉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我们父子,对帝国都无限忠诚,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法剥夺这颗心。我这就给家父写信,把大佐阁下的命令转达给他”

“很好,很好”木易雄拍了拍李登辉的肩膀:“你和我,友谊永远都不会变,我相信,将来你的成就,一定会超过你的父亲,成为帝国最真诚的朋友”

木易雄的夸奖,让李登辉感激不已。他也在心里发誓,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一定要为日本人贡献出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贡献出一切一切

第六百十二章“台湾之虎”

第六百十二章“台湾之虎”

“事态非常危急”

才刚刚调到台湾军团担任代理参谋长的郑逸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东洋人大约一个联队,已经经沿祝里直查我司令部位置,根据侦察,至多今日夜里便可到达”

马德弼倒是一点担心的样子也都没有。

面前放着的是一把土制猎枪,马德弼兴致勃勃的在那研究着、把玩着,似乎对这的兴趣要远远的超过了东洋人即将的到来。

“司令”郑逸抬高了一些声音:“情况十万火急我司令部不过驻有一个警卫营的力量,而日军却有整整一个联队,力量对比悬殊,请司令立即转移”

“转移?能转移到哪里去?”马德弼终于把注意力从猎枪上收了回来:“东洋人已经通过祝里,不管到哪,都会和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身后。一个联队啊我们走到哪,他们就会跟到哪,甚至会打乱我们在台湾的整个部署让我前线部队陷入混乱之中而且,我们好不容易才勉强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东洋人一反扑,我们就逃命,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民心,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老子绝不当这样的逃兵”

郑逸虽然加入高飞集团稍晚,但这位和俞振海最投缘的军官,也有些“方脑壳子”,一听俞振海这话,也不管对方是自己的司令,抬高了声音就说道:“难道就让老子们的司令部让狗日的东洋人给端了?”

“喊啥子?喊啥子?”马德弼也嚷嚷了起来:“你当老子愿意被东洋人打死?他**的,老子的堂客还等着老子回去呢”

幸好司令部里只有这两个人,要不一个司令,一个参谋长如此争吵,哪里有一丝一毫国军军官的样子?

看到自己的搭档板起了脸,马德弼却忽然笑了起来:“我说郑逸,你才来台湾,有些情况还不太了解,你来看.........”

把郑逸拉到了地图前:“我主力在南投、埔里一线对日军发起攻势,但新7师、新8师、暂第11师,三个师的力量,随时都给从前线抽回,离我们最近的新8师,到达这里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在这里顶一天”

郑逸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地图上,对三个师所在的位置看了半晌,紧锁着的眉头渐渐送开:“你的意思,是要吃掉日军的这个联队?”

马德弼冷笑了声:“老子一到台湾,耳朵边就不断嗡嗡嗡,嗡嗡嗡的,听到这个木易联队什么不败的联队,帝国的骄傲,台湾之虎他**的,老子早就想干掉这个联队了台湾之虎?老子是台湾之王,老子的兵就是一群台湾之狼就是他木易雄真的是一只老虎,老子麾下的这一群狼,也要把他的喉咙咬开”

说着,朝郑逸看了一眼:“那些所谓的士绅,对木易联队抱有了极大的幻想,总认为只要木易联队在,我们在这里就不可能站的持久一个小小的联队,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老子这次就要彻底打掉他们的幻想”

郑逸渐渐的明白了他的想法:“三个师的位置,看起来远离司令部所在位置,但实际上离得最近的不过一天就能到达,另两个师也能迅速对木易联队形成包围。马德弼,你个龟儿子的是故意这么做的?”

马德弼又笑了起来:“他**的,老子是司令,你个龟儿子的钓鱼要想钓到大鱼,总得有让大鱼上钩的诱饵吧?老子这里一调动,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警卫营的情报,老子拿屁股猜都能猜到很快就会传到日本人的耳朵里,日本人要不想吃掉老子,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郑逸脸上一点轻松的表情也都没有:“拿一个司令部拿诱饵,这个诱饵不好当啊警卫营虽然装备精良,但我们面对的毕竟是一个东洋人的一个联队”

“谁说老子只有一个营?老子已经准备了充足的武器弹药,司令部里的参谋、文书、传令兵,还有那些管后勤补给的,也能凑成一个多营老子两个营打一天的防御战,老子还真就不相信守不了一天了”马德弼说着朝郑逸看了一眼:“哎,我说,当年我们跟着高飞的时候,才几个人?怎么现在当上官了,怕死了?”

“老子怕死?老子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司令官的安全?”郑逸一下瞪起了眼睛:“既然你想在这和东洋人打一仗,老子奉陪到底警卫营老子亲自掌握,东洋人要想进司令部,得从老子的尸体上爬过你也甭废话,把你那个预备营尽快组织起来”

“要得”马德弼放声大笑,随即笑声一停:“命令,新3师、新4师、新5师、新6师,暂第10师、暂第12师,继续在南投、埔里保持对日军攻势,由丁长建统一指挥。新8师,迅速向我x拢,新7师、暂第11师,由两翼包围木易联队,老子要在这里打场漂亮仗”

“报告司令,高司令长官急电”

马德弼从参谋手里接过了高飞的电报,一看脸上露出坏笑,随即把电报递给了郑逸,郑逸看着高飞发来的电报,也不由得笑了出来,高飞的电报上写道:

“马德弼,你个王八蛋的无法无天,要把老子的台湾军团司令部弄没了,老子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用”

这怕是开天辟地以来,前无古人的一份电报了

“郑逸”

“到”

马德弼在那停顿了一下:“命你亲自指挥警卫营,在援军到达之前,把木易联队给我死死挡住,不许后撤一步”

“是”郑逸的回答响亮清澈:“后退一步,杀”

“后退一步,杀”马德弼重复了一遍这话,然后声音猛然提高:“吹集合哨”

........

“东洋人算个屁”正在军营门口和卡玛垅吹牛的老宣狠狠的啐了一口:“老子可是26师出来的,知道26师吗?国民**军陆军第26师,那是打过多少仗的军队?老子当年就有两个兄弟,一个叫老德,一个叫三福,那在上海大场,是真敢和东洋人玩命啊,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听说在撤退的时候落到东洋人的手里,死了........”

周围一阵叹息,这时候,军营里忽然响起了急促的哨子声,老宣面色一变:“不好,有情况,老弟,不陪你了”

还没有等卡玛垅来得及说话,老宣已经匆匆转身奔来回去。

军营里那特有的哨子声,一声急过一声

“集合,集合”

老宣惊讶的发现,司令部的警卫营正在那里迅速调动,而司令部里的那些参谋、文书们,也都开始列队,一堆堆的枪支弹药,就堆放在队伍的面前。

要打仗了?这是老宣脑海里冒出的第一想法。

刚列队完毕,就看到台湾军团司令官马德弼出现在了队伍面前,马德弼的目光从弟兄们的身上扫过,然后用不高,但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弟兄们,我台湾军团正在对日军发起凶猛攻势但有一支日军联队,却经祝里一线,摸到了老子司令部的门口,想拿老子的脑袋邀功请赏”

一个联队?老宣心里一惊,据他所知,司令部里可没有多少力量在了。

马德弼的声音再度传来:

“老子手里就只有一个警卫营了,东洋人来的是谁?他**的,名头大的很,不败的联队,帝国的骄傲,还有一个更加牛皮的名字,台湾之虎个龟儿子的,在老子面前称虎他是台湾之虎,老子就是台湾之王老子是狼王,你们就是一群凶狼饿虎难斗群狼,弟兄们,亮出你们的爪牙来,给老子把这头什么虎的喉咙撕开,喝光了他的血”

一个军官,是一支部队的灵魂

当年高飞用他的无所畏惧,感染着26师的所有弟兄们,而现在,马德弼同样也用他的无所畏惧,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弟兄们

“这里,是老子早就帮你们准备好的武器”马德弼指了一下那堆武器:“弹药有的是,拿起来,狠狠的给老子打那些乌龟王八蛋的,告诉他们,谁才是台湾的主人怕死的,那不是老子的部下,趁早给老子滚回去,再也不要让老子看着心烦不怕死的,拿起武器来”

司令部的文书赵得志第一个站出了队伍,拿了一挺机枪,大声说道;“司令,老子当年就是一线部队里的,要不是受伤了,老子能来当文书?他**的,老子虽然念过几年书,可在这当鸟文书哪有拿着武器,和东洋人玩命过瘾”

马德弼哈哈大笑:“好,好,这才是老子的好兄弟”

一个接着一个的弟兄走了出来,拿起了武器,然后回到了队伍之中。司令官都不怕,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和东洋人玩命吗?

老宣也站了出来,在武器堆里看了半天,机枪嫌重,花机关自己又不会使,挑了半天,拿起了一枝中正式。

“老宣,你腰受过重伤,使不出力,你就在后面帮弟兄们准备伙食吧”马德弼笑着说道。

“爬”老宣恨恨的瞪了马德弼一眼:“老子拿枪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什么军官学校里念书呢,现在倒怕老子不能拿枪了?”

马德弼又是一阵大笑。

他知道老宣这个人,一点也都没有吹牛,早在打内战的那会,老宣就已经当兵了,论起在军中的资格,可当真比自己老

老宣拿着枪重新站回到了队伍里:“司令,有什么要做的就吩咐吧”

“打东洋人,警卫营先在那顶上一会”马德弼收起笑脸,杀机徒现:“老子现在要做一件正事,把那些甘心认贼作父的乌龟王八蛋都给抓起来”

..........

“好消息,好消息”李大英兴奋的冲了进来,手里握着一份信:“水宏兄,天大的好消息啊犬子刚才秘密派人送来来信,皇军已经出兵了。木易大佐,是木易大佐阁下亲自指挥的”

正在和那些士绅议事的陈水宏一听这个消息,当即站了起来,一把从李大英手里夺过了李登辉来的密信,好像宝贝一样仔细的看了半晌,脸上的兴奋根本无法抑制得住,等到抬起头来,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了啊木易大佐来了,木易大佐来了台湾之虎,台湾之虎”

所有人都随着“台湾之虎”这几个字而兴奋起来。

木易雄所指挥的步兵第317联队,在台湾的确有着“赫赫战功”。

当年满清割让台湾,台湾人民自发反抗。1895年6月,日军在29岁的鹿港小混混辜显荣(蜘蛛注:他的儿子大大有名,“汪辜会谈”中海基会董事长辜振甫的老爹。)的带领下,于6月7日,不费一枪一弹占领台北。

日军虽然进轻轻松松地拿下台北,但台湾的大部分地区尚未占领。台湾人推举黑旗军首领、南部守备大将刘永福指挥黑旗军和新楚军组成的南部前清军,与由台湾本地人组织的义勇并肩作战,联合抗击日军。

日军进占台北后,于6月11日至22日,分军两路,一路进占宜兰,一路进攻新竹,徐骧、吴汤兴、胡嘉猷等率领的义勇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进行了顽强阻击,最后失守,退据大甲溪、台中。在大甲溪,黑旗军吴彭年部与徐骧义军联合作战,与日军展开激战。日军从侧翼抄袭,大甲溪、台中失守。

8月28日,日军分两路进攻彰化城,东路日军对驻守彰化城外要隘八卦山的徐骧、吴汤兴部义军进行偷袭。当日军由僻静小道偷偷地摸到守军阵地背后时,本土义勇与进攻的日军展开肉搏。在日军近卫师团的攻击下下,吴汤兴等义勇将士壮烈牺牲,日军占领了八卦山阵地。日军进攻八卦山时,刘永福命令部将吴彭年,立即率黑旗军一部北上驰援八卦山,与日军展开激战的争夺战,林鸿贵率领的黑旗军小分队全部牺牲,吴彭年率七星队终于夺回了八卦山山顶阵地。日军不甘心失败,将七星队团团围住,向山顶冲去,吴彭年率七星队与日军进行了浴血奋战,最后全部战死在八卦山头。

8月29日,云林失陷。刘永福调兵遣将,力撑危局,在大莆林击退日军,一度收复云林、苗栗。此外,著名的义军首领有徐骧、、胡嘉猷等率领的由当地人组成的义勇,虽武器简陋,但熟悉地形,为本土而战,不断对向台南推进的日军进行游击战和阻击战。

台湾义勇与黑旗军的顽强抵抗,使日本人进占台湾的计划受挫,上千人的伤亡和大批病倒,追使日军不断从其国内增兵。

8月,派混合第四兵团前来增援;9月,调派陆军中将高岛苪之助来台就任副总督兼南部作战指挥官;10月,增派乃木希典率领的第二师团。到此为止,日本为占领台湾所投入的兵力,陆军有两个半师团约五万人、军属与军夫约两万六千人、军马约九千五百匹,亦即动员了当时陆军三分之一的兵力,海军也动员联合舰队的一大半。

10月11日,日军进攻嘉义,黑旗军王德标部与义军徐骧等部在城外埋设地雷阻击日军,义勇又在日军撤退途中对其进行游击,日军司令亲王白川宫亲王也在嘉义战役中受伤,不久不治而死。12日,日军反扑,嘉义城陷,黑旗军、义军退守曾方溪。曾方溪是台南的门户,双方在此鑫战,著名义勇首领徐骧等在此战中牺牲。

曾方溪失守,黑旗军退入台南,日军进而从三面包围台南。

台南是台湾最早开发的地区,当时的台南人口达数十万,商贾云集,经济繁荣。由于在台北的教训,以广西天地会旧众为基础改编而成的黑旗军退入台南,使台南仕伸和外商惶惶不可终日,逐与黑旗军首领刘永福商量,动员刘永福将黑旗军带出城外。

10月19日,眼看大势已去的刘永福将黑旗军五千多人带到台南城外后,自己潜回大陆,被撇下的黑旗军向日军投降。至11月,日军在只遇到零星抵抗的情况下,击溃各地义勇,基本占领了全台,开始对台湾五十年的殖民统治。

而由木易雄指挥的步兵第317联队,前身即为乃木希典第二师团的主力作战联队。

这一支联队,对于日本来说,具有着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也是在台湾的这些汉奸的“精神支柱”。

此刻当陈水宏、李大英这一些人听闻到木易雄亲自带着317联队前来,那份兴奋,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信里,大佐阁下让我们组织义勇,袭击中国军队”李大英用力的挥动了下拳头:“水宏兄,灭亡立功的机会到了,此时........”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到陈水宏的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面色如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马德弼,马德弼带着大批的军人冲进来了”

“什么?”所有的人一齐**叫了出来。

“马德弼带着大批的军人冲进来了”

第六百十三章 谁是老虎?谁是绵羊?

第六百十三章谁是老虎?谁是绵羊?

“马德弼带着一大批人冲进来了”

管家的话音方落,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十几个端着武器的军人冲了进来。随后,让这些士绅们又恨又怕的马德弼慢悠悠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诸位别来无恙啊?”马德弼笑嘻嘻的,居然还对着这些士绅拱了拱手。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陈水宏勉强笑着说道。

“可是我不太好。”马德弼自己在陈水宏原先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端起边上的茶碗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好茶,好茶,诸位真是闲情雅致,在这品茶聊天,马某人有的时候也在想,什么时候我能有这样的日子那就好了。”

陈水宏干笑几声:“马长官要是赏脸,尽管天天来这喝茶无妨。”

“我是没有这福分的了。”马德弼叹息一声:“日军出动了一个联队,要拿下我马某人的脑袋,我有心和其决一生死,但可惜我手上只有一个营的力量,只怕要不了一个钟点,我马某人的脑袋就要落到日军的手里去了.......”

陈水宏和李大英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从马德弼的嘴里,也间接的印证了“皇军”真的是出兵了。

正想假惺惺的劝慰几句,忽然见到马德弼面色一沉:“但我马某人的脑袋哪有那么好拿的?我已经集中起了全部力量,要和日军一决胜负”

陈水宏赶紧说道:“马长官是赫赫有名的战将,那是一定能够得胜的。”

“承你陈老板吉言。”马德弼打了个哈哈:“不过在我和日军决生死之前,一定要把埋伏在我身边吃里爬外,忘记自己身份,甘心当个汉奸的乌龟王八蛋们都挖出来”

士绅们的脸色一变,忽听马德弼慢吞吞地说道:“拿下”

还没有等这些士绅反映过来,那些士兵已经如同一群饿虎一般冲来,不由分说,全部士绅都被刺刀逼到了一角。

“马长官,马长官........这是什么意思.........”李大英大声说道:“我等犯了什么法了?”

“我说过,我和日军决生死之前,一定要把埋伏在我身边吃里爬外,忘记自己身份,甘心当个汉奸的乌龟王八蛋们都挖出来”马德弼冷眼看了一下李大英:“搜”

一声“搜”字,士兵们立刻动手,没过多少时候,李登辉写来的那封信已经交到了马德弼的手中。

马德弼大略看了一下,把信朝边上一放,也不说话。

见已无可抵赖,李大英干脆把心一横:“马司令,是,这是犬子写来的信,犬子现在也正得到木易大佐的信任,很快就会来到这里。马司令,不要再做无谓抵抗了。只要你能归顺皇军,我保证马司令的人身安全,而且..........”

听李大英喋喋不休的说完,马德弼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木易雄,317步兵联队,台湾之虎。好啊,好啊。你李大英‘好心’要救我的性命,我也非要报答你不可。原先我是想把你们全部枪决了的,但是仔细一想,这样也不妥当。这样罢,我暂时不杀你们,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心目中的那个什么‘台湾之虎’,是怎么样死在老子手里的”

李大英面色大变,尚未说话,只见马德弼用力一拍桌子:“给老子把这几个甘心当汉奸的猪狗不如的东西,都给老子押到前线去”

一片哭喊求饶声中,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们,不由分说推搡着这些人押了出去。

此时,隐隐的炮声,已经传了过来..........

...........

“进攻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站在支那人的司令部里”

随着步兵第317联队联队长木易雄的这一声命令,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这是一场力量对比极为悬殊的战斗,进攻方是一个精锐的联队,而防御方只有区区的一个警卫营的力量。

但317联队面对的,同样是一支精锐的武装

防御着台湾军团司令部的警卫营,拥有着大量的轻重机枪、冲锋枪、充足的手榴弹,以及六门迫击炮

这些中国士兵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他们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不慌不忙的打击着汹涌而上的日军。

迫击炮弹呼啸着在空中掠过,然后准确的落在冲锋着的日军队形之中,“隆隆”的爆炸声,成片成片的日军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日军冲近之后,轻重火力同时开火,手榴弹如同雨点一般纷纷落下,一阵阵的爆炸和火光,构成了日军死亡的哀乐

“精锐之师?台湾之虎?”郑逸不屑的撇了一下嘴。

从最初担心自己力量过于薄弱,无法抵御住日军的进攻,到现在为止,郑逸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

日军的进攻战法,从来也都没有改变过。

的确,日军的进攻战法曾经非常先进,甚至带给过初次和日军交战的国军将士以极大的恐慌。

日军攻坚战法效法西方而超越英美,讲究侧翼攻击。联队攻击时,一般先以一个中队抵近佯攻,yin*敌人暴露其火力支撑桌及兵力配置,同时以一中队实施侧翼迂回。一旦迂回中队到位,联队以重炮进行火力准备,,然后发起攻击。攻击中队应呈楔形推进,从四百米外开始,交替掩护前进。由于三八步枪射程远,精度高,加之日军步兵出色的射击技术,经常能于攻击行进中大量杀伤试图向日军射击的中国官兵,而且对于已经疲于应付正面进攻的守军,日军侧翼火力加入会使情况急剧恶化,从而引发守军全线崩溃。

日军迂回部队还常常抽出多个小股部队再行迂回至守军撤退路线上,

对溃退之军进行突袭,更是屡收奇效。由于这些日军不是从正面攻击部队中出发,其突袭时间无从估量,。

起初,中国军队屡屡吃了这个大亏,但是随着战争的进行,中国将士们也逐渐摸索出了对付这一进攻战法的办法

这一办法其实也非常简单,一为积极防衘,一为防守反击。积极防衘的重点在于消除敌人侧翼威胁,迫使敌人在我防衔正面攻击,从而予敌以最大杀伤。防守反击重点在打破敌人合击态势,寻找机会,主动出击

郑逸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为人性格也大大咧咧,但从第一场战斗到现在,也他自己也都忘记经过了多少恶战、苦战,早已打成了精。

在317联队进攻一开始,郑逸即只投入了一个连的力量,配合以两门迫击炮,给予敌人全力杀伤。而余下的三个连,全部被郑逸安放在了左翼。

从日军的布阵来说,郑逸坚定的认为日军的侧翼攻势就在自己的左翼

这是郑逸布下的一个怪阵,以主力集结于侧翼,正面只安排一个连的力量。这一打法大胆,但同时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一旦正面无法抵挡住日军的进攻,那么整个阵地都有瞬间崩溃的可能性。

不过,郑逸却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的..........

迫击炮声和轻重机枪的声音,让木易雄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敌人的抵抗如此激烈,火力已经大部都暴露出来了。

“犬养君”

“哈依”

朝犬养德忠看了一下,木易雄傲慢地道:“支那人的火力部署已经全部暴露,带着你的中队,从右面迂回过去,我们将在支那人的阵地上胜利会师”

“哈依”犬养德忠的回答是如此的自信:“我一定不辜负联队长阁下的信任,彻底催垮支那人的一切抵抗”

..........

三个连的中国士兵趴伏在自己的阵地里,静悄悄的等待着。

大刀就在手里,刺刀闪着寒光。一箱箱的手榴弹就放在唾手可及的地方,随时等待着在战场上燃放出最耀眼的焰火。

四门迫击炮,也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耐心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参谋长郑逸就在这群士兵当中。

“参谋长,东洋人,东洋人真的能听您的指挥,在这里发动进攻?”一个刚当兵没有多久的小伙子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老子和东洋人打了那么多仗,他们一脱裤子,老子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郑逸擦着自己的大刀,安慰着自己的手下。

无论自己当了多大的官,这口大刀郑逸从来也都没有离手过。

那边,正面阵地上的枪炮声一浪过过一浪,听的郑逸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和弟兄们一起并肩作战。

抑制下了这份冲动,郑逸再度吩咐了一次:“一旦日军从这发起进攻,迫击炮同时开火,士兵不动。等日军再朝前推进一些,把手榴弹给我全部扔出去,能使多大劲就使多大劲,轻重机枪全部开火然后等待冲锋号,把大刀给老子朝小鬼子招呼过去”

“成,您就看好了吧”副营长兼2连连长孙长贵拍着胸脯说道。

“弟兄们”郑逸给自己的弟兄们鼓着劲:“东洋人没有什么好怕的,当年老子的26师,在无锡西漳被包围了,老子的旅长朱载堂带着全旅弟兄,硬是靠着大刀冲破了东洋人的三道封锁线现在我们有枪有炮,什么鸟都不用怕”

“光靠大刀冲破三道封锁线?不会吧?”最先说话的那个士兵咋舌问道。

郑逸笑了一下.........

..........

无锡西漳,1937年11月。

“机枪手,全体都有,出列”

所有的机枪手都站了出来

“组成机枪队机枪队一律前列”

“报告旅座,机枪队集合完毕”

朱载堂又对着剩下的弟兄们喊道:“大刀,亮起来”

一片“刷刷”之声,所有的川军弟兄都把大刀亮了出来

“大刀,向东洋人砍去”

“吹军号”

随着朱载堂的命令,军号响了起来。激亢、嘹亮,却又带着几分呜咽.........

朱载堂一把接过了26师的军旗,那上面写着:

“国民**军26师”

朱载堂双手死死握着这面军旗,然后拼尽所有的力气大吼了声:

“冲啊”

军旗漫卷,军号嘹亮

1937年11月28日凌晨,国民**军第26师第76旅在旅长朱载堂将军的带领下,于无锡西漳发起决死冲锋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西漳,日军总共设有三道防线,每道防线都是轻重火力林立,又拥有重炮和装甲车、飞机的支援。而对面发起决死冲锋的川军弟兄,他们拥有的武器,仅仅是轻机枪、手榴弹,和人手一把的大刀片子

是役,面对炮火凶猛,火力密集的日军阵地,朱载堂将军集中起全部机枪,以机枪对机枪,以密集火力对密集火力并亲自掌握军旗,冲在了队伍最前列

这是一个让大地颤抖,山河垂泪的场面..........

..........

朱载堂成功了,76旅成功了,26师成功了

在朱载堂的带领下,76旅以几乎全旅阵亡的代价,硬是靠着大刀片子,硬生生的在日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郑逸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次,整个76旅都被打光了,整个26师都被打光了,自己是幸存者,而现在,就到了自己这个幸存者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的时候了

“参谋长,东洋人上来了,东洋人上来了”

低低的呼喊让郑逸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的手举了起来:“迫击炮,准备”

一个中队的鬼子开始出现,阵地里的中国士兵们开始进入战斗位置。

“准备.........准备..........”

军官们的声音在阵地里不断的低低响起。

“准备.........准备.........”郑逸的手举得笔直,然后忽然用力向下一挥:“放”

呼啸声“日——日——”的传出,迫击炮弹在空中划出的弧线是如此的完美,当它们笔直落下的时候,带来的爆炸声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轰——轰——”爆炸声不断传来,日军瞬间陷入到了爆炸之中。

一具日军尸体被炸得高高飞起,等到再落到地面的时候,早已经四分五裂,再也分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了.......

“我军遭到支那人袭击”

“八噶牙鲁”原本信心满满,但在突然打击之下伤亡惨重让犬养德忠暴跳如雷:“支那人的主力都在正面,保持队形,前进”

郑逸冷眼看着遭到迫击炮打击,但却依旧贼心不死,拼命推进的日军,冷冷笑了一下。

如果说在最初中日全面开展,中国官兵对日军还充满了畏惧,那么现在,这些亡命进攻的日军,在身经百战的郑逸一般的中国军官眼里,就变得有一些愚蠢了。

“手榴弹”

随着郑逸的这一声厉呼,铺天盖地的手榴弹如暴雨一般飞了出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大地,轻重机枪也在同一时刻喷吐出了火舌,进攻中的日军要么被炸得飞起,要么成片成片的倒下。

仅仅一个火力打击,一个中队的日军已经阵亡一半。

犬养德忠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都不会相信,在这里,在中国军队的侧翼,自己的中队竟然会遭到敌人主力的凶猛打击

敌人,居然把主力放在了这里

“弟兄们”阵地上,郑逸拔出大刀:“吹冲锋号,杀啊”

“杀啊”

伴随着嘹亮激亢的冲锋号,三个连的中国士兵,同时从阵地上站起,如同一群猛虎一般,凶猛的扑了上去。

就好像一群老虎冲进了一群绵羊之中,完全处在混乱中的日军,无论在精神士气、还是在人数上都落在了绝对下风。

大刀闪亮,刺刀带着寒光,中国将士们在这里进行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较量了。

崩溃中的犬养中队,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御,在四面八方中国士兵的包围中,等待他们的只可能是一种结局:

失败

日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无论犬养德忠如何嘶声力竭,失败的命运也都无法逆转。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战场上密密麻麻倒下的,都是日军的尸体。二百多人的一个中队,人数正在急剧的减少。

而此刻在阵地的后面,马德弼也看到了这一切。

他特意让人找了两个望远镜给陈水宏和李大英,让他们清楚的看着,看着自己的部队是如何打仗的,看着这些汉奸们引为神的日军是如何失败的。

陈水宏和李大英看到了,他们目瞪口呆。

在他们心里天下无敌的317联队,在中国军队的攻势下,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无法相信,真的无法相信

马德弼忽然一笑:“谁是老虎,谁是绵羊?”

陈水宏和李大英无言以对。

谁是老虎,谁是绵羊?马德弼的话如针一般刺到了他们的心里。

马德弼淡淡地笑道:“这才刚刚是开始而已,很快你们就会看到整个317联队的彻底灭亡”

第六百十四章 把东洋人当野猪打!!

第六百十四章把东洋人当野猪打!!

“八噶,二百零五人的中队,只有回来这么多吗?”

“是的,支那指挥官非常的狡猾,他把自己的主力都安放到了阵地的侧翼,因此犬养中队长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中队长本人也已经为天皇尽忠了”

“岩田君。”木易雄阴冷的叫了一声。

“哈依”李登辉急忙走到了木易雄的面前。

木易雄驻着指挥刀,眼睛死死的盯着战火连天的战场:“对面,真的只有支那人的一个警卫营的力量吗?”

李登辉赶紧说道:“大佐阁下,我愿意拿自己的人头发誓,对面绝对只有一个营的力量,我相信家父是不会骗我的。”

木易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既然支那指挥官已经加强了对侧翼的保护,那么,集中起一切力量,对正面进行冲击我不相信,一个营能够抵抗住一个联队的轮番冲击”

随着木易雄的这一道命令,日军第317联队对台湾军团司令部最凶猛的冲击开始了

也许是犬养中队几乎全军覆灭极大刺激到了日军,这些日本人完全不顾性命的在迫击炮火的掩护下,轮番对警卫营阵地发起了一波高过一波的冲击。

即便夜色已经降临,日军依旧丝毫不顾忌到什么,依旧潮水一般的冲来,然后潮水一般的退下,接着再度潮水一般的冲上.........

枪声、炮声、爆炸声,让战场根本得不到片刻的宁静,夜晚就如同白昼一般。

进攻方一次次的冲击着对面的阵地,防御方死死守卫着每一寸土地,谁都知道这道防御对于整个战斗的重要性。

而附近的那些少数民族以及居民,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激烈的战斗。

双方都以迫击炮对射,以轻重机枪对扫,士兵亡命的在这里进行着搏杀,手榴弹、手雷就好像下雨一般不断落下爆炸。

惊心动魄这样的战斗,带给这些人心灵上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

卡玛垅亲眼看到了这一切,这些汉人士兵们,表现的是如此英勇。他早听说过“台湾之虎”317联队如何让人畏惧,但是此刻在那些汉人将士面前,他们却遭遇到了如此惨烈的挫折。那些汉人士兵所表现出来的英勇顽强,远远胜过了“台湾之虎”

尤哈尼和伊斯伊卡兰斯也同样感受到了震惊。

这些汉人真的和日本人打起来了?而且还打的那么激烈?

当汉人军队登陆台湾,并控制了半个台湾之后,尤哈尼和伊斯伊卡兰斯还一直认为,那不过是因为日本人的一时疏忽大意而已,很快日本人就会发起反扑,重新变成这里的“主人”。可当日军真的发起反扑之后,他们才忽然发现,原来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在区区一个警卫营面前,东洋人根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族长,我们不能这么看着。”卡玛垅叫了起来:“汉人送给了我们那么多的武器和弹药,对待我们也那么的友善,现在他们正在遭到东洋人的攻击,我们应该去帮助他们。”

小心谨慎还是在尤哈尼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在那里沉吟了许久,然后才缓缓说道:“我看,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再看看,再看看.......汉人的军队,终究是人数太少了些,太少了些........万一他们抵挡不住,那么最后遭殃的一定还是我们..........”

“族长”卡玛垅恨恨的跺了跺脚:“再等等?等到汉人军队支撑不住的时候吗?等到日本人再度来奴役我们的时候吗?我们是拉玛他星星的子孙,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说着,他把全族的男女老少都召集了起来,不顾尤哈尼的竭力反对,大声说道:“我的族人们,东洋人被汉人赶走了,现在他们不甘心失败,又想要重新回来。现在,汉人的军队正在为了保护这里,和东洋人在那里奋战,我们都是拉玛他星星的子孙,我们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我们不会就这么甘心重新被东洋人当成奴隶一样来对待的汉人给了我们许多,现在,是我们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了”

布农族的人都在那静静的听着,只看到卡玛垅拔出了一枝驳壳枪:

“汉人给了我们武器,不是让我们用来打野猪的,是让它来保护我们自己的是好汉子的,跟我一起上战场去,女人、孩子和老人,帮着照顾伤员,做饭、做吃的让前线的将士们都能吃到热的是拉玛他星星子孙的,跟我一起上啊”

说着,他第一个转过身子,大步朝战场走了过去。

那些青壮的后生们,仅仅过了短暂的犹豫,都拿起了手里的武器,跟在了卡玛垅的身后........

尤哈尼急了,真的急了,卡玛垅这么做,会给布农族带来天大的祸害的

正当他想阻止,却听到伊斯伊卡兰斯在边上轻轻的说道:“也许卡玛垅做的是对的。”

“什么?”尤哈尼没有想伊斯伊卡兰斯竟然也这么说,正想发问,只听伊斯伊卡兰斯叹息了声:

“族长,我想卡玛垅做的是对的,为了我们自身的利益,我们也不该成为一个旁观者。我又想,或者这次东洋人真的要被全部赶出台湾去了,你没有看到吗?汉人虽然人少,但他们的士兵却一点也不害怕而且他们的军队正在前线奋战,很快就会回援的。同时,台湾离福建太近太近了,汉人的最高指挥官,一定会向台湾不断增兵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够帮助汉人,那么将帮我们争取到战后最大的利益。你说是现在就帮他们好,还是等到东洋人被赶跑了,再和他们搞好关系的好?”

尤哈尼沉默了下来,他完全明白伊斯伊卡兰斯话里的意思。

可这真的是一场赌博,把宝全部都押到了汉人身上。汉人胜利了,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面走的。可是,汉人要是失败了呢?

尤哈尼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

.........

凌晨,响了大半个晚上的枪炮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攻防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阵地里、阵地前一片尸体。夜风吹过,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了一种害怕。

那些之前还活生生的生命,现在却都已经变成了毫无知觉的尸体,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已经打退了日军八次冲锋,但马德弼和郑逸的心里却一点也都轻松不起来。

这才是第一个晚上,还有明天一整天要坚持。能不能顶过去,谁的心里都没有把握。等到天边见到第一丝曙光的时候,更大规模的战斗很快就会开始。

吃的已经送上来,是那些少数民族的人送来的,不光有布农族,还有泰雅族、赛夏族、鲁凯族........

正和马德弼之前曾经说过的一样:“你想让少数民族的人支持你,就必须要靠自己打出来,要让他们相信,我们的军队完全有能够打败日本人,完全有能力守卫住台湾”

马德弼撕下了一块肉放到了嘴里,仔细的咀嚼着,那些在刺刀看押下的“士绅”们,人人手里都拿着吃的,就站在马德弼的身边,畏惧的看着这个镇定自若的军官,谁也不敢说话。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人打的居然那么顽强,面对着在这些士绅心里“不可战胜”的“台湾之虎”,非但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还杀了那么多的日本人

“我的部队打的怎么样啊?”马德弼喝了口水,问道。

士绅们面面相觑,陈水宏艰难的咽下了口口水:“好,好.........”

“台湾之虎?”马德弼不知道是第几次用这种鄙夷的口气说出这几个字了:“这就是你们一心盼着到来的台湾之虎?天亮后,你们就会知道在这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了”

马德弼轻松、不屑的话,让陈水宏、李大英这些人的心里感受到了严重的不安.......难道,难道日本人在台湾的命运真的要结束了吗?

“司令,那些赶来参战的人怎么安排?”郑逸走了过来。

“有多少人?”马德弼放下了手里的水壶,问道。

郑逸在那算了一下:“布农族、泰雅族、赛夏族、鲁凯族,还有附近其他几个族的,总来了有三、四百人的样子。”

“三、四百人?”马德弼在那想了一下:“好,都给他们分发武器,让他们负责我们侧翼的安全。他们是当地人,对情况比较熟悉,战斗一旦打响,让他们在监视我军两翼的同时,寻找机会袭击日军,一定要使日军无法将全部精力投放到正面战场,还有........”

马德弼停顿了下:“抽调出一些老兵来,指挥他们作战。”

“是。”郑逸舒了口气,拿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大口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援军到哪里了?”

“新7师、新8师、暂11师已经出动,新8师明日下午六点前可以抵达。”马德弼把手里的电报递给了郑逸。

“他**的,;老子又不认得字。”郑逸不满的嘀咕了声,随即面色凝重,抬腕看了下表:“现在是凌晨1时,离援军到达时间还有17个小时。司令,万一顶不住的话........”

“万一顶不住的话,你我的脑袋,就成了东洋人的战利品了。”马德弼轻松的笑道。

他不害怕,从投身抗战以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无论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步,无论自己当上了什么样的官。

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就看你是怎么样死的了.........

.........

第一屡曙光刺破了天穹,新的战斗又开始了

317联队的重炮终于到达,这也让木易雄平添了几分取得胜利的信心。

没有经过多少的准备,重炮很快张开了狰狞的大口,对对面的阵地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性炮击。

炮弹把阵地炸得几乎要翻一个个,激荡起的石土高高的冲上天空,然后又不留情面的落下来,砸到战士们的身上生疼生疼的。

这么一来,警卫营的迫击炮在日军的轰击下,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警卫营的弟兄们喃喃的咒骂着,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的大炮在那肆虐着。

当炮火开始延伸射击,黑压压的日军重新冲了上来。

一瞬间,方才还淹没在日军炮火下的中国阵地之中,枪声又再度如同爆竹一般响了起来。

重机枪发出的吼声,让机枪手随着枪声在那不停的抖动着;轻机枪发出的轰鸣,如同战场上奏响的壮烈的乐章。

手榴弹构筑起了密不透风的火网,成片成片的杀伤着每一个企图靠近阵地的敌人。

可日军也红了眼睛,完全不要命的向前突击着。前面的一排倒下了,后面的一排很快又补充上来。

联队长已经下了死命令,中午前一定要冲垮支那人的阵地

“台湾之虎”的荣耀,绝不能扔在这里

双方都已经打红了眼,使出了每一分的力气,死死的在这块其实并不大的阵地上做着殊死的较量。

到了这个地步,武器倒变成了次要的了,攻防双方的勇气和决心,逐渐正在成为决定战争走向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

警卫营的伤亡数字在不断增加,迫使郑逸不得不提前调动了由参谋、文书、后勤人员组成的二营。

尽管二营的弟兄们表现的同样勇敢,但起码从目前看起来,胜利的天平正在朝着日本人的一方倾斜过去。

而同样的,日本人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

看着一具具从前线抬下来的尸体和伤员,木易雄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对面是什么样的部队,竟然打的那么顽强?自己的精锐部队,仅仅打了那么些时候,就已经蒙受到了如此重的伤亡,这在317联队的历史上是不可想像的。

“大佐,大佐阁下”李登辉哭丧着脸跑了过来,手里颤抖着捏着一封信:“这,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家父,家父写的。”

木易雄不耐烦的接过了信,草草的看了一眼。

大致内容是李大英告诉李登辉,自己已经落到了马德弼的手里,正在成为人质,马德弼让自己转告儿子,如果现在反正还来得及云云之类。

“岩田君,不要担心,我相信马德弼是不敢伤害你的父亲的。”木易雄把信交还给了李登辉。

“不,不,联队长阁下,您不了解马德弼这个人。”李登辉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这个人是个魔王,说杀人就杀人,绝对不会手软的,家父,家父现在性命危在旦夕啊”

木易雄拍了拍李登辉的肩膀:“如果你的父亲真的因此遭到了伤害,那么我认为也是光荣的,他是为了帝国而死的,等我们打败了支那人,我们将会给他最高的荣誉。”

李登辉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木易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木易雄哪有心思去管一个汉奸的死活?帝国的士兵正在流血,一个汉奸是死是活,木易雄是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

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汉奸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

“老宣,怎么办啊?那边打的那么热闹,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听着那里激烈的枪炮声,卡玛垅忍耐不住问道。

老宣活动了下自己的腰,他也没有想到上峰居然会把自己分派到布农族的队伍里,来负责指挥他们战斗。

这些人平时打打猎都是一把好手,可现在是打的东洋人,那是真枪实弹,是要死人的。

“你们真的不怕死。”老宣不放心的问了一声。

“不怕”卡玛垅和族里的人一起大声说道。

“成,都不怕死,老子今天就带你们打上一仗”老宣说着拿过了一颗石子,在沙地上画了起来:“你们看,现在战斗主要集中在正面战场,东洋人已经投入了全部主力,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在侧面给他们来一下,一定能分散东洋人的注意力,而这也是马司令给我们的主要任务之一,咱们现在有二十个人,人数肯定太少,怎么办?”

卡玛垅在那想了一会,然后迷茫的摇了摇头。

老宣裂嘴笑了一下:“发挥你们打猎的本能,分散开来,三四个人为一个小组,悄悄的摸上去,专门找日军落单的人打,把日军一点点的吸引过来。只要能吸引住一个日军,战场上就减少了一个日军的压力”

“我明白了”卡玛垅一拍大腿:“就是把东洋人当成野猪那么打呗”

“对,就是把东洋人打成野猪那样的打”老宣哈哈大笑:“但一定要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我们的人数太少,只能骚扰,而不能和敌人硬拼,一看到情况不对,立刻就要撤退千万千万不可恋战”

卡玛垅猛然站了起来:“打仗,我不会,但打野猪我是行家,你就看了了吧”

老宣也站了起来,捂着腰笑了,只是这腰又开始隐隐的作疼了

第六百十五章 真正的军人!

第六百十五章真正的军人!

战争对于侵略者和被侵略者,占领者和被占领者的忍耐力和决心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一旦被侵略的这个民族,下定了抵抗到底的决心,那么所爆发出来的决心和毅力,将是让人难以想像的

当日本决定对中国发动全面进攻之后,他们显然并没有预料到会面临如此激烈顽强,如此漫长的抵抗。

三天占领中国?三个月占领中国?还是三年?三十年?

三百年都不够,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中国永远都是不可被征服的

当之前那些“美好的愿望”,发现忽然根本无法达成之后,内心的那种躁动、愤怒、不安........等等等等的情绪,便会无法抑制的一点点的流露,最后演变成矛盾的总爆发。

木易雄正是如此。

他发现战斗进行的完全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

虽然面对的仅仅只有一个营的敌人,但所遇到的抵抗却让他觉得沮丧。

一次次的进攻失败,一次次的损兵折将,让人根本无法忍受。遍地的尸体和伤兵,似乎正在为317联队奏响一首哀歌。

木易雄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而且,袭击也开始了。

从凌晨的进攻一开始,自己部队的两翼便不断遭到了小股部队的袭击。尽管那些袭击者的枪法不准,也没有什么真正的组织,往往是放上一两枪就走,无法对317联队造成什么真正的威胁,但威胁终究是存在的,谁也无法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木易雄不得不加强了两翼的防御,这也迫使减轻了正面攻击强度。

9点,更加让人恼怒的消息传来了,一辆往前线运送物资的卡车,在半路上遭到了袭击,三个日本士兵身亡,三人受伤,卡车被炸毁,整车的物资全部损失。

损失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带给317联队心理上的打击:

那些袭击者已经对联队的后勤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广慕队长”面色阴沉的木易雄叫过了广慕新乙队长:“威胁正在扩大,那些小股的袭击者是让人厌恶的,他们随时随地都有能力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必须尽早消除这些威胁,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是的,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广慕新乙皱着眉头说道:“让人讨厌的袭击者,迫使我们无法把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进攻当中,因此我建议调拨出一部分的力量,同样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搜索两翼敌人,尽早赶跑这些袭击者”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木易雄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我将重新分配部署兵力,调拨出两个中队的力量,由你统一指挥,肃清侧翼威胁。你们的任务不是歼灭,而是要赶跑那些袭击者。广慕队长,你的任务很重,务必要小心。有情报表情,大股的支那军队正在向这里靠拢,在支那援军到来之前,必须要解决这里的战斗”

“哈依”广慕新乙大声说道:“请联队长阁下放心,我一定完全任务”

部下信心慢慢的回答,却让木易雄的心里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

袭击日军后勤,成功炸毁卡车的正是老宣的那一组人。

很有些传奇的成分在里面。

老宣一直都是个非常有作战经验的老兵,当他发现某条路上,留下了大量车辆的痕迹后,很快就判断出了这是日本人一条经常会启用的运输路线。

老宣带着布农族的三个兄弟,指挥着他们在这条路上埋下了地雷,然后悄悄的隐藏起来,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原本以为只会捞到一条小鱼,但不到半小时后,一条大鱼却上钩了。

那辆大摇大摆开过来的卡车,随着“轰”的一声爆炸,而淹没在了火光之中,车上的两个日军当场身亡,另一个日军死在了老宣的枪下,然后在日本人反应过来之前,老宣迅速带着自己的弟兄脱离了战场

可还没有等老宣他们高兴起来,却很快发现自己陷入到了威胁之中。

日军开始行动起来,重新调整了战术的日军,似乎摸准了敌人的行动规律,在老宣他们撤离战场一小会后,便迅速捕捉到了他们的行踪,将他们困在了一处小小的山坳里。

现在老宣和三个弟兄的处境一下变得危险了。

一小队日军死死的压制着老宣他们,让他们根本无法抬头,更加不用说组织起有效的还击了。

也没有地方逃了,这里是一条死路

老宣勉强对外放了一枪,“轰”的一声,一枚手雷在附近爆炸,冲起的气浪让老宣打了一个趔趄,腰部的老伤又开始发作了。

“该死的”老宣有些恼火:“这些东洋人还真他**的有些神了,怎么那么快就找到老子的位置了?”

“是中氏族的人”那个叫阿旺的布农族人愤怒的叫了起来:“我看到了,是中氏族的别尔泰他们带着日本人找到我们的这个叛徒懦夫”

“是是中氏族的别尔泰”另一个同伴斯马兰也大声叫了起来:“无耻的败类,他不是我们布农族的好汉子”

老宣苦笑了下:“你们大氏族和中氏族就有那么大的矛盾?”

“是”阿旺用力点了点头:“我们大氏族的人多,他们早就看着不顺眼了,过去经常为猎物和谷物而发生争执,原本一直是我们占着上风,可是日本人来了以后,他们投靠了日本人,不断的欺凌着自己,可现在........”

斯马兰也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布农族有句老话,自己家的事应当有自己家的人来解决,可他们现在却借着日本人的手来杀自己的族人”

“有好人也有坏人,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这样的”老宣给枪压上了子弹,检查了一下装备:“兄弟伙,我的腰不成了,看样子是出不去的了,这样,我把东洋人给吸引到这来,你们看准了机会,想方设法的跑出去”

“老宣,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阿旺不满的看了一眼老宣:“布农族从来都没有扔下自己兄弟逃命的习惯”

“兄弟”老黑打量了一下阿旺,笑了:“他**的,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兄弟了?老子是堂堂正正的国军的军官成,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老子今天就和你们一起把命留在这吧”

枪声逐渐靠近了,老宣看准了机会,拔出了手榴弹的导火索,在心里默数了下,然后用力把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爆炸,日军慌乱的退了下去,三个布农族人发出了一片喝彩。

“老子当年在上海的时候,打的比这痛快。”老宣把剩下的三枚手榴弹整整齐齐的放到了自己的面前:“那时候,东洋人天空有飞机,地面有坦克,可他们愣是冲不上老子们的阵地,上来多少,就被老子们给干掉多少,那叫一个爽快”

阿旺他们羡慕的听着,连附近的东洋人都忘记了。

老宣又拔出了一枚手榴弹的导火索,朝后抛了出去,爆炸声里传来了日本人的惨叫,老宣快活的点着了一颗烟,也许这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颗烟了。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人总是得死的,就看你死的值不值了。

今天活动的过于激烈了,腰部疼痛的已经让自己难以站起。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腰伤拖累,现在自己正在主力部队里当正经的军官呢

老宣想到这就叹了口气.........

手榴弹都扔光了,老宣拿起武器,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不断进行着还击,但是布农族的兄弟却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没有过多少时候,斯马兰和另一个兄弟就倒下了

阿旺流出了眼泪,死人他见过不少,可是像战死在战场上的布农族人,却是第一次见到。

英雄,或者这就是英雄吧

“英雄”老宣的话帮着他解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宣竖了下大拇指:“真正的布农族人,都是好样的”

阿旺流着眼泪笑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恐惧,那么随着战斗的进行,最后的那点恐惧也便都消失了。

自己也是一名战士了,也能杀东洋人了,布农族的人从此后不会再在东洋人的欺压下缩着头过日子了

日本人逐渐的压了上来,光凭着手里的枪,已经无法压制住那些可恶的东洋人了。

“轰”的一下,一枚迫击炮弹落到了附近,老宣甚至没有来得及叫上了一声,就一下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阿旺都被东洋人给抓住了。

老宣腰上的老伤,和身上新添的伤口让人疼得几乎又要昏过去,可他却竭力挺了一下腰板,忍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顽强的站直了身子。

自己是中国人,是一名真正的国军军官,不能让东洋人看不起自己

阿旺看到了老宣的动作,他也学着老宣那样,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姓名,番号”一个日本军曹走了过来。

老宣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而是对阿旺说道:“阿旺,为什么没有打死我?”

“我,我也昏过去了..........”阿旺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宣。

之前老宣曾和自己说过,不管是谁,如果看到对方有被俘虏的可能性,那么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打死对方,绝不能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八噶,姓名,番号”看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日本军曹暴怒的叫了起来。

“**你**小东洋,没看到老子在和自己弟兄说话吗?”老宣猛然大吼一声,反把那个日本军曹吓了一跳,接着,老宣不屑地道:

“老子叫宣盛德,台湾军团司令部的”

这边老宣对着鬼子军官大声呵斥,那里阿旺也大声骂了起来:“别尔泰,你还算是个布农族人吗?布农族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别尔泰畏惧的朝后退了一步。

帮助敌人,打自己的族人,这是布农族最看不起的事情。自家的兄弟,有什么事情都在自家解决,用不到外人来插手,可现在自己却坏了这份规矩。

阿旺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日本军曹显然被老宣的态度激怒了,他也敏锐的观察到这个中国军人的腰部有伤。他拿过了一枝步枪,走到老宣身后,忽然抡起枪托对着老宣的腰部狠狠一击。

老宣一声惨叫,一下跌倒在了地上,但随即又被日本人给强行架了起来。

老宣的眼前直冒金星,腰部的伤上加伤让人痛不欲生,老宣浑身都因为疼痛而在颤抖,可他却死死咬着牙,反而大声笑了起来:“痛快,痛快狗日的小东洋,你怎么知道爷爷腰那不舒服,来呀,再来一下”

军曹恶狠狠的举起了枪,再度朝着老宣的腰部重重的击了下去。

老宣这次居然一声不吭,他死死咬着牙齿,用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一下,一下,又是一下........

老宣昏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再度昏了过去..........

“王八蛋,杂碎畜生”阿旺流着眼泪,拼命的挣扎着,拼命的在那叫着:“畜生,有本事冲我来啊,有本事冲着爷爷来啊”

日本军曹终于住手了,他发现这样完全无法让这个中国军人屈服

这个中国军人身子虚弱的不堪一击,但他的神经却好像是用铁打成的一般。无法征服,这样的中国军人是无法征服的

老宣的神智已经昏迷,可他听到了阿旺的哭喊,他用着最后的力气,虚弱地说道:“阿旺,别当孬种,死也别当孬种.......”

阿旺拼命的点着头。不当孬种,自己死也不会当孬种的

老宣嘴里满是鲜血,他勉强张开眼睛,一笑,嘴里的血就流了出来:“小东洋.......小东洋,没.......没力气了吧........老子........老子还没有过瘾呢,再来,再来.......”

军曹摇了摇头,颓丧的扔掉了手里的枪:“你,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我,不是。军人,不该这么对待军人”

老宣怔了一下,接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神智一下变得如此清醒,就连那些伤痛也都忘记了。

个狗日的东洋人,终于承认他们不是军人了

军人,就该堂堂正正的正面对决,死在战场上,是军人的本分,折磨战俘,那充其量就是一群野兽而已

小日本服了在自己面前,小日本真的服了

周围的每个日本人都一声不响。

是的,这个中国军人是他们的俘虏,但他们却无法让这个俘虏屈服,相反,他们还被这个俘虏所折服。

他身上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真正的中国军人的无所畏惧

老宣好容易才收住了笑,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看着日本军曹:“小东洋,来,给来自一个痛快的吧”

“哈依”日本军曹居然这么回答了声。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无法让这个中国军人低头,现在不能,以后也永远不能

老宣和阿旺被解开了绳子,阿旺搀扶着老宣,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阿旺,别流眼泪,别让东洋人看不起。”老宣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还想挺直自己的腰板,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阿旺,抬起头来,我们一起上路,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打小东洋”

“恩”阿旺用力点了点头.........

老宣转过了身子,死,也要面对着敌人而死

他看到日本人举起了枪,老宣笑了,然后低低地说道:“中华民国万岁中华民族抗战必胜,中国必胜”

“中华民国万岁中华民族抗战必胜,中国必胜”阿旺一个字一个字学着老宣的话,清楚的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枪声响了.........

几只不知名的鸟哗啦啦的飞了出来,方才如此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都没有惊动到它们,可当这里枪声响起的时候,它们却飞了出来。

它们在两具尸体上久久盘旋着,久久不愿离开........

日本军曹怔怔地朝那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会,他朝别尔泰招了招手,胆战心惊的别尔泰赶紧走了过去。

“那个,你的族人?”日本军曹指了指前面后的尸体。

“是的,是的。”别尔泰害怕地说道:“但他们,抗拒皇军,而我,是效忠皇军的。”

“不”军曹摇了摇头:

“你的,别不上他。皇军需要你这样的人,但不尊重你这样的人。他们虽然是皇军的敌人,但皇军却尊重他们”

别尔泰无言以对,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

一个汉奸,是永远无法得到别人尊重的,哪怕这人是他们的主子也不例外。

老宣和阿旺的遗体静悄悄的躺在那里,他们没有死去,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们的名字,也必然会一代代的流传下去的.......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死了,却会永远活着

风吹过,带着呜咽的声音

第六百十六章 台湾之王 (上)

第六百十六章台湾之王(上)

老宣倒在了日本人的枪下,许多的中国士兵都倒在了日本人的枪下,但是他们的牺牲却换来了最后的胜利

警卫营死死的拖着317联队,所有愿意和中国军队在一起的台湾人死死的拖住了317联队

下午,新8师提前赶到战场,并在第一时间对317联队发起攻击。随后,新7师、暂11师陆续抵达,对日军317联队的歼灭战打响了

感觉到了末日来临的木易雄,被迫从战场上撤出主力,退至佛云山一带进行抵抗。

7月10日,台湾军团以三个师的力量,对317联队发起总攻

10日上午9时。浓雾变薄变淡,渐渐退到山腰。

“轰”山谷一震,一发炮弹拖曳着长长的火舌尖啸着破雾而出飞向佛云山阵地。首发命中,郑逸的望远镜里,敌人依托岩石组成的阵地先是被烈焰烧得彤红,然后坍塌化作一摊稀泥。

接着,一发发炮弹飞向敌呈梅花形状之工事的花心和各个花瓣。再接着,山炮、战防炮,迫击炮齐发,闪动着一道道耀眼夺目的白光、紫光、蓝光和桔红光,扑向各个敌阵。团团烟火挟裹着碎石砖木和敌尸残体冲天而起,又如泼雨般落下。

朝阳里,浓重的硝烟带着新鲜而湿热的血腥气在漫山遍野滚动。硝烟里跃出了纵横交错的一条条散兵线,分冲向敌佛云山、岭南头、双钱峰和齐全坪工事群。

冲在最前面的是敢死队,全端着冲锋枪和机枪,紧随其后是端着步枪、机枪的士兵,再后,又是端着机枪的督战队。

冲锋枪和机枪行进中轮番射击,构成密集火网,扫向表面工事已被全毁的敌阵地。

日本人双钱峰前沿阵地上已没剩几个能站起来的守军。但这不多的几个守军仍勇猛地挺着刺刀迎了上来。当最后一个守军倒在我弹雨下,两军相距仅五六米。踏着敌尸踏着敌血继续攻向纵深高地。

侧翼,一堵石壁下敌一挺重机枪突然射击,斜扫过我散兵线,一下子扫倒了我五六个。中国军队中的重机枪立刻压制敌火力,敌停止射击。再冲,敌再射,冲锋中的中国士兵又倒下五六个。敌隐藏在石壁下一个暗洞里,洞口被石块封住,只留下一个枪眼,极难摧毁。

新8师攻击受阻。

这时,三发炮弹准确地落在敌枪眼前,日军停止了射击。

几乎是日军停止射击的同时,新8师七八个战士跃起,想从侧面迂回到敌射界死角。还没冲出几步,就被敌火力压在地上抬不起头。只要敌机枪稍停,新8师的弟兄们就跃进,前进到距敌约30米时,活着的只剩两人。

两人携带着一具掷弹筒,被日军发现。日军机枪调转枪口狂射向这两名掷弹手。

顶着敌弹雨瞄准射击。第一发刚要扣射,至少三发重机枪弹击中射手头部。射手头盖被打飞,血浆溅得副射手满脸,顺着掷弹筒身淌流。副射手揩了把眼睛,抱过掷弹筒,上肩、瞄准、扣射。掷弹筒的专用榴弹打在敌人枪眼上方石壁,石壁被烧红,层层剥落。

日军机枪没停更猛烈扫射我掷弹筒位置。再装弹,跪姿,瞄准、扣射。榴弹直钻进敌枪眼,炸开,摧毁敌堡。副射手倒下,倒在射手身上,壮烈殉国。

排炮齐射,再次覆盖整座山头。

最后几发炮弹刚炸响,步兵就开始冲锋,连没包扎的伤兵都跟着冲,冲向最高峰。最后阻挡去路的是两名日军小队长,已受伤,背靠背坐在地上,挥舞着战刀,嗷嗷乱叫。

指挥着突击连的常连长示意不用枪,投出了第一颗手榴弹。两个鬼子在七八颗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变成烂肉。常连长冲上顶峰,拔下两把膏药旗,朝下交叉摇了几摇,一甩手,扔下山。这是信号:报告,我已攻占敌阵地

攻占了双钱峰。接着又攻占岭南头,攻占齐全坪。残敌全部退守佛云山。

战斗至残阳西下,“梅花”已剩下二瓣。

这二瓣“梅花”互成犄角,由两组集团工事组成。每组集团工事至少有三个主阵地,六至九个子阵地,子母堡之间掘有日军临时挖掘出来战壕相通,外围乱石林立,暗布着触发和拉火地雷。这些阵地都借山势而筑成,不是隐藏在石崖下就是潜伏在石洞中,只要不直接命中就不能摧毁,几乎全部在我炮火中得以保存。

从这一点上来说,日军317联队的确表现出了相当强悍的战斗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快速的布置出了如此完善的阵地,这点是值得中国军队学习的

从日军阵地之中射出火力判断,日军每组工事至少有轻机枪6挺,重机枪二至三挺,60炮两门,掷弹筒10余具。

日军工事前是一片三四百米方圆的开阔地,被交叉火力封锁。

新8师已发起三次攻击,均无奏效。开阔地上我军已死伤近半个连,包括两名排长。残阳下的最后那次攻击也最惨烈。

敌人非待我军靠近工事的边缘不肯轻放一枪,然后集中火力猛烈射击。

梅花工事的特点,就是交叉火力相互支援,子弹像雨点般地打在攻击的队伍里,压制得我军无法抬头。火力稍一停顿,我军便跃进几步,最后,敌我相距也不过二三十公尺,双方的手榴弹乱甩,山岩的石头都炸开了花。丢过去没炸的,又被眼快手疾的对方投掷了过来。一颗手榴弹丢在突击排路排长脚下,他一脚没有踢开,再用手去抓,想丢出去,可惜迟了一秒钟,作成粉身碎骨的惨局..........

太阳刚升上山头,七八十个日军突然冲出堡垒冲出战壕,冲向仅距二三十米的我冲锋阵地。

中国军队的弟兄们猝不及防,冲锋枪、卡机枪刚刚开火,日军挺着刺刀就冲到了面前。近战,肉搏,我冲锋枪威力顿无,不能上刺刀又不能射击,只得抡起枪托迎敌。简直像屠杀,不到一刻钟,我军已有40余被刺倒。一日军官挥起战刀竟像在练劈杀,一连砍死我三人。在砍向第四人时,日军官被我一受伤倒地的班长奋力跃起从身后拦腰死死抱住。三个战士迅即围上,一枪托挡开日军官战刀,一枪托捣在他头部,一脚踢在他裆下,把他踹倒在地,然后调转枪口,枪口几乎戳在他身上猛射,直到打完弹匣里的子弹。这三个战士也倒在敌刺刀下。我预备队一个连赶到,敌退去。

随即,中国军队的报复性炮击开始了

平射炮、战防炮、掷弹筒抵近射击。一簇簇,一群群炮弹直接射向,射进敌堡和战壕,开始还能数得出点数,后来就成了轰隆隆的一片混响。烈焰腾起,火舌乱窜,烧向敌堡或从被直接命中的敌堡中烧出。

深藏在战壕中、暗洞中的守敌如烧老鼠一般被一串串烧出,漫山乱窜,倒在我轻重机枪下,倒在我冲锋枪和机枪组成的严密火网之下,倒在我手榴弹爆炸中。

新8师的弟兄们蜂拥而上,扑向敌工事扑向敌工事里的残敌。部分残敌倚仗残破工事抵抗,手榴弹扔光了,子弹打光了,投石头,最后连铁盔也砸向我军,没有退缩也没有投降。

这时冲锋枪才真正施展威力,点射,连发,打得敌军毫无还手之力直致几乎被斩尽杀绝。三个敌军从战壕尽头跳出,朝着后面方向猛跑。一边跑一边丢掉钢盔、丢挥战刀,连水壶也丢掉。

十几个中国士兵围追堵截,越逼越近,没有开枪,想抓活的。

日本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是悬崖。那十几个中国士兵也停止了追击,十几支枪黑洞洞的枪口全指向敌军。日本人跑到悬崖前往下看了看,没跳,而是慢慢退回,跪下,伏地,捶胸顿足号啕大哭。然后,三个敌军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一颗手榴弹在中间拉响,自杀。

7月11日。

还是清晨发起攻击,奉命轻装前进的第暂11师之王团只携带重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开始向敌人发起攻击

团长王道元采用的战术是“偷袭”。

破晓时分到达,没有歇息,兵分数路,分割包抄,迅疾向日军的核心阵地九田岭、九田岭周围高地、青菘岭等敌军占据要点摸进。王道元亲拟口令:“灭此朝食”

完全达到“偷袭”目的。

当我军打掉九田岭前哨阵地,冲进敌战壕、堡垒、营房、炮位,守敌还没进入战斗状态,就大部毙命。

攻占九田岭后,我迅速乘势扫荡周围高地,一鼓作气打下了青菘岭。

王道元和他的弟兄们登上了九田岭主峰。

在师部配发的作战地图上,九田岭山势险峻,而且敌筑有成系统互为倚仗的机枪巢、炮位、碉堡和散兵掩蔽工事。

当时山风很劲,但观察地形的团长王道元脑门上却冷汗涔涔,而且还自言自语连续说了几个“好险.........”

他身边的参谋们明白王道元所说的“好险”的意思,如果不是偷袭,肯定会有不少弟兄要死在这里。

公路从九田岭前蜿蜒穿过,与九田岭隔路相峙的是作战地图上的**山。日军还在**山顽抗,我攻击部队一时受挫。

王道元命令,集中团重机枪连和迫击炮连所有火力,居高临下,从九田岭打击**山之敌。集中一个连的兵力增援**山侧翼攻击力量,与正面攻击同时展开;以一个加强排的兵力运动到其后方,切断敌退路。

正面和侧翼同时发起进攻。

敌从山头、山腰的各个火力点和工事掩体向我军射击。虽然也组成横直交叉的火网,但火力并不密。事后才知,据守**山之敌原来是一个加强大队

迫击炮,重机枪和冲锋枪火力压制住敌火力,掷弹筒专打敌火力点,我散兵线运动极快,很快就突破了敌防守要点,切断敌火力联系,然后逐点逐点分割围歼。

一敌兵突然冲出阵地,攀上一石崖,吹响了军号。

凄厉的军号响起,从战壕里、地堡里、机枪掩体里,一下子钻出了七八十个日军,直挺挺站立着,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几乎是按照步兵操练大典的条例,列成散兵线,操着正步,齐刷刷向迎面冲来的中国军队迈进。钉底皮鞋“嘎嘎”作响,喉间发出凶蛮的低吼。

弟兄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竟愣住了,忘记了开枪,也忘记了手中的枪没有刺刀,也挺着冲锋枪迎了上去。从30米到十五六米,血红的眼睛对视着,弟兄们从日本兵眼里看到了骄横和轻视,日本兵肯定从中国军人眼里看到了复仇和雪恨。彼此都已能听到发自胸腔的短促沉重的喘息,似乎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不知是谁手里的冲锋枪先响了,所有中国士兵手里的枪一下子全喷出了炽热的火舌,日本兵成排倒在中国兵脚下,像被执行枪决的罪犯。

没倒下的日本兵发出“哇哇”惨叫,调头就朝山下狂跑乱跑,一下子就跑出了我军射程之外,跑进了山脚下的树林,四散而去。

我军攻占**山。我军没有追歼残敌。

但是,日军的自杀性冲锋依旧在继续着

黑压压的日军自杀部队没等炮火完全延伸就冲了上来,被中国士兵们的火力一排排射倒、炸倒,但根本不退,踏着尸体就往上冲。被我更猛烈火力挡住,就搬过尸体,垒成工事,趴在尸体上射击,射完子弹,挺起刺刀再冲;连伤兵都流着血往上冲,直到倒地不起。

一处又一处阵地被攻占。

在被攻占的阵地上敌我尸体横陈,尸体各种形态都有,最多的是你咬住我的耳朵,我卡住你的脖子;你刺刀扎进我的肚子,我枪托砸碎你的脑袋。这种惨烈场景,亲历者数十年后忆起仍无不动容,闻者惊心,甚至彻夜难眠。

敌人炮火转向主峰。

观察兵判断,敌至少有山炮6至8门,迫炮4至6门,掷弹筒更多。而我军重炮还没赶到,根本无法压制敌火力,只能把敌放近再打,只能靠枪、手榴弹。

你不怕死,我们更不怕死,杀红了眼,根本就不知道死,端起机枪,端起冲锋枪,跳出战壕,就站着,面对面猛射

枪管打红了,烙得手冒起油烟,烫起血泡,不知道痛。不争气的是汤姆枪,打久了子弹越打越近,打到最后就掉在眼前,急死人,只得扔掉,捡起脚下阵亡战友的枪,再射

你冲锋,我们就反冲锋,就用缴你的刺刀枪,拼........

弟兄们都在玩命了,彻底的玩命了!

敌人又冲上来了。

一名中国士兵枪里的子弹已打完,已找不到装满子弹的梭子,尽是打完子弹的空梭子。他抓起捆绑在一起的四五个手榴弹,拼尽全力朝敌人扔去,然后马上伏地躲避弹片,因为敌我距离太近。他听见了“轰”的炸响,接着,就听到了我军的联络号音。抬头,看见敌军的冲锋队形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炸乱,还有西天残阳如血。

敌军号也响了,停止了进攻。敌交替掩护,撤退。拖走了伤兵,留下了尸体,足有百余具。我军乘势追击,把日军赶下九田岭。

日军的自杀部队盘据在这些已构筑成系统工事的石洞中。洞内粮弹弹药和水已经不多了,被日军掳走的当地妇女,也被囚禁在洞中。

7月112日拂晓,新9师之36团、37团向大雁岭地区日军前田步兵大队发起凶猛进攻。

激战约30分钟,最高峰的敌人已不支;而由侧后袭敌的一连人,已在日军侧背打响了,正面的两个营正层层向九屋之敌进迫,双方激战至上午8时许,最高峰已为我军收复,而参之敌尚在顽抗。

我军进占敌人正面阵地后后,即乘势残敌猛攻,这时后续部队已到,有两个团向敌正面攻击。

日军死伤惨重。当战事激烈时,日军在两天内烧了二百余具尸体,把村中的壁板、柴火和枯树都烧光了。

我军九人一组的突击队刚接近敌人盘踞的一处洞口,就被洞内机枪、洞外地堡步枪和山崖上机枪的交叉火力封住进退路,一下就被击倒了四个。

一发迫击炮弹和一发山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敌洞外地堡和敌山崖上机枪巢,将其摧毁。

我军第二组突击队冲上,一直冲到距洞口20余米处。洞口没堵上,黑洞洞大张着口。五六颗手榴弹扔进洞口,炸得碎石乱飞。敌没有动静。战车防御枪连射三发,射进洞中。炸响,敌还是没有动静。

突击班的孙班长端着冲锋枪边冲边射,战士们紧随其后冲向洞口。冲到了洞口还来不及卧倒,洞深处就响起了机枪和步枪。机枪扫射,步枪点射,准确而又狠毒,李班长和8个战友非死即伤,倒在洞口。

敌洞内火力突停,又没有动静。

我调来重机枪以猛烈火力直射进洞口,掷弹筒抵近距洞口30余米处最佳射击位置,发射。

火龙窜进洞中,火焰腾起一股极浓烈的皮肉焦臭。

又一条火龙窜进洞中,七八个敌兵浑身着火狂呼惨叫跑出洞口,立即被我机枪击毙。

我一个班冲进洞中。半小时后,仅有一人生还出来报讯。敌在洞中几乎每个拐角每处暗洞都设置了工事,层层顽抗。

中国士兵虽然以冲锋枪、手榴弹开道,但势必岩洞太深邃曲折,且我明敌暗,伤亡极大,一时难以取得进展

第六百十八章 台湾之王(下)

第六百十八章台湾之王(下)

木易雄在从军那么多年的生涯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疲惫、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和他们的战斗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那些勇敢的中国士兵,一次次的向317联队发起着冲击,一次次的把战线朝前推动着。

在战斗中,中国军队甚至拥有着炮火上的优势,这在之前是很难想像的。

一切,都朝着对中国方面有利的形势进行着,317联队在这样狂风巨*似的冲击下,已经越来越岌岌可危了........

“反扑命令全线进行反扑”绝望中的木易雄,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这是木易雄最后的机会,也是317联队最后的机会了........

日军反扑之快,兵力之多,攻势之猛,大出中国军队意料之外。

317联队几乎是倾力来攻,甚至不惜弃守大部分阵地,并且还是偷袭。

新8师下半夜才攻占的高地,拂晓就被敌袭占。然后,敌立即向山蛋圩发起猛攻。猝不及防的新8师只得仓促应战,危急万分。

传令兵冒着敌军炮火把师长亲笔写就的一纸手令传达到各处阵地,传达到从团长到营长直至班长的各级官佐:死守防地,擅离处决。

阅者,无不签名,以示决心。

百余头裹白布,臂戴红袖章,足蹬皮靴的日军自杀部队挺着刺刀呀呀狂叫冲向山蛋圩。冲在最前头的是带路的汉奸。

王道元团团部还来不及撤出山蛋圩,就被敌堵在村中。

村中只有战车防御炮连、特务排、输送排加十数名团部长官、卫士和文职人员,没有正规步兵战斗部队,村中无险可守。

团部进驻山蛋圩已是凌晨二时,王道元命令疲惫已极的官兵不准睡觉,连夜赶筑工事。参加过淞沪会战、武汉会战的王道元以其丰富的作战经验防患于未然。首先,在村口利用地形地物构筑具有侧射、斜射、多层射火力的工事;然后,把村中相连房屋的墙壁打通,形成室内隐蔽通道。完成,正好两小时。又两个小时后,敌来袭。

枪声响起,王道元一面急命向东警戒的3营回援团部和妈祖庙高地;一面急命团部人员和村中部队搜寻村民棺材、木箱、禾桶装上沙石砖瓦置于村中交叉路口作炮位或机枪掩体;并堵死墙上窗口,开凿射击孔,准备巷战;再命特务排和卫士中的优秀射手占据房顶冷枪阻敌。

房顶射出的第一发冷枪击中了带路汉奸的头部,前额进是小弹眼,后脑出炸成了小碗口大的洞。

日军并没停止冲锋,冲到距我阵地五六十米处,停止前进。

至少三发掷榴弹炸响在我冷枪射击处,接着数十发炮弹落在我军阵地。

日军开始冲击,没挺刺刀,而是先猫腰小跑,再曲线急进,硝烟还没散尽,已冲到距我阵地不到30米,又停住。

又是炮击,一群群炮弹从敌头顶几米处飞过,炸得我军正面阵地碎石泥土飞溅,但没有血肉横飞。

冲锋号响起,百余敌军一跃而起,挺胸挺刺刀,扑向我正面阵地。

我正面阵地没射出一枪一弹,两侧阵地突然射出了弹群密集、弹点准确的猛烈火力,狙击手的冷枪也响起,这百余直挺挺几乎来不及隐蔽的敌军成了我军的活靶子。

敌军倒下了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朝着敌指挥官战刀所指,照样直挺挺冲向我两侧阵地。

我正面阵地架起了一挺轻机枪,接着又架起了一挺.......退至二线躲避炮火的我军迅疾占回一线正面阵地。正面、侧面构成了交织的火网,迫使日军不得不卧倒,跃起;再卧倒,再跃起,冲到我阵地前又倒下了二分之一。

“打”

王道元掷出了第一颗手榴弹,他的卫士抱着整整一箱手榴弹紧跟在他身后。集束手榴弹飞向敌群炸响,嗷嗷的狂叫被凄厉的惨呼取代。敌自杀部队终于垮下,几乎成建制的把一个中队的尸体留在了我阵地前。

阵地前,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完全盖住了硝烟味。

敌以更猛烈的炮火摧毁了我简易构筑的一线阵地,接着又摧毁了我二线阵地。阵地前积尸累累,敌我双方都死伤惨重。打退敌四次冲锋后,王道元命令,退入村中巷战。最紧急时,敌冲到我团部前不到200米,伙夫、挑夫和文书都拿枪参战,才把敌打退。

入夜,敌撤出,在山蛋圩周围燃起无数火堆,军号声此起彼伏,似在部署调动兵力。

又是在拂晓发起攻击。

3营赶回增援。王道元命令,两个连增援妈祖庙高地,一个连反扑又被敌夺占的岩大山,山蛋圩团部不留一兵一卒。王道元斩钉截铁宣布:“死守,敌人冲到哪里就和他在哪里打,剩一个人也得守,我团长也准备死在这里”

而此时,新8师师长把副师长、师参谋长连同美军联络军官和师直属部队全派上了妈祖庙高地,并建立师指挥所,参战。自己仅留一个卫士排和一部电话机一张地图,在距山蛋圩以东不到5里、敌包围圈中的一个小山村,坐镇指挥,并随时准备增援山蛋圩。

师长和王道元都非常清楚,敌人也应该非常清楚,此日,是敌夺回山蛋圩的最后时机,也是我坚守山蛋圩的最艰难最关键时刻。

此时我新9师,暂11师也向山蛋圩急急合围而来,没把最后时机给敌人。

妈祖庙,1营2连6班。

修筑完工事后,班长李二喜排附就把他们九位弟兄叫到碑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对他们说:死守阵地,多杀鬼子,保卫祖先........

弟兄们无不热血沸腾,决心死战。

他们把妈祖庙作为最后死守的核心阵地。

他们的机枪火力点设置得非常巧妙,就设在全是一米见方大青石砌就的屋基下,而且设置了五处,可以移动射击四面来犯之敌。他们只有一挺轻机枪,但他们有充足的手榴弹,连长把全连三分之二的手榴弹留给了他们。

如果不是惊慌失措,日军应该不会犯兵家大忌选择在黄昏发起进攻。因为,日军是由东向西发起进攻,是逆光。而我军是顺光,而且居高临下。天时地利,全在我军。

日军似乎集中了所有的火炮急速发射轰击盘古岭高地,但很盲目散乱,也许是受光线影响,无法瞄准目标。

炮火足足持续了20分钟。

炮停,敌没冲锋,而是轻重机枪点射,射向各处目标,试探我火力点。

我军没有还击。

炮声再起,对可疑目标逐一再轰了一遍,步兵攻击开始。

日军30人为一组,共三组。第一组冲锋在前,第二组冲锋在中,后队掩护,交替前进。身后,是十余头戴钢盔,臂缠红套,手持冲锋枪或手握指挥刀的督战队。

没受到阻击,连冷枪也没被射一发,接近峰巅妈祖庙。

守军的枪响了,不是机枪也不是冲锋枪,而是日本人使用的三八枪,四支三八枪。

四发子弹越过猫腰冲锋的三组日军,准确命中督战队,其中手握指挥刀的被击穿钢盔,当场倒地身亡。

接着,冲锋枪、轻机枪响了,没有扫射全是点射,敌军一个一个惨叫着倒下。敌军根本无还手之力,他们的眼睛在太阳直照下盲然昏花,就连指挥官的望远镜也无法看清我军目标。而我守军完全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敌退出我火力射程,在妈祖庙周围构筑工事。

三八枪又响,弹无虚发。躺倒在妈祖庙门前的日军死尸或伤兵,每具或每人,至少又被击中一发至两三发,直至呻吟惨叫声完全消失。

夕阳沉入山后,西天只剩一抹血红,团长派来增援的一个班携带水、饭和药品突过敌封锁线到达妈祖庙,出发10人,到达5人。

敌没等到拂晓,午夜就开始更猛烈攻击,200多日军蜂拥而上,十余具掷弹筒近距离发射构成压制我火力的火网,大口径火炮远距离发射,炸得我妈祖庙内外火光冲天,屋塌树倒。

中国士兵们沉着冷静,把敌人放近了再打。机枪、冲锋枪、步枪火力分化、集中、组合,时疏时密,随敌情变化而变化;手榴弹的落点,落弹方式和准确性,都对敌构成了最大的杀伤力。

在主阵地上用望远镜观战的团长王道元对李二喜排附的指挥水平和士兵的战斗素质赞叹不已,并把赞叹写进了他的战场日记:

“我守备上士排附李二喜,以其聪敏之头脑,丰富之作战经验,发挥平时严格训练之心得,尽忠职守,仅率兵九名,轻机枪一挺,与敌作彻夜之战斗。虽敌增至二百余,终赖李排附临危不乱勇敢善战,毙敌80余,残敌不支溃退,此阵地仍屹然无恙.......”

第三天,黄昏,盘古岭终于失陷,除一人报讯生还,守军全部战死。其中,两次负伤仍不下火线的李二喜和5位战友与敌肉搏死于敌刺刀。

王道元闻讯泪流满面,咬牙切齿:“死得值得,我一班人换了敌人七八十名,这样主阵地是守得住的”

主阵地201高地及邻近高地随即成为日军主攻目标。

201高地争夺战之激烈、壮烈、惨烈,王道元团长的战场日记忠实的记录下了一切:

“7月12日,晴。

各处抽集之步炮联合敌约500余,山炮四门平射炮一门,于19时许向我西南之201高地猛攻。第一营官兵,均沉着固守,终将敌殄灭百余,阵地未动。东端高地之敌,连日来增至三百,是日黄昏后,复向我8连守地猛犯。连长何雨志,奋勇指挥,几度冲杀,敌终被击溃,我仍固守原地,而何君即壮烈殉职,此大伤心哉.......

7月13日,晴



本日敌集各据点兵力千余,炮数门,于黄昏时向我201高地猛烈进攻。我守备之二三连,官兵均抱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与敌苦战终夜;同时命其连另组突击队数组,沿该高地山麓向敌迂回,终将来袭之敌殄灭二百余,敌因伤亡惨重,不支后窜.......本日战斗本团计伤官长二员,阵亡三员,我素英勇善战之潘利斌、李辅卿二排长死焉。

7月14日,晴。

敌连日攻我201离地未果,复于本日黄昏后,再度攻击,以达其围攻之目的,与我第一营守兵发生激战,当殄敌甚众。因敌援兵频出,不幸所附二包被敌占领。余即命令该阵地连长杨增春死守201高地,并手令连长云:201高地不守,贵官不得生还。结果不仅固守201高地,最后其附近亦完全夺回。是时,我第二营一部及第8连,同时亦分向东端等地及盘古岭之敌攻击:第三营于黄昏后,并向东头村之敌攻击,结果与敌在该村附近等地成对峙状态。本日战斗,又伤官长二员,阵亡三员........”

入夜,枪炮渐寂,201高地前敌燃起四五堆血红大火。打响以来,敌几乎每夜都燃起数堆大火,焚尸。

我军阵地前也有火,那是敌我炮弹、手榴弹炸燃的火头,还在枯茅、断树、残桩上燃烧。火下是血,敌我的血交融,浸透了阵地前这片焦土。浓烈的血腥和浓烈的尸臭在这七月盛夏山野的夜风中混合,进入的不仅是交战双方的嗅觉,而是深入他们的灵魂,以致他们再也不可能驱除........

山蛋圩之战,在随军记者笔下是这样结束的:

“我方杀得火热,官兵上下士气旺盛,抢山头的抢山头,烧石洞的烧石洞,勤务兵也拿起枪来到各处找迷了路的敌人‘发洋财’。

可惜我们没有刺刀,冲锋枪又少,一冲上去敌人摆出明亮亮的刺刀,呀呀呀的一阵鬼叫,我们就先软了气。‘**鬼几八枪,没有刺刀中屁用’我们的老总又气又恨又骂。有一个川籍老总冲上去了。敌人一个军官用一把战刀在面前乱舞,他端着枪挺起了胸膛,瞪着大眼睛骂道:‘鬼儿子,你来,老子怕你吗?’神经过度紧张使他忘记了开机柄,敌人乘势一刀砍掉了他的半个身子。敌人也倒在冲锋枪下了。

一个独立高地上我伤亡排连长6人,激战三小时不下,后来我军集中20支冲锋枪编成了三排敢死队才把高地拿下来。一个连长对前面的一个敌尸狠狠一踢,却挨了一枪,原来是个受伤的敌人装死躺在那里,结果一顿石头砸得他脑浆迸裂.........”

日军的反扑终于失败了,而这也意味着317联队覆灭的命运已经无法逆转。

在这次疯狂的反扑中,木易雄调动了所有的力量,但他没有获得想要的成功,于是当中国军队开始发起最后总攻的时候,在木易雄的身边甚至已经不足一个小队的力量了。

木易雄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炮火,一句话也没有说。

回首看了看,那个叫“岩田政男”的汉奸已经不见了。木易雄居然笑了一下。汉奸总是这样的,他可以出卖自己的同胞,也一样可以出卖自己的“主子”。

“台湾之虎”的荣誉,在自己手里丢的干干净净。自己再也没有脸回到日本去了。

木易雄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缓缓的走回到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里,他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无助而绝望的看了一下,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军装........

..........

在木易雄自杀的同时,马德弼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看了看那些被自己带到前线,目瞪口呆的“士绅”们,平静的问了一句:“在这里,谁才是台湾的主人?”他自豪的甚至带有些傲慢的笑容,一直悬挂在了脸上。

没有人回答他,马德弼也不需要别人来回答自己。

中国军队才是台湾的主人,而自己,是胜利者,是台湾之王

是的,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就是台湾之王尽管还有三分之一的台湾土地还控制在日本人的手里,自己还暂时没有足够的力量把日本人全部赶下大海,但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也许就不仅仅是控制一个台湾那么简单了。

不远处,传来了中国将士雄壮有力的歌声: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

忠勇健儿浴血拼杀上战场。

枪,在我们肩上,

血,在我们胸膛,

庄严的国旗在炮火中飘扬。

宁死不后退,

宁死不投降,日寇强敌不敢挡,不敢挡........”

这是最强的呼喊,这是最雄壮的歌声

有着这群忠勇的热血男儿在,中国不会亡

马德弼有力的挥动着手臂,他也加入到了弟兄们的歌声中: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

忠勇健儿浴血拼杀上战场。

枪,在我们肩上,

血,在我们胸膛,

庄严的国旗在炮火中飘扬。

宁死不后退,

宁死不投降,日寇强敌不敢挡,不敢挡........”

这歌声,久久的在台湾的上空飘扬着

第六百十八章 一触即溃

第六百十八章一触即溃

前线。

日军开始把攻击重点放到了第五战区身上。

在日军统帅部看来,只要先击溃了第五战区,那么可以接着扫荡第九战区,然后再一举击溃“皇军”的死对头:

高飞

1940年8月1日拂晓,日军分三路西进,战斗的序幕终于揭开。

拂晓时分,日军对守襄花公路正面的第84军先用炮火试射,接着就打干起来了,炮弹猛烈砸向第84军前卫第174、189师阵地,随即,在骑兵和坦克的掩护下,步兵急不可耐地发起了进攻。

天大亮后,日军飞机成群而来,轮番进行轰炸,战况开始紧张起来了。第84军的底子是桂系老牌部队,部队经过了武汉会战、随枣会战的锤炼,官兵远非在广西的本土部队可比,是一支颇有实力的劲旅。

新任军长莫树杰是桂系老将,在老桂系陆荣廷时就是骁将,北伐时是桂系团长,战功赫赫。现在,官兵们在他的指挥下沉着应战,虽伤亡很大,但全线毫不动摇。

莫树杰越打越来火气。战前,他判断如果开战,日军一定又是像随枣会战时一样选定正面阵地的第84军开刀,从中间突破去直取襄樊。但战区和集团军都不赞同他的判断。第84军在接防后提出要调派工兵部队、要发石料筑半永久性防御工事、要加配炮兵部队,都没获得批准。现在开战了,上峰则严令第一线官兵必须与阵地共存亡。不让马儿吃草,又要马儿猛跑,这让莫树杰很是恼火,不怕瞪眼金刚,就怕蒙眼菩萨,无奈他是新官才上任,只好忍住没向上发火。既然上峰严令要与阵地共存亡,莫树杰也严令各师:

“非有命令,即使到最后一人,也不能擅自撤离阵地。违者军法从事”

由于工事不过硬,当日下午,第189师的阵地就因为日军炮火猛轰,坦克、骑兵一冲,就被打开了两个缺口,副军长兼189师师长凌压西立即组织侧防火力进行交叉扫射,后面的鬼子才不敢深入,半夜又悄悄自行退了出去,第189师官兵才没有丢失阵地,并且连夜修复了缺口。

第174师阵地也同第189师正面一样,遭到日军联合兵种的攻击,战况十分激烈,但伤亡不大,阵地也尚安全。因为日军的攻击重点放在左守备地区的第189师,因此,第189师的伤亡比第174师大。

第二日,日军改变了进攻路线,专由山地窜进,袭击第84军的重要据点。右守备地区第174师的滚山、第189师的大竹山都是他们猛攻的地方,战况比昨日更加惨烈。日军以大炮为主要攻击武器,炮声竟如机枪声一样稠密。这些炮弹对第84军来说是最致命的。因为他们打得相当准。日军在半空中的气球就是最好的炮兵观测所。中国军队的重机枪只要一射击,就会遭敌炮轰击;阵地后的迫击炮也被气球里的鬼子发现而受到炮火的压制。

狂轰滥炸之后第189师大竹山阵地上毫无动静。日军以为守兵已被炮火消灭了,对第一线停止了轰击,稀疏的炮声射向阵地后方。为什么砸向后方呢?即为了阻止第189师后方的预备队增援。

在大炮延伸的瞬间,地面上的日兵以坦克为先导,步、骑兵蜂拥着前进。谁知阵地战壕里的守兵突然跃了出来,以步枪、机枪、手榴弹猛烈密集射击,打得鬼子们人翻马仰,死伤惨重。坦克不怕步、机枪射击,仍然“突突”地往前继续冲,有的士兵见到鬼子坦克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气愤不过,便跳出战壕,爬上坦克,直往车里扔手榴弹。鬼子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冲到了战壕边。但阵地前,第189师上级不拨石料,官兵早就人工削成了一个大陡坡,鬼子一开始攀登,坡面打滑,上面手榴弹冒着烟成堆滚下来,吓得鬼子尖叫着,立即敏捷得像猴子似的急转弯,撒腿向后退去了。

但鬼子指挥官很不甘心。下午2时,第189师官兵正在修复被炮火轰毁的阵地,日军的大炮又开始轰击了。炮声比上午更为稠密,炮弹密如雨点落下来,不到两小时,第84军大部分战壕被轰平,或被炸成了漏斗状,连阵前人工切削的陡坡也被炸平,守兵伤亡惨重。凌压西师长眼看无法阻止敌人的突袭,下令撤至第二线阵地。

日军占领大竹山据点后,没有进行追击。

第174师滚山至凉水沟之线的守兵,也因为遭到日军攻击,损失惨重,先后转移到厉山前面的第二线阵地,与第189师连成一线。

两个师转入第二线阵地后,为了执行上级“正面要坚持七天”的战斗任务,莫树杰军长下令第174、189师组织突击队夜袭,企图收复大竹山、滚山等重要据点。

日军有比桂军好得多的武器,防御相当强;而且他们占领阵地后,又将阵地工事改造,反过来为他们利用。因此,当第84军夜袭队接近据点时,鬼子的封锁火力十分稠密,加上探照灯和照明弹照得阵地前如同白昼,夜袭队终于无法突进,只好乘夜黑退了回来。

第三日天亮后,日军一如前一天的老打法,向第二线发起进攻,但第84军的战斗情况却与昨日大不相同了。第二线阵地只有一些散兵坑,既无战壕进行掩蔽,更无交通沟可以运动。官兵一看到鬼子的大气球升上半空,就好似敌人已站在自己头顶上一样,抵抗信心已经动摇。结果,鬼子一进攻,部队被迫步步后退。

刚近中午,第189师的一线部队退到了师部所在地杜家垮附近。杜家垮也已受敌炮轰击,接着,鬼子机关枪也扫射到大门口了,并且左翼敌军已飞驰向高城,几乎要截断第189师的后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凌压西以电话向莫树杰军长请示转进路线和尔后集结地点,但电话还没接通,前线部队已退过师部两侧,凌压西只好命令接近师部的第565团为后卫,率领师部向军部所在地夏家垮撤退,然后随军部后沿桐柏山南侧经刘家河、吴山店、鹿头镇、太平镇向枣阳转进。余部第566、567和补充团则与第174师,沿襄花路经净明铺、唐县镇、唐王店、随阳店至枣阳集中。

第173师原为全军第二线部队,在净明铺附近构筑野战工事,在第一线阵地失守时,负责在第二线展开战斗以阻击敌人的任务。但师长钟毅平时只派了一些哨兵在工事地区警戒,完全没料到前方会突然溃败下来。当第一线部队退到净明铺时,日军的坦克和骑兵衔尾追击,该师的部队竟来不及展开,刚进入阵地,就被迫跟着一线退下的溃兵撤向唐县镇,改为掩护队掩护军主力转进,保证军部安全撤退。

第173师自唐县镇掩护军主力向枣阳撤退任务完成后,脱离火线,钟毅不见敌军尾追,料敌主力一定直指枣阳,并有抄袭中国军队可能,于是决定两路纵队由鹿头镇经清凉寺、小河街、太平镇等地区向吕堰驿以北附近集结待命。午后开始行动。他本人直接指挥的左翼纵队之第518团、519团及师直属部队行进。大部队通过清凉寺约走了20里,后尾第518团因左侧被日军威胁,当即转向桐柏山南麓,从小道行进,与师主力脱离了。钟师长走着走着,掉了一个团,也浑然不知觉。第518团长李俊雄也不和师部联络,匆匆前逃。

结果,钟毅师长率领左纵队通过太平镇到达苍台北的唐河东岸时,被鬼子拦头迎击,第519团当即与敌展开战斗。因为掉了一个团,部队一打才知道。没了后卫,官兵顿时相当混乱,大部队“呼啦”一下,猛地冲过重围,拼命向前跑,又丢下一小部分没能突围的外,其余大部向西行进。在这一派混乱的突围中,钟毅师长也被丢下了。他率警卫连手枪兵三四十人,由唐河西岸南行,企图向西寻找突围路径,在苍台镇以北五六里的河曲中,撞上鬼子骑兵大队,立即向他们围攻。这警卫连不带重武器,全是清一色的手枪,一打火力就不行,又因士兵均系手枪,鬼子根据手枪声音判断这里面一定有高官,于是围攻更猛烈。

手枪兵尽力抵抗,弹尽援绝,伤亡殆尽,钟师长也壮烈殉国,仅二三士兵生还,其余全部牺牲。

这第518团虽然没有经历刚才师部被围的惨重一幕,但该团一部在太平镇唐河东岸也被鬼子围住了。

李团长亲自率部与敌搏斗,终于弹尽援绝,李俊雄团长以下官兵数十人被俘。

该师第519团在苍台北十余里唐河东岸被敌拦头迎击,经过激烈战斗,当晚主力向北突围。

该师右翼纵队第517团以及左翼第518团主力,均因未能突出敌包围线,于次日午前退入了河南的祈义镇以南山地休整待命。

第84军由随北战线退下的部队,除第173师外,军部及第174师、189师,在脱离战场的第2日先后到达枣阳集中。

第84军受命“坚持七天”,3天就垮了,还牺牲了一位师长。

莫树杰的判断并非完全正确。这次日军三路西进,对第84军的正面防御阵地只是佯攻,以吸引主力;而另以重兵配以坦克百余辆和飞机七八十架,自襄河东岸北进,猛攻川军第29集团军许绍宗部。结果,他的建议还扰乱了战区指挥部的决策。激战中,许部不支,退入大洪山。日军遂长驱直入,直捣双满,拟与北部进攻的日军会师,对第五战区主力进行大包围,打一场歼灭战。

形势变得更加危险。

5月5日左右,第84军正在枣阳集结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命令第84军:着即就枣阳城郊占领阵地,拒止西进之敌,确保襄樊安全。

莫树杰军长奉命后立即召集已到枣阳部队营长以上军官会议,传达命令,分配任务,最后说:“如果敌情紧迫,来不及构筑工事,就利用城墙和东、西郊的自然地物阻击。”

第二日中午,在枣阳城南门外和公路上,已发现敌人的坦克和骑兵,但他们只是来回地侦察,并没有发起攻击。他们不打,城上的守兵向他们射击,日军也不还击。

守军也没有出城追击。他们已成惊弓之鸟,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疑是敌人来袭,打几枪其实也只是壮壮胆而已。

次日拂晓,敌人还是没从正面攻击枣阳城,只以飞机轰炸和炮火射击。突然,主力猛攻西部山坡上的守军阵地企图绕过城北,截断城内守兵退路,来个包围歼灭。

第84军在山坡下与敌激战,因地势缓斜,很快就被日军骑兵和坦克冲进了阵地。守军节节后退,退到了半山以上,山势陡峻,日军的攻击部队受了地势的限制,才站住了脚。而守军到了顶界,居高临下,机枪也管用了,手榴弹不要扔,直接往下丢就是了,这下威风上来了,日军被压制在半山下,干瞪着眼儿。一个上不去,一个不敢下来,双方一上一下对峙起来了。

下午1时左右,敌骑兵约六七千,坦克三四十辆,由枣阳东北的吉家河向第84军左后方急进。当发现时,日军先头部队已接近第84军军部了,几乎对全军形成包围。莫树杰急令守城和城外部队迅速撤退。

谁知部队还没完全退出阵地,第189师师部就被日军骑兵袭击,一派混乱。军部急忙率领第174师、189师仓皇沿唐河左岸飞跑后退,跑到杨档,渡过了唐河,才逃出了日军的包围圈。当晚,主力在唐河以西的一带村落宿营。

这时军部与第173师还联系不上,第174师周敬初团和第189师白勉初团以及门国安营均在枣阳撤退时被鬼子冲散也与军部失去了联系。莫军长到达老河后,才知第173师第517团和518团残部逃往了祁仪山;周敬初团和白勉初团一营在该山内与第173师的这两团会合,才与第五战区长官部联系上了,因此归于长官部直接指挥,向敌后游击。第519团在唐县镇撤退得早,没被鬼子包围、截击,但队伍仍十分散乱,分批退回了光化。

莫军长率领军主力在唐河西岸宿营一夜后,拂晓接着向邓县转进,准备在邓县收容集结队伍后,再开回老河口。谁知下午6时,大部分队伍进入了邓县城,正在分配宿营时,城外又枪声四起,刚进城门的部队仓促登上城楼,进行还击。城内部队也到处喊声四起:“鬼子追来啦鬼子追来啦”官兵们来不及抵抗,纷纷向西、北两门逃命。人多街窄,一派混乱,那些驮载着步兵炮、重机枪及其辎重的车辆,大多数被遗弃在城里了。

当队伍退出城后,已是晚上八九点钟了,天黑又下小雨,从西门逃出城的部队取道林扒、孟家楼回老河口,从北门逃出城的部队则绕道张村回老河口,准备去光化城集中。离开邓县城的的第二早晨,凌压西接到后卫被袭的报告,这才获知昨日下午突然向城门袭击的“敌人”,不是日军,而是河南内乡地方武装别廷芳的民团。

为什么中国人打中国人呢?

祸还是他们自己惹的。第五战区下辖几个集团军,个个纪律很坏。汤恩伯第31集团军排第一,桂系第84军排第二,他们打鬼子没本事,欺压百姓,祸害老乡却一个比一个狠。莫树杰上任后枪决了一个欺压百姓的士兵,禁闭了几个聚赌的官兵,杀鸡儆猴,仍没能刹住歪风。国民党军成了祸军,一打仗,他们经过村庄,老乡就纷纷外逃,部队又强拉民伕,掳抢财物,闹得大敌当前,国民党军却自己成了老百姓的仇人,见着就眼红。

第84军军部和各师臂章的代号,军部是“发”字,第173师是“扬”字,第174师是“光”字,第189师是“大”字,在桐柏、泌阳、唐河、新野一带流传一个民谣:“发,扬,光,大;奸,掳,烧,杀。”第84军烧、杀、奸、掳、嫖、赌,完全露出了狼性,不但官兵如此,连政工人员也如此,第174师政治部上自主任,下至秘书、科长、科员,在防地两水沟一带都霸有姘妇,每人身带一副麻将、一副扑克。河南民风一贯强悍,杆子不少。他们祸害百姓,老百姓见着他们,自然也是一个“杀”字。

凌压西等人没料到自己从鬼子手里死里逃生,竟然还遭到民团追杀,气得直骂娘。部队集中后,官兵听说在邓县城内追杀他们的是当地民团,更是群情激昂,纷纷要求重新杀过去。莫树杰得知后,呵斥凌压西说:“小小一个民团就把你们几千人马赶了出来,羞不羞死人?”

但手下官兵硬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打回去。莫树杰说:“大敌当前,避免影响抗战,由长官部与邓县县长交涉吧”

结果,第五战区长官部出面,勒令邓县县长交还被收缴去的武器和辎重,惩治民团。

邓县政府虽然对“对内张牙舞爪,对外一盘散沙”的兵油子们憎恨不已,但也没有办法,又不敢为民请命,送来几个“首犯”,以“群众不明真相被首犯骗袭,人数太多,无法捕捉”为由草草了了这桩麻烦事

第六百十九章 襄阳

第六百十九章襄阳

日军直向襄樊,首当其冲的是李宗仁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第五战区长官部发现日军急进后,立即派警卫团驰赴老河口东面约四五十里处竹林桥一带布防阻击。8月11日,敌骑2000余人马越过唐白河直扑老河口,企图冲击第五战区长官部。

这时第84军主力先后到达了光化集中,距老河口战区长官部约六七里。长官部并着第84军即派有力部队两个团驰援,掩护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安全,并做后撤的准备。

莫树杰令第189师凌压西亲率两个团驰往增援。当凌压西率队赶到时,敌骑已被警卫团击退了,地上只有十几匹被打死的鬼子战马。日军骑兵进犯老河口受挫,退回了唐白河东岸。接着,他们又集结兵力转向**、张湾之间,强渡唐白河,进袭樊城。李宗仁又派第189师驰援,由第11集团军总司令黄琪翔直接指挥作战。

凌压西奉令连夜赶去,开到樊城时,天已大亮。黄琪翔即令第189师直接开往唐白河前线协助友军第39军拒止敌人渡过唐白河,巩固襄樊。当凌压西继续率部到达战地时,已是炮声隆隆,第39军正在与鬼子隔河对战,战况相当激烈。第39军军长刘和鼎见凌压西师远道赶来,说道:“你们相当辛苦,请暂时先休息,必要时再加入作战。”

下午2时,凌压西接到第39军通知:“敌人已强渡唐白河,在河岸下占领阵地,借其东岸炮兵掩护,猛向我军突击,请贵师投入战斗,增厚我两翼兵力。”

第189师一投入战斗,日军见中国军队实力增强了,伏在河岸下,一时不敢前进。谁知这第39军说要第189师来“增厚我两翼兵力”,凌压西一到,他们立即暗地里陆续向两翼撤退,结果,两翼不仅没“增厚”,反而力量更单薄了,陷第189师于孤军作战的境地。

凌压西没察觉友军的行动,鬼子却发现了,突然向第189师左右翼突进,很快就对第189师形成包围态势。凌压西急忙派预备队增加两翼,但敌众我寡,硬挺了两个小时后,再也挺不住了,下午4时,全师跟着第39军屁股之后,也撤向了樊城近郊。

第189师到樊城时,已近黄昏。

这时第11集团军黄琪翔总司令派来一个参谋,传达命令:“着第189师即在樊城北面约四五公里之森林地缘占领阵地,迅速构筑工事,抵抗敌人,保卫樊城。衔接第189师右翼为友军第39军防守。”

一听又与第39军联手作战,凌压西心里直打鼓。立即派几名军官以联络官名义去第39军,名为联络,实为盯住他们,并叮嘱他们说:“一有情况,就回来报告。”

第189师刚进入阵地,就发现鬼子在前方,敌骑左右奔驰,来回进行侦察。太阳下山时,鬼子就开始用小迫击炮及步、机枪向第189师阵地射击。但他们没出击,鬼子也没前进。

这时东门外的枪声更加稠密,而且越响越近。夜里10点钟左右,凌压西派去第39军的联络官跑了回来说:“友军方面敌人夜袭,战况十分激烈,友军阵线已动摇,逐步向东门后退,现在距离城门尚有七八华里。”

凌压西又暗叫不好。

过了一会儿,集团军参谋长打电话给凌压西:“传达黄总司令口授命令:第189师的任务是确保樊城,拱卫总司令部,无论如何都不准撤退,总司令坐镇樊城。他将亲自到你们阵地巡视。”

凌压西听了电话后,对师参谋长和各处长说道:“总司令很镇定,坚决要固守樊城。情况这样紧张,战线这样迫近,总部不但不转移,而且总司令说,还要到我们阵地来巡视。这好啊我们必须要坚决固守阵地,不使樊城失陷。”

师参谋长说:“城内战斗部队只有总部一个特务营,并没其他部队,平时又没修城防工事,单靠近郊这一线的临时阵地,而且右翼第39军比我们这支在随枣两次战败的部队还要弱,在这样的条件下,樊城能守住吗?”

好在凌压西也是一员战将,说:“总司令如此镇定,坚决要固守,我们再不应有所顾虑,就是牺牲了,也不能丢开总部而撤走。”

一下,众人倒是豪气上来了,说:“总司令要打,我们也豁出去不成功便成仁。”

约夜半1时,凌压西派去第39军联系的副官回报说:“东门外情况十分紧张,友军不能阻止敌人进攻,现已退到东门附近。东门城楼原是总部特务营防守,我经过东门时,城楼上已空无一人。”

凌压西当即将情况转报黄总司令,谁知电话怎么也摇不通了,说:“线路发生故障,派通讯兵沿线向总部检查。”

不久,他接到查线兵由城内打电话回来说道:“线路没坏,但总部总机已拆除,总司令部也不在原地方,不知迁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凌压西皱着眉头说道:“奇怪呀,总部是直接指挥我们的机构,为什么转移位置不通知我们?”

这时又一联络员跑回来了,凌压西才知第39军已由樊城南门外渡过襄河,退到襄阳去了。

“敌军追去了?”

“没有。鬼子既没追击友军,也没进城,正由城外向西门方面前进。”

凌压西立即叫了声:“不好了”

“咋啦?”参谋长问道。

“我们第189师的处境相当危险了。一夜的战斗,鬼子对我阵地并没认真攻击,现在绕过我军后方,又没向我袭击,必是企图抑留我军在阵地内,以达到包围歼灭的目的。”

“如果鬼子先占樊城通老河口公路,直向太平店窜进,我们全师就没了退路,长官部也要受到直接威胁。”参谋长大叫不好。

凌压西当即派师部预备队的一个营迅速去占领竹条铺公路附近,阻止敌向第189师侧后窜进。

在危急关头,第189师与集团军总司令部的无线电怎么也联系不上了,于是凌压西决定先向太平店转移。

当凌压西率领先头部队到达太平店时,长官部却突然派人来通知:“第189师不能再向老河口撤退,在太平店集结队伍后,仍向樊城前进,坚决阻击追来的日军,长官部已决定派队增援,命令即到。”

怎么回事?原来李宗仁和长官部跳出包围圈后,立即决定由外线对鬼子采取反包围。

凌压西带着第189师折腾一通,接到命令后,马上又掉转头,向樊城疾进。

官兵来回奔波,被长官折腾得筋疲力尽,走路走得脚都抽筋了。

这时第84军主力接到长官部命令:第174师(缺第522团)、第173师一部向樊城推进。与此同时,在桐柏山北面的汤恩伯兵团一部也奉命向随枣之线推进,日军截击留在敌后的第173师第517团、518团主力和第174师第522团以及第189师白勉初团一部,也接到命令,在敌后向随枣地区、襄花公路交通运输线进行袭击。在襄河两岸的各个集团军同时奉命对敌进行反攻。

经过一番苦战后,第33集团军在襄河以东站不住脚,不得不逐次退到襄河以西。

在此期间,日军动向渐趋明显,第39师团及第6师团第11旅团等部,经襄花公路,回窜随县,逐次沿汉水东岸南移,并在襄阳、宜城之间的汉水东岸东津湾、上下王家集、方家集附近停留大量兵力,整备渡河器材,大有在襄阳附近渡河的可能。为牵制日军渡河,并恢复枣阳,李宗仁命令汤恩伯率第31集团军及第92军由豫南向枣阳急进,反攻枣阳城,并令敌后部队袭击敌后交通,中央及左翼兵团各部相机推进。

当汤恩伯所部攻打枣阳之际,日军突在宜城、襄阳间强渡汉水,战区情况陡趋变化。5月19日,在上下王家集、方家集一带滞留的一万多日军突然在小河、欧家庙附近强渡汉水。

第五战区在该处的守军,右为第22集团军4个警备旅,左为第41军一部,都是装备低劣、兵力不足、战力脆弱的部队。日军渡河时,前方部队竟然将鬼子渡河用马达牵引的木筏及橡皮船,当成水陆两用坦克,惊慌失措,急报长官部。

第五战区长官部也不细察,照葫芦画瓢,据此急电报告重庆并请求出动空军助战。第二日清早,航委会派来9架蚊式轰炸机飞临小河、欧家庙一带上空,进行一番轰炸。

这时4个警备旅早在日军渡河前就已逃散,第41军阵地也无守军抵抗。日军先头部队沿着襄阳至沙市公路北进,后续大部队仍在渡河之中。飞机轰炸也阻止不住日军的急进。

到月底,襄河和唐白河以东地带,除汤恩伯等被迫逃进大洪山打游击的大军外,几乎没有中国军队的踪影了。于是,日军直扑宜城对岸至老营之间的襄河东岸,准备渡河西进。

第22集团军负责守备襄阳、樊城和襄河。可总司令孙震在枣宜会战前就因事请假回了四川老家。当新的会战马上就要发生时,李宗仁指派第11集团军总司令黄琪翔临时代替孙震指挥第22集团军。

黄琪翔带着自己的一班幕僚和警卫、通信直属部队在襄阳城内设了个指挥所,而并不去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则由参谋长陈宗进率领,驻扎在襄阳以西30里的泥嘴镇。第22集团军下辖第41、45两个军。第41军军长由孙震兼任,辖第122、123、124师和一个军直属独立团;第45军军长为陈鼎勋,辖第125、127师。可是,第45军全军和第41军第123师已被鬼子隔在襄河以东回不来,被迫在大洪山打游击;而退到襄樊附近的第22集团军主力,只有第41军的第122、124两个师和军直属独立团。这残破不全的两个师,并且还是新兵参半,哪里有什么战斗力?

日军扑到襄河左岸准备渡河时,黄琪翔匆令第41军担任右自小河与王缵绪第29集团军部队相衔接,左至襄阳城沿襄河右岸60里的河川防御,并守备襄樊的任务。

这时第41军的状况,除了下面的兵不行外,上面的将也有问题。全军连个当家人都没有。军长本来由集团军总司令孙震兼任,以前军部一切事务都由集团军总司令部兼办,既没军部,也没副军长,孙总司令回川前临时指定第124师师长曾元暂代军长之职。

当曾元接到黄琪翔布防命令后,即命第122师担任小河亘刘集、欧家庙至襄阳城南门襄河右岸的河防,第124师担任襄樊的城防,军直属独立团以襄河右岸襄阳东15里东津湾为前进据点,与襄樊成犄角之势,进行护卫。

第122师师长王志远,受领任务后,即令副师长兼第365团团长胡剑门指挥第365、366两个团担任河防;因第364团是两营新兵,则摆在襄阳南关为师预备队;师指挥所位于襄阳南门外周公庙。而守

城的第124师,在要守住的襄、樊两城各摆了一个营,主力第372团则摆在第122师河防部队后边去支援河防,主次倒置不说,师长又将师部和其余各团全部搁在距襄阳城22里远的习家池一带。

日军直接控制襄河东岸后,进行了3天时间的渡河准备。9月2日天一黑,乘着夜暗,刘集对岸的大炮就开始集中炮火怒吼起来了,发发炮弹向河防部队第122师第366团及其右翼友邻第29集团军守军阵地,并施放烟幕和催泪瓦斯,然后,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开始了强渡。河防部队的官兵凭借临时构筑的简单工事,尽力阻击强渡之敌。尽管十分英勇,但日军的炮火异常猛烈,官兵越勇敢,死伤越大,最终因为工事被炮火摧毁,同时又没防毒面具,被鬼子的催泪瓦斯熏得无法睁眼,哪里抵御得住?稍微一疏忽,日军就从第29集团军新4旅与第122师第366团接合部的小河、刘集附近强渡成功,一举突破了襄河西岸国军的防线。

鬼子强渡,船只全装了发动机做动力,“突、突、突”地在河面喘叫着而来,河防部队都是刚刚从乡村招来的新兵,过去从没见过动力船,加上月黑风高,影影绰绰地望见它们在河面上沉重地爬行着,又听见轰轰隆隆的巨响。第366团团长陈择善慌里慌张向师部报告说:“鬼子使用大批水陆两用坦克向我强渡猛冲。”

连个装了发动机的船只都不知道,他又如何知道“水陆两用坦克”师部也不细想,又糊里糊涂转报给正在襄城内的黄琪翔总司令。黄总司令事先得知鬼子放毒瓦斯,又听说鬼子用上了“大批水陆两用坦克”,不是想去如何打掉它,而是担心它会打掉自己,急忙带着指挥所和警卫营从襄阳西门奔出,直向谷城逃去。

尽管月黑风高,他们深一脚浅一脚急急奔走,半夜时分,途经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所在地

泥嘴镇,参谋长陈宗进事先得了消息,与该部高参章雨初早早就在路口迎接黄总司令到总部休息。此时陈参谋长已知前线日军强渡成功,占领了襄河西岸,小河、刘集均已落入敌手,于是端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夜宵,边陪着黄总司令用“宵夜”,边报告前方的战况,并请示挽救办法。

黄总司令一听,想都没想,喊道:“拿毛笔来”

当即放下筷子,拿起毛笔,挥毫写了一个便笺手令,大意是:第41军着即退守泥嘴镇至南漳之线,扼敌西进。吃完夜宵,随即又匆匆上路,继续向谷城方向急急而去了。

陈大参谋长拿着黄总司令的手令,立刻用电话通知曾元和他的第124师向南漳撤退。可这位代行第41军军长之职的曾元竟忘了自己代行职责,对“属下”的第122师和军直属独立团,连通知都没有,更谈不上给予任何“指示”,就带着第124师跑了。

而第122师的第365、366两个团不被代军长惦记,也并无大妨碍。早在日军突破河防阵地时,他们就已经退到了第124师先前派出支援河防的第372团的所在地。当他们从该团获知退守泥嘴镇至南漳之线的消息后,不待命令,就跟着第372团屁股后面,自动撤退到泥嘴镇去了。于是乎,第122师师长王志远、师部以及第364团倒被丢在了襄阳城南关一带阵地上。

夜半时分,王志远师长一切都还蒙在鼓里,“知彼”而不“知己”,只知鬼子占领了襄河西岸,却并不知集团军乃至全军的动向,虽然得知第124师和军直属独立团已撤过河西,但不知自己手下两个团已随第124师转移了,加上没接到撤离命令,不敢自由行功。因此,带着师部和第364团继续待在襄阳城外。

因为黄总司令的指挥所和第124师摆在城内的一个营先后撤走了,襄阳城内已无一兵一卒,成了无兵防守的空城。王师长于是下令在南关的第364团入城布防,师部随即也跟着移入了城内

第六百二十章 会攻南宁

第六百二十章会攻南宁

第二日早晨,黄琪翔一觉醒来,忽然听说王志远和第364团尚在襄阳城内未退,马上下了一道命令:“着第122师守备襄阳城。”

至于他只两营新兵的第364团和一个师部,对偌大的襄阳城能不能守得住,却未加考虑。

渡过襄河西岸之敌,系日军北方兵团。强渡襄河后,主力沿襄宜公路向宜城方向进犯,其中一部约万余人则向北直奔襄阳。上午9时许,兵临城下,大炮、机枪齐向城上轰击。因力量对比悬殊,第364团的这些新兵哪里支撑得住?眼看被大炮炸得四处狂奔,实在难以支持,就从西门撤出,退到了西关外真武山、周公山一带高地;王志远带着师部则移到了城西离城10里远的云万山。随即,日军大摇大摆地进了城,襄阳落入了敌手。

第22集团军总司令部参谋长陈宗进得知在襄阳附近与敌周旋的第122师只有两营新兵时,跺着脚说:“他们别说去打鬼子,鬼子一打,这些新兵蛋子就得全完”马上下令在泥嘴镇的第41军军直属独立团开到云万山去,归王志远师长指挥,与第364团合力拒止西进之敌。

襄阳与樊城虽是两城,在历来的战火中都是同得同失。襄阳城一落入敌手,樊城守军马上就乱起来了。守兵立即在城内到处放火,用“大火阵”来“阻敌”,并准备随时“转进”。这样一闹,使得老河口、南阳一带也是告急电报雪片般飞进第五战区长官部,报警电话响得长官部一派混乱。李宗仁急令第75军周岩部由吕堰驿南下,驰援樊城;并令汤恩伯所部由枣阳向襄阳前进,攻击鬼子的后方;同时赶调左兵团第30军池峰城部开至老河口附近待命。

日军占领襄阳城后,只顾在城关内外和四周村落烧、杀、奸、yin,抢夺财物,并没继续向西进攻,敌我双方只是对峙着,互相以枪炮时断时续地射击而已。

当夜,王志远接到黄总司令转来远在重庆的蒋介石“死守襄阳”电令。

黄总司令还在蒋介石电令的后边加上一句话:“等因奉此,着第122师师长王志远立率所部即日克复襄阳为要。”可襄阳城已在白天丢了,这大半夜又如何去“死守”?只能第二日反攻。

第二日,王志远起了个大早,拂晓时分就亲率军直属独立团为前驱,反攻襄阳城。谁知在前进途中,不见敌人一丝儿动静,他们好生奇怪,待冲进西门,始知日军已由南门出城,正向南漳方向转进了。独立团先头部队追赶到南关时,遇上鬼子的后尾,当即展开战斗。日军且战且走,随后在城南10里远的岘山隘口摆上一支后卫部队,占领掩护阵地。独立团追到南关,因南关与岘山之间是一片开阔地,伤亡了二三十人之后,就停止追击了。

日军占据了襄阳城,怎么见着一个独立团就胆怯逃跑了?

原来他们在这次所谓的“襄东进击战”中只是以打击中国军队有生力量为目的,到处寻求中国军队野战部队作战,对攻下的城市、集镇和村庄,只是大肆蹂躏、践踏破坏后,通通丢掉,而不据守。襄阳也不例外。所以,襄阳县城在8月2日失而复得,日军则向南漳开去了。

当日下午,第五战区左翼兵团总司令孙连仲亲率第30军从谷城方向前来救援襄阳。进抵城西云万山村附近时,只见第122师师长王志远已远远前来迎接,当面向孙总司令报告:“敌人已向南漳逃跑,襄阳已经胜利克复”

这让孙总司令大为惊讶:“就你一个独立团就反攻成功?”

“可不是鬼子一打就跑,我部只伤亡二三十人。”

孙连仲听了,也不进城了,当即率部由云万山折向襄阳西南30里的隆中宿营了。

黄琪翔在谷城得到襄阳方面之敌已向南漳“逃跑”的消息,急命第124师布置城防,固守南漳。6月3日,日军对南漳进行攻击,猛扑竟日,最终没有拿下南漳。第二日,没有继续进攻,竟然自动撤离。同一日,日军攻占宜城。这股日军转向荆门方向而去,于是战局转移到了荆当地区。至此,第22集团军在这次会战中的作战任务宣告结束。由于作战重心南移,第五战区右翼方面,所有大洪山外翼、襄花公路正面及信阳外围,逐渐恢复作战前的态势。

此时,在南宁方面局势却又忽然发生了改变

在冬季攻势之后,白崇禧即开始着手准备会攻南宁计划。

白崇禧就开始准备实施自己的第二步计划,在日军增援没到达前,一举克复南宁,歼灭第5师团。为此,他的总部署是:

(1)在邕宾路方面,第5军将防务交第2军郑作民第9师开到迁江整理后,准备参加反攻南宁;第66军第159师和第160师负责对八塘、七塘等阵地攻击;新开到的第43师(师长金德泽)调为预备部队;统归新任第37集团军总司令叶肇指挥。

(2)在邕武路方面,日军约一个大队,主力占领高峰隘,一部占领香炉岭。第16集团军第135师和第170师负责攻击当面之敌。

(3)在邕钦路方面,日军由亭子圩经七婆坳、吴圩、绵羊村、唐报、那陈、大塘、小董、钦县到龙门港各要点为后方联络线,兵力以兵站守备部队为主,加上若干机动部队,共两三千人;与邕钦路靠近南端的钦县小董和北端的亭子圩、狮子口等各地日军,全线组建成一所谓“常山蛇阵”。第31军第131师、第188师负责攻击由邕钦路西边对邕钦路北段那陈、唐报和吴圩、七婆坳各据点;第46军第175师及新编第19师余部负责由邕钦路东边对邕钦路中段小董、大塘等据点之敌攻击。

白崇禧设想邕宾、邕武、邕钦三路攻击进展后,三路大军会攻南宁。

在邕钦路西的第31军先开始了新的作战。

在桂南的作战中,第131师师长贺维珍一直没有作为。他是江西永新人,是白崇禧的保定军校同学,先在广西办军校,被白崇禧称为是“15位对广西有贡献的外省人”之一。可是这段时间里,他这位“有贡献的外省人”却一直没有贡献,于是首先出马,第131师派出一个团夜袭七婆坳。贺师长亲自部署一个营打七婆坳的制高点,另一部迂回七婆坳后面进行侧击。

战斗打响后,前一个营一度打到坳上的制高点,与日军进行争夺,第二天,日军在飞机直接协同下反击,这个营就被打下来了。

贺师长的亲自指挥还是没有“贡献”。

于是该师另一部攻击吴圩。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因从狮子口前来增援的日军迂回到攻击部队的右翼,部队长害怕被鬼子反包围,也撤了下来。

两次攻击,劳而无功,“有贡献的外省人”没有任何“贡献”。

第188师师长魏镇不是“15位对广西有贡献的外省人”,但是这次白崇禧要反攻南宁也决心很大,希望广西这次能够一战得太平,也派手下一个团对那陈、唐报的敌据点夜袭,也没有成功;随后,在白天接着打,集中迫击炮轰一发发炮弹飞去,全落在鬼子修筑的机关枪掩体上爆炸,工事并没损坏。攻击部队“呼啦”一下冲上去,遇到敌人的铁丝网,就不敢去接近了。

这样,他们就和日军对峙着。

可这样和鬼子对着耗下去,就像一个笑话说的,两个犟头迎面相撞,谁也不让道,结果就站着犟下去,可是长久这么对峙下去188师就危险多了。如果小董或大塘方面之敌来增援的话,几个小时就可赶到。幸好军部预料援敌一定会向第188师右翼迂回包围,事先派一个团在右翼选择阵地埋伏。这一天黄昏,日军果然来增援了,先头部队到达了伏击阵地前,迟疑不前,然后退了回去。

原来,伏击部队已有情况暴露,被日军看出来了。援军跑了。对峙还继续着,日军断了粮草,一急就往外打,188师吓得脸色大变,就撤了下来。

第31军两个师没攻下敌人的据点,干脆退到邕钦路西侧,最后选了一些山地,构筑阵地,又与敌对峙。

第31军在邕钦路没进展,邕宾路、邕武路方面的攻势也并不比这边好多少。邕钦路东、西两方面对敌后方联络线攻击,一个据点也没有打下来。以后,各个部队没办法,只好时不时在夜间派些小部队掩护工兵和民夫去破坏邕钦路,在公路上埋地雷,摆三角钉。日军汽车队经过时,先派装甲汽车扫清路障,然后派飞机掩护,照样通行无阻。

第31军不去进攻,日军倒觉得它们是眼中钉,派出机动部队进行“扫荡”。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扫荡”却总能“扫”到31军各部队的“痒处”,触及“最痛处”,因此往往是一扫就灵,无往而不胜。

日军到底有什么诀窍?

这个“抓最痛处”的方法,他们首先是从第31军身上发现的。

第31军好歹也是国民党的一个建制军,有历经战阵的韦云淞等一批将领,有什么大的“最痛处”可以让没交手打过几仗的日军抓住呢?

原来,第31军虽然挺能咋呼的,从上到下的将领得了个病:最害怕“侧背威胁”。

因为军部、师部经常离前线部队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远。日军后续部队只要一迂回到前线部队的侧翼前进,就威胁到第31军的军部和各师师部,军长、师长一听鬼子“打”到侧背了就着慌,急着下命令要前线部队撤退下来掩护军部、师部。日军好几次从其侧翼迂回往前线增援,开始总是小心翼翼,绕道行动,谁知一迂回,第31军前方就阵脚大乱,这让鬼子大为惊奇,久而久之,虽然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以后每次出动,都由两翼外迂回向第31军军部和师部作“钳形攻势”,巧妙地击败了对方。

有了经验,日军一遇到前线吃紧,就派兵开始迂回,而迂回的兵力并不大,左右两翼仅各一个大队就可以了,有时甚至连一个大队都不到,这些人马还都是由各据点的守备部队拼凑来的。

这次“扫荡”,他们仍然采取的老办法,仍然取得新效果:第31军闻风就逃。但是他们此举只能吓吓而已,没几天,他们一走,第31军的部队又跑回来了。

日军指挥官决定彻底把第31军赶跑。一天,日军由亭子圩派出不到1000人的步骑炮联合支队,经苏圩、山圩,向上思北方、邕龙路南方在山地里摆阵的第31军侧背进犯;另由小董、大塘一带拼凑不到1000人的一个支队,向上思东方、邕钦路西方山地那禁附近右侧背进犯;正面仅派一些零星的小部队佯攻。两侧枪声一响,集团军副总司令兼军长韦云淞就急忙下令派部队对敌人“作逐次抵抗”,慌忙要率军部向上思方向“撤退”。

军部参谋说:“恐怕白天撤退受敌空袭。”

韦云淞副总司令决定黄昏时才开始撤退。

这样,军部前方的第131师师部就不能先于军部后撤了。在扶南与七婆坳之间地区正进行“游击”的团长周军毅突然接到师长贺维珍十万火急的电令:“归还建制。”

这周团长带着全团立即赶去归建,准备保卫师部。谁知他们在下午又糊里糊涂地走到了正在攻击该师的日军的后背。官兵见鬼子预备队正在行动中,马上报告周团长,周军毅又急忙电报军部和师部。

军部参谋处见状,立即命令周军毅立即向敌后背猛烈攻击,两面夹击“解围”。第131师师长贺维珍死活不同意,说:“周军毅这个团孤立,被敌人反噬,我可吃不消。”电示周军毅迅速绕道赶到师部附近来。

为什么一定要他赶到师部附近来呢?原来他害怕自己正面阵地被敌突破或侧翼被迂回包围,手上的兵力不够应付。

日军兵力不足,自然不敢猛打,第31军挺到了夜黑,韦云淞带着军部先撤,随后,各师后撤,几万人马像老鼠害怕猫一般仓皇逃远了。

其实,日军这次“扫荡”的兵力并不多,但他们就在原地迫使第31军退到了上思附近,远离了邕钦路。日军指挥官见状,率部转回邕钦路去了。

他们转回邕钦路后,又去“扫荡”邕钦路东侧的第46军。结果,用同样的两翼迂回包围的“钳形战术”,迫使第46军第175师、新19师向灵山、横县地区后撤。

当日军“扫荡”第46军时,第31军又试探着逐步向邕钦路西侧接近,袭击和破坏鬼子的后方联络线的交通。但日军照样以飞机掩护汽车队由钦县向南宁运输。一次,第188师派出部队去袭击破路,在公路上拾得日军失落的东西,上面写有新的部队番号,第188师师长魏镇立即说:“这是敌人增援部队到达的证明”分电桂林行营、第16集团军总部、第31军军部。

韦云淞立即派军部作战课长戈鸣到第188师师部去视察。戈鸣看到魏师长拿来的“物证”,怀疑这是“鬼子故意用来迷惑我们的”;再到第一线第1营营部去用望远镜观察邕钦路,鬼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最后,他的结论是“鬼子未必真有增援部队到达”,没作任何相应的处置。

事后,也真没有出现过什么情况。

广西子弟兵在白崇禧精心布置的反攻南宁中毫无建树,也可能是地方军实力不够,那么蒋介石的嫡系中央军呢?

1940年1月25日,日军第18师团一个旅团及第5师团一部对邕宾路正面的第66军转移攻势,把第37集团军的注意力吸引到邕宾路正面以后,拼凑约一个旅团迂回第37集团军的左翼,由高田附近绕道至宾阳。这不仅直接威胁第37集团军总部所在地的宾阳,也威胁昆仑关守军的侧背。谁知在广西仅仅几个月,这中央军第2军第9师也染上了“侧翼病”,见鬼子迂回集团军左翼,担心鬼子一着就断了友军对昆仑关的支援,并配合正面之敌,对驻守的昆仑关阵地进行强攻。第2军军长李延年立即率领驻守在此的第2师弃关撤退。

就这样,他们把第5军用1.4万官兵用性命夺取的昆仑关轻易放弃了。好像这些战死的灵魂不满其不战而退的懦夫行为,要惩罚他们了。

第2师这一退,屁颠儿屁颠儿地赶去宾阳。在仓皇逃命路上,突然掉入鬼子事先设置好的口袋阵。他们一入“口袋”,两边山头上埋伏的日军就猛力冲击,炮兵以炽烈火力进行射击,飞机也凌空助战,对地面轮番进行轰炸扫射,很快就将第9师的指挥系统打乱,官兵散乱狂逃,人和马在田野里四处奔跑。

第2军军长李延年身边只有几个参谋和随从卫士跟随,在混乱中钻进草丛,躲过鬼子而逃。

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官兵死的死,逃的逃,战的战,伤的伤,整支军队都溃不成军

第六百二十一章“无名师”

第六百二十一章“无名师”

由于第9师师部被冲散,参谋主任张荣愚负伤,参谋长邓朝彦和副师长夏德贵不知去向。第27团直接遭受敌步、骑兵的冲击和敌机、炮兵的猛烈轰炸射击,死伤枕藉,溃不成军。

团长黄振纲只带了30多人杂在乱军中溃逃。最惨的是负伤官兵无人照管,轻伤的还可互相搀扶,忍痛随军逃跑,重伤官兵只好躺在地上惨遭日军杀戮。师炮兵营长杜劲秋也只带领剩下人马百余,没有一门完整的山炮。

26团两个团逃出“口袋”后,部队虽然大体完整,但也成了惊弓之鸟,官兵丧失斗志,大家都跟在军长后面走。溃兵经上林、圩城向大塘而去。当地民风强悍,人烟稀少,居民多聚居在大村寨里,自己武装组织起来了。散兵溃卒来到这里,不敢闯入村寨,只好在田野里餐风露宿,连李大军长也不例外,和士兵一样用稻草当被褥。这样,他们走了两三天才接近大塘.........

这时各部队才开始收容各自的部队,师部收容到副师长夏德贵几人,却发现副军长兼第2师师长郑作民失踪了。

军长李延年得知郑作民失踪的消息后,大发雷霆,责令副师长夏德贵一定要派人把师长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即按陆军连坐法从事。夏德贵进行追查,才有人说郑副军长在溃退中被敌人的飞机炸死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炸死的,没人知道。

这下可把夏德贵吓慌了,即派人四出寻找,不知下落。

随后,再进行追查,终于找到一名目睹当时情况的士兵。士兵说:“师长见到部队溃散的情况,心中很难过,但又无法制止,他带着师部特务连的少数士兵和卫士总走在部队的最后面,抚慰负伤官兵,督促溃散的官兵迅速归队。不料他的行动引起了丧心病狂认贼作父的汉奸们的注意,当敌机临空侦察并尾随溃逃的部队狂轰滥炸时,杂在溃军中的汉奸不时发射信号弹向敌机指示目标。当师长行抵一破窑时,附近出现很多打黑布伞的汉奸,其中有发射信号弹的,也有向天空照反光镜的,敌机遂集中向破窑俯冲、轰炸、扫射,此时郑师长一行数人正隐蔽在破窑中,敌机逸去后,再也没有看见师长的行踪了。”

夏德立即按照他提供的线索,命这位士兵做向导,由师部骑兵连派出一排人到该地进行搜索。

这时日军早已离去。没有敌情的顾虑,这个骑兵排终于在破窑内找到一具个子矮胖的尸体,面目已无法辨认,幸好找到镶嵌的金牙为证,才确认是郑副军长兼师长的遗体无疑。排长雇请了当地一辆大车,把郑师长的尸体运回到柳州,存放于柳州公园内。

蒋介石正在桂林召开军事会议,闻讯自己的嫡系军干出如此遗弃长官的“不齿之事”,大为震怒,严厉申斥副师长夏德贵。事后,夏德贵受到记大过的处分,第27团团长黄振纲、师部炮兵营长杜劲秋等失职人员,分别受到撤职或调差记过的处分,军委会下令取消第9师番号,改为无名师。

这种处分在国民党军中是史无前例的。

第9师是王牌第2军的王牌师,改为无名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上级为了激励官兵“明耻教战”,在官兵所佩戴的符号和臂章上印着“进就不退,守就不走”的警语。

在第9师就仓皇败退时,第43师在高田附近作第37集团军的预备队,吓得也急急地向后撤退。结果,这股吃掉第9师的日军没受任何抵抗,就窜向第37集团军总部所在地宾阳而去。集团军总司令叶肇立即率领总部向迁江后撤。

第66军获知日军抄到了后方,第9师和第43师都已退去,也急忙向大明山区退却了。

就这样,白崇禧会攻南宁的大计被几个怕死的将领全玩砸了。

在蒋介石的严令之下,日军进入宾阳城后的第三天,第46军第175师和第64军赶到了城下。孤军深入宾阳之敌不得不赶快撤退。随后,桂南的日军第5师团开始缩短防线,以图长久盘踞南宁,以南宁为核心,在南宁外围剪刀圩附近的凤山、邕宾路上的四塘、邕武路上的高峰隘及南宁与西乡塘之间的先生岭构筑据点、工事进行防守,与中国军队又形成了对峙。

2月22日开始,蒋介石以四天时间在柳州召开有100多将领参加的柳州军事会议,检讨桂南作战。在军事检讨会上,总指挥白崇禧首先难辞其咎,于是说:“邕宾路方面战场的统帅是第37集团军总司令叶肇,前方的事情应该问他。”

蒋介石下令将叶肇扣押查办,要枪毙他。叶肇说:“第9师和第43师不听指挥擅自撤退,我有什么办法?”

蒋介石又追究第9师副师长和第43师师长的责任。两人又推诿说:“叶肇在情况有重大变化的时候,毫无决心和处置。我们不走就送死,奈何奈何”

据说第9师和第43师之所以敢在最关键时刻后撤,就是因为他们的直接上司陈诚和徐庭瑶预先对他们指示了“情况不利时撤退”的腹案,第一步退到哪里,第二步退到哪里等等,全都早先计划好了。

第66军是叶肇的基本部队。他们发现一个纵队日军经七塘附近向高田方面运动时立即报告叶肇,而叶大总司令认为在高田、昆仑关一带有国民党军两个嫡系师,不要什么紧,“稳坐钓鱼台”,没及时指挥部队作战。而第43师在山上居高临下,看着日军一个行军纵队经过高田附近北进。这本是对行进知敌侧击最佳战机。他们不仅不主动捕捉难得的战机,对敌人进行打击,反而借口上级“没有命令”赶快退去。这一争执起来,这糊涂仗怎么也算不清,而蒋介石就是一条:要处理失职将领。

最后,白崇禧因为叶肇是桂系自己人,力保叶肇。可叶肇总司令说人家不听指挥,却拿不出确凿证据。白崇禧没有办法,只好自请降级,由一级上将降为二级上将。

在这次会议上,英勇作战的第46军军长何宣和第175师得到军委会传令嘉奖。

但是,日军在广西并没待多久。9月下旬,日军主力在越南海防登陆,与龙州、凭祥之敌西进配合,占领越南北部之河内、谅山、海防等各重要城镇及交通要点;占领越南后,自动放弃桂南,退走出海。11月,桂南全面光复.........

...........

在正面战场之上,另一支部队第74军到达了最前线。

第74军是战区直属军,也是不久前上高战役立下大功的主力军。

在江西上高会战后,他们将第一线防务交给友军,调到后方分宜、新喻、上高一带休整补充。9月18日,忽接上级命令,说武汉方面日军从岳阳通城出发进攻长沙,已渡过新墙河、汨罗江,逼近长沙,战斗非常激烈。命第74军全部西进,急救长沙。全军按第57师、第58师、军部、第51师顺序,经宜春、浏阳向长沙急进。

当他们启程开赴湖南时,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对于战局和该军的安排产生了分歧。

薛岳、吴逸志认为,日军突破汨罗江的阵地后,一定要直取长沙。长沙重要,必须力保,准备由第79军守长沙,第74军守长沙以东黄花、永安地区。但这个决定又遭到赵子立等人的反对。赵子立认为,这次会战,日军是要先消灭中国部队,才再占领长沙。两种认识决定着战局的摆布和兵力的安排。

赵子立急急赶去唐公馆。

见着薛岳和吴逸志后,赵子立建议打破:“鬼子主力是要找寻我军的右侧来包围。现在作战的关键问题,是鬼子和我军争夺外线的问题,得之者胜,失之者败。如果把第74军向长沙以东拉,那正好是以右侧背授敌,是自己进入内线,是自投罗网,万万使不得。”

薛岳问道:“你有什么依据?”

“根据日军惯用战法和地形来判断,目前汨罗江南岸正在进行的战斗也证明了这一点。”赵子立说。

“你说下去。”薛岳说。

“第26军、第37军已经用错了,现在看来,这两个军已没什么希望了,一错不可再错。”赵子立侃侃而谈:“如果将第74军暂时停止在浏阳东北,即浏阳河上游东岸地区,等第19、第30集团军的部队到达后,以第27集团军的第20军和第58军、第30集团军的一个军,第19集团军的一个师,第74军,第4军,第10军等共约17个师的兵力确保外线同时进攻。这样,就是我们的主力打日军的左侧背,是日军以侧背授我。虽第26军、第37军、第10军失败了,我们仍可转败为胜。”

吴逸志皱着眉头说道:“长沙丢了不得了。”

赵子立以为自己的意见生效了,脸色稍露得意之色。谁知薛岳还是说道:“坚决要把第74军向长沙以东拉。”

汨罗江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赵子立的判断,可是薛岳不知为什么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这是薛岳的愚蠢?不,而是权力的霸道。赵子立第二次建言又失败了,灰溜溜地离开唐公馆,回到了文艺中学指挥部。

赵子立一进门,恰好电话响了,一拿起是第74军军长王耀武在湘赣途中打来的,和赵子立联络。

赵子立当即将汨罗江的情况告诉他,最后有意提醒道:“把你的部队向长沙以东拉,我是绝对不同意的。我的意见是要把你的部队摆在浏阳东北,将来协同友军向西对敌左侧进攻,那样有胜无败。现在决定把你的部队向长沙以东拉,我估计你们由东向西前进,敌人将由北向南前进,恰好出现在你们的右侧,你们将要与绝对优势的敌人发生严重的遭遇性的战斗。”

深明“两头跑两头吃香”官场术的王耀武对于长官部的争执,才不愿意介入其中,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有“介入”进去。赵子立碰壁之后的沮丧还是没能消除,继续在那说道:“高瞻远瞩没有了,大智大慧没有了,他们硬要这样做,真糟糕透了”

王耀武部队正在疾进中,没太多的时间听赵子立发牢骚了,赵子立只好撂电话了。但王耀武对他的提醒,也根本没在意。

9月24日,第57师、第58师及军部通过浏阳城西蕉溪岭隘路时,突然受到敌机轮番轰炸扫射,两个师挤在一条前后15里、两面是石山的羊肠小道上,官兵伤亡重大。

当后续的第51师通过该地时,敌机又来投弹,一些官兵在扫射中慌忙跳进刚才炸成的土坑中,里面多是十几具尸体累积在一起,只好卧在尸体中。尽管屡遭敌机轰炸,但第74军对敌机却不知如何应付,王耀武和师长们竟然不知组织步、机枪去集中对空射击,只会用树叶伪装隐蔽,还下令:“不准喧嚷”怕飞机上听到。

赵子立的提醒不能让王耀武警觉,在路上挨炸,应该对他又是一次警示了,但他还是没在意,大祸渐渐地在酿成之中。

25日深夜,第九战区长官部向第74军下达了命令:敌神田师团、青木师团已陷瓮江,向金井、高桥进逼,已令第26军萧之楚部向金井、团山之线迎击,掩护你军到达;你军应漏夜赶到春华山、永安市、黄花市地区,沿捞刀河南岸占领阵地,构筑工事,作为长沙外围阵地,协同第79军夏楚中部固守长沙城区。

王耀武接到命令时,第74军距防区不过一日行程,距金井、高桥之敌也不过百余里了。谁都知道越近战场,越有可能与鬼子遭遇。但第74军上下却麻痹大意,既没与前线友军进行联络,也没派出搜索部队。

为了急救长沙,晚饭后,全军继续摆成一字长蛇队形前进。天将黑时,王耀武等人远远看见前方永安市大火冲天,火光照到二三十里外。殊不知日军已渡过捞刀河,进到了第74军北侧的各个山头上。但第74军仍毫无察觉,只听说前方第26军还扼守着捞刀河,心腹都是疑团:为何那里这么大的火光呢?

原来日军已将汨罗江南岸守军完全击垮了,果如赵子立所料到的那样,没有乘胜直取长沙,去攻击长沙的既设阵地,而是以消灭中国军队主力为首先目标,马不停蹄地迅速向东南

浏阳方向急进了。这时第74军正行军通过浏阳西进长沙,结果,把自己的右侧正好送到了鬼子面前。

日军主力由北向南,第74军则由东向西,右侧背完全暴露在日军攻击之下,按照军委会制定的战术原则,第74军应派出侧卫部队掩护主力安全行进。王耀武由于相信长官部命令,恃有第26军的掩护,又想早日赶到指定地区,争取时间占领阵地,构筑工事,没作其他战斗部署,只是令第57师派先遣团轻装急进,先占领春华山以掩护主力占领阵地。可是,他哪里知道这第26军并没在团山、高桥一线阻击住敌军,主力已经转进大山了,仅留少数官兵在放冷枪,“佯攻敌军”,于是日军毫不受阻,长驱直入。

26日正午,第57师刘安泰团赶到春华山时,即与敌先头部队遭遇,双方在春华山镇上展开白刃战,反复争夺。终因敌后续部队增加,春华山以北高地均为敌军占领,先遣团掩护任务不能达成,被迫向南溃退。

与此同时,日军主力由永安市向前进中的第58师突然袭击。该师在蕉溪岭被轰炸扫射,官兵伤亡颇多,加之数百里行军疲劳,受到敌军由侧背突击,被切成数段,各级指挥官均失去掌握。混战不到几小时,全师崩溃。

王耀武亦穷于应变,只是令第51师迅速占领阵地阻止敌人前进,并收容第58师的溃兵,令第57师于石塘铺一带阻击南犯敌军。混战至黄昏以后,第51师师长李天霞不遵守军部命令,擅自将部队向东龟缩,阵地形成一大空隙。第57师正面又被敌突破,军直属部队在黄花市受到攻击。日军在连续取胜之下,竟一反夜间不深入的常规战法,大部队向黄花市夜袭,将第74军直属部队打乱。

王耀武率卫士排仓皇逃跑,卫士排长为敌俘虏,被敌用军刀劈死,王耀武只差数步,因为天黑才侥幸逃脱。

第58师和军直属部队官兵盲目溃逃,大部向普迹附近逃脱,一部分被敌军屠杀。这样一个兵员和武器装备颇齐、战斗力较强的攻击军,仅仅战斗一天,即便战败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第58师师长廖龄奇逃出包围圈后,仗着自己是蒋介石的嫡系、黄埔生,自行将一部由湘阴港渡浏阳河,集结于镇头市西南许家桥,土桥及南门坝,收容以团、营乃至连为单位突围的部队。

收容完毕之后,廖龄奇强行拦下一列火车将残部拉到株州整理,自己跑回祁阳老家去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斩将

第六百二十二章斩将

这次全军官兵伤亡很大,其中第58师每连剩下不到百人;第九战区长官部指挥不当,第26军未按长官部命令在捞刀河阻止住日军,掩护第74军进入指定阵地,致日军长驱南下。

而第74军部急于前进,没布置防空措施,没有侧翼警戒部队,没直接与前方友军联系,敌情不清,侧翼完全暴露,也是惨败原因。

9月27日,由金井南犯之敌,在与第74军结束战斗后,一部协同由福临铺南犯敌军进攻长沙,一部由槊梨附近渡过浏阳河向株洲进犯。

日军先头小部队直逼株洲附近时,日军一部向长沙东面及东南迂回,主力则从北面猛攻,又在长沙附近降落伞兵百余。9月28日,黄昏,一部鬼子窜入了城内。

薛岳等人立即撤出了长沙。这个消息传来,震惊了蒋介石。

蒋介石即令援军赶至战场,对日军进行反包围,第74军第51、57师和第58师另一部分收容起来的部队也再次拿出了王牌军的强悍,立即与敌展开激战。各路大军其中包括由广东北援的暂编第二军及第六战区调来第79军,对长沙外围的反包围已经完成,开始配合长沙守军,内外夹击。

10月1日,长沙突然传来电话;第79军赵季平师进入了长沙城,日军正全部迅速撤退中。

日军为什么忽然撤退?

原来,这次日军第11军新任的司令官阿南惟畿进攻的目的是“扫荡”中国军队,消灭我军的有生力量,一则烧起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二则对上高会战的惨败进行“以牙还牙”。一般来说,日军要是不带大小行李出来“扫荡”,只能打一两天;要是带着大小行李出来“扫荡”,只能打三五天;要是大部队带着加强的行李辎重出来“扫荡”,也只能打两三个星期。因为这次“扫荡”的主要目的是消灭中国军队有生力量,他们一路拼命进攻,并没修复从新墙河至长沙的道路,也没沿途设置兵站线,除了随身携带的粮弹外,全靠空投,而空投终究是有限的,经过三个星期作战,粮弹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并且,官兵虽然在新墙河、汨罗江及浏阳西北的战斗中打垮了中国军队3个军,但自己累得要死,疲劳到了极点。可是这时候因为第74军被打垮,各路大军向长沙城而来。

9月30日,中国军队第30集团军第72军已到通山城附近;第19集团军的一部已过铜鼓,接近东门市;第79军进入了长沙城;第20军、第58军在南江桥、梅仙以东的山地威胁着日军的后方。日军如果不撤退,就得在疲劳与粮弹不足的情况下继续作战。于是,阿南惟畿急忙下令连夜撤兵。

日军一撤退,薛岳马上下令各军迅速前进。

这下王耀武也拿出了国军悍将的脾气,日军退过捞刀河,第74军也跟到捞刀河;日军退过汨罗江,第74军跟到汨罗江,日军退过新墙河,第4军、第58军跟到新墙河,并收复了新墙河。

到10月12日,双方完全恢复开战前状态。战役后,第20军仍担任南江桥方面的防御;第58军仍担任新墙河方面的防御;第37军收容后,仍担任湘阴方面防御,并就防地整补。第27集团军总部仍驻平江附近,在名义上第20军、第58军、第37军仍归第27集团军指挥。第10军仍驻衡山地区,第79军驻长沙,第4军仍驻守新墙河阵地。长官部仍回到长沙城。

第74军则开赴江西宜春集结,进行整顿。

10月16日,蒋介石飞抵南岳,主持召开以检讨本次会战得失为中心议题的第三次南岳军事会议。

会议的第一天,蒋介石大骂第10军指挥无能,战斗不力,气氛紧张。当夜,李玉堂军长等人一起公关,把预备第10师的战绩汇报上去了。好在战前蒋介石看了友军缴获的敌作战地图,在预备第10师阵地前标示日军3个半师团的番号。公关获得了成效。

在第二天的会议上,蒋介石转变了语气:“现在证明,第10军预备第10师阵地前的敌人,有3个半师团的兵力,预备第10师就是铜墙铁壁,也难以阻挡敌人的前进。预备第10师能抵抗一天,还算不错。”

这样第10军的军、师长才放下了心。

但是,会议又出现峰回路转。

引发问题的蒋介石的嫡系将领

王牌军第74军第58师师长廖龄奇。

在南岳会议开得惊心动魄的时候,一个重要人物还不知所去,那就是廖龄奇。蒋介石在清算3个败军时,第九战区的一位高参悄悄向薛岳报告了他的下落。

原来,廖龄奇在株洲江南乘火车返回祁阳老家时,在车上与第九战区这位高参相遇,他直言相告自己是回家去探亲。高参回到战区司令部报告了此事,薛岳十分震怒。

而廖龄奇逃回祁阳后,不敢回去了,准备组织民兵打游击,请当地县长给予援助,这县长见大师长孤身回家,不去部队反要上山打游击,精明着呢,打电报去耒阳向省政府请示,省府转电薛岳。这时王耀武以师长廖龄奇失踪,正电请长官部调查其下落。薛岳当即电祁阳县政府将廖龄奇逮捕,押解到南岳来。

这廖龄奇来到了南岳,开始还照样参加军事会议。

廖龄奇本来也是战功赫赫的一员战将。

他是黄埔四期生,在北伐著名的汀泗桥战役中,猛打猛冲,被敌人打伤右臂,以致右手致残,终生用左手写字。1932年参加“一二八”上海保卫战,因战功卓著升为团长。1937年抗战爆发后,在淞沪抗战中,旅长黄梅兴不幸阵亡,廖龄奇在炮火中接任旅长,指挥全旅在南翔一线与鬼子奋战80余天。从上海撤退后,廖部负责守备南京雨花台、中华门一带。日寇进攻南京时,全旅伤亡惨重,两名团长先后阵亡。他仍坚持在前线督战,直到12月12日卫戌长官部下令全面撤退后,才率部撤过江北。第二年秋,该师在河南内黄车站截击日军土肥原师团,新任师长龙慕韩指挥混乱,招致重大伤亡。幸赖廖龄奇率全旅官兵奋勇抗击,才稳住阵脚。战后,廖龄奇因功调升第74军第58师副师长,不久升任师长。

第58师正副两位主官,都是文武双全,可以说是“上马能杀贼、下马能作文”。

廖龄奇吹拉弹唱无一不能,还能说一口流利英文,在战场上先后七次挂彩;张灵甫能写一手好字,也负伤五次。两人都因伤致残,第74军同僚称他们一个“拐子”一个“瘸子”。功高本事大的廖龄奇和张灵甫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两人都狂傲自负。

张灵甫的自负主要是“追求情趣”,不屑和那种粗俗的人与事为伍;而廖龄奇的自负则完全是兵油子式的,狂傲不羁,目中无人,满口粗话;并且对上司,认为不如自己的往往出言不逊,态度傲慢。对军长、黄埔三期的学长但只读过几年私塾的王耀武,他是“很看不起”的,认为他只是机遇好,本领才能并不出众。即使是对战区最高长官薛岳,他照样语气不友好。他丧偶之后,战区参谋长吴逸志好心为他牵线,为他介绍薛岳上将的姨妹子。哪知他却来了一句:“本人历来不搞裙带关系”让吴参谋长的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自讨没趣。

廖龄奇不要薛岳的小姨子,却娶上了别人。当这次会战开始时,他正请假去在吉安结婚,乘便转回老家祁阳省亲。当副师长张灵甫接令开赴湖南时,他立即经万载徒步赶往长沙,半路上听说日军已于9月17日强渡了新墙河,因担心第58师部队,自己掏钱租了一辆车,由祁阳驱车赶上部队,率部向长沙急进。于是发生了遭袭和连声招呼也不打就逃跑之事。

这一次,他廖龄奇终于让人抓住了把柄。

以前,他多次使小性子顶撞王耀武,而王耀武念他是一员难得的战将,且是自己的手下,才息事宁人,没与他计较什么。这次他打了败仗不说,还临阵逃脱,完全是“畏战逃跑行为”,于是王耀武等人公事公办了。

在军事会议上,于是薛岳、王耀武等发言,指责某些将领,居功自傲,不听指挥,并拿廖龄奇作典型,大肆攻击。

而廖龄奇呢,又认为薛岳、王耀武等人是为了推卸自己弃城逃跑的责任,掩盖长沙又一度失陷的事实,感到很受“委屈”,自以为是蒋介石的嫡系,径直跑去见校长蒋介石。

这次王牌军第74军打了败仗,兵败捞刀河,一支齐装满员、士气高昂的王牌攻击军竟支撑不了一天,败局之严重,从战区长官部到最高统帅部都极为震惊。蒋介石认为是拆了他的台,丢了黄埔的脸,本来就已极为愤怒,见败将廖龄奇来见,当即就喝令“滚蛋”,不予接谈,并继续看自己的文件。谁知这廖败将竟然站着不走,一再喊报告,要求申述,蒋介石不理睬,起身准备去开会,廖仍追着喊“报告”,并且说:“报告校长,我想请你派我去陆大学习。”

“叫你带兵你不去”蒋介石一听他“还要逃离前线”火气更大了,忿怒之余,喝令宪兵:“将他押起来”

这一回廖龄奇可把自己给犟上死路了。

这一消息传入会场,廖龄奇便成了众矢之的。有的趁此打击蒋介石嫡系,有的虚构事实,为自己开脱罪责;有的鉴于将领抗日不力,大声疾呼,非杀一两个逃兵不可,不然不足以惩一戒百。薛岳于是建议枪毙屡次当逃兵的第26军军长萧之楚。这一次又是这个萧之楚最先挡不住日军,之后导致第74军失去侧翼掩护。但萧之楚毕竟没扔下部队不管,且又是原西北军出身,因此,蒋介石决心拿自己的嫡系开刀,让大家无话可说。于是,蒋介石的训话开始转向了。

第二天开会,他在讲话中从国民党军近年来暴露出来的种种积弊,到战略战术的运用、高级将领的怯懦无能、军队内部的管理训练等问题都进行深刻反省,要求全体官兵发扬民族正气,从克服畏敌情绪、认真构筑工事、集中使用兵力、增强防御力量、封锁小路要隘、防止汉奸敌探、研究骑兵战术、加强实战训练等方面入手,来达成抗战建国的目的。在一系列讲话中,他反复强调的、说得最尖锐、最动情的,莫过于是批评各级将领的虚骄荒怠,纪律废弛,说:“我们**军官,今天做了官长,明天还要能做一个士兵。官长和士兵,只有职务上的不同,论起军队的精神和生活来,则完全一样,绝不能上下隔离,彼此有所分别而虚、贪、怯三个字,我们都有了,如何能不失败,能不灭亡?仅就这几点而论,我们的耻辱已甚,危险已深必须痛切反省,彻底悔悟,督率部属,严切改正;各级官长更要上下一心,共同一命,有过相规,有善相劝,只有同心同德,发挥力量来尽到自己的责任,才能对得起全国的同胞,否则,抗战前途将要不堪设想”

会议最后一天,蒋介石在作题为《现代战争之特性与今后整军抗战之要旨》的讲话中,亲自嘉奖了第57师步兵指挥官李翰卿,第190师副师长赖傅湘,第197师590团营长刘虞卿、排长黄治国,第99师295团营长曹克人等烈士,并当众宣布:“第58师师长廖龄奇临阵脱逃,应即刻枪决”

全场为之震动。

散会以后,众人都走了,蒋介石也要回重庆了。临行前,他和薛岳两个人散步,交代工作,后面跟着宪兵第16团团长警卫。突然,蒋介石对身后的那个团长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随即,从衣袋里搜出一张纸条,写上“58师师长廖龄奇临阵脱逃,枪决。蒋中正,某月某日”,交给这个团长去办,并且说:“我就在这个土坡上,等你回信。”

这个团长立即去提廖龄奇,廖问:“到哪里去?”

团长说:“去长沙。”

随即,就将廖龄奇带上了汽车。在路上,宪兵团长问了廖被扣的情况。当车开到了一个平地上时,团长要他下来,廖龄奇感到不妙,便问:“为什么?”

团长把蒋介石写的条子给他看,并说:“校长要我马上执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廖龄奇说:“我自参加**以来,效命疆场,身上七次负伤,才升任少将师长。即使犯了临阵脱逃的罪,我是一个师长,也应经军法会审,这样糊里糊头执行不对。今听信几个人的不实之词,轻率给以处决,我是于心不甘的。”

两人边走边说,团长说他也是没有办法。廖龄奇就给刚结婚的妻子写了一个纸条:“甫一死,不悲伤,改嫁可也。”

走了几步,廖龄奇对团长说:“就在这个地方,你下手吧。”

团长即对着他的后脑开了一枪,便立即前去复命。蒋介石问:“他说了什么没有?”

团长如实向蒋报告,蒋介石对团长说:“你留下,好好给他办后事。”便走了。

抗战时期老蒋就枪毙了三个黄埔系学生,其中一个是廖龄奇。大会秘书长贺耀祖也是湖南人,有意救廖,不料第二天就获知廖龄奇已被枪毙了,叹息说:“唉,都说湖南人犟死一头牛,这个廖龄奇犟脾气就是改不了,缠住校长报告什么呢,不是自己找死吗”

廖龄奇处决后,会议也散了。第10军在岳麓山下整训,总结经验,召开检讨会议,由李玉堂主持,惩处了有罪者:军工兵营长枪决;预备第10师第30团团长田琳撤职,第3师的团长朱炳秋撤职。而他自己和预10师师长方先觉这次成功逃脱,大为庆幸。

第190师师长朱岳则向手下各团团长介绍军长李玉堂在孙家桥突围的经验,说:“

军长在孙家桥被日本鬼子包围了,参谋长要向南面突围,军长说:

不行,敌人包围我们,重点一定放在我们的后方,防止我们突围,拼命也突不出去。即使突出去了,敌人跟踪追击,也逃不掉。我们的前方,也就是敌人的后方,是敌人估计我们不会突围的方向,兵力一定比较单薄,容易突出去,突出去了,也比较容易逃走。我们决定向西北突围。

于是军长和参谋长就带着特务营向西北方向

敌人的后方突围,结果,没有遇到敌人的阻击就冲出来了。突围之后,转了一个方向,绕道跑到青山铺,都没有遇到敌人,安然地脱离了战场。”

这临阵逃跑竟然当做经验在全军教导

处决廖龄奇,处分李玉堂,蒋介石和薛岳以铁血手腕严明军纪,震慑军心,各级长官一时间莫不收敛,谁也不敢再跨越雷池半步

第六百二十三章 偷袭珍珠港

第六百二十三章偷袭珍珠港

正面战场之上,中日军队呈对峙之势,谁也无法迅速取得胜利,谁也无法占据到更大优势。1941年初,高飞完成任务,奉命退回第四战区原防地。

此时,日军对香港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但奇怪的是,高飞却没有任何举动。

把英国人、美国人都拖下水这是高飞心里所想的。

不光是一个香港,而且高飞知道,很快更加石破天惊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而这个时候的高飞,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

1941年12月,震动天下的大事终于发生了

日本从1941年中开始向东南亚的扩张引起了这美国的不安,为了给日本一点颜色,美国冻结了对日本的经济贸易,其中重要的是高辛烷石油,没有石油日本的飞机无法升天,舰艇无法在海中行驶,日本就无法继续对外扩张。

加上日本的石油只能维持半年的时间,日本明白,要么从中国撤兵,停止对外扩张,外交上向美国靠拢。要么自组旗帜,南下夺取战略资源,继续加强对外侵略。南洋有美国,英国,荷兰的殖民地,进军南洋就等于向美英两国宣战。

太平洋上的珍珠港是交通的主要枢纽,夏威夷东距美国西海岸,西距日本,西南到诸岛群,北到阿拉斯加和白令海峡,都在2000海里到3000海里之间,跨越太平洋南来北往的飞机,都以夏威夷为中续站。日本认为先在太平洋上夺取制空制海权就意味着南下的道路畅通无阻,必须先摧毁珍珠港,于是日本策划了珍珠港突袭。

日本政府决定占据东南亚的资源作为对禁运的回答。他们不能假设,假如他们开始行动了,美国会在一旁袖手旁观?这是山本五十六考虑事前消灭美国在太平洋的力量的原因。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袭击珍珠港的海军基地的计划是实现这个战略目的中的一个战术步骤。日本资料显示山本于1941年初开始考虑袭击珍珠港。数月后,在做了一些预先考察后,他被批准开始准备这个行动。日本海军内部有强烈的反对这样一个行动的力量。山本威胁,假如这个行动被中止的话,他将引退。

1941年夏,在一次由日本天皇亲自出席的御前会议上,这个行动正式被批准。11月,在另一次天皇亲自出席的御前会议上,出兵太平洋的决定被批准。在11月的会议上还决定,只有在美国完全同意日本主要要求的情况下才放弃这次行动。

袭击珍珠港的目的是为了消灭美国海军在太平洋上的主力。袭击珍珠港计划的策划者山本五十六本人认为一次成功的袭击只能带来一年左右的战略优势。从1931年开始日本与中国交战,此前日本占领了满洲。从1941年1月日本开始计划袭击珍珠港以取得战略优势,经过一些海军内部的讨论和争执后从年中开始日本海军开始为这次行动进行严格的训练。

11月26日,日本海军一支由六艘航空母舰为主力的舰队在海军中将南云忠一的指挥下离开日本开往珍珠港。途中舰队保持彻底的无线电静默。除这六艘航空母舰外日本舰队还包括两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九艘驱逐舰和三艘潜艇。此外还有八艘油轮和两艘驱逐舰只开到北太平洋等候。

夏维夷檀香山时间1941年12月7,周日,早4时,美国太平洋舰队常驻基地珍珠港以北250海里,东边的水线已经发白,宁静的拂晓即将到来。

一支庞大的舰队打破了宁静,向南驶去。六艘航空母舰排成了两路纵队,在他们的四角有两艘高速战列舰和两艘重巡洋舰,最外一圈是九艘驱逐舰,而在这个钢铁花环最前面引导的是一艘轻巡洋舰和两艘潜艇。舰队在尚未破晓的海面上,留下了一条又粗又宽的雪白航迹。每一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排满了双翼展开、引擎开动的战鹰。机腹下有的挂着重型炸弹,有的挂着鱼雷,铅灰色的雷壳上微微闪烁着冷光。

6时,舰队放慢了行进速度,赤城号的舰首缓缓地转向北方,也就是来风的方向,主桅杆上的南云中将的将旗下面一面Z字旗在风中猎猎作作响。

36年前,在对马海峡上,东乡海军大将就是挂着这面旗帜一举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击溃的。

赤城号的舰身剧烈地摇晃着,如果在平时所有的训练就将取消。但渊田美津雄中佐知道,今天只要甲板还在水面上,就必须起飞。渊田扶了扶头上的千针带,将油门加到了最大,其97式攻击机顺利升空。而后的十五分钟里的49架水平轰炸机、40架鱼雷机、51架俯冲轰炸机和43架零式战斗机共183架飞机从6艘航空母舰上全部升空。机群迅速完成编队,在舰队上空绕飞一周后,向离弦的箭一般扑向了珍珠港

与此同时,华盛顿的日本大使馆中,野村大使正在接收一份东京发来的共十四部分的电文,并奉命务必将这份电文在华盛顿时间13时前交给美国政府。在一大堆外交词令后,在电文的最后一部分说明“日本政府对不能通过进一步谈判达成协议而表示遗憾”。

美日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中断了。

进入40年代,美日都发现小小的太平洋已容不下两艘大船。外交斡旋的同时,太平洋上已剑拔弩张。美国首先将太平洋舰队移师珍珠港,随后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大将即制定出袭击珍珠港的计划。

为此,日本帝国海军研制了微型潜艇,改装了浅水鱼雷和穿甲弹,精确地配置了进攻机群,在与珍珠港相近的鹿儿岛进行了严格的训练,采取了封锁式的保密措施,选择了最掩蔽的出击航线。最后,日本人终于忘记了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忘记自己的对手是谁,忘记是外交失败导致战争还是反之,他们只知道弓已拉满,箭必须发出。

渊田坐机收话机中传出檀香山电台播放的爵士乐,音乐末了是天气预备,“云低高3500英尺,能见度良好,北风10节。”

听罢,渊田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7时02分,瓦胡岛最北面的雷达管制员发现有一大群飞机从北飞来,询问了值班的泰勒中尉后,得到的回答是,一定是从西海岸飞来的B-17机群。这样,珍珠港错过了最后的一个机会。

7时35分,渊田的飞机第一个到达珍珠港时,港中仍洋溢着周日早晨的平静。辽阔的港上空,云层稀疏,空中几架民航机在懒洋洋的盘旋着。

舰队群在斜射的阳光下显得宁静而安祥。机场上的军用飞机,为防止破坏而机翼对机翼整齐地排放着。

渊田打出了一发信号弹,命令机群按照奇袭队形开始展开,同时发出“虎、虎、虎”的信号,通知母舰奇袭成功。

五千英里外的长门号战列舰上,一名兴高采烈的文书将电报递给山本,山本无动于衷地继续和参谋长下着棋。

按奇袭计划,将按鱼雷机、水平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的顺序进入攻击,首先将袭击舰只。由于云层遮挡,部分飞机没有看到信号,于是渊田又打了一发信号弹。俯冲轰炸机见共发出了两发信号弹,认为是强攻命令,这是针对敌人有所防范时强攻战术。按制空队、俯冲轰炸机、水平轰炸机和鱼雷机进入。

7时55分,俯冲轰炸机首先攻击了瓦胡岛的三个机场,

两分钟后,鱼雷机开始进入攻击。这一小小的失误并没有影响进攻的效果。第一架鱼雷机首先用机炮将排列在舰队最后内华达号上的舰旗撕碎,而后投下了鱼雷。

最初的几分钟内,太平洋舰队中没有人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等逐渐清醒后,停在舰队最外侧的西弗吉尼亚号和俄克拉何马号已各中了两条鱼雷,后者又中了5枚炸弹后,带着400多名官兵倾覆。前者由于及时打开注水阀,慢慢地沉入了水下。亚利桑纳号由穿甲弹在舱内爆炸引发了大火,加利福尼亚号中了两条鱼雷后舰上重油库腾起烈焰,并且逐渐下沉。5分钟后,零星的高炮开始响起,但也是杯水车薪。

随后,渊田率领水平轰炸机开始了进攻。他按了一下投弹按钮,入迷地看着他的四颗炸弹以极好的队形象魔鬼一样垂直落下,越来越小,他不知道在下面的人看着这东西越来越大是什么滋味。停在舰队内侧的马里兰号周围出现了丛丛的白烟。随后,田纳西号以及在船坞中修理的宾西法尼亚号,也各吃了几颗炸弹。

突然,福特岛东侧战列舰队中发生了震天动地的大爆炸。一时浓烟滚滚,火柱高达一千多米,这是火药和炸药爆炸不充分燃烧而特有的红黑相间的烟柱。这是亚利桑纳号大火导致弹药库发生了爆炸。在红黑烟雾以及零星的高射炮火中,轰炸机仍在上下翻飞,飘满油层的海水上,弃舰的官兵拼命地游向岸边。

一艘袖珍潜艇成功地潜入港口内,发射鱼雷没有击中目标,而后被莫纳汉号驱逐舰撞沉。

8时10分,另一封明码电报-“珍珠港遭空袭,这不是演习”转到美国海军部,海军部长诺克斯惊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指菲律宾。”

国务卿赫尔得到这一消息时,衣冠楚楚的野村大使正在接待室中等待着将十四部分电文交给赫尔。

8时25分,第一波攻击平息。渊田在空中继续转着圈,计算着战果。从西海岸飞来的12架B-17飞机在毁坏的机场上艰难地进行了着陆。

时40分,由78架俯冲轰炸机、54架水平轰炸机和35架战斗机组成的第二波攻击波已在瓦胡岛上空展开完毕。8时42分,167架飞机冒着越来越猛的炮火开始了进攻。水平轰炸机队负责攻击瓦胡岛的机场,俯冲轰炸机继续攻击舰只。两次空袭之间只有少数陆军的飞机得以起飞,又全部被零式战斗机战击落,继第一波攻击之后,零战继续保持着制空权。

这时珍珠港已经浓烟滚滚,严重妨碍了俯冲轰炸机寻找下面的舰只。99式俯冲轰炸机都采取了根据弹幕轰炸的方式,就是哪的高炮最猛烈,飞机向那里俯冲。有一架飞机俯冲下去后才发现目

标是一座陆上炮塔,又连忙拉起。港内,停在战列舰队末尾的内华达号战列舰离开了泊位,她也是整个袭击过程中唯一开动的战列舰,但也因此多吃了不少炸弹。在第二次袭击的末尾,轰炸机队炸掉了靶船犹他号和其它几艘辅助舰只。

9时40分,第二攻击波大摇大摆地撤离后,渊田又在珍珠港上空盘旋,拍摄着他的胜利成果。而后飞往集结地率领机队返航。渊田的飞机最后一批降落。他强烈要求实施第三次空袭,轰炸油罐场和修理设施。南云认为基本任务已超额完成,不愿再冒更大的风险,而后舰队返航。

珍珠港上空巨大的黑色烟幕,象征着日本的战术胜利和美国的悲剧,但死亡和毁坏并没有结束,美军官兵继续和大火进行着搏斗;小艇躲避着一片片的火海在半水半油的港中搜寻着幸存者;瓦胡岛军医医院在奋力抢救数百名烧伤和肢体残缺的水兵;随倾覆的俄克拉荷马号沉入港中400多名水手中,也只有30几人得救。

不幸中的万幸也只能说是太平洋舰队的两艘航空母舰企业号和列克星敦号分别于11月28日和12月5日出海,向威克岛和中途岛运送飞机。另有9艘重型巡洋舰和附属舰只在港外演习。太平洋舰队的另一艘航母萨拉托加号在西海岸修理。

“但不论在不在港内,我们每个人都将永远记住这一时刻。”

1941年12月8日,美国总统在国会发表了其历史性的演说,而后国会通过对日宣战和英国对日宣战。

9日,与日本战斗了10年的中国正式对日宣战。

而后,自由法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对日本宣战。11日,清高的德国首先对美国宣战,美国完全投入了二战,将其强大的国家机器转入了战时的轨道,二战也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对珍珠港事件的评价不尽相同,一说是日本的巨大胜利,一说是袭击珍珠港只是为美国处理掉了一些过时舰只并激起了其斗志。从日本的角度,珍珠港行动只是一个支援行动,目的是保证日本南进获取南太平洋的石油不会受到美国的阻碍。而日本以29架飞机的代价换取了美国主力舰船19艘、飞机200余架,并使美太平洋舰队在一段时期内难以进入南太平洋,这无可争议地是一个战术胜利,也完全实现了日本的战略意图。

但再看远一点就可以看到日本战略问题——看错了对手,以为美国象中国那样软弱可欺,或是象俄国一样打败了就跑。如果日本认识到这一点,首先就不该开战,开战就不应该将袭击珍珠港当作支援任务,也不应在珍珠港打得如此保守。象渊田所说的只是剪掉了老鹰的尾羽。在美军能够作出反应前,南云完全可以将舰队携带的所有炸弹投入珍珠港,至少应炸平港内的储油和修理设备,并可以以其绝对的兵力优势,在珍珠港附近兜捕美舰队航母。这样美国决不可能在半年内投入反攻。另外,再夸张一些,如果日本能在珍珠港集中同入侵中途岛一样规模的舰队,空袭之后,用战列舰对珍珠港实施炮火准备,有可能在开战之初就占领珍珠港。这样太平洋战争就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尽管英美一直在加强太平洋的防御力量,但是最高层次的领导一直认为,即使是最好战的军国主义分子也不敢同时进攻英美,这是由于对日本的民族心理、经济困境和军事力量对比的严重误解而产生的。由于存在麻痹思想,美军战备相当松懈。这也是袭击造成巨大损失的一个原因。但珍珠港迫使美国建立了以航空母舰为中心的战略思想,这对以后的作战产生了无法估量的作用。从这一点来看,美国得到的要比日本得到的多得多。

美国关于珍珠港最大的一个疑问就是谁应对珍珠港事件负责。

因为不到两个小时内,有2400名美军几乎在无意识中失去了生命,尽管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金梅尔被撤职,但还是有很多的质疑集中在罗斯福总统身上,认为罗斯福为说服国内的孤立主义分子,诱使日本先打了第一枪,而没有将珍珠港即将遭到袭击的警告通知珍珠港。尽管有些骇人听闻,但这种追查到底的精神确实值得钦佩。当时经过深入的调查,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将罪责定到某个人的蓄意之上。

对于珍珠港事件是否可以避免以及战争的最终原因,这是最难以回答的一个问题。历史学家认为发生了的就是必然的,因为从日本这辆战车逐渐偏离轨道以来,和美国相撞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日本方面一直强调其理由,想问“美国究竟干了什么事,竟让日本袭击珍珠港呢?”但这是根本站不住脚的,美国所做的无非是停止向日本供应战争所必需的战略物资。而又试问中国又对日本做了什么,竟使日本大打出手。

另一典型的争论是对“偷袭”和“奇袭”的争论。日本送最后通谍的时间比攻击时间晚了40分钟,最后日本又战败,偷袭之名是绝对洗不清的。但“偷袭”和“奇袭”实际也只是同一意义的一贬一褒而已。

日本通过珍珠港将美国拉入了战局。但珍珠港遭受偷袭后的那个晚上,睡得最香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英国首相丘吉尔。美国从此将完全作为同盟者并肩作战,为此他说了一句

“我们总算赢了。”而后安然入睡

第六百二十四章 占领香港

第六百二十四章占领香港

1941年12月7日,星期日。

香港地区呈现出和平安闲的气氛。电影院场场满座,酒巴间坐满了客人,舞场里不断传出爵士音乐,年青人成群结队地到新界农村郊游。还不足三个星期,圣诞节就要到了。只是在前两、三天香港政府举行过几次开玩笑般的防空演习。谁知在第二天的早晨,竟听到了隆隆的飞机轰鸣声,猛烈的炸弹爆炸声和高射炮还击声。人们预想不到的香港战役开始了。在战斗机的掩护下,三十六架日军轻型轰炸机空袭了启德机场、九龙水上飞机停泊等处。机场附近的一些民房也被炸弹击中。

就在同一天,日本还袭击了美国海空军事基地珍珠港等地。太平洋战争爆发了。

12月8日,在空袭启德机场等地的同时,日本陆军兵分四路,越过深圳河进攻新界。在垃圾湾防线,大部分地段英军略作抵抗就纷纷后撤。仅在城门水塘西南的黄金山阵地战斗比较激烈,双方展开了肉搏战,英格兰步兵营营长阵启亡。终因双方力量众寡悬殊,英军司令马尔比少将决定放弃九龙,命令“半岛旅”撤回香港岛。九龙之战只进行了五天到12日夜晚,整个九龙半岛都被日本侵略军占领。

12日晚,英日双方隔着维多利亚港海面互相炮轰。第二天上午,一艘插着白旗的小艇,由九龙油麻地码头向香港岛驶来。艇上载有日军劝降使者多田中佐,还有被挟持的香港总督私人秘书李夫人等。英军拒绝了日军的招降。17日,日军再次派人乘两艘小艇过海劝降。香港总督扬慕琦再次拒绝,并且警告日方,如果再有“和平使者“过海,香港将不客气地开枪射击了。

18日午夜,日军乘坐汽艇、橡皮舟等百余艘,对港岛北岸强行正面登陆。他们登陆。他们登陆后,曾在黄泥涌与英军展开激烈的战斗。日军若松大队长受重伤,英军西部旅司令约翰罗臣阵亡。结果英军败退,防守港岛的东部旅与西部旅,联系被切断。日军还占领了黄泥涌贮水池,切断了英军水源。英军曾在局部所剩无几英军司令认为再也无法继续抵抗,在与港督商议后,决定无条件投降。25日晚,东线、西线的英军相继挂起白旗。至此,历时十八天的香港战役,以日军占领整个香港地区英军彻底失败而告终。

12月25日是圣诞节。当天傍晚,一辆挂着白旗的汽车由中环开向跑马地日军司令部。香港总督扬慕琦与日军代表签订了“停战协定”,他本人做了日军的阶下囚这天晚上,绝大部分香港居民都躲藏在黑暗的房屋或防空洞里。往日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变成了血雨腥风的恐怖世界,整个香港地区完全陷入了日本侵略军的魔掌所以人们称这一天为“黑色的圣诞节“。

日军入城后,大肆抢掠,**妇女和杀害无辜居民的暴行屡屡发生。日军的安民布告上虚伪地宣称:“保护华人财产,香港战争是对付白种人的战争。”

但仍然有许多华人的店铺被封了门,特别是那些大的铺店,如先施、永安、大新等国货公司、五金行、汽车行等。被查封的公司企业门口多半钉上写有“军搜集部管理“字样的木牌,银行、当铺门口则钉有“金融班管理”的木牌。大家都明白“管理”只不过是攫取的别名。日军将香港的九十五万担存米,抢走八十万担充作军粮,造成香港严重的粮荒。

日本连续对英美作战,也引起了在南京的汪伪政权的极大恐惧。

当时,日本内阁确定的维持“东亚新秩序”的“支那一流人物”,即为诱惑汪精卫组建起一个、完全为日本人左右的傀儡政权。

针对日本人的图谋,蒋介石便对于远在宁沪的汪伪势力,确定了不惜一切手段,采取一切行动阻遏或延迟汪伪政权出笼的对策。

这些行动虽然最终没能阻止汪伪政权的成立,但这在附逆分子心理上投下的阻吓阴影,以及导致日本政府对于汪伪政权的信心不足等方面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其实,日本人在中国战场上的那一种闹哄哄的气势,并没有维持很久。

随着国民党重庆政府“以空间换时间,以敌前变敌后”,日军处于一种腹背受敌的情境。日军很快便发现了他们的力不从心。

欧洲战火燃烧起来之后,中日间的战事,即已成为本次世界大战的一个重要组成。

中国政府进行的这一场正义之战,在国际的空间不再孤独。

英美开始援华

美国后来干脆直截了当地废止了《美日通商航海条约》。这对于战争机器全面升级中的日本人,打击是相当沉重的。

现代战争技术、物质、金钱缺一不可。日本是一个资源严重贫乏的岛国,它赖以支撑对华战争的石油、角铁、飞机制作材料、机械等军需物资,无一不依赖于美国的输血。现在,美国不再想赚这损人不利已的昧心钱了。日本不仅无力维持这场旷日持久的中日战争,甚至连它国内的国民经济也要为之停摆了。

为此,日本军人政府再一次铤而走险。日本外相松冈洋右代表军人内阁,放弃了先前北进威胁苏联的设想,与斯大林订立了《日苏中立条约》。日本人为了攫夺丰富的东南亚资源,乃掉过头来与英美西方诸国论武。于是,日本海军蓄谋已久的南太平洋侵略计划,便成为了日本军人内阁的不二选择。

好战的东条英机内阁发动了太平洋战争..........

日美正式交手。

英美西方诸国的军力,开始投放到了太平洋战事。

尽管,在太平洋海面上的战争初期,日本人可谓是占尽了一切的先机。

可是,在中国大陆,重庆、宁沪角力的三方高层,却对于后来的情势发展,早已有了一个湛然若水的判断。

正在重庆黄山官邸躲藏日本人空袭的蒋介石,在珍珠港遇袭后的第五日,在日记中掩不住兴奋之色地写到:“日寇这次发动太平洋战争,正用得着我国一句古语‘饮鸩止渴’。这就是说,他拿烈性的毒酒,来求片刻的兴奋,而实际是自取绝灭.........敌如进驻南洋各地,则其兵力分弱;如此,其战区扩大,战线延长,再加为时较久,则人力物力皆不足以支持,其结局之惨,必非所能想象者也。”

中共机关也于12月9日,向全世界发布了《中国共产党为太平洋战争的宣言》。宣言仔细分析了世界反法西斯阵营与法西斯阵营目前的形势,以及今后此长彼消的一种态势。末了,兴奋地指出:“法西斯阵线的最后失败局面,与反法西斯阵线的最后胜利局面是已经确定了”

至于,汪伪政权高层的一种黯然神伤呢,在珍珠港事变的次日,金雄白向周佛海请示报刊的用辞。

周佛海当时正在看一本书。书里夹着一朵干枯了的白玉兰花。

周佛海将书放下时,那一朵失去了往日神彩的白玉兰花,竟然轻飘飘地落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周佛海将枯萎了的花朵拾了起来,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

周佛海告诉金雄白:“此花也曾有过南国美人般的新丽,只不过现在却闻不到一丝丝的香气了。”

于是,恍然从梦幻中矍然醒悟的周佛海,伤感地给金雄白说了这样一段的话:

“我与公博等的心绪,也是同样的复杂,我们有一些矛盾的感想:到今天为止,日本已自己一手造成了不可挽救的悲局。四年抗战,到现在才露出了一丝曙光,瞻望整个国家民族的前途,觉得无限兴奋。但也不能不承认,三年前我们对局势的估计是错误了,一切的作为,虽惟天可表,但我们应该对国家负起错误的责任。同时,对自己未来的遭遇,也觉得黯淡而渺茫。”

,在汪伪政权的高层,一些人也下意识地感觉到,日本人正走在一条迅速奔向覆灭深渊的路上。只是,这些汉奸巨魈的当初,既然把自己绑在了日本军国的这一辆玩火战车之上,像周佛海那一路的无良文人,便也只能在“霜天月落夜将半,谁共澄潭照影寒”的一种寂寥之中,体会得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深深无奈了。

在这样一种的情势之下,汪伪政权的高层,可谓人人都在默思今后的进退之路。周佛海本来就是一种懦弱多变的文弱性情。

现在,他面对了“满目青山夕阳照”的一份情境,未免也就对于故主蒋中正,流露出了一丝花时轻寒的眷恋之情。

戴笠是何等精明之人

戴笠立即针对周佛海展开了攻心瓦解之术。周、戴之间的秘密交往,便迅速升温。周佛海本来就是汪伪政权中,情治单位的最高长官。

周佛海,汪伪政权“三巨头”之一如此,进入汪伪政权的中后期阶段,在渝宁双方情报系统的高层,大抵便形成了一种幽情脉脉的默契局面。此时,宁方对于捕获来自重庆的高层特工,除非是处于一种日本宪兵逼迫不过的一种情势,一般都不再予以枪杀。

只是,当时,在渝宁的基层特工单位,一时却未必能理解得了渝宁高层的一种暗地里声气互通的状态。渝方的基层特工前一阵子吃过76号特工的大亏,如今只要逮到了合适的时机,仍然是二话不说,对准宁方人员的心口,迎面便是一枪。宁方随之还以颜色。两方的一线特工,仍然在报刊媒体的一片喝彩声中大杀特杀。时间长了,那一种无序的街头喋血之战,就未免影响到了一般的沦陷区平民的日常生活了。

因此,金雄白对于汪伪政权中后期阶段的一种街头无序的杀戮,曾经有过这样一种讲法:“双方没有保护的低级人员,有人为了抗战,有人为了和平,说穿了大多数人是为了衣食,他们为一方面工作,因为是小人物又不能不抛头露面,出外奔走,这样很容易为特工人员造成立功机会。”

如此,双方死于刀枪之下的游魂,对于重庆一方而言,不一定杀的全是国贼,而宁方施以报复的对象,自然也就不一定都是非杀不可的劲敌了。

鉴于这种情况,唐生明仍以情报观察员的身份,拍电报向戴笠建议:现在的情势已经起了很大的改变,再保持大规模的街头杀戮气氛,已经意义很小了。当初,既然这一场街头暗战是渝方起的衅,现在,不如就由渝方先示意住手,停止这无谓的街头流血吧。这对于恢复沦陷区一般平民的生活秩序、争取人心是有益的。

其实,对于后期的街头逞强搏杀,戴笠也不是没有产生过收手的念头。

只是当初的制裁令是由蒋老头子一手签发的,这个建议便绝对不可以由戴笠自己来提出。这里面自然也有一个缘由。主要是前一段时间,重庆特工在沪宁的街头巷战中,落了下风。这个时候,戴笠去提这个建议,蒋介石肯定会生疑:“戴笠这小子是不是害怕了?”

有了这一层缘由,戴笠便生怕蒋介石会据此怀疑自己也在撂挑子。说老实话,军统这一段时间,在宁沪的潜伏表现虽然差强人意。可是,倘使拿“军统”与“中统”在这一场情治大战中的表现来做一个比较,则“军统”的成绩单仍然要比“中统”漂亮许多。

这已经令蒋介石对于“中统”的实际负责人徐恩曾很不满意了。

其实,之所以会造成这种局面,蒋介石不能单单责怪出工不出力的徐恩曾一人,蒋介石自己也应该承揽一部分的责任。

这一切都怪蒋介石忽然无端端地给徐恩曾弄了一个交通部次长的兼职。

徐恩曾忽然发现干交通部次长这一门兼差,比做中统局副局长这个专职有滋味多了。不用干那种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也不用做错了一点小事,便要唯唯诺诺站在蒋介石跟前挨好长一段时间的臭骂,却照样可以捞钱捞到风生水起。徐恩曾突然觉得,从前年轻时度过的那么一大段喊打喊杀的日子都算是白过了。

蒋介石和夫人宋美龄在战时重庆因此,徐恩曾便异想天开地试图跳出了血腥的情治系统,从此金盆洗手不干了。蒋介石对于徐恩曾十分生气。

其实,蒋介石的用人,一向是以深谙曾国藩御下之术而窃喜的。他有一项用人的心得,叫胡萝卜诱赶驴之术。他讲,遇上驴子的驴脾气上来,打它是没有用的。必须把一串诱人的胡萝卜挂在它的眼帘之内,离驴唇一寸远的地方。驴觉得只要往前走一步,就可以尝到胡萝卜的甜头,因此,便死心塌地一步步地向前赶。至于,什么时候让驴尝一点点胡萝卜的甜头,一次尝多少,这就考验赶驴人的技巧了。吃得太饱了的驴会撂挑子,一点甜头尝不到的驴,也会大发脾气地撂担子。治国治家的技巧,与此并无太大的不同。蒋介石另外一个用人心得就是,每一个人的专长是不同的。驴有驴的活法,猪有猪的用处。既不可以让驴去享受了猪的生活,也不可用猪去做驴的事情。

具体到徐恩曾一节,蒋介石承认一次性给徐恩曾吃了太多的胡萝卜,这便是蒋介石的大意了。但是,徐恩曾作为一头老驴,竟然萌生了享受猪的清福的想法,这自然也是徐恩曾的不对了。但是,无论情况如何,徐恩曾后面的仕途,都是岌岌可危的。

戴笠把自己定位为一条忠实的猎犬。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蒋介石的霉头。

但是,这件事情,如果是由唐生明来首倡其议,性质就大大地不同了。

唐生明是在一线的高级潜伏人员。但他却不隶属于“中统”、“军统”的任何一个情治系统,所以便没有那么一些恩恩怨怨的人事纠葛。

因此,这种事情,由唐生明去向自己的校长提出,便比戴笠更具说服力。

其时,像唐生明这个级别的重庆大员,钻进汪伪政权的肚子中的,应该还有时任汪伪政权中央监察委员的陈中孚,以及在汪伪中央执行委员会任常委的何世桢。他们都是有资格站立在蒋中正跟前讲话的官员,且与唐生明持大抵相同的观点。

戴笠将唐生明等数人的来电,轻轻地递放在蒋介石的面前。蒋介石很快便采纳了唐生明等人的建议.........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包括裕仁天皇在内的所有日本国民,谁也没有在意那一大片压在日本岛国上空的、沉甸甸的铅云。

裕仁声称只是因为有美英两国的大力“庇荫”,交战中的重庆政权与中共延安政权才在危殆的战争环境中坚持过来。“长此以往,帝国多年安定东亚之努力悉归泡影,帝国之存在亦濒于危殆。事既至此,帝国现为自存自卫计,惟有蹶然跃起,冲破一切障碍,岂有他哉”

战争中,被日本军国主义势力集体洗过脑的日本国民,当时只有一种几近于狂飙的欣然心绪

第六百二十五章 “清乡运动”

第六百二十五章“清乡运动”

当然,用不了多久,所有的日本国民即在因战而带来的严酷现实跟前,缄默了。

首先,日本国民所面临最现实的一种生活苦恼,便是各种生活日用品的日益短缺。

日本国内自1938年中日战事全面升级之后,即实施了棉制品的限量供给制度,汽油要求全部运用于战争,民间用车代之以蜗牛般缓行的木炭汽车。

1939年,日本开始在国内严厉限制民间钢铁与金银的使用,减少娱乐场所的营业时间,禁止烫发,严禁婚庆时节的大操大办。“浪费就是敌人”的标语在东京的街头巷尾,处处可见。

1941年底的太平洋战事爆发后,日本国内的国民经济,由于得不到外来工业原料的支撑,更是步入了一种枯旱到冒烟的状态。“报国公债”无尽无了的发行,火柴、糖、纸、肥皂等日常用品只能凭票少量供给,实施严格的粮食配给制。这个阶段,日本城乡间的多数餐馆,因为买不到大米,干脆关门大吉。

最令日本军国感到要命的一件事情是,它的军工生产,也因为原材料的不足,而出现了弹药无法足量供给、武器质量急剧下降的一种严峻局面。因此,当时,得到了英美援华物资的蒋介石,站在重庆郊外黄山官邸的一块坡地上,他眼望着天空中日渐稀疏的日本轰炸机,忍不住乐呵呵地跟近侍的官员打趣地说:“大家看到他现在用的是捷克机枪,就可以知道他国内钢铁的缺乏,许多武器都无法自制。这就是在武器方面,他已经被我们逐渐的消耗掉了。”

“其它如飞机、汽油以及各种武器物资等已经一天一天的消耗。即如他现在空军轰炸,每投一个炸弹,就无异于消耗了他自己一分的生命一样,决不能再和从前那样随便乱投了。他现在真是到了‘一滴汽油一滴血,一片钢铁一片肉’的时候了”

在这样一种窘迫的形势下,日本本土已经根本无力提供其在中国战区作战部队的物资给养。于是,裕仁天皇与其参谋部,便着手在中国实施一系列“以华制华”“以战养战”的新对策。

1940年11月8日的日本内阁会议通过了一个《对华经济紧急对策》。其方针为:“随着三国同盟的签订,我方物资动员计划规定的对华供应额急剧减少。鉴于这一形势,中国经济措施应在我方指导下,不拘泥于历来措施,迅速加强中国各方面经济力量的综合运用,促进当地必要物资的调拨及获得帝国所需物资的进口。与此同时,要合理地降低我方在中国的消耗。以此,期待帝国的国防力量特别是综合战斗力的迅速提高。”

其要领有:“第一,在致力于积极缩减我方在中国消耗的同时,要达到彻底回收当地物资。第二,当地产业的开发、增产主要严格限制于战时,也应确实保证的地区所贮藏的国防资源(铁矿、煤、盐、萤石、云母、石棉及特定资源),迅速从可能利用的经济开发做起。同时,在所需要的限度内,尽快加强港湾设备及运输能力;同时,关于这些资源的开发,应在日满华通盘计划,根据各自开发效率,决定开发的顺序,以此促进开发。”等八条。

日本人企图“以战养战”,疯狂掠夺中国的物资。

由裕仁天皇亲自召集的御前会议,再次重申其经济政策:“目前对华经济政策,以增加获得完成战争所必需的物资为主,并重点开发与取得在占领区内的紧要物资以及积极获取敌方物资。”等等。

上述各项的对华策略,功利性均十分明显。说穿了,就是要最大限度地搜刮中国被占领区的民脂民膏,以最大限度地满足日本侵略军的需要。

可是,要想从中国的广大城镇中,把日本人急需的各种物资征收上来,日军这时却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武装人员的不足。

当时,中国的七大都市:北平、天津、青岛、上海、南京、广州、汉口,虽然俱已沦陷于日军的铁蹄践踏之下。但以区区80万侵华日军(这个数目不包括日本驻扎在东三省的日本关东军)的能力,真正令他们稍具安全感的地方,至多不过是这若干的大都市,以及联系于其间的交通网而已。周围广袤的乡镇均在中共武装、或是国民党忠义救国游击军的掌控之中。

日本陆军起先以80万的兵力守住这些“点”与“线”,已是大感吃力。

可是,太平洋战火燃起之后,日军与英美在南太平洋诸岛的战事愈演愈烈。

裕仁天皇只好命令从驻华日军中,向南太平洋诸岛分兵。

当年,日本大本营为了保证太平洋战争的顺利,曾经将其战斗部队布置成四大战略方阵:一个是中国东三省的“关东军”73万人,其战斗力曾为各军之首。一个是为太平洋战事设立的“南方军”40万人,精锐程度略低于关东军。一个是中国关内的“中国派遣军”80余万人,打硬仗的信誉度排在第三。最后一个是38万的日本本土的“国内军”,这个方阵大约不过是一个预备队,所以排在最后。

但是,日本蓄谋太平洋战役的是年,驻扎于关内的“中国派遣军”战斗部队即锐减至55万人。1942年,再减至45万人........日本人不断地把精锐部队投入到太平洋战场。这样,驻扎于沪宁一线的日军想要独自完成从中国广大的乡镇中征粮征物的任务,就几近于一种奢侈的梦想了。

于是,汪精卫便打出为日本人“开发并获取国防资源”、“安定占领地区民心”的旗号,向日本驻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以及“梅机关”的影佐祯昭少将,兜售起了他的“清乡运动”。

影佐祯昭,日本广岛人。早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1928年后被派遣至中国,从事于一种高级的间谍工作。对于中国当年的政治以及周旋于其中的政治人物有相当的了解。

因此,影佐祯昭与当年一批狂热到头脑发昏的军国主义日本军官相比,似乎显得文静了许多。至少,他是一个喜欢用大脑思考的日本军人。只不过在当年日本军国主义的狂潮下,许多原本可以生活得廓然豁然的日本年青人,也被白白地被日本军国主义这一头战争怪兽所牺牲掉了。

影佐祯昭自1940年3月担任“梅机关”的最高长官以来,与汪精卫的合作尚属愉快。

汪精卫计划中的这个“清乡运动”,私心中似乎还想趁此提高一番自己在和平军中的威信,甚至于重组一支忠于汪氏的有战斗力的武装力量。影佐祯昭觉得汪氏当时的想法,与日本人两头无暇兼顾的一种政治军事现状,颇有互相补益之处。所以,影佐祯昭便不在畑俊六大将的跟前,点破汪精卫的那一层想法。

负责“清乡运动”的宣传造势1941年7月,汪伪政权成立了一个行政级别很高的清乡委员会。汪精卫自任委员长,周佛海、陈公博为副委员长,委员有陈群、梅思平、鲍文樾、杨揆一、任援道、赵正平、李圣五、林柏生、丁默邨、赵毓松、罗君强、岑德广、陈春圃、高冠吾等十余人,俱是汪伪政权中一时位高权重的人物。由此,也表示了汪精卫的志在必得了。

不过,上面一些的人物,大抵是在报刊上摆摆样子,虚应一个卯名的。

具体的事务,汪精卫全部交给了李士群去铺陈。

李士群任清乡委员会秘书长兼驻苏办事处主任,他给汪曼云弄了一个驻苏办事处副主任的头衔,两人便走马上任了。

按照汪精卫提出的口号,“清乡运动”必须是“军政并进,剿抚兼施”、“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不管口号如何的冠冕堂皇,汪精卫要培养自己的嫡系军力,军事始终是一个重头戏。

可是,李士群带领的76号那一班的太岁,爬爬院墙、冲着人家的卧室打打黑枪是内行。汪曼云也只是一块行政文职的材料。讲到战场上正儿八经的布阵冲锋,二人还真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于是,李士群推荐说:“让唐生明过来管军事吧,那小子跟我合得来脾性。”

汪精卫对于唐生明的印象本来就是清明爽朗的,自然无不同意见。

如此,清乡的骨干力量,在南京马台街22号坐下来商量具体的操作事宜时,就包括了李士群、汪曼云、陈光中、余百鲁、唐生明、唐惠民、马啸天、戴英夫、黄尔康、包志超以及“梅机关”的晴气庆胤、日本宪兵队的中岛、大西等人。就唐生明在其中主管军事的部分来说,可谓是“清乡运动”重要的一方面。

对于唐生明的钻入“清乡运动”,重庆政府听说那是汪伪政权今后数年工作开展的重头戏,戴笠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戴笠到蒋介石那里去汇报,蒋介石正手捧一本宋美龄手签本的《圣经》坐在客厅中,意态萧闲地揣摩。

蒋介石听了戴笠的汇报,高兴地夸了唐生明一句:“季澧还是肯动脑筋的,知道为校长分忧。”

汪精卫视察清乡地区发表讲话中国一向流传着这样两句老话,叫做:“天上天堂,地下苏杭。”“苏湖熟,天下足。”

日本人也听过这两句自南宋时期即流传开来的谚语。因此,日本想尽快尽早地把长江三角洲丰饶的粮食、布匹等紧缺物资收上来。

于是,善于揣测主子意图的李士群便把清乡运动的试验区,选择在了长江下游的沪宁杭三角地区.........

可是,坐正了奴才的汪精卫,偏偏心中仍有那么多的理想。

汪精卫这一生,就是暗暗地跟蒋介石较劲的一生。

蒋介石最初在国统区,搞过一个“新生活运动”。汪精卫也必须把苏州试验区,建设成为“模范和平区”。

汪精卫把粗略的打算,跟李士群、汪曼云、陈光中、唐生明等几个骨干谈了一下。

数人退下后,便到晃荡着蔷薇颜色的秦淮河畔喝花酒去了。

李、汪、陈、唐四人要了一条大的花船。

沦陷时期,秦淮河畔灯光惨淡、人迹寂寂那船的舱口颇宽敞,二三十人拥坐一处,仍可有回旋的余地。里面摆设的字画、红木家具,大抵是明清的风格,桌上嵌着沁凉若水的大理石面。窗格亦精致地雕镂起古代虫鸟仕女的图案,坐下令人顿生一种柔腻的绮思。

这时候,正是抗战的严酷时期。沦陷区的百业,呈现了一种苍凉的凋零。

所以,秦淮河面的气氛,也透出一份冷寂。其时,除了李士群数人包坐的一只花船,另外还有数只出来觅食的画舫。这就显出秦淮河畔的灯光惨淡、人迹寂寂了。

不过,不管秦淮河面的风月如何的萧瑟,李士群等人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他们总有办法招来一些年轻的女子。后来,散发着***香、白兰花香、笼纱衣裳熏香的数位欢场女子,莺莺燕燕地走入画舫时,这微波荡漾的秦淮河,便流动了一丝甜的暗香.........

李士群喝酒到了酣畅色动的一种程度,忽然睁开迷离的色眼问唐生明:“哎,季澧,汪主席讲的‘模范和平区’到底该怎么做,我们可没有经验。”

唐生明一边挟菜喝酒,一边嘻嘻哈哈地回答:“也算不上什么新鲜玩艺儿,如果要说蒋老头子弄的那一套‘新生活运动’,也就跟从前的保甲制度八九不离十.........”

讲到战时的保甲制度,唐生明在常德做常桃警备司令时,沈醉那小子曾经协助他做过。所以,对于那一套程序,唐生明有印象。

后来,汪曼云弄来一份蒋介石在江西剿共时的保甲连锁防御方案,便不以为然地跟大家说:“其实那玩意儿也没有什么值得神秘的地方,那玩意儿的第一步是建立户口,核查人口。以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甲长、保长都要选那些看上去顺眉顺眼的,不要目露凶光的。在这个基础上再建个保区,配置一个扛枪的民团。每个敏感的地区都要设立封锁线或检查站。居民颁发良民证,居民外出一律要到当地的保安部门办理通行许可证。另外每一户人家的正门,都得有一个牌子说明人口情况。外面来了走亲串友的人口需要留宿的,也得到保甲长的跟前招呼一声。

情报王——潘汉年的主要助手李士群与汪曼云、陈光中、唐生明一起,整理了一份行动方案出来。

后来,晴气庆胤、中岛、大西等几个日本人,还参照了华北日伪军在八路军根据地拉锯扫荡的办法,在苏州试验区的清乡作战中,补充了一个封锁梳篦的办法。把苏州的丰饶乡村划成一个个的大方格,分开来一个个地仔细清理。每清理完成一段,验收合格的,便筑起一道道的篱笆隔离带,建立起配置有完备火力的高堡相互响应监视。对于那些一时间鞭长莫及的新四军、忠义救国军出没无常的游击地带,晴气庆胤建议:干脆就设置一个纵深约二三十里地的“无人区”,把它们隔离开来。

日汪处心积虑策划的这个“清乡计划”,后来,汪精卫又把它仔细地划分成为了“军事清乡”、“政治清乡”、“经济清乡”、“思想清乡”。至于要讲到它的效果,也不能讲没有,但是,跟日汪高层起先预想中的效果,仍然是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

这自然与执行“清乡”的骨干分子有关,因为大家各自怀有自己的一份心思。

首先,李士群本人就是一个忠奸是非观念相当模糊的乱世奸雄式人物。

他也看出了日本人的今非昔比,心里面自然翻腾得厉害。李士群后来的设想中是处处想树立自己的羽翼。

其次便是分管军事的唐生明,他的离心离德那就不用说了。

后来,李士群倚重为心腹干将的袁殊、胡均鹤等人,竟然是新四军的情报大王潘汉年精心埋设好的钉子如此,即使是在“清乡”制度执行最好的头二年,汪日的清乡军事行动,也没有真正地损伤到了中共新四军以及重庆政府的忠义救国军之筋骨。日汪大的军事行动即将兴起之时,国共双方均有他们灵巧自如的情报系统把信息及时地传了出来。只有小型的零散的地方抗日武装损失在所难免。真正深受“清乡运动”荼毒者,自然是圈定在“模范和平区”内的普通百姓了........

这个时期,一般的老百姓也能看出,日汪政权的统治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日本人对于各种物资的掠夺,几近于疯狂。普通百姓要维持艰难的日子,十分担心家常的物资会突然断供。

于是,不管有钱无钱的人家,人人都尽可能地囤积手头可以收集到的一切物资

第六百二十六章 “远征军”

第六百二十六章“远征军”

1942年1月1日,中、苏、美、英等26国在华盛顿发表的宣言,亦《联合国国家宣言》,又称《二十六国宣言》。

宣言表示赞成《大西洋宪章》,并决心共同战败德、日、意的法西斯侵略,不到侵略国无条件投降,决不和敌国单独议和。

中国独立抗战坚持了如此长的时间,这让列强重新认识了这个东方古老国家,她不在是几千几万外国军队就可以征服的国家,她的坚韧、毅力举世罕有,她的虚弱只是因暂时疾病所造成,一旦她恢复健康,她将展示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中美立即结为同盟。为加强中美战时合作,罗斯福请蒋介石担任盟军中国战区司令,并派遣有15年在华经历的史迪威中将来华,出任美国政府驻华军事代表兼战区参谋长和中印缅战区美军司令。

中美合作全面开始

重庆。

山城的晨雾渐渐消散。稍顷,一架军用飞机在重庆白市驿机场上空盘旋,然后迎风俯冲下来,呼啸着在跑道上着陆。飞机在跑道上刚刚停稳,一批前来欢迎的国民党高级将领,蜂拥到舷梯前。

机舱门打开了,一位身着戎装的国民党三星上将出现在门前。

高飞

这位叱咤风云的将军,迈出舱来,看到下面有那么多袍泽在迎候着他,便打了个立正,行了个举手环视礼。然后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下舷梯。

首先迎上前去的,是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张治中。他是奉蒋介石之命,也可以说是代表蒋介石前来迎接的。随后便是军令部次长刘斐等人。

高飞一一与来迎接他的将领握手,当他来到第五军军长杜聿明面前,高飞低声说道:“光亭兄,你委座也把你调来了?”

杜聿明含笑答道:“委座召见部下面授机宜,听说你高老弟也奉召来渝,所以特来欢迎,”

高飞笑道:“光亭兄,你是黄埔的佼佼者,今后我还要多向你请教。等见完委座以后,我们再慢慢谈吧。”

众人寒暄已毕,张治中便邀请高飞同车。高飞却说:“我还是坐光亭兄的车吧,就便了解一些部队的情况和敌人的动向。”

张治中点点头说:“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高将军还没有上任,便急着了解敌我情况了,这大概便是高司令被誉为常胜将军的原因。恭敬不如从命,高司令请便吧。”

轿车开动以后,杜聿明很快说道地说:“我听说消息了,我国军准备远征缅甸,委座亲自点的将,任命你为远征军总司令,你高老弟百战百胜,这次又调动了压箱底的老底子部队26师,想来缅甸之日军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光亭兄,你参加了考察团,情况如何?”高飞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杜聿明不禁微微一怔。“部下总的印象是印、缅防线脆弱,英军战斗力太差,这副担子落在我们肩上,是十分沉重的。”

高飞皱起了眉头:“你再详细说说我们方面的情况。”

杜聿明在那想了一下说道:“对于在滇缅边境作战,委座早有远见,去年即调动大量部队,集结于滇黔、滇川、滇康边境。第六军甘丽初部部署在兴仁、兴义附近;职部部署在安顺、盘县附近;第七十一军钟彬部部署在泸州、叙永一带;第七十一军第三十六师部署在西康、会理附近;第五十四军黄维部部署在滇桂边境;另外还有第二军王凌云部及第六十六军张轸部部署在川黔边境.........”

高飞听到这里,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对方的话。“龙云态度如何?”

他这一问是想到了蒋介石与龙云长期存在的矛盾,蒋介石如此部署重兵,分明是对龙云进行武力压迫。

“龙云.......唉,这个土皇帝也太不像话了“杜聿明被对方突然一问,未免有点尴尬,所以略有迟疑,但是,继而一想,高飞与龙云素无瓜葛,而且龙云搞割据,总是不得人心的,所以便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抗战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他还把持云南这块地盘,不许中央军入境,甚至坚持自己发行钞票,对中央实行封锁,这还怎么团结抗战怎么能够.......”

说到这里,他见高飞只是严峻地望着他,又不免惶惶住口。“啊.......当然,现在滇缅边境的局势,使他明白,再不许中央军入境,日本人就打进他的老家了”

高飞很想说的是:“不是老蒋排除异己太狠,搞得杂牌人人自危,龙云又何至于这样害怕呢?”

但是,杜聿明毕竟是黄埔一期中佼佼者,蒋介石的得意门生,自己虽然是上将,但在杜聿明面前终究还是个晚辈,再加上杜聿明也是蒋介石的亲信,万一传到蒋介石的耳朵里,只怕自己有麻烦,想了下,还是把话压回到了肚子里。

杜聿明见对方沉吟不语,不知对他的那一番话是何态度,所以颇为忐忑不安。于是搭讪道:“老弟这次能调到滇缅路来指挥作战,我认为对于各方面情况都有利。一方面凭高长官待人之宽厚坦诚,必能与龙云相处得好;二来所有参战部队对高长官都仰慕得很,必能听命于长官;更重要的是高长官运筹帷幄,在滇缅路必能大有作为。”

高飞不置可否地一笑。

杜聿明对高飞的态度莫测高深,为了打破沉默,他搭讪着道:“刚才我们来欢迎长官时,满城都是浓雾,视力仅只公尺,司机不得不开着大灯,却还是不敢快开车,人言巴黎的雾都很神秘,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是吗?等抗战胜利了,我们去领略一下巴黎风光如何?”高飞见车外已是一派*光明媚的景象,心情豁然开朗。车队进入市区,忽然看见一些颓墙断壁,又不禁皱起了眉:“怎么,这里还经常遭到空袭吗?”

“据说最近好一些了。因为美国志愿空军陈纳德航空队进驻,给予日寇沉重打击,所以空袭明显减少了。”

高飞摇摇头说道:“什么事都靠外国人总不是办法,但又不相信自己人就更可悲,去年六战区炮兵指挥官孔庆桂设计用一门炮隔江打到宜昌机场,击毁日寇几十架飞机,使日寇一时不能发动空袭。后来日寇派重兵偷渡过江,袭击了这个据点,有所损失,于是有人议论,说都是孔庆桂多事,他要不炮击宜昌机场,日本人也不会来夺这个据点了,光亭兄,做人为什么这样难呢”

杜聿明附和道:“是的,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孔庆桂是保定三期炮科毕业的,老资格了。陈诚是六战区司令长官,是个不能容人的人,孔在他手下,能有好日子过吗?”

高飞摆摆手:“话不能这样讲,陈辞修这些年也颇不容易。凡是有野心的人,总要竞争的。在我们将领之中,有野心的人也太多了。”说罢,看了对方一眼,就差把“你又何尝不是野心家之一呢”这句话说出口了。

杜聿明不料高飞竟说出这番话来,颇为尴尬,于是假装咳嗽了几声,把脸掉向车窗外。

实际上高飞并没有揶揄对方的意思,因为在当时蒋介石嫡系中,已经形成了以何应钦为首及以陈诚为首的两大派系,杜聿明是何应钦派系中的干将,自然要不失时机地攻击陈诚。他不愿卷入这样的斗争,所以把话拦断了。

轿车进入了市区。

重庆被称为战时的“陪都”,也是国民党政府的政治中心。抗战以来,沦陷区的有产者绝大多数都逃到重庆,所以不仅人口有爆炸的趋势,而且市面很快便繁华起来。虽然在一九四一年以前,经常遭受日本空袭蹂躏,但恢复得极快。现在空袭停了一段时期,所以市面的繁华景象更是空前。那些招揽生意的高音喇叭从一家挨一家的商店里播出,加之川流不息的各种车辆和拥挤的人流,更显得嘈杂不堪。高飞看了这种景象,不禁摇头“将士在前线浴血抗战,这里却歌舞升平。难怪有人在骂: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轿车穿过漫长的中山路,朝江边驶去。高飞发现行车路线后,不免有点惊讶地问:“怎么,这就去见委座吗?”

“是的,因为军情紧急,部下必须火速回前线,所以委座还要当面训示。”

高飞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必须尽快回前线。”

码头有两艘小火轮,拖着驳船来回将汽车送至对岸。江面很宽,水流又急,所以渡江需要十多分钟。当时四川没有铁路,完全靠公路运输,所以过往车辆极多,江边终日有排成长蛇阵的车队候渡。

当然,国民党大员的车辆,是有优先权的。江边早有宪兵守候,高飞等人的车队一到,宪兵便截住其他车辆,让这些轿车先行渡江。

驳船每次只能渡两辆卡车或三辆轿车。好在迎接高飞的官员们并不都跟过江去,因为蒋介石只召见少数几个人。

轿车开上驳船,火轮拖着驳船朝江心驶去。船一开动,高飞便下了车,站在驳船前沿,望着滔滔江水,不禁感慨万千。他望着急流,情不自禁地低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张治中刚好踱到高飞身边,听了这首词,却并不了解高飞当时的心情,所以哈哈大笑着说:“好好词高司令,人言你身经百战,怎么,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做风流雅士吗?“

“惭愧我哪里是要做风流雅士,不过是深感过去没有念过太多的书,大有书到用时方恨少之感,所以军旅闲暇,胡乱找些书看看罢了。“

“高司令好学不倦的精神,值得我辈效仿。你我半生戎马,闲时读点诗词歌赋,陶冶情操,也是很有必要的。几时有机会,当向俊如兄讨教。“

“不敢当,在文白兄面前,我甘当学生。“

两人谈笑一阵,船靠南岸码头,各自上车。

经过刚才呼吸了江中新鲜空气,高飞的心情有所开朗。轿车开上码头后,他又继续向杜聿明了解滇缅方面的情况。

杜聿明告诉高飞,中英共同作战的准备,中国方面早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便开始着手了。首先,在昆明成立了“军事委员会驻滇参谋团”,林蔚任团长,萧毅肃任参谋处长,并以在云南边境的第五、第六、第六十六三个军作为与英军并肩作战的基本部队。对这些部队加强了装备,勒令加紧训练。英国方面,在中国考察团考察时,缅甸仅有英缅军第一师,而且尚未装备完善,珍珠港事变前后增加了英印军第十七师、英澳军第六十三旅及装甲第七旅,有坦克一百五十辆,并有炮兵、空军等部队。但对缅泰边境却塞无防备。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珍珠港事变后三天,即十二月十一日,蒋介石下令第六军九十三师开进车里,第四十九师以一个加强团开进畹町归英缅军总司令胡敦指挥;十六日,又命令第五军、第六军动员入缅,协同英军作战。十二月二十六日,第五军先头部队到达保山附近,又因“英方表示第五军、第六军主力暂时毋庸入缅”而中止。十二月二十九日又令第五军毋庸入缅,必要时向东转运。二月二日第二次发布动员令,命第六军集中于芒市、遮放、龙陵,等待英方派车来接运入缅,但车始终未派来。二月十六日第三次动员,说是“仰光情况紧急,英方代表请求,速派部队入缅”。

“我正是因第三次动员,奉召来渝的。”

杜聿明介绍完情况,作了结束语。

高飞听着听着,拳头越攥越紧,最后,情不自禁地砸在沙发坐垫上:“咳太迟了太迟了到了这种局面,才要求我们进军,这将付出沉重的代价啊”

“是的”杜聿明阴郁地说。因为他是当事人,更早意识到情况的严峻。但他既不能事先说服蒋介石力争早日出兵,事后又不能不听命去冒风险,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高飞长叹一声:“光亭兄,实话告诉你,前几天委座打电话到福建,征询我出任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职务,我谢绝了,就因为考虑到英国人狡猾多变,后来委座再次打电话问我,钧命难违,不得已答应下来了。却还没有想到这个老牌殖民者竟然如此愚昧。狡猾加愚昧是最可怕的,因为仅仅是狡猾,还有机敏的一面,会见风使舵,仅仅是愚昧呢,也还有憨厚的一面。狡猾加上愚昧,就失去了机敏的一面,愚昧加上狡猾,又失去了憨厚的一面。假如二者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么,必然是一个既野蛮又残忍的家伙。你想想看:跟一个没有理性、没有感情的家伙结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杜聿明听高飞如此分析英国人,态度又是那么严峻,他想笑又不敢笑,忍了半晌,才勉强应酬了一句:

“高长官分析得既精辟又风趣。”

高飞也看着杜聿明:“光亭兄,我不是在说笑话,帝国主义给我们教训太多了。如果今天你不能很正确地认清你的伙伴,那么,总有一天会被他所害。”

他见杜聿明连连点头称是,但神色间仍旧漫不经心,内心中不祥之兆油然而生,暗想:光亭兄这样掉以轻心,是要付出代价的。于是语重心长地说:“光亭兄,夫兵者,乃凶器也。动凶器而不谨慎,后果不堪设想。英国人不可靠,美国人同样靠不住,到了战场上,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这就需要我们上下一致,精诚团结,捐弃一切私嫌,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杜聿明并没有真正理解高飞的叮嘱,他只是就事论事地向高飞表态:“老弟放心,为将者马革裹尸无所遗憾。光亭兄愿在麾下鞠躬尽瘁”

高飞虽明白杜聿明并没有了解自己的意思,但是,作为副职,能向自己这样表态,也还是难能可贵的,于是伸过手去,在杜聿明那放在膝上的手背上紧紧按住,两颗军人的心,此时此刻交织在一起。

接近黄山官邸,只见岗哨星罗棋布,戒备森严。

显然官邸已接到报告,何应钦已在官邸门外等候着高飞的到来。

高飞见何应钦在迎候,赶紧下车,紧走几步,“啪”地一声行了个军礼。何应钦没有按规矩还礼,却伸着双手迎上去,满面春风地说:

“高老弟,一路辛苦了,军情紧急,委座盼你来犹如大旱之望云霓快进去吧,你我有话以后再细谈。”

诸将领在蒋介石官邸内的会客室里坐定,蒋介石并没有及时出见,虽然如此,将军们一个个仍然正襟危坐,不敢稍有懈怠。

会客室陈设极简单,几组沙发而已,没有古玩字画,也没有其他什么摆设,侍从副官给每位将军送上一杯白开水,就再没有什么别的招待之物了。这一方面是蒋介石要向人们表示:抗战期间物力维艰,一切应该从简,另一方面也因为蒋介石自从军以来便戒掉了烟酒,任何宴会他都滴酒不沾,部下们更不敢在他面前饮酒、吸烟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个侍从参谋进来通报:“委座到”

第六百二十七章 点将

第六百二十七章点将

“委座到”

诸将领当即起立

稍顷,蒋介石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身穿一件蓝色哔叽长衫,光着头,脚下一双圆口白底布鞋,显得颇为洒脱,看到将军们一个个立正向他致敬,便含笑点点头说:“好,好,坐吧,坐吧。”

但是,直等他一撩长衫落坐后,将领们才入坐。国民党军政界都极注重礼节,即便何应钦官高极品,而且与蒋介石在日本士官学校是同窗好友,在蒋介石面前也不敢随便。

大家坐定,蒋介石望着坐在左手的高飞说:“高飞,又要打大仗了,所以不得不拜你为帅啊“

蒋介石提到高飞的字时,高飞立即起身立正,等蒋介石说完,才答道:“谨遵钧命,特来报到”

蒋介石点点头,示意对方坐下,然后转向杜聿明:“光亭,你把滇缅方面的情况,向高长官报告一下吧。”

杜聿明像抵抗不住沙发的弹性那样一下子弹跳起来,挺胸立正答道:“报告委座,部下在路上已向高长官简单报告过了。部下随带了一份考查团报告的油印件,请高长官过目。”

说罢便从斜挎着的军用皮囊里取出油印件,双手递给高飞。

高飞接过油印件,正要翻阅,蒋介石有点烦躁地摆摆手说:“报告你拿回去慢慢看好了,我想和你们谈谈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

高飞赶紧收好油印件,聚精会神地听蒋介石讲出的每一个字。这是因为蒋介石操一口“浙江国语”,南腔北调很难听懂,尤其是激动起来吐字特快,像一挺连发的机枪,就更难听懂了。做部下的又不便因听不懂话而多提问,所以必须集中注意力去听,往往还要去猜。

“这一次我们派远征军入缅打仗,已经是再二再三准备、动员、准备、动员.......英国人出尔反尔,一直到他们在缅甸支持不住了,才答应中国军队入缅。这是因为他们始终怕我们有领土野心,会夺了他们的殖民地。岂有此理如果不为了滇缅路,我们大可不必出兵。”

蒋介石越说越激动,甚至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美国人就更混帐美国根据国会通过的租借法案援助同盟国抗击轴心国,他们援助苏联的物资,可以由斯大林支配,援助英国的物资,可以由邱吉尔支配,唯独援助中国的物资,我这个委员长却不能自行支配,要派一个美国人史迪威来监督支配太不公平”

诸将领见蒋介石激动起来,脑门青筋暴跳,似乎要勃然大怒,因此一个个都十分紧张地屏住呼吸,唯恐突然迁怒到自己头上。

何应钦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慢条斯理地插话:“这就是不平等待遇--洋人对我们中国人固有的态度那个史迪威不久前还是驻华使馆的中校武官,美国政府为了派这个中国通来监督我们,竟把他提升为上将,简直欺人太盛”

这番话是激烈的,但是他的语气很温和,显得很不协调。何应钦是“慢性子”,从不大声呵责人,其性格倒像儒士。

“是的,不平等待遇不平等”蒋介石又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把什么样的阿猫阿狗派来骑在我的头上太混账了”

“也是欺我们太穷,明知我们要坚持抗战,就必须美援,这是要挟嘛“”何应钦冷笑着说,“但是,明知如此,我们也只好接受。”

“是的,只好接受.......“蒋介石泄气了,颓然往后一靠,似乎不知该怎么继续讲了。

高飞见蒋介石沉默了,便陈述己见:“我认为尽管继续抗战需要外援,但现在世界大战爆发,中国战场对轴心国起到了很大的牵制作用。如果我们不抵抗日寇,日寇把中国战场上的兵力移向西方战场,对英美的打击将会是实难性的所以美国援助我们抗战,有他们本身的利益。在这个问题上并不存在以谁为主,关键是中国的国际地位必须提高,才能使洋人不敢轻视我们;这就需要我们做出成绩来。这次远征军出国作战,大概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远征,是很光荣的任务。我们一定要在缅甸战场上打好这一仗,扭转英国人的败局,把日寇赶出东南亚。那么,中国的国际地位就提高了,英、美等国就不会再轻视我们,不平等现象自然消灭了。”

这番话使杜聿明等人几乎忍不住叫起好来,但何应钦却悲观地摇了摇头:“高飞的话虽有理,但我们已经抗战几年了,并没有把鬼子从国土上赶出去,又怎么能指望把鬼子从东南亚赶出去呢?“

高飞据理争辩:“抗战四年战场上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的武器装备与鬼子比较起来,相差太悬殊,尤其是制空权在鬼子方面,前线将士被鬼子的飞机、大炮压迫得抬不起头来现在有美国空军第十四航空队,再加上美国军援,我军的装备可以迅速改善,甚至超过日寇。这样,我们就有必胜的把握”

高飞的一番话铿锵有力,但是蒋介石听了却颇不是滋味。他哼了哼嗓子,然后说道:

“是的,是的,高飞的话很有道理,很有道理.......这个这个.......我们这一次远征,一定要打好仗,这个这个.......但是,也要注意保存实力。这个这个.......我们国内的麻烦还很多,不能把兵力消耗在国外。这个这个.......此外,这次远征军到了缅甸,要注意与盟军配合好,这个这个.......要服从胡敦将军和史迪威将军的指挥。”

蒋介石决无口吃的毛病,但在谈话中因为思考措词,或有碍难启齿的话,他就习惯用一连串“这个”来保持讲话的连续性。

高飞听了蒋介石的话,不禁一怔再看看在坐诸将领,一个个低垂目光呆若木鸡。显然是在坐听者都感到蒋介石的话十分不妥,却又不敢反驳。高飞觉得既然委任自己为远征军司令长官,远征军的成败系于一身,所以决不能对影响远征军作战的错误决定沉默不言。

“委座,远征军入缅作战,固然主要是保卫滇缅路畅通,但同时也是解英缅军之危。再者,我们是英、美的同盟国平等关系,怎么能把军队交给英、美将领去指挥呢?这岂不是丧失主权吗?”

蒋介石“唔”了半晌,颇有尴尬之色,“唔,是这样的.......这个这个.......英、美不仅武器装备先进,在战略战术上也比我们先进.......这个这个.......恐怕美国武器运来,我们的将士还不会用哩。这个这个.......所以还是听从他们的指挥为好。”

高飞认为武器的使用与作战指挥权是两回事,决不能相提并论,事关重大,所以必须争一争:“委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军与日寇作战有四年之经验,这是我军之长,英、美之短。尤其是英方,尚且派遣军官来我国学习游击战术哩。在战略战术上,可以互相交流,取长补短,但决不能一方服从另一方。”

蒋介石很有耐心地听完了高飞的话,表面故作镇静,实际内心是很虚弱的。他颇埋怨高飞的固执,却又不能发作,因此十分吃力地说:“唔,这个这个.......你的话很有道理.......这个这个.......这一次出国作战,装备、给养、运输.......都要依靠英、美的支持,尤其是那个即将派来的史迪威,全权控制美国援华物资,所以.......这个这个.......必须服从其指挥”

原来如此,“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既是这样,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呢?但是,高飞已深深地意识到:把军队指挥权交给外国人,中国军队的命运就操在外国人之手了,这是完全可以预见到的危险。因此,他顿然懊悔不该答应就任远征军司令长官这一职务。但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他似乎没有退路了,他只能力争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处境。

“委座,让十万大军去听洋人的摆布,这是很危险的啊再者,将领们打仗时没有主观意志,只能听人进退,这仗也没法打啊”

蒋介石皱了皱眉,暗想:“我又何尝愿意把军队交给洋人去指挥呢?但是,不这样又怎么能把美援弄到手呢?”这些苦衷他自然不便公开对部下讲。“实际上指挥权并不在洋人手里,我是中国战区总司令,史迪威只不过是我的参谋长,他要服从我的指挥的”

高飞感到自己再不便硬顶了,便注视着杜聿明,意思是说:“你是副司令长官,你也有责任讲话”杜聿明意识到了,而且也认为自己责任重大,必须争一争,因此起身说:

“委座,如果史迪威的命令与委座的意图不合,部下将如何处置呢?”

高飞不禁暗暗喝彩:“问得好问得妙”他注视着蒋介石,看对方如何回答。

蒋介石看了杜聿明一眼:“唔--这个这个.......如果发生这种情况,这个这个.......你随时打电报来好了,我会明确指示的。”最后他又补充道:“对于洋人的鬼名堂,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好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高飞与杜聿明交换了一下无可奈何的眼色,不敢再争论了。

谈话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途中的耽搁,已是中午时候,蒋介石邀请诸将领在官邸共进午餐。侍从副官前来带领诸将领去餐厅就坐,但诸将领来到餐厅,蒋介石却进里面去了,迟迟没有出来,所以大家不便就坐,站在餐厅里,颇有点手足无措。所幸过了不久,蒋介石便偕宋美龄来到餐厅。

这位当时中国的第一夫人、宋家的三千金穿着一身深蓝色丝绒旗袍,仪态端庄,她一走进餐厅,不等高飞向她致敬,便主动亲切地打招呼:

“高飞,好久不见了,你现在生活得还好吗?”

高飞恭恭敬敬地答道:“承蒙夫人下问,高飞倒也粗安。“

宋美龄望着高飞,十分动感情地说:“我知道你是很坚强的,但是,总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看你消瘦多了。这样下去总是不怎么好的?”

高飞凄然一笑:“谢谢夫人关怀。”

众所周知,宋美龄是能够影响蒋介石军政决策的人,而高飞的两位夫人,和宋美龄的关系也都相当不错,应该对高飞有极大的好处,事实上宋美龄也没少在蒋介石面前替高飞说好话。

众人围桌而坐,上的几样菜都很普通,而且桌上无酒,多数人深感拘束,所以只能说草草吃完了这餐饭。

蒋介石没有多留众人,只叮咛杜聿明早日返回滇西,准备部队入缅,便结束了这次召见。

从蒋介石黄山官邸返回市区时,高飞仍旧与杜聿明同车。他试探地问:

“光亭兄,你对委座的指示有何感想?”

杜聿明闷闷不乐地摇摇头:“感想有什么用?委座向来不容质疑的。“

高飞微微笑道:“委座委我为远征军司令长官,你为副长官,率领部队入缅作战,就是同舟共济。所以应该敞开胸怀,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杜聿明看看对方,觉得高飞还不至于打自己的小报告。于是颇为愤慨地说:“要说英美的装备比我们精良,这是事实;因此就说英美将领的战略战术比我们高明,那实在不敢恭维。我们有抗战四年的经验,而英美在此之前多年没有战争,将领乃至士兵都缺乏实战经验。怎么用兵,怎么布阵,光是口头上讲讲是没有用的,纸上谈兵乃兵家所忌结果反要我们去听这些人的指挥,太没有道理了”

高飞点点头道:“是,你的话很有道理。据我所知史迪威前前后后在中国十年之久,自称是中国通,美国政府大概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派他来中国的,跟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打交道,甚至让这样的人来指挥,那是十分危险的。”

杜聿明长长出了一口气:“委座也并非不知,但是,据说美国人准备装备我们六十个师,这确实具有极大诱惑力。这些装备及其他一切援华物资的分配权,都掌握在史迪威手里,他有这样一张王牌啊“

高飞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们已经抗战了四年之久,我相信就这样再抗战四年也没有问题。何况美国人援助我们抗日,并不只为我们中国的存亡,而是利用中国战场吸引日寇大量兵力。如果我们失败了,日本人就可以用中国战场上的百万兵力去打击英美两国。所以,我认为不管我们是不是听从史迪威指挥,援华方案是美国国会既定方针,他史迪威想要从中阻挠也办不到。”

杜聿明承认高飞的观点有道理。但是,他同时也清楚蒋介石的为人,总想多向美国人要些援助,这就只能通过史迪威去向罗斯福总统讨要了。再者,尽管援华是美国国会既定方案,史迪威阻挠不了,但是,史迪威可以少给,把时间拖长了慢慢挤牙膏,甚至可以向罗斯福说中国不需要那么多,扣掉一部分。所以苦笑着道:

“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人的特长史迪威是具备齐全的。“

高飞一笑而道:“真是精辟之极的分析但是,你的第五军将是入缅作战的主力,所以你的态度很关键。”

杜聿明哼了一声:“第五军是不会听人摆布的。委座讲了,部下可以直接请示。”

高飞听了不禁一惊,因为他对当时蒋介石如此回答就很有意见,认为是很不负责任的话,却不料杜聿明竟会当了真。于是十分严肃地说:

“光亭兄,你不能存有这样的幻想。缅甸距重庆何止千里,而且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你再请示委座。再者,你听委座的,史迪威可不听总司令的,僵持起来,你也难办啊。”

杜聿明听了不禁皱紧了眉,高飞考虑得太对了,而且即便没有史迪威从中捣乱,蒋介石也惯于在千里之外看着地图指挥前方打仗,甚至往往命令下到一个师、一个团,这都是前敌指挥官所无法接受的事。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连蒋介石的命令也能抗拒吗?于是盯着高飞,试探地问:

“请问老弟何以教我?”

高飞淡淡一笑:“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将者必须有这点主动权,否则是无法随机应变,取得战争胜利的。“

杜聿明连连点头:“光亭当牢记于心。”停了停又奉承道:“有你老弟来指挥,是十万远征军将士的福气。我有信心在麾下效命,必能取得胜利”

高飞又淡淡一笑:“我是行伍出身,谈不到有什么韬略,倒是你刚才讲的,从上海到现在,仗打多了,也积累了些经验,仅此而已。交兵接刃,还要靠你们这些黄埔将领。”

说着转过身去,面对着杜聿明:“光亭兄,昆仑关大捷,大长中国人的志气,你的威名也远震了,这次到了缅甸,再打几个昆仑关那样漂亮的战役吧。”

一提昆仑关大捷,杜聿明来了神,眉飞色舞地说:“昆仑关一役,证明日寇并非不可战胜。第五军是钢铁之师,一定能所向披靡请长官放心,第五军决不会给长官丢脸,也要让英国人、美国人看看我们中国军队是能打败日寇的”

第六百二十八章 云南王

第六百二十八章云南王

高飞有点惊讶了。

他曾听人说过:杜聿明自从在昆仑关打了胜仗以后,便有点目中无人。现在看来果然傲气十足,他认为这不是好兆头。但是,现在又怎么能对杜聿明劝说呢?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茬儿。而且,原本想和杜聿明谈谈关于入缅后应注意的一些事项,譬如应取得缅甸华侨的支持,和缅甸人民和政府搞好关系,充分与友军合作等等,都不便再谈了。

进城后张治中将高飞送到军政部招待所住下,并对高飞说道:

“高老弟请好好休息几天吧,估计过两天委座还会召见一次,便可以让你去赴任了。一有消息,当即奉告,请放心吧。“

张治中和杜聿明等人告辞而去。

高飞在招待所住下,重新考虑自己即将承担的任务。

蒋介石第一次打电话征询他对出任远征军司令长官职务时,他拒绝了。原因有二,第一,云南长期在龙云把持之下,而龙云对蒋介石是存有猜疑之心的。唯恐蒋介石侵入他的地盘,把他这个土皇帝推翻了。所以中央军大量开进云南,龙云疑惧之心会加大,而且肯定会有抵触。远征军出国作战,以云南为后方基地,假如龙云不配合,远征军便有后顾之忧,这样还怎么能打好仗呢?

第二,大量中央军开进云南,倒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但是,在中央军内,还有派系之分,几乎每一个军、一个师背后都有人指使,不是本派系的人,往往号令不动。除了胡宗南、汤恩伯这些人自拉山头外,中央军中两大派系是何应钦派及陈诚派,杜聿明就是何应钦派的主要干将。他高飞跟这些人素无瓜葛,现在是要他将背景复杂的部队带出国去作战了,到了国外,那些黄埔将领持宠不听号令怎么办?即便是阳奉阴违,在作战时也是非常可怕的。

然而蒋介石不容他犹豫,终于还是派专机把他接来了。

经过黄山官邸与蒋介石的一番谈话,高飞可以说是旧愁未去又添新愁。而且比较起来,旧的已算不了什么了,倒是这新的问题,部队的指挥权落入洋人之手,是最关键的了。

英国人狡猾多变,由于猜疑中国军队入缅后会有领土野心,所以迟迟不肯让远征军入缅,以至贻误战机;美国人专横跋扈,以救世主自居,尤其是对中国明显的歧视,现在又加上用援助为要挟,实行胡萝卜加大棒政策,那么,所派来的史迪威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既然英国人并不是诚心诚意邀请中国军队协助作战,肯定就不会很好地配合。高飞甚至想到:既然英国人害怕中国军队入缅后会有领土野心,那么,就不会希望中国军队在缅甸立足,更确切地说是不希望中国军队在缅甸赢得战争的胜利美国人只不过希望中国战区吸引住更多的日本军队,以减轻其西方战场的负担,那么,就是要中国军队与日本军队在战场上作消耗战,更确切地说是要中国军队用血和肉为代价去拖住日本人

这种仗怎么能打呢?

身经百战的高飞,对于战场的残酷性了如指掌,将军一声令下,阵地上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生命在此时的价值是极为低廉的,为了夺取战争的胜利,必须前仆后继战场的指挥官必须具有铁石心肠,为了坚守待援、牵制敌人、发动进攻,他使用过“督战队”,毫不留情地将那些贪生怕死的将士毙杀在阵地前,没有一点点怜悯之情。但是,作为指挥官,明明知道是错误的,却仍旧要让士兵去流血牺性,那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现在似乎已不可能再变更了,他必须去承担一个夹在英国人和美国人之间的指挥官。既然如此,他决不能坐以待毙,他要想办法争取主动,在关键的时刻拿出正确的作战方案来,改变被动局面,因为他很清楚:把希望寄托在蒋介石方面,那是没有多大效用的,起码也是消极的。

他没有到过缅甸,甚至连滇缅边境的情况都不熟悉。现在他急需一份印、缅方面的军事地图,以便对照着考察团的报告,研究地形,制订出作战方案。于是他要求外交部通过英国驻重庆使馆向英国陆军武官丹尼斯少将要一份印、缅方面的军事地图。

地图很快送来了,他便闭门谢客,足足在房里关了三天,将地图和考察团报告仔细研究透彻,而且还请来留在重庆的考察团成员,解决他的一些疑难问题.........

...........

繁华似锦的春城,在一九四二年初突然风声鹤唳,市面也顿显萧条。战争的硝烟由西刮来,倭寇要进攻云南的狂吠,闹得人心惶惶。

入缅部队主力第26师开进昆明。

第26师是高飞的第一王牌部队,同时也是最先用美援武器武装起来的唯一的机械化部队。

26师师长老黑深知龙云敌视中央军,所以在部队进入昆明前,集合全师训话,要求各级官长千万不能再和过去那样目无军纪,一定要收敛起来,认真严肃军纪,做到秋毫无犯。

这员剽悍的虎将他训话的四川口音,仍旧铿锵有力。他告诉全师将士:云南是军阀占据最后也是最顽固的一个堡垒,至今龙云也只想蒋介石支持他自己扩充武装抵御日寇,而不愿中央军进入云南。因此,如果中央军纪律不严明,在地方上发生事端,龙云便更有借口阻挠中央军进入云南抗击日寇了。所以,他要求全体将士必须严守军纪,保持雄壮的军容,既要得到云南老白姓的好感和支持,也要威慑军阀部队不得蠢动。最重要的是要给老百姓带去“安全感”,使老百姓确信中央军到了,云南就不会被日本鬼子侵入了,民心安定了,部队在前线作战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更好支持。

老黑耐心而细致地反复向将士们宣讲完军纪的重要性后,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不料在部队行进中,得到报告发现有龙云的“滇军”跟踪老黑不禁勃然大怒,他传来第26师步兵指挥官兼第151团团长刘思海,吩咐道:

“龙云心怀叵测,派部队跟踪我们,有可能是企图挑起事端,寻找阻挠我部队进入云南的借口,老子的部队不上他的这个当,不能与滇军发生摩擦。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藐视我们,以为我们怕他们,为了避免滇军挑衅,我命令,各团在行进中边行进边演习,要让滇军看看我们26师的战斗力,使他们知难而退”

刘思海衷心地佩服师长这种刚柔相济的措施:“部下明白了,马上执行”

于是第26师进入实战状态,各团有时作攻防演习,枪炮齐鸣;有时作长途奔袭,快如闪电;有时对独立山头作攻坚演习,喊杀之声震天撼地。

第26师是身经百战的部队,将士们保持高度的作战意识,战场经验丰富,士气旺盛,使滇军望而生畏,终于不敢尾随。

部队进入昆明市,列着纵队穿越市区,引得市民们沿街站满了观望“中央军”。

此后几天昆明市民更是啧啧称奇地谈论着第26师,因为26师将士上街购物都是排着整齐的队伍,一人进商店,队伍便在道旁列队等候;一人购完,另一人再进去,然后队伍再继续前进,这真是昆明市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现象。他们看惯了滇军的傲慢,动辄打骂百姓的现象,从未见过这样纪律严明的军队,因此有口皆碑:

“中央军就是好得很嘛这才是打日本鬼子的军队,不是欺压老百姓的部队”

老黑之前的那些传奇故事也在昆明市民中流传开了,甚至将这位抗日英雄将领神化了,说他像西楚霸王一样,只要站在阵地上大喝一声,鬼子就会吓得枪炮都不会放了。

昆明市民有了安全感。

然而土皇帝龙云的不安却日愈增大。他闭关自守多年,不料倒是日本人帮了蒋介石的忙,乘机把中央军开进来了,危及他那土皇帝的宝座。因此,他千方百计地进行阻挠。老黑所料不差,龙云希望中央军与滇军发生冲突,得到拒绝中央军入滇的口实;第26师进入昆明后,龙云又派身穿法国军装的宪兵加强巡逻,希望查到第26师将士违纪行为而加以驱逐。

现在这一切都落空了,中央军进入,深得民心,他的小朝廷发生动摇了。

真所谓一计不成,又生二计。龙云与其参谋长刘耀扬精心策划,在他那宫廷式的豪华花厅设下酒宴,将第26师营以上军官都请了去,并请了昆明各界知名人士作陪。

盛宴开始,一张张紫檀大八仙桌上,银盘银碗摆满了菜肴,贵州茅台芬芳扑鼻,龙云知道国民党军都喜好京戏,所以把在昆明的夏声京剧班的名伶夏韵秋等请来陪酒清唱。

第26师将士刚从前线行军至此,前线打起仗来,往往几天几夜水米不得沾唇;长年所吃军粮,也都是次质糙米,副食就更谈不上有什么荤腥了。现在面对满桌海参、鱼翅、熊掌等等海珍奇味,身临鸟语花香的环境,还有委婉的京戏清唱悦耳动听,使这些身上还有硝烟余尘,耳边还有枪炮隆隆回鸣的军官们,几乎如在梦境之中。

龙云坐在首席,环视着第26师的军官们,不由得意地捻须频频点头。他暗示陪客们轮番敬酒,等军官们都已有了微醉之意,别有用心地朗声说:

“诸位为蒋委员长打仗,出生入死,辛劳非常。老蒋应该经常好好犒劳才是,结果却让诸位常年清汤寡水,终日饥肠辘辘,未免太惨了嘛老实说,叫我就不情愿去替他卖命诸位请看看我的滇军军官们,你问问他们,哪一个不是常到我这里来吃吃喝喝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发了财待人要宽厚,尤其你们这些带兵的人,是要拿性命去替主子打江山的人,怎么可以亏待呢?”

还在狼吞虎咽的军官们,听了龙云这番话,都敏感到蹊跷,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一个个放下杯筷,注视着他们的师长。

老黑手里把玩着银酒杯,微笑着对龙云说:“龙主席,请恕我冒昧,对你刚才的话,要作几点更正,首先,我们是国军,国家的军队,并非是哪个人的雇佣军;其次,我们是在为全民族抗击入侵的日寇,并不是为某个人打江山;第三,抗战时期物力维艰,全体将士为国流血牺牲并无怨言,改日请龙主席去检阅第26师,看看第26师将士就明白了:虽然将士们几乎衣不能御寒,食不能果腹,但是士气却仍旧十分旺盛,可以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老黑这一席话虽语调低缓,却字字铿锵有力,第26师军官们不禁为师长的话鼓起掌来。

刘耀扬见龙云显得有点尴尬,忙替主子解围。他先干笑一声,然后说道:“壮哉戴师长,听说老黑师长之前无数次的浴血奋战,立下盖世奇功,虽然军人为国效劳,理所应当,但也应该论功行赏啊蒋委员长应该给老黑师长晋级高升才对嘛“

“是嘛”龙云赶紧接茬,“这要在我们滇军,那真是高官任做,骏马任骑了”

“抗战至今已有四年,全国各地抗日何止千百战,哪一战没有可歌可泣英雄事迹假如都要高官任做,骏马任骑,只怕不仅我们委员长太穷办不到,就是富有如龙主席,也没有那么多高官和骏马吧”

第26师军官们听完师长的话,再一次鼓掌哄笑起来。使摇羽毛扇的刘耀扬也不禁面红耳赤,不再言语了。

筵席散了,撤去餐桌,穿着白色制服的龙府仆人,用托盘托着盖碗茶献给第26师每位军官。但是,军官们发现在茶碗的旁边,放着一叠崭新的卢比钞票,便都缩着手,不肯去接茶盘。

老黑看了问龙云:“龙主席,这是何意啊?“

龙云抚须笑道:“黑师长有所不知,滇缅路是一条生财之道。孔祥熙、宋子文以及重庆一些大员,都利用滇缅公路购运货物,大发其财。当然,做生意是将本求利,没有本钱怎么做生意呢?我知道诸位颇为清苦,所以赠送各位一点本钱,聊作资本,假如诸位不过意,就算借吧,等发了财,连本带利还给我,我也不会客气的”

说罢自觉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老黑不动声色地说道:“龙主席,我们尽管确实宦囊羞涩,但家人子女倒也聊可糊口。敝部此番是出征,不是去做生意。所以龙主席如能送些武器,倒还用得着。但那样赚回的就只是鬼子的头颅,恐怕龙主席不收利息哩。”

副师长荣光借口说道:“龙主席,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钱是决不能收的。”

刘思海也微微一笑:“龙主席啊,中央军纪律严明,营私舞弊,查出来是要杀脑壳的”

龙云见第26师军官一个个都坚决不收他的重赂,也无可奈何,只得解嘲地说:“既然各位如此清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黑唯恐再坐下去还会节外生枝,于是坚持告辞。

数日后,第26师奉命开到保山,作入缅的最后准备。

此时滇缅公路运输十分繁忙,大量军用卡车川流不息,昼夜不停,大量美国援华物资,由这条公路运到昆明,支持中国抗战,其中武器弹药是最主要的。

抗战初期至中期,日军与国民党军装备对比为两旅制的师:日军有步枪一万零七十四支;轻机枪四百挺;重机枪一百六十三挺;步兵炮四十五门;二十公里战炮八十九门;二十七公里速射炮二十七门;大炮三十六门;搓洋筒四百具。尚不包括坦克、装甲车和制空权以及海岸炮火支援。日寇还拥有化学武器,在战场上多次对中国军队施放毒气

中国两旅制师有:步枪四千二百一十二支;手枪四百二十六支;马枪一千四百四十二支;轻机枪二百三十四挺;重机枪七十二挺;步兵炮二十四门;野战炮三十六门;基本没有装甲战车和坦克车。也没有高射兵器;少数部队配发了少量防毒面具。

武器装备的落后,是不能战胜日寇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美国政府准备用先进武器装备国民党军六十个师,并用其他军用物资支持中国继续抗战。这些武器由美国运到仰光,再经滇缅公路运到中国。这也是日寇争夺缅甸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靠公路运输总是有限的,而且滇缅公路从畹町至保山一段路面狭窄,多山而崎岖,更增加了运输的困难,所以一时满足不了入缅部队更换装备的需要,只能作部分补充。

好在第26师的装备,在国民党军中是比较优良的,所以尚不需要作大量的补充。在准备期间,主要是教育官兵入缅注意事项,譬如尊重缅甸人民的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与缅甸华侨保持亲密联系,对盟军的尊敬等等。

此外也作些山地训练等,因为缅甸是多山多原始森林的国家,必须对山地、丛林作战有所准备。但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不可能完全熟悉这种特殊环境里作战要领,而且也无熟悉缅甸情况的专人指导训练,所以匆忙的准备训练,也只是皮毛而已

第六百二十九章 二百师

第六百二十九章二百师

1942年2月16日,仰光告急,应英军请求,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

挥师出征那天,场面何等壮观,阵容何等威武,气概何等昂扬

空中有盟国的飞机掩护。地上车轮滚滚,马达雷鸣。上千辆各式各样的车辆,坦克车、炮车、弹药车、步兵输送车、救护车、通讯车、辎重车,还有从缅甸赶来协助运兵的英国红头大卡车,犹如钢铁巨龙,沿着滇缅公路,出保山,渡怒江,过龙陵,越芒市,直奔国门畹町而去。

滇缅公路上突然出现的这支机械化部队,其规模、其质量,在中国战史上是空前的。远征军编制内的第5军、第6军和第66军,全是国军中的精锐。

尤其第5军,是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军,王牌中的王牌。不久前,在昆仑关战役中牛刀小试,全歼日军一个旅团,可谓声威俱隆。出征缅甸,英国人专门点第5军的将。隆隆而去的战车、大炮,都是近年苏联、美国援助的新式装备。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这点老本,蒋介石曾紧紧攥在手心,轻易舍不得用。

如今,走上国际战场,总司令一咬牙,抖出来了

但是,最先进入云南的第26师,却并没有成为最先进入缅甸的部队,这一点上未免有些奇怪了。

远征军总司令高飞究竟在那想什么,起码现在还没有人能够知道........

........

滇西是块多情的土地,民风淳朴且崇尚武功。老百姓听说中国军队出国作战,大受鼓舞。多少年来,中国人只有在自家门内受人欺负的份儿。现在,跨出国门,到缅甸打鬼子。中国也有今天

部队出征这一日,各族民众闻风而至,围拢到道路两旁,为远征官兵壮行。当地的头人按本族习俗,在路口摆香案,垒祭台,由祭师主持,杀牲献祭。军车一停,各族男女老少,一拥而上,献米酒,敬山茶,递纸烟,犒劳官兵。

沿途,人山人海,欢腾雀跃。出征的官兵热血奔涌,斗志昂扬。进军路上,飞出激昂的远征军战歌:

“枪,在我们肩上,血,在我们胸膛。到缅甸去吧,走上国际的战场”

远征军出征,蒋总司令虽不能亲躬其事,但是,他的巨幅画像代表总司令本人为官兵壮行:矗立在畹町桥头的巨幅画像上,蒋总司令威风凛凛,顶天立地。他脚蹬马靴,腰挂佩剑。肩披的黑披氅,就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战旗。面对南边那片狼烟四起的丛林,他那夸张了的右手,凌空一挥,直指前方。巨臂之下,是两行斗大的字:

驱除倭寇,收复缅甸

在蒋总司令炯炯目光下,中国远征军官兵,喝下当地民众献上的最后一杯壮行酒,便雄赳赳地跨出国门。坦克、大炮、汽车,一队接一队,冲上畹町河木桥,开入缅甸国土。

2月里,战争还远在南方。缅北*光明媚,一片宁静。

野花遍地怒放,牛群在山坡吃草。高大的棕榈树在春风里摇曳着美丽的身姿,气势非凡的佛塔在蓝天下大放异彩,竹楼里升起缕缕炊烟。山坳中不时传来姑娘和小伙子情意缠绵的歌声。

在美丽神奇的异国土地上,中国远征军风驰电掣,全速南行。农田、村落、古树、佛寺,从眼前一闪而过。经过繁华市镇时,穿得花花绿绿的当地华侨,打着小旗夹道欢迎,一盒盒香烟,一包包糖果,一束束鲜花,雨点一样落到车上,“欢迎中国远征军到缅甸打仗”的口号在缅甸上空回荡。异国情调,英雄式进军,直让人激情奔涌,热血沸腾,官兵们甚至忘记,他们是迎着炮声而去的。

然而,对中国远征军来说,缅甸是一个既陌生又充满危机的战场。偏偏中国军队又是一支完全缺乏国外作战经验的军队。自元朝成吉思汗以后,中国军队没在国外打过一仗,放过一枪。

第五军第二百师作为中国远征军先头部队,由保山起程入缅,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所以部队以急行军步伐前进。

最艰巨的任务落在戴安澜身上了。这员身经百战的虎将,站在一座丘岭上,观察着自己的部队,唱着“枪口对外,瞄准敌人.........”的雄壮军歌,慷慨西行。部队士气,是战胜敌人的重要保证。第二百师以高度旺盛的士气入缅,戴安澜应该感到安慰。但是,他却始终紧皱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英国人答应派汽车来接运第二百师,结果却没有实践诺言,军情紧急,不能再等了,第二百师只好就现有的本身条件开拔。还没有并肩作战,就如此不讲信义,又怎么能指望在战场上配合默契呢?

其次,戴安澜想起:二月一日,蒋介石明令规定第六军入缅部队归第六军军长甘丽初指挥,这是因为当时第六军所辖第四十九师彭壁生部奉命防守滇缅路,一九四一年底,应英国人要求开赴腊戍,结果中途变卦,由缅甸政府出面,不准中国军队进入缅境,第四十九师便被阻于畹町,当时缅甸是英国的殖民地,所以缅甸政府的阻挠,实际上是掩盖英方的出尔反尔的权宜之计。蒋介石自然很明白其中道理。为消除英方的顾虑,二月二日他又明令规定:第六军入缅后归英方指挥;二月十五日再次明令规定:第五、第六两军入缅作战,着由杜聿明军长统一指挥;杜聿明军长归英军胡敦将军指挥。

戴安澜认为两军并肩作战,作战方案与军事部署应该双方协商,互有权力提出意见,把指挥权交给一方,便是从属关系,另一方只能接受命令,无权提出意见。更确切些说,即是作战计划及部署都由英军制定,英军当然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行事,中国远征军的利益便无保证了,从英国人多次出尔反尔来看,把指挥权交给英国人肯定对中国远征军不利。

为此,他曾向杜聿明提出过意见。但是,杜聿明只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什么话也没有说。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办法改变这种局面呢?

一想起这些事,就像有一块阴影笼罩在心头,惆怅之余,不禁脱口念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立在一旁的郑庭笈听见师长竟信口念出这样不祥之词,不禁惊讶地望着戴安澜说:“师座,部队踏上征途,士气十分旺盛,必能一鼓作气消灭倭寇,凯旋而归,师座实不必过分担心啊。”

戴安澜猛然省悟自己失言,再见郑庭笈神色不安,更加后悔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故意装出豪迈的样子,仰天哈哈大笑:“当初荆柯刺秦王,抱必死决心去争取成功,才有此豪言壮语,我们远征不抱必死决心能取得胜利吗?你看老百姓是以什么样的盛情在欢送子弟兵啊,我们不以必死决心去争取胜利,何颜再见江东父老啊你我是军人,不要迷信啊。”

郑庭笈由衷地说:“师座浩气感人,部下愿为前驱”

第二百师奉命兼程入缅,其任务是接替英军在同古防线。

部队经铁索桥惠通桥过怒江,再经松山、龙陵、畹町进入缅境。沿公路经新维至腊戍,再乘火车经细包、梅谋、曼德勒、密特拉、瓢背、羊米典、开当岗、平满纳、叶达西至同古。经过这样一条行军路线到达同古时,已是一九四二年三月八日。

部队进入缅境后,受到在缅甸各地的华侨热烈欢迎。几十万华侨散居在缅甸各地,他们看到中国远征军入缅,就像看到亲人一样,流着热泪振臂高呼口号,倾其所有购买物品捐献给中国远征军。哪里有华侨居住,标语就贴到哪里。他们志愿为部队当向导、翻译,介绍情况,诉说委屈。因为他们侨居缅甸,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倍受欺凌,他们期望中国远征军扬威缅甸,从而提高华侨的地位;赶走日寇,能够安居乐业。

中国远征军各级部队长接待前来欢迎的华侨,感谢他们的盛情,也安慰华侨们,坚决表示一定要把日本鬼子赶出缅甸,恢复缅甸的和平环境,同时也不失时机地向将士们进行鼓动宣传,使每一个士兵增加了一份责任感。将士们受到华侨鼓舞,斗志更加昂扬。

戴安澜十分感慨地对副师长高吉人说:“国家的强弱,直接影响侨民在国外的地位。国父奋斗一生,在遗嘱中写道‘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国民**至今几十年,国父的**目的尚未达到。现在看到华侨,更感到我辈黄埔生责任重大。”

高吉人同样感慨:“是的,部下也有愧对华侨之感,这次入缅作战,一定要打出中国人的威风来,替华侨们长长志气”

然而部队到了同古却不见有华侨欢迎,见到了英缅军,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第二百师一到他们就想溜。戴安澜严肃提出:一、必须将阵地工事交代清楚;二、将对敌情况详细介绍。

在戴安澜坚持下,胡敦勉强出面与戴安澜办理交接手续。

这位英国将军起初是颇为傲慢的,他对戴安澜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讲的。这里仓库的物资都送给你了,你要看阵地和工事,我派一个军官和一辆车送你去转转吧。我们还有别的任务,不能在此久留,今天就要撤走。”

戴安澜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刚才提出的要求,是按我军交接防地最起码的常规行事的,我军只有在被击败溃逃之时,才不按常规交接防地,当然,贵我两军可能有不同的常规,我愿尊重贵军交接防地的常规做法,假如贵军的常规就是如此简单.那我也不能要求过多。”

一席话说得胡敦脸红耳赤,不得不放下架子,改变口气了:“啊,戴将军,请不要误会,我实在是事情太多.........请你原谅。“

戴安澜一笑:“我并没有要求胡敦将军亲自向我办理移交事宜,请派一位对等军衔的军官来对话就行了。”

“啊不,不,还是我亲自来办吧。”

尽管胡敦的态度改变了,而且愿意办好交防事宜,但仍旧没能顺利进行。因为胡敦和他身边的几位将军,不仅对同古地形不熟悉,甚至对同古周围的防御工事有多少、都在哪些位置都搞不清,最后还是找来一张军事地图,在几名下级军官的带领下,才算把工事一一找到了。因为英军虽已退守同古数日,却并没有部署防御。胡敦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中国远征军先到,他们就交防撤走;日寇先到,他们就弃城而逃。更确切些说,英国人根本就不打算在同古进行抵抗。

在巡视中戴安澜惊讶地发现:同古已是一座空城,百姓早已逃之夭夭,根本不能指望找到当地百姓了解情况。更使他不安的是:没有一个英国军官能确切地介绍敌情。因为他们并非节节抵抗至此,而是望风逃遁。这些情况使戴安澜敏感到情况危急,所以他便在巡视中边看边作部署,命令各部队马上进入防御位置,并作好临战准备。

胡敦从戴安澜的神色间看出是憋了一肚子火,将要爆炸了;从部署上又看出戴安澜确实是有经验而又果敢的将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他对戴安澜说:

“戴将军,我很抱歉........很抱歉.......假如您认为不具备防守条件,可以不承担接防任务,责任由我来负,我向你们的蒋委员长解释。”

戴安澜看看面前这个绅士派头十足的英国将军,真恨不得扇上几个大嘴巴,向他吼:他**的,你这叫带兵打仗吗?老子枪毙了你但是,他忍耐住了,只是摇头苦笑道:“胡敦将军,我们中国军人是有严格纪律的。蒋委员长命令我部在同古布防,我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此坚守。”

“您还有什么要求,我尽可能办到。”

“很遗憾,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必须知道日寇已经到了什么地方?有多少兵力?还能给我多少时间进行周密部署和修建工事?但就这点要求你们都办不到啊。”

胡敦感到实在太丢人了,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有一点戴将军可以放心,我将命令前线英缅军坚持三天,以便将军有充分时间部署防御。”

戴安澜一笑:“从同古的情况可以看到您所说的前线情况,坦白地讲,我不抱任何幻想了。”

胡敦在戴安澜面前始终有受压迫之感,但自己又硬不起来,觉得还是尽快离开的好。于是说道:“我也是昨晚到同古的,所以这里的情况不尽了解。听说杜聿明将军已经到了梅谋,我要去与他会谈,不能久留了。”

“请便“戴安澜把到嘴边的“滚蛋吧”咽了回去。

胡敦的汽车刚开走,英缅军便纷纷登车,真所谓“忙似丧家之犬,急如漏网之鱼”,连句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便一溜烟跑了。

戴安澜当即召集团以上指挥官会议。

“根据英国人的态度判断,日寇已近在咫尺,同古必将有一场恶战。也是中国远征军入缅第一次与日寇交锋,所以我们必须有充分准备,并且不能存有任何幻想。同古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有什么想法,请在会上说吧。”

郑庭笈一针见血地指出:“从同古英军撤走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要求中国远征军入缅,并不是要与我们并肩作战,对抗日寇,而是用我们来作挡箭牌,以便他们从容撤退”

几个团长也纷纷表示愤慨。

戴安澜摆摆手说:“大家不要埋怨了。事实上我们明知是圈套,已经钻进圈套中来了,就是把胡敦暴打一顿,我们也不能像他们那样,不战便放弃阵地。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我决心在同古与日寇决战,别的话都不必说了。这是中国远征军出国打的第一仗,只能打好,不能打坏,所以,我要求大家以必死决心去迎战,倘若有作战不力者,休怪我戴某无情”

骑兵团长林承熙站起来发言道:“现在敌情不明,是打瞎子仗;我军侧翼空虚,后援尚不知何时到达,是孤军深入,这都是兵家所忌”

工兵团长李树正也起身发言:“同古工事并不完善,有许多处必须加固,否则很难抵抗日寇进攻。”

戴安澜烦躁地挥挥手,“坐下,坐下我们钧座已到腊戍,正在设立指挥部。新二十二师及第九十六师很快就运动上来了。第六军相继而来,还有第六十六军也会陆续开到,投入战斗,总兵力不下十万,何谓孤军深入?工事欠坚固,可以边作战边加固。总之,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仗必须打,废话帮不了忙。我们只能因陋就简,以现在的条件与日寇周旋到底”

戴安澜说罢,用目光扫视在坐的几个步兵团正副团长。但是,他们一个个低垂视线,显然不肯表态,戴安澜不禁拍桌而起,怒喝道:

“怎么,一个个熊了吗?这像是从昆仑关下来的二百师将士吗?委座派我们来,难道是要我们躲在洋人保护伞下摆样子给日本人看吗?谁含糊马上提出来,我派专车送他回国”

第六百三十章 成仁却有决心!!

第六百三十章成仁却有决心!!

副师长高吉人见大家被师长训得抬不起头来,便解劝说:“师座息怒,我想大家并非怯战,而是看到了困难,在想办法克服。“又对团长们说:“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共同商量。师座的意思是要立足于打好这一仗,诸位也要立足于打好这一仗发言。”

第五九八团副团长黄景升勃然起立,慷慨激昂地说:“师座的意思是很明白的:条件是客观存在,仗必须打,这都无可选择。我认为委座首先指令第二百师为先头部队,就是考虑到了作战的困难,让具备作战经验、战斗力强的部队来担重任,我们怎么能辜负委座重望呢?条件是困难,但是,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就是要告诉全体将士:不要指望有什么援助,要立足孤军奋战

当年成立黄埔军校时,国父在讲话中谈到辛亥年三月二十九日广州起义,当时广州清兵有五六万人,**党人不过数百,有武器的冲锋队员只有三百人,清兵有长枪大炮,**党人只有手枪炸弹。**党人攻进了制台衙门,赶走了两广总督。虽然七十二烈士牺牲了,以三百对六万取得如此成绩,可谓极大的成功国父号召黄埔生不仅要以一当百、当千,而且要以万夫莫挡气势,向列强和军阀开火两次东征,誓师北伐,夺关斩将势如破竹今天,我们黄埔军人的重任是对日作战,要发扬**先烈大无畏精神,以万夫莫挡的气势,向日寇开火”

黄景升这一番话说得满座军官都抬起头来,很自然地挺起了胸膛。

戴安澜始终盯着这个部下,好像在观察一个陌生人。随后,他十分严肃地问:“黄副团长,你有把握战胜日寇吗?”

“报告师座,部下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

满座军官都几乎忍不住脱口叫“好“了。戴安澜又盯了对方半晌,然后回身对副官吩咐:“把地图拿来”

副官拿来英国人留下的那张地图,铺在会议桌上。戴安澜用红铅笔在同古的前进阵地皮尤河和鄂克春划了两个圈,后者的圈比前者大。划完后直起身来,让大家坐下,自己却仍旧站着,十分深沉地说:

“钧座曾指示要在同古会战,以消灭日寇主力。第二百师是最好的诱饵,把敌人吸引过来,然后远征军集中围歼敌人。这就需要我们第二百师能在同古坚守待援,把敌人拖住。

同古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英国人急于逃窜,把一座没有坚固防御工事的空城扔给我们了。我们要坚守,就需要时间,部署兵力,加固工事。因此,我们要对来犯之敌进行节节抵抗”

说到这里,戴安澜用铅笔指着第一个小圈:“皮尤河是我们第一个前进阵地,但这里不利防守,只能给敌人以奇袭。我命令骑兵团派出一支部队防守,予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

他又指着第二个红圈:“鄂克春是我第二前进阵地,这里利于展开防守,可以坚持数日,赢得时间,以利我城防巩固。此一重任,我交给黄景升副团长“黄景升听到点自己的名,便从座位上蹦跳起来。“黄副团长,我命令你率两营步兵,在鄂克春阵地据守,予敌以当头棒喝,挫败其锐气。只要你能在鄂克春坚守三天,你的任务就算胜利完成了”

第二百师正在紧张部署兵力之时,远征军副司令长官兼第五军军长杜聿明来到同古。戴安澜将他迎入师司令部,准备向他报告兵力部署情况,却不料杜聿明一坐下来,就操着陕西口音骂道:

“那个狗*养的史迪威来了,一副救世主面孔,太上皇架势,讨厌得很哩”

戴安澜是个比较憨直的人,对于杜聿明这种话,不知该如何接茬儿,只勉强附和了一句:“洋人总是很讨厌的。”

杜聿明气恨难消地继续骂道:“还有他**的林蔚老小子也来了,他是陈诚系统的人,也是讨厌的家伙“

戴安澜无法再敷衍了。他不知杜聿明为什么火气会这么大。好在杜聿明并非为求“知音”,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他继续骂道:

“仗该怎么打,我比他们明白得多,他们却很不知趣,指手画脚,好像我会听他们的摆布。衍功,你注意了:今后听我直接指挥,别人谁的话也不要听”

戴安澜答道:“我当然要听从钧座的指挥。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你听我的,出了什么问题我负责”

杜聿明竟固执得不可理喻了,所以戴安澜只能简单地答了个“是“字。

杜聿明见戴安澜有点没精打采,颇不高兴,于是问道:“衍功,你和英国人胡敦打过交道了,你的印象如何?“

“啊,胡敦吗?他.......还好吧.........”

杜聿明跳了起来:“什么,你说他还好,是吗?嘿嘿,洋人有一个好东西吗”

戴安澜见杜聿明如此激动,猛然省悟:料想他是受了洋人的气了,憋足了,跑到这里来发泄一番,当然,受了气不到部下面前来发泄,又能向谁去发泄呢?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使杜聿明的气顺过来,于是说道:

“部下说胡敦还好,是因为在交接防地时,部下指责他,他还知道脸红,部下以为一个人只要尚未泯灭羞耻之心,那么,总还算是一个人吧。”

杜聿明见戴安澜说得一本正经,仔细一回味他的话,却又妙不可言,于是哈哈大笑:“对,对,对像史迪威那样的家伙,是决不会脸红的。”停了停他又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啊,唯一尚能脸红的胡敦也留不下了,英国人换了个亚力山大来对付我们,也是对付史迪威的。”

戴安澜一惊:“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杜聿明点点头,“史迪威朝胡敦嚷嚷,胡敦有点怕他,于是英国人换了个亚力山大来,史迪威叫嚷得多凶,亚力山大像个聋子一样装听不见”他叹了一口气:“委座原希望史迪威能协调中英之间的事,现在看来很难奏效哩。”

戴安澜见杜聿明情绪不佳,不宜谈正事,所以没有及时报告军务。

杜聿明问道:“衍功,同古的百姓情况如何?”

“唉我连老百姓的影子也没有看见啊。“戴安澜叹息道,“要是能见着老百姓,还可以了解到一些情况,困难会少一些了。”

杜聿明乱摇着双手叫道:“嗨嗨你完全想错了依我看没有老百姓倒更好些哩。”

“钧座,此话怎讲?“戴安澜不免有些诧异地问。

“在腊戍华侨们告诉我:缅甸人对中国远征军入缅是敌视的........”

“怎么会呢,我们是来帮助他们打侵略者的呀”

“问题就在于缅甸是英国的殖民地,英国人长期压迫缅甸人,所以缅甸人仇恨英国人。日本人早就以佛教渗透,派了许多日本人到缅甸来当和尚,并宣扬帮助缅甸人反英,所以缅甸人并不怕日本人的入侵,倒认为我们是来帮助英国人巩固殖民政权的,如此,焉能不恨我们?华侨对我讲,要我们警惕与缅甸人的接触,以防缅奸刺探军情搞破坏。”

戴安澜听了不禁惘然若失。中国远征军首先是没有指挥权,一切要听洋人摆布,其次是被“盟军“甩给了日寇,这已经极为不利了,现在又加上得不到老百姓支持,甚至是敌视,这对处在异国他乡的中国远征军来讲,实在太不堪设想了。他甚至认为出现这么多不利情况。比他目前孤军深入更加危险但是,他不能表示出自己的忧虑,增加杜聿明的负担。

“衍功,你为什么不说话?”

“钧座已经够烦恼了,部下只能为钧座分忧,哪能再给钧座增加烦恼呢?”

杜聿明听了颇为感动,他起身拍拍戴安澜的肩头,亲切地说:“你我同舟共济,努力把这一仗打好吧。走,去看看阵地吧。”

于是两人带着一些参谋人员,登车开往皮尤河。

皮尤河官兵已得悉军长前来视察,早在阵地前列队等候。

杜聿明勉励官兵们说:“此次我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在中国历史上是首创、光荣的一页。蒋委员长以第二百师为先遣部队,是对第二百师将士的信赖,也是无上光荣蒋委员长命令,第二百师必须固守同古,掩护主力部队集中,击破当面之敌,协同英缅军收复仰光,重开向我国提供抗战物资的新兴商港。

第二百师的弟兄们,任务是光荣而艰巨的。皮尤河乃是同古的门户。必须首先在这里痛击日寇的猖狂进攻,挫败日寇的锐气,让日寇知道第二百师铁军的厉害

日寇欺负英国人太甚,养足了骄气,这正是日寇的弱点,我们要抓住日寇的弱点猛揍一顿,使日寇今后闻风丧胆,见了第二百师就夹着尾巴逃跑。弟兄们有没有决心啊?”

“有”

杜聿明视察完阵地,临行时对骑兵团副团长黄行宪说:“日寇十分强悍,英缅军又太弱,当然,其中有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缅甸雇佣军根本不肯为英国人打仗。所以日寇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这是日寇嚣张的弱点,要抓住弱点,打他的弱点。打日寇与打野兽相同,打野兽可以使用弓箭、猎枪、毒药,也可以使用陷阱。打鬼子也要动脑筋,用多种方法,要打巧,打好。

你在这里率部设阵,全师将士寄于厚望,希望你发个利市,为与鬼子在缅甸交锋开个好头”

“部下遵命”黄行宪确实受到了杜聿明很好的启发。

视察完各阵地,回到师司令部,杜聿明就视察中发现的问题一一向戴安澜指出,对部署也作了个别改动的指示。

忙完了正事,杜聿明和戴安澜促膝谈心。他告诉戴安澜:“委座对我们出国作战十分关注。二月十五号,委座飞抵昆明,对作战部署有明确指示,要求我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彻底改变英、美各国对中国军队的印象。所以,这次作战非同一般,必须努力打好。

再者,滇缅路已成为我国抗战的生命线,没有滇缅路运送美援物资,我国抗战的前途是不堪设想的,所以我们的责任十分重大啊。衍功,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尽管杜聿明与戴安澜关系极深,而且杜对戴一向另眼看待,十分优厚,现在又是单独私下谈话,但是,国民党军队的礼节是很严格的,军人都养成了习惯,所以戴安澜在杜聿明面前仍旧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怠慢。

“钧座,日前部下召开军事会议,在会上部下问第五九八团副团长黄景升有没有把握取得胜利?他回答得很好: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

杜聿明不禁赞叹:“壮哉真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说着激动地起身在房里踱来踱去。戴安澜赶紧起身立正,并随着杜聿明的走动变换立正的位置,这也是国民党军中下级在上级面前必须注意的礼节。杜聿明踱了一阵,回到原位坐下,并摆摆手说:“坐吧,坐吧,衍功,有你这员虎将,下面还有那么多英勇将士,我完全放心。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戴安澜沉思少顷:“部下的困难钧座都已知道了,而且说也无益。“他指的是英国人甩手一走等事。“此外就是我们这个机械化部队的机械化,战车没有跟上来;炮兵团也没有跟上来。这都是火力上的缺陷。”

杜聿明听罢,转身背着手在房里匆匆踱着方步,半晌无言。最后,他拉戴安澜坐到近前,语气沉重地说:“真所谓一言难尽本来明令规定我接受胡敦的指挥的,本月三号,委座飞抵腊戍,面谕参谋团指导入缅部队行动;四号,委座召见我面谕:今后我归史迪威将军指挥;八号,在腊戍指挥部汇报,英方通知:已任命亚力山大接替胡敦英缅军总司令职务,胡敦改任参谋长,英国人走马换将,我是频频换顶头上司下一步如何,只有天晓得了”说罢长叹一声。

戴安澜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杜聿明是心高气傲的人,从杜平时谈话中可以知道,除了蒋介石和何应钦.其他任何大员将领,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出国了,在他头上乱加紧箍咒,他如何不恼但是,这是蒋介石的安排,也正因为是蒋介石的安排,不然他早就骂娘了假如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当如何呢?戴安澜几乎未假思索就下决心:辞职,不干了还不行他试探地问:

“钧座如何处置这样复杂的事呢?”

杜聿明冷笑着“哼”了一声,他心里早拿定了主意:“你有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但他对戴安澜讲的却是另一番话:“我有什么办法?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是黄埔学生,誓死效忠蒋校长”他立正挺胸,说得慷慨激昂,尽管言不由衷。

戴安澜不免纳闷:“既然你崇尚君父之命,又何必妈呀娘呀的骂这骂那呢?”当然,作为下级,他不能如此质问对方。“钧座是我辈黄埔生之典范,部下当以钧座为榜样。“

这正是杜聿明违心之意所要达到的目的。“是的,是的,我们都是带兵的人,如果我们自己不服从上级,不遵守命令,还怎么能够说服部下呢?衍功,这是带兵者必须牢记的一条啊”杜聿明不禁喜形于色了。

“至于说装甲部队和炮兵团,我正在积极督促运动上来。可恨的是英国人总是推三阻四,缅甸人实际上是在怠工,铁路运输秩序混乱,怎么也不能使英国人和缅甸人加快速度。为此,我向史迪威讲了,并激将他去和英国人吵。那胡敦倒还当回事,但他奈何不得缅甸人的怠工,英国铁路职员又人心惶惶,同样没有效率。现在换了亚力山大,根本不买史迪威的帐我看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吧。我已命令新二十二师廖耀湘部沿公路徒步;装甲部队也沿公路开来,只是炮兵困难一些,但也要千方百计赶来的,你在同古坚持几天,情况也许会有改变。”

戴安澜却从杜聿明那游移不定的眼神看出这番话是毫无把握的。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钧座,关于敌情方面,指挥部有没有比较可靠的详细情报?”

“情报倒是有,是靠华侨提供的,并不详细。”杜聿明说着从口袋里取出笔记本,缓缓念道:“日第十五军团板田洋二郎所部第三十二师团在普罗美附近;第五十五师团在同古以南地区;第十八师团在泰国景迈附近。”

戴安澜见杜聿明合上笔记本,往口袋里放,他的心好像在随着笔记本下沉。“老天老天这就是中国远征军指挥部所掌握的敌情吗?”他正在暗暗叫苦,杜聿明却说:

“据所掌握的敌情,估计当面之敌不会太多。所以,你也不要指望什么装甲、炮兵了,就你第二百师的火力,足以对付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大撤退

第六百三十一章大撤退

2月里,战争还远在南方。

缅北*光明媚,一片宁静。

野花遍地怒放,牛群在山坡吃草。高大的棕榈树在春风里摇曳着美丽的身姿,气势非凡的佛塔在蓝天下大放异彩,竹楼里升起缕缕炊烟。山坳中不时传来姑娘和小伙子情意缠绵的歌声。

在美丽神奇的异国土地上,中国远征军风驰电掣,全速南行。农田、村落、古树、佛寺,从眼前一闪而过。经过繁华市镇时,穿得花花绿绿的当地华侨,打着小旗夹道欢迎,一盒盒香烟,一包包糖果,一束束鲜花,雨点一样落到车上,“欢迎中国远征军到缅甸打仗”的口号在缅甸上空回荡。异国情调,英雄式进军,直让人激情奔涌,热血沸腾,官兵们甚至忘记,他们是迎着炮声而去的。

然而,对中国远征军来说,缅甸是一个既陌生又充满危机的战场。偏偏中国军队又是一支完全缺乏国外作战经验的军队。自元朝成吉思汗以后,中国军队没在国外打过一仗,放过一枪。

过了腊戍镇,部队开始换乘火车,向南开进。深入到缅甸境内,中国军队不断接触到一些令人不安的情况,这才知道缅甸是个十分凶险的战场。

缅甸地形极其复杂,高山环列,河流交错,茂密的热带丛林遍于全境,交通十分困难,这些对机械化部队运动作战极为不利。炎热的气候,也叫人难以忍受。虽然是二三月份,气温常常高达40℃。中国军队缺乏热带作战的装备,有些人还穿着厚厚的冬装呢。

日军虽然还在缅甸南部,但是,奸细早已渗透到北方。一般来说,缅甸老百姓对中国没有什么冤仇,但他们恨英国人。英国殖民者已经统治缅甸一百多年。日本人心怀叵测,到处张贴传单:“是赶走万恶的英国人的时候了”,“日本军队帮助缅甸独立”。

这种话,要是日本人自己说,老百姓恐怕不大相信。但他们收买了不少缅甸和尚,让和尚帮腔。缅甸是个佛教国家,嗜佛如命,和尚的话就是佛爷的话。于是,老百姓大多倒向日本一边。中国远征军所到之处,除了华侨,当地人望风而逃。对此,官兵们大惑不解:我们来帮你们打日本,你们跑个什么劲?

中国人哪里知道,在缅甸人的眼里,自己已经被看作英国老毛子的帮凶。

谁也不知英国人葫芦里卖什么药。铁路在他们手里,输送中国军队的列车走走停停,有时火车头莫名其妙地被人调走,中国官兵被撂在铁路上,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与此相反,一列列满载英军的列车在仓皇后撤。而一些缅奸,到处捣乱,放火,投毒,挖铁轨,袭军车,搞得鸡犬不宁。

中国军队语言不通,地形不熟,气候不适,情报不灵。这时官兵们才强烈地感觉到:我们原来是一支外籍军队,在别国土地上打仗。

杜聿明自己更是倒霉透了。他的专列离开腊戍没走多远,遭到缅奸暗算,道钉被松开,列车被颠覆,杜聿明被摔得满脸是血,遍体鳞伤。他是远征军副总司令官,但总司令卫立煌因故一直没有到任,他只好以副代正。没想到重任在肩的他,刚刚披挂上阵,便马失前蹄,栽个大跟头。

幸亏没伤着要害,车窗玻璃把他脸划惨了,横七竖八好几道血口子,医生只好用纱布把整个脸部紧紧裹起来,只留下嘴巴、鼻孔、眼睛。

可怜的杜副总座成了个“布面人”。急得他鼻孔直哼哼,眼睛直冒火。

远征军先头部队第200师千里跃进,辗转半月,3月8日开抵缅南重镇同古。

刚刚从英军手中接过城防,就传来仰光失守的坏消息。

脸上的伤口还未彻底长好,杜聿明扯下纱布,匆忙赶到同古部署作战。

3月19日,战斗在同古外围打响。日军第55师团乘攻占仰光之余威,气焰极高。中国军队初露锋芒,打得漂亮。第一天,歼敌300人。

之后,日军向同古急速增兵。3月21、22日,日军出动350架飞机,摧毁了英国在缅甸的全部空军。

缅甸天空首先宣告陷落。

日军以优势兵力和绝对制空权,开始合围同古。中国远征军援兵受阻,第200师孤军奋战,伤亡惨重,3月30日被迫弃城突围。

中国远征军千军万马浩浩荡荡而来,可是第一个回合就打了败仗。

4月的缅甸,赤日炎炎,溽暑熏蒸,加上狼烟滚滚,战火燃烧,燥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杜聿明乘坐的黑色雪佛莱轿车,夹杂在混乱的队伍中,缓缓后撤。

一路上,烟尘弥漫,人马喧哗。不少人开始骂娘。

如此炎热的夏天,坐辆“雪不来”车,让人扫兴。车速很慢,走走停停,车内热得像蒸笼。杜聿明脱下军帽,解开衣扣,仍然大汗淋漓。尽管如此,车窗的玻璃关得紧紧的,还拉上咖啡色的厚窗纱。副总司令宁愿闷在车内,也不愿看到窗外的混乱景象、听到那刺耳的骂声。

杜聿明现在需要冷静的思考。

坐在昏暗的后排沙发上,他微合双目,思绪汹涌澎湃。

同古战败就跟他在腊戍的车祸一样,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可怕,一下把他手中最强的一个战斗师打垮。但仔细一想,首战受挫是必然的,也是值得的。由于英国人拖延,中国远征军出兵太晚,途中输送又慢,赶到同古,立足未稳,就与敌军展开遭遇战。日军以四倍于我的兵力,还有制空权,是想一口吃掉第200师的。第200师血战3天后,虎口突围,把日军打得嗷嗷乱叫,很不容易了。第200师虽然打惨了,但他们在同古死守,为主力集结赢得10天时间,于全局有利。

现在好啦中路第5军主力已经在平满纳附近完成战略集结;东路第6军已前出至棠吉、罗衣考一线,与中路成犄角之势;战略预备队第66军也在跟进。日前,蒋总司令已电示机宜:“如同古完全失陷,拟即在平满纳附近相机决战。”

好戏在后头。在平满纳大干一场吧

杜聿明胸有成竹,满是伤疤的方脸上掠过一丝笑容。

“雪佛莱”在颠簸中,继续向平满纳方向行驶。气温越来越高,车门摸着直烫手,车外尘土飞扬,但杜聿明的心情却平静多了。他不慌不忙地仔细谋划着平满纳会战的每个细节。

平满纳和同古一样,处于缅甸中轴线上,南北贯穿全缅的惟一一条铁路干线,从南端的仰光起,向北依次经过同古、平满纳、曼德勒到达缅北密支那。同古失守后,平满纳成了抵挡日军北犯的战略要冲。按会战计划,第5军主力将日军渐次吸引至平满纳附近山地。尔后,东路之第6军、西路之英军向中央靠拢,形成合围态势,一举集歼敌军主力,进而收复同古、乃至仰光。

把整个会战过程推演一番后,杜聿明情绪激动,心旌飘荡:平满纳会战十拿九稳,一定能打个震惊中外漂漂亮亮的大歼灭战,不仅超过前不久的昆仑关会战,而且东汉大将班超远征西域的疏勒会战、北宋狄青荡平西夏的邕州之战都将为之失色。中国军队国际声誉之确立当在此举

思来想去,杜聿明惟一对英军不大放心。缅战以来,英军的表现令人担忧。2月间,在锡唐河以南地区,7,000英军被俘。3月里,不战而放弃仰光。之后,一路后退。不知他们退到哪里才是尽头。平满纳会战指望英军担任西线作战任务,靠不靠得住啊?

对英国人留点神杜聿明暗中警告自己。

血色黄昏中,尘裹土封的“雪不来”车,拖着一身疲倦,开进了平满纳城。

远在重庆的蒋总司令,日夜关注着缅甸作战。除了利用电台遥控指挥,而且接二连三地向前线派遣指挥官。刚出国时是杜聿明负全责,到腊戍加派史迪威,不久,又派林蔚领军委会滇缅参谋团进入缅甸,从旁襄助。到平满纳会战前夕,4月11日,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高飞正式走马上任。

中国远征军还是三个军,但指挥班子已经增加到4套。床上架屋,互相掣肘。杜聿明心中抱怨蒋介石:校长,你让学生听谁的啊

正当杜聿明心有怨言,左右为难之时,平满纳会战打响了。

廖耀湘新22师,按预定计划在斯瓦河地区逐次抵抗,且战且退,一步步将由同古北犯的日军吸引至平满纳附近。日军发现上当,4月17日起,向平满纳中国军队既设阵地猛攻,中国军队沉着应战,奋勇杀敌。平满纳城下,日军约2个师团在我第5军拦截下不能动弹。

此期间,远征军游击司令黄翔率领的部队深入敌后,捣火车,炸桥梁,袭击机场,破坏敌人运输线,搞得日军心神不宁,草木皆兵。

鱼儿已经上钩。只等我东西两路包抄过来,日军就溜不了了

平满纳城内,杜聿明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等待各路大军会合。然而,他等到了什么?

他首先等来了西路英军败退的消息。在日军第33师团进攻下,数万英军士兵毫无斗志,争相逃命。先是放弃普罗美,继而扔下阿兰庙,甚至闹出仁安羌地区7,000名英军反被千余日军包围的笑话。紧接着,东路也传来凶讯。日军56师团突然从毛奇北犯。我第6军逐次投入兵力,杯水车薪,抵挡不住日军进攻。日军连下棠吉、雷列姆。4月19日,第6军有一个师在罗衣考地区下落不明,我一个整师的兵力忽然“丢”了。

战局骤变。把日军吸引在平满纳的第5军,反而陷入敌军三面包围的危急之中。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面对危局,史迪威、罗卓英、林蔚与杜聿明四个指挥部之间文电交驰,经过一番磋商,争吵,最后决定:

放弃平满纳会战。

4月18日晚10时,杜聿明向第5军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这是缅甸开战后,他下的第二道突围令。与命令第200师放弃同古的命令前后只隔19天。

缅甸作战,如同一次又一次截肢手术,每组织一次会战,就后退一大步。

放弃平满纳会战后,蒋介石命令远征军立刻组织曼德勒会战。

曼德勒亦称瓦城,是缅甸故都。400多年前缅甸阿瓦王朝建立时,风水先生就看中了曼德勒,把首都定在这里。至今城内还保留着气派堂皇的皇城,其规模气势及建筑风格,可以和中国紫禁城媲美。曼德勒位于缅甸正中央,从密支那至仰光的铁路,到曼德勒正好走完一半。缅甸最大的河流伊洛瓦底江从城外流过。古往今来,曼德勒皆为用兵之地。

中国远征军把赌注最后押在曼德勒会战。除了第5军、第6军,充当预备队的第66军也全开了过来。

此外还有英军第1师及装甲第7旅。

中国远征军无论如何要打赢这一仗,决不能再退。再退就该退回畹町了。而退回畹町是什么滋味?想当初出兵的时候,滇西老百姓敲锣打鼓,兴高采烈欢送远征队伍,一旦战败而回,何脸见江东父老?畹町桥头还矗立着蒋总司令巨幅画像,“驱除倭寇,收复缅甸”,言犹在耳,而结果丢盔弃甲,陷城失地,如何复命?三国时期,诸葛亮在这一带七擒孟获,功昭天下,现今要是在这里一败涂地,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背水为阵,绝处求生。

4月26日早晨,杜聿明率领自己的副总司令部进驻曼德勒。

把指挥所安顿在皇城的兵营内,杜聿明四处巡视阵地。杜副长官此时虽不像部署平满纳会战之初,雄心勃勃,与古人班超、狄青相提并论;但是,他认为缅甸之战尚有可为。有这么多的部队,这么坚固的城防,背水一战,说不定真能扭转乾坤。

回到指挥所,喝下英军将领刚刚派人送来的一听冰镇罐装啤酒,杜聿明抖擞精神,口授电文:

限二小时到。蒋委员长:瓦城会战各部集中完毕,决与城共存亡。职杜聿明叩。

然而,缅甸的战局,就像这里的天气,阴晴不定,瞬息万变。杜聿明刚刚下了死战决心,远征军东路又告失利。日军第56师团在攻占棠吉、雷列姆后,一路北犯。我第6军惊慌失措,溃不成军,仓皇败回中国境内的西双版纳。4月28日,日军一举攻下缅北重镇腊戍。腊戍位于曼德勒东北,是滇缅路的重要枢纽,也是从曼德勒到畹町的咽喉要地。腊戍失陷,如马谡失街亭,败坏全局。集结在曼德勒的远征军主力一下成了断了藤的瓜,掐了枝的葡萄,陷于绝境。

英军是一支随时准备撤退的队伍,见势不妙,撒腿就跑。4月30日夜间,他们撤出曼德勒,向印度方向逃跑。

曼德勒会战顷刻成为泡影。缅战的最后希望破灭。

杜聿明无可奈何,5月1日给所属部队下达了从曼德勒总突围的命令。

这是他在缅甸战场下达的第三道突围令。距平满纳突围只有13天。

5月份,已是缅甸雨季前期,天空乌云翻滚,雨水淅淅沥沥,更增添凄凉、萧杀的气氛。

曼德勒会战的破产,中国远征军已处于极度危急之中。由于腊戍陷落,中国军队已不可能沿滇缅公路撤回国内。5月7日,蒋介石越过史迪威、罗卓英,直接电令杜聿明:

“向密支那、片马转移,勿再犹豫停顿。”

杜聿明接命,不敢片刻停留,指挥手下第5军和第66军两个师沿铁路迅速撤退。计划抢占缅北要点密支那,而后夺路回国。

现在,远征军官兵们再也没有刚出征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昂扬斗志;没有声威震荡、气贯长虹的高亢战歌。人人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撤退,撤退,赶紧撤退

谁也没有料到,缅甸是个大泥潭,只要踩进脚来,休想脱身而去。

从曼德勒往北,已开始进入山地丛林,除了密瓦铁路和一条简易公路,只有一些能通牛车的山间小道。道路两旁全是大山和莽莽苍苍的丛林。这时节,缅甸已乱成一锅粥。军队在撤退,老百姓也在逃难。漫山遍野都是惊慌失措的难民,途为之塞。

远征军机械化部队,离不开道路。铁路没多大指望。全缅铁路都控制在英国人手里,他们也要逃命。即使抢到车皮,铁路也极不安全。缅奸到处破坏,炸桥梁,挖铁轨,搬道岔,神出鬼没,防不胜防。运载远征军直属辎重团的一列火车,从车站开出不到5公里,为缅奸颠覆,死伤300多人。

公路上,人满为患,车满为患。缅甸是牛车的王国。再穷的农户也有牛车。拉家带口逃难,百姓们更少不了牛车。沿途塞满了吱吱扭扭、慢慢吞吞的牛车。

缅甸汽车也特别多。一条滇缅公路不知招来多少汽车,有国民党西南运输处的大车队,也有冒险家们走私倒卖做生意的私人汽车

第六百三十二章 莽莽丛林

第六百三十二章莽莽丛林

因为腊戍失陷,跑滇缅路的汽车全都挤到密支那方向来。有的是抢运积压在缅甸的援华物资。而更多的装着在滇缅公路上营私舞弊、倒卖军火的奸商的财物。卡车上,军毯、皮鞋、雨衣、轮胎、香烟、罐头、茶叶、布匹,甚至还有香水、乳罩、高跟鞋,应有尽有。一条滇缅路曾经滋生了多少奸商和蟊贼。

滇缅路在流血,也在流脓。

远征军的战车、炮火、运兵车,夹杂在乱七八糟的人流和车流里,慢慢爬行。

汽车走走停停,启动一次,只能走一二百米,一天走不了二三十里地。一些路段堵塞的汽车几十公里长。司机干脆摊开被褥,在汽车底下睡觉,醒了再走。

常常是徒步行走的难民,超越汽车,走到了前头。于是头戴盔式凉帽,怀抱钢枪,呆在汽车上闲得无聊的士兵们,捞着一个看“西洋景”的好机会,他们可以从一个比较高的角度上,仔细地观看从车旁经过的男人和女人们。

难民们五花八门,形形色色。有来缅甸做工的印度人,还有倒卖珠宝的非洲黑人和英国殖民统治者,更多的是缅甸土人。比较而言,缅甸男人比较懒散,也显得干瘪。男人们也穿筒裙,宽宽松松的,腰间很不经心地挽一个结,走路大摇大摆。但发起急来,干活做事,一个顶仨。逃难路上,有的男人左手提个包,右手提个包,两个胳肢窝底下还夹着包,像耍杂技的大力士。有的左手拉个孩子,右手也拉个孩子,脖子上还骑着孩子,耍猴似的。但不管怎么说,穿裙子的男人,总让中国士兵们看不大顺眼。

缅甸女人个个长得水灵灵的,也能干。每人挑着一对大竹箩,一扭一扭往前走。她们穿得单,下身是薄薄的筒裙,上身是紧身的小汗衫。那筒裙,长得不能再长,一直拖到地上;而汗衫又短到不能再短,简直就是件小背心。汗衫与裙子之间,袒露着一抹小葱样白嫩嫩的腰围。女人的短衫是有道理的。没有衣袖是为了炫耀腕上的玉镯,领口开得低,才能显露那珠光宝气的项链。要知道缅甸是个盛产玉石金银的地方啊筒裙式样新颖,薄如蝉翼,而且颜色艳丽,就像漫山遍野的鲜花。缅甸的山水宝石把女人们装扮得仙女一般。

可惜是逃难,人人脸上挂着愁容,要是赶庙会或者泼水节,那该有多快活呀望着一群群匆匆而过的难民,有的士兵心中不禁怅然:

“唉,仅仅为了这帮可怜的缅甸女子,也不该把仗打败了啊”

杜聿明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辆敞篷吉普车上。离开曼德勒时,他换了辆车。那辆心爱的“雪佛莱”比较娇气,跑不了缅北的山路,中途退役了。为了避免日本人在中国远征军副司令的坐车上做什么文章,司机只好忍痛把“雪佛莱”推下伊洛瓦底江。

这件事看起来小,但给杜聿明内心以巨大的创痛。心烦意乱的行军路上,再不能把自己关在密闭的车厢内,想自己该想的事情了。作为一个司令官,连为自己创造一个能不受干扰地展开思路的小环境都办不到,本身已经说明,战争彻底绝望了。

杜聿明现在想的和做的唯有一件事——抢占密支那,打开一路血路,把部队和装备撤回国内去。

5月9日夜间,部队到了卡萨,密支那已经不远了。

但就在这个黑沉沉的夜晚,从收音机里听到印度电台广播:

5月8日,日军攻占密支那。

迎头一棒,当胸一拳。杜聿明感到脑袋嗡嗡嗡地响,胸口火辣辣地痛,汗珠刷刷地往下淌。

几天来,杜聿明心中只有一个密支那。与中国云南仅隔高黎贡山的这座缅北重镇,就像茫茫夜空中的一盏灯火,一直悬在杜聿明头顶。猛然间,明灯熄灭,最后的一丝光亮消失。顿时,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杜聿明独自坐在低矮昏暗的行军帐篷内。他感到胸口发堵,全身燥热,便起身迈出帐篷。

帐篷外也不清凉。5月正是缅甸一年中最闷热的季节。地面热得冒气,空气潮得发粘。饥饿的蚊虫急得嗡嗡叫。而更为熬人的是心理失调。心静则凉,心躁则热。这位副司令官甚至没有察觉到,他是穿着背心,趿着鞋,在黑暗中面对自己的千军万马。

地上黑黢黢的是长长的车队,各种车辆,摆放整齐。车上车下,宿营的士兵,鼾声四起。夜空晴朗无云,繁星点点,闪闪烁烁。

杜聿明突然留心起那满天星斗。乍看浩渺星空,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实则连座布斗,有门有道,如列兵摆阵。其中玄机深藏,疑团密布,高深莫测。

多像缅甸的战局啊

杜聿明第一次感到领兵打仗,血战沙场,竟如观星象,探玄机一样,扑朔迷离,难以捉摸。

在真刀实枪、强者生存的世界里,当人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在宿命论的阴影里得到片刻安慰。

站在空旷的山坡上,远望月色下起伏群山,莽莽丛林,近观公路上绵延不绝的车队和灰茫茫一片行军帐篷,杜聿明心情沉重:

如何把这数万人马带回国去?

次日,杜聿明决定各部队分路回国,自寻生路。他率领其中第5军军部及廖耀湘新22师离开密瓦公路,改道向西北方向而去。行走数日,情况越来越不妙。道路愈走愈见狭窄,两旁林木参天,遮云蔽日。车队行进其间,恐怖、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日,队伍行至名叫洞洞山的小寨。再往前走,就是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连牛车道也没有。

庞大的车队,被挡在丛林之外,动弹不得。

一支机械化部队,最终走上绝路。

杜聿明跳下吉普车,四处查看地形。但见村子后面是一道断岩。断岩之下,是峡谷。峡谷里,雾霭升腾,深不可测。山风吹来,林涛阵阵,虎啸猿啼。

前无道路,后有追兵,部队怎么办,车辆装备怎么办?杜聿明围着村子转了几圈,决心难下。望着停在路上的战车、大炮,好不心疼呀

这些装备都是中国人几年抗战用血和生命换来的。有些坦克、大炮,在缅甸战场还没来得及打一炮呢,白白扔掉,那是剜他心头的肉

直到太阳偏西,杜聿明才下达了那道让他悔恨一辈子的命令:

弃车上山

官兵们卸下大炮上的炮镜,拆下汽车的内胎,以及其他一些重要部件。然后,将所有的车辆、火炮炸毁。

这等于砍自己的胳膊,断自己的腿啊

日落之前,官兵们携带轻便武器,牵着分到的骡马,钻进了无边无际、莽莽苍苍的热带丛林。

丛林外,留下战车大炮的残骸,那是中国远征军机械化部队的坟场

...........

离开大洛,杜聿明躺在担架上由卫士抬着行进。

回归热病继续折磨着他,体温又在升高。他时而清醒,时而昏厥。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准停留,死也要前进........

阵雨时缓时急,头顶雷声隆隆。部队在密林中又艰难地行走了一天。

傍晚宿营的时候,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回头一看,早上离开的那片芒果树林,还在身后的山坡上,这天只走了四、五里地

道路如此艰难,照这种速度,何时走出丛林?

最要命的是没有粮食,官兵们已经数日粒米未进,只靠野果充饥。宿营时,官兵饥寒交迫,哀声遍野。

“把参谋长罗又伦叫来”杜聿明以命令的口吻说:“无论如何,要弄点吃的,不然要死人。”

他一生征战,过去总以为只要武器好,弹药足,加上指挥得当,就能打胜仗。现在才懂得军队要生存,首先要吃饭。民以食为天,军亦以食为天。

到哪弄吃的呢?

罗又伦搓手顿脚,左右为难,半晌只好实说:“搞不到粮食,山里没有人家。”

“就这么等死啦?”副司令官脸有怒色,他不相信精明强干的参谋长一点法子也没有。

“唉,这实在是........”参谋长唉声叹气,转过脸去。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倒是还有些骡马........”

“多少?”杜聿明耳朵出奇的灵,紧着追问。

“每个连队五六匹不等,是驮弹药和伤员的。”

此时此刻,参谋长特别不忍心提到这些骡马。在缅甸作战中,骡马前送弹药,后送伤员,是立了大功的。进入丛林后,骡马负重而行,比人受罪大。怎么能打它们的主意呢?

“杀”重病中的杜聿明,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做了一个十分有力的手势,大声说。

是逼出来的。

杀马的命令一传下去,丛林立刻疯狂了起来。早已饿昏了头的士兵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枪刺,举着刀,全围到拴马的大树下。马通人事,见大事不好,惊恐万状。拿枪的士兵不由分说,“砰”的一枪,马应声倒地。人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叽里咔嚓,你剜一块,我割一刀,转眼工夫,一匹战马只剩下骨架、蹄子和皮毛。士兵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生起火堆,用竹棍串着马肉,边烤边吃。

丛林里弥漫着烤肉馋人的油香。

按命令,每个连队只准杀一匹马,可是士兵饿红了眼,有的连队一下放倒两匹马。即使如此,下手晚的士兵,还吃不上马肉,只能抱着马骨头和马蹄啃。

当士兵们吃完马肉之后,不少人围着战马遗下的皮毛尸骨,不禁嚎啕大哭。战马都杀了,人还有什么指望?一个连队总共五六匹马,能吃几天?吃完马,我们还吃什么?

丛林又是一片哀声。

因为饱餐了一顿马肉,官兵们腿脚有劲,次日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躺在担架上的杜聿明,心中略有宽慰。

可是,没走出多远,前面又传来坏消息。

进山十多天来,一直给部队当向导的当地土人,今天竟然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他前年穿越丛林时留下的标记。

老天哪方圆数百里的大丛林,要是在里面转圈子,这辈子就走不出去啦。

方向不明,部队不敢前进。顿时军心动荡。

有人听到这消息,心中害怕,悄悄离开队伍,从原路往回跑。

当此军心不稳、人人惊慌的时候,少数官兵开小差的暗流,要不坚决制止,可能演成瓦解全军的洪波浊浪。再说,在偌大森林,又无粮食,往后走更是死路一条。惟一的办法是全军团结一致,抱成一团,齐心协力往前闯,方能打出一条生路。

杜聿明想到,统兵万众,攻城略地,当个胜利将军固然不易,而一旦损兵折将,溃退千里,当个败将军尤其艰难。

败将难当

如何整顿残破的队伍,收拾动荡的军心?大败之际,比任何时候更需要坚强的信念和铁的手腕。

杜聿明扶病料理一切。他一面命令特务营立即派兵追寻逃跑的官兵;一面叫来向导,好生安慰,叫他不要着慌,慢慢回忆,仔细寻找,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指路的标记。

第二天中午,特务营长李公瑜押着被抓回的五名逃兵来见杜聿明。

杜副司令官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从担架上坐起,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官兵,问道:

“贪生怕死,临危逃跑,知罪吗?”

“知罪。”逃兵们磕头如捣蒜。

“都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五名官兵泪流满面,一一通报。

杜聿明笔尖抖索,详细记录。

之后,杜长官说:“各人家中老少,本官会妥善照顾,放心去吧”

五名官兵一齐放声大哭。

一刻钟后,丛林里响起五声枪声。声音低沉、凄婉,长时间在林中回荡。

午后,重庆来电指示,日军已侦知中国军队回国路线,高黎贡山各山口均布下重兵。中国军队北退凶多吉少。因此,命令第5军军部及新22师改道进入印度。

杜聿明打心眼里不愿意退到印度。中国人打败仗,难道还要到印度丢人现眼?可是,事到如今,救军要紧,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他召集罗又伦、廖耀湘,传达重庆的命令。又叫来向导,询问到印度的路线。一说去印度,这位矮小精悍的当地土人立刻惊恐起来。他讲,此去印度尚有100多公里,比到中国的葡萄、马面关近一些。但道路更加艰难。全是野人出没的老荒山。他还说:“前年,他和5个伙计到印度贩盐巴,活着回来的就他一个人。那还是旱季呢,现在更不好说了。”

杜副司令官沉默半晌,最后,斩钉截铁地说:“穿过野人山,朝印度前进”

四周极黑,极静。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风声,没有雨声。缅北丛林的夜间常常是这样。

可是今夜还是有点异样。乌鸦在树梢呱呱乱叫,蚊蚋嗡嗡哼哼,叫得特别欢,而喜欢在夜间发出动听的鸣叫,寻求配偶的林蛙却又默不作声,萤火虫来回飞蹿,好像打着火把,探寻黑森林中的秘密。

鸟虫的知觉是准确的,是不一样。黑暗中这座山林已埋藏了一支满是汗臭、馊味的军队。

第200师师长戴安澜这时躺在一片乱石上。他的旁边倚着石头坐着的是师步兵指挥官郑庭芨。远点是他的卫兵,再远点,附近山头蛰伏着的,全是他的部下。

出国作战的时候,第200师齐装满员,共有12000余人。经过2个多月的艰苦征战,浴血苦斗已经有4000多弟兄躺倒在缅甸战场。现在,剩下的数千人,全都集拢在师长四周。

黑暗中,戴安澜和郑庭芨在慢慢地啃着手里的苞米。这是军需官费了千辛万苦,悄悄地溜到百姓家里,买来的。在缅甸打仗的头几个月倒是不错的。军需不用我们自己办理,一切供应都由英军包办。不管打到哪里,只要给英军联络官开张清单,英国人就开着汽车把食品送来。

现在可好,打了败仗,英国人先跑了,把中国军队撂在后边,没人管饭。撤退这半个月,全靠手中的一点缅币,一路向当地人买粮,和叫化子差不多。

军需粮秣现在还不过分叫戴安澜操心,军需处还有些钱。最叫他心神不定的是,部队预定明晨偷渡南渡河。这是撤退路上遇到的第一条大河。河宽1,000多米,既无桥,也无船。这两天,戴安澜命令全师隐蔽山中,编扎竹筏。现在一切齐备,只等明晨渡河。

按说有了竹筏,一条南渡河不在话下。可是,眼下孤军奋战,英军已跑得无影无踪,友邻中国部队情况不明。

杜聿明军长给他最后一道电报,是十天前从曼德勒打来的。那时,第200师从同古退到缅甸中部的棠吉。军长说,中英联军在缅甸战场已开始总撤退,第200师应立即放弃棠吉,向密支那、八莫一线集结,然后夺路回国。

可是,当全师北撤至南伦时,得知腊戍已为日军所陷,情况危急。此时,军委会滇缅参谋团团长林蔚电令戴安澜,率师改道东进,渡萨尔温江,至景东一带,与甘丽初第6军会合,而后退向云南西双版纳。

但是,他拒绝了林蔚的命令。

第六百三十三章 死守同古

第六百三十三章死守同古

将军是人,不是机器。

除了照着命令,看着地图行事,有时也靠感情,靠良心打仗他想:第200师是第5军的主力,现在军长正在危难之中,更需要兵合一股,将打一处,突出重围。我怎能撇下长官,只顾自己逃命呢?

第200师,杜长官是第一任师长。他一手培养了这支队伍,又是他把这个师亲手交给我的。在这种时候,我把队伍拉走了,还有良心吗?再说,第6军在东线不战而退,仓皇逃命,现在把第200师开过去,等于给人家殿后擦屁股,我戴安澜不干

北进,纵然是刀山火海也要北进戴安澜铁了心。只是眼下远离长官,孤军作战,情报不明。友军在哪?敌军在哪?一概茫然。明晨就要渡河,天晓得中国军队计划是否暴露?沿途缅奸不断捣乱,万一走漏风声,日军或者在对岸伏击,或者派炮艇在河中拦截,中国军队危矣

戴安澜左思右想,心烦意乱。

“呱、呱、呱........”

这时,一群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阵阵凄惨的哀鸣。

天下乌鸦一样令人讨厌。而今晚,在异国的荒郊僻岭,深山老林之中,这叫声尤其阴森、可怖、人,报丧似的。

戴安澜心事重重,翻了个身,坐起来骂道:“唉,今晚老鸹嚎个什么呢?”

郑庭芨知师长感物伤怀,便好言排解道: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老鸹与我们何干?”

“可这讨厌的东西,干吗老在我们头顶转?从撤出同古就老跟着我们,烦人”

“师长,缅甸这地方乌鸦多嘛。大家都讨厌乌鸦,其实那黑家伙是孝鸟,不是有乌鸦反哺的老话吗?说不定乌鸦在骂我们搅了它的窝呢”

“唉”戴安澜叹了一声,便沉默不语。

入缅参战,对戴安澜来说既兴奋,又惶恐。出国之前,他曾对记者说:“得远征异域,始偿男儿志愿。”同时他又说:“另一方面,也有履冰临渊的戒慎恐惧心情,因为这项工作关系和影响实在太大了”出征后,知道他的第200师做为远征军的先头部队,长驱千里,到缅甸南部的同古接防,他更深深感到重任在肩。进军路上,他既有慷慨激昂之外表,也有忧虑重重之内心,他对郑庭芨说:“全军主力未动,我们师一气前出到千里之外,这一仗不大好打。”然而,他又决断地说:“不好打也得打”

3月8日,全师附军摩托化骑兵团、工兵团,全部到达缅南重镇同古。

仰光陷落,如同一座摩天大厦轰然倒塌,毗连的同古立即受到影响。第200师到达同古时,城内店铺关闭,百姓纷纷逃离,一片兵荒马乱景象。

戴安澜心急火燎,想尽快从英军手里接过城防。次日清晨,戴安澜草草吃过早点,匆忙来到驻同古英军第1师司令部,没想到日已三竿,师长斯考特仍高卧未起。日本人已打到家门口,军情紧急,危在旦夕,不知这位英国将领如何睡得这样安稳?

按着戴安澜那火爆的驴脾气,要是在国内,见到这等荒唐事,恐怕要到屋后,放把火将他烧起来。可是,这是缅甸,这是盟军。

戴安澜耐着性子,等到8时30分,斯考特少将才梳妆披挂停当。两位师长见了面。中国军队的到来,使斯考特喜出望外。简单交谈几句后,英国人就急于移交城防。

同古是个烫手的土豆,斯考特恨不得马上把它塞给中国人。

他们带上各自的参谋人员,逐一交接防务。同古地形是不错的,仰瓦铁路穿城而过。路西为旧城,路东是新城。旧城城墙高20米,厚13米,全是砖石砌筑,是很好的防御工事。新城建筑密集,街道纵横,利于巷战。城东有锡唐河掩护,城北十余里有克容冈机场。但是英军的工事构筑得浮皮潦草,十分简陋。这里堆几个沙袋,那里拉几道铁丝网,散兵壕挖得很浅,士兵蹲在里面,还有半个屁股蹶在外面。战斗指挥所的掩体覆盖层太薄,根本经不住炮火轰击。锡唐河大桥竟然没有永备性桥头堡,克容冈机场没有高炮,也没有地面工事,四处都敞开着。而城里的英军,早已收帐篷,卷铺盖,打点好背囊行李。火炮挂上了炮车,从掩体卸下的机枪已驮到骡马背上,只等中国军队接防,他们拔腿就撤了。

英军里,那些包着缠头、蓄着胡子,懒懒散散的印度雇佣兵和缅甸雇佣兵,坐在工事外的沙袋上,枪支夹在膝盖中间,一边抽着纸烟,一边远远望着中国人,他们觉得很奇怪:英国人都嫌跑得慢,中国人还来干什么?

当天中午,斯考特少将如释负重,说声“拜拜”便带着部队向西撤走。

同古城交到戴安澜手里,当务之急是赶修工事。官兵们争分夺秒,利用城墙构筑坚固的复廓阵地,在城内各交通要道加修堡垒群,锡唐河西岸也构筑纵深防御阵地,一些重要地段,已筑成全封闭坑道式堡垒。同古城在第200师官兵手里,转眼形成地上三层,地下三层的立体防御体系。

3月17日,杜聿明来到同古,与戴安澜共商作战部署。杜聿明指出:同古位置突出,日军北犯,首当其冲。所以200师应做好在敌重兵包围下独立作战的准备,挡住敌人,掩护中国军队主力集中。

此时的同古就是力抵千钧的顶门杠。这里顶住了,中国军队主力才能完成集结和展开,缅甸之战才能往下打。作为远征军副司令官兼第5军军长,杜聿明把最精锐的第200师放在同古,出手就打王牌,可见这一仗非同一般。

迎着杜聿明灼灼目光,戴安澜郑重表示:“宁可玉碎,不可瓦全。请长官放心。”

3月19日,日军第55师团112联队搜索队500余人,驾着摩托车由南而北,进犯同古前哨阵地皮尤河。日军骄横狂妄,目空一切。入侵缅甸后,日军先在毛淡棉一带俘虏7,000英军,后又兵不血刃轻取仰光。英军不堪阵战,望风而逃,更助长其嚣张气焰。摩托车上插着小太阳旗的这支小小搜索队,从仰光出发,北进100公里,没放一枪,如入无人之境。搜索队长矶部一郎以为,既然仰光可以不战而下,那么,以他的搜索队占领同古也不足为奇。

可是,当日军洋洋得意,加大油门冲上皮尤河大桥时,“轰隆”一声巨响,走在前面的摩托车,连同桥身一起栽进皮尤河中。后续车辆拥塞在南岸公路上。

不容矶部一郎弄清怎么回事,霎时,枪声四起,副团长黄先宪指挥第200师警戒部队狂扫怒射,还出动了轻型战车。战斗结果,日军丢下300多具尸体,其余100多人从密林中逃遁。

皮尤河伏击战规模很小,但给日军震动很大。第55师团长竹内宽中将凭直觉知道,他面临的对手已经不是英军。

皮尤河战斗结束后,中国军队主动后撤,兵力收缩至同古南侧鄂克温。日军尾随而至,于20日,向中国军队猛攻,并出动飞机轮番轰炸。中国军队凭借坚固工事,顽强抵抗,岿然不动。

24日,日军在正面进攻鄂克温的同时,以143联队向北迂回,偷袭同古城北克容冈机场及附近的铁路。担任机场守备的工兵团,仓促应战,力不能支。当晚,机场陷落。

克容冈机场及铁路陷入敌手,切断了同古与后方的联系,第200师的处境立时严峻起来。战前,杜长官说过的“要准备独立作战”的话应验了。

当夜9时,戴安澜召开各团长及直属营长会议。

同古保卫战,到今天打了整整五天。日军的步兵虽然被挡在外围,但敌人凭借炽盛的炮火和绝对制空权,已经将同古城内炸得天翻地覆,瓦砾遍地。中国军队第一次在国外作战,地形不熟,联络不畅,加上天气酷热,饮水缺乏,战斗颇为艰难,伤亡不小。作战进入白热化程度。

现在,坐在师指挥所闷热的掩体里,戴安澜光着头,圆圆的面孔满是灰土和汗渍。服装很不像话,上身的一件草黄色衬衣,钮扣掉了两三颗,下身只穿着短裤。但他精神振奋,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丈夫气概。今天的会,没别的,就四个字:“准备死战”。给部属下达完战斗任务,戴安澜摁灭手中烟蒂,缓缓站了起来,他戴上军帽,紧一紧衣襟,目光灼灼,如火如电。在场军官知师长要宣布重要决定,纷纷垂手而立。戴安澜以沉重而沙哑的声音立下遗言:

“余奉命固守同古,誓与城共存亡。余战死,以副师长代理;副师长战死,参谋长代理。”言之铿锵,掷地有声。

师长表示了死战决心,各团长、营长们纷纷仿效,当众留言,指定自己的代理人。

掩蔽部里笼罩着庄严、肃穆的气氛。人人脸上是一副冷峻、诀别的神情。第200师各级指挥官们,像在这里预先为自己举行追悼会。

当夜,部队调整部署,主动放弃鄂克温、坦塔宾等前沿阵地,将主力集结到同古城内既设阵地。为了确保与军部联系,戴安澜率师指挥部迁往城外山地,由师步兵指挥官兼598团团长郑庭芨指挥城内3个步兵团。

日军55师团两万余众,加上飞机,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围攻城内万余华军,竟苦攻不下,第15军军长饭田祥二郎中将,为此大光其火。他以为,此一仗开太平洋战争以来未有之例,皇军武威在同古城下受到极大挑战。饭田军长将竹内师团长严加申斥之后,决定把从新加坡刚刚赶到的第56师团,调往同古,增强攻击力量。这样,同古城外日军兵力,已四倍于守军。

25日拂晓,日军发现第200师收缩阵地,这才跨过鄂克温、坦塔宾这条曾使他们伤透脑筋的防线,逼近同古城。

第200师官兵依托坚固城防工事,与敌周旋。日军炮兵和飞机虽已将地面建筑物和工事夷为平地,但是,摧毁不了中国军队埋入地下的坑道式掩蔽部。缅甸盛产的柚木,粗大结实,坚硬无比,不仅是造兵舰、建桥梁的好材料,中国军队用它构筑工事,更是如钢板一样坚固。待日军炮火延伸步兵出动时,中国军队从坑道里冲出,投入战斗,杀得日军人仰马翻。还有更省事的办法:当敌军步兵蚂蚁一样涌进城周丛林时,中国军队发射燃烧弹,引燃树丛,连人带树烧个精光。

到了26日,日军改变战略,集中2个联队兵力,突击同古城西北角,并使用糜烂毒气弹。奋战竟日,终因城墙坍塌,守军第600团伤亡过大,黄昏时撤出阵地,退守铁路以东。自此,同古城敌我各半,敌占铁路以西,我守路东。

经过多日血战,第200师在重围中左冲右突,前遮后挡,孤军奋战,援兵不至,已精疲力竭,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3月28日,日军将第56师团精锐的搜索联队投入作战。

这个时候,同古城已陷一半,第200师与日军撕缠扭打在一起,再也抽不出手对付敌军这支新锐。

平井卯辅大佐是只狐狸,他率领的搜索联队,并没有加入正面进攻,而是寻裆钻隙,从第200师侧背下手。当日夜间,搜索联队派400人偷渡水深齐胸的锡唐河,直取位于东岸的第200师指挥部。

深夜11时,日军突然出现在戴安澜指挥部附近。情况万分紧急。担任警戒任务的599团第3营与敌拼死作战。步兵指挥官郑庭芨知道大事不妙,火速派遣598团两个连增援。激战至拂晓,虽将日军打退,保住师指挥部。可是,敌人乘机占领了锡唐河大桥,切断了师指挥部与城内的联系。

此后,日军不断向城东及师指挥部猛攻,企图拿下城东阵地,瘫痪中国军队指挥,将第200师一举全歼。此时,第5军后续的新22师,在同古以北50余公里的南阳车站,遭到日军顽强阻击,进展缓慢,鞭长莫及。

虽说戴安澜将军及全体官兵早已下定死战不退的决心,但是杜聿明不能眼看着他的王牌部队玉碎。蒋介石尽管心疼滇缅公路,可是更心疼手中这支精锐之师,在杜聿明的多次请求下,蒋总司令权衡再三,终于说了一句十分沮丧的话:

“撤就撤吧。要是把军队丢光,要滇缅路何用?”

3月30日凌晨,戴安澜领着第200师数千名残兵,乘着漫天浓雾,悄悄撤离同古城。

天亮以后,日军第55、56师团集中全力,发起总攻。敌军集中炮火和飞机,实施饱和轰炸。之后,步兵发起冲击,这才发现同古已是一座空城。

“呱呱呱.........”

林中的乌鸦仍在不停地呜叫,声声凄厉,令人胆寒。可就是在老鸹的鼓噪声中,第200师官兵于次日拂晓之前,安全渡过南渡河。

戴安澜想起,昨晚伏在山林,于心烦意乱之际,曾不断诅咒那些老鸹,便对身边的郑庭芨嘿嘿一笑:

“看来,是冤枉黑家伙了。”

渡过南渡河后,部队进入缅北热带丛林。官兵们在阴暗闷热的密林里,艰难奋进,没有给养,没有道路,也没有向导。有时在林中钻了一天,结果发现又回到原处。为了安全,戴安澜吩咐部队,每穿过一道河川和公路,白天先派侦察分队,化装成缅民,侦察敌情,占领有利地形,掩护部队夜间通过。每一路口,由各连互派联络员,传递信号,指导行动,防止迷路。

密林之中,全师官兵或者昼伏夜行,或者夜伏昼行,左右呼应,首尾衔接,跳跃前进。

不久得到消息,日军在攻占腊戍以后,18师团抢占八莫、密支那,56师团快速纵队,沿滇缅公路北进,突破中缅边境,连陷畹町、瑞丽、芒市,直逼怒江。滇西大片国土,已沦敌手。

日本人已经闯到前头。第200师与军部会合已不可能。

日军电台不断广播:“要奠定东亚和平,非消灭第5军,尤其是第200师不可。”

日本飞机往密林中散发传单,上面画着一只老虎,后头是拿枪的猎人,前头张开一面大网,旁边写着:“第200师跑不了。”

日本人可不是拿空话吓唬人。

一个多月前,让第200师从铁壁合围的同古逃脱,渡边正夫中将认为,这是他的第56师团的耻辱,是缅甸作战的一个遗憾。他发誓要重新捕捉这支华军,彻底歼灭。渡边盘算,第200师是机械化部队,在平原地区固守或运动作战是他们的长处,一旦进入缅北丛林,就寸步难行。而他的第56师团,是丛林作战老手,曾在马来亚和新加坡打败过英军。在林中捉迷藏,第200师决不是他的对手渡边在莽林中布下一道道封锁线,撒下一层层包围网,要把第200师拖垮,拽倒,吃掉。

5月18日黄昏,第200师官兵隐蔽运动至腊戍西南侧的郎科地区

第六百三十四章 戴安澜!

第六百三十四章戴安澜!

戴安澜坐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借着西方一片霞光,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地图,在膝盖上展开。郑庭芨也凑了过来。

从地图上看,郎科离国境线只有半截手指长,大约是七八十公里。回国的路程十分已经走完九分。郎科正对着中缅边境的南坎。国境线走到这,突然向缅甸方向突出,呈“U”字形,南坎便是“U”字的底部。这个“U”字,在戴安澜现在的眼里,如母亲向他伸出的手臂。只要再朝前迈一点,就可以牢牢抓住这只温暖的大手,重新投回祖国的怀抱

“再有三五天,我们就到家了”戴安澜无比兴奋,继而又深深地叹了一声,“唉.........”

一声叹息,个中几多酸甜苦辣。

想到出国远征,抛妻儿,别亲人,出国门,走异邦,征战沙场,刀光血影。而今,眼看踏进家门,谁能无动于衷?

再想到,缅甸败退后,入密林,走荒郊,衣不御寒,食不裹腹,行荆棘丛中,睡草莽之内,后有追兵,前有罗网,身临绝境,危在旦夕。现在,眼看脱离险境,扑进祖国怀抱,谁不大喜过望?

可是转念再想,我远征大军,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抱必胜信心,立钢铁誓言,保卫滇缅路,弘扬中华魂,可结果,丢盔弃甲,大败而回,丧师辱国,丢尽中国人的脸。踏上国门之时,直觉得惭愧满面,无地自容。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真该轰轰烈烈地战死在缅甸,不该这么窝窝囊囊败回来。戴安澜乍喜乍悲,百感交集。

师长神情忧郁,郑庭芨心里也不好受,本想劝慰几句,但搜肠刮肚找不到词儿,只重复了两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戴安澜看看身前身后的数千残兵,立时感到责任巨大。当务之急是把官兵们带回国内,个人荣辱毁誉,不足为念

继续前进戴安澜挺起胸膛,甩开大步,走到队伍前头。

越是接近国境,越是不敢大意。官兵们又是兴奋,又是不安,高抬脚,轻落地,蔫不叽声朝前迈。林中有一条小路,那是往返于云南与缅甸之间的马帮踩出来的。马帮大多是走私贩毒,他们走的路都很隐蔽,连当地人也难于发现。路很难走,曲里拐弯,磕磕绊绊,不时能踩到一堆堆膻臭的马粪。这是惟一可靠的路标。每踩到一脚卟卟唧唧的马粪,给人的感觉是踏实,而不是落空;是希望,而不是懊丧。

队伍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中前进。森林的夜色真美呀

满弦的月亮挂在树梢,银光泻满大地。千枝万叶在明月照射下,映出点点幽光。森林好像披上一件镶满珍珠宝石的睡袍。来自印度洋的晚风轻轻吹拂,夜雾在林中缥缥缈缈,丝丝缕缕。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在黑暗中散发出阵阵清香。叶瓣草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上露珠,碰在脸上,给你一丝清凉,一丝甜润。满山遍野,虫鸣鸟噪,还有那高亢的蛙声,抑扬顿挫,悦耳动听。

可是,不要被森林的夜色迷住了

你知道,月光笼罩之下,这里是怎样的世界?森林之夜并不宁静,并不和谐。号称林中之王的老虎最喜欢夜间行动。大象、野猪也是走夜路的。黑狼、印度豹、马来熊,这些凶残的食肉类猛兽,很多都是白天养精蓄锐,夜间彼此争斗的。像猫头鹰、蝙蝠这类货色,白天睡大觉,专在夜间捕食。连那讨厌的蚊蚋也是夜间比白天更猖狂。

森林的夜间在那月色朦胧之下,在那万籁俱寂中,处处藏着杀机啊这里通行的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铁的法则。这种搏斗比白天更残酷、更无情。

山那边一群野狼发出为饥饿所折磨的阵阵嚎叫;山这边,立即回响起马来熊更加饥渴的呼啸。那阵阵悠远酣畅的松涛声中,谁敢肯定,其中没有掩藏着饿虎扑食的脚步声?身边,蚊蚋在不停地嗡嗡呜叫,你以为是美妙的音乐吗?不是,每一声呜叫都伴随着一次进攻

森林的夜晚像一丛盛开的罂粟花,美得让人发怵;动物世界的大合唱像一支悦耳的夜曲,甜润得叫人胆寒。

第200师的官兵们提心吊胆,百倍警惕,衔杖疾进。因怕弄出响声,有经验的老兵给水壶和铁锹缝了布套;烟瘾大的士兵,只能把烟丝揉碎,放在嘴里嚼;为了防止掉队,有心计的连长,拉起一根长藤,全连官兵一个挨一个,牵着往前走。

夜里11时,部队隐蔽接近腊戍西侧细包至摩谷公路。这是归国途中要穿越的最后一条公路。只要今晚顺利通过细摩公路,明晚绕过包德温矿区,再有两三天路程,国境线就在脚下。

但决不能莽撞,此地离敌人占据的腊戍不过几十公里。

细摩公路静静地横在眼前。沥青路面在月光照射下,油光闪闪,公路顺着山势向前延伸,直到消失在山背的暗处。

戴安澜这时潜伏在路南的高地,正瞪大眼睛,窥视着公路上的动静。

因为是机械化部队的主官,戴安澜对公路的感情,与对战车、火炮的感情一样深。特别是英国人修的这条细摩公路,路面又宽又平,全都铺上沥青,2月间出征的时候,第200师的庞大车队,就是从这条公路隆隆开过的。

那是多么威风啊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战车没有了,汽车也丢了,公路再不属于他。他和他的队伍,只能像兔子一样,躲在路边,在暗中窥测动静,伺机一跃而过。戴安澜再次尝到失败的痛楚。

公路上没有过往车辆,连个人影也没有,一切平静。然而,横卧在跟前的是一条沉睡中的蟒蛇,可别把它弄醒了。

“呱,呱.........”前面传来几声青蛙的呜叫,这是尖兵发出的“可以通过”的暗号。

一群黑影随即跃上公路;刹那间,又窜进路北的丛林里。师前卫部队安全通过。

戴安澜随后续的主力部队也踏上公路。师长没有立刻离去的意思,他那犀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搜索着,好像在寻找2个多月前战车从这里隆隆开过的痕迹。他发现路边立了一个里程碑,立刻奔了过去,借着月光,同时也靠着手的触觉,他读出了石碑上刻着的几排英文字母:

细包至摩谷20公里。

这么说,我们走的方向完全正确。根据这块里程碑,戴安澜已经可以确定部队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且精确计算出回国的路程。此地离国境线不超过60公里,正北就是南坎,就是祖国伸过来的大手。师长很兴奋,一抬头,望见北斗星在朝他眨眼,好像也在说:“是,没错,大胆走吧”

他转身跟上队伍,离开公路,“蹭蹭”几下,窜进丛林。

就在这一霎,黑暗的丛林绽开了朵朵火花。随着一阵猝然而起的爆响,戴安澜看见他的士兵在火光中疯狂地手舞足蹈,然后像被伐倒的大树,东歪西斜。

这一幕,像张曝了光的底片,永远留在他的脑海里。

遭伏击了。

一个最简单的念头闪电一样在戴安澜脑里闪过。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原地卧倒,然后,伸手拔腰间的勃朗宁。

面临突然事变,作为一个指挥官,首先是判断,之后,才是行动。趴在草丛里,戴安澜支起耳朵。日军枪声来自东北高地的一片密林,从火力强度判断,敌人约有2~3个大队的兵力。看来,敌人没有足够的兵力,对我形成包围。我众敌寡,最不宜与其混战。必须把部队从敌人的射界内脱离出来,然后侧翼迂回,对敌人反包围。

师长叫来作战参谋,让他通知正在与敌混战的599团迅速向西侧的洼地撤退。可是,部队在行进间遇敌突袭,队伍散乱,指挥瘫痪,团长柳树人下落不明。而在慌乱中,中国军队官兵四面开火,盲目射击,正好暴露自己,招来敌人更猛烈的火力。火光中,中国军队官兵纷纷倒地,戴安澜再也按捺不住,腾地从草丛中跃起,举着勃朗宁,边跑边喊:

“弟兄们,往西撤退,快”

混战中的官兵,听见师长那熟悉的安徽口音,顿时醒悟过来,调头向西撤退。

戴安澜领着官兵边打边转移,日军的子弹雨点一样追着打来,突然,他感到被什么东西从背后狠狠一击,眼前金花怒放,火蛇乱舞,双脚一软,身子向后仰去,刹那间,他望见头顶那颗北斗星突然暗淡下去。

.........

天亮以后,枪声停止。

设伏的日军因寡不敌众,死的死,活着的借着密林逃之夭夭。日军是一条狡猾的狼,咬你一口,叼上块肉就跑。

第200师惨了。

夜间激战过的这片密林,像遭了台风和雷击。树身东倒西歪,伤痕累累;树冠枝残叶缺,稀稀拉拉。灌木和草莽中,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尸体。偶尔,能看到树枝上挂着一截枪管,一顶破帽,或者一条炸飞了的大腿,殷红殷红的血水还在往下滴。599团、600团各自只剩下一个营。599团团长柳树人、副团长刘杰阵亡。

残存的队伍在山坡上自动集拢起来,可是不见师长。

师长哪里去了?队伍立即惊慌起来。副师长高吉人、参谋长周之再、步兵指挥官郑庭芨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恐惧袭上心头。

“找师长去”高吉人喊了一声。官兵们慌忙钻进那片血淋淋的丛林,寻找自己的师长。

人们一边呼喊师长,一边在林子里翻腾,掀开炸倒的大树,扒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还查验了一具具尸体。

是参谋长周之再在土坡下的草丛中找到了师长。师长蜷缩着身子,躺在厚厚的枯草上,四周一片鲜血。参谋长扑了上去,发现师长胸部、腹部各中一弹。他俯下头,把耳朵轻轻贴在师长胸脯上,听到游丝一样微弱的搏动。

“师长在这”

“师长还有救”

周之再轻轻抱起师长,他仰着头,放开喉咙,对着大山,对着森林,对着全体官兵,大声吼道。

是的,师长应该有救。他有钢铁一样强健的躯体,他那颗心脏像战车上的发动机一样强劲有力。1939年,在昆仑关战役,他也曾身负重伤,不也挺过来了?况且,在目前危难之际,一支残破的队伍,几千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士兵,都在指望着他。

此刻,怎能没有他呢?

可是,戴安澜自觉伤势严重,这回怕是挺不过去了。

苏醒过来,戴安澜开始为自己预备后事,见师部主要军官和各团团长都在身边,他当众留言:

“我殉职之后,由师步兵指挥官郑庭芨率部回国。”

众军官难过地点点头。

郑庭芨泪流满面,对戴安澜说:“师长,翻过前面那座大山,就到家了。你一定得挺住。”

师长点点头,说:“但愿如此。”

郑庭芨叫来担架,抬着师长急速北撤。

5月下旬,已是缅甸的雨季,终日大雨滂沱。林中遍地沼泽,道路泥泞,行进尤为艰难。部队粮食断绝,一位营长见师长身体十分虚弱,宿营时,设法向当地土人求得一碗粥糜,戴安澜饥渴中,仅喝了一口,看了看左右围着的官兵,伤心地说:“我怎么忍心一人独吃呢?”

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部队不仅断粮,更没有药,连块干净的绷带也没有。连日大雨,加上蚊子叮,蚂蝗咬,好皮好肉都长红包。戴安澜身上那两个大伤口,感染、溃烂、化脓,还长了蛆。

戴安澜痛苦不堪。

5月26日,第200师残部行至缅甸北部的茅邦村。此地离国境不过三四十里,祖国近在眼前。

可是,枪伤恶化,高烧不退,戴安澜已经心力交瘁,几次昏厥,生命之火就像风前的灯盏,忽闪忽闪,随时可能熄灭。

凌晨,他清醒了一小会儿。他询问部队目前的位置,离云南多远,还有几天能回国。郑庭芨一一作答。师长边听边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庆幸部队生还有望。

然而,师长对自己信心越来越不足了。他已经感到自己生时有限,于是吩咐卫士整理衣冠,从担架上将他扶起。

他那失神的双眼,遥望天际,夜幕低垂,穹隆寥寞,月暗星稀,唯有那颗北斗星依稀可辨。戴安澜凝神片刻。事有凑巧,这时一颗陨星划过长空。日蚀月亏,陨星流石,本来是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戴安澜戎马一生,叱咤风云,从来不以此类子虚之事为意。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勾起他满腔哀凉。望着那颗逝去的流星,他叹了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人之将死,其言亦哀。郑庭芨听了师长这句话,心头不禁一阵震颤:这位顶天立地的铮铮铁汉,壮怀激越的武勇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听天由命、无可奈何的话语?

记得出国之初,戴安澜挥军向同古进发,沿途但见山峦起伏,林木葱茏。道路两旁,芸香草遍地开花,香味扑鼻。戴安澜不禁神思飞扬。

芸香草为滇西缅北特有。高可达1米,叶子有特异香味,可入药,性温,有驱寒祛湿,行气止痛,防腐杀菌功用。传说,当年诸葛亮远征南蛮时,瘴烟大起,军中人马病死无数。后得仙人指点,自山中采摘薤叶芸香,每人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病患全除,遂大败孟获。待诸葛亮回师北返,蛮人留之。诸葛亮安慰说,吾将重来。蛮人问重来之期。诸葛亮指着遍山的芸香草说,此草开花之期,则吾重来之时矣。

芸香草本是极少开花的,百年难得一遇。今春,中国远征军进兵缅甸,正巧芸香花竞相开放,灿如云霞。戴安澜挈兵远行,壮志凌云,又见仙草开花,迎迓王师,不禁心血来潮,进军途中吟成豪迈诗句:

万里旌旗耀眼开,王师出境岛夷摧,

扬鞭遥指花如许,诸葛前身今又来。

策马奔车走八荒,远征功业迈秦皇,

澄清宇宙安黎庶,先挽长弓射夕阳。

然而战争的急剧发展,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胜败存亡的转换,常常在瞬息之间。到3月22日,同古保卫战进入危急关头,戴安澜已开始作最坏打算。这一天,在下定死守孤城的决心后,他中断了多年写阵中日记的习惯,却预备下两封义无反顾而又儿女情长的遗书。

一封致夫人王荷馨,写道:

亲爱的荷馨:

余此次奉命固守东瓜(东瓜即同古城),因上面大计未定,其后方联络过远,敌人行动又快,现在孤军奋斗,决以全部牺牲,以报国家养育为国战死,事极光荣,所念者,老母外出,未能侍奉。端公仙逝,未及送葬。你们母子今后生活,当更痛苦。但东、靖、篱、澄四儿,俱极聪俊,将来必有大成。你只苦得几年,即可有福,自有出头之日矣。望勿以我为念,我要部署杀敌,时间太忙,望你自重,并爱护诸儿,侍奉老母老父在皖,可不必呈闻。生活费用,可与志川、子模、尔奎三人洽取,因为他们经手,我亦不知,想他们必能本诸良心,以不负我也。

安澜,民国三十一年三月二十二日。

一封致友人,写道:

子模、志川、尔奎,三位同志鉴:

余此次远征缅甸,因主力距离过远,敌人行动又快,余决以一死,以报国家我们或为姻戚,或为同僚,相处多年,肝胆相照,而生活费用,均由诸兄经手。余如战死之后,妻子精神生活,已极痛苦,物质生活,更断来源,望兄等为我善筹善后。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想诸兄必不负我也。手此即颂勋安。

安澜,民国三十一年三月二十二日。

戴安澜决心死守同古,而结果却是按照杜聿明的命令突出重围。同古失利,影响缅甸作战全局,戴安澜自觉难以辞其咎。他以胜败萦心,精神不爽。4月6日,接到电报,命他火速至缅北梅苗,晋见委座。戴安澜料定:此去必死无疑。因此,去梅苗之前,他先到军部与杜聿明告别,移交军务。临别,戴安澜泪流满面,对军长说:“败军之将,按律当斩,我死而无怨。”

没想到,到了梅苗,蒋介石不仅没有查究同古战败的责任,反而对国军在同古勇敢作战精神,大加赞赏。蒋介石夫妇在行辕设午宴款待戴安澜。晚上,又在委座的行辕留宿,与委员长仅隔一墙。戴安澜受宠若惊,暗发誓言:赴汤蹈火,挽回败局,报答统帅之垂青。

然而,缅甸作战还是以惨败告终

第六百三十五章 38师

第六百三十五章38师

于今弥留之际,戴安澜引咎自责,他双目圆睁,烦躁不安。缅甸作战,损兵折将,一败涂地,愧对长官,愧对民族,死而有憾哪

戴安澜那颗曾经像发动机一样强劲的心脏终于熄火。时间是1942年5月26日下午5时。享年38岁。

郑庭芨强忍悲痛,派工兵上山砍来一棵坚硬无比,长了百年以上的番龙眼树,造了一口大棺材,将师长厚殓。棺木前头,放着一束开放着紫白色小花的芸香草。

次日,全师官兵扶棺前进,一路悲声不绝。古人有抬棺决战的壮举,但抬的都是空棺。而今天,这口棺木里躺着曾与他们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师长第200师万名官兵开进缅甸,血战数月,现在连伤带病只剩4000余人,师长还是躺在棺材里回来的。思前想后,能不哀伤?

5月29日,部队退到瑞丽江边。因为天气炎热,又是雨水连绵,师长遗体眼看不保。可是逝者有言,死后一定葬回国内,这可怎么办呢?

兵败异国他乡,生无退还之路,死无葬身之地郑庭芨长吁短叹,愁肠寸断,万般无奈,只好将师长遗体连同棺木一起火化。

瑞丽江畔,燃起一堆熊熊大火,火光将江水映照得如同血海一般。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那是一个不屈的灵魂在升腾,在奔突。

高山肃立,林涛哀吟,江水呜咽。

第200师官兵围着火堆整整守了一夜。

天亮以后,郑庭芨亲手将师长遗骨一一拣出,用白布包裹,装进木匣。他泣不成声,说:“师长,我没能按你的遗言办理后事,我对不起你呀”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进未烬的余灰中。

6月2日,幸存官兵终于通过中缅边境的国境线,回到祖国。一踏上中国的土地,官兵们悲喜交集,难以自持。有人放声欢呼,有人失声痛哭。

在腾冲附近,部队买来一口棺木,把师长的骨灰,连同木匣一起放进棺材,重新装殓。副师长高吉人率兵护送灵柩去昆明。

路过安宁县时,灵柩停放在一位老华侨住所。出国前,途经安宁县,戴安澜也曾在这位华侨家里借宿。

现在只见棺木在,不见故人回。这位七十高龄的老人止不住泪水横流,不胜悲戚。他看见将军棺木单薄,于心不忍,说:“戴将军是国家功臣,为国捐躯,怎能让他躺在这么个局促地方呢?”

这位耄耋老者献出了为自己百年之后备下的寿木。此棺不仅质地好,而且硕大无比。高吉人谢过老人后,把装有师长遗骸的那口小棺,装入楠木大棺成殓。于是,戴安澜的灵柩共有三层,开古今殡葬先例。最里层是骨灰匣,中间是小棺,外层是大棺。外棺两壁漆为绛色,两端漆为朱红。灵车两侧挂着戴安澜四件血衣。庄严肃穆,悲天恸地。

戴安澜的灵柩经过昆明、贵阳、桂林,最后运抵广西全州,在第200师发祥地厝葬。灵柩转运每到一地,家家素烛鲜花,人人挥涕执绋。

在重庆的蒋介石献赠挽词,祭奠这员爱将:

“虎头食肉负雄姿,看万里长征,与敌周旋欣不忝。马革裹尸酹壮志,惜大勋未集,虚予期望痛何如?”

在延安的***也撰写挽诗,遥祭壮士英魂:“海鸥将军千古:外侮需人御,将军赋采薇。师称机械化,勇夺虎罴威。浴血东瓜守,驱倭棠吉归。沙场竟殒命,壮志也无违。”

回到中国的土地,回到亲人的身边,戴安澜将军,你可以安息了。

进入4月份,这里出奇的热,气温高达摄氏四十一二度,骄阳蒸烤下,森林起白烟,池塘冒热气,水牛吐白沫。路上,常常可以看见被晒死的牛或者行人。

缅甸的战火比夏天的太阳更炽热。中路,中国远征军第5军同日军第55、56师团浴血奋战,天昏地暗。东路,第6军与日军第18师团拉锯作战,炮声隆隆。西路,英军与日军第33师团反复交火,一路狼烟。众多的军队在搏斗,众多的火器在交锋,悬浮在印度洋北岸的这小块陆地快给踩塌了,炸崩了。

全缅甸,烈焰腾空,炮声撼地,硝烟弥漫,沸沸扬扬,简直就是一口烧开了的锅。

蒋介石这时正站在大锅旁边,手端一瓢水,心中犹豫:是把这瓢凉水浇下去呢,还是留着?

他想浇下去,把火压住,又怕浇下去万一压不住火,反把这瓢水也蒸干了。

缅甸战场,中国已经投进了第5军和第6军。新编第2军作为远征军预备队,留在滇西。这是蒋介石节制缅甸战场温度的最后一盆凉水,轻易不能浇下去。3月16日,他曾有严令:

“新2军军决不能再开。新2军主力不仅是远征军总预备队,并且要兼顾昆明警备。”

直到同古失守,缅甸作战陷入危局,蒋介石这才同意增调第66军入缅参战。

总司令一狠心,终于将最后一瓢凉水,浇进缅甸这口噗噗冒气的滚水锅。

3月18日,中国远征军总司令高飞到达昆明,早就翘首以盼的26师的弟兄们,都认为自己出征的时候终于到了。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一贯喜欢打恶仗的高飞,下达的命令却是:“26师仍旧驻防昆明,把新38师拉上去”

“什么?”老黑以为自己听错了:“秀才,我们是第一个进昆明的,怎么现在反而一直就呆在了这里?倒让新38师孙立人先上了?”

“老黑,忍住。”高飞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无论如何都要忍住,我知道该怎么做,也清楚要去做什么,很快,你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老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又咽了回去.........

.........

孙立人中将指挥的新38师,作为新2军的前锋,4月8日,浩浩荡荡开进了缅甸故都曼德勒。

由于日本飞机轮番袭击,狂轰滥炸,五代古都曼德勒已遭到极大摧残。弹坑、瓦砾、血污、尸骨,代替了昔日的繁荣。

城内到处是人畜尸体。鼓胀胀的死尸泡在发绿的污水里,在太阳的曝晒下,发出阵阵恶臭。红头苍蝇在尸堆里嗡嗡飞舞,乌鸦从这具尸体跳上那具尸体,专门啄死人的眼珠,野狼也跑进大街叼吃尸骨。

曼德勒成了一座空城、废城、死城。

而当新38师威武雄壮的队列,“刷刷”开进在大街上,而当孙立人乌黑锃亮的马靴,“咚咚”踩在一片焦土上,曼德勒,这块在日军狰狞的威逼下瑟瑟颤抖的土地,开始镇静下来。

新38师是一支训练有素、令人放心的队伍。

其来历非同寻常。它前身是财政部税警总团,担负全国缉私任务,直接受财政部长宋子文指挥。就连蒋总司令要动用这支部队,也得跟大舅子商量商量。腰包鼓鼓的宋子文,把自己手下这支宋家军养得膘肥体壮,精精神神。

税警总团的装备在国军里首屈一指。清一色美式装备。枪支、火炮、车辆、电台、电话、望远镜、医疗器械,随便哪一件都有USA的字母,就连吃的罐头也是美国制造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除了那身灰军装和青天白日帽徽是国货,其余全是“美国造”。这一点,哪一支国军也望尘莫及。

军官派头足,牌子硬。营以上军官大多留过英美军校。不是吃小米红薯长大的土包子,是牛奶面包喂出来的留学生。不少人外国话说得跟国语一样溜。他们军阶高,薪水多,伙食好,谁见了都眼红。

师长孙立人更非平庸之辈。他祖籍安徽舒城,书香门第。1923年,孙立人毕业于清华大学,获理工学士学位。后考取官费留美,入普渡大学,专攻机械工程。但孙立人没有沉湎于工程师美梦。早年,在青岛读书时,14岁的孙立人曾在租界里被德国人无端打了一个耳光。这记耻辱的耳光,给孙立人心灵埋下报仇的种子。大学毕业后,他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美各国迅速崛起,而中国惨遭列强鲸吞,内乱外患,民不聊生。他认为救中国,不在振兴工业,首先要强固国防;有志青年不是做学者,首先应是军人。于是,他放弃了工业救国的初衷,考入了美国弗吉尼亚军校。

弗吉尼亚军校在美国是第一流的。人才济济,将星闪烁。美国陆军总参谋长马歇尔和在缅甸指挥作战的史迪威将军,都是从这所军校毕业的。

孙立人从美国起步,开始了戎马生涯,而且起点就是有名的弗吉尼亚军校。1927年学成回国,很受器重,连连升迁。先任中央党务学校上尉队长。很快调任陆军教导总队中校营长,1931年任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侍卫总队上校副总队长。不久,被宋子文看中,调任税警总团第4团团长。总团长是黄杰。

1932年淞沪抗战爆发,税警总团参加作战,孙立人任少将支队司令。

军衔已挂到少将,但这是孙立人第一次参加实战。

这仗,他表现不错。在苏州河正面阵地,孙立人身先士卒,浴血奋战,身中敌弹,11处负伤,昏厥三日,后送香港救治。

1938年,孙立人奉宋子文之命,重建税警总团,出任中将总团长。

十年时间,他从一名上尉升至中将。这个速度,没人赶得上就连出类拔萃、1920年投身国民**、1924年入黄埔军校第一期、1925年为孙中山守过灵的杜聿明也没超过他。杜聿明现在不也是个中将?

说到孙立人这个中将军衔,许多人不服气:他打过几仗?放过几枪?

说到税警总团,也有许多风凉话:那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明白,宋子文花钱也不是图热闹,买好看,他对手下这支部队抓得很紧。孙立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对练兵很有一套办法。不然,组建中国远征军时,英美军事代表团把西南地区国军考察完后,怎么会偏偏看上本来不是野战军序列的税警总团?

进驻曼德勒,新38师官兵放下背包,安下营盘,便操起铁锹扫帚,扫街道,填弹坑,清运瓦砾,掩埋死尸,还满街打消毒药水。好像他们到缅甸来不是为打仗,而是搞建设。

盖有曼德勒卫戍司令官孙立人中将大红印鉴的安民告示,用中英缅三国文字写成,在全城广为张贴。孙立人刚到缅甸,一枪未放,就被封为当地最高军政长官。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位中国将领享受到如此殊荣。

孙立人治理城市的措施开始见效。躲到山里的百姓逐渐回到城内,店铺开门,工厂开工,水厂、电厂恢复供水、供电,断壁颓墙之下又升起了缕缕炊烟。

曼德勒城在战乱中恢复了生气。

住进英军大兵营的新38师官兵们,睡着英国人留下的弹簧床,用上电扇、冰箱,喝着清凉止渴的啤酒,美滋滋的。

而此时,第5军、第6军的弟兄们正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与日军拼命呢

4月16日,孙立人奉召到梅苗参加军事会议。

梅苗在曼德勒以东25公里处,是缅甸避暑胜地。这里地盘不大,但环境优美,精巧别致的西式建筑,点缀在青松翠竹之间。往年每到夏季,在仰光的缅甸政府机关全都搬到梅苗办公。现时,梅苗成了缅甸盟军指挥中枢。驻缅英军总部、中国远征军长官部、重庆军委会滇缅参谋团,以及史迪威的指挥部都设在这里。中、英、美和缅甸的国旗在这块清凉世界同时飘扬。

军事会议在英军总部举行。英军在缅甸总共两个师,而设在弗拉格斯塔大厦的英军总部却官盖云集,将星璀璨,共有18名准将,5名少将,1名中将,1名上将。将多兵少,头重脚轻。

新任驻缅英军总司令亚历山大上将主持今天的会议。亚历山大是一位伯爵的后代,毕业于皇家国防学院。1911年起在爱尔兰禁卫军服役,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当时是一名中尉。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他指挥过在法国作战的英国远征军一个机械化军。1940年5月,敦刻尔克大撤退中,他为自己赢得了好名声。据说,当20多万英军在德军飞机追逐下,仓皇向海上撤退,这位指挥官却临危不乱,“穿着擦得锃亮的皮鞋和笔挺的马裤,正在用早餐,并对法国果酱赞不绝口”。在今天的会议上,亚历山大的皮鞋还是那么亮,马裤还是那么挺,棕色的卷发梳理得十分讲究,一撇禁卫军式小胡子神气地翘着,一副统摄全局,指挥若定的神情。

坐在亚历山大旁边,史迪威中将显得既苍老干瘪,又邋邋遢遢。半个多月前,他在腊戍刚刚度过59岁生日。他岁数比亚历山大整整大10岁,而肩上比人家少一颗星星。按照英美联合参谋委员会的计划,他和亚历山大本来准备率领各自本国的部队,在北非联合作战,执行代号“体育家”的战役计划,现在两人却阴差阳错地在缅甸会面。史迪威脸上像一块老姜,满是皱褶,没有一点光泽。鼻梁也很高,但是太陡峭了,远不像亚历山大那么丰满而圆润。一副很大的无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半个脸,与干瘦的脸形很不协调:唯有头上那顶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流行的战斗帽,与他的精神气质很合拍。一个不走运,又脾气古怪的老头儿

貌不惊人的杜聿明,不露声色地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

缅甸战场,他的地位在亚历山大和史迪威之下。蒋总司令曾明白交代,他归史迪威指挥,史迪威归亚历山大统制。但他却是实权人物。亚历山大手中只有不大中用的英军2个师,史迪威是光杆司令,而杜聿明实际操纵着中国远征军3个军。所以,在亚历山大和史迪威面前,杜聿明总是不拘言笑,矜持而傲岸。两位上司时时感到他犀利而冷峻的目光中,闪烁着东方人精明、倔强的光芒。一个硬邦邦的家伙。

孙立人坐在杜聿明的身边。他第一次参加盟军的军事会议。从亚历山大、史迪威和杜聿明各自的神情,他已感觉到缅甸战场,盟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微妙关系。

今天的军事会议,商议一个极为紧迫的问题:救援在仁安羌被围的7,000英军。

亚历山大用漂亮的马鞭,在地图上仁安羌地区点了点,开始介绍那里的紧急情况。

仁安羌,缅语意为油河,是缅甸最大的油田,也是缅甸战场盟军油料供应地。英军自仰光陷落后,从西路且战且退,先后放弃了普罗美、阿兰庙和马格威,4月15日,英军第1师及装甲第7旅退至仁安羌地区,准备稍作休整,并破坏油田后,继续北撤。可是当夜,突然陷入日军重围。那里是沙漠地带,赤日炎炎,不要说日军四面围攻,只要切断水源,不出三天,包围圈内的英军就要土崩瓦解。

情况万分危急

第六百三十六章 该死的英国人

第六百三十六章该死的英国人

“看在上帝的份上,伸出仁爱之手吧”

亚历山大介绍了情况后,放下马鞭向史迪威和中国将领们投来期待的目光。

这位以善于处理危局著称的英国上将此时别无他途。在缅甸的两个英国师中,第17师早在仰光失陷之前被日军歼灭。那一仗,7000英军被俘。现在,第1师又有7000余人落入罗网。英军无可派之兵。解围的惟一希望是中国军队。

史迪威完全不理会亚历山大,他在用竹签一心一意地抠挖积蓄在烟嘴里的烟泥。那是一只雕花烟嘴,他心爱的玩物。据他自己说,那是当年他在北平当武官时,一位朋友送给他的。等把烟泥抠干净,又插上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史迪威这才抬起眼皮,向亚历山大发问:

“阁下,英军一直在后退,并且速度不慢。我搞不明白,怎么会让日本人抄了后路?”

史迪威不慌不忙,可话相当辛辣。

亚历山大是个明白人,又那么有涵养。他懂得,在缅甸战场,他不能向日军取攻势,在会议桌上,也不应向史迪威发起反击。他无可奈何地说:“的确,应该承认,日军的进攻速度,大大超出我们的意料。”

“还有一点。”史迪威接着问,“在西线作战一直是日军第33师团。据空军侦察,4月15日,该师团主力尚远在马格威以南,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仁安羌?有多少兵力?”

“天晓得。”亚历山大确实搞不清楚。

“那么,请老天保佑你们的人吧”

史迪威的揶揄,使英国绅士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大英帝国什么时候乞求过别人?亚历山大用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生气地划了一个弧,说:

“让英军主力毁灭在仁安羌,我认为不但违背英国的愿望,也不符合中国的利益。要知道,英军一直在担负着中路华军侧翼掩护任务,为此,他们已经做出很大牺牲。危急关头,他们有权要求帮助。”

史迪威的本意不是要英军覆灭,只不过想敲打敲打亚历山大。缅战以来,英军表现太差。史迪威本来有些很好的计划,结果都让英军断送了。看见几句话把亚历山大挖苦得浑身难受,史迪威这才话锋一转,把杜聿明推出来,说:“既然如此,听听中国朋友的高见吧”

杜聿明缺乏西方人的幽默感,但刚才听着史迪威对亚历山大热嘲冷讽,倒也开心。由于英军的败退,已严重威胁到正在组织的平满纳会战,杜聿明对此大为恼火,他拿定主意,不能出兵仁安羌。委员长早有预言:“我军决战地区在曼德勒。如英军退守仁安羌油田,则我前出部队,不得超越东敦吉。”况且,亚历山大也说不清仁安羌到底有多少日军。想想看,包包子一斤馅也得两斤皮呢,7000英军被围,日军该有多少?要解英军之围,又得派多少救兵?要是个无底洞,派去的救兵有去无回,在委员长那里如何交代?杜聿明想,你7000英军,有战车、大炮,要是杀不出条血路,也就没人能把你们背出来了。

史迪威现在是要让杜聿明出救兵。杜聿明瞥了他一眼,心里说,你鼻子大,打了败仗,委员长也奈何不了你。我不行,得听委员长的,不能轻进。于是,他欠了欠身子,对亚历山大说:“盟军在仁安羌遇围,本军休戚与共,深为忧虑,自当竭力相助。”

听到这句,亚历山大眉头顿然舒展,脸色由阴转晴。史迪威也赞许地点点头。

“但是,”杜聿明却急转直下,说:“目前缅甸战场全面交火,平满纳会战正在铺开,中国军队十个指头按十个跳蚤,实在腾不出手来。”

译员翻译这段话时,其中“十个指头按十个跳蚤”这句,半天也译不出来。不过,亚历山大对此不感兴趣。只听到那个“但是”,他脸色便马上阴沉起来。

“就算我们能抽出一支部队,”杜聿明补充道,“就目前缅甸的交通状况,也不可能在三两天内赶到仁安羌。诸位知道,3月下旬,我们为解同古之围,新22师从曼德勒开到南阳火车站,150公里地,走了10天,以致误事。因此,对仁安羌的盟军,我们恐怕鞭长莫及。我们只能在中路和东路加紧进攻,减轻西路压力,以利于他们突围。”

杜聿明这句话,等于给亚历山大打个耳光。缅甸的铁路一直操纵在英国人手里,他们过去对中国军队的调运常常给“红灯”。

会议成了僵局。

孙立人却坐不住了。杜聿明讲这个手指头,那个手指头,但没提他新38师这个手指头。前天,新38师的112团和113团已经开至西线的纳特曼克和乔克柏当,离仁安羌不远了。

他与杜聿明位置不同,想法也不同。他想,要是英军第1师在仁安羌被歼,那么,日军下一个目标就是纳特曼克和乔克柏当。今日英军的下场,就是明天新38师的结局。与其坐看被敌人各个击破,不如趁早合兵一处,也许能打垮日军,稳住西线。而且他吃过洋面包,和史迪威都是从弗吉尼亚军校毕业,虽然谈不上很深的私谊。但是,他们的军事思想、战术风格以及处事原则,总有不少共通之处。孙立人曾赴欧洲考察,在英法军方也结识了不少朋友。

由于这些缘故,孙立人对亚历山大,特别是史迪威的请求,不能像坐在旁边的杜聿明那样断然拒绝。

杜聿明感觉到孙立人跃跃欲试,急忙拉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可轻动。

孙立人主意已决,对杜聿明的暗示佯装不知。他挺身而起,说:“新38师可以出兵仁安羌。”

绝望中突然冒出支救兵,亚历山大大喜过望,连忙说:“谢谢”

“我有两个条件。”孙立人用英语对亚历山大说,“第一,4个小时内,给乔克柏当调去80辆汽车,以输送部队。第二,48小时内,仁安羌英军要坚守现有阵地。”

“好”亚历山大满口答应。

散会的时候,亚历山大对孙立人又拍肩膀,又拥抱,还特别委派英军军团长斯利姆中将随孙立人指挥所一起协调中英军行动。把孙立人和斯利姆拉到一块,亚历山大说:“预祝你们的合作取得成功。”

杜聿明早已拂袖而去。

亚历山大这回说话算数。不出4个小时,80辆“福特”牌红头汽车开到乔克柏当。第113团官兵立即登车出发。孙立人指挥所也离开曼德勒,随队前行。

自从到了缅甸,新38师这柄战刀还没开荤,官兵们斗志旺盛摩拳擦掌。113团先捞着打仗的机会,士气更高。他们昼夜兼程,衔枚疾走,17日傍晚,赶到仁安羌外围宾河地区。当夜,部队发起攻击,激战至次日中午,肃清宾河北岸日军。

被围在南岸的英军,已困守两日,既无粮食,又无饮水,饥渴难熬,濒临崩溃。师长斯考特,一位早晨爱睡懒觉的少将,自从3月9日,把同古城的防务交给戴安澜后,他率兵转到西路守备,接着便稀里糊涂地一路败退下来,又稀里糊涂地在仁安羌陷入日军包围圈。听到宾河北岸打响,知援兵已到,恨不得中国军队立时打到南岸,将他救出。斯考特的告急电报一个接一个打到孙立人指挥所,恳求中国军队赶快渡河。还说:“否则,他的部队就要竖白旗了。”斯利姆军团长也从旁催促。英国绅士们就差没下跪了。孙立人见情况紧急,连夜调整兵力,决定明晨总攻。

次日凌晨4时,东方欲晓。借着霞光,往南望去,一片荒野之上,矗立着一排排高大的井架,那就是仁安羌油田。

黎明时分发生在油田的战斗惊心动魄,残酷无情。

中国官兵涉过冰凉的宾河后,立刻投入一个炽热的战场。仁安羌真是名副其实的油河。遍地都是油管、油罐、油桶,随便一枪,就能引燃一团大火。成排的油罐在猛烈爆炸,火龙随着油流四处窜动。高大的井架在火光中现出可怕的姿态,有的被烈焰烧化,轰然倒塌。整个油田变成一座大火场。敌我双方在火和烟中混战。

渡河时,中国官兵浸湿衣服,在火战中占了便宜。冲入敌阵后,积极抢占制高点和上风口,又得了更大的主动。在高处,中国兵打开油罐,乌黑的石油往低处流,流到哪,哪里就是一片火海。有的将油桶,滚向敌阵,滚到哪,哪里就爆起一团火球。日军烟熏火燎,像进了火葬场。

包围圈内的英军乘机向外突,日军陷于两面夹攻,狼奔豕突,抱头鼠窜,很快被逐出仁安羌。

被围困了4天的英军7000官兵、30多辆战车和1,000多匹军马终于脱离险境。同时得救的还有美国传教士、新闻记者500余人。

斯考特惊魂未定,不敢停留。当天,他指挥英军渡过宾河,继续北撤。

仁安羌突围的战报,飞向重庆,飞向华盛顿,飞向伦敦。全世界为之一震。英伦三岛更是一片欢腾。英国人把仁安羌突围比作第二个敦刻尔克大撤退,举国庆贺,大肆渲染。英国是个体面的民族,什么事情都说得很动听,很鼓舞人心。

而仁安羌之战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孙立人最清楚。当英军从油田退走后,孙立人曾审问了被俘的一名日军少佐参谋。其结果,让孙立人哭笑不得。原来包围仁安羌的日军,仅仅是作间大佐率领的214联队两个大队,不足1,000人。

作间部队本是支机动搜索部队,奉命占领仁安羌油田。15日午夜,他们推进至仁安羌以东5公里处,意外地发现英军第1师及装甲第7旅正好退到这里。作间大佐野心勃勃,他不顾兵力悬殊,大胆对英军进行包围。他利用英军的恐惧心理,虚张声势,四处出击,又利用仁安羌四周的沟沟壑壑,对英军坦克实施“地障包围”。胆怯的英国大驴子,果然让凶猛的日本小老虎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动弹。

孙立人走运了。

他一下成了缅甸这场失败战争中惟一的英雄。蒋介石给他颁发四等云麾勋章。罗斯福给他授予“丰功”勋章。英王乔治六世则将一枚金光闪闪的“帝国司令”勋章赠给他。孙立人是第一个获得这种勋章的外籍将领。

面对一大串叮当作响的勋章,孙立人心想,我当了英雄,英国人脸上才好看点。缅甸战场,盟军太缺少鼓舞人心的事情了。

仁安羌战后,新38师掩护英军撤退,4月下旬进入曼德勒地区。不久,曼德勒会战破产,英军决心退往印度。

在曼德勒城下,中英军就要分道扬镳了。撤退前一天晚上,孙立人与副师长齐学启、参谋长何均衡研究退兵之计。孙立人想到,目前英军装甲第7旅尚在伊洛瓦底江右岸,撤退之前,如果和英军联合行动,伏击日军,打击敌人气焰。这样我们可以从容撤退,敌军不敢穷追。

想法固然很好,但英国人干不干?

参谋长何均衡说:“我看英国人没这个勇气。装甲第7旅之所以没开走,是因为通向印度道路堵塞。一旦道路畅通,他们就要和我们‘拜拜’了。”

孙立人说:“我看未必。不管怎么说,装甲第7旅总是我们救出来的。再说,打一仗对他们撤退也有好处。”

齐副师长却摇头:“英国人靠不住。”

果然,夜间接到英军通报:装甲第7旅开始撤退。

孙立人不死心,天明后,驱车追赶,好不容易追上亚历山大。这位英军统帅于撤退途中,依然风度翩翩,从容镇定,黑皮鞋,白手套。听完孙立人的陈述后,他不慌不忙地说:“敝军油料不足,战车能不能开回印度尚成问题,实在无法与贵军配合作战。”

说完,他钻进汽车,一挥手,只给孙立人留下一句:“再见”

孙立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5月2日起,新38师为中国远征军殿后,向北徐徐撤退。5月9日,退至卡萨,知日军已抢先占领密支那,掐断中国军队退路。杜聿明主持军事会议,研究出路。

败军之际召开这种会议,气氛不会轻松。加上危急关头将领们各有各的打算,实难合拍。孙立人与杜聿明过去没有什么渊源关系,新38师本属张轸第66军序列,现在临时拨归第5军指挥。况且因为出兵仁安羌,两人憋着一股劲。杜聿明认为兵败至此,与孙立人不听指挥,擅自出兵仁安羌,拉长了远征军防线有很大干系。孙立人则心有怨言,杜聿明作为握有实权的副帅,胸无全局,忽略东线防备。致日军占领腊戍,断我后路,陷全军于绝地。

在军事会议上,杜聿明和多数将领提出各部穿越高黎贡山,分路回国的方案,并且要求新38师在卡萨以南地区继续阻击敌兵,为全军断后。

这一计划,与孙立人的想法格格不入。第一,他对绕过密支那,经高黎贡山回国不赞成。他认为,目前杜聿明手中尚掌握有4个师,应集中兵力,乘敌人立足未稳,实行强攻,夺回密支那、八莫,打开归国通路。第二,他对继续让新38师断后不满意。他知道,密支那以西以北全是热带丛林,纵横千里,渺无人烟,给养困难,前面成万大军如蝗群席卷而过,他的部队跟着别人后面走,恐怕连野菜树皮也没得吃。孙立人认为杜聿明偏心眼,危急关头,为救他的第5军,不惜拿新38师垫底。

孙立人不愿绕道撤退,杜聿明甚为恼怒,旁边的新22师师长廖耀湘更是火冒三丈。廖耀湘心里想,你新38师算老几,不就是在仁安羌拣了个便宜?老子新22师在斯瓦河打纵深防御战,与日本人头顶头,脸对脸,打了半个月,挡住日军两个师团的进攻,哪点比你们差。廖耀湘是个急性子,认死理不认活人。他正眼也不瞧孙立人,对杜聿明说:“罢了,这种时候,只有自己靠得住,靠别人不行。我们各奔前程。”

孙立人与杜聿明已成僵局,经廖耀湘一激,崩了。而且,来卡萨开会之前,孙立人接到史迪威和罗卓英的电报,命令新38师随他们退往印度。于是,孙立人站了起来,毫不妥协地说:

“副座,以目前本师位置,离中缅边界尚有千里之遥,且道路艰难。而去印度只有300余里。古语曰,两利相较取其重,两害相较取其轻。既然都是撤退,何不选条近道。我决定本师先撤往印度,再假道回国。”

说完,孙立人拿起军帽,走人。

从杜聿明指挥部回来,孙立人立即部署部队改道向印度撤退。其时112团在温藻被日军包围。孙师长决定先解112团之围,打开通向印度的道路。

5月10日,孙立人率师主力向温藻急进。12日,在温藻火车站与日军接火。围攻112团的日军荒木部队,已苦战三日,精疲力竭,抵挡不住孙师的猛攻,向南溃逃。孙立人乘隙迅速撤出温藻,脱离战场,向西撤退。

通向印度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被遗弃的战车和火炮,看车号正是英军装甲第7旅的装备。有的坦克被炸毁摆在隘路,当作路障。想起撤离曼德勒时,亚历山大给他那个“再见”,孙立人心中极为愤慨:和英国人一起打仗,没有不败的道理

有的中国兵气愤地在英军坦克上写下三个大字:王八蛋

第六百三十七章 野人山

第六百三十七章野人山

行走数日开始进入缅印边境那加山脉热带丛林。

这里既无道路,亦无向导。只能用指北针判别方向,偶见当地土人西去的痕迹,如扔下的纸屑、瓜皮、果壳,部队便循踪而往。

在莽莽苍苍的丛林中,新38师官兵跋山涉水,忍饥挨冻,日行群山之巅,夜卧草莽之中。日军围追堵截,缅奸为虎作伥,千难万险,九死一生。经20余日艰难奋进,5月上旬,全师官兵终于到达印度边境重镇英法尔。此时,清点人数,全师尚有7,000余人。

新38师基本还是囫囵个。

要是没有穿越缅北野人山惨绝人寰的景象作比较,新38师走过的也许可以叫作地狱之路。但是,一和第5军部队的惨痛经历相比,新38师可算最幸运的了。

刚刚从一场劫难中挣脱出来,站到印度的土地上,新38师官兵的感觉是从地狱进入天堂。这里的山比缅甸的美,水比缅甸的甜,空气比缅甸的清爽,甚至太阳也比缅甸的明亮。

但是,这里毕竟是国外,是印度,是英国的领地,不是中国,不是自己的家乡。

孙立人命令部队就地宿营,构筑工事,擦枪抹油,整顿军容,剪发洗身,缝衣补裤,休整待命。同时,派出联络官,与英军接洽交涉。

英军驻印东方警备军团军团长艾尔文中将,是一个既傲慢又神经质的家伙。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中国联络官的陈述,时而看看指甲,时而梳梳鬓发,派头十足,神气活现。

听说是一支中国军队从缅甸退到印度,要求接济,艾尔文脸上露出蔑视而厌恶的神情,就像一个富豪遇上了乞丐。

从缅甸败回的军队是什么样子,他见过。前些天,驻缅英军溃败入印,那不叫军队,是祸水。士兵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指甲老长老长的。衣冠不整,枪械不齐。沿途抢劫掳掠,像饿狼一般,扰得四邻不安,鸡犬不宁。

英国皇家军队尚且如此,中国军队就更不用提啦。

这位英国将领慢条斯理地说:“这里是大英帝国的领地,决不能容许外籍军队进入。不过,你们是盟军,从人道主义出发,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但是,只能是收容。”

说到这,艾尔文直起腰来,以一个施主的目光,注视着中国军队使者惊诧的神情,指手画脚地重复道:“收容,懂吗?”

中国人懂,你这忘恩负义、没心没肝的英国佬

中午,联络官回来报告交涉经过,平时温文尔雅的孙立人此刻也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厉声问:

“没说我们是中国远征军?”

“说了。”联络官答。

“没说我们是从缅甸打过来的?”

“说了。”

“没说我们是新38师?”

“说了。”

“没说仁安羌之战?”

“说了。”

该说的都说了。可是英国人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们的信条是:只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

“全师集合,准备战斗”

“的的的哒.........”中国军队的军号,在这块无情的土地上威严地震响。刚刚结束了同日军殊死搏斗的中国官兵,又拿起武器,准备对付英军的无礼行为。

把中国军队的使者打发走,艾尔文仔细一想,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于是,向新德里请示。驻印英军总司令韦维尔上将接到电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时,从缅甸败退回来的亚历山大恰好也到了新德里,他认为艾尔文这家伙把事情弄拧了。他对韦维尔说:

“在缅甸战场,华军对英军安全撤退起了很大作用的。新38师在仁安羌为英军立了大功。如果反而缴了他们的械,那么,英国在盟军中的形象就太糟糕了。”

他还说:“孙立人将军是得到英王颁发‘帝国司令’勋章的外籍将领,帝国军队缴帝国司令的械,岂不荒唐?”

韦维尔听着,摁灭手中的雪茄,生气地说:“艾尔文这家伙,乱弹琴”

从缅甸退回的斯利姆军团长,正好也在英法尔英军医院治病,听说冒失鬼艾尔文要缴新38师的械,生怕闹出乱子。他扶病会见艾尔文,警告他说:“这支华军是能打仗的。仁安羌突围时,我住在他们指挥所。不信你去看看再说吧”

新38师在英法尔以东、奎龙村一带山地安营扎寨,严阵以待,准备和英军见个高低。可是,一连几天,不见什么动静。英军既不肯供应粮秣,也不来收缴枪械。好在这一带人烟稠密,盛产大米。又是印缅边境,两国货币都通行。部队带了些缅甸卢比。有钱就能买粮。这支远离祖国的部队,寄居异邦一隅,百倍警惕,静观局势变化。

这天,艾尔文突然来访。

孙立人搞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有一条,军人与军人没有别的语言,唯有实力。

艾尔文一到,孙立人派仪仗队,在营门欢迎他。

好家伙,想不到一支败军,还能拉出仪仗队。

200名精壮士兵,往营门一站,就是一堵墙壁,一列山脉。那些士兵,个头儿虽不比英军高大魁梧,可是结实,小铁墩儿似的。挺胸收腹,双腿绷直,目光炯炯,精神头十足。他们到印度有10天了。洗了澡,理了发,刮了胡子,补好战袍。况且印度大米好吃呀,煮在锅里,白花花,香喷喷,哪顿不吃个斤儿八两的。都是些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又经过缅甸战场的大灾大难,有这白米饭喂着,三天能长一圈肉。如今恢复元气,又是一条龙。

军装是破了点,但枪支是锃亮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仪仗队前头,还摆着两门小钢炮,四挺重机枪。

艾尔文对此大为惊异。

他知道,从缅甸撤回的英军,在那加山脉什么都扔了,战车、大炮、机枪、冲锋枪、手枪、图囊、电台,甚至连被子、蚊帐、衣服、裤子,都不要了,只穿件裤衩跑回来。而中国士兵,把钢炮和重机枪都扛了过来,这是为什么呢?

艾尔文走到队伍前头,问那机枪手:

“如何把重机枪扛过来的?”

中国兵“叭”的一个立正,大声回答:

“武器是我们的生命。人在武器在。”

“顶好顶好”

艾尔文听完,竖起大拇指。他明白了个道理:武器是中国士兵的生命,你要缴他的枪,能答应吗?

孙立人领着艾尔文参观营房。帐篷里,军毯叠得方砖似的,有棱有角,厨房井井有条,连厕所也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垫了一层细细的白沙。在操场上,孙立人特意安排了军事表演。步枪射击,百步穿杨;白刃格斗,龙腾虎跃;尤其是徒手擒拿,扑朔迷离,眼花缭乱。

艾尔文看了一路,赞不绝口。他也是从英国皇家陆军学院毕业的。《步兵操典》、《营地管理条例》,他背得滚瓜烂熟。要照着去做,平时可以,打了胜仗时也行。而大败之余,也能章法严明,方寸不乱,太难了。艾尔文问自己:他们能叫败兵吗?

不这是真正的铁军

艾尔文走了。第二天,英军开着汽车,把大米、白面、蔬菜、牛肉、罐头、香烟、茶叶送来了。并且,按着中国官兵人数,代发两个月的薪饷。

中国官兵的衣袋里,有了印度卢比沙沙沙的诱人响声。

始终注视着缅甸战场的罗斯福总统,看到在这场败仗中,也有某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当新38师进入印度不久,他给孙立人打来一封电报,以示祝贺,全文如下:

中国孙立人中将,于1942年缅甸战役,在艰苦环境中,建立辉煌战绩,仁安羌一役,孙将军以英明之指挥,击退强敌,解救被围之英军,使免被歼灭。后复掩护盟军撤退,于万分困难中,从容殿后,转战数月而达印度,仍军容整肃,锐气不减,实是难能可贵。其智勇双全,胆识过人,足为盟军之楷模。

读着罗斯福溢美的电报,听着胸前一串串勋章“叮叮啷啷”的响声,看着身前身后这支刚吃了败仗的队伍,回想起缅甸战场的悲壮历程,孙立人心中无比悲哀:

我算什么英雄啊

.........

野人山好像没有尽头。

每天早上醒来,杜聿明都在担架横杠刻下一道刀痕。数起来,已经刻了56道。山中无甲子,屈指一算,该是7月中旬。

自从在大洛得了回归热,杜聿明的体力一直没有恢复。无医无药,没有死掉,就算命大了。

林中死了多少人,还剩下多少人?谁也说不清。一路上,尸体横陈,白骨成堆。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士兵怨声载道,杜聿明只好充耳不闻。他心里难受极了。作为一名将军,他并不过分吝惜士兵的鲜血。笑卧沙场,轰轰烈烈地去死,这是军人的光荣。可是,现在这种死法,士兵们像一排排枯树,无声地倒下,腐烂,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这是为将的罪过呀

杜聿明不知道野人山已经吞噬了多少官兵。可是,他清楚地记得,光为他抬担架,就死了5个人。其中特务连那个壮得像根铁柱似的常连长,就因为染上回归热致死。病毒很可能是杜聿明传染给他的。

杜聿明感到,他这个半死不活的长官,在野人山不仅不能给部队以鼓舞,给士兵带来希望,他简直就是一个累赘。

惟一的希望是电台。但一再让他失望的也是电台。

进山的时候,什么都扔了,就是不敢扔电台。

然而,野人山是个密封的世界,遮天蔽日的林木紧紧罩着大地,飞禽出不去,阳光进不来,连电波也不能穿透这绿色的屏障。自从钻进野人山,电台便与重庆中断了联系。每天宿营,杜聿明都命令机要参谋把电台架到他的担架前,威吓说:“今晚不把报发出去,办你的罪”

可是开机后,呼唤重庆,重庆没有回音;呼唤昆明,昆明没有声息。

天天如此。

李参谋懊丧地说:“天天下雨,机器像被水泡过似的,到处跑电。没法搞。”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杜聿明仰天长叹:“就这么完了吗?”

苍天有知,是不该让一支正义之师湮没在无情林海之中的。

这天,天气晴好。缅北的雨季,难得天晴。电台兵们找到一块空地,赶紧把电台和电池打开晾晒。

森林中的太阳,竟是这般火热,把机器晒得全身冒汗,小半天工夫,电台和电池内存积的雨水和潮气全蒸干了。

趁着这股热乎劲,杜聿明命令机要参谋立即开机。

电台兵架好天线,接通电源,插上耳机和发报键。不到两分钟,一切就绪。

李参谋亲自发报。他戴上耳机,右手手指轻轻地搭在发报键上,神情十分严肃。全军官兵的命运,全系在他那几个手指头上啊。

的的的的.........

清脆悦耳的发报声,叩击着大森林,叩击着每个人的心弦。机要参谋熟练地把呼唤重庆电讯总台的讯号发出去后,接下来是等待重庆的回音。

期望与失望,焦虑与忍耐交织在一起,啮咬着每个人的心。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耳机里,音讯全无。

“没有接通。”机要参谋垂头丧气,全身汗水淋淋,像犯下大罪。

“继续呼叫。”杜聿明语气极为严厉。

机要参谋调整机器,摸摸这个零件,捏捏那根线头。一连呼叫三次,均无回音。

杜聿明也绝望了。他沉重地叹了一声:“唉.........”

长官的叹息,像一根鞭子抽在李参谋的身上,这比命令更让人坐卧不安。他不死心,把机器又捣腾了一遍,继续呼叫。他自己也搞不清,已经呼叫多少遍了。

突然,耳机里传来一阵短促的响声:

嘟嘟嘟.........

这是重庆的回音

李参谋大喜过望,不敢相信耳朵,再仔细听,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回叫讯号。

是重庆,没错

“赶快发报。”杜聿明迫不及待,催促道。

的的的的.........

李参谋快速按动键钮,把报告部队目前位置、处境的电文拍了出去。

刚拍了一截,电池又没电了。

虽然电报没拍完,但重要的是,把远征军部队尚在野人山中存活的信息传了出去。

多少天来,杜聿明总感到野人山就像一只魔罩,把他扣着、捂着、闷着,要把他憋死在森林中。现在,终于撕开一道缝隙,透进一缕光明,吹进一丝新鲜空气。他相信,只要蒋总司令知道他们还活着,知道他们大体方位,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搭救他们。

一定会的

在野人山里挣扎的官兵,早已成了散兵游勇,自由行动。

生存的欲望,成了官兵们惟一的行动规范。为了活命,他们必须不断向西前进。向西,向西,是官兵们自己给自己下达的命令。没有逃兵,没有开小差的,没有人敢擅自偏离部队的行军路线。因而,这又是一支高度统一的部队。

可以说,国民党的军队中,没有哪一支部队像野人山中的远征军官兵这样目标一致,步伐一律,休戚与共。

“和重庆联系上了”的消息,在森林中不翼而飞,一夜之间传遍了全体官兵。死气沉沉的大森林,第一次升起希望之光。次日的行军速度大为加快。官兵们拼命往前奔,仿佛前面那片林子里,已经垂下一架搭救他们的天梯;仿佛对面那座山梁上,有人向他们张开救援的双臂。

野人山的节律有了某种变化。往日里静悄悄的森林,好像热闹了点。有人在大声说话。有人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不断发出嗷嗷的叫声。人们行进时,拨动草丛树枝的声音也大多了,行军的脚步声更加坚定有力。人们都在期待着什么。

太阳升到树顶的时候,天空传来了飞机的引擎声。这声音太熟悉,太美妙了。

森林骤然喧闹起来。

“我们的飞机来了。”

“我们有救了。”

士兵们兴高采烈,狂奔乱跳,忘记饥饿,忘记伤痛,忘记疾病,忘记死亡。躺在担架上的坐了起来,拄着拐杖的扔掉了拐杖,濒临倒毙的也直起了腰板。人们不约而同地仰起头,焦灼的目光一齐射向天空。

可是天在哪里?飞机又在哪里?

野人山那层厚厚的绿色屏障,将天与地隔开了,密不透风的树林阻断了人们的视线。只听见飞机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飞临头顶。巨大的轰鸣,把森林震颤得嗡嗡作响,把鸟兽惊吓得四处躲藏。士兵们只听见引擎声,看不见飞机的踪影,急得在树林里又奔又跳,又喊又叫,有的敲响手中的铁器,有的拼命摇曳树枝竹丛,有的炸手榴弹,但是,他们无法冲破扣在头顶的那层绿色的罩,以同飞机取得联系。在茫茫林海中,人的那点声响,那点行动,不过如蚊子“营营”、跳蚤蹦达罢了。

飞机从头顶盘旋而过,越飞越远,曾给官兵以巨大希望的引擎声逐渐消失。林中又归死一般的沉寂。

这可诅咒的森林

第六百三十八章 救援!

第六百三十八章救援!

一切都过去以后,人们这才想起:为什么不先把森林撕出个口子来?

无须谁来下令,所有的刀手都自动集合起来。选好一处山头,叮叮咚咚,刀斧之声响成一片。一棵棵大树被放倒,被运走,林莽中出现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士兵们抱来一捆捆枯枝落叶,在空地堆起三个大柴堆,专等飞机的再次光临。

次日,也是太阳当空的时候,又传来飞机的嗡嗡声。

早已按捺不住的士兵们点燃火堆,三股浓烟冲天而起。

飞机越飞越近,已临头顶。这回可看清了。是一架绰号“黑寡妇”的轻型战斗侦察机,银灰色的机身小巧得像只燕子,翅膀底下,青天白日机徽大放光芒。

“黑寡妇。”

“黑寡妇。”

“我的黑寡妇。”

“老子把你盼苦啦”

士兵们手舞足蹈,欢呼雀跃,使劲向飞机招手,拼命向上蹦跳,恨不得跳上去和“黑寡妇”握手拥抱。

“黑寡妇”会意,它抖动几下翅膀,开始低空盘旋,螺旋桨搅动的巨大旋风把士兵的帽子吹掉,把衣服刮得噼啪作响。那是“黑寡妇”在和他们拥抱接吻。士兵们兴奋极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飞机投下两只降落伞。

降落伞在微风中张开,五颜六色,绚丽夺目,像凌空开放的两朵莲花。

士兵们全都把手伸向天空,平地陡然崛起一片肉长的森林。

莲花降落了。它降落在士兵们如林的手臂中。

无数双颤抖的手,高高托着降落伞下面的两只黑皮箱,像举着两座山。士兵们簇拥着把皮箱送到杜聿明跟前。

杜聿明今天气色很好。他示意士兵把皮箱放到他的帆布担架上。杜聿明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仔细掂量掂量皮箱的分量。他感到很沉,又感到很轻。心里揣测着,里面会装着什么呢?是食物?是药品?面对着成千上万让饥饿和疾病痛苦折磨的士兵,两座食物的山、药品的山都不够啊两只皮箱能够什么?如果是一只能不断变出鸡鸭鱼肉、米饭馒头的聚宝盆,那还差不多。但是,他又一想,即使里面装的是几包盐巴,几听罐头,那也是总司令的一片恩典。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把两只皮箱来回掂量了后,杜聿明决定先把那只重一点的打开。他亲手启封。这是作为副司令官的权力,他已经很久没行使自己的权力了。

士兵们众目睽睽,屏息静气,一齐盯着副司令官手中的皮箱,好像在盼着一个奇迹出现。捆绑的绳索松开,封条被揭下,箱口的皮扣解脱,箱盖打开了——

是一部电台,一部崭新的电台

士兵们发狂似的呼喊起来。

电台太重要了。电台就是什么都能变出来的聚宝盆、百宝箱。我们缺什么,就向重庆要什么;要什么,蒋总司令就会给什么。这两个月,我们就是吃了电台中断的苦啊如今有了电台,我们什么也不怕了。

杜聿明把另一只皮箱提过来。这只皮箱大一些,但轻一些,也上着封条。里面会是什么呢?

反正是好东西,赶快打开

又是那套程序,解绳索,揭封条,松皮扣。杜聿明把箱盖掀开——

呀是钞票,满满一箱缅甸卢比。

士兵们全傻眼了。

在这荒无人烟的野人山,钱干什么用,不顶吃,不顶喝,还得当个包袱背着。他们太不了解野人山了。

“我的蒋总司令哟。”

杜聿明心里悲哀地说。

好在有了一部可靠的电台。

晚上,杜聿明开列了一张长长的请求空投物资的清单,交给机要参谋。李参谋从容不迫地将电报拍往重庆,他再不用担心电池没电了。

次日,一架中型运输机满载着粮食和药品,飞临野人山。已经被扩大了的空投场四周,围着一大群饥饿的士兵。今天,总不会让他们再次失望了吧

与昨天那架身材苗条的“黑寡妇”相比,今天来的可真是一位体态臃肿、快要分娩的“孕妇”。这是一架美制C-45型运输机,大肚皮里能装两吨半货物,吉普车都能开进去。

飞机准确找到空投目标后,降低高度,调整位置,开始空投。

就见飞机的大肚子下,弹出许许多多的小黑点,顷刻间,满天开放数不清的花朵。好一个天女散花

空投物资很快收拢起来,粮食堆成一座小山,药品也堆成一座小山。

野人山从来没有这么富有过。

不用谁来招呼,士兵已自觉在粮山前排起长队。被野人山剥夺权力达两个月之久的军需官们,又有事可做了。军部那位斤斤计较、办事认真的军需主任,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搪瓷口缸,另一只手拿一根削得极平直的竹片。他用口缸往白花花的米袋一掏,端出来的是满满的一缸大米,再用竹片一刮,缸口就出现一个平面,既不凸突,也不凹陷,绝对公平。

有的士兵还不放心,眼睛紧紧盯住缸口那个小平面,生怕给自己分米时,军需主任刮狠了一点,少给几粒米。那不是米,颗颗都是救命金丹啊

分到米后,士兵们迫不及待,找好各人的地方,生火做饭。

丛林处处升起炊烟。

一切能烧的家什全用上了,铁锅、铁锹、钢盔、水壶、茶缸,再不行,砍来竹筒,中间塞进大米,用泥巴堵住两头,投进火里煨烤。

火光给一张张浮肿苍白的脸抹上了生命的血色。

在一棵芭蕉树下,一位满脸胡须的老兵独自一人守着一堆大火,做着自己的饭。他正是那位曾经埋葬过五位女兵的工兵班长。自从埋葬了身边最后一位女兵后,他变成森林里最孤独、最忧郁的人。

在火光映照下,他的胡子比以前更长了,眼窝也更加塌陷,脸上布满皱纹,还有一道道荆棘划出的血印。他一下老了十岁。

刚才,他从军需主任那里领到自己的一份口粮后,他不敢相信这一口缸大米是属于他的。他一个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呢?他觉得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大地主。自己富有之后,他更加可怜那些饿死的女兵。要是她们都活着,今天每人也能领到一缸米。有了米,那位活泼可爱的小芳子,那位戴眼镜、很腼腆的翻译姑娘,那位老成持重的护士长,还有那两位像亲姐妹一样的译电员,她们该有多高兴啊

老班长不禁黯然神伤。

他毕竟也是饿坏了。一边是泪光闪闪;一边是饥肠辘辘。

柴禾很湿,火光有气无力,米粒在小锅里慢悠悠地翻着跟头。做饭的锅是一只漱口用的小铁缸,拳头大小,一次顶多能煮二两米饭。老班长不停地拨弄柴火,同时,忍不住用小铁勺去捞锅里半生不熟的米粒,往嘴里塞。

一边煮,一边吃,等做熟了,只剩半缸饭了。

连哈气带下勺子,三下两下就把第一锅饭报销了。米饭是什么滋味也没品尝出来。

接着又煮第二锅.........

煮了吃,吃了煮,一连煮了五锅饭。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做到黄昏,吃到黄昏。

当他熄火起身,才发现肚子胀得像只大鼓似的。有生以来,从没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

长时间挨饿,进食缩减,营养不良,使胃腔容量萎缩,肠壁减薄,整个消化系统功能衰竭,突如其来的暴食,令其不胜负担。

当老班长意识到自己办了一件大错事,为时已晚。

煮得半生不熟的米饭,在肚子里不断膨胀,胃囊在急剧扩大,好像要把其他器官从腹腔、甚至胸腔统统排挤出去。心脏受到压迫,心跳加速。肺叶受到压迫,呼吸短促。而肚子还在膨胀,像只不断打气的气球,圆滚滚的要爆炸。

倍受饥饿之苦的这位老兵,才知暴食竟比饥饿更要命。

天亮以后,人们发现,在那座用油布搭成的小棚子里,可怜的老兵已经气绝。

据说这一夜,野人山中因暴食致死的不下三五十人。

从天而降的粮食,给官兵们带来生存的希望,也带来意想不到的死亡。

救援杜聿明部队的工作全面展开。

蒋总司令责令联勤部长俞飞鹏,飞赴印度边境小镇列多具体实施救援计划。

韦维尔答应由英军供应杜部粮食和药品。

以印度为基地的美国空军,保证每天派四架飞机向野人山空投补给。

先期到印度的孙立人部队,义不容辞地组织了数支先遣队,背上粮食、担架、药品、被服,分路进入野人山,接应第5军官兵。

印度政府动员数千民夫,从印缅边境赶修通向野人山的应急道路,在峡谷架起溜索,在江面搭起木桥。

民间的大象运输队也被紧急征用,几十头大象把各种救援物资驮进深山。

在野人山的边缘地带,每隔数里,便设置一个收容站,准备有帐篷、蚊帐、被褥、饮水、粮食、医药。

一架架救生的阶梯从空中、从地面伸向野人山深处;一双双充满挚爱和人道的大手伸向那受苦受难的中国兄弟。

野人山中的中国远征军总算有了转机,而在重庆,蒋总司令与参谋长史迪威之间本来就不融洽的关系陷入了危机。

缅甸作战的失败,使矛盾加剧。蒋介石说,缅甸之战全败在史迪威不听号令。史迪威说,缅甸作战所以打不赢,全因为“花生米”乱插杠子。

另外还有三件事,起了火上浇油,刀口上撒盐的破坏作用。一件,蒋介石朝思暮想,要美国提供500架飞机,为中国组建一支空军。蒋介石自己不好开口,也知道他说也没用,他几次要求史迪威施加个人影响,直接向美国国会提出申请。对此,史迪威断然拒绝。蒋介石大为恼火。另一件,中国航空公司根据租借法案从美国得到十余架大型运输机,蒋夫人想从中调两架归自己管辖的航空委员会,亦遭到史迪威的拒绝。参谋长抹了总司令夫人的面子,总司令本人又是一怒。第三件,美国将驻在印度,负责支援中国战场的第10航空队B29远程轰炸机调往北非。这更使蒋介石震怒。一怒美国轻视中国战区,二怨史迪威不加阻止,三恨他明知此事而不预先报告。

几件事加在一起,蒋介石真把史迪威恨透了。他气哼哼地给大舅子宋子文写信,说:“史迪威是你从罗斯福那里请来的,还由你给罗斯福退回去。我不要这个参谋长。”甚至扬言,日本人曾经对他有很好的建议,如果美国舍不得飞机,他将另想办法。

从6月底到7月中旬,蒋介石拒绝史迪威的多次求见,对史迪威的报告也置之不理。

重庆的总司令与参谋长彻底闹翻。在太平洋西岸的华盛顿,罗斯福总统焦虑不安。罗斯福知道蒋介石并不是吓唬他,许多迹象表明,日本人正在加紧对重庆威胁利诱,“亚洲大团结”的阴影越来越大。如果有一天蒋介石的风向果真变了,倒向日本,亚洲人真的拉起手来,美国就要大难临头。罗总统一边向马歇尔抱怨史迪威不识时务,耍小孩子脾气,一边急忙派出智囊人物居里,作为自己的特使,在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斡旋。

居里的使命是艰难的。蒋介石与史迪威都太典型了,一个是东方**者无止境的贪欲,一个是西方将领目空一切的骄横,他们之间的鸿沟,用什么去填平呢?

但是,居里对自己的使命满有信心。他口袋里带有罗斯福总统给蒋介石的一些许诺,那都是些耐人寻味的“口香糖”。

7月下旬,居里跨过太平洋,来到山城重庆。重庆的闷热使这位美国人难以忍受。他对随行人员开玩笑说:“原来,总统是让我们往火坑跳。”

在炎热的夏天,在火炉子重庆,美国特使与蒋介石夫妇谈起了一个又一个火爆爆的话题。

“本人到重庆后曾与史迪威将军几次谈话。将军刚由缅甸战场回来,为黄疸病和钩虫所累,体力甚衰。尤其精神抑郁,颇有烦言。据将军说,回重庆三周以来,不曾一睹总司令风采,数次呈递书面报告,未蒙一复。不知是何缘故?”在黄山官邸,居里呷了一口蒋夫人亲自为他斟的凉茶后,说。

大热天,蒋总司令依然戎装笔挺,正襟危坐,衣扣子一直扣到颌下,显示出军人政治家的特有素质。宋美龄把居里的话一句一句翻译给蒋介石。蒋介石每次接待西方贵客,都由夫人担任翻译。今天更不例外。听懂了居里的话后,蒋总司令先是“嘿嘿”苦笑两声,接着,操着连许多中国人都很难听懂的奉化话,又尖又快地说:“不是我不想见到史迪威将军,而是不好见他呀”

蒋夫人把这句话翻译给居里,居里忙问:“总司令见自己的参谋长,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史将军不仅仅是我的参谋长,他身兼六职,还是罗总统的代表。”蒋介石说,“就中国战区参谋长职务而言,我当以部属待之,然为总统代表,则应待之以上宾。此种错综复杂的问题未得明了,我实不知如何接待他。”

“总司令阁下,这有何难?”居里一笑置之,“在处理中国战区军事时,可以参谋长之礼待之;在讨论有关中美两国事项,以总统代表之礼待之。名正言顺。”

蒋介石摇摇头,说:“阁下有所不知,史将军在华,当总统代表的时间实多于当参谋长。就算当参谋长,也是太上参谋长。比如缅甸作战。”说到这,总司令越加气恼,奉化话更尖更快:“缅战至总退却之时,彼并不向我报告部队转进方向,仅电告马格鲁德将军。战败之前,我严令他将中国军队撤至密支那,他不执行命令,而向印度撤退。事关大局,竟不直接向我请示,擅作主张。有这样的参谋长吗?”

在翻译总司令的话时,宋美龄加上自己的意见,说:“我们与史将军约有密码,他不使用,反而直接与马格鲁德将军通电,足见史将军目无官长。”

蒋夫人是翻译,但绝不仅仅是翻译。她是蒋介石的政治伙伴、军事幕僚和谈判桌上配合默契的助手,她在翻译蒋介石的每句话时,常常加以必要的推敲、斟酌、补充、发挥,实质上是最后把关。外国人常常搞不清楚,哪句话是蒋介石本人说的,哪个意思是蒋夫人加进去的。

对蒋介石夫妇的诘问,机警圆滑的居里回答说:“想像当时,见中国部队冲散成若干小单位,无法集合,史迪威必异常失望。唯我本人既非军人,又未明当时真相,自未便代史将军做解释。”

“当时局势并非不可为。杜聿明将军在曼德勒以北尚能集合四个师。”蒋介石接着说,“我以大军委托史将军,明令向密支那前进。他反而命令撤入印度。即使史将军本人退向印度,亦应向我请示。姑不论此举是否得当,他既为我的参谋长,行动之前,应得我的许可,凡有变化,更应随时报告。此乃常识。”

“诚如总司令所言,史将军确有专擅越权之嫌。不过,本人观察史将军最近情形,他好动而深感烦懑。他是一名军人,而不是外交家,所以,在不能有所作为时,呈焦灼之态,有失当之处,实应谅解。”

居里开头打史迪威一巴掌,替总司令顺顺气,但马上又代史迪威讲情,要总司令高抬贵手。

既然居里先生讲情,给点面子呗大人不记小人过。蒋总司令缓了口气说:“倘若阁下不来重庆,这些话,我将深藏于心,再不复赘言矣”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大支援

第六百三十九章大支援

停了一会儿居里接着说道:“史将军对缅甸战役之结果亦深感悔恨。他深悔不该派孙立人部赴援油田被困之英军。并发誓说,此后再有此类事,决不再援助英军。足见其悔恨既深且痛。”

“愿自此以后,不再提缅甸战役。这一段痛苦的历史,让它结束了吧”

蒋介石对缅甸战败有切肤之痛,他实在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了。

下一轮,居里希望谈一谈美国对华空军援助的事,这是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的另一个死疙瘩。

谈论这件事,蒋介石多少显出东方君子的羞羞答答。说出自己如何去乞求富人施舍,而遭到白眼这种事,好像总有点难于启齿吧。

蒋介石首先声明:“关于飞机,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事,我所重视的是史将军对我的感情和态度。物质之估量,在任何情况下,皆非我所看重。”

作了这番铺垫后,他才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鉴于中国战场之重要地位及中国空军之薄弱,我们曾提请史迪威将军向华盛顿建议,接受援助中国500架飞机之要求,并言明,倘此项最低要求不能实现,则证明盟国对中国战区毫不关心。那么,中国将难以承担协助盟国作战的繁重任务,请盟国另想办法。不意,史将军把我们的话曲解为最后通牒,如果美国不援助飞机,中国将另寻他途,云云。实在是无中生有,混淆视听。”

居里仄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实在听不出蒋介石自己说的“不给飞机,中国将不能协助盟国作战”的话,与史迪威指责的“最后通牒”有多大的差异,于是,便尽量从和解方面给蒋介石开舒心通气丸,他说:

“以史迪威将军的地位而言,他只应将中国某项军事器材之要求转达华盛顿,但他如认为必要,亦可直接向华盛顿提出建议。换言之,彼实处于转达中国要求与自动提出建议两者之间。据我所知,他对中国也是诚心尽力的。比如,他曾多次以个人名义要求美国军政部派遣3到5个师部队驻印,扩大在华美军力量。最近,史将军亦屡次敦促美国速派驱逐机2中队、重型轰炸机1中队、中型轰炸机1中队来华。恨美国军政部未能资助其建议罢了。唯刚才,总司令所言,美方如不能援助500架飞机,中国将不能协助盟国作战,史迪威身为美国军官,实不能向华盛顿转达此种过于强硬措辞。”

蒋介石听后,悻悻地说:“我并不责备史将军办事不尽力,美国援华物资数量多寡也不是问题的关键.........”

宋美龄又接过话头,补充道:

“总司令以为,他所重视的不是飞机之数量,而是态度与精神。举个例子,有人诚心要帮助你,即使事情没办成,你也要感谢人家。而另一种人以傲慢怜悯态度帮助你,事情就是办成了,也不符合你的愿望。是不是?”

蒋夫人妙语连珠,说的都是蒋介石想说而没有说的。夫人话音一落,蒋介石更振振有词,大言不惭:

“望阁下转告罗总统,我要求美国派遣参谋长来华之动机,绝无利用此人向美增索物资之意。倘若我的行动受物质诱惑之影响,早为日本之贡献所动摇矣。故,我愿掬诚保证,我请美国派参谋长来华,绝无物质企图可言。史迪威到重庆以来,我从未向他要求物质供给之事。史将军是我的参谋长,哪有统帅向参谋长提出请求协助的道理?关于飞机的事,唯因为中国战区需要之迫切,故由夫人向史将军提出讨论罢了。”

听了蒋介石一番剖白,居里暗自发笑。既然如此,飞机的事可到此为止啦

“承教顿开茅塞。”居里一句话,把这个问题煞住了。

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原有两大疙瘩,一个是缅甸战败的责任,一个是500架飞机。关于缅战,蒋介石已表示不愿再提及;关于飞机,他说这也无所谓。虽然,蒋介石言不由衷,但起码表明他不想纠缠旧账。这样一来,蒋史之间的主要障碍也就不了了之。居里重庆之行便告走完第一步。下一步,他必须让蒋介石接受史迪威提出的三路反攻缅甸的作战计划。这是罗斯福给他的最终使命。

败出缅甸后,雄心勃勃的史迪威指天誓地,要报仇雪恨,他在退往印度的路上,拟就了三路反攻缅甸的作战计划。史迪威提出,将退往印度的中国远征军部队整编扩充为3到5个师,作为第一路从印度反攻缅甸,代号为X部队;在云南以美式武器装备训练15到20个师,作为第二路从云南反攻缅甸,代号为Y部队;以英国军队从仰光登陆,作为第三路打回缅甸。这是一个充满了史迪威个人色彩的庞大战略计划,虽然罗斯福没有具体研究过此计划,但是,总统原则上赞成反攻缅甸作战。因为这一计划与罗总统的全球战略非常合拍。罗斯福始终不渝地强调,从全球战略看,日本对美国的威胁远比德国大,而在亚洲,能与日本抗衡的唯有中国,只有鼓励、帮助中国积极对日作战,才能最大限度地减轻日本对美国的威胁。

他赞成中国抗击日本的一切积极作战动作。所以,他不吝惜武器,不吝惜飞机大炮,不吝惜美元,尽最大的努力援助中国。在他看来,把武器交给中国打日本,比美国人自己去打日本合算得多。所以,当缅甸行将不保,滇缅路面临断绝时,他焦急,他不安,他一再对马歇尔等说:“得赶紧想出什么法子,保证把武器源源不断运给中国。”

因此史迪威提出反攻缅甸的计划,正合罗总统的意。

然而,蒋介石是不是也赞成?居里觉得这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夺回缅甸,重新开放滇缅路,蒋介石当然不会反对。但是,要动用近20个中国师来执行史迪威提出的一项作战计划,蒋介石是赞成,是反对,就不好说了。

劝蒋介石接受三路反攻缅甸计划,肯定比化解蒋史关系困难得多。居里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他口袋里不是准备有“口香糖”吗?

该拿出来了

7月29日,重庆下了一场大雨,火炉子总算降了点温,被酷暑熬苦了的市民们眉头舒展,街面上人们说话都和气多了。这天,居里把史迪威的三路反攻计划奉呈蒋介石。总司令情绪不错,虽不十分内行,却是十分仔细地审阅作战计划,还对着墙壁上的大地图点点戳戳。

旁边,居里正不失时机地掏出“口香糖”,他向总司令进言道:

“从中国利益来看,实行三路反攻计划,好处很多。第一,实行此项计划,中国可有更充足理由要求美国援助500架飞机及保证每月空运5,000吨物资。只要中国承担此项作战,美国则满足彼项要求,自不待言。第二,目前美国援华物资全经驼峰空运,运量有限。大量物资囤积印度,贻误战机。如收复缅甸,重开滇缅公路,则美国援助物资源源供给中国,实不可限量。第三,此计划中拟请美国派遣一师部队来华助战。马歇尔将军或不乐闻,但我可用动听理由说服他。果真美军来华助战,则中国军队皆生活力,发扬其战斗精神矣。第四,向取守势的中国,一旦表现出进攻能力,并且能克复日重兵占领之缅甸,世人将刮目相看。战后,对提高中国国际地位,大有裨益。”

居里一块一块地给总司令递“口香糖”。总司令美滋滋的,时而侧过这只耳朵听,时而侧过那只耳朵听,光溜溜的脑袋晃来晃去。居里接着说:

“罗斯福总统还有一个设想,战后建立国际训政制度。即对一些落后国家,可由二三个邻国共同托管。中国为世界四强之一,战后对朝鲜、泰国和越南将有管理之权。”

中国也可以管理若干小国,这个设想太美妙,太有吸引力了。蒋介石看看居里,又回头看看夫人,好像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夫人眉尖一挑,冲他笑了笑,意思是,居里确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以下决心干。于是,蒋介石抓起毛笔,在三路反攻作战计划文本上画了个很圆的圈,决断地对居里说:

“这是个好计划。只要贵国能实现500架飞机之援助及每月5000吨物资的空运计划,中国同意出兵。”

立刻拍板成交。

此后,居里与总司令就作战计划的一些具体细节交换意见,也都水到渠成。最后,居里话锋一转,把话题又拉回史迪威身上,他以委婉、探询的语气说:“如蒙总司令阁下应允,可否再将史将军之地位讨论讨论?”

蒋介石闻言,眼珠子一转,怎么又扯到史迪威身上啦?继而又想,我们今天谈的都是大买卖,捎带谈谈史迪威,谈就谈。他回答道:“愿听明教。”

“恕我直言。”居里侃侃而谈,“据我观之,史迪威将军实苦心为中国利益努力,为增进中美关系筹划。当中国急需步枪,而宋子文部长交涉无效时,史将军曾设法取得。他曾要求美派遣三支部队来华,致遭马歇尔将军之怒,斥其勿再喋喋。凡此忠诚表现,事实俱在,皆可复按。唯因其性格关系,不能与阁下融洽相处,我考虑,当然可以另易他人.........”

说到这个关节眼上,居里故意打住话头,看看蒋介石做何反应。蒋介石挠了挠头皮,沉思了一会儿,说:“为利于统一指挥同盟军作战起见,我曾一再要求史迪威端正对我的态度。但对事不对人。至于撤换史将军与否,应由罗斯福总统裁夺,无吾人置喙之地。”

听这话的意思,蒋介石有了松动,对史迪威不像过去那样必欲除之而后快,居里于是放胆往下说:

“依我之见,三路反攻计划远比一个人之进退为大。史将军如调回美国,必将延误计划之施行。况且,马歇尔将军对史迪威倚畀方深,一闻此举,必致不快,影响中美亲睦。折衷的办法,可请史迪威离开重庆一段时间,驻节印度,专司在印X部队整训及反攻作战事项。”

“此意甚佳。”蒋介石过去也常常对一些事叫好,但未必是真心话,而这一次实实在在地口心如一。这样一来,居里的面子给了;讨厌的史迪威也远远地打发走了,把退到印度的那点残破部队,交给他折腾去吧

居里进一步问:“在史将军离渝赴印之前,不知阁下能不能同时接见我们二人,共同商讨三路反攻计划。”

“当然可以。我还要请史将军参加为阁下举行的饯别之宴。请阁下转告美国朋友们,我与史将军之间绝无个人之芥蒂。”

蒋介石的回答痛快、坦然。

“那是不言而喻的,阁下。”居里诙谐中含着狡黠。

“哈哈哈”

蒋介石与居里一齐笑了。太平洋东岸和西岸都听到这笑声。

7月底,杜聿明身前身后的官兵,陆陆续续挣扎出野人山,来到印度边境的列多。他们在这里收拢队伍,整理建制,清点兵员。

在用帐篷和降落伞临时搭起的收容所里,劫后余生的人们汇集到一起,没有一个衣冠齐整的人,没有一个健康的人,没有一个像人样的人

这就是野人山的遗物吗?

衣衫被荆棘撕成了布条,走起路来,随风飘荡,像一面面拖泥带水的布帘子。有的人干脆没有衣服,扯块降落伞,往身上一裹,弄得花花绿绿,不伦不类。个个都是狮子头,又湿又脏又臭的头发乱蓬蓬,鸡窝似的,胡子也有几寸长,泛着绿色的指甲老长老长的,真像魔鬼的爪子。每人都养了一身虱子,衣服、头发、胡子都是虱子窝。人人缺血,脸色苍白,皮肤松弛,眼窝水泡泡的。浑身上下,是一片片红包、黑包、紫包。那是蚊子、蚂蝗留下的伤口,有的在化脓,有的已结痂,通体斑斑驳驳,疙疙瘩瘩,竟像是纹了身的野人。这是野人山给戳下的印记,是丛林给穿上的号衣。

多半人都拄着拐棍,还有不少人不能站立。他们之中,有的被人搀着走过野人山,有的是抬出来的,也有的是用膝盖跪着走出来的,还有的是爬出来的。在列多收容站,没有不得病的人,也没有不带伤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战伤,战伤的官兵早已被野人山埋葬了。活着出来的,都是最健壮的人。

武器几乎全扔光了。重武器进山之前就销毁,轻武器也所剩无几,即使有,许多也不能使用。泥水里泡了两个月,枪支铁的部位锈了,木头的部位朽了,子弹和手榴弹也潮了,臭了,打不响了。

野人山改造了人。苍白、浮肿的皮肤,经不住烈日的曝晒,出山后,马上晒起燎泡,中暑的人特别多。胃肠似乎只能承受野果、草根,如今吃上大米、鱼肉、油脂,反倒拉肚子、闹病。长时间钻草窝、睡芭蕉棚,对床铺、蚊帐、被褥也有了排斥性。许多人躺在备有蚊帐、铺盖的竹床上,浑身别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最为伤心的莫过于听到自己同伴死难的消息。在列多的收容站,死里逃生的人们到处打听自己的长官,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同乡或者好友。不管找到找不到,都哭。找到了,相互抱头大哭,那是惊喜的哭;找不到,则独自嚎啕痛哭,那是伤心的哭。有一位老排长,拄着一根竹杖,举着一块木牌,牌子上写着全排人的名字,到处寻找自己的士兵。他走遍了列多的各个收容站,查遍了所有的收容登记册,一个也没找着,这位慈祥善良的老兵,对着黑黝黝的野人山,放声大哭:“他们一个也没出来,光剩我一个。为什么光剩我一个?野人山,你这魔鬼,吃人不吐骨头”

有位17岁的电话兵,在山里快饿死时,一位班长给他半个苞米,救了他的命。现在,他提着一瓶酒,拎着一只烧鸡,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找了三天,别人告诉他,那位班长在山里饿死了。小电话兵闻言,把酒瓶砸了,把烧鸡扔了,哭得死去活来。

列多城东的一座大木屋里,杜聿明的临时指挥所设在这。他的身体虽已康复,但内心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清点人数的结果,军部共有1,205人,新22师只剩3,121人。最冤的是女兵,进山时,共有45名,出山后,幸存者仅有4人。

听了参谋长罗又伦的报告,杜聿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长廖耀湘是个硬汉子,轻易不说一句话,更不易落泪,此时此刻,泪水模糊了眼睛,他痛哭失声:“新22师在缅甸转战两个月,才伤亡2,000人,而在野人山,没放一枪,没打一炮,没见一滴血,就损失4,000余人。我这个师长怎么当的啊?”

杜聿明就更惨了。

廖耀湘只是一个师,而他手里是一个军,他甚至要对整个远征军负责。杜聿明身前身后,该有多少冤魂、又要多少冤死鬼啊

第六百四十章“抢劫者”

第六百四十章“抢劫者”

第5军的200师和96师已经撤回云南,重庆军政部,汇集了全军各路败军的情况,给军长杜聿明通报了该军的噩耗,开列了如下一串串悲惨的数字:

触目惊心不忍卒读

撤退减员竟是战斗减员的2倍。杜聿明打了一辈子仗,打过胜仗,也打过不少败仗,但从未败得这么惨,这么窝心。

据军政部统计,撤退途中,中国远征军三个军共有3万余人饿死、病死在缅北丛林。活着回国和撤到印度的不足5万人。

野人山比10万日本兵还要残酷无情

在印度小镇列多,面对一群残兵败将,杜聿明抚今思昔,感叹唏嘘。

年初,他受命领10万精兵,出国门,入缅甸,战车如云,铁流滚滚,何其壮哉如今,丢失缅甸,放弃滇缅路,损兵折将,大败而逃。以致归国无路,败走野人山,局促异邦,为外人讪笑。10万大军伤亡过半,其中多少饿鬼冤魂?大炮战车,损失殆尽,大批战略资物,化为乌有。丧师辱国,罪无可恕。

幸存官兵在列多就地休整,包扎伤口、医治疾患,补充营养,恢复体力。一晃过去几天。

往后怎么办?下一步何去何从?

每个官兵心头都打上沉重的问号。

印度决非久留之地,英国人也不会长时间管吃管喝。

回国去吧这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在野人山里,饿的时候,想起了母亲端来的热饭;渴的时候,想起家乡的井水;冷的时候,想到自家的热炕。想家都快想疯了。活着走出野人山,就是要回家呀现在可以回去了,可是人人都怕回家。怎么回去?打了这样的大败仗,臭名远扬,何脸见江东父老?野人山中,多少官兵兄弟尸骨未收,大仇未报,我们活着的人,能撇下他们不管吗?

从野人山打回去,为死难的兄弟报大仇这是全体官兵的共同心愿。要是有人在列多的山头,振臂一呼,立刻会有成百上千的官兵跟上他,反身杀进野人山。可是,后果会是怎么样呢?凭3000多名残兵,2000多条打不响的枪,能闯过野人山吗?能打败日本兵吗?中国官兵们现在缺少的不是决心,而是实力。

有的伤兵捶着伤残的双腿,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有的用竹杖敲着泥土,问大地:我该怎么办?

有的举起那锈迹斑斑的枪支,问苍天:我该怎么办?

8月上旬,重庆来了命令:新22师、新38师残部留印度接受美式装备,严格训练,并扩编为中国驻印军,由史迪威将军指挥,伺机反攻缅甸;杜聿明率第5军军部机关回国。

留驻印度,扩编整训,准备反攻,这道命令给中国官兵以极大振奋。同时,给军长杜聿明带来新的痛苦。史迪威终于从他手里夺走了兵权,这还不是他剧痛所在,最为痛心的是,从此剥夺了他从野人山打回缅甸,报仇雪恨的最后机会。他和其他官兵一样,立了誓,赌了咒,要报这笔血海深仇,要用来日胜利的炮火洗刷今日失败的耻辱。现在,他办不到了。杜聿明,一个败将名字将永远留在缅甸这片土地上。

杜聿明的情绪降到了最低点。

然而,他毕竟是一位久经征战、目光远大的将领,他想,缅甸战败不是杜聿明一个人的耻辱,而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耻辱。只要将来哪一天,中国官兵们打回缅甸,消灭日本鬼子,报了国家民族的大仇,我杜聿明的仇也报了,恨也消了。

杜聿明把师长廖耀湘叫来,军长解下自己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双手捧着交给廖师长,郑重其事地说:“好好练兵,好好打仗,反攻缅甸,报仇雪恨。拜托了。”

廖耀湘接过军长赠送的手枪,也接过了军长托付的千斤重担,他言语铿锵,掷地有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想到长眠在野人山的无数官兵,杜聿明心情沉重。离开印度之前,在列多设下灵堂,献上鲜花果品,刚鬣柔毛,与官兵亡灵挥泪而别。杜聿明亲自主祭,祭辞曰:

痛乎我远征军烈士诸君也,壮怀激越,奉命远征,别父母,抛妻孥,执干戈卫社稷,挽长弓射天狼。三月赴缅,深入不毛。与寇初战同古,首建奇勋,为世人瞩目。再战斯瓦河、平满纳、

同古,众官兵同仇敌忾,奋勇争先,杀敌无数。缅战方酣,不意战局逆转,我远征军官兵转进丛林,身陷绝境。诸烈士也,披荆斩棘,栉风沐雨,茹苦含辛,衣不蔽体,食不裹腹,蚊蚋袭扰,瘴气侵凌,疾病流行,惨绝人寰。惜我中华健儿,尸殁草莽之中,血洒群峰之颠。出师未捷身先死,壮志未酬恨难消。

悲夫,精魂忠骨,永昭日月。

兹特临风设祭,聊表寸心。

灵堂内外,庄严肃穆。数千将士,垂手肃立。

祭礼完毕。杜聿明向即将移防的官兵挥手告别。只见,数千幸存者队列整肃,目光灼灼,强压悲痛,摩拳擦掌。

这是一堵冷峻的铜墙。这是一座沉默的火山。

杜聿明思潮翻滚,激情难抑,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官兵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死难的官兵。我走了。缅甸的仗,拜托了。野人山里死难官兵的遗骸,托付给你们了。我在国内等你们的消息。”

全场官兵奋臂高呼:

反攻缅甸报仇雪恨

如晴天霹雳;似怒海狂涛。

野人山,听见没有?中国远征军还要打回来

东洋兵,听见没有?缅甸之战还没有结束

........

4月下旬的那天,廖耀湘和孙立人从史迪威那里领走进攻加迈和孟拱的令箭后,史迪威又把美军准将梅利尔叫来,两位美国将军进行了如下谈话:

史迪威:“你手下的‘抢劫者’部队投入缅北作战多少时间了?”

梅利尔:“75天。”

史迪威:“也就是说,三个月的合同快到期啦?”

梅利尔:“是的,5月7日合同期满。”

史迪威:“不过,战争将改变一切,包括关于作战的合同。”

梅利尔:“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史迪威:“就是说,‘抢劫者’部队的作战期限可能要延长。”

梅利尔:“为什么?”

史迪威:“因为战争需要。”

梅利尔:“可是,他们是为合同而不是为战争而来的。”

史迪威:“但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合同原是为战争而订的。”

梅利尔:“那么,你想让他们干点什么?”

史迪威:“你的这句问话很正确,早该如此。请你过来看地图,目前日军在缅北还有三个大据点,加迈、孟拱、密支那。我们必须在6月份雨季之前,拿下这三大据点。加迈和孟拱,已经有两支中国部队分头去拿。还剩密支那。密支那不能等待他们。所以,我打算给‘抢劫者’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把密支那机场攻下来,为后续空降部队进入市区作战创造条件。”

梅利尔:“这等于说,他们要在缅甸丛林里比合同多呆很多时间,请问,这样做,有什么特别的酬劳吗?”

史迪威:“有。美国陆军战史上将给他们写上一笔,以证明他们不虚此行。”

梅利尔:“事关修改合同,这得跟当事人商量商量。”

史迪威:“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准将阁下,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想一想,拿下密支那机场,需要提供什么支援,现在就向我提出。不要等出现了困难,再来找我,那就不好啦”

梅利尔:“那么,让我想想.........”

史迪威:“.........”

梅利尔走到窗户前,猛吸了几口烟后,转过身来对史迪威说:“将军,我想好了。为了达到你刚才提出的作战目标:第一,推迟合同期限的事,必须由将军出面和当事人谈妥。第二,‘抢劫者’部队必须得到中国军队的加强和支援。第三,派野人别动队配合行动。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抢劫者’突击队的任务以拿下机场为限,一旦占领机场,后续部队空运到达,就把突击队撤回。他们决不参加市区作战。”

史迪威:“.........你的要求被批准了,准将。现在是我向你提要求的时候了。你们必须在5月中旬拿下机场。”顿了一顿,史迪威强调说:“此次作战行动要绝对秘密,达到最大的突然性。我指的不仅是日本人,对英同人也一样。叫日本人大吃一惊,叫英国人也大吃一惊。明白吗?”

梅利尔:“明白。”

史迪威:“好。这次作战的代号是‘眼镜王蛇’。行动吧”

“眼镜王蛇”行动,是史迪威将军在缅北作战中,一次最大的冒险计划。开始,有人强烈地反对这个计划,认为以有限的兵力,同时进行加迈、孟拱、密支那三大战略要点作战,违反了兵法上关于“每次作战,只争取一个战略目标”的原则。史迪威不以为然,说:

“我们不是躺在兵书上,而是站在缅甸丛林里打仗。兵书上是没说一次可以攻打几个战略目标,我们给添上不就行啦”

史迪威不是空想者,而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卓越战术家。他确信,他有能力给兵书添上这一笔。

他手里掌握着有以印度为基地的美国第10航空队。他有可能组织上百架运输机,一个航次空运一个整团的兵力,以实现大规模、远距离的机动作战。X部队里,除了新22师、新38师的部队,近期增调的新30师、新50师和第14师也陆续到达缅北战场。

况且,史迪威手里还有一个秘密武器一直没舍得派大用场。这就是,梅利尔指挥的绰号为“抢劫者”的特种突击部队。

“抢劫者”突击队是马歇尔将军为支援缅甸作战,送给史迪威的一件礼物。

本来,他们有个正式番号叫“美国陆军5307暂编团”。不过,士兵们不喜欢这个名称,说听起来“好像洛杉矶街道上的一个通讯处”。另外还有个代号叫“加拉哈德部队”。而士兵们最喜欢的还是战区记者们给他们起的“抢劫者”这个绰号,认为这“更符合他们的脾气”。

“抢劫者”突击队共有三个营,每个营各1,000人,都是从西太平洋岛屿和加勒比地区各个部队抽调而来的,有丛林作战经验的老兵。“抢劫者”突击队的主要作战任务,是在丛林中作远程偷袭。

头儿、队长梅利尔准将,是史迪威将军信得过的少数几位美国军官之一。据说,他因为眼睛散光,投考六次,才考上西点军校。他身体高大肥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晒得脱皮的红鼻子上架一副眼镜。虽然,他的身体像一只熊,但在丛林里行动一点也不笨。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将军,他精通丛林战术。

史迪威把这一次重大作战行动交给“抢劫者”突击队挑头,除了对它的战斗能力和丛林作战经验的信赖外,也不排除以下心理因素的作用:“抢劫者”突击队是在缅甸战场参战的惟一一支美国地面部队,是史迪威将军的子弟兵。史迪威不大可能忘记,1942年,他到缅甸指挥中国远征军时,英国人曾讥笑他说,美国人如果真正关心缅甸作战,应该派来一支军队,而不是一个光杆司令。现在,该是美国人露一手的时候啦

执行“眼镜王蛇”任务的特遣部队很快编成,它的战斗兵员包括“抢劫者”突击队三个营,中国军队两个团和一支约300人的野人别动队。在梅利尔准将的统辖下,特遣部队分K、H、M三个战斗队,分别由美国军官金尼森上校、亨特上校和马基上校任指挥官。

本来就变幻莫测、高潮迭起的缅北战场,现在又异军突起,他们会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来呢?

4月下旬,特遣部队从孟关秘密出发。这天,大雨如注,丛林里白茫茫一片,地下积水过膝,头顶电闪雷鸣。指挥官们特意选择这样一个日子出兵,似乎是想告诫士兵们,这一路甭想有好日子过。

从孟关到密支那,在地图上看,顶多100公里距离。但是,密支那在伊洛瓦底江岸边,与孟关之间隔着两道大山,一条河谷。出孟关,翻过海拔4,000多米的坚布班山,进入孟拱河谷,过了孟拱河谷,又得翻过更为险峻的苦蛮山脉,才能进入伊洛瓦底江流域。沿途,不仅有高山深壑和荆棘丛林,还有大大小小十几条河川和数不清的湖沼。尤其那苦蛮山,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混沌未开的蛮荒世界,不是什么好地方。特遣队的士兵已经得到指示,为了保证行动的绝对秘密,途中,他们将得不到空投补给。为此,士兵们奉命带足半个月的干粮和必需药品。

背上沉甸甸的背囊,里面装满了包装得很精致的饼干、巧克力,野人别动队的队员和那些刚刚投入缅北战场的中国士兵倒是蛮高兴,他们从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上等食物。而那些美国“抢劫者”们却是一副冷漠的、厌恶的表情,他们从背囊的重量已经掂出此次行动的艰难程度。

由美军情报官员威廉.拉芬上尉率领的野人别动队,已经先于主力部队离开孟关。他们在前面担当向导,开路,收集情报和歼灭小股敌军的任务,像是“眼镜王蛇”那根既敏感又有威力的蛇信子。

走在丛林里,野人别动队的队员们也许与其他野人没有多少区别。他们也是赤身裸体,全身纹着各种图案,嘴里不停地嚼着红殷殷的槟榔。但是,从根本上说,他们已经不是完全蒙昧无知的野人。在此之前,在美军情报部门举办的一所秘密学校里,他们曾经受到有生以来第一次严格的文明熏陶,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本来,缅甸的老百姓们,当然也包括野人山里的克钦族野人,对日本人还是抱有希望的。他们受英国人的欺压太久了。英国人不仅把缅甸的大米、柚木、宝石统统运走,而且奸yin妇女,亵渎神灵。所以,当那位白马将军博莫乔振臂一呼“赶走英国佬,让缅甸独立”时,缅甸青年男女,纷纷扔下锄头,拿起刀枪,参加独立义勇军。

可是,迎来日本人后,缅甸百姓才发现,东洋鬼子其实比西洋鬼子更坏。

野人山里,日军修兵营,筑据点,开公路,拉民夫,抢妇女,无恶不作。野人们把日军同前些日子从野人山撤退的中国官兵作比较,发现中国人比日本人规矩得多。他们想,不把日本军赶走,于山头不利。

因此,当美国情报员出面说:“来吧帮助中国人把日本打败”立即,有数百名野人响应,进入了美军情报学校。

1943年春天,当美军教官在蓝姆伽丛林,用最原始的办法,迫使中国军队去过茹毛饮血的野蛮生活时,在印度占西的另一片森林里,美军情报官员,却在运用现代化的手段,对着一群野人进行严格的文明训练

第六百四十一章 K分队

美国人教他们使用无线电台、枪支、炸药,教他们搜集情报,通讯联络,爆炸桥梁,颠覆火车

只半年时间,野人别动队的队员,已经学完美国人给他们精心设置的全部课程。蓝姆伽丛林中,一群中国官兵面对着一条血淋淋的蟒蛇无法下咽,或者面对一株参天古树难以攀援时,野人别动队的队员们已经学会从飞机跳伞,或者拿着对讲机向几十里外的伙伴发出密语信号。

于今,在由孟关向密支那挺进的路上,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野人别动队队员们,从荒莽榛榛中,能够寻找出当地野人行走的路径。对各种林间径道,他们能区分哪条是人踩出来的,哪条是野兽走的。只要看看路边的露珠碰掉了没有,便能判断出这条路刚才有没有人走过。在人烟稀少的山林,他们能十分准确地找到野人聚居的山寨。只要到山寨呆五分钟,便能从他们的同胞那里探听到附近有无曰军出没的情况。

在野人山搞情报,他们得天独厚。让他们带路,你就放心走好啦。

特遣部队的主力,沿着野人别动队留下的路标,步步跟进。他们之间保持一两天行程的距离。

美国“抢劫者”们,都是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家伙。起初,中国官兵们以为,既然是从美国各个部队里挑选出来的尖子,个头、仪表、人品、能力,肯定都是第一流的。后来,在丛林中一起生活了几天,才知道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这些美国兵,老的老,少的少,高的高,矮的矮,也是十个指头,不一般齐。有的胡子拉茬,满脸皱纹,疙疙瘩瘩,像老桔皮似的。有的腰圆背阔,高头大马,也有的十分矮小,还不如中国人高。

还听说,这些家伙并不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不少人智力低下,姓情粗鲁,纪律涣散,长期有不满情绪。有的在战前还有“前科”。难怪他们这么喜欢“抢劫者”这个诨号。很多人身有残疾,得过疟疾、伤寒。还有精神病患者!

不过,人家的确是丛林作战的老手。

美国兵生姓喜欢标新立异,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钢盔上画上两条活灵活现的眼镜蛇,蛇头很大,眼睛夸张得像小灯泡那么大,蛇信子伸地老长老长,样子煞是吓人。他们穿的服装也稀奇古怪。颜色斑斑驳驳,巴巴块块,穿在身上,简直就不叫是衣服。上衣裤子,到处都是口袋。人家说,那是专门适应丛林作战的制服。行军的时候,不知是用油彩还是泥巴,把脸上涂个乱七八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听说,也是一种伪装手段。

说的也是,有了这身服装打扮,在丛林里行军,或者埋伏,很难发现他们。

“抢劫者”们在丛林里各种生活本领,也常常叫中国官兵拍手叫绝。

随美国人一起行动的中国两个团,除高飞的王牌部队之一新9旅的18团到印度比较早,在列多进行过短期丛林战训练外,新9旅第19团的官兵,也刚刚从国内空运到缅北战场,丛林对他们还是个相当陌生和恐怖的世界。所以,他们瞪大眼睛,像个小学生似的,观察、模仿美国人的种种举动和技巧。

在雨季里行军,全身透湿,但美国人总能在身上找个干燥点的地方,保存好火柴。中国士兵们的干粮常常被雨水浸湿,而他们的总是包装得那么牢靠结实。烧一杯开水,美国兵总比中国兵烧的快。擦破皮,美国人很轻易能找到些草药,帮止住血。一把刮胡子刀片,到了美国人手里,也比中国人多许多种用途。

更让中国人羡慕不已的是,“抢劫者”们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满不在乎,随遇而安的心态。该吃则吃,该睡则睡,该行则行,跟在家里一样。不像一些没经过丛林作战的中国人,整天愁眉苦脸,处处觉得很别扭,不踏实,提心吊胆。夜里听见猴子叫也睡不着。

5月上旬,特遣部队进入苦蛮山脉。这里山峦起伏,峭壁林立,险象环生。山中古木参天,荆棘遍地,虫鸣鸟叫,虎啸猿啼,雾气沼沼,混沌一片。真是个既艰苦又荒蛮的恐怖世界。

山顶,连当地克钦族野人打猎的小道都没有。特遣队队员们攀悬崖,越峡谷,有时只能用手和双膝爬行,有时在石壁上凿出一个个登脚的台阶,攀援而上。

役畜运输连就更苦了。他们用骡马驮着火炮和辎重。骡马常常不能和人走一条道。为了绕过某座悬崖,要绕很远的路。上坡的时候,骡马上不去,人在骡马屁股后面扛着它走。下坡时,更难,前头得有人顶着它的前胛,后面还得一个拽着它的尾巴,防止它滚下谷底。骡马摔倒了,得把它扶起来,宿营时,得喂它草料。人比骡马还累。一天下来,把驭手们累得连尿尿的力气也没有了。驭手们再卖力气还是不行,不到一个星期,已经有1/3的骡马累死,还有20多匹由又窄又滑的山道滚下谷底摔死。

疾病在可怕地蔓延。有人腿上长了脓疮,又流血、又流脓,走到哪,苍蝇嗡嗡地跟着追。有的得了回归热和疟疾,烧得满脸通红,说胡话。得了赤痢的人也很可怜,一天不知要屙多少次,屙的是血,是脓,又腥又臭。连那些体魄高大的美国兵,也抗不住了,没拉两天,已经瘦得皮包骨,显得鼻子更高。眼窝更深。有时解裤子都来不及。美国兵们讲实际,干脆把裤裆的后片剪掉,像三岁小孩子的开裆裤,什么时候想屙,一蹲就行。

分队的指挥官金尼森上校死于斑疹伤寒。

“抢劫者”们骂骂咧咧,大发脾气。他们认为,在该死的缅甸丛林,他们已经洒下该洒的血汗,为期90天的作战合同已经到期。现在,他们应该躺在后方某个疗养院调养身心,和护士小姐**取乐。或者在酒吧间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他们不应该再呆在丛林地狱里。

之所以还在受罪,完全是受了史迪威的迫害。“那个该死的猪猡!”“抢劫者”们认为,史迪威是要他们死在缅甸丛林,以便向中国人创造一个记录,“必要时,牺牲美国在这个战区的一支步兵部队也在所不惜。”

有人曾经咬牙切齿地扬言:“见了老杂种,定叫他脑袋开花。”

有的还声称:“史迪威违反了战时兵员管理法律条文,应该向联邦法院控告他。”

骂归骂,走还得走。既然已经进了丛林,要紧的是活着走出去。史迪威也精着那,他派我们进来的时候,合同也没有期满呀,至于什么时候走出丛林,那看自己的本事啦。他不是已经答应,一拿下密支那机场,就把我们撤回去吗?

所以,赶快走!

尽管已经疲乏不堪,体力极度下降,“抢劫者”们还是抖擞精神,奋力前进。

中国官兵们就更没说的!没人跟他们定过什么合同。凭着一腔热血,他们自愿投进缅甸战场。

“一寸山河一滴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他们是在举国上下,踊跃从军的狂潮中,走上国际战场的。如果说他们的作战也有期限的话,那就更长了。不仅仅是拿下密支那,还要拿下整个缅甸,还要夺回整个中国,最后,把曰本鬼子从亚洲大陆扫除出去。

特遣部队里的中美官兵和野人别动队队员,肤色、语言不同,服装武器不同,甚至连吃饭、睡觉、屙屎撒尿的方式都不一样。但是,他们的目标高度一致,那就是闯过丛林,拿下密支那机场。

丛林挡不住他们的脚步,疾病动摇不了他们的意志。队伍仍然以每天十公里的速度,顽强前进。

丛林也不是不透风的墙。曰军在苦蛮山南缘布下广泛的搜索网,先遣队的行踪终于被曰军谍报队侦查到。但是,曰军一时搞不清中[***]队的企图,不知是要袭击东面的瓦扎,还是南下密支那?

曰军迅速派出阻击部队。6月6曰,在苦蛮山脉的雷托邦,特遣部队与敌人遭遇上了。

敌人选择有利地形,构筑了袋形工事,打算乘我不备,施行伏击。但是,他们的计谋瞒不过嗅觉灵敏的野人别动队。

将要接近雷托邦时,走在前面的别动队队员,听到山头上猿猴发出惊慌的鸣叫,栖息在板栗树林里的鹭鸟也四散飞逃。凭经验,野人断定山岗上有人。

爬上棕榈树侦察,果然发现曰军伏击阵地。

别动队只管提供情报,至于怎么对付这股曰军,那就是美国人和中国人的事了。

首先赶到雷托邦的是k分队。他们由“抢劫者”第3营和中国新9旅第18团组成。自从离开孟关,他们已在林中行走十天,现在正需要打一仗,鼓舞士气。

“既然如此,不管好事坏事一家一半。”美国指挥官当下决定,中美部队分别从左右两翼,同时向上突击。

苦蛮山脉第一次响起剧烈的枪声。人类文明的利器,震撼着这座处于蒙昧年代的恐怖山谷。

第一天的进攻,竟然没有得手。曰军由于计谋败露,由准备伏击,改为固守。他们凭借有利地形,依托坚固工事,守得相当顽强。

刚刚接替死去的金尼森上校任k分队指挥官的汉逊中校,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收兵,他望着山顶敌人狠狠地说:

“留你们多活一天,明天再收拾你们。”

次曰,h分队也赶到。指挥官亨利上校问汉逊:“要不要帮什么忙?”

汉逊答:“忙你们的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亨利上校于是领着自己的人马,绕道前行。

6曰、7曰,k分队连续猛攻两曰,将敌人前沿阵地悉数占领,但是据守在山顶核心阵地的敌人死守不退。中美官兵毕竟在丛林中艰苦行军,历时旬曰,体力不加,手中又无重型火力,强攻难以见效。

汉逊中校使出最后一招,对曰军施行“心脏摘除手术”。8曰夜间,他从美军中挑选20名精壮士兵,由野人别动队队员引路,乘夜攀上山岗,将敌军指挥所捣个稀巴烂,打死敌少佐指挥官。

敌军指挥瘫痪,不战自退。9曰早晨,k分队占领了雷托邦。

该汉逊倒霉。他们在雷托邦与敌苦战四曰,行程已落在别人后面。没想到,离开雷托邦不久,又在钦克尔坎被曰军拖住。

汉逊中校深知赶路要紧,不能恋战。他把88团第3营留在钦克尔坎,与敌周旋。其余部队摆脱敌人,继续潜行疾进。

亨特上校指挥的h分队“抢劫者”一个营和中国第50师150团,行动十分迅速。6月10曰,他们进占阿兰,闯出了苦蛮山。14曰,进抵密支那地区敌军防线外缘。15曰,越过密支那至孟拱公路。5月16曰凌晨2时,中美特遣部队隐蔽进入密支那机场西北8公里的南圭河,并立即开始搜集密支那守军情报。

达摩克利斯宝剑已经悬到密支那敌军头顶。

曰军却还在睡梦之中。

在敌军看来,密支那此时,还是他们的战略后方。同中国远征军x部队的战斗,正在孟拱河谷激烈进行。战火要从孟拱河谷的丛林烧过苦蛮山,烧到伊洛瓦底江流域还早着呢!

由八莫方向增援孟拱河谷作战的曰本军队和军火物资,正通过密支那铁路,向前源源输送。密支那火车站军车南来北往,曰夜奔驰。站台上军火物资堆积如山,曰军军乐队敲锣打鼓吹喇叭,为源源开向前线的部队送行。一些认贼作父的缅歼,围在站台上,特别卖劲地摇晃着手中的纸旗,旗上画着佛教神符,他们以为用这些神符就可以保佑皇军打胜仗。

密支那的防御是没说的。西北有苦蛮山天险作屏障,东南边有伊洛瓦底江可依托。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甭想进入密支那。纵然中[***]队能飞,飞到密支那,那也无妨,城内城外工事,经过曰军多年经营,可以说上四个字“固若金汤”。密支那近郊,有一片片稻田,稻田的土埂纵横交错,密如蛛网。这些土埂经过百姓多少代人的营造、踩踏,风雨锤打,像钢筋水泥那样坚固,是天然的防御工事。再近一点,还有广阔的麻栗树林。树林和田野上散布着一栋栋民房。田埂、民房、密林巧妙地构成复杂的防御体系。密支那的北郊,有一片开阔的沼泽地,既利于守军发扬火力,又能有效阻滞进攻者的行动。

就算仗打到城内,也不惊慌。密支那城内的十几条街道,上千座建筑物,曰军全按战斗的要求重新估量过它的价值。主要街口都构筑了工事,临街的商店楼房,全都改造加固,布置了火力点。一旦战斗打响,每条街道就是一只火药桶。

地面工事还不是曰军最得意的。密支那守军官兵,多数是九州的煤矿工人出身,惯于打地洞,对构筑坑道式地下工事甚为得心应手。他们构筑的地下掩体,均在十余米地底,洞口由一层又一层圆木加固,外包马口铁板,防止火焰喷射器进攻。真是炸不毁、烧不坏、攻不进的地下堡垒。密支那地下工事四通八达,整个城底都快让曰军掏空了。曰本人说,密支那的仗要是打到这一层,那才叫到了热闹处。

因此,尽管孟拱河谷炮火连天,但密支那守军还可以不慌不忙。白天,曰本兵在密支那市街上游游逛逛,进商店,下馆子。曰本商人在密支那东街区办的那几家餐馆,特别受到曰兵的青睐。那里卖的曰式饭菜,真是家乡风味呀!从伊洛瓦底江捞上来的大鲤鱼,又肥又大,经过曰本厨子的加工,做成曰式熏鱼,皮焦肉嫩,香味四溢。曰本兵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用缅甸上好大米蒸制的曰式饭团,香喷喷的,吃起来都不知道饱。曰本兵们是精于茶道的,在缅甸品茶,别有一番风味。在临街的茶楼里,曰本兵们三三两两,围在一桌,喝着茶,吸着烟,一边用手抠着脚丫子,一边嘻嘻哈哈,谈天论地。

茶楼里,几个侍应的缅甸女子忙忙碌碌,一会给客人点烟,一会给斟茶续水拿扇子,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她们打着赤脚,下身穿着色彩艳丽的沙笼,上身是做工精细的紧身对襟短褂子,头上松松地挽着发髻。两只耳坠子像挂在宝塔上的风铃叮咚作响。顺着一双圆浑白嫩的手臂往下,是两只大镯子。曰本兵们一边端着茶盅,一边色迷迷地盯着侍应女郎。他们那很有穿透力的目光一会儿盯住女人薄薄的沙笼,一会儿盯住女人的上身,发出阵阵银笑。趁着女侍应过来斟茶时,曰兵便顺手在女人汗津津的大腿上拧一把,或者在女侍应高高耸起的前胸上乱摸一气。

好像是自家树上的梨子,伸手就摘。

到了夜间时候,正是曰本兵行乐的好时光。溜马路、看电影、进咖啡馆都意思不大了,曰本兵更大的兴趣是找女人!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密支那

第六百四十二章密支那

太阳下山后,缅甸女人们沐浴完毕,穿上干净漂亮的服装,头上用象牙梳拢着乌黑的长发。晚间是缅甸女人最水灵的时刻。日本兵们专在这个时候下手,他们喝得醺醺大醉,穿街过巷,见门就入,见女人就抢。

在这方面,丸山大佐比较保守。他是日本114联队联队长,日前驻密支那的最高指挥官,直接受驻在梅苗的本多政材军长指挥。丸山大佐一般不“打野外”,他宁愿天天到设在密支那一座古庙里的日军“慰安所”去,那里有专门为军官准备的“***”。“***”大都从日本本土招来的,也有个别来自朝鲜和台湾,都是些久经沙场的军ji。丸山大佐粗壮结实,高不过五尺,圆滚滚的,像个大肉丸。他脸很平,很短,右腮帮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据说是在新加坡作战中被流弹打中的。伤疤的痂面亮晶晶的打着褶,好似给电烙铁给烙了一下。这样一来,右脸更“抽”更短了。于是,整个脸像一只刚脱坯的土钵子被人踹了一脚,歪里八几,特别难看。

丸山大佐是个资深军人,他喜欢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喜欢有经验的女人。再说“家乡风味”,毕竟比较合他的胃口。

刚好密支那又有一家“慰安所”开业。其中,有一位从日本大阪招来的“***”很有几分姿色,丸山大佐作为密支那最高长官,大驾光临,自然得到来自大阪的那位美人儿熨熨贴贴的“慰安”。

直到第二天早晨,美国“抢劫者”和中国19团的官兵潜伏到南圭河边时,丸山大佐还在“塌塌米”床上同那位大阪“***”相抱未起。

南圭河畔一片芒果和柚木杂生的树林里,支起了一顶顶简易帐篷。中美特遣队K分队的官兵16日凌晨到达此地后,开始作短暂休整。如果有人留心一下,这片树林还是相当美的。南圭河冲积而成的这块小盆地既平坦又肥沃,高大的树木如同一把把张开的布伞,林子里凉风习习,喜阴的蕨类植物,紧贴着地皮,长了密密的一层,像给森林铺上地毯。天绿,地绿,空气绿,水珠绿,连阳光也是绿色的。5月正是花开季节,万绿丛中,点缀着簇簇鲜花,处处飘逸着淡淡的清香。这花香时浓时淡,若有若无,如姑娘身上的香水,然而,却比香水更加清新幽雅,淳朴怡人。好一片绿荫蔽日,鸟语花香的快活林。

只可惜,中美特遣队的官兵们在林中跋涉多日,衣衫褴褛,疲惫不堪,没有多少人有心思欣赏这清凉世界。

美国“抢劫者”们恨不得立刻发起进攻。他们是急性子,眼看到手的猎物,如何能按捺得住?何况他们知道,只要拿下密支那机场,他们在讨厌的缅甸丛林的全部使命,便告完成,就可以退出战场,飞回后方。

后来,头儿们下达了带有强制性的休整命令,他们才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有的架起茶缸,把最后的一小包咖啡煮了喝。喝完后把茶缸也摔了。因为他们相信,到了明天,决不需要再躺在丛林中用茶缸来煮咖啡喝了。有的摸出扑克牌,独自玩一种叫“算命”的简单游戏,更多的美国兵在蒙头呼呼大睡。

中国19团士兵们情绪也很高涨。第一次在缅甸打仗,一定要打得漂亮。他们在抓紧时间擦拭武器,修补衣服。把绑腿打紧,把鞋带系牢,准备冲锋陷阵。

野人别动队的队员们没有接到休整的命令,他们立即被派出去探听情报。这种事由他们来办不费吹灰之力。惟一需要额外准备一下,就是给每人找来一件短裤,替下用兽皮做的那块遮丑“帘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和当地人一起顺利通过日军岗哨,进出城内城外。这件事也只能由他们办。美国人根本不行,他们光那大鼻子就很碍事。中国人也不行,他们既不会说,也听不懂当地的土话。

梅利尔准将坐在一张吊床上,两只长腿搭在地上。附近的另一张吊床上,坐着亨特上校。到了苦蛮山南缘后,梅利尔的指挥所一直随K分队一起行动。由于在丛林里长时间没见太阳,梅利尔那只曾被晒得脱皮的红鼻子显得有点苍白,眼镜腿缠着胶布,那是在丛林里给摔折的。梅利尔一边慢慢吸着雪茄烟,一边听着侦察人员陆续传回的情报,内心禁不住一阵阵狂喜,他对亨特说:

“老天爷保佑,日本人还蒙在鼓里哪这真是太好啦”

又听说守飞机场的日军仅有300余人,机场空荡荡的,跑道也没有被破坏,梅利尔听后,惊喜地叫了起来:“我的天哪.........”

不好梅利尔突然感到胸发闷,心发紧。亨特见他脸色陡变,忙问:“怎么啦,将军?”梅利尔捂着胸口答:“老毛病又犯了。”他赶紧掏出小药瓶,咽下两片硝酸甘油,慢慢地才感到胸部舒坦了些。

原来,经过20天林中跋涉后,身体已极度疲劳,他那本来就不强健的心脏像一部运行过度的老爷车,快爬不动了。密支那机场的情报出人意料的好,他一激动,等于把“老爷车”的油门一脚踩到底,差一点弄熄火了。

“东洋人,原来在搞心理战术,差点要我的命。”

平缓下来后,梅利尔招呼亨特上校说:

“凭我的经验,越是熟透了的葡萄,摘的时候越是要小心。老弟,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明天的事。”

.........

5月19日早晨,平井大队长刷过牙,洗过脸,并且对着镜子,把两撇小胡子精心梳理一番,之后,戴上军帽,佩上武器,跨出地下掩蔽部。

在洞口,他习惯地抬头望天,只见碧空万里无云,一弯残月还挂在西边天壁。而东方,一轮红日正跃出地平线,整个大地都沐浴在朝阳金色的光辉之中。机场跑道上,升腾着缕缕白雾,两旁的草地上,露珠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又是一个晴天。好天气。”

平井中佐脸上浮上一丝笑容。他是一位预言家,昨晚,他向丸山大佐提供的天气预报准极了。

但是,今天的值勤情况会怎样呢?也是“平安无事”吗?

密支那机场这段日子一直很清闲。年初,美国飞机每周轰炸密支那机场一次,4月中旬以后,因为孟拱河谷发生激战,美国空军几乎没有再光顾这里。其实,密支那机场也没什么可炸的了。这个机场过去是英国人修的,后来,史迪威为从缅甸向印度撤军,进行过扩建。但史迪威没来得及使用,中国远征军就从野人山败退了。日本占领密支那后,进一步增加设施,使密支那机场最多时曾停过二百多架飞机。但是,进入今年后,美军在太平洋地区与日本空军频繁交战,密支那机场的日本飞机几乎全调到了南太平洋。所以,现在机场上空空如也。没有飞机起落,跑道上堆了不少汽油桶、牛车和木柴,野草都长出老高了。

守备机场的日军第15机场大队,本来有500余人,丸山大佐说:“既然‘鸟’都飞走啦我干吗还派那么多兵力守个空鸟窝?”丸山大佐把兵力逐步向市区收缩,守卫机场减少到只剩300余人。就300来人也没有多少事好做。大队长平井中佐每天晚上把“平安无事”这类值勤简报及次日的天气预测情况向丸山大佐报告完后,便打着哈欠钻入被窝。

平井中佐离开掩蔽部,在机场四周巡视一遍,然后来到停机坪的草地上,他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早晨的空气,接着做完一套健身操。此时,薄雾渐渐散去,大地开始裸露在蓝天下。鸟儿在林间跳跃,蝉声在耳际低鸣。守卫机场的日本兵们又开始新一天的操课.........

一切有条不紊,一丝不乱。

太阳升到树梢上,大约是10点钟光景。这个时辰的阳光已经不像早晨那么可爱,温度在急剧升高,草丛上的露珠早已蒸干,地面散发着热气。鸟儿蝉儿开始疲倦。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警报声从密支那城内传来,紧接着,机场的警报也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工事外面的鬼子兵立刻耗子般地钻进地洞里。

报警肯定是太迟了。头一遍警报声还没落,美军轰炸机已经飞临密支那头顶。

在太阳的曝晒下,密支那城恰如一片发蔫的芭蕉叶,无浓烟,有的跑到刚才落炸弹的地方,看看美国炸弹到底有多大威力,有的在跑道上奔跑打闹,哈哈大笑,他们讥笑美国飞机瞎了眼,竟然放过了机场这样重要的目标。

他们以为今天交了好运哩

其实,埋伏在机场四周的中国19团官兵,等的就是他们得意忘形的这个时刻。

梅利尔准将昨天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对机场的突击放在对市区猛烈空袭之后,这样既可麻痹机场守军,也可以争取在攻占机场之前,尽最大威力地摧毁市区敌军阵地,为以后占领全城铺平道路。

同时,他决定把攻占机场的任务交给19团。“抢劫者”部队被派去攻取另一个目标——伊洛瓦底江渡口。“抢劫者”们起初很不乐意。他们认定攻下机场就是他们的归期,害怕红鼻子梅利尔变卦。梅利尔不同,他受史迪威委托,要对攻下包括机场在内的整个密支那作战负责。他更多考虑攻下机场后的攻城作战。而攻城任务注定要由中国军队完成,于是,他把攻取机场与下一步攻占火车站并向市区发展的作战任务拴在一起,让美国人选。“抢劫者”们只好骂骂叽叽地同意去攻占渡口。

当美国飞机猛轰狂炸密支那城的时候,19团的官兵伏在机场周围的丛林里,感受着大地的阵阵颤动,心都快跳出来了,宛似戏台上的武将,听到为他出场造气氛,做铺垫的锵锵锣声。

好不容易,空袭结束,机场的日本兵爬出工事,全暴露在中国军队枪口之下。过门的锣鼓便转为急促的“倒板”,该武将出场了。

“冲啊”

团长大臂一挥,举着手枪,首先从树丛中跃了出去。

全团官兵如猛虎出山,一齐扑向敌人。

中国官兵出现在机场,甚至比刚才的空袭还突然,连声警报都没有,日本鬼子简直不能想像,丛林里怎么猛然冒出支部队来。

刚才光顾高兴,有的从工事钻出来时,连枪也没带;爬在望塔上的一时也下不来;在跑道打闹的更慌了神,平展展的跑道哪有他们藏身的地方?

19团的官兵们在丛林里受了二十多天磨难后,今天可算拣了个大便宜。不到半个小时,便把机场300余鬼子收拾干净。那位平井中佐,连指挥刀也没来得及拔出,就在一辆牛车旁被击毙。早上刚刚梳理过的两撇胡子沾满了血污,一对失神的小眼睛吃惊地仰望着蓝湛湛的天空。他至死也搞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梅利尔准将高兴得不断“喔喔”地叫。他手里提着卡宾枪,跟在攻击队伍的后头,来到机场。当他确信机场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中国军队手中时,10时50分,他给史迪威发去“威尼斯商人”的密语信号。

“威尼斯商人”是离开孟关时,史迪威与梅利尔约定的密语,意思为“运输机可以着陆”。

日日想,夜夜盼的“威尼斯商人”终于到来。史迪威看着梅利尔的密码电报,脸上的皱纹全舒展开了。他在电报纸上吻了一下后,从上衣袋里,掏出小日记本,就着膝盖,匆匆忙忙写下一个词:

欢呼

在印度机场待命多时的增援部队立即起飞

下午13时30分,100多架美国道格拉斯式运输机,拖曳着滑翔机,穿云破雾,飞临密支那机场。机场上空,飞机马达轰鸣,遮云蔽日。不时,地面传来密支那日军高炮阵地稀稀拉拉的几声炮声。然而,日军的炮声逐渐为雷鸣般的引擎声吞没。

调整好飞行姿态后,一架架滑翔机脱离运输机,开始向机场跑道俯冲降落,已经冷落多时的密支那机场骤然喧闹、拥挤起来。

第一个航次,中国远征军新2师之8团及美国第819航空技术大队,全部空运到达。入夜后,仍利用灯光照明,继续空运。

第二天,5月20日,史迪威乘坐一架轻型飞机飞到密支那。12名记者随行。史迪威喜气洋洋,头上还是戴着那顶油渍斑斑的旧式战斗帽,右肩下挎着一支卡宾枪。下了飞机,他与前来迎接的梅利尔准将紧紧拥抱,放声大笑。

记者们拍足了这个镜头。

“眼镜王蛇”行动的成功,使史迪威处于缅北作战最辉煌的时刻。

1942年缅甸作战以来,密支那是史迪威想到而一直没能到达的地方。正是由于密支那的陷落才导致了过去的那场惨败。两年前,在逃往印度的时候,他史迪威指天誓日要从缅北打回来,现在兑现了。在全世界的面前,史迪威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说到哪做到哪

占领密支那对整个中国战区至关重要。有了这座机场,从印度飞往中国的空运,可以避开高耸险峻的驼峰,改经密支那中转,缩短航线,降低飞行高度,能使空运量立时成倍增加。罗斯福、蒋介石以及史迪威之间,长期吵吵嚷嚷的驼峰空运量问题至此迎刃而解。从长远看,收复密支那,扫清了中印公路上的重要障碍,使筑路工程和油管工程得以迅速进展。中印公路一旦开通,更可靠的地面运输将取代空运。

比增大运量更为重要和直接的成果是,密支那落入中国军队之手,等于在缅北和滇西日军防线内打进楔子。进而导致东南亚地区敌军防御破产。

在此之前,不仅日本人认为密支那是他们整个防御链条中最稳固的一环,连英国人也断言,中国X部队目前无力攻占密支那,纵令攻占,也难确保。

史迪威期望的正是以异乎寻常的手段,占领密支那,卡断日军的咽喉,要他的命;同时出其不意地掴英国佬一个耳光。

现在,史迪威的愿望全都实现了。

当中美军队抢占密支那机场的捷报,以及史迪威头戴战斗帽,肩挎卡宾枪,在飞机场与梅利尔相互拥抱,哈哈大笑的照片传出后,全世界为之一震。

丘吉尔首相自伦敦给东南亚盟军总司令蒙巴顿,打来一封措词严厉的电报,质问他:

“美国人用什么样的高招,使我们在密支那难堪?蒙巴顿将军对此事是否料及?”

丘吉尔的恼火是有缘由的。10天之前,也就是5月6日,他曾收到蒙巴顿的一封电报,蒙巴顿预言:“占领包括密支那在内的北缅一带绝非易事,为此需要投入更多的部队。”

蒙巴顿处境极为尴尬。作为东南亚战区盟军统帅,对统辖范围内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竟毫无知晓,而史迪威名义上却还是东南亚战区副司令、自己的副手。这更使他大丢面子。

英国人是最讲体面的“绅士”啊

第六百四十三章 压力

第六百四十三章压力

对密支那市区的全部占领,却远远没有预想的顺利。

鉴于密支那极端重要的战略地位,日军拼尽全力,企图保住城区。由水上源藏少将率领的增援部队,从八莫方向涌入密支那,使城内守军增加了一倍以上,拥有一个旅团的兵力。水上少将接替丸山大佐,负责指挥全城日军。根据本多政材军长的旨意,33军主任参谋以兔死狐悲的心情,一边簌簌落泪,一边把“水上少将要死守密支那”的命令拍发到密支那城。

死亡笼罩着密支那。地面工事被摧毁后,双方展开坑道战。这些九州矿工出身的日本士兵知道,既然仗打到了地下,那就再没有退路了,只能死守。他们带着竹筒、管子进入坑道,防止坑道炸塌而窒息。坑道里灌满雨水,鬼子兵成天浸泡在齐腰深的水中作战。黄泉路近,只好以死相搏。

美国“抢劫者”突击队坚决将自己的使命结束在对密支那机场的占领,拒不担任向市区的进攻。

史迪威只好把攻占密支那城区的光荣留给中国军队。攻城部队除了参加特遣部队的19团和稍晚点赶到18团,之后,又陆续空运来5个团。

最后,他把从蒋介石手里要来的新2师、14师和50师全都投入密支那战场。作为对中国军队的安慰,在“抢劫者”撤离战场后,史迪威将军将美国两个战斗工兵营以及从印度匆匆调来的“抢劫者”补充团600名新兵加入到攻城作战的行列。

随着雨季的来临,密支那攻坚战陷入一片泥潭。得到增援的日军不仅加强了地面的抵抗,而且拼命进行对空拦击。满载中国士兵的飞机常常被凌空击毁,有的滑翔机,被挂在大树上,成了日军的靶子,打得像蜂窝一样,中国士兵的鲜血,从机舱底部向下流淌,把大树都染红了。空中补给由于大雨常常中断,军队的口粮告罄。进攻受挫,伤员增加,疾病蔓延。缅甸雨季的每一滴雨点都令人心痛。

史迪威以焦虑的心情注视着密支那的战况。

指挥攻城战的美国将领先后撤换了四名准将。每次进攻失败,都导致一名指挥官去职。密支那城下,美国将军纷纷落马,将星陨落。那位精明强干的梅利尔准将,在拿下机场,向市区发展进攻时,于火车站一带被日军瓦解攻势。梅利尔心力交瘁,心脏病突发,离开了指挥岗位。麦卡门准将走马上任。

5月25日,麦卡门以88、89团为主力发动总攻,意欲一举攻占城区,但猛攻一天,仅推进200公尺。史迪威再次飞抵密支那督战。他发现麦卡门由于进攻失败,意志消沉,便断然将麦卡门撤职,任命鲍特纳准将继任。鲍特纳雄心勃勃,分别于6月3日和13日,共动用七个步兵团和部分炮兵,发起总攻,但日军依托坚固的地下工事,神出鬼没。白日中国军队占领地表阵地,夜间,日军从坑道四处出击,疯狂反扑,中国军队背腹受敌,攻势顿挫。6月18日,史迪威第三次飞抵密支那,撤换了第三位攻城指挥官,由韦瑟尔准将接替鲍特纳。韦瑟尔是位战术思想颇为活跃的将军,在蓝姆伽协助史迪威训练中国军队。他到任后,采用挖壕摧敌的战法,以坑道对坑道,进攻颇有成效,但进展仍嫌迟缓。

史迪威无计可施,7月初,把新8军军长兼国军第26师师长老黑中将派到密支那督战。

老黑巡视全城,见敌我胶着,且敌依托工事,以逸待劳。拖延时日,于我不利。于是决定调整部署,对敌军作不间断的扑击。老黑毕竟熟悉自己的士兵,他把总攻日期定在7月7日——卢沟桥事变7周年这个有号召力的日子。

7月7日午后,中国军队集中所有火炮,对准敌军阵地猛轰。几十门威力强大的新式的火箭炮,第一次投入使用。还出动了20多架B-25“空中堡垒”式重型轰炸机。炽热的炮火卷地毯似的,把敌军的浅表阵地翻了个。

经过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中国军队三个步兵师全线出击。他们用挖地老鼠的办法,一条坑道一条坑道,一个地洞一个地洞,反复扑杀,尺寸争夺,发展战果,当日,肃清城廓阵地,将敌人全部压缩到街区。

之后,中国军队步步为营,掘壕推进,紧缩火网,一天一天逼近敌人。密支那街区昼夜枪声不断,火光冲天,敌我双方殊死搏斗,浴血奋战,场面极为惨烈。

至7月31日,中国军队已将密支那市区占领大半。日军见死期已到,8月1日,部分敌兵企图突围逃命,他们坐着竹筏自伊洛瓦底江向下游漂流,被中国军队悉数截获,无一漏网。8月2日,中国军队向死守在市中心的残敌发起最后冲击。第50师师长潘裕昆挑选100名精壮士兵组成敢死队,突入敌军指挥所,瘫痪日军指挥枢纽。我主力四面会攻,终于全歼守敌。

历时80天的密支那攻城战宣告结束。

城破之日,水上源藏少将在一棵古树下用手枪自尽。最终完成了本多政材军长给他的“死守密支那”的命令。

同日,史迪威接到罗斯福总统签发的命令,由三星中将晋升为四星上将。

一场夏雨,飘飘洒洒,把山城重庆淋个透湿。

经雨水的冲刷,洗下积了一个冬天的污垢,洗下为防空袭而给楼舍房屋涂上的黑灰,街面清清爽爽,马路光光溜溜。枇杷山上林木葱茏,青翠欲滴。往日里水汽迷蒙,散发着霉味的朝天门码头,也江风浩荡,空气清新。本来就很秀气的山城,大雨之后,水灵灵的,更显得明光鲜丽,精精神神。

重庆难得有这样令人身心俱爽的夏日,尤其是在抗日战争的这些年。

自从国民党把陪都安到重庆,山城的百姓们便总是在惊恐中度过闷热的夏天。城里人口膨胀,交通拥挤,供应紧张,乱哄哄的更增加了燥热的感觉。满耳都是打败仗的消息,“某某城市失守”、“某某部队‘转进’”的噩耗,夹杂在湿热的空气中四处弥漫。并且,夏天雾少,袒露的山城便成了日机轰炸的靶子。光1941年6月6日一次空袭,日本出动了三百多架飞机,把重庆搅得底朝天。据说,光在防空洞里憋死的就有数千人。

可是,全球战局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法西斯阵营正不可逆转地走向灭亡。

经过数个年头的流血牺牲,中国百姓们确信,抗战胜利已经不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了。

然而胜利还没有降临,中国还在受苦,还在付出流血牺牲。胜利也同快要分娩的孕妇,愈是临产,阵痛愈是加剧。

这天晚上,蒋介石脸色一直很阴沉,有好几件事让他不高兴。下午接到财政部的报告,近日金融愈加恶化,法币贬值,物价飞涨,有10名参议员联合上书,吁请政府切实控制物价。晚间,主管情报的蔡文治将军送来几份敌情通报,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日军正在加紧筹划所谓“一号作战”,企图在中国东南部发动大规模攻势,打开华南与越南之间陆上通道。那安装了假牙的牙床出现了炎症,也使他哼哼唧唧,坐卧不安。

最让蒋介石恼火的还是罗斯福总统的来电。

电报,如今正压在蒋介石的案头。在不到十天时间里,罗斯福接连来了六封电报,口气一次比一次强硬,逼迫蒋介石将驻屯在云南的Y部队15个师投入缅北作战。今天这封电报,已经带有最后通牒的味道,通篇是讥讽和威迫的口吻,全文如下:

罗斯福总统致蒋介石委员长:

目前日军对英法尔发动进攻,目的在于切断印中联系。倘若攻势得手,日军下一目标,无疑为缅北之X部队,继而阁下之云南Y部队。

对阁下美式装备之Y部队,不能进击已被削弱之敌第56师团,余实难想像。纵令一个薄弱师团的炮弹能在怒江江畔干扰贵军,但亦无力阻止贵军之进击。

我方过去装备、训练阁下之Y部队,即为此种时机使用。

假若Y部队不用于协同作战之目的,则空运装备、提供训练教官等我方呕心沥血之广泛支援,将毫无意义。

日军进攻英法尔与我何干?逼我出兵,岂有此理

把罗斯福的电报撂在案头,蒋介石气乎乎的把干瘦干瘦的身体歪到一边,伸手从一个装有药品的屉斗里,抽出几根棉球,在慢慢地调理自己的牙病。

老实说,对日军进攻英法尔这一事态,蒋介石不仅不像罗斯福这样火急火燎,而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看看英国佬的狼狈样呢

开罗会议后,蒋介石气一直不顺。关于缅甸作战,会上中英美三头对面说定了的,中国X、Y部队反攻缅北,英国第四军团从英法尔进攻缅中,同时,英海军从仰光登陆,两栖作战。但协定墨迹未干,丘吉尔蛮横无理,单方面取消两栖作战计划。蒋介石一怒之下,也把Y部队扣住不放。

英国人成心要中国为他们火中取栗。当X部队投入野人山战斗,驻印缅边境英法尔的英国军团仍在隔岸观火,按兵不动。日军在野人山被打得鼻青脸肿,招架不住,便改变战略,突然向英法尔大举进攻,将英军第四军团团团包围。

牟田口中将为胜利所陶醉,大言不惭地道:“日本陆军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太阳旗宣告我们占领印度为期不远了。”

丘吉尔一时惊慌失色。罗斯福也忧心如焚。

他们认为挽救危局的惟一方法是中国Y部队立刻渡过怒江,反攻缅北,把进攻英法尔的敌军吸引过来。

丘吉尔有心屈尊求助于中国,可是,他有口难言,只好吁请罗斯福出面,向中国施加影响。

对罗斯福的前五封电报,蒋介石已经一一回绝。话当然说得很巧妙,既不得罪罗斯福,又不能担当不出兵的责任。他在信中说:

每念及罗大总统之取消在华不平等条约,提高我国地位,以及援助我抗战之恳挚情谊,无论大总统欲余作何事,凡余力所能及者,自当竭诚以赴。故,开罗会议之际,余曾向大总统阁下言及,一俟英国在缅甸沿海展开大规模登陆作战,我主力当立即对缅采取攻势。此一约定,现今仍当有效。

言下之意,英国海军不在仰光登陆,我的Y部队便不过怒江。

罗斯福再三催促,蒋介石不为所动。到了这第六封电报,罗斯福显然失去往常那种矜持和忍耐,开始用要挟的口吻说话。几年来,美国向中国提供大量援助,现在是索取报偿的时候了。

蒋介石仍然心如铁石。已届不惑之年,他把一切看得很透。他认为国际间从来没有什么不要报偿的援助,只有交易,跟上海证券交易所一样。美援也不例外。眼下进行的这场战争,美国提供武器,中国投入兵员。他们花的是美元,我们付出的是鲜血。中国人的血在哗哗地流,这代价还小?中国并不欠谁什么,谁也别想敲诈我们

服下几片止痛药后,牙痛已经大为减轻,蒋介石呷了一口侍者送来的清茶,在铺着长绒地毯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在心情烦躁的时候,蒋介石常常是令人望而生畏地在椅子上默坐。他只在胸有成竹、轻松愉快时才踱步,目的是活动身体。美龄经常告诫他,即使不能远足,也要坚持室内活动。

清爽的晚风鼓起薄薄的窗幔,送来清凉,送来紫荆花淡淡的芳香。在完成夫人布置的任务后,蒋介石开始坐到案前,批阅公文。罗斯福的电报被推到一旁,他开始处理另外几件更为紧迫的文电。

.........

重庆的夏天阴晴不定,又经过几场大雨后,黄山官邸窗外的紫荆花已开始凋谢,但是,来自白宫的火急电报一直压在蒋介石的案头。

英法尔被围的英军弹尽粮绝,面临绝境。

丘吉尔抓耳挠腮。罗斯福在轮椅上急得团团转。

美国终于把恐吓变成行动。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三天之内,倘若Y部队仍按兵不动,支援Y部队之空运物资,将转交驻华美国第14航空队,并收回根据租借法案贷给中国的所有飞机。

为了给蒋介石回心转意留下最后一个台阶,美国没有把上述威胁直接通知他,而是授权驻华美军参谋长赫恩少将,把上述决定非正式地透露给蒋夫人,同时,还转达罗斯福的重要口信,罗斯福提醒蒋介石:

“朋友之间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送走说话瓮声瓮气而又趾高气扬的赫恩少将,宋美龄急急忙忙离开城内曾家岩德安里103号自己的办公处。不消一刻钟,她便渡过嘉陵江,驱车回到黄山官邸。

路上,她不断嘀咕:罗总统把话说到这份上,不能再迟疑了。拖下去,委员长要闯祸的。必须立刻出兵

宋美龄决不仅仅是委员长身前身后的传话人,事实上,在帮助蒋介石作出重大决策时,她常常表现出大刀阔斧的政治家风度。据说,去年访问美国时,在白宫,罗斯福曾半开玩笑地问她:“如果贵国工人进行罢工,政府应该如何办?”

宋美龄毫不犹豫地抬起白晰的手臂,决断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在场的罗斯福夫人对此惊骇不已。

在黄山官邸云岫楼内,蒋介石以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听着夫人带回的来自大洋彼岸的信息。之后,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已听够‘软脚蟹’的恐吓。”

近来,在夫人的面前,他已经多次把过去仰慕的罗斯福总统轻蔑地称为“软脚蟹”。“软脚蟹”曾是史迪威送给罗斯福的绰号。“夫人,我已经想好了。”蒋介石斗气地接着说,“他们一旦切断援助,我就下令关闭他们在华全部机场。归根结底,中国是一个大国,不能总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亲爱的,你说的很对。”宋美龄打心眼里赞成蒋介石以牙还牙的决心,但是,在这件事上,不能拱他的火。她转而用平缓的语气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美国的事情实际上比想像的要复杂。罗斯福总统想必也有很多难处。据我的一些美国朋友说,美国军方有不少人,最近正与英国遥遥呼应,不断鼓吹,撇开中国,从海上进攻日本本土。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还有那位狂傲自大的麦克阿瑟都在拼命贬低中国战场的地位。在关键时刻,我们的Y部队要老是不动窝,正好授人以口实。如果再关闭驻华机场,那更中某些人的下怀。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对美国政界、军界的许多情况,蒋介石确实不如夫人明了。开罗会议,蒋介石第一次会见罗斯福及美国许多军政要员时,宋美龄与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是老朋友了。至今,蒋介石还从未涉足过美洲大陆。方才夫人提到美国军方关于中国战场地位的种种议论,已经打中他的心窝。他想,中国为了抗击日本,已经打了七年苦仗,要是被人从海上摘走胜利果实,中国被撇到一边,那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蒋介石以一种痛苦和迷惘的神情,望着窗外天际飞过的流云

第六百四十四章 空中航线

第六百四十四章空中航线

宋美龄接着说道:“我们与美国的友谊是在抗战最困难的年头建立起来的。这么些年都走过来了。眼看胜利了,为了支Y部队的使用,反而与他们分道扬镳,很不合算。战后,重建世界政治格局时,要美国朋友说话的地方多着呢比如对战败国的惩治,满洲的地位等等,还有共党问题.........”

宋美龄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足够了。蒋介石眼珠子一转,已经算过账来。他朝夫人感激地点点头说:

“还是你说的对。剩下的事由我来办,你休息去吧。”

“好的”美龄一阵春风似的上楼了。蒋介石伸手拿起电话,向军政部长何应钦口授命令:

“Y部队应迅速渡过怒江,投入作战。”

末了,他还特别强调:“投入Y部队的决定,是在没有任何外部压力的情况下作出的。此点,务必明白地告诉美国人和英国人。”

“是。”何应钦回答道。

远征军惨败缅甸,蒋介石显然十分恼火:三个精锐军伤亡过半,武器装备损失殆尽;仰光不仅没有保住,反而险些让日本人打进昆明,显然英国佬与美国佬彻底阴了自己一把。

更让人心焦的是,国内战场的形势也不容乐观,日军以50万的兵力在南方数省同时发起进攻,各大战区的司令官们纷纷致电重庆:物资急缺,急需给养

日军占领缅甸,切断了同盟国援助中国抗击日本的惟一通道--滇缅公路。此时抗战中的中国陷入到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战略物资运不进来,出口物资运不出去。

日本人却获利颇丰,根据截获的东京电台公布战报,其在滇缅公路追击战中缴获战利品统计如下:

在中国边境的畹町,缴获汽油共1570桶,机油1000桶,米500袋,盐280贯。在遮放缴获汽油310桶,机油1100桶。

另在芒市缴获汽车轮胎900条,榴弹炮弹900箱,速射炮弹600箱。在龙陵缴获汽油550桶,柴油1100桶,轮胎250条,米700袋,水泥10000袋。其他还有大量铜、铁、锌、钨等金属材料。

加上在腊戍和仰光缴获的美援物资,累计总数在10万吨以上,其中仅汽油一项就达2万余桶.........

缅甸失利,美国当局也吃惊不小,适时各大战场都处于艰难的相持阶段,盟军虽然在局部略有优势,但短时间内无法彻底取胜,因此,中国军队能拖住大量日军尤其显得重要--无论是罗斯福、丘吉尔还是斯大林,谁都不希望成千上万的小鬼子在中国取得胜利后扑向他们的战场

因此盟军内部协议,由美国紧急调遣100架运输机前往中国运送物资,以弥补滇缅公路被切断的损失。当然,具体事宜授权史迪威处理。

蒋介石虽然不喜欢史迪威,可此时是自己求人,也毫无办法。

史迪威再次领命前往重庆,这个固执的美国人认为,远征军失败的责任完全在中国将领的身上,他在一份呈交蒋介石的正式文件中提出四点建议,作为美国保证紧急空运的条件:

一、枪毙第66军军长张轸、第6军军长甘丽初,追究所有渎职军官的刑事责任。二、空运八至十个师到印度,组建驻印军;在云南境内改编和训练三十个师,再次组建远征军,1943年雨季结束后合力反攻缅甸。三、上述部队由美国负责提供全部经费和作战装备。四、团以上指挥官全都由美国军官担任。

蒋介石当然不干,与史迪威大吵了一架,心想:你这个参谋,居然想直接指挥我的部队?

官司一直打到罗斯福那里,罗斯福也很头疼,许诺把对中国的空运物资由每月1500吨提高到每月6000吨,建议蒋介石做一些让步。

后来蒋介石给了罗斯福一个面子,撤了张轸、甘丽初职;驻印军以孙立人新38师和第5军为基础,再从国内空运四至五师组建,指挥权归史迪威掌握。但是在云南境内再次组织二次远征军的计划暂时搁置,除非史迪威真的能每月运来6000顿物资

好不容易达成了协议,史迪威再次激情满怀地干了起来。开辟空中航线,将物资运到中国,就能获得中国军队的指挥权。到时候决战缅甸,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就在蒋介石和史迪威为指挥权问题讨价还价的时候,太平洋上的中途岛海战爆发了。

中途岛位于太平洋中部,是美国的重要海军基地及夏威夷群岛的西北屏障。1942年4月18日美军杜利特尔航空队袭东京后,日本认为威胁来自中途岛,遂决心实施中途岛战役。日军企图夺取中途岛迫使美军退守夏威夷及美国西海岸;诱歼美国太平洋舰队,以保障日本本土的安全。战役的主攻方向是中途岛,阿留申群岛为次要方向。日本联合舰队为实施此次战役,动用舰艇包括运输舰、辅助舰在内共200余艘,其中航空母舰8艘,舰载机400多架、战列舰11艘、巡洋舰23艘、驱逐舰56艘、潜艇24艘,由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统一指挥。5月26-29日,各编队先后由本土启航,预定于6月4日对中途岛发起进攻。

5月中旬,美军通过破译日本海军密码电报而掌握了日本进攻中途鸟的企图。美国太平洋战区总司令兼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海军上将集中航空母舰3艘,舰载机230多架及其他作战舰艇约40多艘,组成第16特混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海军少将。和第17特混舰队,司令弗莱彻海军少将。在中途岛东北海域展开,隐蔽待机。与此同时,19艘潜艇部署在中途岛附近海域,监视日舰行动。

6月3日,细萱戍子郎海军中将率北方编队航空母舰2艘、舰载机82架、其他作战舰艇29艘对阿留申群岛的荷兰港发起突击。4日凌晨,南云忠一海军中将率第1机动编队航空母舰4艘、舰载机260多架、其他作战舰艇17艘进至中途岛西北240海里海域,4时30分派出第1波飞机108架飞往中途岛。岛上美军发出警报,飞机升空迎敌,展开激战。日军轰炸机袭击机场,炸毁部分地面设施。由于岛上防御得到加强,机场跑道未被摧毁。在此期间,南云的机动编队多次受到美军岸基飞机的侦察、袭扰和攻击。

南云遂决定再次攻击中途岛。7时15分,美军岸基鱼雷机结束攻击,南云却下令已挂上鱼雷准备攻击美国航空母舰的第2波飞机改装炸弹攻击中途岛。7时28分,日军侦察机报告发现美国舰队。此时,在中途岛东北海域待机的美国特混舰队正向日机动编队接近,并已派出第一、第二波飞机200多架。8时20分,日本侦察机报告美国舰队似有1艘航空母舰。南云于是命令攻击中途岛的第一波飞机和担任空中战斗巡逻任务的战斗机返航,随后率领舰队北驶,以免遭到袭击,并重新部署对敌舰队的攻击。约9时20分于10时26分,正当日军第2波飞机正在卸下炸弹、重挂鱼雷的混乱之际,美国舰载鱼雷机和俯冲轰炸机连续攻击南云的航空母舰。日方虽有部分战斗机临空迎战,但为时已晚。

日军损失航空母舰4艘,“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重巡洋舰1艘、飞机285架,人员3500名;美军损失航空母舰1艘“约克敦号”、驱逐舰1艘、飞机约150架,人员307名。鉴于第1机动编队损失惨重,山本于5日下令停止中途岛作战,率联合舰队西撤。美军乘势追击,于6日派舰载机3次出击,又击沉日军重巡洋舰1艘,击伤巡洋舰、驱逐舰数艘。

战对太平洋战场具有转折性的意义:美军只损失1艘航空母舰、1艘驱逐舰和147架飞机,阵亡307人;而日本却损失了4艘大型航空母舰、1艘巡洋舰、330架飞机,还有几百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和3700名舰员,日本海军从此走向了失败。

美国历史学家把美国海军在中途岛海战中的胜利称为“情报的胜利”。美国情报人员事先破译了日本海军的计划,是日本海军失利的最主要的原因。

日本人在中途岛惨败,彻底丧失了海上,不得不将在中国战场的大批骨干师团陆续南调,投入东南亚战场。

不过此刻的非洲战场形势却十分严峻了,沙漠之狐隆美尔一路狂飙,企图横扫北非,从而进军中东直捣印度,那时候缅甸日军与之夹击,德国人与日本人就能在印度会师了

看来只得牺牲中国了,罗斯福思前想后,将已经飞往中国的运输机群改飞中东,以挽救濒临崩溃的英国埃及兵团。

蒋介石大为光火,史迪威颜面尽失,罗斯福无奈,亲自写信向蒋介石解释中东吃紧的原因,并发布命令,批准将非官方的美国援华空军志愿队正式编入美国空军序列,受史迪威领导,司令官克莱尔.陈纳德上校晋升为空军少将。

陈纳德是一位颇有见识的美军飞行员,因为个性耿直,在美国军中并不得志。抗战爆发后,在中国空军中担任顾问的他受蒋介石委托回国争取美国援助。罗斯福的两名助手被陈纳德的游说打动,在罗斯福面前提出陈纳德关于建立志愿航空队的计划。罗斯福决定对华进行军事援助,目的是把日本拖在中国。陈纳德几经周折,最终得到100架P-40型战斗机,罗斯福又签署命令,准许预备役军官与退出陆军和海军航空部队的士兵参加“飞虎队”。陈纳德回到中国时,已有68架飞机、110名飞行员和其他一些后勤人员一同到达。后来,蒋介石宣布正式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任命“陈纳德上校为该大队指挥员”,因为队员们喜欢在自己飞机座舱右外侧画一只双翼猛虎,所以此大队又称为“飞虎队”。

史迪威与陈纳德忙着开辟空中航线的时候,中国第一夫人宋美龄主动为丈夫分忧,以其私人特使身份出访美国,谋求更大的帮助。

1942年10月下旬,她飞越太平洋来到美国,引起了朝野关注。

面对成群的记者,宋美龄姿态优雅,以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表明了此行的目的:

“我为寻求中美友谊而来。我相信上帝不会让两个伟大的民族彼此隔膜。”宋美龄的得体言词赢得美国人民广泛支持。

访美第一周,宋美龄应邀前往美国国会发表演讲,这是最关键最重要同时也是最艰巨的一项活动,因为演讲结果将直接影响援华物资修正案和贷款计划的通过。

“先生们,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乞讨或者博取某种廉价的同情,我是代表一个伟大的国家漂洋过海,来向另一个伟大的国家寻求友谊和支持的,不论这种支持是道义上的还是物资上的,都将使我感到满足和欣慰。我还要告诉诸位先生:我的国家正在遭受一个野蛮民族的残酷侵略,并且这种侵略已经进行了整整十年。而那个野蛮民族不久前又悍然袭击了你们伟大的国家,正是这个共同的敌人把我们两国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她历数了日本侵略者的种种罪恶行径和中国抗战的艰辛,讲到动情之处,不禁潸然泪下,国会一片肃静。后来成为美国总统的杜鲁门议员评论道:“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扣人心弦的演讲。蒋夫人使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演讲结束后,几百名议员全体起立,鼓掌达数分钟。

宋美龄的访美之行获得了圆满成功,为中国抗战争取了大量物资支援。而这些物资欲运到中国,必须倚仗“空中航线”了。

在中国的史迪威和陈纳德一直忙碌着,他们决定在中国航空公司原来的昆明至加尔各答航线的基础上,开辟空中走廊。这条空中通道从印度阿萨姆邦到东孟加拉等机场再到中国云南昆明、呈贡、羊街、杨林、云南驿和沾益等机场,全长880公里。

日本人也不傻,发现美国正在进行空中援助,立即将陆军第5飞行师团战斗机队调入缅甸密支那,专门拦截这条航线的美军运输机群。

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不分昼夜在缅北高空巡航,只要发现从印度飞往中国的飞机便狠狠跟上去撕咬,而美军的战斗机基本被调到北非战场,因此驻印的第10航空队护航能力并不强大。而陈纳德的飞虎队主要在中国战场,而且实力相当弱小,只能偶尔护航运输机,根本无法与日本战斗机群抗衡。

一次,驻印度汀江机场的美军空运司令部第二运输大队奉命执行空运任务,14架运输机在10架战斗机的护航下起航,机群在飞过缅甸丛林的时候,突然遭到30多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的袭击。除1架运输机在护航飞机掩护下得以逃脱外,其余13架均被击落或撞山,机组人员无一生还。

此后,盟军运输机群不断遭到日机伏击,损失惨重。

盟军飞行员更有噩梦般的遭遇:飞机一旦被击落,绝少有生还的希望--即便不被日军俘虏虐待致死,也会丧命在缅北恐怖的原始森林里。

美军空运司令部向缅北山区派出许多营救分队,这些分队往往都会空手而返,他们的搜寻犹如在大海里捞针,收效甚微。他们有时在大树上发现一顶降落伞,有时在山洞里找到美国人弃下的遗物,但是始终无法找到生还者。找到的只是在附近不远处早已被猛兽、蚂蟥和巨蚁啮空的白骨。

美国军方公布的一项统计报告称:“.........在印中航线上被击落或因其他原因失事的机组人员中,生还者仅占总数的百分之二。”

着手开辟一条新航线,确保飞机运输和机组人员的安全,这是摆在史迪威及美军空运司令部面前一项刻不容缓的任务。

美方之负责人邦德、中方之负责人王承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作出抉择。

两人迅速制定出飞越人迹罕至、平均海拔4

000-7

000米的冰山雪峰计划后,由王承黻将计划一并报送国民政府交通部,报给“泛美”总部计划由邦德负责。

交通部恨不能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王承黻去钻,哪还顾得上“行不行”,对王承黻总经理的计划,批复就一个字,行

相反,“泛美”总部对邦德提交航线计划充满担心和忧虑,军方则更是完全持反对意见,

他们态度和亚瑟.扬发给宋子文的那封电报完全一致:非气密舱、没有备降机场、没有全程导航、没有准确气象预报,用两个只能各输出1000多马力螺旋桨发动机、最大速度274公里的C-47去飞越那道天堑,人类目前还无法做到这样的飞行。

不行,无论如何就是不行

第六百四十五章 空中生命线!!

第六百四十五章空中生命线!!

面对总部以及军方太多的疑虑,邦德唯有实实在在地答复:

...........根据中国航空公司曾有过的飞行经验,我坚定地相信这样的飞行是可以做到的。尽管也有可能证明这样的飞行未必能做得到,但我的观点是,在实际实验证明不可能做到之前,我绝不承认这是做不到的

依旧是没有任何豪言壮语,但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环视中国陆路边界一周,相隔邻国大都是“鸡犬相闻”,只有印度却犹如远隔千山万水,但只要打开地图就一目了然--两国哪是隔着那么远啊,好像在天边似的,其实是紧紧相邻。阻碍视线、截断通道的,是至今都让人望而生畏、绵延千里的冰峰和雪山。

海拔8848米、高耸入云的珠穆朗玛峰以世界第一高度傲视群雄,巍然屹立中国、印度之间。顺延着它东西走向、长达2000多公里绵延起伏的群山,就是著名的喜马拉雅山脉。

向东南伸展的这条蜿蜒千里由陡峭峻岭、兀立山峰构成的冰雪带上,就有70多座海拔高度在7

000米以上的高峰。这些大大小小、连绵不断的冰山雪峰,一直向南、向南延伸,如同一把锋利的楔子,嵌入印度阿萨姆。而在它的末尾,又几乎和中国境内的横断大山相重叠.........

连绵起伏、终年白雪皑皑的喜马拉雅像浩瀚的大洋一样把中印隔开,犬牙交错,峰岭嶙峋的横断大山更是犹如一道巨大的屏障,拦腰截断“中航”飞经的航线。

如果是拍摄一部风光电视片,珠穆朗玛和其绵绵蜿蜒的喜马拉雅堪称集冰清玉洁、孤傲冷峻、藐视群芳、婉转啼泣于一身的美丽之女神,可一旦对待即将从她头顶跨越的人类,她,仿佛摇身一变,顿时化为凶相毕露的巫婆,尽展施发暴戾的妖术--毫无预兆、顷刻间说来就来的狂风、骤雨、暴雪、浓雾、强劲气流。

有多少支中外登山队,就是在这些地方,眼瞅着即将接近的峰顶之时,顷刻间会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雪和强劲的气流击垮而功亏一篑。

所有在自然界中人们没有经历过的气候,统统在这里得到最极致的发挥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怨不得交通部,也怨不得邦德,更怨不得王承黻,实在是没法子。能想过的都想过了,再找不到能比这更好的一条航路,只能走这条线。

邦德把新航线飞行计划交给王承黻,王承黻再报送交通部,还未等交通部的答复,这边已经开始飞了

不飞不行了。前线国军已近弹尽粮绝,陈纳德的P-40战机已经无法正常升空。小鬼子的“三菱”整日从头上嗖嗖呼啸掠过,油弹皆无的陈老头急得嗷嗷叫,催促给养的电报一封接一封。交通部更是早就忙成一团,负责在加尔各答监送货物启运回国的人每日迭电发问:怎么还不来飞机

唰--一道亮光闪过

就在这时刻被狂风、骤雨、暴雪、浓雾、强劲气流包围着的冲天绝顶和万丈沟壑深渊中,夏普和他的C-47在这片荒芜、茫茫白雪覆盖着陡崖峭壁,嶙峋陡峭的山峰间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气势恢弘、终年白雪皑皑的世界屋脊,陡峭嶙峋、犬牙交错的横断大山迎来了第一批胆敢跨越它们的勇士

夏普闯了过去,紧跟着,陈文宽、吴士也闯了过去,梁广尧、陈文惠、谭欢在、陈齐发、陈鸿恩也过去了,在第一批由中国人担当“中航”正驾驶飞行员的带领下,后取得正驾驶资格的陈官悦、陆铭逵、黄天觉都跟着闯过去。

这不是一条人为制定的航线,这是中国航空公司勇敢的飞行员们,横下心来,用自己的生命,活生生硬闯出来的一条航线。

螺旋桨搅动空气打破了千万年来人迹罕至的沉寂,茫茫雪山、千里冰峰,迎来了一批视死如归的勇士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为艰苦,几乎是无法完成的航空飞行运输从此在连绵不断、此起彼伏、茫茫冰峰雪山间徐徐拉开帷幕.........

横亘千里的喜马拉雅一直蜿蜒至印度东北部旁遮普邦,汀江机场就坐落白雪皑皑的雪山脚下。飞机从汀江起飞加入航线,斜向东南直行。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顺利,大约三个半小时可以飞抵昆明,这段距离为820公里。

说起来很容易,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困难,但再一问飞过这条航线的老人,又是一个异口同声:在自己记忆中,很少有过只用三个半小时就很轻松飞到昆明的印象。

这条八百多公里的航线有被称为“直线”,与后来的“北线”相比,路途是最短的,但必须经密支那。因为密支那是航线上的一个检查点,机长必须要在航图上确认,然后才能把飞机对准昆明航向。缅甸失利之所以让委员长勃然大怒、日本人如此拼死也要攻占密支那,都是因为这条通道,无论是对于地面还是空中,实在是重中之重。

谁能得到密支那,谁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谁都清楚谁都明白的道理。

史迪威和他的同盟军就是没守住密支那,使“中航”和后来美军最初飞鬼门关的美军第10航空队及后来的盟军印中联队吃尽了苦头

虽然被逼到冰山雪峰上空,但刚一开始飞,“中航”飞行员还是喜欢从这里过,在这里设立一个“检查点”。自从密支那被日军占领后,他们就在离密支那远一点的地方避开,但基本上还是沿着这条线。因为走这里,比较接近于直线,不必完全拦腰从喜马拉雅山切入,只需经过它的南麓尾闾的一个边上即可,省时。他们不知道心急火燎的公司顾问亚瑟.扬写给中国外交部长充满绝望那封信,扬顾问把将要飞行所经地称之犹如凹凸起伏的骆驼峰背,巧合的是,飞行员们也是把这条航线称之为HUMP(驼峰航线)。不仅下面是峰峦叠嶂,飞行线路也必须是起起伏伏,会儿爬山、一会儿钻谷。骆驼才两个峰背,这一路,无数个。

还是爱从小日本“身边”过。把密支那作为检查点,“路”会好走一点,谁都不想把命丢在那个昼夜刮着刺骨的狂风的冰山雪川世界从小鬼子身边过,就可以躲过喜马拉雅、就可以用全部精力飞过一座同样是白雪皑皑、山势陡峭、谷岭栉比的横断大山。

直线也不好走。

从汀江起飞后,飞机马上就得爬高至15

000英尺。对于全载重、只靠两个发动机提供动力的C-47,实在太难了可不爬又不行,航线右侧就是接近4000米的布帕布姆山,稍微疏忽就是**烦。好歹进入缅甸,迎面而来的就是恩梅开江西侧两座将近4

000米的高山,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山的名字。再飞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中国境内的横断大山上空。什么高黎贡山、怒山、雪贡山、碧罗雪山、福贡山、利沙底、瓦不母、衰底马、贡山.........在澜沧江和金沙江之间,由南向北,也是高峰耸立。如云龙东南、云龙东北、洱源、核桃树、兰坪南、剑川西北、玉屏山、拉马罗东北、大理马龙峰.........海拔大都在4

000-6

000米之间,当时的C-47全载后,只能飞3

500-4

000米,最多也不过是5

000米,那已经是接近它的极限。

几乎全是在山壑里钻进钻出.........

但还有个这样的问题,你怎么飞都是在对流层中。对流、对流,顾名思义,风、霜、雨、雪全是发生在这里面,飞高了,飞机结冰,高空飞行,飞机就恐惧这个,一旦结冰,飞机气动外形就随之变了,像个石头一样往下掉,飞低,又撞山,就是这么矛盾。

可那仅仅是“翻山越岭”,可险象环生的困难一个接一个,紧紧相扣。

气候,气候在当时是飞行中的大敌。老人接着说,就两种气候,雨季和冬季。这个说法听着可能别扭,但对于在高空飞行来说,就是这个概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雨季是从5月份开始,到10月、11月份结束。此期间,在整段飞行、在各高度上,就没有一次不是在雨中进进出出的,不是这里下就是那里下,反正就像进了水帘洞。

连绵的小雨、突如其来的阵雨、狂风骤雨。

瓢泼大雨中,飞行员必须全程作仪表飞行,否则根本就保持不了航向只要稍微偏一点,就撞到两侧悬崖峭壁上。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喜欢飞雨季,为什么?雨季气流相对稳定,

飞行时颠簸不是那么厉害.........

倾盆大雨中,我们每次飞,最担心的是怕雨水渗进油箱,造成发动机停车,这种事情是发生过的,“中航”一名勇敢的飞行员,就是在途中雨水渗进油箱,造成一个发动机停车,他就用一个发动机飞,硬是坚持挺到汀江。幸亏是从昆明过来,运气好,飞机载重少,要是反过来飞,结果就很难预料。如果是两个发动机都停车,那可就完蛋了。从汀江到昆明,全程几乎没有一块平坦一点的地方,迫降即意味人机俱亡

跳伞?脚下除了冰山雪峰就是原始森林,不把你冻死野兽也要把你吃掉

等到空中听不见雨声,豆大的雨点也不是噼里啪啦不停地打在C-47风挡玻璃上、雨刷器更不用“吱吱”作响拼命扭动,这一切都看不见,没有水了,好容易把该死的雨季盼走了,冬季又来了。

地面的人管这叫“旱季”。“旱季”就是我们的“冬季”。和“雨季”相比,天气倒是晴朗,除了起飞时地面常常有浓雾之外,可是一到空中,在3500-4500或者再高一些的高度,遇到的全是强烈的偏西风。

有多强烈?时速超过100英里,换算成公里就是150左右,在地面就台风。C-47巡航速度也是270左右,只比风快100多公里。顺风飞,汀江到昆明,没有意外,2个多小时就到,而从昆明到汀江,却需要5个多小时,就是这个概念第10航空队两个美国孩子,从昆明返汀江,竟然飞7个多小时。飞一米退半米,飞机几乎不动,整整一天都耗在空中,是一寸一寸爬过来的,下来后,基地都不相信他们还能活着回来,都以为肯定不知摔哪去了。

这个季节起飞前,必须考虑油量。

一遇到强烈侧风,机长边飞、边得让飞机做15度到25度偏流修正,以抵消强风,这样大幅度修正航向,在飞行中是极其罕见的,但又必须这样做,不然,可能就把你真的吹到珠峰上麻烦的是在这种风速下,定向仪往往失效,后果,你想吧。伴随着强烈的侧风,是更强烈的上升和下降气流,上升和下降幅度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1943年3月13日,两驾飞机一前一后,相隔只有十几分钟,在飞越第一个山脊时,他们报务向地面发报,飞机遇到强烈上升气流团,1分钟之内,C-47根本无法控制地上升8

000英尺,随后又急速下落,可能有4

000-5

000英尺。我们是晚走的,结果却早到的。看他们在昆明落地后,机组三人周身都湿透了,浑身湿淋淋,像从水中刚捞出来一样。

一分钟8

000英尺啊,那是什么样子?现在最新式战斗机可能比这快,可他们是货机。C-47又不是密封舱,在那个高度上,连氧气都没有,人受不了啊。还有严重的结冰、没有导航台.........嗨,别说了,真不知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冰山雪峰之间,一架螺旋桨飞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冲出这个被冰雪包围着的世界.........

而此时最焦急的就是陈纳德了。

他已经断炊多日

陈纳德带着他的雇佣军目的地是中国,但漂洋越海到达的第一站却是缅甸。当时虽然浩瀚的太平洋上无战事,但整个中国却都处于熊熊燃烧战火之中,“国统区”里找不到一块安静得可以组装飞机和训练的地方。

陈纳德费得一番工夫,征得英国人同意,好歹在缅甸东吁觅得一处机场。为了组装这批P-40战机,国民政府特地又把中央飞机制造厂搬迁到中缅边境的雷允。

好长时间内,蒋委员长和国防部、包括陈纳德本人,一直都弄不清楚在中国抗击日本侵略者这场战争中,英国人的真正意图,是袖手旁观还是幸灾乐祸就和当初同意日本人提出的关闭滇缅路但又开放启德机场,及后来稍一接触战事即自行撤退一样,作为殖民者,英国当局同意陈纳德和他的队员可以在东吁停驻,却不能在这儿上空飞行训练。

其实老谋深算的英国人直至小鬼子侵入缅甸前,一直是想躲开这场与己无关的战火,两面都不想得罪

费了很长时间周折,最后连时任航委会副主任毛邦初都出了面,英国人才勉强同意。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很多。空战胜利的前提是大强度训练,陈纳德赶紧让他的队员训练,结果刚一训练就出事--3架飞机坠毁。

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果能按时更新备件,悲剧根本不会出现。

缺少航油。

每一滴飞机发动机专用的高辛烷汽油,都是从12000公里外的美国本土运进来。“一滴汽油一滴血”的口号就是这个时候喊出来的。

每一滴都像血液那样宝贵可见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先不说武器弹药、医疗用品、食物这些大桩给养,单就是P-40尾轮轮胎、电路开关、电子管、机枪电磁阀、氧气瓶、化油器、火花塞、电池.........数以千计的小零件也难以保证,还能不摔飞机?

基本的给养跟不上,还要训练和作战,不过,除了国民政府、航委会、中国空军还指望他们出现“奇迹”外,在美国本土,国防部还真没把这伙人当回事,似乎已经将他们遗忘。当美国总统、蒋委员长、宋子文、邦德、王承黻,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局、国民政府、交通部、“中航”公司还在探讨“新航线”,还在为最后的“通道”作着各种各样的计划之时,1942年12月6日,老头已经带着他的“散兵游勇”们狠狠地揍了小鬼子一顿。

第一仗击落6架小鬼子“零式”机,落荒而去的小鬼子都回到基地了,还没回过味:以往中国人一知道我们出来,早就跑远远的,想看都看不见,今天是怎么了?

其实今天这仗打的小鬼子也没“看见”。

陈纳德确实非常厉害,知道自己的P-40性能不行,不是“零式”机对手,采用的是“空中游击队”招数,在空中隐蔽等待,小鬼子进入伏击圈后,从高空冲下,然后打了就跑

第六百四十六章 怒败“黑风队”

第六百四十六章怒败“黑风队”

横渡怒江攻势于5月11日拉开序幕。

又是一个“五月渡泸”

往日里狂躁不安的怒江,这时节,更是一条暴怒难羁的巨龙。“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鳌惊”,古人这样形容怒江的苦热。“要过怒江坝,先把婆娘嫁”,民谚如此描绘怒江乌烟瘴气之毒害。而对怒江一泻千里的滚滚洪波,只要看看两岸峭立的万仞石壁,看看怒江和其他水系如何操刀弄斧,将滇西高原切割成千沟万壑的横断山脉,你便可以想像到江水的威力了。五月,正是怒江发怒的时候。

当年,诸葛亮远征南蛮,“五月孤军入不毛,月明泸水瘴烟高”。

如今,由中国远征军总司令高飞亲自指挥的Y部队10余万精兵渡怒江,伐日寇,又当五月。

也是月明之夜。晚风在轻轻吹拂,雾岚在悄悄飘动。月光朦胧,昏昏欲睡。夜色下,怒江舒展着身躯,闪烁着粼粼波光。奔腾、咆哮了一整天的怒江,现在乏了,困了,开始进入了梦乡。笼罩水面的白雾,是盖在大江身上蓬松的棉被,哗哗作响的涛声,是大江匀称的鼾息。明月,使猛兽也变得温顺驯服了。

此刻,既得到蒋介石的赏识,也得到史迪威赞誉的Y部队总司令高飞,果断地下达了渡江的命令。

栗柴坝至双虹桥间7个预先选定的渡河点,数百只橡皮舟悄悄下水。

宽阔的江面上,满载兵员和军械的皮舟,星星点点,在波峰浪谷间时隐时现。士兵们手执桨板,驾轻就熟,顺水推舟。轻舟如离弦之箭,斜插西岸。

约莫半个小时,第一批一个师的兵力登上了对岸,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

在夜幕掩护和涛声伴随下,天亮之前,Y部队第9集团军5万余官兵,神不知,鬼不觉渡过了怒江天险。

这一夜,怒江一直在酣Y睡之中。

几天后,Y部队第10集团军约7万人马从惠通桥下游以另一种方式渡过怒江。那是一个天晴日朗的白昼,中国军队发起浩大攻势,突破敌军炮火封锁,强渡天险。

那天,怒江在焦躁中目送中国官兵胜利地登上彼岸。

缅甸战场扑朔迷离,盟军与日军正打得难分难解。在野人山,X部队加紧围歼加迈和孟拱地区日军,中美特遣队神兵天降,奇袭密支那。日军虽然在缅北连吃败仗,但在中路,牟田口部队却在英法尔地区将英军第四军团铁壁合围。敌我双方各使绝招,出手很凶,你踩我的“炮”,我杀你的“马”,缅甸这盘棋正下到要紧处。

Y部队投入反攻,使缅甸战局骤然改观。

瞪着小眼睛,全神贯注于英法尔和野人山作战的缅甸日军统帅河边正三中将,突然发现一支中国主力军从侧后猛扑过来,顿时乱了方寸。他急急忙忙从缅中缅南抽调兵力向北增援。从南洋开来准备用于英法尔方面作战的第2师团,刚一登岸,就装车运往中缅边境。

盘踞在滇西的日军,得到增援后,分兵固守腾冲、松山、龙陵等据点,准备与中国军队决一死战。

滇西高原,抗战时期中国战区海拔最高的战场上,敌我双方展开一场又一场搏斗。Y部队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叉,直捣黄龙。

跳下橡皮艇,登上怒江西岸,第8集团军大队人马立刻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怒江以西属高黎贡山主脉,海拔3000米以上,地势险要,断壁嵯峨。日本著名的山岳部队“黑风队”把守着山里所有关卡隘口。

通向腾冲路上,充满艰险,充满恐怖。

渡江次日,新2军先头部队在灰坡、唐习山、大塘子等隘口遭到日军抵抗。中国军队刚刚渡江,士气旺盛,攻势猛烈,各种轻重火力刮风一样卷上山头,敌军据点被打得硝烟弥漫,沙石横飞。日军居高临下,工事隐蔽,打得很沉着,火力并不太猛,但每颗子弹都直奔人来。中国军队伤亡很大。

敌既死守,我亦猛攻,血战九日,敌军溃退,中国军队终于攻占了山头。

老黑满以为头一仗起码报销千儿八百鬼子兵,登上山头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数,数来数去,一共才打死23个鬼子。活的一个没抓着。

老黑脸都气白了

把战果上报后,总司令高飞在电话里只说了两个字:

“窝囊”

老黑脸“刷”地红了。

没有别的话比“窝囊”这一句,让老黑听着更伤心的了。

4月间,史迪威曾要求给X部队增援。经委员长核准把老黑新2军派往缅甸。出国作战当然是派最精锐的部队,最得力的将领。当老黑带着自己的两个师空运到缅甸后,谁知史迪威根本瞧不起他这个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甚至不认得几个大字的将军。史迪威要兵不要将,把两个师留下,将老黑的军部塞进飞机退了回来。

奇耻大辱

回国后,高飞重新给他拨了两个师,叫他一定干出点样儿来,让美国佬看看黄埔生将领不是吃干饭的。

渡江第一仗却打个稀里糊涂。老黑心里烧得慌,一挥手,追

“黑风队”的日本兵退出灰坡、大塘子一线后,且战且退。这支在北海道专门训练过的山岳作战兵团。士兵中不少人当过伐木工,矮脚虎似的特别善于在山岳地区奔跑运动。又在怒江这一带盘踞了两年多,地形熟悉,工事坚固巧妙,碉堡式据点,鼠穴式散兵壕,鸟巢式树上火力点,蟹洞式掩蔽部,星列棋布,互为呼应。据点与据点,山头与山头之间,有许多秘密通道。在中国军队追击下,“黑风队”化整为零,神出鬼没,机动作战,有便宜就打,没便宜就跑,就像一股诡谲、险恶的妖风在崇山峻岭间旋转。

第9集团军大兵团运动,2个军4个师5万多人,加上运输粮草辎重的上万名民夫和几千匹骡马,浩浩荡荡,席卷而去。

经十余日追击,中国军队进至斋公房地区。

斋公房位于高黎贡山顶部,海拔4000多米。南北共有两个垭口,垭口之间有一条狭长隘路,是通向腾冲的咽喉要道。这里地形险峻,道路崎岖,气候恶劣。四周山峰顶天立地,犬牙交错,顶峰终年积雪,飓风怒号,气候奇寒。垭口内云山雾海,路径难辨,人马通行,极端困难。在这个地方打仗,就跟孙悟空大闹天空一样,得在云里雾里干。

垭口两侧山头均有日军坚强据点,诚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慨。况且,何止一夫当关?据报,日军在这里布下了5个联队,约一万兵力。

高飞效当年诸葛亮故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新6军余文正部于斋公房正面佯攻,吸引敌军,以老黑新2军为奇兵,迂回敌后,断其退路。

新6军在斋公房敌正面阵地,假戏真做,摆开架势,天天讨敌撩阵,不给日军片刻安宁。

老黑这回该是露脸出气的时候了。他勒紧腰带,系牢绑腿,马也不骑,拄根拐棍,领着队伍钻进高山密林之中。

翻过悬崖绝壁,越过万丈深渊,队伍向着杳无人烟,绝无道路可循之处开进。高山严寒,阴风嗖嗖,细雨霏霏,官兵衣单被薄,每日冻死人数达一二百人。还有摔死,饿死,毒蛇咬死的。因为高山缺氧,有的战士一屁股坐下去,再没起来。

老黑下了血本。

但是,这值得。一个星期后,他们突然出现在敌后。日军顿时乱了阵脚。中国军队前后夹攻,两面掩杀,“黑风队”死伤无数,遗尸遍野,残敌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斋公房夺路战,新2军建立奇功,高飞请准重庆,授虎旗一面。

老黑总算出了一口气。

斋公房既下,中国军队乘胜追击,兵临腾冲城。

腾冲是滇西要镇,日军“黑风队”的老巢。城区附近虽为盆地,但四周有四座大山拱卫,飞凤山耸立于东,宝凤山雄峙于西,来凤山横枕于南,蜚凤山屏障于北。“四凤求凰”腾城像个骄傲王子,身价很高。城池方圆约4公里,城墙为明代所建,高7米,厚4米,由青石砌成。城墙上堡垒环列,四周均有坚固侧防工事。兼有大盈江、饮马水河三面环绕,固若金汤。退守腾冲时,日军已将城内数万居民驱赶出城。“黑风队”队长藏重康美大佐,接到命令:死守腾冲至10月底,等待援军。

几乎与此同时,高飞上将也下达了斩钉截铁的命令:速占腾城。

两道完全冲突的命令,导致了腾冲城下的一场空前血战。

新2军、新6军军始终是两只巴掌,左右开弓,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地打藏重康美大佐的嘴巴子。6月28日,54军以迅雷之势,先拔头筹,攻占宝凤山。53军不甘落后,7月3日,也拿下飞凤山。而同日,54军又建奇功,轻取蜚凤山。

之后,两军兵合一处,向腾冲最后屏障来凤山同时猛攻。远征军出动飞机助战。7月26日,在空军掩护下,我官兵奋勇冲锋,前仆后继,血战竟日,迄至傍晚,摧毁敌军四个堡垒群,完全占领来凤山。

藏重大佐在中国军队夹攻下,左挨一记耳光,右抽一个嘴巴,接连丢失宝凤、飞凤、蜚凤、来凤四座大山,退守腾冲城内。藏重大佐知道,他这支山岳部队从大山里赶到平地,退守孤城,剩下只有死路一条了。

攻下来凤山的次日,老黑骑上红鬃烈马,登上顶峰摄影留念。透过炮火余烟,看到远近群山,尽入我手,脚下的腾冲城近在咫只,全在我瞰制之中。

“黑风队,你就是变作黑风也跑不了”老黑得意的大叫一声。

马通人意。军长声音未落,红鬃马突然仰天长啸,更壮主人威仪。

老黑一高兴,跳下鞍桥,轻吻马面,以示嘉奖。回营后,下令加菜聚餐,并特别犒赏马夫20块大洋。

8月3日,传来X部队攻下密支那的消息,腾冲城下的Y部队军心振奋,4日午后,发起攻城。在60架轰炸机配合下,将城墙炸断十余处。步兵部队冒着敌军密集火网,从缺口涌入城内,展开巷战。敌军家家设防,街垒密布。双方短兵相接,死斗肉搏,尸填街巷,血满城沿。

浴血奋战从8月一直延续到9月。

9月9日,传来蒋介石的训令:

“腾冲必须在9月18日国耻纪念日之前夺回。”

腾冲守敌死期已定。

9月13日,第9集团军集中全力,怒涛般地发起攻击。日落之前,肃清残敌。

当最后的枪声消失,腾冲陷入死一般沉寂。

守敌藏重康美大佐以下6,000余名官兵被击毙,生俘敌军官4名,士兵60名,军ji18名。臭名昭著的“黑风队”烟消云散,魂断腾城。

然而,一座曾是美丽的边陲重镇,也毁于炮火。城内一片颓垣,尸骸枕藉。有日军尸体,也有中国军队遗骸。腾冲会战中国军队阵亡官兵不下5000人。

老黑巡视城区,看到断壁残垣下一片片穿灰制服的中国军队官兵尸体,不禁哀思如潮........

攻占松山迅速攻占松山

一道道来自重庆,来自保山的命令,像无情的皮鞭,一下又一下抽打着第8军军长何绍周。

松山主峰至怒江江面的垂直落差为1500多米,站在松山顶上看怒江,仿佛从空中俯瞰,怒江如深谷中的一条银练;而抬头眺望怒江东岸的山峦,则感觉如在眼前,直线距离不过八九千米,似乎在此岸喊一声,彼岸即可听到,但行程却在60公里以上。自保山方向逶迤而来的滇缅公路,经东岸的山头绕“之”字形盘旋而下,至怒江峡谷谷底,跨过惠通桥后又盘旋而上,先通过腊勐寨子,再环绕松山山腰绵延数千米,而后在西南方向的滚龙坡转向龙陵。由于这里山岭高峻,一向人迹稀少,但又是怒江以东通往龙陵、芒市的必经之路,古时只有一条陡峭多弯的古驿道,西行者从东岸山上下到谷底,再攀援而上至西岸山头,往往要走一整天,且一日里要经历谷底炎夏、山腰凉秋、山顶寒冬三种不同气候,一向被行人、马帮视为畏途,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进入这“高山夹箐,地险路狭,人马不能并行”之地。对怒江峡谷而言,西岸的松山是一座超级“桥头堡”;对滇缅公路,松山是扼断其咽喉的巨手;对滇西重镇龙陵,松山则为前沿屏障。其地理位置之重要,身临其境者一目了然,故西方记者曾将其称作“滇缅公路上的直布罗陀”。

据守松山的是日军第56师团步兵第113联队主力,及师团直属野炮第56联队一个大队,配属辎重兵、卫生队和防疫给水部一部,负责镇安街西南至怒江地区的守备,指挥部设在松山。他们在松山构筑了坚固的半永久性工事,常驻兵力约3000人,方圆十数里都在其炮火控制之下。这支日军是1942年5月攻占缅甸后,追击败退的中国远征军而前出到松山的。其后整整两年,一直盘踞于此。按日军的惯例,他们以松山脚下的腊勐寨名,取谐音将守军命名为“拉孟守备队”。

1海拔2010米高的松山阵地上开始供水了。为此,日军在松山主峰的道人坪子用汽油桶烧了热水,士兵们脱得赤条条地洗了一通露天浴。

既然日军打算在松山长期坚持,水源问题就显得至关重要。此前,日军在主阵地与崖阵地中间北侧的水无川山谷中找到了水源,但因无供水设备,只能组成运水班,每天往返一次,从山下背水上来。

配属拉孟守备队的第56师团防疫给水部的冈崎正尚军医大尉、吉田好雄准尉等人,用汽车吸水排气装置改装成一台动力抽水泵。又从畹町运来水管和混凝土材料,日军士兵汗流浃背,日夜施工,在步兵炮队兵舍西侧高地修了一个蓄水槽,又在滇缅公路纪念碑西侧高地修了一个配水池,而后用两级抽水泵抽水上来,再用铁水管输往各兵舍地。

洗澡对日本人是最重要的生活享受,能三天洗一次澡似乎意味着真正的安居乐业了。

当时,吉田准尉还用汽车发动机改装成发电机,为松山主要阵地和兵营安装了电线,使70多处用上了电灯。

日军部队都是所谓“乡土部队”,每支部队的兵员均来自一地,凭借日本人浓重的乡土观念形成特殊凝聚力。

侵占滇西的第56师团,系根据日本裕仁天皇“军令陆甲第85号”令

,以第12师团留守部队为基干,于1940年7月在久留米编成,以北九州的福冈、佐贺、长崎三县为征兵区。

在日本,九州岛素以民风强悍好斗、活火山频繁爆发和娼ji众多著称,日本战国时代属最强势的萨摩藩,历来是出精兵的地方。在南京大屠杀中罪孽深重的破城“首功”熊本第6师团,及在缅北横行一时的久留米第18师团都属九州部队。作为编成地同为一地的“同乡”部队,第56师团与第18师团在滇西、缅北战场遥相呼应,作战配合上有天然优势。

第56师团属于“新常设师团”,基干力量为三个步兵联队,但配属有搜索、野炮、工兵、辎重诸特种联队,为战争中后期战斗力较强的“一类师团”

第六百四十七章 松山

第六百四十七章松山

曾任日军大本营参谋本部作战课长的服部卓四郎大佐夸耀,“第56师团自1942年5月进占怒西以来,在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统率之下,富有必胜之自信,认为本战场为师团之练兵场。故能对十倍之敌,善战异常”。

这个牛吹得有点大,至少在第56师团中序列第一的第113联队,就没有底气这么说。

第113联队是1938年5月在熊本编成的,最初纳入第106师团序列参加了武汉会战,在九江以南的沙河镇和万家岭,两次几乎被国军全歼,其首任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被击毙;

在一年后的南昌会战中,继任联队长饭野贤十大佐又被打死。

1940年3月该联队撤编,兵员解散。半年后,第113联队又在福冈重新编成,1941年10月纳入第56师团序列。1942年随第56师团进攻缅甸,因为我第一次入缅远征军敌情掌握有误,“漏算”了该师团,被该敌从东线急进包抄击溃退过怒江,算是让其自信膨胀了两年。

中国远征军反攻在即,这个“倒霉联队”的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第113联队现任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即为拉孟守备队队长。中国远征军反攻开始后,松井率联队主力增援高黎贡山方向作战,将守备队长之职委于野炮兵第56联队第3大队大队长金光惠次郎少佐,后来又让自己的副官真锅邦人大尉从高黎贡山返回松山协助金光指挥。指挥日军拉孟守备队后来葬身于松山的就是此二人。

金光惠次郎明治二十九年生人,日本冈山县和气郡人,出身贫寒农家,高小毕业后即辍学。大正五年20岁时应征入伍,服志愿兵役10年后,才以军曹资格考入士官学校进入军官行列。

按日军制度,少尉候补生出身的军官,平时很难升到大尉,能晋升到少佐是因战时军官缺乏而实行的特例了。

日军陆军军官的正路出身,是从陆军幼年学校或旧制中学校毕业后考入士官学校,毕业后晋升到少佐大队长这一级,一般不超过40岁。金光惠次郎这个年龄无疑是超大了,被戏称为“老少佐”。大概因为出身不正的原因,这个“老少佐”不像一般少壮军官那样狂傲,显得比较内敛。

以金光这样的出身和个性,虽然担任着守备队长,但实权无疑旁落于第113联队副官真锅邦人大尉手里。

真锅邦人明治四十三年出生,日本福冈县筑紫野市人。先后毕业于日本熊本下士官教导学校及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56期,时年34岁,正值少壮。

真锅邦人一直担任前沿阵地指挥。他对松山阵地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并能够合理指挥,发布命令时喜欢大喊大叫,非常严厉。

这个在日本士兵眼中有“威信”、“比较善良”的人,其实是一个残忍之徒。真锅邦人曾任第113联队第1中队中队长。

在隔江对峙时期的一次遭遇战中,在概玛瓢附近,一名赶着拉米的牛车的日军士兵被7名中国士兵包围。当时日军跪在地上求饶,7名中国兵没有杀他。但押着他回去的路上,碰上真锅邦人的中队,于是7名中国士兵反被日军俘虏。一名中国士兵逃跑时被击中,另一名逃脱。当时第1中队长真锅邦人下令,让上等兵高桥用刺刀将跪地求饶的其他5人全部捅死。

谁能据此想象,盘踞松山的日军到底是一群怎样的魔鬼与野兽

日军以松山、滚龙坡为其东西两大坚强支据点,互为犄角。其堡垒群则作有体系,散布于松山南北之密林丛草、复杂丘陵。日军第113联队及特种兵大队连伤兵约二千余,

轻重炮十余门,由松山东端

至滚龙坡间正面约四千余公尺,构成若干堡垒群为其主要阵地带。每一堡垒均构成其上有射击设备和交通壕、下为坑道式掩蔽部。其掩体材分四层,由下至上,第一层中径四十至五十公分,第二层三十至四十公分,第三层廿五至卅五公分,第四层廿至廿五公分。其最上层均有覆板。周围则以大汽油桶,三层装土为被覆,并围以纵深四公尺之铁丝网数层。除重炮直接命中始有破坏力外,山野炮均难破坏。

敌堡垒主体之构筑,大部分为三层,上作射击与观测,中作寝室或射击,下作掩蔽部或弹药粮食仓库;更于下层掘斜坑道,其末端筑成地下室,又有于下层之四周筑地下室者。堡垒上掩盖圆径至70厘米之木柱,排列成行,积四五层,上铺30毫米厚的钢板数层,积土厚逾1米,虽山炮命中,亦不能破坏此坚固工事。堡垒出地面之四周,安置盛满沙石之大汽油桶,排列三重,桶间复加钢板数层,桶外被土,故150毫米榴弹重炮命中不能破坏,内部所受之震荡亦微。堡垒内三层之间,亦盖以圆木径50厘米者二三层,故上层倒塌不致影响下层。堡垒间之交通壕,纵横交错,更掘暗壕以通堡垒内之坑道掩蔽部,及阵地边缘交通壕,上间有掩盖,或以壕之侧壁掘掩蔽壕成环形,守备阵地或伸出以消灭死角。”

1942年5月进至怒西后,日军就将松山作为警备中心、进攻据点和防御支撑点三位一体的战略目标,开始阵地建设。1943年,随着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的节节败退,日军战略专家预见到松山作为支撑滇西和缅北防御体系重要支撑点的作用凸现为首位,为最后的困兽之斗,拟将松山建设为永久性防御要塞。

于是,缅甸方面军第15军令第56师团出动工兵联队,并从滇西、缅甸、印度等地强征大批民夫,在工兵联队指挥下昼夜施工,拉孟守备队的兵力也投入到工程之中。

地堡群的修筑分前后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将松山作为进一步进攻保山的前进阵地而考虑,同时以应对远征军反攻为辅,因此主要修筑了本道阵地、原口山阵地等外围阵地共17处,其中包括两处渡河监视点阵地。工程由工兵第56联队负责,于1942年底竣工。第二阶段,日军看到进攻无望,转而以松山做支撑点式防御为主,着手对松山腹部阵地进行加固与扩展,共增设、改设及加固原有阵地11处。工程初期由工兵第56联队、后由拉孟守备队步炮兵负责,于远征军反攻前夕完成。

工程最大的问题在于当地缺乏水泥,因交通不便也难以从远处运送,这迫使日军在工事设计和就地取材方面做最大努力。所以在修建主体工事的大口径榴弹炮掩体时,将壕沟挖到在地面上只可看到炮口的深度。而壕沟壁分三道防护墙,最外围是夹层,日军把两人合围粗细的圆木锯成两米多长的木板,两层木板中夹厚32毫米的铁板,直栽入土内作防护墙;然后是两排装满土石的铁桶组成沙石防护带;最后是木桩墙,墙体每隔两段或三段木桩就纵向或横向地用锔子加以固定。壕沟内的柱子也是把几根松木捆在一起使用。

由于缺少水泥,工兵第56联队长小室中佐便命令在松木上面埋上泥土充分地加以固实,再在表面铺上杂草做伪装。

以此保证防御工事的强度能够抵御榴弹炮炮击与空袭时的直接命中。后来还发现该构造能够防水,则是意外收获了。

工事建造中最大的体力消耗在于圆木的采伐与运输。小室中佐深知阵地上的大树可作为掩护阵地之用,不能砍。这样,所需的木料就要从主阵地南面山谷中的密林中采伐来。可以想象,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用自制的牵引车与人力来搬运那些松木有多艰苦。这些困难都在日军对“大东亚圣战”之胜利结局深信不疑的狂热中被克服了。

在第二阶段工程后期,怒江东岸的中国远征军已经有所动作,日军开始赶进度了。此时,来自北九州福冈、佐贺和长崎等地的日军步炮兵发挥了作用,他们其中很多人入伍前做过矿工,所以懂得如何挖掘坑道。日军让坑道在适当的地方“T”字形弯曲,先往前10米,然后向左右分别延伸20米。修整扩宽后成为洞穴,这样就可以放置兵器、弹药以及储存其他一些物资。扩宽坑道是为了在主兵营遇到炮轰时,可以当作预备兵营使用,同时也可以收容伤兵。洞穴有多个出口,可以避免发生闷死、被埋的危险,各个洞穴之间还互相联通,以达到更高的安全级别。

堡垒的外围遍布蛛网状交通壕,用以连接各个主要阵地,甚至步兵炮可以通过交通壕来回移动。交通壕虽不像地堡那样建造,但由于加有掩盖,且在侧壁凿有大量洞穴式掩蔽部,可使士兵躲避火炮的攻击,待对方攻入阵地后突然钻出实施反击。此外,交通壕各段还连缀着大量散兵坑,坑口宽80厘米左右,坑内宽些,呈罐状,步兵可以站起来射击。部分据点外设有铁丝网,据点群外围又加设两三道,每道纵深4米,以两米高的木桩或铁桩固定。据点最内层还设置了铁片网,铁片宽2-5厘米,钉在木桩上。在道路路口处,多用拒马开闭。在公路要道死角和铁丝网前,还埋设地雷及用炮弹引信改制的代用地雷。

最后,日军还考虑到恶战时如何确保通讯的畅通,决定以可靠性强的有线电话为主。电话线连接了各个阵地,把重要的线路深埋在地下。其中单用来指挥重炮阵地的电话线就有6条,其中3条铺设在地面上,3条埋在地下以备地面线路断线时使用。电话交换场所是水泥壕沟,日军把珍贵的少量水泥用在保证通讯上,无疑是非常明智的。此外,各个阵地、指挥本部以及怒江渡河点上面的两个监视哨之间还用6型无线电机联通起来。

至中国军队进攻前,日军已在松山上建起了城堡式的坚固防御阵地。整个阵地依松山群峰地形,在滚龙坡、大垭口、松山、小松山、大寨、黄家水井、黄土坡及马鹿塘编成7个据点群,每个据点群均以数个最坚固的母堡为核心,四周又有数个子堡拱卫外围,共有子母堡垒40余座。

堡垒互为侧防,交相掩护。随着堡垒群的落成,整个松山也将近挖空,状如大型蚁巢,地下交通网络四通八达,电灯、供水俱已解决。

在阵地的建造过程中,日本南方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中将,第15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都曾在第56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陪同下亲临视察,他们现场观看了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试验。试验表明,数枚500磅的重型炸弹直接命中,亦未能使工事内部受到损害。日军司令官们对此极为满意。河边正三在写给南方总军的报告中称:“松山工事的坚固性足以抵御任何强度的猛烈攻击,并可坚守8个月以上。”

松山阵地已足够坚固严密,但只有杀死所有知道它的秘密的外人,才是真正的坚固。像关东军构筑“满洲国”国境要塞的做法一样,在松山阵地完工后,日军将从各占领区抓来修筑工事的1670余名民夫全部秘秘密处死。

在怒江西岸,日军对防守做了长期打算。给所设置的拉孟、腾越、龙陵、芒市、平戛、滚弄等据点的守备队下达的一致命令是:“敌人进攻时,要努力歼灭;我方进攻时,要以此为根据地。”对处于特别战略位置的拉孟守备队,则另有补充要求:“守备队既要应付地面上具有强大优势的敌人,还要对付天上空军的攻击,以少数兵力固守拉孟阵地,使师团主力便于作战。”

基于此,在加强阵地建设的同时,滇西日军的军事训练一刻也没有放松。

当时,处于日本侵略战线最远端的拉孟守备队也成了日本后方关注的热点,大人物和记者团一个跟着一个前来慰问。

日军南方总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来松山视察,天空布满日军飞机,让拉孟守备队士兵大开眼界。不久,日本女剧作家水木洋子又来到松山为创作所谓“国策”电影而采风。

由日本广播协会组织的慰问团远涉重洋来到松山,随行者包括在日本正当红的春日井梅莺、奥山彩子等歌星和一大群年轻的女舞蹈演员,更是让日军士兵大饱眼福。为了抢着给女演员开车献殷勤,一个日军曹长还在镇安街附近翻车送了命。拉孟守备队的军医中尉高桥富带着卫生兵赶来救护,由于摸到了这些从日本国内来的女人的肌肤,心里充满着亢奋和欣慰。

所有这些活动,都是在为这支日本侵略军中的“精锐”和“前锋”打气鼓劲。后来的事实表明,这些高规格慰问和演出,既是对这些所谓“九州男儿”的颂歌,也是唱给他们的最后的挽歌。

日军进占松山不久,拉孟守备队长、第113联队长松井秀治即命令在大垭口开设了“拉孟慰安所”。

最初是从缅甸悄悄带来了三四个女人,骗他们说是当女招待,只是斟斟酒。其中三个女人有丈夫,他们也被抓来烧洗澡水,发放慰安所门票。日军强迫这几个女人在其丈夫的眼皮下,满足日军士兵的**。

正式征集的第一批***被装在车厢里运来。最初到达的是10个朝鲜姑娘,日军骗她们是招来为军官俱乐部服务和组织敢死队“保卫她们的国家”,到了运输船上才宣布是来当ji女。尽管这些十八九岁的姑娘流尽了眼泪,还是被强迫着进行“实习”训练后送来了。1943年初,又送来5名日本妇女和5名朝鲜姑娘。最早送来的10个朝鲜姑娘,则换去了龙陵,换来的仍是10个朝鲜姑娘。

***在这里被区别对待:日本和朝鲜***属于“邦人”,受到日军一定程度的关照;

中国***为临时抓来,可以任意**。两年后,日军拉孟守备队末日来临之前,这些***的命运也迥然不同:人数最多的中国***地位最低下,遭受到最残酷的折磨。

为加强守备,在加强松山工事构筑外,日军拉孟守备队对松山周围几十个村寨进行疯狂的烧杀抢yin掠,实施“三光”政策,制造“无人示范区”。

在盘踞松山期间,日军还多次用捕获的中国远征军战俘进行活体解剖。这种由日本关东军第731部队首创的灭绝人性的战争犯罪行为,当时已经推广到了各个战场。

日军内部对此事的描述是:“用必须处死的敌军侦探来做实验,给他们注射麻醉药,一边观察身体反应,一边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进行解剖,直到人死为止。这是从肉体上改变死刑执行的另一种方法。”

当时日军规定,如果要进行这种解剖,须得到上级军医官员下发的免罪证明才能进行,如果随便进行解剖,将会受到惩处。事实上,没有多少部队在乎这条规定。

这一行为与关东军第731部队利用“马路大”(意为“材料”,日军当时对被解剖者的称呼)进行解剖性质完全一样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大战松山(一)

第六百四十八章大战松山(一)

松山东距惠通桥约二十余里,西距龙陵约四十余里。是惠通桥至龙陵咽喉之地,也是雄踞滇西路上的一座大山。旧县志记载形容:“高山夹箐,地险路狭,马不能并行。”足见山势陡峭,攀登极难。

这座俯瞰惠通桥,而且是龙陵天然屏障的大山,方圆约二十五平方公里,由阴登山、大小松山、大哑口、滚龙坡、长岭岗等山峰组成。山峦重叠,丘陵起伏。滇缅公路经惠通桥向西,依丘傍林,环绕松山,经过宽不过三五十公尺,而且岗岭起伏的滚龙坡、大垭口向西,从腊猛街、阴登山延至松山下,险峻异常。汽车在这条公路上行驶,稍一不慎,便会翻下悬崖。山上多密林,大树参天。

由于地处高原,气候变化无常。时值初夏,满山云雾,阴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战壕里常常水满没膝,尤其是进攻中匍匐前进,更是浑身淤泥。

日寇占领松山两年之久,以一个工兵联队和强迫来的中国民工构筑工事,囤积粮弹,甚至将营ji也带到松山,作长期固守的打算。

整个松山阵地,以松山顶峰为主,称为子高地;在滚龙坡、大垭口、长岭岗(包括大寨、黄家水井、马鹿塘)等地各据点,根据地形在制高点上构筑一至两个主堡,又在两侧构筑若干子堡,阵地前构筑侧射潜伏小堡。各堡间用交通壕相连接,互相支持,形成坚不可破的防御阵地。这些据点又与主峰阵地互为掎角。各据点还构有堡垒群,有体系地散布于松山南北密林暗丘之中。另有七个天然石洞,被构筑成指挥所。

长官部原计划:主力应避免对松山守敌正面强攻,只以一部对松山作牵制性进攻,掩护集团军主力由左侧攀枝花、打黑渡等渡口渡江,直取平戛、象达、镇定街,一举克复龙陵、芒市,截断松山守敌补给线,迫使松山上日寇不战自乱。

第9集团军即以新2师第7、第8团由打黑渡及七道河渡江。

六月四日清晨奉命开始渡江,为掩护渡江部队,远征军以两个榴弹炮团及第新2军军直属山炮营在惠通桥一带高地上,向松山一带广面轰击。同时出动九架重轰炸机,轮番轰炸。此时此刻日寇任何据点只要打出一炮,甚至是打出一发子弹,远征军就会集中炮火回敬,空军发现目标,也会集中轰炸。所以日寇一开始也曾试图阻拦渡江,在遭到雨点般的炮弹、炸弹还击后,终于沉默了。

第7团首先顺利渡过怒江,稍事整顿,即向竹子坡攻击前进。

这是养精蓄锐之师,而且士气空前旺盛,所以勇猛异常。尽管山路陡峭,攀登十分困难,而且仰攻更是不易,但是,新2师将士锐不可当。而且竹子坡是阴登山南翼前沿阵地,已经被东岸炮兵及空军轰击得阵地支离破碎,所以尽管日寇顽强,也经不起新2师将士猛打猛冲,日寇终于支持不住,狼狈向腊猛方向逃窜。

第7团占领了竹子坡后,日寇在阴登山及大松山的炮火,便向竹子坡轰击。东岸远征军炮兵阵地发现后,当即延伸炮火予以压制,一枚枚带着呼啸声的炮弹,向敌阵地飞去。接着白烟滚滚,尘土飞扬,空军也及时赶到,成吨炸弹倾泻在敌阵地上。日寇在优势火力压迫下,再一次沉默了。

这一次的胜利,给新2师将士鼓舞甚大,决心再接再厉,几乎是喘息未定,便又向阴登山发动强攻。

阴登山犹如一座铜钟,顶端有一段约三十度缓坡面,光秃秃的,因为日寇已尽砍树木用于构筑工事。下面坡度逐渐增大,而且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从山下用望远镜可以观察到山顶上有几个地堡的射击孔。有经验的指挥官一眼便看穿这是用来吸引火力的伪装,真正的射击孔必然掩护得很巧妙,至少在射击前很难发现。由于东岸的炮击和轰炸,阴登山阵地上已是弹坑斑驳,似乎已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六月四日晚,第7和第8团在竹子坡宿营,军直属炮兵营亦赶到,午夜,团长黄文辉正在召开战前会议,突闻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连发,与会军官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拔枪在手,准备抵抗。

原来是第七连李排长带领一个班巡逻,遇上前来偷袭的鬼子一个小队,先与巡逻班尖兵遭遇,因为旷野漆黑又出乎意料,尖兵冷不防被鬼子捅了一刀,于是惨叫一声,向后便倒,他身后的李排长尚不知鬼子临近,以为尖兵是滑倒了,便将背着的冲锋枪甩到左侧,以左手持抢,右手去搀扶。那个刺尖兵的鬼子军官又突然向李排长猛刺,李排长只见一条黑影蹿到,凭军人的直觉,下意识地往左一闪,同时伸手抓住了鬼子步枪的枪口。正当他用左手打开冲锋枪上的保险时,鬼子在争夺步枪中扣动扳机,打出一发子弹,将李排长的小指和无名指打飞。李排长仍咬牙以受伤的右手紧握鬼子的步枪,同时左手举起冲锋枪,抵住鬼子的胸膛,打了个连发,然后又扫了个扇面。可惜一梭子弹只有三十三发,在那个鬼子军官胸膛上多浪费了十来发子弹,剩下子弹已不太多,所以只击毙鬼子六名。其余鬼子见事已败露,便迅速逃走。

六月五日,第7、第8两团分别向腊猛和阴登山进攻。

凌晨,空军派出四架重轰炸机向阴登山俯冲轰炸、扫射,接着东岸炮火又密集轰击了一番。当进攻部队赶到时,山上犹是硝烟弥漫,如同被雾笼罩一般。

第8团向腊猛挺进,守敌数百名顽抗至中午,终因伤亡甚众,仓皇向阴登山撤退。第8团乘胜前进,又占领了淘金河以南几处高地,切断了通往大坝的公路。

第7团以第三营为阴登山主攻部队。部队由竹子坡向前挺进。途中遭到敌炮火袭击。部队只得沿山洼跃进至山麓,然后攀藤缘葛而上,到达山顶缓坡处。

第三营顺利攻到陡坡与山顶缓斜面构成棱线,以上便是寸草皆无地带,日寇主阵地在中部,距棱线不过百米。远征军炮兵火力延伸,已将敌阵地前障碍物扫除,由于攻击部队临近,炮兵已停止射击,双方沉默,阵地前出现死一般的静寂,第三营在密林中做好进攻部署,先以两个连在重机枪和迫击炮掩护下向日寇主阵地发起第一次攻击。

士兵们勇猛地往上冲,不幸日寇三面暗堡以密集交叉火网阻击,数十名士兵倒在光秃秃的山坡上,攻击顿挫,只得退回。

这一次进攻虽付出了沉重代价,却也发现了日寇几处暗堡,炮兵营对这些暗堡进行了轰击。这一天,三次冲锋均未奏效,第三营伤亡近百名。

当晚午夜,一股日寇约百名,由阴登山南侧山谷潜下,又从山下偷偷爬上来,企图从第三营背后偷袭。第三营因为后方有自己的部队为后卫,所以没有提防。鬼子刺杀两名哨兵后,摸到了营部附近。当时团机枪第三连是随第三营上山的,第三连班长聂正容正在给机枪弹匣装填子弹,鬼子听到装子弹的“咔咔”声,便摸近从背后刺了一刀。

聂正容惨叫一声,被附近的排长王保成听见,提着冲锋枪跑过去问“怎么回事?”所幸连长吴俊臣也闻声赶到。这个连长颇有应战经验,他二话不说,端着冲锋枪先打出一梭,然后喝道:“还问什么?快打”

王保成这才意识到出现了危急情况,当即也扫射起来。连长的传令兵王来福也跑来,将机枪弹匣装好递给连长,吴俊臣便用机枪扫射起来,打得鬼子丢盔弃械,狼狈溃逃。

山顶上企图冲下来策应之敌,亦被步兵连打退。

天亮后检查,日寇共遗尸五十余具,第三营除机枪第三连班长聂正容牺牲外,其余仅几人受轻伤。

由于炮兵和空军都不能有效摧毁日寇暗堡,便用两具火箭筒、三具火焰**器在棱线选定位置,机枪和迫击炮亦做好准备,一个步兵连也上好刺刀准备冲锋。一切就绪,营长一声令下,一条条火龙、火箭朝竹子坡奔去。数十挺轻重机枪也一齐开火,暴雨般地向敌阵地倾泻。步兵连适时冲上去,越过障碍,向敌战壕中冲出来的鬼子开火。

一场血战之后,终于第一次占领了阴登山。但是,阵地尚未巩固,日寇在反斜面上以及后面几个山头上的炮弹、枪弹,同样猛烈地射来,于是阴登山得而复失。

六月七日,第7团再以两营兵力向阴登山猛攻,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反复三次,终于站稳脚。

当第7团将士攻到阵地前,其营ji赤着脚跳出战壕投手榴弹,甚至抱住士兵乱抓乱咬。一个鬼子小队长被炸断一条腿,当远征军将士迫近,这个鬼子竟剖腹自杀了。

由于反复争夺,一条仅四五十米的战壕,躺满了双方战死的将士尸体,根本无暇清除,时值盛夏,这血流成河的战壕,仍旧是占领者不可多得的掩体,所以在交战时谁也顾不得臭气,甚至与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经常在一起。

从六月八日至二十三日,阴登山拉锯战始终十分激烈。

第7团在大垭口发动进攻,其激烈和艰苦,实不亚于阴登山争夺战。

前方战报传到长官部,高飞看了马上找余文正商量。他提出两点:一要承认长官部对松山敌情判断有误,深刻检讨;二要与第9集团军商议修改作战方案。

松山的情况使远征军意识到:如果不能攻克松山,那么,进攻龙陵是不可能的。因为龙陵与松山之敌互相策应,将会使进攻龙陵的远征军侧背受敌攻击。因此,宋希濂建议先全力以赴攻击松山。

高飞同意宋希濂的观点,并依此修改作战方案。

六月下旬,第9团由龙陵方面调回,归还新2师建制。随后又调第26师第151团参战。这样,虽投入四个团,但因为新2师两个团在前期作战中伤亡过大又未得补充,而且士气也未恢复,所以兵力不足。再加之阴雨连绵,山路泥泞难行,部队过于疲劳,所以虽发动几次进攻,都因攻势软弱而未奏效,宋希濂向长官部建议,撤下新2师休整补充,另调部队接防。

高飞召见第八军军长何绍周,要求第八军派部队接替松山攻击任务。

何绍周是何应钦的侄子,何应钦因膝下无子,便过继何绍周为子,所以这位少爷军长浑身是刺,对谁都不买账。部队开到滇西,他对长官部的兵力部署很有意见,现在听说又要他分兵去攻松山,怨气顿时膨胀,竟然质问高飞:

“钧座,第八军四月中旬奉命开到滇西,长官部即部署:第一○三师驻云祥--弥渡,第7师任保山西部江防,荣誉第一师第一、第二团在镇安街,第三团第三营守卫保山机场,好好一个军,被拆得七零八碎,现在又要抽调一部去攻松山请问是何道理?”

高飞早已风闻这位何大少爷“软硬不吃”,在谈话前余文正就跟他“打招呼“要”好说好商量”。但他不信邪,就是要去去少爷脾气的火。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军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国家的。如何用兵是我的事,如何打仗是你的事--这一点倒是需要分清。”

何绍周不知深浅,犟着脖子硬顶:“把部队拆散了,如何打仗”

高飞冷冷一笑。“一个步兵班便是一个作战集体,即便大兵团作战,也以团为作战单位。你是黄埔高才生,不会不掌握这点常识吧”

“那好,就派团长带一团人去打仗好了,根本用不着师、军指挥部,更不必师、军长去指挥了”

“本长官指派你调遣部队进攻松山,如果你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当然可以不必冒风雨之苦、枪炮之险。如果旗开得胜,本长官首先嘉奖你,其次才是师、团长。”

“钧座这是要把胜负责任强加于我了?”

“整个反攻缅甸的胜负,各级部队长荣辱共负。说得更确切些:我负司令长官之责,你负第八军之责。这是地位所在,谁也推卸不了,谁也不能强加。”

话是说得再“透彻”不过了,何绍周对高飞的“钢火”也不是没有耳闻。

“好,部下听命就是“”经过一番“较量”,何绍周终于软下来了。高飞倒没有继续压迫对方,反而缓和地安慰道:“十万远征军同舟共济,决不能再闹什么个人意气了。松山敌情,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新2师经过艰苦奋战,伤亡十分惨重,他们以极大的代价帮助我们了解了敌情,这就是新2师的功劳。现在新2师必须撤下来休整、补充,应该换一支坚强部队继续扩展战果。山地不适于大兵团作战,倒是小部队运转方便,攻退灵活。所以要求你部先派部队去接防,徐图集中。当然,反攻之初我们就如此被动,频频调换部队,改变作战方案,都说明我们事先没有摸清敌情,估计有误。这责任应该由我来负,但也只能等反攻结束后再行检讨。

松山地形复杂,日寇的堡垒工事十分隐蔽,进攻十分困难。尽管新2师已摸清了情况,肯定还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攻克。所有的困难,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所以继续进攻如果不利,我想大家也不会过分责难。只要进攻部队确实尽了最大努力,失利的责任由我来负。我将从炮、空两方面给予全力支持。还是那句话:我的责任是把任务交给你,怎么打那就是你的事了。望你好自为之”

何绍周从这次谈话中,深深体会到高飞是位能恩能威的统帅,他必须承认高飞在国民党军中的地位实不下于何应钦,决非罗卓英之流可比。现在军情紧急,自己若再顶下去决无好结果。所以只得忍气吞声,答应接受攻击任务,并表示将在松山设立前沿指挥部。

七月一日,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正式下达命令:着第八军于三日内完成准备,五日拂晓必须在松山、滚龙坡向日寇发动两路进攻,驱逐日寇于阵地外而歼灭之

何绍周急忙调兵遣将,命第7师所属第二四五团及二四六团迅速渡江接替新2师防务,又遣荣誉第二团配合向松山进攻。荣誉第三团所属第一、二营部署在大松山方面,荣誉第二团所属第三营部署在腊猛街。第八军及第五军所直属炮兵营部署在竹子坡;炮兵第七、第十团所属混合炮兵营以及第七十一军直属炮兵第二营部署在怒江东岸滇缅公路上七三三公里的大山头上,以便支持松山攻击战。

新2师在交防时,曾向接防部队介绍敌情,虽然情况是十分严峻的,现在第八军投入的兵力,以攻击部队来讲,步兵也只有两个多团,远不及新2师和第三十九师的攻击部队多。在初期进攻中,新2师已付出了沉重代价,现在只投入如此单薄兵力,又怎么能取得进攻胜利呢?

但是,在战场上军人是不能讲价钱的,第八军接防部队毫不犹豫地接下防线,积极作进攻准备,保证按长官部命令,于七月五日向日寇发动攻击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大战松山 (二)

第六百四十九章大战松山(二)

在国民党军界,仅靠父辈权势裙带关系,是不能服众的。蒋介石把他的儿子蒋纬国,派到胡宗南的部队里,从连排长干起,目的也在于让儿子在部队里熬资历,立战功,按部就班晋级,使人心服口服。当然,蒋纬国在部队服役,受到“特殊待遇”,例如每有战事,就先把“太子”从战斗部队调开,是胡宗南溜须,那是另一回事。何绍周的傲气,自然也绝非仅靠何应钦的权势,他早年曾进过日本步兵学校深造,又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期,身经百战,颇有作战经验和指挥才能。所以他在松山攻击战中,兵力部署和指挥方面还是颇有独到之处的。

第八军的阵容也比较整齐:由第一○三师、荣誉第一师及第7师组成,李弥任副军长兼荣誉第一师师长,梁筱斋任军参谋长。

第一○三师系一九二五年成立于贵州安顺的“何家军“基本部队,将士多为黔籍。从“八.一三“淞沪抗战起即参加抗日战争,所以颇有作战经验。国民党称伤兵为“荣誉军人“,顾名思义,荣誉第一师即是以伤愈归队的将士组编而成。杜聿明任该师师长时,曾在广西昆仑关作战立下显赫战功,驰名中外,所以该师士气旺盛,也有骄傲情绪,唯有第7师素质较差,是由贵州地方部队改编而成。

第7师在改编为正规军后,由于正规军训练艰苦,军纪严格,散漫惯了的地方部队接受不了约束,产生对抗情绪。第二四四团曾发生哗变。何绍周毫不手软,派出第一○三师将其包围,武力胁迫缴械,对其他两个团也没有放过,然后将全师连以上军官全部更换成军校各期毕业生,使其彻底“嫡系化”,并调王伯勋、王景渊为正副师长,加紧督训和约束,才逐渐改造过来。这也足见何绍周铁腕之强硬。因此也使一些杂牌部队侧目,不敢靠拢他的部队。

第八军原在滇南,归第九集团军关麟征指挥。四月中旬,奉命由文山、古木一带开赴滇西参加远征军序列。部队徒步经开远、昆明、连凤仪、祥云、弥渡至保山。

六月中旬,荣誉第一师第二、三团奉命加入龙陵方面攻击战。由于日寇松山、龙陵相互策应,以至对龙陵的进攻无多大成果。后因第八军奉长官部命令,主攻松山,何绍周才命令该两团由龙陵撤回,改攻松山。

松山反攻第二期作战,于一九四四年七月五日开始。

过去国民党部队对日作战,由于装备低劣,弹药有限,一般都是以轻武器为主,拼人力。远征军各级部队长近期接受了美军训练,深受影响,打起仗来也习惯飞机、大炮开路。遇有攻坚战,部队长会很随便地用电话下命令:“炮兵,再打一千发”

士兵们常议论:“我们的长官现在阔气得像暴发户哩”

七月五日,炮兵接到命令:“集中炮火,对攻击目标进行区域性轰击”

所谓“区域性轰击”,即是对进攻目标周围普遍袭击,包括堡垒、据点的外围,是对外围的扫荡。

当然,有炮兵实行区域性轰击,可以有效地消灭守敌,减少进攻步兵的攻坚伤亡。但是,在松山这样地形复杂的山地里,日寇又以两年时间设计、建筑起坚固的工事,这种区域轰击的效果并不大。

荣誉第三团在炮兵延伸火力的瞬间,果敢地突入敌阵,经过激烈的近战、肉搏,至五时四十分占领松山顶子高地。但继续向上攻击,部队却受到日寇强大火力抵抗,伤亡颇重,只得于山顶下百余公尺处构筑工事,相机再次进攻。

指挥部研究日寇利用地形构筑工事的情况:日寇在松山阵地前的子高地为主要据点,又于谷地密林中筑有多处侧防机构,并于反侧面构筑阵地以掩护子高地。所以攻其一点,即便摧毁并占领阵地,也将遭到侧面及反侧面袭击而难于立足。于是指挥部决定先由两翼进攻,占领黄土坡及滚龙坡后,形成夹击局面,再行中央突破。

松山地区密林较多,既妨碍观察,日寇又利用密林设下埋伏,所以较难对付。滚龙坡树木较少,易于观察和进攻。因此决定以主力进攻滚龙坡,同时第二四五团攻击黄土坡,荣誉三团攻击松山坡、荣誉二团也在阴登山发起攻击,以牵制日寇。

七月十九日,在怒江对岸及竹子坡的炮兵对滚龙坡进行破坏性轰击,然后第二四六团发起攻击。初期进展颇为顺利,一举攻占B、B高地。但B高地上的敌堡垒却屡攻不下,又因步兵接近敌堡,炮火无法支援,但敌方侧射阵地却毫无顾忌地袭击进攻部队,并以强大火力阻断增援,又以约二百名鬼子分头逆袭,使进攻部队伤亡惨重,只得退回。

当晚,荣誉第三团由松山坡子高地发动仰攻,十九时占领山顶,但堡垒仍攻击不下,而四周鬼子的侧射火力密集,使进攻部队无力破坏堡垒,坚持至黎明,退回原阵地。

几次进攻付出重大伤亡,何绍周亲临前线观察,然后召集师团长们研究对策。根据进攻的情况判断,占领敌阵地毫无用处,反倒成了负担,必须攻克堡垒,全歼守敌,才能占领阵地,关键是炮兵要准确轰击堡垒,才能有效支持步兵。因此,在近处设置炮兵阵地。

七月八日,第一○三师所属第三○七团由惠通桥过江,这是因为远征军展开了对高黎贡山和松山攻击,怒江西岸局势稳定,远征军便在铁索上铺上木板,勉强可以通行。尽管人马走在桥上晃晃荡荡,令人胆战心惊,但总比橡皮艇渡江要方便迅速得多。

是夜,第三○七团开始登山,山高路险,又逢大雨滂沱,泥泞难行,稍有不慎便人仰马翻。行军中因此摔伤、摔死者不少。由江边至腊猛街不过十余里,第三○七团却行进通宵,至拂晓才到达,其艰难可想而知。将士虽疲惫不堪,但任务紧急,不容喘息即进入攻击位置。

第七十一军军直属山炮营已到达平戛,先以炮火助战,第三○七团在炮火延伸后,即向滚龙坡发起冲锋,第一营首先占领敌前哨阵地,继续向公路两侧发展;由于受到强大火力阻击,只得就地构筑工事,相机再度进攻。

八月十一日,第一营派出一个连,分散进攻。目的在于侦察敌火力点及阵地前障碍物设置情况,以便准确攻击。次日,第一、二营向滚龙坡发动进攻。但因降大雨,山雾弥漫,进攻未能奏效,反而付出颇大伤亡。

是夜,再度派出侦察小组摸到滚龙坡后方进行侦察,得知敌掩蔽部位置及内部情况。团部根据侦察报告设置沙盘,模拟敌阵地配备,召集连、营干部,由陈一匡副团长进行讲解,将滚龙坡敌阵地划分为A、B、C、D等高地,研究制定作战方案。

各营、连长纷纷发言,几乎异口同声:“现在我们明白了新2师为什么会伤亡那么大了”

这实际上是第八军将士通过几天的攻坚战后的共同认识。

现在在实战中碰了钉子,第八军的“嫡系”骄傲情绪受到了打击,大家都冷静下来了,认识到鬼子的狡猾顽固,也认识到了新2师在初期进攻中付出的代价不是冤枉的,在松山攻克许多阵地,站住了脚,为后继部队打下良好基础,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如此自发的检讨性认识,有助于尔后的进攻,第八军将士都明确必须认真对待鬼子了。

七月十三日下午三时,炮兵先行轰击松山及滚龙坡B、C、D等高地。两小时内成千上万发炮弹向敌阵地倾泻,敌阵地散兵壕、交通壕均被击露,其工事亦有倒塌者,步兵在炮火掩护下逐步推进,次日凌晨,炮兵再度发威,步兵也接近敌阵地,于是炮火延伸,步兵乘机突入,第三○七团二、三营接近C、D阵地约五十公尺时,日寇才开始侧射。C阵地的下侧防御火力则向D阵地斜射,B高地火力亦向D高地侧射,于是在D阵地前形成火力交叉,使攻击部队伤亡过半,但仍坚持进攻,并与逆袭之敌厮杀。至黄昏时,日敌发动第三次逆袭,攻击部队弹药无接济,被日倭逼近,白刃战中全部壮烈牺牲。

第二四六团向大垭口-红木树-A高地进攻,陷入八字阵地,受到交叉火力阻击,毫无进展。

荣誉第三团主力接近敌阵地,亦受到松山西北侧及南侧高地突然出现的侧防机枪阻击,虽然炮兵用猛烈炮火压制,但由于日寇机枪阵地隐匿在密林之中,以点射为主,很难发现所在,所以炮兵几乎是在盲目轰击,始终不能有效消灭敌火力,使进攻部队在日寇交叉火力袭击下伤亡惨重。

日寇见攻击部队势弱,便由A、B、E向D、C两高地逆袭。时值大雨浓雾,能见度极差,双方近距离恶战,阵地失而复得,双方均有较大伤亡。入夜,日寇败退,攻击部队站稳后连夜修筑工事。

七月二十四日,又降大雨,进攻困难。但日寇却利用雨天向C、D两高地猛扑。第三○七团副团长陈伟及第一营营长刘家骥在抵抗中相继负伤。当晚,日寇又向C、D、G等高地反攻,均被有力抗击。日寇攻击多时,最后弃下二十余具尸体退回。

二十五日拂晓,进攻部队派出一部向大垭口南端攻击前进,目的在于切断日寇公路运输线。与敌一小队遭遇,经过激战,毙敌十二名,缴获山炮一门。

此一阶段进攻,损失惨重,五个步兵营伤亡罄尽,而且阵亡多于负伤者,第三十七团几乎全部壮烈牺牲。但所得战果,却仅占领G、C、D等高地,较有战略意义的是占领G高地后,切断了大垭口与滚龙坡之间的交通,为尔后攻击部队扩张战果创造了较好的条件。

由于松山反攻战旷日持久,而且松山不克,腾、龙难攻,所以蒋介石十分不满,严令高飞督促第八军限期克服松山,“如违限不克,该军军长以下,团长以上,一律按贻误戎机论处,决不宽贷”

这等于授予高飞“格杀勿论”的上方宝剑。

高飞亲自持蒋介石的命令来到第八军指挥部,但并没有当即拿出来传达。因为他知道第八军打得很艰苦,不忍再拿蒋介石的命令来压迫他们,他来到前线指挥部,就是想与第八军将领共同研究破敌之计,却不料何绍周见面就朝高飞叫嚷:

“钧座日本人用了两年时间,在松山造了铜墙铁壁,我们现在来攻,不啻以卵击石我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再不能打下去了”

高飞见对方脸色苍白,两眼充血,完全是失去理智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何军长,为什么这样不冷静呢?”

“冷静你自己去看看我们进攻时是怎么成排、成连的士兵倒在敌人阵地前的你去听听将士们是怎么骂娘的”

高飞剑眉倒竖,拍桌呵斥:“放肆你要不要本长官亲自去冲锋陷阵打仗死人是常事,怎么能因为死了人就不打了?何况起码你还没有死,就还有战斗力,还要打下去”

何绍周被高飞呵斥得冷静下来了,低着头再不敢顶撞。李弥在一旁替何绍周讲情:

“钧座息怒,何军长实在是因为屡攻不克,伤亡惨重而忧虑,所以出言无状,望钧座多多原谅。”

高飞背着手踱了一阵,这是他调整情绪的习惯。“前线的情况我何尝不知但是,滇缅反攻关系整个抗日大计,甚至关系国际反法西斯前途。我们怎么能够遇到一点困难,就畏缩不前呢?”

参谋长梁筱斋也替何绍周辩解:“钧座实在是被下面的埋怨所苦。大家都在议论:为什么不及时反攻?为什么容许鬼子在这里如此从容地构筑工事碉堡?两年来滇西囤兵几十万,各将领又为今天的反攻做了些什么?诚如长官训言,打仗肯定要死人,军人视死如归,是不会怕死的。但是,这样去死未免太冤枉了请长官看看:日寇堡垒坚不可摧,我军兵员不足,粮弹不足,往往需要士兵饿着肚子拼刺刀,这实在太难为我们了”

高飞依旧用冷冷的口气说道:“我认为现在远不是我们反省过去的事的时候。但是,我认为过去的两年也并非毫无作为,人嘛,总有贤愚不等,宋希濂就很不错,办了干训团,第三十六师和预备第二师一直在西岸进行游击战,骚扰敌人,当然,成效如何是另一回事。去年七月,他曾向长官部提出成立骡马运输队以及囤粮、囤弹药的建议,长官部才着手办理。有保山、漕涧等处囤粮三万八千大包,囤弹十五个基数,又从沦陷区采购骡马一千五百匹,编成三个驮马队,并请盟军派兽医来指导加强骡马的保育。这些准备,对今天的反攻,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至于前方粮弹接济不上,我有责任。但是也要求将士们谅解客观困难;骡马和物资在东岸,渡江的困难大家都有亲身体验,许多骡马都是泅渡过江的,因此倒毙者为数不少。进山的困难,更是大家亲眼看到的,山路崎岖,又逢雨季,骡马大队的损失也很惨重,他们并不比前方作战容易。

我要坦白地告诉诸位,不仅今天在松山运输上有困难,今后反攻龙陵、腾冲,恐怕情况也不会有什么好转。这是因为按原计划军政部拨交我们十八运输兵团,定员为三万六千人。除宋希濂自编第八团外,其余十七个团应由各省编成开来。但是,由于长途跋涉和保育不良种种原因,沿途逃亡大半,开到滇西九个团缩编为四个团,其余更是残缺不全。至今尚有一部分未能集中。仅靠现在的运输力量,很难满足十万远征军所需。但我会想办法动员民众,尽可能满足各部队。

我想全体将士都深明大义,把情况公开了,是会取得谅解的。当然,关键还在于首先取得在座诸位的谅解。”

当时在座的军官被高飞的坦诚态度所感动,纷纷表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人打仗是不讲价钱的。

但是何绍周却不认账,尤其是见手下人纷纷表态,他感到被出卖了,因此愤慨地说:

“当然,松山最后是能打下来的,但我何某决不要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辞职”

他这一番话使满座皆惊。尤其是他的部下,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偷眼去看高飞的反应。

高飞也没有料到何绍周又发了少爷脾气。但他并不声色俱厉地斥责,只是冷冷地说:“你可以辞职不干,但要等到反攻取得胜利之后,因为你接受反攻任务在前,现在大敌当前,任何人要求辞职,本长官只能视其为临阵脱逃,交军法处严惩不贷”

何绍周并没有冷静下来,仍旧犟着脖子嚷道:

“我何某实在完不成反攻任务了,请钧座这就下命令枪毙我吧”

第六百五十章 大战松山(三)

第六百五十章大战松山(三)

高飞仍旧冷冷地说:“你不要这样着急,我马上要下达限期攻克松山的命令了。如果逾期不能攻克松山,我会亲自枪毙你的”

在座的将领都听出,高飞的语音虽不高,但却刚劲坚决,字字千钧。如果何绍周再敢顶撞,高飞必然翻脸,那后果太不堪设想了。因此都急切地叫了一声“钧座”以示警告。

随高飞来的余文正甚至急得抓耳挠腮,瞪眼咬牙示意。因为倘若闹僵了,他这个参谋长实在无法从中斡旋。

会场在一阵骚动后,有令人窒息的一段死一般静寂时间,突然,高飞大声宣布:“委座电谕”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近处爆炸,将领们惊得蹦跳起来,挺胸立正。高飞向侍从参谋做了个手势:“念”侍从参谋当即念道:

“保山。远征军长官司令部高长官。密。限即刻到。第八军松山攻击战旷日持久,影响反攻腾冲、龙陵战役。故必须限期克服松山。如违限不克,该军军长以下各级部队长一律按贻误戎机论处,不得徇情,蒋中正签字。”

电令念罢,众将领一个个呆若木鸡。高飞入座之后,做了个手势:“大家坐下吧。”

众将领入座,僵硬地挺着身子。“我本来不想宣读这份来电的,因为攻坚要靠将士对祖国、对民族的责任感,被逼上阵是很难打胜仗的,但是,请诸位相信:只要诸位确实尽心尽力,而不是贪生怕死畏缩不前,那么,即便违期不克,责任由本长官来负,决不枉杀无辜。

我承认,日寇工事坚固,但是,大家也要承认,松山之敌共计不过三千多人,我们以十倍实力来攻,断无不克之理。本长官此番前来,主要是与诸位共商破敌之计,并无其他目的。”

何绍周再不敢发少爷脾气了。于是,在高飞主持下,认真研究破敌之计。

大家都说炮兵远距离轰击难以奏效。高飞当机立断:将炮兵阵地移至敌阵地近处,直接命中后一点多发,达到纵深摧毁效果,这样做炮兵有被敌人摧毁的危险,但高飞认为即便付出代价也是必要的。

战术是:大炮直接命中,迫使鬼子退守下层掩蔽部,步兵即可突进,再以火箭筒补击“凿孔”,火焰**器对准“孔”射入火焰,将鬼子彻底消灭于堡内。

王景渊提出的办法也得到高飞肯定:以挖交通壕方法由进攻阵地末端向敌阵地延伸,接近敌堡再进行坑道作业,至敌堡下进行爆破。

兵力部署调整:调第三○八团加入第三○七团左翼;调第二五五团主力加强阴登山方面。

战术及兵力部署完毕,高飞尤不肯离开前线指挥部,说要留下来亲自督战。众将领纷纷劝道:

“钧座请回大本营调遣全局,我们保证如期攻克松山,否则甘当军令”

高飞只得答应离开指挥部,他说:“军中无戏言,望诸位好自为之”

在送别时,高飞握着何绍周的手说:“你安心指挥作战吧,打仗只要对得起军人的良心足矣,一切责任当由本长官来负”

何绍周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钧座推诚相待,部下敢不效死请恕部下粗鲁,钧座的宽容,部下当有所报,请放心回保山吧。”

“好,本长官恭候捷报频传”

第八军在松山再度发动进攻。

军长何绍周要求各师设指挥部于前沿阵地千米之内,以便就近督战;各团指挥部距前沿不得超过五百米,他自己也把军指挥部设在中央阵地千米以内,亲自督战。如此距离,是敌方重武器有效射程之内,危险极大。看到军长已横下一条心,将士们也都下了必死的决心努力进攻。

左翼及中央部队均采用交通壕作业法推进,这种办法虽可避免大量伤亡,但进展十分缓慢。二十六日中午,敌机十二架轰炸第一线进攻部队,并投下物品十八包。反攻部队以高射炮猛袭,击落敌八九式驱逐机一架。所空投物资因降落伞在空中被击毁,所以反而被我进攻部队缴获,其中主要是罐头食品和弹药、药品等。

接着几天连续倾盆大雨,进攻部队无法进展,只能利用大雨间隙时间继续交通壕作业。

三十日夜,第三○八团一部,利用交通壕作业,一举攻入E高地,驱逐堡垒外围之敌。以火箭筒在堡垒上“凿孔”,然后用火焰**器对准“孔”射入。顿时浓烟直冲霄汉,堡垒化为火海,E高地被占领了。

第一○三师清扫部队亦用交通壕战术推进,将日寇压迫退至B高地大堡垒后侧,火炮推进至堡垒近处连续发射,将堡垒击漏,步兵随即突进,将火焰**器对准堡垒漏洞射入。堡垒在火海中塌毁。

这种办法虽很彻底,但堡垒内被烧成焦土,很难查清战果,也无法缴获战利品。

八月一日夜,中央部队所控制挖掘的交通壕,已近至F高地六十余公尺,攻击准备就绪。二日中午,天气放晴,军长何绍周走出掩体,选择便于观察的密林处观察进攻情况。

炮兵先集中炮火轰击A、B两高地,然后向两高地之间无名高地转移火力。中央部队乘机突入F高地,占领前半部阵地。日寇在后半部阵地拼命抵抗,两军短兵相接,反复肉搏冲杀,激烈万分。

何绍周在密林中用望远镜观察交战情况。他看到两军肉搏,自己士兵的拼刺技术大不如日寇灵活凶狠,一会儿,一半以上将士已被日寇刺倒,日寇在数量上逐渐占了优势,而且在继续增援。进攻部队最后仅剩下几十名将士,被数倍日寇围在核心,决难冲杀出来,即便第二梯队增援上去,因为兵力有限,也不是日寇对手。眼看进攻部队就要在F高地被日寇歼灭,再组织进攻,又要以大量将士生命去换取。在这种情况下,他当机立断,命令随行的作战参谋:

“向炮兵下命令,集中炮火F高地开炮“

“钧座这.........”

“发命令,迟疑者杀”

作战参谋看看一旁的副师长和参谋长,见他们都咬紧了牙,脸上毫无表情,他只无可奈何地嘟囔了一句:“这.........太残酷了.........”便用无线电话向炮兵传令。

炮兵们接到命令,明知在阵地上还有数十名自己的弟兄在与日寇肉搏,但军令如山,不敢违抗,校正了距离向F高地发炮。往常,炮兵们都要观察射击的准确性及效果,会为炮弹的命中和予敌以大量杀伤而自豪、欢呼现在,弹药手低着头默默地向大炮里填着炮弹,射手们闭着眼睛发射,指挥官都背转身去.........

然而在密林中的几个军指挥官却还举着望远镜观察。一颗颗无情的炮弹飞向F阵地,在交战双方士兵之间爆炸,顿时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数十名远征军将士与数倍日寇同归于尽。泪水顺着望远镜滴下来,但他们都在喊:“再打再打再打”这些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F高地上再没有一点点活动之物了,何绍周把手一挥:“第二梯队上”

当第二梯队冒着自己的炮火接近F高地时,他才下令:“炮兵停止射击”第二梯队距F阵地仅五十米,炮兵才接到命令,停止射击。

中央主阵地终于被占领了。但是,这一胜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何绍周回到掩蔽部,向作战参谋大发雷霆:“你为什么执行命令时迟疑?打仗本来就是残酷的事,难道在血肉相拼、你死我活的作战中还要讲什么人道吗?我们不开炮,那些弟兄照样会被鬼子捅死然后失去阵地,然后再用几百名弟兄的生命去冲杀,去夺取阵地去让鬼子用刺刀捅死要赢得战争,就必须付出代价。你是军人,却有妇人之仁,还怎么能成为好军人你给我滚开从此我不要看到你”

在一旁的人都明白何绍周有一腔邪火。以后几天里何绍周显得心事重重,暴躁不安,以致部下们都不敢去见他。副军长李弥知道他有精神负担,便约军参谋长梁筱斋去劝解。

李弥说道:“钧座,夫兵者乃凶器也。使用凶器是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的,所以当时钧座下令开炮,我们在场者没有拦阻,是表示同意的。钧座又何必烦恼呢?”

梁筱斋附和道:“副座说得有理,我们为将者,指挥作战,责任是争取胜利,并减少伤亡。钧座的做法达到了这两个目的,又何必过分自责呢?”

何绍周深深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罢了千秋功罪,让后人评说吧。”

在进攻中央阵地时,第一○三师一部由D、E高地东西两面突击A高地,仅用半小时,便达到A高地堡垒前,见堡垒门户已被炮兵击毁,便直接用火焰**器从门户喷入。稍顷,即见约五十名鬼子从东西两堡垒顶上跃出,企图逃窜,被步兵消灭大半,残敌滚落于A高地北侧交通壕内,还企图再行反抗。此时竹子坡、阴登山炮兵及高射机枪都集中A高地北侧倾泻而来,中央部队亦抽出四挺重机枪助威,终于将残敌全歼。

八月三日中午,中央部队在阴登山火力支持下,占领F阵地。至此,完全肃清滚龙坡之敌。但是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进攻的艰难。日寇松山阵地工事,比前者更为坚固,困兽犹斗,日寇在垂亡之际更为疯狂地挣扎。

日寇松山阵地以子高地为轴心,所以必须先攻破周围堡垒,才能顺利摧毁轴心,进攻部队仍旧以坑道作业法进攻。

从八月三日起,炮兵连续三天以炮火轰击E、F、G、H等高地。七日,中央部队荣誉第三团第三营首先发起攻击,突入敌阵,与顽强之敌肉搏两小时之久,双方尸体几乎填平战壕,日寇拼死不退,双方形成胶着状态。第二四六团营长谢梦熊率部突入敌阵,至黄昏退出,全营仅剩将士八名,谢梦熊亦壮烈牺牲。该团另一营突入,也遭到猛烈抵抗,至晚突围而出,仅剩将士十名。

左、右两翼七日同时发动进攻,几乎毫无成效。

各部队伤亡惨重,荣誉第二团第三营只剩将士二十名,第二四六团伤亡罄尽.却又得不到及时补充。进攻不可停顿,无兵又不能进攻,因此指挥部只得先从重机枪及炮兵部队中抽出一部分士兵,又将各级指挥系统非战斗人员集中起来,混杂编成一个团,继续进攻。同时又从祥云调来第三○九团,保山机场调来荣誉第三团第三营,参加反攻战斗。在增援未至前,一方面继续挖掘坑道,一方面相机袭扰.不使日寇窥破虚实。

日寇在松山的堡垒,以松山顶峰最坚固,侧防火力也最强、最严密,反攻部队曾四度攻上顶峰,因不能及时攻入堡垒内部,而受到两侧防火力袭击,伤亡颇重,终不能立足。指挥部反复研究对策,最后决定:先以交通壕作业延伸至敌堡最近距离,然后挖掘坑道,一直挖掘到堡垒下部,再埋下大量炸药将敌堡垒从下面炸毁。这是当时唯一可行的方案,决定后即命工兵指挥官指导作业并计算使用炸药数量。

八月三日,开始交通壕作业。进攻部队第一线距敌堡约一五○公尺,由第二线挖出四条交通壕,分别向敌堡延伸。每条壕沟宽一公尺,深一点八公尺。至十二日,每条壕沟进展一百二十公尺。在挖掘壕沟时,进攻部队虽以火力掩护,作业士兵亦遭敌射击有所伤亡。当壕沟进至距敌堡三十公尺处,便开始坑道作业。坑道共两条,高一点二公尺,宽一公尺,每昼夜可挖掘五公尺,至十八日,预计已挖到敌堡下面,便又挖掘安放炸药空间,然后将一百二十箱TNT三千公斤炸药装入左右两条坑道挖掘的两个空间,引出导火索后,便以装土的麻袋将坑道末端堵死捣严,然后作业部队退出坑道。

八月二十日晨,各部队开始活动。因为点火位置在荣誉第三团指挥部,该团为吸引更多敌人于高地,所以发动佯攻。九时十五分,荣三团佯攻部队退回,指挥部一声令下,工兵指挥官按下电钮,攻击部队个个瞪大眼睛观望着高地,只见一股黑色烟柱突然冒起,直冲云霄,但爆炸声却像一记闷雷,绝非意料中的惊天撼地。

荣誉第三团冲上敌阵地,只见爆炸的结果是地面出现两个漏斗般大孔,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尺,深度约十五公尺;另一个直径约四十公尺,深度相同。事后据被俘四名日寇供称:敌堡内原有日寇七十五名,除生俘四名外,全部被埋在土里,其外围敌寇亦被荣三团全歼。

第二四五团在爆破瞬间突击F高地,另一部突击E高地,均遭到侧防袭击,步兵伤亡几尽

第三○八团向H高地突击,一举占领。

八月二十、二十一日连续两夜日寇向子高地反扑,荣誉第三团第三营营长黄人伟身负三伤犹坚持督战,以致营长以下伤亡罄尽。二十二日拂晓,荣三团团长集结残兵三十名,加上团特务排所剩十余名士兵,亲自率领这四十余人冲上阵地,与敌搏斗。其实日寇也已疲惫,成强弩之末,经这支一鼓作气的生力军冲杀,纷纷溃退,滚下高地后谷地,被进攻部队炮火所歼灭。

恢复阵地后仔细检查,阵地内死尸填满,其中有交战双方士兵搂抱而死者六十二对

子高地是日寇松山堡垒之轴心,至关重要,所以日寇才不惜代价反复争夺,反攻部队重新占领子高地后,指挥部即命令赶紧修复工事,经一昼夜苦战,只修复工事五座,互有侧防。因此,二十二日以后,日寇几度反扑,均被击退,而且同样付出了重大伤亡

这真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中国远征军在松山写下的壮烈诗篇云南民众曾在昆明圆通公园建起《滇西战役第八军阵亡将士纪念碑》。碑文:

“岛国荼毒,痛及滇西,谁无血气,忍弃边陲,桓桓将士,不顾艰危,十烫十决,甘死如饴,痤忠有圹,名勒丰碑,懔懔大义,昭示来兹。”

死难将士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共河山不朽,与日月争光

八月二十四日,第三○九团由祥云开到腊猛,次日,即加入了高地方面作战。将原配属荣三团的炮兵拨归该团指挥,指挥部对这个团寄予厚望,二十八日,该团先以一个步兵排向B高地进行试探性进攻,冲入战壕,却发现仅有七名受伤的鬼子士兵在抵抗,如此作战意识真是太惊人了,进攻部队将其全部消灭。

还曾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几个漏网的鬼子并不远遁,而是隐藏在残堡、树林等处放冷枪。有一个鬼子躲藏在残堡中,三天之内竟射杀远征军十二名士兵最后还是在修复残堡时才发现。

二十八日夜,第三○九团两次遭到猛攻。次日中午,仍以一排兵力出击,占领C高地及五号高地,于是增兵一个连,以巩固阵地,随即日寇反扑,并四次增援,均被坚决击退。

至晚,又增派两连巩固阵地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大战松山(四)

第六百五十一章大战松山(四)

第三○九团因为终日与敌激战,对已占领的高地工事无暇修复,入夜日寇连续反扑达七次之多,据守C高地的营长黄人伟三次负伤,犹不肯退下火线,吼叫督战,使士气大振,终于将日寇击退。天明后查点人数,全营伤亡达二百余名,绝大多数是在肉搏中被鬼子刺伤,鬼子也遗尸八十余具。

由于损失过重,不得不调整部署:以工兵营担任子高地防守任务,抽出荣誉第三团兵力扫除C、D高地残敌;第三○九团经整顿后进攻四号高地,原配属该团之山炮,抽出一门推进于子高地北侧无名高地上,支援荣誉第三团作战。

新近调来的工兵第十五团抽出一连担任荣誉第三团构筑工事任务,竹子坡及阴登山炮兵亦全力支持荣誉第三团作战。

第三○九团经整顿后,八月三十一日午后向四号高地进攻,经过激战,傍晚占领该阵地。荣誉第三团的进攻因为突然在草丛中出现两个敌暗堡,以交叉火力猛射。伤亡颇大,调来阴登山火炮及战炮各一门,近距离猛射,摧毁两暗堡。

日寇失去侧翼掩护,才放弃阵地溃逃。荣誉第三团占领阵地,沟通了松山与阴登山之间的交通。四号高地与三号高地之间有密林隔断,日寇于密林中上下设有伏兵,使第三○九团的进攻颇为困难,于是伐木而进,不仅进展缓慢,而且伤亡颇大,因为日寇发觉进攻部队对其树上设狙击手已有提防,便改变战术,多在灌木丛中布置机枪狙击手。当进攻部队搜索时潜伏不动,专等大部队过境时,四面狙击手同时开火,形成交叉火网,使进攻部队既无法抵抗,也不及散开、撤退,伤亡惨重。

因此虽经一昼夜努力,进攻部队已到达三号高地近前百米内,但士气不旺,兵力也薄弱,无法正面突破,于是改由侧面双尖峰附近仰攻,但又遭到隐匿的侧防火力猛袭,部队伤亡过半,营、连长亦无存。只有一名副连长代理指挥残部继续进攻。至是日黄昏,占领敌最东端一座大堡垒,进攻部队只剩下将士十名,只能固守阵地待援。

第二四五团所进攻的E、F两阵地之敌已孤立,增调荣誉第二团所属第三营主攻C高地,荣誉第三团担任扫荡谷地任务,第二四五团主攻E高地。

炮兵先行破坏性轰击,步兵随后行动,当日黄昏前,各部队完成攻击任务。但G高地棱线有一座大掩蔽部之日寇犹在顽抗,当四面围攻部队迫近,日寇唯恐遭到火焰**器攻击,便冲出掩蔽部,准备拼命突围,炮兵及时予以消灭。进攻部队占领阵地后,恐其中仍有伏敌,用火焰**器将掩蔽部烧毁。第三○八团当日进攻也取得进展,占领了G、H高地之间的无名高地。由于进攻部队节节推进,大寨日寇已成瓮中之鳖。

然而日寇十分顽强,并未因处于劣势而动摇,同时日寇空军不时空投物资,以支持其地面部队继续抵抗。也正因为日寇作战意志甚坚,使进攻部队进展缓慢,并付出重大伤亡。九月二日,原设于竹子坡的指挥部推进至子高地。炮兵第四连推进至七七四公路附近,以便支持对黄土坡进攻;第五连推进至滚龙坡附近F高地,归第一○三师指挥。部署就绪,围攻大寨战斗开始。日寇寸步不让,抵抗得十分坚决顽强,每一据点,进攻部队都必须反复冲杀才能占领,而且往往是几得几失,激烈空前。

经一昼夜拼搏,逐个击破才得完全占领阵地。天明后清扫战场,除各掩蔽部内被火焰**器焚烧而无法查清外,各阵地有敌尸三百余具,却无一生俘者。第三○九团于九月二日夜,对三号高地发动猛烈攻击,并投入全团所有兵力,希望在夜幕掩护下一举攻占高地。

但是,经一夜激战,全团尽了最大努力,营长全部负重伤,连、排长几乎伤亡罄尽,却毫无进展。三日晨,荣誉第三团攻击到达第三○九团右翼,向第一、二号高地发动进攻,第三○九团见友军协同,斗志激发,奋力再攻,终于在中午时占领三号高地一座堡垒。荣三团的攻击,与敌形成胶着状态。

三日夜,日寇向第三○九团所占领的堡垒猛烈反扑,进攻部队亦作坚决抵抗,因此堡垒几得几失。四日晨,堡垒复陷敌手,第三○九团陈团长勃然大怒,当即将全团非战斗人员组织起来,亲率这支二百人的“杂牌“部队冲上阵地,他也手持一支冲锋枪扫射,将堡垒再度夺回,虽身负数伤犹不肯下火线。指挥部派补充第一团团长王光伟前来代理,也是一条硬汉子,身先士卒,勇猛地向另两座堡垒发动进攻。

是晚,百余名日寇反扑,使三号高地所得堡垒被日寇攻占。各部队闻讯纷纷派出小部队支持反攻,荣誉第三团赵团长亲率“杂牌”兵二十名助战,拂晓夺回堡垒,王光伟团长身负重伤,第三○九团仅剩将士二十名。因此阵地及兵员交荣三团赵团长接收固守。

四日,荣誉第三团向第一、二号高地反复猛攻,占领一号高地东端一座堡垒,兵员只剩下十八名;同时占领二号高地,兵员仅剩六名,由于各阵地兵力薄弱,无力再发动进攻。

守备松山的第二四五团将阵地移交工兵营,准备攻击三号高地,但该团已残破不堪,军指挥部只得将直属部队搜索营第一连撤归该团指挥。五日夜发动进攻,占领三号高地堡垒一座。与荣三团所占领堡垒取得联系,但再图发展,又遭日寇火网阻击。六日,占领三号及四号高地之间一座堡垒,并占领一条通向公路的交通壕,再发展,又遭火网阻击。于是向可疑方向搜索,才发现在谷地有三座暗堡,伪装得极巧妙,成为三号高地的有力侧防,炮兵极难准确摧毁。但如果不摧毁侧防火力,便难攻占三号高地--也是当初进攻三号高地付出重大伤亡的原因。

第二四五团与荣三团联系决定,由荣三团负责消灭右方侧防火力。该团消灭谷地侧防火力。是晚,两团同时发动进攻。

荣三团向右进攻,猛扑多次,均被日寇强大火力击退。第二四五团先以火力压制日寇,然后派工兵甩炸药包炸毁敌堡,但是,工兵用了五十个黄色炸药包,却未将敌堡炸毁。

指挥部看到兵力太单薄,攻击难于奏效,于是火速调来在怒江东岸担任江防的第二四四团第一营,接防四、五号高地及松山的防御,使第二四五团能集中兵力攻击三号高地。

第二四五团在进攻时又以军直属特务营为预备队。九月七日,全力向敌侧防工事进攻,团长亲自督战,将士前仆后继,壮烈空前,最后仍是以步兵利用敌堡射击死角,靠近后将集束手榴弹塞入射击孔,这才将三座敌堡占领,然后迂回进攻,协助荣誉第三团扫荡日寇侧防工事。日寇无侧防火力支援,主堡动摇,各部队协同围攻,终于将各高地占领。

第一○三师在黄家水井及马鹿塘方面作战。第三○七团于二日深夜向黄家水井进攻。经一昼夜激战,仅占领边缘堡垒一座,而且几乎耗尽兵力。第二四六团派一加强连,师部搜索连亦同时加入第三○七团作战,才又组织起进攻,突入黄家水井,又占领堡垒两座,日寇多次发动反扑,猛烈顽强,但均被击退。四日午夜,第三○七团团长集合部队,慷慨激昂地宣誓:“今晚若不能占领黄家水井全部阵地,天明后我在弟兄们面前自裁,请师部再派有能力的团长来率领弟兄们继续作战吧”

几个营、连长也都激动地嚷道:“好我们跟团长冲,冲不上去就死在敌人阵地前,决不后退”

将士们情绪激昂,不少士兵把军帽摔在地上,敞开上衣,把胸膛拍得嘭嘭响:“他**的,这一腔血今晚喷在鬼子阵地上了”

后备部队及右翼部队都一齐用上了,真可谓孤注一掷这支热血沸腾的部队勇往直前,团长身负数伤仍不肯退,将士们怒吼了,各种火器不停地向日寇射击,犹如瓢泼大雨,压迫得鬼子的火力无法发挥。这支愤怒的队伍所向披靡,逐次挺进,将鬼子彻底消灭

五日拂晓,黄家水井阵地全部被进攻部队占领。除掩蔽部及堡垒内被焚烧和炸塌埋葬无法清点外,仅壕沟内日寇尸体便有一百五十余具。

第三○八团向马鹿塘进攻。

这是反攻部队松山战役攻击的最后一个据点。反攻部队已对该据点四面包围,第二四五团及荣誉第三团均可从侧翼配合进攻。然而日寇却并不因此有所慌乱,仍旧沉着应战,顽强如前。

第三○八团沿公路两侧向马鹿塘攻击前进,日寇在公路断崖处埋伏,节节抵抗,所以第三○八团从拂晓打到中午,才接近马鹿塘,但主力被三号高地侧射所阻,无法前进。

第一○三师又以师部直属特务连于公路下迂回攻击马鹿塘,虽一度占领马鹿塘一部分,但并未站稳,即被日寇压迫退回。

七日,由于反攻部队占领了黄土坡阵地,荣誉第三团抽出一部分兵力沿公路向马鹿塘进攻,第二四五团向左迂回,联合第一○三师右翼攻击马鹿塘,第一○三师又将所存兵力交第三○七团指挥,由公路直入马鹿塘,与日寇反复肉搏。荣誉第三团由北端,第二四五团由南端相继突入,日寇见四面围攻迫近,难于抵抗,便组织向西突围,却被反攻部队堵击退回。至七日傍晚,鬼子全部被消灭,无一漏网。清点尸体,被击毙鬼子六百余名。

松山一役,共消灭鬼子三千六百余名。

高飞接到捷报,亲到前线慰问,并宣读了蒋介石对第八军将士的嘉奖令,然而第八军将士并没有欢欣鼓舞,却以难堪的沉默接受这次嘉奖。因为他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傍晚时分,在大垭口军指挥所,参谋向李弥报告:副军长,我们胜利了

李弥坐在指挥部外一块石头上一动也不动,像个木头人,眼泪扑簌簌地滚下脸颊.........

“我要向总统报告这个战场的真实战况。现在,作为师长我希望官兵们能郑重地安葬他们。”

说完,李弥少将对着阵地的一角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教之礼,为那些战死者的亡灵祈福。

9月8日至9日:

一整天,我军都在松山打扫战场。

清点整个战场日军尸体,共发现600余具,不包括在堡垒和战壕内被掩埋者。松山全部日寇仅数十名逃窜四方,有的被我友邻部队俘获或击毙。

在掩蔽部内俘虏二十多名勤杂人员及军ji十余人。

日军遗留战利品很多,除了大量的机、步、手枪和战刀外,还有105毫米野战炮8门及完好的掘土机、汽车和相当多的骑、炮兵用的骡马鞍具。第309团代理团长王光炜记得,清扫战场的官兵打开了日军在大垭口的一个大仓库,穿上了日军的呢大衣、军服;有的还拿走了食品罐头。第103师熊绶春师长得了一部小汽车,是日军第113联队联队长松井秀治的专车;设在大垭口的自来水抽水机被第82师王伯勋师长派人拖走;副军长李弥得了一台缝纫机。周彭俊为王光炜弄来了一把战刀和5支日式步骑枪。

国军没有“一切缴获要归公”的传统,何况第8军是个“穷部队”,对自己用鲜血生命换来的这些战利品,自然是“分田分地真忙”。

此刻,只有那些正在处理掩埋阵亡烈士的卫生人员,仍沉浸在无限的悲哀之中。腊勐军野战医院的新39师少尉军医黄执中说,他记得当时日军被打死850人,被俘9人,我军则伤亡官兵6000余人。黄执中率队上山掩埋尸体,“挖了3个大坑,分别能装1000人、800人、500人,全部填满了”

日军方面,日军士兵里美荣,在水无川河谷与同伴失散,独自逃到龙陵后,被我第71军部队俘虏。因为穿着便衣,自称叫“秀文明”,又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起初被误认作汉奸,暴打了一顿。待弄清其真实身份后,我军这天将他带到松山,让他指认日军埋藏无线电通讯机的位置,又问军旗上的菊花御纹旗冠在哪里,里美荣说自己不知道——这个由真锅邦人亲手处理的日军精神图腾,从此成为掩埋在松山的一个秘密..........

经过滚龙坡阵地时,里美荣看到好几处都覆盖着草席。一揭开,黑压压的苍蝇就“嗡”地飞起来,下面的尸体已经腐烂,蠢蠢蠕动的蛆虫就像小山一样。里美荣知道,那都是日本兵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在中国军队的军官日记里如此写道:

“战斗一结束,我们就奉命来到了松山。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一位少将陪同我们去,他叫我们做好准备,因为山上死人的味道臭得可怕.........汽车还没有到腊勐,臭味就扑鼻而来,而且越来越浓烈,堵着胸口很难受,仿佛把空气都凝固了。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在这里所看到的东西第一是尸体,第二是尸体,第三还是尸体。战斗部队的军官带着我们四处看。我们是走一路哭一路啊,包括那个带队的军官和两名少将。

松山是由许多山头组成,大得很。凡是有日本人防御阵地的地段,松树都被炮弹炸断或者连根拔起,或者被烧得光秃秃的。每一段坑道,每一个地堡都是经过搏斗才占领的。除了尸臭外,还有火药硝烟和东西被烧焦的味道。我们是沿着大垭口部队进攻的路线上去的,到处是还保持着临死时各种各样姿态的尸体和被炸飞的人头,手脚、大腿随处可见,真是触目惊心。

快到山顶时,坡度很陡,这里的尸体不多。说是中弹的士兵都滚到山谷里了。有些官兵在尸体堆中走来走去,在收集枪支、寻找战友和还活着的人,有的好像在寻找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鬼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山顶上,武器弹药堆成了小山包。士兵们胡子和头发长得可怕。燃烧着火焰的目光熄灭了。士兵们在休息说笑和睡觉。更多的是一个劲地抽烟,在一面破烂不堪的国旗下发呆.........

我们在松山大垭口的帐篷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每天老是听到‘突突突’的推土机的声音,把耳朵弄得成天嗡嗡的。那是推土机在掩埋尸体。他们用推土机把尸体推到挖好的壕坑和凹地里,然后推土掩埋。尸体堆里有时会发出呻吟或者蠕动,人们就停下来,找到活着的人拉出来再干活。根本不清点人数,辨认尸体和登记胸章,有时甚至把死者随身的武器也一起埋掉。

我看不下去了,掩着鼻子跑过去告诉他们不能这样干。可人家根本不理睬我。在一旁的军官把我拉开,说是有的人已经死了几个月了,如果发生瘟疫那更可怕.........

一天在野外,不知怎么搞的,陪我们来的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那个少将被自己背着的日本小盖板马枪打死了,枪是松山部队送的,每人一支。有人说是走火,也有人说是自杀。人这玩艺儿,活着死了,我看都没意思。可真是的,你说人和人相互残杀,这叫什么玩艺儿,似乎活着挺有意思的,他**的.........

离开松山,我们又去了龙陵。几天后返回昆明,路过松山时,推土机‘突突突’的声音还是没个完.........”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一号作战

第六百五十二章一号作战

远征军总司令部。

高飞紧紧握着何绍周的手说:“反攻战以松山之役奠定了胜利基础,当推第八军为首功,你辛苦了,我谢谢你”

何绍周以沉重的语调说:“部下幸不辱命,也全赖钧座指挥有方,将士一体用命,不当钧座夸奖。现在松山攻击战已结束,部下只向钧座提一个要求。”

“好,我当尽可能使你满意。”

“请钧座直接向委座报告:第八军奉命攻击松山,牺牲将士八千余名,是第八军的三分之一;再加上轻、重伤员四千余名,是第八军的二分之一;连同新二十八师第一期攻击牺牲将士三千余名,轻重伤员一千余名,共死伤将近两万将士。我们的损失六倍于敌从一期攻击至全歼日寇,费时两个月零四天”

高飞沉默了半晌,强忍悲痛说道:“这确实是令人痛心的数字。但是,战报总结当由参谋长向军委会报告啊。”

何绍周十分固执地说:“不,部下请求钧座亲自向委座报告。因为我们的参谋人员习惯欺上瞒下,夸大战果,缩小损失,取悦委座,以至委座不能明辨是非。部下认为只有让委座了解我军在反攻中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会有决心惩办那些过去在缅甸溃退,尔后在怒江东岸防守而无所作为的失职将领”

高飞苦笑道:“你以为委座不了解情况吗?缅甸失败,已经有一些将领被惩办了.........”

“是的,是的,惩办了,惩办了.........第六十六军番号被撤销,张轸被免职;第六军打垮了,甘丽初被免职;第五军同样被打垮了,杜聿明成了光杆司令,回到昆明,倒升了第五集团军总司令这能说委座是了解下情的吗?”

高飞此时能说什么呢?他拍拍何绍周的肩头,叹息道:“请原谅,许多事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我只能向你保证:你的请求我照办--亲自拟电向委座报告松山战况。”

其实第八军付出了重大伤亡,取得胜利还算是侥幸的。因为日寇由缅甸方面派出一支为数千人的部队支缓松山。中途遭到美国空军突袭毁于一旦。

否则这与援军开到,第八军还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当日军在龙陵向远征军大举进攻时,松山和腾冲两个战略要地已被克复,日军对缅北采取守势、对滇西采取攻势的“断作战”计划已经失去意义,本多政材含泪终止原定方案,下令各部停止进攻。

10月29日,中国远征军各部在炮兵和空军协同配合下,向龙陵发起第三次总攻。11月1日,各攻击部队向中央合围,在三百门大炮和美国空军协同下,一举攻占日军在城中的核心据点观音寺。第二天,占据了城西制高点,日军残部在远征军三面合围下沿滇缅公路向芒市溃逃。远征军收复了龙陵。

黄杰在评述龙陵战役时写道:“此役我曾经过三次攻略,敌亦曾经过两次增援反攻,为全战役中时间最长、兵力最多、战斗最惨烈之会战。计敌共死伤一万零六百二十名,我军共死伤二万八千三百八十四名,约一与二点七之比。”

新年的第二十七天,中国远征军、驻印军和盟军的欢呼声汇成一片,三支队伍在芒市会师。

滇西战役打了八个月又十六天,全歼日军松山师团,部分歼灭日军第二师团和第五十三师团,日军二万一千零五十七人死伤和被俘。中国军队出动七个军十四个师和其他特种独立团共十六万多人,伤亡、失踪共六万七千四百六十三人。日军与远征军的伤亡比例是一比三。

1月28日,中国远征军和中国驻印军经过中印公路旁的小镇苗斯,在这里举行了会师典礼。中国远征军在通往祖国的路上竖起白布横幅:“欢迎驻印新军凯旋回国!”在旗杆下面,高飞和索尔登各说了一句话,令盟军振奋,令日本人胆寒。

高飞当着所有将士的面说道:“今天是会师东京的开始。”

索尔登也同时说:“到东京会师去,让两国的国旗飘扬在东京上空。”

他们的讲话被官兵们的呐喊淹没。典礼结束,中国远征军启程回国。中国驻印军为确保中印公路的安全,返身攻打腊戌。三年来,滇缅战争令世界注目,这时终于划上了句号...........

这时候,太平洋战争的始作俑者日本,已是疲态毕现,败局难逃了。日军的海上交通线,已经受到严重威胁,随时有被美军切断的可能。日本在南方的五六十万大军,有陷入无后方作战的危险。为扭转败局,日本加速制订所谓的“一号作战计划”,力图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同时,摧毁美军在华中与华南的主要空军基地。

日军困兽犹斗,还要孤注一掷。

1944年刚到,日本天皇就批准了日本中国派遣军的《一号作战草案》。1月24日,东条英机下达一号作战命令。日军计划在4月份左右发动平汉线作战,时间约为一个月左右;大约在6月份从武汉发动湘桂作战,8月左右从广东发动湘桂作战。参战总兵力约为十到十二个师团和两个航空师团,时间约为五个半月。如果情况允许,在1945年初攻占南宁附近,打通并确保桂林至越南谅山的交通。

到4月初,日军先后从内山英太郎的第十二军、吉村贞一的第一军、横山勇的第十一军和永津佐比重的第十三军抽调共约四个师团、四个独立旅团、一个坦克师团及一个骑兵旅团,总计约十五万人,由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指挥。

4月18日0时,长野祐一郎的第三十七师团和多贺哲四郎的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在河南开封以西中牟一带渡过黄河,向蒋鼎文第一战区河汜守备部队发起猛攻,经激战后突破刘昌义暂编第十五军阵地,分路向郑州、新郑、尉氏和洧川等地突进,21日攻陷新郑和尉氏。刘昌义军和第二旅、第三旅退守许昌西北地区,日军23日占领郑州,24日攻陷密县,吴绍周的第八十五军转守西方山地,阻击日军进攻。

在河南北部,林芳太郎的第一一○师团和本卿义夫的第六十二师团在4月19日早晨向防守邙山头阵地的吴绍周军发起攻击。21日突破河防阵地后,侵占广武和汜水,22日又攻陷荥阳。24日,从荥阳南下的日军林芳师团与从郭店西进的日军长野师团占领密县,并继续向西南方向进攻。这时,第一战区孙蔚如第四集团军防守该地的部队退守荥阳、密县以西的虎牢关至马驹岭一线,阻止日军西进。

25日,日本第十三军的两个旅团,从安徽正阳关和凤台攻向阜阳,做出向河南漯河进攻的态势,以牵制河南东部的中国军队。在日军打通平汉铁路以后,他们又原路撤回。

从26日起,中国军队以王仲廉的第三十一集团军主力向密县附近的日军实施反击,逼迫日军改取守势。激战到30日,日军后续兵团竹下义晴的第二十七师团、山路秀男的战车第三师团及藤田茂的骑兵第四旅团已集结在密县和郑州地区,迅速向禹县、襄城和许昌等地猛攻,与李仙洲的第二十八集团军和王仲廉集团军展开激战。5月1日,日军攻陷许昌,并以山路师团和藤田旅团向襄城和郏县突进。3日凌晨,日军侵占郏县和禹县,4日攻占临汝,6日再陷登封、宝丰和鲁山,日军先头部队进抵洛阳以南龙门附近。为了阻滞向龙门突进的日军,第六战区急调刘戡兵团进至龙门、伊川和嵩县一带,暂时稳定了战局。

7日,从许昌南犯的日军竹下师团攻占郾城和漯河。同一天,从信阳北进的日军独立步兵第十一旅团攻占遂平。8日,日军南北会攻夺占西平,打通了平汉铁路。此后,日军集中主力向洛阳进攻。

日军的林芳师团、本卿师团、山路师团、藤田旅团和多贺旅团,分别从登封、禹县、郏县和宝丰地区,向龙门和洛阳实施包围迂回。同时,日军三浦忠次郎的第六十九师团和小原一明的独立混成第三旅团,从晋南垣曲南渡黄河,9日侵占渑池,威胁洛阳侧后,完成了对洛阳的三面包围。

中国第一战区调整部署,除仍以武庭麟的第十五军及第九十四师固守洛阳外,令孙蔚如集团军和刘戡兵团分别撤到洛阳西南的韩城和宜阳地区集结,准备侧击从渑池向洛阳和洛宁进犯的日军。13日,郾师和龙门的各路日军会合在磁涧地区,向集结于洛阳外围的第一战区部队攻击,李家珏的第三十六集团军等部便先后从渑池附近向西转移,日军随即尾追,向西突进,于17日进占洛宁,18日攻陷郏县,20日占领卢氏。

这时,洛阳守军已陷于孤军苦战。中国军队为挽救战局,击破日军的攻势,李宗仁第五战区部队和蒋鼎文第一战区各兵团协同,对日军实施反突击,先后一度攻克遂平、鲁山和嵩县,进迫宝丰,截断平汉线。西进日军侧背受到威胁,不再继续向纵深进攻,便放弃卢氏,退守洛宁,将主力向东调动,巩固已经占领的地区。

5月19日,日军集中本卿师团、山路师团和藤田旅团等主力部队开始向洛阳发动进攻,中国守军顽强抗击,使日军攻击受挫。22日,日军三次攻入洛阳城关,都被中国守军赶出城外。23日,日军把进攻重点放在洛阳北面。在日军的持续攻击下,洛阳守军伤亡惨重,第九十四师只剩下一千七百多人,但他们拒绝了日军的劝降,坚守阵地。24日下午1点,日军向洛阳发动总攻击,攻破洛阳东北角。洛阳守军被迫于当晚10点向洛阳东南突围。25日,洛阳失陷。

以洛阳被日军占领为标志,历时一个多月的豫中会战结束。日军在这次会战中打通了平汉线,击溃了蒋鼎文第一战区主力,达到了作战目的。第一战区损兵折将达二十万人之多,丢失三十八座城市,河南省几乎全部沦陷。刘昌义军第二十九师师长吕公良,该师第八十五团团长杨尚武,第八十七团团长李培芹,第八十六团营长胡光耀,第八十七团营长何景和,以及第二十九师全体士兵,都在战场上牺牲。

李家珏和他的集团军总部副官处长周鼎铭以及步兵指挥官陈绍堂,也在战斗中遇难.........

尽管中国军队在缅北和滇西捷报频传,但是中国内地的正面战场上,战况对中国非常不利。日军“一号作战”的第一阶段,竟然在豫中会战中出乎意料地顺利,这是一个非常令人费解的现象。

东条英机在1944年3月,命令他的老上司畑俊六实施“打通大陆走廊”的计划时,从伪满和日本国内向中国大量增调兵力。日军攻占了约二百公里的黄河南岸,中国守军付出了巨大代价,损失惨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尝到了“走麦城”的滋味,写下了军伍生涯中最难堪的绝笔。副司令长官汤恩伯也被撤职。

日军自然很快就转入“一号作战”的第二阶段。如果说,中国军队在豫中会战中失利是因为对日军的力量估计不足,那么这一次应该有所警觉,有所作为,积极挫败日军向南推进的计划。然而,接着发生的长沙、衡阳会战的结果,更加出乎国人的意料之外。

5月25日,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和第五航空军司令官山下琢磨,在参谋人员陪同下飞抵武汉,将战斗指挥所推进到汉口,以便就近指挥“一号作战”第二阶段作战。

在此之前,横山勇已将他的第十一军主力悄悄集结到长江沿岸。新征召的十万补充兵,外加战马四万匹,已顺利地从日本国内运达武汉,补充和加强第十一军的战力。在东京担任防空的最新四式战斗机第二十二战队,也抵达广东和武汉的机场。另外,新调来的落合甚九郎第二十七师团和坦克第三师团一部,南下集结在武汉地区。

在汉口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召开了日军参战部队兵团长会议。

畑俊六指着地图之上说道:“我方投入长沙和衡阳作战的兵团,有第十一军七十个大队;第一军第三十七师团、第十三军第六十四师团、独立步兵第五旅团和三个野战补充队,共三十个大队;华北方面军坦克第三师团一部,第二十七师团等部三十个大队;华南方面军二十个大队。地面陆军部队共计一百五十个大队。另外,还有第五航空军、两个飞行师团、海军舰队和陆战队协同作战。这是自我军对中国开战以来,使用兵力最大的一次作战”

他接着说道:“敌第九战区部队加上第六战区可能增援的部队在内,在我军进攻长沙时,可用兵力约为四十个师;我军进攻衡阳时,预计敌方交战兵力为五十五个师。区区五十五个师,在我强大的步空兵团面前,何足为虑”

“本次作战,攻克长沙是重要一环。但我军此次所用兵力,长沙一举可破,不成问题。我所担心的是我军攻克长沙之后,向衡阳进攻时,中国远征军可能回援反攻。因此,在远征军到来之前,能否攻下衡阳,是本次作战成败的关键。所有参战兵团,务必重视作战速度。陆海空军紧密配合,快速推进,抢在远征军到来之前,一举攻占衡阳城”

接着,他宣布,战场总指挥由横山勇担任。

横山勇的几名前任,其中冈村和阿南曾指挥第十一军同薛岳的第九战区进行过三次长沙会战,三次都是以第十一军的失败而告终。横山勇认真研究了前三次失败的原因,分析第九战区的作战特点,制定了第四次进攻长沙和进攻衡阳的作战方案。他决定将兵力分为两个梯队,前后两次出击,针对攻击目标发动波浪式交替攻击。他要将强有力的精锐部队摆在两翼,造成对方中心地区的空虚和孤立,攻而夺之。

畑俊六把进攻长沙的日期定在5月27日,1904年的这一天,日本海军在对马海峡打败了沙俄的波罗的海舰队。

5月中旬,王陵基集团军第三十四师第一○一团团长骆湘浦匆匆赶到薛岳的司令部,向他报告一个十万火急的情报:“据刘立藩传来的情报,日军正在武汉大量集结,征集民工,准备向长沙大举进攻。日军吸取了前三次长沙会战从正面进攻失败的教训,这次将以大兵团从湘赣边境插入,指向株洲以南,围歼长沙外围我军机动部队。”

刘立藩是汪伪政权的武昌市长,是重庆军统打入日伪营垒为抗战服务的特务,他的情报一向较为准确。但是,这并未引起薛岳重视。他认为,日军在太平洋战事吃紧,急于从中国抽兵南下。再说,日军调集了华北和武汉的兵力,正在进攻豫中平原,不可能再有大兵团向武汉集结。还有,目下正值夏季,湖南的稻田、堰塘和江河湖泊都蓄满了水,最不利于机械化部队行动。

薛岳相信,日军不可能在这个季节向长沙进攻

第六百五十三章 “长沙失守”

第六百五十三章“长沙失守”

薛岳并不知道,日本在1944年初猛然扩编和新增了三十二个师团。这个数量,相当于日本1943年兵力总数的一半。他们当然有能力在进行豫中会战的同时,增派兵力到中国,进行长衡会战。

又过了几天,杨森集团军第二十军军长杨汉域来长沙向薛岳报告:“本军在临湘敌后打游击的一个营,近几天接连向军部报告,日军已在临湘、岳阳一带大量集结兵力,准备进攻长沙。情况异常严重”

薛岳付之一笑,认为是下级军官被日军迷惑,大惊小怪。他傲慢地说:“经历了第三次长沙会战,日军还敢向我战区进攻吗?何况豫中大战仍在进行,日军必然在长江岸边虚张声势,向南佯动,以牵制南岸部队。”

第二天,机要秘书送来重庆军委会十万火急军情通报:现已证实,有大量日军集结在湖南北部和湖北东部的南通和崇阳一线,目前正向南移动占领前进阵地,准备大举进攻长沙。薛岳看了,大吃一惊。

当夜,第九战区长官部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御敌方案。会上争论激烈。以战区代理参谋长赵子立为首的人认为:日军进攻豫中平原所动用的兵力,规模空前,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日军进攻长沙的兵力也是规模空前,又加上日军有三次长沙会战吃败仗的教训,必然采用新的方法来攻。因此,必须制定新的作战方案。以薛岳为首的人坚持认为,日军可能用较大兵团来攻,但决不是所谓规模空前,大得可怕。同时,这山这水这地,仍是以前的模样,日军在这样的环境中作战,纵有千变万化,也逃不脱“天炉战法”的天罗地网。

最后,当然是薛岳的意见占了主导,仍按老办法布置兵力迎击日军。薛岳只接受了别人的一个教训,就是不久前蒋鼎文的长官部被日军打掉,使第一战区陷入大混乱。为防万一,他决定将战区长官部转移到长沙以南约二百公里的耒阳。

薛岳部署完毕,就带着长官部人员去了耒阳,同时将第九战区的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上报军委会。

薛岳刚到耒阳,就收到何应钦和白崇禧的电报。电文说,第九战区对敌情的判断不合实际,过分乐观,兵力部署存在问题,必须迅速变更。

薛岳没有理睬上面的命令。但是,白崇禧发了电报,还不放心,又给薛岳打电话:“根据掌握的情报,日军在湘北集结的兵力,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其战力绝非到长沙就达极限,就是到了衡阳也未必达到极限。我和何应钦总长的意见是,放弃长沙,固守衡山,在渌水以南与敌决战。”

薛岳大声说道:“长沙是湖南省的中心,第九战区在这里部署数十万大军,如果不守长沙,有何颜面见湘中父老?长沙必须死守,主力在渌水以北浏阳以西地区与敌决战”

白崇禧说不动薛岳,两人在电话里吵起来。

薛岳想,你白崇禧纯粹是蹲在重庆瞎指挥。想想1939年9月第一次长沙会战,你和陈诚跑来渌口,不是也说长沙守不得吗?结果怎么样?三次长沙会战都打下来了。按我薛某人的办法,次次凯歌高奏,你蒋委员长,你军委会的大员,也得次次为我颁发胜利勋章。

白崇禧深知薛岳是个牛脾气,要说服他实在太难。前三次长沙会战的战绩蒙住了他的眼睛,别人更难动摇他的判断。要论湖南的战事,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他薛岳。何应钦和白崇禧只好默默祷告,但愿一切都如薛岳预料的那样发生了。

5月27日拂晓,日军的铁蹄又踏上湘北大地。横山勇指挥第一线兵团发起了攻势。

日军左路兵团,由山本师团和赤鹿理师团从崇阳沿湖南和江西边界的山岳地带向南猛插。第二梯队为落合师团等部。

日军中路兵团,由佐久间师团和岩永旺师团从岳阳地区突破第二十军防线,直向长沙扑来。第二梯队为毛利末广的第五十八师团和伴健雄师团。

日军右路兵团,由宫川清三的第四十师团、独立步兵第一○六大队、峰川建一的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独立步兵第五旅团、军直辖针支队、海军舰队和陆战队等部队从洞庭湖水域向南进攻。

前线已在激烈战斗。

在长沙的湖南大学,守卫长沙城的张德能第四军、战区特务营和炮兵第三旅,正在开一个三方会议,研究兵力配备和步、炮兵协同作战。张德能、赵子立和王若卿分别是这三支部队的长官,薛岳责令他们三人守城,却没有明确谁是统帅。三马同槽,职责不明,谁也管不了谁,指挥难免混乱。他们都认为日军将以大兵团进攻长沙,但在兵力部署上各执己见,相持不下。

赵子立为自己分辨道:“长沙只应作为一个持久的防御点来迟滞、消耗敌人有生力量,以争取时间,以利于我机动部队的集结与决战。因此,应将第四军的两个师和炮兵置于城西岳麓山,一个师放在城里。只要岳麓山阵地能确保,长沙城就可确保,就是在长沙城不能确保时,由于主力在岳麓山这边,也可掩护城里那个师西渡湘江,免遭日军歼灭,向西或向南撤退也来得及。”

张德能的意见与赵子立针锋相对,主张将主力放在城内死守。他决心亲率两个师住进城去,一个师放在岳麓山。

双方争执不下,张德能搬出薛岳来压人,厉声道:“第四军将主力放在城里,是薛长官的指示。”

张德能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的侄儿,与薛岳的关系自然密切。他没把赵子立放在眼里,要按自己的主张行事。他将第九十师放在岳麓山这边,自己率领第一○二师和第五十二师住进城里,军指挥部设在城内坡子街中央银行的防空洞内。

6月6日,日军右路兵团突过洞庭湖水系,占领沅江,将第六战区南下救援的王耀武集团军阻击于益阳地区。日军继续南下,于16日攻占长沙西面战略要地宁乡。

中路日军的两个师团,突破新墙河南岸的守军第一道防线,一度包围第一三三师,并企图包围歼灭杨森集团军总部和杨汉域军主力。杨汉域军另外两个师前往救援,打破日军包围,杨汉域军主力和杨森集团军总部才从平江退向左侧,企图向浏阳地区靠拢。

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长驱直下,在6月8日就抵达长沙城郊,仅以一部分兵力攻打长沙城,主力绕过长沙,继续向南推进。

中路日军第二线兵团伴健雄师团和毛利师团,在一线兵团扫清的通道上快速推进。13日,伴健雄师团与右路军的志摩支队和针支队会合,共四万多兵力,从长沙北面突然西渡湘江,迂回攻打岳麓山守军。而毛利师团也在这时抵达长沙城下,迂回到西南方,向长沙发动猛攻。

此时,日军左路的第一线和第二线兵团,夹击和围攻浏阳地区的中国守军机动部队王泽浚第四十四军、傅翼第七十二军、鲁道源第五十八军和罗奇第三十七军,打得这几个军乱成一团,纷纷向江西边境突围溃退。

整个战区乱了阵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薛岳急得顿足捶胸,叫苦不迭,只得向各集团军、各军下令:“各部队索敌攻击。”

长沙城处于万分危急之中,日军兵团汹涌而来,其锐气在推进途中丝毫未受挫折。

岳麓山守军力量单薄,在日军连日猛攻下,渐呈不支状态。

张德能这时才知道赵子立的意见是正确的。他想从城内抽一个师增援岳麓山,但城内船只早已派去疏散物资,无船可用。

16日深夜,岳麓山外围阵地失守,山上的炮火支援受到削弱。湘江东岸,日军疯狂地向城内猛扑,突破了城内部分核心阵地。

张德能面临的情况万分险恶,如果岳麓山失守,城内的两个师将被全歼。他命令第一○二师抢渡湘江,增援岳麓山。

战况惨烈,从城里撤退的第一○二师官兵,以为是从长沙撤退,拥到江岸时,便争相渡江,秩序大乱。队伍过江后,沿着岳麓山至衡阳的公路退却,张德能还蒙在鼓里。

几天来,他到城内各阵地督战,成天被日军飞机炸、大炮轰,早已疲惫不堪。那天夜里,他将守城的任务交给第五十九师师长,带着几名卫士乘船过了湘江,准备亲自去镇守岳麓山。他来到湖南大学,已是凌晨4点,走进屋子,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地睡了过去。岳麓山上百十门大炮的吼叫,也没把他吵醒。

17日早晨,最先醒来的卫士看见外面江边上第一○二师的官兵往衡阳方向跑,赶忙推醒军长。张德能勃然大怒,冲出去“砰砰”朝天放了两枪,大声吼道:“统统回来,不回来我枪毙你们”但是晚了,该师大部已在天亮前撤退。

18日早晨,岳麓山失守。

同一天,城内的第五十九师见岳麓山被日军攻占,失去了依托,只好突围出城,向浏阳方向撤退。长沙失守。

蒋介石得知败讯,十分震怒,连连责问:“第四军是怎么搞的,谁叫他们撤退?”他接到孙连仲第六战区第二十四集团军王耀武从湘北前线打来的电话,说他奉命率部增援长沙,被优势日军堵截在益阳地区。他曾打电话找赵子立请求任务,赵子立说,在守卫长沙的问题上,他和张德能意见分歧,张德能固执己见,将主力放在城内,看来长沙是守不住了。他身为战区代参谋长,却不能指挥长沙防卫战,希望王耀武据实报告委员长。

蒋介石对张德能失守长沙怒气冲天,立即下令:赵子立和张德能前往重庆,向军委会汇报长沙作战经过。

蒋介石要的两个人刚到重庆,张德能就被军法执行总监部逮捕下狱。后经军法部审判,确认他在守卫长沙城的战斗中犯有罪行,判处死刑,于当年7月枪毙。赵子立在长沙守卫战中被张德能架空,未负实际责任,免予追究。

长沙失守,蒋介石为确保衡阳,决定在渌水至衡山地区采取“中间堵、两边夹”的战略手段,将长沙地区的日军阻挡在渌水以北。他电令薛岳迅速调整部署,达成以上战略目的。

但是,由于战场形势剧变,蒋介石的战略企图变成了画饼。

薛岳接到蒋介石的电令时,第九战区仍在执行“各部队索敌攻击”命令,实际上,是各部队都被日军追踪攻击,根本无法收拢兵力,组织实施蒋介石的战略计划。直到23日,薛岳才与各部取得联系,下达各自的集结地点和攻击目标,但为时已晚了。

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在第二线兵团围攻长沙城时,便沿长沙东侧继续南下,好像是为了阻击从衡阳北上增援长沙的中国军队,实际上另有他图。当日军第二线兵团刚刚攻下长沙,已经过一定休整和补充的第一线兵团,立即从株洲附近沿湘江两岸向衡阳推进,行动迅速,一鼓而下。

在湘江东岸,佐久间师团疯狂南进,到达衡山地区,与守军打了两天,于23日清晨抢渡洣水,当晚进抵衡阳东南郊区的泉溪,并连夜渡江。24日白天,该师团主力冒着美军飞机的轰炸扫射,继续强行渡江。

岩永旺师团与东岸日军齐头并进,于23日到达衡山地区,迅速突破守军防线,26日抵达衡阳附近,迂回到衡阳城西郊。

同时向南突进的还有赤鹿理师团。它在日军攻下长沙城时,从江西上栗突然南进,穿过萍乡、攸县和安仁等县境,在衡阳东北方警戒井冈山地区的中国部队,以保证进攻衡阳城的日军的侧背安全。

这三个师团的日军,都是在中国军队企图中间堵、两边夹的部队尚未部署到位时,就顺利突破了险峻地域,成功地打了一个时间差。

日军快速部队在衡阳郊区的进攻打响一天之后,杨森集团军和王陵基集团军才在渌水以北的湘赣边境山地集结起约十五个师的兵力,向醴陵地区出击。但是,这些部队尚未充分展开,便遭到日军三个师团的抢先攻击,拳头尚未捏拢就被冲散。

湘江西岸的王耀武集团军,也没料到日军南下如此之快。本来要调集各军与东岸的川军夹击日军,可是还没来得及集结部队,东岸的川军就被冲散了,而日军已在攻打衡阳城,在此夹击日军已失去意义。王耀武便令李天霞第一百军和施中诚第七十四军各一部,跟踪向南追击日军,又令其他各军迅速向安化、新化和宝庆地区集结,准备去解衡阳之围。

第四次长沙会战是长衡会战的第一阶段,而长衡会战又是日军为援助南洋日军而进行的打通大陆交通线作战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第四次长沙会战中,中国守军多次打退日军的进攻,给日军以重创,但是由于薛岳的轻敌和张德能的指挥失误,未能阻挡日军的大规模进攻。

日军越过了长沙,大西南最后一重门户衡阳城,直接面对着日军滴血的刀锋。岩永旺师团和佐久间师团,在两翼策应下,对衡阳虎视眈眈。

这时候,在第十军作战室的隔壁,军长方先觉叉腿立于房中,双手反背,久久仰头凝视着房顶,已达三个多小时。突然,参谋急急忙忙闯入,慌乱地大声喊道:“快,军座,委员长电话”

方先觉一愣,一反以往的沉稳和宁静,匆匆朝作战室奔去。

“是方先觉吗?”电话里传来蒋介石的声音。

“报告委员长,我是方先觉”

蒋介石对方先觉下令:第十军在衡阳城中坚守十天到两周时间,以阻滞、吸引和消耗日军,配合外围部队,力争将日军击溃或消灭在衡阳一带。“此次衡阳会战,关系到国家民族存亡,衡阳得失,尤为胜败关键,希弟安心死守,余必督促空军,助弟完成空前大业。”末了,蒋介石加强语气,别有深意地补充说:“方军长,第十军和衡阳城就交给你了”

方先觉立正回答:“委员长放心,我一定忠于职守,效命党国,人在城在,人亡城失。”

不久,日军飞机飞临衡阳上空,对衡阳市区狂轰滥炸。紧接着,由株洲、渌口沿湘江东岸南下的日军,乘夜晚抵进衡阳城东三十公里的泉溪市,第一九○师派在对岸的少数警戒部队,对日军稍作出击,便撤回阵地,与日军隔岸对峙。

“各位官长,各位同仁,各位袍泽:值此大战来临之际,我军民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共赴国难。然战火无情,为减免牺牲,务请民众一律撤退.........其所不能带走之物品,务必将门窗钉牢封存。如房屋被敌击毁,乃无法避免之损失;若是人为者破门而入之损失,本军将保证照价赔偿”

衡阳空城了

军地联席会议上,国民**军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将军慷慨激昂:“军部命令:全军各级政工人员,将会同市、县政府工作人员分头劝导民众;并请粤汉、湘桂两铁路局调集车辆于东西车站疏散战地人民。南行者乘粤汉路车,西撤者乘湘桂路车。军部派参谋人员协助办理民众疏散.........士兵维持秩序;辎重团派兵一连照顾老幼.........”

城里的百姓不断地向城外涌去,城外的军队紧急向城里集结。

道路两边两股人群像两股暗流般涌动着

第六百五十四章 衡阳

第六百五十四章衡阳

在火车站,

出站入站的列车整整三个昼夜没有停息。

大批难民聚集在车站,车顶和火车两侧都挤满了惊慌的人们,人们用手脚紧抠住列车的沟缝抓杆,火车上不断有人掉落,叫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呜”又一列火车满载着逃难的人群向南开去。

“都不要挤,老人孩子先上”士兵强子拨弄着拥挤的人群,人群在他的拨弄下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拥挤着。

“娃娃.........你也走呗”一个百姓装束的青年朝士兵挤兑着,士兵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大孩子,他对青年的挤兑有点恼怒了。

“去去去,老子什么人,老子是大名鼎鼎的泰山军、老子是第十军,听说过第十军有怕鬼子的吗”

这是一场大战前的征兆

当全城百姓安全撤去,这里将放心开战,即使打烂打残也无所谓,这将是一个死城烂城,一座难以逾越的坚城。

“上校负伤者赏一万元,中少校五千元,尉官四千元,士兵一千元。负伤不退者,特赏;伤愈归队者,晋级。”清一式的国军将领排成一列,一名军官正大声宣读公告,远处,国民**军第十军中将军长方先觉目赌着争先恐后上车的人们,眉宇间凝伫着一丝愁绪。

“军座”后面一个威武的汉子朝军官敬礼,那是国民**军第十军预十师师长葛先才。

方先觉点了点头:“艺圃,老百姓都撤得如何了?”

“都走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百姓担心一仗下来,家里的财物也都没了,一直不肯上车.........”

方先觉皱了皱眉:“下个命令,军师团部设立纠察队,发现私自偷盗百姓财物的,一律重罚,我们这些人命都可以不要,不能因为一点东西坏了10军的荣誉”

“是”葛先才点头。

“尽人事听天命吧,十军在衡阳在,衡阳城在,百姓的财产一定也在,这个你可以告诉他们”

“好的,军座.........不过还有个问题,我们出去接受新式火炮的炮营,从广西出发,一路上经过了几个防区,对方都想把炮营截下”

“我看他们哪个敢截”方先觉一阵颤抖:“谁要我的炮营,给他就是了,也给委员长拍个电报,这个衡阳城也交给他们就是”

“军座息怒,其实张作祥营长已为此向委座请示过,委座亲自过问,他们好不容易才脱身,这不刚回衡阳”

“回来了?”方先觉点头:“张营长我没看错他,果真智勇双全”

“是的,他发过誓了,生是十军的人、死是十军的魂,绝不让别人把炮营吞了”

“生是十军的人,死是十军的魂?这话说得好啊依我看,这一仗凶多吉少,我们都应存此信念”

“是的军座,卑职一定谨记”葛先才似乎非常理解方先觉这句话的含义,重重点了下头。

方先觉将军所说的这一仗,指的是日军发动的一个被称为“一号作战”的旨在打通贯通中国与东南亚大陆交通线的战役。

其时正是1944年,抗日战争后期,日军集中约50万、几乎所有在中国战区的机动部队,从河南一路打来,经河南、湖南长沙等地,一直打到了湖南衡阳,可谓势如破竹。

此刻方先觉将军名下的国民**军第十军,刚刚经历了1943年底的常德会战。去年年底,为援救被日军包围而陷入湖南常德的74军57师,第10军近3万人的一个军几乎损耗一半人,在援救57师过程中,主力预十师师长阵亡,副师长葛先才中弹部位离心脏仅数公分,其他将领也各有损伤,整个预10师基本上打没了,只好大量招募新兵,但加上新招募的新兵,如今总兵力也还不到18000人了,而此刻最高统帅部的蒋委员长,却给他们下达了死守衡阳至少三天的命令,这个尚未来得及整补的第十军,面对的将是孤注一掷集中了几乎所有在华日本侵略军机动兵力的挑战,日我双方兵力和武器等方面综合对比已经超过了十比一,在河南,汤恩伯部数十万大军一触即溃,在长沙,号称铁军的第四军只抵挡了区区一天,其凶险程度可见一斑,他们能守得住这至少三天吗?

一月前,衡阳,方先觉紧急收拾东西准备先回老家,因为和战区薛长官不和,他将不得不辞去这个泰山军军长的职务了,从同僚处辗转得知,接任他的将是来自广东的一名薛长官的亲信。

他什么都打点好了。

然而两周前,一封紧急电报到了他的身边。

日本人聚兵数十万,孤注一掷发动了旨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一号作战,河南告急,湖南、广西一线危在旦夕,军事重镇衡阳的重要性凸线出来。

“我已解职,归去来兮”正当方先觉悠然自得之际,费尽心计在委员长面前将方先觉撤掉的薛长官来电话了。

“子珊兄,衡阳危在旦夕.........”薛长官厚着脸皮请求方先觉继续留任。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战区长官自己种的苦果,方先觉不想为别人擦屁股,更何况他早已被这个人搅得心疲力竭,狠得正牙痒呢。

“日军已经逼近衡阳,而方先觉你还在和战区长官怄气,放民族大义予不顾,成何体统?”危急时刻,一向器重方的委员长亲自打来了电话,委员长在电话中大发脾气,方先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

是啊,民族大义、个人恩怨孰轻孰重呢

“校长、学生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与衡阳共存亡”猛醒后的方先觉信誓旦旦。

次日,方先觉特邀衡阳新闻界巡视全城,表示了坚决死守衡阳城的决心,在与新闻界友人握别时,他拔出腰间的白朗宁手枪:“诸位见证了,这或将是打死我自己的手枪。”讲话时泪如雨下。当夜军事会议上,方先觉也向全体与会军官表态,要坚守衡阳,为第10军再次争光。

夜色朦胧

,方先觉带着新闻发布会后的与会军官乘渡过湘江,特意来到岳麓山祭扫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阵亡的全体第10军将士并面对公墓祝祷:“先烈们,安息吧,先觉这次亲率全军,参加衡阳战役,誓以一死报国,坚决歼尽日寇,为诸先烈报酬,为十军争光,耿耿此心对天可表,如有异志,天人不宵”

说罢放声大哭。此时,全体军官无不流涕........

.........

赤热烘烤着大地

黝黑的血浆,残缺的躯体,热气阵阵中,腐烂尸块的异味令人窒息。

平子在尸体堆中慌乱拨弄着,他腹中空空,已经五六天没有进食。

日军躯体旁散落的一个罐头引起了他的注意,平子欣喜中连滚带爬奔了过去,拾起,发现竟然空空如也,“死鬼子,死了还骗人”平子郁闷中使劲朝鬼子尸体狠踹了一脚,“咣当”瓶子滚出,那一脚却使得本就虚弱的平子也打了个踉伧,差点就此摔出。

“该死的鬼子”平子愤愤不平,想到数日来因为鬼子们的突然出现使得自己躲都没处躲还差点做了炮火下的糊涂鬼,平子气不打一处来,不知哪来的一股力,瞬间站立起身朝鬼子尸体狠踹起来。

死去的鬼子似乎也和平子差不多大,十五六岁,身上脸上血迹斑斑依旧可见稚嫩的轮廓。

日本为了同时和中美等国交战,人力物力都已经发动到了极限,几乎拿得动枪的男丁都被迫参战,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此时的鬼子队伍里已经很普遍了。

“救救我、救救我”醒来的鬼子少年开始呼救起来,平子这一顿狠揍,阴差阳错地将他揍醒了,这鬼子一醒来就下意识地开口求救,平子听不懂日语,但这鬼子没死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脑袋嗡地懵了一下,数日来躲在地沟中目睹中日双方在此处搏杀,他已经见惯了鬼子的凶残,鬼子的苏醒使他刹那有点手足无措,咚地瘫坐地上。

鬼子的眼睛慢慢睁开,余光过处终于也发现了瘫坐地上的平子,突然象触电一般眼睛睁得老大,鬼子狠瞪着平子,滚爬着坐起,“八嘎”年青的鬼子吼了起来,这一吼更把平子的魂也吼到了九宵云外。

“妈啊”平子紧抱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完了、完了”平子感觉到身体一酥、全身好像都不听使唤了,他想求饶,却因为害怕而叫不出声。

几日来他藏在城郊水塘的一条臭水沟里,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好几次鬼子炸弹掀起的泥土将水沟的出口牢牢封住,使得平子进退不得,但总算没丢了这条命。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要饭,多臭多烂的地方他都呆过,环境多么恶劣他都不怕。但这几天连日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却是头一次经历,而那种血腥的、你死我活的生命搏杀更是见所未见,几日来成堆的大活人一个个在他的眼缝间倒下,那是看着也惊心啊。

“呀”平子恍惚中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他不知道是不是那鬼子朝自己扑过来了,白的进,红的出,几天来他已经见惯了这个场面,他一直在颤栗中思考,假使鬼子们那长长的刺刀刺进自己的身体,那会是什么感觉?今天,终于自己也要体验一回了,他想像着自己变成了战场上一个个的中国士兵样子,也是一声长吼.........

“起来”突然屁股部位传来一阵剧痛,平子缓缓抬头,扭过屁股,他发现身后站着一名浑身血迹的中国士兵,娃娃脸,一身清瘦,那年龄也该是十五六岁,和自己一般大小。

“你是谁,我死了吗”平子颤抖着站起,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和过来。

“死了才好,窝囊废”士兵眼睛也瞪着平子,厌烦地努了努嘴,示意平子起身。

平子嘿嘿笑着:“我还以为会被小鬼子杀了呢”

“老子不来你还有命”士兵气不打一处了:“刚才这鬼子就剩一口气了,瞧你那德性,有手有脚的”说话间眼睛睨着平子的身畔。

顺着士兵的眼光,平子发现刚才苏醒过来的鬼子手中握着一截断刃倒在后侧,显然是想对自己有所企图,幸好士兵及时赶来。

“大哥,多谢您救我一命”平子再不懂礼貌,这会可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大恩不言谢,兄弟我一要饭的,

也不知如何报答您.........”

“报答?我看就免了吧”士兵转身欲走,突然又转了回来:“好好一个大男人,你他娘怎么不去打鬼子”

“打.........打鬼子?刚才您也看见了”平子脸上不由泛起一阵红晕。

“过来”士兵突然命令一般朝平子吼道。

“嗳嗳”平子委琐着身子凑了过去。

“挺起腰板”士兵在平子两肩按了按,猛地一使劲,平子鄹然吃力,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上撑,这一下士兵竟没有按动平子分毫,他咦了一声:“小子,有口力啊”

“嗳嗳”平子依旧委琐着身子。

“别嗳嗳的,挺起胸来”士兵语气比刚才好了一点。

“嗳.........”平子下一个嗳字还没出口,砰地一下,脸上早已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他娘的嗳个屁”士兵一个耳光抽在平子脸上:“你他娘的这腰就直不起来吗”

平子一言不发,捂住一边脸不住后退。

“退什么退,窝囊”士兵摇头叹气:“求求你大爷,别让我将你彻底看滥好不好”

平子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算了,本来想让你做个人的,但你实在.........”士兵叹息一声,转身又要走。

“大哥”平子突然奔了过去拽住士兵:“您、您能让我去当兵吗”

“你想当兵?”士兵眼光好像突然变亮一般凝注他好一阵,终于摇了摇头,将平子的手扯了开:“刚才我也想让你去当兵的”

“那好啊,您知道吗,我一直很想去当兵的,只是、只是没来得及.........”

“一直、很想.........”士兵苦笑着:“你在战场上不会把枪扔掉吧,他娘的,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办,就是当兵好办,还有没来得及当兵的”

“是真的大哥,别人都往外面跑,我往城里跑,我就想当兵,可还没进城里,鬼子就打过来了,我没办法——只好躲臭水沟了”

“躲在那?”士兵指着不远处的深沟:“躲多久了?”

“三天.........不,四天”平子掰着指头算着:“小鬼子一来就打个不停,到处是鬼子.........不能动又什么都没得吃,我都饿晕了,还好,我就这么饿大的”

“你.........”士兵突然好像非常激动一般:“你.........你再说一遍,你想当兵,你真的是想当兵吗?”

“还好意思说,你看看、看看,你只会看”士兵指着遍地的中日双方的尸体:“你他**眼睛瞎了,别人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当兵的有你这么怕死的吗”士兵吼了起来:“饿死你活该,饿死你你他娘一文不值,当兵的在你眼前杀了几天鬼子,你没半点反应,还好意思提当兵”

“我.........我知道我怕、我不行”平子的头低了下去:“可我确实很想当兵,我也恨鬼子.........”

“你恨鬼子?”士兵冷笑:“真的恨吗?”

“真的,很多和我一样要饭的兄弟都去当兵打鬼子去了,大家都说鬼子坏,我也想去,可我.........”

“你得了,好好要你的饭去吧”士兵依旧一声冷笑,一瘸一瘸蹒跚着走了,平子很想上前扶他一下,但不敢。

1944年6月下旬,衡阳城郊中国军队防区。

天空阴沉,仿佛暴雨即将来临。

刚刚经历热日炙烤的衡阳南郊响起一阵嗡嗡的声响,像极了热天里扰人的苍蝇。

数十名中国士兵一个个默然不语将牺牲战友的尸体从战壕间抬出。

平子跟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士兵一直到了这里,他眼看士兵一声不吭去帮人抬尸体,也傻笑着踱了过去。

“让开,谁让你跟来了”

“我、我一个人怕”平子轻声:“您的弟兄怕是得了.........得了瘟疫死的”他犹豫着指着死去的士兵尸体。

“滚,你他**才得瘟疫呢”士兵吼着:“有多远滚多远”

平子被士兵的气势所摄,站那一动不动。

但平子的话却在不经意间使得旁边一名年纪颇大的军官竖起了耳朵:“这位兄弟,到这来说”

平子并不知道是在叫他,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知道有人会用这么好的语气和他说话,更何况还是军官呢。

“废物,长官在叫你”和他同年的士兵眼睛瞄了他一眼:“没听到吗”

“叫、叫我?”平子似乎有点受宠若惊

第六百五十五章 第一仗

第六百五十五章第一仗

“是的,小兄弟,我叫你”军官微笑着:“到这来说吧。”

军官腾出块像样点的空地:“小兄弟,多大了?”

平子走到军官面前,却有点不敢仰视:“我.........我十五、不、大概十六了”

“怎么着,连自己的年纪也记不清了?”军官慈祥地笑着:“没关系,还有点时间,我们聊聊”

“嗳嗳”平子受宠若惊,却不敢在那空地上坐下。

“你刚才说,我那些死翘的弟兄——是得瘟疫死的?”

“是的长官,以前我在北边见过,得过这种病的地方,一死一大片,那是根本没有活人啊”平子一说激动起来。

“有这么严重吗?”军官皱眉:“七连近百号人全被鬼子毒气所杀,我还当埋了就没事.........那个,要深埋”

“团座,鬼子的飞机马上又要过来了”旁边的警卫员提醒。

团座?这么大的官平子听到对方的称呼,因为紧张,双腿又颤抖起来了。

“怎么了,小兄弟,不舒服吗?”军官微笑着看着平子。

“不、不是长官,我有点害怕”平子有点不知所措。

“害怕?没出息,都是中国人,有什么好怕的”军官脸上稍有不悦。

“对对,只有日本鬼子才让人害怕”平子好像找到了答案,脸上也是*光灿烂般。

“怕、怕个屁啊”没想到军官这回更不悦了,脸色铁青、明显现出了激动:“怕鬼子,怕鬼子的都给老子滚”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平子刹那间不知所措,双腿抖得更厉害了。

“滚,给老子滚远点”身边的警卫员见团座发怒,也过来帮腔:“穷叫花子,有多远滚多远”

平子几乎连滚带爬刹那奔出好几百米,这才稍微放慢脚步气喘息息歇息起来,犹如讨饭的时候被主人的狗紧紧追赶着自己一般,即使休息他也是时刻警惕着四周,生怕追上自己的狗猛地窜出,那可是被咬死也没处申冤。

“八嘎,你的,不许说话”突然旁边迅速窜出数名身穿黄呢子的人将平子按住,那刺刀在平子的眼前晃个不停。

“救.........救命”平子刚刚吐出两个字,猛地发现了这些人的装束:“鬼子,是日本鬼子”他平日里胆小如鼠,对被人们夸张形容过后的日本鬼子更是怕得要命,此刻真正被几个鬼子按住,却感觉并没有平时那么可怕,他试探性挣扎了几下,数名鬼子竟然险些把持不住。

“救、救命”平子这些日子看惯了日本鬼子的杀人不眨眼,知道自己被鬼子抓住断没有生还的希望,也因此不要命地拼命挣扎:“鬼.........鬼子大爷,别、别杀我”

一名日本军曹皱起了眉:“你的,良心大大的坏”

又是鬼子又是大爷的,鬼子以为平子欺负日本人听不懂中文,在拐着弯儿骂他们。

旁边一名鬼子恶狠狠地端起刺刀,一刺刀刺在平子屁股部位,直疼得平子哇哇大叫。

“八嘎,留活口”那军曹踹了日军士兵一脚:“你的告诉我们,那边有没有中国军队、中国军队的有多少”

军曹这话却提醒了平子,被刺刀刺到的屁股也好像没那么疼了,他踌躇了一下,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鬼子.........鬼子大爷,中国军队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带你们过去好不?”平子声音稍大,马上被几个鬼子扪住了嘴巴。

“你的,声音小点”军曹拔出军刀,在平子面前晃了晃:“不老实,死了死了的”

平子点头:“我不是中国军人,他们刚才还欺负我,我带你们去”

“哟西”军曹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你的,良民大大的。”

平子感觉到了屁股部位传来阵阵剧痛,还好他多年来的乞讨生涯,这里破一块那里伤一处也是家常便饭,因此也并非不能忍受,他强忍着站起,为了让他带路,几名日本人还过来搀扶。

“不用不用”平子小心地陪着笑,他的身体在颤抖着,这平日里就被人形容为魔鬼的日本鬼子,如今有一大群就在他的后面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比今天还大的生命威胁。

短暂的数百米距离好像是个漫长的世纪,平子在忐忑中一步步前行,不远处、清理战场的中国士兵的轮廓一个个再次闪现在眼帘。

“鬼子来了,有鬼子啊”平子突然不顾一切狂叫起来,更发了狂一般,拼命朝前跑。

“八嘎”鬼子军曹气得脸色发青,后面众鬼子的乱枪也朝平子齐射起来。

仿佛是有了默契,天上鬼子的战机也在瞬间呼啸而至,数十架鬼子战机配合地上的鬼子不宣而战。

“进入阵地”对面中国士兵所在位置稍乱一阵便开始重归宁静,刚才四周活动的人影更像刹那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此刻军曹带领的众鬼子已经接近中国阵地边沿,但当他抬头之际,这才大吃一惊,原来眼前的这个阵地高度不到十米,但山坡却被人为削成了近九十度的陡坡,又陡又滑,和数日来他们进攻的其他地方一样,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梯子,是休想前进一步的。

他想找到刚才发出信号的平子泻泻火,却发现早已不见了踪影,“八嘎,中国人狡猾狡猾的”军曹咬牙切齿。

这个叫五桂岭的地方,离中国军队指挥部只有数百米之遥,数日来日军为了突破这道防线,已经发射了无数炮弹,包括罪恶的毒气弹,也因此造成了守卫此处的七连官兵全体中毒阵亡,军曹想不通,怎么到今天为止,这里还是如此地牢固。

他决心等待后续援军。

黑雾压城.

数十架战机如地狱幽灵蜂拥而至,衡阳市郊响起了有史以来最为震撼的爆炸声,陆地上,日军的排炮也是一波接一波,将南郊的土地不知翻了多少遍。

平子从松土中爬起,抬头四顾,山头的陡坡虽然被炸平数米,依旧是那样遥不可及。

“救我、救救我”一名从山头滚下的士兵呻吟着,平子侧着身子滚了过去,抬起了他,下半截血淋淋的,平子发现,士兵的双腿齐刷刷被炸掉了。

“你的腿,没了.........”平子颤抖着声音。

“腿没了?”士兵下意识往下面捞了捞,什么也没捞着,顿时一阵惊愕,呀地一声大叫,竟然瞬间在平子面前气绝。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你的”平子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抽涕着:“是我不好,我.........我杀了你”士兵身上的血逐渐将平子的衣袖染红,他挥袖拭泪,却将身上脸上也擦得血迹斑斑:“小鬼子,狗日的小鬼子”平子哽咽着,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另一侧,刚才押他过来的军曹正在引导后来的鬼子们向前,很多鬼子的手里执有各式临时拼凑的梯子,看来小鬼子是准备登梯子上战壕了。

“弟兄们,杀啊

,鬼子上来了”上面的战壕间,中国军人沸腾的高呼使得平子也紧张万分,幸亏小鬼子们暂时并未来到此处。

但闻轰隆轰隆的手榴弹爆炸声不绝,登梯强攻的鬼子被战壕里的中国军人杀了个底朝天,眼看小鬼子的一个个梯子被掀翻,一丛丛鬼子被炸得魂飞魄散,平子的眼神里露出了欣慰的笑。

“八嘎”一名鬼子指挥官恼羞成怒,挥舞着军刀,数百米外的鬼子十余辆坦克随即轰轰向前,战车里射出的炸弹令战壕里的中国军队连头也抬不起来。

“妈了个巴子,咱们的迫击炮呢,怎么不轰他祖母的”战壕里一名军人气急败坏地大吼。

“报告连长,团长说目标尚不明确,不能用迫击炮”

“妈了个巴子,不明确,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你马上找团长去,就说鬼子的师团长就在前方,给老子轰他娘的”

“是”士兵很快折返:“团长说,报告方位”

“妈了个巴子,黑烟障日,报告个屁方位啊”

“长官,我能看见,前面的确有鬼子大官”战壕下面,趴在草丛中的平子提着气,朝上面高呼。

“妈了个巴子,你是谁,不知道这打仗吗”战壕里的国军连长听出是外面的声音:“你他娘不是鬼子的奸细吧”

“我是被鬼子赶过来的,刚才不是我给你们报的信吗”

“狗日的,我知道他是谁”一名士兵气急败坏,刚想跨出战壕,“哒.........”数十米外射出一串子弹,这还不算,本来射向其他位置的坦克炮弹也开始集中向此处射击。

“谁啊,活的不耐烦啊,这样惹鬼子”国军连长眼睛一横,见到那名士兵时却也只嘀咕了一声:“是你”

“长官,前面的确有鬼子大官,信不信我,你们信不信我”平子仰着身子贴在战壕外部草丛边,刚才他也看见了,那名士兵刚一露头就险些被射成马蜂窝,因此也暂时取消了爬进战壕的念头,虽然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将是如何地凶险万状。

“穿黄呢子,拿了柄军刀,是他在指挥鬼子和你们干.........”平子因为趴在地势的凹处,反而将数十米外的鬼子指挥官样子看了个大概,但因为硝烟滚滚,他也毕竟看不大清楚。

“那好,你告诉我们,那鬼子领章什么的你能看见吗”战壕里的连长听他字纯音正,也不大像日本人的奸细。

“这个.........”他本来想说看不大清楚,但转念一想,鬼子那么嚣张,定然也不是一般的鬼子,更何况那鬼子不断地指挥坦克射击,弄他如此狼狈,正思考怎么编个谎话骗国军军官对付众鬼子时,鬼子的坦克炮弹数枚轰然坠地,将他藏身的草丛掀起一大片,周围火起,火势猎猎,将平子吓得赶紧滚了开来。

“那鬼子领章上有几颗星、什么颜色”上面传来国军连长的声音。

“好多,黄的”平子根本也没仔细观察过日军的领章,他此刻也大概只顾逃命:“你们打不打,再不打我逃命了,我要再不走就死了”

“你逃啊,有本事你逃啊,窝囊废”上面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枪炮声里平子也依稀辨认得出是曾经救过他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士兵。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除了进战壕,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其他活命的机会,因为此刻漫山遍野都是向前推进的鬼子。

“不逃就不逃,别以为老子就不敢跟鬼子干”平子声音中带着哭腔,他依旧非常害怕,只是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明白,只要鬼子稍微向前推进数十米,他就将再次成为他们的俘虏。

“小子,我们已经向上面请示了,你把鬼子指挥官的方位说出来,老子让迫击炮轰他狗*养的”上面的国军连长本来就立功心切,这回听平子说有鬼子大官更是手痒痒了。

“没错,轰他狗*养的”平子在下面接着话茬。

“说,方位,方位在哪”上面传来国军连长的声音。

“方位?前方20米左右的缓坡下,小池边,有棵断槐树”平子不知道什么叫方位,他猜测大概是地理位置的意思。

“轰.........”随着一阵有别于鬼子坦克炮的密集爆炸声,战壕外数十米处一片火海。

“撤退,撤退”又一个鬼子指挥官站出,突然气急败坏地下达命令,刚刚准备再次冲击的众鬼子顿时驻足不前,凶猛无比的鬼子兵突然如潮水般开始撤退。

“怎么回事?真的这么一炸就炸中鬼子大官了?”紧趴在战壕外的平子有点大惑不解。

“妈了个吧子,今天这仗打得邪乎”战壕里的国军连长也在嘀咕。

日军瞬间退出数百米,虽然依旧对阵地虎视眈眈,攻击毕竟暂时停止了。

阵地上面,熟悉平子的年轻士兵一溜烟从战壕上滑了下来。

“窝囊废、窝囊废呢”年轻士兵眼睛四处搜寻着。

“在.........我在这里”平子抑制不住喜悦,年轻士兵能“屈尊”来找他,他已经感觉到莫大的荣幸了。

“瞧你,龟缩成什么样子了”年轻士兵冷笑一声:“越怕死死得越快,明白?”

平子将拱起的屁股放下,狼狈地从草丛中爬出,忙不迭连连点头。

“那就别那么怕鬼子了”年轻士兵的嘴角边流露出一种微笑,似乎是对平子的奖赏:“窝囊废,你刚才的话立大功了”

“立.........大功?”平子有点不懂地讪笑着:“那我.........”

“你也别得意,是炮营打的,你不过报了个方位而已”

“是是”平子敷衍着。

“连长说,他想见见你”年轻士兵冷笑着:“高兴不”

“当然.........高兴”平子虽是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年轻士兵后来一直不说话,他却也并不敢如何喜形于色。

上面战壕甩下两根绳子,年轻士兵瞬间就双手并用爬了上去,平子却耗费好一阵才被几名士兵手忙脚乱拉了上去。

“笨死了,差点把我们也拉下去了”几名拉平子上来的士兵嘟囔着。

“他不笨才怪呢”刚刚上去的年青士兵笑着。

“我说强子,这就是你带来的人?”一名士兵打趣着,平子这才算知道年轻士兵原来叫强子。

“关我鸟事”强子冷哼一声,正要发阵牢骚,旁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毛不多话挺多的,你个娃娃,嘴巴就不能干净一点”军官似乎有点不悦,把强子吓得一楞,啪地敬了个礼:“连长好”

“行了行了,人呢”

“诺”强子嘴巴努了努,军官这才发觉了畏缩一角的平子。

“龟儿子的,你怕什么怕”军官朝平子走近几步,平子不由自主地又往后缩,但却被战壕挡住了。

“要不要向下跳啊”军官不由摇了摇头:“老子还以为又补充一员大将了.........”

“连长,您还能指望他”强子乐呵起来。

“不对.........不对”军官想了想,突然提高了声调“刚才高呼鬼子来了.........那个人是谁”

“报告长官,是.........是我”军官提到这码子事,平子一时得意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胆子那么大。

“那就行了”军官笑着:“老弟,咱们都是中国人,你怕什么呢”

“对对,中国人,都是中国人”平子这才想起这阵子比较流行的口号,好像也只有在这样的口号下,他才觉得自己是和别人一样的人了,而不是一贯的身份最卑微的乞丐。

“我估摸着,刚才鬼子退兵,肯定是死了什么大官,那个..........有你的一点功劳,说吧,想要什么奖赏”军官在平子的面前似乎觉得自己无比高大,事实上这个时候,要什么没什么,假如平子真向他要什么“奖赏”,他还真拿不出呢。

他平日里在自己的兵面前说惯了的套话,这会倒忘了平子并非自己的兵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衡阳保卫战(一)

第六百五十六章衡阳保卫战(一)

“我.........我想要”平子在竭力思索着,军官也随着平子的沉思脸上的眉毛皱得紧紧的:“妈了个吧子,老子一个玩笑话.........”他真以为平子要给他出什么难题了。

“报告长官,我想当兵”憋了半天,平子终于将压抑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这会或许普天下的人都觉得当兵是个苦差事,而平子却一直想当兵,他觉得当兵的神气无比,对他这样自小乞讨的人来说那是彻底翻身的一个好机会。

“妈了个吧子”等了半天,军官听到平子嘴巴里迸出这样一句话却也乐开了花:“憋半天,就这样一个要求”军官有点哭笑不得:“这几天老子死了这么多兄弟,还正愁人手不够呢不就当兵吗,

没问题,老子同意了”

“我,我可以当兵了?”平子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真的可以了?”

“可以了,连长说可以了那还不行”一边的强子冷笑一声:“少尿几回裤子就行了”

“对,你他**这样子够猥琐的”军官皱眉:“坏就坏在你小子这个时候来当兵,老子想训你都没时间了”

“娃娃,带这位弟兄到处转转”军官转身命令强子。

“是”强子接过命令,突然又有点犹豫起来:“我带他?”

“你不带谁带?”军官微笑着:“妈了个吧子,让老子来带吗”旁边数名士兵也哄笑起来,相对强子,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自然都觉得自己资格比强子老了。

“连长,你看他那德性”强子有点厌烦地指着平子。

“啥德性?妈了个吧子,你他**也才来一年啊,没训以前还不半斤八两,娘的,毛不多话挺多的,带他转转,熟悉熟悉阵地”

“是”强子垂头丧气点了点头。

倒是平子,平日把冷言冷语当成家常便饭,一点也不觉得大家的话有什么不妥,他见强子终于同意带着自己,内心却也高兴起来,不自觉洋溢在脸上。

“很高兴吗,你乐个屁”强子朝平子狠盯了一眼:“告诉你小子,跟着老子你讨不了好去”原来为了战时需要,这个时候的连队一般实行老兵带新兵,连长说是说要强子带平子四周看看,其实是把平子这个新兵交给强子带了,平子稀里糊涂,哪里知道这些呢。

“老子说一你不能说二,老子要你往东你不得往西,老子让你死你就不能活”一路上强子低声嘀咕着,在连队,他的年纪最小,自然也没带过什么兵,这会把个他认为的窝囊废交给他虽然有点不甘,却也乐得发发威。

“长官好”突然见到前面战壕走来数名士兵,平子点头哈腰带着招呼。

“妈了个.........”强子见平子竟然没听自己讲话,敢情刚才白唠叨了一番,气得抬腿朝平子踹了过去,没想到低下头的平子突然立起,平子一脚踹了个空,四脚朝天仰面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经过的数名官兵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强子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就朝平子逼近。

见到强子那目光,平子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不由自觉地后退数步。

“喂,可别欺负人家哩”突然一个嗡嗡的声音响起,一名身子庞大的壮汉挡在了平子的面前。

“傻子,让开”强子眼光朝壮汉一扫,壮汉略微动了一下,却还是挡在平子的面前:“你不欺负人俺就让开”

“去”强子欺身转进,想避开傻子,没想到傻子稍微一扭身子就把住了强子的手腕,强子吃力,直疼得脸部都扭曲起来,原来这个被强子称为傻子的壮汉竟是一身蛮力。

“你别欺负人”傻子还在叫着。

“傻子,放开,我他**欺负他干吗”强子脸上真有气了:“他是老子的兵”

“哦”这话倒似良方一般,傻子闻言果然松开了手:“嘿嘿,俺第一次听说,娃娃你也有兵了”

“去,老子就不能有兵了”强子有点郁闷:“连长亲自分派的兵,老子还不想带呢,傻子你他娘的要不要”

“不带,不带”傻子摇着满是肉赘的双手惹得其他几名官兵哈哈大笑起来。

一名大胡子士兵慢腾腾上前,端详了平子好一阵:“这会还有跑来当兵的?”

“报告长官,我刚来的”平子微微向前讪笑着。

“为什么当兵”

“想.........换个活法”平子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句。

“换个活法?”大胡子疑惑地望着平子:“换成咋样活法”

“那个.........反正.........有点尊严吧”尊严两个字第一次从平子嘴巴里说出,令他自己也感觉有点诧异:“我是说.........”

“诺,这个,不必说了,对头,人要活得有点尊严才是”大胡子点点头,其他几名士兵哈哈大笑起来。

前方吹起了集合哨,尚未来得及带着平子转悠的强子扯了他朝战壕后方一开阔地疾奔。

“喂喂,兄弟,慢点行不”平子被拽得喘不过气来:

“跑、跑什么啊”

“我说,鬼子又没来,跑什么”平子根本不知道啥叫紧急集合,他不紧不慢地停下脚步更是令强子气炸了肺。

“再罗嗦老子一枪嘣了你”强子只顾一个劲地拽着平子向前,却发现连队近百号弟兄早已列队站好了,一名将官模样的人静立队列前,其后更跟了一大群将官模样的人。

看清队列前面所站之人,强子的脑袋嗡地一下,脚步也有点颤抖,再不肯往前了。

“喂,我说兄弟,你怎么又不走了”平子前后看看,强子不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是走是停。

“闭上你的狗嘴”强子轻声呵斥,偏偏平子不知轻重:“我们不站那边去吗?”

“过来吧”前面静立之人突然发声,平子发现那人身材魁梧、个子颇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严,那声音却又感觉异常和蔼。

“是.........”平子猥琐着踱了过去,站在队列前面却不知道该站哪里,幸亏后面的强子一道风一般把他扯到了队列里。

“那位弟兄不忙着入列”将官声音依旧较为温和:“没服装,新补充的兵?”

“报告.........报告长官,我今天刚来”平子讲完这话,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腰板也直了不少。

后面的强子突地猛一推将平子从队列中推出。

将官点了点头:“今后你得记住,回答长官的话要出列”

“是,长官”平子猥琐的身子挺了挺,径直走回队列,却没料到又被队列中的强子一脚踹出——他那猥琐的姿势令人不愤。

将官摇头,邹了邹眉,却也不再搭理平子了。

“今日我迫击炮营重创鬼子68师团前线指挥部,传闻身负重伤的鬼子师团长佐久间正紧急运往后方治疗,此次炮击你们连队是有功的.........”将官说了一大段话后稍停片刻、注视着大家:“准确报告敌酋方位的勇士是哪一个,请主动站前面来”

“报告.........报告军座”一名上尉迟疑好一阵终于站了出来,平子发现正是准许他参军的军官。

“是.........是”上尉本来想说是自己报的方位,却不知为何犹豫了好一阵,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照实说”将官后面一个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话的却是预十师师长葛先才,师长这一发言使得上尉更是结巴起来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瞄了一眼一侧的平子。

“长官,我是随便说的”平子意识到将官问的就是不久前鬼子进攻的时候自己报告鬼子位置的那码事:“我随便说的,说实话,我其实也不知道鬼子到底有没大官在”他不知道是不是捅了漏子,令收他入伍的军官也如此地为难。

“很好,不错”将官突然微笑起来:“这么说这位小兄弟一来就立大功了”

平子讪笑着,他也不知道大功是啥概念:“没啥,真的没啥”

“这位小兄弟值此国难临头,没和其他人一样离开衡阳,想的却是当兵报国,难得,当真难得”

将官仿佛对平子的印象又重新好了起来:“小兄弟,为什么想到要来当兵呢”

“那个,其实.........”平子想了好一阵:“其实我就是想活得有点尊严”对他而言,这句话是刚才应付大胡子时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句经典,情急之下他又搬了出来。

“活得有尊严?不错,不错”将官脸色越来越好:“说得很好,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士兵都必须活出尊严,我们第十军尤其要活出尊严,依我看,我们目前和鬼子的作战,就得为了尊严而战”将官说了一大串,好像意犹未尽:“小兄弟,好好干,你会前程无量的”

平子却并不知道军官在说着什么,他只是讪笑着,在这种气氛下,他再傻也知道,这个大官是比目前所有的人都要大的大官,这么大的官赞扬他,是有史以来平子得到的第一场荣幸,不用说,心里早乐开了花。

“枪栓拉上,瞄准前面,击发”阵地上,强子翘起二郎腿坐一边,有板有眼地在教平子使枪。那枪,是缴获自日军的一把三八式步枪,枪机部位零件缺失,枪管部分爆裂早已不能使用。

“长官,拉.........拉不上、也击不了啊”平子委屈地抬头。

“罗嗦什么,知道大概怎么做就是了”强子冷笑:“想要好枪,多的是,自己去鬼子那里取”

平子放眼望去,战壕外鬼子的尸体一具叠着一具,无数枪支参差不齐躺在那里。

“那好,我去取”平子哧溜一声就滑出战壕,那奔跑的速度令人咋舌。

“喂”强子本想制止却早已来不及。

“妈了个吧子,哪个王八蛋不要命了”不远处战壕中的国军连长叫了起来。

“哒.........”战壕外响起鬼子三八大盖的枪声。

“火力压制,给我狠狠地打”国军连长来不及追究责任,赶紧奔赴前方指挥,不远处国军的一个排据点也配合主阵地猛扫起来,战火尚未停得半个时辰,转瞬又已点燃。

“妈了个吧子,小鬼子果然阴魂不散”国军连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始组织部队反攻,以掩护刚才窜出战壕的平子。

“冒失鬼、冒失鬼回来没有”连长气急败坏地吼着:“妈了个吧子,再不回来看老子不毙了你”

“连长,我看,这王八蛋八成回不来了”强子的手紧挽着一圈粗绳,以便平子回来可以随时拉他上来,但他慌乱的神态一点也无法掩饰。

“刚才跑出去的是窝囊废,你他**鼓捣的?”国军连长突然瞪着强子,目光如欲喷出火来:“你个娃娃兵,他是新兵你也是新兵吗,这小子欠揍,你他**也欠揍吗”

作战之初,上级对兵员尤其是战斗兵员的合理使用就有许多严格规定,如此让一个新兵到敌我态势不明朗的地方取枪,很容易造成非战斗减员,指挥员是要负责任的,国军连长自然明白此间的道理。

“妈了个吧子,窝囊废要是阵亡了,你他**也别想好过”想起部队铁一般的纪律,国军连长有点恼火。

或许是觉察到对方阵地没什么动作,日军那边的枪声逐渐稀疏起来,而此刻数十米之外,一个蠕动的身躯也正朝国军阵地慢慢靠近。

“连长,小鬼子的枪声就剩那一处了”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响起,国军连长突然一喜,面向后面正嘀咕的傻子:“傻子,那地方你的手榴弹能投到不”

傻子一楞,嘿嘿笑着:“没.........没问题”

枪声来源处离了战壕足足近百米,国军连长一皱眉:“傻子,你这几颗手榴弹要炸不到鬼子,窝囊废或许就回不来了”

傻子人高马大,有一手投手榴弹的特长,他的投弹不仅比一般人远得多,还投得相当精准,简直就是投那炸那,抱着一丝希望,国军连长一使眼色,马上几个士兵将一束手榴弹丢了过来。

“太远了,我一个个投”傻子一脸憨厚地笑着,从集束手榴弹中抽出一个。

“轰”不远处响起一声爆炸,鬼子射击的枪声却反而更加密集起来,尤其是其中一挺机枪,开始不间断地朝前扫着。

“有机枪手,把鬼子的机枪手干掉”国军连长向傻子下达了命令。

傻子一言不发,又是一颗手榴弹投了过去,但鬼子的机枪却没事人一般继续响着。

“连长,距离太远,傻子的手榴弹够不着”趴在一边的大胡子叹了口气:“算了吧,他娘的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大胡子姓许,40来岁的人了,从20多岁开始吃兵饭,论兵龄年纪比军长师长也不逊,虽然是个兵,在国军连长眼里却也颇有分量。

“妈了个吧子,老子还不知道.........”国军连长一言既出,又转而叹了口气:“他娘的再怎么窝囊,也已经是老子的兵了,对不老许”

老许点了点头:“这小子的福气,老子跟这么多长官打了几十年的仗,有人情味的还真不多”

他们这样嘀咕着,冷不丁傻子叫了起来:“机枪,机枪不叫了.........”没有了敌人机枪火力的压制,众人也终于可以抬头,不远处狼狈爬行而来的平子的身躯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一旁的强子早把绳子抛下,静候平子过来。

30米、25米.........翘首张望的国军士兵们望着战壕外的平子,他的手里夹了数支三八大盖,浑身上下却血迹模糊——那血,都是从死去的敌我双方士兵尸体上沾染过来的。

此刻正值酷夏,衡阳守军和鬼子的拉锯战已有数日,无数尸体发出浓郁的尸臭味,“轰”的一声,平子爬过的地方,堆堆蓝绿色的东西漫天飞舞,各类苍蝇时聚时散,在人的脑袋边嗡嗡起舞。平子一步步从开始腐烂而腥臭的尸体上趟过,他再怎么耐得住脏乱的环境,却也早已感觉头重脑昏,但此刻他的心情被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喜悦充斥着,却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适。如他不经意间说出的心里话,他如今要做个有尊严的人,而不是个任人欺凌的叫化子,而这战场,或许是他脱胎换骨的第一步。他的手上拖了三把三八大盖,几乎都是完好如新的鬼子步枪,他在想,只要把枪拿到阵地,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长官可也得对自己客气一点了。

一边爬着,他的口中甚至哼起了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不知名的小调。

“八噶”他突然感觉到后面传出一个仇恨的声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腰部已被人紧紧抱住,原来一个鬼子还未死透,趁机对平子发难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衡阳保卫战 (二)

第六百五十八章衡阳保卫战(二)

“是鬼子?”平子的内心也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天生的惧怕心理使他两腿开始颤抖起来,犹如悬在半空中,身子也仿佛不再是自己了。

他眼看着后面那个穿黄色戎装的人艰难爬过,又不废吹灰之力地取过了他手中的一把步枪,强撑着站起,平子双手抱头,闭上了双眼。

“砰”战壕方向射来一颗子弹。

“妈了个吧子,就个半死不活的鬼子,老子已经补了一枪,再摆不平,你他**别回阵地”战壕里的国军早已看到了这一幕,那枪自然也是国军连长打的。

“窝囊废,你**傻了,再不动手老子**你”大胡子也在那骂骂咧咧:“老子当兵几十年,多窝囊的没见过,就你这活宝,老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平子缓缓睁开眼睛,那被补上一枪的鬼子艰难地喘着气,眼睛无比毒辣地瞪着平子,好像马上就要扑过来一般,但这个鬼子身上弹痕累累,暂时却也动不了。

“窝囊废,干了他,把他干掉”战壕里的强子在声嘶力竭地吼着,但平子一动不动,任凭别人怎么说,他好像永远难以迈出那一步。

突然那鬼子干吼一声,不要命地翻滚着直扑过来。

“妈了个吧子,他**窝囊到了头,死了比活着好”国军连长恨铁不成刚地吼着,大胡子几个欲趴下战壕救他,却被连长阻止了:“妈了个吧子,让他去死,就这王八蛋厚颜无耻还他娘的谈什么尊严.........”

字字句句针一般刺进了平子的耳朵,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他的确没救了。

还是鬼子的那一枪惊醒了他,因为这鬼子几近虚脱,虽然两人咫尺相隔,那一枪射击的时候往下偏了一下,在平子的大腿上打出了一个大洞。

阵阵剧痛和着汹涌而出的鲜血,终于让平子意识到了此刻的窘境。

“不、我再这样会死的”平子突然换了个人一般,双眼瞪着那鬼子,良久,终于不顾一切扑了上去,那鬼子折腾着拼力反抗,却还是被平子卡紧了脖子,鬼子不顾一切想把平子的手掰开,但只折腾数下,便再也无力了。

平子像提了条鸭子一般卡着鬼子脖子站起:“我杀鬼子了,我终于杀了鬼子了”他忘情地干吼着,大腿部位的血猛地往外涌,也好像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哒.........”数十米外鬼子的机枪又响了起来,幸好平子刚好转了个向,数发子弹都射在死去鬼子的尸身上。

“妈了个吧子,乐个鸟啊,快回战壕.........”国军连长几个高呼起来。

通信兵周康从战壕尽头逶迤而来。

“周连长”周康操着粗嗓子朝国军连长囔着,嘴巴咧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贵客啊贵客,什么风把老弟送这来了”周连长掉头,暂时无暇顾及刚刚回到阵地的平子:“有什么任务吗,还要你亲自下连队送达?”

周康曾经是周连长的兵,因为都姓周,周连长没少照顾周康,又因为周康脑瓜子灵活兼之手脚利索,一年前被选拔到军部做了通信兵,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周连长,见笑了”周康叹息:“我是下连队给您当兵来了,不知您收不收这个兵”

“怎么着,军座不要您了?”周连长诧异:“就你这身手.........”

“我这身手咋地”周康叹息:“阵打到这份上,连预备队都不要了前阵子军座说,要充实一线战斗力,所以长官让我们或者回到老部队、或者听候调遣——我就来了”

“那越是这样,通信兵越不能缺啊”周连长有点踌躇:“妈了个吧子,老子要收留了你.........”

“您不收留我军部早晚让我到其他连队,情况就这样”周康期望地望着周连长:“老哥,我们长官说了,换个人过去,手脚齐全的就行”

“哦,你是说.........”周连长眼睛一眨:“只要能跑、会走,其他的无所谓?”

“对,能跑,会走就行”周康点头:“派个新兵换下我吧,让他们也有时间练练”

“那个.........”周连长想了一阵,眼睛瞄了瞄神情狼狈的平子:“你——起来”

平子软而无力地爬起,手里还抱着几支三八大盖。

“妈了个吧子,叫你没听到吗”周连长眼睛一横。

“长官叫你你得喊到”一边的傻子嘿嘿地笑着。

“你他**连傻瓜都不如”周连长气恼:“得得,给我滚到通信营去,就说,就说.........”他把脸转向一边的周康。

“说代替二连八班的周康就可以了”周康微笑:“这位新兵老弟,到了后面可得抓紧了,你们以前或许连枪都没摸过,咱想让你们多练几天可日本人急啊.........”

“行了,你讲那些他听不懂的”周连长打断了周康的话:“妈了个吧子,他娘的走狗屎运,到通信班享福去吧”

“长官.........我、我不想走”平子突然站得笔直,显得有点激动:“让我留下吧,我、我不怕鬼子了,我还要杀鬼子”

“行行,就你那德性”周连长苦笑:“你不去,他、他、他去”他的目光在强子和大胡子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这里有哪个人不如你?”周连长调侃一样望着平子,周围的士兵哄笑起来。

平子被这种笑声弄得有点难为情,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因为各种嘲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如今怎么脸皮越来越薄了。平子的目光上下闪烁着,突然在傻子那里停了下来。

“别看我,我没欺负你哦”傻子颇为紧张地把目光转向周连长。

“看傻子干吗?刚才没看到吗,他投手榴弹是绝活,你他娘没资格和他比”周连长这话等于宣判平子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长官,我、我真的想留下来杀鬼子”平子低下头嘟囔着。

“行了,瞧你那窝囊相”一旁的强子推了推平子:“让你去就去,要你暂时到后方是要你多训练几天,杀鬼子可不兴光嘴巴囔囔”

“实话和你说吧,通信兵的位置何等重要要不是情况特殊就你这德性还能做通信兵,你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自知”周连长在平子肩膀拍了拍:“放下枪过去吧,我们如果都阵亡了,你他**接过枪再干,这几天你得好好练”

这话语气平和,平子听在耳朵里突然有种莫名的触动:“长官,对不起”他知道自己刚才出尽了洋相,虽然并非内心所愿。

“行行走吧”几名国军士兵不耐烦地催促平子。

平子抬头,嘴边强挤出一丝笑容,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乖乖地在众人眼前慢慢消失

“站住、口令”

平子只走了数百米,便被荷枪实弹的数名卫兵挡住。

“那个.........”平子站那左右不是,前面两名卫兵目光犀利望着平子,嗓音更是把平子的耳朵也震得嗡嗡作响。

“举起双手”

平子下意识地举起双手:“长官,我不是坏人”

一名卫兵在平子身上搜索了好一阵:“你是什么人,到这干吗”

“嘿、嘿,长官.........”

“笑什么,不准笑”卫兵神情严肃地瞪着平子,目光冷澈令平子有点不寒而傈。

“长官,我是新兵,去通信营代替通信营2连8班的周.........周康”平子好不容易把要说的话说完了。

“有什么证件吗”一名卫兵并不理会平子的窘迫,冷淡地询问着。

平子摇头。

不久,他被几名卫兵带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工事深入数米,再往下走,外面零星的枪炮声也几不可闻。

“前面几个,往哪走?”在一个转角处,一个少校将几名卫兵挡住了。

“报告长官,抓住了一名奸细”一名卫兵敬礼汇报。

“先候着,里面在开会”少校说完这话闭目养神,原来他是亲自守在这里。

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平子听得出,有人在发火,而那声音似乎听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和少校一样靠岩壁上假寐起来。

“混蛋,谁让你睡了”身边一士兵一枪托砸过来,平子受痛醒来,原来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他挣着惺忪的睡眼,眼看士兵的枪托第二次又开始向自己砸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个兵”里面那群军官正往外赶,一个高个子军官将枪托把住了:“为什么打他?”

士兵枪托动弹不得,抬头看时,魂都吓没了:“军.........军座”

高个子神情严肃:“为什么打人”

“报告军座,他.........他睡觉”

“那也不能随便打人”

“长官,他们说我是奸细,我不是奸细,您、您刚刚见过我的”

军官的话使得平子受到了鼓舞,他不顾一切大叫起来,果然,他的话起了作用,高个子望向了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微笑:“你是那个准确报出敌酋方位,十师二十九团一营二连的新兵”

“是,我是,长官您救救我”平子的话使得高个子军官疑惑了一阵,然后逐渐神情严厉:“作为一个士兵不守在阵地上,你跑后面干吗来了”

“长官,我是被我们连长撵出来的,通信营2连8班的周康一到,连长就命令我到通信营来报到.........代替他到8班,可这几位弟兄硬说我是奸细”

高个子点了点头,面向几位押送平子过来的士兵:“你们可以走了,这个人交给我”

“是,军座”士兵们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高个子又转身对少校笑着:“曾营长,是你们通信营的兵”

“报告军座,卑职.........不认识他”

“刚换给你营的29团新兵,没几个认识他”高个子笑着:“不过刚刚日酋68师团长佐久间受我迫击炮重伤,日军攻势也才稍微缓了一缓,此人于此大大有功”

“是,军座,卑职一定好好培养他”

“不用了”方先觉一笑:“先让他到我这里来”

“您的意思是.........”

“我的几个勤务兵都补充到战斗部队去了,我身边没有人”

“是”曾营长虽然不知道长官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但从平子猥琐的动作上他觉得,军座的选择显然不大对头。

高个子原来正是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将军。

在半年前的常德会战中,他带领第十军拼命援救陷入孤城的74军57师,十军几个师基本伤亡过半,第10师师长阵亡,由同样身负重伤的葛副师长代行师长职责,整个十军已经剩下不到一万八千人。尚未来得及整补,日军就以几个师团的军力猛扑过来,在最高统帅部严令坚守的情况下,方先觉部队没有和其他部队一样一触即溃,他下定了决心要死守衡阳城。他命令军师团部凡是能战斗的兵都要到一线去,甚至连身边的大部分亲兵警卫也全部派到了战斗部队。

“知道我为什么要用你?”方先觉平和的语气中带着严厉。

平子摇了摇头。

“因为你还完全不会打仗——冲你立个那么大的首功,我给你几天时间练练但你在我身边也不能闲着,你得多练练,或许没过几天,你还得和别人一样上一线去”方先觉紧盯着平子:“我的话你听明白了?”

平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很快跟随方先觉到了城里——极普通的一个民居,但饶是如此,对平子这种颠沛流离到处乞讨的孩子来说,也好像到了皇宫一般。

“我叫方先觉,是10军军长,目前这座城最高长官.........今后你就跟着我,房间就在我隔壁,有什么不适应的要告诉我.........”方先觉如一个长辈一般耐心地和平子解释着,令平子有了一丝久违的感动,他何时被人如此关怀过呢,潜意识里,只有父母未逝的幼时有人如现在这样关怀过他,何况对方还是这么有身份的真正“大官”,与其说他是来做军长的勤务兵,照顾方军长,还不如说是方军长在照顾他了。

“军.........军座”平子哽咽着,眼里竟噙着泪花。

“哭什么哭,成何体统”没想到方先觉一见到眼泪,脸色顷刻拉了下来。

“我.........我高兴”平子显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眼泪顷刻止住了:“军座,我一定好好干,不给您丢脸”

小屋里,经常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平子才来两天功夫,就好像过了非常漫长的一个世纪。

原来交战初期敌情不断几乎不分日夜,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方先觉根本无法睡觉,他和10军其他军事长官一样,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睡了。平子经历一天的劳累原本极度疲乏,但军长不睡他哪里敢独自去睡,一直默默静立一旁,以便随时听候军座的吩咐。

一阵困意袭来,平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眼皮也不停拉扯着,站在那里的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喂喂,小鬼”方先觉的声音使得平子触电一般彻底清醒了:“到”

“睡觉去,这里不用你守着”

“是”平子答应一声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妥:“不,军座不睡我也不睡”

“罗嗦什么,服从命令”方先觉的声音有种不怒而威的味。

“是”平子马上收回后半截话,一声不吭地朝自己那个房子走去,那是无数个日夜的梦中梦到的一张床:柔软的被子,结实的木板,更不用使身体经受风吹雨打的浸蚀,这么奢侈的梦中的东西,平子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这么容易就轻易得到了,他甚至来不及脱下脏兮兮的衣服,懵头栽到了被窝里,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平子又梦到了这几天见到的鬼子,无数日本人魔鬼一般扑来,平子身边孤零零并无一人,他大无畏地拾起了枪,毫无畏惧地与敌缠斗,但终于寡不敌众,日本人的子弹如漫天的雪片一样朝他身体的上下左右飞舞着,子弹纷纷进入平子的身体,一颗又一颗,平子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子弹,但他觉得,他不能倒下,倒下了鬼子就赢了,因此他一直没有死。

“混蛋,怕死,怕死别做老子的兵”一声轰然的巨响把平子吵醒了,平子从梦中醒来,他庆幸梦中的子弹竟然不是真的,他也很快意识到刚才那声厉喝不是梦,那是外面的方军长在发脾气,一座客厅的壁祠让他掀翻了,平子大气不敢出,听着外面的声音。

原来方军长让一个电话恼了

电话是预十师葛师长打来的,葛师长一直跟着方先觉,两人关系较好,三个师中,三师、预十师、190师,第三师不久前刚刚在向上面请示后正式划拨第十军系列,经历常德会战后,10军损耗严重,于是将190师大部兵员补充到3师和预10师,留下1200余名190师的班长及以上其他骨干兵员准备去预定地点接受新兵重新编练,没想到还没出发,就接到日军将要进攻衡阳的紧急军情,这1200名官兵被军长方先觉截住了。

如今,正守卫在城郊的湘江东岸,而无数鬼子正朝他们猛攻,如果不撤到城内,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衡阳保卫战(三)

第六百五十八章衡阳保卫战(三)

190师容师长是第九战区薛长官派来的,他原是10军参谋长,刚刚调任到该师,当然也熟知方军长脾气,他向来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不敢直接请求撤退,于是就有了潘副师长找预10师的葛师长向军座求情,希望凭葛师长的和军座的关系,使得190师这1200名骨干官兵能有个暂时活命的机会。

“军座,守卫机场的54师突然去向不明,使得机场失陷,湘江东岸仅有容师长的1200名士兵,在外面能撑几天呢”葛师长和方先觉向来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

“54师我们不管,也管不着,但190师是我的兵,我的兵不允许有怕死之辈,我早说过了,死不要紧,每人给我杀两个鬼子再死,如今的形势到哪里不是死,死不是撤到城内的理由”

“军座,我代190师的官兵向您保证了,我保证他们每人至少可以击毙两个鬼子,但我还是请求您将他们撤到城内,以求发挥最大作战能量——您刚才也说了,到哪里都是死,为什么要让他们被孤立抛弃在湘江东岸被敌围歼呢,在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我请求收缩战线聚集力量,以求最大限度杀伤敌人”

“你保证,你怎么保证,说穿了,就是怕死,他容有略不亲自找我怎么要你来传话,我还非得让他死守放弃东岸,那些坚固工事不白做了?衡阳的战略要地不更少了?你得明白,我们这是坚守、死守,是委员长亲自下达的命令,委员长在开罗参加国际会议,他数度给我十军发来电报命令死守,这会谁还敢给我玩虚的”

“军座,容师长没找我,190师也没人要我找你,我是从整个战役防御的角度考虑的,鬼子这次动用了这么多的兵力,两个师团对我猛攻,其他师团阻我援兵,兵力数倍于我,我认为,我们如今尽量保持兵力弹药的合理使用,尽量确保战斗人员免遭伤亡才最关键,委员长不是说只需要三天.........不,只需要坚守一周吗,如今都快两周了,援兵呢,援兵在哪里呢军座您说,如果人没了,谁来守城呢”葛师长说到后面声音哽咽,事实上经过这些日子的拉锯战,17600人左右的十军,除掉伤亡人员外,能作战的充其量只有一万了,方先觉黯然半晌,不自觉地将电话丢到了地上。

“喂、喂.........”电话中传来葛师长不停的声音,方先觉将电话一挂,在房间里摔着东西,房子很快零乱不堪。

“军座.........”平子怯怯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不用收拾了”方先觉慢慢静了下来,将桌子摆好,并铺好宣纸,捡起地上的毛笔,一挥而就写了四个大字。

平子虽然没读过书,但因为他脑子也不笨,也能识得几个字,尤其方先觉写的那几个字,平子最熟悉不过了,那当口讲评书的人口沫横飞之际经常写的就是这四个字,他常常偷趴在茶吧外面看看,仿佛听到了讲评书的人那抑扬顿挫的腔调:“当年岳母将这四个字刻在岳王爷背上,诸位请猜,是什么字呢?”讲评书的展开准备好的宣纸,赫然和现当口方先觉写的那四个字一样:“那就是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平子不自觉念了出来。

“小鬼你识字?”方先觉似乎有点惊讶,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随即正色道:“你即刻亲往,将此四字送予190师容师长,告诉他,我批准他们的请求了,但请记住,不管城内城外,190师的每一个官兵都至少必须给我杀足两个鬼子,否则不能死”

“是”或许是那一刹那被感动,平子鄹然觉得这任务意义重大,随即启程前往执行任务。

耒水,湘江最长的支流之一。

自6月23日始,驻扎于此的190师打响了衡阳保卫战的第一枪,随后,190师和54师(仅师部和一团兵力)一南一北互相配合,与日军68师团松山支队、116大队等前后数度拉锯争夺对机场的控制权。在泉溪、五马归槽、湾塘等地僵持数日,双方都动用了炮兵、坦克、反坦克战防炮,乃至飞机在内的兵器,机场一度失而复得,最后日军用计以奸细渗透进入190师,机场最终陷入敌手。

师长容有略此刻一改往常平和的脾气而变得有点暴躁了:“打,打完算了,和小鬼子拼光为止”容有略从军参谋长下到190师当师长才这么一段时间,早没了往日“老好人”的秉性,面对穷凶极恶的鬼子,脾气最好的人也会暴起来。

“早在湾塘守卫的时候,我就警告过前沿的3营9连,有间谍,9连有间谍,他们怎么就听不进去呢”569团梁团长不住发着牢骚:“湾塘一破,机场还能守吗”

“什么都别说了,守卫在那里的战士基本全部殉职,除了少数新兵外,大多都是我190师的好苗子啊”容有略脸现愁容:“诸位,我190师千余人的队伍,撑到现在仅剩数百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被耒水阻隔在湘江东岸,可以说前有追兵后无去路,诸位以为如何?”

“师座,不瞒您说,我早跟葛师长通了气,请他务必和军座商榷商榷,我们190师也入城驻防”190师潘副师长终于将憋了几天的话说了出来。

“你.........”容有略瞪着潘副师长:“你怎么可以不经过的我的同意.........”

“师座,来不及的,您一直在指挥反击战,您一直无法分心,我不能动摇您坚守机场的决心,可我更得为我们190师的弟兄留条后路啊”

“后路,还有什么后路了,再说了,都这个份上了还想什么后路”容有略叹息一声:“我和54师的饶师长一样,是不再考虑后路了”

54师的任务是守卫机场,后来机场失守,按理说任务完成了就可以自行撤退,但在方先觉的要求下,54师师长不得不命令部队继续留在衡阳,当时该师除了一团长陈朝章的部队和师部外,一直到大战开始其他部队尚未归建,然而当54师和190师联合防守的阵地被鬼子撕破一角显露败相的时候,陈朝章竟然找了船只,私自将部队撤离了战场,从此下落不明,整个54师,就剩下一个光杆师部了,190师还不得不派有限的人手加以保护。

“惭愧惭愧,容师长言重了,守土抗战,我这不是份内之事吗,目前我的部队私自撤离,我还觉得无颜面对诸位呢”54师饶师长脸上闪过一丝红云。

“我决心和诸位一起,与衡阳共存亡,以弥补对部下教导无方之责”饶师长语气坚定。

“与衡阳共存亡?我们怕是进不了衡阳城了”容有略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使得所有人沉默起来,掩体里刹那间没有一丝声音。

“报告”外面的一名士兵的声音打乱了静默的局面。

“鬼子又来了?”

“不是,我们刚才抓住一个间谍”士兵应答。

“押进来,老子饶不了他”569团梁团长好像得以找到了发泄火气的出口:“狗日的小鬼子,狗日的间谍,老子不整死你”

“冤枉啊冤枉,我是冤枉的”此刻外面传来微带颤抖的哭腔声音,随着声音的接近,浑身湿漉的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各位军爷各位老大,行行好,我不是奸细我是中国人啊.........”平子的双手紧护着一个油布包成的包裹,身子抖得厉害那包裹却裹得紧紧的绝不肯松开。

“怎么抓到的?”容有略平静地问领头卫兵。

“报告军座,我们刚才看到有木筏过来就喊话,可他一听到声音就猛往水里跳,后面几名兄弟游过去,才把他拽了过来”

“或许你还不知道,对于日本人,我们一向是不要俘虏的,但这次例外,你如果说了实话,或许还有条生路”容有略目光平静地望着平子:“我们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也不指望还能活几个,可你今天到了我们这里,想要活着却也是难上加难了”

“老大啊,老哥,您就行行好吧,我真不是日本人啊”平子绝望中带着委屈:“狗日的小日本,我还巴不得多杀几个呢,

您怎么这样,非把我当鬼子啊,我哪个地方像鬼子啊”

“鬼鬼祟祟半夜渡河,就算真不是鬼子,也是从衡阳往外逃跑的,也他**不是什么好人”梁团长对鬼子奸细深恶痛绝:“你不是鬼子,有什么能证明你不是鬼子”

“我,我当然有.........可我不能给你们,你们,你们也是国军,怎么能这样呢”平子委屈着,按他以往的脾气,除了习惯性的“嗳嗳”声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甚至没有胆子说任何辩解的话,如今为何变化如此之大,恐怕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国军怎么了,国军他娘的不能有半点脾气?”这回容师长也来火气了:“老老实实,别那么多废话,没有证据证明你自己不是鬼子奸细,老子随时会毙了你,要命还是要别的东西,你自己掂量着”

“我.........我有.........”平子嘟囔了好一阵,突然心一横:“我的东西,必须找到190师的容师长并当面给他,否则谁也别想知道”他的手紧紧地护着手中油布包裹的东西。

容有略一怔,脸上慢慢舒展开来,他一使眼色,一个士兵马上过去强扯平子手里的油布包,没想到这一扯竟然分毫未动,士兵咦了一声,转身又来抢夺,平子也动怒了,如一头触怒的雄狮::“谁敢过来,谁再过来老子不客气了”

他头一回用“老子”这个词,似乎胆气也壮了不少,双目已经放出了寒光。

“哟嗬,不客气又怎么了”容师长微微一笑,再使一次脸色,几名卫兵扑了过去。

把手的把手、抱脚的抱脚,另有两人猛扯平子手中那个油布包。

“别扯、别扯,扯烂了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平子像守护生命一样守护着油布包,用嘴咬,用脑袋撞击接近的人,几名士兵在平子的顽强反抗下,竟无法一时得逞,随着嗤的一声,

油布包被撕成数截,一些宣纸碎片散落在地,望着漫天飞舞的碎片,平子突然惊呆了。

“军座,您第一个任务我就完成不了”他失魂落魄、嘴里嘟囔着,手上已经停止了抵抗,剩下的数截油布包也随之掉落在地,宣纸片零零落落散落在地。

“师座,里面是张宣纸,已经撕碎了”卫兵怒气冲冲将平子推开,捡起那些碎纸片。

“拼起来,看看是什么”容有略微笑着。

士兵们手忙脚乱把宣纸片收集到一起,很快在地上拼凑出来。

精忠报国四字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的呼吸也好像停止了,容有略脸色一变,语气也改了:“这位弟兄,你从哪里来”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平子语气突然无比坚硬,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什么也不说,要和这些人耗到底。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是军座的笔迹,军座往日练笔的时候,我也总能得到他几幅墨宝”容有略笑了笑:“你的奸细身份已经排除了,

还不告诉我实情吗?”

“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平子不屑一顾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好像刚才听到你在说,要找什么、找什么190师的容师长并把东西亲自交到本人,有这回事?”容有略眼色带着狡黠:“不好意思,鄙人就是190师的容师长”

“那个.........什么,你就是容师长”平子先是大吃一惊,续而摇头:“哎,我冒着鬼子的炮火,拼死给你们送信,没想到.........”说到后面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抱歉抱歉,是兄弟招待不周,可不也为安全着想吗”容有略竟然和平子称兄道弟,要在以往,打死平子他也不相信敢和这么大的官称兄道弟,但此刻刚刚经历这么大的波折,竟然丝毫不觉得是什么荣耀,只是不住嘟囔着:“好好的一幅字,被你们毁了”

“是的,那是军座的墨宝,我知道他送字的意思,兄弟您放心,军座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我已经命令190师的兄弟死守东岸,目前虽夺不回机场,但也要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东岸,一直到整个190师打光为止。”

“这位兄弟,军座说过什么话没有,有什么命令要传达吗”

“有”平子刚想说出,口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你们真是190师,你真是容师长吗”

“是的,我是,如假包换”容有略踌躇半天,取出一张随身的合影:“认识这两个人吗?”

“这个是军座,这个,这个就是你”话一出口,平子好像恍然大悟般终于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您就是容师长?”

“对,就是我,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士兵”容有略拍拍平子的肩膀:“说吧,军座交代了什么”

“军座说,他同意你们的请求了”

“请求,什么请求啊”容有略疑惑地看着平子。

“不知道,我听到军座在发脾气,说不允许部队撤到城里,但后来又写了这四个字,让我送你们这里了”

“师座,应该是葛师长替我们求的情,让我们撤退到城内防守,如今军座已经同意了”潘副师长提醒容有略。

“丢人,无耻.........”容有略好像颇为生气:“你们,就那么怕死,丢了自己的阵地,回去对的起谁”

“师座,您先别生气,从衡阳保卫战的第一天开始,190师能坚守到今天,已经是非常大的奇迹了,打到目前这个样子,190师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面对数倍于我的强敌,如今衡阳危在旦夕,一个外围阵地得失又算的了什么,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保持人手坚守衡阳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为了避免190师这些残留的弟兄孤军作战被敌人吃掉,,我们难道不需要尽快撤到衡阳城回避敌锋吗,您该知道,我们这样不是为个人的生死,也不在乎190师能留几个人,衡阳的得失才是我们最大的顾忌”潘副师长将自己的想法一古脑几乎都倒了出来,容有略虽然有气,毕竟人家讲的也在理,他叹了口气:

“军座都应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兄,您是黄埔一期的,您手下都是精兵强将,饶某我惭愧啊,说句公道话,您这些弟兄要都像饶某那些部下一样不告而别,连师座都不管了,那不能把人气死,可您带的兵都没这样做,已经很了不起了”54师的饶师长打着圆场:“从战略上来说,目前敌人数倍于我,保持人手和弹药与敌周旋才是我们最明智的选择,委员长命令死守衡阳城,难道还能有其他的侥幸吗”

“但是.........”容有略似乎有什么顾忌:“军座还有其他吩咐没有”

第六百五十九章 衡阳保卫战(四)

第六百五十九章衡阳保卫战(四)

“那个.........军座说,死在城内和死在城外同样光荣,但是请大家在牺牲前至少要杀足两个鬼子,否则不能死”平子说这话时声音有点慷慨:“我想好,我也准备和你们一起杀敌,不回去了”

“不行,你必须回到军座身边”容有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你马上随我们一起渡河,我会直接派人把你送到军座身边。”

“不.........我要、我要杀鬼子”平子脾气越来越犟。

“都听好了,赶紧准备渡河器械,一小时后撤出阵地.........”容有略笑了笑,不再在乎平子说什么了。

“师座”所有的渡河准备,我早已准备好了,潘副师长微微一笑。

“你.........”容有略叹息一声:“既然这样,马上可以渡河了,到城里接受新的防区”

190师全体官兵和54师师部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开始集合,在日军疯狂追堵中连夜渡过耒水,到得城内时已是拂晓。

衡阳北郊,日军一支70多人的突击队正突破3师7团阵地侵入庙前街。1营营长许学启少校亲率预备队连实施反冲锋,与敌人展开了逐屋巷战。激战到中午时将敌人击退,而许营长却不幸阵亡。

第三师周庆祥师长马上命令该营副营长穆鸿才接任营长。

战至7月1日夜,又有200余日军突破瓦子坪第3营阵地。第7团团长方人杰指挥2营营长谢少校率部队反攻,但屡攻屡败,不得已退守到第二线预备阵地。

“报告师座,瓦子坪阵地被敌人突破了。我逆袭数次均未凑效,现已退守二线阵地。”谢少校在电话中哭诉。

“岂有此理大战正隆竟敢丢失阵地?”3师师长周庆祥大怒:“传我命令,7团团长方人杰马上撤职,立即将第3营营长李桂禄就地正法,以禁效尤.........”

北门辖神渡、草桥、石鼓嘴一线是3师9团的防区。在这里,日本鬼子同样付出了沉重得代价,就是在这里,因为9团的出色表现,后来周师长的三师被人们称为“核心劲旅”

6月28日午后,大队日军猛攻辖神渡阵地。冲锋队一波*袭来,这些鬼子先是踩响了地雷阵,接着大量鬼子军官又遭遇到该团阻击手的冷枪袭击。好不容易才突破障碍物来到外壕,地堡里的机枪却又响了起来,一扫倒一大片。等鬼子越过外壕,冲向守军阵地时,更立即被两侧的交叉火力封锁去路,打得抬不起头来,

紧接着迎面同时飞来成群的手榴弹.........

9团阵地前躺满了日军尸体。

伤亡惨重的鬼子不甘失败,下午2时许开始大举增援,群炮轰、飞机炸、毒气熏、坦克碾,9团望城坳阵地终于被突破。排长黄宗周继续指挥仅存的20余名战士,与凶恶的日军进行殊死搏斗,战至7月2日9时,全部壮烈牺牲。第9连连长许健上尉和两个排长也相继阵亡。

城北石鼓街,第3师第9团指挥部。

团长萧圭天田上校向周庆祥汇报战况:“我团望城坳、来雁塔两前进阵地连日来战斗空前激烈。3营8连、9连全部阵亡,机三连也伤亡殆尽。连排主官均告牺牲,草河北岸狭窄地带与敌背水作战,实在难以为继。为确保北门主阵地,请批准将部队尽数撤到南岸,并在适当时机炸毁草桥。”

“可以撤退,但你必须坚守住蒸水南岸阵地。哪怕打得只剩一营、一连、一排都要给我守住阵地,绝不允许后退一步”

“是,人在阵地在”萧团长电话中向师长发誓。

面对艰难局势,7月3日,10军军长方先觉作出了一个日后看来极为重要的决策:命令仍在衡山、南岳一带阻击日军的第3师第8团迅速突破敌阵地归建

“周师长吗?请立即查明8团位置,并告知,他们已完成阻击迟滞日军任务,令其赶紧摆脱当面之敌,收拢部队转进衡阳,迅速向军师部靠拢。”

“是,马上执行命令”周庆祥毫不犹豫地答复。

当日,

3师8团长张金祥上校传达军、师部命令:

“弟兄们,我们已经完成了迟滞敌军的任务,前面就是衡阳城,军长、师长都在等着我们,有没信心杀进城去?”



“有”国军兄弟们齐声回答。

张团长调集全团所有大小迫击炮向敌猛烈炮击,当日方军长也召来我空军飞机四架轰炸日军工事。这一路日军突遭前后夹击,不得不沿蒸水河北岸溃退而去。

与此同时,草河南岸该师9团用木船、竹筏架好浮桥接应,第8团按原计划在日暮时分顺利南渡蒸水进入衡阳城。

第8团胜利归来意义重大,7月7日上午,方军长指示政工部门举行欢迎仪式,并发表了讲话

“弟兄们、朋友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因为今天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它既是七七抗战的纪念日,也是热烈欢迎我英勇的第8团兄弟们胜利归来的大好日子。8团的勇士们冲破敌军的重重阻击,打破日军的铁壁合围胜利地回到本军的怀抱,与大家会师城内,在这大快人心的时刻,我提议:向胜利归来的8团兄弟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我第8团以一个团的力量就打破敌阵,冲进城来。这充分说明了日军的阵地并非坚不可摧,日军所谓的铁壁合围并非铁桶一块无懈可击。

我第8团1000多勇士们都是好样的。有了他们这批生力军加进守城部队行列,我们的力量更强了,信心也更足了。鬼子没什么好怕的,现在我们就打退了鬼子的多次进攻.........有全国民众作坚强后盾,有各兄弟部队的支援和助攻,日军的围攻终将失败;只要我军众志成城上下一心,就可以进可以攻破它、退可以守住衡阳这个战略核心,待周边的兄弟部队反包围过来,就可以将万恶的日本鬼子聚歼于衡阳城下了。”

当日下午,第10军军部会议室召开营以上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方先觉再度发表战时讲话并对守城队伍作出调整。

“各位官长,衡阳开战以来,我与敌寇血战兼旬,成功打败了鬼子的数次进攻,这是我军各级长官指挥得当,士兵兄弟们听令用命、奋力搏杀的结果。以目前战场态势来看,可能不会像委座说的那样坚守两周即可,小鬼子绝不会甘心失败,必将还会卷土重来,更大更惨烈的战斗还在后头。因此,我们要做更长时间的战斗准备。

从敌人的攻势来看,其重点始终防在西南城郊。我第8团能顺利冲入城内,更证明了北面围城敌军的兵力甚弱。因此,下一期作战的重点还将在西南城郊。为此,军部决定调整防御部署如下:

一、第3师除第7团担任易赖庙前街、青山街、杜仙庙、杨林庙主阵地之手背外;第8团即占领五桂岭高地北半部至接龙山之第二线阵地;第9团将城西北阵地交由第190师接替后,即占领天马山、岳屏山之第二线阵地。

二、第190师,即接替第3师第9团易赖庙前街、演武坪、杜仙庙、石鼓嘴一线阵地的守备;仍负责铁炉门码头以北之沿江警戒。

三、湘江左岸,铁炉门码头以南之沿江警戒,暂由54师(仅有一个营兵力)接替。

四、其他部队无命令下达之前,坚守原阵地任务不变。

方先觉一宿未眠,面对日军的强大攻势,他已经无法令自己的脑子静下来了。

“军座,鬼子进攻太猛烈了”南线的葛师长打来了电话:“68师团长堤三树男中将新赴任,叫嚣要给他的老长官报仇了,炮火异常猛烈”

“不管他什么中将,给老子狠狠地打,他要报仇老子还要报仇呢”方先觉披上刚刚脱下的大衣:“我马上到前线指挥部,你也过来一下”

“狗日的小鬼子,什么玩意都用上了.........”电话那边传来咳嗽声,方先觉还想说什么,线路已经中断。

原来日军先是集合独立山炮第5联队、步兵炮队、速射炮队向我预十师阵地猛攻,继而集合68师团主力,向我阵地发起强攻,叫嚣要扫平衡阳全歼守军,为师团长佐久间报仇。

整个西南阵地地动山摇,葛师长的电话就是被炸弹炸断了电线才中断的。

29团1营2连前沿阵地外围的铁丝网静悄悄地,仿佛和周围大战的局面完全不协调。

抱枪蹲坐的傻子嗡声说着:“哈哈,老鼠,那么多老鼠来了”

“老鼠,老鼠都跑江那边去了,狗日的,难得今天没有鬼子,老鼠碍你什么事了”强子在傻子鼻子上拧了一下:“好好看着哦,别让老鼠咬了你的耳朵”

“我才不怕呢”傻子傻傻地笑着:“老鼠过来,我拿手榴弹轰他们”

“你敢,手榴弹要打鬼子,那是打老鼠的吗”强子似笑非笑:“老鼠肉还可以吃呢,鬼子肉,你敢吃不”

“不敢”傻子傻笑着应答。

阵地上持枪的战士都发出了鼾声,平子也终于上下眼皮拉锯起来,瘫在一边睡着了,只有傻子,两眼盯着前方。

他的家在数个月前的常德会战中遭到鬼子彻底破坏,整个村子的村民被屠戮至尽,他是费了很大的力才找到预10师要求参军的,刚开始连长不要他,他就赖着不走,后来在阵地上,他用平日放牛练就的绝活,投手榴弹一投一个准,又投得远,别人投一个,他力气大,一次性投三个五个的集束手榴弹,别人投四五十米,他投*十米,远的甚至上百米,当然他除了投弹外什么也不会,甚至连打枪也一直学不会,但就这手绝活,连长收了他,还被称为2连的宝,这个宝有两层意思,一是说他傻,另一个是原意,在投弹方面,他确实是个宝,他的投弹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比的上一个迫击炮手,是非常有价值的。

傻子嘿嘿地笑着,时而望望天边,时而看看地面,突然一种异样的声响吸引了他。

“老鼠,你们别闹,傻子会投弹哩”傻子嘟囔着。

那声响越来越不对劲,傻子莫名感受到了一阵煞气,一个黄呢的色彩一闪而过。

“鬼子,鬼子来了”傻子高唤着。

数十米外正在摆弄铁丝网的鬼子没想到让对方发觉了,干脆举起军刀,命令部队猛冲。

“炸死你们,炸死你们这些狗日的鬼”傻子的身边任何时候都备有手榴弹——他不会用枪,他一把掀开箱子,就胡乱朝冲过来的鬼子扔去。

“轰.........”阵地上一塌糊涂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傻蛋”平子刚合上眼,哪里料到傻子真的扔起了手榴弹,刚想说几句,发现光亮处无数鬼子的身影。

“鬼子,好多鬼子过来了”傻子一边叫一边朝外面猛抛手榴弹。

2连的官兵终于都醒了过来。

“和傻子一样,拿手榴弹,炸死这帮狗日的”周连长下着命令。

“许大胡子,你们几个,重机枪也一起配合”

阵地上闪光处处,半趴在地上的鬼子万料不到中国军队反攻如此及时,晚上偷袭,没有战车和火炮配合,都是轻装简从,而中国军队又是居高临下,从十数米的战壕高处抛下手榴弹,白天那么强的武器加上云梯猛攻都无法企及战壕,这回被发现,那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阵地外响起了哭爹喊娘的嚎叫,被发现的日军几无还手之力。

“八嘎,撤退”日军指挥官在混乱中下令,随即不顾一切地往回奔,他已经顾不了那些成为活饺子的手下了。

此刻阵地外的排据点和散兵坑机枪鄹响并纷纷落下手榴弹弹雨,数百日军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张家山朝南的一面被削平,这种人工制造的悬崖足有七八米高,而悬崖顶上是机枪阵地,几挺机枪一组组成交叉火力,无论日军从哪个方向攀援悬崖,都会置于机枪火力网中。每个机枪点有一个人,里面放置子弹、粮食和水。机枪手走进挖好的工事里,将机枪放置在两块砖头那么大的火力眼上,工事的上方用石板覆盖,浇注水泥沙子。这样,即使日军的炮弹落在工事顶上,工事也毫发无损。

美国的水泥很好,炮弹打在这种工事上,只会砸出几星白色粉末。

两块砖头大小的瞭望孔,是机枪手与外界唯一的联系窗口,也是射击孔。每个机枪手走进了这样的工事,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也不会活着离开。这道工事就是他们的坟墓。

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让日军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日军始终无法攀援上七八米高的悬崖,只要他们接近悬崖,来自不同方位的机枪火力就会把日军撂倒。刚开始,日军还试图通过云梯来攀援,但到后来日军不需要云梯了,因为这时日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堆满了悬崖前的空地。部分日军尸体还阻挡了机枪的枪口,工事里的国军机枪手又无法出去搬挪,就只有把日军的尸体用机枪打碎,才能看清对面攻击的日军,于是,日军进攻的时候,就踩着不断垫高的日军尸体向上佯攻。

日军占领了机枪阵地后,迎接他们的是散兵坑。散兵坑里的战士们站在一米多深的深坑里,手持步枪阻击。他们仍然没有想活着离开,散兵坑的四周都是地雷,无论谁踩上去都会炸开,战士们自己自然不会去踩,都是一直战斗到倒下为止。

预10师指挥部,通信兵前往报告:“师座,我部各处战壕都遭遇鬼子的偷袭,他们用手榴弹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小鬼子明的不行来暗的”葛师长冷笑一声:“情况如何了,都没事吧”

“他们都没提自己的损失,只是希望多配发手榴弹”

“手榴弹,多着呢”葛师长笑笑,原来衡阳会战前,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已经查知敌人可能进攻衡阳,虽然没调拨更多的部队过去,但临时调拨的武器弹药还是比较多,难怪葛师长这么有信心了。

“对了,怎么电话不通了,你们去查查”

“报告师座,电话线刚才被鬼子的炮火炸断了,如今已经接通”

“那好,你可以回去了”葛师长笑着,他急着要给方先觉一个电话,报知这里的情况。

平子回到军部时,天已经大亮了,方先觉披着一件大衣,坐在椅子上假寐。

平子悄悄进到房间,将自己的一层薄被抱了出来,又悄然给军座盖上,然后蹑手蹑脚地朝自己房内走去。

“站住”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平子一楞,神情间现出尴尬:“军座,我.........”

“哦,你给我盖了被子?没事,我不困,我只是闭下眼”

“快,过来把被子抱走”方先觉语气和蔼。

“嗳嗳”平子忙不迭地点头,抱了被子飞也似地放到房间。

“别躲里面,过来跟我说说情况”方军长好像今天兴致颇高:“听说你的表现很不错”

“我,我就送了几个字给他们”平子红着脸:“还被他们撕破了”

第六百六十章 衡阳保卫战 (五)

第六百六十章衡阳保卫战(五)

“我都知道了,呵呵能告诉我吗,为什么那样护着”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军座对我好,您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想干好”

“就这个?”

“是的”平子点了点头。

方先觉变了一下脸色,叹息一声:“我原本以为.........”

“军座,不光为这个,您写这个是鼓励他们多杀日本人,您的话对他们而言是有很多作用的,所以我不想他们看不到,我、我也恨死小鬼子了,我这屁股上还留了个鬼子刺刀刺进的窟窿,腿上还有颗子弹呢”

“真的吗?”这回方先觉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好你个小鬼”

“哦对了,小鬼你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军座,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哪里人,自小就跟着父母乞讨,父母死了我就一个人到处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到底是十五,还是十六十七,因为包括我的父母,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平子的语气中透着无奈:“我、我实在并非不想回答您的问题”

“明白了”方先觉目光中透着怜爱:“可怜的孩子对了,到现在你还没军装吧”

他起身朝房内拿一套军装出来,递到平子手上。

“那个.........军座,我不能要这衣服”平子着急地辩白着。

“怎么了,不好看吗,我的衣服你也不收?”

“不、不是,这衣服,这衣服是长官穿的”

平子的话使得方先觉露出了笑容:“你这孩子,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长官不长官,

你先穿上,等战争结束了我再给你换”

“但是.........真不行”平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别人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了,升你个排长连长的,那还不是眨眼的事,可我不会这样干,这次战役,你好好表现,就完全配的上这身衣服”方先觉说到这里语气又和蔼了:“没有谁天生就是下等人,

好好干,你一定会有出息”

“军座.........”平子的眼睛里露出了泪花。

衡阳城外,恼羞成怒的小鬼子开始组织强攻,在飞机和炮弹轰炸我中国阵地半天后,又开始施用毒气,我中国阵地却静悄悄地毫无一点动静。

强子仰面朝天躺在战壕岩壁上,他一只手用毛巾蒙住自己的嘴鼻,一只手用自己的衣服拼命塞住傻子的嘴,猛往上面吐唾沫。

“尿、尿”平子见到快要委顿的傻子,拼了命地向他比画,而傻子似乎不大懂。

强子气极之下从傻子身上撕下一片衣服,扯开裤子就尿了起来,随即将尿了的衣服片紧急替换了傻子那块干布。

傻子傻傻地望着对方,好像无法适应这种骚味,拼了命的拒绝。

“你他**要不要命”平子不管不顾,拼命把布条往他上面塞,傻子虽然力大无比,但知道对方这是为自己好,虽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多大反抗,

脑袋如拨浪鼓地摇着。

“鬼子上来了,打啊”不知道谁叫得一声,把被毒气困扰的官兵们瞬间唤醒过来。

“他们戴了防毒面罩,别让他们接近”2连周连长身先士卒投起了弹。

“别扪我,杀鬼子了”傻子嗡声挣脱了强子,独自扪着布条跑到了手榴弹旁,开始猛掷,因为一边要防鬼子一边要防毒气,好几次,前锋冲来的鬼子差点爬上战壕,幸亏战士们堵截及时。不远处,鬼子兵在中国暗堡火力交叉点的攻击下不断倒下,鬼子群还不时触碰到中国军队埋下的地雷,鬼子的突然袭击眼看又要功败垂成。

“前进”许多头部缚有白布条的鬼子亡命般地冲压过来。

“杀啊,小鬼子的敢死队来了”数十名强自爬上阵地的鬼子和2连官兵肉搏成一团,来不及投弹的傻子将布条一扔,和鬼子们缠斗在一起,突然感觉到手足无力。

“傻瓜,夺防毒面罩”后面的强子一语提醒了傻子,他咬牙集聚全身力气一拳砸过,他对面的鬼子脑袋一歪,防毒面罩掉在地上,傻子抢上,不顾三七二十一捡起,那鬼子气得又急又慌,拼命过来和傻子拉扯。

“不给你,就不给你”傻子玩儿一样,防毒面罩一戴,头脑随即清醒了许多,他力大无穷,那些所谓的鬼子敢死队被他一抓一个,老鹰抓小鸡一般纷纷被扔下战壕,那是不死也脱层皮了。

方先觉又来到了五桂岭前线指挥部,这次他带了一个随从——那就是平子,从脸上的怒气来看,他今天的心情不大好。

三师周师长,190师容师长、54师饶师长以及师参谋长孙鸣玉等人早已在座。

“这个老葛怎么回事,说了多少次了,师预备队要我批准才能用,不知道他急什么了,不用报告就擅自动用了”

军参谋长孙鸣玉苦笑着:“军座,或许实在顶不住了吧”

“那也不能擅自动用预备团,我不说了吗,预10师的28团是预备团,预备预备,什么叫预备呢,那是关键时候才能派上用场的”

外面脚步声响起,满脸炮灰的葛师长也带着苦相终于来到了指挥部。

“军座”葛师长裂开嘴巴强自笑着。

“先别忙笑,你倒是解释,为什么要用预备团?”

葛师长见到军座的脸,早已知道大事不妙,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没办法就能擅自做主了?你不知道吗,包括28团在内的你们几个预备团是拿来应急的,你倒好,请示也不用了”

“军座,还是没办法啊,线路被炸我想和您汇报也不行啊,再说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您问问周师长,他们师的预备团用没用”

方先觉望向周庆祥,周难过地低下了头。

“反了反了,都学会擅自做主了,这还怎么打仗,这个军长你们来当好了”方先觉那是真的动怒了。

“军座您消消气”参谋长孙鸣玉打着圆场:“据我所知,几位兄弟都是在和您联系不上,又实在抵挡不住鬼子的强大压力下才如此作出选择的,那么多火炮那么多飞机,后面鬼子还放了毒气,很多官兵中毒,预备团如果不上将中毒的兄弟替换下,阵地丢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番说辞暂时使得方先觉气顺了点:“我知道,大家都难,可我们目前是什么处境呢,数倍鬼子大军压境,无论兵力和火力我军都无法企及,这个时刻我们不多保留有生力量,这衡阳还怎么守”

说到守城,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了。

“刚开始说三天,然后说一周,现在说十天到半个月,到底要我们守多久啊”三师师长周庆祥小声嘟囔着,生怕有什么不妥。

“是啊,援军呢,都近十天了,到现在还不见援军的踪影,他们到底还记不记得有个衡阳呢”这一讨论如炸开的锅,几个将领们终于说出了掏心话。

“诸位,诸位,都不要慌”方先觉强自镇静:“守城之初,委座已经给了方某秘信,如今委员长刚参加完开罗国际会议不久,衡阳之战事关我国国际声誉,不管怎么说,这城都必须坚守死守,至于援军呢,肯定要来的,他们.........谁又敢不来”

方先觉的声音暂时安慰了几个躁动的心。

“各位,看情形,鬼子这一波攻击马上就要退了,我们要赶快安置好伤员,尤其是中毒的官兵,要尽力使他们恢复过来”

“是”几名师长高声应答。

城内的临时医院,到处躺满了负伤的伤兵,近十日的战争中,伤亡的四千人,倒是负伤的有两三千,而真正死亡的也才一千多。

方先觉偕同诸位军师级干部一起来到临时医院,对伤兵们进行慰勉。

“军座啊、军座,您让我死了吧”一名腰部缠满绷带的伤兵在地上呻吟着,方先觉几个来到这里似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不想活,我不想活了”

“他怎么了?”方先觉问身边的护士。

“肚子被炸开了,没药,伤口发炎”护士小心地应答。

“师座、师座”来人突然又高呼起来,目光望着190师师长容有略。

“您是.........贺团长,这是570团的贺团长啊”容有略转而面朝方先觉高呼着。

“怎么回事,护士长在吗,他们怎么把你扔这里的”

“别.........别啊军座这里都是伤兵,没谁可以特殊”贺团长苦笑着:“师座,要不你赏我一枪吧,我是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是怎么受伤的?”方先觉转向容师长,平静地问着。

“机场外围争夺战的时候中枪的,当时,听说肠子都出来了.........”容有略沉默:“我以为.........他现在该好多了”

“恩,在战斗中是个英雄”方先觉语气一转:“可你现在,是个懦夫,你这德性还这么带兵,怎么给你的兵做榜样,我倒不信了,这里没有你570团的兵”

“是,是的,我是儒夫,我不配做这个团长”贺团长脸色逐渐沮丧:“可我真的想死,死了多好啊,死了不用想那么多,不用忍受这煎熬”

“想得倒美,一死了之吗我是怎么和你们190师说的,你要不清楚,可以问问你们的师长”

“贺团长,190师的人已经撤到了城内,军座他说了,城内守卫也行,但我们在牺牲前每人必须杀足两个鬼子,你——做到了吗”

“哈哈——哈哈,我杀了,我杀了十几个鬼子了,军座,我可以死了,您赏我一枪吧”贺团长的神情悲切之外又近乎兴奋。

“不——行”方先觉眼睛紧盯着对方:“听好了,我说的是,入城驻防以后每人必须杀满两个鬼子,你是在入城前受的伤,不算”

贺团长的眼睛逐渐沮丧而失望,渐而失去颜色。

方先觉神情严肃:“听好了,作为一团之长,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如何带领你的士兵浴血奋战,如何守住这衡阳城,你过去的功劳再大,可我对你现在的表现很不满意”

“是”贺团长叹息一声:“可我这样,还怎么带兵呢”

“那得看你自己”方先觉说到这里不再理他,径直朝其他伤兵走去。

不用说,这满城的伤兵,又缺吃少药,看在眼里说多辛酸有多辛酸,方先觉不由喟叹:“这才几天,城内就这个样子了”

大锅里冒起一股难闻的烧糊味,炊事班的老兵皱着眉头,手中大铲不停搅拌来去,还在不住往锅里加水,时不时捏起鼻子扬起铲子偿偿味。这气味引起了方先觉的注意,他折身往炊事班方向而去,鼻子里闻着那窒人的烤糊味,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谁在这负责?”方先觉语气平静,但似乎带着一种愤慨。

“报告长官,是我”老兵直起身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方先觉本想训斥对方一番,发现对方那种专注做饭的样子,似乎和自己预想的有什么不同,也就忍住了。

“没什么,没发现什么哩”老兵知道对方是个大官,慌乱中四处看看:“报告长官,一直在做饭,没去注意别的东西”

“你的饭——糊了”方先觉说到这里语气也严厉了:“战时粮食紧缺,除了伤病员和一线作战士兵,其他人想吃碗饱饭还没那么容易,可你.........”

“原来是这个啊,长官,您肯定误会了”老兵苦笑着:“没错,这是给前面医院的伤兵做的饭,我怎么会故意把它弄糊呢”他发现方先觉还是没有听进去,苦笑了声:“长官,你们随我来吧”说完就朝后面走。

方先觉和诸位师长紧随老兵来到后面一个临时贮存粮食的棚子,老兵将帆布揭开:“长官您看”

这一看不打紧,方先觉和几位师长都是大吃一惊,原来堆了一地的米粒几乎都是又黑又焦,几乎找不到几粒完整的米。

“长官,您应该知道,鬼子的飞机把衡阳城的所有房子都炸遍了,现在的衡阳已经找不到一栋像样点的房子了,而这些粮食,都是弟兄们从烤糊的米堆中刨出来的,否则没有饭吃,弟兄们还怎么打仗啊”老兵苦笑着:“实不瞒您啊长官,这城里或许方军长——他可能还有碗像样的饭吃.........”

“放肆,说什么话”预十师葛师长见这老兵说话有点越来越没谱了,呵斥了一声。

“别打断他,这是实话,听不得吗”方先觉有点不悦:“这都什么当口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说呢老哥,你放心,这衡阳城里所有的人吃喝都会是一样”

这当口方先觉从地上抓起一把烤焦的米粒在嘴里嚼:“战时的米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有不喜欢吃的,给老子滚出第十军”

“军座,这米好,有味”平子附和地从方先觉身边抓起一把米津津有味地也学着嚼了起来:“以前我要饭的时候,馊了的饭人家还不给呢”

“小子,只要熬过这一劫,军座保证让你活出个人样”方先觉叹息了一声:“你不是要过得有尊严吗,这回要挺过去了,就什么都有了”

“明白”平子傻笑着,其他几个师长却皆低下头一言不发,这仗才打几天形势就如此了,城里没了粮食,不知道还能熬多少天呢

暗夜无光,夜静得可怕,仿佛经历那么多撕杀的白天是个梦,所有的士兵都进入了梦乡。离预十师师部才数百米的该师30团阵地张家山制高点,经历敌我双方十余轮的惨烈撕杀后,山坡前后到处躺满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此刻也进入一种阴森的静谧中。

一阵密集的铃声响起,刚刚进入梦乡的预十师葛师长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

“喂喂,师座,我是30团,我团张家山阵地遭到了至少两个鬼子联队的袭击.........”电话那端传来该团陈团长的呼救声,葛师长尚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电话已很快中断,显然线路已经出故障了。

“快,去张家山”葛师长迅速穿戴好衣服,警卫马上取来手枪。

“这个不行,拿机枪”葛师长高声吆喝,警卫一楞,随即跑内室取来一把ZB-26,葛师长也不答话,急速往外奔去。

张家山阵地已是炮声连天,各种枪弹夹杂在火炮的隆隆声中穿梭,使得战场夜空有了一种奇妙的景色。

师部离阵地才数百米,葛师长和警卫也才几分钟就到了。

噗的一声,一把刺刀透空而来,但很快半空停滞,在阵地边沿,葛师长险些被一个刺刀刺穿。

“什么玩意,走路也大大咧咧的,想死哩”对方收手之后还斥骂一声。

“你这兵”葛师长本来也有点怒气,突然想到对方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怎么见人就刺”

“我不刺等鬼子刺我吗”这个兵似乎火气大得吓人:“一个连都死光了,鬼子多得像蚂蚁,谁知道能过来个自己人”

第六百六十一章 衡阳保卫战 (六)

第六百六十一章衡阳保卫战(六)

葛师长本想问问他这个山头的最高长官是谁,见他这么说,知道不必问了。

“你们连都是好样的”葛师长叹气:“刺刀那么快——你后来怎么又不刺我了?”

“这个,我想你是长官,不会明白的”兵冷笑:“晚上看不清楚,只能通过服装来辨别了,鬼子穿的是卡机布,我们穿的是棉布,我是碰着你的衣服才停手的”

“哦,是这样”葛先才叹口气:“那假如鬼子穿着我们的衣服摸上来呢”

“那就活该倒霉,要吃鬼子一刺刀了”兵的无奈令葛先才师长也更无奈:“真是太难为弟兄们了”

葛先才摸索着从身上抽出根烟:“老弟,来根”

点燃火机的刹那,他发现兵的右手已是血迹模糊——一个手掌被活生生切去半个。

“这个.........能接住吧”葛先才手有点颤。

“没事”兵迅速将香烟接过:“你们长官过来才有根烟”兵苦笑着:“阵地还在,可人都没了,就这巴掌大一块地,前前后后死了那么多人,唯一过瘾的,就是刺刀从鬼子身上刺进抽出的一刹那,他娘的来劲”

“老弟,有担当不”葛师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啥,担当?”兵冷笑:“什么担当不担当的,没担当的也不守这衡阳城了”

“这山头,不守了,你随我来”葛师长的话令兵一楞:“说疯话吧,就你一句话,这死了百来号弟兄的山头不要了”

“不是疯话,仗打到这地步,哪座山能守哪座山不能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杀多少鬼子,现在大量的鬼子还在向张家山主峰冲锋,我们去那里杀鬼子”

“成,这话我认同”兵笑了笑:“这山头反正靠我一个人也不能守了”

“随我来”葛先才端着手中的轻机枪,兴冲冲往前。

前面主峰依旧喊杀连天,预早埋伏在各地的炸弹地雷不断吞噬着鬼子的强攻队伍,鬼子带来的爬梯被一个个掀翻,两个联队的兵力已经折损过半,但阵地上我军士兵的伤亡同样巨大,已经鲜有没受伤的士兵了。阵地前沿的30团陈团长强自镇静,正对不断扩大的伤亡人数伤透脑筋。

“报告,左侧敌后方响起机枪声”卫兵的声音使得陈团长为之一振,却又满腹孤疑:“哪里都吃紧,哪支友邻部队还能增援我们?”

“团座,八成他们搞错了”旁边的参谋人员嘀咕着。

“没搞错,是我来了”葛先才拧着把ZB—26,他后面只跟了两个人。

“我们就三个人,这个是我的警卫,这个——是你们对面山头的弟兄,一个连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现在又派不出人,那山头只能弃守,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师座,您怎么亲自——”陈团长没有听葛师长的话,而是一脸关切的神色:“您要是出了事,我30团怎么向全师弟兄交代”

“交代,谁向谁交代?”葛先才冷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尽说没用的话”

“子弹不长眼,战场上没有师长团长,张家山阵地要不在了,我老葛也就算玩到头了,连师部眼皮底下的一个阵地都保不住,我这个师长还怎么当”

“说说吧,现在情况如何,能不能守住”葛师长加了句:“别来虚的”

陈团长点了点头:“从零时开始,已经两个多时辰了,鬼子至少投入了两个联队,两个多时辰里,阵地三次被敌攻陷,但都被我们夺了回来,如今我的30团也元气大伤了.........刚才想和您汇报情况,只是线路被炸——小鬼子的飞机太猖狂了。”

“还守得住吗?”

“衡阳在,张家山在,衡阳不会从30团的阵地开始陷落”陈团长斩钉截铁,葛师长点了点头:“很好,我预十师就需要你们这样的汉子”

有关葛先才师长亲自支援张家山前线的事情,7月8日,重庆出版的《大公报》刊出了中央社通讯:“据军事委员会7月7日发表战讯:在衡阳恶劣战斗中,我某师师长葛先才将军率领所部,冒毒气恢复张家山阵地有功,政府特颁给青天白日勋章,并记大功一次。其关于参加该战役作战之各连长、各排长、各班长亦各颁忠勇勋章一座,并各记功一次;并对守城之忠勇奋斗卓著勋劳的全体官兵,亦奖励有加”

而早在7月6日,第10军军部就已收到两封电报,在嘉奖葛先才等人的同时并委婉提出了统帅部对守城官兵“再守两周”新的要求:

一、嘉勉第10军将士奋勇杀敌,固守衡阳的令人钦佩的作战精神和取得的显著而巨大的功绩。并指示我第10军全体官兵务必再奋神勇,固守两个星期,配合外围友军,内外夹击,以期完全歼灭敌人,造成空前的湘中大胜利。

二、嘉奖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将军恢复张家山阵地有功,特颁青天白日勋章一座。其他有功人员着方军长详细呈报,从优奖叙。

勋章证书(庸字第一一一号)

国民政府为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具有陆海空军勋赏条例第四条之勋绩,给予青天白日勋章一座。此证。

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

民国三十三年七月七日”

张家山的枪炮声穿透衡阳的夜空,也使得十军军长寝食难安,他下意识地起床铺好宣纸又写起了毛笔字,以此来约束自己的心神。

平子小心奕奕也穿戴好衣服静立方先觉一边。

“小鬼,还不去睡”方先觉不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嗳.........可是,军座您都睡不着,我.........我哪能睡”

“你和我不一样”方先觉叹息一声:“这衡阳城能不能守能守多久,全在这里搁着,你不需要装个这么大的烦恼”方先觉指着自己的脑袋:“事情想多了,自然睡不着,明白吗”

“不”这回平子的回答使得方先觉有点诧异,他向来觉得这个孩子较为简单,想不了多复杂的事,便笑了笑:“你又有什么要想的呢”

“军座这回说错了,守衡阳不是您一个人的事,这事我们都在这搁着呢”平子指着自己的脑袋,有点激动地说:“杀鬼子不应该是哪一个人的事”

“对对对,小鬼你说的好”方先觉爽朗地笑了起来:“可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对这场仗如果连我的头脑中都没个清晰的概念,其他弟兄怎么又想得过来呢”

“军座您说的也对,你多想想自然是好,可您忘记了,如果您自己把自己累垮了,小鬼子不就正中怀吗”

“是啊,不能垮,绝对不能垮”方先觉捂弄着自己憔悴的脸,言不由衷地说着。

长沙,日军第11军前线指挥部,日军11军司令横山勇焦躁不安,

自6月23日与衡阳守城部队接火以来,至今已有十天时间。原以为挟攻占长沙之势,一日就可以攻占衡阳,最不济三天足够了,因而各部队仅带了一个星期的补给。

没成想打了十天,对方的一线阵地依旧牢固无比:第一阶段的战损比日我双方达到了五比一,68师团长佐久间为人中将阵亡.........

横山勇就数日来进攻衡阳受挫向派遣军总司令佃俊六请示:“司令官阁下,炮弹将近消耗完毕,连步兵的子弹也消耗无几了,最关键的是攻击部队已经几乎不成建制,无法再向衡阳攻击了.........”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你当时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的保证是三天,至多三天拿下衡阳,可如今都快十天了”佃俊六火气大盛:“大日本皇军以数个加强建制的精锐师团攻击常德会战后残破不堪的一个军的*军队,无论人数还是火力都是对方的数倍,我一直在汉口静侯你的佳音,你现在向我请示停止进攻”

“阁下,记得您和我们说过,方是两次长沙作战时死守长沙的猛将,在与我常德作战时该军作战力强,具有与我第11军,特别是与第3、第68师团交战的经验。”

横山勇微带争辩的话音引起了佃俊六的怒意:“八嘎,

116师团、68师团几个师团都是皇军精锐,为进攻衡阳,68师团还进行了严格的攻城训练,帝国给你们配备了足够的重炮和空中支持,五万皇军的甲种精锐师团对付支那第十军不到两万兵力,支那军队如何能和你们比”

“阁下,攻城主力68师团、116师团两个师团已经基本丧失攻击力,平均每个步兵分队已不到20人,68师团长佐久间君已经阵亡,新任师团长堤三树男中将在白天的新一轮进攻中也险些丧命,攻击.........实在必须停止了”横山勇的语音中抽搐着:“皇军士兵都很勇敢,一队队的士兵明知踏入*军的地雷炸弹阵中有去无回,却没有一个退缩,*军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太厉害了,眼看着一队队皇军精锐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我们的师团长旅团长却无法阻止,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电话那端很久一阵沉默,佃俊六的声音如幽灵一般叹息着:“说吧,你们需要什么可你必须明白,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时间你明白不,不能给南方的中国远征军有缓过神救援的时间,更不能让中国六、九两个战区串和到一起,否则我们麻烦就大了”

“是,我明白,我一定尽早攻下衡阳,但眼前我们需要休整:补充弹药,补充兵力,否则真的无法继续了”

“一号作战至关重要,为中日开战数年来难得的一场大仗,从天皇到派遣军都极为关注,从河南到湖南,我皇军所向披靡,甚至连*号称铁军的第四军长沙守军,也没守到三天,横山君,希望你进攻的脚步不要止于衡阳”佃俊六的语气中除了责备外还带着种激励,他希望横山勇遇到的挫折是暂时的。

衡阳城郊四周有了难得的宁静,除了那些躺在阵地的尸首和遍地的战壕显示这里曾经是战场外,依旧是水天一色绿影婆裟,一些鸦雀留恋于遍地的尸首不时争斗扑腾着,使得高温消退后衡阳的清晨依旧是那么地令人烦躁。

“傻子,烦不”强子将睡梦中垂涎的傻子推醒:“口水都流到我身上了”

“嘿嘿,俺做梦了,俺梦到、梦到.........”

“梦到什么了,鸡,肉,女人?”

许大胡子有点调侃地笑着:“小子,你还没长毛呢,傻子的梦你不懂”

“去去,你才不懂呢”强子有点不耐烦:“我和傻子开心开心,有你什么事了”

“都他**别扯蛋,傻子怎么了,他是我们的兄弟”周连长醒来淬了一口:“狗日的小鬼子今天没来送饭,你们嘴巴斗起来了,闲得慌是不”

“连、连长,我刚才梦见鱼了,我梦见我下河洗澡,还抓了鱼烤着吃呢”傻子向连长傻笑着。

“洗澡、还吃鱼?你敢下水老子一枪把你嘣了,还要不要纪律、要不要命了”周连长没好气地说:“听听可以哦,别当回事,他是傻子你们可不是”

此刻进入7月,已是夏季极热的季节,这些日子来温度极高,几乎吃的都是盐水拌饭,那饭还是烤糊的烧饭,说多难吃有多难吃,傻瓜的话勾起了众人的食欲,都在想像着那湘水中肥美的鱼虾,以及水中洗澡时那种沁人的清凉。

整整数日,日军好像忘记了进攻,也忘记了丢弃在衡阳四周的无数尸体,任由他们腐臭发烂,这些日子,中日双方除了傍晚零零散散互相放几枪凑数外,几乎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了。

“小鬼子是不是要退了”通讯营过来的周康脑瓜子活,和周连长又走的近:“周连长,依我说,这鬼子八成是打不下衡阳,要退了”

“打不下还赖在这里?还有这么多鬼子赖在这里呢,这哪天不和我们放几挂炮仗”

“依我说,那是虚的了,小鬼子也要面子是不,就这样走了多不好意思,怕我们笑他呗,就这样和我们对付着,好向上面交差”

“去去去,小鬼子才不兴这个了”强子冷笑:“他小鬼子指不定是给我们台阶下,要我们自动撤出衡阳城,他不用攻了,我们自然也不用守了,大家两边和气是不”

“妈了个吧子,什么玩意,衡阳能随便让出吗,说这种汉奸言论,当心长官毙了你”周连长下来做结论:“都别给我瞎猜,衡阳我们是不会让出的,小鬼子也断不会善罢甘休,他不是和我们耗吗,耗吧耗吧,耗到我们的友军增援部队到来,狗日的才怕他小鬼子”

“可是援军,只听说没见过哦”不知谁插了一句话,众人哄笑起来。

第十军前线指挥部,方先觉和诸位师团级干部也正目前形势开会讨论。

“诸位,我已接到委座密信,日军正在筹划更为强大的一次进攻,校长命令我等发扬黄埔精神,坚持衡阳,死守衡阳,国防部也已急令62军、69军、74军各部紧急驰援,我们务必继续发扬黄埔精神,发扬我“泰山军”两次长沙会战的优良传统,誓与衡阳共存亡,可以想见,今后的战斗将会更为惨烈.........”

方先觉的讲演慷慨激扬,与会将领也皆坐得笔直。

“军座,我能问个问题吗?”三师师长周庆祥站起,方先觉点了点头。

“请说”

“衡阳战役也打了这么多天了,按照统帅部最初的部署,我们已算完成了任务,就算目前令我们继续坚守吧,那就守好了,可一个又一个阶段的战役都结束了,统帅部口中一直言之凿凿的援军,为何一直不见踪影呢”

“这个,我想,或许.........”方先觉犹豫了半天,其实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但他作为守卫衡阳的最高长官,是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发牢骚的。

“周师长这种话平时说说可以,但在这种场合提出是极为不妥的,统帅部作出什么安排,我看自有他们的考虑,目前战局,援军既然没来,那说明肯定有没来的理由”

方军长这种官话应付一下场面可以,但绝不能说服会场这些师长团长——因为他们都是战场上的亲历者和指挥者,大都明白怎么回事。

“军座,目前局势,我看日军已经无法攻城,更无法对我们形成多大的威胁,而我们也完成了统帅部前面所说的七日到十日,甚至半个月的守城任务,我们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周庆祥的一句话几乎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经历这十数日的攻防战,第十军伤亡较大,弹药也消耗过半,如果真像情报所说,日军还将在整补后发动更为强大的攻势,那个时候可就想走都难了。

“不行,那样断然不行”方先觉几乎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意见:“坚持衡阳是委员长下了死命令的,我无法抗命,你们在座的每位更不能,这个不需要再讨论”

会场一片肃然

第六百六十二章 血战衡阳(一)

第六百六十二章血战衡阳(一)

“那我们到底还要守多久?”

几名团长在底下嘀咕着。

“7月6日空投的委座的嘉奖令中提到过,须再坚持两周,依我看,在情况尚不明朗之下,那就是尽一个军人守土抗战之职责,守到不需要守为止”方先觉这话说出颇觉大义凛然,却也觉得有点不太能服人:“委员长早就说了,或许要坚持到一个月或许更久,但无论如何,时间当然越久越好,他说过,他是不会不管衡阳的,衡阳战局关系到中国抗战在国际上的影响,委员长他会随时和我们在一起,全国同胞也一直在关注着衡阳。”

“军座,我们的伤员已经近半了”不知谁嘀咕了一声,方先觉竟没有责怪,而是问了句极为奇怪的话:“570团的贺团长来没来?”

“军座,您忘了吗,贺团长肚子裂开,现在还躺着医院呢”旁边的平子小声提醒。

方先觉好像没有听到:“会前我已经说过的,这次会议参加人员为所有师、团级以上军官,贺团长为何缺席?”

“作为团长,我希望他能作个表率,伤员也罢,只要能拿得起枪,我希望他们都将在未来的战斗中发挥自己应有的力量,和敌人作战到底,没错,那样有点不人道,可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是凶残到极点的鬼子,和小鬼子作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个时候我们无法用正常的伤兵标准来看待我们的士兵”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皆已明白,军长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了,其他意见说了也白说,说出来没得让自己被抢白一番,干脆一个个缄口不言。

会议在一种沉闷中结束了。

这些日子以来,难得清闲的平子一直在端详着各种枪支的用法,为了节省弹药,部队严禁实弹训练,平子自然只有端了把空枪在那瞄啊瞄。

这一日方先觉从部队视察回来,少有地笑了几声:“兔崽子,玩什么不好,玩那玩意”平子愕然收起枪:“军座,我可没玩,我等着哪一天上阵杀鬼子呢”虽然才跟了方先觉几天,方先觉却发现平子明显变了不少,即使在这种缺吃少穿的年代,平子的脸色也还是比原来乞讨的时候红润多了,更难得的是和初见他时的样子相比,开始有了一种久违的自信。

“没说你,小鬼”方先觉微笑着:“我说的是29团那帮兔崽子,跑池塘捕鱼去了,还下水洗澡,前阵子有帮日本兵趁他们下水的时候偷袭,这帮兔崽子恁是抱了把手榴弹过去,把那些鬼子炸晕了,这阵子对他们下河睁只眼闭只眼,这样他们可就更闹得欢了。”

“军座,现在可以下河捕鱼——和洗澡吗?”平子仿佛觉得这种事在这样的时候发生有点不可思议。

“不行,那是严重违纪,会直接威胁到士兵的生命安全可如今这个样子,要什么没什么,不让他们下水还让人家饿死吗”方先觉无奈地叹息着:“幸好这些兔崽子的狠劲也把鬼子吓怕了,鬼子既然不敢对他们偷袭,我也就睁只眼闭眼吧”

“嗳嗳,这样好”平子应着,突然灵机一动:“军座,这些日子反正也没事,您能让我去前线走走不?”

“你想去哪里,哦,我倒忘了,你小子也是29团出来的,莫不是听见有鱼吃还可以洗澡,嘴谗了,身子骨痒了,也想去水里泡泡?”

“军座,您想哪去了,我是天天一个人练枪闷的,正想找个伴练练呢”平子的眼神闪烁着,方先觉不用猜也知道他在说谎:“去吧去吧,现在前面也安全,你才来几天,是该熟悉熟悉部队的生活了”

“那,您说,我还要回您这里吗?”平子试探着,他虽然胆子小,却是做梦也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国军抗日将士,从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呆在方先觉这里的。

“作为一名士兵,最重要的是服从纪律,所以去哪里不是你说了算”方先觉一顿:“虽然这样,但现在我给你权利,假如你不喜欢这里,去别的地方我也绝不阻拦。”

“军座,我不是这个意思”平子有点急了:“我想直接和鬼子干去,经过这么多天您对我的教育,我是真的恨鬼子了,我不想在您这过太平日子”

“晤,有志气,小鬼,我给你个特权,到老部队或其他部队可以,回我这里也可以,我随时欢迎”

“军座,这么说您批了”平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他此刻越来越觉得只有直面前线的鬼子,才算一个真正的国军战士,如果军座批准他的请求,等于给了他体验自信的机会,乞讨一辈子,他太希望能堂堂正正做个有尊严的人了,而战场能给他最直接的体验。

民族义旗飘衡阳,志士起蒸湘。

孤军奋斗显身手,

视敌如犬羊。

精诚结团体,

万民共颂扬。

还我田园全骨肉,

携手上疆场。

反攻国军将接近,

复湘桂,下粤汉。

天空比铁翼,

寇兵心胆丧。

战舰如云会东海,

沸腾太平洋。

蒸湘诸将勇,

两卫好儿郎。

大家齐出动,

捐躯赴国难。

誓死如归,

为我中华民族争荣光

黄昏临近,酷夏的躁热慢慢褪去,要换在平日,士兵们早和土生土长的湘娃子们一道,哧溜一声跳进湘江,然后游个痛快,不把这满身的热气降下来,那是绝不上岸的。如今正值战时,军令如山,对面的日军又一直虎视眈眈,哧溜着身子光身下水,那就是卸了武器任人宰割,除了那些调皮捣蛋的兵,一般的士兵是不敢下水的。

前方隐约传来激情澎湃的歌曲《中湘颂》的合唱,这首由军长方先觉亲自作词谱曲的歌曲,一度成为一种精神支柱,鼓舞着十军将士奋勇作战。士兵们忘我唱着歌,这歌声和不远处不和谐的日文音符争着上下。中日两军将士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较量着,这种较量与和平时代部队队伍间拉歌不一样,更是一种你死我活的撕杀——这歌声比的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士气

29团一营阵地,侧右方数百米远也有着那么几口方园十余亩的大水塘,听闻其他营下水捕鱼不仅填了肚子解了谗,还着实在水里快活了一番,这一会士兵们也被炎热的气候给逼急了,强子等几名士兵正聚在一起琢磨着如何下水,又如何应付长官盘问呢。

“弟兄们,什么好事呗,看你们聊得这么起劲”平子一身行头赶到,把这些兵吓了一大跳:“长官——喂,怎么是你,怎么了,才跑后面几天就当了军官了,不得了了捏”

强子起身:“看不出来,你这窝囊废倒挺会混的”

“什么、什么长官了,你看他又没军衔,不知哪偷了身衣服而已”

士兵们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在平子身上:“你不在通讯营跑这干吗来了,欠揍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还是觉着和你们在一起挺好的”平子强笑着。

“有什么好了,你个不知死活的窝囊废,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不热死饿死,也要被这满山的尸体臭死。”强子似乎在平子的面前才觉得自己如何高大:“去去去,到后方闲着去。”

“我.........你们的事我早听说了”平子红着脸:“捕鱼啊,游泳啊”

“喂,我说你小子”强子几个惊呆地望着他:“可别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明明都是真的”平子嘟囔着,早把强子几个惹红了脸:“狗日的,揍他”

几个兵将平子身体按住嘴巴扪住,着实狠狠给了他一顿:“狗日的,听好了,老子还都没下过水呢,你听说的是别人不是我们知道不”

几人打累了便也停了下来:“算了算了,他既然知道了,也算入个伙好了,只是事情如果让上面知道了,你窝囊废可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放、放心吧,我知道规矩”平子抹着嘴边的一溜血迹,不知为什么,对这帮人他怎么也恨不起来,虽然刚刚挨了他们一顿揍,依旧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合群。

“算你识相”强子点了点头:“你也算是我的兵了,打你一顿不冤枉你,一会大家干活你什么也不用干,到上面守着衣服就是了”

“嗳嗳”平子应着,连他自己也觉着,这么一顿打,倒越发显得亲热了。

池塘边早已密密匝匝聚了好几伙人,强子几人赶到时,几伙人聚在一起,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喂,到都到了,下水呗”强子扯开嗓子,却发现众人并不理他,而是朝对岸瞅了瞅,大家放眼望去,这才发现对岸几队日本兵在游来荡去:“鬼子,鬼子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不怕你敢下水吗,鬼子的枪法可不是吃素的,到水里打你跟打活靶一样”

“喂,那不能有鬼子就不吃饭了,几个鬼子就把爷吓尿了吧”强子带来的几个兄弟哄笑着:“依我看,鬼子现在不是不敢和我们打吗,他要趁我们下水放枪,就和他干,揍他狗日的,揍老实了你看他敢搅乱不”

众人面面相觑:“成,狗日的这天气热的没法过了,可必须把家伙带来,机枪架上,每人各带三个手榴弹,鬼子要找不自在,老子就带上刺刀和手榴弹和他们拼命去”

“那好,就这样”几批人商量好了各自回营。

这一天平子没有吃上鱼。

次日一大早,平子刚刚被闷热中微带凉意的山风扯醒,臀部就挨了重重一脚:“孬种样,睡得挺香”强子身边还是跟了昨天那帮人。

“看什么看,准备出发了”平子发现他们全副武装,简直跟出征一样:“嗳嗳,大清早的,去哪啊”

“去哪,你倒健忘了,算了算了,我瞧他也没什么用,就不用去吧”

“不去,他要嘴巴不严怎么办,去了是同伙,放心”平子和几个兵七嘴八舌,早惊醒了旁边的傻子。

“喂喂,去哪?游泳呗,俺也知道,可你们还是不让俺去”傻子憨笑着,强子几个一楞,更是朝平子狠踹了一脚:“就你罗嗦,你看,连傻子都被你吵醒了”

“别闹别闹,大伙都知道,回头给点鱼吃就行了”没想到旁边许大胡子、周康几个都醒了过来,这一下以强子为首的几人原形毕露,站那左右不是。

“别发楞啊,要去快去,回头别忘了分我们一勺鱼汤就成,我看长官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二营三营早干开了”兵们嘟囔着。

强子狠盯了平子一眼:“狗日的,这回你不用去了”

“不不,我要去,我真的想去”平子眼神竟然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告诉你们,我水性很好,真的很好的,我打小就喜欢下水捕鱼,

是个好手哦”

“真的?”强子几个半信半疑。

“真的,我是南方人”平子自信地点了点头:“我保证不让你们失望”

“带上他吧”强子的发话,等于宣告了平子的正式加入。

第二次赶到池塘边上的时候,鬼子兵依旧在边上逡巡,大家伙把机枪一摆,好家伙,四五挺机枪一字排开正对着对面,那火力摆在这样一个小地方,防着对面廖廖数队鬼子还真嫌夸张。

“喂,对面的听清楚了,我们下水捕鱼、洗澡,你们也同样可以,但不许向水里开枪,开枪就是开战,到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面的鬼子没有回复。

“不管他,小鬼子要不听话,就狠揍他一番”强子几个率先准备下水。

“孬种,会使机枪不?”

“不,我会游泳”面对强子的质询,平子明白得很。

“那行,你随我们下水,不过——送了命可也别怨人”

“嗳——才不会呢”平子扒拉着将衣服从身上扯掉,光溜着身体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湖南是鱼米之乡,水塘里的鱼自是又大又肥,几人跃入水中与鱼嬉戏,那简直是一种享受,不一会,扑腾扑腾就朝岸上摔出了好多鱼。

如此动静也终于惊动了对岸的鬼子,几名鬼子二话不说,端起步枪就朝水塘瞄了起来。

“喂喂,不许开枪”对岸的中国士兵喊着,但鬼子兵仿若未闻,砰砰几声枪响过后,水塘里泛起一片血色。

“快上来,快上来,鬼子开枪了”中国士兵们朝水里叫着,岸上的机枪则朝瞄准的鬼子兵猛扫。

“狗日的,不活了”望着带来的几个弟兄牺牲了一大半,平子的内心泛起一阵仇恨:“上岸,窝囊废你他娘的快上岸”他朝还在水中没反应过来的平子高囔着。

平子的四周被完全笼罩在鬼子的射击范围,周围不断泛起和子弹碰撞后溅起的水花,正吓得手足无措呢........

“狗日的,潜水,潜水上岸”强子的叫声一字一句钻入平子的耳朵,他这才似乎猛然惊醒,也幸亏他水性着实不赖,几乎是贴着池塘底部游上岸边,待到潜水上岸这才愕然吃惊,原来岸是上了,却偏离了中国士兵们所在的岸边数十米,倒是越接近鬼子的防区了。

这一下犹如脱了群的孤雁,平子越发有点手足无措。

他一个人趴在池塘边上的水草旁,既想招呼中国同伴又怕喊声引来更近的鬼子,只急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那边的强子几个却失去了理性,将自己和几个牺牲的中国士兵带来的手榴弹尽数绑在身上,衣服也懒得穿,就各自背着把三八大盖朝对面游了过去。

那些未下水的中国士兵手中的机枪则一刻没有消停,超强火力把对岸的鬼子兵压得头也抬不起来,也幸好这样掩护强子几个到了对岸。

“轰——”连串的手榴弹爆响在对岸,强子几个杀红了眼,不顾鬼子兵不断后撤恁是追出数十米才折了回来。

“狗日的,算他们跑得快”强子喘着粗息,赤膊的身体尽是血迹,他们本想和鬼子拼刺刀面对面干一场,没曾想小鬼子此刻并不真想打,中国士兵这一冲他们反而退了。

平子佝偻着身子回到岸边的时候,强子几个正收拾家伙呢。

“好你个窝囊废,没死?”见到平子那窝囊相的时候,强子竟然没有责备他:“捡几条好鱼给自己的弟兄带去,剩下的留给其他队伍的弟兄”

平子低头,这才发现地上聚满了肥硕的活鱼,一个个正张大嘴巴呼吸着,那鲜活劲让人食欲大开。

这一日傍晚一营二连的锅里煮上了新鲜的鱼汤。

“快盛快盛,待会又要和鬼子干开了”士兵们口里囔着,用筷子敲打着根本无法盛下鱼汤的饭碗——他们的碗大多不是这开了个缺口,就是那多了颗子弹洞。鱼汤倒进碗里,要赶紧一边漏滴一边喝,否则想等凉了下来再喝早已经漏完了,于是很多士兵嘴巴都被鱼汤的高温烫出泡了犹自叫着好喝好喝——这样的美味他们太久没有尝过了。

不到傍晚六点,砰砰砰的双方阵地放起了枪

原来这阵子天气炎热,双方没吃没穿不说,又都是十余日没有洗澡,出于和大自然的对抗,作战双方竟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白天停战,只有在晚上天气转凉的时候才象征性地开打!

第六百六十三章 血战衡阳 (二)

第六百六十三章血战衡阳(二)

原来这阵子天气炎热,双方没吃没穿不说,又都是十余日没有洗澡,出于和大自然的对抗,作战双方竟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白天停战,只有在晚上天气转凉的时候才象征性地开打,说是象征性,因为鬼子那边既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中国军队也没有反攻的条件,双方都犹如橡皮糖一般被对方死死粘住,但却又谁都奈何不了谁,于是中国抗战史上就有了这么一幕战争奇迹:往往是双方士兵饭碗刚放下,

一边囔着开打捏一边各自操起自己的家伙,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鬼子第二次大规模攻城——人员和武器都得到充分的补给时为止。

这以后的数日里,强子带着平子几个经常游荡于附近几口鱼塘,令人欣慰的是小鬼子也终于不再偷偷放枪了,这便宜了平子几个,既可以释放一下身上的燥热,又得以让全连吃上新鲜的鱼汤,到后来不仅是周连长,就连29团朱团长乃至预十师葛师长几个,也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这种没吃没喝的环境里,士兵们这种自己解决给养的方式,当官的还有什么好说呢。

这一日天气依旧燥热,一阵暴雨过后,阵地上坑坑洼洼,积满了雨水,平子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战壕里,脚上也越来越重——沾满了泥吧。

“连长,我得回去了”平子找到周连长,怯怯地汇报。

“为啥?”周连长头也没回,也在磕着脚上的泥巴。

“军里要我回去”平子说话的语气甚至有点自豪。

“啥?军部妈了个吧子,没仗打的时候你在这洗澡吃鱼忙得乐乎,这回要大打了,你回去,真他**操蛋”

“嗳,我、我也没法”平子低语:“我其实不想回去的”

“那就别走,怎么着也是一口好好的人,也不抬头看看,老子身边还有几个全手全脚的了,你这么一好端端的要回去,嗤”周连长的语气里露出了不屑。

“连长,您可以向上面说说吗,就让我留您这得了”

“**,将我军啊,我这小角色,向谁求情,大爷,别拿上面压我好不好”平子一个好好的建议反被对方误解,这使得平子再也不敢吭的一声。

“行行,别走了,回头我说你阵亡了,继续留在这里”

“嗳嗳”主意虽然不好,但想到能留在阵地,平子竟然有点下意识地高兴。

7月11日,晨。

离日军第一次大规模进攻衡阳城整整过了八日。

这一日的衡阳城郊响起了呜呜的警报声,黑压压的敌机扑天盖地重新集结。日军第五航空兵团动用了两个轰炸机群的兵力,开始对衡阳城进行再一轮的狂轰滥炸,燃烧弹和着大炸弹,使得城内燃起冲天火光,敌机猖狂地朝空荡荡的衡阳城席卷而来——早在第一轮轰炸的时候衡阳城已无一栋完整的房屋了。

工事、战壕据点几乎被彻底摧毁,中国士兵们只得跃入弹坑躲避着敌机。

敌第二次之总攻,伤亡尤超过于前。彼第五十七旅团长源吉阵亡,全面攻势再度受阻顿挫,又改为数点攻击。敌国战史写第二次总攻情景如下:“我军再度发起总攻之后,除和上次一样,仅夺取极小部分阵地外,依然无所进展,而伤亡却更惨重,两个师团之原任连长已所剩无几,大部分之步兵连已变为由士官代理连长,勉强支撑战斗之惨局。第二次之总攻,又有联队长一名,大队长六名相继阵亡,而攻击之前途却仍不见乐观,于是,攻击再度停止。”

然而敌机过后,黑压压的鬼子兵继而扑了上来。

经过补充人员弹药的鬼子68、116两个师团,向衡阳城西、南两个方向同时发动了进攻。

3师第7团据守的杜仙庙、杨村庙、易赖庙至青山街、县立中学一线阵地,战斗同样惨烈进行着。

日军猛烈炮空轰炸和毒气袭击给国军官兵造成极大的伤亡。7团2营营长谢英在指挥部队反击时壮烈牺牲;2连连长储侯蕃与继任连长戴楚威亦先后阵亡,只得由7团团副侯树德少校接任营长。守军士兵多守在房屋工事中,日军飞机据此为目标狂轰烂炸,致使国军伤亡惨重。不少国军官兵是在16日日军飞机投掷的大量燃烧弹引起的烈火中,痛苦地被活活烧死的,其状殊不堪忍睹

守卫衡阳西北面的是演武坪、杜家港等阵地的是国军第190师。虽然也遭到日军炮空火力和步兵的不断猛攻。但因为此处多为江河围绕,并有鱼塘水田阻隔,故仅有少数官兵伤亡。工事也是即毁即修被加强,但日本人的进攻依旧未能得逞,没有越过防区一步。

湘江防线方面。国军严密监视江面,对岸日军虽不敢妄动。但火车东站重炮数门,不时向我岸防守阵地不规则地零星射击;日军飞机也经常低飞扫射,投掷燃烧弹,造成国军部分伤亡,但由于没有高射装备,我方对于敌机无可奈何。

预十师的阵地尤其是张家山阵地依旧是全城的重点,也是鬼子的进攻重点。

连续五昼夜,在西南的主阵地上,日军付出了死伤8000多人的代价,只打开了预10师的一线阵地——张家山和虎形巢这两扇大门。国军预10师是在工事全部被毁的情况下主动撤守的,而日军后继无力,不得不顿挫于坚城之下。

7月16日16时,

市民医院、打线坪高地的防御工事全部被炸毁、这里的预备第十师守军全部牺牲,在无兵力逆袭的情况下几个阵地被日军占领。肖家山、枫树山西南不阵地也相继被日军侵入。

第10军预备第10师的三个主力团队,在近一个月的战斗中,连杂役、炊事兵都打得所剩无几,后来继续坚守第一线阵地者,名义上还是预备第10师的番号,实际则多是由二线阵地抽调出来的第3师第8团、第9团以及军部直属部队官兵。

市中心中央银行地下室,第10军指挥所,军参谋长孙鸣玉向方先觉报告伤情。“西南主阵地的预备第10师3个团及师直属部队伤亡达90以上;城西的第3师3个团伤亡达70;城北及江防方面的第190师3个团仅存官兵700人;军直属部队除辎重团尚存官兵500人外,其余如搜索营、特务营、工兵营、通讯营、炮兵营尚存兵力不及三分之一。”

“各师和各个步兵团下级军官伤亡很大,尤其是步兵营长伤亡率最高。在防御作战和反冲锋拉锯战中牺牲营长最多,有时要连续晋升几个营长。五桂岭争夺战3师8团在半天的战斗中,连续晋升了5个营长,均先后壮烈牺牲.........”

“参谋长,传我命令”方先觉大声吼道:“立即通知各师,放弃损伤极大、难以固守之五桂岭南半部、141高地南部、枫树山、市民医院、肖家山、张飞山等阵地,改守第二线阵地。特部署如下:

一、第3师第8团附军部搜索营第1连约300人,占领外新街、五桂岭北部阵地

二、预备第10师第28团附军部搜索营(欠第1连)约350人,占领接龙山、花药山、岳屏山一线阵地。

三、军部工兵营约80人附新编成之第29团第2营,即将第29团、第30团残余官兵约150人编成,着由预备第10师师部少校参谋古今任营长;着军部炮兵营100人将大炮深埋,炮兵改步兵;以上两营占领五显庙、苏仙井中间高地阵地。由预备第10师副师长张越群少将率参谋张权少校坐镇指挥。

四、第3师第9团约350人,占领天马山、杏花村之141高地北部、西禅寺阵地。

五、第190师第570团约90人,占领接龙山西侧民宅、雁峰寺、中正堂、电灯公司为第二线阵地。

六、第一线阵地各部队,统归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将军指挥。

七、军部辎重团与军部其他直属部队非战斗单位之能作战的官兵,编成两个战斗营,每营约300人,为军之预备队,分别控制于清泉路与月亮塘之附近。

八、着政工和医务人员,劝导轻伤官兵重返战线。

九、其余部队部署同前。”

“是,军座”参谋长孙鸣玉将军一边记录一边高声答道。

张家山阵地的枪炮声震天动地。

“弟兄们,团长有令,马上支援友军张家山阵地”周连长操着火药嗓,正朝29团一营二连的弟兄们囔着。

“连长,我们自己的阵地不要了”几名排长囔着。

“要他**个逑,张家山没了,咱预十师都得玩完,师部也得给鬼子端了,有种的跟老子张家山救师长去。”

“连长,我们要把自己的阵地丢了也要杀头的,弟兄们不能全走啊”

“一排留下,其他人跟我走”囔囔声中,周连长抢先带头奔张家山奔去。

平子夹杂在人群中,他一直也搞不懂自己属于哪个排哪个班,反正强子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原本他们阵地的压力也不小,这回全连一撤退,留下一个排,可想而知该有多惨了。

然而当他们赶到张家山的时候,才明白惨烈两字到底该如何形容。

中日双方士兵的尸体已经堆起一丈多高,战壕前端流出的鲜血将整个阵地染成暗红,数个大队的鬼子正如苍蝇一般猛往山赶,早已没有阵地凭籍的中国士兵在满天花雨地狂扔着手榴弹,往往一阵弹雨过后,鬼子被炸死一堆,而中国军队自己的士兵也因手榴弹爆炸自己炸死自己牺牲不少。

有一个中国士兵在,手榴弹的爆炸声就不会停止。

“弟兄们,我们来支援你们了”周连长和二连的弟兄一身血痕,终于也杀上了山,迎接他们的是满山的尸体。

“兄弟,兄弟”光秃秃的阵地上,一个士兵的嘴巴一张一合。

“周、周连长吗,我们是第六批支援的弟兄,张家山没有在我们的手上丢掉”士兵说完闭上了眼睛,周连长眼睛一热:“兄弟,这么说老子是第七批了,都听到了,我们是第七批”

“连长,鬼子上来了”说话间二排排长张大勇朝周连长大叫。

“那还磨蹭什么,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连长,哪还有阵地”张大勇气喘息息:“山头都被鬼子重炮轰平了,没有阵地啊”

“那.........都给我听好了,自己寻找掩蔽物,鬼子上来就打”

话未说完,黑压压的鬼子已经顺着梯子爬上,见中国人就刺。

“都给老子听好了,先把手上的手榴弹扔完,把子弹打完,否则不准拼刺刀,傻子,傻子”

“连,连长,俺在”傻子从人群中窜出。

“阵地上剩下的手榴弹都归你了,哪里鬼子多你给扔哪,给老子听清楚了,今天使出你的绝技,别真让人看扁了”

“是,俺今天非炸飞这帮小鬼子不可”

说话间,很多战士已经开始和鬼子短兵相接,根本无暇甩开进攻迅捷的鬼子。

“别和鬼子拼硬的,炸死他们,炸死他们”周连长几个边打边囔。

骤然之间,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那些甩不开鬼子的战士干脆仍掉手中步枪,滚入敌阵,有的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有的得空在鬼子群甩出几颗榴弹后自爆,阵地边沿很快空出一片,原本爬上阵地的鬼子很快所剩无几,但中国士兵也没有几个了。

“其他人补充上去,绝不能让鬼子上来”周连长的吼声中带着哭腔,他明白,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恐怕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张家山了。

与此同时,一起上来的平子却老毛病复发,他扪着个脑袋往死人堆里一钻,他竟然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血腥场面。

预十师葛先才师长提着把轻机枪,和警卫员穿梭在各团阵地,有线电话早已不能用,除了亲临前线,他是无法知道各地的战况了。

“报告,军座来了”在30团陈团长的掩蔽室,一名士兵向葛师长报告。

“情况都怎么样了,主阵地张家山还在不在手里”方先觉一来就问这个问题,令众人较为诧异的是,他身边竟无一名警卫人员。

“军座,您没带一个人?”葛先才责怪似地盯着方先觉。

“人都上战场了,我要人干吗”方先觉一点不觉得有何不妥:“我的问题你们听到没有:战况如何,尤其是张家山的战况”

“不知道”葛先才叹息:“通讯全部中断,无法指挥了,只能靠战场指挥官随机应变”

“报告师座,上午我已向朱团长的29团求援,我希望他们能派兵支援张家山”陈团长赶紧汇报。

“胡闹,他们增援,他们怎么增援,他们自己那点兵力,守自己的阵地都还远远不够”葛师长有点不悦。

“可张家山更重要吧,鬼子把主力也全倾注在这里了,不这样做,我们守得住吗”陈团长说话过后又有点后悔:“师座,这种情况,我也无法向您请示”

“行了,做了就做了吧,现在情况如何了”

“那要上阵地看看才行”

“不行”葛师长说完,瞄了一眼旁边的方先觉。

“老弟你担心我吧”方先觉嘴巴微微一笑:“你们去就是,要是阵地还在,回来给我说说情况就成”

“那成”葛先才点了点头:“都听好了,随我一起上张家山,我倒要看看,狗日的小鬼子究竟有没种将这个高地拿下了。”

张家山阵地。

又是数轮强攻被打下了,鬼子第二大队四个小队的所有官佐,都在强攻中被中国军队手榴弹炸死,大队长足立望着遍地的尸首和残存不到四分之一的日军,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种惧意:“八嘎,张家山”足立的牙齿恨得痒痒的,但却望着衡阳城郊那块地势颇高处的张家山无可奈何。

才不到一个时辰,几个排的士兵也已经折损过半,中国守军阵地上的周连长也在发愁,他不知道还需要应付多少轮鬼子潮水般的冲击,这些不要命的鬼子,是否真他**都不是爹生娘养的,死了一批又一批,成堆地往爆炸的炸弹地里扎,怎就炸不完呢

疑惑声中有士兵过来禀告:“报告连长,抓住个探子”

“妈了个吧子,你说书啊,这会哪来的什么探子”

“是有几个人过来”士兵吞吞吐吐,周连长细看,报告的人原来是平子。

“我的卫兵呢,怎么是你来报告了”周连长气不打一处来。

“连长,你的卫兵给炸死了”平子怯怯地望着周连长:“您不相信?”

“去去,我那几个兵身手那么好,会被炸死,只有他们炸鬼子的份”

“是真的,就上一波攻击中,一大堆鬼子冲上来,您身边的几个弟兄来不及扔手榴弹,又和鬼子粘在一起脱不了身,就引爆了身上的炸药啊”

“哦,是这样知道了。”这回周连长不再辩解,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情在张家山这个地方太平常了,平常地成了中国士兵最后关头的本能反应

第六百六十四章 血战衡阳 (四)

第六百六十四章血战衡阳(四)

“哦,是这样”这回周连长不再辩解,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情在张家山这个地方太平常了,平常地成了中国士兵最后关头的本能反应。

“死了就死了吧,对了,你带来的人呢”周连长的眼角微带涩意,这几个亲兵自常德会战后一直跟着他,也大半年了,毕竟是带点感情的,但这里是战场,容不得他们有多少情感的空间。

“人在这里呢”说话间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周连长面前:“你们是哪部分的弟兄?”



师座好”一见到葛师长,周连长双腿并得笔直:“报告师座,我们是29团1营2连,我是他们的连长,姓周”

葛先才经常到基层部队转,下面的军官无论排连长都罕有不认识他的,也因此周连长能一眼认出他来。

“很好,你们做得很好,你能把这个阵地守好的话,回头我升你的职”葛先才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山上还有多少弟兄”

“报告师座,还没数”周连长犹豫了一下:“不过卑职估计还能有个三五十人”

“才三五十人?”葛先才内心一阵哆嗦:“你们别慌,我马上调拨其他部队接替你们”

“是的师座、我们不会慌”周连长一阵激动:“2连的弟兄只要还有一人在,张家山就不会丢”

“衡阳,日军68师团116师团等数万日军整补后重新集结,籍密集重炮和空中掩护,现已向我守军发动第二轮全线攻击,望督促援军迅即赶来,拯数万军民于水火”在电报发出后,方先觉似乎觉得气也顺了不少,虽然鬼子对衡阳的第一轮攻击中没有盼来援军,但第二轮攻击离6月中旬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援军没有理由迟迟不来。

7月27日,第二论攻击的末期,委员长亲笔给方先觉写信说:“守城官兵艰苦与牺牲精神余已深知,此时请督率所部死守以待外援之接应。余对督促增援部队之急进,必比弟在城中望援之心更为迫切。弟可体会此意,以后对于求援与艰危情形非万不得已,不必发电详报,以免敌军破译。余必为弟及全体官兵负责全力增援接济。勿念。中正手启。”此信复制数百份用飞机在衡阳上空投下。城内守军的弹药粮食和医疗包扎用品也都靠空投接济;即使在暴雨天气时,委员长还令空军司令周至柔派了飞行技术高超的飞行员驾机冒险空投。

7月31日,方先觉向委员长复电:“本军固守衡阳,将近一月余,幸官兵忠勇用命,前赴后继,得以保全。但其中可歌可泣之事实,与悲惨壮烈之牺牲,令人不敢回忆自开始构工,迄今两月有余,我官兵披星戴月,寝食俱废,终日于烈日烘烤雨浸中,与敌奋战,均能视死如归,可尽天职。然其各个本身之痛苦,与目前一般惨状,职不忍详述。但又不能不与钧座略呈之。

一、衡阳房舍,被焚被炸,物质尽毁,幸米盐均早埋地下,尚无大损失。但官兵饮食,除米及盐外,别无任何副食;因之官兵营养不足,昼夜不能睡眠,日处于风吹日晒下,以致腹泻腹痛,转而痢疾者,日见增多,即无医药治疗,更无部队替换,只有激其坚忍,坚守待援。

二、官兵伤亡惨重,东抽西调,捉襟见肘,弹药缺乏,飞补有限,自昨30日辰起敌猛攻不已,其惨烈之战斗,又在重演。危机潜伏,可想而知。非我怕敌,非我叫苦,我决不出衡阳但事实如此,未敢隐瞒,免误大局”

委员长的言辞是诚恳的,方先觉也是毫不隐瞒,将城中的情形尽数倾泻给这个校长,他希望念在师生的之份上,委员长真能救救自己和第十军。

8月2日,一架中国空军运输机向国军阵地投来一些物品,其中委员长的一封亲笔信就在其中,这是在接到方先觉军长7月31日电文后,委员长的急复:

“我守衡阳官兵之牺牲与艰难,以及如何迅速增援,早日解危围之策励,无不心力交瘁,虽梦寝之间,不敢忽之。惟非常事业之成功,必须经非常之锻炼,而且必有非常之魔力,为之阻碍,以试验其人之信心与决心之是否坚决与强固。此次衡阳得失,实为国家存亡之所关,决非普通之成败可比,自必经历不能想像之危险与牺牲。此等存亡之大事,自有天命,唯必须吾人以不成功便成仁以一死以报国家之决心赴之,乃可有不谠一切,战胜魔力,打破危险,完成最后胜利之大业。上帝必能保佑我衡阳守军最后之胜利与光荣。第二次各路增援部队,今晨已如期到达二塘、拓里渡、水口山、张家山与七里山预定之线。余必令空军掩护,严督猛进也”

月十五日黄昏,敌人发动第二次全面总攻,战斗之激烈尤甚于前,敌炮火更为炽烈,并有大批敌机临空参战,一方面轰炸我阵地,一方面向城内投烧夷弹,城内外一片火海。炮火与焰火齐飞,枪声和杀声共鸣,激战空间,天摇地动。敌我双方尸积如丘,血流成渠,触目惊心,惨绝人环。敌虽前仆后继向我阵地猛冲,但皆被我射杀于阵地之前,经八昼夜不停不休的浴血奋战,我工事虽被敌机与炮火轰击得破碎不堪,地表亦面目全非,原有之青山翠谷皆变成一片黄岭,再也看不见绿色草木。惟我阵地仍然矗立无恙。日军猛攻张家山阵地,第10军炮兵营一夜之间,发射了1700发炮弹,一天发射的炮弹竟然比守城国军一个月的发射量还多。

衡阳市清泉路,第10军野战医院大院早就一片狼籍,据记载,早在第一次空袭中(这次轰炸后,为防鬼子轰炸,医院和伤员收容站被迫分批分点布设,更增加了原本就窘迫的人力物力难度),就有700余名伤病员被炸死。现场惨不忍睹,到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腿遍布各处;医院的房屋全被炸塌,巨大的弹坑一个接着一个。

一路而来尽是伤兵,见有从战场下撤者,无一不关切询问前线的情况。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伤兵收容所,数名医生护士一无药品,二无设施,面对遍地断胳膊缺腿呼天抢地的无数伤员手足无措。

“别叫了,都别叫了,葛师长来看你们了”一名医生带领葛师长一行,正详述着伤员情况。

“都是重伤号吗,还有没能拿枪的”葛先才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眼神里满是失望。

“师座,您就别找了,这当口不缺个胳膊少条腿,谁奔这里来了”一名准尉军官直立着朝葛先才敬礼



“看来我今天白来了”葛先才叹了口气。

“师座,前方到底怎么样了”葛先才发现,准尉的牙关紧咬着,他的缺失右臂的部位一直在渗着血滴。

“能怎么样,人全跑到你们这里来了,这一个个山头阵地,都空了”葛先才叹息着:“我已经无法、无法指挥了”

虽然是一声短短的叹息,葛先才的声音却在伤兵中引起了共鸣:“怎么,人全没了,那鬼子不长驱直入吗?不行,这样不行”伤兵们慷慨激昂起来:“援兵呢,我们的援兵在哪里”

“弟兄们,这会——除了我们自己,没有援兵,我们没有援兵”葛先才哽咽着。

“师座,我还能打,让我回阵地吧,我就是右手受了点伤而已”一名刚才还嗷叫着的士兵耷拉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站了起来。

“老弟,你的右手?”葛先才吃惊地望着他。

“不打紧,被鬼子一刺刀刺穿废了,不就一条手臂吗,没了他我照样打鬼子”

“师座,我就一只手不好,可我全身还好好的,我回到阵地可以继续作战”这一会其他伤兵纷纷请战,刚才还呼天抢地的场面,因为葛先才的到来彻底改变了。

“你们.........你们这一个个缺手少脚的,痛都痛得不得了,如何上阵杀鬼子”葛先才满含热泪就要离开。

“师座、师座您这样可要不得,您刚才也说了,我们没有援兵,我们得靠自己,鬼子要是攻了进来,我们这些人还有命吗,与其被痛死被杀死,不如上战场打鬼子战死,师座,您就成全我们了吧”以准尉为首的伤兵们苦求着,令葛先才几个听了不忍。

“好、好,你们既有此心,我就成全了你们”葛先才转过身来:“准尉”

“到”

“老弟,怎么称呼你?”葛先才朝对方敬了个礼。

“报告师座,我是28团二营的实习排长李佑国。”

“好,今日我升你为28团二营伤兵连连长,你给我好好带着他们,随我上阵杀敌”

“是”李佑国高应一声。

“长官升了”周围的伤兵跟着一阵哄笑。

平子得空回到军部时,发现原先方军长的住所早被炸成一片废墟。

“军座呢,军座在哪?”平子问附近站岗的卫兵。

还好那卫兵都是以前军部特务营的,也都认识平子:“你回来了,军座早就转移了,他走的时候叮嘱过我们,你如果活着回来,到中央银行地下室找他去”

费了一番周折,平子找到了上面同样被炸成废墟的中央银行,卫兵将他带入地下室,才见到了分隔数日的方军长。

“回来了”方先觉语气淡淡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平子从那声音中分明感受到了一阵焦灼。

“是的,我回来了”平子也是语气平淡:“我差点见不着您了”

“是吗,在阵地上杀了几个鬼子了?”方先觉的笑容里分明还带着一份鼓励。

“我.........我一个鬼子没杀着”此话说出,平子身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这样的话方先觉不喜欢听。

果然,方先觉先是一楞,然后有点厌烦地说:“好你个小鬼,你真出去耍了,耍了几天”

“不是,我其实是想杀鬼子的,可那场面.........鬼子一冲上,我就尿了,我瘫在那里动都都不得,如何杀鬼子呢,我,我真的给您丢了脸”

平子平静地说着:“没人看到我,就是看到,他们也不能说了,因为他们都死了,可我不能不说,我回来,就是等着您罚我,我真的很孬种,很他娘的没用”

“你还是个孩子,你没受过训”没想到方先觉这会出奇地平静:“等仗打完了,你回家吧,我会给你一笔钱”

“军座,军座您这是不想要我了,可我真想留在队伍”方先觉平静的几句话竟然在平子内心起了波澜:“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往后我绝不再尿了,我会和其他兄弟一样杀鬼子,狠狠地杀鬼子”

“行了行了,给我滚一边去”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方先觉听到平子求情竟然反而发起怒来:“给我滚、滚.........”

7月22日,这是国民政府委员长蒋介石黄山召开整军会议第二天,也是日军第二次向衡阳守军发起进攻的第十天了,这之前的数天,方先觉在日记中写道:“本周倭东条内阁已倒,敌方之命运失败在即,因为可慰;然而敌国败后,如我不能自立自强,则虽胜犹败,究有何益乎?因之焦灼更甚矣”

延续到7月下旬,鬼子的第二轮强攻已经持续了十余日,十军翘首盼望的援军却并无一兵一卒来到,每天除了干着急外,事实上毫无办法,大至军师,小至连排阵地早已各自为战,通讯中断,指挥官除了干着急外,对战场的形势如聋子瞎子,更谈不上指挥作战了。

这一日参谋长孙鸣玉欣喜万分地奔了过来:“有消息了,军座,援军有消息了”

“好,非常好”先先觉也觉来了劲:“你给说说,是那路援军,目前进展如何了”

“军座,据可靠消息,我友军62军目前朝火车西站的日军正发起猛烈攻击,您若细细聆听,此地就可以听到那里的枪声”

“好,非常好”方先觉口里念叨着:“卫兵”

“到”

正在一侧倾听的平子抢了过来。

“你马上到葛师长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还有.........你告诉他,我现在把三师九团,不,八团都一起拨给他,他可以放心和鬼子干了”援兵将要到来的消息令方先觉一脸的兴奋,他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和守在衡阳城内的所有官兵分享。

“军座,军座,电话接通了”还没跑出几步,平子奔了回来,喜极而泣地和方先觉报告这个好消息。

“好,非常好,马上给我接十师指挥部”方先觉抓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十师师长葛先才的啜泣声:“葛老弟,怎么了,你怎么了,大男人哭什么哭的”方先觉的语音愠怒中带着温情:“形势好了,形势马上要好转了”他将援兵将至的情况一说,果然,对方也是一阵兴奋。

“军座,不瞒您说,我估摸着,我的人没几个了,到底还有几个活的,连我这做师长的都没一点底,什么28团29团30团的,凑不起这个数了,这多灾多难的预十师啊,这不半年前刚刚打没,现在又到了如此境地”

“你别慌,我已经下达了命令,三师8团9团都归你指挥,他们那就留个7团,老弟,十军的家底如今可都在你手里攒着,你得给我好好打,别让鬼子从你手头讨得好去。”

“军座,明白,我绝不给您丢脸”葛先才的语气因为连番的好消息也好了不少,方先觉重新听出了对方的自信。

就在中国军队伤亡惨重的时候,日军第11军的日子也没好过多少,日军大本营派驻第11军的岛贯大佐在日记里写道:“.........我军再度发起总攻之后,除和上次一样仅夺得极少部分阵地之外,依然无所进展,而伤亡却更惨重。两师团之原任大队长所剩无几;大部分之步兵队已变成由士官代理大队长,勉强支撑战斗之残局。第二次总攻,又有联队长一名、大队长六名相继阵亡;而攻击之前途却仍不乐观。于是攻击再度停止.........此次衡阳攻城战,犹如当年之旅顺口攻坚战,而就对手而言,其情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沙,日军11军指挥部,司令官横山勇接到了一个不愠不火的电话。

“横山君,必须告诉你一个消息,由于你在衡阳的表现极度不力,陆军大臣、大本营陆军部参谋总长东条英机阁下被迫宣布辞职,我想,这该是给你最好的奖励”汉口派遣军总部佃俊六那不阴不阳的语气,使得横山勇脑中一阵冰凉,战局至此,即使将衡阳拿下,他横山勇也再无面目在军界立足了,何况到目前为止,日军在衡阳城并未讨到任何便宜呢。

“我为此深感惭愧,必须告诉您,衡阳不拿下,我绝不活着见您”横山勇斩钉截铁地向佃俊六表示,他将亲自前往衡阳督战,并将40师团、58师团、13师团乃至第三师团加入攻占衡阳的行列,准备以五个半师团的兵力来个全面攻击,命令如下:

一、第40师团南下,占领衡阳城西北角,阻击中国军队第六战区援军。

二、第58师团南下,加入北面攻城。

三、第13师团(已在衡阳南方耒阳附近)北上,与第68师团一起共同攻打南

门。

四、第3师团从茶陵转进耒阳地区,随时准备加入攻城作战。

五、第116师团仍攻打西门。

六、其他各师团和军直属部队,在湘江两岸,阻击来援的其他中国军队,使其不能接近衡阳。

衡阳的枪炮声没有如方先觉他们预料的暂缓下来,相反,各种重炮和空中打击层出不穷,一波比一波激烈,而援军的脚步声却渐无声息。

方先觉兴奋了一日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枪炮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他明白,那是葛先才几个师长一再收缩防线的结果,而非先前听到的援军枪声。

“军座,葛师长他们到了。”参谋长孙鸣玉的声音打断了方先觉的思绪

“哦,都到齐了吗”方先觉憔悴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兴奋:“好,到了就好,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仗就还有希望”方先觉的语腔中带着一丝无奈。

当此乱局,军师级的军官能聚集一起短暂开个小会已经非常不简单了,大家随便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皆是一言不发。

“我先说说吧,我军7个团,5个团在我名下打着,打得不好,我有罪”预十师师长葛先才做检讨:“我军到目前为止,伤亡率在七成以上,士兵能打的已经不到三成,我估摸着,这仗再打下去恐怕很难了”

现场一片静默。

“要不突围吧”三师师长周庆祥建议:“去年年底的常德会战中,57师余程万将军迫不得已最后也只有突围,后面虽然遭到国防部质疑,但总算保全了57师的建制”周庆祥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强撑下去,不仅仅是个人生死的问题,或许连第十军的建制也将从国民**军的系列中抹去了。

不说余程万还好,一说起余程万,方先觉气不打一处来:“去年,为救他74军57师,我第十军折损过半,预十师师长阵亡,副师长葛老弟被鬼子一颗子弹击中离心脏部位不到一公分,也险些为国捐躯,如今倒好,委员长严令62军、79军和他74军援救我们,竟然连影子都没见到。”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说起援军,在座的军、师长们无不长吁短叹。

“或许他们也有难处呢,鬼子的外围兵力也不少.........”参谋长孙鸣玉打着圆场。

“难,他们难得过我们,他们数个军的兵力,但和鬼子参战的兵力却才几个团,火车西站那点枪声能超过两个团?”

“军座,我看我们还是突围吧,今天我们要突围还有机会”三师师长周庆祥坚持自己所见:“前些日子我的部下曾经偷渡到临近墟集采购物资,走的胜利,回来也较为便当,为我们师采购了不少急需物品,我记得还曾经往军部送过一点呢”

“这事情我有印象,我当时还说了,此等事情甚为危险,将为此危及将士生命,非迫不得已,可千万不能再冒险了。”

“再者说,这又能说明什么,几十人几百人突围顶什么用,突围力量我们是有的,可以突出去。但是我们走了,剩下这样多的伤兵怎么办呢?敌人见了伤兵就杀,守常德的余程万可以不问伤兵,我方先觉不能,你们若忍心丢下这满城伤兵让敌人去杀,以后活着哪个再愿做你们的部下他余程万当日能抛弃属下数千伤兵不顾,可我不能,我方先觉和你们这些师长团长们今日抛弃上万伤兵而去,于心何忍”

方先觉这番话语使得有突围想法的其他人提也不敢提了。

“那军座,我们就一直守下去吗.........”

“守,当然守,委员长不是一直说吗,不成功便成仁,我想我们今天无论成功还是成仁,总算是没有辜负委员长的厚望了,哪一天,要真守不住了,大家一起最后再聚一次吧,大家都给自己留颗子弹,如要自杀,我方先觉第一个先动手。”

8月1日,日军围攻衡阳的兵力增加到20万人,守城官兵所余不过三四千人。日军在飞机配合下,对衡阳发动第三次总攻击。方先觉致电蒋介石陈述困难的同时一再表示,“一定死守”次日,蒋介石给方先觉复电:“此次衡阳得失,实为国家存亡所关.........余必令各军掩护,严督猛进也。”8月3日,蒋介石向衡阳外围援军下令:“着第62军不顾一切牺牲,再迅速奋勇前进,如达到衡阳解围,官升级,兵有偿。”,“一死为国”。

除严令62军进行援救外,79军、46军、74军,乃至第5军的国军唯一一支装甲部队都接到了誓死援救的任务。因为此刻衡阳之战的得失甚至关系着中国军队在国际上的地位,部分美国人一度认为蒋介石“指挥无方”,要把盟军在中国战场的指挥权交于同样在中国战场指挥作战的史迪威将军,在某种意义上,衡阳的得失和委员长的政治前程息息相关。然而不幸的是,这支寄托着委员长解围厚望的装甲部队并没有发挥应有的威力,日军早在7月24日的“特别情报”中就得到消息:国军机械化部队第48师及坦克第3团从广西全州快速向洪桥及衡阳推进。当国军坦克部队循湘桂公路全速推进过来时,到达距衡阳仅10公里的二塘时,日军早已准备好专门对付美式中型坦克的速射炮了,

这个计划就此搁浅。

这一日清晨,参谋长孙鸣玉拿着一份电文再次匆匆而入:“军座,军座,援军有消息了”

方先觉一惊,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卫兵,随我到会议室”边大叫着边穿衣服连奔带跑地奔到会议室。

孙鸣玉手持电文:“军座,62军已经到了离衡阳大约两里之地,黄军长刚刚和我们联络过,他表示不日将和我们会合,共同迎击当面之敌”

“不日,不行,衡阳撑不了几日,马上给黄军长发电,请他速速派兵前来,若衡阳解围,我必重重酬谢”

“军座,黄军长覆电”译电员很快将一封电报交到方先觉手里。

“什么,敌拒阻甚力,攻不进城。”方先觉的脸上浮过一丝疑云:“马上告诉他们,我将派部队破敌包围圈迎接友军入城,可否”

“军座,他们说行”译电员将电报交到方先觉的手上,方先觉如释负重。

此刻的方先觉手上除了一支拆的七零八散的军部特务营外,已经派不出其他人了

“卫兵”

“到”

“你马上到军部特务营,命令曹营长收集所有能作战的人员,杀出一条血路迎接友军入城”

“回来”

平子没跑几步,又接到了方先觉的命令:

“特务营没几个人了,传达完命令之后,你也别回来,和曹营长一起前往迎接友军吧”

“是”平子一楞,虽然知道这一趟或许九死一生,但他却并没有因此对军座有任何怨言,他知道,若非如今这个局面,方先觉是绝不可能将他这样一个兵派往执行如此重要任务的。

特务营连曹营长一起,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一百来人了,作为方先觉身边目前唯一的传令兵——平子加入到这个队伍里,曹营长知道其中的意义:“老弟,军座把你派来,这是把我们这个行动当作非常重要的任务了,或许,衡阳的得失,将和我们的行动息息相关,你加入到我们的行列,我也不会特殊照顾你,一切以执行任务为第一要务。”

“长官,您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着呢,我知道军座的意思,我不会再给军座抹黑”曹营长对平子并无半分的了解,并不懂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些什么故事,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军座派来的,是军座目前唯一的卫兵。

“那好,既然你明白我也就不罗嗦了,弟兄们,我们此行的唯一目的:杀出城外迎友军,我们要给友军杀出一条进入衡阳的通路,给我们万余衡阳的守军杀出一条可以继续活下去的生路”

“不完成任务绝不回营”士兵们慷慨激昂,这些特务营的士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大多是老兵,是十军的精锐,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半分气馁。

夜空如洗,月光将地面照得如白昼相似,那种摸黑偷袭的打算就这样几乎没有可能了,曹营长一袭人马闪电般窜出,数股日军士兵手忙脚乱前往拦阻,却明显显得有心无力,象征性围攻了一下,便将百余人的队伍放了过去。

原来一来因为曹营长百余人皆为十军精锐,较难拦阻;二来因为此刻已是日军第二轮强攻击后期,就算整补后的两个师团的日军也已经打到了极度疲乏的地步,各步兵联队残缺不全,不少日军将领甚至在期望着衡阳守军赶快突围,而他们也懒得追击,这样双方都可以结束这个漫长而可怕的噩梦,面对百余人的突围队伍,那是根本懒得对付了。

曹营长没想到突围这么胜利,到得衡阳城外接头地点——五里亭打响了信号枪,这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我们上当了,援军并没有来”曹营长内心涌起一片悲壮:“怎么办,怎么办,军座在盼着我们呢”

“长官,我们回去吧”平子的感情比任何人都复杂,他每天在方先觉的身边,知道军座苦盼援军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

“营长,要不——我们别回去了”一名士兵却怯怯地说:“留在衡阳是没有活路的,再说,我们此刻已经跳出鬼子的包围圈了,我们可以去寻找其他援军的”

“什么,你不想回去了?”曹营长瞪了那名士兵一眼:“还有吗,还有不想回衡阳的吗”

又有数名士兵站了出来。

曹营长举起了手中的枪,却很快放了下来:“蝼蚁尚且偷生,你们想继续活下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请记住,你从此不是我特务营的人,更不是我第十军的兵,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长官,不能让他们走”平子突然激动地拦住了曹营长:“长官,人都有怕死的心理,这个可以理解,我这人平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可今天,万余弟兄皆在城内,我们这些人出城是背负他们的期望出城的,我们今天没有权利背叛他们,您也没有——您是目前我们这些人的最高长官,您不管束就让他们走了,他们即使活着也将内疚一辈子,一个人一辈子没有尊严地活着,有何意义呢”

“所以,您会害了他们,我不同意您这么做”

这些想法数日来平子想了无数次,他恨自己胆子太小,恨自己屡屡面对日军的无能表现,他一直想做个有尊严的士兵,一直想不再窝囊,可一次次让自己失望,也让关心自己成长的人失望,这回见到数名士兵即将在大义面前失去良心而偷生人世,他有了一种迫不及待想要阻止的冲动,这一番话说下来,把曹营长说得一楞一楞的,他望着几名尚未离开的士兵:“告诉我,你们将来会怨我吗,你们会活得屈辱吗”

“营长”一名原本准备离开的中年士兵长号起来:“活着有什么好,只是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啊”

“我也是,死算得了什么,可家里还有老母亲”几名士兵纷纷诉苦。

“你们都是多少年的老兵了,没人会觉得你们怕死,我知道,你们要走都是有原因的”曹营长哽咽着:“可你们想过没有,真为了要活下来,城里万余弟兄哪个想不出十来二十条生存的理由,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这位小兄弟说的对,他不愧是军座的卫兵,回头我还得谢谢他,你们也得感谢他,你们哪个还想走,请大声和这位小兄弟说一声,你他娘的是孬种,你他娘的想继续活下去,好了

,我不拦阻,我绝不拦阻就是,你走吧.........”

“营长,我们不走了,绝不再走了,我们和弟兄们死在衡阳城就是”这些汉子说出离开衡阳城的活,原本受到生存欲望的极度诱惑,又绞尽脑汁挣扎了很久才厚着脸皮向营长提出要求,这回被平子和营长如此一说,一个个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曹营长的回城对方军长无异当头一击。

“什么,接头地点空无一人”方先觉言语中带着愤怒:“都他娘的贪生怕死,我百余人的队伍尚能来去自如,他一个军的人马妄谈什么阻力,如今连接头也是假的,真他**岂有此理”作为国军的一个堂堂军长,方先觉平日甚少说上几句脏话,这回出口成脏却也无法阻止内心的愤怒。

“曹营长,你的人牺牲了多少?”

“报告军座,卑职幸不辱使命,百余弟兄无一牺牲”曹营长说到这里大夸平子在这次任务中的表现,军座如何教导有方云云,他并没看到方先觉根本没心情听他谈这些,当知道援兵无望时,方先觉的期望又一次彻底落空,他对一直信誓旦旦的委员长甚至也开始有所怀疑,虽然他知道,并非委员长自己不想救他。

“军座,您看,曹营长一百多人尚能来去自如,要不我们.........”参谋长孙鸣玉趁机敲起了边鼓:“坚守衡阳也一月有余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们都没有对不起谁,我们早完成了统帅部一再修订的任务.........”

“不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方先觉一字一顿:“我只问你,城里近万伤兵怎么办,怎么办,就这样置之不理?”

“军座,我的意思”

“不必说了,我早说过,我是不会抛弃我的部属离开衡阳的”

“但是军座,我们今天该如何是好,据可靠消息,大量日军还在集结,不用多久,日军可能发动比这一轮攻击还要凶猛的进攻,但我们既无援兵,城内能战的人马也已经越来越少,就剩下数千又乏又饿的弟兄,很多弟兄都已经、已经开始抓老鼠肉充饥了”

“抓老鼠肉?”

“是的,老鼠肉”孙鸣玉点了点头。

老鼠肉是什么味道不用说,平日里就是极度恶心的动物,这会一月来到处死尸泛滥,这些老鼠多穿梭在尸体烂肉中,以吃这些污物为食,吃此等鼠肉,那真是说多恶心有多恶心了,一念到此,方先觉一阵呕吐,前些日子厨房曾经送过一些肉食,他虽然觉得难吃无比,但此等境况也竟没有询问,此刻听到参谋长的话,顿觉一阵反胃,直想把几天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幸好这些日子连他这个军长也真没什么东西吃,肚子一直空着。

衡阳的天气在逐渐酷热,敌我双方的忍耐度也一再延长着,十军在煎熬,围攻十军的鬼子68师团、116师团等部同样在忍受着煎熬,强攻一再受挫,日军飞机却开始朝城内撒下了满天花雨的“归来证”,偶尔还夹杂几根香烟,以期动摇守城将士的决心。

“能征善守的第十军诸将士,你们的任务已达成。这是湖南人固有的顽强性格。可惜你们命运不好,援军不能前进,诸君命在旦夕但能加入和平军,绝不以敌对行为对待;皇军志在消灭美国空军”。归来证上的宣传语旁还画了妖娆的妇女。

“傻子,你看这是日本的婆姨不,给你要不要”强子挥弄着一张归来证,上面印了个类似日本娘们的妖娆女人。

“俺才不要婆姨呢,俺要打鬼子”傻子憨憨地笑着。

此刻部队的建制基本打乱,傻子几个被周连长带到了第八团,一起守卫西禅寺阵地。

“连长,你看这婆姨如何”强子又把归来证递到了周连长面前。

“去去去,小鬼子的东西,就这香烟还凑合”周连长将强子推开:“妈了个吧子,你们几个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可不兴叫连长了,老子现在是营长”

“营长,几个人的营长捏这营长又做得了几时”强子调侃着。

“你个娃娃兵,能说点吉利的吗”

原来此刻八团守卫的阵地,半日之内牺牲了五个营长,这才轮到了他这个29团的编外之人来临时担任8团这个营的营长,而这个所谓的营,作战人员甚至不够两百人,充其量也就只有一个加强连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最后一电

第六百六十五章最后一电

从周连长担任营长开始,不到两个时辰,日军的进攻已经是第三轮了。一波又一波鬼子的冲击在不断吞噬着身边活着的士兵性命,眼看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周连长这个所谓营长的新鲜劲再也荡然无存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鬼子过来的时候不能和他们硬拼”

“想啥办法呢,连长,你看啊,以前我们还可以用手榴弹轰他狗*养的,如今手榴弹的数目可也越来越少了,但鬼子却是死不绝的,来了一批又一批”士兵周康冷笑着。

“那你说怎么办,等死吗”周连长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突然一喜计上心来:“我倒忘了,今后所有的手榴弹都不能乱投,集中起来,全给傻子一人使用”

傻子投的弹又准又远,力气又大,刚好此刻大部分人早就饿得有气无力,都乐的把手榴弹交给了傻子:“我们这些没有手榴弹的,子弹打光了就和鬼子拼刺刀吧,也免得浪费粮食,抢活着弟兄们的口粮。”士兵们的调侃中带着一股凄凉,这些日子眼见身边弟兄一个个倒下,所有人都明白,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躺在这衡阳城了,只是时间早晚一点而已。

“为了充分发挥手榴弹的威力,给我在阵地之外独立挖个散兵坑,要能有效投弹并需尽量接近全营阵地的大坑,很快,我会让我们傻子的手榴弹炸破鬼子的胆”周连长说这话时分明眼中噙着泪,两百名爷们把这样一个光荣的任务寄托在一个精神并不正常的人身上,这是何等的残忍,但他们却没得选择。

“傻子啊,你要记住,鬼子一接近有效距离就投弹,因为你的阵地和我们不在一块,一旦手榴弹用完,你要赶紧想办法接近我们,千万千万不要恋战”周连长一再叮嘱,他发现傻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也没有和平时一样地傻笑,他甚至在想,难道傻子在这个时候也开始有思维了?

鬼子的进攻说来就来,傻子蹲在散兵坑里一动不动,眼看鬼子兵潮水一般地朝国军阵地扑去,一个个屁股正对着自己却并无知觉,傻子憨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炸死你们,炸死你们”傻子的脑海中逐渐浮现数个月前乡亲们被鬼子屠戮的景象,老人在呼号,孩子在啼哭,傻子的手榴弹带着满腔的愤怒飞向敌群,密集的手榴弹如暴雨一般撒出,又远又准,方圆百十米的鬼子被炸得鬼哭狼嗷,连回击的余地都没有。

“傻子,当心,当心鬼子的机枪”混战中响起周连长的高呼,然而傻子却充耳未闻。

“嘿嘿,没弹了,手榴弹马上用完了”傻子手中捏着数个剩下的手榴弹,竟然不躲不避,望着周围黑压压的鬼子群脸上浮起了笑意。

“妈了个吧子,你他娘是不是不想活了,

快回,撤回啊”那边周连长在高呼,傻子却高扬着手榴弹冲入了敌群:“杀鬼子,我还要杀几个鬼子.........”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轰的一声,傻子手中的手榴弹爆炸,人已经烟消云散了。

“杀啊”傻子的死激起了中国守军的斗志,数百中国士兵开始忘命反击,鬼子料想不到这仿佛奄奄一息的中国守军尚还有如此斗志,这一轮的进攻终于在一阵血腥中再度停止。

第二轮总攻在一片血雨中落幕。

日军11军总司令横山勇从长沙赶到衡阳,望着一片瓦砾的残缺城郭,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前后近十万日本精锐皇军耗时一个月竟然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被牢牢粘住,这里就像一个巨大黑洞,吞噬着他的战争机器他的梦。

“再拿不下衡阳,师团以上指挥官在衡阳城外集体剖腹”佃俊六的话言犹在耳,这使得横山勇决定孤注一掷,以五个半师团的绝对优势横扫衡阳,第三轮总攻将在新一轮血雨中开始。

“司令官阁下,中国军队74军等部正向我接近,第5军也蠢蠢欲动,重庆军四大主力有两大主力对我骚扰”高级幕僚向横山勇汇报:“是否组织部队阻击”

“不用了,衡阳守军太过顽固,不全面解决衡阳守军,我横山勇无法向天皇交代,更无法向东条英机阁下交代,衡阳已经成了影响我帝国军人士气的第一障碍,我必须全力对付衡阳”

“嗨,不过中国援军如何对付”

“不用管他”横山勇以蔑视的口吻挥了挥手:“当前除了衡阳守军,任何中国军队都不在我的眼里”

衡阳郊区的鸡窝山人欢马叫,号称国军四大主力之一的74军所部58师艰难迫近衡阳,74军副参谋长丘耀东端起望远镜久望衡阳,叹了口气:“都打成这个样子了”

“参座,是否马上与守军取得联系?”

“钟麟兄,你觉得呢?”丘耀东并未回答部属的提问,而是直接询问当时的战场指挥官,58师师长张灵甫。

“方军长如今形势堪危啊”张灵甫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是的,衡阳都打成这个样子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堪再战了可是——”丘耀东顿了一顿:“我74军58师为了衡阳,冲到此处兵力已经折损四成以上,目前我们是唯一接近衡阳的守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随时可以成为第二个衡阳守军”

“您是说.........”

“钟麟兄,从感情上来说,我们的确需要赶紧和衡阳取得联系并协防衡阳,但是你知道为何如今接近衡阳的只有我58师吗?”丘耀东意味深长地望着张灵甫。

“愿闻赐教”

“非不能乃未尽力也”丘耀东笑了笑:“当日方军长守卫衡阳前夕也是刚刚经历常德之役而未来得及整补.........”

“是的,方军长当日对我74军真乃大仁大义援救常德为最得力之师”

“可他援救的毕竟是57师而非钟麟兄您的58师”

“一旦进入衡阳,58师即将成为第二个衡阳守军了”丘耀东叹了口气:“据可靠消息,日军如今发动了五个半精锐师团的兵力,誓灭衡阳,一两个师加入衡阳协防,依我看结局是不会有所不同的。”

张灵甫久久没有言语。

“那我们该如何向衡阳交代,如何向委员长交代”张灵甫自言自语。

“什么也不用交代,钟麟兄岂能不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我58师尚能折损数千兵力打到衡阳近郊,其他部队数十万兵力还不是隔靴瘙痒,这事62军已有前车之鉴,我们只需学习一下62军即可全军而退了,向衡阳守军发个消息,也算鼓励鼓励守城将士了”

张灵甫心情沉重,他知道丘耀东说的不无道理,但他更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那么,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援救衡阳的出头鸟呢,他不想自己的部队成为第二个衡阳守军。

早在7月24日与8月4日,为鼓励守城壮士,委员长先后向葛先才、周庆祥两位师长颁发青天白日勋章,希望他们能再接再励,继续创造更大的辉煌,但是衡阳中的人们,已经对什么都麻木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援军才是他们最大的渴望。

“军座,好消息”参谋长孙鸣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饥饿和疲劳已经使得这个颇具军人气质的参谋长有气无力了。

“是吗,又有好消息了”方先觉也是强自笑了笑:“这回是哪路援军?”

“74军”孙鸣玉脸上闪过一丝真诚:“我想,他们该是真的援军了吧”

“是74军吗,已经确认是74军?”

“是的,真是74军,74军58师在张灵甫师长的带领下,经过顽强拼杀,终于接近了衡阳,目前已经到达鸡窝山”

“58师到了鸡窝山?”方先觉脸上一喜,不过随即又暗淡下来:“为什么不是余程万的57师呢”

“我想,或许有很多原因吧,不过74军号称三五部队,三个师战斗力皆不弱,师与师之间关系也颇为融洽,无论哪个师都该一样吧”

“可当日在常德我第十军援救的毕竟是他57师”方先觉隐隐有点不安:“不管怎么说,我们再派支队伍出去接头吧”

“那派哪个部队呢?”

“还用说?”方先觉大叫起来“卫兵”

平子从睡梦中爬起——这段时间方先觉叮嘱他没事多睡觉,或许以后想睡也难了。

“嗳”平子利索地穿好衣服赶到。

“你赶紧到特务营,命令曹营长带人到鸡窝山迎接援军”

“援军又来了”平子有点不大相信。

“打起精神,动作要快”方先觉虽然对所谓的援军有点不大相信,但这毕竟是个希望。

曹营长的遭遇和上次几乎没有两样,在鸡窝山他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乃至回头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向军长汇报。

“参谋长”曹营长这次直接找到了孙鸣玉。

“又落空了吗”孙鸣玉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该说的还是要说,向军座汇报吧,已经没有时间隐瞒了。”

“参谋长,如今要突围依旧还是可以的”曹营长叹息:“我的一百多个弟兄,依旧无人牺牲,一路上并无多大困难。”

“知道了,我会马上召集各位师长商量一下”孙鸣玉苦笑。

接着一个没有军长参加的会议很快在参谋长办公室召开。

“各位,目前各部队损耗情况如何?”孙鸣玉似乎是明知故问。

“部队早没建制了,

因为是鬼子主攻点,我的部队折损在九成以上,补充8团9团进来后稍微好点,但是阵地上目前又几乎没人了”预十师葛师长语音低沉“打不了多久了。”

“我也好不到那里去,西线偌大一片防线,我目前就一个7团,损耗也在7成以上,没几个人了”三师师长周庆祥叹息:“其实按我的意思,我们早该突围了”

“是的,我们也好不到哪去”190师师长容有略和54师饶少伟两个师长拥有号称师的番号,但自始至终,两人的兵力加起来也就一个团上下,尤其54师只有一个师部,其兵力不及一个营。

“突围吧,除了突围我们没有选择”周庆祥继续提出:“军座那我们一块做工作,很显然,不突围就将全军覆没,各位难道忍心吗,忍心看着第十军的番号在我们这些人的手里消失。”

“可是军座是不会同意的,跟了他这么些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葛先才叹息:“军座绝不会做出抛弃伤兵的事情,何况近万伤兵”

“是的,每次他都说要多杀鬼子,一个换两个,按我说其实这是不得已的事,鬼子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只能和鬼子拼到底了,可是真的要走到全军覆没这一步吗”孙鸣玉苦笑着:“十军将士都在翘首苦盼诸位给条活路,我们不能给他们指条死路啊”

“那您说怎么办,怎么办呢?”

现场诸人陷入了苦思中。

8月3日,午夜。

暴雨过后的衡阳天空乌沉。

经历战火洗礼的衡阳四周挤满了密密匝匝的人影,战机一批又一批密集飞临衡阳上空,随之响起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一轮轰炸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上面近百架战机,下面又是无数重炮集结,飞机轰炸过后开始万炮轰击,随之日军以5个半师团,十余万绝对优势的兵力开始全面强攻衡阳。

对于这次攻击的效果,《日本战史》这样记载:“预期在一天之内,必下此城,但敌人之守将方先觉将军,为一号骁勇善战之虎将,其第十军三个师,皆以必死之决心,负隅顽抗,寸土必守,其孤城奋战之精神,实令人敬仰。我第一日之全力进攻,竟又被迫无效而终。亘四十余天之激战中,敌人尚无一兵一卒向我投降,实为中日战争以来之珍闻。”

日军的猛烈炮轰将岳屏山阵地的地堡、战壕、铁丝网,以及高地两侧的村庄屋舍、阵地前的木栅等全部击毁。然而,此刻的中国守军阵地正悄然发生着一个变化。

就在日军以为守军全部被炸死,争先恐后发起冲锋时。

阵地前池塘中竟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枪声贴着水面,将日军打得死伤惨重。日军炮兵观测员反复侦察勘测,却未能发现国军的步兵发射点究竟在什么位置。而这些贴着水面射来的枪弹却在不断令日军步兵受挫。日军炮兵无奈,只好对已经炸塌的国军碉堡、地堡等工事重新轰炸。结果依旧无法清除中国军队射击点,一旦攻击开始,水面上便会像刮起风暴,冲锋的日军纷纷中弹倒地。

难道这些枪弹是从水里发射出来的吗?日军百思不得其解。

到8月5日,恼羞成怒的116师团师团长岩永汪中将在望远镜里发现,岳屏山下池塘的东侧有一片洼地,于是命令炮兵轰炸池塘边的堤埂。日军重炮联队以30发炮弹急速**,将堤埂炸开一个大缺口,池塘里水急速下降露出了宽阔的池底,这时日军才观测到一种奇异的情况:原来中国军鉴于多次战斗中,其高地上的碉堡等地面工事极易被日军炮火所压制与摧毁。因此吸取教训,将岳屏山正面阵地的最前沿降低到与池塘边沿同一水平,缩少了枪眼的上下幅度,上面再覆盖上铺路的石头,并用木栅巧妙隐蔽起来,结果成功地避过了日军的地空炮火。

“支那军,狡猾狡猾的”岩永汪不禁惊叹。

这就是衡阳保卫战中造成日军重大伤亡的“水面工事”,这些工事修在战场的最前沿,当日军冲锋到“水面工事”前时,国军士兵就隐蔽疾射,进攻的日军无处躲藏,光岳屏山阵地前这一处“水面工事”,毙命的日军官兵就不下500人。这样的“水面工事”

守卫和机枪掩体、散兵坑等原理如出一辙,其实又是一个破釜沉舟,就那么块屁股大的地方,积水齐腰,守卫的士兵事先得趁黑夜悄悄潜入,白天如果战事不激烈,得呆在里面一动不动,在日军进攻时才突然发难。

西线阵地,第3师8团五桂岭北半部阵地大部失守,第3营营长蒋柱国重伤不退;团长张金祥命令2营营长苏琢率全营仅剩的60余人冲入敌阵,将阵地恢复。可是,苏琢却在反攻中壮烈牺牲。

预备第10师第28团据守的接龙山、岳屏山阵地,是日军的重炮弹炸得最密集的地方,工事已经全毁。为了避免遭受炮轰带来的过多牺牲,团长曾京指挥3个营长带部队让出部分阵地,待日军进至一半时,先是手榴弹炸,然后再上刺刀,发动反攻,将日军赶出阵地。鏖战正酣的时候,正值第3师指挥部撤退经过岳屏山附近。周庆祥师长在紧急时刻,亲自率师部工兵连协助逆袭。28团官兵见状更是勇气大增,一举夺回阵地并迅速恢复被日军毁坏的工事,严阵以待。

3师9团据守的天马山、西禅寺阵地也是战斗最为剧烈的阵地之一。日军将30余门大炮推到距阵地仅200米的地方抵近射击。在猛烈的炮火轰击下,进攻的日军几进几出,第9团第6连官兵全部阵亡,仅剩第3师搜索连30余人仍然守卫在阵地上。第3师第7团防守的杨林庙至易赖街一线阵地,多数为放水形成的泥沼及池塘。日军攻击不便。但在第3次总攻中,日军200余人突入易赖前街。守军在鞠震寰团长率领下与敌进行惨烈无比的争夺战,短兵相接,逐屋逐堡死拼硬夺,终于将突入的日军歼灭。营长侯树德、王金鼎皆身负重伤,第7团仅剩100余人。

两天过去了,日军虽然进展不大,总攻处处受挫。但经过10余天的消耗,第10军残存战力基本告馨。战至8月5日,第10军的阵地工事遭到日军炮空火力的毁灭性打击,再也无力修复了。

第10军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很多连队名存实亡,只剩三五个人。眼看弹药一天天损耗,兵员一个个在伤亡,援军又杳无音信,方先觉食不下咽。

方先觉在不断发电:给对自己有成见的薛岳司令长官发电,给黄埔军校的三期同学、第24集团军总司令王耀武发电,也给第10军老军长、自己的老长官李玉堂发电:“衡阳危在旦夕,个人事小,国家事大,救兵如救火,无论如何,请派一团兵力,冲进城来,我们自有办法,无论那一部友军先打进城来,我方先觉一定向委座叩头,请求颁给他一颗青天白日勋章。”

当日下午,方先觉召集紧急军事会议。

将军们大多数是刚从前线赶回来的,破碎的军衣满身战尘顾不得拍打,硝烟熏烤过的面庞黝黑发亮。葛先才和容有略两位将军身披几处战伤,身上缠绕着绷带。防空洞里沉闷无比,整个地下防空洞在日军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下微微颤抖着。

“为今之计,恐怕必须突围了”3师师长周庆祥无奈地说。

陆军高级参谋彭克复高参拿起军委会下发的《常德会战检讨*》:“诸位同僚,常德会战余程万师长突围,在南岳军事会议上,委座他是怎么说的?”

常德会战后,南岳会议中蒋校长的语调众人记忆犹新:“你余程万如何当人家的长官啊,你怎么就忍心将你负伤的官兵们舍弃而私自出逃呢我现在还没有亲自审问余程万,余程万师长必须受军事法庭审判。不但要审判余程万,而且其他同时退却的官长,一律要按**军连坐法来处治,决不宽待”

这句话问到了痛处,众人无不黯然。

方先觉:“没有委员长这话,我也绝不同意突围,突围?现在突围力量是有,可以突出去。但是我们走了,剩下这样多伤兵怎么办?敌人见了伤兵就杀,守常德的余程万可以不问伤兵,我方先觉不能,你们谁又能忍心丢下伤兵让敌人去杀?我们突围出去,即使委座不追究我们,但我们岂能忍心舍弃那8000多负伤官兵吗?是啊,丢下他们,以后活着的,哪个再愿意做你们的部下?”

“决不突围,一定死守,你们每个师长身边只准留卫士4人,其余人员一律到前线作战。如果查出多留一人者,按公说是违抗命令,按私说你们对不起兄弟”这话方先觉其实已经强调多次了,当此绝境再次说出,那该是已经抱定必死之心了。

“哪怕只剩一兵一弹,再也不准说突围的话。我方先觉也决不私自逃走,必要时,大家都到军部来,要死我们死在一起;如要自杀,我先动手。要知道我自杀了,即使你们逃脱了,委座也决不会饶恕你们。相信今后,你们也难以为人”

岳屏山、接龙山的第28团阵地在凌晨被日军突破,日军占领阵地将近三分之一。师长葛先才将军亲率卫士排十余人和师部杂勤人员20人突袭日军后背,团长曾京与营长翟玉岗、余龙带伤搏杀,冲上前沿,在黎明前终于将突入阵地的日军200余人全部歼灭。阵地虽然恢复了,但第28团阵地上仅余官兵70来人。

第3师师长周庆祥从军部一回到师指挥所就带着卫士排上了前沿阵地。他直接奔向青山街,第7团在此处已经支持不住了。周师长率部于天明前打退日军的多次进攻后,终于将青山街阵地稳固下来。

当日晚,方先觉在全线鏖战、警报频传的紧张时刻,制定了两项紧急措施:

一、将已经编训的军部各单位幕僚、参谋、工作人员、勤杂人员等200余人,分配至市区各巷战工事中,准备巷战;

二、抽出铁炉门以南担任江防任务的暂编第54师的步兵营,以其3个步兵连队分别控置于接龙山的北侧、苏仙井、司前街附近,该营防务由暂54师师部幕僚及勤杂官兵接替。

至8月7日,死伤殆尽的第10军又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中苦苦地撑了一天。此刻,各阵地联络中断,情况隔绝,大部分工事已经被毁,城内已经到处发现日本兵了。

当日凌晨3时,第190师568团5连阵地演武坪被日军突破。连长罗夫与30名官兵全部阵亡。日军随即向左翼扩展,鹿精忠营长腹背受敌,情形万分危急,副团长李适带团部士官20人增援,截断了日军的退路,战斗中李适副团长饮弹身亡。残余人员一座天主教堂内顽抗,日军的后续部队有与之相呼应突入之企图。此时,方先觉急派曹华亭营长率军部特务营的剩余官兵火速增援,攻击中部队伤亡惨重。但终于将日军位于外壕的后续部队隔断封锁起来,于是,两军遂战成对峙状态。

这一天,日军600余人从城北出人意料地突破了青山街阵地,然后迅速蔓延,第3师第7团4营长王金鼎阵前殉国,团长鞠敬寰亦中弹牺牲。方先觉前一晚布防于司前街的暂54师一个连向日军反动逆袭,

双方呈混战状态。这当口临近演武坪方面的日军趁机突入,大有与青山街的日军连成一片之势。但此时第10军军部再也集中不起一支可以收复青山街的部队了,阵地上奋战的只有一支不足200人的老弱病残及杂勤部卒,阵地间相互失去了联系,大家各自为战。进入青山街的日军沿司前街而下,有将整个衡阳市分割的企图。

而当日中国空军的飞机上却戏剧般地投下了蒋委员长的一纸手令:“明日第62军准进攻大西门,第79军准进攻小西门,第100军准进攻青草桥。他们都有自信力,一定可以攻入,望派员引导。”同时又接到投下的通讯袋一个,内装的纸条云:“明日援军准进城,空军司令部。”

而更为滑稽的是,此刻的蒋介石在日记里仍然充满希望:“综核各报,城北一部虽被敌攻破,但其范围未曾扩大,尚非绝望之局。只有督促援军,明日如期急进,以势论之,此次战车之参战,应可如期成功也”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第五军坦克团的参战上了,因为这是中国抗战以来首次成建制地使用坦克部队参战。但他哪里知道日军已经破译了密码,调集好了47式速射炮埋伏着,专门在等着他的坦克团的出现呢

蒋的坦克团8月7日已经抵达衡阳近郊离城10里的地方,终于因为日军反坦克炮的严阵以待而使“坦克援救”计划胎死腹中。

但蒋介石以他数十年从军生涯的经验和敏锐的视角观察判断:“日方的兵力已经使用到最后限度”

这却不无道理。

确实,日军此时也正处于千钧一发,一旦坚持不住势将全面败北。

天马山阵地上,日军激战终日,150多人的中队只剩下不到20人。据当日进攻该阵地的日军中队长井崎中尉回忆:三更时分,渡边大队长命令第10中队现占据的阵地交由第1中队接防,该大队井崎中尉原来就在1中队服务,却不见一个旧时相识的军官,前来办理接防的竟然是一个当兵5年的下士,在旁询问田中班长。井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中队的军官已经全部阵亡了,这是一个没有军官,而由一个下士指挥的中队,类似的事情,在当日的日军几个师团,已经很正常了。

西禅寺阵地,日军将从武汉、岳阳、长沙等地运来的100毫米、105毫米重炮不断向国军阵地轰击,爆炸声惊天动地。第120联队随即发起进攻,但几次都未能得逞。日军的重炮不停地轰击西禅寺背后的森林阵地,茂密的森林被炸得七零八落,有的还被连根拔起,烈火熊熊燃烧起来。疯狂的炮火掩护下,联队眼看就要攻入公路北侧的碉堡。但不到20分钟就被国军的刺刀、手榴弹反击给赶了下来。一仗下来,全联队800名官兵,只剩下43名,进攻西禅寺阵地的任务,不得不改由第34师团218联队负责。

8月4日,身披“天照皇大神宫”神符的11军司令官横山勇亲自指挥日军开始攻击。日军集中重炮100多门,炮弹4万多发,集中对国军阵地工事进行轰击;平射炮、山炮、野炮全部推进到距国军阵地不到500米处,对目击工事射点进行抵近直接射击;日空军飞机则对城中所有区域做地毯式覆盖轰炸。

在饱和式轰炸和炮击中,国军阵地全被硝烟弹雨覆盖,许多士兵被震晕过去,甚至因硝烟而窒息。剧烈的爆炸声令许多人双眼流血或双耳失聪。碉堡尽毁,外壕倒塌,铁丝网被炸飞,木栅栏起火燃烧,阵地上所有目标都被日军的炮空火力扫荡一空,守军架设在阵地上的重武器大部被毁。

西线116师阵地上,日军第133联队第3中队和第4中队各带竹梯攀崖越壕,很快遭遇了密集而准确的手榴弹雨,侥幸冲过手榴弹轰炸的日军与国军展开了肉搏。

黑濑133联队声名显赫,是116师团最强悍的联队,也是一支战功赫赫的联队,

在常德保卫战中,就是这个联队最先冲进常德;几次的长沙会战,这支联队也都与第十军交过手,是第十军的死敌,但是这次衡阳保卫战,这支日军部队中一等一的联队几乎伤亡殆尽:第一大队仅剩80人,全部带伤;第二大队仅余7人.........

手持望远镜的该联队联队长黑赖眼睁睁地望着两个中队在视野中消失。

很快,担任助攻的第1中队和第2中队同样遭到了从洼地堡垒背后和左后方的灌木丛中投掷而来的集束手榴弹攻击,该两中队照样在视线中消失了。

“开炮开炮”恼羞成怒的黑赖大喊。

炮弹呼啸着在阵地上爆炸,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分不清哪是国军哪是日军士兵。

8月4日,晨曦中黑濑带领不足千人的联队举行了对天皇的遥拜仪式后,领着刚补充的新兵再次冲向天马山。

但到上午9时,这批人马就只剩下一半了,他只好下令停止进攻。

当晚,黑濑这个少将联队长率领3个中尉代理大队长指挥300来人的联队再次进攻,还是死伤惨重。到8月5日为止,黑濑连续组织了8次攻击,但仍然被阻挡在衡阳西大门800米开外的地方。

叮叮叮,一连串的电话铃声响起。

“黑濑联队长,为何没有发起攻击?”116师团师团长岩永汪恶狠狠地质问。

“报告将军,藤田、界纤男中尉阵亡后,担任大队指挥并有战斗经验的军官,就只剩下西克口中尉一人啦军官只剩下广野少尉、三浦少尉、协田少尉三人,实在很难组织有效攻击了。”黑濑丧气地回答。

“无论如何,你都要发起攻击。否则军法从事”岩永汪不容置辩。

“嗨师团长阁下,我当亲自掌起联队军旗向衡阳军进攻,决不辜负师团长的栽培”

“掌旗官,请将133联队队旗秘密前移。我将在子夜亲自举旗作最后一次冲锋,请一定把133联队军旗插上衡阳城头。”

“可是将军,如果攻不进城,或者军旗被缴,那可如何是好”

“我将剖腹以谢天皇”黑濑发誓。

日军向来把军旗作为部队的灵魂,军旗如果被缴,将标志这个部队永远消失。但遗憾地是,黑濑的133队旗终于没有插上城头,而他这个联队也基本被打光了。

日军第68师团也进展缓慢。第57旅团长志摩源吉少将亲自充当敢死队队长,哪里有危险,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哪里。8月6日,就在志摩源吉为士兵做手榴弹反攻击示范时,国军预备第10师第28团的迫击炮连一发炮弹将他炸了个粉身碎骨。

当晚,横山勇在衡阳前线指挥所恼怒异常。

横山勇咬牙切齿:“电令各部队,明晨3时集中所有重炮部队轰炸衡阳城区,直到所有炮弹打光为止。通知空军不惜一切代价轰炸衡阳。8时起,各师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进攻,直到守军停止抵抗或全部歼灭如果还不能攻下衡阳——所有师团长以上官佐一律剖腹,以谢天皇”

经过两日的强攻日军伤亡惨重,大面积的腹泻在日军中广泛地流行,就连前来指挥战斗的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也腹泻不止,但为了稳定军心,只好死撑硬顶。

(日军因为主食也无法保障,只好采集刚刚成熟的稻谷放在钢盔里,

再用木棒捣成大米



没有蔬菜,就用辣椒叶、南瓜叶代替。辣椒叶、南瓜叶吃光了,

只好用咸盐下饭。因此就连军司令官横山勇也因饮食不佳而腹泻不止

,弄得身体虚弱不堪)。

从8月4日到8月7日不到4天的时间,日军已经向衡阳守军阵地发射了将近4万发炮弹。8月7日下午2时许,日军的重炮联队只剩下炮战中必须保留的十分之一的炮弹,这是按规定不得动用的炮弹数。此刻日军的军粮也发生了危机,8月5日起,部分日军到衡阳郊区四处抢粮,甚至分兵到近郊去抢割稻谷,打舂造饭。早在8月5日,日军就有6个大队长阵亡,一个更大的难题又摆在日军将领们面前:经过重新选拔的大队长、中队长又一次断了档,日军已经很难找到受过起码训练的士官来担任军官职务了。

日我双方都闻到了战争结束的味道。

衡阳守军经过一个多月的坚持弹药几乎耗尽,未受伤的士兵已不及3000人,得到数倍增援兵力的68师团在13师团的协助下从南线凶猛推进,西线116师团的日军攻入中国军队战壕,中国士兵淌在齐腰深渠水的壕沟里与日军血博,虽然寡不敌众,但日军始终无法完全占领中国军队阵地,刚刚攻下的阵地很快被中国军队冒死以集束手榴弹夺回,阵地上的中日双方士兵几乎都同时一片片消弭于爆炸声中。

最先突破中国军队防线的是北门,190师守卫的北门到8月3日为止兵力已经不到一个营,而凶残的鬼子是58师团一个整师团,190师官兵每一个士兵都成了血人,但他们无法面对无论在火力还是人数方面都达到十倍以上优势的鬼子,190师的阵地上堆满了密集的日军尸体,然而中国士兵也消耗怠尽,中国士兵在弥留的视线中眼望日军铁蹄踏入衡阳城却无能为力。

方先觉军长毅然决定向蒋委员长回电。电报由参谋长孙鸣玉将军草拟,众人阅读签字后,交参谋处长饶亚伯发出。发出后,命令将电台捣毁,将文件密码本、所有的文字资料及个人手头笔记本之类一并烧毁。并将督战官的命令、密电本、符号、军人手牒、炮兵指挥官命令等一并烧毁。督战官兼炮兵指挥官蔡汝霖则下令将大炮炸毁,也作好了赴死的准备,衡阳守军知道,最后的日子快要来了,因此发出了电台销毁前的最后一封电报,这也成为“最后一电”,电文如下:

“蒋委员长钧鉴:

敌人今晨由北城突入之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刻再已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一死报*,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作育之至意。此电恐系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职方先觉率参谋长孙鸣玉,师长周庆祥、葛先才、容有略、饶少伟等同叩”

第六百六十六章 投降

第六百六十六章投降

真要到解脱的时候,方先觉反而一片空明,蒋介石的话言犹在耳:“有困难给你解决,你一定要死守我会对得起你们的”

这些话如今只能当作笑料而已

“军座,此次日军强攻,兵力至少在十万以上”参谋长孙鸣玉沉重地说:“我已召集各部师长以上军官研究对策”

“还有什么好对策呢,决一死战,战死而已”方先觉苦笑:“你召集他们是对的,我正有话说”

“是的,他们就在外面”

“好啊,各位师长已成血人,目前未沾血的,唯我方先觉一人而已”方军长苦笑着:“今日日军以绝对优势大军压境,看来衡阳城是非破不可了,各位有何高见?”

众人不语。

“都没话说吗?”方先觉冷笑:“这个时候都不说话,就怕以后想说也难了。”

“军座,突围吧,现在,或许还有机会”还是三师师长周庆祥。

“好的,周师长还是这个想法?那我也还是那句话:‘决不突围,一定死守’,今天你能抛弃上万部下而去,明天谁还做你的部属?”方先觉冷笑:“我做不来别人做的事,学不来别人,或许诸位要笑我固执了,可我这个毛病改不了也无法改”

“军座,如果不突围那就只有.........”

“只有什么,全军覆没?好,好的很,平日找鬼子杀都找不着,今日正好杀个痛快,日军要吞掉我第十军很好,但我方先觉今日却也要蹦掉他几个牙”

“各位,从现在起,你们每个师长身边最多只准留4人,其余一概到前方作战。如查出多留一人,按公说就算违抗命令,按私说你们对不起朋友。剩一兵一弹,也不准再说突围的话。我方先觉决不私自逃走。还是那句话,必要时,大家都到军部来,我们死在一处,如要自杀,我先动手。”

会议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师长们依旧回到前线指挥那根本看不到终点的防御。

入夜,一个噩耗将睡梦中的方先觉惊醒:担负北门防务的第3师萧圭田团在代团长周祥符的命令下已经放下武器举起了白旗,日军从萧团阵地蜂拥而入,大势已去了。

“周庆祥、周庆祥呢,这个周庆祥在干什么,整个团的变节他为什么他没发觉”一米八几的大汉脸色铁青,蓦地双膝跪地:“苍天啊,为何如此惩罚我呢”

“我,我方先觉也无颜见委座,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枪,我的枪”

“军座,您不能这样”旁边的人一拥而上。

8月7日,重庆。

一封衡阳的电报直接进入了中国军队最高统帅蒋委员长手中:

衡阳终于要陷落了,一个多月以来,蒋委员长其实一直在积极组织营救,他知道衡阳的危机,他没想到方先觉的抵抗如此顽强,他曾经为黄埔出了如此一位猛将而庆幸,方先觉的形象经过他的同意被无限放大,在重庆乃至全国,已经成了抗日英雄,中国军民不屈抵抗的标志,但如今,面对日军十数倍兵力和武器的绝对优势,方先觉还有可能继续坚持吗,委员长知道,这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了。他对那些所谓援救的部队是非常恼火的,但法不责众,即使高位如委员长,他也无能为力了,如今的他,只能如一个信徒一般在主的面前虔诚祷告,祈望他这个部下能够逢凶化吉。

7月31日,蒋介石在日记中痛苦地写道:“衡阳保卫战已一月有余,第十军官兵死伤过十分之八,而衡阳城屹立不撼。此次衡阳之得失,其有关于国家之存亡,民族之荣辱至大。”三天前,他还在为守军官兵祷告:“愿主赐我衡阳战事顺利,当在南岳峰顶建立大铁十字架一座,以酬主恩也。”

“军座,吃点东西吧”平子掏出一包饼干,差不多塞到了方先觉的嘴边,

“走开”方先觉将平子推开,突然发现了饼干:“哪来的?”

“飞机上扔下的”平子淡淡地说:“这些日子鬼子围得太急,我们的飞机不敢来了,昨天来了一次,就扔下一包东西,他们大都送您这来了”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还有这。”平子取出一包香烟:“孙参谋长说,师长以上的一人留了一包,其他的分给弟兄们了”

“哎,靠这点东西顶什么用,他们真记得衡阳,为什么无一兵一卒派来”

“参谋长说.........他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

“他说不可能有援军来了”

“那是,不仅我们知道,鬼子也知道了,要对我们的所谓援军有所顾忌,鬼子能倾巢出动,连后路也不顾了,十余万兵力全用在一个破城上”方先觉苦笑:“小鬼,你还小,衡阳撑不了几天了,真到那时候你自己逃命去,就不要管我了,我这个军长不称职,打不了胜仗更保护不了你们。”

“军座,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平子语气坚定:“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乞丐了,我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十军战士,我有尊严”

“尊严?”方先觉微笑:“既然这样,好、好,鬼子过来的时候别给我尿了”

“一定”平子自信地说。

守卫西禅寺的8团周连长已经退守到农民银行附近,中国军队利用每一个废墟仍在与敌周旋,因为衡阳城内建筑物为炮火轰炸殆尽,最初拟定的巷战方案事实上已经不可能执行了。

“妈了个吧子,到处是鬼子,不会就剩下我们了吧”周连长身边剩下的士兵廖廖无几,已经连一个排的兵力都不到了。

“营长,就算剩下您一人,也升了一级是不”强子半嘲讽着。

“你个毛娃娃,你死了老子眼睛也不眨下,我说这么多弟兄都是短命鬼,怎么就你***命硬”

“那是,我是什么人啊,我是周营长的兵”强子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由于极度疲乏,他的笑声软而无力,分明有做作之态。

“狗日的,鬼子,鬼子打到这里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所有的人紧张起来。

“弟兄们,准备战斗,我们的大限要来了,临走前多杀几个鬼子,别到了地下不好意思见兄弟们”周连长大声吼着,抢前冲了上去。

废墟中隐约传来歌曲《中湘颂》,士兵们支撑着,凭借强烈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坚信在军长方先觉的带领下,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坚持到最后的一刻。

“十师的弟兄们,冲啊师长来救你们了”那边没完,另外一边又响起冲杀声,那声音却使得周连长一振:“妈了个吧子,葛师长带兵过来了,弟兄们给我杀,别让鬼子跑了”

这几处一冲杀,窜进来的十数名鬼子竟然陷入了前后夹攻之中,不几枪声停歇,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周连长整束行装,准备给老长官和他的部属一个好印象。

不远处零零落落也过来十来个人,领头的葛师长满脸憔悴:“还有人吗,是哪部分的弟兄”

“师座,是我,原29团1营2连连长”

“不过,现在我升任3师8团2营营长了”周连长裂开大嘴笑着。

“很好不过,我的部属调到三师做营长去了我这个师长竟然不知道?”葛先才有意作弄一下周连长:“你小子向我报告了吗”

“师座,这不打得稀里糊涂了吗”周连长讪笑着:“您带来多少人了?”

“你没看到吗”葛师长也是裂开大嘴笑着:“这都是,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这才多少人,一个加强班?”周连长嘀咕着,却并不敢说:“刚才您真是过来救我们?”

“怎么,看不起吗,我多少也是个师长,就算一个人过来,也不兴吃你的白眼”

“不是,我是说,您自己不顾安危.........”

“你这兄弟,有意思”葛师长笑了起来:“现在哪个能顾得了自己的安危哦,就是军座.........”谈起军座,他叹息一声:“我现在就是去军部开会,没想到这里都有鬼子,顺便就吓吓鬼子,把你们救了。”

方先觉躺在床上,8日这个会议是由平子搀扶着完成的。

几个指挥官依旧垂头丧气静立一旁,方先觉一开口还是老问题:

“诸位,目前各防线战局如何了?”

良久的沉默。

“没有防线了”预十师师长葛先才啜泣着:“军座,哪里还有防线”

“那我们的士兵.........战局.........”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只能听到枪声、炮声,里面有多少是我们的,多少是日军的,没人知道啊,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师长团长,都成瞎子聋子了,现在城里的战斗,全靠士兵个人意志在支撑”

“大局已去,真的大局已去吗?”方先觉喃喃自语,站起:

“我们几个死就死吧,可那么多伤兵怎么办?”说到这里,方先觉到处掏摸:“我的枪,我的手枪呢”

“军座,您想干什么”孙鸣玉几个拥了上来。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别乱”方先觉扬了扬手,重新坐下。

“军座,只要我们停止抵抗.........”三师师长周庆祥怯怯地说。

方先觉一阵难受:“什么?滚,给我滚”

三师长遭到呵斥,所有人都缄默。

“停止抵抗那和投降有什么分别,我不同意”54师饶少伟师长很少发言,这个时候异常坚决:“我知道,我的部队对不起衡阳,对不起你们可我饶少伟没有对不起大家,我寻思着,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伙一起死就死吧,但绝不能做有辱国家,有辱民族的败类”

“做汉奸是不允许的,这个不成。”

“军座,这里没有谁愿意做汉奸,没有哪个贪生怕死”话既然说开,三师师长周庆祥反而什么都无所顾忌了:“前段日子,我们有数次成功突围的机会,大家一一否定了,我们心里都清楚,军座说是为了满城伤兵,如今好了,我们那些伤兵收容站,伤兵医院大都落入了鬼子手里,鬼子说了,一日不降,就杀一批,这数日来,已有近千受伤官兵惨遭敌手,如今衡阳城里近万伤兵,军座您说该当如何?”

“我们死了不足惜,可这满城的伤兵堪怜啊”一谈到伤兵,所有的人都无言以对。

“投降是不可以的,可满城伤兵,我们该如何救他们呢”自方先觉以下军师长们都是泪痕长挂。

“日军数日前其实早就释放过我军一名俘虏,传过话来,只要我军放下武器,绝不为难,否则,日本人就要每天杀一千伤兵.........军座,我们真不要和日军谈谈条件吗”说话的还是周庆祥。

“那怎么行,一万多弟兄坚守47天,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说投降就投降了,那不是造孽吗“54师师长饶少伟强烈质疑。

“那你说怎么办”周庆祥的目光中带着寒光:“凭心而论,我们拼了杀了流血了,我们以少于敌人数倍的兵力坚持了四十多天,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肩负着日军数条人命,可我们的那些所谓同胞呢,我们的上峰呢,我们的国家呢,谁又对的起我们了”

“这种以寡敌众的仗,打到这个程度,够了,已经足够了,当初提了多少遍,突围、突围,要突围,可有人听吗,我们言微人轻,有人愿意听吗?”

此刻他的话几乎直接针对方先觉,谁都明白,一直坚持不肯突围的就是军长方先觉,方先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竟是半天说不出话。

“好,你们要继续,那就继续吧,怎么打,该怎么打,听你们的就是了”周庆祥话锋一转,仿佛是一肚子气,他退到一边,几乎不想再和其他人坐到一块了。

预10师师长葛先才猛抽着烟,这根烟他一直舍不得抽,在这种场合竟然抽得恁是起劲。

葛先才旁边的190师师长容有略捅了捅他,葛先才恩了一声。

容有略嘴巴凑近葛的耳朵:“葛师长,你不说一句吗?”

“你手上还有多少人?”葛先才却转向容有略,轻声问着。

容有略摇头:“你是知道的,移驻城区的时候,我190师就剩几百个完人了,经过这一个多月.........”

“那就是了”葛先才冷笑:“说实话吧,这40多天,我的10师所在防区一直是鬼子进攻最猛烈的防区,我估摸着,兵员折损率至少在九成以上,这会应该也没几个人了,可他们3师.........”

“如果要打,也只有3师能打了”容有略身上突然冒出一阵冷汗。

“好了好了,大家都静一静”参谋长孙鸣玉拍了拍周庆祥:“周师长,这当口鬼子大兵压境,衡阳城已经不堪重负了,赌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您说是吗?”

“说出来的没人听,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依我看讨论不讨论一个样子,让人家能决定的人作决定就是”

“这是什么话,越来越放肆了.........”方先觉终于无法容忍了。

“军座”孙鸣玉凑在方先觉身边耳语好一阵,刚才葛先才和容有略的窃语,他其实也已经听到了。

“军座,大敌当前,如果连你也乱了,那不真完了吗”孙鸣玉语音颤抖。

“是吗?”方先觉脸色变了好一阵,突然大笑起来

“谁想走谁走吧,我方先觉绝不阻拦就是”

“恕我直说,军座,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想走也走不了了”三师师长周庆祥说话的声音逐渐放高:“天天说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我们骗了自己,

也骗了自己的弟兄一次又一次,他们很多人至死都还在盼着援军呢,可我们为他们做过什么”

“要枪没枪要弹没弹要人没人,我们这些做师长军长的人如今连有多少弟兄在战斗,有多少阵地还在自己手中都无法知道,这仗还能打下去吗,还能打多久?”

“好了好了,这些谁都知道,是我对不起大家好吧”方先觉叹了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既然已经跑不了了,周师长你说吧,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的很多战地医院被鬼子占领了,鬼子刚刚传话过来,如果不投降,每天至少要杀一千伤兵,当初不肯突围,按您的说法,还不就是为了这些伤兵.........”

“是吧,不过我听说你们周祥符代团长已经命令士兵在防区竖起白旗了,我一直希望是谣言,是谣言吗您说”方先觉突然双目如电注视着周庆祥。

周庆祥一阵慌乱:“军座.........”

“如果所言非虚.........”方先觉身上掏摸了好一阵:“手枪呢,我的手枪呢卫兵”

“军座,这是绝密会议,您的卫兵是不该到场的”孙鸣玉提醒,周庆祥却已是一阵冷汗。

“各位,不瞒各位,仗打到这个份上,我觉得.........我觉得实在没必要再打了,也无法打了,大家说是不是”周庆祥双腿跪地,语音压低却已是满脸泪痕。

“我不是孬种,我姓周的是什么人在座各位想必是最清楚的,可如今这打的什么仗啊,我如今的想法做法还不是和军座想的一样,还不是为了满城伤员和十军弟兄,我只想要10军多活几个人,多保留几颗种子.........”周庆祥号啕大哭。

“糊涂啊,周师长你真糊涂啊,10军真要投降了,还谈什么种子啊”孙鸣玉也是虎目挂泪,受此触动,联想到如今的处境,其他人竟也啜泣起来。

“.........好吧,好吧,都别哭了,不是要和鬼子谈吗,你们要谈就赶快吧,否则小鬼子又就要开始屠杀了”方先觉也在抹着眼泪:“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是我这个军长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十军生的死的数万弟兄.........”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不是投降吗,我不同意”饶少伟大声地辩驳着,但他显然也只能发泄情绪。

“那怎么办,大家说该怎么办?”方先觉痛苦万分,声音也大了起来:“谁要投降了,谁想投降了”

“我们这些人要战死很容易,可那样的话我们万余受伤的弟兄就要重蹈南京守军的覆辙了,诸位都知道鬼子在南京是如何地凶残.........”周庆祥猛地站了起来:“诸位,军座已经发话了,我也奉劝诸位?万勿断了弟兄们这最后一条生路”

“不管是投降还是什么,不管怎么样,和鬼子谈判总得拟些条款吧,好吧,你——周师长带头吧,提提吧,和鬼子提提条件,大家想想,把条件拟出来看看”

参谋长孙鸣玉一边说一边看着方先觉。

方先觉有气无力点了点头,军长点头,其他人再有异议也不能吭声了。

接下来的讨论进入一种极度沉闷,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他们能从每一句话中有生以来第一次体悟耻辱的含义。

“第一,立即停火。”

“第二,进城后不杀害俘虏。”

“第三,必须给受伤官兵以人道待遇。”

“第四,允许按中国传统礼仪安葬阵亡中国官兵。”

“第五,保留第10军建制。”

“第六,派飞机送军座去南京见汪精卫。”

“第七,第10军是参加南京汪政府,不能作为投降来宣传。”

众人七嘴八舌。

“后面这两条你们也同意?”

“没有后面两条,那只能叫投降了,汪主席毕竟也是中国人”

“有何区别,有何区别”

“真没有区别吗,我们这不叫投降叫什么”

几位高级将领哭成一堆。

“假如我们这么做,真的能保全万余弟兄的命,也便算了吧”

“可是,那样我们对的起谁,那样我们还有什么,那样我们还有一点点的血性和尊严吗”

“我们唯一能做的,我们如今唯一可以做的,是以这个所谓的虚名去给万余弟兄去换条生路,哪怕他是假的,那怕日军根本就不讲信用,可我们没得选择。”

讨论后是久久一阵沉默。

“好吧,目前须先行稳住敌人,以免触发其疯狂兽行,可以向敌提出有条件停战。”军长方先觉一边缓缓地说着,他强行压抑着自己情绪,良久,终又哽咽起来:“就那样了,就是那样了,不是我们对不起国家,是国家对不起我们,不是我们不要国家,是国家不要我们”

会议开完,方先觉觉得头脑犹如要炸开一般,抱着头痛苦万状。

平子悄悄从里屋出来。

“小鬼,拿杯水过来好吗”方先觉捂住额头,以商量的语气朝身后的平子说。

“您投降了”平子语气冷淡:“您竟然会投降?”方先觉返转身来,发现平子眼眶饱噙泪珠:“我好不容易找到自信找到尊严,您这一投降,我又.........”

“小鬼,对不起”方先觉脸上痛苦万状:“我现在是个罪人了,你要是瞧不起我,以后自己走路吧,不过现在不行,到处是日军,无法走的”

“我不会弃您而去的,我知道您是为了满城的弟兄才投降的,可您千不该万不该还是不该走这条路啊”平子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我一个讨饭的都看不过您,您今后怎么办呢”

日军11军指挥部,以五个半师团绝对优势的横山勇孤注一掷,原本决定8日必须拿下衡阳城,然而总会不知哪里冒出一群群的中国士兵,日军人数众多,火力虽强,面对这些幽灵般似乎永远无法消灭的中国士兵却无可奈何。

至8月7日17时,第10军的抵抗仍然十分顽强,中日双方各个阵地正在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争夺。

8月8日晨,衡阳的巷战仍在激烈进行。

直到衡阳西大门,第10军3师阵地竖起了小白旗,3师9团代团长周祥符的命令下,国军军使来到了日军第68师团58旅团指挥所,要求停战。日我双方的士兵在这个阵地的争夺暂时停止,其他阵地,尤其是预10师阵地争夺战却绝没停止。

日军第58旅团旅团长太田少将迅速报告给师团长堤三中将。

堤三压制着激动:“投降?很好,但请由第10军军长方先觉将军亲自前来。”

“司令官,衡阳有消息了”日军11军司令部中山参谋长取来一份电报。

“方同意了,同意停止抵抗了?”横山勇如获至宝,他怎么也想不到血搏47日,令日军付出巨大伤亡的衡阳守军最高将领最终会选择投降。

“是的,方将军同意停止抵抗,但他也提出了几个条件”

“该结束了,一切该结束了,好,先答应下来。此事由堤三君和岩永君全权处理。”

很快,第3师师长周庆祥带着日军联络官——第11军司令部情报参谋竹内实孝少佐来到军部。

竹内少佐:“将军阁下,我们司令官横山勇将军有请将军。”

方先觉黯然神伤:“请”

上午10时左右,预10师师长葛先才等人接到方先觉的命令:“敌已接受我停战条件,但敌亦提出条件,要求本军解除武装,我亦已答允。双方协定于本日(8日)12时同时停止战斗行为。我停战缴械命令已下达。届时,你安排妥当后来军部,我们军师长齐集一地,任凭其处置,盼不必自我摧残,个人生死荣辱,在所不计。能达到保全我近万名官兵生命安全之目的,自觉如释重任,忧虑心情亦为之宁静下来,本军衡阳之战,自始至终,只要问心无愧,别人的想法、看法、别人的褒贬,是别人的事。”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会战至此结束,但中国军队的零星抵抗绝没结束。

至8月8日为止,日军终于进占衡阳。蒋介石在日记中悲痛地写道:“以衡阳会战守军苦斗至此历时四十七昼夜,故于凌晨四时即起默祷能转危为安。至五时犹得衡阳电讯,距十五分钟之后中断,自此即绝不复通矣旋于10时许接获空军侦察报告:‘衡阳城内已不见人迹。’于是乃确知衡阳已陷矣。”

“8日,方先觉将军幡然悔悟归顺皇军,衡阳之役终至于结束,方先觉将军为骁勇善战之虎将,亘47日与皇军的作战中,第十军‘寸土必争,其孤城奋战之精神,实令人敬仰’。中国军队勇敢作战的情形,不仅攻打衡阳之皇军敬佩,就连日本天皇和大本营都已有所闻。此役‘牺牲之大,令人惊骇’,方将军的归顺,使这一苦难的战役终于结束,帝国自此也增添一名猛将”日本人的宣传迫不及待地开始散布全国。

“停战了,不打了”这消息零零散散传递到角角落落。

其后,日本战地记者小田岛的一篇报道刊载在日本1944年8月13日的《朝日新闻》上,原文翻译成中文如下:

“该军长等旋随部队前往投降谈判场所涂仁中学,我部队长偕幕僚长以下诸人,于8日午前10时45分在学校防空壕内开始谈判。壕内置有一张木桌,部队长坐在正面,方军长坐在他的对面,该军长两侧为第10军参谋长孙鸣玉以下.........部队长突破紧张的空气,以严重的口气凛然地说:‘本官以日本军最高指挥官的资格向贵官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拒绝了敌军所提出的七项投降条件,提出我方面的无条件的投降要求书,并且很严厉的说:‘请及时答复’,部队长的视线集中于军长的脸上。方军长听了翻译的话以后.低声确定的答道:‘服从这个要求’。部队长说:‘至于解除武装的事回头听日军指示’。这样衡阳守军全面的向我军无条件投降了,时已12时,在投降书上签了名的军长的脸上表现了动摇不定的恐惧,最后我某参谋长向方军长要求道:‘请命令衡阳重庆军即时停止战斗行为’。方军长当即请参谋长命令全军停止战斗。方军长会同我部队长又把服从全面投降的事告知各师长,各师长也都无异议的同意了。部队长最后声明,各师长的身份,皇军负保障之责。这感动了投降我军的敌将们,会见终了后走出来的方军长及各师长的脸上浮现了一些安静的情态。”

此文刊登后,中国国内的报刊也竞相刊登,而武汉伪政府的报纸还在文章中出现了这样的句子:“方先觉的军队接受了日本的改编,名为‘先和军’,方先觉任军长,兼省主席。”等等

15日,横山勇接到派遣军转来的东京大本营电报:

天皇对第11军力克湘南军事重镇衡阳甚感欣慰。同时,对中国守军统帅方先觉将军赞赏不已。希望能将方先觉所部编成一个军,取方先觉将军之“先”字和昭和年号之“和”字组合,名称就叫“先和军”。此军改编后,将直接隶属于中国派遣军,不受汪精卫领导。

这一系列的记载,日后侥幸活下来的衡阳军和中国方面与日本人或其附庸的记载迥然不同:比如日军是否接受衡阳军提出的几个条件,周师长是不是最早主张投降的关键人物等,更使衡阳军的兵败事件扑朔迷离:方先觉和他的将军们,到底是力竭被俘,还是变节投降了日军呢,这个历史迷案,恐怕永远无法澄清了但我们千万不要忘记,衡阳军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取得了多大的战果,而这些实在的数据相对其他抗战部队来说,在整个中日战争史上恐怕也是罕有企及的。

周连长等人还趴在农民银行附近,一名士兵拿着喇叭四处喊叫,宣读方先觉的停战命令。

“连长,不打了”不知是难过还是高兴,强子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打了,说不打就不打了吗,鬼子撤退了,还是投降了?”

“是我们投降了”周康叹息一声:“您听清楚。”

“妈了个吧子,投降?狗日的才投降,谁投降也轮不到老子”强子暴躁地喊叫。

“连长,鬼子来了,好多鬼子.........”

“发什么楞,打啊”周连长第一个开枪,其他人不由自主也跟着开枪。

“八嘎,中国士兵,你们大大太君已经命令停战了,八嘎,不准射击”不远处的鬼子兵暴跳如雷,但周连长几个充耳不闻,继续朝前射击。

“前面的,前面的赶快停火,你们十师师长有话说”不久一名日军操着生涩的汉语囔开了。

“是周营长吧,我是预十师师长葛先才,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

“你的命令没用,我不是你的人了”周连长依旧我行我素。

“周连长,别再为难葛师长他们了吧,只要有一名中国军人还在抵抗,日军就有理由杀害俘虏和受伤士兵,葛师长和军座他们接受停战,是为了万余受伤士兵的性命啊,你们当他们是为了自己吗”说话的人是平子,他和葛师长方军长一众人,如今接受日军的“邀请”,正要前往横山勇的指挥部,这一路而来,遇到了无数不肯放下武器的衡阳守军,当知道是周连长和强子几个在这边时平子自告奋勇地过来劝说。

“你这窝囊废,看不出来还是个汉奸,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一边的强子听说平子在喊话,更是义愤无比:“投降是你们的,干我们什么事,小心老子一枪嘣了你”

周连长向强子竖起了大拇指。

“没看错你娃娃,不愧是老子的兵”周连长叹息着啜泣起来:“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军座会投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中国士兵,你们开一枪,我们就杀一个俘虏,直到你们放下武器为止”葛师长他们喊完,日军又开始朝周连长他们喊话了。

一阵枪声响过,周围静了下来,原来日军随便抓到一些放下武器的中国士兵就开始屠杀了。

“连长,鬼子真的在杀俘虏了”强子嘴巴张得老大。

“死了好多,连长”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王八蛋,你们哪个部分的,人死光你们才满意吗”周连长听到了军座的声嘶力竭:“是军座,军座他怎么了,他怎么能这样叫呢”

“连长,他们被鬼子押着,军座他们都被鬼子押着啊”一边的周康突然也是满眼泪珠,他在通讯营的时候经常见到方先觉,曾经那么高大的硬汉如今变成这样一个样子,怎不让人心酸。

“把枪放下,不能再打了”周康第一个扔出了枪,周连长和强子几个也不知道自己的枪是怎么放弃的,反正后面日军过来,他们如木偶一样被人牵走,之后几乎没了知觉。

“欢迎阁下加入皇军的系列”11军指挥部,横山勇亲自接见了方先觉。

“我是败军之将,今日放弃抵抗放弃衡阳再不言军旅之事,请您谅解”方先觉面无表情,甚至无法直面横山勇。

“哪里哪里,阁下以万余劣势兵力对抗皇军数个师团,我用兵最高时十余万,阁下艰守衡阳四十七日更对我皇军造成中国战区沪战以来最大伤亡,阁下虽败,横山勇依旧由衷敬佩”横山勇说完真挚地朝他鞠了个躬。

方先觉微闭双目:“我希望您能信守承诺”

“阁下请放心,您提出的几个条件,我必定遵守,衡阳守军是我们在中国遇到的最值得尊敬的部队,大日本皇军绝不会让你们受到屈辱。”

“中国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请,为了这个隆重的相聚,我请了著名的摄相师为我们合影留念”在横山勇的彬彬有礼下,方先觉和几个师长与在衡阳对抗四十七日的日军68师团以及116师团几个师团长留下了一张令人叹息的合影,很快,这张合影通过日军的媒体向全国传播,一个重庆媒体宣传了一个多月的抗日英雄集体随即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日日军记者还与方先觉进行了“推心置腹”的谈话。

日记者:无条件投降后,今后之目的如何?

方答:过去醉心于抗战,对日军兵力评价过小,更恃巩固的阵地与驻渝美空军之协力,从事抗战。结果终被日军之神勇,巧妙之战术所挫折。余曾全力而战,虽然败北,亦无遗憾。相信余之败北,并非败于军事,而实败于正义。今日睹汪主席治下的实况,正适合抗战之目标,今后决定参加和平内容,而尽力于新中国的建设。

日记者:对过去的抗战生活有何感想?

方答:本人自黄埔军校毕业后,始终为军人,为国效力。但鉴于八年来之抗战,节节后退,毫无进展,民众牺牲过大,尤其最近对“抗战救国”四字,到处发生疑问,不合本人之主旨太多。人必择其主而事,今后必将本人之一切,献于英明之汪主席,协力新中国之进展。

日记者:投降和运是否军长之意见?

方答:此固系本人之意见,同时亦为四师长之意见。余早有此私见,未敢轻易宣布,既而得到日军之劝告,始披沥投效决意,并无一人反对。

日记者:今后之方针如何?

方答:余乃一介武夫,虽不能充分表白个人之意念,然日军对于敌将,如此厚待,大义凛然,大恩不当言报,苟能得到日方谅解,则将携带避难桂林之家属及部下全部,誓为建设新中国而努力。

日记者:现在重庆将校对抗战将来的观察如何?

方答:因事变之长期化,故重庆将校之间,鉴于抗战之矛盾,对抗战前途,亦多具同感,此须不可明言,而举动之轻忽,则可测其*。因抗战而生活日趋苦恼,深信已无人相信抗战救国者,只是权威监视甚严,不得不胡乱从之而听凭天命了。

日记者:对于汪主席之信仰如何?

方答:汪主席乃我等军校时之教官,故对其事迹知之甚详,如蒙允许,欲赴南京恭偈,借以面聆和平建国方策,并负荆请罪。

日记者:欲睹和平地区之实况否?

方答:“颇欲领会和平地区之现实,更欲作汉口及南京之行,如蒙许可,而有机会,尚欲访问日本”

第六百六十九章 空降

第六百六十九章空降

“这才是日子,人过的日子。”

一名劲装姑娘蹦蹦跳跳而来:“马大叔,听说你家来了好多衡阳城的英雄,能让见见吗?”

“丫头不学好,整日跟个男人婆似的,小心嫁不出去哦”乡下人的婆姨啐着姑娘。

被称马大叔的人正是救了周连长一行的乡下人:“别看别看,休养几天就送走了”

“那怎么成,你看这个,都快没气了,怕得要阵日子”婆姨嗔怪似地怪着马大叔:“人都救了,不等伤好就送走吗,不行”

“哟,还有个娃娃英雄啊,嘻嘻”正在洗脸的强子被丫头迎头撞上:“怎么了,还害羞了?”丫头追着强子看。

强子的脸红到了脖子,不知往哪躲:“不不、我不是什么英雄”

“怎么不是了,衡阳城出来的都是英雄,衡阳的守军全是英雄”丫头不服气地辩着:“别以为我们啥都不知道,老百姓的眼睛亮着呢”

“娃娃,湖南妹子辣哦”周连长裂开大嘴笑着。

“这位大叔,你脸上也好黑哦,还不洗洗去”这回丫头竟调侃起了周连长。

“小丫头,黑就黑了,从那出来有不黑的吗?”周连长也竟感受到了一点难为情。

“快洗快洗,洗干净就白了”丫头怂恿着。

刚才还沉闷无比的气焰因丫头而活跃起来。

“查岗罗、查岗罗”随着一阵锣声,一个公鸭嗓子逶迤而来。

“汉奸,二狗子”锣声响过,家家户户砰砰关起了大门。

“二狗子,给你骨头”随着一阵咯咯的笑声,一块砖头破空而来,咚地落在二狗的尖脑袋上,随即大门紧闭。

“贼婆娘,老子饶不了你.........”二狗骂骂咧咧,突然发现对门老马家的大门晃了一下。

“老马,老马,着什么急啊”二狗上门嘭嘭摔门。

“干啥子,拆房子啊”一向老实的老马突然硬了许多:“跑我家干啥,我和你二狗有什么交情”

“嘿嘿,交情,老马,你窝藏抗日分子了吧”

“屁话,你冤枉人,我老马连抗日分子的影都没见过,窝藏?我还想窝藏呢”

“是吧,说了真话吧,开门,让我查查”

“挨千刀的狗崽,吃错药了吗,欺负我家老马老实是不,老娘今天就和你拼了”大门晃荡一声打开,老马的婆姨操着大菜刀奔了出来。

“哎哟你个婆娘,谁欺负老马了”二狗抱头鼠窜,不要命地躲避。

“大家评评理捏,二狗欺负人欺负上门来了,要杀人啊”老马婆一边追还一边大叫起来。

“打死他打死他”突然到处门户大开,无数农户操着家伙追了出来,二狗吓得面色铁青。

“爷爷奶奶们,饶了我,饶了二狗吧,皇军来了你们不还要我求情吗”

“打死他,打死这个狗汉奸”乡民们毫不领情,二狗身上很快没了一块完整的地方。

“这些刁民,不仅窝藏抗日分子,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贴着满身膏药的二狗回到日军驻扎地,向“先和军”二师周村营伪营长李佑国做着汇报。

李佑国叼着根烟,一条袖子空荡荡的:“活该”

“李营长,你说这话可得负责啊,回头我还会向皇军汇报”

“狗日的还想告我的状?”李佑国冷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李营长,我听你这话怎么着就像极了抗日分子.........”

“滚”李佑国没好气地将二狗踢飞。

“营长,电话”卫兵前来报告,李佑国有气无力地接过:“太君有何吩咐?”

“去周村?好的好的”李佑国放下电话,脸上现出一股不悦,二狗却将脑袋埋下,窃笑着。

周连长和强子几个混杂在人群中,低着头。伪军营长李佑国到处晃荡,说是一个营,其实这个伪军营的兵力不及一个连,连他自己也知道,假如真有抗日分子,这个所谓的营可是什么都干不了。

“乡亲们,例行公事,我们不是皇军,别害怕啊”李佑国试图拉拢与村民的距离:“其实,我也是农民出身.........”

“呸”一名村妇啐了一口,其他村民也皆板着脸。

“你、你、你们几个抬起头来”李佑国好像发现了周连长和强子几个。

周连长还是不肯抬头,强子却猛地将头抬起。

李佑国蓦地一惊:“这位小兄弟好眼熟”

“你好,伤兵连连长”强子冷笑,这话使得李佑国脸上青红酱紫瞬间变了数种颜色:“你,你说什么?”

“葛师长要看到你这副德性,我看他再也不敢滥用人了”强子的冷嘲热讽终于使李佑国想起了什么,原来他就是预十师28团2营那个负伤请战的实习排长,当时被葛先才师长战场提拔成伤兵连连长的李佑国。

“诸位弟兄都是衡阳出来的吗?”李佑国极关切:“有多少人在,情况还好吗?”

“用不着你操心,不过我们不会像你,把祖宗都卖了”

没想到李佑国听到这话并不生气:“诸位,我留着这条命,也是为了弟兄们,用不了多久,你们很快会知道我李佑国到底还算不算个人,话不多说,我带来的弟兄,都是衡阳城出来的,不会难为你们,好好养伤吧”

“走”李佑国一声令下,就要收兵。

“李营长,不查了吗”二狗子有点气急败坏。

“查个屁,滚”李佑国正眼都不瞧二狗子一眼,拔腿就走,二狗子在后面干瞪眼却无可奈何。

衡阳城进入了全城警戒。

李佑国带着忐忑的心进入城内,却发现日军根本没有追究所谓的周村抗日分子的意思,他之所以被召集进城,原来是出了一件大事。

“你们的,大大太君开路开路的有”在门口,李佑国好不容易从一名日本宪兵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果然,日军衡阳守卫司令在大发雷霆,佃俊六和横山勇甚至直接电话操控,要在衡阳数十里范围内展开大搜查。

“你们这些人还有哪些和你们的将领一样,在对皇军进行欺骗?今后对你们这些衡阳将领要严格限制行动,绝不允许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在会议上日军指挥官面对所谓“先和军”的高级将领们发着脾气。

说是高级将领,其实也颇勉为其难,从方先觉到十军参谋长孙鸣玉、三师师长周庆祥、预十师师长葛先才、190师师容有略、乃至54师师长饶少伟等人无一赴任,虽然日军将伪先和军一二三四师四个师长、以及军长的头衔依旧强按在这些人的头上,但他们从没有应允过日军愿意出任上述职务。

“八嘎,狡猾的中国人,竟然是假投降”

方先觉的脱险使得日军大为光火,筹划已久的一个阴谋不到三个月就破产了。

方先觉关押期间,虽然被限制了一定自由,但日军一直好酒好肉,还请了医术非常高明的医生替他治病又重新委以高官,可谓“关怀备至”,他们不明白,这个中国人怎么依旧不领情。

“李君,你的有什么新发现”回到周村附近的碉堡里,日军小队长中村劈头就问李佑国。

“我刚从衡阳回来,能有什么发现”李佑国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头也不回地应付着。

“八嘎,你的怎么说话”中村虽然是个小队长,却毕竟是个日本人,兼之李佑国这个言过其实的营长并没几个兵,根本不在他的眼下。

“**,老子说了什么,别仗着你是日本人就欺人太甚”李佑国将帽子一摔,头也不回地睡觉去了。

“八嘎,你的必须为今天的言行付出代价”中村冲入里屋,将李佑国拽起,狠抽了几个耳光。

“小鬼子,别将爷爷惹毛了,爷爷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李佑国突然愤起,也和日本兵对抽起来。

两人这一闹惊醒了碉堡里的人,所有的伪军和日军都围成了一圈。

“八嘎,打皇军”众日军突然都跑过来协助中村。

“狗日的,站着发呆吗,和鬼子干啊”不知谁发了一声喊,伪军们想也没想,朝日军扑了上去。

整个碉堡陷入了混乱。

半小时后。

随着轰的一声爆响,碉堡飞上了天,李佑国带着一帮衣衫尽破的伪军在那发呆。

“营长,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一名伪军怯怯地问李佑国。

“怎么办,还用问吗,继续和鬼子干啊”此刻的李佑国脾气似乎暴躁异常。

“我是说,我们现在去哪里,哪里还能收容我们?”伪军的话问到了李佑国的心坎里:“不知道,说实话弟兄们,和鬼子打了一个多月,打得你死我活,突然变成了他们的走狗,你们哪个情愿、哪个情愿?”

“我们都不情愿,我们只是听说还是军座带我们,才进来混口饭吃,谁愿意做这天杀的汉奸”

“军座,军座的骨头才没这么软呢,你们不知道吧,今天,就在今天,军座逃出了衡阳城,鬼子慌成一团呢”

“真的,军座真的脱险了?”伪军们的脸上洋溢着喜色。

“营长,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您带我们去找军座吧,我们还跟着军座打鬼子”

“好,找军座去,我们十军会回来的,小鬼子等着瞧吧”李佑国的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神色。

“娃娃,我看你来了”丫头兴高采烈地哼着曲儿跑进了马大叔家。

强子发现丫头到来,却总是一言不吭地羞红着脸。

“马大叔,让娃娃和我出去玩会行不?”丫头央求着马大叔。

“姑娘家的不害羞啊”

“人家只是玩会吗,害什么羞。”

“那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吗”马大叔乐呵呵地说着:“小英雄,要不你就别走了,我家姑娘看上你了呢”

“那,不行,我还得找部队去呢”

“哎,队伍都没了,还找啥啊”马大叔叹息,这话却使得屋里的周连长几个也难受起来,这些日子贺团长伤势日渐见好,也一直长吁短叹,周连长他们明白贺团长因何而叹息——虽然逃出了衡阳,何处能是他们的家呢。

“报告太君,周村据点李营叛变了,该处皇军全部罹难”随着一个有气无力的电话打入衡阳,衡阳守军几近慌乱。

“应该和方先觉潜逃有关,都不要慌,我们会很快支援”

附近日军和所谓先和军的队伍很快从四面八方向周村围拢,开始还庆幸逃出生天的李佑国一行突然发现又陷入了一个根本无法突破的铁网,那网逐渐收缩,很快将他们逼回周村一带,前面一队日军已经近在咫尺。

“营长,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士兵们焦虑地望着李佑国。

李佑国甩着一条空空的右袖孑立在路头,这条胳膊在衡阳保卫战中被日军刺刀刺烂后废掉了,但丝毫没有让他觉得难受,他私下甚至以之为荣——那是他曾经为国抗争的标志。

“进村子”李佑国想也没想:“只有利用村子的复杂地形才有可能避过日军的搜索”

村里静悄悄的,家家关门闭户,李佑国一行小心谨慎,他们感觉到了村民们对自己是不欢迎的。

日军很快逼近,退无可退的李佑国眼睛如欲*。

“弟兄们,你们怕死吗”

“怕死不做第十军”士兵们响亮回答。

“好,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在衡阳没有死掉,这会都补上吧,别见了以前的弟兄抬不起头”

“上刺刀”李佑国高吼一声,不到执行任务的时候,伪军的枪支是没有子弹的,何况先和军刚刚成立,日军并不信任他们,李佑国的队伍里,大部分士兵持的是空枪,除了拼刺刀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最先上来的也是一队伪军,他们和李佑国的队伍对峙着。

“衡阳的弟兄们,我们陪你们来了”随着一声长号,李佑国抢先朝一名伪军军官扑了上去。

没想到伪军军官却一退再退。

“兄弟,兄弟.........”

李佑国一楞,伪军军官朝他点了点头。

“拼什么拼,我们都一样,都是第十军的兵,我们能和你们打吗”

“那你们.........”

“别说那么多,鬼子就在后面,赶紧离开,否则就麻烦了”军官说完声音也洪亮起来:“都听清楚了,你们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好了,让开道路.........”

“八嘎,你们大大的坏,中国人都大大的坏”后面突然响起一声怒呼:“目标,所有中国人,开火.........”

“哒.........”机枪怒吼起来,原来日本人就紧随在伪军后面,军官让出道路那一幕被他们看了个清楚,顿时愤怒无比,竟然连前面的伪军也不顾,都覆盖到了机枪射程内。

追击李佑国的伪军军官和伪军们先期倒下一大批。

“狗日的日本人,连我们也打啊”

“反了反了,早说了不能做这汉奸”伪军们大都是衡阳城内的十军士兵,根本就没有哪个真正心悦诚服地做什么伪军,火苗一点就着,顿时向日军反击,他们出来执行任务都是执有实弹的,这一会倒帮了李佑国他们的大忙。

“弟兄们一起打啊,我们衡阳的弟兄并肩战斗”见这形势,李营的士兵都受到鼓舞,开始趁机捡拾弹药和日军对抗。

整个周村陷入一片火海.........

.........

中美合作空军基地。

“陆军突击总队”第二伞兵队进入“红色战勤准备”,各分队根据作战条例的规定领取军需物资,这下子把蔡远飞忙坏了。

加入伞兵已经一年的蔡远飞是分队的技术上士,主要职责是保证武器装备的正常使用——这并不难做到,因为伞兵的武器、弹药、给养、装具.........从枪炮到子弹、从头盔到鞋带,样样都是美国货,而且全是崭新的。说起来,“技术上士”其实并不需要多高的技术水平——美国人的装备,只要是用箱子装的,里面都有本说明书。手雷箱子里的说明书告诉你“保险插销”安装在什么地方,罐头箱子里的说明书不仅提示你如何正确地打开铁皮盖子,还叮嘱你注意牛肉的保质期。所以只要能看得懂英文再具备一点基本常识,谁都能当这个“技术上士”。

技术含量虽然不高,可杂七杂八的事情却不少,临战之前更是手忙脚乱。

按照美军的规矩,士兵的日常装具是训练时用的,宣布“红色战勤”之后要另发一套新装备,这其中包括一个伞兵头盔,一双跳伞鞋,一双作战鞋,一个作战行囊,里面装有一条军毯、一套新衣服、一件尼龙雨衣、一包香烟、一包巧克力、两个肉罐头、两包饼干,一个急救包,里面装着消炎药、消毒药、止血药、止痛剂、止腹泻药片.........,一把伞兵刀,一把折叠铁锹,一只手电筒,一个军用水壶,还有一个基数的弹药:四枚手雷、50发手枪子弹、200发步枪子弹。除此之外,伞兵们还需要携带其他弹药,比如地雷、炸药、机枪子弹或者火箭筒弹.........

这些东西全都是美国货,需要“技术上士”把各种说明书统统念一遍。而且上述的这些内容只是最低携带量的装备,如果有谁的力气大,愿意多背多扛,无论是弹药还是食物药品都可以随便拿,因为伞兵与普通步兵不同,一旦投入战场,后勤供应就难以保证,最可靠的办法是把必要的东西都随身带着。所以有些人就拼命领东西,再把降落伞包和武器背在肩上,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分发装具的时候,“技术上士”还要给每个人一个防水袋,那里面装着一张照片和一张军人登记卡。美国兵的脖子上有“军牌”,咱们国军没那玩意,只好用这小袋子代替。趁这个时候,大家还要把平时积攒下来的军饷交到“技术上士”的手上,逐一登记家庭地址。这样,“如果有谁回不来了”,部队也知道应该把钱和书信寄到什么地方去。至于作战期间的开销就用不着士兵们操心了,军官那里不仅有敌占区的钞票,而且还准备了现大洋——那可是硬通货。

忙完这些事已是夜里12点,伞兵们乘车前往机场。

巫家坝机场上停着十多架美军运输机,有C46,也有C47,蔡远飞他们在飞机翅膀底下坐着。过了一会,机场外呼啦啦开过来好多辆卡车和吉普车,从车下跳下几十个美国兵,七手八脚地往飞机上装运箱子。

突击总队的司令官金锁柱少将也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美国军官,其中就有赫斯少校。

突击总队的美军顾问来自两个方面,一部分是第11空降师的,为首的是顾问团团长考克斯中校;另一部分来自第14航空队,赫斯少校就是他们的头。第14航空队的这批人其实并不是正规的伞兵,但他们在中国呆的时间长,对国军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担负了机降部队的训练任务。赫斯少校原先是在“美国志愿航空队”搞后勤维护工作的,现在当了考克斯中校的副手。这个人四十岁左右,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不过,因为他平日里不大接触伞降训练,所以伞兵分队的官兵们对他并不十分熟悉。在这一天的夜里,上级长官对士兵们格外客气。金锁柱司令挨着个与大家敬礼,司令部的军官还把战士们逐一扶上舷梯。

赫斯少校拍着中国伞兵的肩膀,大声说道:“年轻人,我为你们自豪。今天以前,只有同伴知道你们的名字,明天以后,你们的名字将会是中国军队的骄傲”

蔡远飞和伙伴们登机的时间是在凌晨4点左右。

队长的安排是让大家在机舱里抽空睡一觉。可战士们哪里睡得着,于是就唱起歌来:“握紧手中枪,擦亮手中刀,报仇雪恨的时候到,舍身杀敌在今朝.........”

一架C47只能运送三十名伞兵,因此,三个伞兵分队的士兵就占用了四架运输机。

机舱门没有关上,战士们不断地向外张望,一会儿说:“看呐,机降分队登机了”,一会儿又喊:“看啊,看啊,美国兵也上飞机了。”

大家都在猜测空降作战的地点。有人开玩笑说:“美国人一起去,弄不好是要攻打东京哟”

其他人都乐了:“这个主意不错,让咱们降落在日本皇宫,把昭和天皇抓起来,战争立马就可以宣告胜利了”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十分开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飞机滑出跑道,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飞上了天空。从巫家坝机场起飞的十五架飞机,伞兵二队队部乘坐了一架,另外有四架运载伞兵分队,五架运送机降分队和美国人,其余五架满载着军需物资。运输机在天上转了一圈,又等来了二十四架护航战斗机。接着,庞大的机群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浩浩荡荡地向东飞去。

飞机升空以后,机舱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其实都在默默地想心事。

蔡远飞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跳伞程序的各个环节。毕竟,这之前他只跳过一次伞,业务生疏,倘若还没见到敌人的影子就先把自己给摔死了,那可实在是太冤枉。

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驾驶室照射到机舱里,照到人们的脸上。伞兵们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驾驶舱里的飞行员。晴空里的晨晖在驾驶员的身上涂抹了一层灿烂的光晕,使他们看上去就像仙灵一般的神秘庄严。

机舱里的每个人都在猜测,那驾驶员手里的方向盘将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可是却没有人敢开口问一声。周之江分队长一个劲地看手表,他走到驾驶舱门口对飞行员说:“请你们比规定程序再提前十分钟亮黄灯,我们的动作还不太熟练,早一点做准备比较好。”

飞行员答应了。飞机的领航员是个中国小伙,他站起来对机舱里说:“没问题,一定让你们准备充分,空降地域的天气状况良好,很适合跳伞的条件,请大家放心吧”伞兵们一面欣慰地点着头,一面在心里暗骂:“小兔崽子空降地域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倒是先说出来呀.........”

上午9时,机舱里的黄灯亮了。

“全体起立跳伞准备”周之江分队长大声地吼叫起来。这喊声意味着,中国军事史上的第一次伞兵空降作战即将拉开序幕了。

可是,在当时,机舱里的伞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历史时刻。提前十分钟亮起黄灯准备灯,也就是要让战士们背着沉重的行囊多站立十分钟。不过,大家对此并没有异议,全都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检查着牵引索挂钩和自己的伞包。

有意思的是,蔡远飞这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运输机会不会遇到敌人战斗机的拦截,也没有去考虑地面上是否有敌军的炮火。他满脑子担心的只是降落伞能不能顺利地打开,或者自己会不会掉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奇怪地方,找不到同伴了。

“跳伞的时候要抓紧时间”分队长继续吼叫着:“不许在门口停留飞机上磨蹭一两秒钟,落到地上就差了好几里路,要害死人的”这句话很有道理。大家情不自禁地向机舱门口挪动了几步,生怕被前面的人给耽误了。

蔡远飞的身上不仅背负全套伞兵装备,还携带着五十节干电池。沉重的行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及时地跳出舱门。

扭头看看身边的潘崇德,蔡远飞不禁乐了。传令兵挎着步枪,背着降落伞包和作战行囊,胸前还挂着“美式步话机”,那家伙有三十多斤重,即使拆开来装在挎包里也是好大的一堆。潘崇德的个子本来就不高,浑身上下被几个大包袱夹着,只露出半截伞兵钢盔,看上去就像个能移动的帆布口袋。蔡远飞幸灾乐祸地想:“这小子一离开飞机,肯定就跟个大秤砣一样直接掉下去了,多结实的降落伞也不管用。”

“嘀——嘀——嘀”,跳伞铃突然响了起来,头顶的绿灯亮了。

机舱门被打开,分队长喊叫着,士兵们相互催促着:“快跳,快跳”

舱门边的伞兵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去。快要轮到蔡远飞的时候,飞机忽然转了个弯,机身猛地向右倾斜,弄得他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跪倒在地。分队长也顾不了那么多,托起背包,硬生生地把他推出了舱门。

蔡远飞几乎是大头朝下从飞机里倒栽葱摔出来的。他心想:“完蛋完蛋,伞绳一定打结了,这回我死定了.........”可没过多久,“嘭”的一声,降落伞在他头顶上张开了。抬头看一看,蓝底子、绿条纹的大伞花开得真是漂亮。

降落伞在天空中飘飘荡荡,可伞兵的滋味却比不上先前训练时的轻松自在。跳伞之前,全部的装备行囊都固定在腰腹以下的胯带上。先前背着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没感到有什么不合适,现在被吊在空中,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下半身,蔡远飞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要被扯掉了。

低头朝地面看看——真不错,没人放枪也没人开炮,一望无垠的田野里种满了水稻。“这肯定是在南方了,是在南方的什么地方呢?管他呢只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反正不会真的飞到了日本”,蔡远飞心想。

身上的装备不仅重,而且鼓鼓囊囊地影响了方向操纵,快落地的时候,蔡远飞才发现地面上有好多水塘。他急坏了:“老天保佑,千万别落进水塘里呀浑身上下这么多东西,掉进水里就直接沉底了,绝对爬不上来的.........”

还好,老天爷真的开眼了。蔡远飞落在一块田埂上,他紧跑几步解开了伞包——伞降成功

但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稻田里覆盖着好多张降落伞,一个个人形的怪物在伞布底下拱来拱去,就是钻不出来。有个家伙急得大嚷大叫:“来人呐救命啊”田埂上的人赶紧去救他的命。

喊“救命”的人是火箭筒手海国英。他是个回民,平时最爱干净的,一天要洗十几次手,活像个外科大夫。可这小子现在的模样却凄惨极了,浑身上下全是烂泥,脖子上还粘着一只小动物,拽了半天也拽不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有毒么?”海国英龇牙咧嘴地问。

“是蚂蝗,吸血的。”

海国英的脸都吓白了——也难怪,西北的回民地界上没有这个歹毒的玩意儿。

好不容易把水田里的人都拉上来了,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处理那些降落伞。

平常的时候,伞兵队的降落伞都由“摺伞兵”负责管理,跳伞兵只管跳不管收拾。现如今,战场上的伞兵们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降落伞顿时就弄不清该怎么办了。

有人提议:“走吧走吧,不管了。”

别人不管还可以,但蔡远飞是技术上士,对武器装备负有责任,他不管可不合适。正在为难的时候,田埂上走来了几个老百姓,蔡上士就和他们商量:“朋友,帮我们收拾这些降落伞,国军付钱给你们,行不行?”

那几位老百姓挺痛快地答应了。蔡远飞又问:“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洪市。”

“什么洪市?哪个省哪个县呀?”

“湖南省衡阳县。”

嗨原来是跑到湖南来了。

这时候,天上的运输机和战斗机全都没有了踪影,只留下一些红色的、黄色的降落伞继续在空中飘荡。按伞兵的规矩,士兵的降落伞是蓝底绿条纹,军官的是白色,这些红色、黄色的降落伞携带的都是武器弹药和军需装备。

这么多武器装备,该怎么收拾?收拾以后又该怎么办?没有人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部队的长官,弄清楚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放眼眺望,远处树起了一面白色的召集旗,大家连忙朝那里奔去。

“召集旗”跟前站着分队长周之江上尉,传令兵潘崇德正在旁边组装那台步话机。这小子不但没有“像秤砣一样”的摔死,而且身上连一点儿泥水也没粘上,真是够有本事的。

举手敬礼报到:“报告队长,上士蔡远飞归队”

周队长点点头,又接着东张西望。过了一会,他才悄悄地问蔡上士:“你在路上看见队部的人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

“嗯,他们好像是飞回去了.........”,停了停,周之江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湖南衡阳——怎么?你不知道?”

“见鬼我怎么会知道?”周队长显得气急败坏。

蔡远飞不禁愣住了——天呐那么,现在有谁知道,我们坐着飞机跑到湖南的这片稻田里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6月6日,中国第四战区总司令高飞、美军“作战司令”麦克鲁离开昆明,前往湖南安江的前线指挥部。这两位司令是能够支使中国伞兵和美国空军的人物。临行之前,他们要求“陆军突击总队”派遣部分兵力配合雪峰山战场的决战,但具体应该打哪里或者应该怎么打,却没有做明确的指示。

由于第一伞兵队正在准备实施“袭击罗定机场”的计划,前往湘西参战的任务就只能交给第二伞兵队来承担了——于是,“中国伞兵首次空降作战”的殊荣,鬼使神差地落到了蔡远飞和他的战友们的头上

从某种角度而言,伞兵参战的象征意义远远超过了实际的战术价值。

第五集团军和美军顾问团并没有和第二伞兵队打招呼,当天就确定了作战方案。他们把伞兵的空降地点选定在湖南衡阳的洪罗庙。

洪罗庙位于衡阳市西北约五十公里,它并不是一座“庙”,行政地名应该叫“洪市镇”。在当时,衡阳县城已经被日军占领,这个洪市镇就成了国民党县政府的所在地,因此这里可以算是国民党军在敌后的一块抗日根据地。

之所以选择洪罗庙作为空降地点,除了由于“根据地”的环境比较安全外,还因为这里靠近衡宝公路,以洪罗庙作为出击跳板,可以封锁敌后方交通线,阻挠衡阳、零陵的日军向主战场进行增援,并拦阻从雪峰山败退下来的敌人;另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洪罗庙附近有一个简易机场,伞兵二队的4、5、6分队可以借助这块场地完成机降作业。那个时候,国军没有装备滑翔机,所谓“机降”其实只能是坐着运输机降落。

有意思的是,也许因为伞兵空降这种作战方式对中美军人来说都是个新鲜课题,上级机关把这次行动搞得非常神秘——从6月6日中午起就封锁了巫家坝机场,对内对外一点口风也不露,甚至连姜键队长都是夜晚临上飞机前才知道作战方案的,其他人当然全都被蒙在鼓里。

7日凌晨起飞,机群飞进湖南。

到达芷江机场上空的时候,地面指挥塔通知伞兵指挥官:“据侦察报告,洪罗庙机场的跑道严重受损,不具备机降条件。”赫斯少校一听这话,立刻调头返回昆明,带走了美国兵、三个机降分队和伞兵队的队部。

另外,还有一架运送伞兵的C46也稀里糊涂跟着飞回去了,那上面装着三分队的两个组和他们的分队长。

这么一来,只有八架运输机飞到了洪罗庙的上空,其中三架空投大活人、五架空投武器装备,最后落地的战斗人员包括伞兵二队的第一第二分队和第三分队的一个组

刚刚降落到洪罗庙的时候,蔡远飞根本不知道以上这些情况。所以,听见周之江队长说“队部的人好像飞回去了”,他不禁吓了一跳。

这期间,不断有军官和士兵前来报到,有二分队、三分队的,还有一分队的。大家都说不但没有遇见姜键队长,就连两个分队长也找不到了。在场的人不免有些惊慌,纷纷嘀咕着:“现在应该怎么办呀?”

周之江连忙安慰部下:“不要慌,先把武器装备收拢过来,只要有枪有弹药,走到哪里都不怕。”

说不怕是假话,不过事到如今,即便是害怕也没有办法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联合登陆

第六百六十九章联合登陆

在日本偷袭珍珠港时,日军在关岛有一个将近3800人的军事基地和一个1200人的海军基地。驻有水上飞机、电台、气象站、和猎潜舰、布雷舰等舰艇。

在硫磺岛有一个飞机场,有20架战斗机和1500海军驻扎在这里。

1944年2月,当美军占领马绍尔群岛后,日军加强了硫磺岛的军事力量,在硫磺岛上的军事力量达到5000人,13门火炮,200挺轻重机枪,4552枝步枪,12架高射炮,30挺25毫米口径2联高射机枪,此外防御工事还有120毫米口径的火炮。硫磺岛和小笠原群岛成为防止美军空袭日本本土的最后一道防线。因为当时日本已经丧失了制海和制空权。

自从美军1944年7月攻占马里亚纳群岛后,就开始建立航空基地,出动B—29重型轰炸机空袭日本本土。但马里亚纳群岛距日本本土将近1500海里,B—29进行如此长距离的空袭,由于受航程的限制,只能携带3吨炸弹,仅为B—29最大载弹量的30%。而且因为航程太长,战斗机无法进行全程护航,因此B—29只能在8000至9000米高度实施面积轰炸,效果很不理想。

硫磺岛北距东京650海里,南距马里亚纳群岛的塞班岛630海里,几乎正处在两地的中间,岛上的日军不仅可以向东京提供早期预警,而且可以起飞战斗机进行拦截,甚至还不断出动飞机攻击美军在塞班岛等地的机场,更是大大降低了美军对日本本土战略轰炸的作用。硫磺岛对美军而言,简直是如鲠在喉。如果美军占领硫磺岛,那所有的不利都转化为有利,从硫磺岛起飞B—29航程减少一半,载弹量则可增加一倍;战斗机如从硫磺岛起飞,可以为B—29提供全程伴随护航;甚至连B—24这样的中型轰炸机也能从硫磺岛起飞空袭日本本土;更重要的是硫磺岛还可作为B—29的备降机场,供受伤的B—29紧急降落或加油。因此美军对硫磺岛是势在必得

而在美军决定对硫磺岛发起攻击之前,美国人却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鉴于中国远征军在缅甸战场的出色表现,美方邀请中国军队一起参加对硫磺岛之攻击并且指定由在缅甸战场表现异常出色的国民**军陆军第第26师一同参加

蒋介石和高飞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接受了美方的这一邀请

硫磺岛,位于小笠原群岛南部,是该群岛的第二大岛,北距东京1200余公里,南距塞班岛1100余公里,东南距马里亚纳群岛500余公里。岛长约8000米,宽约4000米,形状酷似火腿,面积约20平方公里,岛的南部有一座尚未完全冷却的死火山,叫折钵山,海拔160米,终年喷发着雾气,硫磺味弥漫全岛,故此得名。

折钵山以北有一片比较宽阔平整的高地,称为中部高地,再往北,地形逐渐起伏,并有数座山峰,被称为元山地区,岛上大部分地区都覆盖着厚厚的火山灰。虽然硫磺岛岛小人少,但正处在东京与塞班岛之间,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在1944年前,日军仅仅把硫磺岛作为太平洋中部与南部的航空中继基地,只部署了海军守备部队1500余人和飞机20架。1944年马里亚纳群岛失守后,硫磺岛的重要性日趋明显,日军才开始大力加强其防御力量,3月下旬将4000余陆军部队送上岛;5月将硫磺岛的陆军部队整编为第109师团,由栗林忠道中将任师团长,并在岛上配备了120、155毫米岸炮、100毫米高射炮和双联装25毫米高射炮;7月海军第27航空战队也调至岛上。截止1945年2月,日军在岛上陆军约1.5万余人,海军约7000余人,共约2.3万人,飞机30余架,由栗林统一指挥。日军在岛上的中部高地和元山地区各建有一个机场,分别叫做千岛机场和元山机场,也叫一号机场和二号机场,并在二号机场以北建造第三个机场。由于美军迅速攻占了马里亚纳群岛,原计划运往马里亚纳群岛的人员、装备和物资都被就近转用于硫磺岛,尽管美军组织飞机、潜艇全力出击,企图切断硫磺岛的增援和补给,但日军以父岛为中转站,采取小艇驳运的方式,因此美军的封锁效果并不理想。

由于日军的海空军主力在菲律宾战役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已无力为硫磺岛提供海空支援,硫磺岛的抗登陆作战是要在几乎没有海空支援的情况下进行。栗林是出色的职业军人,曾担任过天皇警卫部队的指挥官,他意识到面对美军绝对海空优势,滩头作战难以奏效,主张凭借折钵山和元山山地的有利地形,依托坚固的工事,实施纵深防御。但海军守备部队仍坚持歼敌于滩头,最后栗林做出了折衷的方案,以纵深防御为主,滩头防御为辅,海军守备部队沿海滩构筑永备发射点和坚固支撑点,进行前沿防御;陆军主力则集中在折钵山和元山地区,实施纵深防御。

栗林忠道决心将硫磺岛建成坚固的要塞,以折钵山为核心阵地,以两个机场为主要防御地带,在适宜登陆的东西海滩则是以永备发射点和坚固支撑点为骨干的防御阵地,日军的防御工事多以地下坑道阵地为主,混凝土工事与天然岩洞有机结合,并有交通壕相互连接。炮兵阵地也大都建成半地下式,尽管牺牲了射界,却大大提高了在猛烈轰击下生存能力。火炮和通讯网络都受到良好保护,折钵山几乎被掏空,筑有的坑道达九层之多针对美军的作战特点,栗林在海滩纵深埋设了大量地雷,机枪、迫击炮、反坦克炮构成绵密火力网,所有武器的配置与射击目标都进行过精确计算,既能隐蔽自己,又能最大限度杀伤敌军。唯一不足的是,原计划元山地区将修筑的坑道工事有28公里长,由于时间不够,当美军发动进攻时只完成了70,约18公里,而且折钵山与元山之间也没有坑道连接。

栗林一改日军在战争初期的死拼战术,规定了近距射击、分兵机动防御、诱伏等战术,还严禁自杀冲锋,号召每一个士兵至少要杀死十个美军。栗林的这些苦心经营,确实给美军造成了巨大的困难,使硫磺岛之战成为太平洋上最残酷、艰巨的登陆战役。

从1944年8月10日起,驻扎在塞班岛的美军航空兵就开始对小笠原群岛进行空袭,重点是硫磺岛的机场和为硫磺岛进行物资补给的中转地父岛的港口设施。从8月至10月,共进行过48次轰炸,投弹约4000吨,但收效甚微。

11月24日,塞班岛的美军首次出动B-29超级空中堡垒轰炸机对日本本土实施轰炸,引起了日军极大的恐惧,并随即作出反应,三天后即11月27日,硫磺岛上的日军出动了2架飞机空袭塞班岛美军B—29航空基地,击毁B—29一架,击伤十一架。随后的日子里,硫磺岛上的日军又多次组织对塞班岛美军航空基地的空袭,至1945年1月2日,已累计击毁B—29六架,严重威胁着美军B—29航空基地的安全。为压制硫磺岛日军飞机的袭扰,美军于1944年12月8日组织了一次海空协同突击,出动飞机192架次,其中B—29重轰炸机62架次,B—24中型轰炸机102架次、重巡洋舰3艘、驱逐舰7艘,共投掷炸弹814吨,发射203毫米炮弹1500发、127毫米炮弹5334发,这样猛烈的轰击,却并未彻底摧毁硫磺岛机场,仅仅起了短暂的压制作用。自这次海空协同突击后,美军在12月间又组织了四次类似的海空联合突击。

12月9日起,由黑尔少将指挥的第七航空队B—24轰炸机只要天气允许,几乎每天出动对硫磺岛进行轰炸,塞班岛的B—29也不时加入对硫磺岛的轰炸,至1945年2月初,美军共出动舰载机1269架次,岸基航空兵1479架次,军舰64艘次,总共投掷炸弹6800余吨,发射大口径舰炮炮弹2万余发,其中406毫米炮弹203发,203毫米炮弹6472发,127毫米炮弹15251发。美军如此猛烈密集的火力轰击,由于日军的防御工事异常坚固,效果十分有限,对岛上两个机场也没能予以彻底摧毁,日军总能在空袭后迅速修复,而日军初步领略到了美军的火力,更加倾注全力修筑以坑道为骨干的防御工事。

1945年1月26日,完成了对吕宋岛登陆作战支援任务的第三舰队返回乌利西基地,进行休整。第三舰队司令哈尔西上将将指挥权移交给斯普鲁恩斯,第三舰队随即改称第五舰队,这是美军自1944年秋开始实行的新措施,为太平洋舰队配备了两套司令部指挥参谋人员,在哈尔西指挥下,番号为第三舰队;当由斯普鲁恩斯指挥时则称之为第五舰队,一般一人在前线指挥作战,另一人则在后方筹划酝酿下一次作战,这样既能充分使用兵力,又能迷惑日军。

最初,斯普鲁恩斯和尼米兹都认为攻占这样一个弹丸小岛,不会费多大力气,但看了对硫磺岛的空中侦察所拍摄的航空照片后,才知道在这个岛上极可能存在不同寻常的防御系统,史密斯中将仔细研究了航空照片后,表示这将是最难攻占的岛屿,并预计要付出两万人的伤亡。

1月28日当负责组织对日军本土战略轰炸的陆军航空兵第二十一航空队司令柯蒂斯.李梅少将前来协商航空兵如何支援硫磺岛登陆作战时,斯普鲁恩斯就向他提出硫磺岛对于战争究竟有多少价值?李梅立即肯定地表示没有硫磺岛就无法有效地对日军本土进行战略轰炸。斯普鲁恩斯这才如释重负,决心不惜付出巨大代价攻取硫磺岛。

2月2日,尼米兹来到乌利西,视察硫磺岛作战的准备情况。斯普鲁恩斯提议为阻止日军对硫磺岛可能的增援,必须首先使用舰载航空兵对日寇本土的关东地区机场进行压制,尼米兹同意了这一计划。随后,尼米兹又前往塞班岛观看了将在硫磺岛实施登陆作战的第五两栖军的三个海军陆战队师进行的临战演习。

2月10日,斯普鲁恩斯以“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重巡洋舰为旗舰,第58特混编队司令米切尔以“邦克山”号航母为旗舰,一起率领由12艘航母、8艘战列舰、15艘巡洋舰、77艘驱逐舰组成的航母编队驶离乌利西,经马里亚纳群岛和小笠原群岛以东,直扑日军本土。这是美军自1942年4月杜利特尔空袭东京以来航母编队第一次袭击日本本土。斯普鲁恩斯计划16日抵达日本外海,以16日、17日两天时间对日本本土关东地区的机场进行压制性的空袭,然后再南下参加硫磺岛作战。他特别担心日军的神风特攻队的威胁,所以每艘航母上只30架轰炸机和鱼雷机,其余全部搭载战斗机。为了尽量减少被日军发现的可能,出动多艘潜艇在编队航道前方担任侦察搜索,而塞班岛的岸基航空兵则以B—24和

B—29对编队经过的海域上空进行巡逻警戒。编队自身还以多艘驱逐舰在编队前方组成搜索幕,同时以舰载机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反潜警戒。正是由于采取了上述严密的防范措施,加上恶劣天气的掩护,美军航母编队于16日拂晓一直到达距东京东南125海里海域,此地距最近的日本本土海岸仅60海里,仍没被日军发现。

2月16日,美军航母编队出动舰载机1000余架次,分成数个攻击波对东京湾各机场进行攻击,由于天空中阴云低垂,攻击效果并不理想。

2月17日,美军又出动两个攻击波舰载机500余架次,对关东地区的机场、飞机制造厂、锚泊船舶等目标进行了轰炸。两天里,美军在空战中击落日机332架,在地面上击毁日机177架,给一些机场、飞机制造厂造成了一定破坏,这次空袭的效果不是很大,但却极大吸引了日军注意力。当天下午,美军航母编队离开日本外海南下,参加硫磺岛作战。

2月14日,威廉.布兰迪海军少将率领由6艘战列舰、12艘护航航母、5艘巡洋舰、16艘驱逐舰组成的火力支援编队离开塞班岛前往硫磺岛。

2月15日,美海军部长福雷斯特尔在尼米兹陪同下到达塞班岛,听取有关硫磺岛战役的汇报,并视察战役准备。大病初愈的登陆编队司令特纳,人称“短吻鳄”,汇报原计划对硫磺岛进行十天的炮火准备,因为军舰无法携带十天炮击的弹药,只能进行三天的炮击,但特纳表示对面积仅二十平方公里的小岛进行三天的炮击已经足够,炮火未能摧毁的防御将由登陆部队来完成。

2月16日清晨,布兰迪的火力支援编队到达硫磺岛海域,开始实施预先火力准备。所有战列舰、巡洋舰都被划分了地段,对已查明的目标逐一摧毁。为确保炮击的准确,有几艘战列舰甚至在距岸边仅3000米处对目标进行直接瞄准射击。

2月29日约6时45分左右,共计300余架飞机就轰炸了这个不大的登陆场。

炸弹落在海滩上炸起的黑色火山灰在空气中四散开来,整个硫磺岛都好象笼罩在一片黑色的大雾中。7时30分左右,第一批突击队员们离开了运输舰登上了登陆艇,冲锋舟和两栖登陆车。到了8时正,飞机仍在轰炸,其炸弹下落的密度和爆炸的猛烈程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而一大批重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也加入进来,在距海滩1500米的地方,这些军舰一字排开,直接向岛上轰击。硫磺岛整个被黑烟和火光淹没了,以至于一些将要登陆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们怀疑,他们的双脚还未踏上这个小岛,这个小岛就从海面上消失,沉入海中。美国海军陆战队中一名叫理查德.E.莫森的随军记者,通过不同的波段,用无线电向千百万个美国家庭直播了登陆作战的情况。他是这样描述的:

“.........天气本来就不太好,可现在变得更糟了一大片乌云笼罩在登陆的海滩上,不过这可不是自然的,这是我们美国人的炮弹和炸弹造成的.........这里是硫磺岛,这是最直接的现场报道。在登陆点右边有一个悬岩,悬岩上有一个水泥碉堡.........上帝啊日本人开火了是重迫击炮和高射机枪,曳光弹象是一连串的红色乒乓球.........啊一艘巡洋舰开始对着它开火了,飞机也赶过去了........。爆炸完了日本人的碉堡完了碉堡口由于火药的爆炸被熏黑了,碉堡垮坍了.........炮弹和炸弹扬起了大批土浪,海滩后的硫磺岛己成为一个火岛.........”

莫森的报道大为成功,他的知名度大大的增加了,成为了美国家喻户晓的随军记者。人们说:

“他的报道远比炸弹和炮弹的爆炸声,飞机俯冲时的啸叫声,更使人激动和扣人心弦。”硫磺岛二箭岛沙滩的登陆点附近,海水并不太深,只有几米。但在沙滩后面就有一个由火山岩石构成的,高约1.7米左右的台阶,台阶上盖满了厚厚地火山灰,台阶后面是一个光滑的斜坡,斜坡后面居高临下的又是一个高约1.2米的火山岩石台阶。这些都不是日本人修筑的,而是大自然天然而成的地形。它挡住了美军的坦克,装甲车,推土机和特种两栖作战车的去路。美军舰载轰炸机正拚命地向这些台阶扔炸弹,想将这些台阶炸毁,为坦克,装甲车和其它军用车辆打开前进的缺口。战斗机则在扫射海滩周围它们认为可疑的一切目标。一些登陆艇也用火箭弹开火。

8时30分,笫一批登陆艇开始冲向沙滩,其余的冲锋舟,登陆艇,两栖登陆车,以5分钟为间隔,一批跟着一批前进。登陆艇登陆的顺序是:笫一批是配置有75毫米口径火炮和迫击炮,无后座力炮,机枪,火焰**枪的突击队的陆战队官兵;笫二批是坦克,装甲车和推土机;笫三批是支援部队;最后才是后勤人员和战地临时医院。8时45分,第一批由马里亚纳群岛起飞赶到硫磺岛上空的“B一29”超级空中堡垒和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舰载轰炸机,再一次猛烈地轰炸了将要登陆的硫磺岛西南地区。

而在海面上的第38特遣舰队的战列舰和重巡洋舰也开始了向海滩进行弹幕射击。军舰的炮击几乎达到了1000米的纵深。再远一点就会穿过整个小岛,炮弹就会落在另一边的海水中爆炸了。在这猛烈的炮击和轰炸下,岛上的日本守军似乎都死光了,一枪不放,一炮不发,一片寂静。海滩上又一次扬起了以黑为主调,夹杂着白,黄,红颜色的烟雾。9时正,第一批海军陆战队突击队登陆了,士兵们跳下登陆艇,拖着迫击炮,机枪和无后座力炮,涉着海水向沙滩冲进。

沙滩上的黑色火山灰细得象烟尘一样,埋到了士兵们的小腿深处,这是前进中的唯一困难,大量官兵们在烟雾中奋力向沙滩冲去。按计划,一支以冲锋枪,火焰**器,无后座力炮武装起来的突击队首先登陆,他们的任务是占领那个斜坡,扫清日本人有可能暗藏在火山岩石台阶上的地堡,并要在斜坡上面的那个高1.2米的岩石台阶上炸出一个缺口,打开一个前进的通路来。而后面登陆艇上的士兵们则在待命,他们看着第一批载着自己同伴的登陆艇冲近了沙滩,海军陆战队的突击队员们开始登岛了。

在整个战役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个人是最先踏上敌方的土地上的。后续部队的官兵们看见,突击队的士兵们涉水冲上了沙滩,其中一些人还回过身来向他们招手。

然后他们组成散兵线,小心地向前,向寂静无声,被炸弹和炮弹炸得满是弹坑的小岛内前进。这个火山岛至今还是使许多美军士兵迷惑不解的小岛,日本人很少开火,硫磺岛整个潜伏在黑色的烟雾之下,到处都充满了杀机。

大炮仍在向小岛的纵深处轰击,天空中密布着黑色的火山灰烟云。在陆战队员们眼中,这是一幅悲惨,严峻和阴郁的画面,在第3批登陆艇上,士兵们两眼盯住小岛并保持着紧张的沉默。第一批突击队员一登上沙滩,军舰就停止了炮击,但空中的飞机仍在不停地俯冲,扫射。飞机刚一飞走,军舰上的大炮又开火了。在又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硫磺岛上又烟火四起,烟雾中,不时升起一道道笔直的火焰柱。硫磺岛上所有的丛林都在燃烧,不多的椰子树,香蕉树和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大树,现在只剩下了一些被烧焦,被炸断的乌黑的树干。根本找不到一颗技叶还算俱全的树木了。从地面升起的一团团浓浓的烟火,一直冲向高空。9时30分,就在第一批突击队员登陆后最多半个小时,日本人开始反击了。当第一批炮弹在美军登陆艇附近炸开时,登陆的海军陆战队突击队的官兵们,正在仔细地辫认,登陆点的地形与地图上所标注的是否对得上号,他们有没有弄错地方。

从登陆一开始,陆战队的突击队员们就感到情况有点不太对头,甚至有点古怪。从清晨3时军舰开始炮击到现在,整整快6个小时了,日本人一炮未打,一枪未放,仿佛都死光了。而现在,日本人竟然还能居高临下地向他们开炮然后,这些登陆的美国大兵们发现了更为使他们大惑不解的稀罕事,从这个被烧焦了,被炸得体无完肤的小岛上飞过来的炮弹,却是非常的奇特,这些炮弹并不伤人,虽然在爆炸时响声巨大。但这些炮弹落在登陆艇和沙滩上时,却变成了象沙土一样的细粉末。士兵们用怀疑的眼光瞧着这些呼啸着飞来,炸起滚滚烟尘的炮弹,心中却在想,日本人倒底在搞什么鬼?还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10点正,美军军舰上的大炮停止了射击。因为登陆的陆战队的突击队员们已开始冲向斜坡,向第二个火山岩石台阶挺进了。这批突击队是陆战一师的部队,他们的师长是范德格里夫特中将。虽然这位中将现在已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总司令,但他仍兼任着陆战一师师长。不能再开炮了,否则会造成误伤的。但空中的美军战斗机却仍在成群集队的盘旋,在俯冲扫射。登陆的陆战队员们在努力开辟着道路,以便使坦克,装甲车和堆土机开上来。日本人开始认真而猛烈地还击了,无数的迫击炮炮弹,高射机枪子弹打向海滩,而空中的美国战斗机则在徒劳无益地进攻这些藏在火山岩石洞中的火力点。海军陆战队的突击队陷入了日本守军的火网中,开辟道路的工作变得越发艰巨了。在他们的上空和周围,炮弹在爆炸,子弹‘啾啾‘的叫声更令人感到恐惧。

巨大而杂乱的响声,使这些美军士兵们觉得他们好象是被无数头狂暴的狮子所包围。沙滩上,烟火翻腾。子弹如雨点打在水盆中一样密不透风。一片一片地突击队员被扫倒,其余的则躺在无所遮掩的沙滩上,任凭子弹在他们身边飞午,唯一能作的事是在心中不断地向上帝祈祷。有多少突击队员在登陆点的沙滩上丧生根本无法计数。他们中包括突击队队长,黄林在瓜达卡拉尔岛上的伙伴卡罗林少校在内,美军登陆的突击队陷入了困境之中。

海克尔.邓加.卡罗林少校是这支突击队的指挥官,他和约100名左右的士兵被子弹和迫击炮弹压迫在沙滩第一个火山岩石台阶后的斜坡下,斜坡长约10米左右,坡度不大,估计不超过15度,但斜坡上面还有一个高约1.2米的火山岩石阶,空袭的飞机未能炸掉它,舰炮也没有击中它,突击队必须炸开它以开出一条通路来。在突击队的身后,载着坦克,堆土机,装甲车和特种两栖车的登陆艇正在奋勇冲滩。两艘登陆艇己被击中,一艘燃起了大火,另一艘却带着满船的重武器正在下沉。

有几辆水陆两用车已经冲出了登陆艇,一辆被打翻了,另外3辆正冒着炮火冲向沙滩。如果道路不能及时打开,这些水陆两用车以及正从或准备从登陆艇和浮动船坞上冲上沙滩的坦克,装甲车和推土机,会被困在沙滩上。当然,日本人很乐意射击这些被困在笼子中的猎物,相信会是一打一个准的。

道路必须打开,这是战场上的形势所决定的。不能在这里等死。

卡罗林挥动着手臂,一组3人的突击队员紧握着爆破筒冲勇敢地冒着弹雨冲向了斜坡上的石台阶。但这段约10来米长的斜坡却成了他们走完人生的最后道路。一名突击队员冲出不到5米远,就被打滚落下来,他中了两颗高射机枪子弹,一在头,一在腹,几乎是立即就毙命了。另外两名突击队员倒是冲到了石台阶前,但刚放下爆破筒就被击中了,一名突击队员被子弹打得跳了起来,没有了生命的躯体顺着斜坡半摔半滚的掉了下来。另一名突击队员是一名上士,被击中后就地阵亡了,他的右手指还扣在爆破筒的拉线环上,但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和力气去拉动它了。

没有丝毫的莸豫,第二组的3名士兵又奋勇地冲了击去,但勇敢并不能阻挡住死神不挥动它的大镰刀,这组突击队员运气更不好,他们连爬带滚地冲到斜坡中段,日本人的一颗重迫击炮弹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他们中间爆炸了,3名士兵被炸飞了。他们的身体被高高抛起,扭曲着向烧焦了的大地摔下来。此时的二箭滩用‘地狱‘来形容它一点也不会过份,成群的炮弹在沙滩上爆炸,扬起了火光,烟尘和遮天闭日的火山灰。美军士兵的钢盔,枪支,断肢残臂在空中乱飞。

日军的各种机枪射来的子弹在火山灰中犁出一道道深沟,海面上一些舰艇在燃烧,一些登陆艇在向后退,一些却在奋勇前进。美军战列舰,重巡洋舰和几艘驱逐舰在漫无目的的开炮,空中时隐时现的舰载机似乎奈何不了日本人藏在山洞中的火力点。尽管这些飞机不断地俯冲,又是火箭弹又是炸弹,但日军火力一点也没有减弱,依然十分凶猛。一些已登陆上岸的坦克和装甲车象是被困在笼子中的老狼一样,只急得在漫天的黑灰和烟火中团团打转,不知道应该躲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前进,更不知道应该向什么地方开火。情况简直一团糟。日军并没有在登陆点的沙滩上正面阻击美国人的登陆,而是让这些武装的旅游消闲者们登上海岛后,用藏在岩石洞中的可以俯射海滩的机枪和大炮来欢迎这些入侵者。这种办法很是不错,日本人以逸待劳,杀死美国大兵们的效率相当高。

卡罗林少校急了,他扔掉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他抓起两根爆破筒从斜坡下的隐蔽处跳了出去。他的身后紧跟着另外4名士兵。他们忽左忽右的跑动着,连蹦带跳的机动前冲,机枪子弹在他们的脚下爆裂,又轻又细的火山灰塞满了少校的鼻孔,卡罗林觉得自己己经无法呼吸了,他不得不大张着嘴肺部吸入了大量的污浊的空气。他们冲到斜坡半途时,一颗重迫击炮弹在少校身后左侧爆炸了。他听到了身后的士兵的惨叫声,他的左腿象是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腿一软,差点跌倒。鲜血顺着裤管流了下来。卡罗林知道自己受伤了,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他踉踉跄跄地继续前进,又一串机枪子弹飞了过来,他头上的钢盔被打飞了,右耳传来一阵巨痛,一股粘乎乎的液体顺看沾满火山灰的脸颊流了下来。卡罗林什么也不管,他一个虎扑,抓住了第一组阵亡了的士兵手中的爆破筒拉环。他立即卧倒,侧着身子将自己带来的两根爆破筒送了上去,他将3支爆破筒的拉环一齐扣在手中,当他正要发力时,又一串高射机枪子弹飞过来,子弹几乎是全部击中了他,这位突击队的少校指挥官全身共中了9枪,他用生命的最后一点余力拉动了弦线,猛烈地爆炸吞没了他。石阶上的爆破筒爆炸了,卡罗林少校的身体被气浪高高地抛起摔飞了。事后,士兵们在他们的指挥官残破的身体上找到了日本人的高射机枪打出的9个碗口大的,从后背一直贯穿到前胸的血肉模糊的大洞,海克尔.邓加.卡罗林少校阵亡了。

突击道路终于被打开了,为了开辟这条通道,海军陆战队突击队一共损失了23名官兵,其中包括他们的少校指挥官。

坦克通过了斜坡,从石台阶的缺口处冲上去了,装甲车也歪歪扭扭地冲上去了。但情况似乎并未好转,第二批登陆的陆战队员们仍被困在有50公分厚的火山灰的沙滩上。日本人的火力并不因为美军的谢尔曼坦克冲上石台阶而有所收敛。首批冲上岛内的坦克盲目地转动着炮口,呆头呆脑的在原地打转,不知道应该向哪儿开火,象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无目的在地上胡乱爬行的大海龟。

己是上午10时了,阴沉沉的天空中有大片大片的厚重云块,太阳光只是偶尔从云缝中露出一点,照射下来稀许金黄色的光芒。也许它不愿意看见这个星球上的生物相互杀戳的血腥场面而特地将自己藏在浓云之后,只是不时地探出头来窍视一下这种令人作呕的屠杀完结了没有。除去枪炮声,硫磺岛寂静而荒无人烟。

飞行员在“泼妇式”上,从7000米的空中俯瞰着这个火山小岛。

从美学观点上来讲,硫磺岛的确是丑得不能再丑了,整个岛屿很象是一支浮在海面上的怪兽,那个叫作摺钵山或苏里巴乔山的死火山就是它的头,海滩象是它的脖子,其余长满丛林,灌木和有无数洞穴,埋有很多地雷的复盖着厚厚一层火山灰的土地和临海的悬岩峭壁就已经是它的身躯了.........

飞行员看见前锋突击队员们紧跟在谢尔曼坦克和装甲车后面冲上了第二个石台阶,但他们仍遭到日本人的暗堡和山洞中的机枪和步枪的袭击,迫击炮弹也不时在他们周围爆炸。在沙滩上,有4艘登陆艇还在燃烧,但上面己空无一人了。

又有3艘登陆艇奋勇地顶着炮火冲近了沙滩,斜板笨重地放下了,一辆辆坦克,装甲车,两栖特种作战车,推土机蹦了出来

第六百七十章 美军

第六百七十章美军

背着沉重装备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在弹雨中挣扎着前进,他们的脚下是齐膝深的火山灰和黑色的沙粒。一些倒在海水中的陆战队士兵企图游泳上岸,但他们沉重的背包却将他们的身体向下拉。这种情况看起来非常的熟习,美军在塔拉瓦的登陆作战的悲剧重新又上演了,所不同的是,在塔拉瓦他们能得到航空母舰上的舰载飞机的支援,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但在这里,在硫磺岛上他们却指望不上飞机帮助了,日本人己经学聪明了,他们很少修筑那些暴露在地表的地堡和碉堡等防御工事,他们花大力气改造山洞,而硫磺岛上遍布的奇形怪象的火山岩石帮助了日本人。每一块岩石后面却可能有一个隐蔽得很好的山洞,随时可以从洞口中伸出一支或几支枪菅。而较大和较高的山洞中则藏着大口径火炮,迫击炮和高射机枪等远程杀伤力极强的武器。美国人军舰上的大炮和空中的飞机对付不了这些天然岩洞,除非是将整个硫磺岛炸沉到海中去,否则,在这个小岛上的每块岩石后面,都存在着对美国大兵们来说是能致命的危险。

潜伏在洞中的日本守军的士兵们用手指塞住耳朵,强忍着炸弹和炮弹带来的巨大的冲击波。他们中多数人从洞口就可以看见在海面上开来开去的敌人的军舰,舰队庞大,数量众多的巨大军舰大摇大摆的行驶,一点也不再乎岛上日军可能对它们开炮。空中是黑压压的机群。敌人作战的井井有条和强大的实力使他们暗喑心惊。美机不停地在洞口外盘旋俯冲,火箭弹和炸弹打得烟尘四起,火焰熊熊。但这种空袭和美军军舰的炮击他们并不十分害怕,士兵们接到明确的命令是:

“首先是要准备献身,要尽全力保卫本岛,对付美军的坦克要用携带zha药包的肉弹去攻击。其次是要节约弹药,因为没有了外部支援,子弹打一发就少一发,要准确的射杀入侵者。如果每个人能杀死10名美军士兵,那怕最后全部都战死,真正的胜利者应该是我们。最后,要采用中国人在他们国家对付我们的方法,用游击战骚扰敌人,直至战斗到最后一人。”

美军进攻硫磺岛的地面战斗的总指挥,“咆哮的疯子”史密斯将军正站在他的指挥舰“埃尔多拉多号”的船弦边。

他用望远镜在观察登陆点的情况,镜头中总是出现黑色的灰土和烟幕,使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己经从参谋们的报告中知道了,他的突击队在冲上沙滩时遭到重大伤亡。日本人并不正面阻击,而是躲在火山岩石的山洞中,用大炮和机枪猛轰他的部队,情况很是不乐观。史密斯将军是一名卫理公会教徒,但他却经常佩戴着一枚教皇授于他的圣.克理斯托弗勋章。

他一直觉“B一29”超级空中堡垒机群获得一个中继站的话,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点。但仗总得要打下去,理论上来说,这是美国军队第一次从地面上打入了日本人的领土,那怕这块土地只有3平方公里左右。他在给他的夫人的信中写到:

“.........我们己作好了准备,我们己尽了最大的努力........我相信我们是一定能成功的。但一想起可能发生的伤亡,我就极其不愉快........现在祈求万能的上帝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吧........”

为了支援己成功地登上硫磺岛但却陷入困境的海军陆战队员们,中午1点40分,7艘战列舰,4艘重巡洋舰和5艘轻巡洋舰,不顾有可能被日本人的大炮击中的危险,大胆地驶近靠近摺钵山一侧的海面开始炮击。这也是这次战役中最为猛烈的炮击,硫磺岛整个颤抖起来。

9艘炮艇也用火箭弹轰击元山高地,另外一些炮艇则用迫击炮对着摺钵山南面的一个小山坡开火。2点50分炮击停止了,空中又击现了220余架舰载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这些飞机集中攻击了摺钵山和预先确定要占领的1号机场附近。这个机场是日本海军修建的。

飞机突袭了约半个小时,机群飞走后炮击又开始了。约有20多艘驱逐舰也加入进来。整个海岛烟雾弥漫,火光冲天。一些陆战队的士兵说,他们见过许多次炮击和轰炸,也打过不少的仗,但这样猛烈的炮击和轰炸连他们自己也忍受不了,处在炮火中的日本人恐怕没有几个活着的了。但随后的事实证明,他们的这种推断和想法是极其错误的。

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从左面涌上了沙滩,第28团顽强地向摺钵山挺进。他们的任务是要穿过这100公尺左右狭窄的海滩,到达岛的另一侧,将摺钵山包围起来,然后向上攻。而他们的兄弟团第27团则去占领1号机场。在他们的右侧是陆战二师的一个团,这个团负责从左侧包抄1号机场,而左边的陆战五师的一个团正冲向元山高地,并准备占领这块高地。但这些部队都遭到了隐藏在火山岩石洞中的日本人的机枪,步枪和迫击炮的阻击,而且大炮炮弹也不时在队伍中炸开,还有漫山遍野的地雷。突击队的士兵们不得不卧倒在地,小心地匍匍前进,工兵们不顾伤亡,用爆破筒,炸药和手雷清理雷场,进展缓慢情况大为不妙。

一位劫后余生的陆战队二等兵马修斯回忆道:

“........我嘴里机械地嚼着口香糖,踉踉跄跄地登上海滩,艰难地穿过了一个石台阶,一段斜坡和又一个石台阶。我看见起码有30多个阵亡了的陆战队员的尸体。他们都血肉模糊,有的还没有了手脚。我直想呕吐,我不断地对自己说,快快跑快跑日本人正瞄着这里,赶快离开这儿除非绝对必要,千万别停下........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天啊我想跑快点,但却办不到。身上的装备太多也太沉重了。我的耳朵里全是爆炸的隆隆声,鼻孔也被火山灰塞住了。前面飞机投下的炸弹炸起的火山灰象是一道道黑色的水柱。我口渴得厉害,口香糖将牙齿和舌头粘住了。

我蹒跚的前进,想把口香糖吐掉,但它却又粘在了下颏上。猛然间,我听见有人在大喊‘卫生兵卫生兵’声音痛苦而恐怖又有一些凄凉。我穿过一道烟幕,发现有3个士兵重叠着倒在一起,他们一定是死了。我想我快要失去理智了,我竭力拖着双腿,沿看小丘上松软的火山灰向上走。我把步枪高举在头顶上,以防止尘土落到枪管里。我总算爬上了小丘顶,我想跳进一个弹坑中,但该死的火山灰太深了,它一直快陷到膝盖了,我迈不开步,一愁没展。现在我成了日本人的三八步枪射击的最好目标了,我又跌倒在地,我干脆奋身一滚,这下倒是滚进了弹坑。我想吞下一点口水,但肿胀的舌头碰到的却是渴得快冒烟的口腔。没办法我向四周看了一下,隐隐约约我看见了几个同伴,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是如何从日本人那密集的火网中冲过来的,而且一点伤也没有负,除了感谢上帝外,我没有别的想法了........”

刚刚在沙滩上建立起来的临时医疗点接待了第一个伤兵,这个伤兵的整个下颔被子弹打掉了,他鸣鸣地发出声音想说什么,但一句话,一个单词也说不出来。

第二批坦克于10时15分冲上了沙滩,但它们马上就陷进了松软的火山灰中,一些坦克在推土机帮助下勉强地前进,而另一些却动弹不得,驱动轮疯狂地转动,履带中塞满了又细又粘的火山灰,坦克一步也前进不了。日军的反坦克炮一辆接一辆地将这些陷住的坦克摧毁。坦克兵们身上带着火苗和浓烟,还有布臭味和皮肉的焦臭味逃出着火的坦克,跳进海水中。但更多的坦克手却被直接打死在他们的铁棺材中。

终于,又有一批坦克和装甲车,推土机越过了斜坡,冲上了卡罗林少校和他的突击队员们用生命炸开的缺口,涌上了硫磺岛。陆战队剩余的突击队员们特别需要这些坦克的帮助,因为他们在日本人的暗洞火力网中寸步难移,他们必须借助坦克的掩护才能靠近这些山洞,然后才能用火焰**枪和无后座力炮,zha药包,将它们制服。

卡罗林少校阵亡了,接替他指挥突击队的是本杰明.罗吉斯特少校。少校和一组士兵在一辆谢尔曼坦克的掩护下,接近了一个日本人正从里面疯狂地向外喷吐高射机枪子弹的山洞,洞口不是很大,但起码有2挺以上的机枪在对着海滩猛扫。坦克炮够不着,角度太小了,无法对着山洞开火。

一名陆战队员滚倒在坦克后,日军高射机枪子弹打在坦克前装甲上叮叮当当的发响并溅出一溜一溜地火花。这名陆战队员伸出了自己手中的喷火枪,他沉着的勾动了板机,一道长长地火焰卷进了山洞中。但接下来情况大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日本人的射击倒是停止了,但熊熊的火焰却从山洞中翻卷出来。刚以为己经得手而站起身子的喷火兵,差点被从山洞中倒卷而出的火焰烧个正着,还算他闪躲得快,样子虽然狼狈了一点,但所幸未被火焰烧着。这情况将罗吉斯特少校和其他几名士兵吓了一大跳。日本人用什么方法反击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却愤怒了。

少校亲自操起了一门75毫米的无后座力炮,他抢到坦克侧旁,动作敏捷地向洞中开了一炮,炮弹呼啸着飞进了山洞,少校急忙卧倒。山洞内响起了炮弹的爆炸声,听声音好象距洞口不是太远。硝烟散去,尘埃落定后,少校带领着士兵们冲进洞去一看都大吃一惊,一堵被炸翻的矮墙立在距洞口中约有2米远的地方,它有效地挡住了火焰**枪喷出的火焰,也挡住了无后座力炮的炮弹,无后座力炮炮弹炸毁了这道矮墙,但日本人己不知去向。没有一具尸体,只有被炸坏了的2挺高射机枪和遍地的烂砖头,火山岩石和黄澄澄,亮晶晶的子弹壳。日本人已顺着山洞中的通道撤走了。少校可不敢带着士兵们追进去,天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古怪的玩意儿。

他们招来一辆堆土机,用火山灰和碎石,将这个山洞口牢牢地封堵住了。类似的情况在美军的进攻中到处发生,炸坍的洞穴不少,打死的日本小鬼子却不多。但负伤和阵亡的陆战队员却不是小数。这样打仗,的确使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们一愁没展。当天下午,突击队员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对付这些众多的内洞暗堡。有的暗堡不仅有防火矮墙,还有陡峭的向外的斜坡,手榴弹和炸药包扔进去就会马上滚出来,反而在进攻的美军士兵中炸开,这样造成的伤亡人数也不少。

但美军进攻坚决,日军抵抗顽强。要攻克一个山洞很是费时费力。到下午4时,涌上硫磺岛上的美军越来越多,坦克,堆土机和装甲车一辆接一辆地越过斜坡,冲过台阶加入了战斗。尽管日军拼命开火,给美军后续部队继续带来伤亡。但到黄昏时,上岛的美军己达3万多人,坦克40余辆,35辆推土机和50多辆装甲车。这些人员和装备都挤在一个长800米宽约500公尺的滩头阵地上,进攻的第一天,预定的目标并未达到,这些登上沙滩的部队和坦克开始构筑防御工事,排成园圈形,以抵御日本人可能发动的夜袭。

对登陆的美军来说,日本人的火力是密集的。造成了较大的人员伤亡和装备损失。但对于藏在山洞中的日本人来说,射击是缓慢而有节奏的。岛上还有许多大炮未曾开火,因为弹药必须节约,被美军战舰围得铁桶一样的硫磺岛,是没有办法得到外面的支援的。炮弹打一发就少一发,物资用一点就少一点,因此不能浪费。

栗田中将在发给东京大本营的一封电报中声称,他们己严重地挫败了美国人的登陆,打死了不少的美军士兵,并摧毁了大量的美军坦克,装甲车,登陆艇和其它装备。栗田开出了一份长长的嘉奖提升人员名单,不少的士兵被直接提升为士官或尉官。大本营痛快的回电表示同意。但在陆军军令部中人人都知道,这是对注定将要死去的人的一种生前悼念,这种提升对硫磺岛上的官兵们来说只有一种意义,即鼓励他们抵抗到底,死而后己。那怕人人都晋升几级,大本营均可答应,反正是一张张空头支票,多半是不会进入挡案或被记录下来的。

也许某人某士兵被提升为尉官后战死了,但他在本土的亲人和家属接到的却是,某某二等兵或列兵阵亡通知书。帝国己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需要人来誓死保卫,军衔己经不值钱了。

栗林中将对使用他有限的兵力是十分谨慎的,这点他得到了以静江中佐为首的大部份军官们的认同,他们不打算象那些狂热的将军那样发起夜袭。他不愿意让士兵们去作无谓的牺牲,如果认为仗打到现在,美国人还没有学会如何去应对日本士兵晚上发动的袭击的话,那简直就是一个大白痴。唆使士兵们在夜里去进攻早已有准备的美国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那是割驴脚敬神,驴也痛死了,神也得罪了。栗田不傻,他的办法要有效得多,他命令,按白天己确定好了的射击诸元,用大炮和重迫击炮对沙滩登陆点上的美军进行骚扰性攻击。

整整一夜,登陆点上的美军士兵们叫苦连天,他们没等到日本人的自杀牲冲锋,等到的却是一阵阵劈头盖脑的火炮轰击,日本人打一阵停一阵,过一会儿,又是成群结队的炮弹飞来。美军的弹药堆集点一个接一个地爆炸。陆战队的士兵们紧紧地趴在地上,忍受着无穷无尽的炮火煎熬。一些坦克被打燃了,熊熊的火焰更是照亮了沙滩,在黑喑的夜中,这是最好的射击靶标,日军炮兵几乎不费什么神,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击中目标,美国人根本无法制止从黑夜中飞来的一串串炮弹。沙滩上的美军伤亡惨重,物资大量被毁,这一夜,对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们来说,只能称为是地狱中的恶梦。

天亮了,日军大炮也终于停止了炮击,黑色的沙滩上满是弹坑,6辆装甲车,3辆堆土机和2辆坦克被击毁,这些机械残骸还冒着火苗和青烟。遍地是尸体,抛落的钢盔,枪支,背包等单兵装备。几箱香烟被炸开了,到处散落着这些白色的小园柱体,有的上面还被溅上了血。在太平洋上的任何登陆作战中,包括打得最艰苦的塔拉瓦,美军也从来没有在登陆点留下这么多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数量众多的断臂残肢,这种悲惨的景象使活着的陆战队员们感到既悲伤又愤怒。这一天,陆1师第28团,陆5师第16团,陆4师9团,还包括陆2师的部份登陆部队在内,他们疯狂地进攻日军阵地,不要俘虏,口号只有一个“让日本人见鬼去吧”。

上午的进攻不是很顺利,日本人的暗堡山洞实在太多,陆战队员们开始不得不用无后座力炮,火焰**器将其一一制服,但前进速度十分缓慢。既使在坦克的支援下,到中午第28团也只前进了1000米不到,第4师稍微要快一点,他们占领了1号机场,其实这是登陆当天就应该实现的目标,但却拖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完成。其它的几支部队进展的速度也不算快。日军的抵抗出于美军意料之外的顽强,明知要死去的人在绝境中往往会爆发出超人的智慧和勇气。一方是拚命进攻,一方是激力的反抗。

美军要尽快结束战斗,日军则全力拖延时间,硫磺岛上到处是枪声,爆炸声,火焰和黑烟。美军的舰炮和飞机几乎是帮不上什么忙。到了下午,陆战队员们终于在血与火的战斗中总结出了经验,发明了一种新的打法,而这种打法迅速地在几支进攻的美军部队中传开了,办法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陆战队员们每30至40人组成一个小队,每个小队带上2至3条军犬,这些军犬很快就会找出日本人隐藏和伪装起来的暗堡和山洞,然后一辆坦克就冲上去,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日本人的迫击炮发挥不了作用,高射机枪又对付不了坦克。一些冒死冲出来的“肉弹”,立刻会被紧紧跟在坦克后面的陆战队员们用冲锋枪扫倒。坦克对准山洞或暗堡开炮,然后退开,

马力强劲的推土机立即推来大量的火山灰,碎石和泥土,将山洞和暗堡的射击孔和出入口堵死。这种方法的推广,使进攻的陆战队员们伤亡大大的减少,而且前进速度也加快了。

到了当天天黑下来时。第28团己推进到摺钵山下,第5师的部队也从西北方向接近了摺钵山。第4师遇到了崎岖坎坷的山路,但在稍后一点也达到了预定的阵位上。硫磺岛上除了这座火山和2号机场以及元山高地外,其它的地方皆被美军占领了。美军紧紧地合围了摺钵山。一些部队继续在岛上搜寻有可能在进攻中漏掉的日本人的暗堡和山洞。日军的大炮和高射机枪己威胁不到登陆点的沙滩了。局面开始好转起来,指挥官们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史密斯将军开始稍微放下了点心。但美国人的高兴似乎稍稍早了一点,随后的事实证明,全部占领硫磺岛并肃清岛上的日本人还需要一些时间,并还得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指挥部得到卡罗林少校阵亡的消息己是3月1日上午10时左右,他亲自驾着一条“企业号”上的交通艇来到了登陆点的沙滩上。陪同他的是考夫特中校,盖伊少校和麦克少校。小本茨是没有见过卡罗林的,但他从盖伊等人的口中知道,这位阵亡了的海军陆战队少校是这些伙伴们最好的朋友,

3月1日上午12时左右,在日本琉球群岛的冲绳岛的海军机场上,约有90架飞机发动机已发动起来了,这些飞机是清一色的“零式”机。不过在这些飞机中属于老旧和破损后修复的居多,而且还有10来架“零式”教练机。真正能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零式”战斗机一共只有20架,还不是改进型的。

有70余架飞机机腹下挂着一颗500磅的大炸弹,那20架战斗机没有挂上炸弹。90名飞行员整整齐齐地排在阳光照射,海风轻吹地机场跑道边,每个人头上的飞行帽上都扎上了一根白布条,上面印有园园的红色的旭日标记,有的上面写着“武运长久”,有的写着“必胜”,“万岁”等字样。永野丈市大佐从队列前走过,心中感慨万千,他望着这一张根稚气未脱,上嘴唇刚长出耸毛的脸,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是刚川清代,19岁,一个刚毕业的中学生........这一个叫岩本文春,嗯嗯来这里还没有满2个月,听说刚上大学就被征入伍了........这是上刚男........他的女朋友很以为他是一名海军航空兵飞行员而骄傲........田川猛夫,他也刚满21岁,大学二年级学生........很遗憾,他们今天都要死去,自已训练了他们近2个月,就为的是这一天,自己今天也将陪同他们一起去死。只可惜他们太年青了,许多人连女人也没碰过。........没办法啦只好说对不起了”

永野大佐注视着这一排排快要走完人生道路的年青飞行员们,微风吹拂着他那刚毅坚忍的面孔,这种感慨在不长的时间内就过去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马上就要出击了。

永野丈市大佐是日本飞行员中命大的一个,这点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参加过空袭珍珠港的老战斗机飞行员,与他一起参加过偷袭珍珠港的飞行员中百分之九十都战殁了,但永野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这点连他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指挥过空袭中途岛,在那一仗中所有的参加那次战役的航空母舰都被美国飞机炸沉了,在‘赤城号‘沉没时,他却被一艘驱逐舰救起,侥幸幸免于难。

接下来在马里亚纳群岛的战斗中,日本海军又遭重创,而永野又奇迹般的获救。他至今忘不了在带领机群突袭美军舰队的那一幕,几百架飞机却冲不破美国飞机的空中防线,反而损失巨大。在他的印象中,最为可怕的是那架编号为9的美军舰载战斗机,那架“泼妇式”竟然在他的追击中,当着他的面,一口气击落了2架轰炸机和1架鱼雷攻击机,还击落了一架“零式”战斗机,而自己根本追不上那架美国战斗机。而那架美机灵活,复杂而高难的动作至今犹使他记忆深刻,据他所接触和知道的日本飞行员中,也包括自己在内,如果不幸在空中遭遇上了那架美机,恐怕都不是那个美国飞行员的对手。

“该死的美国佬,飞机是越来越好,飞行员也越来越凶悍和技术高超了,但愿今天千万到碰上这种飞行员”

永野看了一眼他眼前的菜鸟队列,心中嘀咕着:

“如果不幸撞上了这种美国飞行员,这些小子们恐怕都凶多吉少,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但没有关系,今天反正是去送死的,但愿能多撞毁美国人几艘军舰,最好是航空母舰,那也就够本了”

马里亚纳群岛一战后,永野丈市被调回日本本土从事训练“神风特攻”队员的工作,并差点被晋升为少将。当菲律宾群岛海战消息传来,日本最后的航空母舰舰队被全部击沉,永野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回到航空母舰上去了,要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去狠狠的报复美国人,以雪中途岛和马里亚纳海战之仇的希望破灭了。

他全身心地投入训练特攻队员的工作中去,但他自己十分清楚,战局就好象是围棋盘上的棋局一样,己方的‘大龙‘一条条被歼,大量的空被对方破掉,开局的先手优势尽失,这盘棋己快结束了。己没有必要去计算如何收官子了,落后的目数起码在20目以上,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劫”,但就算这个“劫”打赢了,但整盘棋却输了,失败了。

唯一能作的就是拖时间,这对棋手来说这是最被人瞧不起的无赖举动。但无赖就无赖,争取死得有价值一点就行,反正国家都快完蛋了,命都不要了还要脸干什么?这就是他今天要亲自率领这批超级菜鸟级的神风特攻队员,去硫磺岛海面上撞击美国军舰的动机。虽说是去自寻死路,但也要讲究一点方法吧永野大佐的安排是,第一批飞机由20架‘零式‘战斗机掩护20架自杀飞机,直接去冲击美国人布下的空中拦截线,争取在空中形成一场混战,吸引住美国人的注意力和全部空中警戒力量。第二批飞机和第三批飞机每25架为一批。在第一批飞机起飞前半个小时,第二和第三批飞机同时起飞,这些飞机并不直接飞向战场,第二批飞机每5架为一组,共分5组,这个机群先向东北方向飞,然后折向南,再折向西到达硫磺岛海面。

第三批分机是同样的机数和阵形,不同的是方向。这批飞机是先向西飞,再折向南,最后向东飞,从而到达硫磺岛的作战海域上空。这两批飞机应趁着美国人的战斗机被第一批飞机缠住交战时,从低空突入美国舰队的防御圈内,然后再作自杀牲俯冲,重点是位于阵形中央的航空母舰,力争多取得战果,完成一机换一舰的不平等交易。至于在这一大群超级菜鸟中,有多少人能到达硫磺岛上空,又有多少飞机能逃过美国人的拦截以及护航军舰上猛烈的防空炮火,有没有人丧失信心,中途溜走,永野一概不考虑。反正除了护航的20架没挂大炸弹的“零式”战斗机外,其余的飞机都是飞上天后就无法降落的,注定了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死路一条,当然也包括自己在内。只愿能多撞沉美国人几艘军舰,则余愿足矣

永野站在队列前,他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下这些现在还能吸气的‘尸体‘,他气沉丹田,大声说:“诸君帝国己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天皇陛下,我们要用我们的生命和躯体去打击美国人我相信,你们都是帝国最忠勇的武士,是大和民族的骄傲今天你们将光荣地去战死,你们的亲属会得到人们的崇敬,你们的灵魂会进入神社。我将与你们一起去,用我们不朽的精神去击退美国人的进攻,万岁”

永野高举着手臂,出击的菜鸟们被他的讲话激励了,“尸体”们“冷血沸腾”,个个振臂高呼万岁当然,暂短的冲动后,有些人会不情愿,会后悔,甚至会在中途溜号后落荒而逃。但至少现在他们是激动的,90多人一齐高喊口号,场面似乎很有点火爆和气势雄伟的样子,但这种激情到底能维持多久,天才知道

下午1点40分左右,第一批出击的40架飞机呼啸着飞上了兰天,转瞬之间就化为一群小黑点,向东南方向的硫磺岛飞去。在这批飞机之前的半个小时,第二批25架‘神风特攻‘机群早己出动了。这群飞机飞上天空后,画了一个园弧,向东北方向飞去,那个方向是日本本土,但不到本土上空,他们就会折向正南方。在2点30分左右,第三批自杀飞机也升空了。永野丈市大佐是在第二批次的机群中。90架飞机飞走后,冲绳岛上的机场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风向杆上的风袋还在随风飘扬。机场是寂静的,但所有的日本人都知道,美军打下硫磺岛后,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冲绳岛了。这个小岛是把守日本本土大门上的最后一根门闩,美国人会使用他们那强大的海空力量,强行地拨开这道门闩,然后推开大门,大摇大摆地闯进日本人的内庭院内,说不定还会大开杀戒。想想这情景,所有的日本人都不寒而悚。很显然,他们的大日本帝国己是四面处戈了,除了美国人还有中国人,英国人,澳大利亚人,荷兰人........

帝国己经无力阻挡这些当初被他们打得丢盔卸甲的敌人,战败是早迟的事,现在不过是尽力地在作垂死挣扎罢了

做为中国军队的指挥官,马德弼从硫磺岛上返回“企业号”以后,马德弼总感到有点心神不宁,很是烦燥,总是静不下来.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象有一种要发生什么不祥的事的担心一样。

马德弼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但他作不到,是因为卡罗林的阵亡吗?是,好象又不是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正常。

他望着舷窗外,天气己经变好了,太阳终于从浓云后面露了出来,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也洒在那些威武雄壮的军舰上.从窗外,可以看见相距约1000米左右的“萨拉托加号”正在放飞机群。

“企业号”上也传来发动机隆隆的响声。麦克少校正率领30架“俯冲者式”俯冲轰炸机在起飞,这批飞机将赶到硫磺岛上空,去支援正在岛上艰苦奋战的海军陆战队。

作为硫磺岛战役的中方指挥官,马德弼是用不着去过问这些小事的,这是作战计划中早就安排好了的。

考夫特中校和他的参谋们,正在保证作战计划的顺利实施.一条母舰上的飞机返航,另一条母舰上就会起飞一大群飞机去接替它们。

总之,海军陆战队员们不必担心,在他们的头上总会是有舰载机群飞来飞去的。只要对空联络小组一声呼唤,这些在空中盘旋的钢铁大鸟就会随声而至,美国人一点也不觉得会是浪费炸弹和子弹,反正生产出这些东西就是送给日本人的,总不会是留下来自己享用吧

马德弼怔怔的望着舷窗外,在玻璃外面,在粉兰色的天空中,担任舰队警戒的战斗机群象是一群会发光的麻雀,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飞来飞去。

3时45分左石,第38特遣舰队的所有的军舰都拉响了防空警报,凄厉而尖锐的响声回荡在这片海域上,舰载雷达己发现了从西北方向袭来的日本机群.这个机群约有40架飞机,高度5000。

日本人没有采用低空突袭方式,而是在中高空的高度上笔直地向美军舰队冲来.担任对空警戒任务的驱逐舰,轻巡洋舰,重巡洋舰乃至战列舰,都将对空射击的所有武器,机炮,高射炮,高射机枪等,全都对准了西北方向。

水兵们穿上了救生衣,戴上了钢盔,急急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所有的航空母舰都散开了,随时准备作机动航行.就连运输船和油船,后勤补给舰都作好了防空准备。

其实,美国人完全可以不那么紧张,空中分布着全部升空的467架舰载“泼妇式”战斗机,这些飞机成了3道空中拦截线,其中有120余架战斗机己扑向了还在80多海里外的日军机群。

这场并不精彩的空战,所有军舰上的美军官兵们是看不见的,因为战场是在距舰队好几十海里外的空域中进行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联军

第六百七十一章联军

这场并不精彩的空战,所有军舰上的美军官兵们是看不见的,因为战场是在距舰队好几十海里外的空域中进行的。

士兵们固然可以从广播中去了解战况,但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来进攻的40余架敌机被淹没在美军机群中,况且其中还有20余架挂着大炸弹无法作机动飞行的破旧的“零式”机。美国飞机实在太多,“泼妇式”将日本人的飞机团团包围起来,摆出了一付要用人墙将日本人压扁的架势。“泼妇式”的性能肯定比这些自己寻来找死的“零式”机要好,再加上双方的飞行员的飞行技能,作战经验,技巧,空中战术的运用完全不在同一个挡次上,美机将日机冲散后,每3至5架“泼妇式”对付1架“零式”机。

是一场丝毫没有悬念的一边倒的空战,战斗只进行了13分钟,40余架日机悉数被击落,美机5架负伤,3架坠海,2名飞行员跳伞获救,1人阵亡,这种结果应该是必然的和意料之中的事。

做为参展的八名中国飞行员飞行员之一的中国第四战区飞行大队长刘喜锐没有参加这场一边倒的空战:

“如果空中的400多架美机一哄而上,以10比1的优势去围攻这批日本人的飞机那.........那.........那有未免太.........有点太那个了,也太瞧得起日本人了”刘喜锐在心中嘀咕道。

“日本人爱玩点阴谋鬼计,如果认为日本人敢用40余架飞机来讨野火,恐怕不对吧日本人是不会那么笨的”

想起之前在瓜达卡拉尔岛上,刘喜锐吃过日本人“分进合击”战术的亏,至今仍记忆犹新。如果是日本人还会有机群来进攻,而且很可能是‘神风特攻‘的自杀飞机,那么就得多加小心了,没准日本人又玩的是这一套。

从“企业号”上起飞的40多架战斗机在6000米的高空向东飞去。机身下,在蔚兰色的海面上,一艘艘军舰象玩具一样趴在兰色的无比宽大的布幕上,散得很开。硫磺岛上不时升腾起一根根高高的灰黑色的烟柱。在飞机上是听不见枪炮声的。3点55分左右,就在120余架美机群抠40余架日机的战斗刚刚结束时,刘喜锐捕捉到了以正东方向飞来的20多架日机。日本飞机分成了好几个小编队,散得开开的,飞机飞得相当低。刘喜锐发现日机时,这批日机距第38特遣舰队只有10海里不到了。

这是从冲绳岛上起飞的日军第二批次的神风特攻机队,带领这个机群是永野丈市大佐,他们在海上兜了一个大圈子,向东,折向南,再转向西。

其实冲绳岛至硫磺岛空中直线距离不过600海里左右,“零式”机最多不到3个小时完全可以飞到,而这个机群却在空中飞行了3个多小时接近4个小时才到,航距达900余海里。这个距离对加满了油,又带上了副油箱,且不打算返航的单程“零式”战斗机来说,还是有能力胜任的。但并非所有的飞机都愿意飞越这么远的距离前来送死的,有2架“零式”机就没有飞完这段航程。也不知是飞机出现了故障,还是别的什么问题,这两架飞机中途就掉队了,而且越拉越远,最后连影子也没了。

永野大佐没有去管它们。原因有两点。一是飞机上没有无线电通话器,这些自杀飞机都是去送死的,能拆下的装备和仪表统统都拆下了,只留下了必须的东西,没有必要去浪费,这些设备对物资短缺的日本人来说,是非常珍贵的。

第二是,除了护航的20架“零式”战斗机外,其余的飞机除了机腹下的大炸弹,没有机炮和机枪,基本上是属于被解除了武装的那类飞机。因此,对于那些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掉队和迷航的飞机,永野大佐拿它们是毫无办法的。反正特攻飞机一飞上天就无法降落,飞行员只能是死路一条,自杀冲击是死,是光荣的战死,掉队落伍也是死,是逃不了命的,因此对两架掉队的“零式”机,永野丈市大佐并不太在意。

他却并未料到,这两架飞机的飞行员,一个叫大川直彦20岁,一个叫正林觉19岁,实在不甘心白白地去送死,他们在硫磺岛西南面的海面上冒险迫降成功,飞机和炸弹沉下了海底,他俩脱身后向美军投降了。

这是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首次俘获日本神风特攻飞行员。战争进行到1945年,许多日本人己开始冷静下来了,狂热退去后理智占上风了,他们在为战败作准备了,军队中虽说没有大量的士兵逃跑,开小差,但投降和被俘并不被认为是可耻的事了。特别是在年青的一代中,他们己开始面对现实,不打算将自己年青的生命牢牢地被拴在狂热的军国主义战车上,战争不是他们发动的,莫明其妙的送掉牲命心有不甘,因而采用各种不同的方式保全性命,继续生存下去,这是他们的权利,是无可厚非的。

永野带领机群飞得很低,必须躲开美国人的舰载雷达探测。永野可不想被美军过早地发现自己的机群,没有对空作战的武器,也缺乏机动能力的自杀飞机,拿什么去抵抗如狼似虎的美军战斗机呢?弄不好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这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要取得战果,死得有价值,那么行事就必须小心。这群飞机几乎是擦着浪尖在飞行,它们终于飞到了硫磺岛附近海域,赶到战场了。

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硫磺岛上升起的黑色烟柱了,永野丈市心中狂跳,他摇了摇机翼发出了信号,这个动作的含义是:

“各机奋勇冲击,各自选定目标进攻”

由于机群飞得很低,距海面只有200公尺不到。这种高度作俯冲,杀伤力是略为稍小了一点。企于这个原因,这批自杀飞机开始爬高,他们己经看得见散布在宽阔的海面上,象一群飘浮在水面的蚂蚁一样的美军舰队了。

带着一颗500磅的大炸弹爬高,“零式”机的速度是绝对快不起来的。永野加大油门,双手死死地向后扳动着操纵杆,发动机吃力地哮喘着,以30度左右的夹角向上冲。永野打算爬升到2000米以上,再平飞一段距离后开始俯冲,完成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攻击。他己选空了目标,那就是在美军舰队方阵中心的那一艘航空母舰。就是它了能撞沉它,他它陪葬,死也瞑目了永野丈市大佐盘算好了,他铁青着脸,咬着牙,拚命地向目标疾冲而去。

并不是所有的特攻飞行员都有永野大佐那样的飞行技术和丰富的作战经验,一些自杀飞机爬得不够高,有的则根本不打算爬升,而是在200米的低空就这样直直地向美军舰队冲去,因此队形开始混乱了。

永野十分奇怪,美军舰支己历历在目了,不用雷达,用肉眼都可以看见自己的机群了,但美军军舰没有开火,空中没有一朵高射炮炸开的烟云。永野大佐的飞机己快爬上2000米的高度上了,百忙中,他扭头向后看了一下紧跟在自己机后的那群超级菜鸟们。这一看,惊得永野丈市魂飞魄散,不知什么时候冲出来的一大群美军“泼妇式”舰载战斗机正在围歼他机后的自杀机群。一道道曳光弹交炽飞舞,己经有起码5架自杀机正拖着黑烟向下坠,有3架在空中炸成了大火团。永野明白了为什么美军高炮和机枪不开火了,自己的机群己与美机混在了一起,美国人怕误伤,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但永野大佐却并不高兴,因为在他的飞机的侧后上方很近的位置上出现了一架机身上编是“9”的“泼妇式”战斗机,这架飞机紧紧地跟随着他,永野的“零式”机己完全处在这架美机的有效射距内,永野的冷汗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该死怎么这么倒运怕什么偏就来什么没办法,只好拚了天照大神保佑吾皇万岁”

永野变得十分狂暴,他不顾一切地前推操纵杆。2000米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撞上那艘还不到1000米远的航空母舰,就是死也值了被永野选中的那艘航空母舰正是“企业号”,永野的“零式”机象一颗火流星一样,一头从空中向“企业号”撞了过去。

小本茨己领着40架“泼妇式”包围住了在低空飞行的“零式”自杀机群,并开始了“屠杀”。

这样的仗刘喜锐连看都懒得去看,40多架打20余架无法还手,跑又跑不过,躲又无法躲的日本破飞机,那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手到擒来的吗?

刘喜锐俯冲下来,他盯住了这架打算爬高后再俯冲的“零式”机,这家伙显然有点经验,也不知道自杀过几次,竟然打算除用炸弹外,还利用飞机的势能,将飞机本身也变成一颗大炸弹。

嗯不错很聪明也很有创意这家伙智商不低,那咱们就玩玩吧玩死你这个小鬼子刘喜锐咬住了这架“零式”机并没有马上开火,“泼妇式”一步一趋地紧跟在后面。刘喜锐并不担心自己击落不了这架自杀飞机,而是想耍弄一下这个日本飞行员。刘喜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架“零式”机的表演。这样一来,永野可就沉不住气了,心中直发毛。这个该死的美国佬到底想干什么?他己经可以击落自己十次以上了,但这架“泼妇式”仍一枪不放。不管了机会是你自己错过的,这怨不得我,永野咬住牙关,发疯似的加大油门,径直向越来越大的“企业号”甲板狂冲而去。

“企业号”上的水兵们惊呼起来,高射炮要开火己来不及了。但他们的惊惶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在距“企业号”还有500米时刘喜锐开火了,一大蓬12.7毫米的子弹泼了过去,子弹击中了这架“零式”自杀机机腹下的炸弹挂架,挂架的挂杆被打断了。

永野只感到机体一轻,炸弹从机腹下脱落下去。这颗大炸弹笔直地掉进了海水中,炸弹没有爆炸,只溅起了一根水柱。

紧接着,又是几串子弹射到了“零式”机上,永野的飞机尾平衡舵被打飞了,右机翼拆断,座舱盖也被打飞了,飞机碎片在空中飞溅,永野大佐无法操纵飞机,飞机失控了。

“企业号”己出现在眼前,甲板越来越大,但这架日机不是撞上了“企业号”,而是半翻着身,跌落在这艘航空母舰的2号升降机旁的甲板上,由于长时间,长距离的飞行,飞机油箱中己没有了燃油,这架残破的“零式”机没有引起火焰,“轰”的一声,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飞机摔得四分五裂,永野丈市大佐的尸体从座舱中飞摔出来,一把指挥刀也摔了出来,零仵满甲板飞散,“企业号”的甲板只被撞出了一个小凹坑,什么损失也谈不上。尘埃落定后,“企业号”上的水兵们围了上来,日本飞机自然是散了架,只剩下一堆破铝烂铁,他们好奇地看着永野丈市的尸体,他们中有90%的人是老兵,从太平洋战争爆发起就在“企业号”上服役,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了一个日本人,尽管这个日本人己是具尸体了。

另外他们还比较关心的是,这个日本人衣服上有9颗七大两小,有着漂亮的16瓣菊花图案的纽扣,不知道会被哪些幸运儿得去,自己是不是其中的一个,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战争纪念品和战利品啊这也难怪,在日本军队中,只有少佐以上的军官才会被允许在制服上使用这种扣子,一般的士兵和尉官们的军服上是没有这种纽扣的,因此这类稀罕而又文雅的战利品在美军中是热门抢手货,据说,3套完整的制服扣子,可卖100美元或换一把“王八匣子”。但飞机是中国人刘喜锐上校击落的,这个日本军官也是上校击毙的,根据不成文的规定,这些纽扣,还有那把军刀,都只能由科尔上校处理。啧啧这些东西的确使人眼馋不过规矩还是要要的,但愿自己就是幸运儿中的一个,也许会分到一颗纽扣..........

飞机在“企业号”的甲板上降落了,刘喜锐刚一跨出座舱跳下飞机,考夫特就带着一大邦水兵围了上来,考夫特中校满脸堆笑地说:

“刘真有你的我想你大概准备迫降这架飞机,活捉这个日本飞行员,没想到这个小鬼子这么死心眼,竟然会一头撞死”

刘喜锐也笑着说:

“谁说的?你以为日本人的自杀飞行员是那么好活捉的吗?我只是想玩死他你别说,这个鬼子兵还真硬气。飞机撞上甲板时也吓了我一跳,以后这种把戏还是少玩一点好,日本人都是些不要命的混球”

“对对不过这些东西你打算怎样处理呢?”

考夫特左手提着一把日军指挥刀,右手掌上有9颗园园的,闪动着金黄色光芒的东西。

“这是什么?”

刘喜锐好奇地看了一下,原来是9颗铜纽扣,大的7颗,直径约1.5公分,2颗小一点的,直径也有1公分左右。扣子是用铜皮冲压成形的,上面压有日本皇室的徵章,16瓣菊花图案,还很有点象工艺品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要我讨厌日本人的东西。”

刘喜锐放下纽扣,又对考夫特说道:

“指挥刀就送给新来的舰长吧剩下的东西你看着办好了”

刘喜锐说完转过身走向飞行员休息室,一大群水兵冲了上去,刘喜锐身后传来考夫特中校参谋长悲惨的嚎叫声.........

天色已接近黄昏了,日本人的自杀飞机也并非一点战果也未取得。在绚丽的晚霞中,行驶在“企业号”右侧约1.5海里左右的“萨拉托加号”上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从西南方向飞来的第3批“零式”自杀机从低空拼死突破了美机的拦截,日本飞机并不多,只有20架不到30架。这些飞机仍采用低空突袭方式,雷达未能及时地发现他们,等空中警戒的“泼妇式”战斗机群发现他们时,己稍稍晚了一点。4架日机亡命地突破了美机的空中防线,一架自杀被击中了,但它仍拖着长长的黑烟和火焰,一头撞在了“萨拉托加号”的飞行甲板上。炸弹爆炸了,飞行甲板被炸出了一个直径5米的大洞,烈焰和消烟冲天而起。管损队急急地冲上了甲板。

20分钟后,火势被控制住了,这艘航空母舰受伤不算重,修补好甲板后仍可作战。但另一艘护航航母,被称为吉普航母的“俾斯麦海号”运气却是差多了,5架日机直直地对着它冲过来,3架自杀飞机在距这艘航母500米远时被击落,2架“零式”机被击中后拖着黑烟撞在了这艘护航航母上。大火立即升腾起来,连续地爆炸声震得这艘小航母东倒西歪,管损队拼命地想扑灭火焰,但无济于事。下午5时45分,舰长下令弃舰,这艘吉普航母沉入了太平洋的滚滚波涛中,海水浇灭火焰的“嗤嗤”声,连“企业号”上的水兵们都听得见。日本人不懈的努力终于取得了一点战果,尽管这对大局毫无影响,但总算达到了用90余架飞机换一舰的目的了。当然这个战果距他们的‘一机换一舰‘的期望值相去甚远。但也马马虎虎将就一点了,总比什么也没有要强。

在硫磺岛上,战斗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此时,第26师周成国少校带领着30余名突击队员,在军犬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十分隐密的日军火力点。这个火力点尚未开火,伪装得很巧妙,如果不是军犬,就是走到山洞口,粗心一点的士兵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一名士兵用火焰**枪烧去了一大片矮树丛后,洞口露出来了,未等洞口内的日军士兵开火,一辆谢尔曼坦克冲了过去,坦克对淮洞口向内开了一炮。在猛烈的爆炸声响过以后,坦克哗哗地倒车快速地退开了,一辆大型推土机咆哮着冲了上来,泥土,火山灰和碎石在巨大的铲头下翻动,这一大堆封闭物还未靠近洞口,从硝烟还未散去的洞中伸出了一根树枝,树枝上系着一块白色的东西不断地左右摇动着。

“日本人要投降了”

一个士兵大声叫喊着: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周成国少校打了一个手势,堆土机停下来了,少校对一名懂日语的士兵说:

“喊话告诉小鬼子们,要投降就赶快滚出来,别他**磨磨蹭蹭的”

这个士兵对着洞口用日语叽哩哇啦的叫了一阵,不一会,树枝向洞外移动了。首先钻出洞来的是一个穿着花绸缎和服的年青姑娘,虽然她显得很紧张,但可以看出。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的衣服干净而很新,头发整齐而不乱。全身上下并没有因长期被困而生活在地底山洞中的肮脏。这个日本女人,一手拢在和服宽大的袖袍中,另一支手举着一根树枝不断地晃动着。

紧接着,变魔术般的从山洞中不断地钻出来穿和服的日本女人来,总共出来了8个,这些日本女人穿着很是干净整洁。她们惊恐不安地聚在一起,两手都藏在和服宽大的衣袖中,她们站在洞口,等待着中国人去俘虏她们。

中国士兵们十分惊奇,在战火连天的战场上,竟然出现了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年青姑娘,这是***,肯定错不了。这日本人也太离谱了一点吧为什么还将年青的女子留在战场上而不送走她们呢?

好奇心使这批中国士兵不由自主地想靠上前去。周成国少校猛然大吼道:

“站住全体退后要命的就别去靠近这些日本娘们”

他又对那名会日语的士兵说道:

“告诉她们,高举双手,慢慢地离开洞口,走过来”

这名士兵将少校的意思翻译过去了,对面的8个日本***相互注视了一下,突然一声喊叫,这8个女人手中都高举着一颗手榴弹,向这队中国士兵冲来。周成国少校不失时机地扣响了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另外两名士兵也扣动了手中的火焰**枪的板机。

子弹和烈火暴风雨般的卷了过去,淹没了这8个日本女人。8团火苗在熊熊烈焰中挣扎,在跳着死亡之舞,冲锋枪子弹无情地撕裂了她们的躯体。她们手中的手榴弹被烈火烧爆炸了,连续地爆炸声响起,火焰四处飞射。待火焰熄灭后,留在这个山洞口的乱石堆中,是8团乌黑焦臭的肉团,一种使人作呕的皮肉焦臭味还在空气中飘荡着。周成国少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小子们,看到没有,日本人不是那么好俘虏的,别看她们是女人凡事要多长个心眼日本人是极其奸诈狡猾的,要想不送掉小命,最好是警觉一点。以后捉俘虏,先要剥光他们,连兜挡布也别留,否则死的就是你们自己。明白吗?”

“是”士兵们轰然响应。一名士兵说:

“长官再遇上日本娘们,我会亲手把她们脱得一丝不挂的。我们不会再上当了”

士兵们一齐哈哈地大笑起来。

接着推土机冲了上去,这8团焦肉变成了封堵这个山洞的阿堵物中的一部份。

而在摺钵山的另一处,中国第四战区新2师的一支部队也遇上了这种情况。只不过走出山洞表示愿意投降的是两名日军士兵,这支部队缺乏警惕牲,被这两名假降的日军士兵冲进了人群中,并拉响了捆在他们身上的炸药包,造成4死3伤。教训不可谓不惨重。

马德弼将军大怒之下下令:

“鉴予日本人的不诚实和不值得相信,作战的各部切勿主动去俘虏日军官兵。即使日本人愿意投降,也要剥去他们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否则,格杀勿论”

此命令一出,中国和美国的官兵们当然是照章执行。因而在硫磺岛一役中,被俘虏或投降的日军官兵,其中甚至包括重伤员,全部都被脱光了衣裤,他们身上穿的,是军便服,这都是日本人自找的,怨不得谁

第4天,天气变坏了,整天阴雨不停,有些冷。

进攻方除紧紧包围住了“热岩”,这是他们给摺钵山取的外号,因为除了炸弹,炮弹,手榴弹,炸药包腾起的烟雾外,这座火山上的硫磺矿坑总是热气腾腾,烟雾弥漫的。同时也加强了对2号,3号机场的进攻。

指挥进攻的是陆战4师的特纳将军。

这位将军的外号叫“短吻鳄”。日本人认为这个美国将军打起仗来就象短吻鳄一样,短吻鳄既生活在水中,也在陆地上活动,这点,倒是与海军陆战队极为相似。而短吻鳄的本性凶残,只要咬住什么,就决不会松口。

日本军方认为,特纳将军就是这样的人,这家伙应对无数的日军官兵阵亡而负责。的确,陆战4师在特纳将军的指挥下打得十分凶猛,他们对己被航空炸弹和大炮炸得面目全非的日军防御工事展开了坚决的进攻,不顾日军的残存火力,一次又一次地发起冲锋。陆战队员们除用坦元,推土机,火焰**枪对付日本人的山洞外,一些打得性起的官兵,还嘴里叼着匕首,爬进山洞,与日军守军展开短兵相接的贴身肉搏。但这种很容易造成伤亡的作战方式,马上被特纳将军制止住了。这是完全不需要冒的风险,日本人的山洞和暗堡就留给坦克和堆土机去对付好了,士兵们的生命是宝贵的,非必要就不必与日本人面对面的白刃血战。在美军势如潮水的攻击下,防守2号机场的日本守军司令官厚地兼彦大佐电告栗林中将说,他的部队伤亡惨重,阵地己快丢光了,他在电报中称:

“现在,美军正用坦克,推土机和火焰**枪焚烧和活埋我军士兵,照这样打下去,必然会被敌人逐一消灭,我请求批准我们冲出去,作最后的攻击”

从太平洋战争的进程来看,自杀式攻击己成为日本军事哲学思想中占支配地位的战术,美国人早己习惯了日本人的这一套,其结果肯定是对美军有利。栗林没有批准这一行动,他回电道:

“为什么机场会被美军如此快地就占领了?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作最后攻击的请求不妥,应尽一切力量坚守阵地。要知道,仗才打了5天,希望坚持住”

栗林忠道将军是这样要求部下的,但摺钵山战场的情况却比机场还要糟糕和令人失望。美军不断地发起冲锋,日军的碉堡,暗洞一个接一个地丢失。当天上午10时左右,陆战1师的哈罗德。

施里埃上尉和他的40余名部下已快冲到了山顶,上尉带了一面美国国旗,他下决心要将这面旗帜升在摺钵山的最高处,但这支小部队却遭到了摺钵山顶的日军一个大地堡内的6挺机枪的扫射,弹如雨下,他们被压制住了。但这是一个明堡,不难对付,跟随这支队伍前进的一组对空联络小组联络员立即呼叫空中支援。

正在空中的刘喜锐掩护着麦克少校的俯冲轰炸机队赶了过来,刘喜锐率15架“泼妇式”战斗机率先冲锋,航空机枪打得尘烟四起,目标指示明确。麦克机队的24架“俯冲者式”轰炸机开始工作,炸弹成串地落下,摺钵山整个颤抖起来,灼热的空气和浓烈的硝烟味呛得陆战队员们喘不过气来。地堡垮坍了,日本人的机枪一停,陆战队员们就呐喊着蜂涌而上。但在山顶上己没有一个活着的日军士兵了。

大地堡不见了,遍山顶都是还冒着烟气的大弹坑。在一块岩石后面,突然跳出来3个日本士兵,他们端着上好了雪亮刺刀的三八步枪,嗷嗷叫着扑向己登上山顶的美军士兵们。陆战队突击队员们不想与日本人拚刺刀,他们用手枪和冲锋枪,火焰**枪招呼这几位不请自来的小鬼子兵。

5分钟不到,这3名日军士兵先是被冲锋枪子弹打跳起来,接着又变成3个大火团,火团嚎叫着滚下了山崖。一名海军陆战队员找来一根竹竿,这群士兵就将一面54英寸长,28英寸宽的旗帜绑在了竹竿上。10时20分,施里埃上尉和另外5名士兵,其中包括一个名叫路易斯。

查曼的印地安一等兵,将这面美国国旗插在了摺钵山的山顶。“海军陆战队”月刊的摄影记者乔。罗森塔尔开始拍照。他要求一名年青的士兵到旗竿下摆个姿式,但这个18岁的一等兵詹姆斯。

罗佰逊却拒绝了,他说这里是战场,不是在好莱坞的电影摄影棚内,没准会遭到日本人的攻击,从而会送掉小命,这是绝对不划算的果然,这个一等兵能活到现在,事实证明,这与他有很高的警惕性大有关系,正当这位摄影师端着相机拍下了陆战队员们和他们插上山顶的这面旗帜时,从一块山石后面又冲出两名日军士兵,一个高举着战刀,一个握着一捆手榴弹,他们正对着摄影师跳过来。

一等兵罗佰逊手疾眼快,他扣动了手中的冲锋枪板机,两名日军士兵当即被打翻,但那名日军士兵却将手中的手榴弹对着摄影师扔了过来,这位记者急忙纵身滚倒在地,他顺着山坡向下滚动了10多米远,照相机被摔得粉碎。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相机内的胶片却完好无损,并且未被爆光。

后来胶片被冲洗出来,这张二战时最著名的,被命名为“飘扬的星条旗”的照片风行一时,被美国国内各大报纸,刊物,杂志等争先采用。

从海面上向摺钵山看去,这面国旗是看不见的。但在岛上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却是一片欢呼雀跃。这意味着在这个岛上最艰苦的登陆作战成功了。他们都还活着,这就足以使人高兴了在弗兰克.诺克斯海军部长因病去世后,接替他的詹姆斯.福雷斯特尔上将和“咆哮的疯子”史密斯将军一起来到登陆点的沙滩上,福雷斯特尔上将认为,摺钵山上的那面旗帜,会使海军陆战队名垂青史的。

在海面上的军舰一齐鸣笛,以庆祝摺钵山被美军拿下。在登陆点的沙滩上,美军指挥部通过高音大喇叭广播了这一消息,扩音器内宣称:

海军陆战队1师和5师,己将胜利的旗帜插上了山顶。我们只需要鼓足勇气,占领2号机场和元山村高地,就可以攻下全岛了。前进陆战队的史密斯将军决定,由刚上岸的陆战队第3师从正面进攻2号机场。而第4师和第5师则从两翼向前堆进。福雷斯特尔海军部长问道:

“这场战役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

史密斯将军回答道:

“还需要5天,今天不算。我原说过,占领这个火山岛要10天左右的时间,现在我还是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但后来的战争进程证明,史密斯将军太乐观了一点,日本人远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为了不改变他预定的目标和时间表,这住将军加大了进攻的力度,造成了大量的官兵伤亡,对此,在美国国内引起了一场争议。

日军防线虽然大部份已经崩溃了,摺钵山己经失守。但这并没有动摇日本人坚决打下去的决心,因为他们得不到支援,又无路可退,他们只能在战死和当俘虏之间进行选择,当然绝大多数日军官兵选择了前者。当天晚上,从2号机场和元山高地上,有近30支夜袭部队出发,每支部队10至20人不等。

他们违反了栗林忠道中将关于保存兵力,不得发动夜间袭击的命令。这些部队企图渗透进中美联军防线并发起攻击,然而,对此早有准备的中国和美国军队用机枪,冲锋枪,坦克,装甲车等武器,将这些冒冒失失撞上门来的近400日军官兵消灭得一个不剩,似乎是没费什么力气,也没有发生大的伤亡,当然中国人和美国人绝对有理由欢迎日本人这么作,甚至打算给指挥这次夜袭的日军指挥官发一枚“一吨重的铸铁勋章”但他们不知道这个帮倒忙的“双面间谍”有没有死在他们如林的弹雨中。

位于硫磺岛中部的2号机场仍然是戒备森严的。实力尚存。其明碉,暗堡及炮洞还有近百个。5天以来,日军守军顶住了中美联军的舰炮轰击,飞机轰炸和坦克,装甲车,火焰**器的猛攻,打退了联军一次接着一次的冲锋。战斗在这里逞胶着状态,局事毫无进展。史密斯将军愤怒了,他调来了预备队,中国方面的新6师的一个团,和海军陆战队第3师的两个营,他对这些官兵们说:

“明天,我们必须要把机场拿下”

第二天上午9时30分,联军用猛烈地炮火轰击了这些日军阵地,飞机也不断地进行们冲扫射,用火箭弹和炸弹将2号机场附近统统地犁了一遍。一个团又两个营的官兵对这块日本人的阵地发动了美国自南北战争中肖克特在葛底斯堡一役中发动的最坚决,最果敢地进攻。

联军士兵带着炸药包,手榴弹,刺刀,匕首,甚至镐头和铁锹,扑向日本人的山洞和暗堡,当冲锋枪和手枪枪菅被火山灰塞住不能用时,他们就用这些东西,勇气百倍的与绝望的日军士兵搏斗。

这种强大的气势,将自知必死的日军守兵们吓坏了,但防守机场的日军第105联队也拒绝后退。双方死伤之惨重令人不忍目睹,美军海军陆战队的一个连,在20分钟内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员和4名军官。

联军攻进了机场,肉搏战在各处展开,一队联军对一块小高地发起冲锋,一群疯狂的日军发起了反击,进攻方被击退了。但这支联军又重振旗鼓,卷土重来,更为凶猛地冲了上去,双方用手枪,刺刀,手榴弹恶战了1个半小时,山坡被尸体复盖严了,美军终于占领了这块高地,但是这次参与进攻的146名官兵,只剩下了不到50名。

到了当天傍晚,联军从日本人手中夺下了大部份机场,并开始向元山村和元山高地步步逼近。栗林忠道将军电告大本营说‘

“..........经过几天激烈地战斗,岛上部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大部份机枪和火炮都被炸毁,职部将率余军尽全力战斗,但恐本岛陷落是早迟的事........”

第二天天气晴朗,联军3个师齐头并进的发动了进攻,但进展依然很缓慢

第六百七十二章 冲绳攻击战(一)

第六百七十二章冲绳攻击战(一)

而到中午时又下起了小雨,泥泞的火山灰变成了粘乎乎的泥浆,进攻的联军士兵的陆战靴中都灌满了这种黑色的糊状物,每走一步,脚下都要发出叽叽咕咕的响声,使人厌烦而又无可奈何。

在这种情况下作战,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美军第72师的先头部队己近抵元山村附近的382高地,但他们遭到日军的机枪和迫击炮的反击,被击退了。傍晚,这支部队在飞机的掩护下冲上了高地。日军奋勇迎战,双方又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高地被占领了,但这支联军部队也被打残了,总共伤亡了792人之多。

攻占硫磺岛的联军队员的伤亡不断地增多,在美国国内。特别是在海军和陆军之间,争吵又升级了。旧金山的《考察家报》,用报纸的头版头条发表社论说:“.........有确凿的迹象表明,进攻这个火山岛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报纸还说在攻占日本本土之前,海军陆战队有被拖垮的危险。接着,这家报纸就为陆军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大唱赞歌,吹嘘这位将军是美国最优秀,最成功的战略专家,并建议,将太平洋上联军最高指挥权授于他,说他能打赢所有的战役又可以少牺牲许多美国士兵宝贵的生命,并称他是最伟大的军事天才。

而旧金山的另外一家也颇具影响力的报纸却截然相反,这家名叫《纪事报》的报纸说,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己来,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的是海军,扭转了战争不利形势从而逼近日本本土的也是海军。陆军固然攻下了菲律宾,但这次战役也有海军陆战队参加。纵观中太平洋上的进攻,从吉尔伯特群岛到马绍尔群岛,再到马里亚纳群岛,直至目前的硫磺岛,参与这一系列战略进攻的都是海军,并没有看到陆军的半个影子。海军中有许多优秀的将领,而在珊瑚礁岛上打仗与在菲律宾广阔的土地上作战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如果就进攻一个海岛而产生的伤亡而中伤海军陆战队,并将他们的作战方式与麦克阿瑟将军的指挥战斗的方式令人憎恨的加以比较,这是完全不同的,是使人难以接受的,而且是邪恶的空想本报并不想把各条战线上联军战斗部队的优缺点来发起一场辩论。但当我们美国的海军陆战队在前线流血时,有些人却在恶意的中伤他们,宰割他们,对此,我们表示愤怒,当然也不想保持沉默

在硫磺岛上,联军们也在尽量避免伤亡。为此,曾一度考虑使用在美国国内己经有大量储备的毒气弹。但尼米兹将军认为“美国不应当首先破坏日内瓦公约”,此项提议被废弃了。

史密斯将军预计10天结束战斗,这种估计显然是过份乐观了一些。日本人仍盘据着半个硫磺岛。巳经是联军登陆的第9天后,第3师才突破栗林中将在元山高地的防线,向己是一片瓦砾的元山村涌去。而第4师包围了382高地,却用了整整两天才攻下来。

联军攻占硫磺岛的战略价值,在战斗还在进行时就体现出来了。3月8日夜,一架出击东京而发生故障的“B一29”超级空中堡垒轰炸机飞到了刚占领不久的1号机场上迫降,海军工兵已将这条跑道修复并将其延长到了5000英尺长。这架“B一29”轰炸东京后返航,主油箱内的燃油耗尽,但转换油箱的阀门失灵。飞行员弗雷德。马洛中尉连续3次才接地成功,飞机扬起了大量的火山灰,又刮倒了一根临时电杆,才将这架大飞机迫降在跑道尽头。阀门修好后,这架飞机又从1号机场成功起飞,飞回了塞班岛基地。斯普鲁恩斯中将和其他的海军陆战队将领们心满意足了,这证明联军付出巨大的牺牲来攻占这个火山岛是值得的是正确的

3月9日上午,栗林中将从硫磺岛上给东京的大本营和陆军军令部发去了一封措词含糊,逻辑混乱的冗长电报,他声称,这很可能是硫磺岛上日军所发出的最后一封电报了,电报称:

“.........我们正努力设法消灭入侵的敌军,但我们己损失了大部份火炮和全部坦克,还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军官和70以上的士兵。很可能守不了多长的时间了.........对于不能成功地保卫本岛,本人深表遗憾.........我们遭到难以形容的炮击和轰炸,我们死而无怨。虽然卑职死期己到,但我祈求大神保佑国家前途美好.........我谨向我的上级和同僚们对我的支持深表谢意.........我还要说,直至最后时刻,我们与海军都合作得很好.........”

栗林中道中将的话说得太满了,当天夜里,久保利大佐认为局势已毫无希望,他致电栗林,请求允许他发动最后的攻击。栗林愤怒地回电,要求他一定要坚守阵地,如离开山洞,只会加速硫磺岛的陷落。然而,曾经在中国上海打过仗的久保利大佐更具有叛逆性,他称他的部下和他一样,不愿意躲在山洞中变成烤猪或被活埋。当天下午,他将他指挥的,还剩下的约300名左右的海军特别陆战队的官兵们,集中到他的指挥部的大山洞内,这个山洞又大又深,象是一个大迷宫。洞内闷热而充满了硫磺味。海军官兵们对长期象地老鼠一样钻在地下早己不耐烦已极,在华氏120度的酷热中,久保利大佐向这些官兵们发出了总攻击的命令。军官和士兵将几支水杯相互传递,以干杯来表示接受命令。久保利大佐谢过官兵们,他说:

“诸君咱们在东京的靖国神社再见吧”

晚上11时,这些海军官兵们,有的拿着两颗手榴弹,有的高举着军刀,有的身上绑着炸药包,每个人的头上都扎着一根印有太阳旗的白布条,他们涌出山洞,发疯似的,乱糟糟的冲向联军阵地。不出栗林中将所料,这次攻击毫无结果,是纯粹的自杀行动,美国人用坦克,机枪,火焰**枪,将他们全部扫倒在一片开阔地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接近联军阵地,这些海军官兵全部战死,其中包括他们的指挥官久保利大佐在内。

到了3月11日,硫磺岛上的日军守军己被联军压缩在两块狭小的阵地上了。一是在该岛东北面的一块阵地,其二是硫磺岛西北面的一个小山头。栗林中将和日本火山列岛的总督市丸海军少将就坚守在这个小山头上很深的一个山洞内,他们和已剩下不多的部下继续进行着这毫无希望的决死抵抗。

在小山头另外一边的一个曾经隐蔽过坦克的山洞中,掘江中佐在等候夜幕降临时去作他生平最后一次攻击。在昨天指挥部转移时,他们遭到美机的扫射和轰炸,在黑夜和混乱中,掘江参谋长和栗林长官失散了。

但这己不重要了,反正大家都要战死,己经没有什么部队可以指挥了。午夜后,掘江中佐背着一箱炸药,他爬出了山洞,他在一片旷野上发现了5具阵亡了的日军士兵的尸体,这里很可能有联军坦克通过。掘江爬进臭不可闻的尸堆中,他用己发黑的污血和泥土将自己伪装起来,然后躺下,静静地等候联军坦克和士兵的出现,他想,明天自己也会变成这堆尸体中的一具,说不定比这些尸体死象更难看。他整整等了一天,太阳晒得他快昏过去了,没吃没喝,无数的绿头大苍蝇围着他转,有好几次他都想放弃这次行动了,但他忍下来了。在在思考,难道他所受的教育和接受的训练就是为了躺在尸堆中等候敌人的到来吗?童年的回忆和起伏的思绪不断地消蚀着他自杀进攻的决心。为什么要相信那些鼓励在战斗中寻死的宣传呢?自己死了,日本就会胜利吗?他的信心动摇了。

整个白天,没有敌人经过。天黑时,又饥又渴的他又爬回了山洞中,但混身的尸体恶臭怎么也散不去。他反复地思索着生命的意义,但有一点他肯定下来了,他不会再回到尸堆中去当人肉炸弹了。

第二天天刚亮,又有2名失散了的士兵找到山洞中来了,现在洞中有了3个人。这个洞不是很大,原本可以隐藏2辆中型坦克,其实是一个半掩式的地堡。3个人都疲倦己极,他们吃了一点压缩饼干就倒头呼呼大睡。天亮时,一阵坦克发动机声吵醒了掘江,他靠近洞口一看,一队联军在一辆坦克的掩护下己包围了这个山洞。掘江听见了咝咝的声音,一颗手榴弹飞了进来,掘江急忙向后一滚,一个叫北野的士兵用一床毡子向手榴弹上一盖,飞快地滚向另一边。

手榴弹爆炸了,没有弹片飞散出来,3个人都完好无损。但爆炸的气浪将他们震得昏昏沉沉的,身体也好象被一种超大自然的力量压扁了一样。一个人影挡住了射进山洞中的亮光,接着又一个..........又是一个,掘江勉强睁开了眼,朦胧中,他看见几支黑洞洞的冲锋枪口正指着他。他甚至还看见了初升的太阳光在联军士兵头上的钢盔上反射出的耀眼光芒。

面对随时可以**出致人死命子弹的枪口,掘江的意志崩溃了,他坐在地上,不由自主的高举起了双手。他听见有人在讲日语,但说的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他看见北野和另一名叫三形的士兵在脱衣服,他明白了,联军是唯恐他们身上还捆着炸药包什么的,他们现在是俘虏了。

掘江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死也好,作俘虏也好,都是那么一回事。他挣扎着,手向后伸去,他想撑住地面爬起来,但他的这一行动却引起了误会,一个联军士兵疾快的扑了过来,一支冲锋枪的枪托狠狠地砸在了掘江中佐的头上,掘江只觉得脑袋嗡地响了一下,伴随着一阵巨疼袭来,他昏过去了。

耀眼而刺目的阳光和轻吹的海风使掘江清醒过来。他努力支起上半身,他发现他是躺在一块沙滩上,身下是冰凉而潮湿的沙粒。他向左右望去,他看见约有200名左右身穿联军军便服的日军士兵,他们或蹲或坐,一付生死由命的安然样。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是一丝不挂,盖在他身上的也是一套联军士兵的军便服。这块沙地约有300平方米左右,四周己被带刺的铁丝网围了起来,有4挺机枪和20余名联军士兵,3条军犬,正虎视耽耽地盯住他们。

“作了俘虏了”

这是掘江醒来后转过的第一个念头,但这又怎么样呢?日本战败这已是确定无疑的事了,留下有用之身,说不定还会为帝国的重新掘起作出点贡献哩掘江这样想着,他开始穿上衣裤。上衣好象小了点,裤子又太长,但没关系,这些己经不重要了,掘江心安理得地当起战俘来。

3月14日,一小队海军陆战队员将一面巨大的星条旗升起在一个被炸毁的日军碉堡上,当司号员吹响军号,中美两国国旗升起时,‘“咆哮的疯子”史密斯将军激动得热泪盈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对副官说,这是他生平打过的最为艰苦的一仗,参与进攻硫磺岛的海军陆战队中,罕见的勇敢成了常见的美德。

而中国军队总指挥马德弼将军则站在一队持枪立正的士兵队列前,他受尼米兹将军的委托,宣读了海军五星上将的告示:

“本人所指挥的联军部队,已占领了全部火山列岛。日本政府在火山列岛的行政权力到此终止。本人已被美利坚合众国政府任令为这个火山列岛的总督,并负责实施行政全权。本人宣布,各隶属指挥官根据本人命令行使行政之权,特指派科斯派尔上校代为通告,并行使监督之职.........”

在距离联军升旗点约500米远的地下深处,也同样进行着一个处理旗帜的仪式。栗林中将下令,将各师团,联队的军旗和2面日本国旗一齐焚烧,以免落入敌手。栗林中将和市丸提督和残存的军官们立正站着,所有的旗帜在烈火中燃烧,官兵们泪流满面。这意味着,这支部队己不存在了,硫磺岛的陷落己成事实。他们只剩下了最后一点理由,“为帝国军人的荣誉”而战斗到底了。

但仗还在打,日军还在顽抗。这种抵抗一直延续到3月未。

3月27日,已身受重伤的栗林忠道中将和他的临时参谋长中根兼次大佐最后一次在山洞中会面。栗林中将面向北,向他心目中的皇宫方向脆下,他庄严地叩拜了3次,然后用指挥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他的头垂下了。中根大佐高举着军刀,只一刀干净利落的砍下了中将的头胪,在一名军曹的帮助下,他们在山洞口的乱石堆中安葬了栗林忠道中将的遗体。然后,中根大佐下令军曹下山去向联军投降,他自已则拔出手枪开枪自杀了。

当夜11时左右,市丸提督带着最后30余名士兵,高举着竹矛,刺刀冲出了山洞,联军一阵机枪和冲锋枪,撂倒了这位海军少将及其全部部下。至此,硫磺岛上日军的抵抗全部结束了。

硫磺岛一役,中国两国军队耗时近一个月,死亡4554人,海军水兵阵亡363人,受伤约7000人左右。

这是联军在太平洋战争的诸多战役中伤亡人员最多的一仗。而在23000余名日本守军中,阵亡达18000人,被俘216人。剩下约4800名官兵被困在又闷又热,充满硫磺气味,没有饮水,没有粮食,被联军用乱石,泥土,火山灰封死了的暗堡和地洞中。其实这些人应列入到阵亡者名单中,因为他们被活埋了。事后证明,除了少数几个运气特别好,又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挖开了洞口逃了出来外,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人都死亡了。

硫磺岛战役结束了,联军又向东京跨近了一大步,最后胜利已经在望了

随着最后一声枪声消散,硫磺岛战役以联军胜利而宣告结束。

3月29日,在硫磺岛附近的太平洋海面上,第32特遣舰队和第38特遣舰队汇合了。两支舰队近2000艘军舰组成的强大海上钢铁方阵的确够威武雄壮的了。为庆祝联军占领了硫磺岛,所有的军舰一齐鸣炮,场面蔚为壮观。但第32特遣舰队马上又要起航了,这支舰队的任务是赶向菲律宾群岛方向,麦克阿瑟的陆军部队已从莱特岛出发了,这支舰队将去掩护美国太平洋战区陆军最高司令长官麦克阿瑟五星上将及其部下到硫球群岛。

而第38特遣舰队也将运载美国海军陆战队到达冲绳岛。中太平洋和西南太平洋上的联军终于又会师了,兵锋直指日本本土外的最后一个海上堡垒琉球群岛上的冲绳岛。这可以说是登陆日本4岛本土前的最后一仗,是联军在太平洋上的岛屿作战的最后一次进攻了。

“企业号”行驶在第38特遣舰队的重型航空母舰的队列中。的确,从外表上来看,这艘军舰在某些方面不如它的新伙伴那样现代化,某些性能和装备有些过时。但它同样引起水兵们的注目,这也是在“企业号”上服役的官兵们的骄傲。舰队的官兵们常常大喊:

‘瞧老E来啦‘

军舰的人格化是一个很特殊的现象,是值得人去深思和回味的。凡是到过海上的人,即使是对海上的事不太了解,但他肯定会直观的感到这种人格化的存在。飞机也同样如此,飞行员们也常常给自己的飞机起名字,尽量使它人格化。但飞机毕竟太小了,那怕就是“B一29”这样的超级空中堡垒,也无法与庞大的军舰相比,而且很容易战损,其寿命不太长。所以飞机是不可能真正人格化的。

然而军舰却不同,军舰虽然同样是各种材料及零仵的组合,但它却无可争辩的被赋于了某种生命的意义。

人们常将这种现象归结于人与各种机械,物资,长期打交道的结果。就天空和海洋对人类来说,都是包含了无限多的深邃的秘密,但天空似乎有点虚无飘渺,而海洋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切与海洋生活有关的东西,尤其是在人们对海洋的认识还比较肤浅时,都使水兵们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友爱情感。军舰是一种有生命的东西,凡是它经历过的事,它都亲眼看见了,这些事仵成了这艘军舰个性的组成部份。对于“企业号”来说,可以闻到珍珠港事变时焦尸上所发出的恶臭;同时记录了中途岛海空大拼杀中死里逃生的飞行员们的苍白的面孔;可以使人回忆起瓜达卡拉尔岛上那无穷无尽的恶梦;同样可以看到对东京的最原始最冒险的轰炸;以及在太平洋上发生的最残酷但又是最巧妙的‘“跳岛”作战;看到联军舰队在海上犁出日渐繁多的航迹,这些航迹一步步逼近了日本本土;看到美国海军不断增多舰支形成的强大舰队,这些舰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日本人称为无懈可击的太平洋内,外圈防线,纵横在波涛汹涌的太平洋上。

截止1945年3月底,仅“企业号”上的飞机就击沉了日军战舰74艘,击落敌机1476架,其中就包括日本海军超级战列舰‘武藏号‘,并与其它的航空母舰协同作战,炸沉了日舰几百艘。当初与“企业号”一起战斗过的兄弟航母如“列克星敦号”、“约克城号、”“大黄蜂号”..........都已沉入大海的深渊。有一段时间,美国在太平洋上只剩下了“企业号”这唯一的一艘航空母舰了,但这艘航母用它那伤痕累累的身躯,担当起了大任。

它独力支持过了那段最为艰苦的时光。而“企业号”的首批敌手,如“赤城号”、“加贺号”、“祥鹤号”.........等都已毙命,“端鹤号”是最后被“企业号”击沉的敌舰,它沉没在恩加角海域。只有“企业号”仍游弋在海面上。每次伤愈后,它就会重返战斗队列。老资格的军官们常说,“企业号”是在和平年代,时间最充裕的日子中建造的,它的每一个部份就象是制作一把小提琴一样,是精雕细刻出来的。它能抗得住任何打击,这艘军舰是美国海军的骄傲。

1945年3月30日晨,硫磺岛上的枪声沉寂下来了,硝烟渐渐散去。“企业号”锚停在距硫磺岛约2海里的洋面上。这艘军舰沐浴在熹微的晨光中,兰色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浮云,浮云被晨光镶上了金色的边条,而云朵本身刚变成了粉红,火红或红,白,金相间的多姿色彩。海风轻吹。

“企业号”全身上下,就连每个螺丝帽都被擦得闪闪发亮,象是一艘刚从船台上下水的崭新的军舰。舰岛上的玻窗和炮位上的炮菅反射出红色的霞光。军官们一律穿上了白色的军官礼服,按军衔和职务的高低,在飞行甲板上排成了两行。队列中间是一条长约50米宽4米的红地毡,在军舰飞行甲板右侧的1号升降机旁,军乐队己作好了准备。而在高高低低的舰岛和“企业号”的舰弦边,水兵们整齐的排在各自的岗位上。

士兵们都穿上了干净的水兵服,脸刮得干干净净。海风吹拂着军帽后的飘带,也掀弄着甲板上军官们礼服的下摆。8点正,一艘战列舰缓缓地靠近了“企业号”,这是“新泽西号”战列舰,它慢慢地靠上来,舵手巧妙地利用每一个海浪,看来指挥战列舰的军官经验丰富,身手不凡。

两舰在相距3米的距离上固定住了,水兵们系好缆绳,搭上跳板,一切都驾轻就熟,象时间一样的准确。在“企业号”的甲板上,乐队奏起了迎宾曲,从“新泽西号”到“企业号”上来的是5名将军。

当头的是海军部代理部长雷德斯特尔上将,然后是太平洋舰队司令长官尼米兹海军上将,紧随其后的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兼陆战队第1师师长范德格里弗特中将,接着出现的是“公牛”哈尔西中将和中国军队总指挥马德弼中将。

总之,太平洋战区的联军重要将领几乎都到齐了。他们是来宣读美国政府和议会,参谋长联席会议共同作出的决定,对航空母舰“企业号”及在其上服役的官兵们在长达3年多的太平洋战争中所作出的卓越贡献于以嘉奖和表彰。

这一行人踏上了红地毡,在乐曲声中,雷德斯特尔上将和所有的将军们庄严的举手敬礼,两旁分列的“企业号”上的军官们一齐回礼。排在军官队列最前面的是“企业号”第一任舰长,现年己53岁的谢尔曼少将,为了这个仪式,这位少将在3天前才从关岛急巴巴的赶来。排在第二位的是“企业号”的第二任舰长约翰。A。米切尔少将,这位将军本来是在指挥第32特遣舰队的,但现己被调来指挥第38特遣舰队,他己将“企业号”指定为他的旗舰,现在正在“企业号”舰岛上飘扬着的兰色将旗就是米切尔少将的。在他们的身后,是“企业号”现任舰长哈斯莱特上校。而黄林排在第4位,在“企业号”上,他的地位仅次于舰长,而高于副舰长的。

比起他前面的3位舰长来说,中国王牌飞行员刘喜锐那充满朝气,青春溢然,坚定而智慧的面孔,的确比3位舰长饱经沧桑,皱纹满面的脸庞要受看得多。毕竟这位总计己击落敌机179架的超王牌飞行员,才24岁。难怪仪式后尼米兹将军开玩笑说:

“我们都老了,是该离开我们为之战斗了一辈子的海洋的时候了,大海太有生气了,它也是变幻莫测的。它不属于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它属于象刘上校这样年青的一代,这是他们的舞台,我们应该谢幕了”

礼炮轰响,洋面上庞大的舰队都拉响了汽笛向“企业号”致敬,的确,“企业号”配得上它们的敬意。在长达4年的大海战中,它挺了过来,它顽强地抗住了日本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反而给对手以重大回击。它亲自将日本海军打入了深渊,促进了日本帝国的死亡,正如雷德斯特尔上将宣读的嘉奖令中指出的那样:

“.........‘企业号’的精神是不屈不挠的,它也代表了美利坚合众国的精神。所有的人们都为我们美国海军拥有这样的军舰,以及在它上面服役的官兵们卓越的智慧和坚定,勇敢的品质感到骄傲美国人民感谢你们愿上帝永远保佑这艘军舰.........”

从日本本土九洲岛的外海海面上,有一串长达790英里的岛屿弯弯曲曲地向中国台湾岛伸去,这一连串的岛屿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共有140余个,这就是硫球群岛。在这串岛屿的正中就是日本保卫本土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堡垒冲绳岛。这个岛有点象是一个不太规则的长方形,南北长约60英里,中部却只有2英里宽。而且地势平坦,有利于修建机场。还有两个深水港,可以停泊大型军舰。冲绳岛是属于ya热带气候,由于受到太平洋湾流和小笠原群岛暖流的影响,终年雨量很大,空气湿度也较高,而且变幻无常。有时一天下的雨,就等于一个月的总雨量。每年的5到11月之间,至少要受到2次以上的台风袭击。

冲绳岛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这个岛距日本本土,台湾岛和中国大陆的距离一样远,可以说它是一个三叉路口。早在1372年,中国的明朝就占领了这个岛,将这群岛屿变成了中国的海外属地。该岛年年向中国中央王朝进贡,岁岁去朝。直到1572年,日本占领了冲绳岛,但当时的日本人招惹不起中国这个大国,他们仍然承认这个群岛是中国的属地,并允许该岛继续向中国中央政府进贡。这种十分奇怪的双重隶属关系一直延伸到1875年以后,在那一年中,现天皇裕仁的祖父干脆派兵完全占领了冲绳岛。

4年以后,日本明治天皇正式宣布该群岛为日本领土,并规定岛上所有的居民均为日本人,只能使用唯一的官方语言“日语”,并派出知事取代了冲绳王。日本就这样强行将一块原本是属于中国的海外殖民地恬不知耻的吞并了。当时中国的中央集权王朝象是一棵被掏空了的大树自顾不暇,无力过问这块海外殖民地,只好默认了这一事实,其微弱的抗议声很快就被国际社会忽略不计了。就这样,日本人将目己的领土向西南方向足足延伸了500海里。

若干年过去了,冲绳作为日本四十七个都道府之一,与其它的都道府有着平等的地位。比如:冲绳在国会中有议员,有代表,冲绳人也是日本的一等公民。但由于这些岛屿孤悬海外,大多数日本人都忽视了它的存在。岛上的居民也口称要效忠天皇,不过,他们的绝大部份生活习俗都承继了中国的。他们有神位,供的是“天地君亲师”,有宗氏祠堂,有家谱。而且在门前和屋顶上放上石狮子来对付那些不友好的入侵者,甚至还立有‘泰山石敢当‘用来驱邪避鬼。这一切都证明了,冲绳人的先祖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

尽管冲绳岛在和平时期几乎被遗忘,但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特别是美国人己经打上门来时,冲绳岛的地位一下子变得“显赫”起来了。

1944年3月初,正当美军在攻打硫磺岛时,日本大本营在冲绳配置了第32军。这个军是个满员军,下属3个整师团和一个混成旅团。但在44年的2月,隶属于这个军最精锐的第9师团被调到了中国的台湾岛。因为陆军军令部认为,美国人的下一个进攻目标有极大的可能是台湾,必须首先加强台湾岛上的防御。

冲绳岛的防守力量被削弱了,但尽管如此,第32军军长牛岛满中将手中仍掌握着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第24师团是关东军的一部份,共有14000余人,第62师团12000余人,第44独立混成旅团有5000人,还有一个坦克联队,拥有14辆中型坦克和13辆轻型坦克,还有一支炮兵部队,拥有各种五花八门,大杂烩似的火炮,如:105毫米的榴弹炮;75毫米的步兵炮,81毫米的臼炮;24门320毫米的岸防炮以及22毫米的机关炮等等。此外,牛岛满将军还有相当于团级编制的2个船舶工兵大队,各种各样的后勤部队和一支有2万人的誓死效忠天皇的民兵部队,当然,这支民兵部队的主要武器是木棍,莱刀和削尖了的竹茅。

至于飞机这是“保密的”,在冲绳岛上的两个大城市那霸和首里当然是有飞机场的,但人们却没有看到半架飞机的影子,特别是“零式”战斗机,也许有,也许没有,但牛岛满将军和他的参谋们都清楚,有没有飞机其实都是一个样,琉球群岛特别是在冲绳岛的天上,制空权肯定不会是日本人自已的。

牛岛满中将的防守指导思想和硫磺岛上的栗林忠道将军是完全一样的,他不打算让自己的部队暴露在海滩上,成为联军军舰上的大炮和蝗虫一样的飞机的活靶子。

在那霸和首里有着最利于防守的理想地形,日军在这里建立起了防御体系,这个体系的核心是一系列的同心园式的碉堡,碉堡上的射击孔是一律向东南方向的。碉堡群横贯全岛,其纵深是由无数个洞穴,暗堡和隐蔽炮台所组成。这些防御工事都由地下错综复杂的地道相联,就连密布于乡间,其形状象是七弦琴一样的中国式的古老墓地牛岛满将军也没放过,他不顾冲绳岛上的老年人的集体抗议而将其全部改建成了工事。

牛岛满的战术与栗林中道中将一样简单但更实用,放敌人上岸,在已经准备好了的阵地上与敌人交锋。到45年的3月中旬,所有近10万名日军,其中包括2万余名用竹矛武装起来的民兵己各就各位。主要防线由具有相当作作经验的第24师团和62师团防守,新编的杂牌第3师团和第44混成旅团则负责防守岛的南端,那里是临海的悬崖硝壁,估计联军以那里登陆的可能性不大。而在岛的东南部则完全放弃了防守,那里是渡具知海滩,一片旷野无险可守。美国人肯定将在那里登陆。因而只是象征性的布置了2个营级大队,准备稍作抵抗后就向回撤,诱敌深入。牛岛满中将正确地预测到了美国人的登陆行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在这场战役中获胜,这点他自已也清楚,他只不过是在尽力而为罢了

美国人将进攻冲绳岛的战役取了一个文雅但又莫明其妙的代号,叫作“冰山行动”。谁也不知道是那个参谋人员给计划命的名,又为什么叫“冰山?

但很显然这是一次大规模的陆,海军联合行动。总指挥是斯普鲁恩斯将军,这位中将以其作战谨慎小心而闻名。

担任登陆行动指挥的是陆军的第10军军长西蒙。博利瓦.巴克纳中将,巴克纳将军作风硬朗而凶猛,意志坚定但好走极端,是麦克阿瑟上将麾下有限的几个王牌将军之一。

巴克纳对日本人充满着仇恨,这恐怕来源于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曾是美国南北战争中南方的将领之一,曾被北军俘虏后又逃了出来。因此小巴克纳对敌对方的仇恨可以说是生与俱来的。

他将指挥6个相当有战斗能力的师去进攻冲绳岛。有3个师是陆军,而另3个师却是海军陆战队。负责运输和掩护登陆部队的是约翰.A.米切尔少将

第六百七十三章 冲绳攻击战 (二)

第六百七十三章冲绳攻击战(二)

本来这位少将是要坐镇在“企业号”上指挥第38特遣舰队的,但由于哈尔西海军中将的到来,米切尔则奉令率原编号是32特遣舰队的一部,要将18万3千名陆上攻击部队和74万吨作战物资运送到冲绳岛战场。

他必须为430舰大型运输船护航。而这些运输船绝大部份还在莱特岛和西雅图装船,这位少将肩上的担子并不轻松。而负责海上战斗指挥的则是哈尔西中将。这位中将坐镇在他的旗舰”密苏里号“战列舰上,他对在同级将军斯普鲁恩斯中将的指挥下作战满不再乎,拿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能打上仗,能痛宰日本人,谁来指挥都是一样”

这位将军的麾下共有作战舰艇680余艘,光大型航空母舰就有近30艘,如果再加上护航航母,哈尔西中将指挥的航空母舰近80艘,飞机近5000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能指挥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至少在目前来说,虽不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的。为此‘公牛‘将军是心满意足的,他才不管是谁在指挥他哩再说,他还有相当大的自主权,除留下一部份战列舰,重巡洋舰,驱逐舰掩护登陆部队登陆和炮击冲绳岛外,他可以率领舰队打到濑户内海或横滨去,没人会指责他。但现在不行,不能这么作。他必须先保证在这次战役中舰队本身的安全。当然,指挥全部5000架飞机组成的空中力量的总指挥是科斯派尔上校。

马德弼仍在“企业号”上建立起了他的指挥部。这是唯一一艘没有升起将旗的战役指挥舰。马德弼回想起尼米兹上将和海军部代理部长雷德斯特尔上将与他的一段谈话,这件事是发生在“企业号”被嘉奖的那天。尼米兹上将直截了当地对马德弼说:

"将军,海军需要你我们特别想看到在‘企业号’上能飘扬起一面兰色的将旗,这也许对这艘具有传奇色彩的军舰来说,更能体现出它的高贵和价值。也才与它所获得的荣誉相配。我相信,这也是‘企业号’上全体官兵所期待的。你说对吗?”

雷德斯特尔上将也说道:

“将军,总统要我代他向你致意,他欠你一枚‘荣誉勋章’,他将在战争结束之后亲手将这枚勋章挂在将军胸前”

1945年4月1日,这天是复活节也是L日,美国海军强大的舰队驶抵了冲绳岛。猛烈的舰炮轰击和飞机的轰鸣声唤醒了牛满岛中将和他的部下们。

炮击和轰炸于上午10时达到了最高峰。与此同时,一大队蛙人开始在炮火的掩护下排除在渡具知海滩上和水下,日本人设置的地雷。

阵地上的日军士兵们既敬佩又难过地看见云集在冲绳岛海面上的1300余艘舰船和空中的上千架飞机。当天,有27526发炮弹和炸弹被扔在了冲绳岛上,炮击和轰作似乎是摧毁性的,但日军主要防线上的工事却完好无损。负责指挥登陆的布兰迪少将称:

“准备工作己经完成,可以开始登陆了”

防御工事中的日本人遵守命令一枪不发,联军进攻冲绳岛的战役开始了

4月6日,第5特遣舰队己行驶在冲绳岛海域。从硫磺岛到冲绳岛近400海里的航程是轻松愉快的。除了担任舰队上空警戒任务的战斗机群在各条航空母舰上轮流起飞,降落外,没有日本人的飞机和军舰来打扰这些远涉重洋的美国武装航海者们。连潜艇也没发现一条。雷达的荧光屏上是光秃秃的,除了海浪的回波什么也没有。4月5日,舰队曾碰上了一天的坏天气,阴雨纷纷,但风浪却不大。到6日一大早,天气就放晴了。好天气也好,坏天气也好,都不可能阻止美国人攻占冲绳岛。宽阔的洋面上,第5特遣舰队的1200多艘军舰排成巨大的方阵,势不可挡的冲向日本人据以顽抗的太平洋上的最后一个堡垒。

“日本人这些虾兵烂将真是越来越不经打了,上帝作证,与他们作战也是越来越没劲了”

小本茨舒服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他喝了一口手中杯子里的热咖啡,咖啡是滚烫的,但小本茨从来都愿意这样喝。他愉快得快要哼

飞行帽被他用来垫杯子,他不无感慨地说道:

“说得不错。”考夫特斜着眼睛看着小本茨说道:

“不过,少校飞行队长先生,对日本人的飞机你大可不必担心,相信你完全对付得了他们。但你得小心自己的高炮,你不想创造第二次被自己人击落的吓人听闻的世界战争史上的新记录吧”

“去你的上次是咱运气不好,梦见了八抓黑章鱼。那高炮手比尔是瞎猫撞上了死老.........不不对是撞上了咱粗心了一次的活老虎。谁又知道会被自已人偷袭呢?这不能怪我。这家伙捡了个便宜,是‘乌龙球’,懂吗?要不,让他用他那破高炮再打10次试试看,恐怕他连飞机的边也碰不着”

小本茨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差点被咖啡呛住,惹得指挥室内的军官们大笑不已。

“考夫特先生说得很对,我希望大家要加倍小心一些。我可不想在快要看到胜利时,有人得意忘形将小命送给日本人。盖伊少校,麦克少校,还有你菲里本茨先生,你们都得加倍警惕。越是到最后,日本人会更拼命的。日本人象是一个快输光了,只剩下兜裆布的赌徒,或者象是一条落水的疯狗,发起狠来还是不可小视的。日本人是既愚蠢而又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自命不凡的。有一个故事就说明了这一点。”刘喜锐站在指挥室的地图桌前,他用装有手枪的枪套搞了搞桌面,对他这些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朋友们说道。

“刘讲讲吧反正没战事。我给你倒杯热咖啡提提神,讲起故事来也要精神一些”

小本茨急忙递上一杯刚倒好的热气腾腾的咖啡。其他的人也聚精汇神地盯着刘喜锐,耳朵都立了起来。

“好.........哇”刘喜锐喝了一口咖啡,烫得他张口结舌,直吸冷气,他恶狠狠的对小本茨骂道:

‘你在搞谋杀,这咖啡能喝吗?‘

小本茨讪讪地笑了起来:“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喝烫咖啡,真的对不起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小小的一杯咖啡能难倒我们的上校大人吗?我说本茨先生,你和日本人一样的自以为是,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喝滚烫的咖啡吗?刘,别理他,还是把日本人的事说来听听吧大伙都等着哩”

考夫特中校不失时机的边拍马屁边将小本茨损了一顿



“好吧”刘喜锐舔了舔烫木了的嘴唇,慢慢说道:

“一天,一架飞机飞越太平洋。飞机上有3个人,一个中国人,一个美国人和一个日本人。不料飞机飞到中途出现了故障。要使飞机继续前飞并平安着陆,飞机上必须要跳下去2个人,只能剩下一个人。在飞机上只有一具降落伞。哪两个人跳呢?又是谁能够使用这唯一的一具降落伞呢?3个人面面相观,相持不下。情况是越来越危急了,再不作出决定飞机将会坠毁。这时,上帝出来说话了。上帝说,我这儿有3根草梗,两长一短,你们轮流抽吧抽到长的跳下飞机,抽到短的留下。不过,跳飞机的人,我可以无条仵的满足他的一个要求。但这要求只能针对现实环境中的人和事提出来,不得超越这个范畴。的确,这办法对3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第一个抽签的是美国人,很不幸,这家伙抽到了一根长签。美国人想了想说,我可以跳下飞机,我的要求是带上那具降落伞。上帝同意了,美国人背着降落伞跳出了飞机。第二个抽签的是日本人,这小日本运气不错,竟然抽到了一根短签,他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让出了机门,幸灾乐祸的想看中国人跳飞机。剩下的肯定是根长签,不用抽了。中国人摊开两手,无可奈何地对上帝说,你真的可以无条件满足我一个要求吗?上帝回答道,当然.........”

“报告长官”

随着一声喊,一名参谋军官闯进了指挥室。

“上校先生,旗舰发来讯号,发现日机群,数量约400架左右,距离220海里,西偏北10度,请上校决定是否出击”

刘喜锐对考夫特说道:“中校,发出命令,舰队全部战斗机升空,担任警戒的巡逻机队增加到60架,其余战斗机随我出击。各航母上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随时作好升空准备。给旗舰回讯号,建议舰队成防空阵形,防空火力展开。”

刘喜锐边说边扎上皮带和手枪向外走去,指挥室内燥动起来,军官们急急地向外奔去。小本茨边跑边问:

“刘那个中国人从飞机上跳下去了吗?他提出的是什么要求啊”

刘喜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还能怎么样中国人对上帝说道,来呀快将这个该死的日本小鬼子从飞机上给我扔下去”

正在向外狂奔的飞行军官们不禁一楞,立即一齐捧着肚子笑倒在地。

渊田津美雄大佐在日本海军航空兵中是大名顶顶的。要说他击落了多少美军战斗机,打过多少恶仗,那倒未必。他和原田实大佐,永野丈市大佐,同称为日本海军航空兵中的“三剑客”。

渊田今年32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当打之年,但他实在没有打过几次象样的仗。他是航空专家,也是战术专家。珍珠港事变前,渊田当时还是少佐,在航空母舰‘赤城‘号上任第二航空队的队长。他领导的机队训练刻苦,演习时成绩斐然。很得当时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大将的赏识和信任。日本海军在执行“夏威夷作战方案”时,渊田被山本将军亲自点名任令为空中总指挥。这家伙也的确不负众望,他率领机群成功地突袭了珍珠港。

那份历史上有名的密码电报“托拉托拉托拉”就是从他当时的指挥机上发出的。从此,不仅是日本人,而是全世界的人都记住了这封在中文中叫作“虎虎虎”的电报和发报的指挥官渊田津美雄中佐。渊田出名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从此会交上好运,相反,自那一仗后,渊田十分背运。

在中途岛大海战时,本应由他担任空中总指挥,不料机动部队舰队驶达中途岛海域的头两天,他突然肚子疼,舰上的军医诊断确定他得了阑尾炎。没办法上天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永野丈市大佐代替了他。

中途岛一役,日军战败。“赤城”号沉没时渊田被救上了巡洋舰“筑摩”号上。当这些残兵败将退回日本后,所有的伤病员,官兵,都被隔离“保护”起来,为的是不让战败的消息外泄,以免影响士气。渊田病好后,被一道命令调回了海军军令部,担任海军航空兵训练处的处长。日本海军早己认识到,要打赢海战,只靠坚船利炮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有大量的,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渊田的任务意义重大,担子不轻。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项工作中,训练出了大批的海军飞行员。

但渊田总感到越来越不对劲,尽管日本军方大本营努力地封锁一切不利的消息,但他还是在私下里听见军官和学员们议论纷纷,而又从种种迹象中判断出,战局是对日本越来越不利了。这从他训练飞行员的周期上也可以看出来,渊田大佐要求飞行员训练每个人必须飞行300小时以上才能结业,开始还不错。能达到这一水准。但随着战局的发展,飞行员被大量消耗,要求补充飞行员的报告雪片般的飞回大本营,在上司的催促和严令下,学员们的训练时间不断地的缩短,250小时,200小时,150小时,100小时...........80小时,到最后甚至只有10多个小时。

渊田津美雄大佐愤怒己极,这等于是他自己不负责任的亲手将这些年青人送到美机的枪口下。他多次抗议并递交了不下5次的辞呈,终于他的上司被他弄得不耐烦了。

刚好,大本营正在组建保卫本土的飞行师团,渊田被调到了战斗部队,担任本土防御的第16飞行师团,第78战斗机联队担任队长。渊田大佐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他马上发现情况并不足以使他乐观。这时,日本战局不利,美国人己经打到家门口来了,这己是公开的“秘密”了。

渊田的联队驻扎在九卅岛上,联队共有71架战斗机。其中一半是改进型“零式”战斗机,另一半却是老型号的,开战初期使用的战斗机,按理应该被汰淘掉的,但飞机实在太缺乏了,能有这些飞机充数己经是很不错了,渊田的联队不管怎么说算是满员的,人和飞机都按编制算是凑齐了。如果只是这种情况,渊田大佐马马虎虎倒是还可以接受。要命的却是另外两个问题。一是联队中的飞行员80%以上太嫩,太菜,甚至大部份人刚学会飞起落。什么空战?什么战术动作?什么编队?完全不懂,一片茫然。只是一群穿上飞行服的娃娃兵,这能上天打仗么?

渊田倒是可以抓紧时间训练他们。但第二个问题又来了,汽油,飞机的燃料。这简直要要了渊田队长的命汽油奇缺。他的联队所有的飞机油箱倒是满满的,但这可不是可以随便动用的,就是联队长渊田也没有这个权力。必须要有师团部的命令,飞机才能起飞。平时么那就是好看不能用的摆设了连巡逻也不准。他们只能在地上待令。二是这些汽油中有一半是松油,是从松树的松皮和树根中熬制出来的,不仅燃值差,爆发力也不够。使用这种混合燃料,“零式”机的性能大打折扣,起码有一半发挥不出来。

但渊田毫无办法,日军军用物资奇缺,这是一个根本解决不了的难题,能如此己经算很不错了。当渊田知道美军的“B一29”重型轰炸机,日以继夜的对东京狂轰烂炸,而美国海军己攻下硫磺岛正向冲绳逼近时,他知道,日本战败己不可避免了,他自己的最后日子快来临了,美国人决不会放过他这个亲自指挥对珍珠港偷袭的罪魁祸首的。

4月6日,渊田盼望己久的日子到了,他的联队奉命掩护轰炸机群和鱼雷攻击机群出发,去攻击美国海军云集在琉球群岛洋面上的舰队。这次共出动了220架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由140架,两个联队的“零式”战斗机掩护。渊田大佐一点也不知道,在他们的机群后面还紧跟着一去不复返的350架“神风”特攻飞机。上午8时,机群起飞了。渊田将他的第78战斗机飞行联队的71架“零式”机编成密集队形,这种编队太落后了,但渊田大佐不得不这么作。

因为从九卅到琉球群岛要飞行近2个小时,航程远达500海里之遥,他担心,他指挥的这些菜鸟级飞行员如果散得太开后,一当掉队迷航,准定连返航的路都找不到。至于战斗结束后,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并返回机场,他实在无能为力了,各自碰运气吧

天气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差。没有明亮的阳光,但云层也不厚,基本上只有淡淡的云层,刚好能挡住太阳光。卡尔。费斯汀少校率领他的飞行中队飞在美军庞大的机群的右翼。美军战斗机共约800余架“泼妇式”战斗机,数量不可谓不多。费斯汀少校是航空母舰“汉科克”号上的战斗机飞行中队队长。

“汉科克”号航母是属于“约克城”级的重型航母,与“企业号”是同一类型,同一等级的航母。“汉科克”号上载有舰载机148架,费斯汀少校的战斗机中队共有飞机57架。但今天却只能出动51架,有6架飞机因有大小不一的故障正在机库中维修,但这种出勤率己达90%左右了,不算差。费斯汀少校也算得上是老资格的王牌飞行员了,在战斗机飞行员中也小有名气。

他是最早一批从卡拉维拉尔舰载机训练基地结业后去到英国的美国自愿飞行员。在帮助英国人对付德国人的英伦保卫战中,他的帐上记录着7架德国人的飞机。2架斯图卡特;1架容克88,2架密塞尔109和2架密塞尔110。但他自己也被德国人击落过一次,跳伞逃生时还摔在海峡边的岩石堆上,造成右小腿骨折,被迫躺了近4个月的医院。

奉调回国到太平洋战场上,他本意是要与小本茨一起到“企业号”上去,他的老朋友,卡拉维拉尔舰载飞行员训练基地的同伴刘,就在“企业号”上担任飞行指挥长,这家伙己是上校了。

老朋友聚在一起,这日子混起来肯定比较有声有色一些。但他的运气真叫人不敢恭维,小本茨倒是连哄带骗上了“企业号”,但海军人事部中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校,一点也不肯通融,无论他怎样哭天喊地,威胁利诱,中校毫无所动,坚决地将他扔上“汉科克号”,去当战斗机飞行中队的队长。

一开始费斯汀先生还比较郁闷,但不久他就喜欢上了自己的新职位。能发号司令固然不错,但重要的是,这艘航空母舰每次作战都与“企业号”在一起,从进攻吉尔伯特群岛开始,一直到现在打到了琉球群岛,这两条重型航母就没有分开过。这使他十分开心。

虽然不能与小本茨天天见面,胡扯闲谈,但这是一样的。更何况每次都是刘这家伙在担任空中指挥官,驾机上天后通过对讲电台相互打个招呼还是办得到的。能这样近距离讲讲话也算挺不错的

费斯汀又瞧了瞧右边座舱玻璃上的一块黑斑,他心中十分奇怪,这是从哪儿飞来的苍蝇,粘在玻璃上很久了却动也不动,高空气流也没将它吹走,真是有能耐啊他又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下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苍蝇?那是一小块口香糖,那是自己登机时从口中吐出去的,怎么会粘到座舱的玻璃上呢?管它喃反正又不影响飞行作战。费斯汀少校又向左边望去,

乖乖我的天美军战斗机黑压压的一片,至少他没有看见边。这么多飞机出动,够小日本鬼子喝一壶了费斯汀自从来到太平洋战场上己击落了8架日本飞机,4架“零式”机;3架“九七式”鱼雷攻击机和1架“Ⅰ”陆攻水平轰炸机,是名符其实的王牌飞行员。

在他的感觉中,与日本人作战比起与德国人作战要轻松愉快得多。美国人不仅飞机比日本人多,而且飞机性能也比日本人的飞机强了不少,几乎是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完全没有当初在英国时驾着喷火式与德国人玩命的那种提心吊胆,撞运气,小心翼翼的感觉。经历了多次空中战斗,他几乎是没有感到过危险。刘这家伙一惯采用以多打少,以大欺小的大机群作战方式,每打必胜,真有他的

机群在6500米的高空中径直向西北方向飞去。费斯汀的座机编号也是“9”号,因为刘在“企业号”上也飞的是9号,只不过刘的“9”字号码前面的一个字母是大写的“E”,而费斯汀的飞机“9”字前面的一个字母是大写的“K”。这是不同的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标识,让人一看不至于张冠李戴的产生误会。已经向西北方向飞行了35分钟了,费斯汀少校正在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时,耳机里传来他熟习的声音:

“我是海豹9,我是海豹9发现鱼群,发现鱼群,高度6000,数量大,10点方向跟着我,注意相互保护,捕鱼开始”

费斯汀看了一眼座舱外,领头的那群飞机开始向左转去,他嘀咕道:

“**又是刘这小子先发现日本人,这家伙的眼睛恐怕比雷达还好用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我算是服了他”

费斯汀少校摆了摆机翼,要他的中队跟着他。他向左摆动操纵杆,“泼妇式”听话的向左弯去,在他的机后,40余架美军舰载战斗机也一齐拐弯。2分钟后,飞行员们看见了,在他们的正前方,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并迎面飞来,这是日本机群。双方约1200架左右的战斗飞行器撞在了一起。琉球群岛海域上空,美,日机群大决战开始了。

渊田津美雄大佐也发现了美军机群,这里距冲绳岛海面美军舰队集结的地方还有约80海里。美军有舰载雷达,能很远就发现他们,这不是什么秘密。渊田也根本不打算隐密行踪。先姑且不论办得到办不到,对于一个大和武士来说,堂堂正正地与敌人交手,不管胜负都是一份荣耀。偷鸡摸狗的战术只能偶尔为之,比如,偷袭次把珍珠港什么的。仗打到现在,如果还以为美国人仍未吸取教训,靠偷袭还能频频得手的话,那偷袭者本身就是一个比傻瓜更傻的傻蛋,首先送命的肯定是他

渊田摇了摇机翼发出了信号,所有的“零式”机都扔掉了副油箱。机群开始加速,渊田必须率领他的部下在美国机群中冲开一条道路,不然紧跟在战斗机群后面的轰炸机群和鱼雷攻击机群不仅飞不到美军舰队上空,反而会遭受灭顶之灾的。这点肯定是确凿无疑的。空距越来越近了,看见庞大的美军战斗机群数量众多怕不有800架以上,渊田心中直发毛。

这些美机都是个头不大的舰载战斗机,麻麻密密的一望无边,而己方只有两个联队总数才141架战斗机。剩下的是机动能力较差而又带着炸弹的轰炸机以及挂着鱼雷的俯冲攻击机,全部总数也不过350架左右,只占到美机数量的一半都不到。美国人用机海战术就可以淹没自己的机队,这还不算上飞行员的素质上的差距。美国飞行员不仅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其质和量是充分得到保证的,而且大部份战斗机飞行员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而自己方则新手居多,但现在己管不了这些了。非在美国人的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不可,否则这个机群不但完成不了攻击美国海军舰队的任务,自己本身会有死无生的。但形势比他想象的变得还要快。渊田看见,在他们的正面有约300架左右的美军“泼妇式”战斗机迎面冲来,而在左,右两方,各有2队,每队也约有300架左右的美军战斗机开始转弯,其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绕过日本战斗机群去合围后面的轰炸克和鱼雷机。

这两股美军机群象是两把大虾钳,直直地向渊田的战斗机群后面伸去,如美国人的企图得逞,不仅渊田,就是全部日机部会陷入包围圈中。渊田不得不佩服美军的空中指挥官,在一瞬间就会作出如此正确的决断,这一下,马上就会使日军机群陷入困境中。

如果战斗机正面迎战,后面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必然失去掩护,成为美国战斗机的活靶子,相信美国人是不会浪费掉这个大好机会的。即使“零式”机能勉强杀出一条通路来,但没有了轰炸机和鱼雷机任务也是无法完成的,此行的战斗也算失败。总不能用战斗机去攻击敌人的军舰吧那是蚊子叮大象,一点用也没有的。但留给渊田大佐作决定的时间己经没有了,仓促中,渊田发出了令他一身都后悔不己的命令。

他要机群分成两路,避开正面美机群的冲击,迎战左,右两侧的美机群。他带着一队“零式”机开始左转向,另外一队“零式”机刚按他发出的命令向右转去。这一下简直糟得不能再糟了

两队日本战斗机将自己的侧面暴露无余,美机狂冲而至,第一轮攻击就有8架“零式”战斗机被击中。有3架凌空爆炸,5架拖着黑烟和火苗,打着滚从空中跌落下去。其余的日军“零式”机顾不得继续转弯了,也不理睬什么队形了,纷纷转回机头奋勇迎战。日本人的机队立即变得非常混乱,美机趁机猛攻。长空中近千架飞机在缠斗。有的俯冲,有的横滚,有的追击,有的逃命。火光闪闪,枪炮齐鸣,美机和日机在这片空域中跳起了“伦巴”;“探戈”以及看似优雅但却是致命的“国际交谊舞”来。

渊田驾着“零式”机一头扎进了右边的一大队美机机队中,他的座机后面只跟着10余架“零式”机,其余的都被美机冲散了。

其实双方虽然有上千架飞机在这一空域中拚杀,但天空是辽阔而开放的,没有任何的限制。飞行的活动范围是很大的。但很可惜,留给飞行员接敌的时间却是非常的短,很难把握住射击对方的机会,能够击落敌机的时间只有几秒甚至是几十分之一秒,犹豫不得,战机稍纵即失。日机刚一冲入美军机队中,美机队形被冲得乱起来,但这种混乱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仅仅只有几秒钟。美机立刻展开双机战斗机形,开始围歼这批日机。而另一部份美国飞机则继续冲向在“零式”机群后下方仍按班就步地向前平飞的日本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群。

渊田在美机混乱的一瞬间套住了一架“泼妇式”,“零式”机头上的20毫米机炮喷吐出了火舌,在驾驶座正前方的瞄准镜中,这架美机顿了一下,机身冒出了火焰,长长的黑烟喷了出来,机头一低开始下坠。渊田津美雄大佐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遭到了美机的攻击。两架美军战斗机几乎是垂直于他的机身的3点钟方向暴冲而至,机头和机翼上火光闪闪,密如连珠的机枪子弹直射过来,粉红色的亮点不断地掠过“零式”机,并在他的机身上下左右跳动着。

渊田加大油门,猛力向后拉动操纵杆,“零式”机抬起机头飞快上窜,摆脱了对方的射击线路,两架美机一前一后呼啸着掠过他的机尾。渊田的飞机横翻滚动后改平,接着从6500米的空中向下俯冲。他看见日本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群己被美机冲散,在他的正前方2架“九六”式轰炸机己燃起了大火,象是两支大蜡烛。竟然有一小队约5架轰炸机被美机追昏了头,不辫东西南北的仓惶逃窜,逃跑的方向不是冲绳岛而是他们来时的九卅岛方向。

而在不远处,两架美军的“泼妇式”正紧追着两架日机,这两架日机一架是“Ⅰ”式陆攻轰炸机,另一架是“九七”式鱼雷攻击机。这两架日本飞机的飞行员显然对去完成攻击敌舰队的任务比对自己的生死要重视得多,它们勇气百倍的继续前飞,机尾的炮手则拚命地向迅速逼近的美军战斗机猛射。两位追逐他们的美军飞行员明显是空战的老手了,“泼妇式”几乎是在尾炮射击的死角角度上冲了过去,美机并不急着开火,双方距离在渐渐拉近。这种情况只要再持续20秒左右,这两架日机是肯定逃不掉的。渊田急了,他拚命地前推操纵杆,且将油门开到了最大,“零式”机的发动机轰响如雷,但混合燃料的爆发力实在有限,速度好象不是驾驶这架飞机的飞行员所希望的那样快。

渊田急得快吐血了,该死的发动机转数仍是慢吞吞地上升,速度根本无法快起来。用这种燃值极差的燃料打仗,十个飞行员有九个会得心脏病的,那一个是没来得及得病就被生生的急死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第一架美机机身上是一个大大的“K9”编号的战斗机开火了,“泼妇式”射出的机枪弹丸象炒豆一样在那架“九七式”鱼雷攻击机的机身上跳跃,这架鱼雷攻击机的机尾上爆出了一团血红艳丽的红光,尾炮不再响了,飞机残片纷纷扬扬地在空中飞散。

那架“Ⅰ”陆攻轰炸机也被另一架美机击中了,“蓬”的一声响,发动机冒出了火苗。这两架日机都失控了,飞机打着旋,哀呜栽下海去了。这一切都发生在渊田联队长的眼前,仿佛是在嘲笑他掩护不力指挥无方,大佐的混身血液都快凝固住了,继而他怒火冲天。他疯狂地猛冲过去,此时的“零式”机发动机转数己达到了极限,机身象快要散架了一样的抖动着。渊田什么也不管了,他对着稍后一点的第二架“泼妇式”猛冲过去。当对方的机身刚在瞄准镜中一晃现,渊田就狠狠地按下了20毫米机炮和机翼上的7.7毫米速射机枪的射击按纽。

这架美军战斗机没有想到会有“零式”机从背后方袭击自已,它还未来得及从自己刚击落一架“Ⅰ”式轰炸机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机尾就挨了一发渊田射出的20毫米机炮弹,这发炮弹在机尾升降舵边爆炸了,“泼妇式”战斗机的尾翼被炸掉了,纷飞的弹片还将左机翼削去了一大块。发动机好象也出现了故障。虽没冒烟但声音却有点断断续续不太正常了。这架战斗机与被它击落还燃着大火的日本“Ⅰ”式陆攻轰炸机一前一后地向海面跌落下去,日本轰炸机跌入大海中溅起了一根高高的水柱,而这架挨了机炮弹的美国战斗机却在贴近海面时改平了,它摇摇晃晃地向东南方向飞走,脱离开战场。

渊田津美雄大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架逃跑了的美国战斗机,他几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第六百七十四章 冲绳攻击战(三)

第六百七十四章冲绳攻击战(三)

美国人的飞机竟然如此牢固,而日本飞机却显仍非常脆弱。

美机能挨得起一枚机炮弹,仅仅是负伤而己。而己方的轰作机个头是那样的大,但却挨不起一串12.7毫米的机枪子弹。难怪日本不管是陆军或海军飞机总是不够用啊但战场情况己不容他感叹下去了,那架“K9”号美机又将一架与其缠斗的“零式”战斗机打冒出了滚滚的黑烟,而又径直地向他扑来。渊田可不敢小瞧对方,对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击落已方一架鱼雷攻击机,又击毁一架“零式”战斗机,决非轻易可以好相与之辈,渊田沉住了气,经验这时显得十分重要,美机己逼近了他的机后,快开火了,渊田猛然向后拉动操纵杆并向左边摆动,同时蹬下左舵,“零式”机仰起机头向上爬升并向左边横翻过去。一串子弹险险地从他的机腹下掠过。

攻击渊田大佐的座机的是费斯汀少校,他轻松愉快地击落了一架“九七”式鱼雷攻击机,又打掉了一架自不量力想与他争斗的“零式”战斗机。这位少校中队长越发不将日本飞行员放在眼中了。这些根本就不应该飞上天来的小日本笨猪,只配给自己当练习用的靶子。但马上,少校就发现他落单了,掩护他的卡佩林中尉的飞机被击伤了,这是他的朋友,中尉已经驾机退出了战斗。

“该死的小日本鬼子”

费斯汀恶狠狠地咒骂道:

他驾机直冲那架击伤了卡佩林中尉飞机的“零式”机扑去,他的瞄准镜中己出现了那架日本飞机的机影。费斯汀打出了一个长点射,但这架日机却猛然向上横滚过去,子弹打空了。费斯汀少校冷笑着,他紧盯着这架日本战斗机。千锤百练的手脚自然作出了反应。“泼妇式”也作了一个向左的侧翻,继续衔尾追去。在少校飞机的机头前,那架日机一完成横滚立即开始向下俯冲。

“嘿嘿这可是你自找的谁不知道美机在俯冲时比日本人的破飞机快。小鬼子,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费斯汀毫不迟疑地前推操纵杆驾机下追,发动机怒吼着,两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这个日本飞行员很大程度上是逃不掉了。得意洋洋的美军少校稍稍分了点神,他的眼一花,那架“零式”机突然不见了。

渊田可不是傻瓜,他是航空专家,他还能不知道俯冲是“零式”机的弱项,他是诱敌来追。这“零式”机的水平机动性能可是不差。就在费斯汀快要追上他时,渊田猛蹬右平衡舵并向右边偏动操纵杆,“零式”机在俯冲中突然变向划了一个小园弧飞快地向右转去。

费斯汀少校粹不及防,“泼妇式”一冲而过。渊田立即横滚改平追了上去。这下兔子变成猎人了,“零式”机反追在“泼妇式”机身后面。双方的短离约有600米左右,渊田咬住牙关,他决不放过这架已经击落了2架己方飞机的敌机。至于其它的日本飞机怎么样了?是己突破了美机的阻击,还是被打得如鸟兽散,落荒而逃,他一概不管了他的眼前只有这个该死的美国佬,拼了命也要击落他渊田大佐仔细地观察着前面美机的逃跑动作,一面加大油门想快速地追上去。

费斯汀少校连续地作出了上升,俯冲,横翻,筋斗等使人目不暇及,眼花嘹乱的动作。但那架日机总是紧紧地跟在机尾后,怎么也甩不掉。空战战场上是一片混乱,追逐在美,日飞机中彼此进行,谁也不会去过多地关注这两架一追一逃的小飞机。美机在全力阻击和围歼对舰队威胁最大的日本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日本战斗机则在拼全力掩护。到底有多少架日机被击落,又有多少架美机坠海,谁也不知道所有在空中的飞行员们都是一味的在射击,在追赶,在逃命,在死缠烂打。爆出火球和冒出浓烟是频频发生的事。谁也不敢分心,分心则死这是空中战斗的规律。

费斯汀少校己是混身冒汗了,这下他吃到了苦头,日本人象玻窗上的口香糖一样紧紧地贴住了他,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是想与这个小鬼子拚命都办不到。一个不小心,准定会吃上一连串的20毫米机炮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命就算玩完了

无论少校如何机动,日机总是能及时跟上来,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套住,全亏少校机灵再加上“泼妇式”性能上有点优势,这才使他逃过一劫。可这样被人满天追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也是这时,费斯汀少校才发现,日本飞行员并非都是莱鸟,个中不乏好手,轻视对方是会付出代价的费斯汀己经使出了全部压箱底的本事,可日本人就好象知道他要干什么,总是能粘上来。少校只能尽力机动,不让日机逼得太近,不让日本人套上并开火。苦啊费斯汀少校算是尝到了逃命的兹味不太受了

美军少校飞行员难受,追在后面的渊田大佐更难受。都怨这该死的破燃料,无论怎样努力飞机的速度都快不起来。要不,前面的美国佬有10条命也没了现在倒好,有利的位置是抢到了,可距离一步也拉不近。别说套上美国人,能跟得上去就己经有点勉为其难了看着前面的美国战斗机潇洒地“逃命”,自己却无可奈何,渊田恨不得大哭一场以出闷气。

刘喜锐带领美军机群正面冲击日本机群,出于他的意料之外,正面日机突然分成两股向左,右转去。

座舱中刘喜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这........这.........这日本人是要自杀吗?”

没有哪个飞行员会在战斗中将自己飞机脆弱的侧面暴露给敌人啊这日本人是想干什么?双方因是对进,因而速度很快。日本人到底要玩什么阴谋鬼计己容不得他多想了。至少眼前这个便宜是要捡的。

刘喜锐几乎是在800米的距离上就抢先开火了,当然,准头是没得说的,一连串12.7毫米的机枪子弹象颗颗都长有眼晴似的,直直地钻进了一架“零式”机机身右侧的油箱中,半颗也没浪费。

一股红光闪现,高空中响起一声霹雳,这架日机爆炸了。美机一齐冲至,每架飞机的机头和机翼上都闪动桔红色的枪口焰。日本机群中起码有8架以上的飞机立刻被击中,机群混乱起来。一部份跟着指挥机继续转向,另一部份却与美机打斗起来。空中的子弹弹道和机炮弹烟迹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井。只1分钟内就又有10余架日机被击毁,4架美机也相继坠海。刘喜锐穿越过纷飞的弹幕,他紧咬住一架拚命奔逃的“零式”机,这架日机刚完成转向。在600米的空距上,几乎是在几十分之一秒内,刘喜锐毫不费力地打出了一个长点射,然后向后拉杆跃升,向7500米的空中爬去。他不用去关心结果,这完全没有必要,被他盯上的猎物是绝对逃不掉的,这点他对自己是信心十足的。果然,这串子弹击中了“零式”机的发动机,火光和黑烟在日本战斗机的机头上闪现,这架飞机嚎叫着,一头向太平洋水面栽了下去。

刘喜锐总算还没有忘记自己是战场指挥员,他爬升到近8000米的空中纵观全局。他满意的看到约有350架左右的美机分左右包围住了日本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正在进攻。另外几乎是同样数量的“泼妇式”己与护航的140余架“零式”机打在了一起,并且颇占上风。美国机群成功地将日本战斗机与它们掩护的对象割裂开来分而歼之。刘喜锐的战术是对头的,但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又这久快会实现战术意图。

除了美机数量上有优势外,刘喜锐还得感谢日本人的空中指挥官渊田津美雄大佐,是他发出的错误命令才使美国战斗机机群分割了日本机群,达到了各个击破的目的。更远处,约有100余架美军战斗机在战场外游弋,这是按刘喜锐的命令组成的第2道空中拦截线,这些飞机专捡漏网之鱼,此时便有10余架“泼妇式”正在痛宰几架敢于从包围圈中逃出来的日本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

没有一架日机能冲过封锁线,这点刘喜锐算是放心了。这些美国大兵们倒还是一批能打仗的兵痞,自己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同付对付几百架日本飞机吧打仗还是人多势众好空中看似混乱的作战场面刘喜锐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虽然众多的飞机在空中搏斗,各种动作使人眼花嘹乱,但总的局势在掌控之中,这批日机不太可能给舰队造成威胁这几乎可以肯定,即使有那么几架破网漏出的小鱼小虾,但这不等于它们能交上好运的,在舰队上空还有近70架警戒巡逻的“泼妇式”战斗机,相信美军飞行员不会放过打活靶的机会,而且肯定是极不公平的群殴。

所以对日本人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它们此行的目的地相同,那就是太平洋的海底。从空中飞来。到水中报道,这是日本机群的唯一结局。除非它们转身逃命,而美国人又肯放过他们

空中的美机两架一组,4架一队穿梭般的在长空中划过。一道道桔红色的曳光弹在空中狂舞。

“好吧自己也下去捞上一两个大头的小鬼子的轰炸机过过瘾吧嗯不好.........那不是费斯汀那小子的“K9”号机吗?他怎么变成了兔子,被人追得满天空乱跑?”

刘喜锐看见两架战斗机正从他的飞机的左下方向他窜过来,前面是费斯汀的“K9”号“泼妇式”战斗机,紧紧在后追赶的是一架“零式”机。在不长的距离内,费斯汀少校的飞机连续位了两个横向翻滚,一个小角度的俯冲,一个平翻,又转了一个小半径的弯,向上,向刘喜锐的飞机所在的方向爬升而来。但他仍没有摆脱身后的敌机,在他爬升转弯时反被日机切了一个半径,距离拉近了,“零式”机马上就要开火了,这家伙跑不掉了

刘喜锐在心中怒骂道:

“费斯汀这家伙在训练基地上课时准定开了小差,睡觉去了亏他还混了一个‘王牌飞行员’的称号,一逃起命来连基本常识都忘光了,有敌人在后面紧追时最要紧的是不能在爬升和俯冲时转弯,那准定会被切半径,不死十次也要死一百次他娘的日本人已准备开火了但愿能来得及”

思绪是转瞬间的事,刘喜锐的手脚可没闲着。要救下朋友只有一个办法,攻击敌机已来不及了,刘喜锐清楚地感觉到日本飞行员的手指己搭上了机炮的射击按纽上,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零式”机最有效的射程是机头前400至500米,可两架飞机的空距远不止这点距离。虽说日机切了个半径捡了点便宜,但两机相距不会小于600米。自己要利用的也是这点距离。日本人追得不耐烦了,要无的放矢吗?刘喜锐驾机径直向费斯汀少校的飞机迎头冲去,两机快接近时刘喜锐猛地一侧机身,堪堪地让过费斯汀的“泼妇式”,刘喜锐立即改平了飞机,这下他和渊田大佐的“零式”机形成了一对一的正面对冲攻击。

在空战中这种攻击方式往往是两败俱伤,极为凶险,非不得己,飞行员们决不会采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的。刘喜锐被逼无奈,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救下朋友,所幸的是他有‘保护‘,而且这是在混乱之中,否则会有**烦的

但刘喜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对面的“零式”机座舱中的渊田大佐并非要无的放矢的乱开火,因为燃油问题,“零式”机始终追不上“泼妇式”,无法抢到有效射程内,再追下去,美国飞机就会逃掉,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渊田提前开火了。

一长串的20毫米机炮弹飞了出去,刚巧刘喜锐的飞机闯了进来,刘喜锐暗叫不好他猛地向后向左板动操纵杆,“泼妇式”一抬机头向左一翻,这串炮弹正正地击中了刘喜锐的座机的侧面油箱上,强烈地冲击力将飞机弹了出去。保护起了作用,一团肉眼看不见的白光在飞机中弹的一瞬间将飞机包裹起来并将炮弹弹开了。饶是如此,刘喜锐仍感到一阵心悸。

对面的渊田大佐大骇,他明明看见突然出现在瞄准镜中的美机中了炮弹,虽然中弹的是“E9”号而非“K9”号,这点渊田倒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但中弹的美机只是被炮弹的冲击力推了出去,炮弹反而被弹飞了,美国佬的飞机一没爆炸二没起火,连烟也没冒出一缕。这是什么飞机?是坦克啊明明是击中了燃油箱啊该死这仗根本没办法打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渊田几乎就要相信自己是在作一场恶梦了而且他又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架中弹的美机还未改平就侧着机身射出了一个长连发,将一架“九六式”轰炸机打燃起了大火。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3秒钟内。渊田追逐的“K9”号美机早己不见了,现在他面对的是“E9”号飞机。

“E9”比“K9”更难对付。渊田信心全无十分沮丧,美国人的飞机连20毫米口径的机炮弹都不怕,不可能击落他们,打什么打啊拿着一根木棍去与全身盔甲,手持利剑的敌人作战,不死才怪哩掩护什么轰炸机,鱼雷机?进攻什么美军舰队?是送死全是送死自己的机队变成了被赶进屠宰场内的绵羊,这仗不打也罢

渊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扭头向机后看去。这是一个习惯,战斗机飞行员每几秒钟要向后看,这是训练出来的习惯,以观察机后有无敌踪.有些飞行员习惯成自然,就是在地上行走,每过几秒钟都会频频地扭头后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改正这个“恶习”。但在空战中,这却是一个保命的绝招.这一看渊田几乎快被吓呆了那架5秒钟之前曾被他的炮弹击中过的“E9”号“泼妇式”战斗机正以凌空压击之势从他的机尾后上方以75度左右的倾角,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直扑过来。渊田惊得手脚发软,忙乱中他急急地前推操纵杆,“零式”开始向下俯冲,同时机身也向左侧翻转过去,渊田大佐这一举动总算还比较正确,救了他的一命。

刘喜锐怒气冲冲地射出的100余颗12.7毫米的机枪子弹弹丸,有多一半被他避开了,但仍有一串子弹击中了渊田大佐座机的机舱盖。

在一阵玻璃的破裂声中,子弹飞进座舱内。两颗击中了仪表盘溅出了一串串火花,另外一颗子弹击中了渊田的左臂,弹头射进肌肉内卡在了臂骨上。左臂象是狠狠地挨了一鞭子一样软垂下来。冷气流呼呼地灌进座舱,气流将鲜血飞吹在仪表盘上,破碎的玻璃上和坐舱中,到处都是血糊糊的。渊田的视野模糊起来。他忙中出错的向右摆动操纵杆,并蹬下右舵想作一个急转弯。一般情况下飞机是不可能同时完成这两个动作的,这会造成失速而陷入螺旋中。

但渊田的“零式”机却并未失速,这得感谢那些混合燃料,速度快不起来,这失速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匆忙中,渊田瞥见了一架己方的“Ⅰ”式陆攻双引擎轰炸机正狼狈不堪地前面不远处逃跑,渊田可以肯定击伤他的那架美机还紧追在后,他灵机一动,决定让这架轰炸机为自己挡灾。

什么武士道精神?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命要紧他加大油门,猛向前推动控制杆,“零式”机机头一低,一头钻在了这架“Ⅰ”式轰炸机的机腹下面。刘喜锐作梦也没想到这个日本飞行员会玩上这么一手,他射击的6道火舌全部击在了这架“Ⅰ”式陆攻轰炸机的机身上,这架日本轰炸机机身一阵抖动,右机翼从中折断了,飞机失去平衡,座舱被子弹击中,两名日本飞行员口吐鲜血倒在了正,副驾驶座上,飞机飞旋着从空中栽落下去。渊田大佐在这架日本轰炸机的掩护下逃脱了刘喜锐的追击。刘喜锐在心中怒骂道:

“他娘的这个小鬼子真他**的不是一般化的卑鄙,竟然用自己人作挡箭牌,替死鬼这算什么武士道?武士道精神是这样的吗?我呸”

刘喜锐看见那架日机正贴近海面,在低空中摇摇晃晃地向西北方向飞去。本来刘喜锐是不打算放过这架打了自己一串炮弹的日机的,这是刘喜锐第一次在空战中吃炮弹,炮弹击中飞机时,能量罩保护了他。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使他感浑身极不舒服,好象血压猛地增高了一样,心脏也巨烈地跳动起来,刘喜锐本来是下决心要将这个小鬼子弄到海底去的。

但经过刚才的那一幕,他决定放弃这个打算。与这种日本鬼子作战,对自己简直是种侮辱。这种人不是战士,甚至不配称作人,更不配作自己的对手根本就是一个泼皮,是无赖,就算打掉他,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安慰,让他逃回去,继续在日本人中制造麻烦和混乱吧这种人为了保住小命,就算让他去挖自己的祖坟他也愿意,与这种人打交道,没兴趣

这场空中大混战其实历时不过25分钟左右,没有一架日机能冲过美机的封锁线,逃过美机的拦截。140架“零式”机被击落87架,14架被击伤。200架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被击毁118架,击伤39架。其余的被迫扔下炸弹和鱼雷逃了回去。美机被击落34架,18架负伤。

刘喜锐拉高了他的座机,在远处的海天交界线上,一些小黑点正在消逝。那是日本九洲岛方向,小黑点是溃逃的日机。当日本人开始退出战场,最后一架‘九六‘式轰炸机被凌空打爆炸后,空中就只剩下了庞大的美军战斗机机群了。刘喜锐打开通话器呼叫道:

“海豹15,海豹15,我是海豹9,你能听见吗?”

立即耳机中传来小本茨兴奋的声音:

“我是海豹15,我是海豹15,吃掉了3支鼠海豚,一切正常重复.........”

刘喜锐放心了,他立刻又呼叫道:

“海豹9呼叫兰豹9海豹9呼叫兰豹9请回答请回答”

兰豹9是“汉科克”号航空母舰上战斗机中队长费斯汀少校的代号。当初费斯汀先生一门心思的要中队中的9号机为他的座机,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刘喜锐在“企业号”上的飞机编号就是9号。当然,在“汉科克”号航母战斗机中队中,他是队长,是老大,没人与他争。小本茨不止一次地嘲讽他是假冒伪劣,冒名顶替,狐假虎威。费斯汀少校则满不再乎,振振有词的认为,9号机最吉利,9为数之极,科尔能用9号,我为什么不能?如果是在瓜达卡拉尔岛地区,日本人一见9号机,逃起命来准定比兔子还快。就算有点拉大旗作虎皮的意思,也没有什么不好借的是科尔的光,关你小本茨什么事小本茨还真辩不过他。刘喜锐的耳机中传来费斯汀的声音:

“我是兰豹9,我是兰豹9,报告长官,一切正常”

然后又传来费斯汀压着嗓子细小的声音:

“刘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一命”

见费斯汀没事,刘喜锐放下了心。费斯汀只知道是刘喜锐击伤了紧追他不放的日本“零式”机,他根本不知道刘喜锐曾挨了日机的机炮弹。换了他,恐怕早就没命了

空中战斗与陆地上的战斗不一样,天空只适宜于强者生存,失败者是不可能继续呆在空中的。

战斗结束之后,也没有什么战场可打扫。庞大的美军战斗机群开始返航了。这片空域下的海面上飘浮着红色的,白色的,桔黄色的降落伞,怕不下百具之多,也分不清哪些是日本人的,哪些是美国飞行员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落在水中的敌对双方的飞行员们是不会使用手枪和伞绳刀去继续空中战斗的,他们只能相互救助。这是在战争中双方心照不宣,共同遵守的一种默契。

既使是日本人,也无意去破坏这不成文的规定。双方的飞行员如果不幸聚在了一起,那么谁是俘虏?哪一方又会是胜利者?这都不会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那怕有一方人数上占优也是如此。直到某一方的救援人员赶到,结论也就自然出来了。另一方也就心甘情愿地接收这一事实,但现在对落水的日本飞行员们来说,很不幸,他们必须当俘虏了除非他们愿意自溺。因为空战是发生在距美军舰队只有80海里的空中,刘喜锐带领的返航机群己看见了,从冲绳岛方向的云天相接处出现了几缕黑烟,第5特遣舰队派出的救援舰队已向战场急冲冲地赶了过来。这支小舰队由6艘驱逐舰和2艘轻巡洋舰组成。这对跳伞逃生的美国飞行员来说当然是好事,他们只需要在海面上再坚持最多1个小时就可以获救了。美军军舰不可能不救日本人,当然,日本飞行员获救后只能呆在战俘营中,这也是公平合理的。

正当返航的美军机群与机身下海面上的小舰队擦肩而过时,刘喜锐的耳机中传来急促地呼叫声

“雪湾呼叫海豹9雪湾呼叫海豹9发现一大群麻雀,数量300余,方向,东偏南10度,高度小,距离约5海里,急速回援请急速回援”

这是考夫特中校的声音,刘喜锐不禁大吃了一惊。日本人真的要拚命了,怎么会又出现300架飞机的大机群?情况不太妙了

第5特遣舰队共载有舰载机4018架,其中战斗机约占四分之一,约1000架左右。刘喜锐带着800架飞机出击,舰队上空担任警戒巡逻的机队有60架左右,舰上还能起飞作战的战斗机还有100余架。日本人的进攻机群距离太近,舰上的战斗机是否还有时间起飞并迅速的组成有效的拦截线,这很难说。就算能仓促全数起飞,但绝对不可能挡往300余架敌机的冲击。自己带领的机群距舰队上空还有50多海里,要拚命赶回去起码还需要7至9分钟,而这几分钟时间内完全可以结束一次空战了但愿舰队的对空火力能起到一些作用。除了拚命地向回赶外别无它法,但愿上帝能保佑这些每天都将他挂在嘴上的虔诚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大兵信徒门

刘喜锐不知道,被刘喜锐击伤的渊田大佐也不知道,渊田所率领的机群是进攻机群也是诱饵。用如此之多的作战飞机作“诱饵”,特别是在军机缺乏的现在,日本军方也算得上是肯下本钱的大手笔了。其实日本人的攻击计划初衷并非如此,渊田大佐的机队的确是去攻击冲绳海面集结的美军舰队的。只不过他们承担的是双重任务,既是进攻部队,也担当诱饵的角色。这点,除了参与决策的参谋本部的参谋们外,所有的出击飞行员都是不知情的。

日军“神风”特攻机群是在渊田大佐率机队起飞后,又过了20多分钟才起飞的。机队采用超低空飞行,距海面最多不到200米高。方位也向东偏了10度左右。直到机群己飞抵冲绳海面,距美军特遣舰队只有10海里附近,这些自杀飞机才开始爬高。美军军舰上的雷达才发现它们。这下这片海域是热闹非凡了美军所有的军舰都拉响了防空警报,凄厉而尖锐的声音在海空之间回响。水兵们一个个毛骨悚然。担任舰队上空警戒巡逻的60余架“泼妇式”战斗机急急地赶向东北方向,仓促地建立起了一道空中拦截线。

日军特攻飞机蜂涌而至。

尽管不断地有日机拉着黑烟下坠或被凌空击爆,但美机组成的脆弱的空中防线很快就被冲得分崩离折了。日本“神风”特攻飞机一部份己开始进入俯冲,这几乎可以说是无法阻挡的了。

幸亏斯普鲁恩斯中将采纳了刘喜锐的建议,第5特遣舰队己作好了防空准备。舰队散得很开,几十艘航空母舰被围在了中心。最外面是由近600多艘驱逐舰组成的园形防空阵形。日本飞机如果要想攻击到航空母舰,首先就得先闯过这些数量众多的驱逐舰布下的又猛又密的对空火力网。第二圈是由轻,重巡洋舰,战列舰组成的防线,能冲过这道防线而又未被击毁的日机才能看见主要的进攻目标,也就是他们最想撞击的美国海军的航空母舰。但每艘航母其密布于两舷边的高射炮和双联机炮,高射机枪等,自卫火力也是十分强大的。日本人虽说是来玩命的,但亡命替代不了事实,要真正实现和达到‘一机换一舰‘的目的,困难不小

美军各条航母上不断地飞出飞机,甲板上几乎可以说是忙得人仰马翻,一踏糊涂。必须让所有的飞机尽快离开甲板,不管是轰炸机,鱼雷攻击机,战斗机还是侦察机,还是别的什么飞机。官兵们都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作战条令上也有明确地规定,在航空母舰有可能受到袭击前,所有的舰载机都必须快速离舰。这些飞机的燃油箱内都装满了燃油,大部份都挂有炸弹和鱼雷,一当被击中,那简直就是一场滔天大祸。说不定敌机没有击沉这艘航空母舰,但这艘军舰却会被自己舰上的飞机上的鱼雷和炸弹爆炸后送进海底。或被飞机上的燃油烧成大火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是有关舰上官兵们生死存亡的大事,是丝毫马虎不得的

空中的美机不断地多起来,尽管大部份是轰炸机和鱼雷机,但这些飞机竭尽所能的用机头和机尾的机枪,机炮向日机开火。日机临近了,各条军舰一齐射击,炮声如雷,密密的黑烟朵朵隐天蔽日。散布在第5特遣舰队上空的几千架飞机在混战,黑烟,火球,飞疾的弹道充满了这片立体空域。美军全力迎战,日机亡命冲击,双方都拚上了老命。日本自杀机群在付出了约100架左右被击毁的代价后,终于冲破了美军战斗机的拦截和防空炮火,接下来就该美国人倒霉了。

首先遭秧的是新型的航空母舰“富兰克林号”,这艘航空母航曾作过约翰.A.米切尔少将的旗舰。

3架日机对着它扑过来,舰上所有的防空武器都对着这3架日机猛打。第一架日机在距这艘航母约200米处的低空被一长串40毫米的机炮弹击中了,这架飞机立刻凌空爆炸了,飞机散了架,破碎的残片漫空飞午。甚至飞机的半块螺旋桨和飞行员的一支腿都飞落在这艘航母的甲板上。剩下的两架日机并未胆怯,而是笔直地俯冲下来。当头的一架在接近航母时挨了一炮,浓烟冒了出来,但这架自杀飞机却一头撞在了飞行甲板的正中央,猛烈的爆炸声响起,甲板被炸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碎片从洞中直冲高空,大火和黑烟从这艘航空母舰上升起来了。

炮手们还在拚命开火,但他们的努力并未阻止住第3架自杀飞机撞上来。这架自杀机端端正正的一头钻进了第2架自杀机在甲板上撞出的大孔洞中,这架日机机身上所带的500磅炸弹余势未衰,它又穿透了两层舱壁,冲进了锅炉舱内。一道红光闪过,锅炉舱内烈火熊熊,弹片四处乱飞,34名官兵被炸死,两台锅炉也被炸毁,大火在下层迅速蔓延开来。尽管管损队拚命营救,但很快锅炉也爆炸了。巨大的冲击力使这艘航空母舰东倒西歪。舰底被炸穿了,海水狂灌而入。

下层舱室内的水兵们非死即伤。没有办法堵住舰底的大洞。“富兰克林号”开始倾斜,继而舰尾开始慢慢下沉。甲板上死伤狼籍。舰长罗伯特。威尔逊上校下令弃舰,水兵们抬着,扶着受伤的同伴撤离了军舰。20分钟后,“富兰克林号”航空母舰沉没了。灾难当然并没有完,继这艘航空母舰后遭秧的是巡洋舰‘凯因斯号‘,一架自杀飞机凶猛地撞在了舰桥上,舰长当场阵亡,连续的爆炸使烈火从舰首烧到了舰尾,军舰很快下沉,只有6名水兵获救。接下来是驱逐舰‘罗林斯顿号‘,它被炸瘫在海面上,舰上升起的黑烟又浓又密,还不时响起爆炸声,火焰从船帮的裂缝处喷出,这艘军舰肯定是没救了。

在美军舰队上空,场面用混乱不堪来描绘一点也不过份,空中的100余架日本“神风”特攻飞机分成了若干小队,每队3至5架不等。

这些小机群根本不理睬美军战斗机的攻击,它们有的在盘旋,有的在确定目标,有的已进入俯冲。日本飞行员们悍不惧死,前扑后继。尽管不断地有飞机被击中,但这并不妨碍余下的飞机的决死进攻。

除非飞机被打得凌空爆炸后解体,否则,那怕是燃起了烈火或拖着长烟也不能改变飞行员要与一艘军舰同归于尽的决心。美军军舰上的水兵们不得不强压住心中的惊恐,硬着头皮迎战。对空武器射出的炮火又凶又狠又密,但日本飞行员们毫不再意,置若罔闻,有时一条军舰上的水兵们会亲眼看见一架带着大炸弹的日本飞机撞在旁边一艘巡洋舰或驱逐舰上,烈火喷空而起,军舰瘫在海面上,水兵们死伤惨重。有时几分钟内这艘军舰就会沉没,舰上的官兵们连跳海逃生的机会也没有。尽管水兵们心内叫苦连天,他们还是必须勇气百倍地向狂冲而至的敌机拚命开火,希望能一举击爆敌人,否则,倒霉的就会是自己这条军舰了。

但是,让人觉得非常遗憾的是,高炮手们心存顾忌放不开手脚,射击前他们得仔细地辫认清楚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使射速变得比较缓慢,显得效率不是很高

第六百九十五章 冲绳攻击战(五)

第六百九十五章冲绳攻击战(五)

这不是高炮手们的错,不是他们射击不得要领,行动笨拙或是训练无素。

这是美国人自己造成的。是在空中数量远比日本飞机多得多,但又象是一群无头的大绿苍蝇一样的美机造成的。那些从航母上仓惶起飞的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一群一群地在美军舰队的火力网中窜来窜去,并试图阻止那些想进入俯冲的“神风”特攻日机。

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俯冲者式”舰载轰炸机和“复仇者式”鱼雷攻击机并不是适合干这种工作的飞机。它们只能用机头和机尾上的机枪和机炮射击,而这两种飞机的飞行员根本就没有受过这种主动攻击敌机的空战训练。

它们机上的武器是自卫用的,必须等待兔子自动撞上门来才行。至于主动追击猎物,对不起这肯定不是他们的长处。但现在他们不得不这么作。这种自发的‘主动精神‘却给美国人自己制造出了天大的麻烦。任何人都可以想象一下这种可怕的局面。3000多架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挤在这片狭小的空域中,冒着撞机的危险试图一显身手,干它们并不再行的工作。

有的在爬升,有的在平飞,有的在俯冲,有的在射击.........空中“轧,轧”的机枪声和“砰,砰”的机炮声连响不停,你方唱罢我又登场。大批的日本自杀飞机混迹于其中,不时尖啸着向目标撞去。而空中本负责拦截日本人的自杀飞机的“泼妇式”战斗机反倒一愁没展了它们的追逐和射击线路往往是冷不丁地被这些热心得过了头而又自不量力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阻断,总不能对自己的飞机开火吧军舰上的高炮手们也投鼠忌器,天知道突然出现在炮口前的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混乱中的日本人倒是如鱼得水,海面上不时有被撞中的军舰冒出大火,腾起烟柱。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近20多分钟。直到刘喜锐率机群赶回战场,局面似乎是开始得到了控制,情况才开始好转起来。

有了空中指挥官,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轰炸机和鱼雷机的飞行员们得到了退出战场的命令,这些帮倒忙的飞机三,五成群地爬高,向冲绳岛方向飞去。空中只剩下了美军的“泼妇式”战斗机和日本人的特攻飞机。

日本人的自杀飞机战损己过半,战场清空后,剩余的约有100架左右的自杀飞机暴露出来了。

美国战斗机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开始毫不留情地围歼这批日机。海面上被日机撞中的军舰冒出了滚滚的黑烟,烟柱直直地冲入云宵,黑烟柱有七,八根。有3艘军舰正在下沉。“神风”特攻飞机尖啸着穿过烟雾扑向第5特遣舰队其它的舰支。

但日本人的好运到此终止。“泼妇式”战斗机从不放过打活靶的机会,没有了自己的轰炸机和鱼雷机的干扰,且美军战机数量众多,大部份日机都在被撞击的军舰上空被击落了,或凌空爆炸,或空中解体,刘喜锐追上了一架扑向“企业号”的自杀飞机,在“企业号”上官兵们众目暌睽之下,他用一长串12.7毫米的机枪子弹将这架日机在距“企业号”100米处打开了花。日本飞机爆炸了,一道眩目的亮光闪过后,破碎的飞机残片溅落在“企业号”的船舷边,发出叮叮的闷响声,水兵们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小本茨带着他中队中的10余架“泼妇式”猛追企图撞向‘新泽西号‘战列舰的3架日机,这3架日机在1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被悉数击落。失控的日机栽进了大海,溅起了3根高高的水柱,最近的一根距这艘战列舰只有10米不到。实际上从刘喜锐率机队返回,美军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退出战场,到余下的100余架日机被全部击毁,前后只有半个小时左右。日军出动的350架“神风”特攻飞机,除有10多架因迷航不知所踪外,其余的都被送进了太平洋的海水中。日本人取得的战果是:美军有11艘军舰被撞中,航空母舰“富兰克林号”沉没,1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2艘驱逐舰也被撞沉。3艘驱逐舰,护航舰母“阿拉加号”,战列舰“南科他那号”被撞伤。

总之,4月6日这天,日军共出动约700架左右的飞机对美舰队实施突击,渊田津美雄大佐率领的机群未能突破美机的栏截,被击溃了。损失护航“零式”机107架,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被击落165架,其余的飞机狼狈地逃了回去。自杀飞机突袭成功,但机群最后全军复没。在这场大空战中,除11艘美军军舰被撞中,6艘沉没,5艘负伤外,美机共损失飞机87架,其中“泼妇式”战斗机52架,舰载轰炸机16架,鱼雷攻击机19架。轰炸机和鱼雷机中不乏过份‘勇敢‘,而被美军自己的防空炮火所击落。

对数量庞大的第5特遣舰队来说,这点损失是微不足道的。并不妨碍美国人对冲绳岛的进攻。而对日本人来说,损失是巨大的。从此以后,日军再也没有能力发动大规模的空中袭击了。

这场被后世史学家和军事学家们称之为“硫球大空战”的战斗,是二战中日本人发动的最后一次空袭击。太平洋上的制空权争夺画上了句号,胜利者是英雄的联军飞行员们

谈起“特攻”,在二战中日本人在这个领域内是独树一帜,遥遥领先的。全世界的参战国中,没有哪个国家会驱使军队中的士兵们去不断的进行那些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战斗的,只有日本军队除外。

大和的武士道精神和对天皇的盲目效忠,会使那些鬼迷心窍的狂热的军国主义份子,将自杀式进攻看成是无比的荣耀和灵魂进入神社的唯一途径,日本人的思维方式的确与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因而在战争中日本军队是使用特攻方式最多的军队,其特攻方法之多,特攻兵器之复杂应当是首推日本人而不过,其种类繁多的自杀方式毫不夸张的应为世界之最。

日本军队奉行的特攻是立体性质的,从陆地到海上,从海上又到天空,总之陆海空全有。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也陆上的自杀性特攻算是比较简单的,其技术含量也不高。一般是由一些头脑发热的官兵们,将身上捆上炸药和手榴弹,冲入敌方阵地上引爆,从而达到以一命换若干命的大量杀伤敌人的目的。有的则滚入敌方的车辆下,如:汽车,坦克,装甲车,推土机.........等,与敌人同归于尽。或在绝望时发起自杀式夜袭,一大群象疯子一样的日军官兵,口中高呼着“万岁”,高举着军刀,手榴弹,刺刀等,偏要一窝蜂的向敌人军的自动武器和火焰**枪上闯。其声势之浩大,打不死你也要吓你一大跳。

在太平洋战争中,日本人的这种作战方式一开始效果还算不错,取得了较大的成功,并使美国人伤亡惨重,美国大兵们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随着战争的深入,美国人变得聪明起来了,他们不再上当了而且采用了许多行之有效的方法,使日本人的特攻变成了实至名归的自寻死路的真正的自杀行为。在地面进攻的战斗中,着力强调坦,步协作,相互掩护。坦克主要用于攻击敌方的火力点或在敌方阵地上冲开突破口,扫清步兵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步兵则用轻武器如步枪,冲锋枪等保护坦克,将企图炸毁坦克的’肉弹’全数击毙。夜晚停止进攻宿营时,加强警戒和巡逻,布置环状防御阵地,用照明弹和自动火器将日本人发起的夜袭变成对偷袭者的单方面屠杀。不主动去俘虏日本士兵,对受伤被俘获或主动投降的日军官兵先要脱去其衣裤...........如此等等。日本人的陆上特攻自马里亚纳群岛战役后便日渐困难,很难取得预期的效果了。

日本人的空中特攻主力是自杀飞机,这些五花八门的破飞机带着500磅的炸弹呼啸着冲向美国舰船,任何凶猛的防空炮火和战斗机的拦截似乎都阻止不了他们一机换一舰的行动。

但这种缺乏机动性能,又没法自卫的飞行器一当被美军发现,他们就远不是数量众多的美国战斗机的对手了,往往在目标的上空或附近就被击毁。日本人的’神风’特攻自杀飞机取得的战果与他们的期望值相去甚远,与其说他们的成功是在撞毁敌舰的数量上,还不如说是在对方的心理上,“自杀飞机”给美国大兵们所造成的心里恐惧感,远比日本人撞沉军舰的作用要大得多。

另外,日本人还发明了一种炸弹叫“樱花弹”,这与现在在战争中使用的巡航导弹和空对舰攻击导弹有同工异曲之妙。实际上这是一种单程的木制滑翔机,它用3支助推火箭作为动力,能携带一整吨高爆炸药。它的外形有点象装了一对翅膀的鱼雷,它是悬挂在双引擎轰炸机的机身下,由轰炸机将其带到目标附近的上空然后投下,助推火箭立即点火,驾驶员带着炸药以每小时500公里的速度俯冲撞向目标。美国士兵们称呼这种炸弹叫“八格弹”,意思是“蠢弹”。在硫磺岛战役中,约翰.A.米切尔少将在率领第32特遣舰队作掩护性进攻时就遭到了这种特攻炸弹的袭击。驱逐舰“曼纳特.艾贝尔号”中了一弹,几乎是立刻就被劈成了两半,1分钟不到就沉没了。

另一艘驱逐舰“斯坦利号”被炸中起火。大型登陆艇LCS一33也被击中。同时受伤的还有一艘战列舰,3艘驱逐舰和其它8艘军舰。这几乎是美国海军自中太平洋进攻以来遭受到的最惨重的损失。

但好在这种炸弹日本人生产得并不多,其助推火箭在技术上也还存在缺陷有待改进,还处在试验阶段。实际上到日本战败投降时为止,‘樱花弹‘投入实战也仅这么一次,但其巨大的威力使美国人真有点谈虎色变,胆颤心惊的。

在海上,曾被大肆宣传的微型潜艇是一种被寄以厚望的特攻利器。但很遗憾它并不是很成功,有记载的微型潜艇其实只参加过6次袭击,其效果均不太理想。日本是一个海岛国家,为了生存,其造船工业在世界上还是排得上号的,当然建造军用潜艇的水平倒也不低。但日本人建造潜艇的指导思想却使人有点搞不太懂。日本人在二战中原则上不建造中型潜艇,他们要么建造排水量在3000吨以上的大型潜艇,这些潜艇吨位大,续航能力强,能长时间呆在水下,适用于远洋作战和运输使用。

日本人的潜艇很少成群集队的活动,一般是单艇出击,其单艇作战能力较强,这就是有名的“伊”字号潜艇。一艘这种潜艇甚至击沉过“约克城号”航空母舰。虽说“约克城号”当时是在日机空袭中受了伤,但如果没有日本潜艇那最后致命的一击,这艘航空母舰是决不会在中途岛一役沉入太平洋的滚滚浪涛中。

拟议中,日本人曾计划建造潜水航空母舰,设想中的大型潜艇将在封闭式甲板上载着飞机在水下潜行,到达指定点后,潜艇上浮,甲板的封闭外壳打开,飞机从甲板上起飞去突袭敌人。日本人计划用这种方法对美国西海岸的城市如旧金山等发动空袭。但由于这种潜艇航母造价过于昂贵,同时也还存在诸多技术问题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因此这个计划只是停留在纸上的一种设想,并没有付诸实施。而微型潜艇则是日本人认为的利器,也用于了实战。这6次袭击是;1941年12月8日的珍珠港事变,但并未取得任何战果,有6艘微型潜艇参战,2艘被美军发现并被击沉,一艘搁浅,艇长酒卷少尉被美军俘获。其余3艘无功而返。其它的5次袭击是1942年5月31日对澳大利亚悉尼港口的袭击,1942年11月23日和12月7日,两次参与了瓜达卡拉尔岛的争夺战,企图袭击美军运输舰队未果。1942年5月31日在马达加斯加海面,打算攻击一艘美军油船,结果被护航的驱逐舰发现,4艘微型潜艇未能斗过两艘美军驱逐舰,全部饮恨长眠于太平洋海底。1945年1月5日菲律宾战役中在棉兰老岛以西,2艘微型潜艇被一架美军水上飞机追得慌不择路,一艘当场触礁沉没,另一艘潜入了大海深处就再也没能浮起来。在这些袭击中共有14艘微型潜艇被击沉,27名艇员死亡,1人被俘,但取得的战果却微乎其微。

与微型潜艇同时生产的,也是双人座的另一种小潜艇叫“海龙”,航程250海里,可携带两枚鱼雷攻击机上使用的那种机用鱼雷。日本人将它作为最秘密的武器储藏起来,准备在本土决战时用它重创美军舰队。到战争结束时共生产了230艘,但一艘也没有投入过战斗。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失败的东西是名叫“回天”的特攻武器。实际上这是一种“人肉鱼雷”,说穿了就是在一颗鱼雷上安装两把钢制简易座椅,座椅前面有一小块挡风玻璃,鱼雷尾部再装上一个小发动机。乘员两名。一人控制方向,一人确定目标。鱼雷高速撞向目标,连人带鱼雷一齐爆炸,从而达到摧毁敌方军舰的目的。这种特攻武器往往是由一艘潜艇将其带到目标附近,然后发射出去的。一开始这些“人肉鱼雷”还真的取得了一些战果。一艘这样的鱼雷潜入乌利堤环礁湖击沉了一艘载有50万加仑航空燃油的美军油船“密西西尼亚号”,这次成功使日本人大受鼓午,并针对它的缺点进行了改进。最后定型生产的“回天”,长54英尺,弹头装有3000磅高爆炸药。日本人称这种特攻武器能击沉任何水面舰船。

一艘“伊”字号大型潜艇可带4枚“回天”,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美军舰队集结地,一举击沉4艘美国军舰。但这只是日本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和期望而己。的确,在开始时美国水兵们也为这些小东西而头痛过,雷达根本发现不了它,声纳对它也没用,而空中巡逻的美机要发现“回天”那在波峰浪谷中隐蔽窜行的踪影很是困唯。但美国人不是傻蛋,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速度比“回天”更快的鱼雷快艇来对付这种人肉鱼雷是一仵很容易的事情。鱼雷快艇不仅能用速度上的优势来拦截住“回天”,而且艇上的40毫米连发机关炮绝对不是骑在鱼雷背上没有丝毫防护的日本特攻敢死队员所抵抗得了的,往往会将这些日本兵打得粉碎甚至连带上他们的鱼雷坐骑也会被轰然打爆。日本人曾对盟军发射过数以千计的“回天”鱼雷,取得的战果是:击沉一艘加拿大的货船‘加拿大胜利号‘,击沉过一艘美军的护卫驱逐舰“恩德希尔号”。但在这一系列的特攻中,却有900余名日军死于“回天”攻击中,仅此而己。

被寄以厚望的“飞象行动”是一个雄心勃勃地庞大计划。并付诸了行动。这个行动的主要内容就是用高空大气球对美国西海岸和加拿大进行袭击,这就是一度使美国人极为震惊的“汽球炸弹”。这是一种直径大至10米的氢气球,是被误认为是搞原子核研究的日本登户研究所的成果。最初研制这种气球的目的是驻中国东北的关东军使用它向黑龙江对岸的苏联军队发散传单和轰炸用的。一开始,日本军方对这种“汽球炸弹”评价并不高。但从当时担任美国西部防卫司令部参谋长的W.H.威尔巴特准将在战后发表的《日本人的汽球炸弹》一书来看,美国人对这种汽球炸弹的顾忌超出了日本人的估计。威尔巴特将军写道:

“尽管这种汽球连无线电装置也没有,非常原始,无法进行人工操控,只能随其自然,但仍有100多个飘到了美洲大陆的中部。从阿拉斯加到墨西哥,从太平洋北岸到加拿大的西部所发现的完整无损的汽球起码有200个。此外在其它地区和太平洋上发现的已破损的汽球不下50个。还有被观察到的有100余个,并有近40个是在空中就爆炸了的。显然,它的攻击作用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事实上它标志着战争技术有了惊人的发展,它是世界上首次出现的不用人来操控的飞越大洋的工具,并且它还具有相当大的破坏力.........”

在美国,日本大汽球能到达西海岸时只能是在冬季,因为此时大洋上空东去的汽流比较稳定。但此时的美国正是被积雪复盖的时候,因此不可能发生大面积的火灾,只有一些小森林在爆炸中起火,还吓坏了几个冬季护林员,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破坏。如果汽球到达美国时正值夏天,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那时美国西部的各州会干旱得象是一座座的火山口,可以肯定,汽球所到之处则会灾难暴起,将会弄得美国全国上下人心惶惶,束手无策的。在1944年3月,平均每天约有100个左右的大汽球从日本本土升空,不断地飘向美洲大陆。如果日本人将汽球上的炸药和大型燃烧弹换成数百个小型燃烧弹,或者挂上731关东军给水供水防疫指挥部的’特殊产品’能使人畜感染又能使农作物,植物也带上病毒的话,那么美国全国都会陷入灾难之中。

登户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发现,在太平洋的一万米的高空中,亚等温层会形成一种**气流的东风,军方的一些人员开始考虑,能否使用没有机械装置也不使用燃料的汽球,凭借这股力量,将大汽球带到美国去呢?根据登户研究所获得的数据证明是很有可能的。于是军方决定用一种经过处理而显得很结实的纸来作这种大汽球,并在上面挂上炸弹和燃烧弹让它飘向美国。汽球在8000至10000米的高空,被时速达250公里的汽流吹动,飞过12000公里的太平洋,用时需要2天半左右,从而又研制成功又一种特攻武器。

汽球研制成功且其可行性得到认定后,登户研究所派出了第一课宣传班班长武田照彦兵工技术少佐到千叶县海岸一带建立汽球的放飞及监控基地。陆军第5研究所也派出了内滕赖武中佐在北海道和九州岛之间的三个被选中的地方设置5号无线电机站,用…交叉的方法追踪汽球的行踪。海军方面也派出了安达左京中佐协助进行这一工作。在多方论证的确可以施行后,以‘飞象‘这一代号命名,日本陆军省和武器行政总部共同拨出了2亿日元的预算,决定生产20000个大汽球对美国发起超远距离的特攻轰炸行动。

大汽球是用纸糊成的,一个汽球要用上600余张纸条。所用纸张是由东上线越生附近生产的细川纸为主。并用辣椒根处理过后,其牢固程度才能满足需要。但日本本土生产的辣椒根并不多,这种东西本来是日本食品鸡烧素的重要佐料,现在却变成了军用品。于是在中国,新加坡,越南,缅甸,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的日本占领军都接到命令,要求在当地大量收集辣椒根并运回日本国内,这些辣椒根在群马县的下仁田工厂内被加工成符合需要的粉未状。

因为汽球太大,裱糊和制作这种大汽球需要很大的场地,于是军方征用了全国所有的体育场,相扑馆,剧场,电影院等大的场所和建筑物。并动员了关东地区的800名裱糊工匠,还有自愿参加这项工作的义务工,计有双叶,麴町,神户,东京.........等高等女子学校的女学生,还有不甘寂莫的赤板,新桥一带的ji女和娼妇们也参合进来,用那些并不比她们的脸皮更厚的纸条来制作大汽球。

汽球的重量,包括那些被当作砝码的沙袋,总重约20公斤左右。预计沙粒白天受太阳照射时温度可上升摄氏10度,日落后温度会逐步下降,最低可降摄氏50度左右。汽球下降时依次让沙袋脱落,预先计算好的降落地点当然是在美国境内。从1944年11月开始,在千叶县的一宫,大津,勿来三个地方开始放飞这种特攻武器。美国旧金山战时情报局曾在报告中说道:

.........12月21日在蒙大拿洲的加里斯别尔市附近,发现了一种巨大的汽球残骸,它载有燃烧弹,上面的文字表明这是日本制造的。从汽球的残存部份来看,这样的汽球是完全可以携带载有10多人的空中船体的.........‘

美国人误会了他们以为日本人打算用这种大汽球代替降落伞向美国境内空投间谍,汽球是起这种作用的。

在二战时,美国人闭口不谈日本人的这种远洋特攻武器。一是因为它的确未能取得什么大的战果,乏陈可述,二是用不着去公布那些容易造成人们心里恐惧的东西。弄不好引起民众的惶恐,那才是帮了日本人的大忙了

从45年的4月开始,没有汽球再飘向美国了。美国人高兴地认为,日本人大概因为汽球没起到什么大的作用而停止放飞了,战后,威尔巴特将军在他的书中也是这么写的。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美国人肯定是自从为是的弄错了因为每年只有从11月起到第2年的3月底,在亚等温层才有偏东的大气流。所以从4月一开始,日本人就停止了放飞汽球,而是集中了更大的力量专心制造更多的这种大汽球,等候冬季来临,偏东大气流的出现。如果战争不是在45年的8月结束而是再拖上一年,那么从45年的冬季到46年的春,将会有更多的大汽球炸弹在美国境内爆炸。虽然不能与“B一29”空袭东京的规模相提并论,但只要看一看,从开战以来,除了有那么一艘胆大包天潜艇开到过美国西海岸冒冒失失的发射过几颗炮弹外,日本人是无法对美国本土采用任何直接进攻手段的。相比之下,用这种大汽球炸弹进行特攻作战应勉强算是及格,算是较为成功的了

“人类的一切发明和创造总是会被优先用于战争的。”,这话一点没错。纵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特别是在亚洲和太平洋战场上,日本以其区区1亿人口和87万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十分贫脊的资源,竟敢同时与美国,中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等国家同时开战。其举国勇于“自杀”的精神使人“肃然起敬”。日本人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发明和制造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特攻武器,使人想不佩服都不行。但这并不等于就能挽救日本帝国注定要战败的命运,这些特攻武器和方式除了使日军士兵的“自杀”数量呈几何级数上升外,没有其它任何作用

濑户内海,这是日本海军在本土的重要基地,曾是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部所在地。从这里曾经驰出过进袭珍珠港的强大的机动舰队“木户部队”,也见证了一去不复返的中途岛进攻舰队。日本最大最新的超级航空母舰,刚下水的“信浓号”就沉没在漱户内海的入口处。它亲眼目睹了强大的日本海军的没落,曾几何时,喧闹繁忙的锚地,如今变成了’门庭冷落车马稀’的冷清军港。停泊在泊位上不多的军舰显得无精打彩,形只影单。’落花流水春去也’,日本海军己无法再现1941年未的强盛和繁荣了

1945年4月3日夜,这个军港似乎是恢复了一丝生气,但这种生气却带有悲壮的色彩。联合舰队的大部份军官们齐聚在重巡洋舰“矢矧号”上,为第二舰队司令伊藤整一中将及其舰队送行。这支舰队是以超级战列舰“大和号”为主,另外还有9艘军舰组成的。伊藤整一中将奉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丰田副武大将的命令,他将率领这支舰队去进攻云集在琉球群岛海域的美军舰队。丰田副武司令官电告了第二舰队所有的官兵们,他称:

“这是一次自杀性攻击,帝国的命运确实在此一战。我们必须组成一支海面特攻部队,以壮烈无比之英勇突入敌群作战,以此一举,振我帝国海军军威,发扬帝国海军海面战斗之光荣传统,荣光后世各部队都要下定决心,殊死奋战,彻底消灭敌舰,为皇国奠定永恒之基础..........”

话虽这么说,但丰田副武私下里对他的副官说道:

“我非常清楚,没有飞机掩护的舰队会遭遇到什么命运,我也知道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然而,我们总应该干点什么吧用以表示对防守冲绳岛的部队的支持啊”

宴会气氛活跃,但却是狂暴而喧嚣的。所有的军官们都知道,这支舰队只带了单程的燃料,此去是必死无疑的。这反倒使他们无所顾忌了。军官们忘乎所以,大部份的人都喝醉了。一些人高唱起’樱花之歌’,其余的人附合。还有的军官在舰上乱窜,甚至倒在士兵的吊床上嚎啕大哭。总之,一切都混乱而悲凉。

作为联合舰队的参谋长,曾参加过袭击珍珠港,中途岛海战和瓜达卡拉尔,以及东所罗门群岛和圣克鲁斯航母大战的老资格军官,草鹿龙之介中将竭力反对第二舰队的自杀性出击。他认为“大和号”和其它的军舰应保留下来,在日本本土决战中将会发挥重大的作用。但他的反对没用,而丰田司令长官反倒派他去向伊藤中将传达和解释命令。当4月6日晚第二舰队起锚出行时,伊藤曾问草鹿说:

“如果舰队在中途就遭到美国人的攻击,不能继续前进应该怎么办呢?”

草鹿根本无法回答伊藤提出的问题,他只好含糊其词地说道:“这要由你们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

伊藤回答说道:“我明白了请代我向上级长官致意,这不仅是联合舰队的最后机会,也是日本的最后机会了。我们会在冲绳海面突破美军的封锁,我们会让“大和号”在岸边搁浅的,这艘军舰将成为一个强大的炮台。‘大和号’上的大炮射程是25英里,它会给美军舰队以沉重打击的”

所有的军官们都私下怀疑这能否办得到?只有“大和号”的舰长有贺幸作少将满不再乎。这个人永远是笑嘻嘻地,他说:

‘能在这么重大的出击作战行动中担任舰长,是责任重大但却是非常荣幸的事。我感到骄傲而自豪我十分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多余的东西都从军舰上卸下去了,伤病号和实习军官们都被强迫离舰。4月6日下午3时正,第二进击舰队拔锚起航了。阳光穿过云雾照射下来,重巡洋舰’矢矧号’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4艘驱逐舰,然后是“大和号”,后面又是4艘驱逐舰。这10艘军舰组成的队列还是颇有几分气势的。军港中所有的舰船都拉响了汽笛为它们送行。所有的人都明白,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大和号”了,这是10个“肉包子”,用肉包子去打狗,其结果还用问吗?只有白痴才会认为狗对送上门来的美食会不感兴趣

为了配合第二进击舰队对美军舰队的进攻,4月6日当天上午,日本海军几乎是孤注一掷地拚凑了220余架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由渊田津美雄大佐亲率140余架“零式”战斗机护航。而在这群飞机后面还有350架“神风”特攻飞机也出动了。当天,冲绳岛海面上最大的,也是太平洋上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空战进行了约3个小时左右,以日军的完败而收场。

草鹿没有被批准与“大和号”同行,这使他十分郁闷。他本想效仿山本五十六大将在战场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但这一愿望被丰田副武司令官坚决地拒绝了。死容易,可活下去继续战斗那就比较困难了但总得有人来承担这最困难的事吧草鹿中将不幸被选中了。

没办法,草鹿只好乘坐一架“川西式”水上飞机去给这支肯定是一去不复返的舰队送行。他目送着机身下威武雄壮的“大和号”乘风破浪地前进,心中十分感慨。’大和’和’武藏’曾经是日本海军的骄傲和象征,世界人还没有哪个国家拥有如此巨大的战列舰,但它们却变得十分的脆弱,在美国人的飞机面前象是待宰的羔羊。这真的是种悲哀啊现在威力巨大的军舰成为送给美国人的美食为什么要这么作呢?答案很简单,保存这些军舰毫无意义,日本战败将不可避免,这些军舰不是作为战利品被美国人拖走,就是会被解体的,作为一个战败的国家,绝对不会准许保留这种象征着武力的大军舰。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打一仗,就算被击沉在太平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草鹿中将的飞机一直伴随着这支送死的舰队前行,一直到飞机燃油快耗尽,草鹿才依依不舍地返航了。

当晚,“大和号”上的2000余名官兵在甲板上集合,倾听伊藤中将宣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丰田副武大将发给他们的激励电报:

“.........希望各位殊死奋战帝国的命运系在此次进攻中,愿天皇保佑”

晚8时,第二进击舰队小心翼翼地驰过布满水雷的丰后水道进入了太平洋。这支舰队以每小时20海里的速度沿九州岛的海岸线南下,向琉球群岛的冲绳岛海面开去。但是日本舰队并没有发现,在当天下午7时左右,两艘美国潜艇发现了它们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冲绳攻击战 (六)

第六百七十六章冲绳攻击战(六)

这是美国潜艇部队中第18潜艇分队中的“大青鱼号”和“大黄鱼号”,两艘潜艇上的潜望镜紧紧地盯着这支日本舰队,待日本舰队远去后,两艘潜艇浮上海面,用电报向第5特遣舰队发出了警报。

第二天天亮时,这支舰队己经行驶到了九州岛以南的公海上,舰队排成环状的防空阵形,“大和号”居中,驱逐舰散布在四周。舰队采用反潜“之”字形曲折航线南下,时速为每小时24海里。

不大一会儿,九洲海岸线就消失了,海面上就只剩下了这些军舰。8时左右,天气变坏了,鸟云压顶,大雨倾盆,这似乎经预示着这支舰队前景不太妙。果然,9时10分左右发生了第一次非战斗减员,驱逐舰’朝霜号’发出了信号,它的锅炉发生了故障,这艘驱逐舰的速度慢了下来,开始掉队了。但它的乘员们却尽全力进行抢修,企图排除故障,但不久,它就消失在前进舰队的视野中了。

在冲绳岛的海面上,美军舰队进得了一次整编,整支舰队被重新编号,被命名为第5特遣舰队。下属两支分舰队。哈尔西中将指挥第58特遣分舰队。约翰。A。米切尔少将指挥第32特遣分舰队。“企业号”被编入第58特遣分舰队。当晚8时25分,斯普鲁恩斯中将接到了“大青鱼号”和“大黄鱼号”发来的电报,中将立即发报给哈尔西中将,斯普鲁恩斯将军的意见是:’让敌舰继续南下,让战列舰和巡洋舰用大炮去对付它们。’但好斗的’公牛’哈尔西却急不可待。他可不认为与“大和号”这样的超级战列舰用大炮对射是一仵愉快的事。他要用这个机会再一次证明,他用舰载机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击沉“大和号”。既然当初可以击沉’武藏号’,为什么不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武藏号’的姐妹舰呢?这是提供了证明飞机比大炮更优越,更为有效的大好机会,如果还需要证明的话

哈尔西立即给“企业号”发报,他命令刘喜锐派出机群进攻还远在250海里以外的“大和”舰队。他同时还发报给斯普鲁恩斯将军称,除非另有指示,他己命令科尔上校率机群出击了。斯普鲁恩斯中将在哈尔西发来的电报纸的空白处写道:

“祝顺利上帝将保佑你们”

4月8日上午12时10分,在“企业号”上的刘喜锐接到了哈尔西将军从’密苏里号’战列舰上发来的电报。电文不长但却是道命令:“出动飞机,炸沉全部敌舰,别让它们逃掉,特别是‘大和号’,祝顺利”

这是一次较为单纯的海上攻击任务,敌方没有航空母舰,也就是说日本舰队没有空中掩护。这仗好打多了唯一要对付的是敌方舰队本身的防空火力。这对己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战斗的美军飞行员们来说,这不算是太困难的事。刘喜锐和考夫特只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甚至没有作什么方案,计划。他们只留下了“瓦普斯2号”和“汉科克号”,以及8艘航航空母舰上的近1000架飞机,担任舰队上空的警戒和支援巴纳克将军的登陆部队。其余的3000余架飞机分为5批出动,每批用150架“泼妇式”掩护由250架左右的俯冲轰炸机和200架鱼雷攻击机组成进攻机队,以保证能连续不断地对日本舰队进行攻击。

刘喜锐不用哈尔西的命令,他早已下决心要全歼这支日军舰队。

自甲午海战以来,日本海军压迫了中国半个多世纪,今天咱这中国人就借美国人之手,将小日本鬼子的海军全数灭掉,也让小日本尝尝没有海防的滋味

他**的得找机会坚决打掉日本人所有的军舰,这支舰队是日本人的最后一点家当了,至少趁美国人现在正与日本人打得火起,消灭掉日本全部海军,为中国海军的掘起争取到一些时间,这点是尤为重要的。至于日本舰队会不会给美国舰队造成威胁,甚至将美国人痛打一顿,这不关老子的事我可是中国人,是为中国的将来打仗只不过是借用一下老美的力量,其实这也涉及到美国佬自身的安全问题,想来美国人是乐于与中国人并肩作战的吧

4月8日中午1时10分左右,刘喜锐率领由600架中美飞机组成的第一突击梯队出发了。飞机呼啸着冲上了兰天,在第5特遣舰队上空飞机编好了队。刘喜锐亲领的150架“泼妇式”战斗机一马当先,后面飞跟着一大群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战斗机的任务是清扫天空同时要负责打掉日军舰队的防空火力。然后再由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发起攻击。这是标准的教科书式的作战模式。日本舰队没有航空母舰,也就是说这支日军舰队己失去了空中掩护,对美国人来说,这仗是有赢无输的,问题只在于要多长时间才能清理掉这些日本人的军舰,自己方的损失能不能降到最小而己。

下午2时35分,刘喜锐率领的庞大的美军机群飞临了日本海军第二进击舰队的上空。从远远的空中向海面上望去,蚂蚁一样的日军军舰排成了一个四方的阵形。有8艘军舰均匀地分布在四周,在方形阵式的正中是一艘高大威武的大军舰,这是一艘战列舰。空中差不多大半美军飞行员都感到这艘巨大的战列舰十分眼熟,这就是己经被美军舰载机击沉了的超级战列舰“武藏号”的姐妹舰“大和号”。刘喜锐没有丝毫迟疑,他立刻发出了进攻信号,150余架“泼妇式”战斗机铺天盖地的从云层中俯冲下去,开始对这支己行驶近300海里的日军舰队的进攻。

在巡洋舰“矢矧号”的舰桥上,古村将军首先发现了美机。“矢矧号”上的警报器大声地尖叫起来,紧接着这支舰队所有的军舰都拉响了防空警报,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天。舰队中所有的舰支开始机动航行,队形散得更开了,舰上的水兵们连爬带滚的急急地奔向各自的岗位。水兵们套上了救生背心,高炮手们戴上了钢盔,甲板上匆忙而混乱。但就在此时,突然下起了大雨,一大片浓云笼罩住了这片海域。

日本兵们以手加额连声赞美天照大神。日本舰队被雨雾掩护起来了,美机为躲避暴雨不得不爬上6000米以上的高空,空中一架美军飞机也没有了。不知是天照大神责怪日本人不虔诚还是有意要与它的信徒们开个大人玩笑,大雨只下了10分钟左右,雨云飘走了,明亮的太阳光从兰天上照射下来,在海兰色的底幕上,第二进击舰队显得格外清哳。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日军官兵们又紧张起来。大雨刚一停,鸟云也刚飘走,一大队美机就从太阳光方向直扑下来,这些美机毫不停顿的直冲“大和号”而去。

在“大和号”舰桥上,一名观察哨大声喊道:

“空袭空袭左前方15度发现敌机高度4000米”

原大佐转过身来,在望远镜中他看见第一批约有40余架敌机从太阳光方向俯冲下来,“大和号”上的150门高射炮和300余挺高射机枪一齐开火了。炮位上炮手们操纵着正凶狠地喷吐着火舌的炮菅随着指挥官的指挥刀飞快地移动着。军舰一面扭动着身躯快速地变换方向行驶着,一面喷出又浓又密的弹幕。原大佐想,起码会有一多半的敌机会被击落的,没有什么飞机可以冲过这道火网。美国人如要强行进攻,那无异于是在送死

但他马上发现自已想错了,便他惊奇的是为首的一架美军战斗机竟侧着机身毫发未损地穿透了弹幕直扑下来。直到这架美机机翼上的机枪凶猛地扫射起来,“大和号”的右舷高炮阵位上爆出一串串火花,原大佐仍不相信这情景是真实的。但子弹打在装甲上发出“扑扑”的闷响声和高炮阵位上的人仰马翻告诉了他这不是梦他十分惊讶,这架编号为“E9”的美军战斗机竞如此灵活。不管是这架飞机迎面对着凶猛的炮火猛冲,还是它流星般的越过军舰,“大和号”上密密的炮火竞然没有一粒子弹,一块弹片击中它。这简直是个奇迹。防空炮火是挡不住美军飞机的。右舷的4挺高射机枪和两门40毫米的高射炮哑火了,有人在大喊“卫生兵”。在原大佐身旁的一名观察哨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飞机飞机是美国人的轰炸机”

他用手指着右舷大喊大叫。

原大佐举起了胸前的望远镜,在镜头中他看见了一幅使人心胆俱裂的画面。在美军战斗机群的后面,一大排密密的大黑点也不知道是轰炸机还是鱼雷攻击机正在变大。这些黑点排列整齐正紧贴着海面,从右舷方向向“大和”号直冲而来。尽菅舰上的高射炮,双联机炮,高射机枪在不停地开火,空中炸出团团烟雾。但这些美机好象一点也不再乎。黑点越来越大了,己可以用肉眼看见飞机的轮廓了。在距“大和号”约100米处,前排的约10余架飞机一齐上升,这才着清这是一批美国人的’俯冲者’式舰载俯冲轰炸机。直到这些美机呼啸着掠过军舰的塔楼,原大佐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架美机被击中了,原大佐看见这架美机右机翼上迸出了一团火光,接着这支机翼折断了,飞机旋转着掉进了左舷不远处的海水中。原大佐心想,原来美国人也和日本人一样地勇敢,他在心中默默地为这个勇敢的美国飞行员祈祷,但愿这家伙能从被击落而栽下海的飞机中脱身。

此时在军舰上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原大佐看见有3颗炸弹象皮球一样在海面上一蹦一跳地向“大和号”窜过来,这3支皮球从舰首擦了过去,原大佐刚松了一口气,在他站立的军舰塔楼下正甲板1号炮塔附近发生了大爆炸。‘跳弹攻击‘原大佐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以前他只是听说过这种攻击,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两颗500磅的大炸弹在“大和号”的主桅下爆炸了,一枚鱼雷也打进了这艘超级战列舰的右舷。海面上所有的第二进击舰队的日本军舰一面发射着对空火力,一面机动航行,竭尽所能地坚决地顽抗着,尽力躲开那些呼啸而来的炸弹和拖着长长尾迹在海水中窜行的鱼雷。

成群集队的美机象是一大堆勤劳采蜜的蜜蜂,嗡嗡地叫个不停,飞机的每一次俯冲,都使日本水兵们头皮发紧。为了躲开美机的攻击,8500吨的巡洋舰“矢矧号”冲进了暴雨区。但大雨很快就停了,这艘重巡洋舰暴露出来了。3时零5分,一颗500磅的炸弹命中了这艘重巡洋舰,舰身在爆炸声中猛烈地抖动起来。几乎就在同时,3架美军鱼雷机向它发起了第二次攻击,两颗鱼雷入水后跑偏了,但另一颗鱼雷却正正的击打在“矢矧号”的左舷舰身吃水线以下,一道水柱明晃晃地贴舷冲起,鱼雷刚好炸开了这艘重巡洋舰的锅炉舱。

海水狂涌而入,动力室被淹没了,这艘军舰失去了动力,瘫在了海面上一愁没展。但这还不算完,10分钟后,第三次攻击它的美机又俯冲而来,“矢矧号”的前甲板和舰尾又各中了一颗炸弹,紧接着又是一枚鱼雷再次击中舰首。“矢矧号”被炸得几乎是原地转了一个圈,大火呼呼地燃了起来。站在“大和号”舰桥上的原大佐想,这艘军舰象是纸糊成的一样。

在云团之间飞来飞去的美军飞机似乎很有点得意洋洋,忘乎所以只要稍稍飞高一点,日军舰队的防空炮火就根本够不着。古村将军的军服己经被硝烟弄脏了,但他满不再乎。“矢矧号”上所有的水兵们,除一部份还在操纵着各种武器对空开火外,其余的都在努力企图扑灭大火。但这没什么用。军舰己失去全部动力,电动水泵无法使用,靠手摇的人工水泵那肯定是无济于事的。一些水兵象飞蛾一样葬生在火海中。从“大和号”上传来伊藤中将的命令,要求古村将军立即转移到一艘驱逐舰上去,他们将一起继续前往冲绳。驱逐舰’矶风号’向“矢矧号”靠了过来,打算救援这艘军舰上的余生者,但这艘驱逐舰立即被从云端中冲出的美军第三批攻击机群捕捉到了。它先是遭到了美军战斗机用机枪和火箭弹的攻击,接着是起码5架俯冲轰炸机对它进行“照顾”,“矶风号”被高大林立的水柱包围了。但似乎攻击效果不佳,这艘驱逐舰并未遭到重创,反而有一架美军轰炸机被击中了,飞机拖着黑烟下坠,飞行员和尾炮手跳伞逃生,两朵白色的降落伞在硝烟中时隐时现。

古村将军手握军刀满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不是在激烈的战斗中,而是置身于事外,在观看一部战争电影。驱逐舰“矶风号”靠了过来,但古村将军却拒绝离舰,他宁肯死在“矢矧号”上,也不愿死在一条无名小船上。

3海里外,“大和号”己中了4颗鱼雷和6枚炸弹,甲板上歪七扭八的躺着一大堆死伤者,有的被开膛破肚,肠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滑动,有的缺脚断手,鲜血顺着甲板上的排水孔向外流淌。“大和号”的舰身已开始倾斜,速度也降至每小时18海里左右。但伊藤中将仍下令全速向冲绳岛方向开进。第二进击舰队除重巡洋舰“矢矧号”外还有一艘驱逐舰被炸沉了,有两艘已负伤,落后了很多。还有一艘燃起了大火,火势虽然被扑灭了,但整条军舰被烧得遍体乌黑,不过仍能勉强随队前进。在空中指挥机队对日军舰队进行空袭的刘喜锐也不由对日本人的顽强产生了一丝敬佩。

明知事不可为,但仍尽力为之,不计后果,虽死犹荣,真是他**的标准的“铁脑壳”。不过不管怎样,为了将要诞生的胜利,决不允许这些军舰还能浮在水面上。这时,第4批进行梯次攻击的600架美机赶到了,刘喜锐指挥着150架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集中攻击“大和号”己经严重受损的右舷。美军战斗机鱼贯而下,机枪,火箭弹发疯似地向“大和号”甲板上倾射,打得这艘战列舰的宽长甲板上狼烟四起火星乱溅,一大群俯冲轰炸机实施跳弹攻击,鱼雷机趁机在混乱中发射鱼雷。当“大和号”又被3颗500磅的炸弹和4枚鱼雷命中后,这艘大军舰再也无法硬着头皮前进了。它开始转身逃跑。但不一会儿,左舷又中了两枚鱼雷,甲板上再次爆发出猛烈的爆炸火光。而俯冲的美军战斗机射出的机枪子弹密如暴雨,几乎全部高炮手己中弹身亡。军舰的方向舵己被炸毁,舰内灌入了大量的海水,军舰倾斜己达15度左右。

下午3时45分,负责排水的军官向舰桥报告,右舷进水已达最高限度,为了保持平衡使军舰不至翻沉必须向左舷的轮机室内注水。这说是说,航速将会进一步下降,最大只能达到每小时9海里。而且防空军官也多次请求纠正舰身的倾斜,因为大多数高炮已无法开火。副舰长野村次郎考虑了一小会,他下令向轮机室内注水。

“大和号”舰身又渐渐地向左倾斜过来,舰身又趋于平衡。但未到5分钟,右舷又中了一颗鱼雷,鱼雷在“大和号”储藏室下面一点炸开了一条大裂缝,更多的海水从裂缝中灌了进去,水兵们殊死奋战,但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堵住这个大漏洞。“大和号”再次开始向右倾斜。又是10分钟不到,“大和号”又连中两枚鱼雷和3颗炸弹,炸弹炸掉了这艘军舰的主桅,鱼雷又是在右舷爆炸的。这是第12颗炸弹和第9颗鱼雷。从舵室传向指挥舰桥的电话称,舵室己灌满了水,无法再操舱了。接着电话’咔’的一声断掉了。

有贺将军知道,“大和号”很可能熬不过今天了。天空中满是密密麻麻的美军飞机是决不会让“大和号”继续行驶到冲绳岛去的。更不会允许“大和号”返回濑户内海的。美机仍在不停地攻击,负了这么重的伤,沉没只是时间问题了。有贺大声发出命令:

“全体注意舰首转向北面”

北面是日本本土方向,也是天皇所在的方向。按海军的传统,如有可能沉没的军舰和死去的官兵都应头向北,用以表示对日本的效忠和对天皇的祟敬。但有贺将军的命令却无法执行,舵手己被淹死在舱房中了。军舰向左不停地打着旋。舰首的军官值班室己被一颗500磅的炸弹打掉。但刘喜锐并不打算放掉这艘奄奄一息的战列舰,他仍指挥着美机不停顿地对这艘军舰发起攻击。5分钟后,又是两枚鱼雷一齐击中了“大和号”的舰尾,“大和”的倾斜加快了,舰身已斜至18度,时速降为每小时7海里。

在相距“大和号”1海里处,重巡洋舰“矢矧号”正在下沉。一大群美机并不因此而放过它,炸弹仍不停地落下,说是打死老虎也好,还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也罢反正中美机群殴它这是铁定的事实。“矢矧号”再次被明亮而高大的水柱所包围。甲板上已开始漫水。古村将军向四周的海面上看去,但不管他向哪个方向看,这支舰队所有的驱逐舰,巡洋舰,当然肯定包括他们的旗舰“大和号”都正在遭受美机的攻击。局面是绝望的,军舰不是在燃烧就是正在下沉。有两艘驱逐舰个头很小,似乎是受创不重,正围着“大和号”团团打转,并不停地向空中开火,试图保卫“大和号”。古村将军被上涨的海水淹没到了大腿部,他看了看怀表,己经里下午近4时了。就在此时“矢矧号”猛地沉了下去,古村将军被吸入了沉船的漩涡中。古村喃喃自语道

“终于可以解脱了”

古村如释重负,但他并未失去知觉,他被呛进了几口又苦又涩的海水,一个大浪又将他推回到海面上,他开始在飘着一层重油的海水中游起来。他又看见几名水兵,这些水兵们满脸漆黑,其实古村和他们是一个样的。在他被海水抛上浪尖时,他看见1海里之外的“大和号”,美机象是一大群胡蜂一样围着那艘军舰转。但“大和号”仍在移动,“这是多么牢固的军舰啊”古村将军在心中感叹道。

在“大和号”的第二舰桥上,警报板上的红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不大一会儿,6个警报灯就全亮了。副舰长野村知道,这是1号和2号炮塔同时开始报警了,两个炮塔共存有2300余发大口径炮弹,这些炮弹要爆炸了吗?要知道,总共才打出了3发啊如果剩下的炮弹一齐爆炸,那美国人就省事多了,“大和号”会被劈成两段的。野村还未回过神来,一个备用的警报器就尖叫起来,接着舰桥上所有7个报警器都响了。舰长有贺大声地向他喊道:

“野村君能不能将水注入弹药库中?”

在野村听来,有贺舰长的声音有点歇斯底里,好象他的喉管被弹片撕开了,声音是从裂缝中硬挤出来的。舰长的要求是根本办不到的,注水系统和电力系统早就被炸瘫了,无人能修好它们。野村静静地等待着能全部炸飞他们的大爆炸,他心中十分满意,这是很不错的结局,相当于武士切腹,是无比的荣耀,但大爆炸却迟迟未能发生。

下午4时10分左右,“大和号”的右舷又中了一颗鱼雷,这是第20颗还是第22颗,野村副舰长己记不得了。他觉得“大和号”马上就应该沉没了,因为它挨了太多的炸弹和鱼雷,这应该是最后的“最慈悲”的一击了舰长应该发出弃舰的命令了,让全体现在还活着的官兵们离舰逃生了。但不知为什么有贺舰长却没有反应。野村沿着狭窄的螺旋形的楼梯向第三舰桥爬去,那里还要更高一些,可以看得更清楚。一般说来,“大和号”在正常情况下船舷距水面应有10米左右即25英尺高,但舰体现己严重倾斜,右舷距水面不足两米,舰尾部份地方已漫入水中。一些水兵己放弃了救舰的努力,他们一堆一堆的坐在舰首,有的抽烟,有的吃着压缩食品,等待着弃舰的命令。

空中的中美战机再次发起了攻击,但所有的官兵们均毫不在意,只有左舷的两门高炮还在胡乱开火。舰身两侧又溅起了两根水柱,这说明又中了两颗鱼雷。野村扫了第三舰桥一眼,他总觉得哪些地方有点不对,好象少了点什么。啊对了主桅己经没有了,海军旗也不见了,还有照片天皇和皇后的大照片也不见了野村给负责这一道舰桥的炮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竟然通了。炮长说,他己将照片和他本人锁在了一个舱室中,以免军舰沉没时照片随海水飘走,他本人己决定永远要和照片在一起。野村无言地放下了电话。

“大和号”倾斜己达30度,是该弃舰的时候了。有贺舰长发出了命令,他对副舰长野村说:

“快完了让全体官兵在甲板上集合吧你率领他们立即离开并请向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汇报战斗的经过情况吧拜托了”

野村愤怒了,他大声抗议。但有贺舰长却不理睬他的抗议,并说:

“我留在舰上,你一定要设法活着回去”

野村坚持着道:

“不舰长阁下,我应该与你一起留下”

“副舰长阁下,这是命令”

有贺冷冷地回答道:他让一名水兵将他牢牢的绑在罗盘仪上。当其他的军官们也想这么作时,有贺将军大怒,他吼骂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八嘎混蛋年青人应该活着,游泳逃生。战争还在继续,我命令你们统统回到日本去”

第二进击舰队司令长官伊藤中将肯定是拒绝离舰的,他与参谋长森下有树少将告了别,独自一人勉强保持着身体平衡走到了下舱室的门口,他打开舱门,头也不回地跨了进去。他的副官也准备跟进去,森下参谋长怒道:

“干什么?年青人你想逃避吗?活下去继续为天皇效忠吧”

下午约5时左右,再次光临“大和号”上空的刘喜锐亲眼看到,“大和号”这艘巨型军舰越来越倾斜,终于在一番挣扎后翻倒了。海水逐渐地淹没了它。“大和”侧身躺在太平洋的海面上,象是一条快要咽气的大鲸鱼,没有必要再攻击它了。美军飞机在“大和号”上空盘旋,飞行员们看见,无数大炮的残骸,弹药,一具具的尸体,还有一些杂物无情地滑入大海被波浪吞噬了,军舰的灯光也全熄灭了,蚂蚁一样的日本水兵挣扎着爬上了几乎是垂直于海面的甲板,这些黑点不时滑倒跌进海浪中。他们翻过栏杆,挤站在军舰的左侧舱壁的外壳上。

副舰长野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大和号”下沉的漩涡中,他甚至还看见在清沏透明的海水中落水的水兵们’手舞脚蹈’的样子。他的脚下是深兰色的无底洞。突然,一道粉红色的强光射透了海水,一道巨大的冲击波象巨锤一样打了过来,并将他野蛮的掀上了海面,在水下滚动着一个大火球。“大和号”的弹药库爆炸了。野村绝望地想道:

“大和号要完了帝国恐怕也要完了吧”

在驱逐舰“雪风号”上,舰长寺内正道中佐绝望地看着1海里之外的“大和号”消逝了。“大和”的意思就是日本,这是意味着日本也完了吗?他给在“冬月号”驱逐舰上现在级别最高的军官吉田正义大佐发去信号,询问下一步的行动,吉田回电说,救起幸存者后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雪风号”放下小艇开始搭救落水者,美国飞机显示出了高尚的骑士风度,没有继续攻击他们。但美国人并不打算离开,仍在空中监视着。寺内下令,只搭救在战斗中还有用的官兵,受伤者一律不管。“大和号”上共有官兵2332人,活下来的只有269人。

原大佐在“大和号”沉没时飘浮在海面上,他看见一架美军的“卡达林纳式”水上飞机落降在海面上,它轰鸣着滑过深绿色的海水,两名被击落的美军飞行员从救生筏中爬上了飞机,这架飞机又象一支海鸥一样,呼呼地飞上了天空。原大佐在心中暗暗叫好,他十分羡幕美国人是如此珍惜和爱护士兵们的生命。

小本茨架机在空中盘旋,他亲眼看见了“大和号”这艘巨型军舰的沉没,他高兴得在无线电通话器中大声喊道:

“大和号沉了我们赢得了战争日本人己放弃了抵抗日本人将他们最大的军舰送给了我们天皇万岁”

刘喜锐怒吼着道:

“住嘴将大和号沉了后面的话,全部给我吞回肚子里去”

已接近黄昏了,中美战机返航飞走了。天空又变得清静起来。原大佐和古村将军被救上了驱逐舰’初霜号’,整个第二进击舰队只剩下了这么两艘小驱逐舰了,而且还多少不等地负了伤。但古村将军不管这些,他借来一套制服穿上,又不慌不忙地擦干净脸上的油污。然后他给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去一封电报,电报上写着:

“第二进击舰队继续前往冲绳,去完成攻击敌方的任务”

但“大和号”在沉没时发给丰田副武大将的电报,使联合舰队司令部巳清楚地知道了第二进击舰队的艰难处境。古村将军接到回复的命令是:

“任务取消,舰队全体返航。”

1941年12月8日,在珍珠港事变中,正是古村将军派出的第一架侦察机最先飞抵珍珠港的,古村经历了日本帝国海军由强盛走向复灭的全过程。如今他又参了日本海军舰队的最后一次出击,并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大和”就是日本,“大和号”沉没了,日本也完蛋了古村喃喃自语地说道:

“我算是受够了”

1945年4月2日,中美联军开始在琉球群岛中的冲绳岛上登陆了。上午8时,舰炮开始轰击渡具知海滩一带的登陆点。猛烈的炮击足足进行了近2个小时。在登陆艇上的陆战队员们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他们戴好钢盔。相互捡查背上的背包和工兵锹,挎在右边的水壶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但陆战靴上的鞋带却千万不是可以松动的,紧要关头出了问题是很有可能玩掉小命的。这在枪林弹雨中,谁都不希望出现这种要命的疏忽。10点10分,炮击总算是停了下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渐渐退去。出现在陆战队员们前面的是一道又高又宽的烟幕墙。

“该死的这会使我们什么也看不见的看不见道路和地形,也看不见日本人,连炮弹和子弹从哪飞来也会不知道的不过,日本人也会看不见我们的”

不少的将要登陆的队员们心中都这样想道。但烟雾还在不断地产生。10点15分,约有2000架左右的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再次用炸弹和火箭弹热心地为陆战队员们清扫道路,消除障碍。这项工作由多批次的飞机足足进行了1个小时还有多。轮到海军陆战队员们上场表演时,己是4月2日中午快接近12点钟了。

8条登陆艇载着海军陆战队4师的120名陆战队员齐头并进,奋力地冲上了沙滩。尖锐的口哨声响了起来,所有的登陆艇几乎是一齐放下了前舱板。陆战队员们蜂涌而出。他们一齐跳进齐腰深的海水中,三五成群地向海滩上冲去。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没有日本人向他们开枪开炮,但四周仍是喧嚣和繁忙的,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哗哗声,登陆艇发动机的轰轰声,空中成群的飞机呼啸声以及陆战队员们为壮胆而发出的呐喊声,再加上气极败坏的各级指挥军官们的怒骂声,组成了一曲美国大兵们非常熟习的两栖登陆的多重奏。唯一欠缺的是没有炮弹的爆炸声和子弹撕裂空气的“啾啾”声,这使得这道声音大杂烩缺了点什么,但大兵们当然是宁肯听点简单的交响乐而不愿意它太完美开玩笑那种声音弄不好是要你付出小命作票价的

在登陆的陆战队员们前面就是渡具知海滩,这是一个成弧形状的宽阔的沙滩。现在沙滩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有的弹坑还冒着丝丝热气和硝烟。在沙滩的边缘正对着登陆艇,也就是陆战队员们首先要占领的地方是一道约有5米高长满野草的小沙丘,沙丘背后就是绿色的植物林和一片平坦的原野,也算是一个小平原吧现在沙丘后的植物林不再是绿色的了,而是变成了黑色的了,其中的不少树木还在燃烧,并冒出滚滚浓烟。整个登陆点一片荒凉,一名陆战队士兵嘟囔道:

“我简直怀疑我们是不是弄错了地方这根本就是乘太空船在火星上登陆。荒凉得太可怕了这儿能有日本人吗?如果曾经有过,那么也是会被炸死光的”

他的话音刚落,沙滩边的沙丘顶部就出现了10余名穿着土黄色军服,头上戴着钢盔的日军士兵。这些士兵站在小沙丘的顶部,根本不打算隐蔽身体。他们象是在打猎一样,用他们手中的步枪一枪一枪地向沙滩上的中美联军开火。稀疏的子弹打进海水中只不过激起一小点浪花。这使许多中美联军士兵们感到更奇怪了这种无的放矢漫不经心的射击算什么?这算抵抗吗?一名士兵对刚才嘟囔着的士兵说道:

“你还真是张乌鸦嘴现在好了,日本人出来了你满意了吗?”

他的话刚说完,一大队战斗机就轰隆隆地从头上飞了过去,沙丘上立刻腾起了一道道沙雾。战斗机开始俯冲扫射。刚才还在装模作样向沙滩射击的10余名日军士兵一下子就全不见了。就这样,只遭到这点小抵抗,的陆战队士兵们,顺利的冲上了渡具知海滩,并开始着手建立起滩头阵地。

士兵们占领了四周的高地和沙丘,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这次登陆行动,顺利得叫人不敢相信,没有人员伤亡,没有一艘登陆艇被击毁,甚至一枪未放。总之什么也没有

第六百七十七章 美国总统

第六百七十七章美国总统

两个美国陆军师和1个海军陆战师顺利地登上了冲绳岛。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除了偶尔遇到几个前哨的日军士兵打上几枪外,他们没碰上任何象样的反击。但美国人的前进步伐并不快,因为要费时费力的去排除日本人埋下的各种各样的地雷。尽管这样,但进展还是顺利得叫人担心,原定推进的日程己被大大的提前了。

4月8日,真正的战斗终于来临了。美海军陆战4师的进攻在首里北面与日军强固的防御工事撞在了一起。在这个地方,岛宽只有2公里左右,但贯穿全岛的是由石灰岩构成的连绵起伏的丘陵,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星罗棋布的分布在石灰岩石之间。还有数不清的坟地,台地,悬岩和山谷,这些不高的山全是东,西走向,美国大兵们到底还是碰上了难啃的硬骨头了。

8日下午,由威克.E.罗杰克中校指挥的陆战4师108团第4营的两个连的官兵们,在行进到一个小山谷中时,遭到了日军的伏击。这是一场遭遇战,中美联军官兵们毫无思想准备。部队成散兵线搜索前行,刚一降下一个山谷,从对面的石灰岩山坡上就喷吐出千百道密密的火舌,6名中美联军其中包括一名中尉一下子就被打倒了。其余的士兵们慌忙的卧倒在他们并不熟习的地形中。在他们还未弄清该向什么地方开火时,日本人的迫击炮,掷弹筒和大炮开火了,这两个连的中美联军士兵一下子被包围在连绵不断的火光,呛人的硝烟,乱飞的石块和弹片中。他们无法动弹了。别说前冲,连后退也办不到。伤亡不断地增加,甚至连敌人也没看见。对空联络小组急忙呼叫,一大队飞机赶过来支援。

但这些飞机看不见藏在山洞中和隐蔽工事中的日本人,只好狂轰乱扫一气,除了浪费弹药以外,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最后,8辆坦克冒着被击毁的危险冲进了山谷,这些坦克施放了大量的发烟弹,整个山谷都被笼罩在浓烟中,日本人看不清目标,射击才算稀疏下来。两个连的中美联军总算是退出了山谷,但人员伤亡己达六分之一之多。

在西边,进攻的陆军第17师的一个团被一块高地挡住了,这块高地从海岸边一直向东延伸长近1.5公里,在高地后面就是冲绳岛上的5号公路。这条公路弯弯曲曲地通过高地一直通到首里。这个高地的名字叫嘉数高地。高地地形很特殊,两边较高而中部却凹下去,很象是一具马鞍。高地的高度并不是很高,最多只有30米还不到,一般说来这称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障碍。因为地势平缓,山坡也并不十分崎岖不平,只生长了一些野草,灌木和小树。然而这个又矮又丑的小高地却是保卫首里的关键所在。日军在这里修筑了坚固的工事,其纵深防御长达2公里左右。

共有7道防线,4月9日上午,海军陆战队4师的一个营和中国陆军第26师的一个营级分队分左右两翼向嘉数高地进攻,日军坚决地守住了自己的防线,双方激战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中美联军弹药己快耗尽,加上伤亡甚重,两支中美联军部队退了下来。在以后的两天中,中美联军和美国陆军部队轮番从这块高地的两翼发动了多次攻击,但都未获成功。日本人的顽强,使进攻的中美联军无可奈何,嘉数高地被反复炮击,轰炸,整个高地矮下去了近3公尺,但中美联军仍毫无进展,战斗成了相对峙的局面。

牛岛将军要的就是这种打法和效果,用有效的防守大量杀伤敌人,这是争取到较多的时间和挫败敌人气势的最好办法。迄今为止,冲绳岛上的防御战是成功的。美国人虽然登上了冲绳岛,但他们什么收获也没有,除了在渡具知海滩上建起了一个滩头阵地外,岛上的进攻可以说是寸步难行,遇到的抵抗是出乎中美联军意料之外的猛烈。如果不是日本人利令智昏地发起夜袭并折损了大量的兵力的话,这种攻守相峙的形势还不知会熬到哪天才算结束。尽管美国人有雄厚的物资为后盾,但日本人早已作好了长期困守的准备。也不会轻易放弃,谁胜谁败还很不太好预料。

牛岛满将军的守势使他的部下们不耐烦起来了,不少的中,下级军官口出怨言。日本军队中的“下克上”是习惯成风的,特别是在陆军中。这种情绪很不好控制。尽管牛岛满将军一直反对,但他的部下们还是轮番的劝说他,最后牛岛满将军不得不作出了让步,他同意于4月11日夜间用6个大队的兵力,向中美联军发起进攻。他召集了要出击的军官们,向他们说明了这次任务:

“你们要趁天黑悄悄地行军,摸到美国人的鼻子底下突然发起攻击,这样就会成功的。千万要注意,不要被中美联军提前发现你们,敌人的火炮和自动武器是十分凶猛的。不管结果怎么样,天亮前你们都必须返回来。”

出击的日军头上扎着白布,有的还在身上捆上了炸药包。当天晚上雨下得很大,但出击的官兵们认为,在这种天气下中美联军会疏于防备,夜袭会更有成功的机会。在大雨中,近2000余名日军官兵踏上了泥泞的道路,趁黑向前沿的中美联军阵地摸去。

但日本人的运气实在太差了点,当夜12点10分左右,第22联队的准尉今井和他的20余名部下猫着腰在雨雾中盲目前进。他们只知道敌人在东南面的渡具知海滩附近,但更具体的位置和中美联军布防的阵地情况却不是很清楚,这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摸索了。一名士兵不幸踏中了一根绊线,“轰”的一声巨响,这名士兵被爆炸的汽浪掀飞起来,这颗反步兵地雷生生地撕下了他的一条腿。紧接着20余颗照明弹一齐飞向空中,开始渗入中美联军阵地的日军全数暴露出来了。日军官兵们干脆呐喊起来,“万岁”声响彻夜空。但这种呐喊声不过持续了不到20分钟就被猛烈的炮弹爆炸声淹没了。

中美联军好象早己洞悉了日本人的全部计划和时间表,炮火的反击既准确又猛烈。全部日军被淹没在炮弹爆炸的巨响,火光和硝烟中,断肢残臂漫天飞舞。一些侥幸冲出炮火覆盖区的官兵,又被中美联军的步枪,轻机枪,冲锋枪和火焰**器的“热烈”欢迎,差不多全数被击杀。炮火整整轰击了约半个小时,进袭的日军起码损失了一多半。炮火刚一停8辆谢尔曼坦克和近10辆装甲车在照的弹的亮光中冲向了残存的日军。坦克上的机枪子弹密不透风,日军士兵被一片一片的扫倒。

靖国神社的登记员此刻一定是忙得屁滚尿流。坦克后面的联军的大兵们潮水一样地涌了出来,这种踩痛脚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相信谁都不缺乏。联军士兵的作风与日本人恰恰相反,他们都是实干家,一声不吭的充分发挥着手中武器的性能,认真的欢迎这些突然从黑喑中大喊大叫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打击既准确又猛烈,没有人敢怀疑血肉之躯可以抵挡如此数量众多的钢铁弹丸。虽然不少的日军官兵很乐意去见天照大神,他们前扑后继不计后果的冲锋,希望用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去感动或摧垮他们认为美国大兵们那并不坚强的神精,但显然这是日本人的一厢情愿是无济于事的,良好的愿望与铁与火的现实差得太远了。日军官兵的“万岁”声渐渐地弱了下来。

联军的士兵们放肆而大方的挥霍着那永远也不用担心会缺乏的弹药,照明弹成群集队的飞上夜空,白惨惨的光亮照明了这片地狱般的战场,坦克炮轰响,各种子弹出膛声响得象炒豆一样。至此,日军发动的夜袭宣告失败,2000余名官兵有三分之二倒在了进攻的道路上。剩下的士兵们在中美联军凶猛地扫射和明亮的照明弹光芒下,紧紧地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所幸的是中美联军官兵们也不大愿意冒险,他们冲击得并不太远。这使得日本人剩下的几百名残兵败将可以在地上一寸一寸的移动着向后爬行,当他们狼狈不堪地退出中美联军的火网,到达一片小树林中时,所有的人才敢直起身子。

夜间进攻不用说是完蛋了,但部份幸存的官兵并不以为然。两名中队长彦川少佐和静岗龟田少佐打算重新组织队伍再次发起攻击。但这一行动被夜袭总指挥谷下大佐制止了。谷下在冲锋时右臂中了一颗步枪子弹,指挥刀也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对彦川和静岗说道:

“敌人己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了,再次进攻就是蛮干了,是去送死,没有必要这么作吧”

彦川少佐问道: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撤退”谷下回答了声。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静岗大声说道:

“大佐阁下,我们崇尚的是进攻,士兵们没学习过撤退现在损失这么大,怎么能就这样退回去了呢?”

谷川想了想说:

“那好我们就进攻吧全体注意,面向西北方向,成进攻队形,前进”

其实西北方向是日本守军的防御阵地,在他们的后面才是渡具知海滩,那里才是美国人建起的滩头阵地。刚才他们就是在那里被美国人痛打了一顿,扔下了1300余具尸体。于是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残兵败将们现在又全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们排起了进攻队形,开始向自己的阵地“进攻”而去。谷川苦笑着对彦川和静岗说道:

“这就是撤退,明白了吗?”

在接下来的10余天中,中美联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以优势的兵力对日军的各条战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美国大兵们虽然还搞不懂什么是心理战,但无疑实际上他们正在干着这一套。他们充分利用了日本人的不健康的心理,中美联军士兵漫山遍野狂呼乱叫地胡乱问候着日本人的若干代前辈以及天皇。

“天皇是个底智商的白痴”,“皇后是最大的***”,“日本人的祖上都是属乌龟的。”,“日本龟孙子们只会缩在王八洞中。”,“矮小的日本咋种是世界上最卑劣的人种。”.........等等。其想象力之充分,污言秽语之泛滥,令人乍舌白天是联军官兵们的天下,任何敢于从山洞中或阵地上暴露身形的日军官兵就会遭到空中的美机和大口径火炮的无情射杀。被激怒的,沉不住气的日军士兵往往会在夜间以小队甚至中队发起进攻,这正中联军们的下怀,联军士兵狞笑着用一切能用的武器愉快地屠杀着跌落到陷井中的“倭寇”们。由于战线较长,兵力分散得过宽,牛岛满将军并不能有效地控制全局。

发起夜间进攻的日军并非是奉他的命令,而是一些自知必死的中,下级军官们擅自作主而进行的。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的交锋中,牛岛将军的第32军损失惨重,最精锐的部队损失了9000余名官兵。虽然首里的防线尚未丢失但己是摇摇欲坠了,己经没有了预备队。到了4月10日,中美联军己占领了冲绳岛除本部半岛外的北半部。经过3天的激战,美国海军陆战队2师攻下了八重岳山。这座山高约1200英尺,山上树木稀少,大部份是黑色的乱石,这是整个北部半岛的制高点。

防守该山的是牛岛满将军手中的主力第62师团的一个联队,总计有2000余人。指挥官是帝国东京陆军大学毕业,曾在关东军中服役,又参加过’诺门坎’事仵的龟田中仁大佐。这位大佐作战经验丰富,但却是个火药罐子,脾气暴烈无度。他受不了敌人的辱骂,每天夜里都要组织夜袭,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并未使这个长着猪脑袋的大佐清醒过来,就这样,到了4月10日,这位大佐用于防守这座具有战略价值的山峰的士兵只剩下了不到500名。中美联军却在3天内发动了20多次冲击。龟田大佐的兵力消耗完了,当联军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蜂涌着冲上山头时,这位大佐用只剩下了半截的指挥刀戳进自己的肚皮自杀了。八重岳山的丢失,意味着中美联军己占领了半个冲绳岛,这使巴纳克将军及其参谋们兴高采烈,信心大增。

但美军陆军第77师的进攻却不是很顺畅,这个师的任务是夺取距本部半岛以西的约3英里的一个小岛。这个小岛叫伊江岛。这是日本人防守冲绳岛的军队的弹药和给养的屯集地,该岛是一个长,宽都不成比例的椭园形。在岛的中部有一座高约2000米的死火山。这座山现在几乎己被日本人掏空了。因为它的地质结构相对比较稳定,山内可以储藏大量的军需物资,在山脚下还建有一个飞机场,规模还算说得过去,虽说岛上己没有日军的半架飞机了,但这个机场足可以起降“B一17”空中堡垒。如果稍加改造,就是“B一29”这样的超级空中堡垒要起降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负责防守该岛的是日军独立混成旅团的一个联队,该联队共有官兵1780余人,同时有一支由老百姓组成的约有7000人的民兵部队。美陆军第77师的先头部队在接近这座火山时,他们遇到了不计其数的山洞,地道和明碉暗堡。象幽灵一样的日本人出没于其中,采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决不放空枪”的战术。中美联军的飞机大炮完全没用。

联军大兵们在明,日本人在暗,许多中美联军官兵莫明其妙的就被枪杀,完全不知道子弹是从哪儿射出来的。虽然在数量上守军处于劣势,但在民兵团的支援下,日本人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美陆军77师的进攻,战斗在这里呈胶着状态。

就在这天上午,美国著名的随军战地记者,曾多次采访过刘喜锐,并与刘喜锐成为好朋友的厄尼.派尔阵亡了。他本来是与陆战队4师在一起的,但当听说陆77师的进攻在伊江岛受阻时他决定去看一看。

当他乘坐一辆40年产的“道奇”吉普到前沿阵地上去时,却遭到了日本人的伏击。机枪打翻了这辆小吉普,派尔跳进了一个弹坑中,当他探出头来想看看情况时,一名日军阻击手开火了,子弹击中了这位随军记者的太阳穴,派尔立即毙命。后来中美联军占领了冲绳岛后,士兵们在他阵亡的地方给他立起了一个石碑,刘喜锐亲手在上面用英,中文写道:

“1945年4月10日,海军和陆军在此阵亡了一名兄弟,他的名字叫厄尼.派尔。”

杜鲁门总统后来也表彰他说:

‘“厄尼.派尔是建立丰功伟绩的联军普通士兵们的代言人”

.......

四川,重庆。

高飞静静的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然后看了一下那口巨大的座钟。

“嗯已是下午1点多一点了,快了快了美国人就要失去他们最伟大的,但却不会走路的总统了”

1945年4月12日,这是美军登陆冲绳岛的第10日。

与此同时,在美国佐治亚州温泉渡假地,午攴后,罗斯福总统去到了距温泉基金会约2英里,被称作是’小白宫’的一幢木质结构小别墅内。午后的阳光温暖宜人,湖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春天到了,天气睛朗,*光明媚,大自然充满了活力,万物复苏。小别墅周围的花草树木争吐嫩叶,一片生机盎然。罗斯福总统坐在轮椅上,他坚定的目光扫视着这片春的美景,他心中十分平静。他隐隐的感觉到属于他的时间只剩下了几个小时了。

回忆自己的一生,罗斯福总统觉得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他生平干了两仵在他看来是最了不起的大事,实际上这也是为美国人民和世界上的人们所公认的。当然,日本人和德国人除外。一是将美国从严重的经济危机中拯救出来,并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美国经济复苏从而走上了繁荣的正轨。二是支持和参与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反法西斯战争,现在己胜利在望了。虽然自己看不到最后的结局,但没什么关系,人们不会忘记自己在这次世界大战中所作出的贡献。

午后1点左右,他借口要画像,他独自坐在小别墅宽大的回廊上,他让一名画家给他画一幅水彩肖象。画像是不能乱动的,这正符合罗斯福总统的心意,没有人在他的身旁,除了那名聚精汇神的画师外,连夫人伊琳娜也被他打发走了。罗斯福一直认为,要死的人模样一定相当难看,他真想摸摸自己消瘦的下巴,心中暗暗打鼓,但愿这名画师别太认真,而且懂得“美化”,否则留给后人的就是一张类人猿总统的画像了这还算是好的,保不定这位严肃的画师直接就将自己画成了穿西装,打领带,坐在轮椅上的猴子了唉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他去吧至少这是自己忙碌了一生最后享受的宁静了

自己的一生就象是一部电影一样的在脑海中回放。他仿佛又看见了1882年1月30日自己的出生地,纽约海德公园旁的一所漂亮的住宅。自己那先是外交官后是实业家的父亲喜不自胜的给自己取了一个叫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的名字。自小时候起自己就随父母在欧洲各国游荡,好象儿时的记忆中只留下一些马车和尖塔形建筑的印象。18岁时自己进入了哈佛大学,当然自己最感兴趣的是政治,历史和新闻。至于以后到底是成为政治家,历史学者或新闻记者,自己当时也是拿不定主意的,还是决定走着瞧。22岁时到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法学。与此同时结识了当时的美国第26任总统,也是自己的堂叔西奥多.罗斯福的侄女伊琳娜,并于同年与这位姑娘结婚。

这个姑娘陪伴了自己一生,可以说是聪明,美丽,高雅而又贤淑,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并在政治上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可惜在自己这最后时刻她却不能伴在身旁。因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问题要考虑,只好委曲她了

1907年自己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并取得了律师的资格,其实罗斯福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打算作一名法律工作者。自己巳深深地被老罗斯福所形响,最愿意的是从政,进入政界。其实还在大学时自己就加入了哈佛共和党俱乐部,但在1910年时自己却以民主党的身份竞选纽约州的参议员,谁知竞选竟然会成功了,这简直太意外了,当时自己才28岁。从那以后自己就决心要在从政的道路上走下去。记得第一次支持总统竞选是在1912年,当时是辅助威尔逊先生进行总统竞选,真是上帝眷顾,可能天生就注定了自己应是一个政治家。竞选出人意料地成功了,威尔逊当上了美国总统,自己也在民主党内出了名,并担任了海军部的助理部长。

但在1920年,自己被民主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但竞选却失败了,这是第一次政治上的挫折,但正因为这次挫折才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当上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的决心。而通过这次竞选总算让全美国的人知道了一个叫富兰克林.D.罗斯福的人。不幸的是可以说从这次竞选失败后,厄运就跟上了自己。1921年的夏天,自己犯下了一个后悔终身的错误。这几乎差点毁了自己的一切,在一次扑灭山火过后,带着满身的烟灰和酷热,鬼迷心窍的跳进了芬迪湾冰凉的海水中游泳,这一下不仅得了脊髓质炎症,而且象患小儿麻庳症一样使下肢基本上瘫痪了。

在那段最为痛苦的时光中,是夫人伊琳娜和好友爱德华。温格一直陪同在自己身旁,并给与了自己很多的鼓励,这才使自己重新振作起来,鼓起勇气继续在政治舞台上走下去。夫人和好友伴着坐在轮椅上的自己,有时也拄着拐杖,充满信心的出现在各种政治场合,积极地从事各种政治活动。1928年自己竞选纽约州长成功,这更坚定了自己从政的信心。1932年11月,经过不懈地努力,在总统竞选中击败了胡佛,终于当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第32届总统。

回想到这里,轮椅上的罗斯福感慨良多,他看着前面的画师从容不迫的挥动着沾满颜料的画笔,是那样的得心应手,什么负担也没有,这位画师手中的笔只对一个人负责,而自已.........罗斯福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是啊自己也曾挥笔动墨签下了无数的字,可那是怎样的一支笔啊它决定了多少国策大事,又关系和决定了多少人的生死,还决定了世界上许多国家的兴衰.........总之份量太重了现在自己终于可以永远地放下它了

谁都以为总统权力最大,很是声威显赫,可高处不胜寒啊个中的甘苦谁又能知呢?1933年3月4日,罗斯福宣誓就职,到走马上任时他才发现,美国不不仅是美国,而是在英国;法国;德国........乃至整个欧洲,整个世界,都处于经济极端不景气中,根本就是经济危机。工农业生产下滑,失业率大幅度上升,物价飞涨.........好一付烂摊子啊好在罗斯福在竞选时研究过这种经济现况,早己有了思想准备,总算不会措手不及。新总统开始大量启用新人,坚决推行新政,改革弊端,力主振兴经济,先后主持和制定了《紧急银行法》;《紧急救济法》;《农业调整法》;《工业复兴法》等一系列法案。努力加强政府和企业间的合作和联系,并采用强制的手段,强行对社会经济进行了坚决的干预和调控。毫不手软的打击了一大批经济上的不法份子。这一系列举措收效显著,美国经济开始走出低谷,稳步的上升了。

但这仅仅是开始,罗斯福紧接着又将新政改革加快了步伐。坚决地推出了《公用事业控股公司法》;《瓦格纳法》等更为苛刻的法令,加强了对企业主的税收监督和交纳管制。还制定了《以工代赈法》;《社会保险法》;《劳工标准法》等,用以改善劳动者生活状况的法令政策。这一举措赢得了绝大多数美国人对新政的支持,这无疑是罗斯福上台执政以来最大的政绩。由于这一系列政治上的改革,基本上改变了现实的生产关系,使大部份弊病得到了纠正,终于使日趋激烈的社会矛盾缓和下来。1936年罗斯福在连任竞选中又一次获得胜利.........

而罗斯福总统在这个时候怎么也都没有想到,在遥远的中国,一个中国的将军也在同样想着罗斯福总统的一生。

高飞对罗斯福总统在振兴美国经济中的丰功伟绩当然是知之甚详的。历史书上对这些组成历史的大人物们的事迹是不吝笔墨的,当然对日本人也有所记载,那肯定是揭丑暴光外加口诛笔伐的了。但高飞并不是特别关心这些事,因为这与中国一点关系也没有,好也罢孬也吧罢那都是美国佬自己窝里的事,作为一个中国人,对美国人的这些事还是闲事少管,的好。高飞关心和重视的是罗斯福总统在二战中的贡献和巨大的作用。特别是在对日本人所采取的强硬和不妥协政策,以及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和援助。

实际上高飞还是比较佩服在战争初期,在美国孤立主义盛行,美国中立的情况下,这位总统用瞒天过海的手法制定了一整套让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份子目瞪口呆的对英国人抗击德国人,中国人反击日本人的支持政策。这家伙可是真正的“狡猾”的。在罗斯福的第二任总统任期的后期,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当时的美国国会通过了中立法案,使美国置身于欧洲和亚洲战火之外,这对处于困难中的中国,英国,法国..........等国家来说,这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罗斯福自有妙计,他一方面暗中支持美国军方扩军备战,另一方面想方设法的援助英国和中国。

比如,公然出动美军舰队为英国运输船队护航,而对日本则采用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外交方针,要求日本从中国全面撤军,停止向日本出口石油和钢铁,冻结在美的日本财产等。同时加大了国内军火生产,使美国最终成为了同盟国最大的军火库。如此等等。

1941年1月,这个脑袋瓜子特别好使的总统发表了他极为有名的“炉边讲话”,将数以万计的飞机,坦克,大炮..........变成了“水管子”。罗斯福总统通过国会,强行废止了“中立法”中的“现款自运”条款,代之以“租借法案”。这个法案对正打得火起的交战各国来说,英国人,中国人..........等兴高采烈地借到了美国人的“水管子”,而德国人和日本人则咬牙切齿的咒骂罗斯福的脑袋和嘴巴为什么不象他的下肢那样瘫痪掉。

而这根“水管子”的主人还跃跃欲试准备亲自赤膊上阵参与救火,这家伙根本就忘了他的下肢不遂就是因为救火太积极而造成的,真是可恶之至

德国人和日本人要想从这个条款中获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在1941年6月22日以后,苏德战争爆发,苏联人也成为了借到“水管子”的受益人了。这时的罗斯福己急不可耐地要想撕下他的中立的假面具了。1941年的8月,他竟然与丘吉尔那个秃子签注了“大西洋宪章”,这其实就是向全世界暴露出了他一心要与英国结盟的意图。也不知道是日本人愚蠢还是上帝特别看顾同盟国,日本人竟然没与任何人商量就偷袭了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了,美国大兵们义不容辞的开始在欧洲,亚洲和太平洋上对德国人,意大利人和日本人大打出手了。

而在1942年的元月,这个总统又七拼八凑地拉拢了26个参战国在华盛顿签注了“联合国家宣言”,这就是联合国的最初形态。

高飞虽然熟习历史,但身入其境时还是对罗斯福这个老政客花样繁多的政治手段咋舌不己。在罗斯福总统的领导下,美国人活跃在世界大战的各个战场上,殴洲,亚洲,北非,中国,太平洋,大西洋,诺曼底.........这位残疾总统还满世界乱飞乱窜,参加各种会议。其精力之旺盛高飞想不服都不行

1944年初,这位坐在轮椅上的总统抱定了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宗旨,竟然在国内竞选中再一次击败共和党,第4次连任总统。我的乖乖只从这点上就比那中国的大总统的,连雅尔塔会议也未参加完就被赶下台的前英国海军大臣强了不知多少倍.........

.........

己是下午1时15分了,过多的思考让罗斯福再也承受不起了,他只能这么作,别无它法尽管他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己由不得他了,他的时间到了。罗斯福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

“我头痛得很”

说完他就倒下,失去了知觉。

画师惊恐的扔下画笔大声叫喊起来,待从们急急地赶了过来。罗斯福总统己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曾担任过美国医学协会主席,罗斯福总统的专用医生詹母斯。波林大夫接到通知急忙赶到温泉渡假地时巳是4月12日下午3时20分了。罗斯福总统己是冷汗遍体,脸色发白,呼吸困难了。总统的脉搏几乎完全停止了跳动,尽菅采取了各种急救措施,但上帝己下决心要召回这名信徒。4分钟后,罗斯福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波林大夫又强行注射了强心针,但上帝就是上帝,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总统的心脏又勉强的动了几下,接着便永远地停了下来,此时时间指在了3点55分。

罗斯福总统的去世,在世界上反响是巨大的

在柏林,在隆隆的炮火声中,戈培尔兴高采烈的将电话打进了第三帝国的最后一个堡垒中。他对希特勒说道:

“命运己夺去了你的最大敌人的生命,上帝没有抛弃我们上帝曾两次将你从野蛮的暗杀中拯救出来,现在又将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打倒了。这真是个奇迹啊”

实际上,罗斯福总统的去世最应该高兴的是日本人,他们有理由比德国人更加欢欣鼓午。但出乎人们意料之外日本人并没有摆出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也许战争进行到现在,日本人自然明白他们是完蛋了,美国人那怕再死掉5、6个总统,7、8个五星上将,结局也是一样的。日本人肯定是输掉了这场战争。而新上台的铃木首相甚至还通过东京广播电台向美国人表示了他对罗斯福总统去世的吊慰,对使美国人在战争中取得胜利的领导人的逝世表示了深切的哀悼和对美利坚合众国的人民深表同情。

但日本国内的宣传媒体却不肯放弃这一大好机会,报刊,杂志兴高采烈地报道了这一’鼓午士气’的消息。东京的《每日新闻》的报道是:

“作为美国战争机器最恶劣的化身和代表,罗斯福要为千百万在战争中死亡的人负责,他在世界人类中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和最卑劣的影响。他的死是天罚.........”

而《朝日新闻》则写道:

“不管是谁死了美国人好战的本性也不会因此而改变,我们必须下定决心保卫本土,将战争进行到底”

第六百七十八章 再战冲绳

第六百七十八章再战冲绳

4月13日,罗斯福总统去世的消息传到了进攻冲绳岛的美军部队中,旗舰“新泽西号”用大喇叭广播道:

“请注意请注意全体美军官兵们请注意现在广播一条消息,我们的最高总司令罗斯福总统己于昨日去世重复.........”

进攻冲绳岛的海军和陆军部队尽皆震惊,所有的军舰都降下旗帜,并一齐鸣炮,向远在4000海里外去世的总统表示哀悼。几乎所有的官兵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斯普鲁恩斯中将不得不再次加以证实。所有的将军们在悲痛之余都表示了他们的担心,罗斯福总统的去世会不会对战争进程产生不好的影响呢?他的继承人哈里.S.杜鲁门是不是也会要求日本人无条仵投降呢?

只有远在重庆的中国将军高飞知道,杜鲁门将会沿袭罗斯福的全部政策,这位连“曼哈顿计划”都不知道的副总统根本没有时间和能力来改变些什么,他只能使用罗斯福的己定国策和继续战争计划。他被匆忙地召回华盛顿接替总统职位,一切是那么突然和没有丝毫准备,他只能顺着罗斯福开创的道路走下去,什么也改变不了

牛满岛将军充分利用了罗斯福总统去世这一事仵,大搞心理战和宣传攻势。他散发了大量的用劣质纸印制的传单,并找来几个破喇叭大声对美国人喊道:

“我们对罗斯福总统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绰,他的去世是你们美军官兵的悲剧,别再打仗了回家去吧你们赢不了的你们百分之七十的航空母舰,百分之七十五的战舰都被打得非沉即伤。爱惜你们的生命吧你们己经有15万人在冲绳岛上丧生了,现在你们的总统也死了,你们己失去了指挥,成了一群被遗弃的孤儿。我们将很快发起反攻,我们无敌的海军会消灭掉你们剩下的全部军舰,一艘驱逐舰也不会剩下。这一切都定会实现的。快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没有一个美国人会相信这些话,美军舰炮用更加猛烈的炮火作为回答。舰载机群用炸弹和火箭弹表示了自己的愤怒。冲绳岛又一次被淹没在烟火中。一位陆战队士兵大喊道:

“小日本,总统是去世了。但他说要我们继续打下去,直到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咋种无条仵投降为止,否则我们决不会罢手去死吧小鬼子们”

这位士兵的话也许真的道出了罗斯福的心里话,虽然他没有留下这么一个遗嘱,但他肯定是这样想的

美国总统的去世对战争的进行并没有什么影响。除美军舰队降旗鸣炮外没有其它的任何悼念仪式。要知道这是在冲绳岛,要将自己家里的丧事放到别人家门口去办,双方肯定会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更何况双方己经打开了,战斗在激烈地进行中,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或死的是日本人,或倒下的是美军士兵。虽然死法与罗斯福大总统不同,但都是到上帝那儿去报道,只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己。美国人倒是看得开,除了刚收到消息时大呼小叫了一阵外,没有放慢他们一心要攻下冲绳岛的步伐。仗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日本人不会因为罗斯福总统的去世而走出山洞来投降,恰恰相反,倭寇们打得更有劲了。

“这仗太难打了日本人也太顽固了,据说打死的多,俘虏的没几个。”

考夫特中校看见两艘白得耀眼,船弦边有巨大的红色的十字的救护艇从岸边的包扎所乘风破浪的向2海里外游动着的医疗船开去。勿容置疑,救护艇上肯定躺满了开肠破肚,缺胳膊少腿,头破血流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勇敢而优秀的年青公民们。他十分感慨的说道:

此时,这位不会开飞机的航空队参谋长正和刘喜锐站在“企业号”舰岛第三层的观察大平台的拦杆边,眺望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各型军舰,看着远远地从冲绳岛上升起的烟柱,偶尔还闪现几簇红光,伴随着的是滚雷一样的闷响。岛上传来的爆炸声混杂在军舰隆隆的炮声和飞机在航空母舰上起降的马达声中,并不十分突出。但有一点是绝对必然的,岛上的美国大兵们,不菅是陆军还是海军陆战队员们,正与日本人斗得难解难分,战况是空前激烈的。

考夫特摆出一付占卦卜算的预言家嘴脸,他大声说道:

“在这个该死的破岛南端,据说有6万5千至7万日本兵缩在那里的山洞中,比沙滩上的螃蟹和山中的老鼠的总量还多。除非用炮弹和炸弹将冲绳岛从海图上抹去,把日本人都变成死耗子,烂螃蟹,否则那些旱鸭子们有得忙了,他们得一码一码的将日本人炸出来,除此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工作量大啊我真替他们担心”

站在考夫特身后的麦克少校先生乜着眼看了一眼高谈阔论的参谋长,心中坏坏地想道:

“要是一脚将这个说风凉话的守财奴踹进海中去,不知他的耐力如何?能不能坚持到救护艇赶到?我要是巴纳克将军,我会将这个连飞机也不会开的咋种扔到冲绳岛上去,让这位中校先生带一个连去一寸一寸地挖日本人,他在3天内不把小命玩完那简直是奇迹比罗斯福又从棺材中爬出来继续去当总统还使人惊奇”

麦克少校5分钟之前被中校参谋长大大的修理了一盘,原因很简单。昨天下午,麦克想给在俄亥拉荷马州家的父母写封信,可他没有笔,刚好他路过航空队的指挥室,他看见考夫特参谋长桌上有支原子笔,但考夫特人却不在。急着写信的麦克就拿走了这支笔。他本想写完信后就还回去,或者碰上中校告诉他一声也行。谁知信才写到一半,起飞的命令下来了,麦克胡乱将信和笔一扔就爬进了轰炸机。等他完成了对陆军的支援任务返航降落后,怎么也找不着那支笔了,写了一半信倒还在。这下完了,中校参谋长考夫特先生不依不饶地教训了麦克少校一顿,说他不爱护公有财产,非要他赔2美元又25美分,扬言要在他的薪津中扣除,完了还给他讲了一通什么不告而取谓之贼,借而不还谓之赖。等等有伤自尊和损坏名誉的大道理。搞得麦克十分窝火。

站在刘喜锐身旁的某中校先生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刘喜锐关切地看了他的参谋长一眼,他指着3海里外一大排正向冲绳岛岸边移动的军舰说道:

“又要炮击了,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看样子陆军和陆战队在岛上遇到**烦了”

此时是上午9时20分,在远处的海面上,6艘战列舰,8艘巡洋舰,12艘驱逐舰己经一字排开了。这些军舰是应第24军团司令约翰。霍奇少将的请求,准备炮轰日本人贯穿全岛的约有5英里纵深的防御体系,20分钟后,也就是9时40分左右,炮击开始了。20艘军舰上的354门大炮几乎是同时开火。惊天动地的炮弹出口声象炸雷一样在空气中激荡。刘喜锐在“企业号”上都感觉到巨大的航空母舰在空气的激波中抖动起来,虽是大白天,但炮口焰明亮的红光仍十分耀眼。这次是炮击日军的纵深阵地,10点15分这些军舰上的炮口又降低了,这次开始轰击的是日本人的前沿阵地。大炮的轰击进行了约30分钟,日军没有还击。冲绳岛上升起了大量的烟云,这些烟云翻卷着冲上高空,并向四周扩散开来,好象是一张巨大的黑色棉被企图将这个小岛包裹起来。刘喜锐估计,这是他所见过的最猛烈的炮击,超过了美军在太平洋岛屿进攻中的任何一次。就太平洋战争而言,在单次炮击中这次炮击恐怕是火爆之最的。实际上刘喜锐的估计没有错,这次炮击共打出了1万9千7百余发大口径炮弹。

在冲绳岛上,海军陆战队和陆军共2个师的兵力,在舰炮的火力掩护下发起了进攻。陆战第4师的攻击重点是日军防线的中部,陆军第7师向东面进攻。在这两个师发起进攻的40分钟后,第三个师,也就是陆军第27师也从西面向嘉数高地发起了冲击。

炮击虽然是前所未有的猛烈但效果并不好,日军早有准备都躲藏在山洞中,横飞的弹片和破空飞杨的石块并未给他们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几乎可以说没什么损失。当美军的3支攻击部队一接近日军的防御阵地时,日本人不再客气了,日本人的机枪,轻迫击炮,掷弹筒和密集的步枪火力让美军士兵们领悟到,大炮对他们的帮助并不太大。日本人对这些规模相当大,看起来半个地球都会被炸飞的厉害炮火并不买账,就象他们根本不再乎满天乱飞的美军舰载机一样。进攻又被打退了。而且伤亡惨重。第27师在进攻嘉数高地时共出动了24辆坦克和7辆装甲车,有一多半被日军击毁,其余的慌忙逃了回来。战至黄昏时,约翰。霍奇将军的第24军团伤亡以达1200余人,然而寸步未进。

在接下来的3天中,第7师和陆战队第4师也是进展缓慢,甚至赶不上一支老海龟在相同的时间内爬行的距离,且战果微不足道,倒是“缴获”自己的伤亡人员的美式武器数量很是可观。从东面进攻的海军陆战队2师的官兵们,在坦克的掩护下,顽强的向前推进了约1英里,但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虽然他们己接近了日军首里防线的心脏地带,但他们却碰上了不可遇越的障碍。在这里山势陡峭,笔直的岩壁虽不算太高但却象中国的万里长城的城墙,好象是用刀削出来的。这座小山叫前田高地,由于地形十分有利于防守者,使它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堡垒。陆战2师连续发动了4次进攻皆无功而返。这块高地的背后就是蔚兰色的大海,一名参谋建议从高地的背面发动一次两栖登陆,但巴纳克将军断然否决了这个意见。因为在海岸边,大大小小狰狞的礁石会将登陆艇象扑在它们身上的浪花一样撕得粉碎,然后又将破片抛入大海深处,再加上日本人肯定是不会配合的,会竭尽全力捣乱,因此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即使能勉强冲上海岸,假设可以建起一个滩头阵地,但较大的船支无法靠岸,给养和物资送不上去,登陆的美军会陷入困境。日本人当然很高兴看到这种情况,他们会从容不迫地将上岸将美军团团围住,愉快地将被围者消灭得一个不剩。

巴纳克将军的理论是充分而正确的,但这个理由并不符合实际。实际上日军最害怕的就是美军采取这种行动,原因是防守前田高地的日军并不多,能正面击退美军的进攻己是勉为其难的了,如果再将有限的兵力分出一部份去防守海岸线,再遭到美军的前后夹击,这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的。牛岛将军看出了这一点,他十分耽心这种情况出现,没办法,这位将军只好将他的总预备队中的后卫师团中的一部份调到了这里。4月25日,这批增援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下与已经是伤亡惨重的守卫部队汇合了。

刚一进入阵地,美军又一次对前田高地发动了进攻,这支部队付出了伤亡84名官兵的代价击退了美国人的攻势。美军退了下去。接着又是铺天盖地的炮火,炮击持续了20余分钟,对地形和美军作战方式不是很熟习的增援部队吃了大亏,粹不及防之下,有三分之一的官兵被炮火覆盖了。美军此次炮击十分准确,炮弹象是长了眼睛,一个劲地向日军工事和峭壁上砸,呛人的烟尘,乱飞的碎石,灼热的气浪..........使前田高地成了火的炼狱。炮弹成群的落下,美国人下决心要用钢铁和炸药将这里的地形彻底的改造一番。好容易炮击停止了,还未容日本人喘上口气,成群结队的美军飞机又出现在前田高地的上空。

刘喜锐带领着40余架战斗机掩护着2个中队的俯冲轰炸机对前田高地上的日军发起了空袭,火箭弹,炸弹不住点的向下落,前田高地上火光连续闪动,尘烟滚滚。刘喜锐的“泼妇式”俯冲得很低,他想看看让3个师的美国佬几万付尖利的牙齿共啃了近5天也没啃动的硬骨头是什么样子。这是前田高地的东端。他的战机擦着一片峭壁掠过。

“啧啧这地形果然有点象万里长城,峭壁就是城墙。难怪美国大兵们吃苦头啊日本人象王八一样缩在洞中,不管飞机如何炸,大炮如何轰,大丈夫钻床底说不出来就不出来只等美国人冲近,飞机大炮用不上劲时,一顿手榴弹外加轻,重机枪,美国人只好乖乖的退回去。如真要不计伤亡强攻硬打,除了多立几百个十字架外恐怕没别的收获了..........该死的日本人真会选龟洞..........。嗯这里.........这里是怎么回事?”

刘喜锐发现,他的飞机机头正对着的地方是一段比较低矮的岩墙,美军猛烈地炮火己将这段悬岩炸坍了。在这里,地势变成了一个斜坡,估计坡度不会大于45度左右,如果将挡在正中的那块岩石炸掉,这儿将形成一个通道,美军的坦克绝对可以攻上去。此时正值空袭正紧时,日本人都还藏在洞中,大概还没有发现这一足以使他们丧命的’坍岩事仵’。

地面进攻的美军指挥官好象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但却不能用舰炮继续轰击,舰炮距离太远,面积炮击还凑合,如要求军舰上的火炮准确的击中这块岩石,也未免太有点强人所难了现在不是有现成的工具吗?空中的舰载轰炸机啊如果连这么大的目标炸弹都砸不中的话,真不知道这些会飞的大兵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个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正在空中的,刘喜锐率领的机群头上。

于是乎,对空联络小组发出了扯破喉管一样的野狼嚎般的呼叫,无数信号弹群魔乱舞,几名军官还奋不顾身地站立起来,用手指着700米以外在爆炸烟尘中忽隐忽现的岩石,自不量力的又比又画地咆哮着。目的只有一个,要飞机在日本人醒过来之前赶快炸掉岩石。

战机稍纵即失,刘喜锐岂有不知,他拉起飞机大声发布着命令: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停止轰炸日军阵地。看见那块岩石了吗?跟着我,炸掉它重复.........”

刘喜锐猛地向下俯冲,“泼妇式”闪电般的穿过弥漫的灰雾,3枚仅剩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火焰射了出去,火箭弹准确地打在了那块兀立着的挡道岩石上,火光和乱飞的石块迸发出来。目标指示明确,2个中队约80架左右的轰炸机象是被一根看不见的长绳套在了一起一样,重复着同一条航路鱼贯俯冲。炸弹一个接一个的落下,大地颤抖着,硝烟和灰尘笼罩了方圆几百米,猛烈地爆炸声接连不断,震耳欲聋。20分钟后,轰炸结束。前田高地东端的地貌硬生生地被美国人用炸弹改造了。一条宽约6米,约有40度左右坡度,满是弹坑但并不影响坦克通行的斜坡通道出现了。飞行员们没有让进攻部队失望,剩下就看他们的了。

96师的一个连抓住了这个机会,在最后一架轰炸机的炸弹落地爆炸后,这个连的士兵们一涌而上,等到日军守兵从碎石堆中钻出来时,美国人己冲到面前了。日军人数太少,但他们仍进行了勇敢而绝望的抵抗。进攻的美军和3辆坦克冲破了日军防线,在付出18人的伤亡代价后,这个连全歼了这个地段上的日军,占领了这个突破口。紧接着14辆坦克和6辆火焰**装甲车又冲了上来。一个团的美军也涌了上来,旁边的一个小高地也被占领。美国人一直冲到了东端山下的5号公路上。巴纳克将军并不急于扩大战果,而是调动军队将这个突破口牢牢的巩固起来,企图反扑的500余名日军被美军的交叉火力全数歼灭,前田高地的东端被美军占领了。

牛岛将军急了,东面阵地的失守则意味着美军可以用重兵包抄中部和西部的日军阵地。不夺回东端的阵地,封锁住这个缺口,将防线重新恢复,这就会使首里防线全面崩溃。牛岛司令长官给62师团下了一道坚决的命令,命令说:

‘敌人以坦克为先导,步兵随后,己突破我战线东部。62师团需立即向这个方向派出部队,攻击向前田高地东端前进之美军,并坚决将其击退‘

为保险起见,牛岛又命令防守中部的第24师团于以协助,与62师团的进攻部队一起逐出美军,封住这个突破口。并命令预备队将其主力布署在首里防线的东面,防止美军继续投入兵力向纵深进攻。总之,牛岛满中将下决心前田高地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当务之急是击退突破口上的美军,重新封住缺口恢复防线。

未等日军第62师团和24师团的部队开始行动,美国人却抢先了一步。4月27日清晨,美陆军第7师的2个团,在坦克,火焰**装甲车的掩护下,再次从前田高地的东端向西发起了进攻。2个炮兵营的各种口径的炮弹认真地耕耘着每一寸土地,烟雾中掩护这次攻的120余架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不停地表演着拿手好戏———-永远不会脱靶的地球轰炸比赛。任何暴露在地表的日军工事,或者看起来象是工事的东西和地方,都会荣幸的召致炸弹和炮弹的反复光临。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士兵们聪明的选择了藏在山洞中不出头的方法。实际上在这种又是炮弹又是炸弹,还有火焰**,机枪扫射,地上爬着坦克,头上飞着飞机的立体火墙面前,任何生物都只有灰飞烟灭,连灌木丛都不能幸免,就更别说人了日本人的选择应该是绝对正确的。但美国大兵们却有他们自己的行为准则,一当发现山洞,美国人会在坦克的掩护下用机枪封锁住洞口,接下来是成吨的爆炸物,直到山洞被崩坍的岩石和泥土封死,确信连一支老鼠也钻不出来为止。进展虽然看起来要慢一些,但方法却是行之有效的,日本人根本无法反击。战至天黑,美军又攻占了4个小山头。前田高地的东部和中部的一部份落入美军手中。这天,美军伤亡还不到20人。

牛岛将军终于沉不住气了,前田防线己面临全面崩溃的危险。如果不能尽快发起反击,夺回东端阵地,全线失守那是早晚的事。不能让战况按美国人的计划发展下去,牛岛动用了总预备队。24师团的一个联队接到命令,他们必须在当天夜里发起进攻,恢复防线,将美国人从突破口上赶回去。牛岛将军的补救措施似乎是晚了那么一点点,何况是否是行之有效的还要走着瞧。

小村志林大尉带着他的大队出发了。这个大队共有600人,但绝大多数并未打过仗,其中还有一部份几个星期前甚至还是首里师范学校的学生。如同所有的日本年青人一样,现在是保卫国家的时候,读不读书己经不重要了。这些学生被征召入伍,他们只得到了不到一个月的匆忙训练,刚学会打枪,要带领这支所谓的部队去进攻美国人,小村志林心中实在没底。天黑时,这个大队默默地走过首里的亍道向东行军,这个古都现在被美国人的飞机炸得乱七糟八,倒坍的建筑物间躺着好几百具尸体,有军人也有平民,在一些墙壁上还粘着鲜血和疑是人肉的东西。这是美军大炮和飞机留下的杰作。开始时部队还能排成两行,沿着泥泞的道路前行。但刚一出城就遭到美机的空袭,伴随着飞机俯冲时的尖啸声和炸弹落地的爆炸声,这些童子军们全乱了套,有的扔了枪支胡乱奔逃,有的趴在地下任你拳打脚踢死也不肯起来,有的嚎淘大哭,胆量大点的则对着天上盲目开枪.........

这根本不是军队而是一群鸟合之众。小村大尉和其他几名军官费了很大的劲,才在美机飞走后将队伍又集合起来,但这支队伍却只剩下了不到500人,莫名其妙的就损失了六分之一的兵力。连美国大兵的面也未见着。估计美国人不可能炸死那么多,其余的学生惊慌失措在混乱中是否当了逃兵也未可知,但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小村决定停下来整理一下队伍,部队在田间散开休息,每个士兵都分到了一小块饭团,许多人都在想,说不定这就是自己战死前的最后一顿晚攴了。

晚12点过一点,这支还未开战就注定了要落荒而逃或是将被敌人消灭的学生军终于抵达了前线,一直到3点过好不容易才完成进攻准备。小村用两个中队共约300余人发动了进攻。这些鸟合之众象是一大票刚散场而涌出电影院的看客一样,嘴里狂呼着除了上帝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无意义的音节,踵踵绊绊乱糟糟地向前涌去。冲锋前没有炮火准备,冲锋时也没有什么坦克,装甲车等诸如此类的铁鸟龟的掩护,就这样直着腰板向前冲。所有的军官们急得直顿脚大骂八嘎但谁也没办法让这些才训练了一个月不到的,以学生为主而组成的进攻部队变得较为符合战术要求一些。

美军的照明弹一颗接着一颗,有时甚至是几颗一起升上了夜空,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白绿色。美军的迫击炮弹砸了过来,炮弹直接在冲锋的队伍中爆炸了,不少的士兵就这样稀里糊涂去见了天照大神,小村和军官们毫无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带领着士兵们继续向前冲。刚一接近突破口,一大群美军坦克从右边的5号公路上冲了出来,这些坦克几乎是同时开火,起码又有100余名士兵立即被打死,坦克毫不迟疑地辗过地上的受伤者向溃逃的日军猛冲过去。小村志林大尉的队伍崩垮了,在黑夜中,这些穿着军装的娃娃兵哭爹喊娘的四处奔逃。一些士兵跳进弹坑或残破的工事中躲藏起来,有的则趴在地上装死,有的还干脆跳进被炮弹炸开的中国式的坟墓中,有的抱着头藏在破碎的岩石后面.........

谁也顾不上什么反攻了,还是保命要紧。小村大尉带着6名部下,躲在一座坟墓中当活死人,整整又躲了一天。当天色又一次黑下来时美军坦克才撒走。小村带着身边的几名部下爬出了坟墓,好不容易他们觅路返回了进攻出发地,又累又饥又渴的大尉指挥官收拢了残存的部队,他发现他的600人的大队只剩下了200余人,但上级下达的命令并未终止,因此他们还得再一次发起进攻。仅存的几名军官也无可奈何地承认了这一事实。他们必须要去夺回不是他们丢掉的阵地,从而恢复防御战线,否则前田防线很可能因此而全面崩溃,责任重大啊小村在自己的背上绑上了一块白布作为标志,他要其他的军官们也这样作,士兵们只需要跟着白色的布影前进就行,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整理好队伍后,天一黑,这支残兵又向前摸去。他们顺着一条干枯的河道小心地前行。在中途,在一个坟墓群中,仅然有50多名躲了一整天的士兵加入进来,这使小村大尉的信心恢复了那么一点点。小村领着部队悄悄地摸到一个高地的边沿,他们潜伏下来默默地等待着。

天明了,拂晓时是防守人员精力最不集中而身体又是最疲乏的时侯。小村大尉发出了信号,这群日军士兵一齐投出了手榴弹,端着上好了明晃晃刺刀的三八步枪,呐喊着向这个小高地道的顶部冲去。在高地最高处有一块孤零零的尖岩石,美国人叫它针岩,一挺机枪突然从针岩上开火了,子弹疯狂地撕裂着日军士兵们的身体。距离实在太近了,完全是正版的’抵近射击’,被击倒的日军士兵每人起码中了不下5颗子弹。正是因为距离太近,日军在倒下20余人后冲了上去,手榴弹炸翻了这挺机枪,针岩附近为数不多的几名美军士兵被刺刀捅毙命了。小村赶快指挥着士兵们在岩石中散开,并匆忙的开始构筑防御工事。这支日军竟然夺回了突破口旁的一个小山头,其机枪和步枪火力己经可以威胁到突破口上的美军部队。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功,一方面是他们进攻的突然性,不是夜袭,而是在黎明时发起攻击,戒备了一整夜的美国人早己身心俱疲,警觉性降低了不少。二是经过长时间的激烈战斗,美军损失也比较大,战斗力下降了不少。其实美军防守’针岩’的这个排也只剩下了16人,所以小村大尉及其部下们才能侥幸得手。

占领了这个小山头并不意味着小村指挥的大队取得了多么大的成功。虽然上级又称赞了他们一番,并要他们继续进攻。小村林志大尉叫苦不己。这次成功实属偶然,部队只剩下了不到300人,大白天进攻什么?能不能守住这块地方都大成问题果然,上午9时20分左右,美军开始炮击了,这个山头就这么屁大一点地方,连防炮洞也没来得及挖成,什么掩体也没有,而小村的部下又多为“肉鸡”,战斗经验不是一般化的缺乏。在美军铺天盖地的炮弹猛砸下,除小村林志带着40余名士兵藏在一个小山洞中算是死里逃生外,其余的官兵都不见了。一个营的美军士兵冲了上来,小村只能率队落荒而逃。总共他们只在’针岩’上呆了不到4个小时,小山头就再次易主得而复失。

联军登上冲绳岛己快1个月了,总兵力达到了17万人之多,远远超过了守岛的日军数量。日本人都藏在山洞中,白天是联军的天下,到处都是联军士兵和军用设施。道路被加宽了,以便于坦克,火炮,车辆的移动,设立了加油站;给养供应点;医疗点;零仵供应库;维修站;通讯站.........随时可以看见一个个的大口径火炮阵地,各级指挥机构的电话线也拉通了。美国人讲究的是理性作战方式,这种理性是建立在庞大而雄厚的物资基础上的。美军装备实用,弹药,食品,医疗用品供应充分,甚至多得可以任意挥霍。日军士兵为美军士兵的装备所震憾。美国人爱惜官兵们的生命,这与日本人动不动就进行自杀式进攻大为不同,日军士兵鄙视美国人缺乏武士道精神,虽然美国人也很勇敢,但这绝对是两回事。战争肯定是会死人的,这对日本人或美国人来说都一样。在日本人的眼中,战争只不过是喜爱冒险的美国人在酒足饭饱后从事的一项户外运动而己。无可否认,日本士兵与美国大兵们相比,无论那方面都差得太远。当然为天皇尽忠这点除外。

战斗打得十分艰苦,双方在前田高地上反复争夺,每个山头都是数度易手。土地被鲜血染红了。美307步兵团在8天中伤亡了一半的人,甚至在36小时内损失了8个连长。然而日本人的损失却更为惨重,小村林志大尉的600人的大队就是一个最为典型的例子,现在他的大队只剩下了150余人,而且大部份都负有伤。小村大尉也不例外,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肩,而背部也被一块弹片划了一个大口子,但他仍试图反攻他们曾经攻占过的那个小山头。5月12日牛岛满将军命令进攻部队一律后撤,但小村拒绝了这道命令,他说他打算战死在他的大部份部下战死的地方,这些部下都是很年青的学生,他无法回去面见他们的父母。但联队长却坚决地要求他率队后撤。24师团的一个传达命令的参谋交给他一封师团长亲笔写的信,上面说:

“要死也要找到一个值得死的战场,现在很可能不行.........”

但小村却一直不这么认为,如果一味的防守固然能给美国人造成较大的损失,而自己被消灭也是早迟的事。他将撒退命令传达给了部下,他说:

“想与我一起留下的人就请留下,我将在这里打游击,但有言在先,这是必死无疑的不想留下的人可以走了”

士兵们面面相观,结果有12个人愿意留下来。其余的士兵们撤离了这块地方,又过了4天,前田高地全部落入美国人的手中。

攻下前田高地之后,美军的攻势在冲绳岛上全面展开,虽然进展仍是十分缓慢但却坚决有效。海军陆战队2师和4师在东,陆战5师和陆军第7师在西,而陆军第6师和第14军团其它两个师则居中,战线平行但却象波浪一样不停地向前冲击,部队间衔接得很好。美国人徐徐地前进,不管什么巧克力山;平顶山;魔谷........都阻挡不住进攻中的联军士兵们。到了5月21日,冲绳的首府首里己从三面被美军包围,那霸也于当日陷落。但天黑后却下起了大雨,所有的山谷一下子全变成了水库,道路则变成了泥潭,别说卡车了,连坦克都快爬不动了。热食物送不上去,伤病员撤不下来。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星期,连睡觉都只能在雨中,美军被迫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大雨给日本人带来喘息的时间,但这好象没什么用冲绳是一个被美军包围的孤岛,守军不可能得到外界的半点支援。牛岛满将军己损失了6万人,守卫部队的核心力量第62师团,第24师团和第44独立混成旅团己在美国人的舰炮,地面大炮,坦克和飞机的立体夹击下损失巨大,快溃不成军了。牛岛中将下令部队全部后撤放弃首里,虽然这道命令遭到了一部份人的强烈反对,但还是被坚决地执行了。谁都看得出来,如果继续坚守根本守不住的首里,那将会更多的折损部队,从而加速冲绳岛的陷落。

5月31日,联军陆军和海军陆战队从两个方向上,小心翼翼地冲进了首里。这个古都在近1000发迫击炮弹,500多枚500磅的航空炸弹,以及2000余颗大口径舰炮弹的轰击下,己变成了一堆瓦砾。只剩下了两幢建筑物,钢筋混凝土的首里师范学校和监理公会的教堂。到处都在冒着青烟和火苗。

数以千计的日本平民和他们的财产被埋在了废墟下。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浓烟和腐烂的尸体气味,由一万多名建筑工人用八年时间建起的首里就这样被美国人的大炮和炸弹摧毁了,至少现在己一点也不象城市,只剩下了地名和东倒西歪象积木一样,垮坍了的大块大块的城墙,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自杀攻击

第六百七十九章自杀攻击

从6月开始,联军的进攻己变成清剿式的,战斗己演变成了各个山洞的争夺,每天被杀的日本军人达近千人。当联军士兵们用炸药包,手榴弹和火焰**枪去追逐藏在地下洞中的日本人时,战斗又变成了血腥味极浓的一边倒的狩猎活动。到了6月27日,牛岛将军的残存的部下己被联军分割得肢离破碎,相互间完全失去了联系只能听天由命各自为战了,活下来的士兵完全是凭本能在作战,他们仇视一切,拒不服从军官们的命令,为争夺饮水和食物而相互搏杀,大打出手。他们公然杀死平民,**妇女,完全成为了野蛮的强盗,己不在是军队了。战至7月2日,冲绳岛上的日军最后一个山洞被联军攻克了,400多名日军官兵其中包括牛岛满将军和他的司令部全体人员被联军悉数打死在洞中。

至此,冲绳岛战役正式宣告结束。在长达3个多月的战斗中,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战死,失踪共计12520余人,是太平洋战争中损失最为惨室重的一役。日本人损失了11万守军,另外还有75000多平民其中包括妇女和儿童死于非命。日本人输掉了在本土以外打的最后一仗,也是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战役,冲绳之战以联军的胜利而落下了帷幕。

但从4月初开始,联军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登上了冲绳岛,这场长达120余天的战斗就揭开了序幕。自“大和号”被第5特遣舰队的舰载机击沉,日本海军第二进击舰队几乎是全军复没后,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再也无力发动起海上进攻了。在冲绳岛海面上广阔的水域中散布着美国海军几千条大大小小的军舰。除支援登陆部队进行舰炮轰击和出动飞机进行轰炸外,舰队几乎进入了“休假”状态。“企业号”带着它的护卫舰队在琉球群岛中的一个不算太小的无名小岛边锚停。这个小岛与太平洋上其它许多小岛一样都大致相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这个岛同联军当初占领夸贾林岛和马朱罗岛一样,被快速的修筑成了’临时基地’。

工兵们高效率在岛上建起了一些船舶维修和补给设施,同时也建起了一些供官兵们休息的场合。第38特遣分舰队由哈尔西中将指挥停靠在这里,士兵们获准可以轮流上岸休息。一艘艘小艇在湛兰的礁湖水面上来来往往,将官兵们送上海滨。工兵们甚至在岛上修起了一个酒吧,这是仿照日本人的住房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不过它被修得又宽又大,还用树叶伪装起来。刘喜锐为首的中国人、和小本茨,考夫特等“企业号”上的航空队的飞行员们都光顾过这个所谓的“酒”,美国人惊奇地发现,这家酒吧和好莱坞的酒吧装修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在这家酒吧中根本看不到服务女郎,也没有一滴酒,只供应咖啡。虽然这个“酒吧”徒具虚名,但官兵们还是愿意上这儿来,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喜欢来。

进入6月,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风雨也少了许多。航空母舰上的飞行员们无仗可打,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的飞行员们还可以溜到冲绳岛上去,看看哪里不顺眼就炸它一通,而战斗机飞行员到冲绳岛上练习打靶的热情却在迅速地减退,原因很简单,无靶可打,日本人都藏在洞穴中打死也不出来。因此除了值班警戒外,空闲时间也就多了,到这个所谓的,名不符实的“酒吧”中喝喝咖啡,聊聊天,彼此高谈阔论一番对战争的看法,再相互吹吹战争结束后的打算,呆上几个小时,在沙滩上作作日光浴,晚上看看电影,这日子就一天天地混过去了。官兵们在谈论冲绳岛上正在进行的战斗时出言都很谨慎。是啊还有不少的官兵在岛上作战,时时刻刻都在枪林弹雨中玩命。而作为战役中的组成部份,飞行员们则完全是在渡假休息,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点,但没办法“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

各军,兵种担负的任务不一样,该谁忙谁就忙去,不该忙或己经忙过了的人就请尽情享受吧

但日本人并不是不来找麻烦,虽然这些麻烦并不是很大,也不可能阻止美国人对冲绳岛的进攻。但还是使美国大兵们有点提心吊胆。6月7日这天天气很好,白天阳光灿烂。傍晚,夕阳在天边留下了一抹余辉,夏天的晚霞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繁星密布的夜景。冲绳岛上传来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几乎听不到枪声,因为距离实在是不算近。停在海面上的军舰原则上实行灯火管制,但这根本就是个笑话,谁也不会认真得将它当回事。在航空母舰“企业号”上和它旁边不远处的“汉科克号”以及护航航母“谢里夫号”上都可以看见一个个电影屏幕上灯光闪动。晚11时左右,刘喜锐和他的航空队的几名飞行军官站在舰’第三层上观看在2号升降机旁正在放映的电影,至于是什么电影刘喜锐他们来晚了一小会,没看见片头,只知道好象是一部侦探片,升降机旁的甲板挤得满满的。

电影正在放映时,刘喜锐感到“企业号”猛地震动了一下,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旁边的护航航空母舰“谢里夫号”上响起,爆炸声将电影中的人物对话声淹没了。所有的人都一哄而起,警报汽笛响了,水兵们忙忙地奔向各自的战斗岗位。倒是银幕上的演员们还若无其事的继续着他们间的对话,但谁也顾不上去听他(她)们的胡扯淡了。“谢里夫号”的甲板后面一点起火了,从舰尾又传来几声爆炸,但却远比不上第一声爆炸那么响亮。刘喜锐在“企业号”的舰岛上看见,“谢里夫号”上的火焰倒影在昏暗的水面上。“企业号”上的广播响起来了,广播中解释说,有一架巡逻归来的飞机发生了故障,降落时不幸在“谢里夫号”的舰尾坠毁了。

根据这架飞机的发动机的声音基本上可以判定这是一架F6F“泼妇式”战斗机。因为发动机运转失常,飞机坠落时才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刘喜锐可是糊弄不了的,他在心中暗笑,美国人真还有点天真得可爱,竟然玩出了自欺欺人的把戏,为避免引起惊惶竟将一架日本人的自杀飞机说成是出事故的F6F“泼妇式”战斗机,端的是用心良苦啊这架日本人的神风特攻飞机可能是从九州边上的大东岛起飞的,这个飞行员在黑暗中飞行了近600公里,终于将飞机撞在了一艘正在休息的美国航空母舰上,真有他的但不幸的是他撞歪了,没有达到一机换一舰的目的。果然,在大火扑灭后,在“谢里夫号”的舰尾发现了日本飞机和一名飞行员的尸体残骸。

5月16日,特遣舰队在琉球群岛的洋面上与加油船队汇合了,各舰立即加油。当天天空中乌云密布,海面上波涛汹涌,飞机没有起飞。飞行员们都在待命室中吹牛聊天。油船离去后舰队又编好队形,以25节的速度在冲绳岛的海面上兜圈子。飞行员们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共同的想法,在冲绳岛这仗还要打多久?

在日本本土,冲绳岛战役牵动了太多人的心。没有办法去支援正在冲绳岛上孤军奋战的勇士们。’神风特攻’可能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进攻方式,因此它又一次被军方提到议事日程上,不仅如此,民间要求进行特攻的呼声也很高,日本的商业杂志《实业的日本》写道:

“.........有些人提倡以我之皮取敌之肉,以我之肉取敌之骨的战斗方式,其实这是不切合实际的。应该采用的是以我之骨取敌之骨的战术,每个日本人都愿意也都能作到这点,它符合我们的民族特征,也符合日本的国情。这就是‘神风特攻’的战术.........”

22岁的广木保山少尉是东京人,他对京都每天被“B-29”这种恶魔机肆意焚烧是又急又怒,但他没有办法。他对上级提出的一机换一舰的口号是深信不疑的。在入伍前他是东京农业专科学校的学生。其实他选择上农业学校的道理是简单而可笑的,他热爱大自然,喜欢看绿色的植物叶片在太阳光下的闪亮,在微风中左右晃荡。他认为大自然赋于了所有的生物以生命,不菅是人,动物,植物都有生存的权利,现在美国人打上门来了,为了日本的生存,他应该挺身而出,去保卫家乡土地上所有的有生命的东西。

但他却忽略了,日本人曾经在中国大陆,在太平洋上的若干岛国和岛屿上剥夺了许多人生存的权利。他应召入伍了,他报名参加了海军,这是因为‘海军是最有魅力‘的。经过简单的培训,在45年初,他己学会了驾驶飞机。在征集参加特攻队的自愿者时,每个飞行员都要在纸上签字,自愿参加特攻队的就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个圈,不愿参加的就画个三角形,没有强迫。广木少尉发现,不少的人都画了三角形,广木有点愤怒了,这些人都是怕死鬼都缺乏为保卫日本而献身的精神。仗打到如今反正谁都知道会战败的,倒不如去光荣地战死,说不定还真能撞沉敌人的一艘军舰。因而,广木保山少尉毫不迟疑地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了一个鸡蛋大的园圈。

凡是自愿充当特攻队员的飞行员都必须接受训练。尽管对广木保山来说这种训练实在是太简单了,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广木还是服从命令参加了训练。训练是单调乏味的,就是在3000米左右的中,低空平飞,一当发现目标就不顾一切开始俯冲。用来训练的是一种速度奇慢,老掉牙的机身相当笨重的双座教练机,广木很怀疑这种飞机在联军战斗机面前生存的几率有多大?他只希望在执行任务时千万别摊上驾驶这种破飞机。否则那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而且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几个星期很快地就过去了,据传来的消息说,冲绳岛上的战事正在激烈的进行着,战况对日方来说很是不利。美国人不仅在人数,飞机,坦克,大炮和军舰数量上占有极大的优势,而且装备,物资供应比守岛的日军强了不知多少倍,联军大兵们作战经验丰富且不缺乏亡命精神。在这种情况下冲绳日军几乎是被压着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在这种战况前面上级提前宣告他们的训练结束了,很快就会出发去执行特攻任务。广木少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被判了死刑。看见机械师们将一架架五花八门的飞机进行改装,以便进行神风特攻攻击,广木心中注定要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飞机的机身上装上了副油箱,拆下了武器,甚至连通讯器材和仪表都拆下了,只留下了罗经仪和高度表,机翼两侧各固定了一颗250磅的炸弹。广木看见指定给自己的飞机心中想道:

“我就是要驾着这么个破玩艺儿去进行有去无回的最后飞行啊”

5月15日,广木保山少尉所属的飞行队被调到九州岛上的鹿屋,这是飞向冲绳的最后出击基地。命运已最终确定,广木突然感到后悔和害怕了。6月7日第一队特攻飞机出动了,共是14架飞机,这是先期作试探性攻击的,但情况却使人大为沮丧,有7名飞行员在临起飞时突然拒绝出击,理由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其余的7架飞机飞出去了,但后来据报,这些特攻飞机并未飞到冲绳岛海域,他们迷航了,最后不知所踪。这次试探性进攻被证明是完全失败的。

6月27日,广木在天快亮时就醒了,他的心中是乱糟糟七上八下的,出击命令昨天就下达了,今天是自己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了。这天天气睛朗,万里无云,广木感到格外的清爽,情绪也较稳定。他给家里人留下了一些指甲和一束头发,并给父母写了一张明信片,他说:

‘日本决不会毁灭,既使战败也会继续生存下去的,不孝之子先走了,感谢父母生养了我,真对不起了,谢谢‘

当日黄昏,广木所在的飞行队准备出发了。飞行员们戴上饰有太阳旗的飞行帽,手挽手唱了一曲樱花颂,然后进行最后的捡查。一位大佐在广木面前停了下来,他问广木为什么脸很红,并说: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或没有准备好,你可以留下来下次再去‘”

广木挺胸大声回答道:

“不这是刚喝过送行酒的原因,我没问题。”

接下来是一位少将给他们讲了鼓励的话,他说道:“今天晚上是满月,月光会照耀着你们。记住,你们并不孤单,在去靖国神社的路上等着我,我会与你们相见的”

少将讲完话后,广木保山总感到哪里有点不对头,接着他恍然大悟了。少将阁下有点胡说八道,今天是满月这没错,可半点星光也没有,月亮肯定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看样子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少将在当面骗人,至于在去靖国神社的路上等他云云,估计也是说来玩的,这家伙肯定找不到去神社的路,因为他根本不想去那儿

飞行员们相互望了望,仿佛都想记住对方的面容。晚8点15分,35架特攻飞机轰隆隆地驶过跑道飞上了己是暗黑的夜空。日本军方知道未日己近,特别是远在世界那边的强大的盟友德国己战败投降,濒临绝境的武士们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们咬牙切齿地誓与敌人同归于尽。日本海军孤注一掷,除必须留下来用于保卫本土,实行’一亿玉碎’的最低数量的飞机外,此次是’破罐子破摔’的拼凑了450余架还能飞上天的东西。这些飞机共分为3个批次,分别从九州,横滨和濑户内海基地起飞,计划是在当晚11时至次晨1时先后到达冲绳岛海面,对云集在那里的该死的美国佬的庞大舰队发起自杀性特攻攻击,大大地教训一下指高气扬的美国人,给他们一个持续100年的教训,也让他们知道如果要些簦陆入侵日本本土,那么他们遭到的抵抗绝对是空前的。一个民族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时,是有勇气与敌人拼搏到底的。说不定美国人会因付不起这个巨大的代价知难而退,那么日本会有条仵的,体面的与对手谈判,即使付出一些化代价也行,从而在稍微有利的状况下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只要留有一口气,早晚会东山再起的。因而日本海军是拼尽了全力,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次疯狂地,也是最后的“神风特攻”行动中。

“发现幽灵,发现幽灵,方位142度,距离127海里。飞行员们请登机”

两名电话员坐在交换台前以同样的动作变换着通话插头,这道命令传到了第5特遣舰队所有的航空母舰上,打字员们也开始在无声打字机上作记录。刘喜锐与战斗机飞行员们一起跑出了待命室,外面夜色漆黑,无数支探照灯光柱象一把把雪亮的利剑劈开了黑暗。在更远处,亮着点点灯光的上百艘驱逐舰盘成一个巨大的园环,这个园环将所有的航空母舰,护航航空母舰,战列舰,甚至部份巡洋舰都围了起来。如果再加上水下警戒的潜艇,日本潜艇要打航空母舰或别的甚么舰船的主意,还真的得作好被撕成碎片的准备。飞行员们只勉强能看见远远的冲绳岛上不时腾起的红光和距“企业号”不太远的舰船的轮廓。在这漆黑的夜色中雷达首先探测到了从九州岛方向飞来的约200架左右的日军飞机,并确定距离为150海里。在5分钟后,马上又探测到从横滨方向飞来的另一群‘幽灵‘,雷达上的敌我识别器确定这批飞机也是日机,特遣舰队的所有官兵们立即紧张起来了。

“企业号”按照‘夜航航空母舰‘条例立即作出了反应。在战争初期,很少有人能想到一队战斗机敢于在漆黑的夜色中起飞,但现在己成了家常便饭了。没有任何东西能象战争那样激发人们的创造性,这可能算是一个较为悲哀的事实吧夜间在起伏不定的甲板上起飞,在夜空中编队,毫无顾忌的飞向看不见的目标,对这一切飞行员们似乎早己习以为常了。一场激烈的空战后,他们又摸着黑飞回来,有的飞机还拖看伤痕累累的身躯,然后冒险在甲板上降落,这己是司空见惯,顺理成章的事了,没什么可埋怨或大惊小怪的必要。

从各条航空母舰上共起飞了600架左右的战斗机。天空中没有星光,大海波涛翻滚,联军飞机都打开了夜航灯。在特遣舰队的上空,这些夜鸟们共编成3个飞行联队。按刘喜锐的命令,150架F6F“泼妇式”战斗机在他亲自率领下飞向西北方向,去迎击第一批被发现的“幽灵”。第2个飞行联队则向北偏东方向飞去,他们的任务是拦截第二批由横滨方向飞来的日本机群。剩下的200余架战斗机则一层层排列在特遣舰队的上空,它们的任务是保护舰队,‘扫荡‘所有漏过拦截而又不知死活敢于飞向特遣舰队上空的日军飞机。

夜晚的天气不是很冷但却很潮湿,这是典型的日本气侯。各条军舰上的警戒雷达的值班人员都伏在小荧光屏前监视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幽灵”。甲板上己经清空,没有升空的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已全数降下机库。高炮手们仰望着黑漆漆云遮雾锁的天空,他们紧张但并不焦急,他们在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出现。一开始舰队的上空显得有些混乱,几百架飞机轰鸣着在高空编队,红色的,兰色的,白色的夜航灯一闪一闪的满天空乱窜,但不大一会儿这些快速移动着的星星变得有条不乱起来。一批飞机飞走了,又一批飞机飞远了,剩下的飞机组成的编队在空中盘旋着,这个园圈直径约30海里左右,整个第5特遣舰队的舰支都处在这个园圈的保护之内,看起来使人感到有那么一丝丝安全的感觉。

刘喜锐带领机群爬上6000米左右的高空,这个机群径直向西北方向飞去,飞机与飞机之间保持着10米左右的间距,这己是安全所允许的最小距离了,再近就很容易发生撞机事故了。150架“泼妇式”都亮着夜航灯,象是一条移动着的流星彩带疾迅的在夜空中前行。彩带拖得很长,似乎是一望无际。飞行员们都知道必须要十二万分的打起精神,丝毫也马虎不得。日本人是不会亮着夜航灯飞行的,这些日机会象真正的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夜空中。要一架不漏的全部拦截住它们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要想及时发现它们都是一仵不容易的事情。这种空中战斗百分之八十要靠运气,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才是真正靠飞行员自身的本事的。

刘喜锐应该是所有的飞行员中最轻松的,他不靠运气靠自身的感觉,这是所有的美国飞行员和日本飞行员都没有的本事,但对于能否有效而及时地拦截住大部份日机,刘喜锐心中却没底,打仗不能只靠一个人,特别是来袭的日机数量太多,而且又是在这黑暗的夜晚,自己本事再大也最多只能击落10架,8架敌机的,再多就照顾不过来了。估计特遣舰队受别攻击是必然的了,但愿损失不要太大。特别是“企业号”千万别被小日本撞沉,否则仗打完后自己真的就无家可归了。就算可以在其它的母舰上降落,但连自己的航母也保护不好,自己这个空中总指挥会很没面子的。

机队飞行了约50分钟左右,刘喜锐感觉到了,在他的飞机左前方下面一点,有一大群移动着迎面而来的飞行器,没别的,这肯定是从九州岛方向飞来的日本机群。日本飞机没开夜航灯,庞大而数量众多的飞机竟然不怕撞机,也不知道是靠什么来保持彼此间的联系的,或许它们根本不需要相互联系。这些日机飞得很低,距海面还不足3000米,无声无息地向冲绳岛方向飞去。如果不是刘喜锐凭感觉知道了这些‘幽灵‘的存在,美,日机群很可能就这样错过了,毕竟高度差了一倍有余,这可不是小数,一艘会飞的航空母舰也会漏过去的。刘喜锐在通话器中呼叫道:

“这里是海狗9号,这里是海狗9号,发现幽灵,发现幽灵10点方向,高度3000,数量大。跟着我,进攻重复.........”

刘喜锐的9号“泼妇式”战斗机的夜航灯连续的闪烁着发出信号,他摆动着机翼向前推动着操纵杆。F6F战斗机从6200米的空中向他用感觉捕捉到的,模模糊糊在空中移动着的庞大的黑影团直冲而去。在他的飞机机后,150架美机声势浩大地紧随着他开始俯冲。刘喜锐的感觉是错不了的,虽然这种感觉不如雷达探测得远,但刘喜锐自觉比雷达可靠得多。在他的机头前果然出现了日本飞机的机影。日本人倒也不是全都打算盲人骑瞎马式的飞行,打头的一架在尾部亮着微弱的暗红色的小航行灯,这是一架领航机,从身型上看是一架大型的“Ⅰ”式陆攻轰炸机。这架飞机没有外挂炸弹,它的炸弹肯定是在机腹的炸弹仓内。这架领航机很可能发现了亮着航行灯从高空猛扑而下的联军战斗机群,它的尾灯一闪一闪地发出了信号,刘喜锐才不管它在告诉日本飞行员什么,在600米的空距上刘喜锐开火了。

6挺12.7毫米的速射航空机枪拉出的明亮的弹道在夜空中十分耀眼,这些火线直直的伸向了这架领航的“Ⅰ”式陆攻轰炸机。在一瞬间,这架日本飞机机身上迸出了无数跳动着的火花,‘轰‘的一声巨响,一团鲜艳的火团出现在漆黑的夜空中。这架倒霉的领航机的油箱被刘喜锐的“泼妇式”射出的子弹轻易地撕开了它那单薄的硬铝皮钻了进去,飞机立即爆炸了,火花是如此的眩目。不仅照亮了方圆近100米夜空中的日本飞机,而且使所有看见它的飞行员们都暂短地失明了。刘喜锐继续驾机下冲,他可能是唯一不被爆炸火团迷住了眼的飞行员。这次他的目标是一架改装了的“零式”教练机,这架日机仍平稳地向前飞,根本未意识到自己巳经成为了猎物。

刘喜锐沉着的按下了射击纽,“泼妇式”的机身微微地抖动着,在他的机头前的“零式”机突然冒出了一股浓烟,一团火苗从日本飞机的机头上喷了出来。刘喜锐仿佛听见了这架“零式”机均匀的发动机声变成了哀鸣,日本飞机机头的火焰越来越大,这架“零式”机一侧机身打着滚从空中跌落下去。它那桔红色的火焰一直伸向海面,直到一根水柱高高地溅起,火焰才消失在暗黑色的海面上。此时的空中已乱成了一锅粥,失去领航机的日机群不知该向什么方向飞,有的开始转向,有的仍在前飞,有的向下急降.........一团团黑影在不断爆出火球的夜空中忽隐忽显。联军战斗机也乱了个一踏糊涂,有的追着一团黑影猛打,有的在努力捕捉目标,有的则不辨东西南北的乱窜.........飞行员们的耳机中传来的是一片乱七八糟的喊声,甚至连密语都顾不得了。

“天啦红15,红15,你差点就撞上我了”

“见鬼谁能告诉我x本人在哪里?”

“打中了我打中了该死的小日本”

“哈哈它烧起来了.........上帝啊又是一架,运气真不错”

“.........”

这战斗根本无法指挥了。当刘喜锐将第4架日机打着了火又向第5架自杀飞机冲去时,他只看见的是满天乱飞的流星,有飞机的夜航灯,有机枪打出的曳光弹,还有子弹击打在机身上跳动的火花。空中连续爆出大火球,有时甚至出现10余架拖着火焰下坠的飞机,也不知道是美机还是日机。刘喜锐估计拦截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在这实在太黑的夜空中,日本飞机漏网的决非少数。但这种空战恐怕没人驾驭得了,只能尽力而为吧打掉一架是一架,至于舰队遭到日机的撞击可能是不可避免的了,只但愿损失不要太惨重就行,反正美国人损失得起,而且也不会因为有损失而改变战争的结局。这是一场稀里糊涂谈不上精彩的空中战斗,双方都好象是蒙着眼在打斗,一派胡冲乱射。只是美国人要稍微好一点,凡是亮着灯的是自己人,这点是肯定的,因此没有闹出美国战斗机击落击伤己方飞机的笑话。但要在黑暗中追逐那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日本自杀飞机难度的确不小。空战的区域越拉越大,最后你追我赶的一直延伸到冲绳岛美国海军第5特遣舰队的上空。

在东北方向,同样的一场混战在距冲绳海域约90海里的太平洋上空进行,场面不用猜肯定是混乱不堪,一坍糊涂的。不少的日军特攻机漏网而出。再加上从濑户内海基地起飞未遭拦截,匆匆赶到的第3批特攻自杀机,冲绳岛附近海面上空立即非凡的热闹起来。

客观的讲,并非美机起飞的数量不够多,实际上日本海军共出动3批总数约450架特攻自杀飞机,而刘喜锐率领的起飞拦截的美方战斗机是600余架,双方数量之比是3:4,美国人占上风,显然在数量上是有明显优势的。也不是美机性能不如日本人的飞机,日本机群是各种型号都有的大杂烩,有一多半是老掉牙的教练机,根本与美国人的F6F“泼妇式”战斗机的性能不在一个挡次上。日机没有配备空战武器,机动性特差,只能挨打毫无还手之力。也并非美国飞行员技术拙劣,这些美国海军舰载机飞行员身经百战,其丰富的空中格斗经验决非日本人匆忙训练出来的特攻飞行员能望其项背的,其中的王牌飞行员也不是少数,更有如刘喜锐,小本茨,费斯汀等超级王牌飞行员,日本飞行员就是放下前面的两支抓子,也休想赶上这些联军飞行员的经验和技巧。

但在今夜的两处空战中,共约有近半数的日本自杀飞机漏网而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这些“神风特攻”飞机会给游弋在冲绳岛海面上的第5特遣舰队制造出天大的麻烦,会蒙受巨大的损失。这一切都怨这该死的鬼天气,一丝星光也没有,太黑了,海天黑成了一片。如果飞机上没有高度表,不少的飞行员准定会将大海当成天空,一头撞了下去。而从濑户基地起飞的130架日本特攻飞机基本上没有碰上美机的拦截,虽然绕了一个大弯,多飞了近40分钟,距离稍稍远了一点,但也在午夜时分飞到了冲绳岛海域,这样3批共450架日机在损失了一半以后终于飞到了接近目标的上空,总数约在200架左右。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200余架日机的好运会继续下去。这些自杀机立刻遭到了联军舰队上空担任警戒的同样数量的联军战斗机的截击,又有约70余架日机被击毁。在混乱中又有50余架迷了航,最后下落不明。广木保山少尉就是迷航机中的一架。真正能突破联军的阻拦飞到美第5特遣舰队上空的只有不到100架。但这也是一个使人感到恐怖的数字了。要完成特攻行动,日本飞行员们还得经受考验,那就是海面上众多的军舰喷吐出的又猛又密遮天蔽日的防空火力,以及紧追在后不怕被自己人的炮火击中的玩命的联军战斗机。最后才能完成撞舰行动。不少的日军飞行员都在心中哀叹:

“这找死也是不容易的啊”

午夜12时35分,军舰的雷达屏幕上出现了逼近的“幽灵”,5分钟后最先到达的6架日军特攻飞机出现了。

联军所有的军舰都打开了探照灯,无数条白亮亮的光柱在夜空中划动。

高射炮响如惊雷,炮弹拉出的弹道疾如闪电撕破了黑暗中的云天。

两架日机勇敢地俯冲下来,一架日机被一束探照灯光照住了,立刻,起码有10道以上的光柱向这架疾冲的飞机集中飞去,密密地高射炮弹和机关炮也向它射去。这架神风特攻机在距海面还有约500余米时被击中了,炮弹在机身四周不断地炸开,团团黑烟罩住了这架飞机,2秒钟不到空中一声巨响,就象燃放礼花一样爆出一个大火球,燃烧的飞机破片带着火苗漫天飞散,其情景十分美艳但又带着诡异。另外一架日机也被一束探照灯光罩住了,这架自杀机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艘喷吐着又猛又密的防空火力的战列“‘密苏里号”。

但光柱中又出现了一架联军的F6F“泼妇式”战斗机的身影,这架美机从探照灯光柱中一闪而过,它毫不畏惧地在联军自己的防空火力网中穿行,大团的高射炮炸出的烟云包围了它,这架美机闪了闪就消逝在漆黑的夜空中。

而那架俯冲的日机却拖着长而明亮的红色火焰栽进了太平洋中

冲绳岛附近的海面上上演了一场壮观而又相当混乱的海空大战

第六百八十章 裂变 (上)

第六百八十章裂变(上)

在方圆近50海里的范围内,无数的军舰一边笨拙地扭动着舰体作机动航行,一边拚命的对着漆黑的天空倾泻着弹药。

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航空母舰,这些军舰上的防空武器将这片海域上空打成了白昼。天空中马达轰响,有日机更有美机。美国飞机亮着红,兰,白的夜航灯,在自己舰队的探照灯光和对空火网中飞行。日本特攻飞机则隐藏在黑暗中一声不吭地当实干家。它们悄悄地在空中盘旋,找准目标后就义无反顾地俯冲下去。海面上不时腾起一根根高大的水柱,空中爆出一团团火球,一阵阵的爆炸声在海面上响起,高射炮己变成了机关炮,被日机撞中的军舰立即升起大火。最先遭秧的是航空母舰“瓦普斯2号”,一架被击中的“零式”机一头撞在这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正中,猛烈的爆炸使它的舰身抖动起来,大火燃起来了,32名水兵在爆炸中丧生,飞行甲板被炸出了一个直径6米的破洞。

幸好未中要害。大火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它仍可以用20节的速度自行航行。但巡洋舰‘爱克斯号‘却没那么幸运,一架自杀飞机撞中了它的锅炉舱,大火和连续的爆炸摧毁了这艘巡洋舰的动力系统,军舰虽然没沉,但包括副舰长,水手长在内的22名官兵阵亡。最后只能用另一艘巡洋舰拖着它走。驱逐舰‘利特尔号‘更为倒霉,撞中它的神风特攻飞机上的500磅炸弹穿透了这艘驱逐舰的舰身在龙骨附近才爆炸,这艘刚好是2000吨排水量的小军舰被炸得跳出了水面并断成两段立即下沉,全舰官兵只有7人幸存。在距它2海里远的大型登陆艇LSM一197遭遇比驱逐舰更惨,日本飞行员大概将它那扁平,颀长的舰身看成了一艘航空母舰,两架自杀飞机一声不吭的从黑暗的天空中突然下扑,对着它猛冲。尽管其中一架在距这艘登陆艇500米的上空被一架美机击中了,但它还是拖着火焰撞中了目标,据烈的爆炸将这艘登陆艇立即撕成了碎片,它甚至没来得及起火,在1分钟内就从海面上消逝了。

战列舰“阿拉斯加号”用它那猛烈的防空火力打碎了冲向它的2架自杀日机,但第3架突然从黑暗中出现的“九六式”自杀轰炸机却使它负了伤。探照灯没有照住这架日本飞机,它的出现是那样的快速,所有的防空炮火甚至没来得及向它开火,它象一支大鸟一样扑向军舰,许多官兵们都在闭目等死了。但这个日本飞行员却实在太业余,他的目测计算出了差错,角度根本不对。飞机的机翼撞上了这艘战列舰的舰桥,扯掉了舰桥的一支角,造成一名观察哨兵受重伤,飞机的机翼拆断了,在巨大的横向拉力的作用下,飞机的右机翼从机身上脱落,机身打了一个转越过了这艘军舰,翻着滚擦过舰舷掉进大海中,炸弹没有爆炸,联军官兵们亲眼看见了这一幕,不少的人以手加额连呼侥幸,水兵们在胸前划着十字,大声赞美上帝.........

而在另外一边,护航航空母舰“贝兹号”却燃起了大火,火焰直冲云天,可以想象,这艘倒霉“吉普航母”上的官兵们肯定是非死即伤。

日本人的飞机在黑暗中象真正的幽灵一样,谁都不知道它们何时出现,从哪里出现。倒霉的又该是哪条军舰,又该哪些官兵伤亡。日本飞行员们的这种疯狂行为使联军官兵们不寒而悚,叫苦连天。这种与西方哲学如此不同的理念和行为,使美国人大惑不解。随着一架架神风特攻飞机尖啸着从黑暗中俯冲下来,联军士兵们一个个魂飞魄散。美国人几乎忘掉了自己正在遭受攻击,忘记了自己是受害者,他们不由自主地在猜想,这种带着病态,神精肯定出现了某种问题的从高空俯冲下来的日本飞行员是怎么想的,他们是否吃过兴奋剂,是否是被锁在驾驶舱内被迫这么干的.........等等。

刘喜锐驾着他的9号机追赶看漏网而出的日本自杀飞机,不知不觉,打打杀杀地回到了第5特遣舰队的上空,他目睹了这片海域的混乱状况。美国人很显然被日本人痛打了一顿。但这与自己关系不太大。谁知道日本人一批又一批地出动了多少自杀飞机,在漆黑的夜晚中作战,拦截机群漏掉一部份敌机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这不会使自己这个空中总指挥颜面扫地的。刘喜锐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理睬众多美舰的对空火力而又能随心所欲,肄无忌弹地追击日军自杀飞机的联军飞行员。其他的联军飞行员如果敢这么作可得有超凡的勇气和随时有可能被自己人的炮火撕碎的心理准备。在先前的拦截中刘喜锐己击落了5架日本飞机,但他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日本人无法还手,纯粹是打靶练习,无趣以极。刘喜锐估计这恐怕是自己参与的太平洋战争中对日的最后一仗了。

战争很快会结束了,以后再也没有这种轰轰烈烈,规模也还算可以的海空大战了。权当是玩心跳吧要玩就玩尽兴好了一发高射炮弹在他的飞机左侧很近的地方爆炸了,冲击波使飞机猛地摇晃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一架“零式”教练机开火。这架日机飞行员正确地选择了目标,“企业号”那庞大的舰体摆明了这是一艘重型航空母舰,这是日军神风特攻飞行员们梦寐以求的攻击对象。这架日机从3000米的空中疯了似地向下冲,似乎任何高射炮弹都不足以阻止他,刘喜锐是绝对不敢让它的阴谋得逞的,天知道一架狂暴化了的飞机带着巨大的动能和势能外加一颗500磅的大炸弹会撞中“企业号”的什么地方?

要是撞中要害是会引起大火和连续的大爆炸的。决不能让日本人太称心了。但刘喜锐清楚的知道“企业号”是不会沉没的,历史就是这样写定了的刘喜锐还是不敢怠慢,没有必要让日本人高兴一回吧刘喜锐追上了这架日机并立即开火了,他准确的射击使近100发12.7毫米的机枪子弹钻进了这架“零式”改装教练机的右侧油箱中。一团鲜红的火焰出现在距“企业号”不远的上空,日机爆炸了,飞机碎片飞洒在“企业号”的甲板上,炸弹象块石头一样落进海水中,一根又高又粗的水柱升了起来。上百吨海水回落掀起的巨大*涛,使这条重型航母也不禁摆动得很厉害。

日本飞行员残破的躯体和一段后机身跌落在“企业号”的2号升降机旁,将正操纵着一台高炮奋力向天空倾泻炮弹的10余名联军水兵吓了一大跳。刘喜锐拉起座机,在他的正前方,两架F6F“泼妇式”一闪而过。刘喜锐感觉到在右边一点约3500米的高度上,有两架日机在盘旋,这两架日机肯定也选中了“企业号”作为他们的进攻目标。此时,“企业号”正以24节的速度在海面上疾驰,舰上起码有15个以上的大功率探照灯光柱在夜空中不住的摆动着寻找目标,军舰庞大的舰体十分灵活的在海面上划着‘S‘型的航迹,整条军舰上硝烟弥漫,高射炮,双联,四联机炮,高射机枪等不停地喷吐着火舌,一条条曳光弹象火鞭一样抽打在黑漆漆的夜空中。这的确是一个最诱惑人也是最好的攻击目标,两架日机不住地围绕着“企业号”盘旋,在寻找最好的时机和最佳的俯冲角度,以保证能一击成功,因为他们这一生只有这唯一的一次发起攻击的机会了,他们完全没想到死神的镰刀已快速地向他们伸了过来。刘喜锐一声不响地驾机贴近了右边的一架日机,这是一架“九七式”改装鱼雷攻击机自杀机,一颗巨大的炸弹吊在机腹的挂架上。在400米外刘喜锐按下了射击纽,6道火舌突然出现在黑喑的空中,子弹直直地伸向了这架日机的驾驶员座舱。

这架“九七式”鱼雷机没有任何先兆,飞机一下子横滚起来,机身不规则的扭曲了一下,好象在空中还停顿了约1秒钟,然后直直地,按自由落体的方式,在不断加大的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摔落下去。刘喜锐没功夫去管这架跌落的日机,而是立即扑向了另外一架“Ⅰ”式陆攻轰炸机。这架飞机的飞行员发现同伴的突然摔落,很可能也发现了亮着夜航灯正从800米外飞速向他扑来的联军战斗机,这架日机一低机头开始俯冲。这个日本飞行员措施完全正确,但他虽然选定“企业号”作为目标,匆忙中角度不是取得很好。他刚好将发动机暴露在了刘喜锐飞机的正前方,进入俯冲最多只有2秒,刘喜锐就追上了它并立即开火。

一阵猛烈地扫射,成串的机枪子弹钻进了这架日机的发动机中,一股火苗窜了出来,刘喜锐并不停顿而是继续开火,子弹几乎全部命中了日机。“Ⅰ”式轰炸机无论如何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先是右机翼断裂,接着机尾平衡舵飞走了。飞机仍在俯冲但姿式怪异,几乎是横着机身向下砸。“企业号”一个急转,避开了从空中直坠而下的这块金属大石头。日机掉在了“企业号”螺旋桨搅起的白色海水航迹中,炸弹被撞爆了,但除了炸死和震昏一些鱼虾外,什么作用也没有。

他拉高了飞机跃上7000米的高空,开始用感识捕捉下一个目标。此时在冲绳岛海域的联军第5特遣舰队的上空己成为了一个超级混乱的大菜市场,海面上无数的军舰用它们所能使用的一切对空武器向夜空中喷吐着又猛又密的火舌,根本无法数得清的探照灯光柱划来划去,企图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约有20余艘军舰趴在海面上燃烧,偶尔伴随着闷雷般的响声会从燃烧的军舰上迸出一个大火球。夜空中更是美得死人,曳光弹,爆炸的高炮弹,联军飞机的夜航灯,拖着长长火焰下坠的飞机,漫天飞散的带着火苗被凌空击爆的飞机碎片.........组成了一幅五颜六色变幻无穷,十分动感的图案。

夜空忽亮忽明,不断地有飞机掠过明亮的探照灯光柱,每当这时。总会有大量的防空火力向这倒霉的飞机集中猛打,根本不管是日机还是美机。但立刻,部份炮火又会转移到另外一架被光柱照住的飞机上,不停地有大火团和拖着烈焰的飞行器在空中出现。所有的高炮兵们都打红了眼。这种混乱一直持续到凌晨4点,空中的‘幽灵‘不断地减少,直到只剩下亮着夜航灯满天空乱窜的美机后,高射炮火才逐渐稀疏下来,日本人最大的,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压轴的“神风特攻”行动才宣告结束。

从3个基地飞出的456架日本海军自杀飞机,只有一小部份完成了他们的使命。213架自杀机在联军战斗机的拦截中被击毁,有107架飞到了联军第5特遣舰队的上空并勇敢地发起了自杀牲攻击。他们当中有76架被美舰队防空火力和空中的联军战斗机击毁,只有31架达到了目的,撞到了联军军舰上。另外有136架日机在混乱中逃跑迷航,最后耗尽燃油栽进大海中。联军返航油船,就在距冲绳海域350海里左右的地方,亲自看见一队约10余架日机一架接一架的从空中掉进大海。有几架还撞爆了炸弹,炸起了高大而明亮的水柱。广木保山少尉就是迷航机中的一架,但他却属于比较幸运的那种。

第5特遣舰队遭到了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除珍珠港事变外美国海军受到的最严重的损失,共有24条军舰被日机撞中。7条驱逐舰当场沉没,同时被击沉的还有一艘护航航空母舰‘桑。克林号‘,3艘巡洋舰“怀特号”,“巴尔的摩号”和“里路斯号”,外加两艘大型登陆艇。有11艘军舰负伤,其中有重型航空母舰“萨拉托加号”,“瓦普斯2号”以及2艘战列舰,4艘巡洋舰和3条驱逐舰。联军还损失飞机17架,当然,都是被自己舰队的防空火力击落的。8名飞行员跳伞逃生获救,9人阵亡。第5特遣舰队共阵亡官兵247人,负伤160余人。这是一场令所有的官兵们十分窝火的战斗,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但不管怎么说,美国人抗过了日本人最后的疯狂进攻,这点损失他们毫不再乎,也丝毫动摇不了要攻占冲绳岛的决心,胜利者应该还是美国人。

在遭到美机拦截,领航机在一瞬间被打得凌空爆炸时,广木保山就知道完了。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他那年青的才22岁的生命,他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飞机猛地开始向下俯冲。广木完全清楚,他那没有自卫武器,落后的改装“零式”教练机根本不是灵活而凶猛的美国战斗机的对手,硬逞强会被美国人象打活靶一样打落进大海中,除了成就美国飞行员的战绩外对自己来说半点好外也没有。广木双眼紧紧地盯住高度表,现在这破飞机上只留下了两支仪表,一支是高度表,另一支是罗经仪。而唯一能相信的是高度表,罗经仪早就坏了,靠这家伙导航不仅飞不到目的地,早晚得飞到阎王爷那里去,广木是跟着领航机飞过来的。其它什么气压计,空速仪,油量表.........等等全拆光了,原来安装这些仪表的地方是一个个黑色的大窟窿。

如果不是要保持高度,不至于还未飞到目标上空而提前在漆黑的夜空中栽下海去,恐怕连这两支起码的仪表也会被拆走的。可见军用物资的缺乏己将日本逼到了如此狼狈的地步。不过,广木保山少尉目前可没空想这些,飞机冒险的在黑暗中俯冲到距海面300米时,广木改平了他的破飞机,又慌忙的转了一个右弯,加大油门紧贴海面逃之夭夭。广木的这一糸列逃命措施无比的正确,没有美机注意和发现这架逃跑的日机,而且高度实在太低,广木成功地逃出了混乱的战场。就这样飞行了约30分钟,广木只看高度表根本不去管罗经仪,什么方向,目标,海域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向什么方向飞。

总之有一点是肯定的,离开联军舰队和美国人的飞机越远越好。什么“神风特攻”,什么一机换一舰广木早己经忘得干干净净的了。现在是谈如何保住小命的时候,其它都是胡扯淡。又盲目飞行了1个小时左右,这位日本自杀机飞行员根本不知道自己飞到了什么地方,广木的打算是先离开危险的战场,在油料将要耗尽时在海面上冒险逼降,如果逼降成功小命就算保住了。其它的事走一步算一步,碰碰运气吧实际上,广木不可能发现他的飞机正在向日本的横滨方向飞去,而且越飞越近了。终于在又飞行了40分钟后,广木觉得差不多了,他是从机头发动机的声音中判断出来的,广木再次降低高度,这架日本自杀飞机现在距海面不足100米,机身下大海翻卷波浪带着的白色泡沫和层层磷光己清哳可见,飞机几乎是贴着海面飞行。所幸海面上没什么大风,还算得上是平静,是时候了,广木小心地关小了油门,其实他关不关供油筏己无所谓了,发动机己开始“吭吭”的咳嗽起来,就快要熄火了。

广木咬紧了牙关准备降落,他没有忘记机翼两边的2颗200磅的炸弹,那本是去炸美国人的,现在自己要带着它们降落,该死千万别让海浪拍打在起爆锥上,这可是生死一线的事。他操纵着这架老掉牙的“零式”教练机,以一个非常小的角度平行着海面滑翔了很长一段距离,然后在快失速时降了下去。广木虽说飞行时间不太长,但这种逃命的技巧他还是掌握得相当的不错。飞机是尾腹部先接触到海水的,在这一刹那,广木使尽全身力气向后拉动操纵杆让机头抬了起来,这一举措保证了挂在机翼两边的两颗炸弹的引爆锥不至于直接冲撞到海水中引起爆炸。飞机冲开海水拖着长长的尾迹在海水中滑行,强烈的颠簸使广木的肠胃翻江倒海一样,他直想呕吐。

好在时间不长,势能和动能都耗尽了,飞机在海面上停了下来,并马上开始下沉。到目前为止广木保山少尉还算是幸运的。广木解开安全带从座舱中站起来,海水己开始漫进座舱,但飞机还随着波浪一上一下的飘浮着。广木暗自高兴至少运气还算不错。他发现距他落海约有200余米外有一座露出海面的礁石,这块礁石有多大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这没关糸完全可以救他的命了。这时,飞机下沉更快了,海水己浸上了他的大腿,广木是海军飞行员,游泳肯定是会的,当然,要与海军中的游泳高手比还是要差许多,但应付这点距离是游刃有余的。20分钟后精疲力尽的广木少尉爬上这座顶部凸凹不平,面积最多不到30平方米的礁石时,他不得不躺在石头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天明了,广木脱去了身上被海水打湿的又凉又重的飞行服。其实广木并不知道这里是横滨外海,距横滨最多只有10海里不到。

他在黑夜中是在凭本能飞行,只能粗略地估计方向,飞来飞去,从九州岛飞到了横滨来。3个小时后,广木被一艘近海航行的日本小货船救起。广木谎称他是一名海军飞行员,在昨夜的训练时飞机故障自己是跳伞逃生的,船员行不疑有它,对他很热情。货船将广木送到了横滨港。广木可不敢返回九州岛去,他相信,宪兵们对他不会是心慈手软的,即便是不被送上军事法庭,或不被按临阵脱逃的逃兵枪决,保不定又会将他送回特攻队去,让他认真地再死一次,广木保山少尉可不认为这是仵荣幸的事。广木设法潜逃回了四国的老家。3个月后战争结束了,日本战败投降。广木终于可以出来见人了。

在战后困难的日子中,广木倒卖一些机械零仵,水管,电器零仵等混日子,生意后来越作越大,广木后来有了自己的公司和工厂,成为了一个颇具实力的企业家。广木忘不了这场战争,也忘不了在所谓的“神风特攻”中死去的年青的同伴。他憎恨战争,成为了日本国内左翼反战集团的骨干..........

.........

温格.玛格丽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一仰头,舒适地靠在座椅上。她用右手简单地梳理了一下齐肩长的,有点卷曲的金黄色的头发,头发有点凌乱。玛格丽特不是一个喜欢打扮自己的姑娘,在同行们的眼中,她是一个颇具才华的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物理研究员。她领导的核裂变研究小组取得的研究成果是令人叹服的。但使人看不明白的是,这位只有27岁的姑娘,有着漂亮的面孔,姣好地身材,洁白的皮肤,却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女孩。

她似乎没有一般的女孩所共有的爱美的习惯,不讲究衣著,也不佩戴华丽的手饰。她整天都穿着实验室的工作服,好象也不特别梳洗打扮,总是显得忙忙碌碌的。但实验室的所有人员都不敢小看这位女研究员,因为她有一个当国会议员的父亲,而且她的父亲与己去世的罗斯福总统关系十分亲密,就是格罗夫斯将军和副手托马斯.法雷尔准将如果到实验室来,总也会抽出时间去看望她的,这使得她在同僚们的心目中份量颇重。

而且她与实验窒的负责人罗伯特。奥汀海默还是亲戚。据说这个漂亮的女研究员的弟弟,美国家喻户晓的空中英雄,25岁的美国海军上校科斯派尔先生的未婚妻,就是奥汀海默教授的独生女儿。但这些都还不是主要的,使人不得不信服的是,所有的人,包括著名的物理学家费米,女科学家迈特纳,还有如西德拉,等在这个科学领域内大名顶顶的人,甚至奥汀海默先生本人对玛格丽特女士都有很高的评价。折服他们的是这位漂亮姑娘的学识和工作能力,以及她那近乎于狂热的对微观原子世界的痴迷和她领导的小组的研究成果。这位来自华盛顿大学物理实验室的女研究员所领导的核裂变研究小组是工作效能最高的,她那与年龄绝对不相称的物理知识和严谨认真的工作作风使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她手下的20余名工作人员对她肯定是心悦诚服的。也就是说温格。玛格丽特小姐是用本身的实力征服大家的,而不是其它。

但使人不能理解的是,玛格丽特小姐己经27岁了,据说她从不谈恋爱,也没有男朋友或情人什么的。这简直令人有点不可思议。阿拉莫斯实验窒中负责研究热核控制的奥尔多夫斯基先生曾试图追求她,这位32岁的科学家应该说还是出类拨翠才华横溢的,长相也不差,虽说看起来矮了一点,还戴着一付厚厚的眼镜片,身体稍为单薄了一些,但他温和的性格和总是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还是能使女孩子们为之动心的。但据知情人说,玛格丽特小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甚至还将这位先生送给她的,托人从遥远的新奥尔良用顺道的飞机带来的红玫瑰花,看也不看顺手就扔进了拉圾粉碎机中,这使得奥尔多夫斯基先生很没面子。

看看墙上巨大的挂钟,时间还很富裕。玛格丽特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隔着白色的,防火材料做成的工作服和内衣,她摸到吊挂在她丰满的双乳的乳沟中的一个项链坠。玛格丽特的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作工十分精美的银项链,这是她身上唯一的饰品,也是她父亲在她25岁生日时送她的生日礼物。但在这条华贵的银质项链的下方却不合适宜地吊着一个重量不轻的黄金作的钥匙作为链坠,这使得这仵饰品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还有些俗气。显得很不合谐。但这位女物理研究员才不管这些。一般象这样的银项链下面的链坠应该也是银质的,或者是红,兰宝石,玉挂仵,即便是要用黄金,也应该是小巧的心形的或十字架形的,重量也不可太重。但玛格丽特的这个金钥匙链坠作工倒也还说得过去,重量却骇人听闻的达到了50克左右。这种链坠不仅和这条细细地比一根粗绵线粗不了多少的项链不相配,而且戴在脖子上累也把人累坏了。但玛格丽特小姐偏偏要将它成天戴在身上,一刻不离。原因么?也很简单,这是弟弟科尔从英国打仗回来时送她的礼物。弟弟曾开玩笑说:

“姐姐,现在你是英国伦敦的荣誉市民了但愿这能使你高兴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好美国公民算了,约翰牛不适合我。伦敦的小伙子们肯定非常乐意地看见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成为他们的同胞”

坐在一旁的父母不由自主的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玛格丽特高兴的接过礼物禁不住抱住弟弟给了他一个亲吻。特别是她听到弟弟科尔讲述在伦敦保卫战中用撞机的方式击落德国人的轰炸机,伦敦市长代表伦敦的全体英国人送了这把代表伦敦荣誉市民的金钥匙后,玛格丽特就将这个重达50多克,上面还有英文的“伦敦欢迎你”字样的黄金钥匙,作为项链坠挂在胸前,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可是弟弟科尔用命换来的啊绝对是值得珍藏的。

玛格丽特穿着一仵连体白色工作服,帽子,上衣和裤子是连在一起的。这里的所有的人,包括奥汀海默教授,费米先生,迈特纳女士,西德拉,特勒,甚至格罗夫斯将军和法雷尔将军都穿着这样的工作服,无一例外。但玛格丽特却没有戴上帽子,她的连衣帽软坍坍地吊挂在后背心上,任凭她那金黄色的头发瀑布一样披在肩头上。她坐在一把钢椅上,这把钢椅尽管有软垫但也谈不上舒适。只能是适用而不妨碍工作。钢椅是用螺栓固定在地面上的,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桌子,仪器等都是这样固定住的,好象螺栓一松动,所有的东西就会飘浮在空气中一样,这可不是太空船,而是踏踏实实的地下室,这样作其实是为了防震,甚至在每把钢椅上还有一根安全带,虽然所有的人都没有用它,但这是必要的,它的存在肯定是有它的合理性的。

玛格丽特前面的工作台上安放着一些仪器,有震波仪,温度仪,自动记录仪,还有一些外行人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仪表。分坐在她左右两边的近20名工作人员前面也同样堆满了这些仪器,仪器仪表上的红色,绿色,白色,黄色,的指示灯此刻都静静地亮着,这表示这些仪器仪表工作正常。出现在震波仪淡兰色屏幕上的是一条直线,没有发生大的地下震动或空气波动时它会一直是这样的。自动记录仪也正在工作,这台机器上不管是记录震波或温度的笔头,都在无声无息画着直线。但玛格丽特清楚,再过一小会儿这条直线将会不再存在了,天知道这鬼仪器会画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这毕竟是一次试验,任何东西都是有可能出现的。只要不是突然蹦出一条大恐龙来,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有人感到奇怪的。

这是一个园形的大厅,玛格丽特的工作小组只占了靠墙边的园弧的很小一部份。大厅的面积恐怕不下800平方米,地面是平滑的水磨石地平,而且还用白色和褚红色的石英沙磨出了一些六芒星形状的花纹,很容易使人联想起某种神秘的宗教场所。也使得这个指挥中心增添了一些诡异的成份。钢筋混凝土浇注的墙壁打磨得很光滑并被刷成了白色,灯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大厅的正中心有一个高出地面约1米,面积约有100平方米左右的园台,有5级台阶,园台四周是钢制护栏,台面上同样安放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仪器仪表和一个巨大的控制台,上面的各色指示灯正闪烁着。这就是这次试验的绝对指挥中心。所有的指令都是通过指挥控制台上的电话,电传和无线电通讯器材而发布出去的。

当然一个那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指令都是会被记录在案的,那些象永动机一样动个不停的无声打字机就是干这个用的。穿着和玛格丽特女士身上完全一样的工作服的“S一11”负责人格罗夫斯将军,助手法雷尔准将,奥汀海默教授,还有西德拉,特勒,费米先生,迈特纳女士.........都静静地坐在那儿,都在等待那历史性一刻的到来。大厅的四周象玛格丽特这样的工作小组共有16个之多,这些小组面前的操控台上都摆满了外行人叫不出名字的仪器,甚至还有10台巨大的潜望镜,这些长着长长的鹅脖子一样的机器被安装在向南面的观察孔洞中。玛格丽特估计这些‘鹅脖子‘的长度决不会低于20米,因为这个大厅的本身就在地下20米处,而且向下还有4层。这是美军中的一支工程兵部队耗费了3年时间修建成的,而且投入施工的人数还不少。

大厅在6个方向上安装有6道厚实而沉重的钢制大门,钢门相当结实,就是用坦克炮抵近轰击恐怕也无法击穿它。钢门外就是甬道,每个甬道高约6米,宽度可并排行驶两辆卡车或3辆43年产的道奇吉普和福特轿车。这些甬道除了斜斜地以小角度向上直通地面外,还将8个这种园形的试验大厅连在了一起。如果硬要从玛格丽特她们现在所处的指挥中心出发,跑遍8个大厅再返回来,而且要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且途中还要没有任何阻碍,起码也得花上3个小时左右。因为这个位于美国新墨西哥州阿拉莫戈多沙漠中心的试验场足足有120平方公里大小。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的面积,虽然这是人迹罕到的大沙漠,但其规模之大也够令人吃惊地了。

由于工作及试验的需要,玛格丽特小姐有幸多次光临过这个沙漠试验场的地表中心,在她的印象中这是一个城市和战场相结合的怪胎。城市很大,其规模应够得上是中等水平。

有宽阔的水泥公路,公路两旁建有高大的楼房,楼房有的是水泥框架结构,有的是红砖砌成。还有平房,一大片平房是木制的。而另一大片则是红砖的。

甚至还有5个人工小湖,河水在连通这些小湖之间的水泥河床中哗哗地流淌着。河上还有桥梁,当然这决不是随便用木板塔建的桥梁,而是正规的钢架和混凝土桥梁。

还且还有树和草。更为奇特的是,玛格丽特最后一次来时竟发现,在这个所谓的“城市”西面,公然还有一条约3公里长的铁路,铁路上还静静地趴着两个火车头和7节车厢。

而在另外一边则是一个标准的战场,近40辆潘兴式和谢尔曼式坦克分布在2公里宽的沙漠中,其间还混杂着不下30辆装甲车

第六百八十二章 裂变(下)

大大堆各式各样的重型牵引卡车,运输卡车,油槽车,吉普。www.65txt.com轿车则占据了另一遍沙地。远远的简易野战机场上停放着不下30架飞机,有P38,“闪电式”也有B一15,“空中堡垒”还有海军的,“卡达林纳式”水上飞机,F6F,“泼fù式”F5F“野猫”“俯冲者式”舰载俯冲轰炸机在这些东西中间还有6座混凝土地堡,一条战壕弯弯曲曲地通过试验中心,掩体上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数量也不,这些武器在沙漠的太阳光照射下发出闪闪光亮。而另一边发光的却是一大群各种口径的臼炮,榴弹炮和步兵炮。其它还有…………码格丽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试验品,最后将会全部被,“光荣”地牺牲掉。

但是不管如何,这种用美元堆彻出来的试验是成功还是失败,是公还是母,都说明了这次试验的重要。开玩笑!近4万人又耗费了近6年的时间,花去了天文数字的钞票,为的就是今天的这一下,说不是大手笔,任何一个纳税人都不相信。

玛格丽特有理由乐观地相信,试验肯定是会成功的。而且这种根据原子在裂变时会释放出巨大能量的原理而制造出来的大炸弹威力是空前的,虽然这种炸弹的破坏xìng还仅仅局限于理论计算上,但那一串串使人惊叹不已,极大可记诱发心脏病和精神病的数字却不是可以凭空捏造出来的,这是一大批科学家奋斗了6年时间得出来的,有百分之百的科学依据。其实玛格丽特姐内心是十分矛盾的,她很希望试验能够成功”因为这种大炸弹一当横空出世,可以给敌对方以绝对是灾难xìng的打击,说不定从而能尽快早日结束战争。

自己十分喜爱的弟弟就不必成天驾着破飞机在天上与〖日〗本人玩命了”虽然弟弟到目前为止运气还算不错,但运气这东西有点靠不住,好运总有用完的时候,还是趁早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为好。而另外一方面,玛格丽特又有点希望试验失败,这可以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难道自己和其他几万人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微观原子的变化,其用途只能是制造成杀人武器而不是造福于人类”这种武器如果成功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和屠杀掉大量的人,这肯定是一种,“罪恶”!

,“上帝啊!这太可怕了!请宽恕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吧!万能的主啊!拯救我们的灵魂吧!玛格丽特姐在内心中祈祷着。

而且最让这位姑娘打破了头也想不明白的是,象这种给人留下恶劣印象的大炸弹,如果真要为其命名也应该是什么,“魔鬼”“撤旦”最不济也会是“死神”等诸如此类的。虽然听起来比较俗气但却符合实际。而决不应该是,“瘦子”“胖子”“男孩”等,这简直使人恶心!参与原子弹试制的都是美国甚至是世界上最一流的科学家,其智商是不容置疑的,怎么会用一群孩子的体形来命名呢?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也毫无共同之处啊!但很遗憾,格丽特简直怀疑,美国同胞们是不是打算将自己下一代的儿童们都变成象这3个形态丑陋,脾气暴燥,杀人无数的大铁筒一样的东西,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但现在己不是感慨的时候了,广播中传来一个平静但又明显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请校正时间,现在是美国标准时间1945年7月16日下午5

时正。试验进入半时倒计时,各位先生们,女士们请最后一次检查设备,愿上帝保格我们有好运!重复,请校正时间…………”

玛格丽特收回了她的思绪”她将两手挥在两耳的耳机上,轻声地对着喉头送话器呼叫道:“第一组”赛贝思卜姐情况怎么样?”

耳机中传来一个柔和而清脆的女中音回答声:“第一组一切正常!”

“第二组情况报告!”“第二组情况正半!”“第三组…………”

一切都按计划1毫无偏差的进行着,这时的园形大厅静极了,只有墙上的大挂钟传来秒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大厅中充斥着一种压抑住的紧张,不安,又混合着期待和希望的气氛。这种气氛极容易感染人,所有的人都好象着了魔似的,全都一言不发地静静地等候着。

终于,从大厅中心的指挥控制台上传来罗伯特。奥汀海默教授的声音,声音平静,没有一点紧张和不安:“试验倒计时开始,9,8,7,6…………,。1,0,起爆!”

1945年7月16日下午5时30分正,美国人在新墨西哥州的阿拉莫多戈沙漠中,成功地爆炸了人类自己创造出的,可以毁灭人类自身的终结武器一一一一“原子弹”!它的名字叫,“瘦子”!

原子裂变所产生的巨大能量终于可以被人类控制和利用了,但人们不知道该为此高兴或是为此而悲哀,因为人们不知道是挖掘到了一个大宝库还是打开了潘朵拉魔盒。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原子裂变所产生的能量逐步渗透到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经过射线照射处理过的植物种子会发生变异,这种变异会使谷物的产量大幅度上升,其它的植物也是如此。虽然口感有所下降,但可以使生活在地球上的50至60余亿人免去饥饿。

而原子射线在医疗领域内也大放异彩,至少又光片可以使人们的病情能更快而又准确的得到确诊,射线的照射也可以使患了某种癌症的病人的病变细胞被杀死,从而延长患者的生命或治愈其疾病。

当然源子核的建成,使这个地球上日益枯竭的能源,而人类又在不断地增加对能源的需求的矛盾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如此等等之类。但另一方面,人类自己制造出的原子弹”氢弹,还有什么中子弹,脏弹等,如果一齐爆炸,足可以将世界上的全体人类及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地球,毁灭10次以上。原子核能真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双刃剑啊!在刺死敌人时,也会伤害到自己的!

1945年7月,美国人耗时6年,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颗利用原子裂变时产生出巨大能量的超级武器,原子弹。但美利坚合众国却并不是第一个发现原子裂变的国家。

第一个发现原子裂变的国家是德国。1938年12月,德国威廉大学化学研究所著名的科学家奥托。哈恩及其同伴史特莱斯曼教授,通过也是6年的努力,发现了u235在裂变时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一发现震惊了德国科学界,纳粹德国当然不会视而不见,在一切发明和发现都应优先用于军事的这一原则下,德国人开始考虑如何让这种巨大的能量为自己所用。军方决定制造原子弹。德国人的这一决定比美国人整整早了近1年时间。

1939年9月26日,德**备规划局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原子能研究机构,“德国钠协会”开始了原子弹的研制。1940年的5月,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进程发展”强大的德**队席卷着欧洲,低地国家先后宣布战败并向德国投降。***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德国人攻占了挪威,控制了欧洲唯一一个工业生产重水的挪威维蒙克重水工厂。德国人击败了比利时并逼使其投降,德国人获得了比利时矿业公司存放在仓库中的120

0吨精选钠矿。

第二年年底,也就40年12月,当时太平洋战争尚未爆发”美国人还处在微妙的“中立“中,德国人建成了世界上第一个供研究用的原子反应堆,而且全面的掌握了钠金属的提炼技术,德国人完全具备了生产原子弹的基础和条仵。

对交战的另一方英国人来说,德国人可以研制生威力巨大的原子弹,英国人不乐意了,这绝对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据有关的科学家们告诉军方,一颗这样的炸弹就可以将伦敦从地图上抹去,要是再在什么利物浦,伯明翰或别的地方来上几颗,保不定在大英舰队集结地再扔上一颗,这仗不打也就输了。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发生,英国人决心要阻止它,要将德国人的原子弹制造计划扼杀在摇篮中。英**方将目光对准了在挪威的维蒙克重水工厂,重水是原子反应堆最重要的原料,没有了重水这原子反应堆就无法运转,这原子弹也就造不出来了。

英国陆军精选了40名官兵组成了一支精悍的突击队,他们的任务就走到挪威去,突入维蒙克重水工厂,炸毁其主要生产设备和库存的重水。

计划应当说不错,打击也抓住了重点,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1942年11月19日深夜,两架轰炸机牵引着两架滑翔机从英国本土起飞,滑翔机上运载着4。名执行这个代号叫,“新手”破坏计划1

的突击队官兵们。但英国人的运气实在使人不敢恭维,当夜天sè漆黑,没有一丝星光,在飞抵挪威目标区时又刮起了不的风,轰炸机扔下滑翔机返航了,两架没有动力的滑翔机在夜空中胡飞乱窜,根本不知道大风将他们吹到了哪里,终于,一架滑翔机撞在了山石上,一声巨响,滑翔机解体了,20余名英军官兵全数遇难。第二架滑翔机勉强着陆了,但在跌跌撞撞的滑行中,起码有一半接近10名左右的突击队官兵受了伤,而且德国人包围了他们,经过短暂的交火,英军突击队员们非死即伤,剩余的也被德军俘获,英国人这次突袭宣告失败。

但英国人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一计不成又生二计。英**方和情报部门又联合制定了一个代号叫,“炮手”的行动计划。这一次英国人不再明目张胆地去袭击已经加强了戒备的重水工厂。1943年2月2

6日,也是在夜间”6名精选出来的挪威特种部队的士兵组成的破坏组伞降到了维蒙克工厂附近的山区中,在这里他们得到了挪威地下抵抗组的接应。6名突击队员化装成维蒙克工厂的工作人员潜入了工厂,在重水工厂的主要生产设备和仓库中安放了zha药,这一次英国人成功了。随着爆炸的火光冲起”维蒙克重水工广的主要生产设备和库存的1吨多重水全部被毁,英国人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但英国人显然低估了日耳曼人的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决心,仅仅8个月之后,德国人修复好了全部设备,重水工厂又开始生产了。这一次面对重兵防守的重水工厂英国人傻眼了。这一情况被汇报到了欧洲盟军总司令部并引起了高度重视,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咸尔将军下令,战略空军必须炸毁维蒙克重水工厂。于是数以千架次计的盟军轰炸机不断光临维蒙克重水工厂地区,炸弹成吨成吨地向下掉。但由于维蒙克重水工厂是处在挪威的大山区,是在一个巨大的山崖下,盟军的轰炸并不成功,在德军的防空炮火下还损失了不少的飞机。但这种没日没夜的轰炸却使德国人担心起来,德**方决定,将维蒙克工厂的主要生产设备和库存的重水搬迁回德国本土上去。

事后证明这是一个极为愚蠢的决定。盟军派出特工,在挪威地下抵抗组织的帮助下潜入了运输队伍中”并在运输轮渡上装上了炸弹,当轮渡行驶到一个大湖的最深处时,炸弹爆炸了,全部主要设备和重水沉入了湖底,根本无法打捞”德国人输掉了这一局。到了1944年春。在东线的德军连连失利,在苏联人的压击下战火快烧到了德国本土,德国人孤注一掷,加快了原子弹的研制,企图以这种威力巨大的炸弹来挽回不利的局面。盟军当然不会同意”盟军派出了代号叫“阿尔索斯”的特别行动队突袭了德国人设在镇黑兴根的原子弹研究基地,炸毁了这个基地,击毙了不少的研究人员”德国人制造原子弹的计划终于胎死腹中。

与德国人的倒霉相比,美国人无疑要幸运得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后,由于纳粹德国的排犹,虐犹政策,大批的犹太人科学家逃离了德国,也逃离了战火纷飞的欧洲大陆,不少人去到了相对比较安全平静的美洲大陆,美国无疑是他们首选的国家。1939年8月3

日,在探知德国人己开始计划研究原子弹时,这些深知原子弹威力的科学家们深为担心,有名的物理学家西德拉和特勒找到了,“相对论之父”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表明了他们的不安,并请求爱因斯坦写信给美国总统罗斯福,要求美国开始研制原子弹用以制衡德国人。这封信到了罗斯福总统的科学顾问萨克斯教授的手中。

9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罗斯福总统愉快地进着早攴,此时的黄林还刚到美国不久,还在弗洛里达州的卡拉维拉尔舰载机飞行员训练基地混日子,还没来得及与罗斯福总统会面,因而罗斯福总统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还茫然不知。这封信并未引起他的重视,在总统看来,这又是一群没事找事的科学家们异想天开的怪主意,没必要太认真。

因而随手将信放在一边,并未多加理会。萨克斯教授并未催促总统对爱因斯坦的这封信表态,但他本人却深知其重要xìng,他只淡淡地问道:,“总统先生,你知道宴尔敦这个人吗?”

罗斯福总统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科学顾问。富尔敦!稍有常识的美国人没有谁会不知道这个人的,这是美国人的骄傲!富尔敦第一个发明了近代历史上的蒸汽船,开创了世界航海史的新篇章。他曾带着他这一伟大的发明去晋见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法兰西帝国的皇帝路易波拿巴拿破仑,那时的拿破仑正为没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可以击败英国人的舰队,将他百战百胜的法兰西大军送上英伦三岛而犯愁。当富尔敦告诉这位皇帝,说他可以帮助法国人建立一支不用风帆航行的强大舰队时,这位皇帝甚至没来得及听完富尔敦的话就拍桌大叫道:,“来人!将这个异想天开的发明家给娄赶出去!”

这位法兰西不可一世的皇帝,为他的愚昧付出了代价,他失去了一次改写他一生,甚至是改写欧洲历史和世界历史的机会。这也是拿破仑这位伟人留给后世人的笑柄之一。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故事”萨克斯今天怎么啦?罗斯福总统带着疑虑还是回答道:“富尔敦!这是我们美国人的骄傲,是一个讲求实际的发明家,而不是空谈家!”

但马上这位伟大的政治家就从萨克斯顾问微笑的脸上明白了什么,总统按响了呼唤铃,他拿起爱因斯坦的信仵对闻声而来的军事助理格罗夫斯将军说道:,“将军,请仔细看看这封信,我希望能尽快看到有关这仵事的详细计划!”

在罗斯福总统的高度重视下”美国人关于原子弹研制的计划出炉子。美国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代号“s一11”。其成员均为重量级人物,如陆军部长史汀生:科学发展局长布舍博士:哈佛大学校长南特博士等。具体执行人为总统军事助理格罗夫斯将军。

不久,总统亲自批淮了代号为“曼哈顿工程管理区“的大规模研制计划,此计划1被列入最高机密,连当时的副总统s杜鲁门也不知道这一计划的存在,当罗斯福总统去世后,杜鲁门接替总统一职,方才知道这一部门及其计划1的存在,此时的原子弹研制己进入尾声。快要成功了。

这时的美国科学界可谓人才济济,集中了世界上第一流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和医学家,许多人还是诺贝尔奖金的获得者。这些科学界的精英们被集中起来,被送到了位于美国新墨西哥州北部海拔7300英尺的实验研究基地,这个基地对外的通讯,“新墨西哥州圣菲1633信箱”。和任何事情的开始一样,在这里”

生活条仵远称不上很好。虽然这是暂时的,但却没有人表示愿意退出。这些大名顶顶的科学家们,不得不在一间木屋内挤进3个人”如果一套房有两间卧室,那肯定得住进两对夫妻”双方各居一室,至于单身汉那就只有睡在门庭或过道上的份了。

电倒是供应充足,但却缺乏热水,长时间洗不到澡,吃的东西也并不可口,只能是马马虎虎对付着填饱肚子。对外无法通讯,买一仵很的生活用品都得托车队从几百公里外捎来但这些科学家和军人们满不再乎,他们似乎更再乎的是这里的工作环境和研究条仵的保证。

没有外界社会的干忱,每天想干多少时就干多少时,没人对此说三道四。简陋的工作室内,各种仪器应有尽有,那怕是价格很是昂贵和很少见的,只要科学家们提出来,后勤供应保障部门总是会象变戏法一样在最短时间内送到你的手中,当然前提必须是研究需要,而且这里的科学气氛很浓,使这些高级知识份子们如鱼得水,“曼哈顿工程”就在这种条仵和状况下起步了。

这个工程的核心是由来自加利福尼亚大学物理学教授,外表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不修边幅,爱抽香烟的罗伯特奥汀海默领导的洛斯阿拉奠斯实验室,该教授后被誉为”原子弹之父”。奥汀海默几乎调进了美国国内各大学稍有一点名气的物理和化学研究人员,其中就包括很多象温格。玛格丽特这样的年青学者。罗伯特奥汀海默先生渊博的物理学知识和对试验项目的进程及对重点的把握绝对是令人叹服的。随着工程的全面,深入的展开,大量的人力,物资和资金流向了这个位于新墨西哥州北部的阿拉莫戈多沙漠中。

对,“曼哈顿工程”最高当局的“s一11”委员会只提出了两个原则,一是造出炸弹为军方所用:二是要抢在德国人之前。

条仵看起来并不苛刻,但其难度却不为此格罗夫斯坐镇华盛顿总部,每天数次与奥汀海默教授通电话尽力满足教授提出的那怕是微不足道的要求并随时了解工程的进展情况。

通过上万人不懈地努力,到了1942年的12月,研究取得了突破xìng的进展研究人员已经能够开始控制核裂变,可以人为的产生和中止链式反应,原子弹的问世已指日可待了。

1q45年4月,就在原子弹快要研制成功前夕,美国总统罗斯福去世了,恐怕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亲眼目睹原子弹爆炸时的壮观景况。

此时的,“曼哈顿工程”这列火车己快驶入终点站了,即使新任总统杜鲁门先生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科学家们一共研造出外表十分难看的3颗原子弹这3颗大炸弹分别被命名为,“瘦子”:,“胖子”和,“男孩”。“瘦子”是作为试验用的。1945年7月16日下午5时3

0分”“瘦子”在阿拉莫戈多沙漠的试验场中爆炸了。

,““瘦子”炸开了,虽然参与试验的所有科学家们都知道原子弹的威力是巨大的,但他们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象炮弹或炸弹那样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的声音。而是一遍寂静,这种寂静足足持续了近2秒钟在试验人员的心中,这2秒钟比一天还要长,正当人们以为起爆失败了时,诡异的情景出现了。

首先是无声无息地闪过一道强光,这强光象闪电不!不!不!它比闪电还亮一万倍。整今天地苍穹间充满了这种可怕的白光。守在潜望镜前的观察员,尽管己戴上了特制的护目镜,并且早就被告知有这种强光出现,己有了充分的准备,但也明显的受不了这种强刺jī。有的闭上了眼睛,有的本能地偏开了头。白得发青的强光照亮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安置在各个点的自动电影拍摄机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情景,出现在菲林上的是长达近3秒钟的白sè,事后观看这段视录片的人都不得不闭上双目因为出现在银幕上被拍摄下来的闪光仍是那么眩目。在爆炸现场如果有人用肉眼观看到这道强光的话,那么很不幸这可能是他今生能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了,他余下的日子只能在黑暗中渡过,因为任何人的视网膜,瞳孔晶体或视神精会经得起这种强光照射而不受损。

强光过后接踵而来的是一种震憾人心的声音。不过千万别误会,这不是撕心裂肺的爆炸尖啸声。它一点也不高昂,它很沉闷。象是几千万支马蹄同时踏在大地上,又象是几百万人同时擂动了无数面大鼓。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种频率并不算高,但频幅却大到无法计算的声波,次声波和超长波中颤抖着。如果仅仅是耳膜被震出鲜血,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但问题远不是那么简单,声波所到之处,它压缩机〖体〗内的血菅,仿佛要将全部血液从血菅中挤压出来,那么从毛孔中渗出斑斑点点的血汗也就不是奇怪的事了。声波同时压迫心脏和大脑的听觉神精,心脏仿佛被绞碎了,不堪重负的大脑中只有一片,“嗡!嗡!”

声,别的甚么也没有。有幸呆在现场的人,如果没有丧生,那几乎可以肯定在这种声波的袭击下,成为白痴是他最好的结局。

空气好象变成了实体,并被奇怪地折叠起来了,以,“瘦子”的爆炸点为中心,这种己诡变成惨绿sè的冲击波象海浪一样一层一层地翻涌出去,它摧枯拉巧地撕裂敢于出现在这个巨大园环中的一切,它与强光和声波不同,它毁坏一切于有形之中。不管是平房还是高楼,也不管是木制,砖砌或钢筋混凝土,所有的建筑象是被海浪冲卷的沙塔一样,无声无息地垮坍了。人工湖内的湖水在震波的冲击下,出现一个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相互冲撞jī起此起彼落的无数根起码5米以上高度的粗大水柱。河里流淌的河水则烦燥不安地冲向河岸,坚决地要破堤而出。河上的数座大桥转瞬之间就不见了,钢粱和水泥破板轰然地倒坍在河道中,几乎阻断了汹涌澎湃的河水。在另一面,数十辆几十吨重的坦克被掀翻了多一半,混杂在坦克群中的40余辆装甲车象皮球一样满沙地乱滚,相互狠撞。野战机场上停放的各式飞机,不管个头有多大都成为了狂风中的落叶被卷冲起来又狠狠地砸落下去。卡车,轿车,吉普……,舍都变成了一把园豆一支无形的大手将这些份量不够重的钢铁制品向四面八方抛撤出去。

大炮群变成了一堆相互纠缠在一起的肢离破碎的钢铁拉圾,架在战壕上的轻,重机枪,高射机枪,迫击炮等,早己不见了踪影。只有半掩式钢筋混凝土地堡抗住了这特种变态的空气冲击而巍然不动,但它的表面却象sū饼一样被录下了厚厚一层。惨绿sè的冲击波象是一把巨大的铲刀它抹去了它所到之处一切高于地表的东西,狂波的破坏是坚决而彻底的。

一道直径为好几百米的火焰柱从爆炸中心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这个巨大的火烟柱分为3层。最外面的一层是浓黑sè的,这是灰尘和1万黑烟的混合体。它毫不迟疑的快速上冲,并不停地变换着它的形态。

从它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偶露狰狞的第2层樱红sè的火焰,火焰胁裹着烟尘上升,并努力地向四周扩散。炙热的气浪冲上了千米高空,但意犹未尽还在拼命升高。在它的内部是红得象鲜血,太阳也为之失sè的火焰。没有谁能说得清它的温度到底有多高。烈焰所到之处,一切应该燃烧和不应该燃烧的东西都燃了起来,树木,草,木头,钢铁,水泥制品等等。建筑物的废墟上滚动着团团火苗,还传来一阵阵水泥的爆裂声,湖水化为丝丝蒸汽,水汽也很快燃烧起来。河流被快速地蒸发干涸了”河床出现了龟玟状的裂缝。坦克变为樱红sè的铁块,火焰仍在上面升腾。各式车辆成为只剩下骨架的丑陋怪物,飞机早己变成了一滩滩熔锅。

就连抗住了冲击波的地堡”也从射击孔中喷吐出长长的火焰。一切都烧了起来,甚至包括空气。火焰柱冲向2000米的高空1它虽然无力继续上冲,但它翻卷着,不甘心的在高空中眩耀着它的威力。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笼罩住了爆炸中心的几十平方公里,它是火,烟,尘组成的实体,这个实体足足在天地间存在了1个时左右才慢慢消散,但它遗留下的热力依然是威力巨大。在爆炸中心出现的是一大块,约有2平方公里的,平滑的,玻璃状的,由熔化的沙粒构成的,类似石英一样闪闪发亮的地平,没有火焰在它上面燃烧,但它却是白炽状的。

蘑菇云消散了,但却留下了致人死命的核幅射。这是一把恐怖的,锋利无比的无形利剑。如果说在核冲击波和核热能的攻击下,人能很快死去且尸骨无存的话,人们还是愿意选择这种结束生命的方法。

而受到核幅射杀伤的入,其状无比的悲惨,相信没有人愿意去尝试。

而且在以后以年为计时单位的相当长的时期内,任何生命都不可能出现在还存在强烈核射线笼罩的范围内。偶有侥幸的顽强植物出现,也会产生极大的异变,这已成为了一今生命的禁区,“瘦子”顺利地爆炸了,核试验取得了完全的成功。但整个实验指挥中心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气氛,大厅内陷入一片况寂,没有人高兴,更没有人为此欢呼雀跃,有的是沉默和叹息。

玛格再特呆呆地坐在钢椅上,整个人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泥塑象。

她的右手紧紧地握住挂在胸前的钥匙链坠,左手抓住自己的左大腿侧,指甲都快穿透kù布陷入肉里了。这位女物理研究员两眼发直,心中反复叼念道:“天啊!我们都丰了些什么啊!”

“s一11”的执行官格罗夫斯将军,目瞪口呆地坐在指挥台前的坐椅上,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助手法雷尔淮将则两手死死地抓住护栏的钢管,拚命忍住要呕吐出来的冲动。负责内爆的班布里奇博士沮丧的轻声叹道:,“这是一次肮脏的,使人毛骨悚然的表演,任何一个看见了这种情景的人都会永志难忘!”

西德拉先生则喃喃地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我们都是狗娘养的了!”

奥汀海默教授的脸变成了惨白sè,他一个劲的不住口的猛吸,“骖鸵牌”香烟,他对旁边的迈特纳说道:,“没错!现在我们都不再是正人君子了!这是我们犯下的罪恶,可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迈特纳铁青着脸回答道:“世界从此变了,它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了!我们成了死神,成了大千世界的毁夹者!”

xìng格冲动的费米博士大声地对格罗夫斯将军喊道:,“这下你满意了驯现在总该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了吧!”

格罗夫斯将军谁也不看,他冷冷地说道:,“是的!你说对了!但这只能是我们将它们扔到〖日〗本以后!”

,“曼哈顿工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它诞生出了一群“孩子”。

这些“孩子”们的恐怖力量将使世界震惊。战争己经打了好几年了,几千万人在战争中死亡,至残!是该结束的时候了,结束这场世界大战的责任历史xìng的落在了,“孩子”们的肩上了!

8月的〖日〗本海算得上是风平浪静的,特别是在上一个季风过去,下一个季风尚未来临时更是如此。海水是碧兰碧兰的,大洋上波澜不惊,的浪花泛出的涟绮甚至很有点赏心悦目。大海辽阔万里,水天之间又高又悠远。出没在波峰浪谷间的海鸟和不时跳跃出水面的鱼儿更增添了大海的生气。第32特遣舰队就行驶在这片安静,平和的洋面上。

第32特遣舰队由,“公牛”哈尔西中将指挥,虽然这支舰队是美海军第5特遣舰队的一支分舰队,但却有着令人生畏的实力。4艘重型航空母舰,“企业号”“萨拉托加号”“汉科克号”“瓦斯普2

号”组成了这支舰队的核心,再加上5艘护航航空母舰,这支舰队共载有作战飞00余架。加上以“密苏里号”为首的3艘战列舰,16艘重巡洋舰,20艘轻巡洋舰和32艘驱逐舰,水下还有6艘潜艇开路,后面还跟着一大批辅助船支,如果不具备有压倒它的绝对优势兵力,而又有一击成功的把握,任何人还真的别打这支舰队的主意。

否则它的报复是非常可怕的!

这支极具有进攻xìng和侵略xìng的舰队正在向北猛冲,但公牛哈尔西率领部下们并非是要去进攻〖日,也不是要去寻找和歼灭〖日〗本海军残存的联合舰队!@。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大爆炸(上)

第六百八十二章大爆炸(上)

这是一次带有护送性质的战斗巡逻。

今天是8月4日,2天前哈尔西接到斯普鲁恩斯中将转发来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上将从关岛发来的命令,这道命令要求哈尔西的第32特遣舰队挺进到距日本东京湾的200海里的洋面上,命令要求他们不得靠近日本海岸线200海里内,不得炮击和轰炸日本本土,也不得主动索战。当然遭遇敌方攻击时可以还击,但不得追歼逃敌。命令的最奇怪之处在于,舰队在4日和5日都要派出4架战斗机为一架“B一29”护航,去完成对日本本土的“侦察”任务。

这一任务更为奇怪,甚至规定护航飞机必须由海军航空兵上校,“企业号”上的飞行指挥长科斯派尔带队,飞机飞行高度不得低于10000米,还要尽力避免与日机作战,任何情况下要首先保证侦察飞机的安全。等等。从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发来的战斗任务指令从来没有这么详尽和具体过,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应管的是战略层面上的东西,而这些战术上的事,况又如此细微这根本就是战场指挥官的事。一架“B一29”轰炸机有这么重要吗?就是大机群空袭东京也从来没有要求过海军战斗机护过航啊斯普鲁恩斯中将和哈尔西中将都满腹疑虑,肯定会有不平常的事将要发生,具体是什么事他们不得而知。但命令就是命令,无条仵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也许有些事不该他们知道,不必劳心费神的猜来估去,认真执行命令就是。8月3日清晨,哈尔西率第32特遣舰队离开了冲绳岛海域向北,向日本本土方向驶去,4日的凌晨3时这支舰队到达了指定位置开始作园圈航行。

清晨7时,“企业号”迎风疾驶。两架F6F“泼妇式”战斗机一前一后飞离了甲板跃上了兰色的天空。刘喜锐架着飞机飞在前面,后面是小本茨少校的15号机。刘喜锐向旁边看了看,由“汉科克号”上起飞的两架战斗机正在一面爬高一面向他们靠过来。这是费斯汀少校和他的僚机斯拉科特上尉的飞机。刘喜锐摆了摆机翼,4架飞机编好了队,小机群绕舰队上空盘旋了一圈后,一边升高一边向南面飞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观察员的视野中了。

8时零6分,在距第32特遣舰队约70海里的1万米的高空,刘喜锐看见了从东偏南方向飞来的一架孤零零的“B-29”超级空中堡垒轰炸机。刘喜锐率3架战斗机迅速地靠了上去,“B-29”的飞行员也发现了这4架护航战斗机,轰炸机两翼的航行灯不断地闪烁着以示欢迎。刘喜锐发出了指令,按预先的安排,费斯汀少校和斯拉科特上尉抢到了“B-29”尾部上方,以掩护这架轰炸机极易受到攻击的后上部,刘喜锐则带着小本茨在轰炸机的前方开路。一行5架飞机浩浩荡荡地向北,向日本本土飞去。

小本茨不时扭头向右后方的“B-29”瞄上一眼,心中不断嘀咕着:

“**什么破飞机还画着一个死人头骨,瞧它那熊样,还派头满大值得一个上校,两个少校,一个上尉来为它护航?咱们可都是海军航空兵的精英啊难道它比咱们更重要?上面到底坐着什么大人物啊不不对这架烂飞机不会在日本土地上降落的,它肯定担负着某种特殊任务管它喃护航就护航,可惜不能与日本人打一仗,竟然还说什么遇到日本人的破飞机不能接战,只要掩护这个笨东西逃回来就行。唉真没劲”

小本茨不明白,其实不仅是他这个小少校,就连指挥第5特遣舰队的斯普鲁恩斯中将和第32特遣舰队的司令官哈尔西中将这些高级将领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1944年秋,美国人在努力研究原子弹时也在考虑原子弹投放的运载工具。很显然,原子弹不能用军舰上的大炮发射出去,那么唯一可以使用的运载工具就是“B-29”这样的战略轰炸机了。于是乎一支新的航空队应运而生,这就是陆航第20航空队第509混合大队。这个航空大队一开始成立时只有12架“B-29”型轰炸机,人员也只有400余人。驻地为盐湖城的温多弗空军基地。这个大队飞机和人员不太多,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它的队长是27岁的年青的陆航兵上校保尔。蒂尔茨。这位上校原在李。梅尔将军的战略轰炸司令部任一个大队的飞行指挥官,有近2000小时的飞行时间,他曾9次率队出击轰炸东京,每次都能完成任务平安归来,最险的一次是刚飞达目标上空时,一个发动机就出现了问题,蒂尔茨上校硬是用一个发动机飞行,不仅完成了对目标的攻击而且还有惊无险的返航,顺利着陆。这是一个有着十分丰富的飞行经验和指挥能力的青年军官。其实被调入509大队的飞行员和机组都是在欧洲和太平洋战场上表现很是突出的,这些官兵们都身经百战,个个本领不凡堪称精英。但509大队装备的却是崭新的,刚从生产线上下来的“B-29”新飞机,而且飞机和人员还在不断地增加。到了1945年8月执行特别任务前,这个大队拥有轰炸机46架,人员达1500余人,这无论如何己超过了一个飞行大队的正常编制。基地也搬到了太平洋上的马里亚纳群岛的提尼安岛上。

和关岛和塞班岛上的机场不同,这个基地的保密和保卫措施非同一般,这个机场四周全部用铁丝网封闭起来,一个营的陆军官兵担任警卫,轻重机枪的火力点散布在机场周围,进出要有特别通行证,就是一个将军没有通行证也不能进去。基地内所有的人被禁止与外界接触,信仵要经过严格捡查。在这个机场的大门口挂着一个大木牌,上面令人生畏的写着:

“你离开这里时,须把你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留在这里”

509混合大队从成立那天起就没有参加过任何战斗,这个大队只有两个任务,一是改装“B-29”型飞机,这些改装包括减轻飞机的重量,完善发动机的工作状况,尽量使发动机满负荷长时间运行而不出现故障,改装弹仓.........等等。因而在这个大队中工程技术人员占了全大队人数一半还多这也就不奇怪了。二是架着改装好的飞机试飞和训练,这对这些飞行机组人员来说这简直太小儿科了,甚至有的飞行员认为这是一种对他们的不信任和侮辱。他们无事可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别的机场起飞的庞大的同型号机群得意洋洋地飞过头顶扑向东京,只是偶尔他们会被允许三架一批飞到某个日本人的地盘上扔上个把炸弹,但距离不会太远,最多就是冲绳岛什么的,而且还被严令禁止飞到日本本土上空去,别的地方也不行。

这个大队的飞行员们十分窝火,因为他们常常遭到岛上其它部队的同行们的讥笑,称他们是“保险箱内的飞行大队”,其实只有他们的指挥官保尔。蒂尔茨上校才知道他们的真正任务是什么,但限于保密条例,他不能告诉部下们。

这一大四小的5架飞机组成的小机群向北面飞去,高度始终保持在1万米以上。刘喜锐知道,他们为之护航的是一架气象侦察机,美国人其实早己锁定了用‘超级炸弹‘攻击的目标,这是为投掷世界历史上第一颗原子弹作前期准备工作的,会不会遇上日本人的飞机刘喜锐不知道,据说日本人的改进型“零式”机会飞到1万米以上。

机群飞行了1个多小时,远远地海平线上出现了日本本州岛的海岸线。上午9时25分,这个机群飞临了日本,机群向右转了一个小弯继续前飞,20分钟后来到了第一个目标上空,日本的广岛。广岛上空只飘浮着淡淡的几朵白云,能见度很好,城市在机身下一览无余。没有日机起飞迎战,也没有防空高射炮火向他们射击,他们甚至没听到防空警报声。大概频繁出动的李。梅尔将军的大机群己将日本人炸麻木了,对这个出现在高空中的小机群见怪不怪懒得关心了。气象机没有多作停留,在广岛上空盘旋了两圈后转向东,向下一个目标飞去。这个机群共花费了1小时16分,先后又飞临了长畸,小仓和新泻,最后掠过已被烧得一踏胡涂的东京开始返航了。

“这算什么?”

小本茨在座舱中气哼哼地小声骂道:

“好不容易来趟日本,他**的咱没炸弹这就不说了,这该死的“大笨牛”也没带炸弹吗?它来干什么?是让我们陪它逛亍吗?小鬼子也没种了连飞机也不出动一架。这是打仗吗?一枪也没放,这是什么任务?”

又一次飞过日本海岸线,小本茨看见了机翼下出现锚停在海岸边一个小港口的几艘日本海军巡逻艇,他拚命抑制住了想要冲下去扫射一通的冲动。如果不是在坐舱中,他真得狠狠地唾上一口,没奈何,只好返航了

1945年7月,罗斯福总统去世后的第3个月,美国新总统杜鲁门正在参加由美,英,苏三国首脑会唔的一次会议,会议在德国城市波茨坦举行。其实具体地点是在波茨坦市郊的一个风景怡人的小镇巴贝尔斯贝格举行的。这个小镇四周树林环绕,几乎完全没遭到战争的破坏,这是德国电影界经常活动的地方,以避暑胜地而出名。大人物们的会议肯定得在上挡次的地方举行,良好的环境会使这些能决定世界命运的首脑们心情愉快,心里一高兴这会谈就容易多了,达成某种协议也就不困难了。这就是‘环境因素‘的正面效应。参加会议的有,外表看起来十分绅士而却被德国人打得灰头土脸,必须仰仗美国人才能硬着头皮顶下去的大腹便便,整天叼着一根大雪茄的,快要被工党赶下台的大英帝国首相邱吉尔先生;用人海战术压垮了德国人而自命不凡,得意洋洋,自觉份量颇量,阴险而又狡猾,因心脏病而改抽雪茄的铁匠儿子,苏联**者斯大林;再有就是因罗斯福总统去世而转正的美国新总统杜鲁门。

会议主要讨论对日作战的问题。不知为什么?对日作战的另一个成员国,己经与日本人顽强的打了8年仗的远东国家中国未出席会议。也许这些大人物们事情太多而疏漏了,或者是出于安全考虑,因为在中国上空,中国人没有绝对的制空权,如果蒋委员长的座机不幸被日本人“请”下地去,那会是大煞风景的。再有,一些事情还是背着中国人好一些,因为要换取苏联人对日宣战并迅速出兵,那外蒙古和大连港就必须充分考虑苏联人的意见,蒋委员长肯定不会乐意的,说不定会大吵大闹将会议搅黄,这是谁都不愿看见的。

7月24日清晨,杜鲁门总统己获知,“瘦子”在阿拉莫戈多沙漠中试爆成功。而且另外两颗原子弹也准备就绪,最迟可以在8月10日前投入使用。而且在午饭时,他接到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报告,该报告除了详细地汇报了试验情况外还建议,为了迫使日本投降要尽快敦促苏联人出兵,这个建议反应出军方对原子弹这种超级武器并不完全放心。但新任国务卿贝尔纳斯却持有不同意见,他和邱吉尔一样认为原子弹可以结束战争,苏联人没有必要参合进来,苏联的参战会使战后处理亚洲问题复杂化。

杜鲁门有点拿不定主意,从内心来讲他更倾向于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建议。他不了解“曼哈顿工程”,对原子弹更是知之甚少。他决定与英国首相交换一下看法。但此时的邱胖子正为工党将要把他赶下台而烦心着哩那有功夫来操心这挡子事。这个胖子不负责任地给杜鲁门总统出了一个馊主意,他要美国总统将这仵事告诉斯大林,看看这位名声极孬的**者的反应如何再作决定。杜鲁门总统竟愚蠢地认为这是一个不错地意见,当天晚饭后,杜鲁门约了斯大林散步,他“顺便”提了一下说,现在美国己研制出了一种“破坏力异乎寻常的新式武器”,却避开了“核”和“原子”两个词。苏联共产党的领导人则随随便便回答说,听到这个消息他亦很高兴,希望美国人用它好好地对付日本人。

斯大林的奸诈使他占了上风,这位大元帅深知原子弹的威力,在苏联国内己开始研制这种超级武器了,但还刚刚起步,与美国人相较差得太远了。一当美国人在对日作战中使用了这种武器,日本人投降是必然的。根本用不着苏联对日宣战和出兵,这战争也就结束了。苏联在远东的利益就会大大地受损,什么蒙古人民共和国,什么大连港会全部泡汤的。如果是这种后果,美,英是决不会要苏联入在“波茨坦公告”和“波茨坦宣言”上签字的,这会也算白开了。斯大林十分震惊但却不露声色。这个无比狡猾的家伙成功地愚弄了他的盟友杜鲁门和邱吉尔。7月26日,三国首脑在“波茨坦公告”和“波茨坦宣言”上签字了,中国政府随后也同意了这两个文仵,并使它签字生效了。苏联人成了最大的赢家。

实际上苏联人的动作够快了,就在杜鲁门总统告诉斯大林有关“大炸弹”后2个小时,苏联红军总参谋长阿列克谢.安东诺夫将军就对外宣称“苏联红军己在远东结集完毕,一当与中国代表会唔有了结果,苏军将立刻展开时日军事行动。目前会唔正在进行中”,这比斯大林强调的苏军要从西线调到东线,并作好开战准备得在8月底的说法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1946年,伦敦“星期日泰唔士报”驻苏联的随军记者亚历山大。伍思,不知怎么挖掘到了这一内部消息。他曾询问当时在场的莫洛托夫,美国总统杜鲁门是否将拥有原子弹一事在波茨坦会议上告诉了苏联人。莫洛托夫十分吃惊,他想了想回答说,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真正的答案可以说告诉了,又可以说没有告诉。杜鲁门总统说的是一颗超级炸弹,一颗从未见过的炸弹,但却没有使用“原子”这个词。

1945年8月4日,就在刘喜锐带领机群为“B-29”护航的当天,重巡洋舰“印地安那波利斯号”驶抵了马里亚纳群岛中的提尼安岛。无数的巡逻艇立刻包围了该舰,迅速地建起了一条警戒线。各军种的高级将领们涌上了这条军舰来参观它运载的特殊货物,这是一个直径为18英寸,高只有2英寸的园筒,这是第一颗投入实战使用的原子弹的心脏。有好几百磅重,内装金属铀的同类衍生物U235,外面是一层厚厚的铅壳。但这时却出现了问题,起吊索短了6英尺,无法卸货,这引起了一阵哄笑。问题最后解决了,原子弹的心脏被平安的送上了岸,“印地安那波利斯号”完成了它的任务。

但这艘运载过超级武器的重巡洋舰在返航时却倒了大霉,8月8日,“印地安那波利斯号”被日军谮艇“伊一58号”发现。这艘日本潜艇抢到阵位后,艇长桥本以行少佐下令一口气对着这艘重巡洋舰射出了3枚鱼雷。鱼雷全部命中,在猛烈的爆炸声中,这艘巡洋舰的动力系统被摧毁,尾螺旋桨被炸掉,艘左侧正中吃水线以下被撕开一条长2米,宽约10英寸的裂缝。海水狂灌而入,军舰沉没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艘重巡洋舰上竟然没有救生艇而只有救生筏。以后的长达1周内,人们不知道这艘军舰上哪儿去了?因此没有任何人来搜救这些飘荡在海上的遇难者,至使该舰的1196名官兵中,生还的仅有316人。这是美军海军史上最备受争议的海难事仵。

就在当天,美军新上任的战略空军司令卡尔.斯帕茨将军下达了扔下第一颗原子弹的命令。

与此同时,在“企业号”上的刘喜锐接到了第二次护航的加密命令。他心中幸灾乐祸的暗忖道:

“**这下玩大了好几十万倭人会被玩死虽说这是他们昝由自取,但总有点太.........太.........。。那个.........那个.........了点不过这不是我的错,小日本哪你们的日子难过了啊”

投放第一颗原子弹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箭已上弦,弓已拉开,一但气候条仵许可,这颗超级炸弹就会落在日本人的头上。尽管日本人力图通过苏联人向美国人提出了结束战争的谈判,但苏联人对此并不热心,而美国人非但没有同竭力求和的日本人探索和平的意思,反而是铁了心的要采取他们自已认为的断然措施来结束战争,同时为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的奇耻大辱雪恨。为日本在整个亚洲和太平洋战争中犯下的无数暴行索要代价,办法就是投下原子弹。

8月5日,负责将原子弹装上飞机的海军军械专家威廉。帕森斯上校对监督此项工作的法雷尔将军说道:

“这不行如果运载原子弹的飞机不能顺利起飞的话,整个提尼安岛会被炸掉,而且还会波及到塞班岛和关岛的,这将是一场灾难”

帕森斯上校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一个月内他曾目睹了4架“B-29”超级空中堡垒在起飞时坠毁,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法雷尔准将苦着脸说:“你有别的办法吗?恐怕我们只能祷求上帝别让这种事发生”

“噢我们可以在飞机起飞后,在空中装配这颗炸弹,这样就不必担心会发生这种事了。”上校回答道:

“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曾经在这种条仵下安装过炸弹吗?”

“没有,但我还有一天的时间来练习的。”

“好那就开始练习吧愿上帝保佑你”

下午,人类历史上第一颗用于实战的原子弹被叉车从有空调的仓库中送到了阳光耀眼的一架“B-29”轰炸机旁。这架飞机叫住“依诺拉.盖依”,飞机是蒂贝茨上校的座机,这位27岁的飞行员是用自己的母亲的名字来命名飞机的。帕森斯上校一头钻进了炙热的弹舱中,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装配这颗超级炸弹。直到他认为满意为止,但他的双手却被划得血淋淋的。

晚10时,蒂贝茨上校将他的6名机组人员召进了飞行待命室那园形的屋子里,他沉着脸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晚我们将出发执行任务,我们长时间的训练效果如何就在今夜体现出来。这是一次危险的任务,其实你们早己知道了,我很高兴没人选择退出我们将要创造历史,我们投下的这颗炸弹相当于20000吨的炸药的破坏力,甚至还要大,由于炸弹威力太大,如果用投掷普通炸弹的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我们将用一种全新的战术。我们将.......”

接下来上校不厌其烦地向部下们解释了这颗超级炸弹的投掷方法,连细微未节也不放过。他告诉机组人员说,3架气象观察机将先一步起飞,这3架飞机将分别飞向己选定好的3个目标的上空,他们的飞机会飞向气象条仵最好的目标实施攻击,在这之前将有4架海军的F6F“泼妇式”为“依诺拉.盖依”护航,汇合点是距日本本土海岸线200海里的大洋上空。而在他们之后,还有2架载有各种科学仪器的“B-29”随后出发。接着机组的每一名成员都领到了一付墨镜,这是为了防止炸弹爆炸时产生的强光弄伤眼晴。午夜,执行这次非凡任务的飞行员们虔诚地听取了27岁的牧师威廉。唐尼为他们作的祷告:

“........仁慈的主啊我们向你祈祷,愿战争就此结束,和平来到世间上帝啊请保佑今晚飞行的孩子们安全无恙平安返回.........”

凌晨1时38分,先期出动的3架气象侦察机轰鸣着飞上了夜空。为记录下这一创造历史的时刻,军方召来的一大批摄影记者和报刊记者围住了“依诺拉.盖依”,镁光灯不断地闪动着。“依诺拉.盖依”慢慢地滑向跑道,法雷尔准将和一大批参谋们站在机场北面的控制塔上全神贯注地观看这架“B-29”起飞。飞机逐渐加速,滑行越来越快,但法雷尔将军总感到飞机跑得太慢了。实际上这架级空中堡垒己达到了每小时180英里,但由于额外的负重它还需要继续加速滑行。观看它起飞的人似乎都觉得它飞不起来,再联想到“B-29”这种飞机在起飞时的坠毁频率相当高,所有的人都为蒂贝茨上校捏了一把汗,恨不得亲自加把劲将它提上空中。

蒂贝茨拉下了全部供油阀,发动机怒啸着,但副驾驶罗伯特.刘易斯认为消耗的油科太多了点,完全没必要这么作他开始给机轮加压,当宽阔灰色的用珊瑚石铺成的跑道快到尽头时,这架沉重的轰炸机终于抬起机头冲上了漆黑的夜空。所有的人悬着的心都重新落回肚子里。法雷尔准将对身边的一名参谋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一架飞机起飞要用这么长的跑道和耗用这么长的时间,我还以为蒂贝茨永远也别想将它飞起来哩”

时间指向了1945年8月6日凌晨2时45分,投掷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的运载工具“B-29”轰炸机呼啸着向北,向日本本土飞去,这是一个值得记念的时刻。

“依诺拉.盖依”爬上5000米的高空后一面继续慢慢升高一面快速北飞,帕森斯上校和他的助手*徒杰克逊上尉一头钻进弹仓,开始装配这颗原子弹。这项工作费时约半个小时,直到他们在炸弹尾部小心翼翼地装上起爆炸药的引信,又将一个绿色的电路插头换成红色的,这才宣布大功告成。帕森斯上校累极了,当他顺着12米长的园形狭窄通道爬回前仓想休息一会时,机腹射手年青的上士乔治.卡伦问道:

‘“校,我们这是去分裂原子呜?”

上校拍了拍他的肩说:“兄弟,你猜得不错”

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冲绳岛在晨曦中出现了,美军舰艇群象数不清的蚂蚁紧贴在墨兰色的海面上。蒂贝茨推动调节阀,“依诺拉.盖依”升到了1万米的高空。这是8月6日清晨4时52分。又向前飞行了约30分钟后,蒂贝茨上校看见在他的飞机的右前方出现了4个黑点,黑点渐渐靠近了,护航的4架海军战斗机与他们汇合了。上校松了一口气,无线电中传来一个声音:

“兰1号,兰1号,我是红色1号,现在由我们负责你们的安全我是海军上校科斯派尔,听到了请回答”

蒂贝茨大吃了一惊,“刘上校”

中国人也参与到了这个计划之中,而中国人显然真肯下本钱了中国大名顶顶的第一王牌飞行员亲自为“依诺拉.盖依”护航,这真使蒂贝茨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立刻打开通话器回答道:

“这里是兰1号,现在情况正常,我是蒂贝茨上校,谢谢你亲自为我们护航,刘上校”

如果蒂贝茨上校知道刘喜锐接到护航密令上的另外一项任务时,他绝对高兴不起来,他肯定不仅不会感谢这4架海军F6F“泼妇式”战斗机,反而会加倍提防它们。刘喜锐的另一个任务是:

“........在遭遇大批敌机进攻而又情况危急时,刘上校有责任亲自击落这架执行特殊任务的‘B-29’轰炸机,务必使其坠毁在日本本土上,此为特别机密.........”

刘喜锐对着送话器大声下达了命令,命令是给他率领的3架战斗机的。但由于通讯频道相同,在“依诺拉.盖依”上的“B-29”全体机组人员也能收听到:

“各机注意各机注意这里是护航指挥机,一当靠近日本领土就请打开通话录音机,所有交谈必须录音,请执行命令这是为了写下历史,所以请你们说话注意我们掩护的是一架投掷原子弹的轰炸机,务必小心”

小本茨和费斯汀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原子弹,他们从未听说过“原子”这个词,“原子”这个单词不禁使他们毛骨悚然,这4架护航机立即向1万米空中的“B-29”靠拢并迅速地占领了掩护空位。

这个小机群沿着气象飞机在30分钟前飞过的航线直扑第一个目标,日本城市广岛,如果广岛气象条仵许可,原子弹将首先在这里投下。如果不行,它们将改飞小仓或长畸。反正这颗超级炸弹得扔下去,那怕是胡乱扔在日本任何一块土地上都行。谁也不敢带着这个大家伙返航,就更别说带着它降落了,想也别想尽管它的造价非常昂贵。

广岛,这是日本的第8大城市。市内居住着近40万日本人,由于战争逼近日本本土,加上美机的不断空袭,己有约12万人被疏散出了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几乎没有被战火损伤过,美国人轰炸的重点是东京,因此炸弹很少光顾到这里。这里是日军第二军的总司令部,也是一个重要的军港。但住在这里的日本人却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城市不会遭到美国人的轰炸,其理由是幼稚,荒谬,一厢情愿,而可笑的。他们认为,在广岛的市民中有很多人的亲戚在美国,而且这个城市比东京还美丽,美国人很可能蓄意将它保留下来,成为战后的居民区。

杜鲁门的母亲还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另外,在这座城市中多多少少还关押着一些美国战俘,美国人投鼠忌器,所以不会大规模地轰炸广岛等等。至于在两天前,美国飞机曾从空中撒下了近100万份传单,并警告说,如果日本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愿意无条仵投降,那这座城市将会和日本其它城市一样,将被毁灭。

对此几乎所有的广岛居民都不以为意,认为这又是一次美国人的虚言恐吓而已

清晨7时零9分,广岛响起了空袭警报,响彻云天的警报声响了足足1分多钟。但广岛市民们大多不为所动,因为从午夜以来,这种防空警报己经响过至少3次了,但从空中却没有落下过那怕是半颗炸弹。“狼来了”的谎言听多了,人们也就不再相信了,这很自然。

刘喜锐带领着护航机群掩护着“依诺拉.盖依”直飞广岛,7时25分,这个机群接到了一架气象侦察机的报告,气象侦察机的飞行员克劳德。伊瑟利少校发回的电报是:

“低云层,一至十分之三THS,中空也为一至十分之三THS,建议轰炸第一目标。”

刘喜锐和轰炸机上的蒂贝茨上校都收到了这份气象电报,蒂贝茨呼叫道:

“红1号,红1号,我们将去1号目标”

刘喜锐立即回答道:

“红色1号明白,红色1号明白”

7时50分,这个机群飞抵四国岛,越过四国岛就是本州岛,广岛也就不远了。轰炸机上的机组人员开始穿上防弹衣,关掉雷达和敌我识别装置,蒂贝茨上校将飞机改为自动操作。

8时零5分,刘喜锐透过两个大云团之间的空隙看见了下方的地域上一个很大的城市,这就是广岛,是原子弹袭击的第一目标。机群绕广岛盘旋了一圈,此时已是6日上午8时零9分,刘喜锐想道:

“马上就要开始投弹了,但愿这架轰炸机别出什么问题,否则自己就只有亲自击落它了。原子弹必须在日本本土上爆炸,如果轰炸机投不了弹,那就只有击毁飞机撞爆它了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唉杀自己人总会有点负罪感,虽说是奉命行事,但总是不太愉快的。幸好机组人员全是美国人,如果是中国人,他娘的还真的下不了手不过肯定这原子弹会顺利投下的”

这时另外一架“B-29”飞机也隆隆的赶到了,这是负责收集数据的“伟大艺人号”飞机。它开始在空中盘旋,为拍摄照片而调整机位。

刘喜锐大声在通话器中呼叫道:

“护航机飞行员请注意护航机飞行员请注意请将护目镜放在前额,计数开始后戴上,闪光过后才能摘下重复.........”

“依诺拉.盖依”上的领航员兼投弹手托马斯。费里少校闭着右眼,他的左眼紧贴在一具诺尔顿瞄准镜上。这种瞄准镜比两美元一具的马克。吐温瞄准镜精度要高上那么一点点,但体积和重量却大多了。他的八字胡可笑走翘着,但这家伙却神情专注。8时13分30秒左右,这个小机群在广岛上空10200米,对地时速为每小时300公里掠过,然后又飞回来。费里少校需要修正瞄准偏差。这时天空云层己经散开了,刘喜锐在飞机上清晰地看见了全广岛的地貌。

“目标确定”费里少校大声报告道

轰炸机的翼灯闪烁起来,护航的战斗机飞行员们急忙拉下了额头上的护目镜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大爆炸 (下)

第六百八十三章大爆炸(下)

不仅如此,“依诺拉.盖依”和“伟大艺人号”上的机组人员也都戴上了护目镜。8时15分17秒,“依诺拉.盖依”的弹舱门自动打开了,投弹时间是费里少校送进瞄准器中的数据用电自动控制的,此刻他的手指正按在一个红色按纽上。按纽被按下了,刘喜锐清楚地看见一枚细长的园筒状的东西尾部向下掉出了弹仓,接着它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弹头向下向广岛落了下去。刘喜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投弹顺利,这意味着他没必要去执行密令中的残酷的后半部份。

这架投弹的“B-29”超级空中堡垒由于一下子减轻了约9000磅的重量,飞机猛地向上一窜,又向右猛地拐了一个弯,弯度超过了150度。这架轰炸机按下机头,忙忙地逃跑了。刘喜锐知道此非久留之地,急忙率护航机群跟了上去。这时,‘伟大的艺人号‘的弹舱门也打开了,3个降落物滚了出去,紧接着3朵降落伞在空中张开了,吊在降落伞下的是3个装有发回数据的发报机园筒。原子弹被定在43秒后爆炸,35秒后,所有的美机都飞快地窜出了计算好的波及范围,但它们并不打算飞走,而是在远处打着旋。

“小男孩”从10000米的高空直扑大地,耗时只须1分多钟。广岛的劫难来临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被定格在1945年8月6日8时15分。

清晨的广岛是平静的,尽管这是在战争时期,但居住在这座城市中的日本人象往常一样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大祸己经临头。也有人看见了空中出现的3朵降落伞,但他们并不惊奇。也许是美国佬的飞机被击中了,那是跳伞逃生的美军飞行员。也许美国人又来撒传单了,那可是些好东西。在纸张十分缺乏的现在,美国人的印刷品可以用来派不少的用场,最起码也可以用来作手纸。

在领航员兼投弹手费里少校所瞄准的目标相生桥的北面,川口一田从一座木屋中钻了出来,他己接到了入伍通知书,明天他将到首都东京去报道,今天是他呆在家中的最后一天。尽管川口才16岁,身材瘦小还戴着一付深度近视眼镜,但国难当头,兵员奇缺,又要准备“一亿玉碎”,日本军方实在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许多在战争初期因受伤而被定为轻度残废的退伍军人也被重召入伍了,那么征召川口一田这样正在高中读书的青年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川口站在一丛矮树丛前准备小便,他懒洋洋地抬头看着空中随风飘荡着的3个降落伞。在他的背后是一个兵营,那是第二军训练新兵的地方,战前那是一个大仓库。想起明天就要离开家乡,川田心中一阵恼火,他想回到教室去继续完成他的学业。他刚低下头,第一滴尿水才流到树叶上,突然间,天空中闪过一道青绿色的强光,象是无数个大功率的探照灯从空中划过。广岛所有的记时器都永远地停在了8时15分。

“小男孩”在距地面约500米的高度上炸开了,一个直径约300米左右的大火团出现在广岛上空,没有人能正确地说出闪光和火球是什么颜色,是兰色,白色,紫红色还是青缘色和粉红色?没人还能开口说话,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们全都被蒸发掉了。

闪光和火球发射出的炽热只持续了几秒钟,但火球的中心温度却高达摄氏35万度,在爆炸中心的1000公尺内,所有的花岗石都熔化了,残破的瓦片变软了,并由黑色变成了喑红色。残墙断壁上留下了无数个人影,在相生挢的水泥桥面上,有10余个人将自己的身体轮廓永远地印在了上面。

冲击波从爆炸中心向四面八方翻卷着冲出,2公里以内的建筑物荡然无存,只剩下几座孤零零的,特别坚固的,可防高强度地震的房屋在晃动中坚持下来了。费里少校几乎是直接命中了目标,差距不过几十公尺而己。

川口算是福大命大,他身旁并排长着的两颗大树救了他一命。大树遮盖了强光,不然他的深度近视眼镜也会变成多余的面孔装饰品。但他却没有躲过无处不在,狂啸而来的冲击波,一股大力将他掀了起来,又将他抛进他身后的象一个大仓库的兵营内,一根横梁狠狠地砸在他的左腿上,3颗铁钉扎进了他的右肩。在昏迷前川口最后想到的是:

“这也好明天不用离开广岛去东京报道了”

相生桥向南约300公尺是第二军的总司令部,值早班的参谋军官男田次尾大尉刚走进值班窒,他还未拿起值班记录房顶就坍了下来,大尉被压在了废墟下。他看见大火烧了起来,男田被吓坏了。他曾在中国打过2年仗,又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新几内亚作过战,没有死在战场上但却会在国内被大火烧死,这简直是个笑话。他一面狂呼“天皇万岁”,一面奋力堆开压在他身上的砖头瓦块。终于在大火烧到他面前前他挣扎出来了。他抬头一看,原本晴朗的天空变成了昏黄色,极目望去是火焰翻腾的一片平地,巍峨的广岛城堡和第二军司令部大楼全都不见了,一切耸立在地面上的建筑物都没有了。

他跌跌撞撞地向河边走去,破烂的军服己变成布条挂在身上左右摆动,男田直想呕吐,在河边他看见了几十名陆军官兵,他们的神情呆若木鸡,茫然无措。身上的衣服与他几乎一样,没有人带有武器。

一些人头发己被烧掉,还有几个人皮肤己被灼伤成棕黑色,情景十分悲惨。

距离爆炸中心向东约1000公尺远,秀福康子太太被埋在垮坍的厨房中,其实根本没什么吃的,她只不过是想给3岁半的女儿烧一点开水喝。她好象听见女儿在大声呼唤:

“妈妈我害怕”

一股力量支持着他只有1.5米的瘦小身体,她拚命的扒拉着,嘴里不停地叫道:

“幸子别害怕妈妈来了”

她好容易爬出瓦砾堆,四周的房屋全倒了,女儿也不见了踪影,她疯狂地跑到了亍上,她看见人们都穿着褴褛地还在冒烟的衣服,毫无表情的四处游荡,象是一群群梦游者,又象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魂。她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这个行列,意外的是她竟看见了正在啼哭的女儿幸子。他忙不选地握住了女儿的手,她似乎觉得头顶上空有数不清的美国人的轰炸机还在投弹。

广岛市唯一的天主教堂是由一名德国神父主持的,这位名叫雨果。拉萨尔的神职人员一开始只听见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声,接下来是一道绿色的闪电照亮了阴沉沉的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神父从窗户向外望去,天空变成了昏黄色。紧接着屋顶坍了下来,机敏的神父飞快的卧倒在祭台前,烂砖碎瓦和大量的灰尘弄得他灰头土脸。但耶稣保佑了他,祭台顶住了最大的一根屋梁,将他保护在一个三角形的斜空中。但他还是负了点伤,头被飞石砸破了皮。他挣扎着逃到亍上,血流满面模样狰狞但却并无性命之忧。整个广岛被笼罩在一片尘埃之中,神父开始在废墟中寻找自己的同伴,尽最大努力地抢救自己的教会成员。

16岁的美穗子好象踏进了地狱,至少她在潜意识中是这样认为的。1分钟之前她的母亲被强光射瞎了眼晴,一根木头又穿透了母亲的小腹,母亲拚着最后的力气大叫着要她赶快逃命。紧接着一片倒坍的屋墙埋住了母亲。美穗子逃到了一个小广场上,她从几具烧焦了的尸体旁经过,她看见一个孩子被压在倒坍的铁栏杆下还在大声哭泣,美穗子试图抬起铁栏杆帮他逃出来,但见力气不够大。这时一个她认识的邻居前来帮忙,这个邻居的头发和眉毛都烧没了,脸肿得和鼻子一样平。小男孩救出来了,但美穗子发现她作了无用功,这个男孩的下半身己不见了,小男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双眼茫然地瞪着美穗子。

在爆炸中心偏西500米左右是广岛大学,这个学校己没有了男学生,他们全部被征入伍了。大学成了不折不扣的女子学校。一大早,约400名左右的女生集体在操场上作清洁,她们中大部份人穿着黑色的校服,但15岁的美原绘子却穿上了白衬衫。她们没有戴防火帽,虽然当局提出了规定,但校方并未严格实行。闪光出现了,约有300名左右的女孩好奇地转身去看,这些人立刻死去了。美原绘子本能地用手蒙住了眼晴,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只看见了一片凄惨而荒凉的景象,除了她没人还站着,只有满地的瓦砾,她的外衣正燃着火,正是这仵白衬衫救了她一命。穿黑色衣服的同学在闪光下首先被灼伤毙命,而白衣服反射了强光故而美原绘子侥幸地活了下来。她用手去拍打衣服上的火苗,她马上发现她手臂上的皮肤大块大块地掉了下来,有的则摇摇晃晃地吊挂着,美原绘子嘶哑的叫了一声昏了过去。广岛大学的主楼还兀立着,大楼上的大园钟指着8时15分动也不动,但这只是巧合而已。这与原子弹爆炸无关,这个大钟2天前坏了,它指示的时间是2天前傍晚的8时15分。彼8时15分非此8时15分也

这天早上银行职员小野重二睡过了头,他起床晚了。当他匆匆地赶到无轨电车站打算乘车上班时,等车的队列己排得很长了,小野快步向队列尾部走去,在他还未来得及进入队列时天空亮起了一道闪电。闪电的光茫将他前面的人群照成了白色,白得透明几乎看不见了。“这是一颗燃烧弹”小野心中想道,他迅速地趴在人行道上,并用双手蒙住了脑袋,一块砖头飞了过来砸在了他的背上,小野顾不上疼痛,他记起了附近有一个防空洞,这时一道浓烟罩住了天空,在黑暗中小野摸索着徒劳的寻找藏身之所。冲击波冲过来了,但小野的运气真好,车站的弯角替他挡住了大部份冲击力,饶是如此,小野还是被掀跌了一个大跟斗。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他看见在他前面候车的十多个人在那里团团打转,他们的身上燃烧着火焰,不少人在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他们的脸上,手臂上和腿上吊着一卷卷长长的皮肤。小野惊恐得直想呕吐。他之所以能幸免于难,完全是因为他来得太晚排在了最后,他前面的人群和车站的拐角救了他。

第二军的总司令藤井将军,在原子弹爆炸初期就被砸死在倒坍的司令部楼房内,在大楼废墟中唯一活着的是一等兵电报员山口,但他的头上,手臂上,肚腹上全是伤口,混身上下血淋淋的。他挣扎着爬出废墟,他用破衣袖擦去眼晴上的鲜血开始寻找地下室的入口。3分钟后,他连滚带爬的进入了地下室内,他用颤抖不己的手打开了备用电池和发报机。这天东京大本营接了这样一封电报:

“广岛遭到新式炸弹最猛烈的袭击,军民死伤无数,第二军司令部被摧毁,司令官阵亡。城市全部建筑物倒坍,广岛不存在了.........”

在第二军司令部附近的一条大亍上,有4名士兵踉跄的抬着一幅天皇裕仁的巨幅画象在艰难的行走。穿着破烂衣服,有的身上还冒着青烟的狂热的市民和瓦砾堆中站起的劫后余生者,仿佛看到了救星,这些人纷纷来到了天皇的巨幅画象前顶礼膜拜,不少人脆下行礼,哭泣声和“天皇万岁”声响成一片。人数越聚越多,士兵们无法前进了,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在满城的残屋断壁中日本人竟然对一幅天皇画象如此虔诚和崇敬,可见天皇的地位在倭人心中的重要和伟大。正在人们激动不已,大呼小叫时,一面高大的残墙在亍边坍倒下来,一块碗口大的砖头破空飞来,砖头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天皇画象的头部,一声低沉的闷响,砖头透布而过。这幅巨大的裕仁象顿时被打出一个大洞,天皇的头不见了,留在原本是威严的头部的地方是一个透明的窟窿。众皆谔然。又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楼房垮了下来,带着火星的尘埃直扑人群,4名士兵一声大喊,他们扔下了无头的天皇画象仓惶地向河边逃去。人

群混乱了,所有的人胡奔乱跑起来。刚才还被看成是圣物的天皇巨象在无数之脚的践踏下变成了一堆破布条,一阵灼热的气浪吹来,这些己分辩不出颜色的肮脏彩条燃了起来,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堆灰烬,大风一吹,彻底的无影无踪了。

在广岛远处上空驾机盘旋的刘喜锐看见,在飞机机身下数千米以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红色亮点。几秒钟内,亮点立即变成了一个火球,火球扩大开来成为一团耀目的鲜艳的紫红色火焰,四周出现了翻滚着的浓烟。从火焰和浓烟中射出一片强光,接着一根白色的炽热火柱迅速地窜向3000米的高空,火柱在高空炸开成一朵红黑色的喇叭花,形成了一朵巨大蘑菇状的烟云团,这个烟云团不停地翻滚上升,直冲向5000米的空中。这个机群所有的飞行员,特别是费斯汀和小本茨被吓得不轻,小本茨不断地用右手在胸前画着“十”字,心中反复叼念道:

“上帝啊宽恕我们这些不幸的人吧”

刘喜锐尽菅早有了思想准备,但还是被这情景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这原子弹实在太恐怖了点,说它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点也不为过,将来早晚岗各国要争先恐后的研制它啊”

一阵冲击波冲过来,这个小机群的所有飞机都猛烈地抖动起来。尽菅他们距离相当远。蒂贝茨上校以为“依诺拉.盖依”受到了日机攻击,他大呼道:

“护航机护航机”

“这是冲击波,对我们无害,只是波动而已”

帕森斯上校对他吼道:

蒂贝茨摘下护目镜,他调转机头又向广岛飞去,他要去看看轰炸的效果到底如何。他的这一举动得到了全体飞行员的赞同,刘喜锐的护航机群也掩护着这架“B-29”飞了回去。

“神圣的摩西,我们将广岛炸成什么样了啊”

机腹射手卡伦上士在通话器中惨叫起来:

“我的上帝‘”

副驾驶员刘易斯哀叹道:

“我们在干什么呀?广岛己经四分五裂了‘”

费斯汀少校被下面的情况惊呆了,他在通话器中喃喃的呻吟着说道:

“天啊我们将这座城市放在口中嚼过又吐出来了,真是叫人恶心”

而在另一旁,“伟大的艺人号”则专注而疯狂的用电影机拍下了这一切。

但不管怎么说,轰炸是成功的。这意味着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所有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蒂贝茨下令用密码发回了电报:

“目测结果,干净利落。效果大于阿拉莫多戈。机内情况正常,现在返回教皇统治区(提尼安岛基地)”

这时的广岛被笼罩在浓烟和火焰中,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拉圾场。位于爆炸中心的相生桥早已踪影全无,河道中堆码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挡住了滚烫的河水,这些遇难的人是企图跳进水中躲避大火,但不幸却被沸腾的河水煮熟了。树木还在燃烧,房屋不断垮坍。黑烟和尘埃铺天盖地横行无忌。幸存的人,有的瞎了双眼两手前伸摸索着,僵尸一样盲目前行。有的脸上,手臂上,腿上皮肤悬挂着喃喃自语着无目的的行走着,一位妇女身上还冒着青烟,双手捧着己烧成焦炭的一具婴儿尸体在乱石堆中蹒跚行走着.........大火还在各处燃烧着。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城市上空布满阴云,这阴云和原子弹爆炸后形成的蘑菇云合为一体,使方园几十公里的晴朗白昼变成了阴喑的黄昏。

这是一副十分凄惨的画面,叫人心酸不忍目视。广岛的战时救护站本来就不多,因为长期该城市未遭美机袭击,大部份己名存而实亡,加上不受人们的重视,专职救护人员更是少得可怜,在此次原子弹攻击中又毁掉了一部份,剩下的救护站就更少了。当受伤的人们涌向为数不多的救护站时,幸存的医生和护士被闹了个手忙脚乱,尽管他们竭尽全力努力地想帮助这些受害者,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样医治由原子弹爆炸而留给人体的创伤,更何况药品也只有很少一点,大部份存药已被军方征用了。他们只能用清水冲洗伤者的创口,用手术剪刀剪去吊挂的皮肤,更多的是用语言安怃受伤的人们.........而且医生和护士的本身也需要救助。

据后来有关当局和史学家们的统计,当然这种统计也不是十分精准。广岛在原子弹爆炸中当场死亡的人数近13万人,受伤者不计其数,这些伤者中又有7万余人死亡。而在核幅射的照射下,其后患更是无穷,又有6万余人死于放射疾病。前后累计死亡竟达26万余人,这不能不说是一场空前的人类浩劫,尽管死亡的皆是发动战争的倭人,但还是使人惊骇和感叹良多

“小男孩”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这还不算完。1945年8月9日,就是广岛遭到原子弹攻击后的3天,由于日本当局迟迟未作出反应,美国人再一次使用了这种超级炸弹。一架名为“博克的小汽车”的“B-29”超级空中堡垒再一次在刘喜锐的海军战斗机的掩护下光临了又一座日本城市长畸,“胖子”被投下了,长畸这座城市被摧毁,又有10万人在这次袭击中丧生。日本人的头皮再也硬不起来了

广岛和长畸被毁灭,这情况由木户内大臣报告了天皇,木户上奏天皇道:

“两座城市被某种秘密武器夷为了平地,军民死伤无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向不可避完,迟早会来的一些使人极不情愿的事实屈服。这就是全面接受盟国的《波茨坦公告》,”

天皇回答说道:

“日本民众在这次战争中己尽了最大的努力,作出了巨大的牺牲。我无法掩饰自己的痛苦。无论战后我本人将有什么遭遇,我们都应尽早结束战争,广岛和长畸的悲剧决不能重演”

木户内大臣和天皇本人都意识到,天皇亲自出面采取行动的时刻到了。特别是在8月8日日本驻莫斯科大使佐藤传回苏联提前废除了“苏日互不侵犯条约”并将于第二天即8日9日对日宣战的消息,这条消息迟到了3天,长畸于8月9日被夷平了。情况急转直下,无论是谁都看出了日本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可走.........无条仵的全面投降

在东京,狂热的陆军却不愿意承担投降的责任,反而对一,两座城市被毁在战争中究竟有什么了不起而提出疑问。外相东乡建议接受“波茨坦公告”,他情醒地指出,原子弹的出现已急剧地改变了现有的军事形势,为军方提供了结束战争的充足理由,陆军不会丢面子的。但陆军却毫不领情,他们认为东乡的提议毫无可取之处。

东乡见陆军仍是一派横蛮不可理喻,他直接去找到了铃木首相,并表示了他对陆军的憎恨和不满。铃木首相没有辩解,他反而简单而又直接了当的说:

“让我们结束战争吧”

但他却表示,他必须要先弄清楚天皇是否同意投降,当天下午铃木首相在御文库晋见了天皇,并将结束战争的意见上奏裕仁。当即天皇裕仁表示,同意能导致和平的任何条仵。

但在第二天上午9点举行的内阁会议上,意见却并不统一,陆军方面仍持强硬的态度。会议一开始铃木首相就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他说:

“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唯一所能作的就是接受‘波茨坦公告‘,结束战争。因此特别召开这次会议,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尽管这是在意科之中的事,但参与会议的日本内阁的各位“巨头”和军方人员均不说话。会议陷入难堪的沉默中。良久,海相米内愤怒了:

“你们怎么都不会说话了?大家应该直率一点,这是关系到日本命运的时候了。装哑巴我们将一事无成,这是不负责任现在是应该讨论投降的时候了大家都应该理智,清醒和客观一点”

米内的话引起了陆相阿南唯几,总参谋长海津美治郎和联合联队司令,海军大将丰田副武的不满,三人咆哮着声称,他们绝不接收“波茨坦公告”,如果要结束战争,那也是有条仵的。他们提出,必须首先要确保天皇的地位和统治,日本军队应由日本军方自己解散,日本自已审判战犯,不赔款,占领军的数量应受到限制..........等等

东乡外相毫不客气且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几乎近是白痴般的发言,外相要他们先认识清楚现实,这种一厢情愿的条仵肯定会被盟国拒绝的,这一来最后的和平希望也没有了。军方还能保证打胜仗吗?还能扭转这种几乎是全世界都在对日本开火的现状吗?

陆相阿南表示不能,但他还是希望能打一场大决战,以显示日本全民团结抵抗到底的决心。东乡气愤地问:

“你们能阻止美国人,苏联人,甚至还有中国人在本土登陆吗?”

梅津美治郎回答说:

“我们可以将这些侵略者在上岸时击退,并能将其大部份歼灭,我们能给他们造成重大损失的。”

“那又怎么样?你能打退一次,你还能打退第二次,第三次.........进攻吗?你们能阻止原子弹在东京爆炸从而危及天皇吗?”

这个问题十分尖锐,但军方除海相米内政光外仍不肯屈服。会议吵吵嚷嚷没有结果。铃木首相终止了这次大杂会:

“只有一个办法,”他说:“我们请天皇作出决定吧”

其实按日本的政治体制,天皇虽然威望很高,看起来权力也不小,但宪法规定天皇是不能主动提出任何一项国策的。但在特殊情况下,天皇可以破例采取行动。铃木首相和木户内大臣认为,现在只有天皇打破传统,出面干预这仵事,日本才能得到拯救。如果仍由陆军一意孤行胡闹下去,日本真的要亡国亡族了。

当天晚上,内阁全体成员和军方代表先后来到了御文库。一名宫内待从带领着这些大人物们来到一个很陡的,由草席铺就的楼梯口。楼梯下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地道通向皇宫防空室内。这个防空室位于一座小山下部,约有300平方米左右,被分成6个房间,最大的一间是会议室。这个防空室内通风条仵极差,又闷又热。会议室没有任何装饰,极其筒陋。比起希特第三帝国“狼穴”中的会议室,那差距不是一级两极的问题,而是五星级饭店和贫民窟的挡次。参加会议的除内阁“六巨头”外还有4名书记官,2名皇室干事,还有年迈昏庸的枢书院长平沼男爵。

陆相阿南和丰田大将,梅津总参谋长被会议室的气氛弄得心烦不安,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身上的军刀叮当乱响。但文官们不为所动,农林,工商,运输和军需相无不在心中鄙视的暗骂:

“一群疯子和神精病患者”

午夜前约15分钟左右,显得疲备和不安的天皇进入了地下室。裕仁吃力地在会议桌边一张木椅上坐下,与会者全体鞠躬敬礼然后坐下。应铃木首相的请求,天皇待卫长迫水将“波茨坦公告”宣读了一遍,公告中强硬的措词,使迫水几乎读不下去了。足足20多分钟才算勉强念完。

铃木简单地向天皇汇报了当天会议的情况,接下来他要求各位发言。地下室内酷热难当,参加会议的大人物们一个个汗流夹背。但天皇裕仁却神色泰然。外相东乡冷静的宣称,只要能保存国体,保住天皇的地位,其它都不重要了,可以接受“波茨坦公告”。海相米内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说:

“我同意东乡外相的意见,现在该结束战争了。”

陆相阿南不禁大怒,他大声喊道:

“我反对外相的意见,除非同意日本军方自己解散军队,自己确定战犯,自己审判。并要确保天皇的地位和限制占领军的数量。否则,我们决不投降我们有勇气继续打下去,我们一定会给入侵者以重大打击。即使最后全体战死。我们也会使大和民族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

剃着一个光头的大本营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也慷慨激昂地表示,战争已打了这么多年了,无数的将士为国献身,一亿日本民众付出了太多的牺牲,如果是无条仵投降,这简直不可想象,军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老迈的平沼男爵看起来不象外界传说的那么昏庸,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一个使军方十分难堪的问题,并要求军方直接回答:

“你们打了很多的败仗才使局面变得如此不可收拾,你们还有没有能力继续打下去?你们打算用什么办法来防止原子弹对东京的袭击呢?”

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军队方面肯定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好半天,丰田副武大将才期期艾艾的说道:

“我们可以用防空措施来防止原子弹的轰炸。我们一直在为未来的作战保存实力,我不敢说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我们也不可能完全失败。”

铃木首相悲哀的想到,一个小小的联合舰队司令官也敢在内阁会议上大放厥词,而且还当着天皇的面。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这样的小人物连参加会议的资格也没有真是世风日下啊这些家伙争来吵去,无非是为了保存自己,怕被美国人,中国人定为战犯送上绞架。什么保存实力,什么给敌人重大杀伤.........全是废话,他们大可立即辞职,这内阁也就解散了,换一个对军方俯首贴耳的首相,他们就可以打下去了。而且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这不省事多了为什么不这么作呢?这些家伙明明知道打不下去了,又死保军队的面子。简直是狗屁一群。

会议又走到了下午的老路上,文官武将们各执己见,无法统一。几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结论。铃木首相按奈不住了,他缓慢而慎重地站起身来说道:

“我们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局势是如此严重,每时每刻都有国民死去,更大的危险笼罩着日本。虽然没有先例,我也感到难以启口,但没办法,我们还是仰请天皇陛下圣断吧”

他转身面向天皇,请求天皇决定是否接受“波茨坦公告”向盟国无条仵投降。

天皇裕仁站了起来,这家伙向来是目无表情,用以表示自己的高深莫测,但此时却装模作样很有感情。他开金口说道:

“朕已多次认真地考虑过国内外的形势,继续将战争打下去会导致日本民族的毁灭。朕不忍再让国民蒙受苦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战争恢复世界和平。”

天皇停了一下又说:

“想起战死在战场上的忠勇之士,想起在空袭中失去家业甚至生命的国民,我深感对不起他们。我也不忍心看到军队被解除武装,国土被别国占领,然而现在是我们不忍也得忍的时候了。我回忆起先帝明治天皇在1895年我国被俄国,德国和法国三国干涉时的感情,可能与现在是相同的,我只能吞下眼泪按首相和外相的意见,接受‘波茨坦公告’了”

天皇说完后,装出了一付身负千斤重担的样子,他向与会者们点了点头,忙不选地逃出了会场。他没什么好担心的,按“波茨坦公告”,他的天皇地位很可能会保留下去的。自己是安全的,皇室也应该是安全的。至于其他的人吗?对不起本天皇受莫能助你们自己撞自己的运气吧但愿美国人,中国人不会将你们赶尽杀绝但世事难料,还是不说“后会有期”为最明智

天皇表演完退场后,铃木首相站起来说道:

“我们已经聆听了陛下的圣言,应该将天皇的圣断作为本次会议的最后决议。我想各位不会反对吧现在请签字吧”

到会的各大臣一一下了自己的名字,阿南,梅津和丰田也无可奈何的签下了字。平沼男爵是最后一个签字的。时间已是深夜2点40分了。

理论上说,投降文仵还需内阁批准,但内阁大多数人都参加了这次御前会议,情况都己清楚。但过场还是要走的。铃木首相显现出了少有的高效率,他立刻在首相官邸开了内阁会议。阁僚们起草了投降文书和给盟国的照会,照会声称“在了解到波茨坦公告不包含任何损害天皇陛下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君权的要求的情况下,日本同意接受‘波茨坦公告’。”

如果认为日本人就这样投降了,那你就太不了解这些居住在海岛上的倭人了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天皇的话有时也不一定管用。军队,特别是陆军根本不管这一套。

他们决心按自己的意图办,日本国内的动乱开始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内乱

第六百八十四章内乱

8月10日,东京的天气很热,而且又闷又潮湿。在大本营的陆军本部的防空洞内,有50多名陆军军官正等候陆相阿南的到来。上午9时30分左右,陆相阿南在两名高级参谋的陪同下来到了防空洞中。望着这些军官们期待的眼神,陆相叹了口气说道:

“阿南无能,至使诸君失望了在御前会议上天皇己决定按受‘波茨坦公告’了。我已将陆军的意见转达了,但没办法,连陆军停战的最底要求也未能达到。我很遗憾,有负各位重托了”

“不这不可能他们不能这么办”

好几名军官愤怒地站起身来大喊道:

“陆军不是有保卫国家的义务吗?现在是该我们挺身而出的的候了天皇被蒙蔽了,这样的内阁没有再存在下去的理由,诸位,咱们该动手了”

一名中佐激动的吼道:

阿南唯几大将装着愤怒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斥责说:

“胡闹投降是天皇的圣意,你们想造反吗?我可以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但陆军内部的秩序必须维护好,明白吗?”

军务局长稻叶正夫大佐大声说:

“不管投不投降,即使要投降也是向美国人和中国人投降,我们己经和他们打了多年仗了,他们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们决不向苏联人投降,这些苏联人是背信弃义,落石下井的卑鄙之徒。我们应发指令让关东军继续作战,抗击向满州挺进的俄国人。”

“关东军实力己大损,恐怕挡不住苏联人啊”一名少将忧心的说道:

“那就从关内撤军,将所有的部队从关内撤出来,撤到满州与苏联人决一死战。满州要丢也丢给中国人,那本是他们的地盘,决不让俄国鬼捡便宜。另外,想法改组现有内阁也势在必行,而且要快,必须抢在陛下的投降诏书出来以前。不必与海军商议了,他们是靠不住的。拯救日本还只能是靠我们陆军自已”

稻叶正夫说道:

阿南大将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命令道:

“那就麻烦稻叶君将指令写出来。”

铃木内阁显然遇到了一道难题,如果要投降那就必须要向全日本的民众告之真相,但军方坚决反对这么作,而且理由似乎还比较充分。“要是盟国不接受投降,那将会大大影响一亿国民的斗志。”结果达成了一个中庸方案,内阁只向国民们发表一个措词含糊的声明,使国民在投降一事上有点思想准备。而且还要多吹嘘圣战以来取得的重大胜利,要谴责残酷的,野蛮的新式炸弹对平民进行的无差别攻击,声明最后说:

“.........确实,我们不得不承认,日本现在已处于极度困难的时刻,军队将尽最大努力来保卫国土,保卫国体,维护国家荣誉。但我们也应作好面对最后可怕结局的思想准备,克服各种困难,保卫帝国.........”

而在另一方面,大本营发给各部队的指令中,一点也不暗示投降,反而要部队抵抗到底。

当天晚上,东京亍头响起了一阵阵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陆军内的反的派开始在首都制造混乱,企图引起戒严。东京一旦被陆军控制住,天皇便可受到影响,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继续进行“圣战”。然而,已习惯于战争和美机轰炸的市民和官员们并不把爆炸当回事,并未引起大的混乱,陆军的计划落空了。但强硬的主战派并未死心,更大的内乱和阴谋在密锣紧鼓的筹划中。

1945年8月11日的清晨,美国海军第32特遣舰队仍游弋在距日本本土约200海里的洋面上.因为无仗可打,也没有日本舰队或自杀飞机什么的前来骚忧,整支舰队虽然排成战时阵形,雷达兵,声纳兵,观察哨和巡逻飞机仍各就各位,警惕性满高的.但舰队的官兵们却有点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从紧张中突然松驰下来,发现自己一下子无事可作了,谁都会这样的。

刘喜锐锻炼完了身体,早餐后信步向航空队指挥室走去.位于‘舰岛‘3层的指挥室内只有永远忙碌的考夫特中校参谋长和一名中尉值班参谋军官。

“长官,早上好”

那名值班的中尉军官见刘喜锐迈进值班室立即起身敬礼,大声向上校先生问好。

“嗯很好谢谢你,中尉先生‘

刘喜锐马马虎虎回了个礼,转过头对正在整理钢桌上一堆文仵的考夫特问道:

“中校,有什么情况吗?”

“报告长官,一切正常.未发现敌情.第一批外围巡逻飞机己派出,计有战斗机15架,俯冲轰炸机10架,鱼雷攻击机8架.是由本舰起飞的.第二批舰队警戒机队正在‘汉科克号’航母上升空.报告完毕,请长官指示”

考夫特虽说与刘喜锐关系不一般,包括小本茨,盖伊,麦克等人,这几名军官可是死党性质的朋友,这在海军中是人人皆知的.平时嘻哈打笑象亲兄弟一样.不过一当执行军务,那严格的上下级关系是遵守得很规范的,这叫许多军官和士兵们羡幕不已但又无话可说.当着值班参谋,考夫特中校正儿八经的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报告道:

“很好请继续工作”

刘喜锐走到指挥室的舷窗前,看着远处从‘汉科克号‘航空母舰上不断从舰首飞出的小黑点,而在距“企业号”不远的右前方,一大队飞机正在向“瓦斯普2号”上降落。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在清晨的海空中.一些巡洋舰和驱逐舰还在用灯光交换着信号.第32特遣舰队保特着高度的警觉。

考夫特走到刘喜锐身旁,他斜着眼看了一眼正聚精汇神填写值班记录的中尉军官,神秘兮兮地轻声对刘喜锐说道:

“刘,未来的少将大人,你什么时侯更换将官服啊你升了将军,我这肩上也该添一颗星了吧小本茨他们恐怕也是这么想的.虽说这军衔换不来大堆的美元,但升一级总比原地踏步强,这次你可千万别拒绝,不过当将军你实在是太嫩了一点,才30岁,运气也实在好得离了谱。不过为了我能当上上校,我还是要恭喜你哈哈.........别发火将军嘛大人物了,得有肚量对不对‘

考夫特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某人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太熟习了,这种稀奇古怪的神情充满了阴谋成份,而且屡试不爽,还是小心为上。

因为成功地掩护了509大队的“B-29”那种笨飞机轰炸了日本,据说投下的是两颗威力奇大的什么原子弹,将日本的两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了。日本人经不起这种打击,快要完蛋了,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

同一天,在日本的东京.陆军中的反对投降派开始了再一次的“下克上”的行动.在陆军省,20余名强硬的反对军官己秘密地集合在一起,计划发动一次政变.作为首脑的竹下少将严厉的对他们提出了警告,这样作弄不好会掉脑袋的,大家应该考虑清楚,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这些狂热的帝国叛逆者们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出胆怯,竹下对此深感满意.政变者们的计划是,先将天皇和那些怂恿他投降的人区分开来,然后谋取陆相阿南,大本营总参谋长梅津的支持,由他们去面见天皇,劝说天皇同意放弃投降求和,并批准集中兵力在本土上与入侵者打一次硬仗,使登陆者遭到无法承受的巨大损失,然后再进行谈判,谋求较为体面的和平。

最不济,就上山打游击,反正不轻易接受“波茨坦公告”。在这之前,他们将动用驻东京的警戒部队包围皇宫,切断一切对外通讯联络,占领电台和重要的报社,主要的政府大楼,逮捕首相铃木.外相东乡和内大臣木户等投降派,软禁海相米内等人。计划确定了,行动立即展开。

反叛者们认为,如果有阿南陆相和梅津参谋长的参与,那么东京警卫师团的森猛赳中将和东南军区的司令田中静壹大将就会与他们合作,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多了。1936年不是就有一小批年青的激进军官占领过东京吗?那是有名的“二.二六事变”。实际上这次也是陆军的一次单独行动.他们认为,有了陆相和总参谋长的支持。他们将是为了国家利益在最高司令长官指挥下的一次合法行动.虽然这种所谓的‘合法‘使人大感怀疑.他们自己对自己解释说:

“接受‘波茨坦公告’无条仵的投降是在毁灭大和魂的国体。因此,暂时不服从天皇的实现和平的决定是完全有理由的,是正确的。更何况这个决定是非常错误的,是天皇受了首相铃木,外相东乡等一小撮投降派的蒙蔽才作出的,这不算数,他们使天皇作出了误判.事实上,正是因为我们对天皇是真正忠诚的,所以才必须短时间内不服从天皇。”

8月12日上午9时,内阁继续开会。会议的内容是讨论接受‘波茨坦公告‘给盟国的照会如何措词的问题。大的原则虽己确定,但陆相阿南和梅津总参谋长和丰田大将坚持要加上“战犯可否由日本自行审理。”和“鉴予日本目前的经济状况,负担能力有限,驻军数量不宜过多。”的询问性条款。文官们则坚决不同意,这些条仵会刺激美国人和中国人的,同样有葬送最后结束战争机会的可能。双方僵持不下,会议无法开下去了。上午11点左右,从御文库打来电话,说是天皇想见见阿南陆相和梅津,丰田两位大将。铃木首相借机宣布休会,下午继续。

天皇裕仁看起来突然衰老了不少,这叫三位军方重量级人物十分不安。天皇告诉他们,结束战争的谈判正在进行,在这之前他希望在有结果之前尽量避免流血。希望三位实权人物理解他的苦心。三人唯唯诺诺,表示尽力遵从天皇旨意。

下午继续开会,但在3点45分时,会议被迫中断,一位天皇近待送来一份陆军准备发表的声明,并声称,陆军将在15分钟后在电台和报纸上发表这份声明:

“..........皇军己收到新的敕令,己重新开始对美国,中国,大英联合王国和苏联发起进攻..........”

近待用非常恼怒而责难的眼光盯着陆相和总参谋长,不用说,这是代表了天皇的意思。

“对不起这我一点也不知道”

阿南唯几气极败坏的大声喊道:

而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则被气得脸色特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本营发布命令必须得到陆相,海相和总参谋长的批准。但现在这三位大人物均在现场开会,谁也没批过什么命令。这肯定是参谋部和陆军省内那些激进份子干的,虽然阿南曾在中午电话指示过陆军次长吉积中将,要他严密注意以竹下少将为首的不安分的军官们的动静,但不要采取任何行动,他还是没有料到叛逆者们的行动这么快。梅津美治郎立即下令废除这个声明,总算在电台播放前几分钟扣住了它。

但火种己经播下,大火立即就会燃起来。东京向来是大火的受害者,不会缺乏支持火焰燃烧的材料。由日本陆军军人制造的动乱没人能制止得了

在东京一部份反对投降的日本陆军中的强硬份子的叛乱日志是这样被记载下来的。

8月12日,日本铃木内阁在天皇的亲自干预下通过了日本接受盟国‘波茨坦公告‘,决定无条仵投降。并照会了各盟国。当天夜里,美军的821架“B-29”超级空中堡垒从马里亚纳群岛上的各机场起飞直扑东京地区,新上任的陆航战略司令斯帕茨将军决定,“要把结尾的声势尽量搞大一点”。在这个庞大的轰炸机群中混杂着15架海军的F6F“泼妇式”战斗机。这些小飞机并不是来给“B-29”机群护航的,这是从第32特遣舰队上起飞的巡逻战斗机。作为享有完全升空自由的舰队空中力量指挥官,刘喜锐亲自率领这支巡逻机群进行战斗巡逻,没人认为有什么不妥。

这支混水摸鱼的小机群夹杂在轰炸机队中一点也不显眼。机队飞临了东京上空,轰炸机开始投弹,地面上爆出了朵朵红光,升起了团团烟雾。日本人未作任抵抗,甚至连探照灯也没打开。虽然燃烧弹,高爆弹一个劲地向下掉,但“B-29”的飞行员们却小心地避开了皇宫和靖国神社,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不得轰炸这两个地方。这是日本人的神精敏感点,日本人已在准备投降了,没必要再去刺激这些矮人,要是这两个地方挨了炸弹,大条的日本人会神精错乱,说不定还会反悔,拒绝投降,那事态就失控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美军高层是这么想的,这也没错。但再次光临东京上空的刘喜锐却不理这一套,这是最后一次袭击东京,以后绝对没有机会了。在轰炸机投弹时,刘喜锐率领15架战斗机轻车熟路的对靖国神社发起了攻击。这次攻击距上次刘喜锐对这个‘厕所‘的攻击己过了3年时间。‘厕所‘还是老样子,只是上次被刘喜锐打坏的地方被修复了,肯定内部还增加了不少的牌位,比如:山川军一,山本五十六,南云中一,阿部俊雄..........等等。刘喜锐才没功夫去考虑这些事,不就是一群死鬼的牌位吗?

F6F“泼妇式”机头一低,机翼上长长的火舌喷了出来。建筑物上瓦片乱跳,木屑纷飞。刘喜锐身后的海军战斗机飞行员们,全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没捞着仗打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既然长官在扫射这些建筑物,那这些房屋就肯定有该挨扫射的理由,跟着长官干那是绝对错不了的。15架战斗机争先恐后的俯冲扫射,几个轮回下来,‘靖国厕所‘的所有房屋基本上是片瓦无存,残檐断壁上满是弹孔,至于牌位被打飞射穿了多少,刘喜锐是无从统计的。刘喜锐心中不了然的想道:

“妈**巡逻战斗机不能挂火箭弹,否则日本小鬼子有得哭了别说这个‘公厕‘,就是皇宫老子也照射不误打死裕仁那是他活该,反正帐算在美国佬身上。取了经是唐僧的,闯了祸那是孙猴子的”

8月13日,日本政府接到了盟国的“贝尔纳斯”照会,盟国接受日本的无条仵投降。同一天,密谋叛乱的陆军军官头子竹下和他的助手细中健二少佐率领一大帮少壮派军官等侯在陆相阿南的官邸内,最后一次要求阿南唯几表态,支持他们将要采取的“**牲行动”。但铃木首相似乎己嗅到了阴谋的气味,他说服天皇将阿南陆相,梅津总参谋长和海军大将丰田副武召入皇宫内,借口讨论军队的解除武装一事,将其留在深宫大院内。叛乱份子的等待未果。

8月14日,美军一架“B-29”超级空中堡垒一大早就飞临东京上空,这架飞机撒下了近100万份传单,传单之上印着:

“告日本人民书:

今天我们不是来向你们扔炸弹的,投下的只是传单。因为你们的政府已决定投降,每个日本人都有权知道美国,中国,英国及苏联对你们的回复。日本公民和士兵们,你们现在有了立刻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机会,你们应该牢牢地把握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叛乱分子们终于在陆军省的陆相办公室内截住了阿南将军,此时距他们计划的叛乱时间只剩下几个小时了。他们逼迫陆相表态支持他们举事。但阿南唯几不同意叛乱但又不肯明确表示反对,他借口要找次长商议一下就溜之乎也。但另一边的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却没有这样踌躇不决,他明确地说他不支持叛乱。

铃木内阁决定将投降一事公告全国,情报总局的负责人下村海南认为应由天皇亲自宣读一份诏书,因为‘投降‘一词只有从天皇口中说出才能使人相信。但首相及内阁大臣们大多不同意,他们认为这是对天皇的不尊敬,让天皇直接向臣民作广播是不恰当的,最后他们决定广播天皇的一份录音。

当天下午,投降的消息在东京传开了,陆军的各级军人在叛乱份子的煽动下纪律大乱,各驻地的宪兵们纷纷开始开小差,并抢掠衣服和食物。下级军官违抗命令并辱骂上司,有一大部份高级军官们在大亍上喝起威士忌和日本米酒,拨出军刀狂挥乱午。三五成群的士兵或赤手空拳,或拖抢提棒在大亍小巷中乱窜。抢劫,**事仵暴然增多,警察们无心去管,也不敢管。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还不时有几处腾起火焰,东京整个陷入混乱之中。

叛乱份子的队伍扩大了,当天下午3时,他们开始行动。竹下和细中少佐还有东条英机的女婿古贺秀正中佐等20余人闯入了东京警备师森猛赳中将的办公室,他们要求森中将调动军队封锁皇宫,并宣布东京实行戒严。他们宣称他们己得到了阿南陆相和梅津总参谋长的支持。森中将感到被出卖了,他愤怒地表示他反对叛乱,他决不派出一兵一卒。细中少佐掏出手枪开了一枪,森中将应响倒下。另一名叛乱军官拔出军刀砍下了森中将的头。而竹下则开始在溅满鲜血的桌上书写命令,命令是以森中将的名义发布的。同时被杀的还有三名森中将的警卫士兵。各近卫师团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动,一支部队包围了皇宫,另外一支约400人的联队占领了日本广播协会大楼,控制了这个广播中心。

围困皇宫的部队多达2000余人,但象“二.二六”事变一样,绝大多数官兵们不知道这是反叛,从表面上来看,这不过是紧急加强常规的警备力量而己。几分钟内,皇宫的各道大门都紧紧地关闭了,天皇与外界完全被隔绝。

与此同时,在皇宫内,天皇告日本全国国民的投降诏书已拟定完成,两位皇室官员负责将诏书写成两份,一份作为正式文仵,一份供天皇录音时使用。诏书共815个字,这也算是巧得不能再巧了,预定正式向盟军投降的日子就在第二天,这天是8月15日。

下午3时,铃木首相向天皇递交了内阁总辞职的文书。天皇接受了内阁的辞职。内大臣木户向天皇建议由东久迩宫亲王组阁,天皇同意了这一提议。但东久亲王却根本不想接这滩“死血”。后来在天皇的反复劝说下才勉强答应下来。

晚11时30分,天皇来到了专为他发表广播讲话的录音室内,日本广播协会的4名工作人员己恭候多时。天皇裕仁用独特的皇室语言开始讲话,沮丧的他竭力想镇静一些,但比平时低沉而有些颤抖的声音表现出了他内心的痛苦:

“察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朕决定采取非常之措施,收拾时局。

政府己受旨通知美,中,英,苏四国政府,我帝国接受彼等联合宣言各项条仵。

帝国臣民康宁,万邦共荣共乐,此乃皇室祖宗之遗范,朕时刻铭记在心..........

..........

帝国任重而道远,尔臣民应共同竭尽全力,建设未来。广开公正之路,培养高尚精神,努力奋斗,与世界俱进,发扬帝国的固有光荣。”

由于受情绪的影响,天皇有几处口吃且还漏掉了一些字,录音并不成功。不得己只好又录了第二次。但错误仍不少。最后决定以第二次的录音为准。录音被制作成两张十英寸直径的唱片,并被小心翼翼的装入两个硬纸盒内,外面罩上木棉口袋。因为陆军的叛动己经开始,为确保安全,唱片被送进皇宫二楼锁进了一个保险柜内。

采取这些防范措施显然是很有必要的,叛军已开始封锁皇宫使之与外界隔绝。除森猛赳中将外,又有数名赞成投降的将军被杀。其中包括指挥东部军区和第十二方面军的田中大将。而远在横滨的警备司令竟然带着一支140余人的精悍部队乘火车赶到了东京,他们准备逮捕和处决内阁中的投降份子。当天深夜,他们包围了首相办公大楼,企图逮捕首相和各位大臣,但内阁成员们早有警觉,当天每个人都躲回了家中。叛乱分子放火烧掉了这座空楼,接着乘汽车前往铃木首相的官邸。铃木一家钻进了一辆小汽车内,在叛乱军人到来前逃跑了。这群日本陆军的精英又变成了纵火犯,他们又点燃了铃木的家,并用机枪和步枪封锁了亍道,不准闻讯而来的消防队员们灭火。在城市的另一边,平诏男爵的处境有点象中国“西安事变”中的蒋委员长,假牙放在桌上未拿,光着一支脚,身穿睡衣以窗户中钻出逃脱,但家却被叛军焚毁。

当晚12时左右,陆相阿南在家中剖腹自杀了。自杀过程是中规中矩的。陆相在走廊上铺下了一张草席,因为据传说,如果自杀时血流在“踏踏米”上,这就意味着自己没有过错。阿南用刀深深地刺进自己的腹部,然后强忍住痛疼拉了两刀,一刀向左,一刀向右。这是武士们‘割腹‘的标准方式。但他并未马上死去,他坐在草席上,竭力使自已不因痛苦而倒下,鲜血流在地板上。直到他的妹夫将匕首插入他的咽喉,自杀过程才算完成。整个耗时约15分钟左右。

叛乱的陆军要坚决阻止天皇的录音在电台广播,在占领了广播电台后他们开始对出入皇宫的内待们进行了严密的搜查。

但他们的这一行动只持续了不到10个小时。8月15日上午10点左右,梅津总参谋长采取了行动。作为军方的重量级人物,梅津美治郎大将是坚决反对投降的,但他同时又是天皇的“乖娃娃”,任何情况下,他都会执行天皇的圣意的。当得知叛军占领电台,封锁皇宫,搜寻天皇的录音和陆相阿南唯几自杀后,军人的职责使他开始发出了平叛命令。东部军管区的宪兵出动了。宪兵一到,占领播协会大楼的叛军就无声无息的撤走了。与此同时在梅津总参谋长的强令下,在加上首都近卫师的5000人的包围,封锁皇宫的叛乱陆军返回了自己的营区,在那里他们被缴了械并被严密地看管起来。

近卫师团的巡逻队开始在东京的大亍小巷中搜捕叛乱份子,同时抓捕那些无视军纪条例的军官。东京的秩序开始得到了恢复,叛乱失败了。细中少佐没有回陆军省,他想用死亡来证明自己的“忠君爱国”,叛乱既然已经失败,与其被宪兵抓捕作为‘叛国者‘死去,还不如名誉的自裁。他和自己坚定的同伴木崎二郎中佐一起来到了皇宫的广场上,在这里他们作了最后的努力。两个人散发了约1万5千余份传单,号召人们团结起来制止投降。11时30分,细中抽出了曾经枪杀过森中将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木崎中佐抽出军刀戳进了自己的小腹,然后拾起沾满细中少佐鲜血的手枪,他将枪口塞进了嘴中扣动了板机。

失去理智的抵制投降的精神并不因为叛乱失败和陆相阿南,细中,木畸等人死去而死亡,下午2时,10名自称“尊皇保土义军”的男青年,他们头上缠着白布来到了皇宫广场。当皇宫守卫者想驱散他们时,他们却拿出手枪和手榴弹威胁皇宫卫兵。他们手挽着手大声唱起了日本国歌,歌声停下来后,他们共同三呼“天皇陛下万岁”,接下来是5颗手榴弹一齐爆炸,10人全被炸倒在地立即身死。在为首者的手中还握着写有一首绝命诗的纸片,上面写着:

“山河失陷,蝉雨妄然”的诗句。

20分钟后,4名参与叛乱失败后自杀的军官妻子来到广场上,她们在自己身上浇上了不知下从哪儿搞来的珍贵的汽油,点火自残了。在这种自杀的浪潮中,自裁在皇室广场上的人是最多的,一是因为这个广场够大是理想的毙命场所,二是可以表示对天皇的忠诚。比如,有5名将军,7名佐官和14名尉官几乎同时在这里向天皇跪拜后剖腹,属于佛教派的11名后勤将佐也在这里自杀,17名青年士兵代表集体在这里吞枪自尽..........。等等,皇室广场一时间成了尸山血海,没有人试图去制止这种行为,其实也根本制止不了。因为还有数不清的文官,武将,军人,平民向这里赶来。自杀工具那是随手可拾的。

在日本东京广播协会的广播大楼播音室内,日本最有名的播音员,被美国大兵称之为“东京玖瑰”的女郎脸色苍白,在她旁边也很有名的播音员和田信贤则正襟危坐。时钟的时针和分针在12点重叠了,和田信贤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

“这次广播极为重要,请全体收听播音的听众起立,天皇陛下现在向全国民众宣读诏书。我们以极其尊崇的心情呤听玉音”

电台中响起了‘君之代‘的国歌声,停了一下后,接着是很少有人听见过的声音,不知怎的,声音颤抖而又有些失真:

“告我忠臣良民,察世界大势及我帝国之现状,朕决定采取非常之措施,收拾时局...........

...........

.............

广开公正之道路,培养高尚精神,努力奋斗,与世界共进,发扬帝国固有之荣光”

在东京街头是一片寂静,站着或跪着的听众满面悲色,许多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失声痛哭。这哭声远比瘟役传播得快。几百上千万人的痛哭超过了世界上截此为止的同一时刻最多的哭泣人数,日本人创造了一项新的“世界纪录”。

在日本,天皇的声音叫“玉音”又叫“鹤音”。因为鹤是天皇皇冠和皇室的象征,就象英国人用皇冠代表英国皇室君主一样。日本人很少有人能亲耳听见天皇的声音,绝大多数人一生也从未听到过天皇说出的半个字,能听见天皇亲自讲话,这肯定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荣幸。尽管这声音是从广播喇叭中播出的,由于种种原因声音颤抖,失真,象是一面破锣,而且宣布的是一仵使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但大部份军官,士兵和国民还是激动得泪流满面,愿意遵循“圣意”。

但白鹤的叫声当然远远比不上“龙怒”和“鹰鸣”,中国龙和美国鹰要来了,这使日本人感到了害怕,尽管出于自身的种种原因,中国人并没有在日本本土上派驻一兵一卒,但中国是对日作战的战胜国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因而大部份日军官兵感到不安和不甘心。有些军人特别为此而愤怒。‘决不投降,以死殉国‘这是他们唯一能作的事,就是“鹤音”也不能制止他们。

在东京大本营的一个还算广大但却昏暗的大礼堂中,数百名大本营的海,陆军官在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大将的带领下立正肃立,恭听天皇的“御旨”。这些军官们着装整齐,都戴上了白手套,挎上了军刀,可谓是将星云集,佐官如蚁。天皇的广播录音结束后,他们一个个泪流满面。举全国上下之力,与中国人打了8年,与美国人打了4年,多少将士血染沙场,到头来得到的是“战败,投降”,这是他们中的大部份人所没办法消化得了的恶梦。一名大佐猛的拔出手枪大呼道:

“天皇万岁”

然后对着自已的脑袋扣动了板机。清脆的枪声将这些左右着日本陆,海军的高级军官们从悲痛中唤醒了,不少的人开始效法这一“勇敢”的举措,或抽刀剖腹或吞枪自尽,一瞬时礼堂内“天皇万岁”和枪声,军刀戳进肚皮的痛苦哼吟声此起彼伏。梅津大将没有制止这些军官们的行动,他铁青着脸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指挥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血的地狱。

在距东京约50公里的海军厚木基地,第302海军航空队也陷入了混乱之中。天皇的广播象是在基地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也象是在沸腾的油锅中滴进了水珠,一切都乱套了。为准备“本土决战”,这个航空队上下都憋着一股劲,长期全力的训练,备战。正当所有的官兵们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时,不料等到的却是一枪未放的“投降”,这让人根本无法接受。司令官小园大佐在跑道边集合起了全体飞行员,他激动的说:

“诸君,投降意味着国体的消亡,服从这个命令无异于叛国。我们长期的努力不能白费,我并不打算强行命令和为难大家,愿意与敌人作最后一战的请跟我来,我们去进攻美国人。吾皇万岁”

他的讲话使几十名飞行员心中燃起了战斗的烈火,但不大一会儿这种激情就消失了大半。有人开始怀疑,不遵从天皇的圣意恐怕更象是叛国,又有人认为既然己经下令停火,再去攻击美国人会惹下**烦的,现在使日本头痛的事已太多了,没有必要雪上加霜吧因而群情激愤后,但爬上飞机起飞的却只有区区7名飞行员。

在九州岛的东北面的大分海军基地,前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参谋长,现日本海军神风特攻司令宇垣中将也决心战死,他一直在内心觉得他应该为山本五十六长官的死负责。

他不能忘记山本大将座机中弹坠毁时的景象,如果山本将军还在,这仗也就不会打成现在这付狼狈样,日本也不会战败投降。

自己无疑是最大的罪人,只有一死才能稍稍安心一点

第六百八十五章 “乱哄哄”的失败

第六百八十五章“乱哄哄”的失败

特别是在听了天皇的“鹤音”后,这更增添了他内心的耻辱感:

“我必须为所有的这一切付出代价。”

他写给渡边中佐的最后一封信中这样写道。更何况他自己很明白,战后他很可能被定为乙级战犯而受审,美国人能放过给他们造成过巨大损失和无数美国大兵死亡的罪魁祸首吗?

与其被美国人不名誉的吊死或枪毙,还不如自己体面的战死。宇垣中将觉得,他比过去任何时候更有义务去步他曾经派出的大量地神风特攻队员去送死的后尘。

宇垣中将摘去了军衔,只穿着飞行服来到机场

他在胸前挂着海军用的双筒望远镜,又带上了山本五十六大将生前赠送给他的短剑。按他的想法他应用停机坪上的11架“九六式”轰炸机全部出击,但临上机时却发现大部份他所训练的“神风”特攻队员都不知所踪了。投降的消息己在整个训练基地中传开了,“没有必要再去送死”,这是每个莱鸟飞行员所希望着到的。军队己将不存在了,什么军规,条例,长官,命令.........等等都可以见鬼去了。自由了的自己应该回家了。谁要想再去自杀牲的攻击美国人,那就去吧反正违反天皇的旨意的事我们不干,这也等于是叛乱,尽管发出命令的是宇垣中将长官,但这种命令己经失效,不听也罢于是大部份飞行员开始我行我素,如鸟兽散,收拾行李卷铺盖卷回家了。只剩下了愿意与宇垣中将一起去寻死的3架飞机的飞行员。

宇垣中将爬上了一架轰炸机的驾驶座,飞行员兵曹长远明义勇提出了抗议:

“长官,对不起你占了我的位子”

“我免了你了”宇垣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

远明义勇兵曹长并不买帐,他拉开驾驶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15日凌晨7时24分,这3架“九六式”轰炸机隆隆的驶过长长的跑道飞上了阴沉沉的天空。飞机向东南方向飞去,去寻找据估计还滞留在冲绳岛海域的美国海军舰队。

8时15分左右,还留在大分海军基地的无线电通讯人员收到了兵曹长远明义勇发回的最后一封电报,电文称:

“己飞临美军舰队上空,我机正在俯冲,吾皇万岁”

远明义勇兵曹长的电报有两个字发错了,这使得宇垣参谋长的坐机的现实处境与电报中所说的大相径庭,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飞机的确快飞临美军舰队上空了,但轰炸机却并不是在“俯冲”,是在向下,不过是在向下“栽”。这不能责怪兵曹长,本来他们就是去特攻美军舰队的,能俯冲下去与一艘美国军舰,最好是一艘重型航空母舰同归于尽,那是最理想不过的了。谁知美国人一点也不配合,现在这架“九六式”特攻飞机屁股上拉着长长的黑烟,尾平衡舵己被打飞,发动机燃着熊熊的火苗,看上去十分‘拉风‘。烈焰顺着机翼扑向座舱。驾驶舱内更是被子弹改造得一踏糊涂,简陋的仪表盘被撕得稀烂,前挡风玻璃上被穿出拳头大的几个破洞,冷气流呼呼地灌进坐舱。

宇垣中将的头软软地垂搭着,胸前的3个弹孔还在向外喷血,冷风将鲜血吹成了血沫,使整个驾驶舱处在血雾之中。远明义勇兵曹长的右臂中弹,飞机己完全失去了控制,哀鸣着扑向大海。在这种情况下,负伤的兵曹长还能在临终前发回电报,的确是很勉为其难的了。兵曹长的本意是,好消息总是能鼓午士气的,让中将长官和自己死得荣誉一些,谁又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在这亡国亡家,兵慌马乱的时侯去查证己经死去的人是否在日白谬谎,谎报军情的呢?

宇垣中将能驾驶飞机,但水平相当业余,飞行专业知识严重不足,他很少亲自驾机上天,更没有飞过这种“九六式”中型轰炸机。要不是兵曹长远明义勇在一旁指点,飞机恐怕还未飞起来就坠毁了,那里谈得上飞这么远,还瞎猫碰上死耗子,正正的找到了美军舰队。但这并不意味着宇垣中将可以如愿的完成他的‘特攻‘壮举,用屁股去想都知道,美国大兵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宇恒中将的小机群撞上的正是“公牛”哈尔西中将指挥的第38特遣舰队。宇恒远远的用双筒望远镜就看见了这支庞大的美军舰队,宇恒参谋长在心中叹道:

“山本长官真是有远见卓识的啊美国的综合实力大大的超过了帝国。这支舰队只是重型航母就有6艘,还有护航航空母舰10余艘,至于巡洋舰,驱逐舰那是一时无法可以数清楚的,还有若干辅助舰支,甚至还有两艘战列舰在护航,就是在帝国海军顶盛时期派出的珍珠港突袭舰队和中途岛进击舰队也无法有这样的实力。这还只不过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一支分舰队而己。美军在太平洋上还有其它舰队,还有大西洋舰队,再加上还有中国人,英国人,澳大利亚人和荷兰人.........等等,这仗能打胜吗?山本长官恐怕早就认识到了这点,所以宁愿战死也不愿看见战败投降的这一天,真是十分佩服长官啊”

美军官兵已知道日本投降一事,海军己奉令就地停火,不得主动攻击日本人的舰船。但如遭到日本人的进攻却是另外一码子事,毫不客气的歼灭来犯者那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会说自卫还击是错误的。哈尔西中将的警惕性是满高的,舰队的警戒级别一点也没降低,反而更加强了。而作为舰队的空中力量指挥官,刘喜锐对日本人的卑劣本性比哈尔西将军认识得更深刻,更全面。“狗急跳墙”这句中国成语具有相当的哲理和实践性,用来描绘现在的日本军队中的死硬份子是绝对恰如其份的。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巡逻战斗机由15架增加到20架。反潜水上飞机由5架增至8架。所有的飞行员们不得离开待命室,鱼雷攻击机,俯冲轰炸机都加好油挂好弹,随时准备升空。整支舰队好象不是处于战争结束阶段而是它的开始。这种安排并非没有必要,宇恒的神风特攻机队的复灭证明了提高警惕一点也不多余,否则遭受巨大损失的将会是美国人自己。

截住宇垣3架轰炸机编队的是由菲里本茨少校率领的‘企业号‘上的战斗机巡逻机队,这位小本茨先生最近两天以来心情一直不爽。总是黑着一张娃娃脸,好象谁欠了他200美元赖帐不还一样,很是不高兴。原因么?很简单自从卡拉维拉尔舰载飞行员训练基地结业后,6年时间内,少校先生转战欧洲和太平洋地区,参加了英伦保卫战和太平洋上对日战争,也算是身经百战,小有战果的了。总共击落德国人和日本人的飞机29架。满心以为再加把劲,凑个整数30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不能与刘喜锐那变态的家伙比,这家伙的零头都比自己击落的飞机总数3倍还要多,还要除去整数200不算。但好歹有个整数30也还勉强交待得过去。谁知道这该死的日本人说投降就投降,连招呼也不提前打一个。而现在倒好,自己反而奉令不得主动攻击日本人的飞机,这下够倒霉了,凑个整数怕是没指望了。总不能驾着飞机冲到日本本土上空去揍下一架民航机,或者.........或者..........打下一支海鸟来凑数吧这是绝对不行的。

上一次想凑个整数却梦见了八爪黑章鱼,结果整数算是凑足了,但飞机被自己人的炮火揍下来,真是霉运了一通。这次呢?怎么又这么不走运啊倒是科尔这小子不断安慰自己,说什么没关系,29架己经很不错了,说不定还是会有机会的嘿嘿不料真还被科尔这小子蒙中了。当雷达发现并通知他说,在距舰队120海里的上空有3架日军飞机直飞而来时,小本茨高兴得快要从座舱中跳起来了。他忙忙地带领机队向指定的目标空域飞去。当他发现这是3架日本海军的“九六式”中型轰炸机时,本茨少校心中十分纳闷。这些飞机不是“零式”战斗机,如果他们不向自己开火,自己还真不能违抗命令主动攻击击落他们。这几架可怜的“鸡蛋壳”是来干什么的呢?是来进攻舰队的吗?开玩笑就凭这3架破飞机能干出什么名堂?除非他们载着原子弹,否则就是送‘。是路过吗?可又为什么直直地对着舰队上空飞来?难道不怕引起误会挨打吗?小本茨少校实在弄不明白了,他带领机群在双方目视范围内监视着日机。而日本飞机肯定也发现了这群美军战斗机,但仍不闻不问,一个劲地加快向前闯。事情有点不太对头,本茨有点拿不定主意,他对着通话器呼叫道:

“海鹰2号呼叫鹰巢,海鹰2号呼叫鹰巢,发现3名日本客人,其意图不明,请指示怎样欢迎他们”

听筒中几乎是立刻传来刘喜锐的声音:

“海鹰2号,海鹰2号,那不是客人是盗匪,击落他们重复,击落他们”

小本茨兴奋得大叫道:

“海鹰2号明白”

此时宇垣中将的小编队机群己快飞临第38特遣舰队上空了,小本茨摆动着机翼发出了进攻信号,并一马当先地冲了下去。早己等得不耐烦的18架F6F“泼妇式”战斗机一窝蜂地从7000米的高空狂冲而下。本茨少校直扑最前面的领航机。可怜3架“九六式”轰炸机立刻变成了3架靶机,而且是特别大的,最劣等的射手也不会脱靶的那种。两架飞在后面的日机在1分钟内,一架被打得凌空爆炸,残片满天空乱飞。另一架被打成了一支大火把,烈火包住了整个机身,飞机飞快地向下坠落,还有几架穷极无聊的美战斗机不依不饶地追着这支大火炬发射着串串子弹。

小本茨打出了3个长长的点射,第一个长点射就打掉了宇恒座机的尾平衡舵,“九六式”轰炸机机身猛的向右一倾,机头向下一栽,但仍挣扎着向前飞。第二串子弹准准的击中了发动机,一股浓黑的烟雾喷了出来,火焰也燃了起来并顺着气流扑向驾驶舱。小本茨射出的第三个长点射却比火焰的速度快了一步,子弹飞进了坐舱内,3颗子弹射穿了驾驶员座椅打进宇垣中将的身体,又从前胸穿出打烂前挡风玻璃坠出机外,另一颗子弹射穿了副驾驶座上的兵曹长远明义勇的右肩。其余的子弹头在座舱内乱飞,打碎了仪表盘,打断了操纵杆。飞机再也在空中呆不下去了,它拖着黑烟和烈焰一头栽进了太平洋中,溅起了一根高高的水柱。坠机点距第38特遣舰队足足还有10海里左右。宇垣中将没有完成他的特攻任务,但却完成了他的第二个心愿,到另一个世界去寻找他的山本长官去了..........

经日本政府与盟国磋商后确定,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正式向同盟国投降的签字仪式将于1945年9月2日举行。从8月15日天皇裕仁颁布投降召书到8月底,日本全国陷于疯狂和混乱之中。车站和码头蜂涌着身穿各色军服的士兵,人人都急着返乡,个个肝火旺盛,一言不合就会用拳头说话,大打出手。虽说没有枪支但刺刀,匕首却不缺乏。在这些地方,军官们只敢穿士兵服,宪兵们装模作样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弄不好刺刀,军刺就向你身上招呼,法律最远,凶器最近,保住小命才是硬道理

军械仓库被打开了,为准备本土决战而储备的武器,是人不是人都可以随便拿,与其让美国人或中国人当战利品拿走,还不如让它们流落在日本民间,说不定某天还会派上用场。大亍小巷,歪戴帽子斜穿衣的醉鬼们,歪歪扭扭勾肩搭背的走着“大日本皇军的罗圈腿醉八步”,曾经握过“王八盒子”的手握着一个破酒瓶,腰上没有了军刀的刀销中插着一支干枯了的樱挑树技招摇过市。抢劫,**,偷盗案频频发生,谁也无力制止,治安情况大为恶化。好在镇守东京的近卫师团是铁杆保皇派,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天皇和皇室的行为均可能遭到这支精锐队伍的无情打击,因此东京都的情况还差强人意,勉强说得过去。甚至有些人还在私下抱怨,美国大兵和中国人为什么还不来?也许占领军到了,这种蔓延全日本的无政府混乱将会得到扼制。

在中国的东三省,日本人称为“满州”的地方,苏联军队从蒙古和中苏边境兴安岑方向,一举突破了关东军的防线。空降部队在沈阳着陆,伪满州国皇帝爱新觉罗。傅议仓皇出逃,最后被苏军俘获。日本人的大撤退变成了大溃退。一部份部队退入朝鲜境内,最后在那里被缴了械。一部份乘船退回了日本本土。另一部份被苏军和中国抗日联军俘虏。还有一些成了散兵游勇躲入深山密林中,但这毕竟不是他们自己的国土,到头来还是被活跃在东三省的白山黑水间的抗日武装所消灭,或被占山为王的中国土匪们砍头祭旗。日本关东军在很短时间内就全军复没了。更为悲惨的是日本移民们,随着日本帝国的崩溃,这些曾骑在本地中国人头上拉屎拉尿的侵略者贵族一下子变成最下等的“公民”。他们丢弃了全部财产,有的人甚至丢弃了妻儿,或乘车,或步行涌向海边,企盼能返回日本故土。

那些被遗弃在中国土地上的孩子们,大部份冻饿而死,一部份被好心的中国人收养,后在中国长大并成家立业,这些儿童基本上已中国化,一直认为自己是中国人。至于那些无法回归东瀛的日本妇女,或沦为娼ji,或下嫁当地的中国居民,农民。甚至还有大家闰秀嫁给乞丐的。总之为了活命,一切都无所谓了。日本移民落到如此地步,其责任当然是在他们一心要扩张,获取所谓的“生存空间”,但又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政府了

美军攻占了冲绳岛,但岛上被打散的日军还不少。这些被击溃没有建制的日本兵们,或三五成群,或10余人为组藏匿于山沟森林中。美其名曰“打游击”,其实是真正的“游而不击,击而不中”之辈。他们真正的目的远不是“为天皇而奋战到底”那么伟大。而是为自己的生存而奔命。曾经顽强的死守前田高地的中队长志存长雄大尉率领着10余名残存的部下不幸成了“打游击”中的一份子。为了回到北方去,他带领部下企图偷一条美军的巡逻艇。当他们偷偷地潜行到海岸线并向瞄好的目标靠近时,猛然间,无数的照明弹,五颜六色的信号弹,拖着明亮尾巴的曳光弹,一齐飞上了夜空。象是在放焰火,五光十色,美不胜收。志存大尉以为是他等待己久的日军大反攻开始了,他派出两名侦察兵去弄清情况。不久侦察兵返回来报告说,美国人在饮酒作乐欢庆胜利,大尉并不知道天皇己宣布投降,他在想,又会是什么灾难降临在日本人头上了呢?

天皇虽然宣布无条仵投降了,但这并不能消除军队中在长达4年的太平洋战争中培养起来的,对美国人的极端憎恨情绪。在九州岛的福岗,16名被俘的美军“B一29”飞行员被强行押上了卡车,他们被押运到火葬场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上。在前一天的夜里,有8名被俘的美军飞行员在这里被砍了头。美军俘虏被迫脱光衣服,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被带进小树林中杀害了。没有人能有效地制止不时发生的这类事仵。战后,美国人毫不手软地逮捕了参与这类事仵的全部日军官兵,并宣布他们是战犯,全部判处死刑被枪决,连一个列兵也没放过。

日本人的麻烦多,但作为胜利一方的同盟国内部情况也不是太妙,没有人会对自己分到的那块蛋糕满意,总是盯住别人的盘子,而且都希望从美国人分得的那块最大的战果上刮下点什么来。苏联人节外生枝的要求获得千页群岛的控制权。而北海道北部的日军也应向苏军投降。斯大林厚颜无耻地向杜鲁门总统发去一封电报,电文称:

“千页群岛是在雅尔塔会议上奖给苏联人的。虽无文字记载但却是罗斯福总统点头同意了的。而且日本人曾多次侵占过苏联的远东地区,此次如果不占领一点日本领土,苏联政府是不会满意的作为战胜国多少应该得到点什么吧苏联人民如此谦虚的态度,想必是会得到美国人民的同情和理解的”

杜鲁门总统总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住“不要脸”,而斯大烟斗竟然利用“死鬼”来敲诈堂堂的美利坚合众国的现任总统这也算是旷古奇文了。罗斯福总统是否答应过只有天才知道杜鲁门十分恼火地回了一封电报说,如果真是雅尔塔会议的“奖品”,那么苏联人要占领千页群岛美国人并无异议,但美国坚决要求在千页群岛上修建几个大的空军基地,以备不时之须,想来大方而友好的苏联政府和人民对美国提出的这点小要求是不会拒绝的。对于北海道的问题,杜鲁门则寸步不让,有关日本本土四个岛的投降必须按‘波茨坦公告‘下己经议定的条款办,这个安排必须维持。这下该轮到斯大林头疼了。这位独栽者冒火了,他回电说,关于北海道的问题他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复,真令人遗憾至于美国人在千页群岛上修建空军基地一事,雅尔塔会议上根本就没有提起过,罗斯福总统也从来没说过,斯大林回答道:

“..........通常这类性质的要求只能是对被征服的国家提出,或向一个不能用自己的力量保卫自己的领土的某些部份,因而表示愿意为其盟国提供适当的基地的盟国提出。我认为苏联不属于这类国家。由于阁下打算建立的是永久牲的军事基地,我必须坦率地告诉阁下,不论是我本人或我的同事,都不能理解出于何种原因促使阁下向苏联提出这一要求。”

杜鲁门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去死吧愚蠢的白极熊”

他根本不想回复这封怀有强烈敌对情绪的电报,但在重新考虑后他回电说,美国只想在千页群岛上建立临时军用基地,以备紧急情况下使用。作为让步,千页群岛苏联人可以拿去,但别再提北海道苏军受降的事。苏联人接受了这一方案。

但在中国事情却不是这么简单了,按“波茨坦宣言”的规定,在华日军应向中国政府的军队投降,当然这个政府是蒋委员长的政府,军队也应该是国民党领导下的军队。但共产党却不干了,延安政府和第18集团军的朱德总司令下令,凡是在八路军和新四军控制区内以及各抗日根据地周围的日伪军必须向中共军队投降。并抢先命令中共部队占领他们能占领的或有可能占领的一切城市。蒋委员长当然怒气冲天,他强硬的指出,这是“无视中央政府和他本人权威的唐突和非法的行径。”并命令朱德停止其下属部队接受日,伪军的投降。

共产党人肯定不会这样听话,他们指责蒋委员长抗战期间躲在峨嵋山报国寺附近的山庄避暑,现在却想下山来摘桃子,并称蒋为法西斯,”我们要向全中国人民和全世界宣布,重庆统帅部不能代表中国人民和中国真正抗日的军队,中国人民强烈要求,中国解放区抗日军队在朱德总司令的指挥下,直接派遣他的代表参加四大盟国接受日本投降的权利。“

不过国际界普遍认为,中共这是以进为退。实际上在中国的8年抗战中,中共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故然在坚持敌后游击战中取得了很大的战果,拖住了大量的日军兵力,为中国抗日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但在正面战场上却是国民党的军队与日军打硬仗,而且中共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均属于国军编制,理论上是要服从重庆统帅部的指挥,调动的。更何况世界上所有的国家目前都承认蒋的政府是中国的合法政府,接受日本投降只能是重庆派出的代表才有效。关于这点,毛和他的边区政府以及朱德不会不知道,只不过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武装力量目前相对来说还比较弱小,这种以进为退的策略会给他们争取到较多的时间和较大的生存空间,在政治上是一种强势存在的表现。

但中国共产党没有料到会被意识形态上的盟友苏联共产党及其政府出卖了,就在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仵投降的前一天即8月14日,苏联外长莫洛托夫与蒋的国民党政府签定了一个协定,这个协定中闭口不谈毛的边区政府及其政党和军队,反而承认蒋对中国领导的合法性和唯一性。这种侮辱性的行为成了以后中国共产党执政后中苏两党,两国政府相互提防和不信任的祸根,也为一段时间内中,苏之间关系恶化而埋下了伏笔。而且苏联人的作风相当恶劣,斯大林一心一意地想在远东牢固地树立起大国的地位,苏联红军基本上未遭到力量己被大幅度削弱了的日本关东军的有效抵抗,苏军占领了满州许多地方。每个被占领的中国城市均遭到彻底的掠夺,成千上万吨小麦,面粉,大米,高粱,大豆,甜菜,还有机器,机车,纸张,印刷机械,电气设备,照明器材,连办公用的桌椅板凳,电话电线,打字机等也不放过,一车皮一车皮的破家俱以及烂玻璃也被运回苏联。对穷极了的苏联人来说,拉圾都是宝贝。以至于中国老百姓将苏联红军称为苏联”匪“军,认为他们的行为比日本人更象强盗。

苏联人既然出手了,美国人决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蒋政权与美国一向友好,在思想上更接近美国一些。但美国人却比苏联人聪明,即便是要当强盗也不会象北极熊那样赤luo裸的。他们建议国,共两党坐下来谈,裁判由美国人担任。中共明知道这个裁判带有明确的倾向性,很有可能直接由裁判变成运动员下场参与比赛,这是一场极不公平的竞赛,但中共还是同意了,不为别的,起码可以在扯”搿烂经“中争取到较多的时间,作好打内战的充分准备。但不管怎么说,中国的事算是暂时摆平了。

在印度支那半岛上的越南,日本人撤走了,但又来了法国人。可怜的法国人敬陪美,英,苏,中,法的末座。谁也不知道法国人怎么会变成五强之一,法国人在此次战争中被德国人打得鼻青脸肿,走投无路,只好投降了事,怎么又‘强‘起来了呢?也许是美国人和英国人为了凑足五强而拉进来凑数的吧法国人不仅在美,英,苏三国前面直不起腰杆,就是在中国面前也没法说硬话。法国人没有参加过一次二战中的同盟国的重要会议,不管是卡萨布兰卡,德黑兰,魁北克或是雅尔塔,开罗,都看不到法国人的影子。毕竟法国是亡国了。

在这次席卷全球的大战中,法国曾出现过三个政府,贝当政府应当是法兰西共和国最正统的政府,但不幸战败向德国人投降了。这个政府算是完蛋了,希特勒扶持起了一个维希政府,英国人马上找来了好不容易逃到英国的法国戴高乐将军成立起了自由法国政府。这个政府是个流亡政府,其拚凑起来的”法兰西军团“也算杂牌得可以了,既有法国逃到英国的正规官兵,也有前法属殖民地的土著士兵,还有有名的法属非洲雇佣军团..........等等,好再盟军只需要它象征性的存在,根本没指望戴高乐的流亡政府军队打什么硬仗。你还真别说,这支杂牌队伍还真没打过什么象样一点的仗。但美国人和英国人还是给足了法国人的面子,在收复巴黎时,第一支进城的部队就是自由法国的这支大杂烩队伍,而且还将其拉进‘五强‘。法国人在这次战争中几乎丢光了殖民地,因此抱住亚洲这唯一的一块殖民地死不松手。美国人至少目前对越南不感兴趣,英国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苏联人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中国人无法帮助越南人。越南人只好又拿起武器来反抗法国人。

香港,这颗东方明珠是属于中国,按战区划分香港日军应向中国军队投降。但英国人却振振有词的说,香港是英国人从中国人手中租来的,租期为100年,要到1997年才到期,因此香港还应算作英国控制地区。更何况当初香港是在英国人手中丢掉的,英国人有责任收回它,因此香港日军应由英军受降。美国人对此不持异议,中国政府正忙于准备打内战,无暇它顾,等于是默认了英国人的说法,英国人成功地赖在了香港。

纵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国是战胜国,但所受损失最大,正所谓‘赢了道理输了钱‘,很大程度上是被自己的盟友阴了一把。香港未收回,外蒙古又被强行划走,大连港被‘租借‘,苏联人还企图获得北满和南满铁路的控制权..........真是弱国无外交啊

1945年8月28日,天还未亮,位于冲绳岛上美军刚占领和修复不久的那霸机场和首里机场就忙碌起来了。军官们在大声喊着口令,地勤人员和机械师们直着脖子在交谈,机场上的广播大喇叭扩放着飞机准备起飞所使用的跑道通知,发动机的隆隆声震耳欲聋,螺旋桨搅动着空气呼呼发响,顺便带起的大风吹得灰尘四起。一队一队的士兵们象是一群无头苍蝇,弯着腰拖着各种装备跑向飞机..........整整忙乱了40余分钟,45架c一47道格拉斯运输机才飞离地面,待这些飞机编好队向日本方向飞去时,天色己大亮了。

在距日本本州海岸200海里处,第32特遣舰队也热闹起来。从“企业号”,“汉科克号”,“萨拉托加号”上,战斗机一架接一架的飞离了甲板,共30架F6F“泼妇式”在舰队上空盘旋着编队。15分钟后,刘喜锐带着部下们向北偏西的坐标区飞去,又30分钟后,刘喜锐感觉到了从冲绳方向飞来的运输机群,高度约在4500米左右。刘喜锐带领着战斗机群迎了上去,这是他们护送的目标,45架将首次在日本机场降落的美军运输机,机内载着近1500名美国驻日占领军的先头部队。两个机群汇合了,20架战斗机飞到了运输机群的后上空,刘喜锐率领10架“泼妇式”飞在运输机队的前方,这个阵势浩大的机队在5000米的中空直直地向本州飞去,此时是8月28日上午8时许。

9时15分左右,日本的本州海岸线己遥遥在望了,刘喜锐感觉到了从右前方飞来了两架‘零式‘战斗机,不久两个小黑点就出现了。这两架日本海军战斗机降低了高度一边摆动着机翼一边向美军机群靠近,看样子没有恶意。日机飞近了,座舱中的刘喜锐不禁哑然失笑,当头的日机机身上的日本海军标志己被刷去,机身上印上了一排英文“Wellcome”,第二架日机的打扮和第一架一模一样。这是两架日本领航机,刘喜锐在心中鄙视的想:

“这日本人真的欠揍被人狠打了一顿还得对打他的人说‘欢迎’,恐怕现在见了中国人也只有夹着尾巴装孙子了简直不是个东西”

10点左右,这个机群飞临了富士山下的厚木机场,领航的日机先行降了下去,刘喜锐带领的海军护航机群预先就被命令不得在日本本土上降落,战斗机盘旋在厚木机场上空。放眼望去,这个机场规模还挺大的,但现在却显得有些冷清。机场上有4条宽大笔直的,以前肯定是相当忙碌的跑道,看不到一架飞机。在机场西北方向倒是有一个宽大的停机坪,可现在只在一支角落上停着5架飞机,其中还包括刚刚降落滑行到那里,机身上印有英文‘欢迎‘字样的‘零式‘战斗机。机场跑道边搭有几顶草绿色的帐蓬,几名卫兵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刘喜锐至少感觉和看不到有大部队运动或埋伏的迹象。第一架C一47运输机降向了跑道,第二架运输机也开始降低高度,机腹下的起落架和轮子象鸟爪一样伸了出来。刘喜锐这才带领战斗机群返航。

当天和第二夭,美军运输机不断地在厚木机场降落,一个师的陆军官兵抵达了日本,开始了美军的占领行动。同日哈尔西中将率领的第32特遣舰队与另一支从冲绳岛开来的美军舰队汇合,两支舰队合兵一处直扑日本。这天东京湾内战舰密布,共计383艘军舰,外加1500架战机。不过这些战舰上都飘扬着星条旗。

8月30日,美国陆军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从冲绳岛飞向日本,临行前大批记者和摄影师包围了他的C一47专机,这让这位爱虚荣又喜欢吹牛的盟军日本占领军司令着实风光了一把。专机终于起飞了,在飞向日本的途中,这位一直饶有兴趣打量着飞机舷窗外的五星上将突然取下他叼在嘴上的玉米芯烟斗,对同行的参谋们说道:

“我们将利用日本天皇这个工具来实现有效的占领,别的不说,首先要给日本妇女选举权”

第六百八十七章 胜利!

第六百八十七章胜利!

他的军职秘书邦纳。费勒斯准将大吃了一惊,他说道:

“这会使日本的男人们很不高兴”

麦克阿瑟骄傲的回答道:

“这我不管,我要日本的军队和男人们威信扫地,妇女们是不要战争的。”

费勒斯准将试图劝阻他,并委腕的说道: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我们都是军人,还是让政治家们去处理这些事吧”

麦克阿瑟将军笑着说:

“也对别将这些黄皮矮雄猴子惹急了,要知道,我们只有一个师,却要看住19个日本精锐师团,而且还有7000万个疯子,弄不好就是有去无回。”

这架大型运输机于东京时间下午2时20分降落在由美军警卫的厚木机场。第一个走出机舱门跨下舷梯的就是麦克阿瑟将军,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瞧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前来欢迎这位盟军日本占领军司令长官阁下的是前一天刚到日本的美军艾克尔伯格少将。麦克阿瑟对他说:

“鲍勃,从墨尔本到东京的路又长又不好走,现在总算是走到了”

少将回答道:

“是的,将军不过我感到以后的路将更长更难走”

日本人用来欢迎占领他们国家的盟军最高司令的是十几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有白色的,银灰色的,天兰的,草绿的,黑色的,金黄色的..........再加上开道的竟然是一辆红色的消防车,这下算是五颜六色全齐了,也真亏日本人能在最短时间内找来这么多五彩班烂颜色的烂汽车,其办事效率还真使人咋舌。当麦克阿瑟一行十分勉强地挤进这些破汽车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发生了。那辆开道的消防车起动了引擎,一声爆鸣,就象一颗手榴弹炸开了,担任警卫的一队美军士兵立即卧倒,稀里哗拉的拉动着枪栓,日本人也格外紧张,3分钟后才察明那是消防车引擎的启动声,好一场虚惊车队总算上路了,但那辆开道消防车的排汽菅象是一门20毫米的机炮,“砰砰”声一路惊天动地的响着,美国将军们格外感到不安,好象日本人直接对着车窗用机关炮在开火。这支级别最高,最破烂,最没有形象的车队,一路上开着炮向横滨进发,那里是预先确定好了的盟军日本占领军的司令部所在地。路上的日本人都冷眼看着这队插有美国小国旗的烂车队一言不发,沿途有近3万名日军士兵布着岗哨,不过他们都是用屁股对着麦克阿瑟五星上将五花八门颜色的破烂车队。

美国人被安顿在1923年关东大地震后新修的大光明饭店。第二天,在菲律宾战役中被俘的温赖特将军从中国东北的一个战俘营中被送到了横滨。这是应麦克阿瑟上将的要求这么办的,因为是温赖特将军代替了他当了4年战俘,五星上将欠了这位被俘的美国将军一个天大的人情。麦克阿瑟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朋友不禁大吃了一惊,这个在巴丹战役中比后来的美军任何一位将军损失部队都要多得多的指挥官,形容憔悴,苍老无比,头发全白了且骨瘦如柴,他穿着一套最小号的美军便服,但这套衣服却象是一只口袋,松松垮垮地吊在他的身上。麦克阿瑟动情地拥抱了他,百感交集地对他说:

“得啦吉母你怎么变成了瘦皮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温赖特苦笑了一下说:

“谢谢如果有可能,将军,我现在只想指挥一个军团。这是我当初一直要求的”

“没问题吉母,你先养好身体,我将设法将你原来的那个军团还给你”

但后来,麦克阿瑟私下对他的副官说,温赖特将军因疲劳过度,己暂时精神失常了

早在8月20日左右,盟国与日本就日本投降的正式签字仪式在何处举行进行了反复的磋商,双方都深感为难。按美国人的本意,签字仪式最好在日本东京举行,其理由相当充足。首先日本是战败国,由盟国在日本本土的首都接受日本人的投降那是最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其次,为什么不学学希特勒呢?希特勒将战败投降的法国政府代表召到了法国的贡比湟森林中,地点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战败投降签字的地点,车厢还是那节车厢,只不过双方换位了,那位德国小胡子大大的羞辱了高卢公鸡一通。而日本矮子竟然敢偷袭珍珠港,挑起太平洋战争,同时与美,中,英,澳,荷..........等国开战,狂妄得简直离了谱,这些东洋小鬼子有理由比法国人更应该受到羞辱,这是他们自找的。

第三,日本是向盟国投降,除美国外,盟国中最大的两个对日作战的胜利者中国和苏联都是日本的近邻,代表团的到来也比较方便...........如此等等。这些理由足够日本人签3次以上投降的字了。但日本政府却坚决反对在东京签字,理由只有一个,盟国代表的安全无法保证。本来嘛日本战败投降已经让日本的7000万人倍感耻辱,如果签字仪式在东京举行,首先日本政府刚刚走马上任的首相东久迩宫亲王坚决表示他不会出席签字仪式,接这个首相已是十分勉强的了,他是个军人,不是政治家,他可不想把自己钉在日本历史的耻辱桩上。当然更不能让天皇本人代表日本在投降书上签字了,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而这种仪式如果真在东京进行,这又是一次对大和民族荣誉上的挑战,在目前局面还不是很稳定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陆军中的阴谋份子不乘机发难,要是来上几千横了心的日军,或冲进来几十个‘人肉炸弹‘,这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日本政府不能担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美国人无语了,日本政府说的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事实。当然这个仪式也可以在美国举行,对此,美国人倒无多大意见。但同盟国中的其它国家却不太乐意,颇有微词。美国固然是同盟国中的老大,但日本是向盟国投降,并非只向美国投降,而且美国本土距日本太远了,隔了一个整太平洋,日本人根本没有航程那么远的飞行器来运送代表团,就是用美国人的飞机,也得在关岛基地加油,然后又必须在夏威夷停留,最后才能飞到美洲大陆。耗时劳累自不必说,谁也保不了日本国内的死硬份子不在飞机上作手脚,要是日本代表团乘坐美国飞机在旅途中栽进太平洋中畏了王八,这责任美国人还真不愿意负,更何况同盟国其它国家的代表也要长途拔涉,个中也多少存在风险,这个办法不算好。

那么在中国举行签字仪式行不行呢?从地理位置上来讲的确是再理想不过了,不过美国人却不太情愿。而且中国国内目前政治形势也比较复杂,一点也不稳定。国,共两党相互指责,剑拔弩张。美国裁判忙得焦头烂额,美国人根本不想在这种局面下再节外生枝。在这仵事上英,澳,荷等国自然是看美国人的眼色行事,在哪里签字他们根本无所谓。这次苏联人聪明地闭上了他们的那张臭嘴,一言不发。北极熊倒还没有笨到无自知之明的地步,苏联人知道在盟国中他们留下的印象相当不好,日本人倒不怎么恨美国人和中国人,毕竟太平洋战争和中日战争都是日本人挑起的,输了认输,无话可说。而日本人对苏联人的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行为恨之入骨,而中国人如不是内院起火,自顾不暇,估计打得赢打不赢都会找自己拼命的,那外蒙古可是硬生生的从中国人身上割下来的。

苏联人知道自己扮演的是趁火打劫的强盗角色,很被人鄙视。况且不用他们出兵,日本人投降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因为日本再也经不起美国人的第3颗原子弹了。他们的参战后来证明虽不说是多余的,但作用的确不太大,至少不象他们宣传的那样大。而且有极重的投机成份,所以还是少发言为妙。

大家争来议去,找不出一个较为妥贴的方案,知道此事的美军高级将领们都把它当成政治家们的笑话来看。8月底,专程飞到第32特遣舰队的美国海军五星上将,太平洋舰队司令官切斯特。尼米兹一天笑着对刘喜锐谈起了此事,上将说:

最后还是尼米兹将军想到了办法,当这个办法浮现到脑海的时候,他急不可奈的叫了起来:“快向白宫和海军部发报。”

尼米兹上将开始口述电文,副官记录后转身走向“企业号”上的电讯室。尼米兹又对刘喜锐说道:

杜鲁门接到电报后非常高兴,这个难题总算有答案了,而且答案还使他非常满意,他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同意了这个方案,而且指定受降军舰为“密苏里号”战列舰。这艘军舰不仅是世界上最大的4艘战列舰之一,而又是以他自己的家乡命名的,给这艘大军舰起名的又是他的女儿玛丽,总统能不满意吗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日本向同盟国投降的签字仪式定于1945年9月2日,即在麦克阿瑟上将到达日本后的第三天,在停泊在东京湾的美国军舰“密苏里号”上举行。

9月2日的日本海东京湾,天气并不好。一阵阵徐吹的海风带来丝丝凉意,厚厚的铅灰色的云块布满在海天之间,薄雾迷蒙。往昔永远不知疲倦飞翔在海面觅食的各种海鸟踪影全无,也没有了不时跃出水面的海鱼,海水也似乎失去了它醉人的湛兰色而变得混浊起来,长浪一个接着一个,浪不大,但显得大海很不平静。总之,这不会是一个使人心情愉快的早晨。

“密苏里号”战列舰停泊在距东京湾海岸线约3海里的海面上,波浪拍打着它那浅灰色的巨大舰体。“密苏里号”是属于依阿华级战列舰,而且是第3艘。它的姐妹舰是“新泽西号”和“威斯康星号”。这艘1944年6月才下水服役的美国最大的战列舰标准排水量为45000吨,满载排水量达52000吨,舰身总长270米,相当于一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长度,舰身宽33米,舷高约11.6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不输于已经被美机击沉的日本最大战列巨舰“大和号”和“武藏号”,实际上美国人造出这3艘巨大的依阿华级战列舰的确就是为了对付日本海军的‘武藏‘和‘大和:,人们有理由相信这样的巨舰大炮一当在海上相遇时,其标准的大口径火炮的海上对决一定是精采绝伦的,实际上在菲律宾的莱特湾大海战中,这种战列舰的对决差点就变成现实上演了,只不过美国舰载机群抢先一步击沉了“武藏号”,使这场本应是美,日间最大战列舰的相互用大口径火炮问候对方变成了不可能。

“密苏里号”装有50倍口径406毫米三联装主炮3座,30倍口径127毫米高平两用双联装副炮10座,40毫米防空高射炮20座,20毫米连发机炮49门,此外还有数百挺高射机枪。这样的火力算不上强大,与“武藏”和“大和”相比,无论如何也占不了上风,所以美国人还是应为他们的海军航空兵感到骄傲,一当战列舰之间的直接对轰变成事实,估计被揍得破破烂烂的“密苏里号”绝对不会被用来派上如此大的用场从而使它名扬世界。实际上,作为一艘作战用的军舰,“密苏里号”表现还真的是一般般得很。5年后,即1950年,这艘军舰撞上了暗礁,推进轴严重损坏,虽经维修,但始终跑不出它的最大航速。

7时40分左右,一艘驱逐舰靠上了“密苏里号”,这艘驱逐舰运来了一大批‘无事生非‘的新闻记者,各国的都有,绅士一样彬彬有礼的英国人,温文尔雅的中国记者,兴高采烈阵容庞大的美国同行,满脸不爽一声不吭的日本人,又吵又闹象野人一样到处乱窜的苏联人.........等等,这些人的任务是用他们的笔,照象机,电影拍摄机来记录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美国总统S.杜鲁门直接任命麦克阿瑟五星上将为盟军最高统帅,负责安排和主持日本投降仪式,并实施对日本的占领。同盟国中无人提出异议,谁都知道,美国人是打败日本小鬼子的主力,怎么安排那是美国人的事。但这种安排却引起了同样是五星上将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的尼米兹的不满,相比美国的陆军,美国海军在太平洋战争中贡献更大。为挽回海军的面子,安抚他们那怒气冲冲的不满,海军部长福雷斯特向总统建议,既然签字议式在军舰“密苏里号”上进行,不妨让麦克阿瑟代表同盟国签字,而尼米兹海军上将则代表美国签字好了这样双方的利益都照顾到了,也许问题也就解决了。杜鲁门同意了这一方案。

果然,海军对这个方案虽然感到还是不满但总算勉强接受了。但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麦克阿瑟坚决要求要在“密苏里号”上升起他的将旗,海军则坚决不同意。军舰上只能升起最高海军指挥官的将旗,由于尼米兹上将的到来,“密苏里号”原为哈尔西中将的旗舰,现在连哈尔西中将的将旗也降下了,只升起了尼米兹上将的将旗,凭什么在军舰上升起连游泳都不会的旱鸭子将军的将旗呢?况且按海军条例,一艘军舰只能升起一面将旗的,升陆军将领的将旗这决无先例。双方吵吵嚷嚷相持不下,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共识,从大局出发,海军同意在两根副桅上升起两面兰色的将旗,一面代表盟军最高司令麦克阿瑟,一面代表海军上将尼米兹将军,主桅上升起美国国旗。双方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一方案。这样,在军乐队的乐曲声中,一面美国国旗和两面兰色的将旗在“密苏里号”上冉冉升起了。

升在主桅上的那面美国国旗正是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时飘扬在华盛顿美国国会大厦上的那面国旗,是用专机从华盛顿送来的。

在“密苏里号”的其它桅杆上,美,中,英,苏,法5国的国旗迎风招展。一张长长的,宽约3米的草绿色地毡被穿着白色水兵服的海军士兵们铺在2号炮塔和船栏之间,在中间水兵们抬来了一张食堂的长条形饭桌放上,在饭桌两边各放了一把木椅。为了表示对日本人的蔑视,舰上的水兵和军官们都随随便便地穿着军便服,不打领带,有的还穿着卡其布衬衣,帽子也不戴。就差没有赤着脚穿短裤,或光着膀子穿背心了。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同盟国的代表团,在显示对小日本的鄙视的同时,美利坚合众国的面子也不能丢。

8时45分左右,盟国代表团开始登舰。首先是美国代表C.W.尼米兹海军上将,总统特使,太平洋战区海军部高级联络官爱德华.温格;中国代表徐永昌陆军上将、马德弼陆军中将;英国代表布鲁斯。福莱塞海军上将;澳大利亚代表T.A.布拉梅将军;加拿大代表穆尔.科斯格雷夫;法国代表勒克莱;荷兰代表D.E.L.赫尔弗里克;新西兰代表伦纳德.艾西特;苏联代表杰列维亚科中将。

上午8点55分,日本代表团开始登上“密苏里号”战列舰。“南斯多恩号”驱逐舰载着11名日本代表靠近了战列舰。关于让谁当代表去投降日本人真的十分难办,皇族亲王,新首相东久迩宫根本不愿去受这种耻辱,他是忍受不了的,他宁肯不当这个首相也不愿亲自前去参加签字仪式。曾经为和平努了两年力,几乎丢了性命的近卫打死也不去。于是这个责任便落到了新任外相重光癸的肩上,重光认为这是一个痛苦而荣幸的任务,作为一个战败国的代表去签字投降这实在不是一仵光采的事,虽不说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但说起来自己还是一个投降的外相,名声自然是一落千丈。值得欣慰的是,这个任务是天皇亲自委托的,在日本历史上,天皇还从来没有亲自向外相委托外交事务的先例,自己算是第一个。虽然委托的差事使人沮丧,但重光癸还是感到荣幸。

代表军方向盟军投降的是大本营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大将,梅津大将不得不来,因为天皇对他说:

“你必须亲自前去,向盟军交出你的军刀,因为仗是你们打输的,所以你应该去”

梅津默默地服从了。这位于1882年1月8日出生于北九洲大分县一个农民家庭的日军大将,先后担任过日本驻德国和丹麦的武官,他在中国呆的时间最长,为日本帝国侵略中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其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日军在东北秘密建立的731部队及其下属的4个支队均出自这位大将之手,其它先不说,只此一项就够绞死他10次以上了。遗憾的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直到1946年4月才下令逮捕了他。而这个甲级战犯在48年11月仅被判处无期徒刑。好在苍天有眼,没有让他长命现世,而是让他患上了痛苦不堪的癌症,抗不过病痛的折磨,这个甲级战犯终于在49年的1月8日死在日本东京巢鸭监狱之中,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8时55分,日本代表团开始登舰。领头的是一位头戴高桶礼帽,身穿灰黑色燕尾服,系着一根有条纹阔领带的文官。这位文官爬上舷梯时显得极为艰难,好象每爬上一梯都要痛苦的呻呤一声。这位文官就是日本外相重光葵先生,他的左腿是一支假腿,这是在若干年前,在中国上海留下的纪念,一位暗杀者炸断了他的左腿,从那以后这位先生在平地走路都是举步维艰的,更不用说来爬这又陡又长的军舰舷梯了。军舰上的美军官兵们象是看耍猴一样看着这位衣官楚楚的外交官在舷梯上苦苦地挣扎,他们十分奇怪,为什么其他的日本人不帮他一把呢?紧跟在重光葵外相身后的是手握军刀面色阴沉的梅津美治郎大将,他鄙视地瞧着在他前面一跛一跛狼狈前行的“乡巴佬”,根本不理会他的痛苦。

从“密苏里号”的舷梯到后甲扳,再到举行签字仪式的前甲扳,这对日本代表团成员们来说这是一段漫长而痛苦的路程,耗时足足20多分钟这批人才在美国人准备的签字桌前站定。代表海军前来投降的富岗少将感到惊奇和愤怒,惊奇的是美国人随随便便漫不经心地处理如此重大的国际事仵,愤怒的是竟然苏联人会有脸出现在这里,在苏联人被德国人打得找不到北时,日本人格守“苏日互不侵犯条约”,无论德国政府如何施压,日本人并没有对苏联远东地区搞什么小动作。当然前期的‘“诺门坎事件”和“张鼓峰事件”不算。可等到日本陷入困境时,苏联人不仅拒绝了日本政府请求苏联出面调停的请求,反而对日宣战,在满洲从背后捅了日本一刀。

这等国家的道德水准并不比一个卖身的艺ji更高。美国人和中国人及英国人等是战胜国这点日本是肯定接受的事实,苏联人配称是对日作战的胜利者吗?富岗少将恼怒的盯着那个佩着中将军衔的苏联代表,直想将手中的军刀砸在他的头上。

麦克阿瑟上将到场了,他的身后紧跟着美国代表尼米兹海军上将,马德弼陆军中将,哈尔西中将,其他的盟国代表也一一就位。麦克阿瑟大声用英语说道:

“我们,各交战国的代表聚集在这里,为的是签注一个庄严的协议,从而使和平得到恢复。涉及截然相反的理想和意识形态上的争端,己在战场上见了分晓。因此,我们无须在这里讨论或辩论。作为地球上大多数人口的代表,我们也不是怀着不信任,恶意和仇恨的心理在这里相聚。我们不管是胜利者或战败方的责任都是为实现更崇高的尊严,只有这种尊严才能有利于我们一直在为之奋斗的神圣目标,这就是永远的和平我们全体人民将毫无保留地使用我们在这里取得的谅解,并忠实地履行这种谅解我本人真诚的希望,其实也是全人类的希望,是从这个庄严的时刻起,将从过去的流血和屠杀中产生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产生一个建立在信仰如谅解基础上的世界,一个奉献于人类的尊严,能实现人类迫切需要的自由,容忍和正义的世界。”

接下来开始了正式的签字仪式,11名身穿黑色礼服和黄色军服的日本代表在正式的无条仵投降书上签字。麦克阿瑟指了指桌子旁边的另外一把木椅,重光葵一拐一拐地走过去坐下。文本送到了他的面前,文本共两个,一为英文,一为日文。重光外相慌乱地摘下手套和高桶礼帽,却将拐杖掉在了地下。他看着两个文本,摸了摸帽子,又搓着手套,大有拖延时间之嫌。马德弼真想扑过去给他一个耳光,并大声对他吼叫:

“装什么?他**的,快点签”

其实马德弼清楚,这个其蠢如猪的小鬼子外交官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签字。麦克阿瑟也看出来了,他对他的参谋长厌恶地说道:

“萨瑟兰,告诉这个小鬼子签在什么地方。”

重光葵哆嗦着双手签下了字,他代表的是日本政府。接下来该是日本人的军方代表出场,梅津美治郎大将代表日本军方大本营,也代表日本陆军,日本海军代表是富岗少将。梅津铁青着脸,僵直地走到桌前,他刚双手握住军刀,还未来得及作下一个动作,令所有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马德弼一步跨到了梅津面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梅津大将手中的军刀并大声说道:

“你在中国呆得最久,这把军刀上不知沾了多少中国人的鲜血现在来投降,你不觉得稍稍晚了一些吗?血债血还日本军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马德弼捧着这把日本军刀,最先来到中国代表徐永昌上将面前,他双手捧刀齐眉,微微弯腰向上将致意。徐永昌上将后来回忆道:

“事发突然,我当时愣在那里,的确有些不知所措。但我看到马德弼诚挚的目光,我知道我们浴血的八年抗战,终于得到了世人的尊敬。我激动得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马德弼依次向尼米兹将军,英国代表,澳大利亚代表,荷兰代表,新西兰代表,加拿大代表一一致敬。但走到苏联代表杰列维亚科中将面前,他只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昂然而过。最后他来到签字桌旁,将军刀放在麦克阿瑟将军面前,麦克阿瑟拍了拍马德弼的肩头,装作拥抱上校,他在马德弼耳边悄悄说道:

“干得好,得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瞧”

梅津美治郎的脸色由青转白了,他坐也不坐就草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海军代表富岗也匆忙签字了事。

麦克阿瑟代表同盟国签字了,这位最爱出风头的五星上将一共用了5支笔。第一支笔写下“DOUG”,他将这支笔送给了替他当俘虏的温赖特将军。第二支笔写下了“LAS”,他将这支笔送给了他的好友,在新加坡陷落时被俘的英军将军白西华。第三支笔写下的是“MAC。ARTHUR”,他转过身招呼马德弼到他身边,他说道:

“将军你是我所认识的年青人中最值将敬佩和信赖的人,你能替我将这支笔送入中国政府挡案馆中吗?因为它记下了这历史性的时刻‘

”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将军“

马德弼接过了这支黑杆,笔帽上有两圈金线装饰的派克钢笔。

第四支笔,麦克阿瑟将它送给了自己的母校---西点军校。第五支是支红色的笔,五星上将留了下来,准备将它送给与自己一起逃出巴丹半岛

的夫人。

接着美国代表;中国代表;英国代表;苏联代表;法国,荷兰,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的代表都在两份文仵上一一签字,签字仪式算是结束了。共用时14分钟。

尼米兹上将悄悄地问另一边的刘喜锐道:

“刘你的鸟儿们呢?”

刘喜锐会心的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

“他们己经来了”

天空中响起了沉重的发动机轰鸣声,从关岛和塞班岛,提尼安岛上起飞的1400架“B一29”轰炸机排着整齐的队形,分秒不差地飞临了东京湾。在这个机群后面,是1500架海军舰载机。机群在“密苏里号”上空4000米处盘旋一周后飞向了云封雾锁的富士山方向。马达声回响在海空云天之间,宠大的机群的确非常震撼人心。

麦克阿瑟走到甲扳上的另一个麦克风前,他开给发表广播演说:

“今天,炮口终于沉默了,一个极大的悲剧己经结束,一个伟大的胜利己经取得。天空中不会再降下死亡,海洋开始商业航运,人们都可以在任何地方行走在阳光下。全世界进入了安详和平,神圣的任务己经完成,一个新时代开始降临.........”

天空中的乌云被吹散了,远处海天线上,富士山的山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战争真的结束了吗?谁也不敢肯定的回答这一问题。但至少,这个历时6年,造成几千万人死亡,致残的人类浩劫,席卷全球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

如果提出一个问题,“美国首都华盛顿市中区宾夕法尼亚大亍第1600号是什么建筑?”,恐怕有许多的人回答不上来。但如果你说“白宫”全世界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一个小时之前,马德弼就站在这憧建筑毗邻的北面的拉斐特广场上欣赏早霞中的总统官邸。在白宫的南面就是有名的华盛顿爱丽普斯公园。而与白宫那园球形有尖刺顶的主楼相望的是高耸的华盛顿纪念碑。

马德弼满有兴趣的打量着在晨光中的这憧具有浓厚的英格兰建筑风格的大楼,在阳光下它白得耀眼。在近200年的历史中,眼前的这憧大楼深深地影响着整个世界,这堆建筑物也成为了历史性的建筑。随着美国一任任总统的入住,它又融入了美国式的建筑风格。马德弼仔细地端祥着白宫,他发现,扑素,典雅恐怕才是当初建设白宫的基调。

马德弼的观察和得出的结论是十分正确的,他根本没想到,他的想法和当初选定白宫基址的美国开国元勋,第一任美利坚合众国总统乔治。华盛顿的想法是惊人的相似。华盛顿的理念是:“白宫不是一座帝王的宫殿,不应该去追求豪华,住在里面的人应是国家和民众的仆人。”因此要求它只须扑素,雅典,宽敝,坚固且无须太高,有三层楼足矣

最令马德弼感到好笑的是,这座始建于1792年的大楼,竟然历经8年到1800年才建成。第一位入主白宫的竟然不是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而是美利坚合众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美国人的传统观念竟与中国人如此相似,中国改朝换代的皇帝都要住进紫禁城内,非此不足以显现出帝王的威严。而美国的历届总统则一律以白宫为官邸,无一例外。因此白宫也就成为了美国政府的代名词。

马德弼还大慨记得,好象记得美国人介绍的时候说,设计白宫的是一位爱尔兰建筑师,叫什么詹母斯。霍本。这家伙是用18世纪英国的乡间别墅为主调,又揉合了意大利著名建筑师柏拉迪的欧式造型。也算这个霍本不愧为世界级的大师,二者结合得天衣无缝,混然天成,外表使用产自弗吉尼亚州的一种白色坚硬的石灰石作材料建成,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但当初这憧建筑并不叫白宫,白宫这个名称是1902年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命名的,以后人们就这样称呼这堆石头堆彻物了。

在马德弼前约600米左右的白宫,在初升的朝阳照射下象是一支振翅欲飞的鹰,带有半球形的主楼是它的脑袋和身躯,东,西两座低于主楼的翼楼是这支鹰展开的双翅,半球形屋顶上的旗杆则是老鹰前伸的嘴喙。也可以将它看成是一架刚离地起飞的喷气式飞机。那尖尖的旗杆就是机头上的探空菅。

不过马德弼觉得,如果没有东,西翼楼的话,白宫的主楼就显得有点小气而且有点中国人所说的“穿西装戴瓜儿皮”一样不伦不类的了,虽然它出自名师之手,且建筑材料特别,但它并不比华盛顿市中那些有钱阔佬们的住宅更引人注目,马德弼甚至觉得白宫主楼并不比落座在华盛顿广场边的科斯派尔家的住宅更好。但有了翼楼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找不出任何一憧建筑能将美国风格,英国风格和欧洲建筑风格如此完美的揉和在一起,扑素,典雅,高贵而不失雄壮。白宫的西翼是由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主持于1902年建成。东翼楼是由富兰克林.D.罗斯福总统主持,于太平洋战争爆发那年即1941年建成。

阳光下,这座白色建筑更象是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雕塑

第六百八十七章 受降

第六百八十七章受降

如果留意一下1945年8月的“中国各战区受降单位分配表”,就可以很容易地发现两个现象:一个是,在这张分配表中没有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受降份额;另一个是,国军的受降单位除了“战区”以外还有“方面军”,似乎是来自于两个系统。

抗战时的“战区”制度是在1937年的南岳会议上确定的,从那时起直到战争结束,虽然各战区的划分有所调整(从最初的五个战区,到最多时的十二个战区加两个游击区),但指挥模式却基本没有发生过变化,始终是由“最高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通过军政部下达各项指令。

到了1944年的下半年,军委会又在军政部的管辖之外另设了一个“陆军总司令部”,由何应钦出任总司令,意图是为“实施战略反攻”做准备。如此一来,管理战区事务的军政部就被人们称为“防守指挥部”,而新出炉的这个“陆军总司令部”则被叫做“反攻指挥部”——把战略进攻和战略防御分成互不隶属的两个摊子,这样的主意恐怕也只有蒋委员长才能想得出来。

总的来看,军政部领导着各大战区,兵力多、地盘大。而陆军总司令的人马虽然少一些,但显得更加精锐,武器装备也比较好。“陆总”下辖四个方面军,一方面军卢汉、二方面军张发奎、三方面军汤恩伯、四方面军王耀武,另外还有高飞领衔的“昆明防守司令部”(基本部队为“远征军”)——在当时,绝大多数“美械师”都集中在“陆总”的麾下,番号为“陆军突击总队”的国民党伞兵当然也属于“反攻指挥部”的一份子。

抗战胜利后,军政部方面,除第八战区以外的其他战区都参与了对日受降;而“陆总”方面,四个方面军也都分配到了受降区域,两大系统的地位基本相等。因此,在这时候由谁代表中国军队接受侵华日军最高指挥官的投降就成了双方共同关注的焦点。

军政部长陈诚当然希望能够获得“受降总代表”的荣誉,但蒋委员长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美差交给了陆军总司令何应钦。据说这其中有几方面的原因:

首先,陈诚的性情刚硬,为人比较刻薄,而何应钦做事谨慎,是个好好先生,由何总司令出任受降代表,更能体现蒋总裁“以德报怨”的慈悲胸怀。

其次,何应钦是“士官学校”出身,所谓“一黄埔,二陆大,三士官”,陈诚占了其中的两条,而何应钦却是三样俱全。在国民党高级将领中,何应钦属于既有日本军校背景,又与黄埔系有着深厚渊源的人物,不仅日语流利,并且熟悉日军的编制和管理习惯,比较有利于开展交流工作。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条。1935年,蒋介石曾经派何应钦与日本华北驻屯军谈判,最后签订了臭名昭著的《何梅协定》。在当时,老何不仅在梅津美治郎面前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而且还被全国舆论骂得狗血淋头,搞得里外不是人。但老何够义气,打落牙齿和血吞,所有的骂名都自己扛了,没有像张少帅那样把蒋委员长给牵扯进来,所以老蒋这次再派老何出任“受降代表”,既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也可以说是给了他一个恢复名誉的机会。既然是由“陆军总司令”出面受降,当然就不能让第三战区的部队跑龙套,可“陆总”的精锐兵马此时都在大西南后方,怎么送到南京去呢?只有空运。

蔡远飞他们是9月7号接到开赴南京的命令的。当时,先期入城的特遣队金锁柱在办理移交手续的同时,又命令管理人员必须在一天之内把手头的“剩余物资”处理掉,这可把蔡远飞愁坏了。

所谓“剩余物资”其实是日伪仓库里的库存品。别人手头的物品还好办,可蔡远飞管理的那单物资中有五十吨锰矿砂。这原本是日军从湘潭矿区搜刮来准备运往日本的军工原料,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愿意花钱买这种没用的东西。蔡上士把自己的难处讲给长官们听,可队长和分队长都不肯罢休:“再难办也要办,赶紧想办法,能卖几个钱算几个,不然留给别人也是浪费.........”

想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去找几个冤大头。

这时候,监狱的事务还没有移交完毕,蔡远飞连忙把伪商业协会万昌商社的四个汉奸买办从号子里提出来,对他们说:“只要把这些锰矿砂买过去,就算是有立功表现,可以放你们回家。”

那四个家伙有点儿不放心:“锰矿是军需物资,被别人知道了难免还是要被抓的。”

“傻蛋。你们先把矿砂拿过去,回头再交给18军,岂不是又立了一大功?有谁还会再抓你们?”

汉奸买办想了想,觉得这个破财免灾的办法还是比较划算的,于是就拍板成交了。

等蔡远飞从金远询专员那里弄来放人的批条,汉奸家属也已经把款项筹集到手了,整整一万块现大洋。按当时的长沙市价,一块大洋相当于四百元法币。金锁柱看见一大堆没用的矿砂变成了四百万现钞,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夸奖“聪明真能办事”

1945年9月8日凌晨,伞兵二队从长沙北部的新河机场登机,分乘六架C46,直飞中华民国的首都——南京。

早晨8点,飞机降落在南京明故宫机场。这时候,已经有一位陌生的中校军官在跑道旁边等候大家。他就是突击总队的新任参谋处长刘农畯。刘处长是伞兵二队空降湖南以后才调来的,所以连金锁柱也不曾见过他。不过,这位中校处长待人挺和气,伞兵们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刘农畯是湖南邵东人,有的资料介绍他毕业于中央军校某某期,其实并不准确。当年他就读的是国民党军事交通技术学校——这所学校后来被并入了中央军校,刘农畯也因此拥有了“相当于黄埔”的资格。

在机场旁边的库房里,伞兵一边整理军容,一边听候刘农畯布置任务。

刘处长说,伞兵部队这一次的使命是担任中国战区受降签字仪式的仪仗护卫。原先计划调集的是两个队,前些天,伞兵三队已经由芷江飞抵南京、四队也从昆明来到这里——这两个队都是第一批通过考核的队伍,集中训练的时间最长、专业技术水平也最高——但“陆总”却觉得他们在组建之后没有打过仗,比起新1军派来的“百战雄师”略有不足,所以又临时要求增加一个具有战绩的队伍。而这时,伞兵一队已确定要参加第二方面军在广州的受降仪式,因此,到南京看岗村宁次投降的美差就落到了二队的头上。

刘处长说:“你们有战功、有杀气,由你们出马,一定能镇住日本人”

伞兵三队的李海平队长也说:“何总司令的飞机等一会就要到了。本来我们三队已经做好了迎接专机的准备,但现在你们来了,露脸的机会就交给你们二队。”

一席话说得大家非常高兴。

收拾完毕,伞兵二队在刘农畯处长和金锁柱队长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停机坪。

这时候,明故宫机场已经聚集着来自社会各界的上万名群众,他们手持鲜花和锣鼓,挥舞着国旗和欢迎条幅,个个兴高采烈。

停机坪上排列着新6军的仪仗队和军乐队,伞兵二队就和他们站在一起。

新6军是从湖南芷江机场空运南京的。他们这次派来了两个师,第14师担任南京市区的守备任务,新2师接管镇江和扬州。另外,临时抽调回来的26师也暂时抽调给新6军指挥,负责常州和无锡的防务。

临近中午的时候,从候机楼里走出一大帮高级官员。走在前面的海军司令陈绍宽穿着白色的上将礼服,看上去特别显眼,在他身后的还有顾祝同第三战区司令、江苏省主席顾祝同、第三方面军司令、京沪卫戍区司令汤恩伯........

过了一会,何应钦的专机在九架战斗机的护航下飞临南京机场。

飞机并没有立刻降落,而是在南京市上空盘旋了好几圈。机群每低空盘旋一次、地面上的民众就欢呼一阵,真是热闹非凡——何总司令的受降专机很有讲究,前一回他从重庆到芷江洽降,乘坐的是“中正号”,这一回到南京签字,座机又换成了“美龄号”,的确是面面俱到。

1点钟左右,专机终于落地,何应钦走下舷梯,与他同机抵达的有谷正纲(社会部长、接收委员会主任)、贺衷寒(社会部次长、甄审委员会主任)、丁惟汾(社会部次长、抚恤委员会主任)、李惟果(国民党宣传部副部长),另外还有伞兵部队的老熟人、美军作战司令麦克鲁中将等人。

这时候,机场上锣鼓喧天、军乐悠扬、彩旗飞舞、花束摇动,伴随着万千民众的呼喊雀跃,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南京市的女学生向何总司令献上了一束鲜花和两面锦旗,一面旗子上写着“日月重光”、另一面写着“党国干城”,一大帮记者涌上前去拍照,把舷梯口堵得水泄不通。

折腾了好久,何应钦才“突出重围”,在陈绍宽和顾祝同的陪同下检阅了新6军和伞兵仪仗队。检阅之后,原本以为何总司令将会发表重要讲话什么的,可没想到他在队伍前面站了两分钟,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忙忙地朝候机楼方向走了,弄得大家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原来岗村宁次也到机场来迎接何应钦了,因为不方便出头露面,正在候机室里等候大驾呢。

从机场出来,伞兵二队乘车前往预先安排好的驻地。刚到中山北路的招待所,蔡远飞就被队长喊去开会,原来,他已经被选中担任受降签字仪式现场的“场内警卫”工作。

能够成为受降会场内部的仪仗护卫是十分难得的际遇。分配给伞兵的名额总共只有12个,其中4名军官、8名士兵。

担任“内卫”的人员必须在“陆军总司令部”集中住宿,金锁柱开着他的吉普车,一定要亲自把大家送过去。蔡远飞疑惑地问:“你刚到南京,能找到地方么?”

金锁柱哈哈大笑:“放心吧闭着眼睛也能开到那里。”

汽车开到中山东路和黄浦路的交叉处,看见路口上立起了一座大牌坊。

牌坊分为三层,顶端悬挂着中英美苏“四大强国”的国旗,中间镶嵌着国民党党徽,底下是一个横匾,写着“和平永奠”四个大字。整座牌坊被彩条花束和苍松翠柏装饰得十分漂亮,牌坊底下还站着威风凛凛的卫兵。

从这个路口进去,经过中央军校大门、军校广场,直到军校大礼堂,沿途的牌坊一座连着一座,而且每隔不远就立着一根旗杆,上面依次悬挂着联合国51个国家的国旗。第二天,也就是1945年9月9日,这些旗杆和牌坊下面都守卫着头戴钢盔的哨兵,一侧是新6军14师的战士,肩负背包、手持步枪;另一侧则站着伞兵,戴白手套、端着冲锋枪——只不过有很多人包括记者都不知道那是伞兵,把他们误当成宪兵了。

吉普车开到军校门口就不让进了,金锁柱只好掉转头回去。蔡远飞他们则被领到礼堂东侧的一座二层小楼里接受面试审核。担任考官的是“典礼总指挥”、新6军的副军长舒适存

,他捧着报名材料反复查看,问来问去的十分仔细,好像生怕混进了什么不良分子。蔡远飞当然经得起审查,十分顺利地过了关。

面试之后,发给大家一张特别通行证,并进行了任务分工。分派给蔡远飞的差事是担任“记者区”的警戒服务,在这个岗位上可以走来走去,比死站在一个地方的仪仗兵要舒服多了。

晚上安排大家看电影,影片内容是欧洲战场上的受降仪式。先放映英美部队受降,场面比较轻松,美国人很随和,与德国兵有说有笑就像朋友一样。指导官解释说:“这代表了军人的绅士风度。”接着又演苏联部队,那场面就严肃多了,俄国大鼻子板着面孔发表演讲,“叽里咕噜”地把德国兵整得像灰孙子一样。指导官评价说:“这反映了欧洲人民对法西斯蒂的深刻仇恨。”——总之都有道理。

都有道理,那么我们照谁的样子学呢?蔡远飞提议:“我们对法西斯蒂也有深刻的仇恨,我们明天也羞辱日本人一番。”大家都拍手叫好。

可指导官却不同意,他讲解了实行“以德报怨”政策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大致是说中日两国一衣带水,战争过后还要长期共存,保持彼此之间的和睦亲近是实现长久和平的前提.........最后,长官还提醒大家务必遵守纪律、爱护名誉、洁身自好、尊重对方,如出现玩忽职守的现象,定当严惩不贷。

会后,指导官又把蔡远飞叫到一边,叮嘱说:“蔡四娃,别人都不吭声,你站起来乱冒什么皮皮?以后注意一点..........”

1945年9月9日早晨6点钟,全体内卫人员进入签字大厅进行各项准备工作。举行受降签字典礼的场地,当时的正式名称是“陆军总司令部礼堂”,原本是国民党“中央军校大礼堂”.

礼堂大厅的一面墙上布置着国民党党旗、国旗和孙中山像,画像下端还镶嵌着一个英文字母“V”和两个中国字“和平”;另一侧的墙上挂着中英美苏四国领导人的画像以及这四个国家的国旗;天花板上挂着彩条,悬挂着联合国51个国家的国旗,代表全世界人民大团结。

大厅北面是受降席,摆着一排宽大的长桌和五张带扶手的椅子,桌面上摆着一个文具盒和中央广播电台的麦克风;南面是投降席,摆着一排比较窄的长桌和七张没有扶手的椅子,桌面上也有一个文具盒;西面是贵宾观礼席,东面是记者观礼席,只设了几排座位,没有桌子。

另外,东西两侧的楼上还有观礼台,那上面由新6军的警卫负责管理,蔡远飞没有上去过。

蔡远飞的岗位在记者席的一侧。当时,东、西两面观礼席的前面都用蓝布围起了屏障,他的任务就是提防着有什么人冲过帐幔,跑到签字场地中间去。

担任内卫的伞兵都佩带着手枪,但蔡远飞腰间挂着的其实是空枪,至于那些军官的枪里是否有子弹,他就不知道了。

上午8点正,中外记者检录进场。

因为以前曾经发生过刺客假扮记者到会场行凶的事件,所以这次的受降典礼仪式对记者的盘查特别严格。会场的入口处设置了两个检查台,左边的台子查身份、右边的台子查设备,进到大厅里面再由蔡远飞他们核对采访证,指定观礼座位。

只有少数官方新闻单位能够获得现场采访的资格,中国记者主要来自《中央日报》、《扫荡报》、《大公报》和“中央社”,外国记者来自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总计88人。

与记者打交道之后,蔡远飞才明白要让这些人老老实实地坐着是件多么困难的事,他们根本就不理会什么座次表,全都蹦来蹦去地东张西望,像群猴子一样的没有一刻安生,恼得伞兵们恨不能找个笼子把他们固定起来。

嘉宾们也在陆续进场,进会场观礼的门槛很高——武职军衔需少将以上、文职级别需“简任官”以上——具备这样资格的人物都是老谋深算的家伙,不会有谁愿意在这时候抢风头接受记者的采访。于是记者们只好自己采访自己,中国记者问外国记者有什么感想,外国记者问中国记者是什么心情。有个美国人向蔡远飞打听:“这里有没有日本记者?”看见伞兵摇脑袋,他就觉得十分失落:“遗憾遗憾,太遗憾了。”

过了一会,这小子又突发奇想,拉着中央社的记者提建议:“日本战败了,经济肯定破产。你们可以把读卖报知社买过来,这样立刻就能获得一个亚洲最大的新闻社团..........”周围的人听了直笑,心想:“真是个傻老外。中国人自己的一摊子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日本的报纸。”

记者们闲扯的时候,观礼嘉宾都已经入席了。在大厅西侧就座的除了汤恩伯、郑洞国、廖耀湘、牟廷芳、谷正纲、贺衷寒等中方高级官员,还有美军的麦克鲁中将、英军的海斯中将,以及法国和澳大利亚的什么官员。楼上的观礼台也挤满了来宾,两层楼加起来大约有三百人。

8点40分,岗村宁次等七名投降代表乘坐三辆黑色轿车来到大礼堂外。记者顿时激动起来,纷纷挤向大门口,举起照相机“噼里啪啦”地拍照。那几个鬼子军官倒也挺配合的,规规矩矩地站了几分钟,让记者们爽了个够,然后才沿着走廊进到休息室里面去了。

在门口拍够了,记者们又跑回到会场里。他们本来是有固定座位的,可这时候也没人管了,你挤我、我挤你地抢占有利地形,满大厅就看见他们在乱折腾。蔡远飞急得满头大汗,其他的卫士也来帮忙维持秩序,可根本就没人听他们的。这些记者都是关系通天的人物,别说区区一个蔡上士,就是换成蔡上校也没人放在眼里。

8点50分,楼上楼下的灯光全部打开,整个大厅一片通亮。

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一级上将从北面入口走进会场,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海军司令、海军上将陈绍宽,江苏省主席、陆军二级上将顾祝同,空军作战指挥部参谋长、空军上校张廷孟,陆总司令部参谋长、陆军中将萧毅肃,以及担任现场翻译的军令部二厅科长王武上校。

全场起立,鼓掌欢迎,记者们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忙乱。蔡远飞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固定座位”,只要没有人冲进布幔屏障里去就算阿弥陀佛了。

8点55分,岗村宁次带着七个部下从正门走进大厅。七名投降代表身穿夏季军服,没戴军帽、没带武器,另外还有一个穿浅灰色西服的翻译官。

在八个日本人的身后跟着八个新6军的士兵,荷枪实弹,就像是押送俘虏一样。

岗村宁次等人进入会场后,首先列队,向受降席鞠躬。经何应钦点头示意之后,他们才走到投降席落坐,那个翻译官木村辰男独自站着。八位新6军的士兵在他们背后排成一列、担任看守。

1945年9月9日上午9点,受降签字仪式开始。程序很简单,也很简短。

何应钦问:“贵方的证明材料带来了没有?”王武翻译接着说一通日语。

岗村宁次回答:“是,带来了。”木村辰男翻译再说一遍中文。

其实,何应钦的日语很流利,岗村宁次是个中国通,翻译的话都是讲给别人听的。

然后,日军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小林浅三郎中将捧着日本政府和大本营的授权投降文书,走到受降席前面,准备呈交给何应钦审阅。

可是,就在这个动作上出了点问题。当时,何应钦的面前摆着一个中央广播电台的麦克风,小林浅三郎正好杵在跟前,如果他的腰弯得太深,就会碰倒那个玩意,所以只能半欠着身体。日本人的手太短,受降席的桌子又太宽,搞来搞去够不到何应钦,何总司令一着急就伸手去接文件,结果就出现了那个“俩人互相鞠躬”的场面。

接过证明文件,何应钦坐下,装模做样地看了看,然后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投降书》,推到桌子面前。小林浅三郎双手接过《投降书》,鞠躬、转身,回到岗村宁次那里让他签字盖章。

办完手续,还是由小林浅三郎把文件呈交回来,这一次是由萧毅肃参谋长接过《投降书》。他的面前没有碍事的麦克风,完全可以让小林使劲弯腰。老萧的模样长得帅、动作也很潇洒,只可惜记者们好像只对总司令感兴趣,不大乐意给参谋长拍照。

签完《投降书》,再签《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中正第一号命令》,递来递去的程序基本相同。那些记者的镁光灯闪烁不停,拍下来的画面其实都是一个样。

忙完这些事,时间是9点15分。何应钦起立宣布:“自本月9日起,取消贵官‘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的名义,由10日起改称‘中国战区日军善后总联络部长官’,任务是接受或传达本司令部的命令,不得擅自发布任何命令..........”

岗村宁次站起来鞠躬,答道:“我完全接受这个命令。”

于是,何应钦就命令日军投降代表退场。

八个日本人站起身来就走了。蔡远飞看着他们消失在大门外,心里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先前打了八年仗,现在又搞了这么大的排场,随随便便鞠个躬就放他们走掉了?”

记者们也有点弄糊涂了,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受降台,等待着还有什么精彩节目。

只见何应钦总司令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讲稿,开始大声朗诵:“敬告全国同胞及全世界人士,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已于中华民国34年9月9日9时在南京顺利完成..........”

于是,大家终于确信这个仪式真的结束了。

何总司令没有关注周围的听众,埋着头念着自己的讲稿,他这时的演讲对象其实只是面前的那个麦克风。稿子不长,很快就念完了,何应钦随即离开了会场,他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的确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是个十分低调的人。

蔡远飞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劳力士自动表,时针正指向9点20分。

整个仪式满打满算不超过半个小时,真够高效率的。

受降仪式结束了,可蔡远飞他们的工作却没有结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军总司令部大礼堂”对社会各界民众开放,每天都有无数的群众到会场来参观,卫士们依然需要留在现场维持秩序。

不过,这时候的“受降现场”比先前漂亮多了,司令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日本刀、日本枪和日本膏药旗,摆在走廊里好大一排,老百姓看了以后特别提精神。

参加受降仪式的官兵都获得了一枚纪念章,内卫人员还得到一张纪念卡,上面写着——民国34年9月9日9时南京受降纪念,末尾有何应钦的签名。

9月中旬,伞兵二队的全体官兵也来参观受降仪式会场,蔡远飞就想趁这个机会归队。他到“典礼指挥部”去找夏禄敏办理调动手续。可是,夏老乡却笑着对他说:“别急别急,今天晚上跟我去个地方,让你先瞧瞧几样好东西,也不枉到这里来忙碌一趟。”

1945年的“双十节阅兵”也许是何应钦宦海生涯的最顶峰,从这以后,如日中天的何总司令就开始走了下坡路。

何应钦之所以倒霉,根本原因是由于他此时的声望过高,已隐隐地对蒋委员长构成了威胁。但其中还有一个导火索——在年底的“整编会议”上,何应钦提议把陆军总司令部迁移到北平。这个建议得到了许多黄埔系将领的支持,使得蒋介石觉得“何婆婆”有另立山头的企图,所以当机立断,撤销陆总司令部、改派陈诚接替参谋总长,并且把何司令准备带到北平的精锐部队统统打发到东北去了。

........

1945年8月14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国广播了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的诏书。当天,蒋介石给身在延安的***发来一封电报,邀请他来重庆“共商大计”:

倭寇投降,世界永久和平局面可期实现。举凡国际、国内各种重要问题亟待解决,特请先生克日惠临陪都,共同商讨,事关国家大计,幸勿吝驾。临电不胜迫切悬盼之至。

天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秦立海告诉记者,蒋介石选择这个时候邀请***赴渝谈判,大有深意。

德国投降后,美苏为争夺欧洲已成剑拔弩张之势。为了集中力量确保在欧洲的利益,美苏双方都希望能在亚洲保持某种平衡。看似对立的两大集团都不希望中国发生内战。

美国方面当然一如既往地支持国民党,苏联的态度却相当微妙。按理说它应该支持同样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共产党,可这一次,它却把天平倾向了当时实力占绝对优势的国民党一方。

但要获得苏方的支持也不是件容易事,一份《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摆在了蒋介石的面前。这份条约虽名为“友好”,内容却丝毫看不出“友好”的味道。“条约”不但要求中国政府承认外蒙古独立,还要求中苏共管长春铁路30年,旅顺作为海军基地共享30年,大连为自由港。作为交换,苏联政府承诺一切援助都将给予中国国民政府,而不给中国共产党。

为了获取苏联的支持,蒋介石最终还是签下了这份条约。就在《中苏友好联盟条约》签订的同一天,蒋介石迫不及待地向***发出了第一封电报。

***收到电报后,对赴渝谈判一事未置可否,而是要求蒋介石先答复朱德总司令的电报。

1945年8月10日,当日本表明投降之意时,蒋介石毫无心理准备——虽然德国早在5月份就投降了,美军在太平洋上与日军的逐岛争夺也节节胜利,但中国的大半壁江山还在日军手中,蒋介石估计中日之战怎么也得拖到1946年春夏之交才能结束。

突如其来的胜利,使蒋介石措手不及。彼时,最让他心焦的就是日军受降问题。当时在华日军还有100多万。谁接收了军队,就等于接收了100万人的武器给养。

当时,蒋介石的军队都在中国西南一隅,而共产党的人马却散落在华北、西北、华南的敌后解放区。就算美国调派飞机和军舰帮着国民党往原日军占领地区运兵,蒋介石也无法抢在共产党前面接受日军投降。

于是,心急火燎的蒋介石11日一早就给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和副总司令彭德怀发出了让十八集团军“原地驻防待命”,不许收缴日军枪械的荒唐命令。

8月16日,朱德致电蒋介石,坚决拒绝他不许第十八集团军收缴日军武器、接受日军投降的错误命令,并提出了“凡被解放区军队所包围的敌伪军由解放区军队接受其投降,你的军队则接受被你的军队所包围的敌伪军的投降”的建议。

***要求蒋介石先答复受降问题再谈别的,可蒋介石对此大不以为然。他深夜在日记中轻蔑地写下:“朱之抗命,毛之复电,只有以妄人视之。”随后,他又反复推敲词句,写下了第二封电报。

这回,蒋介石把不让共产党受降的问题推给了盟军,声称盟军总部有统一规定和受降程序,中国战区不便于擅自更改。而后再一次要***前往重庆谈判,并写道:“深望足下面念国家之艰危,悯怀人民之疾苦,共同戮力,从事建设”,“期待正殷,而行旌迟迟未发,不无歉然”。

***继而回电:“兹为团结大计,特先派周恩来同志前来进谒,希予接洽,为恳。”

抗战中,周恩来长驻重庆,多次和蒋介石折冲周旋,由他作为谈判代表,其实是最适合不过,可这回蒋介石似乎是铁了心要请***出山,8月23日,第三封电报又来了,执意要***与周恩来同往,甚至连飞机都预备好了。

去,还是不去?

8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为此在延安枣园召开了扩大会议。

在会上,***把这种联合政府称为“**加若干民主”的形式。他说:“我们参加这样的政府,就是要进去给蒋介石‘洗脸’,而不是‘砍头’。这就是七大时讲的长期迂回曲折的道路;走这个弯路将使我们党在各个方面达到更成熟,中国人民更觉悟,然后建立新民主主义的中国。”

不过,人们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安全问题。深入虎穴与“杀人如草不闻声”的蒋介石谈判,能够安全返回吗?***是做好了最坏打算的。临行前,他不但建议由刘少奇代理自己的职务,还建议书记处增补陈云、彭真二人为候补书记,以便在毛、周二人都不在的情况下,书记处还能保持5人开会。

在赴重庆谈判前的政治局会议上,***说:“我准备坐班房……如果是软禁,那也不用怕,我正是要在那里办点事。现在苏联红军不入关,美国军队不登陆,形式上是中国自己解决问题,实际上是三国过问,三国都不愿中国打内战,国际压力是不利于蒋介石**统治的。中苏条约有利于中国人民,苏联红军攻占东三省是有很大影响的。所以,重庆是可以去和必须去的。”

8月28日,***到达重庆的当天,蒋介石在林园官邸为他举行了欢迎宴会。席间,***称蒋介石为“委员长”,蒋介石则称***为“润之”。会后,蒋介石还邀请***在林园下榻。一对较量了十几年的老对手再次聚首,气氛似乎相当融洽

第六百八十八章“双十协定”

第六百八十八章“双十协定”

对于***的到来,蒋介石心中还是很得意的。他在8月30日的日记中写道:“***果应召来渝,此虽威德所致,而实上帝所赐也。”

9月3日,经过几天的交换意见之后,共方向国方正式提交了11条谈判要点。其中包括拥护三民主义、拥护蒋主席的领导地位、惩治汉奸、停止武装冲突、承认各党派合法地位等等。而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政权和军队。

谈判要点的实质就是解放区政权和人民军队的整编问题。在解放区问题上,共产党提出由共产党人担任山西、山东等五省解放区所在地的省主席,担任解放区广为分布的广东、湖北等六省的副主席,以及北平、天津、青岛、上海四个特别市的副市长;而国民党则只允许共产党参加政府,各解放区官员都需要国民党认可才能继续留任。军队问题上,共产党提出将人民军队整编成16个军48个师;而国民党坚持最多只允许保留12个师。双方的期望值,相差十万八千里。

看过共产党方面的这份方案后,蒋介石对国方代表王世杰、张治中等人说:“中共代表昨日提出之方案,实无一驳之价值。”在他看来,只有“实行三民主义”和“拥护蒋主席之领导地位”这两条才具有诚意,其他各条“在内容与精神上与此完全矛盾”。

其实,中共在筹备这次和谈时是做了相当大让步的。在1945年9月4日双方的“第一次谈话纪录”中记录着这样一段话,周恩来对国方代表邵力子说:“认为联合政府既不能做到,故此次并不提出,而只要求各党派参加政府..........”

周恩来此处提到的“联合政府”问题,实是一桩公案。

1944年11月,当时担任美国总统私人代表的赫尔利自告奋勇到延安调停国共矛盾。刚刚上任的赫尔利信心满满,认为自己一定能做成这个和事老。

在与赫尔利谈判时,中共领导人提出了五点协定草案,其核心问题就是把国民政府改组为包括各党派在内的联合政府,并提出各党派享有平等地位。赫尔利觉得共产党的提议很公平,没有什么不合理,便欣然同意了。

可当赫尔利拿着协议,兴冲冲返回重庆时,却被蒋介石兜头泼了一盆凉水。蒋介石明确表示,国民党绝不可能与共产党相提并论,联合政府云云更是休想,接受这个协议就意味着国民党的彻底失败,必然导致中共控制政府。

在蒋介石的头脑中根本没有“多党”的概念,更不可能承认联合政府,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是共产党人来国民政府中“做官”而已.........

***到重庆后,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工作与安全。关于住处,***一下飞机,周至柔就说已为他准备了接待美国客人的招待所,说是地方好,设备全。***笑笑说道:“我是中国人,不是美国人,不住美国人的招待所。”

张治中在汽车旁对***说道:“已为您准备了市郊黄山和山洞林园两处,任您选择。”***未置可否。在这方面,操心最多的是周恩来。他原来设想让***以红岩八路军办事处做起居、工作、活动的中心,但一住下来就感到不合适。红岩不仅地方较偏,且路不好走,上下山石阶太多,周围又特务密布,对来客不方便,对***也不安全。至于曾家岩50号他自己的住处,地点较好,但地方狭小局促,且二楼是国民党人居住。惟一比较合适的是张治中官邸上清寺桂园中山四路十八号。那里的房舍虽不大,设备也一般,但还合用,而且距离曾家岩50号,大家习惯称“周公馆”,和红岩新村都不远,又在马路旁边,地点适中,汽车进出也很方便。周一开口,张治中慨然答应,全家搬到复兴关中训团内一所狭小破旧的平房里。于是,***就以桂园作为会客、工作、休息之所。每日上午由红岩来,下午会客,晚上回红岩睡觉。

重庆谈判期间,***等中共领导人在张治中的寓所——桂园下榻,频频与各党派领导人和各界民主人士广泛交谈,交换意见。

房子不大,一楼一底。楼下是会客室、餐厅、备餐间、秘书室、副官室、盥洗室。楼上是卧室,大小五六间,张一家十来口,也够拥挤的。楼南是个院子,院子东面是大门口,传达室、汽车间各一。院子西面是警卫员室,经常住着一个手枪班。楼房北面是一排平房,包括厨师和工作人员住房。院子的四周是竹子编的围墙,很不严实。

值得一提的是客厅,它是《双十协定》的产生地,是名流汇集、高谈阔论的场所。那是一间约二十多平米的长方形房子,周围摆上朴素的沙发,只能坐十来个人。东面、南面是窗子,外层是百叶窗,里层是玻璃窗。墙角处摆上两三盆花草,什么古董摆设都没有。南墙悬挂着孙中山先生手书“天下为公”的横幅,字体雄浑,笔力遒劲。东墙悬挂蒋介石手书的戚继光语录:“若谓战无不胜,固属欺人之谈,然劲敌从来未尝不败..........”

西墙是女画家红薇老人画的一幅花卉。北墙是《秦淮夜泊图》,是一位八十七岁高龄画家的作品,上题七绝一首:

春风吹梦到天涯,人在天涯梦在家,

梦到秦淮秋月夜,系船水阁听琵琶。

这些字画,体现了当时主人的身份、思想和性格。

***住桂园,安全是个首要问题,最操心的是周恩来。他不仅对***的睡床、坐椅、房子逐一仔细检查,而且对警卫工作亲自布置。***从延安带来一位颜太龙同志,龙飞虎原在重庆,加上陈龙共三人,力量是单薄些。开始,张治中对周恩来说:“政治部有警卫营,大多是我家乡的子弟兵,我准备用他们来担任警卫工作。”

周恩来考虑再三,认为当时重庆十分复杂,散兵游勇多,前线下来伤兵多,袍哥帮口多,一般警卫管不了他们。两人商量结果,决定派宪兵担任。张治中和宪兵司令张镇一谈就解决了。

桂园小客厅,***在这里接待客人在四十三天的谈判中,***除了头尾三天在林园外,其余全在桂园。早上八九点由红岩村来,晚上回红岩村歇。白天工作和休息在楼上,会客在楼下。有时谈判也在会客室内进行,不少次还进行到深夜。所以当时的桂园,既是***在重庆活动的中心,也是中国政治漩涡的中心。

和谈能成功吗?这是社会上普遍发出的问号。事实上,当时国统区大致可分为三种人:第一种是期望派,占多数。由于人心厌战,人心思变,人们认为谈判困难虽多,但大势所趋,期望能达成协议。第二种是摇头派,人数不少。他们认为国共两党厮杀了几乎二十年,和平是不可能的。这里头包括国民党右派、军人集团,亦包括“战难和亦不易”的胡适之流。第三种是主和派,人数不算多,属于国民党左派、社会有识之士、知识分子和华侨等。他们坚决主和,主张维护三大政策,如张治中、邵力子等。他们对和平存在强烈的愿望,以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到重庆是轰动国内外的大事,蒋介石的内心打算是另一回事,但他对此却是十分重视的。毛刚到重庆的第一天,就在当晚八时半由张治中邀请毛主席和代表团到蒋的官邸山洞林园,盛宴欢迎。第二天下午和***作第一次直接交谈。9月2日,又再次邀请***和代表团到官邸赴宴,会后,蒋、毛两人又作了第二次交谈。从8月29日至9月3日,以周恩来、王若飞为首的中共代表团,同以张群、王世杰、张治中、邵力子为首的国民党代表团,不断交换意见,各项问题都接触到了,并由张治中和周恩来直接商量,初步确定了商谈的议程。

当时外间传说,蒋介石对谈判毫无准备,一切方案均由中共提出,蒋只好消极对付,派人敷衍等语。但这不符合事实,也小看了蒋介石。蒋介石对中共和这次谈判是胸有成竹,也是胸有成见的。蒋介石是个阴谋家,有他的一套。他当时的设想是:先由双方交换意见,摸中共的底,自己先不说话,然后提出要点逐一进行谈判。

谈判是异常艰巨的,一开始就出现了针锋相对、各不相让的对抗态势。9月3日,中共代表提出《谈话要点》并交给张治中等。内容共十一项:以和平、民主、团结为统一的基础,实行三民主义;拥护蒋介石的领导;各党派平等长期合作;承认解放区政权及抗日军队;严惩汉奸,解散伪军;中共参加受降;双方军队停止冲突,原地待命;结束党治,实行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党派平等合作;政治民主化方面应包括召开政治协商业协会议,实行普选,调整行政区域及人事;军队国家化方面应包括整编全国军队,中共应有十六个军四十八个师,中共军队后勤由国家补给,集中于淮海流域及陇海以北地区,中共参加军委及其各部工作,设置北平行营及政治委员会,中共参加领导;党派平等合作方面应包括释放政治犯,取消特务机关,保障人民自由等。

蒋介石于同月4日,根据他和***的谈话以及王世杰提供的《今日交谈之结果》,亲拟了一份《对中共谈判要点》,交给张治中等。蒋一开口就以极端傲慢的态度指出:“中共代表所提之方案,实无一驳之价值,既然同意实行三民主义及拥护我的领导,其余各条就互相矛盾,不该提出。”然后更具体规定:“中共军队整编数字,应根据张治中、王世杰去年与林伯渠商定八至十个师,最高不得超过十二个师之数;解放区于抗战胜利后根本不应存在,如中共真能做到政令军令的统一,则从中央至地方各级政府中共优秀人士均可参加;国民大会即将召开,原选代表均有效,如中共愿参加会议,代表可增选。”

从蒋介石亲拟的这个《谈判要点》看,是确实毫无诚意的。不过张治中等仍不得不据此和中共代表商谈。蒋、毛面谈和双方代表初步交谈是在山洞林园,不设记录,以后双方指定代表的商谈,均改在城内的“桂园”和“尧庐”蒋的官邸,双方都派了人担任记录,谈了十多次,合计在林园、桂园、尧庐三地先后商谈二十三次。

整个谈判尖锐、紧张、曲折、复杂,多次濒于破裂。在国民党四位代表中,最积极、最活跃的是张治中。每到紧急关头,他都挺身而出,力图转圜。我眼看他活动频繁,劳心敝体,在室中时而冥思苦索,时而摇头叹息,或则绕室彷徨,或则喃喃自语,显得饮食无心,坐卧不安。

经双方多次商谈之后,9月8日国民党代表对中共3日所提《谈话要点》作出了书面答复,除了强调统一为民主的基础,暗示政令与军令的统一是不能退让的这一阴谋外,并具体答复:“党派在法律之前平等,但平等并非均等;解放区须撤销,人员可酌用;惩治汉奸、解散伪军可同意,但须依法慎重进行;参加受降须在接受军令政令统一之后;冲突可停止,但中共不得阻挠政府之接收工作;政治会议亦可不常设,仅由蒋主席召集国民党和各党派代表商讨决定有关事项,内容不预定;各省市的领导须依法任用,如指令某省市主席、副主席必由中共推荐始得任用,即非真正接受政令军令的统一;中共整编军队数字最高额为十二个师,不可变;北平政治委员会无设置必要,北平行营人选不能由中共推荐;释放政治犯,中共可提出名单由政府主动办理;中统、军统只办情报,严禁拘禁、逮捕行为。”

从双方所提条件看,距离甚远,似乎达成协议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如从事武力解决,不但为国内外形势所不许可,而且条件也不具备,只能力求妥协。问题的核心是军队的数字和解放区问题,如能暂时排除或减轻,则问题仍有解决的可能。所以经过差不多四十三天的拉锯战,日谈、夜谈、集合谈、个别谈,终于获得暂时的协议。

10月8日,张治中在军委大礼堂举行盛大宴会,欢迎欢送毛主席,到会五六百人,主要是国民参政员、新闻界、文化界、社会贤达,然后是国民党大官。在当时的重庆来说,这是规模最大的盛会了。

在会上,张治中有一篇热情洋溢的欢迎词。他首先指出***到重庆来的重要性,为全国全世界人士所关注。然后说明双方商谈的情况,在大前提大原则上已完全一致,具体问题中70%已达成协议,其余的继续磋商,准备发表公告,让全国人民知道。最后还说:“毛先生准备月内回延安去,所以今天的集会既是欢迎,也是欢送。毛先生来重庆,是本人奉蒋主席之命,偕同赫尔利大使迎接来的,现在毛先生回延安去,仍将由本人伴送回去。”

局势虽然诡谲多变,但谈判还是达成了协议。10月10是辛亥**三十四周年纪念日,就在这一天下午,国共双方在桂园签订了《双十协定》。即《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

难忘的1945年10月10日下午,这是中国现代史上一个重要的日子。不仅亲身参加谈判的代表感到协议得来不易,满怀喜悦,就是办理事务的人员,知道谈判内幕的我们,也是喜气洋洋,十分高兴。从一清早,大家就忙开了,把小小的客厅和衣帽架收拾整齐,茶水香烟准备好,在会客室南墙“天下为公”的横幅下横摆着一张条桌,覆以桌布,摆上签字用的笔墨。会场简朴、肃穆、庄严。但没有邀请记者和任何人参加,所以具体情形当时报上并没报道。

下午四时许,一切准备就绪,双方代表先后到场,互相致意,并审阅了事先誊写好的《双十协定》全文,表示同意,就按名次先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从脸上表情看,显得既严肃又高兴。全体代表中,只有张群因公外出,不在重庆,他的名字是事后补签的。协议的全文于同月12日在报上公布。

签字完成后,邵力子先生向双方代表建议:“这次商谈,所以能够获得初步成功,达成协议,多有赖于毛润之先生的不辞劳苦奔波,应请他下楼相见。”大家欣然同意,于是***主席下来和大家逐一握手,互致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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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1月,蔡远飞回到昆明。

这时候,昆明城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因为就在前不久,国军嫡系精锐在杜聿明的指挥下用武力解决了滇军警卫部队,把“云南王”龙云赶下了台。

龙云是蒋介石的拜把兄弟,18年来,云南地面上的政治、经济、军事、行政都由他说了算。抗战时期,不仅中央嫡系不敢招惹龙主席,就连美国人也要对这位土皇帝礼让三分。当地警察不仅敢揍中央军,就连军统特务也敢抓;地方保安团在路上设个关卡,国军过去要收费、美军过来也要交钱,真是在老虎头上拔毛的角色,实在霸道。

于是,抗战刚结束,蒋总裁就对“龙大哥”下了手。他先把滇军的四个军调到越南去受降,然后指派第5军对昆明城里的几个警卫团实施突袭,再把龙云弄上飞机、送到重庆去当了个有名无实的“军事参议院院长”,从此软禁了起来。

“昆明事变”的总指挥是杜聿明,而杜聿明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昆明岗头村的伞兵总队司令部。在此次“战役”中,伞兵部队的任务是担任总预备队,由于行动进展比较顺利,这支预备队最终没能派上用场。

蔡远飞他们没有赶上“昆明事变”,但大家对事变的后果却有着深刻的印象——昔日趾高气扬的滇军军官如今已变成了落翅的凤凰。国军巡逻队只要遇到云南口音的官员和商人就进行盘问搜查,稍有不顺,抬手就是一巴掌、张嘴就是“老滇票,真混蛋”“滇票”是龙云发行的云南货币,原先比法币坚挺,可如今已经宣布取缔,成了一堆废纸——这时的云南人就和他们的纸币一样,不再值钱了。

不过,在1945年11月份的昆明,社会舆论最热闹的话题依然是《双十协定》。这个协定其实并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措施,但从内容上看,国共双方一致赞同“和平建国”的基本方针,同意通过“党派平等合作”的途径“建设独立自由和平的新中国”,同意整编军队、削减武装力量..........这让许多人对未来的和平充满了希望。

到了11月中旬,《新华日报》公开发表***的《沁园春?雪》。几乎所有的报刊都转载了这篇诗作,一时间,昆明各界文人政客纷纷唱和,有赞扬的也有反对的。蔡远飞虽然不太懂得诗词,但也觉得这篇《沁园春》写得很有气势.........

可是,一些敏感的人却从这篇诗词里读到了另外一种意味。

《沁园春.雪》所表现出来的桀骜自负和锋芒毕露,显示了***是一个不愿意屈人之下的政治领袖;而蒋介石则同样是个权利欲望极强的铁血枭雄,他连自己的副手都要提防、对自己的把兄弟都不肯放过,更惶论与敌对势力握手言和了——当这两个人同时站在政治角逐场上的时候,内战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因此,《双十协定》签订之后仅仅一个月,在伞兵内部就形成了一个共识:“放弃和平幻想,做好战争准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随后的“整编退役”活动中,陆军突击总队没有削减任何一名军官。

当时,蔡远飞也认为和平的希望十分渺茫。在他看来,达成“和平”的唯一途径是国共两党都放弃对军队的领导权,真正实行“军队国家化”——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街上依然还有人努力地呼唤着“和平”,真心地期盼着“民主”和“自由”的到来——这些人大多是象牙塔里的学生。

在昆明,热衷于“和平民主运动”的学校主要是西南联大以及云南大学、联大附中和昆华女中,因为这几所学校里“民盟”的教师比较多,经常举办一些讨论会和演讲会。蔡远飞曾经去旁听过几次,发觉他们除了批评和责备,并没有提出什么可行性的意见,所以渐渐地就不再去了。

虽然离开校园的时间并不长,但一年多来的经历,特别是在南京时期的所见所闻,已经使蔡远飞明白了政客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东西。他不相信上层官僚会因为几句理想主义的空谈就放弃自身的贪婪,更不相信一纸提纲要领的“双十协定”就可以限制个人私欲的蔓延。蔡远飞认为,只有权力才能够制约权力、只有武装才能够解除武装——可是,怎样的机制才能让权力和武装得到合理的运用?什么样的措施才能使国家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找不到答案。

在这个时期,陆军突击总队的领导层进行了一些调整,最重要的变化是原先的李汉萍司令调走了,由“军政部战车兵处”的处长马师恭少将接任伞兵部队的指挥官。

马师恭是黄埔一期生,陕西人,与杜聿明既是同学又是同乡,资格老,面子也大。他一上任就大搞论功行赏,伞兵队许多人的军衔都升了一级,刘农畯中校成了上校,姜键少校升了中校,就连蔡远飞上士也变成了蔡远飞少尉,大家都很高兴。

其实,刚开始,蔡远飞并不愿意当这个少尉。这倒不是因为他清高,而是由于上级有规定:具有青年军背景的士兵可以申请退伍,而在册军官则必须继续服役。蔡远飞是从青年军207师过来的,如果照旧当上士,他可以回浙江大学接着读书,可一旦成了少尉,他就只能留在军队里了。

让蔡远飞决定继续服役的原因是一张布告。那布告上说,伞兵部队计划挑选一批文化程度高、英语基础好、有培养前途的军官参加“留美预备班”,先在国内集中培训一年,然后送到美国空军学院进修三年——这个消息给了蔡远飞极大的鼓舞。一直以来,他都心存“建设高素质军队”的美好愿望,他觉得,如果有机会到美国的军校去学习,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使权力和武装得到合理运用”的好办法。

11月份,参谋处宣布了“留美预备班”的大名单,名单上总共有四十多个人,而最终能够到美国军校进修的却只有16个名额。这意味着预备班的学员有一大半将会被淘汰,竞争十分激烈。在这些“预备留学生”中,蔡远飞的资历是最浅的,他的同学中不仅有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有屡立战功的抗战老兵,还有他的上司刘盛亨分队长,而班上资格最老的学员是总队参谋一科的少校科长钟汉勋。

蔡远飞知道,要想在这些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必须付出最大的努力才行。

“留美预备班”的校舍设在昆明北校场,也就是先前的青年军207师机炮大队的训练基地。年初的时候,蔡远飞曾经是这个地方的“少尉教员”,年底回来的时候却又成了“少尉学员”,而且这两次的少尉肩章都是崭新的——世事真是难以预料。

选择北校场作为预备班的校舍,是因为这里距离西南联大比较近。

“留美预备班”的基础课程当然应该以英语为主,除了学习语法、锻炼听写、翻译作文之外,还要了解美国的社会情况和生活习俗。受聘给军官们上课的是西南联大的教授,这些从美国回来的大知识分子都有股子美国派头,走上讲台,刚解释几个单词就开始批评时弊,从乡长骂到总长、从上士骂到上将,用中文骂了再用英文骂,骂够以后,摔门就走了。

面对着同一个中国,到了教授的嘴里就成了“江山如此多黑”,简直一无是处。

这样的教学方式当然不能符合军方的要求,于是只好换人。可换来换去,留洋教授的脾气都差不多,几乎没有哪个人能够连续上满三节课。搞到最后,军官学员们总结出一条经验,叫做“铁打的教室,流水的先生”。

其实,大学教授们并非特意和军人过不去,只不过因为这么些年里他们都是这样抨击时事的,已经骂习惯了,一时半会地刹不住车。

抗战期间,云南在政治上有三大特色:地方军政、“民主堡垒”和学生运动。说起来,龙云这个人对知识分子还是比较尊重的,只要不干涉“土皇帝”的执政方略,大学教授高谈阔论、青年学生游行示威,他都持以宽容和保护的态度。所以,昆明的各大中专院校也就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除了龙云主席,对其他人统统可以乱骂。

虽然都是骂,但教授们各自的特点却并不一样。

一类是“正统派”,比如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查良钊、雷海宗之类,他们都具有国民党的身份,有的还是中央委员或者监委,所以发言的时候经常批评延安,很少指责重庆;另一类则是“自由派”,逮谁骂谁,既骂共党也骂老蒋,其中有钱端升、杨振声、伍启元、华罗庚和冯友兰等等一大帮;专骂执政党的“激进派人物”其实并不多,但号召力却很大,他们主要是抗战期间从香港回来的“民盟”成员,风头最健的要属李公朴和闻一多,每次演讲都是人山人海,挤得会场内外水泄不通。

骂人不好,可话又说回来了,当时的政局也确实让人心烦,不仅惹得秀才开骂,就连丘八们也在骂。

在昆明北校场,除了伞兵的“留美预备班”、还驻扎着另外一个训练单位,名称叫做“第二编练处军官总队”——顺便说一句,有的文章把他们说成是“第二军官总队”,这不准确,真正的“军政部第二军官总队”应该在四川合川——“第二编练处军官总队”属于陆总昆明司令部,编练处长是何绍周、总队长是盛家兴,所以又被称为“周兴部队”。

当时,社会上有个“五毒”的说法,即所谓“国大代、军官总、青年从、新闻记、伤兵荣”。这“军官总”指的就是军官总队的学员,他们的特色是经常打架闹事,“不上前线打仗,专在后方打人”。

“军官总”的成员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被撤销编制的部队的军官,二是部队整编时淘汰的军官,再就是因个人原因不能随原部队移防的军官,总之都是些“失业军官”。

过去,国军的惯例是“吃空额”,部队的士兵实数只有编制的一半。抗战胜利后,政府整编军队,把以前的水分挤一挤,结果是当兵的不够数、当官的却有富余,于是就把这些多余的军官集中起来,培训一番,另行分配。

至于分配的方向,少部分人或许有可能进入军警系统,而大部分人都必须回老家,参加“返乡军人会”,可问题是,“返乡会”的薪水只有军队里的一半,按当时的通货膨胀水平,连自己吃饭都要饿肚子,就更别指望养家了。这个待遇使得失业军官们十分不满:“丧尽天良打仗的时候让我们卖命,发财的时候就不要我们了..........”

于是乎,在北校场训练基地,蔡远飞他们每天都可以观赏到“骂人表演”。

西南联大的洋教授在教室里拍桌子大骂:“**专制”军官队的土丘八就在操场上叉着腰跳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爷投八路”教授们在屋内声泪俱下:“民主无望,水深火热。”失业军官在外面挥舞拳头:“活路走不通,去找***”真是好玩极了。

不过,“军官总”虽然能和读书人骂成一堆,却走不到一块。

1945年11月25日,西南联大的学生在校园里开大会,邱清泉第5军的政治部组织了一帮特务军人去捣乱,用对天鸣枪的手段驱散了聚会民众。第二天,昆明各大中学校举行罢课抗议,为了防止第5军再来搞破坏,学生们关闭了校园大门,还组织了纠察队。

西南联大的新校区位于北校场以南,刚好处在训练基地与昆明市区之间。12月1日上午,“第二编练处军官总队”的一伙人准备到昆明城里去玩,经过联大校门的时候,学生纠察队以为这些军官是来捣乱的特务,就趴在门楣顶上骂他们。

这还了得“军官总”原本就是一帮无所事事、无事生非的角色,成天正琢磨着到哪里找岔打架呢,他骂别人还差不多,岂能让别人稀里糊涂地骂几句。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

刚开始,“军官总”砸石头、学生们丢砖头,双方势均力敌。可打来打去,不知哪个混蛋二百五掏出几颗手榴弹,一家伙就扔到校园里去了,结果当场炸死三个学生和一个教师,炸伤了十几个——这就是震惊全国的“一二.一昆明血案”。

学生被杀,事情闹大了。昆明城里的校长和老师们全都站了出来,无论是正统派、自由派还是激进派,大家异口同声:“还我学生,还我孩子”

蒋委员长没有办法,只得命令昆明军方限期破案。

第5军主管军训的赵家镶参谋长跑到北校场来追查凶手,“军官总”又端枪又抬炸药包,堵住大门瞎起哄,差点没把赵参谋长给绑架了。邱清泉没办法,只好找了两个死刑犯冒充“军官总”,还让他们招供说是共产党给了经费什么的..........

可知识分子也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几个搞法律的、搞心理学的教授随便问一问,立刻就把那两个家伙问得露了馅。于是,大报小报全都登出号外——假的假的——邱清泉一着急,干脆把嫌疑犯提前枪毙了,想来个死无对证。西南联大对此当然不答应,双方闹到最后,昆明警备司令关麟征和云南省长李宗黄都被撤了职,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直到今天,“一二?一血案”的“真相”依然是个争论的话题。在马甲看来,这件事,如果往深里分析,时代背景和政治原因确实十分复杂;可如果往简单里说,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遇到“军官总”,更加说不清。

被“军官总”这么一折腾,伞兵们也没有办法安安心心学英语了,只好先到巫家坝机场练跳伞。

到美国空军学院进修的人必须具备“伞兵证章”的资格。当初,蔡远飞只跳过一次伞就上战场了,自然没有得到那个椭圆形的胸牌。现在,钟汉勋、刘农畯他们这批新调来的军官正在进行训练,蔡远飞也就跟着大家从头学习。

其实,重练一遍是很有必要的。因为“留美预备班”的器材换了新装备,由原先的T4型伞换成了现在的T5型伞

第六百八十九章 混乱的和平

第六百八十九章混乱的和平

T4和T5都是二战早期的美式降落伞。

T4是世界上第一种可以利用伞绳操纵方向的军用降落伞,但它有个明显的缺点:伞包体积太大、分量也太重。T5伞改进了结构和材质,轻巧了许多,但由于它的伞面较小、下降速度比较快,对伞兵的操纵技能和降落动作的要求更高一些。

在“预备班”的学员当中,蔡远飞是跳伞次数最多的几个人之一,一周之内就跳了16次,次次成绩为“优”,顺利地获得了“伞兵证章”。可是,跳完规定动作之后,美国顾问又鼓励大家跳“备份伞”,这不免让伞兵们感到几分恐惧。

T5伞的结构轻巧,伞兵在背负伞包之后、还有余力和空间加装其他装备。因此,T5是世界上第一种能够携带备份伞的军用降落伞。从道理上讲,备份伞是在主伞失效之后的救生设备,但事实上,备份伞的伞面更小、结构更简单,完全依靠手动开伞和抛伞,对操作技能的要求极高,稍有失误就完蛋了。

在当时,包括美国伞兵都是使用强制挂钩跳伞方式作战的。可几位美军顾问却认为,利用手动开伞实施空降,可以降低空降高度,更快地进入战场,因此建议大家掌握这个“先进的作战手段”——这理论虽然听起来不错,但实践起来却很困难,“切进入战场快,死的就更快,老子才不干呢。”

鼓励动员的效果不明显,美国教官就决定亲历亲为。他们登上飞机进行示范表演,让中国兵坐在草地上看效果.........

C47在机场上空盘旋了几圈,不一会,从飞机里跃出十个黑点,没有使用主伞,降落速度确实很快。可是,其中的一位实在太快了,直接自由落体,“嘭”的一声在地面上砸起一溜烟尘,摔得惨不忍睹。

这一下,现场观看的人们更加害怕,就连美军顾问也觉得十分尴尬,不敢再怂恿中国兵玩特技了。

马师恭司令发觉气氛不对,就走到美国佬身边,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训练中出事故是难免的,我们当军人的,时刻都面临着危险。”然后就指着预备班的学员说:“来十个军官,上飞机照着练。”

全伞兵总队的军官中,估计只有马司令自己没有跳过伞,现在却跑出来说什么“直面危险”,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人家是司令,说出来的话就必须执行。全总队派十个人,伞兵二队这样的“战功单位”无论如何也必须凑个份子呀,蔡远飞看看刘盛亨分队长,发现他正用殷切热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没办法,只好一咬牙豁出去:“行我上吧”

披挂装备,后面背着主伞,胸前挂着备份伞。爬进机舱的十个倒霉蛋不言不语,都在默默地记忆着操作程序。

飞机在天上转了几圈,黄灯亮了。美国顾问说,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强制跳伞或者备份伞跳伞,他对任何一种决定都表示同意——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四个人把挂钩挂上了。

蔡远飞犹豫了一下,没有碰挂钩,因为他看见李行和莫永聪都坐着没动。

李行是西南联大地理气象系的学生,莫永聪则毕业于中央大学体育系,这两个人的经历与蔡远飞有点儿类似,在预备班里也是竞争对手。三个学生官彼此间卯着劲,硬要比一比谁的胆量大。

绿灯亮了,没带挂钩的人首先跳了出去。

一离开舱门,蔡远飞就努力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并竭力调整身体的平衡。可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人在空中翻滚,自由坠落,连自己的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折腾了半天,蔡远飞总算解开了背带,把主伞包从身上卸了下来。这是由于早期的备份伞在结构上不够完善,如果不先抛掉主伞,副伞就会与主伞绳相互抽打、缠绕,使备份伞破裂或者失去作用。

可是,抛主伞的动作花费了太多的时间。蔡远飞有些着急:“不知道还够不够时间开副伞?”

坠落时间越长,开伞速度就越大。开伞速度一方面有利于降落伞迅速展开,但另一方面也会增强空气对伞面的压力。因此,越晚开伞、对伞兵的技术要求就越高。

抛开主伞之后,蔡远飞伸手去抓副伞拉环。

“抓住拉环,沿侧后方向扯开保险锁销,待确认备份伞已经拉出后,朝顺风方向抛撒..........”蔡远飞一边默念着操作程序,一边暗自嘀咕:“鬼才知道哪边是顺风,我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了。”

凄厉的寒风扑面而来,刺得蔡远飞睁不开眼睛。凭感觉,他知道自己此时的下降速度已经超过了三十米,也就是每三秒钟下坠一百米的高度。

“开伞、赶紧开伞,一百五十米以上必须开伞,不然就死定了。”蔡远飞闭着眼睛在身上乱摸一气——可就在这时候,他发觉副伞的拉环不见了

抛掉主伞包,蔡远飞立刻去抓副伞拉环,但是,他的右手在胸前摸来摸去,却总也找不到那个救命的机关。

备份伞伞包的外形有点像是西式的信封,包袱皮从四面对摺过来,中间的位置上装有一个拉环,只要撤除锁销、拽动拉环,就可以把副伞扯出来。副伞包的体积比主伞小得多,用十字带绑在胸前。正常情况下,右手往肚皮上一摸,正好可以抓住拉环。可问题是,T5型降落伞和备份伞都是按照美国佬的胸围设计的,而中国兵的个子小、肩膀窄,瘦得前胸贴后背,这十字带挂在身上就变得松松垮垮。蔡远飞是第一次穿戴这个玩意,缺乏经验,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那个小伞包就溜到左边的胳肢窝后面去了——他闭着眼睛用右手摸,哪里能够摸得到。

伸手抓了个空,蔡远飞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一着急,眼睛也睁开了。低头看一看,发现十字带还在身上,连忙顺着绑带往下捋,这才找到了那个要命的拉环。

他一把扯开锁销,也不管顺风不顺风了,拽出伞衣就往外抛。

从理论上讲,逆风抛伞,伞衣很有可能会被吹回到自己身上,可蔡远飞现在的下坠速度实在太快,侧面的风力已变得无关紧要。伞布从包裹里挣脱出来、滑过他的胳膊,嗖嗖嗖地向上窜。很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住了蔡伞兵,强烈的震动扯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差点没有吐出来。

与主伞相比,备份伞的伞面小,稳定性和可操纵性也比较差,伞衣打开之后,伞绳和吊带依然抖动个不停。几秒钟之后,还没等蔡远飞调整好自己的着陆姿态,他就一头扑进了水田里。

幸好那块水田刚经过翻犁,土质比较松软,蔡伞兵翻了几个跟头,虽然摔得七荤八素却没有伤筋动骨。他坐在泥地里,头脑还十分清楚,先按照程序用伞兵刀割断伞绳,把副伞留在降落点,然后爬上田埂抬头张望,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是头一个降落的。

不一会,教官开着吉普车跑过来了,美国佬兴高采烈,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喊叫:“顶好顶好”夸奖中国伞兵的技术高超。

“哼随便你怎么吹,反正老子坚决不跳第二回了”。蔡远飞拿定主意不再冒充好汉。不过,美国人也聪明,懂得见好就收,从这以后,他们再也不提备份伞的事情了——因此,直到1949年,整个伞兵总队只有“留美预备班”的六个人具备手动开伞的资历,其中就包括了蔡远飞。

说起来,1945年底的这次集训是美国第14航空队解散之前的最后一项任务。这T5伞、备份伞以及这次跳伞训练,都与“租借法案”有关系。

“租借法案”是抗战期间的同盟条约,其核心内容是由美国向中国军队提供30个师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指导。这个方案从1943年开始实施,刚装备了20个师,日本就投降了。从道理上讲,战争结束后法案就应该废止,可中美双方又搞了一个《处置租借法案物资协定》,把尚未交付完毕的军用物资继续提供给中国政府。美援装备的总数到底有多少?有说30个师、39个师的,也有说45个师、64个师的,各执一词,就连国民党自己也没有定论。这说不清楚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国军的物资分配没有明确的计划,通常是派系斗争的结果。因此,除了少数的“全美械师”,还有许多“半美械师”,而那些“半美械”部队的武器配置标准不一,数量不等,非常混乱,很难确定他们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美式装备”。

当然,不管怎么算,伞兵部队都应该属于正宗的“全美械”。可话又说回来了,“全美械”也有“全美械”的难处。

首先是开销大。美军教官可不是白求恩,干活是要收钱的。他们每上一次飞机的“勤务补贴”是50美金,中国官兵是两美金,办一个月的培训班,光是这笔开支就要耗费四万多美元,把伞兵总队整得直喊受不了。而且,花了钱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好东西。比方说,当时比较先进的降落伞是T7型,可美国人只肯提供T5。伞兵部队需要400瓦的大功率无线电发射机,他们也不愿意给,最后还是通过蒋宋美龄女士亲自说好话,才从第14航空队弄到了一台。

抗战时的“租借法案”期间,美国人提供的武器全是崭新的,可到了抗战胜利以后,《处置租借法案物资协定》移交的装备大都是些旧货和次品——大炮不配炮弹,战车没有配件,机枪的枪机也经常是断裂的,汽车和飞机都要先经过修理才能够使用。机场上,B29之类的先进战机一架也不给,状况好一点的B24、B25全都飞走了,留下的主要是C46和C47运输机。

“租借”到这样的“新式装备”,紧接着就需要维修,可机器设备和各种配件都堆放在美军仓库里,需要另外花钱购买。

美军基地存放着大量的剩余物资,有油料、弹药、被服、机械设备、零件配件以及各种型号的发电机和电动机,甚至还有做饭的炊具,崭新的锅碗瓢盆和铁皮炉子堆积如山,用几十辆卡车也拉不完。

这些东西都是从太平洋那边空运过来的,现在再运回去也不划算,美国人就寻思着卖给中国政府。刚开始,国民政府挑三拣四,报价给得很低。美国人一生气,就在设备物资上浇汽油,放火烧掉了不少。昆明雷达站有几十匹军骡,平时由中国老百姓负责饲养,美国兵撤走的时候,先付清房东的草料钱,然后对准骡子脑袋就是两枪——真是够缺德的。

这么折腾了一阵,国民政府只好认怂,签了个《剩余物资购买协定》,用一亿七千万美元的价格把价值九个亿(的剩余物资全都买了下来。

这笔买卖看起来挺占便宜,可细算起来却不一定——“剩余物资”其实都是美国的洋垃圾,除了舰船、汽车和飞机的零配件外,更多的是牛奶、香烟以及过期的水果罐头。南京码头堆着几万吨美国水泥,是塞班岛基地的剩余物资,运来的时候就已经失效,国军再拿去修工事,共军的炮弹落在阵地旁边,那混凝土碉堡就被震垮了。这些“洋破烂”充斥中国市场,让中国政府欠了不少外债,让中国的政局越来越混乱,却对中国人民的生活没有任何帮助。从这个时候起,老百姓对美国人的印象不那么好了,觉得这些外国大鼻子见利忘义,全都跟奸商恶霸似的,充满了帝国主义的味道。于是,昆明的大街上开始出现了反美标语——“Go

home

Yankee”、“USA滚回去”

不过,这时候的蔡远飞还没有什么反美觉悟。当时,他正盼望着出国留学,对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充满了兴趣。

昆明市有一条晓东街,是个著名的繁华地段,街上有家“南屏电影院”,专门放映好莱坞大片。那时候的美国电影都是“原声片”,也没有字幕,所以剧场就安排一男一女两个翻译拿着话筒进行同步解说。

1946年元月份的一天,蔡远飞跑到晓东街去看《出水芙蓉》,这是当时的热门影片,电影院里人山人海,座无虚席。银幕上正演到男主角混进女人堆里瞎胡闹,剧院的女翻译忽然在扩音器里大声嚷嚷:“蔡远飞先生,请您立刻出去”

蔡少尉顿时十分郁闷:“美国人干的风流勾当,关我什么事?”

稀里糊涂走到门口,却看见刘盛亨队长坐在吉普车上嘎嘎怪笑:“快回家吧,孟姜女来哭长城了,你还在这里出水芙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蔡远飞在遵义老家有个未婚妻,那女孩姓陈,父亲与蔡式超是好朋友,两家很早就定了亲。蔡小伙虽然知道这门婚约,可他从来也没往心里去,不仅退学参军的时候没有和人家商量,当兵以后也没有给别人写过信,压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蔡哥哥上前线打仗,陈妹妹就在家里等情郎。可是等到抗战胜利也没见未婚夫回来,反而听说他报考了什么“预备班”,眼看就要去美国了。大姑娘顿时觉得情况不妙:“这伞兵成天飞来飞去的已经够麻烦,如果再飞到美国去,怎么可能找得回来?”,情急之下,揣着地址就追到昆明来了。

到了昆明城,瞧见满眼的美国海报,画片上的女人袒胸露乳;再看见满大街的美国兵,车上坐着风情万种的“吉普女郎”——陈未婚妻的心里更加慌神:“在昆明就这么荒唐了,到美国去还怎么得了?”,于是进了兵营就开始哭,哭得姜键中校手足无措,只好立下军令状:“本队长一定让小蔡与你成亲,不先结婚决不让他去美国”

于是乎,等“蔡留学生”回到营房,姜键队长已经把休假手续办好了。长官命令蔡远飞少尉立即回家娶媳妇,“不把婚事办妥不许归队”就这样,1946年的春节,蔡远飞就成了已婚男人——在以后的人生岁月里,蔡老先生从来不曾后悔自己娶了一位聪明果敢的妻子,他只是有点埋怨刘盛亨没有让他把《出水芙蓉》看完,“害得我几十年都不知道电影的结局”。

结婚休假期间,蔡远飞在遵义住了40天。新婚燕尔的这段日子,他并没有觉得特别快乐。

父亲蔡式超对时局不满,动不动拍桌子发脾气,甚至看见儿子身上的美式军服也觉得不顺眼:“没有自尊就不能自强,靠别人援助的国家成不了强国,穿外国衣服的军队太没有志气”

姐姐蔡智慧也显得很郁闷。有传言说当接收大员的姐夫在外面“接收”了一个什么女人,这消息弄得她成天心神不安。

二哥蔡智仁娶了一位苏州女子,新媳妇从照片上看很漂亮,却不知道命相如何?蔡家妈妈对此事十分担心,找了若干个算命先生研究这个课题,结果似乎不大理想,而更让母亲感到难过的是大儿子蔡智明的骨骸还没有找到、小女儿蔡智兰也没有下落。当时,家里人都认为妹妹多半是不在了,却只有当妈**坚信自己的直觉:“幺妹肯定还活着,她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回不来。”

刚刚过去的一场战争,使原本富裕安康的生活日渐窘迫,也使得原本人丁兴旺的家庭七零八落。而眼下,又一场战争即将来临,未来的前景让蔡远飞忧心忡忡。

1946年的3月,伞兵总队移防到了南京,部队编制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时候,因为何应钦的“陆军总司令部”被撤销了,伞兵部队就划归空军司令部领导,名称也由“陆军突击总队”改成了“空军伞兵总队”。

伞兵总队进行了整编,原先的二十个队合并成四个大队和一个补充队,新来了一大批步兵军官,部队的指挥层也进行了重大变动。各大队的主官全都是新调来的生面孔,个个都不会跳伞,更没有空降作战的经验,而抗战时期训练出来的军官却只能担任副职,有的甚至被调出了伞兵部队——蔡远飞始终不大明白马师恭司令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这个举措的后果完全是颠覆性的:主官不懂业务,伞兵总队也就失去了伞降作战的能力,从此由一支特种兵变成了普通的轻装摩托化部队。伞兵整编以后,蔡远飞被分配到总队参谋处,职务是参谋三科的附员。总队参谋处总共有四个科,二科负责情报、三科负责作战,“留美预备班”的学员全都集中在这两个科里。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这一期留美学生的进修方向是“参谋业务”,留学之前必须具备一年以上的参谋阅历。

因此,总队参谋处的“附员名单”也就成了留美预备班的花名册,如果有谁被派到基层单位去当带兵官就说明他已经被淘汰了.........

伞兵总队的队部设在南京市郊的岔路口,四十多个“参谋附员”聚集在参谋处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工作太清闲,参谋们就不务正业。一帮人为了迎接“国民大会”就鼓捣出了一首“新中国伞兵”歌,后来还真的成了国军的《伞兵进行曲》。并且,蔡远飞他们还被“三青团”借调出去,干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1946年3月的南京,已经和举行受降仪式的时候大不相同了。

几个月来,物价飞涨,民不聊生,1945年9月的一百法币可以买两只鸡,1946年1月却只能买两个鸡蛋,到了3月份就只够买两粒煤球了..........人民群众的情绪从欢迎政府回归时的兴高采烈逐渐转变为极度失望和怒不可遏,“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连小孩子见到国军官兵都躲得远远的,现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这时候,南京城里每天都在举行各种各样的群众运动,有以市民为主体的,也有以学生为主体的。

市民闹事的主要目的是“反失业”。

沦陷期间,南京市里有六百多家大小工厂,这些企业虽然在不同的程度上具有日伪性质,但员工是中国人、车间厂房也在中国的地面上,抗战胜利后,只要稍加整顿就可以恢复生产。但是,国民党的接收大员来自四面八方,“接收”行为就如同哄抢一样毫无计划,这个收仓房、那个收原料,今天搬机器、明天割电缆,甚至出现了“一辆汽车五个人接收”的笑话(一个人接收车身,其他四个接收汽车轮子)。经过这么一折腾,好端端的工厂被拆得七零八落,最终能够恢复运作的还不到一百家。南京市里的大部分工人被迫失业,生路断绝的市民们不得不走上了抗议斗争的道路。

而学生闹事,则是为了“反甄审”。

沦陷期间,南京市里仍然有“中央大学”等院校在日伪的教育体系下继续开课,抗战胜利后,真正的“国立中央大学”回来了,国民政府就把“伪大学”撤销、改称“南京临时大学”,并且不承认“伪校学生”的学籍,要对他们进行“甄审”——“甄审”的办法就是考试,基础课补考英语,政治课补考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考试过关以后才能够重新入学——这么一来,南京城里的“伪学生”们就不干了,他们游行示威,绝食抗议,坚决不参加“甄审”考试,并且针锋相对地提出:“丢失首都的责任不在学生身上,甄审的对象应该是政府的官员。”

1946年3月,原“昆明警备司令”关麟征正在南京述职,他因为“一二?一血案”丢了差事,正等着接受新的任命。这时候大概是希望自己“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关将军看见南京学生闹事,居然决定亲自去校园训话,开展思想工作。

走进中央大学,学生们正在集会。大家一看见这位披斗篷、穿马靴的将军就发出了阵阵嘘声,再听说他就是“昆明血案”的罪魁祸首,更是骂声四起。“关铁拳”一介武夫,说话全无遮拦,在昆明的时候就信口开河,说什么“学生有示威游行的自由,当兵的有开枪的自由”,结果被赶出了云南,现在到了中央大学,他登上讲台,开口就说:“和你们学生打交道,真比对付十万敌人还麻烦”,还说“你们学生一张嘴,没道理也变成了有道理..........”

学生哪里肯吃这一套,立刻群起高呼:“我们学生是讲道理的,你这个反民主的刽子手才是真正的强词夺理”,然后一阵阵口号震耳欲聋,骂得关麟征瞠目结舌,真的变成了“红脸关公”,最后只好跳下讲台落荒而逃。

“关铁拳兵败大学校园”的典故一时成为京城的笑谈,弄得蒋委员长也无可奈何:“关雨东的政治是弱项..........”,可没过多久,老蒋居然任命关麟征为中央大学的教育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关麟征去中央大学的时候,蔡远飞他们也在场,关司令被哄走以后,伞兵军官却没有走。大学生冲着他们喊:“军人滚出校园去”,蔡远飞就报出自己原先的学校、专业、年级和老师的名字,并且说:“我们是军人也是学生,大家都是中国的青年,总可以坐下来交流的嘛”,学生们这才不起哄了。

虽然不起哄,却仍然无法沟通。

蔡远飞的“说服对象”是工学院的学生,他解释说,自己在后方考大学的时候也考了英语和《中国之命运》,所以“甄审考试”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学生联谊会的代表却认为“甄审”的实质是对沦陷区青年的侮辱,必须取消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并且撤换不称职的教育官员——双方各讲各的道理,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

蔡远飞他们是到校园里来“点火”的。

抗战胜利后,东北就处于苏联军队的控制之下。按照《中苏友好条约》的规定,苏军应该把东北地区移交给南京中央政府,并且在1945年12月1日以前完成撤军,可是直到1946年,苏联人都没有撤出的迹象。

1946年1月中旬,“东北行营”的八名官员在抚顺被东北民主联军的士兵枪杀。这件事在全国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吁请苏联“约束中共武装”、要求苏联撤军的呼声越来越高。2月份,中国共产党发表了“关于东北问题的四条主张”,要求国民政府“承认东北民主部队”,要求“限制进入东北的政府军的数量”,却没有要求苏军撤出东北——这就给后来的“反苏反共运动”提供了口实。

当时的中国老百姓对苏联的印象很不好,这不仅有历史上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因素。苏军占据东北,并且不断压迫国民政府在外蒙问题和新疆问题上作出让步。这样的举措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中共的发展,但在本质上却伤害了中国的主权,这就深深刺伤了中国人民最敏感的神经——于是,当国民党当局把中共的暧昧态度与苏联的沙文主义联系起来的时候,当蔡远飞他们指责“某党为了实现武装割据,不惜出卖国家利益”的时候,一场全国性的学生运动就不可避免地被点燃了。

“为了国家主权,不惧赴汤蹈火”、“只知有国,不知有党”——这是1946年反苏运动的主要口号。

国民政府选择在这样的时候提出这样的口号有一个重要的原因,1946年3月,正是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将军到中国主持调停的时候,马歇尔一下飞机就听到了如此“民主的、爱国的呼声”,立刻就对苏共和中共的行为提高了警惕。于是,随之而来的政治胁迫和国际压力不仅迫使***决定“让开大路、占据两厢”、放弃了“独占东北”的计划,也迫使苏联最终从东北撤了军。

1946年3月的这次“点火”可以称得上是国民党和三青团最为成功的政治运作之一。在这场学生运动的影响下,大批青年先是走上街头,继而又走上了内战的战场。而与此同时,由中共主导的“声援一二?一学生运动”和“反甄审”运动却被完全压制,学生中的共产党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央大学的闹事学生也最终被迫服从政府的安排,到上海念书去了。

这次进校园,蔡远飞他们的功劳不小。但事实上,仅凭蔡远飞他们这一伙军官是不可能“点火”成功的,真正在运动中发挥作用的是混杂在学生中的“人民服务队”——也就是“五毒”中的“青年从”。

所谓“青年从”,简单地说就是“青年从军退役人员”。前面讲过,“十万青年十万军”时期有个政策,青年军从军人员退役以后可以选择进学校读书,由国家提供学费。现在抗战结束了,一大批拿政府薪水、受三青团领导的“青年从”就涌进了各大校园。他们的学习基础不好,学习成绩更加不妙,但却可以不在乎学校的考试、不在乎学校的纪律,作为流氓学生和学生特务,成为当时社会的一大公害。

“青年从”有点像是“军官总”的孪生兄弟。在校园里,他们的组织性不亚于学生会,攻击性却更加残暴,他们兼有学生的轻率和兵痞的野蛮,却失去了理想的单纯,犯起浑来无法无天。他们可以打老师、打同学、大闹课堂,可一旦对上级不满,他们也敢打警察、骂官员、围攻政府。1946年4月,刚刚在“反苏运动”中立下汗马功劳的“青年从”就转而大闹南京总统府,有个家伙居然还在总统府的墙上画了个大王八,而这位敢在蒋委员长办公室的大门口表现漫画才能的傻大胆,就是蔡远飞的老朋友潘崇德。

1946年4月之后的南京,就像是政治闹剧的大舞台。

一方面,报纸上接二连三地登出各种各样的“好消息”,另一方面,大街小巷间却充满了天怒人怨,集会游行和抗议漫骂此起彼伏——而有意思的是,这些不满的情绪又往往是因为那些“好消息”引起的。

比如,有好消息说,苏联从东北撤军了。

可是,外国的撤军并没有换来中国的和平,苏联人前脚刚走,国共两党后脚就打了起来,4月份以后的东北地区成了军事冲突最激烈的战场,而就在这时候,南京城里的东北人也纷纷上街请愿。

抗战胜利后,大批的东北籍军人、学生和阵亡将士遗属滞留在国统区,他们无法返乡、没有经济来源,生活窘困不堪。中山大道上每天都有东北军人举着“要回家,要工作”的牌子申请救济,还有的孤儿寡母打着招魂幡讨要抚恤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就像叫花子一般。

姜键的母亲是位心善的东北老太太,她经常守在兵营的门口,遇到军官就问:“孩子,您有没有用不上的东西呀?都送给大娘吧”..........然后就踱着一双小脚去救济老乡。姜键这时候是二大队的副队长,他自己不好出面办这种事,却也经常在私底下发牢骚,责怪政府亏待了东北人。

当时,与东北有关系的共产党人几乎全去了“满洲”,一般人并不知道东北民主联军的司令是林彪,却都知道张学思出任了辽宁省主席,借着“张大帅”的名头,招兵买马的号召力很大。于是许多人都认为国民党只派“外乡人”去东北是搞不过中共的,最好的办法是把张学良放出来,让他带着老部下去和中共和苏共争地盘——凭着张少帅的影响力,且不说能不能赶走“民主联军”,至少能够让共产党发展不起来——这样的话,中央政府在东北既不花钱,也不费力,国军可以把精锐部队集中在平津地区,先南北夹击、解决华北问题,再图谋恢复东北..........

这个想法或许有道理,但实际上根本就行不通。抗战期间,东北受到的破坏比较小,比中国其他地方富裕得多,为了能去“满洲”发“接收”财,中央嫡系自己都争破了头,谁还会让这个美差落到“东北破落户”的头上?更重要的是,1946年,正是蒋总裁满怀壮志准备一统江湖的时候,他刚刚把拜把哥哥龙云软禁起来,又怎么可能再把拜把弟弟张学良放了出去。因此,盼望回家的东北军人们只能留在南京城里苦苦煎熬。一直熬到1947年底,陈诚顶不住了,政府才赶紧组织“回乡总队”,把这两万多人送回沈阳去打仗。可这些人早就对“党国”寒透了心,一回家就去找共产党,还没来得及整编就跑光了,就连总队长张国威都投了林彪,打老蒋的劲头比正宗的八路还要猛。

1946年4月,“第一届国民大会”的代表选举工作即将完成,这对渴望“民主”的人们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其实,早在1946年1月10日,全国各党派就在重庆召开了“政治协商业协会议”,当时的代表名额为国民党8人、共产党7人、青年党5人、民主党派(民盟、民社党、救国会、职教社、村治派、第三党)9人、无党派贤达9人。这样,共产党和民主人士的联合力量就超过了国民党和“青年党”。结果,执政党提出的议案经常被在野党否决,而在野党的主张又得不到执政党的履行,这就使得所谓的“政治协商”流于形式。

于是,制订宪法、召开“国大”就成了当务之急的事情

第六百九十章 秘密访美

第六百九十章秘密访美

就在国共两党于重庆展开谈判之时,中华民国第四战区司令长官、中国远征军总司令高飞却秘密的出现在了美国。

这是一次以私人身份进行的访问,甚至连中华民国最高领袖蒋介石都并不知道这次访问的存在。

对于早就知道抗战必然会胜利的高飞来说,当日本投降的那一刻终于到来,却并没有太多的惊喜,相反却有着深深的担忧。

战后的中国何去何从?那让中国大地继续陷入混乱的内战怎么办?

该解决的事情必须要解决

也许自己并不能避免内战的发生,但做为一个来自于另一个时代的自己,无论如何也都要去尝试一下,不管能否成功。

现任美国总统哈里.S.杜鲁门是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继任美国总统位置的,他亲自下达了向日本投掷原子弹的命令,从而结束了漫长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战争结束之前,做为中美联军中方最高指挥的马德弼,悄悄的拜访了杜鲁门总统,并向其转达了高飞想要以私人身份秘密访问美国的要求。在经过长时间的考虑之后,杜鲁门答应了这一要求。

毫无疑问,在中美联合作战的战斗里,中国士兵表现出了他们的顽强和勇敢,他们得到了美国大兵们的尊重。而这一切,杜鲁门总统也并不是没有所闻的。

至于到访美国的高飞,杜鲁门总统也早有耳闻,在中国这是一个传奇的英雄。他参加了中国抗日战争中几乎所有的重大战役。然后在中国远征军攻势受挫的情况下,于危急之中接任远征军总司令的职位,一举摆脱了劣势,取得了战场上的胜利。

在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之后,杜鲁门总统对于高飞此次以私人身份出访美国的真正目的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我为中国前途而来。”高飞开门见山地说道:“世界大战已经结束了,但中国的战争却一触即发”

杜鲁门总统凝神倾听着高飞的话,然后接口说道:“不,高将军,我的看法与你正好相反。在你到达美国的时候,***也已经到达了重庆,并正在与蒋介石先生进行着会谈,新的和平协议很快就会出笼的,高,不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

“真的吗?”高飞淡淡的笑了一下:“以您掌握到的情报和资料,您真的认为中国不会爆发内战吗?”

杜鲁门总统沉默在了那里。

美国对于中国的政策,以及目前中国的情况,杜鲁门总统真的再清楚不过了。

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后美国对华究竟采取何种政策,具体地说是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采取何种政策,这对于战后中国的前途和命运将产生至关紧要的影响。

二次大战的硝烟散尽,中国局势却一直剑拔夸张。

自1945年4

月12日,美国总统罗斯福因脑溢血逝世后,在最高法院院长主持下,副总统杜鲁门宣誓就任总统。当时,全世界都在关注和担心他能否继承罗斯福的伟大事业。然而,他与前总统罗斯福相差太大了。他的经历,甚至连相貌都使人感到失望。

杜鲁门没有受过高等教育,讲起话来既像密苏里州的村野粗人,又像个炮兵队里的炮长。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政治家,倒像个银行职员或者服饰商店的小伙计。

但是,富有自知之明的杜鲁门懂得如何使用职权,知道为什么有的总统会成为坚强有力的首脑,而有的却软弱无能。7月初。他乘坐美国巡洋舰奥古斯塔号赴欧洲,与邱吉尔和斯大林在已经投降了的德国波茨坦会晤。

在会面中,身高只有5

英尺10英寸的杜鲁门发现邱吉尔和斯大林两位巨人都比他矮,照相时他俩都喜欢站在高一级台阶上同他一起合影。杜鲁门大为诧异,他似乎因此增强了自信心。在波茨坦期间,杜鲁门获悉美国的第一颗原子弹试验成功,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向日本投放,以促使这个该死的东亚帝国早日投降。在横渡大西洋回国途中,他得到报告:8

月5

日,第一颗原子弹在广岛爆炸,造成了巨大破坏;四天后第二颗原子弹在长崎爆炸。果然,8

月14日,日本投降了。更令人瞩目的是,二战后,杜鲁门使美国经济平稳地从战时状态转向和平建设时期,并没有因战争影响而造成经济萧条,这在美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随着大战的结束,人们的眼光开始转到战后的世界上来。

此时的杜鲁门不停地注视着战后国际形势的演变。猖撅一时的法西斯主义和势力没落了,并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在新的全球性政治格局里,美国从战前有实力而无名分转为战后的既有名分又有实力的霸主地位,它与苏联这个社会主义的庞大国家无论在欧洲或者是在亚洲都形成了两大国际势力的对峙局面。

在中国这块最关键而又最敏感的土地上,内战正迫在眉睫。复杂的是,经过二次大战,中国国内的民主力量增长,社会主义力量得到壮大和发展,中国内战的结局不仅有一个政治领导权转移的问题,而且有一个两种不同社会制度的交替的问题,因而也是这一地区今后国际政治力量的较量和平衡的问题。这个问题对于美国而言是关系到其战后在亚洲确立霸主地位的大问题,杜鲁门当然不会掉以轻心。然而,如果由美国明目张胆地卷入中国内战,帮助蒋介石消灭共产党、消灭***,这是冒天下之大不违的事。同时二战刚结束,立即武力干涉别国,也与美国的国际形象所不合。因此,如果直接出兵中国,美国会在国内外遇到太多的麻烦,可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位昔日的盟友由于专制而被共产党和人民一步步推倒垮台,那也是杜鲁门所不愿看到的。此时的杜鲁门一直在搜索枯肠,思考着如何在中国实现一个“伟大的美国梦想”。

杜鲁门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其历史知识并不缺乏。他记住了先贤们的“中国梦”。自美西战争开始,美国十字军就扛着代表了“最广泛的自由、最纯洁的基督教和最先进的文明”的星条旗,踏上了向西扩张的征途;正当美国兴冲冲地准备跳上中国大陆大干一场时,却迎头碰上了列强在中国掀起的割地狂潮。在这场弱肉强食的混战中,美国提出了“门户开放”政策,以便在无力参与瓜分的条件下,从列强向中国的勒索中分得一杯羹然而,自日俄战争结束后,美国被沙俄和日本携手排挤出中国东北大门之外。到了本世纪30年代初,日本侵华更是把美国苦心经营的华盛顿体系搅得七零八落。此后,美国的绥靖幻想,又使美国在亚太地区形成不死不活的局面达10年之久。直到1941年12月日本发动“珍珠港”事件后,美国才庄严地对这个弹丸小国宣战了,并大幅度地调整了远东政策,决心最终打败日本,取得对远东的支配权,以保证美国在这里的繁荣发展的前景。

杜鲁门一直牢记着他的前任罗斯福的对华策略。罗斯福在致力于粉碎日本‘“大东亚共荣圈”的同时,一方面时刻警惕苏联势力在战后“从亚洲东北部向外扩张”,另一方面,又对犹如蓄势欲发的火山一样的亚洲的民族解放运动忧心忡忡。

这是当时美国处理亚洲事务中的两大难题。

1943年罗斯福把先人“门户开放”的对华政策发展为“使中国成为强大的国家”的新对华政策,以便使中国成为支撑美国在远东的主导地位的台柱子,成为抵消苏联力量的有用的平衡力量。这一决策既然定下来了,罗斯福便不遗余力地在国际上把中国塑造成美国想象中的形象。1942年1

月,在莫斯科美英苏三国外长会议期间。美国国务卿不断向苏联外长施加压力,迫使苏联承认美国赐给蒋介石的头衔,使中国政府得以在四国宣言中签名。11月下旬,罗斯福、邱吉尔和蒋介石在开罗召开三国首脑会议。罗斯福又接待了“四强”大厦的第四块“基石”。自然,美国与蒋介石政府确定了双方在远东的战略关系。

问题在于,当罗斯福头脑形成“使中国成为强大国家”幻想时,美国正面对着蒋介石统治中的中国既不统一,也不民主,更谈不上强大的问题。就在罗斯福拼命树立蒋介石国际地位时,中国的国内国共两大党的危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然而,由于美蒋战略关系的确立,使美国与蒋介石政权的关系逐渐失去了可供选择的余地。罗斯福认为:蒋介石虽然有缺点,但却不能取代他;而中共方面则控制着许多地区并集合着一批愿意抗日的爱国者。因此,美国的对华政策应是维持蒋介石的领导地位,通过民主的方式推动国共联合,在中国实现蒋介石领导下的统一。

自1944年10月,美国政府召回了对蒋介石政府失去信心,同时又对中共延安政权寄予较大希望的美国驻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中印缅美国空军总司令、中印空运补给司令史迪威上将,而改派美国前陆军部部长赫尔利少将赴华后,情况又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那就是在对待中国共产党问题上。在罗斯福眼中,赫尔利是忠实于他的好老头。1944年9

月,罗任命赫为总统私人代表赴华,不久又任命他为驻华大使,全权代表总统推动上述对华政策。

可惜的是,赫尔利在执行罗斯福的调整后的对华政策时,可以说并没有完全忠实于罗斯福,他过多地偏向了蒋介石,赫氏一到中国的第二天,就对蒋介石表示,总统给他的主要任务是“维护国民政府的巩固和拥护您做中国的领袖”。随后,一方面推动国共接触,企图找到一个“以中共交出军队”为条件,给其。“合法”地位的途径。另一方面,则坚决反对向国民党以外的军事集团提供美援,赫尔利的赴华,使美国在华的主要工作目标,变得遥遥无期了。

赫尔利在1944年12月24日致美国国务卿的电报中明确提到自己来华的目的是:(一)防止国民政府崩溃;(二)支持蒋介石任共和国总统和军队统帅;(三)协调委员长与美军指挥官的关系;(四)促进中国战争物资的生产和防止经济崩溃;(五)为打败日本统一所有中国军队。

赫尔利的赴华说明美国的对华政策的重点已放在支持蒋介石来统一中国的军事力量上了。此种人事更迭,实际上反映了美国对华政策由太平洋战争初期的积极加强中国抗战力量而转变为扶蒋反共政策,或者用一些美国人自己的话说扶蒋抑共政策。

赫尔利于1945年4

月2

日还发表声明明确宣称:“美国只同蒋介石合作,不同中共合作。”随着中国抗战胜利的到来,美国所持的这一对华政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进一步加剧。

日本的如此迅速投降,美国人也根本没有料及。面对突如其来的战后中国局势,对杜鲁门是一个措手不及。而赫尔利则采取“授蒋内战”的政策,认为大力加强国民党,支持蒋介石,才有利于中国的统一和避免内战。中共会因为蒋介石力量的增强而避免与国民党打仗。显然,赫尔利的举动与美国对华的主要目标是不完全一致的。

1945年10月20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就宣称:美国将继续与中国合作解决其种种问题,鼓励并协助其发展为统一、强大、合作与民主之国家。

11月19日,美国《生活》杂志发表题为《中国:什么是和平的代价?》,内称:“美国应全力支持国民政府,协助中国完成统一独立..........”第二天,美国纽约《太阳报》刊载了赫尔利对《生活》杂志社论的评论文章,在这一评论中赫尔利再次重申了全力支持国民政府的立场。

在对蒋介石政权援助方面,美国政府并没有因为抗日战争的结束而停滞。翻开美国援助蒋介石的日程表,对于美国援蒋反共的既定政策就一目了然了。

在军援方面:8

月28日美国政府送给国民党政府租借舰艇8

艘,是日,中国接舰军官在美国迈阿密正式接收赠舰8

艘,计有护航驱逐视2

艘、驱潜舰2

艘、布雷扫雷舰4

艘,分别命名为:“太康”、“太平”、“永兴”、“永泰”、“永胜”、“永顺”、“永定”、“永宁”。



月5

日杜鲁门根据美国军方的建议,批准继续向国民政府提供6

个月的租借物资。其中包括:利用美海空军为国民党政府运兵、继续运送已经贮存在印度和缅甸的准备供应中国的物资,以及将中国西部贮存的美军物资转交国民党政府。



月22日美海军部宣布赠中国驱逐舰20艘。



月30日,当租借法案停止后,国民党政府与美国政府商订3

年计划,获贷款20亿美元。时隔一个来月的10月18日,第一批海运来华的美国黄金已抵达上海。

这一切,都是中国内战即将开始的预兆。

美国人,包括杜鲁门总统在内,都很清楚的知道,内战对于中国来说是无法避免的,关键是他们全力扶持的蒋介石能否取得最后胜利

“不能。”高飞缓缓摇了摇头:“时间会证明一切。尽管我们的军队,在武器装备上远远超过共产党的军队,但蒋总统却并不能得到他所渴望的胜利。而一旦将总统失败了,那么毫无疑问美国的中国政策也将遭到最沉重的失败。”

“那么你的意思是?”杜鲁门皱着眉头问道。

“必须有一个人来制止一切。”高飞平静地说道:“在内战爆发后,尽最大努力的结束内战,恢复国内和平,这是我的国家当务之急要做的事情。”

“那个人,是你吗?”杜鲁门显然来了兴趣。

“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高飞淡淡笑了一下:“我的总统,刚刚授予了我陆军二级上将衔,这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个巨大的荣耀,但我非常清楚,我的总统即将要准备剥夺我的一切了。”

杜鲁门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一个在中国的抗日战争中立下了如此卓越功勋的将军,才刚刚被授予陆军二级上将,成为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年轻的上将,难道却是被剥夺权利的开始?

“中国的事情很难说的清楚。”高飞语气平静地道:“我的权利会被剥夺,但是属于我的一切,却不会剥夺,我的军队是和我一起打出来的,我相信他们对于我的忠诚。我并不是要贪恋手中的权利,而是,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杜鲁门在那思考了很久很久,然后才缓缓说道:“高将军,我不知道中国国内的状况是否会像你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是按照你预测的轨迹进行,那么我除了表示钦佩之外,还很愿意就是否支持你而仔细考虑。当然,这一切说的为时过早,必须在中国的边上还有一个苏联。”

高飞缓缓点了点头,是的,在中国的边上还有一个苏联。

苏联的态度会是怎么样的?

这个中国共产党的“盟友”,在之前和即将到来的内战上,态度的确让人琢磨。

在整个中国局势和世界局势发生急剧转变的时刻,当中国的**运动急需要其盟友的提携和支援的时刻,这个来自“远方”的盟友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

早在1919年世界无产阶级**风暴中诞生的共产国际,是列宁亲自创建的高度集中的国际性的共产党组织。在列宁领导下,它曾高举马克思主义和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旗帜,大力支持和积极声援了欧洲无产阶级**和东方民族解放运动,并帮助许多国家的无产阶级先进分子建立了新型的无产阶级政党。

共产国际存在期间,与中国**的关系十分密切。还在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之前,中国人民中间的先进分子和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成员,就同共产国际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从1922年起到1943年共产国际解散的几年中,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在此期间的共产国际尽管犯有“左”倾机会主义错误,给国际无产阶级**事业和中国**事业造成重大损失,但是共产国际在指导中国**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仍然是十分重要的。

对此,***还在1943年5

月26日所作的《关于共产国际解散问题的报告》中就曾指出:共产国际在中国人民中的影响,是很大的。其原因就在于中国虽然是经济落后的国家,却在22年中连续不断地进行了三个巨大的**运动,而共产国际对于这三个**运动都做了很大的帮助,这就是北伐战争,土地**与抗日战争。

***这一段话是客观和公正的,而中国共产党也历来将中国**看作是世界无产阶级**的一个组成部分,为此,中共中央与共产国际、苏联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中共中央自1936年在陕北与共产国际恢复电讯联系后,***等与斯大林等一直保持着电讯联系。但是由于条件所限,通讯十分困难。直至1940年2

月,任弼时在莫斯科时,共产国际机要处交给他两套机要密码,由周恩来随身带回延安。此后,任弼时延安筹建一个专门机构,负责同共产国际的电讯联系工作,该机构对外称“农村工作部”,又叫“农委”。1940年底,中共中央与莫斯科又建立了十分可靠的空中联络,但仅有***一人有权使用。

抗日战争期间,苏联向延安派出了军事情报组。自1942年5

月至1945年11月间,一直由苏联人孙平(彼得.巴菲洛维奇.弗拉基米洛夫)负责。这使得***与斯大林之间联系进一步便利。

然而,在1945年8

月9

日,苏联红军从远东的双城子至西伯利亚的赤塔一线全面出击东北向日本侵略军展开猛烈进攻之前,无论是苏联方面,或是东北抗联领导人、“国际88旅”旅长周保中和在延安的孙平苏联军事情报组,还是在苏军中工作的中共方面的人员刘亚楼、卢东生等,都没有向中共中央透露过任何消息(中国同志主要是受通讯联络的限制,无法与中共中央取得联系)。

随着抗日战争的胜利到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族解放战争将面临着向着民族民主**推进的历史进程。面临如此巨大的历史性转折的到来,此时此刻的中国共产党是多么期望得到来e

远方盟友的支持和帮助啊。

就在与蒋介石的“和平”攻势周旋的同时,***向斯大林发报通报情况,以倾听来自远方老大哥的意见。

然而这时的斯大林却通过苏军驻延安情报组转来一份电报。其内容大意是:中国不能再打内战,要再打内战,就可能把民族引向灭亡的危险地步.........

这封电报引起了***的极大不快。他甚至情不自禁地说:“我就不信,人民为了翻身搞斗争,民族就会灭亡?”此后过了两三天,斯大林又来过第二封电报,指出:世界要和平,中国也要和平,尽管蒋介石挑衅想打内战消灭你们,但是蒋介石已再三邀请你去重庆协商国是,在此情况下,如果一味拒绝,国内、国际各方面就不能理解了。如果打起内战,战争的责任由谁承担?你到重庆去同蒋会谈,你的安全由美、苏两家负责。.........

由于斯大林的两封电报,使中共领袖们不能不联想起几个月前苏联背着中国人民所做的那件事情.........

1945年2

月4

日至11日,美、英、苏三国领袖罗斯福。邱吉尔和斯大林,在苏联克里米亚的雅尔塔举行会议。这次会议除了取得关于德国和欧洲问题的某些重要协议外,还根据1943年10月美、英、苏、中四国宣言关于在战后建立一个普遍性国际组织的建议,达成成立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程序等问题的协议。

由于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遭受了巨大的创伤,经济和军事实力不如美国,为了集中主要力量与美国在欧洲抗衡,它期望在亚洲既防止美国的扩张,又与美国达成某种妥协。为此在雅尔塔会议上,斯大林利用罗斯福积极要求苏联参加对日作战的心理,以出兵中国东北参加对日作战为交换条件,谋求在东北取得不冻的军事港口、贸易港口和铁路交通等优越的权益。

三国首脑还签署了关于同日本作战的秘密协定,规定在三项条件下,苏联于欧洲战争结束后两个月或三个月内参加对日作战。这个三项条件是:(一)外蒙古的现状须予以维持;(二)日本于1904年所夺取的俄国权益须予恢复,即库页岛南部和邻近一切岛屿交还给苏联,大连商港国际化,苏联在该港的优越权益须予保证,苏联租用旅顺港为海军基地,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也由苏中合办,并共同经营(经谅解,苏联的优越权益须予保证,而中国保持在满洲的全部主权);(三)千岛群岛须交予苏联。

这个秘密协定涉及中国的主权和利益,它是由三大国首脑背着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作出的。只是在会议结束四个月之后,美国政府才正式将此协定的内容通知中国的国民党政府。苏联参加对日作战,固然是对中国抗战的援助,但是雅尔塔协定关于中国问题的条款,无论就其内容还是就其签署的方式来看,都损害了中国的主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隔不久的8

月14日,苏联人民委员兼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同国民党外交部长王世杰在莫斯科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在这个条约中规定:苏联的援助完全给予国民党政府,苏联尊重中国在东三省的完全主权及领土行政之完整。与这一条约同时签订的还有《关于大连之协定》《关于旅顺口之协定》等,并就外蒙问题进行了换文。

这些条约、协定和换文规定:苏联的一切援助都给予国民党政府,重申尊重中国在东北三省之完全主权及领土行政完整。作为回报,国民党政府承认外蒙独立,中苏合营中东、南满铁路30年,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由满洲里至绥芬河及由哈尔滨至大连、旅顺之干线合并成为一条铁路,定名为中国长春铁路,归中苏两国共同所有,共同经营等等。实际上,苏方恢复了沙皇俄国时期在中长路等方面的权益;宣布大连为一自由港,港口主任由苏籍人员中挑选,所有港口工事及设备之一半无偿租与苏方,租期为30年。中苏两国共同使用旅顺口为海军根据地,设中苏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由苏方派任,苏联政府有权在划定区域内驻扎陆海空军。这些条约、协定的实施,使苏联取得了在华的许多特殊权益。在国民党政府向东北派驻行政机构后,苏军将在三个月内撤军。

同日,斯大林发表声明,指出苏军在日本投降后三个月内将全部从东北撤军。

在8

月14日签订的《关于中苏此次共同对日作战苏联军队进入东三省后苏联军事总司令与中国行政当局关系的协定》中,苏联政府允诺:在东北“一俟收复区任何地方停止为直接军事行动之地带时,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即担负管理公务之全权”。

在以上条约、协定和换文签订的同时,苏联领导人还声明:“苏联政府同意予中国以道义上与军需品及其他物资之援助,此项援助当完全供给中国中央政府即国民政府。”对此。美国政府也认为,这些“协议之存在,一如国民政府所承认的,已经给国民政府的精神上和法律上的利益。”

社会主义苏联的存在及其维护世界和平、反对美国侵略扩张、同情与支持世界各国人民**斗争的政策,对推进中国人民**斗争,无疑起到了直接的支援作用。但是,在当时历史条件下,苏联政府为了维护其在远东的所得利益,不愿看到中国被纳人美国的势力范围,也不愿在远东与美国实行军事对抗,期望战后赢得和平环境,以恢复国民经济。所以,它在中国问题上,同美国既斗争又妥协。

苏联政府在外交上只承认国民党政府为中国惟一合法政府,过高地估计了国民党的力量,对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力量估计过低,要求中国共产党随着美、苏的妥协,在国内斗争中实行同国民党妥协。斯大林没有看到,如果美国通过支持蒋介石集团独占中国的企图得逞,远东的紧张局势只会加剧;而中国人民国内斗争的胜利,并不会妨碍,反而有利于苏联同美英等国在一些国际问题上达成协议。至此,情况清楚了,国内国际形势都对蒋介石的执政党有利,延安得不到来自苏、美、英等国任何一方的支援,甚至作为远方盟友的苏联还在某些方面如与国民党和谈问题上还在向中共施加着一定压力。

苏联的这种对华政策给中国共产党及其人民的解放事业带来了困难,并使中共中央在确定自己的**策略时面临着十分复杂的情况。

当然,必须肯定的是,斯大林对于杜鲁门的全球战略和可能发动的对苏战争抱有很高的警惕。苏联在抗衡通过第二次世界大战而暴发起来的美国及其在欧洲和亚洲的扩张行动,对于遏制美国独霸世界的野心,维护世界和平,起着积极的作用。

出于苏联自身利益和远东安全的考虑,斯大林不愿中国成为完全受美国支配的附庸国,尤其警惕美国势力渗人同苏联接壤的中国东北地区。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存在及其在维护世界和平的斗争中,对中国人民**事业起着支持的作用,对于美国在中国的行动起着限制的作用。

然而以上方面,在抗日战争最后胜利之初显现的并不十分充分。此种积极的向上的影响力,是在此后的历史活动中才充分显示出来的。

“苏联的态度将会随时摇摆不定。”高飞轻轻的舒出了口气:“这一切都取决于即将到来的内战,将会朝着对谁有利的一面发展。”

“我答应,我会仔细考虑你的建议”杜鲁门说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认真:“中国会不会发生内战,内战发生之后何去何从,我会每一分钟都关注着的。我希望你的预言能够实现,又不希望你的预言兑现,高,这真是个矛盾的心理。”

高飞又笑了一下:“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会全力支持你在下届继续连任美国总统。”

杜鲁门稍稍的怔了怔,起码在现在,他完全没有明白高飞话里的意思......

...........

随着高飞访美,美国对于中国的军事援助进一步加强了

1946年2

月5

日美国众议院海军委员会一致通过授权总统以美国过剩之海军战舰、航空母舰、巡洋舰及驱逐舰271

艘移交中国政府之议案,该议案并授权总统派遣海军顾问团援华,并将运用并保养上述舰艇以及训练舰只上人员所需之物资同时移交中国,其中包括弹药、零件、修理厂中机器及保养并运用此项舰只所必需之一切物件在内。

同年5

月27日,美海军部就决定将200

余艘舰艇移交中国,英国亦拟赠中国各式舰艇并在上海成立舰队指挥部,陈诚任指挥官。

1946年1

月8

日宋子文与美军总部签订购买美剩余物资协定。协定规定:中国将以美金2500万元及国币61.6亿元购买美国在华剩余物资及全部美国留于中国西部之器具。



月16日,美进出口银行宣布:美国向中国发放贷款3500万美元,以购买美棉。此贷款将于货物抵达两年后偿还。该款可购美棉27.5万——30万包,足敷60万枚纱锭一年之用。



月1

日,国民党政府为购置留印美军剩余物资,成立上海接转处,将布匹、机械、卡车等3

万吨货物经海路运沪。16日,美军海外剩余资产清理委员会委员马克贝宣称:中国政府购买堆积在加尔各答全部美军剩余物资,计值2500万美元,此项物资计有载重3

吨之卡车5700辆,此外尚有纺织品约值500

万美元。



月6

日,美国技术团炼油、制糖、化肥专家爱格洛夫、罗比、胜雷、司马尔等7

人应资源委员会聘请飞抵台湾,就任技术顾问。



月14日,中美在华盛顿签订《美棉贷款合同》,美方提供3300万美元贷款。



月19日,美进出口银行与中国签订5

种借款合同,共计借款3379.375万美元,作为购买船只铁路及煤矿之修理材料设备及辅助动力厂之用。同日,美国国外物资清理委员会宣布,将价值1

亿美元之陆海军剩余船只、药品、食物售予总署,以供“救济”中国之用。出售物品中,有价值4000万美元之船只及港口设备。此外尚有干粮4.5

万吨及大量医药品。



月4

日驱美大使魏道明致电外交部,报告美国副国务卿艾奇逊关于美国对华贷款之声明,略谓:

美国“进出口银行董事会决定,准备1947年6

月30日以前,贷给中国政府机关及私人企业信用贷款总数5

亿美元”

第六百九十一章 博弈

第六百九十一章博弈

综观战后时局,国共力量对比之下,中共仍处于劣势。军事上,国民党军440

万,中共仅占其总兵力的1/4

,尤其是武器装备远远落后于国民党军;经济上,蒋介石占据拥有全国3

/4

人口的2

/3

面积,并且多为江南富庶地区,另外还有美国的军事援助;而中共解放区却基本在较为贫瘠的地区,没有外援。

***和中共领袖们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一代领导力量,是向往和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无论从世界形势、人民意愿。党派利益来说,换言之于世、于民、于己,和平终归是一条最理想的道路。此时的中国共产党虽已成为国内第二大党,并掌握着一支忠实可靠的武装力量,但是比较已取得十数年执政党地位的国内第一大党的国民党以及世界反法西斯四大强国的国际地位;比较其经过美国租借军火和日式装备武装起来的数百万军队,以及蒋介石本人所谓世界反法西斯“四大领袖”的“领袖”地位,***及其所统辖的武装力量和人民政权的实力绝对不占优势。

***到重庆与蒋介石会谈是不是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情呢?也不是。事实上,中共中央、***对两党领袖的会谈早就有所考虑。早在1942年下半年,泽东就认真考虑过与蒋介石会面,以解决战后的国共关系问题。1944年冬,赫尔利来延安会谈时也提出了***与蒋介石见面的问题,***再次表示他愿意在适当的时机与蒋介石会面。但由于蒋介石一心拖延,无意解决国共关系问题,因此抗战期间,两党领袖会谈的事情始终未能提上日程。

在抗日战争后期召开的中共七大这一自1928年以来中共第一次召开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中国共产党制定了为着争取实现和平民主前途的方针。在***所致的《论联合政府》的报告中,***对战后形势的基本估计是:在国际上,英美苏三大国的团结仍然是主要的,是统治一切的和决定一切的(此段话,全国解放后编辑毛选时,已全部删除);由于存在着这一有利的国际条件,国民党有可能做出让步,与中共取得妥协;中国因此可能在战后走上和平统一的道路,废止国民党一党专政,实行民主政策,建立包括各党派在内的联合政府。既然要建立联合政府,国共双方就得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两党领袖举行会谈是顺理成章,不可避免的事。

当日本即将投降的消息一传出,中共中央即又一次开始考虑恢复国共谈判的问题就不足为奇了。

关于随着抗战胜利而来的中国共产党的真正的政治主张。最初的政治考虑到底是怎样的?这一重大历史问题,过去由于党的核心史料一直没有公开披露,故这一问题即使在史学界也并不是十分清楚的,社会上的众说纷纭更是缺乏依据的。

为了解决所面临着的***是否亲去重庆和谈这样一个如此重大的政治问题,8月四日,***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主要研究目前形势和中共中央对策,这是中共历史上一次重要会议。会上,他分析了国内外的基本形势,指出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和中国抗日战争的结束,将进入和平建设阶段。全世界、欧洲、东方都是如此。不能有第三次世界大战,这是肯定的。

关于中国的和平问题,***预言说:“中国有两种可能进入和平情况,一种是我们可以得到一部分大城市,一种得不到。现在是得不到,原因有二:一是苏联为了国际和平和受中苏条约的限制,不可能帮助我们;二是蒋利用其合法地位,使日本完全投降他。我们只能承认这个事实。只能在得不到大城市的情况下进入和平阶段。”

据8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记录这一中共党史中最具权威的材料记载,***力求避免内战,争取全国进入和平建设时期的观点和倾向是十分明确的。***在这次重要会议上说:现在情况是抗日战争的阶段已结束,进入和平建设阶段。民族的要求由于日本的失败,基本上已完成;这样民主民生的要求就突出了。我们现在新的口号是:和平、民主、团结。我们现在在全国范围内大体上要走这样的路,即资产阶级领导而有无产阶级参加的政府。这个弯路将使我们党在各方面达到更成熟,中国人民更觉悟,然后实现新民主主义的中国。

会议认为随着和平建设阶段的到来,应当力争一个有利于人民的和平建设时期,即使是暂时的和平,也应当积极争取。会议认为,蒋介石企图消灭共产党的方针没有改变,但是眼下由于各种政治力量的牵制,他还不可能很快定下打全面内战的决心,因此和平是可能的,而且共产党及其军队也需要和平,为此,提出和平、民主、团结这个新的三大口号。会议还认为,目前对国民党的批评,今后几个月要逐渐缓和下来。将来采取的原则是“蒋反我亦反,蒋停我亦停”。现在需要与蒋介石面对面,举行直接谈判,不能拖了。并要尽快发表和平、民主、团结的宣言和纲领。

会议争论最激烈的问题主要是围绕着***究竟去不去重庆的问题。

周恩来说:“谈判求得妥协,须双方让步。中央决定我出去,我个人想是一个侦察战。我们是诚意要求和平,当然要争取主动,迫蒋妥协。也可能边谈边打,或者打打停停。大家关心的是毛亲自出去的问题。这个今天还不能十分肯定,因为总要谈得拢才能出去。今天也不能作不出去的决定,看我出去谈判如何再决定。蒋的阴谋也必须考虑。”周恩来的意见实际上还是不愿让***去冒险。

朱德发言说:“和平对中国人民是有利的,这次去谈判是必要的,蒋介石可能作些让步。毛主席去谈判是有利的。有无危险?看来比过去保险得多了。我们要保持军队,要保住人民已得到的胜利果实。东三省我们一定要去,要派大批干部去开展工作,也要派干部到国民党的大后方去工作。还要准备把打仗作为重要的任务。”

***建议:“恩来同志马上就去谈判,谈两天就回来,我和赫尔利就去。这回不能拖,应该去,而且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会上,陈云、张闻天、彭真、彭德怀等先后发了言。与会人员的多数意见是:周恩来先去重庆,***随后再去。

***考虑到争取和平的重大意义,并打算亲自去会会“委员长”做做工作。一他认为,“中国的局面,现在是**加若干民主,并将有相当长的时期。我们正是钻进去给蒋介石‘洗脸’,而不是‘砍头’。这个弯路将使我们党在各方面达到更加成熟,中国人民更觉悟,然后实现新民主主义的中国..........这次谈判应该去,不能拖,而且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这次会议结束前,***再次发言。他说,今天的方针是七大定下来的,七大的方针就是反对内战。当前内战的危险是存在的,但国民党有很大困难,至少今年不会有大内战,故和平是可能的。“我们要准备有所让步以取得合法地位,利用国会讲坛去进攻。我们很需要这样一个时期来教育全国人民,来锻炼我们自己。如果谈判不成,国民党进攻我们,是否打?应该打。条件是打胜仗。我是否去重庆?还是出去。出去的时机由政治局、书记处决定。先派思来同志出去。我出去,决定少奇同志代理我的职务,书记处另推陈云、彭真同志为候补书记,以便我和恩来同志出去后,书记处还有五人开会。”

会议最后决定,先派周恩来前往重庆,与蒋介石谈判,随后***再去。***赴渝期间,刘少奇代理其主席职务,并增选陈云、彭真为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会议还决定***任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朱德、刘少奇、周恩来、彭德怀任副主席。

8月24日,***发出致蒋介石的第三封复电,电文指出:特急重庆蒋介石先生勋鉴:梗电诵悉。甚感盛意。鄙人亟愿与先生会见,共商和平建国之大计,俟飞机到,恩来同志立即赴渝进谒,弟亦准备随即赴渝。晤教有期,特此奉复。

***敬1945年8

月24日从***以上往来电报中可以看得很清楚,就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中共中央对与国民党举行最高级别会谈的态度是有所变化的,这就是从准备观察一时到考虑***亲赴重庆。但是从***的第三封复电看,***虽然已答应赴渝,但仍计划安排周恩来先行,至于他本人何时成行,还要再看一看后才能决定。

然而,中共中央关于***与周恩来、王若飞一同赴渝的决定,在24日这一天并未形成。

25日晚,中共中央政治局七名成员与由重庆回来的中共中央驻重庆的代表王若飞一起,连夜研究***去重庆谈判的问题。经反复权衡,认为目前重庆方面形势是人心思定,蒋介石虽然每时每刻都梦想吃掉中共,但目前尚不敢明目张胆地大打出手,去重庆谈判,争取一段时间和平,对我们的发展有利。中央政治局最终决定同意***去重庆。并于同日发表了《对时局的宣言》,表明了中共的基本立场。

就在8

月25日这一天,中共中央还收到了美军中国战区司令官魏德迈的来电,还是有关邀请***赴渝和谈之事。根据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所制定的方针,***利用魏德迈的这封电报,施展了一点小谋略,于同日复电魏德迈说:鄙人承蒋委员长三电相邀,赫尔利大使两次表示愿望来延,此种诚意,极为心感。兹特奉达,欢迎赫尔利大使来延面叙,鄙人及周恩来将军可以偕赫尔利大使同机飞渝,往应蒋委员长之约,以期早日协商一切大计。

***1945年8

月25日魏德迈接到***的复电后,赫尔利便立即将***致魏德迈的电报向蒋介石作了通报。

国共两党最高级别的谈判拉开了帷幕.........



月19日,国共双方进行第七轮会谈。在会谈中,周恩来通知国民党代表:赫尔利大使拟议中央与中共军队之比例为1

/5

,中共以此比例考虑愿让步至1/7

,即中央现有263

个师,中共应编为43个师;以后,中央军队缩编。中共亦依此比例裁编,如中央军从缩编为60个师,中共应为10个师,中央军队如缩编为120

个师,中共应为20个师。同时,关于军队驻地问题,中共拟将海南岛、广东、浙江。苏南、皖南、湖北、湖南、河南境内黄河以南等八个地区之军队撤退,集中于苏北、皖北及陇海路以北地区,此为第一步;第二步再将苏北、皖北、豫北三地区之军队撤退,而将中共所有之43个师集中驻防于山东、河北、察哈尔、热河与山西之大部分、绥远之小部分及陕甘宁边区等七个地区。至于解放区亦随军队驻地之规定而合一。

9月21日,第八轮会谈开始,国民党方面对中共提出的新方案作出反应,表示可允中共增加数个补充师,但至多不超过5

个军16个师。同时又提出,军队驻地与所谓“解放区”不能混为一谈,中共尽可开列堪任地方各级行政官员的人选名单,送请中央量材任用,但不可指定何省划归中共,并规定由中共推荐各级官员。这无疑意味着国民党不但有权任免中共干部,而且有权随意调遣。对此,中共方面当然不能同意。面对国民党方面的拖延态度,周恩来严正指出,过去在抗战期间,双方商谈可以拖延,问题可以僵持;现在是和平建国时期,问题之解决必须从速,商谈不能拖延,也不容僵持。

在这两轮会谈中,虽说双方都有所让步,而且也均已接近了各自最初拟定的谈判底价,但仍不足以打破彼此间的僵持状态。在随后5

天的时间里,国共谈判不能不再次停顿了下来.........

从9

月27日起,重庆谈判进入最后阶段。双方在这一阶段共进行了四轮会谈,并取得了如下进展:(一)军队整编问题,认为中共军队缩编为20个师的数目可以考虑,商定由军令部次长刘斐、军政部次长林蔚和第18集团军参谋长叶剑英组成三人军事小组,具体磋商全国军队之整编问题;(二)解放区问题,虽未达成共识,但同意继续商谈;(三)国民大会问题,。同意提交政治会议解决;(四)政治会议问题,同意由国民政府召集,各党派及社会贤达推荐代表出席,代表人数原定国民党、共产党、民主同盟及社会贤达各9

人,但青年党要求独立参加政协,后经周恩来斡旋,重新确定的名额分配比例为:国民党8

人、共产党7

人、民主同盟9

人、社会贤达9

人、青年党5

人,共38人。

鉴于国共谈判已取得部分进展,同时考虑到***应返回延安,一周恩来在10月2

日的会谈中建议,将一个月来的谈话记录整理出来,其中总的方针、军事问题、政治问题等或已双方同意,或者意见接近,择其能发表者发表之,以解人民之渴。对这一建议,国民党方面表示同意。

10月5

日,周恩来将谈判记录交给国民党代表,并告以***拟于下星期返回延安。10月8

日,双方就会谈纪要交换了意见,并将其定名为《国民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国民党内部对发表会谈公报意见并不统一,其中国民党谈判代表的态度较为积极,如张治中曾对***说:“不发表这个东西不行,你既这么大的面子来了,就总得搞个什么。”但多数国民党人不以为然,据说国民党中常委会在讨论该问题时,争论甚烈,后经邵力子解释,说签发公报是蒋总裁的旨意,这才得以通过。公报的名称也作了变动。

10月10日下午,中共代表周恩来、王若飞和国民党代表王世杰、邵力子、张治中,在桂国客厅正式签署了《国民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签字仪式结束后,邵力子深有感触地说:“此次商谈得以初步完成。多有赖于毛先生之不辞辛劳。”当时正在桂园二楼的***遂从楼上走下来与在场者—一握手,以示祝贺。蒋介石没有出席签字仪式,而是于当日下午4

时赶到桂园回访***的。晤谈10分钟后,偕乘车参加双十节迎外鸡尾酒会。至此,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个重要和平文献诞生了。由于这一天正好是双十节《国民党政府的国庆节》,所以这一历史性的文件又被称为《双十协定》。

值得一提的是《会谈纪要》的措辞,尤其是第一条更耐人寻味。在谈到该条时,文字是这样表述的:“关于和平建国的基本方针,一致认为中国抗日战争业已胜利结束,和平建国的新阶段即将开始,必须共同努力,以和平、民主、团结、统一为基础,并在蒋主席领导之下,长期合作,坚决避免内战,建设独立。自由和富强的新中国,彻底实行三民主义;双方又同认蒋主席所倡导之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及党派平等合法,为达到和平建国必由之途径。”这种表面上将“和平、民主。团结”和“政治民主化”分别与“统一”和“军队国家化”并列相提的表述方式,既回避了双方先前关于谁先谁后的争论,同时又在事实上坚持了中共方面的主张,因为把“和平、民主、团结”和“政治民主化”放在最前面,无形中使之在程序上分别变成了“统一”一和“军队国家化”的前提。其措辞之巧妙,令人拍案叫绝。

周恩来谈判艺术之炉火纯青,着实令人叹服。

***原准备在《会谈纪要)签署前返回延安的。为此,张治中于10月8

日在军委会礼堂为***举行了盛大的欢送晚会。但是,蒋介石又插了一手,一定要***过完双十节再走。***因盛情难却,又在重庆住了两日。

10月10日晚,***由周恩来。王若飞陪同,到山洞林园向蒋介石辞行、话别并长谈。蒋介石再一次邀请***下榻于林国官邸。

10月11日晨,毛、蒋作了最后一次长谈。蒋介石明确表示,在解放区的问题上他不再让步。***则告诉蒋介石,他返回延安以后,周思来、王若飞将留在重庆,与国民党方面继续商谈,努力解决《双十协定》未能解决的问题。

是日上午9

时左右,一***同蒋介石最后一次握手、道别后,即乘车离开山洞林园,赴九龙坡机场。陈诚代表蒋介石到机场送行。***与送行国共两党及各界人士握手告别,并与陈诚、张治中、陶行知夫妇在机场留影。***还与在桂园服务的国民党宪兵握手说,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登机前,***指出:中国问题是可以乐观的,困难是有的,但是可以克服的。9

时45分,***偕王若飞在张治中的陪同下乘专机离开重庆返回延安。

至此,为时43天的重庆最高级谈判落下了帷幕.........

.........

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是走向国内和平,还是走向内战,是建立一个新型的民主国家,还是重走蒋介石专制主义制度的老路,这是摆在中国人民面前的两种命运和两种前途。

在这两种命运、两种前途的大决战中,东北地区以其优越的经济条件、重要的地理位置,以及突出的军事、政治价值,成为美。苏两国十分关注的热点中的热点和国共两党极力争夺的战略区域。如果国民党占领这一地区,那它就能利用东北雄厚的工业基础,同华东、华中相配合,南北夹击中共及其解放区。反之,如果中共控制东北,就可以形成背靠苏、蒙、朝的战略基地,根本改变长期以来被国民党四面包围的状态。

东北,包括现在的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和内蒙古东部、河北省承德地区,总面积130

万平方公里,约占全国总面积的9.2

%,人口3800余万。这里幅员辽阔,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工业发达,交通便利,是中国现代化较早启动、现代化工业较早建立和较为发达的地区。

东北物产十分丰富,在大山和黑土之下,闪耀着各种瑰丽色彩的数十种矿藏,其储量之丰富,有的是中国之最,有的为世界之首。据1944年矿产储量调查统计,当时的东北拥有铁38亿吨,煤228

亿吨,铜132

万吨,铅、锌113

万吨。据1943年统计,煤产量2532万吨,占全国煤产量的49.5%;安全发电能力107

万千瓦,占全国的78.2%;水泥产量150

万吨,占全国产量的66%。这在旧中国工业中是个不小的数字。

东北是全国主要产粮区,清一色黑钙土的松辽平原,是中国最大的粮食产地。

在关东这片肥沃的黑土地上,可耕地面积3273万余公顷,年产将近2000万吨粮谷。

盛产大豆、高粱、玉米、小麦。其中大豆产量占当时世界产量60%以上。

东北的长白山和大、小兴安岭的森林面积为2615万公顷,木材总蓄积量30多亿立方米,占全国的1

/3

,木质优良,是造船、架桥、建筑、军用的优质材料。

东北的铁路、公路运输较为发达。当时铁路有1.4

万公里,占全国铁路全长1/2

以上;公路有10.8万公里,几乎占全国公路的50%。

东北南临黄海、渤海,港湾众多,有大连、旅顺、安东(今丹东)、营口、葫芦岛等优良港口。还有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辽河及其支流,河流交织、航运贯通。关东的经济,在全国的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从地理环境和战略位置看,关东的北面是苏联。西与蒙古人民共和国接壤,东南和朝鲜为邻,南面的辽东半岛同山东半岛的胶东解放区隔海相望,西南与冀热辽解放区毗连。如果共产党控制关东,就将打破国民党军长期对关内各**根据地四面包围的局面,使之有一个巩固的战略基地,一个**的总根据地,以支持关内各解放区的斗争,加速中国新民主主义**的进程。相反,如果东北地区为国民党所占据,关内各解放区就会处于国民党军南北夹击的不利的战略态势之中。所以,抗战胜利后的关东立刻成为国共两党争夺的重点。

以***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他们最先看到了东北地区背靠强大的苏联,西邻蒙古人民共和国,东联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南与冀热辽、华北根据地连成一片,是理想的战略大后方和总根据地这一步带有全局意义的好棋。因此如考察中共中央抗战后期诸多决策,就可以发现进军东北不是中共中央的临时决定,而是***等政治局成员向往已久的设想。

中国共产党在抗战中后期,就已考虑从日本侵略者手中收复东北的问题。1942年7

月***和刘少奇曾在电报中探讨过在战后为争取同国民党合作建国,把八路军、新四军集中到东三省的问题。

1944年9

月1

日,刚刚担任中央城市工作委员会主任的刘少奇,提出:“成立城市工作部.........现在主要准备一批干部做满洲工作。”

同年11月,***在中共中央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上曾说过:中国的国土蒋介石丢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还要准备几千干部到满洲去。

1945年4

月,在苏日中立条约终止后不久,身在酉北高原的***则更加关注东北这块战略要地了。为此,他在批转给晋察冀分局的一项指示中说:苏联终止苏日中立条约表明,苏日战争爆发已经为期不远,远东形势已发生重大变化,今后配合盟军作战,将主要配合苏联。现在即加紧进行主力军、地方军的训练与扩大,以便能抽出若干主力,用于开辟东北。

1945年4

月召开的中共“七大”会议上,***在其所作的政治报告中指出:“在沦陷区中,东北四省沦陷最久,又是日本侵略者的产业中心和屯兵要地,我们应当加紧那里的地下工作。对于流亡到关内的东北人民,应当加紧团结他们。准备收复失地。”



月,***在七大会议上又一次指出:“如果东北能在我们领导之下,我看这就可以说我们的胜利有了基础,也就是说决定了我们的胜利。现在我们这样一点根据地,被敌人割得相当分散,各个根据地都是不巩固的,也没有工业,有灭亡的危险。所以我们也要争城市,要争那么一块整个的地方。我们要有包括东北在内的一块整个的根据地。这就全国范围来说,就是胜利有了基础,有了巩固的基础。”

在这次会议上,***还提出:“要准备20到25个旅,15万到20万人,脱离军区,将来开到东北去.........东北四省极重要,有可能在我们的领导下。有了东北四省我们即有了胜利的基础。”



月9

日,在七大会议选举中央委员会时,***再度谈到东北,指出:“东北是很重要的,从我们党的发展,从中国**的最近将来的前途看,东北是特别重要的。只要我们有了东北,中国**就有了巩固的基础。现在我们的基础是不巩固的,因为我们根据地在经济上还是手工业的,没有大工业,没有重工业,在地域上也没有连成一片。”

此后的6

月11日,***在(关于选举候补中央委员问题的报告)中又进一步强调指出:“东北是很重要的,从我们党,从中国**的最近及将来的前途看,东北是特别重要的。如果我们把现有的一切根据地都丢了,只要我们有了东北,中国**就有了巩固的基础。当然,其他根据地没有丢,我们又有了东北,中国**的基础就更好更巩固了。”

***还指出,如果东北四省被我党我军占领,中国**不但有巩固的后方,而且将使平津的国民党军队处于我四面包围之中。相反,如果东北落人国民党手中,就将使我敌后根据地陷人蒋介石的四面包围之中。

1945年8

月,当中国抗日战争进入大反攻阶段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任弼时在26日的政治局会议上也曾指出:“我看我们控制东北将是远东和平的保障。掌握东北是极重要的问题。掌握了可将**提早若干年,掌握不了可使**迟延若干年。东北可说是决定中国**之命运的,所以掌握东北是首要问题,别的地方丢一点也没有什么。”

中共中央领导人的这些具有远见卓识的预见,集中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对东北战略地位的认识,成为中共中央确定战略方针,把战略发展的重点指向东北的根本依据。正是在这一战略思想指导下,随着东北很快光复,中共迅即布置军事力量以最快速度抢进东北和热河地区。

急剧变化了的国内外政治格局,使东北成为不仅是中国,而且是国际两大政治势力争夺、角斗的一个焦点;也使中国共产党人挺进东北,把东北变成夺取全国的战略基地的理想变为可能。

日本宣告投降时,国民党400

万军队的主力远在西南、西北大后方;而中共领导的130

余万八路军、新四军及220

余万民兵,则遍布于同东北海上联系和陆地接壤的华东、华北广大地区。不仅如此,中共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早已在东北生根,有很好的群众基础。抗战胜利后的形势,极有利于中共向东北的发展。鉴于上述有利形势和东北的战略地位,中共中央审时度势,确立了迅速发展东北的方针。

***确实看好了关东,还在8

月10日他就电示山东罗荣桓、黎玉等,令关东子弟兵“万毅部东北军人数、战斗力与干部配备状况请查明,即告并待命调动”。

苏联出兵东北第三天,中共中央就向各中央局、中央分局发出准备进占城市和交通要道的指示。第三天,朱德一口气发出七号命令。

与关东直接有关的第二号命令指出:为了配合苏联红军进入中国境内作战,并准备接受日满伪军投降,我命令:(一)原东北军吕正操所部由山西、绥远现地,向察哈尔、热河进发。

(二)原东北军张学思所部由河北、察哈尔现地,向热河、辽宁进发。

(三)原东北军万毅所部由山东、河北现地,向辽宁进发。

(四)现在河北、热河、辽宁边境之李运昌所部,即日向辽宁、吉林进发。

总司令朱德1943年8

月11日8

时同日,中共中央又做出新的指示:晋绥分局晋察冀分局山东分局:本日延安广播总部命令第二号系为对外宣传,抢先取得国内外公开地位而发,除李运昌部队外,并非要吕、张、万等部马上开往东北四省,而应依中央的指示,动员全军执行当前任务勿懈。惟山东万毅部,应准备待命出发。

中央1945年8

月11日***及其中共中央核心层的领袖们眼睛盯住了整个大东北。然而消息传来,苏联8

月14日与国民党政府签署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以及《关于大连之协定》《关于旅顺口之协定》《关于中国长春铁路之协定》,两国政府还互换了关于中国政府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独立的照会。这些条约和协定,保证了苏联在中国东北的特殊权益。作为交换条件,苏联政府承认国民党政府是中国惟一合法政府,并确认在东北“一俟收复区任何地方停止为直接军事行动之地带时,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好担负管理公务之全权”,准备把占领的沈阳、长春、哈尔滨三大城市及长春铁路干线交给国民党。苏联的此种以己利益为中心的对华政策条文犹如一盆凉水泼到了中共领袖们头上。仅从条文上理解,形势对中共很不利。决定变不变?东北还去不去?

久经腥风血雨斗争考验而又经验丰富的中共领袖们认准了大东北这块宝地,几乎没有丝毫的动摇,不管你“老大哥”如何态度。

为了关东,中共中央动员了全党和全国各个解放区的力量。



月17日,政治局委员、中央候补书记彭真代表中共中央书记处致电晋察冀晋绥分局和太行太岳区党委,指出:“你处所有东北籍及曾在东北工作过之干部,凡可能调出者,望立即集中待命;其工作不能立即离开者亦望即找人接替,准备第二批集中待命”

第六百九十二章 抢占东北

第六百九十二章抢占东北

8月18日,***致电罗荣桓、黎玉,做出具体部署:万毅支队即调东北,经河北至热河边境待命。该支队现有2500人,汰去老弱及开小差者外,能有1500人到达目的地即好。东北干部凡能调动者,尽可能调至万部。万电台与军委联络。

为适时发展东北,中共中央继电令冀热辽军区和山东军区万毅部率先北上之后,由***拟稿,以中央军委名义电示各地布置挺进关东事宜。***指出:红军占领东北,国民党力图争夺东北。我方除李运昌率三个大团深入辽宁,冀东、冀察两区各有一部深入热河之外,中央决定从山东调两个团(万毅支队在内),冀鲁豫调一个团,冀中调一个团,共四个团,归万毅率领开赴东三省。山东之两团,限在10天内准备完毕,即行出发,经河北会合冀鲁豫及冀中之两团,开至热河边境待命。

.........另有陕甘宁边区配备一个团,晋绥军区配备三个团,中央配备一个干部团,共五个团,由吕正操、林枫率领开赴东三省。

依地理位置而言,从山东进入东北最为便利,故***对于八路军山东军区出人出枪进入关东寄予的希望和托付也最大。

8月22日,***发出关于派人打人满洲开展地方工作给山东分局的指示,要求:.........为迅速争取满洲起见,分局应即抽调大批干部在红军占领旅顺大连之后,穿便衣到满洲去,进入建立地方党、地方政权,发动与组织群众,.........如果红军能允许山东八路军部队进入满洲(先去交涉)肃清散敌与汉奸,则应从山东抽调部队用东北义勇军名义进入满洲。

***十分善于集中政治局请成员的智慧。8月26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指出:陇海路以北迄外蒙一定要由我们占优势。

东北行政大员由国民党派,我们去干部,一定有文章可做。如果这些还不行,那么城下就不盟,准备坐班房。如果是软禁,那倒不怕,正是要在那里办点事。红军不入关,美军不登陆,形势上是中国自己解决问题,实际是三国过问。三国都不愿意中国内战,国际压力是不利于蒋的**的。根据政治局扩大会议精神,中共中央决定先派千余名干部在林枫率领下去东北;万毅(原系东北军将领)等所率部队仍需在热河待命,可去东北则去,不可去则在热河发展,以造成强大的热河根据地。

8月26日,***在为中共中央起草的致各中央局、各区党委的电报中又以正式文电的形式强调了以上思想,该电文指出:东北四省为中苏条约规定范围,行政权在国民党手里,我党能否派军队去活动,现在还不能断定。但是派干部去工作没有问题。

但时隔3

天后,***及其他中共中央领袖们就已经作出了对形势的进一步判断,并消除原先只能派干部暂不能派部队的顾虑,而大胆地向关东派遣部队了。

8月28日,朱德在延安为即将去东北开辟工作的干部作报告时就重申了中共中央的决心。朱德说:我们要积极向东北发展,东北大有文章可作。蒋介石的部队大部分在南方,到东北要走半年。即使他到了东北,顶多是他占城市,我们占乡村。

有同志这几天看到苏联和蒋介石订了条约,有些灰心。过去以为苏联会大大帮我们一手,现在失望了。这是因为过去希望过奢。但是要知道虽然有个条约,东北的工作还大得很。苏联三个月撤兵,中国要归中国人自己管,东北要归东北人管,我们当然可以管,条约上没有规定不要我们去,不要我们管。现在要派五万部队插过去,再派万把干部,将来还要去。这是很长远,很巩固的路。

朱德的上述讲话,是在***赴重庆谈判后讲的,代表了中共中央领袖们的一致意见。刘少奇在这次会议上也指出:东北“我们决定还是派军队去,能走路的先走,能快走的先到,到了热河边境瞪着眼睛望一望,能进去就进去,以后再抽些队伍抽些干部去东北,抽八万去。一切要看情况,有空子就钻,铁路不能走就走公路。

大路不能走就走小路。日本人垮了,满洲皇帝博仪捉到了,苏联红军走了,国民党还没有去,你们要赶快去抢“。

当然必须承认此时中共中央对于东北究竟能否进入,以及怎样进入尚未有很大的把握,但并未停止发展东北的部署。

8月29日,代理中共中央主席的刘少奇以中共中央名义向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山东分局发出指示。指出:由于中苏条约明确规定所有中国籍人员,不论军民均归中国管辖,苏联不干涉中国内政。如此,我党我军在东三省之各活动,只要它不直接影响苏联在外交条约上的义务,苏联将会采取放任的态度并寄予最大之同情,同时国民党在东三省与热、察又无基础,国民党派军队去尚有困难,现在道路还不通,苏联红军将于三个月内全部撤退,这样我党还有很好的机会争取东三省。

要求晋察冀和山东准备派到东三省的干部和部队,应迅速出发。还指出:晋察冀与山东应派得力干部带电台到苏联红军后方了解情况,随时报告。中共中央在给各地的电示中还要求“山东干部与部队,如能由海道进入东三省活动,则越快越好。”

该电示中还要求晋察冀解放区、山东解放区进军东北的部队和干部应迅速出发,“但要用东北地方军和义勇军的名义,非正式进入东北,不要声张,不要发表消息.........不要勉强与红军作正式接洽与联络.........”这说明,中共中央虽然早已有争取东北的预案,但由于对东北的情况不大了解,又考虑到条约的限制和不明苏军的态度,因此尚未最后定下派大部队前去争取东北的战略决心。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中央对于东北的了解越来越清楚,对于争取东北的决心也越来越大了。解越来越清楚,对于争取东北的决心也越来越大了。

为尽早解放东北,驱逐日本关东军,配合苏联红军进军中国东北,还在1945年7

月下旬,抗联教导旅就组织290

人编成小分队,乘苏军飞机空降到牡丹江。海林、磐石、海拉尔、满洲里、索伦、赤峰等18个地区,进行战前侦察,为苏军提供军事情报,付出了很大牺牲,但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远东战役发动前夕,抗联处于高度的待命状态。此时,他们收到斯大林的来电。斯大林指出:东北是你们中国人民的东北,苏联红军的任务是解放东北,建设东北的任务是你们的。待命。

听到了斯大林的电文后,抗联官兵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月,抗日联军经过中苏边界营地召开誓师大会,立即随苏军行动,全力配合苏军消灭日本关东军。正在执行艰苦的敌后侦察任务的原抗联第11军第1

师师长李景荫,率领部队主动出击,配合苏军作战,抗联部队还从教导旅抽调一部分人员为苏军担任向导和参谋。

苏联红军进入东北作战时,抗日联军从苏联境内打回祖国东北地区后,在苏军统一指挥下,迅速进驻哈尔滨、长春、沈阳、吉林、佳木斯、牡丹江、齐齐哈尔、延吉、北安、绥化、海伦等57座大小城市。

因此,可以说整个大东北抗联武装进去得最早,接管得也最早。

为了避免国民党政府和美国人的口舌,驻各大小城市的卫戍司令由苏方担任,而抗联的各级指挥人员只任副司令。周保中化名费绍元中校,担任了长春卫戍副司令,张寿镇化名李兆麟,担任哈尔滨卫戍副司令。此外,冯仲云、王效明、王明贵等领导人也分别担任了沈阳、吉林、齐齐哈尔等11个市的卫戍副司令。

自1941年以来,由于东北斗争环境所需,抗联余部进入了中苏边境营地,并被编人苏军序列。抗联领导人与苏军指挥员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苏军马林诺夫斯基元帅与延安中共中央取得联系也是经过周保中等的安排才实现的。

抗联部队进入东北后,一面协助苏军肃清日伪残余和反动武装,一面着手开展建党、建军、建政工作。先后成立了松江、黑龙江、佳木斯、牡丹江、吉林、延吉、长春、沈阳等地地委以及所属的各市市委和县委组织,并组建了7

个步兵团,5

个警备军团,7

个警备大队,两个骑兵连。

1945年8

月后的大东北,混乱之极。八路军、新四军和中共中央派出的负责干部尚未达到,蒋介石的正式“接收”班底尚未最后搭起来。

1945年9

月,随苏军最先进入东北的东北抗日联军改称东北人民自卫军,周保中任总司令,李兆麟冯仲云亦参与领导工作。到10月中旬,自卫军发展到4

万多人,积极开展肃清日、伪残余和反对国民党“地下军”的斗争。中共东北党委员会和人民自卫军在各地区采取各种形式,继续开展接管伪政权和建立新政权工作,扩建人民武装以及发动组织群众,并与八路军冀热辽部队密切配合,开展对敌斗争。

总之,抗联是中国国内最早从日本侵略者手中夺回沦丧了14年的东北所有权的人民武装,并在整个大东北的接管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抗联首先随苏军进入东北,为中共抢先争取东北的经营权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最先出关进入大东北扫荡日伪军残余及拒降之敌的中国武装力量当数中共领导的八路军冀热辽军区李运昌所部。

为配合苏联红军进军东北,1945年8

月11日,朱德在发布的第二号命令中令原东北军吕正操所部,由山西、绥远向察哈尔、热河进发;令现驻河北、热河、辽宁边境之李运昌所部,即日向辽宁。吉林进发。冀热辽军区接到延安总部命令后,冀热辽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李运昌即于8

月13日在丰润县大王庄召开紧急会议,部署人关行动。

李运昌在会上传达了延安的命令,参加会议的各级指挥员群情振奋。

李运昌是河北乐亭人,早年投身中国大**,1925年黄埔军校第四期学生,同年加人中国共产党,是中共创始人之一和早期**家李大创的侄子。他既参加过秋收起义等武装斗争,同时还在刘少奇领导下的中共满洲省委做过地下工作,对东北十分熟悉。接到中共中央的命令后,经热烈讨论,决定在冀热辽军区党委和军区司令部的基础上,以李运昌为首成立“东进委员会”和“前方指挥所”,并将准备开进东北的部队,分别编组为西、中、东三支独立进军的先遣部队。兵分三路,出长城各口以最快的速度,大踏步地向东北进军。其中,西路由第14军分区司令员舒行、政治委员李子光率领第13团、第16团一部和北进支队共约2000人,于8

月中旬从冀东平谷出发,经兴隆向承德、围场进军。中路由第15军分区司令员赵文进、政治委员宋诚率领第11团及青(龙)平(泉)支队(后改编为第51团)共约2000人,于8

月17日经喜峰口、平泉向赤峰前进。东路由第16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副政治委员唐凯率领第12、第18团和朝鲜支队共约2500人,由抚宁台头营叶区出发,经石门寨、绥中,向锦州、沈阳进军。“前方指挥所”随东路部队之后跟进。在挺进中,大雨连绵,河流洪水暴涨,道路泥泞,冀热辽军区出关部队情绪高昂,克服许多困难,不断加快进军速度。

此时,正值盛夏,苏军的猛烈进攻使不少地区日军已停止抵抗。但大批日伪军一时尚未全部解除武装,尤其在冀热地区与长城内外,许多日伪军仍保持其完整的建制与指挥,固守据点,拒绝向共产党军队缴械投降。其间,在长城内外各地有伪军19个旅、27个“讨伐队”、两个骑兵团及伪华北“治安军”3

个团,共约10万人。日伪地方武装也未解体。冀热辽军区部队在进军途中不断与其发生战斗。

西路进抵兴隆地区时,当地伪军第24、第25旅及“讨伐队”拒绝缴械投降,该部即向敌军发起进攻,后经冀东主力增援将其歼灭,俘其官兵3000余人。中路解决了平泉一带伪军第17旅,并在平原与苏军会师。此后向凌源、赤峰、朝阳前进,接收8

座县城,俘伪军5000余人。东路所部于8

月20日出发,沿途冒滂沦大雨解决了石门寨、九门口等地伪军。自8

月25日以来,冀热辽军区挺进部队一路势如破竹,所遇日伪军全部被缴械,先后缴枪122

多支。27日,迂回山海关,到达绥中县属之前卫、中前所一线。8

月29日,东路挺进部队在山海关以北的前所车站俘伪军400

余名和一批枪支及物资。

在前卫以北之凉水河地区,东路部队与由林西、赤峰经叶枯寿、凌源驰往山海关的苏军一个战斗分队会师。第16军分区临时抽调了一些司号员组成“军乐队”,吹起了欢迎号,欢迎苏联红军的到来。

两军会师后,双方指挥员取得一致意见,决定向驻守山海关的日伪军发动攻势。待东路部队包围山海关后,由苏军向山海关守军送交无条件投降通牒。

山海关是一座古老的名城,位于燕山山脉东端。地处河北秦皇岛东北,南临渤海,北依角山,西亘长城,山高势险,北宁路穿此而过,是华北通往东北的门户。明朝洪武十年(1381年)朱元璋派大将军徐达在秦皇岛东北设置山海卫,次年12月筑起山海关城。从此,山海关便成为长城东部的一座军事重镇。山海关城墙高达10米,宽容五马并行。“天下第一关”的横匾雄踞于东门之上。全城占地8

平方公里,山势陡峭,又加上护城河环绕,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守关,万夫莫开”,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为迫使守关日伪军投降,第16分区部队和苏联红军向日伪军发出最后通碟。该通碟全文如下:由于苏联政府对日宣战,强大苏联红军攻入东北,我八路军已全面举行对日大反攻。8

月15日,日本天皇已向日本国下诏,接受无条件投降。现中国八路军和苏联两国强大军队,已兵临山海关城下,着派中苏两国代表,向驻山海关日军司令官送出通牒,命令驻山海关的日军、伪“满洲国”军接到本通牒后,限于本日下午2

时率部于山海关火车站“无条件向中苏军队投降。

此致——驻山海关日本军司令官中国八路军司令官苏联红军司令官1945年8

月30日当时山海关有日伪军约2000人据守。这些已经接到上级拒降命令的日伪军拒绝向八路军冀热辽军区部队投降。面对山海关如此高大的城墙,冀热辽部队苦于无炮,打不开城门,冀热辽所部分区司令员曾克林只得决定先围再打,首先扫清据点外围。当8

月30日这天,曾克林部绕道出关,占领前所车站断其山海关守敌退路时,发现苏军的一个小型车队拖着3

门平射炮向前所地区驶来,这真如雪中送炭一样来得及时。曾克林遂带领大家拥了上来,热烈欢迎苏军官兵。起初曾克林请求苏军炮火配合攻击山海关未果,原因在于苏军不了解这些部队是什么人,不敢贸然表态。后经曾克林再三请求,苏军指挥官才答应联合攻击山海关。

30日拂晓,苏军开始向山海关发炮,60名苏军士兵以十分娴熟的战术技术,把一发发炮弹准确地送到守敌的头上。曾克林即令军分区部队分头攻击,仅激战1

小时即攻人城内,俘伪军1000余人,大部日军南逃秦皇岛。通往东北的门户——山海关获得解放。东路部队在山海关稍事休整和补充后,继续北进,于9

月4

日进入锦州与苏军会师。其间,消灭锦州地区伪军两个师。并由第18团组成锦州卫戍司令部,控制了整个辽西战略重镇锦州。

曾克林、唐凯一路夺关斩将,出师顺利。在锦州夺取后,即率所部一部约4

个连坐上火车向沈阳前进。

由于这些冀热辽的八路军是第一次乘火车,所以十分惊奇,一个个兴高彩烈。当火车一路直下抵达沈阳车站之时,苏联红军守卫部队一见车上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中国军人,顿时戒备起来,于是立即封锁站台不让曾克林所部下车。

曾克林是一位典型的军事指挥干部,办事讲求效率,决不会吃苏军这一套。他立即带人到苏军沈阳卫戍司令部接头,办理放行手续。



日,苏军驻沈阳的第6

近卫坦克集团军司令克拉夫钦科上将等会见曾克林、唐凯。苏方提出,由于有(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及有关规定限制,沈阳要交给国民党政府,八路军不能接管。

苏军卫戍司令还态度生硬地问:“你们是什么军队?从哪里来?谁叫你们来的?”要不是“老大哥”这一层关系,曾克林早就“翻脸”了。他耐着性子解释说,我们是中共八路军冀热辽部队,奉延安总部之命前往东北受降。谁知,被这位卫戍司令一口回绝,将曾克林等赶回了火车。曾克林经与唐凯商量,决定再次到苏军司令部交涉。这一次来到苏军司令面前,曾克林和唐凯的态度就不同了。唐凯投身中国**时曾在自己胳膊上刺过五角星和镰刀、斧头的标记,于是他将袖子一亮,露出胳膊上的印记大声喊着:“共产党,***”终于,苏军看出了门道,态度改变了,最后同意冀热辽军区部队下火车进入沈阳市区。按照苏方要求进入东北的部队均改称为东北人民自治军,并摘下八路军徽章。苏军城防司令部通知所属各部队对人民自治军在东北各地活动不加限制。随后,东北人民自治军沈阳卫戍司令部、政治部成立,曾克林任司令员,唐凯任政治委员,张化东任副司令员,汤从列任政治部主任。

为了显示八路军冀热辽部队的军威,曾克林整顿军容,部队穿上了缴获来的日本军衣,扛着枪威风凛凛地走在沈阳的大街上。被日本奴役了十几年的东北人民,第一次看到了中国人自己的军队走在大街上,纷纷涌上街头,夹道欢迎。苏军看到八路军如此受民众欢迎,态度大有改善。两日后,苏军驻沈阳最高指挥官克拉夫钦科上将还亲自会见了曾克林和唐凯,并答应给予配合。

曾克林由于有了苏联红军的支持,便放手在沈阳大干起来。成立了沈阳卫戍司令部,曾自任司令。当时的沈阳一片混乱,大批日军和日侨在等待美国军舰的遣返回国,暂时滞留在沈阳。东北老百姓受了日本侵略者十几年的殖民统治,对日本人恨之人骨。一旦在路上相遇即举拳就打,以发泄十几年来的怒气。沈阳市面仍由伪满旧警察维持治安。苏军则忙于搜集日本在沈阳的资产,和拆御军工企业的设备,加紧转运回国。由于工人大批失业,街头流民日益增多,曾克林等即组织补充部队,不到10日,部队从不足千人迅速扩充到两万人。苏军有意将日本关东军在沈阳苏家屯的一个军火仓库交给曾克林看守。于是曾部很快运出了3

万支步枪,300

挺机枪和100

余门火炮。由于动作过大,惹恼了苏军。苏军担心的倒不是这些日式轻武器的流失,而是怕刺激蒋介石和美国人。为此,苏军下令要赶走曾克林所部,曾克林根本不吃这一套,理直气壮地告诉苏方,要赶我们走必须要有延安中央的命令。结果弄得苏方毫无办法。

冀热辽军区部队在进入沈阳的同时还分别占领辽阳、鞍山、抚顺、本溪一带,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李运昌即返回锦州,根据中共中央指示负责接应出关八路军、新四军部队。冀热辽军区部队配合苏军部队进入东北的行动,为中共组织和人民军队进一步进军东北,建立东北总根据地,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其历史功绩不可埋没。

尽管此时具有远见卓识并且棋高一着的***等中共领袖大胆作出了一系列经营东北的举措,但东北和苏联政府及红军的实际情况究竟怎样?苏军对于中共进入东北后究竟持什么态度?已在重庆的***和周恩来以及在延安主持中共中央工作的刘少奇、朱德、任弼时等中共中央领导人并不十分清楚,因此亟待进一步获取上述方面的新的情报。

为了了解东北情况,此时中共胶东区党委即已派日其恩、邹大鹏率领一个连100余人带电台渡海到辽东半岛进行战略侦察,于8

月30日攻占庄河县城,发现当时苏军只占领少数大中城市,广大乡村和中小城镇均未占领。吕、邹立即将这些情况报告山东军区并转报给中共中央。

但是仅仅靠上述情报仍解决不了问题,中共中央对部署大规模行动仍有顾虑。



月11日,先期到达东北大连同苏联红军取得非正式联络的中共胶东区党委的吕易来电,报告他们到达东北后的情形。尽管苏方并没有允诺中共领导的军队进入东北的大城市和要道,但具有过人眼光的刘少奇仍决定加大进军力度。他当天向***报告说:胶东区党委派吕易率一排武装乘汽船到大连与红军联系,现已返回,红军某少将与之非正式接头。据称我在乡村活动,红军不加干涉,在大城市组织非武装之团体亦可。现红军只控制大城市及要道,乡村及内地小城市相当混乱,伪组织有的等待交待,有的畏罪逃跑,有的小城市被土匪占领,群众情绪极高,自动殴打日人,并有自发组织。我在东北之抗日同盟会员,有大作用及活动。我一排武装在大连登陆后,一经号召便有数百人参加工作。从胶东去东北,水路甚便。亦甚安全,部队过海船只亦不成问题。胶东已决定派两个营及百余于部即去东北。我们根据上述情况,已电山东抽调四个师十二个团共二万五千至三万人,由萧华率领即日分散进入东北;并已电华北各地去东北干部即日集中起程。

为适应这一部署,刘少奇向***建议派一个“有名的军事指挥员”和一名“最高负责人到东北去领导。”

经过几次电报来往磋商,9

月13日,中共中央和刘少奇初步拟议彭真、康生和程子华前去东北,“组织东北中央局,以彭为书记,以便迅速开展东北工作”。当天深夜,***和周恩来复电同意。至此,中共中央的工作重心在相当程度上转向了东北。

是时由于中共抗日军队进入沈阳并接收一些城市的活动,引起了国民党政府的恐慌和美、英等国的关注。国民党政府强烈指责苏联政府违反中苏条约规定,并再三提出抗议,美国和英国则在外交上不断向苏联施加压力。在紧迫而又关键的复杂形势下,驻东北的苏军远东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经请示苏共中央,决定派代表赴延安与中共中央取得联系,这就顺应了中共中央控制东北和掌握东北所急需情报的需要。



月14日,先期进入东北收复山海关和锦州等地后迅速自行进入沈阳的八路军冀热辽军区第16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经冀热辽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李运昌的批准,陪同苏军驻东北的马林诺夫斯基元帅的全权代表苏军上校卫斯别夫(中共中央文电中译成贝鲁罗索夫中校)以及苏军中校副官谢德明,乘苏军运输机从沈阳直飞延安。

14日上午,卫斯别夫、曾克林一行飞抵延安。飞机在延安东关机场着落后,受到了熟悉俄语的杨尚昆、伍修权的迎接。

朱德作为中国共产党抗日军队的总司令在王家坪总部会见了苏军代表。陪同的还有伍修权。双方进行了认真的谈判。苏军代表奉命转达苏方意见,为履行(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之规定,长春、哈尔滨、沈阳等大城市必须交给国民党。中方提出,热河、辽宁部分地区,从1937年抗战爆发时即有八路军活动,并开创冀热辽根据地,而且这一地区不在中苏条约范围之内,应交给中共。卫斯别夫给中共中央带去了耐人寻味的谈判条件。譬如“按照红军统帅部的指示,蒋介石军队与八路军之进入满洲,应按照特别规定之时间”:“在红军退出满洲之前,蒋军及八路军均不得进入满洲”;并要求朱总司令发布命令,命令已进入满洲、热河的八路军,“退出苏军占领之地区”。由于朱德和伍修权的力争,中苏双方最终达成协议,即苏军同意将原属冀热辽抗日根据地范围内的锦州、热河两省完全交给中共接管(锦州为满洲一个省,辖辽西14个县)。

卫斯别夫的谈话记录如下:(一)按照红军统帅部指示,蒋介石军与八路军之进入满洲,应按照特别规定之时间。

(二)在红军退出满洲之前,蒋军及八路军均不得进入满洲。

(三)因八路军之单个部队已到奉天、平泉、长春、大连等地,红军统帅请朱总司令命令各该部队退出红军占领之地区。

(四)未得红军允许进入满洲之国民党部队已被红军缴械,红军统帅部转告朱总司令,红军不久即将撤退,届时中国军队如何进入满洲,应由中国自行解决。我们不干涉中国内政,中国内部问题由中国自行解决。元帅转告总司令他不论对总司令个人,不论对八路军均抱深厚之同情。

朱德还交给苏军方代表一封信,请其转交马林诺夫斯基元帅。这封信的内容是:(一)贵使贝鲁罗索夫中校来此,得悉国民党军及八路军均需按照特别规定的时间,在红军撤退后方得进入满洲。

(二)现按照贝意,命令进入沈阳、长春、大连、平泉及满洲其他各点之八路军部队,迅速退出红军占领地。

(三)在热河、辽宁之各一部,自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时即有八路军活动,并创有根据地,请允许该地区之八路军仍留原地。

刘少奇对苏军代表说,中共中央准备派几位同志前往沈阳与苏军联络,希望能搭苏军飞机一起走。苏军代表答应了刘少奇的这一要求。事后,朱德即安排苏军代表食宿。

中共中央对苏军代表和曾克林到达延安,是十分重视的。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以及朱德、任弼时、陈云、彭真、张闻天、彭德怀、李富春、叶剑英等领导人均决定亲自听取情况报告。

下午,在刘少奇的主持下,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杨家岭召开临时会议。曾克林由彭真带领进入会场,会议由刘少奇主持,朱德、彭德怀、叶剑英、陈云、张闻天、任弼时、李富春等中央领导人参加了会议。刘少奇首先说:“日本侵略者投降后,毛主席和周恩来副主席到重庆和国民党谈判去了,暂时很难有结果。党中央根据当前的局势和东北的情况,确定我党我军在东北的主要任务是:继续打击敌伪,收缴敌伪武器,扩大人民武装力量,发动群众维持治安,消灭汉奸,肃清土匪,建立根据地,力争控制东北,以便依靠它加强全国解放区及国民党统治地区人民的斗争,争取和平民主的早日到来。为了力争控制东北,中央准备派大批干部和主力部队向东北开进。但是,我们对东北问题研究了好几天,就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下不了决心。现在政治局的同志都在这里,请你(指曾克林)谈谈东北情况,越详细越好。”曾克林首先汇报了带领16分区部队进军东北,接管各城市和进驻沈阳的经过,以及部队发展壮大至两万余人,并还在不断扩大的情况。并告知各领导人由于日本统治14年,东北人民的苦难十分深重,纷纷参军参战,对敌斗争情绪高涨,我军扩军很容易。每一号召都有数百人参军,目前我们已接管了许多重要工厂及仓库,内有大批枪炮、弹药。军需物资、粮食。此外,苏军只驻大城市及交通要道,各中小城市及乡村无人管理,秩序混乱,我军应该配合苏军,消灭敌伪势力,接管东北。

此时的曾克林心情十分激动,情况也谈得格外细。他说,东北各地秩序混乱,到处堆积着武器和物资,无人看管,各种轻重武器都可以随便拿。任何人只要不打八路军和中央军的旗号,都可以自由进入东北。乘火车不用车票。在东北招兵很容易,我们四个连进沈阳,一星期就扩大了4000人,还收编了1

万多人的保安队,全都装备了新式武器。我们已经看守了沈阳各重要仓库和工厂,枪有几十万,大炮有几千门。弹药多得数不清。红军只占领大城市,中小城市和乡村都没有人管。

红军虽然不让八路军进满洲,但我们个别同志去了,可以在红军帮助下当市长、卫戍司令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东北风云

第六百九十三章东北风云

曾克林还谈到:到苏联学习的义勇军干部大部分已经回到东北。在抚顺、本溪、鞍山有八路军被俘人员2万多人,他们已经组织了游击队。国民党的地下人员也从监狱里出来了,到处活动,挂起牌子招收人马。我们已经禁止国民党的活动,但是现在我们的大批干部还没到,处处缺乏干部。

曾克林还汇报了一批苏军在东北的情况。他指出:红军士兵生活艰苦,衣衫破烂不堪,纪律很坏,**妇女的事很多,我每天都去红军政治部报告苏军违犯纪律的事件。他们政治部主任说,这些部队是从西线调来的,对法西斯十分痛恨。**日本女人不好管,政治部已经下令枪毙了20人,扣押了380

多人,还是无法维持。

整个汇报使中共中央政治局成员们都很兴奋。

在一个多小时的汇报中,刘少奇说:“东北是战略要地,北靠苏联,东接朝鲜,西邻蒙古,有山区,有大平原,进便于攻,退便于守,可以成为我国**的重要战略地区。东北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工业发达。国民党十四年前出卖了东北,现在人民斗争胜利了,他们一定不会死心,会抢占东北,夺取胜利果实。我们要和他们针锋相对,力争这个战略地区。我们的部队先进去了,就站住了脚,就可以控制东北,我们掌握了东北,就能为毛主席、周副主席在重庆谈判创造有利地位。我们有了东北,就可以加速中国**的进程。抗日战争开始时,毛主席就预料,日本帝国主义是能够战胜的,最后胜利一定属于中国人民,现在抗战胜利了,只要我们继续战斗下去,一个和平民主的新中国一定会建立起来。”

朱德告诫曾克林说:“东北人民受了日本侵略者十几年压迫,要使他们感到我们党的温暖,感到党和人民的军队是他们的靠山,使党的影响深人人心,你们是第一批进入东北的部队,责任更是重大。”

这次会议,使中共中央政治局进一步了解苏军在东北只占领中长路沿线的大城市,许多中小城市及广大乡村或为真空地区,或为匪伪盘踞。苏军虽碍于中苏条约不允许八路军在其撤退前进入东北,但不用八路军番号即可得到默许。人民自治军在东北扩兵极容易,每一号召都有数百人参加,极有利于军队发展。

在这次会议期间,政治局以刘少奇名义给在重庆谈判的***、周恩来发出了电报。电文指出:今天下午,有马林诺夫斯基元帅的代表贝鲁罗索夫中校乘飞机由沈阳到此,并由我冀热辽军区16军分区司令曾克林同来。贝中校明日飞回沈阳,今天拟与贝中校正式谈话,详情另告。传令电台等候。

当天晚上,中央政治局继续开会,并就东北局势和中共的政策展开讨论。政治局成员一致认为,东北的条件太好了,蒋介石还没有来得及进入东北,这是我党占领东北的天赐良机。

朱德兴奋地说:“冲央要迅速派人到东北去,要准备40万至50万军队。”

刘少奇拟组建中共中央东北局的想法已有多时,曾克林的汇报促使他定下了决心。经过集体讨论,通过了两项决议:(一)立即成立东北局,以彭真为书记,陈云、程子华。林枫、伍修权为委员,马上随苏军飞机去沈阳。“东北局全权代表中央指导东北一切党的组织及党员活动,东北一切党的组织和党员必须接受其领导。”

(二)从华中、华北派遣100

个团的干部去东北。“不带武器,穿便衣作为劳工到满洲找东北局。”在进入满洲边境时,绝不可被红军及英、美、国民党人发现,绝不要经过有红军驻扎的地方,并且一旦进入满洲境内,即须使用满洲本地番号,消灭八路军原有的证件。“只有用东北地方部队的名义和非共产党的面目,才有可能得到红军的帮助。

在这次会议上,刘少奇强调说:“目前我党对东北的任务,就是要迅速地、坚决地争取东北,在东北发展我党的强大力量。”并指出:“这是千载一时之机。”为了加强东北的力量,完成控制东北的任务,中央改变南下意图,并将原来计划从延安等地派到中南华东的部队和干部一律改派东北;并准备从各解放区抽调10万主力部队和两万干部到东北。

关于苏方的要求,政治局会议决定按照中苏条约处理,撤出单个部队,一部分转人农村。会上,张闻天、李富春、高岗也纷纷请战,要求去东北工作。会议直到深夜才结束。

立即组成东北局是经营黑土地的当务之急,为此9

月15日,中共中央发布关于成立东北局的决定。全文如下:中央决定成立东北中央局,以彭真、陈云、程子华、伍修权、林枫为委员,并以彭真为书记,他们已在奉天之沈阳城市设立机关(对外不公开),各地到东北干部及党员,可到沈阳城南街张作霖公信卫戍司令部找司令曾克林(党员)即可找到东北局接头。东北局全权代表中央指导东北一切党的组织及党员活动。东北一切党的组织和党员必须接受其领导。

中共中央还决定彭真、陈云、叶季壮、伍修权、段子俊。莫春和6

人乘苏军的飞机离开延安。

由于考虑到苏方实行军衔制,而中共方面则没有军衔,为便于开展工作,在彭真一行离开延安时,中共中央决定,以中央军委主席***的名义,授予彭真、陈云、叶季壮中将军衔;授予伍修权少将军衔;授予段子俊、莫春和上校军衔。并用中俄两种文字书写了任命书。

中共中央政治局及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还于当天将上述重要情况通报各中央局,并向***作了报告。该报告如下:各中央局:我冀东军区16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奉命率1500人于日寇投降后向东北前进,曾配合红军打下山海关、兴城、绥中、锦州、北镇等城市。8

月12日进入沈阳城,并被红军委为沈阳卫戍司令。昨随红军代表飞低延安,据曾报称东北情况如下:(一)曾克林部队已发展到二万余人,全为新式武器,从山海关到沈阳各城均驻有曾部,曾率四个连到沈阳,一星期即发展成4000人,并改编保安队万余人。

(二)原在东北做苦工之我八路军被俘人员一二万人,已组织八路军游击队若干股,并进入长春。

(三)国民党人员从监狱释放者甚多,甚为活跃,到处成立国民党部。

(四)在沈阳及各地,堆积之各种轻重武器及资材甚多,无人看管,随便可以拿到,曾克林已看守沈阳各重要工厂及仓库,据说有枪10万支,大炮数千门及弹药、布匹粮食无数,武器资材落在民间者甚多。

(五)扩兵极容易,每一号召即有数千人,并有大批伪组织武装均待改编。

(六)红军只驻大城市及要道,各中小城市及城乡无人管理,秩序混乱,伪组织等待交代或畏罪潜逃,土匪兴起,并占领若干小城市。

中央1945年9

月15日9

月17日,彭真、陈云、伍修权、叶季壮等乘苏军到延安的飞机一同去沈阳。但飞到山海关时,飞机出了故障,降落时,彭真、叶季壮、伍修权、段子俊、莫春和、曾克林都受了伤。

飞机是不能再坐了,第二天只好改乘火车。



月18日,巧得很,正是东北沦陷14周年的日子,中共中央东北局的领导成员回到了“九一八”事变的发生地东北最大的城市沈阳。

当天晚上,彭真、陈云等立即在当年张作霖的大帅府安营扎寨,正式开始了中共中央东北局的各项工作,担当起这片黑土地上的中共党政军领导之责。第二天,东北局在大帅府的西楼召开了第一次扩大会议。会上,彭真、陈云传达了中共中央的决心和指示,确定了东北局的主要任务,是力争控制全东北,组织部队接管城市,控制交通线,迎接中央派来东北的大批干部和部队。

毛、刘、周、朱、任等为代表的中共中央领导核心确实较蒋介石计高一筹。他们充分估计到,由于国民党的军事力量较为强大,这就决定了对东北的争取和发展绝对不是短期的和顺利的。因此,继续加强共产党在东北的政治、军事实力是支撑东北已有的局面和发展共产党强大力量的决定因素。



月6

日,中共中央军委就迅速和隐蔽地开展东北工作发出了指示。



月10日,中共中央在得知八路军、新四军可以自治军名义进入东北后,再次电示山东、冀鲁豫、晋察冀各解放区,决定除原调之四个团外,再拍出1500人到2000人的团10个开赴东北。



月*日,中共中央根据山东分局派往东北侦察人员的报告,又两次电示山东分局,指出:为利用国民党军尚未到达东北之前的时机迅速发展我之力量,争取我在东北之巩固地位,中央决定从山东抽调四个师12个团,共2.5

万人进入东北活动,并派萧华统一指挥。还要求部队首先进入乡村和中小城市,发动群众,建立地方政权,消灭并改编伪军,组织地方武装,壮大我军力量,改善群众生活,出版报纸,发动民主运动。同时,从各区抽调的大批行政、教育、技术干部组成干部团加紧送往东北。

一贯执行中共中央意图最坚决的刘少奇于9

月15日,为中共中央起草了向各中央局的指示,该指示提出:“目前我党对东北的任务就是要迅速地坚决地争取东北,在东北发展我党强大的力量。”“山东、晋察冀、冀鲁豫及太行准备开人东北之部队,应迅速继续前进,但在进入满洲边界时,绝不可被红军及英美国民党人发现,决不要经过有红军驻扎的地方,并且一进入满洲境内即须使用满洲本地番号。”“现在最需要的是派遣大批军事干部到东北。华北华中应派遣一百个团的干部迅速陆续起身前去。从班长、副班长、排连营团长及事务人员、政治工作人员均配齐,不带武器穿便衣,作为劳工到满洲找东北局,再行发展和装备。其他炮兵、工兵、骑兵、化学、教育等技术人员亦应派去。100

个团干部的分配,中央提议华中20个团,山东30个团,晋察冀25个团,晋冀鲁豫25个团。各地准备去东北之部队在外,晋绥及陕北亦在外。此数是否可能,望考虑电复。其他到东北能做司令、市长、专员、经济、文教工作的干部亦望尽可能派去。干部集中一批即走一批,不要等齐,各自寻找最迅速到达的路线前进。”

为了与苏联方面达成进一步协同行动及其相互了解的协议,刘少奇、朱德、任弼时还致电苏军马林诺夫斯基元帅指出:已令进入沈阳、长春之八路军部队退出苏军占领区;并再次提出八路军部队仍留冀热辽根据地问题。这一要求得到了苏军的同意。

在重庆的***和周恩来也完全赞同刘少奇的这些部署,致电延安:“各电均悉,甚为欣慰。这里友人和我们意见完全一致,希望力争东北,时机要紧,万勿失机。”“除完全同意你们的部署及东北局组织外,请考虑吕正操率一至二个团兼程北进。”

有***、周恩来的全力赞同和支持,刘少奇等延安领导人心里就更有底了,其抢占东北的部署遂越来越紧,力度也越来越大了。

面对东北这一“真空”地带,尤其这块“真空”又是块非同一般的战略基地,蒋介石此时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国民党军在美国的帮助之下,正加紧从数千里外的西南运兵前往。东北的数十万伪军没有放下武器,打算同国民党合流。时机越来越迫切了刘少奇和朱德等也没有丝毫的松懈,正在计划集中共产党的主力全力同国民党来一场关东大角逐。

值得一书的是中共高层领导骨干中,不乏独具慧眼的杰出人才。而中共中央候补委员、新四军第3

师师长兼政治委员黄克诚就是其中的一位。9

月14日,当黄克诚获悉苏军已占领东北,各军区也开始调动少数部队去东北的情况,遂致电中共中央,提出了具有真知灼见。黄克诚向中央的建议是经华中局电台发出的,在该建议中,黄克诚主要说,我军数量虽大,但精干坚强的主力不多,占领地区大,主力分散,除山东外,突击力量均很薄弱,各根据地内都有敌顽据点,被控制了铁路及大城市,很难独立长期支持大规模战争。为了取得连成一片的大战略根据地,有利于进行长期斗争,军事上应集中主力决战,向东北派出大部队并派有威望的军事领导人去主持,迅速创建总根据地,支援关内战争;并以晋、绥、察三地为关内第一战略根据地,集中10万主力;以山东为关内第二战略根据地,集中15万主力。其他各地区成为两大战略根据地的卫星。东北既能派部队去,应尽量多派,至少5

万人,能去10万最好。为执行上述方针,黄克诚认为山东应调3

至5

万人去东北,华中应调3

到6

万人去山东;在河南及平原主力的一部应调山西;江南(新四军)一个师的主力应调回江北。

黄克诚的大胆设想与刘少奇考虑多日的战略构想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月15日,在重庆进行和平谈判的***,依据谈判进行情况,致电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提出准备将浙东、苏南、皖南部队在适当时机撤到江北和八路军南下支队与新四军第5

师靠拢的意见。

黄克诚的进言,***、周恩来的南方战略收缩意见,表明战后中共战略发展方向已有重大变化,这就进一步促使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刘少奇加快了思考。



月17日。刘少奇将一个酝酿了十多天的战略构想,通过这一文电,电告正在重庆谈判的***和周恩来。刘少奇指出:东北为我势所必争,热、察两省必须完全控制。红军在东北现已开始撤退,据说在12月初将撤完。内蒙红军即将撤退,已三次要求我接防德王府、百灵庙一线。傅作义尚未遇到我之打击,胡宗南在敌人掩护下完全可能进入平津,冀东尚有伪满军五个旅及本地伪军共约5

万人,华北、华中、山东伪军尚多。在此情况下,我之战略部署须立即加以考虑。

刘少奇在全面分析全国局势后,提出必须确定“向北推进、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和部队大规模调动的部署,这个“向北推进,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就是“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最初提法。刘少奇的主张是:我们必须在冀东、热河控制重兵,除现在派去东北部队外,并须屯集至少5

万军队在冀东,以备红军撤退时能抢先进入东北。因此,现在必须立即计划调集10万至15万军队到冀东、热河一带。否则将会来不及,对东北与热河的控制,均将没有保障。为了实现这一计划,我们全国战略必须确定向北推进、向南防御的方针。否则我之主力分散,地区太大,处处陷于被动。因此,我们意见,新四军江南主力部队立即转移到江北,并调华东新四军主力10万人到冀东,或调新四军主力到山东,再从山东、冀鲁豫抽调10万人到冀东、热河一带。而华东根据地则以剩余力量加以扩大去坚持。为了加强冀热辽地区工作,应即成立冀热辽中央局,派高岗、富春、康生等去工作,并须组织强有力的军事指挥机关,以陈毅或林彪或徐向前去担任。



月18日,刘少奇起草的中共中央向中共谈判代表团的通报电文中还反映了饶漱石和黄克诚的建议。该电文主要内容如下:(一)西安确息,英美高级人员向国民党高级人员说:如果此时共产党控制张家口、承德、山海关一带,并利用苏联掩护控制满洲,则英美将来在和平会议上对国共问题不能不采取折衷办法,如果中共此时没有实行此着,则中共问题不难解决云。

(三)满洲四周连接苏联势力,南面旅大又系苏联军事管制地带,故我们如能控制热、察及冀东,在满洲沿海又配置数万兵力,即可阻止蒋军进入满洲,控制东北,此着关系极大.........昨电抽调10万至15万兵力的部署望速考虑。又饶漱石提议从新四军调数万兵力到山东,以便山东兵力能迅速进入东北。黄克诚提议陇海以南兵力北调,以热、察、东北为第一全国战略根据地,以山东、太行为第二战略根据地,其余为卫星,他认为如此,可长期坚持,一切不怕。

在这份电报中,刘少奇对黄克诚的建议的概括稍有出人,但基本反映出了其向北推进和发展的思想。



月19日,***就刘少奇、朱德17日电复电表示完全同意,并寄予了高度的信任。***指出:完全同意提出筠电所提战略部署,苏南、浙东、皖南主力迅速即开,冀东屯兵五万,并成立冀热辽中央局及军事领导机关,人选请你们考虑。建议由政治局形成决议,在此工作紧张时期内,全权委托书记处及中央主席及代主席行使政治局职权。

接到***电示后,刘少奇立即召开政治局会议,在延安的重要领导人共十八人参加了会议,主要是讨论将原来中共中央决定的“向北防御,向南发展”的战略方针改变为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刘少奇首先让大家传阅毛、周的电报。接着指出:“我们今天的方针应确定,这是最重要关头。方针即刚才这一电报上所说的——力求控制热察两省,控制东北。搞得好,苏也可掩护我们。仅有苏联帮助,不成功。要我们有决心,有坚决行动,舍得把其他地方丢了,以保障这一块,才有可能。是否有危险性——‘两头塌’?可能。但赶快动作,利用时机,还可能实现。因此,我们要当着全军全党的任务提出,完成这样的计划。现在问题就是快的问题,一刻千金。大缺点就是没有飞机,时间太迫促,干部走得慢。因此,可能做到,但保证难说。危险有一点,但只要搞到了冀东与满洲,劣势总比无势好。因此我们应向北发展,南面可采取防御。”

这次会议将战略方针的提法确定为“向北发展,向南防御”。根据这个战略方针和***的安排,刘少奇提出调整全国兵力部署的具体计划:苏南主力撤退,王震部回来;山东第一步调6

万兵出来,3

万去东北,3

万去冀东。派李富春为冀热辽中央局书记,林彪为司令,萧劲光。李运昌为副司令,罗荣桓调东北。新四军到山东,陈毅、饶漱石到山东成立华东局;华中由邓子恢、谭震林等人成立分局去坚持,归华东局领导。东北局现已去了,再派5万军队去,在东北内部再组织20万武装。

会议同意刘少奇的报告,并通过***、周恩来提出的关于组织问题的建议,决定:“在工作紧张时期内,书记副书记行使政治局职权。

同日夜,刘少奇代中共中央起草向各中央局发出(目前任务和战略部署)的指示电指出:目前全党全军的主要任务,是继续打击敌伪,完全控制热、察两省,发展东北我之力量并争取控制东北,以便依靠东北和热、察两省,加强全国各解放区及国民党地区人民的斗争,争取和平民主及国共谈判的有利地位。……全国战略方针是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只要我能控制东北及热、察两省,并有全国各解放区及全国人民配合斗争,即能保障中国人民的胜利。

至此,刘少奇代表中共中央正式确定了在全国的战略方针是“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并具体阐述了这一方针的内容和部署。

“向北发展”,就是大力发展东北、华北共产党及其军事力量,力争控制热河、察哈尔两省,建立巩固的**根据地,以便依靠东北和热。察两省,支持全国各解放区及国民党统治区人民的斗争。

“向南防御”,就是收缩战线,集中力量对付国民党军队的大举进攻,保证共产党军队主力完成向北发展的任务。

这个“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的主要部署是:卜)晋察冀滁冀东外)和晋绥两区现有力量,坚决打击傅作义、马占山向察哈尔、张家口的进攻,完全保障察哈尔全境、绥远大部、山西北部及河北一部,使之成为以张家口为中心的基本战略根据地之一。

(二)山东主力部队和大部分干部迅速向冀东及东北出动。先由山东调3

万兵力到冀东,协助冀热辽军区肃清伪军,开辟热河工作,完全控制冀东、锦州、热河。由山东调3

万兵力进入东北发展。

(三)华东新四军(除5

师外)调8

万兵力到山东和冀东,保障与发展山东根据地及冀热辽地区。浙东部队向苏南撤退,苏南、皖南主力撤返江北。

(四)成立冀热辽中央局,并扩大冀热辽军区,以李富春为书记,林彪为司令员。罗荣桓到东北工作。将山东局改为华东局,陈毅、饶漱石到山东工作。现在的华中局改变为分局,受华东局指挥。

(五)晋冀鲁豫军区,竭力阻滞并打击顽军北上部队,准备3

万兵力,在11月内调到冀东和进入东北。

(六)全国战略方针是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只要我能控制东北及热、察两省,并有全国各解放区及全国人民配合斗争,即能保障中国人民的胜利。

由“向南发展”到“向北发展”,完成这一举足轻重的战略转移,中共中央用了40多天。这首先是以***为首的中共领袖们集体智慧的结晶。在这数十日内,作为这一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之一的刘少奇则适时把握住了中国**形势所出现的这一“千载一时之机”,能动地执行了中共中央关于迅速争取东北的决策,高瞻远瞩,多谋善断,抓住稍纵即逝的有利时机,并在这一战略方针的形成、制定和发展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随着“向北发展,向南防御”这一战略方针的形成以及延安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号令的下达,从各个解放区抽调的部队和干部立即像潮水一般涌向东北,形成了有史以来少见的10万大军闯关东的壮观景象。

闯关东,是旧中国的老百姓,特别是山东、河北一带穷苦人民的习俗。当人们在自己的家乡活不下去的时候,不得不离乡背井,去关外谋生,企图找一条活路。尽管确有不少人在东北找到了一碗饭吃,但更多的人所得到的,却是梦幻的破灭。因此,在受苦百姓的心目中,“闯关东”并不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名词,它包含着说不尽的血和泪。

如今,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也闯上了关东,其意义已大不相同,这完全是为了争取人民的解放和**的胜利,因此,凡是参加这次大军闯关东的人,无不充满着信心和自豪感。

在闯关东中,走在头里的并起着领导作用的是那些中共中央委员、候补委员们。

为了建立东北大根据地,中共中央急需派出赴东北的最高负责干部去进行领导工作。考虑到东北缺少领导骨干,还在9

月11日,在延安工作的政治局委员康生、高岗均表示愿去东北工作。



月13日,中共中央决定彭真、康生前去东北,并拟定中央候补委员程子华亦去东北。

继中央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彭真、陈云等首先飞往东北后,许多奉命赴东北的中共中央委员、候补委员纷纷行动起来,运用各种方式迅速进入东北。

然而,东北战场上的军事统帅至此仍未明确。9

月19日,中共中央委员林彪以及候补中央委员萧劲光一行抵达河南,此时中共中央及刘少奇并没有考虑让他俩去东北。从延安出发时,***原准备先让他俩分别担任山东军区的司令员和副司令员的,原因是山东军区的老底子是八路军115

师发展起来的,而林彪则是这支大部队的指挥员。林彪因抗战初期遭国民党军阎锡山所部用枪误伤后,健康受到很大损害。后到苏联养病,健康仍难已恢复,平时面色苍白,但是打仗却不含糊。这一次***把山东军区交给他管,他当然十分满意,当在晋南与刘伯承、邓小平握别后,便与萧劲光昼夜兼程地向山东进发,就在9

月19日这一天,他才收到中共中央令他转赴冀东负责冀热辽军事工作的指示。

林彪与***同为抓枪杆子起家的苏区干部,关系非常深厚。在井冈山时期,就是***的手下。20多岁当上了红一军团军团长。又曾毕业于黄埔第4

期,有一定的军事水平,很能打仗。在党内几次关键的是非问题上,他基本上支持的是***,因此***一直十分器重林彪。1942年10月,林彪由重庆返回延安。***得悉后特地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山迎接。而***以往甚至连周恩来、朱德、任弼时远途归来时,也不曾有过如此举动。所以***麾下那么多战将却偏爱林彪,绝非偶然。



月25日,林彪等率部北上冀东,10月17日才奉命开赴东北,于10月28日到锦州,29日到达沈阳。

实际上真正能打硬仗的要数中共中央候补委员黄克诚的新四军第3

师。“黄3

师”(是进军东北部队中人数最多,战斗力最强的一支。也是闯关东的过程中,最辛苦的一支了。

黄克诚是湖南永兴县人,生于1902年。1925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第二年,他又参加北伐战争,从此开始了戎马生涯。1928年,黄克诚参加了湘南起义。红军时期,他的最高职务是军政治部主任和红军总政治部组织部长。

长征结束、抗战开始后,他担任八路军115

师344

旅政委。不久,为支援华中抗战,黄克诚奉命率领所部南下,转战江苏北部地区。1940年,他配合新四军陈毅的部队打开了苏北的抗日局面,并创建了苏北抗日根据地。

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在盐城重建军部,华中各地的抗日武装统一整编,当时,黄克诚率领的八路军第5

纵队被改编为新四军第3

师,他被任命为师长兼政委。以后,他又兼任中共苏北区党委书记、苏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他是朱德、陈毅的部下,与彭德怀共事多年。极善独立思考,为人刚正不阿,敢说真话,好办实事。当他于9

月初闻讯八路军先头部队已进入东北后,立即向中共中央华中局书记、新四军政治委员饶漱石建议,给中央发报。要求派大部队去东北。饶漱石则不以为然,认为这不属于新四军和华中局管辖范围的事,不同意发电。为阐明自己的观点,黄克诚以个人名义,于13日向中共中央发出了那份著名的建立东北总根据地的电报。当9

月23日黄克诚接到中共中央命令要他率部新四军第3

师4

个主力旅、3

个特务团共3.5

万人开赴东北后,他首先想到了几万人长途跋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作好充分准备。为此,黄克诚作了周密的考虑。

黄克诚用最短的时间做好了北上准备后,便与副师长兼参谋长洪学智、政治部主任吴法宪暨全师大部踏上了千里征途。由于临行前,黄克诚坚持部队要全副武装,因为他实在放不下心来,不太情愿按照中共中央通报办理,由此招来一些非议。当3

师经过山东时,新四军军部又要求他协助山东部队作战,黄克诚又一次“抗命”并直接获得中央军委的批准,未在山东担负战斗任务。全师以3000减员的代价,历尽千辛万苦,由苏北淮阴,经山东、承德,出冷口,于同年11月10日到达河北玉田境内,11月25日到达锦州附近地区。

罗荣桓和***也是同乡,湖南衡山人。大**失败前夕,他先后加入了共青团和共产党。1927年9

月,他参加了***领导的湘鄂边界秋收起义,失败后即跟随***上了井冈山。三湾改编时,***首倡将支部建在连上,并在连一级设党代表,罗荣桓也被分配到一个连里担任党代表,从此开始了他在**军队里做政治工作的漫长生涯。

此后,罗荣桓历任营、纵队、军、军团的党代表、政委或政治部主任。抗战开始后,又担任过115

师政治部主任、政委兼代师长。总之,做政治工作,他是出了名的。

1939年,罗荣桓奉命率领八路军n

师开到山东后,对山东根据地的建设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在山东工作期间,他独当一面,把山东这块重要的敌后解放区搞得有声有色,因而受到中共中央和***的赞赏。

这一次,延安既然下了决心要大力经营东北,当然需要得力干部,而罗荣桓又最熟悉这些部队,中央理所当然地选中了他,让他率领山东主力挺进东北。

第六百九十四章 边打边谈

第六百九十四章边打边谈

中共中央原定罗荣桓到延安治病,由林彪来山东接替他,但是林彪在路过淮阳时,中央改令其去冀东。罗荣桓去延安的计划,中央也取消了。

罗荣桓此时身体已经很差,为了组织部队渡海以及山东的各项工作,他常常一夜只睡几个小时。他委托许世友组织海运指挥部,动员了30多艘汽艇,14o

余艘帆船,分别在蒙城、龙口两港运送部队。

罗荣桓于10月24日收到中共中央令其“率轻便指挥机关日内去东北”的电令后,当日便带领参谋处长李作鹏、情报处长苏静、供给处长何敬之、卫生部长黄农以及国际友人罗生特医生,还有部分机关人员和特务团1个营,从山东临沂出发。一路上,肾病十分严重的罗荣桓一直在尿血,但以惊人的毅力坚持前进。11月5日,他们到达山东龙口,罗荣桓化装成商人,与随行人员登上了一艘小汽船。

罗荣桓渡海途经大连海面时,被苏军的巡逻艇拦住检查。苏军舰长问:“您是八路军山东军区司令员吗?”看着罗荣桓一身长袍马褂,而且还戴着一副深度眼镜,苏军舰长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司令。

罗荣桓解释了半天,苏军舰长还是不相信。为了证明身份,罗荣桓让警卫员拿来张他和***的合影。苏军舰长认出了***,也认出了照片上的罗荣桓,马上立正敬了一个军礼,并说:“司令员同志,对不起了,请您原谅,我不得不履行职责。”

当罗荣桓提出能否从大连登岸时,苏舰长坚决不允许。

经数十个小时搏斗,终于在一个叫做貌子窝(今新金县皮口)的地方靠岸。随后改乘火车前往沈阳与彭真等会合。

中央委员李富春、中央政治局委员张闻天、高岗等10月从延安出发,乘飞机到邯郸,后经承德去东北,于门月20日前后到达沈阳。

从1945年8月以后,陆续被派往东北的就有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20余名。他们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和候补书记彭真、陈云;政治局委员高岗、张闻天;中央委员林彪、罗荣桓、李富春、李立三、蔡畅、林枫;候补中央委员黄克诚、王首道、谭政、程子华、王稼祥、萧劲光、万毅、吕正操、古大存、陈郁。

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调动大批党政军高级干部进入东北,加强了东北的力量,为开辟东北总根据地,迎击国民党即将发动的全面内战准备了坚强的领导力量,打下了良好的组织基础。

中共中央为使八路军、新四军部队尽早进入东北是不遗余力的,以“向北发展,向南防御”为战略方针,指示文电一个接一个下达到各中央局、分局、区党委诸”山头“,布置各部日夜兼程向大东北挺进。



月17日,中共中央指示萧华立即率干部数十人穿便衣经大连到沈阳与东北局接洽,并不得迟误。

同日,中共中央书记处致电刘伯承、邓小平,决定原准备去湖南及新四军第5

师工作的文年生。张启龙部速去东北工作,部队愈快出发愈好。



月18日,彭真和陈云就关于海路情况的报告致中共中央并转万毅、罗荣桓、黎玉、许世友、林浩。电文指出:“.........胶东北庄河途中,在威海方向发现美潜艇以探照灯向海面照射,并闻确有美舰13艘进入渤海,.........如万一遇美舰武装部队可坚称为冀热辽与乐亭山海关部队,便(一半以上)可坚称难民,回东北求生。”

为掩护闯关东的各解放区干部和部队,阻止国民党军进入东北,晋冀鲁豫军区竭力阻滞并打击国民党军北上部队。9

月下旬,中共中央即调山东6

万兵力到冀东和进入东北发展;新四军主力从江南转移到江北;江北新四军主力撤到山东。



月20日,彭真在关于迅速派干部及部队来东北致中央。聂、程、罗、梁、许、林、万电中指出:“此间发展条件甚好,已接收两座省政府,有三个省政府正派人去接收锦州及沈阳两市的政府,望迅速派干部及部队兼程前来.........”

同日,中共中央指示彭真、陈云。电文如下:彭真、陈云:.........中央19日电部署谅达,你们应依靠山东力量,在两个半月之内在东北组织20万至30万能作战的军队才能完成任务。

中央1945年9

月20日按照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战略部署,八路军、新四军主力各一部和大批干部向东北进发。

山东是中共中央这次调兵的重点。这是由于山东地理位置靠近东北,可以从海道北上,有利于争取时间;此外,还由于东北人口中由山东迁移过去的比例大,山东部队进入东北容易同当地人民打一片。为此中央在8

月下旬曾命令山东军区万毅部渡海北上,后因为没有部队接防,拖延了一些日子。中共中央为此不满意,几次批评山东方面行动迟缓。



月19日,中共中央明确指示山东要准备承担进军东北的主要任务。随后的9

月20日,刘少奇致电山东分局,指示:“发展东北,控制冀东、热河,进而控制东北的任务,除开各地派去的部队和干部外,中央完全依靠你们及山东的部队和干部。原则上要以山东的全部力量来完成,必须全力执行,越快越好。”并要求罗荣桓及萧华能很快到东北。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罗荣桓根据中央的要求,迅速调兵遣将。主力部队第l

、第2

、第3

、第6

、第7

师及第5

师一部,警备第3

旅,另两个支队,共6

万余人分批开往东北。

为执行中共中央9

月20日电指示精神,罗荣桓、黎工作出快调东北的部队及干部的决定。该决定指出:林、萧并报中央转彭真:(一)山东决定调赴东北及冀东之部队肢东6

个团,万毅两个团,由胶东经海上赴东北,万毅吴克华已于22日起程,萧即可于数日内赶到海岸。

(二)渤海3

个团刘其人率领已由渤海经海上进到冀东.........滨海主力两个师走此路线准备参加冀东作战.........

(三)其余抽调之14个团的干部将不断运胶东出口.........

罗、黎1945年9

月24日此时主持山东大局的罗荣桓无法立即动身,因为接替他工作的陈毅还在途中(罗系11月5

日出发赴东北的)。为执行中央命令,罗荣桓忍着巨大痛苦,带病指挥,令萧华所部渡海先行,其他部分部队过黄河由陆路北上,将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等留在山东坚持斗争以便下一步接陈毅指挥。直到10月上旬,陈毅进入山东后,罗荣桓才松了口气。

就在9

月25日这一天,***向陈毅、罗荣桓等下达了严厉的渡海命令,指出:渡海与野战并重,而渡海最急.........请罗、李精密组织渡海,务使每日不断,源源北运。山东应出万兵,请分别陆行、海运,下月必须出完,并全部到达辽宁省,那边需用至急,愈快愈好。其实,罗荣桓等一点也未敢怠慢,而且抓得相当紧。



月28日,中共中央再一次电告罗荣桓:向东北和冀东进兵及运送干部是目前关系全国大局的战略行动,对我党及中国人民今后的斗争,有决定性的作用。在目前是时间决定一切,迟延一天即有一天的损失。



月29日,中共中央第三次下达严厉的命令,指出:必须在20天里至一月内渡过二三万部队和干部,否则绝不能完成你们的战略任务.........必须全力迅速组渡海,再不能容许片刻迟缓。

中共中央对山东的要求越来越紧。

10月18日,中共中央又电华中局及罗荣桓、陈毅、黎玉等并告东北局,指出:山东除留武装两个师作基干不调动外,第二批去东北部队(华中叶飞纵队不在内)竭力争取出足5

万(包括已动身地方武装部队及武工队在内,这些部队到东北能起大作用)和分别海运、陆行,争取于11月全部到达东北,愈快愈好。

11月10日,***致电陈毅、黎玉指示:“请令罗舜初所部二石万人火速北进渡海,不得片刻迟误,沿途鼓励士气,力争时间,其他北上各部亦然,各部情形速告。”并询问叶飞部北进情况。

这次调兵,对于山东军区而言,可谓是一次大搬家,规模是从未有过的,也是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争夺东北战略上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步,此步棋走得好坏,关系到整个东北的最终命运。据史料统计,山东军区先后到达东北的部队有:滨海军区副司令员兼滨海支队支队长万毅率领的东北挺进纵队(由滨海支队改称)3500人,分别从山东蓬莱县的滦家口和黄县的龙口渡海,先后在辽东半岛的子窝、庄河、小孤山一带登陆,10月中旬到达磐石、海龙、西丰一带;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萧华,率领山东军区司、政、后机关部分干部和部队1000余人,从蓬莱县滦家口出发,渡海到大连登陆。月底,萧华到东北局报到。部队于10月初全部到达安东地区;胶东军区第5

师师长吴克华、政治委员彭嘉庆率领第5

师2

个团,第6

师3

个团,共6000人,从海路跨上了辽东半岛,于10月24日全部抵达营口地区。

渤海军区第7

师1.2

万人,由第7

师师长杨国夫和渤海军区副政委刘其人各率3

个团,分批陆行,于10月先后到达山海关。古北口地区;第二师师长罗华生、政治委员刘兴元率所部7500人,从海路进入东北,10月30日登陆庄河,于11月上旬到达沈阳以西地区;山东军区支队长田松率领的支队1000人从海路登辽东半岛,于11月中旬到达牡丹江地区;山东军区直属机关、警卫部队和独立营共4000人,渡海到东北,于11月上旬到达安东、沈阳地区。

此外,第1

师师长梁兴初、政治委员梁必业率所部7500人,先渡海到冀东,又从陆路进军,于11月21日进入锦州以西地区;鲁中军区政治委员罗舜初率领的第3

师和警备第3

旅共30000

人,至12月初到达辽阳、鞍山地区;罗荣桓率山东军区机关直属部队约4000人,从海路到辽东,于11月到达沈阳地区。

上述山东八路军部队,总计兵力约6

万人,在1945年的东北大进军的10万部队中约占60%。由此可见,山东军区是挺进东北的主要力量,由其构成了东北中共军队的基础。此外,新四军3

师3

万余众,在进军东北部队中也占有30%左右的比重,其实力不可等闲视之。

新四军第3

师师长兼政治委员黄克诚,于9

月23日接到中央军委命令该师主力开赴东北的电报,即刻部署部队北进。先头部队第10旅由第3

师副师长刘震率领先行出发。随后,黄克诚和副师长兼参谋长洪学智率第7

、第8

旅、独立旅和3

个团,总共3.5

万人,9

月28日从苏北淮阴出发,经山东、河北承德,出冷口,部队有3.2万人于*月25日到达锦州附近的江家屯地区。

必须指出的是,进军东北是中共全党全军的整体行动,一切为了东北,一切部署、调动、作战也是为了东北,因此派往东北的部队来自全国各大战略区及其延安总部。其中,陕甘晋绥边防军教导第2

旅旅长黄永胜率领该旅第1

团和教导第1

旅第1

团共3350人,延安抗日军政大学1000人和由中央军委副总参谋长、延安炮兵学校校长朱瑞和政委邱创成率领的炮校1069人,也奉命于9

月初分批奔赴东北,经晋北、察热地区,于11月12日到达辽宁的阜新、沈阳地区。一些原执行“向南发展‘”任务兼程南下的八路军部队也掉头向北进发了。如著名的第359

旅自1944年王震率部分人马组成南下支队深入湘赣边界地区后,其余部3300余人于1944年6

月在刘转连、晏福生率领下,组成南下第二支队,另有原陕甘、晋绥联防军警备第一旅旅长文年生率领的警一旅,两部合计6300余人也风尘仆仆向南疾进,计划与王震会合。9

月中旬,当刘、晏、文所部行进至河南林县时,突然收到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刘伯承、邓小平的命令,要他们掉头北上去东北。并指示放下重武器,轻装北进。9

月中旬,刘、晏部3300人从河南林县出发,向东北挺进,10月底到达本溪、抚顺地区。10月下旬,文年生部3000人到达锦州地区。

晋察冀军区派往东北的部队有11个团和两个支队,共1.04万人。除冀热辽军区的第11、第12、第13、第16、第18、第46团和2

个支队先期出关进入东北地区外,沙克率领的冀中第31团,周仁杰率领的冀中第62团、第71团,也于10月到达东北地区。李运昌到达沈阳后,又调冀东第15团到沈阳,担任东北局警卫任务。

派往东北的部队,还有吕正操率领的晋绥军区第32团600

人,早在10月中旬到达沈阳;邓克明率领晋冀鲁豫军区之第24团1500人,经冀中北进,于10月下旬到达沈阳以西地区;周桓率领的太岳支队600

人,也按照中共中央的要求,于10月到达东北地区。

各解放区调往东北的主力部队,都克服了时间紧迫,路途遥远,时近寒冬,衣单被薄,水土不服,医药匮乏,供给不足等种种艰难困苦,胜利到达东北指定地区,总计达10.8万人。

除此之外,中共中央原决定派遣陈赓和叶飞纵队以及中央党校、延安大学去东北,最后定于12月2

日才改变计划不去东北的。

各部队出发前,部队普遍进行北上动员,抓紧时间进行了形势和任务教育。克服了部队中程度不同地产生“**到头”要过太平日子的思想。有些则对国民党的反动本质认识不清,对其抱有幻想,有的还存在地域观念,不愿离开老区,不愿远离家乡。这些观念是部队北上执行战略任务的严重思想障碍。对此,各部队有针对性地进行了教育。山东军区所部、新四军3

师在闯关东中边组织干部学习动员,边紧急收拢部队。在很短的时间内顺利将部队收拢归建,从而确保了北上行动。

晋冀鲁豫军区、晋绥军区和陕甘宁边区的北上东进部队,在指战员们的思想感情上,对远征也一时转不过弯来。通过教育,部队的思想认识有了很大提高。延安炮校师生绝大多数没有到过东北,他们是消除了东北冬天“一擦鼻涕鼻子就掉了,一搓耳朵耳朵就掉了,甚至连小便还要用小棍往下敲”等顾虑后上路的。

新四军3

师在远征中,不畏严寒、饥饿和极度疲惫,在部队严重减员、气候水土不服的条件下赶赴指定位置。山东、苏北等地方党政军领导和人民群众对主力部队战略转移给予了大力支持。

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桓、新四军3

师师长兼政委黄克诚等领导,在率部北进前,对当地党政军工作做了周密安排,充实加强了地方的各级组织领导,调整了部分领导骨干,扩充部队,留下一批武器,加强了坚持原地斗争部队的战斗力。

在主力北进的同时,中共中央还派遣大批干部随军队进入东北,开辟这一总根据地。

冀热辽军区部队向东北进军时,从地方抽调地委书记、行署主任以下的25个团架子的1000多名干部随军进入东北。9

月二日,由张秀山率干部800

余人,从延安出发,后到晋西与林枫干部团汇合,组成1500人的干部团,在武装部队护送下,于10月上旬到达东北地区。9

月17日,中共中央又决定抽调4p多名干部分批开往东北指定地区。随南下二支队行动的延安五干队、九干队2000多名干部,也在中途奉中共中央之命,随军进入东北。山东军区组成30个团架子的6000名干部,分批从海路和陆路随部队进入东北。按照中央军委1945年10月8

日指示,原拟回山东的华中干部3000人,作为20个团架子的干部配备从华中地区转赴东北。晋冀鲁豫军区组织25个团架子1000名干部,按中共中央指示,集中一批走一批,由武装部队掩护,分期到达东北。

在中共中央东北局的统一领导下,从各解放区调来的军事、政治、技术和地方干部共2

万多人按照中共中央实行分散的方针分赴北满、南满。东满、西满广大地区,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扩大地方武装。

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对八路军、新四军部队和中共中央党政机关进行如此规模的大调动,这在中共历史上是空前的。十余万军队和干部,由南向北在数千里战线上移动着。这种移动有两个方面:一是“向南防御”是公开进行的,从浙东、苏南、皖南和皖中解放区向苏北及皖东后撤;而原在苏北和皖东的主力则迅速向山东开进。二是“向北发展”也就是向山东和东北运动的中共武装力量则是在秘密的状态下迅速向东北进军的。这二者在当时为的是什么呢?都是为了保卫抗战成果,建立一定的能与蒋介石集团相抗衡的实力,以争取在相对平等的条件下,实现国内和平,使战后的中国不再为战争所困扰,能够走上一条和平发展的民主之路。

重庆最高级别的谈判,没有驱散神州大地上空的内战阴云。而这一战争的主因是蒋介石一面与***握手言和,一面却向他的部下发出抢占由中共同日本人浴血苦战并从日本人手中夺回的那一部分国土及其战略要地。

1945年9

月20日,正当国共两党在重庆的和谈陷于僵局之时,蒋介石向国民党各战区司令长官发出了一份绝密电报。电文曰:目前与奸党谈判,乃系窥测其要求与目的,以拖延时间,缓和国际视线,国军抓紧时机,迅速收复沦陷区中心城市。待国军控制所有战略据点、交通线,将寇军完全受降后,再以有利之优越军事形势,与奸党作具体谈判。如彼不能在军令政令统一原则下屈服,即以土匪清剿之。

蒋介石的这份电报,再清楚不过地表答了其对待和平谈判的真实意图。对于蒋介石来说,与***在重庆言和,只是一种手法,以此稳住和拖住中共,以争取时间调兵受降,抢占全国大中城市和战略要地,取得军事上有利地位,以武力压垮或打垮中共,迫使中共在和谈桌上屈服。

然而,蒋介石要取得军事上有利地位,并非一招一势就能解决的。尽管蒋介石日夜不停地向华中、华北调运军队,但毕竟千里迢迢,困难重重。幸亏有美国的全力支援,调动了巨大的海空军现代化运输工具和美国海空军部队为其运兵,否则在重庆谈判桌上将进一步失去“分量”,更加难以压服中共。

随着蒋介石一声令下,从8

月中旬起,他的百万大军便由海陆空三条交通线,杀气腾腾地涌向华北、华中地区在其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指挥下,其下辖7

个军,以主力进占同蒲铁路沿线,一部进入中共领导的以长治为中心的晋东南解放区,即上党地区。

由第十二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指挥的6

个军,在夺取归绥,集宁等城市后,遂沿平绥铁路东进,兵锋直指晋察冀解放区首府张家口。

胡宗南这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在抗战八年中没有什么建树,下山摘桃子动作却很快。其一下出动了8

个军,以主力东出潼关,沿陇海铁路东进,一部北渡黄河,沿同蒲路进至临汾以北地区,拟通过石太线,东出娘子关,进占石家庄等地。

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也在蒋介石驱使下,指挥3个军,沿平汉铁路北上,计划与胡宗南部共同占领平津等地区。

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延年,则调3个军进占商丘、徐州,准备继续北上,打通津浦铁路徐州至济南段。

第十战区司令长官李品仙,出动两个军,企图占领浦口,蚌埠,并计划与徐州的蒋军打通联系。

此外,第五、第七、第九战区的刘峙、余汉谋、薛岳等头目,也奉命分别进攻位于中原和湘粤边境的新四军第5

师和由王震、王首道率领的八路军南下支队。

在美国的援助下,国民党军下山摘桃子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加快。

美国空军从9

月5

日至10月15日,运送国民党3

个军到达京、沪、平、津。即:新六军由湖南芷江运至南京;第94军由广西柳州运至上海,复运天津;第92军由汉口运至北平。

美国海军自10月中旬起开始为蒋军海运部队,先后进入各大中城市和战略要地。蒋介石全面进军的公开理由是受降和收复被日本侵占多年的失地。然而,实际上华北、华中的日伪军及日伪占领区的城市和交通线早就处在中共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等武装力量的包围和控制之中。如果蒋介石下一道命令,同意日伪军就地向八路军、新四军投降,那么人民抗日武装可以极为迅速地完成大部分地区的受降任务。但是,蒋介石却没有民主意识,国民党政权也缺乏开放民主的自我启动能力,蒋介石绝对不会让任何成熟了的“桃子”落人为抗战浴血了八年的中共手中,他不但要束缚住人民军队的手脚,而且还有更长远的打算。他要乘受降之机,侵占更多的解放区,摘取更多的人民抗战“桃子”,最终将中共挤垮、压垮或者不惜得罪了世人,将中共打垮。

但是,已经同蒋介石较量了18年之久的中国共产党人也并非是蒋介石的囊中之物,中共中央和***等中共领袖不但对其和平攻势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对其武力进攻也有相当的警惕。

还在8

月11日,中共中央便作出了(关于日本投降后我党任务的决定)。该决定指出:苏联参战后,日本已宣布投降。国民党积极准备向我解放区“收复失地”,夺取抗战胜利果实。这一争夺战,将是猛烈的。.........目前阶段,应集中主要力量迫使敌伪向我投降,不投降者,按具体情况发动进攻,逐一消灭之,猛烈扩大解放区,占领一切可能与必须占领的大小城市与交通要道,夺取武器与资源,并放手武装基本群众,不应稍有犹豫。.........将来阶段,国民党可能向我大举进攻,我党应准备调动兵力,对付内战,其数量与规模,依情况决定。



月13日,***在延安发表的题为(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的演说中指出:“蒋介石对于人民是寸权必夺,寸利必得。我们呢?我们的方针是针锋相对,寸土必争。”

***这个讲话为中共领导人民军队反抗蒋介石抢夺人民胜利成果、坚决保卫人民抗战果实指明了方向。

在蒋介石抢夺抗战胜利果实的“收复失地”中,阎锡山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他试图重做山西土皇帝的美梦,而山西大部分地区已成为中共领导的解放区,成为人民抗战的果实,为此他调兵遣将企图摘取山西这颗“桃子”。

阎锡山于8

月中旬开始命令其部下19军军长史泽波乘八路军主力一时未能顾及之际,先后抢占了襄垣、潞城。长治。长子、壶关、屯留等城,控制了上党地区。

上党地区,古称上党郡,位于太行山、太岳山、中条山之间,抗战时期,它成了八路军第129

师创建的晋东南抗日根据地的中心区域。整个地区没有国民党一兵一卒。现在史泽波军控制了上党地区,尤如在解放区的心腹中插进了一把尖刀。从8

月底开始,中共中央军委便多次电示晋冀鲁豫军区领导人要拔掉这个深人解放区的钉子,收复上党地区。



月初,从延安归来不久的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刘伯承。政治委员邓小平决定立即发动上党战役,给蒋介石、阎锡山一个迎头痛击,以配合重庆国共谈判。

刘伯承抓住史泽波军孤军深入和守备分散的弱点,准备了晋冀鲁豫军区3

个主力纵队和一部地方部队,计8万余众的优势兵力待命。计划以主力部击破分散守备的史部一部,而后夺取长治外围各城;同时以大部兵力专打由长治出援的阎军,并乘胜夺取长治城,另歼灭来自太原、平遥出援的阎军。该计划经上报延安并得到了在重庆谈判的***、周恩来的最后批准。刘伯承说打就打。9

月10日,战斗正式打响。经激战10日,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先后攻克了屯留、潞城、长子、壶关,全歼了长治外围各城阎守军7000余人。但由于史泽波十分狡猾,两度出援即迅速缩回,刘邓无法完成歼灭计划,即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利用阎锡山轻敌和救援心切的心态,至10月6

日止,歼灭间军援军互。8

万余人,并于10月12自全歼弃城逃窜之敌,活捉了军长史泽波、是役,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取得了以伤亡4000人的代价,歼灭阎军11个师及1

个挺进纵队,共3.5

万余人,缴获山炮24门,机枪2000余挺,长短枪1.6

万余支的胜利。

消息传到重庆,蒋介石吃了大亏还不能发作,为了逃避舆论谴责,他把战争责任全推到阎老西身上,说此事是间自作主张所为,“中央”并不知道。阎锡山更是吃了哑巴亏,只好自认倒霉。

上党战役直接影响到重庆谈判,战役中蒋介石因对此战存在极大幻想,所以迟迟不肯在已经拟就的已经基本达成协议的(会议纪要》上签字。他企图以战胜之力压迫中共作出更大让步。然而事与愿违。10月6

日之后,当蒋介石得悉战况不妙时,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派人到红岩村与周恩来联系,表示要尽快在协定上签字。这里应了刘伯承的一句话:“我们这里的仗打得越好,胜利越大,毛主席在谈判桌上说话就越有力量。”

蒋介石摘“桃子”在山西吃了亏,但在他数百万军队中算不了什么,何况被歼灭的只是阎老西的晋系杂牌军,无伤其大体。10月13日,《双十协定》墨迹未干,蒋介石又向各战区发出密令。指出:查抗战胜利,日寇投降,亟应从速建设以完成大业,乃奸匪竟乘机侵入城市,破坏交通,企图破坏统一以遂其割据之阴谋,若不速予剿除,不仅八年抗战前功尽失,且必遗害无穷,使中华民族无复兴之望,我辈将士何以对危难之同胞,更何以对阵亡之将士?贵长官所部自抗战以还,迭著勋功,党国作为长城,中正尤寄厚望。此次剿共为人民幸福之所系,务本以往抗战之精神,遵照中正所订剿共手本,督励所属,努力进剿,迅速完成任务,其功于国家者必得膺赐,其迟滞贻误者当必执法以罪,希转饬所属剿共部队官兵一体悉遵为要。

在发出密电的同时,十年内战时期由蒋介石亲自拟订的、抗战胜利后又名以重印的《剿匪手本》,也被运往各个战区,分发至国民党军官兵手中。这个手本以“赤匪不灭,军人之羞”开头,向国民党军官兵“传授”秘诀。而所谓“秘诀”就是要在国民党军中实行“连坐法”,即“班长同全班退则杀班长”,“班长不退而全班退,以致班长阵亡,则杀全班兵卒。”以此类推。“这个连坐法一行,就在全军之中,人似刀架在头上,似绳子缚着脚跟,一节一节,互相顾瞻,连坐牵扯,谁亦不能脱身。”蒋介石企图重新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逼迫国民党军官兵为他的“剿共”内战卖命。其政治上是极端腐朽和残忍的,是很难赢得民心的。

在蒋介石的严厉督促下,从10月14日起,在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高树勋、马法五率领第40、第3O军和新8

军共7

个师分左右两线,自河南新乡沿平汉铁路北进,其任务是先占领邯郸,与沿石太线西进,先期到达石家庄的第3

、第16军会合,尔后继续北进,与空运到北平的第92、第94军会合,最终达到完全控制平汉路,分割晋察冀、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的目的。

蒋介石的这一部署着实凶狠,如果让这一阴谋得逞,将对中共华北地区的两大解放区造成极大威胁,甚至会使整个华北乃至全中国的政治、军事形势发生逆转,将使中国**和民主力量丧失对封建专制统治的制约力,使刚刚签定的《双十协定》成为一纸空文。

对此,中共当然不能有任何犹豫和含糊,一定要坚决回击,以巩固和谈成果

第六百九十五章 谈下去

第六百九十五章谈下去

10月12日,***刚返回延安的第二天,便致电刘伯承和邓小平,指示说:我们阻碍和迟滞顽军北进,是当前严重的战略任务.........我太行及冀鲁豫区可集中6

万以上主力,由刘邓亲自统一指挥,对付平汉路北进顽军,务期歼灭其一部至大部。

此电发出后,***仍感到事关重大,于是于10月17日,再次致电以邓小平为书记的晋冀鲁豫中央局,强调说:在你们领导下的一切力量,除以太岳全力展开同蒲路的作战争取应有胜利外,必须集中太行与冀鲁豫全力,争取平汉战役胜利,即将到来的新的平汉战役,是为着反对国民党主要力量的进攻,为着争取和平局面的实现。这个战役的胜负,关系全局极为重大。.........望利用上党战役的经验,动员太行、冀鲁豫两区主力,由刘伯承、邓小平亲临指挥,精密组织各个战斗。取得第二个上党战役的胜利。

根据***迭次电示,刘邓集中了3

个主力纵队和3

个军各一部,共6

万人,而且动员了10万民兵配合作战。刘邓决心将国民党军歼灭于邯郸以南,漳河以北的滋阳河套地区,绝不让蒋军占领邯郸,更不让他们在华北的大地上为所欲为。

邯郸,是平汉路上的一个重镇。如今是晋冀鲁豫解放区的首府。蒋介石要打通平汉路,分割解放区,摘取华北的这颗“桃子”,邯郸便首当其冲,成为国民党军队的第一个进攻目标。

刘伯承采取了诱敌深人以逸待劳的战术。他首先指挥第一纵队和冀鲁豫军区的部队,在民兵配合下,诱敌进入邯郸以南的预设战场。当国民党军3

个军进入邯郸以南的马头镇、磁县之间时,刘伯承即令埋伏在该地区的第2

、第3

纵队和冀南。太行军区部队会同第一纵队和冀鲁豫军及部队将其3

个军团团围住。

坐镇重庆指挥的蒋介石见势不妙,立即电令驻石家庄的第16军和驻安阳的第32军南北对进,增援被围的3

个军。

为了对付蒋之援军,刘伯承即调太行军区部队协同晋察冀部队一部在高邑阻击援军,同时加强障河阻援阵地的防御,并在安阳以南袭扰蒋军,阻止敌32军的行动。

28日,总攻开始。为尽快解决战斗,刘邓又加紧争取国民党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兼新8

军军长高树勋的起义。同时,还派出参谋长李达亲赴新8

军,敦促起义。高树勋和新8

军原属西北军,不是蒋介石的嫡系。与蒋介石集团有十分尖锐的矛盾,中共曾派出王定南等共产党人进入高部进行工作。由于蒋介石始终未改变歧视旁系的政策,并逼迫其开赴内战前线,充当内战炮灰,故高对此十分不满,此次奉命北进前,高树勋派王定南与中共方面取得联系。刘邓遂决定动员该部举行战场起义。为打消高树勋的顾虑,中共中央还电令新四军4

师师长张爱萍派人到徐州成功地接出了高树勋的夫人及其他起义军官的家属。

10月30日,高树勋率新8

军和河北民军1

万人正式宣布战场起义。这对于加速整个平汉战役的胜利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使得蒋军军心动摇。本来一直在顽抗的第40军马法五部和第30军完全失去了固守的信心,即突围南窜。

然而,刘伯承何以了得,马法五之类的行动早在其预料之中,他早已布置了晋冀鲁豫军区第1

、第2

纵队等部队组成的罗网等着马法五等突围之敌。

经两天两夜激战,南逃的国民党第40、第30两个军2

万余人,除少数逃脱外,全部被歼灭于临漳。磁县之间地区。马法五本人也被活捉,至此邯郸战役结束。是战,蒋介石又损失了3

万余兵力和大批美式装备。

消息传到重庆,国民党营垒引起了极大震动,其内部对于蒋内战政策更为不满,强烈要求蒋介石切实停战议和,一些国民党顽固派则怨天尤人,既难以咽下这口气,又无可奈何。总之是损兵折将,又做了一次“黄粱美梦”。

平汉战役后,蒋介石没有接受任何教训,也不可能就此改变内战方针。他加快了调兵速度,继续抢占战略要地,并妄图从人民手中夺回已取得的果实。

11月8

日,蒋介石召集全国各战区司令长官、副司令长官,总司令等高级将领到重庆,举行了抗战胜利后首次秘密军事会议。在这次会议上,蒋介石确定了“剿共第一”的指导方针,提出“六个月之内击溃共军主力,然后分区‘清剿”’的军事计划。这个计划规定:第一步,控制苏北、皖北,肃清山东,打通津浦线;第二步,集结重兵于平津,‘书荡“华北;第三步,打通平绥线,占领察绥。企图以武力解决中国战后的主要问题。

对铁路交通线的破袭战,是中共抵御蒋军抢夺抗战胜利果实的最有效的战法之一。并为争取东北和热察创造了条件。早在1945年9

月22日,国民党军队便气势汹汹地沿同蒲、平汉、津浦三条铁路北进,并沿平绥铁路东进,分别指向张家口、平津及济南,企图进而控制热察和东北。为了迟滞国民党军队从陆路向东北的进攻,刘少奇为中央军委起草致刘伯承。邓小平。聂荣臻等的指示电,提出要尽一切力量迟滞国民党军队两个月以上的时间,以便争取东北和热察的胜利。电报中说:提议采用下列战法:由山东及新四军主力对付沿津浦路北上之顽,以冀鲁豫主力及大行之一部对付沿平汉路北上之孙连仲,以太行、太岳主力及赵尔陆部对付沿同蒲、正太路北进之胡宗南,每路主力兵团须各有三万到五万人,组织得力的野战指挥机关和政治机关(最好伯承指挥同蒲路,李达指挥平汉路),配合地方武装和民兵,用纠缠扭打的战法,在顽军前后左右,一直和顽军纠缠扭打到平津,最后配合我在冀东控制的部队,在冀东进行决战,以保障我在东北和热察两省的安全。为实现上述战法,须以我之小部队和民兵经常袭扰顽军主力,彻底破坏铁路公路,大量埋设地雷炸弹,组织群众坚壁清野,长期疲困与消耗顽军,而我之主力则窥视顽军弱点,在其弱点暴露时猛力进击,消灭其有生力量,或由我控制铁路一段,根本阻止其北进或仍继续与之纠缠扭打。实行上述战法,如果日军不配合顽军大举向我进攻,我不易陷入被动,而顽军则长时期处于被动地位。我之疲劳消耗易于恢复补充,而顽军则因后路断绝,疲劳消耗不易取偿;如顽军被逼出而与我决战,则对我亦有利。在这种作战中,我之野战军亦可借此组成并受到锻炼,军事政治训练亦可在作战中加强。

10月2

日,粉碎山西阎锡山部进攻的上党战役即将结束,刘少奇同***电商晋冀鲁豫根据地刘邓主力下一步作战方向时,进一步指出:“目前解放区的战争,基本上已成为交通要道战争,深人解放区据点已不多,顽伪敌均要打通铁路。因此,我应将解放区兵力全部分别有计划的向交通要道集中,进行交通破袭战,并可因此组成我之部队。”

中共中央的以上布置,有效地迟滞了国民党军的北进部署。11月1

日,中共中央在致重庆中共代表团电报中说:“各主要铁路均被切断,蒋军各部均不得进。平绥路我聂贺军已占领大半,包围归绥;同蒲南段被我陈赓切断。”“石家庄李文军南援处于进退维谷,一时不能去北平;津浦路南段、中段、北段均被我切断,霍守义、陈大庆等军均不得进,故去东北者除海运空运外别无他道。”这就为在东北的先机展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津浦铁路是国民党军向解放区大举推进,迅速控制华北战略要地和交通线,以便快速打开进入东北的通道并抢占东北的必经之路。对此,蒋介石动作快于中共。在同年10月其第12军和骑2

军从豫皖边进抵徐州后,乘我八路军山东军区主力开赴东北和新四军人鲁部队尚未到达之际,沿津浦路北上,于10月11日进占济南。另国民党军第97军进至临城;第51、第59、第77军及由伪军郝鹏举部改编的新编第6

路,从徐州进占韩庄至台儿庄一线。第7

、第48军由皖进占蚌埠、滁县。浦口,控制津浦路浦蚌段。

蒋介石嫡系第三方面军汤恩伯和第3

战区顾祝同部也企图先控制宁、沪、杭及津浦路南段,而后以徐州为前进基地,继续扩通津浦线,以便向天津、北平及东北推进。

中共中央军委为打破蒋介石打通津浦路计划。于10月12日电示新四军军长陈毅和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罗荣桓,指出:目前山东与华中的中心任务,除出兵东北外,就是截断津浦路,阻止顽军北上,并力求消灭北上顽军一部或大部。为此必须立即组织一个强大的突击力量,布置于徐州以北、济南以南之适当位置,控制铁路一段,创造战场,以便打击北上顽军。

此外,中央军委还要求新四军以北移山东的主力和原山东军区的部分主力,迅速组成津浦前线野战军,在徐州、济南间组织战役,以控制津浦铁路,阻止国民党军北犯。

其间,中共中央决定: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北移山东。华中局与山东分局合并为华东局,统一领导华中、山东的全盘工作。新四军军部兼山东军区领导机关,新四军军长陈毅兼任山东军区司令员,饶漱石任新四军兼山东军区政治委员。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北移后,华中另组华中分局,归华东局领导;同时成立华中军区,隶属新四军建制,张鼎丞任司令员,邓子恢任政治委员,粟裕、张爱萍任副司令员,谭震林任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刘先胜任参谋长,下辖苏中、淮南军区及两个独立旅和8

个军分区。

11月10日,华中野战军组成,粟裕任司令员,谭震林任政治委员,刘先胜任参谋长,钟期光任政治部主任,下辖第6

、第7

、第8

、第9

纵队,共4

万余人。

与此同时,在鲁南组成津浦前线野战军指挥部,由陈毅和山东军区副政治委员黎玉负责,统一指挥原山东军区留下的部分主力和新四军人鲁部队。以渤海军区地方武装控制津浦路济南以北有利地形,积极开展破击战,阻止顽军北进,山东军区第3

、第4

师,警备第3

旅攻歼泰安、衮州之敌;以山东军区第8

师及鲁南警备第8

旅攻歼邹县、临城之敌,切断铁路;以鲁南警备第9

旅和鲁南军区地方武装进逼徐州、临城。枣庄地区,钳制国民党军北进。为了会同山东军区部队迎歼继续由徐州北犯之敌,粉碎蒋军打通津浦路企图,还以新四军第2

师的第4

、第5

旅和4

师第9

旅,编成新四军第2

纵队,由罗炳辉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先行人鲁,与山东军区部队并肩作战,迟滞国民党军沿津浦路北上。

此次战役自10月18日开始,至11月上旬,新四军暨山东军区部队先后攻占邹县、大汉口,在界河以伏击手段歼灭由伪军改编的吴化文部第1军3

个师,控制了衮州、滕县间一段铁路,截断了国民党军北进的通道。10月下旬,津浦前线野战军主力南移韩庄、膝县段扩展攻势,歼日伪军4000余人。12月12日至15日歼灭蒋军第19集团军一部9000余人。1946年1

月7

日,津浦前线野战军改称山东野战军,在华中野战军一部配合下在台儿庄、枣庄、临城线及津浦路中段向北进之国民党军发起攻击和政治争取,使郝鹏举部1

万余人起义,改编为华中民主联军。

是役,新四军、山东军区部队以伤亡6000人的代价,歼灭国民党军等2.8

万余人,控制了津浦铁路线200

余公里。

根据***电示,周、王此后在与国民党商谈中,以及在指导中共南方局的工作中将工作重点转向揭露蒋介石假和平、真内战的阴谋上去,并先后邀集民主党派领袖黄炎培、张澜。沈钧儒、章伯钧、罗隆基等座谈,告以国民党发动的内战阴谋。

11月11日、15日,国共两党代表又先后进行了会商。该两次商谈重点是谈东北问题。也正是在双方会谈之际,国民党“外交接收”在东北受挫后,决心实行“武力接收”,东北内战因此突起。会谈中,国民党代表坚持蒋军进入东北强行接收。中共则希望东北能经过和平协商,成为民主实验区。然而。两党观点相差甚远,在东北问题上也如同其他重大问题一样,双方根本谈不到一块儿。在会谈中,国民党代表提出请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调解双方冲突。但是中共早就对赫尔利失望了,认为“此人太不公平”。而赫尔利本人也丧失了美国政府对他的信任,就在11月底,他最终被白宫炒了“鱿鱼”。

11月25日,周恩来乘飞机返回延安,向中共中央汇报工作。随着谈判大师周恩来的返回八双十协定》签字后的又一轮谈判遂告结束。

一个多月的谈判之所以未能取得任何进展,从表象上看,似乎是由于双方都企图为争得战场上的优势创造条件,但究其本质,国民党方面拒绝无条件停战才是根本原因。因为争论的一切问题,都是由国民党军队进攻华北解放区而引起的。正是由于国民党方面企图垄断受降权而执意进兵,才最终导致了这一阶段谈判的失败。诚如中共中央当时在给周恩来的一份电报中所揭露的:“泪前的谈判,彼方全为缓兵之计,并无诚意解决问题,彼方一切布置均为消灭我党。”既然国民党方面缺乏诚意,谈判的双方最终不欢而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有一点必须明确。虽说这一阶段的谈判失败了,而且内战的危机也随之变得更为严重,但周恩来对当时形势的分析却是冷静而客观的,其反内战求和平的信念依然是坚定的。返回延安后,他在为供中央领导人传阅而撰写《关于国共谈判》的书面报告中说,自***离渝后,国民党由和偏战,谈判陷入僵持阶段,但中间也有起伏。从总体上看,蒋介石是摇摆不定的,现在要他放弃反共思想和灭_企图而自动地做到国共亲密合作,这是不可能的;但目前他要下讨伐决心,宁进行长期内战而不惜,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和平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蒋虽动摇,也不能完全背道而驰。因此,“边打边谈会成为相当时间的国共关系的特点。”国共两党一时偏和,一时偏战,在和中酝酿着战,在战中又酝酿着和,斗争将是严重的复杂的。为此,我们应本着反内战、争民主、求和平的基本方针,实行政治进攻、军事自卫的原则,确定双十会谈纪要我方提案为基本价钱,来进行“边谈边打”的谈判。“和平方针是矛,坚强抵抗是盾。战而遇到抵抗,使其知难而退”,“争取和平阶段的到来”。实践证明,周恩来的估计及其所提出的谈判方针是完全正确的。

“抗战胜利的果实应该属于谁?这是很明白的。比如一颗桃树,树上结了桃子,这桃子就是胜利果实。桃子该由谁摘?这要问桃子是谁栽的,谁挑水浇的。”

这段话,是***在日本投降后第四天的延安干部会议上讲的。他的这段话,形象地揭示了抗战胜利初期内战发生的基本原因。

此时的中国国内,从太行山上的激战,到平汉路上的交火,还有绥远、察哈尔地区国共两党间的争战,乃至整个华中、华北的搏斗,其缘盖出自此。

如此这般,在《双十协定》签字后不到3

个月的时间里,内战事实上已在不断进行,内战的事实已经客观存在。不过,所不同的是,此时的内战尚未成为全国性的,还是限制在一定范围的,是紧紧围绕和谈而展开的。国共两党都没有停止和谈。蒋介石认为他并没有放弃政治解决的打算;***也讲,要继续在谈判桌上与国民党作斗争,迫使蒋介石最终停止战争。总之,说到底,这期间的一切“战”,都是为了“谈”,为谈判增加筹码。

***由重庆返回延安后。中国共产党的总谈判代表周恩来仍留在重庆主持和谈。

周恩来和陪同***回延安后又返回重庆的王若飞此时的任务是继续同国民党代表谈判,解决《双十协定》没有解决的问题。

10月20日,在重庆的第二轮商谈正式开始,地点是宋美龄在市区的住宅之一的中四路德安里103

号。参加会谈的代表,中共方面是周恩来、王若飞;国民党方面只剩下了张群。王世杰、邵力子3

人。张治中没有参加,去处理9

月份新疆的“伊宁事件”了。

《双十协定》的第二条规定:“关于政治民主化道路问题:一致认为应迅速结束训政,实施宪政,并应先采取必要步骤,由国民政府召开政治协商业协会议,邀集各党派代表及社会贤达协商国是,讨论和平建国方案及召开国民大会各项问题。现双方正与各方洽商政治协商业协会议名额、组织及其职权等项问题,双方同意一俟洽商完毕,政治协商业协会议即应迅速召开。”因此,有关政治协商业协会议的问题,基本原则已经确定,出席政协会议的名额也已达成协议,暂定37人。现需要进一步商谈的,主要是名额的分配、组织及职权等问题。经协商,大部分问题均达成了协议。双方一致同意,政协代表的名额为36人,由四方面组成。其中:国民党方面9

人,共产党方面9

人;民盟9

人;无党派社会贤达9

人。

然而,到了政协开幕前夕,蒋介石却又出尔反尔,在代表名额问题上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原来,到了政协开幕前夕,蒋介石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民盟与中共的关系特别好,在政协会议上可能完全倒向中共一边。此外,无党派的社会贤达,蒋介石虽然可以拉过去一些代表,但不可能完全控制。这样一来,中共不可能被孤立,国民党倒有被孤立起来的可能。

于是,蒋介石及其谋士们决定在民盟的代表名额上打主意。

民盟,即中国民主同盟,其前身为统一建国同志会。1941年3

月由反抗国民党压迫,谋求共同生存的各中间党派在统一建国同志会的基础上秘密成立,当时定名为中国民主政团同盟。参加该同盟的主要有三党三派,即青年党、国社党、第三党和救国会、职教派、乡建派。

然而,由于三党三派并非以党派名义集体加入民主政团同盟,其领袖和成员都是以个人名义自愿履行人盟手续才成为盟员的,因此,原来的各党各派仍是独立的,同盟的决议和行动在法律上和实际上对各党派并无约束力。另外,民主政团同盟成立时,推选黄炎培、张君励、梁漱演、章伯钧、左舜生为同盟常委,黄炎培为常委主任,左舜生为秘书长,章伯钧为组织部长,罗隆基为宣传部长。民盟一开始就是一个代表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的爱国的民主党派。尽管民盟中不少领导成员主张走中间道路,发展资本主义,与中共政见有分歧,但民盟坚持抗日,要求民主,反对一党专政,则与中共完全一致。因此,民盟与中共建立起了较好的关系。

蒋介石忧虑的正是这一情况。因此,要想方设法分裂民盟,要在民盟的政协代表名额上做文章。

1945年12月的一天,张群、吴铁城邀请民盟部分常委开了一次座谈会。会上,被国民党唆使的青年党领袖左舜生狂妄地提出要占政协代表5

席,使座谈会不欢而散。

蒋介石下决心要把青年党作为独立的单位拉进政协,并占据5

席。中共起初支持民盟,反对蒋介石承认青年党以独立的单位参加政协。后来经征得中共中央同意,周恩来取灵活政策,提出民盟继续保持9

个名额,青年党可另成单位,保有5

个名额。代表总人数则由36人增加到38人。以上问题解决了。这场风波的发生和解决说明了国民党用心险恶,而中共则顾全大局。从表面上看,似乎国民党为青年党争得了5

个席位,但是他们企图分化中共与民盟关系、最终达到孤立中共的诡计却被击破了。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这一风波是后来才发生的。

在10月20日的会谈中,有关政协的问题比较顺利。21日,双方继续商谈。除继续讨论政协问题外,双方还谈到了军队停止前进、恢复交通,召开国民大会以及承认解放区等问题。对于这些棘手的问题,双方代表你讲你的,我讲我的。结果一天下来,什么问题也未解决。谈判可能再度陷于僵局。

周恩来、王若飞立即将情况电告延安。10月22日,中共中央和***就回电了。***指示说:在谈判中,必须首先解决伪军、重划受降区和承认解放区三大问题。否则,其他问题的解决均谈不到。如商谈军队缩编,必须先谈国民党军如何缩编,至少也应是两党军队同时缩编。

这个电报表明,延安方面对谈判一开始就是表里如一,是有基本的原则的,“要价”并不高,但是不能再“杀价”了。但是对于中共中央提出的三大问题都是蒋介石难以接受的,或表面上接受,实际上是绝对不肯兑现的。蒋介石关心的问题,说穿了就是两条,一是所谓恢复交通;二是缩编中共领导的军队。第一条的实现,有利于蒋军运兵和抢占战略要地,分割解放区;第二条的实现有利于使中共不战而被削弱,乃至消灭。由此可见,国共两党各有各的考虑。双方谈到一起去的可能性有,但不大。

而此时延安的态度强硬,是有原因的。由于全国形势正在恶化,《双十协定》虽已签订,但蒋介石并无履行协定的诚意,而是倚仗武力玩弄边谈边打,谈归谈,打归打,这样一套把戏。因此,中共方面除了坚决自卫,打退蒋军的进攻之外,还必须在谈判桌上予以揭露和斗争,不能让蒋介石欺骗全国人民和国际舆论,为此,***决定对蒋谈判如军事斗争一样一定要强硬,不能过分谦让。

中共头号谈判大师周恩来和极具有雄辩才干的王若飞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原则,巧妙地同国民党代表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10月22日、23日、26日,国共双方代表又进行了三次商谈,会谈内容为以下几个方面。首先,还是关于停止军事进攻,运兵和恢复交通。

周恩来指出,双方军队应立即停止进攻,各就原地不动,然后再谈其他军事问题的解决。王若飞则激烈地批评国民党和美国人的所作所为。他指出,我方最不满意者为:(一)美军不断在沿海登陆,美国帮助蒋介石运部队,开人解放区的兵力已达70余万;(二)利用敌伪军队作前锋进占城镇和交通线,以便中央军之前进。

国民党方面的代表仍然坚持蒋介石的那套歪理,说什么只要中共军队全部撤离交通线,恢复交通,让政府运兵,不予袭击冲突就会停止。这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只要中共让蒋军将自己置于死地后,蒋军才会停止进攻。对此,周恩来和王若飞立‘即予以驳斥:现在国民党军前进的地区,均属我解放区和收复区,所经过的交通线,亦都在我军控制之下。因此,今之冲突纯系中央军进攻我军而引起。要我方停止自卫,撤出华北地区的交通线,将这些地区的重要城市和交通线让给你们,使你们代替日寇控制我方地盘,然后再与我方谈判,这绝对办不到。

蒋介石并没有罢休。在26日的商谈中,张群等人重弹起要求中共军队退出交通线的老调,并说什么,交通必须恢复,这是蒋介石和陈诚的要求。至于铁路以外,中共现已占领的区域,可暂维持现状。

中共方面深知,蒋介石的“暂维持现状”是假,而急于打通交通线才是真的。周恩来坚持不让步,他提出:“日本军队今日在中国境内,尚得保持武器,受命维护交通,而中共军队倒要退出交通线,按诸情理,宁可谓乎?”王若飞也提出:“在现在的情况下,解放区问题未得解决,受降区没有重划以前,在我们看来,中央军之进军,即为进攻,而我方之破坏交通,以阻止中央军之进兵,乃为当然之事。故此问题很简单,交通应恢复,但必须于和平状态之下,始能恢复。若中央必欲武装占领交通线,而将我方驱出于交通线之外,那便是战争。”

周恩来又补充说:“恢复交通之目的在避兔内战,而避免内战之惟一途径即是停止进兵。”

在这种情况下,国民党代表只得表示,同意停止进占,但不同意停止进兵。他们还要求周、王提出恢复交通,避免冲突问题提出书面提案。

周恩来答应,此事须待请示延安后再作答复。

商谈中遇到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重划受降区问题。

日本投降后,蒋介石即下令将全国划分为14个受降区,却一个不给已有超过百万兵力的中共抗日武装,太不公平,中国共产党当然不会答应。所以中共中央一直强烈要求重新划分受降区。只有公正、公平地重划受降区域,才能消除内战。***在重庆谈判期间,也多次提出过这一要求,但蒋介石方面就是不答应。《双十协定》第12条对这一问题写得也很含糊。协定记载:关于受降问题,中共方面提出:重划受降地区,参加受降工作;政府方面表示,在已接受中央命令之后,自可考虑。

这样的措词,实际上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国民党也根本不给中共以参加受降工作的权利。于是,在《双十协定》之后的商谈中,周恩来、王若飞不能不再次提出要求。而国民党对此除再度拒绝外,根本不愿再谈。其结果是关于中共参加受降问题的商谈没有丝毫进展。

第三个问题是承认解放区。该问题难度较前更大,解决的希望更加渺茫。

还在***等赴重庆会谈期间,是否承认解放区或解放区地方政府问题,就是国共双方争执的焦点之一。最后讨论情况写进了《双十协定》,但问题并未解决。《双十协定》第10条写道:“关于解放区地方政府问题,中共方面提出,政府应承认解放区各级民选政府的合法地位;政府方面表示:解放区名词在日本无条件投降以后,应成为过去,全国政令必须统一。”

接下去,就是一大段记述,叙述了中共方面就此问题的方案和蒋方的答复。中共先后提出了四种解决方案,但国民党方面答复仅一句话:这些方案有碍于中央政令的统一,故不能同意。

谈来谈去,双方惟一达成的协议之点,是同意继续商谈下去。

在10月22日的商谈中,中共曾多次强烈地要求国民党政府承认解放区的民主政权。王若飞说:关于解放区问题,我主张现在解放区的村、乡、县行政区,各级政府机构人员皆由民选产生,报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承认加委。各边区政府(包括冀、热、察、鲁四省)维持现状,俟宪政实施后,再行依法改选。

与以前的方案相比,中共又作了很大的让步,暂时放弃了对承认边区和省一级政府的要求,提出先解决县以下民选政府的加委。对于此点,原重庆最高级别谈判中国民党方面曾表示可以考虑的,但是,这次商谈时,连这一点也收回了允诺,并拒绝了中共的方案,由此堵死了就解放区问题进行继续商谈的大门,这是蒋介石的一个阴谋。对此,周恩来和王若飞费尽口舌,据理力争,但国民党方面则死不松口。后来,周恩来在延安对这次谈判作了回顾,他指出:“***同志回来后,我与若飞同志还同国民党谈了一个来月。我们用各种方法想使他们承认,但他们还是不承认,中心就是他们不愿中国人民得到一个民主的根据地。中国这样大的国家,**不可能是平衡前进,中国的**就是这样的走出来,起起伏伏,一个阵地一个阵地发展。所以对中国人民来说,根据地什么都重要。武装固然重要,但武装毕竟是保持根据地的工具,武装脱离了根据地就无法生存。”蒋看清了这点,他也特别懂得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因此,他无论如何不承认。“

关于解放区问题,实际上成为了国共谈判中一个最为要害的问题。这不仅是导致两次重庆谈判流产的主要问题,也是导致国共两党最终破裂的基本因素。

为了打开商谈的僵局,10月26日,中共代表草拟了一个书面提案。这个提案指出:(一)为坚决避免内战,迅速恢复交通起见,应停止进兵。进攻、进占;停止利用敌伪;在八条铁路线(平绥、同蒲、正太、平汉北段、渤海东段、津浦、胶济、北宁线段)上双方均不驻兵;政府方面如需向平津、青岛运兵,须经过相商。

(二)军事小组只能在上述问题之原则决定后,方能拟具办法,否则无权解决此事。

(三)如万一问题不能商得协议,中共方面不反对先开政治协商业协会议,但开会时,必须先行解决避免内战、恢复交通问题。

之后,周恩来、王若飞将上述书面提案报告了延安

第六百九十六章 全面内战即将爆发!

第六百九十六章全面内战即将爆发!

东北是中国抗战胜利成果中一个最大的“桃子”‘,它不仅吸引着中国国内两大政治力量,也使美国和苏联想入非非。

美国一直在盼望日本关东军投降后取代日本完全控制东北,但是要迫使70余万关东军投降乃至在整个中国大陆击败日本,美国还须付出100

万官兵伤亡的代价。

美国不可能承受如此重大的牺牲,故罗斯福总统希望由苏联出兵东北,以减轻美国的损失。

美国的请求给了斯大林一个极好的机会,苏联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苏联对于东北一向十分关注,随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最后胜利的临近,斯大林已经开始仔细地考虑东北问题了。对于罗斯福的请求,斯大林一方面明确表示愿意参战,同意出兵东北;另一方面竟不客气地提出了参战后的权益要求。

为了最后确定美苏双边利益归属和划分问题,在前苏联乌克兰加盟共和国的最南端的克里米亚半岛的一个小城市——雅尔塔召开了苏美英三国首脑会议。

1945年2

月,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邱吉尔、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斯大林几乎同时抵达这里,“三巨头”会议随即开始。



月8

日,“三巨头”正式讨论苏联加入对日作战的政治条件问题。在第一次讨论中,罗斯福没有等斯大林开价,就认为把库页岛南部和千岛群岛从日本人手中移交给俄国没有问题。罗斯福深知斯大林为了海上“霸业”太需要太平洋上这个不冻港大连了,对此他也表示“赞成苏联租借大连或把大连变成国际共管的自由港来使用”,但他倾向后者。

实际上,罗斯福早在这次会议前已经写信给斯大林表达了以上意见。对于罗斯福的“慷慨”,斯大林却仍不满足。他告诉罗斯福除了以上条件外,苏联还要求使用满洲铁路。时隔数日,斯大林将莫洛托夫起草的协定草案交给了罗斯福。这份草案包含了关于苏联参加对日作战的全部条件。其要点如下:(一)维持外蒙古(蒙古人民共和国)现状。

(二)恢复1904年日本背信弃义的进攻所破坏的原属俄国的各项权益,即:甲、将库页岛南部及其全部毗连岛屿归还苏联;乙、大连商港国际化,并保证苏联在这个港口的优惠权益,恢复租借旅顺为苏联海军基地;丙、设立中苏合营公司,对通往大连的中东铁路及南满铁路进行共管,并保证苏联的优惠权益,而中国保持在满洲的全部权益。

(三)千岛群岛交给苏联。

斯大林的价码实在是太高了。罗斯福和美国驻苏大使哈里曼同斯大林、莫洛托夫一起又多次交换意见,希望苏方适当降低价码,然而斯大林那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了换取苏联出兵减少美军的伤亡,罗斯福不惜牺牲中国的权益来达到目的,于是全部答应了斯大林的条件。

由于罗斯福答应斯大林的是中国的领土和权益,这就涉及到必须征得中国政府同意的问题。但是协定草案中关于这一问题的写法十分含糊,仅指出:“三大国政府首脑同意,苏联的这些要求应在战败日本后毫无条件地予以满足。苏联方面表示准备和中国国民政府签订一项苏中友好同盟协定,以期用武力帮助中国达到从日本枷锁下获得解放的目的。”尽管罗斯福后来在协定上加上了“经谅解,有关外蒙及上述港口与铁路的协议尚需征得蒋委员长的同意,根据斯大林元帅的提议,总统将采取步骤以取得该项同意”这么一段修饰语,但是罗斯福为了美国的利益,牺牲中国的民族权益的最终用心是掩饰不了的。

雅尔塔协定是大国政治贸易的产物,对美苏双方都是有利可图的。通过这个协定斯大林得到了他需要的权益,罗斯福则得到了苏联参加和支持其对华政策的保证。

在协定中美国没有放弃其在中国东北的权利,同时也不允许苏联独占东北。白宫的政策是坚持要求克里姆林宫在东北实行“门户开放”,以确保美国资本在战后进入东北畅通无阻,并且积极支持国民党政权尽快控制东北地区。这个协定还划定了美苏两国在远东和中国的势力范围,既对双方都有利,又都有约束,因此美苏两国谁也不吃亏,谁也都乐意接受。而真正吃亏的是被当作交易筹码的中国和中国人民。

中国没有代表参加雅尔塔会议。其中雅尔塔密约对外界是严格保密的。连蒋介石也没有看到全文。

1945年3

月15日,蒋介石收到了驻美大使魏道明的电报后才了解到密约的内容。

为此,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到:“阅此,但有痛愤与自省而已。雅尔塔果已卖华乎?惟知此可以断定此次黑海会议俄国对日作战已有成议。果尔,则此次抗倭战争之理想,恐成梦幻矣”

蒋介石最清楚自己,如果苏联不出兵,靠他的力量是难以战胜日本的。何去何从?只能承认这一协定。一直到同年6月中旬,美国才将雅尔塔协定的全部内容正式通知蒋介石,并督促蒋介石尽快派人去莫斯科谈判落实雅尔塔协定的具体内容。于是又带来了1945年7月正式开始的中苏谈判。苏联方面参加谈判的主要是斯大林和莫洛托夫。斯大林决定亲自出面是为了表明他对谈判的重视,他企图以强硬的态度,出现在中国代表的面前,给予中国以强大的压力,如此才可能迫使中国政府就范,以接受雅尔塔协定的条件。莫洛托夫是世界级的谈判老手,西方外交官们称他为“硬石头”,也有人称他为“铁嘴”,从一个侧面证实了其在谈判桌上的厉害。

中国方面参加谈判的是以宋子文为首的代表团。宋子文是蒋介石的大舅子,当时中国的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是国民政府的实权派人物。并掌握着财政、金融大权,其成员主要有蒋经国、胡世泽、傅秉常。蒋经国曾长期居住苏联,了解苏联的社会和文化,作为蒋介石的长子,其特殊的身份,与代表团的使命是相称的。至于胡世泽和傅秉常,前者是外交次长,后者是驻苏大使,职责所在理当加入谈判。

然而,这次谈判是异常艰难的。实质性会谈一开始,斯大林便提出,中国必须承认外蒙独立。对于这一要求,国民党方面竟然毫无准备,他们原以为雅尔塔协定中所述的“维持外蒙古的现状”,就是保持原有状态,故没有作为这次谈判中的问题来加以准备。

在谈判中,斯大林强调外蒙的地理位置对于苏联的重要性,他对宋子文、蒋经国说:如吾人在外蒙无自卫之法律权,苏联将失去整个远东。斯大林还找出一条理由是如果再发生战争,敌从外蒙攻苏,西伯利亚将被切断,“如是则西伯利亚全部将丢失。”

宋子文没有答应斯大林的要求,但认为中国对目前外蒙的现状可不闻不问,如果在法律上承认外蒙独立,中国政府将发生动摇。对此,斯大林根本不予让步,他向宋子文施以强大压力,说如果不答应外蒙独立,“外蒙将统一所有内蒙至北蒙之蒙古人民。”

中苏谈判至此陷于僵局。

为了打破僵局,蒋经国以其特殊身份去见斯大林,请求斯大林谅解中国政府苦衷。“蒋经国对斯大林说:你应当谅解,我们中国七年抗战,就是为了把失上取回来,今天日本还没有赶走,东北、台湾还没有收回,一切土地都在敌人手中,反而把这样大的一块土地割让出去,岂不失却了抗战的本意?我们的国民一定不会原谅我们,会说我们”出卖了国土“;在这样情形下,国民一定会起来反对政府,那我们就无法支持抗战,所以我们不同意外蒙古归属给苏联。

斯大林对此态度十分冷淡,并回答说:“你这段话很有道理,我不是不知道。不过你要晓得,今天并不是我求你来帮忙,而是你要我来帮忙;倘使你本国有力量,自己可以打日本,我自然不会提出要求。今天,你没有这个力量,还要讲这些话,就等于废话”

蒋经国碰壁后,宋子文只好打电报请示蒋介石,并建议万不得已时只好终止交涉。

第二轮谈判自8月7日开始,至8

月14日为止,蒋介石将王世杰加进谈判代表团。据说,宋子文自第一轮谈判后回国,感到中国政府同意外蒙独立,将在历史上成为千古罪人而被后人所唾骂,故不想以外交部长身份在中苏条约上签字。因此要求辞去外长之职,蒋介石只得另安排王世杰就任新的外交部长,并参加双方第二轮谈判和代表中国国民政府签约。

在第二轮谈判中,由于苏军已出兵东北,如再谈不拢,国民党害怕无条约约束,苏军在东北就可能胡作非为,对蒋政权“接收”影响更大,最终不得不迁就苏方达成协议。经过一个余月的中苏谈判,两国终于达成最后谅解,于8

月14日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及其各附件。

条约签订后,蒋介石是悲是喜,不得而知。但他在9

月2

日的日记中写下了“旧耻虽雪,新耻重重”的话,多少能代表一些他此时的心境。

正因为如此,当抗战一旦胜利,东北地区立即成为苏。美、中共和国民党“三国四方”的“竞技场”,在这“三国四方”的实力较量中,谁有实力,谁就能在东北获得利益,这岂是一纸条约所能包办得了的。

中国经历了八年抗战的苦难,无论是沦陷区或者是大后方到处是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这次战争对于社会生产力的破坏程度是中国现代历史上最为严重的。美国驻重庆的情报官员们向其政府的报告中是这样记述的:中国的情况,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很糟。与外部世界的贸易全部停顿。通货急剧膨胀;学生、职员和士兵都感到生计难以维持。中国的铁路叨%陷于瘫痪。全部车辆都被砸烂焚毁,隧道和桥梁被破坏,中国曾极为依赖的内河航船几乎全部毁坏,或因桔据而无法经营,在大多数地区,公路破烂不堪,各种货运车辆都为数极少。

以上是外国人的记述,从中反映出了抗战后中国的交通业瘫痪的实际情况。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重庆这地方日本人进不来,但中国人又出不去。日本投降正值8月,连续暴雨使江水猛涨,当时大后方为数不多的几条旧轮船,想运送成千上万的乘客,犹如杯水车薪。许多人只得乘汽车沿着艰险的盘山蜀道,转至贵州、广西,最后从越南走海路辗转广州、上海。

抗战胜利了,整个中国就像是一棵结满鲜桃的大树,够蒋介石吃一阵子的。其中南京、上海、北平、广州、青岛等大城市则是这棵大树上的大桃子。为了抢夺胜利果实,蒋介石在调用了大后方全部的运输工具之外,主要是依赖美国的空军。然而,有限的交通工具不仅要运送军人和老百姓,还需要将100

余万名侵华日军和几

百万日本侨民遣返回国,这对于已经十分脆弱的中国交通运输业的压力之沉重是可

想而知的。

由于蒋介石有美国政府的支持,在其接收华中和华东的大中城市的港口时,比较顺利,京沪一带和长江以南大多数地区,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摘到了“桃子。”

但是到山东和华北地区摘“桃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当时,通向北方的道路,无论是铁路还是公路,都被人民及其武装扒得破破烂烂的。从10月下旬开始,有十多天津浦和陇海两大铁路干线无法通车。蒋介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令国民政府交通部次长凌鸿勋视察津浦路,只见“大多数路轨枕木,均被移走。路基亦有被掘断者。桥梁之破坏,工程尤为巨大。钢骨水泥建造之坚固桥墩,均被炸毁,电线杆则多平地锯去。依照片所示种种迹象,均可证明为有计划且备新式破坏工具之破坏行为。”

10月18日被蒋介石任命为东北保安司令长官的杜聿明在国民党的高级军官算是比较能干的一个,也是很受蒋介石的赏识的一个。这位出身于陕西米脂县的国民党将军,1924年6

月投笔从戎,考取了黄埔军校第一期,从此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当时他刚满20岁。由于他聪明好学,肯干,能吃苦,对蒋介石又特别忠心,蒋介石越来越信任他,他的官运自然也就十分亨通,不到40岁,便当上了集团军总司令。

在艰苦的长城决战时,在反击日军的昆仑关大捷中,在远征缅甸的崇山峻岭里,杜聿明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这一次,蒋介石又委他以重任,把打开东北大门的艰巨任务交给了他。他也很自信,下决心要在东北“建功立业”,报效“领袖”的知遇之恩。

10月22日,蒋介石指示杜聿明:你到长春去与苏军接洽,要他们根据中苏条约,掩护我军在东北各港口(指旅大、营口、葫芦岛等港口)登陆,接收领土主权。可先在长春去会见马林诺夫斯基元帅。根据条约规定,他们一定要对中国负掩护接收之责。此外,可问问南京何总司令的意见,再到上海会见美军第7舰队司令金开德,看他一次能运输多少军队,能否掩护我军登陆,然后到长春去见熊式辉、蒋经国,同苏军交涉掩护我军登陆事宜。

依照蒋介石指令,11月24日,杜聿明在南京接受了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的指示,并在上海会见了美国第7

舰队司令金开德,代表蒋介石请求美舰支援,运送国民党军在东北登陆。

28日,杜聿明飞抵长春,当晚在苏军总司令部(原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驻址)会见了马林诺夫斯基元帅,东北保安司令部参谋长赵家貌及东北外交特派员蒋经国也一同随行。外交方面十分老练的马林诺夫斯基元帅,对杜聿明的到来采取了在外交辞令上满足其要求,而在实际行动上根本不予合作的策略。

当马元帅一见远征过缅甸的国民党名将杜聿明后,就像老朋友一样地对他说:“我们苏联始终要同中国人民友好的,苏中友好关系,我深信是永久的,因为我们早就有了杰出的孙中山和列宁他们两个的友谊.........杜将军带领中国军队接收东北领土主权,苏军很欢迎,你们从海路、陆路来,我们都欢迎。”他还巧妙地推托说旅顺、大连地区为苏军另一元帅指挥范围,安东、营口以北,西至山海关才属于他的指挥范围;此外还告知苏军解除日军武装后即准备撤退,现山海关、葫芦岛已没有苏军,只有中共抗日军队。营口尚有苏军少数部队.........马林诺夫斯基元帅还同意国民党军的营口登陆,并给杜聿明画了一份苏军位置图,同时还写明苏军营口警备司令部及掩护国民党军登陆要旨。

杜聿明感动了:只要苏军允许在东北登陆,就是一大胜利。随即也谦让地说,我们不一定非从大连登陆,请苏军在营口掩护国军登陆也行。马林诺夫斯基成功地玩了一个大手腕,他的一番巧妙语言成功地迷惑了杜聿明等人,同时也掩护了已进入东北的八路军。新四军部队。苏联大使也郑重其事地转告国民党政府,同意国民党军在营口、葫芦岛登陆。

10月30日,杜聿明赴重庆向蒋介石汇报,蒋喜形于色,继续做着坐享其成的美梦。

蒋介石告诉杜孝明,已经与美方商量好,用军舰先将13军和52军海运到营口登陆。现13军已陆续到达秦皇岛,52军正由越南海防市北上。他要杜迅速去秦皇岛乘美舰到营口指挥登陆。

杜聿明是位责任心极强的将领,奉命后又急飞天津,拜会了美军第3陆战队司令洛克将军,请求其协助维持天津至秦皇岛段铁路的安全。

11月3

日,当杜聿明率联络人员同美第7

舰队代司令巴贝一同乘美舰“脱罗尔号”到营口与苏军联络时,才发现这时苏军已宣布自东北撤退,苏军马林诺夫斯基

元帅已离去,中共军队已接收营口。接收营口的是八路军胶东军区的吴克华部。仅6000余人,是10月24日才抵达这里的。尚未做好战斗准备,武器也极为简陋。但杜聿明不敢贸然登岸,只得与美舰退回秦皇岛。这一次又让八路军抢先一步,致使国民党军在东北登陆的计划完全破灭了。

直到此时,一贯精明的杜聿明才恍然大悟,知道彻底上了苏军总司令的当了。

至此,国民党军幻想从苏军手中接收东北的计划已成泡影。其惟一的希望就是依靠美国海军第7舰队的力量从海上将第13.

第52军等国民党军运至东北。

此外,东北首席长官熊式辉只能在北平落脚并筹备将北平地区的第94军一部及收编的伪满军空运长春。东北二号长官杜聿明在此期间也只能在重庆拟定武力接收东北的意见书。其主要内容是:第一,请蒋介石迅速抽调10个军,以美舰队掩护,由营口或葫芦岛强行登陆,先肃清东北共军,再回师关内作战;第二,请建立东北地方武装,按9

省2

市收编伪军11个保安支队,准备整训后接替国民党军防务;第三,请委派9

省2

市11个军事特派员,深入各省、市发动敌伪残余在八路军、新四军后方捣乱。

11月6

日,杜聿明飞赴重庆,向蒋介石汇报营口之行的见闻。结果把蒋介石气得叫道:一定要打出关东去。杜聿明即向蒋呈上了拟好的意见书,要老蒋调10个军的兵力,由美舰掩护在营口或葫芦岛登陆,以肃清东北八路军。

蒋介石表态却是:10个军调不出,只能用13、52两个军,由陆路山海关打出去。之后,蒋即指示何应钦下达命令,将该两军交杜聿明指挥。东北战争的战火首先在

山海关点燃了。

同样是争夺关东,重庆在与延安的较量中,由于幻想依赖一纸协定而坐收抗战成果,而先失一着了。

以受降为名,将东北一举归为己有这是蒋介石的既定方针。为此他一直幻想在苏军撤出前实现这个方针。但是,由于国民党军沿平绥路、平汉路、津浦路进犯的傅作义、孙连仲、李延年、陈大庆等部沿途遭到晋绥、晋察冀、晋冀鲁豫和新四军部队的坚决抵制,加之路途遥远,铁路被破坏,故行动缓慢。蒋介石为在苏军1945年11月撤军能迅速抢占东北,不得不求助于美国,使用美国的飞机、军舰,加紧运兵。

美国政府应蒋介石的请求,早在1945年8月15日,即命令第14.、第10舰空队开始全力空运国民党军队抢占南京、上海、北平等大城市。9

月30日,从冲绳岛开来的美国海军陆战队11.8万余人开始在塘沽登陆。10月2

日,美国海军陆战队1400人在秦皇岛登陆。9

月15日,美机空运国民党军第92军千余人到北平。16日,美机空运国民党军第94军一部进占天津。此后,蒋介石又迫不及待地从九龙海运第13军在秦皇岛登陆,并在美海军陆战队配合下,侵占冀东解放区的秦皇岛、北戴河、留守营等地。

国民党军是怎样轻易就取得了秦皇岛的呢?主要是美国海军的“功劳”。还在10月初,美国第7

舰队的舰只满载着海军陆战部队,在渤海湾来回游七,目的在于寻找登陆港口。当时,苏军与中共方面达成默契,以营口已为中共军队所占名义拒绝了美军登岸。美舰无奈最后来到秦皇岛,在此有500

名日军和部分伪军防守。为了夺取这一出海口,中共冀东八路军部队曾对秦皇岛进行过收复作战,但因实力不足未能取胜,未能将该出海口控制在自己手上。而美军的到来,则得到了日伪军的帮助,故顺利登岸。这次美军的登陆,为国民党军抢占东北,建立了一个前进据点。

没有美海军就拿不到秦皇岛。美军登陆后,积极抢修道路收集八路军情报,因涉及到国际争端问题,八路军亦不便贸然干涉。如此就为国民党军登陆准备了条件。从10月下旬起,庞大的美国舰队载着国民党陆军在秦皇岛靠岸。首先登陆的是国民党第13军2

万余人。该军是蒋介石的嫡系,在抗战中没打过多少硬仗,实力保存完好,一色的美式机械化装备,当然其中不少装备为美军淘汰的旧装备,但在国内战场上仍堪称一流。11月初,滇军第52军2

万余人也抵达秦皇岛。该军是由美舰由越南海防抢运北上的,虽然为半美械军,但滇籍老兵较多,有一定的战斗力,所以战斗力并不弱于蒋系第13军。

在美国的支持下,国民党军先后还进占了天津、北平、唐山等战略要地,尤其是秦皇岛的登陆,缩短了蒋介石嫡系部队由内地向东北运送的时间。随着国民党军在秦皇岛立足已稳,便企图沿北宁路继续北进了。

为了挡住沿北宁线北上的国民党军登陆部队,10月19日,中共中央指示东北局,“我党方针是集中主力于锦州、营口、沈阳之线,次要力量置庄河、安东之线,坚决阻止蒋军登陆及歼灭其一切可能的进攻,首先保卫辽宁、安东,然后掌握全东北,放弃过去分散的方针。”据此,东北局调整军事部署,遂将主力部队迅速集中于锦州、沈阳一线。

到了10月下旬,根据中共中央指示从各战略区调到东北的部队和干部,除少数在北满、东满地区配合东北抗日联军部队执行开辟新区工作外,主要分布于沈阳、安东、锦州为中心的南满、西满各地,并以位于锦州附近之冀热辽部队和冀中第31团,迎击国民党军从山海关或葫芦岛沿北宁路的进攻;由山东军区渡海前来之第6

师、第5

师两个团及部分地方武装负责营口、安东方面的防务。

陆续集结于秦皇岛的国民党第13军在美国海军陆战队及其航空兵的掩护下,抢修通往山海关的铁路,逐步逼近山海关

而国民党方面的兵力截至11月4日,塘沽至秦皇岛段有美海军陆战队第3师1.8万人;国民党第13军、第94军之53师、121师等部5万余人;另有日军9500人,伪军1.7万人,总兵力达8

万余人。占绝对优势。

蒋介石海运第13、第52军这一招着实厉害。是其在沿平绥、同蒲、平汉、津浦、四条铁路线进兵受阻之后、“行政接收”东北计划受挫后,所走的第一步“好棋”。

此着企图在于向东北大门山海关进攻,破关后再大举进兵东北,以全面实现其武力接收东北的新计划

大大结局

大结局

全面内战即将爆!

全国、全世界都在关注着一个国家:

国!

内战,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它却还是无可避免的要生了。

而在福建,却有一个人在静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

华民国6军二级上将、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福建省政府主席高飞!

从秘密访问美国归来之后,高飞似乎就处于了一个隐居状态。

他始终都呆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调动,不接受任何采访,也不会见除了自己部下以外的任何人。

起码从外面上看起来,这位抗战的民族英雄、战神,彻底的把自己孤立了。

但是,一场即将震动全国的大的风暴,却即将拉开大幕!

蔡羽讦匆匆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内战即将全面爆。”

“恩,知道了。”高飞点了点头,脸上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内战的爆,早就已经在自己的预料了。

蔡羽讦把手里的件放了下来:“1月1o日,诸方面合力的作用,使国共双方终于在重庆达成了停战协定,同时颁了13日午夜生效的停战令。2月日,奉命向北宁铁路两侧进攻。美国第七舰队也集它的运输舰,从上海、广州、越南等地将精锐部队新一军、新军等5个军运抵秦皇岛,转赴东北,扩大内战。这时候,集于东北的多数是美械装备的军队已达28万人,加上地方保安团,总兵力在31万。

地处松辽平原部的四平,是长铁路主要的交通枢纽,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从3月22日开始的四平争夺战持续了一个多月,双方都有重大伤亡。次后,杜聿明调来新军等部配合新一军等共1o师之众,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分成左、、右三个兵团,采取两翼包围,迂回攻击战术,向指挥的四平守军实施轮番冲击。

**所部血战逾月,伤亡已过8ooo人。迫使主动将部队撤出四平。其后又令部队撤出长春。杜聿明乘胜北攻东击,先后占领辽源、拉法等十几个小城市,一直打到松花江北岸了。”

“**方面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啊。重庆方面的情况呢?”高飞的眼睛甚至没有看那一叠厚厚的件。

“南京梅花山的汪精卫墓已经被秘密炸毁,蒋介石认为各项准备工作都已完成,正在做还都南京准备,具体时间安排,4月24日,重庆举行陪都各界欢送还都大会,蒋介石接受大会敬礼并签名纪念册。次日,由四川省政府主席张群陪同下飞离成成都巡视,并派军事委员会副参谋总长朱绍良任央党政军机关留渝联合办事处主任,负责处理央党政军机构6续迁回南京期间一应善后事宜。3o日正式还都。”

高飞点着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浓浓的烟雾:

“行动吧,告诉所有官兵,我们要和平,不要战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平,为了和平我们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是!”蔡羽讦默默地说道。

开始了,这一天终于要开始了……...

……...

公元146年,民国35年4月24日。

重庆。

街头一片热闹景象,张灯结彩,“重庆陪都各界欢送还都大会”的大幅标语随处可见!

尽管内战已经爆,但在重庆的街头,却还没有嗅到战争的气味。

那些人的飞机,再也不会出现了。

蒋介石的车队出现了,瞬间一片欢呼声响了起来!

意气风的蒋介石,带着自己的夫人宋美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士兵们紧张的在外围巡视着,特务们的眼神不断的注视着周围。而在主席台的边上,是一排荷枪实弹的宪兵。

和夫人一起挥舞着手,来到了主席台前,然后欢呼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蒋介石清了清嗓子,把嘴凑到了麦克风前:

“艰难的抗战终于过去了,胜利已经来到,在这最艰苦的岁月里,做为陪都的重庆,在这几年之经历了太多,即将还都之前…………..”

“要和平,不要内战!”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忽然响起了一声极不和谐的声音。

记者的镁光灯顿时全部都被吸引了过去,“咔嚓咔嚓”的声音,几乎要将出声音的地方淹没。

蒋介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我是爱好和平的……...”

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声声音响起:“东北战事已起,内战即将全面爆,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和平,不是虚伪的和平!”

蒋介石愈的不快了。

特务们快步朝那个地方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惊人的一幕忽然生了:

主席台前的宪兵,忽然一齐调转身子,他们的枪口,对准了蒋介石!

才进入人群的特务,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制服!

而在最外面的那些士兵,也都一起转过了枪口。

蒋介石的贴身shì卫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已被缴械。

一切的一切,都生得太突然了,甚至让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蒋介石暴怒地吼道。

一名上尉带着几名士兵走上了主席台,用冷漠的声音说道:“兵谏!我们要和平,不要战争!国不再需要战争了!”

“娘西皮的,你们不是军人,不是军人!”蒋介石愈的愤怒。

“我们是军人,真正的军人!但我们不需要任何形势的内战!”上尉还是淡淡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了“嗡嗡”声,接着几架运输机出现,不一会,无数洁白的伞化在空飘dang。

那是伞兵部队!无限忠诚于高飞的伞兵部队!

在重庆,早已全部武装的新军,在军长金锁柱的指挥下,迅开始布防,控制重庆。

在重庆的外围,新2军、新7军也都谢依的指挥之下在同一时间展开行动。

公元146年4月24日,在蒋介石准备还都的庆典上,震动全国,震动世界的大事终于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生了:

重庆兵变爆!

24日,伞兵第一突击的大队在重庆进行空降,新军、新2军、新7军迅进入重庆,并完全控制重庆局势。

蒋介石夫fù及多位政府官员被软禁在重庆秘密地点!

同日,昆明卫戍司令老黑宣布戒严,福建宣布戒严,台湾宣布戒严……...

开始了,一切都已经正式开始了!

25日,高飞终于出现在了重庆。

当天下午,高飞宣布了著名的《和平宣言》:

“……...我们需要的是和平,不是战争,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华民族,不应该再自相残杀了,如果要承担罪名,那么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我呼吁和平,呼吁停战,呼吁所有人都重新回到谈判桌前,放下武器,携手一致,用最好的方式来建立一个真正和平民主的国家……...

在此之前我将代理总统一职,直到谈判完成,举行全国大选,我郑重的警告所有势力,不要再继续流血,不要再继续战争……..”

这篇万字的“和平宣言”,是国历史上的一个转折。

26日,高飞在重庆继任临时总统一职,让人奇怪的是,美国方面保持了沉默,似乎在那默许着高飞这么做。

而苏联则对此表示谨慎欢迎。

27日,**方面表示欢迎高飞的“和平宣言”,并愿意展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平谈判。

国内的各方势力在度过了初期的恐慌之后,开始认真审视当前局势。

高飞已经控制了重庆、云南、福建等地,势力雄厚,军民间支持者众多,同时美国方面态度非常暧昧。

即便要打,也未必是高飞的对手。

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却奇怪而微妙的渐渐平息了,谁在这个时候动战争,必然将成为民族的罪人。

“哥,国方面的代表到了。”金锁柱走了进来。

高飞穿上了军装,仔细的在镜子里照了一下:“走。”

“哥,谈判能成功吗?真正的和平能实现吗?”

“能!”高飞停住脚步,自信地笑了:“我向你保证真正的和平一定能够实现的。”

是的,和平一定能够实现的,国不再需要战争。

高飞知道历史上会生什么事,他也有充分的信心让悲剧不再重演。

无分党派,无分信仰,目的只有一个:

和平!

被战争摧残的国,再经不起战争了,现在这个国家最需要的就是恢复。而能够领导这个国家走向强盛的,高飞坚信,这个人选一定就是自己!

即将到来的谈判,即将到来的选举,高飞已经牢牢的控制在了手。

悲剧,将从这里结束,从这里划上了一个句号……...

………….

146年1o月2日,全国大选开始。

同月,高飞当选为联合政府总统。

战争终于结束了,久违的和平也终于出现在了国大地之上。

但一副千斤重担刚刚放下,另一副千斤重担却又压在了高飞的肩膀上。

一段历史的结束,是另一段历史的开始。

华民族的复兴和强盛,从这一天正式迈开步伐!

(《抗战之血sè战旗》全书完,请支持蜘蛛的军阀》,战旗写的不好,蜘蛛非常之的恐慌,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写好新书小军阀吧,蜘蛛真诚感谢大家!)R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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