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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着AK闯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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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遭雷劈了!

夜,北京城内,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王大夫,犬子可还有救?”阴暗的小屋里,一个身着朴素布衣头发花白的老头站在床边,询问床边坐着的另一个老头,满面焦急。

床上躺着一个“黑人”。嗯,确切的说是个面如黑炭似的人,此人须发皆张,除了半张着的嘴里露出的白牙外,活像个刚从地下煤矿中爬出来的矿工,胸口的衣服一片漆黑,散发出一股糊味儿。

“嘶——老夫行医几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怪事!不过从脉象看来令郎身体貌似没什么大碍,安心调养便是!”王大夫收起放在“黑人”脉搏上的手,皱起眉头,撸着胡须道。

“王大夫,犬子可是遭了雷劈,你看,他衣服都被烧糊了,您确定他没事吗?可为何他还不醒?”老头似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般,紧皱的眉头稍微放缓,随即又念念叨叨起来。

“也不知我刘家造了什么孽,竟生出如此混账的小子!他要是有个三张两短,我老刘家……岂不是绝后了?愧对先祖呀……”

“刘老丈莫心急,令郎脉象沉稳,呼吸也顺畅,好生调养,也许明日便会醒转,至于令郎被雷劈的事,老夫也是实所未闻,不过老夫可不相信什么天谴,我看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王大夫撸着胡须点着头,心想听你说的意思好像对这小子没死不大满意似的,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见刘老丈大概只是太着急了,于是便好言相慰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头撩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由于焦急渗出的汗,随即又哦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事似的一拍额头,伸手入胸一阵摸索,拿出一个布包,在手心展开,露出几粒碎银子。

“深夜劳烦王大夫了,这是一点心意,老夫家贫,还望王大夫莫要嫌弃!”布包里约有五粒碎银,老头捏出两粒来,似是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粒,递给老大夫,大夫称谢后,冒雨离去。

待到老头转身回屋时,床边已趴伏着一女子,昏黄的烛光下,女子握着昏迷“黑人”的手。

“爹爹,相公他……”女子声音颤抖欲言又止。

“哼!死不了,怎么雷都没把他劈死!”自相矛盾的说完,老头气呼呼的又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男主,拂袖而去……

第二天天刚亮,屋外时而传来公鸡的啼鸣声。

刘鸿渐瞪着眼呆呆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的古朴房子,房中仅有的桌子上,留有蜡烛的余烬,目光扫过,四处几乎全是木质的家具,没有一样是他熟悉的。

“老头说的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吗?莫非那是个假梦?”刘鸿渐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回想着。

他本是内地某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由于是孤儿,为了减轻学费负担,兼职校图书馆管理员,在这所大学的勤工俭学名单里,这是个相当受贫寒学子欢迎的工作,一边可以挣点钱舒缓经济困境,一边还能悠闲的看些自己想看的书,比如金瓶梅什么的,哦,抱歉跑题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医科大的图书馆里经常有漂亮的学姐学妹来借阅书籍。

这天晚上,他百无聊赖的安坐于图书馆管理台前,时值深夜,图书馆已空无一人,刘鸿渐想着隔壁班的张小花好些天没来借书了,是不是借机给她打个电话呢,要知道作为图书馆管理员,他可是熟知几个漂亮学妹的手机号码的,刘鸿渐趴在桌前意淫着,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似乎是一个穿着奇怪的老头,从图书馆门口径直朝他走来,并声称自己是前朝遗民。

刘鸿渐就奇怪了,前朝?清朝?清朝老头来图书馆借书?不对,他没有辫子,该不会是个老骗子吧!刘鸿渐斜着眼,鄙视的盯着老头看。

老头似乎觉察到什么,重申自己是明朝遗民,现在明朝有难,希望他能回到过去帮帮他的子孙。

“明朝?朱元璋?朱重八?什么鬼,我为啥要去帮你,不对,我为啥要相信你?”刘鸿渐莫名其妙的道。

老头丝毫没有对刘鸿渐对他祖上的冒犯表示愤怒,反而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嘿嘿,老夫昨日已经调查过你了,你想啊,现在你是个穷学生,还是个孤儿,没钱,也没什么社会关系,你毕了业又能干什么呢?去医院?就你这点本事,当个男护士估计也够呛!去公司做个职员?你又会些什么?又能有什么前途?不如还是去我家乡吧!你孤身一身,无牵无挂的,相信以你的才学,在那边定是可以有一番作为……”老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见刘鸿渐迷迷瞪瞪不置可否,便又抛出了更诱人的炸弹。

“在那边不禁可以享受这里你从未享受过的荣华富贵,而且只要你肯努力,我的子孙定会给你取之不尽的财富,你可以三妻四妾,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小伙子,了解一下?”见刘鸿渐眼神一亮,老头顿时觉得有戏,还待说下去,却被刘鸿渐打断。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我为啥要相信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为啥不去?”虽对老头说的不甚相信,但刘鸿渐还是动心了,穿越啊,哪一个苦逼的屌丝没有做过穿越梦。

“我?六百多年过去了,我已无颜再去故土……”老头眼光深邃,似是陷入回忆。

啥玩意?六百多年?你跟这扯犊子呢吧,刘鸿渐咧了咧嘴,也罢,反正也是做梦,不妨信他的,先去看看再说,刘鸿渐心里沉吟了一下,正想答应。

“不对不对!明朝兵荒马乱的,也不知是什么年月,我孤身一人,手无寸铁的,万一过去直接被人宰了,太危险了!”说完刘鸿渐暗道一声聪明,差点被这老头给骗了。

“哈哈,这些我早为你想好了,你看这是什么?”老头故意隐瞒了那边的具体年月,从腰间摸出一枚绿色的戒指,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接过戒指细细打量,摸起来凉凉的,似乎是什么玉质的,莫非是古董?去了古代可以换钱?不对,去了古代满地都是古董,一个破戒指能值几个钱?

老头见刘鸿渐疑惑,拍了下额头,又夺过戒指教他如何使用。

刘鸿渐按照老头的指示,默念间进入戒指中,乖乖个隆地洞,戒指里竟然有好大一个空间,一排排的木头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目光扫向左后方,我的天,一排排的枪械整齐的斜靠在木头箱子上,刘鸿渐最近沉迷一款吃鸡网游,看这枪的外观,明明就是大名鼎鼎的akm嘛,这时,刘鸿渐才相信了老头的话,有了这些家伙,自己在明朝也许真的能吃香的喝辣的,顺便娶上几个小媳妇,再买上一片地当个小地主,嗯!走上人生巅峰不在话下了吧。

意淫完毕,刘鸿渐回过神来,见老头还在等着他,忙说自己同意去他家乡看看了,只是问起老头戒指里的宝贝,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能不能弄些更给力的东东,比如坦克之类的大家伙?

老头轻蔑的切了一声,想他费劲神力才从非洲某个小国的边防军军火库里顺走这些宝贝,也怪那小国穷的可怜,一个军火库里除了百十把akm和几辆坦克外,就是一箱箱的子弹,估计这批军火只是补给子弹的,一堆堆的箱子里全是ak子弹,要不是坦克那东西太大以他的法力有点弄不动,他还真想弄点进去,老头又不得不向刘鸿渐解释原因,说什么坦克太大,戒指里放不进去,而且占用空间太大,补给困难,而且,你特么会开坦克吗?

嗯,似乎有些道理呀,我看那空间里还有一脚之地呀,我能不能再放些其他东西进去?刘鸿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环境影响,他可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随你,老头似乎有些鄙视刘鸿渐,暗道是不是找错人了?

于是乎,刘鸿渐看看四周,省了两个月吃穿,新买的华为手机,网购的太阳能充电宝?塞进去。

古代貌似医疗条件很差,嗯!是个问题,走出图书馆,穿过走廊,偷偷的猫进医务室,一盒盒的各种药品、瓶瓶罐罐往里塞!

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给我扔到荒野,没吃的怎么办,嗯,是个问题,于是乎刘鸿渐又光顾了一个超市,什么奥利奥、老干妈、卫龙辣条、玻璃镜子、打火机一顿乱塞,直看的跟在身后的老头目瞪口呆。

嗯,差不多了,也许还能塞进去点什么,重新回到图书馆,刘鸿渐看着宝贵的一点点空间,又看看学校保安处发的一对对讲机,嗯这可是个好东西,塞进去。

戒指空间经过他一顿折腾,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了。环顾了整个图书馆,刘鸿渐一拍脑袋,竟把最重要的事忘了,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什么最重要?知识!知识改变命运呀,亏的自己身处在知识的海洋里竟毫无所觉,于是刘鸿渐凭着记忆,直奔图书馆各处,来来回回几趟,不一会就搬来厚厚一摞书籍:

“《全球通史》、《全球矿产分布大全》、《矿冶技术大全》、《造船技术大全》、《航海及季风图志》、《石油化工基础》、《轻工业基础》、《重工业基础》、《经济学基础》。”思前想后,刘鸿渐又从图书馆角落里取出一本叫《仙家算命》的书,嗯,万一混不下去了,也许还能靠这个混口饭吃!

除了最后一本,其他都是挺厚的大书,空间里实在放不下,刘鸿渐只好忍痛搬出两箱卫龙辣条,才勉强把书塞进去,为此老头更是鄙夷至极,见刘鸿渐准备的差不多了,老头念念叨叨一阵,在墙上一顿比划,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光圈,老头示意刘鸿渐走到光圈前。

刘鸿渐正在琢磨还有什么需要带的,见怪老头喊他,便满头大汗的走到光圈前,正惊异于面前光圈的奇异,突然身后传来桀桀的怪笑。

“我次奥,死老头,你干嘛踢我屁股?该不会是圈套吧!我不去了,放我回去……”

第2章 烽火连天

天已放亮,刘鸿渐苦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想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谁知床边竟趴伏着一女子,女子似乎睡着了,双手还握着刘鸿渐的胳膊,刘鸿渐伸胳膊的动作惊醒了女子。

“夫君,你醒了!”女子满脸惊喜的想站起身,却因为在床边坐了一夜,血液不流畅,猛的起身导致头有些晕眩,不过她只是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便把心思重新放到了刘鸿渐身上。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见刘鸿渐目光有些呆滞,还一直盯着她看,孙秀秀不禁有些慌神。

只见这女子年不过双十,一身青色素衣,面容姣好,虽非风华绝代,却也生得清秀脱俗,尤其是惊喜之余的一抹红晕,更添得一番古朴的美。

刘鸿渐仿若未闻只顾盯着孙秀秀看,直等到孙秀秀有些着急,以为他被雷劈傻了,才回过神来。

“你是…秀秀?”刘鸿渐虽然继承了这个身体之前的记忆,但一时脑子还有点迷糊。

“是啊,夫君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只是昨晚好像被雷劈了一下,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以前的事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了!”刘鸿渐边说边撑起身子,想靠着窗口坐起来,孙秀秀见状赶忙搀起刘鸿渐的胳膊,并拿了枕头垫在刘鸿渐背后。

“不会是失忆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我去喊爹爹来!”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孙秀秀小跑着向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喊着。

刘鸿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失忆了,怎会记得她叫秀秀?

不一会儿,一个老头火急火燎的小跑进来,老头头戴一顶四角方巾,着粗布长衫,身材清瘦,走起路来却又显得十分硬朗,见刘鸿渐呆滞的坐于窗前,竟两眼抹泪哭了起来。

“儿啊,你还记得爹吗?你可不能忘了爹啊,咱老刘家就你一根独苗,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呢!”老头颤颤悠悠的刚说完,旁边的孙秀秀就面露羞愧的退出了屋子。

老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难怪,老秀才刘德龙四十岁时才有了刘鸿渐这么一个儿子,从小自是宠溺的不得了,他靠着秀才的名头在城中一家药铺做记账先生养家,家中虽没什么钱,却也没让刘鸿渐吃什么苦,只盼得刘鸿渐能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光耀刘家先祖,可事与愿违,刘鸿渐从小便不学无术,还不如他老子,一直到他19岁,考了四次却连个秀才都未取得,每日里就是与些狐朋狗友四处晃荡,刘老秀才每逢祭祖时便长吁短叹:

‘唉!看来,指望这龟儿子光耀门楣是没希望了,真是有愧先祖云云……’,

后来不得已又卖祖宅又托旧给刘鸿渐取了个媳妇,想着刘鸿渐赶紧给他生个孙子,趁着他还有些气力,也好教养,以慰先人。

谁知道砸锅卖铁媳妇娶回家都一年了,也没见儿媳妇肚子有动静,昨晚刘老秀才实在按捺不住,便厚着脸面问了自己的儿媳妇,孙秀秀有些愧疚的对老秀才说,刘鸿渐似乎对她完全不感兴趣,自打成婚,二人从未圆房,老秀才顿时就急眼了,跑去责问刘鸿渐,谁知怎么问刘鸿渐都闭口不言语。

没办法老头又跑去街东头天天与刘鸿渐厮混的张永康家质问,张永康是个急性子,耐不得老秀才‘不厌其烦’的唠叨,随口吼出了刘鸿渐有断袖之癖,老秀才呆傻了片刻,顿觉肝肠寸断。

年已六十的刘老汉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并且大气都没喘,怒发冲冠的抄起棍子就揍起了刘鸿渐,刘鸿渐从小虽没少做坏事,但老秀才从来没动手打过他,这次实在是气的头上冒烟,棍子差点没打折了,刘鸿渐也不傻,挨了几下就往外跑,谁知刚跑出门没多久,一记惊雷就把他撂倒在地,于是就有了刚开始的情节。

“爹?”前世为孤儿,受尽白眼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刘鸿渐,见一个老人心疼的摸摸这里,捏捏那里,哭的老泪纵横,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语气有些生涩,毕竟现代谁这么叫。

“哎!儿啊,为父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为父也是气坏了,以后你跟秀秀好生过日子,别再与那些青皮胡混了行吗?”刘老秀才见儿子还认得他,不由喜出望外,全然忘记了之前想好的如何教训这不孝子。

“爹,儿记得了,昨日一记惊雷打醒了我,儿以后再不像之前那般了,儿定会努力让您老过上好日子!”刘鸿渐也是无语,在他的记忆里,这幅身体的前任竟然是个gay,一脑补那画面心里就一阵反胃,放着那么清秀可人的媳妇不管,竟…竟…,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秀才听自己儿子说出如此暖心的话语,激动的不行,要知道以前的刘鸿渐是打死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心里默念着祖宗积德,那个雷劈的好,劈的好啊!

这两日下雨,刘鸿渐除了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走动,便是与自己的漂亮媳妇孙秀秀联络感情,虽然按记忆里二人已算老夫老妻,但前世作为一个菜鸟,而且是个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的菜鸟,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他,竟不知如何下手,后来想想还是来日方长吧,为了增进感情,晚上刘鸿渐主动起了话头与身边的孙秀秀聊天,这在以前也是从未有过的事,孙秀秀心里自然也十分欣喜,看来那一记惊雷,真的让她的夫君有些不一样了。

屋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直到两日后方才放晴,谁知雨刚停,城内就乱了起来,不时有阵阵炮火声传来。

便宜老爹刘秀才这两日也是长吁短叹,经询问才得知城外的匪军已围城数日,二十万匪军如今已是把北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便说边叹息天不佑我大明,老汉无能,有愧祖上为国尽忠的刘家祖宗。

“爹,现在是什么年月?”梦里那奇怪的老头虽说是让他去明朝,却不曾告诉他具体时间。

“今日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老秀才怔了一下才想得自己儿子被雷劈,也许真的是将某些事忘记了吧。

“我次奥,法克!死老头坑我……”难怪刘鸿渐如此气愤,他虽是医学专业,在图书馆勤工俭学期间,却极爱读历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崇祯老儿应该是三月十九日拂晓于景山自缢的,如今若是三月十七的话,岂不是再有两日李自成的农民大军就将攻破北京城?

“卧槽?法科?我儿在说些什么胡话?谁坑你?”老秀才以为儿子又犯了癔症,他一直以为儿子的脑袋被雷劈坏了。

“爹,情势危急呀!城中防守如何?如果匪军破了城,我们当尽快收拾收拾准备跑路呀!”虽然刘鸿渐心里已有想法,城破之前必能安全带着便宜老爹和漂亮媳妇儿逃出城,以他的本事,哦,是他手中的武器的本事,打出一条生路的信心还是有的,在这紧要关头,他还顾不上梦里那怪老头的嘱托,狗日的把他骗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还一来就被雷劈,绝对的没安好心,刘鸿渐恨恨的想。

“慌什么!如今守北京城的乃是皇上的心腹提督太监王承恩公公,北京城固若金汤,晾他匪军虽人多势众,也攻不破我大明,哼!还有,咱老刘家世受皇恩,就算城破了,老夫也绝不会弃城逃走,老夫当与大明共存亡!”老秀才一改前日里在儿子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此时的他虽已是暮年,却大义凛然、字字铿锵,说的极为认真。

刘鸿渐有些头痛,但老爹说的都是实话,老刘家曾经官至兵部右侍郎,也算是显赫一时,奈何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此时仅仅剩下这套祖宅,为了给他娶媳妇还被老爹贱卖给药铺老板王二麻子,只留得一处偏房还是租的……

“儿啊,如若苍天真的亡我大明,你只管带着你媳妇出城,为父老了,跟着你们也是拖累……”老秀才又叹了口气,大明逢此国难,他早就下定决心,但他不能也没有权力让儿子也为大明殉命,更何况,老刘家不能断后,不然谁去为他复仇?

“爹爹,儿媳虽愚笨,也不愿弃城而逃,我祖父、父亲都为国捐躯,作为孙家遗子,秀秀也愿与大明共存亡!”秀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右手搭在门边,清脆的嗓音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孙秀秀的爷爷孙承宗,更是曾官至兵部尚书、督师蓟辽,老刘家只是祖上曾任过侍郎,而孙承宗却是几年前还在为大明奋战不已,崇祯十一年,为了守高阳,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城破后,孙承宗及其五个儿子、六个孙子,十个侄孙全部为国殉难,可谓满门忠烈。

“罢了罢了,这不城还没破呢,也许还有办法。”老婆满门忠烈,自是不愿辱了自家门楣,若不是孙承宗念孙秀秀幼小又是女儿身,也许早在几年前孙秀秀也与家人一起命丧高阳城,而自己的老爹,更是被儒家的忠君爱国思想浸染了一辈子,说是说不通了,刘鸿渐只好死了跑路的念头,但坐以待毙就不是他的性格。

“我儿有破敌良策?”虽对自己的纨绔儿子不抱什么念想,但北京城已风雨飘摇,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错过,哪怕是让他赴死。

“破敌不敢说,让匪军暂缓攻城还是有办法的,嗯,不过就是有点危险!”

第3章 空头支票

雨后初晴的北京城,再无昔日的繁华,大街上到处一片狼藉,时不时有身着破烂盔甲的兵士骑马疾驰而过,远处城墙外的炮声愈加刺耳。

位于北京城西北角的一处阴暗的小房子里,老秀才刘德隆拿着刘鸿渐交给他的书信,狐疑的看了刘鸿渐一眼。

“儿啊,你这写的啥你确信这信可以救我大明?国之大事可不敢胡来啊!”刘德隆虽有与北京城共存亡的勇气,但他心里可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曾经是什么德性,虽说自打被雷劈了后,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现在儿子让他把这封信想办法交给圣上,让他总觉得不太靠谱。

“爹你放心吧,我还没活够,怎么会拿咱老刘家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只管送去,如果皇上不理咱们,只能怪朝廷有眼无珠!”刘鸿渐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哈。

虽说他老刘家阔别官场已久,但祖上荣耀时,颇有几个生死之交,家道中落后虽少来往,但找个递信儿的人还是可以的,现任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就是个靠谱的人选,老秀才寻思了一下。

两个时辰后,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同志怀里揣着刘老汉珍而重之再三交代的被捂的热乎乎的书信上了朝堂。

皇极殿内貌似起了争执,吵吵嚷嚷的不复往日的威严,争吵的人明显分为两派,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大街上为了蝇头小利争吵的泼皮,崇祯正襟危坐于宝座上,满脸愤恨又略显疲惫。

匪军围城数日,大明两百多年江山危在旦夕,这些文臣往日里一副养尊处优胜券在握的神情,现在不仅没有任何退敌之策,反而因为一件小事就吵的不可开交,文武不合,党派相争,我大明真的要亡了吗?

“够了!都给我住口,此事容后再议!”见朝堂上兵部右侍郎王家彦与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互相推搡着竟有升级为武斗的势头,崇祯大帝怒目喝道。

殿内瞬时安静下来,虽然大伙都不怎么待见崇祯,但人家毕竟是皇帝,手握生杀大权,就算所有大臣结党相对,也不敢冒犯天威,这天下,还是姓朱的。

“孟爱卿前来,可是有事启奏?”见孟老头站在众大臣后面许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为了转移朝堂的话题,崇祯问道。

刑部右侍郎孟兆祥踱着小碎步上前跪拜行礼。

“启奏陛下,臣…臣……臣有一个故交,今日突然造访我,说是有退敌良策,特拜信函一封托我转奏陛下!”

孟老头唯唯诺诺的,不复往日干练,也难怪,刘德隆一介布衣又能有什么退敌良策,他竟然糊里糊涂的接下这差事,如若引了盛怒,说不得还要受到牵连,若不是他造访时一副郑重的样子,唉!

“哦?快呈上来!”崇祯眼神中狐疑,也有微喜,如今的局势,还能设身处地思量退敌良策而不怕引火烧身的,皆为忠臣呀。

一个小太监步下高台,接过孟兆祥的书信,双手奉于崇祯大帝。

“你来念!”崇祯并未接过书信,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之前随堂的一直都是崇祯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此人从崇祯是信王时就一直跟在身边,甚得崇祯信任,如今王承恩提督北京,接管城防,就派了他的心腹王二喜来顶替。

小太监王二喜哪经历过这阵仗,哆哆嗦嗦的拆开书信,一看内容傻了眼。

“这…这………奴婢不敢念!”王二喜结结巴巴的露出难堪的神色。

“快念,朕恕你无罪!”见小太监一脸古怪,崇祯对信函内容不由来了兴趣。

“诺!”王二喜擦了擦额头,小声咳嗽了一下给自己壮胆。

“皇帝陛下,俺是北京城内一小民,世受皇恩,如今匪军围城,感念万千,俺愿意赴敌营退敌,此去凶险,因家贫且尚有老父,为解后顾之忧,希望陛下能……能……”

信的内容虽然不多,可以说是简洁明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由于刘鸿渐对繁体字不是很熟稔,字虽不多,却有七八个字是用简体字写,导致本就读书不多的王二喜一边艰难的结结巴巴的念着,一边诽谤写字的刘鸿渐。

“怎么不念了?能什么?”见小太监结结巴巴半天读到关键时候卡壳了,兵部右侍郎王家彦斥责道。

“陛下,奴婢不敢念!”王二喜跪倒在堂前,一副吓坏的样子。

“念,朕刚不是说过怒你无罪了吗?快念!否则自己去领板子!”崇祯有些恼怒的拍了拍龙椅,果然还是王承恩好好用些,这小太监怎么这么不着道呢?

见皇上也有点生气了,王二喜一咬牙硬是继续念了起来。

“为解后顾之忧,希望陛下能赏赐在下一万两白银,小的必将全力以赴,为大明分忧!落笔是刘鸿渐。”念完王二喜马上诚惶诚恐地跪伏在朝堂不敢起来。

崇祯还没吱声,朝堂下顿时就炸了锅。

“岂有此理!孟大人,此人是谁?竟敢勒索到陛下头上,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内阁首辅魏藻德首先厉声质问。

魏藻德官居内阁首辅、礼部右侍郎,曾任兵部尚书,虽一无建树,只知道倡导百官捐助,但却能被崇祯委以重任,不得不说手中的两把刷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魏藻德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年岁不大却深喑官场之道,而且很了解崇祯的脾气和软肋,关键时刻总能把锅甩给别人背。

另一把刷子不得不说东林党了,魏藻德深知东林党人的厉害,他虽非江浙人士,却经常在崇祯高兴时说东林党人的好话,深得东林党人喜欢,再加上他善于钻营,以至于虽没什么政绩,却能位极人臣。

“是啊,孟大人,此乃朝堂之上,若是一个小小的百姓就能来勒索圣上,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孟大人还是快派人去抓捕这窃国之贼吧,你身为刑部右侍郎,想必肯定是知道该如何处置吧!”礼部左侍郎张琦阴阳怪气地道。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又变得聒噪起来。

“魏大人,张大人,如今匪军兵临城下,有此勇士敢身先士卒,为我大明解忧,正是鼓舞全城百姓士族士气的好时机,证明我大明的百姓个个都是不愿为亡国奴的好汉子,为了大明,何须些许银两!”孟兆祥官职为刑部右侍郎,与魏藻德等人素来没什么交集,说话也不客气。

“狡辩!我大明至今两百余年,何曾受过任何城下之盟,区区一个街头青皮,竟敢把主意打到圣上头上,如若不立即捉拿此人,我大明法度何在?圣上威严何在?”动不动就拿大明的声威说事,是魏藻德的拿手好菜,因为他知道崇祯是个好面子的皇帝。

见孟兆祥沉吟不语,底下的魏藻德一系的言官也开始发威。

“臣附议,陛下当以大明国威为重,万不可助长此歪风邪气!”

“这孟兆祥定是收了那泼皮的贿赂,不然为何帮一个市井之人!”

“……”

孟兆祥此时被一群人的声讨声淹没,虽心中暗毁不该大意接了刘德隆的托付,但一来作为世交,拉不下面子拒绝,毕竟刘家虽已没落,却很少去求他些什么,二来他自己是深知目前的情势的。

虽说近日里莫名其妙的下了场大雨缓解了北方的干旱,但北京城现在仍然是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哪里像群臣所说的固若金汤,而且现在鼠疫疫情严重到守城的军士都已死伤过半的地步,剩下的也都没什么战斗力,他心里有着一丝侥幸,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陛下,此人祖上曾追随成祖永乐帝北伐,乃忠臣之后,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人必是怀着报国之心,望陛下三思,否则必将寒了想要为国尽忠勇士们的心啊!”孟老头说完便跪伏在地,不再言语。

见底下众人还待对此事继续争论,沉默半晌的崇祯大帝挥了挥手。

“他是英雄也罢,小人也好,孟爱卿且去回复他,如若他真能为我大明解这围城之困,一万两银子又何妨,但若三日后敌未退而他仍活着,便派人捉拿他便是,些许小事众卿休得再议,还是多想想如何为我大明分忧解难,我大明……两百多年江山……还望各位竭心尽力……”

崇祯大帝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每次躺床上闭上眼,心里都是那大明江山、祖宗基业,如今满目疮痍,风雨飘摇,如若大明真的毁在他的手里,他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每念及此,便声泪俱下,彻夜难眠。

见朝堂上又开始围绕是退是合的话题开始争辩,虽然孟兆祥是主战派,但作为掌管刑部的侍郎,在军事上他并不怎么插手,便行了个礼悄悄的退下了。

十七日晚,刘鸿渐一边抱怨着崇祯大帝给他开空头支票,一边通过孟兆祥向兵部借了一套农民军衣物准备出城,由于北京城内城大部已被农民军围困,刘鸿渐只得摸到稍远些的安定门,悄悄的步入夜色之中……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孟老头站在夜色中捋着胡须叹了口气。

第4章 深入敌营

从安定门出来,刘鸿渐一路向东南方向走,他打算摸到农民军后方先查看地势,然后再见机行事。

安定门外是一个叫白羊村的破败村子,之所以叫破败村子,是因为刘鸿渐经过村子时,竟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医学院毕业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气味——尸臭味,看来历史所说不假,明末时的鼠疫果然十分猖獗,刘鸿渐以袖子掩面,拖拉着一杆长枪快速的穿过无人村。

明末时的农民军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奇怪的角色,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战斗力却很底下,号称五十万的大军里,真正能战斗的顶多也就二十万,其余的多是贫弱的老幼以及妇女,是的没错,农民军们打仗都是拖家带口的,什么七大姑不大姨都跟随大部队转战(逃亡)全国各地。

刚开始时,明军几千人追着几万农民军打那是常有的事,而李自成同志也是多次被打的只剩几个人,钻进深山里猫俩月,出去旗杆一扎,大呼一声:“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于是乎吃不饱穿不暖的平头百姓们蜂拥而至,农民军卷土重来,而常年干旱的西北各地几乎全是难民,李自成从来不缺兵源。

然而鼠疫传播极为迅猛,到了1644年,已传播到京城地区,北京周边的村庄十室九空,无人收敛,因为敢于收敛者都死了,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全家死绝,有贪财的人进去搜刮钱财,竟没等出去已经倒下,鼠疫之凶,可见一斑。

北京的守军也死伤惨重,二十余万京军死伤的只剩五万多羸弱的士卒,同样遭殃的还有数万匹军马,致使大明守军只能死守北京,坐以待毙,而李自成张献忠一南一北,把大明王朝架上了火炉,烧杀抢掠,肆无忌惮。

刘鸿渐趴伏在距离李自成军几百米外,远处一排军士懒洋洋的站着岗,他们并不担心明军偷袭,战马死伤殆尽北京城内的守军已经失去了野战能力。

从身上掏出一块硬邦邦的大饼,大饼烘干后可以长期储存,是大明士兵长途急行军时必备的军粮,从兵部领取装备时刘鸿渐顺带捎上了一块干粮,小心的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嘶——真特么够硬呀!刘鸿渐捂着被硌的生疼的牙齿押了一口水。

少倾,两辆马车从营盘中徐徐行来,马车上用粗布盖着些什么东西,出了营盘后右拐时,刘鸿渐赫然看到马车尾部整整齐齐的大脚,脚是光着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甚是刺目,想来农民军们也深受鼠疫之害,李自成也真够狠,人都死了还把衣服都给扒了,刘鸿渐诽谤了一句。

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现在是初春天气还没转暖,几十万的农民军即使可以四处抢掠,但明末时所有的百姓几乎都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濒死状态,又从哪里抢那么多的衣物钱粮。

北方近年来大旱,虽不知为何前天突然电闪雷鸣,天降大雨,缓解了多日的旱情,但由于附近多个村庄几乎死绝,尸首无人收敛,大雨过后,疫情反而更加严重了。

马车每隔半小时就会从军营中出来个一两辆,刘鸿渐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不用打,六个月后李自成军就无可战之人了,但是,北京那时也许已经是空城了。

刘鸿渐在草堆里趴伏了许久,直到黄昏时,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朝着马车行进的方向跑去。

大概走了十分钟,距离营盘三里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堆土堆,各土堆上都插着个象征着农民军的旗子,还有几个挖了一半的土坑,想来是为了接下来的尸体准备的。

不一会远处又赶来两辆车子,见状刘鸿渐赶忙跪在一个土堆前嚎啕大哭。

“表姑父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不对,怎么能让黑发人送白发人啊!”

“前面咋回事?谁在那哭?”牵着马走在前头的马夫回头问了句。

“快点走,俺们过去看看。”后面押队的兵士哟呵一声。

夕阳西下,阳光挥洒在一排排尸体上,显得格外刺眼,只要有口饭吃,百姓就不会造反,华夏的百姓算是最好养活的了,但问题是吃不饱,唉!这该死的饥荒,这该死的战争!。

“大兄弟,恁是哪个营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哭?”一个面容憨厚的操着河南口音的壮年民兵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啊!我的表姑父呀”刘鸿渐哭的更伤心了,边哭边双手锤地,以示心中之悲痛。

“可是恁的亲戚死了?唉!前几天俺的小侄子也闹了瘟疫走了,俺老李家眼看就要断后了……”说到伤心处,约莫四十的憨厚汉子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刘鸿渐傻眼了,这怎么说哭就哭呀,抢戏呀!还没待刘鸿渐做出反应,边上随行的民兵边招呼起来。

“我说老李,你哭啥?谁家还没个闹病死的,赶紧来帮把手,把这些尸首埋了好回去交差!”领头兵士司空见惯似的大喝道。

憨厚汉子木讷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刘鸿渐的肩头,捡起把铁锹开始挖坑。

“小伙子,你是哪位大人手下,怎地一个人跑这里来?”民兵头目见手下们都在卖力的干着活,便开始偷起懒来径直走向了刘鸿渐。

“回大人话,小的…小的姓张,小名叫张二狗子,家人都得瘟疫死了,只剩我的表姑父与我相依为命,之前一直跟着表姑父走南闯北,如今他……他也得了瘟疫离我而去,现在…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说着刘鸿渐又扯着嗓子准备开始表演。

“还没从军啊,今年多大了?”等刘鸿渐哭的差不多了,头目摆手制止了二狗子的即兴表演。

“小的今年刚过十五!”

“嗯?看着不太像啊,说小了吧!”李自成规定,跟随部队的男丁,年过十五就必须从军打仗,打仗多危险啊,农民们也不傻,很多人瞒报年龄在军营后方混吃混喝。

“回大人,小的今年真的刚过十五,只不过长的有点着急了,不信你问我表姑父!表姑父,啊!表姑父你怎么就走了呀!留下我一个人……”见民兵头目皱起了眉头,刘鸿渐暗骂一声麻烦,这古代人也不好忽悠啊!

“行了行了别哭球了,以后就跟着我干吧,只要好好干就有饭吃,快过来干活!”

天色渐暗,刘鸿渐左手提溜着长矛,右手扛着铁锹东张西望的跟着马车进了军营,本来还想着多了一个人会被盘问呢,可值守的兵士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捂着鼻子转过了身像见到瘟神一样,这让刘鸿渐见识了农民军戒备松散的同时也大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那个憨厚的汉子给他介绍着他们的工作,汉子叫王大锤,河南人,李自成经过河南时,饿的走投无路的王大锤加入农民军,但由于手脚笨拙,最后被分配到后勤兵里,他们目前的唯一工作就是埋死人,每天与感染了瘟疫的死尸打交道,不禁待遇是最差的,而且还不受待见,兵营里的其他人见了他们都是躲着走,原因很简单,怕被传染,事实上跟他一起埋尸体的农民兵已经死了好几个。

到了吃饭的时候,刘鸿渐跟在王大锤身后,边走边观察着哪个是帅帐。

“大锤哥,哪个是闯王大人的帅帐?”刘鸿渐小心翼翼的问。

“在北头呢,管那个弄啥,俺跟你说,一会领饭一定要跑的快,不然就没吃的了。”王大锤边走边说。

“啥?”前方铜锣一响,刘鸿渐还没来得及追问,王大锤发了福的身子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向火头军,完全看不到平时一拐一拐的模样,刘鸿渐楞了一下也忙跟着王大锤向火头军跑去,四周的兵士也一改生无可恋的样子,蜂拥着向一个方向飞奔,果然是民以食为天呀!刘鸿渐边跑边想。

片刻后——

“跟你说了,要快要快,你这个小子比俺年轻,咋还慢的不如个驴!”王大锤手里握着两个黑乎乎的馒头状的东西,有些不舍的闻了闻,递出去一个。

“给你,记得明天抢到还给俺!”朴实的王大锤即使自己吃不饱,仍然不忍看着刚结识的小战友饿肚子。

刘鸿渐面带感激的接过黑馒头,心想,怪不得这家伙在如此艰难的环境里还能把身体吃的发福,果然都是人才呀!

黑馒头非常难吃,虽然他老刘家过的也很苦,但怎么着还能喝上一碗粳米粥,这黑馒头算是啥,还限量每人只能取两个,咬了一口刘鸿渐便吐了,沙子,树皮,草根,麦糠,嗯应该还有红薯,这是什么鬼东西,一边吐一边还念叨着。

“唉!小子你干啥,这可是俺拼了命才抢到的,你不吃还给俺,别浪费!”见刘鸿渐竟然暴殄天物,王大锤一下子急眼了。

“大锤哥你干啥?我刚才是被噎着了,说好了明天还你,哎——这是我的……我的……”

第5章 AKM的首秀

3月17日夜,刘鸿渐与王大锤等人躺在漆黑的草棚子里歇息,白天又是挖坑又是抬尸体累的不轻,王大锤已经呼噜声震天。

草棚子里有不少跳蚤,刚躺下刘鸿渐就觉得浑身痒,可任它远处炮火连天,满屋子的跳蚤肆无忌惮,王大锤却岿然不动。

刘鸿渐叹道真是知足常乐,昏暗中他偷偷的从戒指中取出一盒链霉素类药物,医学专业毕业的他当然鼠疫的主要传播途径就是跳蚤,虽然后世抗生素问世以后,鼠疫早已绝迹,但在当下的明朝还是很可怕的。

刚服下抗生素,营盘里边忽然敲锣打鼓声震天,饶是王大锤也被震的一机灵从草中坐起来。

“所有人,只要还有力气的,赶紧的,去取武器,北京城要破了,闯王说了,进了城吃的管饱,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远处几个农夫模样的民兵敲着锣四处喊叫,营盘顿时乱作一团。

“大锤哥,咋整,咱跟着去不?”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这可是刘鸿渐的座右铭。

连夜攻城,李自成肯定会亲自指挥压阵,这是个好机会,刘鸿渐当然知道,但他并没有冒进,他并不太懂这边的规矩,但王大锤不一样啊,别看平时一脸憨厚的样子,但他绝对可以称得上这里的兵油子了。

“嗯,去啊,干啥不去,咱们就跟在主力部队后面,等城破了,你跟着俺,保管你能捞到好吃的!”王大锤边四处摸索着找鞋子衣物,边得意洋洋的说。

王大锤跟着李自成好几年了,每次破城都只挑饭馆之类的小店去抢,原因很简单,他胆子小。

那些大富大贵的家里一般都有些家丁之类的看护,一来他干不过,而且还有性命危险,二来一般这等富贵人物的家产都是李自成直系部队的肉,他可不想被自己人黑吃黑。

刘鸿渐右手提溜着一把长矛,左手还拿着那把破烂不堪的小木盾,猫着腰跟在王大锤身后。

从营盘到北京城下,一支支火把连成一条条火龙,从四面八方把北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京城下,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方脸壮汉驱马上前,火光下,壮汉目光冷厉。

多年的逃亡生涯,练就了他的胆色与韧性,多年的打打杀杀让他从一个小兵成长为一个将领。

数不清多少个不眠之夜,为了躲避追杀,他与仅有的几个弟兄躲在深山里瑟瑟发抖,寒来暑往,战战兢兢。

如今他站在这北京城下,并且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他的身后有他的二十万大军。

他甚至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统治着众多族群的大明王朝,有着数不尽卫所士兵的大明王朝,两百多年来祖祖辈辈敬仰的大明王朝,将被他颠覆,他——就是李自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光宗耀祖的时候到了,李自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刘宗敏!”李自成仓啷一声拔出佩剑开始发号施令。

“属下在!”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手持鬼头单刀下马跪地。

“着你部攻阜成门,不得有误!”

“袁宗第你攻朝阳门!”

“得令!”

“田见秀攻东便门,高一功攻宣武门!”

“李自敬!”李自成低眉看了自己的亲兄弟一眼,有些无奈,他深知自己这个唯一的兄弟什么德行,贪生怕死简直就是他的代名词,若不是一直以来有他的照拂,别说将军,当个亲兵都会被嫌弃,李自成沉吟了一下。

“你率你的部下随我攻正阳门!”

“兄弟们,如今明军外城已破,且他们兵力严重不足,没有什么士气,这是机会!今夜第一个登上内城城墙者,赏千金!等攻破明都,我定不吝赏赐,敢退缩者,杀无赦!擂鼓!攻城!”

“杀——杀——杀!”

霎时间,鼓声大振,四处吆喝声不断,有陕北口音,也有河南口音,更有四川口音,有喊着搬梯子的,取弓箭的,吵吵嚷嚷宛若一个超大的菜市场。

李自成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不断的呼喝着周围的将领约束自己的部队,将领们又吆喝着自己的手下,命令层层传递,过了半刻钟,竟然神奇般的排好了攻击阵型。

王大锤和刘鸿渐提溜着长矛扭扭捏捏的躲在兵阵的最后方,当然刘鸿渐是装的,他正好奇这么一支杂牌军,是如何成了压倒这个两百年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王大锤戳了戳他的肚子。

“大兄弟,你别怕,待会儿紧跟着俺,咱们这次跟着李大帅的兄弟李自敬将军,很安全!”

自从成了埋死人专业户后,他们这几个人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兵,不过王大锤也是把随遇而安表现的淋漓尽致,没人要好呀,打仗时想站哪个队就站在哪个队后面。

王大锤稳了稳心神以压住颤抖的双腿,仿佛是在安慰自己,虽然他知道李自敬只要见势头不对肯定会带着他们第一时间跑路,但毕竟是打仗,刀剑可不长眼呀。

刘鸿渐随口应和说绝对会跟紧他,一切听从他的指挥,这兵荒马乱的还能有个朴实的汉子关心着他的安危,这让刘鸿渐有些感动,但他的眼睛却时刻盯紧着稳坐马背的李自成,在火光映衬下,闪动着决然的神色。

城墙下喊杀声震天,农民军仗着人多势众,扛梯子的扛梯子,射箭的射箭,一排排的农夫拿着简易的武器顺着梯子往上爬,明军人虽少,但居高临下,往下又是扔石头又是射箭,不时还能放上几炮,打的民军苦不堪言。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三月十八日子时,战事到了胶着阶段,城下民军死伤无数,却不得不在后方督战的李自敬手下硬着头皮往上爬,黑灯瞎火的,双方打的都很吃力,防守的明军因为人少,早已累的精疲力尽。

正在此时,轰隆隆的炮声从城下传来,李自成亮出了他的杀手锏——佛郎机炮,他,也有大炮。

李自成的大炮是他攻破重镇大同时从城防上拆下来的,但炮弹不多,所以围城许久也未舍得使用。

阵阵炮声响彻天地,一块块青石被炮弹击落,几发炮弹落在了城垛口,垛口后方的明军顿时被巨石压成了肉饼,城墙上血战的明军面若死灰,而城下努力攻城的民军却顿时士气大振。

又是一阵炮响,正阳门的城门再也禁受不住炮弹的折磨,轰然倒塌。

李自成眼睛死死的盯着正阳门的城门,他期待这一刻已经十几年,身后的亲兵也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城门开了!冲啊!”

机会来了!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一个身影穿行于乱军之中,他找到了一处已经塌陷的城墙,见没人注意自己,迅速从戒指中取出一把上好弹匣的akm,这两天刘鸿渐不断的在戒指空间里研究,而ak的简单易用也使他这个只在网络游戏里玩过枪的门外汉轻松上手。

“咔擦!”拉动枪栓,同样的锐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李自成。

“哒哒哒——哒哒哒哒——”

距离不过50米左右,连开几枪,第一发子弹擦着李自成的右腿划过没有打中,但接下来就没那么幸运,一发子弹打中了李自成的腰部,一发子弹责直接命中李自成的右眼。

akm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打穿了李自成的脑门,在后脑留下了一个碗大的洞,他的身体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在来自现代的强大武器完成了首秀,落地的瞬间,李自成左眼死死盯着刘鸿渐的位置,死不瞑目。

他,曾经距离那个位子如此之近。

第6章 封赏(求票票,求收藏)

刘鸿渐见李自成已死,扛着akm转身便从断裂的城墙往城里跑,李自成的亲兵都被惊呆了,甚至忘记去追寻刺客。

李自敬满目惊恐的看着自己依仗的兄长惨死在他的脚下,胸无城府又胆小如鼠的他肝胆欲裂的掉下马来,四处张望,炮声喊杀声压过了akm的枪声。

除了离得近的几个小兵看到城墙下闪过几次火光外,几乎没人注意到子弹是从哪里打来的,李自敬生怕那神秘莫测的刺客看上自己,立即着手下来保护他撤退,在他看来,他的兄长、起义军的首领都死了,这仗还怎么打。

城下混乱如麻,本就没什么纪律的农民军接不到上级的命令,眼尖的看到李自成惨死长矛一甩便向后方跑去,其他人眼见督战的李自敬魂不守舍的率先退却,也个个撒丫子跑路。

攻取东便门的田见秀见正阳门异状,忙驱马赶来查看情况,待见得起义军首领李自成的惨状,也是惊的大叫一声。

“谁能告诉我,大王是怎么死的?谁能告诉我?”田见秀是李自成起兵的老兄弟,十几年前就跟随李自成南征北战(哦可以说是东躲西藏),深得李自成信任,此时见一直以来的精神领袖惨死于马下,顿时肝胆欲裂。

“是谁杀了大王,我要为他报仇!谁能告诉我,刺客在哪里?”田见秀跪在李自成尸首下,大声痛呼,但除了他的直属卫队的几十人,其余民军只顾往回跑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去触这个霉头。

田见秀见远处李自敬正带着卫队撒丫子跑路,忙驱马追赶上去。

“李自敬,大王是谁人所杀?”田见秀龇牙欲裂,眼中含着泪水,凶狠的盯着李自敬,直看的李自敬心里发毛。

“田见秀,我兄长已死,他死前命我接管起义军余部,现在我命令你,保护我回营盘,其余之事容我回营地后再从长计议!”

田见秀的亲兵把李自成的尸首扛在马背上,露出只剩半个后脑勺的脑袋,李自敬吓坏了,他躲在众多护卫中间,只敢探出头来呵斥田见秀。

“李将军,大王被小人所害,现在城门已经被打出了缺口,我们应该乘胜追击,为闯王报仇!”身为下属,田见秀虽心中悲痛,但还保留着作为一个将军的理智。

“我兄长已死,现在军心不稳,而且明军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为防不测,我们应该退守军营,从长计议!我再说一遍,我命令你保护我回军营,你敢抗命吗?”农民军的纪律虽然不怎么地,但却比朝廷更注重血缘关系,这支起义军是李自成一手带出来的,李自成无子,在民军的观念里,李自成死了他的亲兄弟李自敬自然是这支起义军的新首领。

李自敬正是吃准这一点,才堂而皇之的命令起田见秀。

田见秀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朝着李自成的尸体磕了一个头。

“闯王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他死了,我要为大王报仇!”随即又给李自敬鞠了一躬,带领追随自己的仅有的几十个兄弟向着城门的缺口冲去。

在万千的往回跑路的民军浪潮中,田见秀的几十人马逆流而上,田见秀从腰间内衣撕下一条白布,缠在头上,目光炯炯直冲向正阳门。

然而,在城墙上的王承恩自然也看到了城下的异状,正打算跳城殉节的王大太监,立即驱使仅有的弓箭手以及盾牌兵堵住了被炸开的一段城墙以及正阳城门。

十八日丑时,田见秀部率人攻正阳门,王承恩率守军残部与田见秀部激烈战斗,田见秀勇猛异常,悍不畏死,一口气砍杀了明军十多人,然终是寡不敌众,身中数十箭力尽而死,田见秀的几十个护卫也力战不退,最终被全数歼灭,历时三天三夜的北京攻防战就此拉下帷幕。

话分两头,却说同样彻夜不眠的还有崇祯大帝,十八日凌晨李自成的大炮开始轰鸣时,得知消息的崇祯大帝便已知道大事不好,遂命王二喜前殿鸣钟召集大臣议事,但却无一人前来,崇祯气的把手中精致的茶杯摔的粉碎。

“诸臣误朕也,国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一旦弃之,皆为奸臣所误,以至于此,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为亡国之臣!我恨啊……恨……”说完吐血倒地!

待崇祯再次醒来已是拂晓,城外已经没有了喊杀声,崇祯睁开眼见身边除了王二喜外,京营提督王承恩也跪在玉塌前,周皇后趴伏在窗前早已泣不成声。

“王承恩,贼军既已破城,你为何还不学那些大臣奔命去?”崇祯大帝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无助的说道,他是个失败的皇帝,即使为了大明江山穿着打补丁的皇袍,即使才三十四岁正值当打之年,却已双鬓斑白。

没人知道他曾经历多少个不眠之夜,没人知道他曾为大明呕心沥血,他是多么希望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能在他的手中走向中兴。

“皇爷,贼军已被击退!大明……大明守住了!”王承恩满脸黑灰,破旧的战袍上满是被刀割破的痕迹,腿上还有两处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从大腿流到跪伏的膝盖,染红了一尘不染的寝殿。

“什么?守住了?你可是骗朕?”崇祯双手紧抓床背,双眼圆睁的惊坐起来。

“皇爷,老奴不敢欺瞒皇爷,北京城守住了,北京城守住了!”

随后王承恩向崇祯讲述了昨晚的激战经过,讲到神秘人狙杀李自成处,不仅也露出骇然的神色,他当时站在城墙上虽离得不近,但他分明看到正阳门边上的裂口处有火光闪动了几下,随即传来几声震耳的声响,李自成便倒下马来,有眼尖的还说李自成的半个脑袋都被打没了。

崇祯大帝呆呆的听着王承恩的叙述,甚至说到正阳门下大战田见秀时崇祯已经陷入了呆滞,王承恩见崇祯已经无暇听他大战田见秀的英勇事迹,便闭嘴跪在地上不语。

“赏!”崇祯大帝突然坐直了僵硬的身体,边上的王二喜马上跪下拟旨。

“王承恩守城有功,擢升王承恩京营提督,岁禄加至三百石,赐金牌,赏蟒袍玉带!”

崇祯一朝十七年,以寡恩著称,其实有些错怪崇祯了,在他看来,以往他交代下去的事,大臣们要么是阳奉阴违,要么就是直接跟他死磕,美其名曰死谏,没有一件事能办好的,他自然不会把赏赐给这些人。

而如今大明危急,那些大臣的行为果然是令人失望至极,而反观追随自己多年的大太监王承恩,临危受命,死战不退,不赏他赏谁。

“赏!”崇祯又是大喝一声,本打算起身去拟旨的王二喜马上又跪了下来。

“刘鸿渐作为城中一草民,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诛杀贼首,为朕解忧,羞煞群臣,实为大明之才,封安国伯,赐蟒袍玉带!行令天下,以告吾民!”

第7章 换成钱行不行

“妈的,过瘾!”刘鸿渐扛着akm一边跑一边说着粗话,他这可是合法的杀人啊,而且还有银子领,舒坦呀!他恨不得再来十个八个贼军头头。

即使你有再高的武艺,即使你穿着盔甲,但是后世强大的枪械面前,都是螳臂当车,ak系列的子弹可是能穿透8毫米的钢板的,明朝的盔甲再精良,能跟后世精密到极点的钢板相比吗?

在刘鸿渐的思想里李自成也好崇祯也罢,并没有什么正统之分,都是汉人间的内斗而已,但是怪就怪在你李自成打下了北京城却拱手便宜了清蛮子。

历史上李自成占领北京才43天就被多尔衮轻易击溃,刘鸿渐可是恨透了这些梳着辫子露半个额头的蛮子。

正是这个野蛮的部落,签署了一系列的割地、赔款的条约,把白花花的银子交给洋毛子,正是这个无知的部落,扼杀了明末先进的科技以及资本萌芽,致使到了十九世纪一个四万万人口的大国竟然还用着两百多年前的大炮。

老子可不想变成清宫戏里的阴阳头,刘鸿渐边走边恨恨的为自己的正义行为找理由,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剃头令,文字狱……作为一个正统的大学生,刘鸿渐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就这还是在图书馆偶尔翻一番历史类的书。

如果剃头令是为了摧毁汉民族的自尊心,那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就是文明对野蛮最后的抗争,留发不留头是吗,那么就把你消灭在萌芽之中吧,哥的发型哥自己做主!

天刚蒙蒙亮,折腾了一天的刘鸿渐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咯吱一声开了门,见屋子里竟还亮着灯,还没待多想,腾腾腾从屋子跑出来个黑影。

“是我儿吗?”声音有些颤抖。

“爹!是孩儿!我回来了!”刘鸿渐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从昨日到现在,自己这便宜老爹定是也没合眼。

从血缘上来说,老头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从亲情来说,老头为了给他娶个媳妇,不惜卖掉祖居的宅子,甚至即使自己要殉国,也让儿子跑路,这特么才是亲爹呀!以前身为孤儿的刘鸿渐眼眶也有些湿润,现在他也有亲人了。

刘鸿渐扶着老秀才,刚准备进屋,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人。

“秀秀,爹都那么大年纪了,你怎地如此不懂事,让爹跟着熬夜?”说着也不理会,便扶着老头子进屋。

“儿啊,你别怪你媳妇,是我睡不着,唉!老了,哪有那么多的觉睡,倒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你关心为父,真的是长大喽!”

老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得知刘鸿渐真的杀掉了贼首,坐在桌前唠唠叨叨了一会儿便回屋子睡去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刘鸿渐回头给了孙秀秀一个拥抱,他知道刚才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伤了孙秀秀的心。

对于举目无亲的孙秀秀来说,刘家就是她的家,即使从前相公对她总是爱答不理,即使受了委屈,刘鸿渐仍是她心中的支柱。

刘鸿渐知道自己错怪了这个小姑娘,愈加的心疼了,奔波了一天,他把头埋进孙秀秀的秀发,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一亲密的举动,直接让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羞赧不已,再不复刚才的委屈。

“秀秀,为夫饿了,去给为夫做碗粥喝!”见小妮子止住了哭泣,而且身上开始发烫,刘鸿渐满意的道。

秀秀嗯了一声挣脱了刘鸿渐的怀抱,向厨房逃去。

古代也不错嘛,至少不用像现代那样,为了追个妹子绞尽脑汁,还要处处宠着她,让着她,理解着她,更有甚者为了追妹子交出自己的银行卡,于是从此过上妻管严的生活。

等喝过了粥,刘鸿渐又马马虎虎的洗了个澡后,天已经放亮了,看着帮自己打理衣服的孙秀秀那婀娜的身段,正琢磨着要不要做点什么的刘鸿渐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这里可是刘鸿渐刘大人家?”王二喜压着尖细的公鸭嗓对刚从屋子出来的刘鸿渐道。

“我是刘鸿渐,你是哪位?”

“圣旨到!刘鸿渐接旨!”

“啊?”刘鸿渐一脸懵逼又郁闷,本想着将要成就的好事,被这劳什子圣旨打破美梦。

“快跪下!”老爷子听到声响从屋子出来,见到这阵势也不慌张,拉着一脸郁闷的刘鸿渐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鸿渐,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深入虎穴诛灭匪首李自成,挽狂澜于既倒,实为大明之栋梁,朕心甚慰,特敕封刘鸿渐为大明安国伯,赐蟒袍玉带。钦此!”

“安国伯,还不领旨谢恩?”王二喜也很高兴,由于他的顶头上司立了功,他也跟着沾了光正式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

见刘鸿渐还在发愣,刘老秀才不禁有些心急龟儿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刚想提醒儿子一下,就被刘鸿渐接下来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钱呢?”刘鸿渐跪的膝盖有些疼,自顾自的站起来,还要去扶老爷子。

“啊?什么钱?”王二喜也是郁闷,一般传这等敕封类的圣旨,受封者都会备以厚礼来犒劳太监,讨个喜庆,本来见这刘鸿渐家穷的有些寒酸,还想着厚礼怕是要泡汤了,可你反过来给咱家要钱是什么鬼?

“皇上答应我的,杀了贼首,给我一万两银子,如今这算什么?”刘鸿渐等着眼睛盯着王二喜,一本正经的道。

“安国伯,可不敢乱讲,现在朝堂上为了你的敕封吵的不可开交,皇爷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给你定了这个赏赐!还是快跟咱家回宫里谢恩吧!”

王二喜也是无奈,第一次见这么奇葩的人,要是换了常人,一万两银子和一个帝国伯爷外加蟒袍玉带,那是多大的荣光,有了这身份,还要钱做什么!有了这身份,还怕没钱花?

但刘鸿渐不这么想,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而且崇祯老儿好像有多疑的毛病,在他身边当官岂不是更危险。

还有那些白胡子老大臣,个个都是什么状元、榜眼,满嘴的之乎者也,满脑子的弯弯绕,自己估计搞不过他们。

当官哪有当土财主来的自在,没事四处瞎逛,打打牌,扯扯皮,调戏调戏小娘子!人生在世,不就是乐得逍遥!

孙秀秀见刘鸿渐还要去宫里谢恩,忙扶起老爷子,老爷子还是懂规矩的,从胸口又拿出那个布包,把里面包裹着仅剩的两枚银豆子摆在了王二喜眼前。

“哈,不用了,下次吧!下次!”被这家人惊出一身冷汗的王二喜赶忙拉着刘鸿渐上了马。

“我说老王呀,一会儿别忘了帮我问问陛下,那个什么官换成钱行不行?”一路上刘鸿渐也不管王二喜越来越奇怪的表情,自顾自的念叨着心里的算盘。

“你看啊,陛下现在欠我一万两,这个官儿呢应该也挺值钱的吧,少说也得值个五千两吧,还有赏我的那身衣服……”

“哎!王公公你咋的了,王公公落马了,你们快接好,别摔着王公公……”

第8章 不按套路出牌

似乎明朝给人的都是一种不严肃的感觉,大臣们动不动就抖动着胡子把皇帝喷的满脸吐沫星子,朝堂上时不时还会上演一番全武行。

皇帝最是憋屈,不但不能露出厌恶的表情,还得不厌其烦的听‘老忠臣’把话讲完,然后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的苦口婆心的让大臣们同意自己的意见,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皇极殿内崇祯大帝端坐于宝座之上,下头一众大臣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皇上,臣以为于那青皮赏赐过甚,请皇上收回成命,另行赏赐!”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上前一步跪倒启奏。

李建泰的反对自然是魏藻德指使的,虽然对刘鸿渐能单枪匹马击杀李自成颇感意外,但先入为主的理念,让他认定这青皮以后肯定是与孟兆祥那帮子主战派一伙的。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必是要敲打一番的,以他对崇祯的了解,以及崇祯对他的宠信,想来是手到拈来的,想到此,魏藻德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哦?是吗?李爱卿认为哪里赏赐过重了?”崇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脸部还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奇异的笑。

“皇上,那青皮……”

“谁告诉你他是青皮了?”还没待李建泰说完,崇祯就阴着脸打断了他。

“皇上,微臣也以为对刘鸿渐赏赐过甚,据城楼上的官兵说,当时火铳是从城墙断裂处打出的,距离贼首至少有二十丈,已经超出我大明火铳的杀伤距离,况且当时天色漆黑,没人能证明打死贼首的是不是此人,故微臣以为……”

魏藻德低着头表达完自己意见,心中有些诧异,以往崇祯即使与他意见相左,也从不会打断他说话,至少也得等他说完,然后再客客气气的说出自己的意见。

可今天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让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皇上,微臣也同意魏大人的说法。”礼部左侍郎张琦一向以魏藻德马首是瞻,赶忙应和道。

整个文官集团早已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这个集团所形成的力量,足以让身为皇帝的崇祯三思而行,它就像一只巨大的蚊子,附着在大明的统治中枢上,吸干了大明王朝最后一滴新鲜血液。

但是,这次的崇祯并没有妥协!

“哦?还有谁认为朕赏赐过甚的,站出来!”崇祯目光左右审视了一遍众大臣。

底下大臣左看看右看看,有的觉察出崇祯语气有些不对劲,都默不作声,当然也有几个魏藻德的忠实党羽站出来声援魏藻德,崇祯冷眼看着底下躁动的大臣。

“魏爱卿如何能证明匪军贼首不是刘鸿渐所杀?”崇祯道。

“这……”魏藻德被崇祯的言辞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你让人家证明贼首是刘鸿渐杀的,人家让你证明贼首不是刘鸿渐杀的,这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对,关键是此题无解呀!

不对,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言辞如此不善?莫非?一瞬间无数心思在魏藻德心中掠过,片刻冷汗便从魏藻德额头冒出。

“哼!昨晚贼军攻城时,你们都在做什么?为何不听召入朝?”崇祯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右手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啪啪作响。

“朕非亡国之君,汝等却皆为亡国之臣!”见平日里咋咋呼呼说个不停的大臣都不言语,崇祯怒道。

他生气、他愤怒,生气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大臣于危难之际龟缩着不敢上朝,愤怒于他们轻描淡写的把一个有功之人说的一无是处,也愤怒于他竟然一直坚信这些大臣在兢兢业业的为他、为大明鞠躬尽瘁。

直到昨晚,炮声隆隆中,只有他自己独守在这空旷的大殿时,所有的梦,都醒了,待他再看到这些衣冠楚楚的大臣时,仿佛个个都是秦桧,个个都是小人。

正当跪在朝堂上的众人不知所措时,边上有小太监小声对崇祯说了句什么,崇祯的脸色有些缓和。

随后太监鼓着腮帮高呼:

“宣刘鸿渐进殿!”

刘鸿渐一路上腿都走的酸了,才终于走到这劳什子皇极殿,正想抱怨两句,忽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头。

眼见有些大臣对他怒目而视,甚至之前老爹交代过的孟大人也拿眼睛瞪他,让他颇觉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猛的想起大概是要给崇祯大帝行礼了。

“草民叩见皇上!”唉,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除了跪过天跪过地之外,连自己父母都没跪过,现在却要跪一个陌生人,mmp,刘鸿渐暗骂道,封建礼教压死人。

“平身!”崇祯大帝平淡的道。

“你应该自称为臣才是,你以一人之力为我大明铲除为害十余载的贼军首领,实是大功一件。”顿了一下崇祯说道。

“朕本想封你安国伯,可他们认为朕赏赐过甚,甚至以为贼首根本就不是你杀死的,你以为如何?”崇祯虽十分欣赏刘鸿渐,但见他愣头青般两只眼睛四处扫视,便想试试这刘鸿渐的斤两。

“禀皇上,小的也觉得赏的不对!”刘鸿渐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但殿内似乎异常干净,并未有丝毫尘土沾染。

“嗯?”崇祯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怕不是吓傻了吧。

底下刚才反驳的大臣,包括魏藻德在内,心中乐了,这个小子貌似脑子有问题。

“禀皇上,李自成确实是我杀掉的,但在下也确实不想当官,在下记得……记得当初皇上答应给的是白银万两。”偷偷看了一眼崇祯,见崇祯只是冷着脸并没有发作的迹象,便接着说道。

“小的不想当官!小的只想要那一万两白银!”刘鸿渐又低眉顺眼的瞄了一眼崇祯,终于是细声细气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年头,首都都快被土匪打下来了,当官能有啥前途?

况且眼看看四周的这些大臣,一个个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看他的眼神却个个不善,说不定官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拉着去背黑锅,鬼才去当官呢。

还是当个土地主好,北方貌似不太平,嗯,等要到了钱,就跟漂亮媳妇一起去南方,买块地,买个宅子,再雇佣些家丁,凭着自己戒指里的宝贝akm,还不是横着走?

听说秦淮八艳中有几位如今都是二八芳龄,不知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嗯,不错不错,刘鸿渐臆想着竟噗嗤笑出声来。

“大胆!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还不快跪下谢罪!”崇祯还没发作,举荐他的孟兆祥便坐不住了。

他从未意料到,杀死李自成的会是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二愣子,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本来他并不想冒头,但现在看来不敲打一下不行了,场面要控制不住了,作为举荐人他是会受牵连的。

“孟叔父,小侄多谢孟叔父在我刘家卑微之际还能伸出援手,让我刘家还能有机会为国报恩。”刘鸿渐弯腰给孟兆祥行了个晚辈礼。

“但是……小侄生来淡泊名利,对官场仕途毫无兴趣,还是希望皇上能兑现诺言,小的只要钱就行!”说完还傻呵呵的给崇祯鞠了一躬。

第9章 接着忽悠(求收藏!求打赏)

淡泊名利?对仕途毫无兴趣?骗鬼去吧!底下同样跪着的以魏藻德为首的众大臣心中诽谤着。

“竖子!据闻当时火铳响处距离匪首至少二十丈,超出我大明火铳的击杀距离,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在如此远距离杀死匪首?”

崇祯对刘鸿渐所说之事并未做答复也没发火,只是平淡的问出心中的疑惑,他在这大位上呆了十多年,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

“哈,原来皇上疑惑这个,咱大明的火铳嘛,二十丈的距离准头自然是不行的!只不过……”刘鸿渐大致估摸了一下,二十丈约为现代时的60多米。

“只不过我的火铳是经过改良的,二十丈自然不在话下!”

刘鸿渐语出惊人却毫不自知,明代火器虽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但一直以来也是各种问题困扰着火器的发展,射程和精准度就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经过改良能大大增加火铳的杀伤距离,明军的整体战力将会大大加强,再次面对农民军和后金军时,胜算也会大些,这对大明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哦?敢问你的火铳能打多远?”魏藻德曾任过兵部尚书,当然知道火铳的具体情况,不由得以为刘鸿渐是在吹牛。

“嗯,让我算算!嗯……打个两三百丈应该不成问题吧”akm最大杀伤距离是多远他还真不太清楚,但估摸着打1000米总还是可以的吧。

“啥?”所有了解火铳的大臣一起向刘鸿渐行注目礼,二十丈到二三百丈,什么叫口出狂言,什么叫大言不惭,在众大臣眼里,刘鸿渐的脑袋上就顶着这四个大字。

有的文官不懂火铳,便拉着身边眼熟的武官同志问东问西,也有的本来就知道内情的,对身边不明白的得意的讲解着,朝堂上的窃窃私语突然变成了菜市场似的,最后当所有官员都知道火铳不可能打那么远时,菜市场一下子又变成了闹市。

“皇上,此人胡言乱语,我朝的火铳不可能打那么远!”

“是啊皇上,我看这小子分明就是想借机榨取钱财,皇上应治他个欺君之罪!”

“禀告皇上,我听说这小子前几日刚被雷劈过,是个不祥之人,定会给我大明带来灾祸!皇上不可不防呀!”

眼见着群臣激愤,猫在后面的言官梅仁德跳了出来,为了向魏藻德表明立场,赶忙把自己以为的杀手锏捧了出来。

他家就住刘鸿渐家斜对门,话说那天晚上梅仁德正好在茅厕蹲坑,一记惊雷吓的梅大人差点掉茅坑里。

想着好好的天气怎么还打起了雷,赶忙提起裤子出门,就看到刘鸿渐躺在地上,身上还冒着烟。

梅仁德喊完,朝堂立马就安静了,被雷劈虽说不上闻所未闻,但被雷劈了还没事就真的是前无古人了,所有大臣又集体向刘鸿渐行了注目礼,似乎在看怪物一样。

崇祯本来是挺看重刘鸿渐的,甚至大部分大臣都反对,他也没怎么在意,他本来就是这么个人,自己认准的人认定的事儿很少有人能撼动。

说句好听的就是执着,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根筋,袁崇焕的任用就是如此,他认为行,不行也行,他认为不行,行也不行。

但是崇祯大帝又是个很迷信的人,听到刘鸿渐曾被雷劈过,又不由得有些犹豫了,于是向刘鸿渐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回皇上,小的前几日确实被雷劈过,至于为啥没事,我想应该是因为一个老人!”刘鸿渐想起那天把他踹进明朝这个漩涡的老头,开始了对他后代的忽悠。

“那日惊雷从天而降,小的正不知所措,忽见天空中一长相奇丑的老人挥动手指,一道金光就照在我身上,接下来发生的事小的就不清楚了……”

“你胡扯!哪有什么金光!回皇上,那日臣并未看到什么老头,也没看到什么金光!他分明是骗子。”梅仁德赶忙出来反驳。

“哼!此是天机,没仁义,没道德的人如何配看到?”

一句话把梅仁德气的七窍生烟,竟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实是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

“陛下,那位老人长得实在是……实在是太丑了,所以小的印象十分深刻!”刘鸿渐见崇祯沉默不语,接着说道。

“那位老人竟长着一副月牙脸,额头和下巴突出,脸部塌陷,还满脸麻子,但却满身威严,一举一动都兼具王者风范,在小的晕倒之前,还对我说了一句话呢!”

第一次忽悠就用在了大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崇祯大帝身上,刘鸿渐面色潮红,有点小激动。

“那人可是下巴右边有颗黑痣?”还没等大臣们开始新一轮的围攻,崇祯先坐不住了,竟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由得他不激动,刘鸿渐描述的老人分明就是大明帝国的缔造者——开国大帝朱元璋呀。

大明历代皇帝的画像在翰林院等地都有留存,但这些留存在外的画像上,皇帝自然都是慈眉善目,温文尔雅,一副贤君明主的模样。

只有身为直系的皇室才有资格见到朱重八大帝的真容,那可不就是刘鸿渐所描述的那样嘛,世上想再找个长相如此奇葩的人还真不太好找,至少得再等三百多年,才会有一个姓马的大佬长相能跟他一较高低。

“是呀是呀,皇上莫非也见过?”刘鸿渐故作惊讶。

“那位老人对你说了什么?”崇祯上前一步,手有些颤抖。

“那日里被雷劈的瞬间好像听到老头在念叨着什么,边说还边摇头,叫我想想……”假装思索了一下,刘鸿渐挠了挠头,开始讲两百多年前一个老头忽悠另一个老头的故事。

“哦对了!好像说什么‘流寇荼毒,奸佞横行,兴于东南,没于西北,因果轮回,诚不欺我。’小的读的书少,也不懂啥意思!”刘鸿渐故作认真的道。

“流寇荼毒,奸佞横行,兴于东南,没于西北……是了,那必是高祖无疑了,他可是对我失望了吗?”崇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念叨了一遍。

第10章 赌约(求推荐!求打赏!)

话说公元1368年,朱重八同志于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南京城建好以后朱元璋有一次跑到街上去微服私访,期间在街头遇上一大仙儿。

这大仙生意还挺好,很多人围着他让他测字算卦什么的,看上去这大仙儿还挺灵的一样。

朱重八同志琢磨着自己要不也找大仙儿算一算大明的国运?想到这里,朱重八也走了上去。

朱重八:“大仙,你帮我测一个字吧。”

大仙:“什么字?”

朱重八:“明。”

大仙:“测什么?”

朱重八:“运数。”

大仙儿听了这话后,赶紧拉过朱重八,悄声的对他说:“老哥,你是不是要测咱大明的国运呀!”

“这话咱只告诉你啊!”眼见朱重八同志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大仙儿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的的道。

朱重八:“好的,大仙你说来听听。”

大仙把嘴对着朱重八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大明兴于东南,最终必亡于西北!”

朱重八听后很不高兴,但他还是忍住了怒气,付了测字的钱后,就掉头走了。————节选自《明太祖实录白话版》

“贤侄,不可乱语,朝堂之上不可乱语呀!”孟兆祥见刘鸿渐越来越没边,不由得偷偷挪到刘鸿渐身后,小声的叮咛了几句,不料却被魏藻德听了个正好。

“哈哈哈!我还道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口出狂言之徒!如若真的有妖孽,也是你这遭雷劈之人吧,也不怕把牛皮吹破!启奏皇上,此人出言不逊,信口雌黄,臣请皇上治此人欺君之罪!”

蹬鼻子上脸一向是魏藻德的拿手本事,他也是看到孟兆祥焦急的脸色,想着这么大的事如果连老孟都不知道,肯定是这小子瞎掰了。

可令魏藻德始料未及的是,最不该相信的崇祯却是对此深信不疑的,原因很简单,正如朱重八的真实画像外人不知道一样,关于这个故事的记载,也并没有出现在翰林院的太祖实录上,而是专门被摘录在一本只有皇帝有资格看的秘籍之中。

事实上,虽然朱重八觉得那大仙儿估计是在瞎扯淡,但鉴于预言的上半句勉强能说得通,一向谨慎的他还是觉得应该防着点,于是后来他把儿子分封到全国各地。

特意挑出几个能打的,设立了九大塞王,专门负责镇守大明的西北边塞,以至于后来成祖朱棣削藩时也只是削掉了内地部分藩王的兵权,并没有轻易动九边的藩王。

“我有没有吹牛皮你如何知道,不说别的,如果我的火铳真的能打300丈,敢问是不是也治你个欺君之罪?”

听到又是这个姓魏的大叔在聒噪,刘鸿渐就不乐意了,想着我又没招惹你,为啥老跟我过不去,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要折腾我,让我不爽,那我自然也不能让你舒服。

“皇上,这姓魏的污蔑小的,小的觉得心中甚是委屈,小的希望皇上能给在下证明自己的机会!如若我的火铳不能打那么远,小的愿意承认自己在吹牛皮,并且把牛皮吃掉,然后听从皇上处置!”

刘鸿渐虽然心中甚是鄙视魏藻德,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受尽众臣欺辱的样子。

崇祯没料到一个好好的朝会怎么会搞成这幅样子,现在的他感觉有点骑虎难下,如果不同意,就变得里外不是人,罢了罢了,随他们折腾去吧,反正他自己也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在说谎,若是世上真有如此厉害的火铳,也是大明之福。

“准了!退朝!”崇祯心有些乱,依然是淡淡的道,说完便起身准备走人。

“皇上,小的还没说完呢!”见崇祯说了俩字就打算跑路,刘鸿渐忙喊道。

“竖子,你还有何话说!”崇祯大帝被刘鸿渐的半句话气的想发作,但仍是站住了身子。

“小的先是被这位魏大人怀疑冒领赏赐,又是因为他的污蔑要背上这欺君的罪名,合着小的火铳如果打不了那么远,不仅所有的赏赐都没了,还要吃牛皮,而且还有掉脑袋的危险。”

刘鸿渐略微停顿了一下,顺便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但如若小的证明了自己所说都属实,小的认为这位魏大人也应该受到同样的惩罚,不然咱大明的将士还有谁敢为我大明身先士卒,没有这些将士出生入死,某些人还能安稳的站在这里享受吗?”

“小的心中实在是比那黄连都哭,比那窦娥都冤啊皇上!”说完刘鸿渐满脸悲愤的跪了下来。

要说刘鸿渐强词夺理吧,貌似人家说的是实话,在前线奋战杀敌的将士最痛恨的是什么,就是后方的官员轻描淡写的把他们浴血沙场的功劳抹杀。

“皇上,末将也觉得这小子说的在理。”左都督文耀撩起狍子下跪道,身为武将他天生与这些天天之乎者也的文官不对付,虽然平时不招惹他,他也懒得搭理,但今天不一样,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

“末将附议!”

“末将也觉得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执拗着脖子也跪下说道。

不一会武将序列呼啦啦跪了一地,与其说是他们相信刘鸿渐的火铳能打三百丈,还不如说是为了给武将争口气,百多年来,文臣一直压着武将,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挣下的功劳,被这些颤巍巍的老头们三言两语就化为乌有。

如果他真的说的是实话,可火铳能打三百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朝堂之上一下子陷入冷场,

“哼!如果他的火铳真的能打那么远,微臣就革去这乌沙,告老还乡!”

魏藻德站起身来,他为自己以首辅的身份却要与一个泼皮享受同等待遇感到羞愤,却又为自己能宽宏大量的接受挑衅感到伟大和自豪。

但他的这种自我满足还没持续片刻,就被气的差点背过气来。

“你输了也要吃牛皮!”眼见魏老头站起身来,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刘鸿渐就浑身不爽。

“你……”

“…………”

第11章 卷土重来(求推荐票!)

正待刘鸿渐转身走出皇极门,装作回家拿火铳的空当,一个小黄门从外面一溜小跑冲了进来。

“皇上,贼军又开始攻城了!”小黄门惊慌的没来得及行礼,一旁还未退下的礼部右侍郎张琦见这小黄门如此无力正想发作,但一听到小黄门禀告的消息,马上就低头不吭声了。

崇祯刚走下台阶,听到消息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幸亏身边的太监王二喜眼疾手快搀住了他。

崇祯面色发白,被王二喜搀着回到了只属于他的宝座,半晌不言语,底下的众臣个个低头侍立,也不言语,朝堂上气氛格外凝重。

终于崇祯撑不住了,扶着龙椅站了起来。

“贼军围城不退,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颤抖不是来自于恐惧,而是肩头那千万斤的重担,即使上次围城时群臣的表现让他失望至极,即使他恨不得把这些大臣都拉到城头上守城,但是他不能,他也是从那一刻感觉深深的无力感,他需要帮助。

可底下的大臣左看看、右看看,都默不作声。

崇祯看向内阁首辅魏藻德,虽然现在他看着这些文臣很厌烦,但关键时刻,他这个真正的孤家寡人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商量的人,也真的是悲哀。

“魏爱卿可有对策?”

此时一向口若悬河的魏藻德却支支吾吾,闭口不言,对于崇祯的垂青甚至不敢表现出一丝得意。

因为他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除了耍耍嘴皮子游刃有余外,对于军事上一无建树,更何况是北京城已经被打了好几天,守备不足,如若乱说说错话,第一个背锅的就是他。

“魏爱卿但说无妨,只要你开口,我立刻下旨照办!”崇祯步下台阶,走到魏藻德身边以示对他的信任。

魏藻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但仍然是一声不吭。

“无能!朕要你何用!”崇祯气疯了,一脚踢翻了龙椅旁边的器皿,崇祯有理由愤怒,他曾经那么信任他的内阁首辅,在大明危难之际执意让他魏藻德做内阁首辅,给他荣誉、权力。

可是半年过去,他这内阁首辅不仅一无建白,唯一干的事就是倡议百官捐助,大臣们个个哭穷,忙了半年却只募到十几万两,还不够关宁军一个月的消耗。

如今贼军围城,用到你了,你撅着个屁股有什么鸟用?难道能当大炮使?

“皇上!”

贼军围城,本就是千钧一发,君臣僵持了许久,满朝大臣竟然没人能提出个建设性的意见。

崇祯大帝也是毫无头绪的在殿内急躁的走动着,刘鸿渐有些为崇祯大帝感到悲哀,终于是从殿门口走过来,开口道。

“是你?爱卿可有破敌良策?”崇祯见终于有人肯站出来说话,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有些喜出望外。

回过头来见是刘鸿渐,不由得又有些失望,毕竟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草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可想起之前刘鸿渐给他的惊喜,他还是耐下性子询问了一声。

刘鸿渐见崇祯大帝面色郑重而殷切,弯腰拱手给崇祯行了一个晚辈礼,身旁的礼部尚书陈演皱着眉头又想发作,在他看来刘鸿渐奏事不下跪,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可看到魏藻德都没个声音,再想到当前的气氛,刚想脱口而出的训斥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魏藻德官职虽是礼部右侍郎,是他的手下,但他同样还是内阁首辅,这个超然的职位使得他们的所属关系发生了反转。

“皇上,小的目前并无良策!”刘鸿渐理直气壮的说。

“……”崇祯袖子一甩一屁股坐回龙椅,一声不吭,只是叹了口气,他并未怪罪刘鸿渐的无礼。

北京的城防他是知道的,只剩三万守军,还都是步卒,连北京城内城城墙都摆不满,而且大部分士兵仍然在鼠疫中苟延残喘,而李自成余部至少还有二三十万可战的部队,他拿什么来赢得这场战争。

“但是皇上,在下首先得去城头看看情况,才能略作定夺!”刘鸿渐说话有点大喘气,但地下的群臣却仍是跪着并未起来反驳,果然是一群只会窝里斗的庸才,刘鸿渐轻蔑的暗道。

“准了,朕敕封你为京营副提督,协助王承恩守城!”崇祯闻得刘鸿渐的想法,直接下了旨,这个时候还能主动请求上城墙参与守城的,至少也是个忠勇之人。

“皇上,微臣想起刚才的赌约,现在去城墙上守城,微臣正好可以顺便证明下,火铳是可以打三百丈远的,就是不知魏大人敢不敢一起过去看看?”

刘鸿渐心里冷笑着看了魏藻德一眼。

不远处的魏藻德额头开始冒汗,平时能跪许久的膝盖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不禁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还有些打颤。

刀箭无眼,更何况是当下这种情况,北京城的城防几乎是防不住的,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退路,城破后,他只不过是换了个主子,跟谁打工不一样是打工,凭着他的资历,想必在新主子那里也能谋得一个要位。

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叮当响,可如今明显崇祯对他已经失去的耐性,而这让他更加骑虎难下,去吧?太危险了,听说贼军手里也有大炮,不去吧?老脸往哪搁?

眼见崇祯大帝向他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魏藻德更加的慌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回皇上,臣……臣……臣突然感觉头痛欲裂,臣不是不想去,臣昨晚吹了冷风,实在是头痛的要死,现在感觉浑身无力……”说着装作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身后的张琦马上起身扶住了他。

“哈哈哈!怕死就直说,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刘鸿渐被这滑稽的表演逗乐了,同时也刷新了东林党人在他心中的无耻程度。

众文臣对于刘鸿渐的放肆也是敢怒不敢言,倒是工部尚书范景文对刘鸿渐手里的火铳十分感兴趣,他身为工部尚书,掌管明军士兵的武器制作,如果刘鸿渐的火铳真的能打那么远,那对于大明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微臣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小兄弟所说的火铳,恳请皇上恩准!”范景文上前一步启奏道。

竟然还真有人敢跟他上城墙,看来这些文臣也不是个个胆小鬼,刘鸿渐对这个姓范的老头肃然起敬。

“准奏!”

第12章 忠勇的太监们

且说李自成死后,农民军内部就乱成了一锅粥,李自敬主张退回西北老巢,想着割据一方做个土皇帝。

但跟随李自成出生入死的死党们都不同意,倒不是他们有信心攻破北京,而是他们觉得这样走了太憋屈,必须为他们的大哥报仇,为死去的田见秀兄弟报仇。

为此李自敬跟众多将领争执了半天,农民兄弟没什么文化,思维也很简单,最后刘宗敏、袁宗第代表所有报仇派的兄弟跟李自敬摊牌,不让去报仇就各干各的。

李自敬瞅了瞅周围的将领好像没什么人跟着他走,不得已只好妥协,于是乎在李自成死后的第二天,农民军们又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突如其来的攻击,也把正在城门楼子里喝茶的王承恩吓了一跳,惊的茶杯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作为崇祯最信任的内臣,王承恩可谓临危受命,以一个太监的身份,肩负起整个大明王朝的安危,这个担子不可谓不重。

几天来,王承恩夙兴夜寐,战战兢兢,上次围城时的战斗还历历在目,如若不是关键时刻,那个叫刘鸿渐的勇士挺身而出,用古怪的武器干掉了贼首李自成,我大明说不得……说不得已经亡了。

可恨那些庸臣,竟然还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赏赐争论不休,大明亡就亡在这些酸儒的手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承恩一边面色阴沉的穿着盔甲一边想道。

“匪军现在攻击哪个门?”穿戴好盔甲,王承恩疾走出门并询问随行的传令兵。

“禀提督大人,贼军现在兵分三路,一路在攻击崇文门,一路在攻击宣武门,还有一路在攻击正阳门!贼军人多势众,特别是正阳门边城墙前日被大炮轰出的缺口还没来得及修补,有些……有些不妙!”

说道这里,传令兵有些无奈和悲愤,北京城虽城高池深,但北京守军实在是太少了,经过前日的战斗,现在能站在城墙上的只剩3万来人。

别看3万来人很多,要知道北京城可是很大的,北京城只内城城墙周长就有四十五里,城门九座,敌台一百七十二座,垛口1万多个,垛口之间间隔一丈有余。

也就是说以现有的京营士兵,每个垛口放俩人就没人了,兵力不足始终是萦绕在王承恩心头的阴影。

“召高公公来正阳门来见咱家!”王承恩当然知道这又是一次硬仗,打赢了大明就能继续苟延残喘着,打输了,也许真的只能纵身一跃,才能报得陛下的隆恩。

正阳门城墙下,乌压压的农民军在刘宗敏的指挥下,搬云梯的搬云梯,射箭的射箭,虽然乱糟糟的像菜市场打架,但乱中却又有章法。

所有的士兵都看着身后督战的刘宗敏,只要他在,他们只能冒着石块、箭羽、火铳去爬城墙,要想吃饭,就得卖命。

正阳门右方城墙被红衣大炮炸出了一个长约5米的缺口,虽然昨日王承恩已经派人连夜封堵,但由于时间仓促,只是用石块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但刘宗敏明白,这里,是唯一的突破口。

“下官高时明、张国元见过提督大人!”同样一身盔甲的高时明从远处跑来,行了个礼,身后还跟着张国元,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都是太监。

古老的大明帝国,曾经征战蒙古,杀的蒙古铁骑闻风丧胆的大明帝国,属于它的最后一战竟然是太监们上演的……

“高公公你去守宣武门,张公公你守崇文门!贼军人多,多余的话咱家就不说了,皇爷把整个北京城的防务交给咱们,爷们儿们就是把这条命豁出去,也无法报答这份看重!”

两位身穿盔甲的公公也是慨叹一声,眼含泪水的领命。

“至于咱家,这正阳门!就是咱家的命,只要咱家还有口气,贼军就休得从这里过去!”王承恩同样的湿了眼眶,但一字一句却是咬牙切齿般的说出。

“属下誓与此城共存亡!”太监高时明、张国元拱手齐声道。

第二次北京攻防战开始了。

刘宗敏站在火铳以及弓箭的射程之外遥遥指挥,他当然知道北京城的弱点就是兵力不足,即使明白北京城的城墙基本很难攻破,但仍然指挥着一部分士兵猛攻正阳门,又分出一部分爬城墙。

最后剩余的士兵从后方推出了一架简易的冲车,这是刘宗敏令人连夜赶制出来,专门应对城墙上的缺口的。

王承恩也不傻,眼见着敌人冲车都推了出来,马上识破贼军的分兵之计,但他又无可奈何,只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分别把守城墙和城门,又令弓箭手对着城下推冲车的民军一阵散射。

为了增加冲车的防御性,冲车外层包裹着一层铁皮,铁皮之上覆盖牛皮,牛皮之上洒了不少水,这样既可以防弓箭,还有很好的防火效果。

冲车下的民兵喊着口号奋力的把冲车往城墙缺口处推,城墙上的箭羽如雨点般落下,但除了几个不注意躲避的民兵被射倒之外,并没有对冲车的前进造成什么影响。

王承恩知道昨夜仓促修补的缺口无法抵御冲车的冲击,而城墙上的大炮也早已因没有炮弹熄了火,叹息一声,看来只能他做最坏的打算了,王承恩心想。

他回首给身旁的副将交代了些什么,随即带着两个卫所大约2000余京营士兵,下了城墙。

冲车慢悠悠的终于移动到城墙的缺口处,城墙后方,王承恩率领的2000余士兵个个面色凝重的盯着石头缝隙后的敌人。

同样紧盯着这边的还有不远处的刘宗敏,以及他身后的千余亲军,这些亲军不仅兵器是民军里除了闯王直属部队外最精良的,而且多年来随他南征北战,个个都是好手。

“咚——”巨大的撞锤撞击在石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一些不稳的碎石从上方掉落,砸伤了城墙后面一个站的太靠前的明军,顿时血流如注。

“咚——咚——”又是两下,冲车下的民军喊着口号使劲拉动撞锤,缝补缺口的石块如山崩般轰然倒塌。

“冲啊!为闯王大人报仇!第一个冲进城墙者,赏万金!”刘宗敏终于按讷不住心中的激愤,拔刀第一个冲了上去,身后的千余精锐随即跟上。

“由咱家以下,所有忠于大明的将士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誓与此城共存亡!”王承恩随即也抽出战刀冲了上去。

“誓与此城共存亡!誓与此城共存亡!”身受王承恩视死如归感染的明军,个个扯着嗓子喊道。

第13章 连救三门(一)

话分两头,且说刘鸿渐、范景文、王二喜三人骑马来到来到正阳门下,城外喊杀声震天,刘鸿渐下马示意二人在此等候。

随后抽身进了街边一个破旧的小黑屋,偷偷从戒指中取出一支akm,以及一箱子的备用弹夹,这都是之前没事自己一颗一颗子弹压好的。

王二喜还以为这秘密武器是刘鸿渐提前放在这里的,不禁赞叹刘鸿渐神机妙算,说着手还偷偷了摸了摸akm的枪口,真是个奇怪的武器,王二喜暗暗心道。

“这就是你诛杀匪首李自成时所用的火器?”说着也不管刘鸿渐是否同意直接夺到手里摆弄起来。

范景文执掌工部多年,军器局也是工部所属,所以他对火器极为熟悉,一眼就看出刘鸿渐手中拿着的就是火器,只不过样子略微怪异了一些。

刘鸿渐本没在意,一个连燧发枪是什么原理都不清楚的明朝老头能看出名堂才怪呢。

“是啊,范大人,这就是……哎!范大人,那里碰不得!”忽见范老头不仅把枪口对着自己,还把眼睛凑到枪口往里瞅。

更要命的是凡老头的手还直接扣在扳机上,这可把刘鸿渐惊的魂飞魄散,由于一会就要上战场,枪是没上保险的。

刘鸿渐三步并作两步,也只来得及把枪口拨开。

“砰——”akm就在范景文手中炸响,巨大的后坐力导致akm的枪托直接顶在了范老头的胸口,一下子就把他闷倒在地。

akm随即也掉在了地上,远处百米外城墙上挂着的一面旗帜被子弹不幸命中,飘飘摇摇的掉了下来。

几个随行跟来的小黄门被巨大的声响惊呆了,眼见工部尚书被一个奇怪的东西掀翻在地,赶紧过去扶起老大人,有个小黄门竟然大着胆子踹了地上的akm几脚,把它踢到了一旁。

刘鸿渐见老头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一边嘀咕着范老头太鲁莽,一边赶紧过去把老头扶起来,这要是还没到城墙,莫名其妙先把工部尚书给干掉了,那就玩大发了,估计可以直接跑路了。

范景文刚才只是注意力太集中了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除了耳朵被震的生疼,听力暂时受损外,身体并无大碍,起身后嘴里却不断念叨着“不得了,不得了!”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到了城墙下,刘鸿渐出示了崇祯大帝给的玉牌,加上身后还有工部尚书范景文跟着,激战正酣,守城的副将分别给范景文和刘鸿渐行了个礼,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战况。

作为崇祯大帝亲封的京营副提督,按官职来讲,副将是要受刘鸿渐节制的,刘鸿渐本就讨厌麻烦,见副将一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样子,直接说自己初来不了解情况,一切按原来计划行事,副将也乐得新来的将官不干预指挥。

刘鸿渐扛着akm大摇大摆的上了城墙,箱子携带不便,刘鸿渐喊来两个小黄门抬箱子,众人也不知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后面跟着的王二喜有些害怕,但仍然是咬牙跟了上去。

反倒是上了年纪的工部尚书范景文,走起路来哆哆嗦嗦的,但步伐却十分坚定的上了城墙。

守城的副将是李怀忠,眼见工部尚书颤颤巍巍的竟然上了城墙,忙派了两个得力的亲兵左右护着老尚书,毕竟刀箭无眼。

刘鸿渐跑到一处敌台中,又检查了一下akm的状态,伸头偷偷的瞄着城墙下的战况。

城墙下的农民军喊着不同方言的口号,顺着梯子往上爬,城墙上稀疏的明军士兵,不断的搬着木头、石块往下砸,民军被砸的哀嚎声不断,却又摄于后方的督战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攻城。

攻城部队身后是督战的将领,个个骑着威风凛凛的骏马,吆喝着让农民士兵们往上爬,自己却躲在城头箭羽射程之外。

刘鸿渐偷偷从垛口往下瞄了一眼,目光略过乌压压的农民军,在距离城墙约150米的距离,一个将领头戴铁盔,盔甲顶部一撮红英甚是亮眼,只见此将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的四处巡视吆喝,刘鸿渐乐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靶子’吗?

刘鸿渐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一般的弓箭大约只有110米左右的攻击距离,即使是弩箭最多也就140米,而目前北京城所有的大炮都因为缺乏炮弹熄了火,这些将领当然敢这么嚣张的没有任何防备来督战。

在正阳门城墙下督战的正是刘宗敏的亲兄弟刘宗秀,眼见他的兄长马上要攻破城墙了,他骑着马有些兴奋的来回走动,心里幻想着他的兄长攻破了北京城后,他能封个什么官。

就是他了,刘鸿渐整理了一下akm,眼睛死死盯住刘宗秀。

咔擦——一声拉动枪栓,nn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屏息,瞄准。

“砰——砰砰——”由于对自己的枪法没什么信心,为了以防万一,刘鸿渐对着那将领连开三枪。

第一枪打在了刘宗秀头盔的红缨上,头盔一下子变成了秃顶,第二枪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打在了刘宗秀的脖子上,第三枪则斜擦着打在马背上留下一道长约半尺的弹痕。

akm巨大的破坏力,直接撕破了刘宗秀的颈部大动脉,巨大的压力使得血液从脖颈处喷出去半丈远,胯下的战马背部吃痛,惊的撒开蹄子就跑。

死去的刘宗秀睁着惊恐的眼睛被战马掀翻在地,脚却卡在马镫里,被惊了的战马拖着向远处跑去,只留下身后的一溜血迹。

刘鸿渐满意的收起枪,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一回头竟被吓了一跳。

身后工部尚书范景文、太监王二喜、副将李怀忠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刘鸿渐手里的akm。

刚才打死的刘宗秀距离敌台至少有五十丈的距离,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大明三眼火铳的攻击距离,而且刘鸿渐手中的武器不仅能连发,还特么不用点火,这如何能不让他们震精。

虽然大明的神器——三眼火铳也能做到连发,但却是三管互不相通,所谓的连发也只是点火三次,十分笨拙。

正待李怀忠和范景文上前询问时,后方冲进来一个满脸的血水传令兵。

“报——高公公战死,宣武门告急!”

第14章 连救三门(二)

敌台里的气氛瞬时有些凝重,微弱的阳光从窗口映照在李怀忠的脸上,那是一张面带痛苦的、铁青的脸。

“高公公战死了?”李怀忠声音有些颤抖,高时明对李怀忠有过知遇之恩,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怎能不让人悲痛。

可战争不相信眼泪,除非你可以把悲痛化作力量!

现在城墙下激战正酣,正阳门离不开李怀忠,也不知下方的王提督如何了,李怀忠心乱如麻,不知该派谁去解宣武门之急。

“我去吧!给我找个带路的。”刘鸿渐左右看看好像也没什么猛将能去担当重任,想着帮人帮到底吧,不然北平城破了还得跑路。

李怀忠顿时喜出望外,刘鸿渐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那把奇怪的火器,况且刘鸿渐身为京营副提督,却并不做瞎指挥的浑事,这让李怀忠更加感激刘鸿渐。

而范景文和王二喜则告辞向宫中交差,此番二人也是不枉此行,王二喜亲眼见证了射程如此远的火器,而范景文更是兴奋的一个劲对刘鸿渐说战后一定要把火器送到工部研究云云。

李怀忠几乎是含着泪水把刘鸿渐送出敌台的,临行还专门挑出两个体格健壮的士兵随行护卫。

攻打宣武门的正是大顺国制将军绵侯袁宗第(别看我,史书上就这么写的,李自成没啥文化,封的爵位都比较奇怪,比如袁宗第是绵侯,刘宗敏是汝候等等)。

袁宗第号称神射手,箭术超群且臂力惊人能轻松拉动三石重的弓,镇守宣武门的高时明也是粗心大意,被袁宗第一箭射穿了脖子。

眼见上万人轮番攻击一个只有千把人防守且无人指挥的城门,仍然久攻不下,袁宗第气急败坏。

宣武门的明军本就不多,又因为指挥使高时明的战死,士气十分低落,贼军不要命似的轮番往上冲,虽然暂时还未攻破明军的防线,但明军却已是强弩之末。

刘鸿渐探头向下望去,想找找对方的首领在哪,刚探出头就感觉到一个锐利的眼神如钉子般射向自己,刘鸿渐也瞄了一眼底下的袁宗第,确认了眼神,这就是要找的人。

“拿弓箭来!”袁宗第朝着身后大吼,小小的宣武门已经折损了他不少弟兄。

本想着杀了守城的将军,此番定是能拿下此城,谁想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个浑小子,多年的战争直觉告诉他,必须干掉这小子,否则会坏事。

袁宗第拈弓搭箭如行云流水般,犀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刚才刘鸿渐探出头的位置。

还在检查枪支的刘鸿渐只知道双方的距离远在弓箭射程之外,只有他的akm能肆无忌惮,熟不知双方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刘鸿渐慢慢的探出枪口,正准备探出头来瞄准开枪。

“大人小心!”关键时刻身旁一个手持圆盾的壮汉一盾牌把刚冒出头的刘鸿渐扣了下去。

“你二大爷的!谁拍我?”刘鸿渐郁闷的咋呼了一声,来不及惩罚把他脑门拍的生疼的士兵,趁着袁宗第换箭的空当,赶忙探出头瞄准射击。

“砰砰砰——”akm刺耳的枪声响彻城墙。

刚换上箭羽的袁宗第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akm的子弹打中了左臂,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袁宗第身形一颤,但他仍然咬着牙,瞄准把箭羽射了出去,接着无力的向后晕倒……

于是乎!

“大人小心啊!”身后满脸胡子的壮汉又是一盾牌。

“我日!”刘鸿渐满目喷火的抬头看向壮汉。

“嘿嘿,大人你没事吧!”刘鸿渐炯炯有神的注视,让满脸胡子的大汉有些不好意思,持盾的左手放下盾牌,盾牌上赫然插着两支箭羽。

刘鸿渐的火气顿时消了,多亏了这两板儿砖呀,要不然小命难保。

“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虽然额头被拍的肯定是肿了,但捡回了一条命,刘鸿渐还是很欣赏这个憨厚的大个子的,虽然有点虎。

“俺叫牛壮,他们都叫俺牛大棒槌!”说着还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武器,可不就是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吗?

“大棒槌?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干!”刘鸿渐拍了拍牛壮壮实的肩膀。

“跟着你干能吃饱饭吗?”

“必须能!随便吃!”还是穷鬼的刘鸿渐大言不惭的道。

“那就好,可俺是军户,上面的人不会同意俺跟你走的!”明代的军户,世世代代为军人,即使你不想当也得当,明末时,军户们不仅土地被将领们抢走,而且还不发军饷,过的十分凄苦。

“那你就甭管了,回头我找皇上说去!”刘鸿渐说的轻松写意,就像拈花摘叶般简单,立时让周围的军户们的眼神亮了起来,能脱离军籍是所有军户们的梦想。

“麻利点,先跟我去一趟崇文门!”刚才连开几枪虽然没有打死袁宗第,但却导致对方昏迷,民军们失去了指挥以及督战队,攻击立马松懈了下来。

刘鸿渐顾不得身边士兵热切的眼神直接带着牛大棒槌往崇文门赶去,他,没办法帮助所有军户,至少现在没办法。

攻击崇文门的贺锦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没有袁宗第般的箭术,也没有田见秀般的勇猛,被刘鸿渐一枪撂倒,随即一梭子子弹扫向了正在爬城墙的农民大军。

一梭子子弹打完,七八个中弹的农民兵从云梯上掉了下来,发出悲惨的叫声。

攻城的农民军竟然有一部分人直接呆滞,目瞪口呆的盯着如阎罗般的刘鸿渐,他们从未见过威力如此恐怖的火器。

“啊——”刘鸿渐举着akm朝着农民军大吼一声,随即农民伯伯们作鸟兽散……

等到刘鸿渐重新赶到正阳门时,城墙上已经没有几个身上没伤的士兵了,就连李怀忠的左腿都中了一刀。

刘宗敏果然是一员猛将呀,可惜遇到了我,刘鸿渐有些惋惜的在垛口瞄准,扣动扳机。

自此三路进军的农民军,在接连损失了两员大将、重伤一人后,稳坐中军的李自敬再也无法坐稳,一声令下,浩浩汤汤的农民大军向陕北老家仓皇逃去。

一刻钟后,当身受重伤的王承恩被抬到刘鸿渐面前时,王承恩忍着伤口的剧痛,拉着刘鸿渐的手说。

“大明有你在,有救了,有救了!”说完晕倒过去。

第15章 世袭罔替

范景文、刘鸿渐一行去守城后,崇祯就命令所有臣属不准下朝,所有人均在此等候,等候战争对大明帝国的审判,胜了,皆大欢喜各回各家,败了,那就一起‘回老家’吧!

京城外的战报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宫里,崇祯得知大明又熬过一次劫难,右手猛的拍在龙椅上,兴奋之情难以自制。

殿内的大臣也个个高兴的互相道贺,当然他们嘴里都在说着大明幸甚,大明万福定能转危为安之类的话,其实之前心里一直在打鼓,现在终于能保住小命了。

“拟旨!”崇祯咳嗽一声打断了大臣们的聒噪。

“王承恩、刘鸿渐、高时明、张国兴、李怀忠等护国有功,追封高时明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着礼部官员回乡厚葬,设立忠烈牌楼,以告其祖,李怀忠护国有功,晋升京营副总兵,张国兴晋升为御马监掌印太监。”

“王承恩敕封护国候,赐铁牌玉带。”崇祯停顿了一下。

“刘鸿渐,屡立奇功,解我大明燃眉之急,虽为市井之民却不贪赏赐,实乃国之栋梁,敕封安国伯,世袭罔替,赐蟒袍玉带,其余有功人员着兵部自行拟定赏赐!钦此!”

崇祯刚说完,底下的官员就开始议论纷纷。

“谁敢劝谏,拖出自领三十杖!”崇祯眼神凶狠,目视群臣。

有明一朝从朱重八始,就很注重爵位的封赏,非军功不得封爵,非大功不得世袭,明朝的历代皇帝也谨遵祖制,从未敢滥封爵位,而崇祯作为一个后人看来寡恩的君主,不仅一次封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伯爵,太监封侯,更是有明一朝,绝无仅有。

崇祯说的并不快,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或者说凶狠,能混到当前职位的大臣哪个是省油的灯,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去反驳,三十大板是板上钉钉的,都选择了沉默。

“魏藻德听旨!魏藻德身为朝廷重臣,不以国事为重,无才无德,不堪大用,朕甚是失望,免去内阁首辅一职,暂留礼部右侍郎,回去好好反省!”

片刻后,崇祯叹了口气,宣布了对魏藻德的惩处,他必须给功臣一个交代,况且,魏藻德确实令他很失望,曾经多少信任,现在就有多少失望,甚至愤怒。

魏藻德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冷汗顺着面部直淌下来。

“退朝!”崇祯大手一挥直接下了龙椅。

王二喜马上紧跟着去扶着崇祯。

“传朕口谕,宣刘鸿渐乾清宫觐见。”边走崇祯边说着。

“就说朕要请他吃饭!”想了一下,崇祯补充到。

“奴婢领旨!”王二喜心中大惊,皇上传召从来不用说明原因,这次皇上这是怎么了?王二喜心中疑惑,但转念就明白了,上次去给刘鸿渐传旨不仅没拿到赏银,还被雷的从马上跌落。

怪不得连皇上都这么客气,敢情也是心有顾及,王二喜可以想象如若毫无原因,刘鸿渐那浑人肯定连皇上都敢谤议。

且说刘鸿渐携神兵大展神威后,自然心情极好,从李怀忠那要来一匹据说是目前京营最壮实的瘦马,后面是扛着大棒子的牛大棒槌,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离家还有百米,刘鸿渐就看到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在家门口站着,可不就是自己的老爹在等他回来吗?

要问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睡觉睡到自然醒?钱多事少离家近?数钱数到手抽筋?nonono,对于一个受尽冷落的孤儿来说,最幸福的就是现在,有个温柔善良的老婆,和一个把始终挂念着自己,把自己当命根子的爹。

“爹!儿回来了!”刘鸿渐下马把缰绳交给牛壮。

“听说贼军又打过来了?这位是?”老秀才刘德隆见刘鸿渐身后跟着的牛壮,疑惑的问向刘鸿渐。

“我刚从前线下来,贼军已被儿击退了,这是牛大棒槌,在城墙上救过儿的命,以后就是咱刘家的人了!”

“俺是牛壮,见过老太爷!”牛壮挠挠乱的跟鸡窝一样的头,扭捏的给老太爷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老朽先在这里谢过壮士了,走,回屋说去!”得知这个穿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壮汉救过自己的儿子,老秀才十分的感激,忙侧身迎进屋子。

“秀秀,快去做点拿手的饭菜,早上出去也没吃东西,奔波了半天快把为夫饿坏了,哦!记得多做两人的分量!”想想牛壮那体格,刘鸿渐吩咐到。

“不用怕吃不完!挑好的做,为夫一会就去找皇上要钱去!”刘鸿渐又朝里屋吆喝了一句。

院里正在拴马的牛壮一听,“嘿嘿嘿”高兴的合不拢嘴,看来俺没跟错人呀,这新主人跟皇上这么熟,以后肯定能天天吃饱饭!

还没来得及进屋一叙,门口哗哗啦啦进来一队人,直把小小的院子堆的满满当当。

“圣旨到!刘鸿渐接旨!”拟好旨意,王二喜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刘鸿渐家中。

圣旨宣读完毕,刘鸿渐眉头皱了起来,咋的又不说钱的事?

“苍天有眼啊,我刘家终于出人头地了,列祖列宗,你看到了吗,世袭的伯爵,我刘家出了世袭的伯爵!”刘鸿渐还没发作,身后跪着的老秀才刘德龙先激动的泪都掉了下来。

也难怪,自诩为士族家庭的老秀才,清贫了一辈子却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自掉身价的老秀才,有子成龙,怎能不激动。

刘鸿渐赶忙把老爹扶起来,这一出整的他也不好意思向比他还高兴的王二喜询问钱的事。

“伯爷!皇上口谕,宣你乾清宫觐见,陛下已经摆好了宴席!快跟杂家走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王二喜脸色挂着浓浓的笑意,大明国保住了,王公公封了侯,连带着他也升了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小子,即使之前有被雷到过,甚至冒犯过,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爹,看来孩儿没法跟你们一起吃饭了!”刘鸿渐看着后排的秀秀,她才刚系上围裙,魂穿以来,战火纷飞,一直也没有机会一家人吃个饭,刘鸿渐深感愧疚。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快快去觐见圣上吧!记住谨言慎行!不得妄语!”

老秀才读了半辈子圣贤书,也没见到圣上,如今虽然儿子出息了,但想到他之前的纨绔样子,又语气严肃的教训道,神色也十分郑重。

“儿知道了,儿这就去!秀秀,扶爹进屋!”

“还回什么屋?老朽去买酒,秀儿,去做几个好菜,一会儿随为父去趟祖坟,咱们给祖宗报喜去!哈哈哈哈!”老秀才容光焕发,大笑一声,扬眉吐气般的出门而去。

第16章 寒酸的御宴

乾清宫内。

刘鸿渐看着眼前的御赐盛宴呆呆发楞,来到明朝后,还没吃过一顿像样点的饭菜,好不容易能吃顿免费的,而且还是崇祯大帝请客作陪,想来肯定是山珍海味、玉盘珍馐。

看着面前的几盘菜肴,刘鸿渐没好意思先动手,这……也太寒酸了吧!

一盘蒜薹肉丝,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盘叫不上名字的青菜炒肉也是菜多肉少,一小盆鸭血粉丝汤,唯一能像样点的是中间的那盘烤的油光铮亮的鸡。

这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呀,一个幅员几百万公里土地的最高统治者,招待功臣的盛宴竟然是四菜一汤,皇室已经贫弱至此了吗?

“此次爱卿出神兵救我大明于水火,朕本该山珍海味招待爱卿,奈何适逢国难,为了减轻百姓负担,近几年来宫内的吃穿用度都已大幅削减,爱卿就将就一些吧!”

崇祯面色很温和,话语间不像是君子对臣属的语气,倒像是对晚辈的亲切。

“来爱卿,朕敬你一杯!”崇祯端起酒杯举向刘鸿渐。

“小子不敢!能吃到御赐的酒宴已经十分荣幸了。”刘鸿渐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以示尊敬。

嘶——真辣!一口酒下肚刘鸿渐呛的眼泪差点下来。

明朝末年时,蒸馏酒已经很普及,酿出来的白酒几乎与现代无异,而且是纯粮酿造,不像前世,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酒都是酒精兑水。

“呵呵,爱卿是不常喝酒吗?这里没有外人,爱卿无需客气,动筷吧!”崇祯皇帝面色平静的夹了一筷子青菜。

“谢皇上!小子不善饮酒让皇上见笑了。”酒气有点上涌,刘鸿渐赶忙夹了一筷子菜肴塞进嘴里,嗯,还别说,别看卖相普通,味道倒是极为可口。

“你应该自称为臣才是,家里可还有其他人?生活还能过去吧!”崇祯说着又端起了酒杯,看样子崇祯还挺喜欢没事喝点酒的。

“臣家中尚有一老父,外加槽糠之妻,生活虽有些贫苦,但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哼,你看我穿成这样,就知道我家中没钱,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倒是赏点钱花花呀!刘鸿渐面带微笑的端起了酒杯,心中却暗自诽谤道。

“哦对了,皇上,臣守城时曾遇到危险被一小卒所救,如若不是那小卒,臣现在估计没法坐在这跟皇上喝酒了,所以臣希望陛下开恩,能赦了他的军户身份!”

“此是小事!朕准了!王二喜记下,稍后着五军都督府的人代为办理。”崇祯转头对身旁侍候的太监王二喜道。

酒过三巡,刘鸿渐喝的面红耳赤,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倒是崇祯看起来面不改色,仍然像聊家常似的说着话。

“皇上,不是我……我说你,你可是皇帝呀,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莫非王臣,您富……富有四海,却过的还不如一个七品的京官,这也太……太丢份儿了……”

刘鸿渐晕乎乎的全然不顾这是什么场合,以及他在跟谁说话,一旁候着的王二喜惊呆了,一个劲儿的给刘鸿渐使眼色,最后眼睛都快抽筋了。

“这位公公,你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为啥眨个不停!”刘鸿渐手指着王二喜,把王二喜吓的赶紧跪下。

“呵呵,是啊,朕也许是这天底下最失败的皇帝了!”崇祯知道眼前的这小子只是心直口快,并非故意冒犯,不仅未动怒,反而苦笑了一声。

“不不不,据我所知,你是个还……还算勤快的皇帝,听说还穿……穿带补丁的……”

“不得乱语呀!伯爷!”跪在地上的王二喜,见刘鸿渐愈加的口无遮拦,忍不住小声对着他说道。

“退下,去给刘爱卿斟些醒酒的茶!”崇祯仍旧面色如常,因为他想听听这个放肆的年轻人还能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嘿嘿!看在皇上这么关心在下,我就跟你说一个……一个发财之道!”

“哦?爱卿快快说来。”天下积贫已久,天灾不断,哪里还有什么发财之道,莫非是工部又发现新的铜矿了?崇祯顿时来了兴趣。

刘鸿渐学着电视剧里四处瞅瞅,示意崇祯隔墙有耳,崇祯直接挥手连王二喜也一起赶了出去。

“我跟你说啊皇上,大明有钱,而且多的不可胜数,但没在宫里,更没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身上,你可知道在哪?”说起钱,刘鸿渐酒一下醒了一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见崇祯沉默不语,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刘鸿渐又押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豪绅,豪绅啊,还有……还有你殿里那些摇头晃脑的读书人!”刘鸿渐边说边瞄着崇祯,如果崇祯大帝有大发雷霆的迹象,后半句他肯定就不说了,可崇祯仅仅是面露疑惑。

后世史书记载,崇祯曾号召群臣募捐,为了作个表率,崇祯想让老丈人周奎捐十万两带个头,然而周大富豪哭的死去活来之后,大义凛然的捐出了一万两。

后来眼看着糊弄不过去,周皇后自讨腰包给了她爹五千两,让他再凑一万两,结果周老丈人只捐出3000两,剩于的2000两被周国丈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闯王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后,明朝的所谓大臣大多带头去投靠李自成,结果被李自成敲诈勒索,周国丈一家只白银就搜出来300万两,奇珍异宝更是拉出来上百车,整个北京城,更是白银就捞出来7000多万两。

官商勾结如此可见一斑,刘鸿渐知道这些,但崇祯不知道。

“爱卿,你说的朕知道一些,商人无义,朕之前本想征收商税,可群臣大多不同意……”

开玩笑!自古官商一家人,人家早已达成政商联盟,你要断了人家的财路,鬼才会同意呢!

“哈哈!他们要肯同意才怪!皇上应该听过唇亡齿寒的故事吧,嗯,也许这么比喻他们有些抬举那些豪绅了!我就问皇上一句话!皇上必须如实告诉在下,而且说之前先要请皇上恕我无罪!”

装完了x,正戏该上场了。

“朕知你心系大明,爱卿但说无妨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两度救大明于水火,给官都不要,在崇祯眼里,刘鸿渐就是个放浪形骸、视名利为粪土的勇士,可堪大用。

“臣只问一句,是皇上的脸面重要?还是大明的百年基业重要?”

第17章 昭仁公主

“臣只问一句,是皇上的脸面重要?还是大明的百年基业重要?”

这句话十分冒险,崇祯是个好要面子的皇帝,否则也不会因为群臣的几句反驳,怕担骂名的崇祯就放弃了南迁,乾清宫里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刘鸿渐也不言语,静静等待崇祯的回复,他要考量下这场旷世的大战,他值不值得参与。

对于他来说,选择很多,有了戒指里的东西,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随便找个地方猫着,收几个忠心的家丁,凭着后世的知识,挣点钱什么的也不是难事。

但是,如若如此,大明必将灭亡,汉人也必将为奴,满人的铁蹄必将踏平中原,所有敢于反抗的仁人志士,也必将被屠戮,扬州将遭受十日之痛,嘉定也将经历三屠之殇。

全族人口不过几十万的女真野人,有何资格,去统治这百万里河山,和那两万万勤劳的百姓。

最关键的一点,阴阳头那么丑,刘鸿渐也不想换发型呀!

“朕要江山!朕的百年基业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只要能让我大明传续,朕,愿付出所有!”似乎是想了许久,崇祯大帝盯着刘鸿渐,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那就好办了,皇上不是有锦衣卫,有东厂吗?就朝堂上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头,一查一个准儿,家里个个富得流油你信不?”刘鸿渐说的轻描淡写,不顾崇祯一脸黑线。

直接拿读书人开刀,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人一篇文章,那不得遗臭万年。

这个锅崇祯如果背了,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掉的黑呀。

“朕从政前之初,阉党乱政,东缉事厂已被朕废除,至于锦衣卫,大臣们说有刑部三法司,也已经被朕闲置多年了,爱卿觉得厂卫有那么重要吗?”

后世一个中学生都知道监察权的重要性,奈何作为一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竟然不知他失去了什么,这真是有心无力,事倍功半。

“当然重要,厂卫就是皇上的眼睛,军队就是皇上的战刀,目光所及之处,当是所向披靡!”

刘鸿渐也不着急,就像一个耐心的老先生在指导一个想考个好成绩,脑子却经常不够用的小学生。

“而驱动眼睛和战刀的最得力工具,就是银子!皇上是不是觉得某个地方有贪污嫌疑,让那些大臣去查,总是查无此事?”

刘鸿渐给皇上斟了一杯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继续慢条斯理的给崇祯大帝上眼药。

崇祯闭上眼睛,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刘鸿渐酒后上头,迷迷糊糊的竟然趴在桌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鸿渐依稀感觉身边有小东西在拽他衣服,前世曾被偷过手机的刘鸿渐一个机灵瞬间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小姑娘,两缕青丝垂在胸前,齐齐的刘海下一弯月牙般的大眼睛晶晶闪烁,灵动的像是会说话,虽是一身素衣却更显得脱俗。

“小家伙,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这里可是皇帝的寝宫,一般的小孩怎么可能随便进来这里玩耍。

“我是昭仁,大哥哥是父皇的客人吗?可不可以不告诉父皇!”昭仁公主偷食被当场捉住,本来就有点害怕,但饿了一天的小公主眼神还是瞄着桌上的饭菜,最后眼睛定格在那只金灿灿的烤鸡上。

“小殿下是嘴馋了吧!想吃什么哥哥给你拿。”刘鸿渐浑不在意自己占人家小公主的便宜,虽然他年纪比才六岁的昭仁公主大。

但明朝尊卑观念极重,如若被那些闻风奏事的御史言官们知道,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幸亏殿内的太监宫女已经被崇祯赶了出去。

“我要吃鸡腿!”昭仁公主刚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发现刘鸿渐不像那些古板的老爷爷,竟然如此好说话,开心的指了指桌上的烤鸡。

由于一整只鸡放在桌上,之前刘鸿渐也没好意思当着崇祯面手撕鸡腿,崇祯更是对肥嫩嫩的鸡腿视而不见,所以一整只鸡基本未动。

刘鸿渐撕下一只鸡腿,用桌上的锦帕包好,递给昭仁公主。

“嗯,真香!”小小的昭仁公主把鸡腿捧到眼前,鼻息微动深深的闻了一口鸡腿的香味。

“快吃吧!否则一会你父皇来了说不得会责罚你呢。”这宫中就算再节俭,也不至于连只鸡都不给小娃娃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皇上怎么如此狠心。

看着如此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刘鸿渐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不禁又开始诽谤崇祯大帝。

“大哥哥我可以再要一支鸡腿吗?我想给皇兄也带一个,他今天上课被先生责罚,先生不准他吃东西!”昭仁公主等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刘鸿渐。

宫中几年前就因为缺钱,被崇祯一声令下,全体人员只吃粗茶淡饭,作为大明帝国最后的公主,不仅没有未来,没有把握自己命运的力量,甚至连最基本的锦衣玉食都没有,真是我见犹怜。

“好,都给你,回去好好的吃一顿!我会替你保密!”刘鸿渐说着,又撕下一只鸡腿,外加两只鸡翅膀。

“放肆!”刘鸿渐刚包好递给昭仁公主,外面崇祯大帝怒气冲冲的走来。

昭仁公主吓的一哆嗦,雪白手帕包好的鸡腿、鸡翅掉在了地上,她躲在刘鸿渐的身后小手抓着刘鸿渐的衣襟,满脸的害怕。

虎虎生风的崇祯大帝绕到刘鸿渐身后,眼见崇祯大帝要动手,刘鸿渐急忙转身护住昭仁公主。

“皇上不要动怒,是微臣看小公主饿了,主动给她的,她只是小孩子,有什么过错皇上惩罚微臣便是。”

刘鸿渐不忍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公主‘惨遭毒手’,主动承担下了罪责,说完暗道一声,红颜祸水呀。

“哼!整天就知道四处玩,回去找你母后自领责罚!”崇祯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中的茶水一阵乱颤。

见状,刘鸿渐赶紧捡起鸡腿,由于手帕包裹严实,鸡腿并未沾染尘土,刘鸿渐蹲下身子递给昭仁公主,谁知昭仁公主畏于崇祯的威严,虽然眼睛里闪烁着闪闪泪光,但却并不敢伸手去接。

“小殿下快拿着,回去别忘分给你皇兄吃!”刘鸿渐对着小小的昭仁公主眨了下眼睛,示意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犹豫了一下,昭仁终于是没抵住美食的诱惑,接过包好的手帕双手捂着,抱于胸前,小跑着出了乾清宫……

第18章 百年基业

“朕的国库里只剩138两银子了!”崇祯一改刚才的愠怒,无力的坐在座位上。

“啥?”刘鸿渐直接呆了,堂堂一个大明帝国,国库里只剩100多两银子,骗鬼呢!

可看崇祯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又不像哭穷的样子,刘鸿渐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妈呀!这大明国库估计还没他老爹上班的药铺子老板王二麻子富有。

“那兵呢?”

“整个北方可战之兵,除了驻守山海关的辽东总兵吴三桂所属的5万辽东兵外,只剩朕的京营那2万人了!这几年朕为了支援辽东战事,倾尽全国之力,可辽东兵骄纵,朕只是拖欠了半年军饷,贼军围城,吴三桂就敢与朕虚与委蛇,死活不肯发兵勤王,朕恨不得杀光他们!”

说道痛处崇祯大帝双眼含泪,本是一次好好的宴席,却被崇祯搞的成了诉苦演讲,刘鸿渐也是哭笑不得。

敢情你欠了人家半年薪水,还想让人家给你卖命?搁现代别说欠半年薪水,欠一个月薪水你看还有几个人跟你干?而且你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辽东兵吧,肯定是吴三桂有问题嘛!嗯?吴三桂,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糟了,那家伙可是会投降的呀,辽东铁骑仅剩的一点硕果,被吴三桂这小子拱手送给了女真野人。

算算日子,吴三桂应该是在李自成攻陷京城后,自觉大明无望,又被李自成强行戴了绿帽子,才转投了满清,如今京城犹在,而闯贼也被我干掉,他也还没被戴绿帽子,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投降满清吧!

不行,不得不防呀!刘鸿渐暗道。

“皇上,辽东兵不来勤王固然有罪,但念及他们肩负抵御满清的重担,而且目前正是用兵之计,皇上还是能拉拢则拉拢,万不可意气用事,臣觉得应该派人严密监视其家人!”

“哼!你不说我都忘了,因为吴三桂骄横跋扈拥兵自重,一个月前他的父亲早已被朕关进了刑部大牢。”崇祯想起之前的遭遇,愤恨的说道。

“皇上最好还是赦免了吴襄,安抚吴三桂为妙!”刘鸿渐征求道。

“哼,朕岂能为那不忠不义之人退让,无需多说了,朕不会赦免吴襄!”

果然是个倔脾气呀!刘鸿渐暗道。

“那也至少让吴襄给他儿子吴三桂写封信,先稳住吴三桂,辽东无虞,我们才有时间执行我们接下来的计划!皇上当以大局为重呀!”

崇祯的面色阴晴不定,少倾,终于还是屈服于现实。

“就按照你说的办!那钱呢?你说的银两呢?”崇祯翻了个白眼,一点没有为君者该有的气度。

“如果皇上能稳住辽东军,且京营仍然忠于大明,皇上大可以重新启用锦衣卫和东厂。”谈到赚钱,刘鸿渐双眼又变得熠熠生辉。

“而且臣之前说了呀!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查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大臣,一查一个准儿,臣保证,他们每个人的腰包都比皇上的国库富裕几百倍!”刘鸿渐一点不顾及崇祯的面子,直言道。

“可把大臣都抓了,谁还敢给朕办事!”

“皇上吃过韭菜吗?”

“废话!”

“那皇上可见过韭菜是如何收割的吗?”

“你个混小子,有话就直说!朕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弯弯绕!”

这崇祯大帝如果生活在现在。绝对是个屌丝外加直男,刘鸿渐诽谤道。

“韭菜被镰刀割掉以后,并不用重新种植,只需要一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这贪官、庸官就像韭菜,割了它,并不会影响什么,大明有无数的读书人,皇上还担心没人想当官吗?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盼着那些庸才下去,好他自己爬上来!”

见崇祯大帝仍然犹豫不决,刘鸿渐决定再加个筹码。

“皇上,此是乱世,乱世当用重典,杀伐果断,方能成就大事,霹雳手段,更显菩萨心肠,皇上更应该想的是大明的穷苦百姓,而不是朝堂上那些只知之乎者也的所谓读书人,万不可本末倒置呀皇上!”

“此事荣朕再想想,你还还有什么话要说。”似乎是觉得刘鸿渐的方式虽然偏激,但却不失为妙计,毕竟十几年来他听从东林党人的各种意见,不仅毫无成效,帝国反而愈加糟糕。

“皇上,臣建议免除陕西、山西、山东、河南、北直隶等地的所有赋税,南方各省最好也免除一部分税赋。”

“近年来西北连年天灾,百姓颗粒无收,本就在生死边缘挣扎,皇上在这时加征辽饷,百姓除了造反已无路可走。”押了口茶水润润喉咙,刘鸿渐接着循循善诱。

“近年来为了剿匪,想必皇上也是费尽心思了吧,可为何总是效果不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免除赋税,贼人便无可用之兵,才会事半功倍呀皇上!”

“朕知道了,此事朕会考虑,朕突然想起一件事,爱卿诛杀匪首时的古怪火器,是从何而来,有多少?可都装备到京营?”崇祯似乎有些疲惫了,可想起那个一直困扰许久的火器,一下来了精神。

“微臣就知道皇上要问这个,臣的这些火器从何而来恕臣无可告知,但臣的这些火器不仅数量极少,只有百支,且以大明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制造出来,对目前大明来说,作用并不大。”

看崇祯一脸不满的样子,刘鸿渐就知道这个答案无法满足崇祯。

“微臣可以赠送一支给皇上防身,工部范大人对这支枪也很感兴趣,微臣也可以送工部一支,以作为研究之用,至于剩下的,微臣打算为大明打造一支全火器的百户,他们将专为刺杀皇上愤恨之人,专为惩处鱼肉百姓之人而生!”

崇祯见刘鸿渐所思所虑皆是大明,而且训练神兵也是为了他以及他的臣民,面色才稍显平静,刘鸿渐暗道,终于过关了,他一直在担心崇祯觊觎他的宝贝。

其实刘鸿渐低估了崇祯的气量,崇祯虽然刚愎自用,但现在崇祯很信任刘鸿渐,只要他相信刘鸿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大明,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不行也行,就是他的行为准则。

“哦!对了皇上,刚才微臣说的免除百姓赋税之事,还请皇上务必考虑,皇上还需征收商税,帝国需要银两,商人无道,但他们有钱,皇上刚才说过,为了大明的百年基业,您愿意做任何事!”

商人是下九流,作为封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像征收商税这等事,一向是十分不屑的,虽然在刘鸿渐看来实在是愚昧到极点,但他必须说服崇祯。

“商税征收势必会遭到群臣反对,皇上请记得,凡是反对征收商税之人,要么是与商人一丘之貉,要么就是庸臣,都不得用。”

“朕知道了,朕心里已有定数!”崇祯目光复杂。

“微臣该说的不该说的,均已悉数说出,微臣才疏学浅,对皇上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如若没有其他事,微臣就告退了!”说着弯腰给崇祯行了礼。

见崇祯并无不允,刘鸿渐便转身欲走。

“哦,对了,皇上,我这个什么伯爵,可以不用上朝的吧,要是每天上朝,微臣怕是干不了呀!”刘鸿渐突然想起,他现在贵为世袭伯爵,如果要是每天都要起大早的去上朝,那该多讨厌,还不如去当个土财主。

“哼!朕准你无事可以不上朝,但明天必须来,朕有事交代!”崇祯说到最后,竟然嘴角上扬,有些阴阴的笑意。

刘鸿渐这才满意的离去,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其实伯爵本来就可以不上朝的,而非皇上专门给他的特权。

第19章 疯狂的镜子(求推荐票)

刘鸿渐回到家中时,已是下午时分,孙秀秀与他的老爹去上祖坟还未回来,家里只有牛大棒槌在喂马,刘鸿渐询问牛大棒槌京城最大的典当行是哪一家。

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虽然不知道刘鸿渐去典当行做什么,但还是直接带刘鸿渐去了京城最大的典行——昌盛典当行。

昌盛当铺已存在百年有余,据传是某位了不得的勋戚家的产业,由于有强硬的后台,在京城甚是吃得开,百年来不论是天灾人祸,还是朝廷动荡,都没有对昌盛当铺的生意造成影响,反而越是动乱时期,当铺的生意就越是红火。

刘鸿渐带着大棒槌进入昌盛当铺,虽然刘鸿渐一身布衣,身后的大棒槌更是浑身补丁,但一进门识人无数的当铺掌柜钱学忠就看出进来的这位不简单。

“这位公子是来典当还是来淘些宝贝的?”掌柜的笑脸相迎,显得格外亲切。

“哦?劳烦掌柜的讲究一下这里的门道?”刘鸿渐目光四处扫了一遍,发现店里除了几个破落的书生在与估价的朝奉理论外,墙边几张桌子上,还坐着几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明显这几个年轻人不是来当东西的。

“呵呵,如果公子急需用银,可将值钱的东西质押于本店,换得银钱便是典当,当然也有人是来此处寻稀罕物的,比如那边的几位!”

掌柜的解释十分耐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客户,也正是如此昌盛当铺的生意才能如此昌盛。

“哦?那掌柜的看看这个物件算不算得稀罕物?”刘鸿渐从怀中取出一枚小镜子,神秘兮兮的递给钱掌柜。

作为昌盛当铺的掌柜,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可即便如此当见到如此精致且成像清晰的镜子,掌柜的仍然是啧啧称赞。

“妙啊!是个宝贝,如此大且清晰度如此之高的镜子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包裹之物非金非木,真是神奇!”钱掌柜一边观摩,一边说道。

镜子很普通大约直径有二十厘米,就是那种现代超市里三块钱一块的塑料包裹的圆镜子,但要看这是在什么朝代。

虽然明末时已有过镜子的记载,但全部是从西方远洋过海走私偷运过来的,数量稀缺,而且由于限于制作技术和工艺上的欠缺,镜子一般都只有巴掌大小,而且成像的清晰度很差,只稍比铜镜好些。

即便如此,一块巴掌大的西洋镜仍然价值2000两白银。

“这位公子,老朽愿意出纹银3000两买下这块镜子,不知公子可愿出手?”钱掌柜人老成精,故意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有些懒散的随口道。

mmp你当老子傻呀,刚才你的表情都已经出卖了你,刘鸿渐心中暗骂,这些奸商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没待他回绝,同样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几位公子哥来了兴趣,一个个丢下酒杯走了过来。

“我说老钱,就这块镜子,这成色,还这么大,你才出3000两,不是明摆着坑人吗?”一个身着华衣的公子哥走出来,对钱掌柜的做派很是鄙夷。

“这位兄台,我愿出4000两,可愿割爱?”随即转身对刘鸿渐道。

“承右贤弟,上次那个翡翠扳指为兄已经让过你一次了,这个镜子你可别跟我抢?翠云楼的紫云姑娘一直想要个西洋镜子,这次这镜子归我了!”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也接话道。

“小子,我出5000两,这个镜子卖给我吧!”叫张承右的是兵部尚书张缙彦的小儿子,而左边那年纪稍长的便是吏部右侍郎李建泰的独子李天成。

“龙介兄,所谓宝物无主,价高者得,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我出5500两!”又一个公子哥叫嚷道,声音有些尖锐,龙介是李建泰的字,说这话的是礼部尚书陈演之子陈忠。

“哼,不就是一点钱吗,我出6000两!”李天成面色不善,怒视陈忠。

“我出6500两,老子家也不差钱!”陈忠不甘示弱。

之前第一个出价的张承右见二人较上劲了,价格越攀越高,就放弃了对镜子的争夺,虽然张家有钱,但他只是张缙彦小妾所生,并不敢过于放浪。

不一会价格已经攀升到7500两,陈忠出完价,已经是有些后悔了,这个价钱他虽然能拿得出,但毕竟对他来说也是一大笔钱了,若不是为了争口气,他早就打退堂鼓了。

刘鸿渐看着几人为了一个几块钱的破镜子争的脸红脖子粗,哭笑不得之余,也暗惊于这些官员家产之巨,想来史书诚不欺我。

而刘鸿渐身后的牛大棒槌更是听的眼睛都直了,刘鸿渐对银两没有太大的概念,但牛大棒槌在京城混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几千两银子是多大的财富。

就拿物价来说,即使现在是天灾之年,米价上涨,一两银子也能买100斤白米,7500两啊,俺算算能买多少米,俺的天呀,估计够俺吃到老了。

牛大棒槌没上过学,只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眼睛里已经呈现出一碗一碗的白米饭,暗道自己真是没有跟错主子呀,一开始还觉得主子家房子那么小,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

“我出8000两,你如果能比这个价高,老子就让给你!”李天成双目圆睁,显得极为生气,他垂涎翠云楼的招牌紫云姑娘已经许久了,想必有了这个镜子定能俘获紫云的芳心。

可8000银子对他来说也是极限了,实在不行只好用强了,哼,不就一个冀女吗,在老子面前装清纯,李天成想着紫云那婀娜的身段,阴沉着脸暗道。

“既然龙介兄如此在意这块镜子,小弟就不夺人所爱了,这块镜子归你了!”陈忠也是借着台阶放弃了争夺,不就一面破镜子吗,有这个钱够老子去多少次翠云楼了,傻帽!

“那就谢过贤弟了!”花了8000两买了个破镜子,只有女人才会喜欢这种没用的物件,妈的,今晚老子要好好爽爽,李天成暗骂道。

“小子,这是8000两的会票,在京城的宝通钱庄可兑换现银,镜子归我了!”见刘鸿渐身后的牛大棒槌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善茬,李天成急于去翠云楼,老老实实的掏了钱。

明末时资本主义已经开始蒙亚,为了大宗交易的便利,已经初具规模的钱庄开始发行会票,而宝通钱庄是京城最大的一家,据说也是权贵的产业。

刘鸿渐对会票这种东西还和陌生,把银票递给身后的牛大棒槌,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把镜子交于李天成,后者拿到镜子便扬长而去,想来是直奔翠云楼邀功请赏去了。

一个几块钱的镜子竟然能卖出8000两的高价,让刘鸿渐大感意外的同时,对大明官僚系统的腐化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看来打土豪行动得提上日程了。

第20章 春宵情动

刘鸿渐把银票装进腰包,刚出昌盛典当行,被一开始竞价的张承右拦住。

“兄台稍等,在下有事相商!”张承右紧跟上去,小声的对刘鸿渐说道。

刘鸿渐应声停下脚步。

“敢问这镜子可还有吗?不瞒兄台,我也很需要这样一块镜子!”张承右看上这块镜子,是想送给父亲张缙彦。

他知道父亲张缙彦有妻管严的毛病,有了这面镜子,不仅张缙彦能讨得妻子郑氏的欢心,间接着他也能更得张缙彦器重。

“有!8000两拿来!”刘鸿渐戒指里共有8面这样的小镜子,自己的小妻子自从跟着她就没享过福,每天粗茶淡饭的也不施粉墨,想来送她一面镜子,再采买些胭脂水粉,小妮子定然十分高兴。

“不瞒兄台,小弟最近囊中羞涩,镜子能不能便宜点,5000两,我出5000两,可否卖于小弟一块,家父是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缙彦,兄台若同意,小弟必十分感激!”

张承右面露尴尬,但说起张缙彦马上又变得十分得意,搬出执掌天下兵权的兵部尚书,你不卖我也得卖,如果想安稳的活着的话。

“8000两不还价,爱要不要!”笑话,老子皇上都不怕,张缙彦算老几,竟然敢拿来压老子?

张承右见刘鸿渐语气比他还牛逼,也吃不准刘鸿渐是什么来路,虽然心中甚是愤怒,仍然忍着没有发作。

“兄台莫急,这是5000两的会票和一对上等翡翠镯子,京城周家珠宝大师孙玉才亲手雕刻,是昨日小弟花了2000多两银子刚从昌盛淘来的,兄台若是不信可跟小弟去问昌盛的钱掌柜!”

张承右忍痛拿出一张会票,和一对精致的翡翠镯子,翡翠镯子本来也是为了讨父亲欢心的,奈何总没有那面镜子更适合,翡翠成色透亮,且两只手镯纹路对称,一看就价值不菲。

“成交!镜子给你!”刘鸿渐也不墨迹,精神一滞便从戒指中取出有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随即又从腰间拿出,递给张承右。

“兄台,敢问这镜子是何处得来,可否告知在下!”张承右接过镜子,把5000两会票和那对精致的翡翠手镯交给刘鸿渐,目光甚是不舍。

“无可奉告!告辞!”刘鸿渐把银票和镯子往腰间一塞,不理张承右扯出的笑脸,转身就走。

消融消失,张承右目光阴沉,招手把远处的下人喊来。

“去跟着查一查这小子什么来路……”

从昌盛当铺出来,刘鸿渐直接去了宝通钱庄,兑换了一些碎银子,直奔布庄,给自己、牛壮、还有自己老爹按照尺寸买了一身新衣服。

牛壮更是直接跑到布庄隔间,把那件破烂的军衣脱掉,换上了新买的衣服,高兴的咧着嘴直笑,想着主子对自己真是好,他都已经好几年没穿到新衣服了,而且还是这么名贵的布料。

由于闹不清女人衣服的尺寸,刘鸿渐干脆直接买了好几种花色的上好的布料,回去让小妮子自己动手做吧!

之后又杂七杂八的买了不少东西,直到牛大棒槌身上挂满了各种物件,自己手里也放不下了,才动身回家。

天色渐暗,刘家小小的侧房里烛火闪烁,穿越以来刘鸿渐第一次如此安逸的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一家三口吃着饭,而牛壮蹲在门外端着一个大碗大口扒拉着香甜的米饭。

本来刘鸿渐让牛壮跟他们一起吃,可牛壮说什么也不同意,嚷着他是下人,不能破了规矩,刘鸿渐笑骂一声你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还知道什么是规矩,随即也不强求。

老秀才刘德隆以为刘鸿渐的钱都是皇上赏赐的,也未多问,只是嘱咐刘鸿渐要好好报效朝廷云云。

吃完饭,刘鸿渐跟老爹商量着,把自己的祖宅赎回来,问了老爹才得知,自己家祖传的足足有30间房的大宅子才卖了200两银子,不由得暗骂自己曾经的败家行为。

明朝末年时局动荡,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家为了活下去而变卖房产,房子并不值钱。

祖宅的买主就是老爹上班药铺的老板,以贪婪吝啬著称的王二麻子,天色以晚,刘鸿渐打算明天就找王二麻子赎回祖宅。

把牛壮先安排在拆房将就一晚后,刘鸿渐就静悄悄的向自己屋子摸去。

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子里烛光闪烁,孙秀秀正在收拾刘鸿渐购置的各种物件,见刘鸿渐进来,忙起身来迎。

刘鸿渐一把把娇弱的孙秀秀拥入怀中,把头贪婪的埋入孙秀秀的秀发之中,虽然未施任何粉黛,孙秀秀的身上却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刘鸿渐尤其迷恋孙秀秀的发香。

“相公!”孙秀秀声音颤抖,一年多以来,刘鸿渐一直都是冷言冷语,从未对她对此亲近,一时的变化让她很不适应。

“哦,对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刘鸿渐从腰间取出那对精致的翡翠镯子。

孙秀秀接过镯子,对着烛光查看着镯子,烛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翡翠,碧绿的荧光映衬在孙秀秀欣喜的脸上,甚是迷人。

“我媳妇真是漂亮!”刘鸿渐盯着孙秀秀,情不自禁的道。

“相公之前从不如此说话的,一向对秀秀冷言冷语,现在突然如此,秀秀还有些不适应呢!”秀秀把镯子用手帕包好,打开床头的木头箱子,小心的放入其中。

“干嘛不带上?”刘鸿渐温柔的道。

“太贵重了,我怕不小心碰坏了。”秀秀声音低低的。

“坏了为夫再给你买新的,你看这是什么?”刘鸿渐又从腰间取出一张8000两的会票交于孙秀秀手中。

孙休息作为名门闺秀,当然知道会票的存在,可他的爷爷孙承宗一向清廉,哪里见过面额如此大的会票。

“快放起来吧,这都是为夫靠着自己挣来的,皇上赏识为夫,以后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明天我要看你带上那对镯子!”

刘鸿渐捧起孙秀秀精致的脸庞,慢慢凑近,呼吸变得沉重。

“嗯!”孙秀秀声音几不可闻,突入其来的靠近让孙秀秀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她才十九岁,嫁到刘家一年来却从未经历人事,还是个实打实的闺中女子。

“相公,让秀秀把灯熄了吧!”

“不要!这一年来苦了你了,为夫要好好疼你,为夫要看着我的小娘子!”刘鸿渐不容置疑的道。

灼光熠熠,春宵一刻在夜色中萌动……

第21章 又升官了?(求推荐票!)

第二天早寅时末(凌晨4:30,为方便阅读,后叙事时以12小时算),刘鸿渐被孙秀秀摇醒,提醒他该去上朝了,昨晚太疯狂,刘鸿渐腰部酸疼,躺着愣是不想动弹,一直磨蹭到凌晨五点,才在孙秀秀的服侍下穿衣洗脸。

天还未亮,桌子上烛火下,早已摆着一叠小菜,一碗米粥,时值春三月,北方的寒意仍在。

“秀秀,来陪为夫吃饭!”见孙秀秀仍只着薄衣,还起那么早为自己做饭,刘鸿渐甚是心疼。

“夫君,秀秀不饿,你先吃!”孙秀秀叠好了被褥,坐在桌前,双手托腮看着刘鸿渐吸溜吸溜的喝着粥,嘴角微露甜甜的笑意。

“昨晚你也累着了吧!”刘鸿渐夹了一筷子咸菜嚼的咯吱咯吱响。

“夫君你还说!”孙秀秀想起昨晚的疯狂,羞赧的捶打了一下刘鸿渐的肩。

“自从跟了我,天天吃咸菜,这一年多苦了你了,等为夫下了朝,就把咱们的大院子赎回来,为夫再给你买个丫鬟,以后你也可以歇歇了!”刘鸿渐喝完最后一口粥,叹了口气道。

北方的春天极少有新鲜的菜蔬,但也不代表没有,市面上倒是有一些比较耐寒的青菜,但价格都不便宜,只有富贵人家吃的起。

“秀秀不稀罕锦衣玉食,能跟相公在一起,平平安安的秀秀就知足了!”秀秀温柔的道。

孙秀秀家承孙承宗,虽然孙承宗官至兵部尚书、辽东督师、东阁大学士,但却为官很是清廉,不仅从未锦衣玉食过,且从小家教就极严,后又遭遇高阳殉难,举族倾颓,可谓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吃过早饭,刘鸿渐披上御赐的蟒袍,骑上来自京营的那匹瘦马,直奔午门。

奈何本就出门晚,马术又不精,等到午门时已是早上六时了。

明朝三日一早朝,皇帝一般在皇极门御门听政,只有有大事或者祭祖时才在皇极殿临朝。

崇祯大帝又十分勤勉,大事小事,逢事必躬亲,把三日一早朝改成了一日一朝还不够,每天都要批阅奏章到深夜。

而此次的早朝便是在皇极殿举行。

是贼军又卷土重来了?还是满清又犯边了?皇极殿内众大臣都在议论有什么大事发生。

少倾,崇祯大帝在王二喜的搀扶下入殿,群臣立刻禁声。

崇祯审视了一遍朝堂,并没有找到刘鸿渐的身影,不仅眉头微皱,暗道一声混小子竟然不把朕的话当回事,回头再惩治你。

“诸臣奏事!”王二喜呷着公鸭嗓子喊道。

见并没有人出班奏事,户部尚书倪元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右跨一步出班。

“禀皇上,国库空虚,本月京营的军饷仍无法按时发放,请皇上知晓。”

“朕知道了,爱卿且退下!”崇祯眉头皱了一下道。

“臣有事启奏!辽东吴三桂部上报索要去年和今年的军饷,奏报称,如果再不发放军饷,他就压制不住了,有可能……有可能会哗变!”

兵部尚书张晋彦边说边抬眉看向崇祯。

又是钱,又是钱,每次早朝崇祯都不知道这些大臣除了要钱还会干什么。

“哼!休要拿哗变来压朕,朕待他吴三桂不薄,闯賊围城时,他在哪儿?现在反倒找朕要钱来了?无耻至极!”

崇祯越想越气,直接在朝堂上爆了粗口,为了安抚吴三桂,昨夜里他思前想后,还是听从了刘鸿渐的劝谏,忍住对吴三桂的不满,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亲自迎了吴三桂父吴襄出狱。

而吴襄本就死忠大明,听闻逆子拥兵自重竟拒绝进京勤王,暴跳如雷之下,当即写信一封,怒斥吴三桂数典忘祖,如果再胡来就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第二天刚上朝就被吴三桂反戈一击,崇祯怎能不气。

见崇祯大怒,张晋彦也不多言,后退一步入列后便低头不语。

作为兵部尚书,他岂能不知道国库里早已空空如也,他奏此事只是想让崇祯知道他是在兢兢业业的干活而已,至于吴三桂的辽东军能不能发到军饷,那关我什么事!

正在这时,皇极殿一个身影小跑着进来,可不就是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刘鸿渐吗?

到午门时由于早朝已开始,刘鸿渐颇废了一番功夫,直到从马背上拿出他成名的神器akm,才在候值的护卫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进了午门。

午门内不能乘马,刘鸿渐把马交给值守的军士,扛着两把akm,呼哧呼哧的穿过漫长的御道,又过皇极门,等到达皇极殿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皇上恕罪,微臣的马太瘦弱了,路上耽……耽误了些时间!”刘鸿渐两把akm扛于肩上,边喘着粗气边解释道。

眼见众大臣都面色不善的对他行注目礼,刘鸿渐忽然想起他还没行礼,于是把akm往地上一撇。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崇祯撇了一眼地上的akm,又撇了一眼刘鸿渐,对于封爵后第一次上班就迟到的行为表示不满

刘鸿渐爬起来捡起地上的akm,左右肩头各挂了一个,左右看看,左边几排大多都是老头文纠纠还摇着头,右边则个个膀大腰圆想必是武将,想起自己是战事起家,又是封的爵,于是挎着akm一扭一扭的扭到武臣的一边。

“嗨!劳驾给腾出个位置,多谢多谢!”

“这是俺的位置,不能乱站,后边去!”一个满脸虬须的武将嫌弃的拒绝给刘鸿渐让位置。

刘鸿渐也不生气,悻悻的站在了武将队列的末尾。

崇祯给身边的太监王二喜示意,王二喜随即向前一步。

“众臣听旨!”

众大臣随即面面相觑的跪下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继位以来,北方大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朕甚为心痛,为体恤黎民,即日起,三年内免除陕西、山西、山东、河南、北直隶五地百姓所有赋税,停止征收三饷(辽饷、剿饷、练饷),其余各省百姓除粮饷外,税赋均减半,着户部从南方各省转运粮种赴西北分发。”

王二喜顿了一顿继续宣读。

“加征商税!由户部全权负责全国商税征收事项,锦衣卫辅助行事,不缴税、故意拖欠者,严惩!”

“原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就职以来,才疏意广,一无建树,降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敕封安国伯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并协助户部执掌商税征收事项,钦此!”

嗯?

刘鸿渐站于队尾双手环抱,正有些摇摇欲睡,忽闻圣旨里有提到自己,眼睛顿时睁大了,锦衣卫指挥使?这是要把打土豪抄家的屎盆子扣老子头上了?

我不要当官呀啊皇上!你这是坑我呀,说好的你背锅,咋又变成我了?

第22章 那就大干一场吧

皇帝殿内,众大臣被一连串的任命打蒙了,沉默了片刻,才有反应快的大臣跪地死谏。

“皇上,免除百姓赋税微臣不反对,可加征商税就是与民争利,必会引起全国各地商户的抵抗,大明的局势只会更加不堪!皇上三思呀!”礼部尚书陈演出班启奏道。

明朝官员俸禄极低,为了增加收入,除了贪污受贿外,官员们利用职务之便,纷纷做起了生意,什么当铺、布庄、客栈比比皆是,以至于京城大街上的店铺,十有八九都有百官的参与。

现在要征收商税,简直是要喝他们的血。、

“皇上万不可轻信小人之言,当务之急当是匪军之患和满清的进攻,锦衣卫祸国殃民,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皇上万不可启用呀!”

刑部尚书张忻一屁股跪倒在地,眼泪刷的一下变戏法似的就出来了,哭的声情并茂,说的也是声泪俱下,痛彻心扉的仿佛死了爹娘,欲哭有泪是刑部尚书张忻的成名绝技。

“皇上,老臣也附议,且不说锦衣卫曾经祸乱朝纲造成的危害,那刘鸿渐何德何能,一个毛头小子微臣认为不堪重任,如若皇上要启用锦衣卫,可着众臣商议指挥使的得力人选。”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义正言辞的道。

锦衣卫虽闲置许久,但其中仍有人暗中收集着朝中大臣的信息,包括谁谁谁贪污受贿,谁谁谁知法犯法,而且现任指挥使吴孟明也是个狗嘴里从来不吐象牙的货色,总是拿着证据敲诈勒索群臣,大发其财。

李建泰任吏部右侍郎已久,想来如果事不可为,最次也要把任用权夺过来,任用一个听话的指挥使想来不是难事。

倘若被刘鸿渐这毛头小子当了锦衣卫,以他这两天的雷人作为,说不得大部分同僚都得回家养老了,也许这还是好点的结局。

“臣死谏!皇上万万不可重启锦衣卫!”

“臣死谏!万万不可征收商税!”

“臣死谏!……”

一个个刚才还半死不活的老头瞬间变的生龙活虎,朝堂瞬间炸锅,景象蔚为壮观,可谓文臣与武将共舞,眼泪与口水齐飞。

“是啊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势单力薄、形单影只不堪大用呀皇上!”

刘鸿渐也加入了嚎啕大军,他实在不想当这劳什子指挥使,这个浑水不好趟啊,保不准就要被口诛笔伐、遗臭万年,哪有当个土财主调戏小媳妇儿来得自在。

“连你也要违背朕吗?”崇祯见刘鸿渐也拒绝他的任命,不禁悲从中来,死死盯着刘鸿渐,眉头紧皱,眼神中甚是失望。

这眼神,充满了失望、失落与绝望,仿佛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可那稻草却是个无根之草,崇祯微闭双眼,沉默不语。

刘鸿渐被这近乎绝望的眼神震撼,是他给崇祯出的主意,是他给了崇祯新的希望,他就像崇祯手中救命的稻草,可如今却被他亲手捅了一刀。

刘鸿渐深感后悔,大丈夫生而无悔,既然给了这个帝国希望,那就大干一场吧!

“微臣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微臣可以当这指挥使,但是微臣不知道这个官是否有生杀大权,如果碰到贪赃枉法之徒,微臣没人家官大势大,那可咋整?”

“朕赐你尚方宝剑,可上斩贪官,下斩奸商,遇不法者,可先斩后奏!”满脸失望之色的崇祯见刘鸿渐只是担心官小权轻,怕坏了他的事,脸上失望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那臣必将执此剑,为皇上披荆斩棘,铲除奸佞,万死不辞!”刘鸿渐跪地谢恩。

完了,这下可是上了贼船了!

“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啊!”

“万万不可呀皇上!”大臣们又开始死谏。

“聒噪!再敢劝谏者,拉出去杖责20!”崇祯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他看着这些表演艺术家们表演了整整十七年,也没见大明有任何起色,反而更加腐化糟糕。

十七年来,他听从这些大臣们废除了东厂、搁置了锦衣卫,一而再再而三的减免商税,使得明末时商税收入几近于无。

他听从这些大臣们对百姓征收三饷,致使百姓揭竿而起,数百万无辜百姓因此罹难。

他听从大臣们的建议让辽东军按兵不动,致使唯一能遏制住满清刀锋的卢象升孤军奋战血战而死,满清随即兵发山海关。

现在,他失望了、醒悟了,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皇上若不收回成命!臣只得乞骸骨,告老还乡!”工部左侍郎邱瑜狠下心来示意周围同僚一起集体辞职,在他看来,只要大伙同心,崇祯必将像以前那样屈服。

“准了,郑三俊马上拟定工部左侍郎的合适人选!”

嗯?还没待身边的同僚说出口,崇祯一句准了,直接噎的邱瑜欲哭无泪,这皇上啥时候也开始不按常理出牌了?皇上,微臣并不想辞职呀……

刚才一阵哭嚎,并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出班反对,没有反驳的大臣包括,吏部尚书郑三俊、吏部左侍郎马世奇,户部尚书倪元璐,以及户部左右侍郎方岳贡、吴甘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刑部左右侍郎孙承泽、孟兆祥,工部尚书范景文,右侍郎蒋德璟。

吏部尚书郑三俊微微踏前一步,俯首领命,崇祯又扫视了一眼站着没有跟着反驳他的几位大臣,心里感慨着,朕的大明还有忠臣、还有忠臣呀。

“倪元璐、刘鸿渐随朕去乾清宫!其余人等,退朝!”崇祯一眼不看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群臣,直接步下宝座,向乾清宫走去。

工部尚书看了一眼刘鸿渐身上的akm,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刘鸿渐身后,他眼热这杀人利器可是许久了。

到了乾清宫,早有太监给刘鸿渐预备好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以及一把镶嵌着金箔的尚方宝剑。

刘鸿渐接过尚方宝剑抽出来反复观摩,要知道这玩意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还从未见过真正的尚方宝剑,有了这个玩意,他岂不是看到哪个贪官不爽,就可以杀人夺财还是合法的,美滋滋?

“这就是你所说的阿卡爱姆?”崇祯搞定了群臣,心情极好,饶有兴致的看着刘鸿渐手中的akm。

“是呀皇上,工部范大人对微臣这akm可是垂涎已久了!你看他都跟过来了!”

第23章 王二麻子(求打赏!求推荐票)

乾清宫外空地上,几个太监竖起了一块长宽约三尺的大木板。

“再远点!再远点!”刘鸿渐吆喝着。

崇祯和户部尚书倪元璐只是听王承恩等人对akm的描述,都没见过akm的神威,好奇心驱使,当即命太监们做起了实验。

两个太监搬着笨重的木板,直跑到距离崇祯300多米的地方,眼见再远都看不太清木板了,崇祯不顾刘鸿渐的不满,让太监停了下来。

刘鸿渐给akm上好弹夹,拉动枪栓,别说300多米,我的akm就是600米也不在话下,刘鸿渐满不在乎的腹议道。

“皇上,微臣要开枪了!”刘鸿渐兴奋的道。

“皇上,倪大人捂好耳朵呀,这枪声特别响!”刘鸿渐还没开枪,就看到深受其害的范景文捂上了耳朵,随即笑着给崇祯提醒道。

“哒哒——哒哒哒”一阵刺耳的枪鸣声,响彻皇宫!

由于崇祯并未知会宫中各处,导致乾清宫附近的坤宁宫、东宫、西宫的娘娘们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派太监们到乾清宫查看。

结果被崇祯以商议国家大事为由训斥回去,并让太监们四处告知,乾清宫内没有他的命令禁止入内。

接着四人兴冲冲的小跑着去查看梨花木板,崇祯、倪元璐当然是想见识下这枪的威力到底如何,而刘鸿渐和范景文则一副得意洋洋、邀功请赏的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糟糕的枪法,刘鸿渐专门多突突了几枪,结果当然明了,有三枪命中了木板,三指厚的梨花木板不仅命中,而且三枪均都打穿,惊的崇祯和倪元璐一个劲的喊“不得了,不得了!”。

由于枪支实在太少且威力惊人,考虑到忠诚度问题,刘鸿渐并不准备装备到现役京营,兴冲冲的崇祯马上同意并迫不及待的想让刘鸿渐编练一支新军,但一谈到钱的问题只好暂时搁置。

刘鸿渐依言赠送给崇祯一支akm以及几百发子弹防身,崇祯当然自己不会摆弄这玩意,于是刘鸿渐又接下了训练宫中侍卫练习akm枪法的任务。

而工部尚书范景文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akm,只不过没有子弹,他准备先带回去给底下的火器营工匠好好研究,如果真的能仿制出来,那可真是功盖千秋。

刘鸿渐又与户部尚书倪元璐定下日子商讨商税事宜,便匆匆的回了家,他还要去找隔壁的王二麻子,赎回自己的祖宅,家事国事天下事,以后可有得操心了!

京城的王家药铺一共有两个店面,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从药铺活计处得知王二麻子今天在城西店铺坐班,刘鸿渐带着牛大棒槌直奔过去。

王二麻子这两天有点不顺,由于最近又新纳了一房小妾,他的夫人一直闹的他不得安生,若不是他夫人是内阁首辅魏大人的远房表亲,他早就休了这个天天除了对他冷眼嘲讽、又乱花钱的河东狮。

前几天匪军围城,吓坏了王二麻子,听说魏藻德的儿子正在京城寻摸新居,为了在城破后能保住自己的店铺,他不惜把自己住的一整套宅院送给魏家,请他在城破后照顾一二。

可房子送出去了,京城却偏偏化险为夷,一点事都没有,吃到魏家嘴里的东西又要不回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王二麻子正寻摸着中午去哪找找乐子去去晦气,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壮汉。

“哟!这不是老刘家的刘公子吗,怎么有空来我这晃悠,你老爹这几天也没来坐班,是生了重病还是怎么……”

王二麻子见进来的是药铺账房老刘家的独子,忙打招呼道,他知道老刘家的独子不学无术,说话语气十分轻浮。

“你爹才病了!你再乱语信不信俺揍你!”刘鸿渐还没出声,身后的牛大棒槌反而坐不住了,听到眼前这个猥琐的老胖子诽谤刘老先生,直接炸了胡。

“没病就没病吧,又没骂你,你生什么气!”王二麻子是典型的吃软怕硬,见那壮汉突然发飙,忙嘀嘀咕咕的陪着不是。

“我说刘公子,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爹涨月钱?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想给你爹涨,现在兵荒马乱的生意难做。”王二麻子从柜台出来边走向刘鸿渐边说。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要你依我,我不仅每个月给你爹涨五钱银子,还多给你五两,如何?”王二麻子表情古怪,贼眉鼠眼的瞄着刘鸿渐。

“哦?说来听听。”刘鸿渐不知王二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置可否的问道。

王二麻子见有戏,嘴角露出一丝淫邪,凑近刘鸿渐的耳朵。

“只要你让你那可人儿的小媳妇陪……”

“我次奥你大爷!你特么说什么?”刘鸿渐额头青筋瞬间凸起,左手一把拽住王二麻子的衣领,右手上去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

“十两……我再给你十两……”他知道刘鸿渐不仅游手好闲,还有赌博的恶习,以他对赌徒的了解,为了弄到赌资,这些赌徒什么事做不出来?

而据闻刘鸿渐又有断袖之癖,把小娘子天天晾在家里,多浪费呀!想起他家里那可人儿的小娘子,色老头王二麻子才有了刚才的歪心思。

“哎哟!别打……别打了”药铺里瞬间被杀猪声所笼罩。

两个伙计见掌柜的被胖揍,忙上去帮忙,结果被牛大棒槌一手一个提溜到一边吃了个对对碰,两个伙计顿时歇菜。

“别打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别打了!”王二麻子杀猪似的在地上乱爬。

tmd,你这死老头算个什么东西,敢觊觎老子的女人,既然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子就让你桃花朵朵开。

刘鸿渐许久没动拳脚,打了一会有点气喘,就停了下来,看来以后有时间得好好锻炼锻炼了。

王二麻子鼻青脸肿的爬到墙角,哭哭啼啼的像个怨妇,刘鸿渐看的一阵恶心。

这时,从后堂又跑出来三四个伙计,手里还拿着棍棒,地上装死的那两个也悄摸的爬起来站在了王二麻子身旁。

“王二麻子,这是二百两银子,现在我来赎我家的祖宅,快把地契交出来!”刘鸿渐从牛壮身上取下包袱哐当一声扔到柜台上,不耐的道。

有了五六个手持棍棒的活计,王二麻子顿时来了底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哼!你那宅子已经让我送给当朝首辅魏大人,有本事你去找魏大人要去!至于你这银子嘛!就留下来做老夫的医药费吧!”

虽然不知道这穷小子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银子,想来必是赌博走了运,可你200两银子卖给我,还想着200两银子再买回来,逗本奸商呢!更何况房契早已送给魏家,一想起那座宅子,王二麻子又是一阵心痛。

想着就算刘鸿渐身后那汉子再能打也双拳难敌四手吧,更何况他的手下还有武器,王二麻子一改刚才求饶时的低声下气,盛气凌人的道。

“狗改不了吃屎!棒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一趟!”刘鸿渐捡起包袱往背上一挎转身掀开帘子离去。

“小子,人走可以,银子留下!”王二麻子见刘鸿渐招呼都不打以为他是怕了,赶忙指示收下去拦。

“嘿嘿嘿!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俺都不怕……”

第24章 杀鸡儆猴

刘鸿渐回到家中,把银两往桌子上一甩,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孙秀秀在缝制衣服,见刘鸿渐刚回来就满脸的不高兴,忙走过来询问。

“夫君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惹皇上生气了吗?”孙秀秀把银两收起,坐于桌前。

“没事,祖宅的事情出了点岔子,去给为夫做点吃的,一会还要出去一趟。”

明朝时百姓一般一天两顿餐,只有皇帝勋贵等富贵人家一天三顿或者多顿餐,老刘家过得清贫,本来也是一天两顿餐。

自从刘鸿渐被雷劈过之后,生活大为改观,毕竟是世袭的伯爵了,虽然暂时还没什么钱,住的地儿也寒酸的要死,但刘鸿渐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自从得了伯爵的爵位,不仅给家人加了一餐饭,老爷子也不用再去当账房,每日里在家享清福。

不一会儿孙秀秀端着饭菜进来,刘鸿渐正准备开动,牛壮从外面回来,面色怪怪的。

“老爷,那个……那个俺下手没注意,把王掌柜的……命根子踹坏了……”牛大棒槌觉得自己给刘鸿渐惹事了,满脸的内疚。

噗——刚扒拉嘴里一口饭,刘鸿渐一下喷了牛大棒槌一身。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这样也好,省的那老胖子祸害人去。”刘鸿渐起身给牛大棒槌拍打身上的米饭,牛大棒槌示意使不得,自己用手扒拉了几下。

“老爷,俺是怕那老东西去报官给您惹事!”牛大棒槌说的很认真,他是真的担心自家老爷为他担责。

在他看来,这位老爷不仅没有什么架子,对他也是没得说,每天白米饭都管饱,跟以前在京营里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放心吧,连着被揍了两次,是个有心眼的人都会去打听我的身份,你信不信,他不仅不会报官,以后见了我还会客客气气的!来,一起吃饭,一会还有正事要办!”

刘鸿渐招招手,示意大棒槌坐下一起吃饭。

“俺还是出去吃吧,俺坐这里,吃的不自在!”刘鸿渐是世袭的伯爵,牛大棒槌这人虽然五大三粗,尊卑观念却十分看重,这让刘鸿渐很无奈。

吃饭完,刘鸿渐把尚方宝剑用布包起来,交给牛大棒槌,牛大棒槌听说这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眼睛都直了,双只手抱着宝剑,瞬间感觉逼格直升,走起路来威风八面的。

刘鸿渐走在前面也是志得意满,想他来到明朝虽没见过锦衣卫,但锦衣卫的大名实在太响亮了,虽然大多不是什么好名声。

而如今他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的最高长官,飞鱼服、绣春刀,腰牌一出,所有人吓尿,简直不能太霸气,刘鸿渐边走边意淫着。

穿过长安街,过了承天门,不一会儿二人就到了一座气派的府衙前,只见旁边写着,‘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

奇怪,锦衣卫作为有明一朝如此浓墨重彩的一个特务机构,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刘鸿渐面露疑惑,步入衙门内。

“喂!你找谁呀,锦衣卫衙门也是你等随便进的吗?快出……”一个身着破旧青绿色便服的人从门房走出,话还没说完,刘鸿渐从腰间取出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吓的那人呆在当场话都说不出来。

刘鸿渐步入中厅,想象中高官满座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只有两个穿着比门房稍微好点的中年男子趴在桌子上睡懒觉。

“锦衣卫指挥使驾到!”还没待刘鸿渐发作,身后抱着天子剑的牛大棒槌一声虎吼,把桌上睡觉的二人吓的一哆嗦。

同时中厅后方的房子里,又走出七八个明显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哟,咱们的新任指挥使大人来了,还不快看座倒茶!”前指挥使吴孟明阴阳怪气的对身边一个校尉吩咐道。

“指挥使大人这才刚刚接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坐堂,真是勤勉呀!”

吴孟明为人贪婪且十分阴险,作为明朝最后一任指挥使,他在位的这几年虽然锦衣卫被闲置,但靠着手下的爪牙,四处搜集百官贪污的证据,百官虽知他已无法直接面圣,但仍然害怕的交钱保平安了事。

钱多事少离家近,数钱数到手抽筋,多么幸福的小日子呀,却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生生夺去,得知这一消息的吴孟明,肺都快气炸了。

“锦衣卫就这么点人吗?其他人都哪里去了?”刘鸿渐故意无视吴孟明的冷嘲热讽,毕竟自己空降抢了人家饭碗。

屋内众人沉默不语,眼睛多瞄着吴孟明,一副唯吴孟明马首之瞻的样子,很显然,先入为主的吴孟明这几年的领导没白当,可这一下子激怒了刘鸿渐。

“吴孟明,老子忍你很久了!既然我是新任指挥使,你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趴着!我现在问你,其他人都去哪了?”

刘鸿渐也是心情不爽,这都一群什么鸟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跟心目中拉风的锦衣卫差太远了,没有飞鱼服,也没有绣春刀,甚至刚一来就被嘲讽,这样的情况是个人都要发飙。

吴孟明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回椅子上,看着刘鸿渐气的失态。

“吴孟明目无上级,倦怠渎职,来人,将此人拿下!”刘鸿渐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从政经验,显得有些局促。

“哈哈哈哈!谁敢拿我?”吴孟明大笑,在他看来,锦衣卫以前是他的天下,现在,仍然是。

屋子气氛顿时凝滞,正在刘鸿渐恼怒得无处发作时,后方屋子有了动静。

“我敢!”从左后屋子走出来三个虽身着朴素,但却极其整洁干练的汉子。

吴孟明身后的众人顿时摆好阵势准备反抗,吴孟明人多,出来的三个汉子虽眼神中并无畏惧,但却知胜算不大。

铮——刘鸿渐从牛大棒槌怀里拿过天子剑,锦缎一甩,仓啷一声拔出,剑指吴孟明。

“尚方宝剑在此,谁敢造次?”刘鸿渐双目圆睁,中气十足。

吴孟明身后的人瞬间一滞,尚方宝剑的大名他们可是听过的,上斩贪官,下斩污吏,如遇不法,先斩后奏,吴孟明远离朝政多年,也是上午才接到被降职的圣旨,并不知刘鸿渐有尚方宝剑。

看着身后属下一脸畏缩的样子,大明帝国皇帝的威严还是没人敢冒犯的,毕竟他们也没犯什么大错,吴孟明知道大势已去,瞬间蔫了。

“拿下!压入诏狱!”左边的三人马上动手把浑身发抖的吴孟明绑了起来。

“限半个时辰之内,所有在京百户及以上官员速到此处集合,迟到者杖则20军棍,不到者就地免职!”

天子剑入鞘,安静的大堂中,只留有刘鸿渐威严而不可侵犯的声音。

第25章 恩威并施(求推荐票)

“大人,绕命啊大人,卑职也是不得已,不得已啊……”吴孟明被押走,刘鸿渐冷冷的看着拥护吴孟明的几人,几人顿时吓得都跪地求饶。

“一起压下去!”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人已经被吴孟明收买,就算暂时屈服于他,也是虚与委蛇,他刘鸿渐不需要不靠谱的人。

“卑职锦衣卫千户常钰叩见大人!”刚才羁押吴孟明回来的常钰,撩起袍子对刘鸿渐跪地效忠。

“起来!坐,本官初来乍到,你给我讲讲锦衣卫的情况吧!”刘鸿渐坐于中堂,示意面前的锦衣卫千户也坐下。

“大人,锦衣卫目前在册三万五千余人,除却长期分散在全国各地侦查消息的两万人,在京人数约一万五千人!南北镇抚司约各占一半,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梁大人年事已高,近几日报病在身,无法当值,北镇抚司镇抚使赵任刚才已被拿下,一起背拿下的还有指挥同知薛定远,佥(qian一声)事郭翔、吴光!”

多年来,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由于不肯与吴孟明等人同流合污,一直被吴孟明多方刁难、压制,常钰几次被逼的准备请辞,都被老成持重的梁阳劝下,示意他要韬光养晦,忍辱负重。

然而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现在终于老天开眼,来了一位据说是两次救大明于水火的新贵,常钰十分期待,期待这位新来的大人能够重整锦衣卫,恢复往日荣光。

常钰一口气把锦衣卫的重要情报给刘鸿渐汇报完毕,等待刘鸿渐的指示。

“哦?这么说咱们锦衣卫现在可用力量仍有三万五千人!前几日守城时为何不见你们!”

一听说锦衣卫竟然有好几万人,刘鸿渐还有些窃喜,毕竟作为新世纪的热血青年,他也有过统领千军的梦想,可一想到北京城被李自成围困时,那孤立无援的境地,竟没见一个锦衣卫的来帮忙守城,刘鸿渐愠怒的问道。

“回大人,卑职刚才说的是登记在册的有三万五千人!但实际人数……”常钰忙解释道。

“哦?莫非这里也有猫腻?”刘鸿渐好像意识到什么,吃空饷?

“大人,锦衣卫实际人数不足一万五千人!,且大多数都分派在全国各地!”常钰小声的道,说完还偷眼瞄了一下刘鸿渐。

啪——刘鸿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妈了巴子天子脚下这么多人吃空饷没人管?刑部官员干什么吃的?

“说,你明知此事,为何不上报!”刘鸿渐怒斥。

“回大人,每年统计在职人员时,卑职都会把人员名单交上去,但每次都会被吴孟明扣下,卑职所属的千户,实际在职人员只有400多人,卑职谨遵镇抚使梁大人的教诲,每次只支取在职人员的饷银,其余空额,大都被孟学明及其同党瓜分了,梁大人近几年也没少跑刑部,可总是石沉大海,实在是……”

常钰跪地叙述,想起这几年锅没少背,小鞋子没少穿,真是世态炎凉。

锦衣卫领导班子除了南镇抚司外,被刘鸿渐一网打尽,从吴孟明派嚣张的做派来看,刘鸿渐更愿意相信面前之人,如果吴孟明是三国时期的魏延的话,那么眼前的常钰就是马岱了。

“我知道了,你无罪,快起来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刘鸿渐亲自起身扶起常钰。

“大人,当务之急应赶快派人去吴孟明府上,搜寻近几年来他与百官勾结的证据,不瞒大人,吴孟明此人十分阴险,他平时派人搜集百官贪污受贿的证据,以此要挟百官收受贿赂,据卑职手下多方查证,所有的账目证据都在他的府上存放。”

常钰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

“嗯,这是大事!”

正待刘鸿渐考虑怎么处理此事时,衙门大院内熙熙攘攘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接到新任指挥使命令的各千户、百户等中低层官员已经陆续到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老兵油子当然知道,所以也不敢怠慢,除了有一位老兄来晚被当众杖则二十外,连常年假装抱病在家的南镇抚使梁大人也来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位新官上任的指挥使大人,第一把火就把锦衣卫给烧残了,都在互相议论着此次召集众人的目的。

“静一静!听指挥使大人训话!”常钰跟着刘鸿渐出来,示意大家安静。

见锦衣卫千户常钰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众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新任指挥使刘大人,于是都静了下来等待新领导训话指示。

刘鸿渐面无表情,左右扫视了一眼自己锦衣卫所谓的精英,由于锦衣卫常年被闲置,无事可做的众人显得懒洋洋的。

国库空虚遭殃的不仅仅是京营,锦衣卫也已经许久没领到俸银了,个个日子都紧巴巴的,眼神无光,一副咸鱼的的既视感。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就在气氛快要凝固时,刘鸿渐说话了。

“锦衣卫指挥同知吴孟明极其同党,贪赃枉法、克扣饷银,已被本官拿下,诸位都知道了吧!”刘鸿渐清了清嗓子,又环视了一下众人,沉声说道。

底下众人左右看看,不知指挥使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有些人面色紧张,怕被吴孟明的事株连,毕竟身在锦衣卫,谁没干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事。

“我知道诸位里肯定也有人做过不法的勾当,现在本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做,如果做好了本官既往不咎,如今锦衣卫大部分职位空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刘鸿渐嘴角微微扬起,把鱼饵洒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大喜,前任指挥使吴孟明的班底被一网打尽,新任指挥使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底下的众人如何不明白。

“但如果接下来再做违法乱纪之事,休怪本官手下无情!”还没待众人表忠心,刘鸿渐接着道。

“属下定竭忠尽智,为大人分忧。”

“卑职誓死效忠大人……”

……

除了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其余众人皆跪下效忠,但至于是不是真心,连刘鸿渐也不得而知,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刘鸿渐也别无他法,只能恩威并施,先稳住众人再说。

“锦衣卫千户常钰,行事果断,办事得力,甚得本官心意,提升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明日本官就面见圣上,说明此事!”

“谢大人抬爱!”常钰面色兴奋中带着感激。

“皇上不忍锦衣卫废弛,特令本官重新启用锦衣卫,诸位,想一想吧,几十年前我锦衣卫何等荣光,现在机会来了,与我一起,报效朝廷,重振锦衣卫!”刘鸿渐声音高亢。

“报效朝廷,重振锦衣卫!报效朝廷,重振锦衣卫!”底下众人也兴奋异常,几十年前,锦衣卫曾令百官闻风丧胆,人生在世,谁不想威风八面,哪像现在半死不活的混日子。

“现在交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是,速速派人包围吴孟明党羽的住宅,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耗子都不要跑出来,听明白了吗?”刘鸿渐大声道。

“听明白了!”

“出发吧!”

众人得令赶紧去召集自己手下夺门而去,刘鸿渐转身见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还站在原地没动。

“梁大人,听闻老大人多年来韬光养晦,不知可否与本官共襄大事?”

刘鸿渐面色郑重,梁阳能在吴孟明等人的压制下安然无恙,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加上官场混迹多年,作为官场菜鸟,刘鸿渐十分希望能得到面前老人的帮助。

“老夫求之不得呀!这身老骨头也许久没折腾了!老夫谨遵大人安排!”梁阳眯缝着双眼对着刘鸿渐拱了拱手。

“梁大人,常钰,那就请二位大人随我跑一趟吴孟明的府邸吧,希望那些账目还在!”

第26章 吴孟明的家底

不多时,锦衣卫衙门外就召集了几百个身着红色军服的缇骑,这几乎是南镇抚司一半的军力,缇骑是锦衣卫下专门负责侦查、缉捕的官校,只不过这群缇骑真是凄惨,不仅没有马匹,连衣服都破破烂烂。

“出发,直奔吴孟明府!”刘鸿渐大呼一声,他现在心急如焚,因为如果能掌握那些百官之间互相勾结的罪证,起码要给他省下许多查案的时间,大明,等不及了。

吴孟明的府邸位于北京城内城城西,是一座新修建的典型的四进四合院,可见吴孟明这几年混的着实不赖,吴孟明被捕发生的很突然,常钰消息封锁的也很成功,导致现在的吴府仍然处于宁静的气氛中。

吴府的管家老王头这几天过的很潇洒,家主吴老爷每天只知道四处捞钱,经常不沾家,可便宜了老王头,作为吴府的管家,除了吴孟明的妻妾子嗣他惹不起外,他就是所有丫鬟仆人的天。

回味着昨晚与丫鬟小翠的风流事,老王头心里又开始发痒,可岁月不饶人,为了晚上能可持续发展,他准备出门去药铺买点大力丸。

老王刚出门,就见一大批锦衣卫缇骑向着吴府蜂拥而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来者不善。

“封锁吴府主要出入口,禁止所有人出入,常钰你派你的人进去看护所有闲杂人等,切莫让人动了手脚!”

老镇抚使梁阳虽已年过六十,身体却很硬朗,须发飘飘间指挥若定,身后的刘鸿渐也乐得轻松。

“你们是何人?竟敢冒充锦衣卫?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吗?”管家老王头面色不惧,家主吴老爷官居锦衣卫指挥使,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谁人见了不躲着走。

面前这些人肯定是冒充的了,不然怎么会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连自己家老大的府邸都围上了。

“吴孟明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奉锦衣卫指挥使之命,特来搜查,搜!”梁阳大喝一声。

“住手!你们胆大包天,我家吴大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你们这些冒牌货!是谁派你们来的?”见那些缇骑真的敢破门而入,老王头急了。

“是我!”刘鸿渐手举腰牌闪亮登场,梁阳混迹官场多年,知道不能总抢上司风头,很自觉的退入了幕后。

“咦?这令牌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你……你从哪里偷来我家主子的令牌?来人啊!保护宅院!”不待老王头喊叫,早已听到动静的吴府家丁手持棍棒从宅院冲了出来。

刘鸿渐从牛壮手中接过天子剑,仓啷一声拔出来,直接放到了吴府管家老王脖子上。

“令牌是你家主子的,不知道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你家主子有没有啊?能死在尚方宝剑之下,感动不感动?”电视剧看多了,就想自己当次主角,见吴府这管家双腿如筛糠,刘鸿渐感觉甚是舒爽,嗯,这玩意确实好使。

“不敢动!不敢动!都把棍子放下!放下!”老王头虽不知持剑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也不知脖子上这剑到底是不是尚方宝剑。

可他真的不敢动啊,毕竟脖子上不论是不是尚方宝剑,看这闪着寒光的利刃,一样可以切开他的喉咙。

“进去搜!”逼装完了,该办正事了,刘鸿渐把管家交给梁阳看管,自己带头冲进了吴府。

“大人,前院都搜过了,没有查到!”一个小校跑过来汇报。

“大人,不过吴孟明家里财宝可不少,要不要……”见刘鸿渐皱着眉头,以为指挥使大人不满意,这小校又上前一步对着刘鸿渐耳朵说。

“放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任何东西!我只说一次,违者重罚!”这些锦衣卫平时官僚主义惯了,搜一次家就能剥人家一层皮,这不正之风如果任其发展,以后肯定会坏事。

“是,小的知错,小的告退!”见马屁拍在驴腿上,小校苦着脸赶忙退下。

“大人,后院也搜过了,没有找到账目!”常钰从后院跑来,面色不太好。

如果找不到那些账目,顶多只能治吴孟明一个目无上级的罪名,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正待刘鸿渐思考如何应对之时,看守吴府下人的梁阳冲着刘鸿渐走来,手中还端着一个包袱。

“大人!你看这是什么?”梁阳面带笑意,把包袱递给刘鸿渐。

打开以后果然是历年来吴孟明经手查办的百官贪污不法的账目,旁边一本新的账本记录的竟然是吴孟明自己,哪个大臣因为什么事贿赂他,以及时间几何,金额多少,记录的十分详细。

这吴孟明真是个人才,连自己的罪证都记录的如此清晰,刘鸿渐大喜,忙问梁阳从何处搜到。

满院子的锦衣卫翻了半天都找不到,却被走路一晃一晃的老梁大人轻易得手,刘鸿渐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大人,无非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那王管家一脸心虚的样子,明显在吴府没干好事,老夫只是给他说明吴孟明的罪行,并答应事过后不追究他的责任,他就直接把这账目献给老夫了!”

老梁捋了捋胡须,认真的给明显还是菜鸟的领导讲解,语气很是谦逊。

“那个老王,本官看着可不像什么好东西!”虽然跟这堆账目相比,一个管家显得微不足道,但有些愤青的刘鸿渐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

“大人,老夫只是说不追究他今日冒犯大人的责任,并未说不追究他的所有责任,大人可明白?”老梁微闭双眼,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姜还是老的辣呀!刘鸿渐暗道,看来以后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活到老学到老啊。

“大人,刚刚下官查看了吴家的库房,从中搜出大量金银、会票,数额巨大!”查不出账目,常钰十分不甘,又去了一趟后院,结果吴家之富裕令他大吃一惊。

“哦?有多少?”刘鸿渐随口问道。

“粗略估计,至少有四十多万两,还不算珍珠翡翠等首饰!”常钰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乖乖!怪不得大明皇室穷的喝粥,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就这么能贪,国库能有钱才是怪事!刘鸿渐暗道。

“本官这就进宫禀告皇上,你等好生看管这里,不得乱动这里的一分一毫,不得虐待吴家众人,尤其是库房要找得力手下看管!”思索了一下,刘鸿渐心中已有定数,对着梁阳和常钰道。

锦衣卫只有搜查、缉拿之权,并无随意抄家的权力,虽然刘鸿渐甚得崇祯信任,但毕竟是正三品的大员,刘鸿渐思前想后还是得跑一趟皇宫。

“大人尽快去便是,下官定亲自看管库房,直到大人归来!”梁阳拱手道。

处事果断圆滑,不贪功,不自满,有这样一位可靠的老大人在,刘鸿渐甚是放心。

“棒槌!走,随我去一趟皇宫!”刘鸿渐向梁阳拱了拱手,招呼身后抱着天子剑快睡着的牛大棒槌。

常钰随即从吴家马棚牵出两匹马,看这毛色,比刘鸿渐家里那瘦马强壮多的不是一点半点。

刘鸿渐也不客气,把包着账本的包袱往身上一挂,随即翻身上马直奔皇城而去。

第27章 爱卿有何高见

时值正午,崇祯下了朝后处理完各地递过来的奏折,正在享受自己的午宴,王承恩侍立在旁,一支胳膊还被绷带挂在胸前,显示着北京城守卫战留下的印记。

王承恩不止左臂上有伤,腿部也是中了一箭,现在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是现在有比伤口还痛的事情,使他不得不忍痛一瘸一拐的来向崇祯汇报。

京城守卫战时,从鼠疫中活出生天的京营官兵,在职四万八千,两次守卫战,现在能活着站在城墙上的只剩不到两万人。

将士保家卫国无可厚非,可这些将士不仅已经半年没有拿到任何军饷,现在,连吃的都没有了,大多数士兵还带着伤,军营里哀嚎连天,有的饿的受不了,有的疼的受不了。

王承恩实在不忍,虽然知道国库已经没有任何余钱,但他还是来了。

于是之前是王承恩一个人唉声叹气,现在,变成了两个人。

一盘青菜豆腐,一盘土豆丝,这就是一个大明皇帝的午餐,崇祯扒拉着面前的两个小菜,也是食之无味。

正在这时,太监通报,安国伯刘鸿渐觐见。

刘鸿渐还待跪下行礼,崇祯直接摆手让刘鸿渐坐下说事。

眼见王承恩与崇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刘鸿渐请崇祯先说。

崇祯也不拖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向刘鸿渐说明京营的苦处,说完还叹了口气,低声说着自己无能,让追随自己的战士受苦。

刘鸿渐听完忙安慰崇祯,并说自己就是给皇上来送钱的,说完示意崇祯屏退左右,然后把身后的包袱摘下递给崇祯。

刘鸿渐也不客气,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崇祯的午餐发起疯狂的袭击,忙活了半天他也饿的不轻。

边吃刘鸿渐边观察着崇祯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震惊,接而愤怒。

啪——的一声,崇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正在埋头苦干的刘鸿渐吓了一跳,夹的一筷子土豆丝都抖落在桌子上。

“胆大妄为,欺君罔上,在朕的眼皮底下,这些大臣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其心当诛,百官个个该杀,该杀!”

崇祯怒不可遏,虽然之前听刘鸿渐说百官有贪污行为,但他也只是不置可否,现在看来,字字诛心啊。

刘鸿渐不满崇祯的大惊小怪,在他看来百官贪污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估计也就崇祯大帝自己蒙在鼓里了,谁让他自己作死,搁置厂卫,自断双臂,两眼一抹黑。

但刘鸿渐还是劝诫崇祯息怒,现在知道这些还不晚,大明还没亡,还有希望。

大厅里只余崇祯、刘鸿渐,以及腿疼的站不住,也找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的王承恩,他早就想好了,今天如果要不到钱,他就不回去了,他没脸回去面对,那嗷嗷待哺般的京营伤兵。

“杀,朕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流放,朕的江山,都是毁在这些文臣手里,可笑朕还曾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朕心痛!心痛!”

崇祯顿足捶胸,眼中含泪,半年前他号召百官捐助以充军饷,群臣一个个哭穷,上朝都变成了步行,还个个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上朝,更有甚者,把自己家宅院的瓦片弄乱,挂上出售的牌子。

接过折腾俩月,这个几百两,那个一千两,捐得的银两才十几万,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就是这样崇祯还信以为真的给那些捐了钱的人加官进爵,百感涕零。

现在想想,自己就是那跳梁的小丑般,在群臣的讥笑中,当着皇帝,可恶!可恶啊!

委屈、憋屈在此刻都化为了愤怒,只有杀掉这些该死的文臣,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刘鸿渐示意王承恩也来劝劝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崇祯,但王承恩很有自知之明,虽然他现在提督着京营,但他说到底还是个太监,太监是内臣,最忌讳的就是干预政事。

王承恩回以刘鸿渐一个苦笑,摊开唯一还能动弹的右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一切听他的。

刘鸿渐暗骂一声没义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交这些账目,这不给自己找事吗,真把这些大臣一网打尽,不说谁给你崇祯办事,那么多大臣,得用多少兵力?

刘鸿渐只好苦着脸劝诫崇祯息怒,于是开始给崇祯分析当下的情况,首先是这账目的真假还待商榷,少不得需要长时间的侦查。

即便账目都是真的,可现在京营处于半残废状态,连军粮都成问题了,还怎么行动,指望着五城兵马司吗?皇上看看这账目,五城兵马司也在其列啊。

微臣的锦衣卫呢?更是夸张,登记在册的是三万五千人,实际在职的却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一多半在外地当差,剩下七千里,竟然有五千个是大汉将军。

说起这大汉将军刘鸿渐就来气,这些人名为‘将军’,其实只负责在宫中各大殿中侍立,负责传递皇上的命令,说白了就是皇宫大殿的桩子,是皇帝显示自己威仪尊崇地位的表现。

当然,这些‘桩子’也非等闲之辈,一般都是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而且中气十足,声音洪亮,从外表看颇有威严,对不了解明廷底细的人来说还真有可能被唬住。

刘鸿渐也是从常钰口中才得知,整个京城他能调派的锦衣卫仅有一千余人,气的刘鸿渐直跺脚,想着你的国家都这样了还想着面子,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刘鸿渐脸色并不敢表露出来不满,只是向崇祯说明情况,京中有权力贪腐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轻率的行动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不能一网打尽,那些官员也不傻,还不偷偷转移财产。

或者觉得罪行实在无法掩饰的,干脆投靠新老板也不无可能,毕竟野猪皮那边的多尔衮听说在广招汉族贤士。

老子只有一千多号人,怎么搞?

退一万步讲,就算老子那一千多人个个一个顶俩,把账目上的贪官全干趴下,整个大明的政治中枢不一下子就瘫痪了?

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一回事,可起码茅坑上还有个人呢!

这也需要崇祯找靠得住的吏部官员先未雨绸缪一下,这都需要时间。

刘鸿渐说完自己的意见,又把皮球踢给了崇祯,老子该说的都说了,你爱听不听。

崇祯沉默半晌,气氛有些尴尬,思考了一会,崇祯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似想到了对策,结果一开口,刘鸿渐直接跪了。

“爱卿有何高见?”

第28章 抄家!抄家

“爱卿有何高见?”崇祯问的十分认真。

额,刘鸿渐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不息,大明是你的,怎么啥事都让老子费脑筋?苦命人啊!

但牢骚归牢骚,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得掌好舵。

刘鸿渐想了想,既然无法一网打尽,那消息就一定要封锁,吴府的人有梁阳亲自看管,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关键还是崇祯呀。

这可是个容易激动的主,刘鸿渐只好反复嘱咐崇祯,上朝时一定要沉得住气,要一如往常,不可因为下面是一群贪官就忍不住,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崇祯无语,想着你说的简单,朕看到那些文臣怎能不来气,朕被骗了这么多年。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皇上,您别把他们当人就好了,他们就是行走的雪花银!”见没啥效果,刘鸿渐只好换了个说法。

崇祯沉默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也对呀!那都是朕的钱,朕的国库,朕的天下,岂能让他们跑了?那就让他们再得意几天吧!

“哼!朕知道了!你先去给朕把吴孟明的家给朕抄了!”崇祯见刘鸿渐嘴角上扬,不由得有些微怒。

“那用不用派个内臣啥的?”抄家是大事,为了防止官员监守自盗,一般都会派宦官一同前往,刘鸿渐第一次干这事,不想被人诟病,随口问了一句。

“你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朕要你有何用?”崇祯也嘴角上翘,反将了刘鸿渐一军,崇祯心里暗乐。

刘鸿渐无语,不就是担心你上朝露馅吗?老子也是为了你的大明着想呀,这咋还有记仇的毛病呢!

虽然心中有腹议,但刘鸿渐知道这是崇祯大帝对他的信任,但他不知道的是为了这份信任,他将一生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

抄家如期进行,虽然刘鸿渐是个菜鸟,但老梁对此事却是驾轻就熟,从锦衣卫的仓库里运来多年未用、积满尘土的大箱子,有装银子的,装各种首饰、名贵书画、瓷器的,分门别类。

老梁意气风发,想着老了,老了,还能重操旧业,看来锦衣卫复兴有望喽!

刘鸿渐没事做,只好吆喝手下的缇骑们,让他们搬的时候小心点。

“那个瓷器,你丫小心点!碰坏了你赔得起嘛!”

“哎!干嘛呢你!这幅字看起来遒劲有力,想必是哪位大家的作品,要小心存放!”

刘鸿渐见一个缇骑从屋子里拿出一幅字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地上,赶忙跑过去捡起字画看了一眼,怒斥道。

“大人,这……这幅字是落款是吴孟明,他的字……不值钱!”

缇骑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也不能乱扔,知道不,本官就是觉得这幅字值钱!都收起来!赶紧的!”

……

抄家一直持续到晚上,但老梁和刘鸿渐都有些意犹未尽,恨不得把地皮都刮一遍,直把几百个缇骑累的够呛,但是收货也颇丰。

经统计,整个吴府抄家清单如下:

黄金一万两千两,白银共计五十二万两,金银等首饰两箱,珠宝玉器三箱,瓷器书画五车……

同时进行抄家的还有前任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两位佥事以及四个千户。

共计得黄金两万余两,白银76万两,金银首饰两车,珠宝玉器三车,瓷器书画十车。

虽然抄家的全是锦衣卫,都是自己人,也有手下为了讨好他,话里话外都在询问要不要揩油,但都被刘鸿渐言辞拒绝,并严厉嘱咐所有人手脚干净点,否则后果自负。

也不是刘鸿渐装清高,在他看来,如果他想挣钱,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以他掌握的现代科学知识,随便干点啥不能挣钱?

作为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小摊子一摆,过几年能成个神医你信不信?

随便买一块地,盖个工厂,满天下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不抢着去当蓝领?

啥?闲太麻烦?那好说,征集些个忠诚的悍匪,扛着ak抢几个贪官,然后整几条大船,买些丝绸瓷器什么的,反正自己有完整的海图,直接拉到大西洋,几十倍的利润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有了船能干的事太多了,非洲的钻石,美洲的金银,南亚的香料……

跑题了……

话说刘鸿渐抄完了家,又嘱咐常钰把几个贪官的家属、仆人什么的一概不论,全部押解到锦衣卫的诏狱,并严加看管,没有他的准许,禁止任何人探监。

消息必须严密封锁,即使其中有的人并不知道账目的事,大不了事成之后再放了完事,反正锦衣卫的名声也不怎么好,虱子多了不痒。

倒是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王管家见势不妙,哀嚎连连的斥责老梁不守信用,结果一个百户嫌他聒噪,直接一拳头打晕在地,像拖死猪般拖到囚车上。

刘鸿渐又分出大部分缇骑,连夜拉着财宝直奔皇宫,崇祯大帝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按说晚上六点宫门关闭,即使是大臣若没有紧要事也是进不了皇宫的,但崇祯大帝特事特办,专门令王承恩守候在皇城北安门。

王承恩带着伤站在城门外,也是着急的不行,京营的弟兄还在等着他拿银子回去吃饭,眼见从白天等到晚上,真叫个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王公公,哈,还在等着呢!来来,看看本官给皇上带来多少好东西!”还没到城门,刘鸿渐就瞅见门下一瘸一拐的王承恩。

“哎呀,刘大人,你可终于来了,杂家虽心急,但还是先去见皇上吧,他老人家也着急着呢!”

王承恩派手下的太监接管车队直接送入内帑(tang),刘鸿渐也给身后的一干锦衣卫弟兄倒声辛苦,让他们都回去。

乾清宫内的崇祯确实也在等着刘鸿渐,要知道这比银子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不说国库和京营,如果再没有进项,他穷的连青菜豆腐都吃不起了。

真要到那时,少不得得变卖些宫里的玉器了,崇祯还是很爱面子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这个方法。

刘鸿渐和王承恩到达乾清宫时,崇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烛光摇曳,明黄色的皇袍上,一个补丁甚是扎眼。

听到动静崇祯醒来见是刘鸿渐,忙招呼其就坐,于是刘鸿渐向崇祯汇报了吴府的抄家情况,银两的数字一出口,崇祯大帝顿时睡意全消。

抄家所得直接入了崇祯的内帑是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入了户部,再向户部要钱就难了,即使是皇上,户部如果不给,他也没办法。

虽然现在的户部尚书倪元璐为官清廉,对于崇祯的命令也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外臣除了刘鸿渐,崇祯现在对所有官员都画着问号。

“爱卿此番辛苦了!明日上朝,朕必有封赏!”崇祯正色道。

“什么封赏?能不能不去?”刘鸿渐平日就懒散惯了,本来今天折腾一天就很累了,上早朝还要早上四点就起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不行!”

……

第29章 各怀鬼胎(求推荐票,求打赏)

皎月初上,京城的暮鼓早已敲响,街道上空无一人。

折腾了一整天的刘鸿渐,跟牛壮二人骑马慢行于街道上,想着路上给家里买些吃食,老爹和媳妇都是穷苦惯了的,即使现在家里不缺钱了,生活却依旧如初,搞得自己想吃什么好吃的还得自己买。

但街道上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去哪里买吃的?

明朝一直实行着宵禁政策,所谓暮鼓晨钟,即一更三刻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刻敲响晨钟,开禁通行,一更大约就是晚上七点,五更约是早上五点黎明时分。

虽然明末时由于动乱,各地疏于惩治多有百姓夜出,但京城重地,还是没人敢以身试法。

“棒槌,累不累?”连个夜生活都没有,百无聊赖的刘鸿渐没话找话的回头问牛壮。

“老爷,俺不累,精神着呢!”借着月光,牛大棒槌把怀里揣着的尚方宝剑给刘鸿渐看,示意有这玩意在怎么会累?

刘鸿渐笑笑,简单的人是幸福的,对于牛壮来说,最大的幸福也许就是每天都能吃饱饭,但是他呢?曾经以为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幸福,可那真的是幸福吗?

君不闻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君不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回到家里,老爹已经睡去,只有孙秀秀仍然亮着灯等待夫君归来,桌子上的饭菜还用碗盖着,而孙秀秀则趴在桌上睡着了,想必是小妮子也没吃。

孙秀秀见夫君终于回来,连忙起身相迎,刘鸿渐一个熊抱把孙秀秀抱了起来转了一圈,虽然已经渐渐习惯刘鸿渐独特的关爱风格,但还是忍不住一声娇呼。

男人啊,无论自己在外打拼如何威风,回到家里,褪去伪装依然是初见时的他,就是为了这个家,也要为大明续命呢,刘鸿渐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妻子发间暗暗发誓。

第二天仍然是四点多钟,刘鸿渐就被早已做好饭的孙秀秀唤醒,该去上朝了。

此次的早朝崇祯在皇极门御门听政,还没待百官奏事,崇祯就唤身边的太监宣读了前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的罪行,以及贪腐的金额。

有刘鸿渐的劝谏,崇祯并未表示出过多的愤怒,只是捶胸顿足了一番,表示了自己的失望,接着便是让群臣商议这笔‘横财’如何使用。

首先感到郁闷的就是户部的官员,按理说抄家所得入国库,理应着户部官员去查办签收,可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家给抄了,整个户部甚至也是刚刚接到消息。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不信任老夫了吗?户部尚书倪元璐暗暗的想,面色有些失落。

而更多与吴孟明有过肮脏交易的官员更是惶恐不安,也不知这个吴孟明的嘴严实不严实,可千万不能把老夫供出来呀!

可观崇祯面色一如往常,想来吴孟明并未把老夫招出来!嗯,还算够点意思,那么老夫就送你归西吧!

众多官员异口同声的开始对吴孟明展开了口诛笔伐。

礼部右侍郎魏藻德首先一步走出,上去就是斥责吴孟明有负皇恩,身处要职不为皇上分忧,反而贪赃枉法,且金额如此之大,理应处斩。

然后就开始向崇祯大吐苦水,说明礼部官员现在如何如何清苦,已经半年没有发放俸禄,请崇祯优先考虑礼部俸禄发放。

礼部尚书陈演也赶忙附和称是。

刑部尚书张忻更是夸张,直接又哭上了,说什么手下的官吏已经穷的吃不上饭了,再不给钱就要撂挑子。

接着是兵部尚书张缙彦,这厮说话倒硬气,首先同意魏藻德的意见,认为吴孟明应该立即处斩,接着便是之乎者也,什么兵者,国之利器也,身为天下兵权的指挥中枢,有了钱当然是先给兵部云云。

崇祯坐在宝座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直在冷笑,大臣们越是说的苦楚可怜、天花乱坠,崇祯心里就冷笑的越是厉害,就差磨牙了。

想着若是以前,自己估计就真的信了他们,把钱给了这帮所谓的忠臣,估计底层的士兵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吧!

刘鸿渐心中也是冷笑,这群所谓的国之大儒,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这要搁现代,什么渣渣辉、什么梁超伟,都得靠边站。

“刘爱卿,你有什么意见?”崇祯见群臣越来越没边,不禁失去了兴趣,直接绕过群臣把矛头指向了后方打盹儿的刘鸿渐。

“啊!”刘鸿渐一个机灵,挺萌的,怎么又是我?

“哦,臣以为为这点钱争来争去没啥意思!前几日征战,京营出力最多,理应发放些银两以示皇恩浩荡,再者就是辽东战事紧迫,有钱当然是要用在刀刃上。”

“我们虽然苦点,却也不至于饿死,有了钱用于军需,起码不用担心野猪皮打过来,如果守卫大明的士卒没有吃的,打不了胜仗,大家还不是要玩完?诸位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刘鸿渐说完还把皮球又踢给了对他怒目而视的众大臣。

众大臣更是无语,你爷爷的,你说的倒轻巧,你知不知道吴孟明的钱哪来的?那都是老子的钱啊!

虽然心中憋屈,甚至有的大臣已经开始问候刘鸿渐的八辈祖宗,但嘴上却还是口不由心的说着刘大人言之有理。

钱在崇祯手上,你就是不同意还能有什么办法,憋屈呀!众大臣满脸寒霜,如丧考妣。

见百官都同意,崇祯当然顺杆子下去,直接让内阁拟旨,京营守城有功,分发二十万两饷银,以示嘉奖,另辽东军劳苦功高,特分发饷银50万两……

退朝后刘鸿渐知道崇祯还有事找他,就留在殿里没走。

“刘爱卿,你真是朕的副将啊!”众臣走后,崇祯步下宝座,向刘鸿渐走来。

七十六万两白银,外加两万多两黄金,黄金白银比价是一比八,分出去七十万两后,他的内帑还有二十余万两,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玉器首饰。

最重要的是,从政十七年来,被大臣欺瞒了无数次,这次终于让大臣们一起吃了哑巴亏,崇祯高兴的忍不住大笑了几声。

“爱卿办事有功,朕准备好好的赏赐你!”赏你点什么好呢,崇祯眉头一皱,有了!

“听闻爱卿还租住在别人家的房子,朕心甚痛,朕听说吴孟明那座宅子是去年新修的,就赐给你了!”崇祯面露笑意,他是真的喜欢面前这个看似鲁莽的小子。

“啊?”刘鸿渐傻眼了,早知道就不把吴家刮那么干净了!挺萌的,现在那座宅子估计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吧!

老子穿越以来抄的第一次家竟然是自己家?找谁说理去?

第30章 重整锦衣卫

对于崇祯的封赏,刘鸿渐真是欲哭无泪,打碎了牙齿吞到肚子里,还能怪谁?

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笑纳了崇祯的赏赐,刘鸿渐又建议去辽东宣慰劳军时,一定要派个靠得住的人,要保证银子发放到每一个士兵手中。

他可是见识了各路封疆大吏克扣军饷的手段,真要是送到就走人,从总兵到底下的各级官员层层盘剥,估计最后苦哈哈的士兵们连一半都拿不到。

并且他还计划从锦衣卫中挑出几个机灵点的,专门负责辽东形势的侦查,以及顺便监视吴三桂的动向,崇祯也都点头同意。

接着刘鸿渐就盯着崇祯,嘿嘿嘿的笑了三声,直把崇祯看的发毛。

“皇上,锦衣卫兵力严重不足,为了成就那件大事,微臣建议……建议召回宫中所属锦衣卫的五千多位‘大汉将军’……”

崇祯好面子,而这些大汉将军就是大明的脸面,现在刘鸿渐要召回这些台柱子,无异于打崇祯的脸。

崇祯并没有像刘鸿渐想的那样大怒,只是叹了口气,微微的说。

“爱卿,我知你一心为国,大明成了如今模样,朕早已无脸去拜祭先祖,朕还有什么资格谈这些排场上的东西,爱卿尽管召回吧,朕的宫里有三千营和五军营护持,已经足够了。”

先前的兴奋由于想起时下的局面,马上被冲淡了,是啊,帝国仍然是内忧外患,一点点银两又能抵得上什么用?

面前的这位‘老人’,一身明黄色皇袍,皇袍下摆居然打了两个补丁,头发灰黑相间,额头也早已有了皱纹,内陷的眼眸中深沉而威严,威严中又流露着疲惫,他才只有三十四岁呀!

谁说皇上寡恩?谁说皇上爱面子,都是无稽之谈,定是哪位史官对崇祯不满故意诽谤。

刘鸿渐弯腰对着崇祯行了一个晚辈礼,是啊!在他看来,这时的皇上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但该说的事还必须要说,该做的事也必须要做,现在的他虽然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但对于锦衣卫下的众人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个领导而已。

论资历、论威严他甚至不如梁阳和常钰,如果不能为底下的人谋到点福利,怎么能让众多锦衣卫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

刘鸿渐委婉的向崇祯解释着自己的难处,崇祯也理解,大手一挥,直接让其把从吴府抄出来的珠宝玉器,瓷器书画拉走,通通拉走!

刘鸿渐大喜,虽然不知道那些个东西具体值多少钱,但他记得好像有不少!金银首饰两车,珠宝玉器三车,瓷器书画十车,怎么也得值个十几万两吧!

在京锦衣卫的全部人马,加上那五千位大汉将军,差不多得有七千了,如果训练得宜,过段时间的肯定能派得上大用场。

得到崇祯的准许,刘鸿渐行礼告退后直接去了锦衣卫衙门,让常钰派人把昨晚拉回去的东西再拉回来。

之后便召集所有百户及以上人员到锦衣卫衙门集合,谈论改制问题。

原有的锦衣卫下辖十四个千户所,经过慎重考虑,刘鸿渐准备裁撤掉部分老弱,目前外地的锦衣卫人员约有四千,加上在京的七千人,裁撤掉一千多老弱,组成十个完整的千户所,暂时四个对外,六个留京。

原南镇抚司镇抚使升指挥同知,一同晋升的还有指挥同知张顺,新任指挥佥事王平、李为先,新任南镇抚司镇抚使蒋大通,北镇抚司镇抚使常钰。

余者千户、百户升迁、调任,皆以新任指挥同知梁阳指派为准。

刘鸿渐得了崇祯便宜行事的权力,自是不客气的对锦衣卫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变,而韬光养晦多年的梁阳,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

刘鸿渐又宣布了崇祯的赏赐,不管是金银首饰,还是珠宝玉器,归根结底都是钱,价值十几万两的东西,就是分到每个人身上,也有至少十两。

底下众多锦衣卫官员顿时大喜,锦衣卫被搁置了好几年,朝廷用银本就短缺,发放薪俸自然轮不到锦衣卫,朝廷重要官员都已经欠发了半年,锦衣卫的缇骑们更是捉襟见肘,过的十分凄惨。

而刘鸿渐刚上任,一下子就每个人能拿到至少十两银子,足以让所有锦衣卫弹冠相庆了,许多官员甚至喊起了‘指挥使威武’的口号。

十两是什么概念,举个栗子,明朝时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大米,就算是明末动乱外加自然灾害,一两银子仍然可以购买一石,明朝时一石约等于一百八十斤,足够一户人家生活一个月了。

有赏就有罚,给众人描绘了光辉的前景,又给了银子,接下来就是对违规行为的惩处。

除了杖则外,对于欺辱百姓者,贪污受贿者,不论金额大小,一律从锦衣卫除名,关进诏狱,锦衣卫诏狱的刑罚之恐怖众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身为锦衣卫的各千户百户一个个对刘鸿渐的禁令噤若寒蝉。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再明白不过的条律,只要好好干,有银子拿,有官升,不少官员甚至都忘记了刚说过的刑罚,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散会后,刘鸿渐又同梁阳、张顺等商讨了一番大汉将军们如何安置,一直到下午时分,才安排完毕。

之后刘鸿渐做东,去了京城有名的香满楼吃了一顿大餐,酒桌上几位新任的同知、佥事、镇抚使轮番向刘鸿渐敬酒,表示以后定竭忠尽智,报效指挥使,报效大明。

刘鸿渐本就不胜酒力,一直喝的酩酊大醉,才由常钰、梁阳搀扶着出了酒楼。

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人刚出了酒楼,酒楼老板赶忙喊过来一个小厮,随口耳语几句,小厮随即跑了出去……

到了家里,秀秀赶紧扶刘鸿渐上了床,刘鸿渐醉眼朦胧中拉着孙秀秀的手,自言自语道,

“秀秀来,陪为夫再喝一杯!满上……”

正待秀秀倒了一杯醒酒茶,还没递过去,刘鸿渐已经躺倒在床,呼呼大睡起来。

第31章 歪脖子树(求推荐票)

第二天吃过饭,刘鸿渐就带着牛大棒槌去了皇宫,每人身后还背着一把akm,接下了训导宫中侍卫练习枪法的任务就得出力呀。

锦衣卫那边有梁老头忙活,老梁头老成持重,办事稳妥,刘鸿渐也乐得清闲,就当去皇宫旅游了。

牛大棒槌可是见识过akm的厉害,一路上不住的拿在手中把玩。

到了乾清宫,已经下了早朝的崇祯给了刘鸿渐一块腰牌,有了这块腰牌,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而不用每次都让侍卫来回通报。

崇祯十分勤勉,下了朝还要处理各地递上来的奏折,在他之前的几位皇帝中,所有的奏折都由内阁处理,然后交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披红,最后才挑选几个重要的交给皇上。

到了崇祯一朝,什么披红通通不要,所有的事务全部自己一个人全包,努力程度简直与其祖工作狂人朱重八不相上下。

教授打枪这样的事崇祯当然没空去,于是就指派了三千营的把总指挥曹文泰。

由于akm枪声太大,训练场地定在皇城北边的万岁山上,崇祯说万岁山时,刘鸿渐愣了一下,好熟悉的名字,哦想起来了,这万岁山不就是煤山?嗯!一会得去找找那棵歪脖子树。

刘鸿渐身高175,在明朝已经算‘高大挺拔’了,曹文泰身高与牛壮齐平,都比刘鸿渐还高了半头,刘鸿渐估计了一下至少得有个185,这在明朝已属异类。

但曹文泰与牛壮站一起却极为不协调,原因是曹文泰太瘦了,瘦的像一根细长的竹竿,据说还是个暗器高手。

其为人寡言少语,一路上刘鸿渐不断的鼓捣着让曹文泰露一手,曹文泰最后不堪其蛊惑,从腰中摸出一枚飞到,右手闪电般的一挥。

只见不远处树枝上的一只鹧鸪,应声落地,还扑闪着翅膀,把刘鸿渐看的目瞪口呆。

曹文泰只是笑笑,示意这只是小意思。

走了好一会儿,刘鸿渐终于找到了一颗歪脖子树,虽然不知这棵是不是崇祯大帝找到的那颗,正好这棵树周围有一块平地,那就是你了。

刘鸿渐变戏法似的从腰中掏出一盒子弹,又掏出一盒子弹,把曹文泰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盒子弹六十发,刘鸿渐能做的只有教他们俩简单的压子弹,上弹夹,以及怎么打开保险,怎么拉枪栓,怎么切单发、连发,怎么端枪以减小后坐力。

至于其他的,对不起,刘鸿渐也是门外汉,打枪基本靠运气,他也很无奈呀。

本来以为曹文泰作为暗器高手、武学世家学个打枪应该很容易,但事实上却恰好相反,反而是性格粗狂的牛大棒槌,在京营时用过火铳,只摆弄了一会就突突的朝着歪脖子树打了起来。

曹文泰平时使惯了刀剑,对火器什么的嗤之以鼻,以至于摆弄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什么名堂。

明朝的火铳不仅攻击距离短、准头差,且装填子弹非常麻烦,有那个时间,曹文泰自信自己的飞刀早已把敌人干掉。

但直到看到牛大棒槌连着突突了好几枪,把厚实的歪脖子树,打的都是枪眼儿,还冒着青烟,不曹文泰才禁呆立当场。

接着曹文泰反而兴致比牛壮还大,腆着脸让牛壮教他,刘鸿渐见二人渐入佳境,便嘱咐二人,一永远不要把枪口指向自己人,二不可一口气把一梭子子弹打光。

ak系列的枪是很耐操,但所有的枪都怕持续不间断的射击,枪口过热会极速降低枪支使用寿命,不到万不得已,刘鸿渐严禁他们开连射模式。

毕竟他只有这一百二十支枪,坏一支就少一支,而且以明朝的工业水平,几乎是不可替代的。

看着二人你一枪我一枪的打的不亦乐乎,百无聊赖的刘鸿渐坐在边上的草地上,开始研究起自己的戒指来。

经过反复测试,发现他只能从戒指里收放原有的东西,比如他可以轻松的从里面取出一支枪,也可以轻松的放进去。

但是却无法把外界哪怕一片树叶放进戒指空间,然后就是他发现这个戒指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前几天他拆开的半包卫龙,现在还扔在角落,不仅没有霉变,甚至连气味都散发不出来。

他的那台华为手机,在戒指里更是连机都开不了,然而拿到外面后开启,日期竟然还是指向他刚穿越来的日期,他把开机的手机扔进戒指,手机立马黑屏。

手机在这个世界果然无法搜索到任何的信号,看来只能当个照相机聊胜于无了,嗯,晚上也许还能当个手电筒,没钱了可以靠给人照相赚点小钱。

里面好像还存了不好羞羞的小视频,他偷偷点进去,手机马上传出啊啊的声音,得亏牛壮二人专心打手枪,没注意,心虚的刘鸿渐赶忙关掉。

为了节省电量,他干脆关闭了数据、wifi、蓝牙,虽然有太阳能充电宝,但这玩意都是有寿命的呀,鬼知道他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去。

然后就是那一对对讲机了,这玩意也许比手机的作用更大,两军交战,有了这玩意,命令上行下效,排兵布阵,如臂使指,简直是神器啊有木有。

反倒是那堆书,现在看来没什么卵用,就外面这局势,乱的一批,自己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工业的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支持。

现在二者皆无,好在大明还没有亡,有了接下来的计划,大明至少不会缺钱了,有了钱,再鼓捣皇上多练点兵,早日把内部的农民军解决干净。

也许那时,那堆书就有了用武之地了,挖矿炼钢、造船出海、扬帆东南亚,与佛郎机人、大不列颠人,曾经的海上马车夫决战马六甲。

还有美洲的金,澳洲的银,非洲的钻,我的天,想一想真是好激动呢。

可是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来,梦想回到现实,看看这烂摊子,真是蛋都碎了。

“老爷,快躲开!”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牛大棒槌的呼声,随后只见眼前一黑,原来是歪脖子树终于无法抵御两支akm的反复折磨。

碗口粗的树干向着刘鸿渐坐着的方向轰然倒去。

“你二大爷……”

第32章 悲催的太子

曾经差点扼杀大明帝国最后一任皇帝的歪脖子树,在两位丧心病狂的akm狂热粉的蹂躏下终于不甘的颓然倒地,顺带还差点把以拯救大明为己任的刘鸿渐拍死。

惊魂未定的刘鸿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刚才一个懒驴打滚儿堪堪躲过歪脖子树的舍命一击。

“老爷,你没事吧?”说这句话的是憨厚的牛大棒槌,只见他面露关切,怀里还揣着枪口冒着烟的akm,伸出一张虎掌在刘鸿渐的屁股上又来了两下,美其名曰帮老爷拍打尘土。

“伯爷,好身手呀!”这么说话的是刚把子弹打完,腆着个脸,正寻思着怎么找个借口再去要点子弹的曹文泰。

刘鸿渐脸都黑了,这都什么鸟人?

牛大棒槌也就罢了,平时就这么粗线条,可这曹文泰初见时话都很少说,一副高冷的模样,现在看来,怕不是个闷骚男吧,刘鸿渐心中诽谤道。

“你们俩,必须给老子再干倒两棵歪脖子树,否则老子就……就去皇上那告你们谋杀本官!”刘鸿渐又从戒指中取出两盒子弹,往地上一扔,满脸郁闷的道。

啊?打树就打树呗!干啥还非得找歪脖子树?莫非大人跟歪脖子树有仇?二人带着一肚子狐疑从地上捡起子弹开始寻摸起下一棵倒霉的歪脖子树。

百无聊赖的刘鸿渐看着那俩兴奋的鸟人就烦躁,决定去宫里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个漂亮的小宫女儿改善一下郁闷的心情。

宫门前验了腰牌进了皇宫,刘鸿渐四处晃荡,想着去找崇祯大帝唠会嗑,可到了乾清宫已不见崇祯的踪影。

刘鸿渐刚走出乾清宫,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慢循声看去,只见小小的昭仁公主蹲在一棵松树底下揉着眼睛哭个不停,把两个小宫女着急的不行。

“小殿下?这是怎么了,又哭鼻子,莫非在这皇宫里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刘鸿渐见状忙走过去蹲下来安慰。

见昭仁公主只是揉着眼睛哭个不停,根本不鸟他,刘鸿渐伸手入怀,从戒指中取出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递给小小的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下意识的接到手里,抬眼看了一眼刘鸿渐。

“这是什么?咦?是你?”声音清脆而稚嫩,昭仁公主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可不就是前几天替自己解围的那位有意思的大叔?

天可怜见,如果刘鸿渐知道在小公主眼里自己竟然是一个大叔的形象,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我认得你,你是父皇面前的红人!那次之后我就偷偷跟皇兄皇姐打听了你,你叫刘鸿渐对不对?”

果然是皇家之人,才这么小就有如此高的政治直觉,刘鸿渐一边点点头替小殿下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暗道。

“刘鸿渐,你能去救我的皇兄吗?他们被母后罚跪,要一直跪到天黑呢!”

想起刘鸿渐上次为她求情,连每天板着脸动不动就吓唬人的父皇都忍住了火气,昭仁公主顿时破涕为笑,以为找到了救星,一只小手抓着刘鸿渐的衣角不肯放手。

刘鸿渐也不言语,帮昭仁公主撕破棒棒糖的外包装,然后示意她放到口中,昭仁公主依言照做。

“甜吗?”刘鸿渐面露微笑,有点宠溺的味道。

“甜!真好吃!”昭仁公主月牙似的眼睛微眯,回以刘鸿渐一个微笑。

一阵春风抚过,吹散了小殿下俏皮的青丝,露出一张稚嫩的可爱的笑脸。

见昭仁公主终于破涕为笑,刘鸿渐心情也舒畅了起来,一个国家的苦难,不应让小孩子们去承受,大人的烦扰也不应该影响到他们。

对于眼前的小公主来说,最弥足珍贵的应该就是这无忧无虑的笑靥了吧。

刘鸿渐不顾身后身份的巨大差距抱起小殿下,边走边问起她哭鼻子的原因。

昭仁公主一只小手勾住刘鸿渐的脖子以稳定身形,另一只小手从嘴中抽出棒棒糖,给刘鸿渐说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太子朱慈烺(lang)和定王朱慈炯上完经筵课和昭仁公主一起去给周皇后请安,周皇后恰好不在,朱慈炯提议玩捉迷藏,朱慈烺觉得有失体统,但拗不过昭仁公主的哀求只好同意。

朱慈炯让昭仁藏在一个敞口的瓷器花瓶中,还把崇祯御赐给周皇后的琉璃镜子盖在花瓶上,昭仁没注意把琉璃给打碎了,结果外出回来的周皇后大怒。

斥责朱慈烺身为太子,不思国之弥艰,只知玩乐,责罚他跪地反省。

刘鸿渐还道是什么事,不就玩了会捉迷藏吗?自己十几岁时还偷过西瓜呢!人不折腾枉年少嘛。

坤宁宫位于乾清宫北面,二人片刻便到了,刘鸿渐放下怀中的昭仁,牵着他的手进入坤宁宫。

周皇后三十出头,一身布衣端坐在玉座上,已经隐约有了皱纹的脸色阴云密布,太子朱慈烺低头跪在台前,屋子左后方还站着一位皇子打扮的少年,想必就是定王朱慈炯。

朱慈炯歪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刘鸿渐,又看了一眼刘鸿渐身边的昭仁,面露疑惑。

“微臣刘鸿渐叩见皇后娘娘!”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得的。

“你就是皇上亲封的安国伯?”周皇后瞪了一眼昭仁,吓得昭仁赶忙躲在刘鸿渐身后,接着听刘鸿渐自报家门,本来微怒的脸色突然有些惊讶。

“正是微臣!”刘鸿渐应道。

“快快请起!来人啊,看座!”刘鸿渐曾两度以身涉险把大明从生死关头拉回来,作为一国之母,周皇后对这位国之栋梁十分感激,一边惊讶于刘鸿渐的年轻,一边招呼外面侍候的宫女搬来凳子。

“皇后娘娘,微臣此次前来,是斗胆为太子殿下求情的,微臣认为太子殿下终是年少,贪玩了些,罚跪了这么久肯定已经悔悟了,还请皇后娘娘息怒,绕过太子殿下!”

刘鸿渐看了一眼太子朱慈烺,诚恳的向周皇后求情。

朱慈烺也忙道自己已经知错,请母后饶恕。

眼见皇上所说的栋梁之才为太子求情,周皇后作为太子生母,也早就没了先前的愠怒,正好借着台阶,又数落了几句朱慈烺,放其离去。

朱慈烺离去时对着刘鸿渐弯腰施礼以示谢意,刘鸿渐赶忙侧身躲开,国之太子的礼他是受不起的。

侧身时,刘鸿渐正好看到后方的朱慈炯,朱慈炯眼神阴翳,盯着刘鸿渐,充满着执拗的愤恨,他精心策划的计谋,因为眼前之人而失败,他怎能不恨。

刘鸿渐从朱慈炯的眼神中仿佛读懂了什么,不由暗叹一声,自古皇家多争斗,生在皇家,从小时候起,便活在这勾心斗角的环境里,稍有不慎就跌落深渊,即使是亲兄弟,也不例外。

第33章 棒槌!揍他(求推荐票)

刘鸿渐与周皇后在坤宁宫里聊了会家常就告辞离去。

正值初春,宫中的几棵桃树开满了桃花,微风袭来,阵阵香气扑鼻而来,熏得刘鸿渐心里痒痒,此情此景,不知怎地一句诗词脱口而出。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刘鸿渐挠着头正思索间,身后突然传来噗嗤的笑声。

“安国伯真是‘好文采!’”一个身着粉色长衣的女子从坤宁宫翩翩走出,身后还跟着昭仁。

双眉若斜月,秀目含娇情,樱唇微启,一顾倾城。

刘鸿渐扭头只看了一眼,心中惊叹于此女子的风华绝代,不由有些痴了。

“坤兴见过安国伯!”如春笋初萌的素手捏着白娟掩面,对着刘鸿渐福身施礼。

“姐姐,你认得他吗?”昭仁抬头看向坤兴公主。

“微臣见过公主!”见昭仁喊眼前女子姐姐,刘鸿渐赶忙行礼道。

“安国伯不必多礼,叫我坤兴便是,安国伯屡次救我大明于水火,坤兴一直想当面致谢!”说着坤兴公主又对着刘鸿渐行了一礼。

“身为臣子,理应为国尽忠,公主大礼微臣可承受不起!”刘鸿渐侧身躲开,随口应和道。

“姐姐,我要吃糖,他有好吃的糖,你快帮我要!”昭仁见二人你一礼我一礼的施个不停,不由得秀鼻微蹙,不满的道。

坤兴忙低头让昭仁别闹,可昭仁不依,坤兴只好对着刘鸿渐示以苦笑。

刘鸿渐随即伸手入怀取出一支,想了一下又从戒指中取出一块镜子,一同递与坤兴。

“些许薄礼,望公主莫要嫌弃!”

坤兴接过,把糖递给迫不及待的昭仁,随手翻看起小镜子,坤兴公主的绝美容颜顿时映入眼帘,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刘鸿渐见二人一个忙着吃糖,一个爱不释手的来回翻看小镜子,便施了一礼告退。

坤兴面露疑惑,这镜子虽然很讨人喜欢,但送礼物哪有送镜子的?

也难怪坤兴奇怪,古代人特别注重礼物的寓意,这镜子有两层含义,一是说别人没有自知之明,要照镜子看看自己。

这其二呢,镜子代表心照不宣,心心相印之意,是情侣之间才会送的小玩意儿。

而我们的刘大伯爷哪想得了那么多,只是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戒指里除了镜子还凑合着能当礼物外,还真没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总不能递过去一包辣条吧!

那也太辣眼睛了!

刘鸿渐大步朝着万岁山走去,眼见着中午了,该回家吃饭了!

万岁山上,曹文泰、牛大棒槌二人正在吆喝着推一颗歪脖子树,即使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他俩也只是又打倒了一颗歪脖子树,这第二棵数只打断了一半。

为了防止刘鸿渐回来时被训,二人于是想着使用蛮力把树搞倒好交差。

也真是难为了这俩山炮,刘鸿渐讪笑了一下,命令他们收工。

回到家,孙秀秀早已做好了饭,在宫中折腾许久,刘鸿渐还真有点饿了,端起饭呼啦呼啦的吃的香甜,边吃边说吃完饭要搬家。

崇祯赐给他的那座宅子,空是空了点,但至少大呀,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世袭的伯爷了,现在住的这个小房子,是有点寒酸了。

刚吃完饭,早接到帮指挥使大人搬家命令的锦衣卫就聚集在老刘家门外,乌压压来了得有二十个,考虑到家中有女眷和老人,还专门整了两顶娇子。

刘老爷子一生清贫,家里也没啥多余的东西,几辆小推车就搞定了所有的行李。

老秀才当了一辈子账房,也没坐过娇子,而且现在还是堂堂锦衣卫当轿夫,素闻锦衣卫凶名昭著,老爷子一开始还诚惶诚恐的,后见所有的锦衣卫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还喊他老大人,把刘德隆高兴的合不拢嘴。

孙秀秀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窘迫,她出身大家闺秀,对于这种场面还是应付有余的。

刚到新居,刘鸿渐便见到诺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瓷器、摆件、桌椅,当时查抄吴家时他一直在场,当然知道这些本来就是吴家的东西,只不过现在物归原主了。

刘鸿渐深为感动,这些东西原本是交由锦衣卫内部变卖换些银钱充当薪俸的,如今这些锦衣卫节衣缩食给他送来这些必备的东西,实在是难能可贵。

“帮我谢谢兄弟们!”刘鸿渐拍了拍常钰的肩膀以示感激。

“大人说笑了,兄弟们没什么钱,只能把这些个家伙又给拉了回来,还望大人笑纳!”常钰不以为意的拱了拱手。

一帮子人忙活了约一个时辰才把所有东西重归原位,当初那个被刘鸿渐训了一顿的百户还专门拿着吴孟明的墨宝,来指示这副字挂到哪里。

弄的刘鸿渐哭笑不得,直接赏给了这位可爱的百户。

事毕,刘鸿渐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常钰,让常钰带着忙活了半晌的二十个锦衣卫去好好吃一顿。

而刘鸿渐则带着牛大棒槌骑马去了一趟宣武门内的集市。

宣武门内集市由来已久,有明一朝,各种商贩聚集于此,由于明朝禁止屠宰耕种用牛,这里只有羊市、猪市,以及鸡鸭鹅等牲畜,还有一个特殊的行业称人市,但却与两宋以前的贩卖人口不同。

明朝家中子女多的人家,为了减轻家里的生活负担,子女可以到市场表明想为奴仆,为了证明自己是有正当户籍的,父母还必须在场,由质人作保,签字画押,主家方可领走。

明朝末年,各地遭受自然灾害,庄稼绝收,跟着就是物价上涨,明兴盛时常见的羊、猪等肉食也几乎很少,二人来到市场,四处一片萧条。

几个牙婆追着问他是不是要买些奴婢,都说自己手里有既便宜又能干的仆人、婢女,也难怪,越是灾荒年间,这种市场反而越发兴盛,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

刘鸿渐看了几个牙婆所说的奴婢,可要么是年龄太大了,要么是痴痴傻傻的,都不甚满意。

二人走到市场深处,见前方围了一圈人,众人多对着中间指指点点的,刘鸿渐走近一看,见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哭泣。

刘鸿渐皱了皱眉,敲了下身边人的肩膀,问了下才知道,此女子自称从北方逃难而来,父母皆死于瘟疫,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走投无路,想寻个人家为婢。

可她又没有能证明身份的文书,而且此女子父母皆死于瘟疫,所以一直没人敢买,后来来了个色老头,扬言要买她回去做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是个极卑贱的称呼,其地位还不如妾,只是为了满足主子的兽欲而存在。

女子自然不愿意,谁知道竟遭到老头威胁……

正说着,不远处跑来几人,为首的竟然是之前与刘鸿渐有过过节的王二麻子,刘鸿渐嘴角露出了阴阴的笑意。

“小贱婢,你今天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把她给我绑走!”王二麻子盯着跪地女子怒道。

跪着的女子被王二麻子的仆人拉扯,不住的向周围人乞求帮助。

围着的众人也有认识王二麻子的,骂他不是个东西,王二麻子回骂了一句,扬言自己是魏家的人,周围人顿时没了声音。

正当所有人都为这个可怜的女子惋惜时,刘鸿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王二麻子,别来无恙?”

第34章 都是苦命人

话说自从王二麻子被刘鸿渐暴揍一顿,尤其是牛大棒槌那一脚,直接命中他的命根子,着实让王二麻子老老实实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王二麻子的发妻张氏没羞没臊的赶紧去找医生,结果找来京城有名的妙手张神医。

张神医满脸嫌弃的拿着个尺子撩拨来撩拨去看了一会儿说没事,只是有些肿胀,煎几副他的特效药喝了过几天保管生龙活虎。

王二麻子一听原来是虚惊一场,忙说自己就是开药铺的,一分钱没给就把人张神医撵出了家门。

被暴揍后的王二麻子也不忘派人去打听老刘家这龟儿子哪里弄来这么个狠人,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刘鸿渐已是大明的伯爵,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一下子就断了报仇的年头。

欺软怕硬是王二麻子的行事准则,他不仅自己打消了报仇的念头,还禁止同样被暴揍一顿的店铺活计不要招惹这个煞星,就是见了之前在店铺当账房的老秀才也得客客气气的。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有句古话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喝了几天难喝的汤药,命根子才刚好的王二麻子又按捺不住的跑来集市搜寻自己的猎物。

寻摸了许久,终于碰到个长相令他满意的女子,谁知道这已经饿了好几天的女子脾气还挺倔,死活不肯跟他走,眼见这女子举目无亲,又没有路引,精虫上脑的王二麻子打算直接用强。

他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回家怎么跟家里的母老虎解释,说什么自己看此女子如何如何可怜,不忍其挨饿受冻云云。

可所有的算盘在看到刘鸿渐的那一刻都落了空,现在的王二麻子眼中诠释了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棒槌,揍他!”废话不多说,这样的人渣就该见一次揍一次。

眼见色老头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牛大棒槌早就忍不住了,一直在等着刘鸿渐发号施令,只见他上前只两拳头就把满脸畏惧的两个店铺伙计撂倒在地。

“大人饶命……小的知道错了……大人……哎哟!”牛大棒槌才不管这厮如何叫唤,看来上次失手了才让这厮又变得生龙活虎,这次牛大棒槌对着歪脖子树发誓,一定让他后悔当了男人。

左手揪着王二麻子的衣领,右手上去就啪啪啪,几巴掌把王二麻子打的晕乎乎,嘴角渗出血来。

牛大棒槌嫌不过瘾,照着王二麻子额头又是一拳头,直把王二麻子直挺挺的打晕在地,抬起右脚照着裤裆结结实实的来了一重脚。

害怕出现上次那样的失误,踢完后没离脚又左右拧了两下,直到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碎了才罢脚。

“喔——”王二麻子双眼圆睁从昏迷中醒来,接着痛得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于是,一个假太监诞生了。

周围的人一片叫好,牛大棒槌眼睛偷瞄了一眼刘鸿渐,发现主子没生气才放了了心中的石头,毕竟他这招有点毒了,牛大棒槌虽然虎,但最讨厌男人欺负弱女子,他看着那厮实在是手痒痒。

“姑娘!你可有去处?如果缺盘缠俺家大人肯定会帮你!大人,我说的对不对?”牛大棒槌没事献殷勤,说完还心虚的回头问刘鸿渐,眼中充满着恳求。

刘鸿渐无语的点了点头,一向粗线条的牛大棒槌何时变得这么细心了?难道这厮喜欢上人家了?

“多谢恩人出手相救,小女子父母皆死于瘟疫,如今流落至此,已无家可归……”想起自己悲惨的境遇,女子又低声的抽泣起来。

“俺们大人家现在正缺一个女婢,要不你来俺们家吧!俺们家大人可好了,每天都有大碗的米饭能可劲儿了吃……额,俺们大人人也很好,不欺负人……是不是啊大人?”

牛大棒槌黑脸一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头问满脸黑线的刘鸿渐,双手还抱拳做恳求状。

“小女子愿意为大人家为奴为仆,恳请大人收留!”刘鸿渐还未开头,地上女子已经向刘鸿渐磕了个头。

刘鸿渐叹了口气,难得这个大老粗如此关心一个女子,罢了罢了就是她了吧,随即点了点头。

“大人点头了!俺就说大人人可好了!还不快谢过俺家老爷?”牛大棒槌看起来比女子都兴奋。

女子叫马秀兰,刘鸿渐便给她取名小兰,让其侍候孙秀秀,马秀兰自然无不应允。

接着刘鸿渐又通过牙婆找了两个看似老实稳重的男仆,和一个性格洒脱泼辣的厨娘柳红。

管家倒是不用找,自从刘鸿渐在朝廷得了官职,刘老爹再也没去药铺当账房了,况且就算他想去,估计也没人敢收,开什么玩笑让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爹给你打工,嫌活的不耐烦了?

而刘德隆忙活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很不适应,刚搬进新院子就对刘鸿渐说以后家里的杂事就交给他,还让他专心为国尽忠云云。

让老爹干管家的差事,要是普通的书呆子肯定不会同意如此有违人伦的事,但刘鸿渐才不管那么多,老爹愿意折腾只要开心,怎么着都行。

本来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刘鸿渐想找个男厨师,因为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厨师里都很少出现女人,毕竟要天天与油烟相伴,很少有女人做这个。

可柳红一听这个就不乐意了,说女人怎么了,我做的菜没人敢说不好吃,接着又讲起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的男人就是京城香满楼里的掌厨,前几年因为做菜不合某位大人的口味,被打断了双腿双手,从此卧床在家。

没有了经济来源的柳红便自己学做菜撑起这个家,有香满楼的掌厨做老师,加上心灵手巧,没多久柳红便学会了香满楼掌厨大部分手艺。

却没想到第一次出来找工,就遇到了大男子主义的刘鸿渐,本来就心直口快的柳红自然的就反驳起来,说完才想到自己的身份,随即又低下了头。

想着自己肯定是没戏了,谁会找一个跟主家顶嘴的下人呢?

但刘鸿渐考虑了一下,在柳红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在文书上按了手印。

正是动乱时期,物价飞涨,很多富贵人家也承担不起纷纷遣散奴仆,导致集市上奴仆过巨,月钱反而被压的很低。

刘鸿渐考虑了一下,决定在文书约定的月钱上,每个人再补发双倍的月钱,这让众人感激不已,都打定主意以后定要好好报答主家。

刘鸿渐又掏出二两碎银子作为给质人和牙婆的赏银,一干众人都欢天喜地的随刘鸿渐回了家。

第35章 好贵的船票(求推荐票!)

京城的某个阴暗的房子里,几位神秘人端坐于屋中,屋子没有窗户,显然应该是某个地窖里,蜡烛的火苗燃起老高,火苗如静止般一动不动,几个人也是沉默不语。

“自从那小子突然出现,已经打乱我们好几次计划,前些天吴孟明那蠢货也落到了他手里,如今局势不明,几位大人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坐于正堂的人简单说了下最近的形势,声音低沉而苍老,又露出些许疲惫。

“本来一切皆在你我掌握之中,皇上虽顽固,但只要我们同心,量他是皇上也拿我们没办法,这小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而再的侮辱老夫。

吴孟明手里握有不少我们的把柄,虽然不知道那厮嘴严实不严实,但防患于未然,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杀了那小子!”

主座右下方,一个声音传来,声音中既有愤怒,又有忌惮。

“师令兄,这样有些鲁莽呀,难道你没见那小子手中的奇怪火器吗?有把握杀掉他倒好,一旦失手,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呀!”

“呵呵,实不相瞒,我已联系到建州那边,他们已答应派遣女真族的好手助我除贼,难道他晚上睡觉也拿着那奇怪火铳嘛?

再说,就算事情败露,那小子估计也只会以为是建州那边的女真人干的!祸水东流,跟我等不想干!”

被叫做师令的老者捋了把胡须,显得智权在握。

“师令兄,你怎敢去勾结建虏,这是大逆不道啊!”左边一人指责道,声音隐隐有些惊怒。

“得了吧李大人,建州女真兵锋正盛,大明的国库早已空空如也,拿什么去抵挡,老夫只是做了两手准备,以防不测!”

“你……”被称为李大人的人被对方噎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我看,既然皇上那边没有动静,想来还并未知晓吴孟明手中的那些把柄,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为首的人打着圆场,言语之间并未对同僚勾结建州女真的事提出责难,想来心中也有些想法。

“那依大人之言应当如何?”姓李的追问道。

“嗯……师令的计策倒是可以考虑,不过还是有些鲁莽,非到万不得已,老夫还是想用怀柔点的方法,先看看那小子什么反应,再做定论。”

“我们先派……”

……

京城刘家。

这几日无事,刘鸿渐也懒得去上朝,每日里在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不仅自己不起床,还搂着孙秀秀死活不让人起床。

刘家新收的厨娘柳红柳大姐手艺着实不错,刘鸿渐还记得前几日刚带他们回来,为了庆祝乔迁新居,刘鸿渐让柳大姐露一手,做几个拿手好菜。

于是当天晚上,在刘家大院,摆了两桌酒席,刘鸿渐、孙秀秀、刘德隆一家三口一桌,其余牛大棒槌等几位下人一桌。

柳大姐端上来的第一盘菜是麻辣兔丝,色泽油亮,肉香四溢,刘鸿渐请老爹先尝一口,老秀才这辈子也没吃过如此好吃的肉食,只嚼了两下,就大赞好吃。

早就迫不及待的牛大棒槌,左手大馒头,右手筷子不停的向麻辣兔丝进攻,身边早已换了一身新衣的马秀兰见牛大棒槌的吃相,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笑俺,你不知道俺在京营里时吃的都是些啥,那哪能跟这比,嗯……好吃,你尝尝!”

牛大棒槌费劲的把嘴里的馒头菜咽下去,见小兰一直看着他笑,回了一句,还厚着脸皮给小兰夹菜。

桌对面坐着新来的两个仆人,仆人也许压根就没见过这阵仗,有点受宠若惊,哪有老爷请仆人吃酒席的?

本来就老实巴交的二人开始还有些拘谨,结果可想而知,连兔肉什么味都没尝到,只片刻就被牛大棒槌扫荡一空。

接下来几个菜,二人也不拘谨了,既然是老爷的赏赐那当然得尝尝,结果还没刚夹两下,又变成了空盘子,二人只好悻悻的放下了筷子。

他们有什么办法,牛大棒槌身为自家老爷的护卫,论职位没人家高,论身手……呵呵,他们也很绝望呀,只好在下一盘菜时吃的快点。

于是从一个牛大棒槌狼吞虎咽,最后变成三个。

刘鸿渐躺在床上回想起那晚的情形,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夫君,你笑什么?”怀里的孙秀秀幽幽醒来,见刘鸿渐躺在床上傻笑,感觉奇怪随口问了句。

刘鸿渐伸手刮了刮孙秀秀俏皮的鼻子,坏笑着说想起昨晚的事……还没说完胸口就吃了孙秀秀一记粉拳。

这夫君也真是的,不仅总喜欢说些怪话,晚上还让人家做那么羞人的姿势……想起昨晚的风流,孙秀秀不仅拉起被子盖住了羞红的脸。

住在耳房的小兰,听到呼唤早已准备好了洗脸水送过去,刘鸿渐才刚洗漱完毕,院子外便响起牛大棒槌堪比大喇叭的喊叫声。

“老爷!老爷你起床了没,俺有事找你,老爷?老爷?”内院除了刘鸿渐,其他男眷不得入内,牛大棒槌当然知道规矩,但事情紧急,他等不得通报,直接扯起嗓门大声朝里面吆喝。

“你叫魂儿呢!大早上的,什么事?”刘鸿渐穿戴整齐的从内院走出,见牛大棒槌一脸焦急的站在内院门口。

“老爷,俺刚才在外院门口捡着一封信,上面没写名儿,俺早上起来开门时还没发现,也不知啥时候在的,俺怕耽误老爷的大事儿,就赶忙送来。”

牛大棒槌见刘鸿渐满脸的不爽,忙一口气把话说完。

刘鸿渐接过信挥挥手让牛壮退下。

会是谁给自己写信呢?还是匿名信,带着疑惑刘鸿渐拆开了信封。

“你是聪明人,当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这样大家都好过,些许银两聊表心意,如若你深以为然,请把信放于某某处,吾等愿与你共谋富贵!”

“嗬!好大的手笔!”信封里一张价值十万两的会票赫然藏于其中,会票是不记名的,任何人可以执会票兑换相应银两。

“想拉我上船?共谋富贵?真是好贵的船票呀!”

刘鸿渐把银票折了一下直接塞入怀中,然后把信纸团成一团直接扔到了火盆儿里,脸色挂着莫名的笑。

“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第36章 刺杀

吃过饭,刘鸿渐直奔锦衣卫指挥衙门,自从锦衣卫重组以后,刘鸿渐就交代梁阳,要加紧训练,为以后的大事做准备。

人老成精的梁阳虽然不知道刘鸿渐所说的是什么大事,但看刘鸿渐如此郑重,也是不敢怠慢。

六千锦衣卫每日里分出三千人负责侦查整个北京城的风吹草动,剩余的三千人轮值,以百户为单位,各自找隐秘地方参与特训。

锦衣卫毕竟闲置太久了,个个都是如咸鱼般混日子,虽然刘鸿渐一次性补发了俸银,并承诺以后都会准时,但长时间养成的好吃懒做的坏习惯却一时难以遏止。

直到老梁头发狠,抓了100多号典型,脱去裤子,每人狠狠的杖责了四十军棍,一排排白花花的屁股,最后被打的红里发黑,才止住了不正之风。

虽然目前的锦衣卫大多没什么办案经验的新人,但各百户官却无疑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再加上目前的锦衣卫大多是大汉将军,个个人高马大的,稍微训练一下就是侦查抓捕的好手。

刘鸿渐对目前锦衣卫的改造成果十分满意,特地拿出两万两银子,让梁阳给六千位锦衣卫兄弟按照各自的职位,定做一批新的飞鱼服、斗牛服。

看过明朝锦衣卫电影的应该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锦衣卫都有资格拥有飞鱼服的,锦衣卫最高规格的服侍是蟒服,蟒袍非官服,是皇帝御赐的,代表皇上极大的宠幸。

飞鱼服作为锦衣卫身份的象征,也是只有百户以上官职的才有资格,而大多数缇骑们,只能身着暗红色的斗牛服。

但即使如此,由于朝廷财政极度困难,这些被遗弃的苦哈哈们也已经好几年没有领到朝廷发放的制服,现在刘鸿渐自掏腰包,给他们购买新衣服。

怎能不让这些大汉们感激?有这样的上官,他们觉得训练再苦也是值得的。

刘鸿渐哪知道这些士兵因为一件衣服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每天带着一堆打着补丁的锦衣卫,太寒酸了。

正好东林党送了自己大礼,慷他人之慨,好让自己装逼,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目前东林党人已经对他有了警惕,说不得就得提前行动了,刘鸿渐又交代梁阳密切关注百官动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他汇报。

但至于具体的行动,刘鸿渐仍然只字未提,虽然老梁是个靠得住的人,但至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

梁阳也是聪明人,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即使久居官场的他鼻子已经嗅出了一些端倪,仍然只是点头称是。

三天之后,深夜。

刘鸿渐在睡梦中隐约感觉有人在周围走动,似睡非睡之间,隐隐感觉非常不安,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忽然猛的睁开眼睛。

屋内一片漆黑,刘鸿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双眼努力对焦,看了一眼窗子,又看了一眼屋子门口,窗户是开着的,而门口赫然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刘鸿渐大声喝道,随即精神集中进入戒指取出一把akm。

奈何黑衣人也看到了刘鸿渐手中的东西,还没待刘鸿渐拉动枪栓,已经快速冲出,手中短刃也风一般刺出。

刘鸿渐刚拉上枪栓,还没来得及开枪,短刃已然逼近,千钧一发之机,面前同样被惊醒的孙秀徐突然起身,张开双臂把刘鸿渐护在了身后。

短刃毫无阻力的刺入孙秀秀的左肩,一缕鲜血飞溅了刘鸿渐一脸。

刺客一击不成,马上快步退向窗口,准备逃遁。

“哒哒哒哒哒哒——”屋内可视条件极差,刘鸿渐只是凭着感觉朝着窗口连着扫射了一下,至于有没有命中,他已经不关心。

“秀秀,秀秀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刘鸿渐把孙秀秀抱入怀中,右手使劲的按着汩汩流血的伤口。

“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刘鸿渐带着哭音,朝着外面怒吼,这声音有着担心、愤怒、乞求。

窗外院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想来是听到枪声的牛大棒槌从外院赶了过来,与刺客碰了面。

“老爷!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小兰端着一盏油灯进来,眼见床上到处是血,刘鸿渐的脸色也是殷红点点。

灯光下,小兰被刘鸿渐的眼睛吓的呆在当场,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中滚滚含着泪,牙关紧咬,眉头紧皱,愤怒中带着悲伤,悲伤中又有无助。

“去端些热水来!快!”见小兰被他吓住,刘鸿渐呆滞的神情也是犹如被雷击一般,瞬间醒转,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乱,他决不能乱,否则,否则……

冷静,冷静,冷静,刘鸿渐一边心中对自己嘱咐,一边从戒指中掏出一堆东西,纱布、碘伏、麻醉剂、云南白药、可吸收缝合线,烛光太暗,想了一下,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夫君,秀秀是……是不是要死了?”怀中的孙秀秀由于失血过多十分虚弱,声音也有些颤抖。

“不会的秀秀,你不会死,有为夫在呢,为夫不允许你死,你得给为夫好好的活着!”

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处。

刘鸿渐强忍的眼泪最终还是如一条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滑落。

“夫君,你……流泪了,是为我吗?”秀秀痴痴的看着刘鸿渐,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的眼中充满着不舍。

“宝贝儿,你别说了,为夫心里疼,为夫不准你死,你答应过为夫的,要给为夫生一堆小娃娃,还要陪为夫遍游天下,不能说话不算数。”

刘鸿渐左手帮孙秀秀拭去眼角的泪痕,但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的又抖落在孙秀秀脖颈。

“少爷,水来了!”小兰端着个盆子从耳房进来。

刘鸿渐一把把碍事的被子东西撩到地上,示意小兰把水放到床上,然后又把手机打开手电筒,让小兰给他们照明。

小兰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竟能在夜晚发出白昼一般的光芒,但她吃惊归吃惊,右手依然接过手机,按照刘鸿渐的要求照亮孙秀秀的伤口。

刘鸿渐又示意小兰的另一只手用力按压住孙秀秀肩部动脉,这才有时间撕开孙秀秀的内衣,露出一道长约三指的伤口。

由于压迫着肩部动脉,伤口只是缓缓的渗着血,刘鸿渐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给孙秀秀伤口周围注射,然后又用碘伏消毒。

“秀秀你别睡着了,陪为夫说说话!”刘鸿渐见孙秀秀眼睛低垂,不仅有些担心。

他虽然身为医科大外科专业,大学几年也学了不少理论知识,却从未在真人身上做过外科手术,如今第一次,竟然是在自己最心爱的人身上。

一次性缝合线极其纤细,刘鸿渐虽然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慌,可是手还是有些发抖,穿了好几次才穿进去。

“秀秀,为夫要动手术了,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住。”看着面前这个虽然羸弱,但危难之际愤然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妻子,心中一荡。

这是你的妻子,她是为了你,才受的伤,现在你却在这里颤抖,你还是个男人吗?刘鸿渐就像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突然镇定了下来。

“秀秀不怕疼,秀秀只怕失去你,夫君你来吧!”孙秀秀听到刘鸿渐温柔的关切,脸上露出笑容。

“夫君,秀秀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嫁给你,如果……有来生……秀秀还愿……”也不知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还是怎的,她就这样看着刘鸿渐,仿佛要把他刻在心里。

“我要你此生也做我妻子!”刘鸿渐说完,深吸了一口气,专心致志的开始缝合。

一个时辰后,伤口缝合完毕,血也止住了,上了云南白药,又用纱布包扎好,刘鸿渐终于松了一口气,接过小兰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夫君,我好困,好想睡觉。”也许是麻醉药打的多了,孙秀秀有些迷迷糊糊的。

刘鸿渐不顾身边站着的小兰,在孙秀秀额头上吻了一下。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刘鸿渐捡起地上的被子,拍了拍尘土小心的给孙秀秀盖上。

示意小兰在屋子里照看,自己则取了件袍子披上,走出了屋子。

他要看看,这个让他差点遭受丧妻之痛的刺客究竟长什么样子!

第37章 密谋

窗外已经蒙蒙亮,刘鸿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突然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右手握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棒根杵地,身后不远处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老爷,俺有罪!”牛大棒槌见刘鸿渐从屋子中走出,棒子一扔,一头跪倒在地。

刺客进入内院,还刺伤了女主人,作为一个护卫来说,很显然,他失职了。

“起来吧,这不怪你!”刘鸿渐疲惫的扶起牛壮。

新居刚搬过来,院子大,本来人就少,看来内院以后得想办法保护起来了,他可不想以后再来这么一出。

“你受伤了?”刘鸿渐见牛壮下垂的左手不断的滴着血,身子底下已经流出一片。

“老爷,俺……不碍事,你责罚俺吧,不然俺心里不安!”牛大棒槌忙把左手背到身后,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不由得咧了咧嘴。

刘鸿渐一声不吭,转身回到屋子,把剩下的纱布和药水拿了出来,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过来让我看看!”刘鸿渐声音有点沙哑。

“老爷,俺真的没事!”牛大棒槌见刘鸿渐不依不挠,只好走过去,撩起了左臂的衣服。

一道两寸长的割伤赫然映入眼帘,还在不停的往外渗着血。

伤口虽然长,但好在并不深,有了处理外伤经验的刘鸿渐,取出碘伏消了消毒,撒上些白药,血马上就止住了,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扯出一块长布在胳膊上环绕了一圈,挂到了牛壮脖子上。

“老爷!俺牛壮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你叫俺往东,俺绝不往西,就是叫俺杀人,俺也绝不皱眉头!”

诺大的汉子,竟也抹起了眼泪,有这样的主子,在你失职时不仅不打你,不骂你,还亲自给你处理伤口,这样反倒让牛大棒槌心里更加的内疚,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这条命就交给老爷了。

给牛大棒槌处理好伤口,刘鸿渐才有空扒下刺客的面罩,面罩下,露出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只见此人满脸虬须,额头光秃,只在后脑留有一撮巴掌大的头发,又扭成一个尺把长的小辫子,发型极为丑陋。

“满清野猪皮?”刘鸿渐眉头紧皱,想着自己虽得罪了不少人,但好像目前为止并未招惹到野猪皮家族,女真人为何要派人刺杀我?

不对,此事必有蹊跷!

刘鸿渐在刺客身上搜了搜,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看到牛大棒槌满脸的内疚,他也不忍心再去苛责其没有留下活口,毕竟他对牛壮的身手是极为了解,能把牛壮打伤的人,应该也是极为狠辣。

刘鸿渐命牛大棒槌把尸体处理了,就走出内院。

由于只是听说儿媳受了伤,老秀才为了避嫌,一直在外院着急的来回踱着步,等着消息,见刘鸿渐出来忙询问他,刘鸿渐为了不让老爹担心,只是说伤的不重,他已经处理好了。

得亏他是外科专业,不然以当时的情形,如果再去城里找大夫,秀秀可真的就危险了。

想到此,刘鸿渐变得咬牙切齿,随即牵马出门,直奔皇宫。

由于身体微感不适,崇祯今天破天荒的没有上朝,但仍然是在乾清宫里勤勉的批阅着小山似的奏折。

听到随堂太监王二喜禀告安国伯觐见,崇祯手中笔未停,只是直接宣其进乾清宫。

“安国伯,这么一大早赶来可是来上朝吗?这可是真是少见啊!”崇祯停下笔,还不忘调侃一下刘鸿渐的惫懒。

“皇上,微臣有要事相商,请屏退左右!”刘鸿渐面露严肃,并不客气。

崇祯眉头微皱,随即想起那件大事,也不言语,直接示意宫女太监退下。

“皇上,微臣昨夜突然遇刺!”刘鸿渐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可伤着爱卿了?”崇祯大惊,上天好不容易赐给他一个肱骨之臣,让他对大明的中兴有了些希望,听到刘鸿渐所说,崇祯赶忙走上前去,检查刘鸿渐身上少没少部件。

“皇上,臣没事,只是拙荆为了护臣,被刺客刺了一刀,好在臣通些医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刘鸿渐简单的说了下昨夜的情况,并告知崇祯刺杀他的是个女真人。

崇祯对刘鸿渐还通医术有些惊讶,但也明白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这个刺客,女真人?。

女真人不远千里来京城,只是为了刺杀朕的一个臣子?他们如何进的城?又是如何知道具体住处的?

崇祯毕竟在这名利场中挣扎多年,思考问题也是有条有理,思索了一番,突然想起那些摇头晃脑的所谓忠臣,于是随即看向刘鸿渐。

刘鸿渐和崇祯的从彼此的眼中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随即点了点头。

“溜须拍马之辈,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勾结外邦,杀我肱骨,乱我朝纲,该杀!爱卿准备的如何了?朕一刻也不想等了!”

崇祯果然是急性子,眼见那些乱臣贼子,还在祸乱大明,又行此勾结外邦之事,直接火冒三丈,可刘鸿渐之前一直说锦衣卫那边未曾准备好。

“皇上,微臣也一刻不想等了,微臣那边的锦衣卫已经整装待发,只等皇上下令就可以铲除奸佞!”

本来对那些摇头晃脑的家伙刘鸿渐只是有些讨厌,现在竟然对自己下手,还伤了自己的发妻,刘鸿渐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群只会之乎者也背后阴人的东林党。

崇祯随即大喜,忙示意刘鸿渐坐下,一起商讨具体如何应对。

刘鸿渐也不客气,坐下给崇祯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上,随即拱手猛饮了一杯。

现在的形势就像是一龙一蛇面对着一群吃肉都不吐骨头的老虎,他必须小心谨慎,整个北京城中的东林党人多如牛毛,每人家里都蓄着众多家奴,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况且现在他们竟然已经与满清野猪皮有了勾结,京城守备力量不足,如若这些国贼里应外合……,因此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稍有不慎,必将坠入万丈深渊。

第38章 帝都血夜(一)

农历的四月八日,据传这一天是佛祖释迦摩尼的诞辰。

皇城皇极殿,从一大早就开始为一年一度的浴佛节大宴做准备,太监宫娥们端着各种器皿进进出出,领班太监吆喝着指挥手下摆放桌子等物。

崇祯皇帝继位十七年以来,为了节约内帑开支,早在几年以前就取消了浴佛节大宴,可今次不知怎的,突然宣布重开大宴,庆祝浴佛节。

明朝皇帝宴请群臣,分为小宴、中宴、大宴,因为大宴靡费良多,只有在春节、元宵节、祭祀等重要节日时才会有。

皇帝大宴群臣,太监们本不该多言,但一向节俭的崇祯皇帝不仅要在浴佛节这样平时都不甚关心的节日大开宴席,还要宴请京城所有七品以上的在京官员,这就令宫里的人惊讶了。

要知道七品以上在京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皇极殿肯定是坐不下,时值农历四月,天已放暖,崇祯一声令下,皇极殿外到皇极门,也摆满了酒席。

四月八日下午六时,所有接到圣谕的官员,陆陆续续到场,寒暄客套之后,都在互相谈论着皇上这是怎么了,在这样一个不甚重要的节日宴请他们,不是据闻皇上的内帑早已空空如也了吗?

即使群臣满肚子的疑问,但还是个个开开心心的跟左右同僚畅谈,虽然皇上的御宴不见得有家里的宴席丰盛,但因为只有身居要位的大臣才有资格参加,是个极有荣誉感的活动,所有的大臣脸上都挂着笑容。

只有皇极殿内为首的两桌气氛有点冷场,皇极殿内靠近皇上的桌子上,坐着曾经的内阁首辅、现任礼部右侍郎魏藻德,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缙彦,礼部尚书陈演,礼部右侍郎张琦……

几人对了个眼神,都没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崇祯是个没有过多心机的皇帝,一直以来都被桌子上的众位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

但这次……反而使他们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虽然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一切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

传膳的小黄门端着菜品从尚膳司方向逶迤而来,上桌按酒两盘,不落荚一碟,凉糕一碟,小点心一碟,菜四色(均为素菜),汤一碗,酒六盅。

身着素衣的宫女们也穿行于各堂之间,给众位大臣斟上了酒。

除了糕点,四色菜很容易辨认,一道是炒萝卜,一道是炒韭菜,还有一道是炒白菜,最后一道是炒菠菜,清淡寡味。

众大臣看着桌上的菜品都有些发愣,全是素菜,没有一点荤腥,虽然知道崇祯穷,但也不至于连只鸡都不舍得买吧!大多数人不知就里摇着头以示酒宴的寒酸。

只有右后方的户部尚书倪元璐看出些端倪,他侧身靠近身边早已老态龙钟的吏部尚书郑三俊。

“老郑啊,你看皇上今天是不是不太一样?”以往御宴,如若没有皇后在场,皇帝一般都是与内阁成员以及各部尚书等朝廷柱石们同坐一桌。

可今次崇祯只是坐在宝座上,虽面色如常,却不发一语,这让倪元璐分外诧异。

“嗯,是有些不太对头,汝玉(倪元璐字汝玉),你还记得史书记载太祖高皇帝大宴群臣的那次吗?”郑三俊眼神微眯,小声的对倪元璐说了句。

太祖高皇帝即为明朝开国大帝朱重八,他是所有皇帝中出身最苦的一个,当过和尚要过饭,最后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摸爬滚打建立大明。

当了皇帝后朱重八眼见全国上下腐败之风盛行,达官贵人锦衣玉食、极尽奢靡,于是在宫中摆了一场特殊的宫宴,菜四色,皆为素品,而汤也与面前的葱花豆腐汤别无二致。

后世传之四菜一汤,皆行于此。

白菜和菠菜,比喻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葱花豆腐汤就更不用说了,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还待倪元璐说些什么,崇祯咳嗽了一声,示意众臣禁声,只见他从秉笔太监王承恩手中接过酒杯,面色冷峻,步下宝座。

“自太祖高皇帝高举义旗,驱逐鞑虏,建立大明,如今已然两百七十六年,作为后人,诸臣与臣朕不可忘,曾经为我大明牺牲的无数将士们。”

崇祯面色平静,高举酒杯,众大臣也赶忙端起酒杯站起来,面向崇祯。

“这第一杯酒,敬那些曾为这万里河山流过血的勇士!”

说完崇祯一饮而尽,众大臣也躬身举杯。

“我朝建立伊始,百废待兴,举国上下饿殍满地,多亏高皇帝身边众文臣鞠躬尽瘁,赤心奉国才有了大明国泰民安,才有了百姓安居乐业。

秉笔太监王承恩给崇祯斟满了酒,宫女们也给桌边的大臣重新倒上了酒,崇祯扫视了一眼面前的这些所谓衷心为国的大臣,突然又收回目光。

“这第二杯酒,敬那些丹心碧血造就大明昌盛的文臣!”

崇祯又是一饮而尽,众大臣不知道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只好端起了酒杯。

“如今这江山,传到了朕的手里,内忧外患,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朕以凉德,曾六下罪己诏,奋先祖之余烈,意与天下更新,朕每日里不沾荤腥、殚精竭虑,意恐国之倾颓。”

崇祯语速变慢,双眼也隐隐泛红。

“然令朕痛心的是,朕倚若国朝之柱石的某些官员,欺君罔上,贪赃枉法,每日里骄奢淫逸,鱼肉百姓,甚至于勾结建虏,意图颠覆我大明百年江山!”

崇祯说到此处咬牙切齿,几欲喷血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李建泰、魏藻德、陈演等人,目光冷厉之极,直看的几人举着酒杯的手开始战栗。

底下相当一部分大臣也心虚的失了分寸,被崇祯的言语惊吓的冷汗直冒。

“朕心甚痛,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以慰先灵!”崇祯声泪俱下字字如刀,刺在面前这些衣冠楚楚的国之栋梁心里。

啪——崇祯把酒杯摔在皇极殿的石柱上,崩裂的碎片散落一地。

“来人,给朕擒拿国贼,铲除奸佞!”

第39章 帝都血夜(二)

崇祯一声令下,早已在皇极门外等候多时的京营士兵鱼贯而入,不一会就把皇极门内的众大臣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起来。

王承恩站在御座旁,从身后的王二喜手中接过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右侍郎魏藻德,就职以来,不思为国分忧,贪污受贿,于崇祯十四年三月收受贿银八万两,五月收受地方官共计三万八千两白银,八月以赈灾之名,贪粮秣十万石,卖于奸商。”

“崇祯十五年一月,收贿银一万三千两,十月收受地方孝敬两万四千两……”

“崇祯十六年……”

……

“将魏藻德除去官衣,革职查办,押下去!”

期间魏藻德一言不发,这几年他做了多少贪赃枉法的事他自己都数不清,听到台上例数自己的一条条罪证,从最初的不停擦拭额头冷汗,到最后几乎站立不稳。

身边早有三五个士兵摘下魏藻德的官帽,除去官衣,一左一右架住魏藻德双臂,押了下去。

“查兵部尚书张缙彦,不思国之弥艰,私售朝廷火器、战甲于奸商,乃至国之重器流落于闯贼、建虏,罪大恶极,革职查办,等候发落!”

听到自己名字的兵部尚书张缙彦,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山呼冤枉。

但身后的京营士兵哪里肯听他辩解,农民军两次围困京城,农民军手中的火器曾杀死他们多少弟兄,现在才知道那些杀死他们袍泽的火器,竟然出自他们的最尊敬的兵部尚书之手。

眼中喷火的京营士兵,粗暴的一巴掌扇去张缙彦的乌纱帽,解去其官衣,不理会哭哭啼啼瘫软的张缙彦,拖死尸般拖了下去。

“查吏部右侍郎李建泰……”

随堂太监身后御案上摆满了小山一般的圣旨,王承恩宣读一道,王二喜就接过,然后递上另一道,京营士兵随即带走一人。

皇极殿虽被挤的水泄不通,但气氛却极其诡异,只有王承恩略带尖锐的嗓音响彻大殿,而崇祯则在宝座上冷眼看着底下的一切。

周围站满了手持战刀的京营士兵,被点名的大臣已知在劫难逃,大都瘫软在地,也有几个硬气的武将想冲开守卫,但随即被士兵乱刀砍死。

鲜血飞溅到皇极殿的石柱上,随即淌了一地,这座屹立大明两百余年的大殿,今夜血雨腥风。

皇城外的北京城,夜色弥漫,整个京城全城戒严,所有城门皆已关闭,所有京营士兵严阵以待,早已得知命令的京营副提督李怀忠站在京城城墙上,手握战刀,远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城,面色肃穆。

锦衣卫衙门里,灯火通明。

由于事关重大,一直到与崇祯大帝商议好具体事项,刘鸿渐才把这次行动告知了锦衣卫梁阳等人。

梁阳大惊之余,也是满脸的兴奋,贪官污吏,朝纲败坏,百姓荼毒,曾一度使他心灰意冷,如今他方才明白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是何等的沉得住气。

也明白为什么近段时间刘鸿渐一直让锦衣卫加紧演练,甚至还要分成以百户为单位。

梁阳自知这次行动的凶险,但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梁家世袭锦衣卫千户已经有三代,心狠手辣的上官他见过,贪财好色的上官他也见过。

他一直在蛰伏,等待那个为国除贼、一展身手的机会,三十年了,一直到他须发斑白,现在,机会来了,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有些莽撞的年轻人,是非成败老梁我陪你走一遭吧!

晚八时,约定时间已到,刘鸿渐、梁阳、张顺、常钰等人从指挥使衙门走出,常钰手中拖着一摞子文书,上面正是所有罪状累累的官员名单。

锦衣卫指挥衙门外,乌压压的站满了锦衣卫的缇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早已脱胎换骨的锦衣卫们虽然不知夜里突然召集他们究竟有何安排。

但京城今夜别样的气氛早已让他们心潮澎湃,有大事要发生了,锦衣卫终于要重振雄风了!

火把照亮面前缇骑们一个个面容刚毅却又带着兴奋的脸庞,刘鸿渐站在锦衣卫衙门外,四周一片寂静,微风浮起,吹动刘鸿渐身上华丽的蟒袍。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勇士们,你们曾为国除贼,享有无上荣光!然天道崩坍,贪官祸乱,今夜,随我一起,铲除奸佞,为国尽忠!”

“铲除奸佞!为国尽忠!”

“铲除奸佞!为国尽忠!”

所有人几乎是用着吃奶的劲儿喊出,随即常钰给众缇骑们发派任务,以贪官官职大小,以及经过侦查其府上家丁的多少,来分配缇骑兵力。

接到任务的缇骑们,或是在总旗、或是在百户官的带领下,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到达指定府宅,由几个身手好的缇骑,搭人梯入墙,随即大门敞开。

“奉圣谕,捉拿逆贼,所有人跪地就擒,反抗者杀无赦!”一个高嗓门的缇骑带头冲入府宅,大喊着。

宅院顿时乱作一团,衣衫不整的仆人、女婢、妻妾尖叫着从屋子里冲出,见到院里院外都围满了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随即嚎啕一声跪倒在地……

“奉圣谕,捉拿逆贼,所有人跪地就擒,反抗者杀无赦!”京城四处都在上演着这样的一幕,锦衣卫们扬眉吐气,个个争先恐后的冲入府邸,控制场面。

也不是所有官员的家仆都束手就擒,兵部尚书张缙彦家中蓄着五十多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家仆,这些家仆大多是从边军退下来的将官,个个身经百战。

许久不曾战斗的锦衣卫们直到倒下了十多个弟兄,才以人数的优势控制住了局势。京城四处都在流血,有妄图逃脱惩治的贪官家属的,也有年轻的锦衣卫们的。

坐镇锦衣卫指挥衙门的刘鸿渐和梁阳二人,面色凝重的关注着京城的局势,不时有缇骑来汇报情况,哪里有反抗,刘鸿渐立即增派人手。

从皇极殿到皇极门,从东长安街到西长安街,星星点点的火光映衬下,京城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中。

今夜无眠。

第40章 甲申国难

四月十六日清晨,锦衣卫指挥衙门。

“大人,所有主犯都已押入诏狱,依照您的吩咐,主犯家属以及从犯都押往了刑部。”常钰躬身禀报。

此次抓捕范围之大,人数之多,超乎刘鸿渐的预想,京营出动了接近一半,锦衣卫更是全员出动,一直抓捕到天亮,才把所有案犯抓捕归案。

“嗯,此次大家都辛苦了,都去吃些饭吧,记得要轮流换岗,不得有误!”一夜未眠,刘鸿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对同样面露倦意的锦衣卫各高层道。

“大人也回去休息会儿吧,老夫本来睡眠就少,这里暂时还能应付!”

同样是一夜的折腾,老梁头反而神采奕奕,看着那些昨日里还威风八面的高官哭哭滴滴悔不当初,老梁头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十七年了,皇上终于是英明了一回。

刘鸿渐随即对着老梁头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刘鸿渐确实归心似箭,现在他满心里都是家里那个受了伤的小妻子,那个以柔弱身躯为他抵挡利刃的小妻子。

指挥衙门距离刘鸿渐的府宅并不远,刘鸿渐骑马狂奔于京城的街道,只片刻便到达家门口。

三五个锦衣卫在门口守护,自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发生后,刘鸿渐就从锦衣卫调集了一个总旗(五十六人)的缇骑,全部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专门保卫刘家。

刘鸿渐掏出几块碎银子让锦衣卫弟兄去换防并吃些饭食,接着就直接步入家中。

几个仆人在打扫院子,一切看起来十分的祥和,内院的门口,牛大棒槌右手杵着狼牙棒守候在此。

受伤的左手仍旧吊在脖子上,背后还背着一把临走时刘鸿渐给他的akm,模样看起来极其严肃,秀秀受伤的事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但却让这个憨厚的汉子极为愧疚。

眼见刘鸿渐心事重重的从外院走过来,牛大棒槌忙收起家伙迎了过来,刘鸿渐看着大棒槌眼中布满血丝,知道他也是一晚都没睡,便吩咐他先去休息,接着大踏步着走向自己的院子。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

趴在床边的小兰听到响动,见是老爷忙起身行礼,孙秀秀还未睡醒,刘鸿渐示意示意小兰先退下。

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仿佛是感受到什么,孙秀秀双眼挣开,见夫君守候在她的身边,高兴的挣扎着想起身,刘鸿渐忙温柔的制止,现在伤口还未结痂,不能乱动。

“伤口还疼吗?”刘鸿渐伸手撩起秀秀的刘海,露出孙秀秀有些苍白的清秀脸庞。

“有一点点,现在不疼了。”孙秀秀嘴角露出笑意,享受着夫君温柔的爱抚,轻声说道,

小兰从厨房端过来一碗肉粥,刘鸿渐接过,拿起勺子小心的吹了吹递到孙秀秀的嘴边,孙秀秀张口喝下。

刘鸿渐拿起手绢在小妻子嘴边拭了一下。

“能嫁给夫君真是秀秀的福气。”孙秀秀温柔的看着刘鸿渐给他吹着粥,能从死里逃生本就值得庆幸,老天又赐给他如此爱她、呵护她的夫君,这孙秀秀十分的幸福、满足。

“傻女子,该是为夫的福气才对,这两日为夫忙于朝廷之事,对你疏于照看,为夫这心里愧疚的紧。”刘鸿渐又喂了孙秀秀一勺肉粥,手指亲昵的在孙休息额头点了一下。

“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有要事!”小兰进来通报。

不用想刘鸿渐就知道是谁找他,京城半数骨干官员被捕,这个节骨眼,京城内部已乱成了一窝粥。

孙秀秀毕竟是官宦世家,从小他的爷爷孙承宗就教导她忠孝不两全,忙催促刘鸿渐赶紧去处理公务。

唉,国事,家事,天下事,真是烦人,老子只想抱着老婆数钱钱呀!刘鸿渐满脸不爽的诽谤着某人。

刘鸿渐不顾身边的小兰,在孙秀秀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小声的说等他办完事就来看她,接着把碗递给了小兰,转身出门而去。

乾清宫内,同样一夜未眠的崇祯站立于殿前,旭日东升,映衬在崇祯略显疲惫的脸上,额头半数的头发已然斑白,更显得格外沧桑。

他的身后是吏部尚书郑三俊,户部尚书倪元璐,刑部右侍郎孟兆祥,此三人是刘鸿渐明确告知他可以信任的大臣中,与昨晚行动最紧要的三人。

并非所有的文人都随波逐流,也并非所有的文人都失去了良知与气节,明史记载,闯军破城后,与大明共存亡的大臣也不在少数。

工部尚书范景文及其妻妾、户部尚书倪元璐一家十三口、左都御史李邦华,兵部右侍郎王家彦骂敌而死,刑部尚书孟兆祥独守皇城,死于大明门下,大学士方岳贡、户部右侍郎吴甘来、孙承泽赴井,马世奇、蒋德璟投御河,副都御使施邦昭饮药,驸马巩永固及乐安公主、张庆臻自焚,其余皆自缢而死,史称甲申国难。

吏部掌管朝廷官员任免,户部负责全国粮草征集、军饷、俸禄发放,财政、税务一把抓,而刑部的大牢更是人满为患,各部大臣都在喊冤。

特别是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吏部右侍郎李建泰嚷嚷着自己是冤枉的,还要见他那多达五十个的妻妾,更讽刺的是,刑部尚书张忻就被关押在刑部大牢,身为曾经刑部所有官员、狱吏的上司,直把孟兆祥骂的狗血淋头。

京城高官一夜之间半数被捕,接任的官员如何任命?关押的大臣是否都有实际罪证、如何审、派谁审?国库空空如也,户部拿什么来慰藉受惊的边关将士?如何安抚‘幸存’的官员?

一堆堆的问题摆在眼前,几人斟酌不下,都想起了此次行动的始作俑者,安国伯刘鸿渐。

刘鸿渐步出内院,见前来传旨的竟然是王承恩,这让刘鸿渐感觉有点诧异,莫非宫中又生出什么大事了吗?

圣旨很简单,着刘鸿渐全权处理在押犯官的审问,惩治,并召他立即进京商讨要务,至于具体是什么要务,刘鸿渐用脚指头都能想起来。

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脸盆,刚从院井中打出的清冽井水,瞬间让刘鸿渐清爽了不少。

“老王啊,吃早饭了没!”厨娘柳红早已端出一碗粥,以及一盘可口的小菜,刘鸿渐在石桌旁坐下。

“哎呀,我说伯爷,皇上以及诸位大人还在宫里等着您呢,您就赶紧的吧!”王承恩见刘鸿渐悠哉的喝着粥,不免有些着急。

“慌啥,皇上不差饿兵,柳姐,给王公公也端一碗粥来。”刘鸿渐吩咐道。

……

第41章 魏藻德的家底

刘鸿渐与王承恩到达乾清宫时,皇城仍处于戒严状态,大殿四周也是侍卫林立。

一番客套之后,崇祯直奔主题,询问如何处置当下的情况,现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情势堪比闯军围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吏部尚书郑三俊提议应先就京中要职安排合适人员,不至于朝廷大事无人应对,而户部尚书则建议先想办法稳定军心。

京营之中也有因贪腐被抓捕的,若不是王承恩与李怀忠以威望压着,现在的情况只怕更糟。

而刑部的孟兆祥则以为应该先提审要犯,刑部大牢里的诸位大臣个个都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没有罪,要求面见皇上,为官多年,他也担心有个别大臣被冤枉,这太得罪人了。

刘鸿渐看向崇祯,发现崇祯也在看着他,崇祯现在很信任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所有的大臣都欺骗他、背叛他,只有眼前的这个出身低微的臣子,临危受命,没有让他失望。

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安抚京营用什么安抚?银子啊!给这些苦哈哈的大兵们发银子,一边是前途未卜的谋反,一边是给钱给官还是正统的皇帝,谁还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至于昨夜幸免于难的大臣们,刘鸿渐劝他们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手里有兵,一些文臣还能翻得了天?后世某位爷爷不是说了吗,枪杆子里出政权!

清者自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大多是手里不干净的漏网之鱼,先抓了再说!

既然是钱的问题,那么就好办了,大牢里那些大臣不是喊冤吗?那就先去查一查他们家底?如果真的是两袖清风,一贫如洗,那么再去重审好了。

现在这档口,那有空一个一个去审案子呀!

反正刘鸿渐是不信那些老头的鬼扯,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老子只拿银子说事儿,老子才不信这些鸟人家里没钱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郑三俊和倪元璐也傻了眼,敢情眼前这小子就是把那些个大臣当成钱袋子了?钱钱钱,怎么这小子眼里全是钱?真是有辱圣人教诲呀!

孟兆祥对刘鸿渐的说辞也是不置可否,刘鸿渐的发迹可以说是他一手造就的,现在他看不透眼前这小子了。

崇祯大帝见其他三人都沉默不语,明白到他下命令的时候了,既然缺钱那就搞呗?反正这骂名是背定了,只要能守住祖宗这份基业,面子?去他娘的吧!

“安国伯,朕命你为京畿(ji)督师,掌管京畿全部兵马,全权负责犯臣后续事务,出任何事情,朕负责!”

督师是明朝时期除了皇帝外权力最大的官员,此职位并非明朝的官职,是皇帝对于臣子最大的信任,意思是放手去干,出了事有朕给你兜着。

崇祯上一次给出这个官职是蓟辽督师袁崇焕,可是,他死了。

对于崇祯给出的香饽饽,刘鸿渐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兴奋异常,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个好听的名字罢了,你又不给加工钱,还要干这遭文人辱骂的差事,真是岂有此理,命苦呀!

“微臣谢皇上恩典,但是微臣有话在先,干完这一票,哦不对,等此事过去,还请皇上收回这个官儿,微臣这人好吃懒做,淡泊名利,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在家陪老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然刘鸿渐在这朝廷里就像个异类,他自己也是真的不想和这些读书人掺和到一起,跟这些人斗心眼,还不如让他领兵去与野猪皮决战三百回合,突突突突。

见鬼!又来?又是淡泊名利?郑三俊撇了撇胡子,跟对面倪元璐对了个眼神,骗鬼去吧!

可崇祯就吃这一套,从一开始,眼前这个年轻人两次拯救大明于水火时,就曾拒绝过他的赏赐,现在,放着这么重要的官位不要,不贪功,不爱权。

这样的臣子简直让崇祯喜欢的不得了,果然是个淡泊名利的好臣子呀!

至于以后你当不当官,还不是朕说了算?崇祯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一口答应没问题,让他马上去处理外面的烂摊子,要快!

刘鸿渐看着崇祯仿佛一拳头打在了空气包上,心中有些憋闷,但为了不受人诟病,抄家事项还是要求户部派遣官员前去监督,崇祯虽不甚在意,但还是满足了刘鸿渐这看似不是要求的要求。

从皇城出来,刘鸿渐直接快马赶赴锦衣卫指挥衙门,所有的锦衣卫分成若干组,分别由梁阳指派的百户官带领,派往各个罪臣的府邸。

府邸的所有闲杂人等都已被遣散或者关进大牢,抄家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几乎所有名单上的大臣家里都抄出来远超其职位的银子。

而三品以上的所谓重臣,几乎每个家里都搜出来数十万两白银,这还不算家中抄出的各种珍贵的金银首饰、玉器、翡翠等等。

但唯一出了意外的是礼部右侍郎魏藻德,刘鸿渐知道这厮是个巨贪,专门跑到魏家主持抄家工作,可是翻遍了所有的房屋,愣是只找到了一千多两银子。

虽然魏家祖宅里陈列的书画、瓷器看起来也不是凡品,但刘鸿渐绝不相信魏藻德屁股这么干净。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无耻之徒、窃国之贼打入地狱。

刘鸿渐一边派锦衣卫掌刑千户许霸前去提审魏藻德,指示他不惜一切手段一定要撬出银子藏在什么地方,一边提领所有锦衣卫缇骑,去找搞头、锄头,挖地三尺也要挖出银子来。

让刘鸿渐始料未及的是,宝藏确实藏在底下,但是却没在魏家祖宅。

许霸年约四十,有着丰富的拷问经验,为了赢得刘鸿渐的赏识,他一路上都在反复琢磨当年锦衣卫刑讯的看家本事,什么刷洗、油煎、灌毒药、弹琵琶。

结果许霸还是失算了,他没料到魏藻德这么没胆气,刚把家伙事拿出来,一个招数还没用,魏藻德直接瘫软在地,报出了埋银地点。

这搞的暴躁的许霸颇为窝火,妈的,这么没有骨气,老子想了一路白折腾了?那怎么行,来人,给他弹琵琶!

得知藏银地点的刘鸿渐,从魏家的茅厕下面挖出来一条地道,这条地道有三十米长,一直通到隔壁的张家,也是让刘鸿渐暗叹魏藻德的狡猾。

第42章 昭告天下

魏家的家底颇为丰厚,只是白银都有一百一十万两,黄金二十二万两,锦衣卫的车箱不够用,刘鸿渐一声令下从所有京城民居、商铺,只要是家里有能托运东西的家伙事,全部征用。

从魏家拉出金银十几车、玉器、首饰二十几车、名贵的翡翠、书画、瓷器不计其数,天道轮回,终有报应!

与魏家相媲美的还有东阁大学士、吏部右侍郎李建泰,这也是吏部尚书郑三俊手下,唯一的一个大老虎,也是唯一只妻妾就多达五十之数的牛人。

其家里白银同样抄出来一百零五万两,黄金十七万两,珍贵玉器、翡翠、珍珠玛瑙无可计数,后来得知消息的郑三俊,捶足顿胸,向着崇祯疯狂磕头,以示御下不严。

抄家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六千锦衣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京城几乎所有的拖车、木头箱子,最后甚至连独轮车都整了出来。

所有的赃物从犯官家里拉出,直接运进户部仓库,从东长安街,到西长安街,各种车子排成一排排的长队,从头望不到尾。

郑三俊和崇祯在户部检阅查收,崇祯眉头紧皱,郑三俊呜呼哀哉,朝廷半数官员腐败至此,亏的他还天天吃着不放油水、不沾荤腥的青菜,穿着打着好几个补丁的皇袍。

他的皇后,多年来一直默默支持他的周皇后,他们整个一大家子,一个月的花销甚至顶不上这些贪官的一次海天盛宴。

然是是非非终有报,现在他再也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了,他有银子了,有锦衣卫、有京营,有一个在他看来天纵奇才的刘鸿渐。

本来空空如也的户部仓库,在一天之内被塞的满满当当,没有办法,剩下的车队直入皇城,崇祯大帝的内帑从此不再缺钱。

深夜,抄家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两日夜未眠的刘鸿渐眼睛通红,同样被白花花的银子闪了一天的户部尚书郑三俊也坚持不住。

但经常通宵熬夜批阅奏折的崇祯大帝,却像一个永不知疲倦的永动机般屹立在户部大门,大明,有钱了!

刘鸿渐调来京营一整个千户所驻扎在户部,京营士兵由京营副提督李怀忠亲自坐镇,这个明朝的死忠、守护者,正襟危坐于户部大堂,让刘鸿渐颇为放心的回家了。

回了家刘鸿渐急忙去房中查看爱妻孙秀秀的伤势,经过两天的调养,伤口已经结痂,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双眼通红的刘鸿渐终于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朝,刘鸿渐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穿上华贵的四爪蟒袍,玉带束身,腰配绣春刀,直奔皇极殿。

皇极殿早已被太监们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血迹被宫女们擦了又擦,洗了又洗,仿佛所有的污秽也随之而去。

少了一半的大臣们按照次序步入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熟悉是因为多少年来,几乎每日里他们都要在这里坐班奏事,陌生的是如今物是人非。

曾经谈笑风生的同僚如今已不在,就连宝座上的崇祯大帝,都让他们感到格外陌生,他们,现在看不透这个曾经喜怒形于色的皇上了。

王二喜高呼群臣有事启奏,但大臣们唯唯诺诺不发一言。

这似乎早在崇祯大帝的预料之中,沉默了片刻,位于后排的刘鸿渐上前一步。

“臣有事奏,经过臣昨日一整天的清算,诏狱所有关押犯官的家产,共抄出白银三千五百万两,黄金三百二十万两,珍珠玛瑙四十七车,翡翠玉器五十三车,由于瓷器、书画等不好计数,事出仓促,未得细查,所有赃物均已上缴户部,请皇上明示!”

所有还在皇极殿站着的幸免之臣集体语塞,他们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曾经跟他们一样一身寒酸官服、连个娇子都舍不得乘坐的同僚,竟然如此富有。

妈了巴子,都被他们忽悠了!只有俺们才是真的穷啊!可恶!

刘鸿渐声音平静,表情也不甚悲喜,这些东西早已在他意料之中,甚至他感觉还是有点少,记忆里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后,应该至少抄出来七千万两白银才对。

可如今算上黄金,也还差着不少呢,但究竟剩余的银两在哪里呢?

刘鸿渐摇了摇脑袋,决定暂时不管此事了,大明现在已经不缺钱了,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希望崇祯能体恤他的辛劳,多少赏点钱花花。

崇祯自然早已知道这个数字,事实上崇祯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大明有钱了,可这些贪官如何处理,这些京官的钱从哪里来?都有哪些地方官员牵扯此事?

这些都有待考察,一国之君,看起来威风八面,可实际上呢,普通人甚至朝野的大臣们,还可分国事、家事、天下事,对于崇祯大帝来说,所有的事都是他的事。

于是在这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崇祯命人笔墨伺候,斟酌良久,写下了三封御旨。

刘鸿渐奏完事便起身回班,只留下少了一半的或是面面相觑、或是义愤填膺、或是诚惶诚恐的大臣徒自懊恼。

崇祯示摆摆手示意身后的王承恩上前,王承恩手持第一封御旨,示意众臣禁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虽凉德,然继位十又七年,不敢怠慢群臣,事事依之,处处让之,然今查没在京贪腐官员三百又十八人,贪银三千余万,珍宝无数,朕洞心骇耳,伤心疾首,夜不能眠。

天下疲敝、子民饿殍,以万民之财,富几数之贪官,以忘民之心,报朕之托付,朕心甚痛,不除之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之不足以泄军殇。

兹命安国伯刘鸿渐为监斩官,四月十八日,西市街口,三百一十八人及其三族之内皆数处斩,九族之内赐奴籍,皆流放广西、琼州,万世不得为官,以告天下。”

谕旨宣读完毕,百官为之一滞,三族皆斩,九族皆为奴籍,万世不得为官,广西毒虫遍布、琼州更是暴雨、酷暑、土匪、海盗盛行,皆为蛮荒之地。

也许流放于此,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而站在武勋末尾的刘鸿渐呢,此事牙关紧咬,脸上mmp,心中更是一万只羊驼奔腾不止,还有完没完,怎么又是我?

第43章 武英殿大学士

崇祯的第二道圣旨直接大笔一挥给京营残存的近两万人马拨银四十万两,除却二十万两全部发放给那些苦守的士兵,剩于的全部用于给京营补充兵器、火器、军服、粮草。

旨意里还提到近期将扩充京营,京营满编时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有士兵十六万,经历了瘟疫、战火洗礼,能幸存下来的都是身强体壮、见过血的。

但毕竟还是太少了,现在朝廷有了钱,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仅剩的两万京营士兵来说是一笔巨款,得知消息的京营官兵欢声雷动山呼万岁,本来还诚惶诚恐的大头兵们差点就喜大普奔了,都嚷嚷着回了家要给孩子买这买那。

而六千锦衣卫此次出力良多,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锦衣卫的能干,崇祯更是丝毫不吝啬的也拨了二十万两银子。

京营和锦衣卫是目前崇祯最为重要的力量,一个负责守卫京城,一个负责稽查百官,一个主外是为屠刀,一个主内是为耳目。

六部主官半数被捕,为了抚慰受了惊吓的官员,崇祯的第三道圣旨,把现存的各部官员都升了一级,侍郎提了尚书,郎中提了侍郎。

此次抓捕,吏部主要官员尚书、侍郎全军覆没,崇祯与吏部商议良久,只是暂定了礼部的两个侍郎,而礼部尚书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

最后刘鸿渐提了李邦华的名字,崇祯与郑三俊集体沉默了。

李邦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特别是整顿军政,据说早在天启年间,就曾暂露头角,京营一直有占役、虚报的弊端。

占役就是士兵为诸将服徭役,一个千户中这样的士兵就有四五百人,并且还有卖闲、包操的弊端。

虚冒就是部队没有这么个人,但诸将为了领这份厚饷,以自己家的仆人来冒充京营中的壮丁。

李邦华奉天启命整顿京营,对各营士兵都亲自加以考试,不是年轻力强的一概不录用,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什么空饷、占役、卖闲包操全部搞定。

当然他也是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在京官员得罪了个遍,腐败严重的京营里,谁家还没个吃空额的?

用刘鸿渐的话来说,这李邦华就是海瑞的翻版,海瑞知道不,身为一个五品的小官,只要让他知道你贪腐、不守法纪,管你是什么尚书、公侯,就是天王老子也干对着干!

于是乎,一声令下,只在任月余的兵部侍郎李邦华就被群臣集体控诉,被发配到了南京养老。

无疑,这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又头痛的人。

但刘鸿渐却不这么认为,他不顾其他人的白眼,力荐李邦华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子,又把原工部的蒋德璟升任了礼部尚书。

在刘鸿渐的想法里,礼部干的活在这乱世中好像没什么鸟用,除非有那种兵阵之前骂死王朗的牛人,现在啥最重要,枪杆子、银子啊。

就这样海瑞第二李邦华,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子。

而崇祯也是没亏待刘鸿渐,不仅一下子补齐了之前的欠债,还多赏了刘鸿渐三万两,这让刘鸿渐大为受用,想着皇上终于开了窍了。

接下来崇祯又不顾大臣反对,任命刘鸿渐为武英殿大学士,这就让刘鸿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大学士,嗯老子前世大学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呢!

虽然大学士只是五品官,但却凌驾于六部之上,是有明一朝比较独特的机构,类似于野猪皮后来建立的军机处。

但一般大学士均由六部官员担任,负责给皇帝解决各种疑难杂症,是为皇帝的高级顾问,虽官职并不高,却是朝廷炽手可热的重要职位。

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冒头小子,何德何能入阁为武英殿大学士?

更何况内阁成员也一起被崇祯端掉,现在很明显要重组内阁,而崇祯第一个提任的竟然是个六部之外的年轻人,接着就没了声音?这如何不让众官员惊掉大牙。

闻风奏事的御史们,当然不会放过吐槽皇帝的机会,有污点的御史皆被皇上一网打尽,剩下的这些一穷二白的御史们更是有恃无恐,反正老子穷的只剩这身官服了,还怕啥?

而开了窍的崇祯大帝也是一点不含糊,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最后甚至把几个御史拉出去吃了廷杖,才让御史高兴的闭上了嘴。

死谏而受廷杖可是个很光荣的事,代表着自己忠于朝廷,敢于对皇上说不,以后见了人,就能吹牛说自己多么多么正直无私,为了大明,不惜吃了板子云云。

而事件的主角刘鸿渐,倒是对此事不置可否,反正只要不让他去六部干实差,那些好听的虚职你随便整,老子想干就干,不开心就要在家睡懒觉。

可问题就在这里,由于崇祯只是单单提了刘鸿渐一个人入阁,对于其他阁员并未做补充,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虽然能留在朝廷的大多是屁股上干净的,但在明朝,作为臣子能入阁,是为官一生最大的理想。

皇上如此崇信刘鸿渐,只提了他自己入阁,足见其在崇祯心目中的位置,那是不是自己屈尊去给这位朝廷新贵那个啥一下,就……?

于是乎,接下来的两天,本来想在家好好休息,陪陪小妻子的刘鸿渐,每日里都有提着各种小盒子、小箱子的山羊胡老爷爷登门拜访。

这些老爷爷大多两袖清风也不怎么会奉承人,那些小盒子、小箱子里也都是些糕点什么的,更有甚者,直接装了几个馒头送给刘鸿渐,还说是祖传的。

一开始刘鸿渐还耐着性子听他们诉说自己多年来为国尽忠的光辉事迹,说到高潮处,吹胡子瞪眼之乎者也把刘鸿渐说的一愣一愣的。

后来刘鸿渐实在是烦不胜烦,又不好意思伤了这些老爷爷的一片‘赤诚衷心’,直接让牛壮扛着狼牙棒守护在门外。

来人就说,俺家大人最近闹肚子不能见客,啥?你带了药?哦,那也不行,俺们大人说了,是药三分毒,总之就是不能见你!

跟五大三粗的牛大棒槌讲理?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

孙秀秀这几天已经可以下床,刘鸿渐放下朝廷那些鸟事,在家专心的陪孙秀秀四处走动,刘家的新宅院子很大,而他家里本就没几个人。

孙秀秀小声跟刘鸿渐商量着,等她伤好了,想在后院开辟出一块空地,自己种些花草菜蔬。

以一个伯爵夫人,又是忠臣之后的身份去做这些粗活儿,难免有失体统,说完还看了一眼刘鸿渐,满眼的恳切,平时刘鸿渐为朝廷奔波,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

刘鸿渐把孙秀秀拥入怀中,吻了一下小妻子小巧的鼻尖,这样的小小要求刘鸿渐当然是自无不允。

别说一小块园圃,就是把整个院子都种上花草,只要小妻子开心他能把屋子都拆了,只是这样又怕累着她,有夫如此,孙秀秀自是觉得她上辈子定是结了善缘。

否则上天怎会如此厚待她,赐给她这样一个近乎宠溺的夫君。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转眼已是四月十八。

第44章 吾皇万岁(求推荐票,求打赏!)

四月十八日,京城。

大街上人头攒动,京城戒严两日,昨日傍晚才刚刚解禁,两日未出门的京城百姓陆续从家门中走出。

前日里满大街的锦衣卫,使他们早已意识到京城有大事发生,但直到昨晚,这些每日里为柴米油盐费劲心思的百姓才知道,朝廷是在惩治贪官。

朝廷的告示早已在昨日晚上贴在了京城各处,每个告示前都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早有识字的人高声向周围的人朗读。

朝廷要惩治贪官,并且一次要处斩三百一十二个,这在大明两百多年的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几次,而这仅有的几次,都让得当时的百姓弹冠相庆,奔走相告。

“苍天有眼,那狗官终于得了报应,儿啊,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一个肩上扛着扁担的老汉老泪纵横,扁担也从肩头滑落在地,老汉对着皇城方向埋头便拜,额头触地,沾满了尘土也不自知。

“俺家的宅子两年前被那叫张琦的狗官巧取豪夺,我娘身体本就不好,还被这狗官欺辱,导致我娘含冤而去,都是这狗官!娘啊,您看到了吗,那狗官明日就要处斩了!”

一个头戴小毡帽,酒楼伙计模样的年轻人也是满眼含泪,对着前吏部左侍郎张琦的名字破口大骂,之后也对着皇城方向磕了个响头。

“这个姓李的,霸占我家十亩良田,还打伤了我爹,报应啊!报应!俺这就去西市街,俺要亲眼看着那狗官被砍头!”

“走,我也要去看看!”

“俺也去,俺二大爷家的小六子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走!”

……

京城午门外靠近边城的地方有一条街,叫西市,自从明成祖朱棣篡了他侄子的位,迁都北京后,西市街头就成了专门处决罪犯的地方。

此后整个明朝一直延续着这个传统,两百多年来这个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刀下之鬼。

然而自从明朝初年,朱重八处置胡惟庸案时曾一次性处决上万人头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大规模的惩贪行动,但那是在南京。

崇祯十七年贪腐案共涉及犯官三百一十八人,株连三族的情况下,此次处决的人数更是多达三千两百七十人,直接创造了北京城建立以来一次诛杀犯人的记录。

从一大早开始,刘鸿渐就穿戴整齐,赶赴锦衣卫诏狱,所有的案犯从诏狱押到囚车,穿过长安街,一直到达西市街,囚车一辆接着一辆,绵延不绝,不可计数。

长安街街道两旁站满了闻讯而来的京城百姓,有被欺辱的店铺小商人、也有被压榨的田间百姓,他们身着各色的衣衫,有的还补满了花花绿绿的补丁。

但是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没别的,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塞满整整一篮子。

刘鸿渐特地招呼囚车速度行的慢一些,好让这些百姓发泄多年来心中的积怨,民心可用,民心可期,他想唤起民众对于大明仅存的好感。

只有他知道,一个民族觉醒了,那就是一场不可阻挡的洪流,这足以改变大明的窘状。

街道两旁的民众一边向着囚车投掷各种杂物,一边高喊着杀死他,杀死他,整条街道变得十分混乱。

调派的两千名锦衣卫,以及五千名京营士兵把枪杆横举,以阻挡想要冲破阻碍的民众,可以想象如若真的被百姓们冲上前去,估计这些个贪官们绝活不到刑场。

午门外西市街口刑场,上位摆放着几张暗红色的枣木桌子,从中间到两边依次坐着主监斩官刘鸿渐,以及负责监督的新任刑部尚书孟兆祥、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司机兼掌印太监王承恩、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大理寺卿齐忠明。

由于斩杀人数过巨,刑部的刽子手严重不足,孟兆祥查阅了有过砍头经验的文书,重新征集了三十名有过砍头经验的刽子手。

一些年长的刽子手大多在天启年间,魏忠贤当道时处决过众臣,这也使他们背负着愧疚,直至退出这个行当。

现在,朝廷要处斩这些恶贯满盈的真贪官,也使得这些曾被迫斩杀过忠臣的老家伙们热血重新燃起,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救赎。

从家中取出了生满铁锈的鬼头大刀,磨刀石上洒些水,只片刻鬼头大刀就闪起寒光、锋利异常。

第一批被压上来的犯官是通天巨贪魏藻德、张缙彦及其家人共计三十五口,跪在刑场上的魏藻德早已没了此前锦衣玉食的风光。

不仅蓬头垢面,两只胳膊也无力的下垂,看起来像是失去了胳膊的支配权,双唇龟裂,喉咙微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看来许霸这两天没少折腾。

前兵部尚书张缙彦倒是很硬气,自知罪孽深重,只是低头接受民壮的谩骂,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刘大哥,刘大爷你可认得在下吗,我是张承右呀,在昌盛当铺,在下曾买过你的镜子,刘大人救救在下呀!

那些银子都是我爹他贪的,跟在下无关呀!哦对,他不是我爹,我前日已经与这个糟老头子断绝关系了。

刘大人,只要你能救出在下,在下愿一辈子侍候在您左右……”

张缙彦身后一个邋遢的年轻人,拼命左右甩头,露出自己腌臜的脸,他就是曾经在昌盛当铺花了巨款买了刘鸿渐镜子的,前兵部尚书之子张承右。

白痴,刘鸿渐在心中轻蔑的道,贪赃枉法,是为不忠,侮辱生父,是为不孝,为生弑亲,是为不仁,贪生怕死,是为不义。

你拿着你爹贪来的钱,骄奢淫逸,浪荡半生,现在倒来骂你爹不是东西,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吗?你爹的钱哪里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本官不认得你,至于你的冤情,到阴曹地府去跟阎王老爷深渊去吧,来人!宣旨!”刘鸿渐沉声下了命令。

“你这个狗官,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化为恶鬼寻你去,你……”还没带张承右继续聒噪,身边早已不耐的京营士兵一脚踢在他肋下,直踢的他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得了命令的刑部主事,上前几步宣读了魏藻德、张缙彦二人的累累恶行,以及皇上的旨意,回首复命。

“斩!”刘鸿渐抽出斩首令牌掷了出去,大喝一声,斩首令牌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应声落地。

刽子手门一口烈酒喷吐在鬼头刀上,三十五把鬼头大刀,高高举起,迎着太阳闪着寒光,一声令下后,刽子手门双眼圆瞪,顿时三十五颗人头滚滚落地。

底下围观的百姓,大多捂住了孩子们的眼睛,但也有一些大人反而教导孩子不要害怕,他们要让孩子亲眼看着曾经害死他们家长辈的坏人绳之以法。

“苍天有眼,我周家终于大仇得报,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老者带头跪倒,老泪纵横下,承上了对崇祯大帝最高的敬意。

随即四周的民众波浪般跪倒,向着皇城的方向齐声呐喊着吾皇万岁,万人同气,声势震天。

崇祯大帝没有去刑场,此时的他仍然在乾清宫批阅着永远不能清理干净的奏折,大概是累了,崇祯大帝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

身后随堂太监王二喜也随之跟上,远处突然传来模糊不清的呼喊声,崇祯皱了皱眉。

“皇上你听,是京城的百姓们,他们在喊着,喊着皇上万岁!”王二喜侧耳仔细倾听。

“是吗?”崇祯疲惫的双眼顿时热泪盈眶。

第45章 寒门崛起(求打赏!)

庶吉士周仁像往常一样很早就起了床,桌上一叠腌萝卜条,两碗稀粥,就是他与糟糠之妻吴氏的早饭。

吃过饭周仁和妻子吴氏齐齐出了门,为了贴补家用,吴氏找了个替布庄缝补衣服的活计,从早忙到晚,一个月能有三钱银子,还是布庄老板念及她家中有个功名在身的男人。

而周仁则步行向翰林院走去,他从小便以才气闻名乡里,十九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本以为从此可以步入仕途,为百姓谋些福利。

奈何朝廷多年以来,被佞臣把持,行的是利己之私,一些家里有余财的同僚,早通过关系上下打点,入朝为官,他本就寒门出身家里一贫如洗,又不屑于行那龌龊之事,想到此周仁不仅摇了摇头。

他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在翰林院呆了也有五年,每日的工作就是抄书,翰林院中有大量古籍,由于年久受潮或是被蚁虫啃咬,很多书籍已经无法辨读。

为了挽回这些古籍,恰好没什么事做的翰林院庶吉士们就被上官派去抄书,这是一个刚考上秀才的人都可以干的活儿,不仅枯燥乏味,且薪俸低微。

庶吉士没有秩品,像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整个翰林院为数众多,苦读了十年书,到头来上不能尽其智以报国,下不能奉双亲以尽孝,真是呜呼哀哉!

五年了啊,周仁放下笔杆叹了口气,正思量间,外院传来一阵脚步声。

“哪位是周仁周大人?”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吏目进入院子高声询问。

周仁一开始还有点迷糊,他在翰林院呆了这么久,除了上头的几位编修,极少有外人来关心他们,更何况他喊我什么?大人?

来不及细思,周仁赶忙丢下笔杆,打踏步出去。

“在下就是周仁,不过担不得‘大人’这个称呼,敢问找在下有何事?”周仁对着吏目拱了拱手,谦逊的行礼道。

“以前或许当不得,但从现在起,您就是兵科的新任给事中了,如何当不得?”吏目也是一脸笑意,把手中的升任文书交给一脸不可思议的周仁。

“周大人赶快去兵科衙门报到吧!下官还要去吏部复命,这就告辞了!”吏目拱了拱手,不待周仁回礼,遍出门而去,他还有许多文书要送。

“恭喜周兄了,终于走出这个牢狱般的鬼地方!哦,也许我应该喊周大人了!是小弟唐突了!”闻讯出来的众多庶吉士们,齐齐拱手向周仁道贺。

周仁一直还在错愕之中,直到反复看了手中的文书,确认是吏部下发的,还盖押了吏部的印章,才放下心来。周仁压下心中的喜意,回身向周围同僚回礼,随即面向皇城方向扣头,以谢圣恩。

还没待周仁收拾完东西,又有几个吏目齐齐赶来。

“请问哪位是耿文勉耿大人?”

……

早在两天前,崇祯就召集吏部官员商议过各部各司中层官员的任命问题,京城半数官员空缺,各部主官、侍郎还可以从现存官员中选拔,并且对于这些朝廷大员,崇祯也是颇为慎重。

但是目前最缺的各部中层官员却让崇祯头痛起来,各部尚书的任命固然重要,但其实这些中层官员才是基础。

往日里中层官员都是各部主官举荐,然后由吏部交与崇祯,可崇祯也不认得这些人,出于对各部尚书侍郎们的信任,崇祯一般都会老实的盖了印。

可现在崇祯不打算这么干了,前日里被砍头的众官员,大多都是互相举荐,然后结党贪污,虽然现在留下的这些官员以及新提拔的各部主官都两袖清风,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实践证明,举荐不可取,结党之势必须遏止。

考虑良久,崇祯还是决定让他的刘爱卿,安国伯刘鸿渐过来参谋参谋,自从主持过砍头大会,他的这位爱卿已经三天没来上朝了,这真是岂有此理。

朕,得再给他找点事做了!崇祯心想。

接到崇祯的口谕时,刘鸿渐正在家里的后院扛着锄头,挥汗如雨的锄着地。

这几天孙秀秀身体也好多了,刘鸿渐经常陪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春意正浓,孙秀秀又提起在后院开垦苗圃的事情,怕错过了最佳时节。

刘鸿渐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锻炼锻炼身体吧。

于是乎派牛大棒槌出去买种子,自己则不知从哪搜罗来一把生了锈的破锄头,嘿哟嘿哟的喊着口号,开始翻地,直把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孙秀秀乐的花枝乱颤。

干累了刘鸿渐就坐于孙秀秀身边给她讲故事,讲红楼梦里的故事,自从上次开了头,小妻子就迷上了红楼梦,听到动情处往往潸然泪下。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黛玉太痴情了,夫君,你喜欢这样的人吗?”孙秀秀拿起秀帕又给心爱的夫君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呀,只喜欢你这样的,其他的为夫都不感兴趣!”刘鸿渐轻揽爱妻酥肩,嘴唇轻轻在孙秀秀额头轻点一下。

“夫君,伤口又痒了。”孙秀秀红着脸躲开刘鸿渐的进一步侵袭。

“哪里?是这里吗?这里?”刘鸿渐故意装作不知,右手在爱妻香肩下方慢慢移动,不一会就攀上了盈盈一握的酥软,还故意轻轻揉了揉。

“夫君,你……你……秀秀不理你了。”本来她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还以为刘鸿渐是想帮她挠痒痒,结果却遭到了自己夫君的‘咸猪手’,虽然院子里只有二人在,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孙秀秀的脸蛋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老爷,外面又来了一位公公,说是皇上派来的……”正待刘鸿渐想着如何哄小妻子,外院牛大棒槌扯着杀猪嗓子吼道。

“不见不见,每次都坏老子好事……”

说是这样说,但刘鸿渐还是一脸不爽的进了宫,生在这样一个社会,又有几人敢于挑战天子威严,况且崇祯大帝已经对他够宽容的了,有时他觉得崇祯看他的眼神就像一个长辈对于后生的关切。

仍然是乾清宫,仍然是摆了一桌宴席,可与上次相比,明显此次的菜品比上次丰盛多了,虽不说是山珍海味,但毕竟是宫中御厨出品,味道怎是外面那些个酒楼里可比。

刘鸿渐假装上前行礼,结果动作还没摆出来,崇祯大帝就挥手免礼,示意他坐下谈话。

上次的鸿门宴搞的特别成功,不仅一次端掉了朝廷吸血的毒虫,还充盈了国库,现在崇祯大帝心情别提多好了,有银子了一切都好说,崇祯郑重的表达了对刘鸿渐的嘉奖,然后率先端起了杯子。

刘鸿渐自然是不客气,端起酒杯就是干,然后不顾形象龇牙咧嘴的夹着菜,崇祯大帝也不生气,这是个率真的人,嗯,一个真性情的人。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酒量稀烂的刘鸿渐话又开始多了起来,崇祯趁机随口问刘鸿渐对于那些六部、三法司等空缺的中层官员有何看法。

刘鸿渐打了个酒嗝儿,起身一摇一晃的指着头顶的大殿,略做思索状。

“皇上可曾听说过李白的那首诗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不动安……如山……”

“寒士,寒士,爱卿是说朕应当启用出身寒微之人吗?不对,这首诗当是诗圣杜甫所作……”

“那不重要皇上……你听我跟你说……”

第46章 万岁山千户所

第二天早朝,特地被崇祯点名要来的刘鸿渐磨磨蹭蹭的又站到了武勋末尾。

崇祯看起来心情极好,端坐在宝座上面色颇为平和,也难怪,铲除了贪官,国库也充盈了,满目疮痍的祖业,如今重新焕发出青春,崇祯大帝现在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朝会上崇祯首先发言,夸奖了包括户部、吏部以及安国伯刘鸿渐在内的众多官员,然后又勉励刚刚步入仕途的寒门子弟,只要他们一心为大明办事,必不会亏待他们云云。

对于崇祯的奖励刘鸿渐只是呵呵一笑,户部和吏部的几位爷爷级的官员,也只是谦逊的向崇祯行礼。

倒是那些新入职的寒门子弟们,个个面露喜色,兴奋异常,任把谁丢到一个被人漠视的地方吃几年土,忽然把你捞出来,再给你梦寐以求的功名,也会乐的合不拢嘴吧。

这些寒门子弟齐齐的跪地谢恩,几乎所有的人都额头触地,誓言会秉公执法、衷心为国,为皇上分忧,人,只会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刘鸿渐一点不怀疑这群新人的忠诚。

接着随堂太监王二喜宣读了崇祯的中旨,宣布要给所有官员补发拖欠的俸禄,王二喜刚宣读完毕,除了那些刚出茅庐的职场新秀,其余老大臣们个个左右看看,满脸的喜意。

鸿门宴行动后,能留在这里的老大臣大都是一清二白的老顽固,如果以为这些老爷爷都是一心为民为国的众臣的话,那说明你也只是个菜鸟。

事实上即使是两袖清风的文臣,为了往上爬,也没少给崇祯使绊子。

为了成就万古流芳的美誉,这些文人前仆后继,他们不贪污、不受贿,在明朝的名利场里,这群人只为名,不为利。

而明朝官员的俸禄又是出了名的低,国库空空如也,薪俸欠发半年以上,本就拮据的大臣们也是天天饿的前胸贴后背。

如今崇祯宣布补发拖欠了半年多的薪俸,怎能不使这些老头开心,要知道对于这些顽固的老大臣来说,那半年的薪水一次性发放,可是一笔巨款了。

朝会上下其乐融融,刚刚步入仕途的庶吉士们摩拳擦掌,誓要大干一场为皇上分忧,老大臣们则互相道喜,寻思着回了家要大吃一顿以示庆祝。

刘鸿渐却蹲在皇极殿门口快睡着了,敢情皇上所说的大事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吗?

“皇上,臣有事启奏!”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朝会里许久不见的欣喜气氛。

新任兵部尚书李邦华脸色看不出任何的喜庆,上前一步,跪地奏事。

“哦?李爱卿有何事奏,快快说来!”对面前这个以严苛、刚正著称的李邦华,崇祯也是有些头痛,这厮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但据刘鸿渐说,兵部就缺这么个人儿。

“臣昨日收到辽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发来的奏疏,奏疏上说辽东形势不明,辽东将士军饷不足,且缺衣少穿,乞请皇上速速增派军饷。”

李邦华对于这个吴三桂也没什么好感,奈何目前来说他也没什么办法,京营经过多次战争洗礼,剩下的这点人,连北京城墙都摆不满,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哼!这个吴三桂,朕前些天不是才给了他们二十万两吗,这才半个月又来索求,简直……”

崇祯就是这么个性子,没太多城府,高兴愤怒都写在脸上,虽然早知道吴三桂有问题,但目前他是真的没办法。

他要指望着吴三桂的辽东兵抵御建虏,而辽东兵悍勇异常,吴三桂经营多年,使得这些辽东兵只认吴三桂,而不知朝廷,简直就是个军阀。

群臣也是激愤异常,那些官场新手们甚至有人直接建议罢掉吴三桂,听的刘鸿渐暗暗咋舌。

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些新手们不知还得跳多少次坑,才能如朝会上的那些老头们般个个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着户部给吴三桂再增派饷银一百万两,告诉吴三桂,时局艰难,望他体恤朝廷维艰,为国尽忠,不得让建虏踏入大明疆土半步!”

闯军围困京城时,吴三桂按兵不动,拒绝勤王,这几乎全京城的官员都知道,而一向嫉恶如仇的崇祯更是每逢想起这厮就动怒。

然而崇祯只是刚开始有些微怒,随即就平静的让身旁候旨的小黄门拟旨,这让群臣分外诧异,连刘鸿渐也心中嘀咕,这不像崇祯呀。

李邦华见崇祯不仅未对吴三桂做出惩处,反而又助长吴三桂之势,一百万两白银,那可是大明三个月的税收,虽然大明现在暂时有钱了,但……

皇上估计也是没办法吧,没兵呀!李邦华想到此处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班。

“李爱卿止步,朕有旨意给你!”崇祯沉声道。

李邦华随即又面露疑色的跪下。

“朕命你重整京城三大营,着五军都督府,从北直隶、山东等地征兵五万,三成为纯火器营,所需兵器等一切物资爱卿可找户部、工部商议。”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听命于皇帝,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兵部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相互节制互不统属。

自明成祖朱棣后,大明承平已久,没有活儿干还受文臣压制的武臣们见文臣低半级。

到了明中后期都督府连参政﹑议政的权力也失去了,由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变成处处受制于兵部的单纯执行命令的机构,还被一分为五。

崇祯刚说完,李邦华随即大喜,看来皇上也知道问题出在哪,正准备领旨谢恩,崇祯随即又说道。

“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要从速,要加紧训练,粮草什么的朕都会全力支持你,朕要的是一支能打仗,打胜仗的军队!”

对于后半句崇祯着重强调。

“臣李邦华必不负皇上所托,如有违圣恩,臣自断头颅!”李邦华祖上也是世受皇恩,大明走到这般田地他也是内心如焚,现在皇上对他寄予重托,他怎能不鞠躬尽瘁。

“安国伯?”李邦华面色激动的退下后,崇祯大帝见刘鸿渐貌似倚着门框睡着了,于是假装愠怒的喊了一声。

“啊?皇上叫我?”听到崇祯喊他,刘鸿渐一个激灵。

现在的他在朝会上仿佛是个异类,朝会上他几乎不发言,也不对任何人发起责难,似乎一切与他都不相关。

但老谋深算的大臣们都知道,皇上发布的所有重大命令,几乎都与眼前这个混不吝的小子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他才是崇祯真正信任的人。

“安国伯听旨!”崇祯皱了下眉头,这小子怎么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模样,难道朕的朝堂这般让人困倦吗?

刘鸿渐也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跪倒。

“朕闻你前些日子遇刺,你的发妻为了护你受了重伤,朕又闻你的发妻是我朝柱石孙承宗之孙女,孙督师满门忠烈,为我大明楷模,你的发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朕心甚慰,敕封孙秀秀为三品诰命,以示嘉奖!”

崇祯面露微笑,眼前之人虽然惫懒,但却着实从未让他失望,从几次辗转刘家的王二喜口中得知,安国伯还是个宠妻狂魔,崇祯临时起意才有了这个赏赐。

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官,虽然伯爵在明朝属于超品,但却并没有锦衣卫指挥使来的实在,自己的夫君身居要为,孙秀秀难免有些妄自菲薄。

现在皇上锦上添花,刘鸿渐自然也十分开心的领旨谢恩。

“刘爱卿也止步,朕还有旨意给你!”崇祯见刘鸿渐乐呵呵的起身回班,又来了一句。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刘鸿渐对着前方抖了个白眼,又回身跪下。

“朕命你组建万岁山千户所,任命你为千户所千户官,此千户所只需向朕负责,兵部、五军都督府无权管辖!所需军备、饷银皆从朕的内帑拨付!”

第47章 周皇后的心思

下了早朝后,崇祯兴致勃勃的昭周皇后一起用膳,同来的还有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是崇祯的沈妃所生,昭仁公主出生时沈妃难产,只给崇祯留下了昭仁就撒手而去,此后昭仁公主一直被周皇后抚养,周皇后视其为亲生,但无奈生不逢时,昭仁从小也没过几天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许久没见皇上心情如此畅快,可是朝廷又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周皇后笑吟吟的给崇祯行了礼,拉着昭仁公主入座。

见昭仁公主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不时的在桌上的美食上扫动,崇祯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昭仁的头,示意她可以先开动。

御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菜香四溢,虽不丰盛却足以三人吃用,自从内帑充盈之后,崇祯也放宽了宫内的开支,宫中也终于见到了荤腥。

“嗯,前些天朕着旨查办了些贪腐的旧臣,谁知这些佞臣家私竟如此之丰,现在大明国库充盈,就连朕的内帑也再不缺钱。”

崇祯突然想起刘鸿渐所说的,朝堂上那些老头都是行走的钱袋子,一时莞尔,还真被这小子说中了!

“今日朝会,朕又宣布给官员们发放了拖欠的薪俸,新升任的那批翰林院的庶吉士朕也很满意,有了银子,朕打算再征些兵,有了兵,大明中兴可期!

你说朕能不高兴吗?皇后,来陪朕喝一杯!”崇祯给自己斟了一杯,又示意宫女给周皇后倒上,一饮而尽显得格外畅快。

“父皇,母后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一直在与桌上饭菜作斗争的昭仁,突然放下筷子撅着油亮的小嘴对崇祯抗议。

“你父皇开心,母后呀就高兴,一杯不碍事的!”周皇后用手帕给昭仁擦了擦嘴角的饭粒,随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哼!昭仁吃饱了,去找我皇兄去了!”气鼓鼓的昭仁说完便离开座位蹦蹦跳跳的跑出乾清宫,两个宫女随即跟上。

“这孩子,都被你惯坏了!”崇祯夹了一筷子菜,虽是责骂,眼中却带着愧疚。

多年来他专心治理朝政,对这些子女疏于教诲,说起来他也有过。

“昭仁还小,从小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都是臣妾的错!”知道崇祯没事就喜欢喝两杯,周皇后给崇祯又斟上一杯酒。

“对了皇上,处理那些贪腐官员的,可是那位安国伯?”见崇祯脸上隐有愧疚,周皇后岔开了话题。

“嗯,此子虽鲁莽,却总能出乎朕的预料,一些朕平时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仿佛到了他那里便可迎刃而解。”

“看来安国伯还真是皇上的福将呀!臣妾前些天见过安国伯,臣妾观那安国伯言语有序,不卑不亢,倒也不像贪婪权谋之人!依臣妾看倒是可以重用。”

周皇后回想起前些天刘鸿渐为朱慈烺求情的事,轻声说道。

“唉,万事过尤不及,这个小子确是个能帮朕分忧之人,奈何此子……太懒了!”崇祯叹了口气。

给实权的位子不要,还讨价还价的不想上朝,美其名曰自己淡泊名利,切,骗鬼去呢,还不是因为懒,崇祯心里跟明镜似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他还肯为我大明效力,总是好的!”周皇后见崇祯一脸郁闷,忙安慰道。

谁知周皇后刚说完,崇祯面色更黑了,那日刘鸿渐喝多了曾反复提及,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找个安静的地儿,买块地,娶几个漂亮的媳妇,当个逍遥小地主,甚至还说对秦淮向往已久。

周皇后本想安慰崇祯,话刚说完便见崇祯面色不对,不由有些慌了,又想起这几日长平的异样,便心生一计。

“皇上,臣妾有一计,此计若成,安国伯定当会为皇上鞠躬尽瘁,嗯,应该说是是两全其美!”

崇祯顿时来了兴致,示意周皇后快说。

“皇上,淑婥(chuo)今年也满十四了,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臣妾看那安国伯年岁也不大,家中只有一妻,莫不如……”

朱淑婥便是崇祯的长女,如今芳龄十四,不仅人生的极美,且性格温和乖巧,即使受了委屈,也极少动怒。

周皇后说到此,瞟了一眼崇祯的脸色。

崇祯心中诧异,周皇后一向疼爱这个乖巧的女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可转念想了想,便释然,自古皇家无情啊!

“不妥不妥!这不合祖制!”崇祯本来还觉得不置可否,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

自明朝开国,为了防止外戚专权,朱重八就给子孙定下规矩,凡是明朝的公主,不可下嫁在朝文武官员及其子嗣,驸马家中也不可有人为官。

“皇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提祖制,高祖皇帝还规定百官贪污六十两便剥皮充草,怎么不见那些大臣倡导?”

周皇后岂能不知这些祖制,但她思想却比崇祯更活道一点,祖宗之法不可变,跟亡国想比,孰轻孰重?况且自古便有变法图强的先例。

崇祯听闻此言也是有些心动,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那小子?真是便宜他了,哼!

“那臣妾过会儿就去召淑婥,问问这孩子的意思,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周皇后想起近日有宫女闲言说长平公主得了一面十分精致的镜子,后来询问才得知竟是安国伯赠与的,无故赠与人镜子,个中之意还用明说?

况且淑婥接受了,这岂不是说这孩子也对安国伯有好感?

郎有情妾有意,可不就是双喜临门,两全其美?

崇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细细思量,眉目间似乎有了定意。

如今朝廷中那些总与他阳奉阴违的大臣,大部分已伏诛,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只是他有些摸不准刘鸿渐的脾性。

虽说这小子有些无赖,但并未听说他有好女色的劣迹,反而……

不管了,朕把女儿下嫁于他,本就是便宜了这小子,朕还要应对朝臣的责难,如若这小子还敢说三道四给朕难堪,看朕不收拾了他!

“太子最近如何?课业可还用心?”崇祯面色重归平静,似乎是放下了心中之事。

周皇后随即大喜,既然皇上没有反驳,定是心中已同意了,接下来便是问一问淑婥那孩子的心思,嗯,还有安国伯的那位夫人……

“禀皇上,太子近日很是用功,得知北直隶地区瘟疫还在害人,还派了太监前去核实,说是要给皇上您分忧呢!”

周皇后目色慈祥,朱慈烺确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处理事情有些过于轻率了!瘟疫那么危险,万一……

“如此甚好!”崇祯沉声道。

第48章 李邦华的烦恼

鸿渐从皇宫出来后便一直打喷嚏,还想着是不是起太早感冒了,熟不知背后一直有人在念叨他,但他心情也还不错。

万岁山千户所,听起来还不错哟,还是直属皇上的千户所,不用接受那些个老头子们的吆喝,老子也可以领兵了,美滋滋有木有。

嗯,皇上应该是惦记上我的那些宝贝了,刘鸿渐想起戒指里的那一百二十支akm,管他呢,是时候打造出一支震惊全世界的武装了。

自从上次遇刺后,刘鸿渐也是有些后怕,现在家中还守着两个小旗的锦衣卫呢,但锦衣卫毕竟不是自己一手提拔的。

况且年久不操练,震慑一下外人还行,这要碰到高手,还是自己的枪比较保险呀!任你身手再好?还能快的过子弹?

骑上马优哉游哉的在大街上晃荡,街上的百姓比往日多了些,街道两旁的各种铺子也都陆续开始营业,一片热闹的景象。

自从处置了一大批贪官,新任的刑部尚书孟兆祥一声令下,把那些贪官近年来欺压百姓得来的房产、土地,凡是有确凿证据的,都尽数放还。

京城的百姓们自是感恩戴德,都多了些笑容,见人就说当今圣上是万古明君。

逛游了半天,刘鸿渐终于是到了家门口,牛壮接过马匹的缰绳,刘鸿渐直入内院。

孙秀秀还不知自己被敕封为三品诰命,刘鸿渐急于把这消息告诉她,想来她会很高兴的。

可内院并未见孙秀秀身影,想了一下,刘鸿渐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已被整个开发成一个大大的园圃,刘鸿渐帮孙秀秀种上了各种适宜的花种,还种上了土豆、黄瓜等菜蔬。

孙秀秀惦着水瓢正在给园圃浇着水,小兰侍候在一旁,也是拿着个水瓢。

见刘鸿渐走来,孙秀秀随即有些心虚的放下水瓢迎了过去。

“夫君回来了!”孙秀秀行了个礼,小兰也赶忙丢下水瓢行礼。

“慢些!伤还没好,不是让你多多休息吗?这些活儿让下人干就好了,看都出汗了!”

刘鸿渐走到孙秀秀身旁,左手抓住孙秀秀宛若嫩藕般的手,右手宠溺的擦去爱妻额头细密的汗珠。

“贱妾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呢!就是有些痒痒,近日天干,我担心那些种子长不出来,才让小兰来浇水,我是实在忍不住,才……秀秀知错了!”

孙秀秀知道刘鸿渐是关心他,眼中也是充满了歉意。

“知道错了就好!再不听话当心为夫执行家法!”刘鸿渐咧嘴一笑说道。

“夫君,小兰还在呢,休要胡说!”

想起刘鸿渐的所谓家法,孙秀秀顿时红了脸,上次她不听刘鸿渐的话被刘鸿渐压到床上,屁股上挨了好几巴掌,还说这以后就是刘家的家法。

“怕啥,咱刘家没那么多规矩,小兰去让柳姐多做些好吃的,本老爷今天高兴!”说着刘鸿渐趁孙秀秀不注意在她脸上啵了一口。

孙秀秀羞的背过身去,小兰得了命令出了后院。

刘鸿渐上前去轻轻的把孙秀秀拥入怀中,嘴巴凑到小妻子耳边,轻声把皇上的赏赐告诉了孙秀秀。

孙秀秀果然欣喜异常,夫君做了朝廷的大官儿,还是伯爷,她虽说是名门之后,但家道中落,一直以来难免心中有些自卑。

现在有了三品诰命在身,孙秀秀自是心满意足。

还没待二人继续温存,小兰就来通报说,外面来了个老头儿,看样子是个大官儿,有要事找他。

刘鸿渐随即出去查看,大老远就发现是新任的兵部尚书李邦华。

史料记载,京城城破后,李邦华留下血书,悬梁而死,想起那个固执的老头儿,刘鸿渐还有些诧异,敢情是得知本官大力举荐,要答谢本官?这李邦华还挺着道的嘛!

李邦华今年七十了,按说已是古稀之年,但却身体硬朗,双眼炯炯有神,气色直逼锦衣卫的老梁头。

“老朽唐突拜见,还望安国伯末要介意!能再次为国效忠,老朽先在此谢过伯爷的举荐了。”

说着李邦华弯腰给刘鸿渐行了一礼算是答谢,以七十岁的高龄,再加上兵部尚书的身份,给二十岁的刘鸿渐行此礼,已经相当隆重了。

刘鸿渐自是赶快扶起这位老大人,说实在他心里虽是有些得意,但让一个比他老爹年纪还大的,一心只为报国的老头给他行礼,他还真有点担待不起。

客套了一番后,李邦华就单刀直入,讲起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大明疲敝,虽说朝廷现在有了钱,可兵着实的不好征呀,听皇上的意思让他整顿京营,可五军都督府那些勋戚可不是好相与的,他当时报国心切,接下了这差事。

有明一朝自创了军户制度,所谓军户即是世代为兵,无战事时屯田,是为农民,有战事时丢了锄头,穿上军衣,抗上长枪就是战士,军队自给自足,两全其美。

朱重八同志为自己的创举志得意满,一开始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奈何后来各卫所的将领们贪腐越来越严重。

不但把这些军户的良田霸占去,还让这些兵士给他们种地,兵士反倒成了这些将领们的佃户,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经常被将领责骂。

导致明后期军户逃亡成风,一个卫所五千来人,几乎能跑一半,而这些卫所将领正好拿着这些空额,吃空饷,而空额的大头就是这些都督府的权贵们。

所谓的征兵,征的是普通老百姓,可一旦入了卫所,户籍就会被改成军户,军户无法考取功名,无法经商,世世代代只能是军户。

鬼才愿意当兵呢!李邦华叹了口气,为自己的草率懊悔。

刘鸿渐听了李邦华的解释,随即便明了了问题根源,朱重八也许对这个创举得意非常,可在他看来这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馊主意。

刘鸿渐让李邦华大胆放手去整顿,玛的,勋戚又如何?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官儿还好,如果跳出来蹦跶,出来一个老子突突一个。

军队不去训练,却去种地,指望着扛着锄头的农民,临时抱佛脚去打仗,没有任何积极性,能有什么战斗力?

种地就种地吧,不仅要受将官剥削,搞到后来还无地可重,没吃没穿,傻子才跟你混呢!

相信为了大明,崇祯大帝是不会在意整治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的。

刘鸿渐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告诉李邦华,让他征兵以十年为限,所征士兵在这十年之内家中不仅不需要缴纳赋税,且十年期满可放归原籍,不用去当军户。

国库有钱了,军饷也开的高一点,具体可以参照辽东的边军,毕竟以后可指望这支部队南征北战呢!不舍得给钱谁给你卖命!

李邦华自是知道这样肯定能征到兵,但是……如何向朝廷、向崇祯交代,这可是有违祖制呀!

祖制,祖制又是祖制,刘鸿渐叹了口气说自己会去找皇上商讨此事,让李邦华不必担心,先把兵征齐了再说。

“还有一件事情,现在四处动乱,马户凋零,国内已无良马,而如果只是征步兵的话,事必难以为继!”

崇祯征兵大抵上是为了防范北方立意不明的吴三桂,以及建州女真,那可都是铁骑呀,只征些步兵,对付对付农民军倒还凑乎,打骑兵估计连毛都沾不到。

“嗯这倒是个问题!以往朝廷都是从哪里买马?”刘鸿渐皱了皱眉说道。

“前些年,大明军马均从蒙古那边交易,但自从蒙古插汉部西迁,其余蒙古无法抵御后金,都已降了建虏,我大明也从此几无良马可买!”

想起这些年大明走的烂棋,李邦华便心中不忿,建虏崛起后,蒙古本是亲明的,但却被那些不干事的朝臣愣是逼走了一个,逼反了一堆。

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李邦华叹了口气。

“倒是还有个买马的渠道,山西有好些商人,他们可以买到马,只不过……有些贵!”李邦华皱了皱眉,想起了山西那些商人。

“八大晋商吗?”刘鸿渐皱了皱眉,冷笑道!

第49章 将枷锁打碎

在刘府中堂里,李邦华又与刘鸿渐说了不少现在兵部的弊端,见老头滔滔不绝半小时,连茶水都没动,还神采奕奕的,刘鸿渐也是敬佩不已。

大明正是缺乏这样刚正不阿一心为国的老臣呀,刘鸿渐对面前的老爷爷充满尊敬。

而刘鸿渐不时也表达自己的见解,虽然刘鸿渐思维跳跃,几乎总是说的老尚书一愣一愣的,但老尚书人老成精,稍微一思索便觉是这么个理,不由得对面前的小辈刮目相看。

两个忘年交一聊就聊了半个多时辰,知道小兰说厨房的柳姐已经备好了饭菜,刘鸿渐才邀请老尚书一起用餐。

可老尚书固执的紧,说啥也不同意,一番寒蝉后就要打道回府,刘鸿渐忽又想起一事,忙叫住李邦华。

“老大人!晚辈还有一事相求!”刘鸿渐拱了拱手道。

李邦华面露疑惑,示意刘鸿渐直言。

“皇上命我组建万岁山千户所,晚辈并不想从普通百姓中征丁,而是想从京营战死的士兵家里挑选子弟。”

刘鸿渐思索了一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李邦华随即也皱起了眉头。

从原有军户里征丁,虽然从律法上再合适不过,但问题是这些军户对朝廷存有偏见,积极性不高,战斗力也十分低下。

军户世代被将官剥削,家中长辈战死,朝廷没钱,也拿不到任何抚恤金,而且就算有钱发下来,各级将官层层剥削下,又能有多少发到无权无势的军户手里?

无田可种不说,每日里苦呵呵的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辱,可以说没有军户是不想摆脱这种枷锁般的身份。

“老大人,为了不与兵部征兵相冲突,此次征兵晚辈不仅要在战死士兵家中挑选,且年纪须在十六岁以下,十四岁以上。”

军户积极性战斗力固然不高,但刘鸿渐相信这些都可以改变,况且他这一个千户所对战局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准备用两年时间来训练自己的第一支军队,两年后这些士兵刚好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而且我会向皇上禀明,只要经过考核满足万岁山千户所的证并要求,士兵即可到五军都督府更改户籍,至于是走是留全凭他们个人意愿!”刘鸿渐想了想补充道。

明朝征兵入伍的年龄是十六岁,士兵战死,从自家的子嗣中选取次丁入伍,次丁死,余丁入伍,自家死绝,从本家族抽取。

既然军户制度已经名存实亡,那么就应尽早裁撤,军人是一个国家力量的象征,生为军人应该是光荣的,而不是被百姓趋之若鹜,避之不及,这枷锁也存在了两百年了,那么,就由我将这枷锁打碎吧!

李邦华也有些意动了,但随即也只能叹了口气,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撬动百年来的祖制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答应了就是了。

随即老尚书心满意足的拱手离去。

刚吃过饭,下人又禀告说是皇后派人来,说是要嘉奖他的小妻子,刘鸿渐颇为纳闷,不是才嘉奖过吗?

外院,早有一个太监守候在此,身后还有两排宫女,每个宫女手中都抱着些东西。

周皇后的懿旨很简单,就是待皇上感激刘家,还带来了御赐的诰命官服,以及诰命文书,又闻孙秀秀有伤在身,特赐了老山参两株,以及几套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首饰。

现在崇祯大帝的内帑放满了从东林党高官家里抄出来的金银珠宝,以往连个金首饰都不怎么带的周皇后也是出手阔绰了许多。

按理说受了皇后的赏赐,是要马上进宫谢恩的,可周皇后不知孙秀秀伤势如何,只是说等身体无碍让她去宫中叙叙旧。

周皇后还算善解人意,这让刘鸿渐也很舒服,现在爱妻有伤在身,只要孙秀秀不想去,别说周皇后,崇祯大帝的面子刘鸿渐也不会给。

但孙秀秀自觉身体已无大碍,仍然坚持要马上去宫中谢恩,刘鸿渐也没办法,只得让小兰一路上好生照应。

见孙秀秀马上就要入宫谢恩,随行的小太监忽又走近刘鸿渐几步,一脸的低声下气。

“伯爷,公主殿下让奴婢见到伯爷一定要……要奴婢给伯爷讨那个什么‘棒棒糖’……”

小太监不知道昭仁公主说的那个棒棒糖是什么东西,又素闻刘鸿渐脾气不太好,只得软言相求,昭仁公主人虽小,鬼点子却不少,他可没少吃昭仁公主的苦头。

刘鸿渐哈哈大笑一声,他当然知道那小萝莉又惦记他的阿尔卑斯了,随即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整包的棒棒糖塞给了小太监。

孙秀秀也有些诧异,自家夫君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都是从哪得来的,先是精致无比的镜子,后是为她处理伤口时,那个叫做‘手机’的东西,不仅能发出太阳般的光,还能说话?

现在又拿出一包她从未见过的‘棒棒糖’?嗯,晚上一定要问问清楚。

带着满脑子疑惑,和一脸满足的小太监出了门。

刘鸿渐闲着无事,喊牛大棒槌备马,好几日不去锦衣卫,他打算找老梁头商量些事情。

锦衣卫在抄家大行动中立了大功,朝廷有了钱崇祯也是不含糊,直接大手一挥,赏赐了刘鸿渐一大批银子。

刘鸿渐素来懒得弄这些杂事,直接转手把银子交给了老梁头,只是交代别亏待了兄弟们。

现在整个锦衣卫衙门焕然一新,院门口许久未更换的已经破损的锦衣卫招牌,也已换上了楠木制成的崭新金漆大匾。

内廷的装饰也是焕然一新,新的桌椅,新的茶具,就连进进出出的锦衣卫们也都个个衣着光鲜,配上绣春刀,即使是暗红色的斗牛服,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才是老子锦衣卫该有的派头嘛!

老梁头果然兢兢业业的在衙门里处理着事务,一阵寒暄后,刘鸿渐直接表明了来意。

朝廷练兵不可无军马,既然马户已崩溃,蒙古人那里也断了联系,那就只能先从八大晋商那里作突破口了,且先让他们得意会儿。

刘鸿渐心中恨恨的想,等老子的神兵练成,再去收拾这些吃里扒外的无良奸商。

史书记载,万历后期,女真一族曾遭受巨大的自然灾害,女真族缺吃缺穿、举步维艰,明军趁机联合蒙古部林丹汗攻打女真。

本以为深受重创的女真人必然不堪一击,事实上,女真人并未伤筋动骨,正是由于八大晋商家族的资源供给,建州女真人得以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然后又合纵连横,使用反间计,破坏了明蒙联盟,致使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朝尽失。

后来林丹汗死后,其子继位,不敌女真,明朝忙着打民军,国库一直空空如也,也忽视了对蒙古各部的资源支持,导致扎汗部西迁,其余小部落尽皆降了后金。

而大明也从此再无良马来源。

唉,真是让人头痛,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啊。

第50章 家法伺候(求推荐票!)

梁阳自然是知道晋商吃里扒外的勾当,但他先前一直处于蛰伏的状态,虽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刘鸿渐指派他暗中查询八大晋商勾结满清的证据,他自是满口答应。

之前为了查处贪官,刘鸿渐把锦衣卫的力量都收缩在了京城,现在,是时候把网撒出去了。

晋商要查,蒙古那边也要派人去联络,看看还有没有挽回一个盟友的机会,即使不牢靠,对满清做些牵制还是有用的,这都需要时间。

刘鸿渐不禁又想起了曾经镇守皮岛的毛文龙,皮岛现在若是还在大明手里,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在满清的背后,毛文龙就像一颗钉子,只要满清去攻打大明,就得留下足够的兵力以防备后背不按常理出牌的毛文龙突然发迹。

毛文龙是良将,曹文昭、孙传庭、卢象升哪个又不是,可是他们都死了,或是谋杀、或是陷害、或是孤立无援,该死的东林党。

刘鸿渐暗骂道,良将,大明还有良将吗?

在锦衣卫呆了一下午,天将黑时刘鸿渐才回了家。

孙秀秀已然从宫中回来,坐在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晚饭时也是不多言,刘鸿渐甚感诧异,问她却只说没事。

晚上刘鸿渐拥着孙秀秀气息有些浓重。

“夫君,夫君可是想……想那个了?”孙秀秀蜷缩在刘鸿渐怀里,羞怯的问。

自从孙秀秀受了伤,刘鸿渐担心她的身体,一直未曾行房,毕竟是二十岁的小伙子,温柔漂亮的小妻子在怀,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哪里的话,为夫再心急也得等我的宝贝伤好了再说!”

我这是怎么了,最近愈发的把持不住了,刘鸿渐心中暗暗鄙视自己。

“夫君!今日皇后娘娘召见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秀秀觉得很合适,就替夫君应了下来!”

孙秀秀语气温温软软的,不似平时般自然。

“嗯?皇后娘娘说些什么?”刘鸿渐侧身凑近孙秀秀耳旁,轻轻的吹了口气,惹的孙秀秀脸上发热。

“夫君别闹,说正事呢!皇后娘娘打算把长平公主许配给夫君为妻,这是天大的恩赐,贱妾为夫君着想,就给……应下了。”

古代虽有三妻四妾的说法,但其实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制的,所谓的三妻四妾,三妻指一发妻,二平妻。

富贵人家的男子不仅随时可以出入青楼烟花之地,且美其名曰士子风流,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不说,如若有看中的姑娘,还可娶回家中,发妻不可干预,否则就会落下善妒的骂名,遭外人耻笑。

而明代作为封建统治的集大成者,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更是严重,作为妻子不仅不可以随便出门去,还要恪守妇道,所谓三从四德,三从即指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即妇德、妇言、妇从、妇功。

孙秀秀虽然心中并不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但深受封建思想的耳濡目染,使她不得不这样做。

夫君位高权重,朝廷里哪位官员不是好几房妾侍,夫君身强体壮,每日里她还真有些应付不了,或许这样对自己也是好的,孙秀秀不住的在心里安慰道。

“胡闹!”刘鸿渐听到孙秀秀言语不禁大怒,猛的起身坐了起来。

“为夫何时答应另取妻子了?”

“贱妾听闻长平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且性格温顺,想必夫君定位喜欢的!而且……人家是公主……”

想起自己的身份,虽然得了个三品的诰命,但与金枝玉叶般的公主想必,还是天差地,如若真的娶回家一位公主,那自己……

孙秀秀侧着身,双肩耸动,终于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就算是美若天仙,为夫也不看在眼里,在为夫的眼中,敢于为为夫挡刀子的妻子才是最美的,也是最值得为夫一辈子去呵护的!

你,你简直是气煞为夫了,为夫明日就去找皇上,退了这门婚事,千万别让后宫把事儿传出来。

否则不仅坏了公主的名声,外臣们必会对为夫口诛笔伐!真是胡闹!”

不待孙秀秀把话说完,刘鸿渐就强硬的打断了她,他可不想娶个公主回家。

长平公主想必就是上次在宫里见到的那位,看年龄顶多也就十三四岁,放到后代也就是个中学生,皇上也真是的,搞什么飞机嘛!

刘鸿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起身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看来在夫君眼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孙秀秀见刘鸿渐真的动了气,心中一喜,忙起身认错。

“夫君别气,秀秀知错了还不行吗?”孙秀秀软语相求,说不尽的温软。

“哼!错在哪里?”刘鸿渐压下心里的火气,有些戏谑的看着孙秀秀,他明白只要他想娶,自己的小妻子自是不会忤逆自己。

“贱妾不该替夫君答应皇后娘娘……啊——夫君”孙秀秀正低头想着如何认错,没曾想却被刘鸿渐一拉手臂带入怀中。

“有错就得惩罚,否则以后还不翻了天了!为夫要执行家法!”说着刘鸿渐一把把孙秀秀抱到床上,举起手就伸向小妻子,屋中顿时传来孙秀秀的讨饶声。

一阵折腾,二人终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孙秀秀想起那个奇怪的叫手机的东西,就好言相求让她玩玩,刘鸿渐自无不允。

虽然手机没信号,在这里失去了最重要的功能,但孙秀秀出于对手机的新奇,玩的不亦乐乎。

刘鸿渐示意她见到闪光不要害怕,两人依偎在一起,拍了一张自拍照,只见白光一闪,二人的相貌便定格在手机中。

虽是夜晚,曝光不足,但除了背后一片漆黑,二人的成像还是十分清晰,甚至孙秀秀眼角的泪痕都一清二楚。

国产机器也很棒嘛!第一次身着古装拍照,刘鸿渐也是自觉十分新鲜,看着自己的帅照,品评道。

“真是太神奇了!夫君,这个手,手机是从哪得来的?”

孙秀秀从刘鸿渐手中接过手机,爱不释手的拿着把玩,手还放在屏幕照片上来回抚动,不了却不小心碰到了息屏幕键。

手机随即黑屏。

“呀,夫君,照片没了!是不是秀秀把它弄坏了?”孙秀秀大惊失色,夫君一直把这个手机带在身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真是个笨媳妇儿!”刘鸿渐伸手捏了捏孙秀秀的俏鼻,随手教孙秀秀怎么点亮屏幕。

“呀!又亮了,原来没坏!夫君,这个手机是哪里买来的,贱妾怎么从未见过?”

见刚才的照片又出现在手机里,孙秀秀更是欣喜异常,不由得问出了早已有的疑问。

“嗯,那是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买来的,那里有很多咱们大明没有的东西,有电灯、电视、电脑,热了有空调,冷了有暖气……”

刘鸿渐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第51章 动了谁的蛋糕?

第二天刘鸿渐醒来时又是已经日晒三竿,身边早已没了小妻子的身影,一番洗漱后,才在后院的园圃找到了孙秀秀。

“夫君,你快来看,种子发芽了!”孙秀秀蹲在园圃旁,指着面前的嫩芽兴奋的道。

刘鸿渐走近一看,刚浇过水的土地里,一溜溜的嫩芽破土而出,娇嫩的芽儿冲破土壤,让人感叹生命的力量。

“是啊,发芽了,再过些时日,咱们的小园圃就会变得郁郁葱葱了,回头让下人在院子里搭个架子,再种上几颗葡萄树。

等以后你为为夫生他一堆小娃娃,咱们就可以在这葡萄树下逗娃娃乘凉了!”

现在的大明又何其不像这稚嫩的芽儿,刚刚清洗掉腐儒,外有野兽虎视眈眈,内有匪军为祸一方,他必须保护好这小小的芽儿,让大明有时间重整军队,征伐不法。

“夫君,你又不正经了!”孙秀秀白了刘鸿渐一眼,身后的小兰也噗嗤的笑了出来。

自从来了刘家,小兰真觉得是上天对她的垂怜,主子孙秀秀平易近人,老爷虽然有些不正经,却从来不会无故责打下人,而且刘家也没太多规矩。

除了那个大棒槌总是没羞没臊的来骚扰,小兰真的觉得这里就是她的家了,话又说回来,这两天那大棒槌是不是吃错药了,竟敢好几天不来找我?小兰一脸不爽的暗道。

吃过了饭,刘鸿渐进了一趟宫,以他对崇祯的了解,直奔崇祯的寝殿乾清宫,果然,下了朝的崇祯还在乾清宫里批阅奏折。

一路上刘鸿渐一直在想,怎么拒绝崇祯大帝的招婿美意,如果直接拒绝,是不是太不给崇祯面子了,素闻那厮极爱面子,要是把人家惹毛可咋整。

是说自己怕老婆?可秀秀他已经答应了皇后了!说自己身患内疾?嗯,这个倒是可以拖一拖,可以后自己跟小妻子有了孩子,还不一样会露馅。

到时候若是被气急败坏的崇祯治上个欺君之罪就麻烦了!一直到了乾清宫他也没想好如何拒绝面前这一脸认真的崇祯大帝。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微臣觉得……觉得微臣配不上公主殿下!昨日贱内草率答应皇后娘娘,微臣觉得十分不妥!求皇上收回成命,微臣必将竭尽所能,辅佐皇上中兴大明!”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崇祯大帝和皇后娘娘突然出此招,意义何在?是怕老子丢下大明跑路吗?嗯,有可能,若不是因为他,现在京城估计已经被野猪皮占据了吧!

说完刘鸿渐跪在地上心中忐忑的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崇祯大帝的怒吼。

崇祯一时呆住了,眉头微皱,手中的笔也不自觉的掉落在案上。

这个该死的小子,是真的不给朕一点面子呀!亏得朕为此事甚至都做好了跟群臣吵架的打算,也罢,你不想娶,朕还不想嫁呢!都是皇后出的馊主意!

崇祯暗暗掩饰了一下心中的不愉,随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朕何曾说过要把女儿嫁于你这竖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崇祯大帝佯装吃惊,并怒道。

“嗯?纳尼?”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皇上吗,怎么还赖账?

“额,昨晚喝了酒,许你微臣记错了吧!请皇上恕罪!”刘鸿渐只好陪着笑脸说着不是,玛德,什么世道,皇上都开始耍无赖了,真是r了狗了。

“朕让你起来了吗?”见刘鸿渐刚赔了不是就想起身,崇祯不由得板着脸说道。

“额……”

“说吧,来找朕什么事?”见刘鸿渐一脸吃瘪的样子,崇祯才放下了刚才的不愉。

“皇上,微臣之前不是提议皇上征收商税嘛!这几日微臣细细想了想,觉得还不到时机呀!”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刘鸿渐觉得膝盖特别难受。

于是刘鸿渐也不看崇祯,一边说着话,一边屁股往后一蹲,改跪为坐。

“微臣认为起码得等新军练成,才有了整治那些奸商的土壤。”

以前他对京营不太了解,才草率的出了这个昏招,没有兵你还敢动那些豪商?哪个豪商京中没人?刘鸿渐想起都督府中的那些个所谓与国同休的国公、伯爷们。

现在,与其同休的估计是家中白花花的银子吧!

好在这段日子都在忙于整东林党那群老杂毛,没顾得上去户部商议此事,崇祯略作思索便同意此事荣后再议。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京营乃是全国卫军的精锐,可如今京营遭遇诸多战事、瘟疫,士兵已不足两万,恕臣直言,征兵五万,完全不够用呀!”

趁着崇祯认真的听他奏事,刘鸿渐悄摸的起身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下,眼睛还瞄了一眼崇祯,嗯,好像没生气!

北京城靠近蒙古、女真,自成祖迁都北京后,为了拱卫京城,京营鼎盛时曾多达七十二卫,足足有三十万人。

一代霸主朱棣正是靠着这支部队五征蒙古,如入无人之境,直把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打的满地找牙,闻风而逃。

“唉,不是朕不想多征兵,国库现在有钱了,朕也想多练兵!可是……兵不好征呀!”

崇祯当然知道现在军户的情况,以及百姓对于从军的厌恶,本来征兵五万已经是很难完成的任务,他可不想新任兵部尚书一上任,就自挂东南枝。

听了这话,又轮到刘鸿渐诧异了,既然你知道兵不好招,也应该知道兵为什么不好招呀!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嘛,叹气有个毛线用?

转念又一想,刘鸿渐就明白了,军户制度自从大明开国起,就已由开过大帝朱重八同志确立,是为祖制。

而大明这些深受封建传统观念影响的皇帝,估计压根就没想过裁撤掉这明显成为累赘的军户制度,否则也不可能终其一朝两百七十多年一直让这制度维持下去。

不对,就算皇上想不到,应该也有明白人呀!让我想想,裁撤掉军户会是动了谁的蛋糕?

军户全盛时曾有上百万户,这些人又种着至少上千万亩耕地,可一旦裁撤了军户,这些土地势必要重新清算。

那么……事情就明了了,勋戚,又是这些该死的勋戚!

这些大明的蛀虫!吸血的蝙蝠!

第52章 征兵令(求推荐票)

大殿里因为崇祯的一声叹息陷入沉默。

五军都督府曾统领天下所有兵马,除了天子亲军,包括京营七十二卫,以及地方各卫所,均在五军都督府的节制之下。

而五军都督府则大部分都是所谓与国同休的勋贵老爷们,祖上或许跟随朱重八,跟随朱棣南征北战,立下过汗马功劳。

勋戚们世代承袭祖上传下来的爵位,锦衣玉食不说,还各自都手握重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该死的世袭制!同样身为世袭伯爵的刘鸿渐暗骂道。

虽然目前五军都督府已经失去了参政、议政之权,但从五军都督府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领导都或是国公、或是侯爵。

即使是伯爵,在明朝也是超品的存在,更何况五军都督府里的各位左右都督也是正一品的大员,而让一个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去搞事儿,想来也真是难为李老头了。

裁撤军户制度就是要断了所有勋贵的财路,如果所有的勋贵团结一致跟崇祯硬刚,再来个清君侧什么的,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岂不是要自唱凉凉?

看来还是不能莽撞呀!必须先稳住那些杂毛,嗯,有了!刘鸿渐突然想起温水煮青蛙的故事。

“皇上,或许还有折中的方法,既能让朝廷征到足够的兵,也能稳住大明的勋贵们!”

刘鸿渐的意思是既然军户制度一下子取消阻力太大,那就慢慢来,募兵时写明,以十年为限,所有服役满十年的士兵可以不入军籍。

原有的军户不动,然后把军饷开的高高的,做好监察足额发放,想必连饭都没得吃的百姓们入伍的积极性会大大提高。

至于自己那个千户所,不好意思,刘鸿渐肯定是要给自己的兵除去军籍的,自己只征召一个千户所,想必那些勋贵不会加以阻挠。

新征的士兵也必须由兵部老李举荐靠得住的将官训练,避免被那些早已失去祖上善战基因的勋贵们同化。

军队必须牢牢掌握在皇上手里,军队就是皇上的屠刀,而锦衣卫就是鹰眼,目及之处,屠刀所至,必将所有不臣斩于马下。

等到强兵练成,哼哼!

刘鸿渐语速很慢,崇祯也在仔细听着,偶尔眉头微微皱起。

崇祯从政多年,有时只是限于思维的固化想不明白的一些问题,刘鸿渐作为局外人稍加点拨,崇祯马上就恍然大悟。

随即大手一挥,征兵十万,就这么办!

从宫中出来,刘鸿渐直奔兵部与李邦华商议征兵之事,李邦华听了刘鸿渐的计策也是大赞妙极,随即,铺纸磨磨,略微思量,奋笔疾书,少倾两道征兵檄文跃然纸上。

“征兵布告”

“天下倾颓,江河沦丧,外有蛮夷虎视眈眈,内有流寇荼毒百姓,为天下苍生念,奉圣谕,特发布大明征兵诏令,征兵十万,诏令如下:

兵源原户籍需自北直隶以及山东、河南境内,年龄十六以上,三十以下止;

所有兵士月饷纹银一两,米半石,兵士本户免除所有赋税;

兵士服役满十年,可根据兵士意愿或放归原籍,或继续从军;

与子共伍,保家卫国!天地昭昭,佑我大明!

大明崇祯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八。”

另一封征兵檄文自然是万岁山千户所的,由于是从原有军户中征召,为了增加军户们的积极性,除却免除赋税外,所有兵士月饷更是高达一两四钱。

征兵要求是十四岁以上,十六岁以下,万岁山千户所为天子亲军,刘鸿渐要求檄文上直接写明,入万岁山千户所者,可取消军籍。

明朝末年,能与满清硬刚的除了天雄军、洪兵、秦兵外,就剩下镇守山海关的辽东兵了,而前者投降的投降,全军覆没的全军覆没。

辽东兵之所以能打,自然是因为朝廷舍得给钱,辽东防线的缔造者孙承宗,哦,也就是刘鸿渐老丈人的爹,曾担任天启皇帝的老师。

孙承宗督师蓟辽,天启皇帝自然是舍得给钱,辽东兵步军月饷一两四钱,米半石,骑兵的消耗就更加厉害,只是军马一项对于大明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优良的马匹大多是从蒙古商人手中经宣府大同或者河西购买,一匹十五两,大概能用三四年,折损率极高。

且一年下来军马的粮草消耗也是相当可观,大概一匹马一年就需要三百六十束草,豆十石,这还只是平时,如若需要战斗,消耗更甚。

而对比当时内地的卫所兵呢,月饷只有可怜的六钱银子,没有米,且饷银多被将官克扣,可谓凄惨至极。

很明显,新征召士兵的是参照辽东郡的月饷配备的,只不过刘鸿渐的万岁山千户所作为天子亲军,饷银略高一些。

重赏之下才有勇夫,李邦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这支军队对于皇上,对于大明的重要性,而且,朝廷现在有钱!

刘鸿渐之所以硬要从家中有战死长辈的军户中征兵,其实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

抛开国仇不讲,这些失去父辈的小子们定然是对匪军、对满清有些深深仇恨的,对大明必然忠心,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其心可用是为其一。

以解除掉百年来军户枷锁为奖励,想必这些军户们的积极性定然会大大提高是为其二。

之所以要征召十六岁以下、十四岁以上的士兵,是因为这些小子们大字不识、不谙世事,可塑性强是为其三。

再者刘鸿渐对自己的第一支力量期待甚高,不仅要训练他们使用akm上阵杀敌,还要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先进的思想……

商议完一些具体的细节后,李邦华就迫不及待的命人备娇直奔中军都督府。

刘鸿渐把事儿办完,也终于骑上了马回家,想这一天整的,又是跪,又是坐的,苦口婆心折腾一天,为谁辛苦为谁忙?

谁知刚到家中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兵部官员模样的人就气喘吁吁的找到了刘家。

“伯爷!不得了了,兵部尚书李大人跟都督府的成国公打起来了!”

第53章 成国公(求打赏!)

朱能,明朝初期名将,曾跟随明成祖朱棣南征北战立功无数,累军功至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加太子太傅,封成国公,世袭罔替。

自大将朱能起,到明朝末年成国公一脉承袭了十二代到了朱纯臣手里。

朱纯臣的小日子像其他的世袭勋贵一样过得十分舒坦,虽然都督府早已失去参政、议政的权力,但这并不影响都督府的老爷们捞钱。

五军都督府仍掌管着大明上百万军户,当然这只是账面上的数字,大多数的军户早已跑了个屁的。

也不是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但谁不知道崇祯向来很偏袒这些开国功臣们的后代,且朱纯臣也不是省油灯的灯,敢于弹劾他不法的官员都被他利用各种手段拉下了台。

以至于即使朝廷已经捉襟见肘,也无人管五军都督府这吃力不讨好的的破事。

作为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朱纯臣几乎什么都不用做,每月只下属的孝敬就让朱老头笑开了花。

朱纯臣胸无大志,除了捞钱外,最大的爱好就是买地,在他认为只有土地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坑蒙拐骗抢,为了霸占更多的土地无所不用其极,据说这是祖传的。

李邦华来到中军都督府前厅,说出来意后下人去通传,可过了半晌也没见朱纯臣出来,早看不惯这些懒散勋贵作风的李邦华倔脾气一下子就来了。

冲进都督府后院就是一通发脾气,搞的正在蹲坑的朱纯臣倍感侮辱,这几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都督府里这般嚣张,于是乎提上裤子就跟李邦华骂了起来。

李邦华也是个暴脾气,毕竟你是来办事的,再有气也得忍着先把事办成不是?

朱纯臣乃世袭的武将,俗称大老粗,没啥文化,一口一个老匹夫、臭老头,嗓门又大,直把老尚书骂的浑身哆嗦。

眼见朱纯臣那般嚣张无礼,李邦华更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不带脏字的把朱纯臣劈了个体无完肤。

论嘴上功夫朱纯臣哪儿是文臣的对手,来来回回就那两句眼见没啥效果,抄起袖子就准备上手。

好在底下的都督府下级官员赶紧拉住了他们的领导,开玩笑,兵部尚书李邦华都七十多了,这一拳头非把老头干趴下不可,事儿闹大了成国公也许没事,倒霉的必然是他们。

底下人好一顿劝,恢复冷静的李邦华这才说明来意,朱纯臣听说眼前这老头让他发布征兵令,且还要以脱离军籍来提高百姓的征兵积极性,冷笑了一声,一点面子不给断然回绝。

开玩笑!动老子的利益,不送礼赔笑脸也就罢了,还敢骂老子,真以为怕了你们这些鸟文臣?

一顿挖苦后,不仅老尚书火气大发,连跟随前去的兵部右侍郎王家彦也受不了面前之人的刻薄,哪儿还管你是什么国公,撩起袖子就是干。

都督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官员就在都督府的后院动起手来,下人们也不敢插手,眼见场面控制不住了,兵部随行人员只好前去刘府请刘鸿渐。

得知消息的刘鸿渐大吃一惊,随即带上牛大棒槌就去了锦衣卫,拉上一票好手直奔都督府,一路上还在咒骂着朱纯臣。

在北京城破的时候,崇祯曾对他寄予厚望,把北京城唯一的一支部队交于成国公,指望着让他护送太子朱慈烺出城南下。

结果这老家伙带着太子出了门就直奔李自成,不禁把太子交于李自成,还伙同内阁大学士陈演恬不知耻的劝进李自成。

所谓劝进即劝李自成进城做皇帝,以一国世袭国公,不仅不念及两百年的皇恩,以及崇祯皇帝的殷切期望,劝土匪头子李自成当自己新主子?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刘鸿渐想起这些旧事,便气不打一出来,他对善于整顿军备的李尚书可是寄予厚望的,还指望着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尚书为大明练就一只强军。

要是老尚书被打坏了,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拿出枪把他突突了。

来到都督府大门前,刘鸿渐废话不多说,亮出锦衣卫牌子,便带着一干人等冲了进去,看门的守卫哪里不知现在锦衣卫如日中天,也不敢多加阻拦。

待到进了后院,大老远就听到后院里的咒骂声,以及打斗声,刘鸿渐大喝一声,见没有任何效果,于是给牛大棒槌递了个眼神。

牛大棒槌也不多言,从后背摘下枪,对着院子上空就是一阵突突。

巨大的枪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镇住了,鼻青脸肿的李邦华见是刘鸿渐,随即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刘鸿渐身后说了下情况。

朱纯臣脸上被李邦华挠了两下,手捂着脸上的血印子看了眼牛大棒槌手中的怪物,他两耳不闻天下事,哪记得眼前这年轻人是谁,眼见老头对着年轻人似乎是格外看重,便询问了下旁人。

“成国公,现在天下纷乱,皇上令老大人征兵,此乃国之大事,本官不管你们之前事到底谁对谁错,现在,立刻!派人去发布征兵诏令,否则……”

刘鸿渐看到着老杂毛就生气,说话也不带一丝客气,你是国公又咋的,老子连皇上都不怕,还惧你一个贪财好色的老杂毛?

“否则什么?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敢在我都督府撒野,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他也不差呀,不仅是世袭国公爷,而且崇祯在此之前十分的信任他,他可不信崇祯会不顾祖上的恩义,为眼前这小子对他下手。

“锦衣卫,反抗者!杀无赦!”

眼见无法善了,刘鸿渐从牛大棒槌手中夺过天子剑,包裹天子剑的锦箔一甩,仓啷一声剑指朱纯臣。

身后的锦衣卫也是临危不惧的拔出绣春刀,他们可不管眼前是谁,他们是为皇上办事的,出了事自然有指挥使大人顶着,正待动手的都督府兵士随即一滞,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国公爷,你可识得此剑吗?”刘鸿渐右手执剑,左手轻轻抚摸着锋利的剑刃。

“哦,离得有些远,国公爷可能看不清,据说这把剑叫尚方宝剑,上斩贪官、下斩刁民,不过这剑如今到了本官手里还没开过光,不知可否借国公爷的脖子一试?”

第54章 朱纯臣的胆量

嘶——朱纯臣看了一眼刘鸿渐手中的尚方宝剑,倒吸一口冷气,不过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虽然看眼前此人甚是嚣张,不过自己身为世袭国公,就因为这点小事,量他也不敢真的动手,想到此朱纯臣随即冷笑了两声。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为有了天子剑本国公就怕了你?老子与皇上谈国家大事时,你还没出生呢!

来来!今天本国公就站在这,你要是不怕诛灭九族就来动手试试?”

说完朱纯臣甚至还扯了扯衣服,特地露出粗胖的短脖子,还招呼身后的都督府兵士不许插手。

刘鸿渐面色阴晴不定,虽然这天子剑号称上斩贪官、下斩刁民,可似乎没听说过这玩意能斩国公呀!嗯!是个问题。

眼见面前的老杂毛咄咄逼人,刘鸿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了,皇上若是真的偏袒这老杂毛,这大明的破事老子就不管了,大不了出海跑路。

说着刘鸿渐稳步走到朱纯臣面前,右手扬起天子剑,阳光照射在剑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直刺的朱纯臣身子一机灵。

挺萌的这小子真的敢动手呀!朱纯臣顿时沉不住气了,站着的两腿抖个不停。

啊——刘鸿渐双手执剑,大喝一声。

正待双手用力下劈,早已吓破胆儿的成国公朱纯臣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后方的都督府兵士见状赶忙一脸畏惧的走进朱纯臣,拖死猪般的把他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玛德,老子以为你真的有些胆量,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之辈,呸!老杂毛。

挥剑入鞘,正待刘鸿渐找寻可以办理征兵事项的官员时,一个中年官员从都督府官员中走出。

“刘大人,本官都督府都督同知刘孔昭,大人所说之事不如交给在下办理吧!”

刘孔昭是世袭诚意伯,论爵位与刘鸿渐同阶,论官职都督同知是从一品,锦衣卫指挥使却是三品,他当然不用自称下官。

刘孔昭生的人高马大,且下颌蓄着足有半尺长的美髯,刘鸿渐抬眼看了一眼刘孔昭,脑子中迅速搜索了一番明末的降臣,好像没有搜索到。

“本官不管你们这都督府中有什么猫腻,也没空管,只要你们还念及大明对你们的恩德,这征兵之事万不可马虎应付,否则,本官认得你,本官手中的剑可不认识你!”

虽然眼前之人刘鸿渐没什么印象,辨不得忠奸,但他还是敲打了一番,谁知刘孔昭接下来的一番话反而让刘鸿渐瞠目结舌。

“本官还真希望刘大人能来管管!”刘孔昭说话时中气十足,右手还抚了一把黑亮的长髯,眼睛微眯,似是在刺激刘鸿渐。

刘孔昭乃是大明开国元勋刘伯温第十四世孙,朱重八还在与陈友谅打的你死我活时便跟随身边,给朱重八同志出谋划策几十年,最后以一个文臣身份封了个世袭诚意伯。

刘伯温祖训极严,以至于爵位即使传到了末代诚意伯刘孔昭这里,仍是不敢荒废忘本,每日里恪守家规,不贪不腐,习文练舞。

虽然身居都督同知,又是世袭诚意伯,可这中军都督府一直被成国公朱纯臣掌管,他这新任的都督同知不仅无法插手都督府军务,反而处处被其刁难。

他对都督府的腐败早就深感不满,奈何皇上对他们这帮旧臣颇为照顾,他也没好意思去弹劾上司。

不知怎地,刘孔昭抚须的架势,突然让刘鸿渐想起了前世三国里的关羽,嗯,是个人物,看样子当是个可用之人。

“罢了,罢了,本官多言了,刘大人把征兵布告拿出来吧,本官这就令人传至各府,以示天下!”

见刘鸿渐沉默不语,还呆呆的盯着他看,刘孔昭以为刘鸿渐也是对眼下都督府的情况束手无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慌什么,先把兵练好!其他事以后再说!”刘鸿渐从李邦华手中接过征兵布告,走到刘孔昭身边递给他,低声道。

刘孔昭自知其意,也不言语,拱手退了下去。

见眼下无事,刘鸿渐一挥手锦衣卫长刀入鞘也准备打道回府,刘鸿渐搀着有些踉跄的李老尚书,边听李老头唠叨边走出了都督府。

七日后,都督府一个小官突然造访刘府,正在与孙秀秀在家中浇花的刘鸿渐赶忙丢下水瓢去了中厅。

都督府的征兵诏令早在七日前便已经张贴至京畿各府,优厚的饷银,不禁免除赋税,还可不入军户的条件顿时令饥一顿饱一顿的百姓们欢天喜地。

一传十十传百,符合征兵条件的年轻人从各地赶赴京城外西山大营的驻地,等候十日后的集体征兵。

早在两天前就陆续有到达征兵地点的青壮等候在此,这两日百姓越聚越多,由于没到征兵时日,这些没有经过训练、毫无纪律性的青壮坐在大营外吵嚷着让提前开始征兵。

也是,他们从外地赶来,本来就穷的只剩身上这身衣服,没吃没喝的三天后还不得被饿死。

可受了刘鸿渐侮辱的朱纯臣哪里管这些兵士的死活,不仅不给吃食,甚至连水都不管喝。

青壮们民怨沸腾,现在都在西山大营叫骂,眼见民众越聚越多,刘孔昭怕闹出事情,赶紧派人前去通知刘鸿渐,看看是否能提前开始筛选兵士。

刘鸿渐一拍桌子,大骂一声混蛋,直把眼前的都督府小官吓了一跳。

官僚主义,自古存之,遇事不懂变通,只知死板的执行着固有的条例,刘鸿渐暗骂一声,随即去了一趟兵部,建议李邦华立即开始征兵任务。

他自己也跑了一趟锦衣卫,把老梁头喊上,直奔西山大营。

一直在西山大营耀武扬威的朱纯臣,见刘鸿渐带着锦衣卫赶来,冷哼一声,也不搭理。

刘鸿渐自是不管那老杂毛,带着牛大棒槌就上了西山大营边的一个箭楼。

底下民众见来了一个身着华丽蟒袍的年轻人,身后跟着的一队锦衣卫个个威风凛凛,且刚才耀武扬威的老头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是知道来了正主儿。

青壮们一个个的从地上站起来,都默不作声的看向箭楼上的年轻人……

第55章 大明六屠夫(求推荐票)

艳阳高照,京城的五月里天气已有些热,西山大营外聚集着的上万青壮,此刻都抬头看着箭楼上的年轻人,不发一语。

刘鸿渐望着底下的青壮,心中激荡不已,统领千军,何曾不是每个有志青年的梦想,现在他就站在这高墙之上,不时英气勃发,他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我,大明安国伯、万岁山千户所千户官,也是此次征兵诏令的发起者,相信各位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每个士兵月银一两,米半石是真的吗?

我在此郑重回复诸位,是真的!不管诸位是出于一腔报国之心,还是迫于生计,身为大明伯爵,身负中兴大明之重任,我都在此感谢诸位能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我也向诸位保证,军饷、粮饷会如期如数发放,凡是遇到克扣、拖欠等不平之事,无论官职大小,欢迎到锦衣卫衙门举报。

朝廷有银子!饷银是真的、抚恤金也是真的,但这些银子是奖励为国付出血汗的士兵们的,不是平白便宜只知家不知国的蛀虫们的。

本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在此声明,锦衣卫的大门永远为帝国的将士们敞开!”

说完还斜眼看了一眼铁青着脸的朱纯臣,朱纯臣冷哼一声步下了楼台。

明朝中后期以来,贪污腐化情形严重,户部东挪西凑来的饷银也大都发不到士兵手里,士兵怨声载道,朝廷的信誉荡然无存。

底下的士兵们眼见说话之人面容严肃、字句铿锵,身为帝国伯爵,仍然认真的给他们这些或是军户家子弟或是贫民百姓做保证,个个也是瞬间激动不已。

还没待青壮们欢呼,刘鸿渐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诸位远道而来,当是为了为国尽忠,朝廷怎会让诸位壮士饿着肚子,刘大人,请马上增设粥棚,所有壮士凡是有路引或者户籍文书的,不论是否符合征兵要求,均可领白粥一大碗,杂面馒头一个!”

这几天到达西山大营的青壮,多是来自京城比较近的周边府县,有的更是昨天都已经来到,身上的干粮都已经吃完正发愁怎么挨到征兵的日子。

现在听到军营不管是否符合要求都会管饭,更是高兴的齐呼万岁,对刘鸿渐的夸赞也是溢于言表,西山大营有自己的军粮储备,刘孔昭也不言语,自是去火头军分配任务而去。

兵部和都督府的下级官员随即摆开案子开始对士兵进行筛选,刘鸿渐下了箭楼招呼梁阳等人在兵部旁边也开始了征兵。

万岁山千户所作为天子亲军,不仅待遇比京营略高,且天子亲军嘛,听起来就比京营的名头更加霸气。

于是乎刘鸿渐征兵的案子才刚摆开,就被热情高涨的青壮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为了加入万岁山千户所,刚满十岁的小崩豆也争先恐后的挤到案前,手里攥着出门时母亲给的兵部阵亡书,眼含着泪水嚷嚷着要为父报仇。

更有二十好几的大汉,声称自己才十五六岁,只不过长的捉急了些,一个个努力挤出纯洁的笑容想加入万岁山千户所。

刘鸿渐被这些汉子的热情搞的哭笑不得,只得指了指兵部,示意这些大汉去那边。

明代军制十人为一小旗,设小旗官,五个小旗为一个总旗,设总旗官,两个总旗为一个百户所,设百户官,十个百户为一个千户所,故千户所满员为一千一百二十人。

万岁山千户所的征兵条件十分的苛刻,年龄达不到要求的不要,家中无战死军人的不要,眼睛视力不好的不要,有过劣迹的不要……

可即使这样到得傍晚时分,虽然一再增加条件,万岁山千户所仍然征到了一千两百余人,这已超过千户所的征兵数额。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几个明显年龄稍微大些的青年人,没有路引也没有户籍文书,操着满嘴的东北口音,却偏偏要入这万岁山千户所。

最后争执不下,老梁头正准备派人把这些流民扭送到顺天府,刘鸿渐跑来过问才得知,面前的这四个人父辈均来自辽东,因不满将官的压榨,跑于此地,是鼎鼎大名的辽东铁骑骑兵的后人。

刘鸿渐与崇祯上演的一场鸿门宴,三千多人头滚滚落地,一向对朝廷动向颇为敏感的辽东驻军自然得知了消息,甚至刘鸿渐还在辽东地区有了名号——屠夫。

几人从辽东而来,本就走投无路,到得京畿忽闻京营招募士兵,本想着继续干老本行,可又听闻万岁山千户所也在征兵,且千户官是为朝廷惩贪除恶的安国伯刘鸿渐。

几人当即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加入这个万岁山千户所。

为首的一人自称祖仇清,今年已十九岁,按理说这个年纪不符合刘鸿渐的征兵要求,且没有户籍文书和路引不说,还是个逃兵。

但刘鸿渐观几人面容坚毅,尤其是这个为首的祖仇清,虽才十九岁,却长得虎背熊腰,说话也是一副军人的口吻,再加上刘鸿渐对辽东铁骑的大名如雷贯耳,随即大手一挥,破格征用了几人。

刘鸿渐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随意的一挥,成就了日后万岁山千户所的无上威名。

祖仇清、王朗、刑山、岳成泽,抱着对满清野猪皮的滔天恨意,直把多尔衮杀的闻风丧胆,加上牛壮,自此大明六屠齐聚西山大营。

朱纯臣臃肿的身子站在西山大营的高处,就像个没人理的局外人一样看着大营外热火朝天的征兵场面,心中对刘鸿渐却更加愤恨。

可刘鸿渐身后的牛壮后背背着那个奇怪的火器,听说能打几十丈远,还威力巨大,怀里还抱着一个外裹锦黄的绸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天子剑。

国公爷的名头对这厮不好使,用强的话他也吃不准这小子会不会狗急跳墙真的请出天子剑,按照昨天的经历,想来也许大概会吧!

朱纯臣越想越不是味儿,不行,必须杀杀这小子的威风,既然老子动不了你,总有人能整治你,随即朱纯臣命人备娇回都督府。

他要去召集自己的盟友,抚宁侯朱国弼、安远候柳祚昌、忭城伯赵之龙、永昌侯徐宏爵等一干勋贵,去宫中告御状,弹劾刘鸿渐祸乱军营。

第56章 祖仇清的身世(求推荐票!)

兵部和都督府的征兵还将持续多日,刘鸿渐征完了兵便带领一千余兴高采烈的少年们去了一趟户部领取军需,户部尚书倪元璐还以为炸了营,见是刘鸿渐忙满脸含笑的迎接。

之前被兵部催饷催的差点上吊,自从有了刘鸿渐倪老头再也没为银子的事发过愁,就是现在户部的几大仓库里还塞的满满当当的。

一听刘鸿渐是来领取军需,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开了仓库,需要啥尽快拉,反正这支千户所由皇上的内帑供养,完事后拿着清单去找皇上报销就成。

刘鸿渐指挥着小伙子们,拉车的拉车扛东西的扛东西,军帐、常规兵器、盔甲、军粮等所有京营该有的物件全部装车。

人多好办事,一千多小伙子们在刘鸿渐的指挥下,把东西都拉到了距离西山大营约一里的地方。

之所以选择这里,原因有三,第一是与京城距离相宜,西山大营位置本就极佳,四周有山有水。

第二刘鸿渐准备在这里训练少年们使用akm,枪声甚大,离城区近会扰民。

这第三嘛,背靠大树好乘凉,身边就是数万京营,就算以后有了战事,有京营士兵顶着,跑个路什么的,时间都比较充沛。

天已经完全黑了,可千户所的小伙子们都还干劲十足,刘鸿渐让常钰回去时去一趟自己家,告知家里人今晚在军营过夜不回去了。

可常钰却表示他也不想回去了,他想入军营,相比锦衣卫的监察工作,常钰更喜欢上阵杀敌来的爽快,刘鸿渐见常钰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反正锦衣卫也是他一手掌管,无非就是禀告一下皇上转个部门,不过目前万岁山千户所除了刘鸿渐这个千户官,最高的职位就是副千户。

常钰任锦衣卫千户好几年,重整锦衣卫时更是提升了镇抚使,对各种事务极为熟识,刘鸿渐第一次统兵也乐得有人为他分忧,直接给了常钰副千户的职位。

由一个从四品的镇抚使降职为从五品的副千户,二十岁出头的常钰做这个决定时却是目光坚定。

明朝的爵位必须来自军功,且无大功者不得封爵。

在他看来也许现在是降职了,但他知道刘鸿渐深受皇上信任且目光远大,跟着他混绝对是错不了的,看刘鸿渐对这支部队的重视程度就知道了。

晚上搭建营盘是不可能了,刘鸿渐吩咐众人点上火把,只得先暂且把军帐拉好。

刘鸿渐脱去华贵的蟒袍往牛大棒槌肩上一搭,跟小伙子们一起支帐篷,一开始众多小伙子们都有些拘谨。

刘鸿渐身为他们的最高长官,大明伯爵,却与他们一起干粗活,这如何不让众人吃惊?

但刘鸿渐对此浑不在意,甚至还爆着粗话吆喝小伙子们,不大会儿就与众人打成一片。

帐篷搭好,早已有擅长做饭的兵士做好了饭,米粥馒头大锅菜,累的满头大汗的刘鸿渐饭量大开,与士兵们一起蹲在地上干掉两大碗。

从辽东逃出来的祖仇清蹲在刘鸿渐的身边一直欲言又止,在刘鸿渐再三追问下,才道出几人的实情。

原来几人并非逃兵,还是罪犯。

说是罪犯也许不合适,祖仇清原本叫祖泽清,是前辽东总兵祖大寿的第四子。

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祖大寿粮尽援绝,诈降,后逃往锦州,崇祯七年,又弹尽粮绝,又诈降。

直到崇祯十四年松锦之战,援军洪承畴兵败,锦州解困彻底无望,也许是对明廷彻底绝望,遂率部降清,这次是真的投了降。

得知其父投降,远在山海关从军的祖则清被吴三桂扣押,一同被扣押的还有祖大寿两个部属的儿子刑山、岳成泽。

由于吴三桂是祖大寿的外甥,且一直处于降清与否的犹豫中,没有对此三人下杀手一直羁押在山海关军营,这一扣就是三年。

直到前些天他们的好兄弟王朗趁守卫不备,私自将三人放出,并一同逃出辽东。

四人对于父亲的做法都极为不满,他们都曾有家人、袍泽死在满清女真的铁蹄之下,怎可为贪生而行此不义之举?

祖泽清遂把名字改成了祖仇清以告诫自己不能忘记仇恨。

可对于今后的去处四人犯了难,满清去不得,辽东这边也容不下他们。

走投无路的四人只好脱下军服,一路逃到京畿,之后便是恰好碰到刘鸿渐征兵。

刘鸿渐听了几人的经历感慨万千,祖大寿其人他是知道的,却是一员虎将,但孤立无援也好,弹尽粮绝也罢,降了就是降了。

观几人诉说自己经历时个个眼含泪水,危难之中不忘本,这让刘鸿渐颇为欣赏。

由于四人有从军经验,还是辽东军的小旗、总旗,刘鸿渐直接提了四人为百户官。

四人从辽东一路逃窜,吃尽了苦头,也尝尽了人间冷暖,如今刘鸿渐不仅不在乎他们的真实身份,还指派他们为百户官。

四人随即流着泪下跪效忠,立誓为大明赴汤蹈火,荡尽贼寇。

由于万岁山千户所都是新丁,缺乏有经验的将官,连牛大棒槌也被提为了百户官,直乐的牛大棒槌咧着满脸胡子的嘴笑个不停。

其他的空额刘鸿渐想着明天找李邦华要几人教官担任,等训练初成再从士兵中选出表现优异者顶替。

由于缺乏战马,千户所均按照步兵配备,军令也暂参照大明统一军令。

刘鸿渐暂定的训练计划是除了早上增加所谓的负重越野外,上午进行京营常规的劈砍训练。

刘鸿渐还打算从城中请一个教书先生,下午教授他们读书识字,虽然不求个个都博闻强识,但最基本的通读军令还是必须的。

万岁山千户所没有弓箭手的训练项目,开玩笑!手握着一百把akm,还要弓箭手干嘛!

刘鸿渐分配了值夜人手,与常钰等几位新任的万岁山千户所将官共挤在一个帐篷里,商议了一番日后的训练计划。

晚上的西山大营星光灿烂,身边的几人早已入眠,四周传来虫鸟的鸣叫声。

刘鸿渐躺在帐篷里想着日后的的事,久久不能入睡。

似乎朱纯臣那老杂毛去告老子的状了!搞不得明天还得去趟宫里听皇上唠叨,刘鸿渐心里诅咒着朱纯臣,闭上了眼睛。

第57章 社会平头哥(求推荐票)

第二天刘鸿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这是军营,作为将领,更应该以身作则。

早上刘鸿渐身着千户官军服,带着一千多少年们绕着西山大营长跑了半个小时,许久没有运动,刘鸿渐也是气喘吁吁的。

还不时的给少年们打气,这些军户子弟几乎全部出身贫寒,没有土地为了补贴家用,大多数人几乎都会每天上山砍柴,体力比刘鸿渐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看千户官大人如此‘礼贤下士’,小伙子们一个个受宠若惊,使出吃奶得劲,最后反倒是刘鸿渐撑不住了。

西山大营仍旧有不少的青壮在参与征兵筛选,万岁山千户所的新兵从周围跑过,就像在向京营示威,搞得青壮们也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加入京营。

五千米越野跑后,早有留守的火头兵做好早饭,刘鸿渐在吃上从来不打马虎眼,只要不影响训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管饱。

吃过饭接下来是常规的拼刺训练,由于刘鸿渐给兵部李邦华打了招呼,一大早几位训导将领便来到了万岁山千户所。

这一千余新兵将接受为期一周的考核,不合格的兵士将被发放盘缠遣返。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崇祯大帝也该上完了早朝,刘鸿渐交代完各种事项后,带着牛大棒槌返回了京城,他要去趟宫里,接受皇上的唠叨。

崇祯皇帝这两天确实被愁的不行,朝臣一半都是新来的寒门,虽一开始觉得这些新官上任的庶吉士们还不错,干活积极性挺高。

可奈何过犹不及,积极性是高了,但却由于是新手,总是东一杆子,西一棒槌,毫无章法的给崇祯找麻烦。

今天上奏山东大旱请求拨款放粮,明天上奏陕西匪患请求派兵除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对大明目前的兵备状况进行评估,反正就是上奏、上奏,上朝不说点啥怎么显示在在努力工作?

一开始为了不打消寒门们的积极性,显示自己勤政爱民的光辉形象,崇祯都是大手一挥,在官员们满脸恭维声中拨款。

可怜崇祯的钱袋子,今天拨出去三十万两,明天又拨出去五十万两,只消一周,几百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而京营征兵更是花销甚大,征十万兵只每人一套盔甲就是一百多万两,还不算安家费、军饷、粮饷……

昨日成国公、抚宁侯、安远候、灵璧侯、忭城伯联袂找他告状,说是安国伯祸乱都督府,要求承办刘鸿渐以正视听,崇祯更是头疼了。

都督府都是明朝勋贵,两百多年前都为大明流过血,从太祖到成祖都给后世子孙反复强调,要与勋贵们休戚与共。

可刘鸿渐又是崇祯颇为依仗的左膀右臂,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闹心不?

“皇上,安国伯求见!”秉笔太监王承恩奏报,现在京城之困已破,他请辞了提督京营的差事,安心伺候崇祯。

“宣!”崇祯放下笔杆子,皱了皱眉,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上,昨日是不是又有人告微臣的状?”行了礼后,刘鸿渐单刀直入。

“……”

“爱卿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崇祯一阵无语,忙安慰道,现在他需要刘鸿渐为其出谋划策,但秉承着祖宗的遗训,他也并不想动这些祖上为大明流过血的勋戚。

“微臣不信,昨日我见到那老杂……成国公进了宫!”刘鸿渐一如既往的展示着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的风采。

“反正微臣不管,现在大明急需练兵,这支部队关乎着大明的存亡!”也关乎着老子的生死,刘鸿渐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皇上,有些勋贵已经烂透了,你若下旨,微臣马上去派锦衣卫的人查去,一查一个准儿,你信不?”

见崇祯手一抖,似乎有些不愉,刘鸿渐才意识到话说的有些过分,随即又补了个刀道。

“……”崇祯又是无语,这位子他也干了十七年了,那些勋贵们什么德行他何曾不知道。

“此事容后再议!爱卿还有其他事吗?”崇祯这人做事本来就感情用事,与勋贵休戚与共又是祖宗传下的遗训,他又能如何?

“哦,那啥时候皇上缺钱花了,告诉微臣,保管你大吃一鲸,喜笑颜开!”刘鸿渐见崇祯一脸苦逼也不坚持,终了又将了崇祯一军。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这不微臣的万岁山千户所刚开张嘛?目前缺乏有治兵经验的将官,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找到几个合适的人。

望皇上下个旨帮微臣征召一下!”

“哦?都是谁?”崇祯现在对刘鸿渐真是又爱又恨,这人有才能不错,就是说话……太欠揍了!

“也不是啥名人!就是江阴县两个典史和一个训导官儿!叫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

刘鸿渐不假思索的道,前两日他闲暇时翻阅了那本全球通史,看到南明弘光政权那段不禁虎躯一震!

话说1645年,清军南下打到了江阴县城,县官老爷跑了个屁的,面对清军的铁骑、汉奸部队共计二十四万士兵的围困,江阴典史阎应元、陈明遇二人振臂高呼。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于是乎二人会同江阴一个名曰冯敦厚的训导官,三人召集了十万义民,誓死保卫江阴县城。

典史在明代只是不入流的小官,没有品级,是县令的佐杂官,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打杂的,哪里缺人就去哪里。

但正是这三个默默无闻的硬汉,率领着十万义民,困守孤城八十一天,使满清野猪皮连折三王十八将。

最后气急败坏的多尔衮拉来两百多们重炮,轮番的对着小小的江阴县城轰了半天,江阴城破,义民无一降者,整个江阴县城幸存者,仅老幼五十三人。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三人被俘后更是坚决不向野猪皮低头下跪,最后被刺穿胫骨,英勇就义,史称抗清三公。

关于江阴八十一日的惨烈,后人有诗云:

腐胬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

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

在非洲广袤的大草原上有这样一种动物叫蜜獾,成年蜜獾身长约90厘米,肩高39厘米,体重不过10千克,但就是这样一种不大的小家伙,在非洲草原可谓称霸一方。

它们的口头禅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惹毛了,管你是狮子还是老虎,上去就是干!

社会平头哥,人狠话不多!

在和平年代,阎应元三人也许终其一生都是个打杂的典史,但是,乱世出猛人!

鲁迅同志也说过,只要是金子,总是会花光的!

这么猛的狠人必须收归账下有木有!必须来我万岁山千户所有木有!刘鸿渐当时就心中立誓。

第58章 脸皮厚的境界

崇祯搞不明白刘鸿渐为何对三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如此上心,但身为皇帝征召三两个人还不是手到拈来?

随即崇祯便写就一道圣旨,用了印后让王承恩送去通政使司通报。

说完了自己的事,刘鸿渐行了礼就想转身闪人,可刚踏出两步就被崇祯叫住了。

先前的内阁被刘鸿渐差点一锅端了,直到现在朝廷的内阁还是半残废状态,近几日朝臣多有建议重组内阁的,崇祯想问问刘鸿渐的意见。

额,刘鸿渐挠了挠头有些为难,你要说抄家,咱在行,让俺举荐内阁成员,那些个老头子长的都差不多,俺哪知道谁合适呀!

不过崇祯既然问了,刘鸿渐还是准备说下自己的意见。

首先就是要找办实事的人,像魏藻德那样的,察言观色,之乎者也信口拈来之辈有什么卵用?满清打过来,还不是撅着个屁股不知所言?你还能用唾沫把人喷死还是咋的?

别跟我说什么大学中庸、德才兼备,老子只看谁能办事,兵者,看你练兵、带兵、指挥作战的能力,工者,看你营缮、虞衡、都水的成果……

像目前的各部尚书,干的就不赖嘛!

简而言之就是经世致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多的也没说,刘鸿渐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见崇祯眉头有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刘鸿渐说的话的意思,刘鸿渐也不打扰转身就打算离去。

“你这竖子慌什么,现在你也是内阁大学士了,可朝会总不见你!朝臣多有非议,朕命你至少每三日来上一次朝!”

刘鸿渐踮着脚,苦着个脸转回身去。

“七日一次行不?”跟一堆老头子开会,还是没完没了的会,想一想刘鸿渐就觉得无聊。

“还敢跟朕讨价还价?不行!”崇祯板着个脸,每次与刘鸿渐讨论过问题,虽一时想不明白问题的根源,但过后他总有所启发。

以至于崇祯恨不得刘鸿渐每日里呆在他身边,当个专职的顾问。

可他又知道刘鸿渐属于牵着不走,赶着后退的性子,还很懒,唉,真是让人头痛。

“那就五日?皇上你也知道臣最近在练兵,忙的不行,臣可不想练不好遭人笑话,那可是皇上您的亲军呀!”

刘鸿渐是真的不喜欢开会,能厚着脸皮赖一次就赖一次。

“哼!”崇祯冷哼一声,心里想着就你那千把个士兵,练好了又能顶什么事,不过他也懒得和这个惫懒的小子讨价还价了。

呼——终于混过去了!

刘鸿渐见崇祯默许,长出了一口气,行了礼出了乾清宫。

脸皮厚就是好呀!早知道脸皮厚可以通天下,说啥也得塞本厚黑学进去,刘鸿渐心想。

脸皮厚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种境界,第一自己不知道自己脸皮厚,第二自己知道自己脸皮厚,但是怕别人知道。

第三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知道自己脸皮厚。

这第四种境界,也是最高境界,不但知道自己脸皮厚,别人也都知道你脸皮厚,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没事就提醒一下大家。

这种境界简称:不要脸!

跟那些嫌水太凉的朝廷大臣想比,想想自己估计才刚刚入门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呀!吾将上下而求索……

刘鸿渐摇了摇头,出了宫又去了一趟工部。

自从上次刘鸿渐把akm交给工部尚书范景文,刘鸿渐总共见了老尚书两次,每次范老头都眉头紧皱,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相比李邦华兵部的严整,工部就显得热闹一些了,一堆工科大佬要么是围着各种图纸讨论着施工方案,要么就是商量处理下级各部提出的工程项目。

工部尚书范景文站在最里面的案子边,案子上摆放着一堆零件,刘鸿渐大眼一瞄。

乖乖!那不是俺的akm吗?

怎么成一堆零件了?范老头对它做了什么?我的枪!

范景文见来了位稀客,忙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迎接。

“稀客呀,安国伯!正好老夫有问题请教你!来来!”老尚书把刘鸿渐请到桌边,指着那一堆零件。

“说来惭愧!老夫前些天把那阿卡爱母给拆分了,现在……竟不知如何拼装……”

老尚书一脸的不好意思,若不是满脸的皱纹遮挡了窘态,真成个红屁股的老猴子。

这就是工科生与文科生的区别呀,若是魏藻德或者钱水凉在这,刘鸿渐敢保证人家面不红、耳不赤不说,还会让你自惭形秽。

虽然当初对枪械也是个门外汉,但刘鸿渐没事就去戒指里瞎摆弄,现在组装个akm还是问题不大的。

中厅的其他官员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只消三分钟,刘鸿渐就把akm重新组装完毕,直看的老尚书暗暗叫奇。

周围的各位工科大佬也都拍手叫好。

刘鸿渐问老尚书对这akm研究出什么名堂没有,老尚书叹了口气直摇头,这支枪他几乎拿给工部所有的铸造大师观摩,可都摇头不知是何原理。

也难怪,明朝这时还是火绳枪,而akm属于击针枪,中间还隔着一代遂发枪呢。

刘鸿渐此次来一是要把akm取走,这玩意现在每一支都是宝贝,而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就算能研究明白也造不出来,倒还不如研究研究遂发枪,这也是他造访工部的第二件事。

刘鸿渐也不言语,伸手拿过桌案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凭着想想画出了遂发枪的原理图,笔法粗糙,但基本上能表达清楚意思。

范景文拿过纸张细细观摩,眉头紧皱,年纪大了,似乎是看不清楚,老尚书随即又走到窗边,迎着光看了一会儿,但仍然皱着眉头,把图纸交给了身边的同僚。

图纸在周围人只见传阅着,可最后的结果是,由一个人皱眉,变成了一堆人皱眉。

刘鸿渐好整以暇的看着这群大明帝国的建造精英们。

并非眼前这些人不够聪明,事实上工部聚集着整个大明帝国的建造、工匠精英,但有时候科技的突破就像是一层很薄的窗户纸,你明明知道窗户纸后面有东西,可就是看不透。

所谓遂发枪,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刘鸿渐就像一个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神棍,只消三言两语,便把遂发枪的核心原理公布于众。

火绳枪不仅引火麻烦,效率低下,每遇阴雨天或者稍微潮湿的环境,便不能使用,这极大的阻碍了兵士们的积极性,甚至到现在仍有许多将官不喜火器。

“天纵奇才啊!大明又将增添一杀敌利器,安国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才,必将载入史册!

老夫这就去安排工匠试制,不,老夫要先去给皇上报喜!老夫先走一步。”老尚书兴冲冲的出了门,还不忘带上那张草图。

没有人比工部尚书更明白这个发明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第59章 组建军队的艰辛(求推荐票)

其实关于枪械,刘鸿渐还知道一种对大明作用更大的技术,即是膛线枪。

膛线又名来复线,膛线的作用在于赋予弹头旋转的能力,使弹头在出膛之后,仍能保持既定的方向,不仅能大大增加子弹的射程,还增高了精度。

可以说膛线就是枪管的灵魂。

如果没记错的话,十五世纪时在遥远的西方便有了使用膛线的记录,但直到十九世纪才被普及。

究其原因就是前装线膛枪装填速度太慢,由于弹丸必须嵌入膛线才能随着膛线旋转,士兵往往需要用锤子敲击送弹棍才能将弹丸装进枪膛。

射击速度也因此降低到滑膛枪的三分之一甚至更慢,这么低的射速对于对军队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另外膛线的制作要求技艺极高,稍有偏差便会报废,无法实现量产,这也是为什么刘鸿渐明明知道这么先进的技术,而没有告诉范景文。

先进的科技需要与强大的工业基础相匹配,现在的大明别说工业,刚萌发出的资本主义火花马上就要被满清浇灭,还是得等呀。

按照刘鸿渐的臆想,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开工厂的,军工厂用来干架,民用工厂用来赚钱,外挂一个帝国伯爵,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白天数钞票,晚上那个啥?

岂不是美滋滋?

接下来的七日里,除了回了几次家看了下小妻子的伤势外,刘鸿渐一直跟这一帮少年们待在军营里。

由于傍着崇祯这个大佬,刘鸿渐擅自提高了少年们的伙食待遇,这些千户所的新兵大多十四五岁的年纪,还在长身体,刘鸿渐可不想自己班底个个发育不良。

于是乎除了管饱之外,每日还新增了一顿荤菜,这在军营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明末各种天灾人祸,别说肉食,许多人家连米糠都吃不饱,几年没碰过荤腥的少年们简直高兴坏了。

肉食当然不是白吃的,除却常规的劈砍训练,刘鸿渐不仅增加了越野跑、负重跑,还引进了更加有助于肌肉群发育的俯卧撑、仰卧起坐,甚至于单双杠。

下午更是请来了几个摇头晃脑的老先生,本来刘鸿渐的老爹刘德隆在家闲的发慌想来凑个热闹,顺便想给儿子省份工钱。

但还是让刘鸿渐给劝住了,且不说工钱有皇上买单,他可不想让老爹看到他每日在军营里的作为。

与一群少年同吃同住不说,还扛着块大木头跑步,哪有一个帝国伯爵的样子。

少不得要每日受老爹数落,见老爹实在闲不住,刘鸿渐干脆走了后门,去了趟吏部,死活让吏部老尚书郑三俊给谋了个差事。

郑三俊本来是个极其顽固的老头,对这种光明正大走后门的作风十分不乐意,最后还是扭不过脸皮愈加厚实,朝着第三境界发展的刘鸿渐一番胡搅蛮缠。

得了个户部提举的差事,提举隶属于户部宝钞提举司,大明从太祖朱重八起,成立了这个衙门,专门负责印发钞票。

印发钞票的差事,牛批吧,不过想多了,大明朝印发纸币,不以大明的经济状况为参考,也不以金银的储备为基础,印发纸币的多少,基本看心情,随缘!

导致纸币产生严重的通货膨胀,严重到买一石米要找个拉车,拉一整车子的纸币,到了后来一整车子的纸币也不行了,大伙也不傻,干脆不用了。

于是乎,户部宝钞提举司成了户部最清闲的衙门。

官职不高,正八品,但是却把刘老秀才乐坏了,老秀才六十多了,当了半辈子的账房,早已对功名断了念头,现在突然成了大明的正式官员。

光宗耀祖呀!于是乎老秀才再也没提过去军营教书的事儿。

新招来的几个教书先生都是行事比较古板的老秀才,教书的内容也是乏善可陈,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要么就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刚听了一会就被刘鸿渐给叫了停,且不说都十几岁的人了适不适合学这些幼儿园的启蒙教育,他可不想这些青春萌发的少年,最后个个都变成呆头呆脑的书呆子。

于是刘鸿渐直接给几个老头要求只许教识字,然后夹杂些大学、中庸,虽然里面颇多糟粕,但至少蕴含了些做人的道理。

至于以后的学啥,刘鸿渐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前身大学本科,是名副其实的大学士,想来编个小学生课本应该不成问题吧。

阿拉伯数字那么简单易懂,比什么壹贰叁肆不知道简便了多少倍,再夹杂些数学的运算,基础地理知识的拓展,什么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叫出将入相?

经过七日的训练,刘鸿渐也初步了解了这些小伙子们各自的长处,长得浑厚有力的被选为盾牌兵,个字高大的为长枪兵,眼神好又机灵的选为akm射击手。

战斗时,盾牌兵在前,左手持盾,右手战刀,除了护住身后的射击手外,还有一定的反击能力,长枪手据后侧应,进可攻退可守。

在一个无人的屋子里,刘鸿渐从宝贝戒指里搬出了自己的存货,一百支akm以及三大箱子子弹。

本来他有一百二十支,被崇祯克扣了一支,牛大棒槌一直扛着一支,剩下的十八支要留着备用。

子弹倒是很多,诺大的戒指空间,除了这百十把枪,其余的全是子弹,粗略估计就算把这百十支枪全打报废也用不完。

早知道就扔几箱子子弹,多塞进去点实用的东西了,刘鸿渐不仅懊悔当时的失误。

刘鸿渐招呼一声,马上就有一队少年过来,眼见地上的奇怪火器个个变得新奇起来。

待到把所有东西都抬到外面,由于懂得使用akm的目前只有他和牛壮,刘鸿渐不得不分成两拨,每拨20人,就像当初教授牛壮和曹文泰一样一个个指导起来。

直忙活了半天才让每个小伙子都对枪械有了个基本的了解,战斗中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射击手,但至少每个人都要会用。

射击手铁律有二,其一人在枪在,战斗中若是人跑了回来,枪丢了,将会被千户所直接除名,重新打入军户。

其二,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袍泽,刀枪无眼。

这七日里,万岁山千户所从无道有,从一片混乱变得井井有条,常钰、祖仇清四人等有整兵经验的人都居功甚伟。

刘鸿渐也见识了组建一支部队的艰辛,从一片荒地,到建立营盘,请工部的人搭建房屋,请军医、请教书先生、以及各种制度的制定。

这天上午,刘鸿渐正在指导千户所的士兵,军营门口忽然来了一队太监,领头的正是随堂太监王二喜,一进军营就高喊。

“安国伯何在?”

刘鸿渐不明所以,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走过去。

“安国伯,皇爷有紧急事召见你,快跟咱家去一趟宫里!”

第60章 绝望的崇祯(求推荐票)

“小王呀,到底啥事啊,你没看本爵爷正忙着呢吗?”刘鸿渐现在兴头都在练兵上,哪有空去宫里听人唠叨,况且崇祯找他一般都没啥好事。

“哎呀,伯爷你看你!”王二喜见刘鸿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知道不说出实情是不可能请得动这尊大神了。

随即驱散身边的下人,伸手附到刘鸿渐耳旁。

“太子殿下染了重病,快不行了!”说完王二喜眼中便涌出了泪水。

作为皇室家奴,王二喜与其老师王承恩一样,都秉承着作为家奴的本分,除了为皇上分忧外,不贪权、不逐利。

毕竟只有皇上一家安好,他们才能安好,现在太子殿下染了重疾,如若真的遭了不幸,这才刚有些起色的大明又失了国本,怎能不叫人扼腕垂泪。

刘鸿渐也是惊得犹如晴天霹雳般呆在当场,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

直到被着急的王二喜唤醒才醒过神来,刘鸿渐才直接唤牛壮牵来马匹,翻身上去直奔皇城而去。

皇城太子东宫——端本宫外,一个个太医进进出出,每个太医身后都跟着三两个身背药箱的药童。

整个端本宫都被用幔布围了起来,只待太医进入时,方才打开个口子,太医随即用棉帕捂住口鼻进入其中。

端本宫门口几个侍候太子的太监像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右手锤击着左手,满脸的焦急。

端木宫偏殿。

“皇上!太子他……他从小就懂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

周皇后跪坐在地,右手掩住鼻息,双眼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说不出的悲痛。

崇祯站在殿中,满脸铁青,一个太医模样的老者跪在崇祯面前,头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太医,这病真的无药可医了吗?”崇祯目光如炬般盯着老太医。

这些年里,他每日里为大明的事焦头烂额,几乎很少去关心皇后母子几人,心中一直充满着内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不伤心是假的。

“禀皇上,太子殿下染上的正是鼠疫,鼠疫在大明泛滥了十多年了,微臣与太医院的同僚也是研究多年仍未曾找到治疗此病之法,微臣愚笨,微臣万死!”

谁不知道太子的重要性?谁不知道治好太子将对自己有多大的好处?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鼠疫早在崇祯从政之初便在北方蔓延,由于一开始不甚严重,朝廷又忙着剿匪,便没太在意,到了崇祯十四年,鼠疫已经蔓延到顺德、河间等府。

鼠疫所过之处,十室九空,灭门者不计其数,患了鼠疫长则五日,断则两日,便浑身长满毒疙瘩而死,死状甚恐。

“只要能治好我儿,朕赏千金,封太子太保,朕命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太子的性命,否则你们全都要死!”

崇祯强忍住眼中泪水,他是皇帝,所有人可以随意挥洒眼泪,但他不能。

太子从小便由周皇后教养,以至于学业之事也是多由周皇后把关,太子为了替他分忧,不仅一再缩减吃穿用度,更是每日苦读政略到深夜。

二人仿若一脉相承般,凌晨时分宫中灯火尽灭,唯有乾清宫和这端木公烛光闪动,一个在处理政事,另一个在学习处理政事。

“回皇上,太子殿下已然昏迷不醒,汤药无济于事,臣听闻一土法,名曰放血疗法,以放血为机,刺激全身穴位达到遏制病体的疗效,但是……”

太医右手拭去额头将要滴落的汗水,断断续续的道。

“但是什么?说!”崇祯怒道。

“但是此法也无法保证能根治此病,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说完太子便俯首在地不敢再多言。

身为太医也是悲催,把病治好是你的本分,如若治不好?呵呵,有明一朝可没少给皇上、太子陪葬的太医。

“皇上!让高太医一试吧!”周皇后请求道,高太医是整个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也是医术最好的太医,如果他都没有把握,相信这天下还真没人能根治此病了。

“还不快去!”崇祯似是犹豫了一下,想了一想又作罢。

见高太医起身朝太子居所而去,他还是招手把殿外侍候的王二喜喊了过来。

“朕命你速去一趟西山大营旁的万岁山千户所,把安国伯给朕召过来!”

不仅太医对着土法子没有把握,放血疗法,崇祯何曾不知道此法的凶险,他刚刚突然想起曾一直给他创造奇迹的安国伯刘鸿渐来。

可是如此重疾,喊他来又能有什么用?但他想了想还是命人去通知了,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对那个惫懒的小子有着莫名的信任。

使崇祯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莫名的信任,给大明帝国留下了希望。

刘鸿渐一路上心急如焚,不仅把传令的王二喜远远甩在了后面,为了加快速度,更是骑马直冲宫门。

宫内任何人不得骑马,这是禁令,宫门值守的将官见是刘鸿渐,还待行礼去接马匹,可眼见刘鸿渐没有停下的意思,不仅大惊。

还没来得及喊人关城门,刘鸿渐便一骑绝尘般冲向了端木宫。

“皇上,微臣听闻太子身染重疾,不禁心急如焚,刚才骑马闯了宫禁,望皇上恕罪!”

北方的初夏,天气燥热,刘鸿渐头上也见了汗水,跪下行礼道。

崇祯挥手让周皇后等人全部退下,片刻殿中只余君臣二人。

“爱卿快请起!朕的儿子,太子他……他染了瘟疫,听闻爱卿懂医术,爱卿可有法子……”

先前孙秀秀的伤便是刘鸿渐亲手医治的,崇祯当然知道,现在的他说话声音再也不像刚才般沉稳。

此刻,三十多岁的崇祯不像一个皇帝,更像是一个父亲,一个儿子染了重疾却没有任何办法的绝望的父亲。

鼠疫?刘鸿渐心想,今年连降大雨,鼠疫不是早已被遏制住了吗?近来也没听说过京畿有重大疫情呀!

鼠疫他在李自成的军营里见过,他戒指里也有治疗鼠疫的链霉素胶囊,但这种胶囊只能治疗鼠疫的早期症状或者预防时服用,如若到了后期,即使是链霉素,也效果甚微。

刘鸿渐起身看着崇祯的眼睛,这眼里充斥着悲伤以及希冀,他明白崇祯对他的期望。

“皇上,臣定当尽全力医治太子!”

刘鸿渐想起自己的老爹,想必自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也是这般焦急吧!

第61章 定王朱慈炯(求推荐票)

太医院的太医们虽对鼠疫束手无策,但却知道最基本的隔离,刘鸿渐走到幔布边,自有一个太监递过来一块锦帕。

刘鸿渐摇了摇头,走了进去,他先前已经服用过抗生链霉素,身体对鼠疫已经有了免疫力。

由于四周围着幔布,屋子里有些昏暗,太子朱慈烺躺在寝殿的软塌上,似乎已经昏迷不醒了。

朱慈烺床榻前蹲着一个老者,由于视角正好被他挡住,也看不到老者在作何诊治,刘鸿渐走近了才大吃一惊。

“你在干什么!”刘鸿渐双眼圆睁,几步走过去推开了高太医。

高太医正全神贯注的用一个瓷制的瓶子接着朱慈烺右胳膊流出的血,身边的童子也是一手捂住自己口鼻,另一只手帮着高太医。

二人都没注意有人进来,以至于突然被人推了一下,高太医手中的瓷瓶当啷一声落地摔了个粉碎,瓶中有些发黑的血流了一地。

“你是何人!怎敢闯入太子寝殿!”除了皇上,哪个人请太医看病问诊不是客客气气的,高太医已经记不起自己上次被人推搡是什么时候了。

“我是安国伯,奉皇上之命,前来查看太子殿下病情!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退下吧!”

“你能治的了这瘟疫?”太医口鼻上捂着手帕,说话声音有些粗重,不过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在宫里当差,高太医当然听过安国伯的名头,但是你勇则勇已,看病治病可不是力气大身手好就能行的。

“此事你无须过问!”朱慈烺的手臂还在淌着血,刘鸿渐赶紧捡起床边的一块丝质锦帕给朱慈烺箍紧包扎。

能有人背锅自己就不用当那替死鬼,高太医虽然心里觉得安国伯无礼,但还是很承情,弯腰给刘鸿渐行了一礼,便指示药童随他离开。

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些什么,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刘鸿渐,鼠疫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他见刘鸿渐只身前来,好意的递了过去。

刘鸿渐摆摆手谢绝,高太医叹了口气走出来了大殿,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朱慈烺,只剩下刘鸿渐自己。

朱慈烺胳膊上已经起了不少黑红色的疙瘩,仔细看就能看到疙瘩里的脓血,这是鼠疫后期的症状,如此这般下去,不出两日,定是神仙来了也无法医治。

看来口服是没有作用了,且不说现在昏迷不醒,药物无法顺利到达肠胃被吸收,就算可以咽下去,现在这般情况,也难以奏效,看来只能试试静脉注射了。

打定了主意,刘鸿渐随即让门口侍候的太监取来煮沸放凉的白开水,然后从戒指中取出整整一板的链霉素,全部拆开倒进了水中,直到抗生素与水完全溶解。

又取出一次性注射器,把药水分多次多个部位注射进朱慈烺的身体。

他是外科医生,且是个还没毕业没实习过的外科医生,于他来说这已经算是尽力了,接下来便是等了,他不想出去看崇祯那充满希冀的眼睛。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期间着急的周皇后派人来问过两次,为了暂时安了皇后的心,刘鸿渐只说还在治疗。

而崇祯则一直笔挺的站立在偏殿中丝毫未动,也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懊悔。

直到天色将暗,刘鸿渐趴在床边昏昏欲睡时,突然感觉朱慈烺的手动了一下,刘鸿渐随即大喜。

“水!我要喝水!”朱慈烺意识还有些模糊,只是下意识的想满足身体的需求。

“殿下稍待,微臣这就取水来!”刘鸿渐满含笑意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起身出门而去。

外面的太监早已听到了动静,待到听到朱慈烺的声音,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

“太子殿下醒了!皇上,太子殿下醒了!”王二喜比任何人都高兴,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向着崇祯所处的偏殿跑去。

听到外面高呼,崇祯终于是挪动了沉重的脚步,待看到随堂太监王二喜高呼,太子殿下醒来的时候,更是双手猛的激了一掌,以示心中的激动。

刘鸿渐端着个杯子把水递到朱慈烺嘴边,朱慈烺随即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完了水,朱慈烺似乎恢复了些精神,定眼看了一眼面前之人。

“安国伯?是你救了我!”朱慈烺有些吃惊,前日里他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从潞安府查勘疫情回来,为了搞清楚那边的状况,他着急召见了小德子。

谁知当天晚上便咳嗽不止,由于在去之前他已着太医告知小德子预防措施,便也没甚在意,以为只是着了风寒。

谁知道第二天起来便觉浑身无力,到了下午更是已经下不了床,且身上冒出了不少红疙瘩,奇痒难忍,当天晚上就失去了意识。

“殿下,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为殿下诊治,现在病虽已经控制住,但微臣心中有个疑问,希望殿下能如实转告!”

随即刘鸿渐便问朱慈烺是如何得的这病,按说太子身居在这深宫高墙之中,四周又是侍卫林立,瘟疫就算蔓延到京畿,也断然难以传入宫中,除非……有人故意携带进来。

朱慈烺随即也不掩饰自己的愚蠢主意,把派小德子去潞安府的事情告知了刘鸿渐,刘鸿渐随即便问出了小德子的现在何处。

小德子本来住在偏殿旁的耳房,可由于太子患鼠疫之前只与他接触过,当天就被王承恩关押了起来。

小德子被专门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监牢里,屋子里由于不透气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刘鸿渐皱了皱眉捂着鼻子走进去。

也许是每日里走动干活多身体好,小德子虽然已经病入膏肓,却仍然没有失去意识。

刘鸿渐俯首问小德子从潞安府回来都见了什么人,小德子似乎十分痛苦的在回想。

突然仿佛使出了浑身力气般抬起右手,无力的指向前方。

“定……定王……吴……吴宝贵……”小德子双目圆睁,眉头紧皱,沙哑的嗓子发音不清,看起来十分痛苦,说完便无力的躺倒,眼见是没救了。

“定王朱慈炯?”

刘鸿渐想起上次在慈宁宫里为朱慈烺求情时,旁边站着的那个目光阴翳的男孩,眼中泛起阴霾……

第62章 又得了个官儿

太子朱慈烺的胞弟朱慈炯于崇祯十六年被封定王,按理说封了王就该搬离皇宫,住进王府。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不禁朝廷穷,崇祯的内帑也是可以跑老鼠,哪有余钱去盖王府,以至于已经十三岁的朱慈炯虽然得了定王的爵位,却一直生活在宫中。

按说十三岁的年纪又是尊贵的皇子身份,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吃饭睡觉打豆豆,顶多了也就是刚刚萌发出逆反心理。

可身为皇家子嗣,从小生活在这深宫大院里,好像除了争权夺利也没什么事能做的,朱慈炯就是这么个早熟的孩子。

同样是一母所生凭什么他可以是太子,凭什么他能高人一等,又凭什么他能被父皇寄予厚望,就凭他早出生两年吗?

虽然他的皇兄朱慈烺从小就为人和善,待他也不错,但朱慈炯心里深处就是不服气,他自认为自己比皇兄聪明,那个位子应该是他的……

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的刘鸿渐,向崇祯说明了情况,崇祯皱了皱眉头,还是同意了。

得了旨意的刘鸿渐去了定王暂住的东三所,心里突然有些懊恼,他也真是的,多管什么闲事,这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事嘛。

而且他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这事儿是定王干的,或许是那个叫吴宝贵的太监自己不小心沾染上了鼠疫,又或许是小德子与那厮有仇?

谁能说得清呢,还是去看看吧。

东三所距离端木宫有些距离,刘鸿渐走了将近十分钟才到。

朱慈炯正在殿中练字,显得极为悠闲惬意,见安国伯前来,忙放下笔杆迎了上去。

毕竟是亲王,刘鸿渐上前行了礼后才说明来意。

“安国伯莫是说本王府的太监小贵子吧!那个狗东西昨日里竟敢偷窃本王殿里的器物,已被本王命人杖毙了……”

朱慈炯说话时语气平和,并未显得心虚着慌,但正是因为他的镇定,更让刘鸿渐怀疑定王与此事绝脱不了干系。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打死个人跟没事似的,即使偷了你的东西,至少应该面露气愤才对嘛!

接着便随定王去看了眼小贵子的尸首,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小桂子被仍在一个小小的柴房。

刘鸿渐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小贵子从后背到双腿一片血肉模糊,看来是真的被杖则至死,而且身上并无鼠疫的症状。

这就更令人生疑了,要么就是小德子还接触处其他可疑之人,要么……这就是一次策划好的阴谋。

刘鸿渐面色不改,他此次前来本也没指望能人赃并获,毕竟就算是十多岁的少年也当知道毁尸灭迹,更何况是从小便与权谋相伴的皇子。

刘鸿渐也不多言只是给定王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定王的大殿。

唉,为了权力,即使是同母胞弟都能狠下心来去谋害,权力,真的有那般大的诱惑吗?刘鸿渐苦笑着摇了摇头,向端木宫走去。

刘鸿渐刚刚转身离开东三所,身后的朱慈炯脸上的笑意就已消失不见,他面色狰狞,双拳紧握,仿若心中有着深仇大恨。

两次了,你连着坏了两次本王的好事!本以为这次计划若成,那个位子就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安国伯,本王日后必将你碎尸万段……

由于太子朱慈烺的病情才刚刚控制住,以防太子病情有变,崇祯势必会留他在宫里多呆两日,况且这是恶性传染病,其他人也不便照料。

刘鸿渐并未对崇祯多说什么,只是建议崇祯尽早给工部拨银,建造王府,还是那句话现在朝廷有钱了!

崇祯听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身为帝王,没有人比他了解权力的诱惑究竟有多大,他又何曾不知道内中的伎俩。

“安国伯,你此次又帮了朕,朕刚才说过,谁治好了朕的太子,朕就封其为太子太保……”崇祯隐下心中的不痛快,面带感激的对刘鸿渐说。

“别……皇上,你对臣的封赏已经够多了,你看微臣现在是大明伯爵,不禁掌管着锦衣卫,还练着亲军,还是那个什么大学士。

朝中大臣估计已经对皇上和微臣多有非议了,且臣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值当,不值当!”

刘鸿渐生来就对这些各种没什么卵用的官不感兴趣,就是练这亲军千户所也是为了自保。

况且,你这一赏赐就是这官儿那官儿的,倒是赏点实际的呀,像那什么金子啦、银子啦,比这些虚名不实际多了!

皇上,臣喜欢那个呀!

虽然心中着急,但是现在这场合可不是耍脸皮的时候,毕竟太医、皇后都在呢!

“哼!你有没有功劳朕心里清楚,朕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莫非你是嫌弃这官儿小了?”

崇祯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殿门口的太医们,仿佛是感受到皇上对他们的不满,几位太医们的腰弯的更低了。

见躲不过,刘鸿渐只得又接了个在朝臣看来荣耀无比,而在他看来形同鸡肋的官职。

唉,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呀!

也许是古人从未服用过抗生素的原因,太子的病症好的出奇的快,只一下午的时间,太子身上的红疙瘩已经有所消退,人也已经能下床走动。

刘鸿渐刚进来太子寝殿时,朱慈烺已经站在窗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先生两次为慈烺解忧,这次更是救了慈烺的性命,先生之情,慈烺必不敢忘!”

太子太保是东宫辅臣,表面上看是教导太子,但其内含的更多是政治上了好处,毕竟太子以后当了皇上,作为皇上的老师,必然有诸多便利。

孙承宗就是天启帝的老师,不然天启年间,孙承宗赶赴辽东任督师时,为何在朝廷缺银、群臣反对的情况下还能大刀阔斧的修建宁锦防线?

似乎是知道了父皇对刘鸿渐的赏赐,朱慈烺当即已弟子之礼感谢刘鸿渐,却被刘鸿渐侧身躲开。

朱慈烺是以后的皇帝,他能治好太子的病并不是他医术有多高明,实在是后世的抗生素太牛批,才让刘鸿渐白赚了这么个官职。

况且他本来也就比朱慈烺才大五岁,论学识估计朱慈烺能甩刘鸿渐好几条街,实在是心中有愧呀!

接下来的两天刘鸿渐奉崇祯之命,待在这端木宫里,而实际上除了每日三顿让朱慈烺按时服用抗生素外,刘鸿渐也没做什么事。

朱慈烺倒是对刘鸿渐十分的尊敬,作为东宫太子,他自然是知道两次救大明于危难的刘鸿渐的大名。

如今,自己的命也是人家救的,在朱慈烺的心中早已经把刘鸿渐当做大明的救星。

刘鸿渐特别讨厌拘束,朱慈烺对他越是尊敬,他就越感觉不自在,待得朱慈烺身上的红疙瘩消失殆尽,刘鸿渐又留下一盒抗生素,便匆匆离开了端木宫。

还是军营里待着舒服呀,那才是无拘无束的所在,刘鸿渐心想。

出了端木宫,又去了一趟乾清宫,给崇祯交代了太子的情况,放了心的崇祯才安然放刘鸿渐离去。

第63章 辽东变故

两个月时间转瞬而过,这两个月里刘鸿渐基本一直呆在万岁山千户所的军营里,只是隔几天回家看看小妻子和老爹。

正是北方的暑伏时节,由于每日都在军营参与训练,刘鸿渐明显变黑了许多,害的每次回家孙秀秀都心疼的不行。

两个月汗水的浇灌,现在的刘鸿渐虽然黑不溜秋的,但却变的更加精壮,毫不讳言,现在的他有把握在十秒之内ko原来的自己。

当然,每次回家除了给老爹问个好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少不得要为爱鼓掌,天天参与军营训练的刘鸿渐每次都让小妻子大感吃不消,甚至自己都嚷嚷着让其再纳一室。

每逢此时刘鸿渐就颇感骄傲,还是得多多锻炼呀,不像后世每日里坐在办公室里搞的无精打采亚健康。

上个月牛大棒槌与家中的小兰也终于喜结连理,这还得多亏刘鸿渐隔三差五的回去,作为护卫加打手的牛大棒槌才有机会与小兰联络感情。

牛大棒槌与小兰的婚礼就在刘府举办,诺大的院子也终于是热闹了一番,酒席的菜品皆是由刘府御用大厨柳姐一手包办。

刘鸿渐做主,让牛大棒槌的父母也搬进了刘府,不仅分了房舍,还给了差事,直把牛大棒槌感动的稀里哗啦。

婚礼除了锦衣卫的老梁头闲着无事来凑了个热闹外,其余皆是万岁山千户所年轻的将官。

年轻人聚到一起自然是推杯换盏,直把牛大棒槌喝的连自己的老婆是谁都不记得了。

一个月前,三位‘平头哥’从南方的江阴县赶来,看到三人的模样,刘鸿渐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没有明确的资料,刘鸿渐原本以为会来三个老头,结果见了面才发现,阎应元和陈明遇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而冯敦厚显得更加稳重些大概三十左右。

阎应元和陈明遇皆是秀才出身,识数理,懂章法,现在万岁山千户所正好缺乏管理粮秣物资的文人,二人无疑正好合适。

而冯敦厚之前在江阴担任训导,所谓训导就是考察本地秀才功课成绩的教育官员,刘鸿渐大手一挥,便让他掌管了万岁山千户所的刑罚。

三人先前的职业均未入流,也没有品级,刚接到崇祯圣旨时都诚惶诚恐的,想着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被上头查到了。

可一路上天使(明朝赶赴外地宣旨的人)非但没有恶言相向,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路。

王二喜是专门得了崇祯的交代,让其厚待阎应元等三人,也无怪崇祯大帝如此行事,毕竟刘鸿渐当时说此三人的名字时十分郑重。

搞的求贤若渴的崇祯大帝以为是碰到了治世能臣,结果带过来的三人让崇祯大帝大跌眼镜,许是三人从未进过皇宫,一进大殿有些紧张。

面对崇祯的问话也是结结巴巴让崇祯大失所望,于是乎三人便如约被崇祯打发到了万岁山千户所,而没有遭到崇祯大帝的截胡。

刘鸿渐把三人的家属也都安置在了自己的大宅子里,反正他的宅子有好几十间房,只是他一家三口住,空着也是空着。

阎应元三人一直都是一脸懵逼的,从遥远的江南一路舟车劳顿,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后又被带到朝堂上吃了众臣的白眼,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上头葫芦里卖的啥药。

直到糊里糊涂的来到军营,得了刘鸿渐指派的差事,才终于放下心来,原来不是要搞事呀!

刘鸿渐给了三人千户所副千户的职位,直把三人惊的眼睛都直了,从一个未入流无品级的小吏直升从五品的副千户,估计也只有备受崇祯大帝仰仗的刘鸿渐能够办到。

既来之则安之,三人均有报国之心,以目前的形势,从军自然是报国最好的门路。

只在军营里呆了几天,三人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万岁山千户所的军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到处都洋溢着勃发的英气。

而且刘鸿渐这个长官也是随和的不要不要的,只要遵纪守法好好训练,那是每天都笑呵呵的。

阎应元二人先前做典史时便是负责县衙的粮秣征收等事项,来到这里也是熟门熟路把之前乱糟糟的军营库房、账目搭理的井井有条。

而年纪稍长的冯敦厚更是多次提出了新的训练意见,增强训练效率,提高了士兵们的训练积极性。

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万岁山千户所的士兵们不仅每一个人都掌握了使用akm的技巧,还从中挑选出了一百位射击成绩最好的士兵作为万岁山千户所的火器百户。

盾兵枪兵射击手,三人成组,每日里以百户为单位,训练,实战演习。

如此两个月,万岁山千户所从无到有,不仅生出了筋骨,还长出了翅膀。

七月初三上午,这日刘鸿渐正跟着千户所士兵一同训练,副千户常钰前来禀告说锦衣卫来人了。

来的是锦衣卫的南镇抚司镇抚使将大通,今日他突然接到辽东留守锦衣卫七百里加急线报。

辽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私会满清定国大将军多铎,得到消息蒋大通认为此事事关重大,当即决定自己亲自去向不务正业天天呆在军营里的刘鸿渐汇报。

终于是忍不住了吗?刘鸿渐眼神冷厉,心中冷笑。

待到去了皇宫报与崇祯,直把崇祯惊的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兵部统计辽东军有士兵十万,其中步军包括火器营等八万,辽东骑兵两万,辽东骑兵素来勇猛,以至于即使与满清的八旗骑兵相比也是不落下风。

京营目前征召的十万新兵才刚开始投入训练,根本没有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

如果吴三桂与满清苟合,大明,还能抵挡得住满清与辽东军二十万铁骑的践踏吗?

刘鸿渐一直奇怪现在朝廷有钱了,也补足了拖欠辽东军的军饷,为何此人之前没反应,反倒是现在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这时谋反却是作何道理。

结果崇祯大帝一句话,直接让刘鸿渐明白了眼前这位勤勉的皇上为何做事总是事倍功半,前功尽弃。

“前些天辽东那边又发来奏折,讨要军饷,众臣气愤,要求户部派人督查辽东军是否有吃空饷的情况,朕也是气不过。

便派了户部右侍郎吴甘来去辽东劳军,并顺便清查辽东兵员数额……”

估计是崇祯也意识到了问题,说到此便不再多说。

刘鸿渐也是无语,你说你钱都给了,还去怀疑人家,想来户部这位吴大人是回不来了吧。

“朕待他不薄,他要粮朕给粮,要银子朕给银子,吴三桂为何要背叛……朕心痛……”

说到后面,崇祯的面双眼又开始泛红。

额,说到底现在的大明将官有几个不贪不腐,你这都要去抄人家老底儿了,若是此人位于内地还好说,跑也跑不到哪去。

吴三桂镇守山海关已将近十年,你突然查人老底儿,谁不怕落得个袁都督第二。

当年黄太鸡绕过宁锦防线直袭京城,袁都督率关宁铁骑勤王,打退了建奴,最后却落得个凌迟的奖赏。

袁都督往昔的功过且不说,人家毕竟是救了你啊,你把勤王的头领给刮了,其他人作何感想。

可以说袁都督首席大将祖大寿的投降与其有关系,三月份闯军围城无人来勤王,也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崇祯缺乏从政直觉。

“皇上,事到如今再是痛恨也是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当是派人速去辽东稳定局面。

辽东军世代与满清作战,每个士兵几乎都有家人、袍泽死于满清铁蹄之下,想来就算是吴三桂,想策反辽东军也是要费些力。”

刘鸿渐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爱卿此言有理,朕现在心中有些乱,此事关乎大明存亡,朕信不过兵部那些人,眼下朕能信任的唯有爱卿你……”

崇祯满含希冀,上前一步右手放在刘鸿渐的肩头。

“爱卿自入朝以来,多次拯救大明于水火,从未让朕失望过,爱卿……”

“皇上,微臣领命便是……”刘鸿渐实在受不了崇祯那煽情般的嘱托,直接跪下行礼打断了他。

崇祯不以为意,反而上前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皇帝亲自去扶起臣子,若此时底下是普通的将官,想来定会激动的发誓为君赴死,但是刘鸿渐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对于这些礼节上的东西,他向来不太看重,你,首先得有那个能力才行。

“皇上,此去辽东,派京营过去定然会打草惊蛇,且京营初训,自然不是辽东军的对手。

微臣打算只派万岁山千户岁的一千两百人去辽东,一来人少行军速度必然快,二来以免打草惊蛇,致使吴三桂狗急跳墙。”

“一切依爱卿,行军所需一切粮秣、兵器、银钱均任爱卿取用,朕稍后就去通知户部……”

我想要马,刘鸿渐差点就脱口而出,从京城到山海关,山高路远,可悲催的就是现在明军极度缺乏马匹,如若跑路过去,势必会耽误时间不说。

特么的,两条腿跑几百公里,是人干的事吗?玛德,等干完这一票,一定得去整治整治晋商那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了。

“皇上,此去辽东,臣估计会轻装急行军,除了必要的军粮以及武器,能不带的都不带,只不过……”

刘鸿渐迟疑了一下。

“只不过什么?”崇祯急忙问道。

“臣若去辽东,需要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而且皇上得准许臣便宜行事,包括假传个圣旨什么的!”

他带这么点人过去,自然不是去硬肛辽东铁骑,铁索雄关,必然还是要智取的。

当然给崇祯讨要个圣旨什么的崇祯自然不会拒绝,可朝廷的圣旨文纠纠的,人家东北那旮沓的大头兵不见得听得明白。

“朕准了!爱卿去了辽东可便宜行事,爱卿此去当如朕亲临!”

说这话时崇祯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让刘鸿渐心中很感动,毕竟他可是要去玩儿命的。

“如此臣就先回去准备了,如不出意外,臣明日午时定可兵发辽东!”

他自己就那么点兵,满打满算一千两百来号人,稍微收拾收拾半天足够了,多余的时间只不过是想回家看看。

此去凶险,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更何况家里那个可人儿,唉,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爱卿,朕,定当每日去太庙为大明、为你祈福!大明,拜托了!”崇祯垂泪。

刚走出两步的刘鸿渐,停下了脚步,回身给崇祯郑重的行了个君臣大礼。

“臣定当不负所托!”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乾清宫。

第64章 铁索雄关(求推荐票)

从皇宫出来,刘鸿渐直奔万岁山千户所驻地,得知了消息的阎应元、祖仇清几人兴奋异常,前者是出于报国之恩,后者则是想重回故土以正名。

刘鸿渐当即召集千户所全体士兵营地集合,千户所的士兵还在正常的训练中,得到集合命令都面露困惑。

一刻钟后千余士兵整齐笔挺的站立于营盘外空地。

最前方的百户方阵是剑盾手,明代盾牌多使用圆形的腕盾,为了增加射击手的防御面积,刘鸿渐特地采用了明朝已不多见的五边形长盾,以坚木为体,内衬牛皮,外着铁衣,重量适中,不禁防御面积大大增加且弩箭皆不可透。

剑盾手后是ak百户方阵,这是刘鸿渐的杀手锏,每个士兵均把ak抱于胸前,军容整齐的不似一支刚刚成立两个月的部队。

最后方是十个枪兵百户方阵,京营缺马,现在万岁山千户所也皆以步兵方式训练。

正是暑伏时节,北方的大地艳阳高照,刚刚还在加紧训练的少年们个个汗水直淌,但没有一个士兵抬起手拭去汗水,汗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流入脖颈,滴落焦黄的土地。

刘鸿渐抬步上了高台,他不知如何告诉这些少年们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大多只有十五六岁,按后世算才堪堪步入中学。

原本以为至少能有一年的时间来训练他们成为强军,可现在……

刘鸿渐审视了一遍地下晒的黝黑的少年们,深吸了一口气。

“将士们,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我得到密报,辽东总兵吴三桂勾结建虏,愈开关迎新主子屠杀我大明百姓!”

想了想,刘鸿渐还是打算直接告诉这些少年,他们有知情的权力。

“两百年来,蒙古人、女真人屡次犯边,皆被阻挡于山海关下,如今食明之禄,受明之恩的吴三桂竟想开城门迎接野蛮的鞑子屠戮我们的家人。

将士们,你们告诉我,世上还有如此卑劣无耻的人吗?”

刘鸿渐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向着千余少年呐喊。

听到刘鸿渐略带鼓动性的话语,本来还安静的营地,瞬间被打破。

“兵发辽东,杀死吴三桂!”

“兵发辽东,杀死吴三桂!”

万岁山千户所所有的士兵均有家属或死于建虏,或死于民军,他们天生对这些大明的反叛者报有仇恨,如今长枪在手,初生牛犊也是不怕虎狼。

刘鸿渐挥挥手示意激动的少年们安静。

“朝廷用兵甚紧,如今京营初训,不堪重用,皇上忧愤,先人有云,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身为大明伯爵,本官接下这平定辽东的差事,我要会一会那吴三桂,看看他是如何报国恩的。

我也要让满清的野猪皮知道,我大明不是那么好欺辱的,我要让他们知道,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士兵们沸腾了,他们虽然经历过严酷的训练,但依然还是少年心性,刀枪弩马,铁马冰河,让他们血脉澎湃。

“此去辽东,山高路远,凶险非常,胆怯者可以退出,不丢人!本官会记录此行名单,报于皇上,待日后论功行赏。勇敢者,敢于复仇者,加入我们的战争!解散!”

刘鸿渐说完直接步下高台,有冯敦厚、常钰负责统计前去辽东的士兵数额,阎应元与陈明遇负责粮秣、军备,他反倒闲了下来。

看着黑黝黝的少年们前仆后继的赶着去报名,刘鸿渐心中愈加沉重,两个月的相处,少年们都对他这个没有官威的长官十分信任。

如今,他却要带他们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重任,唉!真他niang的艹淡,老子怎么接下了这差事!

当晚,刘鸿渐在京城的家中过夜,刘鸿渐把辽东的变故说与老爹刘德隆、孙秀秀,刘德隆大骂吴三桂吃里扒外,有负圣恩,总有人去收拾他的!

但一听刘鸿渐要带着千余新兵平定吴三桂,老秀才的脸都绿了,人总是这样,只要事不关己,总希望别人出头。

“儿啊,咱家三代单传……唉!”老秀才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刘鸿渐坚毅的面庞,叹了口气。

“罢了,我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志向,身为朝廷勋贵,理当为皇上分忧,是为父短见了,儿去吧,家里有我在,一切安心便好。”

一番好言相劝才把老爹哄走,刘鸿渐有些不敢看身旁孙秀秀的眼睛,刚才说事情时,孙秀秀一直没说话。

他知道,最难过的还是妻子这一关。

但是孙秀秀却出奇的温柔,进了屋子,孙秀秀主动的投入刘鸿渐的怀中,似乎想感受着最后的温存,刘鸿渐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孙秀秀用手捂住了嘴。

“夫君无需多言,秀秀都懂,秀秀的家人皆死于建虏,现在夫君领兵一方,秀秀也盼着夫君能为我家人报仇!

秀秀不会拖夫君的后腿,夫君只管上阵杀敌,秀秀会在家为夫君祈祷,祈祷夫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说道后来,孙秀秀肩膀颤抖,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当晚,刘鸿渐与小妻子说不尽的缠绵,直到后夜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刘鸿渐便偷偷的起身出门,与同样是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出来的牛大棒槌回合,偷偷的去了军营。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刚刚关上房门后,两个女子皆是挣开了眼睛,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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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北依燕山,南连渤海,明洪武十四年筑城建关设卫,因其依山近海,故名山海关,又称榆关。

其地势险要,威武雄壮,扼边郡之咽喉,京师之保障,成化年间进士萧显题匾名曰‘天下第一关’。

“培卿,距离山海关还有多远?”刘鸿渐面露疲色,回头向副千户冯厚敦问道,冯厚敦字培卿。

京城距离辽东山海关约六百余里,因为军情紧急,万岁山千户所日行三舍(一舍三十里),终于是在七月十一日到达山海关附近

“大人,此地距山海关还有四十里,前方不远处有一县城,可暂行歇息!”冯敦厚查看了下随军地图,回复道。

由于马匹稀缺,千户所仅有的二十余匹马,均用于托运粮秣物资,刘鸿渐回头看了看疲惫的士兵,皱了皱眉。

“多日急行军,士兵都已疲惫不堪,今日就在此地扎营吧,让士兵们都好好修整下!”

住在县城当然好,但此地离山海关已经极近,他担心城里有吴三桂的细作,此去本就是秘密行动,如若打草惊蛇,就他这点兵还不够辽东军塞牙缝的。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密报前,必须养好精神,全力以赴。

士兵们随即开始扎营,刘鸿渐则召集了常钰、阎应元、陈明遇、祖仇清等人开了一个小会。

古往今来,最坚固的城防,大多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山海关屹立在海边两百余年,即使是满清铁骑,也只能避其锋芒,绕道走。

祖仇清雪耻心切,刚坐下就耐不住的想发言。

他本就是辽东兵出身,自然了解辽东那边的情况,以他的意思,他与王朗,刑山三人前去扣关,自称迷途知返,想重回辽东,为吴三桂效力。

吴三桂的父亲娶了祖大寿的妹妹,祖大寿应该是吴三桂的舅父,后来祖大寿又娶了吴三桂的姑姑,这样,祖大寿又成了吴三桂的姑父。

从近了说,吴三桂是祖仇清的表哥,想来不会对他下杀手,等进了城,便约好时间,由他开城门引刘鸿渐入城。

刘鸿渐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祖仇清的提议,先不说吴三桂会不会放过祖仇清,就算他打开了城门,就他们这一千两百号人,怎么是城内几万辽东军的对手。

想来是给吴三桂送人头的吧,刘鸿渐白了祖仇清一眼,祖仇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重新坐下。

会议一直开了一个时辰,才最终确定行动。

第二天千户所依然驻扎不前,只是从营地奔出五骑,直奔山海关。

山海关为万里长城东起第一关,两百余年来,靠着铁索雄关,无数次抵挡蒙古人、女真人的侵扰,多少名将猛士饮恨关下,多少铁骑驽马折戟黄沙。

老远,刘鸿渐就看到了这屹立于海边的关口,宏伟的城墙让人心中一滞,吸了一口气,刘鸿渐拍马带着四人向城门走去。

“来人止步,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扣关?”

城墙上一个游击大喝道,眼见城下只有五骑,游击便没甚在意。

“将军,在下刘能,自西北而来,乃是大顺军汝候刘宗敏账下副将,特来给吴总兵送天兵十万,以助吴大帅成就大业!”

刘鸿渐自报家门,朝着城上拱了拱手道。

“大顺军?李自成不是死了吗?”

游击将军当然知道所谓的大顺国,听说李自成被一个无名小卒所杀,以至于数十万部队土崩瓦解,败退西北,有些轻蔑的道。

“将军,闯王大人却是被奸人所害,目前大顺军是闯王大人的胞弟李自敬统领,

李大帅仰慕吴总兵已久,此番前来,在下就是代表李大帅前来投诚!望将军代为通报!在下感激不尽!”

刘鸿渐下马从腰中取出文书,弯腰拱手奉上!

此是大事,若真如城下之人所言,李自敬前来投诚,那对吴大人将要成就的事可谓助力及大,城上的游击也不敢怠慢。

“你把文书呈上,待我去通报吴总兵!”说完,从城上引下一铁框。

“是,将军!”刘鸿渐笑眯眯的把文书放入框中。

第65章 本色出演(求推荐票)

慈启者吴帅:

吾乃大顺军李自敬也,听闻吴大帅欲行大事,自敬闻之甚惊,吾兄闯王李自成死于贼手,几月以来吾夜不能寐,日日思量为兄报仇,吾手下有精兵十五万,皆是勇猛之士,如若吴帅不嫌,吾当助大帅一臂之力,只待得事成之后,吴帅荣登九五,能乞怜吾之辛劳,封吾为西王,吾愿为大帅永守西北边疆……

落款大顺王李自敬。

山海关内议事厅,吴三桂正襟危坐于中堂,手中执着游击将军呈上的信函。

吴三桂三十出头,身姿魁梧,横眉剑目,颌下无须,腰间挂着利剑,看完信眉头微皱把信交给身边的副总兵谭洪。

谭洪乃吴三桂心腹大将,看完信先是一愣,接着又把信递给了下手的参将吴之茂。

“大帅,会不会有诈?”谭洪皱着眉头狐疑道。

“涪仁,不是跟你说了未成事之前,要喊本官的官职,不得乱语!”

吴三桂并未回复谭洪疑问,反倒是纠正了一下手下的恭维。

“是下官心急了,下官知错,大人,微臣觉得这信可疑啊!”

作为镇守边关的将领,谭洪对当下大明疆域内的各个势力都有所了解,在他看来大顺军如果真有精兵十五万,那岂不是比他辽东军还多出一倍?

既然你有那么多精兵,干嘛还来向俺们投诚?京城守卫空虚,直接去攻略京城不就行了?

谭洪是个急性子,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非也,非也,谭大人,且不说他大顺到底有没有十五万士兵,但说是精兵实在是有辱这个词了,顶多是十几万农夫吧!”

参将吴之茂捋了捋胡须,面露轻蔑的道,在辽东军里吴之茂年纪稍长,一直以儒将自居。

“辅泽说的有理,依本官看,那李自敬定是内部出了问题,前些时日明廷宣旨免了北方诸省的赋税,百姓思安,自不肯再跟着他干那掉脑袋的事情,想来是自觉坐吃山空,想要博上一博?”

吴三桂左手持盏托,右手执茶盖拨了拨茶叶,喝了一口说道。

“大人言之有理,下官听闻此人胆小如鼠,李自成死后,他明明手握大军,却慌了手脚不敢继续攻城,如丧家之犬般回了陕北老家!

此信粗鄙,下官听闻那李自敬大字不识一个,依下官看,这信倒像是真的,只不过大人可万不能听信他真的有十五万精兵,在下看来顶多十万!

且战力如果有朝廷的卫所兵般,已经是烧了高香,成不了大器!”

听完下属的分析,吴三桂心中也有了定意,就算是十万扛着战刀的平头百姓,也够朝廷吃一壶了,至于事成之后嘛。

看你李自敬能否活到那时候喽?

原本他与满清的定国大将军多铎商议的三日后大开山海关,两路并进,清军攻京城,而他则过大名府、经潞安府、直奔湖广,攻打南京,最后双方南北划江为界。

现在天降十万农民军,这简直就时搅屎棍呀!来多少收多少,他漫天要价,我还不会就地还钱吗?

“请贵使入城吧,记得禁止携带武器!”吴三桂打定了主意,便指示传令兵通传。

山海关下,刘鸿渐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身后是牛壮、常钰、以及新任的盾剑百户王进泽、李百达。

牛大棒槌早就有些不耐的嘟囔起来,被刘鸿渐瞪了一眼才安静下来。

“大人,你说吴三桂会上钩吗?”此次行动只有五人,面对的是山海关的骄兵悍将,未曾经历如此大阵仗的常钰有些紧张,没话找话的问道。

“老常看你那点出息,俺家大人的诡计何时失过手?”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牛大棒槌顺带着恭维了一下刘鸿渐,不料用词不当又吃了刘鸿渐一记白眼。

“都放松点,就当来山海关观光旅游了,一会入城你们尽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让吴三桂轻视我们!”

刘鸿渐嘱咐道。

由于知道李自敬大字不识,而刘鸿渐的文言文也是稀烂,给吴三桂的信是刘鸿渐口述,平头哥阎应元代笔写的。

陈明遇精通篆刻,落款的大顺印玺也是陈明遇匆忙间整出来的,反正量他吴三桂也没见过,再说了本来就是出其不意,想来吴三桂就算怀疑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正思索间,城上有了动静,刚才的游击看了一眼下方的几人,示意几人可进城,但不准携带兵器。

早就得了刘鸿渐命令的四人也乖乖的把兵器交给了守城的军士,之前几人也料到就算能入了城也必是会被夺去兵器,还在商议如何搞到武器。

结果却被刘鸿渐直接一句‘山人自有妙计’略过这一议题。

山海关内也是防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刘鸿渐几人被军士引导了总兵府的前厅。

堂里上首依次坐着总兵吴三桂、副总兵谭洪、参将吴之茂、王屏藩。

“俺是大顺军副将刘能,奉俺家李大帅座下刘大帅前来拜见吴大帅!”刘鸿渐弯腰行了个礼,显得格外拘谨。

“哈哈哈,果然是一帮农夫,还李大帅、刘大帅,敢问贵军里有多少个大帅呀!见了我家大人为何不跪?”

吴之茂被眼前之人口中的一堆大帅逗乐了,还没待吴三桂开口便质问道。

吴三桂心中也是轻蔑,眼前人的粗鄙直接刷新了他对李自敬军军力的下限,真不知就这这么一群农夫般的乌合之众,如何攻到京城的,看来大明是真的气数已尽了。

“回大人,俺们大顺共有七个大帅,其中李大帅是最大的大帅,俺家刘大帅见了李大帅都得下跪行礼哩!”

刘鸿渐身后的牛大棒槌倒是本色出演,说起家乡的土话那是得心应手,且表情语气堪比后世的影帝。

“俺家李大帅还说了,俺们与吴帅乃是平级,见面行礼不用下跪。”新任的剑盾百户长李百达也是不缺戏。

“罢了罢了,入座吧!本官想听听你们那边的具体情况!”吴三桂面色如常,看不出其心中有什么想法,只是示意五人落座。

接着吴三桂便就李自敬的真实军力发出询问,最初刘鸿渐答十五万,后来又说十二万,最后装作慌张的说了句八万才让吴三桂放了心。

接着刘鸿渐又故意假装说漏嘴,透露了李自成那边军备不足的军情,让得吴三桂更加的信以为真。

为了表达对于大顺军的重视,当晚吴三桂大宴了五人。

吴三桂据守山海关十几年,每隔三两个月就派人去向朝廷催饷,崇祯大帝节衣缩食派发的军饷却被其大部截留。

以至于辽东虽是苦寒之地,吴总兵的生活却极其奢侈,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也让本不是土鳖的五人成了土鳖。

百户王进泽本就是个不挑食的吃货,到了酒桌上也不客气,筷子都不用直接抓起鸡腿像没吃过肉般啃了起来。

这也是刘鸿渐交代几人的障眼法,尽显粗鄙以蒙蔽吴三桂,现在看来,王进泽这货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吧。

为了表示对吴三桂的敬仰,几人轮番给吴三桂敬酒,牛大棒槌更是猛,提着酒坛子就去找刚才蔑视他的吴之茂拼酒。

最后只牛大棒槌一人便喝倒了两人,吴三桂见几人表现,也是再不怀疑。

有了八万生力军,再加上他的八万辽东精锐,想来他的大计定是把握更大,于是心情极佳的吴三桂也是来者不拒。

趁着喝酒的兴头,刘鸿渐表达了自己想见识见识辽东强军威风的意愿,说这是李自敬的特别交代。

本就头有些晕乎乎的吴三桂也不疑有他,本来嘛,人家来投奔你,定然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投奔。

于是对自己的辽东兵极为得意的吴三桂满口答应,约定明日城内尽阅三军。

酒过三巡,吴三桂终于是支撑不住醉醺醺的被下人扶走,刘鸿渐几人也是装作醉醺醺的被下人扶到客房休息。

下人刚走,刘鸿渐便恢复了清醒,而牛大棒槌却是真的喝多了,躺到炕上呼呼大睡。

刘鸿渐轻轻开门看了看外面,许是吴三桂喝多了忘了安排或者是对他们的来意确实放了心,门口竟无人值守,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刘鸿渐常钰二人随即偷偷了溜了出去……

辽东参将王元霸这几日过的十分憋屈,他本是辽东土生土长的猎户,年少时家人被野猪皮杀害,他一怒之下从了军,誓要屠尽鞑子为父母报仇。

十几年来他参加与建虏的战斗大小上百战,累军功至参将,可却备受吴三桂冷落,不禁战时派遣他去最危险的地方战斗,还克扣他手下的军饷。

好在是王元霸勇猛非常,手持两炳擂鼓瓮金锤,杀入敌军若无人之境,虽每次归来必带伤,但却愈战愈勇。

之所以不受吴三桂待见,是因他非吴三桂嫡系,且他的志向便是杀尽建虏报销朝廷,这与吴三桂韬光养晦保存实力的行径大不相符。

前些天朝廷派了户部侍郎吴甘来前来犒军,并带来皇上的旨意要清查辽东军士卒数额。

王元霸想起跟随自己的那群苦哈哈领不到军饷的大头兵,本想私下了找吴甘来说说实情,请求其代为通报皇上。

结果还没待他上门,吴甘来就被吴三桂一股脑下了大狱,不止如此,就连所属他的2000士兵也被其调换为千余老弱。

听说今日城外来了几位天使,也不知是不是皇上派来的,王元霸在屋子里喝着酒郁闷的想。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第66章 沙场擒贼(求推荐票)

七月十三日上午,辽东山海关沙场阅兵。

可能是部队大多都在山海关沿线驻防,受检阅的只有骑兵四千,步兵六千。

辽东军的气势果然非京军能比,这些可都是能与鞑子一较高下的猛人,而且个个手中都沾过鲜血,是一只用敌人的人头开过光的部队。

吴三桂在前带着刘鸿渐从军列的这一头,走向了另一头,满脸的自得。

而刘鸿渐也是对辽东军赞不绝口,直听的吴三桂更是满脸笑意。

接着吴三桂带着刘鸿渐上了阅兵台,阅兵台空间有限,随行的有副总兵谭洪,参将吴之茂、王屏藩,刘鸿渐身后则站着牛大棒槌以及李百达。

吴三桂扫了一眼周围没发现王元霸,眉头皱了皱眉,这厮真是越来越不把本官放到眼里了,也罢,过两天就收拾他。

吴三桂突然抽出战刀右手高举向前。

“辽东必胜!”

“辽东必胜!”

万余军士齐声呐喊,当的是振聋发聩。

“刘能啊,我辽东军军威如何?”吴三桂回刀入鞘,左手按着腰间的刀柄,不无得意的问刘鸿渐。

“吴帅的辽东兵军容严整,装备精良,即使是当年的蒙古兵也是无出其右,只是……”

刘鸿渐前面还似是在夸奖辽东兵的勇猛,但说到后来却突然话锋一转,脸色一寒。

为一群农民兵的小头目行这阅兵之事,本就有些小题大做,若不是为了让这土鳖开开眼,看看什么才叫百战之师,顺便装个x,吴三桂才不会大热的天搞这么无聊的事。

“只是什么?”

听到这土鳖竟然对他的辽东军还有意见,吴三桂顿时满脸的不悦,瞪了一眼‘刘能’冷声问道。

“只是我想知道他们为谁而战!棒槌动手!”

早在刘鸿渐说出‘只是’这两个字时,牛大棒槌和李百达这两个一米八的大汉,已经悄摸的挪到了吴三桂的身后。

为此牛大棒槌还受了吴之茂的白眼,端的是农民军,一点规矩和礼貌都不懂。

刘鸿渐刚说出动手二字,二人条件反射似的,牛大棒槌和李百达一人一只手瞬间把吴三桂撂倒。

李百达一手刀把吴三桂打晕在地,牛大棒槌还抽出了吴三桂的战刀,刀尖直指吴三桂的后脑。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快到谭洪、吴之茂、王屏藩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吴三桂已经成了刀下人质。

“亲军何在?速来捉拿反贼!”王屏藩抽出刀对着台下高喊。

整个阅兵场顿时混乱起来,昨天这些大头兵被通知今天要参与校阅,还个个开心的不行。

他们都知道前几日朝廷来了人,听说是户部的大官儿,还拉着好些车东西,看那些骡马吃力的样子拉的肯定是银子。

朝廷终于想到了俺们,这是要给俺们发银子了?

这检阅也检阅了,交代好的口号也喊了,该发钱了吧!这是大多数受阅士兵心中的想法。

阅兵场的士兵都抬头眼巴巴的看着阅兵台上的各位大人,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儿。

哎——这是咋的了,咋还打起来了?被撂倒在地的不是咱们的总兵吴大人吗?

也不外乎这些大头兵们如此想,吴三桂与满清的密谋并没敢对这些大头兵们说。

一是辽东军与满清打了几十年,几乎每个士兵家里都有亲属、袍泽死于满清铁蹄之下,大多数的士兵谈起建虏也没什么好脸色,以至于底下的大头兵还以为台上的天使是与吴总兵起了争执。

二来参将王元霸一直对他的招揽阳奉阴违,如若提前把消息公之于众,王元霸振臂一呼他这总兵估计也就玩完了。

他本来的想法是,两日后由他的亲军打开山海关的南大门,引早已等候在关外的满清大军入城。

没了坚城的保护,他手下这些缺粮缺饷的辽东兵哪里是满清铁骑的对手,到时候只要自己带头投诚,保他们活命,这些大头兵必然对他感激万分。

也顺势就可以达成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谁知道眼前这个叫‘刘能’的土鳖翻脸竟然比翻书都快。

台下呼啦啦赶来一队亲军。

“谁敢上来,俺一刀在这反贼后脑戳一个窟窿!”牛大棒槌脸一横,朝着下方的亲军吼道。

这一句虎吼不禁把亲军吓的不敢上前,倒是也把底下还在等着发钱的大头兵们给吼醒了,正待他们抽出兵器想去解救他们的吴总兵时。

刘鸿渐大吼一声,“王参将何在?”

城内偏营立时跑出一队士兵,领头的正是辽东参将王元霸,身后跟着端着akm的常钰和王进泽。

“吴三桂私通建虏!奉圣谕!铲除国贼!只杀贼首,余者无罪!”王元霸右手高举着圣旨边跑边带头高呼。

“吴三桂私通建虏!奉圣谕!铲除国贼!只杀贼首,余者无罪!”

王元霸身后的一群亲兵也同时高呼。

常钰和王进泽随即端着akm站到了刘鸿渐的身后,他们的武器当然是刘鸿渐从戒指里偷偷取出的。

“刘能!你大胆!如若吴大人少一根汗毛,我定带兵把你们这帮农夫送回黄泉!

此人是闯贼李自成派来的奸细,众将听令!我命令你们速来擒拿这几个贼寇,反抗者格杀勿论!”副总兵谭洪见势不妙,随即向着亲军以及台下的大头兵喊道。

现在事出紧急,他已经顾不得吴三桂的死活了,真被眼前之人控制了局面,他,也得死。

王进泽端着akm冷笑,在老子的枪下如果你丫还能被救走,老子的姓倒着写!

可底下的大头兵们不管这么多,虽然闹不清哪边说的是真的,但毕竟是一直跟着老吴干,姑且就要相信谭洪的话抽出武器救人。

“吾乃大明安国伯、锦衣卫指挥使刘鸿渐!奉皇上旨意,捉拿逆贼吴三桂,谁敢妄动!”

刘鸿渐从腰间取出锦衣卫的指挥使令牌,高举当空,底下士兵顿时一滞,锦衣卫的名头他们当然听过,人的名树的影。

王元霸随即把圣旨递给刘鸿渐,刘鸿渐站在台上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私通建虏,意欲引贼入城,断我大明河山,此人欺下瞒上、克扣军饷、空额冒领,罪大恶极。

朕心甚痛,即革去吴三桂官职,押解京城受审,兹令安国伯刘鸿渐接辽东总兵,任辽东便宜行事大将军!

可代朕处置辽东一切军务!钦此!”

圣旨是昨晚才写就的,来之前刘鸿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但圣旨肯定是要用到的,于是刘鸿渐专门从崇祯那讨来一道事先盖好玉溪的空白圣旨。

昨晚他拜访了辽东参将王元霸,从他那里了解了吴三桂的具体情况后,才写就了这道圣旨。

刘鸿渐念完,把圣旨扔向了底下的士兵,大多数士兵是不识字的,更不知道圣旨长啥样。

但也有人听家里见过圣旨的长辈说过,后来从骑兵阵营骑马赶来一个个头高挑的骑兵,从步军手中接过圣旨看了一眼。

“圣旨是真的!快随我拜见新任总兵大人!”只见此人收了圣旨,随即翻身下马。

“末将骑兵营游击将军唐峯(feng)叩见总兵大人!”唐峯年约三十,左脸上有一道长约两寸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此人绰号唐疯,三十年前蒙古投靠女真的部落随野猪皮努尔哈赤犯边,其母被蒙古人劫掠侮辱生下他。

从小唐峯就被身边的蒙古人骂作杂种,受尽白眼,十六岁那年一怒之下砍杀其父,不远千里来辽东参军,誓要杀尽建奴。

十年来他先后跟随祖大寿、吴三桂与蒙古人、女真人作战,杀敌无算,是个背后人议论他时都会说一声疯子的人。

眼见如此的狠人都说圣旨是真的,众将士随即也单膝跪地向新任辽东总兵刘鸿渐投诚。

“放肆!此人乃是假传圣旨,你们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吗?”王屏藩见大势已去,声嘶力竭的朝着底下的众人大吼。

“聒噪!”刘鸿渐给王进泽递了个眼神。

“突突突——”akm刺耳的声音响彻校阅场,校阅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弹壳落地时叮叮当当的声音。

三发子弹打在王屏藩的后背,如此近的距离,akm强大的威力直接穿透了王屏藩的前胸,前胸顿时多了三个碗口大的洞。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王屏藩打的从高台上掉了下来,王屏藩在空中翻了个滚儿,面部朝上,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死不瞑目。

见到王进泽手中火器的威力后,刚才还很硬气的副总兵谭洪一下子跪倒在地,俯首待诛。

而一向以儒将自称的吴之茂,更是一点儒将的骨气都没有,双腿若筛糠般抖个不停。

“缴械不杀!”王元霸从手下之人手中接过两炳战锤,号令士兵包围吴三桂的三百亲兵。

叮当!不知是谁第一个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有了人开头,三百亲兵随即也被制服,他们将在接下来与满清的战斗中充当前锋敢死队,以赎清自己的罪。

见大局已定,刘鸿渐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刚才那档口,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鸿渐踢了踢地上死猪般的吴三桂,吃疼的吴三桂从昏迷中醒来,看了一眼周围的形势,便知道大势已去,随即也不多言。

“把他们押下去单独审问!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问出他们与建奴的详细计划!”

刘鸿渐对身后的常钰说道,常钰本就是锦衣卫的用刑高手,听刘鸿渐所说心中便已有定意。

油煎呢?还是涮洗?嗯!不知这旮沓有没有那些物件,常钰阴笑着命令士兵把吴三桂三人带走。

“王参将,本官命你明日召集三军,除却必要的守城军士,其余皆要参加!”

“诺!末将领命!”

第67章 重操旧业(求打赏,求推荐票!)

七月十三日晚,万岁山千户所全体将士入驻了山海关。

祖仇清四人重回旧地,还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入的城,由于几人对山海关的防守比较熟识,刘鸿渐派四人带着各自的百户士兵四处巡视。

毕竟此地被吴三桂经营多年,必须密切监视所有动机不纯的人。

山海关衙门的议事中堂里也换了人,刘鸿渐居于首座,左边是山海关原高级将领中仅存的参将王元霸,下摆右边依次是冯敦厚、阎应元、陈明遇。

左边则坐着两位边军游击唐峯、向雄,向雄约莫与唐峯同龄,世代军户,只到了他这一代因为作战勇猛,累军功至游击。

与鞑子作战时,二人一步一骑配合默契,没少让鞑子吃苦头。

门口牛壮和李百达虎目圆瞪,胸前一人端了一把akm,不得不说,二人是称职的门将。

作为目前对辽东军情况最了解的王元霸,首先向刘鸿渐详细说明了辽东军目前的兵员情况,辽东山海关防线登记在册共有九万八千余人。

但其实真正在服役的只有七万五千,不论是京营还是边军好像都延续着吃空饷的传统。

在役的七万五千士兵中,又有卫所兵九千余人,这些卫所兵缺乏训练战力低下,同时军饷待遇也比募来的营兵差许多,士气也不行,只能勉强用于驻防。

营兵六万五千,其中步军五万,骑兵一万五千,这一万五千骑兵是整个大明仅存的硕果,保留下来实属不易。

也正因为如此,刘鸿渐才破釜沉舟般行此危险之事。

“哦,王参将,咱这骑兵营里还剩多少关宁骑兵?”刘鸿渐突然问道。

关宁铁骑,明末三大军之一,三大军即孙传庭的秦兵,卢象升的天雄军,袁崇焕、祖大寿的关宁铁骑,秦兵和天雄军的威名暂且不提。

《明季北略》中明文提到,祖大寿手下有“关宁铁骑”数千,皆敢战,建州为之惧。

最初的关宁铁骑来自归顺明廷的十万蒙古民众,人数约三千左右,袁崇焕主张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的政策,极大增加了关宁铁骑的战斗积极性。

再加上蒙古人本就民风彪悍,全盛时期关宁铁骑达到九千人,宁远之战时,曾在正面硬刚数万八旗军。

作战时关宁铁骑率先冲向敌阵,手持着三眼火铳,先砰砰砰来三枪,密集的散弹弹丸攻击过后,抡起铁锤似的三眼火铳就砸向建奴的头颅。

宁远之战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中午,八旗军的尸体铺满了旷野,宁远城外血流成河,眼见伤亡越来越大,黄台吉不得不撤军。

从此关宁铁骑一战成名。

可如今十七年过去,孙传庭的秦军亡了,卢象升以及他的天雄军也被奸人所误,饮恨沙场,关宁铁骑呢?

“回大人,多年战乱,关宁铁骑多部已阵亡,前几年贼臣祖大寿叛逃时带走了大部分,如今,如今在关内的只余八百余骑。”

王元霸当然知道关宁铁骑的威名,只不过天雄军、秦军当年也是威震天下,可现在呢,过眼云烟,一抔黄土,在他看来,关宁铁骑也不外乎如此。

“只剩这么点了?那这样,把这八百人调入本官的万岁山千户所如何?”

薅羊毛当然要挑肥的薅,刘鸿渐心里也有点打鼓,毕竟这可是人家最精锐的部队。

“下官稍后便命关宁铁骑部入总兵大人帐下。”

王元霸一点不含糊,关宁铁骑独树一帜不屑与其他骑兵为伍,就这么点人也成不了建制,真是鸡肋般的存在。

且这些蒙古人虽在大明土地生活二十年,除了学会了汉语外,脾性是一点没变,不服管教,总是闹事。

总兵大人真是体恤人啊,以后再也不用头痛这些粗鄙之人了。

“大人!卑职已经审出了结果!”正思索间,常钰从外面进来,身上一股子的血腥气。

吴三桂很硬气,对于常钰的审问一言不发,逼的常钰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油煎、涮洗用了个遍,到最后吴三桂的腿上几乎已经见了骨头,命也去了半条,可还是一无所获。

行行行,你够狠!不过不是还有你的两条走狗嘛!我就不信都如你吴三桂般硬气。

常钰随即招呼着兵士把吴三桂提溜出去,把谭洪押了进来。

谭洪一开始也很硬气,不管你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说。

结果开水往腿上一泼,铁刷子在腿上划拉了几下,便承受不住。

你说你图个啥?你要是像吴三桂一样撑到最后,老子也敬你是条汉子,你这刑用了一半,招了,受了罪不说,还成了软蛋,不是贱吗?

谭洪交代完后,为了防止他说谎,又把‘儒将’吴之茂弄了进来。

吴之茂就比较识时务了,看了一眼旁边沾满上司吴三桂、谭洪鲜血以及肉屑的刑具,咽了口口水,大呼我招供,软蛋做的何其坚决。

常钰对比了二人的供词,发现并无二致,于是满意的来向刘鸿渐禀报。

听了常钰的叙述,刘鸿渐和王元霸二人都皱起了眉头。

吴三桂的这计谋说起来并不如何高深,只不过开个门而已,但他对辽东军的军心士气了解倒是十分透彻。

这些辽东军看起来勇猛非常,其实大多是外强中干,不然也不至于几年来只能龟缩在关内的高墙之上,而不敢出门与建奴野战。

只要把八旗军放进来,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辽东军必然更不是对手,为了活命,只要吴三桂率部投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不说,这些士兵还会对他感激不尽。

真是一石二鸟。

“老王,你这辽东军真的这般中看不中用吗?”刘鸿渐审问似的问起王元霸,这厮不知怎的见了姓王的总是喊人老王,不管人家老不老。

“大人,非也非也!”‘老王’同志仿佛很受用,还拽了一句文纠纠的词。

他本就是个武人,被新任的总兵大人如此亲热的称呼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看来老子也有出头之日了,嗯,看来得好好表现。

“辽东步卒月饷为一两六钱,骑兵为二两二钱,可国库紧张,饷银总是不到位,就算是有了饷银,

吴大人,哦不,吴三桂狗官也是中饱私囊,发到将士们手里,一两六钱变成了六钱,二两二钱变成了一两。

这些士兵的家人都在关内饿肚子,以至于士兵怨气很重,吴狗官每次又把责任推到朝廷头上,说朝廷就给了这点,他也没办法,

士兵们自然对朝廷抱有偏见,以至于士气低落,战力也受极大影响。”

当兵为了啥?甭跟我扯什么民族大义,老子读的书少,当兵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让家人受饿。

王元霸虽然一直被吴三桂各种压制,但也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拱手低头一一道来。

“嗯,是个问题,我次奥,老子怎么把这事忘了,户部侍郎吴甘来吴大人呢?他不是派人来送银子来了吗?人呢?不会被你们那个啥了吧?”

忙活了两天,刘鸿渐一拍脑袋,忽然想起这茬儿。

“总兵大人,吴大人现在还在监牢里关着呢?大人放心,吴甘来没死,也没受罪,只是被吴狗官关起来了。”

王元霸脸色带着笑意,在他看来这又是一个向总兵大人示好的机会。

“还笑!笑你妹,那可是朝廷大员,吴三桂既已经伏诛,为何还不把人放出来,快去,请吴大人来此处!”

刘鸿渐怒道,这王元霸是不是少根筋?

“是,卑职这就去!”王元霸不明所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发啥火?不是俺不放,是您也没提这事啊!

对于朝廷最重要的户部以及吏部,刘鸿渐专门查了各位老头的‘档案’,发现这些老头都还不赖,竟没有一个投降野猪皮。

虽然不知道能力如何,是不是也只会耍耍嘴皮子,不干正事,但至少比那些卑躬屈膝自称奴才下跪野猪皮的好上千倍。

吴甘来今年五十开外了,身体还不赖,监牢里呆了半个多月,虽然牢里每日里吃的不如野狗,但好在吴三桂忙于军事无暇对他下手。

以至于从监牢里出来时,吴甘来衣衫仍旧如刚来般整洁,只是面容有些憔悴。

“吴大人,皇上听闻辽东之变,惊恐万状,特派我来搭救你,好赖吴大人吉人只有天象,皇上也应该能放心了。”

虽然表面这么说,但其实刘鸿渐心里一万只羊驼,玛德,老子是来给你们擦屁股来了。

“臣万死也报不得皇上圣恩,惭愧!惭愧呀!”事没办成,反倒捅了这么大的窟窿,老吴同志当然也有些汗颜。

老吴同志也是个死心眼,对皇上的命令也是不折不扣的执行,来到辽东便开始数人,对于小吴(吴三桂)的应承、贿赂那是视而不见。

结果当场被小吴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拉到了小黑屋里反省。

二人接下来就当下的情况做了深刻的剖析,最后得出了结论,辽东兵士气低下的原因是缺钱。

但朝廷今年已三次派饷银,且总数已达三百万两以上,就这十万兵不到还缺银子?银子都去哪了?

二人与王元霸对了个眼神,王元霸这次脑袋不短路了。

银子啊,俺知道在哪,都在吴大人,哦不,吴狗官的内府里。

刘鸿渐双眼放光!

抄家!抄家!老子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抄家了!

第68章 为谁而战(求支持)

七月十四日,烈日当头。

山海关内的校场人头攒动,足以容纳八万人的校场,灰尘滚滚,王元霸大吼着给传令兵发布命令,指示各路人马依次列队。

他几乎整晚都没睡觉,先是陪着兴致盎然的总兵大人抄家,接着又去安排山海关防线所有没有驻防任务的将官明日参与检阅。

除却必要的防守士兵,参与此次检阅共有士兵六万两千余人。

从早上开始,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所有军士才依次列好队。

万岁山千户所不在阅兵阵列,但也是来到了阅兵场。

新加入的万岁山千户所的八百余关宁铁骑一开始也是莫名其妙,一如往常的不服气,也难怪,蒙古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强者。

结果论拳脚牛壮和李百达二人干倒了三个,论火器,本来这些关宁军特别自信的把看家的三眼火铳拿了出来,左手瞄准右手拿着个火折子,快速的点燃引信。

只消一吸时间砰砰砰三响,五米外的厚实木板上便嵌满了钢珠,接着还挑衅般得意的看向在他们看来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们。

他们的父辈在此地已经居住了二十余年,老一代的关宁军要么战死,要么老去,后来大多数蒙人觉得朝廷赏罚不公,都排斥其子嗣从军,以至于关宁军沦落至此。

可即使人少,刘鸿渐还是看出了这些二十来岁的蒙人汉子的不凡,看人看眼神,这些汉子不像辽东兵般目光呆滞,虽然也鲁莽,但是精气神儿还在。

结果可想而知,从akm百户中随便走出来个少年,akm切换了全自动,咔擦一声上了膛,突突突突,一梭子子弹打完,足有几十斤重的厚实木板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打的向后滑动了两步,还冒出了火。

俺的天啊,这是什么古怪火器!蒙古大汉们操着一嘴东北味的方言直呼奇迹。

两千年来,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与战斗力,二十余年的时间根本无法磨灭他们心中那狂傲的灵魂。

可狂傲也是看人的,眼见空手打,打不过,带上武器打,还是被完虐,而且万岁山是天子亲军,说话又好听,待遇也不赖,听说老大跟皇上关系很铁。

一帮子壮汉马上换了笑脸,表示十分非常极其乐意加入这个队伍,蒙人汉子性子直,你牛,俺就服你,否则管你是个啥子官儿。

于是乎今天扩大版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余士兵独居一隅,骑兵步兵齐活儿,步兵有akm百户,骑兵是关宁铁骑,虽然人少了点,但是刘鸿渐相信。

谁敢小看这支队伍,谁就将付出血一样的代价。

还是昨天的阅兵高台,还是昨天那些接受阅兵的人,只不过不见了吴三桂。

刘鸿渐目光炯炯,从左到右审视了一遍辽东军的军容,所有的士兵都穿戴着盔甲,或手握战刀,或持着长枪,天气极为闷热,汗从头盔中滴出来。

如果心声可以喊出来,可以想见,这些士兵心中会有多少只羊驼,mmp,又阅兵,老子两天被阅了两次了……

刘鸿渐身着蟒袍站在高台前沉默不语,他也很热,但他拒绝了身边下人递过来的锦帕,任由汗水从脖颈滴落。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就在气氛即将凝固时,刘鸿渐终于开口了。

“将士们!”

刘鸿渐说了一句,高台下一排以嗓门大著称的军士随即向前方的士兵方队复述一遍,六万人的校阅,很简单的一句话如果想让每个人都听到,却是很费工夫的。

真麻烦,唉!死老头就给老子整了这点枪干啥都不方便,还不如整个仓库啥的!要啥有啥的,就这场面,弄他一排大喇叭多带劲儿!

意淫归意淫,现在他很明白,时间紧迫,大战在即,他必须想办法让这些士兵恢复敢战的勇气,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东北爷们还是很能打的。

“我是辽东新任总兵刘鸿渐,同时也是大明伯爵、锦衣卫指挥使,我说这些不是向你们炫耀,而是想让你们知道,锦衣卫作为大明的眼睛,对克扣军饷的行为是零容忍的。

几十年来,你们,还有你们的父辈,为了大明的边防安全,世代据守在这苦寒之地,为此还要付出鲜血甚至生命!

但是大明又给了你们什么呢?你们军饷被克扣、军功被冒领,缺衣少穿、饥寒交迫……

我真是替你们心痛,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你们在这样的苦寒之地,仍旧忠于职守,保卫边疆?

是朝廷里那些大臣吗?还是那些蒙着祖荫的勋贵?”

刘鸿渐语气铿锵,字字诛心,身边的户部侍郎吴甘来听的心里一阵突突,想这小子怎敢如此狂妄,一句话把朝廷的文臣武将全得罪了……

但是底下的将士们可没想那么多,多少年来,从来没有将官问过他们凛冬是否有取暖之衣,军饷是否够家中用度……

现在突然被远处高台上那位新任的比他们还年轻的总兵大人质问,大多数的士兵都眼中泛红,扪心自问,是啊,老子究竟为了啥?

“谁要说是,现在就给我滚回老家去,辽东军不要虚伪的士兵!

你要保护的是你们的家人、孩子不受蛮夷欺辱,然后才是你们的亲戚、朋友,以及万万个曾像你们一样在饥饿边缘生死挣扎的贫苦百姓们!

大明这几年天灾人祸,很困难,并且这样的状况还将持续下去,皇上为此也是愁白了头发,朝廷有愧,朝廷对不住你们,在此我代表朝廷向你们道歉!”

刘鸿渐弯腰向着左中右各鞠了一躬。

对于这些大字不识苦哈哈的汉子们,扯那些之乎者也他们听不懂,倒不如说的直白些,让他们明白并非朝廷有意亏待他们,而是朝廷也很难。

铁骨铮铮的东北汉子们,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汗水和着泪水从脸颊流淌。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不是文人,却也有一种为面前这位体恤他们苦难的大人赴死的冲动!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皇上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他老人家知道,正是有你们这些边关将士们的枕戈待旦,皇上才有暇去惩贪除恶,请诸位,给大明一些时间吧!”

“你听到了吗?皇上说他老人家没有忘记我们!”

底下众将士们窃窃私语,大多面露喜色。

哗啦啦,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六万余将士在两息内波浪般单膝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恩浩荡!吾等万死不能报恩!”

……

这是来自六万辽东汉子的呐喊,当得是响彻九霄,振聋发聩!

看着这些兵士们终于一扫之前颓废的士气,重新对大明燃起了希望,刘鸿渐也是面露微笑,但他知道光有精神食粮还不够。

这世上有几个人是靠着心灵鸡汤成就大业的?得来点实际的呀!

刘鸿渐挥挥手示意士兵们安静下来,然后一声令下,从军营库房方向逶迤过来一队马车,每个马车后面都装着一口大箱子,箱子被密封,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车队很长,第一辆车停在校阅军士方队的最左边,从左至右,依次排列。

士兵们不知道新任总兵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抬头看着远处高台的刘鸿渐。

刘鸿渐示意士兵打开箱子,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居于前排的士兵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乖乖!一整箱一整箱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肃静!”居于陈列前方的游击喝止了后方士兵的聒噪。

瞧你们那点出息,是没见过银子还是咋的,游击心里鄙视了一番,眼神却不自觉的被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所吸引,老子也没见过这阵势呀!

“众将士不用奇怪,这些银子就是给你们准备的!皇上为体恤你们的辛劳,特命我来犒军。

现在我宣布,所有辽东将士,包括火头军、马夫,除军饷外每人发纹银十两!

另营兵中步兵军饷提升到每月二两,骑兵提升到每月三两,卫所兵军饷提升到一两!

除此之外,本官打算提升战功的奖赏,一颗北虏人头计五十两,战功卓著者,本官会禀明皇上,封爵也并非不可能!

还是那句话,本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谁敢克扣、欠发军饷,欢迎你们前来举报,本官会让贪墨者知道我大明的刑罚不是摆设!”

辽东军的军饷在整个大明的军队中本就算是较高的,而如今刘鸿渐又一次提升了他们的军饷,让这些东北大汉们乐的嘴都合不上,直呼万岁。

也有人怀疑朝廷是不是又耍他们,马上就有人在他头上来了一个糖炒栗子,你傻啊,面前这些银子少说也得有个几百万两吧!

就咱们这几万人,花到明年也花不完!

而这个军功奖赏就更了不得了,明末时战功奖励分四等,最值钱的北虏蒙人三十两,其次女真人二十两,再次西番苗蛮十两,最便宜的当属内地的流寇五两。

可明末时朝廷哪有钱呀,军饷都发不齐,别说奖赏了,而如今新任总兵大人不仅提高了他们的军饷,顺带连军功奖励也大幅提高。

大头兵们都开始盘算如何杀敌拿赏钱,本就有军职在身的游击们则回想着刘鸿渐所说的封爵。

封爵对于军人来说是最高的荣誉,有明一朝对于封爵十分谨慎,甚至于苛刻,而看总兵大人的言行,莫非朝廷要开始重用武人了吗?

底下的众人不论是普通士兵还是将官,双眼都迸发出战斗的热焰……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刘鸿渐对将士们的反应极为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军队。

枣子给了,接下来该是棒子了,刘鸿渐收敛笑容,对身旁的常钰道。

“带犯官吴三桂、谭洪、吴之茂过来!”

第69章 凌迟吴三桂

吴三桂三人都是被拖着拖到校场的,前者是因为用刑过甚,腿上已经没什么好肉,走不得路,谭洪也好不到哪去。

而吴之茂则完全是被吓的,他本就没什么能力,只是因为跟吴三桂是本家,再加上溜须拍马技术一流,才得了参将的位子。

“犯官吴三桂、谭洪、吴之茂贪赃枉法,里通外寇,不思朝廷危难,克扣将士军饷,经查三人共贪墨纹银三百八十万两,珠宝器物无算。

为将者,上不知体恤国之弥艰而报皇恩,下不能抚慰将士以安黎民,胆大妄为,人神共愤。

本官上承皇命,以便宜行事之权,特判处三人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听到刘鸿渐的判处,底下的兵士都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得知他们的军饷并非朝廷没给,而是被吴狗官克扣了很是气愤。

但总兵毕竟是一品官衔,说杀就杀,一点含糊都不打,这也太猛了吧!

对于此刘鸿渐也没有办法,现在这局势必须杀伐果断,快刀斩乱麻,哪有空再去审查、上报皇上,这一来一回的黄花菜都凉八遍了。

你吴三桂里通外寇,反正横竖也是个死,不如借我人头一用,让本官来立威吧!

至于皇上身边,那些老大臣肯定会有人弹劾他擅权,爱咋咋的吧,老子在前线玩儿命给你干活儿,你若连这个都搞不定,老子何苦来哉。

三人被绑缚于三根立柱,吴三桂披头散发,谭洪无光呆滞,吴之茂……额,这厮吓晕过去了!

“吴三桂,你可有话说?”按照前世电视剧里的套路,行刑前,好像得装个x才行,于是乎刘鸿渐也开始摆谱。

“哼!只恨吴谋有眼无珠上了你的奸计,成王败寇而已,放马过来吧,吴某人若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吴三桂倒是很硬气,这点让刘鸿渐也有点佩服,唉,奈何心术不正,留不得,随即挥挥手示意开始行刑。

由于辽东乃边关,王元霸找遍了全城也只找到了两个会凌迟这门手艺的人,不得已只好找来个屠户凑数。

王屠户杀了十年猪了,在山海关这地界,论杀猪解骨,没人能出其右,昨晚被王元霸找上门来,听说让他客串一把刽子手,王屠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开玩笑,老子只会杀猪,最后王屠户被五两银子收服,玛德,就当杀猪了。

行刑时吴三桂果然一声不吭,谭洪倒是嚎叫声不绝于耳,反倒是以儒将自诩的吴之茂,瞪着眼前手握杀猪刀的王屠户,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还没开始行刑,吴之茂的裤裆就湿了,搞的王屠户一脸嫌弃,这人的胆子果然还是没猪的大!

由于刘鸿渐有意走个过场,只是想向士兵们表达自己对惩戒克扣军饷行为的决心,只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三人已经一命呜呼。

最惨的便是吴之茂了,王屠户这一刀那一刀,把吴之茂当猪给解了……

唉!吴老爷生前也是体面人,刘鸿渐暗叹道。

处死了吴三桂三人,刘鸿渐也没有命人打扫,就这么晾在了烈日炎炎之下,数万士兵全程看着,没有作声。

接着刘鸿渐提升辽东参将王元霸为副总兵,唐峯、向雄也由游击升为了参将。

而他自己则为辽东便宜行事大将军,总揽辽东防线大权。

为了一改一味防守的被动局面,刘鸿渐规定出战时,实行连坐制,士兵后退,士兵所属小旗以及旗官编入敢死营,小旗退,总旗连坐。

所谓敢死营,是对犯了过错军人的一种处罚方式,军队里处理违反军队的军人,多是简单粗暴,编入敢死营,冲锋在前,撤退在后。

活下来是你命大,赎清了罪过重归原职,否则,去找阎王告状去吧!

对于总兵大人的军规,士兵们也无多大反响,本来嘛,后退者死几乎是所有部队的第一条军规,只不过现在变成一个后退,一群人死。

嘶——士兵们左右看看,突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以后干仗可得用点心了!

当天晚上刘鸿渐给皇上写了封奏疏,简单的给崇祯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进度,以及对吴三桂的处置方式,查处银两的用途,刘鸿渐也提了一提。

毕竟数额太大了,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堪堪四百万辆,想留下这么一笔巨款,必须说出明确的理由。

书信由锦衣卫负责呈报给崇祯,锦衣卫有自己的消息传递渠道,从山海关到京城,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不消三日便抵达京城。

七月十五日,北京城皇极门,崇祯皇帝临门听政。

底下大臣有的上奏说某某地发生蝗灾请求户部派银赈灾,有的御史则弹劾某某地的一个县官贪赃枉法,奏完事的臣子见崇祯不言语,只得起身行礼退回班列。

崇祯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他的心思都在辽东那边,于是索性只要不是关乎大明存亡的大事他都懒得理,反正稍后会由内阁待其处理。

内阁首辅吏部尚书郑三俊,次辅兵部尚书李邦华,其余阁老均为几个大学士。

崇祯在位十七年,换了五十多位阁臣,却越换越觉不趁手,但自从大臣们吃了那次鸿门宴,现在这新组的内阁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虽然偶尔也会闹点小摩擦,但基本他下达的命令,底下人也确实在按部就班的执行着,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锦衣卫的功劳。

得了刘鸿渐命令的梁阳,扩充了锦衣卫的编制,只在京城周边就布置了近万人,其余人手分散各地,锦衣卫就向黑暗中无所不在的眼睛,让一切宵小战战兢兢。

崇祯机械般的摆摆手,示意他明白了所奏之事,不时又有一个御史右跨一步准备奏事。

“皇上,辽东来信使了……”

作为一个太监,在朝臣议事之时如此大呼小叫,治他个杖毙也不为过,可这是崇祯的交代。

崇祯让他不论昼夜密切关注辽东局势,有任何消息不论任何时候马上报于他听,乃至于底下的小黄门刚把消息传到王二喜耳朵。

王二喜便大声说了出来,毕竟在太监们眼里,只有皇上一人。

“宣!”崇祯精神一振,脸上再无疲惫之色,只是……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锦衣卫南镇抚司驻辽东百户官顾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也许是星夜赶路,百户官看起来满脸疲惫。

“爱卿免礼平身,辽东那边如何了?”崇祯目光炯炯。

“禀皇上,辽东总兵吴三桂已被我们指挥使大人用计除去,辽东无虞!哦,这是指挥使刘大人的……!”

“好!”崇祯听到辽东无虞,心情激动,直接打断了百户官接下来的话。

“……的奏疏。”百户官被崇祯突然的一声‘好’吓了一跳。

王二喜随即接过奏疏交于崇祯,崇祯大致浏览了一遍,面色看不出忧喜,又递给了王二喜。

“念!”

“臣安国伯刘鸿渐百拜吾皇万岁:

臣受命辽东以来,夙兴夜寐,枕戈待旦,唯恐托付不效,以伤皇上之明,所赖辽东虽靡,然心仍存大明也,臣……臣……”

王二喜看着信读着读着读不下去了,这安国伯跟咱家有仇啊!

“念,接着念啊!”

“怎么不念了?”

底下马上有大臣唠叨,他们听的正起劲儿呢!

王二喜看了眼崇祯,崇祯示意他如实念。

“所赖辽东虽靡,然心存大明也,臣……编不下去了,臣用计诱捕了辽东总兵吴三桂,以其为人质震慑其亲兵,然后微臣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辽东部遂皆诚服。

为以儆效尤,激发士兵士气,微臣擅自做主把吴三桂等三名主犯凌迟处死,其所贪墨的纹银三百八十余万两,除却发放克扣的军饷外,余下的微臣想作为奖赏,以鼓励边军士气。

建奴猖獗,屡次犯边,我大明皆是防守之势,建奴攻城不下,每次遭殃的必是周边的百姓,导致士气低落,十分被动。

臣得知吴三桂与建奴的密谋,忽觉此也是一个机会,故臣打算将计就计主动出击,一来灭灭建奴的威风,二来微臣觉得只会防守的部队不是真正的部队。

辽东军并非不敢战,也不是不能战,而是缺乏一种刺激,或者说信仰吧,既然他们不知战斗的意义,那么就大把大把的发钱好了。

只要你拿到人头,就能大把的领银子,有了银子家人就不用挨饿了,这就是最简单的意义!

目前辽东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军心可期,皇上请等候微臣的好消息吧!

哦,忘记说了,户部吴甘来大人无恙,皇上收到此信大约再过个三五日应该就能见到他。”

呼——信念完,王二喜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没见过如此奇葩的奏疏,前几句还像那么回事,后来的咋的就成了大白话了?

所赖群臣并没有在意奏疏的格式问题,只是诸多老臣都眉头紧皱

总兵作为一品官职即使是犯官若要处置还是得皇上来点头的,刘鸿渐不仅随意的杀了,还顺手就提拔了副总兵、参将,这使他们想起了曾经的督师袁崇焕。

不知这位新晋的安国伯是否也有铲除异己、拥兵自重的嫌疑呢?

况且三百万多万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既然是查处贪墨所得,自然是要入户部,你这留中不发,是何道理?

再次近年来建奴一直不得入关,自然是靠着大明边关城坚炮利,现在你要舍弃这些优势出城与建奴野战,脑子被门夹了吧!

崇祯也是皱着眉头。

“内阁诸位爱卿来朕的乾清宫议事!退朝!”

第70章 内阁之争(求推荐票,求打赏)

乾清宫内,崇祯皇帝换了一身明黄色便服,居首坐于殿内。

新任内阁首辅是吏部尚书郑三俊,老尚书今年都七十大几了,头发早已花白,眼神微眯。

郑三俊老于世故历经四朝而不倒,深得和而不流的中庸之道,且他不贪不腐,不结党,不营私。

吏部作为大明最重要的衙门之一,掌管全国的官员升迁、调任,如果想贪,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以至于几十年宦海诸多同僚都已烟消云散,他仍是如柱石般屹立不倒。

哦也不能这么说,听说魏忠贤当权时混的也挺惨,但是人家能忍呀,斗不过你,就活过你!

崇祯刚落座东阁大学士蒋德璟便坐不住了。

“皇上,辽东总兵吴三桂图谋不轨,安国伯杀之微臣并无意见,可吴三桂身为皇上钦封的平西伯,按礼当移交三法司处理,辽东乃边关重地,微臣觉得安国伯目无朝廷,行事鲁莽,微臣认为应该尽快召回安国伯,另派稳重之将驻守辽东。”

蒋德璟是礼部尚书,对这些条条框框那是门儿清,虽然他对安国伯并无旧怨,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但在其位,必须谋其政,安国伯屡次把我朝礼法视为无物,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嗯,朕知道了!”崇祯面色冷淡。

开什么玩笑,安国伯什么德行朕不知道吗?这厮简直就是个混不吝,拉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跟他谈礼法?

再说了,把人弄回来,你去帮朕打建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明的礼法、祖制甚多,两百多年过去,有许多已经不符合当今国家的需求,就得改,崇祯回想起某一日刘鸿渐喝醉时说的话。

自刘鸿渐入朝以来,惩奸除恶,查处贪腐,乌烟瘴气的朝廷终于见到了些许光明。

崇祯对于安国伯的倚重,这些在座的大臣们哪个不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老蒋也是的,怎么如此死脑筋!

“李爱卿以为如何?”崇祯看了眼内阁次辅李邦华。

“臣觉得辽东之变,安国伯行事果决,处理得当并不不妥,安国伯所言给士兵以信仰,老臣为官多年,深以为然,辽东边安居城墙之内已经太久了,一味防守把士兵的锐气都打磨掉了……”

李邦华与刘鸿渐甚是投缘,且不说他这官职还是刘鸿渐的举荐,事实上李邦华从来没把这事当成事,而是从刘鸿渐的处事风格上就让李邦华看重。

甭跟我扯什么仁义礼教、之乎者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只会说,有个毛用?

“李大人啊,兵者,诡道也,安国伯屡次匡扶社稷于将颓,使我大明重获新生,老夫对安国伯也是充满敬仰,但是辽东乃边关重地。

安国伯年及弱冠,万一有失,大明危矣!”

户部右侍郎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忍不住打断了李邦华对刘鸿渐的维护。

“哼,从山海关到这里最快也要两三日,且不说现在命令能否及时传达过去,方大人对我大明军队这般没有信心吗?”

“二位爱卿莫要争论此事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任用安国伯为辽东总兵乃是朕的决定,朕既决定放权,便不会去拖他的后腿,朕信任安国伯,你们明白吗?”

崇祯见二人各持己见,争执不下,忙挥手打断二人,在崇祯看来,二人争吵的毫无意义,且不说这时战斗是否已经打响。

退一步讲就算辽东兵输了,仍然可以退守坚城,再退一步,现在京营被整顿的还不赖,有锦衣卫盯着没人敢在军饷上动手脚,京营士兵们士气高涨。

十万京营步军驻防京城,谅那建奴有六万铁骑也必然是无功而返,只不过京畿地区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他找内阁主要是想商议下,如何处理这最坏的情况,见郑三俊这位大明常青树仍在微眯着眼不发言,崇祯示意其发表意见。

“皇上,老臣愚见,安国伯虽年及弱冠,然却屡建奇功,是我大明肱骨之臣,故李大人所言无错,只是其性格乖张,还需要时日磨炼,辽东乃边关重地,如若有失大明危矣,是矣方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说完还不忘向方岳贡以及蒋德璟拱拱手。

“但玉不琢不成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若辽东真的有失,皇上也无须担心,京营士兵定可阻满清于城墙之外。

据老臣所知,南方江北四镇中,黄德功素有报国之志,如今黄德功部已经讨伐平定叛将刘超,皇上可赐其恩赏,令其速速领兵勤王。”

首辅大人两手虚抬,垂手侃侃而谈,先肯定了皇上的好,然后又卖同僚个面子,最后提出处理方案,端得是一手好牌,打到了崇祯心坎里。

老狐狸!方岳贡和蒋德璟心中不约而同的暗道。

只有李邦华没事人一样,见崇祯面色有了改观,忙招呼崇祯开新的议题。

“皇上,刚郑大人不说江北四镇,臣还没想起来,朝廷养他们多年,真到了用他们的时候怎地一个不来。

黄德功不来还情有可原,其余三镇作何解释?亏得刘泽清三人还有脸每月上奏疏要粮要银子,还有那盘踞于武昌的左良玉,皇上不可不防啊,再这么搞下去国库吃不消!”

江北三镇以及左良玉一直都是崇祯心中的痛,以至于近两个月来朝臣几不敢提。

江北四镇是既泗州的刘泽清,庐州的高杰,扬州的刘良佐,以及淮安的黄德功,其四镇各有兵马三万余,其中以黄德功距离京城最远,且确实是忙于平叛。

其余三人高杰来自李自成的农民军,据说是给李自成戴了顶绿帽子,没办法带着手下跑路降了明。

高杰农民军里待惯了,朝廷发不起军饷,于是就到两边的老刘家的地盘打秋风。

二刘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自己的地盘,三方几乎十日一小战,月余一大战,打的不亦乐乎,接到京城勤王诏令,竟无一人派兵应诏。

只是回复崇祯说士兵拿不到军饷,他们调不动,诸臣们记得当时崇祯气的把桌上祖传的砚台给摔了个稀碎。

按说三人也不傻,本来想着大明要玩完了,三人都准备好迎接新主子了,结果京城守卫战让三人大跌眼镜。

更无耻的还不仅如此,闯贼退却后,崇祯召集三人入朝述职,三人均拖病不来,得知朝廷查处了一批贪腐官员后,三人还写奏疏请罪,当然,请罪是假,要粮要银子是真。

三镇兵额合约十万,岁需米九十万石,银一百万两。

三人之所以如此无耻大胆,当然是看重了朝廷对他们的倚重,一句话,大明没兵了,只有我们仨有,哦不对,身后还有一位大佬。

这位大佬叫左良玉,盘踞于武汉、武昌已经两年,手握重兵二十万,同样以没有军饷,士兵不得调遣为由,拒绝北上勤王。

崇祯这个哑巴亏吃的当场差点晕过去,以至于后来朝臣每次提及此事,崇祯脸色马上就冒火。

可又能怎么办,现在你收拾不了人家,如果不安抚好再给你闹一闹,你这大明还受得了吗?

看着崇祯的脸色又沉下下来,建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倪元璐,右手偷偷拉了下李邦华的衣脚,但前者并没反应。

你说你一个做臣子的,提这茬干啥?银子是老夫的户部出的,皇上都没说什么,你这不两方不讨好吗?

倪元璐心中也为这李邦华惋惜,这兵部尚书才当了两个月不到,咋就这么能得罪人呢?好像上次的侍郎也是当了不到俩月,唉!

“勿需李爱卿提醒,朕自然明白养虎为患的道理,且先让几人猖狂一会,待得朕处理完辽东之事再议。”

崇祯一个头两个大,作为大明的皇帝,他怎么会不明白大明这烂摊子烂到如何地步,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现在倒好,自己的卧榻之侧,不仅安睡了好几只老虎,北面还有两只狼,四川还有只狈,他们不止酣睡,还没事就咆哮一声,担心别人不知道他们在那儿。

你说欠不欠?

“就依郑爱卿所言,朕敕封黄德功为靖南伯,刘泽清为东平伯,刘良佐为广昌伯,高杰为平兴伯,左良玉为宁南伯。

命黄德功部速遣兵来京,对外就说让其来京督导京营新兵,就这样,都退下吧!”

崇祯破天荒的没有发火,这让几人倍感诧异,见崇祯主意已定,几人也不言语,行了礼后便退下去文渊阁处置此事。

为了一碗水端平,不让其他藩镇生疑,崇祯硬是忍下心中的怒火,给了每人一个伯爵,甚至急调黄德功还得找个荒唐的理由。

他可不敢把这些摸不清忠奸的藩镇都招进京来,万一这些墙头草看满清大兵压境,临阵倒戈了,岂不是自掘坟墓。

北方已经够乱了,南方不能再乱,否则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一天民间称鬼节。

京城皇城太庙,崇祯带着太子朱慈烺,并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照,以及还未封爵的朱慈焕来祭拜明朝列祖列宗,坤兴公主朱淑婥,昭仁公主朱淑萱也跟在身后。

自安国伯走后,每日早朝后崇祯都会带子嗣来太庙,几人一开始不知何故,后来才隐约知道了些。

“给列祖列宗行礼!”崇祯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六个年纪不等的孩子依次跪在有明一朝十五位皇帝的牌位前,这是他们的列祖列宗,即使是平时最喜打闹的永王朱慈照,在这太庙中也显得格外安静。

六人中太子最大,已经十五岁,他知道辽东若失,意味着什么,于是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几位年纪小的皇子也有样学样的跪下,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皇姐,你说刘鸿渐能打胜仗吗?”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童言无忌,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虔诚的坤兴公主。

坤兴公主瞪了昭仁一眼示意她不得乱语,随即有闭上了眼睛。

他肯定能赢的,他还答应给我带好吃的棒棒糖呢!坤兴公主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安国伯,朕把注都押在你身上了,不管输赢朕都希望你能活着回来,朕的大明需要你!

然而崇祯不知道的是,在他刚接到辽东奏疏之时,山海关之战已经持续了一上午……

第71章 血战山海关(一)

七月十五日寅时,凌晨四点是人一天最困乏的时候,从远处看山海关显得格外平静。

山海关外二十里处,重兵压境,微弱的月光下,不时有盔甲闪着寒光,战马打着响鼻。

“济尔哈朗哥哥,约定时间已到,吴三桂这狗奴才是不是反悔了?”

中军二骑当前,刚满三十岁的定国大将军、豫亲王多铎焦躁的问旁边的济尔哈朗。

此次奇袭山海关是满清谋划已久的大计,自从祖大寿降了他们后,两年来山海关的吴三桂一直对他们虚与委蛇,既不打也不降。

仿佛是以满清鞑子作为依仗,只要鞑子在,朝廷就不敢动他。

而山海关就像满清不可逾越的围栏,几十年来从未被攻破,即使想去关内打秋风,还得绕道蒙古佬那边。

但是半个月前,吴三桂突然派心腹联系多铎,意欲开关献城,这让鞑子们犯嘀咕了。

黄台极刚挂不久,满清刚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的权力争夺,本来最有希望成为大清第二位皇帝的黄台极长子豪格以及其十四弟多尔衮都没得逞。

最后便宜了势力明显不及双方的黄台极第九子福临,原因是福临年幼,这样双方可以继续执掌兵权。

吴三桂的降书让双方振奋不已,但一向谨慎的济尔哈朗却觉得事情有蹊跷。

他听闻北蛮崇祯朝最近出了一奇人,持着一支奇怪的火铳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不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杀了闯军头领李自成。

还从容的从敌营逃走,致使闯军功亏一篑,更是让他们失去最容易招降吴三桂的机会。

闯军围城时,吴三桂尚且虚与委蛇,现在北蛮还算安定,怎的突然又降?

济尔哈朗支持的是黄台极长子豪格,即使摄政王多尔衮与他不对付,听了此言还是派人去查探。

明廷贪腐盛行,多尔衮不费吹灰之力便查证了原由,得知是朝廷查辽东贪腐问题,吴三桂坐不住了,便声称只要封他为异姓王就开关投降。

多尔衮不禁拍案叫好,别说一个王,就是俩也成啊!这崇祯老狗真是神助攻啊!

本来多尔衮是打算派大军直接一股脑滚雪球滚过去,但吴三桂也不傻,我特么就辽东兵这点本钱,若是开了关都被你碾平了,老子拿什么在你们那边混。

于是吴三桂便绞尽脑汁想出了之前的计策,多尔衮一听也还行,不仅能入关,还能再捞到一只狗奴才的部队,正好入了关让其打前锋。

用狗奴才的兵打狗奴才的城,简直不能再舒坦。

之后便是安排人手,入关的首功当然是谁都想拿,最后争执不下只好双方都派出一部,豪格这边由济尔哈朗统领,多尔衮这边则是其胞弟多铎统领。

二人共领满蒙汗八旗兵共计三万五,其中满八旗一万,蒙八旗五千,汉八旗孔有德部两万。

这对于满清已经是大军出动了,要知道整个满清加上满、蒙、汉八旗以及其余的汉奸杂牌军,外加各旗包衣、外藩总共也不足十五万,其中最精锐的满蒙八旗仅六万。

没办法,人满族全族也就四十多万人,这六万人已经是极限了,好在有汉奸狗奴才来卖命,才不至于他们自己人血拼。

不然就他们自己那点人,就是大明一百多万士兵排队站着不动,估计也得砍个十天半个月。

济尔哈朗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从小就生活在努尔哈赤的宫中,由努尔哈赤抚养长大,很得其器重,以至于手握兵权。

但他对身边的多铎却很不满意,首先不说阵营问题,就这性格,太暴躁了,简直可以跟他的主子豪格拼一拼,虽然明面上他是这支部队的首领。

但是,多铎不论从血缘上,还是爵位上都比他略高,还是定国大将军,济尔哈朗皱了皱眉头,他有点担心这厮不听指挥。

“豫亲王莫急,这不还有一刻钟吗?且稍……”

“报!山海关大门已开!”一个汉军传令兵从山海关方向跑来,打断了济尔哈朗的话。

“狗奴才!没看本王正在议事,没规矩,去后营自领二十大板!玛德!”济尔哈朗发了脾气。

“哥哥休恼!门开了,咱们快出发吧!”

多铎搓了搓手,有些激动,他已经半年没有打仗了,简直憋闷坏了,在他看来,男人除了马背上杀人,就是床榻上鼓掌。

尤其是汉奴官人家的小姐,那叫一个水灵,小妞越挣扎他就越兴奋。

山海关就好似一个狗笼,一群恶狗迫不及待等着捕食,而现在,门开了。

济尔哈朗也不多言,大手一挥全军前行,待到距离山海关一里左右,济尔哈朗又抬手示意部队停了下来。

远处依稀可见山海关的轮廓,巍峨高大,让他们仰望近百年。

但是山海关实在是太静了,而且黑的吓人,按理说就算是平时,晚上也是要点火把的,这让一向谨慎的济尔哈朗心里犯嘀咕。

“济尔哈朗,我要拿首功,你别跟本王抢!”

山海关就在眼前,敞开的大门就像褪去衣衫的官家小女,让多铎兴奋不已,见济尔哈朗不说话,多铎还以为他在琢磨怎么夺自己的首功。

他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玩小手段自然不是他的堂哥济尔哈朗的对手,于是不由得急道。

“多铎,这首功哥哥不要,更不会与你抢,实在是事有蹊跷,你看那山海关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济尔哈朗指着远处黑洞洞的山海关,郁闷的道,他是这支军队的首领,首功若让给多铎,赢了首功是人家的,若真是有诈,被坑了,锅还得他来背。

这真是让人蛋疼,我何苦来趟这浑水,还不如不来,唉!窝囊啊!

“许是辽东狗吓怕了?”多铎扶了扶刀把儿,皱眉说道,让他去猜这些真是难为他了,他只擅长杀人和掠夺。

二人没办法,本来济尔哈朗想派自己的手下索尼前去,索尼为人机警,就算关内有诈也有机会逃脱,但看多铎这样子,唉,算了吧。

“我看还是派汉八旗孔有德部先去探下虚实吧!”济尔哈朗思索了下,对焦躁的多铎说。

多铎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谋略,虽然不知道济尔哈朗是不是故意的,但想着孔有德既非他的直属,也非济尔哈朗的嫡系,便同意了。

孔有德,满清三顺王之一,皮岛毛文龙部将,毛帅被袁都督阴了后,带着一帮手下叛逃登莱,四处劫掠,后被登莱巡抚孙元化招安,后又叛,直至降了满清鞑子。

与尚可喜、耿仲明一样,挖矿出身,兵油子一个,满清四大走狗之一。

得到传令,孔有德带着几个亲兵赶来,下了马,跪伏在自己的主子马下。

“奴才孔有德叩见二位亲王!”

“狗奴才,便宜你了,带你的奴才手下去给本王把山海关夺下来,如若有误,本王灭你全族!”还没待济尔哈朗交代,多铎先吼道。

济尔哈朗倒没甚在意多铎对汉军的侮辱,在他们那边,敢自称奴才的,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济尔哈朗随即又细细交代了孔有德一番。

“嗻,奴才得令,奴才这就带所部为主子拿下这山海关!”孔有德边磕头,边说着恭维的话。

“滚吧!”多铎心里有一股火儿发不出去,要么让他杀人,要么让他为爱鼓掌,这简直太难受了。

得了满清主子的军令,孔有德贪婪的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玛德,首功竟然让给老子了?

这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第72章 血战山海关(二)

孔有德年四十有二,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二十年,靠着出卖同僚、心狠手辣混到现在的位子,是个典型的兵油子。

他的部队也是降清前从登莱带过来的老班底,五千来人儿,别看人少,却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事实上明末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很多在明朝废柴一样的士兵,投降满清之后立马打了鸡血一般,武力飙升,跟换了个人似的。

原因很简单,银子嘛!

在明廷,出征还要自备干粮路费,战死了给个抚恤金了事,打赢了功劳都是当官的,输了责任都是小兵的,时间长了,战斗力自然渣。

老子凭啥给你卖命?

虽然后来卫所糜烂,出征大部变成募来的营兵,但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国库都跑耗子了,哦不,耗子都能饿死了,军饷都发不上,还抚恤金?

但是满清鞑子就不一样啦,野猪皮虽然也没啥钱,但为了征服巨人一样的大明,很擅长许诺,而且都是比明军大很多倍的蛋糕。

为了赢得胜利,金银财宝、加官进爵什么的都是小儿科,往往攻破城池后,鞑子首领会放任手下抢掠全城,抢掠所得除了必要的粮秣物资上缴,其余皆为己有。

加官进爵、财富、美女,从未享受过战争乐趣的汉军们个个战斗力飙升,孔有德正是其中最典型的的一个。

“停!”都走到山海关门前五十米了,孔有德突然挥手止住了部队前行。

多年的战斗直觉告诉他,这山海关有点邪门儿,虽说吴老狗和其亲军是内应,但城墙上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啊!

老子都这么大动静了,城里的人都特么是聋子、傻子?

玛德,就知道济尔哈朗那狗娘养的没安好心!幸亏老子留了个心眼儿。

“王世选,带你的骑兵营给老子冲一下!”孔有德回头对身后骑着蒙古马的参将王世选道。

王世选是后期投的满清,因为自己没什么兵,不被满清鞑子看重,直接给委派给了孔有德。

他乃是天启年间的武举出身,能文能武,对于大字不识且满口粗话的孔有德很是鄙视,当然,孔有德也看不上自以为是的王世选。

公报私仇乃是孔有德的拿手伎俩。

王世选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办法,只待是盼着能拿下城门,事后好向满清主子乞个官另立门户。

“诸将听令,杀进去,拿下城门,本官重重有赏!”王世选抽出战刀,下了冲锋的命令。

所部的一千骑兵朝着山海关冲了出去,他也不傻跟在队伍的后面。

山海关内漆黑一片,惨淡的月光照不到关口的下方,一千的骑兵在五十米的加速后,速度已经非常快。

眼见里面仍旧没动静,孔有德也坐不住了,这首功是老子的!

“给老子冲上去,抢他m的!”孔有德大喊。

他的士兵刚没跑出几步,山海关内便传来王世选部的哀嚎声。

“狗r的,什么情况!”王世选见前方的部队被拥堵在了门洞中,也看不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将军,前面有诈!好像是有……一个大坑!已经有几十个弟兄掉下去了!”王世选的亲兵从前方查看后大喊。

“什么?坑?”王世选一脸懵逼,这特n的城门下挖坑?谁这么有才!

山海关门口挤满了骑兵,后方的士兵也不知道前面出了啥情况,只等着进去大开杀戒,骑马往前挤,里面的士兵被一个个的被挤进坑里。

这大坑当然是刘鸿渐的主意,在山海关门洞靠里的一方,刘鸿渐命人挖了一个宽高五米的巨型大坑,底部还放满了削尖的竹排、铁刃!

“退!”王世选也不马虎,这大坑想拿人头填满,没个一两百人休想得逞,况且谁知道前面还有没有其他陷阱。

轰——山海关内正对着门洞一百米的距离亮起了火把,三门佛郎机炮赫然映入王世选眼中,为了找到合适的角度,这三门炮还被专门的架高。

炮弹准确的射入门洞,前排没有掉进巨坑的骑兵直接被炮弹击中,由于门洞刚好在佛郎机炮的最佳射击距离,炮弹直接射穿了好几排战马和士兵的肚子。

轰——轰又是两发,炮声响起的瞬间,山海关城门楼上亮起了火把,一门门城防炮也被早已埋伏在城墙内的辽东神机营炮手点燃。

这次的目标是骑兵身后不远处的孔有德部。

一轮炮击过后,城门楼上的士兵搬起雷石、巨木朝着城门楼里面的大坑往下扔,巨坑里的士兵还在挣扎着想爬出来,片刻便被巨石一股脑的砸平。

佛郎机炮装弹麻烦,一轮炮击过后,双方平静了下来。

王世选被这一气呵成的攻击打蒙了,辽东局啥时候这么猛了?于是也来不及多想拍马就要后撤。

孔有德也是被打的阵脚大乱,正待返回,身后多铎带着亲兵冲了上来。

孔有德急忙向这位大佬解释退军的原因,但心中燃烧着浴火的多铎哪里听得进去,城门大开,不就一个坑几门炮吗?硬顶着不就行了,反正死的是汉奴。

“贪生怕死的狗奴才,给本王冲进去!否则老子现在就灭了你!”多铎咆哮。

还没待孔有德辩解,山海关内杀声震天,新任山海关副总兵王元霸带着所属的五千辽东骑兵从城内冲了出来,直奔前方的王世选。

“玛德!北蛮这帮贪生怕死的奴才竟然敢出来!冲!快给本王冲过去!”多铎没有意料道一向龟缩在坚城后的辽东蛮子竟然敢冲出来。

诧异之后便是窃喜!

孔有德也是分感意外,这明军吃错药了吗?竟然敢跟自己的主子打野战?随即也不多想就指示王世选部压上去,自己也带着部队冲了上去。

多铎返回阵营,不顾济尔哈朗的咆哮,向着自己的部署下达动员令。

他手下有满蒙步骑八千,皆是骁勇善战的勇士,现在有汉奴当炮灰,他相信眼前这些历来龟缩城中的北蛮定然承受不住自己铁骑的一次冲锋。

“多铎!你若敢擅自行动,别怪本王不客气!这山海关,明显是吴三桂这狗东西设的陷阱,你还看不出来?”济尔哈朗怒道。

“少跟本王废话!管他陷阱不陷阱,等老子拿下这城门,山海关就是我们的了,过了这山海关便是一马平川,打入蛮子都城指日可待,这首功本王拿定了!

济尔哈朗,你就等着瞧!”多铎立功心切,来时多尔衮便交代他,让他一定要拿下首功,这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轰轰——城门上的佛郎机炮终于是又开始咆哮,前方已经混战成一团,这次直接轰击的是孔有德的后方。

多铎看准时机,带着自己所属的八旗兵冲了上去……

第73章 血战山海关(三)

多铎所率的八旗兵均是满蒙的精锐铁骑,其中满八旗负责持刀冲杀,蒙八旗则个个都是骑射高手。

八旗兵呼喊着辽东军听不懂的口号冲入战阵,多铎的目的明确——拿下山海关。

在他的印象里,只要是打野战,明军的战斗都是渣,只消八旗铁骑一个冲锋,明军必然屁滚尿流的败退,山海关门就在眼前,胜利在望。

可冲入敌阵后他才发现不对劲,辽东兵不仅没有被打退,反而愈发的勇猛了,而且见到金钱鼠尾的满清兵拍马就冲过去,不要命似的对砍。

出征前,刘鸿渐重申了军功奖赏以及抚恤措施,规定杀一个汉奸军赏银二十两,满蒙鞑子五十两,阵亡抚恤一次性给予家属五十两。

其后每年家属可前往军镇领取十两救济金,只要其父母健在,领取期限最长为二十年,十两银子基本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了,况且这些辽东兵都有自己的土地。

这次大战必须打出辽东兵的精气神儿来!

刘鸿渐给这些辽东兵下了死命令,此战只需进不许退,连坐的诛杀令萦绕在每个辽东兵的心头,前进有银子,就算战死,自己的父母孩子也有朝廷养着。

后退是耻辱的死,前进还能拿银子,没有后顾之忧的辽东兵自然无所畏惧。

一个人干不过满蒙鞑子那就两个人,一左一右配合干掉鞑子后,一人负责割头颅,另一个人负责保护。

“一人一半!”完事后把头颅往马背上一挂还不忘对身边的同伴招呼一声,随即上马又向下一个对手冲去。

多铎直接懵逼了,神特么一人一半,这些辽东兵都中了邪了吗?

正待多铎思索间,从山海关的东门又杀出一队步骑,领头者正是新任参将唐峯、向雄。

山海关下对阵双方两万余士兵混战起来,城上本来准头就不怎么地的佛郎机炮彻底失去了作用。

最倒霉的就是孔有德的几千步军,他们夹在辽东军和满蒙骑兵中间,进不得退不得。

王世选的千把骑兵早已交代在山海关下,只余身边三五个亲兵跟在身旁,说不出的凄惨,想来这次不仅首功没了,还得被满清主子责罚,说不准就死翘翘了。

唐峯手持着鬼头大刀,左劈右砍杀向王世选,王世选正郁闷非常,见敌将冲来不仅火从心起,抽出战刀便迎了上去。

唐峯年少时一直在蒙古草原生活,不仅马术极好,且多年的屈辱生活让得他杀戮欲极重,十年来参与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杀人无数。

王世选哪里是他的对手,冲过来只数回合就被唐峯斩于马下,完事后对着汉奸王世选的尸首吐了口唾沫,连头颅都不管,直接冲向了下一个对手。

向雄的步军直接冲向了孔有德,孔有德见王世选身首异处,心中发怯,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只是躲在亲兵身后。

玛德,这些辽东兵都吃错药了吗,怎的如此凶猛!孔有德一边咒骂着身边畏缩的士兵上前,一边暗骂道。

不多时,后方的济尔哈朗坐不住了,若拼消耗,他们哪里是明军的对手,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万士兵,就算死俩明军换一个鞑子,他们也玩不起呀!

济尔哈朗急忙鸣金命令多铎后撤,可敲了半晌,并未见几个士兵回来。

“不许撤,给老子冲!后退者杀无赦!”多铎摸了一把脸上血水,对身后的蒙古骑兵下令。

他就不信邪了,若被天天龟缩城中的北蛮打退,回去有什么脸面见自己的兄长多尔衮?

“狗r的多铎,本王回去定要参他一本!”后方的济尔哈朗怒骂道,由于此次是夜间突袭,且有内应,重炮行进缓慢根本就没有带。

可眼见双方混战,刀剑无眼,若多铎出了事儿,想想摄政王多尔衮的怒火,稳坐中军的济尔哈朗再也坐不住,随即命令汉八旗耿仲明带领全部汉奸军前去支援。

一万多汉奸军的加入,让鞑子们士气大振,多铎也是杀气顿增带着自己的几百亲兵冲向前去,战争的天平似乎向着满清倾斜。

半个时辰后,天色终于放亮,厮杀了半晌的战场上血流成河,到处是散落在地的无头尸首、战马,兵器。

唐峯所属的骑兵与八旗兵厮杀到关口左边,而王元霸以及向雄则与新加入的耿仲明部厮杀到了关口右边。

多铎率领数百亲兵终于是杀到了山海关关口前方,距离关口只剩三五十米。

“随我夺取关门,先进入关内者,本王赏银千两,美女两名!”有些脱力的多铎对身后同样有些力竭的亲兵下达最后的动员令。

“冲!”多铎随即一马当先冲向了前方最后的阻碍。

咯吱——在多铎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马上就要冲破这百年的牢笼时,沉重的山海关城门竟然被关上了……

嗯???多铎眼睛都红了,老子费尽力气从后阵杀入前军,亲军交代了一半,战刀都砍的卷刃儿了,门就这么关上了?涮老子呢?

玛德!多铎被气的呀呀直叫唤,一刀把眼前的辽东兵斩杀马下,骑马在关门口转了两圈,越想越气。

“城上鼠辈,可敢开门与我一战?”多铎手持着卷了刃的战刀对着城上叫骂。

城垛口忽然探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没种的狗奴才,待本王攻破此城,必屠……”

砰——一声枪响直接压过了多铎的咆哮。

子弹打在多铎的大腿上,巨大的冲击力以及疼痛感使得他翻下马来。

“啊——”多铎丢掉战刀,双手捂着流血的腿部在地上打滚。

我次奥,这么近都能打偏?刘鸿渐抬头猫了一眼城下,不由得懊悔道,战后老子一定得好好练习下枪法了。

“射击百户听令,瞄准城下的贼将,看到没,那些穿的漂亮的,给老子打!”刘鸿渐指着远处的耿仲明。

哒——哒——哒,雪藏了整场战斗的万岁山千户所akm百户终于亮相。

之前由于天色昏暗,城下又是混战,射击百户一直蹲在城墙后,城外的厮杀声,让这些从未经历战阵的小伙子们紧张的不行。

城外的战斗打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在墙后听着外面的厮杀,让这些小伙子们对厮杀有些司空见惯。

听到军令,随即站起身各自找着城下的鞑子头目点射起来……

第74章 血战山海关(四)

akm百户所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僵持的局面,清军头领的装束特别明显,将领的头盔颜色鲜亮,盔顶的羽毛颜色也与普通士兵不同。

况且又是居高临下,如此近的距离,万岁山千户所的少年们遍地开花,只见城门楼上砰砰声四起,楼下的满清鞑子被这凶猛的火器打蒙了。

三眼火铳他们见识过,刚才的大战辽东骑兵用的就是这玩意儿,可这三眼火铳撑死也只能打三下,而且都是散弹,城门楼上的火器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弹丸一直打不尽?明军又有新发明了?

眼见身前的头领被一枪削掉了半个脑袋,天灵盖都被掀飞了,即使是悍不畏死的满蒙骑兵也被城门楼上的火器惊的肝胆欲裂。

不一会儿城下的鞑子头目都被akm点了名儿,没了将领满蒙八旗军顿时慌乱之中开始败退。

最倒霉就属距离城门楼子最近的满清定国大将军多铎,刘鸿渐专门招呼了一个小旗的射击手招呼他,而且这个小旗只负责清理多铎身边的人。

很明显刘鸿渐想俘虏这个满清大将。

多铎被一队盾牌兵护持在下面,可满清的盾牌怎么能抵挡得了akm的子弹,如此近的距离,akm的子弹可以轻松击透六七毫米厚的钢板,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可不比现代。

子弹穿过盾牌打在多铎的另一条没受伤的脚踝上,两条腿都受了枪伤,多铎彻底歇菜,盾牌上被打的都是眼儿。

多铎忍着双腿的剧痛把身边的尸体覆盖到自己身上,躺在地上等死。

三十米外的孔有德也是首当其冲,比葫芦画瓢般也使用了这个套路。

于是城门楼下出现了这样奇怪的阵势,两堆盾牌兵呈圆形护持着多铎和孔有德,孔有德和多铎被士兵的尸体和盾牌覆盖,生死不知。

多铎和孔有德的亲兵想救出自己的主子,但城门楼上的射击手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不论是骑着快马的铁骑,还是举着盾牌的重步兵。

来一个倒下一个,来两个倒下一双。

不一会儿盾牌阵后面就躺倒了几十个尸首,akm的子弹从胳膊中穿过,胳膊直接被打的耷拉了下来,从胸膛中穿过,后背直接被旋转的子弹穿出一个碗大的洞。

一刻钟后,满清鞑子们崩溃了……

刘鸿渐随即命令城中留守的卫所兵出城清理战场,自己则带着万岁山千户所的少年下了城。

不用刘鸿渐交代,王元霸、唐峯、向雄三人就带着所部的辽东兵追杀败军而去。

留下三百余还不会骑马的少年,万岁山千户所人手一匹战马,扛着akm呼啸着从山海关冲了出去。

所谓兵败如山倒,即使是被称为精锐的满蒙铁骑也不过如此,被akm的威力吓破了胆儿的满清骑兵丧家之犬般向北逃去。

最倒霉的当属汉八旗的步兵们,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不说,由于没有马匹,先是被自己这边的铁骑犁了一遍,又被身后的辽东铁骑犁了一遍。

刘鸿渐命令向雄部五千步兵留下捕杀汉八旗的步兵,自己则跟着大部队冲向了满蒙铁骑,枪声阵阵,不时有满蒙骑兵跌下马来。

“杀!杀无赦!”向雄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眼前丢盔弃甲的汉奸步兵,大声吼道。

随即带着士气正盛、虎狼般的辽东兵冲入羊群。

两刻钟后,丧家之犬般的鞑子军逃到了距离山海关最近的中前所。

前所城是山海关外第一城,本是袁都督当年关外修筑诸多堡垒的其中之一,城不大,东西长仅五百米,城墙也不高。

之前济尔哈朗为了征调士兵,前所城的当打士兵已经被济尔哈朗全数征召,只余下千把老弱守城。

趁着城门大开,刘鸿渐当机立断命令王元霸攻入前所城,败退的鞑子兵还没来得及居守城堡就被蜂拥而入的辽东骑兵紧跟着杀将而入。

一百把akm当前而行,从城南打到城北,没来得及停下歇口气的满蒙骑兵又被辽东兵从前所城赶了出去,出了前所称北门,继续向更北的高台堡逃窜。

完了完了,全完了,济尔哈朗肝胆欲裂,这次进攻真是彻底失败,不仅山海关没拿下,损兵折将不说,还把前所给丢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哦不对,是蚀了一车米!

丧家之犬般的济尔哈朗见后方的追兵终于停下,脸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脸又黑了。

这特么怎么跟豪格老大交代,那厮可是个暴脾气!

多铎这个莽夫也不知是死是活,都是多铎这个傻瓜,让本王一败涂地背黑锅,玛德,不行,这个锅必须推给这个莽夫。

打定了主意的济尔哈朗过高台堡而不入,直奔宁远城而去,高台堡也不安全呀!

刘鸿渐带着辽东骑兵又追出一段距离,下令全军收兵,追了五六十里,就算人不累,马也受不了,况且再往北就有些孤军深入了。

命令士兵收拢所有尸体,不论是自己这边的还是满清鞑子这边的都要收拢,一开始王元霸还不解,这收拢本方尸体还有情可原,收拢鞑子的干啥?

刘鸿渐也不解释,只是说有大用。

前所城留下三千步骑,建奴这次损兵折将,见识了自己的新式武器,估计最近也不敢再贸然进攻,刘鸿渐随即带着大部队向山海关行进。

山海关外的战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城门下大坑里的尸体也被重新挖了出来,坑被重新填上。

刘鸿渐在众将士的呼应下进了城,所有的将士脸上都充满的激动之色。

十几年来,他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打赢了号称天下无敌的满清铁骑。

在他们看来不可一世的鞑子,被自己踩在脚下蹂躏,这种自豪的气氛在每一个辽东士兵的胸中燃烧。

当然,最关键的是,战争结束了,到了领银子的时候了,这次大战所有的士兵均有所斩获,即使再笨拙的士兵追击丧家之犬般的汉奸步军时也有斩获。

甚至有些身手好的辽东骑兵马鞍下挂着四五个鞑子头颅,这特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大明万胜!总兵大人万胜!”不知谁起的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不一会关内便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

刘鸿渐也笑了。

这支军队终于找回了丢失已久的精气神儿,或者说是军魂!

第75章 犒赏三军(求打赏啊!)

山海关外,火把映红了士兵们的脸庞,夜风吹来,衣甲飘飘。

面前是数十个巨型大坑,坑内一排排死去的辽东兵并排而放。

征战一整天,此次山海关血战辽东兵共阵亡士兵八千八百六十六人。

其中步兵五千二百零九人,骑兵三千六百五十七人,伤一万三千八百余,其中一千六百六十二人将不得不离开战场。

“行礼!”刘鸿渐眼中含泪,右手猛的叩击左胸,声音低沉中又带着呜咽的咆哮。

刘鸿渐双手环抱,弯腰给死去的将士们行揖礼。

一天之前,这八千多人还都是鲜活的生命,一天之前,他们还有说有笑,或许他们有痛苦、有烦恼,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随风而逝,只留有一抔黄土。

土坑前是用巨木做成的简易的碑,碑文云:‘山海关之战阵亡将士墓’。

没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曾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贡献,但他们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身后诸多将士也跟着自己的主帅,向死去的袍泽行礼,几队士兵持着铁锹开始掩埋,夜色里除了挥动铁锹铲土的声音外,便是士兵低低的啜泣声。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刘鸿渐忽然想起前世的一首歌谣。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一将终成万古枯就是这个道理。

“将士们!你们要记得,这次战争的胜利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他们不应该被遗忘,死去将士的花名册本官已着人整理。

本官将给皇上上奏疏,本官要在京城建一座纪念碑,所有为抵御外辱而捐躯的将士们,都将被万人祭奠,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刘鸿渐声音悲壮,这些士兵的勇敢值得被后人纪念。

入城后,刘鸿渐下令犒赏三军,从战场上收集来了一千余匹战马的尸首,现在是夏季,不能久放,正好用来犒赏将士。

马肉,美酒从军营专职的火头营中搬出,除却必要的守城兵士,征战一整天的士兵们终于可以开怀畅饮。

刘鸿渐右手握着战刀刀把行走于三五成群聚集一起喝酒的军士中,牛壮和李百达跟随其后。

“大人,小的敬大人一杯!”一个士兵站起身,有些拘谨但又坚定的举起一碗酒。

身后又有将士端来两碗递给牛壮和李百达。

“好,本官饮此酒,将士们辛苦了!”刘鸿渐接过海碗,对着身边的将士划了半个圈以示敬意,随即一饮而尽。

军营里乱糟糟的,有的将士在说着今日如何如何勇武杀掉了几个鞑子。

也有喝多的将士抱着身边的袍泽痛哭不已,他们或多或少有战友死去这场战争,这一夜,对于诸多将士而言将是个难眠的夜晚。

刘鸿渐叹了口气,起身上了山海关的城墙,月色皎洁,刘鸿渐在长城之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牛大棒槌和李百达不知总兵大人在想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绵延的山海关长城一眼望不到边,守城的士兵持着长枪昂首站立在城垛边,一动不动。

狼烟千里乱葬岗,

乱世孤魂无人访。

无言苍天笔墨寒,

笔刀春秋以血偿。

喝了酒,刘鸿渐望着月色下雄浑的城关,想起那些死去的将士,有感而发。

说完便向关内走去,只留下大老粗牛大棒槌和李百达面面相觑,乖乖,大人竟然会吟诗?

第二日全军在校场集合,论功行赏。

“经职方司主事统计,此次山海关之战,共斩杀建奴兵两万四千余人,其中汉军一万六千三百余,建奴、蒙古兵七千六百余,俘虏三千四百三十六人。”

此是大胜,建奴全族加上汉奸部队士兵也不过十二三万,此次一战就灭了他们六分之一,足以动了建奴的筋骨了。

副总兵王元霸从职方司主事手中接过战报,大声的在将士们面前宣告。

“本官稍后便写奏疏上报朝廷,皇上体恤将士,必然不会亏待为我大明守卫边关的将士。

战前本官曾给将士们许诺赏金,现在本官将兑现诺言,来人!取赏银!”

一声令下,在库房早已等候多时的军士拉着一车车的雪白银子行来。

职方司主事按着兵士们昨天上缴的人头数发放银子,得到银子的兵士高兴的笑开了花,一个鞑子能换五十两,这对于边关苦哈哈的大兵们无异于一笔巨款。

要知道他们一个月的军饷才一两多,虽然刘鸿渐给他们涨到了二两,但哪有杀敌来的快,有的好手这次战斗斩杀了三五个,就是两百两银子。

这足以让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好几年了。

此次山海关之战共发放赏银、抚恤金、开拨费共计一百四十五万两白银。

万岁山千户所由于大多数斩杀不可计,刘鸿渐给算了集体功,每人发了一百两银子,其中击杀最多的当属祖仇清、刑山和牛壮,三人每人得赏银五百两。

千户所里最开心的莫过于新加入的关宁铁骑们,他们先前一直被主官排挤,现在都手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笑的合不拢嘴。

大多数的士兵眼神中都闪现着对战争的渴望……

这正是刘鸿渐想要的,大明内忧外患几十年,这些嗜杀的将士将替大明铲除所有不臣,他们要银子,那就给他们银子。

一车一车的银子发出去,刘鸿渐一点也不心疼,这些是军士们该得的,比那些只知贪污受贿的昏官纯洁了不知多少倍。

发完赏银,刘鸿渐宣布了自己考虑已久的军改,宣布把辽东镇的卫所兵全部并入营兵,年龄大的直接发放安家费三十两放还回家,或者找家中壮丁来替。

九千多卫所兵一下去了一半,只有五千人被并入营兵,余下的老弱很开心的领取了安家费回家种地,他们算是告别了军户的身份。

这是刘鸿渐深思熟虑的,卫所兵既已靡费,还留着做什么,即使朝中会反对,但祖制重要还是江山重要,相信崇祯会做出选择的。

刘鸿渐又发布了征兵令,在辽东、登莱附近征兵五万,皆是营兵制,其中步军三万,骑兵两万。

大战过后,又精简了卫所兵,整个辽东只余五万多士兵,现在堪堪够用,可以后还要夺去宁锦防线,宣府大同也在闯贼余孽手中,都需要人手。

之前抄家得来的三百多万两银子瞬间去了一半,接下来又要征兵,银子有些不够用呀!

刘鸿渐正苦恼间,一个兵士小跑着过来。

“大人,监军高起潜来了!”

第76章 终于开光了(求推荐票)

监军?刘鸿渐一脸的狐疑,这特么老子都来辽东好几天了,怎么突然蹦出来个监军?

高起潜?刘鸿渐思索了一下,好像带的那本史书里有记载,特么的,又是个厚颜无耻之人呀!

话说崇祯十二年,卢象升率天雄军在巨鹿贾庄被清军重兵包围,高起潜、杨嗣昌的大军距离贾庄仅五十里,却拥兵不救,导致卢象升终因弹尽粮绝,战死疆场,年仅三十九岁。

卢象升死后,高起潜所率的明军主力不战而溃,战后有兵士在战场上寻卢象升尸体,卢象升身中数十箭,甲下尚着麻衣白网(服父丧)。

三郡之民闻之,痛哭失声,声震天地,而高起潜却污蔑卢象升乃是假死而逃脱责任,最后连封赏都没有不说,还故意刁难,使得卢象升的尸体过了八十日才得以收敛。

卢象升乃是明末唯二的救世良将,他的天雄军威震四海,与孙传庭的秦军一东北一西北抗住内忧外患的压力,后人云,二人死,明遂灭。

玛德,这厮难道还苟活于世吗?刘鸿渐恨的牙痒痒。

“大人,这高公公之前一直受着吴三桂的孝敬,对辽东军不闻不问,一直在辽东镇内作威作福,想是听到辽东的变故,讨银子来了。”

王元霸素来对高起潜没什么好感,知道眼前的新任总兵大人不好惹,故意说给刘鸿渐听。

玛德,死太监,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对于高起潜的了解,刘鸿渐自然比王元霸更透彻,太监监军是明朝的一道风景,太监不知军,却总对将领们指手画脚,而且太监们可以直达天听,很为将领们忌惮。

但刘鸿渐却没有这些顾虑,论圣眷,他才是崇祯最信任的也是最倚重的人,在辽东如朕亲临,这是崇祯的承诺。

不知怎的,明朝的皇帝对太监们情有独钟,像什么王振啦,刘瑾啦,魏忠贤啦,可以说明朝的灭亡史,就是太监们的发家史。

虽然开国皇帝朱重八先生很鄙视和不信任太监,以至于洪武朝的太监基本沾不到朝政的边,要是朱重八同志知道他的子孙们把大权都交给这些没卵子的货。

估计棺材板都能踢飞了。

高公公这几年日子过的十分舒坦,每月有辽东总兵吴三桂的孝敬,每日里花天酒地不说,还新纳了两房小妾,以满足自己扭曲变态的需求。

山海关的大战最近在辽东镇里传的沸沸扬扬,辽东镇的百姓都兴高采烈的庆祝明军的大胜,高公公马上就坐不住了。

啥?打了胜仗?这功劳怎么能少了咱家?高起潜随即乘娇子火急火燎的赶赴军营。

“贱婢,你不知道咱家是谁吗?咱家是这山海关的监军,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敢阻拦本监军!”

今日值守军营的正好是万岁山千户所的几个少年,见面前这个没胡子的老头很眼生,少年便阻止其进入。

高起潜气坏了,才一个月没来军营,这几个穷了吧唧的大头兵竟敢如此无礼!待会儿见了吴总兵必然要让他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不知尊卑的下人。

“哟,这不高公公嘛!”刘鸿渐笑脸相迎。

“大胆,你们几个怎的如此无礼?没看到这是个死太监吗?

真是有眼无珠,记住了,凡是碰到老不死还不长胡子的,都是没卵子的太监,见了太监要客气点,明白不?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鸿渐皱着眉头,细心的教导起自己手下的少年。

高起潜一开始还以为来了管事的,虽然这人看着面生,但毕竟是替他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大头兵,也一脸的微笑。

可听着听着好像觉得不对劲,什么叫死太监?还老不死不长胡子、没卵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为太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骂他没卵子,刘鸿渐这一通话,直接让高起潜炸了毛。

“呔!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侮辱咱家,快去叫你们吴总兵出来!”高起潜见刘鸿渐身后站着两个手持着奇怪火器的壮汉,有些发憷。

狗仗人势向来是太监们的不二法宝,他相信只要见了吴总兵,不消三两句话,就得让眼前这个敢于侮辱自己的狗官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

“哦,原来这位公公是来找小桂子呀!那真不好意思,小桂子前两日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还吩咐在下任何人不得打扰呢!”

刘鸿渐好整以暇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高起潜,他最喜欢的就是你明明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混账!你只需帮咱家禀报一声,吴总兵定会来见咱家!你若误了咱家的要事,小心咱家灭了你全族!”

高起潜听着刘鸿渐阴阳怪气,不由得胸中一股子火,再也压制不住,他贵为辽东镇监军,上承天命,谁人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多少年了,上次被人如此辱骂还是自己在宫里当小黄门的时候。

“那好吧,既然高公公如此着急见小桂子,那本官又怎么能不如高公公的愿?

来人,送高公公去阴曹地府见小桂子!”

刘鸿渐懒得跟眼前的死太监演戏,直接声色俱厉的吩咐身后的兵士捉拿高起潜。

见刘鸿渐身后的兵士拿着绳子,高起潜就觉得没安好心,马上往后躲。

牛大棒槌和李百达哪管你是什么监军,一左一右就把瘦了吧唧的死太监提溜了起来,一脚把高起潜踹的跪在了地上。

“狗东西,咱家可是监军!你竟敢如此对待咱家,咱家定要承报圣上治你的大罪!”

听到阴曹地府,高起潜如何想不到吴三桂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但仍是色厉内荏的吼道。

“哦?高公公不是要去见小桂子吗?见了小桂子,您怕是就见不着皇上喽!”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尚方宝剑,摘去锦黄色的丝锻。

仓啷一声,拔出利剑,高起潜眼睛被剑光一闪,差点被吓尿。

怎的说动手就动手啊!

“咱家是监军,咱家犯了什么罪,你竟敢对咱家下手?”高起潜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但还在坚持着不去讨饶。

“哼!本官是当朝安国伯!侮辱当朝伯爵算不算罪名!”刘鸿渐决定让眼前的死太监当个明白鬼。

高起潜一听名字就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虽然天高皇帝远,但作为监察部门,他还是对朝里的事有些印象的,眼前这位不就是诛杀闯贼的朝廷新贵吗?

“哎哟,原来是伯爷!奴婢……”

还没待高起潜把话说完,刘鸿渐右手执剑朝着高起潜的胸口就刺了过去,正中心脏,鲜血随即从高起潜胸口迸发出来。

“你……你……”监军就算有罪也应该是转承皇上才能定他的生死,高起潜眼中充满着不解与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大爷啊!”刘鸿渐一脚把这死太监踹倒在地,玛德,老子的天子剑终于开光了。

“把这死太监悬挂在辽东镇中,曝尸三日!”刘鸿渐对身后的兵士下了命令。

卢象升,本官替你以及枉死的天雄军将士们报仇了,你在天之灵安息吧!

周围的将士也是目瞪口呆,身为辽东土生土长的兵士,如何不知监军的威名,现在新任的总兵大人,直接一剑就把不可一世的高起潜了结。

让得这些大头兵们惊诧之余,又敬佩起刘鸿渐行事的雷厉风行。

再加上山海关大战总兵大人指挥若定,杀敌数万不说,发起赏银来也是丝毫不手软,这更让士兵们肃然起敬了。

“发什么愣呢!去给本官找个认路的,唉!又要干老本行了,真是劳累命啊!”

第77章 京观与诛杀令(求推荐票)

诛杀监军高起潜只是为了立威,刘鸿渐要让辽东镇的所有将士、百姓、商贾们都知道,辽东已不在是原来的辽东。

辽东不需要作威作福骄奢淫逸的监军,辽东军民的忠诚也不需要一个骑在百姓身上耀武扬威的太监来判定。

至于抄家这等小事,刘鸿渐已经失去当时的新鲜劲儿,现在手下一票小弟,也没有必要事必躬亲,随手招来阎应元,着他领兵三百去高府。

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刘鸿渐命副总兵王元霸领五千辽东铁骑营中待命,又征集了辽东镇所有的马车、拖车,以及所有能拉东西的马骡。

昨日斩杀的鞑子尸首还堆放在山海关外,他要用这些尸首警告野心勃勃的建奴,大明已然觉醒,再不是几十年来他们随意践踏的弱国!

车辚辚马萧萧,大队人马经过前所城时,在前所城守卫的参将向雄还以为总兵大人要向高台堡发起进攻,遂领兵来助威。

八千步骑护持着长长的车队直奔高台堡而去,在距离高台堡一里多的地方,刘鸿渐抬手示意车队停下。

刘鸿渐命令兵士把建奴的尸首一排排整齐的排列,层层叠叠往上罗列,到得尸山顶部,又竖一木杆儿,杆儿上挂一悬帆,上面书云:犯大明者,虽远必诛!八个大字。

然后又在尸山前面栽了一排杆儿,把斩杀的建奴十八将的头颅悬挂其上。

聚尸成塔,是为京观。

直忙活了一个时辰,全部由满蒙鞑子组成的京观才布置完毕,六千多具建奴尸体堆积成金字塔般的京观蔚为壮观,足足有二十米高。

京观就在高台堡汉奸兵的眼皮子底下建造,一开始守卫高台堡的汉军参将鲍承先还以为明军来袭,吓的他赶紧派人去宁远求援。

高台堡只有五千步卒守军,明军又在城上火炮的射程之外,鲍承先急忙着急将士上城墙备战,可忙活了半天,发现明军丝毫没有进攻的势头。

不仅如此,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起了建筑活儿。

“尸体!他们马车上全是尸体,有小辫儿,是咱们满清主子家的骑兵!”有眼里好的兵士大呼。

京观即成,高台堡上的兵士气息为之一滞。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数千明军在刘鸿渐的指挥下齐齐的呐喊,声震边关!

之后刘鸿渐便带着兵士返回山海关,只留下高台堡上鸦雀无声的汉奸军。

这是示威!大明向满清军镇的示威!

悔不当初!高台堡上鲍承先手扶城垛闭着眼睛暗道,大明始终是被他们所仰望的,一座山海关便可阻拦满清数十载,现在辽东兵士气正盛,满清,还有机会吗?

辽东镇镇中央也树立着一根长杆,杆上正挂着监军高起潜的尸首,高起潜的双目被扣去,脸颊上由双瞳流出的血迹已然风干。

长杆下站立着两名守卫的兵士,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檄布告,上面书写着高起潜的累累罪状。

尸首周围围满了辽东镇的百姓,男男女女,有老有少,都对着高起潜的尸首指指点点。

甚至有健妇对着身边半大的孩子讲着什么,孩子年约十二三,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握紧了小拳头,辽东民风彪悍可见一斑。

“让一让,都让开,总兵大人来了!”外围的兵士拨开人群,给刘鸿渐挤出一条通道。

刚从关外回来的刘鸿渐满头大汗,他也不顾形象,撩起袖子擦了擦,走到高起潜尸首下的高台之上。

“乡亲们,我是辽东镇的新任总兵,大明安国伯刘鸿渐,想来诸位已经得知了消息,昨日我辽东军大败建奴,灭敌数万!”

“好!大明威武!打死他丫的!”底下一个壮汉,扔掉肩膀上的扁担,大声喊道,周围的民众也跟着叫嚷。

辽东镇几乎每家都有壮丁在军中当值,几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个家庭失去丈夫、父亲、儿子,可这仗越打越烂,每次大败,辽东镇都有诸多百姓家挂起白帆。

“同为五尺之躯,我大明有一万万百姓,建奴呢?建奴只有几十万人,泱泱大国何其被一弹丸野人所驱?我汉人真的不如游牧民族呼?

非也!早在一千八百年前我汉人就曾北击匈奴封狼居胥,往近了说,也有我大明成祖皇帝五击蒙古,深入不毛,横扫八荒六合!

汉人不为奴,野人休当道!我,大明安国伯,辽东总兵刘鸿渐在此立誓,必将为尔等驱逐鞑虏,让你们子孙再不用于战乱中挣扎!让你们的后代永享宁荫!

现在,我需要士兵,更多的士兵,随我夺回大明故土!”刘鸿渐指着北方。

“我要让那群野人知道,大明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胆敢忤逆大明国威者,虽远必诛!”刘鸿渐双目圆睁,说不出的威仪。

“秉承圣意,现在我发布建奴诛杀令!布告如下:

凡我大明子民中有能力而又不得从军者,皆可持户籍文书去关外捕猎,捕猎对象便是建奴以及背叛我大明的汉奸军。

凡有收获者,自可提首级去山海关军营领赏,杀一建奴赏银五十两,杀一弃国者汉奸,赏银二十两,上不封顶!

辽东军将记录备案,杀满五人者,另赏银一百两,免其赋三年,杀满十人者,另赏银二百两,免其赋六年,杀满二十人者,赏银五百两,免其赋十年,上不封顶!”

这诛杀令是经过刘鸿渐深思熟虑的,也与土生土长的诸多将官商议过,辽东多猎户,其中箭术不凡者比比皆是。

而建奴乃游牧民族,不战时牧民皆四处放牧,没有城堡的保护,以及士兵的护持,刘鸿渐相信建奴后方必定遍地开花。

望着周围猎户模样的男子跃跃欲试的表情,刘鸿渐对赢得最终的胜利充满着信心。

“大人,遵从大人吩咐,卑职已将高起潜府宅金银器物等清查完毕!”

阎应元从人群中挤进去,行礼对刘鸿渐说道。

辽东百姓都在交头接耳,计划着如何如何去捕猎建奴,见效果已经达到,刘鸿渐随即从高台下去。

“成果如何?”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好整以暇的道。

“共清查出白银五十八万两,珠宝玉器三车,另高起潜家有奴仆三十八人,卑职已发放遣散费遣散,只是……”阎应元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什么竟让老阎你吞吞吐吐的?”刘鸿渐好奇,不禁嘲弄道。

“呵,也没什么,高府有一女子,名曰杨雪,其家人已全数被高起潜害死,无家可归,卑职看着甚为悲戚……”

“哦?带本官去看看!”忙活了半晌,刘鸿渐也有些累了。

第78章 三个臭皮匠(一)

秉承着刘鸿渐的抄家精神,高起潜的大宅子被搞的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想来这个大宅院也能卖几个钱,刘鸿渐心道。

院子的石桌旁背坐着一女子,一袭青衣,长发垂于身后。

“快来见过我家大人!”阎应元跟在身后吆喝了一声,他也是见这女子可怜,想着自家大人整日里忙于军事,家中连个女婢都没有,于是便动了小心思。

明朝的风气如此,不止是商贾,即便是读书人也以纳妾为荣,自家大人年纪轻轻便贵为伯爷、总兵,还是锦衣卫的扛把子。

中庸有云,素富贵,行乎富贵,素来把刘鸿渐当做知遇恩人的阎应元眼见这女子不仅生的俏丽,还识字,若跟了大人,不仅女子有了归宿,大人也……,嗯,真是两全其美。

“小女子见过大人!”女子回首见阎大人身前站立着一身着蟒服的男子,心中便知这位就是阎大人所说的贵人,惊讶于其年轻的同时也忙福身行礼。

“嗯,你是哪里人士,又是因何沦落至此?”刘鸿渐看了一眼这一身青衣的女子,此女子虽面色有些憔悴,但依然掩盖不住其丽人般的面容。

刘鸿渐不禁回头瞪了阎应元一眼,这不是搞腐败嘛,阎应元急忙躬身作揖,以示尴尬。

女子名曰杨雪,乃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世居辽阳,后来建奴兴兵,其父便带着一家人来到宁远城,以开粮铺为生,但之后宁远也落入贼手。

不得已其父又拖家带口入了关,虽颠沛流离,但好在其父经商还有些积蓄,在辽东镇过的也还不错。

可后来不知怎地被高起潜看中,高起潜位高权重,以其父乃建奴奸细为由,强行送进大牢,其兄为了打通关系,变卖家产,最后也被高起潜命人乱棍打死。

其父听闻此事悲痛欲绝,在牢里寻了短见,高起潜遂把杨雪掠入府中。

高起潜身为太监,府中已有三名妻妾,太监行不得男女之事,纳妾也只是为了光耀门楣。

高起潜把她关押在一间小屋中,每日里软磨硬泡,但杨雪性格刚烈,誓死不从。

最后高起潜也失去了兴趣,但其妾却屡屡刁难杨雪,每日里以侮辱、打骂杨雪为乐,这一关便是三个月,直到被平头哥阎应元所救。

杨雪静静的诉说着自己的身世,说到后来,竟低低啜泣起来,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听闻你识字?”刘鸿渐道,唉,自己何苦来哉?真是没事闲的给自己找事!

“回大人,小女子不仅识字,还略通算术!”小时候他父亲为她和其兄请了教书先生,到得后来长大了些,便一直在粮铺为其父分担差事。

以一女子之身出入商贾之地,在辽东镇也算是一道风景了,也正因为如此被监军高起潜盯上。

“哦?那倒好办了!”山海关下辖兵员数万,虽然吴三桂已伏诛,但军营素来有吃空饷的陋习,他正缺一懂算术的人来帮他督查此事。

随即刘鸿渐便命阎应元安排此事,但接下来又为女子的安置问题犯了难。

山海关乃军营,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与那些粗鄙的兵士住在一起,而且就算是单独的营房也不安全,后来没办法,便把她安置在了他所住的衙门里。

杨雪观面前这个年轻的大人不仅没有露出色眯眯的样子,还给她安排了差事,喜出望外之余,连忙跪下谢恩。

“大人,副总兵王大人请您去军营一趟,说是抓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色目人!”一个兵士从院外小跑进来。

色目人?这旮沓也有老外?

山海关军营府衙内,三个胡子拉碴的色目人身上绑缚着绳子,背靠背坐在地上。

“把我们放开,我们不是奸细!”

“我们是来找总兵大人的,我们可以帮到大人!我们有用!”

三个色目人边挣扎边大喊着有些生硬的汉语。

“喊什么喊,老实点,再喊把你们的舌头割掉!”一名军士踹了为首的一个年岁稍长的色目人一脚。

“老王啊,这什么情况!”老王便是新任山海关副总兵王元霸,刘鸿渐也纳闷自己身边怎么竟是姓王的,还都比自己年纪大。

“大人,今天一早这三个色目人便在衙门外鬼鬼祟祟的瞎转悠,下官觉得事有蹊跷,怕是鞑子那边的奸细,便把他们都绑了。

谁知他们声称是紧要事来找总兵大人,下官虽不甚相信,但也怕误了大人的事,便只好请大人来一趟!”王元霸见总兵大人喊自己老王,十分受用的拱手行礼道。

刘鸿渐围着三个老外转了一圈,三人均着十分破旧的欧式长袍,年岁稍长些的老外还带着一顶三角帽,一只眼睛似乎是瞎了,带着个眼罩。

俺的娘哩,这幅打扮不就是加勒比海盗吗?

“hello,whereareyoufroetoyoutohelpyoudefeattheenemy”

在中国游荡了十几年了从未见过会说他们语言的明人,带着海盗帽子的老外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咋咋呼呼的说了一连串的鸟语,语速极快。

刘鸿渐:……

mmp,老子作为一个爱国者,英语从来没及过格,这真是糗大了!

“canyouspeakchinese”刘鸿渐故作镇定,反正身边这些大老粗也听不懂。

“当然,我的大人,我们会说中文!”海盗头子连忙换做汉语说道。

胡安·冈萨雷斯45岁,西班牙人,年轻时由于私自倒卖军火,被西班牙海军通缉,逼不得已,这个倒霉的马尼拉船船长只身闯荡印度洋,结果半道又被荷兰人一锅端。

西班牙本土与荷兰一直在打仗,是敌对状态,荷兰人不仅笑纳了胡安的船,还扣留了胡安的人,因其航海经验丰富,荷兰人便把他留在一艘小船上当了二副。

他可是发誓要当海贼王的男人!怎么甘心在这么个小破船上呆着,还是个二副!

于是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在伺机逃跑,奈何荷兰人看守实在严密,就算到了港口,也不许他的那艘小破船靠岸。

就这么一直在海上漂啊漂,直到真正的海贼王郑芝龙击败了荷兰海军,才得以上岸。

很不巧的是,郑芝龙也是个极其狂妄的人,胡安年轻气盛,拒绝给郑芝龙卖命,被其打瞎了一只眼睛后伺机逃了出去。

为了躲避荷兰人、西班牙人、郑芝龙的追捕,他打算去京城碰碰运气,奈何人生地不熟只知向北走,竟糊里糊涂竟到了辽东。

由于西方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语言又不通,经常得罪人被胖揍,十几年来汉语都学会了,胡安同志愣是没找到安身之所。

天知道胡安这些年挨了多少揍。

前几日听闻辽东新来了位总兵,便想来碰碰运气讨个差事,但上次投奔吴三桂被打的很惨,所以这次他有些犹豫,结果反倒被当成了奸细抓了进去。

唉!没办法,在大明没有钱,真是太难了!

第79章 三个臭皮匠(二)

相比胡安同志的倒霉经历,另外两位则幸运多了。

卡尔·冯·弗朗兹是荷兰人,但却长期浪迹于欧洲各国,是一名狂热的火器爱好者、雇佣军。

克里斯蒂安·舒尔兹,德意志新教教徒,船匠出身,厌恶战乱,却不幸卷入欧洲三十年战争。

欧洲三十年战争说到底乃是一场由神圣罗马帝国内战引起的宗教战争。

一方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及其国内的德意志天主教诸侯、西班牙、奥地利、以及一票小弟,另一方是德意志新教诸侯、英格兰、荷兰、俄国、法兰西、以及一票小弟,战争从1618年一直打到1648年。

战争以信奉天主教的哈布斯堡王朝一方战败并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而告结束,是历史上第一次全欧洲大战,史称欧洲三十年战争。

在一次针对奥地利大公的战争中,同为新教阵线的弗朗兹与舒尔兹相遇并结为好友,两人一同战斗好几年。

舒尔兹实在厌恶了战争,他非常崇拜曾远行神秘东方的马可波罗,便跟弗朗兹提议一起去遥远的东方闯荡。

弗朗兹虽是个战争狂热份子,但还是与舒尔兹乘坐荷兰战舰去了东藩(今台湾)。

后又乘坐往来于大明的商船终于到达梦寐以求的圣地,然而一个月后二人对大明的美好念想便泡沫般幻灭。

时值张献忠匪军在南方四处抢掠,二人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大明。

说好的遍地黄金呢?说好的珠宝玉器呢?

二人带着一脸的失落在两广与更失落的胡安同志相遇,相约一起去京城,三人边学习汉语边乞讨,一路向北而行,结果……阴错阳差到了辽东。

听着三人用着声音的汉语断断续续的讲着各自的经历,刘鸿渐真是百感交集,他从未见过如此倒霉之人……

“大人,下官从那个叫舒尔兹身上搜到这个。”王元霸对眼前这几个邋遢到极点的色目人没什么好感,手中持着一个破包递给刘鸿渐。

“大人,这是我的!我的!请您还给我!”舒尔兹见到自己的包,马上大喊道,一个军士又是一脚踹的舒尔兹嗷嗷直叫,弗朗兹扶着舒尔兹,对军士怒目而视。

刘鸿渐皱了皱眉,敢情这几人揍没少挨,还是不长心眼啊!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情况,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知道不?

用现代话来说,这三人可都算是钢铁直男了!

破旧皮包里别无他物,只有一张羊皮做成的草图,似乎是一艘帆船的图纸……

“这是什么船?”刘鸿渐问向图纸的主人。

“我的大人,这是盖伦船,是我打算进献给大明皇帝的宝物!”舒尔兹倒是实话实说,他本来也是想到了京城献上自己的宝贝好谋个营生。

“老王啊!看看这船跟咱大明的福船相比如何?”刘鸿渐只知郑芝龙的舰队还是以大型福船为主力,但却不知究竟有多大,与这所谓盖伦船相比哪个更牛叉。

王元霸接过图纸细细审视了一番。

“大人,下官看着差不多呀!”其实他也不不懂这些东东,只不过作为明朝的高级将领,多少有些见识,随即恭维道。

“我的大人,这只是我神圣罗马帝国中型的盖伦船,给我时间,我可以锻造更大的……”舒尔兹见自己的宝贝并不被面前的大人看重,忙解释道。

“松绑!”虽然自己来时带了不少书籍,其中不泛一些先进的图纸,但有个现成的船匠也不赖,好像书里有说此时的造船工艺,大明已经被西方赶超。

“听闻你们那边在打仗,整个大陆都陷入了战争,是因为宗教吧!”刘鸿渐思索了一下道。

“我的大人,您的博学实在是令我佩服之至,我来大明将近十年了,从未有人如此了解我们的地方!”这次轮到胡安惊讶了,虽然其中有些恭维的意思。

四十多岁的独眼船长胡安,佩戴着眼罩加上欧洲中世纪特有的三角帽,乱糟糟的胡子,让刘鸿渐想起了加勒比海盗里的barbossa。

在谈及西班牙以及荷兰人时,西班牙人胡安吹胡子瞪眼睛,把两者都视为强盗,他落到这般田地多是拜二者所赐。

弗朗兹是个雇佣兵,听说对火器研究颇深,刘鸿渐随即问其关于遂发枪的事情。

弗朗兹一开始还不知道刘鸿渐说的是什么,到刘鸿渐大致讲解了遂发枪的原理,弗朗机才恍然大悟。

“大人,这种武器在我的国家也是刚刚开始配备,还未大面积推广,不过我很看重您说的遂发枪,它会成为主战武器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弗朗兹说话时面色狂热,他还是渴望战争的,只不过在战争与‘友谊’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本官为大明伯爵,也是此地的总兵,现在本官正式任命你们三人本伯爵的家臣,享百户待遇,专门为本官督造战船、火器,不知三人可愿意否?”

刘鸿渐对三人的境遇深表同情,前几日的山海关大战也让刘鸿渐感觉到,遂发枪的重要性,山海关之战虽然局势完全被他掌控,但辽东军还是战死了八千多人。

如果有了遂发枪,那么战果想必会好很多吧!

之所以收为己用,刘鸿渐考虑甚多,在明朝,工匠的地位是很低的,有头有脸的人也都屑于当匠人,当然某个木匠皇帝除外。

而以他现在的能力想改变沉淀千年的三教九流,无疑阻力甚大。

在刘鸿渐看来,工匠实在是一个国家的根基,火器、战船、机械,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生,哪一个少的了工匠的贡献。

与其让这些老外入了匠户给大明打工,最后打磨掉积极性,还不如收为己用,况且他对那些工部的老头们的能力持着怀疑态度。

因为他们把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自己的利益、争斗上,二十一世纪哪个国家的工业最强大?哪个国家匠人最专注?当然是德国佬,这二人岂不是天赐的?

三人听闻这个年轻的大人不仅同意给他们差事,还没有其他官老爷高高在上的架子,关键是还没有揍他们,不仅喜出望外。

多年的颠沛流离让得三人对这差事十分看重,甚至郑重的单膝下跪右手叩胸行了骑士礼,这在欧洲是很正式的礼节,代表着骑士向领主宣誓效忠!

刘鸿渐亲手将三人扶起,并安排阎应元在自己的千户所军营准备房间,好生招待,还特意嘱咐要让他们洗个热水澡。

没办法,欧洲人向来不洗澡,这三人身上的味儿……啧啧,若不是刘鸿渐看重三人的才能,早就捏着鼻子胖揍他们一顿哄走了!

“大人,征兵令发出后,周边民壮响应热烈,营地已经陆续有壮男来报名,但是一下子征兵五万,山海关的军马、粮草都不够用……”

王元霸把自己担忧说与刘鸿渐,明朝自始至终并不缺银子,只不过都在官僚商贾手中,但粮食、军马是真的缺!

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北方各地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而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又耗费颇高,朝廷支撑辽东战局本就捉襟见肘。

再加上京营又实打实征兵十万,现在若辽东也征兵,这粮食、军马……

“棒槌!去召集万岁山千户所!本官要去一趟山西!”刘鸿渐皱了皱眉,对身后的牛壮吩咐道。

绕了一圈,战马问题还是得解决呀!

八大皇商吗?哼哼!

第80章 手机亮相(求推荐票)

皇城,皇极殿。

“宣祖仇清进殿!”

“宣祖仇清进殿!”

从皇极殿到皇极门声音由远而进传到祖仇清耳朵里,祖仇清有些恍惚,从辽东压着近八百八旗俘虏一直走了半个月。

直到昨日晚上才到得京城,上次来到京畿还是刘大人征兵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逃兵、逃犯。

可如今他不仅正式成为了天子亲军,正六品百户,还在山海关之战毙敌近百,洗刷了其父祖大寿给他带来的耻辱,现在更是要被皇上召见。

感叹一声人生际遇变幻无常后,祖仇清甩了甩有些乱的脑袋,向皇极殿走去。

“臣祖仇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祖仇清行礼。

“祖爱卿请起!”崇祯看起来很高兴,他在几天前就已经接到了刘鸿渐指派的锦衣卫加急战报,得知山海关之战辽东兵大败建奴。

“禀皇上,臣奉安国伯、山海关总兵刘大人之命来京交俘,此次与建奴山海关外一战,我辽东军功战死八千八百六十六人。

共斩杀满蒙汗八旗军两万四千余,俘虏汉八旗两千六百七十四人,满蒙八旗七百八十八人,由于路途遥远,此次进京微臣只带来了满蒙八旗的俘虏,已交由兵部看押!”

祖仇清言语简练、字字铿锵,说完话便行礼退下。

这是大胜,自孙传庭与卢象升故去后,大明与建奴的战事基本被碾压,只能苦守长城勉强度日。

“皇上,我大明几十年来一直不堪建奴侵扰,此乃大胜,皇上理应重赏边关将士,以慰皇恩浩荡!”

兵部尚书李邦华率先跪倒发言,他是前线将士的桥头堡,身为兵部尚书理应为前线浴血沙场的兵士邀功。

“吾皇万岁!”群臣随即跪倒,他们大多是才刚刚得到消息,一时还有些消化不了,但恭维一下皇上想来也没什么坏处。

“众爱卿平身,王承恩宣旨!”早已得知山海关战果的崇祯站了起来,示意王承恩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山海关总兵、安国伯刘鸿渐临危受命,远赴辽东,诛杀奸佞,毙敌数万,扬我大明国威,赏银万两,辽东参将王元霸统兵有方,升为辽东山海关副总兵,赏银千两,敕封王元霸为平虏伯,领铁券。

另有山海关游击唐峯、向雄作战勇猛、提升二人为参将衔,敕封唐峯为子爵,赏银五百两!

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常钰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百户祖仇清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王朗、刑山、岳成泽封男爵,赏银三百两……钦此!”

在辽东刘鸿渐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甚至提升了给王元霸提升了副总兵的职位,但最终还是要上报朝廷走个流程。

然而王承恩念完圣旨便退下,朝堂瞬间炸了窝。

一场战争给出十一个爵位,虽然都只是终身制,但有明一朝并无子爵、男爵的爵位,圣旨宣读完毕过了几秒,底下的大臣才反应过来。

“皇上万万不可,辽东打了胜仗,微臣本该替皇上高兴,但且不说这战报是否属实,皇上一次封赏十一个爵位,封赏过甚。

且我朝自开国起便废黜子爵、男爵,皇上此举有违祖制,微臣请皇上三思!”

礼部尚书蒋德璟出班进言,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有此反常举动,但身为礼部尚书,这等有违祖制的封赏,他必须劝谏。

“蒋爱卿,休要再跟朕谈祖制,大明都要亡了,祖制,祖制,祖制能让我大明战胜建奴吗?祖制又能让国内的流寇伏法吗?

自太祖高皇帝继位以来,我朝一直都有贪六十两剥皮充草的祖制,怎没见你来提?”

崇祯也不发怒,他早知道此举会有朝臣反对,事实上重启子爵、男爵旧制的想法是刘鸿渐提的,刘鸿渐在山海关的战报里给崇祯做了详细的说明。

现在内忧外患正是用兵之计,朝廷正应该正视武将的地位问题,一直以来朝廷重文轻武,不论是文人还是百姓皆以入伍为耻,武将见文臣自动低半级。

承平年代到没什么,可现在战乱不休,如果不想办法提升边关将士的作战积极性以及荣誉感,如何战胜桀骜的鞑子?

况且不论是伯爵还是子爵,都是终身制,也没有封地,只是多发一份薪俸而已,但却可以大大提升边关将士的士气,让将士们有个盼头。

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血战可以有所回报,大明不会让忘记他们的功劳,皇上也在关注着他们。

崇祯对此深以为然,才有了刚才的圣旨。

连着三问把蒋德璟问的哑口无言,但他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看样子是要死谏。

“微臣附议,微臣也觉得辽东军的战报有虚报军情的嫌疑,还望皇上三思,着人前去查勘一番再做定夺!”

“微臣附议!”后方的御史出班响应蒋德璟。

“皇上,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才取得如此战果,切不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这位祖仇清小将带来的七百多战俘中,还有建奴的一个亲王,以及我朝的叛将孔有德,微臣认为这战报当属实!”

李邦华虽然与刘鸿渐交好,但其为人执拗,向来是只看真凭实据,这次破天荒的为辽东军说话,也算是很够意思了。

户部尚书倪元璐也是同意李邦华的看法,出班附议,但仍然有不少官员对战报持着怀疑程度,崇祯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皇上,总兵大人料到朝中必有大臣怀疑山海关之战的虚实,特命微臣带来信物!”

祖仇清虽对这些质疑辽东军血战战果的大臣愤恨不已,但也知道,在这朝堂之上,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落人口实。

幸亏总兵大人料事如神,祖仇清心里阴阴的想。

“哦?快呈上来!”崇祯道。

于是乎,祖仇清从腰间取出一个用锦帕包裹好的东西递给王承恩,王承恩打开布包发现里面包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东西。

此物呈长方形,非金非木,正面光滑无比甚至能映出面向来。

王承恩来回翻看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确定此物没有危险,才疑惑的拱手递给崇祯。

崇祯也是一头雾水,这刘爱卿是什么意思,拿给朕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如何能是信物?

崇祯脸色阴晴不定,把那奇怪的东西放在御座上,看向祖仇清。

“皇上,此物名叫手机,乃总兵大人的心爱之物,里面记录了此次山海关大战的详细情况,一般人不会使,微臣也是被总兵大人教了许久,微臣这就给皇上演示!”

祖仇清见崇祯一脸疑惑,赶忙拱手道!

第81章 让人头痛(求推荐票)

见崇祯没有异议,祖仇清走上前去接过手机,按了开机键,屏幕顿时由暗变亮。

“噔噔噔噔噔噔……滴滴滴滴~~~~”手机的开机铃声特别给力,把崇祯吓的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身边猫着腰扒着头的王承恩以为是这什么新式暗器,赶忙以身体护在崇祯前面。

“有刺客!”身后大殿内不知谁扯了一嗓子,大殿外马上冲进来一队力士。

“皇上莫惊,安国伯说,这个呀,叫开机铃声,不会攻击人,微臣当初也被吓了一跳!”

祖仇清赶忙跪下解释道,惊了皇上,是他的过失,他应该提醒一下众人。

“退下!”崇祯挥手示意卫士退下,又让祖仇清起身。

“皇上请看!这是山海关大战的录像!”祖仇清按照刘鸿渐教授的步骤,一步步的找到录像位置,并点了播放拱手呈给崇祯。

录像是直接在战后录播的山海关之外,战场还未收拾的时候,目及之处,遍地死尸,有辽东军的、汉八旗的,鞑子的,但更多的还是汉八旗的。

兵器、战盔散落满地,失去主人的战马站在主人冰冷的尸体旁打着响鼻,受了伤的兵士躺在地上哀嚎……

镜头一转到了夜晚,画面有些昏暗。

“将士们!你们要记得,这次的胜利是面前这些勇士用生命换来的,他们不应该被遗忘……

本官将给皇上上奏疏,奏请皇上在京城建造一座纪念碑,所有为抵御外辱而捐躯的勇士们,都将被后人祭奠,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视频中传来一个铿锵的声音。

“皇上,这声音微臣记得,这是安国伯的声音!”底下的李邦华虽然看不到画面,但依然记得刘鸿渐的声音,随即激动的道。

崇祯默不作声继续看着视频。

镜头切换到了白天,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高的奇怪的山,定眼一看,这座山竟然是用尸体搭建而成,崇祯的手抓着龙椅的软塌,不由得用上了力。

“皇上,此是京观,这些尸首都是鞑子军的,总兵大人说这是为了震慑鞑子军,让他们知道我大明威严!”

重温了那场残酷的战争,祖仇清的眼睛有些湿润。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视频里是刘鸿渐高昂的吼声。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数千辽东铁骑齐声大吼,直喊的崇祯眼睛都红了。

曾几何时,我大明又能驰骋塞外了……

视频播放完毕,为了堵住众臣的嘴,祖仇清又接过手机坐下玉阶,把视频给众臣播放了一遍。

这些文臣对于战争的理解大多只是在书中读到过,真正的战场又有几个经历过,尸山血海,断肢残垣,把一些胆小的大臣看的挥袖遮住了眼睛。

“皇上,边关将士在前线浴血,最怕的就是自己付出生命换来的胜利,被人三言两语的抹杀,那死去的八千多个弟兄,还在等着,请皇上为他们做主!”

祖仇清终于是忍不住,声泪俱下,跪地不起。

听完祖仇清心有不甘的哭诉,崇祯的目光随即冷冽了起来,他审视了一遍地下刚才反对封赏的大臣。

礼部尚书蒋德璟依旧跪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其身后几个刚才叫嚣的最厉害的御史,跪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

“蒋德璟,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见蒋德璟沉默不语,崇祯冷言问道。

“皇上,多年来辽东确实经常瞒报军情、贪腐军饷、克扣成风,致使国库为此不堪重负,但此次山海关之战,确是实打实的大胜,微臣诽谤边关将士,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能留在朝堂上的老臣,都是经过清洗家中没有余财的所谓清流,但并不是不贪腐就是好官。

甲申国难时,有不少大臣或投井、或饮药、或自缢,但闯贼围城时,为何崇祯前殿鸣钟召集群臣,却无一人前来。

说到底,这些大臣没几个是真为大明而死,非为义也,实为名也!

“哼!拟旨,蒋德璟身为礼部尚书,不思为国献策,中伤边关战死将士,罪不容恕,革去蒋德璟官职、功名,回家养老吧!”

“罪臣领旨谢恩!”蒋德璟哆嗦着抬起双手,自顾自的取下乌纱帽,又给崇祯行了三拜九叩之礼,随即起身出了大殿。

一朝功名去,千里踏浮疏。

“王承恩,把这三个诽谤将士者拖下去,杖则四十!”崇祯指着刚才叫嚣的三个领头的御史,给王承恩下令。

既然你们以杖则为荣,那么朕就满足你们!

几个力士领命拖着已瘫软在地的三个御史,随王承恩出殿而去。

之所以把几个御史吓成这样,是因为这廷杖只有门道的,行杖之时,力士会看监杖太监两只靴尖的摆势做事。

如果靴尖摆成八字形,那么力士还手下留情,不至于把人打死。

如果两只靴尖向内一敛,就等于暗示力士往致命处狠狠的打,被打之人就休想活命了。

如今崇祯大怒,而王承恩曾经也带过兵,自然暗恨这些只会耍嘴皮子谋杀人功劳的御史,想来这三个受刑的御史也是心知难逃一死。

大殿内噤若寒蝉,崇祯站在殿前,心中也是激荡,十七年了,朝廷从未打过如此解气的大战,特别是那句,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更是让崇祯激动不已。

“诸位爱卿可还有话讲?”崇祯转身坐回御座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大臣说道。

礼部尚书因此被免职,出头的御史也被拉出去杖则,看这情形多半是活不了了,即使皇上私自更改祖制增添子爵、男爵二爵,即使皇上大封有功将士,甚至到了滥封的地步。

可六部、六科、三司皆沉默不语,这让崇祯心情更加舒爽,曾几何时,崇祯的一个简单的小要求,就被朝中的鸟大臣喷的体无完肤,现在呢,呵呵!

怎一个酸爽了得?

安国伯一心为我大明排忧解难,所向披靡,不仅长了大明的志气,还让朕如此解气,朕有安国伯真是上天垂怜、祖宗护佑……

“皇上,山海关之战辽东军扬我大明国威与建奴,将士当受此赏,微臣没有异议,可作为此次战斗的最高统帅,为何安国伯刘大人却只得些赏银,是否有些不公?”

见身边的同僚都沉默不语,性格耿直的李邦华出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唉!非朕不为也,是安国伯不受也!”

崇祯叹了口气,锦衣卫带来的给崇祯的私信里,刘鸿渐专门有提到,此战皆是辽东兵之功劳,他无功不可受碌云云,还暗示可以随便给点赏银。

在刘鸿渐看来,只有虚名、没有封地的爵位对他这个来自现代的人没什么吸引力,倒不如多给点钱,还省去群臣猜忌。

但崇祯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安国伯这小子就是怕担差事,所谓官儿越大责任越大。

他想给的,不知有多少人争破头皮都想要,可在这小子看来却趋之若鹜,真是个惫懒到极点的小子!

“这……”李邦华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没了言语。

“拟旨,朕要荫其家人!”古时,若臣子功劳甚大,封无可封,或者因故逝去,便可荫其家中子弟,此乃旧制。

崇祯面色哭笑不得,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家伙!

第82章 表字佑明

京城刘家。

刚立了秋,但气温还是很高,外院里老秀才刘德隆与牛大年在阴凉处下着棋。

牛大年是牛壮的老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军户,早年也是京营一员,大字不识一个。

但其与牛大棒槌如出一辙,为人憨厚爽直,颇得刘德隆赏识,让其暂代了刘府管事。

刘德隆想的很简单,账房有儿媳管着,老牛虽然不咋识字,但人靠得住,比那些油嘴滑舌的靠谱多了!

况且他刘家上下算上下人人也就这么十个人,刘府周围一直驻守着两个小旗的锦衣卫,但这些汉子却不管如何劝说,都不肯进院子哪怕喝口水。

自从刘鸿渐遇刺后,锦衣卫同知老梁头就一直非常注意刘府的安全问题,毕竟自家大人得罪人太多了……

老秀才虽得了个宝钞司的差事,但却是个闲差,一开始他还兴冲冲的跑去衙门坐班,可宝钞司闲置已久,坐班的同僚也都是跟他一样蒙了恩荫的关系户。

干了几天老秀才便入乡随了俗,有空就去衙门里打会瞌睡露个脸,或者就是去街头王二麻子的药铺字里坐会儿。

自从王二麻子被他儿子揍了两次不仅不记恨,还每次都很客气的称其为太爷,再也不是之前老刘老刘的叫了。

且这老小子长着一张笑脸,说话又好听,只是声音好像比之前尖细了不少,好像跟其内人也闹了别扭,整日里只是住在药铺里,不知何故。

老秀才最近重拾旧时爱好,没事便在外院教牛大年下棋,虽然他自己棋艺也很烂,但奈何牛大年新手一个,老爷子也是乐此不疲。

“夫人,你有了身孕这些粗活交给我就行了,老爷去辽东也好些日子了,也没个信儿,辽东那么远又是战事频频,不知他们如何了……”

孙秀秀在后院打理园圃,小兰递给孙秀秀一把剪刀说道。

园圃里用细竹竿搭建的架子上,绿油油的黄瓜挂满枝头,孙秀秀接过剪刀,剪下来几个已经半尺长的鲜嫩黄瓜递给身后的小兰。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小兰不必担心他们,他们男人生来便是做大事的,若天天在家里窝着,你又该嫌弃你家那口子不思进取了不是?”

孙秀秀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知道小兰担心自家老爷是其次,毕竟是新婚夫妻,想来是有点想念自己的夫君了。

“夫人,您又取笑奴婢了!”见自家夫人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小兰羞怯的转过身去。

“你啊就放心吧,老爷那么聪颖的人,什么都吃,就是不会吃亏,咱们啊,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凯旋就行,其他的不要挂怀了,快去把黄瓜给红姐送去!”

小兰接过黄瓜向厨房走去,只留下孙秀秀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肚子。

夫君,你可知道你要当爹了?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否则到了下面秀秀也不会饶了你……

她是刘家的正妻,内院的主子,就算心中再是担心,也不能乱了阵脚,她只能故作轻松,又有谁知道难免的夜里,她留下多少思念的泪水。

“夫人,外面来了官差,好像是宫里的,老太爷让您过去!”刚走没多会儿,小兰便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宫里来人了?是夫君来了消息吗?肯定是了,是好事,还是……毕竟辽东正在打仗,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孙秀秀此刻再也顾不得之前的端庄,整理了下衣容,便快步走了出去。

“刘德隆、孙秀秀接旨!”负责传旨的是刘家的老熟人王二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伯刘鸿渐以弱冠之年,远赴辽东,解大明忧患,灭建奴两万余,扬我大明国威,朕心甚慰。

赏白银两万两,其父刘德隆,为我大明成就栋梁,特敕封奉议大夫,其妻孙秀秀,满门忠烈,衷心可嘉,封为二品诰命,赐宫中行走。

刘爱卿已及弱冠,朕赐其表字佑明,待到刘爱卿凯旋,朕当亲自为其行冠礼,钦此!”

听完王二喜公鸭嗓般的宣读,老秀才有点蒙圈,敢情俺刘老汉又升官了?我那败家子般的儿子灭建奴数万?皇上亲自给我儿行冠礼?

一连串的赏赐让老秀才呆在当场。

“老大人,还不快快领旨谢恩?”一家人都跪在院中发愣,王二喜也是见怪不怪,哪次到安国伯家不出幺蛾子?

“老臣替犬子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秀才猛然惊醒,赶忙谢恩。

奉议大夫和诰命都是散阶,并无实职,但却代表着皇上的宠幸,朝中无数的文臣混一辈子到告老还乡都捞不到的荣誉,给了他这个啥事都不干的老头子,这如何不让老秀才激动?

孙秀秀也是喜极而泣,扶起自己的爹爹。

她不在乎这些银子以及诰命,只要她的夫君在外能平平安安的,她愿意舍弃一切。

“公公辛苦,这是点心意,还请公公笑纳!”老秀才从腰间摸出一块儿碎银子,拱手递给王二喜。

“哈老大人,咱家也不是外人了,安国伯为大明为皇爷排忧解难,现在朝中都在传着伯爷的功绩,咱家怎还会行这事儿!老大人就不要难为咱家了!”

王二喜师从王承恩,是个一门心思为皇上办事的老实太监。

“承蒙皇上厚爱,我刘家方能为国尽忠,此是一点小意思,公公勿要推辞,上次公公就没收,咱不能坏了规矩,这次一定要拿着……”

自从他的儿子被雷劈了后,他老刘家就再也没缺过银子,见这小公公又推辞,老秀才不依了。

“……如此,咱家就却之不恭了……”见老秀才没开玩笑,王二喜嘴角抽抽了两下,接下了这笔“巨款”——约有一两的样子……

吩咐身后两排小黄门把一盘盘用红绸盖着的银两搬到院中,又珍而重之的把诰命文书、诰命锦袍交给婢女小兰。

“老大人,天色不早,咱家还要去宫中复命,就不叨扰大人一家子了,咱家这就告退了!”王二喜向刘德隆拱手道。

“这位公公,老夫家中已备好酒菜……”老秀瞎掰道。

“下次下次,皇爷还等着咱家复命呢,咱家告退,告退。”王二喜也不待多言,又行了一礼后,转身落荒而逃。

“公公慢走,当心脚下……”老秀才纳闷,这位公公怎的每次来都如此匆忙?

一句关心的话让王二喜脚下一抖!

这安国伯家真真个个都是奇人,惹不起,惹不起……

第83章 崇祯阅军(一)

第二天,京城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的十万新兵早早的就被众将集结到宽广的京营校场,所有的新兵脸上不仅毫无怨言,反而充满了兴奋。

因为昨日全军得到命令,皇上要来校阅京营。

大明的皇上要来军营?这对于刚刚入伍的新兵来说无疑是个炸雷般的消息,要知道以往的崇祯皇帝,是连皇城都很少出,更别说去军营看他们这些苦哈哈。

这主意当然是刘鸿渐出的,他激活了辽东兵的士气,但京营那十万新兵,就要交给崇祯了。

你是皇帝,这些兵就是你的刀,如果连刀都握不稳,那实在是太差劲了。

当然刘鸿渐不敢这么说,他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大,玩政治权谋跟自己一样不怎么地,但跟这些大字不识的大头新兵们,用不着这些。

在信中,刘鸿渐甚至连点子都给崇祯出好了,而且,在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朝代,根本不需要什么点子。

只要崇祯肯放下自己的身份架子,到军营晃一晃,随便说两句鼓励的话,就能让京营的新兵为之赴汤蹈火,多么简单的事。

可崇祯仍然是考虑了良久,他,已经一年多没出皇城了,上次出城还是为前前前任内阁首辅周延儒出征辽东送行,结果几个月后,这厮就挂了。

京营新军已经在西山大营里训练了将近四个月,这四个月以来,在李邦华的反复督促下,将士们都绷着劲儿,即使是训练强度远超以往,也没有怨言。

这其中当然是练兵老司机李邦华的功劳,他练兵的套路其实很简单,每天训练结束由督导官选出一百名成绩优异者,赏银十两,赏肉食一餐,成绩最后一百个杖则二十,军粮、饷银减半。

现在国库里有钱,而崇祯也知道这十万兵的重要性,批准时连眉头都没皱。

棒子加大枣,老尚书玩的一手好牌,直让京营的新兵是又爱又恨。

巳时三刻(上午十点左右),西山大营外浩浩汤汤的车队从京城方向逶迤而来。

当先打头的是三千营的红盔将军,之后是锦衣卫的大汉将军护持着崇祯的銮驾,锦衣卫扩编后,指挥同知梁阳挑选了五百名身手好的锦衣卫,恢复了旧制。

在后面则是众多朝中大臣,以及明甲将军、五军营叉刀围子手……

崇祯步下御辇,走向校阅台,身后是扛着akm的亲军统领曹文泰,以及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再往后则是六部等重要官员。

崇祯站在台前一言不发,身后的大臣们也不敢多言,他们也是早朝时才突然得知要随驾校阅京营。

西山大营的校阅台比辽东军的校阅台不知大了多少,卫士、大臣都站在了台上,仍然有不少空间。

“开始吧!”崇祯背负着双手,给身边的王承恩下了命令。

王承恩一挥手,七百多被绳子串成蚂蚱串儿似的建奴俘虏被带到了阵前,叛将孔有德以及建奴的亲王、定国大将军多铎也在其列。

老兵油子恭顺王孔有德运气不错,akm子弹穿过盾牌以及士兵尸体后竟然没伤到他,可豫亲王多铎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两个兵士拖拉着多铎的双肩把其拖到阵前,辽东军并没有因为他是亲王,而对他特殊照顾,哦这么说也不对。

多铎上身的绳索比其他鞑子要多不少,也算是特殊照顾了,没办法,多铎年方三十,正是当打之年。

即使是双腿都受了伤,捉拿他时,仍然有一个士兵被其扭断了脖子。

多铎的双腿各中一枪,特别是左腿小腿肚的一枪直接把腿骨打碎了,他的双腿被绳索牢牢的扎紧,以保证其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十多天的折磨,即使是强壮如牛的多铎也只是吊着口气,特别是被绳索紧紧箍着两条腿,下部因为缺血而坏死。

又是暑伏天,伤口溃烂,生了蛆虫,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其他的鞑子俘虏更是凄惨,从辽东到京城,一路上建奴那金钱鼠尾的小辫子,已经被辽东兵虐的没剩下几根头发,大多光着脑袋。

七百多俘虏有气无力的被压到十万京营新兵面前,依次跪下,而建奴的两个亲王则被安排在前面,还被绑缚在了立柱子上。

即使是再没打过仗,这些新兵也知道面前的这几百人来自哪里。

“京营的将士们,你们不用怀疑,在你们面前的这些人,正是侵扰大明几十年的建奴鞑子。

说起来汗颜,朕继位十七年以来,也是头次见到鞑子,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祸害大明几十年的强盗!朕现在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愤怒,也许愤怒不足以表达朕的心情。

但是,朕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朕现在需要七百八十八位百户官,替朕斩杀面前这七百八十八个建奴的头颅!”

阵前几十位大汉将军,扯起嗓门复述着崇祯的话,以让所有兵士都能听到崇祯的发言。

崇祯第一次在正式发言时说如此直白的话,没办法,这些新兵识字率估计还不到百分之一,你讲些之乎者也,他们也听不懂。

一开始京营新军们都还在仔细听着皇上的训话,听到皇上的命令,初生牛犊们还没待阵前的千户官点名,呼啦啦的从后方冲了出来。

这可是为皇上办差,在皇上、大臣、十万军士面前斩杀建奴鞑子,这牛够这些人吹半辈子了,而校场有千余百户官,速度不麻利点以后怎么吹牛?

一声令下,兴冲冲的新任百户官们抽出战刀,手起刀落,七百八十八颗建奴鞑子,人头落地。

老兵油子孔有德吓的两腿有点不受控制,身边的多铎也醒转了过来,扭头看了眼身后,又无力的低下了头颅。

崇祯回头对曹文泰说了句什么,曹文泰满脸喜色的小跑着下了校阅台。

自从见识了akm的威力后,练家子曹文泰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玩意儿,每天不打几枪过过瘾,就感觉少了点啥。

他快步走到孔有德和多铎面前,摘下背后的akm,咔擦上膛,阴笑着看了眼面前的二人。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枪响,两位亲王跟这个世界说了再见。

孔有德双眼翻白、双腿抽抽个不停,玛德,早知道折腾半天还是要死在这奇怪的火铳之下,倒不如直接死在山海关,也许这是孔有德心中最后的想法。

不知是离得太近,还是akm的威力实在太大,曹文泰被二人溅了一脸血。

玛德,老子的枪终于也开光了!曹文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朝着孔有德的尸体吐了口唾沫暗道。

第84章 崇祯阅军(二)

七百九十个俘虏尽数伏诛,七百九十具尸首各自身前都流出一滩血,空气中血腥味儿顿时浓重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山海关总兵、安国伯刘鸿渐临危受命,远赴辽东,诛杀奸佞,毙敌数万,扬我大明国威,赏银万两,辽东参将王元霸统兵有方,升为辽东山海关副总兵,赏银千两,敕封王元霸为平虏伯,领铁券。

另有山海关游击唐峯、向雄作战勇猛、提升二人为参将衔,敕封唐峯为子爵,赏银五百两!

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常钰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百户祖仇清封子爵,赏银五百两……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王朗、刑山、岳成泽封男爵,赏银三百两……钦此!”

王承恩遵圣意把给辽东军的赏赐念一遍后退下。

“建奴祸害我大明几十年,几十年来多少子民妻离子散、命丧贼手,十几年来朕不断的派出军队,欲扫灭不臣,可听到的全是溃败的消息!

朕一度自责,一直在想,是朕大明兵士真的不如人吗?

半个月前,辽东军大败建奴,斩敌两万余,朕的安国伯用实际行动告诉朕,朕错了!”

崇祯双目炯炯,声音愈加的高亢。

“朕,不会亏待这些为大明浴血奋战的将士,故朕启用我朝二百余年来不曾出现的子爵、男爵,所有勇于杀敌者,皆可拜将封侯,朕定当不吝赏赐!

朕决定对辽东军追加赏赐,王承恩拟旨,凡参与山海关战事者皆赏银五两,凡有斩获者,免其赋三年,加派饷银一百万两,加派粮饷二十万石!

大明缺粮,但是,朕就算节衣缩食,也断然不会让兵士们饿肚子!”

说到痛处,本就极易激动的崇祯终于是潸然泪下。

哗啦——不知从哪一处方阵开始,所有的兵士都自觉的单膝下跪,向他们的皇上行最高的礼仪。

十万军士,不论是参将、游击,还是普通兵士,皆无声的抹着泪。

这是他们的皇上,这是一万万大明百姓的皇上,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皇上,更没见过宁愿自己缩食,也不让他们饿肚子的皇上。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即使是大字不识的京营新兵们,也懂得这个道理,他们也感受到了皇上的情绪。

“朕,将在朕的列祖列宗,太庙之侧为我大明将士建造忠烈祠,不论是辽东兵,还是京营兵,亦或是卫所兵,所有为了抵御外辱内贼牺牲的兵士。

大明都不会让你们籍籍无名般死去,每年清明、除夕,朕亲率皇后以及百官祭拜,只要大明不灭,所有为国牺牲的将士,当永享血食!

此为定制,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刘鸿渐的信中只是提了句有位大明将士建造忠烈祠的想法,见识了那段边关血战的录像后,崇祯深思熟虑,决定如此而行,这些将士值得百官的祭奠。

一向把身后之事看的极重的士兵们呆住了。

大明皇帝亲自祭拜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士兵,大明不灭,永享血食,所有的士兵都在消化皇上的话。

瞬间,京营新兵们爆发了,所有人都眼含着热泪望着台上的皇帝。

上阵杀敌,拜将封侯,就算是不幸牺牲,也能入这忠烈祠,还有什么说的,京营的新兵恨不得马上就能上战场去搏一搏。

“老王!你说咱俩死后也能进这忠烈祠吗?”

……

一同呆住的还有崇祯身后的诸多大臣。

要变天了,皇上许下如此重诺,端的是要重用武将,首辅郑三俊也是满目惊骇,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户部尚书倪元璐,也是看到了震惊。

几个老大人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安国伯的主意,以他们十几年来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是断然不能想出如此激励士兵的策略来的。

乱世当重用武将,几位老尚书阅尽群书,当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也并不是很抵触,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昨天上朝崇祯问倪元璐户部存粮时,倪元璐还在纳闷,现在看来,皇上早已有此定意,可是照这么个造法儿,不出两年,国库估计又能跑老鼠了。

他本想上前跟崇祯说明时下的情况,劝谏皇上赏赐过甚,但看了一眼崇祯的眼神,以及台下的将士,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想法。

开玩笑!这个时候去触虎须,哦不,龙须,只要崇祯一声令下,信不信被底下正呼喊着皇恩浩荡的兵士乱刀砍死。

崇祯也很满意士兵们的反应,想来这些士兵也有了安国伯所说的精气神儿了吧!

这个惫懒的臭小子治兵还真是有一套,崇祯慢慢的收住了激动的情绪,又挥挥手示意底下的士兵安静。

“辽东军镇守边关,与鞑子浴血沙场,当受此赏,京营也练了四个月了,朕不知尔等可敢为朕、为大明铲除不臣?”

“请皇上下令,刀山火海,臣万死不辞!”一个参将当先拜倒。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十万将士,齐声高呼,端的是山呼海啸。

“江北三镇刘良佐、高杰、刘泽清拥兵自重,于京城危难之际,盖不奉诏勤王,图谋不法、鱼肉百姓,朕命你们为大明除害,踏平三贼,可敢尔?”

虽然安国伯的信中未曾提及此事,但江北三镇一直如鱼刺般卡在崇祯的喉咙里,使他寝食难安。

“谨遵圣命!”

“好!兵部尚书李邦华听令,十日后京营出征江北,朕将在京城等着,为尔等庆功!”

崇祯此刻胸中可谓豪情万丈,忍了半年了,终于可以惩治那三个贼子了。

京营虽初训有成,但毕竟远赴江北,路途遥远,且三镇皆是地头蛇,这些新兵真的可以吗?

李邦华面色有些为难,但他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如果这时说京营训练不足,打不赢三镇,且不说士兵们答应不答应。

败了皇上的兴致,估计他这又得回老家养老了,想了想,李邦华还是跪下接了这个差事。

户部尚书也是皱了皱眉,但也是没敢这时逆了皇上的意,之所以十日后出征,想来是给他留了时间调派粮草。

可大明疲敝至此,哪里还有粮草可调?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两日后,祖仇清带着辽东所属两千骑兵,从京城出发赶赴辽东。

随行的还有一队队骡车,骡车上是皇上加派的一百万两白银,以及户部仅余的二十万石粮草。

他的心情格外舒爽,跟了刘大人后,才几个月便封了子爵,皇上如此看重大人,端的是没跟错人。

然而,使祖仇清以及崇祯意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安国伯刘鸿渐,已然陷入危机之中……

第85章 西行买粮(求推荐票)

“老陈,前方便是井陉(xing)县城了吧!”刘鸿渐勒住马匹,从腰间摘下水袋喝了两口,转头问身后的陈明遇。

此次去山西除了买粮之外,刘鸿渐还想给购些马匹,蒙古全部皆降了清,搞的大明失去了战马来源。

亲自去山西买粮也是迫不得已,山西、陕西全境皆在李自敬的控制之下,李自敬禁止商贩卖粮于辽东军。

山西北临蒙古,左边是农民军,右边是辽东军,乃战乱之地。

但境内的商人们却过的很不赖,没办法,不论是蒙古各部,还是农民军,都得吃粮食不是?

把商人全搞死,谁给你去南方调运粮食?

八大巨商与李自敬达成合议,山西境内的商人联合给民军供应粮草,条件是允许他们与蒙古人、明人做生意,并且保证他们商队的安全。

双方一拍即合,你有饭吃,我有钱挣。

虽然供养六万民军有些肉疼,但从南方以一两二钱一石的价格收购粮食,转运到山西后价格马上便翻了两倍多,市场价就到了二两六钱。

等到转手卖给附近府县的明人则变成了二两八钱,蒙古人性野,对数字更是不甚精明,直接以马匹牛羊换取粮食,以至于晋商们在这法外之地,如鱼得水,赚得个盆满钵满。

“是啊大人,此地距离山西平定县仅三十里,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就在这里联络山西的商人!”陈明遇上前一步回道。

刘鸿渐把水袋递给与他同乘一匹马的杨雪,杨雪摇摇头。

大人怎的如此无礼,你都喝过的水,如何让我喝?

杨雪从小就待在粮铺里,一直帮其父打理粮铺,他们的粮食也皆从山西运来,在山西有专门的接洽人,故此行带上了她。

从辽东到山西,相距七百余里,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余兵士皆乘马匹,不可能专门给杨雪备上马车。

身为辽东人,杨雪也不矫情,直接同意共乘一匹马,作为一个现代人,刘鸿渐倒没觉得有什么。

但杨雪却从未如此近的靠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一开始总是低头红着脸一言不发默默赶路。

由山海关一路向西南,过保定府、真定府,四日的急行军,终于到得目的地。

临城地处真定府、顺德府与山西交界,是一座小县城,其县官乃是万历年间的一个老进士,姓方名醒字文山,天军突至,把老头吓的不轻,还以为是朝廷要来办他。

给老县令验了官印说了来由,方醒才把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大人,临城乃小城,没甚好住所,大人携夫人而来住在外面也不方便,倒不如直接住在下官的县衙,下官……”

“你……不许乱说!”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雪红着脸打断,说完便欲翻身下马。

“方大人说笑了,杨小姐尚未出闺,乃是本官此行的重要人物,可不敢乱讲扰人清白!”刘鸿渐边说边下马扶持着杨雪。

“下官失礼,失礼!”方醒赶忙拱手道歉,但其眼中却充满得色。

还未出阁?开什么玩笑,二人共乘一匹马举止亲昵,肌肤相亲不说,还让人如何嫁人?

况且这下个马,还如此关照的去搀扶……想来大人是正在追求此女?

嗯,得好好想个法子帮一帮大人!

有了!方醒捋着胡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老夫果然是个人才!

“方大人,还不带路,本官远道而来,已是疲惫不堪,今晚可要吃些好的,还有本官带来的随行护卫,也劳烦方大人了!”

说完刘鸿渐便打头向城门走去,他自来到大明,除了京城,便是山海关中天天与一群大兵混在一起,突然来到这小县城,还颇有些新鲜感。

啥?让本县招待这些卫士?方醒生无可恋的扫了眼后方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怕不是得有两千号人,乖乖,俺这临城本就穷的叮当响,哪里养的起如此多的兵?

怕不出两天,临城的财政便要宣布破产了吧!

“哦,本官倒忘了,此行一应消耗本官给你报销,呐,这是两万两会票!附近的真定府应该有票号吧!”

见老县官一脸苦逼的呆在当场,刘鸿渐一拍脑袋,才想起这一穷二白的小县城负担不起他的军队。

“多谢大人体谅,大人请!”老方脸色随即多云转晴,伸手示意刘鸿渐先行。

万岁山千户所被安排在县城边安营扎寨,刘鸿渐则带着自己的一个亲兵百户入了城。

时值北方大旱,听说前阵子还闹着蝗灾,临城街道上行人稀疏,个个都面黄肌瘦、皮包骨头。

亲卫百户个个盔甲鲜亮,腰配战刀,为首的二十人还背着奇怪的火器,走在临城街道上格外的扎眼。

临城百姓许久未见到如此多威风凛凛的兵士,都赶紧躲到路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许是被吓着了,站在街中央忘记了躲避。

“忒,谁家的小娃娃,见到天军还不躲开!”方醒见前方有人挡道,自告奋勇的上前驱赶。

“方大人休得如此,她还是个孩子,莫要吓着!”刘鸿渐赶忙上前拦住方老头,心想着这老头也太殷勤了吧。

小女孩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看样子还是大人衣服改的,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刘鸿渐身着一套黑色的袍子,腰间还挂着一把闪亮的绣春刀。

他努力的摆出一个和蔼的表情,蹲下来问小女孩。

许是被刘鸿渐腰间的长刀吓到了,小女孩呆了片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刘鸿渐搞的狼狈不堪。

“哎,你别哭啊,我没有恶意呀,咳咳,你看这是什么?”刘鸿渐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在女孩面前晃了晃,但小孩儿不买账,急的刘鸿渐没了招。

噗嗤——看到刘鸿渐狼狈的模样,身后的杨雪掩面而笑。

大人虽然举止有些孟浪,但人还是不错的,起码不像其他读书人般虚伪,且也懂得关心人,就是……

“小妹妹不要哭,我带你去找你母亲好不好?”杨雪蹲下来,掏出手绢替小女孩擦去泪水。

杨雪声音清脆悦耳,小女孩睁眼看了一眼身边这个陌生而面带笑意的姐姐,顿时止住了眼泪,还把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

刘鸿渐:“……”

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杨雪也不嫌弃,直接牵着小女孩的手,问其家在何处,小女孩指了指身后,杨雪起身对刘鸿渐微微一笑,向刘鸿渐请示。

刘鸿渐苦着个脸点了点头,还随手把那块碎银子硬塞到小女孩怀里。

玛德,老子有钱。

第86章 抠门的老方(求推荐票)

临城县衙。

有了刘鸿渐的两万两会票打底,本来就许久没有大快朵颐的方县令到也十分的大方。

一桌酒席鸡鸭羊肉煎炒烹炸,五色俱全,酒香四溢。

刘鸿渐坐于上首,左边县令方醒,右边是常钰、阎应元、陈明遇。

临城地处三战之地,作为县令,老方自然是知道辽东打了胜仗,其又人老成精,察言观色特别能侃,几圈劝酒下来,读书人出身的老阎和老陈先撂了挑子。

而观老方的面色似乎是刚喝出点兴头,见已趴倒两位,老方瞄了一眼刘鸿渐,老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大明几十年来与建奴交战都未曾有过如此战绩,伯爷能文能武,大明有了大人,当是百姓之福啊!这杯酒是我代临城百姓敬大人的,您可一定得喝!”

反正这酒钱有伯爷报销,老方头发誓今天一定要喝爽了。

看这样子也是个无酒不欢的主儿,说不定这临县县衙就是被这厮喝穷的,刘鸿渐不无恶意的想,但也没有弗了老方的好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伯爷不远千里为辽东士兵的肚子奔波,不辞辛劳,这第二杯酒是下官敬伯爷的,下官先干为敬!”

说完老方滋溜一声一饮而尽,还龇着牙亮了亮酒盅。

刘鸿渐:“……”

“这第三杯酒……”

临城作为落脚点也是阎应元做了调查的,老方虽嗜酒,但对临城百姓也不赖,虽然是一如既往的穷,但却挺有骨气,听说李自敬老早之前就许以高官让他去陕西,但都被其婉拒。

这次来山西本就是秘密行动,外加上城外的两千亲军,以及这县衙的二十把ak,想来暂时没有安全问题,刘鸿渐也是放开了吃喝。

酒席一直到深夜方才结束,最后酒量本就不咋的刘鸿渐,被牛壮搀扶着向住处走去。

老方虽然嗜酒,但不得不说很会办事儿,不仅把自己住的正房给刘鸿渐腾了出来,还换上了新的铺盖。

正房烛光闪烁,杨雪独坐在正厅,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小姐,快来搭把手,老爷喝醉了!”

牛壮虽长得人高马大,但也是才发现喝醉的人竟如此沉重,也不知是力竭还是故意的,见到杨雪在里屋坐着,便招呼一声。

杨雪闻声赶忙开门去搀扶,结果牛壮一松手,刘鸿渐便如鲶鱼般一屁股坐在里屋地板上,双手还攀附着杨雪的大腿。

场面变得格外尴尬!

“哎呀,老爷,你快起来!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杨雪拉着刘鸿渐的胳膊郁闷坏了,此行前来本就是有着紧要之事,老爷怎能喝的酩酊大醉。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扯的动一百多斤的男人,最后还是牛壮咧着嘴拦腰直接把刘鸿渐给抱到了床上……

“杨小姐,老爷喝多了,麻烦杨小姐好生照顾,俺这就退下了。”说完牛壮咯吱一声关上门自顾自的离去。

“哎……你……别走!”杨雪喊了半句,却被哐当一声的关门声打断。

这叫什么事儿啊!

正房有三间,中间为正厅,东侧为正房上首,新的褥子,新的被子,倒是没什么说的,可西侧的小榻竟然只有一张光板床!

这临县难道穷的连一床被褥都没有了吗?这叫什么事儿!杨雪坐在中厅的桌子旁气鼓鼓的蹂躏着手中的锦帕。

“水!本官口渴!给本官取水来!”刘鸿渐迷迷糊糊的呼喊。

“哦,老爷稍待!”杨雪放下心中的心思,赶忙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给刘鸿渐端过去。

但刘鸿渐喝的已不知东南西北,杨雪没办法只好左手托起刘鸿渐的头,右手把茶杯递到刘鸿渐的嘴边。

咕咚——咕咚刘鸿渐喝了两口,似乎是很舒服,眼睛微眯着看着床前的人。

“秀秀!秀秀是你吗?”

刘鸿渐突然抓住杨雪的手,还揉了揉,一把把杨雪带入怀中。

离开京城老家已数月,说不想老婆是假的,况且他正值年轻气盛,又醉了酒,迷迷糊糊竟把眼前的女孩儿当成了孙秀秀。

“老爷……你……你放手……”杨雪瞬间汗毛就竖起来了,右手努力的挣扎。

“秀秀,夫君我几个月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什么羞!”刘鸿渐闭着眼睛,接着酒劲儿,一个翻身把杨雪给压在身下。

双手还不老实的向杨雪的酥胸抓去。

啪——,不堪忍受的杨大小姐终于发威,一巴掌打在刘老爷的脸上,端的是啪啪的响。

刘老爷吃了一巴掌,酒顿时醒了大半儿,眼睛瞪的比牛还大。

我的乖乖,我这是……刘鸿渐瞪着眼傻在当场。

杨雪也是惊诧于自己的大胆,按理说婢女是没有权力反抗主子的,但一直她管理着山海关的粮草饷银账目。

而老爷也从未对她颐指气使,反而每次她给端茶倒水,老爷都一脸的不好意思。

可她毕竟是女儿身,也未经人事,一路西行已经被老爷占尽了便宜,虽然躺在床上的家伙不自知,如今又被老爷如此轻薄,以后可……

她毕竟是婢女,哪有婢女掌掴主子的,杨雪心中一半羞怒,一半忐忑,躺在床上等待着刘老爷的怒火。

呆了片刻,刘鸿渐才终于搞清楚了情况。

“呃,那个……那个本官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刘鸿渐挠了挠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神特么不好意思,便宜都让你占了,最后你来一句不好意思?

杨雪气鼓鼓的起身下了床,赶紧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心中也暗道侥幸,幸亏老爷喝多了,不然就凭这一巴掌,她就是被打死也没人会同情她。

“那个,我去西侧睡,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歇息!”说完刘鸿渐一晃一晃的向外面走去。

“老爷,那西侧偏房只有……只有床,没有被褥!”杨雪赶忙提醒道。

“啊……这县令也忒穷了吧!”刘鸿渐突然酒席上老方那奇怪的笑容,若有所思。

“来人啊!给本官送一床被子来!来人,人都死哪去了?”刘鸿渐酒劲儿还没过,一拐一拐的开了们,向外面呼喊。

但是,不止没有下人前来,连平时随叫随到的牛大棒槌也没了踪影。

“这……你只管在这正房睡吧,老爷我身子骨壮,干睡一晚上也没事!”

杨雪是苦命人,受了几多折辱,刘鸿渐有过在先,心中愧疚,一拐一拐的向西侧偏房走去。

“老爷不可,天凉了若染了风寒可不得了!”杨雪下意识的道

时值初秋,虽然白天气温还有些热,但是夜半时已着实有些凉了,在这年月,染了风寒,一个不小心小命儿都能没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一晚上吧,明天还有正事呢!我看这床也够大,要不咱俩凑活一晚?”刘鸿渐心中咒骂着老方的招待不周。

赶了一天的路,又喝了酒,他实在是困的不行。

“老爷先歇息吧,奴婢不困!”杨雪羞怯着低声道。

她心中矛盾的不得了,自杨家满门被高起潜害死,自己也身陷囹圄,眼前的大人不仅救了她,还帮她报了仇,她对刘鸿渐充满着感激。

一路上虽被其抱在怀中,甚是羞怯,但其实杨雪并无几多抗拒。

大人虽然举止有些轻浮(当然这是她所认为,其实岂止是轻浮,划船都不用桨的),但待人从来不摆官架子,也不似那些书呆子般虚伪,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可大人这算是什么意思,你说他有意吧,也不见他故意动手动脚,你说他无意吧,为何非让她跟着来,还这般对她。

若不是不想不明不白的丢了身子,她真后悔刚才出手打那一巴掌,如果没有那一巴掌,也许以后也可以有个好的归宿了吧。

窗外静谧如斯,只有蛐蛐儿戚戚戚的叫声,杨雪呆坐在桌子前矛盾的头都要晕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赶了一天路累死了,杨雪打了个哈欠踮着脚挪到了床边,拉过被子的一角幽幽睡去。

推荐票明显比上周少了,心……好痛!

第87章 表明心迹(求推荐票)

临城县衙后院,院子里一棵粗壮的核桃树挂满了青涩的核桃,树上两只灰喜鹊喳喳的鸣叫,秋日的早晨格外的清爽。

北房门外站着两个婢女,一个手中端着铜制的脸盆,脸盆边搭着锦帕,许是有些久了,另一个婢女接过脸盆以作替换。

也不知替换了几次,由于屋内一直没有传唤,二女索性把脸盆放到了地上,思索着屋里的大老爷为何还不起床。

“啊——”高分贝的惊叫声从北房传出。

昨晚太过劳累又饮了酒,刘鸿渐昨日睡的特别沉,杨雪也是折腾到半夜才入睡。

迷迷糊糊中,刘鸿渐感觉自己的手放在一个柔软且滑腻的地方,他捏了捏,此物触感不像是被褥,还没待他挣开双眼验证,刘鸿渐就被耳边的惊叫声吓的一个激灵。

入目的是杨雪略显凌乱的小脸以及怒睁的双眸,四目相对,刘鸿渐刚开始还在纳闷怎么一大早就大喊大叫,接着便看到自己的大手竟然伸在人家衣领子里,还抓着人家的春笋玉竹。

乖乖,我说咋的这么软……

外面的两个婢女吓坏了,昨晚方县令专门交代她们,要侍候好里面的那位大老爷,屋内传来惊叫,还以为里屋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顾有没有传唤,便咯吱一声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看到大老爷左手深入女婢衣服内,床上的二人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两个婢女,两个婢女也是惊的脸盆都掉到了地上。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没规矩!”刘鸿渐假装生气的斥责两个婢女以转移尴尬的气氛,手也赶忙从杨雪身上拿开。

两个婢女捡起脸盆儿,一边讨着罪一边退出里屋。

“额,这个……是本官的不是,都是在京城时养成的不良嗜好,毛病毛病,是本官的错!”刘鸿渐赶忙坐起来苦着个脸道歉。

在京城时,家中有娇妻,孙秀秀性格温柔乖巧也习惯了他的这个小毛病。

刘鸿渐起身下了床整理衣衫,昨夜和衣而眠,胳膊有些酸,见身后没动静,随回头看了一眼。

杨雪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她虽然也知道面前之人真的是无心之过,但心中仍然充满着委屈,这几日自己的便宜都让他占便了。

结果你来一句,不是故意的,这事就完了吗,刚刚又被下人看了个通透,她的一生清白算是没了,可恶的是这人仍跟没事人一样。

“老爷真的对我没有一丝的情义吗?”杨雪的眼睛充满着委屈。

来到大明这封建思想正盛的年代,说没想过三妻四妾是虚伪,可他自来到这个地方,就几乎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与贪官战、与建奴战。

现在又要与传说中的八大皇商战,周边都是敌人,一个不小心就将死无葬身之地,然后呢?留下一群女人被这个世界欺凌,于心何安?

刘鸿渐也是被这眼神触动,曾几何时家中的孙秀秀也曾如此待他,但杨雪与孙秀秀不同,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孙秀秀就已注定是他的女人。

几个月的相处他也知道孙秀秀是那种很传统、很质朴的女孩子,哪怕当初他有那么多劣迹,甚至对她冷言冷语爱搭不理,她都已决定为他守节一生。

何况他们之间有着这样浓浓的深情?刺客来袭的那个夜晚,孙秀秀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为他当下那夺命的一刀,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已与孙秀秀交织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看着杨雪那深情的眼神,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是啊,自己已经坏了人家清白,在这失节事大的封建时代,这可不算是小事。

“雪儿,休要听外人胡言乱语,非我无情也,你是个好女孩儿。

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我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我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天天提心吊胆的活在这世上,这不公平!”

刘鸿渐尽量以一种温和的语气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是伯爵,想要女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只要传出话来,四方的地主、商贩不知有多少人屁颠儿的把自己的女儿拱手奉上。

但,他并非古人。空气静默了片刻。

“老爷一心为国为民令奴婢汗颜,老爷也无需为奴婢的终身大事挂怀,奴婢只愿跟在老爷身边,尽我所能帮老爷分担一二,此生便知足矣!

时候也不早了,老爷当赶快出门,今日可是还有要事处理呢!”

女子当三从四德,自小时起她便听父兄以及身边之人反复颂扬,虽然她对这些压在女人身上的大山嗤之以鼻,但却从未敢对外人讲,刘鸿渐的一番话让杨雪震惊不已。

如果说孙秀秀是小家碧玉、外柔内刚,杨雪便是出水芙蓉,外刚内柔,有着辽东女人高挑的身姿,也有着辽东女人执拗的性格。

认准了一个人,便就是他了,既然你说现在是战乱之年,那么我等便是了,自知道了刘鸿渐抗拒他并非是不喜欢他之后,杨雪便转换了心思。

“杨小姐在里面不,咋的还没起来,老爷,好多事儿等着你处理呢!”

门外传来牛大棒槌的吼声,没有刘鸿渐的召唤,即使是作为伯爷府的亲军队长,他也不敢随意的闯入,虽然他很好奇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别嚎叫了!这就出去!”刘鸿渐没好气的回应道。

见杨雪也整理好了衣衫,刘鸿渐咯吱一声推开房门。

呃……

门外县令老方、常钰、牛大棒槌、平头哥阎应元、陈明遇都站在门外,且看着刘鸿渐表情都怪怪的。

发生了那事儿,又被下人看到,杨雪本就有些难为情,眼见外面一群人,心虚的杨雪红了脸转身又回了屋子,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本来昨日的局就是老方搞的,他是想助刘大老爷一臂之力,就在昨夜还专门给牛大棒槌打了招呼,以至于刘鸿渐出门讨要被子竟无人理会。

现在几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顿时让琢磨过来的刘鸿渐气不打一处来,这群唯恐天下不论的年轻人啊,还有这县令老方也不是啥好鸟。

“怎地,还要来查房?说吧,什么事!竟如此劳师动众的来本官住处!若不说出个好理由,休怪本官无情,一人二十板子!”

“大人!山西那边来人了!”

第88章 终于上道了(求推荐票!)

自李自成死于刘鸿渐的akm之下,农民军在李自成之弟李自敬的带领下,疯狂逃窜至陕西老家,但自从朝廷发布了免赋檄文,李自敬的实力便每况愈下。

原因很简单,压倒北方诸省农民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朝廷征收的三饷,他们的土地早已被商贾、高官巧取豪夺。

按理说应该是谁种地谁交税,可偏偏不是这样,有明一朝优待士人,凡是有功名在身的皆可免赋。

这些自觉官途无望的老秀才举人便利用自身的特权一边做着买卖,反正也不用交税,赚到了钱就买地,反正仍然不用交税。

可总得有人交税吧,于是乎这重担又落在了没钱没地的平头老百姓身上,他们只能一边给地主商贾打工当佃农,再从微薄的收入中拿出钱来交税。

晋、陕百姓不敢言而敢怒,商贾之心,日益骄固,闯王叫,大旱起,民军一炬,可怜焦土,明恒亡。

当然历史的进程被我们的安国伯刘鸿渐同志截胡了。

李自敬胸无大志,自从亲眼见到大明那犀利的火器之后,便窝在陕西老家不敢出门。

自从朝廷下了免费檄文,就越来越少的百姓跟着李自敬瞎胡闹了,虽然给地主当佃户很辛苦,但至少不用天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好吧。

之所以两地的百姓如此想,是因为晋陕两地的百姓,包括李自敬本人都认为大顺干不过大明。

只想着凭着手里的地盘与军队,能像他哥李自成一样跟明朝讨个西北王当当,为了向明廷示好,他也不四处劫掠了。

反正军队有那些商贾养着,大明的军队自有鞑子牵制,自己只需静静的等着明廷招安就行了。

于是乎李自敬同志把主力留在陕西,整个山西,除了大同有大将刘宗敏把持,就只剩袁宗第的一部人马驻守太原府。

李自敬对山西实行外松内紧的政策,不许商贾贩运军粮至辽东,但却不禁止民间小额交易,这也是刘鸿渐亲自跑一趟山西的原因。

商人嘛,无利不起早,有人给你送银子来,岂有不收的道理。

临城县衙中厅现在就坐着一位商人,此人三十岁左右,一身青灰色长衫,头戴平式幞头帽,蓄着山羊胡,面色平静中隐隐有些忧虑。

“顾兄久等了!失礼失礼!”穿戴整齐的刘鸿渐还没走到中厅便说道。

先前杨雪已经向他说明了来人的情况,知道此人姓顾名然,是山西孟县顾家的长子,顾家虽然在整个山西排不上号,但在孟县也算有着不小的家业。

听到外面的动静,顾然马上起身前去迎接。

“哪里哪里,能结交大人这样的人物,顾某已是喜出望外了,想必这位便是杨老爷家中的千金了吧!素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得见当真是女中英杰!幸会幸会!”

“顾大哥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当得如此夸奖!”杨雪福身行了一礼。

杨雪杨家兴盛时与顾家多有交涉,但自杨家被高起潜陷害,与顾家的生意往来也断了。

顾然对杨家的遭遇深表同情,唏嘘了两句,眼见杨雪黯然神伤,也就安慰两句不再多言。

“听闻顾兄家中经营着孟县最大的粮行,不知此次能为本官提供多少石粮食?”刘鸿渐开门见山的问道。

“实不相瞒,本来我顾家尚有存粮五万石,但……但现在已无多少了……”顾然欲言又止。

刘鸿渐坐于上首心里奇怪,老子本就是找你买粮的,你没粮了还来找老子干甚!

顾然的父亲顾大通本是万历年间的秀才,奈何天资一般,考来考去考了二十多年,直到四十岁才中了个举人,自觉力不从心便从了商创下这份家业。

顾大通虽是商人,但多年来饱读圣贤书,一直心存着报国的旧愿,他知百姓苦难,在有得赚的情况下都会酌情放低价格卖给百姓。

正因为如此,招致其他同行的记恨,八大豪商都已把米面价格定死了,你薄利多销,让别人怎么活?

于是寿阳王家派了狗腿子到顾家店铺打砸抢,老顾气不过掌掴了王家长子,于是乎王家向孟县县令举报老顾私售米粮于明军。

这县令收了银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把老顾抓进了号子。

“自从家父被人陷害,为了救出家父,鄙人已把粮铺存粮三万石上交给孟县的张县令,但那厮竟收了礼不办事,还要图我家的良田,唉,我顾家这次怕是难逃劫难了!”顾然叹了口气。

“岂有此理,你父一心为百姓着想不说,那收了粮食的官员难道不办事吗?”刘鸿渐也是奇怪,这地界儿厚颜无耻之人怎的如此之多?

“大人不知,这山西虽明里在那大顺李自敬手里,但暗里却实际被太原府的几个大商人把持,他们财大气粗,官员就是他们圈养的走狗!”

说到此处,顾然青筋暴起,恨意显而易见,但随即想到自己无权无势,比财力又远不及把持太原府的几个大商人,叹了口气蔫儿了。

“你父虽被关押,但既然他们既不放人也不处决,肯定是想着再从你顾家压榨出些油水。”刘鸿渐分析道。

“大人所言极是,但前日在下贿赂了狱卒,去见了家父,家父听闻我为了救他把家中良田送了礼,把在下大骂一顿。

在下也知道这些米粮转手就到了那姓王的手中,但在下无权无势也没什么……”顾然说道此处,竟潸然泪下,心酸啊!

“顾兄莫急,也许还有办法!”听到此处,刘鸿渐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大人,大人可有法子?如若能救出家父,在下愿献出家中良田八百亩!”

顾然好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之前他可是听说了,面前之人乃是辽东那边的大官儿,八百亩良田虽然已是顾家所能拿出的最大筹码,但与其父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不成不成!那些田地乃是你顾家立身之本,本官怎么能行此不仁不义之事!”

不着道啊,老子要你的地有个毛用?你贿赂那些拿钱不办事的狗官都知道用粮食去砸,到了本官这咋的就变了,你倒是拿粮食来砸本官啊!

“大人恩德在下必铭记于心!但在下怎能让大人空手而归,这样,在下铺中还有存粮两万余石,若大人能救出家父,在下拱手相送!”

听闻眼前的大人竟然不收自己家视若珍宝的土地,顾然心里也是窃喜,忙躬身行礼,看来是真的遇到好人了……

终于上道了,刘鸿渐心中一乐,此行他虽然带了不少银子,但能省则省嘛,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以后办工厂要花的银子多了去了。

“顾兄不必客气,本官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了,明日带本官去会一会那什么王家!”

第89章 王有才(求推荐票)

山西孟县与真定府临县相隔仅几十里,但民风却大有不同,论面积人口孟县比临县大了不知多少,其街道比临县也宽敞许多。

但两县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街上百姓都是衣衫褴褛,满脸蜡黄,一副营养不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孟县地处交界,城门口站着两排手持长矛的军士。

刘鸿渐本以为进城会有点麻烦,但顾然从腰间摸出五两碎银子,几个原本瞪着刘鸿渐身后杨雪的大头兵顿时把目光放在了白花花的银子上。

这年头,还是能吃饱饭最重要啊,所谓饱暖思**,首先得是能吃饱穿暖,饿着肚子能有几个色中厉鬼?

顾然把刘鸿渐几人领进城又说明了王记粮铺的位置,便回了自家等消息。

刘鸿渐当前而行,身后跟着杨雪,以及牛壮、李百达两个保镖,二人身后还背着用麻布裹着的akm。

王家以贩运粮食、皮草为主业,兼职走私,财力在整个山西能排进前五,几乎每个县城都有王家的铺子,可谓山西一霸。

但在孟县,土生土长的顾家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生意一直压着王家铺子,自从老顾被抓,铺子也被查封,百姓不得已只好到王家铺子买粮。

一直很清闲的王家粮铺吴管事这几天可忙坏了,虽然时日尚早店铺没什么客人,但他仍然在乐此不疲的盘算着昨日的账目。

眼见着到月底了,本月生意如此火爆,说不定少掌柜的一高兴能多赏点银子花花。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着锦缎的年轻人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貌的婢女,和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派头。

“哟,这位公子,要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米、面,皆是今年收上来的新货!”

吴管事今年四十多了,一看进来人的面向,就知道是个大主顾,忙丢下手中的账本亲自迎上去。

“去去去,离俺家老爷远点,俺家老爷岂是你这等小人物能套近乎的?”

见吴管事腆着个脸错过来,身后一个大汉一挥手把吴管事挡到了外面。

“是是是,公子请便!有任何事只管找在下便可。”吴管事也不生气,只是有点尴尬的捋了捋胡子。

在他看来,你越是嚣张,越代表背后有着巨大的实力,实力就等于财力,有钱代表着有大生意,那么自然要好生招待,不能怠慢。

只见这年轻人,走到店铺存放大米的缸旁,抓了一把米放到鼻息下嗅了嗅,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这位公子,本店的米绝对是孟县质量最高的,这可都是从南方辗转运过来的新货……”吴管事自顾自的夸着自家的大米。

年轻人不答话,接着又抓了一把白面,同样也是像模像样的捏了捏,结果面粉却结了团,皱了皱眉。

“这就是你所说的新货?都特么快发霉了,你跟老子说这是新货?”刘鸿渐一把把手中的面粉甩到了吴管事的脸上。

吴管事顿时成了白面书生。

“公子,这……这面是……有些受潮了,本来是打算卖给外面那些没什么钱的百姓的,公子若需要,小的自然给少爷取新货,新货。”

越是嚣张,吴管事心里越开心,大主顾啊!

“哼,本公子可是阅米无数的人,这些米啊、面啊本少爷只需闻一闻便知品质如何!”刘鸿渐见这样都无法激怒面前的管事也皱了皱眉。

这tmd的脾气也太好了吧!

“是是是,小人不敢欺瞒公子!”吴管事掏出手帕摸了一把脸,附和道。

“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本公子这次可是大生意,你做不了主!”

“这……,不瞒公子,小的已经在这粮铺呆了十几年了,您只管说要多少,小的还是可以做主的!”

见面前这位富家公子终于说到了重点,吴管事马上乐开了花儿,少掌柜的确是在本店不错,可少掌柜的好像正在与丫鬟做好事,自己怎敢去打搅?

“哼,本少爷需要五十万石白米,你可能做得了主!”刘鸿渐冷哼一声,看向吴掌柜。

“啊——五十……万石!”吴掌柜惊的手帕都掉到了地上,虽然王家家大业大,但就算调集所有王家粮铺的存粮,估计也不够一半啊!

“对,你没听错,就是五十万石,你能做主?”

“这……请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通知掌柜的。”

不管了,相信少掌柜的知道这笔大生意,应该不会怪我坏了他的好事吧!

正权衡这利弊,一个白面青年从内屋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粉红的俏婢。

“何人在外面吵闹!”白面青年貌似刚干完体力活,走起路来有些发飘。

“少掌柜的,您忙完了?”吴管事忙迎笑脸相迎着走上去要搀扶。

“玛德,老吴,你吓了老子一跳,怎的弄成这般模样?”

吴管事被弄了一脸的白面,虽用手帕抹了抹,但脸上仍是白一道黄一道的像极了后世戏台子上的白面奸臣。

“这……说来话长,少掌柜的,这位可是大主顾啊,要买五十万石大米!”

吴管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扮相,腆着脸凑近白面青年小声的说了句,白面青年一脸的嫌弃。

“哦?”白面青年一脸狐疑,看了一眼面前之人,又看了后面的杨雪,不仅两眼放了光。

他自然知道自家没有那么多的大米,但没关系啊,自己家不够,可以联络几大世家嘛,到时候跟几大世家价格报的低一些,回扣都能拿不少。

白面青年心中极速的盘算着,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坑世交,以及面前的这个大佬。

“你是小王吧!”刘鸿渐也在注视着面前被称呼少掌柜的青年。

“在下王有才,正是本店的掌柜,不知公子有何指教?”白面青年上前拱了拱手,完全没听出来弦外之音。

真没劲,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刘鸿渐心中暗骂。

“在上赵四,乃是大西皇帝张献忠陛下制下粮秣官,本官此次可是给你王家送银子来了,就是不知你王家能否吃的下!”刘鸿渐大言不惭道。

第90章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在上?大西国?粮秣官?王有才被眼前之人搞懵逼了,琢磨了一下才想明白。

可转念又想到,大西政权虽北临陕西,但买军粮也不至于跑到山西啊?

“这位……赵大人,在下很奇怪,贵军东临湖广,为何跑到山西买军粮呢?”

北方受着灾,王家铺子里的米粮皆是由南方转运而来,现在这厮又要拉回南方,怎能不让王有才奇怪。

“你以为本官想啊,这不家门口有俩恶霸吗?他们不让买呀!”赵四捶胸做悲痛状。

王家以经商起家,走南闯北的,见识自然广,王有才略微一想便知道赵四所说的恶霸是谁。

此二恶霸其一应该是盘踞武昌的左良玉,其二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叫秦良玉的女将军!

“不知赵大人可有贵国的印信?如此大的购买量,想必会引起大顺皇帝的注意,在下得向上面有个交代呀!”

王有才虽然很想做这笔生意,他刚计算过,这笔生意如果真的做成了,至少能挣几十万两。

“印信?老子出门着急没带那玩意儿,本官可是拥有尼古拉斯血统的人,怎么会去欺瞒你一个小小的商贩?

再说,他李自敬算个什么东西!十几万人被两万京营军打的如丧家之犬,还大顺皇帝,呸!俺们大西国随便派个将军都能把丫灭了!”

刘鸿渐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嚣张的样子直把王有才吓坏了!

“大人慎言!小的只是个商贩啊!小心隔墙有耳!”王有才赶忙命令吴管事关门关窗提前把铺子打了烊。

“哼!你这鸟人真是吃了狗胆,竟然连本官都敢质疑!

罢了,关毛线门,给本官打开,既然你磨磨唧唧,那本官就去其他几家商铺看看,本官就不信这送银子的生意没人做!”

说完刘鸿渐一甩袖就欲走人。

“大人且慢,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相信就是了,还请大人宽恕则个!”

虽然不知道尼古拉斯血统是什么高贵的血统,但是王有才知道这笔生意如果丢了,让其他几个世交知晓,以他们的贪婪本性,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在山西八大世家中,王家的财力本就只能排到第五,如果把这笔生意拱手让人,此消彼长下,王家估计要被后面的几家赶超。

更何况,这有可能是一笔长期的生意啊!

这笔生意必须拿下,王有才心思一转马上下了决定,他相信就算是他爹来了,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在银子面前,在利润面前,什么仁义道德,通通皆可抛。

刘鸿渐本就是做做样子,听到王有才好言道歉,便止住了脚步。

“嗯则个则个!你说你,早干嘛去了,非得让本官发火儿,这不是贱吗?”刘鸿渐绷着个脸教训起王有才。

“大人教训的是!小的贱!小的贱!”王有才怕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赵四大人真的夺门而去,赶忙赔笑道。

“行了,别恶心本官,你告诉本官你这米什么价?”刘鸿渐抓起一把白生生的大米问道。

“大人,这些都是从湖广运来的今年的新米,本来卖与境外之人皆是三两五钱一石,但大人您购买的量大,小的给您按三两一石,大人您看如何?”

王有才便说边抬眼偷偷看着赵四的脸色。

“大胆,你是欺负本官远道而来不懂这边的行情吗?”赵四一把米又甩到了王有才脸上。

“大人息怒,息怒,这三两一石是卖给平头小农的,小的给您便宜点,就按……按二两八钱如何?

大人真的不能再低了,这二两八钱小的就是赚个吆喝,再低小的就该赔钱了!”

王有才心中暗怒,他本来也是看这赵四远道而来,想着多骗点是点,没想到这人还提前查了行情,玛德,看来坑不到钱了呀!

但他面色却是不敢表露,语气反而变的越发卑下,说出二两八钱时仿佛死了亲爹般痛心。

“嗯,这还差不多,只是,你王家有这么多存粮吗?”虽然刘鸿渐知道这其中还有猫腻,但刘鸿渐懒得去计较了,反正他也没想着真买。

此行山西刘鸿渐带来了辽东镇仅余的一百万两银子,本来他也是真心来买粮买马的,但看到山西这鸟样子,刘鸿渐突然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小的不敢欺瞒大人,小的家中所有的铺子加一起也没这么多存粮!”

“放肆!没那么多存粮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敢消遣本官吗?大棒槌,给他点颜色看看!”刘鸿渐怒道!

“大人莫急,大人莫急呀,小的还没说完!小的家里虽然没这么多存粮,但是小的家中老父有七个世交,皆是大富之家。

小的待会儿马上去联络,保准给赵大人凑足五十万石军粮!”

王有才看了一眼赵四身后膀大腰圆的打手,吞了口唾沫赶忙一口气说完,这赵四大人脾气真是太暴躁了。

“说你贱吧,你还上了天,说话说半句,不是找揍吗?那这样,三日后本官在孟县的神仙居摆宴候着你们,记得每家只能来一人,要能做的了主的!”

“大人教训的是,只是大人到时见了其他家的人能否说明一下,就说谈好的价格是二两六钱一石。

大人付银子时也按二两六钱一石付给他们,多出来的银子算是给在下的辛苦费,大人您看可好?”

王有才这次倒是机灵,一口气把话说完。

刘鸿渐心中冷笑,这小子脑子倒活道,这是想着赚点回扣啊,真不愧是奸商,连自己家的世交都骗!刘鸿渐心中鄙视道。

“行是行,但这神仙居的酒钱本官可就不管了!”装就装到底,刘鸿渐干脆客串了一把铁公鸡。

“小的明白,就算大人不承这个情,小的也自然不会让大人破费的!”

王有才赶忙迎合道,神仙居虽然是孟县最好的酒楼,价格不菲,吃顿饭要好几百两,但跟这笔生意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小子挺着道呀!那三日后本官等着你的好消息,告辞!”

刘鸿渐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身后三人也赶忙跟上,一旁候着的吴管事赶忙开门。

“大人慢走!”王有才赶忙躬身行礼,直到看不见赵四的身影才起身。

“吴管事,这里就交给你了,此事不得向外人泄露半句,免得让其他几家得知,违者乱棒打死!”

王有才语气严肃,脸色也瞬间充满威严,似乎根本没把刚才低声下气的样子当回事。

大生意啊!得赶紧去通知父亲联络其他几家,见吴管事马上去警告店铺里的几个伙计,王有才也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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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神仙居(求推荐票)

三日后,孟县,神仙居酒楼。

往日里聚满豪绅商贩的神仙居酒楼今日特别冷清,因为神仙居被人豪掷千金直接包了下来。

刘鸿渐坐于酒楼包厢,看着桌子上的一包包白色粉末皱了皱眉。

“大棒槌,这玩意儿好使吗?”

“呀,大人,俺拿人头保证绝对好使,昨天俺拿方县令后院养的猪试了,听毛管家说那头猪现在还猪圈里躺着呢!”

牛大棒槌胸脯拍的梆梆响,桌上的一堆粉末便是传说中的蒙汗药,为了应付这次行动,牛大棒槌在临县的药铺子四处搜刮,才搞到了相当量的蒙汗药。

“嗯,不得马虎,这儿毕竟是山西!这样,你给本官加量,药下足了!”

虽然他戒指里有安眠药,但那玩意起效太慢了,而且要搞倒那么多人也不够,刘鸿渐琢磨了一下,对牛壮说。

“大人,这些药足以干倒几十人了,俺听那药铺掌柜说,下的太多容易把人弄成痴呆……”

“管他呢,都不是什么好鸟,痴呆了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听本官的,下狠药……”

牛壮挠了挠头领命而去。

“老常,善后之事都安排好了吗?”刘鸿渐又转身对常钰说。

“大人放心,城门的兵士已被下官重金买通,酒楼周围下官也安排了三十个火器百户的好手,就是这酒楼里也安排了十个,除非有大军来袭否则没人拦得住咱们。”

常钰沉声道,刚说完陈明遇就从外面匆匆进来禀报。

“大人,他们来了!”外面传来了嘈杂声,刘鸿渐命常钰和陈明遇出去相迎,他自己则稳坐于包厢。

虽然按照约定八大世家每家出一个主事人,但这八家都为巨福,只下人就来了几十位。

王有才当前进入包厢,其余七人也俱都进来,向刘鸿渐行礼。

“赵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已经把其他几家的主事人带了来,小的给您介绍一下!”王有才又换上了之前的低贱脸相,身后的几人也是见怪不怪。

“这位是范家长子范建,字书焕。

这位是靳家长子,靳开严,字见仁。

王家王得财,梁家梁尚高。

田家田如海,字伯举,翟家翟勇,黄家黄书郎。”

王有才一一向刘鸿渐介绍,身后几人也依次行礼。

刘鸿渐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水装作傲慢的样子,结果才喝了一口酒噗的一声喷了王有才一身。

伯举?不举?这特么的都什么鸟名字……

“赵大人小心些,是茶水太烫了吗?”王有才对自己被喷一身水毫不在意,反而上前帮刘鸿渐拍打背部。

“贱奴该死,你们怎么搞的,弄这么烫的茶水,这酒楼是不是不想开了?”

王有才厉声质问门外侍候的下人。

“咳咳,不关他们的事,几位仁兄的名字别致,本官只是被惊艳到了,不碍事,诸位请坐吧!

哦,对了其他几位仁兄皆有表字,不知有才兄你的字是什么呢?”

刘鸿渐喝了口茶水顺了顺问道。

“哦,大人您是说小的啊,小的王有才,字有才。”王有才刚落座就被“赵四”大人询问,有些得意的道。

噗——玛德,老子多这个嘴也真是欠。

“嗯,不错不错,你老爹才真是有才,哦,你也很有才!”刘鸿渐愣是憋着没笑出来。

王有才的父亲王登库,本是个大字不识的屠户,因生的俊逸入赘到一老举人家里,后又出银子买了个功名,一直以经商为业。

其人贪婪成性、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利用特权大肆收购百姓土地,以至于寿阳周边方圆几十里的百姓皆成王家佃户。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谬赞了!”王有才赶忙应道。

少倾,一排貌美的女婢各端着冒着热气的山西菜逶迤而来,神仙居果然不愧神仙二字,据闻神仙居的大厨乃是万历朝御厨的徒弟。

但这神仙居之所以以神仙命名,还不是因为菜品,而是酒楼后的一排称为“恩房”的地方,只要你有钱,酒楼的女婢看上哪个都可以领走去恩房消遣。

拿到现在就是集餐饮、娱乐、红deng区于一体的所在。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玉盘珍馐,早有身后侍立的婢女给身前的少爷们倒上酒。

年纪稍长的范建在女婢倒酒的空当,还伸手摸了一把女婢的臀部,惹的女婢差点把酒倒洒。

刘鸿渐身旁早已放着个酒壶,常钰也很有眼力见的马上给刘鸿渐满上,桌前的众人都以为这人是在献殷勤没甚在意。

“此次我大西国筹备军粮,诸位远道而来,劳烦诸位了,来,这杯酒预祝你们生意兴隆!”

刘鸿渐也不起身,端起酒划了个半圈,桌前的众人倒是都赶紧站了起来以示尊敬。

刘鸿渐一饮而尽,率先夹了一筷子爆炒羊肉,羊肉以羔羊肩肉为上佳,纤维较细,口感滑嫩。

“此次征军粮数额较大,想来诸位都已商议好了吧,都说说你们各家出多少?不论多少本官都以二两六钱的价格收购!”

“大人,小的与家父已商议好了,此次准备尽出家中存粮十二万石以资贵军!”王有才率先表态。

“禀大人,我田家可出八万石。”

“禀大人,靳家可出六万石。”

“王家出九万石。”

“范家出十四万石。”范家范建捏着个鸡腿儿咬了一口混不在意的道。

范建其父范永斗乃是建奴八大皇商之首,明末时走私粮草、铁器,并代建奴销售劫掠财物,清军入关补后,范永斗自愿以低于朝廷运粮1/3的费用运送军粮,助满清铲除反抗势力。

后被封为皇商、太仆寺卿,为二品官。

“嗯,不错不错,有劳诸位了,来来来,这第二杯酒本官敬诸位,本官先干了!”

刘鸿渐不在乎范建的无礼,玛德,你越有钱老子越高兴。

“赵四大人看得起在下,把这生意交给我们,我们哥几个自然尽心尽力为大人分忧!”

王有才为人最活道,端起酒杯滋溜一声一饮而尽,完事还不忘恭维一声。

一桌人互相恭维着倒也其乐融融,酒过三巡之后,黄书郎率先躺倒,王有才也俩眼打架晃着脑袋。

接着是王建,这厮还嘲笑王有才酒量不行,才说完也趴在桌子边没了动静。

“有才兄?”

“见仁兄?不举兄?”

“范建?黄书郎?怎的都如此不禁喝,都起来,本官还没喝过瘾!”刘鸿渐为了验证药力边叫还抬脚踢了几下。

见几人均已不省人事,刘鸿渐推门看了眼外堂。

外堂的几十个跟着来下人待遇也不错,也在神仙居享受了一把上等人才能吃得起的美食,结果在牛壮李百达的招呼下,已全部死猪般的趴在桌上。

刚才还闹哄哄的酒楼,半个时辰后就没了声响,酒楼老板开始还在鄙视这些人的酒量。

但琢磨了一会便觉有异常,王家的少掌柜王有才来过他的酒楼,他可是很能喝的,怎的也躺倒了?

不对,不对,这其中必然有诈,从包厢出来的几人皆手持着利刃,让酒楼老板更加确信。

刚招呼一个机灵点的下人出去报官,门还没出就被门外持着刀万岁山千户所兵士堵了进来。

酒楼老板随即面如死灰般瘫软在地,包厢的八人皆是山西巨商,如今全搭在他这酒楼里,他几乎可以肯定,若被其家族知道,酒楼开不了不说,小命都难保。

说不得等这些歹人走后,也得跑路了。

刘鸿渐懒得与酒楼老板墨迹,见他毫无反抗之心,留下几人看守酒楼众人,命他们一个时辰后方可离去。

随即与牛大棒槌、李百达等人扛着死猪般的奸商出了酒楼。

酒楼外早已停了马车,八个死猪般的奸商往里一塞,常钰又从酒楼后院牵出几匹马,一行人乘马出城而去。

第92章 当一把劫匪

临县县衙。

山西北临蒙古,从蒙古高原吹过来的寒风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寒意。

一大早刘鸿渐在杨雪的服侍下穿衣,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半年了,他也慢慢的习惯被人伺候。

阿嚏——刘鸿渐打了个喷嚏。

“老爷昨日可是又踢被子了?今儿天气有些寒,老爷再加件袄子吧!”杨雪关切的说道。

“嗯,不必了,明日再加吧,这衣服穿起来麻烦,脱起来也不容易啊!

倒是你,身子单薄,记得穿上袄子再出门!”

刘鸿渐随口说道。

明末正好赶上小冰河时期,北方一入秋气温便骤降,到了隆冬,几乎每天都有衣不蔽体的穷困百姓被活活冻死。

“谢老爷关心!”一句随口的关心话让杨雪心中略感温暖。

虽然她表明心意,却被刘鸿渐婉拒,但自从发生那天晚上的事后,刘鸿渐虽然仍是不碰自己,对自己说话反而比之前更关切了。

老爷于我恩深似海,但偏偏又情意深重,唉,真是过犹不及,杨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只恨自己不是那个曾为他挡下一刀的女子,如果这样能赢得郎君的真心,我也愿意,杨雪心中暗道。

县衙后院破旧的柴房里八个昏迷不醒的醉汉横七竖八的躺在柴草堆里,门外一个小旗的军士昂首站立着。

“怎么样了!还没醒?”已经一晚上了,这蒙汗药当真如此牛叉?刘鸿渐微微皱了皱眉。

一般剂量的蒙汗药自然是睡一晚上便会自然苏醒,坏就坏在这剂量上,牛壮下的药足以干倒几十人。

那日刘鸿渐和常钰以上位者的身份轮番劝酒,八人也是受宠若惊,毫不推辞,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大人,他们仍旧死猪般,倒是有个人还说梦话,昨晚值夜的兄弟被吓的不轻,还向下官抱怨!”

当值的是万岁山千户所的一个小旗官,年约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脸色布满疲惫。

“嗯,辛苦了,换防歇息去吧!记得帮本官叫牛壮、常钰过来。”刘鸿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是,大人,下官不累,下官这就去喊牛百户、常副千户。”

少年感受到了刘鸿渐的关切,刚还疲惫的脸色顿时来了精神,招呼手下昂首挺胸小跑而去。

刘鸿渐微微一笑,这些少年目前的状态正是他想要的,经过山海关之战,这些少年们越发便的沉稳。

少倾,牛壮、常钰以及阎应元、陈明遇都来到了柴房处。

咯吱一声,柴门被推开。

“能不能把他们弄醒?”刘鸿渐上前踢了两脚,发现没一点动静,还以为这人挂了。

陈明遇随即弯腰试了试鼻息。

“都活着呢!大人。”

“大棒槌,去井中打些水来!”玛德,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们弄回来可不是让你们睡觉的。

片刻牛大棒槌就提着两大桶冰凉的井水过来。

“给本官泼醒他们!”

手边没有瓢,牛壮嘿嘿一笑,直接举起水桶哗啦一声把几人浇了个透心凉。

啊——

室外气温估计也就十度左右,刚打出的井水更是有些刺骨,八人被两桶水浇的瞬间一个激灵。

“谁特么浇老子,吃了豹子胆了!来人!来……”王有才当先醒来,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他还以为自己是家中那个睡觉有俏婢暖床的大少爷,刚呼喊了两句才发觉不对劲儿。

两手一抓全是茅草,这不是自己的床啊,这特么是哪儿?

“睡醒了?有才兄昨晚睡的可是很香啊!本官都有点羡慕你。”刘鸿渐看着一脸懵逼的王有才调侃道。

“赵大人?这是哪儿?在下为何在此处?”王有才一屁股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周围。

黄书郎、靳开严、梁尚高等七人也都已醒来,皆是目光呆滞,想来还没从蒙汗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刘鸿渐心中暗道,就差一点这厮就把疑问三连说齐了。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感觉就是好啊!谁知刘鸿渐刚想说两句话显摆显摆,就被一个声音冷声打断。

“你个笨蛋还没看出来吗?我们被阴了,这厮也许根本不是大西国的什么粮秣官!”

范建年纪最长,也是几人中最阴狠的一个,听闻之前因为看上一个农家少妇,指使人举报其男人为逃亡的军户,男人被收了钱的县官押送到大同再也没回来。

其家中老父气不过,去太原越级告状,谁知半路便遭了难,有邻居曾看到老汉的尸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但那个年月你没钱没势还乱跑,就算死了,也只能被按流民处置。

当然,诸如此类欺男霸女之事,眼前的八位自然都没少干!

没办法,有钱,有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是遇到劫匪了?王有才心想,身边这七人加上自己,乃是整个山西最有钱的大户,真是大意,竟然被银子迷魂了心窍。

“赵四大人,尼…尼古拉斯大人,小的犯了何错,为何将小的关押在此?”范建两句话刚说完,王有才就明白过味儿来。

柴房窗户被油纸糊着,也看不到外面是哪里,他抬头看了眼刘鸿渐,发觉刘鸿渐也正阴笑着看着他,身后还站着两个持刀的壮汉,顿觉如坠冰窟。

“还是犯贱兄看的透彻啊!明人不说暗话,本人乃是白马山大王刘能,不过祖上是真的有尼古拉斯血统,这个可没骗你们。

废话不多说,诸位知道本大王把你们弄到这儿是要干嘛的吧!”

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此行来他只带着自己直属的万岁山千户。

李自敬的主力虽然都布置在陕西老巢,但这山西仍旧有至少两万人马,一部驻守着重镇大同,一部居中驻守太原府。

凭他手中的这两千两百余人,即使再给他一百把akm,也干不过两万军队。

“刘……刘大人,小的愿意出钱,只要你肯放了在下,在下愿意给家父写信,在下出……出一万两银子!”

虽然不知一向太平的白马山何时来了位叫刘能的大王,但现在他是鱼肉,只能服软了,王有才一边想着回去怎么报复一边讨饶。

“嗯,还是有才老弟识相啊!只不过,你这条命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第93章 犯贱的范建(求推荐票)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放我出去……”还没待王有才接话,后方一个人起身不顾一切的向柴房门口冲去。

但刚跑了两步就被牛壮一脚踹出去两米远。

仓啷一声,战刀出鞘,牛壮、常钰动作敏捷,赶紧把刘鸿渐护在身后。

屋外值守的士兵听到动静也是赶紧冲了进来。

怕不是吓傻了吧!刘鸿渐倒没受到什么惊吓,眼前的几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除了那范建外,其余几人皆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他自己都有把握一个干俩,别说身前有山一样强壮的牛壮。

“黄兄,黄兄,你怎么了?”身边的靳开严赶忙接住被踢飞的黄书郎。

黄书郎虽也是富家子弟,但听说小时候因为偷看老爹小妾洗澡被老爹揍的有了心理阴影,以至于黄书郎虽好色但却胆小怕事。

黄书郎被牛壮一脚踹到肚子上,差点没背过气来,靳开严又是拍脸,又是锤胸,好半天黄书郎才有了动静。

“哇——我要找娘!我不要在这,我怕——”黄书郎像个大傻子般,双手捂着眼睛大哭。

玛德,怕不是吓傻了吧!刘鸿渐被这厮高分贝的哭声吓了一跳。

“大人,可能是药下重了,被冻了一宿,又吃了一记冷水,吓傻了!”阎应元小声的在刘鸿渐耳边说,他读书甚多,自然知道蒙汗药的厉害。

呃……这……

屋子里高分贝的哭声闹的刘鸿渐分外烦躁,牛壮倒是干脆,上前一拳头干晕了那黄书郎,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范建也被吓的不轻,看这纯熟的手段,保不准真的是匪贼,范建缩了缩脑袋也认了栽,再也不复先前傲慢的模样。

“取笔墨来!”刘鸿渐招呼屋外的兵士。

不一会儿,兵士捧来笔墨纸砚。

“谁先来?”刘鸿渐接过纸币问道。

八人默不作声,谁先出手,就代表谁最没种!

“那你们好好想想吧,本大王可是知礼节的大王,绝对不会对你们用刑!只不过不写信就……没饭吃!”

几人被饿了一晚上,又被泼了冷水,一个个打着喷嚏面面相觑。

“大王,我写!”王有才大叫。

果然!刘鸿渐一脸鄙视的让牛壮把纸笔递给王有才,就知道是这厮。

“可听好了,觉得自己的命只值三万两以下的,一天给馒头一个,没办法,命太贱了!

五万两,给馒头两个,另外奖励一碟咸菜萝卜干。

十万两嘛,炝炒大白菜,外加馒头三个!

十五万两,嗯……有肉!”

刘鸿渐自顾自的说着,没办法,老方这县太穷,这几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偶尔吃顿素,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物力维艰,自己真是用心良苦。

半个时辰过后,七人都给自己家写好了信。

王有才十万两,田如海十二万两,其余几人皆是五万两,只有范建写了十五万两。

知道刘鸿渐肯定要过目,几人也颇为老实没敢在信中藏什么猫腻。

“你们可是还有一个兄弟呢!难道你们忍心看着这位黄鼠狼被饿死了吗?无情无义啊!”

刘鸿渐一边翻看几人的书信,一边挖苦道。

“大王是否欺人太甚了!在下可是已经写信向家中要银子了,大王理应善待我等!否则我等回去必不会善罢甘休!”

一向横行霸道的范建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哼!无耻之徒竟也敢言欺人太甚,据我所知整个山西大部良田皆被你们八家巧取豪夺,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你们的贪欲家破人亡,你们欺辱那些一穷二白的百姓时,可想过欺人太甚?”

刘鸿渐厉声质问,想了一下又觉自己废话太多,这些人从小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自觉高人一等,向来都是他们欺辱别人,哪里感受过什么叫身不由己!

“棒槌,给这位犯贱的家伙点颜色看看!”

牛大棒槌掰了掰指关节应命前去,对着范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只片刻让刘鸿渐见识到了什么叫色厉内荏。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范建不得已又抬起哆哆嗦嗦的胳膊为黄鼠狼代写了一封书信。

玛德,早干嘛去了,非得揍一顿才老实,你爹也有才,这不就是犯贱吗?

“老陈,一人一天给一个馒头,多一个为你是问!”刘鸿渐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回头对陈明遇说。

“谨遵大王命令!”陈明遇出身贫寒,自然知道这些豪绅的嘴脸,脸色没有一点的同情。

“大王,我可是写的十五万两,说好的肉呢?”范建听闻自己十五万两仍然是只有一个馒头,顿时不干了。

“叫什么叫,有一个馒头吃不错了,想当年饥荒时树皮俺都吃过,真是不知足!俺有拳头你吃不吃?”

牛壮上去又是一脚,他最看不上这些软蛋似的小白脸儿,本以为这叫犯贱的会是个硬骨头,结果几下就认了怂。

“老阎,派个机灵点的给王家送信!”出了柴房,刘鸿渐一股脑把书信都交给阎应元。

“大人,这么干是不是太草率了!”阎应元接过信道,他没敢说刘鸿渐胆大包天、作死之类的话。

阎应元不怕死,从他在江阴的作为就可以看出,但现在可是身处三战之地,如此敲诈山西的豪绅,他担心会出事。

毕竟山西的兵可是这些豪绅养着的,虽然明面上豪绅只是被迫献粮,但只要他们团结起来给民军施压,阎应元不敢保证会不会阴沟里翻船。

“老阎可是怕了吗?呵呵,我倒是害怕他们认了怂!那就太没意思了!”

刘鸿渐调侃道!

“自从跟了大人,下官何时怕过?山海关之战大人身先士卒,下官也打的酣畅淋漓,当时下官就下定决心要跟着大人踏平建奴,也不枉白活一世!

大人,下官这就派人送信去!”

虽然刘鸿渐是调侃,但阎应元似乎是受了激,一横一横的走了。

刘鸿渐无言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日头。

已近中午,四天了,北边也差不多该来信儿了!

第94章 薅晋商羊毛(求推荐票)

太原府,范永斗府。

范永斗乃山西首富,其府邸无论是面积还是奢华程度在山西境内也是无处其右。

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屹立在府宅门口,一色的水磨砖墙,青瓦花堵,入门乃是一座巨型的假山,假山前竖立着一方银色巨石。

上书曰:“天地范府”四个大字。

巨石乃雪花银炼制,高约八尺,方约四尺,不知费银几何,日光映上,熠熠生辉,闪的人睁不开眼。

假山穿墙而过,下方还建着一处房落。

房落四周群绕各式怪石,竟把其间所有房屋系数遮住,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牵藤、或引蔓,或垂山巅,或穿石隙,垂檐绕柱,萦砌盘阶。

许是府中出了大事,七八个莺莺燕燕端着茶水走的很是着急。

范府中堂。

“老范,你见识最广,先说下怎么办吧!”范家中堂坐着八个老者,左下一个年约五旬大着肚子的老者出声问道。

雕梁画栋的巨大中厅即使坐着八个人以及几个侍候的下人,仍显得格外宽敞。

“唉!自犬子失踪,老夫整日来忧心忡忡,那几个随行的下人也均已被老夫杖毙,老夫虽子孙甚多,但成器的却只有这长子一人。

三年前,老夫已经把家族生意全部交由老大打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老夫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定要为他讨个公道!”

范永斗纵横山西四十年,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况且,范建可是他范家的接班人,他已垂垂老矣,如若大儿子有个三长两短,难不成把家业交给那几个只知勾搭别家媳妇的、不成器的小子?

“老范,大伙儿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而不是听你在这唠叨,我们几个谁家不是命根子被歹人所陷,如今只是知道那人名曰赵四,非本地人,除此之外踪迹几步可寻。”

梁嘉宾倒是思路清晰,说了当下的情况,可仍是垂头丧气。

“咱们八个乃是整个山西,甚至整个大明最富裕之人,谁人如此猖狂,竟敢一次对我等八大家族作对,让老夫捉到,老夫非亲手卸了他的皮,难解我心中所恨!”

发话的是黄书郎的父亲黄云发,他的二儿子虽然胆子有点小,但却是他黄家最受宠的,原因无他,黄云发惧内,而黄书郎乃是其正妻的独子。

“永昌贤弟,那神仙居酒楼可查出什么破绽没有?”范永斗问向下首的王登库,永昌乃是王登库的表字。

“唉!老夫着人去神仙居时,神仙居早已人去楼空,从老板到下人跑的一个不剩,整个酒楼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在下着人查验,菜中无毒,只是酒被人动了手脚,是蒙汗药!”

除了八个巨商丢了儿子外,最倒霉的当属神仙居的老板了。

那日刘鸿渐飞奔而去,留守的数十人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匆匆离去,留守的人刚刚离去,酒馆老板便收拾了细软跑路了。

开玩笑!一下子惹了八个恶霸,谁不跑谁是傻子。

此事是因王登库而起,那日王有才兴高采烈的对他说有大生意,他还替儿子高兴,王有才从小就不学无术,长到三十岁除了取了十多个小妾,给他生了不少孙子外,一无是处。

“在下还着孟县县令审问了守城们的那些大头兵,谁知他们一口咬定从未见有歹人从城中进出……”

王登库沉着个脸说道。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莫不是你王登库暗地里使的阴招吧!老夫今天把话撂这,如若真是你搞的把戏,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靳良玉原本在八大巨商中排在前位,十多年前,宁锦之战时,其为建奴暗送一大批粮草军械,被王家暗中使坏把行踪透露给了蒙古部落。

那时的蒙古还未完全归附女真人,结果靳家损失巨大,到现在还没换过来劲儿。

事发后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是谁使的阴招,靳家与王登库家也从此结了仇。

十多年的时间仇怨虽然淡了,但一直也不怎么相与,前两日王登库突然着人拜访他家,所以要给他们送一笔大生意,并修补两家僵持的关系。

靳良玉也承了这个情,但结果是被他视为靳家接班人的靳开严一去不返,思前想后,靳良玉又想起当年之事,一时心头愤恨,以为王登库又使阴招。

“放p,莫说老夫自己的儿子也身陷囹圄,老夫若想对付你靳家,何须使阴招?”

王登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都老掉牙的事了,怎的又提那些旧事,若真是永昌干的,依他的性子,怎还会在这跟你我商量此事?老夫相信此事王老弟也是受害者,二位莫别伤了和气!”

范永斗年纪最长,几句话让其余几人也打消了对王登库的疑虑。

“哼!”靳良玉似是不满范永斗替人说话,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老爷,刚不知谁人往府内投来书信九封!”几人正愁眉不展间,范府的管家李付宝从堂外走了进来施礼道。

“九封信?李管事你莫是糊涂了,即便是歹人来报,也顶多修书信一封,九封是何道理?”

厅堂中的气氛本就沉闷,这一下子投进来九封信,众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有人趁火打劫。

“梁老爷,事关重大老奴可不敢妄言,此九封信乃是一起被人绑缚在一块砖头上投入府中,还砸伤了一个下人的头,那下人现在还血流如注呢!

老奴马上着人出去查看,然已经不见踪影!”

李付宝从腰间取出厚厚一沓子书信示给众人看。

“啰嗦什么,快把信给老夫拿来!”范永斗冷声怒道。

李付宝再不多言,急忙把信呈给范永斗,行礼退下。

范永斗接过书信,急急的一一拆开来看。

“这……是我儿子的笔迹,哥几个快来看!”虽然字迹有些潦草,但范永斗马上就看出这正是他儿子范建的笔迹。

听到是正主,其余七人腾的从椅子上弹起,一点不复老年人的颓废。

“儿啊!我的儿啊!”黄云发看着自己儿子的书信竟‘老泪纵横’起来。

虽然八人这辈子坏事没少做,什么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之类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但虎毒不食子,在他们看来,欺负别人都是天经地义的,欺负自己的儿子,都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

哭了一会儿,几人才想起,这八封信皆是儿子给他们的求助信,那这第九封呢?

范永斗在几人的注视之下打开第九封信,几人忙凑过去看。

“八位奸商阁下,吾是哪位想必各位已知!”

老子要是知道你是谁,早派人把你五马分尸,范永斗刚看了第一句就气的吹胡子瞪眼暗骂道。

“听闻八位奸商阁下家中甚富,不知真假,吾与手下数千弟兄甚贫矣,如今寒意骤起,便想着如何薅一把诸位的羊毛以度过寒冬,想来诸位奸商大人必不会拒绝!

听闻孟县顾家老头在尔等手中,吾不多言,送羊毛时且把顾老头一同送来,顾老头少一根毛,吾让尔等犬子一根毛都木有!

观信者请于一天之内,把羊毛送于白云山脚下龙王庙,不得报官,否则,吾就撕票。

落笔,尼古拉斯·赵四。”

第95章 两全之策(求推荐票)

看完信范永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直接把信揉成了纸团子扔进了火盆。

“玛德,老夫活了六十七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范永斗乃是万历初年的举人,与其他几人花了银子买的功名不同,他可是实打实的寒窗苦读考出来的,多年来他养尊处优,自觉已无人能让他动如此大的气。

可如今一封信就让他暴跳如雷,坡口大骂。

老夫是有钱,可那都是老夫辛辛苦苦卖情报、卖粮草、卖军械与满清挣的,这么多年来,老夫替鞑子倒卖过多少赃物?流过多少汗?这可都是辛苦钱!

竟敢薅老夫的羊毛过冬,还口口声声称老夫为奸商,简直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他几位也没好到哪去,气的在中厅里直跺脚,王登库没什么文化,直接问候了这个赵四的十八辈祖宗。

可骂来骂去,儿子也回不来,几人随即又颓丧的坐回椅子。

“看这文笔,此贼当是没什么涵养之辈!”黄云发率先发言。

结果却吃了其余几人的白眼,这还用你说,这信里文不文,白不白的,乱写一通,语句倒是顺畅,却把他们当做了肥羊般要薅羊毛,况且一个匪贼,能有什么涵养。

“诸位可听说过这个尼……尼古拉斯赵四?”范永斗忍住心中怒火问道。

他自觉自己闯荡几十年,还算见多识广,可还从未听说过姓尼古拉斯的,后缀又来个赵姓,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完看向周围众人,见都是不言语,自是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或许这名字根本就是个假名字,范永斗心道。

“如今这赵四冒充大西国粮秣官掳走诸位爱子,想必是除了谋财之外,还想挑起我大顺与大西的矛盾。

端的是异想天开,说说吧,诸位打算如何行事?”

范永斗年纪大了,刚又发了一通火,口干舌燥得喝了口茶水问道。

“依我看,此贼既然要银子,给他银子便是了,只要能保得我儿周全,区区几万两银子算得什么!”

黄云发知道今天如若不把儿子带回家去,他,就不用回家了,想到夫人的脸色,黄云发不禁满脸的苦楚。

“黄兄糊涂啊!那贼人若真是交了银子放人便好了,如若银子交了不放人,再向你我要银子,当如何?”

王登库当年自己就没少干打家劫舍的勾当,连换位思考都不用,就一针见血的说到点子上。

几句话让得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中厅顿时又安静下来。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贼人说了一天之内不交银子就要撕票,这撕票是什么意思,想必诸位老兄弟能想明白吧!

还有,此人信中既然提到顾家那老不死的,此事定然与那顾家脱不了干系!那顾家……”

“那还等什么,此是你府中,范兄当立刻命家丁去把那顾家围了!”几人刚才被那封信气的不行,竟然忘了这茬,想到有可能是顾家,靳良玉马上便坐不住了。

“靳老弟莫急,此事若真是顾家参与,那顾家怎还会坐以待毙,想必此时也是人去屋空了吧,况且就算捉了顾家那小子又如何,那顾家小子的命怎有诸位爱子的命金贵?”

范永斗摆摆手让靳良玉稍安勿躁,但想了下也觉得不妥,不能让顾家之人逍遥法外,随即又喊了李付宝过来,让他带着家丁去把顾家围了。

范府家大业大,为了防范歹人,只家丁就蓄了八百余,以一商贾之身,铸纯银巨石,蓄近千家丁,若真讲国法,他这轻了就能叛个谋逆之罪。

在座的八人皆是半斤八两,没办法,山西太乱了,若没有这些家丁早年就被流民给抢了。

“这样,某以为可先按书信中所言,给那贼人凑足银子送去,当然,吾等也不能把主动权交给那贼人,故愚以为我等当立刻前去太原总兵府找袁总兵。

许他粮草、银两,请袁大人出兵,待得那贼人现身交还人质后,再……”

在座的诸位皆是老江湖,话说到此,自是明白,虽然这样是出了双倍的银子,还要搭上不少粮草,但只有这样方是万全之策。

有了袁总兵的大军,救出爱子之后,方能擒拿此贼,虽然给那贼人的银子多半是拿不回,但想来袁总兵定乐意把那贼人交于他们,以泄心头之恨。

“范兄所言极是,愚弟同意如此行事!”有退有进,且进退有据,老范几句话让得几人都点头同意。

“时日不早了,愚兄这就命人安排些饭食,吾等吃过饭就去总兵府找袁总兵!”

“唉,还吃什么饭,老夫一想起我儿在贼人手中受罪,便心如刀绞般,哪里有心思吃饭!倒不如去见了袁总兵,等有了准信儿,再吃不迟!”

黄云发出言道。

其余几人也是心急如焚,听了黄云发所言,也是站起身,范永斗也不多言,直接命下人备轿,一行人急匆匆向太原总兵府行去。

……

使八大巨商始料未及的是,信中那个扬言要薅他们羊毛的匪贼,既非大西国粮秣官,也不叫尼古拉斯·赵四,更不是衣不蔽体的山贼。

此时的刘鸿渐躺在临城县衙后院,县令老方的专用太师椅上,正恣意享受着正午的温暖阳光,身边杨雪轻柔的给他揉着双腿。

杨雪虽才年方十九,但已出落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翠绿绸缎做成的锦袍完全无法遮盖其傲人的身段。

罪过,罪过,刘鸿渐闭上眼睛,最近他越发控制不住胸中的那股子洪荒之火。

他知道只要他想,面前的俏人儿必不会拒绝,他想,但是不能,他清楚的知道在千里之外有个曾为他挡下过刀子的女孩在苦等着他,等他回家。

罢了罢了,还是待解决了这山西之事再想如何解决此事吧!

“大人!方县令前日染了,情况有些不妙!”阎应元快步从外面走来,拱手行礼道。

刘鸿渐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杨雪停下手中的玩儿火行径。

风寒?不就是感冒?也不是啥大病,老方感冒了不去找大夫,找本官做什么?

刘鸿渐想了想还是打算起身去看看,毕竟自己占了人家老方的窝儿,也打搅了人家这么久,人生病了不去看看也不太好!

第96章 感冒了,吃白加黑

自从刘鸿渐这头强龙来到临城,临城县令方醒便自觉的把自己的住所腾了出来,搬到了前院住,虽然窝被占了,但老方却一点没感觉不爽。

刘鸿渐虽非奢侈之人,但身为大明的伯爵,蓟辽的督师,怎么着也得有酒有肉吃吧?

这几日来,老方成了县衙的大管家,每日为刘鸿渐的处理杂事,县衙本来的师爷、管家老毛,则成了跑腿的。

老方每日除了简单处理下县里的鸡毛蒜皮之事,就是捣鼓着今日给伯爷弄点什么野味,反正有人给报销。

酒是少不了的,虽然伯爷不怎么爱喝,但是他爱喝啊!

临城贫弱,县官工资又低的可怜,老方平日里都是沽些浊酒就着咸菜,现在这日子多美啊,他真想伯爷能一直留在这儿。

可谁知前日里喝高了,在厨房躺了一宿,第二天就病倒了。

老方年纪大了,又染了风寒,仅两日便连床都下不得了。

可别小看这风寒,要知道明代可没有今天这般的医学水平,也没有什么特效药,顶多是敷个毛巾,喝点中草药,剩下的便是靠自己的身体抗了。

据后世考证,在针对流感病菌的特效药问世之前,染了风寒者,十死其二。

抗的过去就活,抗不过去……不好意思,跟这个世界说拜拜吧!

“老方,咋的了这是,前日不还好好的……”刘鸿渐当先掀开门帘进得屋中,但见一个比老方还老的大夫正坐在屋中长吁短叹。

床边还侍候着一个中年男子。

“在下方敬梓见过伯爷!”中年男子见是刘鸿渐赶忙行礼,一旁坐着的老大夫也是哆嗦了一下起身行礼。

“你是老方的儿子吧,无须多礼,给本官说说你父的情况吧!”

刘鸿渐脸色略显尴尬,方敬梓比自己年长,本来刘鸿渐想喊声方兄,但自己又叫人家老子老方。

老方虽然嗜酒,且也没啥大能耐,但这县令当的还是挺称职的,只不贪不腐这一条就足以秒杀明末不少县令,为人也还不错。

眼见平日里比自己还活道的老方,现在躺在床上已是昏迷,刘鸿渐也有些着急了,便急急的问道。

“伯爷,家父……家父怕是挨不过去了……”老方倒下了,方敬梓就是家中的支柱,大夫面前他一直忍着心中的悲痛。

可看刘鸿渐来此探望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大夫,方县令的病情如何了?”刘鸿渐走到床边摸了摸老方的额头,额头滚烫,怕是得有四十度。

“伯爷,方县令这是染了风寒,这风寒之症本不算大疾,寻常人喝些汤药捱个几日便能转好。

可方县令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轻人强壮,怕是……

伯爷恕罪,老夫医术浅薄,还请伯爷另请高明!”

虽然大夫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官场都颇受人尊敬,但在刘鸿渐面前他也不敢妄自尊大,这两日来他开了好几副药,方县令的病反而愈加重了。

他担心会被怪罪,说到后来,当即跪下请罪。

“伯爷,在下恳求伯爷救救家父……”临县乃小城,也没什么有名的大夫,他家又没钱去太原府请名医,方敬梓悲从中来,只得乞求刘鸿渐能帮他。

“快起来,快起来,本官又没怪罪你!”刘鸿渐把白发苍苍的老郎中扶起。

“你也起来吧,待本官先看下再说!”刘鸿渐虚扶了一下,示意方敬梓起身,自己则又走到老方床边。

刘鸿渐伸手抬起老方的眼皮看了看,老方似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哼哼了两句。

“取些温水来!哦,再取个干净点的蒜臼子。”刘鸿渐也不回头,对身后说道。

方敬梓还以为刘鸿渐口渴要喝水,但这蒜臼就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但他还是吩咐门外侍候的婢女去取。

东西取来,刘鸿渐心念一转从戒指空间中取出一盒药,又伸手从腰间拿出来。

药包装为白色纸盒,药品上赫然写着“白加黑”。

刘鸿渐取出两片白药片,放到蒜臼中捣碎,然后倒入温水中拿勺子搅了搅。

“老方,起来喝药了!”刘鸿渐端着药水来到床边对着方醒喊,但老方只是哼哼两声。

“大人!方县令已经高烧昏迷,这药得灌下去!”老郎中候在一旁,虽然不知伯爷这取出的这白色片状物是什么药,但还是出言提醒。

“嗯,交给你了,把这碗药给方县令喝下去,一滴都不准剩下!”刘鸿渐随即把碗递给老郎中,老郎**手接下。

后世的感冒药药力强大,刘鸿渐还不知古人的身子能不能受的住,但老方这都陷入昏迷了,一片估计不顶事儿,唉!死马当活马医吧!

上次给太子殿下服药时,太子也是快不行了,怎的他的病人都如此命好,偏偏就遇到我刘神医?

方敬梓一直候在身旁,看着老郎中把药用一个管子灌进喉咙,许是呛着了,老县令下意识的咳嗽了两下,方敬梓赶忙上前给老方锤胸。

“这药当有些效果,三个时辰后,若有所好转,便再取两粒黑色药丸捣碎服下!”

说完刘鸿渐就走出屋子,方敬梓躬身拜谢后,拿起桌子上的药盒。

“老先生,你可听说过有白加黑这味药?”方敬梓拿着药盒反过来调过去看了看。

纸盒上的字虽是简体,但明末时的字与如今的简体字大多已十分相像,方敬梓自然认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字是认得了,任其读了十余年圣贤书,也从未听说过有中草药叫白加黑的。

老头接过药盒,对着窗户透过的光又是看,又是闻,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但伯爷身份尊贵,必然不会诓骗他们,两人只好在屋子里数着时辰等候。

两个多时辰后,方敬梓倚着床帮睡着了,老大夫也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水,敬梓,给为父……端些水来!”老方挣开双眼无力的拍了拍床边的儿子。

方敬梓从昏睡中醒来,见老父已醒,还嚷着要喝水,一下子睡意全无。

“爹,你可醒了,吓坏孩儿了!”方敬梓跪在床边喜极而泣。

老大夫也是惊的不能自已,方县令这风寒之症已侵入脏腑,除非华佗在世不能回春,可刚才那位伯爷只给方县令服用了两片药丸,这便好转了?

“伯爷真乃神医也!”老大夫一边念叨着,一边端着水给方县令。

老方接过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方敬梓眼见这风寒当真是好转,喜形于色。

“父亲好生歇息,我这就去通知伯爷!”说完,方敬梓掀开门帘小跑着向正房而去。

第97章 木匠也有前途

时近下午,刘鸿渐早已把老方的病给忘了,他还在琢磨着孟县那边的情况,已经过去半天,孟县那边还没有消息,这让刘鸿渐泛起了嘀咕。

莫非银子要多了?所谓的皇商现在还未发迹?还是他们惜财如命,不舍得拿银子来换儿子?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伯爷!伯爷可在?”正思索间,外面传来叫声。

北房乃是刘鸿渐的住所,刘鸿渐身居要位,此又为是非之地,没有刘鸿渐的准许,外人不得随意进出。

虽然牛大棒槌识得眼前之人乃是县令之子,但仍是不肯放人,直急的小方在院子外高喊。

刘鸿渐放下心中之事起身向外院走去。

“哦?这般快就起效了吗?走,一起去看看!”

刘鸿渐也很高兴,倒不是因为想看老方,而是想去确认一下现代药品对于这风寒之症的疗效。

京城中多的是有钱的老勋贵,眼见凛冬将至,不少人都呜呼哀哉怕自己熬不过这凛凛寒冬。

勋贵虽然家产都颇丰,凛冬时节家中自是有炭火取暖,但最怕的就是出门遇冷染上风寒。

年纪轻还好些,若年纪大了,即便你有万贯家财,也是要到鬼门关走一遭。

这白加黑若真是这般管用,等回了京城,又是一条致富之路啊。

嗯,一盒卖它个一万两,不不不,得按片卖……

一边走,刘鸿渐一边不无恶意的想。

“下官拜见伯爷,谢伯爷救命之恩!”方县令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仍是执意起身下床要拜谢刘鸿渐。

方敬梓搀扶着老父亲,就欲跪下给刘鸿渐行礼。

“老方,快请起,些许小事,都是老相识了,干嘛如此客气!”老方都快七十了,他可担不起一个老人家的大礼,赶忙上前扶起二人。

“昨日老夫就预感大限将至,多亏伯爷的神药,老夫又能多饮几年酒喽!”老方在方敬梓的搀扶下又躺回了床上,有气无力的模样,还不忘开个玩笑。

“酒这东西,方县令年纪大了,还是少饮为妙!

药可给你父接着服用了?”刘鸿渐问起方敬梓。

“回伯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给家父又捣碎了两片黑色的药丸!刚已经服下!”方敬梓赶紧答道。

“嗯,那就好,不过既然方县令已经清醒,就不必捣碎了服用了,直接就着温水喝下便可,捣碎了服,不苦吗?”

小时候刘鸿渐感冒发烧,宁愿打针、输液,也不喜欢吃药,原因很简单,药太苦了。

“呵呵,伯爷说笑了,这是救命的药,莫说是苦,就是再难喝,老夫也饮得,况且这药丸哪有前两日那老郎中的汤药难喝?”

古时,只要是你病了,不管是感冒发烧,还是头痛肚子痛,一律是熬汤药喝,一大砂锅水,加入一堆各种药材,熬制两个时辰。

直到一大砂锅的水,熬成半碗才算完事,黑呼呼的汤水,那味道可以想象!

“嗯,老县令在家好生歇息吧,吃了那黑色的药片睡上一晚,本伯保证,明早你便可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验证了白加黑的疗效,刘鸿渐也是极为开心,甚至都想撂下边关的这摊子事,回京挣银子去了。

“哦对了,你这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如今在何处高就?”刘鸿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唉,不瞒伯爷,我这儿子会试考了好几次,屡屡不中,到得现在仍是个酸秀才。

都怪老夫从小没好好管教,让他染了恶习……”老县令躺在床上低声说着。

“父亲……”方敬梓都三十大几的人,被老父亲这样埋怨自是有些尴尬。

“你还不让为父说,你看看那后院,都被你折腾成木匠铺子了!”被儿子打断,老方直接火了。

“伯爷你是不知道,我这儿子从小便不学无术,不爱读圣贤之书,就爱捣鼓那些卑下的木匠干的活计,后院里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他捣鼓出来的。

你还不好意思!你说说你,如今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给为父娶回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是要让咱老方家断后吗?咳……咳……咳……”

说起儿子的恶习,老方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到后来,老方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个不停。

“父亲莫气,儿知错了,只要父亲的病能安好,儿……儿弃了那活计便是!”在刘鸿渐面前,方醒一番话说得方敬梓羞愧难当。

木匠?这小方还有这爱好啊,刘鸿渐不禁想起大明朝有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检的哥哥朱由校。

平心而论,朱由校的木匠活计干的还是很牛叉的,后世听闻这天启皇帝的木工水平不在鲁班之下。

天启帝曾让太监把他的作品拿出宫外去售卖,几乎都被识货的人以重金买走,除木工外,天启帝还长于雕刻,什么木雕、玉雕皆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朱师傅的作品各色各样的船模型、家具、漆器、砚床、梳匣等,都很有艺术价值,据说他曾造过一座微型迷你宫殿,四尺来高,玲珑巧妙,鬼斧神工。

朱由校大字不识,与其说他是个皇帝,不如说他是个被皇帝事业耽误了的活“鲁班”。

“爱做木匠也没什么不好嘛!老方你真是,你可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刘鸿渐调笑道。

刘鸿渐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心念一转,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沓子图纸,递给一旁面露尴尬的方敬梓。

“看看能不能看懂,如若能制作出来,本伯爷许你一个好前程!”刘鸿渐正色道。

他方才取出的正是从图书馆中带来的那本《轻工业基础》中,“珍妮纺纱机”的图纸。

珍妮纺纱机作为欧洲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比旧式纺纱机的纺纱能力提高了八倍,与大明现如今的手工纺纱想比,效率更是提高了十倍不止。

第一台珍妮纺纱机于1764年制成,比现在足足晚了一百二十年。

如果能把这玩意捣鼓出来,再开个纺织厂什么的,那银子岂不是想不挣都难?

方敬梓接过图纸,一张一张的细细查看,时而皱眉,时而又露出笑意,仿若着了魔怔般。

专注!乃是一个匠人最重要的品质!刘鸿渐当然识得这表情,坐在桌旁也不打搅。

“伯爷,如若在下没有说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用来纺纱的!只是模样奇特,在下还从未见过。

不过这图纸画的极为详实,只要给在下时间,想必……嗯,在下保证,能造出来!”

方敬梓仔细在看了一遍图纸,十分肯定的说道。

“好,本伯也说话算数,如若方兄这能把这纺纱机造出来,本伯重重有赏,到时让你老爹也开开眼,干木匠也是有前途的!”

说完刘鸿渐看向老方,发现老方依然睡着,这吃了白加黑,睡的还真是安稳呀!

还待刘鸿渐再交代些什么,平头哥陈明遇从外边进来。

“大人,孟县那边来消息了!”

第98章 买一送一

临城县衙后院柴房。

自从晋商八个少掌柜被关入这里,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八人可真叫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多半时候还没来得及叫地就叫来了拳头。

临城穷苦,刘鸿渐说了,当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物力维艰,几个负责饭食的伙计立即领会伯爷的意思。

刘鸿渐本意是只给他们吃馒头便可,怎么着也是薅羊毛薅出了几十万两,可到了送饭的伙计这,还以为伯爷要故意整这几个奸商。

在那个年月白面馒头一般人可是吃不起的,伙计灵机一动,白面馒头变成了麦糠和着高粱面的黑馒头不说,一顿还只有一个。

一开始饿了一晚上的八人,除了精神失常的黄书郎外,都不屑于吃那难以下咽的黑馒头。

饿到了中午,王有才再也顾不得体面,从茅草堆里捡起馒头当先啃了起来,其余几个见有人已经开始不要脸了,也不落人后的捡起了属于自己的黑馒头。

八人挤在拥挤的柴房,吃喝拉撒都在其中,那味道简直不能太酸爽,送饭的下人更是每次都是从窗户缝里塞馒头。

范建生的人高马大,一个小小的馒头吃了两口便没了,眼见傻子黄书郎抱着一黑馒头左闻闻又闻闻就是不吃,范建一把夺过黄书郎的馒头。

“范兄,你……”王有才目瞪口呆,范建一直以来都是如他老爹般一副山西首富的做派,如今这作为……

“哇!那是我的馒头,我的馒头,还给我……”

黄书郎虽然成了傻子,但傻子也是有本能的,见自己馒头被抢,爬起来就要去夺,却被范建一脚踹回了茅草堆。

“你什么你!一个傻子怎配吃馒头,浪费粮食!那边不还有一个,你们若不吃,也是老子的!”

范建边吃边指着地上躺着的靳开严,这厮从小就身子弱,先是冻了一晚上,又被泼了冷水,才一两天功夫便生了病不省人事。

王有才看着靳开严身旁的那个黑馒头咽了咽口水,还没待有所行动,外面传来了一个他们做了鬼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哟,这怎么还吵起来了?”门咯吱一声被兵士打开,一股子怪味扑鼻而来,差点把刘鸿渐熏晕。

“我次奥,你们这几个没羞没臊的,怎的随地大小便!”刘鸿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道。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以为老子想啊,几人都怒目而视,唯有王有才仍是一脸讨好的样子。

“刘能哦不,刘大王,你可想起我们了,可是家父给大王送了银子来了?”

王有才虽然脸上一脸谄媚,但其实心中却恨不得把面前知人扒皮抽筋。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当他们有求于你时,话说的要多好听有多好听,你怎么着都行。

一旦有朝一日你落到他手里,他便会把自认为受到的侮辱变本加厉的还给你,即使你没有侮辱他。

这种人有个称呼,叫小人。

刘鸿渐前世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能从王有才的眼神中读出来,这厮就是这么个阴人。

“嗯,你这厮说的不错,你们的老爹确实是群软蛋,这就给本大王送银子来了,那地上那位怎么回事?”刘鸿渐指着地上躺着的靳开严。

“大王,靳兄身子弱,感染了风寒,不过不碍事,这不马上就能回家了,到了那边在下必然给他请大夫诊治!”

本来王有才对自己的忍功颇为自信,可刘鸿渐只两句话就差点让他开口骂娘,什么叫我们的爹都是软蛋,不是你让他们送银子的吗?

王有才面色有些不愉,但仍然耐着性子装孙子。

“几位老弟这么着急走啊,那可不行,本大王还没尽完这地主之谊,不能走,不能走!”

眼见地上躺着的人双目紧闭,面色铁青,刘鸿渐便不爽了,你当本官傻子吗?

这人吊着一口气症状比老方还严重,明明已是将死之人,难道你家大夫开的汤药,比老子的白加黑还好使?

“啥?大王,君子当守信誉,大王你答应给了银子就放了我们,现在……现在怎能言而无信?”

王有才直接懵逼了,什么叫要尽地主之谊,难道眼前这臭不要脸的人所说的地主之谊,就是在这柴房里吃黑馒头?

“嗯,这是个问题!”刘鸿渐捏着下巴略作思考状。

“你觉得本大王,是君子吗?”

“额……”王有才被噎的竟说不出话来。

信誉是看人的,这些鸟人平日里个个衣冠楚楚,背地里不知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跟老子讲信誉?呸!

“把这叫黄书郎的给本大王带走!哦,还有地上躺着那个!”

可不能让这厮挂在人家老方后院,不吉利啊!刘鸿渐想了想,买一送一,自己做的够意思了。

白云山距离临城十几里,刘鸿渐带着身穿普通粗布衣服的两个骑兵百户,只两刻钟的工夫便到得白云山下的约定地点。

又等了片刻,两辆马车从远处行来,身后乌压压的竟也跟着百十个家丁。

此行来交还人质的乃是王有才的父亲王登库,虽然知道此行危险,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但没办法,谁让事儿是他儿子惹出来的呢?

这群不够义气的家伙,王登库心中暗骂一声掀开马车帘子,哆嗦着从马车下来,早有一个下人趴在马车下,王登库踩着下人的背出了马车。

“前面可是白云山大王刘能阁下?”王登库勉强控制住脸部肌肉,不让人看出心中对这山贼的畏惧。

“少废话!银子带来没?”牛壮大吼一声,把王登库吓的一哆嗦。

八大巨商见多识广,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刘鸿渐让牛壮充当一把山大王,自己则躲在龙王庙后。

牛壮倒是又本色出演了一把,山大王好啊!威风!

端的是山贼,竟如此无礼!王登库被吓了一跳,心中暗骂道。

“大王,银两数额巨大,不便携带,在下此行带的皆是不记名的会票,大王可到附近任一票号兑换同等银两!”

王登库担心这些粗鄙不堪的山贼不认识会票,便好心的解释了两句。

“忒!你这鸟人,哪那么多废话,把会票拿来!”牛壮脑神经粗大,竟没听出王登库的贬低之意,但这丝毫不影响牛壮的发挥。

“大人,这是六十万两会票,不过,老夫能先见见犬子吗?”王登库从腰间摸出一沓子会票,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能!先交银子”牛壮按着刘鸿渐的指示直接回绝。

“这……”王登库犯了难,粗鄙不堪,粗鄙不堪,王登库心中对眼前这些歹人不断咒骂。

但咒骂归咒骂,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银子还是得交啊!王登库苦着个脸把银票交于一个下人手中。

“还有呢,那孟县顾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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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争论

“哦,禀大王,顾老爷马车里,在下这便令他们放人!”说完王登库回首对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随即从马车中拉出一个老头,其身着暗色员外服,头戴方顶硬壳幞头帽,不仅红光满面的,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

顾大通也是个人精,出了马车才一眼就看出当下的局面,于是气定神闲的直接走向了牛壮。

“多谢壮士搭救!”虽然顾大通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只是拱手对牛壮表示谢意。

“大王,银子交了,人也放了,大王是不是也该放人了!”王登库心中焦急,眼见天要黑了,他担心被人黑吃黑。

虽然他自己也带了不少人来,但他对这些家伙没什么信心。

“急啥!本大王说了放人,自然会放!”

牛壮大手一挥,几个乔装打扮的兵士随即从马车中拉出一个人,为了不泄露行踪,头上还带着个破布袋。

接着又抬出了靳开严,这厮倒是不用掩目,哼哼唧唧的估计正在跟阎王下棋。

下人压着黄书郎走到王登库身前,王登库还以为此人是自己儿子,满脸激动的走上前,一把摘去面前人的头套。

“嘿嘿!嘿嘿!饿!我饿!”黄书郎对着王登库傻笑。

王登库差点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出去的时候八个人可都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只剩两个?

一个成了傻子,还有一个是横着出来的?

“大人,怎的只有两个?犬子王有才呢?”王登库眼见两人都不是儿子王有才,顿时慌了。

“少废话,本大王这不是放人了吗?这还买一送一了呢!咋的,还不知足?”牛壮故作怒容。

“不是啊大人,之前说好的给了银子就放人,当是八个都放……”

“你以为放p呢,你试试连放八个,反正本大王是做不到!”

王登库:“……”

“大王,您不能这样啊……”

“别苦着个脸啊,搞的跟本大王坑了你似的,本大王又没说不放。

时候也不早了,这样,一个人十万两银子,本大王见银子放人,回去吧!”

“这……”王登库为难,拿了六十万两银子,就换回一个傻子,一个半死,回去可如何交代?

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打又打不过人家,儿子还在人家手中。

王登库回头又看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刘能,苦着个脸打道回府。

王登库等人一走,牛壮赶忙擦了擦额头,牛壮是老实人,让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也真是难为他了。

“大人,俺演的咋样?”牛壮跑到龙王庙后头邀功。

“嗯,不错不错,回去给你加个鸡腿!”

“嘿嘿!”牛壮乐的不行,倒不是因为晚上有鸡腿吃。

近日里刘鸿渐处理各种事都是找阎应元、常钰他们,牛壮大字不识,也没啥见识,而他又自觉受了刘鸿渐大恩,不仅娶了个漂亮的妻子,二老也住在伯爵府,心里着急。

如今总算是替大人干了件大事,六十万两银子啊!这些鸟商还真是有钱!

“走!今晚给大伙儿吃酒!”天色已暗,刘鸿渐打马当头向临县行去。

……

有人欢喜有人愁,范府的中厅里就坐着愁眉苦脸的八个人。

“岂有此理,老夫的十多万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那可是老夫好几个月的的利钱啊!真是岂有此理!”

啪——一只精致的景德镇青花瓷茶碗被范永斗摔了个稀碎。

“范老哥,现在这情况,生气也没什么用啊,还是想想对策吧!也不知我儿如何了!这放回来了两人,一个……”梁嘉宾见范永斗只是发脾气,忙劝道。

他本想说放回来两人,一个傻了,一个刚到家就见了阎王,但话刚到嘴边又觉不合适,瞄了一眼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黄云发,以及面若死灰的靳良玉闭上了嘴。

“还想什么对策!我儿都死了,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等应当即刻请袁总兵出兵为他报仇!不扒了这些贼人的皮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靳良玉腾的一声站起,把身边的翟堂吓了一跳。

“老靳,莫得着急,你儿子被贼人所害大伙也悲痛不已,可那白云山方圆有几十里,我等既不知贼人身在何处,也不知其有多少人,袁总兵怎肯贸然前去?”

王登库撸着胡须沉声说道,你儿子死了,可我儿子还在贼人手中,这么贸然让那太原府总兵前去剿贼,自己儿子岂不是死定了?

况且,那袁总兵也不是什么好鸟,让他出兵,竟要粮草三十万石,并白银四十万两,这简直是喝他们的血。

“是啊,老靳,缕才说的有道理,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翟堂也起身劝道,缕才是王登库的字,至于原因,大家都是究竟商场之人,如何不明白。

“老黄,你认为呢!”靳良玉见没了同盟,而老大哥范永斗也不言语,看样子也是反对直接找袁宗第,不由得有些愤懑,于是问起同样的受害者黄云发。

“这个……老夫觉得靳老弟所言有理,但范老哥他们说的也没错,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虽然自己儿子傻了,但至少有胳膊有腿活着回来了,总比靳家小子强,而且回家也能对妻子有个交代。

没回来的那六个小子,多半也凶多吉少了,请袁宗第出兵,少不得自己也要出银子。

黄云发左看看右看看,决定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

“哼!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你们真以为给了银子那贼人就会放了你们的儿子?别做梦了!”

见连黄云发也是这般没骨气,靳良玉气坏了。

范永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再给十万两银子,就能把儿子范建换回来,他自然会忍痛交银子。

可就怕那贼人言而无信不放人,接着要银子,毕竟指望贼人受信用,倒不如指望猪会上墙。

大堂陷入短暂的僵持……

“老爷,外面有一家丁说是有要事相告,是关于那伙儿贼人的!”范府管家从外面进来,拱手行礼道。

第100章 败露

“此话若有一句不实,你可知道后果?”范永斗满脸的惊骇。

面前跪着的这个家丁名叫李老实,乃是两个月前范府新招进来的家丁,此人刚来范府时,声称是从北直隶逃难而来,衣着也十分破旧还受着伤。

若不是这人身手还不错,根本就进不得这范府。

如今李老实突然说他来自辽东,还是满清恭顺王孔有德手下亲兵,更有甚者,此人竟指认那白云山贼寇首领乃是辽东新任总兵刘鸿渐。

“你这奴才是不是想领赏银想疯了?”王登库听了此事也是感觉匪夷所思。

作为行商巨富,生意遍布南北的八大巨头来说,情报本就极其重要,辽东那边山海关之战刚打完,八大家族便得知了消息。

也知道如今的辽东出了个狠人,但面前这个面向老实的下人,竟然说绑架他们儿子的就是辽东总兵。

堂堂山海关总兵,大明世袭的伯爵,怎么会干出这种歹人干的事?而且,辽东总兵这么清闲吗?有空来跟他们几个商人过不去?

要知道大明的勋戚可是不怎么看得起商贾的,你说人家一个伯爵凭啥跟他们几个卑贱的商人过不去,这不是跟这儿扯犊子呢嘛!

“各位老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曾参与山海关之战,虽然没见过那山海关总兵,但是却见过他的奇怪火器!

今日王老爷去白云山,奴婢也跟着去,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在那龙王庙的后面,有两人手中拿着的火器,分明就是与奴婢在山海关所见的别无二致。”

李老实回忆着山海关之战,那奇怪火器毒蛇般把周围将官一个个打倒,他曾亲眼见到自己的百户官天灵盖被整个掀飞。

李老实双目无神,跪在堂中不再言语,只留得八个巨贾面面相觑。

“下去领赏去吧!”什么叫石破天惊!过了半晌,范永斗才反应过来,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带此人下去。

“谢老爷!”虽然回忆起那段经历,让李老实后怕的不行,但听到终于可以领赏银,李老实马上高兴的合不拢嘴。

“听着贱婢所言,老夫突然想起,之前的事确实有蹊跷,那厮先是以那什么尼古拉斯赵四为名,后又成了什么白云山大王。

这分明就是故意掩人耳目之举,辽东那边现在正在大肆征兵,他一开始以买粮为诱饵,很有可能是真的想买粮,只不过不知何故,偏要刁难我晋商!

诸位以为如何?”

范永斗不愧是八大晋商之首,片刻便从种种蛛丝马迹间分析出了意图。

“范老哥说的有理,那刘鸿渐刚开始找到我王家粮铺时,老夫就觉得蹊跷,都怪老夫财迷心窍,着了那奸人之道!”

王登库发言道。

“哼!老夫先前就曾说不能助纣为虐,你们偏偏不听,只怪我那苦命的儿,如今我靳某人别无他求,靳某愿出三十万两家财,献与袁总兵,以报这杀子之仇!

诸位愿跟则罢,不愿跟者修怪靳某不讲情面,以后凡是北行的物资必不得安省!”

靳良玉虽然财力不及其他诸位,但却与漠南蒙古的一部关系特别铁,只要他打个招呼给那些野蛮人,这些行商的货物必定要蒙受损失。

这话分明就是说与王登库、黄云发二人听的,王登库倒是没怎么样,黄云发的脸马上就黑了,他的业务范围本就是给那些鞑子们提供铁器。

南方压根就没什么根基,如果失去北方的生意,那他黄家只得坐吃山空了。

“靳兄说的哪里话,我儿也被那劳什子刘能,哦就是那山海关总兵刘鸿渐给害傻了,老夫也是痛不可彻,此行,我黄云发必然是要出力的!”

“是啊,老靳,我王某人也不会屈居人下,该出多少银子就出多少,王某绝不皱眉头!”

王有才虽然不怕靳良玉的恐吓,但眼前的情况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那刘鸿渐如此行事,分明就是没打算放他儿子回来,既然如此,干脆不若鱼死网破,方有一丝机会,就算真的救不出老大。

顶多是白瞎了十几年的教导,他老王家什么不缺,就是儿子多,想明白此事,向来活道的王登库也不忘卖靳良玉个面子,出言同意道。

其余几人互相看看,也是没什么不同意见,注意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请动太原府的袁宗第。

这大顺军自围困京城被打退,便对京城没了念想,听闻那老闯王李自成就是被这山海关总兵刘鸿渐打死的,按理得知了这消息大顺应该为老闯王报仇。

可新任闯王李自敬这厮是个没卵子的家伙,龟缩在陕西老家就没动弹过,上次出重金请袁出兵,是因为剿匪,可若被其知道这匪乃是刘鸿渐。

他,还敢剿吗?中厅一下子又沉寂起来,各人都在权衡利弊。

“哼,老夫纵横南北做了一辈子商人,从一个穷小子到现在这亿万身家,什么场面没见过,诸位也皆是做了半辈子人上人的富商,何曾被人如此刁难过?

再说,不就是一个总兵吗,他来此肯定没带足人马,否则我等必然早已有耳闻,白云山无险可守,那厮的老巢也必然不可能在此。

依老夫之见,这厮很可能隐匿在附近某个城中,老夫只需加派人手到附近几个县镇查勘一番,必然能找到其所在位置。

而这袁宗第早已对李自敬的龟缩行为十分不满,咱们只要肯出银子,给他足以自立的银子,还怕那袁宗第不肯出兵吗?”

范永斗突然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尔虞我诈的商场,那个一遇到对手便双眼放光的范永斗。

其余几人也是被范永斗说动,是啊,只要有银子,有多到让袁宗第足以撇下老东家而自立的银子,何愁他不肯出兵?

而且如若这袁宗第真的能自立,没有他们八人持续的支持怕是也难以成事,而他们,便可以用此牵制袁宗第,慢慢的把这厮训成一头听话的恶犬。

只要一开始他们肯卑躬屈膝的向袁宗第示好,把袁宗第牢牢的绑在他们的马车之上。

一切尽在掌握……

所以,求推荐票!

第101章 顾大通

临城县衙。

时近正午,县衙的后院格外热闹,县衙唯一的厨子招呼着几个下人忙的不可开交,全是因为县令老方今天要请客。

美其名曰大病初愈,高兴!

当然,老方没啥钱,这请客也只是名义上的,晚上还得找老阎报销去。

宴请的客人除了安国伯刘鸿渐外,还坐着一位红光满面的老头,此便是刚逃出虎口的顾大通。

顾大通为人豪爽,而刘鸿渐也没什么架子,在得知自己是被面前的年轻人所救,顾大通激动的不能自已,非要拉着刘鸿渐拜把子,让身后的顾然一阵尴尬。

最后得知面前之人乃是大明伯爵,还曾在辽东大败鞑子,惊的顾大通再也不提拜把子的事了。

自从事发后顾然便依照刘鸿渐的嘱咐,携家带口躲入了万岁山千户所的军营之中。

由于昨日回到临城已十分晚,直到今天顾然才得知自己父亲得救,顾然也是火急火燎的赶来。

半月未见父亲,顾然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亲,你……胖了!”顾然跪在地上抬头望向顾大通。

本来气氛酝酿的挺煽情,前半句确实如此,但后半句直接让老方把刚喝进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

是啊,牢里呆了大半个月,出来不仅没瘦,反而胖了!这是在令众人匪夷所思。

老顾虽然身为孟县大佬,但平时却没少给穷人施粥,关进孟县大牢后,看守的狱卒感念老顾为人仗义,不仅没让老顾受什么苦,反而偷偷给他加餐。

到得后来,刘鸿渐以八子要挟王登库好生招待老顾,王登库担心自己儿子安危,便自己出钱让狱卒好生招待老顾。

在牢里呆了那么许久,天天也没啥事,就是吃吃睡睡,于是乎……

“你这小子,扭扭捏捏的,跪我作什么,得跪伯爷!”顾大通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这儿子,性子一点都不像自个。

说话办事都是一番书生做派,没有一点他的豪爽,顾大通甚至有时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崽子。

“感谢伯爷搭救我父,伯爷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说完顾然对着刘鸿渐磕了个头。

古人最讲究的便是礼节,受了别人大恩,就得郑重的行大礼表谢意,如若被人拒绝,便是一件难堪的事。

本来搭救顾大通便是随手之劳,以刘鸿渐的性子是懒得如此行事,但接下来的发财大计还要他们的帮助,刘鸿渐面带微笑,承了这个礼。

刘鸿渐、老方、老顾一番寒暄入了席。

老方是几人中心情最好的,昨晚睡了整整一宿,还睡的特别香,本来昨晚身子还有些虚弱,一觉醒来却感觉身体恢复了大半,除了鼻子还有点不透气外,力气也回来了。

“伯爷,老夫当这临城县令也当了三十余载了,本来以为大限将至,以后再也不得喝酒,顿感伤悲。

可没想到,没想到伯爷的那个,那个白加黑竟如此奇效,才一晚上老夫这病就好了大半,伯爵真乃神人也!老夫敬伯爷一杯!”

又能愉快的饮酒了,这世界如此美妙,能活着,有酒喝,老方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老方,感冒了……哦着了风寒不得饮酒,还是少喝些吧,那药接着吃没?”刘鸿渐端起酒盅抿了一下说道。

“谢伯爷关心,老夫知道,可老夫喝酒五十载了,一日不喝,浑身难受,这不喝酒啊,活着都感觉没意思!

伯爷说那白加黑啊,今日醒来下官感觉已经好多了,身子也有了气力,我老方昨晚吃了一顿就没舍得吃了!

那是宝贝呀!救命用的,一下子吃完岂不是暴殄天物!老夫以后都不吃了,要留着给儿孙们保命!”

老方边说边给自己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完事龇牙咧嘴的说道。

刘鸿渐不禁莞尔,这老方倒是活得自在,可这药也有保质期呀!

“方大人真乃性情中人也,我老顾就喜欢性情中人,别光自个喝呀,老夫也好这一口!来,干!”

顾大通端着酒盅举向刘鸿渐,然后又是方县令,之后也是一饮而尽。

得,这俩老家伙算是找着知音了。

“听犬子说伯爷此次来山西是为了辽东的军粮,我老顾京营孟县许久,也颇有些家资。

如今承蒙伯爷大恩,我老顾打算把家中余粮悉数献给伯爷,也算是为咱大明尽一份力!”

几杯酒下肚,本来就是红脸汉子的顾大通,脸色红的发紫,活像个大茄子,说话也有点大舌头。

“父亲,孩儿无能,咱们顾家的粮食,如今……全没了!”

坐在下首的顾然听父亲说要捐粮,脸都绿了。

前两日事情败露,顾然走的匆忙,只来得及带走家中的细软,粮铺、库房的粮食哪有时间处理,都便宜了王登库。

“啊!都没了吗?哦,那应该还有银子吧,如果连会票都没带出来,老夫要你这犬子有何用?”

顾大通不愧是天生的乐天派,家没了,铺子也没了,竟不当回事。

顾大通出身贫寒,小时饥寒交迫,受过别人的恩惠,以至于自己出人头地后,也不忘施舍余财,他性子就是如此。

家产没了便没了,只要人还活着,没了便可以再挣嘛!

“哭毛线,你当真是连会票也没带出来?”顾大通眼见儿子只是低头抹泪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着若连点银子都没带出来,当真是白养了个傻子,而且他受了伯爷的恩,竟然连伯爷的一个小忙都帮不上,面子往哪搁?

“父亲息怒,家里的会票儿都带来了,这便是。”顾然又被顾大通奚落了一番,从腰间取出一沓子会票递给顾大通。

“伯爷,我老顾这辈子没受过别人如此大恩,刚才您也听到了,那粮食都被王登库那老杂毛弄走了,老夫也没啥钱,这三十万两银子,一点小意思。”

顾大通数了数,约有三十几万两的样子,也不多想,抽出两三张,其余皆塞给了刘鸿渐,眉头都不皱一下。

顾大通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已五十岁出头,但自觉身子骨硬朗,再活个十年八年一点问题都没有,有几万两银子打底,他敢保证,几年后,又是一份家业。

“老顾果然豪爽之人,本伯爷也不矫情,如今大明缺钱缺粮缺兵,什么都缺,这银子本伯接下了。”

刘鸿渐也不推脱,接了票子,便递给身后的杨雪。

这面前的几人,心可真是够大的,不能饮酒的偏偏把酒当命,说没钱的,出手便是三十万两,而老爷,竟然也不客气一下,直接就打包带走,杨雪撇了撇嘴,暗自乍舌。

“但是,本伯不会白拿你这银子,本伯最近发现了一个商机,不知老顾你有没有兴趣?”

刘鸿渐卖了个关子,端起酒盅抿了一口说道。

“哦?伯爷也喜欢做生意吗?不知是什么行当,竟让伯爷如此上心?老顾我洗耳恭听!”

顾大通虽豪爽,但却一点不傻,他从刘鸿渐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种久违的东西。

那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发现新的商机时,迸发出的睿智,或者说是激情。

对于财富拥有着敏锐洞察力的顾大通一下子来了兴趣,放下酒杯等着刘鸿渐道出答案。

“煤!”

第102章 发财大计(求推荐票)

现世随便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都知道,山西盛产煤炭,但在明朝却因为种种原因,煤炭并没有被广泛开发和应用。

究其原因无非如下两点。

其一煤炭挖掘困难,远没有砍伐树木来的方便。

其二大多煤炭含杂质多、含硫量高,燃烧时产生大量黑色烟雾,有毒。

而且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取暖,富的人烧炭,贫贱者烧柴,早已形成固有的观念。

木炭因为燃烧比较充分,不会产生太多烟雾,而广受富户士绅的青睐,但烧制木炭需要取上好的木材,且费时费力,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听到刘鸿渐想在煤炭上发财,顾大通本来充满希冀的小眼神,一下子如同被风吹熄的蜡烛般失去光泽。

“伯爷,山西确实有不少煤,不说别的地方,距离此地不远的白云山,山脚下随处都可见黑黝黝的煤炭,可这玩意儿有毒啊!

老夫曾听说之前有一些炼铁的匠人贪图便宜拉那煤炭去炼铁,那煤炭也确实比木材耐烧,一开始那些铁匠还有些沾沾自喜,可你猜怎么着?

只过了半年,听说就毒死了好几个!伯爷,这生意做不得!”

也不怪顾大通失望,有了这前车之鉴,煤炭自然没了市场,还赚个毛线的钱。

可刘鸿渐却不以为然,他可是带着矿产图闯大明的男人!

挖掘困难,不存在的,咱可以找露天的,更何况明人或许还不知道有一种煤叫无烟煤吧!

无烟煤其含硫量极低,且无色无味,燃烧时间长,一种良好的取暖燃料。

虽然无烟煤大多深埋在地下,但刘鸿渐却知道距离此地不远便有一处矿脉,煤矿虽然也是埋在地下,但却极其浅,基本往下挖个几米米,便可挖出。

而且谁说普通的煤炭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黑烟是有毒,你没事吸那玩意儿干啥。

刘鸿渐也知道现代的煤都是经过洗煤的工艺,使之变为精煤方可使用,但这工艺也是耗时费力,这年月也没有现代化设备,洗煤是没戏了。

但可以做成蜂窝煤啊,到时候只需在屋中弄一个炉子,然后在屋外置一向上的管道,利用物理作用把烟排出屋外。

刘鸿渐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见到过的那种煤球炉子,一根铁管深到屋外,屋内的炉子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做饭烧水。

“嗯,这是个问题,但如果本伯有方法找到不冒那种黑烟的煤呢?”

想明白了具体措施,刘鸿渐胸有成竹的说。

“伯爷,别开玩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冒烟的煤,老夫今年五十有四了,还从未听说过……”

刘鸿渐没什么官架子,顾大通也说的很随意,但说完又发现刘鸿渐的眼神格外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迹象,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此话……当真?”

“靠,骗你作甚,又没人给钱,本伯爷啥时候说过假话!除了无烟煤外,本伯还知道如何利用那种冒烟的煤!”

这里人多口杂,刘鸿渐点到即止。

“如果真如伯爷所说,有那无烟煤,当是拥有了一座聚宝盆啊!”顾大通双眼重新放光。

明末一斤木炭价格已经飙升至三钱银子,现如今又是小冰河时期,天寒地冻,木炭价格更是供不应求,而那些专门负责烧制木炭的商人都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果有了无烟煤,即便价格低至一钱银子,那也是一本万利啊!

“嗯,怎么样,老顾可有兴趣?”

虽然明知道这无烟煤能赚钱,可刘鸿渐哪有空窝在山西挖煤,少不得还得找个代理人。

“为伯爷做事,我老顾当然义不容辞啊!”老顾自然满口答应。

“忒,你这老顾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想挣银子,我老方虽然不懂这些做生意的门道,但是你老顾若是发了财,可别忘了我老方。

其他的就不说了,每日里需给我老方送美酒一壶,聊作谢意,如何?”

方县令身为进士,自然对商贾之事不感兴趣,但有便宜不占,似乎有点亏,随即微眯着眼,抽了抽鼻子道。

“嗯,好说好说,为了这发财大计,我老顾敬伯爷一杯!”顾大通端起酒盅喝的十分畅快。

“大人!不好了!匪贼杀过来了!”几人正谈笑间,牛大棒槌从院子外飞奔而来,面色惊慌。

“匪贼?老夫治下一向太平,何来的匪贼?”老方疑惑道。

“大人,咱们万岁山千户所的哨骑刚刚来报,说是孟县的官道上有大批军队,正直奔咱们临城而来!现在距离临县已不足二十里!”

牛大棒槌喘了口气道。

“有多少人马?”刘鸿渐皱了皱眉头,玛德,肯定是那八个老杂毛狗急跳墙了。

“至少有一万人马!有骑兵有步军,但行军速度不快,有可能还有弗朗机大炮!”牛壮想了想道。

薅羊毛还是不能紧着一只薅啊,刘鸿渐突然有点懊悔之前的草率。

“传我军令,万岁山千户所所有士兵,立即进城驻防!关闭城门,所有居民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以奸细论罪!”

第103章 敌军来袭(求推荐票)

临县城墙。

刘鸿渐身着银色轻甲站在城墙之上,身后则站着阎应元常钰等人,脸上皆有凝重之色。

临县本就是一座小城,城墙也仅有丈余,皆部分城墙并非青石所铸,一想到匪军竟然携带佛郎机,刘鸿渐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玩大发了!

“宣府那边还是没消息吗?”刘鸿渐对身后的常钰道。

早在几天前,得知山西具体的布防情况后,刘鸿渐就对山西动了念头。

刘鸿渐令常钰派出三队传令兵,一队直奔宣府镇,通知宣府镇总兵魏鹏鸿引所部助剿,一队带着刘鸿渐的奏疏直奔京城,把奏疏交于兵部尚书李邦华。

另一队则去向最远的山海关,命山海关新任参将唐峯率两万辽东铁骑来援。

征调军队是大事,虽然刘鸿渐自信就算不上报,崇祯也不会斥责于他,但难免会遭人诟病,他可是知道朝廷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御史言官的厉害的。

御史言官在明朝可谓独树一帜,朱重八为了惩治贪污不法,专门给了这些言官风闻奏事之权。

所谓风闻奏事,即以告状为业,看谁不顺眼了就打小报告,说对了老子有功,即使是说错了也没事,本来就是风闻奏事嘛,谁知道真的假的。

这些人放在现在,就是典型的键盘侠,逞一时之快,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见谁喷谁!

但明朝的言官比后世的键盘侠更胜一筹,因为言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今天张三上奏疏说王二麻子图谋不法,皇上不相信。

没关系,明天李四又上奏疏说王二麻子贪污受贿,皇上还是不相信,后天王五、赵六、马七又上阵。

众口铄金,就算这王二麻子没有犯事儿,皇上心中也必然犯嘀咕,最后轻则罢官了事,重则去与阎王下棋。

言官们获胜,大赞皇上圣明,大伙其乐融融,明天继续。

后世有云,明亡于党争,亦有云,明亡于言官,如此可见一斑。

刘鸿渐相信李邦华接到他的奏疏必定能直达圣听,只要崇祯皇上提前知道了此事,那么就算那些御史言官再咋呼,崇祯必然也不会相信。

而且山西、陕西落入匪军手中已经好几年,以崇祯急功近利的性子,只要他说明这边的情况,崇祯必然无条件的支持他。

经过山海关之战,刘鸿渐已经在辽东军中建立起了微信,山海关的调兵命令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最重要也是最让刘鸿渐担心的反而是宣府总兵魏鹏鸿,倒不是说魏鹏鸿这人靠不住,事实上此人也是个狠人。

去年李自成摧枯拉朽般打下大同府后,本想顺道把紧挨着大同的宣府重镇也拿下,宣府镇守军仅有一万余,李自成派了手下大将郝摇旗,带着四万人马猛攻宣府。

郝摇旗原名郝永忠,因为举旗冲锋而得此外号,乃是李自成手下第二大猛将,但郝摇旗猛攻宣府五日,竟然连城墙都没上去,最后只得放弃。

当时宣府镇总兵并不是魏鹏鸿,乃是安逸伯高进库,这厮临阵胆怯想开门献城,被时任宣府参将魏鹏鸿一刀斩于城头,最后率军守住了宣府。

崇祯不仅不怪罪魏鹏鸿擅杀大明勋贵,反而大笔一挥,把魏鹏鸿扶了正。

虽说刘鸿渐是山海关总兵,又是蓟辽督师,但宣府镇远在蓟辽督师的管辖范围之外,而那魏鹏鸿又是个出了名的死心眼子,只认皇帝一人。

即使刘鸿渐把皇上钦赐的尚方宝剑也让送信的哨骑带了去,但他心里还是打鼓。

从真定府临县到京城六百余里,轻骑最快需要两日半,从宣府镇到临县同样六百里,现在已过去五日有余,可宣府仍是没有消息。

送信的哨骑皆是常钰挑选的斥候中的佼佼者,定然不会在路上耽误时间,难道魏鹏鸿……

站在城上,刘鸿渐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滚起的烟尘,眉头皱的更深了。

“常钰,所部士兵都布置好了吗?要保证全城四周皆有兵力部署,不可偏于一隅!”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已从临城挑选壮男两千负责搬运雷石、滚木,万岁山千户所全体士兵算上骑兵、火头军共两千两百一十二人,皆已上城墙参与守城!

但……仍是兵力不足,城墙之上四步之内只能有一人防守!”

常钰迟疑了一下,但仍是据实禀报。

刘鸿渐左右看了看,除却从辽东带来的八百关宁铁骑外,其余皆是从京城一直跟随他转战山海关的少年。

经历了山海关之战的洗礼,这些少年们已经成熟许多,也习惯了战争,有的手持弓弩,有的手持长枪,个个都面容严肃的看着远处的敌军。

akm百户所的士兵均匀分布与城墙四周,他们得了刘鸿渐的命令,今日之战,可以开启连射模式,每个人的身旁都摆满了压好子弹的弹匣,这让他们格外的兴奋。

即使冒着损坏枪械的风险,这临城也必须守住,至少得守到援军到达,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来吧!让我看看是你袁宗第厉害,还是我的万岁山千户所厉害!

第104章 厚颜无耻(求推荐票)

临城五百米外,袁宗第的农民军在修整队形,盾牌兵、弓箭手、长枪兵依次排列……

乌压压的阵型真叫个黑云压城城欲摧,日头初上,映照着城下贼将的盔甲,闪着寒光。

兵临城下,这个词用在此处或许让人不爽,可事实就是如此,刘鸿渐抬手挡住日头往城下望了望。

经过半年时间的修整,农民军们再不复之前的散漫,许是有富足的晋商们供养着,不用再为填饱肚子四处打劫,袁宗第明显对自己的部队加紧了训练。

这一场仗不好打啊!

五百米的距离,即使是akm也没什么准头,权衡了一下,刘鸿渐还是没有下开枪的命令,他本就没想着靠一百把枪能把袁宗第吓跑。

过了约两刻钟,袁宗第的一万多士兵终于列队完毕,一声令下盾牌兵迈着整齐的军步扛着重盾向前进发。

许是袁宗第早已知道他的对手是谁,甚至连对手手中的恐怖火器都考虑到了,所有的盾牌兵皆持方形重盾,且都把头埋于盾后。

举盾的步兵扛着重盾吃力的向前移动。

这些盾牌不是普通的盾牌,坚木为底,内着牛皮,外附一层铁,再外面则是浸透的棉被,显得鼓鼓囊囊格外笨重和滑稽。

这是袁宗第手下的狗头军师赛诸葛绞尽脑汁想出的对策,据说用目前大明威力最大的双人火铳,也无法打破重盾的防御。

刘鸿渐同样也看到了下方敌军那奇怪的重盾,从身旁一个守城的akm百户士兵手中夺过枪,刘鸿渐趴在垛口瞄向最靠前的一方重盾。

砰——一声枪响,盾牌顿时冒出一股青烟,城头距离重盾兵还有三百多米,刘鸿渐这也不知是蒙的,还是下面重盾实在不少,竟然一枪打中。

“好!”一声大喝,把刘鸿渐吓的一哆嗦,差点把枪撂城下。

“大棒槌你瞎咋呼什么!”刘鸿渐一扭头,见牛大棒槌咧着嘴露着满口白牙,似乎是在夸赞他的‘好枪法’。

“大人,你看,那盾牌兵似乎是受伤了!”常钰眼尖,他一直盯着那冒烟的盾牌,一开始还以为那盾牌真的能抵挡阿卡爱母的威力。

可过了一会,那盾牌后的阵型竟然乱了片刻,两个兵士把举盾的盾牌兵扶到了后方,另一个士兵随即顶上。

看来,这akm确实可以打穿重盾,但是威力却已经大打折扣了,竟然没把人打死!

此是战场,防守士兵本来就少,本来以为靠着威力强大的akm,至少可以坚持到援军抵达,可……

正思索间,敌军竟从后方赶出一辆奇怪的马车。

马车以两匹战马为依,后方乃是一方比重盾更巨大的方形盾牌,盾牌外面竟然附着……两条棉被。

马车驮着重盾走到距离城墙两百余米的地方停下。

“城上可是伪明安国伯刘鸿渐?”也不见有人露头,重盾后传来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

“哈哈哈!没错,城下乃是山西老袁吧!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不知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大明?”

刘鸿渐对袁宗第的轻蔑视而不见,反而跟老袁套起了近乎,顺便还不忘问一下,为啥来打俺?

此是缓兵之计,反正老子有城可守,先拖着再说。

“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大明气数已尽,留之荼毒,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哎呀,这老袁不得了了,竟然还跟老子拽其了文。

“去你玛德有德之人,你个袁王八有什么德,抢百姓财产以充军资算是德吗?身为大明之民,反弑其君,多少百姓身首异地,多少亡魂无家可归,此便是你的德吗?

本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像你这样的无君、无臣、无能、无德之人,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若是你,早买块豆腐撞死了!”

刘鸿渐大声呵斥。

“哼,我原以为你身为伪明伯爵,来到阵前,面对两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如今我挥师数万,你这弹丸小城必不能阻挡,与其螳臂当车,不若听我一言,可否?”

“大人,词儿不是这么说的!”

袁宗第身后跟着一头戴纶巾,留着长须的老头,手中还持着一把羽扇,一副智权在握的样子。

此人便是袁宗第的首席狗头赛诸葛,他听到袁宗兵不按套路出牌,竟把他昨夜反复教习的词儿说错了,忙出声提醒。

“一边去,老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袁宗第黑着脸对身后聒噪的赛诸葛喝道,赛诸葛马上闭上了嘴。

“安国伯,大明气数已尽了,你莫要执迷不悟,只要你肯开门献城,并把那奇怪火器交于本王,本王便可封你做安国候,送你一场富贵,可否?”

任谁被人骂作厚颜无耻之人,都会有几分脾气,这袁宗第竟然忍住了城上的谩骂,还抛出了橄榄枝。

“听起来似乎不错啊!老袁你竟如此大方吗?”刘鸿渐心知袁宗第的意图,虚与委蛇道。

“嗯,那是自然,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你,怎么样,有想法吗?”

袁宗第听到竟然有戏,不禁喜出望外连忙答道。

“是啊是啊,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袁大王一个大礼聊表敬意,你看这是什么?”

拔下临城这颗钉子,从山西一直到京畿昌平,大明便再无强军据守,有那些个傻子般的豪绅支持,一路上招兵买马,定可成就一番大业。

袁宗第越想越激动,听到刘鸿渐还要送他大礼,权迷心窍的袁宗第自是乐得直起身子向城上望去。

砰——见巨盾后猫出半颗脑袋,刘鸿渐无暇多想,眯着眼瞄准开枪一气呵成,打完赶紧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玛德!打偏了!”

第105章 背水一战(求推荐票)

马车上的巨盾果然够坚固,akm那762mm的子弹穿过被水浸湿的棉被,打在铁皮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很显然没打穿,但棉被却被打的冒出一股黑烟。

虽然刘鸿渐一枪没有打中袁宗第,但仍是把袁宗第吓的头一缩,一屁股坐到了马车上,战马也受了惊吓,盾牌后的马夫好一阵忙活才让马重新安定了下来。

“堂堂伯爵,竟行此卑劣手段,无耻!”袁宗第惊魂未定,躲在巨盾后再也不肯出来。

“鼠目寸光之辈,安感谈无耻二字,我大明就是毁在尔等流民贼寇手中,听我一言,你若肯降了本官,本官可向圣上觐言,保你不死,可否?”

刘鸿渐学着刚才袁宗第的语气,也向城下抛起了橄榄枝。

“哈哈哈,笑话,本王纵横陕北数十年,身经百战,又有精兵数万,竟敢让本王投降,小贼怕不是吓傻了吧!”

“哼!藏头露尾之辈,也敢称王,真不怕闪了舌头,下面的那个什么王八,既然你那么厉害,可敢现身?”

玛德,刘鸿渐来到大明从未如此憋屈,akm也向来是无坚不摧,现在竟然让人把b都装到自己城下。

“小贼你的计谋也太白痴了,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嗯,本官一直把你当傻子来着,你这都看不出来,不是傻子是什么?”

“废话少说,既然你嘴硬,就让你尝尝本王的厉害,哼!回去!”

似乎是觉得在这墨迹着没啥意思,这个b也没装成功,反而碰了一鼻子灰,袁宗第满脸的不爽,招呼马夫打算回军开战。

“真是岂有此理,老方,你这临县咋的连个炮都木有!”刘鸿渐眼见城下那袁宗第有恃无恐的打算闪人,心中之火无处发泄,鸡蛋里挑骨头的说了句。

“伯爷,俺们临县啊,穷!”老方也是实在人,只一句话,就让刘鸿渐无语。

看到那破马车一摇一晃的转头,刘鸿渐突然想到了招。

“城墙正面的兄弟,给我打那马车轮子、打战马,瞄准了打!”刘鸿渐说完夺过牛大棒槌手中的枪,架在垛口,砰——砰连开三枪。

无奈距离两百多米,又是移动靶,本来枪法就靠运气的刘鸿渐一枪没中,全打在了地上。

但接下来,城墙正面的二十多把akm,突突突的开始了点射,一把枪不行,但二十八枪同时打,那么大个木头轮子总能打中吧。

枪声大作,仅两息时间,两匹马就成了筛子,马车左轮就歇了菜,右轮更是被打成了两半,马车随即倾倒。

重达两百多斤的巨盾一下子就把马夫和假诸葛盖了帽。

“保护大王!”军阵中袁宗第的亲兵扛着巨盾,顶着弹雨冲了上来,得亏马夫和假诸葛垫了背,袁宗第侥幸没受什么伤。

“水上飘!本王命你部进攻东城,过江龙,你攻北城。”袁宗第一边在重盾护卫之下向后方逃窜,一边给身边的将领下令。

本是匪寇出身,这些农民军虽然修整半年,装备什么的都算是精良,但将领之间的称呼却沿袭了老传统。

什么水上飘、草上飞、过江龙,窜天猴,这些大大小小的头目几乎每个人都有‘响当当’的外号。

“金眼彪,你攻南城,豹子头你攻西城!

城中之人乃是崇祯狗皇帝的依仗,本王命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破此城,只要杀了城中这贼官,大明便再无敢战之人,吾等荣华富贵,皆在此战!”

“得令!”众将应诺,每人带着三两个重盾兵向自己的部队挪去。

这些将领大多听说过前闯王李自成的惨状,虽然已经跑到距离城墙四百余米,当仍是一个个躲在重盾之后,磨磨蹭蹭的挪向本部,看起来甚是滑稽。

“玛德,这群鸟人都是属乌龟的吗!”刘鸿渐在城墙上干着急,却又没什么好办法。

片刻之间,袁宗第的军队分成了四部,每部约三千人,分别向着临城的四个城门而去。

临城攻防战正式打响。

从京城败退时袁宗第曾斥责过李自敬,李自敬虽然胆子小,但却很会记仇,直接把袁宗第的嫡系派到了山西前线,自己则躲在陕西老巢享福。

袁宗第这次出征本就是背着李自敬,此乃背水一战,打下临城,抓了刘鸿渐,便可令明军忌惮,崇祯失去依为柱石的大将,必然大乱。

他便可趁此机会转战河南、山东扩张势力,就像当年李自成一样,大旗一举,振臂一呼,大事可期。

但如果连个弹丸小城都打不下,那问题可就大了,士气大减不说,李自敬向来打算与大明交好讨个西北王当,定然也不会饶了他。

说不定还会把他捆了献给那狗皇帝。

“此是背水一战,敢退者,杀无赦!”念及此,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的袁宗第,给本方自己的嫡系督战队下达命令。

知道城上有犀利火器,农民军扛着梯子跑的贼快,以他们的见识,自认为跑到城下便不会被奇怪火铳打到。

原因很简单,因为火铳口朝下,弹丸会掉出来!

“开火!寻找对方头目,点射!”眼见瞬间四方军队已距城墙仅一百多米,刘鸿渐下了命令。

“大人,贼军所穿军衣皆一样,认不出哪个是头目!”常钰眼神好,扫视了一下城下乌央乌央的农民军道。

“我次奥,这么卑鄙,那么,看哪个长得好看就打哪个,三息后,点射变扫射,此战不用吝惜子弹,给本官狠狠的打!”

挑长得好看的打?常钰嘀咕了一声,但军事紧急他不敢耽误,老老实实的向四周的akm射击手下令。

贼军实在太多了,仅一面城墙就乌央乌央有两三千人,每面城墙上布置的二十余个akm射击手根本应付不过来,而且还有为数不少的弓箭手向城墙上射着箭羽。

临城城墙本就不高,仅片刻刘鸿渐就看到有好几个少年受了箭伤。

“方县令,你这临城没有大炮,可那金汁总该有吧!”许久不言语的阎应元突然问向县令方醒。

“那玩意啊,老夫记得几年前那李自成要打过来时,曾令人埋在地下不少,最后那贼军竟然不知何故没来打咱临县,许是咱临县太穷了,不过那金汁都还在?”

老方掏出酒壶猛喝了两口,似是回忆了一下,说道,他年纪大了,本就看淡生死,死前能有酒喝,便已知足。

“哎呀老方你可真是不嫌事儿大,快别喝了,带本官去取金汁来!”敌人都打到城下了,看到老方竟然还悠哉的喝着酒,阎应元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106章 守城神器(求推荐票)

就在老方与阎应元回城中取金汁的空当,城墙上的千户所少年与农民军们打的不可开交,枪声、喊杀声、惨叫声,声声震天。

原本以为到了城下就不必再受akm的肆虐,谁知到了城下枪声仍旧没停,虽然每面城墙都只有二十几支,但给众农民军造成的心理压力确是极大。

如此近的距离,身旁刚才还好好的基友,片刻就被akm子弹削去半个脑袋,子弹打在胳膊之上,胳膊更是直接连骨头带肉飞出去好几米远。

临城城墙是不高,但云梯刚架上去,就被膀大腰圆的前关宁军猛汉掀飞。

这些蒙人汉子,左手持着小圆盾,右手持大刀,如砍白菜般,农民军从云梯上冒出来一个砍倒一个。

这势头一直持续到农民军的弓弩手就位,农民军自从京城败退回老巢,已经修整了整整半年,袁宗第等将领也吸取了农民军装备落后、军纪散漫的教训。

从山西晋商手中获取了大量来自明军的武器装备,严加训练几个月,否则就这阵势,到不得城下这些农夫们就撂挑子跑路了。

弓弩手在重盾兵的掩护之下,在城墙下疯狂的向城墙射着弩箭、箭羽,霎时间便有不少士兵或胳膊、或肩膀中箭,被打的冒不出头。

大战陷入胶着之中。

在山海关大战之前,刘鸿渐的万岁山千户所一直以来还是一拨新兵蛋子,即使是刘鸿渐本人,也并非什么勇将、智将。

更多的时候刘鸿渐是以一个略有些鲁莽、还爱感情用事的将军身份出现在大明的辽东军之中,单以性格沉稳、战局把控而言,刘鸿渐甚至远不如二十几岁的陈明遇。

而阎应元在万岁山千户所中更是名不见经传,大明典史千千万,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单单被刘鸿渐召集到这天子亲军中,还授予了副千户的职位。

从未入品级的典史,到从五品的副千户,阎应元似乎只是把感恩放到了心底,每日里勤勤恳恳的给刘鸿渐打下手。

所有人都想不到,万岁山千户所第一次守城大战,就守出了一个守城大师级的人物。

正在千户所士兵顶着箭羽,苦苦支撑的时候,阎应元带着一队壮男,挑着密封的大木桶喊着口号而来。

阎应元示意这队壮汉们掀开木桶盖子,一股浓烈的龙涎香味道从城墙后面飘了起来,味道直刺入每个士兵的鼻子。

刚才在两军厮杀的空当,阎应元已经把金汁煮沸,几口大铁锅瞬间被架起,开始生火烧水。

金汁,本是一种药,每年冬天最冷的一天,取壮男粪便,加清水稀释,搅匀成汁,以棉纸纱布清滤,加入黄土少许,入瓮,粗碗覆盖密封,埋入地下至少一年,年久弥佳。

其汁呈黄色(如浅茶色),黏稠绵延,极为挂勺,无毒无味,疗暑热湿毒极效。

金汁后来被广泛用于守城,是因为几百年前的一次攻城战中,守城方的水源被断,不得已,埋在地下的数百个金汁大瓮被起出来,熬沸后用于防御。

事实证明,效果极佳。

与沸水相比,金汁黏稠挂勺、带有火碱的特性,遇到普通的皮甲,一滴金汁落上去,瞬间就能把皮甲侵蚀半层厚。

金汁的沸点远高于水,一小滴金汁里所携带的热量都不是士兵皮肤可以承受的。

阎应元成了城墙上最忙碌的人,冒着不时飘上来的箭羽,以及嗖嗖划着冷风的弩箭,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般,一会跑到东边查看铁锅里的沸水,一会指挥往下泼金汁的壮男。

“你们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哪有把金汁整桶往下倒的?你们还以为这是开水吗?”

阎应元胡子翘起老高,指着几个看上去明显是老实人的壮年农夫。

“你们有没有用大粪勺浇过地?浇地的时候是你们现在这么做的吗?

对,把桶放下,去拿粪勺,啥?没有粪勺?瓢总有吧?

一瓢一瓢向下浇,要浇匀乎了,就当浇农家肥,好好干,今晚刘大人请你们吃肉!”

“你,你,还有你,是不是没事干了?都站起来!去那边每人取一支长枪过来!

看着贼军上来……以前都插过青蛙吧,一个意思,插青蛙的时候该插什么部位?现在还插什么部位!

还有你们几个!”

阎应元指着七八个才十多岁的少年。

“去赶紧给铁锅加柴,要赶快烧开!”

阎应元在城墙上跑来跑去、吆五喝六,身边跟着的两个持盾的少年担心主官被射,也只能小跑着左右护持。

就这样百多名从未上过战场的壮汉竟然被指挥的井井有条,可城墙下的农民军就不干了,本来还势均力敌,等着爬上城墙回去领赏银。

先是噼里啪啦吃了一顿枪子儿,然后又淋了一身的金汁,许多士兵躺在地上哀嚎不已,金汁沾染皮肤,用手一抹一层皮就被灼烧下来。

只持续了一刻钟不到,农民军的第一波进攻便败退了。

刘鸿渐在一旁牛大棒槌的护持之下,看的是目瞪口呆。

“行啊,老阎,平日里看你半晌蹦不出个半句话来,今日这一手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刘鸿渐也是不吝溢美之词。

江阴八十一日,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三人,正是靠着指挥数万江阴民众斩杀满清三王十八将,临县这种人口不过五万的小县城,自然是小菜一碟。

平头哥真不愧是平头哥!

“惭愧惭愧,大人过奖了!”阎应元被夸的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第107章 苦战(一)

历时半个时辰,临城攻防战的第一波攻势以袁宗第的失败而告终。

仅仅半个时辰,临城四周已经成为阿鼻地狱,中了子弹、缺胳膊少腿儿的尸体遍布城周,被金汁淋瞎眼睛来不及撤退的士兵,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

几天之后,凡是皮肤接触到金汁的士兵绝大多数都将在痛苦中死去,因为,在这个年代,金汁造成的感染,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粗略估计,农民军此次进攻,至少有一千二百余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受伤的至少也是这个数。

承受着四面弩箭攻击的千户所士兵伤亡也不低,没有办法,战争,从来都是要死人的。

“常钰,统计我方伤亡!”

打退了袁宗第的第一次进攻所产生的喜悦感并未持续很久,城墙上也是哀嚎声遍布,让得刘鸿渐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禀大人,此次战斗,万岁山千户所共战死士兵一百四十二人,其中射击百户十二人,刀枪兵百户一百零八人,盾兵两人,骑兵百户二十人。

伤两百二十七人,其中八十四人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常钰双目发红,这里面有几个是他亲自带的手下。

“大人,城上协防的八百余百姓,战死四百六十余,其余大部皆受箭伤!”常钰沉声又说道。

“知道了,从刀枪百户中择射击成绩优异者补上射击百户的空缺,下去布防吧!”

刘鸿渐声音低沉,常钰似是也感受到了什么,拱手退下去布置接下来的城防。

不用否认,每一场攻防战中死亡最多的肯定是协防的民夫,这些民夫没有盔甲防护,更没有经过训练,往往惊慌失措间忘记躲避,丧于敌手。

射击百户只需把枪口对着城下便可进行射击伤亡尚可接受,而骑兵百户的兵士更是从仅剩下的关宁铁骑中并入,皆身着重甲,寻常箭羽除非射中脖颈或面部,否则皆不可破。

死亡人数最多的便是刀枪百户了,半个时辰前,这些还扛着长枪、大刀活蹦乱跳的少年,顷刻间死去一百多人。

按照后世,他们都还未成年,这些少年是如此的信任他,相信跟着他,便可以吃饱饭,便可以让家里的寡母过上好日子。

战争不是儿戏,一个微小的失误,便可以轻易夺走手下士兵的生命,当初征兵刘鸿渐还意气风发的专门找家中曾有亲人战死的孩子入伍。

他现在真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干嘛非要找这些孩子来为自己卖命?

仅仅是为了服从管教?这些孩子的家中,大多已经失去父亲、兄长,如今……

如何向他们的母亲交代?

此时的刘鸿渐也终于真实的领会到,什么叫做‘为将者,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大人,敌军又有所动静了!”阎应元出声禀告,打断了刘鸿渐的自责。

战争已然如此,内疚也无法挽回,他必须尽全力守住城池,方可保住城中百姓以及手下的两千兵士。

刘鸿渐走到城头,向远处的敌军望去。

在敌军军阵后方,一排排的战马拉着一个个盖着黑布的东西,缓缓向着临城挪动。

那黑布下的东西似乎很重,除了需要战马拉,后方还有五六个身着普通家丁服饰的壮汉在龇牙咧嘴的推。

“大人,有可能……是佛郎机!”阎应元眼神微眯,声音有些颤抖。

太原府的城防是配置有十二门佛郎机大炮的,虽然与之前李自成攻击京城时的佛郎机相比,吨位并不大,但临城的城墙既低且薄,仅在地基以青石铺地,上首皆为青砖。

这时的火炮虽然只能打出实心弹,但也远远不是临县的城墙能够承受的。

一开始袁宗第本没想把这些大家伙带过来,在他看来,临县这等弹丸小城,只消他严加训练的士兵一个冲锋即可拿下。

但保险起见,最终还是接受了手下的建议,带上了这些笨重的家伙。

佛郎机移动不便,袁宗第又是急性子,才有了刚才的试探性攻城,一直到战斗结束,这些大家伙才被拉到城下。

“袁总兵,范某不负所望,终于是把这佛郎机给大人带过来了!”范永斗久未运动,从孟县骑马而来,已是落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道。

“是啊总兵大人,此番我们八兄弟鼎力支持大人,希望大人旗开得胜,能救出小儿,杀了城中那贼官!”王有才也是一脸谄媚的给袁宗第见礼。

“大胆!什么总兵,要叫闯王,此乃新任的闯王大人!再敢乱语舌头给你割了!”

满脸铁青的袁宗第还未开口,身后的金眼彪把刀抽出半拉,怒喝道。

“是是是,是小的嘴拙,还请闯王大人宽恕则个!”王有才弯腰谢罪,腰都快弯成直角了。

“退下,休得打扰本王指挥作战!”袁宗第终于开口,但说的话让范永斗等人十分心寒。

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仅银子就出了六十万两,要知道袁宗第总共才一万六千兵马,就算他截下一半,发到所有兵士手中也有近二十两。

也正是因为这些银子,才让得这些士兵悍不畏死,这袁宗并怎的翻脸不认人呢?

“大王,咱太原府的佛郎机大炮最佳设计距离是两百步,是否到达预定位置后马上开炮!”

负责火器的一个兵士抱拳请示袁宗第,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小跑着传令而去。

“不能让这些大炮靠近城墙,传我军令,调集东、西城墙上的射击手,给本官打他们的马匹,还有推炮的人!”

刘鸿渐感受到了威胁,城墙距离弗朗机还有三百余米,考虑到akm的精度,不得已只得抽调更多的射击手。

一阵枪声过后,拉着十二门佛郎机的军马均已倒下,推重炮的家丁们也是抱头鼠窜。

“哼!派重盾兵协防,就是推,也得把炮给本王推过去!”袁宗第大怒。

少倾,一排排扛着重盾的兵士从两边走出,在每一门炮前形成防御带。

“f,u,c,k!”刘鸿渐大骂一声袁宗第的狡诈。

他往敌阵后方看去,想找寻袁宗第的身影,不想袁宗第没找见,反而碰到个到个熟人。

玛德,是王登库那老杂毛,此番战事果然是这厮鼓动的。

“老方!带几个人去你家后院柴房,把那几个混吃等死的家伙给本官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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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苦战(二)

临县驻防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与袁宗第部僵持在城下,攻城损失太大,指望靠人力把佛郎机运到城下,又要相当的时间,但袁宗第一点都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反正他知道临县只有两千守军,而他还有一万四千被银子迷昏头脑的猛士。

但此时的刘鸿渐却真的是有些急了,已过中午,刘鸿渐往北方望了望皱起了眉头,报信的哨骑已经回来了半晌,这魏鹏鸿怎的如此慢?

“大人,六个犯人已经带到。”方县令回来复命,身后几个壮男押解着被绳索绑的结结实实的六个晋商之子。

刘鸿渐给牛壮递了个眼神,牛壮随即拉起王有才,就往城垛口按。

“大王饶命!我家有钱,你要多少钱我爹都会舍得,大王饶命啊!”

王有才还以为这厮要把他从城墙上扔下去,吓的裤子都湿了。

“玛德,谁是你大王,你这个没种的家伙,闭嘴!”

牛壮闻到一股子骚味儿,鼻子都气歪了,一巴掌扇在王有才后脑,直接把这厮扇的迷迷瞪瞪,只觉眼睛周围都是星星在转。

“王登库,你可识得此人?”刘鸿渐抓着王有才的头发把他低垂的脸面向城下。

王登库本来在袁宗第军后方,听到城墙放下高喊他的名字,一开始还纳闷儿,眯缝着老眼看向城墙。

“老爷,那是咱家大少爷!”年轻的王家家丁眼神好,从盾牌后冒出半个头看了一眼,指着城头的人说。

“我儿,我的儿啊!爹来救你了!你能听到吗?”

果然还是亲儿子,一听下人所言,王登库竟然激动的从盾牌后走了出来,前进了几步高呼道。

王有才被牛大棒槌一巴掌扇在后脑,刚清醒过来,就听到远处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眼神立马热切了起来。

“爹救我!爹救救……”

啪——又是一巴掌,这次王有才直接晕了过去。

“王登库,你们八人听着,此事因你们而起,本官不跟你们废话,城下这大炮每往前十步,本官就杀你们一个儿子,现在你有三息时间考虑!”

佛郎机一直在缓慢的朝城下挪动,目前距离城下还有两百多米,刘鸿渐估摸了一下厉声喝道。

牛壮随即仓啷一声抽出战刀,锋利铮亮的战刀闪烁着耀眼的刀芒正好刺入王登库的眼睛,王登库一哆嗦,刚转过身边,便看到身后七个尔虞我诈半生的同僚。

靳良玉脸色铁青不发一语,黄云发不置可否,其余几人皆脸色焦急。

对了个眼神,除了靳良玉和黄云发外,其余六人小跑着去找袁宗第,苦着乞求袁宗第救救他们的儿子。

可以商人之姿想去把离弦之箭夺回,怎么可能,军队可能会被将军影响、被皇帝影响,但唯独不会被他们认为卑贱、贪财的商人影响。

任六人如何哭嚎,袁宗第连营帐都没让六人进去。

城墙上刘鸿渐默默计算着时间。

“时间已过,王登库,与你的儿子道个别吧!”刘鸿渐大吼。

“牛壮,动手!”还不待王登库赶过来,刘鸿渐便下令,万岁山千户所那些战死的少年,令他心痛,匪贼误国,奸商更是可恨。

牛壮怒眼圆睁,大喝一声,只一刀,昏迷着的王有才便人头落地,牛壮被喷了一身鲜血,手提着王有才的脑袋,扔下城去。

刚跑来见儿子最后一面的王登库以及其余几人,只看到从城头丢下来一颗人头,王登库哀嚎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虽然此番行动,几人早已对儿子生还不报希望,可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身首异处,还是让他们悲痛欲绝。

“现在知道鬼哭狼嚎了?你们勾结鞑子戕害我大明百姓时,为何不见你们哭?他们失去父亲、失去兄弟、失去儿子,妻子被鞑子侮辱时,为何不见你们哭?

奸商无国,卖主求荣,该死!牛壮,下一个!”

梁尚高、田如海、范建……

每隔一分钟,一颗人头便从城墙落下,半刻钟后,直到最后一个人身首异处,佛郎机以距离城下不足二百米。

“听我号令,正前方八大奸商处,扫射!”刘鸿渐突然给城头的射击百户士兵下令。

突突突——阵阵枪响撕破长空。

八大晋商巨佬无力的跪坐在袁宗第军前,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似乎还未从丧子之痛中清醒过来。

虽然距离甚远,但仍有几颗飞速的流弹打中了八人中的两人,八人从噩梦中惊醒,互相拉扯着赶紧躲到了重盾之后,只留下两行血迹。

轰轰——

正中的两门佛郎机炮终于调整好了位置,装好了弹丸,重达二十磅(约十八斤)的炮弹带着巨响,撞向临县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分明的感觉到墙体的微震,一发炮弹打在城墙上,大块的青砖被炮弹的巨大冲击力打的剥落下来。

另一发炮弹的目标则是城门,城门虽没有城墙坚固,但守城的布防指挥是阎应元,城门后早已被其用巨石塞堵,倒是不必担心。

轰轰轰——又是三门调整好角度的佛郎机发射了。

“大人小心!”

第109章 苦战(三)

一颗炮弹直直的打在距离刘鸿渐不远的城垛垛口之上,瞬间垛口就被炮弹打的开了花,牛壮距离刘鸿渐最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刘鸿渐扑倒在身下。

被打碎的石块四处飞溅,城头多有士兵被波及,好几个人倒地不起。

飞溅的石块刮伤了牛壮的脸颊、后背、大腿,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块砸在牛壮的背上,牛壮口吐鲜血,仍是紧紧的护持着身下的刘鸿渐。

“大棒槌!”刘鸿渐被牛壮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几个受伤较轻的少年马上跑过来搬起牛壮身上的石头,几方盾牌马上把二人护持在其内。

牛壮脸上皮开肉绽,嘴中不断的冒出鲜血,那块巨石颇重,已然伤到了牛壮的脏腑。

“大棒槌!大棒槌!你怎么样!”刘鸿渐把牛壮抱入怀中,双眼已充满泪水。

“大人,俺终于替大人挡住刀子了!”牛壮咧着嘴笑了笑,满口的白牙混杂着血沫。

距离上次孙秀秀遇刺已经过去半年多,牛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粗陋莽撞,心里却仍对那次家人受伤深深的自责着。

“闭嘴,说什么胡话,我不是早就说过,那事儿不怪你,你这个傻子!”刘鸿渐双目赤红伸手替牛壮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

“嘿——嘿,俺……牛大棒槌……的命,不值钱,能给……大人办事,俺牛壮,三生有幸,俺只愿……只……愿……”

话没说完,牛壮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来人,把牛百户抬下去,找城内最好的郎中诊治,务必保他无虞。”刘鸿渐抹了一把眼泪,脸色铁青的道。

两个军士抬着简易的担架小跑着过来。

轰轰——又是几发炮弹打在城墙之上,几个盾兵高举盾牌为刘鸿渐挡住碎石。

“等等——把这个带上,让郎中把此药涂抹在伤口上,可迅速止血!”

眼见两人抬着牛壮准备下城,刘鸿渐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出一小瓶云南白药,两个士兵不疑有他,接过药瓶冲下城去。

“射击百户听令,本官令你们开启连射模式,不用吝惜子弹,给老子把那破盾打废!”

刘鸿渐从地上捡起牛壮的枪械,咔擦一声打开保险,大声怒喝道。

牛壮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从来不以亲兵百户官的身份欺负千户所的新兵,反而以一个老兵的身份,经常教他们怎么迎敌,怎么与鞑子劈砍。

牛壮被抬下去的那一刻,不止刘鸿渐,不少的少年都忍着泪水。

哒哒哒——哒哒哒哒——几十个愤怒的少年,几十把akm,向着城下重盾护持着的佛郎机炮发射着怒火。

开启了连发模式的akm,后坐力巨大,为了使子弹尽量准确的命中盾牌,少年们都咬着牙把枪托抵在右肩,忍着肩部的震痛向着城下射击。

一发炮弹偏离城墙,穿过垛口,正好打在一个努力压枪射击的少年胸口,巨大的冲击力,把少年打的朝后飞了起来。

炮弹从少年胸膛穿过,直打在后方城墙方才停了下来。

“小豆子!”刘鸿渐扭头看到飞起的少年,丢下手中的枪,猛的跑到少年身旁。

名叫小豆子的少年今年才刚刚十五岁,本来还没到刘鸿渐征兵要求的年纪,但刘鸿渐念及其家中仅有一母相依为命,又缺吃少穿,一时不忍同意其入伍。

少年整个胸腔被打碎了,双眼无神的睁着,嘴里鲜血一股股的冒出,想发出声音却做不到。

“啊——”刘鸿渐大吼一声陷入疯狂,他想发泄心中的怒火。

刘鸿渐端起枪直直的站在垛口,上弹夹,拉枪栓,子弹若流星般喷吐着火蛇,弹壳落了一地。

周围的少年们也感受到刘鸿渐的悲愤,咬着牙疯狂的射击。

浸湿棉被层层包裹的重盾,本就堪堪能挡住akm子弹,如此密集的射击,盾后的步兵马上有些抵挡不住。

一个缺口,两个缺口,补上来的士兵根本无济于事,盾牌都被打成了筛子,正前方的两门佛郎机队列士兵当先崩溃。

但后退的士兵还未退回营中,就被后方督战的弓弩射程了刺猬,一队队民军又扛着重盾去护持大炮。

一方为了能多发一炮,一方则竭力阻止,双方你来我往持续了两刻钟。

除了被先前马车上的超级重盾护持的一门佛郎机外,其余是一门炮皆是熄了火,任袁宗第如何重金相诱,也未有人敢接近去护持佛郎机炮。

佛郎机炮周围堆了不少尸首,任是再傻的人,也明白有命挣没命花的道理。

“大人,右边一段城墙支撑不住了!”阎应元小跑着来到刘鸿渐身后大吼,枪声巨大,已陷入疯狂的刘鸿渐充耳未闻。

直到阎应元大力晃了晃他的肩膀,刘鸿渐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akm的枪管已被不断狂喷的子弹烧的发红,很明显这样的高强度射击再持续一会儿,这把枪就报废了,而在这个年代,枪管的报废几乎是不可逆的。

轰隆——还没待刘鸿渐过问何事时,城门右侧的城墙轰然倒塌,早得了阎应元命令的少年远远避开,城墙上留下了一段宽约二十米的空洞。

“城墙已破,第一个冲进城内者,赏白银五千两,封伯爵,城内美女尽其挑选,冲!”

袁宗第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他坚信只要没了城墙,他的军队必可以千钧之势打下这危若累卵的小县城。

权力、银子、美女,农民军们被袁宗第刺激的个个双眼放光,身边的几个将领也是贪婪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冲啊——”农民军持着长刀盾牌向着城墙上的缺口冲去,为了权力,为了银子,为了美女。

“常钰、祖仇清、李百达、王朗、刑山、岳成泽随我下城迎敌,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负责城上压制,走!”

刘鸿渐一挥手率先下城。

“大人,让下官代大人下去吧!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阎应元抽出战刀挡在刘鸿渐面前,谁都知道城下危险,阎应元更明白。

他一生饱读诗书却缕考不中落魄为一典史,得了刘鸿渐知遇之恩难以为报,眼见刘鸿渐要以身守城,不仅悲从中来。

“你熟读兵书又善于守城,留在城上侧应比我有用,我若不测,你再下去,记住,城在人在!”

“大人……”

“少废话,服从命令!”刘鸿渐打断了阎应元,带着一众少年冲下城去。

第110章 迟来的援军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虽然从伤亡上看,临县的万岁山千户所与袁宗第军相差甚远,但从比例上万岁山千户所伤亡率已达到百分之二十多。

拼消耗就千户所这点兵根本不够农民军塞牙缝的,袁宗第也是看准了一点,只要拿下明军引以为傲的安国伯,该有的都会有。

袁宗第军扛着重盾很快的冲了上来,刘鸿渐带着几个百户的士兵外加六十余akm射击手也已横刀断墙之中。

重盾在最前,重盾兵乃是关宁铁骑客串,这些大多二十几岁的壮汉虽然由于人数太少不能出城迎敌,但也不想窝在后面看热闹,于是便请命做盾牌兵。

关宁铁骑向来桀骜,即使知道面前这些少年都不是善茬,但若论刀枪剑戟冷兵器作战,他们还真没服过谁。

即使是丢下战马和趁手的三眼火铳扛起重盾来,关宁汉子也是不落于后,几十斤的重盾在他们手中就像拎起块木板般轻松。

akm射击手居中把枪架在重盾之上,射击手后是弓弩手,几百人守护在断裂的城墙缺口,严阵以待。

“我们的身后就是大明的百姓,万岁山千户所蒙受皇恩,就应尽到保护百姓的责任。

本官已着人将万岁山千户所的花名册送于京城,战死者都将入忠烈祠,皇上说了,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至于身后事你们也无须担心,只要我刘家有一口吃的,便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这是我刘鸿渐的承诺。

万岁山千户所没有逃兵,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别的话也不多说了,准备迎敌!”

咔擦——几十把akm同时上膛,持枪的少年们都咬着牙抿着嘴。

山海关之战打的是顺风战,追击溃军算不得真本事,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迎敌,就连刘鸿渐也是格外凝重。

“射击手准备!开火——”

几句话的工夫,农民军已行进到距离城墙几十米,刘鸿渐居于阵中高喊,说完当先把枪架到右肩。

哒哒哒——几十米的距离,枪法好的射击手已经可以寻找重盾之间的空隙,农民军不断有人倒下。

但是早已被权力银子冲昏头脑的农民军充耳不闻,甚至加速的冲向前去。

“弓箭手准备,前方三十米,仰射!”

距离如此之近,就算是敌人的重盾也几乎承受不住akm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和穿透力,但他们也清楚只要没了重盾,他们几乎冲不到城下。

是以每逢有盾兵支撑不住,便马上有人接替,akm子弹只能直来直去的打,但弓箭不一样,可以绕过盾牌兵,仰射入敌阵。

敌军也不是吃素的,akm他们没有,但弓箭他们有的是,在刘鸿渐下令放箭的同时,敌军的两千余弓箭手也是拈弓搭箭准备还击。

城墙上的阎应元一直没有下令开火,三十几个射击手眼见敌军已然快到城下,急的不行。

阎应元目光炯炯,一直等到敌军行进到距离城墙仅二十余米,看到对方弓箭手,才有了动静。

“所有射击手,目标下方持盾的盾牌兵,开火!所有弓箭手,目标下方贼军弓箭营,散射!”

打蛇要打七寸,行进到如此距离,盾牌虽然能防住正面的子弹,但城头射击手俯瞰之下,已经可以看到盾牌兵的头颅。

哒——

哒——

嗖——嗖——

嗖——

二十米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城墙上的射击手一枪一个打气球般把城下的盾兵一个个爆头。

城头的弓箭手也是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把下方的贼军打的直来得及放了一波箭羽,便乱了阵脚。

敌军的弓箭手位于步军后方,距离城下的刘鸿渐约有七八十米,这是最佳的散射距离。

两千余弓箭手仅仅一波箭羽,就对城下的战阵后方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至少有几十人倒下。

剩余的众人也是多有中箭者,也许是得了主官的承诺,没有后顾之忧的少年们表现异常顽强,只要还能放箭,还能射击,没有一个人退却。

敌军盾牌阵渐渐的有了一个缺口,两个缺口,持续的射击中,缺口不断的增大。

“老阎好样的,此战你为首功!”刘鸿渐腿上也挨了一箭,也不管上面的平头哥能否听到,忍着剧痛仰头对着城上傲了一嗓子。

这些破盾已经严重阻碍了城下射击手的发挥,阎应元一直等到此时开火,想来正是给城下的他们创造机会。

“兄弟们,给老子杀,让他们见识一番akm的厉害!”

哒哒哒哒哒哒——几十个射击手稳住身形,放肆的扫射着,身后的枪兵成了专门给弹匣压子弹的辅助兵种,一梭子子弹打完,马上换过。

偶尔有冲到阵前的兵士也被持着重盾的关宁军一盾牌拍死,端的是勇武异常。

来自现代的强大火器喷吐着怒火,就连刘鸿渐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强度的射击。

城墙上、城墙下,子弹、箭羽雨点般划过,农民军像割麦子般一排排倒下,没了掩体,所有的农民军被一顿扫射打懵逼了。

战斗持续了不到两刻钟,失去重盾阵的农民军崩溃了,任凭后方督战的袁宗第如何砍杀,农民军只是往后夺命逃窜。

什么权利、什么美女,见鬼去吧!

刘鸿渐前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此大规模的近战突击,万余步卒只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也是大大出乎了刘鸿渐的预料。

所有的士兵都被akm惨绝人寰的杀伤力吓的失了魂儿般,兵败如山倒,袁宗第知道大势已去,仰天长叹一声,给身边的亲兵下令撤退。

败退的农民军已经跑在了前头,自己再不走,岂不是成了那恐怖火器的靶子?

可谁知袁宗第才刚刚上马,前方逃窜的士兵却停下了脚步,呆立了片刻后,嗷嗷叫着又往回跑了去。

左右两边也是各冲出一支骑兵,连同后方的部队以及城墙上的万岁山千户所,把丢盔弃甲的农民军包了饺子。

战斗到此时,刘鸿渐望穿秋水的援兵,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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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杀!杀!杀!

“伯爷,宣府镇总兵魏鹏鸿率军来援,请伯爷示下!”

城右侧冲出一队骑兵,径直朝城墙缺口处奔袭,到得城墙边,为首的一个虬髯壮汉下马拱手向刘鸿渐行礼。

“伯爷,下官……来晚了,真是抱歉!”

魏鹏鸿约莫四十岁,正值壮年,此番行军为了避开大同府刘宗敏的哨骑,魏鹏鸿绕了个远,以至于比预定时间晚了一天。

眼见临县的城墙都被打成这个样子,想必之前定经历过一番苦战,再观千户所的军士几乎近半人带着伤,魏鹏鸿面露惭愧。

趁着援军来临,袁宗第军败退的空当,千户所的大部士兵已经从城中取得战马,几百关宁铁骑终于可以丢掉盾牌,扛起心爱的三眼火铳。

刘鸿渐坐于马上面无表情,不管怎样,援军来了,他总算有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资本。

“魏大人能来,本伯已十分欣慰,何来抱歉一说,事关紧急,请魏大人立刻随我追击匪军,我,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此战,不要俘虏!”

刘鸿渐说完,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

魏鹏鸿眉头紧皱,他历经大小百战,还未有过杀俘的恶习,这伯爷怎年纪轻轻怎么如此……

“哼!且不说此战我的士兵损失惨重,这些流贼荼毒我大明几十载,屡次投降,又屡次反叛,端的是无耻至极。

此非我大明属民,皆可杀矣,魏大人莫要优柔寡断。”

刘鸿渐之所以如此客气,是因为从官职上将,二人皆是总兵,刘鸿渐虽为蓟辽督师,却根本与宣府镇没有从属关系。

此番能调动宣府镇的兵,已属不易,况且魏鹏鸿还有防卫宣府重镇的职责,若因为支援自己而被刘宗敏寻了空当,难免还要遭受惩罚。

刘鸿渐不知道这些将领们都在考量些什么,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兄弟,死在这些强盗手中,现在,他要为他们报仇,不管有没有人帮他。

“本伯先去也!万岁山千户所的士兵,随我杀敌!”刘鸿渐拍马向溃军冲去。

“杀!”千户所的士兵紧随其上。

眼见万岁山千户所的士兵已然出击,魏鹏鸿眉头微皱,只犹豫了片刻,便翻身上马。

“不要俘虏,跟随伯爷,杀!”魏鹏鸿抽出战刀,身后数百亲卫骑兵也是个个抽出刀来,跟着刘鸿渐杀入惊慌失措的袁宗第军。

魏鹏鸿此番共带来骑兵五千,宣府镇经过几次大战损耗严重,这也是宣府镇仅有的一支骑兵,人虽不多,但已是尽力。

除却给阎应元留下数百人防守,刘鸿渐带着千余士兵奔袭在前。

魏鹏鸿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使用了围三缺一的战术,主力在左右两边,后方只是象征性的派了几百骑,算是留了个口子不至于使得农民军狗急跳墙。

“魏大人后方这些贼军就交给你了,本伯去追击贼首袁宗第!”

见魏鹏鸿终于是跟了上来,刘鸿渐才放下心,他的千户所虽然凶猛,但毕竟人少,想完全击溃这支武装,实属痴人说梦。

袁宗第和他的亲军皆骑着战马,虽然被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的普通士兵阻碍了去路,但亲兵们为了夺路已然对自己人下了手,眼见已快冲出。

刘鸿渐回头对魏鹏鸿吩咐一声,带着千余人,猛虎捕食般以楔形军阵突入民军中。

霎时间枪声四起,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尸体。

数百扛着三眼火铳的关宁铁骑冲在最前,行的紧急,这些汉子根本没时间上火药,但三眼火铳从设计之初,便更多的是用于近战。

三十多斤重的大铁棒子抡圆了,一棒子便能隔着铁盔把脑袋打碎,数百大汉边砸边嗷嗷直叫,几个弓箭手边跑还不忘记向后方射箭。

当先一个汉子左胳膊中了一箭,却浑然不顾的冲上去一棒子把那士兵的右肩砸的凹陷。

左手接过三眼火铳,右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只一下便把带血的箭羽从左胳膊拔了出来,随后武器转手又拍马追了上去。

祖仇清、刑山四人带着所属的长枪骑兵也是斩获颇丰,这四人虽没有关宁铁骑般威猛,但论杀的人却不遑多让。

如果说关宁铁骑的战术是硬钢,长枪兵的战术便是借力使用巧劲儿,长枪纤细,只有刺在脖颈,或者心脏处才能一枪毙命。

所有的民军皆背对着他们,是以关宁军往往一棒子只能打倒敌人,然后还要补上一锤子。

但长枪兵只需挺直枪尖,趁着战马的冲击力,毒蛇般朝着民军后心猛刺一下,然后靠着战马前冲的惯性抽出长枪,完成了一次斩杀。

但关宁铁骑与长枪骑兵杀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如近百个akm射击手杀的人多,所有的射击手腰间都绑满了弹匣。

除却一个小旗的射击手始终左右护持着刘鸿渐外,其余射击手皆四处开花,人太多了,根本就用不着瞄准。

一番追击,刘鸿渐终于靠近袁宗第以及他的几百亲军。

“给本官活捉袁宗第,打他的马!”刘鸿渐高喊。

“得令!杀!”

袁宗第似是听到后方的呼喊,脸色煞白,慌忙命令尚保留着战斗力的亲军阻拦刘鸿渐,自己则不顾一切的向太原城奔袭。

袁宗第的亲军到也还算忠诚,明知凶多吉少,但仍是拍马向回杀去。

“挡我者死!”刘鸿渐眼见袁宗第带着七八骑飞奔,大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近百支akm只一个照面,袁宗第的亲军便人仰马翻躺倒了大半。

“追!”地上躺倒一片的亲军尸体,刘鸿渐看也不看,带着千余人马继续追击袁宗第。

从临县到太原城,仅不到百里里,快马只需要大半个时辰,袁宗第边跑边回头望着身后,前方便是太原城,只要进得城去,便能活命!

但刘鸿渐岂能给他机会。

哒哒——两声枪响,袁宗第身边仅余的几个兵士又倒下两个。

快啊,快,袁宗第心中着急,狠命的用刀背拍打着战马,但仍是甩不掉紧追其后的刘鸿渐。

哒哒哒——最后一个亲兵也应声倒下。

“袁宗第,快快下马受降!本官饶你不死,你只有一次机会!”

刘鸿渐骑着马边追便举起手中的akm。

傻子才投降!袁宗第边诅咒着刘鸿渐,边更玩命的向太原城飞驰,远方几乎可见太原城的轮廓。

哒哒——刘鸿渐一枪打在马屁股上,飞速旋转的子弹穿入战马身体,瞬间把战马的内脏搅作一团,战马向前栽倒。

啊——如此大的惯性,袁宗第被甩的向前飞起,如一个肉球般向前滚动了足足有两丈远,晕死了过去。

“玛德,让你降,你不降,非要来个狗啃屎!”刘鸿渐朝着昏迷的袁宗第吐了口口水骂道。

“李百达,腾出一匹马来驮着这厮,随我去取那太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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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你是老王吧(求推荐票)

袁宗第率军攻打临县,太原城几乎倾巢出动,只留有数百老弱守城,几个明显有些懒洋洋的老头站在城墙上打着盹儿。

“大顺王回驾,尔等快开城门!”

喊话者是万岁山千户所的一个小旗官,身后还跟着十数骑兵,皆是身着袁宗第亲军的衣服。

“小将军,大王出城时有命令,非他本人前来,不得开城!恕老朽不敬了!”

守城官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着制式军服,看起来颇为固执。

“忒!我奉大王之命,你竟敢抗命吗?”小旗官虽然嗓门不小,但毕竟是不到二十岁年纪,气息有些不稳。

“小将军啊,不是我不开,我若开了城,大王回来怪罪在下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间,又一骑从后方前来,马上坐了两个人。

“老头快开城来,大王受了重伤,已是昏迷,急需入城诊治,你若再墨迹,大王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劈了你!”

老头眼神有些不太好,把手放在额头挡住阳光眨巴着眼睛细细看了一眼。

“哎呀,快,快开城门,真的是大王,大王回来了!”

咯吱——沉重的城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被城内的军士打开。

城门外当先的十几骑迅速的拍马入城,瞬时城门内便传来打斗的声响。

城外不远处早已等候多时的刘鸿渐随即带着大部队鱼贯而入,刚才眼见城门出了差错,刘鸿渐只得铤而走险把昏迷的袁宗第祭了出去。

“哎?你们是谁的制下?为何无故伤人?大王呢?”

老头刚从城门楼下来,准备向袁宗第邀功请赏,就见到十几个军士把守城门的两队步卒皆数斩杀,不由得眼睛直了。

“逆贼袁宗第已经伏诛,降者不杀,反抗者灭族!”

李百达没时间理会这些老头,刚才雷霆之势杀掉守城门的士兵,只是为了控制城门以让大部队进入。

袁宗第倾巢出动,留下的这些虽然也是穿着军服,但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估计前些日子还扛着锄头种地,让他去杀这些人,实在是下不得手。

千户所主力一千人打马进城,刘鸿渐扛着akm当前而行,命令几个百户迅速占领城墙,遇反抗者杀之。

城墙四周不时响起枪声,但只过了一会儿,见识了akm威力后,皆是放弃了抵抗,半个时辰过后,六百多守城的农夫被困成了一串串蚂蚱。

“大人,城北有异动,似乎是那些商人!”常钰拱手来报。

“王朗你负责看押这些俘虏,刑山、岳成泽城墙交给你二人了,在此等候魏鹏鸿前来,其余人随我去看看!”

三人拱手应诺,刘鸿渐带着剩下的几百人向城北行去。

整个山西就属太原城最为坚固,八大晋商除了梁家和黄家是土生土长的太原商人外,其余六家也皆在太原城内有豪宅。

八人眼见袁宗第败相已露,贼眉鼠眼了一番偷偷的跑回了太原城商议对策。

袁宗第是靠不住了,听闻大同府的刘宗敏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时间紧迫,八人快刀斩乱麻,打算携家带口去往陕西。

可刚打算出城各回各家收拾行装,就被神速赶来的刘鸿渐堵在了城中,梁家和黄家世代在太原府经营,得知刘鸿渐此番只带来了约千人。

又要分守城中要处,便纠集了两家的家丁七百多人,打算强行出城。

他们的脑子并非秀逗,要知道他们供应整个大顺军的军需、粮草,自家所畜的家奴也不是善茬。

大战在即黄、梁二人不仅给每个人都发下昂贵的高级护甲,配备了大明最新的火铳,还给这些家丁许诺,一旦安全出城,每个人赏银五百两。

是以当刘鸿渐率领的五百多军士与之相遇时,竟然吓了一跳。

商人行事皆以豪奢为重,梁家的家丁皆着银甲,黄家的皆着金甲,当然内里都是铁制,只不过是镀上了一层金银粉。

可就算如此,当这群家丁亮相时,依然是差点亮瞎刘鸿渐的眼。

双方距离还有近百米,远在三眼铳的射程之外,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黄、梁二人一声令下,这些家丁嗷嗷叫着向前冲去。

“反抗者杀无赦!射击!”玛德,这些奸商也太能装十三了,看来自己还是太低调!刘鸿渐坐在马上下令,他自己则连枪都没动。

开玩笑,自己拿着akm如果被一群扛着铁棒锤的家丁干趴下,那简直是丢穿越者的脸。

家丁们手持着三眼铳向前冲,有的边跑还拿出火折子吹着火儿,可药捻子还没点着,千户所的akm已经开始发威。

几十米的距离,只一个照面,成败里见分晓。

‘金甲兵’、‘银甲兵’皆是两家重金圈养的打手,平时对付个流氓,欺负个老百姓那是绰绰有余,让他们打正规军,真是难为他们了。

一群被银子蒙蔽双眼的走狗!眼见金甲兵、银甲兵只一个照面便被打的抱头鼠窜,刘鸿渐轻蔑的暗道。

“唉,你们不能跑,老夫给你们加银子,一个人……一千,哦不,两千两!”

家丁后方是十几辆马车,除了一辆马车中坐着其余六人外,其他的皆是黄、梁二人的家眷以及细软。

黄云发眼见自己重金打造的团练,竟然只一个照面就被击溃,不由得慌了,忙拉着一个大汉说道。

“去你的,有命挣,没命花!这银子老子不要!”

还没说完,一声枪响,身着金甲的家丁头颅少了半拉,子弹穿过金甲兵的头颅又击穿了马车车窗,马车内随即传来惨叫。

黄云发惊的掀开门帘一看,自己的第十三个小妾已然丧命,其余几个小妾竟是吓的晕了过去。

“降者不杀!”祖仇清得了刘鸿渐命令,大声呼喊。

金银甲兵随即跪了一地,没办法,不管是谁,只要第一次见着如此逆天的火器,都得吓尿,他们所依仗的重甲在akm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大势已去,我梁家,完了!”梁嘉宾长叹一声,准备下车受俘。

“忒!老梁,你怎的如此没有骨气,不能就这么降了啊!”王登库撩开窗帘眼见梁嘉宾下了车跪下受降,急忙喊道。

哒哒哒——刘鸿渐对着王登库面前的地上开了三枪,把王登库吓的一哆嗦。

“你是老王吧!别来无恙?”

第113章 葵花宝典(求推荐票)

王登库闻声回头,见到一个年轻人端着一把奇怪的武器对着自己面露微笑。

“刘狗官,我王家与你什么仇什么怨,竟如此赶尽杀绝!”王登库腿上还带着伤,但失去爱子的愤怒令他恨不得活剥了眼前的小子。

“nonono,说实在的,本官与你还真没什么仇,也没什么怨!”刘鸿渐一点也不生气,轻声平静。

“既如此,为何偏要对我等赶尽杀绝!”能活着自然是好的,既然不能,当然要死的明白点。

“嗯,这是个问题,老王啊,这几年没少给女真鞑子通风报信吧!没少给鞑子运送物资吧,鞑子的银子好赚不?

听闻尔等不仅给鞑子送粮草、送生铁,还帮他们兜售抢掠我大明百姓所得的赃物?

啧啧啧——这生意做到尔等这份儿上,可真是财源滚滚啊!

不过”刘鸿渐话锋一转,冷厉起来。

“我是与你没什么仇,可大明死去的万千士兵与你有仇!大明的百姓与你有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狗官有何证据?”其余几人皆是跪下乞降,只有王有才死到临头仍然嘴硬,足见此人对刘鸿渐恨意之深。

“哦?你要证据啊!这好说,走,你领我去一趟你家里,我给你找找证据去!”

史书上所说当然是不会错的,刘鸿渐自信没有冤枉他们,至于证据,只要到得你家里,翻看下账本,还怕找不到吗?

更何况,你个奸商,富可敌国的奸商,打你还需要理由吗?需要吗?

“大人,老夫已知罪,老夫愿意献出所有家产,只求大人能放过在下和在下的家人!”黄云发跪在地上乞求。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作为商人,黄云发如何看不出面前的将军是看上了他们的家产,于是咬咬牙打算交出家产保个平安。

其余几人也是忙着附和。

只是这平安有这么好保吗?你逍遥大半辈子,到头来东窗事发,把家产一交就想活命?如若真如此,那后世的人民公仆岂不是更加猖獗?

反正被jingc蜀黍逮到银行卡一交,还能继续当个平头老百姓!

黄云发大抵上还是抱着个侥幸心理,因为他们这些豪商的家产肯定不会摆在明面上,大多都藏在隐秘之处。

如果这厮遇到个性贪的将领,或许真有可能被这厮的‘诚意’打动。

但刘鸿渐只是嗤之以鼻,玛德,喝多了吧,你就算不告诉本官,本官也能找着你丫藏的银子,不想想本官是靠什么起家的!

“哼!狗官!我王登库就是被你打死,死外边,变成孤魂野鬼,也不会给你一两银子!”

王登库似乎是看出了刘鸿渐的心思,知道就算自己忍辱献出家产,面前的刘鸿渐也不会放过他,状若疯狂的向刘鸿渐冲来。

哒哒——刘鸿渐安坐马背,枪口冒出一股青烟。

玛德,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装个逼,这逼王干脆让给你当得了,老杂毛!

“祖仇清!”

“属下在!”

“把这些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嗯!这些金甲、银甲看起来不错,本官喜欢,全扒拉下来!”

“属下领命!”常钰不疑有他,随即带着所属士兵而去。

“常钰!你负责审问这八个,哦不,七个老家伙,务必让他们把穿什么裤衩都要说出来!”

常钰在锦衣卫任镇抚使时,便是专门掌管刑罚,几个养尊处优半辈子的老家伙,不知能撑几个回合?

大局已定,分配完任务,刘鸿渐终于是暗松了一口气,天色已是暗了下来,从上午折腾到现在,所有士兵几乎连饭都没吃,刘鸿渐也是有些饿了。

正寻思着去哪寻些吃的,李百达带着一个老头向他行来。

“大人,此人自称是太原府的官吏,说是要来毛什么?”李百达大字不识,刚才老头说的一板一眼,李百达也不敢怠慢。

“是毛遂自荐!大人!”身边的老头倒是一点不怕生,拱了拱手道。

自来熟啊,有点意思!

“你是何人?”刘鸿渐问道。

“大人,老夫乃是这太原府的知府!老夫在此地已经忍辱负重好几年了,老夫是万历十八年的进士,被这贼军撸到此处为官,实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大人天军将至,把那袁宗第打的是落花流水,老夫听闻此消息,乐的是觉都睡不着了,大人啊,呜呜呜——”

老头跪倒在地,不管三七二十一,稀里哗啦的说了一通,说到后来竟是流着泪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停停停,本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

刘鸿渐觉得这老头太不靠谱了,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什么听闻天军将至,乐的觉都睡不着。

难不成老子在打仗,你这厮在睡觉?

“呃,大人,下官毕自恭是也!”老头擦了擦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眼泪。

“啥?必什么?自宫?”刘鸿渐有些口渴,刚从手下手中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

这特么什么水准,你确认你是个进士吗?取个这名字,没有被你老婆打死吗?

“对对,恭人者,恭己也,毕自恭!”老头不知面前的大人为何如此表情,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好几个同僚还说自己的名字取的好呢!

“哦,自宫好!好名字!”刘鸿渐真想问一句,‘你家中是有葵花宝典吗?’。

“谢大人夸奖,不过老夫此行前来,是要送大人一个大功劳的!不知大人可有性趣?”

“哦?且说与本官听听!”刘鸿渐顿时来了兴趣,想看看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糖豆。

“不知大人对那大同府可感兴趣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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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家人啊(第三更,求推荐票)

大同府是大明九边之一,地处山西以北,宣府以西,是历朝历代防范北方的桥头堡,自去年落入李自成手里后,便一直与边上的宣府镇对峙。

守大同府的乃是李自成手下第一大将刘宗敏,当然,如果这么说可能诸位印象不会多深刻。

在李自成军攻破北京城后,被崇祯大帝视为大明栋梁的东林党大佬们,随即拍马扎堆儿去了李自成大营投靠新主子。

本来嘛,他们身为东林党大佬,不惜屈尊来投靠李自成这个土匪头子,你李自成说什么不得礼贤下士,给他们个大官当当?

不然,这天下谁给你治理?

这些大儒们本来还想着给土匪头子示个好,然后回去吃个酒,庆祝一下有了新主子,新人新气象嘛!

可谁知进了民军大营,便再也没出来。

想法是好的,可李自成是谁?土匪啊!

纵观他的一生,所带来的只是破坏、杀戮和劫掠,啥时候干过生产?还治理?去他nn个腿儿!

先把你们的银子交出来,再谈!

接下这差事的便是刘宗敏,这厮不仅整出了个什么助饷政策,还设立了比饷镇抚司,专门拷打明朝官员。

手段残酷的一批,听说还专门去找了个锦衣卫的老行刑官,什么酷刑狠,就上什么,惨无人道啊有木有。

东林党大佬哪儿受过这罪,于是乎,李自成发财了!

文武官员加勋戚共计得银七千八百万两。

扯远了,且说这大同府内,有刘宗敏的直属部队一万两千人,人是不多,但守城是足够了,原因无他,城墙太厚。

要知道这是边关重镇,是防范鞑子的前沿阵地,城墙足足有五丈厚,远非内地的青砖混合城墙可比。

如果要拿太原府这种二十磅炮来打,怕是没个一天一夜不可能把城墙打下来。

刘鸿渐手中没什么兵力,原本也对大同府没什么希冀,老头的一番话虽然不知真假,但还是让他眼睛立刻放了光。

“老毕啊,地上凉,快快起来!”刘鸿渐翻身下马,象征性的虚扶一把。

“谢大人!”老毕也不客气,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捋了捋胡须道。

然后刘鸿渐跟毕自恭开始大眼瞪小眼,刘鸿渐就纳了闷儿了,你倒是说啊!

“老毕啊,你说吧!大人我啊,已经洗好耳朵听着了!”

“嘿嘿,大人,此不是说话的地方,倒不如寻个好去处,边吃便聊吧!”毕自恭也是心里一阵无语。

如此重大的事,大人怎的如此草率,这乌漆嘛黑的,是说话的地方吗?况且他要说的事乃是机密!

“大人,魏总兵请见!”一个军士来报。

“哦?快快请他过来!”刘鸿渐毕竟年轻,怕被忽悠,毕竟上了年纪的老进士,可是没有一个脑子不好使的。

“伯爷,谨遵伯爷令,本官追击那贼军一下午,共计斩杀贼军万余,逃者十不足一,尸首皆于荒野处焚烧,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嗯,不错不错,魏大人辛苦了!此番本伯记你一功,等本伯回了京,自是会向皇上禀告。”

这袁宗第共有士兵一万六千,攻城时被打他死三千多,还是跑了不少啊!刘鸿渐暗叹。

魏鹏鸿如果知道刘鸿渐的真实想法,必然大喊冤枉。

你不要俘虏,人家必然玩命的跑啊,能杀掉万余四处奔逃的士兵已经很不容易了,想玩这手,你还不如抓了俘虏,然后学学人家白起呢!

魏鹏鸿知道刘鸿渐乃是皇上身边极为信任之人,得了刘鸿渐的承诺,也是大呼此次前来真是值了。

“不知这位是?”魏鹏鸿见边上多了个老头,出声问道。

“哦,你看我这脑子,这是老毕,必自宫,老毕啊,这太原府晚上可有吃饭的好去处?”

刘鸿渐一边介绍一边说。

“此是晚上,街上的酒楼都大多都歇业了,不过啊,若真论好去处,那豪商黄云发家里便是,听闻他家的厨子乃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

“哦,御厨啊?那算了!”刘鸿渐无语,御厨做的菜有什么稀奇的,在京城隔三差五的就去宫里吃青菜,早吃腻了。

“甭磨蹭了,随便找个地儿凑乎一下,等拿下大同,本伯让那劳什子御厨给你做一个月菜,让你吃个够!”

“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那就去本官的府衙吃些吧!”老毕开心极了,吃遍天下美食一直是他终生夙愿。

“嗯嗯,那自然,莫说四匹马,十匹马都追不上。

哦,对了,这袁宗第的军粮存放何处,可不能饿着本伯的兵!”

“禀大人,这袁老贼的粮草一直是豪商们供应,大人可去城中黄记粮行去取!”

“如此好说,魏大人,你着人去拉吧,务必让将士们吃好!”

魏鹏鸿此番急行军本来就没带多少军粮,正愁怎么跟刘鸿渐说这事儿,听刘鸿渐如此说,自是命令身后的副将去着人取粮食。

太原府的府衙比临县那小破城可气派多了,想来这毕自恭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只是这样更令刘鸿渐怀疑了。

你老毕口口声声说是逼不得已才在此地为官,本官一打过来,便马上来投诚,想来当年李自成打过来时,也是这番做派吧,骨气呢?气节呢?

为了以防万一,刘鸿渐身边的亲军百户一直未曾离身,即使是进了中厅,也仍是身后荷枪实弹站着李百达等三人。

一番寒暄后,酒菜也已备好,菜品不多,但量却很足,甚至每人面前还摆着一盘山西特有的刀削面。

菜香四溢,刘鸿渐却一直留这个心眼,是菜也没敢碰,酒更是不喝。

“大人,您看这是什么?”许是看出伯爷的疑虑,老毕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

牌子不大,金属质地,烛光昏暗,刘鸿渐瞧不大清楚,只是隐约好像在哪见过。

老毕起身双手呈给刘鸿渐,刘鸿渐接过牌子定眼一看,大吃一鲸!

“锦衣卫?”

“大明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锦衣卫百户毕自恭拜见指挥使大人!”



第115章 毕云涛和杨天宝

刘鸿渐接过那块牌子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此物乃是货真价实的锦衣卫令牌,随即起身扶起老毕。

“老毕快起来。”

虽然已是位极人臣,但一个爷爷级的老人给他下跪总让他心里不舒坦,万恶的旧社会啊。

“本官第一次见你,心中曾闪过无数的想法,说实话,就在刚才本官还曾怀疑着,真是惭愧,惭愧!”

“哈哈哈,下官身处敌营,四面皆楚歌,平日里装疯卖傻惯了,指挥使大人莫怪。”

毕自恭也是赶忙致歉,当年李自成攻下山西之时,他在太原府仅仅是一个七品的推官。

城破之前太原府一干大小官吏皆逃亡而去,不知所踪,李自成便让他来干这知府一职,其实此事老毕一开始是拒绝的。

食君之禄,不能担君之忧,还要为贼干活,然而大明有铁律,官员有守城之职,逃者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死罪。

老毕虽然不想给李自成卖命,但又不想去送死,于是只好一边与这些大字不识的匪贼虚与委蛇,一边偷偷的给大明去信,希望能继续为大明效力。

就在五个月前,他终于得到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的首肯,光荣的成为了锦衣卫年纪最大的百户官,负责为大明收集敌占区的情报。

刘鸿渐自离了京,便一直四处征战,锦衣卫即使有最新的消息往往也找不见人,听了老毕的经历,刘鸿渐也是唏嘘不已。

“大人,老夫曾说要送指挥使大人一个大礼,这大礼便是那东北边的大同府!”

老毕目光沉静,淡淡的说道,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对建功立业没了兴趣,刘鸿渐还没发表意见,边上的魏鹏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毕大人,此话当真?”

魏鹏鸿已与大同府的刘宗敏对峙了将近一年,大同和宣府兵力相近,且都常年与满蒙为战,防御异常坚固。

魏鹏鸿曾使出各种手段引诱刘宗敏出战,但皆被刘宗敏识破,此番刘鸿渐只带来了不到一千兵士,想来如若真的能把大同府打下来,自己功劳必然是大大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现在他虽然已是总兵,但听闻朝廷现在重用武将,说不定也能整个男爵当当。

“呵呵,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如何会说谎!”老毕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老毕你就别卖关子了,还真等本官请你说啊!那御厨还想不想要了?”刘鸿渐见这老毕又装逼,佯装微怒道。

这老毕虽然对功名利禄不甚感兴趣,却十足是个吃货,见指挥使大人着急忙郑重起来。

“老夫有一侄子叫毕云涛,本一直在大同府外种地,后被那刘宗敏抓去做了贼,老夫不忍便休书一封给那刘宗敏。

老夫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唯愿刘宗敏能看在他为大顺效力的面子上放我侄子回家,谁曾想这厮竟直接给了我那侄子个百户的职位。

我那侄子没什么本事,也不喜杀伐,一直给老夫写信说是想回家种田,但刘宗敏见我那侄子不仅有一身力气,还识字,非但不允,前些日子,还给他升了副千户,专门给他看守城门!唉!”

说到此处,老毕叹了口气。

人家不喜欢杀人,喜欢种豆南山下的田园生活,多好一人啊,你说你刘宗敏怎的这般不近人情,这不是qj别人的梦想吗?

“老夫这就修密信一封,说明下这边的情况,相信那小子得知这个消息定然十分开心。”

刘鸿渐喜出望外,但随即又觉有些不妥。

“老毕,这边今日这么大的动静,那刘宗敏想必也已经得知,大同府必然已是全城戒严,你这信如何能送的进去,若是被人察觉,岂不是害了贵侄?”

“哈哈哈,多谢大人挂怀,这太原府原来也是防守严密,老夫不照样与梁大人通着了信,而且是几乎每月都会有联络!”

“别装逼,快说!”刘鸿渐是个急性子,最看不惯别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眼见老毕又微眯着双眼开始装十三,刘鸿渐酒盅敲着桌面提醒道。

“大人莫急,老夫与我那侄子联络皆是一个叫杨天宝的小子负责传递书信,此子身手不错且异常机灵,跟大同和太原府的许多守城士卒都很熟络。”

老毕虽然不知道装逼是啥意思,心里还想着这位指挥使大人性子真是急,押了一口酒呲着嘴说道。

这杨天宝父母是谁已不可知,只知此子从小便在太原府讨饭为生,可这年月,大伙都穷的叮当响,小天宝总是流浪一天仍饿的半死不活。

老毕看他可怜,有时便给他买个饼子吃,后来听闻被一玩杂耍的老小子收下,便没了踪迹。

直到前年杨天宝突然又来到这太原府,老毕才得知,他师傅一家子被强人所害,只有他凭着练就的一身好本事逃出魔掌。

此人性子乖张,不愿给那些官老爷当家奴,只是游手好闲又没得吃食,于是便做了帮闲,所谓帮闲便是替人跑个腿,送个信什么的。

主顾都是驻扎太原、大同府附近的大头兵,挣了钱杨天宝倒是没忘了曾经帮过他的老毕,没事就会给老毕送一坛子酒。

说起此子,老毕也是一脸的欣慰。

“唉,本官也不喜欢打打杀杀,但奈何天不随人愿,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啊!”

刘鸿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知这叫杨天宝的心性如何?”刘鸿渐用人最看重心性,心术不正者,即使你再有大才,也必是歪才。

“唉,此子从小受人白眼,就是他那杂耍师傅为了将他训练成赚钱工具,也是动不动就打骂,乃至于他疑心颇重,除了老夫不信任任何人。

其实,他心地还是好的,只是……”

听闻至此,刘鸿渐马上便心中对这杨天宝有了个大致的印象,就是个被坑蒙拐骗坑惨的可怜孩子啊,还是个孤儿,这不就是自己的前世吗?

“嗯,本官明白了,如此便写信吧,大军劳累一天,需要休息,既是奇袭,日子就定在明晚丑时吧!

魏大人,大战在即,除却必要的值守士兵外,回去让兵士们好生休息!”

“是,大人!”

“诺!”



第116章 夜袭夜袭(求推荐票)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后方不时传来战马的响鼻声,微弱的月光下,刘鸿渐望着远处的边关大同,不知怎的竟想起这几句词来。

已入寅时(凌晨三到五点),北方的秋季又是格外的冷,一阵寒风吹来,刘鸿渐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袍子。

刘鸿渐身旁除了常钰祖仇清几人,还站着一个身着单衣,年纪不大的瘦高少年,此人便是杨天宝。

昨日他忽得毕自恭召见,让他再带封信到大同,也没说信中何事,只是让他务必要亲手把信交给他的侄子。

还嘱咐他要好生跟着面前这位大人,保护他周全,杨天宝虽年岁不大,却历经坎坷,见到这架势,早知道刘鸿渐是干什么的。

但他本就不在乎什么大义,不论是农民军,还是明军,是生是死于他都没什么干系,他只是像往常一样苟且着,也不言语。

“大人,约定时间已到。”常钰小声说道。

“嗯,去喊魏大人过来!”刘鸿渐沉声道。

常钰领命而去。

“冷不冷?”刘鸿渐突然歪头对身后说道。

刘鸿渐的亲军百户都身着大明制式的棉服,自然是不会冷。

杨天宝戳在后方一开始还以为刘鸿渐是问其他人,但眼见其他人都不言语,都回头看他,才发现原来面前的大人是在问他。

“小的不冷!”杨天宝穿的还是夏季的单衣,这年月又是小冰河时期,从蒙古高原吹过来的季风以是刺骨异常。

“李百达!把你的袍子给这位小兄弟。”刘鸿渐也不多言语,冷不冷他还不知道?执拗的小子!

“哦,是大人!”李百达脱下战袍递给杨天宝,杨天宝说什么也不肯接。

“让你穿着你便穿着,李百户内里还有棉服,不会冻着!”

“伯爷!”刘鸿渐还没说完,魏鹏鸿从后方走来。

“魏大人,一会儿破了城,你带着你的兵直奔城墙,务必用最快速度拿下城墙!”

战时,大部分士兵皆在角楼里驻防和休息,只要拿下城墙便大局已定。

“大人放心,城墙就交给在下了!”

“其余人等,皆随我攻那大同府衙,记住,此番行动极为凶险,再无法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疏忽大意!”

魏鹏鸿满打满算只带来五千人,前日大战又损失近千,加上刘鸿渐的千把人,也就五千来人,他不得不谨慎行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诺!”

“大人,那我呢?”杨天宝身上披着李百达的战袍,听着刘鸿渐发号施令,突然问道。

他这等人,最渴求有亲人的关心,也最怕别人突然的关照,这让他极为的不安。

“你?跟着本官便可,看看本官如何荡平贼寇!”杨天宝太瘦弱了,以至于刘鸿渐并不十分看重他。

杨天宝摇了摇干裂的嘴唇不再言语。

“哦,你当知道这大同府衙的具体位置吧!”想了一下刘鸿渐有补充了句。

杨天宝马上点头。

“如此便好,你来指路,出发!”刘鸿渐翻身上马,带着大军向北行去。

走到距离城墙树百米远时刘鸿渐挥手停下,杨天宝随即猫着腰小心翼翼借着夜色的防护,向城门摸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

杨天宝双手捂着口,发出两短一长的鹧鸪鸟叫声,城门内随即有人轻轻的敲击了几下城门,杨天宝见对上了号马上返回。

寒风凛冽!瘦弱的杨天宝披着大了不知几号的袍子小跑着跑回刘鸿渐身边复命。

城门咯吱一声开了!

“全军听令,杀无赦!”刘鸿渐身后背着akm,但却仍是抽出战刀大喝一声。

没办法这年月你举着个akm发号施令,远没有仓啷一声抽出战刀来的效果好。

魏鹏鸿早已在后方摩拳擦掌,听到命令,也是抽出战刀当先向城内冲去,身后兵士紧随其后鱼贯而出,士兵们都默契的没大呼大喊,只是默默的向前冲。

如果此时是白天,刘鸿渐就会发现这些汉子是带着一脸的欣喜入城杀敌的。

前日大战结束,刘鸿渐按照之前自己订的规矩,给这些苦哈哈的大兵发了赏银,由于是乱战,以集体功论算。

虽然民军远不如鞑子值钱,但银子仍是发了十余万两,为防止有人动手脚,刘鸿渐亲自监督发放。

从没有受过如此大恩惠的宣府镇士兵,每个人都得了二十余两白花花的银子,自是喜出望外之余,恨不得再来一场大战。

现在机会来了,‘银子’都在城墙角楼里躺着做梦,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是时候了,千户所的士兵们,拿出你们的傲气,你们当为我大明之骄傲,直取府衙,捉拿刘宗敏,冲!”



第117章 生火神器(求推荐票)

夜袭大同出奇的顺利,仅仅一个时辰,整个大同城便易了主。

凌晨四点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也是人马最困乏的时候。

魏鹏鸿带着所属士兵冲入城楼时,大多数士兵还在睡梦中,大同城城高墙厚,值守的士兵也从未想到敌人会从内部打进来,猝不及防下,被连克几座边楼。

其余边楼的士兵听到动静也是衣衫不整的从边楼中冲出,找武器的找武器,穿衣服的穿衣服。

黑灯瞎火的,民军们也不知敌军从何而来,更不知敌军为数几何,魏鹏鸿带着所属的宣府兵只几个冲锋,大多数民军便投了降。

事实上大多数易守难攻的坚城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无论是两千多年前的特洛伊城,还是明末李自成攻下的北京内城,皆是如此。

原以为又能大开杀戒,顺便捞些银子的宣府兵一见民军这么面瓜,马上不干了,趁机对已经投降的民军下了手,导致边楼各处不时又出现暂时的反抗。

直到魏鹏鸿下严令,并抓了几个闹腾的最欢的兵油子,足足打了四十军棍把几人打的皮开肉绽,方才遏制住了局势。

玛德,这个时候给老子上眼药,若被伯爷得知生了气,自己不远千里而来,岂不是白忙活了。

城墙上的战斗很顺利,但直奔刘宗敏府衙的刘鸿渐就没有这般顺利了。

刘宗敏自打上次在京城受了重伤,永远的失去了左臂后,变得比之前更加谨慎,尤其是得知太原府已然被刘鸿渐攻下,更是心惊胆战夜不能眠。

刘鸿渐带着万岁山千户所杀到府衙时,刘宗敏的卧室还亮着灯。

屋内不时传来女子的惨叫声,这大半夜的竟还有兴致做这马杀鸡运动……

刘宗敏性残暴,听闻落在他手中的女子多活不过三日,近日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变得更加丧心病狂。

他的府衙里三层外三层足足守着好几百身强力壮的护卫,昼夜不停的守护着巨大的宅院,但护卫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自不是刘鸿渐akm的对手。

只是稍微耽误了些时间,等终于把这些悍不畏死的护卫消灭,再进入刘宗敏卧室之时,屋内已是漆黑一片,刘鸿渐带着手下冲入屋中。

“大人蹲下!”刘鸿渐刚觉察到前方的动静,身后一个身影鬼魅般闪过,挥起一件袍子在刘鸿渐面前一甩。

当啷一声,静谧的黑暗中传来铁器落地的声响。

有高手,所有人心中同时意识到,常钰、祖仇清几人马上背靠背把刘鸿渐护持在其中。

“我去看看!”一个声音小声说道。

“当心!”刘鸿渐也沉声说道,他自是知道此人乃是杨天宝。

他身边的士兵虽然极为衷心,但更擅长的却是冲锋陷阵集体作战,若真要论身手,哪里会是喜欢使阴招的江湖高手的对手。

刘鸿渐知道杨天宝曾跟随一个老师傅学过些江湖把式,算是个练家子,但杨天宝毕竟年岁不大,刘鸿渐下意识的关心道。

杨天宝未应声,手中持着短刃小心翼翼的向着里屋摸去。

刘鸿渐心里憋屈,黑灯瞎火的四处又都是自己的手下,不好用枪,自己好歹是穿越人士,怎得能被一跑江湖的压制住了?

气愤之余,突然想到自己宝贝中的一款神器。

咔哒——刘鸿渐高举的左手中瞬间燃起了火焰,火苗不大,但却足以照亮整个屋子。

屋角的黑衣人大惊,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准备丢飞刀,两人相距不远,烛光照亮了屋子的同时,也把刘鸿渐自己暴露在光亮之下。

刘鸿渐还未从这光亮中适应,便见屋角的人手中的暗器,还未带他弯腰躲避,杨天宝已经快于黑衣人出手,短刃从手中飞出,直插在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手中飞刀也是脱手而出,但受力却明显受了影响,铛的一声钉在了柱子上。

“好身手!”虚惊一场,刘鸿渐不禁大声夸赞。

杨天宝也不言语,从黑衣人脖颈抽出血刃在其身上抹了抹,便退回到刘鸿渐身边。

这小伙子也太高冷了,刘鸿渐心中叹了口气也来不及多想,着人搜查刘宗敏的卧室。

卧室中只留有一具赤裸着的女子尸首,刘宗敏已不见了踪影,刘鸿渐看到床榻里侧似乎不太对劲儿,着人掀开一看竟然露出一个地道。

玛德,这不电视剧中的桥段吗,后人诚不欺我啊!

“大人若能借我刚才的那个奇怪的火折子,小的愿意前去查探捉拿此贼!”

地道里黑咕隆咚的,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陷阱,常钰几人正面面相觑,身后默默不语的杨天宝开了口。

刘鸿渐自无不允,打火机使用方法简便,随明随灭,只片刻便学会使用的杨天宝便纵身一跃入了地道。

刘鸿渐在地道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杨天宝出来,也不知这地道有多长,通向何处,那孩子是否遭遇不测,刘鸿渐有些着急,正想再找个人下去,院子里传来动静。

“大人,俺在城中抓到个赤身luo体的家伙,还是个独臂,有俘虏指认这厮是刘宗敏,下官不敢耽搁,赶紧来报给大人定夺!”

李百达刚才带着些手下在城中巡视,追杀城中四处逃散的民军,恰好看到一处破房子墙边茅草堆里动了一下,钻出个大活人。

刘鸿渐表情怪异,这刘宗敏也太鸡贼,太倒霉了吧!

刘鸿渐赶到城中时,刘宗敏已经被五花大绑,见到刘鸿渐前来,自知时日无多的刘宗敏似乎是忘记了刚才的狼狈,破口大骂。

还没待刘鸿渐说两句,早已看不惯这独臂猴的李百达一拳头砸在刘宗敏右脸颊,竟然直接把刘宗敏给砸晕了。

“额,不好意思大人,这厮太不经打……”李百达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茅草堆随即又动了两下,杨天宝从地道中钻出,看了一眼晕倒了的刘宗敏随即便明白自己这一趟白跑了。

“大人,此地道并非只有此一条路,小的……小的在其中走了岔道,耽误了些时间。”

“辛苦了,无妨!”刘鸿渐对杨天宝的表现十分满意。

“大人,这火折子还给大人!”

看的出杨天宝十分欣喜这个小玩意儿,轻轻按压就能生火,还不用来回的吹,如此神物,想来也是面前这位大人的宝贝吧,杨天宝又看了几眼,不舍的递给刘鸿渐。

“呵呵,送给你了,算是你此次的奖励!”刘鸿渐岂能看不出,况且这打火机自己来时可是抓了一大把呢,也不值啥钱。

“谢过大人!”杨天宝失而复得,脸上马上露出欣喜的样子。

还是个孩子心性啊!刘鸿渐暗道。



第118章 罪不容恕

大同城内,有追击溃兵的,有押解俘虏的,乱作一团。

城中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屋外到处都是喊杀声,所有百姓不知就里,只能关紧门插躲在屋里瑟瑟发抖。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虽才刚过中秋,但城外的枯草已经结了寒霜。

这年月,秋风已不能用萧瑟来形容,冷冽、刺骨,所有人都清楚,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三天之内太原府大同府接连光复,千户所士兵以及宣府兵脸上均洋溢着喜悦。

毕竟这两座边城皆是城高墙厚的坚城,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三天时间,别说两座城,没有五千士兵去填坑,一座都别想强攻下来。

大同一役,主攻的魏鹏鸿部近五千兵,斩杀民军两千余,俘虏八千余。

其中大部分民军都是在睡梦中成了俘虏的,少部分人衣着不整的冲出来成了宣府兵刀下之鬼。

如何处置八千余民军俘虏,成了几人商议的重点。

来自万岁山千户所的常钰、祖仇清等人皆有袍泽死于临县攻防战,建议杀俘以儆效尤。

身为宣府总兵,魏鹏鸿与民军交战最多,也最为痛恨民军,他建议所有俘虏押解京城,听凭朝廷处置。

其他人也多是围绕这两个方案发表意见,有建议就地处决的,有建议押解京城的。

然而刘鸿渐对着两个意见都不甚满意。

万岁山千户所皆是年轻人,还不知杀俘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且不说他们加上宣府兵目前的总兵力堪堪六千余人,还没有俘虏多。

万一被人走漏了消息,来个揭竿而起……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而且你若有了杀俘的前科,以后谁还敢向你投降,怕是一见你来攻城,个个都拼死跟你干到底了,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一点,农民军即使再可恶,仍然是明人,确切的说,是吃不饱饭的明人,他们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想活下去,如果有饭吃,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干这朝不保夕的勾当。

而魏鹏鸿为代表的传统军人所说的,把这些民军押解京城,看起来更合适,但押解八千余人去往京城,又需要多少人看守?

一路上又要浪费多少粮食?

况且,朝中一帮是从没打过仗、没见过百姓凄苦的大臣,一帮是只知道农民军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不知百姓为何不食肉糜的勋贵。

以朝廷对待农民军的态度,无疑,这些民军的结局仍然是处斩,只不过多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上承天命,以惩不法而已。

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毫无任何意义,在刘鸿渐看来,简直是太浪费了。

八千多人,不是八千多只羊,他们不就是想吃饱饭吗,给他就是了。

“安静!”刘鸿渐摆摆手让众人停下来。

包括魏鹏鸿在内所有人立即都停止了讨论,是啊,这里是伯爷说了算,说的再多,还是得伯爷来拍板儿。

“诸位的意见本伯也大致了解,诸位与我协力,使山西大部皆重归大明,功劳自然不会小。

但本官认为,把这些战俘留下来会比交上去作用更大。

故本伯决定,匪军俘虏凡三十五岁以上者,皆充入贱籍永世不得参加科举、不得经商,暂且安置在太原府吧,此事就由常钰你来处理!”

其心可用,但其罪不能恕!

马上要入冬了,煤矿的事也应该尽快筹备人手办起来,这些都是免费的劳力,这凛凛寒冬的,只要有口饭吃,刘鸿渐不怕他们跑。

听闻伯爷如此说,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还没待交流一下,刘鸿渐又接着说道。

“另外,匪军凡百户官以上将领皆不可留,魏大人,此事还需劳烦你派专人甄别,万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将领,哦,那老毕的侄子毕云涛不算!”

若真要在匪军中找些替罪羊以平复明军、百姓的恨,这些将领当是上上之选。

与那些只是为了吃口饭的普通民军相比,这些将领才是万恶之源,他们图谋的已经不只是吃饱饭,他们变得贪婪,想要的更多。

即使你心软放过了他们,这些将领也不会念你的好,只会寻找时机继续反叛,明末时这样的事儿可没少发生。

归根结底是这些将领已经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快感,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便是这个道理。

放一批,杀一批,震慑剩下的一批,没有了那些贪婪将领的桎梏,剩下的这些人皆可为大明所用,而且几乎不用怎么训练,就是现成的兵源。

常钰和魏鹏鸿虽然限于自身阶级的限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伯爷如此善待俘虏,但也没有任何异议拱手应诺。

你是老大,你说这么办就这么办喽,反正出了岔子又不用俺们小弟来背锅。

“还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刘鸿渐敲了敲桌子,开始划重点。

“办好这件事,咱们就要发财了!”



第119章 打土豪分田地

啥?发财了?伯爵大人怕不是失心疯了?众人看着刚才还一本正经有条有理发布命令的伯爷,突然乐的茶杯都端不稳了,都吓了一跳。

额,刘鸿渐也是有点尴尬,跟这些武人谈谈杀敌经验还行,若是谈政治,谈经济,谈发展,还不如对牛弹琴。

大明养他们自然要给你们发军饷,派粮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无法否认,可极少有人去想,朝廷为啥总是那么穷?

朝廷不是有税收吗?为啥连他们的那点军饷都发不起?还要拖欠一年之久?

所有人,包括崇祯大帝都不知道,大明从来不缺银子,即使是海禁政策下行了将近两百年。

于整个欧洲、西亚来说,大明有三宝,瓷器、丝绸和茶叶,这是奢侈品,也是硬通货,你大明不让卖,那就走私呗,反正还省了交税。

无论是长鼻怪来买,还是以郑氏集团为首的亦商亦盗的明人派商船去西边卖,皆是十倍以上的收益,可以说鸦片战争以前,白银皆是哗哗的往我中华流入。

即使海禁期间也是如此,非我族类,休想拿走我大明的银子!

大明的银子越来越多,可为啥大明的国库越来越空,到最后连耗子都不待见?

如果崇祯大帝知道原因,怕不是又要猛拍大腿,大喊一声:‘诸臣误我矣!’。

众所周知,以经济学最基础的观点来说,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发挥其效用,放在家中有个毛用,钱,就是银子,堆在家里不花,就是一堆金属。

明末时绝大多数银子都藏于贪官豪绅,尤其以后者为重,导致银子没有流通起来,明朝财政崩溃,遂灭之。

我中华泱泱大国,传承的美德数不胜数,喜欢把钱藏起来便是‘其中之一’。

你去找朋友借钱,对不起,真没有,你看卡里只剩个生活费,唉,真的是穷嘛没骗你。

然后呢,只要看到房子限购了、降价了,人家立马十万二十万的弄上一套坐等涨价收钱,眼睛都不带眨的。

毕竟财不露白嘛,这点上明末时崇祯朝的肱骨们也很优秀,出门的衣服往往是打了补丁的,乘的娇子也往往是最简陋的两抬破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穷,不知道他们两袖清风。

可真实情况呢?就说前吏部右侍郎李建泰,崇祯让捐银子给辽东发军饷,这厮穿着打补丁的官服扣扣索索的捐了三百两,恨不得把裤兜掏出来让人知道他有多穷。

然而这厮可是只小妾就纳了五十多个,你没钱?谁跟你个糟老头子暖炕!

咳咳~跑题了!

刘鸿渐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以及心中的兴奋。

“诸位猜猜,那八个奸商有多少家产?”

去大同前,刘鸿渐已着魏鹏鸿派兵分别包围了八大奸商的府宅,现在山西光复,到了薅羊毛的时候了。

原来大人打的是那几个老杂毛的主意啊!魏鹏鸿搓了搓手略有所悟。

“伯爷,听说那八人家里很有钱啊,怕不是得有上百万两!”魏鹏鸿伸出一个手指头,瞪大眼睛为自己大胆的猜测感到吃惊。

魏鹏鸿一介武夫,虽然因守城有功升到了总兵,但除了知道为将者要忠于朝廷外,对其他杂事是一概不知,也不关心。

他只知道每个月可以领到朝廷发放的赏银约七十二两,一百万两?不敢想,不敢想,是不是说重了?魏鹏鸿又想了一下为自己的草率懊恼了一下。

“哈哈哈,魏大人,你也太小看他们了,你可知咱们伯爷在京中抄那些贪官的家,抄出多少银子吗?”

祖仇清大笑一声说道,虽然从军职商看,他还只是个百户,但却有了男爵的爵位,从品阶上只是略比总兵低一点。

“多少?”魏鹏鸿问道。

祖仇清也不言语,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百万两?”魏鹏鸿大惊!

“小祖,魏大人据守边关,对朝中之事不甚了解,你莫要取笑!”常钰年纪稍长,不忍魏鹏鸿被人涮,说完还转头朝着魏鹏鸿来了句。

“魏大人,是三千万两。”

魏鹏鸿眼睛瞪的更大了:……

“我看啊,这八个奸商的老底儿至少得有一千万两!”万岁山千户所百户官刑山拍板道。

刘鸿渐笑而不语。

“哼,老刑,敢不敢打赌,我赌那八个老杂毛家产得在两千万两以上!”与刑山一同从辽东逃出的岳成泽偷偷瞄了一眼刘鸿渐,猜道。

刘鸿渐依然笑而不语。

“总不能这八人的家产比京中那么多的大官儿还多吧!这说不通啊大人。”

李百达大字不识,自觉自己是个四肢发达的人,开会怕出丑,从来不发言。

但这次实在忍不住了,以他的理解,这八个白胡子老头怎么可能比得过当官的。

刘鸿渐仍旧笑而不语,他怕说出来吓着这些人,前世做图书馆管理员时,他曾翻阅过相关资料,在清代的排名前十的大财团都在山西。

据统计仅仅把山西几个县域富户的家产加起来,数量就超过了一亿两白银,当然那是在清代,但即使是明末,这些鸟人的财富也是无法估量。

毕竟他们已经发战争财发了几十年,而且是两边发财,一边低买高卖粮食于明人,一边向蒙人、女真人走私生铁、粮食等一切游牧民族缺乏的东西。

游牧民族当然也没啥钱了,他们只能四处放牧,然后拿牛羊向奸商们换取所需。

但他们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没办法,他们除了放牧和杀人外啥都不会,大到武器兵刃,小到铁锅、布料,啥都缺,况且经常遇到天灾,牛羊自己都不够吃了怎么办?

抢明人啊!抢来粮食直接吃掉,但抢来的那些个翡翠、书画、镯子什么的咋整,又不能吃。

交给八大奸商啊,八大奸商有门路帮他们再卖给明人的贪官们,拿个回扣什么的不手软,然后把银子交给鞑子,鞑子又要买粮食吃,银子自然又回到商人手中。

这么七拐八拐,层层盘剥,最后全都流入商人腰包里,外加以明朝商人的身份,走南闯北消息路子灵通,偶尔出卖给鞑子个情报什么的,都是银子啊!

至于具体有多少,刘鸿渐心里也是个问号。

“天亮了,想随本伯去抄家的请举手!”



第120章 飞翔的米田共

商议结束,由魏鹏鸿坐镇大同府,负责甄别民军将官,以及向普通民军做心理工作。

其实无非是给人两个选择嘛,要么吓唬人说把他们送到京城,听说朝廷对他们的脑袋很有兴趣,想要摘下来研究研究。

要么就说,伯爷知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没得饭吃才走了歪路,伯爷可怜他们,故冒天下之大不韪保得他们性命。

希望他们能痛定思痛,悔悟旧错,感念伯爷以及朝廷的好生之德,最重要的一点,跟着伯爷,跟着大明,有饭吃。

民军们又不傻,这是送分题嘛,他们的要求是如此的简单,为了混口饭吃,为了活下去。

在这一刻,刘鸿渐的光辉形象充斥着整个战俘营,许多上了年纪的老兵希望能继续留在军营混饭吃。

一个脸黑的家伙估计是知道廉颇尚能饭否的典故,腆着脸说自己能吃五碗饭。

魏鹏鸿是啥人,大老粗!你丫的一顿要吃五碗饭,这不是饭桶吗?要是你们都这么能吃,估计不用多久伯爷就得去当裤衩。

那不是给伯爷找事吗,给伯爷找事就是给自己找事,不行,挖矿去吧,也有饭吃!

魏鹏鸿突然想明白了,他现在对伯爷乃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两座坚城说打下来就打下来了,不仅没什么损伤,还俘虏了这么多的民军。

关键是这些被俘虏的士兵,不仅不对伯爷感到愤恨,反而是感恩戴德的把伯爷当活菩萨。

高人呐,俺老魏这趟来的值!

话分两头,且说商议好了接下来的对策,刘鸿渐便带着千户所以及两千宣府兵赶赴太原城。

老毕和小毕自然是摆好了庆功酒,打算为刘鸿渐庆功,但刘鸿渐现在满心思都在惦记八大豪商的家底,哪有心思。

于是乎饭也不吃了,让老毕以知府的身份,写了个征车布告,对,你没看错是征车布告。

宣府兵挨家挨户的把太原府所有的马车、手推车、独轮车,一切能拉东西的车子全部征用。

然后兵分七路,常钰、小祖、王朗、岳成泽,还有从临县赶来的老阎和老陈,每路三百士兵,其中包括一个万岁山千户所的一个百户,外加十把akm。

没得办法,老魏的宣府兵虽然表现还不赖,但谁知道会不会见钱眼开,还是要派些人监督。

八大豪商除却黄云发和粱嘉宾主宅在太原府外,其余六家皆在附近州县,六路士兵各自拉着车子、扛着锄头从太原府大街向四面八方行去。

车琳琳,马萧萧,士兵锄头各在腰!

啥?为啥还要扛锄头?当然是挖银子喽,你还真以为银子就在屋子里摆着等着你去搬啊!

第七路当然是刘鸿渐亲自操刀了!作为老一辈的炒家干部,秉承着挖地三尺的优良传统,刘鸿渐是两面开工,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往返于黄家和粱家。

八个老杂毛的府宅两天前已经被老魏派人监视起来,其家人奴仆也皆已驱逐的驱逐,关押的关押。

黄府内士兵们扛着锄头干的热火朝天,一箱箱银子、玉器被喊着口号的士兵吃力的搬到车子上。

然后早有士兵护送着推到太原府府衙后院清理出的巨大空地上。

一箱箱蒙着银锈的陈年老银呼啦一声倒在地上,差点闪瞎了老毕的一双老眼。

“我的娘咧,这老家伙竟然如此有钱,前些日老夫派人去催银这老家伙还说周转不开,我的娘咧,挨千刀啊!”

老毕不顾侄子小毕的劝告,大吼一声扑向了面前的银山,看守的千户所少年知道这老头乃是锦衣卫,算是一家人,也没阻拦少见多怪的老毕。

只是眼神都盯着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头,生怕这厮偷拿了伯爷的财产。

同样的一幕也同时在附近的州县上演着,但没了刘鸿渐亲自坐镇,难免出了些纰漏。

比如王朗负责查抄的范家,一个宣府士兵抬着箱子正走着,忽然箱子往地上一撂,躺在地上打滚喊肚子疼。

王朗不知就里,赶忙着人找了郎中,结果郎中还没来,士兵自己就憋红了脸道出了真相。

原来这厮趁人不备生吞了两粒翡翠珠子,估计是觉得不过瘾,又吞了一大把,完事还趁人不备把一大块金子塞进了菊花。

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想着要发财了,但没曾想,抬着重物没一会便感觉肚子内疼痛难忍。

王朗也没法子,直到老郎中前来,得知内情,才似笑非笑的给这个士兵开了个方子。

喝了汤药的士兵在地上躺了只一刻钟便两眼发直的爬起来找茅棚。

谁知还没跑到茅房便撑不住,这士兵憋着酱红的脸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了裤子便蹲了下去。

谁知卯足了劲就是拉不出来,这可急坏了偷腥的士兵,豆大的汗珠刷刷的流下。

周围的袍泽也是替他着急,一个个停下手中的活计攥紧拳头替他发力。

“用劲儿啊,老王!大力出奇迹!”

“一、二、三,用劲儿!”

“啊……”被称作老王的士兵双手撑地,撅起屁股大吼一声。

一股黄中带绿的水柱从老王的菊花喷涌而出,直喷了两丈远,身后俩倒霉鬼被飞翔溅了一身,大骂一声去找水。

几粒翡翠珠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老王虚脱的躺在地上大声的喘着粗气。

“玛德,没出息的狗东西,净给魏大人丢脸,把这厮压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随行的宣府兵副千户捏着鼻子吼道,这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回去让魏总兵知道了难免又要大发雷霆,这厮是给自己上眼药啊!

“还有谁,从实招来自去领三十军棍,否则被本官查出来,把你鸟剁了喂狗!”

副千户刚说完,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了一番,估计是想着鸟比那两块银子值钱,低着头走出队列。

王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特么的也太震撼了,活了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能飞出两丈远的米田共。

这是名副其实的飞翔啊!

王朗好奇的询问老郎中刚才给那士兵喝的什么。

老郎中撸了一把胡须,嘿嘿一笑。

“没啥,乃是老夫自制的泻药而已,比普通泻药强力数倍。

此汤专治大便密结,饮了此汤,保管患者忘记想拉拉不出的痛苦,体味一番酣畅淋漓之快感。”

老头挑眉正色道。

“故此汤名曰:孟婆汤!”



第121章 震精!老朱发财了

几个士兵扭扭捏捏的走到副千户身前,然后磨磨唧唧的掏出两块金子,交于副千户后跪下认罪。

真是给我长脸啊!副千户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

一排亲兵跑过来就要带走这几个不争气的士兵去行刑。

王朗看了半天,觉得这副千户处理事情不偏不倚人也不错,正打算上去攀谈两句。

“等会儿,滚过来!干了这碗孟婆汤!”副千户端起身后箱子上的汤药递过来。

刚才老郎中担心药力不够,特意多配了一碗,副千户瞅了瞅万岁山千户所这边,眉头一皱向着那几个倒霉蛋走去。

“大人饶命!小的没有乱吞东西呀!小的只是踹兜里而已,没有吞……”

刚才满菊花喷翔的老哥那个惨样,这几个士兵可是亲眼所见,士兵也要脸面啊,这真的要是喝了,以后岂不是要天天被袍泽嘲笑。

“少废话,不喝的话老子马上着人把你们送于魏总兵,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应该知道!”

魏鹏鸿脾气拧,这几人到了老魏手里,让老魏知道他们给宣府兵丢了脸,不死也要脱层皮。

几个人苦着脸互相看了看,仿佛一去不返的壮士般,接过了那碗号称可解忧消愁的菊花汤,哦不,孟婆汤。

“行了这位副千户大人,不是多大点事,犯不着这般折磨这些个兄弟!”

王朗心里明白,这位副千户就是在等着他的态度,此事可大可小,若真的惊动了刘鸿渐和魏鹏鸿,自然不少人要挨板子,但免不得军中要怨声载道。

毕竟他们远道而来,是为客军,帮了伯爷如此大的忙,现在捞点油水都不让捞?

可若不加以惩治,必然又会造成不良影响,到时候无法跟伯爷交代。

“王大人,这些屁股痒的糙汉子不打不行啊,怎能纵容他们,若伯爷知道……”

王朗虽然只是百户,论军职比副千户低了一级,但是这副千户可不敢大意,毕竟这万岁山千户所乃是天子亲军,又屡立奇功,前程自不是他这个边关的副千户能比的。

能混到副千户的人,除却武力不谈,情商也必然有两把刷子,说到底还是怕担责任,这在后世太常见了。

“嗯,本官只是说没有必要逼着他们喝那什么孟婆汤,大人是想让这深宅大院变成大粪厂吗?”

官场上的交谈大多只说浅层次的话,至于听者能否明白,全靠自己悟,悟不出来自然有人把你踢下去。

王朗见这副千户还在踢皮球,有些不愉道。

“那王大人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得,皮球又踢回来了。

“哼,犯事的人板子少不了,下工前所有人不得私自离开府宅,下工时所有人统一接受检查。

接受检查的士兵必须张开嘴原地跳三跳,再有伪匿者,军棍加倍!此事当立即通知其他几只队伍!”

既然主力部队都是宣府兵,那么其他六只抄家军团当然也会是一个尿性,王朗并不想让这些小事打扰到伯爷,所以打算把事情压下去。

张开嘴原地跳三跳,乃是锦衣卫查抄犯官时预防缇骑们监守自盗的既定流程。

“嗯,王大人言之有理,你们几个还不快押下去打板子!”不管怎样,台阶是有了,宣府兵的副千户随即又派出六人分别向其他几处队伍传达指令。

八大晋商府宅的查抄一直进行了三天,没办法,虽然刘鸿渐本人抄家经验丰富,但无论是千户所的少年,还是宣府兵都是新手。

在人家宅院里一顿乱刨,做了许多无用功。

然后就是八个老杂毛的府宅太大了,而且狡兔三窟,有的地洞都打到了府宅几十米以外,若不是常钰紧急拷问了几个府宅的管家,查获了账本,估计再给一倍的时间也不可能完成。

太原府府衙后院的金山、银山、翡翠人已堆起来老高。

老毕早已麻木,他也没啥事,就在后院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黄家御厨的拿手菜。

这御厨也不知是真的假的,只知道年纪跟老毕不相上下,黄家被抄,老御厨担心被连累,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老毕,据说把当年他给万历皇帝做的菜都摆了出来。

“嗯,有点咸!”老毕坐在长条凳上,喝着小酒看着眼前的金山银山翡翠珍珠山,惬意的不行。

“大人,这…这不咸吧,当年万历皇帝还夸小的烧的菜好吃!”老毕虽然只是随口说说,但一脸紧张的老御厨却担心的不得了。

事实上老朱家在吃食上确实偏重口,史料记载朱重八和朱棣以及后来的万历皇帝,都偏爱咸口。

老毕还待继续嘚瑟两句,咯吱咯吱从外院又过来一队车子。

“忒!又来一车,快哉啊!”老毕看着眼前的三座大山,仿佛这些银子是自己的一样,意淫之意溢于言表。

“老毕,本伯忙的要死,你这厮竟有心思喝酒?”刘鸿渐坐在当头的一辆马车上充当着车夫,脸上虽然还沾了些尘土,但眼睛却格外的有神。

这几日的收货简直不能太多,太原府黄家和梁家昨日已查抄完毕,他今日专程去了趟范家,把范家假山前那用银筑成的大银疙瘩运了回来。

只这一块银疙瘩,少说得有几万两了吧,还‘天地范府’,我呸,阴曹地府还差不多。

范家家产最丰,粗略估计,仅范永斗一家查抄出的银两就有黄金四十八万两,白银八百六十万两,珠宝玉器无算。

八家共抄出黄金二百一十万两,白银七千四百万两,珠宝玉器不计其数,府衙后院已然放不下,不得已只好又在外院腾出了空地。

明末黄金白银比例大约为一比八,只算金银的话,就有将近一亿两,一亿两!我的天。

大明一年岁入才堪堪四百万啊!

震精!不止是老毕,老阎、常钰惊掉了大牙,连刘鸿渐也是大吃一鲸,魏鹏鸿得知后干脆差点晕过去。

年初时,大明的国库里连耗子都活不下去,崇祯大帝倒是穷惯了,赏赐抄京官的家时便已被惊掉大牙,刘鸿渐几乎可以预见崇祯得知这边的情况后的表情。

大明发财了!大明发财了!我刘鸿渐也发财了!以后再也不用替老朱家当救火队员了,老子要当地主,当厂长!

天天四处打仗可不是刘鸿渐想要的生活,只是逼不得已而已,他要当地主,要开矿、要开军工厂、要搞纺织厂,要赚钱,要去周游全球。

之前老朱穷的叮当响,他老刘也是响叮当,这如此多的银子,自然不可能如数交给老朱,老子又不是免费的劳力,两袖里也不需要清风,该揩油不揩油,那是傻子。

总之,老子要当厂长,谁拦都不好使!



第122章 穿不逢时(求推荐票)

“大人,下官可没敢偷懒,可是一直在亲自看管着这些财宝,不瞒大人说,下官昨晚可是一夜没睡踏实!”

老毕见刘鸿渐一脸土色,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至于老毕说的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刘鸿渐心里自然有数,老毕这人,也算是装逼界的一股清流。

“少废话,赶快着人发布告,就说本官明日要处决匪贼首领,太原府周围三十里内的州县都要通知到。”

刘鸿渐忙的水都没顾上喝,一屁股坐在老毕的位子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取了筷子夹了一筷子卖相不错的菜品塞入口中。

“呸~呸呸~怎的如此咸?这是那御厨做的?”刘鸿渐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这厨子,怕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吧!

“大人,下官也是觉得这厨子不咋的,要不大人就把他赐给下官吧!”老毕嘿嘿一笑,拱了拱手。

嗯?这是什么话风?刘鸿渐一脸黑线,这老毕的脸皮怕是得有城墙般厚实了吧,但刘鸿渐可没空搭理这些破事,不就一个老御厨吗?

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说,还这么重口,你喜欢给你便是,本伯可不稀罕,本伯若想吃御菜,直接去宫里就成,或者跟老朱商量商量,讨个厨子想来也不是难事。

虽然菜有点咸,但老毕可是识货的,这厨子除了爱多放盐外,其实手艺还是不错的,比那些个酒楼做的菜可美味多了。

再者说,老厨子人也老实只要管吃住就成,还不要月银,去哪找去?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知道吗?

老毕得了刘鸿渐的首肯,一脸欣喜的退下写布告去了,嗯,先去训一顿那厨子再说,让他下次放更多的盐,以防伯爷反悔,嘿嘿!

……

一日后,太原府。

大街上围满了四面八方赶来的衣衫褴褛的百姓,老毕虽然爱占个小便宜,但大事上从来是不遗余力,昨日更是奋笔疾书,一口气写了五六七八张布告,用快马以最快速度送往附近数个州县。

刘鸿渐重新穿起了御赐的四爪蟒袍,牛壮受伤,李百达客串了执剑官。

身后毕自恭、魏鹏鸿、常钰诸人,就连临县的老方也赶了过来,杨雪也是一身紫色长袍站于刘鸿渐身后。

衣衫褴褛的百姓交头接耳,讨论着近日山西发生的战事,他们都已知道是明军打过来了。

从根上说,不论是山西还是陕西,百姓们心中大多还是认同大明的,毕竟大明传承了两百多年了,乃是正统。

数十代子孙都生活在这片叫大明的土地上,认同感自然是一伙土匪强盗不能比的,若不是不跟着李自成就要饿死,没人会想到去造反。

“肃静!”老毕面容肃穆,手执惊堂木猛的拍到刑案之上,大喊了一声,那一刻好似王霸之气外泄。

但,没人鸟他!

没办法,人太多了,刑场选在太原府中街,也就是所谓的十字路口,聚集的民众高高低低,后面的人压根看不到老毕的举动。

老毕惊堂木拍的手都要麻了,方才令众多百姓安静下来,随即请示刘鸿渐,是否可以开始。

“带犯人!”得了刘鸿渐的命令,老毕高喊!

不一会儿,刑场前巨大的空地上便跪满了一排排犯人,有农民军的几十个首领,以及八大晋商极其妻妾子嗣。

不得不说,八个老杂毛的人丁倒是挺兴亡的,加上匪军首领,足足将近三百号人,排了好几排。

农民军的大小首领不必说了,贪婪已然蒙蔽他们的眼睛,每个手中都沾满了血腥!

关于八大晋商的子嗣的处理,当时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这是魏鹏鸿的意见,其余正规军将领也是深以为然。

老毕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如此纠结,一口酒下肚想了又想也是附议。

只有千户所的将官露出了不忍,在他们看来,大人犯了错,与孩子无关。

大约一年前,他们自己也还是半大的孩子,本就没什么坏心眼,更不会把所有事都想那么远。

刘鸿渐心里也闹矛盾,他自然是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但身为一个有思想、有道德、有文化、有文化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让他去下令杀死连事儿都记不得的孩童,良心不安啊!但若真的放过,少不得以后出幺蛾子。

最后刘鸿渐拍板,五岁以上者皆戴罪伏诛,五岁以下者着人送去周边州县,寻觅无子者养之,并不得透露任何关于孩子来源的消息。

所有的待死之人都被堵住了口,蒙上了眼睛。

就算如此,除了八大晋商的妻妾子嗣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外,几十个贼军首领仍是竭力挣扎,呜呜的试图挣脱口中的束缚,破口大骂。

但刘鸿渐岂能如了他们的意,自从上次监斩百官后,刘鸿渐就得了教训,后世的电视剧都特么骗人的啊。

问斩前还要询问犯人是否知罪,以及是否认同朝廷的判罚,甚至所有形式都走完了,还要等个‘黄道吉时’,不然就是不吉利。

这不扯犊子吗?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要杀人家,还要人家认罪,不问候你家人都对不起当年犯下的腌臜事!

一下子监斩如此多的人,那是必须让他们闭上嘴,否则三百号人一起问候你的十八辈儿祖宗,试问,谁受得了?

刘鸿渐一直在观望着四方的百姓,他从这些百姓的眼中没有看到愤恨,也没有看到期待,刘鸿渐知道,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谁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活下去,谁就是老大、就是皇帝,毕竟饱暖才能思道义,饿的要死黑馒头都吃不上,你还指望这些没念过圣贤书、大字不识的农民为你死节?

信不信大耳瓜子抽你!

刘鸿渐心中闪过无数的想法,唉,穿不逢时啊,所有的想法都需要一步一步来,还要兼顾老朱家的意愿,老子何苦来哉?

抛去心中诸多杂念,刘鸿渐从刑案前站起。

嗯,是时候说两句了!



第123章 土改宣言(一)

所有的百姓在刘鸿渐站起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抱着孩子的妇人哄着哭泣的孩子,以期许能听到案台之上刘鸿渐的讲话。

刘鸿渐从案台下拿出昨夜命木匠赶制出的土质扩音器——一个用纸板弯曲成弧形的奇怪物件。

“喂喂——能听到吧!”刘鸿渐嗷了一嗓子,看来效果还不错,把站在前面的几个大叔级的百姓吓了一跳。

“自我介绍一下,我呢,乃是大明安国伯、当今太子的老师(虽然木有教过他啥东西)、锦衣卫指挥使、蓟辽督师刘鸿渐。”

这倒不是刘鸿渐想装十三,这些平头百姓没啥见识,你若想让他们相信你说的话,必须把自己包装一下,否则你啥都不讲,直接跳出来给他们画饼,鬼才信你。

效果确实是有的,大多数百姓开始交头接耳,询问朝廷是不是有这号人,毕竟这四个官职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让他们仰望的存在。

但百姓并未显露出喜大普奔的样子,毕竟你官儿再大与我何干,你是给我粮食了,还是给我银子了,他们只关心今天吃啥,明天吃啥,后天会不会饿死。

效果达到了,刘鸿渐挥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山西被匪贼占据已经一年有余,想来诸位已经得知近日咱们山西的变故,没错,山西在我大明士兵的英勇作战下,已经光复了!

你们面前的这些将官模样的人,便是匪贼军的首领,十几年来这些匪贼在我大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是恶贯满盈!”

刘鸿渐满心期待百姓义愤填膺斥责匪军的画面并未出现,事实上刘鸿渐把这些百姓想的还是太高了。

大多数百姓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朝廷的大官儿,不知道这位大官儿召集他们前来到底有什么大事,难道就是这个?

匪军统治山西时,他们没饭吃,难道大明统治时,他们就有饭吃了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万千宫阙诉却真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刘鸿渐心塞,士兵当兵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士子做官不是为了造福百姓,百姓种地只是为了吃饱饭,教育啊,没有教育国家哪里有希望!

“这些匪军头领的身后……乃是霸占整个山西近六成耕地的八个奸商家族!”

刘鸿渐顿了顿决定来点实在的,话一说完果然是有些效果,不少百姓无神的眼睛终于闪亮了一下。

大明两百年以来统治者几乎都与士绅穿一条裤子,很少无故对地主阶级下手,原因很简单,老朱家厚待文臣武将,大多土地都直接或间接的掌握在他们手里。

只要有人触动他们的利益,马上便是所有官僚集团的联合镇压,然后再口诛笔伐一般,保管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这些奸商吃里扒外,资助匪军、勾结鞑子侵扰我大明,巧取豪夺、霸占本该属于你们的土地,以至于让诸位妻离子散、饿殍遍地。

这些奸商抢走你们的土地,不仅让你们继续为他们卖力气,还想让你们感恩戴德,美其名曰是他们养活了你们!

累死累活忙碌一年,到头来仍是吃不饱穿不暖,这些奸商呢?拿着你们用汗水种出的粮食,再高价卖给你们!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更卑劣的人吗?凭什么?

那些土地本就是你们祖祖辈辈传承下来养育子孙的,我只问一句。

你们恨吗?”

一说到土地,许多百姓都是全神贯注的打起了精神,土地啊,就是他们的命。

之前百姓的命脉与其说被农民军掌控着,倒不如说被这些地主、奸商掌控着,农民军至少知道他们这些百姓家中个个穷的叮当响,没怎么去继续剥削他们。

可地主不一样,他们看哪个佃户不顺眼,马上就可以断绝这户人家的口粮,等着他们的,只有饿死。

恨?恨这个字根本不能表达百姓心中的怨怒,他们恨不得把这些地主生吞活剥。

“杀了他们!”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瞬间所有的百姓都高举起拳头随着高喊。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效果达到了!刘鸿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民心可用,但真的要起到好的效果,却是何其的难。

眼下他只是把山西的两个重镇打了下来,但山西可不只是这两个城有农民军驻守,在一些靠近陕西的州县,零零星星的也有不少贼军流窜。

而他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和时间去扫荡,那么只能交给这些百姓了,利用他们对地主的愤恨,对土地的渴求,方能事半功倍。

但这还不够!刘鸿渐挥挥手等待百姓重新安定下来。

“他们顾然可恨,杀之不足惜!但这都不是重点。

大明皇帝陛下体恤山西百姓凄苦,特密令本伯全权处理山西耕地之事,本伯决定,山西全部的耕地皆还给诸位,还给世世代代居住在山西的百姓,还给你们!

山西自今日起将没有地主,山西不需要佃农,山西是大明的,也是你们的!谁想夺走你们的土地,不要怕,撸起袖子,揍他丫的!”

刘鸿渐举着扩音器、瞪着眼睛大吼,他所说的话愤世嫉俗、石破天惊,身边的毕自恭、魏鹏鸿都被惊的一哆嗦。

大明诸多的勋贵、文臣、武将,谁的手中没有几百亩良田?几百亩都是少的,听闻有些特别能混的国戚,手中的土地都是以万亩计数。

这是与所有官僚士绅作对,所有的百姓都沉默了!若是刘鸿渐说让这些地主们多给他们支取些粮食,他们或许还相信,可这……幸福来的太突然。

“不止于此,凡山西境内,免除三年税赋,待本伯回朝廷复命,必然为我山西的百姓争得更多的赏赐!本伯说话算话!”

刘鸿渐并非没有想到士绅官僚的反扑,但山西已经从大明版图中消失一年有余,大明的官僚在这里乃是真空,士绅?大顺的士绅吗?

都去死吧!



第124章 土改宣言(二)

在刘鸿渐的想法中,山西将作为土改的一个试点,等以后这边有了成效,必然要推而广之。

当官的就应该去思索如何治理政事,经商的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经商,武将就应该想着如何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有了政绩朝廷自然给你发俸禄,老实经商自然也饿不着,武将为大明开疆拓土有了战绩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现在呢?

商人与老百姓抢地,当官的与老百姓抢地,你个当兵的也去与老百姓抢地?那百姓呢?

贪心不足蛇吞象,都去死吧!

啥?朝廷给的俸禄不够花?这是个问题,不过还是去死吧!不能忍一时之难而乱天下者,都得去死!

死一人而安一方百姓,这生意,就值!

此番从奸商手中抄没的将近一亿两银子,刘鸿渐的初步想法,一方面用于征兵,一方面用于兴修水利,适当的给官员们加点工资。

一亿两银子,足够大明浪好几年了。

大明若想长治久安,从根源上解决土地问题,在这一点上,崇祯必须答应他。

否则土地必定仍旧会不断激化矛盾,民变必然四起,他可没空一直当这救火队员。

按理说崇祯应该跟他站在同一阵线,毕竟土地被掌控在官僚士绅手中,又没人给你交税,你还老哭穷!

现在老子给你指出一条好路,你不走?

哼!后果自己想吧!老子不陪你玩了!

呼啦——街上的百姓不知从哪边开始跪倒了一片,随即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来。

“青天大老爷啊!”

“皇恩浩荡,吾皇万岁!”

“小的感谢大人八辈祖宗……”

……

不论政令能否行得通,这些百姓们已然感觉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官儿,是真心的想给他们饭吃,至少是给了他们希望!

魏鹏鸿、毕自恭等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语,就算朝廷怪罪,自然不是他们的锅,天大的事有伯爷扛着,与他们无关。

刘鸿渐看着众多的百姓跪倒在地,这次他心中没有任何的愧疚,这并不是他应该做的,但他做了!

“毕自恭!行刑吧!”该说的都说了,见时间差不多,刘鸿渐转头对边上的毕自恭说道。

“伯爷,吉时还未到呢!”古人迷信,就算砍人也非要等到午时三刻。

“少废话,本伯砍头不信这个,本伯觉得现在就挺吉利的!”刘鸿渐惊堂木一拍瞪了毕自恭一眼。

“那伯爷至少应该问话吧!”行刑之前监斩官当询问犯人是否知罪,此是礼节。

毕自恭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诗书礼仪也是恪守了半辈子,一时无法适应刘鸿渐的雷厉风行。

“再废话信不信……”

“来人,行刑!”刘鸿渐惊堂木都扔了,老毕顿时怂了,这……大人不讲理啊!

“雪儿,你一个女孩儿家不宜看这等场面,退下吧!去老毕的府衙。”刘鸿渐见老毕乖乖的去下面安排行刑才消了气,转身对一直平静的站在他身后的杨雪轻声说道。

杨雪其实心中一直不曾平静,特别是刘鸿渐刚才的那一番话,在她看来,这天下,这大明,唯有面前的大人方是真正的为百姓着想,即使是遭受全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也在所不惜。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面前的大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个真正值得她付出一生去侍奉去爱的人,即使以后可能会被朝廷怪罪,被朝臣污蔑,被世人唾弃。

她不怕日子凄苦,即使天下人都来唾弃大人,她也会支持大人,因为,她看到了,她才是真正的见证者。

“大人,雪儿不怕,雪儿要看着他们被砍头!”杨雪眼神十分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鸿渐也不坚持,转头开始监斩。

此次负责砍头的刽子手乃是魏鹏鸿的宣府兵客串,没办法,这地界儿去哪找这么多刽子手,宣府兵到很乐意效劳。

案台上放着一竹筒写着斩字的木头牌子,按常理刘鸿渐应该扔一支牌子斩一个人,然后再扔再斩,但令牌明显不够使啊,难不成扔完了,再从地上捡起来再接着扔?

这太麻烦了,刘鸿渐一把抓起所有令牌,歘的一下全部抛洒到了空中。

“斩!”十几根令牌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噼里啪啦的落到空地上。

战刀高高举起,也不用往战刀上喷酒,近三百个宣府壮汉撩起袖子,大吼一声,近三百颗人头滚滚落地。

失去头颅的躯体在地上无望的抽搐着,鲜血喷出老远,不一会便流的满地便是。

“魏大人这里便交给你了,把这些尽数焚烧掩埋吧!哦,喂狗也成!”

自大同府回来,刘鸿渐一直没去过临县,若真说伤亡比例,万岁山千户所此番才叫损失惨重,临县一战,是刘鸿渐以及万岁山千户所第一次守城之战。

但只这一战就让千户所伤亡了好几百人。

走之前刘鸿渐曾命令留守的阎应元,把阵亡的一百余个兄弟暂时放置在临县一个地主的冰窖里,他们的等了太久,现在刘鸿渐终于为他们报了仇。

“刘宗敏和袁宗第现在何处?”刘鸿渐问魏鹏鸿,刚才处斩的犯人中并没有刘宗敏和袁宗第的身影,这二人才是山西之乱的罪魁祸首,即使要处死,也要死在他的兄弟们面前。

“伯爷,依照您的吩咐,此两贼已交给常大人看管!”魏鹏鸿赶忙答道。

“那么这里就先交给你了,由你来协助毕大人分理耕地事项,务必保证按每家实际人口来分,本伯要每个百姓都有地可耕!

还有,本伯刚才说了,山西不需要地主,识相的都把地交出来,本伯仁慈,可以放过他们,否则,你懂我意思吧?”

“大人放心便是,我老毕在山西也呆了十多年了,山西这地界所有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夫都记得,老夫保证不会出岔子!”

魏鹏鸿线条粗,老毕怕此他说错话,赶忙出来拱手应道。

“如此,有劳诸位了!常钰、老方,走,跟本伯回临县!”



第125章 血祭

当刘鸿渐一行快马赶到临县时,临县的城墙已基本修复,听说是老方为此发动了县里全部的壮劳力。

“老方干的不错!”刘鸿渐先下了马,又把杨雪扶了下来。

“哪里哪里!都是伯爷的功劳。”方县令赶忙谦虚道。

临县的百姓听闻刘鸿渐守城的事迹也是个个十分卖力,才在几天之内便恢复了临县残缺的城墙。

留守的几百千户所士兵听闻刘鸿渐前来,也是呼啦一声从城中冲了出来,不少人身上还裹着包扎伤口的白布。

“大家都辛苦了!”

一排排少年看着刘鸿渐,眼里充斥着重逢的喜悦,刘鸿渐只一句话,不少少年眼中已溢出泪水。

此番去太原和大同,千户所又有二十几个士兵战死,这段时间毫无节制的使用akm,已经有六把枪枪口承受不住高强度的射击而损毁。

这些都是硬伤,刘鸿渐不得不拿出六把崭新的akm以作补充,戒指里只剩下十三把备用枪械。

大规模作战仅仅靠着这点枪械根本不够,近距离冷兵器作战伤亡又太大,看来军工厂的建立势在必行了,刘鸿渐心道。

“老阎,去把兄弟们的尸首取出来吧,在这城外火化,等回京时本伯要将他们全部带回京城。”

想起那些少年,刘鸿渐心情沉重。

临城城外,柴堆起的高高的,柴草之上,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千户所战死的士兵,整整一百八十人,分成十个方队。

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城外千户所全体官兵两千零四十八人均整齐的站在尸首旁。

牛壮以及几十个伤势重的士兵是被人抬着过来的,经过几天的修养,牛壮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脸上和背上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牛壮背部有伤穿衣麻烦,干脆光着膀子出了城来,就算是躺在地上,他们也要看着自己的兄弟走。

“带刘宗敏,袁宗第过来!”刘鸿渐沉声道。

常钰随即把捆绑的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的二人带过来,袁宗第个字不高却很敦实,刘宗敏身材高挑却是独臂,二人经过几天牢狱生活,已变的憔悴不堪。

士兵把他们二人绑在千户所战死士兵旁边栽好的十字木桩上,刘鸿渐命令士兵取下二人口中的破布,他想听听这两个恶贯满盈的人想说些什么。

袁宗第双腿颤抖显然已是认怂。

“狗官!给那大明的狗皇帝当狗可舒坦吗?哈哈哈哈!”唯有独臂的刘宗敏破口大骂。

刘鸿渐转身从身后一个少年腰间抽出一把战刀。

“大明气数已尽,待我大顺国振臂一呼,必然将你这狗官碎尸万……啊——”

刘宗敏话还没说完,刘鸿渐便一刀刺入袁宗第左臂,刘宗敏随即疼的高喊。

“你继续说,本伯听着呢!”刘鸿渐在刘宗敏耳朵旁轻声道。

“你可曾听说……啊——”刘宗敏刚开口,刘鸿渐对着他残缺的右臂又刺了一刀。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刘宗敏左腿右腿又挨了一刀。

“你就是那大明的走狗,等着吧!有那昏君佞臣在,你必然不得……啊……好……死。”

刘鸿渐这一刀直接捅在了刘宗敏的腹部,胳膊腿的疼痛还能忍受,肚子上一刀却直接让他没了力气。

“你记着,且不说大明皇帝并非昏聩无能之辈,老子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还有,阎王已经在下面已经在下面等着你,到了下面,我的兄弟们也会照顾你,再见了!”

刘鸿渐把战刀放在刘宗敏的脖颈之上,轻声的以只刘宗敏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说完右手一用力,一下割断了刘宗敏的颈部大动脉。

刘宗敏颈部的鲜血汩汩而出,他张着嘴想说话,想呼吸,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稍微一用力,颈部的鲜血随即便猛的窜出一大股,只一息时间便凄惨的死去。

整个过程,千户所的全体官兵不发一语,他们就这么盯着刘宗敏,直至其血尽而亡。

袁宗第同样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刘宗敏的死相,他已吓的说不出话来,见刘鸿渐提着滴血的战刀阴笑着走向他,更是浑身颤抖。

“不……不,不要……要要要……杀”袁宗第吓的口不择言,话都说不利索,但眼睛却是越睁越大,到了后来竟是吓的晕了过去。

但千户所的士兵们怎能让其这般容易的死去,一盆冰冷的井水从其头上浇下瞬间浇醒了袁宗第。

“大人,让我来吧。”一个腿上有伤的百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眼神中充满坚定。

临县一战,他的亲兄弟被一炮击中头部命丧临城,尸首都没有收集全,身为兄长,没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兄弟死在眼前更愤怒的了。

所以他要亲手为兄弟报仇,杀了面前这个害死千户所一百八十人的凶手。

刘鸿渐自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他和那个被炮弹打死的少年是万岁山千户所仅有的一对兄弟,刘鸿渐把战刀交于百户官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勇,哥哥给你报仇了!”百户官眼中含泪,举起手中的战刀狠狠的劈在了袁宗第的肩膀上。

袁宗第还未来得及呼喊,这百户官便又左右开弓疯狂的劈砍在袁宗第身上。

三息时间,百户官连劈了几十刀,即使袁宗第早已气绝,这个百户官仍然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最后袁宗第的尸首被砍的稀烂。

“兄弟行了,死去之人不能复生,有大人在,以后会好的!”常钰走上前去劝说百户停下。

刘鸿渐背对着行刑处,眼中泛起泪水,见百户官退回到队列中,随即也回到千户所队列前。

“点火!”

几个军士举着火把点燃了尸首下的柴草,只一会儿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天色渐暗,大火映红了士兵们的脸庞,士兵个个眼中含泪。

哒哒哒哒——一百把akm朝天鸣枪,枪声传彻浩空。

“敬礼!”刘鸿渐右手扣胸,躬身给死去的士兵鞠躬。

这是刘鸿渐的千户所独有的军礼,士兵们大都身着盔甲,上千人一起行扣胸礼,声势浩大。

烟火燃尽,刘鸿渐命人取来几个小坛子,从每个灰烬处各取出一抔灰烬装入坛中。

崇祯要在太庙旁建英烈碑的事情刘鸿渐早在辽东时便已得知,但他觉得把纪念碑建在太庙旁固然庄重,但却身居皇城之内,与他的初衷不符。

既然是纪念碑,自然要被万民祭奠,而非在高墙之内,所以他专门写了奏疏建议把英烈碑建在承天门外,长安街边,以供百姓祭奠。

千户所战死士兵的骨灰他必然会带回京城,他们理应被万民祭奠。

边上早已被挖好了一方大坑,剩余的骨灰被士兵们移入坑中,以土掩埋,而袁宗第和刘宗敏的尸首则被钉在了十字架之上。

没有丰碑,这二人的尸首便是,他们将不得入土,曝晒于荒野,任由野狗蚕食。

“大人,哨骑来报,辽东参将唐峯已距离临县不足八十里,预计今晚便可到达临县!”陈明遇从后方走过来小声汇报。

战事结束五日后,辽东的强援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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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兵临城下

陕西,潼关。

潼关位于陕北,北临黄河,南踞山腰,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关险峻巍峨,乃是关中的东大门。

“小……小。”潼关某一处边楼里传来男人的呼喝。

“大……大,开,我赢了,都把钱交出来!”

“王哥,你今天手气可太臭了,照这么输下去,再玩两把可是连裤子都要没有喽!不如就此作罢吧,明日再战,如何?”

一个明显是赢了钱的瘦猴腆着脸阴笑着对桌对面的一个壮实的汉子说。

“你特么的的得意个卵子,待老子出去撒泡尿,接着再来,今儿个我就不信邪了!”壮实汉子说完撩开粗布帘子走出边楼。

时值深秋,城墙上早已寒气逼人,由于东边有整个山西作为屏障,李自敬的军队一直过的很自在,这大冷的天干脆都窝在边楼里玩起来筛子。

汉子懒得下城楼,站在城垛口下方的排水口撩起裤子就放起了水,一道激流从排水口哗哗的流下。

汉子边尿边打着抖,眼神向城下瞄了一眼,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距离城墙下数百米赫然出现一支军队,乌压压的不计其数,按照这行进速度,怕是片刻便能到得城下。

“敌袭!敌袭!”汉子吓的连裤子都忘记提,边后退便呼喊,右腿一软竟一屁股坐在了城墙中。

“王哥,你瞎咋呼啥?就算是输了银子也没必要整这个吓唬大伙儿是不……”

瘦子得意的掀开帘子打算揭穿被称为王哥的谎言,刚走出边楼话还没说完,便见城下的变故。

“俺的天哩,快!快去通知贺总兵!敌袭!”

“向雄!命令火炮准备,目标潼关城门,马上开炮!”

刘鸿渐从马背取出酒囊喝了一口酒,嘶——真辣。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刘鸿渐一边命令魏鹏鸿封锁边关,一边紧赶慢赶的带着东来的援军——辽东铁骑,从临县出发。

此番西进,除却辽东铁骑一万八千人外,还有辽东的步军向雄的两千人马,皆是骑马而来,这也是整个辽东所有的马匹了。

然后就是万岁山千户所的两千骑,从临县到潼关如若快马加鞭五日便可到达,但只有骑兵怎么能攻破潼关的铜墙铁壁。

不得已刘鸿渐只得带上了从太原府以及大同府拆卸下来的二十门佛郎机炮,这就严重的拖慢了部队的行进速度。

即使是拆卸分装在了改装过的马车之上,仍是累死了数十匹战马,才堪堪用了十日的时间到达陕西边界。

“得令!”向雄重返战场,即使数日行军已十分疲惫,向雄声音依然是十分亢奋,他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打的就是闪电战,辽东军固然是疲惫之师,以贺锦为首的李自敬军又何尝不是安逸已久,没了锐气。

眼见强军兵临城下,城墙上乱糟糟的,士兵在寻找将领,将领则四处奔走呼喝自己的士卒。

轰——轰——两门已经放置好火药的佛郎机率先喷吐出了怒火。

但角度调的太高了,两发炮弹均没有命中城门,反而是把城门楼轰了个窟窿。

轰——轰轰——但没关系,只过了两息,又有三门佛郎机点了火,一发射在了城墙上,另外两发命中了城门。

潼关的城门皆由坚木外包铁皮打造,挨了两炮,竟然只是砸出两个洞。

“快,上子母炮!快!”佛郎机炮为前装实心弹,要先放火药压实,然后再放入实心铁弹,过程繁琐。

相比之下,威力稍减的子母炮换弹速度就快多了,打完一发只需将预装好的子炮放入炮管中,便可马上开火。

虽然由于精度问题,子炮和母炮间有间隙威力小了一些,但对于城门来说,足够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二十门佛郎机不间断的轰击着潼关城门,只不到半刻钟,潼关的城门便不翼而飞。

“步军上前,给本伯把护城河填平!骑兵营准备!”

刘鸿渐高喊,早有准备两千步兵扛着沙袋迅速的向城下的护城河飞奔。

城墙上的农民军在慌乱了半刻钟后,终于是形成了微弱的防御,数百穿戴邋遢的弓箭手举着弓箭向着城下乱射,不时有三两个扛着沙袋的兵士中箭。

“射击百户准备,前方城墙自由射击!”刘鸿渐给身边早已跃跃欲试的祖仇清下令。

一百个akm射击手翻身下马,小跑着向前行了十数步,咔擦声阵阵的给枪上了膛。

哒哒——哒——哒哒哒——

距离并不是很远,akm的射击效果不错,只片刻城墙上就有数十人中弹。

辽东步军即使中箭依然是忍着痛把沙袋往护城河里扔,但养尊处优的贺锦军哪有这般强悍,半年来的时光本就不知精锐二字为何物的民军早已变成彻头彻尾的盲流。

数十个民军中弹,不少人都是被掀了头盖骨,还有的干脆脑浆都迸了出来,刚集结起来的农民军瞬间便炸了营。

数百弓箭手争先恐后的向城下跑去,刚准备妥当的贺锦带着千余士兵正要冲上城楼,迎面便被城墙上的溃军带歪了。

任由他如何呼喊,不止城墙上的人跑,刚纠集来的一千多士兵以为城墙已失守,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跑。

两千余沙袋把护城河填平出了一道十多米宽的平地,为方便战马行走,又铺上了几块木板。

“勇士们,随我杀入城中,取贼将首级!杀无赦!”刘鸿渐抽出战刀。

“冲!”

刘鸿渐刚喊完,早已按捺不住心中血气的唐峯抽出战刀嗷嗷直叫的当先冲了出去。

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方是丢盔弃甲的乱兵,一方是百战铁骑,只用了一个时辰,潼关总兵贺锦的五千步卒便灰飞烟灭。

贺锦肝胆欲裂,被唐峯一刀从脖颈处斩于马下,死不瞑目的眼睛中充满着遗憾与恐惧。

又一个时辰过去,整个潼关被清理一空,除却八百余投降的民军,潼关已彻底被攻陷,而辽东军仅伤亡一百余人。

按照之前商定好的计划,把八百余俘虏捆吧捆吧,留下百十个军士看押后,大军挥师继续西行,刀锋直指西安府。



第127章 大顺国,灭

时近黄昏,整个西安城都笼罩在初冬朦胧的夕阳之下。

西安府城门下几个士兵懒洋洋的享受着最后一缕夕阳,百无聊赖的发着呆,想着下了值后去哪里消遣消遣。

突然一个身着破损盔甲的士兵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跑来。

“潼关急报!明军来袭!”

这士兵肩膀上受了伤,说完便昏迷了过去,把守城门的士卒面面相觑,思索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个士兵长枪一丢赶紧往城中跑去报告,前脚刚走,夕阳下便现出了辽东军的身影。

剩下的几个士兵眼中皆充满了恐惧,嗷嗷叫着向城中跑去,竟连城门都不要了。

辽东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西安的东城门。

西安府乃是大顺国李自敬的‘都城’,只是这厮很少呆在城内,自从解决了最基本的粮食问题后,李自敬便天天沉溺于酒色之事。

不仅对军务之事不管不问,甚至干起了强抢民女的勾当,据闻其每日必御两女,且皆是已有夫家的妇人,不得不说这个癖好给他招惹了不少是非。

但他是陕西的土皇帝,百姓只得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但好巧不巧的是此次李自敬恰好就在西安城中,而且在派人四处寻觅‘大补’之药,他的后宫现在已经有二百余人妻嗷嗷待哺,使得他有些力不从心。

“陛下!大事不好了!”西安府守备李过入殿请示,一脸的恐慌。

“是李过啊,朕交给你的差事办的如何了?这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李自敬面容憔悴,有气无力的指了指李过。

李过乃是李自成之侄,因为明军杀死了李自成,其对明军恨之入骨,倒是甚得李自敬的信任。

“哎呀陛下,明军都打入城中了,你还惦记着那荒唐之事,快随微臣出城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微臣的养子李来亨目前正在城中坚守,但贼军势大,城门已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啥?明军不是要封我为西北王吗?为何无故犯我大顺!”李自敬吓的一哆嗦,他胆子本就极小,又日日操劳,脑子有些不好使。

殿外已经隐约能听见akm的枪声,李自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全身颤抖起来。

“快……快……快跑……”

“大人,前方那叫李来亨的贼将异常凶狠,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攻入大殿!”

唐峯的刀都砍的卷了刃,他是回来换兵器的,顺便向刘鸿渐汇报了下前方的军情。

“祖仇清、岳成泽,带两个小旗的射击手,给我把这贼将的头爆了!”刘鸿渐安坐马上,掌控着全局。

祖仇清二人随即带着射击手跟随唐峯而去。

半个时辰后内城破,又半个时辰,大殿破,除却零星的反抗,几处大殿只余下一百余躲在宫殿各处瑟瑟发抖的貌美妇人。

“伯爷,李来亨部已被击溃,西安城也以完全攻下,但……李自敬跑了!要不要派兵追击?”

唐峯全身皆被鲜血浸透如同洗了个血浴,他取下头盔,抹了一把脸色的血迹,下跪说道。

“无妨,本伯就知道这厮会跑路,众军士近日彻夜赶路,又连克潼关、西安已是十分疲惫了,命人速去征集城中粮草,今晚就驻扎在城中好生休整,明日再战!”

陕西就这么几座防御还算坚固的城池,据锦衣卫奏报,除却潼关、西安驻扎着民军外,只余北方延安府的郝摇旗,以及西北的平凉府。

其中以郝摇旗部最为精锐,约有步卒一万五千,想来李自敬定是逃往了延安府,这可是块硬骨头,不休息好了能不能顺利打下还真不好说。

但刘鸿渐还真没打算硬攻延安,关于明末民军的诸多将领中,刘鸿渐对这个郝摇旗是有印象的。

郝摇旗原名郝永忠,本是前前闯王高迎祥的手下,因为举旗冲锋甚为勇猛得此外号,后归入李自成军,又跟着李自敬,但一直以来并不受待见。

刘鸿渐更在意的是郝摇旗之后的举动,清军入关后,李自成覆灭,郝摇旗带着自己所属的八千步卒挥师南下,与南明余部联合抗清。

再之后南明小朝廷覆灭,又躲入深山继续抗清,直至奸细出卖,被多尔衮围困,举家自焚身亡。

到算是一员虎将,刘鸿渐心思转念间派人取来纸笔,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攻城,不论是民军还是辽东兵,皆是汉人。

不管有没有用,总归是要试试。

信写好,一直默默跟在刘鸿渐身后的杨天宝自告奋勇接下了送信的任务,不顾风寒单骑消失在夜色之中。

辽东军自从潼关入得陕西,一日来从上午打到深夜,杀敌一万余,俘虏四千余,本部却只伤了一千余,不可谓不是大胜仗。

千户所除却冲入敌阵的关宁部死伤了十几人外,唯有的损失便是akm又报销了三支。

第二天辰时,两万铁骑经过一夜的修整,个个斗志昂扬着向延安府进发。

谁知到了延安府,佛郎机还没来得及放置,延安府的南城门便大开,一队士兵护持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从城中骑马而出,后方还压着两个被绳索捆绑的人。

刘鸿渐示意射击手们不要妄动,自己也是打马上前走了几步。

将领默不作声,行至距离刘鸿渐约五十步处翻身下了马解下战刀,单身一人朝着刘鸿渐走去。

“罪将郝永忠愿献城投降,肯请大明将军受降!郝某的罪过愿一人承担,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但求将军大人放过城中的兄弟,他们……只是想吃个饱饭!”

郝摇旗撩起战袍向着刘鸿渐下跪。

“郝将军大名,本伯也是素有耳闻,奈何却助纣为孽,害我大明几十年不得安生,但总算是能悬崖勒马,少去本伯一番折腾,先起来吧,这后方之人是谁?”

刘鸿渐也不倨傲,翻身下马就准备去扶起郝摇旗,身后跟着的李百达和杨天宝担心刘鸿渐被暗算,亦步亦趋的打算跟上,却被刘鸿渐伸手拦住。

一个能把自己的士兵性命看的比自己还重的将军,必然不会行那卑鄙之事。

郝摇旗对刘鸿渐的气度胸怀也是甚为感激,明军将领向来倨傲,受降时更是鼻子能翘到天上,在他们看来,这些大字不识的民军都是不知教化的莽夫。

他们这些饱读过圣贤书的人自是不肯好言相说,就是到了明军中也多被排挤,这也是明末民军降了又反的一个原因。

说心里话,他对明军的将领向来没什么好感,但面前这位比自己年纪不知小的多少的将领,态度却出奇的好,瞬间让他感觉受到了尊重。

“将军大人,此乃大顺国皇帝李自敬,身边这位便是李自成之侄李过!”



第128章 星星之火

半年多的醉生梦死,李自敬早已外不强而中干,本来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倒像是年过半百,腰也佝偻着直不起来,畏缩在地哭哭啼啼,哪有一点裂土封王的风采。

倒是身边的李过执拗的昂着头,始终不肯下跪。

刘鸿渐也不强求,李过其人也算是个猛将,奈何其与李自成乃是叔侄关系,自己又枪杀了李自成,想来朝廷自然不会放过。

成王败寇,慈不掌兵,此人留不得啊,刘鸿渐只得令人把二人关押以待送往京城。

七日后郝摇旗只身北上,策反了驻守宁夏镇的高一功,又与刘鸿渐合并拿下了延绥镇。

自此从辽东到宁夏,从东到西,九边重镇连成一片,重归大明。

由于没有大明皇帝的敕令,事急从权,刘鸿渐暂且分派了郝摇旗部驻守宁夏镇为副总兵,高一功部守延绥镇为副总兵。

大顺覆灭,此二人皆联明扛清,都是有血性的忠义之士,其部下也都是为了吃口饱饭,其心可用。

也不知李自敬是未雨绸缪,还是葛朗台转世,李自敬的‘皇宫’虽然不大,但宝贝还真没少搜罗,‘皇宫’内库仅米粮就拉出来近百万石。

毫无疑问这些粮草都是李自敬从八大晋商手中坑来的,如今这批粮草正好给刘鸿渐做了嫁衣裳,不知八大晋商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不止粮草,从宫殿内还搜罗出黄金百万两,白银并珠宝玉器更是足足有两千七八万两,李自敬自回了陕西老窝就没怎么敢折腾,这些估计还是李自成的老底儿。

这也太穷了点吧!刘鸿渐听闻兵士汇报心中暗道。

要知道大顺军曾纵横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甚至到达四川,大军走过如蝗虫般抢掠一切,怎么才这么点?

八十万石粮食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马上要进入隆冬,北方寒冷,百姓都要吃粮食,这点粮食除却救济百姓,剩下的堪堪够边镇士兵撑到明年开春。

可是接下来呢?

抢他n的!

辽东军、郝摇旗部三万多的士兵,兵分三十路,若蝗虫般席卷整个陕西,只二十日时间,陕西全境的士绅几乎全遭了秧!

反抗者杀无赦,交出存粮、耕地者,可活命!

不论是辽东兵还是降了的陕西本地民军,一开始都十分不解刘鸿渐的命令,要知道是这些士绅们一直以来给他们供给粮草。

现在卸磨杀驴?

身为局中人,不知局外事,真的是这些士绅养活了他们吗?刘鸿渐只是冷笑也不解释,限于观念所制,说了他们也未必懂,既是军人,服从命令便是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理解刘鸿渐,后来远在山西的毕自恭听闻此事后,喝了口酒喃喃道:‘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刘鸿渐倒没想那么多,大旱、大寒,百姓无衣、无粮,如果朝廷没有动作,这个冬季,怕是又起民变,况且朝廷若是有粮食,他哪里还需要跑到这苦寒之地来溜达。

还是自己解决吧!只是苦了那些个地主老爷们了,刘鸿渐只能心中为这些人慨叹,下辈子还是不要做地主了!

刘鸿渐说到做到,不止是陕西,山西也是发生着同样的事,以官军为守,迅雷不及之势力扫除地主家奴,开仓放粮。

有官军监督,粮食迅速发放到百姓手中,虽然粮食不多,但配合着野草树皮想必能挨过这个冬季。

大明的百信其实是最好养活的,只要不至于饿死,没人会想着去造反,刘鸿渐的举动赢得了陕西、山西两地百姓的夹道欢迎。

所有有劣迹的官、商皆被刘鸿渐大军毫不留情的碾碎,除却一些素有贤名的县官以及经常接济百姓的良商逃过一劫,陕西、山西仿佛成了大明的化外之地。

这里没有地主、没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有的只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辛苦半生,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土地。

不论来到何处,只要是听闻大明安国伯来此巡视,衣衫褴褛的百姓皆自发下跪相迎,以感念这位年轻的大人给他们的恩赐。

土地、粮食是他们的一切,刘鸿渐给了他们,所以即使是在凛凛寒冬,即使吃不饱、穿不暖,所有的百姓都面露着笑脸。

因为他们相信冬天来了,春天就不会远,因为他们知道吃不饱、穿不暖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们,有了希望!

刘鸿渐也知道,他这么做回到朝廷必然会受百官弹劾,但这都不重要,就算是功过相抵,他也觉得值得。

更何况,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泼出去的水你想收回来,刘鸿渐答应,两地的数百万百姓能否答应?

怕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吧!

宁夏、延绥皆是苦寒之地,郝摇旗、高一功部皆是本土原班人马,以其人守其土,以其土养其人,正合了老丈人他爹孙承宗的谋略。

宣府自有魏鹏鸿据守,刘鸿渐以蓟辽督师之职又命唐峯据守大同,向雄据守太原,但固原和更偏远的甘肃镇还有所空缺。

刘鸿渐本想从辽东兵中挑出勇将暂代,但他也深知辽东兵并不喜呆在这苦寒之地,虽然辽东同样艰苦,但毕竟乃是故乡。

正踟蹰间,唐峯、向雄身后各拜出一个大汉,一名吕义,一名刘文,皆是辽东兵游击将军,刘鸿渐许他们副总兵之职,令他们驻守二镇。

又五日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刘鸿渐带着辽东余部与陕西部将作别。

郝摇旗、高一功、刘文、吕义皆撩起战袍跪倒。

“大人,此去山高路远,此生能与大人并肩作战,实为卑职之荣幸!”刘文年约四十,蓄着长须,寒风吹过,胡须间夹杂着不少雪花。

“伯爷,吕义此生打了半辈子窝囊仗,唯有跟随伯爷的半年间,这仗啊打的痛快,伯爷大义,俺吕某人不及万一。

伯爷请放心吧,我等以项上人头作誓,必守得此地安宁,以报伯爷知遇之恩!”吕义说完向着刘鸿渐郑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沾染了不少雪花。

郝摇旗,高一功也是当即拜倒,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二人跟着刘鸿渐打土豪分田地分粮草,刘鸿渐为此地百姓所做的一切,李自成、李自敬、甚至他们自己,都是自愧不如。

想来所谓的闯王也只不过是被权势地位蒙蔽了双眼吧!

北风呜咽,刘鸿渐身着风衣翻身下马。

“是非功过,任凭他人评说,四位皆是忠义之士,当以百姓为重,以大明疆土为任。

任何敢于侵犯百姓、侵犯大明的人皆可先斩后奏,朝廷那边,有本伯给你们兜着!

放心吧!本伯有预感,这陕西,本伯还会来的,到时若要让本伯看到你们懈怠军备,可饶不得你们!走了!”

刘鸿渐扶起四人,各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上的雪片,翻身上马,只有心细如杨天宝看到刘鸿渐的眼角已然湿润。

“伯爷珍重!”四人拱手。

“走,回山西!”

刘鸿渐挥手,辽东余部并千户所士兵一万两千余向东行去。



第129章 大明煤业

自西安府过潼关,再过平阳府,当少了一半的辽东军到达太原府时,已是真正的隆冬季节,山西全境大雪纷飞,地上早已积满厚厚的一层积雪。

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意味着困扰着大明数十年的大旱已然过去,只要熬过这冬天。

可熬过这个冬天又何尝容易。

现在刘鸿渐唯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太原府整个府衙,只要是个院子都堆满了从陕西、山西‘搜刮’来的金银珠宝。

“唉,愁啊,这么多的银子如果能都变成粮食该多好!”老毕和刘鸿渐经常坐在屋子里看着外面的金山、银山慨然长叹。

八大晋商除却金银玉器外,虽存粮也有几十万石,但也不堪大用,来年想必又要为粮食发愁。

“伯爷,挖出来了!挖出来了!”正思量间顾大通腆着肚子呼哧呼哧的小跑着从外放跑来。

“是老顾啊啥事这么激动,快坐下吧,暖暖身子再说!”刘鸿渐命人把炭火加大。

“哎呀伯爷,不得了啊,距离咱太原府仅三十余里的那个煤矿,那里挖出来的煤真的不冒黑烟!”

顾大通哪有心思烤火,自从接了刘鸿渐的差事,顾大通就开始张罗心心念念一个月的无烟煤。

北方冬季休耕,山西满地皆是苦哈哈的现成的劳力,听闻伯爷要挖煤,这些苦汉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涌入大同。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何况去挖煤还能管饭,这就又为家里省下一个人的开销。

刘鸿渐只是大致知道煤矿的方位,之前说了一嗓子后便没甚在意,听得煤矿果真挖到了也是面露喜色,有了煤这个冬季至少不那么难过了。

“嗯,走,看看去!”刘鸿渐站起身。

“老爷,天都要黑了,还是明日再去吧!”外面怕至少得有零下十几度,杨雪从里屋取出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到了刘鸿渐的肩头说道。

“哈哈哈,无妨,雪儿你是不知,有了这无烟煤,咱北方人可是有福喽,老毕,要不要去溜达溜达?”

老毕怕冷,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刘鸿渐混不在意,穿上披风便跟着顾大通出门而去。

清源县一处山沟里,一千余身着破旧棉衣的汉子不顾大雪,扛着搞头奋力的挖掘着地下的黑石,此处是刘鸿渐专门指定的一个小煤矿。

之前由于不知道具体防伪,千余矿工四处开挖,直到今日才寻到矿脉所在。

刘鸿渐不了解矿井的构造,只知道后世即使技术那么先进,仍不时有矿井塌方、瓦斯泄露的新闻报出,第一次开矿,他也不敢乱来。

山西产煤,以大同为巨,清源这个矿脉虽然不大,但煤矿仅在地下两三米,易于挖掘,正好积累经验,以后好开分矿。

“伯爷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矿上埋头挖坑的人皆是丢掉手中的镐头藤筐,向他们的恩人跑去。

若没有刘鸿渐,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冬季该如何难熬,现在刘鸿渐不仅派发了粮食接济他们家人度日,还开了煤矿给他们饭吃。

事实上不少本地的土著都知道地下有煤,然而煤是垃圾啊,烧这些黑石头燃起的黑烟会把人熏死,这是所有土著们的共识。

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挖这些黑石是刘鸿渐变着法的给他们粮食吃,是以对刘鸿渐更是感恩戴德。

“恩人啊!”刘鸿渐刚下马,数百矿工便拜了下去大呼。

“嗯,都起来吧!老顾啊,这大冷的天还下着雪,应当让工人们休息才好!”刘鸿渐淡淡的道。

“伯爷,不是老夫不让他们休息,是他们非要干啊,说什么要报答伯爷大恩,多给伯爷挖石头!”

一路骑行了三十里,刘鸿渐倒是没啥,老顾都六十几岁的人了,平时出门都是坐马车,今日跟着刘鸿渐不得已也骑马浪了一回,差点没把骨头架子颠散。

“伯爷,俺们不怕冷不怕累,只要有饭吃,俺们连夜也肯干活,俺们就喜欢给伯爷挖石头!是不是啊,大伙儿们!”

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中年汉子脸上被煤灰染的漆黑,只露出一口白牙扭头对身后的众多矿工们吆喝道,言语质朴但却说的真心。

“是啊是啊,俺们就喜欢给伯爷挖石头,不怕冷!”众多矿工附和。

“瞎说什么,这煤可是宝贝,伯爷是为了造福大明!去去去,都滚矿里继续挖煤!”顾大通朝着矿工们呵斥。

“嗯,都好好干,等本伯把这无烟煤推广出去,咱们山西以后可再不用过苦日子了!”对于这些苦哈哈矿工们的答话,刘鸿渐是一脸黑线。

山脚下搭着几排简陋的帐篷,到了晚饭的时间,伙房几个老头敲着锣示意矿工们下工吃饭。

杂面黑馒头,米粥,咸菜萝卜干,饭食虽然简易但是管饱,挖矿是力气活,填不饱肚子可不行。

所有的矿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从地上捧起一把雪撮吧撮吧双手的黑污,便排着队朝着伙房走去。

每个矿工手中都惦着个破碗,队排起来老长,以往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是矿区最热闹的时候,但今天气氛有点怪。

刘鸿渐兴趣浓浓,客串了一把食堂大婶儿,惦着个勺子给矿工们盛粥,矿工从没享受过这般待遇,伯爷给他们盛饭,个个都激动的颤抖着把碗递过去。

“辛苦了,好好干!”刘鸿渐边盛饭边说道。

待所有矿工皆取了饭食,刘鸿渐也觉腹中饥饿,便招呼伙房老头要了个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抓起个黑馒头咬了一口。

真是回味啊,上次吃这黑馒头还是在李自成的军营里,不知王大锤老哥还安在否?

四周的矿工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瞅着面前的伯爷,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鸿渐吞下黑馒头。

顾大通也有样学样的抓了一个黑馒头咬了一口,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混杂着野草、高粱的黑馒头,一股子尘土味儿瞬间充斥他的味蕾,但仍是忍着没有吐出来。

“老顾,咱们这煤矿得有个名字,就叫‘大明煤业’吧,回头找个写字好的弄块招牌。

出产的第一批煤皆派人送往宣府以及辽东,那里更加寒冷,这煤啊,可以救命。

再者,加派人手去往大同周边,那里有更大的煤矿,虽然不见得都是无烟煤,但都给本伯囤积起来,等本伯回了京,便有大用。

还有,这个冬季所有煤皆免费供应,此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要用心去做!”

刘鸿渐告诫顾大通道,还没待顾大通回应,远处传来马蹄声。

“大人,夫人来信了!”常钰翻身下马,递上一封书信,呼着白气道。



第130章 归途(一)

刘鸿渐把手中饭菜放在一旁,从常钰手中接过书信,早有下人取来火把,刘鸿渐迫不及待打开了书信。

夫君亲鉴:

陌头之柳色已衰,而君之音信久杳,与君相别已三月有余,妾身每日登楼,不觉望眼欲穿矣。

听闻夫君于辽东大胜外虏,爹爹与妾皆甚为君骄傲,爹爹逢人便讲,吾刘家祖上恩荫,出了英才。

爹爹身体康健,夫君勿需挂怀,只是爹爹常对着孤灯喃喃自语,想必亦是挂怀夫君安危。

皇上亦对刘家甚是关切,多次派天使赐予锦缎,皇后娘娘亦是多次召妾身入宫伴驾,对妾身厚爱有加,此皆是夫君功劳。

妾身入宫见皇后娘娘时,坤兴公主亦对夫君之消息甚为关心,令妾身心有疑焉,望夫君凯旋后为妾解疑(此处画着一个笑脸)。

妾身每日里为夫君祈愿,愿夫君克敌而无往不胜,愿夫君安健而逢凶化吉。

妾身别无他求,唯愿每隔若干时,夫君于闲暇时,可一通消息,使妾身得知夫君在外情形,以慰远念。

夫君为国事操劳,妾本不应扰君之心绪,然京中大雪初至已甚是寒冷,夫君远处极北,妾每念及此,忧心甚矣,是以书此信,望夫君多添衣衫。

哦,对了,自七月别离数日,妾身偶感身体异样,寻郎中言,妾身已有了身子,祖上荫蔽,妾身终为刘家增添子嗣。

是为至盼!手此,敬颂

贱妾孙秀秀谨启,十月六日夜。

……

现在已入了腊月,此信不知几经辗转才送到刘鸿渐手中。

只开头几句,就让的刘鸿渐拿捏书信的手用上了力气,他又何尝不想念远方那个可人的小妮子。

从京城到辽东,再从辽东到山西到陕西,没有一日不在挂怀家中的小妻子以及老爹,毕竟在这世上,他只有这两个亲人。

皇上到也够意思,不枉老子如此为大明卖命,坤兴那小妮子?

想到此刘鸿渐挠了挠头,他知道小妻子并非是吃醋,只是告诉他,他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额,这倒是个问题,自己身边又多了个杨雪,这回家又作何解释。

寒风袭来,刘鸿渐一点不觉冷,只觉心中暖意腾腾。

看到结尾处,刘鸿渐更是虎躯一震。

“老子要当爹了?老子要当爹了!”刘鸿渐大喜。

“老常,你听到了吗,我刘家有后了,本伯要当爹了!”刘鸿渐双手放在常钰的肩头,激动的不能自已。

“恭喜大人,下官也是为大人高兴的紧。”常钰早已为人父,自是知道当初自己当爹时是如何的欣喜,对伯爷的心情自然理解。

“恭喜伯爷喜得贵子,此是大事,如今煤矿初开,又是瑞雪丰年,当以酒为贺,伯爷,老夫这就派人先回去安排!”

顾大通也是喜笑开颜,他是刘鸿渐钦点的代言人,以后专职负责山西境内通商之事,如今山西百废待兴,伯爷又逢喜事。

只要伯爷一家兴旺,他顾家也定能无虞。

回家,老子要回家,一刻也等不了,刘鸿渐迎着寒风骑在鞍马之上,才真正懂得何为归心似箭。

山西,太原府衙。

烈烈的冬夜里,府衙中厅摆放着一桌酒席,气氛略显沉闷。

山西之行历经波折,如今陕西、山西全境皆光复,百姓思安,皆是百废待兴,待日后煤炭得以推广,山西之兴旺指日可待。

只是这样,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山西幸甚,得望大人慨然相助,下官代谨以此酒代山西百姓谢过大人!”毕自恭端起酒盅躬身给刘鸿渐施礼,之后一饮而尽。

毕自恭虽然平日里有些老不正经,但正事上却从来不打马虎眼,刘鸿渐对山西的整治虽然有些草率,但不得不说,从长久来看必定能大大激发山西百姓的积极性。

刘鸿渐心中激荡,端起酒盅也是喝了个尽。

“伯爷于我老方有救命之恩,如今伯爷要回京了,老方以此酒愿伯爷家业兴盛,永享富足!”

方醒本就嗜酒,如今又是分别在即,大老远从临县赶来,自是想喝个痛快。

“来,老方,这酒本伯喝了便是,惟愿诸位兢兢业业为我大明百姓谋福!”刘鸿渐龇牙咧嘴又干掉一盅。

谁知方醒喝完一个并未坐下,而是又给刘鸿渐满上,接着又给自己倒上一个。

“伯爷于我临县百姓亦有救命之恩,这第二个酒是我代临县全城百姓敬大人的,老方先干为敬了!”

方醒躬身举杯,刘鸿渐连菜都没来得及吃,苦笑着又干掉一杯。

“犬子方敬梓不习诗书,专爱木工,不成气候,伯爷不嫌,此番犬子能跟随伯爷入京,也是他的一番造化,这第三杯酒,老方代那逆子谢过伯爷知遇之恩!”

刘鸿渐:mmp又来,老子怎么觉得这厮是故意的?

自从陕西归来,方敬梓就给刘鸿渐展示了他一个月来的成果,那是一架与珍妮机图纸极为相似的木质纺纱机。

一个月不见,方敬梓胡子拉碴憔悴了许多,但是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还兴奋的给刘鸿渐讲解个中原理并示范如何使用。

新式纺纱机的纺纱速度比大明原有的织布机,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刘鸿渐自然欣喜不已,这玩意不是纺纱机,是摇钱机啊,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于是乎,刘鸿渐大手一挥,直接连机器带人打包带走。

“歇会,歇会老方,本伯不胜酒力你又不是不知!”人家养了三十年的儿子,就这么被他打包带走,刘鸿渐自然不好直言拒绝。

接下来顾大通、常钰轮番上阵,刘鸿渐倒下的那一刻,终于确信这些家伙就是商量好的。

等到刘鸿渐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自己住处时,已是深夜。

“大人,你又喝多了!”杨雪一袭白衫,从下人手中搀扶过刘鸿渐,用尽力气终于是把刘鸿渐搀到了床上。

“回家,本官要回家了,雪儿,本官高兴啊!”刘鸿渐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故意的,抓着杨雪的纤纤玉手,迷迷糊糊的说道。

“是啊,大人要回家了,雪儿……也替大人高兴。”杨雪挣扎了一下抽出手,取出手帕给刘鸿渐擦了擦脸。

京城是大人的家,可她的家又在哪呢?



第131章 归途(二)

第二天,雪停。

刘鸿渐登上太原城墙,唯见天地一片白茫茫,万籁尽孤寂。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刘鸿渐相信,毛爷爷肯定也是亲眼见着这雄关漫道后,才有此豪言壮语,任何一个有血性和抱负的男人,站在这孤城之上都会有些感慨吧!

只不过普通人只能来句,我ciao,真壮观!比如身后的两位。

两眼一抹白,这有啥好看的?

身后牛壮、李百达扛着akm侍立左右,皆不作声,他们不明白这大冷的天,大人为何站在这里吹冷风。

牛壮背上的伤已无大碍,只不过天气寒冷,要完全恢复还需时日,他实在受不了整日躺在床上躺尸般的日子,再三请求,终于是重新换上了戎装。

“大人,这天儿比咱京城还冷!您要吟诗回去吟多好,雪儿姑娘给您做了件狐皮袄子,您不去试试?”

牛壮搓了搓手,咧着嘴说道,他的右脸颊多了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血痂已脱落,露出紫红的嫩肉,显得有些狰狞。

“就你多言!这山西北临着蒙古,那边更冷,听说入厕都要带根棍子!”刘鸿渐调侃的道。

近些日子,杨雪足不出户一直在给刘鸿渐赶制一件袄子。

即使是牛壮这般的粗人,也开始同情起这位从辽东一直跟着刘鸿渐,并无微不至照顾着大人的姑娘,他不明白这么娇滴滴的小姐,伯爷总是无动于衷。

“啥,入厕要带棍子,俺咋没听说过,为啥要带棍子?”牛壮大眼睛瞪的贼大,认真的问。

刘鸿渐懒得搭理他,示意李百达告诉他。

这李百达线条也不是一般的粗,愣是没看出刘鸿渐的调侃,挠了挠头一拍脑门。

“笨啊,那么大冷的天,你撒尿的时候刚撒出来不是就冻成冰棍了吗?可不得拿个棍子把冰碴子打掉!”

李百达为自己的机智甚为得意。

“有道理,有道理!可那岂不是要把棒槌也冻住?如果是大的怎么办?”

牛壮举一反三,又抛出一连串的新问,李百达又挠起了头,刘鸿渐不理二人傻乎乎的对话,裹了裹衣衫率先下了城墙。

“大人,全体士兵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启程!”常钰呼着白气,从城外走来。

“嗯,一刻钟后出发,我去办点事情!”

一刻钟后,刘鸿渐来到城外之时,已经彻底换了个行头,一身棕灰色的袍子披在肩头,一顶方头皮帽之上,竟是一整只纯色狐狸皮做成。

在这纯白色的城外,这一身行头可谓骚气冲天。

刘鸿渐还是第一次穿皮草,这摸摸那看看,只觉浑身暖意甚浓,如果再有只大狗,才真叫个‘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了。

城外千户所两千兵士排成好几个阵列,当前乃是六百多位关宁重骑,身高体壮的蒙古汉子皆身着金银甲胄(zhou)。

这些甲胄皆来自于山西八大晋商的家丁,甲胄虽然逼格不低,但也皆是八大豪商花费了大价钱找能工巧匠精心打制,灵活度防御力皆是不输辽东重甲骑兵。

而且,逼格更高。

之前这些金甲银甲护卫可是八大晋商的门面,现在俱城了刘鸿渐的嫁衣,大雪初晴后微弱的阳光反衬之下,金光银鳞闪耀,端的是霸气侧漏。

重骑兵之后乃是一百akm射击手,再之后则皆是刀盾兵长枪兵了,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坐骑。

没办法,要拉东西啊!

从十天前,老毕就开始张罗,从附近州县调集了数百辆木车,只八大晋商的家产就有八九千万两。

粮食发下去,银子收上来,接连又洗劫了陕西、山西的诸多小奸商,以及大顺国的‘国库’,金银器物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太原府。

算上珍珠玛瑙等大物件,共装了八百七十多车,由于山高路远,大雪封路,再加上皆是重金属(金银)和各种石头(翡翠玛瑙等),一匹马根本拉不动。

许多马车都是两匹马甚至三匹马共驾一辆车,不得已,一部分留守的辽东骑兵也失去了坐骑。

此行除却千户所原班人马两千人外,还有负责扈从的三千辽东铁骑。

车琳琳马萧萧,车队长龙般绵延了两三里。

这都要走了,老毕他们竟这般没有眼力见吗?似乎昨晚就老子自己喝多了,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来送送本伯爷?这也太无情了吧!

刘鸿渐骑在马上回首望了望太原城,马车里的杨雪也是掀开帘子看着窗外。

方敬梓感了风寒,手里攥着老爹方醒珍藏的‘白加黑’,和他的‘伯爷纺纱机’共乘一车。

纺纱机由小方方敬梓呕心沥血一个多月制作出来,本来刘鸿渐的意思,此是小方的心血,应该由小方来命名。

可方敬梓为人却颇为执拗,图纸乃是刘鸿渐提供,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按图索骥比葫芦画瓢,断然当不得纺纱机的缔造者。

最后小方同志灵机一动,干脆就叫‘伯爷纺纱机’吧,伯爷当然是安国伯刘鸿渐是也!

纺纱机早于欧洲一百年问世,此壮举定当名垂万古,五百多年后的历史中也必会如此记载:

1644年明朝安国伯刘鸿渐,雄才大略、颖悟绝伦,其发明的‘伯爷纺纱机’,是大明帝国复兴的标志,也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

“走了!”在这片土地呆了太久,刘鸿渐留恋的再次回头看了看银装素裹的太原城。

谁知刚拍马走了几步,身后边有人呼喊。

“伯爷留步!”一个白发老者从城门方向走来,高声喊道。

太原东城门呼啦啦的冲出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的百姓。

“恭送伯爷!”

“恭送伯爷!”

“愿伯爷长命百岁,福体康健!”

“山高路远,伯爷一路走好!”

这群人有白发苍苍的老汉,有八九岁的稚嫩孩童,也有从清源县赶来的几十个被煤灰沾染城黑人的矿工,数百太原城原住民埋头拜倒。

老毕从人群中走出,接着是唐峯、向雄、魏鹏鸿、方醒,几人把腰躬成九十度,向着为山西带来粮食和希望的刘鸿渐躬身行礼。

刘鸿渐雾眼朦胧摘下锦帽,翻身下马扶起地上的百姓。

什么是良善?什么是质朴?什么是人心?

刘鸿渐不知道,他只知道只是这些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他做的一切都值了。

“老魏,你这也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吧!”刘鸿渐拍了拍魏鹏鸿厚实的肩膀。

魏鹏鸿自宣府而来,山西之乱平定,差不多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是啊大人,老魏我打算明日启程回宣府,这些日子跟伯爷打贼军,痛快啊!”魏鹏鸿道。

“唐峯、向雄,本伯回去便给皇上上奏疏,奏请北方征兵,你二人当好生守卫山西,本伯以后还会回来看你们!”

二人带来的两万辽东兵,在陕西给刘文、吕义分出一万守固原、甘肃二镇,自己又抽调了三千,剩余这点人有点寒酸了。

“大人请放心,山西有我二人据守,若放得一个鞑子进来,我唐峯提头来见!”即便是这种场合,唐峯依然是身着盔甲,他本就是个战争狂人。

“犬子就交给伯爷了,犬子执拗死板,日后还请伯爷多多包涵!”

方醒破天荒的今日没有喝酒,在他眼里不成器的儿子,即使都已三十岁的人了,临别在即,仍是十分不舍。

“山高路远,大人珍重!”毕自恭也是拱手出言。

“你看你们几个的德性,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干嘛如此啰里啰嗦,待到春日回暖,本伯若闲的没事,会来山西旅游看你们!

到那时,本伯必好好领略一番山西的美食!到时候可是得老毕老方你二人来请客了,走了,诸位珍重!”

刘鸿渐拱手对着众人以及百姓划了一圈,翻身上马,眼角已是湿润。

“出发!回京城!”



第132章 君臣相逢

农历腊月二十,京城,大雪。

南城外三十里官道上站着一群人,当前为首一人身着锦黄色常服,头戴乌纱翼善冠,赫然便是大明帝国崇祯皇帝。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绫罗伞盖压根就遮挡不住四处飘洒的雪花,两个力士奋力的稳定着伞盖握把,以期许保持住皇家的威仪。

崇祯挥手示意撤下了精疲力尽的力士,他不知已经在此站了多久,翼善冠顶部依然落了不少雪花。

“启奏皇上,风雪甚大,迎接安国伯凯旋由臣等便可,皇上应该保重龙体,回宫静候才是!”

内阁首辅郑三俊与其他几位阁老商议后,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出言相劝。

自入夏安国伯刘鸿渐离京赶赴辽东后,一开始每隔七八天,往来的锦衣卫信使总能及时的传递前线的军情。

可是自从刘鸿渐上了最后一封奏疏,请示要亲自去一趟山西解决辽东军粮问题后,消息便暂时中断了。

崇祯心急如焚的等了一个月,终于在前些日子得到毕自恭通过锦衣卫传来的一封奏疏,奏疏中刘鸿渐说明了山西那边的情况。

紧急调宣府兵、辽东兵赶赴山西,这是要对大顺下手啊!

崇祯还记得当朝臣知道这个消息时,是如何的惶恐,年初大顺兵临京城的阴影还蒙在百官的心头。

不少大臣认为对付大顺,应当以教化、招抚为重,他们认为大明目前的状况,不适宜在无战事之时,多生事端,借机请求皇上免去刘鸿渐蓟辽督师的职位。

就连刘鸿渐的伯乐,刑部尚书孟兆祥也是对此事持否定态度,在他看来,安国伯固然一心为大明,但还是太年轻,行事太草率了。

唯独兵部尚书李邦华执拗的支持着刘鸿渐,他太了解这个小子了,这小子什么都爱吃,就是不爱吃亏。

崇祯最后果然力排众议通过了刘鸿渐的请示。

在之后的消息就让朝中沸腾了,先是传来安国伯率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余士兵击溃大顺袁宗第军,接着连克潼关、太原府、大同府,乃至山西全境。

再后十日,竟然连陕西也重归了大明,荼毒大明数十年的闯军终于溃灭,崇祯皇帝得知消息下了朝后便直奔太庙向祖宗报喜。

现在,这个在大明四处漏风、摇摇欲坠之时,屡次力挽狂澜的年轻人,这个曾经不顾自身沾染鼠疫而治好了太子,保住了大明国本的年轻人,他的爱将、安国伯得胜回京。

他怎能安坐于暖阁之中,他心中激荡,即使在这风雪纷飞的隆冬,他的身心依然蓬勃着暖意。

“郑爱卿已是古稀之年,方能如此,朕如今才三十有余,如若连这点风雪都担不得,如何担下这万里河山。

况且近半年来,安国伯为大明所做之功勋,无论是驱除鞑虏,还是收复旧土,皆当得朕为此等候!

诸位爱卿不必多言,若嫌天寒耐不住可先行回京,朕不怪罪,郑爱卿平身退下吧!”

崇祯呼哧着白气,冷冷的说道。

只一番话,不少大臣心里都酸溜溜的,想必现在若还有敢忤逆皇上说安国伯不是的,必然会被拉下去吃板子吧!

皇上自上次西山大营阅兵后,就仿若变了个人似的,行事变得比之前更果决,以前朝廷出什么大事,往往是一群人要讨论个好几日。

现在倒好,崇祯只是问一问几个大佬的意见,然后就自己斟酌一下下了命令,再不管百官的的磨磨唧唧,这让他们很不习惯。

军队是刀,锦衣卫是眼,崇祯牢牢的记着刘鸿渐离京时说的一番话,是啊,有军队在手,那些文官集团算什么,不听话?杀了便是!

集体辞职?安国伯说了,这大明从来不缺想当官的读书人,估摸着底下的人,正期待着上面的人被扒拉下来吧!

皇上这般说话这不是扎心吗?他又没说安国伯坏话,便遭遇这无妄之灾,郑三俊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雪花心有戚戚然。

郑三俊乃是吏部尚书,掌管着大明百官的升降考核,自诩阅人无数,可安国伯此人心性如何他一直不曾看明白。

如今皇上如此这般恩宠安国伯,此人若是一心为我大明还好,若不是呢?

唉,或许真的是老了,竟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郑三俊默默的退回文官队首。

“报!启奏皇上,安国伯军已据此不到五里!”一个锦衣卫百户亲自来传令。

“再探!”

由于‘辎重’太多,万岁山千户所自太原府启程,一直走了十几日才到得京畿,早在五日前到得保定府时,刘鸿渐便派了哨骑给京中送了消息。

刘鸿渐鲜衣怒马当头而行,身后金银甲骑兵紧随其后。

回乡情更切,不敢问来人,越是离得家近,刘鸿渐越感觉焦躁不安,他拍马上了一个高坡,向着京城方向望了望。

举目之下,不远处赫然出现一排排鲜衣怒马的侍卫,难道皇上也来了?

两个时辰前,哨骑便上报说已经与朝廷那边的哨骑接了头,说是朝廷会派人来迎接他,可看着阵势,怕不是得有上万人!

而朝中出行需要上万人护卫的,能有几人?

“加速行军!”刘鸿渐回头当机立断。

而他自己则拍马向着京城方向狂奔,行到带刀把总身前翻身下马,早有力士高呼。

“安国伯到!”

“安国伯到!”

刘鸿渐整理了一下衣衫,穿过自动为其让出道路的叉刀围子手、穿过三千营红盔将军,最后穿过锦衣卫力士,刘鸿渐终于见到崇祯。

眼前的崇祯,身体略微有些瘦削,翼善冠上落满了雪花,眉头微皱目光炯炯,双手则背负于身后。

“皇上,微臣回来了!”

有明一朝的皇帝,除非是祭祀天地社稷等大事,几乎很少出京城,现在崇祯竟然为了他,不仅冒雪出城相迎,还迎出去三十里!

话越是到了嘴边,刘鸿渐越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面前这个为大明操劳半生的中年人,刘鸿渐终是用简单的话语向皇上复了命。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爱卿快平身!走,回去说话!”崇祯眼角湿润,上前亲手扶起了刘鸿渐。

“安国伯,你可知皇上为了你,已在此等候一个多时辰!”兵部尚书李邦华上前说道。

“皇上厚爱,微臣万死难报其一!”刘鸿渐客套了一下。

“些许小事,李爱卿莫要多语。”

崇祯心情极好,他承继大统的十几年来,在德胜门送过不少出征的大将,每次都希冀着这些所谓大将能凯旋,他必在安定门外等候佳音。

十几年了,从德胜门送出去多少大将、督师他自己都记不清,可从安定门凯旋的,却寥寥无几。

“皇上,微臣此番山西之行收货颇丰,给皇上带了不少的‘土特产’呢!”

刘鸿渐身穿狐皮大袄站在崇祯身边显得十分亮眼,回了京城便等于回了家,刘鸿渐话也说的十分随意,甚至有些嬉皮笑脸。

“安国伯,注意言辞!”新任礼部尚书眼见面前之人摇摇晃晃的,没一点礼数,出言提醒。

但是却只是吃了崇祯的白眼,前任礼部尚书蒋德璟辞官后,他才被从南京调了来。

“哦?听闻山西产异宝,不知爱卿给朕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皇上请看!”刘鸿渐指了指远处逶迤数里的车队说道。

“这么多!车上是何物?”崇祯满脸疑惑道。

关于对山西奸商们的处置刘鸿渐并未在奏疏中提到,一来担心朝臣不满,二来嘛,这对崇祯来说也算是个惊喜吧。

“嗯,这可得好好算算,有四百车银子,一百车金子,一百八十车珍珠玛瑙,翡翠玉镯是多少车来着?

回皇上,微臣记性不太好记不得了,怕是一会儿得去问问下人!”

崇祯:“……”

百官:“……”

“据朕所知,那山西、陕西连年闹灾,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银钱?爱卿莫要诓朕!”崇祯呆了片刻,不可思议的道。

“哈哈哈,皇上这世上可是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呢,一会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咱大明,真的是一点不缺银子!你看臣没说错吧?

咱大明有钱了!”刘鸿渐对此相当得意。

不是他吹牛,只要皇上能狠下心,他能再给崇祯捞出来几千万两,抄家是会上瘾的!

“朕脑子有点晕,此事先交给户部打理吧!走,回京去,朕在宫中给你摆宴庆功!”

不管是真是假,户部的倪元璐一向严苛谨慎,稍后自有定论,崇祯兴致勃勃的道。

“不去了不去了!皇上!臣要回家!臣要当爹了!”



第133章 小别新婚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虽然是寒冬腊月,不少臣属却不断的擦拭着额头的冷汗,要是普通人只这一句话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作为一个臣子,皇上能出城三十里迎接,还给你摆宴席,那是多大的荣耀,可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竟然拒绝皇上的美意,这……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本来兴致勃勃的崇祯被刘鸿渐一句话说的竟有些呆滞,手抬起来不知道该往哪放,这……

“安国伯,不得乱语呀!快跪下谢罪。”孟兆祥简直都要气死了,这个安国伯哪都好,就是嘴太欠,一句话能把人噎死。

谢毛线罪,老子就是想回家看看家人而已,饭什么时候不能吃,这难道也有错?

“臣多谢皇上美意了,但奈何臣如今归心似箭,就算去吃山珍海味也是味如爵蜡,要不,明天?”

地上都是雪,刘鸿渐怕弄脏了狐皮大袄只是弯腰给崇祯拱了拱手。

“罢了罢了,爱卿也是个念家的人,如此甚好,先回去吧,一切明日再说!”

崇祯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其他任何一个臣子敢如此顶撞于他,最少也得吃板子了,可面前之人?

他怕一顿板子把人打跑啊!

崇祯在小黄门的搀扶下上了御辇,并招手让刘鸿渐与他一同乘坐,这又是其他官员所不敢想象的待遇,四周弥漫着酸酸的味道。

这御辇乃是二十四人抬的超级豪华版轿子,御辇之后乃是群臣,前后皆是威风凛凛的‘仪仗队’,其后跟着万岁山千户所的两千军士。

再之后便是数百辆由辽东军扈从的马车,大部队行至安定门时,辽东军被换下,辽东军乃是边军,没有特殊命令,边军不得入城。

刘鸿渐把他们安置在了西山大营旁,所有开销户部大笔一挥,包吃包住,管饱,他们将在西山大营修整两天,然后赶赴太原府向唐峯复命。

万岁山千户所士兵在得到崇祯的嘉奖后,兴高采烈的把马车赶到户部门外,便炸了营,原因是刘鸿渐给他们放假了。

由于不少千户所少年都是京城周边,有的还离得不近,刘鸿渐特许他们可骑马回家探亲,跟着刘鸿渐出去征战半年,大多士兵只是赏银就有上百两,这足可以让他们回乡吹上好一阵子了。

唯有祖仇清几人无家可归,刘鸿渐与常钰等几人告了别后,带着牛壮、祖仇清等几人直奔伯爵府。

穿过行人稀疏的街面,不少人都驻足观看,大白天敢在京城大街上行马的人可不多见,若让五城兵马司的知道,难免又是一番苛责。

但刘鸿渐可不管这些,五城兵马司那群兵油子算个毛,也就欺负欺负平头老百姓了。

熟悉的漆红大门,熟悉的小院子,上次离开时还是满园碧绿,如今已是白雪皑皑。

由于刘鸿渐回京的事只是通过锦衣卫告知了朝廷,伯爵府对此还一无所知,以至于几个下人看到伯爷回来,竟然都呆在了当场。

刘鸿渐示意几个下人不要声张,自己则惦着脚向内院摸去。

屋子中的孙秀秀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亲手缝制衣服,光线不太好,孙秀秀不得不朝着窗户,门帘被掀开,她也顾不得回头看,还以为是小兰。

“小兰啊,红丝要用完了快去拿些来!”可说完发现没人搭话,只好扭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孙秀秀便仿若被雷击了一般。

“秀秀!”刘鸿渐嗓音沙哑,低声说了一句。

刘鸿渐分明的看到孙秀秀的身子抖了一下。

“夫君!”孙秀秀起身不顾微微隆起的小腹一头扎进了刘鸿渐的怀里。

在外人眼里,孙秀秀是二品诰命、是伯爵夫人,是受皇后娘娘恩宠的刘府女主人,但是抛开这些光鲜的身份呢?

她只是一个在夫君出征时战战兢兢,然后望眼欲穿等待夫君归还的小女子罢了,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言,唯有那无尽的思念。

多少次,孙秀秀站在院门口,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归来,可最后只能抚摸一下腹中的胎儿安慰自己,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毕竟打仗是会死人的。

然而,这无尽的委屈,在见到刘鸿渐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只化作一行激动的泪水,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下,然后就是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他会再次离她而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都要当母亲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乖,别吓着我们的宝宝!”

刘鸿渐轻拍着孙秀秀的后背,只片刻孙秀秀便止住了哭泣,抬起泪眼怔怔的看着刘鸿渐。

丹唇微起,吐气如兰,刘鸿渐情不自禁的把嘴唇贴了上去,吮吸着久违的芳香。

都说小别胜新婚,待孙秀秀败下阵来挣脱开刘鸿渐上下其手的爪子时,孙秀秀的嘴唇都有些微肿了。

哐当——两人正静静的享受二人时光时,屋外传来小兰的声响。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小兰高兴的大喊,老爷回来,意味着她的男人也回来了,可怎么不见他呢?

“老爷,我家那浑人呢!”小兰见刘鸿渐二人从内屋出来,赶忙问道,语气中有些许不安,毕竟那是去打仗啊!

“哦?棒槌没去找你吗?那就怪了,走出去看看!”刘鸿渐带头去了外院。

牛大棒槌在外院踟蹰已经很久了,但就是没有下定决心去找那个近在咫尺的妻子。

“呐,这不在这嘛,大棒槌你磨蹭什么呢!”刘鸿渐指着院子中的牛大棒槌喊道。

刘鸿渐刚说完,小兰就如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牛壮的怀里,惹的周围的一大群人大乐。

“娘子,我……”牛大棒槌伸出右手挡住了自己的右脸颊支支吾吾的说道。

“夫君为何捂着右脸,快拿下来!”小兰也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有点难为情,只是抱了一下便分开。

又见牛壮一直用右手捂着脸颊,便好奇的问。

“那娘子,你一会儿可别吓着啊!”牛壮缓缓的把右手放下,露出一道长两寸有余的疤痕。

“不就是一条疤嘛,咋的,你还怕我嫌你丑?若是嫌你丑之前就不会嫁给你,我倒是觉得有个这条疤你比之前更有男人样儿了!”

小兰轻抚着牛大棒槌脸上的疤痕小声说道。

“嘿嘿,俺这条疤是为了保护大人,俺挨的值!”牛壮拍了拍胸口得意的道。

“别在那卿卿我我了,晚上有的是时间,走,都跟我出去搬东西!”刘鸿渐早招呼祖仇清几人以及府中的下人出了外院。

刘府门口,早已停着数十辆马车。

老子折腾半年,皇上吃肉,怎么着咱也得喝点汤不是?



第134章 家宴

这是明目张胆的薅皇上羊毛啊!

没办法,朝廷哪见过那么多银子,刘鸿渐这是担心皇上不知道怎么花,这也算是为君分忧吧!

啥?不怕被监察部门举报吗?开玩笑!你睁开眼睛看看,刚搬箱子的是谁?梁阳啊,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二把手。

再看看那个吆喝声最亮的,对,就是咱们的男主,锦衣卫扛把子!哪个不开眼的敢触这虎须?

更何况就算让皇上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太当回事,笑话!你如果能给朕弄回来一亿两,朕准你贪一半!

最后被抬下来的是被刘鸿渐珍而重之的‘伯爷纺纱机’,这是个宝贝,待以后的将来能量产,刘家可是要靠着这玩意发家致富的。

刘鸿渐这伯爵府最不缺的房子了,阎应元三人回了西山千户所营盘,他们皆有自己的妻小,而祖仇清四人被安排在了外院。

一同被安排在外院的还有小方方敬梓以及杨天宝,让四个子爵跟下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也算是别无仅有了吧。

倒是当杨雪从马车中走出来时,家中人的表情各异。

孙秀秀虽然面露疑惑,但仍然是微笑着命小兰帮忙拿东西,不论如何她这是伯爵府的女主人,夫君就算每日领回来一个,她也不能说什么。

不然就会落得个善妒的恶名,况且他知道夫君不是那样的人,她现在有身孕,身边能有个服侍老爷的,她也放心。

小兰则一脸的不情愿,她一直侍候着孙秀秀,自然不希望家中多一个女主人。

而最开心的莫过于伯爵府的刘老太爷了,刘德隆年过六旬了,如今不仅蒙着儿子的荫得了个奉议大夫的封赏。

而且儿媳也有了身子,如今这宝贝儿子不知又从哪儿拐回来一个女子,老刘家一脉单传有好几代了吧,嗯,看来要在我儿子这一代打破了。

杨雪被直接安排在了内院最靠近正房的一处厢房,想来也是方便见面。

刘德隆捋着胡须高兴的不行,张罗着让柳红准备晚宴,要过年了,一大家子又是小半年没见,是得一块吃个饭高兴高兴。

“夫君,你过来一下!”孙秀秀把杨雪的住处安排好,便打算问问清楚,杨雪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让她心中不安。

刘鸿渐右手食指蹭了蹭鼻子,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于是刘鸿渐便把杨雪的身世以及遭遇说与孙秀秀听,说到痛处,孙秀秀想起自己的经历,也是潸然泪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狗。

且不说一个弱女子无家可归,单单是一路上该占的便宜都让你占了,现在你撂挑子说自己是清白的,在这年月怕是鬼都不信。

孙秀秀虽然不曾见过什么大阵仗,但也能感觉到自己夫君心里是有些喜欢这个叫杨雪的姑娘的,只是担心自己受委屈所以一直没开口。

“夫君不必解释太多,秀秀不敢奢望,只求夫君不论身边有多少女子,心中能有秀秀的一席之地,秀秀便知足了。”

自己的夫君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年纪如此轻便已是世袭伯爵,如今又立下这不世功勋,她又怎能奢求夫君一辈子只围着她一个人转呢?

孙秀秀把头重又埋入刘鸿渐怀中,心中已有定意。

华灯初上,大雪纷飞,伯爵府里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最忙的要数伯爵府的主厨柳红了,要准备整整三桌的酒席,铁勺翻飞间,香味四溢。

刘德隆与管家几人一桌,家中的女眷们一桌,刘鸿渐以及牛壮、祖仇清等人一桌。

折腾了半年,刘鸿渐也是终于享受了一番团圆的乐趣,自是推杯换盏一番。

刘鸿渐示意众人安静。

“本伯有一个想法,咱们千户所的兄弟皆是来自京畿各地,且各家各户都是贫苦出身,家中多孤儿寡母,生活困难。

本伯想出资在京城北城安定门外买下一块地,专门建筑房屋给众军士的家人居住,这样以后众军士不必每次探亲都要跑老远,而且有什么困难,也好帮衬一些。

再者,本伯过些天打算开办一个大作坊,可能需要雇不少人,倒是可以优先考虑咱们自家兄弟的家人,男女不限!”

刘鸿渐说完看了一眼距离他最远的方敬梓,这厮头一次来京城,略显木讷了点,也不懂什么应酬,这让刘鸿渐想起了前世一个叫程序猿的职业。

大抵上从事这种技术工种的高手都有些孤僻或者木讷吧,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就是这个道理,你看着人家在发呆,其实人家脑子可是在高速运转。

刘鸿渐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完,端起桌上的酒盅猛喝了一口。

千户所逝去的两百少年的骨灰现在还放在他家后院,他几乎可以预见这些孩子的父母得知结果后,会如何的撕心裂肺。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唉!

“伯爷此举大义,咱千户所的兄弟必然举双手赞成啊!眼下天寒地冻,这京城中每日都有不少人冻死饿死,更别说京畿地区了!”

“伯爷,哦不,指挥使大人,咱锦衣卫也有一万多嗷嗷待哺的兄弟,他们也很穷,大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与其说现在锦衣卫扛把子是刘鸿渐,到不如说是指挥同知老梁头,这一出走便是小半年,刘鸿渐完全一副甩手掌柜的做派。

“老梁你少掺和,锦衣卫有朝廷养着,其家人也都差不到哪去,这些兄弟可不一样啊,都是穷的活不下去才来当的兵。

再者说,我私自供养这些兄弟的家属已是有些犯忌讳,再搭上锦衣卫的万把人,你这是要把本伯往火坑里推啊!”

刘鸿渐白了老梁一眼,他也知道老梁是跟他开着个玩笑。

如今的大明,最不缺乏的便是廉价劳动力了,或许廉价都说不上,这年月,你只要给他们口饭吃,他们便会死心塌地的给你干活。

也不知山西的无烟煤何时能运到京城,虽然他已命令顾大通扩充规模,但要实现量产、运输一条龙,还需不少时日。

烦心事还有很多,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来,兄弟们,为了以后大伙儿都能过上好日子,干!”刘鸿渐当先举起酒盅,祖仇清四人以及木讷的方敬梓都站了起来。

牛壮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好,他也是第一次以一个家仆的身份坐上主桌,听刘鸿渐发声,便下意识的举起酒盅。

一帮子年轻人直喝到半夜才罢休,刘鸿渐也是醉醺醺的在下人的搀扶下才颤颤巍巍的走到后院。

“嗯……走……走错了吧,老爷我记得……卧房是在那边。”刘鸿渐有些犯迷糊。

“老爷你是喝多了,竟连自己家都不认得了!就是这儿。”小兰在前面引着路。

却是直接把刘鸿渐引到了右边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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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郎情妾意(求推荐票)

门吱呀一声打开,杨雪身着一身薄衣盈盈出来将刘鸿渐搀扶到床上,下人随即都退走。

秀秀姐也真是的,这算什么嘛!

杨雪脸色微红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发着呆,就在刚才晚宴之余,二人相谈甚欢,谈起各自身世皆是唏嘘不已,杨雪言语之间也是对刘鸿渐敬慕不已。

孙秀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二人皆是互有好感,而自己反而成了二人之间的绊脚石了。

若论对刘鸿渐的了解,即使杨雪一直跟在刘鸿渐身边照拂,但怎堪床第之间体己话了解的透彻,用现代化来讲,自家大人十足一闷骚德行。

表面君子,可床第之上,却又花样百出,总让得她不堪应付,现在她有了身孕无法服侍夫君,已是十分愧疚。

再者说,今日一番拥吻她早已从夫君眼中看出,夫君的心中必是有她的,这便够了,如今夫君又为皇上立下如此大功,说不得又要加官进爵一番。

放眼整个大明哪个伯爵家只有一个妻子的,即使孝宗敬皇帝的的张皇后如何再贤惠,现在民间仍传着善妒的蜚语。

孙秀秀观面前比自己还小了一岁的杨雪,也算是知书达理的女子,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成全此二人。

于是酒席间二人嘀嘀咕咕一番,直说的杨雪闹红了脸,便有了现在的一番情景。

郎君就在眼前,可杨雪忽然又打起了退堂鼓,她看着床上微闭着双目的大人,陷入沉思。

“给本大人宽衣,不成体统!”刘鸿渐突然打着酒腔微怒道。

“哦。”杨雪还以为大人是在给孙秀秀说话,下意识的回应,之后便是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

“啊——”刘鸿渐躺在床上突然一个翻身把杨雪压在了身下,杨雪被惊的叫了出来。

刘鸿渐也不说话,似醉似醒间把魔掌伸向了身下的美人儿,杨雪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更是羞怯的满面通红紧闭双眼人任其非为。

衣衫一件一件剥落,到得最后杨雪浑身只剩一件亵衣,刘鸿渐侧身躺在杨雪身边,手指轻轻的在杨雪身上滑动,杨雪虽然紧闭着眼睛,但身体却仿若触电般微微颤抖。

双手自修长的双腿向上滑动,隔着亵衣终是攀上了两团玉峰,轻揉慢捻间,杨雪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眼睛却仍是不敢挣开。

刘鸿渐解除了身上最后的桎梏,左手伸到杨雪脖颈后解开丝带,然后是背后,只轻轻一拉,所有的一切尽显眼前。

与孙秀秀的小家碧玉相比,来自辽东的杨雪身材比孙秀秀更加修长,即使在辽东女子间也算是高挑的类型了,特别是那两团玉峰以及……

端的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刘鸿渐再也不及想其他,野兽般的扑了上去。

屋子里两盆炭火烧的正旺,屋外是凛凛寒风,屋内却是春意盎然。

……

事必,刘鸿渐躺在床边等待呼吸平复,然后转头看了看怀中的杨雪,这妮子竟是仍闭着双眸,刘鸿渐不仅有些戏谑。

“把眼睛睁开!”

杨雪装睡不语。

“挣不挣?”刘鸿渐把手伸到杨雪光滑的两肋。

“啊——老爷不要,痒!”杨雪果然马上睁开眼睛开始了挣扎。

“雪儿!”刘鸿渐低声道。

“老爷,原来你没醉,你是装的!”杨雪惊怒的张开小口。

刚才她一直在纠结的,其实便是不想糊里糊涂的丢了自己的身子,可眼前的老爷哪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老爷,你……”

杨雪一时忍不住,竟是翻身哭了起来。

刘鸿渐知道杨雪并非怪罪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清醒的现实,他轻轻的躺在杨雪的身后,光洁的胸膛津贴着杨雪的玉背。

“雪儿,你的心意我早已明白,是大人对不住你,这些天来苦了你了。”刘鸿渐凑到杨雪的耳边轻轻诉说。

这是个心结儿,他从未想过什么三妻四妾,前世二十几年也一直接受的一夫一妻制的教育和熏陶,最起码在他心里男女是平等的。

但是来到明朝他才知道,他的那一套在这边行不通。

就拿身边的杨雪说,明人最注重声誉,仅仅是曾经的遭遇就能令她无好人家敢要,就算勉为其难,也必然遭他人奚落,再加上自己一路上也没少占人家便宜。

杨雪已然把他当做终身的依靠,没了他,一个举目无亲的弱女子,又能去投靠谁呢?又会有怎样落魄卑贱的一生?

这是整个大明王朝,乃至自儒家大行天下之后便流传下的风气,除非教育模式发生改变,这种观念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抵挡的。

既然如此,何必去伤人家的心呢?只是自己以后还是尽量少招惹些风流债吧!

“大人不必说,雪儿心里都懂,雪儿不求其他,只愿一生一世能够跟随大人、侍奉大人,此生便足矣!”

杨雪声若游丝,但刘鸿渐却听的真切,若论痴情,这世间的女子真是比后世不知好了多少。

她们从不希冀自己的男人只有她们,渴求的仅仅是面前的男人心中有她。

孙秀秀如此,杨雪亦然。

“明日等雪停了,我就让爹寻人纳吉,我要把你八抬大轿娶回家,让我的雪儿不留遗憾!”

刘鸿渐想了想,今日是腊月二十,想来紧赶慢赶能还能在过年前讨个喜庆,便说道。

这倒轮起杨雪儿激动了,八抬大轿,那是要以平妻的身份娶她,她本以为自己能做个妾便知足,哪知大人竟如此厚爱。

“谢过老爷!雪儿……雪儿……”杨雪眼中含泪不知所言。

刘鸿渐似笑非笑的看着怀中的人儿,把嘴又重新凑到了杨雪的脸颊,只对着玲珑的耳郭吹了口气,便又把杨雪弄的浑身一激灵。

“老爷,什么东西杵着雪儿!”二人胸贴背相拥,杨雪又是初经人事,只觉身后有异物便说道。

“你摸摸看?”

“啊——好烫”

“下面疼不疼?”

“刚开始有点,现在不疼了——啊老爷你又要来!

不行啊,先把床单换了上面有血,呜——”

注:三妻四妾,三妻即使一发妻二平妻,与妾不同的是平妻不需要向原配行妾礼,但地位上仍不如原配,中国古代,其实严格实行的乃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ps:不好意思,水了一章。



第136章 朝会(求推荐票)

梅开二度后一番温存,刘鸿渐趁着杨雪昏沉沉睡去,窸窸窣窣穿上寝衣抱着袍子又偷偷的向正房摸去,数月未见,他知道隔壁房子定也有个彻夜难眠的人儿。

嘶——真冷,黑暗中纷飞的雪花夹杂着寒风吹的刘鸿渐缩了缩脖子。

偷偷开了房门爬到床榻上,一掀被子就把孙秀秀揽入怀中。

“我家秀秀这装睡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看你装到何时?”刘鸿渐上下其手。

“啊,痒,夫君,停手,你如何又回来了?”孙秀秀翻了个身把脸靠向刘鸿渐。

“哼!就知道是你出的馊主意,本老爷可是来兴师问罪的!”刘鸿渐板着脸故作微怒道。

“老爷,秀秀不是也是为老爷好嘛!雪儿妹子经历坎坷,又对老爷情根深种,秀秀看在眼里怎能去棒打鸳鸯?

再说,秀秀如今有身孕,不能服侍老爷!秀秀……”

“谁说有身孕便不能……”刘鸿渐脱口而出,说完便后悔了,如今他哪还有气力干这事儿。

“好了好了,为夫困倦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家和万事兴,只要二人能和平相处,倒是也挺不错的。

……

第二天天还未亮,孙秀秀便挺着微隆的小腹叫刘鸿渐起床,可昨夜一番折腾,早起真的是折磨人。

“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这给皇上打工啊,一样的不自在,这大冷的天,竟然让本老爷抹黑去上朝,简直是令人发指啊!”

刘鸿渐啰里啰嗦在孙秀秀的服侍下穿衣,早有小兰端来一小份糕点,一小碗米粥。

“老爷又说胡话了,为人臣者本就该为君分忧解难,外面雪已经停了,下人也已备好了车马。”

孙秀秀知道自家老爷就爱胡言乱语,也不以为意,只是不厌其烦的张罗着一切,刘鸿渐不喜做轿子,家里自然备了马车。

一番折腾后,刘鸿渐身着五爪蟒袍,外又套上杨雪亲手缝制的狐皮大袄,裹的严严实实的出了门。

今日的早朝特地安排在皇极殿举行,腊月二十一并非大朝会也非朔望朝,在此殿早朝说明皇上必有大事安排,所有的文武官员也皆是心知肚明。

但眼见已过了时候,主角却还不见个人影,文臣前列的诸位阁老自然知道安国伯什么德行,但身后的一群年轻御史们可不晓得。

正摩拳擦掌的想要弹劾,奉天殿外裹的严严实实的安国伯揣着手走了进来。

似乎是觉得别人都穿着板板正正的朝服,自己这一身狐皮大衣有些违和,皇极殿四处燃着炭火,也还算暖和,刘鸿渐便脱下了大袍子。

这袍子就是暖和啊,还是我家媳妇手艺好,一边脱刘鸿渐心里一边得意,随手便把衣服挂到了皇极殿的门插上。

“不好意思啊皇上,雪天路滑,走的慢了些,让诸位久等了!”

刘鸿渐抱着拳给诸位同僚见礼,接着又回到了武臣末席的位子。

把袍子挂大殿门插上,也只有不当回事的安国伯敢这么干,崇祯也不生气,挥手示意,早有小黄门弯着腰从门插上把袍子取下放于殿角的椅子上。

其实以他的身份,文是太子太师(虽说没教人家啥东西)武英殿大学士(虽然没开过啥会),武又是大明世袭伯爵、还是督师,不论是文还是武,皆可站于朝臣前列。

但站前面哪有后面来的自在,你看当年上学时打瞌睡的有几个坐在前排的,怕是粉笔头吃的少吧。

一番拜礼之后,王二喜高呼‘诸臣奏事’。

内阁首辅郑三俊出班奏事。

“启奏皇上,近日来京畿连降大雪,北方诸地连年干旱,虽说瑞雪赵丰年,是个好兆头,但气温也是骤降,京城每日里流民冻死、饿死者不下百人。

老臣建议朝廷当设粥棚、发放御寒衣物以救济困苦百姓,方显皇上爱民如子以慰百姓。”

“郑爱卿所言甚是,此事着户部办理即可!”

崇祯心情不错,其实只要没人来围城,所有人心情都不错,至少又能愉快的上班议事了。

“禀皇上,御寒衣物户部倒是有一些,可这粮食……真的是没有啊!”

户部尚书倪元璐出班回禀,北方大旱又连年征战,前些日子京营出征江北,辽东出征建奴,早已掏空了朝廷的存粮。

虽说辽东那边的军粮饷银都由安国伯代为解决了,可自江南运送的军粮还未运到京城,便被与江北四镇对峙的京营军拿了去。

眼下户部哪里有还有余粮。

“兵部,京营也出征三月有余,江北那边可有捷报传来?”崇祯脸色不太好看,说话也有些不客气。

“启奏陛下,京营皆是新兵,而江北四镇皆是四处征战的兵油子,听闻朝廷来征,竟沆瀣一气联手来防,如今……如今”

当初他就说新兵训练不足,不见得是江北那四个无赖的对手,但意气风发的皇上哪里肯听,现在倒好,落到最后锅还是他来背。

“无能!给朱纯臣下诏!一月之内再无建树,让他好自为之!”

之前成国公与安国伯闹了矛盾,为了安抚两方,崇祯专门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成国公朱纯臣,让他有机会再立些功劳,没想到这厮竟如此不争气。

京营新军的士气他是知道的,如果说出了问题,那自然便是出在将领身上。

“诺,微臣领旨!”

刘鸿渐则在后方冷笑,就朱纯臣那头肥猪,不过是蒙着祖荫承袭爵位的贪生怕死之辈罢了,他若能打胜仗,猪都能上树。

刘鸿渐记得一百多年后,一个叫拿破仑的大佬曾说过,一个狮子带领的一群羊,可以打败一头羊带领的一群狮子,便是这个道理吧。

这也真是苦了京营副总兵李怀忠了,那厮还算个将才,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

“启奏皇上,微臣昨日到现在彻夜未眠,户部数百官吏也是直忙到后半夜,终于将安国伯所带回财物清点清楚。”

户部左侍郎马世奇出班启奏,满脸的疲惫但眼中却又十分兴奋。

“哦?马爱卿辛苦了,不知具体有多少?”

崇祯一下子来了兴趣,此前虽说也见到万岁山千户所带回的数百大车,还以为大多只是辎重,或者干脆就是安国伯哄他开心,毕竟那厮嘴里从来不吐象牙。

“禀皇上,经户部官吏反复核算,共计白银九千八百四十八万两,黄金一百七十八万两,换算成白银共计一亿一千二百七十二万两!”

刚说完,大殿里就响起一阵阵的嘶嘶的倒吸冷气声,直把刘鸿渐吓的还以为进了蛇窝。

“令有玉器、书画、翡翠珍珠若干,粗略估计折合银两至少也有上千万两。”

马世奇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字正腔圆的高声说道。



第137章 争辩(求推荐票)

户部左侍郎说完还不忘四处望望,果然朝臣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其实就连他这个平日经常与银子、军粮打交道的,刚听到属下报上来的数字也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朝廷一年的税收才堪堪四百万两,这一下子一亿多两!幸福来的太突然,直至又命属下重新清点一遍方才安了心。

刘鸿渐倒是好整以暇,对这些大臣的错愕感觉甚是厌恶,他可不信这些老家伙不知道哪里有银子,只不过不知道有这么多而已。

就拿山西、陕西这个靠近边关的省来说,他只是粗略的拿犁耙犁了一遍,就捞出来这么多,那江南富庶之地,哪一个省是山西、陕西能比的了的?

再加上沿海地区一些手眼通天的奸商做些见不得人的走私买卖,那利润,让刘鸿渐想想都眼红。

可又有什么办法,江南之地愈加富庶,可朝廷的税收愣是收不上来,刘鸿渐可不相信眼前的这些老头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

只是利益牵扯甚多,大家都不想当那个出头鸟而已。

崇祯也是错愕了片刻,但随即面露惊喜。

“竟有如此之多吗?安国伯,那山西怎会有如此之多的财富?”

这问题昨日他已问了刘鸿渐,但刘鸿渐归家心切给含糊过去了,现在天降巨财,使得崇祯又起了心思。

“皇上有所不知啊,山西、陕西两地百姓是穷,可商人不穷啊,皇上可知那些商人干的勾当?

这些老杂毛从南方低买高卖粮食于穷苦百姓,不仅给百姓就是微臣亲自去山西购置军粮,仍旧是比原价高出一倍有余。

更可恨的是,这些奸商竟然暗地里为建奴运送物资,不仅如此,这些奸商为了银子还暗自出卖我大明军情,那些鞑子抢劫来的珍宝,也皆是交由这些奸商代为贩卖。

以至于几十年之下,这些老东西个个肥的流油,微臣所说皆有据可查,微臣当时听了也是愤怒不已,就下令抄了他们的家,并把土地都分与了百姓。

山西、陕西两地连年干旱多灾,百姓困苦,此事还望皇上准允!”

抄家到没什么,毕竟是给他崇祯搞银子,可私自把地分给农民,就有些僭越了,要知道年初抄京官诸位大佬的家时,可不止财帛,只是土地就收回来数十万亩。

土地皆被崇祯大手一挥并入了皇庄,倒是让皇室上下乐的不行。

“奸商不知国,实在可恨,爱卿可把这些人一并压到京城否?”崇祯听的也是义愤填膺。

“回皇上,微臣看他们不顺眼,都给干掉了!”刘鸿渐嘿嘿一笑。

崇祯:“……”

“不过微臣把那匪军的首领李自敬带回来给皇上解气,还有大顺国的护国将军李过!”想着只是自己过瘾有些不地道,刘鸿渐赶忙补充道。

“启奏陛下,昨日万岁山千户所确实有俘虏交接给兵部。”李邦华赶忙回应。

“如此甚好,这闯贼祸乱我大明也有十多年了,爱卿此番立下大功,朕定不会亏待为我大明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皇上,安国伯平定大顺之乱自然功劳甚大,但臣听闻其不仅在山西、陕西两地大肆抢掠商贩,而且还私自把土地交还当地百姓。

更有甚者,安国伯以一总兵之职,竟直接招降了闯贼余孽,还让他们驻守九边重镇,臣以为此事不妥,若长久以往必生事端。”

礼部尚书马士英出言启奏,马世英刚接蒋德璟的班没多久,他本是南京户部一主事,朝廷用人之际,就把其调了回来任了礼部尚书。

又是这厮,摆明了跟老子过不去是吧,这个生面孔昨日刚见着就说他坏话,昨夜晚宴老梁头还专门提醒他,说是从南京新调来了礼部尚书,名曰马士英。

这马世英其家族本就是江南的豪绅,且对他在山西所做的处置十分不满,好像是影响到了其家族的生意云云,让刘鸿渐小心应对此人。

妈了巴子,这些鸟官真是杀都杀不尽啊,朝廷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竟举荐些这样的鸟人。

刘鸿渐对这马士英是有些印象的,可不有印象嘛,崇祯大帝自挂东南枝之后,南明小朝廷迅速的溃败就跟眼前这位脱不了干系。

其人虽不像《明史》中所说‘贪鄙无远略,复引用大铖,日事报复,招权罔利,以迄于亡。’但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

其人升任南明首辅后,重用其同年友阮大铖,阮大铖一朝大权在握,便对一些他不满的文臣展开了清洗,马士英不仅放任不管,而且还不时的添油加醋。

从外来看,南明的军队皆掌握在江北四镇这等军阀手里,本就对南明皇帝阳奉阴违,从内部看,内部文臣勋贵之间的权力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而且这斗争贯穿南明弘光政权始末,到后来愈演愈烈,直至被鞑子趁虚而入。

大敌当前不思如何保住国土,只知内斗的人,管你有什么大义、名声,都是虚的,都是庸臣、佞臣,都该死。

“回皇上,山西、陕西两地的耕地皆被那些奸商豪绅霸占,数百万百姓无地可种,没有吃食,难道要让他们全部饿死吗?

皇上,两地百姓也不傻,没有吃的自然会再生事端,这世上可不仅仅只有一个闯王!

微臣当时手中兵力不足也是事急从权,百姓得此恩惠都山呼皇上圣明,微臣以为,唯有此方可彻底平定陕北之乱。

否则,若过些时候若百姓再揭竿而起,请问马大人,你可敢去带兵平贼?”

刘鸿渐说完向马士英挑了挑眉,接着又说道。

“至于所谓的闯贼余孽,高一功、郝摇旗其二人本伯亲自过问过,皆是忠肝义胆之辈,只不过虎落平阳无用武之地,为了混口饭吃方加入闯军。

至于马大人,你可曾体味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窘迫?你可知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你可知我大明如今不仅缺粮?还缺兵?

你可知山西、陕西北临蒙古,你可知蒙古、建奴厉兵秣马就等着趁虚而入?到时候马大人你可敢去守城?”

大明九边原来仅仅边军就有五十万军队驻防,可现在呢,算上高一功、郝摇旗在内,九边加一起,外加辽东镇新征的五万,才堪堪不到十二三万。

这些兵还要分驻在九边各镇的大小卫所,本就捉襟见肘,刘鸿渐是看着这些不知兵的士大夫就来气,一番话语也是不留一点面子。

马士英没料到刘鸿渐言辞竟如此犀利不留台阶给他下,气的抖着胡子你了半天,竟没说出半句话。

崇祯本就对刘鸿渐的处置方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是乱世,如果这样能使得一方安定那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这一亿多两的银子,皆是从两地所得,那点地呢?一年才产几个子儿?

孰轻孰重崇祯心里还能没点abc数吗?

“安国伯对两地的处置,朕以为没什么不妥,朕虽无德尚知君为舟民为水,还地于民是个好主意,马爱卿莫要无理取闹了。”

马士英简直都要气疯了,他本是想着帮皇上把那些土地要回来并入皇庄,以讨得皇上开心,哪只现在搞的里外不是人,真是何苦来哉?

“还不退下?”见皇上震怒,马士英悻悻得退回了文官班列,他决心回去便要细细查查这位安国伯的家底,下次决不能再犯这等错误。

刘鸿渐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简直不能太爽,皇上如此说,摆明了站在他这一边,如此山西、陕西将作为试点,以后土改才能有突破口。

“王二喜!宣旨吧!”崇祯重新摆正了坐姿,开始办今天早朝的正事。

“诺!”



第138章 封赏(求推荐票)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

安国伯刘鸿渐,自继任蓟辽督师以来,山海关一役,戮敌数万,扬我国威,建奴八年来首逢一挫,乃知我中国有人矣!

朕心甚慰。

西北闯贼,贻害大明数十年,劳民伤财,饿殍百万,屡战屡败,乃朕心中另一大疾也。

爱卿居功而不自傲,十月,引万岁山千户所转战山西,计谋果决,以一当十,先后克潼关、太原、大同,继而克陕西。

杀敌无算,俘获无数,收复旧日河山,使我大明九边连成一线,重复往日荣光,其功堪比中山,其智不逊凤雏。

朕继位一十七年,未曾如此开怀,皆卿之功劳也!

特敕封安国伯刘鸿渐为安国候,世袭罔替,领铁券,授前军都督府左都督,赏麒麟服、蟒服各一件,赏银四十万两。

另有宣府镇总兵魏鹏鸿、辽东参将唐峯、向雄作战英勇,支援及时,军情紧急,知其将在外而君命不受,方能助刘爱卿成就此业,功不可没。

敕封魏鹏鸿遂安伯,世袭一代,唐峯封成安伯领大同总兵衔,向雄封清平伯领太原总兵衔,辽东游击刘文、吕义皆封子爵,授固原、甘肃总兵衔。

辽东、宣府战死者抚恤皆由户部支取。

罪将高一功、郝摇旗能观其大势,献贼首李自敬,使陕西大部免于战乱,功过相抵,领延绥、宁夏总兵,三年无犯,皆封子爵。

万岁山千户所组建仅半年,临危不惧、处变不惊、遇敌不乱、克敌制胜,当为我大明之楷模,副千户常钰、祖仇清皆封子爵世袭三代。

另有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王朗、刑山、岳成泽等皆封终身男爵,万岁山战死两百七十位士兵皆领抚恤一百两,由内帑供给。

钦此!”

圣旨很长,可圣旨没有念完,没有任何人敢于打断,这等于是逆天威,不论是谁,砍了脑袋也不为过。

王二喜的公鸭嗓不紧不慢的一字一句的念着,底下众臣听的皆是惊骇。

待到念完钦此二字,百官已是瞠目结舌。

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战役,竟一下子封了一个世袭侯爵,三个伯爵,六个子爵,六个男爵,外加一个左都督,六个总兵。

大明自靖难之役后百多年未曾一遇。

内阁郑三俊、范景文等人也是噤若寒蝉,他们几人是知道刘鸿渐的能耐的,他们更知道目前刘鸿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几人面面相觑,皆默不作声。

新任礼部尚书马士奇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吱声,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再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决定做一次缩头乌龟。

但空旷的大殿并未寂寥多久,后方便传来动静。

“启奏皇上,自成祖皇帝靖难以来,我朝一次封爵如此之众从未有之,微臣以为皇上当吝惜我大明爵位,方能使众将珍惜所得,以慰先贤。”

一个稍显年轻的御史出班,不顾左都御史施邦昭的劝阻,义愤填膺的驳斥。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这类人吧,闻风奏事,不负责任,便是御史的挡箭牌。

“放肆!汝还知我朝有靖难之役,万千河山断送,百万黎民逢难,数十载荼毒,一朝寂灭,此之功劳岂是汝能抹杀?来人!拉下去杖则二十,革职查办!”

崇祯早知道会有人出来反驳,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阿猫阿狗,但这并不妨碍他杀鸡儆猴,虽说提拔官员需要吏部拟定人选,几位总兵的任免有待商榷。

但这爵位,是他老朱家的,那是任何官员都没有权力指手画脚的,祖制定曰,凡是有战功者皆可封爵,收复失地者可世袭,他,并没有僭越。

左副都御史施邦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身后的御史言官有一部分皆是半年前新晋的寒门子弟,说起来,这还是安国伯的功劳,哪知?唉!

“众卿还有何异议?”崇祯睥睨群臣,心中说不出的舒爽。

大明两百余年北患从未消失,且愈演愈烈,到其兄天启朝陆续丢失数城,而到了他,竟然频频被打至京城。

数年来,他夙夜忧叹不知送走多少所谓勇将,皆无济于事。

如今,大明从山海关至宁夏甘肃,九边重镇重新连成一线,使战局重新恢复三年前的阵势,待大军练成,兵锋所指,当与建奴决战。

崇祯这一刻神态从容,仿若年轻了几岁。

“既然都无异议,那就按旨办事吧!安国候上前来!”

自从昨日把详细战报递了上去,刘鸿渐早知道崇祯今日会有封赏一举,他对这些并不甚在意,什么伯爵、侯爵,皆只是个名头而已,所谓威望、富贵皆是虚妄。

什么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呗,至于那什么免死铁券,刘鸿渐记得似乎从没有哪一块生效过。

既然升了侯爵,那岂不是以后得自称本候了,本候,本猴?似乎不怎么好听呢!

“微臣在!”刘鸿渐正暗自心中腹议,听闻皇上召见,忙出班回话。

“爱卿出征前,朕曾许诺若卿平定辽东,朕当亲自为卿行冠礼,如今再过几日爱卿便过了年纪,是以,就在这朝堂之上吧!

让诸位爱卿一同做个见证,来来来,上前来!”崇祯从身边侍候的小黄门手中接过一顶玉冠,面露微笑向刘鸿渐摆摆手。

群臣中有年轻些的皆是一脸艳羡,皇上亲自行冠礼,此是把这位年轻的侯爷当做自己的子侄辈来看待了,如果以后不出昏招,当是真正的与国同休了。

刘鸿渐倒没想那么多,见崇祯手中拿着个冠冕,便起身迎了过去,上得御台接而跪下。

“朕以天子之名,为爱卿安国候刘鸿渐行冠礼,表字佑明,敕戒词曰:

孝于君亲,友于兄弟。亲贤爱民,率由礼义。毋溢毋骄,永保富贵!”

原本的冠礼规矩繁琐,过程冗余,在这朝堂之上,崇祯干脆简而化之,表完字后便是念了戒词,之后便把玉冠箍在了刘鸿渐的发髻之上。

“谢皇上!这么说臣以后又有个名字了?佑明,刘佑明,听起来还不错!”

刘鸿渐起身拜谢,为首的几个爷爷辈的阁老,也是拱手与刘鸿渐祝贺。

“内阁随朕与东暖阁议事,退朝!”崇祯道。

刘鸿渐听到皇上喊退朝,不由得想回家与家人报喜,想来千户所的诸位兄弟还不知道此事,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崇祯喊住。

“安国候,哪里去?朕还有要事问你!”崇祯好整以暇的道。

得,刘鸿渐终于想起,他还有个武英殿大学士的名头,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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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定策(一)

乾清宫,东暖阁。

一入冬季,内阁与崇祯议事便挪到了东暖阁,明中叶以来,早朝制度虽已成定制,但重要事项,皆是皇上与内阁私下裁定,是为阁议。

崇祯已换了常服,居首而坐,余下依次坐着内阁首辅郑三俊,次辅李邦华,以及其余六位大学士。

这东暖阁四周燃着炭火,倒是挺暖和,刘鸿渐年纪最轻,百无聊赖坐于末席,四处观望。

几个小黄门端着几盘小点心过来,几位阁老眼观鼻鼻观心皆是不作声,刘鸿渐纳了闷,这朝堂里站了半晌,难道都是铁打的吗,这么扛饿?

刘鸿渐才不管这些,拈起一块桂花糕就塞到了嘴里,崇祯只是看了一眼便开了口。

“今日召诸位爱卿来,即是想核对今年的岁入以及支出,并对来年做个简单的预算,眼下年关将至,郑爱卿先汇报一下账目情况吧!”

建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倪元璐从腰间掏出早已备好的簿子,眯缝着老花眼把簿子对着眼睛放了老远。

“禀皇上,上个月分别接到工部、兵部诸位同僚的支取账目,经户部全体官吏进行一个月的核对。

今年税收入库银共计两百七十五万四千三百四十二两,丝六十五万三千八百七十斤……

朝廷各部共支取有记录在簿的银两共计八百九十八万六千五百四十六两……”

读到这倪元璐胡子抖了抖,崇祯的眉头也皱了皱,严重的财政赤字啊!

“今岁末结余……一亿两千八百八十万四千三百七十五两……”

额,此时所有人都向居于席末的新晋安国候刘鸿渐行注目礼。

“嘿嘿,微臣很早就说过,咱大明不缺银子!”刘鸿渐虽然说的极其认真,但几位老尚书却都一脸大言不惭的样子。

“大明今年多灾多难,好在在诸位肱骨与朕齐心协力下,终于是度过了这最艰难的一年,朕说句心里话,朕今年是真的差点撑不住!”

崇祯边说边慢慢的站起身,绕着在坐的几位老尚书以及刘鸿渐慢慢的踱着步,说道后来背对着几人,竟有些无语凝噎。

所谓君忧臣辱,几位老尚书也是悄悄的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他们又何曾不累。

年初,朝廷乌烟瘴气,上令不能下行,结党营私,贪腐成风,今天张三告李四贪赃枉法,明天李四又告张三结党营私。

然后张三有一群狗腿子,李四也有一群,互相撕扯之下,就算你想孑然一身也是不行,几位老尚书皆是自顾不暇。

“所赖有祖宗护佑,给朕派来一位救世之能臣。”崇祯沉吟了片刻,走到刘鸿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鸿渐分明的感觉这轻轻的一拍,是又要给他加担子了。

得亏你老人家撑住了,不然老子岂不是得去跟着南明小朝廷混了!刘鸿渐暗暗的想。

“不说那些丧气话了,如今国库有银子了,大明的九边也暂且恢复,诸位爱卿说说看,对于来年朝廷用度上有什么建议?”

崇祯踱回自己的御座坐下,接过茶杯喝了口。

“皇上,北方久经战乱、大旱,百姓疲敝,如今一场冬雪明年定是个好兆头,依臣之见朝廷应尽快备良种,以供北方百姓耕种!”

中极殿大学士孟兆祥出言。

“嗯,此事户部记下。”崇祯随即出言。

其余几位阁老也皆提出各自的意见,到了刘鸿渐,几个老头都想看看皇上眼中的治世能臣能出些什么好主意。

“皇上,可听说过土豆和番薯这两种农作物?”

刘鸿渐皱了皱眉头,决定从最根本的吃饭问题上开头。

刘鸿渐虽知道土豆引种自大明大约是在十六世纪末,但刘鸿渐在北方也呆了半年多,还从未见过哪户人家吃过土豆,更别提传入更晚的番薯了。

事实上,土豆和番薯此时虽都以传入大明,但却一直没有推广开来,原因其实不外乎以下几点。

明人乡土观念很重,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别的地方生活,且大明有律令,百姓不可随意走动,此是导致传播慢的一大原因。

另外北方人习惯吃面,南方人习惯吃米,明人自给自足的经济体制也导致了生火的封闭,不容易接受新东西。

第三,不知如何种,不知如何吃,以上三点导致明末徒有神器而不自知。

此两种作物真正的被当做主食大面积种植,一直是到了清康熙末年,被后世吹捧的上了天的康乾盛世,熟不知最大的功劳乃是土豆和红薯而已。

之前刘鸿渐一直忙于救火,现在终于闲了下来,才突然想起已经半年多没吃过醋溜土豆丝了。

“番薯倒没听说过,不过这个土豆朕倒是吃过,不甚好吃!”崇祯有些纳闷刘鸿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说道。

“敢问皇上当时是如何吃的?”

“煮的。”

“暴殄天物啊皇上,煮土豆跟煮萝卜有何相干?这土豆乃是神器,可煎、炒、烹、炸、酷溜……

哦,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现在何处有土豆!”

刘鸿渐一时兴起差点把土豆牛肉给说出来,要知道这年头牛肉可是违禁品。

崇祯见刘鸿渐面色郑重不像是开玩笑,便着侍候的太监取询问,得知嘉疏署并未种植此作物。

“侯爷竟如此看重此作物吗?本官家乡便有这种作物,只不过皆是邻里随意种些改善吃食的,候爷若需要,本官回去便写信让老家带些过来。”

东阁大学士施邦昭乃是土生土长的胡建人,番薯虽没见过,但这土豆确实是有的,不过没有人家傻了吧唧的大面积种植罢了。

“不是本候需要,是大明需要,这关乎大明的命脉!

皇上当立即下旨,着户部去南方收购土豆和番薯,可以一两银子一斤作价,越多越好!”

刘鸿渐面露激动的道,别说一两一斤,就是二两,三两一斤,只要能给北方弄到足够的土豆和番薯作种,大事可期矣。

“爱卿莫要冲动,我大明的国运岂是两种农作物决定的,莫要开玩笑了!”

崇祯以为刘鸿渐在开玩笑,这厮经常说话不着边际,一两银子在南方差不多可以买一石米了,一斤土豆才有多少?

所谓入局者迷便是如此,往往把百姓把疆土看的极其重要的君主们从来没有想过,对于一个农业帝国来说,最重要的是粮食。

“皇上,你可知这土豆的产量?”刘鸿渐看着崇祯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140章 定策(二)

明《河间志》记载,“一夫更田二三十亩,亩收麦一石以上。”

也就是说,一个身体强健的农夫耕种一亩良田,一年能收大概两百来斤麦子,而一户人家若想维持基本的温饱,如果没有个二三十亩地,怕是还要饿肚子。

南方的稻田产量倒是高些,但也不过亩产四百来斤的样子。

土豆和番薯呢,不仅营养丰富,可以作为主食,最重要的是产量高达三千到四千公斤,当然这是后世科学种植加上培育良种的结果。

但就算在明朝,木有化肥,大粪总有吧,产个一千公斤总没有问题吧?就换算成明朝的石,一亩也能产十五六石。

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以前需要三十亩地方能养活一户人家,现在一两亩地就够了。

而且土豆不似麦子、水稻般对水土有较高要求,只许简单的切吧切吧栽种到土壤中便可成活,红薯则更简单,以藤做秧,皆是拈手可得!

什么是神器?这便是了!

听完刘鸿渐的一番解释,崇祯与诸位阁老皆是瞠目结舌,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刘鸿渐。

“爱卿,此话当真?”看了一会,崇祯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年轻人没有跟他开玩笑。

“皇上,臣再强调一次,这,是真的,皇上若能把此两种作物推广开来,则天下无饥民矣!”

在山西辽东见多了饿的骨瘦如柴的百姓,能为他们谋些福利,刘鸿渐也是极为郑重。

“王二喜拟旨,年后,不,户部即刻派人去南方,收购土豆与番薯,价格皆以爱卿所说,按一两银子一斤算!”

王二喜与户部尚书倪元璐拱手领命。

“若爱卿所言不虚,当是又为大明立了一个大功,朕,都不知如何赏赐你了,爱卿你说吧!想要什么?只要不越礼制,朕都答应你!”

只天下无饥民一项,便足矣功盖千秋,崇祯极为高兴,甚至有些失态。

“皇上,臣辽东、山西一行见饿殍满地,亦是心有戚戚然,能为百姓谋些好处,臣也开心,至于什么奖赏,臣现在并不缺什么。

只是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鸿渐犹豫了一下,因为接下来要说的,无异于割皇上的肉。

“爱卿但说无妨!”崇祯倒是极为爽快。

“微臣记得年初时查抄贪腐,除却银两财物外,那些贪腐官员皆有良田无数,不知这些耕地有多少,均在谁人手中?”

刘鸿渐刚说完,崇祯面色便有些不自然了。

“侯爷,这个本官记得,共抄没良田八百七十万四千余亩,皆已并入皇庄!”户部尚书不知刘鸿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如实说出。

刘鸿渐看了看崇祯,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啊!

“皇上,百姓无地可种啊!徒有良种奈何?”

刘鸿渐没有明说,但崇祯岂能不明白。

大明一多半的良田皆掌握在权贵、士绅手中,百姓不仅无地可耕,还要承担赋税,年景好的时候靠着给地主当佃户,还能勉强度日。

遇到灾荒除了造反,就是等死了。

地在勋贵、士绅手中,你让人家种劳什子土豆、番薯人家就种?要知道这官府有收米面的,可曾听说过收土豆、番薯的。

这是什么玩意?没见过!能吃?丑不拉几的!让老子上千亩良田种这玩意?开玩笑!年底要赔个倾家荡产啊!

如果贸然下令,估计所有的地主心中都会是这个想法!

虽然刘鸿渐想过用铁血手段把国内的阿猫阿狗都犁一遍,但不现实啊,兵力不足、兵备也没比其他人优越多少。

现在只能努力发展生产、练兵、然后改进火器,先忍一忍吧!

“爱卿,你太小瞧朕了,朕距离亡国之君仅差一步之遥了,不就是些许土地吧,朕全交给你了,要如何处置朕一概不过问,需要朝廷支持,且向户部报与即可。”

崇祯坐在御座上揉着太阳穴,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皇上信任,半年后,皇上会惊讶的,臣保证!”

刘鸿渐郑重的接下了这一差事,如果以皇庄的名义带头种植番薯、土豆,再加上刘鸿渐在山西、陕西的个人威信,想来那边的阻力会少许多了。

山西、陕西如今士绅、地主、官僚皆被连根拔除,百姓就等着熬过这个冬季,开足马力搞生产。

至于其他的地主,有了这两个省份外加皇庄的产出,至少能保得住北方人吃用了,再说,待得明年土豆番薯丰了收。

这些精明的地主会不眼热?

刘鸿渐突然为自己感到幸运,虽说穿越的时间选的不咋地,但起码能直达天听,经过这一年的拼搏,皇上也很信赖他。

“皇上,臣还有两件事需要得皇上准允。”

“爱卿且说来听听!”

“臣想辞去蓟辽督师之职!”刘鸿渐想了想。

“不准,这是为何?”刚才还稳坐御座的崇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几位老尚书也是深感诧异。

崇祯被朝臣们忽悠来忽悠去蒙骗了十七年,好容易祖宗垂怜给了他这个既年轻又能干的的臣子,才仅仅不到一年便收复了陕西、山西。

如此功绩,又年纪轻轻的,不干了?你不干了谁能守的住辽东?谁?

崇祯有时候恨不得给眼前这个小子一点野心,怎的在他人眼里恨不得紧紧抓牢的权力,在这小子眼里却如此缺乏吸引力?

“皇上,臣不是那块料啊,臣没读过啥兵书,也不会练兵,更不爱穿那重的要死的盔甲!”

辽东之行他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不论是辽东还是山西,每每以手中的犀利火器出奇制胜,好在运气好,李自敬也够草包。

打仗讲究战略、战术、地形地势、排兵布阵,刘鸿渐简直对这些一窍不通,拿什么去跟建奴拼?那一百把akm吗?

若真要让他去扛着ak硬肝建奴的城墙,估计枪管子打融化了也不可能破城,仅仅山西一战akm就报废了十多支,接下来呢?

但他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些。

刘鸿渐解释道,他如今要管理农事,待会还要说第二件事,如果再要加上兵权,即使现在崇祯相信他,朝臣的腹议也足以令他身陷囹圄。

以后呢?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唾沫星子淹死人……

“谁说你不是那块料?谁说不读兵书便不能打仗?朕不同意!”崇祯气坏了一巴掌拍在了金丝楠木椅背。

“是啊,安国候,如今北方只是暂时平定,长城以北,那建奴已经与蒙古各部结盟,时势不容乐观啊!”

兵部尚书李邦华最紧张此事,要知道辽东若出了事,首先背锅的肯定是兵部尚书,崇祯一朝十几年来向来如此。

“皇上臣说的实话啊,而且臣并非撂挑子,臣会给皇上举荐一人,此人无论才干、能力皆在臣之上,且骁勇善战,忠义无双,定能受得住辽东!”

刘鸿渐不得不祭出挡箭牌。

“谁?”不止崇祯,李邦华等几人也是看着扯着脖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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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另起炉灶(求推荐票)

“靖南伯黄德功!”刘鸿渐斩钉截铁的说道。

黄德功,字浒山,阜宁县羊寨乡人,少孤,与母徐氏居住在一起。

少负奇气,胆略过人,十二岁那年,他母亲将酿熟的酒放在家里,被小黄偷饮而尽。

母亲责怪他,黄德功笑着说:“这个偿还您容易!”

当时辽东战事正急,德功持刀混杂在行伍里,寻机而出,斩首二级,得赏银五十两。

归而送给母亲,说:“儿就用这个偿还您酒钱。”

既而黄得功执鞭从军,一直转战南北,从普通兵士做起,积累军功至游击、参将、副总兵、总兵,但也仅此而已。

若论资历,时年五十岁的黄德功从军三十余年,从万历皇帝起便征战四方、历经大小数百战。

之所以到如今仍只是个总兵,就是这靖南伯也是崇祯看在他今年奉诏勤王的份儿上给的。

纠其原因,一是非科举出身,二嘛,朝里没人。

民族英雄戚继光很能打,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数十年,把倭寇打的妈都不认识?明末有一万万百姓,为何却单单只有戚家军一支部队能做到?

答:朝里有人!

有张居正在,要粮给粮,要银子给银子,戚家军之所以能打,训练是其一,将领是其二,但还有一点是舍得给银子。

之前有说过,明朝把北蛮诸如女真、蒙古各部以及东夷分等级来算军功,而戚家军当时首屈一指,杀一个倭寇赏银百两,纵明一朝仅此一家。

刘鸿渐说完,崇祯沉默了。

从崇祯的角度看,用人首先看人品,这人品无非就是够不够忠义,然后才是看你能力,否则,你个人能力再强,一朝得了兵权,转身就造反,谁受得了?

除此之外还得有一点,你自己知道自己忠诚不行,还得让皇上、让朝廷知道,否则袁都督便是下场。

在崇祯眼里,这两方面刘鸿渐自然不遑多让,简直不能太适合。

黄德功崇祯还是有点印象的,似乎是个老将了,但这黄德功?靠得住吗?

“皇上,微臣敢拿人格担保,此人绝对忠于大明!”看到崇祯的犹豫不觉,刘鸿渐保证道。

不论是崇祯,还是在座的诸位阁老,亦或是掌管天下士子升迁大任阅人无数的户部尚书倪元璐,没有人敢百分百的判断一个人是忠是奸。

因为他们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前半生,至于此人以后有何等机遇、又做出什么决定,没人知道。

但是,刘鸿渐敢。

他是穿越人士啊,其他人的事迹他也许不知道,但这黄德功那在明末是响当当的硬汉啊!

在1644年以前,便屡次杀的张献忠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到了前年,号称投降界扛把子的张献忠,更是看到黄德功就跑,压根不敢与其打。

而明灭后,德功又投南明,随弘光朝廷转战南方驻地抗击满清,一路上高杰投降了、左梦庚投降了、刘良佐投降了。

南明皇帝朱由菘说:“除了你我是无可依靠了。”

黄得功流着泪说“:我愿意为陛下您效死。”

战到最后,一箭贯穿黄德功左脖颈,左胳膊也彻底断掉,得知大势已去,右手拾起刚拔出的箭羽伺候而死,其妻翁氏听说后,也自杀殉国。

什么叫气节?相比那些嘴上说的冠冕堂皇,清兵一到便躲进深山老林、明哲保身的所谓明末遗老,黄德功是粗犷、是没文化,但他才是真真切切的民族英雄。

“皇上,你若信臣,就当信臣的判断,黄德功定能帮皇上镇守辽东,他的忠义在日后您也定当可见!”刘鸿渐又加了个砝码。

“也罢,就依爱卿所言吧,但时下京营正与江北三镇叛兵作战,黄德功也在其列,这差事还得你先担着,还有何事?”

只是一件事便令崇祯头痛不已,崇祯真怕这小子撂挑子不干了。

“这第二,种植番薯和土豆需要提前育种、育苗,而且时下天寒地冻,番薯和土豆的存放也必须慎之又慎,微臣想在京郊择一块地作为育种营地。

此是大计,必须不断的杂交、培育、实验才能保证产量的提升,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奇效,是以微臣打算建造屋舍,此需要不少工匠……”

刘鸿渐断断续续的说出心中的想法,让百姓有饭吃,这是后世一位姓袁的爷爷最大的梦想,他做到了,我呢?

“就这些吗?”崇祯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心都有些提了起来。

“臣还想打造些小玩意儿,也需要工匠,铁匠、木匠、石匠等都需要,而且,臣希望为这些人脱籍!”

明朝的户籍制度一开始肯定是起过积极作用的,但明中叶以后,土地兼并加剧,跟着倒霉的不仅仅是军户,还包括工匠。

工匠世世代代不得科举、不得经商、不得从军,只能当匠人。

俗话说千金在手不若一技傍身,但那是在后世,普通的匠人平时也就打造个锅碗瓢盆、锄头、犁耙。

问题是这玩意一用就能用许多年,而且百姓都没地耕种,穷的吃树皮,草根,谁还去找你打造东西。

说到这儿又有人要问了,土地总得有人耕种吧,即使是那些士绅也要打造这些农具吧!

问题是那些士绅均有特权,就像当官的去外地当差住明朝的驿站包吃包住不用付费一样,这些士绅征召工匠打造器具,也是不付钱的,顶多给碗饭吃。

这还不算。

明朝的工匠实行轮班制度,所有的工匠不论身在何处,每三年要到京城轮班三个月,自带路费,没有工钱。

离京城近的到还好,离得远的坐不起马车,往往要风餐露宿两三个月到达京城,干完活后,还得再走回去,不知多少匠人饿死路旁。

毕竟是祖制,刘鸿渐还以为崇祯要考虑一下,跟诸位阁老商议,结果崇祯连想都没想,直接着户部办理了。

这倒是省了刘鸿渐不少口舌,遂发枪的图纸已经交给工部几个月了,至今也没传来什么好消息,想来指望工部的大佬富国强兵是没想了,倒不如自己另起炉灶。

阁议一直在紧张的气氛中进行,期间几位阁老也提出不少明年需要加紧办理的要事,其中征兵便是最紧要的。

九边的兵力太薄弱了,几人商议等南方大批粮食运抵京城,便开始加征营兵,一句话,现在朝廷有钱了。

末了即使是一向对安国候不甚了解的施邦昭也对这个年轻人起了兴趣。

“安国候年纪轻轻,便外能御敌,内能垦田,如今还对工匠感兴趣,老夫听闻侯爷还通医术?

老夫生平从未见如此能人,是以老夫想问问侯爷师从何人?”

施邦昭半恭维半好奇,常人仅想习得其中一项便要付出半生心血,可这面前的侯爷呢?才刚刚行冠礼不到一个时辰!

这也太恐怖了吧!

“哈哈哈,此不足为外人道也!如果非要说的话,天分、天分!”面前老的能当自己爷爷的施邦昭一番话,把刘鸿渐美的不行。

没办法!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四有新人啊!

“诸位爱卿辛苦,如此明岁,就有劳诸位与朕共度时艰!”

有了大致的计划,崇祯也安了不少的心,起身拱手居然行了个弟子礼。

“臣等万死不辞!”几位阁老包括刘鸿渐赶忙侧身躲开。

几人行过礼后,便起身打算打道回府,刘鸿渐也是摩拳擦掌的打算回家张罗一番,没曾想刚走出两步,就被崇祯喊了回来。

“安国候,你留下!”



第142章 太子,吃个鸡腿吧

“皇上,臣饿了!”刘鸿渐很直白。

没办法,这一大早爬起来先在朝堂上站了半晌,又拉回来开了俩小时会。

再说了,就这个点,家里两个可爱的小妻子一定已经把饭菜都备好了,就等着他回去了,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来人,吩咐尚膳监传膳!”崇祯倒是气定神闲,他很喜欢看刘鸿渐既抓狂,还无可奈何的样子。

“皇上不让臣走,可是还有事儿?”

你这儿太冷清了,没有妹子陪,刘鸿渐真想给崇祯来一句,话到嘴边还是换了词儿。

崇祯也不言语,少倾,一排小黄门端着珍馐玉盘从暖阁东门而入。

“来人!传太子来暖阁用膳!”

得,刘鸿渐终于知道崇祯为啥不让他走了。

“太子年纪也不小了,你既是太子太师,当负起此职的责任!”崇祯语重心长的说。

刘鸿渐撇了撇嘴,他只比太子朱慈烺长五岁,能教他啥?

之乎者也?他教老子还差不多!

“来,佑明,不必等他,用膳吧!”崇祯拿起筷子示意刘鸿渐也动手。

自刘鸿渐得了佑明的表字,第一个喊他的,竟然是皇上,这让刘鸿渐深感不安,皇上这是真把他当自家子侄般看待啊!

自从上次鸿门宴后,崇祯的内帑再不跑老鼠,皇宫的膳食也改善了不少,至少眼前的看起来是如此。

清蒸鸡、烧鹅、鲟鳇鲊、玉丝肚肺个个鲜香油黄、香气四溢,另配有两样素菜,牡丹头汤、三鲜汤,外加一盘八宝馒头、蒸饼、一盘糕点。

明朝不似满清,皇帝吃饭饭还一大堆的规矩,不准劝、每样菜不准夹超过几次、不准这个不准那个,而且动辄要上几十上百道菜。

仿佛不上这么多菜,不能显得身份尊贵一般,且不说一大半都是好多天前做好的,估计掀开盖子都长毛了。

后来刘鸿渐想通了。

大抵上是建奴出身不好,毕竟入关前,建奴还处于半封建半部落制度,没啥规矩可言,入了关反而怕被人诟病,矫枉过正而已。

荤素搭配,配合汤品,刘鸿渐尝了下,味道还不赖,比上次的清炒小白菜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一会,太子朱慈烺身着皂色棉袍,头戴通天冠请示而入。

“儿臣拜见父皇!”朱慈烺走到崇祯身前躬身行礼。

太子有点太老实了,这是刘鸿渐之前便有的印象,这可不行啊,皇帝老实了那不是要被朝臣欺负死。

“嗯,坐吧!”崇祯示意朱慈烺。

“见过刘师傅!”朱慈烺听了崇祯之言,仍是先给刘鸿渐见了礼,这让刘鸿渐受宠若惊。

按照礼数,臣子见了太子也是要下跪行礼的。

“慈烺,今日都习了什么,与朕说说!”崇祯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道。

得,这是家长检查作业了,刘鸿渐一脸黑线。

“回父皇,今日孙师傅教儿臣孟子见梁惠王。”

“哦,背与朕听!”

“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

“父皇,孟子的意思是身为君者当做天下表率,以仁义待天下百姓,否则百姓必然相争,百官也必然上下争夺利益,国家就危险了!”

“嗯,不错,要用功读书!不可荒于嬉闹!用膳吧!”崇祯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崇祯开了口,朱慈烺才敢拿起筷子,但只挑距离他最近的一份素菜来吃。

不行啊,这太面了,这个样子,怎么去跟那些骂人不吐脏字的大臣们斗,怎么中兴大明?

“殿下,吃个鸡腿吧!对身体好!”

刘鸿渐当着崇祯的面,伸手撕了一只鸡腿放到太子面前的玉碗中。

崇祯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多言,朱慈烺反而有些慌张,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哦不,如此热情奔放的老师。

“谢过刘师傅!”朱慈烺赶忙道谢。

“嗯不客气,吃!”刘鸿渐微笑的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

见面前这位曾救过他命的年轻师傅不打算放过他,朱慈烺只得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起来咬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

“这就对了,殿下,喜欢吃便取回来吃,这饭做好了就是让人吃的,何必做任何事都要瞻前顾后。

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除了皇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你指指点点,晓得吧!”

既然那些老学究教你如何做一个圣人,那么本侯就教你如何做一个坏人吧!

朱慈烺有些不知所措,这与所有的师傅教授的圣人言语背道而驰,他又不好回答是与不是,只能看向崇祯。

“皇上,微臣教不了太子圣人之道,如若皇上一定要让臣来当这个差,臣只能教太子殿下如何做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刘鸿渐也知道刚才的话有些过火,只得换了个说法。

崇祯看似没当回事,其实心里也在思考,他的一生,前十七年被人漠视、遗忘,后十七年皆是成天为国事烦忧,整日就国事与朝臣争论不休。

圣人的话真的是对的吗?朕以仁义待诸臣,但是得到的呢?虚与委蛇?欺瞒?哄骗?

温体仁、周延儒、袁崇焕、陈演、魏藻德……无数的人闪过崇祯的脑海,让他痛心、难过、失望。

“朕既任你为太子太师,你教什么便是你的事了,朕必然不会给你强加桎梏!以后每隔一天你可到文华殿来,朕会着太子的其他师傅腾出空来!”

崇祯又饮了一杯酒,似是下定了决心般。

“谢刘师傅教诲,慈烺记住了!”得了老爹的首肯,朱慈烺似乎是有些放开了。

刘鸿渐也是放心了,不然以后教他些天文地理,告诉他,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叫地球,是圆的,不是方的,那岂不是会被崇祯打板子?

说起来能教的还挺多的呢!

两个相差仅五岁的年轻人,外加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默默的吃着饭,默默的想着以后的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唉,不省心!

吃过午膳,朱慈烺则回了文华殿,刘鸿渐给崇祯见了礼,也打算打道回府。

可走到门边,突然又想起个事。

“皇上!”



第143章 老毛病又犯了(求推荐票)

“皇上,微臣刚才着急回家,竟然忘了一件紧要的事!”刘鸿渐重又折返回来。

崇祯不语示意他说下去。

“如今时势动荡,锦衣卫独木难支,微臣建议皇上重开东厂。”刘鸿渐拱手说道。

“爱卿何出此言,朕对锦衣卫可是信赖的很,人手不够的话征召便是了!”

崇祯无语,重开东厂必定要分割锦衣卫的权力,刚才是蓟辽督师,现在又是锦衣卫,权力不好吗?为什么总是这般推脱?

以崇祯的固有观念来看,他越来越觉得这年纪轻轻的安国候有权力恐惧症。

“非也!皇上,锦衣卫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这是刘鸿渐深思熟虑后的想法,天天大喊庸臣误国是没有用的,即使是现在,崇祯也没有意识到监察权的重要性。

锦衣卫直接对皇帝负责,上到百官下到黎民,甚至是皇亲国戚,遇不法之事可绕过刑部、督察院直接逮捕入锦衣卫内部的诏狱。

国内之事固然乱如牛毛,但再乱无非就是个贪腐、受贿、时不时的某地出个灾祸、闹个匪患。

刘鸿渐此时更关注国际上的事,此时已经是十七世纪中叶,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大航海时代来临了。

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已然硕果累累,三十年战争也即将结束。

英吉利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资产阶级革命……

海上霸主荷兰马车夫车轮滚滚,拥有了世界最强的经济实力……

罗刹国罗曼诺夫王朝蒸蒸日上的寻找着出海口……

弗朗机(葡萄牙、西班牙)的战舰驰骋大西洋,进行着罪恶滔天的三角贸易……

而大明呢?封闭了沿海,在无休止的内斗。

事实上,从万历一五八零年起,大明不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被这些列强超越,失去了世界霸主的地位。

这是最好的世代,也是最坏的世代。

要想分一杯羹,大明必须时刻关注世界诸国的动态,而如果锦衣卫既管内又管外,必然应顾不暇,而且需要更多的人手,导致机构冗杂,办事效率降低。

所以,重开东厂势在必行。

“皇上,这世上可不仅仅只有大明,据臣所知,在大明的西方,是西藩,在西藩的更西边,还有更大的疆土,那里有多如牛毛的民族和国家。

即使是像大明一样强大的,也至少有五六个,他们都在厉兵秣马意图征服大明,大明想屹立于世界之林,必须时刻关注那里。”

刘鸿渐不知道崇祯对西方了解多少,只能说的简单直白点。

“朕有听几位大学士讲过,大学士说那些色目人皆是卑贱的白毛鬼,他们来我大明只是想买我大明的丝绸和瓷器。

爱卿是否危言耸听了,明岁我大明便要大举征兵,还打不过区区几个色目人吗?”

崇祯对刘鸿渐又要交权十分不满。

“皇上啊,臣怎么敢欺瞒皇上,那些高鼻怪真的十分了得,对了,还有,在大明的东边有一片不比大明小的疆土,那里有银矿,一个超级大的银矿。

再往西越过整个东海,还有一个超级大的金矿,金子,银子啊皇上,大大的有!”

大明缺银,崇祯当然知道,否则朱重八也不可能要发行纸币(当时还缺铜)。

“此话当真?爱卿可莫要诓臣!”一听外面银子多,崇祯果然来了兴致。

“臣就算诓骗天下所有人,怎么敢诓骗皇上!臣还想多活几年,生一堆孩子!”

见崇祯终于上了道,刘鸿渐才放了心。

“之前厂卫把朝廷搞的乌烟瘴气,朕也是受不得众臣规劝才撤掉了东缉事厂,又荒置了锦衣卫。

如今出尔反尔又要重开东厂,朝臣必然不答应,想必到时命令发出去,辱骂朕的奏疏便又要满天飞了……”

崇祯忧心忡忡。

老毛病又犯了,死要面子啊!

“您是君,他们是臣,骂人又不会少块肉,皇上别忘了,您有刀!”

刘鸿渐对这个有点固执,有爱要面子的大叔简直恨铁不成钢。

“那好吧,朕这几日便找大伴儿商量一下!让他尽快着手,重开东缉事厂!”

崇祯的大伴儿必然是王承恩了,但这厮年纪大了,年初守城又受了不轻的伤,身体一直不大好,现在已经很少出现在朝堂。

但在崇祯心中,若论信任,除了安国候刘鸿渐,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了,事实上若真要排名,刘鸿渐还得排在老王后面。

毕竟人家老王跟在崇祯身边得有十七年了,又有誓死守京城的战绩。

“如此微臣便告退了!”

崇祯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刘鸿渐也不便打扰,拱手行礼后便退出了东暖阁。

出了皇宫,安国伯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

刚下完大雪,虽然已是到了午后,但北京城的街道上依然冷清的不行。

两个乞丐裹着破破烂烂的衣衫,哆嗦着走在满是积雪的街道上,龟裂的脏手中拎着个破碗,希求着能有好心人赏点吃的。

不时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吏牵着马车与刘鸿渐相对而过,刘鸿渐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只看到马车尾部露出的几双赤脚。

又冻死了几个……

薄衣不耐五更寒,这还是京城,北直隶、顺天府不知每天要冻死几何!

刘鸿渐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府宅。

外院里老爹正在和牛大年乐此不疲的下着棋,这大冷的天,也就这俩神经大条的人能裹着大棉袍子乐得起来。

穿过外院,小兰正在拿着扫帚扫着雪,孙秀秀和杨雪儿站在屋子门口不知在聊些什么,说的杨雪儿捂着口笑。

“咳咳……”突然之间有了俩漂亮老婆,这对于前世还是个单身汪的刘鸿渐来说,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夫君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二人见刘鸿渐裹着大袍子走来,忙异口同声的迎了上去。

“你有身孕在身,这大冷天的干嘛还非要跑到外面,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刘鸿渐故作生气,但走到孙秀秀身边又抓住孙秀秀的手暖了暖。

“屋子里生着炭火,太闷了嘛,雪儿妹妹说出来走走透透气对胎儿有好处。”

孙秀秀知道刘鸿渐并不是真的生气,有些撒娇的道。

“就你知道的多,快给本老爷回屋去,太闷就把窗子打开来。”

刘鸿渐捏了捏杨雪的脸颊以作惩罚,左右手环着二人的腰拥着进了屋子。

杨雪儿毕竟初经人事,虽然与孙秀秀已是无话不谈,但见了刘鸿渐难免还是有些放不开。

被当着孙秀秀的面搂着,一时红了脸不知是羞怯还是暗喜。

可谁知还没待刘鸿渐进屋子与两人温存一番,牛大棒槌就扯着破锣嗓子在外面嗷嗷起来。

“老爷,辽东那仨色目人来了!”

ps1:国庆期间寒寒要回老家干农活,这几天无法保证每天两更了,没有办法,但我努力每天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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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布局

早在千户所士兵从山西回京城时,刘鸿渐就派人去了辽东,那三个色目人一个船长、一个雇佣兵、一个船匠,不仅了解欧洲格局,更是身怀技能,接下里的计划里,他们可是有大用。

且说这三个老外被刘鸿渐丢在辽东,好几个月了也没个消息,还以为总兵大人已经把他们遗忘了,得了刘鸿渐要带他们去京城的消息,高兴的不得了。

要知道他们这几年在大明流浪,为得就是去京城谋个前程,可惜一路上被人坑蒙拐骗不说,还糊里糊涂跑到这辽东前线喝了一年冷风。

好在总兵大人垂怜,不仅给了他们安身之处,如今更是要带他们去京城混,那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地方,有锦衣卫的护送,一路上顺风顺水,三人直到来到京城候府,还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尊敬的大人,感谢您的厚待,胡安·冈萨雷斯向您致谢!”

见身着麒麟服的刘鸿渐从内院走出,胡安组织了一下话语,给刘鸿渐弯腰行礼,其余两人也赶忙跟上。

“哈哈哈,wele to beijing!my friend!”刘鸿渐上前与他们握了握手,这让他们三个有点受宠若惊。

“大人,不知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胡安算是明白了,想要在大明有一席之地,那么就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忙不忙,屋外冷冽,走,去里面谈!”刘鸿渐当先去往中厅,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本官记得你们其中有一人懂火器,不知可否见过这种火器?”刘鸿渐拿出燧发枪的图纸,递给了胡安。

胡安接过后只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身边的卡尔,卡尔是个狂热的战争份子,所有跟战争有关的东西他都感兴趣。

“大人,这是撞击式遂发枪,荷兰皇家海军已经在装备,欧洲其他几个国家也有配备。”卡尔只一看便两眼放了光。

“大人,我可以帮您改进这种枪!”卡尔语不惊人死不休。

卡尔与舒尔兹来到大明时,自己还带着一只这样的枪,但没几天就被善良淳朴的大明百姓给抢走了。

听了卡尔的话,轮到刘鸿渐惊讶了,本来他想着三人顶多是见过燧发枪,谁知人家不仅见过,还能改进,更让刘鸿渐吃惊的是,目前欧洲已经开始大规模配备燧发枪。

而大明呢,还拿着几十年前的三眼火铳。

撞击式燧发枪在转轮打火枪的基础上,去掉了发条钢轮,以燧石撞击点燃火药,提高了射击精度和发火率

单燧发枪仍然是前装枪,弹丸装配时需要用专门的工具,由于都是手工打制,枪口精度不能保证。

装填弹丸时,需将弹丸放到膛口,用木榔头打送弹棍,推枪弹进膛,这是非常费时间的,在战场上,就意味着浪费生命。

一次偶然的实验,卡尔发现使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或鹿皮片包着弹丸,装入膛口,减少了摩擦,不仅加快了装填速度,而且起到了闭气作用,精度随之提高,射程也增加了。

刘鸿渐十分惊喜,但现在徒有人才和图纸,没有场地,建造研发中心势在必行了。

把三人安顿好,刘鸿渐看时日尚早,着牛大棒槌备了马直奔户部。

他需要工匠,铁匠、石匠、木匠等,户部掌管匠户户籍,他需要户部帮忙发布布告,面向整个大明征召匠人。

虽然技艺最精湛的匠人都在工部下属的兵仗局等核心部门,但为了不影响工部的工程进度,刘鸿渐还是打算从地方上征召,毕竟挖人墙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有了崇祯的首肯,户部尚书也不含糊,直接命人在北直隶地区发布了征召布告,要求所有在籍匠人,五日内到户部报道。

在刘鸿渐的要求下,布告的结尾短短的加上了一句,选中者,有月银。

ps:朋友结婚,喝懵逼了,有点短小,诸位海涵一下,国庆回来给大家多补一点。



第145章 皇庄

农历腊月二十二,京畿昌平县。

一队约有一百人的骑兵队伍自京城方向奔袭而来,天气寒冷,战马和人都吐着白气儿。

“大人,这大冷的天,干嘛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牛壮搓了搓手,又对着嘴吹了口热气捂了捂冻的有些僵硬的脸,小别胜新婚的不止刘鸿渐,牛壮坐在马上发着牢骚。

“就你话多!”刘鸿渐回头瞪了一眼牛大棒槌,拍马至一处高地,朝着汤山庄方向望了望。

“皇上把推广良种的差事交给本候,自然应当去皇庄视察一番,这汤山庄乃是皇上所掌的五百处皇庄之一,也是离得最近,不去这儿,难道你想去通县?

老陈,距离那汤山庄还有多远?”

天地一片白茫茫,微弱的阳光挥洒在雪地之上,刺的眼睛生疼,刘鸿渐抬手挡住阳光向前望了望。

“回大人,由此向北而行翻过一个山坡,再有一刻钟便到了!”

“走!”

……

京畿昌平县汤山庄。

昌平县汤山庄有良田二百顷,合计三千亩,自明英宗天顺三年,汤山庄农田便被划入皇庄,如今已有两百余年。

汤山庄共有佃户一百余户,皆屯住在汤山庄边的一个村落之中,由大内指派的太监、官校统管。

正是隆冬时节,农田休耕,按理说忙碌一整年的佃户此时应当可以好好歇息一番,可村落中间的广场之上却聚集了数百村民,手里皆扛着锄头等农具。

广场最里头一个手执拂尘、头戴三山帽的太监躺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数个人高马大的官校。

“席公公,这六九寒冬大冷的天,也不是农耕时节,为何让我等做这毫无意义之事!”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把锄头撂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这事儿啊,你们得问问你们的头儿许百顺,咱家体己他许家缺衣少食,特命此人将其小女许玉娘送到咱家府上做丫鬟,还给了他五十斤粮食,也是为了他好。

谁知这厮非但不领情拒不配合,还把人给藏了起来,咱家搜便了许家也没能找见人,定是你们这些刁民互相串通合伙把人给藏起来了。

说!那许玉娘到底在谁家!”

这公公口中的许百顺,乃是汤山庄诸多佃户之中的一员,年约三十五六,为人仗义而得其余诸佃户们的拥戴。

其有一女名曰许玉娘,生得有些姿色被汤山庄的镇守太监看中,要收到府上暖脚,许百顺得知了消息便把许玉娘藏了起来。

镇守太监四处搜寻不着,不仅派人把许百顺打了个半死,昨日还召集所有佃户互相指认,威逼利诱而无果,竟下令让佃户们在这寒冬腊月去翻地以作惩罚。

“席公公,小的们真的不知那许玉娘身在何处啊,小的们家里大多已无余粮,每日里都是以草根和着杂粮面做吃食方能勉强度日。

本想着冬日里不需要耕田,可以少吃些以熬过这个寒冬,如今个个都是饿的有气无力,哪有气力去干这农活?还望公公体谅则个,收回成命吧!”

“是啊公公,哪有寒冬腊月去翻地的,小的们家中都已断了粮,给俺们留条活路吧!”

……

大多数佃户都跪在雪地里向镇守太监求起了情。

“少在这儿给咱家装蒜!今儿咱家就把话撂这儿了,咱家一日见不着那许玉娘,你们这些包庇者都得给咱家去耕田。

七日之内若不把这汤山庄的地翻一遍,就甭想有好果子吃!”

镇守太监负责监视皇庄农田的耕种、粮食的征集,只要能完成上面征粮任务。

可以说,在皇庄这一亩三分地儿上,镇守太监便是诸多佃户们的天,便是皇庄的土皇帝。

“公公莫要欺人太甚了,公公就不怕俺们去京城告御状吗?”

人群中一个年纪稍轻些的佃户终于受不了被这般欺压,忍不住出声反驳。

“告御状?哈哈哈哈!就你们这些土鳖,怕是连京城都没去过吧?真是反了你们了!

来人!把此人给咱家拉出来。”

虽说这些佃户不可能见到皇上,但如果他们成群结队去京城,难免会招致某些官员的注意,真要是被这些官员们捅到皇上那里,事情就不好办了。

镇守太监脸色瞬间冷的下来,身后的官校马上出来两人冲入人群中,把方才说话的佃户扭送出来。

“是你要去告咱家的御状?”镇守太监声音尖细,说起话来颇有些阴阳怪气。

“哼,你这阉狗,没卵子的阉人,早晚会有人收拾你的!”

这佃户倒也硬气,即使被官校押解在手,也不肯下跪讨饶。

“你这狗杂种说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太监,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没卵子。

镇守太监气的腾的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拂尘甩的唰唰响。

“说你是阉人,阉狗!你是聋了吗?”

这个冬季相比往日更是严寒,家中已经没了粮食度日,饿死也是死,被打死也是死,倒不如死的硬气些,佃户仿佛豁出去了。

“你…你…反了天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给咱家打折他的狗腿,咱家倒要看看他如何去告御状!”

得了命令,两个官校把佃户按翻在地,一个官校面容冷酷,手执一根枣木大棒高高扬起,砸在了佃户的膝盖上。

“啊——”佃户发出一声悲鸣。

一棒打碎了一条腿的膝盖,手执大棒的官校没接到镇守太监的命令,竟然又抡起了大棒打在了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

佃户双腿俱断,疼的晕倒在雪地上,鲜血瞬时殷红了雪茫茫的大地

“想告咱家?你们这些贱民大可以去宫里试试,咱家宫里可是有人的!”

镇守太监站起身,看也不看面前晕倒的佃户,从其身体上跨过去,指着面前跪倒一地噤若寒蝉的佃户说道。

“哦?不知你说的这个宫里的人是何人?”

声音从后方传来,牛大棒槌和李百达扛着ak拨开人群,刘鸿渐身着麒麟服,腰配天子剑走到广场之上。



第146章 以眼还眼

“诸位百姓都起来,何必跪一个阉人,挺起你们的腰杆儿!”

刘鸿渐走到广场中央对着下跪的百姓们说道。

“你是何人?竟敢跑到咱家的地盘儿撒野?来人,把这厮给咱家乱棒打出!”

镇守太监平日里嚣张惯了,看刘鸿渐这模样还以为是周边的士绅。

“大胆!侯爷面前还敢如此放肆!”

刘鸿渐还没说话,天字号狗腿子牛大棒槌先不乐意了,咔擦一声akm便上了膛,只等刘鸿渐一声令下,便把面前的阉狗打成筛糠的筛子。

“侯爷?侯爷!大人可是安国候?”

镇守太监听了牛大棒槌的呵斥,吓的一个激灵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弯着腰给刘鸿渐见礼,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

“你是何人?”像刚才镇守太监的语气般,刘鸿渐沉声问道。

“回侯爷话,小的是内宫监监丞席梦恩,也是这汤山庄的庄头,负责督查汤山庄的农田垦种和粮食征收,不知侯爷大驾来此,还望侯爷宽恕则个!”

镇守太监席梦恩佝偻着腰,满脸的谄媚,虽然久居汤山庄,但也知道朝廷最近有个叫安国候的,极为不好惹。

“席梦恩?你怎么不叫席梦思!”刘鸿渐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似乎自己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回侯爷,那是小人的胞弟。”听刘鸿渐的语气有点缓和,席梦恩赶紧答话。

“噗……还真有这号人物!那你给本候说说,为何大冷的天让这些庄户去翻地?”

管你是席梦思还是席梦恩,你就是叫席慕蓉也没有用。

“侯爷有所不知啊,这些个刁民,平日里就偷奸耍滑,导致今年粮食征收不到位,咱家看着他们整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惩罚一下他们,正好把地翻一翻,明岁也好播种。

侯爷,这大冷天的怎的跑到这荒野之地巡视,真是辛苦,这是一点心意还望侯爷笑纳。”

席梦恩示意刘鸿渐借一部说话,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刘鸿渐手里。

“哟,一千两的银票,席公公好大的手笔,就是不知席公公你一个小小的监丞,月俸不过六七两,这银票从何而来?”

刘鸿渐把银票展开看了一眼,塞入琵琶袖。

“嘿侯爷,都是平日里下人的孝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席梦恩见刘鸿渐收下了银票,终于是把心放了下来。

“我看这是民脂民膏吧!来人,把这厮给本候拿下!”刘鸿渐突然冷厉的喝道。

“诺!”牛壮一挥手,万岁山千户所的亲兵百户随即出来两个士兵把席梦恩按压在地。

“候……侯爷这是为何?”画风转的太快,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这银票也收了,突来的变故让席梦恩不知所措。

“你这鸟人,还在与本候装糊涂,这北方大旱使粮食减产,谁人不知?你却说是这些庄户偷懒?还真当本候爷是二愣子?

再者,如今六九寒天,你让这些庄户去翻地,本候活这么大从未见如此荒唐行径,此举乃是鱼肉百姓!本候按大明律令治你的罪,你还有何话说?”

刘鸿渐话刚说完,底下一直坐山观虎斗的佃户们终于看出来了。

刚才眼见刘鸿渐收下席公公的银票,这些佃户还当是又来了个贪官,眼见三言两语之下席公公已经被拿下,都跪下向刘鸿渐陈述席梦恩的累累罪行。

“你们……你们这些贱民,竟然敢污蔑咱家,侯爷,小的冤枉啊!”

数十个汤山庄官校眼见刘鸿渐身后的士兵个个龙虎精神也不敢放肆,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儿被人当猴子般按压在地上,席梦恩马上慌了。

“大人,这个席梦恩在汤山庄为非作歹、强抢民女、欺辱我等,徐二只是仗义执言顶撞了他,这席梦恩便打折了他的双腿。

大人呐,可怜可怜我等吧,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

一个老汉跪着爬到刘鸿渐的身前哭诉。

“老伯快请起,诸位也都起来。”刘鸿渐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徐二,示意牛大棒槌把人拉下去救治。

“席梦恩,你可有话说?”刘鸿渐面色阴沉。

“侯爷休要听这些刁民的,他们是污蔑咱家,咱家是在宫里李云魁李公公手下当差,一向是秉公执法,从未行过此事!”

席梦恩脸被按在地上,冰冷的雪刺激的他声音有些尖锐。

“大人,这李云魁乃是皇宫十二监之内宫监掌印,是周皇后身边的红人,大人还请三思啊!”陈明遇小声说道。

有明一朝,内臣宦官一直和外臣争斗不休,内阁虽然权力巨大,大明所有的奏疏都要交由内阁过目票拟,除却一些大事需要交由皇上处置外。

一般小事都是内阁直接做决定,但这些关乎国家大事的奏疏却需要先交由内臣披红,内臣也由此曾一度权势滔天,阁臣若想让政令畅通无阻,往往还要交好内臣。

而内臣虽然官职低微,但却要么跟随在皇上身边,要么是在皇后、太子身边,言语可以直达天听,皇族久居大内不知方外闲事,这些宦官往往三言两语便能混肴视听。

而这李云魁便是周皇后身边的随守太监,很是得周皇后器重。

“侯爷,还请侯爷放过小的这次吧,李公公定然会承侯爷的情。”席梦恩见刘鸿渐眉头皱了一下,还当是刘鸿渐终于有所顾忌。

自古官官相护,众佃户面容颓败,皆是心灰意冷。

“本候不管他是李魁还是李云魁,本候只知道你在此作威作福,鱼肉乡里,既然是犯了法,就当问罪,本候生平最是痛恨你这般狐假虎威之辈,

哼!即使你不分青红皂白打断了徐二的双腿,本候依然会秉公断案。

但自古有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来人!把这位席公公的双腿也给本候打断,然后交由锦衣卫处置。”

何必摧眉折腰事权贵,真是笑话,本候何时管过这些。

“侯爷饶命啊,就算咱家犯了事,也理应交司礼监处置。”席梦恩还抱着一丝侥幸。

“对不起,本候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别说是司礼监,就是刑部、督察院也无权干扰锦衣卫办案,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见席梦恩还不知悔悟,甚至想着咸鱼翻身,刘鸿渐懒的多言。

早有一个军士从官校手中夺过枣木大棒,走到席梦恩身旁。

“咱家要进京面圣,咱家要告你安国候,告你……啊……”

席梦恩还未说完,军士的大棒已经高高举起,正打在席梦恩的左腿膝盖处,木棒重击之下,骨头发出闷声,席梦恩疼的失声。

砰——又是一声,席梦恩右腿断,躺在地上疼的昏迷过去。

“拉下去,送到锦衣卫诏狱,跟梁大人说,此人要从重处置,以儆效尤!”刘鸿渐高声呼喝。

数百庄户眼见席梦恩终于伏法,一个个默不作声的跪下向眼前的大人拜谢。

处置完席梦恩,刘鸿渐重又走到广场中央,他目光扫视一下这些穷苦惯了的百姓,心有戚戚然。

这才是大明的根基啊!

ps:又填了一个坑,今天还有两更。



第147章 哀莫大于心死

“乡亲们都快快起来!”刘鸿渐前行两步把当先的老汉扶起。

村庄北头四个庄户抬着一扇门板走过来,门板上躺着昨日被席梦恩打的遍体鳞伤的许百顺。

听闻朝廷派了大官来处置席梦恩,许百顺不顾身有重伤,执拗的要过来看看,结果还是来晚了,只是看到昏迷的席梦恩被拖了下去。

“你就是许百顺?听闻你被那督查皇庄的监丞打伤,不在家养伤,怎的跑到这儿来?”刘鸿渐问道。

“大人,老汉听家人说那席狗官被大人正法,是以想亲眼来看看……”贼人终于伏法,许百顺面带喜色如实告知。

“呵呵,你来晚了,那厮已被本官打折了双腿,送由锦衣卫处置了。”

“三尺之上有青天,大人惩奸除恶,老汉代汤山庄一百二十七户庄户谢过大人了!”许百顺右手撑起身子挣扎着想下跪。

“莫要乱动了,还是好生养伤吧,家中吃食可还够度过这个冬季?”刘鸿渐关切的问道。

“我家中尚可,倒是其他庄户……不瞒大人,庄里所有的庄户家中余粮皆不多,不过掺和些草根树皮,倒也饿不死。

只不过干不得重活,那席梦恩让俺们去翻地,大伙儿实在是干不动啊……”

“百姓们的生活竟然困苦如斯了吗?”刘鸿渐喃喃的道。

“年年难过年年过,岁岁难熬岁岁熬,等过了冬天庄稼有了收成就好了。”许百顺倒是看的开,好似在安慰刘鸿渐般。

刘鸿渐又跟许百顺聊了几句,大致了解了庄户们的情况后,踱步到广场中央示意庄户们安静下来。

“乡亲们,我是大明安国候刘鸿渐,蒙皇上器重,就在昨日,皇上把包括顺天府、北直隶的所有皇庄皆交由本候打理。

本候向诸位保证,惩处所有欺辱过庄户们的酷吏,席梦恩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乡亲们,我知道诸位日子过的都很苦,本候闻之也是难过之极。

大明现在外有强虏虎视眈眈,窥视我大明疆土,内有流贼逆匪唯恐天下不乱,再加上天灾频频……”

刘鸿渐说到此停顿了一下。

“大明也很困难,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与诸位更应该万众一心共度时艰,有句话不是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给大明三年时间,我向诸位保证,三年后不说锦衣玉食,起码让诸位在冬天也能吃饱饭,如果我没有做到,大伙儿尽可到安国候府找我刘鸿渐质问。”

刘鸿渐目光炯炯的看着底下个个面色蜡黄的庄户,这是他的保证,只要番薯和土豆能够推广起来,三年时间,他有把握做到。

“大人一举除掉为害庄子五年的席梦恩,就凭这一点,就证明侯爷是向着我们老百姓的,我许百顺在此谢过侯爷。

你们这些狗崽子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谢过侯爷!”

许百顺撑起身子扭头对身后的年轻庄户们吼道。

“谢过侯爷!”诸多庄户们重又跪下。

刘鸿渐一脸黑线,任他说的再信誓旦旦、描绘的明天再绚烂多彩,奈何这些百姓根本不相信他,若不是许百顺当先应承了他,这还真是就冷场了。

也难怪这些庄户们对刘鸿渐的保证无动于衷,冬天也能吃饱饭?怕是猪都能上树了吧!

祖祖辈辈以来,庄户们最大的渴求,便是让家里的孩子能在冬日里吃上个饱饭,自己可以饿着,但孩子不行啊。

只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过,岁岁年年只见权贵贪官朱门酒肉臭,家中的米缸却依然空空如也。

哀莫大于心死。

现在你说三年之内让他们冬天也能吃饱饭?鬼才信你!

“本候近日打算在京城西郊,西山大营旁边建造一个营地,需要会砌墙的工人五百名,另外需要有力气的民壮一千五百名。

月银皆是三钱银子,管饭,不知诸位可有意否?”

既然百姓们不相信他的承诺,那就只能做给他们看了。

众人起先只是给许百顺面子,才应声附和了面前的大官儿,但这大官儿接下来的话却让得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建造营地?管饭?每个月还有三钱银子拿?

三钱银子什么概念,省着点用,基本上可以让一户人家吃饱饭了。

“大人,俺愿意去,在哪儿报名!”一个年轻的庄户从人群中走出来。

虽然不知这位大人说的是真是假,月银不月银的他们不敢希冀,因为那要一个月后才知道,但管饭肯定不会骗人吧。

不然没得饭吃,谁还有力气干活,眼下是休耕时节,如果能吃上公家的饭,家里就少了一个人的开销,家里孩子还能多吃上点米粥。

至于干活?这年月最廉价的,可能便是劳动力了吧,只要给饭吃,他们敢保证,可以干到刘鸿渐破产。

“俺也要去。”

“俺也要报名!”

刘鸿渐瞬间被诸多庄户围了起来,幸亏有牛壮和李百达护持,不然刘鸿渐身上的名贵绸缎非得被热情的庄户撕扯成布条。

陈明遇见状忙命人支了一张桌子,铺上宣纸,开始着手报名事宜,为了让大部分庄户能参与其中,刘鸿渐规定每户人家最多只能出一名壮劳力。

刘鸿渐指定许百顺为汤山庄新一任庄头,负责汤山庄的耕种事宜。

他只是负责把控大的方向,像选择良种、种什么农作物,而何时种、怎么种,还是这些世代耕田为生的老庄户最明白。

事必躬亲者未必是好官,敢于放手的也未必是庸臣,关键看人!

只要你慧眼如炬、知人善任,就算你天天睡大头觉不务正业,要办的事也会事半功倍,如鱼得水。

前者的典型便是当今的崇祯大帝,而后者,做一个甩手掌柜,一直是刘鸿渐的信条。

否则,穿越过来净给别人打工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给陈明遇留下一个小旗的士兵,刘鸿渐带着余下的众人押解着八九个官校向京城开拨。

归属崇祯大帝的皇庄有三百余处,像席梦恩这样欺辱乡里的庄头究竟有多少,刘鸿渐也不得而知。

但刘鸿渐相信,锦衣卫老梁头会帮他搞定皇庄里的一切牛鬼蛇神。

而下达招工命令、以及选择各庄户新任庄头,阎应元更是得心应手。

似乎很久没有去锦衣卫衙门坐坐了,海外事宜得尽早的布置下去,也是时候给他们开个会了。

ps:三个坑都填上了,等会还有一章。



第148章 变魔术

锦衣卫衙门位于内城承天门以外,长安街以南,毗邻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和通政使司。

刘鸿渐带着自己的亲卫以及押解的官校,走过长安街时,恰巧路过英烈碑的所在地。

英烈碑是刘鸿渐专门奏请崇祯,把原定于太庙之侧的选址,挪到了东长安街边,以作万民祭奠。

除了碑文还未定,英烈碑的建造已经基本完工,英烈碑整体由花岗岩雕刻而成,高约四丈,宽九尺,厚五尺,居于长安街边,端的是十分扎眼。

嗯,看来抽空得去找皇上定一下碑文了,这碑文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关键是还要让每个百姓都能理解,文言文就算了吧,刘鸿渐心想。

接近年关,各部皆是忙于统筹今年的账目、各地的公文,锦衣卫衙门也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刘鸿渐当先步入衙门主厅,锦衣卫同知梁阳以及诸多锦衣卫高层赶忙起身见礼,刘鸿渐摆手阻止。

“老梁,召集锦衣卫千户以上在京官员,本官要开会!”

刘鸿渐坐于锦衣卫指挥使的专属锦座之上,平日里这个座位都是空着的。

“是,大人,不知衙门外那些押解来的官校是从何处而来?”

梁阳命令一个百户去传指挥使的命令,然后又问起了外面从汤山庄押解来的八九个官校。

刘鸿渐大致给梁阳说了一下皇庄那边的事情,以及让他帮忙去其余各皇庄调查镇守太监的不法行为。

要求他不论是谁,也不论是不是有后台,只要有贪墨、欺压庄户、不作为三者其一的,皆抓捕回诏狱。

推广土豆、番薯关乎国计民生,是大明接下来一年的大事,出不得半分差池。

刘鸿渐才不管这些牛鬼蛇神的后台是谁,他的后台是皇上,你的后台再硬,还能硬的过皇上吗?

梁阳倒是马上拱手应诺,若说要查处某个京官,倒还需要一番周折,但想查那些皇庄的庄头简直不能太容易。

只需要派人去各庄里多询问些庄户,这些庄户世代耕田,庄头是不是欺压过他们,是不是贪墨他们最清楚。

如果所有庄户都说庄头不是个好东西,想来几乎也八九不离十了,唯一麻烦的就是皇庄众多,需要不少人手而已。

找庄头的接任者也是如此,刘鸿渐决定直接从各皇庄中挑选有威望者接任。

朝廷派来的人要么久居庙堂之上而不知民间疾苦,要么就是像席梦恩之辈的奸诈之人,下来只是为了捞好处。

倒不如直接让庄户们推举省事,由庄户做庄头,不仅省去不少人手,只需不时的派人去视察一番,还能省下一份薪俸,而庄户们也乐得由自己人领导自己。

不多时,锦衣卫下辖的十个千户所千户官,以及南北两个镇抚使,佥事、同知共十几个人都来到了锦衣卫衙门。

众人给刘鸿渐行礼之后皆都坐下等候指挥使大人的指示。

“今日召集诸位同僚,是想议一议明年咱们锦衣卫的发展方向!”刘鸿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道。

“我虽不常来咱们锦衣卫衙门,但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也从未敢懈怠。”

说到此不少千户皆是表情奇怪,是啊,指挥使大人确实不经常来,半年内好像就来过一次吧,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有懈怠。

那谁知道啊!

“咳咳——老梁,锦衣卫诸位弟兄本月的薪俸户部都如数发放了吧!”刘鸿渐转移了话题略过尴尬。

“回大人,有了您的招呼,本该年后发放的薪俸,户部已经把银子送过来,昨日都已如数发放给锦衣卫下辖各部。”

这是刘鸿渐给锦衣卫的兄弟们争取的福利,怎么说也是他起家的第一个地方,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论是国内还是海外,情报绝对是排在第一位。

“嗯,老倪还算够意思!”刘鸿渐摸着下巴审视着诸位下属。

听闻此事,诸多千户也是与有荣焉,是啊,指挥使大人虽然有点懒,但还是想着他们的,没有指挥使大人的护佑,说不定现在他们还在角落里数星星。

“昨日,我向皇上建议,让皇上他老人家重开东厂,不知诸位有何看法?”刘鸿渐突然一句话,放出了大招。

“什么?指挥使大人为何出此下策,那东厂开不得啊!”一个年纪稍长的千户官听闻此话,腾的一声站起来。

他经历过厂卫并存的时代,东厂有监督锦衣卫的职责,在监察职能上一直压着锦衣卫,东厂权势最大的时候,指挥使见了东厂厂督竟然还要下跪行礼。

老千户不知一向聪明的指挥使大人为何如此,急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老千户莫急,本官自有定意,坐下!”鼠目寸光尔,刘鸿渐瞪了老千户一眼。

“本官自掌管了锦衣卫后,何时让锦衣卫吃过苦头?就算重开了东厂,也没人敢在本官的锦衣卫撒野!

再者说,以后锦衣卫与东厂的职责并无冲突,尔等不必担心,只需安心把事办好即可!”

是啊,指挥使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功勋卓著,甚得皇上器重,啥都吃,就是不吃亏,可这跟重开锦衣卫有毛线关系?

诸多锦衣卫大佬仍是满脸疑问。

“指挥使大人,卑职还是不明白,东缉事厂向来由内臣(宦官)把持,大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佥事王平是锦衣卫除了梁阳外的三把手,与刘鸿渐也算熟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鼠目寸光!天天查处些贪官屁事有什么意思?咱锦衣卫以后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那些个监督百官、查处贪墨的屁事以后都交给东厂了。”

刘鸿渐瞪了一眼王平,咋咋呼呼的一点不稳重,看看人家老梁头,老神在在的眯缝着眼,不论他说啥人家都不反驳。

但刘鸿渐一说要把监督百官的权力全部交给东厂,不止王平,除了梁阳,所有官员都炸了毛。

监督百官一直是锦衣卫最大的职能,也是锦衣卫为百官忌惮的主要原因,把这个全部交给东厂,那咱们锦衣卫的一万弟兄,喝西北风啊?

“都禁声,听指挥使大人说!”梁阳见场面混乱,终于是睁开双眼拍了拍桌子。

“诸位可都听说过弗朗机吧!”刘鸿渐清了清嗓子。

“但是诸位可知弗朗机具体在什么位置?弗朗机国力如何?有多少军队?装备如何?与我大明比又如何?”

刘鸿渐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诸多锦衣卫官员左右看看,终于是明白了指挥使大人的想法,可这些粗鄙之国,值得他们放弃掉监察百官那么重要的权力吗?

“唉,看你们的表情本官就知道,但本官告诉你们,大明真正的敌人不是建奴、也不是国内的叛军,大明真正的敌人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西方。

在那里,有驰骋大洋的无敌舰队,他们的战舰战力已经快要碾压我大明,而我大明呢?

海事衙门已经荒废多年了吧!本官听闻现在的船匠,竟然连一百多年前的郑和下西洋时的大宝船都制造不出,真是岂有此理!”

刘鸿渐一脸气愤,但诸多锦衣卫下属仍是不知就里,刘鸿渐更是气的不行。

这些个锦衣卫官员也是深受儒家闭关锁国思想的浸染,看来不放个大招不行了。

“尔等看看这是什么?”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一个球形的物件儿,放在桌子上。

啊?指挥使大人竟然还会变魔术?

不少官员皆是目瞪口呆,毕竟刘鸿渐这一手实在是让他们匪夷所思。

刘鸿渐也是无语,刚才他一着急直接从戒指里取出了东西,全然忘记这是公开场合。

“没错,本官之前曾对魔术有些研究,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不得已刘鸿渐只得略作解释。

“尔等可知这是什么东西吗?”刘鸿渐拿起桌子上的物件,递给身边的梁阳。

梁阳接过后左右看了看,小小的球体上布满小黑字,但竟然有一部分字还不认识,看球体上的图形,看起来像个地图,球体竟然还能拨动。

看了一会梁阳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得摇摇头。

“这是地球仪!”看来要客串一把地理老师了,刘鸿渐敲了敲桌子,示意下属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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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开眼看世界

锦衣卫衙门位于内城承天门以外,长安街以南,毗邻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和通政使司。

刘鸿渐带着自己的亲卫以及押解的官校,走过长安街时,恰巧路过英烈碑的所在地。

英烈碑是刘鸿渐专门奏请崇祯,把原定于太庙之侧的选址,挪到了东长安街边,以作万民祭奠。

除了碑文还未定,英烈碑的建造已经基本完工,英烈碑整体由花岗岩雕刻而成,高约四丈,宽九尺,厚五尺,居于长安街边,端的是十分扎眼。

嗯,看来抽空得去找皇上定一下碑文了,这碑文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关键是还要让每个百姓都能理解,文言文就算了吧,刘鸿渐心想。

接近年关,各部皆是忙于统筹今年的账目、各地的公文,锦衣卫衙门也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刘鸿渐当先步入衙门主厅,锦衣卫同知梁阳以及诸多锦衣卫高层赶忙起身见礼,刘鸿渐摆手阻止。

“老梁,召集锦衣卫千户以上在京官员,本官要开会!”

刘鸿渐坐于锦衣卫指挥使的专属锦座之上,平日里这个座位都是空着的。

“是,大人,不知衙门外那些押解来的官校是从何处而来?”

梁阳命令一个百户去传指挥使的命令,然后又问起了外面从汤山庄押解来的八九个官校。

刘鸿渐大致给梁阳说了一下皇庄那边的事情,以及让他帮忙去其余各皇庄调查镇守太监的不法行为。

要求他不论是谁,也不论是不是有后台,只要有贪墨、欺压庄户、不作为三者其一的,皆抓捕回诏狱。

推广土豆、番薯关乎国计民生,是大明接下来一年的大事,出不得半分差池。

刘鸿渐才不管这些牛鬼蛇神的后台是谁,他的后台是皇上,你的后台再硬,还能硬的过皇上吗?

梁阳倒是马上拱手应诺,若说要查处某个京官,倒还需要一番周折,但想查那些皇庄的庄头简直不能太容易。

只需要派人去各庄里多询问些庄户,这些庄户世代耕田,庄头是不是欺压过他们,是不是贪墨他们最清楚。

如果所有庄户都说庄头不是个好东西,想来几乎也八九不离十了,唯一麻烦的就是皇庄众多,需要不少人手而已。

找庄头的接任者也是如此,刘鸿渐决定直接从各皇庄中挑选有威望者接任。

朝廷派来的人要么久居庙堂之上而不知民间疾苦,要么就是像席梦恩之辈的奸诈之人,下来只是为了捞好处。

倒不如直接让庄户们推举省事,由庄户做庄头,不仅省去不少人手,只需不时的派人去视察一番,还能省下一份薪俸,而庄户们也乐得由自己人领导自己。

不多时,锦衣卫下辖的十个千户所千户官,以及南北两个镇抚使,佥事、同知共十几个人都来到了锦衣卫衙门。

众人给刘鸿渐行礼之后皆都坐下等候指挥使大人的指示。

“今日召集诸位同僚,是想议一议明年咱们锦衣卫的发展方向!”刘鸿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道。

“我虽不常来咱们锦衣卫衙门,但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也从未敢懈怠。”

说到此不少千户皆是表情奇怪,是啊,指挥使大人确实不经常来,半年内好像就来过一次吧,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有懈怠。

那谁知道啊!

“咳咳——老梁,锦衣卫诸位弟兄本月的薪俸户部都如数发放了吧!”刘鸿渐转移了话题略过尴尬。

“回大人,有了您的招呼,本该年后发放的薪俸,户部已经把银子送过来,昨日都已如数发放给锦衣卫下辖各部。”

这是刘鸿渐给锦衣卫的兄弟们争取的福利,怎么说也是他起家的第一个地方,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论是国内还是海外,情报绝对是排在第一位。

“嗯,老倪还算够意思!”刘鸿渐摸着下巴审视着诸位下属。

听闻此事,诸多千户也是与有荣焉,是啊,指挥使大人虽然有点懒,但还是想着他们的,没有指挥使大人的护佑,说不定现在他们还在角落里数星星。

“昨日,我向皇上建议,让皇上他老人家重开东厂,不知诸位有何看法?”刘鸿渐突然一句话,放出了大招。

“什么?指挥使大人为何出此下策,那东厂开不得啊!”一个年纪稍长的千户官听闻此话,腾的一声站起来。

他经历过厂卫并存的时代,东厂有监督锦衣卫的职责,在监察职能上一直压着锦衣卫,东厂权势最大的时候,指挥使见了东厂厂督竟然还要下跪行礼。

老千户不知一向聪明的指挥使大人为何如此,急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老千户莫急,本官自有定意,坐下!”鼠目寸光尔,刘鸿渐瞪了老千户一眼。

“本官自掌管了锦衣卫后,何时让锦衣卫吃过苦头?就算重开了东厂,也没人敢在本官的锦衣卫撒野!

再者说,以后锦衣卫与东厂的职责并无冲突,尔等不必担心,只需安心把事办好即可!”

是啊,指挥使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功勋卓著,甚得皇上器重,啥都吃,就是不吃亏,可这跟重开锦衣卫有毛线关系?

诸多锦衣卫大佬仍是满脸疑问。

“指挥使大人,卑职还是不明白,东缉事厂向来由内臣(宦官)把持,大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佥事王平是锦衣卫除了梁阳外的三把手,与刘鸿渐也算熟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鼠目寸光!天天查处些贪官屁事有什么意思?咱锦衣卫以后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那些个监督百官、查处贪墨的屁事以后都交给东厂了。”

刘鸿渐瞪了一眼王平,咋咋呼呼的一点不稳重,看看人家老梁头,老神在在的眯缝着眼,不论他说啥人家都不反驳。

但刘鸿渐一说要把监督百官的权力全部交给东厂,不止王平,除了梁阳,所有官员都炸了毛。

监督百官一直是锦衣卫最大的职能,也是锦衣卫为百官忌惮的主要原因,把这个全部交给东厂,那咱们锦衣卫的一万弟兄,喝西北风啊?

“都禁声,听指挥使大人说!”梁阳见场面混乱,终于是睁开双眼拍了拍桌子。

“诸位可都听说过弗朗机吧!”刘鸿渐清了清嗓子。

“但是诸位可知弗朗机具体在什么位置?弗朗机国力如何?有多少军队?装备如何?与我大明比又如何?”

刘鸿渐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诸多锦衣卫官员左右看看,终于是明白了指挥使大人的想法,可这些粗鄙之国,值得他们放弃掉监察百官那么重要的权力吗?

“唉,看你们的表情本官就知道,但本官告诉你们,大明真正的敌人不是建奴、也不是国内的叛军,大明真正的敌人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西方。

在那里,有驰骋大洋的无敌舰队,他们的战舰战力已经快要碾压我大明,而我大明呢?

海事衙门已经荒废多年了吧!本官听闻现在的船匠,竟然连一百多年前的郑和下西洋时的大宝船都制造不出,真是岂有此理!”

刘鸿渐一脸气愤,但诸多锦衣卫下属仍是不知就里,刘鸿渐更是气的不行。

这些个锦衣卫官员也是深受儒家闭关锁国思想的浸染,看来不放个大招不行了。

“尔等看看这是什么?”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一个球形的物件儿,放在桌子上。

啊?指挥使大人竟然还会变魔术?

不少官员皆是目瞪口呆,毕竟刘鸿渐这一手实在是让他们匪夷所思。

刘鸿渐也是无语,刚才他一着急直接从戒指里取出了东西,全然忘记这是公开场合。

“没错,本官之前曾对魔术有些研究,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不得已刘鸿渐只得略作解释。

“尔等可知这是什么东西吗?”刘鸿渐拿起桌子上的物件,递给身边的梁阳。

梁阳接过后左右看了看,小小的球体上布满小黑字,但竟然有一部分字还不认识,看球体上的图形,看起来像个地图,球体竟然还能拨动。

看了一会梁阳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得摇摇头。

“这是地球仪!”看来要客串一把地理老师了,刘鸿渐敲了敲桌子,示意下属安静。



第149章 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地球仪?大人,卑职只听说过浑天仪,浑天仪顾名思义就是测绘日月星辰的,这地球仪是个什么物件?

地球又是个啥东西?能吃吗?”

南镇抚司镇抚使蒋大通是武人出身,说话也比较耿直。

“去去去,不知道就别瞎咧咧!”刘鸿渐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个大老粗,竟然想吃地球?

“眼光要放远一点,不要学那些迂腐的老学究般,把大明当做天朝上国,整日里就知道敝帚自珍。

你们看看,这里就是大明。”

刘鸿渐拨弄地球仪,找到了中国的位置,指给下属看。

“大明虽大,也不过是在这球体上占了一小块地方,你们看,在西边,还有诸多的国家,他们也许领土不大,但发展的却贼快。

我要你们做的,便是过了年后,把锦衣卫的监察网铺到西边和南边。”刘鸿渐指了指西欧和南亚。

“礼部应该有专职的通译,老梁,你需要挑选至少一百名精干之人前去礼部进修诸国语言,这个事我会找皇上禀明,不可拖延。

我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建立起海外的情报网,收集西方诸国的风土人情、地图、军事等一切对我大明有用的情报。”

开眼看世界,当从现在做起,虽然大明如今还没有条件组建水师,但情报网却必须铺出去。

“再有,凡是出国当差的兄弟,月俸给双倍,都给本官好好干,本官必不会亏待尔等!”

要想马儿跑,就得舍得给草,中国人向来不喜欢漂泊在外,更何况是出国,双倍月俸不为过。

但这多出来的一倍薪俸,户部肯定是不肯出的,看来工厂得加紧动工了,否则用不了一年半载,本官的家底儿就得吃光了。

“卑职遵命!”十几位锦衣卫高层欣然领命。

锦衣卫虽然威风,但刘鸿渐严禁锦衣卫人员贪墨,被查到轻则免职,重则入诏狱。

而新的差事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管他呢!有活儿干,还有双倍月俸拿,剩下的便是把活儿干好了!

又跟梁阳交代了几句关于督查皇庄的事儿,刘鸿渐就匆匆的出了锦衣卫衙门。

看着日头已过了中午,这忙活大半天了,午饭还没个着落,家里想来已经吃过午饭,嗯,去哪儿蹭顿饭吃呢?

刘鸿渐慢悠悠的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按照跟皇上的约定,今天该给太子殿下上课了。

嗯,这顿饭就在宫里解决了!刘鸿渐嘿嘿一笑,打马向皇宫而去。

等赶到了文华殿,太子朱慈烺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了刘鸿渐也是赶紧起身行礼,刘鸿渐自不敢受,只是拱拱手示意太子坐下。

“刘师傅辛苦!”见刘鸿渐坐下也不言语,朱慈烺只好示意刘鸿渐可以开始授课了。

“不瞒殿下,微臣忙活半日还未曾吃饭,劳烦殿下给微臣搞点吃的垫垫肚子吧!”

身为臣子,在这样的场合向自己的学生蹭饭,多少有点不合适,但刘鸿渐不这么想,这给人当老师,皇上也不给发薪水,哪有白干活的道理。

还有一个问题,此番来的仓促,刘鸿渐想了一路,也没想到自己能教太子点啥,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太子为人比较‘忠厚’,听到刘师傅饿了,马上派人传膳。

不多时,几个小菜外加一壶美酒便端了上来。

这折腾了大半天肚子着实有点饿了,刘鸿渐也不客气,当着太子的面吃了起来。

太子安坐桌前也不多言,静静的等着刘师傅吃完。

“殿下认为为君者应当如何治理天下呢?”刘鸿渐边吃边抛出了一个问题。

“刘师傅,本宫认为当以父皇为榜,勤于政务,选贤任能……”

“停——打住,殿下,

以后殿下莫要喊臣刘师傅了,搞的跟臣七老八十了似的不合适。”

“那本宫喊你什么?”

“这个……随便吧,咱俩也错不了几岁,私下里喊我老刘即可!”

“这个好像不妥吧……”朱慈烺有些为难。

“没什么妥不妥的,一个称呼而已,殿下当真以当今皇上为榜样吗?”

“是啊,父皇一生勤于政事、不辞辛劳,为君者不应该是这样吗?”

刘鸿渐无语,当皇帝当到要上吊的地步,还勤快,勤快有什么用!

唉,太子都被教坏了。

“举个栗子。

有这样两个县官,一个呢,清廉奉公,标榜风节,不畏强御,看见你不对,他就死谏,慷慨激昂,即使你要砍他的头,他也要拧着脖子跟你讲大道理。

但是不仅自己穷的叮当响,治下的百姓也是穷的叮当响。

另一个呢,除却处置公务外,私下里与权贵、商人出入酒楼等风月场所,但治下的百姓却能安居乐业,井井有条。

殿下,如若是你,你用哪一个?”

“这……我认为应该用廉洁奉公的人,另外一个结交商贾之人,肯定有贪墨的行为,父皇说过,大明就是被这些贪官折腾到如此地步的。”

朱慈烺想了一下,认真的说。

就知道是这样!刘鸿渐心中对太子的回答有点失望,这简直就是跟崇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一个所谓的清官,穷的自己都吃不饱饭了,有何能耐让全县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反观之,就算一个官员有些贪墨的小毛病,但是治理手段很高明,能让百姓有饭吃,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哪个能用,哪个不能用不是显而易见吗?

平心而论,百姓不怕官员贪墨,就怕官员不干事儿,不仅现在是如此,后世更是如此。

就拿后世的公务员来说,一县之长,工资三千五,算上所有的补贴,四千五百块!

这工资基本上与后世江南皮革厂的工人差不多,无非是后者多加会儿班而已。

当个普通的电子厂工人何其容易,可要当上县长,个中辛劳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试想一下,你若是费劲周折熬了数年,当上了这个县长,结果工资却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你如何想?

天朝的官自古以来工资就不高,朱重八叫花子出身,恨透了贪官,把官员的工资定的更是低的令人发指。

在刘鸿渐看来,你不能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要么给人高工资,然后加强监察,要么……自己想吧,野火烧不尽,贪官吹又生。

“是用清流还是用循吏,殿下莫要着急答复,需好好思考一下。

我后日再来,走了!”

吃饱喝足,刘鸿渐擦了擦嘴甩着衣袖出了文华殿,只留下朱慈烺一个人发呆。

“清流?循吏?”



第150章 凄惨的匠户

年关将至,对于大部分明人来说,都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有钱的人家都换上了崭新的灯笼,为这个凛冽的冬天增添了喜庆。

可对于匠户胡六来说,过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两个孩子嗷嗷哭喊着饿,家里的婆娘只能打骂他们不懂事。

胡六叹了口气,扛着木工箱子出了门。

他是个木匠,是朝廷在册的‘世袭’匠户。

明朝的工匠分坐班和轮班制,坐班匠户也就是长期工匠,这类工匠虽然薪俸低微,饱受酷吏欺凌,但至少饿不死。

轮班工匠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不仅轮班期间没有任何薪俸,往返的路费还要自己料理。

胡六就是轮班匠户,只不过他为了节省往返的开销,干脆在城边搭了个草棚子,举家暂居在了这里。

几天前胡六做完了工坊交代的任务,结束了本年的轮班,同时苦日子也开始了。

本来工坊虽然不发放薪俸,但至少能吃个饱饭,监头是他的同乡,每次下工他都能偷偷带回些工坊的残羹剩菜给家里的婆娘和孩子。

现在轮班结束了,‘好日子’也到头了。

胡六扛着木工箱子穿过金帽儿胡同,来到通政司右参议张大人家。

昨日张府的管家找到他,要求他去府上做一套枣木家具,这对于胡六来说当真是雪上加霜。

因为官老爷找他们这些轮班匠户做工,是不付工钱的,这是他们的特权,顶多是管顿饭吃。

本来胡六想着趁着年关还有几天时间,打造些桌子椅子拉到集市上卖,好给家中挣些米粮。

虽然百姓贫苦,不见得有人买,但总有个盼头。

现在看来,怎么让家里的婆娘孩子度过这个寒冬都是问题了。

胡六收起了思绪,敲响了张府的侧门。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探出来一个蓄着八字胡、贼眉鼠眼的中年人。

“是你啊,怎的如此晚才来,快滚进来吧!”

“王管家,小的家里离这儿有点距离,所以才来得迟了些,明日小的一定赶早来。”

胡六一边陪着不是,一边跟着王管家走进张府。

后院子里已经来了好几个同行,对胡六的到来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就接着干起了手里的活儿。

“胡六,你的任务是打制一张枣木桌子,四把椅子,六套茶几,皆要刷上红漆,木材都在那边放着,给你三日时间够了吧!”

王管家说话有点阴阳怪气,两撮胡子也是一翘一翘的。

“王管家,这么多家具三天时间怕是不够啊,至少得五日……”胡六有些为难。

“哟?还敢跟我讨价还价?白天干不完就给我连夜加工,做工一定要精细,不得粗制滥造。

误了大人的事我为你是问!不开眼的狗东西!”

王管家骂骂咧咧的说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胡六叹了口气,只得加快手中的活计。

一直干到过了中午,六七个木匠饿的双眼发花时,张府的下人才送来了今日的饭食。

一桶蒸好的黑窝头,一桶没有任何油水的咸菜汤。

胡六在地上抓了把雪算是清洗了一下手,抓起黑窝头就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必须吃的快些,否则有可能吃不饱。

胡六一口气吃了三个黑窝头,又喝了一碗汤,终于是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

可能是张府估算有误,院子里只他们六七个工匠,这一桶黑窝头根本吃不完。

他眼见几个同僚都蹲在一边吃饭,趁人不备又拿了两个窝头,偷偷的塞进怀中。

一边监督的下人不知在聊着些什么,竟没人注意到他。

胡六有点心虚,但家里的孩子已经饿了一天了,两个窝头兴许不够,他扭头偷看了一眼,又快速的把手伸进桶里,这次他抓了三个。

“忒!你这个贱骨头,竟然敢偷馒头!”一个下人不经意间见到了这一幕,马上撩起袖子快步走了过来。

另一个下人见状忙跑去喊王管家,王管家就呆在隔壁,听闻有工匠连吃带偷,不禁大怒,小跑着来到了后院。

“头儿,这个姓胡的偷东西!你看,小的刚从他腰间搜出来五个馒头!”下人手里捧着被胡六体温暖热的黑馒头向着王管家邀功。

“好啊,你这个贼配军,张老爷念你们辛劳给你们饭吃,你这厮自己吃还不够,竟然还敢偷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来人!给我打!”

王管家一脚把胡六踹翻在地,示意下人动手。

“王管家,小的家中尚有妻小,她们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求王管家饶恕,小的再也不敢了……”

胡六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王管家面前讨饶。

“哼!我张府又不是开善堂的,你家人吃不饱饭与我张府何干?少在这跟我装蒜,偷东西就是偷东西,给我打!”

两个下人得了王管家的命令,对着胡六就是一番拳打脚踢,院子里顿时传来胡六的哀嚎。

殴打足足持续了半刻钟,直到两个下人脚都踢疼了方才停手,王管家骂骂咧咧的让下人拖拉着胡六把他扔出了张府。

胡六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的佝偻着身体,鲜血从嘴角和鼻子里涌出,混杂着街道上脏乱的雪,他的眼神中充满着痛苦和绝望。

在雪地上趴了许久,身体终于是恢复了知觉,胡六慢慢的爬起来,拾起散落一地的木工工具,佝偻着疼痛的腰向着前方无望的走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狗,来生,就算做了狗,也比当个匠户强吧!

胡六走过豆腐巷,看到崇文门门外围着不少人,就踱步走了过去。

“户部代征布告:

承皇上旨意,安国候欲征用工匠以作调遣,凡户部在册之轮班匠户,皆可前往西山,万岁山千户所驻地旁报到。

凡通过考核者,皆可留在此地供安国候差遣,同时可免去朝廷的轮班。

另安国候交代,所有通过考核的工匠,皆有月银,最低者以二两为限,望诸位乡里相互转告!”

就算是工部工坊里那些长期坐班的匠户,月银也才一两,还要几经酷吏克扣,这个安国候是何许人也吗,竟然敢放言二两月银招募工匠,还是最低。

不少人一议论纷纷,对着布告评头论足,只有胡六面露喜色。

这是好消息,不管这个安国候定的月银是真是假,二两他不敢奢望,哪怕一个月给他五钱银子,也能让他烧高香了。

胡六决定赶紧回家,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的婆娘,夕阳下胡六佝偻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向着家中奔去,生活又有了希望。

胡六只是一个缩影,同样的一幕幕在北直隶、顺天府上演,几乎所有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匠户们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们成群结队的向西山、向万岁山千户所进发,为了生活,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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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全面开工(一)

紧赶慢赶的,安国候府终于在两日前,迎来了刘鸿渐与杨雪的婚礼。

虽然没有大肆操办,也没有宴请太多客人,但皇上也是给足了面子。

不仅派使臣送来了贺礼,还加封了杨雪为诰命夫人。

刘鸿渐荣升侯爵后,孙秀秀自然成了候夫人,现在就连纳的二夫人都成了诰命,足见皇上对刘鸿渐的宠信。

刘鸿渐身为太子的老师,朱慈烺自然也是派去了下人恭贺,小小的婚礼倒是显得格外的隆重。

历经坎坷,杨雪终于如愿嫁给了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喜不自禁之下婚礼当天就流下了泪水。

然而还不到两日,刘鸿渐与杨雪的蜜月就被不速之客打断。

冯敦厚火急火燎的从西山赶来,说是万岁山千户所来了不少北直隶、顺天府的匠户以及各皇庄的庄户,场面有些失控。

不得已刘鸿渐只好从温柔乡中爬起来,跟着冯敦厚赶往了西山。

西山,万岁山千户所。

千户所士兵在得了五日的假期后,都已如期返回,他们在外厮杀半年,都赢得了不少赏银。

家中的父老有了这些赏银,都能过上个好年,饮水思源,少年们对千户所的认同感空前提高,对刘鸿渐的愈加的钦佩和崇拜。

这几日来,不断的有从北直隶、顺天府各地前来应召的匠人,以及从各处皇庄征集的民壮。

虽然刘鸿渐明令民壮只从皇庄中征集,而匠人也只收轮班的匠户,但不少不再这个范围的匠人也想来碰碰运气。

人数越聚越多,到了今日竟然多达数千人。

饶是千户所大部士兵都出来维持秩序,仍是有些捉襟见肘,没办法,少年们平日里受刘鸿渐影响,对这些苦哈哈的百姓不忍恶言训斥。

“侯爷来了,都静一静,静一静!”陈明遇站在高处,眼见刘鸿渐和冯敦厚从远处打马而来,忙紧急维持起秩序。

大营前的民壮以及匠户闻言,大多也止住了议论。

“老陈,这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刘鸿渐皱了皱眉。

“侯爷,下官谨遵侯爷命令,只在诸多皇庄里挑选了五百个会砌墙的庄户,以及一千五百个民壮。

但如此多的人得了差事,消息就很难封锁,周围的百姓听闻这里招工,都跑了来碰运气,那些匠人也是如此。

唉侯爷,百姓们苦啊,还有那些匠户,大多都衣衫褴褛,吃了上顿没下顿。”

说到此,陈明遇眼圈泛红,有不少百姓前日都已经来此等候征用,由于天气寒冷,外加干粮不足,今日一大早竟然冻死饿死了好几个。

刘鸿渐听了陈明遇的陈述,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此次招工除了要建造一个大型的综合研究所外,还要搭建几处地窖,等过段时日南方征集的土豆番薯运来,以作育种、育秧用。

按照原来的计划,五百名砌墙工人,外加一千五百民壮,已经足矣。

而第一期的工程,刘鸿渐也没打算征用太多匠人,毕竟研究所没有建造好,招那么多人也无用武之地。

可眼下大营前的普通百姓至少得有三千人,匠户也来了差不多近千人。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高台上的安国候刘鸿渐,他们之中有人知道万岁山千户所,更有人知道是面前的年轻人力挽狂澜,赶走了强盗般的农民军。

他们希冀着这位安国候能给他们个差事,哪怕是苦力活儿,只要能活下去,能有口饭吃,他们都乐意。

见刘鸿渐站在台前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不知从何处起,一排排的百姓波浪般跪倒在地。

他们也知道侯爷就是再阔气、再怜悯他们,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征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默不作声,只是跪在雪地里等候侯爷的指示。

冷风呼呼的刮着,营地前却是变得格外安静,两千千户所士兵守在四周,只留有寒风吹动战袍的呼啦声。

罢了罢了,不就是多了两千人吗?

大不了第一期和第二期的工程一块开工。

综合研究所、地窖是第一期,也是最紧俏的,第二期还需要建造一处纺织工坊、一处玻璃工坊。

前两者都是要花银子的,而后两者则是为了赚银子的。

现在大明的制作工艺还仅仅只能烧出琉璃,虽然西方已经有玻璃产出,但不论是清晰度、还是质量都很差劲。

虽然他非化工专业,但烧制玻璃又不是什么高精尖,更何况那本轻工业基础里也有提到,比葫芦画瓢,刘鸿渐相信,当他的玻璃生产出来,一定会引起轰动。

再者就是纺织工坊,有了‘伯爵纺纱机’,纺纱速度快了十倍不止,这都是商机。

建了工坊,就要招募工人,为了方便工人下工后居住,少不得还要在西山建造房屋。

再者刘鸿渐也早有意把千户所诸位兄弟的家人接过来,安排在一起,一来方便照料,探望亲人不用长途跋涉回家,二来纺织工坊建成,这些妇女也能有个差事。

这样一算,竟然要建造这么多工程,得花不少银子呢,刘鸿渐暗暗的想。

虽然皇上有言在先,研究所和地窖的费用可直接报于户部,但刘鸿渐没打算把这些产业并入朝廷。

一来,工坊一旦成了公家的,就像后世的那些个guoqi般,贪污腐败横行,一个泱泱大企,机构冗余之下竟然能亏空至需要zf大肆补贴,全然变了味道。

二来,银子是朝廷出的,难免在人员任免上要考虑诸多,不能得心应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除却顺便解决这些困苦百姓的吃饭问题外,这些工坊将来可是赚钱的聚宝盆啊。

还有那准备建造的研究所,以后研制新式火炮、枪械、弹药,都需要刘鸿渐手中的图纸,这些都是机密,必须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他的侯府中,有从山西回来,薅皇上羊毛私藏的一百二十万两,外加崇祯封赏给他的四十万两,共计一百六十万两。

雇佣匠人、民壮、工人需要花钱,一应器械、砖瓦、木材等也需要花钱,还有粮食,都需要花钱,他的家底儿虽然丰厚。

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等没银子了,大不了找人入伙,只不过掌控权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想明白的这些,刘鸿渐终于是有了定意。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示意百姓们起身。



第152章 全面开工(二)

所有百姓都紧张的看着刘鸿渐,他们知道,就算侯爷不收他们,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侯爷不是开善堂的,明明不需要那么多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浪费许多银子?

但所有人都希冀着、渴求着,毕竟这个冬季太难熬了。

营地前安静的有些凝滞,刘鸿渐深吸了一口气。

“民壮在原来基础上加征一千人,算上会砌墙的共计征三千人,工匠扩征到五百人!”

“侯爷英明!”

“谢侯爷恩典!”

霎时间,凝重的气氛被打破,四周皆传来民壮和匠户们的欢呼声。

加征一千余人,意味着这里大部分人都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季了。

“别嚷嚷了,拿出你们的户籍文书,都排好队,排好队!民壮到左边,匠户到右边。”

营地前早已排好几排文案,负责户籍查验和匠户考核的,分别是刘鸿渐从户部和工部借调过来的几个主事。

而一应器械、砖瓦、粮食则直接找户部购买,刘鸿渐是拿着银票去的,把户部尚书倪元璐乐的不行,直夸刘鸿渐体恤朝廷。

人员征集一直持续到黄昏,共征集民壮三千人,铁匠、木匠、石匠、刀匠、铸匠等五百余。

这三千五百人暂时安顿在千户所旁边,搭建帐篷居住。

当天晚上,刘鸿渐便公布了这些人的薪俸待遇。

三千民壮皆月银五钱,五钱便是半两,省着点用基本能满足一户人家度日,况且做工期间是管饭的,所有的民壮都很开心。

而匠人的待遇刘鸿渐并没有定死,毕竟工种不同、能力也不同,定成死的不利于提高匠人的积极性。

自古以来匠人不受重用,唯有两宋期间朝廷鼓励发明创造,在那时中华大地曾涌现出一大批的能工巧匠,胶泥活字印刷术、冶金术、航海术、土木工程皆在两宋期间得到飞速发展。

而到了明朝,匠人的地位每况愈下,生活也是惨不忍睹。

在刘鸿渐看来,一个民族要崛起,单单靠圣人教化是完全扯犊子的,教育是根基,但明朝的教育呢?

科举制度之下,程朱理学大行于世,文人士绅天天之乎者也,侃侃而论,真正埋头搞发明、搞创造、搞科技的反而连饭都吃不饱。

官僚、士绅、封建思想对工匠的歧视、压迫和欺凌,导致明中叶以来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在畸形中发展,就是这个意思。

经过慎重考虑,刘鸿渐暂时把匠人分级。

一级匠人,包括铁匠、木匠、裁缝匠、石匠等在内约三百人,月银二两。

二级匠人,包括铸匠、土木匠等在内约五十人,月银四两。

三级匠人,包括琉璃匠、刀匠在内约三十人,月银八两,琉璃匠主要是考虑到以后玻璃的研发。

三级以上便是匠师,匠师暂时只把船木匠纳入,月银十六两,他们的主要职责便是研制新式战船,甚至战舰。

但目前前来应召的匠户中,竟然一个都没有,大明禁海政策的实行,直接把几代船匠的传承拦腰斩断。

匠师以上是大匠师,包括枪、炮、火药的研发,月银五十两。

再往上便是负责各工程整体督造的档头,由于没有合适的人选,三大档头暂时由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这三个后勤能手负责。

三大档头皆直接向刘鸿渐负责,而我们的安国候刘鸿渐呢?负责出银子!

每个级别由所属匠人推举出三个领班,开会时领班到场,负责收集和反馈所属匠人的诸多意见和建议。

为了鼓励发明创造,提高匠人们的积极性,有贡献的匠人将享受特殊待遇。

比如木匠方敬梓因为发明了纺纱机,以一级匠人的身份领大匠师薪俸,另外还有奖金两千两纹银。

所有匠人安心在此处干满五年,没有重大过失的情况下,可以脱籍。

这也是刘鸿渐的终极杀手锏,匠人本身就算脱了籍,大多数人也只能靠本身的手艺过活,况且若论待遇刘鸿渐有信心留住这些人。

脱籍对这些匠人的最大诱惑力,在于后代子孙可以自由的选择职业,或科举、或经商、或干老本行,自己做匠人苦了一辈子,没有人希望这苦难还留给自己的孩子。

当然,有赏必有罚,消极怠工者吃板子、罚月银;偷奸耍滑者吃板子、罚月银……

所有的惩罚中最严重者莫过于泄密,与其说是因为刘鸿渐对工坊的重视,倒不如说是对先进发明、图纸的重视。

所有匠人,不论是谁,不论曾经有何功劳,一旦泄密者,割掉舌头,下半生将在锦衣卫的诏狱中度过。

性福来的太突然,所有通过考核的匠人,听完刘鸿渐宣读的规定,皆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此以前,士子可以通过科举升官发财,士兵武人可以通过上阵杀敌封侯,唯有匠人没有上升的渠道,只能守着手中的活计忍受欺凌。

刘鸿渐宣读的规定,不说月银丰厚,干满五年还可脱籍,脱了籍家里的孩子便可以……

“侯爷大恩,俺孙大牛必肝脑涂地以作报答!”一个身材敦厚的中年汉子扔下手中的木工箱子下跪拜谢。

“是啊,侯爷真是个大好人,俺家有个闺女待字闺中,俺愿意把闺女送到侯府供侯爷差遣……”

“忒,老张你个二傻子,侯爷稀罕你家的歪瓜裂枣……”

……

“侯爷,咱们这么做会不会遭小人诟病。”阎应元皱了皱眉头。

大量征集匠人,还给出这么优厚的待遇,工部的人如何想?其他坐班的匠人如何想?

以脱籍作为筹码,势必会引起一连串的不良反应,这些侯爷都考虑到了吗?

“哼!士农工商,匠人排在九流之末本就不合理,而世袭的匠户制度更是令人发指。

本候做这些,一来是为了让这些匠人放下顾虑、死心塌地的做事,二来便是要开雇佣制度的先河。

匠户、军户都是积弊,必须慢慢的撬起,至于那些言官,随便他们蹦跶吧!本候不怕!”

刘鸿渐牛逼哄哄的撂下了话,把阎应元噎的无言以对。

“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三人了,优先建造盛放土豆、番薯的地窖以及温棚,此与咱们的研究所一同开工,有任何事可差人去府上找我。”

刘鸿渐面容冷冽,无论是农事还是军事,这摊子事皆关乎大明以后的发展,一件都不能马虎。

谁挡道,谁回家歇菜,没有半点余地,刘鸿渐相信皇上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是,侯爷!”阎应元再无顾忌,沉声领命。

“棒槌,牵马来,咱们回家!”

ps:本书从6月30号发第一章,到如今三个月有余了,今天终于如愿上了三江,百感交集,对于诸位的支持专门写了感言,就放在作品相关里,感谢你们,有你们真好,希望诸位朋友都能有个好心情。



第153章 戏精(求推荐票)

“夫君,该起床了,都已经日晒三竿了!”

孙秀秀被刘鸿渐箍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得羞着脸说道。

“嗯再睡会,这大冷天起来作甚,哪有被窝舒坦。”刘鸿渐吧唧吧唧嘴说道。

“那能不能让贱妾先起来……”

“不能!”

……

“老爷!老爷在不在!”院子外面传来李百达堪比牛大棒槌的驴嗓。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刘鸿渐直接拉起被子蒙住了头,昨夜他在西厢房杨雪那边折腾到半夜着实有点困倦。

“夫君,李百户在喊你,许是有什么要事禀告,快起来吧!”孙秀秀无奈的道,自己的夫君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赖床。

“烦死了!这俩大老粗,老子早晚把他们打发到山西去挖煤。”

刘鸿渐嘴里唠叨着坐起来,孙秀秀赶忙起身服侍他穿衣,刘鸿渐心疼爱妻有身孕在身,接过衣服便自顾自的穿戴起来。

“老爷!老爷……”

“别咋呼了,何事?”

刘鸿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阳光有些微弱,几个下人在打扫着院子。

“老爷,宫里来了位公公说是带来了皇上的口谕。”李百达嘿嘿一笑,指了指前院的方向。

“嗯,知道了,走,看看去。”

难道是今日没去上朝,皇上这是兴师问罪了?刘鸿渐边走边胡思乱想。

到了中厅,大老远就见到王二喜手执着拂尘,焦灼的在中厅里走来走去。

“小王,咋的了这是?火急火燎的。”

“哎呀我的侯爷,快跟咱家进宫。”王二喜像看到救星般,拉着刘鸿渐就往外走。

“什么事这么急,先给本官说说!”

“快走吧,候爷,边走边说,万岁爷和百官都在等着您呢!”

等上了马车,王二喜才挪到刘鸿渐身边,小声的说着今日皇极殿发生的事。

原来昨晚凌晨时分,成国公所率领的京营士兵从江北凯旋,三镇叛兵溃败的溃败,投降的投降。

大胜而归本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哪知今日上朝,成国公朱纯臣刚奏明战果,就被副总兵靖南伯黄德功当场参了一本。

说是成国公朱纯臣贪功冒进、指挥不当,导致八千余京营士兵被叛军围困至死。

然后成国公又反击黄德功不听从指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忍让,竟然在朝堂上动了手。

一边是靖难之役中为成祖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世袭勋贵,一边是劳苦功高又有勤王功绩的实干派武将。

朝臣投鼠忌器,皇上犹豫不决,只好暂时退了朝,这不,刚一退朝,皇上的口谕就传到了安国候府。

又是那个老杂毛,听完王二喜的叙述,刘鸿渐的脑海中顿时想起朱纯臣矮矮胖胖的可恶嘴脸。

到得乾清宫东暖阁,崇祯正在案前处理着成堆的奏疏。

“微臣叩见皇上!”

“今日怎的又没来上朝?”崇祯放下手中的笔,质问道。

“回皇上,微臣……微臣昨日闹了肚子,身体不适。”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刘鸿渐撇了撇嘴。

“哼,果真如此吗?”

刘鸿渐:……

“起来吧,念在你新婚燕尔,这次就饶了你,坐!”崇祯指了指边上的椅子。

“皇上找微臣来可是为了今日朝堂之事?”刘鸿渐起身说道。

“是啊,如今三镇叛乱已定,本是朝廷的喜事,谁知竟闹出这档子事儿。

一边是祖上有功于我大明的勋戚,一边是屡次为大明平叛的功臣,那黄得功又是你大力举荐之人,朕十分为难!”

不怪崇祯如此难做,有明一朝对开国功臣的后代向来宽厚,非是犯了十恶不赦之大罪,不会予以严惩。

“皇上,恕臣直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军务之事更应该秉公处置,切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否则如何安军心,军心不安,便是大患矣。

一人的荣辱,与我大明相比,又是何其的低微。”

刘鸿渐当然知道,崇祯心底其实还是偏袒成国公的,毕竟朱纯臣的祖上朱能,曾经为成祖靖难立下过悍马功劳。

而黄得功呢,他的这个伯爵爵位还是崇祯为了安抚江北四镇,临时给的。

只是个终身爵位不说,在崇祯心中的忠诚度上,也不能与成国公这样与国同休的老资格相提并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崇祯还是沉着脸犹豫不决,刘鸿渐知道,想借着这个机会搞掉一个国公是没指望了。

眼看午朝时间到了,刘鸿渐只好跟着崇祯向皇极殿走去。

朱纯臣见安国候跟在崇祯身后,便顿觉有些不妙,但他身为朝廷世袭的国公,又一向得崇祯器重,倒也没太当回事。

武将班列多出来一个人,生的面若刀削,头发虽已泛灰,但一双虎目却格外有神,身材不甚高大,站的却笔挺如台柱般。

想来这位便是南明时期的猛将黄得功了,刘鸿渐心想。

“皇上,江北之战我部共计损失士兵一万六千余,战场厮杀、马革裹尸本是士兵们的荣誉,他们若果真如此战死沙场,臣自没话说。

可他们死的冤啊,若不是总兵朱纯臣贪功冒进,致使他们……

臣的兵……臣心痛……请皇上做主,否则……臣这官儿不做也罢!”

黄得功十几岁便从了军,数十年来大大小小历经百战,身上只刀疤箭痕便多达数十处,但也从未打过如此窝囊的仗。

被数万叛军围困至死的,有相当一部分是跟随他多年的子弟兵,他虽没什么文化,但每逢想起那些年轻的生命屈死战场,便觉对不住他们。

说到后来,响当当的汉子竟然泣不成声。

“放肆!朝廷的官岂是容你想当就当,想辞就辞?”崇祯大怒,猛拍龙椅道。

“皇上英明!此人视朝廷法度于无物,还敢威胁皇上,当予以严惩!”礼部尚书马士奇冷言道。

为了重返朝廷,回到这个令他心醉神迷的战场,马士奇没少花银子,而成国公朱纯臣乃是最大的一头儿,若没有朱纯臣的大力举荐,马士奇如今还在南京养老。

现在老大被人诬告,身为马前卒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表达立场的机会。

在他看来,黄得功区区一个副总兵竟然敢弹劾世袭成国公,就是螳臂当车,哦不,连蚂蚁臂都算不上。

“启禀皇上,老臣虽愚钝,但自领兵平叛以来,无一日不谨小慎微,唯恐有负圣望,还请皇上切莫听其一家之言。

这黄得功在军中时便蛮横不休、不听指挥,这才导致有淮安一败。

老臣念及他上了年纪,不忍苛责于他,谁知今日竟被他反咬一口,自承袭爵位以来,老臣向来克己奉公,严于律己。

如今竟受此奇耻大辱,老臣有何颜面回家告祭先祖,还请皇上做主啊!”

成国公朱纯臣匍匐在地竟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昏天黑地如丧考妣。

戏精!此人不去演戏真是埋没了人才!

刘鸿渐心中虽对面前这胖老头鄙视至极,但也是有些佩服这老家伙的心计。

先自谦一番,然后往黄得功身上泼脏水,有了刚才黄得功的言语之失,崇祯必然对这黄德功心生厌恶,再把自己的祖宗祭出来,这算盘打的真实呱呱响。

这黄得功也是,这么大的话了连个人儿都不会说,这不自己把自己往坑里推嘛!

现在倒好,墙倒众人推,本来黄得功在朝廷就没什么关系,这一下岂不是凉凉?

“皇上,臣有话说!”刘鸿渐看黄得功气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终于是出班发言。

谁说你黄得功朝廷里没靠山?老子便是!



第154章 罄竹难书(求推荐票)

听到身后的声音,众臣皆扭头,一看是安国候,皆是唏嘘不已。

安国候与成国公有过节,朝堂上站着的个个都是人精,又岂会不知。

三五个御史言官本来都打算出来仗(落)义(井)执(下)言(石)了,左右看了看,皆是又缩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啊!

“安国候有何话说?”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老实点,别给我惹事。

“皇上,臣认为成国公只说对了一半!”

瞪老子,老子也得说,否则把老黄搞黄了,保不准自己还得被发配到辽东喝冷风,这怎么行?

忠言逆耳,像老子这样的大(搅)忠(shi)臣(棍),怎么能摄于淫威,而唯唯诺诺?

“哦?你是说成国公克己奉公,严于律己吗?”听了刘鸿渐的话,崇祯倒来了兴致。

“不不不,皇上误会微臣了。

臣的意思是,这成国公脑子愚钝是真的,不仅愚钝,脸皮还贼厚,比咱京城的城墙都厚!”

笑话,他克己奉公?严于律己?这就像某人嘴里从来不吐象牙一般,纯属扯淡。

“安国候,你休要血口喷人!”听了刘鸿渐的话,刚还匍匐在地哭哭啼啼的朱纯臣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皇上!老臣年五十有二了,为朝廷奔波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如此折辱,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朱纯臣刚才还义愤填膺,转身面向崇祯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变脸速度之快足以让后世的小鲜肉们无地自容。

他倒也不傻,知道刘鸿渐在皇上心目中的重量,也不敢放肆,只得装出一脸可怜相把皮球踢给皇上。

“皇上,安国候虽然为我大明立有功劳,但国公爷又何曾不是为我大明流过汗水,如今在这朝堂之上,安国候竟然口吐粗鄙之言,恶语相向,实在有失我大明威仪。

臣身为礼部尚书,为国公爷叫屈,皇上应治安国候妄言之罪!”马士奇出班奏道。

“马大人所言极是,臣等附议,应治安国候的罪!”

仿佛是得了信号般,三五个御史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洪荒之火,集体出班弹劾刘鸿渐。

“安国候,你过去孟浪了!可知罪?”朝堂之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崇祯安坐龙椅,面有不愉。

“回皇上,臣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何罪之有?

臣手中有一份文书,恳请皇上准奏当堂宣读,若读完皇上依然认为臣胡言乱语,臣自当领罪!”

刘鸿渐从琵琶袖中取出一封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

“皇上……”朱纯臣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有杀气!必须阻止这个小子。

“念!”崇祯摆摆手止住了朱纯臣的发言。

“是,皇上。”

“经查,崇祯三年,成国公朱纯臣侵占昌平县史各庄耕田二十八顷。

崇祯四年六月,成国公朱纯臣以赈灾名义,侵吞救济粮十八万石,致使hn民众因得不到救济而饿死者,数万。

崇祯六年三月,朱纯臣收受南京户部主事冯天化贿银两万两,为其谋得都转运盐使司副使之职。

崇祯七年,朱纯臣以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职位之便,吃京营空额一万六千七百人,此一直延续至崇祯十四年。

崇祯九年,朱纯臣侵占通县白羊庄耕地四十九顷,白羊庄村民许二和因失去土地上顺天府报官,被成国公府中家奴乱棒打死。

崇祯十一年……

十二年……

……”

刘鸿渐站在皇极殿内,声音高亢,语调平缓若在读一篇美文。

成国公朱纯臣跪伏在殿前,不时的擦拭额头冒出的冷汗,背后平缓的话语听在他耳中,仿若蛇蝎般。

“够了!”崇祯终于是忍不住。

“朱纯臣!安国候可有污蔑于你?”

崇祯手有些发抖,在所有的勋贵中,一直以来他最依仗的就是成国公朱纯臣,甚至闯军围城时给予他重望,现在看来,幸亏当年没把差事交给他。

刚才刘鸿渐宣读的罪状简直就像刀子般刺入崇祯身上。

什么样的伤害最疼,最令人心寒?

不是直接拿刀子捅,而是你信赖的人,你倚重的人,回头给你的那一刀,最疼,最令人心寒!

“皇……皇上容臣……辩驳。”

“皇上,此列罪状,皆是经锦衣卫反复查证,每条罪状皆有人证、物证!不会有半点差池。”

刘鸿渐把书信呈交给随堂太监王二喜,王二喜转交给崇祯,崇祯一目十行迅速扫了一遍,见与刘鸿渐所宣读之并无二致,面色瞬间冷厉了起来。

“朕承继大统以来,自认对尔等勋贵不薄,若朕没记错,这十几年来朕赐予你成国公一脉的子粒田是一百二十顷。

你呢?你是如何回报朕的?侵占良田、草菅人命、贪墨不法,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你说!”

崇祯眼圈又开始泛红。

熟知崇祯脾性的都知道,皇上眼圈泛红,要么是因为感动,要么是盛怒!

而目前的情形,显然不会是前者。

在崇祯的心中,侵占些田亩倒不算什么大过,最让他失望的是吃空额。

年初那场关乎大明存亡的守城之战,若再多出一万六千京营士兵,也不至于守的那么辛苦。

“皇上,臣……臣有罪!臣都是一时糊涂……望皇上”

额头豆子般的冷汗不断冒出,朱纯臣也不傻,人证物证俱在,摆明了安国候是有备而来,再不敢倚老卖老,只能祈求崇祯看在祖上的份儿上饶过他。

“一时糊涂,哼,你这糊涂了十几年了吧,这脸皮,当真是比城墙都厚,皇上,臣没说错吧?”刘鸿渐气极反笑,直接打断了语无伦次的朱纯臣。

“皇上,臣斗胆为淮阴府冤死的八千六百士兵请命……”此时不发飙更待何时,黄得功撩起官服下跪为冤死的弟兄请命。

“臣附议。”

“臣附议。”

户部、兵部、吏部各尚书皆附和,打压武将向来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更何况这朱纯臣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恶贯满盈。

“敕令,成国公朱纯臣侵占良田、草菅人命、贪污受贿、克扣军饷,罪不容恕。

朕失望已极,数罪并罚,免去朱纯臣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成国公一脉到此除爵。

收缴历年来贪墨所得,还地于民,朱纯臣贬为庶民。

念及祖上有恩于大明,留其府宅及原有田地,钦此!”

崇祯背对朝臣,发布敕令,身边早有太监奋笔疾书,一字不改的把崇祯的旨意拟好。

“臣……谢恩。”朱纯臣面若死灰,大冷的天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好自为之吧!退朝!”崇祯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出了皇极殿。

就这些罪状普通人够死七八十遍了,唉,皇上还是心软了,刘鸿渐摇了摇头准备打道回府。

“安国候留步!”黄德功起身追上几步。



第155章 垂垂老矣(求推荐票)

“黄得功代淮安府冤死的八千士兵谢过安国候!”黄得功走到刘鸿渐跟前拱手致谢。

“黄将军无须多礼,本候早就看那老杂毛不顺眼了,这次也是顺势而为。

黄老将军,此番剿灭三镇叛军,功不可没,皇上必有重赏啊!”猛人面前,刘鸿渐也是不敢放肆,拱手回礼道。

“侯爷谬赞了,山海关一战,侯爷以弱冠之年,杀的鞑子满地找牙,那才是真本事。

下官肚子里没啥墨水,年纪也大了,如今又惹了圣怒,少不得这次便要告老还乡了!”

若论排兵布阵,战场杀敌他黄得功是谁也不惧,但在这朝堂上……

四周皆是大官儿,他一个都不认识,说错了话也没人帮衬,只一个差池就差点陷入绝境,经历此事黄得功算是明白了,朝中没人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而以他的性格,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趁着此事回老家安度晚年呢!

“皇上说的那都是气话,黄将军乃大明军中肱骨,皇上怎么会辞你的官儿?

将军自江北而来,应当对南方的局势甚为了解,走,咱们去找皇上蹭顿御膳吃吃!”

本候废了这么大劲儿,怎么能让你回家享清福,我去辽东喝冷风?这不成,万万不可!

刘鸿渐刚说完,黄得功便慌了,他这倔脾气好像跟皇上八字相冲,刚才出了那档子事儿,现在又去皇上眼前晃悠,不是自己找抽吗?

“不妥不妥,下官刚才还惹皇上大怒,还是不去为好,不去为好!”

“哎呀走吧,有什么不妥的,本候跟你说,这宫里的御膳味道还不赖,你不去尝尝岂不是白来京城一趟?走走走。”

刘鸿渐不待黄得功拒绝,便拉着黄得功往乾清宫走去。

“启禀万岁爷,安国候、靖南伯求见!”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上前禀报,这几日王承恩的身体大为好转,能重回崇祯身边伺候万岁爷,显得格外高兴。

“这个竖子,罢了罢了,宣他们进来吧!”崇祯当然知道刘鸿渐此时来是干嘛的,更不用说还带着那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黄得功。

“臣刘鸿渐叩见皇上。”

“臣黄得功叩见皇上。”二人行礼。

“起来吧,找朕何事?”崇祯眼都没抬,依旧看着手中各地递交上来的奏疏。

“回皇上,臣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而来!”刘鸿渐大言不惭。

“胡言乱语!”崇祯佯装嗔怒,奏折往御案上一扔,便起了身。

刘鸿渐心中暗乐,他算是摸清了崇祯的脾性,只要说到关乎大明江山之事,不怕崇祯不上心。

“坐吧!”

“黄爱卿也坐吧。”崇祯走到暖阁边上的桌子前对刘鸿渐说了句,突然发现刘鸿渐身后还有黄得功,又补了一句。

刘鸿渐算是乾清宫的熟人了,也不见外直接坐到了崇祯的右下首。

“谢皇上!”黄得功有些诚惶诚恐。

“听闻护国侯近来身体一直欠佳,王公公应当注意身体啊!”

刘鸿渐刚进来时便看到了王承恩,但一直没顾上打招呼。

王承恩自年初守城受了重伤后,身体便每况愈下,如今已是满头银发,垂垂老矣。

这个以阉人之身为大明守城的老人,让刘鸿渐极为敬重,自辽东之行以后,他还是首次见到被晋封护国侯的王承恩。

“多谢侯爷关心,安国候折煞老奴了,老奴是个阉人,只想尽心尽力服侍好万岁爷,做好这份内之事,安感受这等爵位。”

王承恩站在崇祯身后,一脸的疲惫,但仍是面带笑意向刘鸿渐拱了拱手。

“王公公莫要如此说,在本候看来,你才是真男人,公公所为日后定当载入史册!”刘鸿渐此时倒是不吝美言,说的也是心里话。

“老奴身体已大不如前,正想奏明万岁爷,准允老奴告老还乡。”王承恩心有戚戚然。

“王大伴儿休要乱语,你就呆在朕的身边哪也不许去,朕这宫中有大明最好的御医,以后真若事不可为……”

说道这崇祯停顿了一下。

“朕的陵寝之测,必有你一席之地。”

王承恩是以孤儿之身入的宫,家乡早已没什么亲戚,这在宫中也不算什么秘事,崇祯当然也知道。

这个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太监,就算回了老家也只不过是孤孤单单聊此余生,倒不如留在宫里有人照看。

“万岁爷大恩,老奴万死难以为报!”

为皇家鞠躬尽瘁几十年,到老了能仍旧伴君左右,对于一个阉人来说,实在是天大的恩宠和眷顾。

听到此王承恩已是老泪纵横,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好了,着人传些膳食,你身体不好下去歇息吧!”崇祯也是心情复杂,这大伴儿的身子骨,看来……唉。

王承恩起身行礼退下。

“到你了,说吧,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崇祯放下心中忧思问刘鸿渐道。

“皇上,臣此番前来是想跟您聊聊西南战事,皇上也知道,臣其实啥都不懂,这不,专门把黄大人拉来分析一番,臣就是来蹭饭的!”

刘鸿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完还嘿嘿一笑,得了崇祯一个大白眼。

“黄爱卿与朕说说吧!”若论脸皮,在崇祯看来,眼前这小子比那朱纯臣更胜一筹。

“禀告皇上,西南……”

“坐下回话!”

黄得功本就不甚熟悉宫中的规矩,又是第一次来这乾清宫,还以为奏事必须起身见礼,但刚起身便被崇祯怼了一句。

“谢皇上,西南川蜀有贼军张献忠,此人阴险狡诈,屡次投降又屡次反叛,荼毒川蜀已数年之久,川蜀百姓不堪其害,多有出川赴湖广逃难者。

臣与之交过手,其手下叛军虽战力一般,但人数颇多,川地也有部分百姓被其蛊惑而加入,现已拥兵十万,当是我朝之大患。”

黄得功说完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并不言语接着说道。

“张献忠部虽众,但川地出入困难,一时对我大明倒还构不成太大威胁,微臣最为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黄得功皱着眉头说道。

“哦?是谁?”刘鸿渐自顾自的斟着小酒,吃着美味的御膳道。



第156章 过犹不及(求推荐票)

“还能有谁?宁南伯左良玉!”说到此黄得功咬牙切齿,在他今年年初讨伐叛将刘超之时,左良玉不仅不派兵支援,还唆使手下劫掠了他驻地的州县。

“此人名为明将,实为明贼,为了供养他那二十万士兵,公然劫掠漕政银钱,还纵容手下抢掠我大明百姓,皇上,此人不得不防啊!”

黄得功眉头皱的很深,可见其对左良玉之忌惮。

同样皱着眉的还有崇祯大帝,他身边的老虎太多了,虽然北方暂时安定,但男方依然有两只,而且是最难搞的两只。

张献忠在川蜀蹦跶好几年了,但在崇祯眼里,这家伙除了逃跑、诈降和劫掠之外没什么大本事。

而黄得功所说的左良玉,他又何曾不知道,这人在武昌也盘踞了快一年了,在闯军围城之时,不仅没有奉诏来勤王。

而且还以朝廷不发军饷之名,公然劫掠了楚王府,还擅自把楚定王朱华奎一家给杀了。

左良玉用劫掠所得大肆扩充军力,经锦衣卫查证,仅三个月前兵力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至于现在……

一直以来,朝廷缺兵少马,左良玉虽然不听诏,但至少没有公然打出反明的旗帜,崇祯也是没办法只好当做没有这号人。

可现在,问题摆在了桌面上……

“此人手下士兵有一半是军士出身,可那另一半,皆是各地流寇,皇上,此人不得不防啊!”

黄得功说的苦口婆心,一点没有看到崇祯的脸色愈发的坏。

防防防,拿什么防?你以为朕不想灭了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么黄爱卿有何高见?”崇祯忍着心中的愤懑问道。

“这……”黄得功语塞。

是啊,拿什么防?

京营江北一战损失士兵一万八千,目前北方也只是暂时安定,四处缺乏士兵,京营有守卫京城的责任,自不能长期派到外地。

更何况这七八万人,去打左良玉二十余万,人家又有城池可守,能干的过吗?逼急了左良玉,左张二人合谋怎么办?

一个大叔,一个大爷陷入沉思。

另外一个吃货终于吃饱喝足。

“皇上,微臣记得南方还有个叫什么良玉的,微臣想想……”

刘鸿渐毕竟不是历史学家,也不像其他穿越的同行般无所不知,但是他也是有备而来的。

只见他双臂撑在桌边低下头作思索状,而精神却瞬间进入了戒指空间。

老子的全球通史呢?哦,在这儿,让我找找,唐、宋、元、明,明,明,明末,找到了!

秦良玉!竟然还是个女将军!

丈夫马千乘,汉伏波将军马援后人,世袭石砫宣慰使(俗称土司),马千乘被害后,其子年幼,秦良玉代夫职。

兄长秦邦屏,泰昌元年浑河战役战死。

兄长秦邦涵,泰昌元年浑河战役战死。

弟弟秦民屏,天启四年平定奢安之乱中战死。

儿子马祥麟,崇祯十五年战死于襄阳。

儿媳张凤仪,崇祯六年战死于hn侯家庄。

侄子秦拱明,平定沙普之乱中战死。

……

嘶——满门忠烈!

纵观十几年明末风云,举家为大明战死的将领并不多,孙承宗算一个,而另一个便是时年已七十岁高龄的女将军秦良玉。

真是个意外!

“侯爷可是说的伏波将军夫人秦良玉?”

见安国候手撑着桌子半天没动静,还以为侯爷喝多睡着了,担心他被皇上斥责,赶紧出声提醒。

“对!对!对!就是他,老黄你知道干嘛不早说,害我绞尽脑汁死了不少脑细胞!”

刘鸿渐回过神儿来刚想发言,就被黄得功抢了先。

“啥?脑细胞?”黄得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脑细胞是个啥东西?

“这个秦良玉朕听说过,朕还专门为她的事迹写过诗。”崇祯见多了刘鸿渐的胡言乱语并不以为意,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蜀锦征袍自翦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马千乘一家当年在南方为朕做了不少事,唉!可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夫人还活着吗?”

秦良玉一家乃是川蜀边境世袭的土司,崇祯继承大统之初,南方土司叛乱频繁,唯有秦良玉所部扛起了镇压叛乱土司的重任。

但土司就是土司,在崇祯心目中,土司皆是蛮野之人,即使秦良玉一家立的功劳着实不小,但一直没被他重用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以至于有人再提起秦良玉,崇祯竟然不知其是否健在。

“禀告皇上,秦夫人目前仍据守在其世袭驻地,石柱县,臣年初率所部平叛将刘波之乱时,还与秦夫人见过面。

秦夫人身体还不错,在臣攻打刘波期间,多亏了秦夫人在后方防范贼将张献忠,让得臣没有后顾之忧!只不过秦夫人驻守于穷山恶水、缺兵少将,处境十分艰难。”

黄得功如实禀告,说实在,黄得功征战多年,如果真要找个他佩服的人,只能是这个比他还大了十几岁的巾帼女英雄。

但他也知道,大明的皇上向来对这些土司心存忌惮、缺乏信任,而他现在也是处于风波之中,不敢多言。

否则他必定力荐皇上重新启用秦夫人,以及她的白杆兵。

听到此,刘鸿渐抬头看了一眼崇祯,发觉皇上也在看着他,于是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向倚重的朱纯臣,回头便捅了他一刀。

现在在崇祯心中,除了垂垂老矣的大伴儿王承恩,只有面前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年轻人最让他信赖。

至于六部那些大臣,守成尚且不足,更别说战事了。

他把朝政大事交给这些大臣,结果十六年来,疆土频繁丢失、国库跑老鼠、内怒跑蜘蛛。

他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上朝,补丁还是皇后打的,为了缩减开支支持辽东战事,他的皇儿、公主竟然连肉都吃不上。

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在面前这个年轻人来到朝廷后,得到改变。

外人不知道的是,每次辽东起事挑选良将时,他都是在赌,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谁忠谁奸,也不知其能力如何(没有厂卫)。

他输了十六年,直到面前的年轻人来到他身边,他,再也没输过。

若是面前的年轻人说,他能领兵去剿灭张献忠,剿灭左良玉,崇祯当然愿意赌,他也相信,这个年轻人可以做到。

但是,这世间之事,往往过犹不及。

他最信赖的人,也是最懒的人,不仅放着好好的督师不做,还非要给他种地。



第157章 功高震主(求推荐票)

那日崇祯实在看不惯刘鸿渐的惫懒,便质问于他,谁知这厮憋了半晌说了句话,差点把他气死。

“皇上,臣担心,功高震主啊!”

崇祯听到差点没背过气来。

他怀疑过袁崇焕,怀疑过祖大寿,怀疑过吴三桂,唯独没有怀疑过刘鸿渐。

因为在他心里,这个家伙太懒了,给官都不做,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种。

现在倒好,朕没有怀疑他,他倒是开始怀疑朕了,朕难道看起来那么像凉薄之人吗?

还功高震主?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就你跑到辽东、sx溜达一圈立的那点功,就想震了朕?

哼,懒就是懒,哪有那许多道理!

江南乃我大明粮仓,不能再落入逆贼手中,不行,这次决不能再让这小子偷懒,崇祯心想道。

“皇上,微臣举荐秦老将军!”刘鸿渐面带笑意。

“不妥,朕觉得你去比较合适!”崇祯眼皮子一翻。

“皇上,微臣还要种红薯!”

就知道是这样,但刘鸿渐一点不敢生气,毕竟面前的人是大明的皇上,如果把人惹毛了,免不得他还得灰溜溜去川蜀打张跑跑。

听说那地儿山高路远坑深、穷山恶水出刁民,苦的很。

好在他知道崇祯是个讲道理的皇上,讲道理好啊!

“粮秣之事非我大明要事,番薯可以交由嘉疏署的官员种植,江南乃是我大明粮仓,万万不得有失,佑明,必须你去朕才放心!”

崇祯很认真,这关乎到大明的存亡。

黄得功很诧异,诧异于身边年轻的安国候竟如此得圣眷,皇上喊的啥,不是安国候,也不是刘鸿渐,而是表字。

他虽然粗俗,但也知道喊人字的,要么是亲朋好友,要么就是尊敬。

“非也皇上,在微臣看来这粮秣之事恰恰才是大明的重中之重,那些百姓为啥跟着高迎祥干、跟着李自成干,又跟着张献忠干?

因为跟着他们能吃饱饭啊!有了粮食吃,咱大明的百姓谁还愿意去干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勾当?

至于嘉疏署嘛,他们会种土豆、番薯吗?他们知道怎么育种、怎么育苗,怎么提高产量,怎么推广吗?”

刘鸿渐也很认真,这关乎到他要不要去川蜀吃土。

“只要给臣半年时间,等第一季的土豆番薯有了产量,大明百姓得了实惠,皇上便再不必为流寇烦心了。

再者说,皇上,若要南下除贼,贼兵势大而大明兵力匮乏,势必还要派京营前去,派的少了没用,派的多了这京城可就空虚了。

微臣可不是光种红薯,关键时刻,微臣可是会与皇上、与大明共存亡的!”

言下之意,没了京营兵,若辽东有了闪失,京城便危矣,你把俺派到那鸟到处拉屎的地方,谁给你守城?

崇祯听完心中想想,觉得这小子说的也是实在话,大明不仅缺粮,还缺兵啊!

但如此便被一个年轻人辩驳回去,实在太没面子,崇祯扭头不言语。

“皇上,臣其实也想去江南转转,听说那边不仅富饶,而且美女如云……”

“放肆!朕将如此重要之事托付于你,你这竖子,竟然想着这些事,真是胸无大志!”

若身边没有老黄,自己如此直白的反驳,崇祯应该不会如此生气,毕竟平时便放肆惯了,为了给崇祯台阶下,刘鸿渐只得自己找骂。

唉,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嘿嘿,皇上说的是,臣也觉得自个很没出息,只想着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哦,臣还没有孩子!”

刘鸿渐嘴上说着好听话,其实心里也很舒坦。

他的爱妻孙秀秀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若真要再去一趟江南,一来一回免不得又要耽误许久。

到时候连孩子出世,自己都不在身边照看,岂不是太委屈秀秀了,这不行!绝对不行!

“那秦良玉果真还能为朕征战?”崇祯没了法子,只得退而求其次。

“启禀皇上,秦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但她满腔报国之意,川蜀之地尽人皆知。

但老妇人毕竟年纪大了,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微臣虽卑鄙粗俗,也想为皇上分忧,臣自请去川蜀剿灭贼寇张献忠!”

黄得功坐在边上听安国候与皇上一唱一和,他本就没什么心计,听了半晌终于是闹明白。

原来皇上是想让安国候去南方讨贼,但是安国候不想去,而皇上又不太敢重用土司,于是便起身下跪请命。

他真不想呆在朝廷里,他大字不识,又不受待见,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属于战场,在那里,他可以杀的贼将血流成河。

“不行,黄老将军,你不能去那里!”刘鸿渐急眼了,这厮怎么如此不着道,你若去了南方,辽东的冷风谁去喝?

崇祯本来都想说准奏了,被刘鸿渐抢了台词,眉头皱的就想发火。

“皇上,这秦老夫人满门忠烈,其夫、其兄、其弟、其子侄皆为大明战死,若论衷心,秦夫人远胜于微臣。

况且微臣那锦衣卫也几经查证,秦夫人身子骨硬朗的很,定能帮皇上守住南方!”

前半句是刘鸿渐的真心话,而后半句……锦衣卫查没查,鬼才知道。

“皇上,那左良玉手下大半是流寇,战力不强,实乃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最难办的是张献忠,此人在川蜀乱窜,川蜀地形复杂,唯有秦夫人这般土著方能遏制。

秦夫人驻守在石柱,此地易守难攻,只要从京营中拨出五万人马,拿下夔州,便可堵住张献忠进军中原的要地。

待皇上明岁大兵练成,大事可期矣!

而黄将军你,还有更重要的担子需要你来挑!”

刘鸿渐之所以如此蛋定,把左良玉军说的如此不堪,是因为他知道,这厮确实只是个军阀、土匪头子,他的兵也确实军纪散漫。

更重要的是,左良玉快挂了,蹦跶不了几个月,而他的儿子左梦庚还是个软柿子。

更更重要的是,左良玉挂了,秦良玉活着,张献忠挂了,秦良玉依然活着,而且还活了好几年,直到七十五岁寿终正寝。

崇祯默不作声,他当然知道刘鸿渐所说的担子是哪里。

但黄得功不知道,他还以为连安国候也不待见他,一时竟有些失落。

“不知安国候所说的担子是哪里?”黄得功头发灰白,语气也有些颓丧。

他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副总兵,还不是朝廷想扔到哪里便是哪里。

“黄将军莫要如此颓丧嘛!

说起来本候向皇上举荐你所去之地,还是你的故乡,如今你若能故地重返,可莫要让皇上失望啊!”

故地?黄得功也不傻,想来想去,久经战乱、而自己又熟悉的地方,莫非是?

黄得功脸上的颓废之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是那个心驰神往的地方吗?

ps:左良玉年轻时太浪,导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1645年年初便病死于九江。而张献忠死于1646年清军南下时,然而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了,文中是出于调侃做不得准。



第158章 让位督师(求推荐票)

“启奏皇上,臣举荐靖南伯黄得功为辽东总兵,督师山海、辽东、蓟州、宣府四边!”

刘鸿渐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道。

在此之前,黄得功最高的官职便是坐镇庐州府时,任的当地的总兵,而奉命与朱纯臣一起剿灭江北三镇叛军时,又变成了副总兵。

京营不同地方,副总兵已是要职,在后世,地方的总兵便相当于军区司令员。

京营为天下兵马之表率,又有拱卫京师的职责,即使是副总兵也比之前地方官职要重要一些。

但要论明朝最牛叉的官职,便莫过于督师了。

督师并非明朝的官职,明史职官篇也并无此职位,乃是明朝后期地方动乱不休,为了给予官员更大的权力而暂时设置的。

一开始是叫巡抚,巡抚已经算是封疆大吏,但后来越来越乱,不得已在巡抚之上又整了个总督,又过了几十年,干脆又整出了个督师。

这在中华上下五千年来也算是一朵奇葩了,督师不仅手握百姓的生杀大权,就连属地的财政、军务一把抓,即使是官员也可以先斩后奏。

实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土皇帝。

例如杨鹤是nx、延绥、gs三边总督,卢象升总理川、陕、湖广等七省的军务,可称督师七省。

从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区区副总兵,直接被举荐为督师,这可能吗?侯爷为何这样做?他自己不就是蓟辽督师吗?

“侯爷,莫不是在开下官玩笑?”性福来得太突然,黄得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又是拿他开涮。

“哼,他若敢拿这军国大事开玩笑,朕今日便拿他开刀。”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

“黄老将军,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刘鸿渐才不在乎这个,不把老黄推销出去,他自己就得担着。关键时刻掉链子,怪不得打打杀杀混了半辈子还是个地方官,刘鸿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冲黄得功使了个眼色。

“谢皇上恩典!老臣必肝脑涂地为皇上守住辽东,让建奴不得染指半步!”

原来自己并不是没人撑腰?也并不是不受所有人待见!

黄得功是开原卫人,开原既后世的铁岭下辖,如今虽然落入贼手,但整个辽东也算是他的故乡了。

还有什么说的?黄得功老泪纵横,撩起袍子跪在地上,头磕的梆梆响。

唉,真不知这些老臣都为了个啥?你若是文官吧,出去还能捞点银子,就算是清流,也是为了后世流芳搏个名儿。

而这老黄呢?说他为了利吧,一身旧官服也不知穿了多久,说他为了名吧,他大字不识几个,哪知道什么万古流芳。

就这么把自己无私的贡献给朝廷,反正刘鸿渐自认为自己干不来。

他没有那么高尚,为人处世也没有什么章法,皆是随心而定。

“皇上,臣的意思,秦夫人一家为大明征战数十年,而到如今才是曲曲二品的诰命夫人,如今南方动乱,皇上当不吝封赏,方能得地方士兵之心。

如今太仓库银充足,也可多赐予些,让忠于大明之臣有能力招兵买马、奖赏有功士兵。

秦夫人苦守石柱,若黄老将军去了辽东,秦夫人势必更加孤立无援。

臣建议,从京营中拨出四万兵,调与秦夫人听用,而秦夫人不需与左、张二人决战,只需占据要地与二人对峙即可。”

既然老左快不行了,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硬碰硬,那就等呗,这土匪头子蹦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左上天之时,便是小左覆灭之日。

“第二,辽东苦寒,驻守辽东的士兵也皆是骄兵悍将,且分散于各处,兵力不足。

听闻黄老将军的庐州兵也死伤殆尽,臣建议,京营中还需分出两万人给黄将军撑场面。

哦,还有微臣手中的那炳剑,放微臣手中也没啥用,皇上你看?”

辽东四镇皆有悍将把持,刘鸿渐走了,突然又空降来一个督师,关键这督师之前军职还没当地的总兵高,怎么能令各地的总兵心服?

刘鸿渐为了老黄(其实是自己不想去那里受苦)也真是煞费苦心。

“哼,朕的赏赐也是你想送人便送人的?再者说,朕若把京营的兵都派了出去,这京师的安危谁来负责?”

崇祯听完马上炸毛了。

天子剑尚且不说,这黄德功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朕怎么能安心把辽东重地交给他?

这个竖子,真是给了颜色便开染坊。

膨胀了,膨胀了!

“皇上,微臣并没有乱讲,从山海关到宣府,辽东防线本就绵长,微臣攻打李自敬时又拉走唐峯、向雄两位干将以及辽东全部的骑兵。

如今辽东只剩下四万步军,以及五万新征的新兵蛋子,这些兵力驻守那绵延数百里的边镇根本不够。

臣听闻满清皆是在酷寒之下没了吃食而犯边,这可万万马虎不得。

至于咱这京师,不是还有剩下的两万京营士兵吗?年初闯军围城时,城中只有一万多苟延残喘的老弱,臣与王公公便能守得李自成兵败身亡。

现如今京营训练大成,臣自信即使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臣也可以守得匪贼无功而返。

更何况,黄老将军难道没有信心守住辽东吗?”

刘鸿渐并没有把自己的千户所摆出来,事实上这是他最倚重的力量,那一百支akm齐发守城的阵仗,并不为众人所知,他也不想让朝臣以及崇祯知道。

毕竟,那太霸道了,霸道到即使一个人对你再如何信任,也会心生忌惮。

“若臣让一个鞑子入了关,臣便以这项上头颅谢罪,臣必誓死守卫辽东!”

黄得功除了会打仗,不会说什么好听话,来来回回的几句短小而无力,就像某些不良写手。

但崇祯却极为受用,或者说无可奈何。

“黄爱卿尽心尽力便是,真若到那个地步,朕也不怪你,只怪朕无能!”崇祯的脾性就是这样,事已至此便不会再拉将领们的后腿儿。

当年孙承宗是,袁崇焕也是。

“待会儿朕便召内阁商定南北事宜,若没有大的变故,明日上朝,朕便有旨意宣读,就这样吧!”

崇祯感觉甚是疲惫,如此重要的事是绕不开内阁的,好在他新组的这个内阁用起来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即便如此,明日这旨意一发,朝中的大臣势必又要集体死谏,都是事儿啊!

“臣等告退!”刘鸿渐与黄得功齐声道。

刘鸿渐很开心,因为他终于不用去辽东了。

黄得功也很开心,辽东是他的故乡,如今征战半生他终于可以回去了,还是以督师的名义。

“哦,对了,皇上可别忘了后日之事!”刘鸿渐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道。

后日?后日便是除夕了,能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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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科学狂人(求推荐票)

第二天便是大年二十九,刘鸿渐照往常一样翘了班,谁拿他也没辙,这是皇上恩准的,若没有特别事,他可三日上一次早朝。

惶惶大明将近三百年,唯此一人也。

但刘鸿渐今日可没闲着,一来要过年了,他这安国候府也是热闹了许多,下人们挂灯笼的、贴剪花的,在老爹刘德隆的指挥下,一大早就闹的院子里鸡飞狗跳。

被吵的睡不着的刘鸿渐只好爬了起来,随便吃了点早点,便如往常一般去了锦衣卫衙门。

即便不去上朝,新闻还是要看的,锦衣卫衙门负责收集各地快马加鞭送来的各种消息,什么这里闹灾了,那里勋贵打死人了,如此云云。

然后经锦衣卫同知、佥事分门别类的挑选、摘抄。

当然,刘鸿渐也是要看的,因为锦衣卫的邸(di)报与礼部的邸报不同,礼部的邸报相当于后世的人民日报,但内容却乏善可陈,多是什么什么官员有了什么政绩,诸如此类。

锦衣卫的邸报按照刘鸿渐的要求,逐渐向海外之事侧重,比如某某国今日又有商船来到大明沿海,与谁谁谁接触。

虽然目前锦衣卫的间谍还没培训好,但从这些满大洋跑的外国商人口中,仍然能获知一些外界的消息。

不过刘鸿渐今天去锦衣卫衙门,可不是来看邸报的。

“老梁,那事儿办的如何了?”刘鸿渐开门见山。

“啊,大人说的什么事?”锦衣卫下辖有一万人,每日里各地的消息多如牛毛,最忙的就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

古往今来,当甩手掌柜的人不在少数,但若要论甩手甩的干净彻底的,刘鸿渐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名列前茅。

当然,刘鸿渐也是看透了老梁头的秉性才敢如此放权,只在大方向上做把控。

“就是那个,本官不是让你派人去jiangxi找一位叫宋应星的人吗?找到没?”刘鸿渐知道老梁忙,还是为他忙,所以一点也不生气。

“哦哦,大人,你这一说下官便想起来了,这个宋应星,找是找着了,但这厮脾气很倔,不论给多少银子,硬是不肯前来京师面见大人。

大人您又说要礼遇他,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敢动粗,是以……”

梁阳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为何非要让他跑到jiangxi找这么一个人。

这宋应星的底子他也早已派人摸透了,其人年五十多岁,科举考到了三十岁仍然只是个举人,一直考到了崇祯初年,均是名落孙山,从此遂绝了科举之念。

后来当了几年八品推官,又混了几年县令,便辞官归乡,不问世事。

按理说这么一个没什么才学之人,怎么就入了指挥使大人的法眼呢?

“嗯,这样的人才,有如此行径,实属正常,叫我想想,该怎么把人忽悠哦不,招揽过来呢?”

刘鸿渐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握着拳头蹭了蹭下巴,开始动脑筋。

也许梁阳不知道这人的名头,可任何一个上过中学,历史成绩能及格的学生都知道,宋应星,那是有明一朝最伟大的科学家,没有之一。

刘鸿渐也是昨日翻通史时偶然看到的,一看生卒年,差点乐的把茶杯摔了。

宋应星,1587-1666,jiangxi奉新人,明朝著名科学家,一生致力于对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科学考察和研究,收集了丰富的科学资料。

同时思想上的超前意识,使他成为对封建主义和中世纪学术传统持批判态度的思想家。

宋应星的著作和研究领域涉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不同学科,其中最杰出的作品《天工开物》被誉为中国十七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

介绍到此为止,然而在全球通史这种只介绍极其重要之事的书里,能把一个小人物用这么多字来阐述,足见此人对明代乃至清代科技的影响力。

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啊,捡到宝了。

目前他手中虽然握有许多资料和图纸,但明朝的工业、手工业到底是什么水准,自己这新来的,也不甚清楚。

就是想弄点什么发明,也得立足于如今的科技水平啊,然而想弄明白这些,实在是难。

前世他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医学生,哪里懂得工科里的东西。

但现在好了,只要把这位科学家忽悠过来,以他对如今农业、手工业的了解和研究,这点破事岂不是信手拈来?

而西山大营边搞的那档子事儿,什么纺织厂、玻璃厂、土豆、番薯育种等等,交给阎应元这等外门汉,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有了宋大爷,这不是现成的综合研究所大档头吗?

嗯,又可以当甩手掌柜了,美滋滋~

可是自古以来,科学狂人脾性都很怪,刘鸿渐当然知道,所以他对宋应星敢于婉拒一个侯爷、锦衣卫指挥使的招揽,倒也见怪不怪。

没办法,刘备还三顾茅庐呢,请个高人,当然得肯下功夫。

“大人,要不然下官让下面的人绑回来得了,不就是一个致仕的老举人吗?”

只这一会儿功夫,来了好几拨下属前来找他汇报工作,老梁头是个工作狂,见指挥使大人为了一个没什么才干的老举人发愁,不免有些心急。

“那不成,此人对本官极为重要,绑过来一来太失礼,二来,要是把人弄坏了怎么办,不行不行!警告你啊,不得乱来!”

这厮如果考历史,肯定是个零蛋,刘鸿渐愣了老梁一眼,心中诽谤道。

在这等一门心思搞研究的科学狂人心目里,什么最重要?

银子?不是,不然宋大爷早来了,身份地位?人家连知县都不当了!

“叫本官想想,嗯,嗯!有了!”刘鸿渐一拍桌子,把老梁吓了一跳。

刘鸿渐心思一转,随即从戒指空间里那本《重工业基础》中,开篇便详细介绍的蒸汽机图纸给撕了下来。

既然宋大爷喜欢研究,想来这个肯定比银子更有吸引力,蒸汽机的图解说明有数十页,他只把其中的前五页取了出来。

刘鸿渐几乎可以想象,这戛然而止的感觉会让宋大爷如何抓狂。

“派人把这个送过去,记得用信封封好,告诉送信的人,此信只能宋应星本人查看,而且看完还要上缴。”

刘鸿渐笑着对老梁头道。

哼哼,我就不信宋大爷你不上套。

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笑的这么……啧啧,猥琐!梁阳心中犯嘀咕。

“哦,要多派人,还要派好手,记住,这封信万不可有失,嗯,宋大爷也不能有失!”这图纸如果丢了,那实在是损失重大,刘鸿渐不得不再三嘱咐。

“是,大人,但如果那宋应星依然不肯来呢?”老梁虽然不解为何指挥使大人如此上心,但他就这点好,不该问的不问。

“不能,不能,相信本官!本官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还没待刘鸿渐继续吹牛c,便被门外传来的破驴嗓子打断。

“大人,宫里来了位公公,带来了皇上的旨意!在咱家等着呢!”

牛大棒槌在锦衣卫衙门也是熟人,连招呼都不用打便从外面进了来。

“我r,这公公怎么三天两头来!”

ps:为本书第一位堂主加更,预计下周五上架,容寒寒再咸鱼几天,上架会多更点。

ps:推基本朋友的书,《我有一个祖宗群》,《最强帝王养成系统》,《水浒之风云再起》喜欢的可以试读一番。



第160章 又来这套(求推荐票)

匆匆的从锦衣卫衙门赶到自己府宅,来传至的太监早已等候在前院中厅。

“哎呀,小喜子你又来了,可是皇上又赏本官了?如果不是银子的话就不用读了!”

刘鸿渐嬉皮笑脸道。

王二喜乃是安国候府的熟人了,几乎三天两头就要来一趟,要么是传崇祯的口谕,要么就是圣旨。

“安国候莫要胡言乱语,接旨吧!”王二喜没接刘鸿渐的茬儿,他这随堂太监也当了差不多一年了,早不像刚开始那般惊慌失措。

虽然他和安国候算是老熟人,但宣读圣旨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必须板着脸庄重的宣读,否则落人口实,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同行惦记着他的位子。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安国候刘鸿渐,督师蓟辽以来,功勋卓著,朕心甚慰,今辽东复定,经内阁议,暂撤除蓟辽督师之职,改安国候前军都督府左都督为中军左都督,以左都督衔提督京营,望卿戒骄戒躁,为大明社稷谋福,钦此!”

这是?又换了个官儿?

本来以为卸下督师的名头,就能专心的搞搞工业、种种地,顺便再挣点银子花花。

这现在又是都督、又是提督的,还让不让人安心种地了?

“我说小喜子,皇上这是听谁蛊惑了,本候都已经禀明皇上不当这督师了,怎的又多了个提督?”刘鸿渐接过圣旨,遛了一遍对着王二喜说道。

王二喜一脸黑线。

要说他这随堂太监虽然不算什么大官,但他可是司礼监的随堂,而且是经常跟随皇帝身边,马上要荣升秉笔太监的随堂。

平日里出宫传旨,就算是比安国候爵位更高的皇亲国戚家里,哪个见了不是笑呵呵的叫着喜公公说着好听话?还赏银一大把?

怎的每次到了这安国候家里,不仅好听话从来没听到过,赏银那也是一个子儿没有,还一口一个小喜子!

这王二喜倒没啥可生气的,毕竟他是皇上的家奴,安国候立下那许多功勋,万岁爷高兴,他也高兴。

关键是,万岁爷这是在给他加官进爵啊!

每次传旨不是加官进爵,便是赏赐贡品,可倒了这儿,安国候的回复全是埋怨,甚至诽谤!

简直是见了鬼了,r了狗了有木有!

“安国候谨言慎行!不得妄语啊!皇上这是对你的恩宠,若是其他官员得到这些,不知要高兴的去祖坟上香了!你倒好……”

“哪里哪里!本候是觉得,功高震主嘛!而且这不最近在种地嘛,又要提督京营,若本官没有料错,京营应该只剩下两万五千军士,犯得着吗?”

京营原有十万步卒,江北之行,由于朱纯臣的疏忽,中了贼人埋伏,共损失一万六千士兵。

按照昨日的计意,秦夫人那边要借调四万,老黄那儿两万,京营便只剩两万余步卒。

“皇上口谕,京营余部自有将官训练,提督之职只是防范突发之举,不必每日去大营坐班。”

王二喜简直觉得安国候上辈子肯定是踩了不少狗屎,不然哪里来的这般恩宠。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嘿嘿,嘿嘿。”刘鸿渐顿觉有些惭愧,只得打了个哈哈。

“咱家还要去宫里回话呢,安国候,咱家先走一步了!”

这安国候府太邪乎,王二喜决定此地不宜久留。

“公公慌些什么,宫里也不差这一会儿,给本候讲讲今日朝堂上都发生了啥?”

秦、黄二人关乎大明的安危,也关乎他的大计,他自己也是极为上心,若不是早上实在不想出被窝,他还真打算去看看。

但是明朝的早朝太坑爹了,这寒冬腊月里的,起大早不说,还要跑那么远。

先在午门外集体吹冷风,等皇上召见,然后你以为就能进屋子了?开玩笑。

除了一些重大之事,或者逢初一、十五等可以在皇极殿早朝,其余皆是皇极门临门听政,其他大臣呢?

不好意思,继续吹冷风吧!

“今日早朝安国候你真应该去,朝堂吵起来了,吵的不可开交,万岁爷气的不行。”王二喜也是说的义愤填膺。

原来早朝一开始崇祯便宣读了昨日与内阁议定的章程。

破格敕封秦良玉为忠贞侯,加封太保,封西南总督,总督川蜀、湖广、jiangxi、guizhou四省军务。

敕封黄得功为靖南候,宣辽总督,亦加封太保,总督九边军务。

此两道旨意刚一宣读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黄得功本就是伯爵,又有平叛之功,晋升为候,倒还说的过去。

可这秦良玉何许人也?许多新晋的御史言官压根就没听过,还是个女的,这也加封太保了?

关键是总督历来由文官担任,武将?他们只知道打打杀杀,有何资格担当总督职位?

于是乎,除了几位先前便被崇祯训斥一通的阁老默不作声外,其余所有文臣皆出班反对。

有说崇祯滥施恩典,不珍惜祖上爵位的,有说武将担任总督,有伪祖制的。

表演最精彩的莫过于礼部尚书马士奇,这厮先是引经据典,然后又痛斥黄得功为粗鄙之辈,大字不识,一副忠肝义胆、仗义执言、忠言逆耳的做派,最后竟哭晕在朝堂。

崇祯十七年来看惯了这场面,倒也没有太生气。

可文臣们不依,毕竟他们坐在武官头上拉屎拉尿惯了,现在突然反过来了,如果纵容此势发展,以后他们见了武官岂不是无法趾高气扬了?

这肯定不行,必须死谏、死谏!于是乎满朝文臣以集体辞官相威胁,想逼皇上妥协。

崇祯怒极反笑,把闹腾的最欢的几个御史直接就地免了职,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马士奇都挨了廷杖,然后甩着袖子便回了乾清宫。

当然,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文官们只是爬起来互相鼓气,相邀明日再战。

“哈哈哈哈,这些鸟大臣,就知道是这德行,幸亏本官没去,不然又要被恶心一次!”刘鸿渐听了王二喜的叙述,乐的不行。

在他看来,秦良玉、黄得功二人功勋卓著,要能力有能力,要功劳有功劳,若早日放了权,说不定大明现在早已国泰承平了。

“侯爷莫要小瞧这些大臣,他们都已知道这些主意是你出的,我听下面的人说他们要联合起来对付侯爷你呢!侯爷可要当心啊!”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二喜有些担忧出言提醒道。

毕竟自从有了安国候,万岁爷近日不仅吃的多了,起色也好了,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是开心。

“老爷,外面有个自称黄得功的人前来求见!”管家牛大年裹着袍子前来通报。

“得,这是来道谢来了,咱家就不打搅了,回宫复旨喽!告退!”王二喜抱拳行礼,带着两排小黄门出门而去。

ps:和督师不同,总督一职,在明朝确有此官职,但基本同督师一样,因事而设,事毕即撤。

ps:友情推一本书《重生元末做皇帝》一个现代的功夫小子因暴力犯罪而困于牢狱,却也由此走向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穿越到元朝末年,喜欢的可以一阅。



第161章 无奈之举(求推荐票)

黄得功惴惴不安的在安国候府门口徘徊。

他身着便服,也没有带任何随从,以至于侯府的下人竟然没人认得他。

他也不生气,区区一个副总兵在满地都是勋贵的诺大京城里,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来谢恩的,之前在朝堂里,若没有安国候的建言,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结局。

军功自然会全部被朱纯臣拿走不说,自己呢,被痛斥一通,下放到荒野之地继续当他的副总兵,这还是好的。

但他得罪的是成国公,不仅如此连皇上也是看他不上,说不定干脆就得回家养老了。

想他一生征战数十载,刀口上舔血,过惯了厮杀的日子,到头来却仍然是一个不受待见的武夫。

世事难料,如今他不仅没有被怪罪,反而被安国候举荐,成了宣辽总督。

他算是明白了,你在战场再能打、再勇武,如果在朝廷里没有人,都没有用。

你的功劳再大,也不及御史文官在皇上身边吹几口风,所以,想安稳的在外头打仗,必须得有靠山!

而朝廷里谁的关系最硬?

自然是安国候了!

谁敢在朝堂之上硬怼一个手握实权的国公?谁敢明目张胆的去找皇上蹭饭?谁敢在皇上跟前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谁敢藐视朝堂不上朝?

不仅如此,人家还特别受皇上器重,就算他线条再粗,也能看出,皇上对安国候的信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要想安稳的去辽东当他的总督,这颗大树,他一定要抱上。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侯爷有请!”正思索间,一个下人出来唤他。

黄得功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步进了侯府。

“黄得功冒昧来访,特来感谢侯爷大恩!”黄得功刚进得中厅,便朝着刘鸿渐弯腰行礼。

在明朝,拱手礼是熟人相见最普通的礼节,而黄得功此举,已是以一个下属或者晚辈的身份行礼。

“黄老将军折煞本候了!莫要如此。”刘鸿渐眼见黄得功如此,大吃一惊,赶紧上前。

“老将军不来,本候也正有事要拜访的,快请坐!”刘鸿渐说道。

“侯爷恩德,黄某记在心里了,以后若有差遣,黄某当在所不辞!”

黄得功灰白的胡子抖动间,话是说的极为铿锵。

得,这是来递‘投名状’的!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居然连……

“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做什么,辽东战乱之地,以后要老将军多担待了!”

刘鸿渐表面上充满忧虑,但心中实在是很舒坦,掌兵是很威风,但打打杀杀总归是不好的。

“那是卑职的责任,卑职定当精忠报国,不负皇上的器重和侯爷的举荐。”黄得功向上拱手道。

“老黄!你再这般唯唯诺诺,本候就也不待见你了!走,喝酒去!”

刘鸿渐瞪了黄得功一眼,他当然不知道,一个没有靠山的武夫行军在外要受多少桎梏。

但他实在是不忍一个老将,明明是顶天立地、尸山血海中走出来响当当的汉子,如今却如此低声下气。

听闻黄得功嗜酒,他早已命红姐张罗了一桌好菜,他要用烈酒唤醒武人的血性。

一声老黄,黄得功被吓了一跳,这是没把他当外人了,又听闻有酒喝,眼神也是一亮。

要说这黄得功,那可真是嗜酒如命了,打仗之前要喝酒,血战之后也要喝酒,高兴了要喝酒,不高兴了也要喝酒。

简直就跟后世的人抽烟一样。

桌子上摆了一桌子菜,但盛酒的器皿却极为怪异,刘鸿渐身前是一个小小的酒盅,而黄得功面前却是一个大海碗。

“来,喝!”刘鸿渐端起酒盅。

“这……”黄得功:……

“怎么,不敢?我听闻老黄你可是很能喝的!”刘鸿渐似笑非笑,如此行事一来是想让老黄放飞自我,二来嘛!

他确实喝不过人家!

“行,干!”

……

几碗酒下肚,黄得功仍然是面不改色,看的刘鸿渐啧啧称奇。

“老黄,本候问你,若鞑子来边城袭扰,你当如何行事!”该说正事了,刘鸿渐放下酒盅道。

“黄某当率铁骑迎击。”黄得功几乎没多想。

“辽东已没有铁骑!”

辽东仅剩的两万骑兵已经留在大同至延绥一线驻防,哪里还有什么铁骑。

“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你再能打,以步卒对抗满清的铁骑,也是只能望洋兴叹。

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

“本候送你一个字,守!”刘鸿渐喝了一口酒,道。

“此去辽东,你不必非要与鞑子硬碰硬,只要守住现在的防线,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万不可逞一时之气。”

他的工坊有那许多工匠和建筑工人,想来不过了多久便能建成,等遂发枪试制成功之日,便是大明出关与鞑子决战之时。

但是当下,极度缺乏战马的情况下,才是最难熬的,太被动了。

“黄某记住了。”虽然不知道侯爷所说的什么遂发枪是个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没有战马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

“再者,老黄你现在已是宣辽总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不用本候说明,你只需记得只要对我大明有利的,便不用有什么顾忌。

朝廷这边有我,放开手脚去做便是。”

边将悍勇,这空降过去的总督难免有人不服,刘鸿渐此举,便是给黄得功吃下一颗定心丸。

辽东与江南一样,再没有生力军加入之前,能守住现在的局面便是大功一件,如今太仓银充盈,明岁皇上必定要大肆征兵。

等这些部队训练初成,大概也需要半年时间,那时,他的秘密武器大概也能派上用场了。

一个字,等!

黄得功自是感激不尽,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几碗酒下肚黄得功也是眉开眼笑。

等送走了黄得功,刘鸿渐正想去内院看看两个小妻子,谁知还没走两步,便被下人喊住。

“老爷,外面来了个叫顾然的,说是从sx而来!”

sx,这应该是本候的第一批无烟煤到了,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第162章 黄金家族(求推荐票)

黄得功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安国候府,刘鸿渐也在侯府门口见到了自shanxi而来的顾然。

二人寒暄一番进了屋子。

“锦衣卫副百户顾然拜见指挥使大人。”外面人多口杂,顾然到得屋子才敢见礼。

从shanxi归来之前,刘鸿渐专门面见了顾大通顾然父子,顾大通心怀仁义,又经商多年,是个难得的代理人。

而shanxi初定,为了监察各处动静,刘鸿渐专门在边镇大同建了一个秘密据点,以顾然为锦衣卫副百户,专门负责侦查境内官员、兵源动向。

副百户是从六品职位,而锦衣卫又是世袭制,顾然自是感激刘鸿渐的信任,不仅迅雷之间组起了一只缇骑队伍,更是很快的便把网铺开。

此番前来,除却运送煤矿外,便是来汇报工作的。

他此番总共从山西运来无烟煤三百大车,按照后世约120吨,这已经是马车的极限了。

“大人,shanxi境内目前还算太平,只是百姓们苦于无粮,甚是艰难,好在近日按照大人指定的方位,家父又在大同以北又开了一个较大的煤矿。

征集数千民壮,开采出来的无烟煤除却供给宣府、大同的军营外,家父做主把其余产量皆卖给了南方来的行商,以换取米粮,只是……目前还未有盈利。”

顾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煤本来是烂大街的东西,虽然他们的无烟煤可以直接使用,但那些南方来的豪商根本看不上。

富户都用惯了焦炭,即使你的煤再如何耐烧,奈何这等低劣的东西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一句话,用煤太掉价了。

顾大通联络了几个之前的旧交,好说歹说,卖出去几批无烟煤,换得的米粮堪堪够救济饿的两眼发花的百姓,哪里还有什么盈利。

“之前答应你们顾家,煤炭生意的毛利分两成与你顾家,如今国难当头,你父亲能顾及百姓安危,本候甚是欣慰。

不过本候自然不会亏待为大明抛洒过汗水的有功之人,最迟两月,本候会把推广无烟煤的器械以及方法交付给你们。

到得那时,本候向你们保证,他们会争着去买。”

万事开头难,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同时这也是一个考验,不能共患难的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

“大人为救家父,战死了那许多兄弟,还提携在下入了锦衣卫,我顾家纵是万死不能报其一,家父说了,以后不论处于何种的境地,无论多么艰险,就跟着大人干。”

顾然说的倒是真心话。

“哦对了大人,前些日子,卑职被一个陌生人造访,那人自称是来自蒙古察哈尔汗国,奉其部苏泰太后之命想要面见大人,卑职不敢草率决定,便把他也一同带到了京城。”

“哦?察哈尔部,他们不是在九年前便归顺了建奴吗?

有点意思!把人带过来吧!”刘鸿渐眼光突然冷冽了起来。

其他部落的情况他不清楚,但这个察哈尔部,他可是印象深刻。

当初察哈尔部的林丹汗也算是一代天骄了吧,作为蒙古帝国的嫡系,黄金家族的第三十五任大汗,林丹汗曾励精图治,试图恢复蒙古帝国往日荣耀,重建祖上成吉思汗的霸业。

但奈何天不随人愿,创业未半,中道崩殂,又屡遭建奴的威胁,而他的盟友大明也不争气,还自顾不暇,不得已林丹汗举族西迁,客死青海,年仅四十三岁。

通史里只提了这么几句,至于之后的事刘鸿渐便一概不知了,想来肯定是投降了建奴,否则不可能这么久没听朝廷说蒙古部族的事。

来人是一个老者,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穿着倒是明服,但高大的身躯,狂放的虬髯却与刘鸿渐身后护持的牛大棒槌和李百达不相上下。

“察哈尔汗国阿布奈汗帐下孛罗赤拜见大明伯爵阁下。”老者上前单膝跪地,向刘鸿渐行礼。

自蒙元帝国分崩离析,蒙古诸部向来以藩属国的身份换取与大明互市的利益,但两百多年间与大明分分合合,也没少发生战争。

他们知道大明的官员向来注重礼节,如今有求于人,是以孛罗赤也不敢怠慢。

“你会说我大明语言?”孛罗赤一口流利的汉语,让刘鸿渐有点惊讶。

“孛罗赤三十多年前还曾与大明的一位边镇将军一起征战,在察哈尔部中也有不少明人,是以我学会了大明的语言。”

三十多年前,那时大明还与蒙古诸部是盟友,曾一起征伐过女真,但最后无功而返。

“嗯,不错不错,不过你们情报似乎慢了点,如今本人已不是伯爵了!”

“哦?大人在shanxi、辽东立下如此功劳,我察哈尔部皆震惊不已,难道大明皇帝陛下竟然有功不赏,昏聩到如此地步了吗?”

孛罗赤年六十多岁了,经历了大明数个皇帝,他似乎知道一些明朝内部的事情,边镇的将军即使有了战功,也多被上头埋没,甚至还要被怪罪。

他还以为面前的伯爵也被如此对待,不仅面露惋惜,看来此番又白跑一趟了。

“大胆,竟敢污蔑我大明皇帝,我看你是不想活着出去了!”蒙古人性子直,顾然也不知内情,还没来得及劝阻就被李百达嗷了一嗓子。

“实不相瞒,目前本人已经是侯爵了!”刘鸿渐微笑着摆手止住了李白达的咋呼,这一刻,,,他要装个c。

蒙古人向来以实力为尊,想来此番蒙古人找上他,也是多番探查。

“啊……是孛罗赤唐突了,孛罗赤代表阿布奈大汗以及苏泰太后恭贺大人荣升侯爵!”孛罗赤自知冒犯了人家,赶忙右手扣胸弯腰道歉。

“无妨,本候心胸大着呢,说吧,你们那个阿什么汗找本候什么事?”

“是阿布奈大汗!”孛罗赤提醒道。

“哦,你说!”刘鸿渐端起茶水装作不以为意道。

他大抵上知道一些此人的来意,虽说蒙古诸部皆以投降了建奴,但此人方才给他行了跪礼,说不定就是还有转机。

既然是谈判,那么……姿态就必须高一些,虽然大明现在在关外很缺乏一个盟友,但该装,还是得装。

“孛罗赤奉阿布奈大汗和苏泰太后之命,送来来自察哈尔部的问候!希望与大明重归旧好!”



第163章 察哈尔部(求推荐票)

孛罗赤从怀中珍而重之的掏出阿布奈大汗的信件,呈交给刘鸿渐。

刘鸿渐眯着眼慢条斯理的打开来看。

我日……这什么玩意儿!怎么全是鸟语,除却盖压的印信看起来有点眼熟外,其余皆是一串串的符号。

刘鸿渐瞅了又瞅,还是不知就里,身后牛大棒槌有些好奇,趴上去看了一眼,也是撇了撇嘴。

他连汉字都不识,纯属瞎凑热闹,还吃了个白眼。

刘鸿渐抬头看了一眼孛罗赤,孛罗赤也满脸希冀的看着他。

“你们的阿布奈大汗,可是林丹汗的后裔?你们既已经投降了女真,为何又来找我大明?”

刘鸿渐当然不会请孛罗赤来翻译,那太有失我大明体面了,况且这信中无非也就是说些要结盟的话,稍后肯定要去趟宫里,还怕没通译吗?

“尊敬的侯爵阁下,阿布奈大汗乃是林丹大汗的幼子,额哲大汗的亲弟弟。

我部前来是带着诚意的,希望侯爵阁下也能摒弃前嫌,毕竟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孛罗赤似乎听出了刘鸿渐的嘲讽之意,虽然心中有些恼怒,但毕竟活了六十多岁,又身负重任,仍是面带着和气。

“哦,阁下所说的是建奴吧!粗鄙之族而已,在我大明铁卫之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本候率两万大明百战之师便能打的建奴鞑子丢盔弃甲!

如果阁下是为此事而来,还是请回吧!”

刘鸿渐大言不惭。

“哈哈哈,侯爵大人的能耐孛罗赤必然不敢小觑,但据本部查勘,辽东到宣府乃至延绥防线,大明并无多少边军,且骑兵更是稀缺,已经到了匮乏的地步!”

孛罗赤大笑。

“难道侯爵大人,能以区区步卒扫灭女真人近六万铁骑吗?”

察哈尔部虽然饱受女真压榨,但蒙古人最不缺的便是马匹,孛罗赤有些得意。

“关你什么事?”刘鸿渐看不惯一脸臭屁的孛罗赤,直接怼了回去。

孛罗赤:……

孛罗赤一脸黑线,他是察哈尔部的必阇(du)赤(相当于明朝的礼部尚书),论辩才,在族中一向是口若悬河、从无败绩。

他想过无数种明人可能的答复,也想过无数种反驳的方法。

可一句‘关你什么事?’,孛罗赤竟噎的无言以对。

是啊,大明固然缺乏骑兵,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又没吃你家的喝你家的,哪用你来蹦出来嘚瑟。

但孛罗赤必须忍下这口气。

察哈尔部自林丹汗去世后,继任者额哲年仅十二岁,部族事务皆是苏泰太后处置,然而额哲刚刚亲政没两年便去世。

接任者是林丹汗的遗腹子,额哲的弟弟阿布奈,阿布奈更小,如今只有九岁,苏泰太后不得已又撑起了察哈尔部的重任。

奈何女真人势强,不断的压榨、凌弱于她们孤儿寡母,苦不堪言之下,听闻大明出了一位战神级的人物。

不仅旬月之间打败了济尔哈朗,还生擒了多铎,这还不算,几个月之后竟然把与他们毗邻的大顺给灭了国。

老成持重的苏泰太后再也坐不住,女真人不仅在他们部落大肆征兵,还收走他们的马匹,离间察哈尔部落内部关系。

族内不少头领皆已心生间隙,图谋分离出察哈尔部,察哈尔部是林丹汗一生的心血,她怎能忍见汗国在自己手中覆灭?

大明虽然羸弱不堪,不是一个强大的盟友,但至少从不插手他们族内之事,女真族太可恶了,他们同是游牧民族,自然知道如何削弱一个部族。

听闻大明出了位不世出的将军,甚得大明皇帝的信任,是以火速派了孛罗赤前来拜会这位大明帝国的新贵,想探寻一番大明的意向。

孛罗赤此番受苏泰太后百般托付,他可是打了包票了,就是忍辱负重也要把事儿办成,如此灰溜溜的回去,如何面见大汗和太后。

“大人,我们大汗的意思是,大明缺马匹,我们愿以马匹换取粮食茶叶,重归旧日茶马互市的荣光,我们愿与大明重新结盟,共同抗击女真族人!”

在谈判桌上,谁先亮出底牌,就代表谁先失去了先机,孛罗赤心中恼羞,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年轻人,而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败下阵来。

“哼,你们还知道茶马互市,当年我大明待你们不薄,何以背信弃义投降了建奴?现在想来与我大明交易,可是贵部没有粮食吃了?

或者说,你们从大明换取珍贵的粮食,转手送到建奴那边?好讨好你们新主子?”

刘鸿渐声色俱厉,虽然他知道眼前之人所说应该是实情,但这些鞑子,一向欺软怕硬,你越是强硬,越是不讲理,他们就越是惧怕你。

但若换做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文臣,之乎者也跟他们说一通,只会让这些蒙人觉得不堪一击。

“侯爵阁下,孛罗赤带着诚意而来,我们察哈尔部现在已经限于崩溃的边缘,那女真人不仅要分割我们的族人,还要征集我们的马匹和牛羊。

如此诸部皆是人心惶惶,我苏泰太后也是极为后悔当初投降了女真族。

对了,据我部在女真那边的细作奏报,女真族已经在蒙古草原各部新征集了数万步骑,如今正在厉兵秣马……”

“什么?”孛罗赤惶恐之下,刚说出一半就被刘鸿渐打断。

满清又征兵了?还征兵数万?莫非建奴打算举族背水一战了?刘鸿渐脸色阴晴不定。

这是关乎大明的大事,消息还是太滞后了,看来锦衣卫必须马上着手布置哨骑到关外了。

否则如此重要之事竟然还要外人来报,实在是太被动了。

但眼下刘鸿渐顾不得思虑太多。

“你所说之事本候记下了,本候这就去面见圣上,你且先去等消息吧!”刘鸿渐沉声说道。

侯府管家牛大年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刘鸿渐言语,马上进来安排孛罗赤和顾然的住处。

牛大年知道这个身高马大的孛罗赤是外族人,还专门安排了两个精干的下人,美其名曰保护其安全。

刘鸿渐则马上令人备马,向着皇城疾驰而去……

ps:前日有书友说寒寒一更,是不把书友们放眼里,天可怜见,寒寒看了实在心里很难过,我没有存稿的习惯,如果手里有许多存稿怎能不发出去,我的工作加班很严重,有时候回来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但寒寒直到有朋友在等着这个故事的更新,寒寒虽说更的少,但除非有不可抗因素,基本不会断更,现在上架在即,我不得不熬夜多写一写,大家再体谅两天,后天,周五上架,我会多更些。

第164章 欺我无人(求推荐票)

待到入得乾清宫,崇祯果然还在与内阁商议事务,刘鸿渐突然前来,倒让崇祯分外诧异。

“爱卿今日不来上朝,此番前来又是所为何事?”有其他大臣在,崇祯自然佯装微怒。

“皇上,有大事,你看这是什么?”刘鸿渐把阿布奈的书信交给崇祯。

崇祯疑惑的打开,只扫了一眼便气不打一出来,你猴急的跑过来,敢情就是让朕看这鸟语?

崇祯当然也不识蒙古语,瞪了刘鸿渐一眼,把信件交给了首辅郑三俊。

郑三俊老眼昏花,对着微弱的光看了好一会儿,大抵上看出乃是蒙古文字,便找过来一个礼部的通译。

一番折腾和查验之后,通译断定此信件乃是真的。

信件内容与刘鸿渐所料不差,无非是大吐女真族不是人,他身为察哈尔大汗,念及与大明旧日情义,想重修旧好,一起对抗强大的敌人云云。

“此信是一个蒙古老头送来,此人叫孛罗赤,微臣断定此老头在那察哈尔部也是有着重要的地位。”

孛罗赤的气度、见识别说是在蒙古部落,就是在大明也是少见,若不是刘鸿渐不按常理出牌,换一般人还真不见得能攻破此人的防线。

“此人还说,建奴那边目前正在大肆在蒙古诸部征兵,微臣觉得事关重大,是以不敢耽误,马上来此向陛下禀告。”

满清本族全族人口不过四五十万,能从中召集六万强兵已是不易,若想与大明争锋,征兵必然要从蒙古草原诸多的部族下手。

崇祯面色也是变得凝重,十几年来,区区满清把他折腾的精疲力尽,大明的财政也是被辽东拖垮,如今满清又卷土重来,半年后……

“皇上,此事需要慎重对待,臣听闻满清为了整合蒙古诸部,大搞和亲政策,如今十几年过去,许多部族已经与满清达成合议,此番征兵,必是为了图谋我大明!”

次辅李邦华说完叹了口气,他这个兵部尚书当的也真是累,四处缺兵缺粮不说,手下竟然连个能征善战之人都没有。

“皇上,臣素闻察哈尔部与满清不合,察哈尔部乃成吉思汗直系后裔,草场广阔为满清所嫉,虽说限于局势不得不屈从于满清,但其骨子里仍然桀骜不逊,满清必然不容于他。

既然察哈尔部主动提出与我大明重新结盟,依微臣看,此事可行,察哈尔部不仅可以为我大明提供所需战马,真待日后与满清作战,察哈尔部还能牵制其后方,当时百利而无一害!”

建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倪元璐也发言。

其余几位阁老也皆是附议,这倒是让崇祯和刘鸿渐深感欣慰。

现在内阁的七位阁老虽多已老迈,但其战略眼光都很独到,虽然也是读四书五经出身,却并不像其余诸臣般迂腐。

此事若在朝堂之上廷议,估计现在早已吵翻了天,刘鸿渐甚至都可以想象,肯定会有不少文官大呼背信弃义之辈不足以谈合盟之事云云。

听完诸位阁老的意见,崇祯并未下定论,而是看了一眼刘鸿渐,示意他也说下。

也不知从何时起,似乎这已经成了习惯,一些关乎大明的大事,崇祯听完内阁的意见后,往往是还要等刘鸿渐发表完意见才下定论。

而刘鸿渐的意见往往又得崇祯青睐和看重,似乎……他安国候已然凌驾于内阁之上。

不仅倪元璐微微皱眉,连内阁首辅郑三俊也是深感不安。

“皇上,这盟必然是要结的,但结盟还不是当下的紧要之事,那察哈尔部自己已经自顾不暇,就算结了盟,他们才能有多少士兵?

只不过倒是可以借结盟一事,多从察哈尔部购置写军马,而且,这价格也可以压的低一些。

再者,为了防止其做墙头草,此事还要派人故意传递给建奴,这样不仅能加固大明与阿布奈的联盟关系,而且可以使祸水东流,我大明也能多些时间准备。”

此计虽然有些毒,但身为大明侯爵,所思所虑之事当然以大明为重,至于外族,等鹬蚌相争,打的狗血淋头之后。

我大明挥师北上,搭救察哈尔于水火,他们不还得感恩戴德?

“安国候此计甚妙!”中极殿大学士孟兆祥出言附议。

孟兆祥在内阁中除却世交刘鸿渐,便属他最年轻,说起来他这大学士之职,也是崇祯念其举荐刘鸿渐有功,特为赏赐。

是以话孟兆祥话并不多,但他也非迂腐之人,是以听到此妙计,马上出言赞成。

其余几人也是眼睛一亮。

“这还不够,皇上,他满清就那么点人竟敢图谋我大明,这是欺我大明无人啊!

他们举全族来战也不过数十万而已,我大明有一万万百姓,怕他作甚,我大明也征兵,而且要多征,依微臣看,至少要征兵五十万!”

刘鸿渐伸出五根手指,惊的内阁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次征这么多兵,就算大明国库的银子能负担,就是军粮也承受不住啊,银子又不能吃,这安国候莫是疯了吗?

刘鸿渐当然知道这些同僚为何而担忧,但他仍然对这些大臣有些不满。

辽东至延绥、宁夏防线,在成祖时期,那可是有着三十万的驻军,这还只是九边的边防军,而京营更是七十二卫,也是三十四万军队。

泱泱中华如此大的领土,就是后世也有上百万军队,而当下的大明呢?

辽东防线整个加起来,堪堪十二万边军,防守诺大的防线已然捉襟见肘,若想出关迎敌,根本就拿不出多余的兵力。

京营被黄、秦二人瓜分后,如今只剩可怜的两万余士兵。

南边又是动乱不休,平定之日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按照原定的计划,明年征十万,后年再征五万,想一举平定内忧外患,不知又要多久。

“至于诸位所担忧的粮食,江南的若是不够,微臣倒是知道一个人,只有给银子,他肯定能给大明搞来粮食!”

刘鸿渐想起一个人,不禁眼神阴翳,嘴角上扬道。

ps:猜猜这个人是谁?

ps:上架预警,明日中午12点半不见不散。

上架感言

今天中午12:30,本书将同寒寒一起,接受诸位书友的检阅。

首先谢谢我的亲爱的美女编辑虎牙一路以来的鼓励和支持。

鉴于经常被你们吐槽成佛系作者,一口气读完系列,所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五更起步。

不过寒寒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感冒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天,咳嗽仍止不住,昨晚奋战到凌晨两点多,仍然只囤了三章稿子,12:30将准时发出去,大家先将就的看着,下午领导要出差,寒寒可能会有机会偷偷码字。

今天保底五更,如果书的订阅超过预期,寒寒会加更。

打赏的话,每累积到150块的收入加一更,作者有数据平台可以看到。

盟主加五更,两天内兑现(如果有的话,哈哈!)

在这里也要感谢一下这三个多月以来,打赏、收藏和投推荐票的朋友,谢谢你们在寒寒一更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尤其是万赏的五位舵主、堂主。

其他的也不多说,写作不易,写了这么久也是希望能有个好成绩,请大家在起点等正版渠道订阅支持。

总之山高路远,寒寒将与君同行,咱们中午见!

第165章 海盗之王(求首订)

“不知侯爷所言何人?”东阁大学士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东南沿海应该有个叫郑芝龙的……”刘鸿渐历史学的不好,又没空去翻书,只是凭印象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爱卿所说乃是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郑芝龙郑爱卿吧!”崇祯见刘鸿渐神神秘秘的,一位他又开始卖关子了。

所谓卖关子,装臭屁,放到后世便是装c吧!

可谁知这个c没装成,崇祯早就知道有这号人物,而且当年招降海盗郑芝龙,还是经的他的手。

虽然近些年郑芝龙跟朝廷没什么太密切的联系,他本人也从未来朝见过崇祯。

但郑芝龙依靠着心狠手辣,把自己当年的拜把子海盗兄弟撸了一个遍,自己也靠着这些功劳从一个游击,逐渐升到了后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从一品武官。

要知道各部尚书才是正二品。

但武官就是武官,从一品又如何,在朝臣们看来仍旧不过是一盗匪矣。

是以只要东南沿海没有海盗扰民,朝廷对郑芝龙极少过问,而郑芝龙也乐的清闲,从不给朝廷找麻烦。

“那就好办了,既然是我大明臣子,皇上只需下一道旨意,找他要粮,要多多的要,嗯,连银子都不用出,这简直不能再划算!”

刘鸿渐琢磨了一下,海盗?应该是很有钱的吧,他可不相信这厮能安分守己的为大明守着海防,而不做背地里的勾当。

不行,回头得让老梁去查查!下回穿越一定要学好历史啊,唉,刘鸿渐突然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

然而,令崇祯以及诸位阁老始料未及的是,在他们眼里的一个粗鄙之辈,才是真正的东方大佬。

史载:“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者,不能来往。每舶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以此富敌国,自筑城安平镇,从此海氛颇息,通贩洋货,内客外商,皆用郑氏旗号,无儆无虞,商贾有二十倍之利。”

以fujian为基地,通东洋、南洋诸地,八闽以郑氏为长城,郑家船队之强如此可见一斑。

“朕乃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行事?”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

意思很明显,他是大明的皇帝、是天子,怎么可以向一个臣子要粮食,还不给钱?这面子往哪搁?

而且要供养五十万新军,这军粮、饷银、装备支出将是一笔天文数字,郑芝龙区区一个都督同知如何负担的起?

要说崇祯皇帝,实在是一个很会体察臣子之苦的好皇帝,但往往只为他人着想的人,自己一般都过的很苦。

因为你不知道你所着想的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如果崇祯和刘鸿渐知道,人家一年的岁入,远超整个大明好几倍,不知崇祯会不会吐血,更不知安国候会不会兴奋的以为又是一个行走的钱袋子。

“皇上,微臣记得前两年……”刘鸿渐向来是口无遮拦,他记得前两年崇祯还让臣子募捐来着,那时就有面子了?

“安国候,此事容后再议吧!”首辅郑三俊大概知道安国候想说什么,赶忙打断了安国候,这个家伙的嘴啊,太欠了,若是一般人,不知被砍了几次脑袋。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其余几位阁老对了一眼,也是心呼庆幸,这话要是说下去,少不得背锅的还是他们这些老臣。

众人皆闭了口,崇祯大概也想起了往事,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嘿嘿~臣的意思是,前两年,臣还在家里啃窝头呢!臣有今日,都是皇恩浩荡啊!”刘鸿渐也知道自己过分了,赶紧拍了个龙屁。

得亏脸皮厚,兼又崇祯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不然若是常人,如此不给面子的掀皇帝伤疤,那绝对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样的人,也就是在大明,若是在后世清宫戏里,绝活不过两集。

“此事容朕想想,年后再议吧!这眼下就要过年了,众卿家里可都还过得去吧!”

如此当众揭人伤疤的事,崇祯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出言斥责。

这让刘鸿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在皇上面前瞎蹦跶,跟个孩子似的不断的给他出新问题。

以侯爵之位入了内阁便是破了祖制,以武官之身任了督师,又是破了祖制。

面前的这位中年大叔,不知为了他的这些馊主意,顶了多少众臣的谩骂和压力。

而他呢,不顾面前人对他的殷切希望,却只是想着如何逃避身上的重担。

或许在这位中年人眼里,他还只不过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吧,刘鸿渐不禁有些汗颜。

“谢皇上关心,微臣家里还过得去!”几位老臣也是赶紧拱手谢恩。

明日就是除夕了,折腾了一年,终于能放一天,哦不,两天假了。

要说这明朝的假期,也算是另一朵奇葩了。

秦汉时期,官员基本一年有七十天假期,唐代呢,官员休息日十天一次,称为旬假,算上什么传统节日、宗教节日,也还凑活。

到了宋代,就比较惨了,只有十八天公休,剩余的三十六个节日假期,则要出席各种活动的庆典仪式。

到了明朝呢,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明朝开国太祖朱重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常常工作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朱重八先生自己不放假,当然也不会给臣属们放假,因此,整个朝堂上几乎是全年无休无止地在工作。

什么老子的诞辰、佛祖的诞辰都木有用,一律给老子干活!

到了后来,不止朝臣们受不了,朱重八的子孙估计也没继承老朱废寝忘食的基因,不得已改制。

一年放假三天,春节、冬至以及皇帝的诞辰。

今年北方平定,国库太仓银也充盈,崇祯高兴,特许放假两天,比往年多了一天。

这足以令朝臣开心不已了。

但一如后世般,除夕仍然是要上班的,而且明日朝廷还有大事举行。

“嗯,那便好,诸位爱卿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崇祯关心的道。

“哦对了,明日之事礼部办理的如何了?”

“启禀皇上,礼部尚书马士英奏报,万事皆已齐备,皇上无需挂怀!”首辅郑三俊回复道。

“如此,诸位阁老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微臣告退!”呆坐了半晌,刘鸿渐也终于如蒙大赦般跟着几位大爷出了暖阁。

第166章 公祭大典(求首订)

翌日,除夕。

时值六九寒天,北风呜咽,阴云布满天空。

东西长安街上人头攒动,无数的百姓或衣衫褴褛或身着粗布长衫,有男有女,翘首以盼。

因为在今天,大明帝国的皇帝要出皇城去英烈碑举行公祭,祭奠那些为国战死的大明将士们。

五城兵马司的兵士身着兵甲维持着长安街的秩序,努力的使局面维持在可控的范围。

但百姓实在太多了,几乎半个京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这条数百年的古老街道上。

皇帝毕竟是个稀罕物,明朝的皇帝又极少出皇城,百姓们都想见识一番天子长什么模样,甚于公祭本身。

辰时三刻,在五城兵马司组成的防御圈内,锦衣卫出动,不仅在兵马司兵士之内又形成一道防线,连街道两边的房屋上都布置着锦衣卫的兵卫。

应安国候刘鸿渐的建议,对大明英烈的祭奠,将对百姓开放。

即使是公祭也是如此,大明不是一个人的大明,是全天下百姓的大明,应该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安稳生活是这些逝去的英烈用鲜血换来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大字不识的百姓,也当知道这些死去的英灵是为了什么。

锦衣卫皆着鸳鸯战袄,就是在百姓中也多有便服者,一旦发现行踪可疑者,即刻带走接受盘问。

此是大明皇帝第一次公开举行公祭,必须开一个好头,容不得有半分差池,刘鸿渐昨夜已对梁阳下了死命令。

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巳时一到,从皇城传来雄浑的号角声,崇祯的銮驾自皇极殿起驾,銮驾之后,是大明的历代勋贵后人,再往后便是身着朝服的朝臣。

而刘鸿渐与几位阁老则有幸伴随于銮驾旁边。

出午门、过承天门,步入长长的御道,出了大明门,便是长安街。

当先而行的是三百位三千营红盔将军,接着是三百位明甲将军、府军前卫带刀官,锦衣卫大汉将军行于御辇之前。

上千护卫皆是鲜衣亮甲,而在御辇周边则是从万岁山千户所精挑细选出的一百名军士,大多都是有军职在身的少年。

前排二十人背后扛着akm,其余皆是腰间佩戴制式军刀,暗色的军服之外套衬着锁子甲,少年们脸色皆是严肃,或者说是肃杀。

因为在前方,在那座雄伟的英烈碑之下,抛洒着他们袍泽的骨灰,那里,有他们战死的兄弟。

御辇在距离英烈碑还有一百步的距离停下,身着冕服的崇祯从御辇中走出。

“吾皇万岁!”长安街两边的百姓波浪般全部跪倒。

不用太常寺官员指挥,这些大字不识的百姓不约而同的跪倒,山呼万岁!

不少百姓的眼眶甚至都湿润了,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从没有见过皇帝,他们也从未希冀过,有生之年得见龙颜。

这是大明的天子、他们的皇帝,一万万大明子民共同的皇帝,祖祖辈辈敬仰的皇帝。

崇祯当先前行,身后是内阁成员、勋贵、百官,行至碑前。

英烈碑四周有约一丈高的石阶,英烈碑整体由花岗岩雕成,高约四丈,宽九尺,厚五尺,碑顶为宝顶歇山式。

为了赶造英烈碑,工部派出数百能工巧匠,上千民壮,才在除夕之前堪堪完工。

碑体之下有石门,里面供奉历朝历代有名有姓的战死沙场的将士花名册。

碑体正面赫然便是“大明帝国英烈碑”七个大字,撰笔人为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

碑体背面碑文曰:七年以来,在抵抗外辱和平定地方叛乱中战死的大明将士、子民们永垂不朽!

十七年以来,在抵抗外辱和平定地方叛乱中战死的大明将士、子民们永垂不朽!

由此追溯到一三六八年,从那时起,为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在历次战斗中战死的大明将士、子民们永垂不朽!

此碑文则是出自大明安国候刘鸿渐之手,十七年乃是崇祯帝继位的年数。

为了让没有多少才学的普通民众也能读懂,刘鸿渐干脆力排众议选择了白话文。

早有太常寺的官员侍候左右,碑前也摆满了各种贡品。

崇祯皇帝在呼啸的寒风中登顶,恭恭敬敬的朝着英烈碑鞠躬后,正色道:

“嗣天子谨昭告于大明英烈:昔者奉天明命,相继为君,代天理物,抚育黔黎,彝伦攸叙,井井绳绳。至今承之,生民多福,思不忘而报,特祀以天地,惟帝兮英灵,来歆来格。尚享!”

到此,崇祯的声调瞬间变的高亢、冷厉。

“天地茫茫,大明泱泱。

蒙人乱华,半壁国殇。

乞活保族,有冉天王。

惟其先烈,血染沙场。

光复华夏,功在开皇。

先祖逐鹿,列我国疆。

宣威诸汉,魏巍朝堂。

西降藩属,东平倭患。

四方来朝,万国所仰。

非我族类,其心不良。

蛮夷猾夏,贼寇奸昌。

犯我辽土,裂土割疆。

遗患至今,山河不全。

列祖护佑,九边重攘。

泰极否来,天降贤良。

大明铁士,余烈驱马。

旧日河山,重归所仰。

英魂先烈,万代瞻仰。

遣官致祭,神其鉴之。

天子诚献,伏惟尚享。”

太常寺赞礼官高呼:“群臣致祭!”。

“英魂先烈,万代瞻仰。

名垂万史,亘古流芳。

优我大明,文治武昌。

百官致祭,神其鉴之。

吾辈诚献,伏惟尚享。”

群臣皆跪伏碑前,齐声致祭。

英烈碑下,除却崇祯皇帝以及必要的护卫,群臣、百姓皆下跪向着天子、英烈碑跪拜,不知何时,阴云散去。

微弱的日头穿过云层,照拂在英烈碑上,照拂在崇祯、百官身上,照拂在跪伏的百姓身上,仿若一道祥瑞,照的每个人皆充满力量。

整个公祭仪式进行的井井有条,礼毕,崇祯皇帝乘御辇返回皇城,而百官也各自回其府宅。

诺大英烈碑下只留有五百京营军士,他们将负责看守英烈碑。

遵圣命,英烈碑将允许百姓祭奠,京营士兵按月轮值守卫。

半个时辰后,长安街两边的百姓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家中曾有子弟战死疆场的,皆慢慢散去。

长安街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可以预见,几个时辰过后,街道两旁必将挂满灯笼。

因为,要过年了!

ps:寒寒码字本来就慢,此章尤费心力,谨以此章祭奠万千为国战死的英烈吧!

第167章 不分贵贱(求首订)

从长安街参加完公祭大典,刘鸿渐心情一直有些沉重。

他相信崇祯在宣读祝文时,眼睛肯定是红了的,他能感受到,崇祯皇帝对这些逝去英烈的尊重和敬仰。

但最令他压抑的还不是这些。

泰极否来,天降贤良。

大明铁士,余烈驱马。

旧日河山,重归所仰。

刘鸿渐还记得,当崇祯皇帝呼出这几句时,周边诸臣皆是对他投以艳羡的目光。

然而这艳羡,刘鸿渐却一点不稀罕。

被人仰仗不是好事,被人给予厚望也不是乐事,那意味着更多更重的责任。

想承担这份责任,这期间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腥风血雨、尔虞我诈。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不可否认,大明有绝顶忠诚于朝廷的英雄,他们也必以此为终极目标。

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需要这份重担,这份担子太重了,一个疏忽就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过了今天,他也才堪堪二十一岁。

回望这一年来,糊里糊涂被老道士一脚踢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然后便是身陷囹圄,在老爹和老婆的执着之下,走上了这条注定不平凡的不归路。

如果他们只是个普通百姓的话,大概他们现在已经跑到南方享福了吧。

唉,世事难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世上杂事琐事,十之八九是庸人自扰,刘鸿渐决定放下心中的思绪,带着百多千户所少年直奔外城而去。

顾然从山西而来的车队就停在城边儿,见到刘鸿渐等人前来,顾然打了声招呼便吆喝马夫们,跟着刘鸿渐向着西山工地而去。

经过阎应元三人几天的修整、遴选、分配,工地上的建筑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千民壮被分成了三波,一波用来建造重中之重的综合研究所,这里以后将是科研中心,专门负责研发诸多器具,包括军用,也包括民生。

另外一波负责建造更加紧急的温棚,阎应元从嘉疏署找来了几个专门负责给崇祯种菜的老师傅。

温棚以琉璃为顶,四周土墙和下方中空,以炭火供暖,负责培育土豆和番薯。

琉璃十分昂贵,为了节省开支,每个温棚只在顶部留出不大的空当,而有了无烟煤,炭火也可以省不少银子,唯一的难出便是如何恒温。

如果有塑料布就好了,唉,刘鸿渐不无恶意的想。

好在他的面子够大,跟宫里打了个招呼,直接把几个老师傅要了过来,专门负责温棚供暖,倒是省去了不少事。

除却研究所和温棚,第三波人负责在温棚以南建造住宅,五百个匠人加班加点干的不亦乐乎。

原因很简单,在这里不仅吃喝管饱,还没有动不动便打骂抽鞭子的衙役。

受够了工部工坊里衙役的欺辱,即使这里目前还是一片荒芜,大伙儿也是干的热火朝天。

工地以东是搭建的一排排帐篷,三千民壮和五百匠人皆暂居于此。

万岁山千户所的少年们除却日常的训练,便是在工地轮值,他们也全部是穷苦出身,自然对这些民壮和匠人生出好感。

不少少年还与这些苦力家中有熟识之人,偶尔还能扯上几句。

“侯爷来了,侯爷来看我们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工地上不少人皆是向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刘鸿渐打马先行,身后千户所的卫队紧随其后,来到工地边上。

“侯爷万福!”不论是民壮还是匠人,皆是情不自禁的向着刘鸿渐叩头拜谢。

“诸位快快请起,这大冷天怎的还在劳作,本候记得给你们档头打了招呼了,除夕准许你们回家过年月银照付,可是档头故意欺瞒你们?”

刘鸿渐下了马来,走到匠人身边朗声说道。

“侯爷错怪阎档头了,昨日阎档头已经告知我们可以回家过年,但……家里也是家徒四壁、布衾不暖的,倒不如在这里呆着,干点活儿暖和暖和。”

一个匠人苦笑着向刘鸿渐说道,其实是大多数人家里根本揭不开锅了,在这里干点活计,至少还能剩下一个人的吃食。

阎应元得知侯爷前来,也是赶紧丢下手头的事务赶来。

“大人怎么今日前来,不是说今日朝廷要公祭吗?”阎应元忙活坏了,三个大工地,数千人都要他来张罗,大冷天的也热出了一身汗。

“嗯,公祭结束了,闲着没事就来这里看看,老阎,账上的银子还够支用吗?”刘鸿渐出声问道。

“回大人,前些天您派发的叁拾万两银子,向工部、户部采买一应器械、材料等共用去十万余两,购置粮食等又用去四万余两。

如今账上还宽裕,足足有十五万两呢!”阎应元本就是管账高手,对这些数字了然于胸,脱口而出道。

“嗯,那就给这些匠人、民壮提前把本月的月银发放了吧,让大伙儿也过个好年!”

刘鸿渐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三千民壮月银五钱,五百匠人按照之前之前定的规矩分了等级,可即使如此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数千两,对于目前还财大气粗的刘鸿渐来说,九牛一毛。

“谢侯爷!”

“侯爷大恩,小的一家终身不敢忘!”

诸多的民壮和匠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他们才在这里干了没几天活儿。

特别是这些苦哈哈的匠户,他们终其一生,帮官老爷家做事也没拿到过一钱银子,而面前的侯爷不仅给银子,还提前一个月便发放。

这如何不令他们吃惊,接着便又是齐齐的拜倒。

这年月,一两银子便是救命钱啊。

“老冯,今儿是除夕,着人去城里买些酒来,晚上让厨子给大伙儿们做些好吃食!”刘鸿渐对冯敦厚道。

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自刘鸿渐口中说出。

毕竟工种不分贵贱,以一个后世人的价值观来看,不论是工地上的民工,还是工厂里的工人,亦或是办公室里的白领。

皆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生活,没了民工,谁给你盖房子?没了工人,你身上穿的、手里用的,又从何处来?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少民壮、匠人皆忘记去欢呼,反而眼圈有些泛红。

“忒!这怎么还哭上了,好日子在后头等着你们呢,都给本候爷好好干!”刘鸿渐最受不得这些,这大过年的。

“有气力的,看到那些马车没,都给本候卸煤去,卸不完没饭吃!”敢情非得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这些民壮才适应似的,这真是……

“卸煤去喽!”

“走走走!”

一大群人吆喝着向马车冲去。

“铁匠和铸匠都给本候过来,有事交代!”

煤自然是要利用起来的,不仅要自己用,还要推广到千家万户,这就不得不赶紧打造出一把神器来。

刘鸿渐捏着手里的图纸,指着一群热情的匠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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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老古董?新发明(第四更)

五百匠人中除却木匠之外,便属铁匠、铸匠最多了,刘鸿渐刚说完,呼啦啦从匠户中站出来一百来号人。

刘鸿渐把手里的图纸交由他们传阅查看。

图纸有四张,其中两页为分解说明,第一张是个形似铁榔头的物件儿,第二张是个粗粗的圆柱,中空,下方还开了个孔。

几个年轻些的匠户眼疾手快,拿到手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侯爷,是要为京营打造新式武器吗可小的看,这就是个铁榔头啊”年轻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把图纸交给了后几个老匠户。

刘鸿渐笑而不答,什么铁榔头,这可是后世**十年代家家户户必备的神器。

匠户老孙头年纪快五十大几了,打了一辈子铁器,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

他眉头深皱,盯着那个铁榔头似的图纸看了半天,直到翻到第二张分解说明的一页,似乎看到了个煤字,随即灵机一动。

“侯爷,这物件儿是不是与您拉过来的那些煤石有关”老孙头试探的问道。

“嗯,还算聪明,不似这些愣头青这个东西,叫煤球机”刘鸿渐指着第一张图纸说道。

老式十二孔手工煤球机,这玩意儿他不仅见过,而且还用过。

他十几岁的时候,孤儿院为了节省开支,烧火用的煤球皆是用这玩意儿手工打制。

从煤球厂买来用机器粉碎的煤粉,掺入少量黏土以水和之,把煤球机放入煤泥中用力下压,直到煤泥充满煤球机体,然后在木头沫子里蘸一下。

在空地之处用力压煤球机的头部,一个新鲜的煤球便被打制出来,在晴里晒上个两天,便可以生活取暖了。

而另外一张图纸便是煤球炉了,这个东西更简单,无非就是做出个中空有底盘的模具,以铁水浇灌之,然后由匠人打磨。

听了刘鸿渐的解释,一帮子铁匠、铸匠皆是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侯爷不是军人出吗怎的还懂俺们铁匠的手艺看侯爷这阵势,侯爷难道还用过这个叫煤球机的东西

不得了不得了一群人甚至忘记了言语,皆是看着刘鸿渐眉飞色舞的讲解着。

“有谁有信心把这玩意儿做出来”讲解完,刘鸿渐说道。

其实刚才讲解时,几个识字的匠人已经看了图纸的分解说明,虽说都是简体字,但明末时大部分字皆已与现在无异。

这玩意儿难度最大的便是煤球机的机体,煤球机手柄是活的,十二根铁棍与球罩之间也是活的,二者结合负责把煤泥压制成形并推出去。

这在后世早已是被淘汰掉的老古董,但在三百多年前的当下,足以称得上是个划时代的发明了吧

刚才几个最活跃的年轻人这时便蔫了,他们也就打制过锄头、镰刀之类的简单物件儿,这玩意儿,不会啊

“侯爷,老朽或许可以一试”老孙头弯腰行了礼,谦逊的说道。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dàng)可不行

“好说好说,图纸就在这儿,你们皆可以同时开工,谁先研制出来,有赏

嗯就赏银五百两,匠户户籍可转为自由”刘鸿渐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他本就从崇祯皇帝那里要到了这个特权,而这个,也将是他用来激励匠人们发愤图强的一件利器。

五百两银子不足以改变某个匠户家庭,但取消匠籍的桎梏,就意味着自己的孩子,再不用跟他老子一样受人欺辱、穷困一生。

他可以参加科举为官,也可以经商做生意,更可以种地采桑

而现在侯爷说话自然是算数的。

没有人知道,这些匠人曾忍受过多少屈辱,只此一句话,便足矣令所有匠人们疯狂。

一群年轻人接过图纸瞬间把老孙头包围了,他们希望老孙头能不吝赐教,但其他同行皆是摇摇头,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泱泱华夏五千年,手艺活皆是师脉相传,这是人家混饭吃的手艺,除非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传给外人

“匠户除籍是有条件的,需要把所掌握的技艺编撰成书,一并交由档头处置。”

刘鸿渐略微皱了皱眉,几千年来,中华大地不知有多少技艺失传,大部分原因都是这种师脉口口相传,而不注重著书立说造成的。

有了除籍的条件,即使分享出自己所学,倒也没什么不公平,反正自己的孩子也不用再当匠户。

为了自己的后代不再像他们般受人欺凌,匠人们大多不甚在乎。

其实煤的使用,也不仅仅局限于蜂窝煤,毕竟这些皆是不怎么产生有毒气体的无烟煤,就是大块大块的烧,注意通风的况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蜂窝煤制造麻烦,不仅要把煤石敲成碎末,还要重新打制,工序麻烦。

好在是劳动力实在不值钱,而且古时的工匠大多都有匠人精神,不似后世能偷工减料、偷耍滑绝不勤勤恳恳、踏踏实实。

而且蜂窝煤的推广对象是富户,煤比木炭要耐烧不知几倍,燃放的量也是高于木炭,且木炭不仅制作更为麻烦,成本也是高的离奇。

明末时期,十斤木炭就要两钱银子,而煤呢以产量来算,一百斤也不到五百文铜钱。

煤球炉顶部可以放置一片铁饼,侧边开个洞,通到窗外一根排气的管子,除了取暖之外,上部还可以烧水、茶、做饭,一炉好几用。

况且蜂窝煤加上煤球炉,放到屋子里不比炭盆高大上多了

刘鸿渐几乎可以想象,这玩意真搞出来,绝对可以赚银子。

而另一个方法便是针对普通人家的经济实用型了,无非就是用泥巴和石头垒一个灶台,把大的煤快敲成小个的便可凑乎使用。

交代好了诸多事项,见天色也不早了,刘鸿渐便在众人的感激声中准备打道回府。

“哦对了老阎,你们三人忙完待会儿记得来本候府上,要过年了,一起喝点乐呵乐呵”刘鸿渐上了马说道。

“下官遵命,就是大人不说,下官三人也正有事要报与大人听呢”阎应元拱手相送

“下什么官,咱们几个还这么客气,有事儿晚上说,本候先走一步”

说完刘鸿渐拍马向家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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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书大唐技师,看到书名了吗知道干什么的吧

ps目前订阅刚刚达到预期的一半,有点失落

第169章 平头哥的抉择(第五更)

从前几起,京城的大街上便闹了不少。

时值除夕,有钱的人家门口皆已换上了大红灯笼,就是一般的人家大门上也贴着新剪裁的门贴。

胡同里不时传来炮竹声,一六四四年终于要结束了。

刘鸿渐一行人赶到家门口时,天刚刚黑。

侯府两座大石狮子前皆是系着大红彩头,门前两个下人侍候而立,见老爷回来,一人牵马,一人则进去通报。

刚进得门,刘德隆便裹着锦袍从外院溜达出来,后还跟着牛大棒槌的爹牛大年。

“我儿回来了”

“是啊爹,今晚是除夕,孩儿打算宴请些亲朋好友,劳烦爹给张罗一下”刘鸿渐上前微笑着道。

虽然此是小事,他派人吩咐一下厨房的红姐便可。

但奈何刘德隆忙活了一辈子,一闲下来就感觉浑不得劲儿。

先前吧,除了去衙门坐坐班,回来还能跟管家牛大年下下棋过把瘾,可牛大年的棋实在是太烂了,虐过来虐过去反倒没了意思。

刘德隆又是侯府的太爷,除了刘鸿渐,没人敢对他吆五喝六,这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刘鸿渐也是无语,知道老爹闲的发慌,于是有啥事干脆跟老爹交代一下,让老爷子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折腾了一天,只有到了内院,刘鸿渐才真的感觉有点累。

孙秀秀着肚子坐在边给肚子里的孩子做着衣物,虽然家中早已不缺银子,但孙秀秀执拗的要自己来做。

刘鸿渐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享受这杨雪小手轻柔的按摩。

“夫君辽东一去便是半年,明岁应当不会远行了吧”孙秀秀放下手里的活儿,轻柔的说道。

虽然报效朝廷这等大道理她都懂,但为一个女子,没有人不想自己的夫君能天天陪在边。

再加上腹中已有小生命,孙秀秀也很是担心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夫君不在边。

“嗯,不出去了,最近一段时啊,本老爷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陪我的两个小娘子”刘鸿渐趁两人不备,一左一右把二人抱入怀中,伸嘴就想香一个

“老爷,这还没吃晚饭呢又胡闹”杨雪和孙秀秀皆是躲开。

三人在屋中聊了半晌,直到小兰来唤说宴席已备好,刘鸿渐方才整理了衣衫出了门去。

侯府的中厅,烛光通亮,几个炭盆把屋子烘烤的格外暖和。

刘鸿渐刚进中厅,阎应元等人便起恭贺,还皆是带来了贺礼。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常钰、祖仇清四人、锦衣卫同知梁阳、就连牛大棒槌也有了一席之地。

这些人皆是一年来跟随他四处征战的袍泽,老阎三人自不必说,跟常钰一样皆是长刘鸿渐几岁,办事稳妥,一年来若没有他们四人负责后勤、征战。

他这个愣头青别说山xi,就是辽东都不见得能拿下。

几人皆是端坐在酒席旁,等候刘鸿渐的训示。

刘鸿渐起端起酒壶,给每个人都斟上了一杯酒。

“都坐好”祖仇清四人年纪跟刘鸿渐相仿,一时有些不适应想起,别刘鸿渐按下。

“今年诸位跟随我东奔西跑,都辛苦了

好在咱们运气不错,大明的运气也不错,帮皇上平定了北境,承蒙天恩,诸位与本候一样,都已有爵位在。”

征战一年,除了牛大棒槌,其余几人皆是被男爵的爵位,而祖仇清和常钰更是因功被封了子爵。

刘鸿渐倒了一圈酒,最后给自己也斟上,坐回原处。

“但这还不够,大明积弊已久,四处皆是狼藉,而皇上对本候信赖有加,对我报以厚望,明岁还需要诸位与我一同努力。

为了大明,也为了你们的前程,这杯酒,本候敬你们干”

刘鸿渐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其余几人也是很痛快。

“能征战沙场,本就是我常钰的理想,侯爷明岁还望多多照拂”常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端起酒喝了个干净。

他本是世袭的锦衣卫千户,年初也是痛下决心,放弃在别人看来艳羡不已的职位,毅然加入了万岁山千户所。

如今征战将近一年,他已是子爵,他赌对了。

“承蒙侯爷不嫌,给我等四人以立之地,刀山火海,但凭侯爷一句话,我四人若皱了眉头,便不算个汉子”

祖仇清、王朗、刑山、岳成泽起端起酒盅立誓。

“俺牛壮全听老爷的俺干了”牛壮本来也想像其他几人一样表表衷心,可站起来脑子里变成了一团浆糊。

“哈哈哈哈”众人皆笑。

阎应元三人则是饮了酒后不发一语,刘鸿渐觉得三人今有些奇怪。

他从腰间摸出来早已备好的银票,每张皆是三千两,给几人分发。

“侯爷这是做什么”众人皆是面露惊讶。

“没啥,发点银子呗,都拿着,谁墨迹谁罚酒”刘鸿渐不容置疑的道。

虽然他们皆有朝廷发放的薪俸,但明朝的薪水之低简直令人发指,而刘鸿渐又明令止他们贪墨,虽然他自己没少薅皇上羊毛。

但你吃,总得让跟随你的兄弟喝口汤吧,对兄弟,他向来不是吝啬之人。

若不是为了以后的大计,他也不会去薅崇祯羊毛,钱这东西,够花便行了,多少是个够

到了梁阳,刘鸿渐除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还外加了十万两。

锦衣卫有一万个弟兄,来年他还要靠这些人组建报网,而梁阳这一年来也算是忙里忙外劳苦功高,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众人也不是扭捏之辈,左右看了看皆是接过了这明目张胆的贿银。

好在屋子里没有外人,否则若让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了,便又是一桩麻烦事。

“大人,卑职有话说”一直以来阎应元皆是言又止,直到现在才下定了决心。

“老阎,本候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都是自家人,什么卑职不卑职的,有什么事你说便是”刘鸿渐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口中嘟嘟囔囔道。

“我们三人思量已久,想跟随黄得功将军去辽东守边”

阎应元三人站起,拱手低下了头。

ps有点惨,看来泡面白买了我是真的想吃这口饭啊,也真的在努力,写好这个故事。

第170章 人各有志(第六更,为打赏加更)

阎应元的几句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把在场的其他几人噎住了。

一直以来在千户所里,这三人都是顶梁柱般的存在。

阎应元为人比较活道,陈明遇则是刚正不阿,掌管着军营的刑罚,而冯敦厚人如其名,是个不怎么爱言语,但却是最受千户所少年爱戴的粮秣官。

平时三人在军营里皆是尽心尽责,更是从未听他们说过有有离开的念头。

而现在三个顶梁柱突然说要离开,还要去那个寒冷刺骨的边地,年轻些的祖仇清几人不知就里,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阎大哥为何突然离开,可是军营又有不开眼的小子惹您失望了?”

岳成泽年纪最轻,小时家里穷也没钱去识字,闲时总喜欢找冯敦厚请教问题,二人关系也是最好。

“小岳莫要乱语。”冯敦厚低着头,扭过脖子说到。

似乎他们三人也觉得难以启齿,或者说是有些愧疚,毕竟若没有刘鸿渐,他们也许还呆在江阴县城,当一个连品秩都没有的典史。

“决定了?”刘鸿渐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甚至连语气里也没有一丝惊讶。

“卑职三人……决定了!”阎应元的声音比之前略小,但是他的表情却仿佛更加坚定。

“那便好,明日我便去见黄总督,为尔等三人谋个差事。”刘鸿渐知道只要他不同意,这三人根本不可能离开。

但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翼太鲜亮了,但它们飞走的时候,你心底里知道,把它们禁锢在一个地方是不公平的。

他们应该有更广阔的疆场,去展示他们的才能,而不是待在千户所这一亩三分地跟着一群少年瞎胡闹。

既然决定让他们离去,刘鸿渐自然也不会拉他们后腿儿,以三人的才能和往日的军功,加上他的举荐,到了辽东至少可以得到个游击甚至参将的军职。

“谢大人!大人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三人皆是向着下跪拜谢。

侯爷如此干净利落的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让他们先是惊喜,而后又觉得更加愧疚。

毕竟像侯爷这般没有官架子,又体谅下属、爱兵如子的人,真是不多。

“不过……你们这般吃我的用我的,这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可不行,本候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刘鸿渐嘴角上扬,阴阴的道。

这……阎应元三人互相看了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今天若是老阎他们三个能站着出去,你们明天全部给本候去千户所吃板子!

来人,给老阎他们满上!”刘鸿渐指着常钰几人道。

还没说完,常钰便端起了酒壶走了过去,接着是祖仇清、王朗、刑山,还有眼角有些湿润的岳成泽,就连粗线条的牛大棒槌也跟了上去。

……

刘鸿渐闲坐于桌边,看着众人觥筹交错,遐想联翩。

这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出乎意料者更是比比皆是。

若真是将这三位后世鼎鼎大名的江阴三公,禁锢在他这个小小的千户所里,整日里包工头似的监督、张罗他的什么工厂、研究所。

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他们是英雄,有身为一个仁人志士全部的美德,他们应该去做想做之事。

英雄若无用武之地,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而辽东,那是个百战之地,多少先辈埋骨于此,想来他们三人也是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吧。

刘鸿渐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嘶——真辣!

“大人!怎么?后悔了?”

坐在角落的锦衣卫同知梁阳一直自斟自饮的喝着小酒,对刚才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事实上若论悲欢离合,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梁阳不知比刘鸿渐的见识多了多少。

他提着一壶酒,坐到了刘鸿渐身边,给刘鸿渐倒上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没有,人各有志,怨不得人,本候只是觉得……他们走了,千户所那摊子事儿,谁给本候张罗?”刘鸿渐放下心里的思绪,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一直以来不论是锦衣卫,还是千户所、工地,亦或是山西的煤矿产业,他都是当的妥妥的甩手掌柜。

而且还甩的特别彻底,锦衣卫的老梁,千户所的老阎三人,山西的老顾和小顾。

除却有必要之事会来请示,即使身上这么多差事,但基本上刘鸿渐反而是最清闲的。

没事的时候除了去宫里凑凑热闹,混个脸熟,便是抽空去锦衣卫衙门里转转什么的,再者就是在家里抱着老婆睡懒觉。

“老梁,你说本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刘鸿渐端起酒杯跟梁阳碰了一下,龇牙咧嘴的喝了下去。

“大人莫要如此说,事必躬亲并非是好事,上位者,当知识人为要,知人善任者方是大才。

至于千户所那边,卑职以为,常大人便不错!”梁阳微眯着眼说道。

刘鸿渐不知道这时的老者为啥总是微眯着眼,不论是朝堂上那些键盘侠,还是内阁里的老大爷,只要不是什么紧要事。

皆是个个老神在在的,仿佛天大的事也不能使他们吃惊似的,简直比他还能装c。

“老常啊,智谋不足,刚猛有余!”刘鸿渐摇了摇头。

“这不是嘛,只要大人心中有数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时候也不早了,卑职这就该告辞了。”梁阳安慰了一番,拱了拱手道别离去。

而中厅的酒宴还在进行,刘鸿渐感觉有些心烦,叫过牛管家,帮屋里的人安排好住处便偷偷开溜了。

内院正房里,孙秀秀和杨雪早已吃过了晚饭。

这个年月又没有春晚看,老爷在外院陪客人,也没空陪她们出去走走,两人只得呆在屋子里闷着。

“雪儿妹妹,这都要到子时了,要不让小兰前去看看?”孙秀秀看时候也不早了,正担心着刘鸿渐待会儿是不是又喝的酩酊大醉。

“姐姐,老爷整日公务缠身,那些客人也都是老爷的至交,好容易过个年聚到一起,咱们就别去打搅他们了。

对了姐姐,这个虎头鞋是怎么做的,教教妹妹嘛!”杨雪手里拿着孙秀秀给腹中孩子做的虎头小鞋子,感觉甚是好看。

她从小便没了娘,一直跟着父兄待在粮铺里,对这女红之事一窍不通,闲着无事便缠着要学。

“雪儿妹妹是不是也想给夫君生孩子了?”孙秀秀打趣道。

“姐姐!又来取笑我。”杨雪儿有些害羞的扭过身去。

门咯吱一声开了。

“叫我看看,是谁要给本老爷生孩子?”刘鸿渐大踏步走进了屋子。

“夫君回来了!”二人皆起身福身上前,杨雪帮刘鸿渐脱去棉袍,挂在屋边的架子上。

“老爷今晚在哪处安歇?”孙秀秀小声的问道。

“我的秀秀想让为夫去哪边?”刘鸿渐把孙秀秀拥入怀里,还把脸凑了过去。

“夫君,有酒味儿……雪儿妹妹还在呢……秀秀有身孕,不能陪……”孙秀秀左右躲闪。

“竟敢嫌弃本老爷,今晚我就在这歇息了,看我不家法伺候!”刘鸿渐淫笑道。

听了刘鸿渐所言,边上的杨雪顿时有些失落,躬身行了礼便打算回自己的屋子。

“雪儿哪里去?”

“今晚谁也不准走!”

ps:江阴抗清三公要离去了,寒寒写到这里也是很惋惜,但英雄就是英雄,他们有自己的路,而不是男主给他们安排,但别担心,他们的故事还未讲完。

第171章 打响新年第一炮(第一更)

“夫君绕过秀秀吧!”孙秀秀被刘鸿渐挠着咯吱窝,痒的讨饶道。

最羞涩的却是杨雪了,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本老爷从来不胡闹,要过年了,本老爷怎么忍心让两个俏老婆有一个独守空房呢?

今晚为夫要跟你们一起,打响这新年的第一炮!”

刘鸿渐大言不惭,放下怀里的孙秀秀,又抱起在一旁犹豫不决的杨雪儿。

“啊——老爷!”杨雪被刘鸿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古代最注重的便是长幼尊卑,杨雪虽然也蒙了圣眷封了诰命,但在孙秀秀这个正牌侯夫人面前,也是从来不敢放肆,即使明份再高。

好在孙秀秀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二人相处倒也十分融洽。

可老爷……

胳膊拗不过大腿,片刻之后正房的大床上,刘鸿渐居中两臂伸开,左右分别拥着孙秀秀和杨雪儿。

锦塌绸披,温软入怀,说不尽人间乐事。

烛火萧萧,夜影沉沉,道不完千古柔情。

这一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从刚开始的落魄士族穷小子败家子,到现在封侯拜相,执掌天下事。

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想着找个安稳的地儿好躲过这个乱世,到如今肩上承担着崇祯的希望,以及天下百姓的福祉。

还有身边的两个温柔的小妻子。

真的如做梦一般,虽然这里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游戏、甚至没有电,但与一年前行尸走肉般在无所事事的自己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刘鸿渐反而对那个奇怪的老头怀着感激,如果不是他,想来自己现在应该还在那个小小的图书馆里打瞌睡吧。

想来想去,还是大明好啊!

“老爷在想些什么?”二人见夫君两眼无神的瞪着床边的烛光,嘴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以为老爷犯了癔症。

“哦,想起了一些往事。”刘鸿渐收起思绪。

如今自己上为臣子,下为人夫,再过段时间便又要为人父了。

去他么的互联网、去他么的网络游戏,还是要珍惜眼前人啊,刘鸿渐伸出手抚摸了着孙秀秀隆起的肚子。

“夫君,你说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孙秀秀轻柔的说道。

“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为夫都喜欢,不过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嘛,为夫希望是个女孩儿!”刘鸿渐自己是不在乎男女的。

在他看来,男孩除了坑爹,还要给他准备房子、车子、彩礼,到头来指望他养老?别开玩笑了!就跟指望ylj养老一样的不靠谱。

女娃娃小时候多可爱呀,贴心小棉袄,就算以后大了也肯定会时常来看他,就拿他前世学校里的那些同学说吧。

女生过个节总会省点钱,想着给家里父母带点什么东西,而男生呢,估计满脑子净想着如何糟蹋其他女孩了。

就算有钱也会去买个装备泡会网吧,让这些小伙子绞尽脑汁的想着给老子买点啥?别扯犊子呢吧!反正他身边的同学大多是这样。

“夫君净胡说,如果是男孩儿多好,咱们刘家就有后了!”孙秀秀打掉刘鸿渐乱摸的手说道。

明朝重男轻女现象极为严重,身为家里的大夫人,若是能为刘家诞下一个儿子,孙秀秀才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侯夫人。

“为夫哪里胡说了!你啊,不用天天关心这个,养好身子重要!

想要儿子咱们可以接着生嘛,又没有计划sy,你就是生十个八个,为夫也养得起呀,嘿嘿!”

身边皆是软玉酥香,任是刘鸿渐自诩柳下挥在世,也有点把持不住了。

“夫君,秀秀不能……让雪儿妹妹陪你……”

“谁说不能?为夫可是神医!为夫说能便没问题!来,香一个?

雪儿你再愣着,为夫可要执行家法了!”刘鸿渐见杨雪呆呆的愣着便一把把她拉到了跟前。

“呀!老爷先熄了灯吧!”

“老熄什么灯,黑灯瞎火的不行!”

……

窗外不时传来噼啪的爆竹声,整个京城都笼罩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中。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在京城西边的成国公府里,就有这么一个愁的吃什么都不香的富老头。

自被除了爵,成国公府再也不能叫成国公府,气派的大扁昨日便在锦衣卫的指使下换了下来,换成了一块略小的木匾。

匾文也变成了朱府。

虽然爵位没了,匾也被撤了,但成国公作为沿袭了两百多年的勋贵大户,家里的排场还是原来的规格。

府内仅丫鬟、下人便有数百,屋舍更是多达数百间,一排排丫鬟们端着鎏金盘子逶迤着走向中厅。

施了一礼后把一盘盘的美味佳肴放到了桌子上,朱纯臣则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菜品无动于衷。

以往过年,成国公府上皆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可自打他被皇上怪罪除了爵后,仿佛他的府宅便成了粪便上的苍蝇。

不仅平时结交的亲朋好友唯恐避之而不及,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开始说三道四。

昨日他大发雷霆,直接把说闲话的三五个下人活活打死,现在从外院进来时仍然可见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然而即使他再大发雷霆,仍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再也不是威风八面的成国公了,虽然他仍然拥有着数不清的财富、田产、店铺,然而他只是一个庶人,一个别人随时可以把他像蚂蚁一样踩死的草民。

今年的除夕宴,朱纯臣身边的客人再没有王侯勋贵,只剩下自己的妻妾子嗣。

朱纯臣有一妻十三妾,妻子乃是阳武侯薛镰的女儿薛氏,也是勋贵之后。

“老爷莫要过于伤怀了,咱们祖上为大明立过大功,皇上他只是一时气恼,说不定过些时日皇上消了气便会格外开恩!”前国公夫人薛氏道。

“世态炎凉啊!都下去吧!”朝廷除爵向来不可能朝令夕改,面前这些妇道人家不知道,他身为国公怎能不知?

想起这些烦心事,朱纯臣闻着面前的酒菜有点犯恶心。

“老爷,那个什么安国候算是什么东西,刚升了官就敢骑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不仅如此,咱家大公子本来在京营任参将,也被他……”二夫人不顾朱纯臣阴翳的脸色自顾自的发着牢骚。

“老夫让你们下去,滚!都给我滚!”朱纯臣右手猛的拍向桌子,震的桌子上的盘子都发出了声响。

众妻妾都吓了一跳,皆是畏畏缩缩的退下。

“老爷,驸马都尉齐赞元求见!”朱府管家王二进门下跪,行礼道。

“他来干什么?来看老夫的笑话吗?不见!”朱纯臣脑子里瞬间想起那个只知道做生意的驸马都尉齐赞元来。

“老爷,驸马爷说他是为老爷的前途而来!”王二收了齐赞元的银子,自是不遗余力。

“前途?让老夫跟他做生意吗?”朱纯臣脑子转的飞快,只犹豫了片刻便有了定意。

“让他进来吧!”

ps:新书上架,请诸位朋友多多支持正版,否则作者饿死了,谁来给大家写故事,嘿嘿。

ps:推一本朋友的书,《盛唐血刃》写的唐朝的故事,后起之秀,写的超级热血,有兴趣的可以一阅。



第72章 驸马都尉(第二更)

“国公爷别来无恙?”驸马都尉齐赞元一进来便笑吟吟的对朱纯臣拱手道。

一桌子菜肴基本没动还冒着热气,齐赞元身穿一身黑色锦缎也不客气,进了中厅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还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哼,你明知道老夫现在已经孑然一身,还竟敢来羞辱老夫?真当老夫现在成了任人宰割的鸡犬?”

朱纯臣虽然知道这齐赞元不好相与,但仍是气不过,声色俱厉道。

“国公爷哪里的话,这大冷的天,齐某人还不至于跑到你这来逞威风,咱是那样的人吗?

咱是来为国公爷抱不平的呀!”

齐赞元噗呲呲的喝了一口酒说道。

“既如此,驸马爷深夜来找老夫,所为何事?”朱纯臣可不相信这厮有如此的好心,但语气也略微缓和了些。

要说这驸马都尉齐赞元,乃是天启七年遂平公主的额驸,这遂平公主是光宗朱常洛的第七女。

而除却驸马的身份,齐赞元的家世再普通不过,其父只是京城西街的一个小商贩,祖上积德生了个长相俊朗的儿子,还被遂平公主选中成了额驸。

于是乎一家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爹虽然再也没有摆过摊子,但齐赞元却继承了齐家的优良传统——喜欢做买卖。

一开始还只是在京城购置几间铺子,收行商的货物买卖,但自从崇祯六年,遂平公主死后,齐赞元便没了顾忌。

仗着自己是先朝驸马爷,不仅大肆的欺压普通商户,还干起了行商的买卖,从南方低价收来茶叶、米粮,高价贩卖于九边缺粮之地。

而那些茶叶,据说销往更北边,至于是哪儿,勋贵们心知肚明,但他们大多不管这闲事,因为勋贵们可以说个个手底下不干净。

大伙儿半斤八两,谁也不拆谁的台。

“国公爷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把爵位给丢了,心里就不感觉憋屈吗?”齐赞元仍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别在老夫这儿阴阳怪气的!”

要是搁在平时,朱纯臣早就把盘子摔到齐赞元脸上了,驸马都尉的爵位等同于伯爵,而一个伯爵如何敢在国公府放肆。

还不是欺他没了地位?这就更使他气恼了!

“哈哈,国公爷莫生气,老弟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感觉你祖上战功赫赫,不知流了几多热血,才帮成祖皇帝靖难成功。

如今皇上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过失,便把你的爵位除去,岂不是太过于刻薄了?

虽然我身为皇亲国戚,也是大大的为国公爷感到不公啊!”齐赞元说道此,一脸的同情。

“如今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何用?唉,老夫真后悔上次在都督府时没有一刀砍了那小子。”

朱纯臣大言不惭,上次在都督府,明明是刘鸿渐差点没一刀把他砍了,到这倒还反了过来。

得亏齐赞元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做生意上,不然心中不知如何想,朱纯臣大概也是知道这人对政事毫无兴趣才敢如此说。

但真是如此吗?齐赞元嘴角略微有些上扬。

“皇上如今还是不肯原谅国公爷吗?可有机会去面见皇上,诉明你已悔过,大可多吐点苦水,说不定皇上一心软便开恩了呢!”

齐赞元一脸的好意,说的朱纯臣感动不已。

“唉,驸马爷你有所不知啊,本来老夫也是这么想。

可今日老夫请见皇上,不但无功而返,还被太监告知,如果以后再敢入皇城一步,便要从重治老夫的罪。

还要抄了老夫的家,没收老夫的田产,老夫本来还纳闷为何会如此,便去找了内宫监的李公公,才得知是被人告了黑状。

唉,不瞒驸马爷,老夫现在不指望官复原职了,只希望能安安生生的待在这京城过日子。”

朱纯臣语气轻缓,说起被告黑状指示也是云淡风轻,一副没这回事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当时慌的不行,那些告他黑状的贪官,递上的奏疏竟然比安国候拿出的更加详实。

这么多年来别人不知道他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他自己还能不知道?

但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他不认为自己干的事是坏事,就如同肖申克里所有的犯人都认为自己无罪一样。

朱纯臣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无处倾诉。

“是啊国公爷,不仅是你,就我这前朝的驸马爷,也是常常遭遇不公!”齐赞元装作郁闷的道。

“驸马爷那么大的产业,每天银子哗哗的进账,还有什么不如意的?”朱纯臣眼见有人过得也很惨,顿时来了兴趣。

“唉,这驸马爷有什么好当的,不能做官、不能掌兵不说,做个生意吧,还处处遭人刁难!”

原来今年八月,齐赞元远销边关的一大批茶叶被兵部扣押,那批茶叶品质极佳,价值数十万两,齐赞元没得办法便去找兵部尚书李邦华要堪合。

结果李邦华不仅不给,还把他骂作吃里扒外的奸人,这批茶叶如今便一直被搁置在边镇,现在怕是早就被捂烂了。

“唉,皇上愚昧啊,竟然如此宠信一个小人,这大明早晚要断送在此人手里!”朱纯臣恶狠狠的道。

“谁说不是呢!可这大明是好是坏跟你我也没什么关系呀!”齐赞臣意有所指的道。

朱纯臣自知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朝堂,也不管齐赞臣是故意还是无心,只是沉默不语。

“不过,最近在下结识了一位边关外的大人,他允诺只要在下能定时给关外输送粮草,便能保在下万世富贵!”

“唉,驸马爷莫不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什么万世富贵,这些江湖骗子的话你也肯信。”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信,但齐某人拉过去的粮食,他们不仅没骗我,还每次皆是多给数万两银子!说是辛苦钱!”

“银子有何用?没有地位还不是待死的蚂蚁,老夫几乎可以预见,待老夫故去之日,便是这份家业散尽之时!”

也许现在朝廷顾及勋贵们的面子,并没有对朱纯臣下死手,毕竟他做了几十年的成国公,但若是他死了呢?

他儿子们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最轻也是抄没家产,全家流放琼州蚊瘴之地受苦。



第173章 狼狈为奸(第三更,为本书第一位盟主芭芭拉Y加更)

“哈哈,朱老哥莫要如此说,实不相瞒齐某人如今在塞外已是侯爷了!”说了这么多,见朱纯臣终于上了道,齐赞元也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侯爷?”朱纯臣一下子便坐不住了,东西只有丢了,才知道它的可贵,爵位也一样。

“当然是大清的侯爵!”齐赞臣面容突然变的严肃。

“大明气数已尽,你看看如今朝堂上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乡野村夫、一个破落的败家子便能跑到朝堂上蹦跶,还敢蹲到咱们头上拉屎!

是可忍孰不可忍!”乡野村夫说的便是新任宣辽总督黄得功,而败家子嘛……肯定就是安国候刘鸿渐了。

朱纯臣被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大清?建奴?鞑子?瞬间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个字眼。

他承袭成国公以来虽然没有与大清打过什么交道,但身为掌管天下兵马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自然对这个跟大明博弈了数十年的老对手十分熟络。

说起来朱纯臣对这大清倒是没什么好恶感,毕竟战死的士兵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死的人也不是他的亲人,况且他还利用满清吃过好几年的空饷。

说起来,还应该感谢一下人家。

朱纯臣沉默不语,似乎内心在做着挣扎。

他曾是世袭的国公,曾是大明勋贵中的勋贵,而大清呢?数十年来则一直是朝廷大患,若真是投靠了大清,后人会如何看我朱某人?

“朱老哥,你还犹豫什么?如今你失了圣眷,又丢了爵位,就那个叫黄得功的会放过你?还有那个安国候,我听闻此人之前便与你有过节。

现在朱老哥你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想着他们能放过你吗?

就算他们能放过你,朝廷也能忍下你的过失,可你的后人呢?你的子孙可没有如你这般做了几十年的国公,朝廷当如何对待他们?

朱老哥,弄不好,你老朱家……”齐赞元话语如刀子般,句句戳在朱纯臣的心坎里,听的朱纯臣面目愈发狰狞。

“别说了,老夫曾经为大明呕心沥血,几十年来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为朝廷卖命,如今皇上亲小人、远贤臣,朝廷里皆是土鸡瓦狗,老夫失望以及!

老夫现在心乱如麻,罢了罢了,你说吧,只要能让老夫的子孙得守富贵,老夫听你的便是!”

朱纯臣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失望,直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衷心都喂了狗,到后来竟是一口闷了桌上的酒,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清国又多一栋梁之才,范大人对朱老哥可是十分看重,相信只要范大人得知后,必然开心不已!”齐赞元面上也是满脸欢喜,但心里却对朱纯臣鄙视的不行。

老东西,若不是相爷看重你宫中的关系,老子会跑来给你说这许多废话。

天下勋贵皆知驸马都尉齐赞元不问政事,只喜欢做买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驸马都尉不可能永保平安,而且他是前朝的驸马,如今崇祯皇帝更是连面都见不着。

想保住自己的家业,想让自己的子孙也能如他一样把贱民踩于脚下。

那就必须舍得付出,于是他把自己与遂平公主生的四个赔钱货皆送到了关外给人做妾,宗人府负责记录名册的官员,只消他花费了几万两银子,便被摆平。

他对于权势如此渴求与疯狂,却愣是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对政事毫无兴趣的商人,若论心机之深,估计只有后世一部剧中的小指头能与之比肩。

当得知朱纯臣被除爵的消息,他当机立断命人写就一道真真假假不得辩的奏疏,陈述朱纯臣的累累罪行,比安国候的那份还‘发人深省’。

然后只需花费几千两银子,便买通了几个家里穷的响叮当的御史言官,让他们帮忙继续弹劾朱纯臣。

事实上这几个御史言官还是很恪守臣子之道的,信是收下了,毕竟揭露贪腐乃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银子是一两没收,那几千两银子皆被送信的管事贪墨了去。

然后便是现在的状况了,朱纯臣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得钻进齐赞臣给他下的套。

而齐赞臣之所以大费周折做这些,全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不仅可以直达天听,还甚得皇后、崇祯恩宠的人——

内官监掌印太监李云奎。

此人虽然权势不如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但也是甚得周皇后和崇祯的宠信,而且此人宫中细作遍布,几乎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最先得知。

最重要的是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垂垂老矣,已没多少日子活头儿,等王承恩腾出了位子,这李云奎入司礼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若是没有大太监冯宝的里应外合、全力支持,别说是变法改革,连前任首辅高拱都不见得扳得倒。

当然,李云奎对大明的衷心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上明末时的太监大多都还不赖,想找李云奎让他帮忙出卖朝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是齐赞元来找朱纯臣的原因。

早年间李云奎还是内官监一个小监丞时,便得了成国公朱纯臣的恩惠,升了内官监少监。

是以后来几年间李云奎升任内官监掌印后,李云奎仍是对朱纯臣感激不尽,二人一内一外互相帮持,这在朝廷里也不是什么秘事。

而齐赞元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利用朱纯臣手中的关系,探听明廷的内外动向、以及军机要事罢了。

此是探听国之大事,即使是再周折,也是值得一试,好在最终拴住了朱纯臣这匹老马,自己回去也能有个交代。

说不定摄政王知道后,还会对他大加赞赏,齐赞臣几乎可以想象,待大事成了之后,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大清的朝堂之上。

而大明那群被圈养成猪般的所谓勋贵,都将跪伏于他的身前。

“不知齐贤弟所说的这位范大人是何许人也?”

二人的称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国公爷、驸马爷,变成了朱老哥、齐贤弟,一个阴谋家、一个落魄的老牌权贵自此狼狈为奸。

“还能有谁?范大人便是当今大清国议事大臣、素有国相之称的范文程范大人!”齐赞成双手抱拳对着北方遥相拱手道。

ps:坐了一下午,得出去转转,找点东西吃了,回来还会有加更,但可能会晚些。



第174章 天字第一号汉奸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首词描述了塞外孤城冷肃、萧瑟的景致,表达了戍边将领的思乡之情,抒发了词人保家卫国的忧思情怀(阅读理解满分!)。

词作者乃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文学家、教育家——范仲淹。

这首词是当年范仲淹在陕xi镇守边城与回鹘人作战时写就的,为了抗击外族人的侵袭,范仲淹真可谓是鞠躬尽瘁,任劳任怨。

但是,如果他知道他的后世子孙不仅没有继承他的爱国情怀,反而跑到外族领地当了走狗,不知道范老先生会不会踢开棺材板、大义灭亲。

而范仲淹的这个十七世孙,便是大清天字第一号狗腿子、大明天字第一号汉奸——范文程。

之所以是天字第一号,是因为什么吴三桂啦、孔有德啦、尚可喜啦,了不起算作一个会打仗、会杀人的武将。

武将以服从军令为天职,而满清入关前后的大多数屠杀命令,皆是与范文程有关。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范文程的文化程度其实并不高,只是一个秀才,科举屡试不第没得办法,得知鞑子那边广招贤士,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当起了走狗。

黄台极一见范文程也是惊为天人,秀才啊!稀罕物!要知道他的领导班子里识字率不到一半,他的部落急缺这种人才。

于是乎范文程便成了鞑子的座上宾,直接给了礼部侍郎的头衔。

以一个秀才的身份,直接当上了侍郎,后来还成了议政大臣,这在大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老范连乡试的一关都过不去。

老范当即便跪下称了奴才,之后更是感激涕零、立誓要帮主子拿下自己的祖国,就算是后来老婆被多铎来回的睡,也依然毅然决然的把奴才当到了天字第一号的水平。

之后才有了满清降服吴三桂、挫败李自成,从而不费吹灰之力窃取了整个华夏。

朱纯臣当然不知道范文程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身为大明的头号勋贵,对满清那边的建制还是略有了解。

而这议政大臣大概便是相当于内阁成员的存在,而那个什么国相,估计也就是首辅的位子吧。

朱纯臣心思转的倒挺快,那可是首辅啊,大明朝廷除了皇帝,谁最牛叉?不是勋贵、也不是武将,乃是内阁首辅。

大明文臣一直压武将一头,内阁里出的政令,甚至可以蹲在他们这些勋贵头上拉屎。

“齐老弟,这文臣向来压咱武将一头,那边那个范大人也是文臣,咱到那边岂不是也要受人欺负?”朱纯臣这些年没少受气,是以刚才突然发现这一严重的问题。

“哈哈,朱老哥多虑了,范大人现在巴不得咱们能多过去几个人帮他呢,那边的情况跟咱这不一样!

那边的皇帝呀,特别喜欢武将,而且出手很大方!

你看前些年投靠他们的尚可喜、耿精忠可是都封了王爵,王爵啊朱老哥!”齐赞元故意把音调拉高。

事实上他对满清那边的情况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帮范文程运送些物资,顺便传递点消息。

如果他知道老范为了混生活,把自己老婆都献给了满清主子享用,不知又作何感想。

但这句话无疑引起了朱纯臣的注意,亲王啊,那可是比国公级别更高的存在,鞑子竟然这般大方吗?

看齐赞元的样子也不似在胡说,自己就是一个失了圣眷的草民,他也没必要胡说来诓骗自己啊!

想到这里朱纯臣终于是下定了主意,崇祯狗贼,既然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那边的范大人需要朱某做什么?”言下之意便是朱某怎么做才能立功封侯。

“范大人听闻朱老哥手眼通天,可以直达天听,是以想通过老哥你获知伪明皇帝的动向,范大人说了,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就是大功,等大军挥师南下夺了江山,至少是公爵!”

“哦?这样便可以吗?那倒是不怎么麻烦!”朱纯臣还以为那位范大人会让他去谋杀皇帝,事实上这个他还真做不到。

不过探听点消息嘛!想来李公公还是会给几分面子吧!毕竟他是国公,即使是前国公,想来也没人会怀疑他会叛国。

朱纯臣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心里的颓废一扫而光,不就是传递消息吗?

想来也没什么大麻烦,风险小收益大,这买卖能做!

齐赞元心中冷笑,就算朱纯臣真的能搞到第一手的消息,这功劳也是他的,而不是面前这个老东西的。

事实上,范文程根本不就不知道这档子事,而他齐赞元有的是手段让朱纯臣乖乖听话。

“如此以后朝廷的事便交给朱老哥了,有任何消息皆可着人去在下的府宅通报。”齐赞臣道。

“不妨,朱某现在便有要事告知范大人,你可知道蒙古察哈尔部吗?这个部落目前正在与朝廷协商合盟一事!朱纯臣正色道。

今日他去面见崇祯被拒,一时气不过,便找了李公公询问是谁告黑状,并让他帮忙向崇祯求情。

结果李云魁说崇祯正在内阁商议事情,怕是得等一等,后来得知便是为这察哈尔部的事情。

“朱老哥所言当真?”这可是大消息,察哈尔部面积极为辽阔,一直以来不怎么服从大清的调派,是以听了这个消息,齐赞元大惊。

“老夫骗你作甚,是李公公亲口说与老夫的,他手下有门子在暖阁侍候!”朱纯臣赶紧解释。

李云魁与朱纯臣交好,朱纯臣又是与国同休的国公,是以李云魁才敢把如此重要的事告诉了朱纯臣。

什么叫交友不慎?如果李云魁知道朱纯臣转手便把消息卖给了敌国,不知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这是大功一件啊!朱老哥刚入了大清,便立下如此功劳,范大人定然会好好的在摄政王殿下面前夸赞老哥!说不定过些时候便有封赏的旨意下来!

苟富贵,勿相忘啊朱老哥!”

齐赞元露出一脸的艳羡之色,向朱纯臣恭贺。

“哪里哪里,些许小事,还望老弟多多在范大人面前说些老夫的好话,这是些小意思!”朱纯臣赶紧谦虚,顺便还从腰间拿出一张银票。

“哎呀朱老哥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如此客气做什么?”

银票的数额是一万两,齐赞元看了一眼故作不悦,但朱纯臣哪里肯收回,推脱了一番齐赞元便顺势笑纳。

“事关重大,老弟回去便要着人去通知范大人,告辞了!”齐赞元笑着拱了拱手和朱纯臣作别。

出了朱府,齐赞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一个喝多了的更夫,颤巍巍的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四更天了!

在京城的一片沉寂之中,崇祯十八年,来了!



第175章 皇帝的家宴

第二天大年初一。

刘鸿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在两个小妻子的服侍下穿戴好衣衫,刘鸿渐扩了扩胸,推开了房门。

微弱的阳光挥洒在院子里,冬日的阳光虽然感觉不到什么暖意,但却能使人心情舒畅。

今日刘鸿渐遂了二女的愿,上午带着二人去逛了城隍庙。

以往刘鸿渐自己出来,一般就带上牛大棒槌等四五人,但今次是有家眷,刘鸿渐一点不敢马虎。

毕竟折腾了一年,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这也算是代价吧!

三顶轿子周围跟着从万岁山千户所拉来的数十个‘壮丁’,毕竟是新年伊始,街上行人众多,且皆是面带喜气。

孙秀秀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杨雪儿更是自打进了院子便没有出去过,也就是这个年代,若放到后世不把那些小迷妹们闷的发疯才怪。

不过似乎女人的某些天性都是一脉相承的,在城隍庙中祈了福,孙秀秀二人意犹未尽,又缠着刘鸿渐逛起了集市。

刘鸿渐爽快的答应了,毕竟自己一年来难得有时间陪她们,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但两个小妻子战斗力实在是太凶悍了,在集市里左看看右看看,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就这么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逛。

孙秀秀不是骄奢之人,东西倒是没怎么买,但却苦了刘鸿渐的两条腿。

到了后来,刘鸿渐干脆学后世的一些男同胞,一进店便让店老板拉过一把椅子,你们爱怎么看怎么看,本老爷就坐在这等你们。

店老板也都是明眼人,看刘鸿渐如此年轻,便带着这么多的随从,还有两位漂亮的女子,都以为是哪位大人家的纨绔子弟,也是不敢招惹。

三人直到下午方才回府,一路上看到两个俏妻子皆是开心不已,刘鸿渐顿时觉得两条腿再疼也值了。

刘鸿渐刚进屋便大字型躺在了床榻之上,大呼一声,还是床上舒坦啊。

“老爷,怎么又躺下了,快来看秀秀姐买的这个匣子,多漂亮呀!”杨雪对着刘鸿渐招手。

呵,女人!刘鸿渐翻了翻白眼。

“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个木头匣子,得有珠宝作搭配呀,咱家账房库里有不少翡翠珠宝,皆是出自皇上的赏赐。

抽空啊,你俩去挑选些看的上眼的,来搭配这个什么漂亮匣子!

现在嘛,快过来帮老爷捶捶腿,可把本老爷累坏了,上战场都没这么累!”

刘鸿渐拉过枕头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敢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搭配一个街边买的木头匣子,全京城也只有安国候刘鸿渐敢这么暴殄天物了。

杨雪儿倒是很听话,马上坐在床边帮刘鸿渐揉起了腿。

由于刘鸿渐经常如此要求,杨雪活儿熟了,力度、技巧也掌握的炉火纯青,直揉的刘鸿渐大喊舒服。

“老爷,宫里来人了!”小兰进来通报。

“哦,知道了,下去吧!”刘鸿渐示意杨雪不要停,继续享受了几分钟方才起身。

这大过年的,皇上也太没人性了吧!刘鸿渐一瘸一拐的去了前厅。

“小喜子又是你,说吧,啥事?”刘鸿渐进门便道,若没有大事,他打算今明两天就在家恢复元气,哪里都不去了。

“侯爷,皇上口谕。

宣安国候一家入宫赴宴!此是家宴,爱卿可携女眷前往。”王二喜笑吟吟的拱手给刘鸿渐行礼,宣读了口谕。

若论熟络程度,王二喜是眼睁睁的看着刘鸿渐从一个草民,在一年之内窜到了世袭侯爵的位子。

这一年来,他来侯府没有十趟也有八趟,见多了安国候痞子性格,王二喜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他是王承恩一手提拔的,而王承恩与安国候那是啥关系,一起上过京城城墙,那是过命的交情。

况且这一年来,他自己也从一个小小的尚膳监监正升了司礼监秉笔,都是火箭般的蹿升速度啊!

“侯爷,万岁爷自承继大位以来,也只第一年过年时宴请过百官,之后便是一直没有这般恩旨,侯爷万望隆重对待!

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告辞!”

若是常人去皇宫里赴宴,自然不用他王二喜来提醒这些,但是这安国候……,王二喜只得多说了两句。

“小喜子慢走!不送!”刘鸿渐是真的没打算送,这双腿啊一走就一疼。

皇上又要请吃饭,真烦!老子只想在家享受按摩一条龙啊!

刘鸿渐一脸不爽的回了屋子,对两个妻子说了皇上的旨意。

孙秀秀倒是很开心,虽然她怀有身孕不方便见皇上,但她知道这是皇上对他夫君的恩宠。

杨雪儿更是开心的赶紧命人去取她的诰命服。

“雪儿,不必那么隆重,大冷的天穿什么诰命服,冻坏了你,皇上可赔的起吗?”

诰命服说白了就是女眷的官服,在杨雪儿心中去面见皇上当然要珍而重之。

但诰命服实在是太不方便在这个季节穿了,别的不说,就那个镶满珠宝的霞冠,看着就累挺,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生怕脖子会承受不住。

“哦。”杨雪儿最讨刘鸿渐喜欢的便是,她从来不反驳,刘鸿渐说什么,便是什么。

“还有秀秀,你也去吧,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也是闷着,倒不如去皇宫里沾沾皇后娘娘的喜气儿!”

“夫君,秀秀有孕在身,这不合规矩!”孙秀秀虽然也很想去,但奈何孕妇在古时是有忌讳的。

“无妨,皇上不会在意的,去换个正式点的衣服便可。”

开玩笑,如果皇上在意这个,在意那个,早被他刘鸿渐气死了。

二人去换衣服,刘鸿渐躺在床上有点无聊。

自己今年没少去皇上那蹭饭,这大过年的,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送点什么礼物呢?嗯是个问题。

刘鸿渐精神一滞,便进入戒指空间里翻腾起来。

翻腾了半晌也没找到啥好东西,总不能把那箱辣条搬过去吧,太有失体面了。

而且为了腾出更多空间装东西,他也只剩这么一箱子辣条了。

刘鸿渐眼神飘忽,突然看到了角落里的那款华为手机。

有了!



第176章 检查作业(为本书第一位盟主 芭芭拉Y加更2/5)

傍晚时分,刘鸿渐身着麒麟服带着两个小妻子上了马车。

穿越之前看古装剧,刘鸿渐一直在奇怪,朝廷的官员为何放着舒适马车不坐,偏偏要坐轿子。

要知道轿子不仅慢、需要好几个人抬,还晃晃悠悠的,坐进去连个手机都玩不了。

真的穿越了才知道,还不是因为穷!

明末缺马、缺银子,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养一匹马的银子,远没有养四个轿夫来的划算,而且朝廷有明文规定。

所以大街上的富户出门想坐车,也只能是牛车!

当然一些真正的权贵不在其列,比如我们的男主。

天还没有黑,长安街上热闹非凡,刘鸿渐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孙秀秀靠在他的肩头,只有比较活泼些的杨雪儿掀开窗帘望着车窗外的百姓。

几年前,她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等车到了皇城时,早有内侍引领去了乾清宫。

国宴和家宴不同,国宴耗费尤巨,且礼仪繁杂,终崇祯一朝,只是刚登基时举办过一次,后来便取消了,原因很简单,没钱。

哦,年中的鸿门宴如果也算的话,就是两次。

家宴虽说规格较小,但代表的意义却大有不同,总得来说就是俩字——恩宠。

而此番的家宴崇祯竟然还带上了太子、公主,连年纪最小的昭仁公主也在,显然在崇祯的心里,便是把刘鸿渐当做子侄辈来对待了。

“微臣刘鸿渐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刘鸿渐带着孙秀秀、杨雪儿行礼。

“今日过年,佑明不必多礼了,来,入座吧!”

乾清宫摆了小小的两桌酒席,一桌则是周皇后,并坤兴公主、昭仁公主,以及孙秀秀两人。

另一桌除了崇祯和刘鸿渐外,还有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照。

“安国候,你有没有给昭仁带好玩的?”昭仁公主身着淡黄色绸缎袄子,古灵精怪的跑到刘鸿渐身边。

“公主殿下又长高了。”刘鸿渐笑吟吟的走到小昭仁的身旁。

自从崇祯的内帑充盈,后宫的膳食也丰富了起来,经过半年多的养护,小昭仁的面色明显好了太多。

“嗯,然后呢!”昭仁可不吃这一套,瞪着忽灵灵的大眼睛,伸出了白净的小手。

额,难道这个也是一脉相承的吗,刘鸿渐一脸黑线。

看来是没办法了!

刘鸿渐瞬间从戒指里取出一包辣椒,卫龙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要那个棒棒糖!”昭仁接过辣椒看了看,发现里面的东西脏兮兮的,便怀念起之前的阿尔卑斯。

“这个很好吃的,殿下你尝尝便知道!”天可怜见,他那戒指里只有两包阿尔卑斯,早被这个贪吃鬼给霍霍完了。

现在他把自己珍藏的典藏版卫龙辣条都祭了出来,竟然还被人嫌弃,这简直是没天理啊!

刘鸿渐小心的撕开递给昭仁,示意她尝尝。

昭仁接过抽出来一条放到嘴里嚼了嚼。

“甜的!”昭仁小眉头皱了皱眉。

“还有点辣!但是又不像辣!”昭仁不是太满意,但还是拿着回到了座位。

刘鸿渐则是一脸的无奈,这小家伙!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孙秀秀、杨雪走到周皇后桌边再次行礼。

“免礼,这位便是安国候新纳的妾侍吧!来,坐下吧,今日无须客气!”

周皇后也是很开心,一年来朝廷以及宫中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周皇后闲事也经常召安国候夫人孙秀秀入宫,两人算是熟络的像母女般。

而杨雪初次进入皇宫,皇后娘娘更是头一回见着,只敢聘聘婷婷的施礼。

都说是两个女人等同于五百只鸭子,即使身为皇后也免不了俗

落座后崇祯还没开口,皇后那桌子女眷便聊起了家常。

“慈烺,这些天佑明都教了你什么?”崇祯示意刘鸿渐开动,刘鸿渐自是不客气。

“回父皇,刘师傅教了儿臣七个字。”朱慈烺老实的回道。

刘鸿渐刚夹起块鸡肉,差点没掉下来。

还真是实诚人啊太子殿下,你这么说不就代表着本候没好好教你吗?你这是坑老子啊!

“哦?哪七个字?”崇祯倒是没生气。

“用循吏,不用清流!”

“何以见得?”

“父皇,儿臣查了典籍,此是出自万历朝内阁首辅张居正的策论,循吏者,干事也!张首辅建议为君者当挑选办实事的官员,而不是只以清廉来评定官员的作为!”

“你们两个呢?你们的师傅都教了你们什么?”崇祯也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只是又问其了旁边的定王和永王。

自从出了上次鼠疫之事,虽然查无实据,但崇祯仍然是命人在京城寻觅了两个旧日被查封的官员大宅,把定王和永王移居到了宫外。

“回父皇,儿臣的师傅在教皇儿《论语》。”

“儿臣最近在读《礼记》。”二人皆回复。

定王朱慈炯回复完还看了看崇祯。

“嗯,好生跟师傅学习为人的道理,以后你的皇兄还指着你们帮衬,用膳吧!”崇祯并没有问二人具体的进度,只是劝说他们好好学。

朱慈照年纪小听完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抓起筷子便给自己夹了一块鱼。

而朱慈炯脸色却充满着失望,他此番前来可是下了大工夫的,专门请教了好几位师傅,还做了一篇文章,为的就是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奈何,崇祯根本没给他机会。

“佑明,接下来你准备给慈烺讲些什么?”崇祯突然对刘鸿渐说。

刘鸿渐正对着面前的宫廷美食发动进攻,被崇祯这么一说,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皇上,微臣接下来想给太子殿下讲讲这个!”刘鸿渐从身后带来的取出来一个礼盒,递给崇祯。

崇祯狐疑的打开来,赫然是一个木头雕刻成的球体,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各色墨水描绘着类似地图的曲线。

“这是……地图?”崇祯自然见过兵部绘制的大明地图。

“可以这么说,皇上,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地球仪!”刘鸿渐道。



第177章 古代版航母(为本书第一位盟主 芭芭拉Y加更3/5)

这个木质的地球仪,乃是刘鸿渐前两天特意找研究所首席木匠——方敬梓定做的。

方敬梓手艺精湛,硬是用三天时间把一方脸盆粗的巨木,给雕刻成了球形,不仅如此,为了减轻球体的重量,还把球体镂空。

又请了兵部的一位主事,对比大明绘制的粗略地图,把刘鸿渐带来的那款塑料制的地球仪复制成了大明版的世界地图。

拿到这个新式地球仪后,刘鸿渐不得不对古人精湛的工艺艺术竖起大拇指。

“地图为何不画在纸上?”崇祯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若是某地甚至某国的地图,自然可以画在纸上,但这是全球地图啊,皇上!”

“什么球?”

“球啊,地球,这世界是圆的啊,自然要把地图绘制成圆的!”刘鸿渐一阵头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安国候,这世界是方的,连不识字的百姓都知道,安国候如此胡言还敢教授我的皇兄吗?”定王朱慈炯突然笑道。

“哈哈,殿下所读的论语中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以为如何?”刘鸿渐没有反驳朱慈炯的质疑,反而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还用说?孔夫子教导我们,对于百姓,应当让他们按照朝廷的意志去做,而不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这么做!”朱慈炯得意的道。

“那殿下知道为何陕xi会造反吗?”刘鸿渐冷笑,抛开那些天灾不谈,如果深究的话,还不是所谓的愚民政策造成的。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对民众皆是以愚民政策待之,使得百姓浑浑噩噩的过生活,一旦没了吃食,便造反起事。

这些麻木不仁、行尸走肉般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

愚民政策实在是千年来的弊政。

这一问,直接把朱慈炯给问住了,他只是个刚过14岁的孩子啊,他所知道的都是翰林院的师傅从书中给他讲的,哪里知道什么造反的事!

“殿下,书中说的不一定是对的,所以,地球是圆的!”刘鸿渐盯着朱慈炯平淡的说道,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安国候说是圆的便是圆的呗,皇兄为何不相信?”永王朱慈照吃饱了,对着身边的朱慈炯说道。

这皇宫里整日最没心没肺的莫过于永王朱慈照了,即使是宫里最困难的时候,朱慈照也从未饿过肚子。

因为他饿了便会自己去尚膳监找吃的,没事还总爱给自己找点事做,例如找人打个架什么的。

朱慈烺太面、朱慈炯太阴沉,而面前的朱慈照虽然年纪小,却是最活泼、最开朗,也是最像个正常孩子的。

这个孩子不赖,本候喜欢!刘鸿渐心想。

“好了,你给朕说说,你要拿这个地球仪,给慈烺讲些什么?”崇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沉声说道。

“皇上,微臣以为,身为大明储君,不仅应该关注国内诸事,还要放眼海外,皇上,大明的敌人不在国内,而是在外面!

是故,臣希望太子殿下多多了解外藩之事,了解周边其他国家都在做什么?实力如何?”刘鸿渐说完把木质地球仪递给了朱慈烺。

“谢刘师傅的馈赠!”朱慈烺礼貌的接下,然后翻了翻,面色上倒是有几分新奇。

“皇上啊,微臣听说百多年前郑和郑公公下南洋时,千帆相竟,外夷观之无不俯首。

咱大明如今,竟然连那时的大型宝船都造不出,此事需要慎重考虑啊!”

刘鸿渐借机建言。

早在两百年前,大明天纵奇才的船匠们便已建造出来长四十四丈(约150米),宽十八丈(约50米)的巨型宝船。

别说在当时,就是两百年后的今天,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帆船。

辽宁舰全长也不过300米啊,这特么就是一古代版的航空母舰!

奈何文官集团以耗资甚巨、国力不支的由头,不仅关停了当时所有的宝船厂,兵部尚书刘大夏更是一把大火把所有宝船图纸付之一炬。

几代人数十年的智慧结晶,就这么没了!

到了如今,大明的海防现在靠着郑芝龙一伙儿海盗支撑,这简直太可怕,也太可笑了!

“此事容后再议,先用膳吧!”崇祯沉声道,他是一国之君,历代帝王皆遵从祖制,对海外皆是没什么兴趣。

况且现在大明这个样子,他哪有心思管其他,只要外夷不扰乱大明,他们如何折腾,关大明什么事?

他只头疼国内之事,一想起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崇祯就一个头两个大。

“那能不能容臣征集些南方的船匠?臣想在天津卫建造个宝船厂!”固有的观念是没那么容易被打破的,建言被驳回,并没有出乎刘鸿渐所料。

“臣可以募集资金,不用朝廷的银子!”造船太费银子了,而且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大用,怕崇祯不答应刘鸿渐只得如此说。

“准了!”崇祯不知道刘鸿渐为何屡次提这个,但反正不花他的银子,随便你怎么折腾吧。

……

家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快结束的时候,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了暖的热乎乎的手机。

某宝买的太阳能充电宝质量果然不咋地,上次用没了电,他足足冲了好几天才充满了电。

“皇上,微臣给您照个全家福吧!”叮的一声开了机,刘鸿渐笑吟吟的打开了相机。

啪嚓——刘鸿渐先给崇祯照了张单身相。

“皇上您笑一笑啊,不要总是那么严肃!”刘鸿渐回看了一下照片,觉得崇祯的脸太死板了,有点像后世的面瘫。

刘鸿渐拿着手机让崇祯看,崇祯上次看过山海关之战的视频,这次倒也没有太惊奇。

只是看到手机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安国候,这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让昭仁看看?”昭仁公主吃饱了饭,见刘鸿渐手舞足蹈的对着他的父皇,一时来了兴趣。

“小殿下,来看镜头,笑一笑!”刘鸿渐抛下崇祯,蹲在地上给昭仁公主照相。

“略~略~略~”昭仁公主调皮的对着镜头做了鬼脸。

啪擦一声,可爱的小脸定格在了相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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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刹那!永恒!(为本书第一位盟主 芭芭拉Y 加更4/5)

“哇哦,这是我吗?”昭仁公主看着手机里的小女孩不敢相信。

“是啊小殿下,这便是你的照片!”刘鸿渐笑着道。

“真好玩,昭仁真漂亮!”昭仁公主对着自己的照片来回看个不停。

“安国候你是个坏家伙,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为什么之前不给昭仁玩儿?”昭仁公主突然鼻子一歪生气道。

额,刚才还不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发飙了?

这女人的脑回路果然与男人不一样啊!刘鸿渐一脸无语。

“昭仁,休要无礼!”坤兴公主起身想把淘气的妹妹拉回座位。

“皇姐你看,这个是我!漂不漂亮?咦,我怎么不见了?”

昭仁一把拿过刘鸿渐手中的手机,展示给姐姐看,却不小心按到了返回键,照片没了,把小小的昭仁急坏了。

“安国候可以帮帮昭仁吗?”坤兴从昭仁手里拿过手机,递给刘鸿渐。

“小事小事。”刘鸿渐摆弄了一下把昭仁的照片翻了出来,又递给了坤兴公主。

坤兴一看照片吓了一跳,这小小物件里的人儿,可不就是自己的妹妹吗,这个小物件也太神奇了!

“皇姐,让安国候帮你也照一张吧!皇姐那么漂亮,照出来肯定更好看!”昭仁把手机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当然义不容辞啦,事实上这便是刘鸿渐前思后想,给崇祯一家子带来的礼物。

他要用这个手机记录一个帝王的家庭,让后人得知,曾经有一位勤勉的帝王,为大明呕心沥血。

“公主站好,看这里?”光线不好,刘鸿渐撩起袍子弯腰努力对着焦。

“好了,公主请看!”刘鸿渐把手机递给坤兴。

手机里的坤兴公主一袭蓝色长袍,双手并拢显得有些局促,但脸上却恬静的宛若仙女。

“谢过安国候!”坤兴看了也是脸上很开心。

“让本宫看看是什么物件这么神奇?让本宫的两个孩子这么着迷!”周皇后见自己一向恬淡的大女儿都如此表情,也是来了兴趣。

……

半刻钟过后。

“皇上笑一笑嘛,您笑起来老帅了!那个那个,对,就是你,定王殿下,你挡着永王殿下了,对对对,永王殿下往里靠靠!”

大明首席摄影师,指挥着一群大明的顶尖豪门——皇室,在乾清宫暖阁里堂而皇之的拍着照。

啪擦——崇祯一家子永远的定格在了手机里。

照片中的崇祯虽然努力的想露出一个笑容,但仍然没有成功,即使如此,一身常服的崇祯脸上那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概仍然显而易见。

而崇祯身边的周皇后,微微的笑意,更是把温柔和仁慈展露的淋漓尽致。

崇祯和周皇后的两边是太子朱慈烺和坤兴公主朱淑娖,然后是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照,而最小的昭仁公主干脆被刘鸿渐安排到了周皇后的怀里。

坤兴公主依然是面容圣洁,而朱慈烺则有些木讷和局促,朱慈炯皱着眉头,朱慈照满脸懵逼,昭仁公主两只小手高高扬起,还做了个poss。

刹那!便是永恒!

刘鸿渐感觉自己的后世子孙就算是五百年后也可以吃喝不愁了。

这是一张划时代的照片,里面的皇帝那是实实在在的皇帝啊,可不是后世电视剧里的各种冒牌货。

还有皇后、公主、太子、皇子的全家福,以及崇祯皇帝的单身像。

独自一家,别无分店!

虽然现在无法取出来,但自己带来那么多的工业类的基础书籍,相信不出几年定能使大明的科技腾飞。

工业革命带来了科技大爆炸,但凡学过近代史(并且考试及格)的学生都知道。

整个世界的科技皆是从蒸汽机发明之后,无数的发明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只工业革命后的两百年,就超越了有人类历史以来的数十万年。

此是为科技大爆炸。

崇祯一家皆是十分开心,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全家福啊!崇祯对着照片看个不停,有点意思。

刘鸿渐给每个人看过照片后,突然突然奇想。

“皇上,要不你与微臣来张合照吧!嘿嘿!”气氛就在这,如果不抓紧机会多薅点羊毛,真是对不起自己的绝顶智慧。

崇祯倒是也很配合坐在御座上也没动,刘鸿渐便站在崇祯的身边,把摄像头调成前置,摄像头自动对焦标注了脸的位置。

刘鸿渐咧嘴露出了个自认为很威(猥)严(琐)的笑容,当机立断按下了拍摄按钮。

perfect!国产手机就是好啊!刘鸿渐看着自己帅照一顿点头。

如此,后世子孙便能吹牛c了,毕竟他的祖上那可是跟皇帝陛下合过照的!

时候不早了,吃完了饭刘鸿渐带着两个小妻子便打算告辞回家。

谁知刚走了两步便被崇祯喊了回来。

“佑明,辽东之事乃是国之重事,内阁商议,明日午后便着黄爱卿赶赴辽东,朕这几日偶感微恙,明日你代朕去送送黄爱卿!”崇祯咳嗽了一声道。

“是,微臣遵命!”刘鸿渐沉声道。

什么偶感微恙,刚才不还好好的?明明是自己懒得去,或者是说皇上也有起床难的毛病?刘鸿渐暗自揣度!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了,黄老将军要去辽东,自己的好兄弟老阎、老陈和老冯也要去,自己自然要去送行。

“秦爱卿那边朕也已着人先行传昭,京营中将分出四万士兵,随行派送太仓银一百万两,用于秦将军征集就地征集兵士,后日便走。

唉,如此京城便空虚了,佑明啊,你当用些心力保的京城周全!”

过几日,朕便发布诏令,征兵五十万!”

崇祯坐在桌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

“皇上圣明!粮食的问题皇上无须介怀,那个郑都督定然不会如此小气!也不敢违抗圣命!”刘鸿渐安慰道,既然皇上已经同意征兵五十万,那自然粮食问题便要靠海外了。

至于那个郑芝龙,昨日他便已经查明,这厮的家底,估计比国库还特么充盈,而且海外四处做生意的商船更是遍布东洋和南洋。

郑芝龙想弄些粮食来,岂不是易如反掌,而且,那才几个钱?

“嗯,早些回去歇息吧!”崇祯皇帝挥了挥手。

“是,皇上!”刘鸿渐转身准备离去,但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皇上!”

“嗯?”

“新年快乐!”说完刘鸿渐再不犹豫,转身带着孙秀秀和杨雪出了乾清宫。

空荡荡的暖阁,片刻便只留下崇祯一人呆在原地,崇祯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个小子!”

ps:熬夜加更,业界良心,人间楷模!睡觉睡觉,诸位晚安!



第179章 长亭送别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正月初二德胜门外的长亭里,就上演着这么一个画面。

时维正午,冬日里微弱的阳光普洒大地,但在凛冽的寒风中,这光芒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长亭边上数百军士分成了两队,一队乃是新任宣辽总督黄得功的亲卫,而另一队。

则是万岁山千户所自行前来送别三位好大哥的兵士,且大多兼有小旗以上的军职。

“黄将军,此去辽东山高路远,那边局势不稳,兵将也多桀骜,黄将军更应当明正法典、谨言慎行!”

黄得功虽然大字不识,但却久经战阵,太多的话也不用刘鸿渐交代。

“多谢侯爷指教,卑职身负皇恩,必将兢兢业业,为朝廷镇守辽东,不教满清越雷池一步!”

黄得功一身甲胄,铁盔顶部的红缨随风飘摆,弯腰以下官之礼拱手道。

他虽然身为正一品的都督,按理在军职与爵位上皆与刘鸿渐平级,但他心里更明白,他身上所有的一切,皆是拜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所赐。

更重要的是,厮杀多年,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将军统兵在外,在朝廷里必须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照拂,即使不帮着将官们说话,至少不让某些小人拉后腿。

他崇拜不已的前朝岳武穆岳将军,就是冤死于小人之手,这让他极为警醒。

放眼整个朝廷,若要找这么一个人,除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还有谁?

“侯爷,卑职此番前去辽东,朝廷指派的监军乃是一个叫孔大用的公公,不知侯爷可识得此人?”

黄得功对太监向来敬而远之,先前他镇守庐州时便与当时的镇守太监不大对付,以至于将士百战而死竟得不到朝廷的任何抚恤。

在宫中四司八局十二监里,若论权势除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外,便是这御马监了,御马监不仅掌管着马政,还兼理着监督天下兵马的职责。

大将出征,军中必配有监军,若有战报,一份由将士送往兵部,另一份则是监军通过自己的渠道直接呈交圣上。

而且明朝的皇帝大多相信内臣甚于外官。

与其说黄得功是询问此人,倒不如说他是在征求安国候关于监军的处置方式。

“黄将军不必理会什么监军,你只需记得,此去辽东,你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守住宣辽防线。

不论是谁,只要违抗你的军令,或者试图阻碍你调兵遣将,你皆可杀之而以儆效尤,不必有任何的负担!

若皇上怪罪,朝廷这边,一切有本候担着!”刘鸿渐皱了皱眉,监军监军,老老实实的瞪着眼睛看着便是,真要敢在战事上指手画脚,那便是找死!

以前,或许监军能蹲在总兵头上逞威风,但在他刘鸿渐这里就是不行,不服?就弄死你!

“但是,如果辽东有失,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也不管你处于什么境地,本候只唯你是问!”话锋一转,刘鸿渐对着黄得功下了军令。

黄得功乃是他举荐,若有功便万事大吉,若辽东有失,他免不得被朝臣抓住把柄,以朝廷里那些文官的尿性,巴不得寻个好由头把他踩在脚下蹂躏。

声誉是小,若辽东真的有变,那可不是说说而已,到那时,大抵上便是大清与大明的殊死一战了吧!

“卑职遵命,卑职定当遵从侯爷指示,人在城在!”有了刘鸿渐的包票,他才能放得开手脚去遣将布防。

“人不在,城也得在!辽东防线,不能有失!”

任务只有一个,守住辽东,而方法就是,不惜一切手段!直到朝廷新军练成!

“诺!”黄得功牙关紧咬,这个字仿佛是从其牙齿中蹦出来的。

“黄将军后方稍候吧,我与阎大人他们聊几句。”刘鸿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阎应元三人招了招手。

“大人,可是还有什么指示吗?”阎应元拱手道。

“老阎何必如此生疏,大伙儿都在军营共事一年,如今你偏要跑去辽东,你可知昨晚得了消息,千户所有多少小子落了泪!”

一直以来,刘鸿渐皆把面前的三人当做肝胆相照的兄弟,也正是由于他们三人的相助,他才能脱身于军营之外,干些自己的事情。

他也知道在三人的心里,必然也是有一种超越官职的情义。

可是,他搞不清这些古人为何总是如此固执,把所有的情义皆是深埋心底,吐出来的话语皆是礼仪尊卑。

“大人!”陈明遇不知该说什么。

“叫我一声老刘吧!”刘鸿渐微微一笑,虽然他刚满二十一,但在前世时也是二十四五,与三人属于同龄。

他想起大学宿舍里那几个损友,天天老刘老刘的叫,到得这里后,便再也没有听到。

“老……老刘大人”三人支支吾吾。

“哎,这便够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该说的昨晚皆已说过,只望三位老兄能在辽东建功,以得偿三人报国之心!”

刘鸿渐拱手道。

“大人也当珍重!”冯敦厚年纪最长略显深沉,话语也不多。

“你们这群小子也来给老上司道个别吧!”刘鸿渐转身对身后千户所的诸多少年说道。

……

半刻钟后,在诸多千户所少年的目送之下,黄得功、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四人翻身上马。

“侯爷,就此别过!”黄得功在马上拱手。

“大人,珍重!”阎应元三人与千户所的兄弟挥手作别。

几个年纪小些的小伙子终于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古人最怕的便是送亲友从军。

因为战乱之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刘鸿渐沉默不语,只是面露微笑的挥挥手做最后的道别。

“驾!”道完了别,四人再不犹豫,数十骑战马向着西山大营奔袭而去。

在那里,两万京营士兵早已集结完毕,等候他们的将军带领他们赶赴辽东。

阳光被云层遮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今千里,酒一杯,声声喋喋催。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四人已消失雪际,只余官道上群骑留下的足迹,刘鸿渐呆立了片刻,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转身对身后的少年们说道:

“走了,都回去吧!”

三兄弟走了,留下了一摊子事儿等着他去打理,刘鸿渐心情有些烦躁的向城中行去。

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别,便是永绝!

ps:这里致敬弘一法师李叔同和歌手朴树,虽然早已知道这个曲子,但其后的故事仍是让寒寒潸然泪下,人生当有一知己,即使远在天边。

万望诸位书友珍惜那些帮助过你而又不求回报的挚友。



第180章 城下之盟

从城外回来,刘鸿渐刚到自己府上屁股还没坐热,牛管家便前来禀报。

“老爷,那个满脸毛的鞑子一直请见您,都好几次了!”

牛管家对塞外之人向来看不上眼,但他也知道这人对于老爷的重要性,是以刘鸿渐刚回来,便前来通报。

要说这察哈尔使者孛罗赤也真是够憋屈,他来京城也好几天了,除了当天见过侯爷外,便一直被禁锢在后院的一座不大的小屋中,就连上个厕所也有下人跟着。

部族之中风云变幻,大汗和太后皆是等着他带回好消息以稳定人心。

而这个大明的侯爷呢,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甚至直接把他无视了,就这么吊着他,一吊就是好几天。

虽然前日过年,侯府的下人也是好酒好菜的招呼了他,但蒙人是不过年的,他现在只盼着这位大明新贵能召见他,尽快磋商合盟之事。

“哈,这个老家伙沉不住气了啊!喊他过来吧!”如果牛管家不说,刘鸿渐还真把这厮给忘了。

没办法啊,贵人多忘事嘛!

而且是你察哈尔危在旦夕,而不是我大明,适当的压一压,对谈判只会有好处。

得了下人的通报,孛罗赤喜出望外,火急火燎的跟着下人前往中厅。

可快走到中厅时,突然又放慢了脚步,面色也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

“侯爵大人,鄙人闻大明乃是礼仪之邦,可大人却把一个国家的使者置之一墅,此便是大明的待客之道吗?”

即使心里再着急,该装还是要装的,孛罗赤压住心里的不安,面色不愉道。

“哈哈,这位菠萝大人,亏你还自诩学识渊博,难道不知这两日我大明在过年吗?

这春节啊!可是整个大明的大节日,朝廷不上班儿!

哦,对了,咱大明过年可热闹了,菠萝大人没出去瞧瞧吗?”

刘鸿渐对孛罗赤的指责丝毫不在意,反而言语上关心起了他。

看来是大明对这些游牧部落太放纵了,都敢自称国家了,连个‘都城’都是移动的,算哪门子国家!

小样儿,让你装,继续装,不把你惹毛了,算我输!

“你……”孛罗赤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学识渊博、却不知大明过年的习俗,这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吗?

况且不是他不想出去走走,他也想出去看看大明的夜景,顺便探查一下大明的虚实。

但是你门口那几个壮汉是咋回事?还有那个老管家,没事时不时就在门口转悠,那表情、那眼神看他跟看怪物似的。

更何况,即使你大明过节,难道不知国事为重吗?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几句话,便能把蒙古部落部长级别的大佬气成这样,不得不说,还是崇祯皇帝的气量大啊!

“菠萝大人为何动怒啊,莫不是本候哪里说错了?莫急莫急,年纪大了可不能经常动怒,对血管可不好,万一血气上涌血管崩裂,贵国又失一栋梁啊!”

刘鸿渐也不管孛罗赤能不能听懂,只是面上继续‘关心’着这位爱装c的蒙古大佬。

“菠萝大人,我大明皇帝前日已有口谕,答应与贵部结盟。”见老头气的伸出手指着他脸憋的通红,刘鸿渐真怕这厮突发脑溢血。

玩笑归玩笑,把人气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是以刘鸿渐赶紧道出实情算是给孛罗赤降了降火。

“不知大明皇帝陛下指定哪里为互市地点?”虽然气的不行,但一听到这个消息孛罗赤马上熄了火,毕竟他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抄家的。

只要事情办妥,其他的都不重要,在他看来,这便是忍辱负重了吧!

“菠萝大人别急,本候还没说完呢!鉴于贵部失信在先,是以本来陛下是不同意结盟的,好在本候知道贵部的难处,把嘴皮子都说破了,终于使得陛下首肯。

但是,贵部必须献上良马三千匹,聊表歉意……”刘鸿渐边说边察言观色。

“此事老夫代大汗答应了!”孛罗赤对但是这个字眼十分敏感,还以为大明又要狮子大张口。

要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要跟大明互市,是因为自从大明的安国候收复了陕xi、山xi后,断绝了商人与诸部落的私下交易(走私)。

而守卫边城的那位唐峯将军更是油盐不进,任凭他如何贿赂行事,就是不同意互市。

大明离了蒙人顶多就是缺马,而蒙人却除了马,啥都缺!

由于蒙人不事生产,大到矿石、锦缎,小到柴米油盐甚至缝衣针,皆是要靠大明支撑。

听到面前这位爵爷的要求,孛罗赤高兴坏了,他还以为大明要用割地来要挟,谁知道竟然是三千匹马。

他察哈尔部可是幅员辽阔,有数不尽的草场、牧民,三千匹马而已,只需三五个部落随便凑一凑就出来了。

“菠萝大人莫要急,本候还没说完呢!”刘鸿渐一看孛罗赤的脸色便知道,价码要低了。

事实上这差事本来是应该由礼部来谈,但刘鸿渐与那礼部尚书马士英向来不对付,想让这些腐儒拉下脸皮来跟北蛮要东西,怕又是来几句有失大明体面吧!

然后便摆着官架子,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大明皇上胸怀宽广之类没用的屁话,让北蛮感恩戴德的回去交差。

好名声有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是以最后刘鸿渐还是请示了皇上,请求他来全权处理此事。

“贵部必须以十二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在半年之内,向我大明提供良马两万匹,如果到期不能兑现,互市立即取消!”

边关的茶马互市,良马市价是十五两一匹,刘鸿渐倒不是差那三两银子,只不过有便宜不占是王八淡。

“贵国是否过于苛刻了!”孛罗赤面色阴沉,虽然两万匹良马他察哈尔倒是出得起,但是要在半年之内,还是以十二两的价格。

这回去怎么交代?这是城下之盟啊!

“哼,谁让你们出尔反尔,不拿出些诚意来,如何让我大明朝廷相信你们,这便是大明的最终条件,如果菠萝大人做不了主,那么就请先回去请示你们的阿什么布大汗吧!”

“是阿布奈大汗!”

“这不重要。”

孛罗赤怒不可遏,但只思虑了片刻,便服了软。

“那么请问侯爵阁下,互市地点是何处?”没得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同府!本候代大明皇帝陛下预祝大明与贵部结盟成功!”



第181章 万事皆备(为本书第一位盟主 芭芭拉Y 加更5/5)

时光飞逝,忙忙碌碌中,一转眼正月便过去。

这一个月间刘鸿渐可忙活坏了,阎应元三人走后,不仅万岁山千户所需要他操心,就连军械所也需要经常去督查。

没办法,底下人哪里还能找来像阎应元三人般,心思缜密而又懂得他心思的管事人。

好在忙里忙外一个月,收货也是颇多。

首先是在一帮子铁匠、铸匠的苦心钻研下,老式十二孔手动煤球机在历经第六十三次失败后,终于在前几日研制成功。

而相对简单的煤球炉子,早在一月中旬便已问世。

当在刘鸿渐的亲力亲为下,煤球燃起来的那一刻,所有曾付出努力的人皆是高兴的欢呼起来。

刘鸿渐也是说道做到,当场赏赐了老孙头和另外一个老匠人纹银五百两,并着人带他们去户部除匠籍。

刘鸿渐的举动赢得了所有匠户的欢呼,匠籍的枷锁已捆绑他们世世代代不知多少年,如今只要努力,即使没有重大贡献,五年以后,自己的子孙便可自由。

五年,就算再苦再累也值了。

而除去匠籍的匠人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皆是不会提出离开大营,毕竟他们除了手里的活计啥都不会。

在这里薪俸、待遇又高,管事的说话又好听!

当刘鸿渐拿出新的文书让他们签订契约后,这些匠人皆是眉头不皱的把自己卖给了刘鸿渐。

契约规定,他们有生之年只可在军械所做工,而军械所按规定按月支付薪俸,有重大贡献者,如何奖赏,犯了大错,如何惩处,皆写的明明白白。

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雇佣制,契约精神,方是长久之计。

匠人们有了奔头,皆是干劲儿十足。

本来按照原来的计划,既然煤球机研制成功,应该马上实现量产,但哪知竟然双喜临门。

有了一堆能力还算不错的铁匠支持,煤球机研制成功的第二天,弗朗茨竟然把遂发枪也捣鼓出来了。

这可是大事,遂发枪实验当天,当弗朗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刘鸿渐终于是遏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大笔一挥,直接赏赐了弗朗兹纹银两千两。

但出乎意外的是,弗朗茨对银子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边比划便向刘鸿渐说明,他想要战斗、想要战争。

说完还指了指旁边的万岁山千户所驻地。

他本就是个狂热的战斗份子,喜欢战争甚于金钱,若不是为了身边的舒尔茨,他现在也许还在德意志享受死亡边缘的起舞。

刘鸿渐当然没有马上同意,但也没拒绝。

条件是必须教会十个工匠掌握遂发枪的制作技术,并着全体铁匠、铸匠全力赶制第一批两千杆枪。

刘鸿渐答应当这批枪交付之日,便是他进入军营之时,而且至少是百户的职位。

有舒尔兹这个不爱战争的情人在,刘鸿渐倒是不怕弗朗茨中途跑路,天津卫的港口也已着人选址,待到宝船厂督造成功,舒尔兹这个西方船匠方有用武之地。

遂发枪的研发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无非就是少了个发条钢轮,多了块燧石和击砧,下一步便是研制定装纸壳子弹了。

所谓定装,便是将弹丸、底火和发射药结为一体,可以大大节省装弹时间。

书中也明确写着先遂发,后定装,然后便是后装枪,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但技术瓶颈这东西,有时候限于思维模式、有时候限于工业水平。

这一过程欧洲人足足用了两百年。

然后便是线膛枪、米尼弹……

当然,刘鸿渐现在也没时间研究定装,他也没打算把这些先进技术交给弗朗茨。

天知道这些老外心里都咋想的,万一哪天不开心跑路回国了,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这么先进的东西,自然要找自己人来干。

但目前来说,还是先生产一批遂发枪凑活用,好在多加训练后,遂发枪的发射效率足足比先前的火绳枪快了一倍,而且精度也大为提高。

这一个月以来还有件大事,便是崇祯发布诏令,大明全国征兵五十万,皆以营兵制薪俸对待。

郑芝龙虽然是海上霸主,但老巢却在福建周边,没办法,台湾盗被荷兰人霸占,荷兰人战舰颇多且战力高于他的帆布战船,他也不想两虎相争。

而海外又没什么依靠,再说不就点粮食嘛,郑芝龙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这让崇祯龙颜大悦,直接赏赐了郑芝龙一件蟒袍。

有了粮食的支持,崇祯只川蜀的秦良玉部便批准了兵源十万,而原江北四镇也由兵部尚书李邦华举荐,四位参将升任四镇总兵,征兵十万。

宣辽、延绥防线九边重镇征兵十五万,剩余的十五万名额便归属京营。

征兵、练兵是个麻烦活儿,刘鸿渐这京营提督当然不会去干,于是乎去年跟他一起守城的参将李怀忠便成了替罪羊。

被刘鸿渐举荐为京营副提督,专门负责征兵、练兵。

就这刘鸿渐还经常去找崇祯大帝抱怨,说什么工作压力大,苦不堪言要求加薪云云,崇祯自然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

西山工地上,数千民壮齐心协力之下,军械研究所和一排排的温棚拔地而起,朝廷征收的一船船土豆番薯也已通过漕运运抵京城。

而自陕xi、山xi而来的顾然直接把土豆番薯分去一半,两地的民众对刘鸿渐感恩戴德,有了顾大通的全力周济,大多百姓都在等待春季的到来。

听闻侯爷发布命令让他们把一半耕地种植这些新玩意,连站出来反对的人都没有,因为安国侯有诺,两地三年之内免除一些税赋。

且两地的地主皆被连根拔除,没有地主恶霸,土地重新分配到他们手中,就算一半土地全部断产,他们也依然饿不着。

刘鸿渐深感欣慰,两地若土地改革若成功,等半年后有了收成、新军也练成,他,便要犁地了!

一个月以来忙忙碌碌的,把刘鸿渐折腾的不行,好在万事已备,剩下的便是等待了。

等待春天、等待新军、等待第一批遂发枪……

二月二,龙抬头。

刘鸿渐忙完了诸多事务刚刚回到家中,一个日盼夜盼的大爷终于来了。

ps:本章为过渡章节,节奏太慢了,看的心急!

ps:干掉两罐红牛,第一位盟主大大的加更终于完成,感谢诸位的支持,接下来还有另外一位老哥的五更,容寒寒慢慢来,有点累。

关于明代宫廷内部的一些称谓小考

关于明代宫廷的一些称谓。

面称

、书面语及重大节庆问候语。

皇太子,亲王向父皇帝进贺表笺或参加重大节庆,自称“长子某”“第几子某”或“王某”,称父皇帝“父皇陛下”,称皇后“母后殿下”。向祖皇帝,则自称“长孙某封某”或“第几孙某封某”,称皇帝“祖父皇帝陛下,”称皇后“祖母皇后殿下”。向兄皇帝,自称“第某弟封某”,称皇帝“大兄皇帝陛下”,称皇后“尊嫂皇后殿下”。向叔伯皇帝,自称“第某侄封某”,称皇帝“伯父/叔父皇帝陛下”,称皇后“伯母/叔母皇后殿下”。

口语

皇子称父亲“爹爹”、“父皇”、“陛下”。如:《谷山笔麈记叙一》:皇子辄抱上颈,呼曰“爹爹。”上悲泣下。/《明季北略内臣献太子》:太子曰:“……二速以皇礼葬我父皇,母后。”/《明史神宗本纪》:穆宗尝驰马宫中,谏曰:“陛下天下主,独骑而骋,宁无衔橛忧?”。

内官称皇帝“万岁”、“万岁爷”、“爷爷”、“万岁爷爷”、“皇爷”。《酌中志》:万岁已有皇子,第不知耳。/奉使内臣仰尊万岁爷法度,不敢妄肆。/《见闻杂记》:“奴不能复事爷爷矣。”。

内官称太子“小爷”、“千岁爷”、“主儿”。《先拔志始》:“打上宫里去,撞一个打杀一个,打杀了小爷,吃也有你的,穿也有你的。”/《明季南略太子一案》:且云“奉新皇爷旨,迎接小爷进京。”/《酌中志》:着人托王伴读安转送东宫,说:“陈矩顶上千岁爷,乞睿览此书。”。

帝后等长辈称皇子“哥儿”。《先拔志始》:神庙召皇太子至,大声谕曰:“哥儿,你莫恐。但去读书写字。”/《天启宫词》:泰昌元年,帝已登基,李选侍犹称帝曰:“我哥儿。”

皇帝或皇子称亲密内臣“某伴”:《明史宦官传》:时与小内竖戏,见保入,辄正襟危坐曰:“大伴来矣。”/太子偶从内侍读佛经,吉入,太子惊曰:“老伴来矣。”/《定陵注略》:上曰:“冯伴伴来,奈何?”群阉曰:“既奉皇爷处分,渠怎敢来?”。

称皇后、皇妃为“娘娘”:《酌中志》:东宫王娘娘,京师人。西宫段娘娘,南直人。/其后公主薨,值中宫张娘娘偶病,范娘娘即慧妃封皇贵妃者,天启四年二月三十日诞二公主。

称太皇太后、皇太后、太妃等为“老娘娘”:《酌中志》:光庙自元配孝元贞皇后郭老娘娘会诞公主未育外,有孝和皇后王老娘娘诞先帝。

皇子兄弟间互称“哥哥”、“弟弟”:《七修类稿英宗复位实录》景皇帝闻钟鼓声,问左右云:“于谦耶?”左右对曰:“太上皇帝。”景皇帝曰:“哥哥做,好!”/《崇祯宫词》:熹宗大渐前数日,帝跪窗前问安,因言:“弟弟何瘦,需自保重。”。

三、自称。

皇帝自称“朕”或“我”。

后妃自称“妾”、“臣妾”、“女儿”:《彤史拾遗记》:上以问妃,妃曰:“……有吴吏部家人撷来京,而妾家买之。”/《明史礼志》:“皇后北面称臣妾,跪受。”/《三桓笔记上崇祯》:凡东西宫对上言,皆自称女儿。皇子对帝后自称“儿”、“儿子”、“臣”:《崇祯宫词》宫中所奉宣懿康昭刘太妃者,神宗妃也。帝以主慈宁宫,礼之如太母。尝朝岁节毕,帝就便坐,俄欠伸偃别塌。太妃戒勿惊,命尚衣谨覆之。左右植以竢。顷之,上觉,起摄衣冠,谢曰:“神祖时,海内少事,至儿子多难,苦枝梧,两夜省文书,未尝交睫,在太妃面前惛然不自持,一至此。”/光明殿供安玉帝像。正月九日,十二月二十五日帝并到行香,其朝礼之辞,每自称儿子。/定陵出土万历帝谥册,文物编号x:4“孝子嗣皇帝臣常洛稽首百拜上言臣惟圣人久道勤年乘巩固之基……”皇太子自称“本宫”、“我”:《先拔志始》:又奉东宫传谕:“……本宫反复参详,料庞保,刘成反复凌虐于差。”/传语:“东厂饶得我,即饶郭先生罢。”《枣林杂俎东宫》:吴竣公曰:“……谕东宫称讲官先生,余官官人,自称本宫。”。

藩王自称“孤”:《弘光实录抄》:谕诸臣谓:“人生忠孝为本,今大雠未报,孤不能事君。先王殉节,国母播越,孤不能事亲,无遽登大宝之礼。且闻东宫与永、定二王尚在贼中,或可致之。又桂、惠、瑞三王皆叔父行,惟诸先生择贤迎立。”《南明史绍宗本纪》:谕曰:“孤闻天地立极,必有不可晦之日月;帝王御世,断无不可变之辛夷。”

四、背称。

宫中称太子“长哥”。《先拔志始》:慈圣故问曰:“外廷诸臣多说该早定长哥,如何打发他?”/《春明梦余录》:将退,有旨:令宣长哥来与先生每见一见。

宫中称宫人“都人”。《先拔志始》:神庙对曰:“道他是都人的儿子。”

五、官员女眷

一品大人的老婆叫夫人

二品大人的老婆也叫做夫人,

三品大人的老婆叫淑人

四品大人的老婆叫恭人

五品大人的老婆叫宜人

六品大人的老婆叫安人,

七品大人的老婆叫儒人。

ps:看到有书友在评论区关于称谓提出不少意见,寒寒谢过书友提醒了,以后会多多注意。

第182章 天工不开物

安国候府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边上则站着一个头戴平式幞头巾、身着灰青色长衫的老者,脸颊虽瘦削但却给人硬朗的感觉,灰白相间的山羊胡修整的也是极为工整,整体看来虽不说鹤发童颜,也是精神矍铄。

老人背负着双手,双眉微蹙,似乎有什么心事。

“来人可是宋老吗?”刘鸿渐自得知宋应星前来,再不顾身体的疲惫,甚至小跑着从中厅而来。

“鄙人宋应星,见过安国侯爷!”宋应星拱手弯腰行礼,如今他虽早已是一介草民,但身上却有着举人的功名。

“宋老不必客气,本候出此下策召见您,还望宋老多多包涵啊!”刘鸿渐面露微笑道。

“侯爷召见,宋某本该听命前往,奈何家中诸事繁琐,是以还望侯爷见谅!”宋应星也是一番客套。

中国人就是这样,即使心里都知道咋回事,但就是不明说。

“哪里哪里,宋老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本候刚刚已令后厨备好酒菜为宋老接风洗尘!

宋老,请!”刘鸿渐伸手示意宋大爷先行,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不知侯爷召见在下到底有何事?难道是为了那个叫蒸汽机的东西?”一直走到中厅刘鸿渐也没出言,宋应星心里一直痒痒。

本来他此番前来还有些惴惴不安的,他去年才刚刚辞官归隐,自然听说过安国候的大名。

但刘鸿渐在南方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按理说,刘鸿渐以霹雳手段平定了辽东、山xi、陕xi动乱,把九边重新连成一线,应该是大明的幸事。

但也正因为如此,北方动乱虽然暂时平定,通往边塞之外的商路却也被刘鸿渐拦腰斩断。

不仅如此,刘鸿渐还把两地的商贾全部连根拔起,这简直是在打他们士族的脸啊!

断了人的财路,就是不给人活路,于是乎南方士族皆是发动舆论攻势,把安国候渲染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而宋应星对此也是略有耳闻,虽然知道那些曾经的同僚有些夸大其词,但至少应该是个长相壮硕的粗野武将。

可如今安国候非但不是粗野之人,反而还十分年轻,不仅年轻还没有官架子,说话还很好听,一口一句宋老宋老的,叫的他颇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但他深知这里不是家,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事权贵,而是因为那几张图纸,那个叫做蒸汽机的东西。

他活了大半辈子,早已把大明的工、农吃透,却从来没见过这样一种叫做蒸汽机的东西。

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圈套,是糊弄人的把戏,但他观那图纸从原理到实践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这东西研制成功后不仅可以用于车马,还可用于船舶。

可还没待他细细研读品鉴,便被粗鲁的锦衣卫一把把图纸夺了去,这可急坏了宋应星,任凭他如何恳求,让他再看几眼那图纸,锦衣卫的人就是不给他。

是以为了科研事业,他才火急火燎的只身从江西来到了这里。

“不不不,宋老,本候请您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蒸汽机。

我听闻宋老写过一本叫做《天工开物》的著作,不知可有此事?”刘鸿渐闭口不谈蒸汽机,毕竟那玩意儿太复杂太遥远了,就算是面前的这位大爷,估计也得研究个几年。

“侯爷竟然还知道这本书吗?”宋应星大惊失色!

《天工开物》耗费了他数十年心血,本想着能造福大明,可他拿着手稿四处找印刷作坊刊印却屡遭拒绝。

商人们的回答皆是众口一词,没有市场!

不论是农业还是手工业,皆是穷人的活计,他们连大字都不识,穷的饭都吃不上,哪有余钱来买书?

更何况由于大明户籍制度的桎梏,工匠的传承皆是父子口口相传,木匠一辈子只干木匠,铁匠一辈子只打铁,农民则一辈子种地。

这还用你教?

不得已老宋头,变卖部分祖业,自己出银子刊印了数百本,可依然是无人问津,如今那堆东西堆放在老家祖宅已经好几年,都快发了霉。

一个上战场杀鞑子的侯爷竟然听说过他的书,如何不让宋应星吃惊?

“宋老的大作本候当然听说过,本候看了啊,那是如雷贯耳,惊为天人!”刘鸿渐好听话那是一套一套的,他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毕竟以后还有好多活儿等着宋大爷做。

“哈哈,侯爷谬赞了,不知侯爷对拙作的上篇感兴趣,还是中篇,亦或是下篇?”宋应星被人夸的两眼放光,像是找到了知己般。

也无怪乎他这么兴奋,《天工开物》几乎耗费了他一生的心血。

只上篇便讲述了农垦、粮食作物栽培、衣服原料加工、植物染色、谷物加工、盐的生产加工、以及如何种植甘蔗并提取蔗糖、如何养蜂取蜜……

中篇按后世则属于工学范畴,陶埏、冶铸、舟车、锤锻、燔石、膏液、杀青……

下篇……

这里哪一项都要耗费他大量的精力去实验、去取证,甚至为了品鉴各种蜜蜂的蜂蜜有何不同,他专门跑了好几座山去偷蜂蜜。

哪次不是被蜇的皮青脸肿?

此有万般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付出这么多倒也没什么感觉苦的,毕竟都是为了科研,然而到头来书刊印了,却无人问津,这就让老宋头无法承受了。

以至于这两年灰心丧气的老宋头干脆把这些束之高阁,研究起了天象和乐律……

“啊?啥上篇、中篇?”有心之问,无心之答,说完刘鸿渐便后悔了。

他只知道面前的大爷牛叉,那本书也牛叉,可这本书里写了啥,鬼才知道啊!!!

“本候只是粗略的看了看,这本书啊兼容并包、无所不有、无所不精,是以本候不忍大作被埋没,为大明计,方想请宋老出山,为我大明谋福!”

大致应该是这样吧,刘鸿渐心里直打鼓。

“侯爷谬赞了,在下执迷半生,如今方知此学荒谬不堪,此在我大明并无用武之地呀!”一想起自己祖宅中那些快发霉的书籍,宋应星就心有戚戚焉。

没有人理解一生所学不被人认可的苦楚。

就好比后世一群群写手坐在电脑前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半,呕心沥血好几个月写出来的东西被人称为垃圾般的苦楚。

“宋老说的不对!”刘鸿渐突然有点可怜面前的老大爷,这么伟大的科学家,还是个多面手,竟然混到如此地步。

ps:推一本朋友的书《当兄妹灵魂互换后》,一个可爱的高中小才女写的,当然分类差别有点大,但寒寒还是希望书友帮帮忙,哪怕是加到书架里放着,而且小才女写的很不错的,已经有百万字完本作品了,更新也比寒寒稳定,大家感兴趣的一定要去看看。

第183章 宋大爷就是宋大爷

“也许以前是,但现在,在本候这儿,皆是勇武之地!

只是,本候担心用武之地太多,宋老你承受不住!”刘鸿渐微微一笑,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宋大爷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现在大到宝船厂,小到土豆番薯的种植推广,到处需要干才。

没办法啊,别人不忙,他就得忙!

“侯爷莫要开玩笑,老夫年纪大了,哪里还有那份儿精力!”宋应星虽然是个搞科研的,但起码还干过两年县令,为人并不迂腐。

他早已看出面前的侯爷,其实并没看过他的天工开物,但他不明白为何侯爷不思为国杀敌,反倒突然对工农这些九流之末的事务感兴趣。

但他可没那么多时间陪着这么个年轻人折腾,家里还有百亩水田等着他去张罗,原本他以为侯府有图纸上行所说的蒸汽机。

但来了才发现,所谓蒸汽机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虽然不知这东西究竟有何妙用,但现在已不重要了,做出来又如何?

“宋老此言差矣,君不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更何况我观宋老精神矍铄,必是精于养生之道,一看便有长寿之相。”好听话说了不少,但宋大爷似乎不怎么上心,这让刘鸿渐有的闹心。

事实上宋应星确实称得上老寿星,他生于一五直到一六六六年,足足活了小八十,要知道明末时的人均寿命只有四十多岁。

“侯爷谬赞!”宋应星眼观鼻,鼻观心随口附和一了一句。

“本候没与你宋老开玩笑,在本候看来农学是强国之本,而工学才是强国之道,本候幸得圣上恩宠,也必将向圣上陈情,晓明工学利害,使工学重振雄风!”

求贤当礼下于人,即使你地位再高,真正有才之人并不看你这些,否则刘备也不会三顾茅庐了,不得已刘鸿渐只能如实告知心中所想。

宋应星虽然不太看得上面前这位说话有点毛毛糙糙的侯爷,但是这几句话也是让他为之一凛,端的是说道了他的心坎里。

“大明如今已病入膏肓,如若我等听之任之,苦的都是我大明的百姓啊!

宋老久对工学钻研颇深,当知道海外的弗朗机人和荷兰人吧,他们的战舰游弋于我大明东洋,所为何来?

而我大明呢?目前确是靠着一伙海盗支撑着海防!

我大明的战船呢?水师呢?没有,通通没有!

远的不说,就说步军,步军所用火铳还皆是百十年前的老物件,不仅没有任何技术上的革新,反而质量越来越差。

以至于我大明军士多受其害,北方边防重地缕遭屠戮。

还有火炮,为何我大明的火炮要叫弗朗机炮?技不如人啊!

火药乃是我中国所造,如今却被外人赶超,本候每逢想到,便心里不是滋味!

宋老,本候需要你的帮助,帮助本候,帮助大明重整军备,帮助大明的百姓能吃饱穿暖、帮助圣上恢复以往万国来朝的盛况!”

刘鸿渐言语零零碎碎,但说的却是声色俱厉,对于大明目前的状况,那是真的痛彻心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宋应星越听越是动容,为了研究天下火器,他专门托人乘商船去过南洋,也见识过外夷的火炮,确实比大明的要精良不少。

但这些离他太遥远,离大明也太遥远,毕竟目前来看,大明并无海患。

但如果真要说是什么让他触动了他,只能是面前这位年轻侯爷对大明目前状况痛心的表情,以及那双真诚的眼睛。

“侯爷所说,老夫也是有耳闻,但大明已然如此,老夫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他又何尝不知大明目前的弊政在哪,但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能帮的忙多了去了,宋老可研究过火铳?”总算是没白费那么多唾沫星子,看来有戏啊。

“略懂,但仅限于我大明目前的装备,外藩目前是何状况,老夫也不得而知。”宋应星也不含糊,如实答道。

“火炮呢?”

“略懂,与火铳一样!”

“战船呢?”

“略懂。”

略懂略懂,只不过是古人喜欢谦虚,刘鸿渐眼前一亮,果然是啥都会啊!

这下本候的军械所和宝船厂终于是有了真正懂行的了。

“那宋老可知道土豆和番薯?”

“哦,老夫的后院种了不少,这是个好东西,产量很高!”

“那想必宋老知道如何培育和增加他们的产量了?”刘鸿渐满脸的开心。

“略懂!”宋应星还是那般表情,在他看来这皆属于农事,农事乃是明人根本,这是最基本的东西。

“纺纱呢?”

“略懂。”

得,纺织厂看来也不用发愁了!

“琉璃呢?”

“略懂。”宋应星不知道侯爷为啥这么兴奋,这大明又不是他一个会纺纱、会提炼琉璃。

“宋老实乃天才也!本候得遇宋老真是久旱逢甘霖啊!”刘鸿渐说的倒是真心话。

你大爷就是你大爷,厉害啊宋大爷!刘鸿渐差点脱口而出。

“实不相瞒,本候正打算大干一场,重振我大明雄风!

在京郊本候正在着人培育土豆番薯,待春季来临,便在顺天府附近广泛推广种植,如果顺利,可造福整个北方的百姓。

本候的纺纱工坊、琉璃工坊也正在加紧建造。

还有最重要的火器和战船,都需要宋老的指点啊!”刘鸿渐激动的不行,局面开的太大,他最近都不知如何打理了。

“侯爷,老夫只是略懂,就拿火器来说,大明所用三眼火铳,老夫能制作出来,各种型号的弗朗机火炮,老夫也能制作出来。

但仅此而已,这些东西,朝廷工部工坊的匠人也会。”宋应星很谦虚,他说的也是实话。

刘鸿渐却不赞同,那些吃着朝廷饭的工坊确实会,但那三眼火铳都用了上百年了吧,质量还越做越差,丢人不?

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他就要做个典范出来。

至于改进,那更好说了,他有整本的重、轻工业基础大全,里面详尽的描述了诸多原始装备的改进过程。

他缺乏的只是一个全面了解大明工农业状况的向导,有了这些图纸和书籍,他有把握改变整个大明!

“宋老,本候代大明万千百姓请宋老出山!助大明重振国威!”

该说的都说了,嗓子都有点干了,刘鸿渐站起躬身,向宋应星弯腰行礼。

“罢了罢了,侯爷莫要如此,老夫同意便是!”宋应星现在是真的被刘鸿渐说的心潮澎湃起来。

如果真的如侯爷所说能向圣上进言,大力推广他的那些研究成果。

说不定,真的有戏!

ps:稍后还有更,不过应该会很晚,书友可等明日再看!

第184章 中兴有望(为盟主 枫林晚箫 加更1/5)

安国候府的中厅之中,一桌酒菜早已摆好,刘鸿渐心情不错,宋应星心情也不错。

二人一个得了大才,终于又能甩掉几个大过,一个终生所学,如今到处都是用武之地,倒是吃喝的极为开心。

兴致来时,刘鸿渐干脆给老宋头讲起了自己的军械所。

什么煤球机、煤球炉还有新研制出的遂发枪,以及早些时日小方同志研究出的新式纺纱机。

煤球机煤球炉宋应星没听说过,但关于煤的提炼、去硫他确是略知一二,他的大作里也有研究。

而改装的遂发枪却引起了他的兴趣,边吃喝边说明日一定要去看看。

但听到刘鸿渐说新式纺纱机,竟然比旧式的织布机效率快了数十倍不止,一开始宋应星还以为刘鸿渐在吹牛c。

可看侯爷信誓旦旦的样子,宋应星干脆酒也不喝了,二人坐着马车便出了城。

在数千民壮和数百工匠的努力之下,如今军械所已经建造完毕,一排排新制的木房林立在由青砖围成的院墙之内。

一个百户的士兵在院墙外来回巡逻,自从军械所开始使用,这里便成了军事重地,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就是军械所中的匠人想出入也需要登记事由。

而军械所以东是一排排的温棚,以南则是纺纱工坊,纺纱工坊占地约有一百丈,场地虽然有了,但纺纱机却还没齐备。

这个纺纱工坊预计需要新式纺纱机五百台,而就算一群匠人加班加点,目前厂里却只制造出来十余台。

这段时间最累的莫过于匠人们了,一边要赶制遂发枪,一边还要赶制煤球机、纺纱机。

好在刘鸿渐舍得下本,不仅饭食管饱,每天还有一顿荤腥,虽然肉极少,但对于许久没吃过肉的匠人们,也算是莫大的赏赐了。

不止匠人就连正在建造琉璃厂和民居的民壮们也个个干劲十足。

民壮和匠人们的工作热情一下子便吸引了宋应星的主意。

他见多了朝廷指派做苦工的民壮和匠人,哪个不是垂头丧气、懒懒散散,哪里像这边的人一样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

“侯爷好!”见到侯爷前来,不少匠人和民壮皆停下手中的活儿,满脸兴奋的笑着跟侯爷问好。

刘鸿渐给他们下了命令,见了他不许下跪。

“兄弟们辛苦了!好好干。”刘鸿渐也是微笑着摆摆手。

宋应星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这哪里是哀嚎连天的工地,这简直就是一片乐土,到处是满头大汗的民夫,到处却是一片其乐融融。

“宋老?这边来!我们先去看看纺纱机!”刘鸿渐见宋应星有些呆滞,便出言提醒。

纺纱工坊里,方敬梓还在聚精会神的赶制第十八台新式纺纱机,身边几个年轻的工匠也是在帮忙协助。

这是方敬梓新收的徒弟,由于军械所实行了雇佣制,并答应所有人干满五年皆可脱籍,以至于匠人们再也不敝帚自珍,都愿意把自己所学交给同僚。

以至于仅仅过了一个月,不少石匠竟然拿起了锯子,干起了木匠活儿。

“老方?把手里的活儿先停一下!”刘鸿渐带着宋应星进了车间,但方敬梓实在是太专注,以至于根本没发现他进来。

“大人来了!”听到了声音方敬梓赶忙停下手中的工作。

方敬梓一个月来是真的喜欢上了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匠人们的福地,只是他略显木讷的性格确实一点没有变。

“嗯,给宋老演示一下咱们的新式纺纱机!”刘鸿渐简单给二人互相介绍了一下道。

方敬梓也不多言,车间中间便放着一台专门负责演示的纺纱机,纺纱机的中间是制作好的一方木凳,方敬梓抬腿坐于木凳之上。

右手摇动纺纱机右侧的纺车,纺纱机后方一圈圈按颜色放置好的丝线团在纺车动力的带动之下,迅速的按照指定的步骤自动编制,只一会纺纱机的下方就出了半尺的布匹。

而方敬梓摇动纺车的右臂压根就没用什么劲儿,这速度和效率,起码顶的上明朝时下织布的好几十倍。

“天才般的发明!敢问这纺纱机是阁下造出来的吗?”宋应星只是看了两眼,便知道这新式纺纱机的巧妙之处。

他相信只凭他看的这一会儿,只要给他时间,他也能做出来。

但如果没有参照,谁能知道这么做就能提高数十倍的效率呢?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新式纺纱机的意义,这是大明之福啊!

是以他对面前这个略显木讷的年轻人甚至生出了敬仰之情。

“宋老谬赞了,我哪里有这般本事,这纺纱机是侯爷提供的图纸,我只不过是按图索骥而已!”方敬梓为人跟他爹方醒一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给他他都不要。

这下轮到宋应星傻眼了,这么伟大的发明,竟然是一个上战场杀敌的年轻侯爷捣鼓出来的?

这话若是普通人说出来,宋应星都敢上去甩他俩嘴巴子。

但面前这个娴熟匠人的表情,以及旁边制作了一半的纺纱机,都说明了这个匠人说的是实话。

“侯爷才是真正的大才啊!老朽汗颜!”宋应星想起那几张蒸汽机的图纸,想必也是出自侯爷之后,不仅有些惭愧。

“宋老莫要如此,本候只是提供了图纸而已,若论功劳,老方才是真正的缔造者!”刘鸿渐食指蹭了蹭鼻子,不好意思的道。

纺纱厂已让宋应星吃惊不已,到了军械所则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数十个经弗朗茨指导的匠人加班加点,火枪工坊里已经赶制出了十多把木质遂发枪。

听了侯爷的指示,弗朗茨马上抄起一把枪便出了门。

在距离他们几人的二十米处放置着一块木板,弗朗茨熟练的将火药和弹丸压好,左手托枪托,右手放到了扳机之上。

略微瞄准后,右手食指用力,只听砰的一声,燧石击中火门,子弹射出。

宋应星马上跑过去查看,之间木板上,一颗弹丸镶嵌其中足足有两指深。

他又一次被这里所震撼,手摇纺纱机、不用火绳的火铳,这一幕幕让得向来自诩多才的他无地自容。

看来,大明中兴,真的有望了!

ps:我看看能不能再写一章,挑战寒寒的极限。

第185章 数学的重要性(为盟主 枫林晚箫 加更2/5)

刘鸿渐带着宋大爷四处转了许久,直到天色将暗,宋应星依然意犹未尽。

这里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没有盛气凌人的官员,也没有冷言冷语的酷吏,有的只是一堆干劲十足、充满热情的同僚,亦或是战友。

这里简直就是匠人们的天堂,他简直太喜欢这里了。

阎应元三人走了,这里目前除了他经常来督查一番外,话事人成了不爱说话的方敬梓、以及客串的常钰。

刘鸿渐召集了各级匠人选出来的领班,正式宣布宋应星加入军械所,指任他为军械所的二档头,全面负责军械所的诸多研究项目。

在一堆人的鼓掌声中,常钰和方敬梓也皆是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有的人只适合军队,而有的人只适合做事,想要统筹这么一大批人而不出纰漏,没有金刚钻还真揽不了瓷器活。

回去的路上,宋应星心潮彭拜,多少年了,时间磨灭了他那颗报国的心,腐败的官场更是将这颗心扎的千疮百孔。

而面前这位深得圣上信赖和恩宠的侯爷,以及不远处那个仿若世外桃源的军械所,又把他那颗心点燃了,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要大干一场!

“侯爷,老夫回去便写信给家里,让家中的两个犬子前来。

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别的不会,就会种地,在作物上的研究甚至高于老夫,想来他们俩可以帮侯爷打理土豆和番薯的事情!”

宋应星的两个儿子宋士慧,宋士意从小受他影响,从小痴迷于农事。

“这再好不过了,宋老满门英才,本候此次真是得了大便宜!”刘鸿渐那是真的开心,又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宋老觉得咱们这军械所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刘鸿渐虽然自诩做的很人性化,但还是想听听宋大爷的意见。

“侯爷如此做派,提高了这些匠人们的做工热情,此是好方法!

但匠人之事,徒有热情还是不够的,侯爷可知制作火枪、火炮最重要的是什么?”宋应星略微皱了皱眉头道。

“嗯~本候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生铁吧,只有精炼出好铁,造出的炮才不容易炸膛,使用寿命也久!”刘鸿渐不太懂这个,只是按照自己的了解说道。

马车在略显颠簸的管道上行驶,二人也不嫌天气寒冷,在马车里谈的愉快。

“侯爷果然是个懂行之人,只不过好铁当然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对于火炮来说,一是精度、二是射程,就算铸造的火炮再如何结实,打的近,打不准,也是形同鸡肋!”

“嗯,宋老言之有理!”刘鸿渐只能小鸡叨米。

“射程目前不太好改进,咱大明的红夷大炮打的远,但却极为笨重,只能用于城防,但这个精度上老夫确实有些研究。”

大明的红夷大炮,动辄数吨、甚至十几吨,其射程也跟其体积成正比。

原因无他,火药纯度不够,要想射的远,火药就要放的多,要想火药放的多,炮体还不炸膛。

那只能加厚加粗加长!

“宋老可是说的准星?就是在火炮上配备可用于瞄准的那个物件。”

刘鸿渐守城时见到的火炮皆是只有圆圆的一个炮筒子,就算是神机营的老炮兵,想精准的打到一个地方,也是需要多方校对,免不了还要先放一炮,再重新校对。

这时的炮皆是前装炮,换弹速度超级慢,浪费第一炮,在战场上,简直要了命了。

有经验的倒还好,一般的炮兵则基本靠蒙,或者干脆就是炮海战术,这在守城攻城倒还好,毕竟目标大,随便瞎打总能有所收获。

但在海战中,双方战船皆是移动目标,就行不通了。

“是的侯爷,前几年老夫曾有幸去过弗朗机人的战船,他们的炮皆有准星,老夫后来在家里也琢磨了一阵,只是还没有试验!”

私造火炮那是死罪,有些领域他也只是浅尝辄止,好在侯爷这里可以百无禁忌,宋应星打算近期就开始着手研究。

“还有一件事需要宋老操心,目前的匠人做工,皆是靠经验和估算,这做些家具之类的倒还行,若用于军事则合格率实在太低。

本候认为应该量化!不知宋老意下如何?”

这也算是中华民族的一个传统了吧,跟炒菜做饭一样,师傅们从来不说要放几克盐、放几毫升酱油,皆是盐少许,酱油适量。

少许是多少?适量又是多少?

你问炒菜师傅们,他们也不知道啊!他们只会告诉你,这是经验!

“这个侯爷不必担心,老夫在拙作中已经改进了我朝所用的铜尺,精度已经比时下的铜尺提高了一倍,待过些时日,老夫便着手对这些匠人们训导!”

宋应星所说的铜尺,便是后世游标卡尺的前身,事实上早在东汉时期,聪慧的中国人便发明的卡尺,虽然精度不是很高,但却足足比欧洲早了上千年。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刘鸿渐耿耿于怀,那便是数学,接地气一点便是算术,那些匠人们有相当一部分大字不识,这可是个大问题。

而且大明的计数方法太麻烦了,不论是大写的壹贰叁肆,还是小写的一二三四,都很不方便。

不论是游标卡尺,还是精度皆与数学息息相关。

看来抽空还得下功夫编撰个小学数学教科书啊!还得给他们请个师傅教习识字!

特么的都是事儿,怎么感觉自己像成了保姆!

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回了侯府,宋应星自去回房给他的家人写书信而去。

而劳累的一天的刘鸿渐也悄摸的摸到了杨雪的房中。

杨雪正在屋子里学习做虎头鞋,一时没注意被刘鸿渐抱了个满怀。

“老爷回来了!累了吧!雪儿给你倒茶。”杨雪高兴的起身想挣脱刘鸿渐的怪手。

“等会再倒,本老爷有一桩上亿的生意与我的雪儿谈,快来!”刘鸿渐神神秘秘的坐在床边道。

……

半刻钟后,刘鸿渐喘着粗气搂着腻人的小妖精。

“老爷,昨日贱妾与老爷同去宫里赴宴,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杨雪趴伏在刘鸿渐的胸膛上,感受着夫君有力的心跳声。

“啥?”刘鸿渐心里大呼体力活体力活,受不了受不了。

“坤兴公主殿下,总是时不时的偷偷看老爷!”杨雪坏笑般偷偷把小嘴凑到刘鸿渐耳边说道。

啊~~~??

ps:今日四更挑战成功,虚脱,碎觉!

第186章 顺治元年

崇祯十八年,顺治元年,二月初三,盛京皇宫。

天刚亮,寒风刺骨,大政殿外,一帮子文武大臣揣着手哆哆嗦嗦的互相聊着天。

“范大人,身子骨可还撑得住?”一个略显阴森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哼,宁完我,你死了本官也死不了!”范文程哆嗦着脖子朝着宁完我吐了口口水。

君子动口不动手,宁完我见范文程竟然朝着他吐口水,一时火了上前两步就想去以牙还牙。

“诸臣上朝了”大政殿出来一个公鸭嗓扯着嗓门喊道。

宁完我听到召唤马上缩了缩脖子,瞪了范文程一眼,退回到文臣中央。

“闪开闪开,摄政王殿下来了!”一个侍卫当先把文臣拨开,清理出了一条小道。

摄政王多尔衮身着棉披风衣也不理殿门口的文臣,昂着头径直走入了大政殿。

接着是一群从大政殿周边十王亭里走出的满清勋贵,其人皆头戴大棉锦帽,从帽子便还提溜出一根细的像猪尾巴似的小毛辫子。

这群勋贵跟着紧跟着摄政王鱼贯而入大政殿。

“诸位同僚,走吧,上朝去。”终于轮到他们了,范文程理了理官袍,对着身边的同僚拱了拱手道。

“范大学士先请!”诸多下属赶紧恭维。

“哼!”宁完我见没人鸟他,自顾自的一甩袖子入了殿,把诸多文臣气的直跺脚。

没办法,这个宁完我虽然投降大清晚些,但其特别会钻营,愈发深得摄政王多尔衮的青睐。

听说最近宁大人为了当内弘文院大学士,愣是把自己的孙女献到了硕睿亲王府做丫头,至于是做什么丫头,大家伙心知肚明。

一帮子文臣皆是摇着头,一边对着宁完我的背影指指点点,一边踏着小碎步入大政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金銮殿御座上,刚刚七岁的福临咬着手指头一脸胆怯的看着底下的一群人。

“皇叔父摄政王殿下千岁!”多尔衮背着手站在御座下首,享受着众臣的朝拜。

“众卿家平身。”福临看了一眼面前的皇叔父小声的道,说完便松了一口气。

因为说完这句话,基本就没他什么事了。

与大明一样,满清上朝,殿里也是泾渭分明,文官在左,武官在右,所有的礼仪也是山寨大明。

但由于野猪皮们野惯了,八旗的武将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适应这些文绉绉的礼仪,三两个贝子入了大殿竟然摘下了锦帽,露出个大光头。

光头剃的油光锃亮,唯有脑门顶部靠后一点的地方,留着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一撮头发,这撮头发倒是极为精致的编成一根小辫子。

野猪皮们当然没这闲工夫,但他们家里大都养着不少汉人女子,这些女子可比他们家里的婆娘手巧多了。

三个贝子挠着光头,还甩了甩头顶的猪尾巴。

“真是有辱斯文,罪过罪过。”范文程身后的一位同僚小声嘀咕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公鸭嗓喊道。

“奴才有本奏。”猪尾巴群里走出一个大汉。

“瓦克达贤侄你有何事?”多尔衮坐在福临边上一个略小些的玉座上出言道。

“前日细作报,咱去年初丢的那个前所城换了将官。”瓦克达乃是代善四子,正红旗前军副将。

“换了个将官?如此小事也值得你在这里说吗?退下!”底下的代善皱了皱眉,别人都不发言,这个瓦克达还真是给他长脸了。

“呵呵,礼亲王何必动怒,让贤侄把话说完嘛!”多尔衮反而很开心,因为代善家里虽然儿子多,但脑子大多不好使。

代善是老二,他是老十四,二人争斗不知多少年了,像这般嘲弄代善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新来的将官叫阎应元,还有个叫陈明遇的,细作说那个姓阎的很厉害,咱的小崽子们死了好几个呢,他们都说那个姓阎的叫阎王爷,咱们打不过。”

瓦克达不知就里,见皇叔父让他继续说,便吧唧吧唧的说了起来。

“住口,你个没用的东西。”代善简直被这头脑发达的儿子气坏了,丢人啊。

“这真是你的好儿子啊,二哥,咱们大清若都像这般,岂不是要亡了?”多尔衮阴着脸看着底下的代善,心里极其的舒爽。

本王虽然没儿子,但也比你这厮生了一堆傻子强!多尔衮轻蔑的想。

生不出儿子一直是多尔衮永远的痛!

“范文程?”多尔衮指了指文臣为首的范文程。

“奴才在。”听到主子召唤,范文程马上弯着腰跪下行礼。

“给瓦克达说说,咱们有必要怕伪明那群连饭都吃不饱、一触即溃的大头兵吗?”

“嗻!我大清目前有满八旗五万,还有从蒙古八旗新征的士兵十万,加上原有的蒙八旗兵共十二万。

不仅如此,我大清还有汉八旗靖南王耿仲明部、平南王尚可喜部加上祖大寿部共计六万。

虽然此十万蒙八旗士兵乃是新征,但我大清子民向来是马背上的骄子,个个皆是神射手,并不需要如何训练。

而工部根据老夫从伪明那边搜集的图纸,也已经成功研制出了红夷大炮。

这种炮比我大清原有的弗朗机炮相比,射程提高了一倍有余,威力也是大大提升,可用于攻城。

是以只要摄政王殿下下令,携我大清铁骑南下,以红夷大炮引之,定能破了那山海关。

而山海关外那个小小的前所城,岂不更是螳臂当车?

只要入了关,一马平川,大事可期矣!”范文程跪在殿前头都不敢抬,鼓足了劲儿说了一大堆早已想好的对策。

“奴才恳请摄政王殿下下令,择期攻伐伪明!”一大堆以范文程为首的汉奸们下跪附和。

“好,范大人说的好!瓦克达你可听到了?”多尔衮虽然是说给瓦克达听的,但眼神却是盯着代善。

自从他的胞弟豫亲王多铎莫名其妙的死在山海关外,他就一直怀疑其中有代善的阴谋。

代善冷哼一声,朝政被多尔衮把持,他受不了这个气,干脆一甩衣袖出了朝堂,走到范文程边上还不忘啐了一口。

“皇上,我大清国势蒸蒸日上,如今又拥兵二十余万,伪明那九边能战者仅有区区十万人,此是良机,是以奴才恳请摄政王殿下亲征!”

范文程才不管代善怎么看他,如今的大清皇帝虽然是他代善所拥立,但兵权却都在多尔衮以及他的胞兄阿济格手中。

代善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老气横秋的庸才而已。

眼见老四气的灰溜溜退下,多尔衮嘴角扬了起来,他从玉座上站起,打算发布军令,择日挥师南下。

“皇上,摄政王殿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宁完我突然从文官班列出来,手里捧着一封书信。

ps:为了言语的流畅性,本书自动忽略各族语言上的诧异和不便。

ps:今天有事耽误了,过了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187章 郁闷的范文程

“宁侍郎你有何事?”多尔衮脸顿时拉了下来。

虽然这个宁完我的孙女很是得他的心意,但你宁完我也不看看形势,本王都站起来要装c了你来找事,不开眼的狗奴才!

“皇上,摄政王殿下,奴才认为范大人居心叵测,预陷我大清于威亡。”宁完我低着头道。

“宁大人,虽然你我政见不合,但这是朝堂之上,你如此出言不逊、污蔑本官,于心何安?”范文程就跪在地上一直也没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宁完我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如此节骨眼上给他找事。

“范大人,本官有没有污蔑你,还需要皇上和摄政王殿下圣断!”宁完我高举手中的书信呈交给殿前的太监。

小太监接过书信直奔御座上呆呆坐着的福临,没曾想刚上了台阶便被皇叔父多尔衮一把夺过,把御座上的福临吓了一跳。

多尔衮展开书信的快速浏览了一遍,越看脸色越差。

“宁侍郎,此信从何处得来?”多尔衮面色阴晴不定,等着殿前跪着的宁完我道。

“回摄政王殿下,此信乃是昨儿个晚上奴才管家巡夜时在院子里得来的!”宁完我如实禀报。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区区数十字,察哈尔部阿布奈与大明皇帝于一月前秘密结盟。

宁完我本来还觉得这是某些小人的阴谋,可想来想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察哈尔部对大清的征兵令不配合,而这其中一直是范文程在周旋。

如若范文程真的与察哈尔有勾结,那这厮简直就是在找死,就算此事为子虚乌有,但他范文程在察哈尔征兵征了也有两个月,竟然一个兵没有征到。

是以不管这封信是真还是假,他都能参范文程一本。

多尔衮也是暗暗心惊,真要是大清倾国之力挥师南下,若是此时察哈尔谋反,趁虚而入,那大清可真是有可能会陷入死地。

虽然察哈尔部一直对他大清的军令阳奉阴违,但毕竟明面上还是听他们的,该征缴的马匹牛羊也是一样没落下。

仅凭这一封信,他也不能百分百断定察哈尔部是否谋反。

“范文程,本王命你督促察哈尔部征兵之事,办的如何了?”多尔衮沉声问道。

“回禀摄政王殿下,察哈尔上奏折说,他们北部牧场遭了雪灾兵员损失惨重,牲畜也冻死大半,是以他们希望殿下能给他们时间修养。”

范文程大气不敢喘,他不知道宁完我给摄政王的书信里写的什么,只看到摄政王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你可去派人查验了?”

“回禀殿下,奴才派了人,可是……可是皆被察哈尔的人给赶了回来!”范文程好像猜出一些端倪,心里也是一凉。

“他们骂奴才是汉臣,没有资格进入他们的牧场……”

“无能,本王要你这么个没用的狗奴才有什么用?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差点坏了本王的大事!

你看看吧!”

虽然范文程让他看得不太顺眼,但他也知道大清能有现在这般局面,这狗奴才功不可没,所以即使他怀疑察哈尔,倒是也没往范文程身上想。

书信飘到范文程身前两步,范文程也不敢起身,只能快速的爬过去,捡起来一看,吓的赶紧俯身请罪。

“奴才惶恐,奴才不知此事啊!”范文程冷汗都下来了,如此大事他身为议政大臣尚且不知,这个宁完我是如何知道的?

好在多年来他劳苦功高,摄政王殿下并未过多迁怒于他。

“还不快去派人给本王查,去找代善要兵,看看他察哈尔到底是遭了灾,还是意图谋反!

若还是办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多尔衮心情糟透了,他们大清底子本来就薄,养之前的六七万人已经捉襟见肘,如今征兵征了十数万,冬天的存粮皆已用的差不多了。

本来想着趁势去攻掠伪明,好以战养战,现在倒好,这个节骨眼上,后方出了问题。

“奴才遵命,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好。”范文程松了一口气。

“滚吧!”多尔衮心烦的连宁完我一起赶了出去。

“奴才告退!”范文程起身后退者,刚抬起头便见到宁完我冲他阴阴的笑着。

出了皇宫,范文程瞬间直起了腰杆,在主子面前他什么都不是,但出了这皇宫,他便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议政大臣了。

满清主子们舍得放权,在皇宫以外,不论是傻乎乎的鞑子,还是卑躬屈膝的汉人,都知道他是大清国的秘书院大学士、议政大臣。

范文程到衙门里把事情珍而重之的交代给了下属的官员,自己则悄摸的下了班。

今天有点不顺,他打算回家吃顿饭再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范文程的宅子很气派,毕竟他兢兢业业的给黄太鸡打了十几年工,黄太鸡对他那是真的没的说。

唉,先皇死得早啊!

这日子过的,范文程突然想起以前,有点黯然神伤。

到了家门口,范文程却见到府前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而且这辆马车还很眼熟。

“英亲王殿下又来了?”范文程微笑着问向马车旁的军士。

谁知这军士竟然瞪了他一眼,一脸的蔑视。

范文程也感觉自己是多此一举,英亲王阿济格性格粗暴还有怪癖,专好人妻,知道他家里有一妾侍貌美,时不时就来逛逛。

他是摄政王多尔衮的同母胞兄,在整个大清国,除了他的弟弟多尔衮,没人敢在他面前耍横。

即使是他,也不敢。

好在阿济格每次‘办完事’就走,从来不拖沓。

范文程低着头偷摸的走入自己的府宅,院子里传来自己的妾侍小云悲惨的哭叫。

经过自己小妾房间时,门边站着的两个亲卫还咧着嘴对着他坏笑。

范文程装作没听到似的,匆匆的去了账房拿了点银子,又出了自己的府宅。

“老爷,我们去哪?”车夫问他。

“去翠云楼!”范文程大喝一声,把车夫吓了一跳。

***了靶子,老夫也要去快活快活,这一天天的。

ps:历史上睡范文程小妾的是多铎。



第188章 精神胜利

翠云楼是满清盛京唯一的一座烟花之地。

原因无他,建奴哪里需要这玩意,如果他们看上了某个同族的女子,只需去其家中问明礼金,随后牵着牛羊便能把女子领回家。

而若是貌美的汉人女子,那就更简单了,只要身边没有男人跟着,或者一看是那种没什么身世的平民,便能直接指认此女子是他新买的奴隶,然后掳到家里以供使用。

事实上这些野猪皮家里都养着不少历年来劫掠来的女子,但家花哪里有野花香,野花也是别家的香。

一开始此举遭到了汉人官员的强烈反对,黄太鸡没办法下令处置了几个勋贵,但效果并不好,这些鞑子光天化日之下随便不敢了,但夜里的勾当从来没有停止过。

在大明要被饿死,跑到这变成还要遭蛮族侮辱,不少汉人受够了折辱,干脆如果生了女儿直接弃之荒野,也算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当然,盛京的汉人官员不可能像那些野人般粗鲁,在他们看来,那太有辱斯文了,这附庸风雅之事当然要在烟花巷里,喝着花酒,吃着野味来的自在。

满人不支持,他们就自己搞,翠云楼就是这么一个产物,翠云楼的出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明面上的老板乃是一个做过酒楼生意的行商。

而翠云楼的女子则大部分是从山海关外的汉人村落中劫掠而来,一小部分则是野猪皮们遗弃的本族女子,但这些官老爷们都嫌弃建奴女子脏臭不堪。

而唯有刚从翠云楼下来的范文程最好这口,他也是翠云楼的出资人之一,还是其中最大的一头。

阿济格糟蹋他的妾侍,他的妾侍是汉人,他便来糟蹋建奴女子,而且一次要至少两个。

带着阴郁的心情偷偷摸摸的来,然后又偷偷摸摸的走,深藏功与名。

如果后世的孔先生知道他所创的精神胜利法在数百年前已被杜撰,不知道会不会踹开棺材板来踢馆子。

唉,身体大不如前了,前些年他还能一次糟蹋两个,如今只一个便吃不消,范文程以袖遮面从翠云楼出来,匆忙的钻到了马车里。

他在翠云楼待了半个时辰,想着阿济格殿下应该也差不多了,于是便打算打道回府。

可人算不如天算,马车刚走到自己的府宅门口,正好与刚从府宅走出的阿济格碰上。

“哟,范学士回来了?宫里的事情处置的怎么样了?”阿济格面色如常,全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顺带还询问范文程有没有好好给大清办事。

“回禀殿下,宫中之事一切皆好,一切皆好。”范文程从马车上下来,略显尴尬的陪笑道。

“嗯,好好办差,我大清不会亏待于你的,本王走了!”阿济格拍了拍范文程的肩膀上了马车。

“殿下稍候。”范文程快走两步追到阿济格的马车边。

“既然殿下如此喜欢奴才的那个小妾,倒不如奴才把她送到殿下府上可好?”

范文程有六房妾侍,妾者,物也,送出去倒也没什么丢脸,可这每次阿济格殿下都亲自上门来折腾,这让范文程觉得很难堪。

也就是古代没有网,否则除了天字第一号汉奸,他估计还得再加上个天字第一号绿帽王。

“不要不要,自己养着多没意思,本王来就是图个新鲜,顺便还能与我大清肱骨多多交流一番,满汉一家亲嘛!本王王走了,下次再聊。”

阿济格哈哈一笑,放下窗帘,赶车的兵士挥动马鞭向着城西疾驰而去。

唉,范文程呆立在府宅门口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抬步进了府宅。

阿济格对他还是不错的,在朝堂上也偶尔会为他说话,虽然此人没什么脑子,只会喊打喊杀,但他可是摄政王殿下的亲哥哥。

没办法!这日子还得过啊!

进了院子,第六房小妾的屋子里仍然传来低低的啜泣,范文程推门而入,但见小云头发凌乱,脸上皆是被打的巴掌印。

双手用被撕的稀烂的衣服捂着胸脯,范文程刚才对阿济格幻想出的那点好感马上荡然无存。

“贱人,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快换上衣服,吃里扒外的东西!”范文程骂着自己的小妾,全然不顾刚才阿济格在时自己云淡风轻的表情。

范文程骂骂咧咧了两句便摔门而出,刚到得中厅,屁股还没坐热,范府管家陈默便前来通报。

“老爷,外面来了个叫齐赞元的,说是找老爷有急事!”陈默留着两撇小胡子,带着一顶黑色的网巾小帽,像极了后世某部剧中的对穿肠。

“齐赞元?那个狗东西来这儿干嘛?”范文程一想起这人便生气。

大清的军粮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出自齐家商队,为了搞到更多的粮食,范文程甚至上奏给这个齐赞元讨到个爵位。

但谁知没过多久,大顺败亡后,齐赞元的粮食是越送越少,他也没少挨摄政王骂。

如今这厮亲自跑来,莫非是运了粮食过来?

“请他进来吧!”范文程略一思索说道。

片刻后,在外等候了一阵子的齐赞元跟随陈默进了范府。

这些天可把他累坏了,要不是为了那个重要的消息,亲自跑来以示他对大清的衷心,鬼才跑到这个冷的掉渣的地方。

齐赞元阴着脸边走,边想这十几日来风餐露宿的惨样,越想越觉得此番带着这么重要的消息来,他肯定能得到范文程的褒奖,如此也值了。

“范公在上,齐赞元有礼了。”齐赞元虽然是第一次来盛京,但他早见过范文程的画像,是以刚进了中厅,埋头便拜。

“起来吧,齐大人不必如此,你我皆是大清肱骨,为大清谋事,莫要如此见外!”

范文程端起茶杯略微客套了一下。

他也是第一次见齐赞元,但这都不重要,如果面前的这个人不能给大清带来军粮,也不过是个无用之人罢了。

“应该的应该的,小的以后还仰仗范大人美言呢!”齐赞元爬起来,躬身走到范文程旁边。

“嗯,些许小事,齐大人远道而来,可是为我大清带来了米粮?”范文程现在快被摄政王殿下逼的上吊了,征召了那么多的士卒,他大清那点本钱,哪里养的起。

“这个……小的这次只出城便废了好大的劲儿,米粮哪里能带的过来!

不过小的此番前来,乃是有更重要的消息,小的觉得这个消息比那些米粮可有价值多了,是以不远千里,亲自来通报!”

见范文程听了他没带粮食来拉下的脸色,齐赞元马上转口道。

“哦?说来听听?”范文程马上来了兴致。

“大人,这个消息是小的废了好大的劲儿,从伪明皇宫里查来的。”齐赞元生怕范文程不知道自己为此事废了多少力气。

“快说吧,本官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范文程不耐烦的道。

“大人,据小人在伪明宫里的细作查报,过年时,蒙古察哈尔部派了人来,已经与伪明秘密结了盟,意图共同对抗我大清!”

想着自己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带过来,范大人肯定要对他更为倚重,齐赞元说完才笑着直起了身子。



第189章 卖煤球的

啪——范文程把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稀碎。

“这就是你带来的重要消息?”范文程气坏了,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

一大早因为察哈尔的事被摄政王殿下指责,差点一去不回。

现在面前的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拿着过时的情报前来讨赏,还腆着脸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玛德,若不是以后说不定还要用到这个人。

他真想赏齐赞元俩嘴巴子。

“范公为何如此生气?”非但没有得到上级的嘉奖,反而吃了一杯子,齐赞元一脸的蒙蔽。

“哼,你这消息昨日都已经传过来了,因为此事,今日老夫在朝堂上还被斥责!你说你,亲自跑到这儿作甚,你若是早派哨骑快马加鞭赶来,事情何至于如此?”

范文程手指头都快戳到齐赞元脸上了。

“范公莫气,此事是小的草率了,小的给范公做这米粮差事,也做了好几个年头了,却一直没见过,是以小的这不是想来盛京长长见识。”

齐赞元虽然不知道被哪个狗娘养的截了胡,但既然来了肯定不能兜着走,于是乎赶紧恭维道。

事实上他来此地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想法的,狡兔三窟,他可不能把前途都放到一个人身上。

“老夫和这盛京有什么好见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帮我大清入关,只要我大清能入关,那京城天堂般的地方才是好去处!”

范文程在盛京早就呆腻了,这里的百姓被满人欺负惯了,大白天的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哪里有大明的京城热闹。

“大人莫急,小的此番来还有一个好消息,经过小的多番经营,小的终于在前日打通了伪明宫里的路子。

如今伪明宫里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小的皆可以派人报与范公!”

千里迢迢而来,却被一阵奚落,齐赞元满心觉得委屈。

“嗯,这倒是件好事,你辛苦了,老夫明日上朝便把此事上禀给摄政王殿下,好好做事吧,待过些时日我大清挥师南下,功劳少不了你的!”

范文程略微一思索沉声道。

如果能从伪明宫里获取到第一手的消息,想来胜面会更大些吧。

只是如今察哈尔若果真与伪明结了盟,这事情还真是不太好办了。

眼下大清征兵十数万,库里的存粮不堪重负,如果两个月内再无补充,大清危矣。

察哈尔牧场虽然众多,但内部纷争不断,就算阿布奈想联合起来对抗我大清,也需要不少时日整合。

眼下伪明又开始大肆扩军……

不行,此事耽误不得,得马上去趟宫里,督促摄政王殿下尽早出兵!

……

二月初十,大明京城。

旭日早已东升,还升了老高。

“雪儿,什么时辰了?”刘鸿渐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杨雪正在梳妆台镜子前打理头发,面前的镜子也是madeinring。

“老爷快起来吧,现在都巳时了。”杨雪见刘鸿渐终于迷瞪过来,赶紧丢下手中的梳子,走去伺候刘鸿渐穿衣。

家里的炭盆早已换成了出产自军械所的煤球炉。

煤球炉就放在距离床榻没几步的窗子下,从煤球炉边上还探出一根陶瓷制的管子,管子弯曲至窗外,把仅有的煤气排了出去。

“老爷,这个煤球炉真是好东西,妾早起着人换了那个煤球,这都一个多时辰了,火势还是如此旺,真是个好东西。”

杨雪一边帮刘鸿渐穿衣服,一边说道。

以前屋子里放火盆,隔半个时辰便要更换炭火不说,炭火燃烧也是有气味儿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感觉憋闷。

这个煤球炉不仅没有这些问题,还能在上面放上个陶壶烧些茶喝,倒是省去了冬日茶水总凉的麻烦。

“那是,这可是你老爷我呕心沥血研制出的宝贝!

等会儿本老爷还要去宫里推销一番,说不定以后就发财了!哈哈!”刘鸿渐边洗脸边大言不惭道。

“老爷都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雪儿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还从未见过如老爷般好似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人!”

杨雪倒不是故意说好听话,她先前在辽东跟随其父京营粮铺生意时,接触过一些走南闯北的行商,也算是有些见识。

“嘿嘿,老爷我从小便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四有青年,不优秀怎么对得起那些年做的模拟题?”被自己的爱妻如此夸赞,刘鸿渐有些飘。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任何人的夸耀,怕是都抵不上自己的爱人哪怕一句由衷的赞叹了吧!

“老爷,什么是四有青年,模拟题又是什么?”杨雪儿听的很认真。

“额,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等老爷我回来再慢慢说与你听。

我去宫里卖煤球去了,你和秀秀若觉得憋闷就带些家丁出去走走,咱家没那么多规矩!”

还能说些啥,难道把十年高考五年模拟怼出来?

刘鸿渐装了足足一马车煤球和一马车煤球炉子,自己则裹上那件拉风的狐狸皮袄子,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向着午门行去。

吃什么最香,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鲍鱼燕窝,而是自己废了老大劲炒出来的土豆丝,哪怕盐放多了。

这煤球也一样,虽然不是啥高精尖的黑科技,但好歹也是自己来到大明这片土地里,第一个研制出来的物件。

是以当刘鸿渐开着四轮车着急麻慌,献宝似的想让宫里的大叔看看什么叫黑科技。

到得午门外时,刘鸿渐仍是乐得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煤球。

“前方来者何人?”守门的见来了个裹着兽皮的怪人,吓了一跳。

“卖煤球的,哦不,本官来见皇上的,快让本官进去!”光顾着看身后的宝贝,刘鸿渐说完才发现口风不对。

于是乎刘鸿渐把裘皮帽撸了下来,从腰间摸出快腰牌扔给了守门的将领。

“卑职不知是安国候爷,还望宽恕则个!”守门的将士吓了一跳,安国候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己竟然认错了人。

“嗯,则个则个,快让本候进去!”刘鸿渐哪有空跟一个小小守门小将计较,把裘皮帽往头上一扣,接过腰牌便向前行去。

在整个朝廷里,能如此大摇大摆骑马入皇城的,目前来说仅此一家。

“快放行!”

第190章 当一把推销员

乾清宫东暖阁内,崇祯正与几位阁老商议今年的税务征收问题。

暖阁一前一后放置着两个炭盆,屋子也因此显得有些憋闷,内阁诸如郑三俊、倪元璐等年纪大了,被炭火的味道熏得不时咳嗽几声。

“着火了!”乾清宫外不知谁喊了一声。

“谁人在外面喧哗?”崇祯眉头一皱,乾清宫乃是皇城种地,大白天的怎么可能着火。

“回万岁爷,没有着火,是个新来的小黄门没见过世面,老奴已经着人处置了他。”王承恩赶忙解释。

“那这到底是因为何事?本官怎么听外面还在吵嚷?”首辅郑三俊说道。

“回郑阁老,是安国候爷,他不知从哪儿弄过来一批什么什么煤球,还说是送给万岁爷的礼物……”

王承恩苦笑着,他是知道这个安国候的脾性的,用他的话讲,这厮就是官员中的另类,勋贵中的奇葩。

嘴里从来不吐象牙不说,还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哦?送给朕的?”崇祯被征税之事搞的头痛,一听到自己的福将来给自己送礼物,一时竟然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

“诸位爱卿在暖阁里也呆了许久,不如出去透透气,正好看看这个竖子在倒腾什么?”崇祯说完当先起身,几位内阁老大爷也是起身紧随其后。

“吹啊!使劲儿吹!快着了!”乾清宫外的空地上,刘鸿渐穿着裘皮大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指示着几个小黄门。

两个煤球炉底部塞着炭火,上面冒着浓烟,把几个小黄门熏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安国候,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个家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竟敢在朕的乾清宫里胡闹,成何体统?

“皇上,臣在烧火啊!”刘鸿渐手里提溜着烧火棍象征性的给崇祯行了个礼。

“皇上你看,这是臣呕心沥血研制出的煤球炉,有了这个东西,皇上和诸位大臣再也不用受炭火缭绕之苦!”刘鸿渐指着地上的煤球道。

崇祯还没回话,文华殿大学士范景文走上前去,从煤球上捏下一块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皇上,这是煤石!”范景文执掌工部,对这些矿产了解甚多,只不过煤石还能这么用吗?

听了范景文说,其他几位大臣包括崇祯在内赶忙捂住了鼻子,王承恩还赶紧取过一方锦帕递给崇祯。

虽然明朝已经在粗略的使用煤石,但由于煤石燃烧时产生大量有毒浓烟,以至于只有一部分冶炼作坊为了降低成本使用。

也正是由于这个弊端,使煤石一直没有广泛的被挖掘,而朝臣勋贵更是对这个黑黝黝的东西嗤之以鼻。

“是啊,皇上,这是臣不远千里从山西运过来的煤石,这可不是一般的煤石,是无烟煤!

诸位同僚不用捂住口鼻,你看本官不是都没事吗?还有这几个小兄弟!”刘鸿渐笑哈哈说道,但几个在生火的小黄门皆是被弄的脸色黑乎乎的。

“皇上你看,煤球着了,而且并没有黑烟冒出!”煤球点燃之后,刘鸿渐命小黄门取出下方木炭。

崇祯捂着口鼻往前探了两步,走到煤球炉边上看了看。

“这就是你给朕的礼物?”崇祯一脸无语。

“别着急啊皇上,外面冷咱们去屋里说。

你们两个把这俩炉子给本官搬过来,小心点别烫着!”刘鸿渐跟着崇祯返回到暖阁。

“对对,一个放窗户这头,一个放窗户那头!管子呢?拿过来!”

刘鸿渐又是指挥又是亲自动手,废了半刻钟功夫,终于把两个陶瓷做的管子,安装到了两个煤球炉边上留好的插口,另一头则直接在暖阁窗户纸上掏了俩洞。

把管子捅到了外面,看的王承恩一阵心疼,那可是都是上好的窗户纸啊!

崇祯不言,内阁的几个大爷也不知该不该出言斥责,在他们看来这个安国候今天太不像话了。

“大功告成!你们两个可以下去了。

哦对了,把这俩炭盆撤掉吧!”刘鸿渐在小黄门递过来的水盆里洗了把手,擦了擦。

“皇上觉得暖和不?”刘鸿渐折腾半晌,心里倒是挺暖和。

“哼,竖子,你这几日就在倒腾这个?”崇祯没有回答刘鸿渐,反而质问道。

他可是对面前的这个小子给予厚望,甚至把关乎京城安危的京营交给他,结果呢?

这个家伙竟然不务正业到这个地步!虽然屋子里确实比刚才暖和不少,但这岂有此理啊!

“皇上,老臣觉得这暖阁确实比先前暖和不少!而且老臣的咳喘病很多年了,一闻到炭火味儿反应特别敏感,这撤去了火盆,老臣明显感觉不怎么咳嗽了!”

郑三俊是实在人,他是真真切切觉得面前的这个炉子可能是个好东西。

“就算如此,也是胡闹!你看看你,身为朝廷勋贵,一品大员,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个什么样!”

崇祯气的一把撸掉了刘鸿渐的狐狸皮大貂帽。

“嘿嘿,皇上这是嫉妒,这可是臣的爱妻自己亲手做给臣的,可比那些锦衣绸缎暖和多了!”刘鸿渐知道崇祯没真生气,从崇祯手里夺过帽子放到了桌边。

“侯爷,这东西当真是你研制出来的?”也许郑三俊只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但身为工部尚书的范景文可比郑三俊懂行多了。

这个东西不仅火力极旺,还不生浓烟,坐在这炉子旁,哪里还能感觉到半分寒意,他觉得这个东西一旦被京城里的勋贵得知,必然会成为畅销品。

“是啊,范大人,这个炉子不仅能烤火,上面还能放个茶壶,没事了喝点热茶,当然做饭也是可以的。

而且啊,煤比炭火耐烧,省去了总是更换的麻烦。

本候绞尽脑汁、不知掉了几多头发才跟手下的匠人们一块把这东西研制出来。

京城寒冷,宫里也不暖和,皇上日理万机,为咱大明操劳,是以刚弄出来我就给皇上送过来,也是怕皇上冻着!”

刘鸿渐说话半真半假,为皇上不识好人心的话语感到一脸的委屈。

“油嘴滑舌!”崇祯虽然嘴上如此说,心里确实热乎乎的,他累,朝臣也知道他累。

但唯有面前的这个竖子不仅知道他累,还给他送来了火炉子。

“这是你那个什么军械所研制出来的?”

“是啊,皇上,那些匠人小伙子很能干!”刘鸿渐说的倒是心里话,这些天军械所的匠人们真是累坏了。

“王大伴儿。”

“老奴在!”王承恩不知道万岁爷要干什么,但这已经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赏!研制出此炉子的匠户赏银三百两,令赐军械所的匠人每人一套棉装!”

第191章 皇帝入股

“微臣替军械所的匠人谢皇上恩典!微臣还有一个喜讯要禀告皇上。”刘鸿渐道,说完还神秘的看了一眼工部尚书范景文,直看的老范发毛。

“微臣的军械所改造出了遂发火铳!”刘鸿渐石破天惊!

“何为遂发火铳?”崇祯有点不明白。

“回皇上……”范景文终于知道安国候为何似笑非笑的看他,丢人啊,但没办法,他还是一五一十的给崇祯讲解关于遂发枪的原理。

早在半年多前,安国候便把图纸交给了他,奈何底下的官员效率太低了,现在那张图纸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此火铳比之我大明的鸟铳和三眼铳如何?”崇祯皱着眉头道。

“回皇上,比鸟铳射程远二十步,比三眼铳的精度提高至少一倍!”刘鸿渐对这个胸有成竹。

以往士兵们射击前,需要先用火折子点燃火绳,然后手忙脚乱的迅速瞄准等待,等待火绳燃尽,弹丸才能发射出去。

经过弗朗茨改装的燧石击发装置,不仅省去了这一步骤,使士兵在时机恰当时便可随意开枪,而且火绳容易受潮,稳定性不好。

“你那军械所有多少个匠人,一天能生产多少支这种火铳?”听了范景文的解释,崇祯实在是太吃惊了。

原本他以为安国候搞什么军械所只是儿戏,毕竟安国候本人才刚刚二十一岁。

但这才过去俩月不到,就给了他两个惊喜,而后者更是关乎大明军队的实力提升,这已经不是小事情了。

“回皇上,微臣的军械所有各类匠人共计五百人,至于每天的产量嘛,目前匠人们的熟练度还不够,一天仅能生产遂发火铳二十余杆。”

“太少了,户部在籍的匠人有数十万,加征!要提高产量!”

自从得了刘鸿渐的建议,自己掌了军权后,崇祯真切的感觉到,只有军队才是他的根本,其他的一切都是虚的。

而明人一向重视火器,但明后期以来火器的研制方向跑偏了,制作出来的火器不是越来越大便是奇葩的不行,什么轰天霹雳弹、大将军神火霸王弹……

“皇上啊,不是臣不想多征,这玩意儿,要花银子啊!而且此是国之重器,微臣虽然鲁莽,也是不敢乱来,一来恐遭人非议,二来人多了在保密上也不好处置。”

刘鸿渐说的倒是真心话,就这么一大摊子事,他的家底一百二十万两,两个月折腾进去一半,其中一大半都落入了户部和工部口袋。

户部尚书倪元璐和工部尚书范景文皆是对视一眼,心里乐的不行。

“那也得加征,至少要能保证半年内装备到全军,银子不够了,户部来出!”银子算什么,现在大明朝廷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

说起来这也是面前这小子的功劳,是以朝臣和崇祯对刘鸿渐的一些行为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整个国家的银子都是人家搞来的。

“皇上,微臣不同意!”这是要搞国有化啊,这可不行,军械所的主导权他可没打算让出去,真要是变成国有化,刘鸿渐敢保证,不出三年军械所就会变了味儿。

不出五年,就会变成跟工部的各种工坊一个德行。

“不过,皇上您的内帑不是……微臣建议您的内帑可以入股!财源滚滚滚哦皇上!!”嘿嘿,鬼才要跟户部合作呢!

本官跟工部和户部买各种材料花了多少银子,面前的两个大爷,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了。

如今让他们再把银子给本官,然后他们来参与,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卖了吗?而且银子还是自己出的?

但跟皇上做生意就不一样了,首先是军械所以后可以加上皇字头,变成大明皇家军械所,不仅有了大量资金,而且声誉也不一样。

到时候生意做的好了,那些牛鬼蛇神即使眼红了,还敢在皇上头上动土吗?

更何况,这是私有化,就算算上皇上那也是简单的合伙人制,而且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天天盯着这个小小的军械所,顶多算个大股东。

而董事长,仍然是本官。

刘鸿渐几乎可以想象,等到遂发枪实现量产,定价权在自己手中,待到户部出银子装备全军时,那苦逼的表情。

笑话,本官的银子是那么好赚的?都得给本官吐出来!

“什么财源滚滚,这是大明的大事,你给朕严肃点!”崇祯还没反应过来生产遂发枪跟赚钱的关系,但见刘鸿渐咧着嘴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一拍桌子道。

“好的皇上,微臣回去便在加征铁匠一百、木匠一百,那银子应该找谁……?”刘鸿渐乐坏了,银子有了,挡箭牌也有了。

“加征两百人怎么够,半年内朕要你装备全军!需要多少银子找王大伴儿便可!”崇祯给王承恩示意,王承恩躬身领旨。

“没问题!如此那便定了啊皇上,此军械所内帑入股,收益五五开!”这是桩好生意,但亲兄弟明算账,虽然面前的人是皇上,那必须把话说明白了,免得以后有人赖账。

至于加征具体人数,并不是越多越好,这个刘鸿渐心中自有定意。

“胡言乱语!什么入股不入股的?太子那边这几日是怎么回事?”崇祯只想着那遂发火铳尽快装备京营,哪里知道这还能给他赚银子。

“额——皇上,这几日微臣光顾着捣鼓军械所那档子事儿了,这样,一会儿微臣便去太子殿下那儿!”顺便蹭一顿御膳,刘鸿渐心里道。

“那微臣这就告退?”刘鸿渐见这里也没他什么事儿了,便起身行了个礼。

“哦!你看微臣这脑子,竟然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诸位阁老,本候此番共带来七个煤球炉,诸位见者有份,本候每人送一个,免费!”军械所不用再为银子发愁,刘鸿渐格外的大方。

礼轻情意重,几位老大人也是起身道谢。

“那皇上你们接着聊,微臣先告退了!”内阁大佬哪个家里不是门庭若市,等再生产些炉子,去六部、三司各大衙门免费送几个,这都是免费的广告。

“刚说到哪儿了?”被刘鸿渐这么一搅和,崇祯一阵头疼。

“皇上,说到今年十三省税务征缴税额。”户部尚书倪元璐提醒道。

“哦,佑明,你也是内阁成员,留下来听听吧!”崇祯突然道。

纳尼?刘鸿渐转身把裘皮大棉帽扣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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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本官要犁地(第二更)

皇帝召唤,刘鸿渐只得又转身找了个座位坐下。

但开会一向是十分无聊的一件事情,刘鸿渐压根坐不住,他从一个小黄门手里接过茶壶,放在煤球炉上一边烤火一边烧起了茶来。

“皇上,去岁我朝夏税、秋粮、包括茶税、盐税在内,共入库银二百七十五万余两。

去年皇上还对北方山xi、陕xi、顺天府实行了三年免税,还有南方的税粮也被减半,是故今岁的税务预计将比去年更少……”

户部尚书倪元璐老迈的声音中似乎有着隐忧,如此大幅度的减免赋税,我朝当属首次,国库固然有些余银,可是金子总会花光的。

当各地百姓享受惯了减免税赋的优待,等再次征收时肯定又是一片哀嚎,大骂朝廷昏庸无道的声音也定会四起。

倪元璐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在烤火的安国候,这馊主意,都是他出的。

“倪大人,蝇头小利而已,我朝税务的八成皆取自税粮对不对?”茶水很快烧好了,刘鸿渐提溜着茶壶先给崇祯满上了一杯。

“是的侯爷,有八成五。”户部尚书主管天下税赋、户籍、民政等诸多事项。

如果按照后世,只尚书一人便身兼着国家税务总局局长、财政部部长、后勤处处长等等,没有个好记性还真不干不了。

“那剩下的一丢丢,想必来自商业税喽?”刘鸿渐转了一圈给每个老大爷都添上了茶水坐回了原处。

“是的侯爷,剩余的来自盐、茶、榷货等。”倪元璐如实说道。

“据我所知,前宋时岁入已达七八千万,就是比咱大明疆土更小些的南宋岁入也有六七千万,咋的,到我大明就变成了四百万两了?

倪大人,可否为本候解惑?”

刘鸿渐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百姓贫苦无地可耕,士子多田而不用纳税,商贾多财而三十税一,甚至一百二十税一,形同虚设。

到头来大明的财政被一群苦哈哈的百姓供养,这朝廷能撑到现在没破产倒闭已经是奇迹了,事实上,在他刚来到这片土地时,大多数大臣已经打算破产重组找新董事长了。

这个问题极为尖锐,他就是想看看这位掌管全国税赋的户部尚书,到底站在哪一边。

“侯爷,茶盐两税在我朝初年曾占很大比重,但后来私盐、私茶泛滥,朝廷忙于剿匪无力处置。

而我朝又有优待商贾的祖制,朝廷当前所征榷货税额,仍然是按照太祖皇帝时的税额,以宝钞而三十税一。

然宝钞在我朝早已不再通用,朝臣对此讳莫如深,只微臣与皇上又独木难支,是以……”

倪元璐不愠不火的例数税务弊政以及自己和皇上的无奈。

虽然他跟崇祯提过这个弊端,但也仅仅是提过,这议程自从提了上去,便没了回音。

原因也很简单,大伙都不支持,别说其他部门,就是他户部,底下的侍郎、主事都对此事极力反对。

拖到最后便不了了之,大家该干嘛干嘛,只要不加征税务、不收商税,一切都好说,反之,那就等着干架吧!

这是一股极大的阻力,从京官到地方官,再到各地的士绅、商贾,包括朝廷勋贵、部分武将,如果所有人都反对。

你是户部尚书又如何?你是皇帝又如何?

倪元璐没好意思说,去岁整个云nan省仅征到茶税八两,四huan省征到茶税十二两,而两地税课司局的薪俸等消耗加一起是四百二十两。

这特么的什么鬼,本来财源滚滚最富有的税务部门,竟然还要朝廷倒贴钱?

“其他几位大人如何看呢?”刘鸿渐好整以暇,这倪大爷看来是主张加征商税的了。

但其他几人呢?内阁这几位大爷如果不能拧成一股绳,岂会是天下诸多文臣的对手。

“臣等皆听皇上的。”税赋征收向来是个老大难,搞不搞得好,都是里外不是人,好在有户部在上面顶着,他们就不用做这个出头鸟了。

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群老大爷倒是实在。

“那皇上以为呢?”问题跑了一圈,还得听老大的呀。

“祖制只要不合理的,都可以改,朕以为商税当加,废除宝钞抵税,倪爱卿着手去拟定个合适的比例吧!”

祖制规定,大明皇帝每年新皇袍至少要五件,祖制肯定也规定,皇袍不能打补丁,可实际上呢?朝臣怎么不说?

祖制还规定,贪腐六十两剥皮实草,怎也不见朝臣们说?

是啊,朝廷都这样子了,祖制能救得了大明吗?

问题都摆在明面上了,崇祯自从去年幡然警醒,对祖制这东西也变得不那么死板固执了。

“不妥啊皇上,想改制必须有强大的军队支撑,还没有到时间啊!而且现在若继续征收税粮,势必今年的匪患又要永无止境!”

现在就开始捣鼓,等天下士子、商人知道,那还得了,信不信你新征的五十万兵马上就得没饭吃,没衣服穿?

还在没粮食吃的百姓头上动土,闹了几十年的民变还没闹明白咋回事?

“臣以为,必须得等京营新兵练成,方能着手办理此事,且新征的士兵,将官的选择必须出身干净,最好直接从新征士兵中提拔!”

要有一只绝对听命于你的军队啊,大叔!!

“哦?朕倒问你,你这京营提督,新兵练的如何了?”竖子有话不早说,现在又来反驳朕,真是岂有此理,崇祯胡子微颤十分不满。

“这京营嘛,有李副将管着呢,臣放心,皇上啊,你看看臣,既要去帮您处理皇庄农务,还要为咱大明生产火器,又要提督京营。

忙的常常是半夜都睡不了觉,早上起来还腰酸背疼的,皇上,臣苦啊!”

刘鸿渐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至于忙不忙、累不累、腰为啥疼,鬼知道。

“朕知道你辛苦,这些都是国之大事,朕将之交于你,办好办不好,朕都未曾苛责与你,你用心便是了。

太仓银目前还充盈,至于征税一事,那就再等等吧!”

崇祯是个体己下属的皇帝,虽然知道刘鸿渐有装可怜的嫌疑,但一个人干这么多事,想必也许可能应该真的很忙吧。

“谢皇上理解,皇上对臣那是没得说的,臣都记在心里。

臣也定会竭力为皇上分忧,您看着吧,臣必将帮您让大明换个样儿,就在今年!”

刘鸿渐起身领命,待大军练成之日,便是取奸商士绅狗头之时。

本官要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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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仁义是个屁(为盟主 枫林晚箫 加更 2/5)

二月的阳光毫无暖意的从南斜的天空普照皇城,一排小黄门和一并宫女低着头行路,领头的小太监向着刘鸿渐见礼。

从乾清宫出来,刘鸿渐有点心事重重,不知从何时起,刘鸿渐再也不复刚来到这里事,混吃等死的念头。

大概是从皇上在朝堂上流下眼泪那次吧,唉,这个大叔,真可怜

现在,本官也很可怜

刘鸿渐晃了晃头,不再多想,向着端木宫而去。

“太子下最近在做些什么”刘鸿渐刚进去,就见太子朱慈烺的大伴儿庞大海迎来。

“回侯爷,千岁爷这几除了去文华听读外,一直在摆弄一个圆圆的东西,千岁爷说是地球仪”庞大海自然知道安国候与太子爷的关系,显得格外亲切。

“这小子,还上进”刘鸿渐随口说道。

刘鸿渐随口之言,把庞大海吓的大惊失色,喊千岁爷这小子,怕不是活腻了吧

还没待他出言提醒谨言慎行,安国候已经大踏步向着书房走去,唉,罢了罢了,这人儿咱也惹不起,庞大海摇了摇头,甩了甩拂尘跟着进了屋。

端木宫内书房内,当门小厅悬挂着一副对联,上联万卷古今消永,下联一窗昏晓送流年。

书架前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以及好几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各式毛笔。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青花瓷大盘,盘内盛十个黄玲珑的大佛手,西墙上当中还挂着一大幅孔子讲学图。

太子朱慈烺正手持着地球仪,对照着大明绘制的地图,一一对比查看着大明的周边邻居。

“千岁爷,安国候来了”庞大海小声提醒道。

“刘师傅,快来帮本宫瞅瞅,这个弗朗机本宫在地图上怎么找不见”朱慈烺见刘鸿渐来了,满面喜色。

他还是无法习惯使用地球仪,毕竟天圆地方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你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不仅天是圆的,地也是圆的,大明都是圆的。

虽然朱慈烺知道安国候不会骗他,但仍是耿耿于怀,毕竟他的多位师傅都是如此教他,而只有这个最年轻的师傅说地是圆的,这可怎么办,到底该信谁的

于是他只好拿出礼部制作的粗略版世界地图,对于刘师傅送给他的这个叫地球仪的东西,开始研究到底哪个更靠谱。

“弗朗机嘛,本候闭着眼睛就能找到。”刘鸿渐走到案前,指着西班牙、葡萄牙那片地方说道。

大明版的世界地图,把整个欧洲画成了一团麻花,粗略的不行,你能找到才遇到个鬼。

“弗朗机只有这么大点吗本宫见我朝的许多火炮都叫弗朗机炮,还以为弗朗机是个很大的国家,至少像大明版大。”

“下,一个国家的强大可不能单单看领土的大小呀当然领土大自然是有优势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军队以及军队的装备和纪律,哦,还有战船”

“那我大明的战船如何”朱慈烺追问道。

“下,大明没有水师”还战船,呵呵。

“我听庞大伴儿说郑芝龙郑都督便是我大明的水师都督,手底下有很多战船”朱慈烺看像庞大海,庞大海咧着嘴点点头。

“下别搞错了,郑都督是有很多战船,但那是他的,不是大明的”郑都督家里还有很多银子呢,那跟你老朱家有毛线关系。

这厮就是一军阀而已,你指挥他干一件他举手之劳、力所能及的事,也许他还奉你的诏,但你若让他跟弗朗机、跟荷兰海军死磕,你看看他听不听

那是人家海外拼杀半辈子赢下的家底儿,跟大明没啥关系

“这,那咱们大明为什么不建立水师”朱慈烺不太理解,但没有关系,他脑子里现在充满了疑问。

“以前是没钱,现在是没空”这要说的多了得从成祖说起了,刘鸿渐哪有功夫闲扯,只能随口说了下目前的窘状。

朱慈烺似懂非懂,以毛笔蘸了墨水,刷刷写下了两个字。

笔墨未干,他小心的把宣纸递给安国候。

仁义搞什么飞机

“刘师傅,最近慈烺一直有个疑问,马师傅跟慈烺讲,为君者应心存仁义,以仁义治理天下,方能被万民敬仰

可我观父皇cāo)劳十数年,皆以仁义待群臣、待百姓,但不仅未有效果,反而愈加忙乱,百姓也更加穷苦。

庞大伴儿也告诉本宫,那些东洋、南洋藩夷皆是粗鄙不堪的强盗,但却个个家富裕。

是以慈烺很疑惑,这仁义真的是治国之道吗”

“下问的好,依本候看,这仁义啊,就是个扯淡的玩意儿治国要靠这个,大明就要亡啊”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你跟一群讨饭的乞丐说,要懂礼貌,要心存仁义,信不信他们拿打狗棒揍你丫的。

“下,仁义是一个最大的谎言,它是那些文官们给皇帝画的一个囚牢,它使大明的百姓变成温顺的绵羊,以至于当强敌来犯,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百姓当心存良善,这无可否非,但我汉人除了良善之外,还当是一个尚武的民族

汉武帝时,我汉人北击匈奴、封狼居胥,打的北蛮流窜不断西迁,可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汉人便慢慢的变成了羊。

以至于两宋以来,到我大明,我汉人一直被北边的游牧民族欺凌,虽不断涌现英杰,但也多以失败而告终,故本候以为,仁义不足信,尚武当兴国”

儒家所提倡的仁义固然是统治者的统治万民的一方良药,但那也要看时候,现在这况,国内乱成一团糟,国外更是强敌林立。

你还讲仁义

事实证明,不管是企业还是学派,一家独大搞垄断,总是不好的。

明朝终其一朝,皇帝一直在努力制衡文臣,说白了这就是儒家一家独大的弊端,而明亡的一大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制衡被崇祯大帝玩坏了。

再想想两百年后,满清继续实行这一所谓的儒家政策,百姓继续麻木不仁的当着绵羊,直到被列强的铁甲战舰打到家门口。

整个民族被人家按到地上使劲摩擦了一百年。

“仁义不足信,尚武当兴国。”朱慈烺像被雷击了一样。<b>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194章 宋大爷也是穿越者?(为盟主 枫林晚箫 加更3/5)

朱慈烺不同于他爹崇祯,虽然也是接受的儒家教育,但十几岁的年纪正处于叛逆期,天生对教条主义心存抵触。

崇祯的思维已经固化了,而朱慈烺还有救,这也是刘鸿渐为何跟朱慈烺说这些的原因。

朱慈烺才是大明的未来啊!

在端木宫里吃了顿便饭,又与朱慈烺聊了会儿,刘鸿渐便打道回府。

他没有直接去侯府,而是直接去了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目前的监察范围已经从国内转移到了国外,而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照例每日坐班锦衣卫,处理来自天南海北的锦衣卫们传递来的各种消息。

“老梁,最近有啥紧要消息吗?”刘鸿渐进门便道。

刘鸿渐身着一身裘皮大衣,把一众锦衣卫官员吓了一跳。

“大人来了,下官正打算去府上找你呢,辽东那边刚传来消息!

满清正在集结大军!至少有十万!”

梁阳眉头紧皱,刚接到消息时,他也是被惊的差点把茶杯扔了。

“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嘛,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刘鸿渐倒没有特别吃惊,除夕的时候那个孛罗赤已经给大明敲响了警钟。

而他派黄得功去守宣辽,本就是为了暂时抵御住这次进攻,老黄久经沙场,相信守个一年半载应该没啥大问题。

“还有其他消息吗?”刘鸿渐沉思道,看来得加紧生产遂发枪了,说不定几个月后就得用上了。

“另南方传来消息,左良玉部有异动,似乎是内部出了问题。

然后就是京营的四万士兵已经如期到达石柱,秦良玉部已经接洽!”

“嗯,这倒是个好消息!”刘鸿渐道。

有了这四万生力军,外加朝廷拨付的大批银两,想来秦老将军的处境会好很多。

至于那左良玉部的异动嘛!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这厮肯定是病重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上西天。

“老梁,你速去写一封书信传于秦老将军,让她密切注意左良玉部,待左良玉部归西,寻找时机攻伐武昌。”

左良玉,一群匪帮矣,没了老大,肯定军心涣散,这是个时机,也许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是,大人!”梁阳应允。

“嗯,没别的事本官就告辞了,哦对了,这些消息速速进宫禀告皇上。”刘鸿渐交代完便匆匆离去。

他要去一趟军械所,北边和南边都不太平,说不定啥时候自己还得提刀上战场,所以遂发枪的生产必须加快速度,必须给士兵们留出训练的时间。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交代给宋大爷。

宋应星在军械所待的这段时间,已经彻底的融入到了这个大集体中,他所学甚杂,对诸多行业皆有造诣,每日里去各个工坊巡视、指导便成了家常便饭。

毫无疑问,他喜欢上了这里。

“大人来了!”宋应星见刘鸿渐前来,赶忙行礼。

“宋老不必如此,遂发枪造出来有多少支了?”刘鸿渐问道。

“大人,已经打造出来八百多支!”

“这么多!”这才过去七八日,按照舒尔茨跟他说的进度,一天顶多能造出来二十支,这让刘鸿渐有些吃惊。

“是啊大人,老夫观这些匠人们皆是一人打造一支火枪,虽然他们熟练度都有所提升,但还是太慢。

是以,老夫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做燧石的专门做燧石,做枪杆的专门做枪杆。

然后把这些零件交给专门的人来组装,速度提高了好几倍!”

宋应星捋了捋胡须,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刘鸿渐吃惊的看着宋大爷!

这宋大爷难道也是穿越者?

连他一时都没想起的分工合作模式,怎的被一明朝老大爷给想到了?

后世工厂之所以产量极高,除却先进的机械外,分工合作成流水线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刘鸿渐走近火器工坊,工坊内到处是一片嘈杂,里面的布置也被重新改装。

一条条由木桌、石板组成的简化版流水线赫然映入眼帘,一个木桌各自围着或四五个、或七八个匠人,他们只负责生产同一个部件。

然后到了流水线的末尾,所有的部件全部汇聚于此,弗朗茨指挥一众匠人迅速的组装,工坊的墙角已经堆满了组装好的遂发式火枪。

“大人,再过几日,我便可以加入军队了!”舒尔茨见到刘鸿渐格外的开心,工坊的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

好在新来的首领竟然发明出了如此有意思的生产模式,本来还以为要在这里再呆至少一个多月,现在看来再有个七八日他便可以回到梦寐以求的军队了。

他的眼中充满着热情,对于军队的热情,或者说对于战争的热情。

“嗯,做的很好,本官一定不会食言!”这是个战争狂人,刘鸿渐只一眼便看出舒尔茨的心意。

那双眼睛里,充斥的烈焰足以让人吃惊。

战争有什么好的?他无法理解这些欧洲来的佣兵。

都是战争疯子,欧洲宗教战争打了几十年、上百年还如此痴迷。

活着,难道不好吗?

“宋老真乃奇才,这种生产模式不仅可以大大加快生产速度,而且工匠们对各自手里的活儿愈加熟练,生产出的部件合格率也会大为提高!

本官甚为开心,这样,除您本月的薪俸外,可多支取一千两作为您的贡献奖励!”

刘鸿渐挠了挠头,他不知道宋大爷这般年纪,还需要什么。

这整个军械所的账房也是宋大爷在管,就算是赏银子,也是宋大爷自己赏自己,这多少说起来让刘鸿渐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大人无须如此,老夫不缺银子,而且老夫喜欢这里,我倒要感谢大人的知遇之恩,能在将死之年找到自己的使命和用武之地!”

宋应星不缺银子,不然他哪里来的闲心研究那么多领域,还有心情用十几年时间写就一本巨著。

在古代写书一向是赔本生意,不像后世一群小年轻有个手机有个键盘便能在某个叫什么点的网站瞎歪歪。

事实上,宋大爷祖上也是官至侍郎,算是官僚阶级,虽然到了他这代‘沦落’成了地主!

这世上有一些人,视金钱如粪土,刘鸿渐本来是不信的,可现在他信了,大抵上在科学领域,总有这么一些兢兢业业的人吧。

“宋老,可了解黑火药的配比?”刘鸿渐终于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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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定装纸壳子弹(第五更,为盟主 枫林晚箫 加更4/5)

黑火药,配方主要有硝石、硫磺、木炭,经过合理配比,人工搅拌均匀、炼制而成。

而黑火药的威力大小,与三种物质的配比息息相关。

火药是中华民族的四大发明之一,黑火药更是汉人对这个世界的一大贡献,自晚唐发明,到宋代成熟经过几百年的实验和实践,黑火药配比已经成为定制。

但此时的火药配比并不是所谓的一硝二硫三木炭,而是硝石占比百分之八十、硫磺和木炭各百分之十。

事实上经后世多方实验,现代黑火药的最佳配比是硝石百分之七十五、硫磺百分之十、木炭百分之十五。

“大人,在下对火药有些研究,咱们军械所里有专门的火药生产工坊,在下可以带大人去看看!”

宋应星很谦虚,毕竟火药的配方早已固化,略微有些军事研究的匠人大都明白。

火药工坊建造在整个军械所的西南角,墙外便是一大片荒地。

火药的制作虽然已经被严格步骤,但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远离了东南方的民壮聚居区。

火药工坊空间不大,只有十几个匠人带着类似口罩的东西在忙活,屋子里充斥着硝石难闻的味道。

匠人们见二档头和大档头联袂至此,一时有些局促。

“不用紧张,你们忙你们的,本官就是来看看!”

见几个正在配置火药的匠人一慌神儿,竟然把一斗子黑乎乎的东西撒了一地,把刘鸿渐吓了一跳。

这特么可是黑火药,你小子能不能用点心,本官可不想交代在这儿。

刘鸿渐走到用于混合三种物质的炉子旁,见匠人以秤杆分别取三种物质称重,便拦住了他。

“给本官称硫磺一两,木炭一两五钱,硝石七两五钱,混合。”刘鸿渐对称重的匠人说道。

匠人自然不敢怠慢,马上重新开始称重,等了大约半刻钟,刘鸿渐想要的黑火药已经配置好。

刘鸿渐取过两个大瓷碗,从原有的黑火药中取出约有一两的样子,又从新配置的黑火药中取出同样的分量。

宋应星不知道刘鸿渐为何私自更改黑火药比例,毕竟火药的配方比例早已成定制,如果有更合适的配比,先人早就提出了。

二人走到火药工坊外的空地,把两个碗分别放在一条石凳之上。

刘鸿渐第一次玩古代的黑火药,略微有点紧张,他右手拿着个打火机,害怕被烧到,又找来一个长长的木棍。

用打火机把木棍点着,右手慢慢的戳向原有配比的黑火药。

只听轰的一声,装黑火药的瓷碗爆发出一阵强光,同时一股浓烈的烟尘充斥四周,瓷碗碗底被熏得黑乎乎的。

刘鸿渐摇了摇头,接着又把木棍戳向刚配置出来的黑火药。

又是轰的一声,新配比的黑火药生出比刚才更大的火光,烟雾之中甚至还传来砰的一声。

“哎呀!我次奥”刘鸿渐捂着手臂大叫一声,把一旁的宋应星吓了一跳。

原来新配置的黑火药威力过大,直接把大瓷碗给轰的碎裂,一片瓷片更是直接划伤了刘鸿渐的左手臂。

“大人,你没事吧!”宋应星顾不得感叹新式黑火药威力的强大,赶紧走到刘鸿渐身边。

好在只是皮外伤,手臂微微有些渗血,刘鸿渐从戒指中取出云南白药,撒上去一些,又让宋大爷帮忙缠上一点纱布。

“大人随身竟还带着治伤的物品!”宋应星边帮刘鸿渐处理伤口,边称奇道。

“本官还兼着神医的名头,习惯,习惯!”刘鸿渐打了个哈哈,总不能说自己有个储物空间吧!

“大人从哪里得来的这个配比方式,在下观这新配方比那原有的火药威力足足大了一倍有余,你看这瓷碗,竟已被轰成碎片。

这要是装进枪膛或者炮膛,定能使射程增加不少,这简直是奇迹,看来在下还是过于无知了!”宋应星由衷的感叹。

科研之路哪有什么极致和绝对,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路,要做的就是不断打破自己原有的论断,并使之更加接近终点。

“哈,此也是前日没事本官自己在家琢磨的,小事小事,不足挂齿!”刘鸿渐谦虚的不行。

总不能说自己有外挂吧?

刘鸿渐越是谦虚,宋应星就越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

这还是小事?这新式火药如果早被造出来,不说其他,火炮的射程起码要增加一倍。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两军交战,当对方的火炮还没进入射程之内,我方的火炮就可以掀翻对方的防御!

“宋老,此番本官前来除了这新配方外,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刚还没觉得怎样,这一上药刘鸿渐觉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大人有何事?在下定竭力为大人办好。”二人返回军械所中间的堂屋。

“你看看这玩意儿咱工坊能造的出来不?”刘鸿渐咧着嘴从腰间取出一张图纸。

上面赫然写着‘纸壳子弹’图解。

“纸壳子弹?”图解说明虽然是简体字,但除却一些生僻字,明末时的文字已与后世差别不大。

宋应星仔细的阅读着说明,时而皱眉,时而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大人,依在下的理解,这是用把弹丸和火药做成了固定的装置,以一纸筒装之,嗯,这倒是个新奇的用法,想来可以提高士兵的装弹速度!”

现在宋应星已经不再问为啥了,因为面前年轻人给他的惊讶已经让他麻木了。

他猜测侯爷要么是受了高人指点,要么就是天生神人。

否则没人能解释,为啥同样是人,侯爷怎的如此优秀?

事实上刘鸿渐给宋大爷的定装纸壳装置乃是最终版,欧洲人刚投入使用时,只是用纸筒恒定了火药,弹丸还要手动压入枪膛。

这种方式足足用了几十年,到了后来不知道谁突发奇想把弹丸也装了进去。

科研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当你把东西做出来的时候,感觉也不过如此。

可为什么当时就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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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大明皇家军械所(为盟主 枫林晚箫 加更5/5)

“嗯,难点就是这个纸壳的制作了,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容在下研究两日!”宋应星又看了两遍图纸说道。

定装纸壳子弹还有个非常大的好处时,在加快换弹速度的同时,精度也会大大增加。

因为原有的装火药方式,火药装的多少难以恒定,导致弹丸打的有远有近。

而纸壳可以恒定火药的量,这玩意儿如果真的能尽快搞出来,说不定能抵得住满清的铁骑呢!刘鸿渐心想。

“如此就拜托宋老了,现在咱大明南北皆有战事,军械所就先紧着这些火器来生产吧!”

以古人谦虚到极点的尿性,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完全不是问题了,刘鸿渐自顾自的理解道。

“另外咱的军械所有新的股东加入,军械所的招牌该换了!”刘鸿渐神神秘秘的。

“哦?敢问大人新加入的是谁?”宋应星神经有点紧张,毕竟目前军械所的一切规章制度皆是出自侯爷,侯爷人好。

可如果真的再来新的大人呢?这个人会不会干涉军械所事务?会不会一如工部的官员般把匠人们不当人看?

“别紧张嘛宋老,新加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所以啊,以后咱军械所不缺银子,这材料啊、各种用品啦都给本官买最好的!

记住啊,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哈哈哈!

哦,还有,匠人们和民壮们的伙食也要改善!这大冷的天,他们最是辛劳!”

能在数九寒天里,用一个多月时间建造起这么一大片建筑,这群民壮真是功不可没,听说不少民壮即使穿着棉衣也冻伤了手脚。

唉,也就是古人这般朴实和卖力,愣是在冻土中打桩,从早到晚不停歇。

但宋应星此时哪有心思想这个,他的思绪已经飘忽到九霄云外。

他这一生,乡试好几次屡试不第,以举人身份熬了十多年才当了个小小的县令。

在他的心里,皇上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如今呢?自己打算终身为业的军械所,竟然有了皇上的参与。

他感觉有些恍惚,瞬间觉得心里有了一股神圣的使命感。

这都是侯爷的圣眷啊,只要有侯爷在,也许……大明真的会焕然一新吧!

“如此,侯爷打算改成什么名字?”宋应星回过神道。

“就叫大明皇家军械所吧!宋老以为如何?”刘鸿渐心中早已有定意。

“甚好甚好,就依侯爷,在下随后便着人去写!”名字而已,宋应星是干实事的人,自然不在意这个。

“嗯,匠人们造出来的那些个煤球炉子,皇上甚为喜欢,特奖赏这些匠人们每人一套棉衣,估计稍后两天便会送到。

到时宋老可代为嘉奖他们,嗯……本月发双倍月银吧,就这样!

另外,派几个熟悉制作煤球机和炉子的匠人去趟山西,让他们找顾大通也征些匠人,教习他们打造煤球机!”刘鸿渐吩咐道。

山西满地都是煤矿,顾大通先前苦于销路,想来若是得了这些法宝,无烟煤应该会大行于世吧。

至于如何推销,顾大通是干啥的?这个当然无须他多言!

“是大人,在下稍后去处理,目前军械所内还有煤球机一百多把,煤球炉三百多个,每日的产量也还凑合,这些侯爷打算如何处置?”

“嗯,这个嘛,挑两个说话活道的,在京城买一间铺子来销售吧,记得只卖煤球和炉子。

炉子定价十两,至于煤球嘛,一钱银子十个。”

煤球机制作相对复杂,没有图纸的话,相信就算有人想仿,估计也得不少时日。

另外无烟煤目前只有他有,本候不给你煤,让你吃泡面没有调料包,你死不死?

之所以把炉子定价那么高,因为煤球炉和蜂窝煤的目标群体皆是富户,至于普通人家,你就是把炉子定价定到一两。

估计也没人买得起,而煤球一两银子一百个,这个倒是比较公道,一百个煤球只取暖用的话,够一个炉子用差不多一个月了。

一个大户人家,就是买木炭,一个月一两也是不够的。

“另外,再征些匠人来,主要以铸匠和铁匠为主,名额二百,至于具体需要什么,宋老你自己定便可。”刘鸿渐思考了一下说道。

“还有,等过些时日化了冻,本候打算在天津卫那边建造一个宝船厂,这个也需要宋老费心,多征召些懂行的船匠!

月银不是问题,人数也多多益善!”

其实若排除掉南北的战事,这宝船厂之事反而是最当紧的,这么大一个国家,海防线那么长,连个像样的水师都没有,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大人,还有其他事吗?”宋应星手里攥着定装纸壳子弹的图纸,这使得他心里有点痒痒。

“没了,宋老有事先忙,本候这就告辞了!”刘鸿渐起身打算告辞。

这么大一个军械所,还有外面的温棚、纺纱厂以及在建的玻璃厂,都需要宋应星把关,真是难为老大爷了,刘鸿渐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不地道。

当刘鸿渐再次踏入家门时,天色已经暗了。

唉,这忙活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刘鸿渐今晚直接去了大老婆孙秀秀的屋子,无奈这两天太累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孙秀秀怀孕已有七个月,但她体谅夫君辛劳,仍是挺着肚子要给刘鸿渐捶腿,却被后者一把搂到了怀里。

“夫君,你说这块伤疤以后会消散吗?”孙秀秀亲昵的躺在刘鸿渐怀里,而刘鸿渐手却不老实,不小心触碰到了她右肩的疤痕。

“这是世上最好看的伤痕,是咱们两个相守相伴的印记啊!

干嘛要让它消散!”刘鸿渐轻轻的抚摸着,抚慰着心爱的人儿。

“夫君又瞎说,不过秀秀好喜欢。

夫君你说咱们的宝宝取个什么名字呢?”这个年代的女子哪里受得了刘鸿渐这般情话,三两句感动的不行。

“叫二狗子如何?”刘鸿渐开玩笑道。

“不要,难听死了!”

“那叫狗蛋儿?”

“更难听!”

……

夜色弥漫,窗外寒风呼啸,吹不尽人间悲喜。

然而在遥远的西南,却有一个老者在寒夜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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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不负父辈威名!

二月初三夜半,石柱宣抚司,伏波将军府中厅。

昏暗的厅堂里烛火摇曳,已至夜半,中厅里坐着三五个人,皆是身着戎装,如果仔细看便能察觉鲜亮的盔甲之上,隐隐有血迹渗出。

秦良玉稳坐在当厅的紫檀圈椅上,老人一身明紫色三品官袍,手执龙头拐杖,头戴缀尾宝钗,头发虽已花白,却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

老人年纪看起来实在已经很大了,脸色的皱纹沟壑纵横,眉头紧皱,眼睛紧紧盯着灼光,似乎是面临着重要的抉择。

“姑母,贼军已围城数日,城中马上就要弹尽粮绝,咱们……”一身甲胄的秦翼明道,征战一整日,他刚从城墙上下来,浑身充斥着血腥气。

“南城的城墙守卫兵力不足,还需姑母调派人手,否则明日恐难敌贼军。”秦拱明也出言道,他负责防御的南城今日被贼军猛攻,军士死伤过半。

下手的秦佐明本也想发言,但见几位兄长的的奏报已经让姑母眉头紧锁,他也不忍再平添嘈乱。

况且以现在的情况,说与不说又能有多大的差别,石柱只是个弹丸之地,能守得大西军八千精兵轮番强攻四天,已经实属不易。

明日?哪儿还有明日,城中只余下两千士兵还几乎个个带伤……

“这就慌神儿了?我马家承蒙圣恩三百年,乃是这石柱世袭的宣抚使,守城十日本就是我等的职责,况且石柱有数万百姓,他们皆以咱们马家为耀。

我秦良玉纵是身死城墙,也不会让贼军入得我石柱!”

秦良玉的声音中沧桑中饱含着对石柱的深深眷念,她代她的夫君镇守石柱半生,她的兄长战死了、儿子儿媳战死了、几个侄子也战死了。

石柱啊,这个饮尽马家、秦家血脉的地方,饶是如此,老身也定当粉身报恩,以见泉下夫兄。

“可朝廷不公!”秦佐明愤而怒喝,双目圆睁。

“哪一次激战,我秦家、马家不是身先士卒,我父亲、我两位叔父、还有我的表兄他们哪个不是战功赫赫!

我的父亲战死时身中十八箭,胳膊都没了……”秦佐明说着说着竟是眼中溢出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他们得到了什么?狗屁监军三言两语便夺了他们功绩,甚至以贪功冒进夺了他们功名,他们征战半生,仅仅得到个参将的名头,最后还被……”

“放肆!”秦良玉一掌拍在桌子上,喝止了外甥秦佐明的哭诉。

“咱们马家何以立足石柱、何以受百姓敬仰?不是因为朝廷,也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官职!

一千多年前,伏波将军为抵御外辱,西破羌人、南征交趾,东征西讨征战一生才为尔等挣得这份荣耀!

你的父亲死于浑河战役,如今已二十余载,他也是为了抗击北蛮,若他泉下得知竟有你这般的子嗣,不是令他痛心吗?

如今朝廷疲敝、自顾不暇,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节,你们不懂?”

秦良玉所言振聋发聩,字字诛心,直说的自己的几位子侄垂下了头。

秦良玉虽然深明大义,但对于朝廷的举措也是略有微词,西有左良玉拥兵二十余万虎视眈眈,东有大西逆匪张献忠祸乱川蜀,朝廷对此却无动于衷。

但这些都不能对她的子侄们说,夫君故去了、兄长们也故去了,纵有万般苦楚,她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已经好几年了,朝廷真的已经把石柱、把川蜀遗忘了吗?

“甥侄啊,你们的叔父、父亲皆为大明血染疆场,他们是英雄,即使朝廷略有不公允,但是非成败,后人会予以评说。

伏波将军一脉从未有辱没于门风之辈,我们也不会!

明日,吾将亲临城墙,为马家、秦家、为咱们石柱、也为了大明,纵是乱箭穿心,也亦无憾!

尔等身为七尺男儿,当如何做,还需老身多言吗?”

秦良玉语气虽变得平缓,但几位子侄却已经从中听出了姑母的决心。

“姑母所言令拱明羞愧难当,明日,拱明当用行动捍卫石柱的尊严!南城就交给拱明吧!”多说无益,秦拱明一口饮尽一整杯烈酒,把酒杯摔了个稀碎。

也许,过了明日,再也喝不到川蜀的烈酒了吧!

“姑母已年逾七十怎堪墙头杀伐,这等厮杀城墙之事就交于我等三人吧,佐明定不负吾父威名,东城这边姑母!”

秦佐明紧咬牙关,双颊肌肉微微鼓动,他不饮酒,但那双有死无生的眼睛却足以证其决心。

“翼明当守北城,姑母放心便是,人在城在,翼明不惜此身!”秦翼明个性沉稳,话语不多。

东、南、北三城皆已有人据守,如今只剩西城,西城濒临大山,从地理位置上,压力最小。

“奶奶,孙儿虽为一介书生,但身负伏波将军血脉,若石柱有失,孙儿断然不会苟活,是以孙儿想去守西城!”

马万年年仅二十一岁,乃是汉伏波将军仅有的一丝血脉,父兄皆身死沙场,他却一直躲在襁褓中读书、习文。

百无一用是书生,马万年见几位哥哥都下定了必死的决心,终于是忍不住。

“孙儿,他们可以去,但你不能,你是马家唯一的后人了,奶奶不能让马家断了后啊!”

秦良玉见自己的孙儿也是如此,甚感欣慰之余,终于忍不住眼中的热泪。

七十岁的人了,夫君战死时她流泪,二位兄长战死时她也流泪,几十年过去了,她本以为自己心肠早已铁石般坚硬。

可看到自己的孙儿如此决绝,不知是哪里的心弦被触动,竟一下子老泪纵横。

“不,奶奶,正是因为我是马家唯一的血脉,孙儿更不能辱没了祖上的威严,三位叔伯都上了战场作最后一搏,孙儿如何能卧榻安睡?”

马万年站起身,一把扯掉头上的四方巾,普通一声跪倒在祖母秦良玉的身前。

秦良玉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沉默间仍满脸的不舍。

她这个孙儿从小便不爱舞刀弄棒,却极为好学诗书,也是因为她的干预,马万年才与沙场无缘。

“奶奶,打小您就疼我,我惹父亲生气时,您总是出言让孙儿免于责罚。

如今孙儿长大了,该是孙儿保护您的时候了,奶奶就让孙儿去吧!”见祖母不言,马万年干脆以头触地,砰砰砰的磕起了头。

“罢罢罢!奶奶允了你便是,翼明、拱明你二人明日且照拂下你们的幼侄!”秦良玉起身把孙儿扶了起来,对秦拱明三人说道。

“姑母放心便是!”

“如此,三位甥侄早些回去歇息吧!”秦良玉挥手道。

秦拱明三人以及孙儿马万年皆是行礼离去,诺大的中厅顿时空荡荡的只余秦良玉一人。

夫君啊,明日当是我为国尽忠之日,如若石柱有失,我也自不会独存!

ps:尝试把心里所想展现出来,前几日写满清没有成功,写的不满意,被书友批评,是以本章用去三个小时,笔力虽稚嫩,但寒寒自认为用了心,希望书友们能喜欢。

第198章 最后的白杆兵(一)

翌日,拂晓。

太阳还未升起,群山之间云雾缭绕,笼罩着山间小城石柱。

秦翼明三兄弟一夜未眠,他们在三边城墙来回巡视,作最后的布防。

年纪最小的伏波将军马万年也脱去了一身布衣,穿上了他的父亲马祥麟给他留下的银甲。

四边城墙上的土家士兵们,或蹲或坐吃着伙夫送上城墙的饭团,今日的饭团不限量,因为这或许是白杆兵们享受的最后一个朝阳,也是最后一顿饱饭。

土家白杆兵,以持白杆长矛为名,这支部队的前身乃是秦良玉为助夫君马千乘守卫石柱,征召土家民壮亲自训练而成。

就连这些士兵的兵器——白杆长矛也是秦良玉一手打造。

以结实的白蜡树树干作为枪体,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

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连,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山地作战。

当年秦家兄妹四人就是靠着这支白杆兵,平播、平奢、援辽、勤王、抗清、剿匪,立下赫赫战功。

土家民壮悍不畏死,白杆兵全盛之时,有士兵三万,浑河战役,秦氏兄弟率白杆兵血战八旗兵,斩杀全盛时期的女真八旗精兵八千余。

三十年过去了,白杆兵战死一批,征召一批,朝廷无银,秦良玉散尽家资以资战,饶是如此,几经战乱,白杆兵如今全部兵力,只剩城墙上个个带伤的两千人。

如果石柱失守,他们,将是最后的白杆兵。

所有士兵都知道今日他们将面临什么,是以所有士兵皆是默默的吃着手里的饭团,并不作声。

秦家兄弟三人各自站在城墙上向下瞭望,也是不发一言。

这就是白杆兵的风格,他们不需要什么豪言壮语,身后就是他们的族人,任务只有一个,守住石柱,哪怕是用生命来换。

沉默在墙头上蔓延,不多时一缕霞光自东山之上洒下,照在秦氏三兄弟的盔甲上、照在白杆兵的脸上。

城下不远处,贼军势动。

“将军,贼军距离本城已不足三百步!”一个瞭望手站于箭楼之上禀报。

“所有将士,准备迎敌!”秦翼明大喊。

白杆兵们迅速起身从身边取过白杆长矛,矛钩朝下,从垛口伸出,几乎四面城墙皆是同时下了命令。

大西军负责攻城的乃是大西四将军之一、信候艾能奇。

其实此番攻略石柱他并未得到张献忠的军令,而是因为私怨。

一年前,他的胞弟艾能行死于石柱城下。

半年前,他的儿子艾承业也死于石柱城下。

如今,他艾家到了此时竟然是绝了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艾能奇一直等待着机会,直到五日前。

大西与大顺不同,大顺起码还算有点政权的样子,将领没有军令不敢胡来。

而大西则更像是一个老流氓带着一伙儿强盗过家家,张献忠的四大将军皆是他收的干儿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子之仇也一样,艾能奇拎着两尺长的鬼头大刀走到他的部下面前开始动员。

“小的们!石柱被我大军围攻三日有余,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今日我军当一鼓作气拿下石柱!

我艾能奇一言九鼎,破了城尔等可以自行抢掠,所掠财物无须上缴!后退者,杀无赦!”

“杀!杀!杀!”大西军传来士兵们兴奋的嚎叫。

“按昨晚既定计划,冲!第一个登上城墙者,赏银一千两!”艾能奇举起大刀,高声喊道。

四千大西军分成四股,扛着云梯分别向着四面城墙冲去,而留守后方的大西军至少还有数千人。

石柱是个小城,城墙更是不高,四千大西军片刻之后便把城墙围住。

城头上的雷石早已用尽,就连箭羽也没有了,秦良玉下令拆了府上以及部分民居的房梁,锯断以充作雷石。

城下不时传来大西军士兵被巨木砸中的哀嚎声,白杆兵二人一组奋力推翻架上来的云梯。

大西军爷不堪示弱,从城下向着城墙不断的抛射着箭羽,白杆兵不时有士兵或肩膀、或手臂中箭,但这些土家民壮们混不在意。

只要不是射中要害,皆是咧着嘴用力拔出箭羽继续作战,任凭胳膊上鲜血汩汩流出。

半个时辰后,大西军第一波进攻无功而返,但没有丝毫的停顿,紧接着艾能奇便派出了第二波士兵。

他的就是要用车轮战术,累也要累死墙头上那些该死的白杆兵。

石柱城墙昨日便已经没有了预备队,两千余白杆兵,每边城墙五百余人已经捉襟见肘,好在有着居高的优势,再加上白杆兵悍勇,打的倒是势均力敌。

一直到中午,大西军除了城墙下躺着的数百尸体竟然毫无建树。

“各老子你们这群瓜娃子,一副媲样子,长得像锤子,给老子逞下去,冲!”艾能奇气坏了,再不顾刚才斯文的样子,扯着几位将官的衣领子一顿臭骂。

大西军还有时间借着空当吃两口干粮,可城墙上的白杆兵却没有,整整两个时辰的猛攻,不少白杆兵旧伤填新伤,苦苦支撑着。

城墙上白杆兵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

北城秦翼明首当其冲,他身后的士兵只剩下三百来人。

左臂和右腿的箭伤一阵阵的疼痛,手中的长矛举起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啊——”一个疏忽,一根箭羽正中秦翼明面门,秦翼明大叫一声翻身向后倒去。

“将军!”身边的两个白杆兵赶紧去扶。

“别管我!继续守城!守城!”秦翼明不顾疼痛大吼道。

箭羽直接射入秦翼明的右脸颊,由于有铁盔挡着,箭头并未贯穿,可这更是不好处理。

鲜血顺着脖颈流下,秦翼明努力的摘下铁盔,急促的呼吸着,以稳定心神。

身后的士兵都在苦苦作战,秦翼明一咬牙,左手猛的一扯连带脸上的一片血肉皆是扯了下来。

脸部传来的剧痛几乎使他晕厥,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牙关咬的生疼,努力的把铁盔重又带上,铁盔刺痛没了面皮的血肉,又是一阵折磨。

片刻字后,他又站了起来。



第199章 最后的白杆兵(二)(为盟主 听叶飘雪 加更1/5)

同样苦苦支撑的还有西城的的马万年,他身上披挂着乃父的银甲,手执着一杆长矛,站在城头上不知所措。

这是马万年第一次上战场,好在城头的白杆兵皆是久经战阵,不需他多言便自行的守卫着城墙。

手中的白杆握的都冒汗了,马万年终是没有勇气上前迎敌。

昨日那般在祖母面前请誓,如今就好像自己啪啪的打着自己耳光,火辣辣的疼。

“宣抚使大人,城头箭羽无眼,请宣抚使大人去箭楼吧,那里安全些。”

西城由于背靠大山,攻势想比其他三处相对弱些,一个白杆兵见自家少宣抚使呆立当场,好言相劝道。

白杆兵们都知道他们的少宣抚使没上过战场,是以也没有人嘲笑,毕竟对于一个没有见识过战场血性的年轻人来说。

说是一回事,真正的经历又是一回事。

宣抚使大人能稳稳的站在城墙上,已经让不少人吃惊了,事实上再勇武的士兵,第一次上阵杀敌也大多吓的双腿发颤。

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士兵拉扯着马万年想把他扶到箭楼,冷不丁一支箭羽从城墙下划着抛物线射来。

“大人小心!”躲闪不及,士兵手上用力一把把马万年推倒,自己却中了箭。

“啊——”箭羽竟射中了士兵的左耳,整个箭头都已没入耳郭,鲜血瞬间从耳中冒出。

马万年被这一声嘶嚎惊醒,手忙脚乱的把士兵拖入了箭楼。

“兄弟,兄弟!”马万年用力的晃动着怀中的士兵,士兵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马万年摘下银盔,伸出右手照着自己的脸上来了两个耳光,把箭楼里的士兵吓了一跳。

“大人,您这是为何?”

“是我害了他,是我……”马万年喃喃道。

说完他戴上银盔,起身欲出箭楼。

“大人,您第一次上城墙,贼军攻势凶狠,您还是呆在箭楼吧!”士兵拉着马万年的手臂劝道。

“马家世代英良,我马万年纵是身死城墙,也不做孬种!”身后士兵的死让他心中极为痛楚。

也许这便是失去袍泽的感觉吧,马万年再不迟疑,甩脱箭楼中士兵的劝阻,捡起地上的白杆长矛冲了出去。

“艾将军,这些土家兵甚是顽劣,小的们都累了,咱们明日再战吧!”一个刚从战场退回的大西军将领气喘吁吁的对着艾能奇道。

“龟儿子,我八千精兵攻掠一个小县城,竟然四天没攻下来,本将军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格老子的,就你丫累,城墙上的那些土人更累!”艾能奇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把部下打的没了声响。

“传令,全军压上去,老子的督战队呢,但凡有后退者直接射杀!天黑前一定要给本将军把此城攻下来!”

艾能奇气急败坏,此番进攻,他是偷着跑来的。

打下城池还好,若是损兵折将还无功而返,他几乎可以想象干爹张献忠得知后的后果。

——轻则重打四十军棍屁股开花,重则这将军怕是当不了了。

历史中,张献忠向来喜怒无常、暴虐不堪,大儿子见了他没打招呼,直接能被他一刀砍了。

以至于征战数十年,张献忠竟然杀了七八个儿子,好几十个妃子,到头来只能靠着四个干儿子东抢西掠。

艾能奇是了解自己的干爹的,好在他向来得宠,命想来是丢不了。

但这也够他郁闷的了,这石柱就好像他艾家的克星。

克死了他的胞弟,克死了他的儿子,如今又想克死他。

大西军余下的六千多士兵一窝蜂的又重新把石柱小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哥,佐明那边快撑不住了!”趁着大西军撤下的空当,秦拱明从南城赶来。

“三哥你的脸!”

秦翼明右脸颊被生硬的铁盔磨的血肉模糊,铁盔下方淅淅沥沥的滴着鲜血。

“无妨!从我这边再调过去五十人去支援佐明,咱们小侄子那边如何了?”秦翼明看看身后还站着二百余部下,对着秦拱明说道。

“我听那边的军士说,咱们的小侄子已经杀了两个贼军了,那边的攻势不用担心!”

“好样的!不愧是马将军的后人!”秦翼明还没夸完,但见城下乌压压的压过来比之先前更多的贼军。

“贼军又压上来了,怕是最后一战了,快回去协防吧。”秦翼明点了自己手下最能打的几十人跟着秦拱明向南城跑去。

“拱明!”秦翼明突然大喊,秦拱明转身。

“如有不测,来世再与你做兄弟!”秦翼明大喊。

“一言为定!”说完秦拱明再不耽搁,向着自己的城头跑去。

“兄弟们,贼军势众,此一战怕是难有明日,本官向来不爱多言,今日便多说两句。

白杆兵没有投降的将士,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秦翼明看着身后又少了几十人的部下,征战一天,原本五百士兵,如今已剩下不到两百,几乎每个士兵手臂上、肩膀上、甚至额头上都带着伤。

“死战死战!有死无生!”剩余的一百多号白杆兵声嘶力竭道。

“杀敌!”秦翼明再不多言,提起手中一把卷了刃的战刀当先冲上城头。

一刻钟后,天色渐渐暗下。

大西军苦熬一天终于有人登上了墙头,白杆兵却没有一个后退,在城墙上与大西军拼了起来。

“杀啊!”大西军后方突然传来不一样的喊杀声,大西军攻势随即弱了下来。

“将军,城下似乎有异动!”一个白杆兵跑到秦翼明身边大声吼道。

天已经黑了,城墙下黑乎乎一片看不清形势,只能听到一片嘈杂的喊杀声。

秦翼明一刀把一个大西军士兵斩落城头,趴在垛口向下观望。

“城下何人制下?”秦翼明大喊。

“我乃京营参将何文选,奉圣上之命领京营四万士兵前来赴召!”

“天不亡我秦家!”秦翼明听完大喝一声向后倒去。

ps:呀呀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周末没出门,我竟然还欠着四更!外加其他书友的打赏,也算一更,诸位书友以及盟主听叶飘雪大大请海涵啊,寒寒小本本记着呢,41=5



第200章 意料之外(为盟主 听叶飘雪加更 2/5)

城外战火连天,同样一夜未眠的秦良玉左手执着龙头拐杖,右手握着一柄宝剑,站在马家先祖的灵位前,灵位下首乃是她的夫君马千乘。

“马家先祖在上,夫马千乘槽糠之妻秦良玉百拜,今大西贼军犯我石柱已三日有余,奈何良玉无能,石柱兵少将寡,如今已不堪征伐。

良玉三位甥侄、并马家贤孙马万年皆已上城墙拒敌,贤孙虽幼然血气方刚,定要为圣上尽最后一份忠,请先祖原谅良玉擅自作了决定。

然若石柱不可守,良玉定不惜此身,当以此剑谢罪!”

秦良玉站在灵堂前喃喃的说道,她的头发已然花白。

“老夫人,饭已经做好了,您就吃一些吧!”已值午后,马府的一个丫鬟端着一盘子轻轻的呼唤道。

“退下吧,老身不饿!”秦良玉挥挥手又一次喝退了前来送饭的下人。

从马家灵堂出来,秦良玉向着着中厅走去,她虽年逾七十,步履却格外稳当。

时光飞逝,再往前数四十年,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夫君马千程体弱,为圣上出征时,多是由她带领白杆兵。

一杆白色长矛,一袭红盔战甲,战马飞驰,往返于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杀的贼将丢盔弃甲。

从战场回来,马千乘多是像英雄般迎接她,待她不若槽糠,反若知己。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所有的一切终将烟消云散,秦良玉思绪万千终于回到现实。

“赵管家,城墙上战事如何了?”到得中厅,秦良玉坐于堂前,询问马夫管家赵良任。

“回禀老夫人,哨骑来报,大西军虽攻势迅猛,但三位将军并宣抚使大人皆死战城头,目前城墙无虞!”赵良任拱手道。

“好,再去探,每隔半个时辰,来报与老身知道。”秦良玉把宝剑放在桌边说道。

“是老夫人。”

“老夫人,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还请老夫人注意身体,用些膳食吧!”赵良任本已转身打算出去,但又突然躬身说道。

但见秦良玉沉默不语,只得转身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到得傍晚城外仍传来打斗喊杀声,秦良玉但觉煎熬,再也忍不住,起身拿起宝剑便出了马府。

天已经黑了,秦良玉执着拐杖向着城边摸去,还没走到城边,三两个白杆兵从城墙方向跑来。

“老夫人,守住了!守住了!”白杆兵本来便是回府中报讯的,见老夫人在此,也没顾上询问便气喘吁吁的下跪道。

“可是贼军退了?”秦良玉面上并无异状,她活了七十了,死战、硬战什么阵势没见过。

“前方可是秦良玉秦老将军?”还没待兵士回话,后方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

少倾从夜色中走出手一个执佛尘的太监,身后跟着两排卫士。

“老身正是秦良玉,不知公公何处而来?”秦良玉疑惑。

“秦良玉接旨!”太监不多言,直接从袖袍中取出圣旨展开道。

“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妻秦良玉接旨!”石柱已至如此,不会有哪个浑人前来消遣她,秦良玉不疑有他,跪下接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妻秦良玉,数十年来代夫镇守石柱,历经平播、平奢、援辽、剿匪等诸多战事,功勋卓著,闻老夫人年逾七十,仍思为大明尽忠守则、克土于敌、不骄不馁,扬我大明军威,朕心甚慰。

敕封秦良玉为忠贞侯,加封太保,并总督川蜀、湖广、江xi、贵zhou四省军务,是为西南总督。

朕闻老夫人其兄、其夫、其子侄皆为大明血染疆场,是以夙夜思之,寝卧不安。

朕多年来,于石柱马家多有忽视,此是朕之过,然我大明疲敝于此,朝廷历经艰难,朕自顾不虞,望老夫人体谅朝廷维艰,再度出山,为朝廷解忧!

钦此!”

“秦良玉接旨,叩谢圣恩!”秦良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多年了,石柱已被朝廷遗忘了十多年了,怎的圣上突然又想起马家。

忠贞侯、西南总督、加封太保,一连串的恩赏,饶是久经战阵的秦良玉也一时被这些恩赏打蒙了。

朝廷何时对一介女流之辈封过爵?还是侯爵?总督不是只有文臣才可担任吗?

加封太保更是让秦良玉匪夷所思,非对国有大战功者不得封爵,更别说太保,是以秦良玉竟然呆跪在当场。

“老夫人快请起吧!”传至太监魏良书宣读完圣旨,见秦夫人不言,只得上前搀扶。

魏良书本是尚膳监一监正,得王承恩提拔至司礼监,算是王承恩一脉。

面前秦老夫人的事迹,他一路从京中赶来多有听兵士们言之,是以对秦老夫人极为敬重。

“这位公公不知如何称呼”秦良玉出言道。

“咱家姓魏,老夫人叫咱家小魏子便可!”虽然魏良书已经年过四十,但在秦夫人面前仍是不敢托大。

“魏公公说笑了,老身怎敢如此,老身心有疑惑,还望公公能为老身解疑!”

“秦夫人请言,咱家知无不言!”魏良书笑道。

“朝廷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何突然对老身如此恩赏?”秦良玉问道。

“哈哈,此事说来话长了,此非说话之地,不如去府中再叙如何?”凛冬时节,自是川蜀也是寒气逼人,魏良书到没什么,他倒是担心秦夫人的身子。

“是老身怠慢了,还请魏公公见谅!”魏忠贤当道时,她马家没少受那些监军太监的欺瞒,是以面前的魏良书虽然极为和善,但她仍然不敢妄言。

到得将军府中厅,早有下人奉上茶水,秦良玉坐于中厅上首。

“还请魏公公为老身解惑!”秦良玉道。

“不敢不敢,老夫人可知当朝安国候?”魏良书道。

“老身略有耳闻,听说安国候去岁曾为我大明征战辽东,多有功绩!”川蜀消息本就闭塞,秦良玉对外界之事并不十分了解。

“看来秦夫人也知道此事,去岁安国候不仅大败鞑子军,还为大明打下了大顺,如今大明北方承平,多亏了安国候爷,皇上对侯爷也是多位倚重。

不瞒老夫人,就是这些恩赏,也是安国候爷力排众议,在圣上面前力荐的。”魏良书本微笑道。

他本就是王承恩提拔,而王承恩与侯爷那是过命的交情,是以魏良书言语间极为和善。

“此是侯爷托咱家给秦夫人带的信,还请秦夫人过目。”魏良书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于秦良玉。

ps:欠更31=4啊!嘿嘿!



第201章 共赴国难

秦老将军敬启:

吾大明安国候刘鸿渐是也,久闻秦老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幸得交,本候不胜荣幸。

秦氏一族满门忠烈,秦夫人更是不让须眉,为大明东征西讨,四十余年矣!

大明朝纲不振、贪宦横行,以致报国之英烈饮恨荒野,此朝廷之过也!

自天启皇帝中道崩殂,大明之积弊已若脱缰之烈马,非圣上不为也,实非人力可御也!

然圣上亦夙夜忧叹、呕心沥血,今十又七年矣!

圣上,披之以旧年龙袍,食之亦不见荤腥,大明之国本、之公主亦是如此,省之银钱皆用于军需,此是为本候亲眼之所见也。

圣上如此,实为华夏千年之稀见,亦为历朝帝王而汗颜。

本候所言,非炫耀圣上之德也。

秦氏一族饮恨疆场,不得朝廷之封赏,本候闻之亦填膺义愤,此非圣上之过夜,实为奸佞贪宦之所为也。

所赖圣上幡然而悟,聚贤臣而诛不法,朝纲矣愈见乾坤,圣上重又励精图治,以期亡羊补过矣。

本候年轻才薄,得圣上器重,而托之以大事,一年有余矣,然自知粗鄙无知,恐托付不效,伤圣上之心,而废大明之基业也。

是以本候向圣上力荐庐州府之虎山(黄得功字),重庆府之秦夫人为宣辽、西南之都督,希冀二位怜我汉人之江山旧土,而忘旧日之怨仇也。

今大明之患,虽北有建奴汉奸,南有匪贼军阀,但若二君同心同德,京城有本候侧应、有圣上专断,亦不足为俱也!

至于武昌之戕贼,秦夫人当择重镇而据守,静观其变可也,若不出本候之所料,两月之内,武昌必有事变,到时秦夫人可择机而入。

军中之事,全权于秦夫人行事也,西南监军,护国侯(王承恩)之门下也,势必不扰秦夫人军令。

而武昌之事,上谋则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具体行事,本候不多言矣。

秦夫人当以四万京营为根基,以朝廷百万太仓银为倚重,征兵十万,以待后用。

秦夫人与虎山一南一北,众志而成城,如此大事可期矣。

若夫人有任何建言,皆可书信于监军,他自会通传于本候。

汉人之江山、百年之基业,幸与二君协力、共赴国难。

是为至盼。

手此!敬颂!

大明安国候刘鸿渐谨启,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二夜。

书信很长,写了好几页,足见刘鸿渐对秦良玉、对川蜀的看重,南方为大明根基,断然不能乱。

秦良玉看完书信久久不能回复,刘鸿渐的信与崇祯的信还不同,若不是他力荐,崇祯必不会重新启用一个土官。

是以崇祯的信必然不会讲太多朝廷里的情况,而刘鸿渐的信就很简单了。

先说明大明如此,不是皇上昏庸,而是朝臣太坏,继而说明一下崇祯的惨状,博得秦良玉的同情,事实上这方面刘鸿渐倒是说的全是大实话。

然而,刘鸿渐还是太不了解秦良玉了,他想多了。

就算朝臣再欺瞒、圣上再昏庸,只要朝廷需要她,只要有黎民在遭外辱欺凌、只要她秦良玉还有力量,她必然不会推辞。

卢象升如此、孙承宗如此、孙传庭如此、黄得功如此,她秦良玉亦如此。

只是刘鸿渐这信写的太过了,真真切切,竟把秦老夫人感动的落了泪。

要知道崇祯的信都没有这般大的感召力!

“汉人之江山……众志成城……共赴国难……”秦夫人喃喃自语。

“安国候真乃大明之栋梁也,与之相比,老身真是羞愧难当,羞愧难当呀!”秦夫人以袖拭去眼角的热泪。

“让魏公公见笑了,石柱今日一战、损伤惨重,老身要去城头看看,魏公公不若随老身一同?”

“谨遵秦老将令!”来之前王承恩就对魏良书再三嘱托,到了这边一切听从秦老夫人的。

石柱的城防已经交由京营这支生力军来驻防,城墙上的白杆兵在搬运战死袍泽的尸体。

石柱守卫战历时四天,共斩杀大西军士兵六千余,艾能奇被京营与白杆兵两面夹击,带着所部残余两千人落荒而逃。

城墙下,一排排的白杆兵尸体一字排开,不少幸存的白杆兵蹲跪在袍泽的尸首旁泣不成声。

四天前,白杆兵还有三千余人,如今能站在城墙下的,已不足一千。

“奶奶!奶奶!石柱守住了!”马万年身着战甲单膝跪在秦良玉身前。

“我的孙儿成才了,有几分你父亲的模样,好样儿的!”秦良玉含着泪掏出手绢,把马万年满脸的泥沙、淤血擦了擦道。

“姑母,翼明兄弟三人幸不辱命!”秦翼明、秦拱明二人下跪行礼。

“甥侄,你的脸怎么了?”战后为避免脸部伤口与铁盔黏连,秦翼明忍痛摘下了头盔,刚刚结痂的伤口重又被揭开。

即使包扎了白纱,鲜血依然不止。

“小伤而已,姑母不必担心!”秦翼明沉声道。

“佐明呢?”她秦家只剩这三个血亲了,厮杀一天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秦良玉眼见少了秦佐明,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姑母,佐明他……他伤的有些重,左臂怕是……怕是保不住了!”秦拱明吞吞吐吐的说道。

秦良玉拄着拐杖跟着秦拱明走到一处民居,民居内是昏迷不醒的秦佐明,待询问了大夫得知血已止住后,才放下了心。

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秦良玉召集了残存的八百白杆兵,当众宣读了朝廷的圣旨,让得这些土家民壮们激动不已,他们生来好战,而现在他们的首领,封侯了!

“将士们,朝廷并没有忘记我们,朝廷给我们带来了四万强军、一百万两军饷,我们应当如何?”秦良玉站在一帮白杆兵面前大呼。

“招兵买马,为兄弟们报仇!杀光大西狗贼!”先前还无精打采的土家民壮顿时热血沸腾。

跟这些大字不识的土家人说那些忠君爱国的大义,他们不吃这一套,他们之所以勇武、之所以悍不畏死,不是他们有多爱国。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穷!

秦良玉深知这一点,在川蜀这等地界,只要有银子,多的是能打仗的兵!

一方欢喜一方忧,当石柱所有士兵都沉浸在大难不死的喜悦中时,大西将军艾能奇也接到了一道圣旨。

只不过,这道圣旨让艾能奇几欲吐血……

ps:本官再也不写文言文了!贼费时间。



第202章 兵发夔州城

什么叫流年不利?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看大西将军艾能奇就知道了,石柱之战不仅未得寸功,别说蚀把米了,裤衩子都丢光了。

若不是白杆兵无力再战,京营不熟川地地形,外加上夜色的掩护,艾能奇能不能跑的出石柱地界都是一说。

连夜行军折腾了一晚上,艾能奇终于带着两千残兵败将来到了自己的驻地。

这下惨了,干爹交给咱的一万兵丁,这才几天,就没了六千,这下可如何交代?

艾能奇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咕咚咕咚饮下一阵烈酒,还没待躺下休息一番,就听到军帐外一阵响动。

艾能奇还以为是白杆兵追过来了,拎着鬼头刀就冲了出去。

“圣旨到!艾能奇将军是哪个?”一个操着川蜀口音的太监高举着圣旨来到艾能奇的军帐前。

这太监第一次出来传旨,眼见一个大汗拎着刀张牙舞爪的跑出来,差点被吓尿。

‘大西皇帝’张献忠宫里的太监除了一部分是从周边强抓来的民夫外,另外一部分便是打仗时不出力的兵丁。

跟着张献忠攻打城池时,凡是被他捉到胆怯后退的士兵,皆被他阉掉做了太监。

把人家强行阉掉,还放到自己身边伺候自己,天底下也只有张献忠敢这么干。

事实上这厮发起狠来,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杀了个一干二净。

前来传旨的太监之前就是艾能奇的部下,因为临阵脱逃成了太监。

艾能奇除了军帐发现并不是白杆兵,鬼头刀往地上一扔。

“罪将艾能奇接旨!”他知道干爹肯定是已经得了消息,是以也不多言跪下接旨。

传旨太监嘴角上扬,眼中充满得意,先前都是他跪艾能奇,可现在他是传旨太监,艾能奇必须跪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咱老子叫你不要往石柱去,你强要往石柱去,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

驴球子,入你nn的毛!’

钦此。”传旨太监像骂自己孙子般宣读完了圣旨。

“罪将艾能奇领旨谢恩!”艾能奇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太监传了旨意也不多言,带着一队小喽啰,满面春风的回宫复命而去。

艾能奇对这奇葩的圣旨一点不奇怪,毕竟这才是他干爹的风格!

同时他也很高兴,干爹这么骂他,代表他还有救,代表着不用死了。

反之如果干爹真的生气了,哪会有这般言语,直接拉出去就咔擦了。

庆幸之余,艾能奇又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若不是这些新加入的士兵,石柱早已被他拿下,说不定现在秦家那几个崽子都已是他的刀下鬼!

石柱那些兵从何而来?有多少?意欲何为?艾能奇拎着酒坛子皱起了眉头。

“外头的瓜娃子,给老子滚进来!”艾能奇对着外面两个站着的士兵喊道。

“将军!叫小的干啥?”士兵不明所以,随口道。

“干你n咧,龟儿子!去给本将军查查石柱昨晚那些鸟兵什么来头、有多少人?

查不明白不用给老子回来了!”艾能奇把手里的瓷碗摔向士兵,被士兵轻巧的躲过。

……

三日后,石柱城。

旭日初升,石柱小城城下,自京城而来的三万余军士列队而立。

经过三天的修整,石柱成的城防已恢复如初,城中的百姓也皆已回复了日常劳作。

只不过不少人家家门口都挂起了白帆,白杆兵经此一役,几近零落。

好在朝廷这次很豪气,直接派送来一百万两白银。

秦良玉相信,只要给她半年时间,她可以再打造出一支更加强大的白杆兵。

但是,她没有时间。

圣上对她报以厚望,她不能再窝在这个小小的石柱了。

孙儿马万年经此一役,也已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主动接下了石柱城的担子。

为了以防万一,秦良玉留下了少了一只左臂的秦佐明。

秦氏三兄弟皆是能征善战之辈,有了秦佐明外加三千京营军,石柱城自当万无一失。

把秦佐明留在石柱还有一个原因,朝廷让她征兵十万,并未言明不能征土人。

是以她给秦佐明下令,让他在周边府县征兵三万,重新组建白杆兵。

川地作战,京营这等外地兵是发挥不了多少力量的,想在川蜀打败张献忠不难,但要想活捉他,必须用本地兵。

否则,不出两年,张献忠便又会卷土重来。

张跑跑为人很务实,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投降,降了以后再反叛,如此反复十几年。

论兵败和投降次数,张献忠能令数千年来所有降将汗颜。

秦良玉与张献忠死磕了数年,自然知道张献忠的秉性。

她活了七十年了,上阵杀敌也有数十载,这个贼将,若论无耻程度,大明无出其右。

白杆兵最盛时也不过三万,如此大规模的征兵,让得秦佐明兴奋的恨不得身上的伤赶紧好起来。

安排好石柱城内的诸多事项,秦良玉终于得以脱身,城外的京营士兵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秦良玉腰配长剑,身披已经数十年不曾穿戴的红盔战袍,立于城头。

寒风吹过,撩动她额前的银发,露出一张苍老而矍铄的脸。

底下的京营士兵也皆在看着城头的女将军。

这支京营兵大都历经江北三镇叛乱,已是真正的敢战之兵。

从京城一路而来,听多了关于秦老将军的战绩,他们也坚信自己肯定比得了那些白杆兵,城头上的女将军也定能带他们再立功勋。

“大明的将士们!随我出征,兵发夔州城!”

多少年过去了,她似乎又找到了当年的豪情。

……

不论是黄得功,还是秦良玉,除却一腔报国之情外,多是对刘鸿渐深感知遇之恩。

在他们二人眼中,安国候不仅忠君爱国、骁勇善战,而且在大的战术、战略上皆是颇有造诣。

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才干,肯定是整日里从早到晚习文练武、熟读兵书战阵,是以他们对安国候极是佩服。

但他们二位如果知道,他们所崇敬的安国候大人如今在京城干些什么,想必一定会惊掉大牙吧!



第203章 给我砸!

这世上最幸福的工作是什么?

钱多事少离家近,睡觉睡到自然醒,位高权重责任轻!

但大明帝国安国候阁下目前还达不到这样的状态,虽然睡觉倒是能睡到自然醒,钱多不多不知道,起码目前一直在大把大把的花钱。

三个月时间投入巨资打造的工业区,目前仅有的盈利项目竟然是卖煤球炉子,简直给穿越者丢人!

但刘鸿渐对此混不在意,钱这玩意嘛,多少是个够?

够花就行!

这一日刘鸿渐刚从床上爬起来,饭都没吃便被下人给闹腾起来。

“老爷,咱的热得快被人抢了!”牛大棒槌一见刘鸿渐就大声吆喝,身后还跟着一个皮青脸肿的年轻人。

热得快是军械所在京城打出的第一个店铺,专职售卖煤球炉子和黑煤球,前日才刚开张。

“棒槌你是不是看本候太清闲了,想给本候找点事做?”刘鸿渐白了牛大棒槌一眼。

真是笑话!本候的威名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再说本候似乎也没招谁惹谁啊?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老爷,你问他!”牛大棒槌心情也很郁闷。

以前吧,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身边起码还有一帮子跟他一样贫寒的袍泽,没事还能侃侃大山,吹吃牛!

可现在呢,吃的好了,穿的好了,一天到晚没啥事做,让牛大棒槌突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他的肚子都发福了。

“你是哪个?”刘鸿渐白了牛大棒槌一眼,示意身后的年轻人说话。

“侯爷,俺是咱军械所宋档头派去京城售卖煤球炉的伙计,今日一大早咱的铺子刚开张,就被一伙人给围住了,说咱们的炉子卖的太贵。

还说咱的煤球有毒,差点毒死他老娘,还没待俺去理论,他们……他们就动了手!”

这个活计也是军械所匠人中的一员,平日里对人也很和气,和气生财嘛,就被宋档头派了这差事,没曾想昨日生意还火爆异常,今日便被砸了场子。

“哭毛线,你还是个汉子吗?搞清楚没是谁的人?”嫌贵?嫌贵你可以不买啊!找茬也不挑个好点的借口,刘鸿渐心道。

这个宋大爷,看来不适合做生意啊!和气是能生财,但那要看时代啊!

这年月,你还搞这一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懂不懂。

“回侯爷,那人不说,不过俺派人跟了他,他往街后面的周家铺子去了。”

“棒槌抄家伙!看来该动动筋骨了。”刘鸿渐心情坏透了,这是他第一个能赚钱的铺子,赚点钱容易吗?

“老爷,人都在外面候着,就等老爷发话了。”牛大棒槌拍拍胸脯,他最近闲的发慌,把侯府新征的十几个家丁当成了士卒,每日操练以发泄身体里过剩的荷尔蒙。

刘鸿渐不多言,带着一帮打手赶到了京城西街,热得快的大扁都被戳了下来,店铺里也是一片狼藉,店铺里的煤球炉子也全部不翼而飞。

“呀呀呀呀呀!狗~娘~养的,欺负到本候头上了,那个劳什子周家铺子在哪?带路!”刘鸿渐一看就毛了,哪儿管什么周家、李家。

周家铺子就在距离热得快数百米远的隔壁街上,是一家专门售卖炭火的铺子,由于有上面人照拂,几乎垄断了整个京城士族的炭火供应。

店铺老板是一个秃了顶的斜眼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王二,今日是不是闹的有点大了。”斜眼秃顶男有些担忧。

虽说他上头的人势力很大,但好像听说新开的那家卖什么煤球炉子的,上面也有人!

“三叔,那个新开的破炉子把咱们的生意都抢光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到了月底如何跟周家交代?

再说了,咱上头有人!”

王二手里端着个酒壶,混不在意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

“是你们咋了本老爷的铺子?”王二的酒还没喝到肚子里,店铺里就来了不速之客,不是刘鸿渐还是谁?

“你是哪个?敢在本店猖狂?”见刘鸿渐身着华服面色不善,王二也不当回事。

京城的阔少爷他见得多了,但只要他报出身后的那位大人物,不管是谁都得给他赔礼道歉。

“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砸了本老爷的铺子?”被人反问,刘鸿渐的语气反而变的平和了起来,狗仗人势而已,这种人他也见多了。

“是又怎样,你家铺子里的煤有毒,差点毒死我家老母,老子没报官就不错了!你可知道老子身后是谁?”王二面色毫无俱意。

想在京城开铺子,起码得要经过他身后那位大人的同意,交了份子、报明来源才行,这家新开的铺子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说。

还一下子断了他们的财路,王二平时嚣张惯了,连查都没查便直接去踢了馆子。

“我毒死你老母呀,棒槌,还愣着干什么,给本老爷砸!要是有一处是好的,今晚全都不准吃饭!”

装逼,装逼,装到本候头上了,看来还是本候不够嚣张,让得这些阿猫阿狗都敢来蹦跶。

身后的牛大棒槌得了命令,一挥手店铺门外呼啦啦进来一群壮汉,这半个月来这些家丁被牛大棒槌训练的服服帖帖,正想找些人练练手。

“忒,你这混球,赶在这儿放肆,给我打!”王二见来人说动手就动手,马上命店铺的活计抄家伙。

“混你m个头!”

“哎呀!”牛大棒槌上去就是一拳头,把王二打的鼻血乱喷。

“这位少爷,有话好商量,这店铺是嘉定伯名下的,还望这位少爷……”斜眼男去了趟茅房刚出来,便见店铺里乱做一团,是以赶紧自报家门想化解这桩冲突。

以往,不管是谁来找事,只要出了这一招,保准这人认栽,是以斜眼男一点不慌张,反而面色有些轻蔑。

“嘉定伯?不认识!你再墨迹,连你一块打!滚开!

给老子继续砸!”

ps:惊闻噩耗,一代天骄金庸老爷子驾鹤西去,恍惚间掠过二十年来陪伴我长大的那些武侠经典,那些嫉恶如仇的英雄、那些恩怨情仇、那些儿女情长,一切都没了,一代人的回忆、金庸先生走了,从此武林再无盟主,沉痛悼念金庸先生。

ps:心情不好,找个人祭旗。



第204章 这侯爷,不做也罢!

周家店铺顿时乱做一团,店铺里的七八个伙计哪里是侯府家丁的对手。

外加上有牛大棒槌一个顶俩,拎着一张长条凳,砸的最是欢实。

他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泼皮,打起来那是毫无心理负担。

王二掏出个手帕捂住喷血的鼻子蹲在屋角,眼见自家的人不是对手,顿时有些慌了神儿?

平日里都是他耀武扬威,只要报了家门便无往不利,怎的这次不好使了呢?

“嘉定伯乃当朝国丈!尔等还不住手!”王二站起身重又提醒道,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年轻少爷是什么来头,但打又打不过,只得再次强调。

当朝国丈?刘鸿渐眉头微皱。

京城权贵数不胜数,他平日里又跟这些勋贵没什么来往,哪里记得清楚嘉定伯是哪儿号人物。

“怕了吧!竟然敢砸当朝国丈的铺子,你等着吧,没有三千两银子,你们休想有好果子吃!”店铺被砸成这个样子,想修复起码得一千两银子。

这还是小事儿,如若让周老爷子知道自己办砸了事儿,少不得又要挨骂,如果能多讹诈点银子,想来便能将功补过吧。

当朝国丈嘉定伯周奎,其女儿便是大明周皇后,在崇祯还是信王时便是其正妃,崇祯登基后周家势力更是水涨船高。

周奎其人,泥瓦匠而已,凭着女儿鸡犬升天,到处买铺子、买田产,京城官员无人敢过问。

但周奎年轻时穷苦惯了,得了权势便对银子有着令人发指的兴趣,而且只进不出,平日里穿着却朴素的像个农夫。

“给我揍他!”刘鸿渐只是迟疑了一下,便指示牛大棒槌放下身前的对手。

周奎是国丈,你不是!

国丈又如何?是你们先砸本候的铺子,就是捅到天上,本老爷也不惧!

牛大棒槌才不管什么周老爷子、王二麻子,大踏步上前,拎起王二就把他摔了个狗跟屎,门牙都磕掉了好几颗。

“哎呦,杀人了!杀人了!”王二受不得痛,满嘴是血的大声高呼。

“聒噪!”牛大棒槌一拳头砸在了王二的脑袋上,一脚踩在其背上使劲摩擦!

“敢问这位少爷是哪位大人家的?”店铺被砸了个稀烂,斜眼老板见连当朝国丈都镇不住面前的年轻人,一时觉得可能踢到了铁板。

“我的炉子呢?”刘鸿渐坐在仅剩的一把完好的椅子上说道。

“这……”斜眼老板心里愠怒极了,在他看来,面前的小子实在太过嚣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给个台阶大家都好下台。

可这年轻人简直一点道理都不讲!

“我的炉子呢?”刘鸿渐重复道。

“在后院!”斜眼老板面目表情,眼睛却露着恨意,他打算忍辱负重,等这帮强龙走了,哼哼!

“那个谁?你过来。”刘鸿渐指了指自己店铺被打的伙计道。

斜眼老板的表情让刘鸿渐超级不爽,你镇定个毛线,肯定是想着秋后算账吧?

好!本候让你镇定,让你算,先揍了你丫的再说。

热得快活计有点畏缩的走到刘鸿渐身前,他本只是个铁匠学徒,久居京城,自然知道嘉定伯的名头。

“给我扇他!”刘鸿渐下令。

年轻匠人眼神中露着怯意不敢上前。

“怕个毛线,本候不让你们欺辱他人,但是,也绝不会让你们受人欺辱!

既然是他先打了你,那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到了圣上那也没什么说的!

你给本候动手,有任何事,有我担着!”

刘鸿渐恨铁不成钢,似这等欺软怕硬的家伙,你越是客气,他便能蹬鼻子上脸!

早有两个侯府家丁上前压住了斜眼掌柜。

被刘鸿渐一刺激,年轻匠人壮了壮胆,走上前去。

啪——啪——力度不小,屋子里传来清脆的声音。

“你是安国候?”斜眼掌柜也是个狠人,被打了两巴掌并不作声。

他终于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是谁了,敢不把国丈放在眼里,又自称本候的,还能有谁?

“是我!如何?”刘鸿渐很干脆。

“王某记下了侯爷这两巴掌,王某定会把这里的事如实禀报嘉定伯爷!”斜眼掌柜扭过头去并不多言,此次他认了栽。

“随便!但是,你指使人砸了本候的铺子,抢了本候的东西,这笔账本候得先给你算清楚。

这样,那些炉子就当本候卖给你了,加上我的人的医药费!

三千两银子!本候就此作罢!”刘鸿渐看着眼前的斜眼老头就不舒坦。

“侯爷稍等,王某这就给您取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掌柜起身回了后方账房取了银票递给刘鸿渐。

“走!”打了打了,气儿也消了,刘鸿渐一挥手带着一众人离开了铺子。

安国候,你好自为之吧!斜眼掌柜目光阴沉,嘉定伯最是贪婪,想从他手里夺银子,无异于虎口夺食。

侯爷又如何?你上位才几天?就敢跟当朝国丈叫板?哼!

……

从周家铺子出来,刘鸿渐让家丁们回去,自己则与牛大棒槌直奔锦衣卫衙门。

国丈确实是个人物,但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而且道理在他这边,就是捅到宫里他也不怕。

但他必须查清楚周奎的老底,知己知彼心里才踏实。

“大人,此事有些麻烦啊!您太草率了!”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听了刘鸿渐的阐述,大摇其头。

国丈虽然不问政事,但那是皇亲国戚,还是天字第一号皇亲。

大明传承三百年,这些皇亲国戚早已盘根错节,铁桶一般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姻亲的力量。

这力量,又岂是面前的大人一个人所能抗拒的。

唉,自己的这位大人啊,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了。

“大人,我劝您还是去一趟嘉定伯府,把事情说明白,不然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啊!”梁阳叹了口气,更难听的话他没说。

圣上最要颜面,指挥使大人如此这般行径,等于当着朝臣的面扇圣上的嘴巴子,真要闹僵了,指挥使大人恐失圣眷啊!

“哼,老梁,原来你也是这般惧怕那些不干事的皇亲国戚,本候却是不怕,你只管把这老杂毛的罪行给本候列出来!”

从南到北,从里到外,整个大明的担子现在几乎都押在刘鸿渐肩头,本来就把他压得穿不过来气儿。

如今受了这气,如果皇上还不明所以的站在那嘉定伯一边上,那他为谁辛苦为谁忙?

这什么破侯爷,自己不做也罢!

打定了主意,刘鸿渐心中忽然变得轻松,毕竟这个担子于他来说,太重了。

“嘉定伯的罪行多的数不胜数,下官这就给大人取来!”梁阳也不多言,既然打定主意跟了面前的年轻人,他就不会后悔。

大不了也辞官回家呗,反正他也有些厌倦这官场了!

ps:发泄完毕,开始收拾烂摊子!!!



第205章 传家的手艺(为盟主 听叶飘雪 加更3/5)

嘉定伯府。

伯府后院,满园种植了不少名贵的常绿草木,草木被修剪的格外细致,然而院子中间一个年约五十余的老汉,却在做着大煞风景的事。

“忒,你个懒货,快去提泥来!”

嘉定伯周奎身着粗布麻衣,头顶更是梁冠都没带,只是随意插了个发簪,手里一把瓦刀上下翻飞,熟练的把一块砖砌在基线上。

一个下人应声赶紧端着和好的胶泥放到嘉定伯周奎面前。

墙已经砌了半人多高,嘉定伯感觉有点累了,从下人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哎呀,老了老了,这养家的本事怕是要失传喽!”嘉定伯擦拭着手里瓦刀,感叹道。

嘉定伯门牙向外凸起,后世典型的大龅牙,说话漏风,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老爷,您是当朝国丈,还是大明的伯爷,哪里还需要这干这脏苦累活儿啊,这大冷的天,您应该回房歇息!”管家适时的拍马屁道。

“你懂个锤子,这是老汉我传家的本事,怎么能丢了?”周奎一听便火了。

如果没有这把瓦刀,他如何养的起一双儿女?他女儿又如何当上大明的皇后?

“是是是,老爷教训的是。”管家赶忙道歉,但心里却是有些无语。

嘉定伯这一家子,自从十七年前圣上登基,得了这伯爵的名头,便大肆的买田买地买铺子,如今十七年过去,田亩、店铺无数,早已万贯家财。

别的朝臣家中有资财,为了掩人耳目总会出门时身着朴素,在家时便又恢复锦衣玉食。

而周奎却不然,他不仅在外时身着破旧洗的发白的衣衫,在家中也是一样。

而且不仅自己俭朴,对府中的仆人、管家也是苛刻,稍有犯错便会被扣月银。

用后世言,周扒皮、铁公鸡也。

是以,如果不是深入了解其人、其家中资产,周奎给所有的印象便是,这位国丈,很穷!

周奎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除了抠门,便是不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夜以继日的砌墙!

外人自然请不动、也不敢请他来当泥水匠,没得办法,老周便在自家后院专门开辟出这么一个地方。

每日里,砌了拆、拆了砌,年年岁岁无穷尽已。

“曹管家,京城铺子的账都查了吗?上个月给咱挣了多少银子啊?”周奎从管家手中接过外套,披到肩上,漫不经心的道。

“老爷……”

“爹,出事了!”曹管家还没开口,一个年约三十身着锦缎棉袄的男子从外院跑来。

“哎哟我说狗蛋儿啊,都这么大的人儿了,还这般鲁莽,别摔着!

把你那身儿衣服给摔坏了,又得让人做新的,你这个败家子!”周奎见自己儿子周怀任风风火火的跑来,嘟囔道。

“爹,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怎的还叫我狗蛋儿,我可是堂堂国舅爷!”周怀任一脸的不乐意,他这个爹,真是土到掉渣。

“嗐!这不都叫习惯了,说吧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周奎满不在乎。

国舅爷,你老子还国丈呢!狗蛋儿叫了那么多年叫着多顺口。

“咱西城的那个炭火铺子,被人给砸了!还被讹诈了三千两银子!三千两啊爹!”周怀任说银两时,加重了语气。

“啥?谁这么大胆,敢砸咱国丈的铺子?”周奎一听便毛了,砸了铺子是小事儿,他心疼那被讹的三千两银子。

那可是三千两啊,够买多少砖瓦房?

“还能有谁,这京城谁人不知咱家出了个皇后娘娘,就是那个安国候!

是他,砸了咱家铺子,还讹诈咱的钱财!”周怀任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铺子的王掌柜没跟人说,咱是国丈吗?”周奎虽然足不出户,但安国候的名头他是知道的,听说这个小子现在极为得圣上宠信。

“怎么没说,安国候那小子听了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肆虐,那三千两银子便是听了咱的名头故意加的,那小子就是故意跟咱周家过不去呀爹!”

周怀任说的痛心疾首,他虽然是国舅爷,但没什么本事,只是蒙了姐姐的恩荫,在都督府得了个闲差事。

如若是一般人,周怀任自然自己就带人出门把那厮灭了,但安国候,在都督府那是他的顶头上司,是个杀过人的狠人,他,惹不起!

若是唐突的跑到宫里向皇后娘娘告状,少不得又会被姐姐一阵奚落。

是故,周怀任得了信儿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跑来找老爹告状。

他老爹虽然土的掉渣,但那可是堂堂国丈,皇后娘娘的亲爹!姐姐不给他面子,自己的爹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吧?

如今自己的亲爹被人如此欺凌,她这做女儿的如何能铁石心肠?

“这个安国候是不把咱国丈放在眼里啊!简直是岂有此理,气死咱老子了!”周奎听完果然大怒。

“不行,咱现在就得进宫去,找咱女儿讨个公道!”周奎瓦刀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撇,溜腿儿向屋子走去。

“狗蛋儿,你也跟爹去!快去换朝服!”周奎向来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为了国事六亲不认,是以担心自己去力度不够,对身后的儿子说。

“诶,好嘞!”周怀任马上应声,他也好久没去宫里了。

“不行,不用换衣服了,咱就这么穿旧衣服过去,咱家穷啊!”

……

刘鸿渐从锦衣卫衙门出来,心情依然很不爽,但又无处发泄,于是又带着牛壮骑着快马去了千户所驻地。

前日军械所紧赶慢赶,在同样迫不及待的舒尔兹的监督下,提前完成了遂发枪的生产任务。

第一批三千支遂发枪被第一时间交付到了万岁山千户所,刘鸿渐也如言把舒尔茨调到了千户所任了百户。

千户所少年得了新式火器,都在加紧着适应,舒尔茨忙里忙外,教千户所士兵使用遂发枪,军营内枪声阵阵,训练的不亦乐乎。

“嗯,练的不错!”刘鸿渐见一排排的少年各自全神贯注的举枪射击,夸赞道。

众人见boss来了,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过来见礼。

“但是只练枪法还不够,一支枪的力量始终是不够的,怎么能抵挡建奴的铁骑!

舒尔兹,你可听说过步枪阵列否?”

ps:欠更21=3,嘿嘿嘿嘿!



第206章 排队枪毙

看过关于欧洲十七世纪末,战争大片的都应该熟悉这样的一个镜头

敌对双方扛着火枪列队在战场两侧,得到进攻命令后,双方各自以鼓乐为号,跟着节奏齐步走,待双方各自走到程之内。

第一排兵,举枪、击、啪啪啪,完、后退、装弹

第二排上,举枪、击、啪啪啪

由于双方都在程之内,两边随着啪啪啪的枪声,各自倒下一片,此是为三线击队列。

这个队列还有个雅称排队枪毙队列。

虽然如今千户所已经装配了新式的遂发枪,但是这玩意儿毕竟还是太磕碜人了,程近、威力差、精度差不说,每次重新装填子弹的时间都能要人命。

想获得足够的火力,就只能在队列上下功夫,一排不够就两排,两排不够三排。

当然,刘鸿渐不可能让自己辛苦打造出来的军队去玩排队枪毙,好在建奴那边都是玩大刀玩弓箭的,用一用倒也无妨。

“大人,您说的是击队列吧,我自然知道,事实上我在雇佣兵团时就是使用的这种队列,很厉害的”卡尔有些惊讶于指挥官大人的见识。

他来大明也好几年了,别说击队列,就是这遂发火枪还是刚刚研制出来,哪见过什么队列

“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排队枪毙的队列”刘鸿渐脱口而出。

卡尔

宋大爷那边也没有定装弹的消息,想必还在研制中,但军营里关于遂发枪队列的演练却已经开始了。

千户所全员两千一百二十人,连拿ak的也上了场,经过数次大战,ak目前只余一百零九把。

但是装备在千户所的却只有九十九把,多出来的十把崭新的ak一直躺在刘鸿渐的戒指空间内,并且他也没打算拿出来用。

而目前装备在千户所的九十九把,也由于过度使用又不注意保养,枪口锈迹斑斑,即使ak再耐cāo),再来几场战斗估计受不住。

没得办法啊,这年头大明啥都没有,怎么保养

再说他一个大学生,除了知道战后洒上点菜籽油,哪知道怎么做保养

刘鸿渐深思熟虑,ak这玩意儿,好那得用在刀刃上,不能再瞎突突了

两千一百二十人被分成了七个方队,每个方队三排,每排一百人。

卡尔成了代理教练,左手拿着一只锣,右手拿着根鼓槌。

“举枪铛”卡尔发布命令,随手敲了一下锣。

刘鸿渐感觉这整的跟草台班子比武似的,差点笑出声来。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可不比军营,就是你嗓门再大,也顶多只能让边的人听到。

为了集中火力发挥出遂发枪的最大威力,所有人必须步调一致,甚至动作都要一致。

而三线击队列,只装弹就分为好多步骤,以装填相对方便一些的定装纸壳子弹为例。

第一步,指挥官发布装填命令,士兵拿起枪摆好装填姿势。

第二步,将遂发枪锁头往后拉,打开火药池的盖子,从弹药袋取出定装弹。

第三步,将纸壳弹尾部咬破是的你没看错,咬不好就要吃火药,将纸壳弹的火药倒入药池,闭合盖子。

第四步,将纸壳弹中剩余的火药倒入枪管,把子弹连着纸壳塞进枪管。

第五步,从枪管下方取出通条,把通条插入枪管内,来回抽cha。

第六步,把通条物归原处。

第七步,举枪、拉锁头、瞄准、啪啪啪。

看起来简单吧

但真的要做到步调一致,还要考虑诸多的因素,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心理素质,要知道那可是排队枪毙呀

一见边死了人,心理崩了还玩个毛线

大明又没合适的乐器,还是牛壮灵机一动不知从哪找到个铜锣,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七个队列第一排士兵闻声举枪,队列远处约三十步的位置竖立着一排排的靶子。

“准备铛”所有士兵听到命令拉锁门

“瞄准铛”

“击铛啪啪啪”

严肃的军营被整成这样,刘鸿渐不知该笑还是该笑。

但似乎效果还不错,排枪阵列三轮击,直接把三十步外的靶子打的全是眼儿。

唯一的问题是装弹跟不上,这个真是要命啊

还有那铜锣,这特么也太雷人了,起码得让匠人们捣鼓出个铁哨子什么的。

正思索间,军营外头赶过来一辆敞篷牛车,车上放着一个大竹筐。

宋大爷慢悠悠的进入军营,见刘鸿渐也在,赶忙上前行礼。

“大人也在呀,老夫正打算去找您呢您看这是什么”宋应星从后竹筐中取过一个手指粗细,约莫寸许长的纸筒子。

“定装弹”刘鸿渐马上两眼放了光。

“是啊大人,老夫昨便试制成功了,今也是想让军营里的兵士再试试,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宋应星这两除了睡觉基本没出工坊,其实纸壳弹的研制并不难,唯一比较麻烦点的是圆筒纸壳的生产。

纸筒必须与枪管恰好适配,既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为了达到这个精度,宋大爷不得已又自己做了一专门压制圆筒形纸板的设备才堪堪搞定。

二人着人把纸壳弹一一分发给一个方队的士兵,然后宋大爷亲自示范如何使用,倒是也不太复杂,就是拿嘴咬子弹有点别扭。

一演练后,一直在旁边观察新式子弹的卡尔吃惊的大叫。

“天啊这真是天才的发明”卡尔从竹筐中取过一个纸壳弹,一边看一遍惊叹道。

卡尔从未见过这种子弹,子弹虽然不复杂,但由此节省出的装弹时间,他作为教官自然知道,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啊

这个家伙,又让他偷学到了一招刘鸿渐不无恶意的想。

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个老外真正想要什么,并且一直抱着些许戒心。

“大人,外面有位公公说是有急事找您”一个兵士前来通报。

“哦都找到这里来了吗”刘鸿渐刚才还乐呵呵的面色,马上沉起来。

ps等会还有更。

ps最近一段时间,抽烟愈加严重,一天两包都打不住,体也开始抗议一直咳嗽,昨晚痛下决心决定戒烟。

说一下现在的感受,白天上班倒没觉得太难受,现在坐在电脑旁码字,顿觉百爪挠心,但还是要戒,如果寒寒复抽,加五更。

吸烟有害健康,有没有一起挑战的

第207章 瞅你咋地

前来传旨的是一个刘鸿渐根本就没见过的太监,传的也不是崇祯的圣旨,而是周皇后的懿旨,一开始刘鸿渐还有点奇怪。

后来想想也明白了,这国丈想来也不傻,知道有事找自己女儿比找女婿好使,对于此,刘鸿渐只想说一句:p。

本来刘鸿渐对周皇后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这么多年来跟着崇祯大帝风风雨雨,苦没少吃罪没少受,最后三尺白绫赴黄泉,也没给他老朱家丢脸。

而且几次接触,周皇后也从来没给他过脸色看,难道?一掺和到家事,就胳膊肘往里拐了?

呵,女人,刘鸿渐心里也大致有了准备。

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还指望一个妇道人家跟你讲道理?

随行的太监不发一语,让刘鸿渐很是不爽,也让他忽然想念起了王二喜,这个家伙虽然每次来宣旨总对他敬而远之,但起码他能感觉到,这小喜子是向着他的。

而随行的这个中年太监,冷冷的面色一脸的公事公办,甚至还带着几分阴翳,这就让刘鸿渐很闹心了,你特么摆脸给谁看?

“这位公公如何称呼?”刘鸿渐突然发言问道。

“马栋枚。”太监操着一嘴天jin口音生硬的答道。

“马什么枚?”

“栋枚。”

“什么栋枚?”

“马啊,马栋枚!侯爷!”马栋枚差点被气的吐血,但是他又不敢在刘鸿渐面前生气,听说这个侯爷不好惹。

“哦,马公公啊,哪里人?”

……

坤宁宫位于乾清宫后方,刘鸿渐看了看乾清宫突然有点惴惴不安。

以往吧,去乾清宫里找崇祯大叔,起码还有王承恩大爷照拂,可现在,怎么突然有种上刑场的感觉?

“禀皇后娘娘,安国候在外面候着了!”马栋枚这一路上感觉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身后这年轻人真是惹不起,看来以后还是得笑脸迎人啊!

马栋枚一边向周皇后复命,一边心里直打哆嗦,因为刚才他的顶头上司瞪了他一眼。

周皇后坐在御座上,身前侍立着一个身材略显矮胖的大太监,此便是内官监掌印太监李云魁。

而周皇后的左下首,国丈嘉定伯周奎和国舅周怀任依次而坐。

嘉定伯身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长衫,坐在椅子上毫无一点给皇家丢脸的样子,周皇后一脸的无语。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爹是个什么德性,前几年圣上召集诸臣募捐银两时,为了让自己的老爹做个表率,周皇后变卖了自己的首饰,把五千两银子交给她老爹周奎。

让他自己再添五千两凑个整,结果周奎不仅没从自己家拿一个子儿,还把周皇后给他的五千两大部分装进了自己腰包,最后到了崇祯手里只剩两千两。

就这事儿,直把周皇后气的一个月没搭理自己老爹,她这些年大恩小赏也从没少了自己娘家,就只说子粒田一项,少说她赏了周家也有几十顷了

听下面人说,她爹还买了不少铺子,按道理说应该不缺钱,可每次只要她爹来见她,总是穿着一身寒酸破旧的衣衫向她哭穷。

这次更是离谱,居然因为跟人打架来告状!!

而且对方还是安国候!!

她爹是什么德性她知道,安国候怎么也跟着瞎闹腾?他不是在帮皇上练兵吗?

本来周皇后兵没有相信她爹嘉定伯的一面之词,但她那不成器的兄弟也在一边添油加醋,就连侍候自己多年的李云魁也替嘉定伯说话。

还说安国候欺上瞒下,要把整个北直隶区全部种上那什么土豆番薯,如若到时候田产欠收,势必会引起整个北方更大的匪患云云。

说者貌似无心,听者也貌似无意。

本来周皇后没打算因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可现在春种关乎到整个北方的安定,周皇后不得不慎重考虑。

所以才有了传懿旨召安国候问话的一幕。

“召他进来吧!”李云魁看了一眼周皇后,得到确认答复后对马栋枚说道,表情甚为阴翳,终于轮到这厮了啊!

年前刘鸿渐去皇庄视察时,因为一些小事打断了他门下席蒙恩的双腿,席蒙恩其人是腿断了也好人死了也罢,倒没什么所谓。

关键是宫里所有人都知道,那席蒙恩是他李云魁的人,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安国候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打一顿,导致宫里闲言碎语,都在指着他李云魁的脊梁骨说他护不住人。

在这皇宫十二监里,若论权势只有两个人比他高,一个便是司礼监掌印王承恩,这个后台太硬他惹不起。

另一个便是御马监的张国元,这个人太狠,除了皇上谁都不认。

而宫外面也有两个人,一个便是他的恩人成国公朱纯臣,不过这厮落马了,最近一直找他打探宫里的消息意图恢复往日荣耀。

另一个便是这安国候刘鸿渐了,皇庄里油水丰厚,每年至少能给他李云魁带来一万两的外块,而自从刘鸿渐掌了皇庄,什么都没了,所有宫里的人都被扫地出门。

而席蒙恩的事,李云魁更像是被刘鸿渐扇了几巴掌似的难受,是以这次也是接着周国丈的光,斗着胆字参了刘鸿渐一本。

殿里众人各怀心思,都在想着一会儿安国候来了如何如何?

而得了令的安国候刘鸿渐也不耽误,昂着头便进了大殿。

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就算再装孙子也没用,只能让那些小人得意,倒不如本色出演,管他四七二十八、三八二十六。

一进门刘鸿渐先给周皇后行了礼,完事就自顾自的坐在了国丈和国舅的对面,还面带微笑的看着周奎和周怀任,这眼神带着嘲弄、蔑视、不屑……

意思是你的店是本候砸的,你的人也是本候打的,你的银子也是本候拿的,怎么?干不过我?现在来告状了?

特么的听说过小孩打不过别人回家叫家长的,没听说过家长打不过别人回家找孩子的,这俩大傻帽,也不嫌丢人?

真是浪费本候的时间!

国丈周奎心里只惦记着那三千两银子,哪里管刘鸿渐投来的那什么蔑视的眼神,但年轻些的国舅爷一下子炸毛了。

“你瞅啥?”

“瞅你咋的?”

……

ps:戒烟第二天,说说感觉,咳嗽还是继续,但不头疼了,抽烟厉害的兄弟应该有过抽烟抽的头疼的感觉,这太难受了。

继续努力!!

ps:感谢盟主芭芭拉y兄为本书盖的签到楼!十月兄,多谢!

第208章 皇后也不容易

坤宁宫里瞬间火药味儿变的浓重起来。

“放肆!”周皇后一直未曾言语,想着就算发生了点小过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了面至少也得打个招呼吧。

这倒好,招呼不打不说,还差点要在他这坤宁宫干起来了,周皇后俏脸微嗔。

“你们一个是国舅爷,一个是大明的侯爷,如此胡闹,成何体统!”周皇后面露痛心状。

“姐,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可恶……”

“退下!”周怀任还待继续说,被周皇后直接喝退。

她让安国候前来,可不是为了处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安国候,听说陛下将全部皇庄良田交于你处置,而你打算全部种上那个什么土豆?”周皇后压住心里对自己娘家人的不满,说道。

“是的,皇后娘娘!不止有土豆,还有番薯~!”刘鸿渐如实答道。

“那本宫问你,这两种作物可靠得住吗?如果育种失败土地歉收,你可想过后果?”周皇后面色忧虑。

“回皇后娘娘,如果按正常年月,哪怕就是比往年少下一点雨,臣种植这些土豆和番薯都能保证产量,但是!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如果今岁北方依然大旱,臣就是有百般能耐,也不可能种出粮食啊!”

刘鸿渐说的倒是实话,真跟去年一样,赤地千里,别说土豆番薯,连蝗虫都给饿死了,谁也没法儿!

“姐,我看这小子就是在赌,咱大明怎么能让一个赌徒做如此重要的事,要是赌输了咋整?”周怀任不合时宜的说道。

“是不是在赌都不关你的事,大明就算是饿死成千上万的百姓,还能饿的着你周家父子吗?”刘鸿渐气乐了,这对活宝当真是成不了大事。

周家有多少田亩、有多少商铺,现在都装在刘鸿渐的脑袋里,想找茬就直说,干嘛找这些站不住脚的撇脚理由。

你若讲理,咱就按讲理的来。

你若不是不讲理,咱也不怕你!

“狗蛋儿,你给咱退下去!”憋了半晌的嘉定伯周奎终于是逮着了机会,在周老汉看来,自己闺女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安国候,你打坏咱家铺子的事本伯就不追究了,咱就问你,那三千两银子你退不退回来?”嘉定伯老毛病犯了,由于没穿朝服,干脆胳膊一用力,俩腿便蹲到了椅子上。

在他看来,他已经够让步了,店让你砸了、人让你揍了,为了皇亲国戚的名声,他都不追究了,只要安国候把那三千两银子退回来就成。

他都差点被自己的大度感动,自己真是太伟大了!

“不退!”刘鸿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没喝高吧?是你先找的事儿,铺子也是你先砸的,人也是你先打的,现在本候只不过以牙还牙顺便收了点利息而已。

怎么着,你是国丈就能仗势欺人了?想把本候到手的利息要回去?

门都没有!

“你……”周奎被噎的差点背过气来,他多大度啊,哪里去找像他这般通情达理的国丈,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如此不通人情。

“闺女啊,你看你爹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当闺女的,是不是非得看你爹被气死才开心啊!”周奎使出了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得法子哟,论爵位没人高,论拳头没人大,好不容易有个当皇后的闺女吧,还不怎么待见他,动不动胳膊肘都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姐,这事儿你要是不给咱爹做主,我就……我就……”周怀任到底是从小没读过书,话说到一半竟然没词了。

“你就如何?”周皇后气坏了,她这个弟弟,从小就没让人省心过,偷鸡摸狗,偷奸耍滑,那是大事不犯,小事不断!

“我……我就去找咱娘,咱娘去的早啊……”

“放肆!你们丢人还没丢够吗?”要是常人,遇到这些无赖,要么上去揍一顿,要么就干脆躲开,你若真与他们理论。

只会把自己压低到跟无赖一样的高度,最后徒劳无功后,发现还是揍一顿比较爽。

但周皇后也很无奈啊,面前的老汉就算再无耻、再抠门、再无理取闹,那还是她的爹,她还是得管。

周奎和周怀任一个蹲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地上,至于丢人?他们可完全没这个觉悟!

他们可是受害者啊,受安国候这个恶霸欺凌的受害者!

“李云魁!”周皇后一阵头疼。

依她对安国候的了解,此子虽然放浪,但从不欺辱百姓,也未听说有什么劣迹,想来这事儿不用问肯定还是怨他爹。

一旁一直候着的李云奎见国丈二人把一副好牌打成这幅鸟样子,也是暗自摇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老奴在!”李云魁听到周皇后召唤赶忙咧着嘴应声道。

“去给本宫取三千两银票来……”周皇后无奈的道,一边是娘家人,一边是圣上倚重的肱骨,她又能如何?

“罢了罢了,皇后娘娘,此事算微臣的不是了,这是三千两银票,还与你二人了!”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上午在铺子里敲诈的那三千两银票,递给嘉定伯。

也许在外人看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何其尊贵,又何其典雅,但那都是专门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她也有烦心事,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皇后,说到底还是个妇道人家。

抛开头上的身份,她又能与家里孙秀秀、杨雪儿有何区别呢?无非就是比她们大个几岁罢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不害怕权势、不害怕自己受苦受累,却唯独受不得身边的人受委屈,那仿佛比他自己受罪还要难受。

自己这么做,确实有点欺负人的感觉。

“安国候能如此通情达理,本宫甚为欣慰,如此嘉定伯你既接了银票,当与安国候重归于好!”周皇后大喜,她就怕的是即使银票他出了,还是闹的不欢而散。

“哼,这银票本来就是咱家的,闺女,你还想让你爹谢他?”周奎从椅子上下来,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后带着周怀任便出了坤宁宫而去。

“嘉定伯一家之前过的清苦,所以一时染了不少陋习,安国候莫要放在心上!”周皇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就感觉占了人家便宜一样。

“皇后娘娘莫要如此说,微臣也有错。”表面虽如此说,刘鸿渐心里对那俩逗比那是嗤之以鼻的,压根就不值得放在心上。

“如果今年北方真的依然大旱,安国候,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大明不能再如去年般折腾了!”周皇后重又忧心忡忡道。

“皇后娘娘无须担心,臣已有主意,稍后便去找圣上商议!”

刘鸿渐是真的不想给自己找事了,几乎所有提出的意见,最后都落到自己肩头,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叫位高权重。

但本候只想吃饭睡觉打豆豆啊!

第209章 崇祯也土豪

从乾清宫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最后一抹夕阳洒落在紫禁城的宫殿上、御道上,把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几只老鸹在大殿顶上呱呱的叫着,为这寂寥的傍晚平添了几分凄凉。

刘鸿渐走在御道上,心情略有些惆怅。

说实在,这一年来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心境变化很快,从先前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现在身上扛着这么多的差事。

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有些自豪的,但自豪之余,突然又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危险啊!

要整顿军户制度、要征商税、要重新丈量土地。

只此三大关!就足以掀起腥风血雨。

要与士族为敌、要与奸商为敌、要与勋贵为敌!

似乎除了穷苦的什么都没有的老百姓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敌人。

皇上若能坚定的与他站在一起,那还好说。

如果这些势力全部向皇上施压,皇上撑不住倒戈,那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还要面对所有人的怒火,甚至那些无知的百姓也会受有心人误导,最后自己反而成了天下公敌?

我为何要这么做?我的靠山又在哪?谁才是我真正的臂膀?

刘鸿渐皱着眉头想着诸多的问题,迷迷瞪瞪的便来到了乾清宫。

都到了晚膳时间了,不过东暖阁里依然隐约传来声音,想必还在议事。

得了通报刘鸿渐走近暖阁,宽敞的暖阁里,依次坐着内阁的诸位大佬,阁老们自然不知道安国候为何此时会来暖阁。

除非是火烧眉毛的事,或者是来蹭饭的,这就是安国候在所有阁老心中的印象。

“竖子,听闻你砸了嘉定伯的铺子?”宫里的事,只要崇祯想,就没有能瞒得过他的。

“是啊,皇上,不过是他嘉定伯先砸的咱家的铺子,就咱们那个军械所你知道吧?

就是大明皇家军械所,您可是有股份的!”刘鸿渐也不管崇祯能否听懂,一股脑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完。

最后还不忘强调了崇祯是军械所的股东,嘉定伯砸军械所的铺子,就等于是砸了皇上的铺子。

“好了,你来此有何事快说,朕这边还忙着呢!”崇祯有些不耐的瞪了刘鸿渐一眼。

这尼玛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知道不,为了这点破事,在内阁里说真是成和体统,全然忘记了话题是自己引出的。

“皇上,今日微臣被皇后娘娘责问,关于被皇庄以及陕xi、山xi推广土豆番薯之事,娘娘担心北方依然如去年般大旱。

微臣思之,也是觉得这是个大问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以想与诸位同僚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可能持续的干旱!”

看来皇上也没把老丈人太放在心里,刘鸿渐终于略微感到点平衡。

大明近三百年,皇后大多是平民、或者书香寒门、基层官员出身,这也算是朱重八留下来的祖制。

凡太子正妃、皇后、驸马皆在此列,皇室不与勋戚世家联姻,大抵上也是为了防止像唐朝一样的外戚干政。

但从平民里找,质量就难免有些参差不齐。

就拿周皇后来说,当然,周皇后的德行肯定是没的说,但她老爹和弟弟就值得商榷了。

想来崇祯也没少被这两位闹腾,是以才露出如此表情。

“嗯,这也是朕近日思虑之事,诸位阁老都说一下意见吧!”崇祯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思虑到了此事,面无表情的说道。

几个老大爷各自嘚吧嘚,大致的意思是要么多准备赈灾的银子,要么多从郑芝龙那边买粮食,还有江南的漕运等等。

喋喋不休了得有一刻钟,眼见着外面天都黑透了,这么讨论起来也没个头,刘鸿渐烦躁的不行。

现在朝廷有银子了是不是?花起来开始大手大脚了是不是?把银子都给了郑芝龙、以及南方的士绅,然后呢,求他们施舍?

太仓里的银子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可都是本官一块一块从贪官的地窖里挖出来的!

都这么给了郑芝龙,给了南方的士绅,如果小冰河一直不过去,北方一直干旱,有多少银子够折腾?

治标不治本!

“求的嘛得!皇上,微臣以为各位阁老的意见都很好,在短期上势必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但是若想长治久安,还是要兴修水利、开垦水渠啊~!”刘鸿渐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侯爷,兴修水利投入太大了,大明现在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户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倪元璐道。

他们帮崇祯处理政务几十年,有何尝不知道问题根源出在哪,但兴修水利说的简单。

那个时候又没有挖掘机等机械化设备,想挖一条能通船的运河,往往要征上百万民壮,挖上好几年,这其中耗费之巨,就是个天文数字。

前隋迅速灭亡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挖运河,如此可见一斑。

“兴修水利又不一定是非要挖运河,运河不好挖,可以多挖些灌溉用的水渠嘛!”刘鸿渐说道。

“侯爷,就是这些水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浅了容易淤塞,深了工程量大,且如果一旦出现纰漏,容易造成洪涝!”

这次是工部尚书范景文,这些老大臣虽然行事在刘鸿渐看来有些畏首畏尾,没什么锐气。

但不得不说从事情思虑上,想的都比较周全。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嘛!不能总是逃避问题!诸位说是也不是?”刘鸿渐突然想起后世某个伟人爷爷的话。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要想保住北方基本的粮食产量,必须修水利。

“皇上,那臣便告辞了!”该说的都说了,刘鸿渐不打算再纠缠,因为他担心绕来绕去,这活儿又落他身上。

他可不想再接新差事了,即使是在外人看来油水很足的差事!

“爱卿莫慌,关于此事,朕也同意你的意见。

工部拟定计划吧,从陕xi的渭水、山xi的汾河、黄河一线,皆征民壮开垦水渠,要让水源引流到每一片干旱的土地,为此,无须吝啬银两!”

这话说的霸气,粮食也许费些事,但银子,太仓里多的是,崇祯说完还有些自豪,又投给刘鸿渐一个满意的眼神。

“此事众卿可明日再叙,接下来朕要宣布一件事!”崇祯突然变的严肃。

ps:今天的三更完毕,不抽烟码字依然很不习惯,确切的说,是难受,就感觉是你饿的肚子咕咕叫,身边放了烤串儿,你要继续码字,又不能吃烤串一样难受,不过这次的决心很坚定,为了自己的身体,一定要戒掉!

第210章 伴君如伴虎

暖阁里自从有了刘鸿渐免费赠送的煤球炉子,老臣们在暖阁议事时再也没有裹过棉袍打哆嗦。

倪元璐也再没有因为受不了炭火味儿而咳嗽过。

崇祯坐在主座上,喝了口茶,但就是不说话。

内阁几位大爷垂首端坐在桌前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是在静等崇祯发话,还是在偷偷打瞌睡。

刘鸿渐最受不了这几个大爷明明心里有疑问,但就是不说!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还有皇上,你不是要宣布事儿吗,快宣啊,宣完本官还等着回家吃饭饭呢!

“朕打算自明日起,重开东缉事厂,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李云魁任东厂提督。”崇祯宣布完又端起了茶碗目光微微看着内阁的反应。

内阁还能有什么反应,此事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如今估计大部人选都已经选好了,这基本就等同于板上钉钉了,他们又能如何?

自上次鸿门宴之后,新组建的内阁成员心里都门儿清,变天了,谁不听话谁回老家!

而且反正他们又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家里穷的叮当响,你想怎么查怎么查,这大概是几位阁老的心理活动。

只不过如此这般,便更坐实了朝臣们对纸糊内阁的诽谤。

是啊!他们清廉,但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清廉。

如今好容易锦衣卫收拢了缇骑,不再在京城满城晃悠,结果又弄来个东厂,还让不让人好好贪腐了?

内阁带头给皇上当龙腿子,让皇上重开东厂,这还得了?这不是让皇上背千户骂名吗?文臣的忠义呢?气节呢?

皇上他们不敢骂,但内阁?你都不跟我们站在一个阵营了,不骂你,骂谁?

首辅郑三俊几乎可以断定,这消息如果明天传了出去,后天朝堂上的奏疏肯定满天飞的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皇上,东缉事厂的厂公怎么不是王公公,这个李云魁是哪个?”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重开东厂,厂长由王承恩领衔,怎么又突然改成李云魁了?

等等,这厮的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眼熟?

靠,不就是刚才坤宁宫里,皇后娘娘身边站的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大叔吗?

“这李云奎本是内宫监掌印,办事甚得朕的心意,前日已被朕调往司礼监,朕认为李云奎来提督东厂正合适,诸位爱卿觉得呢?”

崇祯没有回答刘鸿渐的问题,反而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皇上圣明,臣认为此事可行!”几位阁老皆是拱手同意。

既然都已经决定重开东厂了,那这厂公是谁便不那么重要了,反正肯定是某一个太监。

“皇上,这东厂负责督察百官,可谓位高权重,关乎着百官们的声誉,厂公之职马虎不得呀!”见几位阁老也不言语,刘鸿渐有点着急了。

如果王承恩提督东厂,依王承恩的性格,至少不会为了铲除异己而乱来,但换一个人呢?

这你妹的,一个一个装哑巴,如果新任厂督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李云魁,总有你们倒霉的时候,到时候有本事别来找本候!

“皇上,这不行啊,厂公最好还是应该王公公来……”刘鸿渐见崇祯默不作声,忍不住又道!

“住口!厂公之事岂容你来置喙,皇宫之事外臣不得插手你不知道吗?”崇祯皱着眉冷言道。

这几日崇祯在宫里总听到一些关于安国候的闲言碎语,这让崇祯很不爽,让他觉得是自己对这小子太过放纵了。

而李云魁伺候在皇后身边也有十几年了,从未出过任何事,很是得周皇后的欢心,再加上……

“王大伴儿怕是撑不过这个月了……唉!”也不知是后悔刚才话说重了,还是单纯为王承恩的身体而叹息,见安国候呆在当场,崇祯又补充道。

“是了皇上,是我多嘴了,臣不该如此,还请皇上容臣告退吧!”刘鸿渐心里只是微微的为王承恩的身体而担心。

他反对李云魁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不了解这个人,他担心如果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当了这厂公,对朝廷不利。

可是他从未想过,崇祯会如何看他?

是,他不了解李云魁,但不代表皇上不了解,为什么非得你了解的才能用?

这是你觉得朕识人不明?还是你居心不良?

刘鸿渐脑子里瞬间换位思考了一下,虽然他并无其他意思,但别人不这么想啊!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知怎的刘鸿渐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坦,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凉凉的、又有些委屈。

罢了罢了,是本官多嘴了吧,只要不惹我,东厂爱怎么开怎么开!

刘鸿渐见崇祯并不言语,躬身行了个礼后便自顾自的走出了东暖阁。

他身子转的格外决绝,压根没看到崇祯眼角的悔意,这世上很多事,过后不及。

黄昏下的皇宫肃穆而庄严,最后一抹夕阳被城墙吞噬,夜幕即将降临。

刘鸿渐几乎是失魂落魄的从宫门中走出。

是啊,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吧,皇上为何什么都要听他的?

从封疆大吏到内臣厂督,刘鸿渐,你是不是膨胀了?

你难道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

……

一直到晚上,刘鸿渐依然在反思自己最近一年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怀里的的孙秀秀小猫一样窝在他的胸口,极尽的依赖。

“夫君,你怎么了?”似乎是觉得刘鸿渐有心事,孙秀秀睁开朦胧的睡眼轻声问道。

“秀秀,如果我犯了罪大恶极的事,恶到为天下人所不容……”刘鸿渐轻声的说道。

“夫君又在胡思乱想了,夫君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不过不管以后发生什么,秀秀都一定会跟着夫君……”孙秀秀柔声打断了碎碎念的夫君。

“也许吧,快睡吧!”刘鸿渐轻轻的抚着爱妻隆起的肚子,再过三个月,他就要当父亲了。

就要当父亲了,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他不能再这样了!刘鸿渐似乎想明白了。

ps:过了十二点,还有一更,深夜码字,不抽烟还是很难受,痛苦继续煎熬中。

第211章 帝王无情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便起了床,他穿了一身便服,提着一盒早已准备好的补品上了马车。

他要去看望他的老战友王承恩,这个为了大明鞠躬尽瘁一辈子的老太监。

王承恩居住在距离乾清宫最近的一排建筑群中,由于他地位颇高,又得崇祯信赖,是以单独拥有着一处院落。

“王老哥,兄弟来看你了!”刘鸿渐进门便亲切的道。

王承恩是护国侯,他是安国候,论年纪王承恩足以做他的爷爷。

但宫里不这么论,王承恩是太监,刘鸿渐能以兄弟相称,已经让病榻上的王承恩极为感动了。

王承恩看来是真的快撑不住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嘴唇干裂一脸的灰气。

这个曾经为大明镇守城墙、闯军猛攻都面不改色的太监,此时身边只有一个年约十几岁的小黄门。

太监不像常人,就算是死了身边也有后人陪着,太监最凄凉处便是死前是一个人,死后亦无颜面见泉下父母。

而大太监更是如此,你地位高了又如何?

大伙儿都知道你快不行了,都在等着你赶紧死去,好把位置让出来!

“安……安国……候来了,坐…吧!”王承恩努力的挣扎了一下想起身相迎,但没有成功。

“老哥哥你快坐好吧!都是自己人还如此见外作甚!王老哥身子感觉如何了?”

刘鸿渐赶紧上前,边扶着王承恩坐下边把身下的枕头放在其身后,亲切的说道。

小黄门从外面端过来一个茶壶,放于桌前,给刘鸿渐斟了一杯。

刘鸿渐接过茶杯,又递给了王承恩。

“唉,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喽,侯爷,鞑子最近有什么动静没?”王承恩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顿时感觉说话轻松了一点。

“王老哥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些外虏的事,真是教朝廷里那些鸟大臣汗颜呀!

前阵子得到探报说,鞑子去岁征了不少兵,不过宣辽那边有黄老将军镇守,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王老哥莫要挂怀,还是专心养病吧~!”

刘鸿渐知道王承恩挂念大明安危,如果不跟他说一下,估计老公公会一直放不下心。

唉,这也太寒酸了。

皇上啊皇上,这可是为你流过血的功臣啊,你就算给了他侯爵的恩赏,但王承恩无儿无女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你来探望一下来得实在。

“侯爷啊老奴有预感,你定是能帮助万岁爷成就大事的人,有你在,老奴走了也放心呐!”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但是王承恩却知道这一年来谁的功劳最大、谁的能力最强。

“王老哥谬赞了,小弟此番来,还有个疑问,那个李云魁是个什么样的人?”刘鸿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绕是他再不想掺和宫里的事,可这些仍然还是要搞明白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内宫监的李云魁吗?听小喜子说他已经被万岁爷调任到咱司礼监任秉笔了。

想来等咱家去了,这掌印太监的位子就是他的了!”王承恩久居宫墙之内,自然对宫里的人了如指掌。

“这个李云魁对下属极爱面子又有些小肚鸡肠,不过对皇后娘娘和万岁爷都是极为忠心的,咱宫内的爷们,没有孬种!”

王承恩这句话倒是说的极为硬气,原因也很简单,早在一年前,那些怕死的孬种都被他清理干净了。

“昨日皇上突然宣布李云魁任东厂提督,让本候有些惊讶,本候觉得小喜子倒还不赖!但皇上似乎对本候生了间隙!”

在王承恩面前,刘鸿渐一点也不托大,反而把后者当做一个忘年的至交好友,有什么说什么。

在刘鸿渐看来,或许现在这个李云魁能衷心的为圣上办事,但那是头上一直有你老王压着。

如果没有了你的掣肘,东缉事厂督查百官,等于是在天下万千官员头上悬了一把刀,如此大的权力,如果心术不正,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侯爷乃真性情,但这在帝王之家,是行不通的。‘

帝王无情,他可以对你施恩,可以百般宠信,但你千万不能骄纵,不能因为这些宠信而失去分寸,此是大忌。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天地君亲师无外如是,侯爷大才,应当能分分清楚,也无须老奴多言了。”

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承恩说的到都是真心话。

“至于王二喜,唉!这小子心太善,撑不起宫里的大任,更别说那东厂了!”

王二喜算是王承恩从小便着力培养的,奈何心性如此,再怎么培养,不合适还是不合适!

在宫里,只心好是没有用的!

东厂这厂公,没有几分狠劲儿,别说督查百官,估计连自己手下的番子都搞不定。

王承恩断断续续的说完心里所想,竟是累的几近昏迷。

刘鸿渐见王承恩如此,也不忍再打搅,劝了一番后便打算告辞。

“侯……爷,如若以后宫里真的……出事,你可前去……找御马监张国兴……”

王承恩似乎是有些不放心,挣扎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

嘉定伯府。

一大早,伯府便来了不少朝廷勋贵,隆平候张拱日、灵璧侯汤国祚、项城伯常应俊、宁晋伯刘允极……

这些平日除了过年能见上一面的闲人,今日都联袂到访,还个个对他嘉定伯伸出了大拇指。

直让嘉定伯周奎心里扎心的疼。

这些老家伙这是要在咱伯府吃饭啊!这要浪费多少粮食啊!这些老不死的!

“嘉定伯当真是不愧为国丈呀,敢于向那嚣张的安国候叫板,真是给咱勋戚们出了口恶气!”项城伯出言道。

“那是,皇后娘娘是咱的老姐,是咱爹的女儿,皇上也是咱爹的女婿,还怕……”周奎还没发言,身后的周怀任先装起了十三。

“狗蛋儿,跟谁俩呢,还咱咱咱,这都是你叔叔辈的,不懂规矩,快去安排酒席,就以上次你娶妻时的规格办!”嘉定伯周奎一巴掌拍在周怀任肩头。

周怀任一脸的无语,他爹口中的娶妻时的规格,其实就是四菜一汤,还是高祖皇帝招待群臣时的规格,一清二白豆腐汤!

“不知诸位老弟来咱伯府有何贵干?”周奎心一直在突突,这么多人至少得摆两桌酒席,如果这群闲人不来,那都够他一家子吃三天了。

作孽啊!

“国丈,我等前来是打算与你一起,清君侧,除国贼的!”隆平候张拱日义正言辞道。

ps:好累,求个打赏吧!

第212章 一腔好心喂了狗

第二晌午,乾清宫内。

刚下了朝的崇祯坐在御座上批阅着成堆的奏疏,一旁侍候着的秉笔太监李云魁哈着腰给崇祯磨墨。

“王大伴儿啊,今安国候怎么又没来上朝”崇祯奏疏批累了,放下毛笔下意识的道。

曾几何时,崇祯边侍候的一直是王承恩,这一晃便是十几年过去

“万岁爷,安国候爷今告了病假,是以没来上朝。”新任秉笔太监李云魁对于皇上的口误,一点也没有生气,如实的答道。

“嗯,也是,是朕准的,这小子”崇祯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道。

他对自己的口误并无一点内疚,反而因为想起安国候那小子,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下。

“不过万岁爷,昨老奴得了信儿,说是安国候爷曾来宫里探望过王公公,还在里面呆了许久,至于谈些什么,老奴便不得而知了。”

李云魁一副秉公奏报的表,但他的心思可并不是如此。

在他看来,这个安国候入宫而不见皇上,反而去见一个太监,只此一条,便可以治他个死罪了。

“嗯,二人有过袍泽的义,如今王大伴儿染重疾,这竖子也算是个重义的家伙”崇祯丝毫没感觉到李云魁的言外之意,反而自顾自的夸起了安国候。

“皇上所言极是”李云魁站在崇祯的侧,嘴角有些抽搐。

这这也太

“李云魁,摆驾王承恩府宅”崇祯突然说道。

这天下不止你安国候重义,朕也不会让有功之人落寞而去,崇祯心里想道。

“诺老奴这便去安排。”李云魁收起思绪应声道。

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大伴儿,而万岁爷的大伴儿便是王承恩,他若想顶替掉这个位置,除了更加小心的伺候外,剩下的便是时间。

是啊,时间真是个残酷的东西,它可以把很多事和人变得面目全非。

岁月是把杀猪刀,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黑了木耳。

这王承恩也会被慢慢淡忘吧,李云魁边走边想道。

“陛下驾到”李云魁当先走到王承恩的府宅前通报。

崇祯着常服,在诸多侍卫、太监们的簇拥下,进入了王承恩的府宅。

“万岁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早得了信儿的王承恩,着一崭新的四爪蟒袍,头戴三山帽,匍匐在地老泪纵横。

在明朝,皇帝若亲自摆驾朝臣府宅,便是对朝臣莫大的恩赏,事实上有明一朝三百年,皇上能屈尊去臣子家的,也是屈指可数。

更别提他王承恩还是个太监了。

“大伴儿子不好,快平吧”崇祯微微笑道。

早有一个小黄门去搀扶起王承恩,王承恩缠绵病榻多时,子虚弱的只动了这么几下便出了一的虚汗。

“大伴儿当好生将养子,朕给你带来些御用的老山参,听说是前些年朝鲜国进贡来的高丽参。

另外大伴儿若子有任何不适,可马上着人传太医,朕已经给太医院打了招呼了”

太医院的太医只负责给皇家的人治病抓药,若没有圣旨,其他人是没这个资格的。

“万岁爷,老奴这辈子没白活,老奴就算死也没有任何遗憾了”王承恩再度落泪,他只不过是个将死的太监,能如此得皇上器重本已是难得。

如今皇上不仅对他嘘寒问暖,还专门亲自来探望,就算是去了下面,王承恩也足以向泉下的二老交代了。

“大伴儿休要说这些丧气话,好生养病即可,你可有什么对朕说的”崇祯心里也清楚,这王大伴儿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屋子里除了王承恩和崇祯,还站着一个小黄门,以及司礼监新任秉笔太监李云魁。

王承恩对着边的小黄门挥了挥手,示意其出去。

崇祯也知道王承恩接下来可能要说些体己话,也是挥手把李云魁赶了出去,直把刚出门的李云魁心里痒痒的不行。

“万岁爷,老奴入宫四十七年矣,跟在万岁爷边也有十七年,幸得万岁爷恩宠,老奴本来别无所求,但如今老奴真的想说几句心里话。

安国候对大明有功,只有他可以帮万岁爷您征战天下、dàng)平不臣,也只有他,才是真的在为大明奔波。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奴斗胆,希望万岁爷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坏了明君贤臣的美名。

若能如此,老奴纵死无憾”

什么是忠臣

临死时依然所思所想,都是这个国家,所思所虑,皆是希望这个国家能长治久安,皆是为了自己侍奉一生的人能成就万古圣君。

这就是忠臣

“王大伴儿你多虑了,朕从未怀疑过安国候,朕只是想提醒他一番罢了”崇祯当然知道王承恩所说的是什么,事实上崇祯现在极其的鄙视这小子。

想着昨被他责备一句,马上便跑到王承恩这里告状了,真是岂有此理

王承恩也是不想想,如果朕真的对那小子心生嫌隙,怎么会把京营交给他这么一个刚刚行了冠礼的毛头小子

京营十七万军队,那对整个大明意味着什么

还有那军械所,私造军火是什么罪兴许百姓不知道,你王承恩还不知道

而土豆和番薯,这种陌生的农作物,如果没有他的首肯,如何能在北方推行

到时候出了任何问题,关乎民生社稷之事,一个臣子背得起吗谁背谁死

少不得这个锅还得朕来背。

朕信你,不代表内阁和朝臣信你,在朕面前,你放肆到罢了,有朝臣在,你还如此不知规矩,朝臣如何看朕又如何看你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真是不体恤朕的苦心。

崇祯感觉自己的一腔好心喂了狗,然后这狗不仅不吃,还在上面撒了泡尿般难受。

“万岁爷,老奴知道,老奴都知道”王承恩终于放下了心,交代完了所有事,疲惫又重新爬上了他的眉头。

他就像一个所有愿望都得到满足的老人般,躺在上享受着最后的宁静。

“万岁爷,灵璧侯、隆平候、嘉定伯求见”

崇祯刚出了王承恩的府宅,李云魁便上前禀报。

第213章 蛇鼠一窝

王承恩的府宅就在乾清宫的侧后方,崇祯回了乾清宫便传召了嘉定伯等人。

事实上崇祯隐约知道这些人来所为何事,最近一段时间朝廷无论是征兵、练兵,所选部将皆是没有爵位在身的普通武官。

就算是领兵征战一方,朝廷也极少从都督府里寻觅将官,这让都督府的诸位勋贵到处吐酸水儿,崇祯自然也听到过一些。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嘉定伯来瞎掺和什么?

从乾清宫外呼啦啦进来一大彪子大明勋贵,把崇祯吓了一跳,这是要造反吗?

“微臣魏国公徐允爵叩见陛下!”

“微臣灵璧侯汤国祚叩见陛下!”

“微臣隆平候张拱日叩见陛下!”

“微臣嘉定伯周奎叩见陛下!”

……

“诸位爱卿平身!”崇祯冷冷的道。

一帮子人足足有十几个,行了礼后起身站成了两排,魏国公徐允爵当先站在最前列。

他是前些日子从南jing而来,到京城处理些生意事,正好碰上灵璧侯,于是乎一顿饭的工夫,灵璧侯一帮子同仇敌忾者便有了领头人。

本来他们打算找嘉定伯出这个头,嘉定伯虽然爵位不高,但身份在那儿摆着,就算出了什么事,皇上还能把自己老丈人怎么样吗?

可嘉定伯实在太不靠谱,那天晚上在嘉定伯府吃的所谓晚宴,也算是让几位勋贵领略了当朝国丈的风采。

小炒白菜、小炒大萝卜、小炒菠菜,一帮子人看着端上来的伯爵家的晚宴,脸都绿了。

周奎不仅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甚至以为他们都占了他家的便宜。

还是他的儿子国舅爷周狗蛋儿忍不住了说了声:“还有一个荤菜、一个汤!”

于是乎众人看着青菜等那个荤菜,想着吃完了肉就走,谁停留谁是孙子。

结果荤菜上来所有人都傻了眼,所谓的荤菜便是每桌上了一盘煮鸡蛋,鸡蛋估计也是按照每桌的人数来定的,每人一个,多了没有!

而汤更是奇葩,竟然是桌子上所有菜的集合,众人不知道这个汤是不是嘉定伯厨房把择菜剩下的白菜帮子、萝卜叶子废物利用了。

于是乎集体败下阵来,在嘉定伯一家又省了一桌饭钱的欢呼声中离去。

但嘉定伯今日还是来了,因为他听说这次的事有魏国公打头,魏国公是谁,开国元勋徐达的后人,而徐家更是一门双国公,这在大明、哦不在整个华夏都是绝无仅有的荣耀。

这事儿如果成了,全天下的勋贵都得记着他们的好!是以嘉定伯屁颠屁颠的腆着脸也来了。

魏国公本来没想出这个头的,他一家子都在南京发展,京城太远,发生什么事都与他不相干。

可灵璧侯汤国祚只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徐允爵,原因无他,商税!

早在半年多以前,安国候那个歹人还是安国伯时,就差点怂恿圣上征收商税,如今他生了侯爵手握军权,还能有他们的好日子吗?

“不知是生了何等大事,竟让得诸位爱卿联袂来找朕,魏国公,你来说说吧!”崇祯指了指最前头明显是一帮人头领的徐允爵。

“皇上,臣等此次前来是为我大明社稷、弹劾佞臣的!”徐允爵说话瓮声瓮气的,他跟崇祯差不多年纪,但吃的却比崇祯胖的不是一星半点。

“哦?徐爱卿要弹劾谁?”崇祯道。

“臣等要弹劾那安国候刘鸿渐!”徐允爵从怀里掏出昨晚一大帮子人绞尽脑汁写就的一封联明信,当庭宣读。

“臣例数了安国候的七宗罪。

其一,欺君罔上,据闻贼首李自成根本不是安国候刘鸿渐所杀。

其二,其在辽东在没有查明真相的情况下,冒领军功,冤死了辽东总兵吴三桂。

其三,在陕xi、山xi,纵容士兵荼毒商贾,致使两地行商、士绅死伤殆尽。

其四,贪墨不法,据闻其从陕xi两地共搜刮到银两器物与入国库时的账目对不上。

其五,私造、私藏军械。

其六……”

“够了!”徐允爵的七宗罪还没读完,崇祯便发飙了,怒气冲冲的打断了魏国公。

“尔等皆是大明勋贵,与大明共享福荫三百年,但尔等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真是让朕失望已极!”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是来找他吐酸水的,无非就是劝谏他要重用都督府里他们这群勋贵云云。

可结果这些人竟然是来逼宫的,看着架势,还是蓄谋已久的,否则也不可能一下子例数出来七宗罪。

李自成是谁所杀已经不重要,但除了安国候送给他的那把叫阿卡的奇怪火器,谁又能在那么远的距离杀死李自成?

第二个指责就更是扯淡了,吴三桂在崇祯心里是什么个印象?

白眼中山狼里的战斗机而已!

至于第三个、第四个,尼玛,只要你能帮朕把江xi的左良玉、川蜀的张献忠打下来,杀一些商贾怕什么?朕让你们杀!

你们若是能给朕弄来国库里那许多银子,朕也允许你们贪墨!

问题是,你们能吗?就算真的是搜刮来那许多银子,能入得国库的又有几何?

而且朗朗乾坤,陕xi两地的官员已经入驻了好几个月,如果那边民不聊生,朝廷早该有奏疏传来。

但是当地官员传上来的都是,两地百姓虽然清苦,但皆感念皇恩浩荡、感念安国伯分配的土地。

至于第五,军械所是他亲口准允的,怎么就成了私造?难道你们是说朕出尔反尔吗?

若放在以前,也许他真的会相信这些勋贵的一面之词。

因为以前的他,没有东厂、没有锦衣卫,每天里呆在这深宫之中,像个瞎子。

可现在,崇祯觉得这些所谓勋贵不仅把他当一个瞎子,还把他当一个傻子,一个任其摆布的傻子!

“臣所言皆是有真凭实据,如果……”徐允爵还待争辩。

“放肆!徐允爵,朕念你徐家曾为大明立过功,此番朕不与尔等计较。

如若朕再听到尔等污蔑刘卿家,别怪朕大义灭亲!”崇祯怒不可遏。

徐家一门两国公,成祖朱棣的皇后也是出自徐家,是以按照现代遗传学来说,他崇祯身上也有一部分徐家的血统。

但去岁安国候退了闯贼之围后,王承恩奏报,朝廷的这些勋贵在围城之时,不仅毫无乃祖之风,还都在想着如何逃出城去。

更有甚者,有些勋贵竟然去勾结……

这些人,本来崇祯还念及他们祖上有些恩德,不想做的太过。

可你们不为朕分忧也倒罢了,现在竟然还来找麻烦?

朕已经不是瞎子了!朕现在手里有刀!

“臣等死谏!若圣上不允,臣愿……”徐允爵觉得自己下的本儿还不够,马上带头下跪,身后呼啦啦一帮子也随即跪下。

“滚!来人,把这些人拉出去,全部重则四十军帐!”崇祯一手抄起身边李云魁的拂尘,掷向了台下的魏国公等人。

第214章 太子来了(为盟主 听叶飘雪 加更4/5)

四十廷杖已经是相当严苛的重则了,事实上只要崇祯想让某个大臣死,莫说四十杖,也许十杖都用不了。

可见这些勋贵让崇祯有多么生气,你们不是要死谏吗?

那就看看你们的嘴硬,还是屁股硬!

李云魁当然知道崇祯的真实想法,无非是要教训教训这些不知朝廷危难胡作非为的勋贵。

事实上身为皇帝身边的太监,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摸清皇帝的真实想法。

就说刚才崇祯的命令,如果会错意的太监真的实打实的给每个人来四个廷杖,估计这十几号勋贵当天就得全部下去见太祖皇帝。

而一下子打死十几个勋贵,还有一个世袭的国公,崇祯肯定又要背上一个滥杀功臣的罪名,但先死的,肯定是监刑的太监。

可就算再放水,这四十廷杖下来,估计这些勋贵们也得在家里趴个十天半个月。

赶走了一群讨人厌的咸鱼,崇祯再没心思批阅奏疏。

干脆让人传了膳,坐在煤球炉子便喝起闷酒来。

第二天,安国候刘鸿渐依然没有来上朝,崇祯坐在御座上时不时的往武臣的末尾处瞄。

安国候上朝经常迟到,崇祯心里是有数的,可足足等到早朝结束,刘鸿渐也没来。

这个竖子,还跟朕摆起了脾气,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又没有冤枉你!

崇祯想起这一年来,他为安国候背的各种锅,顿时觉得自己也很冤枉。

从狙杀李自成到、拿下吴三桂、血战山海关、以至于荡平山、陕、大规模征兵、推广新作物。

哪一个举动不是他在朝里承受着诸多文武的指责、谩骂和不满?

如果没有崇祯在朝廷里撑着、为安国候做主、撑腰,安国候根本活不过三章。

这大概是崇祯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而安国候刘鸿渐呢,更是觉得自己天南地北折腾了一年,为谁辛苦为谁忙?

结果还被大骂一通,也是后世来的小伙子,如果是明人,被皇帝骂两句又能如何?多大的事?

可刘鸿渐却不这么认为,如果没有崇祯,他本可以买一块地,蓄几十个家奴,娶三两个老婆,安安稳稳的当他的逍遥小地主。

有领先这个世界三个多世纪的akm在手,谁敢来找他的茬儿?

可自从给崇祯当了打工崽,每隔两天还得起个大早,天寒地冻的跑老远去宫里开会。

这还不说,动不动还要给他肩头压担子,一开始是辽东、辽东完事是山、陕,现在他又兼职种地、还提领京营。

每天忙忙活活的不说,都没时间陪老婆孩子!

现在还要被人嫌弃,世界上最憋屈、最委屈的便是自己了吧!

是以刘鸿渐这两天朝也不去上了,皆已抱病在身为由着下人报于吏部,说起来,这理由还是崇祯帮他想的。

不去上朝归不去上朝,刘鸿渐并没有在家里醉生梦死,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心里赌气而已。

为了发泄,刘鸿渐干脆去了千户所的军营,每日里跟着一群小伙子一起练习火枪方阵。

为了对抗关外的骑兵,刘鸿渐与卡尔商议改良了现有的方形阵列,改为了环形阵列。

两军对抗时,火枪兵以环形队列列队在中央,身后是步军,两边则是友军骑兵。

敌军骑兵首先要冲入火枪兵方阵,经受火枪兵的若干轮齐射,之后才是与骑兵、弓弩手对拼。

定装纸壳弹大大提高了原有装弹方式的效率,宋大爷更是突发奇想专门为千户所定制了子弹带。

出战时,每人胸前皆挂满一排定装弹,一排三十发,足以支撑起一次战役。

千户所军营与西山京军大营距离不过一两里,时不时传来阵阵火枪声,一开始让京营颇为惊诧。

负责京营新军训练的副提督张怀中,还派了不少新提拔的的下级将军前来千户所参观,千户所的排枪阵使这些将官震惊之余,也是一脸的艳羡。

在得了刘鸿渐接下来便要把这种火枪配发给京营时,许多京营将官才兴奋而归。

在流水作业愈加成熟后,又新征了一百名匠人,目前军械所可以日产新式遂发枪四百多杆,定装纸壳弹两千余发。

但由于千户所士兵一直在做着大量训练,纸壳弹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往往刚刚出产的纸壳弹,一股脑就被千户所打了个干净。

千户所现在实行全天训练制,每天都要完成定量的训练任务,不合格者就要受罚。

这与其他部队大不相同,事实上,在古代由于生产力跟不上,朝廷养一支军队负担之重是超乎想象的。

而明朝的军队更是如此,朝廷没银子发军饷,士兵自然懈怠于训练。

其实即使军饷按时发放,军营里也不会天天没日没夜的训练,大多一周训练一两天便是很重的训练量了。

原因无他,训练起来,士兵可是要加大饭量的,战马是要吃豆子的,这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

事实上明朝中后期战力最强的戚家军,以及后来的俞大猷的部队,为什么战力强?

答曰:都是银子喂出来的!

纪律当然占了很重要的比重,但是如果没有银子,你指望从山里征召来的大字不识的新兵蛋子给你为国捐躯?

别扯犊子了,即使戚将军朝廷里有张居中的立捧,他的戚家军也做不到每日全天训练,想全天训练,营养必须跟得上。

好在千户所只有两千余士兵,而他们的顶头上司安国候刘鸿渐,又是个财大气粗的大佬。

每天三顿,顿顿可劲儿吃,每天还能有一只鸡腿儿。

好兵是训练出来的,好枪法是子弹喂出来的!

三天来,刘鸿渐的耳朵都快被火枪的枪声震的出了毛病,但他却十分的兴奋。

这是他亲手打造的第一支军队,虽然不大,确实大明绝无仅有的火枪部队。

可以预见,这支部队以后将成为大明的骄傲!如果崇祯大叔不给他找事的话!

“大人!宫里来人了!似乎是……是太子……太子殿下!”副千户官常钰从军营外急急的跑来。

第215章 三棱军刺(为盟主 听叶飘雪 加更5/5)

常钰便跑边大喊着,把正在训练的千户所士兵吓了一跳。

啥?太子殿下?当今大明储君?

除了千户所的几位百户官在除夕公祭时见过皇上外,其余诸多士兵更是连皇上什么样都没见过。

更别说从来不出皇宫的太子殿下了。

“殿下,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刘鸿渐跟千户所的士兵一样,身穿着粗布棉袍,手里拿着一杆遂发枪。

“刘师傅!本宫去你府上寻你,你家管家说你在这里,本宫就来了!”朱慈烺已经记不起上次出皇城是什么时候了。

又是十几岁的年纪,是以一路上对所有的人都十分新奇。

朱慈烺心情不错,因为今日他的父皇专门恩准他出宫去探望他的老师安国候,据闻,安国候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用刘鸿渐言语,千户所诸多士兵自行的下跪行礼。

“诸位大明的勇士,平身!”朱慈烺高声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明的火枪兵。

“都瞅啥?赶紧给老子训练去!今天成绩最差的一百人,晚上没饭吃!”

刘鸿渐见一堆人行了礼后也不离去,只是盯着太子朱慈烺,像看稀罕物似的死命看,不禁怒道!

一群士兵嘿嘿笑着一哄而散,在常钰的吆喝下重又返回靶场。

“慈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赶走了一群士兵,身边也没了外人,刘鸿渐便又开始作死。

“父皇说你都病了好几日了,着我来探望你,刘……刘兄,本宫看你根本就没病,你是装的!”逃出了深宫高墙,来到了嘈杂的军营,朱慈烺瞬间觉得心胸激荡了不少。

是以,平日里根本不敢说、说不惯的词儿,现在也能借着这环境喊出来。

“哪里哪里,本官是真病了,一进宫里就头痛欲裂,走咱俩去喝点!”刘鸿渐哈哈大笑,带着朱慈烺出了军营。

“宋老?宋老?你看谁来了?”刘鸿渐带着朱慈烺直接来到了宋大爷的住处,因为只有这里还最有个家的样子。

老宋一家子都已经来了京城,两个儿子负责皇庄里土豆、番薯的试种事项,而他则专职负责军械所。

宋应星闻声从屋子里出来,但见一个头戴黑色翼善冠、身着红色五爪蟒龙袍的少年,身后还簇拥着一干太监、侍卫。

“草民宋应星叩见太子殿下!”宋应星激动的行礼道。

大明能带翼善冠的又有几人,而与侯爷关系密切的更是显而易见。

“宋老免礼平身!”朱慈烺学着刘鸿渐般称呼面前的大爷为宋老。

“宋老,着人去整俩菜,今日殿下在这儿吃!”刘鸿渐笑着道。

“啊?大人,这里乡野之地,大人怎么能让殿下……”宋应星一脸的受宠若惊,这是要在他家吃饭啊!

要沾龙气?

“宋老不必多言,太子去岁在宫里还啃过窝头呢!随便弄些便是!”刘鸿渐大言不惭道,他倒是没瞎说,只不过把朱慈烺弄了个脸红。

不多会儿,三两个菜便由工坊的厨子专门做了出来。

朱慈烺身旁侍候的随身太监庞大海从下人手中取过银筷,想试菜。

“庞大伴儿,退下!”朱慈烺命令道。

“殿下,这……”这是宫里的规矩,这出门在外,又是这等地方,庞大海有点为难。

“退下,再多嘴回去吃板子!”眼见刘鸿渐已经开动碗筷,而他的随从却还在给他为难。

真是给他长脸了啊,朱慈烺瞪了庞大眼一眼!

“来慈烺,这可是宋老自南方带来的上等竹叶青,尝尝?”刘鸿渐给自己和宋老、以及朱慈烺都斟上一杯。

刘鸿渐的随意,让得宋应星大吃一鲸,这大人也太不见外了。

“刘兄,我……本宫不会饮酒啊!”朱慈烺有些为难。

啥?殿下叫大人什么?刘兄?wtf……宋应星满脸的惊骇。

“随便喝点,皇上若责问,你便说是本官非让你喝!”刘鸿渐大言不惭。

“哦对了宋老,前日的那张草图,可做出来否?”刘鸿渐突然对一旁呆坐的宋大爷道。

“啊?哦,额,做出来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所想的样子,老夫这边去取!”宋应星被刘鸿渐提醒,一时错愕,又觉有些失礼,拱手道。

不一会儿,宋应星手里端着一柄尺把长的小刀过来。

一旁的庞大海瞬间便毛了,还以为面前的老家伙要欲图不轨,马上跳出来护在朱慈烺身前。

“庞大伴儿,本宫无事,你们都退下,全部都退下吧!”屋子本来就不大,又侍立三两个太监、黄门,还有侍卫。

外加上动不动就整这么一出,不止刘鸿渐觉得扫兴,朱慈烺本人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大人您看怎样?”宋应星把手里的小刀递给刘鸿渐。

刀神呈棱形,有三面樋,通体中直细长,如果懂些军刀知识的朋友看到,一定会大呼。

这不是三棱军刺吗?

火枪兵的射击效率还是太低了,为了增加火枪兵的近战能力,给火枪装上利刃便又是刘鸿渐的主意。

宋大爷又一次拜倒在刘鸿渐的突发奇想上,天才般的设计、天才般的奇想,事实上很多的东西技术上并没有难度。

只是先人限于某些局限,想不到而已。

三棱军刺虽然功能单一、缺乏现代刺刀普遍具有的砍、锯、剪等功能,但那是后世,而且多用于潜伏暗杀。

而在正面战场上,三棱军刺最适合步枪突击刺杀,三棱军刺在刺穿人体后,血液随血槽排出,这样刺可以从容的从人体拔出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最重要的是,三棱枪刺扎出的伤口,大体上是方形的窟窿,这种伤口最难止血。

“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刘鸿渐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可以想象,他的火枪兵每人一杆火枪,枪口不仅可以喷吐怒火,还装有利刃,远可攻、近可守,那场景,刘鸿渐都有些兴奋的想去试试身手了。

“只不过刀身有点厚了,会加重枪的重量。”刘鸿渐重新垫了垫,递给了一脸好奇的朱慈烺。

“大人,已经很薄了,再薄韧度不够啊!”这就让宋大爷犯难了,他又不会弄合金。

“嘿嘿,本官只是随便说说!慈烺宫里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吗?”刘鸿渐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大事倒是没有,不过听庞大伴儿说,父皇的大伴儿昨晚病危,还传召了御医,不知现在如何了。”朱慈烺如实道。

“侯爷!侯爷!侯爷在不在!”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哭喊。

王二喜边哭边在外面院子喊着,帽子都跑歪了,刘鸿渐瞬间觉得有些不妙,丢下朱慈烺快步走出门去。

“侯爷,护国侯王公公殡天了!”王二喜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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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斯人已去(为所有曾打赏过本书的书友加更!)

早在昨晚王承恩病危之时,其便被李云魁连夜送出了紫禁城,皇宫乃皇家重地,让一个重病的太监留守在此,本就不合礼制。

王承恩住处距离皇帝的乾清宫如此之近,就更不能让其死在宫里了。

他被连夜送往昌平天寿山,然而才刚出了皇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明朝宦官系统中的顶峰。

王承恩故去了,然而皇宫依然是昨日的皇宫,皇上该上早朝依然上早朝。

也是在昨日,刚入司礼监的李云魁被直接任命为司礼监掌印,其崛起速度之快堪称大明之最。

这离不开他在宫里几十年的钻营,王承恩死了,他终于等来了机会!

整个皇城,四司、八局、十二监并没有因为前任的故去而心生多少悲痛。

事实上司礼监的诸多太监大多忙着讨好新上司——李云魁。

而真要说伤心的,也不是没有,起码王二喜便是其中之一。

王承恩师承曹化淳,而王二喜则又是王承恩一手提拔。

这么些年来,如果没有王承恩,他王二喜估计现在还在惜薪司里砍柴。

他专门请求崇祯让他出宫料理恩师的后事,崇祯也答应了。

知道恩师生前与安国候交好,把王承恩的遗体安顿在天寿山脚下的一处寺庙中后,王二喜便马上来报丧。

刘鸿渐见到王二喜的那一刻便意识到是什么事了。

他瞬间感觉内心充满了悲怆,仿佛心中有什么堵着了,他想哭嚎,眼中却没有泪,他想叫喊,可周围是太子,不合时宜。

几乎是迷迷糊糊的进了屋子,刘鸿渐端起酒壶咕咚咕咚的饮了一阵,把酒壶摔在地上。

“宋老,取笔墨来。”

宋应星取来笔墨,早有人把桌子上的饭菜撤去。

刘鸿渐醉醺醺的抓起毛笔,铺开宣纸,奋笔疾书,书成,醉倒在桌旁。

宋应星命人把刘鸿渐安置好,拿起他写的字。

“博大胆识铁石坚,刀光剑影任翔旋。

高卧不须窥石镜,秋风怒在叛徒颜。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宋应星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刘鸿渐已经醉倒,太子朱慈烺也起驾回了宫,王二喜只得拿了宣纸离去。

七日后,天寿山。

天寿山脚下一处无名之地,几个附近的民众手执铁锹盖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头。

由于崇祯还未开始给自己建造陵寝,王承恩的墓地只得先选在这里。

天寿山自成祖朱棣起,已经埋葬了大明十二任皇帝,是一片福地,能葬在这里,也算是皇家对王承恩的格外恩宠了。

小小的一方坟头,埋葬了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物。

坟前墓碑以大理石铸就,碑文曰:

长眠在这里的是一个守卫大明的英雄。

大明护国侯,王承恩之墓。

碑文出自刘鸿渐之手,人生如水,越淡越真。

王二喜趴在墓碑前哭的泣不成声。

墓碑前前来送行的人并不多,除了安国候刘鸿渐外,便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张国兴。

这三人一年前曾在城墙上共同抗击过闯贼李自成。

张国兴年四十许,鹰眉冷目,面容瘦削中带有一股冷冽。

“王公,一路走好!”张国兴上前提起一壶酒,洒在王承恩坟头前,以作最后的送别。

“王老哥,兄弟来送你了!”刘鸿渐手里拎着一杆军械所的遂发枪。

“王老哥,你在天上看着,老弟我必用手中之火器,为大明永绝北患!”刘鸿渐边说边把手中的火枪指向了苍天。

“兄弟们,举枪!放!”刘鸿渐身后十数个从千户所跟来的弟兄鸣枪致敬。

砰——砰——砰,山谷传来回声,惊飞了枯藤上的老鸹。

“张公公,近来可好?”回去的路上,刘鸿渐与张国兴策马而行。

“有劳侯爷挂念,咱家不过皇家一家奴,没甚好不好,唯其有生之年,能为万岁爷尽心耳!”张国兴有些憔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太监身有残缺,死后不得入祖坟,大多都是随便找个乱葬岗埋掉了事。

王承恩虽然故去了,但侍奉万岁爷一生,死后仍然能在下面长伴在万岁爷,也不失为一个好所在。

张国兴突然有点羡慕王承恩,不知他死后,能否有次殊荣呢?

“王老哥去世前,曾对本候说,如若宫内有不可解决之事,让本候找你。”刘鸿渐突然说道。

“咱家掌管御马监以后,便不再插手分外之事,当然,如果宫中有人威胁到了万岁爷的安危,侯爷出言,咱家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张国兴冷冷的说道。

倒不是他故意这样,而是因为他的性子本来就是如此,少言寡语,不近人情,他能一下子说这么多,已经出乎底下人的意料了。

事实上若是换个会说话的人,有他身上的功劳,这司礼监掌印哪还有他李云魁什么事儿?

“如此甚好,就此别过了,张公公保重!”刘鸿渐倒没有觉得有何不爽。

事实上,越是少言寡语之人说的话越靠得住,一个满嘴跑火车之人的许诺,是没人当回事的。

从昌平回来,刘鸿渐没有直接回家,家里爱妻有孕在身,他打算先去军营里冲冲丧气。

然而还没走到营地,半路就被锦衣卫的几个缇骑拦住了。

“指挥使大人,梁大人派我等四处找您,有要事禀报!”几个缇骑面露焦急之色。

为了尽快找到他们的指挥使,锦衣卫衙门已经派出了好几拨缇骑。

“啥事啊这么急?”刘鸿渐从未见梁阳如此着急过,不由得问道。

“卑职也不知,梁大人没说,卑职也不好问!不过,似乎是北边出了事!”一个缇骑回答道。

“辽东吗?看来建奴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刘鸿渐阴阴的道。

“走,去锦衣卫衙门……”

ps:历史上,王承恩确实葬在了崇祯思陵之侧,是清廷为了感念王承恩的忠诚特地为之,这里寒寒就自作主张啦,王承恩的作为,值得这一份殊荣。

ps:真的抱歉,因为看一些东西耽误了不少时间,看到还有书友在等真是抱歉。

ps:欠的更终于加完了,无债一身轻,嘿嘿,晚安啦!

第217章 言官都是垃圾

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眉头紧锁。

两个时辰前,辽东前线传来消息,建奴摄政王多尔衮亲率大军三十万,兵分三路,出盛京南下。

这些鞑子为了筹备粮草辎重,一路上所过之处,若蝗虫般席卷一切,所有散居在关外的汉民皆被屠戮。

“老梁,辽东出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本官。”刘鸿渐进门便抱起桌子上的茶壶一边暖手一边说道。

从昌平直接奔袭到京城,冷风吹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有些不妙啊大人,宣辽、延绥防线总兵力只有十一万,还要分散到九边各镇。

虽然朝廷一个多月前给了九边十五万的征兵数额,可新兵拥有战斗力起码要训练半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黄总督没有骑兵,这太被动了!”

老梁越说眉头皱的越紧,此番建奴倾全国之力攻伐大明,可不是之前就是为了劫掠般小打小闹了。

“察哈尔部的孛罗赤,答应给本候的军马,难道还没有交付吗?”刘鸿渐不理会老梁头的碎碎念。

建奴每逢凛冬时节大雪覆盖草场之时,都会南下劫掠汉人,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无非是此次规模大些罢了。

“这个……卑职听山xi那边的顾百户说,察哈尔部目前正生着内乱……”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内乱,就凭他们这点人还想恢复黄金家族往日荣耀,成事不足的东西!”刘鸿渐简直无语。

为了让祸水东流,刘鸿渐和内阁商议,故意把朝廷与察哈尔部重归旧好的消息传给建奴,就是想着两伙儿老牌强盗能先比划比划。

可这都火烧眉毛了,察哈尔部竟然又开始了窝里斗,斗,斗,斗你妹啊!

同样都是鞑子,看看人家建奴,兵锋所指皆是奴才。

而蒙人呢?怪不得被人逼的西迁、逼的改制、逼的成了奴才。

“卑职已经着人把消息递了一份给圣上,想必过不了多久大人就要被召见……”老梁想到这,眉头反而舒展开了。

锦衣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的职能便是让消息传的更快、更及时,而非上阵杀敌。

是啊,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老夫干嘛如此烦躁呢?

刘鸿渐出了锦衣卫衙门,本来还想回家吃口热乎饭,结果走到半道就与宫里来寻他的太监碰了头。

时日已过了晌午,饭都没吃,刘鸿渐只好忍着咕咕的肚子打马向宫里行去。

如果老天在给本官一次穿越的机会,本官一定选个太平年月,这狗ri的明末,太难混了!

……

皇城,乾清宫。

一个多时辰前,锦衣卫的加急军情递到崇祯手里时,刚下了早朝半个时辰的崇祯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他承继大统以来,虽然北患一直未停息,但建奴最多一次出兵也不曾超过十万。

而此次竟然出兵三十万,这……这是要与我大明决战啊!

崇祯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便命李云魁敲响了景阳钟,重新召集群臣。

铛——铛——铛——

督察院衙门。

“老王?啥声音?”督察院左副都御史问督察院右佥都御史。

“好像是……景阳钟?”姓王的右佥都御史眉头微皱。

“不是刚下朝吗,宫里莫非是搞错了时间?”

“谁知道呢!走吧,兴许是有啥重要的事儿!”

……

铛——铛——铛——

“停!”吏科给事中海大富听到钟声,皱着眉头在轿子里喊道。

前日他新纳了第十二房小妾,乃是翠云楼的头牌,那身段、那姿势让得海大富有些魂不守舍。

是以下了朝他在衙门里点了个卯,便匆匆的坐着轿子向家里行去。

玛德,宫里莫不是在戏弄我等朝廷命官?

海大富一脸的不爽,这是要坏他的好事啊!

“调头,去宫里!”

虽然心里百般不乐意,但皇命难违,海大富打算晚上再体验自己新琢磨出的床第招式。

……

半个时辰后,皇极殿。

朝臣们左右顾盼,朝堂上四处皆是细语声,所有人都不知道圣上这是搞的哪一出。

崇祯眉头紧蹙,示意李云魁宣读锦衣卫传来的加急奏报。

奏报宣读完毕,众臣皆惊的睁大双眼。

啥?建奴打过来了?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

在一片鸦雀无声的氛围中,安国候刘鸿渐悄摸的从皇极殿门口溜了进来。

他倚在皇极殿门口的鎏金石柱上,旁边搁着一个军械所产的煤球炉子。

这地儿,暖和。

“众卿有何良策,可说与朕听!”崇祯见奏报宣读完半晌了,朝堂上仍是鸦雀无声,不禁有些不满。

“启奏圣上,微臣以为朝廷应该相信黄总督的能力,宣辽应当还是以死守为计,徐而图之……”兵部尚书李邦华带头发言。

李邦华并不惊慌,他是懂兵之人,也知道黄得功的能耐,而建奴的所谓三十万大军,有多少水分在里面,外人不知,他却知道。

顶多二十万出头!

九边虽然兵少,但只要不出昏招,勉强还是能守的。

“李尚书此言差矣,前有安国候仅率三万辽东兵便血战建奴而胜,如今九边有兵力二十余万,为何反而要龟缩在城内!

岂不是有损我大明的威名?”礼部尚书马士英赶紧出来反驳。

宣辽总督黄得功是安国候力荐上去的,如今建奴来扣关,你这荒野土鳖怎的又要做缩头乌龟?

马士英心中冷笑。

“是啊,皇上,微臣听闻建奴一路南下烧杀抢掠,屠戮我关外汉民不下千人,皆曝尸于凌寒之地,为野兽食之。

他们死的太惨了,我大明应该尽快调集军队救黎民于水火啊!圣上!”

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王柯比奏道。

“王大人,本官听闻宣辽一线大多是新兵,还未练成啊!”身后一位言官同僚说道。

“都已经练了一个多月了,就算不能打仗,至少守城可以吧?

辽东不是还有十多万善战的老兵吗?可以令新兵守城,老兵迎击建奴……”

“也是啊!”

……

“圣上,微臣还是以为,安国候举荐的这个黄得功不足以担当守卫宣辽的重任,为防辽东有失,是以微臣建议另择良将!”

……

督察院的御史、各科给事中,皆属于言官范畴,如果在后世,这些人有一个精辟的称呼,键盘侠、嘴强王者。

崇祯坐在御座上看着底下的众臣脸色发黑。

这些朝臣果然还是如此,一出大事,竟然提不出来一个有用的建议,反倒还是互相扯皮。

“圣上,臣有话说!”刘鸿渐终于忍受不了朝堂前蚊子般的烦扰又都是屁话的言官。

“佑明何时来了,快上前来!”崇祯好几日不见刘鸿渐了,竟然忘记这是朝堂之上,脸色瞬间阴转晴。

刘鸿渐慢慢的步上朝堂前列,走到言官、御史、给事中扎堆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轻蔑的扫视着这群每日只会耍嘴炮的言官。

“我不是针对谁,我的意思是,在场的诸位,都是辣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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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舌战键盘侠

刘鸿渐的话语石破天惊,把众臣包括内阁几位老大爷在内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狗屁键盘侠般的嘴炮,朝廷竟然花大把的银子给自己找罪受,真不知道朱八八怎么想的。

如果这些言官皆有诸葛村夫骂死王朗的能耐倒也罢了,关键是你没有。

不仅没有,还天天装出一副四海八荒唯我独尊的样子,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正义的、是正确的。

如果唾沫星子可以骂死人,他们的嘴,可以敌的上十万雄兵。

但是,如今他们所有的骄傲,在这朝堂之上,在圣上面前,竟然被指责为垃圾?

这,不能忍啊!必须喷他,喷的他无地自容,喷的他体无完肤!

“刘大人,此是朝堂之上,你如此口出恶言,实在有失体面,有失读书人的身份!”大理寺右少卿谭勉华出言反驳。

刘鸿渐身兼数职,有文有武,是以朝廷里有的认为他属于武官,便称呼其爵位。

而有的则因为他身兼大学士和太子太师的名头,认为他是文官。

“不好意思,本候不是读书人,连论语都不会背!”刘鸿渐直言。

“你……”大理寺右少卿弹棉花一时语塞。

“哼,安国候,你安敢如此侮辱我等,即使你官职高于我等,你此番行径与乡野村夫又有何异?”御史钱步仁怒道。

“本候就算是乡野村夫,也是上能帮大明惩贪除恶,中能为圣上征战疆场,下能卫黎民不受战火,你又算哪个?”

刘鸿渐毫无俱意反问道。

“你为武将,上战场杀敌乃是你分内之事,而我等为御史言官。

御史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规谏圣上、左右言路也。

你我职责不同,皆是为圣上分忧而已,安国候此言,定是要贻笑大方也!

你不觉得羞愧吗?”礼科给事中岳布寻字正腔圆、义正言辞。

“并不觉得!”刘鸿渐见面前的老头唾沫星子都快喷他脸上了,顿觉一阵恶心。

岳布寻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只得到刘鸿渐的四个字答复,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圣上,我等竭忠尽智为圣上建言,如今却遭受如此无端谩骂,请圣上为臣等做主!”

岳布寻也不傻,既然你刘鸿渐软硬不吃,那便让圣上裁决吧!

到底是你恶言辱骂朝臣在先,圣上还能坐视不理吗?

答案是,能!

“如今当务之急是议论与建奴的战事!众卿且先退下吧!”崇祯冷言道。

崇祯也是很讨厌这些只会给他找茬的御史言官,更何况这些御史言官是在集体攻击他的福将。

“安国候,你有何良策?”崇祯又道。

“圣上如此,寒我等臣子之心,实非圣君所为!”岳布寻急了,哪有这样的?不按常理出牌。

“圣上当惩处安国候妄语之罪,否则,臣等不服!”

“臣等不服!”钱步仁、谭勉华领头,一众御史、给事中集体抗议。

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只一年就骑到了他们的头上,还说他们是辣鸡,奇耻大辱啊!

十七年了,在这朝堂之上,没有哪个官员敢于如此不给他们这些言官面子。

即使是当朝首辅,谁还没点黑历史?惹毛了他们,首辅也敢喷!

天下言官千千万,他们何曾惧怕过?

但这么做有一个前提。

就是皇上必须是明君,所谓的明君便是必须得听他们的建议,得肯给他们撑腰。

否则,那这个皇帝就是闭塞言路,就是个昏君!

为何说十七年?

因为在崇祯之前,天启朝出了个姓魏的。

这人太狠,他们惹不起!

好在新上任的崇祯皇帝,承继大统以来,对他们这些御史言官还不错,只要他们一提不是圣君所为,然后集体死谏,一般来说崇祯必然会服软。

十七年来,屡试不爽。

诸多言官皆跪伏在朝堂前,等候崇祯为他们主持公道。

而内阁的几个大爷也是应了言官暗地里对他们纸糊六阁老的称呼,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置身事外。

“陛下,臣以为陛下无须过于担心辽东战事。”刘鸿渐看都不看面前跪的一大堆御史言官,直接启奏道。

“哦?爱卿请讲!”崇祯也很着道,默契的没有搭理堂前的言官。

大叔还是以前的大叔,皇上又回来了!还比以前更霸气了!刘鸿渐心里乐道!

“那建奴所声称的拥兵三十万,实属扯淡!

据臣所知,建奴目前兵力最多二十万出头,且至少有一多半乃是从满蒙八旗中新征的。

缺乏训练不说,就算是一应盔甲、兵械、粮草估计也捉襟见肘。

臣以为,这也是为何建奴刚征了兵,便迫不及待的来攻伐我辽东!

因为,他们的粮食不足以撑过这个寒冬!”

刘鸿渐凛声道!

“说得好!安国候爷乃当世大才!”崇祯还没发言,兵部尚书兼内阁次辅李邦华忍不住夸奖道。

刚才那俩御史争论让老兵出征、新兵守城时,李邦华就差点没忍住,想跳出去给那俩傻帽一人一个嘴巴子。

但现在看来,还是侯爷厉害,不仅一针见血指出建奴的软肋,更是给了所有言官一个嘴巴子。

李邦华看着曾经在朝堂耀武扬威、如今跪在地上没人搭理的御史言官,心里别提多舒爽了!

“接着说。”崇祯被李邦华吓了一跳,说的好不好还用你来评判,朕又不是傻子。

崇祯瞪了一眼李邦华,发现这厮竟然又微闭起了双眼,压根没看他。

“建奴兵分三路,一路定是为了堤防察哈尔,另外两路,如果臣没料错,很大可能便是辽东镇和山海关镇。”刘鸿渐道。

九边重镇连成一线,到哪里都是铁板一块,也就辽东和山海关距离更近些。

“而我大明又缺乏战马,如今整个辽东骑兵部队只有区区两万。

是以,臣认为当前形势,需以不变应万变,我辽东有坚城利炮,当以此守之。

另一方面,督促察哈尔部尽快交付军马、督练新军。

臣估摸着再有三两月,待大军练成之时,便是建奴末路之日!”

刘鸿渐皱着眉头,军马对于目前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察哈尔再爽约,他不介意给所谓的黄金家族来个釜底抽薪。

“宣辽总督黄得功久经战阵,对于建奴形势也比臣了解甚多,是以辽东之事,陛下可令黄总督随机应变即可。

而陛下,如今却有更重要的是事情需要您来操办!”刘鸿渐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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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到底谁怕谁

偌大的皇极殿,诺大的朝会,成了崇祯和刘鸿渐二人的专场,而所有的朝臣成了看客。

也不是崇祯不相信他们,事实上崇祯曾经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了底下的这些朝臣。

十七年来,他六次发布罪己诏,所有的锅都自己背,可是他可到了什么?

十七年了,他不仅穿的皇袍仍然是打补丁的,国土还不断的丢失,丢失,再丢失。

这群狗ny的,每日朝会除了争论、吵架和勾心斗角,就不知还会干些什么!

“陛下,微臣认为辽东的战事,在这里终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不若咱们一起去趟西山大营吧!”

刘鸿渐指了指西边。

不论是如何的讨论,所有的一切,落实到战场还是要靠士兵去打仗,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倒不如去军营里看看。

看看这些大明的新兵生活的如何,看看他们对于赢得这场战争有没有信心,好过跟一群嘴强王者扯皮千百倍。

在刘鸿渐看来,大明的士兵和广大的百姓一样,普遍生活艰难,然而也正是这些生活的最是贫苦的一群人,支撑着大明这座千疮百孔的大厦没有倒下。

农民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粮食交给朝廷,而士兵则身着破旧的棉服把鲜血抛洒到边关。

他们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大明的皇帝。

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崇祯去了军营,哪怕随便晃悠一圈,随便说两句忽悠人的话,也足以使这些大字不识的士兵们感动的恨不得把命卖给皇帝。

这,也许便是封建帝国唯二的好处之一了吧。

刘鸿渐不知道崇祯如何想,在他看来,如果去军营晃一圈,便能让这些士兵的士气提高十倍,他肯定会没事就去晃一圈。

“陛下,臣请乞骸骨!”谭勉华趴在地方膝盖都快受不住了。

在他看来,不放大招不行了,这脸面都要丢尽了!

“陛下,臣也乞求告老还乡!”钱步仁随即跟上,鼓足余勇,最后一击!

之后也有督察院的御史和六科的给事中跟风,人多力量大,法还不责众呢,你是皇帝又如何?

唯有右佥都御史岳布裙只是趴在地方没吭声。

“准奏!”崇祯想都没想摆了摆手,正如刘爱卿所言,这大明多的是士子,他崇祯也不担心没人给他打工。

“还有哪位爱卿要告老还乡的,都说与朕,朕定然不会让爱卿们失望!”崇祯说这话时,一点也未曾生气,反而这话是对于臣子们的关照般。

可这话听在谭勉华和钱步仁等人耳中,便如蛇蝎般的难受,这太毒了。

他们才四十岁正当年,他们不想回老家,他们还有抱负,他们如此孤注一掷只是想表明他们有宁折不弯的品德。

可他们并没有真的想辞职啊!

谭勉华冷汗从额头冒出,事已至此,难道还能跟圣上说,他刚才是说着玩的?

只有一旁跪着的岳布群嘴角微微上扬,一群蠢货!我就猜到圣上不吃这一套,幸亏本官没有跟你们一同乞骸骨。

他这礼科给事中都当了好几年了,如今督察院一下子这么多蠢货辞职,说不定……

哈哈哈!岳布群心里暗自庆幸。

崇祯本以为会有大批官员告老还乡的,但他还是高估了这些言官们的德行,除却一开始跪倒的七八个外,刚才叫嚣的最响亮的,都没出声。

“刘爱卿,今日去西山大营,是否为时已晚了?”崇祯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朝臣,对刘鸿渐说。

现在已经是未时了,而皇帝若要出城,这可是大事,至少得提前一天准备。

什么仪仗啦、护卫啦、车马啦,每个上万人随行,皇帝根本不可能出得了皇城,因为那太不正式了,简单说点就是太丢份儿!

“陛下,臣以为不然,若快马从西山大营到京城,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这时间肯定是来得及的。

至于随行护卫,从皇城的府军前卫、三千营、锦衣卫中各调集一千人随行,京城朗朗乾坤,为我大明中枢,断然不会有宵小敢逆龙威。”

刘鸿渐轻描淡写,在他看来,出趟门还要提前准备一天,这不扯犊子吗?

弄那么多仪仗有个卵用?

你去视察某个地方,还要提前去通知人家,那么如果这个地方的人不傻,肯定只会把最好的一面给你看。

而你若想看到真相,唯有出其不意。

京营新军也已经练了一个月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身为京营提督的刘鸿渐同志,只去过一次。

好在副提督李怀忠是个治军极为严谨的老将,又有一同守城的情义在,包袱丢给老李,他也放心。

但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他也想看看,京营到底如何了!

崇祯有些犹豫,十七年了,他出皇城的次数加一起也不到十七次,哪一次不是提前准备好几天?

他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只是没有个万儿八千的仪仗护卫,如何能显示天子的尊崇?

“陛下,古往今来能受万世颂扬的帝王,没有一个不是体恤百姓苦难的。

而天子最高的荣耀,莫过于万民的敬仰,而非那些卫士给予。

臣以为,陛下应该更注重实际,而远离那些无用的虚礼。”

刘鸿渐当然知道面前的大叔在想些啥,无非就是顾及这些礼数,怕言官们说他昏聩胡来。

但是你都不看看,朝堂上这些跪着的鸟人是谁?到底是你怕他,还是他怕你?

这人啊,对他太好了他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是谁养活了他。

“众位爱卿,朕想摆驾西山大营,去看看朕新征的十五万将士,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崇祯干脆也当起了甩锅侠。

“悉听陛下圣断!”首辅带头,内阁几个大爷皆齐声道。

想把这几位大爷绕进去,那是不可能的,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肯定心里早就有了定意,只有傻子才这个时候跳出来反驳。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在御前侍卫统领曹文泰的指挥下,三千护卫集结在皇极殿外。

事实证明,只要皇帝有雷厉风行的手腕,这个臃肿的机构效率还是不错的。

崇祯入了御辇,而内阁诸位上了年纪的大爷则上了后方的马车。

“出发!直奔西山大营!”刘鸿渐骑在一匹骏马之上,大声道。

第220章 这才是你的依仗

自明成祖朱棣靖难成功改制京营后,西山大营一直是距离京城最近,地理位置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处营地。

为了方便统一调度、发放物资以及集训,京营副提督李怀忠把新征的十五万兵全部放到了西山大营。

当然西山大营不可能容纳如此多的士兵,不得已只得在西山大营营盘的周边又扩建了新的营地,帐篷、木头房子等一排排的罗列在西山周边。

而此刻,无论是帐篷、还是木头房子,所有的屋子都是空的。

京军大营副提督李怀忠严令,懈怠训练者,不论军职大小一律除籍。

京营新军的军饷皆是按照辽东军为范本,这在有明一朝已经非常之高,而新征的士兵又皆是周边已经饿得活不下去的民壮。

李怀忠治军严明,不准将官克扣一厘军饷,新的棉服、军械,工部、户部皆是全力供应,而军粮也是朝廷不惜余力从沿海调集而来。

有饭吃、有银子领,那么军纪即使再严苛,这些民壮也是个个使出吃的劲儿,想留下来吃口饱饭。

“刺”京军三千营把总指挥吴炳豪手握长矛吼道。

“哈”其所属的两千新兵齐齐的把长矛刺向前方,口中发出山一般的吼声。

“收”即使是凛冬时节,这么严苛的训练也是让吴炳豪出了一的汗。

格勒蹬格勒蹬军营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让吴炳豪心中疑惑。

他上了一处高台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远方马蹄阵阵dàng)起烟尘。

嘶这是哪里来的部队,怎的没人阻拦

吴炳豪心中惊骇,这可是京军大营的腹地,要来到他的营盘,必须要过重重的关卡,而这支部队竟然畅通无阻,如何不让他震惊。

“全体都有列队准备战斗”吴炳豪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他是帝**人,做好分内之事,保得军人的威仪便足够了。

“圣上巡营,所有士兵不得妄动”一排大汉将军飞驰而来,大声呼喝

啥圣上来了吴炳豪惊的帽子差点掉了

圣上怎么会突然来这儿这里除了他们这堆苦哈哈的大头兵还有什么莫不是有诈

一瞬间吴炳豪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妄动。

万一是真的呢

“我乃京营提督刘鸿渐,你是哪个李怀忠呢快宣他来见驾”刘鸿渐骑着马来到吴炳豪军阵前。

“提督大人,卑职三千营把总吴炳豪,李大人在中军营,卑职这就派人去通传。”吴炳豪兴奋的道。

他是见过提督大人一面的,在京营新军刚刚征集完毕时,刘鸿渐破天荒的来西山大营点了个卯。

京营提督刘鸿渐站在千军前的飒爽英姿,让当时只是个新入伍大头兵的吴炳豪艳羡不已,心中大呼大丈夫当如此也。

提督大人在圣上面前红的发紫,如今提督大人都来了,那圣上岂不是真的来了

吴炳豪瞬间把腰杆的笔直,昂头、、收腹、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把提督大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少倾,崇祯大帝从御辇中走出,一明黄色的常服,紫金翼善冠,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他在李云魁的搀扶下,慢慢的步上一个精简版的校阅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炳豪当先单膝下跪,右手扣向崇祯行军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后的两千三千营士兵随即跟着高呼,他们脸上的震撼比吴炳豪还多。

皇帝在古代可是个稀罕物,稀罕到比大熊猫还宝贝,毕竟皇帝只有一个,而且这时又没有互联网,所有士兵都看宝贝似的偷偷瞄着崇祯。

“众将士平”崇祯和颜悦色,他现在看着这些满脸尘土的大头兵,比那些油光满面的御史们可多了。

“吴把总,既是三千营,你们何以在此习练长矛,你们的马呢”崇祯一脸笑意,他想关心一下这些将士,但又不知说些什么。

这吴炳豪露出个奇怪的笑容,挠了挠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皇上,咱没马”刘鸿渐倒是很干脆。

“不仅三千营没马,神机营也没有火器现在京营新军皆是按照步军来cāo)练,臣的军械所,再有半个月将向京营交付第一批五千杆遂发枪。

至于三千营嘛,请皇上放心,臣就算是讹诈,也要从察哈尔那搞来军马”刘鸿渐大言不惭。

军械所现在已经开足了马力全力生产遂发枪,可就算如此,一天也只能生产大约四五百支,定装纸壳弹的工艺倒是愈加成熟。

宋应星专门又从附近皇庄征集了一百手巧的民妇,整个制作纸壳弹的小工坊一产定装纸壳弹达两万发。

绕是如此崇祯依然对军械所的产量不满,他倒是财大气粗,而刘鸿渐却秉承着精益求精、宁缺毋滥的销售理念并不打算扩充。

一来生产规模扩大,将增大保密的难度,二来产能过剩也是个问题,物以稀为贵嘛。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最重要一点,遂发枪和纸壳弹也只不过是过渡武器,精度和换弹还是太不理想,只是时不我待,先整出来应付接下来的全面战争。

崇祯听完刘鸿渐的阐述,脸色都变了。

骑兵没马,火器营没枪,好在五军营的长矛、战刀倒是人手一把,否则这次巡营简直能让他糟糕透了。

“皇上,微臣京军副提督李怀忠叩见皇上”李怀忠一甲胄,走到距离崇祯数十步时主动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撩起战甲下跪行礼道。

“李将军请起”崇祯对李怀忠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去岁惊险的守城三,李怀忠也为大明流过血。

“请陛下移驾中军大营,检阅新军”三千营这点地方实在太小,连个像样点的校阅台都没有。

而中军营的巨大cāo)练场上,三万士卒早已摆好了方阵,个个手握战刀,这是李怀忠亲自督练的五军营。

五军营本就在此cāo)练,是以得知崇祯前来,只不过用了一刻钟功夫所有士卒皆是站好了队列。

见崇祯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之下前来,三万五军营士兵高声山呼万岁,比之刚才三千营那两千人的声音高了不知几倍。

“皇上,这才是您的依仗啊”刘鸿渐站在崇祯大叔边,低声说了一句。

崇祯微微的点了点头,本末倒置而又随波逐流十几年,如今方知,兵家可贵

“皇上,给将士们说点什么吧”既然来了总不能真的冒个泡就撤吧,刘鸿渐怂恿道

第221章 别开生面的演讲

校场之上鸦雀无声,一排排威武的大汉将军们早已摆好的架势,准备听候大明皇帝陛下的指示。

所有的士兵们也皆是严阵以待,他们的皇帝要向他们训话了。

是皇帝,不是训导官,也不是永远一脸严肃的李副提督。

崇祯有点发憷,事实上就算是大朝会,面对成百上千的朝臣,崇祯也从未紧张或者失态过。

上朝毕竟上了十多年了,大致的流程和台词都是固定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礼部没有给他演讲稿,你让他对这些士兵说什么?让他们好好吃饭?好好战斗?好好给他当兵?

后世那些大佬上台演个讲,哪个不是手里拎着个演讲稿按部就班的读?而且还是删删改改好几天写就的,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即兴的完成一次演讲呢?

而且还是面对如此多的将官们!如果是其他大臣倒也罢了,毕竟说错了话丢了人也是他自己的,但朕是谁?

朕是大明的皇帝!朕要是说错了话,那丢的是整个大明的脸面!所以……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佑明,朕今日嗓子不甚舒服,今日之事便由你来代劳吧!”崇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主忧臣辱嘛,崇祯略微转身对身后的刘鸿渐小声道。

额……纳尼?tf

刘鸿渐瞪大了眼睛指指自己,见崇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脸色瞬间变的极为精彩。

坑人啊!还特么的是自己挖的坑!

底下的士兵不知道台上在干啥,只看到他们的皇帝陛下低头对身后的提督大人说了点什么,提督大人一脸委屈的样子!

“咳——咳——咳,那个……嗯,士兵们好!呵呵……士兵们辛苦了……”刘鸿渐不得已死马当活马医。

“提督大人辛苦!”三千营把总指挥吴炳豪带头回道,刘鸿渐的话被一大群大汉将军结结巴巴的传到整个校场,不少士兵甚至笑出了声。

但这笑里并没有丝毫的嘲弄,他们知道如今京营的待遇全是提督大人一手操办的,不论从军饷、伙食、各种待遇。

在他们眼里,他们的提督大人是如此年轻,帅气,说话还好听!

“士兵们,你们已经入伍一月有余了,现在我问你们,大明的将官可有欺辱过你们?你们可曾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刘鸿渐突然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

让那些好听的体面话见鬼去吧!

“没有!”数万将士齐声道。

“那么朝廷可有欠发过你们饷银?可有少了你们吃食?可有少了你们棉服军械?”

“没有!”低下众将士不知道提督大人想说什么。

“朝廷体恤你们,陛下亦体恤你们,给你们发放军饷、过冬的棉服,甚至为了给你们筹备军粮,陛下不惜向南方的士绅、海盗借粮。”

话匣子打开了,刘鸿渐再无顾忌,旁边的崇祯也并没有露出愠怒的表情,反而是后面群臣感觉刘鸿渐此举太过孟浪,有失大明威仪。

“我想诸位就算大字不识,也当知道这些恩赏都不是白来的,军队乃国之重器,而你们便是大明的战刀,大明的血刃,大明的脸面,陛下的倚重!”

简单,粗暴,直白,之乎者也在这里行不通,也没有用,刘鸿渐就是要以朴实的言辞,以大明朝廷代言人的身份,让这些刚刚入伍一个月的士兵感到自豪,感到自己受到重视。

事实上,大明帝国的皇帝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本就激动的不行。

外加上听到提督大人说,皇帝陛下为了给他们筹措军粮,都已经到了不惜去向士绅向沿海的奸商低头的地步。

不少士兵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感激、怒火,憋的满面通红,也有不少将官眼中起了雾。

“可是就在一天前,朝廷接到辽东传来的军情!

一群粗鄙、野蛮、凶残的外藩人侵袭了我大明的国土,杀死了一千八百余手无寸铁的大明子民,并发誓要屠戮整个大明!

这群十恶不赦之人还号称承袭天命,甚至有不少无耻的汉奸去投靠他们,投靠这群建奴野猪皮的后裔!

他们要和野猪皮一起,屠戮自己的祖国、自己的父老乡亲!

现在,我以大明侯爵、京营提督的身份问你们,如果让你们去辽东,去与这群野蛮人血战,你们怕吗?”

刘鸿渐可谓声色俱厉。

“不怕!”

“干她n的!”

……

底下的士兵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捶胸顿足,当然也有的不以为然。

不过就算如此,附和领导的话谁还不会说,这一点上华夏子民那是代代相传的。

“说句心里话,本候不知道你们怕不怕,反正我是怕,怕的要命!”刘鸿渐话锋一转,突然如此说。

底下士兵一片哗然,包括刚才已经被刘鸿渐略带煽动性的言辞感动的部分士兵,他们不知道提督大人怎么了,为何突然说如此丧气的话。

“侯爷,你瞎说什么?”崇祯面色不明但并未多言,杵在刘鸿渐身后的兵部尚书李邦华小声提醒。

刘鸿渐不理会李邦华,反而略微又往前走了半步。

“是的你们没听错,本候是怕死的,我也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都是怕死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们的敌人虽然粗鄙野蛮,但不得不说他们很强大,他们的铁骑曾在十四年前兵临京城城下,这一点可能身后的多数官员都曾经历过。

在那次战争中,几十万大明士兵、百姓战死,京城城下血流成河!

本候上过战场,知道战争有多残酷,但是你们不知道!

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战马,如何去与大部都是铁甲骑兵的建奴争锋?”刘鸿渐的陈述勾起了不少人的回忆。

十四年前的那场战斗实在是太凶险了,与一年前的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是辽东军、白杆兵等诸多勤王不对拼死抵抗……

包括崇祯在内不少大臣都面露愁色,是啊,我们拿什么去赢得这场战争?

“但是,难道因此我们就要把汉人的江山拱手让给这群野蛮人吗?

我们就要放下汉人的骄傲,然后匍匐于野人脚下自称奴才吗?

让我们的子孙、子孙的子孙知道他们的父辈是如何的怯懦、无能?

以至于让一个骄傲的民族没了脊梁,从此变成点头哈腰的劣等民族?

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第222章 我带你们去战斗

“不,绝不!”刘鸿渐还没出声,底下的士兵们已经嗷嗷叫的嘶嚎起来。

是啊,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比自己好呢?

即使他们大字不识、一无所有,但每个人向往自由、向往美好生活的信念却与富人们一样高贵。

“战,你们可能会死,逃,至少还能多活一会儿,年复一年,直到寿终正寝,你们愿不愿意用这么多苟活的日子,去换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

告诉那些野蛮人,他们或许能夺走我们的生命,但永远夺不走我们的尊严!”刘鸿渐声色俱厉,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些将士。

“战斗!战斗!战斗!”数万士兵手持着长矛用力的杵着大地,发出咚咚咚沉闷的巨响。

“我们将在辽东与他们战斗!

我们将在沈阳与他们战斗!

我们将在海岛上与他们战斗!

我们将在更北的北方与他们战斗!

直到大明的铁骑饮马黑龙jiang、饮马兴安岭!

直到所有被他们奴役的汉人重获自由!

直到极北的寒天再也见不到通古斯人!”

刘鸿渐额头青筋暴起,几乎是嘶吼着把胸中的愤怒吼出。

如果说他的梦想是做个逍遥小地主,那么也肯定不是梳着个铜钱般大小的鼠尾辫当地主!

事实上,如果那些汉奸们知道,迎新主人入门后要剃掉自己的头发,要留一个丑到天际的大光头,不知那些所谓的官老爷们作何感想。

但刘鸿渐心里的想法很明确,头可断,发型不可换!

“杀!杀!杀!”所有的士兵都被刘鸿渐极具感染力的演讲所影响、所刺激,恨不得马上拎着战刀去与野蛮人拼上个你死我活。

“说的好!”崇祯也终于感觉,自己就这么站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这是他的兵啊!

所有的士兵见他们的皇帝嘴嘟囔了一句,但离得太远也听不清,大汉将军们压根也没听到,但所有士兵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以示对大明皇帝的尊敬。

崇祯也是被刘鸿渐的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说的热血沸腾,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小子真的怕死呢,听着听着才发现,原来相对于死亡,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民族大义、气节、忠诚,想来那些宁折不弯的先贤、英雄们,应该也是如此吧!

“将士们!朕为拥有你们这样的士兵而感到欣慰,朕为大明能拥有你们这样的士兵而感到骄傲!”崇祯有点激动。

这跟上次在京营发言还不一样,上次至少有安国候给他的稿子,但这次没有!

“十年前,朕为了给辽东军筹措军饷,不惜缩减皇宫用度,不惜去向朝臣们借银子。

十年过去了,没有人怀疑朕对赢得这场战争胜利的决心,现在朕还是那句话,朕是你们永远的后盾!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朕也定会不吝赏赐!

不幸战死的士兵,朕也必然会给予抚恤,你的父母也将享受永久免除税赋直至故去!

你们的花名册,也会第一时间呈交到朕的手里,所有不幸战死的士兵,都将入大明忠烈碑,他们的作为,值得整个大明的百姓、包括朕在内的敬仰!

至于军饷、抚恤等,朝廷也必将如数、如期发放,凡是有任何拖欠、克扣等事,尔等皆可到任何一个衙门去举报!只要朕得知,必斩其头颅以儆效尤。

如果战争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朕仍愿意缩减用度,以让朕的将士们能不用饿着肚子上战场!

总之,朕将与将士们一起共同见证。

见证大明的中兴!也见证野蛮人的覆灭!

朕为你们骄傲!”

崇祯讲完,才发现下面的将士们都呆立在当场,是不是自己讲的太差劲了?

崇祯不仅有些尴尬。

但这种沉默只持续了半息。

“吾皇万岁!”不知从何处开始,数万士兵哗啦一声全数跪倒。

这是他们的皇帝,他们一生所为之守护的皇帝,大明的皇帝,全天下人的皇帝!

这个皇帝说,为了让他们吃饱饭,他宁愿自己饿着肚子。

这个皇帝说,谁克扣他们的军饷,他就砍了那个人。

这个皇帝说,灭了通古斯人,拜将封侯。

这个皇帝还说,如果他们战死了,他会每年带着百官前去祭奠,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敢问,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皇帝?

现在,他们的皇帝只有一个要求,杀了那些入侵他们土地的野猪皮!

那么,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大多数将士甚至饱含热泪,一个劲儿的对着崇祯的方向磕头,磕的咚咚响,以表示自己随时愿意为皇帝赴死的决心。

这其中最夸张的当属三千营把总指挥吴炳豪了,那个泪飚的,哭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事实上,还真应了那句话,一个普通的将官就算再有感召力,也抵不上皇帝随便说几句。

刘鸿渐现在就心有戚戚然,挺萌的,本官折腾半晌,也抵不上崇祯大叔随随便便的忽悠两句啊!

有他在,怎么可能让崇祯饿了肚子?

有他在,怎么可能让上战场杀敌的士兵饿了肚子?

有他在,又怎么可能让欺辱百姓、克扣军饷的将官活到明天?

至于英烈碑,也就古人信这一套了。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唉,能活着当然不要死了啊!

刘鸿渐想对崇祯大叔说,其实他怕死,但就算大明真的撑不住,他自己也有办法保得家人周全。

而他现在所做的,无非就是出于对崇祯大叔的知遇之恩,毕竟大叔对他还是蛮不错的。

而且,那些可怜的百姓,那些卑劣的士绅,躲是躲不过的,他要干死他们!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崇祯身后的一大堆朝臣,包括督察院的诸位残存的键盘侠们,还有六科的给事中嘴强王者们。

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为啥皇上对于他们如此不屑了。

因为,人家不仅擦亮了双眼,还有刀!

你怕不怕?

ps:感觉又有点拖拉了,只不过这两章想写点心里想的东西,希望诸位能喜欢吧,接下来要加一点新剧情。

第223章 海盗王的馈赠

不论是朝臣,还是崇祯本人,都感觉此番真是不虚此行。

有了这许多枕戈待旦的士兵,崇祯瞬间觉得安全感爆棚。

而恰恰相反,督察院和六科言官互相瞅着,瞬间感觉毫无安全感,并发誓以后再也不给崇祯上眼药。

天色已不早,从西山大营回来,刘鸿渐跟崇祯道了别,直接向着侯府赶去。

没白跑啊,总算让崇祯大叔找回点自信了,大明的依仗可不是言官文臣的唾沫星子,而是边关将士手里的大刀长矛。

回了府上,前院中厅,老爹刘德隆和牛大年围着个煤球炉子在下棋。

“爹,这大冷的天,您该早点休息啊!”刘鸿渐走到炉子边伸出手烤着火。

“是啊,爹,恁也得早点休息。”牛壮站在刘鸿渐身后,也对着自己的老爹牛大年说道。

“我儿回来了?累了吧,快去后院吃些饭菜吧,我吩咐后厨给你留着呢!”刘德隆微眯着眼笑着说道,说完便又紧紧盯着面前的棋盘。

最近刘德隆又开始痴迷象棋,同样是新手,与管家牛大年的水平不相上下,二人也是下的不可开交。

“老爷回来了!大棒槌,你有没有好好伺候老爷?”牛大年也是跟刘德隆正打在节骨眼上,起身行了个礼马上把眼神放在了棋盘山上。

此番做派,若在其他府上,早被扫地出门了。

但刘鸿渐不以为意,老爹年纪大了,这年月又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能找到个乐趣也挺好的。

“爹,那还用说?谁敢欺负老爷俺一巴掌拍死他!”牛大棒槌嘿嘿的道。

在这安国候府,牛大年和牛大棒槌相对于刘德隆和刘鸿渐,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一对无所不谈的邻居。

而牛大年和牛大棒槌虽然一脉相承的有点大大咧咧,但同样的知恩、知足也是难能的品质,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怀疑。

“老爷,外面有人前来拜访,说是南方来的!”一个下人进屋来报。

“得,老牛,走,咱俩去我屋下!”刘德隆见有客人来,忙招呼牛管家转移阵地。

谁会在大晚上来找他呢,他跟朝臣的关系一向不好,不少人甚至对他恨之入骨,刘鸿渐皱了皱眉。

南方?莫非又是哪个在南京当差的闲官来找他打通关系?

虽然他没少给朝臣穿小鞋子,但自从他从山xi立了大功回来,还是有不少人来攀交情。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被排挤到南京的不得志的官员。

但刘鸿渐一般都连见都不见,原因无他,他不缺银子,又掌管大明京军,最被忌讳的便是结交官员。

而且,刘鸿渐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个只会勾心斗角的鸟人。

“不见!”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老爷,那人说,他是福jian郑家的。”仆人重复道。

“靠,你这小子,怎的说话说半句,以后再如此,月银减半!”刘鸿渐被气坏了,这特么的大喘气。

“让他进来吧!”

“是,老爷!”这下人也是被吓得不清,小跑着出了中厅。

郑家,福jian,还能有谁?

只是刘鸿渐有点不明白,这老郑突然造访,所为何来?

锦衣卫的奏报里,这老郑好像是个混不吝,对于他来说大明和大清都是一回事,无非是换个主子而已。

片刻从外边进来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头戴方顶硬壳幞头,一身紫褐色绸缎长袍,剑眉冷目。

“等等!”这中年人进了中厅刚拱起了手笑呵呵的准备见礼,便被牛大棒槌粗鲁的打断了。

“搜身!举起手来!”牛大棒槌不由分说,在这中年人身上一顿乱摸。

没有刘鸿渐的命令牛大棒槌当然不敢如此放纵。

郑家盘踞福jian,经营南中国海已经数十年,刘鸿渐对这些海盗印象不咋地,但却留了个心眼。

“这是啥?”还别说,牛大棒槌在人家身上上下翻腾,还真的摸出来个奇怪的玩意儿。

“大人!在下自江南而来,山高路远,这是在下防身的家伙,还望大人包涵!”

中年人一点也不慌乱,反而边整理了一下被牛大棒槌弄乱的衣衫,边平淡的道。

牛大棒槌把那奇怪东西递给刘鸿渐,刘鸿渐只看了一眼便清楚是个啥玩意儿。

这特么不就是短柄火铳嘛,通俗点来讲,就是手枪!

看这燧石装置,竟然还是燧发的!

我靠,老郑家的火枪都这般先进了吗?刘鸿渐满心的惊讶。

“此乃凶器也,你来我侯府,带着这东西,是要意欲何为?

这短铳本候没收了,不过念在你主子同是大明臣子的面上,此事本侯就不追究了!

哦,对了,你叫啥?”刘鸿渐突然发现,这互相瞄了半晌,竟然还不知道这中年人名字。

“在下张瑾!来自泉zhou郑家,是郑都督府上一门客,此番来拜会侯爷,也是受我家大人所托。

侯爷辽东之行,无往而不胜,我家大人久仰侯爷大名,特遣在下过来聊表敬意!”

自称张瑾的中年人对刘鸿渐挑衅般的言语毫不在意。

他岂能看不出,其实是这个年轻的侯爷看上了他的火铳。

但他又不说明,不就是一把火铳嘛,回头再找老爷讨要一只新的便可。

若此次把事情办妥,一只产自荷兰的火铳又算什么?

张瑾从腰间取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的放到刘鸿渐年前的桌子上。

刘鸿渐瞅了瞅桌子上的银票,好家伙,二十万两!

这老郑送礼都这么土豪的吗?

但刘鸿渐也只是看了一眼,银子这东西,他并不缺,他若需要银子,军械所那边完全可以开足马力为他挣银子。

他更吃惊于那把简化版手枪!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看起来很像贪官吗?”

“哪里哪里,我家老爷的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张瑾也是有些差异,他一直盯着面前这位年轻侯爷的眼睛。

二十万两的银票,谁见了不会吓一跳?

可面前的年轻人竟然只是瞄了一眼!似乎并不当回事的样子。

“这种断铳可是你郑家自己的工坊所锻造?”刘鸿渐任凭那张大额银票扔在桌子上,反而问起了不想干的问题。

“非也,大人,私造军械乃是重罪,我家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怎么会知法犯法呢?

此火铳乃是我家大人截获荷兰人的走私船队,从其船上搜到赏赐给在下防身的……”

张瑾不慌不忙的解释,他说的倒是实话。

郑家海盗出身,擅长破坏更甚于生产,除了有个秘密的火炮工坊在,其余装备大多购自海外,以及更干脆的劫掠!

之所以不用朝廷的火器,原因无他,大明的火器在后期越跑越偏,不堪重用!

刘鸿渐对于张瑾的回答不置可否,这厮看起来就不像那种老实人。

“你郑家是不是有个少爷,叫郑成功的?”刘鸿渐终于决定心中最大的疑问,郑芝龙肯定不是啥好鸟,不然也没他儿子啥事了。

“回大人,我家大人有六子,但并未有叫郑成功的。”张瑾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侯爷,老实的道。

第224章 海盗王的图谋

“啥?没有?”刘鸿渐直接傻了眼,莫非?小郑还没出生?

不能啊,这都啥时候了,再不出生,台湾岛谁去收啊?

但刘鸿渐看这个叫张瑾的,也不像在故意说谎,而且,就特么问你个名字而已,他也没啥好隐瞒的。

不服气的刘鸿渐趴在桌前低着头,眼睛一闭便钻到戒指里去翻书。

郑成功,本名森,幼名福松,字明俨、大木,擦?这么多名儿?母亲还是日本人?

“大人,大人?”张瑾见面前的侯爷手搭在桌子上低着头没了动静,不禁有些诧异。

“哦,我是说有没有一个叫郑森的,福松、福松?大木?”刘鸿渐一股脑的说出来好几个。

看来得抽空得把通史读完了,不然每次都这么玩儿,别人还以为他有癔症的毛病,刘鸿渐看张瑾盯着他像看怪物似的,心中暗暗的想。

“大人是说我家大公子福松啊!他跟您差不多年纪,不过这功名成就跟大人您可就差的太远啦!”

张瑾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没太当回事。

福松是郑家大公子的小名儿,张瑾很早就跟着郑芝龙闯荡,是以都是以小名儿称呼家里的大公子。

“对对,就是他,本候对他甚感兴趣,你可详细说说!”刘鸿渐一听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心思顿时便活络起来。

郑成功大名,后世谁人不知?

就算不知道鞑子有几个皇帝,也知道收复台湾的是郑成功!

而郑成功还有个外号叫国姓爷,此是明亡后小郑拥护隆武政权坚持扛清而得到的皇家最高赏赐。

事实上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意义不止如此,他把占据台湾近百年的荷兰殖民者打败并赶出了台湾岛,维护了中华民族的利益,捍卫了中国主权和领土的完整。

这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郑公一名由此名扬千古。

而当时荷兰人的军事实力可是排的进前三的,其海军军舰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更是全球第一。

也正因为如此,之后的很久远的一段时间,欧洲列强不敢在南中国海放肆,就算来贸易也是老老实实的交保护费。

更有甚者,在后世一个叫倭国的无耻小国,竟然把中华的民族英雄说成是他们的国人,不仅如此,还把小郑收复台湾岛,当做是倭人给中华的馈赠。

这特么的简直是岂有此理,莫说当时的明朝是重男轻女,在当时倭国刚刚结束所谓的‘战国’时期,女人?连附庸都算不上。

还不是嫁给谁算谁?老郑可是名副其实的汉人,祖籍河nan,小郑从小也在福jian长大,吃的是汉家粮,读的是汉家书,流的是汉家血。

倭人向全世界证明什么是无耻之尤,也诠释了如何合理的意yin!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小郑,既不是国姓爷,也不叫郑成功,更没有收复台湾岛,他叫郑森,字大木,是个秀才!

“我家大少爷目前在南京国子监读书深造,如今已经是秀才公了呢!”张瑾说起郑森来一脸的温和,可以看出这个家伙很喜欢小郑。

“嗯,不错不错,小郑不错,本候看好他!”刘鸿渐没口子的夸赞,秀才公好啊,还没入仕,还没被官场这个大染缸染色,好拉拢!

事实上对于海盗王郑芝龙,刘鸿渐也拿他没法子,大明的水师只有几条不像样的渔船,整个南中国海都指望着老郑的船队过活这样子。

不然老朱家也不会去招降一伙儿海盗,那不是给自己丢面子?

但是老郑不好搞,可以搞小郑啊!

据说老郑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苦,专门给小郑找了大儒接受爱国教育,结果老郑要去投野猪皮,小郑誓死不同意,老郑只好只身去投野猪皮,结果再也没能回来……

这说明啥?说明小郑是有操守有理想的!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爱国主义好青年!靠谱!

“大人,在下此番在前,其实是为我家都督……”

张瑾不知道面前的侯爷为啥对他家大公子如此感兴趣,他一想到侯爷听到大公子名字时那表情、那眼神……

张瑾突然感觉有点不妙,后面那啥花儿一紧。

但是,那不行啊!老郑会杀了他的!

而且,他这次来,可是有要事的。

张瑾东想西想还是委婉的说明了来意,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嗯,你说,老郑,哦不,郑大人找本候有何事?”刘鸿渐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细细一想自己竟也觉得有点恶心了。

“大人,其实…其实是这样的……”张瑾年四十了,跟一个二十岁的后生说这些有点难以启齿。

老郑这不也四十大几了,老婆孩子一大堆,家产更是富可敌国,官职也当到了都督同知。

但唯有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古来征战有大功者,封爵,成为一个帝国的勋贵,那是所有武人一生的梦想。

而他郑芝龙也算是征战半生了,这都督同知说到底还只是个普通的官员,这跟他的身份不搭配啊!

本来他老郑对爵位还不敢报有幻想,毕竟老朱家对于封爵一事向来严苛的不行。

他的偶像戚继光将军,为大明南征倭寇、北御鞑靼、西征朝鲜,立下无数的战功,结果最后连个伯爵都没得着。

跟戚将军相比,他老郑又算个球?顶多是个海盗界的扛把子,收保护费的土财主!

是以好几年来,老郑一直安稳的当着他的都督,收着他的保护费。

但从去年开始,从京城不断传来各种小虾米封爵的消息,听说还有个叫刘鸿渐的家伙封了世袭的伯爵。

一开始老郑还没当回事,以为大明皇帝脑子烧坏了,那等好事轮不到他。

可后来,传来的消息说,大明皇帝重开了子爵和男爵二爵。

更有言,从辽东、山xi回来的那个叫刘鸿渐的家伙不仅晋爵为世袭的侯爵,手下一帮子小弟也多有封了子爵、男爵。

这一下子老郑便火了!

凭啥?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了,没有老子,荷兰的战舰分分钟能把东南沿海包围了。

为啥不给俺封?

ps:戒烟十天十分酸爽,不咳嗽了,大家一起跟我戒烟吧!枫林大佬?十月老兄?eon!

第225章 如火如荼

但着急也没用,老郑在朝廷认识的最大的官是前福jian巡抚熊文灿,老郑也是受了这厮的感忽化悠降的大明。

可这厮命太短,挂了得有好几年,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好不容易花费十万两银票搭上了当朝首辅魏藻德的这条线,可才没多久,这厮莫名其妙的就被抄了家。

后来又花费十五万两银子搭上了当朝成国公朱纯臣,这个大腿够粗壮吧,可惜没过多久,国公爷都被除了爵。

我ri,那可是世袭的公爵,这也太倒霉了吧,找谁说理去

老郑后来辗转反侧,花费老大功夫,终于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罪魁祸首。

原来都是那个封了世袭侯爵的讨厌家伙在坏事

但又听说这个家伙极得大明皇帝新任与器重,老郑想来想去,还是准备使用老法子。

老郑很穷,穷的只剩下银子,于是乎便派了老张,不远千里的从胡建溜达过来。

“啥你家老爷想整个爵位”刘鸿渐脸上显得很吃惊,心中却是一阵p,这个老郑,壑难填啊

“嗯呢”张瑾小鸡啄米。

“这个不好办啊”刘鸿渐一脸的为难。

“我家老爷说了,钱不是问题”张瑾对此一脸的骄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两人各怀心思,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最后一口价敲定,老郑每三个月在原来基础上额外米粮六十万石,除此之外还要一次**付白银伍拾万两,外加老郑家的主力战船五艘。

而老朱则晋封老郑为大明伯爵,给老郑梦寐以求的荣耀,从此光宗耀祖,走上人生巅峰。

二人相谈甚欢,全然不顾一南一北的老郑和老朱一个劲的打喷嚏。

在刘鸿渐看来,这生意简直不能太划算,大明现在最缺啥

不是银子而是粮食战船

而伯爵是个啥名头而已又没有封地,至于俸禄,有就给呗,没有的话,你还能咋的

然而以他对老朱的了解,这厮肯定会耿耿于怀一阵,毕竟边关的将士为他流了血,而老郑如鲠在喉呀

但他相信老朱权衡利弊后会同意的,毕竟军粮和战船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太重要了。

而老郑大小战船足足有三千艘,主力也有近五百艘,自东南亚、欧洲往返于大明的商船,每艘都要上交三千两保护费买他郑家的令旗,否则就会被打劫。

南中国海扛把子,海盗界的村上树,年入保护费上千万两

银子是什么一堆旧金属而已

张瑾心满意足的走了,本来以为要废一番周折的事,竟然一次会晤就搞定了,这让他深深折服于自己的辩才。

刘鸿渐的考虑不同,天j卫的宝船厂早晚要建起来,但船匠是个大问题,就算船匠有了,想从无到有也是个老大难,而有了来自海盗王的主力战船就不一样了。

虽然刘鸿渐知道即使是老郑的主力战船,在如今的时代也算不上先进,但总比老朱家的渔船要先进太多。

况且,华人最擅长什么

看看所谓的佛郎机炮就知道了,从第一门弗朗机炮交给大明匠人后,十年之内,各种仿制版本雨后笋般接踵而出

用于城防的、用于海防的、用于海战的、野战的大大小小十多个变种,而且质量比原本的弗朗机炮还好

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但过不了多久,你的也是我的,而且比你的更棒

刘鸿渐也很开心,拉着牛大棒槌便去了后厨喝酒

第二天,刘鸿渐破天荒的去参加了早朝,在接下来的阁议中向崇祯禀明的此事,崇祯略作思考后果然答应。

虱子多了不痒,银子欠的多了不愁,不就一个爵位吗又不是世袭,给他便是

于是乎大笔一挥,老郑成了大明的南安伯,而崇祯大叔得了军粮,刘鸿渐得了银子,二人的合资子公司得了五条主力战船。

之后的的子,刘鸿渐除了军械所和军营哪都没去。

上午和军械所的兄弟一同参与训练,下午则跟宋大爷全力监督燧发枪、纸壳弹的生产。

同时,耗时颇久,大明帝国第一个使用新式纺纱机的纺纱工坊正式开工。

大明皇家纺纱厂由三百架新式纺纱机,和五百名经过培训熟练使用新式纺纱机的妇人组成。

这些妇人大多是军械所匠人、千户所士兵的家属,她们感激侯爷给了她们工作,给了她们银子,给了他们希望。

以军械所、万岁山千户所为核心,四周围绕纺纱工坊、琉璃玻璃工坊、诸多温棚,一排排民居也拔地而起。

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近万人的聚居区,士兵、匠人、民壮以及他们的家属、孩子,他们把家安在了这里,这里安居乐业,没有欺凌。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知足,刘鸿渐看在眼里仿佛找到些安慰。

如果有时间,再过不久,他还将在这里建造一个学堂,满地乱跑的孩子,将是这个组织的未来,他想用这个支点,撬动整个大明。

又五后,军械所生产的第二批五千杆新式燧发枪,外加四十万发定装纸壳弹交付给京营,而首先分配到手的,便是参与了江北四镇平叛的五千个京营老兵。

说老兵其实有点牵强,他们也不过是去年新征入伍,只不过相对于前些子新征的新兵蛋子来说,有了些许战场经验而已。

一把新式燧发枪十两银子,而定装纸壳弹则按照一两银子一百发。

这一批火器,使得户部直接付出了五万多两银子,银子不多但却让户部尚书倪元璐格外膈应。

在户部看来,这军械所既然是皇上出钱,当然安国候也有份子,但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不应该是无偿给大明的军队吗

刘鸿渐对此嗤之以鼻,并懒得解释。

纸壳弹的消耗变成了军械所最大的负担,一再扩容后军械所终于可以达到产纸壳弹五万发,但有七千支燧发枪在每训练、消耗,饶是如此仍然捉襟见肘。

子在焦灼中过去,二月的最后一天。

当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时,一封信将这一切打乱

ps唉,要写一些沉重的东西了,不想叹息一声。

第226章 前屯殉难(一)

二月二十,广宁前屯卫。

北风烈,前屯城城墙之上,一队队的士兵手里持着武器匆忙的来回穿插。

身着甲胄的阎应元站在城门楼的垛口处向外观望。

自除夕别离京城,他来到此地已将近两月,仍是有些不习惯北境的狂野。

宣辽总督黄得功坐镇山海关,而阎应元三人则自请驻守关外孤城前屯。

一开始黄得功是不同意的,毕竟三人是刘鸿渐所举荐,而前屯城又紧邻鞑子占领的宁远城,是边防第一线,双方如若开战,前屯城便首当其冲。

但阎应元对此嗤之以鼻,大丈夫报国何惜此身?

更何况他并不是没有打过仗,跟着刘鸿渐奔袭山西之时,临县防卫战中阎应元完美的防守指挥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阎应元据理力争,黄得功一个粗人,讲道理自然不是三人的对手,更何况人家是去帮他镇守最危险的地方。

不得已,黄得功任命阎应元为参将,陈明遇为游击,分给二人步卒六千驻防前屯,而冯敦厚由于更擅长处理后勤,被留在了山海关内协助黄得功。

一个多月来,阎应元二人带领着六千士兵把个小小的前屯城打理的井井有条。

年久失修的城墙残缺也已被修复,甚至阎应元还从山海关淘来四门佛郎机炮,也是聊胜于无。

关外孤城前屯,在六千军士整日的忙碌之下度过了最后一个月的宁静,直到今日清晨。

哨骑报,三日前建奴大军从沈yang开拨,距离前屯已不足两百里。

前屯城北城城门大开,从南边逶迤着弯弯曲曲的人群。

“老阎,中后所那边的百姓,再有一会儿便全部迁移到此城了!”陈明遇也是一身甲胄,风风火火的从城下爬上城墙。

大军来袭,把附近各所的百姓召集到前屯城避难便成了重中之重。

“拱辰辛苦了,中前所那边如何?”阎应元见是陈明遇,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一些。

此是二人第一次独立带兵,如今战事将近,不免有些压力过甚。

“中前所那边,两个时辰前便已通知到了山海关的黄总督,中前所的百姓将直接迁移到山海关内。”

虽已到了二月末,但不知为何北境依然冷冽的滴水成冰,陈明遇从角楼取过一壶烈酒,自顾自的饮了两口,递给阎应元说道。

“老阎,黄总督的意思是,前屯是小城,无力阻挡建奴大军,让我等尽快组织百姓撤离到关内!”陈明遇表情明显对黄得功有些不满。

前屯城是八年来大明唯一从建奴手中夺取的故土,还是出自他们的老上司安国候刘鸿渐。

如今建奴南下,直接把城池拱手让人,着实让人觉得心里憋屈。

“拱辰,你我是大明将官,当知军令不可违,黄大人也是顾惜我等性命,才下此令,他也有难言之隐啊!”阎应元叹了口气。

他在前屯忙活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应对将来的战事,如今战事来了,反而要把往昔努力付之一炬,这让他也有点难以接受。

但他又深知,黄得功能下此令,也必然是冒着很大的压力,虽然军令是正确的。

跟他们二人一样,朝廷也知道前屯城的来之不易,不战而退黄总督势必又要遭到朝臣的攻讦。

但前屯城实在是如同鸡肋,城墙仅高十米,就是与相邻的宁远城比,也是差的太远了。

“我已通知全城百姓弃守前屯,一个时辰后所有人出发迁移到关内,百姓们先行,我等善后,拱辰你累了一上午也去歇会吧!”

阎应元拳头紧握,眼中充满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唉!我下去张罗了,城中只百姓都有一万多人了,得好一会儿忙活了。”陈明遇叹了口气决定放下心中的不满,毕竟城丢了可以再抢回来。

而命丢了,就没了。

陈明遇刚转身准备下去,阎应元眼神突的定格在了远方。

“敌袭!敌袭!”城下一个哨骑边奔袭边向着城墙上喊。

而站在城墙上的阎应元二人分明的看到哨骑身后不远,一队队的骑兵,仿若来自天际的黑线,向着前屯城压了过来。

消息有误!阎应元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惊骇。

按照此前估算,建奴大军最快也要到明日早上才能赶到前屯,但……

“关闭城门!”阎应元来不及多想,马上命令士兵关闭北城城门,从中后所迁移来的百姓堪堪躲入城中。

“来人!速去给黄总督传信,把此处情况报与黄都督!”

眼下想走也走不了了,没有马,如何跑得过突如其来的骑兵。

况且城中加上中后所迁移来的百姓,足足有一万四千人,只得通知黄得功,再另做打算。

城墙上瞬间忙乱了起来,无须阎应元大声呼喝,所有驻防的士兵们井然有序的端着弓弩守卫在各自的垛口。

在阎应元二人刚来的时候,这些土生土长的辽东兵对这两个书生还有些不屑,可只消不到十日,阎应元二人便赢得了所有士兵的尊敬。

不论是各种守城器械、粮草调配,步弓协同,阎应元二人皆是无所不精,而且二人不似其他将官动不动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士兵克扣军饷。

一个月来阎应元带着这六千士兵不断的演习操练,为的就是今天,虽然弃城回防的计划泡汤了,但阎应元反而心中的火也被点燃了。

“准备雷石,老陈,西城就交给你了!”阎应元对着身边早已摩拳擦掌的陈明遇道。

……

一刻钟后,建奴大军集结在距离前屯城墙约一里的位置。

这支部队全部由清一色的骑兵组成,队列前方是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中年人,头盔之下钢针般的络腮胡布满半张脸。

他便是给大清第一文臣范文程阁下带绿帽子的英亲王阿济格,在他的身后有整整一万五千满八旗铁骑。

他此番只有一个任务,拖住前屯的驻军,直到大军到来。

他不知道他的兄弟多尔衮为何出此计策,但能杀人便够了,为了拿下前锋的位置,他甚至差点跟豪格干起来。

“殿下,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一个士兵前来禀报。

“所部听令,包围前屯城,若让一个汉贼跑出来,本王决不轻饶!”阿济格抽出战刀怒吼道。

“出发!”

ps:今天下班晚耽误了,明天补上。

第227章 前屯殉难(二)

一万五千铁骑在阿济格的统领下,片刻从本阵分出四部,各部领兵两千奔赴前屯城四周。

阿济格知道明人缺战马,据明人细作报,整个宣辽防线目前所有骑兵加一起不足两万,根本没有与他的正白旗勇士野战的能力。

况且就算明人有骑兵,他也完全不惧,他的正白旗,野战无敌!至少目前是。

阿济格轻蔑的看着前方的前屯城,伪明的细作传回的情报很详细,前屯城守军六千,皆是步卒,而守城者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

本来摄政王多尔衮并不甚在意,但那自京城而来的细作信誓旦旦的说,守城的两个书生是大明安国候的左膀右臂。

这一下子让多尔衮来了兴致,自大清山海关一败,多尔衮便更加注重明廷的情报,关于明廷新贵安国候刘鸿渐,更是命人连祖上三代都查了个清楚。

但多尔衮查来查去也没查清这个刘鸿渐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但他只知道这个安国候杀了他的亲兄弟。

多铎的死曾让多尔衮几欲发狂,而大明的大肆扩军更是让多尔衮意识到必须先下手为强。

国仇家恨让得多尔衮踌躇满志,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得知前屯城守将身份后,多尔衮当即下令以阿济格为前锋连夜行军。

即使骑兵无法攻城,但至少可以阻止守军撤退。

前屯城中的阎应元见八旗军围而不攻,眉头紧皱。

他也大致猜出了敌人的目的,八旗军在等主力前来,而他又何尝不是,莫说城中仅有六千守军,就是再多六千,只要出了城,也断然不是八旗骑兵的对手。

八旗军的主力肯定会来,但是山海关那边呢?

阎应元此刻真的是感觉大事不妙,山海关一线绵延上千里,守军本就不足,外加上骑兵紧缺,哪里腾地出手来救援他这小小的前屯城。

任何一个理智的将军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弃车保帅吧!

阎应元回首看向城内,从中后所迁移进来的两千余百姓混杂在城中的街道上,与原本已经备好行囊,准备逃往关内的本地居民驻足在城中。

阎应元吩咐将士给城中百姓们分配米粮,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打消一部分人的恐惧。

城里城外暂时陷入奇怪的胶着,城内人不得出去,城外的骑兵也不可能爬上城墙。

第二天早上,阎应元身着战甲爬上城墙,昨晚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好在是黄得功是一个称职的将领,他真怕这厮感情用事派兵来救援。

城墙上值守了一夜的将士大多背靠背依偎在墙边,做好饭的伙头兵把米饭端到了城墙之上。

“城上的狗官,我乃大清英亲王阿济格,可敢出城一战?”城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把整个清晨的宁静打破了。

阿济格憋坏了,他本来以为就算前屯的守将不敢出来,起码山海关那边会来支援。

为此他都准备好了埋伏,可一直在一片洼地埋伏到了后半夜,也没见人来。

“城上的狗官,我乃……”

轰——

阿济格的第二声还没喊出来,前屯城城门楼上的一门弗朗机开炮了,但由于距离实在太远,炮弹只是打在阿济格身前数十米。

饶是如此,巨大的响声依然把阿济格吓了一大跳。

这是示威,意思是,我就不出去,有本事你打上来?

如果说建奴更擅长野战,那么来自江阴的两个典史阎应元和陈明遇则更擅长守城,前屯城中囤积的粮食足以支撑数十日。

阎应元懒得搭理叫嚣的阿济格,山海关那边的无动于衷,也让阎应元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如果黄得功真的感情用事,那才是真的下下策。

因为目前的情况,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出城配合。

阿济格在城下叫嚣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过了午时,自盛京而来的建奴大军终于如期而至。

绵延数里的大军让前屯城的守军一下子变的惊慌失措,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鞑子,这十多年来,最多的一次也就几万人吧。

建奴大军由代善和阿巴泰联合统领,满汉蒙八旗共计十七万,除却坐镇盛京的多尔衮手里的几万人马外,建奴几乎倾巢而出。

“代善,你们来的真是慢!”阿济格见了代善便埋怨道。

“哼,大军出征,粮草、辎重多不胜数,哪有你这全骑跑的快,还是给大伙儿讲讲这边的情况吧!”代善不搭理阿济格,他从马背取过一个酒囊,咕咚咕咚喝了一阵。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建奴大军昨夜也只是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天还没亮就拔营出动。

“哼,还能有啥情况?城中那个什么阎应元,缩头乌龟一个,绕是我喊破喉咙就是不肯出城!”阿济格道。

“山海关那边呢?”代善还没搭话,其身后的身着盔甲的豪格说道。

“也没信儿,我派了哨骑过去打探,山海关城门紧闭,怕是也要做缩头乌龟了,这些胆小的汉狗!”阿济格吐了口唾沫。

“哦,本王不是说你们!”阿济格见范文程、尚可喜等人脸色有些不对,忙解释道。

范文程乃是此番战事的军师,就算是统领代善和阿巴泰发布军令也得征求下范文程的意见。

如果说明军军中的太监扮演着监军的角色,那么此时的范文程无疑也是如此,多尔衮十分重视此次行动,但为了堤防察哈尔,他不得不坐镇盛京。

而向来受多尔衮器重的范文程便成了多尔衮的眼睛。

“英亲王不必如此,臣知道!”范文程嘴角胡子抖动,这个阿济格说话还不如不说,这是指着和尚骂贼秃。

“别磨蹭了,赶紧下令吧,本王今晚要在这前屯城过夜!”阿济格还没发火,豪格反而忍不住了。

在建奴军中若论性格粗暴,多铎算一个,阿济格算另一个,豪格也算一个。

也正因为勇而无谋,作为黄太鸡的长子,豪格竟然没有承袭大位。

“那么攻城任务就交给汉军正黄旗吧,老七觉得如何?”代善问向阿巴泰。

靖南王耿仲明随即出列准备接令。

“二哥你说了算。”若论攻城还是汉军最有本事,阿巴泰虽然与代善不是同一阵营,但也没什么意见。

“如此靖南王这个功劳就交给你了,大伙儿可是等着今晚住在城中呢!”代善对汉臣还是挺客气。

“耿仲明得令!定不负诸位的厚望!”耿仲明大声道。

老孔,你这个gny的,老子给你报仇来了,耿仲明冷笑着向自己的部队走去。

ps:感谢枫林大佬赠送的一整套《国榷》,寒寒定仔细研读,不负君望。

第228章 前屯殉难(三)

“小的们,与伪明决战的时候到了!为毛帅报仇的时候也到了!”耿仲明骑马奔走于自己的部队前开始训话。

耿仲明的部下一部分来自皮岛一部分来自登州,他当然知道怎么激起这群人的斗志。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耿仲明一直以为毛帅报仇为由头圈住部下们的心,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为大清卖命。

当然大清舍得给银子给爵位也是一大原因,毕竟攻城是伤亡最严重、也是最残酷的,你不舍得给奖赏,谁去给你卖命。

“看到前面那座城了吗?拿下这座城,首功就是咱们的,大清皇帝陛下定然不会吝惜赏赐!

破了这城,城中的所有财务、美女都是你们的!”耿仲明大声吼道。

“杀,杀!”被欲望征服的士兵大声的怒吼着,这些来自大明的汉人已经彻底迷失,变成被金钱权力支配的疯子。

“冲上去!”耿仲明高举战刀发起冲锋的号令。

一队队扛着梯子的士兵分成数个方队向着城墙跑去,沿袭了两千年的攻城战一如既往的在此地上演。

弓弩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也迅速的向城墙摸去。

轰——轰——

城头的四门弗朗机开发喷吐怒火,有两发炮弹直接打在了一个队列的正中,迎头的一个士兵头都被铁球削没了,再往后的士兵是脖子,再往后是胸口。

实心的铁球犹如一个无坚不摧的拳头般,瞬间在耿仲明军中犁出一条足有十几米的血路。

鲜血喷洒在其他贼军脸上,反而激起他们的狂性,同伴的尸体他们连看都不看,想活下来,必须更快、更狠。

“弓弩手准备!”前屯城北城城墙,阎应元高喊道。

城墙上的守军弯弓搭箭,严阵以待,所有人都知道城破了是死,而守城还有一线生机。

“放箭!”

咻咻——咻——

北城一千余弓弩手一千支箭羽瞬间覆盖了城墙下数十米的区域,刚跑到城墙便的耿仲明部迎头吃了一拨箭羽,百十个被射中要害的士兵倒下。

咻——咻咻,第二波箭羽接踵而至,但有了刚才的教训,城下的盾牌兵早已护住了要害,效果明显差了许多。

片刻间云梯便搭在了城墙上,而耿仲明部的弓弩手也开始朝着城上散射,但城墙上的士兵居高临下紧贴城墙,大多数箭羽都射了空。

唯有几个努力想用长木撬翻云梯的士兵中了箭,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城下的弓弩手主要便是提供远程压制,辅助步兵登城。

而阎应元肯定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安然爬上梯子,除却弓弩外,他还从黄得功那边淘来几百跟老式的三眼火铳。

这玩意虽然古老到比他爷爷的爷爷的年龄还大,但若要论质量比工部目前配发的火绳枪还好使。

事实上明末时边关将士已经基本放弃使用工部制造的火绳枪,原因是明末近百年火枪工艺不仅没有进步,反而每况愈下。

由于贪官克扣、工匠没有统一标准,后期生产出的火绳枪威力小、炸膛率高,频繁的炸膛死掉的人比敌人杀的还多,还不如大刀长矛来的安全。

但三眼火铳不一样,这玩意的枪管就是铁榔头,厚实的一批,根本不存在炸膛的问题,而且还能三连发,射的还是散弹,一射一大片。

砰——砰砰——

数百根铁榔头似的三眼铳朝着只有数米远的耿仲明军开火,四处喷洒的散弹片瞬间让城下哀嚎连天。

耿仲明根本没有想到守军竟然还有这等大杀器,这玩意不是只有关宁骑兵才用的吗?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便有某种能力超越常人,在守城上,阎应元便是如此。

三眼火铳,乃是明朝开国皇帝朱重八时期发明出的物件,谁能想到将近三百年过去了,他的子孙还在用这玩意抗击鞑子。

三眼铳只是两轮攻击,正面城墙的士兵便有点承受不住的退了下来。

督战的耿仲明当时就急了,后方的几位亲王可是在看着呢!

这特么的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打退,丢人要丢到姥姥家了。

他指挥督战队连续砍翻了数十个跑的最快的士兵,才止住了颓势。

“给老子攻!三眼铳那种老古董,只能发射三次,你们这群没卵子的东西!

后退者,杀无赦!”耿仲明怒道。

这些后退的士兵畏惧于大后方的满清骑兵更甚于面前大马猴似的耿仲明,他们只是被三眼铳打的慌了神。

跑是不敢跑的,就算他们甩着两条腿死命跑,还能快得过身后的十数万大军吗?

重整旗鼓后耿仲明部又向城墙压了上去。

一排排士兵高举盾牌,摸索到城墙下,拉起云梯上的尸体,又重新开始爬城墙。

砰砰——砰又是一轮齐射,城下顿时又是一片哀嚎。

但幸存下来的士兵心里大多反而十分欣喜,因为三眼铳只能发射三次,若要重新换弹使用,就算是熟练的火铳手,也得捣鼓半晌。

“放雷石!”阎应元也在数着三眼铳的射击次数,三发弹丸用完,阎应元马上大吼。

他心中对城下汉军士兵的愤恨,甚至超过了后方绵延不尽的满蒙兵,满蒙兵是异族,双方厮杀没什么可说的。

可这些汉军呢?

何以投靠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肮脏粗鄙的蛮人?

不仅如此,还充当建奴的急先锋、垫脚石,消耗前屯城宝贵的箭羽弹药。

刚才发射三眼铳的士兵丢掉手中的铁榔头,搬起城道里边的石块往下砸去。

在阎应元陈明遇二人的指挥下,城墙上的士兵没了刚开始的慌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防御。

箭羽、滚石、巨木雨点般的洒向城下的敌军,其频率之快、效率之高、打击之准让后方观战的耿仲明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他的老本啊,没了这些兵,莫说他头上这个靖南王,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轰轰——

轰——轰——

城墙上仅有的四门弗朗机在数十个神机营老兵的忙活下,终于填放好了火药弹丸。

四门弗朗机几乎齐齐发射,在死撑着的耿仲明部中央犁出四条血沟。

四发炮弹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那一根稻草,耿仲明部崩溃了。

ps:盗版可耻,盗版可耻,盗版可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一章才几分钱,你们在这么搞,作者君要被饿死了!!!

第229章 前屯殉难(四)

前屯城城墙下,耿仲明部在丢下两千余尸体后终于支撑不下去,任凭耿仲明的督战队如何砍杀,所有士兵皆如丧家之犬般向阵后跑去。

“大明必胜!”城墙上的士兵见敌军败退皆是兴奋的大吼。

将近一个时辰高强度的战斗,紧绷的神经在看到敌军退却后终于松懈下来,士兵们各自抱着身边的袍泽庆祝他们活了下来。

只有阎应元、陈明遇脸上没有任何的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怀顺王,这就是你所说的百战百胜的雄狮?无能!”

建奴中军大帐中年纪最大的代善还未发言,阿济格就先忍不住了。

“十二叔,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妥当了,这前屯守将可是伪明那边大杀神的得力干将,去岁就连十五叔……”

豪格私下与耿仲明关系不赖,二人还曾一起远征朝鲜,一起玩过朝鲜女人,如今老耿被埋汰他自然不乐意。

“住嘴!你这个浑人!竟敢帮着外人顶撞我!”

阿济格与多尔衮和多铎乃是同母胞兄弟,多铎的死是阿济格和多尔衮永远的痛,二人立誓要为多铎报仇。

“哼!得了吧阿济格,你虽然是叔叔辈,但本王可不惧你!你口口声声的外人外人,没有老耿,谁帮你解下铁山之围?”

豪格冷笑道,他是黄太鸡长子,这大清的帝位本该是他来坐,但却落入多尔衮的阴谋,以至于豪格一直跟多尔衮三兄弟不对付。

十多年前,阿济格与二贝勒阿敏一同攻打朝鲜王朝时在铁山被围,耿仲明率部拼死把阿济格救出,但阿济格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依此为辱。

“放肆!”阿济格大怒。

“好了好了,大战在即,你二人年纪也不小了,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成何体统?”代善见二人有升级为武斗的趋势赶忙出言相劝。

这叔侄俩,完全没有一丁点叔侄的样子,阿济格虽然是叔叔,但却只比豪格大四岁,二人的性格倒是很相似,一如既往的粗暴。

这也是为何大军出征选代善和阿巴泰作为统帅的原因,豪格跟代善是一路,而阿巴泰与多尔衮私交甚好。

为了平衡各方关系,多尔衮只得略作妥协,豪格和阿济格作为猛将冲锋厮杀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真的让二人统领三军,大清离亡国就不远了。

阿济格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而豪格干脆拉着耿仲明出了大帐,他倒是够意思,这样可以直接避免耿仲明受人奚落。

“接下来谁去应战?”阿巴泰沉声道,说完还瞅了一眼站在大帐末尾的智顺王尚可喜,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大军虽然已经到达前屯城,但大多数辎重,甚至包括大清仿制的红衣大炮,皆还在后面慢悠悠的拉着。

没办法红衣大炮重达数千斤,想从盛京一路拉到山海关估计还得好几天,倒是轻便许多的弗朗机炮听哨骑说明日便可到达。

智顺王尚可喜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不息,耿仲明用自己的完败证明了守将的强悍,耿仲明的部下战力如何,他又岂能不知?

老耿都扛不住,喊他又有何用?何不等到明日弗朗机炮拉过来了再战?

但这话不能他来说,虽然他也算是个王,但那是在汉军这边。

自从黄太鸡死后,他们这些汉臣降将在大清的地位每况愈下,再也不如当年投降时黄太鸡亲迎三十里般的客气了。

去年恭顺王老孔的死,更是让尚可喜心中大骇。

建奴三顺王,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三人都曾是皮岛猛人毛文龙的部下,私教甚好,甚至连投降建奴都是挨个来的。

老孔先降了过去试试水,发现黄太鸡对他还不赖,便又劝降了老耿,老耿来到这边也整了个亲王当,作为报酬老耿又招降了老尚。

有了前面两个老哥淌水,老尚当时其实早就像降过去了,毛帅死了后,他们这些旧将便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鸡肋。

于是尚可喜半推半就也认了黄太鸡当新主子,三个兵油子带着一群兵油子从此便开始了与通古斯人的传奇。

但是这一切在孔有德战死后突然改变,尚可喜不知怎的,总感觉自从大明多了那个安国候后,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这让他一直以来惴惴不安。

“我去吧!”尚可喜见几人都在等着他表态,心里一顿mmp。

大清的发迹史,便是大明降将的奋斗史,攻城这种苦力活大多还是汉人自己打自己,从建奴入关以后,从北打到南,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事实上如果没有汉奸们的存在,建奴那点人压根连关都进不来,原因无他,建奴并非武力不够,而是脑子不够使。

还是汉人最了解汉人,汉人最后的王朝其实是汉人自己打下来的,自己把自己打成了奴才,这也真是有够奇葩!

“如此,本王便在这里恭候智顺王的佳音了!”阿巴泰皮笑肉不笑的道。

三顺王中阿巴泰最看不惯的便是尚可喜,他总觉得这个家伙不够忠诚。

“将士们,随本王杀敌!第一个登上城池者赏银一千两,美女两名!”尚可喜用最大的声音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嚎叫者,似乎生怕大帐中的阿巴泰听不到。

“此战以保存实力为要,都机灵点!”尚可喜突然又压低声音对面前的几位部将说道。

面前的几位部将又瞬间给身后的兵士传话,只消不一会儿,尚可喜部所有人都知道此番攻城的战术。

六个字,雷声大雨点小!装装样子给蛮清看罢了,这种事尚可喜不止一次干,而且每次都干的贼漂亮。

“进攻!”尚可喜高举战刀下达命令。

其部下高喊着杀敌的命令向城下前进,只留着尚可喜嘴角略带着微笑。

夕阳西下,只要再坚持小半个时辰,天黑了,自然便得撤军,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量保存实力。

明知道自己干不过人家,还硬要死撑,那是二愣子才去干的事。

不然为何老耿是怀顺王,而他是智顺王。

一个智字,足以证明一切。

当尚可喜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熟不知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攻城时机。

过了今夜,阎应元便会用自己的高超操作,给城外十几万大军上一堂课。

ps:三顺王之一的尚可喜曾在攻陷南明王朝统治下的广zhou后,屠城十日,制造了屠sha七十万人的广zhou大tu杀,完事后这厮又跑到潮zhou和南xiong,继续屠sha了数十万人,他也因此由智顺王晋封为平南王,这简直是比南jing大屠sha更反人类的罪行,可恨的是,2004年,大批的所谓“清shi专家”云集一堂,为尚可喜举行了祭祀大典,还想着为尚可喜正名,简直是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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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前屯殉难(五)

尚可喜的士兵果然‘纪律严明’,十分彻底的落实了他的命令。

扛着盾牌的士兵只顾慢悠悠望着城头,看到有人往下砸石头便远远的躲开。

弓箭手更是惜命如金,站在大老远便开始放箭,结果箭羽压根就没射到城墙上。

这些人虽然手脚不怎么利索,但口号喊的哇哇的,尚可喜预留的大批督战队恰好挡住了部分攻城的场面,致使大后方的满蒙汉联军以为尚可喜在跟守将玩儿命。

城墙上的阎应元也是傻了眼,这特么什么鬼?

你们不是来攻城的吗?倒是上啊?

云梯不是在城墙下吗?盾牌兵你们干啥呢?晃晃悠悠的,赶紧过来受死啊?

还有弓箭手,站那么远,本将军如何射你?

不止阎应元,城墙上的士兵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攻城的士兵,几个搬着石头的士兵甚至不知道石头应该往哪砸。

这些家伙躲的老远,根本砸不着!

就这么僵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暗下,尚可喜从一具尸体上沾了一把血往脸上抹了抹,鸣金收了兵。

他的士兵都累坏了,倒不是身体累,你试试扯着嗓子喊一个钟头,还是拼了老命似的喊,竭嘶底里就是这么个样子了吧。

本来以为还要再来一场艰难的守城战,结果是这么个虎头蛇尾的场面,这倒是让城上的诸多士兵略微对鞑子军产生了轻视感。

不少士兵觉得鞑子军也不过如此,心中的压力仿佛小了不少。

即使所有的士兵这么想,阎应元也不会被这些表象所迷惑,但至少这些士兵能略微放下紧绷的神经,倒是让阎应元也放心不少。

如果所有的士兵情绪不能放松,紧绷着的神经很容易因为一个微乎其微的情况导致炸营。

这在古代战场实在是很常见,特别是战场经验不足的部队,在面临压力时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崩溃,草木皆兵、四面楚歌就是这个意思。

“拱辰,你去城下照看下百姓们,务必让每个百姓都有粥喝!”阎应元对刚从边城赶过来的陈明遇说。

阎应元看了看陈明遇统计过的伤亡,半个下午的激战城上守军战死两百余,伤四百余,看看城下的一片尸首,起码得有两千。

这个伤亡还算可以接受,但这还不够,城外有十几万大军,他要以有限的兵力尽可能拖住和消耗鞑子,给身后的山海关争取时间,给大明争取时间。

一个帝国的荣耀,定是由鲜血铺就,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阎应元看着城墙上正在狼吞虎咽吃着饭的辽东兵,火光下,映照着一个个年轻的脸庞,劫后余生让他们即使是吃着粗糙的军粮也格外开心。

“将士们,今天诸位的表现,无愧于你们身上所穿的军装,更无愧于朝廷、无愧于圣上。

你们的勇气足以称得上是大明的天雄军,本人身为帝国男爵、山海关参将以拥有尔等不屈的猛士为荣!

但是,这还不够!

建虏大军来袭,我们必须为身后的黄总督、为大明争取时间,三天!我们需要在此坚守三天!

三天后山海关的黄总督将派军来支援营救我等,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拖住城外的狗z种,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是孬种!

你们有信心吗?”

作为一个儒将,阎应元几乎很少爆粗话,但这里是边城,跟这些辽东汉子讲之乎者也只会让他们感觉疏远,反而骂几句粗话让他们格外的舒服。

“干死城外的杂z!”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士兵吼道。

“老子啥时候怕过?干t娘的!”

“阎将军放心,有您在,我们心里踏实,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守城的都是老兵,这些老兵心里门儿清,今日之所以死伤甚少,大多都是阎应元的功劳,他们的将军实在是太会把控局势了。

总是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优势,跟着这样的将军打仗,实在是件幸运的事。

“阎将军,听说您跟大明的安国候很熟,你说俺要是战死了,能入那个英烈碑吗?”一个胳膊上中了箭,正在接受包扎的魁梧汉子突然说道。

“你个怂货!城里人都死光了,也死不了你。”边上给他包扎的袍泽笑骂道。

“会的,黄总督那里有咱们前屯城所有士兵的花名册,候爷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是咱们大明的英雄!”

阎应元突然回想起他刚接到皇上圣旨,糊里糊涂从江阴赶到京城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典史,那时的万岁山千户所也只是一群刚入伍的少年。

那时的侯爷也不过年及弱冠,行事马虎鲁莽,这一年,大伙儿们都变了许多啊!阎应元心有戚戚然。

“尔等无须担心,本官不是说了,我等只需尽心守城,三日后大明援军一到,就是城外建虏覆灭之时!”

火把下粗糙的汉子们瞬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这些大字不识的大头兵说不清道不明,但他们又知道这是值得的,为了这吃苦甚至身死都是值得的。

甚至几个疲惫的汉子听到英烈碑的字眼,瞬间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千百年来战死沙场的士兵皆是化为灰烬、就地掩埋,成为无名之冢,而如今仿佛一切都有了意义。

生当杀敌,成就万古威名,死亦为雄,享尽万民垂奠。

这还有什么说的?

士兵们的斗志被成功激发,但阎应元心中却愈发沉重,这是赤裸裸的欺骗,但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

三天的期限,无非就是想给他们一个希望,绝望的士兵是没有战斗力的,但援军?

夜空中,阎应元望着南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天气还很冷,这样的条件下建虏是绝不会连夜攻城的,事实上若非极端情况,古代都不会野战。

原因很简单,由于营养跟不上,大多数士兵晚上根本就是半个瞎子,城上的士兵还好点,往下扔点火把,拿石头往下砸。

攻城的士兵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阎应元也正是深知这一点,他命令绝大多数士兵去睡觉,但不准他们脱去战甲,只留极少的士兵负责警戒。

而他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老阎,民壮们都在城下等着了,按照你的吩咐总共征集了两千人,都是激灵又胆大的好手!”陈明遇从城下上来道。

第231章 前屯殉难(六)

从前屯城城墙上向远处的建虏大营看去,绵延数里的敌军营盘亮起无数火把,如果是第一次上战场,估计只看到这阵势便会被吓的两股颤颤了。

此刻城墙上站着的两千民壮就是这个状态。

陈明遇给百姓发放军粮时,每人均是粥一碗、杂粮窝头一个,但这仅仅是够百姓们果腹,古时的人有多能吃,没看过史书的说出来也不会相信。

即使是如今干体力活的建筑工人,也顶不上那时人一半的饭量。

一来那时百姓吃不着食,必须吃更多的食物补充蛋白质。

二来古时都是粗粮,粗的不能再粗的那种,与如今的各种精米、精面、大鱼大相差太远,也必须以量充质。

去动物园看过大熊猫的,应该都有印象,大熊猫似乎不是在睡觉,就是抱着竹子啃个不停。

它们几乎一天吃掉的竹子接近其体重的百分之四十。

原因无他,也是以量充质,好在吃粗粮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便秘。

古人的肠胃都超级棒,不像后世,大多数人是为了减肥和改善肠胃才去专门吃粗粮。

我次奥,跑题了

陈明遇强调,想吃的更多更饱,没问题但是需要干活。

于是乎不消多大会儿,城墙上便征集整整两千吃货民壮。

“陈大人应该跟你们都说过了,不要怕,没有太大的危险,只是切记,莫要喧哗”阎应元再次小声叮咛这些民壮。

交代好了一切,按照之前的指示,民壮们五人为一组,每组两条绳子,一根绳子捆住一个民壮的腰部把其卸到城墙外。

而另一条绳子则系着一个大竹筐,民壮的任务便是捡拾白天守城时扔下的石块、箭羽。

这些都是消耗品,而且是必需品,没有了这些东西,守城的士兵只能与敌军白刃战。

由于不能呼喊,城墙下的民壮把竹筐装满只得用力甩一甩绳子,城墙上的四个汉子得到信号,用力把石块、箭羽拉扯到城墙上。

不时有竹筐因为失去平衡而翻倒,下落的石块砸伤了城下的民壮,但是没有一个人叫出声。

惊动了远处的建虏,城下的民壮担心,他们根本来不及被拉上城墙便会死于建虏刀下。

受伤的民壮被无声无息的拉上城墙,替换而下的民壮马上被卸了下去

月光微弱到五步之外不能视物,即使前屯城被建虏重重包围,没有人知道,烈风呼啸中,永不言弃的明人在做着怎样的努力。

一直干到后半夜,直到城下的民壮几乎清空了交战双方所有的箭羽以及石块,阎应元才命令把人拉上了城墙。

但这还不够,他想守的更久,所以他必须做的更多。

阎应元筹集了全城所有的木桶等器皿,全部民壮皆到城中的三口水井去取水,取来的水顺着城墙往下倒。

北境极低的温度下,水还未流到城下便结了冰,开始是薄薄的一层,两千民壮的不断浇筑下,冰层也不断的加厚。

这是个极其耗费体力的活儿,甚至干到后来,阎应元见不少民壮有些脱力,马上命人取来腾腾的窝头。

关乎自己和全城人命的事,民壮们也都很争气,甚至不少民壮左手抓着窝头,右手提着水桶边干边吃。

阎应元和陈明遇一直负责在城墙上督导,如果说真的有人神经一直从早绷到晚的话,这二人不遑多让。

“二位大人,天都快要亮了,大人们下去休息会儿吧,不然大人的体怎么受得住

这里的活计交给卑职便可”

一个千户官上前请求,他睡了大半夜,如今是来顶替值守在城墙上的另一个千户官的,眼见着自己睡了大半夜,参将大人还在城墙上挨着冷风吹。

这个千户官一脸惭愧之余,也深深的被面前的两个曾经被他们轻视的书生所折服。

为将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些兵书中的箴言,只有真的困守孤城、兵临城下的将领,才有所感悟吧

“我还不累,拱辰你呢”阎应元接过千户官递过来的烈酒,小口饮了几口,以刺激浑的血液达到暖的效果。

这样冷的冬夜,多亏了这些烈酒,否则不知多少人难以熬过一个个苦寒的长夜。

“呵呵,想当年咱俩为了乡试彻夜读书,可是创下了三两夜不眠的记录。”陈明遇也接过酒囊喝了几口。

“是啊,三两夜可惜咱俩志大才疏,到最后竟连个举人也未考中啊”阎应元叹了口气,好像又回想起前些年彻夜读书时的场景。

“哼,还不是因为你乡试前三非要去吃什么野味儿,弄的咱俩连拉了两肚子,进场时人都是虚脱的,还哪里有心思做文章”陈明遇没好气的道。

“哈哈,那是个意外,意外再说,现在不也好的吗文虽不能安天下,武却能拒敌于城门之外,同是为国尽忠,殊途同归而已。”

阎应元打了个哈哈,往事不堪回首,将近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聊发少年如今已是镇守一方的参将,人生的际遇真是神奇。

“是啊,也不知我等三人何德何能,然侯爷如此看重”陈明遇从后的篮子里取出两个黑馒头,二人馒头就酒,也算是个奇葩。

“唉,我当时也很奇怪啊,你说咱俩名不见经传,又非大富大贵之家,侯爷年及弱冠,如何知道的咱俩

还有老冯,那个八个巴掌打不出一个来的闷葫芦”

难得的静谧时刻,二人坐在高墙之上边吃边聊,享受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东方渐渐露出一抹淡红,然后这红色渐渐变亮、再变亮、变成金色,知直到红破云而出,照亮整个前屯城。

前屯城外,一个值守在大清营盘边上的士兵,揉了揉疲倦的双眼。

微弱的朝阳从东边挥洒到士兵的眼中,这士兵扎巴扎巴双眼,盯着不远处的前屯城城墙愣了片刻,随即双眼圆睁。

“将军将军出事了”这士兵仿佛见鬼似的,小跑着向营盘里跑去。

第232章 前屯殉难(七)

驻扎在营盘最边上的耿仲明最先被惊动,来的士兵一脸惊恐的不知如何解释,只是指着前屯城的城墙让耿仲明看。

俺的姥姥!这是什么东西?

耿仲明也是一阵眼晕,整个前屯城城墙不复昨日青灰色的样子,从远处看通体洁白,宛若一座冰城!

这他n的真是见了鬼!

耿仲明大骂了一句,赶紧披挂起来去找礼亲王代善。

代善、阿济格等人闻言各自从帐篷出来,看到前屯城的城墙也皆是目瞪狗呆。

英亲王阿济格还有点不信邪,从自己的大帐中取过他老爹努尔哈赤送给他的霸王弓,悄摸的跑到前屯城边,挽弓搭箭咻的一声射出一根金色箭羽。

这个距离本来在普通箭羽的射程之外,但阿济格天生神力,他的弓也是特制,以至于城墙上的守军看着阿济格干着急。

金色箭羽划破长空气势如虹的射向冰墙。

铿——

原本以为箭羽射入冰层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阿济格连声的咒骂中,金色箭羽打了个滑儿,顺着冰层往上滑了数尺,笔直的落了下去。

这尼玛——射的箭羽往下掉,这不是射自己吗?城下攻城的可都是自己家弟兄!

最郁闷的当属耿仲明和尚可喜了,这攻城的差事八九不离十还是得他们汉八旗的弟兄来干。

耿仲明和尚可喜二人从皮岛、杀到登莱,又随黄太鸡征服了朝鲜,大小战斗历经无数,可也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的守城方式。

箭羽都打滑儿了,那么梯子呢?还能放的稳吗?

没有梯子,咋爬城墙?叠罗汉吗?

耿仲明铁青着脸看着尚可喜,三顺王中尚可喜最为聪颖,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老耿,要想保住自己的老底儿,得跟着尚可喜学。

尚可喜没好气的白了耿仲明一眼,这大冷的天,白天也得有个零下八九度,他也很无奈啊!

尚可喜知道老耿靠不住,于是磨蹭到范文程身后。

“范大人,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尚可喜满面愁容的道。

“智顺王莫急,殿下,咱们的火器营还有多久能抵达大营?”范文程眉头微皱,只是向尚可喜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慌,然后走到礼亲王代善身边问道。

“嗯,刚哨骑报,火器营距离此地还有三十多里,怕是还得一个时辰。

这还只是弗朗机炮,咱新研制出的那两门红衣炮被落在了后头,那两门巨炮实在太大了,已经累死好几匹马,要想运到此地估计还得两三日。”

虽然代善知道范文程是多尔衮的狗,但他也知道这条狗的能耐,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范文程都比他们这些亲王们强。

整个大清,也就他的弟弟黄太鸡的智谋能与之比,但黄太鸡死了,大清还得指望这些汉奴,是以一般情况下代善对这些有本事的汉奴还是很客气。

“如此,下官看倒不如等一等火器营,咱们也不差这一会儿。”范文程建议道,他虽然是多尔衮的代言人,但也不敢过于指手画脚。

他可是知道这些满人的性子的,别说其他人,就是面前的豪格和阿济格,这二人惹毛了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敢砍。

自己真要是死于二人盛怒之下,那也是白死,你还指望多尔衮干掉自己的亲哥哥和侄子吗?

“范大人所言有理,就依范大人吧。”阿巴泰本就是多尔衮这一边,见范文程发言自无不允,抢在代善之前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代善心里冷笑,嘴里却也同意。

身后的耿仲明和尚可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关键时刻还是范大人好啊!还是汉人知道心疼汉人啊!

二人现在看着佝偻着腰的范文程要多和善有多和善。

满清大营一边生火做饭,一边等待后方的火器营前来,而前屯城上的阎应元、陈明遇二人也没闲着。

他们俩也知道建虏如此这般大规模扣关,肯定也是有火器的,放到现在不拿出来定是还没运到。

城墙上的守军皆已吃完了早饭,不少士兵在趁着厮杀之前检查自己的兵器盔甲,数百根三眼火铳也皆已趁机装填了新的弹丸。

一个时辰后,满清大营后方又逶迤来了一长队马车,马车上拉着的弗朗机炮在大营中引起了一些骚动。

“将士们,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敌了!”居高临下的阎应元心知接下来将面对什么,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半刻钟后,三十门弗朗机在前屯城墙前一字排开,每门弗朗机后都有十数个汉八旗兵在张罗着。

“城墙上的狗官!速速开城投降,本王可饶尔等性命,否则待会儿城破,本王必屠城!”阿济格骑马立于弗朗机炮阵列之后,朝着城墙之上大声吼道。

轰——轰——回应他的是前屯城上的两门小炮,但这两门炮实在太老旧了,跟城墙上的三眼火铳一样是从山海关里淘来的旧物。

两发炮弹只打在了城墙下两百步的地方,而建虏的弗朗机炮摆放距离城墙足足有两百五十步,他们的新式弗朗机已经足可以与大明最新式的弗朗机媲美。

饶是如此,巨大的响声还是吓了阿济格一跳,他大骂一声命令火器营的汉八旗士兵开火。

轰——轰——轰,实心的铁制弹丸在巨大的冲击下砸向被冰层覆盖的前屯城墙。

砰砰——砰——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巨响,依附于城墙的冰块哗哗的坠落,前屯城两千民壮忙活了半夜的成果,只一轮炮击便被打没了一半。

“老阎,这么下去再有几轮这城墙怕是受不住啊!”陈明遇的心都在滴血,如果是正常的攻防战,他还能利用自己所学守的天衣无缝。

可如今完全没有办法,城上没有火力压制,建虏打完一轮完全可以有条不紊的重新装弹,这实在是太被动太憋屈了。

城上的士兵都躲在城墙后方,或捂着耳朵或抱着头,他们的脸上或许惊慌,但并未失去对双手的控制,他们都是合格的士兵,都是好样儿的。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阎应元心中突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他的心又何尝不在痛。

“受不住也得受,大明没有投降的阎应元!”

第233章 前屯殉难(八)

轰轰轰半刻钟后满清阵营又是一轮齐,前屯城城墙上民壮们忙活了一晚上造就的冰墙消失殆尽,不少城墙还被削掉一层墙皮。

城墙上的阎应元陈明遇二人均躲在墙后,与墙上的守军一起等待第三轮炮轰。

这个时候阎应元突然很怀念当初跟随刘鸿渐守城的子,如果有侯爷手中的那些奇怪的火器,哪怕只有一支,局面应该会好许多吧

起码城下那几个嚣张的鞑子会被死吧,阎应元不无恶意的想

阎应元在城墙后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第三轮炮击。

城外还突然想起阵阵喊杀声,阎应元趴在垛口一看,顿觉肝胆裂。

城墙下一队队着明军战甲的骑兵正在与满清短兵相接,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山海关副总兵王元霸,只见他手持着两炳战锤在清军右翼火器营部左冲右突。

黄都督妇人之仁啊阎应元心中大怒,都这个关口了还敢派援军来,岂不是给建虏送战绩

但是接下来的场面也让阎应元大开了眼界。

王元霸所率领的乃是山海关内仅存的五千余辽东骑兵,一开始黄得功还真是没打算派兵来支援,虽然他知道阎、陈二人是侯爷的得力干将。

但是大局面前,黄得功分的十分清楚,即使阎、陈二人也确是两员干将,但那又如何

早在山海关哨骑接到满清大军来袭的第一时间,黄得功便派人去了前屯城,要求阎、陈二人弃守前屯城,火速带领守城的六千士兵入关。

可这二人非要把周边的百姓一起迁入关内,还说士兵守卫边关,保护的便是大明的百姓,若贼军来了反而弃民于不顾,不是边军所为。

黄得功得到这个消息气的差点骂娘,这些死心眼子的读书人,真是愚不可及

山海关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而且更没有能力与十数万满清大军野战,黄得功只得不断的派出哨骑前往前屯城查看况。

另一方面派人火速进京上报朝廷,前屯城失守,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但是从前屯城回来的哨骑反馈过来的消息,却让黄得功惊掉了大牙。

不论是前屯守军天衣无缝的配合、还是冰封城墙的守城技巧都令黄得功大开眼界。

关键是建奴大军已经攻城一整,据闻前屯城守军并未受到什么致命的打击。

前屯城还是稳稳的屹立在关外,为山海关、为他黄得功争取宝贵的时间。

这反而让黄得功有点坐卧不安,副总兵王元霸对黄得功也是久仰大名,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脸愁容,突然心生一计。

于是便有了前屯城下的一幕。

王元霸本就是玩骑兵出,他把山海关内全部的五千骑兵编成了五队,绕到满清大营后方,这五队骑兵的任务很简单扰。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反正大家都是骑马的,关外又是一马平川,打不过我就跑,瞅准机会就给你来一下子。

而王元霸的第一波攻击就啃到了,由于明知道大明没能力与他们野战,代善的营盘驻扎的相当松散,甚至后来的火器营,直接就驻扎到了营盘的最边上。

王元霸一千人单刀直入建虏火器营,如入羊群,片刻便砍杀了数十个汉军。

可建虏反应也不慢,毕竟大白天的,只一会功夫,一个满脸是毛的建虏将军怒气冲冲的带着鞑子朝他冲过来。

王元霸也不犹豫转就跑路,他手下的千把骑兵也是个个老油条,沾了便宜就跑,得了便宜就卖乖,把追在后的豪格气的吐血。

追出一阵,豪格担心有诈不得不回撤到营地,但还没等刚回来歇会,王元霸又贴上来

五拨辽东骑兵就好像大象上的五只苍蝇,嗡嗡嗡的乱飞,搞的前屯城的火炮也暂时熄了火。

但代善也不是吃素的,王元霸带着人来回往返了几波,代善下狠招派出整整一万蒙八旗骑兵,包围住了其中的一队辽东骑兵。

一万对一千,只消一刻钟功夫,一千条生命消逝在风中。

王元霸收拢了余部,结束了此番扰,既然是奇兵,当然不能老用同一个招数,奇不胜正就是这个道理。

侯爷,卑职只能做这些了,王元霸回头望望前屯城,一脸的愤恨。

折腾了小半天,下的坐骑都已经要累的吐白沫。

他必须回去了。

午后,修整后的建虏大军又开始了对前屯城的轰击。

也不知是前屯城城墙的质量太好了,还是建虏的火药质量实在不怎么样,轰击一直持续了一下午。

大清国两大虎将阿济格和豪格叔侄俩,带着各自所属的八旗兵等候在弗朗机阵列后,就等着火铳轰开城墙好一窝蜂的冲进去大开杀戒。

可前屯城城墙的墙皮脱落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天都黑了就是不倒。

把阿济格和豪格气的在军马上破口大骂,火器营的营官是明朝出将门的鲍承先,如果熟知历史的应该知道,袁都督便是被这厮利用反间计干掉的。

但是面对大清国两个亲王的怒火,鲍承先也是都不敢放一个。

难不成跟两位亲王说,你们的火铳质量太烂了火药配比不行装填弹药的士兵也不够纯熟威力通通的不行

他敢打赌如果他真的说了,估计当天就能回去见爷爷。

好在阿济格和豪格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骂骂咧咧了一阵,看这火器营营官只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言,也甚感无趣的回营喝酒去了。

前屯城又熬过了一个夜晚,但所有人、包括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夜晚。

炮声隆隆,响彻了一整个下午,城中的百姓都已经麻木了,绝望的气息在百姓中蔓延,只有不明所以的孩子依旧被炮声吓的哭啼不已。

但即使如此,阎应元和陈明遇二人也没有放弃过努力,二人往来奔走于城墙各处,征集民壮紧急修补着严重受损的城墙。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大明边军的斗志是多么顽强

忙忙碌碌的城墙上,几个士兵鬼鬼祟祟的猫在墙边放下一根绳子,其中一个士兵顺着绳子悄无声息的下了城。

只片刻,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234章 前屯攻防战(九)

前所城角楼,劳累了两两夜的阎应元终于是耐不住疲乏,在两个亲兵的反复劝慰下,躺到了角楼里用破旧被褥临时铺好的板子上。

连着数紧绷着神经,当真的放松下来时阎应元才感觉体是多么疲惫,全酸痛、眼皮如铁石般沉重,闭上了就再不想睁开,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寅时三刻,据说是人一天最疲惫的时候,同时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前屯城内外,万籁俱寂,夜空中孤独的闪烁着几颗星辰。

轰一声巨大的炮响突然刺破这静谧的冷夜。

随着一声炮响,前屯城城门突然咯吱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紧接着城外马蹄声、喊杀声,由远及近向着前所城而来。

几十个兵士打开了城门,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我是胡自镐,我要见大清亲王下。”跑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冲着疾驰而来的鞑子军高喊。

但是很快这几十人便被无数的鞑子军淹没

最先惊醒的是城下的陈明遇,他连甲胄都未卸,提刀便出了破旧的屋子。

“陈大人,鞑子鞑子冲进来了”一个士兵慌张的从城门方向跑来,见到陈明遇大喊道。

“什么城门不是已经封死了吗何以让鞑子冲了进来

快去城上通知阎大人,许二和,召集将士们,随我迎敌”陈明遇大惊,但他已来不及询问缘由,既然鞑子已经杀进来,他有更紧要的事去做。

城内乱作一团,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城中的万余百姓,恐惧侵袭了这座边关小城,百姓们在黑夜中狂奔,希望逃出这个绝望的小城。

“哈哈哈,汉奴果然都是怕死之辈,本王正愁这两憋闷,大侄子,比一比看谁杀的多”阿济格骑着战马当前冲入城中。

城中慌乱的百姓以及散落各处的明军士兵,让他不自觉的tiǎn)了tiǎn)下嘴唇,在他的眼里城中尽是待宰的可怜羔羊,而他便是手举屠刀的猎户。

“哼,阿济格你少在本王跟前装犊子,本王先行一步”豪格也被慌乱的羔羊刺激的浑痒痒,来不及理会阿济格,抽出战刀便冲入了人群。

“放箭”黑暗中突然传来陈明遇的声音。

咻咻咻

啊刚带兵冲到城中央的豪格,被迎面来的一阵箭羽了个措手不及,甚至豪格本人大腿上也中了一箭。

陈明遇手持战刀,站在一排弓弩手后面,紧急状态下,他只来召集到了不到一千人,其余皆已四散奔逃,可逃又能逃到哪里

唯一的出口,正在不断涌入一群群的鞑子兵,整个前所城瞬间陷入人间地狱。

“给本王冲本王要活捉面前这个贼将”豪格一把扯下大腿上的箭羽,满不在乎的大声吼道。

两千八旗兵提溜着弯刀与陈明遇战在了一起。

城墙之上。

“将军将军”一个士兵冲入角楼粗鲁的推着阎应元的体。

阎应元太累了,以至于刚才如此大的炮声,他竟浑然无所觉,体被推攘间,阎应元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角楼里昏暗的灯光中,阎应元看到眼前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这士兵嘴张的大大的,不断地说着什么,可他就是听不见。

又眩晕了片刻,阎应元终于如弹簧一般猛的坐了起来。

“阎大人,副千总胡自镐昨夜支走了城墙下的兄弟,私自破开了城门他他投敌了”千户官马士宁跪在阎应元前眼中喊着泪,咬牙切齿的说道。

胡自镐是他的部下,也是当朝成国公朱纯臣的外甥。

用他的话来说,他来边军任职只是为了镀金,即使如此,一来还被上头任命了副千户。

一般的士兵沙场奋战半辈子也不见得能当的上的官职,就因为有个当国公的亲戚,便能一飞冲天。

但千户官也没有办法,好在这胡自镐为人也机灵,倒是没给他惹太多麻烦,自从他这千户划归到阎应元手下,这胡自镐更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万万没有想到,大难当头之时,竟然是这么一号人物把全城所有人都出卖。

千户官满心的内疚,同时心里也有点不能接受,当朝国公的后辈啊,怎能如此不珍惜祖上的赫赫威名

“外头况如何了”阎应元不理会悲愤的千户官,反而面色平静。

况已然如斯,如果愤怒能作千军万马,建虏岂不早已灰飞烟灭。

“陈大人正在城中与建虏巷战,百姓们皆是慌乱,城中很乱”千户官如实禀报。

“如今城墙上还有多少能战的士兵”阎应元微微皱眉。

“大人,城上一千八百士卒皆是敢战之辈”千户官见将军大人面色如常,不仅为自己哭哭啼啼的表感觉羞愧,随即朗声道。

“速带一千人下城墙去支援陈大人记住鞑子不可能放过我们,告诉士兵们,当奋勇杀敌,大明会为尔等报仇”

“卑职遵命祝将军大人武运昌隆,卑职先行一步”千户官拱手行了最后一礼,决然出了角楼。

寒冷的冬夜里,一群野蛮人为了发泄,一群无辜者为了活命,城中喊杀声、惨叫声、救命声响彻长空。

阎应元起从角落里取出笔墨,摊开一张宣纸,抬笔打算写些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把毛笔扔在了桌边,伸出右手食指,一口咬破,鲜血喷洒,挥指成书。

少倾,阎应元把书信折叠整齐塞入怀中,出了角楼。

角楼外,八百将士早已等候在此,他们在等待他们的将军,即使知道最终的宿命。

“将军,卑职锦衣卫百户梁可望,见过阎将军”

城墙边角走出一个着明军甲胄的士兵,这士兵突然从腰间摸出块锦衣卫的腰牌,示给阎应元看。

“呵呵,侯爷的锦衣卫果然非同凡响,竟然在本官的眼皮底下也安排了人手,就是不知这位小爷有何贵干呢”阎应元言语平静中透着揶揄,又有些自嘲。

“大人,前屯城已破,您是指挥使大人的故旧,是以卑职离城前可以想办法带大人逃出去

卑职通鞑子语,在城中也已备好两鞑子军衣,只需从这城墙下去,有夜色保护,卑职有把握带着大人混出去,只是其他人”

梁可望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第235章 前屯攻防战·曲终人散(十)

“你是让本将军临阵脱逃吗”还没待梁可望说完,阎应元就出言打断,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屑。

“不是大人”梁可望试图解释。

他已经在前屯城呆了半年,说起来比阎应元来的还早了数月。

但也正因为如此,阎应元一个月时间把前屯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使十数万建虏围城也未见守城士兵慌乱,仅凭此就让梁可望打从心眼里佩服。

“将军大人,您跟这位锦衣卫大人走吧,我等匹夫死不足惜,但您的大才不能埋没于此,求将军大人离去吧”

城上八百辽东老兵中,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队列中传来。

“将军大人,请您离去吧有朝一当为我等报仇”又一个士兵请愿。

“请将军大人”

“我阎应元从未抛弃过我的兄弟也做不来弃城逃跑之事,我意已绝,兄弟们不必说了

这位小将,拜托你一件事,劳烦你把这封信交于你们的指挥使大人,让他代我转交圣上。

另外,告诉侯爷,阎应元有愧于侯爷的教诲,知遇之恩,来生再报吧”

阎应元从腰间取过写好的书信,递给梁可望。

寒风呼啸,吹动阎应元蓄着的长须,梁渴望喉咙微动,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把书信塞进贴的衣领夹层,穿上鞑子的军服。

“祝诸位武运昌隆”梁可望向城上的勇士拱了拱手,在几个士兵的招呼下,梁可望眼中含着泪拉着绳索下了城墙。

“诸位将士,随我迎敌”阎应元再不耽误,抽出战刀大声吼道。

八百壮士,手执长矛、大刀,列队在阎应元后,向城下冲去。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阎应元突然高声唱起边关的战歌。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八百壮士齐声附和。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梁可望站在前屯城下,听着城墙上的军歌泪如雨下,他迟疑了片刻,捡起地上的弯刀,低头向鞑子的包围圈摸去

前屯城中,已然血流成河,阿济格带领着数千骑兵四处放火、寻觅、杀戮,城中火光冲天,一如阿鼻地狱,四处是鞑子猖獗的嚎叫声

陈明遇眼睛被黏稠的鲜血迷住,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他撩起战袍撕下一块棉布抹了抹脸上的血水。

“活捉贼将活捉本王要活的”肃亲王豪格大声指挥着前的部下。

鞑子兵太多了,陈明遇仅有的一千余士兵只不到半个时辰,便消耗殆尽,只余前的个亲兵。

包围圈越来越小,直到方圆十步都是鞑子的弯刀,陈明遇与自己的几个亲兵背靠背拒敌。

“将军大人武运昌隆”似乎是再也忍不得这等如山的压迫,一个亲兵挥刀冲了上去,但是瞬间便被数个鞑子兵包围,铮亮的弯刀闪耀着火光,刺入这年轻士兵的躯。

“将军大人武运昌隆”剩余的几个辽东兵也不再犹豫,齐齐的冲入鞑子军。

“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兵冲入军阵,被一群鞑子乱刀砍死,陈明遇心如刀绞。

“哈哈哈,贼将,只剩你自己了,你若肯束手就擒,本王可以让你自己选择个死法儿”

豪格翻下马,右腿上中了一箭,多少有些不便,豪格一瘸一拐的来到包围圈中央。

此时,突然从左边传来一阵阵高亢的歌声。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老阎,兄弟我先行一步了”陈明遇朝着歌声的方向用尽力气大吼一声。

他知道那是谁在唱歌,他更知道这一路上他不会寂寞。

说完,陈明遇横举战刀于脖颈,只一用力顿时鲜血飞溅,血染大地。

“狗z种浪费本王这许多时间,竟然敢自杀

不行来人,给本王剁了他”豪格气坏了,怒斥手下部将要将陈明遇剁成块。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啊诸将士,随我迎敌,有死无生”火光中,阎应元似乎是看到陈明遇倒下的那一幕,但他无暇顾及,只是大吼一声,举刀冲了过去。

这吼声中带着他的不甘、带着他对兄弟的不舍、屈辱、悲愤。

“有死无生杀”八百壮士各自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前方严阵以待的鞑子军冲去。

豪格一刀砍去了陈明遇的头颅,滴溅的鲜血洒了他一脸,他在火光中嚎叫着、放任着,直到看清楚前方的敌人。

“杀死他们,给本王上”豪格翻上马命令手下的八旗兵。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嘹亮而悲壮的军歌响彻长夜,这歌声压下了四周的哭嚎,随即两兵相接。

八百辽东老兵对上豪格的两千亲卫营,自诩为天之骄子的八旗兵马上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数百个辽东兵对于他们的攻击根本不防御,辽东兵只是挥动手里的军刀,用以命抵命的方式与八旗兵厮杀。

兵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只半刻钟的工夫,豪格的亲卫营、天之骄子八旗兵溃退了,战场只留下一百余辽东兵尸体,和两百余八旗兵尸体。

阎应元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四周都是敌人,四周也都是尸体,有鞑子的、有辽东兵的,但更多的是前屯城的百姓的。

“豪格你这个孬种,真是给我大清国丢人,看本王破敌”阿济格带着所部的骑兵在城里溜达一圈了,但斩获却不大。

眼见自己的大侄子带着一群八旗步军仓皇着向他这边跑,阿济格哈哈大笑一声,带着后的诸多铁骑向前方的数百辽东兵冲踏而去。

铁骑对步卒,即使没有太多的冲锋距离,无论是兵种压制、还是人数压制,辽东兵这么点人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即便如此,他们的歌声还是如此的铿锵,他们的脚步还是那么的稳健。

咻咻咻,辽东兵距离八旗铁骑还有数十步时,阿济格一声令下,马背上的鞑子挽弓搭箭向着眼前的辽东兵去。

只一轮骑,六百余辽东兵便倒下大半。

咻咻咻,纯熟的八旗兵速度飞快,在与辽东兵接壤前又出了一拨箭羽。

真正撑到八旗骑兵跟前的只剩数十个辽东勇士,一群铁骑瞬间把这数十个辽东兵淹没。

片刻之后,城中的战场只剩下手提战刀的阎应元,似乎这些八旗兵刻意没有对这个人下杀手。

阿济格狂笑着从后方赶来,取过背后的霸王弓,挽弓搭箭瞄着前方仅剩的前屯守将。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阎应元面无惧色,抬步举刀向前方的骑兵走去。

嗖,一支金色箭羽正中阎应元的左肩,阎应元子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又稳步抬脚继续走。

“天威直卷北虏塞,万里胡人尽汉歌”阎应元好似用尽全力气唱出这两句。

嗖又是一箭在了他的右肩,阎应元好像没有了痛楚。

他双目圆睁走到一个被面前景象惊住的鞑子军面前,收起刀落把那鞑子斩于前。

“放箭”阿济格大怒。

嗖嗖嗖

阎应元瞬间被成了刺猬,鲜血顺着箭羽、衣襟滴落,嘴角也汩汩的流出鲜血。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兄弟,我来了。

阎应元已无力发声,嘴角微动间唱出了最后两句,微微伸开双臂,卷刃的战刀滑落,他的躯也向后倒去

ps前屯攻防战写了十章两万余字,在刚开始写时,似乎一些书友便预料到结局,寒寒也曾给心比较柔软的书友打过预防针,甚至昨晚在书友群里,寒寒还看到书友们关于阎、陈二人结局的猜测,有书友看到章节名的变更,以为还有转机,其实哪有什么转机,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做了别人难以做到之事,军人的荣耀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抗清三公也正是因为抗击建虏、与城俱亡才成为了抗清三公,他们是民族英雄、是铁血战士,是不屈的民族魂,难道让他们躲在男主的后,甘心的当一个后勤的粮秣官吗不不不,这跟寒寒心中的英雄不一样事实上,寒寒也是个极容易被感动的人,寒寒心也软,写到此寒寒心里也痛,甚至流了泪,即使不少书友以弃书相要挟,但是我依然决定这么写,原谅寒寒的任吧,这大明是寒寒的一场梦,是寒寒的第一个故事,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况且,抗清三公还有一位冯敦厚,算是我的一个妥协吧,书友们记住,有多大的恨、有多大的怨、有多大的仇,不远的将来,本官都会加倍的还回去,建虏,你给本官等着,一个都跑不了。

寒寒于1114凌晨2点

求支持,求打赏,有点虚脱了。

如果书友觉得本书还行,请吧我知道很多书友包括在书友群里的也看盗版,如果您生活没有拮据到差这几块钱,就请支持一下寒寒,写作真的没那么容易,每熬夜码字,结果收益寥寥,大家都去看盗版最后的结果便是所有有梦的写手被迫转行,心酸。睡了。

第236章 边关来信

二月二十六,京城,西山大营。

阳光下的西山大营仿佛一副巨大的灰色画卷,从西到东,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皆是在如火如荼的操练。

半个月前,在刘鸿渐的‘循循善诱’下,察哈尔部阿布奈汗迫于压力,以每匹十二两的价格给大明帝国京营提供了军马两万五千匹。

而这叁拾万两购置马匹的银子压根就没出京城,亲自来做交易的孛罗赤在京城绕了一个弯弯绕,换了一批布匹、盐、粮食才惴惴不安的回去。

三千营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战马,而神机营也在半个月前得到了军械所提供的第一批五千杆遂发枪。

这还是军械所‘压榨’了一番手底下的匠人,实行了三班倒的工作制,才堪堪达到的产量。

前线战事紧急,刘鸿渐明白,李怀忠更明白,整个西山大营里,不论是步兵、骑兵还是火枪兵,都在没日没夜的进行着严苛的训练。

得了南安伯爵位的郑芝龙也十分阔气,从海外贩运的米粮不断的通过漕运运抵到户部,再转运到边关和京营。

充足的军饷、足量的饭食,让这一大批出身平民的京营新兵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忍耐力和服从力,不论训练如何的严苛,所有士兵皆任劳任怨的服从到底。

“举枪!”刘鸿渐高喊着,其身后嘴里噙着铁哨的常钰鼓动腮帮用力的吹响铁哨,火枪方阵的前两排迅速的上前。

第一排单膝下蹲,第二排以站立姿势举枪。

“预备!”

“放!”

砰砰砰砰——火枪阵列冒出一阵浓浓的黑烟,前方数十步竖立的一排排人性靶子则被打的都是黑洞。

由于使用的是更先进的遂发枪,士兵与士兵之间的间隔大大缩小,火枪兵的训练章程也全部被刘鸿渐改变。

神机营行动时,甚至连每息走多少步,每步又是多长都有规定。

距敌一百步时,三列步兵开始依次交替齐射、后退装弹、再次齐射。

由于减少了列数缩短了间距,神机营新军的横队能很容易变换成行军的纵队,纵队宽度恰好是普通道路的宽窄。

在开战前,火枪兵以千户为单位的纵队行进,到达战场上再立定转向或行进间转向,队列变为射击时的横队。

阅兵场上不断操练的队列训练和队形变化,就是战场上实际用到的战术队形和动作。

战场上,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做任何规定外的动作,即便取得胜利的部队也必须保持队形,而不能擅自追击被击溃的敌军。

否则,队形散乱的军队无法保持火力,很容易陷入危境。

刘鸿渐下了铁令:“如果一名士兵在战斗中左顾右盼或擅自离开队形,他身后的军士就有权用刺刀将其当场击杀。”

这是‘排队枪毙’战术的精髓,这支部队将来要面对不是纪律散漫的农民军,而是来去如风、凶残嗜血的八旗铁骑。

如果没有铁一般的纪律,就算火枪射的再准、火枪的威力再大,上了战场,见到成千上万的铁骑冲锋而来一触即溃,也不过是给八旗兵平添战绩罢了。

训练京营神机营三线射击队列的教官皆是来自万岁山千户所。

为了方便与神机营的火枪兵联合训练、演习,万岁山千户所的两千两百士兵干脆也暂时驻扎在了神机营的营盘内。

以刘鸿渐、卡尔为主导,祖仇清、岳成泽等千户所百户官以上军职的士兵为班底,七千人的火枪兵队伍,每日里枪声阵阵,响彻京郊。

“立正!”刘鸿渐站在高台上大喊。

训练了一整个上午,刘鸿渐自己也是满头大汗。

七千火枪兵集体把枪扛于右肩,步伐一致,颇有点后世阅兵的味道。

“稍息!”

“就地解散!午饭后继续集合训练!”刘鸿渐大吼。

“吼吼——”憋闷了一整个上午,在得到提督大人解散命令的一刻,所有的新兵皆是高声欢呼。

原本以为提督大人新加的踢正步训练是那么简单,可真的训练起来才让这些新兵叫苦不迭。

为了保持队形,刘鸿渐经常让士兵们保持一个姿势,比如抬起左腿静止半刻钟,而且所有士兵都要保持在一条线上,稍有差池就要重新计时。

解散了队形,士兵们都是甩着酸疼的一瘸一拐的腿,向着早已摆好了阵势的火头军跑去。

“老爷,咱也去吃饭吧,俺都饿的不行了!”牛大棒槌作为刘鸿渐的亲卫百户官,也是全程的参与了每日的训练。

牛大棒槌遂发枪打的稀烂,用惯了突突突的ak,他已经看不上这些换个弹药都要半晌的所谓遂发枪。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军营里,不要喊我姥爷!

你今天中午不要吃饭了,给本官在这练正步!”刘鸿渐没好气的指着牛大棒槌道。

刘鸿渐撇下一脸苦逼的牛大棒槌,正打算出军营去找宋大爷混个午饭吃,却被突入而来的锦衣卫拦了个正着。

“指挥使大人,山海关前线有密报传来,梁大人请您速去衙门一趟!”负责传信的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官,除非是天大的事,否则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规格了。

“哦?边关战事如何了?”刘鸿渐眉头一皱道。

近半个月以来,他之所以如此上心的操练这支火枪兵,怕的就是这个。

“指挥使大人……恕卑职不敢多言,您还是亲自去衙门问梁大人吧。”千户官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前屯守卫战的战报,被锦衣卫的缇骑以最快的速度,先于兵部的传令系统送达京城锦衣卫衙门。

梁阳深知前屯城守将与指挥使大人的关系,是以专门派了千户官过来送信,并反复嘱托一定要先给指挥使大人打个预防针。

“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棒槌,备马!”刘鸿渐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皱了皱眉烦躁的道。

“好勒!”正在一旁假装练正步的牛大棒槌闻言,把遂发枪往边上一丢,就向军营的马棚跑去。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刘鸿渐惴惴不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千户官越是什么都不说,这种预感反而越强烈。

第237章 怒不可遏

“指挥使大人!前屯城被奸细里应外合打开城门,阎大人和陈大人,他们……他们与城俱亡了!”梁可望一见刘鸿渐进得衙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鸿渐脑袋嗡的一声,顿觉天旋地转。

“前屯城失守,阎大人、陈大人战死了!”梁可望眼角留着泪,大声的重复一遍。

临出城时,前屯城内的战歌触动了年轻的梁可望,阎大人慨然赴死,更是让他羞愧难当。

他觉得自己辛苦,但与边关的将士们比,他又是何其的幸运。

“这不可能!老阎他是守城高手,老阎他……这不可能!你这个混球竟然敢骗本官!”

刘鸿渐一脚踹在梁可望的肩膀,把满脸泪痕的梁可望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人,此番建虏大举入侵,前屯城孤悬关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您要节哀啊!”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一边劝说刘鸿渐,一边示意梁可望退下。

“指挥使大人,城破之时,卑职曾想带阎大人一起出城,可阎大人不允。

他交给卑职一封书信,让您帮忙转交圣上,他还说来生再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梁可望也是一路没少流下泪水,他从衣领的夹层中小心的抽出一封信,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从梁可望手中接过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正打算打开。

“大人,此信乃是呈送给陛下的!”梁阳低头出言,即使知道指挥使大人经常干逾越之事,但身为下官,必要的提醒还是应该说。

刘鸿渐仿若未闻,自顾自的打开了宣纸,由鲜血写就的血书赫然映入眼帘。

“罪臣阎应元冒死以闻:

建虏于二月十六兴不义之兵侵我大明疆土,臣以山海关参将之职守关外之城前屯,今一月有余矣。

臣料建虏将于二月二十一抵前屯,是以臣乞怜百姓之苦,欲将关外之汉民迁入关内。

怎料建虏出奇兵阻我退路,致使前屯为建虏所困,此臣应元之罪也。

臣不敢懈怠,以六千之兵据守弹丸之城,欲阻建虏大军,而为黄总督争取布防之时间,三日有余矣。

奈何前屯池浅墙薄,贼军凶狠势大,以数十门弗朗机铳轮番攻伐,以致前屯城破。

臣枉顾百姓之依,枉顾陛下之托,前屯失守,乃应元之过,与城中之兵士、百姓无关。

罪臣定当以此残躯,报陛下之隆恩,以谢其罪矣!

罪臣阎应元戴罪百拜”

血淋淋的文字若刀子般刺入刘鸿渐的眼睛。

“老阎!你这倔脾气……”刘鸿渐合上书信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嘀咕了一声。

阎应元是什么样的人,刘鸿渐再清楚不过了,他为人并不迂腐,但他若认定的事情,即便刘鸿渐经常以‘强权’相压,阎应元大多也只是笑笑假装屈从,但其确是有文人的执拗。

再加上一年来,万岁山千户所从无到有,里里外外全是阎应元三人的影子,刘鸿渐从未想过自己的兄弟竟然如此仓促的离去。

本来以为三人去边关,无非是想尽一尽报国之心,边关寒苦,等三人磨去棱角,定还会回来帮他。

可……为什么偏偏要去守前屯,那是个关外孤城,这个老阎,兄弟……刘鸿渐闭着眼睛任凭泪水滑落脸颊。

他的脑子里浮现近一年来阎应元、陈明遇三人忙碌的画面,突然他想到一件刚才被他忽略的事。

“本官如果刚才没有听错,前屯城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是谁?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

刘鸿渐的双眼猛然睁开,直勾勾的瞪着面前的梁可望。

“听守城的一个千户官说,开门献城者乃是成国公朱纯臣的外甥胡自镐。”梁可望如实回答。

“又是朱纯臣!”刘鸿渐想起那个胖老头,咬牙切齿的喃喃道。

阎应元给崇祯的信中并未提及此事,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官职低微,不能撼动一个国公,即使是已经除了爵的。

他担心真的如此,且不说崇祯会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此举反而可能会给城中战死的士兵招惹身后的是非。

“大明所有人都怕这个老杂毛,可本官不怕!

老梁,速速召集人手,本官要去那成国公府捉拿这个老杂毛!”刘鸿渐把信折了折塞入怀中道。

“大人……”梁阳还想再劝刘鸿渐三思而行。

“够了,本官心中有数,赶紧去办!”刘鸿渐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成国公府就在距离锦衣卫衙门不远的几条街之外,虽然已经被除了爵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使牌匾已经由成国公府改成了朱府,但府内无论是仆人还是排场依然如斯。

在外人看来,前成国公朱纯臣现在彻底成了闲人,但只有朱纯臣自己知道,他其实比以前更忙了。

他刚从外面回来,自从内官监李云魁入了司礼监后,他获取到的宫里的消息更加全面而及时了。

好笑的是那李云魁还当他是位卑未敢忘忧国,以为他仍是感念圣恩,方才如此关心国家大事。

对此朱纯臣只是心中冷笑,听驸马都尉齐赞元说,大清国议政大臣范文程对于他的功劳可是赞叹有加,甚至大清的摄政王殿下还曾提及他,这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念在李云魁如此这般够意思,待大清铁骑入主中原,他甚至打算帮老李求求情,也算是还他个人情。

正思索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何人在外喧哗?”朱纯臣腆着大肚子出门斥责道。

“锦衣卫奉命办案,朱纯臣何在?”负责带队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裴信文。

成国公一脉与大明同休二百余年,家中仅家奴便有数百,为了以防意外,梁阳干脆直接指派了执掌诏狱的镇抚使裴信文。

“放肆!谁给你们锦衣卫的胆子,竟然敢在国公府撒野!”朱纯臣虽然已经是一阶草民,但当了一辈子的国公,架子和气势还是很足的。

“我犯了何罪尔等都不能言明,光天化日之下,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谁敢?”朱纯臣袖子一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几个锦衣卫缇骑不敢妄动,回头看看镇抚使大人的脸色。

单还未待镇抚使裴信文发言,身后边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我敢!”

第238章 皇上,我要复仇!

成国公府中,几十号锦衣卫缇骑和朱纯臣蓄养的家丁打手们对峙着。

“安国候,即使我朱某人没了国公的名号,你竟敢无故抓人吗?”朱纯臣在锦衣卫进来时便大概知道会是谁来找茬了。

“胡自镐可是你外甥?”刘鸿渐懒得搭理老杂毛的质问,直接开门见山。

“是又如何?我外甥远赴边关,是在为大明守卫疆土!

就算你我之间有瓜葛,你还敢假公济私吗?”朱纯臣仍然是一脸正气的样子,虽然没了国公的名头,但别人要想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成国公一脉近三百年积累的名望和故旧那可不是吃素的!

“用不着!

你这外甥给你长脸了,还为我大明守卫疆土?

哼!他现在估计已经跪舔在建虏这新主子的脚下了!

朱纯臣,本候怀疑你勾结建虏,意图颠覆我大明王朝,现将你拘捕锦衣卫诏狱!听候发落。

你有何话说?”

刘鸿渐忍着心中极度的悲愤,他说这许多话,明着看是说给朱纯臣听,实际上是说给院子里越聚越多的国公府家奴。

他实在有点大意,竟没想到朱纯臣府上有如此多的家奴,看这些家奴的脸色,兴许不少都是亡命之徒,或者死士。

“安国候,你这是污蔑!我要去面见圣上,当面对质!”朱纯臣还以为自己的事情败露,不仅大惊失色。

但他想了一下,突然又放下了心,如果安国候真的知道了他的图谋,依照这厮丧心病狂的做派,估计根本不会如此客气吧。

是故朱纯臣马上又变的斗志昂扬起来。

“对不起,皇上没空!

带走!谁敢反抗,格杀勿论!”刘鸿渐大吼一声,瞬间从戒指中取出一支崭新的akm,擦咔一声打开保险。

几个锦衣卫再不犹豫,立即上前想扭住朱纯臣的胳膊,朱纯臣哪里跟就范,回退几步退到几个手持着利刃的家奴身后。

“尔等竟敢违抗锦衣卫吗?真是反了天了!

我只数三下,尔等若还不束手就擒,后果自负!”

带的人少了,又被一堆人围着,刘鸿渐心里也是很不爽,虽然手里拿着大杀器,但在京城,在这国公府杀人,未免有些太惊世骇俗了。

“哼!安国候,我这些家奴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培养的,莫说是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只要我朱某人不发话,他们也断然不会后退半步!”

朱纯臣得意的道。

“一”

“安国候,莫要以为你如今受圣上恩宠就敢来此放肆,我朱某人的祖上为大明征战沙场时……”

“我去你m的!”刘鸿渐大吼一声,他心里本来就憋闷,如今这老杂毛又似一个苍蝇般嗡嗡嗡的威胁个不停。

在这一刻,疯狂战胜了理智,他不打算再忍受。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刘鸿渐手里举着akm,瞬间扫倒了七八个面色不善的家奴。

如今近的距离,akm的子弹直接打穿了第一排家奴的身体,连带着第一排身后的家奴也被穿透的子弹打倒好几个。

成国公府瞬间血腥味飘散,刚才还个个龙精虎猛的家奴,眼见着身前的人突然要么脑袋没了一半儿,要么后背成了个碗大的黑洞。

巨大的枪声、未知的恐惧直接让这些家奴丧失了勇气,开始四散奔逃。

“还愣着干什么!拿人,你们几个去守住门口,一个不准跑出去,你们几个去后院儿,记住,反抗者杀无赦!”

震耳的枪声不仅吓住了府上的家奴,就连自诩身经百战、抄家经验、用刑经验丰富的锦衣卫镇抚使裴信文也被吓的呆住。

更别提刚才还声色俱厉、喋喋不休的朱纯臣,这厮早已吓得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尿了裤子。

“杀人了——”朱纯臣盯着面前躺倒一地的死尸,他不是没见过死尸,只是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大杀器,只片刻功夫,院子里已经躺倒了不下十人。

这些死去的家奴皆是他府中最能干的,现在却瞬间被打的脑袋都没了半个,刘鸿渐凶神恶煞般扛着古怪武器盯着他,让他觉得面前就是一个鬼煞神。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朱纯臣吓的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

啾——砰!

身后的裴信文,突然从腰间取过一支飞天爆竹,朝着头上发射,随着一声巨响,一缕殷红瞬间尽染天空,并持续了一息时间才慢慢消散。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用不了多久,所有在附近的锦衣卫缇骑、校尉、力士……只要是听到这个信号,看到这个标记,必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以最快速度汇合。

“裴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把朱家要犯都抓捕到诏狱,朱府查封,听候本官接下来的指派!”刘鸿渐沉声道。

他只是担心朱纯臣得知了消息提前跑路,就算这厮与前屯城的胡自镐投敌无关,也能治他个株连之罪。

以这个老杂毛多年来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就算当场杀掉,也完全的不为过,只不过那样就太不给崇祯面子了,非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如此行事。

事实上,如果崇祯知道他的太子朱慈烺,就是朱纯臣亲手交到李自成手里以求保住自己小命儿的,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一刀劈了他。

“卑职遵命!”裴信文现在对面前的指挥使大人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不知道大人是从哪里取出的这杀神般的火器,但在成国公府中敢于如此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这天下就没有几人。

至少他没见过!

“本官还有要事,如此,先行一步了!

记住,不用手软,有任何事,本官会兜着,与尔等无关!”刘鸿渐见不少缇骑还是心有顾忌,出言呵斥道。

“卑职遵命,大人慢走!”裴信文再不犹豫,躬身行礼道。

从院子里找出一匹快马,刘鸿渐翻身而上直奔皇城。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胸中的怒火也如烈焰般熊熊燃烧,他恨不得马上赶赴山海关,一刻也不想耽搁。

乾清宫东暖阁,崇祯正在与阁臣商议事情,李云魁悄声来报,说是安国候请见。

崇祯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子,都好几日没上朝了,怎的这时来?

“宣他进来吧!”崇祯道。

刘鸿渐撩开厚重的门帘,直接走到崇祯身前把阎应元写的那封血书呈交给他。

崇祯一看刘鸿渐的面色就知道大事不好,但刘鸿渐不说,他只能借着光查看书信的内容。

“皇上,我要复仇!”少倾,刘鸿渐突然大声吼道。

在这一刻,在崇祯大叔面前,他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他也不想忍,他要复仇,谁都挡不住,谁说话都不好使!

第239章 君臣垂泪

内阁的老大爷们被刘鸿渐的举止惊呆了。

安国候,一代牛人、混不吝、御前红人,还是红的发紫,紫到发黑的那种。

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这暖阁里,哪次见到安国候,不是一副耀武扬威、二四不在乎的样子。

他年纪虽轻,有时看问题却老辣的让他们这些老阁臣汗颜,对于大明的积弊也往往有独到的见解。

仿佛所有人在安国候的眼里都是纸人,他不拉帮、不结派,在朝廷里宛若一股清流。

对于当朝的勋贵,更是不管你是国公还是国丈,只要看你不顺眼,就敢怼你。

可就这么一号响当当的人物,现在他们面前,在这暖阁之内。

他流泪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才能让安国候流下眼泪,内阁不止一位大佬心中犯疑。

兵部的情报还未传到,以至于连兵部尚书李邦华都是丈二和尚,首辅郑三俊也是与自己的同僚面面相觑。

“稍安勿躁,佑明你先坐下!”崇祯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轻声说道。

动作虽小,更是让内阁的几位大爷心里发酸,这是什么样的待遇,他是皇帝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大明。

圣上如果也给老夫来这么一下,老夫就算肝脑涂地,马上死在这里也值了。

崇祯当然不知道内阁里竟然有人如此想,他面无表情的把书信交给首辅郑三俊,示意内阁成员传阅查看。

事实上他甚至想不起来阎应元是谁,这也难怪,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每天只处理政事都要到凌晨。

哪里会记得一年前他从江阴小县召集来的三个不入流的典史。

但是,唯一让他感到触动的是,这封信明显是用血写成的,这是份血书。

究竟战事如何的紧迫、或者说心中如何的愤懑才能如此决绝,崇祯自己也算是极容易激动之人。

但他却有点不解安国候为何如此激动,作为皇帝,如果真的说能让他难受的,无异于百姓流离、疆土沦陷了。

他不知道这个叫阎应元的与他的安国候是什么关系,竟值得他的肱骨流了泪。

帝王是没有友情的,更有甚者,连亲情都保不住。

但是内阁的几位大爷却知道,不论是吏部尚书郑三俊,还是兵部尚书、次辅李邦华,看完了信皆是了然于胸。

阎应元的任命可是要经过兵部和吏部考核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安国候的这层关系,即使阎应元再有能力,也不可能直接升任参将之职的。

哦,原来是安国候的好友战死了,几位阁老互相对了对眼神,都默不作声。

他们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朽了,这等事早已是司空见惯,他们更在意的是边关的战况,以及宣辽总督黄德功能否抵御住建虏的这次倾国之战。

“诸位爱卿有何建言?”类似军国大事,这等开场已经是崇祯的习惯。

“启禀皇上,很简单,杀过去便是!

他杀了老阎和老陈,我就杀一万、十万鞑子给他殉葬,这没什么好说的!

给我兵,我将带着他们帮你拿下辽东,什么多尔衮、什么摄政王,我都不在乎,我要为我的兄弟报仇!”

几位阁老还没反应过来,刘鸿渐红着眼睛先开了腔,一连串的发言让包括崇祯在内的大叔、大爷们心里一阵抽搐。

这……

这份儿恨意……能把打鞑子说的如此轻松写意、不当回事的,这朝中还有谁?

关键是人家还没有吹牛,不仅如此先前还生擒了鞑子两个王,这就有点恐怖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大明已经连续惨败了十年。

但是,上次的战事与如今相比不过是小打小闹,据说建虏这次是倾国之力,还联络了蒙古草原数个部落,而我大明……

不止内阁成员紧皱眉头,崇祯也是被刘鸿渐说的不知如何答复。

首先是安国候终于对兵权有了点兴趣,这是好事!他巴不得他的安国候能替他镇守边关、扫灭不臣。

但是这厮太懒了,不仅对宣辽督师这样的武将梦寐以求的要职缺乏兴致,更是连大学士这等文臣最高荣耀嗤之以鼻。

现在他突然转性了,他说要帮朕灭掉建虏、收复旧土。

这不论如何都是件值得他、值得大明高兴的事。

可是,兵呢?去哪里找兵?

宣辽防线那点可怜的边军?防守几千里长城都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还能集结兵力出关野战?

被人抄了后路怎么办?

再说,战马呢?

难不成让边军甩着两条腿去追建虏的铁骑?

“皇上,就用京营就行!

臣不要那许多兵,臣的千户所,外加京营的神机营五千火枪兵,还有三千营的两万骑兵!”

似乎是看出了崇祯的犹豫和苦衷,刘鸿渐主动建言。

“可是安国候,京营新兵才训练不到两个月,能堪此重任吗?”文华殿大学士范景文首先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神机营的火枪兵乃是本候亲自参与训练,燧发枪的三线阵列已经与大明旧日兵种大相径庭。

只要能保证射击频率和严格的军纪,已经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如何克服第一次上战阵的恐惧,才是首要的大事。

但这是每一批新军都必须要经历的事,只不过他们太好运,第一个对手便遇到了建虏罢了。

至于三千营那两万骑兵,这些骑兵并不完全是新兵,他们大多是参与过剿灭江北三镇的叛乱。

而且最近两个月的疯狂训练,他们的骑术已经相当纯熟,他们缺乏的是磨砺、是一场胜利。

是以,臣,有信心!”

刘鸿渐终于是平复了心绪。

是啊,即使皇上再器重他,也不可能拿国家大事来玩笑!

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岂能容他这般草率的意气用事。

可即便如此解释,崇祯仍然是皱着眉头没有表态,这让刘鸿渐心中甚是失落。

“万岁爷,兵部左侍郎顾佳带来了山海关总督黄德功的奏疏,请万岁爷查阅!”司礼监掌印李云魁手捧着一封奏疏走到崇祯跟前行礼道。

崇祯面无表情的接过奏疏,展开来看。

崇祯盯着奏疏,内阁诸位阁老以及刘鸿渐则盯着崇祯,时间悄然流逝,他们分明感觉到崇祯的双肩微微耸动,眼角慢慢变红。

圣上,也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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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国库之资尽可取用

“臣黄得功冒死以闻:

建虏于二月十六自盛京出征,一路横行肆虐,我汉人死伤无算。

二月二十一,建虏围孤城前屯,守将阎应元、陈明遇为国捐躯,所部士兵六千皆战死,无一降卒。

建虏屠戮前屯,致使前屯城内百姓一万又四千八百余人罹难,尸首血迹汇成溪流,夜半皆冻作一团,哨骑视之而泣。

自前屯一战,建虏兵分三路,皆是宣辽防线之薄弱处,臣甚是不解,何以建虏对我大明布防如此熟晓。

然臣定以前屯阎陈二将军为耀,宣辽防线乃得功之命,宣辽在,则得功在,臣必不负圣上之隆恩。

宣辽黄得功百拜”

一封来自山海关的奏疏摆在内阁诸臣面前,这是一封比阎应元的血书更详实的奏疏,详实前屯一战战死了多少人。

一万四千八百人余百姓,六千守军,两万大明的子民,惨遭屠戮,怪不得崇祯如此伤心。

前屯城自去岁从建虏手中夺回,到如今堪堪半年,又被建虏易主,还损失了这许多兵士、百姓,怎么能不让崇祯难过。

“皇上,这封信写的不实!”刘鸿渐看了一眼突然说道。

“侯爷,这是黄总督那边传来的,应该不会有误!”兵部尚书李邦华瞪着眼睛提醒刘鸿渐,想着侯爷这是伤心过度了吗?

要不然为何质疑自己所举荐之人?黄得功之所以当上这宣辽总督,不正是因为侯爷你废了八辈子劲才推上去的吗?何以如今又拆自己人的台?

“佑明你有话就说,朕心里甚是难过!”

崇祯现在压根就不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帝王,反而更像一个失去了孩子、家园还被歹徒打劫了的中年大叔。

他打还打不过,跑又跑不过,追还追不上,气的直跺脚,还无可奈何。

“前屯六千守军并非全部战死!”刘鸿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还没待其他阁臣发出惊异,刘鸿渐又继续说道。

“前屯之战时,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百户官梁可望正在此城中,他给我传来的消息说,前屯是被奸细从城中打开了城门,前屯不是被攻破的,是被奸人所误,是可耻的谋杀!”

刘鸿渐一拳砸在了桌子边,把身边不知是在打瞌睡还是闭目养神的建极殿大学士倪元璐吓的一哆嗦。

“可是边军之人?”李邦华眉头也皱了起来,若真是如此,他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这人名叫胡自镐,乃是朱纯臣的外甥,臣名人查了这厮的案宗。

这个胡自镐是去岁朱纯臣以职务之便,硬生生的塞到边军之中,是他,害死了老阎和老陈,也是他害死了城中的一万多百姓!”

“这个朱纯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云魁,你去着东缉事厂的番子,捉拿朱纯臣,听候朕的发落!”

崇祯面容冷肃,现在已经不是考虑你祖上有多少功劳的时候了,如今的战事已经危及到大明的存亡,任你国公亲王,只要阻碍了大明的生存,都不能幸免。

“奴婢遵命!”李云魁暗呼不妙,国公爷危矣,但好在是他自己来督办此事,倒不会让国公爷吃了苦头。

李云魁暗自想着如何帮国公爷脱罪,不料却被刘鸿渐的冷言击碎了一切。

“不用了皇上,臣担心这朱老杂毛畏罪而逃,如今已经将其羁押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刘鸿渐不屑的道。

这……

“安国候,你有什么证据是胡自镐开的城门而不是其他人?

朱老公爷怎么说也是我大明的国公,两百多年来也是对我大明功勋卓著,你没有万岁爷的圣旨怎敢随便拿人?

可是置圣上于不顾?”

李云魁突然阴阳怪气道,说完还专门向着崇祯拱了拱手,意思是安国候不给任何人打招呼就敢抓了大明的国公,那实在是不给圣上面子。

然而听了这话,崇祯自己还没发言,刘鸿渐倒是先火了。

“你又是哪个?你一个死太监算个什么东西?也轮得着你来教训本候?

如果本候没有记错,自太祖高皇帝建立大明起便有祖制,凡是内臣干预朝政者,是什么罪名?剥皮实草!

你要不要试试?”

刘鸿渐心情糟透了,一番话说的李云魁瞠目结舌,想着这安国候可是什么都敢说啊!

“万岁爷,老奴没那个意思,老奴哪里敢干政啊,只是想着老国公爷一生为了大明鞠躬尽瘁的,这老了老了,兴许是办了糊涂事,但这也不至于……”

李云魁知道自己犯了忌讳,马上哭丧着脸相崇祯请罪。

“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吧,此事以后再说!”建虏都打到了家门口,崇祯现在哪里有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李云魁蒙了赦,弯着腰退出了东暖阁,但他眼眸微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佑明,若朕允你出征建虏,你有几分把握能抵挡住建虏?”崇祯重又坐到御座之上,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皇上未免有点妄自菲薄了吧!抵挡?抵挡哪里够?

我大明泱泱大国,何以被人口仅数十万的野人所欺?非我大明不能战也,实乃朝廷重文而轻武啊!

只要皇上舍得给银子,臣敢保证,我必定帮皇上打赢这场战争!”

建虏是很厉害,可为何在戚家军面前厉害不起来?军纪是其一,舍得银子其二。

这些在曾在生死边缘起舞的苦哈哈的新兵,只给言语上的恩宠没有用,银子,银子足可以让他们忘记死亡!

为什么亡命之徒很可怕?就是这个道理。

“卿若能帮大明赢得这场战争,国库之资尽可取用,朕定不吝赏赐!”事实上这些银子本就是安国候给他搞来的,如今花他自己的银子,谁也没的说。

若要放在从前,崇祯即使想用国库一万两银子,甚至都要经过户部的审批,但现在不同了,他有刀!户部没有!

“只是佑明啊,当步步为营,宁可失小,不可丢大啊!”崇祯知道面前的年轻人艺高人胆大,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因为建虏可以输三次、五次,他们输了顶多继续在北方游荡,可他朱由检、他大明,输不起!

“皇上放心便是,臣怎么会拿这等事为儿戏。”刘鸿渐知道现在崇祯的矛盾心理,自己大概给崇祯的第一印象还是那个草率、不考虑后果的毛头小子吧。

这对于崇祯大叔来说,也无异于一场旷世之赌吧!至少他自己是如此想。

“如此,朕意已决,京营择日出征!

兵部、户部立即着手办理相关事宜!”崇祯正色道。

“臣遵命!”

第241章 你?不配!

崇祯与内阁成员商议再三,决定在刘鸿渐请求的出兵人数上,从余下十二万京营新兵中再择优加派三万步军。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防范南方的张献忠和左良玉,崇祯甚至想出兵十万,但是被兵部尚书李邦华婉拒。

且不说南方战乱危及京城,战场之上若全是一群没有杀敌经验的新兵,只要有一处崩溃,那造成的后果将会是一边倒。

兵在精不在多,这个道理只有带过兵的将官才真正理解。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即使刘鸿渐再着急复仇,按照兵部尚书李邦华和户部尚书倪元璐的计划,出兵五万大军,一应器械、粮草、棉衣辎重等等至少需要六七日。

但刘鸿渐哪里能等这么久,前屯城破,宣辽防线将直接面对建虏十数万大军的侵袭。

边军老兵虽然也有十二万,但那可是两千多里的长城防线呀,即使边军又征了十五万新兵,但跟京营一样都是初训未久。

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兵,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兵,让他们去守长城、去与凶残狠辣的建虏对决,简直是痴人说梦。

问题的最关键处,没有战马,这就太被动了,鬼知道建虏兵分三路要从哪三个地方下手,真到了危急时刻紧急调兵也来不及。

按照黄得功的奏疏所说,建虏好像对于边军的布防情况甚为了解,似乎可以直接找到边军布防的薄弱之处。

但刘鸿渐对此并不甚在意,如果问题真的出在朱纯臣身上,现在他已经在诏狱之中,其他的只能指望黄得功能谨慎行事了。

刘鸿渐对崇祯说明了自己的忧虑,提议他带领三千营和神机营只带三日干粮骑马先行,其余辎重、粮草随步军而行。

若不然,莫说还要再准备个六七日,就是步军的行军速度,想要到达边镇也得走上个六七天,这可真是要了命。

饶是如此,全骑兵仍然最快要到两日后,两万三千营骑兵还好,毕竟是老兵,千户所的两千人更不必说,问题就出在神机营的火枪兵。

他们不仅是新兵,还大多没有骑马经验,两日时间即使有老兵教导,他们也只能初步掌握骑术技巧,两万七千多匹战马,这已经把京营的机动力量榨干。

算上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余人,共七千余火枪兵,每人至少要配发三十发纸壳弹,那就是二十万发,这对于军械所来说,也是一个问题。

而且这还只够支撑一到两次战役,弹药的补给线将从京城一直延伸到边关。

但这是没办法的问题,在下一代子弹研发出之前,刘鸿渐并没有把遂发枪和纸壳弹技术交于工部的打算,人多口杂,尖端技术必须严格的封锁在军械所。

崇祯和阁臣再次就此事进行商议,最后崇祯终于是点了头。

三千营、神机营、万岁山千户所作为急先锋定于二月二十九出征建虏。

拟定好了所有事,刘鸿渐再次出了暖阁时,天色都已经暗了。

“安国候,请留步!”后面传来喊声。

“嗯?李公公找本候何事?”刘鸿渐扭头一看竟然是李云魁,不禁有些诧异。

上次崇祯第一次训斥他,就是因为这个李云魁。

后来他专门命锦衣卫调查了这李云魁,发现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个牛人。

从小入宫当了小黄门,历任监丞、少监,至印绶监佥书、掌印,司设监掌印,内官监掌印,直到前些日荣升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

自八岁入宫做个打扫卫生的小黄门,到如今当上司礼监掌印、东厂厂督,走上太监生巅峰,李云魁用了四十年。

四十年来,他侍奉过郑贵妃、李贵妃、懿安皇后张嫣,一直到当今万岁爷的周皇后。

他熬死了陈炬,熬死了王安,熬死了魏忠贤,熬跑了曹化淳,如今又熬死了王承恩。

刘鸿渐看了这厮的履历感觉牙都疼,这特n的,是块厕所里的石头啊。

“侯爷,咱家听说,您去国公爷家拿人时,还杀了不少人?”李云魁语气倒没刚才般阴阳怪气,甚至还挺‘和蔼’。

“那又如何?关你鸟事?”刘鸿渐摸不准这家伙底细,但是他不在乎。

“侯爷莫要如此,老奴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侯爷大人有大量,能宽恕则个。”

李云魁差点被刘鸿渐一句话噎死,但是他仍然忍住,甚至放低了姿态说道。

如果让李云魁总结一下四十年来的从业经验,以及如何从一个小黄门做到司礼监掌印,大概他会告诉你两个字:隐忍。

“嗯则个则个,告辞!”刘鸿渐现在心里全是边关、边军、建虏,哪有心思跟这个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的死太监搭腔,说完抬腿便走。

“侯爷莫急,咱家话还未说完!”饶是李云魁脾气再好,活了近五十岁,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无礼还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虽然你是侯爷,但他是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谁也不差啊?

莫说东厂厂督可以督查全天下官员,只司礼监掌印一职,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如果说内阁首辅是外相,那么掌握披红大权的司礼监掌印便是内相,没有他的配合,内阁的奏疏甚至根本无法呈交到皇上手里。

但这一切从安国候到来的那一刻起,全都改变了。

现在的内阁首辅虽然是郑三俊,但决策权已经转移到了崇祯和安国候二人身上,如今的内阁只是成了执行机构,纸糊内阁便是朝臣对如今内阁的讽刺。

李云魁的想法很简单,如今坐上了内相的位子,他也很想像张居正与冯宝、安国候与王承恩一样,一外一内,为大明开创一个新政,青史留名。

为此他可以不计较之前的所有过节,甚至为此他可以舍弃朱纯臣这个曾经帮过他的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刘鸿渐哪里知道他的这许多心思,这个老杂毛,聒噪!

“侯爷,王承恩王公公故去了,但是这皇宫里依然要运转,这大明依然还要中兴,万岁爷可是对你我寄予厚望。

为此咱家可以放下先前的过节,希望侯爷也如待王公公般,与咱家一起为万岁爷办事!”

李云魁表面上说的客客气气,但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如今皇宫归他管、督查百官也归他管。

你安国候又要去边关打仗,这朝中没有他李云魁配合……呵呵!

他的要求并不高,待他如王承恩一样好!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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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女色,信谗言,宠佞臣,用阉党,对大臣轻则抄家,重则灭族,使得‘民’怨沸腾,天下非议……喜欢的可以一阅。

第242章 柔情似水

什么叫一句话噎死人,还句句入骨,看自认为四海八荒唯我独尊李云魁的脸色就知道了。

“你……你……你当真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拿热脸贴了冷屁股,还是冷的掉渣的那种,饶是李云魁忍术登峰造极,也被气的指着刘鸿渐半晌说不出话来。

亏他刚才还苦口婆心的主动示好,这是腆着脸说了一大堆好话,然后又狠狠的挨了一大巴掌啊!

这心里就疼啊!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本候从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你现在才知道?”刘鸿渐说完头也不回向宫外走去。

他最喜欢的便是李云魁这种,你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还要被我气的吐血的样子。

“你……啊——安国候你给咱家等着,你会后悔的!”多少年了,李云魁都想不起来上次把自己气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但他可以肯定,上次把他气成这样的人,已经死了。

对于身后这个没卵子还叫嚣的老杂毛的威胁,刘鸿渐的内心毫无波澜,你再牛叉,也不过是宫里的一条狗。

还想着跟王老哥比肩?我呸!

王公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大明,你呢?权力、欲望、财气支配下的走狗罢了!

王公公喋血城墙的时候,你在哪?

真特么的不知羞耻,还要跟老子合作?

老子不用你合作,照样是想干啥就干啥!

撒泡尿照照,如果王公公是太上老君,你李老杂毛不过是人家炼丹炉里的煤灰~!

刘鸿渐心里好笑,这做人啊,不能妄自菲薄,但也不能妄自尊大,这个家伙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威胁本官?哼!

信不信惹毛了给你吃枪子儿!

对于这个小插曲,刘鸿渐只出了皇城便忘了个干净。

他又要出征了,这也意味着,他又要去跟家里的人道别。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一个孙秀秀,这次又多了个杨雪。

唉!家国天下,家国天下,何时能安生的在家陪陪老婆,刘鸿渐踏入家门的一刻心里突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夫君回来了?”孙秀秀和杨雪不知在说些什么,见自己夫君进来,赶紧起身相迎。

刘鸿渐也不说话,直接把二人拥入怀中。

“夫君你怎么了?”孙秀秀二人顺从的依偎在怀里,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朦胧中感觉夫君心情很沉重。

“老爷,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做父亲了呢!”杨雪柔声道!

“亲爱的,你们还记得过年时来咱们家吃饭的老闫和老陈吗?”

“记得呀!夫君,你上次去山xi时,陈夫人还给贱妾送过他们江阴的土特产呢!”孙秀秀柔声道。

“老闫和老陈,战死了!”折腾了一整天,刘鸿渐发现即使自己有那么多枪,对于两个国家之间的仇恨,竟然还是那么的无力。

他这样的人,对于功名权谋毫无兴致,甚至是厌恶。

本来他感觉自己至少应该对银子感兴趣,可当他真的有了花不完的银子,似乎也觉得不过是一堆铜臭。

他拥有权力,拥有金钱,甚至拥有两个爱他、以他为天的妻子,他似乎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可自从得知老闫和老陈战死,他的内心仿佛有一处东西崩坍。

是啊,对于男人来说,总有一些东西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吧!

权力于他若浮云,银子这东西够用就行,能让他如此伤心失落的只能是怀里的女孩和军营的兄弟。

老闫和老陈的死,让他伤心、让他愤怒,触碰了他的底线,也让他明白人这一辈子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爷,你是不是又要离开了?”孙秀秀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杨雪先开口道。

没有谁比她更明白失去的痛苦,同时她也明白为何老爷如此沉重。

若是有其他事,即使是再让他难过,但至少他不说,就不会影响到她们,可离别这种事,没人可以避免的呀!

“夫君,你是要为他们报仇吗?

肯定是,夫君你去便是,不用担心我们,我和雪儿妹妹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孙秀秀声音变的愈加轻柔了,但刘鸿渐知道,越是如此就代表着小妻子心里愈加不安。

“老爷能在秀秀姐姐生孩子前回来吗?”

杨雪也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姐姐情绪很低落。

孙秀秀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时夫君能在身边。

刘鸿渐没有答话,他扶着大着肚子的孙秀秀坐到床边,弯腰蹲下要给妻子脱鞋子。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折煞贱妾了!”

孙秀秀一脸的惊骇,这天底下哪里有男人给女人脱鞋子的。

“坐好!”刘鸿渐把站起来的孙秀秀又重新按到床边。

“以前都是你们服侍我,两天后夫君就要领兵出征了,今日便让夫君服侍你们吧,雪儿你也坐下!”

刘鸿渐转身对身后的杨雪说道。

“你们啊,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咱们家没有那许多规矩,没事时大可以出去走走,别总是窝在屋子里,多走走对宝宝也是好的。

还有你,雪儿,你生性爱动,每日窝在家里是不是闷坏了?

咱们家在西山大营开着一个纺纱工坊,里面也都是些妇人,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粮铺管账吗?

如果太无聊,我跟宋老打个招呼,你便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只要你们开心快乐,为夫做这些无非都是为了这些……”

“夫君,秀秀明白的……秀秀明白的……”孙秀秀从未见夫君如此,一时有些慌神。

杨雪也是满眼含着泪,她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善事,才有福气嫁给对她如此好的夫君。

“怎么又哭上了,两个爱哭鬼,还有你,都要做娘的人了,还是如此孩子气。”

刘鸿渐帮二人脱了鞋子,三人平躺在大床上,享受着静谧的温情。

“夫君累不累?要不要……”杨雪轻柔的给刘鸿渐揉着大腿。

“不了,过来躺着,过两日就要去打仗了,咱们今晚就说说。”

ps:好友生日,喝多了,迷迷糊糊码了这么一章,意在表达,每个男人,不论你在外多么风光,多么坚强,这世上总有你不能承受的东西。

第243章 征虏大将军(第一更)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破天荒的从上爬起来去上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天是大明的大子,也是他的大子。

天还未亮透,还贼拉冷,刘鸿渐内里了两件棉服,又把麒麟服在外面,鼓鼓囊囊的上了马车。

上朝时牛壮兼职马车夫,马车四角还跟着四个亲卫做保镖,没办法得罪的人多了,时不时总有人扔砖头。

“老爷,俺家婆娘也怀上了,您学富五车,给俺家孩子取个名儿吧”牛大棒槌一边赶着车,一边嘿嘿的说着话。

“你这嘴何时变的这么甜了还学富五车”刘鸿渐没好气,自小兰有了孕,这牛大棒槌便如着了魔般,每里三句不离孩子。

“嘿嘿,就是没有五车,那至少也有四车嘛

老爷,你说要是男孩叫个啥好听”

刘鸿渐在长城之上作诗给牛大棒槌留下深刻印象,在他的脑袋里,能作诗的人可都是文化人。

牛大棒槌自顾自的碎碎念,熟不知车里的刘鸿渐被他的话雷得差点噎着。

“男孩的话就叫牛二狗吧”刘鸿渐没得法子,只能随口拈来。

“俺叫棒槌,俺的儿子叫二狗,老爷就是有才这个好听”牛大棒槌咧着嘴笑道,一直以来他都是知足而常乐。

“可要是女孩咋整”

“女孩是赔钱货,让俺家婆娘随便取个名儿就成”

“重男轻女”

“嘿嘿”

“要是女孩就留着给本官的儿子做媳妇吧”

“老爷说啥就是啥,俺听老爷的。”

皇城,皇极。

今次既非朔望,更非圣人诞辰,却在皇极举行朝会,边关的消息还未公布,朝臣大多都在议论着到底是什么大事。

“李云魁,直接宣读圣旨吧”崇祯开门见山毫不拖沓。

李云魁得了命令,从后取过圣旨展开,底下的群臣见状也皆是跪伏在地等候听宣。

“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袭大统十又八年矣,十八年来,建虏荼毒北境,未曾断绝。

前屯罹难,阎陈二将殉国,数万百姓魂不能归,朕呕心泣血、夜不能寐。

特加封阎应元、陈明遇二将为少保,晋爵而荫其子嗣为大明子爵。

前屯战死士卒之父母皆免税赋至终老,前屯将士皆入英烈碑受万民祭奠,以告慰先灵。

今建虏倾国之力大肆犯边,意图夺大明之江山、绝汉人之血脉,大明之江山已到了最危亡之时刻。

大明安国候刘鸿渐,攘除匪患、使建虏折戟,扬我大明国威,十八年来,未有其人也。

敕封其为征虏大将军、领督师衔,赐尚方宝剑,领京军六万,代朕出征。

朕以凉德,嗣守祖宗大业,今之征虏,乃大明之国战。

胜,则将士之功大明兴。

败,则朕之过大明亡,朕亦不苟存矣。

祈怜苍天,告尔臣民,神其鉴之。”

李云魁宣读完圣旨便垂首退下,只留一帮子朝臣在回味着圣旨的意思。

此为诏曰,诏者,告天下也,乃是圣旨中最为隆重者,此表明了崇祯的决心,但是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六科十三道言官、御史这次熄了火,大多磨磨蹭蹭的皆是没动静。

“陛下,臣以为,此时出征建虏,事有草率,应三思而行。”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出班奏道。

臣倒不是说对安国候的能力有所怀疑,只是京营皆是新征之士卒,实在不堪如此受命。

建虏此番大举入侵,而边关自有黄总督抵抗,朝廷更应该利用时间加紧锻炼新军,而非仓促应战,若有失,大明危矣”

此番大事皆是内阁拟定,王家彦当然知道,但他为兵部侍郎,有自己的建言也必然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因为先前崇祯的盛怒而不敢谏言。

“王大人,此言差矣”兵部李邦华瞪了王家彦一眼,他俩的脾气都比较拧,也正因为如此平时倒是臭味相投。

但你这个时候反驳圣上,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时不我待呀王大人,边关战事危急,建虏可不会等我京军练成,倘若边关真的有失,谁之责也问责也无用矣

况新军并非无可战之力,安国候亲自督导的神机营,你我二人又不是没见过,想来会让建虏吃惊的”

李邦华提醒王家彦,安国候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你莫要没事找事啊

“王卿暂且退下吧,此次出征建虏,朕意已决,无需多言”崇祯也知道这王家彦是个直脾气,有啥说啥,倒也没甚在意。

“启奏陛下,臣弹劾安国候以锦衣卫指挥使之职,行不法之事。

光天化之下,屠戮国公府家奴十三人,京城百姓皆惊,民怨沸腾”

礼部尚书马士英义正言辞道。

六科十三道御史言官畏于天威而不敢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但这岂不正是他的机会吗

什么叫刚正不阿什么叫不畏强权

马士英站在朝堂中间,连头都不低了,在他看来,于公,朱纯臣虽然被除了爵,但依然是大明的勋贵,怎么能容忍锦衣卫如此屠戮。

于私,他这礼部尚书还是朱纯臣的帮助下,才从南京养老院调任。

马士英说完,内阁几位大爷不摇了摇头。

你知道为啥要抓朱纯臣为啥家奴会被打死你可曾见过安国候欺辱过百姓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便敢站出来,这不是常作死吗

“嗯,朕知道了,马卿退下吧”崇祯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他很生气,建虏都打到家门口了,这个姓马的还跟他在这扯些鸡毛蒜皮。

“陛下”马士英还要坚持,只是一句知道了,怎么能行,态度,他要的是态度,即使出征在即,起码要训斥一下这个无视朝纲的安国候。

“退下咳咳咳”崇祯瞪着马士英,突然高声道,但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退朝”李云魁见崇祯龙体欠安,马上扶着崇祯下御座。

朝臣们行礼后也是纷纷向皇极门口走去。

“咳咳,安国候,随朕来乾清宫,朕有话与你说,咳咳。”崇祯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并努力的控制着,以期不再群臣面前露丑。

第244章 墨宝(第二更)

“万岁爷,药来了”刚入乾清宫,李云魁便端过来早已备的药。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以前怎么从未见皇上如此”刘鸿渐惊讶极了。

刚才朝堂上的崇祯咳嗽的表刘鸿渐看在眼里,那绝非普通的伤风咳嗽,倒更像是积劳成疾,崇祯大叔现在才三十五吧

崇祯不言语,结果药碗饮下。

“你们都下去吧”崇祯挥了挥手。

“你也下去。”见李云魁仍垂首站在门口侍候,崇祯又补了一句。

“奴婢遵命”李云魁行礼后退下,他暗自掂量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诺大的乾清宫便只剩下崇祯与刘鸿渐两人。

天刚刚亮,崇祯少有的没在下了朝后,召集内阁议事。

东边一抹霞光透过偏的窗户纸,把内照的更亮,坐在御座上的崇祯的脸色则显的更憔悴了。

“佑明,昨之事,你做的有些过了”崇祯没有回复刘鸿渐的问话,之事平淡的苛责了一句。

“皇上,不是臣过分,你是没见当时的况,那朱纯臣府上竟然养了一百多号家奴,这还不算那些做杂事的。

这些家奴个个手持棍棒,把臣围在其中,他们的眼神不似常人,臣也算上过战阵,有这种眼神的人,皆是不怕死之人,战场上他们或许是猛士。

但是,这种人一旦出在官员家里,这就是死士啊

那朱纯臣还扬言,只要他发话,就算天王老子在这,他的这些家奴也敢动手。

他在家里蓄养了这么多死士,意何为

臣还要为皇上征北虏,可不能死在这,是以臣不得已而为之”

刘鸿渐添油加醋,反正朱纯臣已经被关在了诏狱里,他为鱼,我为刀俎,给你多少小鞋子,你都得穿着。

“这个朱纯臣,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此去边关,定要查清那胡自镐通敌之事,至于这个朱纯臣就先让他在诏狱里呆着反省吧,莫要伤他命。

之前黄得功所言,建虏对我边关布防了若指掌,此也是为何朕如此心急的令你出征。

边关必是出了间隙,你此去定要给朕揪出来,朕要将之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还有,这些勋贵近些年都太不像样子了,若此次能平定北患,朕听你之言,裁撤卫所制

咳咳”崇祯说完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这信息量有点大,首先是崇祯还是顾念着朱纯臣,不然依照锦衣卫的优良传统,想搞死一个人得有一百种死法。

其次是边关的细,且不说是不是胡自镐里通外国,还是另有其人,这都是大事,指望东厂是没球希望了,看来还得给老梁打个招呼。

至于裁撤卫所,这就简直是劲爆啊

五军都督府,勋贵们的养老地、养猪场,将近三百年了吧,即使卫所兵早已十不存一,即使剩下的这点兵也皆是无地耕种,苟延残喘。

但都没人能阻碍这些勋贵捞银子,赚外快,这些人不仅头顶着爵位领着俸禄,还鱼着士兵、百姓。

现在,皇上怎么开窍了

“皇上,您昨不还好好的,为何今一下咳嗽的如此厉害”这才是令刘鸿渐最吃惊的,大叔你得撑住啊,这大明还得指望你呢

“无妨,老毛病而已,昨夜着了凉,旧疾复发,咳咳

佑明啊,你觉得太子如何”崇祯喝了口茶水,压下咳意沉声说道。

“啥”嗯刘鸿渐突然头顶冒出一片问号,崇祯大叔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个桥段好像在哪见过

不行,这是个坑老子绝不能跳

“嘿嘿,皇上,臣粗陋寡闻,不知道呀”刘鸿渐打了个哈哈,国本之事向来是臣子的忌讳,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大叔坏得很。

“咳咳休要胡言,朕要听实话,为大明社稷想,你尽可直说,这里只有你我,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崇祯又喝了口茶水,起走到偏的御案旁,铺开一张宣纸。

“皇上,太子颇有乃父之风,以后也定如皇上般是个好君王”

刘鸿渐说的倒是实在话,而朱慈烺事事也是以他的老爹为榜样,苦读不辍,行事风格也如出一辙。

“那我大明岂不是要亡吗”崇祯头都没抬,他手里拿着支上好的毛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崇祯的话很明白,他忙活了将近二十年,大明的况却越来越糟,饶是他天天处理政事到深夜,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前些年他还敢自诩勤政,可现在他连这么说都不敢。

只勤政有什么用大明不还是到了危亡的边缘

若不是去岁突然天将奇才打退了民军,崇祯自己心里明白,也许那时,大明便亡了。

如果太子真的如他这般,那岂不是自己挖坑,然后把大明葬送

“皇上为何如此说在臣看来,就算把中国的历朝的皇帝都排上号,皇上也定然能名列前茅。”刘鸿渐说道,不过你就是太倒霉了,刘鸿渐心道。

大明得国之正,无出其右,他这运气还算好,如果当初那老道真的把他弄到辫子朝,即使他再讨厌打打杀杀,估计现在也反了个的。

“呵呵,你这竖子竟敢消遣朕。”崇祯停下笔,突然笑了笑。

“哪里啊,皇上,臣说的就是心里话,若能再早个五十年,您定然能如孝宗皇帝般再次中兴大明。

可现在这势,仁君是定然做不成的了”

多余的刘鸿渐也没有说明,现在崇祯大叔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不然压根就不可能意识到这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朕如何,朕心里明了,只是是非成败与后人评说吧,朕老了,卿需多多教导太子,莫要让他如朕般,把祖宗的基业差点丢了。”

崇祯从边上拿出自己的私印,在朱砂里蘸了蘸,按在了刚写好的宣纸上,然后拿起宣纸递给了刘鸿渐。

“疾风知劲草,板dàng)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刘鸿渐接过来小声的嘀咕了一遍,随即大喜。

发财了

第245章 托付(第三更,月票加更)

长长的宣纸之上,崇祯的墨宝笔势雄奇而遒劲、笔走龙蛇,铁划银钩,右下角是嫣红的印章。

印章上书大明崇祯行宝,六个篆体小字。

墨迹还未干,刘鸿渐双手小心翼翼的托着,还轻轻的吹了两口气。

崇祯大叔的墨宝呀盖了章的

皇帝出品,正品a货传家宝好东西

刘鸿渐压根没仔细看上面写的啥,但这并不阻碍刘鸿渐意y。

“皇上您还正当年呢,不就是着了凉风咳嗽感冒吗

皇上可别忘了,臣可是略通医术的”刘鸿渐不知道崇祯大叔今为啥这么奇怪。

但他好歹也是个半吊子医学外科大学生,治疗个伤风感冒那是小事,戒指里瓶瓶罐罐白加黑啥的还是有不少的。

“呵呵,难得你有如此心意,朕无碍。”崇祯微微笑了笑,这笑里有些苦涩,更有些慈,刘鸿渐很少见崇祯大叔如此。

“朕的几个孩子,从小大都没享过几为皇子公主的福,朕平政事繁忙,更是经常无暇顾及他们。

这些年多亏了朕的皇后在教导他们,说起来这都是朕的过失。

慈烺年长,也最是有仁厚之心,可佑明你刚才也说,仁君治不好乱世。

如若前些年,朕定然是不信,可如今,朕是深以为然,是故,朕问你,慈烺可为明君吗”

崇祯也没看刘鸿渐,只是自顾自整理着御案,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唠家常般。

“完全没问题啊皇上,您莫要担心这个,不用多久,只需五年

给大明五年时间,给臣五年时间,臣必定帮皇上扫灭不臣,还大明一场太平

等天下承平了,不正是皇上和太子下的用武之地吗”

刘鸿渐也笑了,原来崇祯大叔是担心的这个。

也难怪,毕竟皇上还限于冷兵器思维,而冷兵器之间的抗衡,可不是三两年说说便能改观,那需要常年厉兵秣马,锻炼士卒的体魄、拼杀经验。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他有火枪兵,这玩意不用你有多么勇猛、多么会砍杀,只要遵守军纪,会开枪就行了。

建虏也好、张跑跑、左土匪也罢,不过是时间问题。

目前的况也没有大叔想的那么糟糕嘛,真是的,大叔对自己的神机营这么没信心的吗

还有就是朱慈烺虽说有些呆瓜木讷,但也比老三朱慈炯好呀。

那个小子一肚子坏水,总想着给朱慈烺穿小鞋子,心术不正啊。

嗯,说不定以后还会想着法子给老子穿小鞋子,再说不定老子还得扛个旗子清君侧,多麻烦

再者就是更小的永王朱慈照,这个小娃娃有向牛大棒槌发展的征兆,除了打斗外一无是处。

朱慈烺虽木讷,但起码不傻,朱慈炯虽精,但太工于心计,朱慈照,嗯脑子缺根筋啊

三选其一的话当然还是选太子呀,谁让你不多生几个,优生优育还能多个选择

你看你家那些亲王郡王,没事就在家生孩子,一人不生个几十个,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明皇族。

哪像你,天天就知道呆在这破宫里写毛笔字、开会

唉,怪谁呢

刘鸿渐暗自的揣测着。

“朕知道,朕看着呢,一年的时间,这朝堂,这大明的变化,朕都看在眼里。

有你帮着朕、帮着大明,朕开心呐”

崇祯突然激动起来,他若真知道刘鸿渐此时心中所想,肯定要跳起来给他来个糖炒栗子。

“可朕的还是你没事多去端本宫里看看慈烺,就当他是个兄弟般,他也需要你的帮助呀”崇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话说了一半又换了口风。

把太子当兄弟般你认真的吗大叔

我的兄弟是皇帝

刚满二十一岁的刘鸿渐哪里明白崇祯的深意,他只是觉得崇祯突然变的好奇怪。

莫非是本官马上要上战场了,他担心本官不小心挂掉

不能啊,挂掉也影响不到太子呀

“哦,为皇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嘛,至于慈烺,不瞒皇上,臣私下里与慈烺皆是兄弟相称。”不过是臣bi)着你儿子叫的,刘鸿渐心虚的道。

“嗯,如此甚好,还有坤兴,这妮子也到了招驸马的年纪了,我和皇后商议着感觉你就不错,而且我听皇后说,坤兴对你”

崇祯自顾自的碎碎念般嘚吧嘚,丝毫没注意内玩着煤球炉子的刘鸿渐吃惊的表。

经历上次差点亡国的教训,现在崇祯对朝里那些文臣、以至于内阁里的那几位,皆是不怎么信任。

他的信任早在这十七年间消磨光了,直到去年三月被围城的那一刻,他敲响景阳钟,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从那时起,任这些朝臣在他面前再是装腔作势、再是哭嚎效忠,他的心里只有呵呵。

唯有面前的这个天天出言不逊、又懒得要死的小子,最是让他依仗,关键是一年来,他从来没有令他失望。

哦,这么说也不对,唯一的失望便是这个家伙太懒了,不喜欢帮他打仗。

人总是这样,只有得之不易的东西才知道去珍惜。

崇祯等了十七年,被骗了十七年,国都快要亡了,才等来这么一个堪称奇才般的肱骨。

他是既担心这小子不尽力,又担心bi)迫太紧刘鸿渐直接撂了挑子。

再加上听皇后说,坤兴貌似对他的安国候还在意的。

崇祯其实早就动了心思,但明朝祖制,公主不能嫁勋贵、官员、皇亲之后,只能嫁给平民。

但现在崇祯想明白了,都要亡国了,什么祖制,去他的祖制,朕现在有刀

朕的家事,朕说了算,朕为天子,难道连自己儿女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还算什么天子

“皇皇上,您没在开玩笑吧,臣”刘鸿渐瞠目结舌,这是要强行给本官送媳妇啊,还是个公主,会有这么好的事儿

“朕没开玩笑,除夕家宴时,朕便瞧出来了,这妮子对你倾心着呢

至于那些朝臣,有朕在,你无须理会便是”

什么人用着才安心才不至于担心轻之则罔、重之则骄

那便是把他变成自己的女婿

崇祯看着刘鸿渐的表心里很是舒爽,完全没有自己女儿要被猪拱的羞愤。

“皇上,臣臣家里有两个臣臣马上要出征建虏了,此去凶险,臣自己也没有必胜的信心,是以,九公主臣”

刘鸿渐被崇祯的话噎的结结巴巴,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崇祯吓到。

“那就等你凯旋了再说”

第246章 真相(第四更,打赏加更)

第246章佳期如梦

从皇城出来刘鸿渐一直没有从刚才的震精中反应过来。

倒不是他有多么清高,事实上之前大叔也有提过此事,只不过与上次相比,好像这次显得更平和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娶个公主回家,且不说家里的两个妮子会不会难过。

如果公主时不时摆个架子,岂不是苦了家里的小妻子,这可不行!

虽然九公主看起来不像个刁蛮的妹子,但真的娶到家里,这三个小妮子辈分怎么算?

刚才忘记问问崇祯大叔了!

唉!真是烦呢!刘鸿渐坐在马车里挠了挠头,算了不想这个了,所有的一切都得等艹翻了建虏才行啊!

要说今天这朝堂也真是诡异,征虏大将军、督师二官职也可以说是文武巅峰了吧!尚方宝剑更是一直在自己家里搁着。

那些键盘侠何以偃旗息鼓了呢?

这可不像是嘴强王者们的作为啊,他甚至都做好了应对一番喷子们的口诛笔伐,但所有人都磨磨唧唧没吭声,这倒是让刘鸿渐感觉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了。

喷子也太没骨气了吧!

接下来的两天,刘鸿渐除了偶尔去大营瞧瞧,督促一下军械所的纸壳弹生产外,一直留在家里陪妻子。

这一去山高水长,又是打打杀杀,刀剑无眼的,即使刘鸿渐对自己的ak再自信,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孙秀秀已经怀胎八个月了,肚子已经很大,不适合走长路,是以三人除了偶尔出来透透气外,便一直窝在家里大床上捧着个手机玩。

刘鸿渐的手机里虽然没装什么好电影,但出于爱美的天性,二人只是照照片都能玩两天,还时不时的要拉着他来一起拍。

直到有次,刘鸿渐不小心把手机里的小电影翻了出来,手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还让二人看了个正着后。

二人才红着脸把手机撂到了一边再也不敢碰,这个东西太邪恶了。

到了晚上,刘鸿渐更是与杨雪儿抵死缠绵。

明日便要离去,相见时难别亦难,杨雪二人不知悄悄掉了多少泪花。

时光易逝。

二月二十九日清晨,当天刚蒙蒙亮时,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家主要再次替大明出征了。

刘鸿渐身着五爪蟒服,跨上战马,回身与家人作别。

“儿啊,好好打仗,一定要把鞑子打的爹都不认识!”刘德隆披着一件大袍子在牛大年的搀扶上给自己的儿子送行。

“大棒槌,保护好咱家老爷,甭光顾着杀敌,老爷要是少跟汗毛,回家看你爹揍你!”牛大年站在刘德隆身后对着自己的儿子吼道。

“放心吧爹,俺知道嘞!”牛大棒槌与其他几个护卫也皆是上了马,回头对自己老爹道。

刘鸿渐扭头与跟老爹道别。

“夫君,珍重!”杨雪搀扶着孙秀秀站在门口,微微笑着朝着自己的夫君挥手。

早上外面还很冷,虽然刘鸿渐早已说了不让二人出来,但二人还是没有听。

“嗯,快回去吧,外面冷!”刘鸿渐也笑着对二人说道。

昨晚他们已经说好了,谁也不准哭鼻子。

但刘鸿渐分明看到两个妻子微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

“都回吧,短则一月,长则两月,我定能赶回来,走了!”

再有两个月,他便要当爹了,他答应要在这之前回来,这也算是他对孙秀秀的承诺。

说完,刘鸿渐再不迟疑,拍马带着几个护卫向着西山大营而去。

“呕——啊呕——”一家人看着刘鸿渐疾驰而去,直到身后传来杨雪的干呕声。

“雪儿妹妹怎么了?”孙秀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关切的问道。

“大年,快去找郎中,找京城最好的郎中来!”刘德隆一拍脑门,吓了身边牛大年一跳。

……

京郊,西山大营,校阅场。

三千营两万零二百七八人,神机营五千一百二十人,万岁山千户所两千零九十二人。

两万七千四百九十人,两万七千四百九十匹战马,皆列队于西山校阅场。

为了凑齐所需战马,崇祯甚至命令从护卫皇城的侍卫营中挪出了两千匹马。

两万多匹战马不时的踢踏着地面,它们跟背上的主人一样,胶着的等待着出征的命令。

所有人,包括千户所的少年们,他们只知道要重新踏上山海关的土地,要去与世代侵扰大明边境的鞑子作战。

仅此而已。

三千营的两万骑兵手持战刀,身上配发的也是从户部新调集来的棉服,不少将官皆是配着精良的锁子甲。

而神机营则更是鲜亮,为了方便行军以及射击,刘鸿渐请宋大爷专门给火枪兵量身定制了一套新制军服。

上身则改成了窄口袖,下摆也只裁到腰部,而且做了收腰处理,神机营士兵裤子则改成了大红色绑腿长裤。

上蓝下红,显得既亮眼又干练。

五千红色军团位于战阵中间显得鹤立鸡群,而这些神机营新兵也因此感到骄傲。

在以往,神机营在大明军队里是最不受待见的,且士兵皆是以当火绳兵为耻,原因很简单。

明军的战功制度是用首级算功劳,火枪兵永远拿不到首级,所以没人愿意当火枪兵,当上了也不情不愿,还被人笑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提督大人大笔一挥,整个京营的军功制度变成了集体功,杀人数量已经不作为唯一的衡量指标,而战术目的则成为另一个指标。

在达到战术目的之下,才会酌情考量单兵个人的军功。

事实上,热兵器一直面临的便是军功统计难的问题,敌人身上都是枪子儿,没人能辨别到底是谁打死的!

但至少单兵的表现,周围袍泽是看在眼里的,是骡子是马战场上一看便知,对于表现优异者的奖赏倒是不难统计。

万岁山千户所的两千人与神机营还不同,他们的军服虽然样式与神机营相同,但是军服颜色却是上下一体的暗色。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征了,上一次,他们跟着自己的千户官、大明安国候闯荡山海关,已经与鞑子交过手,并取得了胜利。

这一次他们仍然坚信,只要跟着千户官,胜利依然属于他们。

刘鸿渐在副提督李怀忠的跟随下,步上校阅台。

现在,他决定告诉台下的士兵们真相,告诉千户所真相!

第247章 前进,还是后退!(第五更,打赏加更!)

两万七千人只眼睛,这一刻汇聚在校阅台上的刘鸿渐身上。

阳光自南天挥洒,映照在身着青衣的三千营骑兵身上,映照在上蓝下红的神机营士兵身上,映照在一身暗色的千户所士兵身上。

火枪兵们每人胸前皆是一整排三十发纸壳弹,背后一杆遂发式火枪,枪头上军械所打制的三棱军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半月前,本官接到边关传来的军情,建虏挥军二十万大军出动,欲图谋我大明河山。”刘鸿渐右手拄在腰间的剑柄上,高声吼道。

“三日前,本官又接到确切战报,建虏围困我关外孤城前屯,前屯只有区区六千守军。

这六千守军仅以前屯之小城,抵挡十数万建虏强军三日之久,为边军赢得了充分的布防时间。

但是,前屯城的士兵死的冤啊,他们不是光明正大的死在与敌人的交战之下!”看着底下的士兵,本来已经从老阎和老陈战死的阴霾中逐渐走出的刘鸿渐,又湿润了眼眶。

“是奸细,是汉奸!他们偷偷的打开了城门,迎着建虏屠杀了自己的同胞!

守将陈明遇身中三刀十八箭,阎应元身中五十四箭!

整整六千的士兵,一万四千八百余无故的百姓惨遭屠戮!这是谋杀!谋杀!”

刘鸿渐鼻子发酸,他说的真切,底下的士兵也被提督大人的情绪感染。

特别是千户所的少年们,他们还没从千户官大人的言语中反应过来。

啥?阎大人和陈大人战死了?怎么可能?

两个月前,如兄长般的阎大人和陈大人还督导着他们练兵、识字,如今……

他们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因为他们的千户官、大明的安国候眼中的泪水,不会欺骗他们。

“啊——血债血偿!”千户所阵列中,不知是哪个士兵一时无法承受失去兄长般的沉痛,大声吼道。

“血债血偿!”千户所所有士兵齐声呐喊,不少人眼中飙着泪。

“血债血偿!”三千营、神机营、千户所两万七千人齐声呐喊。

他们要出征,他们要杀敌,战马打着响鼻,踢踏着大地,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建虏虽狂还有因可寻,然那些投敌的汉奸军又是为何?

他们身上流淌着汉人的血,却甘为蛮夷牛马,把刀捅向自己族人身上。

世上,还有比这些汉奸们更卑鄙更无耻之人吗?

我要让你们清楚,当一个鞑子、一个汉奸军站在你们身前,你们应该先把战刀挥向谁?

杀死汉奸军!”刘鸿渐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吼出。

“杀死汉奸军!”战阵中近三万士兵齐声怒吼。

京营周边其余十二万正在训练的新兵,也被滔天的喊杀声所震撼,他们其中有三万人将在几天后出征。

“此次出征,当令行禁止,本官不管你们是新兵也好、老兵也罢,我的部队没有孬种!

临阵后退者,杀之,弃之荒野!

不止如此,这些逃兵将被记录花名册,传回关内、传到他们的家乡,他们的父母亲属将为之蒙羞!

他们不配为我的兵,不配魂归故土、更不配大明给你们的这身军装!

但是,勇敢杀敌者、战死者,大明也必然不会亏待于诸位!

此次出征记集体军功,杀一人者累赏银一百两,杀百人者累赏银一万两,杀万人者累赏银一百万两,没有上限!

战死者,不论多远,本官保证必将你的骨灰带回到京城,你们不会寂寞,你们将入大明帝国英烈祠,英烈碑之下,皆是大明之英灵,你们将与之一起,接受天子、百官、万民的祭奠!

你们的父母将得到五百两银子的抚恤,并且他们将终生免除所有税赋,他们将为你们感到荣耀!”

刘鸿渐声音高亢,言辞激烈,把所有人听楞。

杀一人一百两,这在大明前所未有,大明军功赏银最高者戚家军也,也不过是五十两。

现在,他们的这次的赏银,直接超越戚家军的一倍!

即使是战死,五百两的抚恤,足以家中二老安度晚年,更何况还终生免除赋税。

英烈碑他们是见识过的,除夕的公祭,天子带领百官祭拜更是有目共睹。

刘鸿渐的意图很明了。

前进是银子和荣耀!

后退是耻辱和死亡!

国库有银子,即使把所有鞑子杀尽,也不过五千万两而已,国库就有。

崇祯大叔说了,只要能赢得这场旷世国战,国库之银,尽可取之!

即使是再加上蒙人鞑子、汉奸军,即使国库之银不够用,刘鸿渐也并不担心。

他知道哪里有银子!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只要这军队牢牢的跟着他、跟着朱大叔混,银子那是大大的有。

肥的流油、被老朱家养了数百年的勋贵们、江南的富绅们、盘踞沿海的老郑家,这些或是依附也好、阳奉阴违也罢。

知道他们有银子便好,至于银子是谁的,就看谁的刀快、谁的子弹快!

新兵又如何?

我这里有你要的一切,银子、地位、荣耀!

新兵又如何?

我这里有你惧怕的一切,死亡、耻辱、魂无归处!

“杀!杀!杀!”与上次的喊杀声不同,这次的喊杀声明显是有了灵魂。

千户所的两千士兵根本不用号召,他们是为了复仇!去帮他们的老大哥复仇!

剩余的两万五千人,他们也有了灵魂:银子和荣耀!

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他们去关外猎取。

他们穷苦了二十年,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富贵险中求,即使是二杆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而这份富贵中,还夹带着地位和荣耀。

只要能活着回来,想必定能娶回一个女子,光宗耀祖。

死了也无妨,那英烈碑下,老子也让天子百官来拜一拜!

“杀!杀!杀!”两万七千多士兵为着各自的目标呐喊,他们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激动的身体,不少人抽出了战刀。

就好像要以此表明他们杀敌的决心,胯下的战马被战刀反射的光影所刺激,更是踢踏着大地,他们想要杀敌,想要狂奔!

“出征!兵发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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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不破建虏誓不还

山海关在京城正东偏北,从西山大营出来,近三万骑兵在刘鸿渐的指挥下,过清河店一路向东,部队到达京城内城以北元大都旧址健德门外。

二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已然是乍暖还寒,阳光正好,铁甲粼粼,一路逶迤。

“大人,前方似乎有情况?看样子,似乎是……圣上!”已经是子爵的常钰身着一身甲胄从前队跑来通报。

“我去看看!”刘鸿渐示意身后部队放慢速度,自己则骑马向着健德门而去。

健德门外不知道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崇祯身着常服站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则是太子朱慈烺兄弟三个,就连坤兴和昭仁都来了。

对于崇祯的出兵决定,朝臣大多十分不满,但他们连着吃了几次亏,这次反倒是没了声音。

下了早朝早有密切关注着西山大营的东厂番子报与崇祯,崇祯本来是没打算给刘鸿渐送行的。

但不知太子朱慈烺从何处得了消息,请求去送一送自己的‘老师’,崇祯便临时起意,带着几个孩子一众侍卫出了城去。

这要按照以往,莫说出内城,连出个皇城那些个大臣们都要哭诉,说什么外面不安全,有损天子威仪之类的屁话。

现在他先内城都出了,这些个臣子也没见谁蹦跶出来,朝臣和皇上好像陷入一个及其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回到了大明开国之初,臣子不敢再对着皇帝指手画脚,因为指手画脚的人都回家卖红薯了。

想在朝廷里呆着,就乖乖的听话,好好的做事,你想要的名声朕都可以给你。

崇祯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十七年了,他直到现在才有了点做皇帝的乐趣。

“咳咳——”在皇宫内院里呆的久了,出去吹了会儿冷风,崇祯帝又开始咳嗽起来。

“父皇,您不该出来的,儿臣就是好几日没见刘师傅了,正好顺便给刘师傅送送行便可。”朱慈烺赶紧关切的给崇祯拍拍后背。

崇祯一边咳嗽冲着朱慈烺摆摆手,并未言语。

“万岁爷,您喝口汤药压一压吧!”李云魁从身后随行的太医手里接过一个小碗。

自从去岁入了冬,崇祯便落下这咳嗽的毛病,一直喝着汤药调理,病情却时好时坏、时轻时重。

崇祯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尽,药很苦,但是崇祯帝一点没感觉,他经历过更苦的日子。

由于喝的快,崇祯蓄着的胡须上沾染了不少汤水。

“父皇,擦嘴!”年纪最小的昭仁挣脱姐姐的手,从自己胸前掏出一块小小的手帕,递给崇祯。

“嗯。”崇祯也不生气,微笑着接过小女儿递来的手帕。

“父皇,你看,刘师傅来了!”朱慈烺迎着阳光看到一骑自西边驰骋而来,定眼一看可不就是安国候。

其身后三万骑兵更是逶迤了老长一条钢铁巨龙般的队伍。

“皇上,臣万死,臣不知皇上在这等着……”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一年来自己虽然辛苦,但朱大叔对自己着实不错了。

“这都是朕临时起意,也没外人,不要多礼快起来吧!”没有朝臣的束缚,崇祯也很自在。

“刘师傅,都是本宫的错,本宫请示父皇本想自己来送送你,可谁知道妹妹们也要来,父皇不放心也就一并来了!”

朱慈烺走上前去扶起刘鸿渐说道。

“皇上,时下天气忽暖忽寒,您龙体欠安当好生调养身体啊!”刘鸿渐真的是感觉有点不妙了。

他的兄长朱由校二十二岁落水着了个凉,挂了。

他的老爹当了皇帝仅一个月三十八岁,挂了。

他的爷爷倒是当了挺久的皇帝,但这厮连水都不划了,直接挂机。

朱大叔今年也三十五岁了吧……

他的爷爷挂机三十年,他的老爹是划水三十八年,他的兄长更是天天只管干木匠活儿做家具,人家干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儿。

到了崇祯大叔这,他接下父兄留下的烂摊子时直接傻了眼,朝臣被老魏屠了个干净,剩下的大多都是老魏的徒子徒孙。

什么一百单八将都搞出来了,当朝的首辅都是老魏家的人。

但是大叔很能干,每天几乎只睡两三个时辰,朝会也从每日一朝,变成了每日两朝……

就这么一干便是十八年,一般人的身体谁都受得了……

“无碍!此番出征过于匆忙,士兵们所带军粮补给,户部可都按量拨付了吗?”崇祯关切的问道。

“皇上请放心吧,士兵足足带了三日的军粮呢!况且臣是那样的人吗?”刘鸿渐笑笑。

从来都是他占别人便宜,如果真的有人敢在这个档口克扣他的士兵,不管你是尚书也好、国公也罢,直接把你就地正法。

“如此便好,建虏凶残,出了关先找黄德功了解了战情,莫要急功。”崇祯就像教育后辈般,他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兵书还是有所涉猎。

“微臣遵命!”刘鸿渐只得老实的听着。

“安国候!你从关外来,别忘了给昭仁带好吃的!”昭仁不知道父皇在跟安国候谈什么,搞的她都没办法插嘴,她很生气,直接拽了拽了刘鸿渐的衣角。

“昭仁,不得无礼!”崇祯佯怒道。

“哼!”昭仁当然知道父皇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噘着嘴。

“那肯定的呀,听说关外的烤全羊是一绝,到时臣给昭仁小殿下抓来个烤肉高手,专门给你做烤全羊!”

刘鸿渐可是知道昭仁这个小家伙,十足一个小吃货!

“看看这是什么?当当当当~”刘鸿渐神秘的从腰间摸出一袋小东西。

“哇~卫龙辣条!”昭仁的眼睛马上放了光,她识字虽然不多,但上次吃完的包装袋她还留着,专门找人认了这几个字。

昭仁接过辣条自顾自的躲到一边吃去了。

“皇上,大军在那边等着呢,边关危急,臣这就出征了!”刘鸿渐看看时日。

“嗯,去吧!”崇祯背着手说道。

刘鸿渐拱了拱手翻身上了马。

“刘师傅珍重,这……这是妹妹给你的!”朱慈烺走上前去把手里的一个荷包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下意识的接过,妹妹?

他回首看了看,发现在侍卫林立的健德门外,坤兴公主一袭白衣、聘聘婷婷的站在路边,安静的宛若一个仙子。

见刘鸿渐看向她,坤兴明亮的眼眸盯着刘鸿渐微微一笑,随即羞怯的低下了头。

额……刘鸿渐看了看手里的荷包。

碧绿的小小荷包上绣着两只……鸭子?

这算是定情信物?刘鸿渐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啥用,对着坤兴咧嘴一笑,就把荷包塞到了腰间。

“皇上,臣不破建虏誓不还!臣走了!”

刘鸿渐再不多言,拍着马向大部队行去。

“走了,回宫去!”崇祯一家子站在阳光下目送刘鸿渐离去,说完便欲转身上銮驾。

“大明必胜!”

“大明必胜!”

身后忽而传来山呼声!

ps:写这一章挺纠结的,写吧担心书友说寒寒节奏拖沓、水,不写吧,其实感觉应该有……

第249章 疯狂的锦衣卫

二月二十九日未时,京营两万七千骑兵过榆河到达顺义,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一整个小旗的缇骑自山海关而来,给刘鸿渐带来了来自边关的紧急军情:

自二月二十三日前屯城破后,建虏十数万大军兵分三路进攻大明。

第一路由代善、阿巴泰统领,于二月二十四便抵达山海关,今已强攻五日,山海关岿然不动。

第二路由阿济格、济尔哈朗统领,于二月二十六兵临蓟州镇,并对喜峰口发动猛攻,守将李杰严防死守。

第三路由豪格、满达海统领,目前仍在西行,不知将行军何处。

刘鸿渐命令这个小旗的锦衣卫缇骑兵分三组,继续探查建虏三路大军的最新动向。

二月二十九日戌时,京营大军到达平谷,并在平谷中屯卫驻扎。

两万七千大军的突然到来,把平谷中屯卫仅剩的一百个混吃等死的邋遢卫所兵吓的当场晕过去八个。

夜半,又一队小旗的缇骑进入平谷中屯卫的京军营地。

经探查,豪格率领的四万满蒙大军沿着宣府防线龙门所,过开平卫,依然在向西进军,沿途汉人村落多被屠戮;

经探查,蓟州镇喜峰口战事进入胶着,阿济格所部耿仲明的汉八旗为攻城的主力,其带有建虏新制的红衣大炮两门,威力巨大,在蓟州防线城放炮的攻击范围之外既可轰击城墙。

锦衣卫的情报之所以如此的及时和详细,少不了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的功劳。

早在刘鸿渐大军出征的前四天,刘鸿渐便给锦衣卫下达了第一号军令,锦衣卫把至少八成的缇骑全部调集到北方。

锦衣卫至少两个千户所的缇骑被直接调到了关外,关外的缇骑以小旗为单位,一个小旗加上旗官十一人,整整两百个小旗骑着战马分散在诺大的草原、辽东疆域。

当然,刘鸿渐从来不会亏待自家兄弟,凡是自愿去关外‘出差’的缇骑,薪俸翻倍,探查到有利消息另有奖金。

情报有多么重要,刘鸿渐比任何人都清楚,锦衣卫这个专门的情报机构以京城锦衣卫衙门为核心,以北方边城各府为中转站。

以代善、阿济格、豪格、京营军四方为目的,来回的收集、探查各处的情报。

这些锦衣卫的缇骑们在辽东以东、以北四处游逛,甚至最远的都已经到达建虏盛京外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甚至有一队胆大包天的缇骑趁着夜半天黑,摸了阿济格的大营,干掉了好几个负责值夜的八旗兵。

他们来给刘鸿渐送消息时,甚至把鞑子的人头带来领赏,刘鸿渐二话不说,按照一个人头一百两的赏银当场发放。

这个小旗官甚至得了刘鸿渐的特别嘉奖,直接提升了总旗。

另外一个小旗就更猛了,带队的便是锦衣卫同知梁阳的内侄梁可望。

前屯一战,刚满二十岁的梁可望被前屯守将阎应元视死如归的战意所震撼,是以他不顾自己伯父的反对,毅然以百户官之职以身犯险。

这个会说鞑子语的百户官竟然穿着鞑子军服深入到了代善的中军大帐,若不是老代善机警,梁可望甚至有过暗杀的想法。

但饶是如此,他依然探查出了一个令刘鸿渐震惊的消息,建虏之所以对大明九边的布防如此熟悉,均是来自一个姓齐的商人。

只是仿佛建虏对这个汉奸很是不屑,以至于一口一个姓齐的狗奴才,而不直呼其名,导致刘鸿渐臆测不决。

就算这个姓齐的是来自大明的商人,他也不可能获知九边的布防情况。

除非这个商人有门道、或者是有地位!

大明的勋贵实在太多,刘鸿渐连国丈叫个啥都是打了一架才知道,他想了半天干脆不想了。

鉴于梁可望的能力、胆色以及连着两次优异的勘察能力,刘鸿渐直接提拔其为锦衣卫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第十个千户官。

从正六品百户官,直接越过从五品的副千户,成为正五品的千户官,梁可望可谓实至名归。

三月初一午时,刘鸿渐部到达营州右屯卫,这里比平谷左屯卫更荒凉,除了一片破烂不堪的营地外,竟然一个卫所兵没见着。

刘鸿渐只来得及让奔袭了一上午的战马歇息了一个时辰,便不得不全军急行军。

因为锦衣卫的缇骑又给他们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攻伐喜峰口的阿济格仗着有射程更远的红衣大炮,竟然昼夜不停的轰击喜峰口城墙,而且红衣大炮的精度竟然能保证每一炮都射在方面十数米的地方。

缇骑们为了查清红衣大炮的外观,甚至被一堆鞑子兵追出去几十里远,马屁股上被射了好几箭才堪堪逃脱。

当然被鞑子追的狼狈逃窜的锦衣卫缇骑也是有所收获,负责掌管那两门红衣大炮的竟然是一群色目人!

这一群色目人不知从何而来,对红衣大炮的操作十分精准,以至于喜峰口的一段城墙竟然在昼夜不停的轰击下坍塌。

好在蓟州总兵李杰亲自操刀上阵堵住缺口,打退了数次建虏的强攻。

更要命的是这样的红衣大炮建虏还有三门,这三门全部在代善手里,负责攻伐山海关,但好在山海关的城放炮不亚于建虏的新式大炮。

但饶是如此,刘鸿渐仍然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

九边之所以屹立于北方,数百年来能把鞑子挡在城外,就是靠着城坚池厚。

而如今鞑子兵竟然也学会了研制高水准的火炮,只要九边仍然没有野战的能力,那么边关是迟早要被建虏拿下的。

得知了喜峰口的紧急情报,刘鸿渐再不耽搁。

两万七千大军过石门镇到达遵化,在遵化小城外休息一晚上后,刘鸿渐带着大军自遵化西北的龙井关出关。

三月初二未时,两万七千大军终于绕到喜峰口外围。

而此时,喜峰口的城墙已经多个部分被轰开,喜峰口守卫战已经进行到了拼战刀的地步……

第250章 蓟州总兵

喜峰口位于蓟州与宽城接壤处,是燕山山脉东段的隘口,古称卢龙塞,明景泰三年筑城置关,称喜峰口关。

喜峰口关左右高崖对峙,地势险要,由此出关折东趋大凌河、北上通辽河,向西经遵化和蓟北重镇蓟州可直达京城。

自古以来,这条路便是河北平原通向东北的一条交通要道,而喜峰口关扼此要道咽喉,其战略地位可想而知。

此时,屹立千年的喜峰口关,正在接受其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研。

阿济格、济尔哈朗统领着五万强军,已经对着喜峰口关进行了连续六日的猛烈攻击。

两门巨型的红衣大炮,在喜峰口关城放炮的射程之外喷吐着巨大的铁球,铁球撞击在城墙之上,剥落更多的青砖墙皮。

连续六日的轰击,整个关口两边已经被红衣大炮轰开了数个口子,每个缺口处都聚满了攻防双方的士兵。

在阿济格的疯狂嘶吼下,一队队建虏士兵手执弯刀不断的冲向缺口,而蓟州镇总兵李杰亲自坐镇指挥,连续六日,没有让一个鞑子兵进来。

双方寸土必争,这些缺口就像一张张血盆巨口,吞噬满人、吞噬蒙人、也吞噬汉人。

这是野蛮对文明的最后一次征服。

“总兵大人,西边缺口快撑不住了!”一个满脸鲜血的士兵从战场跑来,以战刀拄地下跪道。

“没用的东西!大明边军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蓟州总兵李杰铁拳紧握猛的拍在案边大怒道。

他一身暗黑色盔甲,铁盔就放在一旁桌子上,脸上还隐约可见已经干了的血迹,左臂更是缠着白纱,血迹从白纱中渗透,端的是一员猛将!

将士闻言低头不语,整个蓟州防线那么长,大明守军总共才不到四万,为了防范建虏还不得不分散防御各个关口。

喜峰口关更是只有一万三千守军,可建虏……少说也有好几万,而且那两门巨炮……,照这样下去,不用明天,再有一两个缺口,这喜峰口就守不住了。

“青山口的守军为何还没来?本官昨日不是都已经下发了军令,让他们来支援吗?”李杰询问传令兵道。

“大人,他们一个多时辰前刚到便已经加入战阵,现在已经在东边的缺口与建虏鏖战一上午了!”总兵李杰下首一个文官道。

“取我战刀来!”李杰沉吟了片刻,端起桌子上的铁盔,重又戴到头上道。

“总兵大人,您的胳膊已经受伤了,不能……”

“住嘴,这点伤算什么?关口丢了,大家都得死!都打起精神来,随我迎敌!”李杰打断了粮秣官的喋喋不休,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战刀便出了门。

少倾,隶属于蓟州总兵李杰的五百亲兵集结在关口西边缺口处,他们个个身着红色甲胄,腰佩朴刀。

这些亲兵大多身上有血迹,事实上几天以来,他们一直承担着救火队员的责任,哪里撑不住,哪里有危险李杰就带着他们往哪里冲。

“随我迎敌!”李杰一身披挂,提溜着战刀走到亲兵卫队前大声吼了一句。

总兵大人向来不喜多言,亲兵们也深知这一点,好在李杰一直以来从未亏待过他们,最重要的是,他们之中没有孬种。

前屯守将阎应元陈明遇的事迹已经传到边关,人家以六千守军困守孤城,抵挡建虏十数万大军三日,最后全部战死殉国。

听说这事朝廷都震动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身后就是一马平川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关口西边缺口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手执弯刀的鞑子和边军的长矛兵战在一起。

鞑子兵后方二十余步,几排弓弩手向着缺口里的边军散射着箭羽,不时有边军士兵中箭倒地。

缺口两边城墙上的边军士兵弯弓搭箭,也毫不示弱的向着下方的建虏回击,缺口处的尸体越堆越高,后方的士兵想加入战阵,甚至还要先手脚并用的爬上青砖、尸体堆成的高地。

轰——一声巨响,缺口边上的一段城墙被炮弹击中,没有了支撑的城墙瞬时又断裂开一段,城墙上的明军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出绝望的哀嚎随着墙体跌落。

墙体向后轰然倒塌,又砸中了数个来不及躲闪的边军,缺口被扩大了,本就捉襟见肘、苦苦支撑的边军各自露出绝望的表情。

“哈哈哈哈——要破城了!给本王杀!杀!”阿济格和济尔哈朗骑在战马上立于战阵的大后方,阿济格看到前方的战况不禁大喜道。

他不善攻城而最喜野战,整个喜峰口的攻击都是济尔哈朗在指挥,但这并不妨碍阿济格的瞎咋呼,这么血腥的场面,如果阿济格能克制住不说话,那就不是阿济格了。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城破,他便率领身后的一万五千名铁骑冲入城中,杀掉守城的狗官,带着铁骑直逼伪明京城,他将是第一个入关的亲王,他才是大清的巴图鲁!

阿济格凶目圆睁,握着弯刀的手上青筋暴起,甚至有些颤抖,这是兴奋的颤抖,他渴望屠戮、渴望看到汉人在他刀下的惨叫。

在阿济格的注视下,突然,缺口处传来一阵高亢的喊杀声,一队身着红甲的边军瞬间堵上了新撕裂开的缺口。

红甲兵十分悍勇,特别是红甲兵之前,一个身着黑色战甲的明将,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只片刻便把刚冲上来的鞑子兵打退。

“呀呀呀——阿济格,本王忍不住了,本王要亲自上阵!”已经三次了,这几天有三次差点破城,每次都是这个黑甲明将带着他的红甲亲兵打退了他大清的勇士。

饶是济尔哈朗沉稳有加,也是心中愠怒,阿济格还好,那是摄政王的亲哥哥,可他呢?连先帝的直系都算不上!

如今已经攻城六日,再如此这般估计又要被代善等人责难了吧,济尔哈朗沉默了片刻,打算默许阿济格的举动。

可刚打算下令,一个哨骑骑着快马疾驰到他二人身前。

“报!二位亲王殿下,后方发现不明军队!”

第251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明军队?你若是敢谎报军情,本王一刀劈了你!”阿济格猛的抽刀出鞘。

“禀报亲王殿下,奴才不敢呀,有许多骑兵,奴才不敢靠近,但……奴才肯定就是明军。”

传令兵被英亲王阿济格的刀尖指着鼻子,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

“你这狗奴才!还说没撒谎,伪明边关就这么点人,哪里来的大部骑兵?”阿济格不怒反笑。

他们自盛京出征,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一路所过没有遇到半支明军。

除了最近一些时日满关外跑的伪明探子,就是一些只会躲在城墙后的乌龟兵。

伪明边军没有骑兵,其京营新军更是没有战斗力,早在一月前伪明的那个姓齐的狗奴才便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这是所有建虏高层都知道的事。

可现在,这个传令兵告诉他,大明的军队来了?

还全部是骑兵,更荒唐的是,如果刚才的荒唐事是真的,他们的后方真的是明军,还真的全部是骑兵,那为什么明军不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

都已经偷偷跑到后面了,还窝着等他们的哨骑去报信,这批明军怕不是傻子吧?

这不是更荒唐吗?

“贼军有多少人马?据此多远?你可探明?”济尔哈朗一挥手格挡开了阿济格的弯刀。

这个暴躁的家伙,如果再不制止,他真的有可能杀掉这个可怜的哨骑。

他们大清国将官人手一本的兵法书——《三国演义》里,那么多的计谋那么多的英雄人物,这个阿济格却单单以张飞为榜样。

每日里除了行军打仗,便是与手下军士斗武,打不打的过,都要挨阿济格本人一顿胖揍,更有甚者,他统领的那一万五千满洲正白旗士兵,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被他处死一人。

正白旗士兵敢怒不敢言,济尔哈朗更是想管也管不了,说到底,他是个外人,虽然他被代善指派为这支军队的统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统领,只包括那两万蒙八旗和一万五的汉八旗,至于剩下的正白旗,他敢打赌,只要阿济格一声令下,这些士兵连他都敢砍!

“回殿下,奴才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万多人!据此已不足三里!”

“全部是骑兵?”济尔哈朗皱眉。

“是的!殿下。”哨骑毫不迟疑。

“再探!”

“遵命!”哨骑得令去。

据此不足三里,骑兵扎眼便到,这都半晌了也没个声音?不是奇袭吗?明军呢?特么的搞什么飞机?

济尔哈朗也如阿济格般闹心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本王带兵过去瞧瞧,若是真的倒好了,本王憋了好几日没杀人了!”阿济格弯刀入鞘,打马上前说道,他这么着已经算是在请求出征了。

毕竟济尔哈朗才是这支部队的总统领,他虽然是强龙但也不好擅作主张。

“阿济格听令,命你率满洲正白旗一万五千骑兵前去试探!”济尔哈朗沉吟片刻道。

阿济格虽然狂妄暴躁,但能力是有的,只说他这一万五千铁骑,驰骋辽东、朝鲜也算是给他挣下赫赫威名。

而反观明军,最近十年基本如缩头乌龟般缩在城里,基本不敢出城与他们的八旗勇士野战,即使有,也是八旗勇士一个冲锋便被击溃。

当然,去年山海关的那次不算!

阿济格一直认为,山海关那次是多铎轻敌冒进、咎由自取,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即使如此他仍然被暴怒的摄政王殿下杖则三十。

他可是先帝黄太鸡亲封的亲王啊,这个该死的多尔衮,他有什么资格如此?

但不论如何,这是个洗刷耻辱的机会,若不是他现在还在指挥着攻城战,他自己都有点跃跃欲试。

鬼知道身后这批所谓的明军骑兵搞什么鬼?这么好的突袭机会不把握,那不是给他们八旗兵送战绩?

“哈哈,郑亲王你就等着本王的好消息吧!哈哈哈,本王要大开杀戒!”阿济格得了令大笑,拍马向着自己的正白旗奔去。

“列队!”刘鸿渐扛着一把akm大喊。

整整七个千人火枪纵队,每个纵队前皆有一个千户官负责,这些千户官听到刘鸿渐的呼喝,手里举起一把红色旗子,左右各挥动一次,同时口中的口哨用力吹起。

咚——咚——咚大地上瞬间响起整齐的脚步踢踏声,七千火枪兵得到军令在最快的速度下把行军的纵队转换成战斗的横队。

在七个火枪方阵的两侧,是各一万京营骑兵,所有骑兵皆是摆好了攻击阵型,最前方的骑兵手执长枪,枪尖上扬,斜指青天。

“环形阵列!”刘鸿渐下令!

除却中间三个火枪纵队略微调整外,两边各两个纵队皆是在旗语的指挥下,七个纵队几乎围成环形。

刘鸿渐的身后,是自己的三百亲卫队,其中牛大棒槌以亲卫队长之职自领akm射击百户。

“报!将军,敌军有大部骑兵向我方袭来,据此二里!”一个哨骑从南边疾驰而来,带来最新的军令。

“再探!”刘鸿渐大吼,终于是来了啊,让本官等了这么久!

两边的骑兵还好点,起码上过战场,中间的七个火枪千户中有五个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超级新兵,这些新兵脸上虽然看不出恐惧,但是却个个很紧张。

刘鸿渐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都说建虏的八旗兵野战无敌,本官就不信这个邪!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握紧你们手中的火枪,这枪,就是你们的命!记住你们在京城时喊出的诺言!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记住,狭路相逢——”

“勇者胜!”刘鸿渐还未说完,声音已经被淹没在声浪中。

刘鸿渐骑着战马从火枪纵队的一边小跑着行到另一边,一直行到骑兵的一侧。

前方阴阴出现一条黑线,这黑线越来越近,隐隐可以感觉地面在微微震动,八旗兵,来了。

“准备迎敌!”刘鸿渐大喊。

仓啷一声,刘鸿渐从腰间抽出天子剑,银白的剑刃反射着灼光。

“大明万胜!”刘鸿渐高举天子剑,驱马小跑着以剑刃划动前排骑兵斜举的长枪枪杆。

“大明万胜!”两万七千人齐声怒吼。

第252章 有两把刷子就出来浪?

远处的阵列越来越近,阿济格骑在战马上狂奔,眼神也是越来越冷冽,虽然他暴躁、残酷,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傻。

前方的的阵列很奇怪,既没有盾牌兵也没有长矛兵,只是一群手里拿着类似火绳枪的家伙,虽然这火绳枪头部看起来好像多了个利刃。

难道火绳枪加个刀刃就变厉害了?

看着阵势人倒是挺多,可人数多又如何?

他大清国打仗从来不是靠人多的!

那是靠着勇武、悍不畏死!

十几年前他阿济格就是靠着一万多铁骑冲垮了八万所谓的明军骑兵,明军都是垃圾,不仅骑兵,那些拿着火绳兵的更是不值一提。

他阿济格又不是没见过火绳枪,这些大明的破玩意,在他的铁骑面前不堪一击!

看来伪明皇帝真的是黔驴技穷了,这些败军之将的玩意竟然又拿出来丢人。

阿济格边随冲锋边想道,但唯一让他觉得不踏实的就是前方的阵列实在是太安静了,一点没有数年前明军面对他们冲锋时的慌乱。

前方贼军战阵突然传来的喊杀声更是让他感觉烦躁,但一万五千铁骑齐齐冲锋,如此近的距离,八旗兵就像离弦的箭般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玛德,管他呢,只要撑过明军那火绳兵的一轮攻击就可以了,凭着他们慢的要死的换弹速度,只要一轮冲锋,只要一轮!

本王的正白旗从无败绩!

阿济格仿佛打定了心思,脸色也瞬间变的狰狞。

“冲啊!杀死这群贼军!”阿济格嗷嗷直叫着向火枪兵中间的方阵冲去,身后的亲卫只得左右护持。

四百步、三百步……

“环形阵列!”七个火枪方阵正中,刘鸿渐骑在马上喊道。

得了令的千户官挥动两杆红色小旗,两翼的各两个阵列迅速齐步向前,只片刻七个方队边组成了了半圆形的队列。

而七个火枪方队的侧后方,两万京营骑兵整齐的列队其后,他们并未得到刘鸿渐的冲锋命令。

“看样子将军大人对神机营寄予厚望啊!”京营三千营参将陆海波对身边同样已经被升为参将的吴炳豪说道,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陆大人谨言慎行呀,听说咱们将军大人有点记仇?”吴炳豪虽然如此说,但他心里也对刘鸿渐的安排有些不满。

平原野战,骑兵才是王者呀!

怎么到了将军大人这儿,骑兵成了二流兵种了?

还不如先前那些遭人嫌弃的火绳兵了?

“老吴啊,这就是你的无知了,咱大人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

二百步……

“举枪——”火枪方队千户官各自吹响铁哨。

各方队前两排士兵向前一步,第一排单膝下蹲,第二排站姿举枪。

“稳住!要放到五十步以内,让我看到你们的勇气!”刘鸿渐突然扯着嗓门喊道。

新式燧发枪的纸壳弹用的是新配方的黑火药,以射程来讲,足足比先前的火绳枪远了五十步。

但毕竟是铁质弹丸,而八旗兵又多身着皮甲,想最大限度的发挥威力,必须放近了打。

而这就要考验火枪兵的军纪和勇气了。

一百步……

前排的火枪手个个面色凝重,他们已经可以看清前方鞑子兵狰狞的脸色,闪着寒光的弯刀……

“稳住!”刘鸿渐依然没有发布命令。

近了,更近了,火枪手们几乎可以感觉到有气流从前方袭来,那是上万钢铁洪流极速冲刺形成的风,或者说是杀气!

当八旗兵前队已经进入环形阵列正中时,刘鸿渐终于不再犹豫。

“预备!”刘鸿渐冷目一横,高喊道。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声令下,七个火枪方队同时喷吐出来自大明帝国新式燧发枪的怒火。

前两排火枪兵打完迅速起身后撤装弹,后两排士兵马上紧随其上。

“举枪!”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阵巨响传遍天宇,火枪阵营冒出阵阵青烟,青烟还未飘出多远瞬间便被吹散。

阿济格带着亲卫营冲在最前,刚才的两轮排枪已经让围绕在他身前的亲卫倒下十多个。

只刚才的三轮攻击,他的八旗兵至少倒下一千人,阿济格心痛的要死。

正白旗的这一万五千骑兵不仅是他阿济格的本钱,也是他的兄弟摄政王多尔衮的倚重,要知道,他们全族也就只有四万骑兵。

阿济格的心在滴血,这些火枪兵,站立着的打的是他的勇士,蹲着的打的是战马。

若是打在士兵身上,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他的八旗勇士还能死撑,但战马不行啊!

战马一吃痛哪还管你的指挥,马失前蹄下造成的是一连串的撞击。

但是他现在绝对不能后撤,他必须带着八旗兵用最快的速度冲到这群狗贼阵营中。

只有那样他们的火枪才能失去作用,只有那样他们的弯刀才能肆无忌惮。

为此,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至少阿济格如此想。

已经三轮射击了,该换弹了吧!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仿佛噩梦般,火枪阵营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停顿,举枪、射击、后退、装弹、后排跟上……

只是仅仅五十步不到的距离,却仿佛八旗兵不能逾越的一道天堑。

待每个方阵的六排士兵轮番开完了枪,火枪阵营中的枪声终于短暂的停顿了下来。

“杀!给本王杀进去!给本王冲!”阿济格当然看到了火枪兵的慌乱,他近乎疯狂嚎叫着。

六轮的火枪攻击,他的八旗兵至少损失三千精骑,这些该死的汉奴!

“看来换弹速度还是不够啊!”刘鸿渐看着火枪兵忙乱的装弹,微微摇了摇头。

八旗兵果然有两把刷子啊,如此密集的射击,居然还能死战不退。

可是,你有两把刷子就敢出来浪?

本官有三把!

“常钰,命令akm就近扫射!”刘鸿渐突然对身前的牛大棒槌喊道。

“得令!”常钰端着手里的akm冲向前去。

哒哒哒哒——常钰对着前方的骑兵就是一阵扫射。

散布在整个火枪兵防线的九十个akm射击手听到指示,皆是来到阵前,九十把akm把几乎已经冲到眼前的八旗骑兵扫射的人仰马翻。

如此近的距离,akm的扫射几乎弹无虚发,且大多能穿透八旗兵简陋的盔甲,对身后的士兵造成二次伤害。

akm的枪声比身后的燧发枪更响亮,也更密集,来自三百多年后的大杀器再次展露出了令人恐惧的杀伤力。

扫射只持续了三息时间,突入火枪方阵内部的八旗兵已经全部荡然无存。

一梭子弹打完,还未来得及更换弹匣,身后的火枪方阵千户官们已经示意神机营装弹完毕。

“举枪!”

“开火!”

……

三分之一刻钟后,八旗兵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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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慌不择路

将至傍晚,斜阳西下,映衬着喜峰口关外的一片战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没人会想到,自诩为草原之王的八旗兵,竟然会败的如此彻底。

大清国的骄傲,草原上的雄鹰,八旗不过万,过万不可敌,几十年来的战无不胜,铸就了八旗兵的骄傲。

可如今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武、引以为傲的荣耀,在兵力明明少于自己的明军面前,败的如此凄惨,凄惨到竟然连人家的头发都没碰到,就被打的夺路而逃。

八旗兵的尊严在溃退的那一刻,就仿佛被人狠狠的按到地上摩擦,摩擦,摩擦……

人往往这样,当你引以为傲的牛逼在别人眼里连个屁都不是,那么你有多骄傲,反之就会有多绝望。

“混蛋!给本王回来,你们这群孬种!”阿济格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追着落荒而逃的八旗兵破口大骂。

冲锋时他身边至少有三百的亲卫在周边护持,而如今只剩二三十个。

这些亲卫倒是很尽职尽责,摊上这么个主子他们也是没得办法。

他们是亲王护卫,如果主子战死就代表他们保护不利,他们也要死,只不过是早死一会儿,还是晚死一会儿。

这场战争对阿济格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今年虽然才刚满四十,但自他的老爹野猪皮努尔哈赤起兵,十几岁便开始征战沙场了。

二十余年来,大战、小战、逆风战、攻城战不知打了多少次,可如此窝囊的仗,还是第一次,丢人呐!

“死的都是我正白旗最忠诚的勇士!我的兵!啊——”阿济格骑在马上表情痛苦,牙齿把下嘴唇的都咬烂了,突然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摔了下去。

“殿下——”几个亲卫见状赶紧下马,把阿济格的身体往马屁股上一撩,也不管阿济格情况如何,打马便跑。

什么叫死的都是最忠诚的?难道我们不忠诚吗?不算勇士吗?

这估计是听到阿济格大喊后,所有随行亲卫的想法。

“神机营以纵队阵型向喜峰口集结支援!

三千营听令,随本候破敌!追击!”刘鸿渐骑在战马上奔袭在各处,高喊着发布命令。

“得!终于轮到咱们三千营了,老吴,比一比?看谁杀的多?”陆海波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吴炳豪。

“少废话!侯爷有令,全体都有,随本将杀敌!冲!”吴炳豪对陆海波的挑衅浑不在意,抽出战刀便向着败退的鞑子兵冲去。

他们这些京营骑兵全程观看了神机营对八旗兵近乎于屠杀般的冲锋战,八旗兵的威名几乎与它的凶残齐名。

然而在侯爷新练的这支神机营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甚至最靠前的八旗兵手中的弯刀都已经要砍向队列前方的火枪兵了,那一刻,吴炳豪甚至向违抗命令带骑兵冲过去帮忙。

但接下来的一刻,侯爷的亲卫兵拿出的那个叫akm的新式火铳,更是大杀四方,鞑子兵喷洒的血雾、击飞的头颅,让吴炳豪心里既豪迈、又惭愧。

豪迈的是他亲眼看到无往不胜的八旗兵溃败的如此惨烈,惭愧的是,如果是他们,他们三千营的这些骑兵面对侯爷的神机营,怕是肯定会败的更惨吧!

“杀——杀——杀!”吴炳豪骑马边狂奔边甩了甩头。

去他m的,反正老子是跟着侯爷混的,他又不会打咱,咱还是去多干翻几个鞑子吧!

“你们平日不是一个个自认为很牛吗?一个鞑子一百两,给本将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否则回去,可别在本将这抱怨这,抱怨那!”陆海波也抽出战刀对身后自己的部下做最后的动员。

“随我杀敌!”陆海波当先而行追赶着吴炳豪而去。

“大人,俺们也要去杀鞑子!”刘鸿渐正打算带着刚上战马的akm百户追击,忽然被一个骑马的大汉拦住。

这大汉正是被刘鸿渐从山海关截胡了的关宁铁骑百户官阔端,其身后除了背着一杆遂发火枪外,还背着一把铁榔头似的三眼火铳。

没办法,虽然万岁山千户所一直以来的待遇很不错,但是这些身高马大的蒙古汉子就是不爱用火枪,即使会用,他们也不愿意丢掉祖传的三眼铳。

整个大明仅剩的八百关宁铁骑,随着刘鸿渐从山海关打到陕xi,如今只剩五百来人。

阔端一脸虬髯,咧着嘴却又显得很憨厚,但他此番可是代表着那五百来个兄弟来请愿的。

他们虽然没有千户官大人亲卫手中的akm,但是他们自认为三眼铳也不差。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关宁铁骑,也是曾经的草原之王,让他们丢掉战马、背着一杆木质的破枪杀敌,这真是贼难受。

他们要酣畅淋漓的杀敌、要用手中的铁榔头去锤击建虏的头颅、要大把大把的挣银子!

“准了,走,随本侯追敌!”刘鸿渐天子剑入鞘,手里也拎着一把akm,当先冲了上去。

身后早已克制不住的牛大棒槌、祖仇清、常钰、岳成泽、王朗等akm百户原班人马紧随其上。

然后是拎着铁榔头、嗷嗷叫着的五百多关宁铁骑。

时隔不久,一开始是八旗兵冲锋明军,如今倒是反了过来,两万余京营骑兵宛若一道钢铁洪流,向着溃不成军的八旗兵阵营冲去。

八旗兵首领阿济格昏迷不醒,本就慌乱无常的八旗兵顿时没了主心骨,身后是紧紧追击的明军。

所有八旗军只能下意识的、慌乱的向着后方的大本营跑去,寄希望于大本营郑亲王济尔哈朗统领的步兵能拯救他们。

济尔哈朗还在指挥着剩余的几万大军攻城,他倒是也没多想,阿济格仅仅比他小六岁,也算是身经百战。

虽然感觉后方的不明军队有点蹊跷,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毕竟八旗兵野战从来没输过,打不过可以跑嘛!

真正让他棘手的是面前的关口,这都六日了,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济尔哈朗望着屹立在前方的喜峰口官眉头紧皱。

“报!殿……殿下,英亲王的八旗兵战败,如今正在朝着大本营溃退,身后有不计其数的追兵,马……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第254章 本官为你们报仇

这世上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听到哨骑的通报,饶是济尔哈朗再是稳重脾气好,也气的要骂娘。

阿济格败了?怎么可能?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这怎么可能?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竟然败的这么快?

但哨骑没有理由去骗他,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你刚才说,阿济格朝何处败退?”济尔哈朗突然问道。

“回殿下,英亲王的部下正在朝咱们这边奔袭,马上就要冲进来了!”这哨骑只得再重复一遍,示意济尔哈朗冷静下来。

“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济尔哈朗简直都要发疯了。

你败就败了,你是二傻子吗?如此近的距离,你不往北边跑,竟然往本王这里跑,这是要找垫背的吗?

怒归怒,但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必须冷静下来……

“喊耿仲明来!快!”济尔哈朗对着传令兵大喊。

“殿下可是要我的部下对这关口发动总攻了?依小王看,这关口里的贼将快撑不住了啊!”

耿仲明进了大帐便主动请缨,跟之前攻打前屯不同,这些满人贵族里,济尔哈朗是最和善的,对他们这些降将也是相对公允。

比如此次攻这喜峰口关,济尔哈朗先出动的便是蒙八旗的步军,而不是他耿精忠的部队,这让耿仲明很是感激。

“发什么总攻,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怀顺王,你速去派你所有的士兵去大军后方,掩护英亲王的正白旗兵撤退,不得有误!”

“得令!殿下等我的好消息吧!”耿精忠赶紧拱手领命。

他还当是什么事,掩护自家主子撤退嘛,只要不是攻城,危险系数就小,这事儿他喜欢做!

耿仲明得了令屁颠屁颠的小跑着向着自己的部队跑去。

济尔哈朗表情严肃,蒙八旗大部目前还在攻城,他的手里除了一万预备队,只剩下耿精忠的汉八旗。

不行,不能再拖延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后方的这支部队,好像没那么简单,说不准真的要马失前蹄了!

“传令,鸣金收兵!”喜峰口关他攻打了六日了,这六日来士兵没少折损,火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眼见着马上就要收获果实了……

唉!济尔哈朗一拳砸在大帐的立柱上,他心有不甘啊!

喜峰口关外的旷野,阿济格的八旗兵玩命的跑,身后的明军骑兵嗷嗷叫着紧追其后。

“前头的兄弟,闪开!让俺们过去!”关宁铁骑出身的百户官阔端拎着冒火的三眼铳跑在了最前头。

前方追击的三千营骑兵回头一看,脸都吓白了,这特娘的,都点着了火才喊,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三千营骑兵马上闪开一条通道,阔端拍马带着数百关宁骑兵嗷嗷叫着冲向前去。

砰——砰——砰,关宁铁骑的三眼火铳开始发威。

三眼火铳的攻击距离只有一百步出头,跟弓弩距离差不多,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箭羽是一射一根儿,而三眼铳是散弹,一射一大片,还是三发!

三眼铳的轰击声也特别大,关宁军自己的战马肯定是被虐习惯了,八旗兵和三千营的战马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

本来就慌不择路的八旗兵瞬间被吓的一哆嗦。

“老阔!没火药了吧?跟着我!咱来合作一把!”常钰扛着akm赶上几步对着阔端道。

阔端手里的三眼铳火药已经用尽,这样的局势根本没得办法换弹药,正发愁呢!

“俺听你老常的,你说咋整!”阔端道。

虽然与八旗兵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的缩短,但仅仅是这二三十步,同样都在飞奔想追上也是费尽,就算追上一个打斗完又要落后。

“看着,我打马,你打人!”常钰端着akm瞄着前方一个八旗兵的马屁股就是一枪。

砰——,二十多步的距离射人也许困难,但是射马相对来说还是很容易。

如此近的距离,akm的子弹打在马屁股上,子弹瞬间便旋转着钻入战马的肚子,把内脏、肠子搅和个天翻地覆。

战马只靠着惯性前行了十数步便栽倒在地,同样栽倒在地的还有马背上的八旗兵。

“老阔,人交给你了!”常钰回头大喊。

“好嘞,俺明白了!”阔端满脸虬髯,咧着一嘴大白牙,看不出来是兴奋还是兴奋。

嗷~嗷~嗷~,阔端拎着铁榔头似的三眼铳嗷嗷叫着,奔向刚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八旗兵。

八旗兵扭头看向阔端,铁榔头在的双眼里渐渐放大,这八旗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duang~的一声,铁榔头呼啸着砸向八旗兵,巨大的惯性下头盔被直接砸的向里凹了进去,八旗兵的脑袋更是挤压震荡的脑浆迸裂。

阔端嘿嘿一笑,仿若做了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儿般,直接追着常钰而去,只留下没了脑袋的八旗兵躺在地上抽搐。

“常大哥,这活儿好,再来一个!”阔端冲着常钰大吼!

阔端身后的其他关宁兵一见头儿竟然这么聪明,赶忙也自顾自的找上千户所的其他少年,请求合作。

只有牛大棒槌一脸的郁闷,他是刘鸿渐的亲卫队长,他的首要职责是保护自家老爷的安全,然后才是杀敌。

但败军之兵不足以言勇,如此好的机会,不能去杀个痛快,简直是难受啊。

“想去就去吧,磨蹭个什么劲儿!走,本候也要杀敌!”刘鸿渐咔擦一声也把akm上了膛。

按理说他身为主帅,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后方指挥,但他甩手掌柜当习惯了,哪里能安静下来。

好久没有上战场了,老阎、老陈,你们看着,看着本官为你们复仇!

哒哒哒——哒哒哒——刘鸿渐在马背上端着akm疯狂的向着八旗兵扫射。

他枪法不好,没关系,如此近的距离闭着眼睛也能打死了人,他的身后早已跟着数十个拎着铁榔头的关宁铁骑,甚至完全不用考虑补枪。

万岁山千户所的六百多士兵在刘鸿渐的带领下,慢慢突入到八旗兵中间,就像一根带血的长矛般刺入惊慌失措的羊群。

后面紧紧跟随的两万京营骑兵,只能羡慕的看着端着akm的将军大人表演。

这群京营骑兵在两个月前还只是没有战马的步军,仓促之下只来得及习练骑术和枪术,莫说是骑射手,一个合格的弓箭手都要至少苦练一年。

而刘鸿渐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些骑兵练习箭术,真是笑话,有个一两年,枪都要普及到边军了,练毛线箭羽?

但是三千营的骑兵们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他们追在八旗兵身后却毛都打不着,只能气的嗷嗷叫着,恨不得把手中的长矛当标枪使。

但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多久。

八旗兵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个步兵方阵,确切的说,是一个一字排开的盾牌阵……

第255章 下辈子别做汉奸

刘鸿渐当然也看到了前方的盾牌阵,盾牌阵后方是一排排高举着枪的长矛兵,夕阳之下枪尖闪着寒光。

这种盾牌、长枪阵是专门对付骑兵冲锋的阵型,事实上在以往,只要盾牌兵心够狠、力气够大,基本可以阻止住骑兵的冲锋,或者至少可以影响到骑兵冲锋的速度。

这样做的代价是,前排的骑兵、和长矛兵首当其冲,几乎很难活下来,这就要考量军队的军纪和士兵的勇气。

然而刘鸿渐并没打算让自己的士兵用生命去死磕盾牌。

建虏的盾牌阵中央留出一条通道,被追杀了一路的八旗兵玩儿命的向着通道里涌入。

“常钰带着ak百户去给本官把这盾牌阵破掉”刘鸿渐一边换弹匣一边对着前方的常钰吼道。

常钰都快打疯了,一路上死在他枪下的八旗兵少说也得有上百,这还是为了节省弹匣点的。

“常大哥,俺以前经常冲阵,俺也跟你去”关宁铁骑百户官阔端喘着粗气跟了上来。

他的虬髯上沾满了鲜血和沫,这一路上死在他铁榔头下的八旗兵也有几十人,虽然胳膊已经有些发酸,但瞪着的两只牛眼却格外的精神。

“老阔你在这老实呆着,击手跟我来”常钰没搭理只懂用蛮力破敌的阔端,带着端着ak的击百户散开在盾牌阵前约一百步的距离。

常钰也算久经战阵了,知道这个距离刚好达到弓弩的极限,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但是对于ak嘛

“全体都有,前方盾牌兵,自由击”常钰咔擦一声把一个新的弹匣上磕到枪中,大吼道。

ak百户早已不是一年前的新手,为了更快的为后方的友军扫除障碍,在常钰的指挥下都把ak调到了连发模式。

哒哒哒哒哒哒哒,一百步的距离虽然不算近,但对于ak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打不准不要紧,也没指望你枪枪爆头,但对方阵营那么密集的士兵、那么显眼的盾牌,你总不能把子弹都打天上吧

铁皮包木的盾牌哪里是ak子弹的对手,盾牌只要是被击中,马上冒起一股青烟,那是子弹在木质盾牌里高速旋转摩擦产生的巨大能。

子弹穿透盾牌打在汉军上,士兵先感受到的竟然是灼烧感,紧接着才是剧痛,ak子弹所过之处,要么死,要么残。

前排举盾的盾牌兵刚倒下,后马上有人接替。

耿仲明躲在自己的亲卫之后胆战心惊,现在他终于知道对面的敌人是谁了。

是刘鸿渐,是那个杀死老孔的魔王

孔有德的死一直让耿仲明心有戚戚,在大清国的汉人三王中,孔有德是最狠的,尚可喜是最的。

老孔的死永远的让耿仲明记住了刘鸿渐的名字,听说这个魔王手里有一把魔鬼般的火器,可以破除一切防御。

一开始耿仲明是不信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火器

但现在,耿仲明想说草泥马,这哪里是一把该死的骗子

“弓箭手,放箭放箭给我”盾牌兵不断的倒下让耿仲明感觉大事不妙。

咻咻咻

得了命令,同样慌了神的弓弩手向着前方散出一波箭羽,但大多在ak阵列前数步边软绵绵的落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巨大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破坏力,盾牌兵只坚持了两轮攻击便濒临崩溃。

“不准退后退者,杀无赦”耿仲明带着督战队接连斩杀了几个率先退却的士兵。

哒哒哒哒哒哒哒又是一轮扫,盾牌上已经满是弹孔,甚至冒着青烟几燃烧,苦苦坚守的盾牌兵再也承受不住,盾牌一扔便集体往后跑。

“不准退”

“去你的你怎么不去死”退却的士兵抽刀向着督战队冲去。

“冲啊杀光汉军”刘鸿渐大声吼道。

如果你同时遇到一个建虏、一个汉军,要记住你的战刀先砍向谁不少明军都想起刘鸿渐曾对他们说过的话。

“杀光汉军”得了命令的明军骑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不论是为了银子、荣耀、还是为了给前屯守军报仇,两万余明军同仇敌忾,举起两万把战刀、长矛,饿狼般扑向羊群。

步卒跑的再快哪里是骑兵的对手,耿仲明的一万汉八旗兵顿时成了全体明军泄愤的刀下之鬼。

对于这群被大清抛弃的汉军来说,这样的冲锋无异于一场屠杀。

“下辈子别做汉”吴炳豪一刀一个迅速的砍杀着,每杀一个汉兵都要喊一次。

效率最高莫过于九十个ak击手,ak枪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兵,枪枪毙命,弹弹穿心,一万汉军的哀嚎,让不少千户所少年留下了泪。

他们知道,在八天以前、在前屯城之内,他们的老领导、兄长般的阎陈二位大人,就是死于这群该死的汉手里。

他们满含泪,每杀一人都感觉心里如巨石般的愧疚感减轻一些。

“祖仇清、阔端带着关宁军的弟兄给我活捉汉军的统领”刘鸿渐手里的ak枪管都打红了,与其余ak击手不同,他的弹匣不用限量。

“是大人,关宁军的弟兄跟我走”祖仇清毫不迟疑换上一个新弹匣,朝着前方被一堆亲兵护卫在内的耿仲明冲去。

“爹,济尔哈朗那个狗娘y的抛下咱们先跑了,咱们被包围了”耿仲明的独子耿继茂带着哭音从后方跑来。

“天要亡我耿家军”被人包围、被大清遗弃,几十年来拼杀转眼皆空,耿仲明肝胆裂大吼了一声。

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年轻的儿子,耿仲明的勇气顿时又回来了,老耿家不能绝后啊,他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继茂,你带着你的部下从侧方突围,爹以卫队掩护你”耿仲明tiǎn)了tiǎn)下嘴唇,抽出了自己的战刀。

“爹一起走”耿继茂嘴里说着,却已经带着自己的兵跑路了。

“滚”耿仲明话说了一半扭头见儿子只是跟他客气一下,人都跑没影了,苦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言,挥刀反冲向数百前来捉拿他的关宁铁骑。

半个时辰后,落西山。

一万汉军几乎被疯狂的明军全歼,耿继茂被ak打成了筛子,比他老子先一步去见了老祖宗。

血染的西天,血染的大地。

两个关宁军汉子押解着汉军的头目来到刘鸿渐的战马前。

“耿仲明,孔有德说,他在下面想你了”

ps:很喜欢耿仲明儿子的名字,耿继茂,更鸡毛嘿嘿

第256章 两千年前的酷刑

“你就是那个杀了老孔的安国伯”成了阶下之囚耿仲明自然知道接下来的命运,面对战马上盔甲鲜亮的刘鸿渐,反而有那么几分大义凛然。

只不过,不知道这大义凛然能撑多久。

“不好意思,也许现在你应该喊我安国候了。”刘鸿渐左手抱着ak,右手掏出一块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枪体。

“就是不知怀顺王阁下,你的主子哪里去了怎的把你仍在这儿这是被抛弃了”刘鸿渐语气中充满着嘲弄。

“士可杀,不可辱刘鸿渐,你少在本王面前装蒜要杀要剐随便你,本王要是眉头皱一下就不是好汉”

耿仲明看着周围一圈拎着战刀的明军士兵,脸色有些发怯,但仍是嘴硬道。

“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呸”刘鸿渐一口口水吐到耿仲明战甲上。

“你还在本候面前装士在本候眼里你连屎都不如

以汉人之躯,为鞑子之奴,杀我汉人同胞、夺我汉人江山,你就是这样的士

还不可辱,妈了巴子,本候今天就是要”

“大人三千营陆海波、吴炳豪拜见大人,我等追击耿仲明残余数里,共活捉汉军三百八十四人

但建虏余部皆趁机向东逃窜,卑职没有得到命令并未敢孤军深入。”

陆海波二人满脸的兴奋,见了刘鸿渐竟然直接拜倒在地,以至于刘鸿渐话说了一半硬是憋了回去。

这是大胜啊不说别的,只是一路上建虏横七竖八的八旗兵尸首便不计其数,更是直接全歼了耿仲明的汉军。

而他们呢不过是抽刀追着连战马都没有的步卒砍,这简直不能太爽

“二位将军请起,都是自家兄弟,这战场之上休要再如此客,把俘虏都带上来吧”刘鸿渐刚才也是被这耿仲明气到了。

现在想想,自己好歹也是大明一等一的侯爵了,又是统兵一方的督师,在一个汉军头领面前都如此沉不住气,实在是有失体统了。

“卑职遵命”陆海波二人起朝着后方吼了一嗓子。

不多时,一队明军士兵押赴着被绳子滚成一长串的汉军俘虏过来。

“快走玛德,你们这群狗娘y的,干点啥不行,非要去投鞑子”明军士兵粗鲁的推搡着、怒骂着。

“老子踢死你们这群狗东西”走到阵前,不少千户所的少年骂骂咧咧的上去来上一脚,对于汉们的恨,没有比万岁山千户所的士兵们更深的。

这些汉们个个凄凄惨惨、一脸恐惧、可怜兮兮的样子,可包括刘鸿渐在内,所有人都不为所动,甚至抽出了战刀想来上一刀。

现在知道装可怜了

屠杀自己的同胞时怎么就没想着他们也很可怜

事实上类似的丧心病狂之事,这些汉军们可没少做,由此往北到宁远,再往北到锦州、大凌河,这些城在被建虏攻破后都先后惨遭屠戮。

而首当其冲者,正是所谓的建虏三顺王手下的汉军们,他们一路上跟着满清的主子掳掠,北方失地的城池里多少冤魂在旷野里飘dàng)

如今,你们反倒装起可怜了

“常钰、祖仇清就地处决”刘鸿渐面目表,对着后早已跃跃试的常钰等人说道。

砰砰

砰砰砰砰砰

端着ak的千户所少年一枪一个的把汉军爆了头。

“不,不要杀我,饶了我吧,我关内还有亲人”

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任凭这些汉军说的再是撕心裂肺,等待他们的只是冷冰冰的枪口。

错了就是错了,办了错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仿佛练枪法般,千户所士兵们几乎是一秒一个的杀着俘虏,以至于后来的俘虏干脆吓的晕了过去,子弹打在后背只来得及抽搐了两下,也算是便宜了他们。

“到你了”刘鸿渐擦咔一声拉了一下手里ak的枪栓。

半刻钟不到,在耿仲明的面前,三百多个俘虏全部见了阎王,还是以如此血腥的方式。

耿仲明咽了口唾沫,眼睛里再不复刚才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战场上隔着老远被ak子弹打中,已经够让人心惊跳了,现在几乎是在眼前。

夕阳之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子弹如何瞬间掀开他士兵的头盖骨、如何瞬间在口开一个碗大的洞。

不少死去的俘虏眼睛无神的睁着,耿仲明每与之对视便吓的一哆嗦。

“来吧给个痛快”耿仲明看着战马上的刘鸿渐手里有了动作,还以为他要动手干掉自己,随即闭着眼睛,咽了口唾沫道。

刘鸿渐手里的古怪火器与杀死他士兵的如出一辙,反正是要死,这玩意儿死的倒是没啥痛苦

耿仲明如此安慰自己,可喉咙不断的吞咽动作出卖了他。

“你想多了,本候的子弹可是很贵的老常,山海关那个吴三桂小桂子是怎么死的来着”刘鸿渐把擦好的ak背到背后,随口问常钰道。

“大人,是凌迟”常钰瞪着耿仲明道。

“哦,本候想起来了,当时好像还抓来个杀猪的

嗯,这可不好办了,诸位兄弟,你们有会活剐人的吗或者会片猪也成”刘鸿渐回头对着后围了一圈的士兵们说道。

大多数士兵都摇摇头,他们一年能吃到猪的次数都不多,哪里会片猪

可饶是如此,依然把耿仲明吓的肝胆裂,为皮岛毛文龙的旧属,大清国的怀顺王,他可是见过世面的。

凌迟啊一片一片把上的剐下来,还让你看着,要活生生的剐上千刀,哪有给他来一枪来的痛快。

“狗贼,你有本事用你手里那把火铳往本王上招呼”耿仲明急了,这么多的士兵,要是真有个懂行的,那他岂不是想死都难

“都跟你说了,本候的子弹很贵

这样,换个法子吧老常”刘鸿渐不过是说说而已,就算真的有士兵会这手艺,他也没空在这旷野上搞凌迟呀

事多着呢光是打扫战场就得持续好几个时辰

“啊大人您说什么”常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可曾听说过两千年前有一种需要好几匹马的刑罚”

第257章 生前也是个体面人

“大人可是说的车裂?”常钰挠着头想了想,他曾经掌管锦衣卫诏狱,若想折磨死人,他随口就能说出数十种酷刑。

保管让面前这个姓耿的家伙后悔当了人!

而两千年前?可不就是春秋战国?

常钰皱了皱眉头说道。

“嗯,不错不错,如果本候没记错,这个车裂应该还有个雅号!

叫做五马分尸吧!”说到此刘鸿渐语气突变。

“老常,就用这车裂之刑吧!赶紧的,兄弟们都累了!”刘鸿渐从马背上取过酒囊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这伙儿建虏至少跑了得有一半,溃将之兵不足以言勇,按理说刘鸿渐应该派兵去追杀,至少还能摘到更多的硕果。

可京军这三日来连番急行军,又厮杀了一下午,都累的不行。

不论是上过战场的三千营,还是第一次作战的神机营新兵,今天的表现都让刘鸿渐极为满意。

“常大哥,用俺的马,俺的马劲儿贼大,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仨人也能扯犊子!”阔端快步走到常钰身边说道。

关宁军对这些建虏的人可没什么好脸色,他们的父辈、父辈的父辈不知多少人死于与建虏的交战中。

半刻钟后,五匹壮硕的战马头分别朝向四周,以马屁股后被捆住四肢和头部的耿仲明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

“饶命,饶命啊!安国候!

本王,哦不,在下,在下愿意重新归附大明。

在下在大清,哦不在建虏那边还有不少旧部,在下可以帮你……”耿仲明话还没说完,身边监视的一个汉子一脚踢在他的头上,差点没把他踢的背过气来。

耿仲明一直在聒噪,他以为自己是条汉子,可面对四周不断踢踏的马蹄,他只想活着!

战马上的五个关宁军汉子焦躁的握着手里的马鞭,他们不住的扭头看着他们的将军大人,安国候刘鸿渐阁下。

他们生怕将军大人会听了身后这个家伙的谗言,留下他的狗命。

“行刑!”刘鸿渐大吼一声。

对于耿仲明的话,刘鸿渐是嗤之以鼻。

重新归附大明?你岂不闻三姓家奴呼?

至于建虏,老子何用你个狗汉奸来帮忙,欠本候的也好,欠老朱家的也好,他都会自己去取!

一声令下,早就铆足了劲,手里执着马鞭姿势都摆好了的关宁大汉大喜。

啪——啪啪——啪,一阵马鞭抽打战马的声音传来。

“驾——”

五匹战马臀部吃痛,向着五个方向极速狂奔,身后用于缓冲的不长的绳子瞬间绷紧、拉直……

“啊——”耿仲明绝望的吼声只喊出来一半。

哗啦一声,先扯开的是两只胳膊、接着是头、最后是最粗壮的下肢,端的是五马分尸,死都没有瞑目的耿仲明肠子、内脏扯的到处都是。

空气中除了血腥气,瞬间又弥漫出一股子恶臭。

这个耿仲明太可恶了,做了b子还想立个牌坊,刘鸿渐也是一时兴起,哪里知道这个什么五马分尸竟然这么恶心,怪不得已经失传了呢!

“这姓耿的生前也是个体面人,死后也不能太寒蝉了,大家吐口痰再走吧!”

嘿……呸!刘鸿渐被恶心的捏着鼻子吐了一口道。

嘿……呸……

嘿……呸……

嘿……呸……

身后不管是千户所还是三千营的将官们皆是有样学样。

“大人!蓟州总兵李杰求见!”传令兵下跪行礼道。

“他在哪儿,本候去找他,这儿味道有点不妙!”刘鸿渐捂着口鼻道。

“卑职蓟州总兵李杰见过刘督师!”李杰一身甲胄,左臂、右腿还包扎着纱布,脸色的血迹也是未来得及擦。

“李总兵免礼!”刘鸿渐审视着面前这个约四十岁的汉子。

“督师大人,喜峰口好几处城墙坍塌,建虏攻之甚急,得亏督师大人及时赶到,不然,卑职万死不辞其咎!

卑职代城中的一万将士谢过督师大人救命之恩!”李杰倒是个实诚人,说起话来也是有板有眼。

“李总兵莫要如此客气,我等都是为朝廷办事,这关口若是丢了,莫说是你,就是本候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说说吧,关口损失如何?”

刘鸿渐示意李杰上马,几个将官带头朝着关口慢行。

天已经暗下去,不远处的喜峰口关,不时闪烁着火光,干冷的风又开始吹了起来。

“喜峰口关原本有守军一万五千多人,此番建虏率五万强兵连番攻伐,特别那两门巨大的火炮在城墙上轰出了四个大口子,卑职的许多兵……都是死在这儿!”

李杰迎着北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这六日我喜峰口边军共战死六千二百多将士,余下九千多几乎一半带伤!都是那两门重炮!”一想起那两门炮李杰便咬牙切齿。

也不知建虏从哪学来的,边军的城墙再厚、也抵不住这大炮没日没夜的轰击啊!

蓟州防线绵延数百里,目前的这么点边军根本连捉襟见肘都算不上了,而边军虽然年初加征了十五万兵。

但是整个九边防线可是有数千里,分到他蓟州镇的也只有不到三万,如今这建虏一次攻伐就死了六千多。

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将士们辛苦了,把战死的将士都集中收敛就地火化吧,本官回京时回带着他们回家!

还有,战死将士的户籍文书给本官准备一份儿,所有战死的将士都将有抚恤银五百两,城下的鞑子有多少个算多少个,一个按一百两算!

还有城外的鞑子!嗯,这个有点麻烦。”城外刘鸿渐与阿济格和耿仲明部的追击战足足拖了数里。

刘鸿渐在京城西山大营宣布的抚恤赏银政策此时还未传至边关,他自顾自的说着,刚才悲痛万分的李杰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抚恤五百两、一个鞑子兵赏银一百两!

如果不是督师大人亲口说,没人相信这会是真的!

事实上明末时虽然朝廷答应杀一个鞑子给十两银子,可朝廷连军饷都发不起,一直也未实行。

知道去岁朝廷山海关一战,边军才整个脱胎换骨,经锦衣卫查勘的贪墨军饷、粮饷、赏银的旧日官职全都见了阎王。

五百两!一百两!天哪!死去的将士们,你们可以瞑目了。

“今晚所有将士们都要吃肉!李总兵赶紧去安排一下!

我是说所有士兵!包括城里的边军!”

刘鸿渐没看到眼中含泪一脸感激的李杰,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这连着吃了三日的干粮,肚子都要吃吐了。

现在,他想吃肉!

“可是大人,边关哪里有那么多肉?”李杰眉头都皱成了王字。

“你傻啊,你看那边、满地都是死去的战马,少说得有数千匹,一匹马够多少人吃?

赶紧的……”

第258章 恐怖的抚恤金

喜峰口关内,火把、柴堆把四处照的透亮。

几口大铁锅内汤水滚滚,一只过长的马腿甚至伸出了锅外,浓浓的肉香四溢……

关内各处,不多远便有这么一口铁锅,铁锅内都是炖煮的马肉,在这个寒夜里,莫说是肉,便是有这么一碗汤喝,也已经是件奢侈的事了。

手持长矛值守的士兵被这肉香薰的不断的吞咽着口水,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汉子。

军营中军大帐内,坐满了京营和边军的高级将领。

刘鸿渐居中,左右是常钰和李杰,再往后是几个参将、游击,大伙的心情还不错,虽然之前守的苦了点,但结果是能令人接受的。

“吴参将,说一下咱们今日的战绩吧!”刘鸿渐首先发言。

“大人,粗略估计今日之战我京营全体将士共歼灭建虏近两万!其中满八旗与汉八旗参半。”这是吴炳豪带着大部会数数的骑兵折腾了半晌得到的结果。

但若想得到精确数字,想必要到明日。

但饶是如此,边军的几个将官也是惊的握不住手里的茶碗,他们与建虏打了六日的攻防战,特别是到了最后的关头,都是亲自上阵堵缺口,与建虏拼刀子。

就这样才杀敌八千余,边军也战死了六千二百,可谓是损失惨重。

“伤亡呢?”

“大人我京营军战死五百四十,伤一千余。”说到此吴炳豪心中豪气冲天,什么叫大胜、万胜?这便是!

嘶——大帐内响起边军将官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点都不夸张,这些边军将官大多世代在边关驻防,他们与建虏打了半辈子交道,当然知道建虏的战斗力。

事实上他们在缺口处与建虏拼刀子,伤亡六比八,就这战绩已经让他们相当自得了。

毕竟往前数几十年,明军想死磕建虏,大多是数倍兵力玩人海战术,饶是如此也大多败多胜少。

而他们以万余兵力死磕对方五万,虽然交锋的只是几个缺口,但也足以吹牛皮了。

现在,面前的这个帝国新贵、宣辽督师用实际战绩来告诉他们,什么叫大胜!

而刘鸿渐一脸的风轻云淡、漫不经心,更是告诉他们,当官要谦虚!

几个边军参将和游击将军脸上有些微红,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喜峰口守军这边呢?李总兵?”

“启禀刘督师……”

“叫我将军或者候爷!”虽然饥肠辘辘,但刘鸿渐对着称呼还是十分在意,督师这名字一点不拉风。

“是,侯爷,此番战役边军共歼敌八千六百余,我边军战死六千二百三十七人。”有了京营的战绩,李杰尽可能的谦虚,甚至有点羞愧。

“李将军莫要如此,边军没有配备神机营的新式火枪,自然无法毙敌于野,诸位暂且等等,几个月后兵部便会有新式火枪运来。

到那时,诸位皆可不必惧怕建虏的铁骑!”刘鸿渐自然看出这位李杰的羞愧,随口的安慰让李杰等边军将领兴奋的不行。

本来边军是有神机营配备的,可工部督造、兵部下发的火绳枪质量太次,炸膛率之高令人发指,以至于边军皆已当火枪兵为耻。

边军早在十年前便放弃了火枪兵,但现在看来,真是犯了一个大错呀!

战后李杰火急火燎的寻了神机营的新式火枪来看,确实要比边军库房存放的火绳枪好用不少,如若边军真的配备了这种枪,守城战也许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们别得意,本候的京营兵能完胜建虏的铁骑,并不是完全靠着火枪犀利~!”刘鸿渐抬高声音道。

啊,那是啥?边军几个将官马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纪律、军纪,这些以后再说了,赶紧计算一下朝廷得给咱们将士拿多少银子?”反正以后遂发枪推广到全军,这都要反复强调,刘鸿渐懒得解释过多。

可以预见,当遂发火枪推广到明军全军,训练得力的情况下,对于以骑兵见长的游牧民族来说,将会是一场噩梦。

大抵上,骑兵的没落就是从火枪的大肆发展开始的。

骑兵也雄霸天下两千多年了,这野战一哥的位置也该让一让了。

“大人,粗略估算,此番共歼敌两万八,我方战死六千七百七十七人,需抚恤和赏银……需……需……”边关一个负责粮秣征集的小官被计算出的数字吓的结结巴巴。

“需要多少,怎么还结巴起来了?”刘鸿渐被外面的肉香折腾的全身的味蕾都绽放了。

“需要抚恤三百三十八万八千五百两,需要赏银二百八十万两,合计六百一十八万八千五百两!”粮秣官快速的说完,看向督师大人刘鸿渐的脸色。

嘶——不论是京营将官还是边军将官,这次是所有人的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刘督师’。

“有点多啊!”刘鸿渐似乎有点伤脑筋般的挠了挠头皮。

“所以说,诸位还是要珍惜自己士兵的生命,不要给朝廷平添负担!

至于这些银子,诸位放心,尔等为朝廷流血,朝廷一两银子都不会少了你们!”刘鸿渐风轻云淡的说道。

六百多万两而已,听朱大叔说,户部的库银还有八千多万两,外加上朱大叔的内帑,这银子暂时还够用。

只要边军不出昏招,不去送人头还是能支撑的。

新的军功制度是刘鸿渐为了打赢与建虏的这场战争,与内阁商议暂时设定的。

毕竟目前敌强我弱,不舍得下本,如何激起士兵们的士气。

如果到时真的没钱了,大不了找那些盆满钵满的老勋贵们‘借点’,到了那个时候,想必朱大叔为了祖宗基业,会同意的,刘鸿渐恶狠狠的想。

得了督师大人的保证,所有人也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看来以后武人的好日子来了,不少将官们想。

“侯爷说的是,卑职代全体边军将士谢过侯爷的大恩!”身为总兵,李杰当然知道大明边军能有今天,这面前的前倾侯爷那是当仁不让的首功。

“不得乱语,李总兵应该谢的是朝廷、是圣上!”刘鸿渐急忙纠正,这可不是个好头。

“是是是,是卑职的错,哦对了侯爷,建虏败退时,那两门巨炮来不及带走被我军缴获,同时被缴获的了还有四个色目人,听他们说,是什么荷兰人……”

李杰也觉得说的有些不妥,急忙岔开了话题。

“哦?带来给本候瞅瞅!”

第259章 荷兰东印度公司

刘鸿渐也是很纳闷,这荷兰人咋的跑到建虏那边去了

不多时四个被捆成粽子、一脸杂毛的老外被押进来。

“尊敬的大明将军阁下,请许我们作自我介绍,我们不是大明的敌人”

年纪稍大些的色目人一看刘鸿渐坐的位置便知道了哪个是主角,一进来便用生硬的汉语嚷嚷道。

“闭上你的多毛嘴”后负责看守的兵士一脚踹在了他的股上。

这几个色目人皆是留着马克思式的大胡子。

明人也留胡子,但明人的审美是以长须美髯为美,是直的,黑长直。

但这几个色目人的胡子是卷曲的,好几寸长的卷曲胡须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把嘴巴都快遮住了,怪不得几个看守叫他们多毛嘴。

“大胆,建虏的火炮都是尔等在cāo)作,本官可是看到了的,你还敢抵赖”边军的一个将官眼睛瞪的老大出言指责道。

“说说吧,如果说的不满意,你们可以去见你们的上帝了”刘鸿渐摆摆手制止了边军的不满。

发现问题马上跳出来的不是聪明而是二百五

“将军阁下,我等是从遥远的荷兰而来,是隶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职员,我等受大清国雇佣,负责教授他们使用我们新研制的重炮”

“哦建虏在跟你们做生意”刘鸿渐分外诧异,建虏一向是自负到极点的,特别对于火器,嗤之以鼻。

“是的将军阁下,大清国的范文程大人与公司高层联络,购买了我们的新式重炮”说到自家的重炮,这荷兰佬一脸的骄傲,完全没有阶下之囚的觉悟。

“你们卖给他们多少门”刘鸿渐耐着子道。

我说呢,建虏咋的突然对火器感兴趣,又是这个范文程,玛德,死汉,老子早晚要给你来个炮决

“四十门,将军阁下,每门一万三千两白银大清国只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要等战争结束才给”荷兰佬对此极为不满,因为很明显剩下的货款可能要不回来了。

十七世纪中叶,西班牙、葡萄牙由于陷入一系列的战争已经略显衰落,而如中天的便是以做生意为主业的荷兰。

荷兰马车夫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事实上这是个以商业立国的国家,整个国家也是被一大批财团掌控,整个国家的军事力量也是为这些财团服务。

荷兰东印度公司便是这些财团们的掌中宝。

刘鸿渐对于这几个荷兰人的说法并未完全相信,还新式重炮我呸

没人会傻的把自己最先进的的火器卖给外国,即使是荷兰

哦,也许建虏会信吧

但这巨炮确实比大明多数的城防炮要打的远,喜峰口的战役便说明了这重炮的优越

“嗯,本候听说你们的军舰也很厉害,多少银子一艘,本候要买”刘鸿渐试探的问道,这玩意如果他们卖,一百万两他也要。

大明的造船技术已经与荷兰相差太远了,战舰和战船那可是有着巨大的差距的

“那个不卖,那个不卖,我们没有权限,但上头不会卖的”几个荷兰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荷兰军舰全球第一,他们正是靠着这些军舰驰骋印度洋,怎么可能把这东西卖出去。

“哦,本候也就是说说,你们的那个重炮,本候也看上了,大明地大物博,先要一千门吧”刘鸿渐也就是试探一下,随口说道。

“啊大人说的是真的”几个荷兰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些重炮是荷兰军队的淘汰产品,在欧洲根本就卖不出去,也就东方的这几个国家还能挣点。

事实上他们嘴皮子都说破了,大清国的议政大臣范文程才答应先买四十门试试,还只肯先付一半银子。

而如今面前的这位年轻的侯爵大人,竟然一下要买一千门。

要知道他们作为东印度公司的职员,卖出去产品可是有提成的

天呐,发财了哦不,我要升职了

四个荷兰佬满脸的欣喜。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本候现在正与建虏打仗,根本无暇与你们做生意。

要不这样,你们先留在这cāo)作这两门炮,等本候打完了这场仗,再买你们的炮,如何”

刘鸿渐微笑的看着几个老外道,他当然是胡扯的。

笑话就这些仍然以实心弹为炮弹的劣质大炮,大明根本就看不上。

他出征前早已给了宋应星新式榴弹的图纸,让他花大力气研究新式榴弹,榴弹即开花弹,实际上开花弹在两宋时便已有使用。

之所以没有大面积推广,无非就是这玩意稳定太差,不小心能把自己人给玩死。

到了明朝中期虽然有所改进,但仍然难堪大用随即被丢弃。

而刘鸿渐的这个图纸乃是二战时期比较成熟的榴弹图纸,这玩意结构有些复杂,估计够宋大爷研究一段时间。

但是只要这玩意搞出来了,什么榴弹炮、迫击炮、手榴弹都不在话下了。

“我们遵从将军阁下的要求,只是也希望将军阁下能遵守您的承诺”几个荷兰佬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份,是啊,他们是俘虏,就是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但是,为一个专业的推销员,即使是俘虏,他们也不忘提醒面前的大人,要买他们的炮

“ok,ok”希望你们能活到战争结束吧,刘鸿渐被这四个多毛怪逗乐了。

打发了四个荷兰佬,有士兵来报马已经炖煮好了,这忙活了一整,一大群人皆是饿的饥肠辘辘。

蓟州总兵李杰示意士兵把与酒端到营帐里来,被刘鸿渐制止。

“我们出去吃吧,顺便看看将士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刘鸿渐提议道。

营帐外的士兵们都已经吃上了,一堆堆人围着一口大锅,一边大口大口的啃着马,一边谈论着朝廷新颁布的军功抚恤制度。

杀一个鞑子一百两,抚恤金更是有足足五百两,父母还终免除税赋,这足以够他们一家子好好过子,就是战死也值得了。

士兵们都各自计算着这场仗能得到多少银子,啃着、喝着汤,哈哈大笑。

也有一些士兵因为袍泽的战死,喝着喝着便大哭起来。

整个大营极其的闹。

“督师大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营地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第260章 那就砍了他(第一更)

一大帮子饥肠辘辘的将官在刘鸿渐的带领下风风火火的来到营地。

“督师大人!叩见督师大人!”不论是啃着骨头的,还是端着碗喝汤的,所有士兵皆是放下手里的活计,拜向刘鸿渐。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平时连总兵大人都难得一见,更别提督师这种稀罕动物。

面前的这位年轻的督师,不仅给他们带来了胜利,还给他们带来了银子,士兵们尊敬他,也感激他,这些头倒是真心诚意磕的。

“都给本候起来!”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营地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刘鸿渐气坏了,他本来就是要众乐乐,结果还是成了独乐乐。

京营的士兵还好,大多见识过督师大人的本色,听了刘鸿渐的话大都起身继续啃手里的肉。

可边军就放不开了,这可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人物啊,大明的侯爵、督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许多边军士兵起身后也是低着头不敢妄动。

“这是干啥呢?是啊,快吃,饿死本候了!

来来来,李总兵,给你个马腿儿!

老常,这是你的!

大棒槌,你还等着本候给你盛肉?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都看啥呢?都给老子嗨起来!今晚所有人都要吃个饱!”

刘鸿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大铁锅旁,从边上火头军手里接过大勺子给身后的将官们盛肉。

不止周围的边军士兵们,身后的将官也没见过这阵势啊!

陛下身边的一把手、大明的督师,给他们盛肉盛汤,就是出去给别人吹牛,谁信?

可现在这事就发生来他们的身边,几个游击将军接碗时手都是抖的。

刘鸿渐最后给自己也整了一碗肉,肉剁的相当豪放,刘鸿渐也入乡随俗,下手抓起一块就打算往嘴里塞,可抬起头来发现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盯着他。

“都看啥呢?本候脸上是不是有花儿?

快吃啊!都吃饱了?”刘鸿渐狠狠的咬了一口马肉,一边嚼着一边吐字不清的说道。

马肉肉质鲜嫩,脂肪较少,含有独特的鲜香味道和丰富的营养价值,其蛋白质含量与牛肉不相上下,实在是冬日里补身暖体的好东西。

大伙儿们看着督师大人如此的接地气,也是开始放开手脚,主要是太饿了,马肉也炖的贼拉香。

先是将官们,然后是边军的士兵们,过了片刻整个营地重新又热闹了起来。

“嗯,真香!”刘鸿渐边吃边不断的夸赞着边军火头营的手艺,把身边主厨的老兵乐的合不拢嘴。

“对了,李总兵,给值夜的兵士们送过去没?”长城之上日夜少不得人值守,这样的寒夜,绝对是这世上最苦的差事。

“禀报侯爷,刚才换防的的兵士都是吃饱了肉上去的,你看,那边的士兵皆是刚从长城上下来的,正吃的起劲儿呢!”

李杰也是边啃着肉,边指着右边的一堆士兵说道。

“大伙儿们吃好喝好啊!千万不用给李总兵节省,今晚所有人都要吃肉喝汤,要吃个饱!”刘鸿渐手里举着大骨头朝着那群士兵们吆喝道。

今日京营火枪兵与建虏的野战,除却干掉了鞑子一万骑兵外,打死打伤的战马至少也有五千匹,另外还俘获了三千多匹完好的蒙古战马。

五千匹死马的肉,够这些边军的士兵吃好些天了,好在近些年出奇的寒冷,也不怕这些肉坏掉。

喜峰口关内,火光映照着士兵们喜笑颜开的脸,不论是京营军还是边军,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盛宴!

“督师大人,朝廷新宣布的军功奖励是真的吗?”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说完便隐匿在了人群中。

边军们苦日子过惯了,幸福来的太突然,难怪他们不相信,至于为何如此行径,大概也是怕站出来被将官责难吧!

“当然是真的,你问问你身边的京营士兵,本候啥时候说过假话?”虽然刚才那声音有些突兀,但刘鸿渐一点也不生气。

“士兵们日子过的苦啊,不止你们苦,你们的家人,又有哪个日子过的好?”刘鸿渐突然提高了声调反问道。

“你们日日夜夜的守卫着大明的边疆,让一万万大明子民得以安枕入眠,你们用自己手里的长矛、大刀、身上的鲜血换就大明的太平。

可是,你们仍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你们羡慕关内的勋贵、豪绅、富商,他们生来便锦衣玉食,他们家里的粮米堆的都发了霉,他们甚至把你们吃不上的肉用来喂狗!

凭什么?我就想问一句,凭什么?”说到后来,刘鸿渐自己也感觉心酸。

有明一朝向来重文轻武,到后后来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士农工商皆以当兵为耻!

是啊,凭什么呢?

就是因为他们不识字吗?

难道武夫就要低人一等吗?

不少士兵想着自己多年来遭遇的种种不公、贫穷、孩子饿的哇哇叫,都是满眼含泪。

莫笑男儿眼中泪,他们敢用手中的战刀血拼鞑子,他们是汉子,没有人能怀疑。

“今日,就在这朗朗乾坤之下,本候对你们承诺,朝廷的赏银必会一两不少的给你们,有功之人当受此赏!

不仅仅是银子,有功者可封爵,此事圣上已经给本候旨意,稍后本候便让你们的李总兵拟定战报呈交圣上!”刘鸿渐正色道。

话从督师大人口中说出,不少士兵终于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爵位他们不敢奢求,但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这可以让他们的孩子吃饱饭。

“无论你们相信与否,本候今日就告诉你们,朝廷接下来的几年,将会致力于改善边军的待遇。

你们的军饷还会提高,你们武器会更加的精良,你们的伙食会更加的丰富!

你们的孩子将可以进学堂读书识字,将来更可以自由的选择职业!

这都是大明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也是本候对诸位的承诺。

但是,大明现在有许多敌人,包括外虏、内乱、西夷、海匪,他们凶狠残暴、阴险狡诈,对大明虎视眈眈!

大明需要你们!圣上更需要你们!

你们就是圣上手里的战刀!

你们记住,五年之后,军人当是受人尊敬的职业,没有人敢于歧视、侮辱军人!”

“如果有呢?”又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那就砍了他!”刘鸿渐瞪着双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并毫不犹豫的说道。

“大明当是尚武的民族!”

第261章 休想置身事外(第二更)

然而,刘鸿渐所期盼的欢呼并未出现。

他审视着周围的士兵,这些人有的激动,有的皱着眉头,更多的则是面无表情,仿佛对刘鸿渐描述的未来并不感兴趣。

是啊,你讲的再天花乱坠,有什么用呢?

他们只知道当下他们过的很苦,至于未来?鬼知道能不能活过这场战争呢!

这么多年来,承诺这种东西他们可听了不少,可这日子,还不是年年难过年年过,岁岁难熬岁岁熬!

“说得好!”蓟州总兵李杰大喝一声带头鼓起了掌。

他还用右脚踢了身边的一个参将,左手手肘顶了左边一个游击,同时双眼使劲的向着士兵们使眼色。

李杰气坏了,督师大人不摆官架子,不仅人好,说话又好听,你们就算不相信,至少也捧捧场啊!

真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好!”士兵们得了指示也是呱唧呱唧的鼓掌叫好,但稀稀拉拉的掌声更是看的刘鸿渐嘴角一直抽抽。

“特么的……”刘鸿渐对这群士兵的反应简直是气的不行。

他还是太年轻了,一番好听话,怎么敌的上数百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们只是穷苦的士兵,他们拥有的只是手里的卷了刃的战刀。

没有鱼丸,也没有粗面。

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唯一能说服他们的,那便是做!做给他们看!

“报——报督师大人,关外来了一伙儿人,自称是锦衣卫的,这是他们的令牌!”一个传令兵从军营外跑来,行了礼后递给刘鸿渐一个牌子。

“快传~!”火光摇曳不定,刘鸿渐只是把牌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便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锦衣卫出品。

不多时,一个小旗的锦衣卫从外面赶来,他们皆是一脸惊诧,因为他们竟然是从城墙上入的关。

事实上由于前几日攻城紧急,关口的门早已被巨石封死,只留有被巨炮轰塌还不急修复的城墙缺口可以出入。

十一个锦衣卫面面相觑,皆是感叹这里战况的惨烈。

“指挥使大人,卑职是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总旗旗官,从宣府镇带来探报!”这锦衣卫进来也是直接认出了刘鸿渐,下跪行礼道。

“免礼,快说说吧!宣府那边有何军情,建虏的西路军可是跑去那边了?”刘鸿渐把手里的令牌还给面前的旗官说道。

“大人英明,领军攻我宣府的乃是建虏的肃亲王豪格,其下有满蒙八旗共五万,他们于昨日到达宣府镇张家口堡。

在建虏到达宣府的前一天,宣府镇便得到了我们的预警,宣府总兵遂安伯魏鹏鸿也是积极备战布防,现在正在张家口堡亲自指挥。

魏总兵还积极联络了宣府以西的察哈尔部,希望他们的阿布奈大汗出兵共破建虏,但没有得到回复。”

这队锦衣卫赶了一天的路,满脸的疲倦,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发虚。

“大棒槌,去给这几位盛肉去!”刘鸿渐回头对身后的牛壮说道。

牛壮还没应声,早有几个火头营的老兵盛好了肉和汤,递给几位锦衣卫的哨骑。

“本候知道了,诸位兄弟辛苦了,你们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今儿个肉管够,可劲的吃吧,吃完去睡个好觉,明个一早本官还有差事给你们!”

见几个锦衣卫端着肉,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刘鸿渐出言道。

得了令,十一个锦衣卫哨骑自顾自的蹲在一旁大快朵颐。

而刘鸿渐则陷入了沉思。

宣府镇总兵老魏倒是个猛人,可宣府的兵力还是不够啊,整个宣府防线只有不到三万的守军,同样在训练的两万新军也是毛都没长全。

虽然现在暂时安全,但这不行啊!倒是没听说那边有荷兰炮。

事实上那玩意实在是太笨重了,行军运送极其的不方便,这次举国之战建虏费劲了力气也才堪堪从盛京运过来五门。

除了两门给了中路军阿济格,剩下的三门则是在建虏主力代善手中。

但是刘鸿渐并不知道这些啊!

建虏之所以派兵去了宣府,除却攻伐大明外,应该还是要防范宣府西边的察哈尔。

现在察哈尔的地位很微妙,一方面不应建虏之召,另一方面也不帮着大明。

而建虏也知道察哈尔已经与大明结盟,但大伙都互相防着,谁也没有主动撕破脸皮,都不想在这个档口平添一个劲敌!

要说这漠南察哈尔部也算是有数百年的历史了,十几年前,林丹汗厉兵秣马、励精图治试图恢复蒙古的统一,重建成吉思汗的霸业。

察哈尔部强盛时期更是征服了漠南、漠北蒙古大部,有蒙古铁骑四十万,奈何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因天花客死于青海大草滩。

而没有了林丹汗的统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起色的蒙古诸部,在黄太鸡的不断挑拨、威胁、诱惑下,内部矛盾重重。

不到两年时间,皆是拜倒在建虏的战马之下,而林丹汗死后第二年,其子额哲便献上了元代传国玺——制诰之宝。

但察哈尔部实在太强大,十年来,降了后屡屡遭到压榨、分裂。

但不可否认,论实力,察哈尔部仍是漠南蒙古的佼佼者。

兵力更是至少有两万,这在整个蒙古草原诸多的部落里,已经是相当强悍的一股子力量了。

如今到了这关头,察哈尔部倒是玩的一手好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是?

特么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啥叫唇亡齿寒吗?

哦,大概可能也许真的不知道吧!

毕竟他们的识字率无限接近于零,又没有什么私塾、学堂。

但是,你特么的好歹也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就算那个阿布奈大汗再傻叉,察哈尔部不是个老太后主政吗?

你老公林丹汗的基业啊!

不行,看来还得想想法子!

刘鸿渐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热汤,给身后的同僚们道了别,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铺开宣纸,眉头紧皱间,奋笔疾书。

少倾,三封书信写就。

一封写给宣府镇老魏,一封写给察哈尔的阿布奈,至于最后一封则是写给建虏的西路军的。

刘鸿渐相信老魏看到这封信定然是欣喜的,老太后看到这封信定然是皱眉的,而豪格看到这封信定然是愤怒的。

哼哼,既然做了b子,就别想再立牌坊!

你察哈尔,休想置身事外!

寒寒有话说

为了照顾到更多的书友,更合理的安排加更,寒寒深思熟虑后决定对加更做一下更改。

1、月票加更,先前是200票加一更,从今日起100票加一更,本月内有效。

2、新增推荐票加更,每周当推荐票达到2000票加一更,本周内有效。

3、打赏加更更改为每四万币加一更,盟主加三更。

打赏是指所有人的打赏总和,寒寒后台都能看到。

当积累到了四万币,寒寒就会在加更的章节上注明是打赏加更。

盟主的加更会写明为第几个盟主谁谁谁加更。

月票和推荐票也同样如此,加更时会写明月票加更和推荐票加更,并且到了月末和周末会进行四舍五入。

加更会安排在每天的保底两更之后,以寒寒目前兼职的极限,每周在保底之上,最多能加六更,也就是每周二十更。

新的加更规则照顾到了所有对本书有贡献的书友,而且估计要比先前加更更多。

如果当周加更超额,请允许寒寒顺延到下周,寒寒会记在小本本上,直至加更完毕,不会拖欠。

本次加更规则有效期自今日起到12月底。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寒寒的朋友。

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故事吧。

寒寒于11月25日4点。

第262章 十里飘飘人肉香(第三更,推荐票加更)

“侯爷,过了牛心山再往东行四十里,就到了山海关地界了。”常钰从手下手中接过地图查看道。

京营军在喜峰口修整了一日两夜,不论是战马还是士兵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终于在三月初四也就是今日早上从喜峰口出发,兵发山海关。

从喜峰口到山海关约两百多里,即使京营全部配备战马,从关内走也至少需要一日半,而从关外走一路上一马平川反而只需要一日。

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山海关,刘鸿渐冒险选择了走关外,好在京营是全骑兵队伍,还都是轻骑,打不过可以随时跑路。

在京城西山大营时,刘鸿渐曾经专门就跑路问题对这些士兵做过演练,有秩序的跑路和仓皇溃败那是有天壤之别的。

一声令下,集体跑路,再一声令下,能在最快的时间转换到攻击状态,这便是刘鸿渐想要的状态。

而如今的这支部队训练倒是没问题了,缺乏的只是实践而已。

如今虽然打退、打疼了建虏的中路军阿济格,但败退向山海关的阿济格部还有两万余,与山海关的建虏主力汇合的情况下,山海关外至少得有十万建虏。

山海关的黄得功必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山海关和宣府,一东一西把战线拉了上千里,战争的主动权还掌握在建虏的手里,他们想在哪里发起攻击,就在哪里发起攻击。

明军没有机动兵力,就算是有,也不敢与他们的八旗兵野战,这样的观念一直在建虏军中根深蒂固,毕竟几十年来一向如此。

整个北境防线成建制的,只有刘鸿渐手里的这不到三万骑兵,在这场战争中,明军太被动了。

在喜峰口修整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经此一役,喜峰口只剩下不到一万守军还几乎有一半带伤。

城墙上坍塌出好几个缺口也不得不进行紧急修复,否则刘鸿渐前脚刚走,来去如风的八旗兵再梅开二度就得不偿失了。

战场的清理也占用了不少时间,虽然关外荒野野狼成群,但尸体实在是太多了。

天气乍寒还暖,为了防止刚过去的鼠疫不再复燃,刘鸿渐不得不命令士兵们清理尸体集中焚烧。

建虏的尸体堆起来好几座山,为了节省物资加快燃烧效率,所有的建虏都被扒的赤条条的。

薪柴铺上来自山西的煤炭为底,然后把白条鸡般的建虏尸体罗列其上,熊熊的烈火燃烧了整整一天,焚烧肉体产生的油烟、肉香混杂。

浓郁的焚烧人肉的气味儿足足飘出去数里远。

即使是向来悍勇粗线条的边军也被这气味儿恶心的不行,不少来自京营的新军被熏得把早上吃的饭都吐了。

扒下来的建虏制式军服刘鸿渐自然是看不上的,边军也对这些玩意儿嗤之以鼻,但总有人喜欢。

比如西边苦哈哈穷酸酸的察哈尔,建虏的这种军服本就与蒙人的服侍相似。

两万多套军服、两万多把雪亮的弯刀给宣府总兵魏鹏鸿送过去,想来以老魏那腹黑的性子,肯定能跟察哈尔换来不少紧缺的战马吧。

四个荷兰推销员也被刘鸿渐强行留在了喜峰口,他们将被督导教授边军使用这种炮,并把两门炮分别装置在了城墙的险要处。

荷兰佬得知刘鸿渐要走时,甚至哭的稀里哗啦的请求带他们走,但那炮太重了肯定无法跟着他急行军,而这四个老外更是除了会卖炮外一无是处。

刘鸿渐只得把他们甩在了喜峰口,并答应战后接他们回国,但私下却令李杰严格看管这四人,并安排专人向他们学习请教他们所知道的所有东西,直到把他们榨干。

笑话!本候的承诺只限于士兵和百姓,至于这些多毛怪般的老外,那就看你能给本候、给大明带来多少利益喽?

没有一点价值的话,去他m的吧,本候可没那么博爱。

刘鸿渐有一种预感,将来大明与这东印度公司背后的马车夫,必有一场大战。

“传令全军,就地休息半个时辰,人和自己战马不得分离,注意警戒!”刘鸿渐对身后的几位传令兵道。

即使哨骑都已经派出去巡视周围数十里,但刘鸿渐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为将者如履薄冰,他身上担负的是几万人的性命。

日头也就刚到未时,时间还很宽裕,奔袭了大半日战马都要吐白沫了。

士兵们得了令,从战马之上下来,不少人由于长久奔袭,腿部发麻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士兵们从马背上取出豆子喂马,自己则取出喜峰口火头军专门为他们赶制的熏肉。

以往的行军干粮不过是杂面饼子,如今能吃上肉已经是极度奢侈了,所有士兵均是吃的津津有味儿。

战马更是把豆子嚼的咯嘣响,别指望战马吃草,吃草的战马是上不得战场的,事实上一匹马的粮食消耗要超过好几个士兵。

养战马又是极其耗费银子的,战马的平均服役年限也就三四年,时间久了战马由于过度的超负荷使用、战伤等原因,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会下滑。

这对本就缺马的大明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大明原有的骑兵营里有的战马甚至都是爷爷级,明军骑兵干不过建虏,战马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侯爷,您也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常钰从马背上取出一块熏的上好的马腿肉递给刘鸿渐。

唉,看来这救火队员还得继续干下去啊,刘鸿渐叹了口气,从常钰手中接过肉块。

好在他手下的这批京营军经过前两日的洗礼,如今是越发的斗志昂扬了。

也难怪,仅仅一天的战斗,这些小伙子们就杀敌接近两万,而自己还没受到什么大的战损。

最重要的是这场战斗结束,不少士兵找人拿算盘一算,每个人竟然能分到小八十两的赏银,外加上军饷,这简直不能太舒爽。

只要好好打仗,以后家里父母和婆娘孩子的日子就好过了,所有的士兵心里都打定了主意。

无论是三千营的骑兵,还是神机营的火枪兵,亦或是扛着ak的千户所小伙子,现在都迫不及待等着战斗。

毫无疑问,在他们眼里,鞑子不是鞑子,是银子!

“报——报侯爷,东边二十里处发现敌军运粮队!”一个哨骑从远处疾驰而来,跑到距离刘鸿渐身前数步的距离下马行礼道。

第263章 我次奥,快跑!(第四更,打赏加更)

“啥在哪干他去”正啃着马腿儿的刘鸿渐还没搭腔,三千营参将陆海波先忍不住了。

不止陆海波,边的吴炳豪更是连都不吃了,直接往马背的口袋里一塞,就盯着刘鸿渐,等着他下命令。

打蛇要打七寸,就是你鞑子军再强大、再牛掰,你也得吃饭不是

十几万大军、战马每需要消耗多少粮草自不必说,而这运输粮草的活儿便成了重中之重。

之所以听了哨骑的这消息,把沉稳如参将的陆海波都激动的不行,原因是打补给线比打鞑子容易多了。

从盛京到山海关、到宣府有多远少说也得有上千里,即使是从距离边关最近的宁远城中转,也得有一两百里。

运输队这行当,派的士兵少了容易被打劫,派的士兵多了人马消耗的得不偿失。

但补给线对于军队来说又是重中之重的一部分,如果补给线出了问题,首先影响的便是军心。

军心不稳则士气低下,一场失败的开始大抵上便是从军心涣散开始的。

古往今来,补给线问题一直困扰着诸多名将,更是不知有多少伟大的将军因为补给线太长而折戟沉沙。

“瞧你们那点出息干干干就知道干

弄清楚敌军的底细了吗”刘鸿渐怎能不知道这些属下为啥如此激动,还不是为了挣点赏银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穷

刘鸿渐几句话把众人说的直挠头。

“探查清楚没,敌军有多少人什么配备”刘鸿渐问向面前的哨骑。

“回侯爷,至少有数百辆马车,随车队的士兵有步卒,也有骑兵,但骑兵不多。

小的担心打草惊蛇不敢走的太近,是以没办法估算的太清楚,但至少也得有三四千人”

这哨骑也是深知刘鸿渐的脾,对刚才的斥责也是见怪不怪,他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所见,皱着眉头说道。

“只有三四千人吗”刘鸿渐也不知是疑问还是反问,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山海关外,黄土岭。

一条长长的车队自北而南逶迤前行,马车咯吱咯吱作响,赶路的士兵一副惫懒模样。

也是,从盛京到锦州再到宁远、到山海关一马平川都是他大清的地界儿,明军莫说是来偷袭,兵临城下都不敢出来应战。

“都给本旗主清初八旗军制,相当于参将衔打起精神来”从后方过来一队骑兵,当头的军官头都快仰到了天上,小跑着提示随行护卫的步卒。

几个梳着老鼠尾巴辫的士兵偷偷的白了这将官一眼。

特么的神气什么,不就是把自己的亲妹子送给了贝子府那色老头嘛否则就凭你那两下子,连老子都打不过

唉,俺怎么就没这么个漂亮妹子,这士兵转念又一想看向那神气十足的旗主眼色更不对了。

他们这群人本就是各大贝勒、贝子部族里的包衣家奴,只存在于满洲八旗,负责给主子们放牧干活儿。

哪知摄政王下为了攻伐大明,一声令下把所有能战之男丁都编军入旗。

但他们这些临时征调的包衣们,没有经过一点训练,又上不得战场,只能干干运输、补给、推大炮这等苦力活儿。

从宁远城到前线礼亲王代善大营,也就两路程,两边都是自己人,也就这个刚当上旗主的家伙能嘚瑟了。

玛德,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真是一点不给本旗主显摆的机会呀,这旗主坐在战马上心里有些不满。

这大明军队也忒面了吧随便来个百八十人也行啊,好让他一声令下全歼敌军,到了礼亲王那定又能获些奖赏露露脸

唉,面太面了

这旗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边叹气,一边还摇摇头。

后的数个亲卫见自己的上司不开心,还在想着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了,正想询问。

突然右前方低洼处dàng)起一阵尘土,万马奔腾随即从低洼处冒出来,朝着他们猛冲而来。

额娘呀那是啥旗主正暗自思索,一抬头看见前方滚起的烟尘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明军好多的明军快跑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刚才还意兴阑珊的懒散包衣们顿时吓的鸡飞狗跳。

“不要乱明朝的那些怕死鬼打不过我们的勇士

我们只需要一个冲锋,随本旗主冲冲啊”

这旗主也是一阵惊慌,他这旗主才当上半个月,还完全没有从奴才的份转换过来。

但是他只知道,如果这批珍贵的粮草丢了,那么不止刚刚到手的旗主会丢,估计连头上的脑袋也保不住。

所以,即使心里慌的一批,这旗主仍是哆哆嗦嗦的抽出弯刀,示意后的亲卫们先冲锋,做做样子。

亲兵们也不傻,这么多的士兵,你怎么不冲

任凭这旗主喊破喉咙,抽刀bi)着他们,后的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动弹。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只片刻便只剩下他们这几十号骑马的亲卫和一条长龙似的运粮车。

“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步兵没马,早就跑了的,这些亲兵也很果断,不知谁喊了一声,打马便跑。

“吴炳豪,你从左边包抄,陆海波你右边”刘鸿渐手里端着ak,一边快马奔袭一边指挥着后的三千营参将。

“千户所除了关宁军和ak百户,其余兄弟负责销毁这些运粮车,记住一粒粮食不能给建虏留下

走,随我直取中间,所有人记住,一个不留格杀勿论”咔擦一声刘鸿渐枪械上膛,带着吆喝着口号的关宁军和ak百户压了上去。

由于探明这运粮队只有三四千步卒,为了提高突袭效率,刘鸿渐只带了不到一万的京营骑兵外加自己的万岁山千户所。

但这伙儿八旗兵也忒面了,唉,面太面了

见了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撒丫子跑路了

突袭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毕竟建虏只不过三千步卒,还是没打过仗只会放牧的包衣

这近三千满洲步卒只不到两刻钟功夫,就被两眼冒金光的京营骑兵联合剿杀,甚至还有人边追砍边数着数儿。

面,太面了真给建虏丢人啊,刘鸿渐端着ak根本就没有一合之众。

他带着牛大棒槌等数十个亲卫,追着前方明显将官模样的敌军一路狂奔。

这旗主也不傻骑着战马走位风,带着最后的两个亲卫拐过一座山坡,向南狂奔。

刘鸿渐也紧追不舍,向着那山坡疾驰,可刚转过山坡,刘鸿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山坡之后,一整队的八旗兵列队而行,后乌压压的看不到头。

而刚才那狂奔的旗主正在努力的与这突然出现的八旗军将领交涉。

这旗主回头指了指刚从山坡一边冒出来的刘鸿渐。

那八旗兵将领马上抽出了战刀,示意全军冲锋。

刘鸿渐心知不妙,拉住缰绳大喝一声“我次奥,快跑”

ps目前月票是392票,如果晚上能到400的话,今晚还会有第五更奉上。

第264章 红裤子兵教你做人(第五更,月票加更)

科尔沁草原的巴图鲁、大清国的固山额真、蒙古正蓝旗旗主奥巴最近很郁闷,因为他感觉自己的部落没有受到重视,竟然被派到这个破地方,去接一群家奴们组成的粮秣队。

那礼亲王代善还口口声声说是接到了哨骑的探报,我呸,不就是担心被他抢了首功吗?

还信誓旦旦的说有明军的主力正在向他们靠近,为了粮秣队的安全,只能由他跑一趟。

明军现在龟缩在关内不敢应战,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往关外赶,还主力,特么的。

奥巴对于代善的说辞十分不满,但是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带着自己部落的一万草原勇士去接那狗r的粮秣队。

然而上天似乎在跟他开玩笑,就在刚才那个一脸苦相的小旗主说,他们的粮草被劫了,人全死光了!

本来奥巴还不信,但接下里竟然真的冲过来一群身穿明军服侍的骑兵。

这还得了,已经小半个月没开荤的奥巴顿时血腥全开。

粮秣队被劫了只能再抢回来,否则回去准有小鞋子穿。

只是从喜峰口那边败退过来阿济格提醒他,现在明军出了个叫安国候的狠人,还提醒他见到要绕着走!

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奥巴带着自己的草原勇士一边追赶前方的明军一边鄙视道。

“兄弟们!跑啊!去牛心山!ggg!”刘鸿渐马鞭摔的啪啪响,恨不得胯下的战马能飞起来。

前面千户所的士兵已经把所有的粮草点燃,滚滚的浓烟升起来老远,见自己家大人嗷嗷叫着让他们跑,忙都翻身爬上自己的战马。

好在他们都严格遵守了刘鸿渐的要求,在关外人不离马,马不离人。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此简单的道理,刘鸿渐曾反复强调。

不论是吴炳豪还是陆海波,一个个骑马朝着牛心山狂奔。

事实上加上千户所,刘鸿渐此番带的人也有八九千,如果真的与身后的建虏军血拼,谁赢谁输还真说不定。

但是刘鸿渐可不会让自己的士兵去血拼鞑子,大明军队青黄不接的,能打仗的就这么点老底儿,怎么能一下子交代在这儿?

还是去牛心山吧,相对于手持战刀、长矛的骑兵,刘鸿渐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火枪兵。

前方是几千嗷嗷直叫着草原上狂奔的明军,后方是一万科尔沁部落蒙古铁骑紧追不放,也是嗷嗷直叫。

二十多里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包括常钰、吴炳豪在内,所有的将官都明白了刘鸿渐的心思。

他们大都以为侯爷是不忍让他们与鞑子血拼,宁愿放下面子带着他们夺路而逃,他们以为侯爷珍惜他们的生命,这让不少将官深受感动。

事实上如果真的有人问刘鸿渐为何如此,刘鸿渐会大言不惭的告诉他,你们想多了,其实是抚恤金太贵了!

到底是来自黄金家族察哈尔部的上等良马,刘鸿渐与他的数十个亲卫虽说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但半刻钟的工夫已经跑到了队伍的前列。

又半刻钟的工夫已经把后部甩在了后面,不多时刘鸿渐已经可以看到神机营的红裤子!

“神机营,列队!横队攻击阵列!快!”刘鸿渐朝着前方的红裤子火枪兵大声的喊。

神机营参将林河正在啃马腿儿,一看督师大人身后乌泱泱过来一大堆士兵,前面的还能看清是自己人,后面的太远,但看样子肯定是敌人。

这还得了,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追着他们敬爱的督师大人打,这简直是不给他们面子!

林河参将大吼一声,神机营全体人员迅速的集合、列阵,一气呵成。

在刘鸿渐出发去打劫敌军补给线的时候,就曾对神机营下达命令,命令他们以二级战备状态待命。

所谓二级战备状态,就是允许你吃东西、撒尿、扯犊子,但是所有人必须枪不离手,而且只能在本千户活动区域进行,不得串班。

“举枪,瞄准!”林河发布命令,神机营五个千户官各自含着口哨使劲的把军令传至整个阵列。

三千营骑兵在刘鸿渐的带领下直接冲向了神机营的阵列。

神机营的火枪兵看着自己的督师大人朝他们冲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督师大人在考量他们的胆量。

“左右分开,吴炳豪左,其余人右!”待三千营骑兵距离神机营只有二十步的距离时,刘鸿渐大喊。

三千营的骑兵几乎是贴着神机营的阵列左右分开,正好挡住了最后面奥巴的视线。

见这群明军竟然突然分成了两路,奥巴还以为明军吓破了胆,要分兵逃窜。

但他的讥讽并未持续多久,当前方的明军分兵结束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群身穿红裤子的怪人!

这群怪人的红裤子是如此的扎眼,以至于奥巴以为走错了片场。

明军奇怪的阵列让奥巴心生疑惑,火绳枪他见识过,事实上他的蒙古勇士并不惧怕这玩意儿。

顶多是承受住第一波的攻击,骑兵不会给火绳兵发射第二波的机会,火绳兵在他们蒙古铁骑面前不值一提。

但奥巴奇怪的是明军的阵列,五个方阵排的整整齐齐,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似乎已经可以看到红裤子兵面带着冷笑。

大明的安国候?奥巴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已经晚了,他们已经冲入了神机营的最佳射击距离。

“开火!”林河当机立断的下令。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站一蹲,十排火枪兵扣动了自己的扳机,神机营中顿时冒出一团团烟雾,而远处的奥巴则肝胆欲裂。

“俺的额娘呀!撤退!撤退!”奥巴直接刹住了战马,但身后正冲的起劲的蒙古士兵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来自科尔沁的蒙古铁骑先是被火枪兵的弹丸洗礼,紧急的急刹车又导致不少后方的战马来不及躲闪,蒙古骑兵顿时陷入了混乱。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但神机营不会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奥巴的犹豫直接把自己葬送。

他若是心志坚定,直接带着一万骑兵横冲进去,如此近的距离,没有刘鸿渐ak的配合,神机营肯定招架不住。

但奥巴在最后关头竟然勒住了马,关键还是在如此紧俏的时刻……

刘鸿渐的ak百户狂奔了二十多里,跑的散的哪儿多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刘鸿渐命令常钰马上带着ak前去支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只片刻之后,ak又一次教了鞑子做人!

当奥巴终于从那个恐怖的战阵逃出去时,身后的一万蒙古勇士只剩下一半不到。

所有的士兵脸色都煞白,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火绳枪,奥巴觉得自己的脸部火辣辣的疼,那是一颗流弹划破了他的脸。

“干的不错!”刘鸿渐拍了拍林河的肩膀,满脸的欣慰。

“位置已经暴露,都收拾收拾马上准备行军,我们今晚要在山海关里过夜!”刘鸿渐太高了声调道。

第265章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忒!城上的将官,督师大人驾到,快开城门!”牛大棒槌扯着嗓子向着城上大吼。

京营在刘鸿渐的带领下打劫了建虏的补给线,又顺道干掉了数千满洲包衣、蒙古骑兵,折腾了半下午,在大呼过瘾的同时,天也黑了。

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刘鸿渐在牛心山一刻也没有耽搁,为了稳妥起见他干脆也不浪了,直接从牛心山西南边的董家口关入了关。

董家口关值守的是黄得功手下的一个游击将军,这游击将军有点死脑筋。

刘鸿渐给了锦衣卫的腰牌被当作建虏的奸细、给了腰间的天子剑他说没见过,连征虏将军印都亮出来还是进不去。

刘鸿渐气的直跺脚,最后把崇祯给他的圣旨交了上去,才成功的进了城。

从董家口入了关刘鸿渐一刻没停直奔山海关,好在距离不远,刚到戌时便到了山海关南城城下。

这次负责扣关的是牛大棒槌,这家伙身后有刘鸿渐撑腰喊的极为嚣张。

城上值守的将官既没有直接开门,也没有如先前的游击将军般死脑筋,而是火速的通知了正在城内布防的黄得功。

“门下黄得功见过督师大人!”黄得功得到刘鸿渐来到山海关的消息,喜的放下了手边所有事,火急火燎的赶到南城。

最近两个月可把黄得功忙坏了,他虽然坐镇山海关,但身为总督,不得不时时刻刻关注着整个北境防线。

喜峰口关之险把黄得功愁的两天没睡觉,不是他不想派兵去支援,实在是手里没有多余的兵力。

整个大明九边,原有的边军只有十万,他上任时蒙圣上恩宠又加派了两万京军,但饶是如此,那也是大大的不够呀。

幸亏锦衣卫消息传达及时,侯爷亲自领京营解了喜峰口之围,否则,老黄觉得自己前几日便可以歇菜了。

城外建虏的最高指挥礼亲王代善与黄得功算是老相识了,黄得功年轻时曾在辽东服役,那时起他便与代善交过手。

此人与多尔衮三兄弟不同,是个极其懂得忍耐的家伙,代善的战术很明确,仗着自己人多,拖住他,然后寄希望于另外两路大军。

方法虽老套,但却很实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老黄别来无恙啊!”见到了老相识,刘鸿渐心情也还不错。

“唉,侯爷你可来了,你若再不来,老黄我都要撑不住了!”黄得功好几日没睡好觉了,仅仅两个月,面容憔悴了不少。

再也不复往日雄赳赳的模样。

“就这点压力就守不住了?那可不行呀!给本候说说这边的战况吧!”刘鸿渐下了马向着山海关城中走去。

一晃快一年过去了,山海关还是那个山海关,只是有点物是人非了。

“城外贼军将领是建虏的一位亲王,名曰代善,努尔哈赤的次子,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他仗着手里有射程更远的火炮一直企图破坏我山海关的防御。

只不过门下一直有所防备,双方也曾有过短暂交战互有损伤,但目前来说山海关的情况尚佳,只是门下一直忧心其他几个要地!”

黄得功边说边把刘鸿渐让进了总兵衙门中厅,他还待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刘鸿渐没了动静。

“老冯!”刘鸿渐突然声音有些沙哑的喊道。

衙门中厅里烛光闪闪,冯敦厚坐在侧边的椅子上手里执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叫声,冯敦厚身子一颤,手中毛笔滑落。

“大人!老阎老陈他们……”冯敦厚转身见到刘鸿渐,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这些天冯敦厚简直是度日如年,他想领兵伺机去为好友报仇,便提出请求单独驻守一地。

但黄得功以种种缘由不肯答应,冯敦厚毕竟才二十几岁,而黄得功都五十大几了,这点马虎眼还是能瞧出来。

冯敦厚只得在山海关煎熬着,等待着,他知道京城的侯爷不会坐视不管。、

终于,他等到了。

“我会替他们报仇,那个什么怀顺王,已经被本候五马分尸了,其他人的命本候会一个一个去取。

前屯六千将士的死,本候会用六万、六十万人来为他们殉葬!

所有人都逃不了!”刘鸿渐把手搭在冯敦厚的肩头说出了自己的誓言。

冯敦厚不喜言语,却已是泣不成声,黄得功见状只得出言安慰,他见多了生死,却也为侯爷的兄弟情所感动。

到底是年轻人啊,唉!黄得功叹了口气道。

战乱的年代,士兵们见多了的是离别,而将官们见多了的是永别,是啊,一场大战,不知有多少手足兄弟战死。

慈不掌兵,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他不敢说,因为他知道,在面前的年轻侯爷、督师大人心中,也许,兄弟比朝廷更重要吧!

不多时,由军营火头营专门做的几个下酒菜摆到了桌上,战乱之时,菜品不多,权当是为刘鸿渐接风洗尘。

刘鸿渐也不挑剔,甚至命人拿来不少从喜峰口带过来的马腿儿熏肉。

三五人边喝边聊,谈着建虏、谈着自己。

晚上是难得的能放松的时间,这个年月不到万不得已,攻城方是不会选择夜战的,大多数士兵都有夜盲症不说,晚上很容易失去控制。

“老冯,战后跟本候回去吧,千户所那边缺人啊!”几杯烈酒下肚,刘鸿渐龇着牙晃了晃脑袋说道。

冯敦厚是后勤的一把好手,千户所的士兵们也都很喜欢这个平时喜欢教他们识字的大哥。

京城那边的一摊子事,军械所、纺织厂、玻璃厂还有未来的宝船厂,都需要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失去兄弟。

“大人,下官还是想留在这儿,阎大人、陈大人的使命,何曾不是我冯敦厚的使命!”冯敦厚似乎早已深思熟虑。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话虽明白,但又有几人能做到?

刘鸿渐知道冯敦厚这等书生出身的人心里如何想的,他又明白自己根本无法说服,是以感觉有些无奈。

“但是在大人回京之前,冯敦厚听凭大人调遣,下官要与大人并肩作战!为阎大人、陈大人报仇!”

冯敦厚斩钉截铁的道,去年的山海关之战他没赶上、山xi之战他也没赶上,前屯之战他更是……

他与两位好友一样,皆是熟读兵书,为啥到了他这儿就成了管后勤的?

黄总督他不熟,不好意思如此说,但是侯爷在这,他再也忍不住,他要上战场!

“好!我答应你!”刘鸿渐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迎着油灯,眼睛里闪烁着泪珠。

第266章 这么早起来打炮?

轰——轰——

城外传来阵阵炮声,还在酣睡的刘鸿渐从梦中惊醒。

“玛德,鞑子都这么勤快的吗?”刘鸿渐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咒骂道。

几天以来为了行军风餐露宿,刘鸿渐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床了。

这大冷的天,天才刚亮,鞑子就开始折腾,谁碰着谁不烦?

本来他就跟黄得功打好了招呼,没有天大的事不要喊他,这倒好,炮反而成了闹钟!

“殿下,昨日从盛京运来的粮草被贼军破坏,如今军中的粮草只够五日支用了,下一批粮草最快也需要八日,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大清中军大帐内,随军的范文程弓着腰奏报道。

“本王知道了,无须你提醒!”代善面无表情,其实心中怒气很大。

他明面上是这支大军的首领,但不论是阿济格、还是阿巴泰,或者是面前的这个汉人臣属,都是他那十四弟多尔衮的人。

而这其中阿济格鲁莽、阿巴泰木讷,只有这个范文程平时不说话,但心眼却贼多。

就目前的形势,中路军大败,山海关又久攻不下,他敢肯定这姓范的家伙肯定早已写好了奏折上报了摄政王多尔衮。

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根据先前伪明那个驸马献上的布防图来看,喜峰口已经是伪明整个防线兵力最弱的地方。

原本兵分三路,豪格的西路军本就是虚晃一招,顺便防范西边的察哈尔,而山海关这边看似大军压境,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拖住城中那姓黄的。

他真正的意图便是喜峰口,可谁知道?

阿济格用他的战败证明了他的无能,济尔哈朗也是大力吹嘘伪明那个安国候手下士兵的厉害。

昨日那安国候竟然嚣张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劫了他的粮草,那可是他手下数万大军十日的军粮!

这简直比这些天损失的兵力更让他心痛,他大清国本就不产多少粮食,支撑这么一场大战,已经十分艰难,如今……

这个该死的包衣奴才真是可恶,死不足惜!代善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昨晚听闻粮草被劫,代善大怒直接把负责运送粮草的包衣旗主斩首示众。

而奥巴也因为支援不利又损兵折将被他杖则足足打了四十军杖,若不是考虑其背后的科尔沁部,他真想宰了这个傲慢的家伙。

可真的让他找出一个最恨的人,所有人都排不上号,他最恨的人只有一个。

大明的安国候刘鸿渐!

从去年起,本来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

漠南漠北漠西数十个大的蒙古部落皆已向他大清臣服,大清兵强马壮,万事俱备,只待山海关一开便大事可期。

可如今呢?

那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坟头的草估计都已经长了三尺高了!

再接着是多铎、孔有德、耿精忠……都是大清的亲王、郡王,一个个死在这个安国候手下!

这个人仿佛是他大清的噩梦,代善每每想起他便是咬牙切齿般,即使是十几年前伪明那姓袁的都没能让他这么恨。

他大清国虽然兵力雄厚,可一直以来困扰他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兵力,而是补给!

十数万大军出征,看起来威武霸气,但其中仅仅蒙八旗就占了三分之二,若攻伐顺利破了关还好,这些粗鄙的蒙人就等着劫掠。

若是战事一直拖着,保不准就会多生事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代善可是熟读祖上传下的兵书三国演义,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昨日粮草被劫,他便从几个蒙人首领眼神中看出不稳的迹象。

唉!这些墙头草!

“古尔布什、色本听令!”代善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开始发布命令。

两个人高马大的蒙古部落首领听了召唤马上站了出来。

“命你二人率所部攻城,古尔布什攻东隘口,色本攻西面,不得有误!”几日来的大战,死的竟然有一半是他们的满洲勇士,代善早就感觉不妙。

他们满洲总共就这么点人,如果再有战损,真就压不住这些骄兵悍将了。

之前还指望这巨炮发威,但目前来看,效果寥寥,真相靠着这巨炮轰开山海关,估计还得好几日,他拖不起了。

“领命!”古尔布什和色本互相看看也不敢违抗,便都接了军令。

“阿济格!命你率领正白旗兵沿着长城搜寻贼军防御薄弱处,不得有误!”阿济格随即又下令。

“领命!”按照以往阿济格甚至都不带鸟代善,多是听调不听宣,而如今他率领的中路军惨败,也是没脾气了。

“济尔哈朗!命你掌管火器营的红衣大炮,负责压制伪明的城防炮!不得有误!”

“领命!”

……

“老黄,这建虏每日都这么早起来打炮?”刘鸿渐身着一身黄金甲亮相山海关城墙。

这黄金甲原出自晋商家丁,皆是晋商花费大价钱整出来的玩意,刘鸿渐没事让军械所的匠人做了深加工。

如今不仅防护性更强,灵活度也有所改善,更关键的是比先前更黄、更扎眼。

百米外人群里第一个便能看到,迎着日头眼睛都能让闪瞎!

总的来说就一个字,骚!

“是啊,侯爷,已经好几日了,他们的巨炮威力很大,关内有好几处城墙已经有不同程度的损毁!”

黄得功一身青甲,站在刘鸿渐身边黯然无光。

轰——又是一声巨响,这炮弹竟然在刘、黄二人身边炸开。

“我日!”刘鸿渐被飞溅的砖块打了措手不及。

砖块溅到他身上的甲胄之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候爷,您还是下去吧,您……这身行头太扎眼了!”黄得功嘴角发颤,他经常巡视城墙,也从来没有被炮弹击中过。

城下那巨炮也就三门,一般情况下是一直对着一个区域轰,这次竟然朝着他们打,肯定是有人发现了他。

这战甲……

“fuck!大棒槌,常钰,你们俩给我死上来!”刘鸿渐吐了一口带土渣子的唾沫,对着城下大喊。

“老爷,您还没吃饭呢吧!先去吃……”牛壮二人刚吃完饭,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面前的大人一身狼狈,脸上还都是土。

“吃!吃!吃!吃你妹啊,赶紧去召集本候的akm百户,所有人都叫过来,有任务!”刘鸿渐大吼。

妈了巴子的,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第267章 极度嚣张

不多时,已经吃饱喝足的akm百户扛着ak小跑着上了城墙。

轰——轰——轰,三门巨炮接连喷吐出了怒火。

这次刘鸿渐也不敢装逼了,炮声过后才在城垛后直起了身子。

“大人,千户所的兄弟都准备好了,您有什么指示?”常钰心知刘鸿渐干啥,但是他不能越俎代庖。

“都愣着干啥?没看本候被炮轰的都抬不起头了吗?

目标,正前方三门火炮的炮兵,点射,瞅准了打!”鲜亮干净的盔甲被整的灰头土脸的,刘鸿渐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将近九十个端着akm的士兵在常钰的指挥下片刻分成了三波,每三十人负责一门炮。

没办法,建虏的这种巨炮有效射程竟然达到了五百步,这个距离,就算是akm也得靠运气。

要是有个四倍镜好了,没有四倍来个二倍也行啊,每逢遇到这种情况,刘鸿渐总是不无恶意的想。

哒——哒——哒,趁着建虏装弹的空档,准备好了的akm射击手们各自趴在城垛口开始点射。

数十支akm步枪的声音瞬间响遍山海关。

akm的子弹划过城墙与火炮之间五百步的距离,大多打在了火炮四周的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也有几颗打在了炮架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当然有一个鞑子老兄运气不好,被瞎几把飞的流弹贯穿了胸口,他整个人都被akm巨大的冲击力打的往后飞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只留有胸口卟滋卟滋喷吐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旁边的一个荷兰佬看到后眼睛都直了,他是见过世面的,这定是明军新研制的火器!

这威力!天呐,这可足足有五百码呀!

我得赶紧回公司去,把这重要的情报上报给总督大人!

不对,天呐,我该怎么回去?

这就是侯爷的成名神器吗?黄得功站在刘鸿渐身后小心的观察着。

他一直跟着刘鸿渐,生怕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遭遇不测。

这么远的距离,这火铳竟然还有如此杀伤力,如果这火铳能装备全军?

黄得功的眼神变得格外炙热,看得刘鸿渐有些发毛。

同样在建虏中军大帐里的大清国若干亲王们也听到了这声响。

代善还以为城里的老对手又玩起了古董般的三眼火铳,但这声响却又不似沉闷的火铳声,代善正皱眉打算派人去查看,账内的阿济格失控了!

“我认得这声音,这是大明的安国候,安国候回到了山海关!那个家伙在城里!”阿济格想起那日他带兵冲锋火枪队的情形,话说的有点语无伦次。

实在是那日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一万五千满洲铁骑,都是他正白旗悍不畏死的勇士,战无不胜的天之骄子,跟着他南征北战十几年。

他是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勇士刀都没抽出来,便被密集的火绳枪覆盖,这身着红裤子的古怪火铳兵一排接着一排,几乎没有间断。

只是一个冲锋,仅仅是一个冲锋,不到半刻钟时间,他至少失去了一半的勇士。

当他的勇士们以死伤一半的代价冲刺到了红裤子兵阵营前列时,阿济格一度以为他将要换来一次惨胜。

然而,事实告诉他,他太天真了。

一群身着黑色衣甲的兵士从红裤子兵队列里冲了出来,他们手里端着古怪的武器,这武器比那群红裤子兵手里的更可怕。

它居然可以不断的喷射出弹丸,这弹丸威力极大,不仅将他的勇士身体贯穿打落马去,还能打死打伤后方的勇士。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卫,整个脖子被打断,整个头颅不翼而飞,热腾腾的鲜血、脑浆飞溅到他的脸上,让一向无所畏惧的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恐惧。

那一日,两刻钟的功夫,他的正白旗勇士、草原上的雄鹰战死一万零八百,他永远的记住了这个数字,正如同他永远的记住了akm的枪声。

“二哥,你必须马上让古尔布什他们撤退,咱们的勇士斗不过那安国候的火器!”阿济格瞪大了眼睛,极其认真的向大清的统帅建议。

他竟然叫了代善二哥,还如此和气的与他说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英亲王,你怕不是被吓傻了吧!我大清二十万铁军,还怕了一个安国候?”以往性格沉稳谨慎的代善反而有点像先前的阿济格。

阿济格总是明里暗里讥讽他胆小怕事,如今呢?一场败仗就让你失去了胆色,真是给大清国丢脸!

“你……老子要写奏折告你去!”阿济格出于好心的提醒,反而被代善责难,气的脸色铁青夺门而去。

“礼亲王殿下……”济尔哈朗站了出来。

虽然没有正面看到阿济格如何被击败,但是以他对阿济格的了解,这家伙虽然粗鲁狂暴,但也不至于在这等事上胡扯。

“不必说了,今日必须攻城!诸位听令便是!否则军法伺候!”代善阴沉着脸,不是他不想从长计议,而是粮草不给机会。

在出征之前,摄政王便只预备了一个月的粮草,你们心里都没有点数吗?

如今粮草又被破坏一批,等这十数万大军没了吃的,你们能承受十数万人的怒火吗?

还是攻城吧!必须转移这群蒙古莽夫的注意力。

加上阿济格济尔哈朗的中路军,他手底下目前有兵士将近十万,他有信心,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所有的技巧都是无用!

“智顺王尚可喜!”代善决定再加一把火。

“臣在!”尚可喜嘴角抽抽了一下,拱手出班。

“本王命你领汉八旗一万攻山海关城门!不得有误!”代善此刻睥睨整个大帐,他的兄弟多尔衮虽然势大,让他做统帅还派了阿巴泰来制衡。

哼,阿巴泰这个家伙除了会玩女人生孩子还会做什么?

“得令!”尚可喜猫着腰看了一眼代善,那眼神是不容拒绝的眼神。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死有命,随他去了!

……

城下建虏的三门巨炮早就熄了火,即使是距离有点远,但扛不住枪多子弹多,三五个炮兵被击中后,其余的炮兵再也坚持不住,在荷兰佬的带领下疯狂跑路。

“特么的,来啊?来拿炮轰老子啊?”

城墙上,刘鸿渐极其嚣张的站在了城垛上,一身金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ps:新的加更规则大家喜欢吗,自从发布了新的规则,都没有打赏了/难过

第268章 冤家路窄

“大人,您还是快下来吧,城墙上很危险啊!”黄得功生怕自己的后台一失足成千古恨,站在一旁伸出两只手作托举状。

“怕啥?他们的那什么巨炮,你看,炮兵全跑了个屁的,一群胆小如鼠的东西,在我……”刘鸿渐话说了一半噎住了。

“我次奥,那是啥?”阳光有点刺眼,刘鸿渐一身金甲像猴子般用右手遮住光朝着前方望去。

只见巨炮阵营后方的建虏军营里,瞬间冲出无数的士卒。

扛着梯子的、举着盾牌的、背着弓弩的……

“冲啊——”无数的士卒分成了三个方向,向着山海关冲去。

很显然这次建虏的行动不再是试探,而是从三个方向全面攻城,投入的兵力至少得有两三万。

从城墙上往下看,万军齐动,喊杀声滔天,极具视觉冲击力。

“我日!老黄,快扶本候下去!”刘鸿渐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浩大的攻城场面,虽然明知道建虏的弓弩射不了这么远,还是有点发憷。

城墙上守卫的将士皆是如临大敌,有的甚至已经搬起了城墙两边的雷石做好了抗击的准备。

“看来这次建虏是动真格的了,侯爷当心啊,卑职要去指挥守城了!”黄得功知道此番刘鸿渐带的大多是骑兵,也没指望刘鸿渐帮什么忙。

“老黄你只管去,攻击城门的这一路军,就交给本候吧!”刘鸿渐朝着匆匆离去的黄得功背影喊道。

山海关防线虽然总驻军达到五万,但大部都是需要驻防在长城沿线各个隘口,真正的机动兵力只有两万,也无怪乎黄得功如此心事重重。

“侯爷……”黄得功欲言又止。

他意思很明显,你拿什么守?攻击城门防线的少说有一万人,就靠这数十支奇怪的火器吗?

黄得功虽然觉得刘鸿渐手里的火器很犀利,但刚不能久柔不能守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算是火炮,打几炮,还需要冷却呢!

“你赶紧忙去吧,城门这边就交给本候了,保管不会出任何问题!”刘鸿渐递给黄得功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对于这种大军团作战他是外行,虽然他职位比黄得功高,但并未剥夺黄得功的指挥权。

但守个其中的一个区域,他还是很有心得的,更关键的是,他对手下的兄弟有信心。

“那侯爷要小心,门下这就去了!”黄得功见刘鸿渐坚持只得忧心忡忡的离去,还回头交代两个亲卫近身保护他。

但刘鸿渐却是心知肚明,这个老大叔还是不太放心啊!

之所以派了人估计是想着如果局面控制不住,好赶紧给他报信。

刘鸿渐对此浑然不觉,这个老黄,怕是没见过本候逞威风的时候。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常钰,赶紧的,把神机营调集上来,还有千户所的其他兄弟!”刘鸿渐看着越来越近的建虏军,对站在身后的常钰道。

“大棒槌,命令akm百户,今日不用吝惜子弹,要打一场漂亮的守城战!”

“是,老爷!”牛大棒槌吆喝一声,搭档李百达便小跑着去传令,而他自己则守护在刘鸿渐身后。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牛大棒槌便时刻记着他的职责。

由于受弹匣限制,akm射击手每人只配备五个弹匣,刘鸿渐担心不太够,自己则小跑着跑到城门楼一处小屋。

“棒槌你在外面守着!”刘鸿渐神神秘秘的道。

牛大棒槌不知自己老爷搞什么名堂,但他也懒得问,端着一把枪自顾自的在门口值守。

刘鸿渐心念一动,开始搬运戒指空间里罗列的整整齐齐的木头箱子。

虽然大仗小仗已经打了不少次,甚至枪械都打坏了数把,但空间里的akm子弹依然数不胜数。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搬出来整整五箱子子弹,喊门外的牛壮过来分发给城墙边的士兵。

牛大棒槌进来后眼睛都直了,他先前来过这个屋子,里面屁都没有。

这一会儿的工夫怎么跑出来五个大箱子?

这特么是大变活人吗?

“发什么愣,赶紧派人去,专门负责压子弹!”刘鸿渐哪里管这个,留下一脸吃惊的牛壮,自顾自的端着枪来到了城墙边上。

负责攻山海关城门的尚可喜军已经快要来到城下,而尚可喜则很明智的留在大后方督战。

他的两个难兄难弟,一年前老孔死了,三天前,老耿死了。

那可是一起挖过矿、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兄弟呀!

更可恶的是,他们两个都死在一个人手下,安国候!

这个家伙难道是我皮岛三杰的克星吗?尚可喜皱了皱眉。

哒哒哒——哒哒哒——城墙上的akm开始喷吐来自三个世纪后的怒火。

咻咻咻——尚可喜部的弓弩手也不甘示弱,顶着稀疏的akm向着城墙射箭。

akm的射击手们守城经验已经很丰富,他们躲在城垛后只在射击时露出一个枪口,瞅准底下的弓弩手阵营便突突两枪。

但攻城部队实在太多了,akm射击手顾得上弓弩手,便顾不上爬城墙的盾牌兵。

“大人,人太多了,打不及呀!枪管都红了!”常钰小跑着过来汇报情况。

一万中路军攻城,防线至少拉开两里,建虏的计划很明确,就是仗着人多的优势,尽量把战线拉长。

“大人,卑职神机营参将林河前来报到!”林河与神机营的火枪手一样,身着上蓝下红的新式军服。

刚开始大伙儿都觉得这军服贼拉丑,但几场仗打下来,这些士兵包括林河在内,反而对这种比较亮眼的军服产生了异样的认同感。

我们不一样!所有的火枪如是想。

“你来的正好,命令所有火枪兵一字排开,嗯,以两排阵型对敌,与本候的akm射击百户协同守城!”刘鸿渐沉声对林河下令。

七千火枪兵外加九十支akm,教你做人!

林河带着几个亲卫得令而去,不多时城墙上红裤子火枪兵便拉开了阵势。

哒哒哒——砰——砰砰砰砰——

砰砰——哒哒——砰砰砰——哒哒哒哒

刚刚冒出头的汉奸军在火枪兵和akm的联合打击下,被打的猝不及防,城下顿时哀嚎声阵阵。

一排火枪兵打完,身后的一排马上接上,在两排士兵装弹的空当,一支akm伺机扫射,直把个城墙守的滴水不漏。

只不到两刻钟,城墙下就遍布汉奸军的尸首。

“智顺王殿下,贼军的火器太凶猛了,我军损失惨重,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一个下属前来汇报!

尚可喜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督战的代善亲卫,眼神冷厉。

“接着打!不准退!”他的心在滴血,但又不得不痛下命令。

要想在大清立足,他必须这么做!

第269章 狙击天才

刘鸿渐穿着拉风的铠甲像个金刚似的往返于城墙各处给士兵们打气。

“给本候狠狠的打,一个一百两呐!”城下的汉奸军明显被打的抬不起头,刘鸿渐的心态也略微放松下来。

一旁的一个神机营士兵端着枪砰的一声朝着城下开了一枪,然后还咧着嘴对刘鸿渐嘿嘿一笑。

“笑毛线,你瞄准了吗,瞎特么打?”刘鸿渐瞪了这老兄一眼,便接着往四周巡视。

神机营的士兵虽然还是第一次参与守城,一开始大多还有些慌乱,可真的拿起手里的枪才发现,敌军压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残。

哦不对,事实上他们即使真的很凶残,也拿城墙上的他们没办法!

将近七千名火枪兵外加九十把akm把个城墙守的固若金汤。

哒——akm一声枪响,城下一个头戴银盔的将官应声而倒,脑袋都没了半个。

“好!”刘鸿渐大喝一声,朝着枪声来处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如磐石般趴在一个城垛口处,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城下来回奔袭的敌军身上,完全没有听到刘鸿渐的喝彩声。

刘鸿渐也不多言,轻轻的走到少年身边。

“看到那个头戴红缨青盔的家伙了吗?”刘鸿渐小声的指着距离城门一百多步,正在朝着城门奔袭的一个汉奸军将官说道。

一百多步的距离,在没有任何瞄具的情况下想一枪命中是需要点技术的。

哒——又是一声枪响,青盔将官应声倒地,子弹直接打在了脖颈,巨大的冲击力把这将官的脖子直接打断。

断了的头颅带着头盔向后翻折,脖颈出的鲜血喷出去好几尺。

将官的身体正好向后倒在一个士兵怀中,这士兵有点发蒙,呆了片刻突然嗷的一嗓子武器一丢便往后跑去。

“天宝,盾牌后那个总是冒头的家伙,能打不?”刘鸿渐自己枪法不咋的,但是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盾牌阵距离城墙足足有三百多步的距离,而盾牌阵后方便是尚可喜的督战队,此时他正躲在盾牌阵的后方遥控指挥战事。

而被遥控者便是他手下一个将官,这将官也是尽忠尽责,一会儿把头冒出盾牌观察战情,一会儿又低头向尚可喜汇报。

“东路军如何了?”尚可喜背对着将官看着面前的地图道。

“王爷,布什将军的蒙古战士目前仍旧在攻城!”这将官也知道自家大人的想法,大概是在等着鞑子先退兵吧!

“哼,布什这个蠢货,该不会认为凭着他手下那些野蛮人就能征服这座城池吧?”

尚可喜对来自喀尔喀草原的布什非常不满,他觉得这厮还不如科尔沁的奥巴,至少人家打不过知道跑!

“西路军的色本呢?”远处枪声阵阵,尚可喜阴着脸大声道。

“你说话呀?哑巴了?”见没人回话,尚可喜扭头一看,呆傻当场。

那个给他汇报战情的属下已经躺倒在地,脖子以上的部分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喷洒的鲜血在浇灌着冰凉的土地。

“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走!”尚可喜捂着口鼻道。

早在孔有德死的时候,他便知道城上安国候手里有古怪的武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躲在后方。

虽然见多了战场上的惨状,但他还是觉得这死状有点恶心。

“行啊天宝,啥时候有了这一手,也没听你给本候说!”对于杨天宝的表现,刘鸿渐十分满意。

又一个一枪命中,在没有任何瞄具的情况下,三百多步的距离已经让刘鸿渐望而却步。

事实上视力一般的人能打中一两百米的目标已经很厉害,而杨天宝这个,当属异类了。

“大人,您也没问呀!”杨天宝把akm从垛口上端起,轻轻的抚摸着枪体,可以看出他很喜欢这把武器。

杨天宝手中的这把akm已经受到不同程度的磨损,枪的前主人战死在山xi之战,之后常钰在挑选接任者时把这枪交给了他。

“还能再远吗?”刘鸿渐追问。

“天气好的话,还可以再远一些。”杨天宝老实的回答。

“光说不行,本候看,今天天气就挺好,看到盾牌兵后方那伙人吗,试着给本候把那首领干掉!”刘鸿渐指着盾牌后约一百来步的一伙骑兵道。

什么叫天才?

不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完全靠着悟性便能赶超经过刻苦训练的常人,这便是天才!

很显然杨天宝就是这样的人,他知道风向会影响子弹精度,更知道射击时要屏息。

没有瞄具的情况下,视力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外加上冷静的性格,杨天宝几乎天生便具有成为狙击手的潜质。

从山海关的城垛到尚可喜的督战队大约有三百多步,从尚可喜的督战队到后方的那伙儿骑兵,又是差不多一百多步。

五百步的距离,即使今天天气不错,在刘鸿渐的眼睛里,那伙儿骑兵也是模模糊糊只能看个大概。

事实上他也是随口说说,五百步,实在有点苛刻了!

杨天宝不多言,重新把akm架到了城垛之上,微眯着右眼瞄着枪口,慢慢的挪动着角度……

此刻的杨天宝全神贯注,他的所有精力全部在远处那个骑兵首领身上。

这首领一身银甲在建虏军中明显是个很有身份,但杨天宝对此毫不在意,不论是谁,在他的枪口之下都不过是猎物而已。

如此远的距离他也是第一次挑战,他必须平复心境,忘掉耳边嘈杂的枪声,忘掉城墙上混乱的场面。

杨天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足足有三十秒。

哒——一声枪响,城垛上由于akm的强震弹起一点灰尘。

远处战马上的银甲将军应声落马,杨天宝直起身子端着akm向前方瞭望。

“大人,我……只打中了他的肩膀!”杨天宝皱了皱眉,对自己的表现不大满意。

“天啊!好小子你竟然打中了,老子连他的头在哪都看不清!”刘鸿渐一拳头锤在杨天宝瘦削的肩膀。

“以后你就是本候千户所的狙击手了!嗯,你目前还是个小兵对吧,这是个问题!以后你就领三倍工资吧!”

这世界上大概有这么一种人,说着很怂的话,办着很装逼的事,还浑不在意的!

事实上如果刘鸿渐知道刚才杨天宝打落马下的人是谁,估计自己都会嫌弃自己抠门吧!

第270章 汝妻子我养之

在城上火枪兵和ak的联合剿杀下,尚可喜的汉奸军根本就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攻势。

半个时辰后,在神机营参将林河的特殊照顾下,汉奸军的弓弩手率先败退了,为了活着,这些弓弩手甚至把箭羽瞄向了后方的督战队。

接着便是一边倒的溃退,任凭尚可喜再是气急败坏,汉奸军就是不动弹。

没办法,城墙上的火枪兵太变态了,打的他们根本就抬不起头。

还有那从不停歇的古怪火器,威力大的惊人,汉八旗中只要是头盔颜色跟别人不一样的,都被这恐怖的火器点了名儿。

最后活下来的几个小头头,还是从尸体上换了帽子。

这简直太恐怖了!

还想让俺们去冲城,你咋不去?

“侯爷,建虏撤退了!”林河兴奋的前来汇报,他还是第一次指挥自己的火枪兵守城,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嗯,不错不错,把神机营分成两部分,去支援两侧的战事吧!”城门有惊无险,但两边还是喊杀声震天,刘鸿渐不太放心。

好在他的千户所还有两千人把火枪,外加上九十把ak,应付下一波攻势的话,起码能撑到援兵前来。

但是时间只过去不到一刻钟,城门两边的战场便没了声音。

刘鸿渐还以为自己的神机营太威猛了,结果常钰跑过来说,是鞑子鸣金收兵了!

清军大帐内,一个身着银色甲胄的壮汉躺在支架上,面色苍白。

这个壮汉的左胸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支架下方不断的滴着鲜血。

“老七,七弟!”代善猛的掀开军帐帘子冲了进来,随行跟着的还有已经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尚可喜、布什和色本。

尚可喜暗自庆幸着,幸亏他没贸然出去身先士卒,只不过这阿巴泰也忒倒霉了点。

嗯,比他的那个部下还倒霉!

人家起码一下子便死了,甚至没有一丢丢痛苦,这个阿巴泰倒好,被那古怪武器一下把左肩打了个通透,背后开了个碗口大的洞洞。

眼见着肯定是活不了了,除非华佗在世。

哦不,华佗、扁鹊、祖冲之一块来了估计也没用!

“二……二……哥……我……”阿巴泰想说什么,可由于失血过多根本提不上劲儿。

“七弟,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二哥会帮你报仇!”代善知道阿巴泰想说什么,握着阿巴泰的手泣不成声。

虽说阿巴泰是多尔衮一派的,但到底是有血缘的至亲,代善也很伤心。

阿巴泰瞪大着眼睛,嘴里不断的冒着血水,他挣扎着想起身,可只是不断的吐着血,片刻之后便躺倒在支架上没了动静。

他的兄弟们又死了一个,去年是多铎,如今是阿巴泰。

这大明边关有一个姓黄的都已经够让他发愁的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姓刘的,难道大明真的命不该绝?

代善不禁有些怀疑当年他老爹努尔哈赤的判断了!

“你们三个,说一说各自的损失吧!”代善心情抑郁,才攻城半天,是断然不可能有什么收获的。

“禀报殿下俺这边战死两千多人!”古尔布什道,他的左膝盖下方中了一箭,但还是忍着痛来了。

“俺这里也死了不少,得有一、二、三千人!,俺的兵士说的。”蒙古扎鲁特部首领色本不太识数,还掰着手指头比划,表情出奇的认真。

这俩莽夫、蠢货!尚可喜咒骂道。

“殿下,我这边遭遇到了安国候的主力火枪队,损失至少在五千上下!”尚可喜皱着眉头回复。

可恶啊,老孔、老耿死后,汉点硕果,外加上二人给他留的遗产,也就不到两万,一场战斗便战死三成。

代善倒是也没怪三人,毕竟他七弟距离城墙足足有五百步,还遭了暗算,可以想象城墙下的战斗有多么残酷。

如今的局面几乎完全不利于他大清国,虽说他手下可战之兵仍有十余万,但此刻大清对大明就像狗咬刺猬般无从下口。

大清一向不擅长攻城战,如果明军敢出关与他们野战,代善相信,就算是伪明有安国候的火枪营,他也可以战胜!

可现在,十余万大军反而成了累赘,每日的粮草消耗简直是天文数字。

本来想着三路进军,只要有一处打开了突破口,那他们大清便赢定了。

到时候去关内抢掠,以战养战,则大事可期。

是的,不止他,几乎所有明白人都这么想。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中路军阿济格惨败,他攻山海关也有好几日,虽说没什么大的损失,但山海关也如同乌龟壳般岿然不动。

这可如何是好!代善站在老七阿巴泰尸首旁,久久不说话。

其余人也不知代善在想些什么,阿巴泰战死,这清军大营的实际统帅就只有礼亲王代善了,所有人都看着他。

“范大人,如今情势,你以为当如何?”代善突然语气和善的道。

不得不承认,真的到了节骨眼上,还是面前这个汉奴的主意更好使一点。

再看看那些个蒙古的部落首领,一个个麻麻赖赖的、干干巴巴的,一点都不沉着,甚至是蠢。

还有那智顺王尚可喜,这个家伙眼神飘忽、胆小如鼠,成不了大器。

唉,如果那降臣洪承畴、祖大寿二人在此,想必也不会打的如此难堪。

大明边关有他们不少故旧,只要他们肯出力想来定能省许多事。

特别是这个祖大寿,呆在锦州离这里并不远,竟然说什么都不肯随军出征,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亲王殿下,依下官看,这山海关呆不得了,倒不如引大军向西,大明边关防线如此之长,他们缺乏兵力,新军又未成,总有疏漏的地方。

英亲王阿济格殿下不是已经去西边的隘口探查了吗?我等大可以在这里摆好阵势,继续麻痹那黄刘二人,然后趁夜西行,突袭其他关隘!

还有就是咱们的西路军豪格殿下那边,他们如今正在与宣府总兵交战,我等向西进军也可以与豪格殿下互为依仗!”

范文程弯着腰谦虚的说着自己的看法,所有人包括亲王、郡王们都在静静的听他说着。

身为大清的议政大臣,大清国从上到下的大政方针几乎都与他有关,包括进军关内的时机、方式。

在大明,他只是个秀才,连个县令都当不上。

可在大清,他可以睥睨群臣,得到梦寐以求的名利,他享受着这一切。

虽然如今大清的局面有些难堪,但是他一点都不气馁。

也许如果一切都顺风顺水,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只是暂时的挫折而已,大明九边数千里,只要绕过山海关,大清便大有可为。

范文程稳了稳心神,双眼微闭等待代善的答复,他知道,代善不可能拒绝他的建议!

第271章 这是要打成持久战了?

刘鸿渐莅临山海关的第一次攻防战虎头蛇尾般的结束了。

神机营的火枪兵们与千户所一样大呼不过瘾,在刘鸿渐的带领下,从成军伊始,这支火枪队几乎没有遇到太艰难的战斗。

以至于不少火枪兵们都以为八旗兵也不过如此,最后在刘鸿渐和林河的联合压制下,才纠正了骄纵的不正之风。

这让黄德功后的边军将官唏嘘不已,他们战战兢兢的守城反而寸功未取,再看督师大人这势头,敢如果是督师大人亲自挂帅。

估计会一路载歌载舞的嗨到建虏老家吧几个边军将官不无恶意的想。

“老黄,你觉得建虏为啥会突然退兵莫非是被本候的王霸之气惊到了”刘鸿渐在将士面前舞动自己的黄金战甲,惹的周边将士一阵哄笑。

一来的相处,这些边军将士发现督师大人比黄总督还好说话,时不时还会开个玩笑。

刘鸿渐招呼来黄德功,一边说话一边在黄德功的帮助下卸甲,穿了一上午的装bi)铠甲,过了把瘾后他感觉很累。

“侯爷,门下也奇怪看今这阵势门下还以为建虏急眼了呢没想到不过也是虚张声势

不过刚才将官们统计,仅今一战便足足杀了小一万的鞑子兵,这可比前几的总和还多”

黄德功心也不错,被建虏轰击好几了,心本来就憋闷,这也算是发泄了一部分仇怨。

虽然大部分的战绩来自京营兵力的火枪兵,但不管如何,边军的士气又被激活了。

当天下午,关外的锦衣卫送来报,建虏营中挂起白帆。

黄德功猜测定是建虏军中有大将挂了,而且至少是郡王以上的级别,否则不可能有此行径。

不过建虏军中的亲王、郡王实在是太多,黄德功也猜不到到底是哪个。

想来不会是代善吧,虽然他希望死的是这家伙,但这家伙体向来不错。

黄德功也有想过这可能是建虏的计,建虏是在故意示敌以弱,引他们出关

出关是不可能出关的,打死都不会出去

就你们那点弯弯绕,都是从俺们这边的三国演义里学来的,还想骗老子那本三国演义本官也瞧过

如果知道老黄内心戏这么足,刘鸿渐估计会给老黄一个糖炒栗子,这家伙不去写真是屈才。

刘鸿渐开始也很疑惑,但听了老黄的解释反而恍然大悟,那战死的建虏将领。

怕不是今天宝狙杀的银甲将军吧

看来给天宝那小子三倍军饷有点屈才了呀刘鸿渐揉了揉被黄金甲压酸的肩膀。

嗯,回头就给他四倍薪水吧,不能再多了

这小子年龄也到了,或许可以给他介绍个媳妇

嗯,回头跟雪儿她们俩说一声。

另外锦衣卫还提到建虏一波骑兵一直在向西奔袭。

这倒是不难猜,就是牛大棒槌也知道为啥。

这山海关就是目前大名边镇的最东边,建虏又打不下山海关,大概是要战略转移呀

“嗯,这是个问题呀,老黄目前来看,有可能这场战争会打成持久战。”刘鸿渐皱着眉头判断道。

建虏西行,无非就是拉长战线,利用他们兵力不足的弱点,聚主力攻其他隘口寻求突破。

但老子放出关外的大批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呀,你到哪儿,老子派火枪兵跟到哪儿不就行了

到哪儿不一样是守长城到哪儿你不一样吃枪子儿

但是这样不行啊还是太被动了真的哪个隘口出了岔子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大人,整个北境边关,门下都已布置了兵力,虽说人多人少不一,但基本上如果有了战事,周围关隘的驻军都能迅速前去支援”

不用刘鸿渐说明,黄德功也大致明白建虏的意图,但出于一个传统武将的思维,兵力不足的况下,这样做已经是最为稳妥的布置。

但这还不够呀

建虏可以失败十次,只要有一个隘口出了岔子便算赚到。

而他们呢,就算成功九次,只要有一次失败,便全盘皆输。

“大人,城外面来了一队马车扣关,说是从军械所来的”一个兵士前来报道。

“哦这个宋大爷终于是给本官把补给送来了”刘鸿渐高兴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刘鸿渐亲自把车队迎进了山海关城内,足足有十数车。

负责押运的是京营兵的一个千户,看起来这千户已经很累了。

刘鸿渐打发了这群人去吃饭,吆喝一声,神机营的红裤子参将林河,嗷嗷直叫的冲向了补给来了纸壳弹。

从京城出发时,每个火枪兵只是随挂了两排定装弹,几场战斗过后,早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就是今的守城战也是数着子弹过子,现在好了,又能浪了。

这次补给,军械所除了运过来足足八车定装纸壳弹外,还有新生产出来的燧发枪三千支,这让随黄德功前来的几个边军将士摩拳擦掌

这玩意儿的威力他们算是见识到了,如果督师大人能把这批火枪给自己,那岂不是他们也能

边军将领们开始对刘鸿渐挤眉弄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们就别想了,这批火枪就给山海关内的新军吧,火枪易于训练,不出半个月便能形成战力,可以补充边军的防守力量

至于这新军的训练任务,林河参将,你从神机营挑选十个击好手过去督导便可。”

“是,侯爷”林河应声答道。

“你们也不用灰心嘛,火枪会源源不断的送到咱们边关,本候给你们保证,不出一年,让咱们所有的边关将士都用上最先进的火枪”

见几个边军汉子一脸的失望,刘鸿渐心里也是有点不忍。

但是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边军士兵用惯了战刀长矛和弩箭,学习新东西的能力断然不如白纸般的新兵蛋子。

而且,目前这势,大刀长矛仍然还是主旋律,一切的转变都需要时间。

“老黄,咱们山海关有船吗”刘鸿渐突然对着旁的黄德功道。

第272章 本候要打闪电战

黄得功一下子被刘鸿渐问蒙了,啥?船?咱在打仗呢!要船干啥?跑路吗?

“船啊老黄!能运人的那种!”刘鸿渐比划了一下,示意是要大船。

山海关本就坐落于渤海之滨,在刘鸿渐想来,既然在海边那定然是有船的。

“侯爷,木有船呀!咱山海关的粮草都是通过陆路运过来的,咱大明禁海,也木有渔民……不对!等等,容门下想想!”黄得功好像想起了什么。

“侯爷,咱山海关木有,西边的抚宁卫有,前段时间有一伙儿色目人不知从何处而来,竟然跑到了抚宁那边的洋河入海口。

他们说要卖给我们粮食,还说比那郑一官的便宜!”

“然后呢?”刘鸿渐一脸的不爽,这老黄啥时候也开始磨磨唧唧了,说话还说半句。

但是这郑一官刘鸿渐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南安伯郑芝龙的小名儿吗?

至于为啥这群色目人跑到抚宁卖粮食,想来是那老郑心太黑了?

“大人,门下直接扣押了!足足有十万石优质的大米呢!”说到此老黄一脸的得色,特么的正缺粮食呢就跑来一群唧唧歪哇的蓝眼妖怪。

黄得功哪里有银子给他们,于是张罗了三五条小渔船,以上船看货为由直接把人一锅端了。

“你牛逼!船呢?有几条,能装多少人?”刘鸿渐哪里关心这个,粮食自然有老郑家解决,他现在只关心船。

“船还扔在抚宁呢,还有那二三十个色目人,那船跟咱们大明的宝船不一样类,特别能装东西,那些鸟人的通译说叫盖伦船,如果装人的话一艘能装上千人。

门下这段时间忙于战事,还正打算问问侯爷如何处置这些鸟人!”

黄得功不知道刘鸿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但侯爷做事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爬炸黑,漂亮!”得来全不费工夫,刘鸿渐看着黄得功感觉这个一脸大胡子的大叔可爱的不行。

“老黄你帅爆了!赶紧派人把这三艘船整到咱山海关,本候有大用!”刘鸿渐一脸说到此,面容突然变的冷峻。

他是没打算跟鞑子玩持久战的,虽然他知道即便是打持久战,鞑子也是没几分胜算。

毕竟论物产、底蕴和纵深,如果大明是太上老君,鞑子不过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的煤灰。

但是,打持久战,意味着要死更多的士兵、死更多的无辜的大明百姓。

打持久战,意味着他必须长时间的留在山海关吃土,意味着他长时间内抱不到可爱的老婆,意味着一睁眼面对的只能是鞑子的咆哮!

那怎么行!不可能打持久战的,本候要打闪电战!

“这盖伦船本候知道一些,西方人大多用这种船来做海商交易,似乎很适合远洋航行。”刘鸿渐突然扒着黄得功的肩膀,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老黄,你说本候用这三艘船运些兵横穿辽东湾,直接打到鞑子后方如何?”刘鸿渐小声且慎重的征询黄得功的意见。

此是大事,即使是边军之中,刘鸿渐也不得不留个心眼,谁知道会不会有混进来的宵小。

“侯爷不可啊,太冒险了!”刚一听到黄得功便毛了,这个侯爷啥都好,就是喜欢天马行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这三艘船最多也就能装不到三千人,就算一路顺利,真的抵达贼军后方,又能干点啥呢?

虽然鞑子的精锐部队都已经调集到山海关沿线,但至少重要的城池还是有重兵把守的。

而且鞑子多骑兵,你这么点步军过去,被围剿了怎么办?

补给又怎么办?

“老黄你先别着急,你听本候说。”刘鸿渐看此时的黄得功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

他心里知道自己如果执意要去,老黄根本拦不住,毕竟他才是北境的最高指挥官。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鞑子兵除了他们的盛京,几乎所有的精锐都调集到了山海关沿线。

他们算准了大明的软肋,连关都不敢出,即使后方空虚又如何?

老黄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但无非还是担心他的安危,对此刘鸿渐还是很受用的。

这年月,有人关心,是件奢侈的事情。

“本候只是去骚扰,让建虏不能安心作战,甚至迫使他们回防,至于其他?

老黄,你看本候,像是要死的人吗?本候还没活够呢!

到时本候就在沿海折腾,人少了就干,人多了就上船跑路!

本候有这么多火器,你看到没,突突突的这种,很厉害的!”

刘鸿渐不得不苦口婆心的说服这个固执的大叔,对于这等人物,以权压人刘鸿渐还是干不出。

“可……唉,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咱们封锁了整个北境,鞑子没有粮食,支撑不了多久的!”黄得功还是不想松口。

“屁话,如今整个蒙古那么辽阔的草原都归附了建虏,他们有多少的牛羊,只要那多尔衮敢下狠手,还能搞不到给养?

还有,他们能从荷兰人手中买到火炮,为何就不能买到粮食?

别的不知道,就这荷兰人,只要给银子,他们什么都肯卖!”刘鸿渐信誓旦旦,马车夫们在这一点确实是丧心病狂。

“本候打算从神机营和千户所中挑些敢战之人,组成敢死队,人数不用多,就两三千足矣!

有本候的akm百户,外加火枪、战刀,冷热兵器都要备上!”论口才黄得功自然说不过刘鸿渐,刘鸿渐见黄得功不言语,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就是不知这边有没有足够熟练的水手和船长,唉,此次真该把胡安带来,那厮好像是个船长!”刘鸿渐一脸的惆怅。

胡安这个家伙,本候已经养猪般养了他大半年了吧!唉,本候究竟养了多少闲人。

“既然侯爷意已决,门下绝不拉侯爷的后腿儿。

咱山海关全体将士,侯爷是你要哪个便挑哪个,边军没有孬种!”

在南方呆了数年,看惯了南方卫所兵的腐败和羸弱,也只有在北方的边关,黄得功才真的对大明有了信心。

是这些兵,这些不屈的边军给了他信心!

第273章 大明敢死队

三月初六,山海关阅兵场,京军神机营、万岁山千户所七千余士兵列队而立。

包括神机营参将林河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侯爷这档口把他们集合在此到底是为了干啥。

甚至周边连看热闹的边军都没有,仿佛上头在刻意隐瞒什么,不少士兵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不敢言语。

他们知道,身边的袍泽并不能给他答案。

“诸位将士,时间比较紧迫,本候就不啰嗦了,现在本候需要三千名士兵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是不啰嗦,不吊吊这些愣头青们的胃口,刘鸿渐总觉的少点什么。

“至于具体是去干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只能说,这次行动很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了小命!”刘鸿渐左右环视了一圈。

“俺们不怕!侯爷只管说,刀山火海俺们眉头不皱!”红裤子参将林河向前跨过一步猛的行了个军礼道。

事实上在林河的印象里,只要跟着督师大人基本都吃不了亏,督师大人之所以这么说,大概、也许、可能是吓唬他们的吧!

“对,俺们不怕,俺们跟着侯爷干!”千户所的关宁军老大阔端也急忙表态。

以前在山海关里,啥脏活儿累活儿危险活儿都是他们来干,不仅啥赏赐都得不到,还总是被人埋汰当成二傻子。

现在这日子多美呀!好吃的好喝的侯爷从来不吝啬,去趟喜峰口打打秋风还能啃上马腿儿肉。

天可怜见,这群关宁爷们在山海关呆了好几年,可是连猪肉都没吃上过。

这次行动,不管侯爷是带他们去哪,但总归是跟杀鞑子有关。

只要能杀鞑子,就能挣银子,一个鞑子一百两,只要能挣银子,那就是大大的好。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然,危险跟收益总是成正比的,本候保证这次的行动,所有的战利品不用上交,本候做主就地分赃!

这支队伍有一个新的名字,大明敢死队,如果此次行动成功,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人,有可能名垂青史!

最后再强调一下,行动很危险,不想去的千万不要勉强,不丢人!”

刘鸿渐说完便下了阅兵台,冯敦厚早已在边上支好了桌子,等待报名的人前来。

“算俺一个!”阔端见状第一个跳了出来向冯敦厚走去。

以前侯爷宣布什么事,他们关宁军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导致都没啥存在感。

这次不同了,虽然阔端都不知道侯爷在那嘚吧嘚的说了一大堆究竟说的啥,但是他意思听明白了,活儿很危险,但是银子大大的有。

关宁军从成立之初,便是哪里危险去哪里,几十年来不知经历多少恶战才成就赫赫威名,他们压根不知道啥叫危险。

“俺也去!”仅余的六百多关宁军汉子一窝蜂的围住了冯敦厚。

接着便是千户所剩余的一千来号人,他们都是刘鸿渐的嫡系,一起走南闯北过来,对于侯爷的支持自然是不遗余力,甚至毫无理由的。

“林大人,你知道这次到底是去干啥吗?咋的督师大人说的这么玄乎?”一个红裤子士兵凑到常钰身边问道。

要说不怕死那是假的,他们当兵不过是想挣点军饷养家糊口,保家卫国甚至都是排在第二位的。

虽然督师大人对他们恩重如山,给他们发的军饷和赏银那也是没的说。

但是他们可都是有家人的呀,他们首先是母亲的儿子,其次才是侯爷的兵。

“少在这儿磨磨唧唧,不想去就退到一边去!”林河哪有功夫去鸟手下,现在报名的摊子已经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看着架势,侯爷的直属千户所肯定是要全员参加了,那也就是说,他们这五千人里,只有一千人有机会。

他跟其他的士兵还不同,身为大明京军的参将,所谓的战利品、赏银什么的已经不足以吸引他。

战利品这东西,如果是跟关外的鞑子打,无非就是些辎重、兵器什么的,这次行动真不知侯爷为啥会提战利品,莫非……

林河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仍然不能确定。

只是他知道,名垂青史,在大明的史册里留下自己的名字,才是他想要的。

“侯爷,我也要去。”身为参将,林河自然不可能跟那些大头兵般去争夺名额。

“嗯,不行,你得留下来!”

“为啥?”林河当场便愣了,这搞了一大圈,谁都能去,就我不能去?

“你得留下来与黄总督一起守关,加上新来的三千把火枪,剩下的七千火枪队都将由你来统领,你要把他们带好,更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所以,你不能去!”对于林河这个家伙,刘鸿渐还是挺喜欢的。

这家伙跟千户所里的卡尔差不多,脾气有点狂躁,也算是个战争狂人。

“神机营可以让我的副手暂代……”可以名垂青史的机会可是不多,再加上跟着侯爷干总是不会吃亏,他不想错过。

“北境边镇目前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本候此次行动就是为了解决目前大明被动的局势,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保护好北境才是你的第一职责,记住,有本候在,该有的封赏都不会少了你们!”

“可是……”林河还是不甘心。

“休要再跟本侯讨价还价,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刘鸿渐突然沉声道,这个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真是慈不掌兵呀。

林河被骂了一通悻悻的回了阵列。

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为了精简刘鸿渐不得不提高了要求。

家中独子者待定,无后者待定,刀术、格斗成绩优异者优先……

由于是去敌后,弹药补给肯定供应不上,说不定到了最后还是得拼刀子。

经过一再精简,最后共选拔出三千零一十二个勇士。

包括冯敦厚、常钰、牛壮、祖仇清……

他们每人将配备大明制式军刀一柄、遂发式火枪一支、每人配发纸壳弹一百发。

当天晚上,在夜色的掩护下,刘鸿渐带着三千敢死队来到山海关东边的海滩。

在那里,三艘巨大的盖伦船早已等候在此。

直到上船的那一刻,士兵们才知道了此次行动的目的地。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因为侯爷将这次行动命名为‘**行动’。

第274章 海路漫谈

夜,无垠的月光抛洒海面,放眼望去,皆是暗茫茫一片。

由西伯利亚和蒙古高原冷高压形成的大风在海面上持续的肆虐着,三艘巨大的盖伦船在暗夜的海风中摇曳,犹如落叶般无助。

“呕——”三艘盖伦船中,中间的旗舰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老爷!老爷你是不是又要吐了?”牛大棒槌弹簧般从一个舱室跑到刘鸿渐所在的屋子里。

刘鸿渐捂着嘴瞪了一眼牛大棒槌,在牛大棒槌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跑向甲板。

“呕——”刘鸿渐趴在船舷上向大海倾吐着胃里的所有存货。

“老爷呀,你说你晕船的如此厉害,干嘛不早说。

在山海关待着不挺好的嘛!干嘛非要跑到这海上……

俺看着这黑乎乎的海就心里不踏实~!”牛壮一边给刘鸿渐捶着背,一边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闭嘴!你以为老子想啊!呕——”刘鸿渐话还没说两句,胃部翻涌又是一阵呕吐。

三分之一刻钟以后,刘鸿渐虚脱了!

这才是第一晚,他无力的躺在属于自己的最大的一间舱房,无神的看着舱房顶部。

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绑缚在小小的木床上,否则不出片刻,他便会被巨大的颠簸甩到地板上,然后像萝卜般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这一夜,失眠的不止是伟大的督师大人。

事实上,对于后世大名鼎鼎的大明敢死队来说,他们的第一次海航简直可以用丢脸来概括。

在三艘盖伦船的巨大货仓里,每条船里沙丁鱼罐头般足足挤着上千的士兵,这些士兵大多来自京畿以北的地区,十个里基本有八个都是旱鸭子。

“呕——”

“呕——呕——”

“呕——呕——呕——”

……

货舱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士兵,有蹲着的,有躺着的,每隔一片区域放着一个木桶,一堆晕船的北方汉子围着个木桶大吐特吐。

货仓可不比顶部的舱房,就算是呕吐也不可能有时间穿越一排排的士兵跑到上部的甲板。

事实上真要想出去不知道要踩到多少人的身体,又要被颠簸的船摔倒几次。

密闭的环境里臭脚丫子味儿、带着酸味的呕吐物的味儿混杂,有几个年纪小些的千户所士兵几欲被熏晕。

真叫个风声、浪声、呕吐声,声声入耳,汗味儿、酸味儿、臭脚丫子味儿,味儿味儿销魂。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起码对于来自关宁军的数百大汉来说,他们觉得这些袍泽身子骨太弱了。

他们不明白这些袍泽为啥要把吃到肚子里的粮食吐出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太浪费了!

关宁军的头头阔端以百户之职寻得了货仓的一个角落,此时此刻正悠闲的打着呼噜,他睡的香甜,不时还吧唧吧唧嘴伸出手挠一挠满是黑毛的胸口。

在三艘巨大的盖伦货船里,三千悍不畏死的大明士兵努力的强撑着,好在有来自陆地的西北风助攻,他们只需要一日两夜便能到达目的地。

这只是十七世纪中叶的一个缩影。

此时此刻,大明的勇士们所煎熬的,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在一个被称作非洲的地方,一个不同肤色的人种已经经历了两百多年。

“大人!那个叫马拉基的色目人船长真的靠谱吗?别阴沟里翻了船!”常钰敲了敲门进来表示自己的担忧。

他是船舱里仅有的几个不吐的将官,整个盖伦船里,除了刘鸿渐外,即便是参将、游击、千户级别,也只能是几将官共用一个舱房。

“这事儿不用担心,你啊不要总是把色目人看的如此不堪,他们也不傻,能活着当然不会自己找死。

派些机灵点的兄弟盯死了就行!”

刘鸿渐感觉自己虚弱极了。

“还有,没事代我多下去看看兄弟们,让那些色目人想法子给货仓通通风!士兵们可以分批次的到甲板去透透气。

有任何士兵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受不了的情况,马上报与本候,给他们专门的舱房。”

虽然不用长时间的远航,但他必须想办法最大限度的保持士兵们的战斗力,因为很有可能,一下船他们便要投入战斗。

“是大人,您的身体还好吧!”常钰见船长大人一脸的苍白,不禁有些担心道。

“没事,只是刚开始不适应,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马上卯时了,大人!”

“天快亮了呀,这一夜可真是难熬……”

二人在舱室里摊开地图,仔细分析着登陆地点的地形,讨论着下了船后的主攻方向。

舱壁上的油灯摇曳,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老常,走,去甲板上透透气!”刘鸿渐突然道。

估摸着天差不多亮了,不知是胃里的东西已经吐无可吐,还是身体已经逐渐适应,刘鸿渐感觉仿佛没那么难受了。

常钰起身扶着刘鸿渐慢慢的来到甲板,虽然天气还有些冷,但甲板上早已坐满了受不了货仓气味儿的士兵。

“侯爷来了!”

“快给侯爷让让地方!”几个士兵张罗着。

“兄弟们都辛苦了,还能撑得住不?”刘鸿渐来到甲板中央,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说道。

“侯爷,大多数兄弟们都是第一次坐船,更是第一次到这海上,一时难免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再坚持个一日夜便能上岸,放心吧,没问题的!”

一个来自神机营的红裤子兵搭腔道,大伙儿们也渐渐的适应了接地气的督师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与督师大人交谈着。

大风随着黎明的来临,竟奇迹般的停了下来,只余微风习习,吹拂着粼粼的海面。

一帮子北方爷们儿侃天侃地侃空气,在甲板上倒也其乐融融。

不多时,一丝霞光自东方的水天相接处展露,甲板上的将官突然都集体沉默,皆是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这奇景。

初时只有一丝,片刻后一丝变成一角、一角变成半圆,继而如轮的旭日跃升而出。

金色的朝阳普照在海面上,普照在船舷上,普照在士兵们的脸上。

这一刻时光是如此静谧,所有的士兵都被海上极美的朝霞所震撼。

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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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令行禁止

三月初八,晨起,大雾。

自昨夜起大雾弥漫整片海洋,海水变的波澜不惊。

“马拉基,你确定航向没有错?”刘鸿渐皱着眉头问旁边一个身材矮胖的色目人。

“尊敬的将军阁下,您应该相信我,我从小便在海洋里长大,您的海图详细到令我吃惊,绝对不会错的,绝不!”

马拉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他身着一身欧式长衫,船长帽也早已被没收,自从刘鸿渐上了船,他沦落为了阿玛尼号的大副。

哦不,现在船甚至已经不叫阿玛尼号,被面前的这个看似和蔼实则‘凶残’的大明侯爵改为了山海关号。

这简直太不不可理喻了,这艘盖伦船可是他老爹给他留下的唯一财产,他继承这艘大船,同时也继承了这艘船欠下的巨额债务。

为了躲避债务,他又向东印度公司贷款,租赁了另外两艘盖伦式商船,拉着一批货物到达吕宋。

然后又听说大明在大量的收购粮食,嗅到巨大商机的马拉基拿出了上批货物的所有利润买了足足三船粮食。

结果到了南海,与刚从大明返航的同行交涉,发现去大明交易竟然首先要付给大明海盗郑一官银子。

而且每艘船竟然要付三千两的过路费,这还不说,他们郑家负责收集的粮食价格,竟然比他的成本价还低!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马拉基凭借着高超的航海技术,一怒之下便绕过台湾岛。

自南海一路向北,经东海到达渤海,沿着渤海继续向北,结果在抚宁卫被正发愁粮草的黄得功一锅端。

折腾半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马拉基甚至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幸亏他带了通译,苦苦哀求之下以粮食换得了船员的性命,但却从此没了自由。

直到面前这位年轻的侯爷来到此处,要求他运送士兵横穿辽东湾,事成之后给他自由。

本来觉得这个年轻的侯爷还挺好说话,结果当晚有个水手想逃被明军抓回,当场便被这和蔼的侯爷砍了脑袋。

这让马拉基再也不敢怠慢,他想活着,即使没有自由。

“常钰,召集所有百户官以上的人来我舱房议事!”刘鸿渐挥手让战战兢兢的马拉基退下道。

片刻之后,本就不大的舱房由于挤进来足足三十几个大汉变得拥挤不堪。

这些将官们小声的议论着靠岸后的事,毕竟这两日实在是太难熬了。

“都静一静!本侯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再说一遍,这次行动充满不确定性,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命令,你们必须认真听好。

第一,所有行动以我的命令为准,如若我不在,以冯大人的命令为准,令行禁止!

第二,所有行动以百户为单位,你们身为百户官的,当看好自己手下的士兵,不得妄自行动,违令者,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此次行动没有补给、没有情报,意味着所有的一切我们必须就地解决,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是以包括本侯在内,所有人必须放下妇人之仁,凡是有可能对我部不利的,不论是谁,只有一个字,杀!

都听明白没?”

刘鸿渐一口气说了想了一晚上的话。

“大人,我等深入建虏后方,那些梳辫子的建虏定然都是敌人,他们都有可能会去向建虏的高官报信,卑职的意思是,这些建虏的平民如何处置?”

一个来自神机营的千户官在后方说道。

“本侯刚才表达的还不够明白吗?你给我重复一遍第三条,如果说不出,此次行动你便不用参加了!”刘鸿渐横眉对着这个千户官说道。

“凡是对我部不利的,不论是谁,杀!”这千户官自己重复一遍,同时也知道了答案。

“最后一遍,不止是建虏,凡是所有对我部有敌意者,皆可杀!

如若再对此有疑问者,都留在船上飘着吧!

明白吗?”

刘鸿渐几乎是吼出来的。

莫说是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就算是同族者,大明出的汉奸还少吗?

既然甘愿为奴,还甘为走狗,那么就不要怪本侯不客气了!

两国交战,总是要死人的,除非把某一国打疼了、打怕了、打累了,这战争才会结束。

既然总是要死人,那还是不要死我大明的人吧!

恶人也好,英雄也罢,权当是为老阎老陈以及无辜被屠戮的大明百姓们报仇了!

“明白!”所有人齐声道!

怪不得当初征集人手时,督师大人说不仅要不怕死,还要敢杀人!

他们身为大明的京军,杀死敌人当然是无可厚非。

当时还很疑惑,现在他们终于明白督师大人所说的杀人是什么意思了。

昨晚刘鸿渐与常钰等几个核心人员议论此事时,连书生气最重的冯敦厚都没有提出异议,这让刘鸿渐甚是吃惊。

看来在兄弟义面前,老冯心里的道义也要靠边呀,嗯,孺子可教。

“马上要靠岸了,都最后做一遍检查,每人带上两日的口粮。

我们短时间内不会回到船上,纸壳弹要全部带上!

记住,能使用战刀的,就不要使用弓箭,能使用弓箭的就不要使用火枪,能使用火枪的,就不要使用ak!

子弹需要节省着用,但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如此,都赶快回各自船只传达本侯的命令吧!”

说完刘鸿渐便结束了登陆前的最后一次议事。

“老冯,这三艘船关乎着这三千士兵的性命,要不,你就留下来看守这群色目人吧!”刘鸿渐突然对着正转身的冯敦厚道。

接下来的行动必然十分血腥甚至是残暴,虽然冯敦厚现在没说什么,但是……

“大人,卑职想参与这次行动,咱们说好了的,卑职保证绝对不会拉大人的后腿!”冯敦厚并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刘鸿渐,斩钉截铁的道。

“好吧!老常,这几十个色目人就由你指派人看押吧!

一定挑些机灵点的,咱们的ak每艘船留下一支!

海图我已留下,待我们登陆之后,务必要保证月底时船只到达指定地点!”

对于后路的选择,刘鸿渐慎之又慎。

“放心吧大人,留下来的都是卑职亲自调教出来的,绝对不会出差池!”常钰回身拱手道!

“老爷,那个叫马拉基说,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陆地,我们马上可以上岸了!”牛大棒槌从甲板处飞奔而来,大声吼道!

ps:20年的最后一个月了,祝福所有曾经努力过的朋友,都能实现年初的目标,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276章 闪电突袭

金州木场驿,晨起,大雾。

木场驿濒临渤海隶属于辽东,沦陷后当地的汉民负责为建虏王侯权贵们烧制木炭。

辽东大部虽已落入建虏手中,但原有的军事布置却基本沿袭明制。

时已过辰时,雾气却仍然很大,木场驿的民众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折磨。

“都快点!玛德,你们这群偷懒的杂种!”一个戴着皮帽的建虏士兵一鞭子抽在一个扛着原木的汉民身上。

“啊——”这汉民头发都已经斑白,身上早已破烂而单薄的哪里经得住鞭子抽打,疼的摔倒在地。

粗长的原木正好砸在这老人的小腿处,疼的他大叫一声。

“哭嚎个甚,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建虏士兵不依不饶,手里的鞭子啪啪的打在老汉的身上。

“官爷,饶过孙老汉吧,他都一天没吃饭了……”一个瘸着右腿的汉子一拐一拐的过来求情。

“去你玛德,你这贱民又皮痒了是不是?滚一边干活儿去!”这建虏哪里肯听人劝,而且还是这么个低贱的汉人。

他一鞭子一鞭子抽在这老汉身上、脸上,不多时疼的打滚的老汉已经被抽的奄奄一息。

“格鲁,你这个没种的家伙,除了欺负这些贱民,还能干点啥?”一排身着建虏军服的士兵巡逻至此,嘲笑监工的建虏道。

“哈哈,老子还会……”这监工面对着南边大笑着,可话还未说完便瞪大了眼睛。

“杀——”能见度只有数十米的浓雾中,突然涌现出无数手执战刀的红裤子兵,而这士兵身穿的军服很明显不是自己人。

“敌袭!啊——”监工的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巡逻的建虏头目便扯着嗓子大喊,但他的喊声只传出一句。

一支利箭咻的一声射入这建虏的胸口,建虏的战刀只拔出了一半便无力的跪倒在地。

“杀!所有身着建虏衣服的,梳老鼠辫子的,一个不留!”刘鸿渐在牛大棒槌等十几个贴身亲卫的护持下冲在最前,他手起刀落亲自解决了捂着胸口的建虏。

砰砰——砰——

巡逻的八九个建虏见寡不敌众,撒丫子便往身后的驻地跑,但还未跑出几步,便被火枪击倒在地。

“杀啊!”浓雾之中,四处皆是成群结队的士兵,喊杀声、箭羽声、火枪声不绝于耳。

附近的建虏驻地听到枪声,一窝蜂的冲过来足足有几十人,他们手执着弯刀,嗷嗷叫着冲向声音所在的位置。

“射击准备!”刘鸿渐从背后取过akm咔嚓一声拉动枪栓,冷冷的看着这群建虏。

建虏们见这群人连刀都忘记拔出,还以为入侵者被他们吓傻了,加快速度向着刘鸿渐以及他的亲卫冲去。

他们久居战后,已经许久没有尝过明军的鲜血,距离不断拉近,建虏士兵狞笑着举起战刀。

“开火!”刘鸿渐怒喝道,他也狞笑着!

哒——哒哒哒——哒哒——

几乎是贴着脸皮,刘鸿渐的akm喷吐怒火,把当头的数个建虏打的向后飞去。

哒哒——哒哒哒哒——十几个亲卫跟着开枪,扫射着近在咫尺的鞑子兵。

鞑子兵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是片刻,一排排的鞑子胸前爆出一股股血花,子弹从其背后穿透,旋转着继续钻入后排的鞑子身体里。

巨大的旋转力瞬间把皮肉与内脏搅作一团,冲出人体后在背后留下碗口大的血洞。

几十个鞑子兵几乎连呼喊都没来得及,瞬间便躺倒一片。

他们睁大惊恐的眼睛,他们不理解这些明军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武器,但却已经来不及思考。

流淌的鲜血是对原罪的忏悔,抽搐的四肢是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杀进鞑子驻地!汉人跪地不杀!”刘鸿渐对着一地的鞑子尸体吐了口唾沫,大声对着后方的千户所士兵发号施令。

木场驿的建虏驻地仅有一百多个鞑子兵,哪里经得住如此多大明士兵的屠戮,只片刻便被杀了个干净。

“大人,抓到三百多个建虏平民,皆是这些建虏兵的家眷……”冯敦厚脸上略带不忍,这样近乎于屠杀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带上来吧!”刘鸿渐懒得搭理冯敦厚,没杀也好,本候亲自来。

驻地中央,木场驿的数百汉民跪倒在地,他们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

金州已沦陷十几年,但一些上了年纪的汉人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明军杀过来了。

一群鞑子家眷在常钰等人的驱赶下也来到驻地,这些家眷除了老弱,只剩些歪瓜裂枣般的建虏女子。

这些女子一进入驻地便开始哭嚎,四周遍布的尸体、血水让她们惊恐到无以复加。

“聒噪!常钰,动手!”时间紧迫,刘鸿渐不敢耽误,直接当着跪地的汉民,对常钰下达命令。

哒哒哒——哒哒哒哒——

常钰刚得了命令手里还没动作,身后的祖仇清、王朗、刑山、岳成泽便已经开了枪。

若论仇恨,没有人比他们四人更深。

他们的祖父死在建虏手里,他们的父亲死在建虏手里,他们的村落被屠杀,他们成了孤儿……

现在,以牙还牙的时候到了,来自辽东的四人众几乎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来自心底的恐惧让这些鞑子家眷疯狂的尖叫、挣扎、逃窜,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一开始只有祖仇清四人,然后常钰也一脸凶相的开了枪。

接着是千户所的阔端,他由于先前战斗中的出色表现,被派发到一支失去主人的akm。

六把akm突突突的一口气把子弹打完,akm子弹巨大穿透力的作用下,三百多个俘虏只余下数十人。

阔端一挥手,身后一帮子关宁大汉扛着心爱的三眼铁榔头冲入其中。

他们对于建虏的仇恨仅次于祖仇清四人,事实上关宁军最强盛时有数万,如今仅剩六百出头。

他们的袍泽死在谁的手里不需多言,在关宁军眼里,这些鞑子猪狗不如,那么便去死吧!

片刻后,木场驿重归平静。

刘鸿渐转身,面向身后数百已经被吓的哆哆嗦嗦的汉民们。

ps:金州,今指旅顺。

ps:求打赏啊十一月份儿寒寒已经很努力,但看着上个月的稿费真是欲哭无泪,有任何建议,朋友们都可以告诉我,我并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

第277章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在木场驿所有的汉民眼里,此刻的刘鸿渐就如同恶魔般可怕。

虽然他们曾被建虏们奴役、欺辱和虐待,但即使是已经经历过战争的神机营红裤子兵,也从未见过如此残酷的屠戮。

更别提这些木讷麻木的汉民了,不少人见刘鸿渐转,甚至被吓得跪着的子向后躺倒。

“你们是汉民,我不杀你们,但是记住,我离开后的一天之内,任何人不得离开这个木场,倘若有人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这些汉人听到自己可以不死,都是终于放下了心。

他们已经被建虏奴役十几年,不少年轻人都已忘掉了亡国之恨,反正不管是大清还是大明,他们都吃不饱肚子。

对于这些汉民,这是刘鸿渐所能做的最后的退让。

“大人,这些是从鞑子营地搜出来的”一个兵士从后方赶来,呼啦一声倒出一堆的碎银块儿和一些金银首饰。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收起来。”此次行动所有缴获全体士兵就地分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百多号鞑子、数百鞑子家眷只搜出这么点家当,不得不说令所有人略显失望。

若说唯一值得刘鸿渐开心的便是,这小小的驻地竟然养着将近两百匹战马和数百牛羊。

从建虏的营盘搜出来不少风干的牛羊块,刘鸿渐也不嫌弃,与金银等物资一起装上了马背。

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刘鸿渐有些着急。

“大人大明要打过来了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自汉民人群中站起道。

“与你何干”刘鸿渐不知这老头何意,他并不信任这些汉人。

“大人需要一个向导不是吗老朽名曾是金州城里的教书先生,熟悉周边的况,大人,我可以帮你”这老汉说起话来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意思。

“好如果被本侯发现你意图不轨,我会直接杀了你”刘鸿渐确实需要一个向导,他需要知道附近哪里有建虏驻军,哪里有建虏村落。

“悉听尊便”对于刘鸿渐的威胁,这老头竟然凛然不惧。

刘鸿渐突然觉得这个老头不简单,事实上,不仅刘鸿渐,就是后的大部分汉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还是以往那个贪生怕死、谄媚无极的老李头吗

“我会留哨骑在这儿,尔等但凡有一人敢于出这个村寨,全数斩杀出发”刘鸿渐不等这些汉民回应,便带着大部队出了寨子。

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刘鸿渐虽然表面镇定,但其实内心慌的一批。

此时此刻在行在路上反而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经此一役,斩获良马二百匹,几个主要将官都分得了马匹。

“大人,您不该放过寨子里的汉民”年岁已大的向导李牧也有幸分得了一匹马,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悲喜。

“哦为何”并列而行的冯敦厚皱眉道,对于这个向导冯敦厚一直不怎么感冒,他有一种直觉。

“大人,您留的哨骑此刻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向导并未回复冯敦厚的话,而是继续对着刘鸿渐说。

仿佛是印证了李牧的话的似的,部队后方一骑奔袭过来。

“大人那木场驿的汉民暴动要逃,张顺和吴大头去阻拦被他们杀死,小的看事不可为借机逃了出来”这说话的哨骑腿上还受着伤,想来也是经历过一场恶斗。

“**本侯不是已经放过他们一条生路了吗为何还要如此行径他们不是汉人吗”刘鸿渐大怒。

他想不明白,越是不明白,反倒是越生气,以至于都骂出了声音。

“大人,金州地区已经被女真人霸占了十数年,人心思变,一些小一辈的年轻人早已对大明没了印象。

况且,您杀了全部的鞑子,却留着这些汉民,如若以后鞑子的军队杀回来,这些汉民还能活吗”向导李牧平静的道。

在那寨子里时,李牧就知道是这么个况,可是他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没人信,起码当时没人信。

“难不成你想让大人屠戮汉人吗”冯敦厚不满的道。

“哼,大人想想吧,这是哪儿一个疏忽您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您又有多少士兵值得冒险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仅此而已。”李牧满不在乎的道。

刘鸿渐愣住了,出征之前,他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能妇人之仁,不能妇人之仁,可现在呢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迂腐的人呀

还指望着这些生活在建虏统治下的汉人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他想的太简单的了。

整个木场驿的战斗都没有人员伤亡,反而因为他的怜悯死了两个,他们是连死都不怕的勇士,可却死在了他的怜悯之下。

这怜悯有多愚蠢,刘鸿渐的内心就有多愤怒。

这是敌后,这里全部都是敌人,不论是满人、还是蒙人,亦或是汉人。

你不能希冀汉人就是向着你大明的,他们没有那么高的cāo),他们在大明过的一样凄惨,他们只想活着,哪怕是出卖他们这群来路不明的强盗。

“他们都逃向哪里”刘鸿渐突然感觉眼角发酸,是啊,多么愚蠢的决定。

“大人,他们都向北逃去。”

“大人,他们肯定是要往金州城逃,这金州城内鞑子兵本就不多,前些子又被大批抽调去打仗,您最好尽快行动,赶在这群流民去报信之前到达金州城”李牧直言道。

“你带几个人去把那二位兄弟埋葬,然后去金州城与大部队汇合。”刘鸿渐对着那哨骑道。

“诸位将士,随我拿下金州城”刘鸿渐再不犹豫,大喝一声下令全军向金州城行军。

一百位关宁大汉被分到了战马,他们扛着心的三眼铳行走在最前,之后是刘鸿渐等将官,再之后是急行军模式的火枪大方阵。

木场驿距离金州城只有不到二十里,但是在部队到达金州城之前,刘鸿渐先遇到了木场驿的流民。

“阔端,这些人交给你了,一个不留”刘鸿渐对着后的阔端下令。

一百个骑着战马的关宁大汉立刻加快了速度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么还是你死吧

第278章 法外狂徒

“杀”阔端带着一百号关宁铁骑饿狼般冲入数百流民当中,前方顿时传来流民的惨叫声。

刘鸿渐带着的大部队并未参与此次追杀,他的士兵的仇自然有关宁兵来报,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半个时辰后,远处终于出现了金州城的轮廓。

“阔端,累不累”刘鸿渐对着后刚赶上来的阔端道。

“侯爷,俺都还没尽兴,这些流民太不经打了。”阔端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净,看起来格外狰狞。

“嗯,没关系,今让你痛快的打个够,看到前面的金州城没”刘鸿渐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金州城道。

“侯爷俺看到了,城门还开着咧”

“大块头,你这眼力见还不错,比本侯强,给你个新任务,带着刚才的兄弟给本侯抢下城门,掩护咱们的其他兄弟进城”

刘鸿渐拍了拍阔端的肩膀,这些个关宁汉子真的是猛,关键是还好养活。

“得令兄弟们,跟俺走”阔端单手扬起数十斤重的三眼铁榔头,对着后跟他一样兴奋的袍泽们吼道。

一百个关宁汉子随即向着金州城跃马奔腾,干冷的天气里瞬间尘土飞扬。

“嘿,巴干达,你看那城下是个啥况”城上一个鞑子兵眼见一队兵向着他们冲来,有点吃惊。

“哦看样子是木场驿方向来的,那边出了什么事了”被叫做巴干达的鞑子回复道。

“不对他们的衣服颜色不对快关城门”骑兵越来越近,等到骑兵已经到城下时,这鞑子终于看出了端倪。

但是已经晚了,阔端带着关宁兵丝毫没有犹豫,一股脑的冲进了城去

“兄弟们,敢于反抗者,不论是谁,杀无赦冲”见阔端已经拿下城门,刘鸿渐下令。

三千火枪兵随即加快速度一窝蜂的冲进了金州城。

“老常,带人拿下城墙,封锁城门”

“是,大人”

“老冯,带人攻下金州衙门”

“是,大人”

“其余兄弟,看到街上的鞑子了吗

不论男女,杀,杀无赦杀”各部人马已经四散去执行任务,刘鸿渐瞅瞅后,给后的三四百千户所士兵发布命令。

不多时,南城城门口便只剩下刘鸿渐以及他后的十数个亲卫。

金州城街上的鞑子早在阔端夺下城门时便已经慌乱不堪,如今更是四散奔逃,可不论是往东还是往西,都被明军给堵死。

鞑子不像城中的汉民,汉民遇到贼寇也好敌军也罢,基本都是躲入家中,紧闭房门。

而这些鞑子十几年前还大多都是牧民、猎户,住的牛皮帐篷,每与牛羊为伍。

他们遇到不可抗拒的军队,只会想着逃,要逃出城去,只有那样才能存活。

可这却更方便了明军的行动,数百明军在刘鸿渐的示意下,以十人为单位,四处猎杀着。

刘鸿渐自己则和十数个亲卫骑着战马立于城中,他感受着鞑子们的呼喊与绝望,就像感受着前屯城中大明子民的绝望般。

离开了游牧的帐篷,这些鞑子兵都过的太安生了,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被狼群侵袭、被敌军追杀,而他们的牛羊,自然有卑jiàn)的汉民们去代他们放牧。

半个月前前屯城的遭遇,在金州城重演。

金州城里的五百多个守军连驻地都没出便被乱刀砍死,城墙上更是没有受到什么抵抗。

这里没有国法,这里唯一的法律就是刘鸿渐的军令。

刘鸿渐屠刀所指之处,明军皆是法外狂徒

一群手持弯刀的鞑子百姓,见刘鸿渐所处的南城只有这十数个骑兵,便壮着胆子向这边冲来。

他们想逃出去,就像前屯城中罹难的百姓般。

“大棒槌,忍不住了吧去吧”刘鸿渐眉头都没皱,只是轻声的对后早已按讷不住的牛大棒槌说道。

牛大棒槌一挥手,十数个亲卫端着ak冲上前去,而牛大棒槌则仍然稳稳的守在刘鸿渐边。

“老爷,俺跟着你。”牛大棒槌终究是忍住了杀意,他知道自己的份,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

哒哒哒哒哒哒

结局不用言明,鞑子们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了代价,鲜血顺着青石铺就的街道四处流动,仿佛要冲洗掉这城市的肮脏。

别说什么己所不勿施于人,这里有的只是以血还血、血债血偿

数十年来以及数十年后,数千万的同胞为此而死。

要趁着汉民族的腰杆还能直起来,把所有觊觎大明的的不臣之人全数杀死。

为了这个目的,哪怕是背下嗜杀的黑锅。

在建虏屠戮锦州、屠戮大凌河、屠戮宁远、屠杀前屯之时,他们就应该有被屠戮的觉悟。

金州城城门紧闭,城外是寂静的荒野,城内是哀嚎的地狱

一个多时辰后,金州城内终于安静下来。

“大人,城中鞑子士兵五百八十人,已全数斩杀,反抗的鞑子也皆已歼灭,另外还有千余鞑子俘虏。”常钰从城墙上下来禀报。

这批俘虏是刘鸿渐专门示意常钰留下的活口,经历过木场驿的风波,他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大人,经下官盘问这金州城的县令,金州城内共有在册的建虏三千六百余,汉民五千八百余,马匹七百余匹,牛羊无算”

冯敦厚也从衙门方向赶来汇报。

金州城的知县是个猥琐的老秀才,走路都不利落了,还娶了六房小妾。

在冯敦厚带人进入府衙捉拿他的时候,还不忘吆喝家仆去藏银子。

“把俘虏全部带过来,常钰,你去带人召集这金州城的所有汉民”刘鸿渐下令。

过了一会儿,全城的民众被陆续的召集到了城中央。

城中的一片空地之上,一排排被捆成粽子般的建虏徒劳的在地上挣扎,他们想发出声音来喊出内心的恐惧,但是却被堵住了嘴巴。

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汉人个个露出惊慌的脸色。

年轻些的还好些,初生牛犊不怕虎,还左右跟边的人轻声的议论着什么。

年纪大些的似乎想起了十数年前的一幕,面无血色。

那个时候是鞑子兵入城,那个时候依然是血流成河

十数年过去了,那时的况仿佛历历在目,这次,他们还能熬过去吗

第279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第三更,月票加更)

“本人是大明安国候,你们身后的士兵,都是来自大明的勇士。”刘鸿渐站在高台上大声道。

“大明与建虏在交战,这个你们应当知道,多余的话本候就不说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杀死一个鞑子给你自由。

第二,加入我们成为盟军,然后杀死更多的鞑子。

加入盟军后,杀死第一个鞑子,你将得到十两银子的赏银,而后每杀一个得一两。

杀死十个鞑子后,升为盟军小旗官,二十个,升为总旗,五十个升为百户……

闹事者直接格杀!现在开始吧!”刘鸿渐说完,一个亲卫扔在地上一把战刀,常钰马上指示这汉民做出选择。

刘鸿渐的想法很简单,不想加入军队,那么你可以选择杀一个鞑子,只要你动了手,起码能证明你的立场。

然后,你都杀了鞑子了,鞑子兵断然不会放过你,那么你以后如何活下去?是逃离这里?还是怎么着,就不关我事了。

要么跟我一起杀鞑子,证明你是心向大明的,要么你便自生自灭,反正不能留着给建虏做帮凶。

当然,第三种选择刘鸿渐没说,如若这两个都不选,那么便去死吧!

他的这次行动根本没想过夺取城池,因为压根没有那么多兵力。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破坏,尽可能的破坏一切,破坏掉建虏的统治根基,让建虏不得不回防敌后,从而影响大局。

大明需要时间,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

看这天色今日估计就要在这城中过夜,距离金州城最近并且可以称之为城的,只有西南方的复州城,距此六十里。

但李牧说,这复州城的守军基本与金州差不多,如若连夜进军拿下这城想来也不是难事,如果明日再去,复州城就有可能有了防备。

深思熟虑后,刘鸿渐还是决定暂且修整,士兵们在船上经历两日颠簸,身体都已经十分疲惫。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筛选,在天色已暗时终于甄别完毕,除却老弱妇孺,有一千二百多个青壮愿意加入盟军。

剩下的皆是咬着牙砍了一个鞑子后离去,还有一部分直接被吓的崩溃,被祖仇清等人送去见了阎王。

当夜,刘鸿渐宰杀了金州城内所有的家畜,加上新加入的一千二百盟军,根本吃不完。

刘鸿渐在保留一部分作为军粮外,直接大发慈悲把多余的赠与了余下的汉民。

过了今夜,金州城将不复存在,追逐死亡的去杀戮,选择流浪的去求生。

办完了所有事,除却城墙上值守的兵士外,来自大明的勇士们终于可以睡一个囫囵觉。

“常大人,侯爷这么做难道不怕遭人非议吗?”一处房舍内,响起冯敦厚略带忧虑的声音,再重的话冯敦厚没好意思说出口。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此行径,不怕遭天谴吗?

“冯大人,早在加入这场行动之初,侯爷便说过,不敢杀人者,不能加入这场行动。

下船的时候,侯爷也曾劝过你,可你非要跟来,我老常没什么文化。

但也知道在这地界儿,四处都是敌人,想活下来就必须以雷霆之力,斩灭一切可能的敌人。

如果侯爷放过这些人,继续往北,你能把背后交给这些是非不分的汉民吗?

他们已经不是汉民,他们已经被奴化!

叫我说,侯爷还是妇人之仁了,什么狗屁盟军。

一群农夫,土鸡瓦狗能有什么杀伤力,累赘而已。”

常钰一边吃着刚煮好的牛肉,一边自顾自的喝着城中搜刮出来的烈酒,他对刘鸿渐的做派没有什么不满,顶多只是抱怨而已。

事实上别说盟军,就算是新加入的千把神机营火枪兵,常钰也是不怎么看上眼,在他看来千户所才是最牛逼的,也是侯爷最该倚重的。

“唉,杀伐过重,杀伐过重呀!”冯敦厚喃喃的道。

现在冯敦厚终于明白侯爷所说的青史留名是怎么一回事了,怕是侯爷早就知道,就算留在青史里,也不是什么好名儿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三千全副武装的士兵皆已吃饱喝足、整装待发。

新加入的盟军经过昨晚和今早的全肉食待遇,也终于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儿。

他们手里有的拿着鞑子兵的弯刀、有的拿着不知何处搜寻来的长矛、有的甚至扛着一把粪叉,凡是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铁器,大都可以看到。

流浪可能会死,或者饿死或者冻死或者被鞑子兵打死。

跟着这支明军,可能会死,但更可能拿到赏银、吃到美味的肉食,更可能得到之前所不能得到的一切。

当然,能有如此这般觉悟的仍然是少数人。

“开城门!”刘鸿渐下命令。

咯吱一声,北城的城门被兵士们打开,不想加入盟军的汉民扛着行礼冲出金州城……

“放火烧城!”刘鸿渐下令,他对这帮新晋的流民没什么喜恶,就如同建虏对大明中的闯军一样。

一队神机营兵士扛着薪柴向城中四散开来,不多时城中数个方向便冒起浓烟。

干冷的风将是火势最强的助燃剂,可以想见,数个时辰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能杀的杀光,能抢的抢光,能烧的烧光,这本就是大明的遗产。

在刘鸿渐看来,评价一个民族最简单的方式,便是看他是代表着进步还是倒退。

一如先前的闯贼,还是如今的建虏,这些家伙除了破坏之外,一无是处,他们没有创造任何价值。

不要相信什么闯王来了不纳粮,不过是一伙土匪耳,也不要相信什么满汉一家亲,如果你不想做奴才的话。

留给建虏的,将是一副烂摊子,你若有本事,你就把城建起来!

“常钰,你带领一千人屠石河驿。”

“遵命!”

“阔端,你带领关宁骑屠栾古关。”

“得令!”

“祖仇清,你带领一千人屠红咀堡”

“得令!”

“余部,随我屠归服堡,记住本侯的命令!”

“烧光!杀光!抢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刘鸿渐还没说完,就被如山的吼声打断。

“那么,出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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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刀在手,跟我走(第四更,推荐票加更)

四千两百余明军,兵分四路向着各自的目标行进,这些选定的目标皆是经过探报,并且被李牧认定没有过多鞑子兵防御的小镇。

事实上方圆百里,除却复州城外,鞑子压根就没有多少可战之兵。

自辽东半岛金州地界登陆,在刘鸿渐的带领下,三千明军自南向北,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征服。

刘鸿渐所率领的部队除了有四百千户所士兵和三十个亲卫外,便是一千两百个盟军。

这三十个亲卫皆是akm在手,四百个千户所士兵也是全副武装,到达归服堡时皆是岿然不动。

“本侯决定,此次战斗战绩排第一的,加赏银一百两,战绩倒数的最后五个人,将被处死!

盟军的士兵们,证明你们忠诚和勇武的时刻到了,看到前面的镇子没?冲上去,征服它!

记住,如果有人愿意加入你们,盯紧他,让他去杀鞑子,明白吗?”

“明白!”这一千两百余盟军身着各色服装,手中的武器也是长短不一,在刘鸿渐的鼓动之下,大多憋的脸红脖子粗。

“去吧,本侯在这里等着为尔等庆功!”刘鸿渐骑在战马之上,对着手握弯刀的盟军道。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兴奋,但这都不重要,如果你不想死,如果你想拿到赏银,那么便去杀吧,用上你最大的力气。

“冲啊!”不知是哪个带的头,一千多个盟军民壮笨拙的冲入了归服堡。

“大人,用小的跟进去帮衬吗?”千户所一个百户官上前道。

“不用,你们四个百户官,各带一百人去封锁住所有的出口!”刘鸿渐好整以暇,他就是想看看这些盟军在恐惧和诱惑之下,究竟战力如何。

这余下的四百士兵与其说是帮助盟军,不如说是监视盟军。

四个百户官带着士兵分散开来,刘鸿渐身后瞬间只剩下牛大棒槌以及三十个亲卫。

归服堡是四个攻击方向中防御力量最弱的一个,经勘查归服堡甚至连鞑子的驻军都没有,除却不到三百户鞑子的牧民外,剩下的一小半是汉民。

盟军们三五成群笨拙的踹开街道两旁的房门,见里面是鞑子,便举起手中的屠刀、长矛、粪叉,与之搏斗。

见屋舍内是汉民,便高声喊着,要么一起去杀鞑子,要么死……

又是一个宁静的早晨,镇子却迎来了最后的末日。

一个时辰后,当盟军带着滴血的屠刀从镇子里出来后,千户所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盟军大多身上染满了鲜血,事实上为了杀死一个鞑子,他们甚至是手脚并用,甚至还有人下了嘴。

征服了第一次杀人的恐惧,所有的一切变的如此简单,盟军变的狰狞、变得凶狠。

这还是刚才的盟军吗?

这些盟军手里提溜的是啥?

不少千户所士兵瞠目结舌。

咚——咚咚——一个盟军把手里提溜的好几个鞑子脑袋甩在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更多的盟军把手里的首级扔到地上。

“老冯,取银子,赏!”刘鸿渐知道这些盟军现在需要什么,他们征服了恐惧,现在他们需要安抚。

他们需要说服自己,他们上有大义,下有赏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一下子堆了这么多的首级,刘鸿渐也一阵恶心。

千户所包括神机营、三千营在内,来辽东之前便规定了军功以集体功算,但对于盟军,刘鸿渐并不打算改变军功。

还是按照战绩算吧,更原始也更容易激发盟军的战斗积极性。

只不过割取首级实在太麻烦,也太渗人。

有个盟军竟然腰间挂了五六个左右摇摆的首级,实在是有碍观瞻。

最后刘鸿渐想了个法子,盟军计算战绩,以鞑子头顶那撮有辫子的头皮作数。

这玩意好夹带不说,剃发令还没开始实行,也没有汉人自虐的去理这个发型。

那老鼠尾巴般的细小辫子,还特别认真的被编织,盟军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作假,简直是做战绩计数的不二选择。

经统计,归服堡一战,盟军上缴首级一千四百余,战死三百二,新加入盟军的有五百三十。

其中包括还包括八个鞑子,这倒让人意外,不过这八大鞑子也献上了鞑子的首级,刘鸿渐大手一挥兼容并包、有杀无类!

盟军中战绩最差的五个民壮当即被处斩,冯敦厚更是呼啦啦从马背倒出一堆的银钱,当场分发给了有功的盟军民壮。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这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残暴的规则。

经过这场战斗,刘鸿渐新组建的盟军不仅没有让他失望,反而更加的‘团结’。

严酷的制度之下,盟军不仅长出了血肉,还生出了獠牙。

从气势上看,他们比千户所的士兵更血腥、比关宁军更残暴,他们敢于向任何人动手,即使是用牙齿,即使是用粪叉。

只要刘鸿渐下令的话。

一把火烧掉归服堡之后,原有的一千六百军队,变成了一千八,大部队浩浩荡荡向着指定的集结点盘古堡进军。

同样的方式,在另外三个建虏的镇子上演。

辰时二刻,常钰部抵达石河驿,杀鞑子一千二百余,征集盟军三百四十,马匹二百余,金银数千两……

巳时整,阔端部到达栾古关,杀鞑子八百余,征集盟军一百二,马匹三百,金银无算……

巳时三刻,祖仇清部到达红咀堡,杀鞑子一千三百余,征集盟军六百,马匹五百余,金银一万三千余两……

未时,四军合一,在复州城外沙河以南的盘古堡集合。

当明军到达盘古堡时,盘古堡的两百鞑子守军眼睛都吓直了,他们当场放弃了驻地,骑马向着复州城飞驰而去。

从栾古关、红咀堡等地附近逃亡的鞑子也好、汉民也罢,四散奔逃之余,大明六屠夫之名也开始传播。

他们分别是常钰、祖仇清、王朗、刑山、岳成泽和阔端。

时日不早不宜行军,在刘鸿渐的命令下明军入驻了盘古堡,千户所士兵负责值守警戒,盟军则开始享受收货的喜悦。

有人欢喜有人忧,复州城内,一个建虏将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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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稳住,我们能赢

复州城。

“禀报将军,这伙儿明军已经到达盘古堡!”一个哨骑进了房门后,向屋内的一个身着华服的将军跪地禀报。

“他们有多少人?又是谁人统领?”这将军好整以暇,端着茶碗宛若汉人般喝着茶水。

“禀将军,小的不知……”这哨骑结巴道,他若是知道,怎么敢知情不报。

但那伙儿明军的防御实在太严密了,为了查探敌情,已经有好几个兄弟被明军用奇怪的武器击杀,他现在都还惊魂未定。

“混账,要你干什么吃的?这点消息都查不清楚,出去自领二十军棍!”这将军茶水没喝两口,直接把茶杯砸在了哨骑头上。

哨骑大叫一声也不敢闪躲,额头顿时冒出了血。

“库班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又发这么大的火儿?”一个上了年纪的汉人官员,微笑着从外面进来拱手作揖道。

库班也不隐瞒,如实的说出了心里的烦忧。

“下官正好有事禀报您,刚才城中来了几个自栾古关和盘古堡逃难来的汉民,经过仔细盘问和对证,发现这伙儿明军最多不过三千人。”

这老头说话时腰弯的几乎成九十度,佝偻的后背显得有些驼。

“你确定?”库班惊疑不定。

“禀报将军,下官是分别拷问了好几人,这就几人也不是从一个地方逃来,想必八九不离十!”老头回复。

“哦对了,这明军将领好像还在当地征兵!”老头突然想起什么。

“哈哈哈,不过三千明军就敢来我大清的地界儿放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库班一直压着此事没有上报,就是因为不明敌情。

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有先见之明呀,不然因为这么点明军便去请援,不知要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不就三千明军吗?本将军只复州城内便有两千兵,再召集附近驻扎的下属,随随便便都能凑齐三千骑兵。

至于那明军将领新征的兵?呸!这也能叫兵?

他甚至都想到了自己上报的奏疏怎么写:

三月初,贼寇犯边,辅国将军库班领复州兵歼灭不法,毙敌八千……

“传我军令,召集羊官、永宁、五十寨所有驻军连夜赶赴复州集结!”库班大声对地上头破血流的士兵道。

库班越想越美,他当这复州守将也两三年了,朝廷与大明作战没把他调集到前线,他深表遗憾,但如今看来,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

守在敌后,都有人来送军功,这还有什么说的?

“小的遵命!”

……

三月初十早上,在盘古堡享受完整个屯子的牛羊大餐后,刘鸿渐照例一把火把这屯子付之一炬。

经过昨日征战一天,明军不仅未伤筋动骨,反而多了一千八百多匹战马,还有新组建的盟军两千多位民壮。

刘鸿渐对盟军们的状态十分满意,这些家伙平时饿怕了,也被欺凌惯了,如今有不限量的肉食招待,杀死原来欺负他们的鞑子还能领银子。

不得不说归服堡一役后,刘鸿渐对盟军还是挺看好的,起码去村寨劫掠起来都是一把好手,倒是省了刘鸿渐不少事儿。

一千八百余匹战马中,除却有两百匹战马专门托运抢掠来的金银、肉食、军粮外,几乎一半的明军有了自己的坐骑。

“侯爷,复州城外有敌情,似乎是城中的守将在城外集结兵力!”盘古堡距离复州城已经没多远,刘鸿渐领军刚行不久,四散的哨骑就前来禀报。

“噢哟,这么嚣张的吗?李牧,你不是说这复州城撑死也就三千守军吗?

怎的还敢出城迎战本侯?”刘鸿渐坐在马上,手里还拎着半根熏的热腾腾皮焦里嫩的羔羊腿儿。

是的没错,即使是敌后,也没人能阻止刘鸿渐睡懒觉,以至于督师大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额,侯爷,并非所有的明军都如侯爷的士兵般能打,一般的明军哪里是鞑子兵的对手,想来那复州城的守将也是如此想吧!”

李牧嘴角微颤,这几日他被身边这位自称大明侯爷的年轻人惊的不行,这个年轻人的军队,不论是军备、还是气势都远非他印象里的那样。

特别是那犀利的火器!还有这年轻人雷厉风行、不拘一格的作风。

“嗯,老李头这话中听!本侯喜欢,拿着,这羊腿儿赏给你了!”刘鸿渐快速解决了战斗,把剩下的羊腿儿一股脑扔到了李牧的怀里。

“除了关宁骑和akm射击百户,其余士兵下马列队,准备迎敌!

哦,盟军兄弟们不用参与此次战斗,在后面看戏吧!”

刘鸿渐简单的下令。

关宁铁骑还是适合冲锋作战,让他们拎着木质的火枪自己难受不说,还总是不能整齐划一的配合,于是乎刘鸿渐专门把他们从火枪阵列中剥离出来。

两千四百火枪兵在千户官的指挥下,迅速原地组成了两个方阵,动作之纯熟,让后方的盟军和战马上的李牧颇感奇怪。

事实上,这两日明军大多是散列作战,这集结成方阵还是第一次用。

玛德,三千兵就敢如此嚣张,真以为本侯是软柿子呀!

既然这些鞑子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么本侯就让你们桃花朵朵开。

“大人,敌将冲过来了!”李牧有些紧张,他与刘鸿渐骑马站于火枪队侧边,毕竟没有见识过大军冲杀,如此阵势让他两股发颤。

“瞅你那点出息,看看咱盟军的兄嘚。”刘鸿渐一点也不着急。

这些火枪兵都经历过几次大战了,指挥动作纯熟的如臂使指,常钰的指挥也马马虎虎,基本他自己也变成了吃瓜群众。

“哦,还不如你!”刘鸿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盟军,这些民壮大多哆哆嗦嗦的站在火枪队后面,面色煞白,哪里还有半分去村寨劫掠时的嚣张。

去村寨里抢掠,和与鞑子的正规军作战那是两码事,毫无疑问,如果火枪兵无法抵御这波鞑子兵,这群刚征集的盟军民壮百分百会扭头跑路。

“稳住,我们能赢!”刘鸿渐回头安慰道。

第282章 滚雪球的蝗虫

库班已换上了红色甲胄,骑在一匹壮硕的军马之上,他的身后是来自复州城的足足三千四百八旗勇士,这是他全部的身家。

他本人一直认为,对付区区三千明军,城里他的两千直属便足够了,但听说明军还有火枪,他不得不紧急调派了周边数个村镇的驻军。

“冲啊!为了大清国的荣耀!”库班抽出战刀高喊着。

前排的士兵都不是他的嫡系,只要撑住明军的第一波火枪攻击,然后他带着自己的嫡系一举攻破这群明军,那么一切大局已定。

他甚至可以看清这群明军举着火铳的表情了。

然而,不止他一人以为胜利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更不止他一人被这假象所迷惑。

“预备!”

“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由两个火枪方阵组成的阵列恰好把库班的先头部队包裹,这群来自复州城周边的驻军连火枪队的毛都没摸到,一个个中弹倒地。

砰砰砰——砰砰砰——

没有任何的停顿,第二排火枪兵依次开火,衔接是如此的纯熟。

砰砰砰——砰砰砰砰——

浓烟滚滚,烟雾之外是库班惊恐的眼神,但是箭在弦上,火枪兵已经如此之近,库班犹如当初的阿济格和奥巴一样,打算背水一战。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火枪队阵列两侧,早已端着akm等待射击的士兵得到命令,收割着已经少了一大部分的肝胆欲裂的鞑子人头。

akm的疯狂射击直接把库班扫倒在地,其身后的鞑子兵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打算往城里跑。

“阔端!追击!拿下复州城!”没有任何的悬念,刘鸿渐对着身后的六百个关宁铁骑道。

本来他是没打算去打复州城的,复州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城,但他也没什么攻城器械。

他本来就是来捣乱的,本着有便宜就占、打不过就跑的原则。

但这复州城的鞑子首领太嚣张了,竟然不把他当回事,那么只好教他下辈子好好做人了。

没有任何的意外,失去了几乎全部守军的复州城,在关宁铁骑的紧追猛赶下,城门都没来得及关。

同样的哀嚎,将会比金州城更加猛烈,这对于明军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无论是守城的文官还是身为首领的库班,都被愤怒的盟军士兵们以戏谑的方式杀死,刘鸿渐要让这些盟军敢于蔑视鞑子。

今日明军与建虏的对决,让全体盟军士兵以及李牧瞠目结舌,他们亲眼见证了这场野战。

号称野战无敌的八旗兵竟然完败于他们,这让盟军简直不敢想象。

褪去八旗兵不可战胜的神话,受了枪伤奄奄一息的库班竟然被盟军士兵直接扔到了火里。

盟军士兵看着库班在火中挣扎,直到冒出阵阵烤肉的香味儿。

复州城的县令,被盟军要求当着所有士兵的面脱光了衣服,他赤条条的捂着紧要部位,他以为他的妥协可以保存自己的性命。

然而盟军只不过是在发泄、在蔑视权威而已,他们想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在他面前丢尽颜面,然后屈辱的死去。

一个盟军笨拙的取过一支从复州城鞑子兵驻地抢掠来的弓箭,挽弓搭箭咻的一声却只射在这汉奸官员的屁股上,把老家伙疼的吱哇乱叫。

最后这被同伴嘲笑的盟军士兵,挥刀直接结果了几欲崩溃的汉奸县令。

复州城内火光冲天,救赎者在乞求祖宗的原谅,复仇者在把战刀挥向城中的鞑子,这是一场法外狂徒的盛宴。

刘鸿渐甚至没有去阻止盟军士兵对于鞑子女人的侮辱,如果说仇恨可以使他们疯狂,那么欲望与权力可以让他们忘记一切。

破了复州城,方圆两百里,除了更北边的盖州,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刘鸿渐。

现在辽东的明军就如同大明边境外的代善,代善吃准了明军兵力不足四处放肆,而刘鸿渐也是吃准了大清后方兵力空虚。

盖州又如何,老子不去打你算你走运,如果真的想出来练练,那么就来试试吧,复州城就是你的下场。

……

盖州城内。

守将张存仁乃是明朝降将,为人谨慎,自然知道这伙儿明军不好惹,他也不托大,直接派出哨骑直奔大清国都城盛京。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额真能对付得了的了。

明军破了复州,他盖州便首当其冲,辽东本来就地广人稀,盖州以北一百五十里是海州,以东三百里是凤凰城。

看这架势,大明的那个安国候应该不会来强攻我盖州吧,张存仁眉头紧皱,真若如此,就那么点兵攻城,简直就是个笑话。

如果刘鸿渐知道这守将的心思,肯定会对这家伙嗤之以鼻,谁稀罕你这破城?

自复州出来,刘鸿渐的盟军军团人数已经突破三千五,一举超越了原有的明军。

奇怪的是,盟军不仅没有对原有明军构成威胁,反而比明军更渴望战争,或者是说掠夺!

复州鞑子兵多,鞑子牧民也多,战马也多,仅仅这一城,便征集到战马一千三百匹,加上前两日征集的一千八百匹。

三千一百匹战马优先供应明军,三千勇士荷枪实弹、战刀弓弩、甲胄烈马、所向披靡。

但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这群明军基本上没派上用场,原因是盟军兄弟们太猛了,见到城镇眼睛就冒光。

而刘鸿渐也是刻意锻炼这支盟军,三千明军各自骑着战马反倒成了这群盟军的后台。

前两日还好,在突击行军的情况下,连灭了五六个小城,盟军也扩充到了四千余。

但到了后来,往往是刘鸿渐带领部队刚到,镇子里的人大都已全部跑光,只剩下一些老的走不动的家伙。

这就令刘鸿渐郁闷了,好在补给还是不难,刘鸿渐带着七千余大军绕过盖州一路向北,蝗虫般席卷辽东。

三月十五,滚雪球般向北推进的大明敢死队,终于在海州遇到了真正的敌人。

ps:对于目前的进度,书友们感觉如何?寒寒想听一听诸位的意见。

第283章 叔父,不要

“微臣海州知府蔡淑镰叩见摄政王殿下!”

“奴才海州甲喇额真马尔扎哈叩见摄政王殿下”

海州府衙内迎来了建府数百年来第一个大人物——和硕睿亲王、大清国摄政王、皇父多尔衮。

从下午起,海州知府蔡淑镰便忙里忙外,把自己的府衙里外外打扫了不下三遍。

然后战战兢兢、像模像样的迎出海州城数十里远。

之所以战战兢兢,主要是听说明朝来的悍匪已经扫荡到了海州附近。

这群悍匪简直太凶残了,所过之处别说是人,连牲畜都一个不留。

如果说知府蔡淑莲此刻的心情是惴惴不安,那么海州守将马尔扎哈便是如坐针毡了。

毕竟明军都打到他脸上了,他却只能看着,这不论如何不像个守将应该做的事。

可他有啥办法,海州府原有的四千多守军,一下子被礼亲王代善调走三千,剩下的这一千余还大多都是歪瓜裂枣、老弱病残。

听说复州城里库班那个蠢货已经栽到了这活儿悍匪手里,那家伙手里可是至少有三千骑兵呀!

这几日从周边逃往盖州城的难民越来越多,盖州城已经不堪重负。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马尔扎哈与蔡淑莲一武一文跪在府衙中厅里,以往都是他们坐在上边接受别人的跪拜,现在角色反转,二人只能悄摸的擦一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平身吧!”静默了足足有三息,多尔衮才冷淡的说了声。

“谢摄政王殿下!”二人如蒙大赦,起身时腿都是哆嗦的。

一个年轻的婢女低着头端着茶水走过来。

“给本王说说那伙儿明军的最新动向吧!”多尔衮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

自三日前接到盖州那汉奴守将张存仁的急奏,多尔衮便坐卧不安,算上集结军队,到赶赴海州才用了三日时间。

累是累了点,可只有他多尔衮自己知道,大清国的后方如今有多么的空虚,为了入关,大清国几乎倾尽所有。

如今宁锦防线后,能称得上精兵的只有盛京的最后两万八旗兵。

而盛京以南的诸多州县,除却留下极少的负责维持基本治安的士兵外,几乎全部调给了代善和阿巴泰。

想到此,多尔衮就心痛,前几日收到前线的消息,老七阿巴泰阵亡了!

阿巴泰与他的两个愣头青兄弟不同,甚至与他多尔衮和代善也不同。

不论是多铎还是阿济格、亦或是代善和豪格,包括他自己,就算是此刻与大明交战,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消耗对方的实力而抬高自己。

所有的人、包括各州府县的守将都在站队,只有他的七哥阿巴泰,征战一生皆是为了伟大的建州女真能够走出山野、能够睥睨天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阿巴泰并未明确站队,多尔衮还是毫不犹豫的任命阿巴泰为大清国唯二的讨伐军统领之一。

可现在阿巴泰战死了,还是莫名其妙的被明军赶来的安国候打死,听来人说胸口被打出好大一个血窟窿……

他的亲兄弟多铎死于大明的那个安国候手中,那时曾令他悲痛欲绝三天没有上朝。

现在,阿巴泰也是死于这个安国候手中,他愤怒到几欲抓狂。

更可恶的是,这个安国候竟然带着区区三千人便敢来他大清国的地界儿撒野!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多尔衮甚至已经愤怒到只一个眼神,便把小皇帝福临吓的哇哇大哭。

这是对他大清的蔑视,是对他大清十数万将士的侮辱!

他怒不可遏,当晚便下达了集结令,从护卫盛京的两万正黄、正白旗勇士里拨出一万,外加五千从科尔沁新调集来的蒙古勇士。

他要用这一万五千铁骑,来为他的兄弟多铎和阿巴泰报仇。

并用手里的屠刀告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谁才是这片土地的王!

“禀摄政王殿下,这伙儿悍匪昨日曾在大片岭劫掠,今日……今日……”马尔扎哈有些结巴,事实上他派出去的好几个哨骑今日竟然一个也没回来。

“混账,身为一城之守将,你竟然连敌军的动向都搞不清楚吗?

本王要你有何用?”多尔衮大怒。

“奴才该死!那伙儿贼人手里有奇怪的火器,奴才的哨骑刚靠近贼军便被击落马下。

昨日末将派出六人,只回来两个,今日派出五人,竟然……竟然一个没有回来!

奴才该死!”马尔扎哈赶忙跪倒地上哭诉。

“没用的狗奴才!下去自领四十军棍!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早本王要知道那贼人的具体位置。”多尔衮才不管是什么原因,身为守将毫无寸功不说,连敌人的位置都搞不清,实在是无能。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办!”马尔扎哈满脸冷汗,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躲过,四十仗虽重,但总不至于死掉。

“本王累了,蔡知府,本王带来的人都安顿好了吗?”多尔衮打发走了马尔扎哈,语气突然有些奇怪。

“禀报摄政王殿下,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一应被褥、茶具等皆是新购置的……”

海州知府蔡淑镰赶紧弯腰答复,并摆手示意多尔衮移驾。

出了中厅,绕过一排廊房,一处布置的极为奢华的院子出现在多尔衮面前。

多尔衮满意的挥手示意这姓蔡的汉奴退下,又吩咐贴身的几个虎背熊腰的亲卫守护在门口。

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入院子中。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又被关上。

“叔父,您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自屋中传来。

“小玉儿,这几日可憋坏了吧?过来,让本王疼你!”

“叔父不要,这是白天呢!”

“白天又如何?这里不是盛京!谁敢说三道四,本王杀了他!”

……

粉妆玉砌的小阁楼里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数个亲卫忠诚的守在阁楼四周。

他们对于阁楼里的声音充耳不闻,但只需要多尔衮一声令下,他们连自己的亲爹都敢砍。

时值傍晚,海州城在落日的余晖中度过了极为平静的一天。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284章 绿帽亲王

一番成长以后,多尔衮躺在软乎乎的床榻上气喘吁吁。

“叔父,在盛京时,妾晚上偷偷溜出去倒也无妨,可如今叔父直接将妾带到这海州来,不知何时能回去,恐王府的奴才们生疑呢!”

小玉儿生的肤白貌美,上身仅着一方紫红色的汉式肚兜,和顺的青丝编织成小辫垂在胸前,额头一抹束花,小巧的鼻子轻轻的蹭着身下的多尔衮。

虽然是心有担忧,但从举止上便可以看出小玉儿只不过是随口说说。

“小妖精,休要再撩拨本王了!明日还有战事呢!”一对小白兔在多尔衮的胸前轻轻磨蹭,虽然隔着肚兜,依然让多尔衮有点吃不消。

“你怕甚么?不是已经告诉肃王府的那群狗奴才了吗?你是回娘家探亲,他们不会起疑的!”

多尔衮轻轻把小玉儿的妙体挪到一旁,自己则光着身子、大摇大摆的起身坐在桌旁喝起了酒。

此番从盛京急行军过来,还紧急召集了距离盛京最近的科尔沁部五千新兵。

而这小玉儿的娘家便是来自科尔沁草原,还有她的族姐孝庄文皇后,二人皆是博尔济吉特氏的明珠。

当初科尔沁归顺大清国,黄太鸡为了巩固与科尔沁的关系,自己娶了大玉儿,自己的长子豪格则娶了小玉儿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毕竟人多口杂嘛!”小玉儿披上一袭碧绿色锦袍,也慵懒的起身坐到多尔衮身边。

“怕个甚!谁敢嚼本王的舌根,先掂量掂量自己能耐,你我是你情我愿,即便是我那莽夫般的大侄子,他还敢翻了天吗?”

多尔衮端起一杯酒递到小玉儿樱唇边,小玉儿不敢违抗抿嘴喝了一小口,被呛的咳嗽起来。

“哈哈哈,这天下,没有什么能阻拦我多尔衮!”多尔衮哈哈大笑,一把扯掉小玉儿身上的袍子把她拉入怀中。

多尔衮出征有个癖好,为了满足出征时的兽欲,并显示自己高人一等,每次出征必带女眷。

先前在他老爹努尔哈赤统治时期,曾严令军中不可带女眷,多尔衮不得已只能靠掳掠当地女子为乐。

黄太鸡统治时期他便嚣张多了,出征时,自己的那么多妻妾想带谁便带谁!

黄太鸡死后,多尔衮的行为连嚣张都无法形容,上偷嫂子、下偷侄媳妇,如果黄太鸡泉下有知,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

也许在多尔衮跟前,不论是一千年前的李某基,还是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曹某操都要望尘莫及。

若不是此番孝庄皇太后需要代福临听政,小玉儿估摸着自己的姐姐也会被叔父带来。

“叔父,你说妾和姐姐你更喜欢谁?”小玉儿被身上上下游动的大手抚摸的有些气喘。

“嗯,让本王想想,你姐姐雍容华贵体态丰盈自有一番妙处,而你呢身体纤弱也是让本王欲罢不能呀!”多尔衮边说便把嘴凑了上去。

“叔父不要,你刚才还说不让妾撩拨你呢,怎么你自己……呜呜”小玉儿被堵住了嘴,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也许这便是她家里的死鬼豪格与身边多尔衮的区别,虽然豪格也算不得丑,但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皆是粗鲁、粗鄙不堪。

哪里有叔父这般温文尔雅,而又不失勇猛。

叔父说的对,怕什么,只要有叔父在,科尔沁部便能无虞,豪格又算什么,他又能为科尔沁部做什么?

小玉儿使劲浑身解数迎合着,让得身上的多尔衮大呼过瘾。

这一夜,他们成长了许多。

这一夜,远在千里之外啃宣府城墙的肃亲王豪格,头顶上的草可以养活十万头羊驼。

……

夜半时分,干冷的西伯利亚寒流做着最后的殊死挣扎。

多尔衮突然惊坐而起,他满头大汗的睁大双眼。

“叔父,你怎么了?”身边的小玉儿不知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的问。

“本王要去看看城外的军队去,你先睡着!”多尔衮拿起小玉儿的肚兜摸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虚汗道。

多年征战,多尔衮对于战争总是保留着敏锐的直觉,他总觉的今晚有点不对劲儿,有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小玉儿本来想帮着叔父穿衣,可她今夜被折腾的骨头都要散了架,趴在床上愣是提不起劲儿起身。

“摄政王殿下,卑职鲍承先有急事相告!”屋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鲍承先是此行的副统领,这狗东西虽然是大明降将,但却已经降了二十多年,忠诚度还不错,能力也不错。

遭了,看来还是出事了,多尔衮一边穿衣一边暗道不好。

此时已经是丑时,如果鲍承先不嫌命长、或者没有天大的事,怎么敢来打搅他?

多尔衮穿戴好衣服,不再管床榻上的小玉儿,夺门而去。

“鲍将军何事如此紧急?”多尔衮出了门便问道。、

“摄政王殿下,卑职罪该万死!”鲍承先见多尔衮出来,埋头便跪倒在地。

“哼,本王在问你,到底出了何事,至于你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多尔衮见惯了这些汉奴的伎俩,真的是烦不胜烦。

“禀报殿下,半个时辰前,城外的驻军遭遇了不明军队的袭击!”见苦肉计并不奏效,鲍承先只得如实禀报。

“什么?是谁人统领?我部死伤了多少士兵?”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多尔衮一连串的询问。

海州城本就不大,最近又从附近逃进来无数鞑子难民,多尔衮本着爱民之心,再加上这么多的士兵战马进进出出也麻烦,干脆让一万五千骑兵在城外安营扎寨。

他自己则带着数百卫队在城中居住。

“禀报摄政王殿下,我部士兵死伤并不多,经各部统计只有一千余士兵被贼军火器所伤。”鲍承先一边跟着多尔衮向外走,一边通报。

至于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多尔衮也是刚睡醒脑子还有点发蒙,但听闻鲍承先说只死伤了一千余士兵,顿时心里石头落了地。

还好,还好,这损失还可以接受,多尔衮一边自我安慰自己,一边朝着府衙外走去。

急行军两三日,不论是他,还是出征的一万多将士都已是疲惫不堪,是以昨晚上都睡的很早。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个只有三千士兵的大明安国候竟然敢去夜袭!

这简直是不敢想象,明军向来善于防守而不习野战,更别说夜袭,他们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更关键的是,听这鲍承先所言,人家不仅斩杀了一千多人,还成功的逃脱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鲍承先见多尔衮脸色还不错,接着话锋一转。

“可是什么?”多尔衮心里咯噔一声。

“可是,粮秣官统计,我部损失战马达到……八千多匹!”鲍承先结结巴巴小声的道。

“什么?”

第285章 丧心病狂

海州城外的大清军营里哀嚎阵阵,倒不是因为死了多少多少士兵,而是一多半鞑子兵的战马都被突袭的明军杀死。

这伙儿明军的目标似乎本来就不是士兵,毕竟黑夜对双方的战斗都不利,打不过,可以躲嘛,毕竟他们人多。

可战马不会躲呀

天知道谁出的这么个馊主意,一开始突进来一大队骑兵,带头的数十个贼兵,手里端着不断冒火的火器,他们战死的大多数人都是死于这种火器中。

这队骑兵后跟着一大帮子穿的邋里邋遢的怪人,一个心有余悸的鞑子士兵这样描述着

这些怪人穿什么的都有,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在军营火把的映衬下,每个怪人都露出一双贪婪的眼睛,这双眼睛甚至让他们这些经常出去打秋风的人看着发毛。

因为只有他们明白,这些都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

这些怪人跟着前方的骑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只片刻便突进了他们临时搭就的马厩。

慌乱之下,鞑子兵们不能靠近这些手持古怪火器的骑兵,直到鲍承先组织起了一大队盾牌兵悍不畏死的冲上去,这伙儿贼兵才向南败退。

鲍承先入了马厩才发现,人家压根不是败退,而是打完了秋风有秩序的撤退。

这伙儿人压根就是来偷马的,不只偷,还杀

黑灯瞎火的,杀人不好杀,杀马多容易呀

战马一排排的挨个站着,一刀捅进去便歇菜

据统计,这伙儿贼军从突进军营,到落荒而逃仅仅不到半刻钟功夫。

而这段时间刚好是大清**队组织起有效反攻所需的时间

仅仅半刻钟功夫,他们损失战马三千多匹,被偷走战马四千多匹

这些死去的战马大多都是肚子或者脖子挨了一刀,脖子上的还好,不用多大会儿,便失血过多而死。

肚子上被捅了的战马往往要承受更大的痛苦,问询赶来的鞑子兵看着自己的战马痛苦的在马厩里挣扎,都嗷嗷叫着哭嚎。

对于这些擅长骑马冲锋的鞑子兵来说,杀了他的战马,就跟杀了他的亲兄弟一样难受。

而且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马死去,一刀捅进去伤到的不止是肚皮,还有内脏等器官,随军的医官对于这种贯穿伤口无能为力。

丧心病狂啊

不论战马被偷、还是被杀,丢失了战马的鞑子兵们一时无法遏制自己的绪。

第一个倒霉便是负责喂养战马的马倌,这个遭遇了无妄之灾的马倌,被一个绪失去控制的鞑子兵一刀捅了个对穿。

就连粮秣官都被一群士兵围住,眼见事又要失去控制。

“放肆谁给你们的狗胆尔等这是要造反吗”鲍承先抢先几步大声喝止了手下士兵的暴行。

“去你玛德,你这个狗奴才又算个,老子的马死了,跟了老子四年了”

鞑子兵的一个甲喇伤心过度,竟然没看到鲍承先后面还跟着人,直接顶撞起为副统领的鲍承先。

也难怪,军职再高,你仍是汉人,地位再高,你仍是降将。

古往今来降将都是被人瞧不起,更何况是骄傲的女真人了。

鲍承先被人一阵奚落,还没来得及反应,后的多尔衮已从黑暗中走上前来。

“目无法纪,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多尔衮没有直接骂这甲喇,反而是扭头问后的掌刑官。

多尔衮为摄政王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甲喇放在眼里。

“禀摄政王下,按大清律,当斩”掌刑官是个材矮小的鞑子,声音却是斩钉截铁。

“那便按律行事”多尔衮冷冷的道。

“下饶命卑职知错了下饶命”这甲喇一听声音便觉得不对,循着声音只一看,脑袋便嗡的一声如遭雷击。

多尔衮一明黄色锦服站在营前,火光闪耀下,显得格外尊崇和高大。

整个大清国除了皇帝陛下敢穿黄色衣服的,也只有面前的这位皇父摄政王了。

这甲喇一听要被砍头,被吓坏了,只顾得跪倒在地磕头认罪。

甲喇后的不少将官也跟着求,毕竟事出有因这甲喇也是悲伤过度。

但多尔衮并不打算收回成命,只是命令掌刑官动手。

“摄政王下,临阵斩将乃兵家大忌,卑职请下给这位甲喇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鲍承先弯腰拱手出言。

被人当着手下的面如此无礼的顶撞,鲍承先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多尔衮已经如此给他面子了,他还能说什么

“哼,法不容

本王还没说你,你为副统领,让区区三千明军便把大营突破,也是罪不容恕

自去领三十军棍好好反省反省”

多尔衮回头几乎是指着鲍承先的鼻子怒道。

他很生气,倒不是因为死了一千余士兵,也不是因为死了不少战马。

而是因为,他又一次败在大明的这个安国候的手里。

先前的且不说,这是他第一次与这安国候交兵。

今夜的突袭,算是给他的下马威吗

“啊”帐前响起鲍承先被军棍杖则的叫喊声,多尔衮的表显得更加狰狞。

“驾驾”微弱的月光普照大地,一大群骑兵驰骋在黑夜里。

“大人爽啊杀的爽啊”阔端骑着战马奔袭在刘鸿渐边,刚才的突袭,他一口气突突光了五个ak弹匣,大呼过瘾。

“嘚瑟什么,照你这么玩,没几这枪都被你玩废了,本候可没有备用的给你”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虽然戒指内子弹不少,但考虑到总有用完的一天,ak百户的子弹都是统一发放,士兵们也大都知道节约使用。

可这阔端倒好,每次出征必然把子弹打个精光,完事还腆着脸来找他走后门

不多时,整个队伍便赶到了塔山堡。

堡内的鞑子早已被屠戮一空,冯敦厚带着一千余火枪兵和一部分盟军,早已焦急的等候多时了。

ps清初的八旗制度之下,每三百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五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额真,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

第286章 不服来干我啊

“老冯看看咱的新战马”常钰牵着自鞑子营地偷来的战马给冯敦厚显摆。

先前他们的战马都来自周边州县以及牧场,这些马的质量自然无法与八旗兵手底下的战马相比。

也不怪常钰装b,吃草的马与吃豆子的马,只体格都不一样,耐力更是没得说。

“走走,去堡里说,老冯,多安排值夜的兄弟,提防那群鞑子狗急跳墙”刘鸿渐带领着一大帮子抢匪鱼贯而入。

塔山堡是个只有数千人的小镇,城墙更是只有一丈来高,但刘鸿渐并不在乎,他也没打算玩守城战。

“大人,刚刚统计过了,此番共掠得战马四千三百多匹,杀死的就不知道了,盟军的兄弟此次居功甚伟啊”常钰坐在椅子上汇报。

他们议事的房子先前是鞑子一个大财主的住所,别看这镇子破旧不堪,这住所布置的倒是十分的大气。

“嗯,盟军的兄弟表现确实不赖,这样,从咱们劫掠的银钱里,每个盟军赏银五二两吧”刘鸿渐心里没底气。

盟军目前已经增加到五千,此次参与行动的盟军也有三千,加上千户所的两千,一人二两也得一万两。

按理说,一万两银子而已,这要是搁在边军那边,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毕竟崇祯大叔的国库为他敞开着。

可这些这些鞑子实在是太穷了,每户人家除了牛羊便是马,哪里有多少银钱

刘鸿渐带着这么一大帮子土匪,还专门挑软柿子捏,那里穷、哪里破、哪里不费事就去打哪里,能有银子才怪。

而这些新征集的民壮,给人家空头支票人家又不认,必须是实打实的银子拿到手,他们才肯跟你干。

少点就少点吧,总比没有强,至少每天的牛羊马从来没少了他们。

这群家伙,最近都吃胖了,刘鸿渐心里嘀咕道。

“大人,俺还是觉得偷袭鞑子兵更刺激,每去杀这些鞑子平民太没意思了”

阔端像模像样的拿着块抹布,擦拭着已经被他蹂躏的不像样子的ak,嘿嘿笑着说道。

“你这个憨货,真以为鞑子是傻子啊,奇不压正懂不懂”今夜的行动虽然是有惊无险,但包括刘鸿渐在内也是心有余悸。

早在多尔衮到达海州城之前,刘鸿渐的哨骑便已经得到消息。

从那时起,刘鸿渐就在捉摸着怎么搞一搞这明显是来对付他的鞑子军。

硬干是不可能硬干的,他来敌后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血拼鞑子大军,为的就是消灭通古斯人的统治基础。

思前想后,鞑子兵的战马便成了刘鸿渐的目标,即使你再勇猛,没了战马也跑不过咱是不是

好在行动一切顺利,不仅消灭了鞑子的机动力量,自己还顺来不少马匹,这些东西不仅可以吃,还能给盟军的士兵用。

盟军的民壮都曾与鞑子共处,大多以帮鞑子放牧为生,骑个马什么的甚至比神机营的士兵还遛。

接下来的两,刘鸿渐带着盟军四处出击,灭孛罗、梁房、析木、耀城,把盖州打成了光杆司令,把海州打成了阳秃。

本来以为就算建虏手底下战马多,想补充小一万匹战马至少也得三四。

可刚从析木堡打劫回来的刘鸿渐便接到哨骑探报,鞑子大军正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刘鸿渐只是略感差异,但并未多惧怕。

经过最近连番的屠戮,整个辽东南部到处都是乱窜的汉民,连个鞑子的影子都木有。

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有地儿跑的。

况且真的打不过吗刘鸿渐冷笑,他手底下现在已经有近九千的兵力,而且全部是骑兵。

虽然大多数都是盟军,但经过这些天连番屠戮的洗礼,死在这些盟军手里的鞑子少说得有五六万。

本来辽东半岛没这么多鞑子,最近十几年陆续从北方迁徙而来,大清国风光了,这些游牧的通古斯人也来沾沾光。

可没曾想,这才几年便遭遇屠戮,五六万人呀

多尔衮每每听到这个字眼便牙根儿疼,他们大清全族也才不过五十万,他甚至有点后悔把族人迁徙到这些城里。

刘鸿渐听了哨骑的探报,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把常钰、祖仇清几人喊过来小声嘀咕了几句。

在几人震精的目光下,刘鸿渐拍马来到盟军军阵前。

“兄弟们,刚刚本侯得到探报,前方数里处有鞑子的大军,就是前两晚上,被咱们打的猝不及防的那群家伙

现在,他们又来了,你们怕吗”

刘鸿渐这话其实主要是对盟军的士兵说的,只有这些家伙战前还需要动员。

“屠了他们屠了他们”将近六千盟军骑在战马上嚎叫。

十来鲜血的洗礼,盟军士兵大多一看到村镇便眼冒红线。

他们已经习惯了屠戮,一不杀几个鞑子,浑难受。

屠了他们是盟军的口号,也不知是啥时候开始,只要刘鸿渐大手一挥,这群人便高喊着口号扑上去。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本侯相信你们不是孬种,但这群鞑子自有本侯对付,本侯有新任务交给你们。

祖仇清、王朗、刑山、岳成泽”

“卑职在”四人拍马上千。

“这些盟军本侯就交给你们四个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得令”

少倾,祖仇清四人带着盟军战士从侧方绕过,向着斜后方奔袭而去。

阵前不一会儿便只剩下神机营、千户所的三千人。

大战在即,刘鸿渐琢磨着说点啥,但想来想去还是感觉多此一举。

“兄弟们,都是老相识了废话不多说,你们记住,你们的命很宝贵,本侯不许你们随随便便的战死,所以

待会儿,本侯说撤,都给本侯撒丫子跑路本侯说停,都给本侯机灵点,阵列要齐整”

“得令”三千明军嘻嘻哈哈齐声应道。

不少千户所的老兵已经猜到了刘鸿渐的诡计,大多人都不是很紧张。

“出发”刘鸿渐看着少了一多半人的队伍道。

三千明军在刘鸿渐的带领下向着前方开始奔袭,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了鞑子的大军,同时鞑子兵也发现了他们。

“ak击手,听令前方鞑子兵,点”刘鸿渐自己也端着枪准备。

哒哒哒哒哒哒哒

相距还有差不多三四百步,还是骑在军马上,打中打不中完全靠运气。

但这都不重要,主要是目的达到了。

刘鸿渐就是要告诉这些鞑子,你们不是在找老子吗

现在老子就在这儿,而且只有三千兵,来啊不服来干我啊

大多数鞑子都知道面前这伙儿人是谁,那是杀死他们战马的土匪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已经寻找这伙儿明军半。

鞑子兵被一阵火枪打的有点懵bi),但仅仅呆了片刻,便齐齐的朝着刘鸿渐冲来

“撤跑丫”刘鸿渐大吼一声,拍马带头跑路。

第287章 棕熊与鬣狗(一百张月票加更)

海州城之外的旷野上,多尔衮率领的满八旗与蒙八旗一万三千多骑兵,铆足劲儿想追上前方的那波明军。

他们的迎战积极性,甚至不用多尔衮和鲍承先来督促,丧失战马之痛让这些八旗兵发狂。

刘鸿渐当然不可能如了他们的意,他并不知道身后率领鞑子的是个什么人物,但这并不妨碍他逃跑。

事实上前两日偷来的那批战马质量出奇的好,明军与鞑子军之间一直保持着两三百步的距离。

鞑子兵胯下的新马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这两三百步的距离愣是追不上,而刘鸿渐明显感觉胯下的战马还没有发挥出最强实力。

鞑子兵的一万多骑阵线甚至越拉越长,前排距离明军两三百步,后排却几乎看不到明军。

“停下!后排准备排枪!”刘鸿渐突然大吼一声。

身旁的令旗兵马上举旗发令,只片刻功夫,整个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便后队变前队,止住了战马的前冲并调转了马头。

“举枪!”

“预备!”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打头的鞑子骑兵刚进入火枪兵的射程,便埋头吃了一拨铁蛋儿。

两日来的战斗,明军胯下的战马大多已经适应这火铳声,但是很明显鞑子军胯下的战马做不到。

姑且不说这火铳的枪弹打中多少战马,只是这枪声便令鞑子兵阵脚大乱。

不过八旗兵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是多尔衮的嫡系,八旗兵们只片刻便制服了胯下的劣马。

敌人就在眼前,这些鞑子兵迎着火枪兵的枪声悍不畏死的向前冲。

“火枪兵撤退,akm射击手断后!”刘鸿渐大声下令。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所有akm射击手依令开启了连射,疯狂的扫射近在咫尺的鞑子兵。

“撤!”一口气把弹匣的子弹打完,刘鸿渐没工夫看身后鞑子兵惊慌的表情,拍马扭头就跑。

仅仅一排火枪兵齐射,外加akm的一轮扫射,鞑子兵至少倒下数百士兵,得亏是跟随多尔衮征战多年的真正精锐。

若是一般的部队,仅仅这迎头一击,便能令部队崩溃了。

可饶是如此,仍然是让多尔衮和鲍承先大皱眉头。

这便是济尔哈朗和代善那匹夫所说的火器吗?

明军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火器?

好在听说这种火器明军一直以来就这么些,不然若真的装备全军,那他们大清还玩个毛线?

都是本王的精锐呀!多尔衮看着前排倒下的士兵心疼的不行。

在刚开始追击的时候,多尔衮就想到了前方可能有埋伏,而据最新的探报,前方的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明军,而且只有这么些人。

所谓的埋伏,肯定是这奸诈的安国候在辽东新征集的那群民夫,是以多尔衮对这些人并不甚在意,埋伏便埋伏吧!

一群民夫而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真的不重要!

可这都追了数十里了,埋伏究竟在哪?多尔衮气的直骂娘。

这些天多尔衮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举国出征的满蒙汉大军兵临大明边关一个月却寸功未取。

几天前多尔衮便已经知道,这次进攻大明注定成功不了,因为大清的补给根本不足长期支撑如此庞大的军队。

接着又有大明的那个安国候千里奔袭屠杀他的族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多尔衮越想越烦,恨不得插翅追上前方的骑兵,把那狗r的大明安国候碎尸万段,再做成肉丸子吃掉。

“给本王追!生擒贼军首领者,封一等台吉!赏千金!”多尔衮大声喝道!

嗷——嗷嗷——不论是满洲正白旗的鞑子,还是科尔沁的蒙古鞑子,都被巨大的奖赏刺激的血脉沸腾。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刘鸿渐并未听到多尔衮对他的明码标价,他只是看准机会又对身后来了一梭子。

如果他知道自己堂堂安国候,在鞑子军中竟然只值千金,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再赏鞑子兵几梭子子弹。

但是他又不敢打的太过火,万一把人打疼了,人家感觉追不上,不追了咋办?

那可不行,按照计划,起码得拖住身后的鞑子一下午,这才哪跟哪,不能这么没有恒心嘛!

刘鸿渐边跑边换弹匣,时不时的还扭头看看鞑子时不时还在追,还要指挥前面的部队慢点跑,毕竟人家的战马好像不称屁股。

就这么追了一个时辰,鞑子兵的战马都口吐白沫了,愣是没追上。

“摄政王殿下,不能再追了,我们已经距离海州一百余里了……”副统领鲍承先出言道。

他知道多尔衮恨前方的明军首领,但恨归恨,你也追不上呀,看这情形很明显这贼将是故意如此行军的,而且他不信多尔衮看不出来。

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恨,他的屁股昨晚挨了三十军棍,今日依然还要随军出征。

即便是行刑的兵士放了水,他依然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疼,长时间的马上颠簸已经让他感觉屁股不是自己的了。

这一切都拜那个狗r的安国候所赐,鲍承先阴沉着脸。

“收兵吧!”多尔衮无奈的挥手下令。

从后方新征集的战马还是差点意思,耐力不行啊!

鞑子兵得了命令,皆是垂头丧气的放缓了行军速度,追了这么久,毛都没抓着,还被人打死不少人,任谁谁不气?

哼,先让你再嘚瑟两日,等阿济格他们回来,本王要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多尔衮拍马打算回撤,可还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喊杀声。

“禀报摄政王殿下,贼军向我方冲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玛德,小样儿,这就要放弃了?

也太没出息了吧,这才哪跟哪呀?时间还早呢!

刘鸿渐心中暗骂一声,命令部队主动贴了上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撤!”见鞑子兵又要拍马来追,刘鸿渐当机立断。

就这样鞑子兵和明军一进一退,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在荒无人烟的大地上展开了别开生面的追逐战。

大清的八旗兵好像一头大棕熊,笨拙而巨大,仗着兵力的优势立于不败之地。

而刘鸿渐的火枪兵却好似一群鬣狗,人数少但行动迅速,时不时还能来上两口给棕熊放放血,虽然胜利无望,却乐此不疲。

多尔衮不知道这狗r的安国候到底要闹腾到什么时候,但他确实已经累的不行。

已经半下午了,不说士兵们的战马,就是他胯下这千里神驹都已经有些疲累了。

他确信如果没有更多的部队参与堵截,就凭他目前的这些兵力根本无法消灭这伙儿狡猾的明军。

突然后方传来动静,一个似乎受了伤的兵士骑马赶来,多尔衮皱了皱眉头。

“禀报摄政王殿下!贼军诈开了城门,海州……海州失守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从战马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只说了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他受的伤本没有这么重,可他循着足迹足足追了半天,才终于找到多尔衮的大军……

“什么?海州城怎么可能失守?你这狗东西给本王起来!”多尔衮一下子便毛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天的追逐游戏似乎是个圈套。

“玉儿!我的玉儿!”

第28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多尔衮听闻海州城失守,率先想到的不是城中的族人,而是被他强行带至军中、暂居海州府衙里的小情人。

“给我冲!杀了前方的明军!杀!”多尔衮被气的大吼一声,抽出自己的战刀。

但追逐与反追逐的战斗已经进行了大半日,左右的鞑子首领都累的不行,后方的鞑子大部队更是叫苦不迭,都没了冲锋的架势。

“摄政王殿下,将士们都疲惫不堪,况且海州有失,我等应当立即回防才是要事呀,海州乃辽东与盛京要道,不能有失呀!”

鲍承先赶紧出来劝多尔衮,他的屁股疼的感觉都要变成四瓣儿了。

“混账,你敢违抗本王吗?”多尔衮怒眼圆睁,把战刀指向了鲍承先。

鲍承先脸上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一点都不怀疑多尔衮敢一刀劈了他。

好在多尔衮只是吼了两嗓子发泄心中的愤懑,他身为大清国的监国、摄政王,自然是不能感情用事的。

“整军回防海州城!”僵持了片刻,多尔衮放下心中的憋闷,有些疲惫的道。

烦心的事儿还有很多,倘若海州城真的已经被贼军打下,他想夺回来,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

若是城中的贼军以本王的美人儿要挟本王又该怎么办?

若是大侄子豪格知道了真相,怕是又要闹出大事,虽然他不惧这小子,但总归是他的理亏,说出去定然让代善那匹夫笑话。

都是这个安国候!

多尔衮边走边咬牙切齿,嘴不断的嘟嘟囔囔,仿佛得了失心疯。

身边的几个将士都不敢多言,他们也从未见过摄政王如此行径。

“忒!狗鞑子,爷爷在此,来打你爷爷呀!”见鞑子军又要跑路,还不知海州大事已成的刘鸿渐端着ak大声呼喝。

那气势,真叫个四海八荒唯我独尊!身后一批刘鸿渐死党皆是瞠目结舌。

没想到侯爷这腌臜话也说的这么溜!

“看啥看?都给老子喊!骂街不会吗?”刘鸿渐回头见一大帮子狗腿子瞪着眼瞧他,混不在意的道。

被训斥一顿的众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赶紧转移视线。

“狗鞑子!我叫你一声孙子你敢答应吗?”

“狗鞑子,你们这群无能的鸟人,过来吃俺老牛一棒槌……”

……

被刘鸿渐一刺激,千户所的大嗓门们也是火力全开。

野猪皮早年为了傍大明的大腿,不仅自己的汉语说的贼溜,连带着他的十多个儿子也大多通大明语。

身居上位这么多年,多尔衮哪里受过这等侮辱,他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殿下,忍耐呀!小不忍则乱大谋!”海州守将马尔扎哈见摄政王脸色憋的黑红,赶紧上来劝道。

若说忍功,马尔扎哈自诩了得,毕竟这伙儿明军曾在他眼皮底下慌了好几日,还没事就跑到城下谩骂。

“滚!”多尔衮终于爆发,若是这货劝他杀过去,反而倒是能让他冷静。

可老子已经在强忍了,你特么的还让老子忍,这不是更气人吗?

“大人,好像没啥效果呀!这群孙子真是能忍。”常钰见前方的鞑子军只顾赶路,对他们的嘲讽充耳不闻,回头对刘鸿渐道。

“是呀老爷,谁要是这么骂俺,俺早就大嘴巴子抽他了,这鞑子真没骨气!”牛大棒槌大言不惭道。

“就你能!你为啥不弄个统领当当?”刘鸿渐白眼道。

“嘿嘿,俺就能跟着老爷打下手,那统领可不好当。”牛大棒槌挠挠头道。

看来仇清他们得手了呀,不然这伙儿鞑子也不可能士气如此低。

“传我军令,撤!”刘鸿渐当机立断。

虽然自己手下这批战马比建虏的要精壮不少,但跑了大半日就是赤兔马也受不了。

目的已经达成,刘鸿渐带着千户所向着约定好的塔山堡行去。

待千户所士兵到达塔山堡时,塔山堡早已热闹非凡,因为盟军这次赚大发了!

这几日鞑子的难民不断的涌入海州城,导致海州城内人满为患,盟军一进去便红了眼。

从东城杀到西城,又从南城杀到北城,几乎每个盟军腰间都挂着好几顶鞑子的头皮老鼠辫儿。

鞑子便是银子,鞑子便是军职,军职便是权力……

这些曾经的民夫哪里受过这等刺激,一时血气上涌,竟然两个时辰不到便把海州城屠了个精光。

据统计,只这一日,去见他们长生天的鞑子就达到两万以上,这意味着发放的赏银至少要两万多两。

但当刘鸿渐看到塔山堡堆积的财物后,刘鸿渐大笔一挥,竟然直接把盟军的赏银翻了倍。

原来鞑子不是穷,是富户早在他们抢掠之前便已经携款潜逃了!

“侯爷,卑职在海州府衙门抓到个蒙古公主!”祖仇清走到刘鸿渐身边禀报。

这次偷袭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而这蒙古公主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侯爷,据说这女子乃是建虏肃亲王豪格的妻子,而此次领军的却是建虏的摄政王多尔衮,二人是叔侄关系……”

祖仇清说话时脸色怪怪的。

当时两个盟军兄弟见色起意,正想与这女子成长一番,这女子吓的花容失色,为了保命大喊,幸亏他在附近,否则还真是便宜了那俩憨货。

这个蒙古公主长的实在是漂亮,宛若一朵儿待放的花儿,那身材、那脸蛋儿,让未经人事的祖仇清都差点迷住。

“叔叔抢了侄媳妇儿?有点意思!这鞑子真是不拘一格呀!”刘鸿渐大致听出了言外之意,也终于知道被自己调戏了一天的鞑子将领是谁。

“侯爷,这算个啥?据说那些鞑子早些年,老子死了,他们的儿子都是直接继承老子的妻妾。”常钰一脸戏谑的道。

“那蒙古公主在哪儿?带本侯去看看。”刘鸿渐突然来了兴趣。

在鞑子的地界儿也折腾了好些天了,女的见了不少,但称得上美的还真没见过。

而且这些鞑子大多没有洗澡的习惯,男男女女的,个个浑身酸臭的不行……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床上一个被绳索捆着的女子背对着房门,听到响声下意识的扭过头。

刘鸿渐大踏步进来,一下便被床上的女子惊艳到。

我的天,还真是挺俊呢!

第289章 卖个好价钱

经过一番盘问,刘鸿渐得到的信息与祖仇清的差不多,这个蒙古公主被吓得不清。

一想到自己族内那些被俘虏汉人女子的惨状,小玉儿便花容失色,她跪在床上大声恳求,希望面前的这个‘土匪’首领放过自己。

并称如果放她回去,多尔衮会给他多少多少好处云云,一下子便把自己俩男人的老底儿抖了个干净。

嗯,大清国俩亲王的女人,好像确实很值钱呀!

刘鸿渐盯着这蒙古公主阴阴的笑着。

先不管多尔衮打算拿什么来换他的妞,这么多年来有多少汉人被这些鞑子撸去做了奴隶,又有多少汉人女子遭受侮辱。

你是蒙古公主又如何,本侯才不管这些,自己族人的债便由你这公主先偿还吧。

“小祖,她漂亮不?”出了房门,刘鸿渐问向身边的祖仇清。

“漂……漂亮……”祖仇清虽然跟刘鸿渐年纪差不多,但还未成家哪里见过这阵势。

“此番攻伐海州你功劳最大,这样,本侯也没啥能赏你,就将这蒙古公主先赏你了,哈哈哈哈!”刘鸿渐说完不怀好意的大笑。

“便宜你了,小祖。”身后的常钰一脸艳羡的一拳头锤在祖仇清肩膀。

“就是,好好享受吧,要温柔点……”一棒子人起哄。

……

别指望这些把性命别在裤腰带上的大头兵有多高的觉悟,如山的压力定然隐藏着如山的疯狂,先爽了再说。

自己的这帮子兄弟,性启蒙还得自己帮着,唉,上哪找像本官一样的好大哥?

当天晚上刘鸿渐便接到了来自大清国多尔衮的亲笔信,信中多尔衮对其在海州城以及辽东各地的屠杀只字不提。

只是开门见山,想以白银十万两赎回被俘虏的情人。

十万两,对于大清国本就捉襟见肘的财政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款子了,可见多尔衮还是十分在意这个女人。

刘鸿渐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十万两?我呸!本官是缺银子的人吗?

刘鸿渐大笔一挥把十万两改成了一百万两,又让人把信送了回去,第二天还顺带又屠了两个小城。

多尔衮心急如焚,这两天他也主动出击过,奈何大家都是骑兵,刘鸿渐还是老战术,你进我就退,顺便还能抽冷子来几梭子。

兵力的差距在不断的缩小,多尔衮只能一边与刘鸿渐谈判拖延,一边苦苦的望着西方。

小玉儿的赎金也由一百万两,变成了二十万两,外加两万匹战马,五万头牛羊。

但刘鸿渐似乎完全不吃他那一套,本来嘛,也没指望鞑子守信誉,他时刻记着自己来此的目的。

三天内自海州向东,灭青台峪、通远堡、连山、草河、镇江堡……

整个辽东半岛除却盖州、凤凰城等大些的城池,几乎被扫光,以至于刚被屠尽的海州城,只几日便又住满了各地跑来的鞑子难民。

整个半岛皆是人心惶惶,甚至连一些大城里的鞑子民都在半夜里瑟瑟发抖。

三月二十日,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忍受了一整个漫长冬季的万物,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温软。

“侯爷,今日咱们去哪屠?”一个盟军汉子拎着一整根羊腿儿悄摸的道。

这个汉子已经因为连日的厮杀,累军功至游击将军,腰包里也塞了不少的银子。

“急啥,先吃你的!”刘鸿渐对这些大老粗是又爱又恨。

海州以东以南除了盖州和凤凰城这俩钉子户,似乎也没啥可打的,刘鸿渐犯了愁。

“报!侯爷,有紧急军情!”刘鸿渐整踟蹰间,一个哨骑从外面赶来满脸的焦急。

“说!”刘鸿渐正色道。

“侯爷,建虏的大军已距离咱们这儿不足四十里!”这哨骑赶忙道。

“啥?”刘鸿渐眼睛都直了。

建虏的大军?哪里的大军?九边那边?建虏退兵了?刘鸿渐脑子瞬间略过好几个念头。

“侯爷,小的在远处观察了好一会儿,至少得有好几万!全是骑兵!”哨骑不充道。

三四十里的距离,半个时辰不到便能杀到。

“传令全军!马上准备撤退!”刘鸿渐当机立断。

建虏有多少兵他心里是有数的,这些鞑子肯定是从西边大明边关退回来的。

鞑子退兵了!大明解围了!

那么,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驾——驾——”远处传来一片策马奔腾之声。

“豪格,本王从左边,你从右边,一定要把这伙儿贼军包围!”

“少在这儿指挥本王,你可是那安国候的手下败将……”豪格冷哼一声。

“哼,你也差不到哪儿去!”阿济格说完带着自己的部队向左后方绕去。

豪格一脸的铁青,此次他负责攻取的宣府,本来一切进展顺利。

结果一向软绵绵的察哈尔部竟然突然兴全族之兵,偷袭了他的后军。

宣府的那个姓魏的仿佛商量好似的,竟然在此时出城迎战,前后夹击之下,他的正蓝旗勇士死伤过半。

真的如阿济格的正白旗一样,半斤八两。

行了约末一个时辰,都快到镇江堡了还没见到那伙贼军,豪格面色有些不渝,他怀疑多尔衮故意给他使绊子。

“肃亲王殿下,镇江堡已经空无一人,看马蹄印记,贼军应该是沿着鸭绿江向南逃去。”一个哨骑来报。

“追!给我追!”豪格大吼。

……

镇江堡往南二十余里海边,三大六小九艘帆船一字排开停靠在海边。

“大伙儿都忍着点,一定要让说有兄弟都上了船!”刘鸿渐骑在战马上面色有些焦急。

除了一直在沿海飘着的三艘盖伦大船外,另外的六艘帆船皆是从登州府调集而来。

早在确立了盟军制度后,刘鸿渐就在想着退路。

九艘船,一万三千余士兵,挤是挤了点,好在目的地并不是很远,忍耐半日便可。

只是可惜了那些战马了,都是好马呀,为了不留给建虏,不得已全部献给了波塞冬。

“大人!鞑子骑兵追过来了!”一个亲卫大叫。

“akm射击手准备迎敌!老常!把那个蒙古公主押过来!”刘鸿渐看还有一批盟军未上船,大喊一声道。

管她好使不好使,软的硬的一块儿来!

“稳住,等本侯命令!”

数万骑兵在豪格的带领下快速的靠近海边,但豪格冲着冲着,突然发现海边贼军中站出来一女子。

豪格眼神一定,大惊!

“大人,建虏的攻势停下了,有一个贼将向咱们冲来,需不需要射杀!”眼力极好的杨天宝早已把akm架到了肩头。

单骑便冲过来,本侯运气不会这么好吧?遇到正主了?

“不用,本侯突然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刘鸿渐突然嘴角露出笑意。

第290章 这岛以后便叫文龙岛吧

“玉儿!我的玉儿!狗官,我的玉儿为何在你手里?”豪格怒目圆睁,他的妻子不应该是在他盛京的肃王府吗?

难不成盛京被攻陷了?不可能!

豪格虽然脾气耿直、头脑简单、肌肉发达,但对自己的妻子却是没得说,特别是这小玉儿,在肃王府那是当花儿一样宠着。

“你是哪位?”刘鸿渐被这五大三粗的家伙搞蒙了。

数十支akm对着他,这厮竟然还敢喊他狗官,真特娘的这线条粗的牛大棒槌都得汗颜!

“本王大清国肃亲王豪格!快放了本王的爱妻,否则本王定将你碎尸万石!”豪格大明语说的有点生疏,词儿都用错了。

“哦?你这小娘子为何会跑我这儿,恐怕就说来话长了!”刘鸿渐端着akm看了眼不断向他摇头的小玉儿,对豪格说道。

这家伙,头上的青青草原都能养活一万只羊驼了吧!

真的是惨啊!刘鸿渐都有点不忍心道明真相了。

“那便长话短说,你这狗官,快放了我的玉儿!”豪格双目喷火,对眼前的数十支akm浑不在意,眼睛几乎都没从小玉儿身上挪开。

“求你,不要说……”小玉儿柔声请求。

“这得问你小叔子多尔衮啦,本侯是在海州城……”

现实很残酷,刘鸿渐只说了一半便被打断。

“多尔衮!这个狗n养的,本王与他势不两立!”豪格就算再神经大条也能大致猜出点端倪。

盛京是不可能陷落的,他的玉儿更是不可能被明军俘虏的,如果这件事情成立,肯定是多尔衮那厮强行虏走了他的玉儿。

一想起自己最爱的妻子竟然被多尔衮如此欺负,豪格便心痛的不行,他恨不得马上将多尔衮狗头碾碎。

“玉儿,你别哭,本王知道你肯定是受那多尔衮胁迫,本王这便救你回去!”见小玉儿眼中的泪花如断线的风筝,豪格的心都碎了。

他哪里知道小玉儿是被吓坏的,她相信如果豪格知道真相,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狗官,你若放了我的玉儿,本王便放你们上船,如何?”豪格突然看向刘鸿渐。

“莽夫!我是大明安国侯,你若再敢放肆,信不信本侯一刀劈了她?”刘鸿渐不怒反笑,这个粗老帽是真憨还是假憨?

“不要!不要杀她!安国候,冤有头债有主,这次攻伐也不是俺豪格的主意,都是那多尔衮一意孤行,本王回去便要杀了他!”

见刘鸿渐抽出了刀放在了被押解的小玉儿脖颈,豪格马上怂了。

他的所有喜怒都展现在脸上,多尔衮不仅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位子,还欺辱他最宠爱的妻子,这笔账该算在谁头上他比谁都清楚。

这笔账不还回去,枉为人啊!

“得!本王也不是那棒打鸳鸯的人,这样,你把你认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送给本侯,本侯便放了你的妻子回去!

如何?”这家伙没混上皇位也是有原因的呀,刘鸿渐摇摇头。

“好,本王答应你。”豪格坐在马上在身上到处摸摸,似乎在想自己什么东西最宝贵。

嗯,挺耿直,刘鸿渐几乎可以想到,如果豪格知道这小玉儿的行径,会如何做。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了!

“这把宝刀是俺父汗传给俺,又是俺父汗的父汗传给父汗,俺现在送给你!”豪格从腰间解下佩刀,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刀背。

“成交!”刘鸿渐回头了看了看,所有盟军都已上了船,海边只余最后一艘大船在等他以及他身后的亲卫队。

刘鸿渐瞪了小玉儿一眼,以警示她,自己知道她的所有事,但是自己可以不说。

这小玉儿虽然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情商比豪格高了不知多少,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豪格下马亲手把佩刀交到了押解小玉儿的亲卫手里。

把小玉儿小心翼翼的扶到自己马上后,还不忘对着刘鸿渐拱拱手,继而上马想着自己的部队奔袭而去。

一个弱女子对刘鸿渐毫无用处,丢给鞑子互相撕咬反而算是一招暗棋,至于谁胜谁负,他就不关心了。

这狗r的,别回去直接被多尔衮阴死,刘鸿渐恶狠狠的想。

“登船!”刘鸿渐呆立片刻,对身后的亲卫说道。

山海关号上,原本容纳一千便拥挤不堪的船舱,足足容纳了一千五百人,甲板上,甚至船舷上都挂满了士兵。

没办法,时间紧迫下,登莱巡抚李会兴七拼八凑只找到这六艘大些的渔船。

好在距离目的地并不远,坚持坚持也便过去了。

等本侯回去定要去找那老郑家去敲诈几艘船,刘鸿渐一想到那郑芝龙竟然有三千艘战船,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两个时辰后,旧日东江镇,皮岛。

“上岸后,反抗者,杀无赦,听明白没有?”刘鸿渐对着盖伦船上下的士兵们下令!

当年鞑子兵与朝鲜军合伙端掉了皮岛的毛文龙旧部,虽然不知鞑子为啥又把皮岛还给朝鲜国主,但刘鸿渐却是不管。

这皮岛既然抛洒了毛总兵以及数万大明将士的鲜血,那便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况且,这皮岛地处建虏菊花处,时不时便能抽冷子拿长矛捅一下,地理位置简直棒极了。

怪不得毛帅当年选择这里,这皮岛简直就是牵制鞑子的最佳基地。

八年过去了,不知岛上的汉民们都还健在不?

刘鸿渐想过登陆战有可能会很辛苦,也想过有可能会死不少士兵,但实际的情况却令刘鸿渐大跌眼镜。

在紧张的登陆过程中,战力最强悍的akm亲卫队率先登上了这片久违的土地。

短时间内,数十把akm可以抵挡住上千人的进攻。

然而,迎接明军的,仅仅是一百来个衣衫褴褛的朝鲜大头兵。

他们的状态简直就是大明卫所兵的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满身是洞的棉服、生了锈的长矛,茅草般的卷发,由于吃不饱饭而面黄肌肉的脸,呆滞、无光、麻木的眼神……

这一百来号朝鲜兵眼见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这波人肯定抵挡不住,撒腿便往后方跑。

片刻后,首先集结的三千明军在刘鸿渐的带领下直扑皮岛朝鲜兵驻地。

当皮岛的朝鲜兵头目得知明军比他多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八百多朝鲜大头兵兵不血刃般跪倒在明军面前。

刘鸿渐感觉宛若做梦般,这特娘的,还有比大明卫所兵更烂的兵吗?

半个时辰后,盟军一万人全部下船列队,一万三千大明勇士夺回了故土。

之后刘鸿渐带着常钰、冯敦厚等人参观了皮岛的总兵住所。

仅余的几座明式建筑里,墙上还依稀可见大明将官们留下的笔墨。

“这岛以后便叫文龙岛吧!”

第291章 东江镇总兵

文龙岛在朝鲜手中的这八年,很显然没有任何的改变,哦不,是所有的设施都变的又脏又旧。

刘鸿渐不知道此时朝鲜国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想着后世的三胖也没有这么不堪,虽然军备不咋地,但起码逮谁咬谁,一点不怂。

而如今的朝鲜国呢,真真儿的太面了,大唐时依附大唐、两宋时依附两宋、大明时依附大明,大明沦落又依附大清。

只要国内一发生动乱,朝鲜国主第一件事便是三千里加急,去向身后的大哥请求支援。

可能是中国一直以来都苛求于仁义,可这仁义也太廉价了吧!

廉价的东西又怎么有人去珍惜,看看后世吧,一千多年来的恩惠,又换来了什么?

跟咱们抢节日吗?抢屈原吗?抢孔子吗?连曹操都抢?甚至朱八八都成了棒子的。

这一千多年来,文字用咱中国的,从工、农、商、兵哪一处不是学着咱,被欺负也是中国霸霸来帮你,现在来跟霸霸抢东西。

还特么要点脸不?

不就一条鸭绿江吗?不就一道三八线吗?

巴掌大的地方何以棒子来叫嚣,刘鸿渐对此嗤之以鼻,并发誓要将棒子消灭于萌芽之态。

“有没有会说大明语的?”刘鸿渐对着跪倒一地的朝鲜兵问道。

地上一大堆朝鲜兵不知道这将官说的啥,只是瑟瑟发抖显得格外的害怕。

“大人!可是大明来的吗?是大明来救我等的吗?”

朝鲜兵身后跪伏着一群比朝鲜兵更不堪的‘人’,嘈乱而茂盛的长发把脸都糊住、身上的衣衫竟然是用渔网加树叶编制,大冷的天还光着脚。

一个野人般的汉子从后排站起,黑乎乎的脸色看不出悲喜,但声音却是颤抖的。

“吾乃大明安国候,你是何人?”刘鸿渐不知就里,但隐约感觉这群人不简单。

“我等曾是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将军麾下步卒,八年前,金人与朝鲜国联合攻伐皮岛,我等寡不敌众被其击溃,此后便一直被奴役……”

这野人断断续续的说明了他们的身份,想想这些年受的屈辱,说到后来竟无语凝噎。

“弟兄们,你们听到了吗?大明的军队来救我等回国了!”这野人对身后几十号跟他同样装束的明人说道。

数十人皆是欢欣鼓舞向西而拜感念皇恩,接着又跪伏在刘鸿渐身前。

八年前皮岛被夺后,明人俘虏至少有五百人,八年过去了,能活到如今的只剩他们六十八人……

在这些旧日东江兵的讲述下,刘鸿渐一众明军将官得知了八年来他们所遭受的非人般的待遇。

刘鸿渐大怒,当场砍杀了其中经常参与欺辱虐待明人的三百多朝鲜兵。

剩余的朝鲜兵明显被吓坏了,又数个竟然当场被吓晕,其中一个看似首领的朝鲜兵,在地上划来划去,划了好久,然后咿咿呀呀的指着让刘鸿渐来看。

刘鸿渐不知这鸟人搞什么飞机,上前一看,地上竟然写着。

“大王饶命!”

然后这哥们又接着写道。

“俺愿意投诚,俺会干活,会……”

然后便跪在地上继续瑟瑟发抖。

“大人,朝鲜人使用的文字是咱大明的文字,只不过读音不同,交流时只能‘笔谈’。”一个东江兵见刘鸿渐疑惑马上小声解释。

朝鲜国人除却统治阶层部分人会说大明语言外,其余皆是连大字都不识,在这岛上能碰到个会写字的已经实属不易。

为了以示惩戒,剩余的五百朝鲜兵与东江兵来了个角色转换。

整个岛上所有的脏活儿、累活儿都交付给了这些朝鲜兵。

这六十八个东江兵中,除却十几个身体有残疾不能入伍外,其余人皆是当场宣誓想重新加入明军。

刘鸿渐为了鼓励他们,当晚拿出这些天来四处劫掠来的烘干的牛羊肉,几十个汉子看到肉食竟然又一次泣不成声。

岛上多了一万多人,最先要解决的便是吃饭问题。

从建虏那边劫掠来的物资顶多够用两日,刘鸿渐突然心疼起那一万余匹战马,这玩意要是省着吃,起码够这一万多兵吃上个一两个月。

而要想从大明运粮到此,一来一回起码得半个月……

“大人,咱们可以抢朝鲜国的!”就在所有将官发愁的时候,一个东江兵小声的说道。

当年毛帅执掌皮岛的时候,啥时候缺过粮草?

皮岛与朝鲜国本土之间只相隔数里,现如今朝鲜国投靠了建虏,不抢他们抢谁?

只不过先前是毛帅以帮助朝鲜人抗金为由勒索,现在连理由都不用找,变成明抢了。

而且据那些个朝鲜兵说,朝鲜国归附建虏以来,每年都要向建虏供应海量的粮米。

朝鲜国沦为建虏的粮仓,相比之前朝贡大明、十倍返还的优待,不知差了多少。

解决了暂时的吃饭问题,又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既然选定了文龙岛作为敌后根据地,那么谁留下?

刘鸿渐看看身边跟着自己转战南北的兄弟。

常钰、祖仇清、牛壮、王朗、岳成泽、刑山、阔端、甚至年岁虽大但越打越精神的老向导李牧。

目光扫过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很显然,他们都不愿留在这儿。

这里的条件太差了,远离大明,不能及时的得到支援,距离最近的建虏、朝鲜都是敌人……

“大人,我留下来吧!”冯敦厚从人群后方走出,向着刘鸿渐下跪请缨。

刘鸿渐眉头微皱,自从老阎和老陈战死后,冯敦厚一直变的沉默寡言,但没人怀疑他对大明的爱,以及对建虏的恨。

“老冯,你想好了?”刘鸿渐问这话时便已经从冯敦厚的眼神中看出决绝。

这个老冯,别看平时不搭腔,可基本话一说出便是定论,从不打诳语。

“嗯,大人,卑职想好了,卑职愿意留下!”冯敦厚重复道。

“那好,本候把所有盟军都留在这儿,神机营的这一千兄弟,外加三千杆火枪一应留给你。

最迟半个月,半个月后从大明的补给将会源源不断的从海路运来。

这半个月的伙食,怕是要麻烦盟军兄弟去找朝鲜佬儿要,想来他们会很乐意……”

想想那群一提抢劫便两眼冒血线的盟军,刘鸿渐便自觉多虑。

如今最紧要的便是系统的训练这支盟军,毕竟这群人不过是莽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只能打顺风战可不行。

好在冯敦厚最擅长的便是这两样,也省的刘鸿渐多事。

“现在本侯宣布,大明将恢复东江镇的建制,冯敦厚为东江镇总兵,东江兵的军饷待遇参见边军……

本侯回去后便会禀明圣上!”

ps:东江镇的实际辖区包括辽河以东、渤海各岛、以及朝鲜境内的铁山、昌城等据点,但目前全部沦陷。

第292章 成事不足的玩意儿

交代完文龙岛的所有事项,刘鸿渐马不停蹄,带着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人众,当夜便乘着两艘盖伦船而去。

作为这场国战的总指挥,有太多的事需要他来操心,即使建虏暂时已退兵,仍然有不少事需要他来把关。

战死将士们的抚恤、赏银的发放,累计军功的落实,征求朝廷的赏赐,各边镇士兵的调防,新式火枪陆续的发放次序、训练……

凡此种种,以大明官僚主义盛行的状况,如果没有刘鸿渐的盯梢,每一件都能托个数月。

边关将士血战沙场,既然承诺了,便要如数、如期、尽快的落实,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不能失信于这些真正在为国拼命的兵!

从文龙岛到登州府,漫长的海路足足走了六日,在登州府稍事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千户所原有人马皆以步军北上。

为了赶时间,刘鸿渐以职权之便从登莱巡抚那儿‘借’来仅有的三百匹老马,带着自己的卫队以及主要将官直奔京城而去。

三月二十八日晚,在一个月光沉醉的夜晚,三百人到达了京城,除却大棒槌以及几个贴身亲卫外,刘鸿渐放其他人各回各家。

由于时日太晚,刘鸿渐也没有去惊扰崇祯,而是带着亲卫直奔锦衣卫二把手梁阳府上。

即使很想家里的两个小妻子,但相聚皆是不过是早晚的事,他必须耐着性子理清如今朝中的局势,这样方不至于处于被动。

梁阳对于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突然而至,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但从婆娑的泪眼中,刘鸿渐看出这老头儿还是挺关心他的。

“大人,您此去建虏后方的决定,实在是太草率了,不是智将所为!”梁阳抹了一把老泪,愤而质问道。

自从刘鸿渐带着三千兵从山海关去了金州后,锦衣卫就再也没有带回刘鸿渐的音信,这让梁阳一直如坐针毡。

大明好容易出了个能人,锦衣卫也好容易有了起色,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得有面前这小子撑着。

如果没了这小子,梁阳敢打包票,这大明不出两年,仍旧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是以梁阳对刘鸿渐的唐突行径十分的愤慨、并表示强烈的谴责!

“乌漆嘛黑的,这便是你老梁的待客之道吗?话说本官还是第一次到你老梁府上!”对于面前喋喋不休的老梁,刘鸿渐是浑不在意。

事实上自从他穿越来到这大明,一年来他可没少遭受此待遇。

不论是崇祯大叔、还是老梁、亦或是家里的老爹、两个小妻子,时不时都要对他唠叨一番,刘鸿渐知道这些都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到了屋子里,早有仆人端来热茶,刘鸿渐奔波一路,真是累的不轻,吸溜吸溜的喝着热茶。

“老梁,给本官说说最近的战事,还有朝廷的动向。”刘鸿渐放下茶碗说道。

自他带着三千兵离开山海关,如今已有二十余日,刘鸿渐只知道由于他的爆ju行动,建虏不得不退兵回防外,其余皆是一概不知。

“大人,建虏于三月十六晚退兵后,至三月十九我锦衣卫便把消息传到了圣上那儿,圣上甚是开心。

但得知大人您的荒唐行为,圣上也是极为不满和担忧。”说到此梁阳瞪了指挥使大人一眼,发现刘鸿渐压根没鸟他。

“还有就是,大明与建虏经此一战,打出了大明的气势,本该是举国同庆之事,但……”

“但什么,赶紧说呀,本官还等着回家睡觉呢!”都老相识了,刘鸿渐对于梁阳的吞吞吐吐甚是不满。

“但经边镇将官递交上的战绩统筹,户部、兵部、御马监联合查验与核对,发现此番大战,仅仅抚恤和赏银便要两千四百余万两白银……

这还不算战争中粮草、军械、战马等的消耗。

是以那些御史言官、包括各部侍郎、翰林院、南京六部并三司诸卿皆上奏疏反对朝廷按此例论功行赏……”

啪——刘鸿渐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上的茶碗发出响动。

“哼,这些鸟文官,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大明危难时不见他们的影子,如今却又跳出来蹦跶,真该拉他们去边关瞧瞧。

如果他们看到过满地的死尸、看到过血流成溪,看到过那些个守边将士残缺的肢体,还敢如此恬不知耻吗?

大明坏就坏在,一群丝毫不懂战事的人来指挥作战,一群看似什么都懂,其实狗屁不通的人来祸乱朝纲,外加上一群只知贪赃的没卵货色,玛德,若老子是皇上,老子……”

“大人,慎言,慎言呐!”梁阳听了刘鸿渐一番话,特别是听到最后,惊的一哆嗦。

幸亏这是在他府上,也幸亏身边没旁人,不然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后果不堪设想。

刘鸿渐也是被气坏了,方才想起这年头言论不自由,特别是他这等位极人臣,手里还握着兵权的人更是敏感。

不像后世可以随时随地的意淫和扯犊子……

“唉,本官也是一时气恼,罢了罢了,本官回去了,明日再找这些鸟官儿算账!

真是岂有此理,南京那群闲官儿看来真的是没事做,老子给朝廷搞来银子,给他们发工资,特么的就会给本官找事……”

刘鸿渐起身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自从从边镇回来,刘鸿渐便沾惹了边镇大头兵们的一丢丢恶习。

梁阳在后面一边相送,一边差点‘马失前蹄’。

“开门!开门呀!”已经是深夜,安国候府也已经是大门紧闭,牛大棒槌大拳头砸着门,语气中透着兴奋。

“谁呀!大半夜的!”一个住在府宅大门倒座房里的家丁迷迷糊糊的提着灯笼出来,对于干扰他睡眠的不速之客甚是不满。

“孔二狗子你是皮痒了?连俺老牛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是老爷回来了,赶紧开门!”牛大棒槌大声道。

“老爷回来了?老爷……老爷回来了!老爷从边关回来了!”这叫孔二狗子的家丁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一时激动的灯笼都掉到了地上,他再不犹豫咔擦一声拉开了侯府大门的门栓。

“太爷!老爷回来了!太爷!”这孔二狗子开了门,也不管刘鸿渐一行,直奔外院去报喜。

刘鸿渐也不在意,牵着马进了院子,早有另外几个家丁接过马匹去忙活。

不多时,整个侯府皆是亮起了灯,身着寝衣的刘德隆率先从外院冲了出来……

第293章 硬是睡不着

阔别一月,好说歹说把自己老爹送去睡觉,刚入得内院,便见牛大棒槌和婢女小兰抱在一块。

“咳咳咳大半夜的,要抱回屋子抱去”刘鸿渐调侃道。

被自家老爷调侃,小兰羞的躲到牛大棒槌的后。

内院里咯吱一声响起开门的声音,刚穿好衣服的杨雪快步的跑动几步,见到内院门口的影停了下来。

月光如水的夜里,两个人皆是呆了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接着刘鸿渐便冲了上去把杨雪抱了个满怀,还在院子里绕了两圈。

“还说咱们呢你看老爷,比咱们还过分”牛大棒槌一边说着一边搂着自家媳妇回了屋子。

“老爷,姐姐在屋子里等你呢,她快要临盆了,下不得呢,走,快进屋子”

杨雪从刘鸿渐的怀里挣脱,拉着刘鸿渐的手进了屋子。

“夫君你回来了”秀秀着大肚子倚靠在帮上,微微的笑意仿若刘鸿渐不是从厮杀的战场归来,而是只是出去办事。

现在事儿办完了,夫君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这些天你们还好吧”刘鸿渐走到边在孙秀秀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蹲下把头放在孙秀秀的肚子上。

“好着呢就是夫君在外受苦了。”孙秀秀亲昵的抚摸着刘鸿渐头上的长发。

“我的儿,你在里头给老子老实点,可不能乱折腾你娘,否则等你丫出来,老子揍你”刘鸿渐对着孙秀秀的肚子佯装微怒道。

“夫君净胡说,这孩子老实着呢,说不定是个女孩儿。”孙秀秀小声道。

“不管是男孩女孩,本老爷都喜欢,如果是男孩,以后便可以保护妹妹啦

如果是女孩嘛那咱就继续生”

“夫君又不正经”孙秀秀被刘鸿渐的暖心话说的低下了头。

“雪儿还以为老爷要过些子回来呢不然老爷就要食言喽”杨雪从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刘鸿渐。

“雪儿妹妹休要如此说,夫君在外领兵征战,此是国之大事,咱们妇道人家又怎能让夫君为难

还有你,都怀了孕了,还每里到处疯跑,休要伤了子”为家里的女主人,孙秀秀自有一番管家的本领。

“姐姐,整里在屋子里闷着实在是无聊嘛,雪儿知错了。”杨雪知道孙秀秀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她天**动,实在是坐不住。

看这况,自己领兵去敌后的事,老梁和朱大叔都没有告知自己家人,还算体己。

“我的雪儿也怀上了快过来让本老爷查验查验”刘鸿渐听了孙秀秀的话,看向了杨雪儿的肚子。

“才一个多月呢老爷”杨雪儿轻步走到刘鸿渐边说道。

“嗯,看来老爷我不仅枪法准,子弹也是上乘。”刘鸿渐抚摸着杨雪的肚子大言不惭。

“什么枪法子弹”杨雪没听懂刘鸿渐在说些什么,一脸认真的问。

“哦,没什么,家里请了产婆没”刘鸿渐讪笑一声岔开话题。

“嗯,请了呢还是京城里经验最丰富的胡大婶儿。

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也经常派御医过来给姐姐诊脉,宫里的齐太医说也就这几了”杨雪一边给刘鸿渐揉着肩,一边说道。

“哦对了,前些天皇后娘娘召雪儿去宫里,还询问雪儿关于老爷的一些事儿,雪儿不知皇后娘娘问这些作甚,也没敢乱讲”

说到此,孙秀秀把手中的茶碗放在茶几上,仿佛明白了一些端倪。

“嗯咱自己家的事不与她们说,谁也管不着咱家”刘鸿渐挠了挠头,还能因为啥肯定是因为坤兴呗

唉,也真不知朱大叔咋想的

其实大不用如此的,只要不耽误老子挣钱和消遣,顺带帮帮大明也是应该的,为啥非要把女儿嫁给俺呢

虽然坤兴公主纯洁的宛若出水的芙蓉,虽然天生的丽质也是天下不多见

大明一万万人,漂亮女孩多了去了,难不成他都要娶

而且还是个公主,等娶回来不听话怎么办胡闹怎么办

老子肯定不会惯着呀

唉,真的是闹心呢

扶孙秀秀躺下,刘鸿渐带着雪儿入了侧房。

才刚上了,刘鸿渐便扑向了杨雪,在边关折腾了一个月,可把他憋坏了。

“老爷痒这衣服不是这么解的,啊哈哈痒,我自己来。”杨雪被刘鸿渐毛糙的手弄的在上打滚儿。

“什么东西顶着雪儿”杨雪侧着子解衣服,感觉部有个硬物杵着,边问便伸手过去摸。

“呀好烫老爷你雪儿有孕了,不能服侍老爷呢”又不是第一次了,杨雪当然知道那是啥,接着便低声说道。

“谁说不能没事的乖,本老爷可是神医。”刘鸿渐自然懒得跟自己老婆解释个中详由,只是像先前骗孙秀秀般说道。

“那也不行,姐姐跟雪儿说了,老爷最会骗人,怀了孕不能行房事的。”杨雪儿说的很认真,一点不顾边一脸苦bi)的刘鸿渐。

萌的,戒指里明明有ds,自己一时贪爽便是不肯用。

现在倒好,俩老婆都怀上了,自己只能徒伤悲,都是自己做的孽呀

刘鸿渐躺在上硬是睡不着。

杨雪儿看起来平时有些动,但其实子是最执拗的,她认定的事除非刘鸿渐硬压着,定是不会让。

“可是老爷我现在很难受呀”刘鸿渐不想用强,只能装可怜。

男人有时便是这般,兴致来了,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称其为以下半思考也是不为过,但这也是要对人。

“啊,那怎么办要不,雪儿把小白叫来陪老爷”

“小白又是谁”

“是府上新买的丫鬟。”

“不行”

“那怎么办雪儿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啊,什么办法,老爷快说。”

“趴下来,像这样。”

“这样不会怀孕吗”

“你都已经怀了,不会再怀了。”

“哦,这样吗”

“疼不要咬。”

“呜呜”

“嗯,对,就是这样慢点”

“啊”

第294章 要你们何用

“老爷,都要到卯时了,赶紧起来了。”早已穿戴好衣衫的杨雪坐在床边开始召唤。

“嗯。”

“别嗯啊老爷,您该去上朝了。”杨雪见老爷只是嗯却又不动弹,不禁着急道。

以前还听姐姐说,最难的是叫老爷起床上朝,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呀。

“嗯。”

“快起来啦。”

“嗯。”刘鸿渐翻了个身把屁股对着杨雪,两腿还夹着被子。

啪——的一声脆响。

啊——刘鸿渐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你这个妮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敢打本老爷屁股,看我不家法伺候!”刘鸿渐迷糊了一下才搞明白情况。

“老爷,贱妾也是没有办法嘛,你看都几时了,老爷你赶紧上朝去吧,等回来再……再给雪儿执行家法。”

“哼,且饶了你,晚上看我不收拾你,快服侍本老爷穿衣,这都几点了,又要迟到了……”

……

三月二十九,晨,皇极门。

天刚微微亮起,崇祯坐在御座上临门听政,底下文武大臣依次而立。

“众臣奏事!”司礼监掌印太监李云魁高呼。

“臣户部右侍郎陈凯有事启奏。”

“不许议边镇赏罚之事,说吧,咳咳。”崇祯这几日被这些人烦透了,天天说来说去就那么点破事。

“启奏陛下,古人有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臣读圣贤书数十载深以为然,故即便陛下不喜听,臣依然要说。

此乃督察院、六部、翰林院、南京六部并三司诸卿写就的联名奏疏,臣等皆以为,边镇的军功行赏赏赐过甚,应当从长计议。”

户部右侍郎陈凯低着头,从腰间取出一道奏疏双手呈上。

“大胆!百官奏疏皆从通政司递交到司礼监,进而方可呈交圣上,你为当朝侍郎,岂不知此制?”崇祯还未发言,李云魁先行指责。

“哼,臣等当然知道,只不过这奏疏如果交给通政司,根本就无法呈交到圣上手里。”陈凯拧着头表示不服。

不论是通政司,还是司礼监,亦或是内阁,在他们看来,都是极为不靠谱的。

纸糊内阁,蜡样首辅,皆是诸多下级官员私底下给内阁成员起的外号,包括六部的下属,皆是对他们顶头上司的作为持反对意见。

在他们看来,这些阁老都堕落了,为了头上的乌纱,为了手里的权力,甘愿放弃自己的原则。

但他们又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内阁整个以圣上唯命是从,他们这些底下人只能行此下策,以期崇祯能明白他们的‘赤子’之心。

“尔等所上之奏疏,司礼监并未敢扣留,朕也大都已过目,陈爱卿且退下吧,此事无须再议!”崇祯如此说,是给底下大臣面子。

事实上这几日的奏疏都摆满了三口箱子,就连各地的知府也是瞎凑热闹,而这些奏疏他压根就没看,全部留中不发。

虽然边镇的赏银多了些,嗯,是确实很多,大概是大明六七年的岁入。

但国库不是还有六千多万两吗?朕都不心疼,你们倒跳出来挑事?

“臣死谏!请陛下收回成命!”陈凯一听崇祯又打算打个马虎眼略过,一下子急了。

这可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是关乎他们文臣地位的问题,这么大的赏赐力度,甚至超过他们的薪俸,这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这些历经十年寒窗的学子到头来,反而不如边镇的士兵挣的多,这简直是荒谬,是对他们文臣的侮辱,是对他们文臣地位的挑衅。

想让武将们冒头,好压在他们头上,这根本不可能!

“臣等死谏!”身后呼啦啦啦跪倒一片,片刻只余下内阁的几个老头,和一些不敢多言的武官,以及数个闲官。

“放肆!你们都要反对朕吗?咳咳咳——”崇祯被气坏的直咳嗽,身边的李云魁马上下去端来一碗黑色的汤药。

崇祯一口饮尽,方才好了一些。

这等场面,崇祯虽然已经主政近二十年,也是不多见。

毕竟两百多年来,诸臣皆是以内阁马首是瞻,而如今百官皆以反对内阁而沆瀣一气。

若这些官员皆跟朕对着干,只凭内阁根本无法管理整个大明……

崇祯坐在御座上左右为难。

“陛下,他们想跪,就让他们跪着好了!”皇极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高昂的声音。

“安国侯觐见!”一个黄门此时才把声音喊出。

安国侯来了?安国侯来了!

“快宣!”最大的盟友来了,崇祯马上面带喜色,都有一个月没见这小子了,回来也不说一声。

而与之相反,群臣的脸色皆是拉了下来,正主儿来了!

这一切的祸首是谁,跪地的大臣们心里明镜似的,与其说他们在反对内阁,反对圣上,不若说他们在反对安国侯!

“臣安国侯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刘爱卿免礼平身!”刘鸿渐只是嘴上说说,动作都还没做,崇祯便说道。

由于昨晚实在太晚,刘鸿渐回京之事也未惊扰宫里,以至于对崇祯和朝廷来说,都是来了个大吃一鲸。

看看人家这圣眷?再看看你们?兵部尚书李邦华站在班列里,对跪倒在地的诸多官员报以冷笑。

“听闻诸位同僚对边军将士们的赏赐多有不同意见?”刘鸿渐身着紫色莽夫,临身站在殿前问道。

“是的,朝廷对边军赏赐过甚,历我朝二百余年从未有过,此例断不可开,是以……”

“我就不明白了,朝廷危难之时没见你们站出来为国尽忠,边军誓死捍卫大明,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让你们吃的安稳,睡的踏实。

如今因为一点上次,你们却又跳出来指责,你们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刘鸿渐对着当头的户部侍郎一通臭骂。

“安国侯你有辱……”

“你你你,你什么你?

你们吃过黑窝头吗?在滴水成冰的长城上守过夜吗?

你们上过战场吗?见过什么叫尸山血海吗?

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蠢货,多少士兵死在冰冷的关外,多少士兵残肢断体忍受折磨……

你们这些只知之乎者也的腐儒!

如果边镇有失,你们怕是要跳的更高了吧,大明危难时你们不吭气,如今大明安稳了,你们又跳出来找事。

难不成你们就不希望大明安稳吗?

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要你们,又有何用?”

第295章 又被催婚(为推荐票加更)

“哼,安国侯此言差矣,我等……”吏科都给事中武宇铉反驳道,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差你马格吉,有本事你跟本侯去战场上遛一遛?”刘鸿渐真想上去给这键盘侠一个耳刮子。

想来如若不是他穿越到此,边镇的那些大头兵们即使打了胜仗,估计也领不到几个赏钱儿。

就算发下来估计也会被层层盘剥,如若真是如此,鬼才跟你卖命呢!

与鞑子作战,难不成靠你们这等嘴炮?

“安国侯,你且退下!”崇祯突然表情平静的道。

作为大明真正的决策者,即使心里再同意刘鸿渐,也不能表现出来。

“还请陛下体恤万民凄苦,国库之太仓银当用于各地民生、赈灾、剿匪等用……”这武宇铉听崇祯这口风,还以为有戏,马上加了一把劲儿。

“然后尔等便可以上下其手吗?”刘鸿渐冷笑,他突然有点后悔当初草率的把锦衣卫的业务丢给东厂。

而如今东厂掌握在李云魁这厮手里,想弄到些这些鸟官的罪证也是难事,这厮可是个定时炸弹呀!

“朕意已绝,众卿休要再提此事,若有再言者,朕定惩不饶,不服气者可递交辞呈,朕皆允之。

吏部郑三俊,凡有辞官者奏疏不必传与朕阅,内阁立即拟定接替人选。”

崇祯也是心里憋着一股气,安国候说的在理,大明有难时,一个个皆是不吭气,去年也是此时,朕景阳钟都敲破了,竟然无一人前来。

现在大明打赢了仗,怎的都跳出来找事?

真的是不希望大明好吗?

那么朕便如了你们的愿!真的如佑明这小子所说,朕的大明不缺想当官儿的书生,朕就不信,找不到听话又会办事的官员!

“遵旨!”闭目养神儿的郑三俊不管朝堂如何争辩,一直老神在在,此刻崇祯发话,却是一点不犹豫。

吏部虽然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官员的考核升迁,即便如此,郑三俊仍然感觉压力山大。

吏部尚书、内阁首辅又如何,天下无数官员,悠悠众口,口诛笔伐,照样把你名声搞臭,属下若皆对你阳奉阴违,你这首辅又能干什么?

如今他只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皇上干,否则便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退朝!安国侯随朕来乾清宫议事!咳咳——”崇祯下了令便起身,边走边捂着嘴咳嗽道。

这下轮到跪着的大臣们傻眼了,先前陛下明明是语气有些松动的,何以安国侯一来却又变的如此强硬?

真的要辞职吗?寒窗苦读十余年,又历经乡试、会试、殿试种种考验才得到如今的这身官服,真要为了这个辞官吗?

貌似有些不划算呀!

大多数刚才叫嚣的官员起身拍拍膝盖,对这刘鸿渐哼一声瞪一眼表明自己的立场后,皆是向自己的衙门走去。

“诸位,你们的骨气呢?就这么走了吗?”刘鸿渐对着键盘侠们的背影讥讽道,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头。

刘鸿渐轻蔑的笑了一声,向着乾清宫走去。

“皇上,您喊臣来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刘鸿渐进了乾清宫便道。

家里妻子临盆在即,又是一个月没见,刘鸿渐心中甚是内疚,若不是因为边镇士兵们的福利待遇,他甚至没想来上朝。

“你这竖子,从边镇回来也不知会朕一声,还有,听黄爱卿说,你为了尽快解大明边镇之围,以三千兵士犯险入敌后。

你太草率了,鞑子兵来去如风,又凶残狡诈,万一你身陷险境,朕就算想救你,又如之奈何?”

这些天一直没有得到刘鸿渐的消息,只是听说建虏退了兵,但崇祯并未多高兴,仍然是担忧着刘鸿渐的安危。

“皇上,草率是草率了点,但效果奇佳呀,那鞑子把所有兵都拉到了九边,还以为咱们大明皆是怕死之人。

臣便拉出三千勇士,深入敌后,把鞑子后方搅了个天翻地覆,破三城十八镇,灭建虏十万有余,解了大明边镇围困之余,还打出了咱大明的威风了呢!

要知道建虏全族不过五十万,哦,还有,臣在后方还拉起了一只队伍,如今他们驻防在皮岛。

皮岛您知道吗?皇上,就是毛帅毛文龙呆的那地儿?”刘鸿渐看崇祯心不在焉,提醒道。

“哼,你当朕是傻子吗?东江镇陷入敌手八年有余,朕当然知道!”崇祯脸上并无喜色,仍是冷言道。

“哦,就是就是,如今不一样了,皮岛又回来了,这可是个好地方,是以臣令山海关游击冯敦厚领兵一万驻守皮岛。

哦,那地儿现在不叫皮岛了,臣觉得文龙岛就很好听,借以此来缅怀毛将军。

还有就是臣想恢复东江镇的建制,以游击冯敦厚为东江镇总兵,这样建虏若再犯我大明,必须要顾虑后方的安危……”

刘鸿渐当然知道崇祯大叔其实是担心他,是以对崇祯投之来的冷眼不以为意,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些待明日与内阁一起拟定,朕让你来,是有另外的事。”好在有惊无险,崇祯也不好过于苛责。

关键是崇祯从刘鸿渐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杂念,多年来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沽名钓誉者、贪污受贿者、韬光养晦者、碌碌无为者,朝中如此这般的人比比皆是,所有的人,没人敢与他对视。

唯有这小子,谈起国家大事也如家常般,有什么说什么,全然没有一点其他心思。

即使是打了胜仗回来也从未苛求什么。

崇祯心里热乎乎的,有时真是觉得上天对他、对大明不薄,能在大明如履薄冰之时,送来一个与他共度时艰之能臣。

“啊,啥事?”刘鸿渐觉得崇祯表情有点太过郑重,这使他觉得仿佛不是啥好事。

“坤兴也长大了,如今建虏兵已退,朕与皇后商议,择日你便与坤兴成婚,你可是答应了朕的。”末了,崇祯还加了句。

也就是面前这竖子,若是常人估计早就幸福的晕倒,朕嫁女儿何以还要与人商量?

“啊——皇上,臣与坤兴只说过几次话,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至少也得逛逛街啥的,增进一下了解吧,要不,再等等?

而且臣有那么多的臭毛病,坤兴公主天生丽质,怕是会嫌弃臣呢!”刘鸿渐咧着嘴不好意思道,人家身为皇上已经如此‘礼贤下士’了,他也不敢把话说太死。

“嗯,这个你不必担忧了,莫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她同意与否。

况且皇后也问了话,那妮子对你中意着呢,还说你是个盖世英雄……”崇祯语气怪怪的,毕竟是第一次嫁女儿,还是自己最钟爱的臣子,崇祯是两边说好话。

“臣……臣的妻子临盆在即,臣……想回去问问家父与妻子。”人家身为皇帝都如此了,刘鸿渐真的是差点就答应,但临了还是忍住。

毕竟后院起火可不是小事,人这辈子呀,无非就是吃的香甜,睡的安稳,然后才是家国天下,如若搞不定这些,以后烦心事可就多喽。

“嗯,朕也是说与你知道,近日朕愈发感觉身子大不如前,朕想看到大明中兴,更想看到儿女们都幸福,朕这些年亏欠这些孩子太多了。”

崇祯也不生气,他知道这事急不得。

“皇上,您究竟得的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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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本侯不信

乾清宫内,刘鸿渐盯着崇祯大叔一个劲儿的看。

这才一个月没见,大叔好像又憔悴了不少,面容消瘦,面色也发暗,皮肤蜡黄……

营养不良?不对呀!宫里的伙食还不至于此吧。

“呵呵,无事,佑明你无须担心朕,朕还要看着大明昌盛起来呢!”崇祯笑呵呵的道,只不过这笑容里的苦涩又怎么能瞒得了刘鸿渐。

“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行啊皇上,您得跟我说,不然我干活不踏实!”刘鸿渐心里暗道不好。

大明现在里里外外虽然少不得他,但他也是后有这大叔在,才敢如此‘放肆’,如果大叔有个三长两短……

军械厂将痛失一大股东,没了靠山,新作物的推广肯定办不成,赚钱大计也将就此搁置,他要进行的军改、税改、土改……

所有的一切都将停滞。

他这一年,里里外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更不知损害了多少世族的利益。

这些人,在有崇祯给自己撑腰时,自然不敢妄动,可要是没了呢?

刘鸿渐一下子便慌了。

这世界没有以前想的那么糟,更没有现在想的那么好。

“你们都退下!李云魁你也退下!”崇祯见躲不过去,便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内不一会儿只剩下刘鸿渐与崇祯两人。

崇祯从宝座上下来,慢慢的走到后方的御案前坐下。

“太医院的齐太医说,朕得的是失荣之症!”崇祯拿起一本奏疏,不经意的翻阅着,轻声说道。

“皇上,啥是失荣之症?”刘鸿渐挠挠头。

虽然他靠着外挂治好了太子的鼠疫,虽然一度有人喊他神医,但自己啥况只有自己知道,不过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医学院外科专业的学生而已。

至于这中医……不懂啊。

“没什么,太医说不碍事,只是偶尔颈部有些隐隐作痛。”崇祯似乎有些不安,他放下手中的奏疏,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哦,那皇上要保重龙体呀,微臣没什么事便告退了。”刘鸿渐见崇祯不愿多言,也不强求。

“嗯,佑明你多去瞧瞧太子,别忘了你还是慈的师傅呢。”崇祯也未挽留,只是像往常一样提醒道。

刘鸿渐点头应是以作答复。

出了乾清宫,刘鸿渐直奔太医院,他才不信崇祯所说的不碍事。

如果真的不碍事,崇祯大叔又怎么会总是提及那些事?又怎么会总是让自己多关照太子?

太医院位于长安街以南,礼部衙门以东,衙门内人并不多,倒是四处可见不少晒制药材的药童。

“你们的院使呢?齐太医是哪个?”刘鸿渐进门便叫。

他也不知这齐太医到底叫个啥,好像还去过他府上,应该是个人物。

一个药童见刘鸿渐一蟒服,定是了不得的人物,也不多言行了个礼便去了里面喊人。

不多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从里面出来。

“安国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侯爷到此有何贵干呢?”齐铭胤有些诧异,在他的记忆里,刘鸿渐应该在边镇守边。

怎的有空来他这太医院晃dàng),莫非是因为家中之妻临盆在即?

嗯,有可能,听说这安国侯宠妻之好无出其右。

齐铭胤脸色笑呵呵的,心中却已略过好几个念头。

“何为失荣之症?本侯要听实话!”刘鸿渐开门见山,他很忙,若无要事还真的不会来这旮沓。

“这……这便说来话长了,侯爷请入屋内一叙。”齐铭胤不知就里,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太医院的屋子内也充斥着一股子的中药味儿,屋内坐着几个可以做刘鸿渐爷爷的老太医,见来了生人瞪着老花眼瞅了半晌,才突然侯爷侯爷的喊着起见礼。

“不知侯爷从何处听说这失荣之症的?恕下官冒昧,可是有边之人得此症?”

“本侯从乾清宫而来,你这厮别墨迹,赶紧说!”刘鸿渐话里意思已经很明显,这齐太医听了也是马上明白。

“禀侯爷,这失荣之症,便是以颈部肿块坚硬如石而推之不移,面容憔悴而形体消瘦,状如树木失去荣华而得此名。

颈部为足少阳、足阳明经循行之处,由于志不畅,忧思郁怒,脾伤气滞,运化失常,水湿停留,聚而为痰,肝失条达,气机不舒,郁久化火……”

“停停停那这到底是个啥病?能治愈不?”刘鸿渐急了。

你特么说了一大堆,奈何本候还是没听明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治好吗?

“侯爷稍安勿躁,这脾与胃、肝与胆互为表里,痰火凝结于少阳、阳明经脉,发于颈部则阻隔经络而生本病,溃后破烂出血,外耗于卫,内夺于营,气血耗极,终成败证。”

齐铭胤发现这侯爷是个急子,是以语速极快的说出了失荣之症的病理以及症状。

“就是说,这是不治之症?”刘鸿渐听了个大概,但又不确定。

“**不离十。”齐铭胤不敢妄语,听说这个安国侯脾气很臭,生起气来连国公都敢打。

“怎么会这样,皇上他不是才三十五岁吗?”刘鸿渐呆了一下,小声嘀咕道。

齐铭胤眼眸微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不曾听见,他只是个太医院的小小院使,这等宫内之事,言不得,议不得。

“不可能!齐老头,你敢骗本侯?”刘鸿渐瞬间急了,崇祯大叔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得绝症呢?

“侯爷下官不敢啊,这失荣之症乃是四个绝症之一,且症状很好辨认,断然不会出错的。”齐铭胤赶忙起拱手答道。

刚才还是齐太医齐太医的叫,这转眼就变成齐老头了,若是常人他早就拂袖送客,可面对刘鸿渐,齐铭胤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皇上这还能撑多久?”刘鸿渐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控制了一下绪轻声说道。

“这……下官不敢断言。”

“本侯让你说!不然本侯拆了你这太医院!”刘鸿渐一拍桌子大怒。

“禀侯爷,这真的不好说,此症起于忧思郁怒、郁久化火,根据患者体而言,典籍记载有撑几年的,也有几月的,更有……”

齐铭胤不敢多言点到为止。

“本侯不信!这大明的不治之症,难得住我后世之学?

本侯不信!”

刘鸿渐皱着眉头起便出了屋子,也不顾后前来相送的齐铭胤,直奔自己侯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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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崇祯的心愿

回到侯府,连家丁们打招呼都没理,刘鸿渐便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里当然没有答案,事实上整个大明可能都找不到答案,太医院代表着整个大明医学的权威,这些老头儿定然是遍读医学史籍的。

他们说治不了,那么肯定是以当下的医疗水平治不了。

刘鸿渐也没想着在书房的书里找寻答案,他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他坐在书房的藤椅之上,从戒指里取过那款典藏版华为手机,许久不用了,但手机仍然很新。

这个戒指里好像自带静止效果,所有的东西在这里几乎不会老化。

在叮铃铃的开机声音中,刘鸿渐开始翻阅手机里存放的关于医学类的书籍。

作为后世医学院临医学外科专业的低才生,即使成绩一向很烂,但手机里依然存储着不少专业类书籍。

每一个刚入医学行业的新生都是抱着对医学的崇敬,对悬壶济世的向往。

然而这向往和崇敬又有几个能抵过网游、直播等各种互联网cāo)作的侵袭。

不知别人如何,反正这些不论是影印版还是电子书,自从被导师分享下载,他便从来没看过。

现在的刘鸿渐甚至有些后悔当年的误入歧途,他疯狂的查阅着,不觉时间在迅速流逝。

杨雪得了下人禀报前来探寻时,刘鸿渐眉头紧皱,对于她的前来充耳不闻,似乎是遇到了极重要而又棘手的问题。

她只是为自己的夫君奉上了一杯茶,便有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发酸的刘鸿渐终于找到了后世对于此证的记述。

失荣,中医病名。

本病相当于西医的颈部原发恶肿瘤和恶肿瘤颈部淋巴转移,如淋巴瘤、何杰金氏病及鼻咽癌、喉癌的颈淋巴结转移和腮腺癌等。

本病多因脾失运化,水湿内停,聚而为痰;肝失条达,郁而化火所致,多见于四十岁左右男。

初期:颈部或耳之前后肿块,形如栗子,顶突根深,全无明显不适。

中期:肿块渐渐增大,微微作痛,肤色紫暗,肿块如石硬,表面不平,伴形体消瘦,疲乏无力。

后期:肿块溃破但坚硬不消,此时疼痛剧烈,彻心引脑,伴夜不安寐,面色无华,形体极度消瘦,终至衰竭……

失荣是为古代中医外科四个绝症之一。

恶肿瘤……癌……绝症……

刘鸿渐眼睛发红,嘴里嘀嘀咕咕,他无力的把手机放到一边,躺倒在椅子上。

如果是一般的病症,他还能想想办法,戒指里的药品皆是来自校医务室,治疗个小病尚可,像这般恶肿瘤,他也是深感无力。

即便是在后世也不过是选择放治疗以延长患者生命。

“老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雪儿吗?”杨雪进得屋子见刘鸿渐颓废的躺在椅子上,轻声问道。

杨雪走到近前帮刘鸿渐按摩头部以作放松,她伤心极了,因为这一年来,她从未见夫君如此的颓丧。

“为夫难过!难过呀!”刘鸿渐把杨雪拉入椅子上,突然再也忍不住,竟趴在杨雪前哭了起来。

那个呕心沥血半辈子从未真正享受过的大叔、那个纵容他翘班偷懒而不作责备的大叔、那个群臣皆指责谩骂唯有他对自己护有加的大叔……

这天底下,何以好人不长命!

“会好的老爷,一切都会好的。”杨雪轻轻的拍着自己夫君的背。

自家夫君兼数职,且皆是国之重任,他定然是遇到了不可抗的大难题,但既然刘鸿渐不想说,她为妾侍自然不会多问。

即便是她很想替夫君分担。

过了一会儿,刘鸿渐心慢慢平复。

也许是他想的过于悲观了,至少崇祯大叔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大叔自己肯定是知道自己的病的,但却仍然笑对朝堂,仍然兢兢业业的批阅奏疏为国事cāo)劳。

而自己却反而在这颓丧。

是啊,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即便是病痛与折磨。

我应该帮他!刘鸿渐突然从痛苦中挣扎出来,睁开了双眼。

“雪儿,给本侯备马,本侯要去见皇上!”

……

乾清宫内崇祯刚批阅完成堆的奏疏。

“万岁爷,该用药了。”李云魁手执拂尘轻声说道,后跟着一个小黄门端着玉盘,其上一碗黑色的汤药。

崇祯也不言语,接过汤药一饮而尽,仿若对于汤药的苦涩毫无所觉。

“皇上!皇上!臣有事,臣进来了!”刘鸿渐心里着急哪里等得了让人来通传,在门口吆喝两声便不顾阻拦掀帘子进来。

“安国侯!你怎敢如此无礼!”李云魁自己便是宫里规矩的制定者和监督者,对于安国侯的行径自然十分生气。

“你这竖子,怎得去而复返,有什么事吗?”崇祯倒是没怎么生气,反而摆手让李云魁闭嘴。

“你出去,本侯有要事禀明皇上。”刘鸿渐看这黑脸的家伙就浑不舒坦。

李云魁虽然心里生气,却又对刘鸿渐无可奈何,他看向自己的主子,崇祯只是微微点头。

为司礼监掌印、东缉事厂厂督,即便是国公在此,安敢如此对他?

李云魁脸色翳,瞪了一眼刘鸿渐,只得暂且忍了下去。

“皇上,您有什么心愿吗?”刘鸿渐走到崇祯边轻声问道。

嗯?崇祯不知就里,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准女婿,发现刘鸿渐不仅说的极为郑重,便是连表也是极为认真。

“呵呵,你这竖子又搞什么名堂?”崇祯端起茶碗漱了漱口道。

“皇上您说嘛,臣定然帮皇上办到。”刘鸿渐不依不饶。

崇祯放下茶碗,起走到内东墙边。

东墙上自成化年间便一直悬挂着一副字画,但到了崇祯朝早已换成了大明的地图。

在这地图之上,九镇边关皆是烽火连天,象征着北虏的猖獗。

而边关之内,自陕北到川蜀,亦是被用红朱笔标注了匪患,再往东南……

“朕是大明天子,朕平生没什么心愿,唯愿dàng)平不臣、万民安泰。”崇祯背对着刘鸿渐,悠悠的说道。

这声音听似轻松,却又略显无力,说完崇祯还轻声的叹了口气。

是啊,仅仅是八个字,为了这八个字,他耗费了十八年时光,各种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上,臣将全力以赴!”刘鸿渐斩钉截铁的道。

第298章 宋应星的大礼

不可否认,崇祯是个朴实的帝王,他可以为了边关将士的军饷,自己缩减开支吃青菜、穿打补丁的皇袍。

他也是个勤勉的帝王,甚至他这失荣之症,与他常年熬夜cāo)劳、夙夜忧叹脱不了干系。

从皇宫出来,刘鸿渐还在回味着崇祯大叔的话。

dàng)平不臣,万民安泰,是崇祯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祖宗基业的交代。

唉,看来这人啊,不论遇到什么难处,还是应该看开一些、豁达一些。

毕竟天天愁眉苦脸对于难题的解决毫无益处。

在山海关的时候,那边的将士虽然过的很苦,甚至吃不饱、穿不暖,但刘鸿渐从没有见到这些人愁眉苦脸过。

不仅如此,这些辽东汉子还个个喜欢开些荤玩笑,一顿食就足以让他们开心好几天。

刘鸿渐发现,越是穷苦的地方,那儿的人生活的反而越是豁达。

因为一个受苦的人,如果悲观了,也就没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也没有了与困难抗争的力量。

崇祯大叔肯定不在此列,而且大明的十数个皇帝里,除却开国的父子俩外,其余皆是守成之帝王。

除了太祖和成祖外,唯二上过战场并且有记载可查的一个便是武宗朱厚照,据说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还亲手斩杀过鞑子。

另一个便是英宗朱祁镇,这厮直接造就了堪比靖康之耻的土木堡之变。

除开国二祖外加这俩不着道的二杆子外,有明一朝的皇帝几乎连皇城都很少出,崇祯更甚。

总的来说,便是缺乏锻炼,天天坐着不运动,还熬夜,还一熬熬了十八年

这特么的铁人也受不了啊

唉,看来这朱慈烺也得多调教调教呀,不然依这呆小子的子,绝对是他爹的一个翻版。

从宫里回家的一路上,刘鸿渐想了许多。

这一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他有了爹,有了两个老婆,马上又要成为父亲。

他享受着别人艳羡的荣耀,又承担着边关的安危,他可以上朝堂舌战键盘侠,也可以扛着ak突突通古斯野猪皮。

饥饿的流民、战死的袍泽让他随遇而安的观念悄然改变,他不在是那个只想着当个小地主抱媳妇的浑人。

家人的依恋、圣上的期望更让他明白这荣耀之上的责任,没有什么位高权重责任轻,即使是有,也必然不能长久。

到了家里,就连即将临盆的孙秀秀也是多番询问,但此时的刘鸿渐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自然不会把这些事说与他们听。

可谁知在家里股都没坐,便有几个千户所的兵士骑着马前来,说是军械所宋应星听闻他从边关前来,特请他去军械所一叙。

军械所几乎紧挨着千户所大营,先前跟他一同骑马从登州府前来的兵士中,除却数十人家在京城外,其余皆直接住进了军营。

刘鸿渐不知道军械所是出了什么大事,按照以往,以二档头宋应星沉稳的格,外加上自己敢放权,基本军械所是他甩手甩的最成功的。

在杨雪的张罗下,侯府大厨柳红才刚把做好的饭菜摆上,刘鸿渐便已出了门。

一路疾驰,还没到军械所时,便隐隐听到军械所方向传来砰砰砰的巨响。

这响声不似遂发枪的枪声,也不似火炮声,但介于两者之间。

这便更让刘鸿渐疑惑了。

“侯爷好侯爷来了”驻守在军械所的兵士给刘鸿渐见了礼,另外一个兵士接过马匹向里面喊道。

“大人,宋某还以为大人仍在边关呢

听千户所的军爷说您回来了,唐突将侯爷请来,是因宋某有要事禀报。”

一个月不见宋应星倒是精神矍铄,听说他的小儿子上个月又给他添了个孙子。

现如今又有这么好的设施搞科研,宋应星别提有多开心。

“这可不是宋老你的行事作风呀,究竟是为何事喊本侯过来难不成是那加农炮搞出来了”刘鸿渐猜测道。

一个月前出征建虏时,刘鸿渐曾把军用武器大全中关于原始版本的加农纸、手榴弹图纸交给宋应星。

甚至外带着连平炉炼钢法的图解也一并交给了他。

这加农炮其实在一百多年前,欧洲人便已经在使用。

大抵是文艺复兴运动前后,欧洲人开始在物理、化学、应用数学方面出现爆炸式突破。

出现了成堆的天文、物理、化学、数学大师,这些大师对于武器军备的改良了充实的理论基础,也正是因此,西方开始在各全面迅速赶超东方。

加农炮的改良也是不断的进行,公元一四五三年,屹立千年不倒的君士但丁堡城墙,也是在加农炮的炮火下崩裂。

事实上,加农炮的出现与发展,迫使部分的防御工事重新设计,由此也诞生了著名的、防御力超强的欧式棱堡。

可这玩意儿,在此时的大明还是个新东西,大明的火炮造来造去,不外乎炮管更粗更厚了,铁弹更大了,火药更足了。

以至于造出来的炮动辄数吨重,根本无法用于野战。

不仅在理论知识上跟西方相差不少,在制作水平上,不少大明匠人仍然还是靠着经验去估量。

以至于适量、少许这等词儿,即便是今还经常看到。

这在军械的精度、火力上,简直是致命的。

“大人,那个那个加农炮,宋某也没研究明白,不过那个手榴弹却是已经研制成功”说到此宋应星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这手榴弹早在数百年前的宋朝便已在使用,虽然由于火药的威力限制,以及制作工艺达不到没有得到推广。

但至少是有史诗记载,如今又有刘鸿渐的新式配比黑火药,再加上铸铁技术的革新,重新作出实在不是难事。

“哦,快拿来给本侯看看”刘鸿渐马上露出兴奋的脸色。

手榴弹呀,这玩意儿给人最直观的场面,便是后世打鬼子时,伟大的八路军勇士右手持手榴弹,左手拉开印信,然后小鬼子被炸的满天飞

这玩意儿配合遂发火枪,近战岂不是无敌了

ps友推一本书学霸的诸天神豪系统,每次穿梭都是一个新的领悟,鹿鼎记里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僵尸先生里的广阔世界,与九叔的并肩作战,与天下争道祖之位。古怪的任务,自己的归宿,都需要自己亲自去追寻。穿梭万界,唯我本心。

第299章 军械所,扩张!扩张!

军械所后方一处空地,数个千户所士兵抬着几口木箱子,七八个匠人也跟着张罗着,另外还有两排千户所士兵扛着遂发枪前后守护。

“大人请看,这便是咱们军械所研制出的手榴弹。”宋应星命令其中的一个匠人打开木箱,从箱子中取出一个带着木柄的手榴弹。

弹体乃是由铸匠用铸铁制成,从弹体与木柄结合处伸出来一根火捻。

还别说,这玩意儿跟后世抗战时用的手榴弹还挺像。

只不过宋应星还是觉得不满意,因为他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要叫手榴弹,这是对祖宗的不尊敬呀!

应该叫冲天霹雳弹才对,毕竟数百年前就这么叫。

“好使吗?”刘鸿渐用手掂量了一下,发觉这玩意儿比后世的手榴弹要大上不少,而且还挺重。

“好使,大人,俺们都测试过许多次了!不信您瞧瞧。”宋应星还没说话,一个匠人首先搭腔。

这些搞科研的,除却养家糊口外,最让他们感觉幸福的,便是自己的付出的努力得到认可。

这匠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号‘手榴弹’,又点燃一个备好的火把,自顾自的前走几步。

“大人准备好了吗?俺要开始了!”这哥们怕响声吓着他们的侯爷,还不忘扭头提醒一下。

“行了,赶紧的,本侯啥没见过!”妹的,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呀,刘鸿渐心里道。

不是应该左手一拉,然后右手一抛吗?

怎的还整上火把了?

轰——思索间,一声巨响从前方数十步处传来。

刘鸿渐顾不得思量点火方式,赶忙走上前去查看。

爆炸处还冒着黑烟,刚冒出青嫩芽儿的草地,被炸出来一个足球大的窟窿,周边数步之内的草也皆是被弹体爆炸产生的铁片波及……

“嗯,不错不错!”刘鸿渐拍了拍这匠人的肩膀以示嘉奖。

“嘿嘿,这都是二档头的功劳,俺们只是按图索那个什么骥。”这匠人也很实在,得了夸奖嘴咧的合不上,想用个雅词儿,又想不起来。

“宋老,这引信问题还不能解决吗?”刘鸿渐摸着下巴皱着眉,宋应星赶紧走上前去。

不能既用既燃的手榴弹是没有灵魂的,而引信便是重中之重,两军相遇便是千钧一发,哪里还有工夫去找火把。

“大人,这只是最初研制出的试验品,门下请大人过来,正是因为着引信有了突破,

这是昨晚门下研制出的新引信,只不过还未向诸位同僚们公布。

大人请看!”宋应星神神秘秘的从腰间取出个用纸卷成的小物件。

这细细的纸筒内不知填充了什么,从中伸出一根线,线的一头还套着一个圆环。

“大人您用力拉动这圆环,要快!”宋应星提醒道。

刘鸿渐瞅了瞅不疑有他,猛的用力一拉。

只见这纸筒瞬间便冒出一股烟继而被点燃,把刘鸿渐吓了一跳。

“就是这个!本侯要的就是这个!”刘鸿渐激动的不行。

“大人,门下的初步设想是,把这手榴弹的木柄镂空,把引信藏入其中,以木盖封之,可防雨防潮也可防止出现其他意外。

待需要用时,取下木盖,拉动圆环抛向贼军即可。”宋应星说道。

“就这么办!本侯宣布,所有参与手榴弹研制的匠人,各领赏银一百两,老宋你功劳最巨,赏银两千两。

还有就是,一定要尽快投入生产,人手不够就招,所有军械所的工人月银提升至二两,另加米粮半石。

银子,本侯不吝赏赐,但是挑选人手一定要严格再严格,马虎的、手脚不利索的、品行有瑕疵的一律不收。

一定要保证做工、精度和产量,还要保证安全,至少要日产达到三千,至于需要多少人你看着办!”

火枪兵在战场上的表现最能说服人,这遂发枪将是未来大明的标配,工人的待遇自然不能差。

刘鸿渐压住心里的兴奋,对宋应星等人说道。

按照先前,刘鸿渐是打算慢工出细活、物以稀为贵的,但是现在他不打算等了。

他要扩张!再扩张!他要用最粗暴最快速的方式完成某人的心愿,为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宋应星作为科研狂人,在不缺吃穿的情况下,早已对赏银没什么兴趣,反倒是他身后的数个老实巴交的匠人开心的不得了。

手榴弹是消耗品,而且是快速消耗品,一场上万人的战斗下来,起码也要消耗上万枚。

而以这玩意儿的威力,安全问题也不得不重视,这玩意儿都是集中生产,倘若一个工人不小心,整个工坊都有可能被一窝端。

“大人放心,门下到时会亲自监督,这几位都是咱军械所的好手,到时新招的人皆会由他们进行紧急培训,合格者方能签订契约入咱军械所。”

虽然条件苛刻,但宋应星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军械所招工的消息放出去,周边的府县的匠人、百姓估计会为之疯狂。

最近半年来,军械所的名头愈发的大,大明皇家军械所门口那金闪闪的大字可不是盖的,整个京城乃至顺天府都已经知道军械所的背后是谁。

“嗯,目前遂发枪以及纸壳弹产量如何?”

“大人,咱军械所最近一直在扩容,军械所目前有火枪匠三百余人,可日产遂发枪一千支。

弹药装配工七百余人,也是以流水线生产方式进行装配,日产纸壳弹十余万发。

前日,应黄总督和兵部诉求,咱军械所又有五千支枪运抵边关,随行的还有纸壳弹六十万发……”

战事紧急,如今军械所的全部力量都在生产火枪和弹药。宋应星随口汇报道。

“给银子了吗?”刘鸿渐突然问道。

“啊?”宋应星愣了一下。

“啊什么啊,户部给银子了没?本军械所概不赊账!”刘鸿渐提醒道。

一个企业的崩溃大抵上是从资金链的断裂开始的,他军械所所用原料皆是从户部调取。

虽然户部尚书倪元璐从未提及银子,但有了刘鸿渐的提醒,宋应星从来不拖欠,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还没给,前段时间战事紧急……”

“那便赶快去催,这个头儿可不能开,以后户部再下订单,要先预付!”

战事是紧急,但户部又不是没钱,况且遂发枪和纸壳弹几乎是按成本价装配明军的,这已经是刘鸿渐极大的退让了。

毕竟军械所也不容易,养了那么多的匠人和工人,为了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月银等待遇也个个不低。

就这半年他的老本儿早已经被吃空了,目前是吃的崇祯大叔的本儿。

虽然大叔不在乎,但是他在乎呀!是银子总会花光的,不挣怎么能行?

“是,门下记下了。”宋应星嘴角抽了一下,对刘鸿渐的安排甚是不解。

但刘鸿渐懒得解释,军械所可不是户部的工坊,是私营性质的。

公是公,私是私,公私都分不清,最后便会一窝遭。

到时候你也吃,他也拿,还不乱了套?

“门下还有一事,需要大人定夺。”宋应星决定压下心里的不解,毕竟这与科研无关。

第300章 九边献俘

“哦?何事你宋老还做不得主?”军械所又发明出一大杀器,刘鸿渐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是咱们的纺纱厂,纺纱厂内三百台新式纺纱机已经投入生产,日产棉纱两万余斤。

且咱们的棉纱不仅产量高还稳定,棉纱粗细均匀、质量上乘,引来不少周边府县行商的青睐。

他们皆想包揽咱们棉纱厂的售卖权,其中以嘉定伯周奎最是积极,他不但想包下咱们的生意,还想购买咱们的纺纱机……”

虽然知道刘鸿渐肯定不会同意,但宋应星还是如实汇报,毕竟周奎乃是国丈,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周奎那个老匹夫,吝啬的周扒皮,葛朗台转世,严监生的祖师爷,还有脸找本侯做生意?

不卖!那个老杂毛若敢刁难,让他来找本侯,看本侯不弄死他!

棉纱生意不用找其他人,去联络山西的顾大通,让他选得力人手负责此事。”刘鸿渐三言两语间下了定论。

棉纱这东西是硬通货,好的棉纱肯定是不愁卖的,而这伯爵纺纱机比西方早问世整整一个世纪,刘鸿渐暂时也并未打算公之于众。

自己可以信得过的商人并不多,能在国难时散尽家资,顾大通绝对算一个,既然如此,有好差事,当然应该选自己人。

眼见天气转暖,也不知顾大通那边的煤炭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哦对了,眼下已经到了开春时节,暖棚的土豆、红薯如何了?”刘鸿渐问道。

除了战事,这两种作物的推广也是关乎大明社稷。

“大人,土豆和红薯的培育是门下的两个儿子在负责,听二人说这几日便要交付给各皇庄的管事。”宋应星道。

虽然他对农事也有研究,但一心不能二用,自从进了军械所,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军需上。

而他的两个儿子宋士慧、宋士意反而对农事颇有造诣。

刘鸿渐还是有点不放心,还专门骑马去了暖棚查验,结果看到暖棚内红薯秧子绿油油的蔓出去好长,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排排的暖棚几乎遍布西山的一角,如此多的暖棚需要的人手必然也是海量,但这年头最不缺的便是廉价劳动力。

宋士慧二兄弟仅以包饭食这一待遇,便从附近皇庄征集来数千种地的好手。

这些作物也是他们日后要种植的,两个小宋正好又借机培训出了不少懂行的,这些人在今后都将成为土豆、红薯推广的骨干。

红薯这东西不仅果实可以吃,就是这红薯叶子也是可以直接做菜,秧子也可以喂养牲畜,简直一身都是宝。

刘鸿渐折腾了半日正好腹中空空,便直接让军械所的厨子下了个小灶。

手榴弹研制成功即将量产,遂发枪、纸壳弹产量稳步提供,纺纱厂也要开始盈利,刘鸿渐心情自然不错。

一盘绿油油的红薯叶子,一盘小炒肉,一壶烧酒,刘鸿渐与宋应星吃的不亦乐乎。

“老爷,兵部的人找您。”牛大棒槌端着个大海碗一边吃着菜,一边从屋子外面走来。

“兵部的人找本侯作甚?咋的找人都找到这儿了?”刘鸿渐喝下一口酒,头痛道。

“老爷,您还是宣辽督师呢!”牛大棒槌提醒道。

“去去去,让他等会儿!”刘鸿渐挥手示意。

又重新交代了一下日后军械所的事项,特别是新作物的推广,刘鸿渐才匆匆的从军械所离去。

待到得兵部,兵部尚书李邦华早已等候多时。

“侯爷,三千营参将吴炳豪和陆海波自边关前来献俘,如今已到达安定门外,本官不敢妄自做决定,想问问侯爷这些俘虏该当如何处置。”

自从刘鸿渐任了督师,全权负责九边战事后,他这兵部尚书反倒闲了下来,与户部一样反倒成了边军的保姆,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运送补给、保证军需。

不论是从职权、还是军权,面前这位年轻人都在他李邦华之上,况且从这一年来的作为来看,这年轻人确实很让他佩服。

是以即便他是兵部尚书,对于这等要事,李邦华还是会请教刘鸿渐。

“动作挺快嘛!不过既然不远千里把这些俘虏弄过来,自然不能直接砍头了事。

那些御史言官们,平日里对建虏口诛笔伐,个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现在机会来了。

本侯明日便去禀明皇上,让这群鸟官过过瘾!”刘鸿渐不以为意的道。

李邦华自然知道刘鸿渐的意思,事实上他也对这些言官很是忌惮,前几年他就被这些言官们整的很惨,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大人,还有一事,此是宣辽总督黄得功递交的关于此番与建虏作战的详细战报,涉及到赏银、军职、爵位等的提拔嘉奖。

本官想在与御马监的张公公核对前,听听侯爷的意见。”

虽然是为自己辖下的将官们谋福利,但怎料这福利实在是太大,大到即便是他身为兵部尚书,依然是觉得心惊肉跳,感觉不真实。

据详细奏报,不算刘鸿渐带人在建虏后方歼灭的贼军,仅九边一线攻防,外加京军三千营、神机营的数次野战。

一月内共歼敌九万四千余,以先前制定的军功赏银规定,需要支付赏银达九百四十万两。

而整个九边长城一线,共战死边军两万七千余,重伤残疾者六千余,轻伤者无算,以战死抚恤五百两,重伤至残抚恤三百两计。

仅抚恤金便要达到恐怖的一千五百三十万两。

加上即将要发放的军饷,共计要支付给边军、京军的银两达到两千六百万两。

也就是说,边军老兵十二万,外加前去支援的五万余京军,全数算上,每个士兵平均将得到二百两白银。

这是什么概念?

大明朝廷六年不吃不喝的岁入……

“怕个球!此规本就是为了鼓励边军士气,如今边军不但抵挡住了建虏,还杀了这么多鞑子,朝廷怎能失信于人?

这规矩不仅要遵守,而且还将一直持续到建虏覆亡。

国库的银子皆是本侯自京官、晋商抄家而来,况且皇上也同意了此事。

至于爵位,皆以流爵请封便可,此事本侯会与皇上商议。

你与御马监的老张所要做的,便是要保证这些赏银、抚恤要切切实实的发到每个士兵、家庭手里。

倘若有人敢于贪墨,不管多少,一律杀无赦!

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跳出来找茬儿,到时候士兵们答应,本侯手里的天子剑也不会答应!”刘鸿渐强硬道。

文官骑到武将、士兵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至于朝廷里那些嘴强王者、键盘侠们,明日刘鸿渐便要让他们闭嘴。

ps:流爵:不赐铁券,不世袭。

第301章 是砍还是捅,全凭诸位喜好

四月初一,京城西市,艳阳高照。

西市街头早已人满为患,比上次山海关之战献俘时人数还多,因为此番不仅有百官参与,甚至有传闻,连大明的太子下也会前来。

三千营参将吴炳豪着一闪亮的盔甲站于最前,他的后是数排经历过关外厮杀洗礼的京军勇士。

再之后是五排俘虏,每排皆是十个,侧边一辆辆囚车,每辆车里沙丁鱼罐头般竟然塞着十个鞑子。

这些鞑子与先前一样,皆是一路上被明军士兵们把头顶的那撮儿仅有的毛给薅了个干净,光秃秃的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

此番从边关运来的俘虏仅有六百余人,这六百人是从全部俘虏的四千余人中挑选出来的,大部分有军职在。

算是建虏的基层骨干,但此刻这些骨干大多已经被饿的跪都跪不稳。

西市监斩的高台上,兵部尚书李邦华、刑部尚书孟兆祥皆是已经正襟危坐。

监斩台上共摆放了四张椅子,然而这二位尚书级别的人物竟然分别坐在两边,把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百姓们焦躁的等待着,不时有高喊着杀死鞑子的声音传来,整个西市乱糟糟的。

“肃静”不多时一队骑兵从街头奔袭而来对西街进行快速的清场。

接着一队明甲卫士,数步一丁,站在了五城兵马司的内侧

片刻后一架比先前崇祯銮驾稍小一号的轿子从长安街方向行来。

当先打头的是一个十分包的青年,这青年一蟒服,头戴紫金粱冠,腰间佩戴鎏金宝剑,背后数个大汉个个背着一把古怪的武器。

“看,是安国侯爷”不知是谁竟认出了这包的青年,大喊道。

惩治贪官、数次击败建虏、大搞土木工程,刘鸿渐目前在京城那是大名鼎鼎。

“恭祝安国侯爷长寿无极”一个老头对着刘鸿渐大吼,他的大儿子如今在军械所做工,也因此一家人安然度过了这个隆冬。

“侯爷大恩,老张家不敢忘,张大朗祝侯爷财源滚滚”

“乡亲们好乡亲们好”刘鸿渐拱着手笑呵呵的给边的百姓还礼。

“侯爷人好呀,俺的傻小子如今也在那军械所里做工,那边不仅吃的好,月银高,还从不拖欠多亏了侯爷,不然俺家真不知怎么过这个冬”

“谁说不是呢,俺家那口子没啥本事,只有一的力气,如今也在帮着侯爷盖房子,他们都说侯爷人特好”

“哎哟先前俺家那傻小子要去,俺还以为这些个勋贵没一个好东西竟没让他去,悔呀”

“嘿,孙老汉,听说军械所昨又发了告示,又要招人呢”

“刘师傅,他们是在说您吗”轿子窗帘被掀开,太子朱慈烺仰头四处望望,轻声道。

朱慈烺已经十六岁了,但出皇城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他看着这些一土布、浑补丁、面黄肌瘦的百姓,如同看到新生事物般新奇。

“嗯,可能大概也许是在说我吧,嘿嘿。”刘鸿渐十分臭的道。

力所能及的帮一帮这些百姓,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比与那些个烂到骨子里的勋贵国戚们为伍,有意思多了。

跟这些大老粗们扯犊子不用担心被人背后捅刀子,他们担心的无非是吃穿用度,他们是那么容易满足。

他们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活下去,想延续自己的香火

朱慈烺自认不是个何不食糜的太子,他知道先前大明的库银告急,他知道大明百姓过的苦,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

“所以呀下,为大明储君,也不能总是呆在深宫里,而不知民间疾苦。

此事我若在朝堂上说,你看后那些大臣,肯定又要说我妄自尊大、有违祖制云云”刘鸿渐回头看看轿子后方一排排的朝臣道。

“但是你看这些百姓,他们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你对他一分好,他便能记你一辈子,这才是大明的根基呀”

朱慈烺点点头若有所悟。

他不是不想出去,事实上就算是今九边献俘,也是安国候刘鸿渐一力促成。

待到一行人行到监斩台,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赶紧起行礼,街边的百姓也是跪倒一地大呼太子下千岁。

“下说两句儿”刘鸿渐与朱慈烺站在台前,刘鸿渐突然开口道。

台下是三千营的兵士和一众俘虏,再之后是围观的百姓,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大明的储君,都是眼巴巴的看国宝似的盯着朱慈烺看个不停。

“这个本宫不知说些什么,刘师傅代本宫说吧”朱慈烺被人盯的心里有点发毛。

虽说不至于没见过世面,但就算是见群臣也不至于此,因为这些个百姓的眼神儿都太放肆了

“咳咳乡亲们,这地上跪着的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吧”刘鸿渐清了清嗓子对后方的百姓们道。

“鞑子,是鞑子杀了他们”群激奋。

“没错,这些家伙便是祸害大明数十年的鞑子他们凶狠、残暴,杀我大明百姓如若屠鸡宰狗,本侯的不少袍泽皆是死于他们手中。”

千户所、三千营、神机营,外加上前屯的六千将士,若说仇怨,刘鸿渐比所有人都明了。

“但是,这些袍泽皆是为保卫大明战死的,他们死的值,他们的命比某些只知贪赃枉法、蝇营狗苟贪官污吏、商高贵太多。

此番献俘,是为了告诉诸位,建虏虽残暴,但我大明的九边将士也不惧他

而且,只此一战,大明九边将士屠灭建虏九万余俘虏四千余

大明将士将用自己的躯、手中的战刀守卫陛下、守卫诸位、守卫万千的大明百姓”

刘鸿渐凛然高呼。

“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民众是最容易被煽动的,更可况刘鸿渐也算是自然流露。

“九边献上这些鞑子俘虏,除了向圣上禀明战外,也是想告诉诸位。

鞑子并非三头六臂,他们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他们不吃饭也会饿的没劲儿

你们看看这些狗鞑子,他们饿的连说话都没力气,估计就算诸位给他一坨大便,他也会狼吞虎咽”

刘鸿渐揶揄道。

“哈哈哈哈”民众亦大笑。

“但既然大老远把他们拉过来,就不能便宜了这些鞑子。

鉴于咱大明的朝臣天天喊着杀鞑子而没有机会,是以此番本侯特地禀明了陛下,给诸位大明的父母官们一个圆梦的机会。

谁想报仇还是雪恨,是砍还是捅,全凭诸位同僚个人喜好”

话锋一转,刘鸿渐突然说道。

嗯不止三千营的诸位将士,就连百姓们也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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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是骡是马,拉出来遛遛

啥?让高高在上的朝臣们杀鞑子?

三千营吴炳豪和边陆海波对视一眼,不知侯爷何故。狂沙文学网

这二人武夫出,对文人有一种先天的敬仰之。

包括他们后的几排大头兵,在他们眼里,朝堂里的大臣都是学识渊博、以天下为先的智者。

“安国侯,你胡言乱语甚么?

我等乃是读书人,怎能干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简直是岂有此理!”礼部尚书马士英从台后站了出来反驳。

这一大早的刚下了早朝,便在皇上的授意下跟着这小子来到此处,马士英还以为是让他们这些大明的肱骨们去参加献俘仪式,顺便让这些大头兵们感觉受到了重视。

可现在呢?这安国侯说什么?

让他们当刽子手?这简直是对他们这些读书人的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哟,这不马大人吗?

我记得去岁,马大人还给圣上上过一道奏疏,说恨不能披坚执锐,为圣上斩杀建虏。

怎么?如今机会来了,竟又变成有辱斯文之事!读书人都这般自相矛盾吗?”刘鸿渐冷笑道。

“哼!此一时,彼一时也!

去岁是因建虏犯边,而今建虏已退,我辈读书人应当勤于政事为圣上分忧!

你为大明安国侯,岂不知此理乎?”马士英回道。

他吃了两次亏,对于安国侯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十分忌惮。

但眼下内阁沦为纸糊,六部之中敢于‘说真话’的只剩下他这个礼部尚书。

马士英俨然成为一众御史言官们的首领,此时这安国侯出言挑衅,他就算再忌惮也是不能忍气吞声。

否则,他便与内阁的纸糊阁老们,有什么区别?

“乎你马格吉!你也知道建虏已退?

建虏因何而退?是被你这读书人说退的吗?

如今地上这么多鞑子,你有能耐过来说死一个!

你倒是过来呀?”见马士英不语,刘鸿渐轻蔑的道。

若不是这些鞑子都要被饿晕,估发起狠来估计不少言官们都能被吓尿。

“狗!那是大明十万将士用战刀长矛拼出来的!

吴炳豪!你过来!”刘鸿渐突然对后的三千营参将吴炳豪说道。

吴炳豪不知何故,但为军人他毫不犹豫的来到刘鸿渐前。

“脱去你的衣甲!”刘鸿渐冷声道。

吴炳豪依言行之,不一会儿上便脱了个精光,黝黑的膛上横一道竖一道竟好几道伤疤,左肩有箭痕,右臂更是伤痕累累。

“诸位百姓们,你们看到这些伤疤了吗?

这三道是去岁京营剿灭江北三镇时留下的,这箭伤也是那时留下!

右臂的刀伤,乃是上月新伤,尔等都擦亮眼睛看看!”刘鸿渐指着吴炳豪上的伤口说道。

先前在边关征战,洗漱时将官们讲起上的伤疤,刘鸿渐也略有耳闻。

接着他让吴炳豪转以背部视人,其背部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把靠的近的几个言官看的不敢直视。

“这是位大明的参将,参将是正三品,品级相当于各部的侍郎,此不必多说。

但是你们看看,为大明正三品的武臣,上究竟有多少伤疤?

那么普通士兵呢?

百姓们,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命来保护尔等呀!”刘鸿渐几句话,把底下不少百姓说的流了泪。

“而如今呢?就因为朝廷要给这些兵士区区一些赏银,便遭到诸位大臣们的反对。

敢问,如若鞑子兵打过来,尔等又指望谁救你们的命?”

“是这些士兵!”

“是大明的铁骑!”人群中不少百姓高喊。

他们是不识字,但道理却是懂的。

“是啊,是这些士兵,是他们在拼命!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拼了命守住了长城,朝廷力所能及的发放一些抚恤和赏银,这有什么不对?

马大人,还有你们这等言官,就这般的反对?

你们不是嫌朝廷发的赏银多吗?

来!来!来!现在这些鞑子都绑在这儿,你们谁先来?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只要你们敢动手,杀一人,本侯给五百两,杀十人,本侯给五千两!”刘鸿渐从吴炳豪腰间抽出佩剑,递给脸色铁青的马士英。

“安国侯,你这般靡费,国库早晚被你掏空!

到时看你如何收场!至于这杀人之事,恕本官无可奉陪!告辞!”

马士英被刘鸿渐一番话说的无法反驳,毕竟现在群激奋,他若再说抚恤赏银之事,估计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他。

“哼,国库空了,也饿不着你马尚书,你自己家里有多少田产、多少商铺,别以为本侯不知道!”

刘鸿渐瞎胡扯几句话,说的刚转正走着的马士英腿一软差点摔倒。

都知道安国侯说话比较直,但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揭人短的,估计用钢铁直男都不足以称呼了。

“如何?有没有敢动手的?五百两哦,杀一个,抵得上你们好几年薪俸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刘鸿渐对着后诸多的御史言官们道。

文官领袖马士英都灰溜溜的跑路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又能掀起什么波澜,大多数人左右看看,皆是不敢言语。

让他们写奏疏骂某个大臣,他们可以奋笔疾书骂的人体无完肤。

反正他们是言官,闻风奏事不用负责,只要他们看着不爽,就能写奏疏开骂,即便是大明的天子,也不能苛责与他们。

可让他们杀人?天可怜见,他们连鸡可能都没杀过!

“三千营的将士们,现在本侯命令你们,杀掉这些俘虏!”刘鸿渐重又走到监斩台中间道。

他本就对这些键盘侠不报什么念想,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

“得令!”三千营参将吴炳豪率先抽出了自己的战刀。

这些鞑子大多听不懂大明语言,事实上他们早已饿的撑不住躺倒在地。

三千营士兵不得不抽出人手把鞑子一个个揪起来,鞑子们似乎知道将要接受的裁决,但他们除了用扎眼来表达恐惧外,连说话都力气都没有。

“斩!”刘鸿渐一股脑把整个笔桶里的令牌,全部抛洒到了台前。

青天白下,法场上瞬间刀光四起,三千营将士手起刀落,数十个鞑子俘虏去见了他们的长生天。

“下,怕了?”刘鸿渐见边的太子朱慈拳头紧握似有不忍,出言道。

“没,没有,他们该死!”理智告诉他,这些鞑子曾杀死无数大明的百姓,他们该死。

但同时朱慈内心也却是有些不忍。

唉,还是太书生气呀!刘鸿渐叹道。

他又岂能看不出朱慈的心,本来还指望小朱大吼一声,也斩个鞑子玩玩。

看来还是算了,万一不小心整出什么心理影就不妙了。

每逢此刘鸿渐便想起前面有个叫朱寿的,如果这些俘虏在朱寿面前,他估计这厮能想出一百种方法玩儿死这些可恶的鞑子!

唉,穿不逢时呀!刘鸿渐心里埋怨道。

“收工!跟本侯回宫领赏喽!”

第303章 边军的狂欢

太子朱慈烺一行,在处置完鞑子俘虏后,在诸多百姓的欢送中,向着长安街行去,御辇后除了三千营以及边军的十数个将官外,还跟着一群‘骡子’。

是的,这群御史言官没有一个是马的,皆是一群骡子。

朱慈烺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身后这群经常把他父皇骂的狗血淋头的家伙,没一个能干事的!

他突然有点好奇,不知祖上为啥弄出来这么一大堆的御史,就因为这些闻风奏事的言官,大明两百余年来不知产生了多少冤案,更不知因此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殿下,想什么呢?”刘鸿渐骑在马上,见朱慈烺掀开帘子望着窗外发呆,便问道。

“没什么,本宫现在似乎更明白何为清流、何为循吏了……”

……

皇极殿内,崇祯大帝早已在御座之上恭候多时了。

本来这献俘仪式应该由他亲自主持,可不知何故,崇祯专门下旨让太子朱慈烺代他前往。

待百官行完礼后,崇祯便立即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边军及赴边京营将官们上前来!”崇祯的心情似乎不错,憔悴的脸色也似乎有了点光。

“山海关总兵王元霸叩见陛下!”

“蓟州总兵李杰叩见陛下!”

“宣府参将徐高新叩见陛下!”

“三千营参将吴炳豪叩见陛下!”

“神机营游击杨超叩见陛下!”

……

只片刻从武官阵列齐刷刷的跪倒十数个边军、京营将官。

这些将领大多都是第一次上朝堂,但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铁汉,在两位总兵的的带领下,皆是没有丝毫的怯场。

“李云魁,拟旨!”崇祯正色道。

“擢升山海关总兵王元霸为征虏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蓟州总兵李杰为靖虏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宣府总兵魏鹏鸿为灭虏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大同总兵唐峯为平虏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太原镇总兵向雄为征北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延绥镇总兵高一功为靖北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宁夏镇总兵郝摇旗为灭北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固原镇总兵刘文为平北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甘肃镇总兵吕义为兴安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

擢升三千营参将吴炳豪、陆海波,神机营参将林河为子爵,赏银一千两,赐斗牛服!

……

擢升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常钰为定虏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祖仇清为安虏伯,赏银两千两,赐飞鱼服!

擢升万岁山千户所百户官王朗、刑山、岳成泽、阔端为子爵,赏银一千两,赐斗牛服!

牛壮,本是安国侯府家丁,忠肝义胆,历经山海关之战、山xi、陕xi之战,在此番与建虏的征战中,亦是功不可没。

特恩为子爵,赏银一千两,赐斗牛服,若有意入边军者,可为参将,升伯爵!”

说到此,崇祯看了一眼在后面晃腿儿的刘鸿渐,发觉这厮对于他的挖墙角行为浑不在意。

“宣辽总督黄得功,就任以来,临危不乱,统筹九边,调度有方,灭虏有功,赏银三千两,赐蟒服!”

崇祯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

“擢升山海关游击冯敦厚为东江镇总兵、子爵,赐斗牛服,总辖辽河以东,包括皮岛、铁山在内旧土,皮岛即日起更名为文龙岛。

宣辽督师刘鸿渐,屡立奇功,仅敌后一行,灭建虏十万,使建虏无功而返,收复旧地文龙岛,使建虏受制敌后。

擢升安国侯为安国公,世袭罔替,赏银五千两!

钦此!咳咳——咳——”

崇祯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罢了终于是忍不住咳意。

整个皇极殿里,一下子凝滞了。

九边重镇总兵皆封了伯爵,就连许多参将都是封了子爵、男爵。

还有那小小的万岁山千户所,一个副千户都封了伯爵,百户竟然也受封了子爵……

一场仗打下来,竟然多出了十数位伯爵,二十几位子爵,四十多个男爵!

还有那飞鱼服,祖制有定,二品以上官员,有大功时方可赏赐,往日崇祯好几年都不会赏赐一件。

这倒好,一下子批发似的,发出去这许多。

内阁成员像往常一样,站在殿前不言不语,皆是唯崇祯之命是从。

而以马士英为首的一干御史言官们则都是一副苦瓜脸,大殿后方泛起了一股股的葡萄酸……

虽然心里很酸,也很不爽,但马士英决定,这次他不打算作出头鸟了。

看崇祯那表情,很明显,如果他再去反驳,估计又要回南京养老。

“谢陛下恩典!”边军、京营将官们齐刷刷的回道。

这些将官原本是想借献俘的时机,来瞅瞅京城的繁华,顺便帮守长城的袍泽们把朝廷的赏银带回去。

可完全没想到的是,一来到京城便受到了全体百姓的热烈欢迎。

不止如此,还上了朝堂,还被皇帝陛下封了爵位!

爵位呀!那是所有武将,哦不,所有士兵们不敢企及的梦!

不想万里封侯的将军不是一个好士兵,很明显,崇祯给了他们一记大礼!

“户部倪元璐、兵部李邦华,你们二位马上统筹一下,把该给边军们的抚恤、赏银如数、如期的发放,不得有误!”

“臣倪元璐、李邦华遵旨!”两个大爷不急不缓,皆是拱手领旨。

纸糊也好,傀儡也罢,只要大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老夫背了这个锅又如何?

是非成败,是功是过,皆有后人评说!

“礼部马士英!”崇祯瞄了一眼正在难受的不行的马士英。

“啊,臣在!”马士英被吓了一跳,赶紧出班应道。

“此次诰封,朕欲昭告天下,让大明诸地百姓知道。

马爱卿务必办好此事,谨记,要让每个县里都通知到,朕要让所有的百姓都知道,大明不会亏待了有功的将士!”

崇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大力重用武将!

“臣马士英遵旨!”马士英急忙道。

“安国公?安国公?”崇祯朝着后方喊道。

“啊?皇上找我?”

第30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刘鸿渐郁闷的跟着几个内阁的大爷走向了崇祯的‘小会议室’。

合计着自己边关溜达了一圈,就成了国公了?

还是世袭罔替?这也太容易了吧!那往后咋办?

就是赏银还是太抠门了,才五千两,五千两够干嘛的?

哦,好像他也不怎么花钱,唉,惆怅啊!

倪元璐等几人一边走,一边对刘鸿渐投以艳羡的眼神儿,嘴里还不断的说着恭贺的话,听的刘鸿渐嘴一扁一扁的。

这更让倪元璐几人咂舌了,国公呀!我朝近三百年才出了几个公爵?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这份恩宠!安国公才多大?堪堪二十一,刚过弱冠之龄!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呀!

首辅郑三俊甚至想着,家里大孙子的小女儿,也到了二八芳龄了吧……

是不是找找那个,那个爱给人说媒的诚意伯说道说道……

唉,奈何祖制不允许大臣与勋贵结亲啊!

哦,不过……貌似陛下最近一年对于破除祖制十分有兴趣,而这个腹有乾坤的小子,好像也不把祖制当回事!

嗯……呵呵……

穿过长长的御道,刘鸿渐跟着几个大爷一晃一晃的到了乾清宫。

崇祯早已换了常服等在暖阁,几人一落座,崇祯一声吩咐,再有一排小黄门端来各种糕点。

已过了午时了,折腾了大半日,就算是内阁几个大爷也是有点撑不住。

刘鸿渐更是左手捏着蜜三刀,右手捏着桂花糕……

“刚才朕接到东厂的密报。”崇祯坐在一旁突然开头道,声音里隐隐有点喜色。

“驻守武昌的左良玉已经于三月二十四晚病逝,其子左梦庚请降!”崇祯接着说道,此时他的面色却已是难掩笑意。

这货死的还真是时候!刘鸿渐心中冷哼道。

“皇上,这是喜事呀!那宁南伯既不奉诏也不听宣,盘踞在武昌、九江等地已经一年有余,实在是我朝的大患!”

首辅郑三俊也是一脸的喜色,其他几个阁老也是连忙向崇祯道喜,只有次辅兵部尚书李邦华没有言语。

“皇上,古语云福兮祸之所伏,这左良玉桀骜不逊,他病逝自然是好事,可微臣听闻,他的这个独子左梦庚,性格懦弱,不好兵事!

而左良玉手下还有诸多骄兵悍将,这左梦庚恐怕难以成事呀!”

李邦华身为兵部尚书,自然不是其他几个同僚般是门外汉,但他又不好去泼这冷水,只是略微的发表下意见。

“李大人说的对,何止是难以成事,依本侯看……”

“国公爷,您已经不是侯爷……”一个大爷出言提醒。

“这不是重点!依本侯……本公……本国公看。”擦,老子才适应本侯本侯的自称,这又不能用了!

“这左梦庚啊,还请降?他根本就出不了那些土匪们的军营!

左良玉这个土匪头子,手底下那群骄兵都快活惯了,怎么可能还会归附我大明!

那左梦庚估计也是自认为张罗不了这些人,所以才出此下策吧!”刘鸿渐吃的差不多了,吧唧吧唧嘴道。

“安国公,怎么左梦庚率部请降,反而成了下策?您是否危言耸听了?”东阁大学士施邦昭不解道。

这厮最近也挺不容易的,督察院本就是键盘侠的集中营,而他这上官做的,手下没一个不对他阳奉阴违的。

“嘿嘿,本国公也是胡扯的。”刘鸿渐揶揄道。

“这……”几个大爷被唬的差点没被噎死。

“不过,应该不会错,如若不信,过几日秦良玉将军那边,应该就会传来确切的消息!”如果史书上没有记错的话,刘鸿渐心道。

“你这竖子,说话没个严实,朕要听你的意见,是否要派兵过去协助秦爱卿?”崇祯似乎感觉脖颈处有些不适,边说边轻轻的揉着脖颈。

“没有必要,皇上!那左良玉虽然号称拥兵二十余万,但大多数不过土鸡瓦狗。

这些兵士平时抢一抢老百姓,打劫一下富户还绰绰有余。

但真的论硬实力,没有大明朝廷作为强大后勤补给,他们又能有什么作为?

不过是一群贪图享乐、无法无天的咸鱼罢了。

何况秦将军为我大明征战五十年,什么阵势没见过,她手下本就有咱京营军四万,再加上新征的十万白杆、苗壮、土家兵。

以秦将军沉稳而不失锐气的指挥风格,这一大波土匪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是以,依臣之见,朝廷不应在不了解江南局势的情况下,擅自命令秦将军对这些悍匪发起进攻。

既然左梦庚请降,那便让秦将军随机应变,以江南诸州县百姓的安危为重,则机而行。

危难之时可享杀伐独断之权!如此,东南无虞矣!”刘鸿渐正色道。

历史肯定了秦良玉,刘鸿渐毅然选择相信史书,这两个良玉之间的较量,结局必然是没有悬念的。

如今的内阁,虽然首辅是郑三俊,次辅是李邦华,但无论是上到崇祯,还是下到他们,都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看法十分看重,并深以为然。

不管这家伙说的多么的不可思议,可事实证明,一年来他们不断打脸,这小子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让诸位阁老大爷们汗颜,又让崇祯大叔深感庆幸。

在暖阁吃完了简单的午餐,崇祯一家子依然没有打算放过刘鸿渐,这边刚撂了挑子,便接到了太子朱慈烺的邀请。

说是什么有学业上的疑问,想请他解惑。

p的,你问老子孔孟之道,老子只知道大力出奇迹!这学生可怎么教?

但好歹头上担着太子太师的名头,这一个多月都没去给人家上课,也是有点过分了呀!

到了端本宫,早有朱慈烺的大伴儿庞大海前来迎接。

“刘师傅,您来了。”朱慈烺起身相迎。

“嗯,不是说了嘛,没外人时,该怎么称呼?”刘鸿渐也不客气,进了大殿便寻了个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刚才点心吃多了,噎得慌。

“刘兄,本宫的二妹病了,那些太医总给开些黑乎乎的汤药,妹妹她不肯喝。

刘兄你医术了得,是以,,,本宫想让刘兄去帮忙瞧瞧!”

朱慈烺边说边瞄着刘鸿渐,似乎心里有点忐忑。

“嗯?这便是殿下让本侯来解的惑吗?”刘鸿渐瞬间感觉自己被这小子给骗了。

第305章 公主,量一量体温吧

mmp的,这古代人一点都不纯洁。

还以为朱慈烺这小子是个老实人,没曾想,人家只是没想骗你。

这老实人若要想去骗一个人,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吧。

刘鸿渐一边往坤宁宫方向走,一边暗暗的想。

崇祯大叔也算是用心良苦吧,唉,谁让咱太优秀了呢?

朱慈烺今年十六岁,二公主比他小一岁,也就是才十五岁。

十五岁呀!毛都不知长没长齐,这要放在后世才堪堪过了判刑的年龄。

朱大叔干嘛这么着急呀,其实俺可以再等等的。

最关键的是,本国公都二十一了,这若真是娶了二公主,以后见了比自己还小的朱慈烺,这辈分可怎么论呀!

难不成让我喊这小子大舅哥?

“国公爷,到了!”端本宫的庞大海倒是很称职,不声不响的带路。

“啊?哦,额,谢了小庞。”刘鸿渐正意淫的起劲儿,被人打断顿觉有些不好意思。

“国公爷快进去吧,太子爷已经给二公主打过招呼了!”庞大海满脸堆笑,眼睛都快没了,也不知道是和蔼的慈笑还是坏笑。

按照明朝的宫廷制度,公主幼年时一般都随着自己的生母住,住在生母宫殿的西殿,等大一些便会移居其他宫殿。

二公主朱淑婥的宫殿位于坤宁宫侧后方,殿门口几个年轻的婢女早已侍候着,见刘鸿渐过来也是难掩笑意的相请。

咋的感觉一个个的都神神秘秘的?刘鸿渐一边往里走一边感觉,自己好像入了套一样。

入了内殿,一股香风袭来,这香味儿既不是沉闷的檀香,亦不是浓浓的脂粉香,仿若十月桂花般沁人心脾。

内殿边上的软塌上,一身绿衣的朱淑婥倚着床边坐着。

“微臣见过二公主!”刘鸿渐顾不得欣赏殿内典雅的装饰,行礼道。

“安国侯不必多礼!请坐。”朱淑婥有气无力的道。

“谢殿下。”想来这朱大叔的封赏还未传到这里,刘鸿渐对于公主殿下的口误也未指明。

“听太子殿下说,公主最近身体不适,不知是哪里不舒服?”刘鸿渐坐在凳子上道。

千万别是啥复杂的病,不然本国公也治不了呀,岂不是坏了‘神医’的名头?

“也没什么,许是前日着了凉,鼻子一直不通气,嗓子也是不很舒服……太医院的的齐太医开的药太难喝了……”

朱淑婥皱了皱秀眉,偷偷看了一眼刘鸿渐,发现这厮两手交叉竟然盯着自己的鞋跟儿发呆。

“安国侯,听哥哥说,你的药不苦,是真的吗?”朱淑婥突然美眸一亮问道。

这个浑人,怎么这般呆傻,先前听说他去了一趟山海关便新添了一房妻妾,应该不至于此呀!

这内殿若没有父皇和母后允许,陌生男子怎可入内?

唉,想我堂堂大明公主,都已经如此这般,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着凉,鼻子不透气,嗓子疼,嗯让本国公想想……

忒!这不就是感冒了吗?

公主殿下,这病,微臣能治!”

刘鸿渐一拍大腿,把二公主吓了一跳。

他还当是什么疑难杂症,没有什么感冒是一盒白加黑治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盒!

“原来你已经荣升国公了呀,是淑婥唐突了,还请安国公把脉吧!”朱淑婥伸出自己白皙如嫩藕般的手臂,示意刘鸿渐可以为她把脉。

“嘿嘿,本国公看病不用把脉,不就是风寒吗,量一量体温便可!”说着刘鸿渐瞬间从戒指里取出一支温度计,递给朱淑婥。

“看病不就是讲究个望闻问切吗?怎么能连把脉这最重要的步骤都不要?”朱淑婥手里捏着小小的温度计,固执的道。

擦,这还来劲了啊!真以为本国公是木头吗?

刘鸿渐也不多言,把凳子拉到床边,捉住二公主的小手,便开始摸起来。

朱淑婥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虽然她已经十五岁了,是大女孩了。

但自己的手何曾被人这般蹂躏过?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也只敢隔着手帕来验脉……

这个家伙,当真会看病吗?哥哥是不是骗人?

朱淑婥右手轻轻的挣扎,面色微红低着头也不敢动。

“嗯,公主殿下脉象紊乱,问题有点严重呀!”手中柔荑触感极佳,刘鸿渐爱不释手,调侃道。

“安国公,你……你放肆……”二公主心中如小鹿乱撞,莫说脉搏,心都要跳出去了。

“哪里哪里,本国公正在给殿下把脉呢,公主殿下可不能讳疾忌医呀!

来,赶紧的,量一量体温的。”刘鸿渐又把温度计递过去。

小屁妞,还治不了你,嗯,不过……确实很不错哦!

“这个……怎么用?”朱淑婥红着脸问道。

“简单,把有金属的这一头插进你的咯吱窝,胳肢窝知道不,就是腋下!”刘鸿渐接过温度计使劲甩了甩,示意道。

“啊?”不止二公主,殿内侍候的宫女也是目瞪狗呆。

还有这般的诊治方法吗?这安国公不是在故意揩油吧?

“啊什么啊,赶紧的,不治本国公就走了,看殿下的病也不怎么严重!”见公主呆愣当场,刘鸿渐懒得墨迹。

“嗯……请安国公回避一二……”一旁的婢女见自家主子难为情,赶紧出言提醒道。

刘鸿渐屁股一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解衣声,过了一会儿在刘鸿渐授意下,朱淑婥把温度计取出来递给刘鸿渐。

“嗯,没有发烧,看来吃点药就成了。”温度计被二公主的体温暖的热乎乎的,刘鸿渐仔细看了一会才说道。

他从戒指里又取出一盒白加黑,嘱托了一下用量,便起身打算打道回府。

“安国公留步!”朱淑婥突然喊道。

“你们几个退下。”朱淑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公主殿下还有何事?”刘鸿渐疑惑。

“父皇有跟你说过咱们的婚事吗?母后跟我说打算……”

从小她就听奶娘给她讲许许多多的爱情传说,她曾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一个盖世英雄。

现在她找到了,并且父皇和母后也支持她,为此父皇和母后都几番提醒,奈何这个安国公竟屡次推脱……

“殿下您还小……”

“你是不喜欢淑婥吗?”

“不是,公主殿下丽质天生又金枝玉叶……”

“那是为何?难道因为我是公主就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朱淑婥眼中都要闪起了泪花。

“殿下,我已经有两个妻子了,人的心太小,装不下许多人……”

“我愿意做小。”

第306章 天妒英才呀

自皇宫出来,刘鸿渐变的心事重重,最难消受美人恩。狂沙文学网

如若真的应下这门亲事,那代表着自己将被钉死在老朱家这艘百年破船上。

现在也许过的逍遥快活,那是因为朱大叔知道自己不在乎他给的这些什么爵位呀、官职呀,自己干的不爽可以闪人!

但若真的娶了二公主,娶了朱大叔的女儿,成了人家朱家的女婿,一荣俱荣的况下,你还好意思撂挑子吗?

人家老朱家的船翻了,你这驸马还能跑的掉吗?

唉,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刘鸿渐可不信二公主这小妮子对他完全是出于对英雄的仰慕之。

在他看来只不过顺手做的一些事,换做其他的穿越者来,估计也会如此行事,毕竟顺手而为不说,民族大义还在头上摆着。

难不成每个穿越者都是英雄吗?

不过,被一个金枝玉叶般公主下如此仰慕,为了他还甘愿做小,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豪气云天。

他真想拿起手机,跟他宿舍的一众丝们打电话。

告诉他们,老子穿越了,过的还不赖,当了个国公,有数不完的金银锭子,还有一众可以为他拼命的马仔,就连公主下都要以相许……

可走在大街上,除了后的几个家丁外,刘鸿渐发现他竟然无处诉说。

喜事也好,哀愁也罢,都只能藏在自己心底,真可谓穿越者的悲哀。

唉,为人不能装bi),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刘鸿渐骑在马上惆怅不已。

幸亏他承受住了那份惑,不然家中妻即将分娩,他这么做回去真不知该如何启齿。

在大明生活了一年多,刘鸿渐也感觉自己实在幸运。

当初若真的不顾一切带着媳妇儿跑路,前途未卜不说,还真不一定能活几集,毕竟没银子、没权、还没社会经验,在哪都不好过呀!

还是先帮朱大叔搞定北患吧,完成朱大叔一生的夙愿,也不枉人家那般厚待。

由于在宫里已经吃了个饱,刘鸿渐出了京城直奔军械所而去。

如今朱大叔得了绝症,想让朱大叔得偿所愿,那么军械所的火器改良就更要加快速度。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战胜建虏的问题,而是如何把接下来的反击战打的更漂亮的问题。

甚至刘鸿渐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想法压在心里,就等着军械所手榴弹、加农炮的突破和量产。

建虏自打边关退却后大明便已经胜了,因为以建虏的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下一场战争。

而且仅仅是上一次的倾国之战,便已经消耗完他们多年来的积蓄。

破釜沉舟之战,到最后,釜也破了,舟也沉了……

锦衣卫的好消息不断的传到刘鸿渐耳中:

据说肃亲王豪格回去后便与多尔衮撂了挑子……

据说蒙古诸部经此一战,发现建虏根本干不过大明,不少部落已经在思考后路……

元帝国崩溃以后,浩瀚的蒙古大草原,东起奴儿干,西至叶尔羌,分裂成了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

建虏为了说服这些蒙古部落,把和亲政策运用到了极致,几十年来不知道嫁过去多少女儿……

然草原民族,向来只认拳头,据说察哈尔的阿布奈汗已经四处游说……

蒙古大草原上暗流涌动,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大明帝国出了个不世出的安国公。

察哈尔的孛罗赤曾有幸见过大明的这位安国公,为了说服蒙古诸部脱离建虏,他每逢去游说周边蒙古部落,便大力褒扬安国公的运筹帷幄。

把他称之为千年难得一遇的神人,建虏在伟大的阿布奈大汗与大明联合之下将不堪一击,大明有了安国公,将立于不败之地。

而建虏与大明的倾国之战便足以证明这一切所言非虚,建虏确实是倾国一战。

但人家大明除了原有的边军,只是动用了几万京营兵而已,还顺便爆了建虏的***。

什么叫螳臂当车?什么叫不自量力?

‘建虏不行的!’这句话已经成了孛罗赤造访友邦的口头禅,而得安国公者得天下,便成了又一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孛罗赤就这样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蒙古诸部游走着,把阿布奈汗和大明的安国公说成了经天纬地之神……

……

“侯爷,您来了!”刚进了军械所,宋应星便前来相迎。

“嗯,我是来了,不过呀,本人现在不是侯了!”刘鸿渐略作哀伤状。

“啊?侯爷……难道圣上把您……”宋应星吓坏了,在他的印象里,面前的年轻侯爷实在是太过于桀骜,或者说是不羁……放dàng)……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难道侯爷当真是惹怒了圣上,被除爵了?

宋应星一瞬间便想明白了,心中不一股悲凉。

军械所之所以能有此番作为,这第一功劳他宋应星根本排不上号。

没有面前的这位年轻侯爷,他可能还在老家闲着写写书,也许便要默默的终老……

没有这位侯爷,这上千的匠人、工人、民夫脸上不可能有笑容,他们还将在穷苦中挣扎着……

天妒英才呀!

“侯爷……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宋应星悲愤的道。

“宋老你说啥呢!我现在确实不是侯了,现在是公了呀!公!国公知道吧?

帅不帅?哈哈哈哈!”刘鸿渐一脸臭,终于忍不住大笑。

宫里的人虽然也是满脸堆笑,但掺杂太多功利。

只有在这军械所,在这里,全是理工男,他们纯粹、朴实,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这bi)一装就能装他个一百分!

理工男改变世界,毫无疑问!

“国公……国公?……国公!侯爷是国公了吗?”宋应星喃喃了几句。

“是啊宋老,不要太开心呀,哈哈哈!宋老想不想去工部任个职?

这尚书肯定不行,范景文干的还不赖,但整个侍郎当当,本国公出马还是没问题的……”某人开始膨胀……

“还是不了,宋某已远离官场十数年,那里实在是太陌生了,玩儿不来。

宋某此生只愿大人一世富贵,只愿这军械所能为大明创造更多的火器,能让守边的将士免于战火……”

宋应星摇摇头,拒绝了刘鸿渐的提议,他倒是看的明白,这军械所的前途与面前这位新晋国公的年轻人是挂钩的。

没了这个年轻人,没人能抵挡住勋贵、官僚的腐蚀,那么一切的理想终将幻灭于萌芽……

“嗯,也好,本国公也讨厌当官儿,不过即便是不当官儿,也是可以青史留名的!

在未来合适的机会,本国公将要把工理之道大行于世,科举不仅要考八股,还要考理工……

宋老,你相信本国公吗?”刘鸿渐收起了玩世不恭。

“门下相信,但还请大人慎言些……”宋应星赶紧应是。

这些话若要传到朝廷里,必将又要掀起一场大战,唉,大人还是太年轻呀!

“大人,手榴弹的生产线已经完备,即将要量产了,门下带大人过去看看!”宋应星打算转移开这个危险的话题。

“哦?走走走,快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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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意大利炮

军械所新成立的榴弹工坊里,新征集的手榴弹装配工,个个认真的完成着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这三百人皆是从闻讯而来的上千人中挑选的,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懂行的火器匠人。

再加上手榴弹的装配本就没有那么麻烦,是以再三告诫注意事项后,稍加培训便能开始做工。

铸匠负责铸造装黑火药的薄铁弹头,分出来数十个铁匠负责打磨至可以装配。

再加上一群木匠专门负责镂空木柄,剩余的工作便是一大群人流水作业。

哪一组负责压制火药,哪一组负责生产火捻、装配……

整个榴弹工坊里并没有因为宋应星与刘鸿渐的到来而停滞,这是早前便做的规定。

专注!是科研匠人最重要的品质,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停下手中的活计便是其中之一。

新的黑火药配方以及黑火药的配给更是严上加严。

榴弹工坊里,凡是犯了错的,都要扣除绩效,速度跟不上的也要扣除绩效,犯了大错的直接赶出工坊。

若所做事项涉及到军械所的机密,这人便要被直接关进锦衣卫的诏狱,直至此项机密没有保密的需要。

没办法,这这片土地上,皇权便是法律,刘鸿渐便是话事人。

为了保质保量的尽快实现量产,宋应星甚至规定,榴弹工坊一天分两档,每档工作四个时辰。

即便如此,这些匠人为了能脱离匠籍、进入梦寐以求的军械所做工,也仍然是削减了脑袋想进军械所。

因为脱籍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不止脱籍,榴弹装配工的月银竟然达到了恐怖的三两!

而且如果保质保量的完成当月工作并且没有犯错,还能有一两银子的什么什么绩效!

这是什么概念!四两啊!老老实实的做工,一家人基本吃喝不愁还能攒下不少!

八个时辰而已,他们在官老爷家当免费劳力时,经常彻夜不休。

而且这里的监工不仅从来不打骂于他们,吃的也是没得说,米饭馒头管饱!

这还挑剔什么?马足了力气干吧!

即便是干到地老天荒也不会厌烦!

“宋老,工人们的干劲儿很足呀!”刘鸿渐进去溜达了一圈,出来便道。

“是呀大人,咱们军械所从来不克扣工钱,而且这月银也是破了天荒,这些穷苦人家自然是恨不得把命都卖给咱们军械所!”

宋应星说到此,更是佩服刘鸿渐。

因为这绩效的设定便是出自刘鸿渐之手,大多数工人倒不是因为固定的月银使劲儿,而都是为了那多出来的一两银子。

这倒是跟后世上班族为了五百块全勤奖冲刺公交车一样的劲头。

“嗯,照目前的情形,日产量能达到多少?”刘鸿渐见榴弹工坊外头已经制作好了不少木头箱子,想来便是盛放手榴弹的。

“大人,目前工人的熟练度还欠佳,一日产手榴弹大约两千余枚,如若以后熟练了,会有所提升。”被人检查作业了,宋应星也是心里忐忑。

“嗯,不错不错,工人们努力,也不要把人逼迫的太紧,否则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还有,伙食营养一定要跟上,缺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派人去找本国公!”刘鸿渐认真的向宋应星交代。

物极必反,好在大明的这些穷苦人承受压力的能力都不低,毕竟再如何累,也比一家人饿死强。

三百个装配工而已,就算使劲儿了吃,撑死一个月加上他们的月银,也用不了两千两银子。

而这些手榴弹的价值呢?

那岂是几千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能彻彻底底的打败建虏乃至蒙古的铁骑,这本就是大明三百年来的夙愿,遂发枪和手榴弹,将完成一个划时代的变革。

更何况,这些手榴弹可不是免费提供给大明军队的……

至于定什么价格,还不是他说了算?

嗯,朱大叔也是股东,算了,自己人的银子就少挣点。

不过以后随着火器的更迭和强化,版本低一些的火器倒是可以外销,嗯,这个便要多敲点竹杠了。

刘鸿渐一边想着后事,一边跟宋应星聊着,突然听到远方响起轰——的一声。

刘鸿渐还以为刚成立的榴弹工坊爆炸了,吓的他差点趴地上。

“二档头!成功了!成功了!加……加农炮!试射成功了!”片刻后,一个中年人一溜小跑着从军械所外赶来,边跑边喊着。

“啥?老子的意大利炮弄出来了?”刘鸿渐对着这人大喊。

“这位大人,不是意……什么炮,二档头说咱们这炮叫加农炮!”这人兴许没见过刘鸿渐,执拗的去纠正。

“哈哈哈,大人莫怪,这是咱们火炮工坊下的匠人,他们在后山试验新炮!”宋应星赶忙解释。

“那还等啥?快带本国公去瞧瞧!意大利炮,老子的意大利炮!”刘鸿渐一边走一边兴奋的哈哈大笑。

“大人,是加农炮,加农炮!”执拗的理工男边追边高喊着。

……

后山一处空地上,一门炮管细长的火炮冒着浓烟,大嘞嘞的躺在地上,它,倒下了???!!!

“咋搞的这事?打了一炮还翻了车?”刘鸿渐一见心里便有些失望。

“大人勿怪,此是试验品,还未配备炮架和前车,俺们只是试试威力!大人,这炮厉害了!”一个明显领头模样的大叔赶紧来打圆场。

“大人,这是咱们火炮工坊的掌班张峰,除了在下,便是他最懂制炮。”宋应星似乎被呛着了,边说边咳嗽了一声。

“威力如何?给本国公说道说道。”刘鸿渐没打过炮,还是对这翻了车的意大利炮耿耿于怀。

“大人,咱们这炮,炮身是用您提供的平炉炼钢法,炼出的那个叫钢的东西铸成,比咱们的青铜、黄铜以及铁质炮都要耐用。

青铜炮过于软,发射多了炮管容易变形,铁质炮则炮管容易炸裂,而咱们这种叫钢的原料,不仅不炸裂,也不会软化,是好东西呀,大人!”

“就这些吗?”刘鸿渐不满意,因为他这些他本来就知道。

“哦还有,咱们的加农炮弹道低平,炮弹膛口速度高,打的比佛郎机炮要远至少一倍!可能还要更远……

只不过准头就不好了……”

“你就说能打多少码吧!”佛郎机炮型号那么多,老子哪里知道你说的哪种。

“大人,刚才那一炮打了八百余码,直接撞断了八百五十码的一棵大树……

但根据装药量的多少,还可以再进行调节,就是不知咱们的这种钢究竟能承受多少药量……”

言下之意,只要这钢够硬,八百里开外打死鞑子刀斧手也是可以的。

第308章 我当爹了(第一更)

刘鸿渐用剑柄拍拍炮身,声音明显比先前的铁质炮要脆亮不少。

身后的张峰一个劲的夸着这门翻了车的加农炮,这炮也是前天晚上才铸造打磨好,压根也没发几炮。

而且没奈何才刚刚翻了车,便被大档头兼老板逮了个正着。

“嗯,是比弗朗机炮要远不少,比红衣大炮还要远了两百码,还不赖嘛!”刘鸿渐终于是小小的夸了两句。

事实上刘鸿渐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人家欧洲人是从无到有,不断的改良,用了两百年,才逐渐淘汰了旧式的臼炮。

而这些从来没见过加农炮的大明匠人,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实现了人家两百年的转变。

虽然他的加农**纸和平炉炼钢法是关键,但若没有这些大明匠人,让他自己捣鼓,估计捣鼓到过年也搞不出来。

大明火炮落后实在太多,这臼炮便是目下大明的主力炮,这种炮炮身短、射角大、初速低,射程也近。

想射的远只能加大火药的剂量,为了防止炸膛,又只能加粗炮身,搞的极其不方便移动,野战的作用也是甚微。

前些日建虏搞的那大号红夷大炮便是例子。

而新研制的加农炮,属于典型的野战炮,材质还是用的钢,不需要那么厚的炮身,极大的降低了炮体重量。

加上炮架和前车以后,只需三两匹马并行,便可跟上步军的速度。

外加上其超远的射程,简直是攻城略地必备良器。

“不过还是可以改进的,比如这个火药,咱们的火枪不是用的定装弹吗?”刘鸿渐话说了一半。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火炮的火药,也可以使用这个法子?

嗯,这法子好,定量的火药不仅能稳定射程,还可以加快装填速度,大人真乃神人也!”宋应星瞬间领悟了其间的诀窍,还不忘拍下马屁。

“这还不够!你看这些弹丸,还是实心铁球,这杀伤力怎么能行呢?

比如,我们能不能把它换成圆柱锥形的炮弹,这样的杀伤力是不是会变的更强?

还有这弹丸的材质如若也换成钢的,会不会更有意思?”

刘鸿渐举一反三,把身后的宋应星和张峰说的一愣一愣的。

咋的感觉国公爷好像比咱们还懂制炮?

“大人,把炮弹做成您说的样子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若要把材质换成钢的,恐怕有些困难……”

铁质圆形弹丸已经用了数百年,那是经过实践考证的。

做成尖的一来准头不好,二来铁的硬度不够杀伤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三来精度难以把控,炮弹与炮身之间距离过大过小都不行……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二档头已经改良了游标卡尺,精度问题还好说。

但最难的是这钢!

普通的木柴或者煤石是炼不出好钢的,用后世行话来说,木材和煤炭的温度或者说热能不够,炼铁尚且差强人意,更别说钢了。

想炼出钢,首先要先将煤石加热提纯、干馏,提炼出焦炭,然后用焦炭去炼制钢,焦炭燃烧产生的热量是原煤的好几倍,这样才能炼出含碳量合格的好钢。

说到底还是设备跟不上,且不说钢,便是这焦炭,都已经让这些火炮匠人们伤透了脑筋。

虽然有全套的图解,但他们折腾了好些时日,才先炼制出了足够生产一门炮的焦炭,焦炭的产量极低,以至于遏制了钢的炼制。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足足用了一个月,才铸成了这仅有的一门加农炮。

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本国公不管,我要你们加快试验这加农炮,要找出这炮的最大有效射程和最大承受力。

还要加上准星以提高精度,炮弹也要换成圆柱椎体的钢制炮弹。

总之,本国公要你们加快速度,焦炭不够,那就加人手,加设备,加银子!

本国公要多多的炮,多多的炮弹,你们可明白?”

时不我待,这加农炮也算不得先进,人家欧洲人早就用了数百年,说不定榴弹炮都捣鼓出来了。

所以他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人手和银子,好在欧洲人目前肯定是没有钢材的,即使有钢的纯度也达不到焦炭平炉炼钢法的效果。

毕竟这可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成果,而此时距离欧洲工业革命还有足足一百多年。

“大人,账户上银子有些不够用了……”宋应星不合时宜的小声道。

近期开销着实有些大,军械所各个工坊都在扩招,研究项目也在不断增多。

外加上那些个民工可是从来没停工,在军械所外二里处,一排排的房子拔地而起,这些房子将用于匠户家人、以及工人的居住。

不作为生产者,不会明白一件武器从无到有,需要投入多高的研发费用和精力

到处都需要银子,整个军械所宛如一个无底洞般,不断地投入、研制、再投入……

“银子的事宋老不必担心,户部不是还欠咱们三十万两吗?本国公一会儿找他们要去!

嗯,不够的话明日本国公去找皇上要,他的内帑还有不少银子……”

刘鸿渐看着皇城方向不怀好意的笑着。

他从山西搞来的那点银子早花没了,外加上一个多月前崇祯大叔注资的数十万两,唉,入不敷出呀!

宋应星和张峰呆在当场,敢情在他们眼里最难挣的银子,在国公爷眼里,这户部便是钱袋子。

而伟大而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便是另一个钱袋子……这,恐怖如斯不敢想象!

接下来的几日,刘鸿渐没什么事便呆在军械所,监督手榴弹的生产,以及焦炭和钢材的炼制。

手榴弹还好,经过几日的熟练,产量已经逐渐稳定在日产三千枚。

而这加农炮,好几日竟然只弄出来一门。

就在刘鸿渐为钢材的产量发愁时,安国公府的家丁跌跌撞撞的跑来。

“老爷!老爷!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公子……”这家丁在军械所门口下了马,脚下不稳还摔了一跤。

但他不顾身上的疼痛对着院里的刘鸿渐大喊道。

“我,当爹了?”刘鸿渐瞬间呆滞。

第309章 第一次当爹没经验(第二更)

刘鸿渐一下子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我当爹了”刘鸿渐抱着张峰大吼。

“嗯,俺也当了,俺儿子都老大了。”张峰不知道国公爷为啥这么高兴,难道还有比加农炮的研制成功更让人值得高兴的吗

“宋老,我有儿子了”刘鸿渐拍拍宋应星的肩膀。

“恭喜大人大人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等回头老夫可要去大人府上讨个喜酒吃”宋应星拱手笑道。

他虽然也是搞理工的,但毕竟还干过县长,商不至于像张峰那般低,赶紧出言恭贺。

“嗯,本国公这便回去大棒槌,备马”刘鸿渐朝着军械所那边正跟人吹牛bi)的牛壮吼道。

“哦,对了宋老,加农炮既已经研制成功,那么根据咱们赏银制度,便赏张峰两千两吧,顺便给这张峰除了匠籍吧”刘鸿渐上了马,突然想起什么事。

“哎呀,谢谢国公大老爷俺替家里的几个娃感谢国公大老爷的十八辈祖宗啊”这张峰与先前的刘鸿渐一般,瞬间被突至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那是扑通一声,埋头便拜,眼泪都下来了。

“谢啥好好干活好好造炮,就是对本国公最大的回报”刘鸿渐嘱咐道。

“俺定然肝脑涂地,也要给大老爷造好这炮,俺这辈子就跟大老爷干”没有人明白三生三世皆为匠人的苦,张峰激动的起誓。

理工男说一不二,在场的包括宋应星都知道,这国公爷又有了一个死忠粉

“今晚全军械所加餐,要吃,就当是庆祝本国公得子了宋老,本国公这便回去了”刘鸿渐再不耽搁,与几个亲卫骑马向京城狂奔。

一路上刘鸿渐难掩笑意,竟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癫。

牛壮咧着嘴嘿嘿嘿,他也是牵了马回来才知道自家老爷得了儿子。

从军械所到京城国公府骑马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刘鸿渐感觉度如年。

马鞭不断的打在马股上,这马不知主人抽了什么风,只管玩了命的甩蹄子。

“老爷回来了”国公府门口守卫的家丁见刘鸿渐飞奔而来,赶紧去汇报。

刘鸿渐下了马哪里还管其他,小跑着朝着内院便冲。

内院正房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秀秀”刘鸿渐轻声叫了一声。

只见榻上,孙秀秀有些无力的躺着,额头上还冒着细汗。

“夫君,秀秀给夫君生了个儿子。”孙秀秀不顾浑的疲惫,仍然微微笑着对刘鸿渐说。

“傻丫头,现在感觉子怎么样”

刘鸿渐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孙秀秀额头上的细汗,另一只手则轻轻握着孙秀秀的左手。

“老爷你不知道呀,姐姐生孩子时,稳婆说胎位不正有点危险,姐姐刚才力气都要用光了,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杨雪端着一碗乌鸡汤递给自家夫君道。

“雪儿妹妹,不是告诉你不要与夫君说,你这妮子”孙秀秀自是不以为意。

他的夫君肩负大明重任,每忙碌,更何况她这不是有惊无险吗,她不想让刘鸿渐担心。

“傻妞,我只有一个秀秀,你再不敢轻视自己。”刘鸿渐接过鸡汤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下,才送到孙秀秀嘴边心疼的道。

“嗯,秀秀知道错了。”孙秀秀喝了一小口乌鸡汤一脸的幸福,她知道自家夫君担心自己,马上认错道。

门咯吱一声又被推开,当先进来一个着粗布衣服年长的大妈,手里还抱着个刚刚净了子,被绫罗包裹的婴儿。

“国公爷,恭喜国公爷得了个小公子,老奴幸不辱命,母子平安”这稳婆把婴儿小心的递给刘鸿渐,嘴里的好听话那是撒豆子般道个不停。

刘鸿渐接过婴儿抱在自己怀里,这婴儿也不哭不闹,只是瞪着亮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乖巧的不得了。

“儿子乖,叫爹”刘鸿渐小声对着小家伙说道。

这小家伙哪里听得懂,刚才还安静的发呆,被刘鸿渐说话声一刺激,竟然咧着嘴边嗷嗷的哭起来。

“老爷,孩子还小哪里会说话,看你把孩子吓的。”杨雪被自家老爷抖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也是第一次当爹,没经验嘛,不叫不叫,小子,莫要再哭了”刘鸿渐高兴的竟然忘了基本的常识。

他小声的哄着,可这小子竟然丝毫不领,哇哇的哭的更来劲了,不止如此,刘鸿渐还感觉托着儿子的手有些湿。

“尿了,尿了,这小子尿了”刘鸿渐面露惊慌,全然没了上阵杀敌时睥睨天下的稳重。

“嘻嘻,老爷看来这孩子是认定了你,还做了个记号,乖,让姨娘抱抱”见自家老爷慌了神儿,杨雪赶忙接过婴儿。

但这小子仍是哭个不停,最后杨雪也是没了法子,直接把这小家伙放到了孙秀秀的边。

可谁知这小家伙竟然马上止住了哭泣,两只小手还高举着,想去抓孙秀秀的脸。

“这家伙,明显的只认娘呀”刘鸿渐话虽这么说,可脸上还是很溺。

“小公爷才刚出生,等再大些就能认得大老爷了。”这稳婆一直站在屋角也不敢妄动,但嘴里的好听话却是张口就来。

“赏小兰,带她去账房领赏银一千两”刘鸿渐哪里还看不出这稳婆是在等着什么。

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刘鸿渐更是大手一挥,直接说了个把稳婆都高兴的跳了起来的赏赐。

可以想见,这小子生来便是要承袭爵位的,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以目前他在大明的地位,以及崇祯一家对他的倚重,没人会怀疑这小子的福气。

杨雪抚着自己的肚子,她替孙秀秀高兴,同时也期盼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争点气

一千两啊,这稳婆干了大半辈子接生的活儿,最大的一次喜钱也才不过一百两。

国公爷真是大手笔,她高兴的不断的躬道谢。

“夫君,给咱们孩子取个名字吧”孙秀秀一边小心的给孩子换了尿布,一边说道。

虽是初为人母,但孙秀秀仿佛天生便懂得这些,一点也不生疏。

“四月初六生,凌寒临世,风送暖,便叫刘凌风吧,你们觉得如何”刘鸿渐略一思索道。

“夫君说了算,秀秀听夫君的。”

“雪儿也听夫君的。”二女齐道。

“那小名儿便叫狗子吧”刘鸿渐一脸臭。

“不好听”二女马上反驳。

“那便叫傲天吧,本老爷带他笑傲大明”

第310章 出大事了(第三更,月票加更)

安国公刘鸿渐荣升人父的第二天,崇祯皇帝送来了来自大明帝国统治者的祝福翡翠、珍珠、宝玉三大箱。

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崇祯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臣子喜欢这些东西,胜于喜欢那些好听的名头。

好在他内帑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安国公抄家抄来的,如今赏赐起来也是丝毫不手软。

同时周皇后也派人传了懿旨,除却恭贺祝福之外,亦是送去绸缎、锦衣、补品等物。

相比于男人之间送银子,周皇后自然更细心,送的补品大多也是用于孕妇产后调养。

除此之外,竟还有当年周皇后亲手做的几件婴儿衣服。

前些年宫里为了缩减开支,周皇后为天下之母以作则,自己包揽了包括崇祯在内、以及皇儿、皇女的衣物。

而这几件精致的婴儿衣服,便是周皇后为昭仁公主准备的,但许是准备的多了,没用到。

能得到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衣物,本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刘鸿渐倒没觉得有什么,孙秀秀却把这几件衣物奉若至宝。

作为安国公府的女主人,孙秀秀自然晋为国公夫人,孙秀秀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刘鸿渐这两哪里也没有去,天天陪在她边不说,还从宫里请来一个擅长调养体的御医。

刘鸿渐与这御医天天捣鼓着怎么补体,什么乌鸡汤、鲈鱼姜汤、鲫鱼汤、燕窝

而杨雪生**动,整抱着小傲天在国公府里晃dàng),以至于小家伙在杨雪边反倒比孙秀秀边更久。

孙秀秀本就喜静,除了孩子饿了来喂,倒也算是给了她与刘鸿渐的二人空间。

“夫君,秀秀不要喝那许多补品了,你看我都胖了。”孙秀秀依偎在刘鸿渐怀里,捏着自己的小肚子道。

“无妨,你现在刚生了孩子子虚,胖了以后再减嘛

而且为夫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为夫都喜欢。

那个太医说,必须要做完月子才能出屋子,咱家没这规矩,再过两,为夫带你出去走走,不透气怎么能行。”

坐月子对于一些子极其虚弱的女子,可能会有些好处,但如若体本就健康,那么对于产妇来说,熬这一个月就是受罪。

不能洗澡、不能刷牙、不能吹风、不能弯腰、不能干活、长时间卧

从未见西方人坐月子,也从未听说人家就活不长,刘鸿渐自己是不信这一的。

好在如果他说行,这国公府便没人敢于反驳,这倒是省了不少事。

若是在后世,你只管自己说行,丈母娘估计会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哎呀,夫君”孙秀秀本是被刘鸿渐的蜜语甜的羞赧,却突然轻呼道。

“怎么了宝贝又溢了”刘鸿渐忙起相问。

很显然,连着几的月子餐,孙秀秀的子不仅恢复的很快,水也是充足的过了头。

而傲天这小家伙哪里能吃的了那许多,以至于胀的孙秀秀稍微侧或者挤压到了部,水便会溢出来。

“嗯,有点。”孙秀秀红着脸低声道。

“来,让为夫为你减减压”

悠闲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属于安国公府的幸福生活只持续了没几,便被琐事打破。

又是一个风和丽的上午,安国公府后院。

“夫君你看,葡萄树都发芽了”孙秀秀在侍女小白的搀扶下,指着后院的葡萄架子说道。

“嗯是呀,天来了,今年的天来得很晚呀”刘鸿渐感慨。

“老爷,雪儿印象里,这些年天来的都很晚,反倒是入了秋没几便天寒地冻的。”

杨雪一边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傲天,一边说道。

这小傲天也是个折磨人的家伙,白天一整都在睡了吃,吃了睡。

反倒是一到晚上,便闹个不停,搞的刘鸿渐几失眠。

看来这小冰河还未过去,希望今年的能多下些雨吧

不然唉,多灾多难的大明呀

“老爷老爷”外院的呼喊声打断了刘鸿渐的思绪,同时也打断了这悠闲的暖阳。

内院以及后院是除了刘鸿渐本人,以及仅有的几个知根知底的侍女,其他人是止入内的。

刘鸿渐与两个妻子歉意的打了个招呼,便向着外院而去。

早在决定在家陪老婆孩子之前,刘鸿渐便与多方打好招呼,没有天大的事,不准打扰他。

看来,外面定然是出了大事

“老爷,宫里来人了就在正厅里候着。”牛大棒槌前来禀报。

刘鸿渐清闲,连带着牛大棒槌也跟着清闲,这几牛大棒槌也是与小兰在家好一番卿卿我我,小子过的红红火火。

刘鸿渐心事重重,宫里来人,能是何事呢

是崇祯大叔的病

不能啊那齐太医不是说皇上的病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吗

带着疑问,刘鸿渐到了正厅,可谁知宫里来的人竟还是个老相识。

“哟,这不是小喜子吗得有好些子没见了吧”前来报事的竟然是王二喜,这倒是让刘鸿渐分感诧异。

自从护国侯王承恩故去,王二喜便一直远离大内,为自己的恩人守孝。

“是呀国公爷,是好些子没见了,您都晋爵为国公了,咱家还未来得及恭贺您呢”王二喜脸色露出个苦涩的笑容,但仍是弯腰拱手道贺。

“咱俩还客气这个作甚,到了本国公这里,便不要如此见外了吧

小喜子这些子在何处当差本国公看你怎么还消瘦了”刘鸿渐感觉王二喜定然是有难言之隐,否则不至于笑的如此难看。

王二喜第一次来他家里时,他还是个败家子、草民,虽然他只比刘鸿渐大了几岁,却见证了他从一个草民晋爵为国公的整个过程。

这小喜子一年多来不知给他报了多少次喜,在刘鸿渐的印象里,这是个心肠实在的公公,但就是缺少点狠辣的手段。

“咱家的事是小事儿,咱家此次前来是奉李公公之命,请国公爷去宫里帮忙的”王二喜止住心里的愤懑,和气的说道。

“帮忙帮什么忙李公公李云魁那个死太监”刘鸿渐反问。

“是李云魁李公公,不过李公公说是万岁爷的意思。

国公爷,万岁爷与太子下近因为立妃之事起了间隙,如今已闹的宫里头人心惶惶”

第311章 倔强崇祯与执拗太子(第四更,本周推荐票加更)

“啥玩意儿,皇上和太子闹了矛盾?小喜子你怕不是来消遣本国公的吧?”刘鸿渐端起茶碗小饮了几口道。

太子朱慈烺向来以他的父皇为榜样,可没听说他们之间有过矛盾。

再说即使有矛盾,崇祯大叔不仅是皇帝,还是他爹,你个十六岁的小屁孩还能翻了天?

“哎呀国公爷,咱家哪里敢消遣您呀,事情是这样的……”小喜子看来也是愁的不行,连茶水都顾不得喝。

原来太子十六岁了,早在刚过了年,崇祯便与周皇后商议着要给太子纳妃。

太子纳妃可是大事,宗人府并礼部四处张罗。

折腾了一个多月,寻遍了京城以及顺天府各户人家,才从数百家世清明的女子中挑出来三个适龄女子。

后来几经查证,把这三个女孩的家世都查到了上百年,最后在周皇后与崇祯的统一意见下,为太子朱慈烺选了一个叫陈可欣的姑娘。

陈家家境一般,在京城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布庄,祖上数代也皆是经营着这家布庄铺子过活。

这个陈家姑娘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性格也极是稳重端庄。

日子倒也是不贫不富,而且这家人的亲戚也没有在朝中为官的,正符合大明祖制,乃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按照崇祯的想法,与太子朱慈烺那是般配的不能再般配。

崇祯一家子包括周皇后在内,本以为自己儿子选了个好媳妇,但谁知太子朱慈烺非但不领情,还说要娶自己宫内的一个宫女。

崇祯一听简直气坏了,连自己最喜爱的九龙杯都摔了个稀碎。

不管他与周皇后如何劝说,朱慈烺就是执拗的非此宫女不娶,简直是颇有乃祖朱祐樘之风。

最后多方劝阻无果,崇祯盛怒之下,竟然直接将太子幽禁端本宫让其闭门思过。

然而这都过去好几日了,太子毫无悔意。

崇祯今日早朝后闻讯又动了怒,竟然气的晕了过去。

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碍,但身为崇祯的贴身太监,司礼监掌印李云魁没了法子,只好向安国公求助。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安国公心中是个什么印象,自己去肯定是不行,于是乎便找到了这王二喜来代劳。

“太子殿下都这般出息了吗?这宫女究竟有何魅力,竟让殿下如此着迷?”刘鸿渐脸上一点也不见严肃。

他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不就是给自家儿子找老婆吗?

朱慈烺也是的,你老爹不是你的偶像吗?怎么还不相信你偶像的眼光?

说到底还是些家事,再说了,等你以后接了你老爹的班儿,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这个执拗的小子!皇上也是固执,都是拧脾气!九头牛拉不过来的那种。

唉,这一家子,真叫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禀国公爷,这宫女叫秦巧贞,是太子殿下的侍寝宫女,年约十六,与太子殿下同岁。

此女十岁进宫,听管事房的老宫女说,先前是个弃婴,是其养父母养到十岁,把其直接卖进了宫里。”王二喜如实道。

“嗯,这女子与先前那个陈氏相比如何?”还是个苦命女子,刘鸿渐不禁心里有了些同情。

“这秦氏宫女性子倒是很活泼,待人处事也是喜笑颜颜颇为和气,深得宫里女官的青睐。

只是……”

“只是什么?”这古代人就是有这臭毛病,先把人大夸一通,最后才话锋一转巴拉巴拉芭芭拉……

“只是这秦氏乃是宫女出身,按照大明祖制是不可以被纳为太子妃的,何况还是正妃!”王二喜接着细说道。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了,就这,还是王二喜故意说的这么清楚。

因为他经常与刘鸿渐打交道,知道面前这位国公爷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却有一个缺点,那便是经常忘事儿,特别是一些官员们皆知的大明祖制。

“宫女怎么了?本国公记得,我朝是有宫女为妃的记录的。”刘鸿渐记不清是哪个什么宗,但总归是有的。

“慎言呀,国公爷,不能乱讲!”也就是王二喜,这厮经常在刘鸿渐面前大吃一鲸,若换做其他人,估计都该吓坏了。

大明宫女为妃的有一个半,一个便是大明英宗皇帝的万贵妃,此女大英宗皇帝十八岁是英宗皇帝的乳母。

可能是这朱见深有那所谓的恋母情结,自己主了政后不仅对着奶妈宠爱有加,并还因此废掉了原配吴皇后。

而这万贵妃恃宠横行宫中长达数十年,算是宫里的一大丑闻。

另一位便是当朝皇帝崇祯的哥哥朱由校的乳母客氏,虽然没有贵妃之名,却又贵妃之实,姑且算半个。

这厮做的丑时便不必多说了,其与魏忠贤的里外勾搭,陷害宫中妃子、大臣之事数不胜数。

总而言之,前车之鉴有此,宫女绝不能为妃,更不可能为正妃,否者上违祖制,下乱朝纲。

“唉,宫里就是麻烦,多大点事儿,都要扯到祖制,恨不得扯到天上!”刘鸿渐自顾自的嘀咕,而王二喜嘴角抽了一下假装没听见。

“罢了罢了,待会儿本国公去一趟宫里劝劝吧!

唉,这好好的假期被打断了,下次还真不知何时能如此悠闲!”刘鸿渐一脸的不爽。

“咱家在这儿代李公公谢过国公爷了!”王二喜赶紧拱手感谢,事儿算是办成了,也能回宫里交差了。

说完王二喜还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难掩苦楚。

“嗯宫里的事儿说完了,现在便说说你自个儿的事儿吧!

怎么了这是?笑的比哭都难看,这是遇到啥难事了?

给本国公说道说道,都是老朋友了还客气个甚!”刘鸿渐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道。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王二喜与王承恩一样,是个实诚人,脸皮也薄,有事不轻易求人,就算是求,也张不开口的那种。

“没……没什么事,劳国公爷关心了。”王二喜脸色微变,但仍是没言语。

“护国侯过世时,专门跟本国公交代过,让本国公照拂下你,如今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何以竟不敢开口,难不成,竟然有人敢欺辱于你吗?

本国公要听真话!”刘鸿渐眼色冷厉,凛然怒道。

说到了自己的恩人护国侯王承恩,王二喜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刷刷的下来,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刘鸿渐身前。

“国公爷,救救奴婢吧!”

ps:稍后还有更,不过诸位早些休息吧,熬夜伤身,可以明日再看,谢过诸位支持。

第312章 有我罩着,放心便是(第五更,打赏加更1/3)

“小喜子,你这是作甚?有事说事儿,赶紧起来!”刘鸿渐就知道另有隐情,出言道。

王二喜似是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眼中泪却是再也止不住。

自恩人王承恩故去,王二喜念及没有家人,便代其家人为王承恩守孝十八日。

而后回得宫里,本就不怎么受崇祯恩宠的王二喜,被司礼监新任掌印太监李云魁三言两语便由司礼监调到了神宫监。

从司礼监秉笔到神宫监掌印,虽看着是升,然则明升暗降,而且还降了老多。

且不说司礼监可以经常见到圣上,只是知道神宫监看的什么活儿便知道了。

神宫监掌管各殿、各庙洒扫、香灯等事,说白了就是成了打杂的,还是个远离皇上的打杂的。

从帮崇祯管理内帑,变成了打扫卫生的头目,连崇祯都见不着,这落差可真是有够大的。

但王二喜并未有任何不满,恩师故去,他本就没什么根基。

自然无法与李云魁这等既受崇祯恩宠,又得皇后嘉奖的人关系硬。

王二喜很知足,神宫监掌印再怎么说也是皇宫十二监之一,也不至于饿着。

但哪知李云魁并未放过他,他被王承恩压制的太久了,对于王承恩仅有的这个传人那是恨屋及乌。

内官监虽然也是十二监之一,但若论权柄和威势,与司礼监那是根本没法比。

更何况李云魁还执掌着东厂,在整个皇宫,除了崇祯一家子,便是他最大,谁都不敢惹。

他若想找你的事儿,只需使个眼色,下面便马上有一群阿猫阿狗去折腾你。

皇宫里就是这样,我们看他庄严、肃穆、威仪,远观之,确实如此。

但若走进,细心品鉴,却发现这里的黑暗、龌龊从来没有停止。

宫女之间勾心斗角,太监之间尔虞我诈,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为了上位跪舔主官,上了位后踩死恩人。

这等事简直多如牛毛,太监确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他们一方面没了男人的性征,天生依赖皇家,但太监扎成了堆儿,又要争出个你死我活。

大抵上这便是人的天性吧,只不过有些人有底线,这叫竞争,有些人没底线,便是无所不用其极。

刚入神宫监时,仅仅因为一个小黄门打破了太庙的一处琉璃瓦,小黄门便被直接杖毙,连带着王二喜也被罚俸两个月,并挨了足足二十板子。

其实此事可大可小,全在上头人的意思,也是此时王二喜知道有人在整自己。

而这个人正是如日中天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东缉事厂厂督李云魁。

接下来的日子,不断的有人挑拨是非、告状、使绊子,神宫监自他接任起就没有安生过。

就算是他自己安分守己,每日战战兢兢,也从未断过是非。

王二喜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会被人安上玩忽职守的罪名。

做了是错,不做仍然是错,这是根本没打算给他活路。

他一个无权无势无关系的太监,又能如何?

今日李云魁让手下的喽啰找他,让他帮忙去请安国公,仅仅是这喽啰都敢对他吆五喝六。

可以想见,如若他把事儿办好了自然还能继续苟延残喘。

如若办不妥,可能过几日便会死于非命吧!

王二喜边抹眼泪儿,便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说完便又跪了下去。

“我当是什么事儿,这个狗日的老杂毛,简直与那成国公朱纯臣一样,竟干些没屁y的事儿,怪不得可以狼狈为奸!

莫要惊慌,谁人都怕那东厂厂督,谁人都敬那司礼监掌印。

然而偏偏本国公就不怕,有我罩着,放心便是!

一个只知权势的没卵子的东西,又有何可敬的。

走,随我去趟宫里!”刘鸿渐也被惹毛了。

王二喜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怎么说也是王承恩的唯一弟子,王承恩为大明流血,这便是英烈。

他与王承恩喋血城墙之时,便已有了袍泽之谊。

一同上过战场的人都明白,袍泽若战死,身为其战友便有帮衬其家人的义务,正是因为大伙都这么想,才能安心的去与贼人厮杀。

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

这便是袍泽之情!

王承恩既然托付,那便是他的义务。

更何况王二喜并非工于权势之人,你让人家打扫卫生人家便去了,也没碍着你什么事,你却还要赶尽杀绝。

这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吗?

……

皇城,乾清宫。

“万岁爷,安国公来了!”李云魁得了侍候在外的小黄门禀报,赶紧前来通传。

崇祯刚批阅了一半奏折,也不知是因为颈部的病痛,还是因为家事,以左手握拳轻轻的微闭着双眼敲着额头。

“哦?快宣!”崇祯马上来了精神,紧皱的眉头也是舒展开来。

李云魁躬身应喏,心里却是微微叹气。

因为他终是发现,自己在万岁爷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不及那个无法无天的安国公。

万岁爷为太子爷的事儿发愁,自己本想加以调解,奈何万岁爷竟然呵斥他干预皇家之事,而这安国公呢?

只是听他来了,万岁爷便舒展开了眉头,可以想见这安国公在万岁爷心里的恩宠。

家事、国事、天下事,万岁爷皆信任这小子。

听手下的小黄门说,有人听到内情,便是万岁爷欲将二公主许配于这小子。

天呐,万岁爷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勋贵与百官不得互相结亲,亦不得与皇家结亲,更何况是国公!

万岁爷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去违反祖制,让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去嫁给这个蛮不讲理的小子?

最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小子竟然还婉拒了!

李云魁听了这个消息,当时便打了前来报信的小黄门两个大嘴巴子。

你唬谁呢!怎么会有如此不识抬举之人?

况且成为大明的驸马爷,那是件极其荣耀的事儿,换做任何其他人,断然不会拒绝,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

而且你若连万岁爷的话都敢忤逆,还能活着吗?

但事实啪啪啪的打了他的脸!还打的火辣辣的疼!

经过东厂番子、外加整个皇宫大内的诸多喽啰调查与考证,他发现这小黄门并未说假。

于是李云魁在此事后,便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便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招惹这个浑身是刺儿的刺儿头。

惹不起,咱家躲得起,咱家一身几十年的忍功,那可不是盖的!

“微臣刘鸿渐叩见皇上!”刘鸿渐入了大殿便道,但却只闻其声并未见动作。

“爱卿快免礼,朕正想找你说些事!”崇祯伸手指指自己御案前的椅子道。

“臣也有事找皇上呢!”刘鸿渐微微笑着,与崇祯不若臣子,宛若忘年之交,亦若子侄之义。

“哦?爱卿请说。”崇祯略作诧异。

“你先出去!”刘鸿渐突然转头,冷着脸对一旁侍候的李云魁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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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云魁黑着脸出去了,即使是内心愤恨,他只能选择等待……

等待安国公出了岔子,等待安国公失了圣眷,到那时候,他将发动所有手里的力量一击致命!

这几十年来,他一直都这么做的,没有十分的把握宁愿选择隐忍。狂沙文学网

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皇上,如今已是暖花开,微臣负责在暖棚里培育的土豆、番薯也皆已分配到顺天府诸多皇庄。

您龙体有恙,不能总是呆在这大里,应当多出去走走。

比如,去咱们的皇庄视察视察?”

京城血夜以前,整个顺天府的大部分土地都掌握在那些贪墨的京官手里,自刘鸿渐与崇祯合谋,把这些黑心肠的家伙一网打尽。

这些土地都并入了崇祯的皇庄,而刘鸿渐则成了最大的庄头。

“这些农事交给卿朕放心,唉,朕如今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崇祯叹了口气,显得极是烦闷。

“何事让皇上如今心烦,可是为太子下选妃之事吗?”刘鸿渐基本是明知顾问,包括刚才所说之事也只是个引子。

他就算子再直,也不能一上来就提人家的家事,那样不合规矩。

“佑明你也知道此事了?唉,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朕现在真是心痛,虽然前些年由于忙于国事有些疏忽这几个孩子,但朕对太子寄予厚望,在读书明理之事上向来不敢怠慢。

可如今呢?这个逆子竟然敢公然忤逆于朕!真是让朕失望!”崇祯对着刘鸿渐一顿抱怨。

此时的崇祯哪里还有半分为大明皇帝的威仪,就是后世一个典型的、对处于叛逆期的孩子无可奈何的普通父亲。

他感觉自己已经尽到了为人父的责任,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得不到孩子的理解不说,还反倒被如此对待。

本来嘛,婚姻大事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按照以往的脾气,崇祯甚至想过更严厉的惩罚,比如废掉太子。

但是他只考虑了一下就放弃了,国本之事本就不是他一个人、一家人的事,是全天下所有人的事。

泱泱大明因为国本之争,不知已经死去多少人臣,不到万不得已,崇祯也是不想如此。

更何况太子除了此事外,所作所为还真是没的说,简直就是他的翻版,如今他又染重疾……

唉,崇祯如今感觉比鞑子犯边还要苦闷。

毕竟鞑子犯边讲究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让佑明再跑一趟边关……

“皇上呀,您真是的,就因为这点事儿哪里值得如此烦心?

依微臣看,下已经十六了,这婚姻大事也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不行!此事绝对不行!”刘鸿渐的话买没说完,便直接被崇祯打断了。

“出不明者不可为妃,更何况那女子还是个宫女,那便更不可能了!

此事断然不行!”崇祯连着说了好几个不行。

太子的正妃未来可是要母仪天下、荣登皇后宝座的,一个份都查不清的女子,何以服众?

而且祖上凡是让宫女得后宫之权的,大都留下祸乱朝廷的罪名,这个责任他担不起,朱慈更担不起。

“皇上无须心急,且让微臣去看看太子下,方可定夺。”刘鸿渐没见过那让朱慈痴迷的女子,所以也不好下定论。

不过如果当真是个纯洁良善的女子,帮他们一把倒也无妨,毕竟他可不信什么宫女不能为妃的祖制。

但如果让他觉察出任何不好的东西……呵呵,对不起,说什么都不好使。

你爹你娘为了给你找个好老婆,那是从成千上万个人家里挑的,样貌门楣什么的肯定是无可挑剔。

毕竟大明挑皇后、挑妃子的眼光还是可以的,比野猪皮们挑媳妇的眼光好的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只要看了晚清时宫里一众妃子们的老照片就知道了,特么的看了能让你睡不着觉……

“也罢,如今这个逆子被朕幽在端本宫,佑明可待朕去劝劝他!”崇祯又叹了口气说道。

还能怎样,他一生忙于政事,本就没心思为鼓掌,以至于到如今只有三个儿子,除了太子外,永王、定王都还小。

而且这永王和定王这俩小子的格走了两个极端,唉……

“佑明且记,那宫女断然不可为正妃!”刘鸿渐都要掀开帘子出去了,崇祯突然又唤了一声。

刘鸿渐从这声音里听出了妥协的味道,不可为正妃,那就是,可以为侧妃喽?

唉,崇祯大叔也不容易啊……

他一边朝端本宫走着一边想,这当老师也真是不容易,上要教课,下还要教学生讨老婆。

问题是,自己前世还是个空巢青年呀!

如今到了四百年前,便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成就一世威名,这感觉、这反差简直不能太爽。

端本宫早已没了往的幽静,门前多出来数个红盔将军,皆是着明甲,手执长刀。

“这位大人,此乃地,非陛下旨意不得任何人出入,大人请回吧!”当值的红盔将军拦住了刘鸿渐的去路。

“难道你不认得我是谁吗?”刘鸿渐在宫里向来直来直去,除了崇祯大叔的后宫,哪里有人敢拦他。

“不认得,就算认得也不行!”这领头还执拗。

整个宫里仅侍卫都有近万,这些侍卫每来回换防,这几个人确实不认识刘鸿渐,但却是认识他上的蟒袍。

能穿蟒袍者,皆是极受陛下恩宠之人,他们惹不起。

但若因此放行,待陛下得知后盛怒,他们都是死罪。

“忒,你这厮连本国公都不认识?你们的老大呢?是哪个?叫他出来!”刘鸿渐独自一人自然干不过这些人。

但此时直接回去找崇祯也太窝囊,到了这边连门都没进去,这算怎么回事?

“你们几个休得无礼!”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千营把总指挥曹文泰匆匆走来。

“国公爷,陛下说忘了给您手谕,特遣卑职前来……”曹文泰一路上走的很急,因为他本人是知道安国公的脾气的。

几个红盔将军见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如此说话了,也是赶紧赔不是。

刘鸿渐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们这些虾兵小将,跟老曹打了个招呼便进了端本宫。

端本宫里一片冷清,进了大也并未见到任何侍女黄门。

“下,在想些什么?”朱慈的书房里,安静突然被刘鸿渐的声音所打破。

“刘师傅!刘师傅帮帮本宫!”

第314章 当了一把和事佬

“奴婢见过安国公!”朱慈烺刚说完,其身旁一个身段极是婀娜的宫女福身向刘鸿渐行礼。

“想来这位便是慈烺你所倾心的那位姑娘喽?”刘鸿渐倒没觉得这宫女有何唐突,只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

这女子倒是很随性,见了他非但没有一点惊慌与羞怯,反倒言行举止都很平静,但其灵动的双眸确是让刘鸿渐想起而来家里的杨雪。

“刘师傅,她叫秦巧贞,是本宫最喜爱之人,刘师傅曾教导本宫,为人当遵从本心,遇到心爱之人便要义无反顾。

本宫深以为然,可父皇他……”

“殿下,贱妾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为难,不若放了贱妾离开这皇宫,也让殿下免于此难!”

秦氏听了朱慈烺所言,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扑到朱慈烺怀中道。

我r,这转换也太快了吧!

刘鸿渐被秦氏这堪比影后的演技所惊,一时竟不知所言。

“你不用怕,有本宫在,本宫喜欢你,没有你活着还有何意义?

刘师傅是本宫的老师,也是父皇最器重之人,他定然会帮咱们的。”朱慈烺赶紧安慰怀里的美人。

在他看来刘师傅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特别是对他的夫人,听说刘师傅对夫人之宠连宫里的宫女艳羡不已。

而他也是深受自己老师的影响,皆是认为既然遇到喜欢的人,那便要不顾一切。

是以为此,他竟然破天荒的枉顾多年来崇祯对他的教诲,也算是史无前例,就连他自己都是吃惊不已。

“这位姑娘可否回避一下?”刘鸿渐对朱慈烺怀中的女子说道。

真是头痛呀!他之前教给朱慈烺的道理哪里是这么用的?

你再儿女情长也得挑时候、挑地方呀!

你是谁?是太子、储君,未来的大明皇帝!

大明皇帝受万民尊崇,但也必然要承担皇帝的诸多责任。

这里面就包括很多事必须向现实妥协,必须遵守祖上制定的众多规矩,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殿下……”秦氏抬头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朱慈烺,朱慈烺点了点头。

“那奴婢先下去了。”秦氏起身对着刘鸿渐福身行礼,然后又带着乞求的眼神看了一眼刘鸿渐。

“庞大伴儿也先下去吧!”

诺大的书房不一会儿只剩下刘鸿渐和朱慈烺两人。

“慈烺啊,你是不是傻?”刘鸿渐开口便道。

其实他比朱慈烺只大五岁,但不论是从见识、还是从观念来讲,刘鸿渐实在是比朱慈烺眼界要宽太多。

“啊,刘师傅说什么?”朱慈烺长这么大,哪里没人如此奚落过,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啊,不就是个名分吗?什么正妃不正妃的,只要你们能在一块不就行吗?

干嘛非要计较个你死我活?我可没这么教过殿下你吧?”

“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该给她最好的吗?”朱慈烺反问。

“什么是最好?给她锦衣玉食?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那你父皇和母后怎么办?他们难道就不重要吗?

如果一个女子是顾着自己的得失,而全然不顾你的难处,那么这个女子真的值得你如此付出吗?

你可知道你的父皇,他的身体已经……已经”

刘鸿渐简直是劈头盖脸,把朱慈烺大骂一通。

“本宫的父皇,父皇他怎么了?”朱慈烺喃喃了一句,接着马上如弹簧般站了起来。

“哼,你啊,还是年纪太小,哪里知道什么是爱,别总看那些之乎者也,岂不闻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看来朱慈烺还不知道他爹的病,刘鸿渐也是不忍心直言相告。

但朱慈烺都十六岁了,话里话外还是能听出一些端倪,他顿时有些慌了。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在怄气,他的父皇是大明的皇帝,承担着大明一万万百姓的重任,更是他所敬重、所钦佩之人。

这么多年来都一起熬过来了,如今大明终于有了起色,父皇他……怪不得母后说最近父皇夜半总是咳嗽不止。

难道……

“刘师傅,父皇他到底怎么了?请告诉慈烺!”朱慈烺似乎意识到什么。

“失荣之症!此是太医院的齐太医所言,不过既然你父皇没打算告诉你母后,想来定是有他的想法,你也不要与其他人讲,包括你的母后。

还有,如今殿下也十六岁了,身为大明的储君,想问题、做事情更应该多想想大明,而非儿女情长之事!”

想起崇祯大叔的病情,刘鸿渐也是内心沉重。

唉,这一家子呀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朱也是,当了皇帝,那些爱情啊什么的全都是奢望,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皇帝哪里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千万不要被后世的辫子戏给荼毒了。

身为皇帝,天天奏疏、开会诸多军国大事都要整到半夜,哪里有时间与一堆女人谈恋爱?还特么三角虐恋?

“慈烺想听听刘师傅的意见。”朱慈烺显然听明白一些,但让他完全违背自己的意愿又十分的不甘。

“殿下若真想听我的,便依了你父皇,立那陈氏为正妃。

然后我去找你父皇说情,可立这秦氏为侧室,然后你亲自去乾清宫里谢罪,方可行。”刘鸿渐想了想道。

陈氏他没见过,秦氏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若大伙都退一步吧。

“好,本宫听刘师傅的,这便去向父皇请罪!”朱慈烺听到刘鸿渐并未让他赶秦氏走,赶忙道。

“嗯,孺子可教也,记住莫要再惹你父皇生气,没事多去关心关心他。”刘鸿渐终于是放了心。

这就对了,你爹退一步,你也退一步,大明才能进一步,多好呀!

从端本宫出来,刘鸿渐感觉心情舒坦多了。

这宫里实在是太压抑,不管是皇上也好,太子也罢,就连一个宫女、太监都过的不踏实。

真不知那些个其他的穿越者为啥都爱当皇帝。

刘鸿渐漫无目的的在宫里晃荡,突然看到一个极熟悉的身影。

“李公公好巧呀,哪都能碰到你!”刘鸿渐嘴角上扬对着前面的李云魁说道。

“是呀,国公爷,咱家也觉得巧,不知国公爷给万岁爷办的事儿如何了?”虽然一度被刘鸿渐羞辱,但李云魁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你可知王二喜吗?”刘鸿渐并未回答李云魁,而是直接反问道。

“王公公呀,不就是那神宫监的新任掌印吗?”李云魁仍是笑脸相迎,并走到刘鸿渐身边行礼。

“嗯,知道就好,现在本国公告诉你,这王二喜是本国公罩着的人。

倘若以后他出了任何事,本国公都直接找你。

他若死了,本国公便会弄死你,你明白吗?”

第315章 喜讯频传

刘鸿渐只几句话便把李云魁听的呆立当场,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他混了大半辈子也是从未见过……

“老奴不知国公爷在说什么,王公公在神宫监呆的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李云魁笑道。

李云魁如此说,便是准备服软,刘鸿渐顿时感觉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上。

这厮是属王八的吧?怎么说软就软了呢?

“嗯,那便好,告辞!”刘鸿渐懒得看这厮假的要死的笑脸,连礼都没回直接向着乾清宫走去。

李云魁的笑脸慢慢的消失,慢慢的凝固变的狰狞……

这小子行事如此乖张,才入了朝廷一年,便惹恼了全天下的勋贵和百官,他的好运一定不会长久的,一定不会。

忍……咱家要忍,待他失了圣眷那一天,咱家要让他跪在脚下,咱家要把脚踩在他的脸上,咱家要把所受的侮辱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

刘鸿渐重回了乾清宫,向崇祯大叔汇报了太子那边的情况,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在刘鸿渐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两人各退半步,陈氏做太子妃,秦氏先做选侍。

待以后小朱承继大统,你想怎么折腾,到时候再说!

崇祯对于这个结果也还算满意,不过却再三提醒,如若以后他不在了,太子后宫真的出了事,他要负责!

刘鸿渐简直哔了狗,他还以为崇祯在开玩笑,结果崇祯不仅没在开玩笑,还拿起毛笔刷刷刷的写了一道密旨。

旨意简单明了,意思是若日后太子东宫出事,为大明江山社稷计,安国公可便宜行事,众臣不得劝阻。

崇祯写完吹了吹,还盖上了自己的私玺。

刘鸿渐脸上露出苦笑,这家伙,这是把老子当成老朱家的大管家了吗?

怎么啥事都交给俺,太子若当了皇上,你这玩意儿还好使吗?

对于他的碎碎念,崇祯大叔早已经免疫,刘鸿渐知道即使他拒绝没有用,只得收了起来。

不过作为一个穷惯了的皇帝,崇祯还真是有够意思,刘鸿渐临走之际,崇祯又赏赐了不少东西。

他的内帑里满是从京官家里搜集到的家产,银子可以直接花,而珠宝玉器还要先去兑换比较麻烦。

是以什么字画了、艺术品啦,便成了崇祯赏赐的大头,好在刘鸿渐对这些古代字画好像颇为喜爱。

名人字画好啊,永远不会贬值,刘鸿渐拉着一车上次美滋滋的回了家。

“老爷,你回来了!”杨雪快步迎上抱住了刘鸿渐的胳膊。

后院里,春日的暖阳温度刚好,孙秀秀抱着小傲天晒着太阳,这家伙子在苏秀秀怀里睡的贼香。

“夫君辛苦了,还没吃饭吧,妾这便让红姐去做些好吃的送来。”孙秀秀给身后的小白示意,小白马上向后厨走去。

“累到不累,看着你们在家里好好的,再累也不累了,来,让为夫看看儿子。

半天不见这小子,总觉的少点什么。”刘鸿渐伸手示意孙秀秀把怀里的小家伙交给他。

“老爷,傲天才刚睡着,你小心着点。”孙秀秀温柔的把小家伙交到夫君手里,嘱咐道。

这小家伙脾气很臭,家里除了孙秀秀和杨雪,即便是身为亲爹的刘鸿渐也不能抱,否则只要让小家伙觉察到,便会嗷嗷大哭。

而只要把他再交还给孙秀秀或者杨雪,却又顿时不哭了。

这几日刘鸿渐深受其害,还没口子的说这小子长大了肯定是个小色狼,但自己却又乐此不疲。

小家伙刚吃完奶,小小的嘴唇边还残留着奶渍,刘鸿渐抱在怀里感受着自己生命的延续,仿佛一切的拼搏都有了力量。

但刚刚荣升人父的刘鸿渐并未享受多久,还没片刻,小傲天便睁开了眼睛,盯着刘鸿渐呆呆的看了三秒。

小嘴一咧,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哭毛啊,我是你爹呀!快叫爹!”

“哇——哇——哇——”

刘鸿渐又开始了死亡循环。

“尿了,尿了,秀秀快接着。”刘鸿渐又一次遭受了尿浴,不得不向骨傲天投降。

……

下午,一直在山西负责煤矿生意的顾大通派了人来,除了汇报工作外,顺便还带来了大明煤业第一次正式的利润。

整整六十万两银子,也算是给了刘鸿渐一个惊讶。

这才是第一年,许多地方的富户还不知无烟煤的存在,甚至一直以来不少人对煤石会毒死人还有误解。

他自己是没精力捣鼓这些,无烟煤的普及,顾大通功不可没,可以想见,以后煤这东西将是多么广阔的市场。

无烟煤矿毕竟珍贵,一般人家用不了,刘鸿渐去年便把重工业基础》里关于洗煤的资料送去了顾府。

顾大通干一行专一行,自从扎进了矿山里,才一年时间不到,便从资料里琢磨出了洗煤的技巧。

通过洗煤来可以获取到精煤,精煤虽然依然产生烟雾,却已经大大降低。

再加上新式蜂窝煤球炉的推广,正好可以避免这个问题,顾大通正是通过宣传洗煤之法,使普通原煤也实现了盈利。

可以想见,待日后产量上去,这将是多大的收益,看看后世山xi出了多少煤老板便知道了。

本来与顾大通商议好的是顾大通占一成,但刘鸿渐也不含糊从六十万两银票里,直接分出了十万两作为老顾的奖赏。

没有人比刘鸿渐更明白煤炭的重要性,在山xi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方醒的授意下,顾大通得到了整个山xi境内的煤矿开采权。

除此以外,带队的顾府管家还带来了山xi、陕xi两地的最新消息。

自从刘鸿渐犁地般的把二地的牛鬼蛇神一网打尽后,方醒和毕自恭在刘鸿渐的大力推荐下,火箭般的在一年之内当上了两地的布政使。

顾大通用卖煤得来的银子,养活了无数的矿工,前期赚来的银子也大多换成了粮食周济两地的百姓。

方醒、毕自恭与顾大通联合,让两地大多数的穷苦百姓熬过了这个寒冬。

吃水不忘挖井人,如今春种在即,两地的百姓对于恩人‘安国伯’的新作物推广也是大力支持。

山xi、陕xi两省的新作物推广几乎是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反正就算新作物欠产,安国伯大人肯定不会让他们饿死。

两日后,刘鸿渐正在家里享受着马杀鸡,却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差点闪了腰。

“老爷,军械所来人说是火枪工坊的什么什么线膛枪研制成功了,宋二档头让您过去瞧瞧。”

牛大棒槌不知道啥是线膛枪,但见那工匠很是激动,便赶紧火急火燎的前来禀报。

“啥,线膛枪研制成功了?

宋老真乃本国公的副将啊,棒槌快备马!”

第316章 第一支现代意义的火枪

砰——军械所中央的小型靶场上,传来一声枪响。

三十步以外的木质靶子直接被打穿,靶面留出了一个小孔,还微微冒着青烟。

“好!”刘鸿渐大喝一声,接过试射士兵手里的新式火枪。

普通燧发枪是不足以贯穿靶子的,顶多是把弹丸镶嵌到靶子里,足以见得这膛线枪的威力。

刘鸿渐拎着新研制出的膛线枪仔细观察,膛线枪的枪身依旧是用核桃木制成,不仅降低了重量还可以降低后坐力,以及防止烫手。

但是与普通燧发枪不同的是,许是普通材质容易损毁,这膛线枪的枪管是用钢材制成。

刘鸿渐眼睛对着枪管往里看,可以清晰的看到里边一道道的膛线。

刘鸿渐交给宋应星的图纸是钩刀拉削法,这是早期美洲殖民者采用的一种膛线制作方法。

与效率更高但需要机床配合的组合环形刀拉削法相比,钩刀拉削法采用的是手工的木质机械,宋应星只用了几日便琢磨明白。

但这种方式效率十分低下,想拉出一条合格的膛线,至少要拉削上百次。

膛线是枪管的灵魂,它赋予了弹头旋转的能力,使弹头在出膛以后,仍能保持既定的方向。

刘鸿渐从身后一个匠人手里接过膛线枪专用的子弹。

“大人,这便是按照您提供的图纸制作出的米尼弹,材质是用的铅,这子弹可以打出三百步远!”宋应星见刘鸿渐疑惑赶紧出言解释。

“我次奥,这玩意也弄出来了?可以啊宋老!”刘鸿渐此刻简直不能用惊喜来表达。

火绳枪与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只比弓弩远一丢丢,即使是用了刘鸿渐提供的新式黑火药配方,也只不过一百五十步左右。

三百步呀!这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这意味着对阵骑兵冲锋时,可以提早开火。

事实上刘鸿渐还是外行,如果说膛线是枪管的灵魂,那么尼米弹便是膛线枪的灵魂,这二者几乎不能分开。

历史上膛线枪刚被发明时,产生的最大问题便是,由于膛线的存在,弹丸要么塞不进去,要么不能很好的接触膛线。

而米尼弹可以做的比枪管小,便与装入。

米尼弹是一种弹头的底部有个圆锥形空洞的锥形弹丸。

金属铅质地柔软,发射时,弹丸底部的圆锥形空洞在火药以及枪膛的压力下扩张,使子弹紧贴膛线,从而解决了带膛线的前膛枪装弹问题。

米尼弹可以浇筑或压制,制作起来并不困难。

“都是大人提供的图纸的功劳,老夫只不过是比葫芦画瓢而已,当不得大人夸奖。”宋应星谦虚道。

“宋老莫要再谦虚,本国公说当得便当得,膛线枪问世当是大明之福,本国公明日便禀明圣上为你请封武勋!”

有没有功劳,刘鸿渐是分得清的,赏罚分明本就是军械所最基本的制度,而膛线枪对于大明的意义没人比他更明白。

可以想见,如果大明全军能配备上膛线遂发枪,什么螨清野猪皮、什么鞑子盟古兵,都是渣渣!

“宋应星谢过大人!只是……”宋应星躬身向刘鸿渐行礼。

他本是举人出身,潦倒半生受尽官场冷暖,老了老了若能以武建勋,也算是宋家的荣耀。

“只是什么?”刘鸿渐看宋应星欲言又止。

“大人,只是这膛线拉削极是困难,稍有不慎便会报废,老夫也是用了两日时间才制了这么一支,而且目前钢材都在用于制作加农炮……”

宋应星如实禀报。

钢材本就极难炼制,膛线更是限于工艺,与如今大明的情势来看,很难在短时间内实现大量生产。

就目前以他的制作速度,即便是熟练了,一天也不过能刻出一支,而火枪工坊总共才有多少火枪匠人?

“无妨,那便先从火枪工坊里挑出五十个好手,由宋老你负责培训,炼制出的钢材优先提供给这五十个匠人,多出来的便用于生产加农炮。”

刘鸿渐略一思索道。

一门加农炮的钢材足够制作上百支线膛枪管了,一天若能产出五十支前装线膛枪,加农炮放慢一些又何妨。

虽然无法装配到明军,但起码要先让千户所的兄弟用上最先进的大明产火枪。

而火枪工坊的大头仍然是生产燧发枪,至少要先把数十万明军先装配上,然后再慢慢换代。

就目前来说,很长一段时间内,燧发枪将是大明军队的制式火枪。

“哦对了,大人,您交于老夫的那种短铳,工坊的孙班头说可以做,基本与咱们的制式遂发长枪差不多。”

宋应星突然道。

前些日子刘鸿渐交给他一把短铳,并交代他看看能否仿制,而这把火铳就是先前从郑芝龙手下张瑾那勒索来的。

“那便抽空生产三千支吧,火枪工坊的主要仍然是生产燧发枪!”刘鸿渐道。

看来荷兰人不仅大量装配了燧发枪,就连这手枪都是棋高一着,再加上他们先进的战舰以及火炮。

唉,不能只是把螨清当做目标呀!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螨清不过是一只臭虫罢了,大明真正的敌人,在西边!

战舰,战舰,荷兰人的战舰已经满大西洋、印度洋跑了。

而大明呢,莫说战舰,连个如臂使指的水师都木有。

郑芝龙的舰队是牛叉,然只不过是以量取胜,大部分皆是装了火炮的商船,还不怎么听大明使唤。

“宋老,tian津的宝船厂督建的如何了?”刘鸿渐皱眉道。

水师是大明的痛,然而大明却浑然不觉,不止朝廷不重视,就连崇祯大叔也不以为意,这简直是哔了狗了。

“大人,tian津卫的宝船厂如今督造了一半了,若想投入生产,至少还得一个月时间。

不过,老夫从南方废弃的宝船厂找到了十数个老船匠,他们皆是过的十分清苦,并十分愿意加入咱们。”宋应星道。

“那便从老式的大明宝船开始吧,加大鼓励措施,郑芝龙答应的那五艘战船不是已经交付了吗,令他们先仿制!

待以后熟练了,本国公自有交代,记住派人盯紧了他们,还要查清他们的家世。”刘鸿渐很慎重。

宝船也好,盖伦船也罢,他都不在乎,这些老船匠才是根本。

只要他们重新拾起传家的本领,只要他们够衷心,只要崇祯大叔肯给银子。

他自然有办法为大明建造一只水师强军。

因为,他有图纸!

第317章 坟头草丈高(第一更)

为了这前装线膛枪的事,刘鸿渐第二天还专门起了个大早,去参加了当日的早朝。

他是扛着那支前装线膛枪去的,否则他不认为朝廷会把火器研究重视起来。

朝臣们对刘鸿渐的到来很是诧异,因为这厮嘴里向来不吐象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基本见不到他。

而他身后背着的家伙事,也让众臣诧异不已,众所周知,皇宫内除了侍卫是不准带刀的,更何况朝堂。

但祖制上却没规定不准带火枪,虽然大伙都知道即便没写,应该也许大概也是不能带,但这只限于普通官员。

要不要提醒一下安国公呢?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个大臣捋了捋胡子心道。

刘鸿渐不以为意,只是照例站在武官队尾打着盹儿。

他早已不是一年前的安国伯,事实上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站在武勋的队首。

但他拒绝了,一如小时候上小学时,后排的差生可以肆无忌惮的睡觉做小动作,刘鸿渐在后面也是乐得安静。

“安国公?安国公!”朦朦胧胧间刘鸿渐感觉有人在喊他。

他睁开了眼,看向御座上的崇祯,发现人家正青着脸盯着他,不止如此,所有的大臣也在盯着他。

“陛下您喊我?不好意思,昨晚操劳过度有点困,嘿嘿!”刘鸿渐嘿嘿一笑算作道歉。

对于刘鸿渐的谎话,所有的大臣都心里明镜似得,虽然不少官员都十分不满这厮的散漫,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

因为很明显人家皇帝都不在乎,他们若去指责岂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安国公,你背后所带之物可是军械所的那个燧发枪?”崇祯重复了一遍。

他也不知道一向以生命在于静止为座右铭的、惫懒异常的安国公为啥来上朝,想来应该与他背后背的那支火枪有关系。

“是啊陛下,这不仅仅是遂发枪,此乃军械所最新研制的前装线膛燧发枪!”刘鸿渐见状赶忙走上前去,从背后取过线膛枪,递了上去。

李云魁赶忙步下御阶接过枪,小心翼翼的翻来覆去的检查,以确保崇祯的安全。

“都没装子弹,你这厮磨蹭啥?赶紧呈给陛下!”刘鸿渐看这家伙就不顺眼,老子若想行凶,还用得着这玩意儿?

李云魁尴尬的一笑意思是这是流程,但也没有继续坚持,黑着脸呈交给了崇祯。

“这支枪与去岁爱卿呈交给朕的遂发式火枪有何区别?

是换了新的材质吗?”崇祯拿着左右看看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似乎觉得枪管材质不太一样。

“陛下英明,这支枪使用的是军械所新炼制出的钢材。

而且这支枪的妙处在枪管内,枪管里的膛线会给子弹一个旋转的作用力,让子弹旋转着冲出枪管。”刘鸿渐尽量解释的小白一点。

“哦,爱卿说的详细点。”崇祯似乎还是没听明白,但身为皇上又不好意思明说自己不懂。

“就是打的比燧发枪更远!准头更高!威力更大!”刘鸿渐决定还是更直白一点,敢情这朝堂的大叔、大爷们,物理都是零分。

“哦,那朕便知道了,能比先前的燧发枪远多少?”崇祯来了兴致。

毕竟实践见真知,燧发枪的优越性是经过一系列战争验证的。

不论是九边的边军、还是西南的秦良玉,给朝廷的奏疏都写的明明白白。

军械所的燧发枪不论射程威力、还是装弹速度都比火绳枪优越,而如今又有了威力更大的枪,崇祯怎能不高兴。

“启禀陛下,这支枪的有效射程是三百步!比年前的遂发式火枪远了足足一倍,而且精准度也是大大提升。”刘鸿渐认真的道。

之所以刘鸿渐如此重视这支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线膛枪的研制,使得步兵脱离线列又近了一步,排队枪毙战术实在太过于死板和傻帽。

线列步兵的出现主要是为了弥补火枪精度和发射速度的不足,没有任何的灵活性可言,甚至就算知道炮弹要打过来,也不能躲开。

前装线膛枪和米尼弹问世,将为摆脱线列步兵提供可能,毕竟精度和攻击距离在这摆着呢。

下一步便是想办法研制金属外壳击发式枪弹,等这玩意弄出来了,前装改后装的闭气问题将迎刃而解,到了那个时候。

一杆汉阳造,大明军队将笑傲全球。

“嗯,不止如此,军械所还研制出了新式火炮,此炮名曰加农炮,不论是重量还是体积都比弗朗机炮小,且威力不仅没有减小,射程更是达到了八百步以上。

是以,臣此次前来是为军械所的匠人求恩赏的。

这些匠人发明出的新式火器,不仅大大提高了大明军队的实力,也同时减少了大明士兵的伤亡。

臣以为,上阵杀敌的将士们固然功不可没,但为大明将士研制火器的匠人们何尝不是劳苦功高。

他们也应该受到奖赏,甚至是武勋!”

刘鸿渐义正言辞,说的也是心里话。

不重视匠人的国家是要落后挨打的,不重视科技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我朝的神威霹雳大将军炮也能打八百步远,这有什么好吹嘘的,至于安国公所言,火枪能打三百步,在下是断然不信……”

崇祯还没表态,马士英先忍不住了,京城城墙上的那四门身为神威霹雳大将军炮能打多远,大多数官员都知道。

至于火枪能打三百步鬼才信,普通的弗朗机炮也不过三百步的射程,你的火枪若能超越火炮,那还要火炮作甚!

身为键盘侠们的精神领袖,马士英毅然决然的站出来反驳,在他看来安国公是在向他们示威,是在指鹿为马!

“马大人,您的行为,让本官想起了一个故人!”刘鸿渐微眯着眼轻蔑的说道。

“哦?不知安国公所言何人?”马士英不知道刘鸿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的回道。

“这个人也曾质疑过本官的ak射程,只不过如今,他的坟头草怕是已经长了一丈高了!”

第318章 安国公,开枪吧(第二更)

“哼,安国公少在这危言耸听,本官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你这是在欺瞒陛下,你这是欺君之罪!”

马士英不知道魏藻德去年的丑事,事实上那个时候他还在南京城养老。

但马士英不知道,他身后不少键盘侠们却是知道。

不少人心里都是急的不行,想提醒他却又没办法,因为马士英站在他们前头。

“马爱卿言重了吧,安国公不会欺瞒朕的!”崇祯不乐意了,他瞥了马士英一眼说道。

想着你们欺瞒了朕十七年了,现在祖上积德好不容易来了个说实话办实事的臣子,你们又来反咬一口。

真当朕是傻子?

你若当朕是傻子,朕就让你当鬼子!

“陛下莫慌,马大人质疑臣手里的火枪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不能只评臣嘴上一说,便让众臣信服。

这样吧马大人,咱俩来赌一把如何?”刘鸿渐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和蔼的笑容。

又来了!不少从去岁鸿门宴上幸存的文官们都想起了一年前的一幕。

崇祯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但他对这成国公引荐的马士英也是不甚感冒。

这厮还屡次中伤他的肱骨大臣,是以崇祯并未阻止。

“赌?赌什么?本官身为大明的礼部尚书,又岂会做这等市井之事,安国公此言有失体统!”

马士英言语中充斥着对刘鸿渐市侩行为的不屑。

“马大人先不要拒绝的如此决绝嘛!

如果本国公手里这火枪打不了三百步,那么本国公当场毁掉这火枪并愿意向马大人道歉。

此外再加上纹银一万两作为补偿!

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怎么样,马大人有没有兴趣?”刘鸿渐说完挑眉看了一眼马士英。

马士英眼睛直突突,虽然赌博这事拿到朝堂上难登大雅之堂,但枪怎么可能比炮打的远!

那可是一万两白银啊!能买上百个小妾,能买两百多顷良田,能买……

即便他这礼部尚书的头衔,也不过是花了两万两银子来疏通……

马士英眉毛一抖有些心动,他看了一眼刘鸿渐,发觉这厮正一脸微笑的等着他答复。

“怎么赌?”马士英下意识的说道。

说完他便后悔了,倒不是说那枪真的能打三百步,而是刚才还说不赌,现在却又自己打脸。

“很简单呀!咱们去殿外面,找一处空地,试试这枪到底能打多远便行了!”刘鸿渐也不去戳穿,而是饶有兴趣的继续引导。

“好!本官答应你,本官这是在帮助朝廷振朝纲!”马士英舔了一下嘴唇,义正言辞的补充道。

“如此便请马大人下注吧!”刘鸿渐提醒道。

“嗯?”马士英不解。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赌赢了可以拿银子,赌输了什么都不用负责吧!”刘鸿渐装作一脸诧异。

老杂毛,既然你已经跳了坑,那么便别想爬出来!

“本国公输了,不仅给军械所的奖赏没了,还要输掉一万两银子。

不如这样吧,你若输了便也给本官道个歉,至于这一万两银子嘛……

听闻马大人一向两袖清风,估计是拿不出来。

不过本国公有一个主意,马大人若不信本国公的火枪可以打三百步,那么便请马大人当这靶子吧!

反正本国公的枪也打不了这么远,您能省不少银子呢!

怎么样马大人?敢不敢试试?”

刘鸿渐见马士英为难,自顾自的给马士英出点子。

“哼!有何不敢!本官就是要拆穿你的谎言,大明朝廷可不是你安国公的一言之堂!”马士英此刻感觉自己帅极了。

朝堂所有人都不敢言,只有他敢,放眼整个朝堂,皆是无蛋鼠辈……

但隐隐的他又觉得有点不妙,这安国公说的信誓旦旦的,万一是真的呢?

而且虽然安国公说他两袖清风还算中肯,但他家里,一万两银子还是大大的有的……

只是大高帽子戴在头上,他又不好反驳。

大伙儿都很穷并且也知道你也穷,结果你一出手便轻轻松松的拿出来一万两,身边的同僚怎么看?皇上怎么看?

“两位爱卿是不是有点过了!”崇祯在御座上看着下面愈演愈烈,出言道。

“臣肯请陛下准允!”刘鸿渐和马士英齐声道。

……

皇极门外的长长御道上,几个小黄门从御马监搬来两高两低四个靶子。

马士英在也刘鸿渐的示意下,哆哆嗦嗦的站在了靶子中间,他似乎感觉有点不妙,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水。

但理智告诉他,安国公那小子掌控了朝堂他是在指鹿为马。

枪肯定打不了如此远的,想到此,他内心稍定,睥睨着三百步外的同僚!

以及举着枪的安国公。

之所以在马士英的两侧和上方各摆上两个靶子,是因为刘鸿渐对于自己的枪法没什么信心。

此刻的刘鸿渐举着枪,身后的朝臣们也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伙儿都在等着刘鸿渐开枪,可这厮瞄了一会儿,竟然又把枪放下来了!

“马大人!子弹无眼,你当真是不后悔吗?”刘鸿渐突然对着御道另一边的马士英喊道。

“不后悔,安国公开枪吧!”听了刘鸿渐的话,马士英反倒是更加笃定了。

毕竟你的枪若真的能打那么远,何必还要反复提醒本官,肯定是你心虚了!

嘿嘿!这一万两银子本官赚定了!

“诸位大人,待会儿若出了事,诸位可要给本国公作证呀!

本国公可没有威逼利诱马大人,是他自己非要如此的!”刘鸿渐转头对身后的一众官员们道。

崇祯自己肯定是不会屈尊来看这场赌局的,但作为崇祯的眼睛,李云魁却是跟了来。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唉,朝廷又将损失一国柱!

周边大多朝臣也不言语,只有内阁的几个大爷应和道,于是刘鸿渐再不耽搁,手举起枪开始瞄准儿。

砰——一声枪响,一股黑烟呛的几个大臣咳嗽不止。

但所有人都盯着远处的靶子,和靶子正中的马士英。

“马大人还站的好好的,这火枪根本打不了那么远!”一个御史见此再不犹豫,对着身后的同僚高呼道。

第319章 吓尿了(第三更,打赏加更2/3)

可当真如此吗?

一声枪响,马士英差点腿一软趴地上,但枪响之后马士英发觉自己并未感觉到疼痛。

他只觉这次赚大发了,不仅得了不畏权势之名,还得了一万两银子之利,顺便还教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国公。

但他还没得意多久,片刻便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马士英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旁边的靶子。

我的天!靶子竟然在出现了一个黑洞!

也是他离得近,否则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洞口被熏的发黑,靶子已经不知被何物击穿……

“不行,这次不算!子弹打偏了!”刘鸿渐微眯着眼看了一下,边回头对身后那叫嚣的小子吼道。

这年轻的御史以前吃过刘鸿渐的亏,被刘鸿渐一吼也是立马闭了嘴。

但事实胜于雄辩,马大人就在那儿站着,你的枪根本打不了这么远。

你想再来一枪便再来一枪吧,谁让你官儿大呢?

不过这安国公输是早晚的事了,唉!我怎么就没有勇气去反驳安国公呢?

倘若是我去做那靶子,岂不是说那一万两银子便是我的了?

连带着还有不畏权威的名声,天哪,亏大了!

不少御史言官为自己先前的懦弱感到愤恨,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李大人,麻烦你帮本官去看着点靶子!”刘鸿渐从身上又摸出来一颗新式定装米尼弹,边装弹边对内阁次辅李邦华说道。

李邦华也不多言,惦着小碎步便向御道的另一侧走去。

他本人是看不上马士英其人的,而且也不相信刘鸿渐会欺瞒陛下。

这一年来安国公为大明做了多少事,他这兵部尚书可是亲眼所见。

李邦华走到靶子边上,斜眼看了一眼马士英。

这马大人怎么这般表情?他的腿抖什么?

李邦华奇了怪,马士英站在靶子下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腿也是哆哆嗦嗦的站立不稳。

“李大人,往边上靠靠!本官要开枪了!”刘鸿渐示意李邦华贴着御道边上的城墙,因为他对自己的准头没信心。

打不打的到马士英倒是小事,若是不小心走火伤了李邦华,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李邦华依言走到御道边上,示意刘鸿渐可以开枪了,于是便紧紧的盯着前方五六步远的靶子。

刘鸿渐装好了米尼弹,又检查了一遍燧石和扳机,慢慢的举起了枪。

他盯着远处的马士英,微闭着右眼慢慢的瞄准。

可他还没开枪,远处的马士英竟然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

刘鸿渐放下了枪不知何故,李邦华马上走上前去扶马士英。

“马大人!忒!你怎么尿裤子了!”李邦华刚走到马士英身边,便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儿,随即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道。

“啥?马大人尿裤子了?”刘鸿渐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一直竖着耳朵的御史先是发出惊诧的声音。

于是乎一拨人见刘鸿渐也没了开枪的意思,便都向着靶子下他们的精神领袖马士英走去。

“马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御史年轻跑的快,他走到马士英身边也是想去扶,可刚弯下腰便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那枪……真的能打三百步,我……我输了!”马士英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在被枪指着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

他害怕极了,他有十八个娇滴滴的小妾,他有数百顷良田,在南jing城的繁华地段有好几个铺子……

他不要如此死去,不要……

他的腿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甚至于胯下一凉,竟然失禁了!

不少以之为精神领袖的御史言官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对着马士英指指点点,又开始庆幸自己先前没有站出来,是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

“马大人?怎么跪下了?本国公还没试好呢?

本国公保证只要再打一枪,若还打不中,那么便算你赢!

好不好?”刘鸿渐走到马士英面前道,他自然也闻到了那股味道,但却故意道。

“不用了,本官相信这枪能打三百步。”马士英低着头小声的道,他感觉这一次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本国公没听到!”刘鸿渐提着枪并不打算放过马士英。

你现在知道怕了?你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之时,怎么不知道怕?

沽名钓誉之辈,安知天下大势之趋!

“下官相信这枪能打三百步,下官错了……”马士英提高了几个声调,这次所有人都听了个明白。

就在火枪对着他的那一刻,他是真真的感觉名利再高,也不如活着。

他目前所拥有的,已经让天下万民仰慕,何苦去冒这个险呢?

对于刘鸿渐的质问,他也是彻底的没了脾气,很听话的提高了音调。

因为他知道,这安国公可向来心狠手也辣。

经历过此事,他这礼部尚书怕是当不成了。

一个被吓尿的礼部尚书,谁会认呢?

可能把不准连南京的闲差也当不得了,丢人呐!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老实点就行了,走喽,皇上还在大殿等着呢!”

刘鸿渐嘻嘻哈哈,他根本没把这是马士英当回事,一个键盘侠而已,说破了天又能如何。

但墙倒众人推,身边的御史见马士英是个软蛋,都冷哼一声拂袖向着朝堂走去。

不一会儿,御道便只剩马士英一人。

马士英摇了摇头,爬起来叹了口气,向着皇城外走去。

他,已经没有脸面去那个大殿,他能做的便是回衙门递交辞呈。

否则,等待他的肯定便是那些‘战友们’的弹劾!

一阵冷风吹来,厮——下身好凉啊!

……

经过一番周折,发明了燧发枪、手榴弹、膛线枪以及加农炮的宋应星,被正式封为正五品的骁骑尉。

协助宋应星研制出加农炮的张峰也是被封了个从六品的武骑尉。

此举开创了大明近三百年来无军功受封武勋的先河。

可以想见,军械所的匠人们若知道自己的努力不仅能挣银子还能授勋,该如何疯狂!

“万岁爷,兵部员外郎杨海超请见!”李云魁走到崇祯身边低声道。

兵部员外郎?想来是有紧急之事吧。

“宣!”崇祯略一思索道。

第320章 一门五爵(第四更,打赏加更3/3)

“启禀陛下,西南总督秦良玉发来急报!

四月初四,秦翼明、秦拱明率军攻破wu昌府,灭敌两万。

四月初七,秦佐明、马万年两位将军攻破jiu江府,灭敌四万,余者皆降!

左匪已除,秦总督请示该如何处置贼军俘虏!”

兵部员外郎杨海超语气有些鸡冻。

他官职低微还是第一次觐见崇祯,紧张是难免的,但一想到西南左匪被平定,这员外郎便打心眼里高兴。

来送信的大兵刚进了兵部衙门便累到在地,兵部的大佬们也去上朝未归,他不得不挺身而出。

“好!好!好!”崇祯听完这员外郎的奏报,连喊了三声好。

他仿佛比这员外郎还激动,甚至于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李云奎步下御阶,接过奏疏呈交给崇祯,崇祯只扫了一眼便确认,事实上也没人敢在这事上开玩笑。

“恭贺陛下!大明万胜!”兵部尚书李邦华率先跪下,向着崇祯道贺。

“恭贺陛下,大明万胜!”百官紧接着下跪道。

刘鸿渐左右看看大伙儿都跪下了,自己站着也怪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也行了礼。

“众卿平身!秦爱卿不负朕望,以迅雷之势便扫灭了为害江南两年的左匪,朕高兴!

李云奎拟旨,赐秦良玉蟒服,赏银三千两!

敕封秦翼明为平南伯,赐飞鱼服,赏银一千两!

敕封秦拱明为宁南伯,赐飞鱼服,赏银一千两!

敕封秦佐明为靖南伯,赐飞鱼服,赏银一千两!

敕封秦良玉之孙马万年为安南伯,赐飞鱼服,赏银一千两!

……”

崇祯语气充满着不容置疑,北方退了鞑子,南方又灭了大患左良玉,大明一直在朝着好的势头发展。

“陛下英明!”百官齐声道。

现在,谁若想阻拦,那便是找死!

如今整个大明只余四川的张献忠匪军,有秦将军在西南守着,想来也不足为虑。

还是佑明这小子举荐的人靠谱啊,这小子,嗯?又打瞌睡?

“安国公?”崇祯朝着后方叫道。

“微臣在,陛下找臣何事?”刘鸿渐其实是听了的,只不过没有如崇祯和朝臣般激动,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在他看来,左良玉那群土鸡瓦狗覆灭是必然的,一群没有梦想的咸鱼而已。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群咸鱼竟然如此不堪,二十余万大军啊!

特么的就是都伸着头让明军去砍,那也得砍上个十天半个月。

“秦爱卿奏疏上说,此战共歼敌六万,俘虏匪军十六万八千余。

依爱卿看,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崇祯面色红润,再也没有之前那般颓丧。

我的天,秦奶奶这么猛,俘虏十六万八!

这是怎么做到的,敢情跟人秦老将军比,自己在辽东那点战绩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崇祯大叔也还算阔气,把秦家三兄弟连带马家仅剩的独苗皆是封了伯爵。

嗯就是对黄老将军和秦老将军有点那啥啊!

我这都封了国公了,怎么人家还是侯爵,不管是功劳还是苦劳,理应是这二位将军比他付出更多才是呀!

可即便是心里如此想,刘鸿渐也只是想想罢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启禀陛下,臣以为江南打了胜仗,朝廷应该按照战功如数、如期发放抚恤和赏银,这样上下将士才能安心为朝廷征战!

匪首可令秦老将军派人来京城献俘,可一如鞑子将官在西市斩首以宣我大明国威。

至于那些匪军士兵嘛……范大人,听说北方在挖水渠?”刘鸿渐回头问向工部尚书范景文。

早在去年年底,由于国库有了银子,为了堤防北方继续大旱,在刘鸿渐的提议下,内阁便开始着手组织兴修水利。

但这年月挖水渠实在是太难了,没有挖掘机,没有拖拉机,甚至马车连轮胎都木有,所有的一切都靠人力!

范景文只诧异了一下,便明白刘鸿渐的意思。

“启禀皇上,微臣请求将这些俘虏押赴北方挖渠!”他赶紧出言到,生怕被人抢了先。

范景文乐坏了,要知道俘虏是不用给工钱的,而且与普通工人不同,俘虏嘛,不听话就不给你饭吃!

“只是那么多的俘虏,如何运抵北方,万一路上出了事怎么办?”刑部尚书孟兆祥提出疑议。

“无妨,走水路便可,水路快,还安全,传旨给漕运沿线多加堤防便可。”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敢战之兵在jiu江和wu昌城时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群农民兵而已,他们也大多是没饭吃才去跟着闹腾。

如今虽然挖水渠没工钱,但至少是有饭吃,大明的百姓,有饭吃谁还去起义?

“准奏!”崇祯也很开心。

俘虏向来是个难以处置的问题,都杀了显得大明朝廷太残暴,不杀吧养着花银子不说,还不安全。

可这些问题三言两语便被刘鸿渐搞定,而且还是天衣无缝,崇祯心里欣慰的不行。

“安国公举荐有功,赏银两千两,并古书画一箱!随朕来乾清宫议事,退朝!”崇祯说完便起身出了皇极殿。

额,本国公也有赏啊!

崇祯大叔真是太阔气了,家里的古书画从两晋南北朝,到盛唐两宋,足足有八大箱子。

都是名人真迹,这玩意要搁在后世,只一副画估计都能卖个数百万。

唉,本国公是不是回不去了?

刘鸿渐一边朝着乾清宫走去,一边怅然的想着。

“皇上找臣在来有何事?”刘鸿渐突然感觉很失落。。

“佑明怎看着一脸的不开心,先说与朕听听!”崇祯难得看到刘鸿渐心情低落,顿感诧异。

“皇上记得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吗,假如皇上是个普通人并误入其中,那里田园阡陌、自给自足,你也邂逅了皇后娘娘,并有了太子殿下。

但那里没有侍女、没有太监、连饭都要自己做,皇上会想着回去吗?”刘鸿渐认真的问。

“如果真是如此,朕应该不会回来!”崇祯只是略微一想便道。

他这十八年过的并不顺心,连带着自己的发妻周皇后都没怎么享过福,回想着十几年来历历在目怎一个苦字了得。

没有太监宫女又如何,他的妻子会织衣做饭,他也可以躬耕……

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更没有什么如果。

“臣明白了……臣明白了……”

第321章 大明军工帝国(第五更,300月票加更)

现在的刘鸿渐何尝不是那个误入桃花源的人!

虽然大明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没有高铁、没有飞机、甚至连电都没有。

但这里有他爱的人,也有一群爱他的人,更有一群指望着他生活的人。

这里冷冰冰,还是原来的世界冷冰冰,只有真正穿越了的人才知道呀。

这里的百姓并不冷漠,他们敬畏皇权、敬畏权贵、敬畏读书人,他们容易满足,吃一顿肉食都能高兴半天。

五色令人目盲,刘鸿渐只见后世之人冷漠远比前人,他们或许有更高的文化,更优厚的待遇,他们把自己的肚子吃的高高鼓气。

他们拿着苹果手机,穿着耐克阿迪……

他们站在地铁上,却互相连话语都说不出,他们所有的一切,宣泄在一个叫手机的东西上、一个叫互联网的东西里。

而忘却这世上最可贵的不是手机不是互联网,而是身边、而是眼前的人。

在那个世界,我是个孤儿,甚至连个虾米都不是,我消失了几乎没有任何人在乎。

但在这里,一群一群的人需要他,他们爱戴我、指望着我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在哪里。

我在大明,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在大明。

我是大明人,这里很需要我,刘鸿渐的眼神便的更加坚定。

“皇上,您找臣有何事?”这一切的思绪只在一瞬间想明白,刘鸿渐随即让问题回到原点。

“也没什么,那个线膛枪何时能装备到边军?”崇祯见刘鸿渐的神色恢复正常,随口问道。

“皇上可是还在担心建虏?您大可不必如此。

建虏不是咱们大明真正的敌人,甚至盟古人也不是!”刘鸿渐坚定的道。

他随即把目前军械所里的情况向崇祯说明,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把遂发枪推广到大明全军。

火器的更新换代需要时间,并非是新型枪械刚制造出来便马上投入使用。

新枪械的稳定性等各方面都需要实战测验,而这一任务交给万岁山千户所再好不过。

待到新枪械经过不断的改进、测验,然后再重新组装流水线投入生产,继而更换推广到大明全军。

崇祯当然不懂这些,事实上刘鸿渐也不懂,但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急不得。

这个年代,日子过的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都只够爱一个人。

所以,你急什么?

崇祯表示没什么,现在大明趋于太平,他少了先前大兵压境的压力,突然对大明的未来感到迷惘。

这是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的事,他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内阁的大臣们思维皆与他相仿。

而只有他最看好的安国公,仿佛一切置身事外,所以他想问问刘鸿渐。

刘鸿渐嘿嘿一笑。

“皇上,您糊涂啊!”刘鸿渐表示这很简单呀!

首先是自己吃的好、睡得好,然后便是让身边的人吃的好、睡的好。

再然后便是让全天下人吃的好、睡得好。

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呢?

从大明如今的情势看,大体上可以分作三步来走。

第一步,消除北患和川蜀的张献忠,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倒是不用过分担心。

第二步,革除弊政,大明积弊过多过久,就像一头身上驮满重物的骆驼。

重负都已经令它几欲跌倒,浑身还爬满了吸血的水蛭,这些弊政不除,大明的百姓将永无宁日。

第三步,海洋贸易,大明必须去分一杯羹,而且要分取最丰硕的那一杯。

弱宋并不穷,非但不穷,反而富的让邻国艳羡,甚至于打了胜仗还要给他过岁币,以报平安。

大明不弱,但真的很穷,为啥?

人家会贸易!不止国内做生意,海外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朝廷压根不用从穷苦的农民身上捞银子,只是手商税便占了十之五六。

而目前又是正处于大航海时代,大西洋、印度洋到处在争夺殖民地,可恨啊,大明还在闭关打内战。

如果大明有一支舰队,一支足以让西方小国颤抖的舰队,那么大明的许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没有粮食吗?去外面抢!

没有银子吗?去外面挖!

喜欢钻石吗?喜欢珍珠玛瑙吗?抢!抢!抢!

刘鸿渐把自己的想法简单的与崇祯分享,他试图开阔崇祯的眼界。

大明很大,但又很小,思维这个东西,不能只局限于一隅。

“分三步走……北患……弊政……海洋……”崇祯似乎陷入沉思,刘鸿渐所言几乎颠覆他的思维模式。

他知道他的肱骨不会骗他,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皇上,其实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军械所和天津卫的宝船厂。

只要我们可以生产出更先进的火器,威力更强大的战舰,便没有人敢于觊觎我大明的疆土!

他们看到大明的军队将退避三舍,他们看到大明的舰船将绕道而行!

皇上实在不应该忽视匠人们呀!”刘鸿渐说的诚恳。

“朕明白了,火器,战舰,军械所,宝船厂……

佑明,这些东西朕也不懂,但这不重要,你需要什么人、需要多少银子,皆可以报与朕。

朕将倾内帑之力支持你!”户部的太仓银大概还要用于大明各地,崇祯能直接做主的只有自己的内帑。

刘鸿渐对着崇祯大叔的果断也是深感欣慰,与一年前的优柔寡断相比,大叔真是好太多了。

只不过,崇祯大叔也你太悲观了吧!

“皇上,户部不入股咱军械所,他们早晚会后悔的!

您看着吧,不许太久,一年!一年咱们的军械所就能盈利!

到时候,让所有的人都嫉妒咱们!”

就目前来说,军械所和宝船厂的小号确实有点大,因为为了赢得战争,他和崇祯几乎一直在往里砸银子。

不断的扩容、征召,不断的研制、测验,这都是成本。

但想走在世界的前列,这都是必经之路。

“皇上,您看着吧,臣定当让大明成为军工帝国!

到时全世界的人都将为大明的火枪战舰而战栗!”刘鸿渐徜徉着未来太平洋千帆相竟的画面,陷入沉思。

“佑明,慈烺的婚期定了,朕想让你来主持!”崇祯突然道。

对于刘鸿渐给他描述的什么千帆相竟,崇祯好像并不怎么感冒,因为他连海是啥样都没见过。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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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上当了呀

刘鸿渐一下子被崇祯的大跳跃给弄懵逼了,刚还聊着太平洋、战舰,咋的又扯到太子的婚事了上呢?

主持太子大婚?司仪?

“不是啊皇上,您看我这样子,像能干司仪,哦不婚使的吗?”刘鸿渐指指自己,一脸苦逼的道。

他连自己与孙秀秀的婚礼过程都记不得了,就算是杨雪也只是按照普通人家结婚的小打小闹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皇家结婚可不是随随便便了事的。

古代人结婚向来注重礼节,而身为皇家,大明储君的婚礼肯定又是重中之重。

“无妨,只是副使而已,朕会知会礼部和内务府的官员,爱卿可每日去熟悉一番,很简单的,爱卿不用紧张。”崇祯倒是不甚在意,甚至还安慰了一下。

之所以选刘鸿渐为大婚副使,倒不是因为他长的喜庆,而是因为安国公给大明带来了福气,崇祯想把这福气延续下去。

至于其他的,那便不重要了!

“哦,那臣遵命便是,臣待会就去鸿胪寺瞧瞧去。”见崇祯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而且只是副使,刘鸿渐只得接下这差事。

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可是你非让俺当这婚使的,到时候出了事儿老子可不负责。

刘鸿渐与崇祯又聊了一会儿具体的事项,便准备闪人,临了还让崇祯派人查一查这马士英。

马士英长着一张嘲讽脸令人生厌尚且不说,这厮的礼部尚书之职本就来的不正派。

外加上上次他威胁这厮,竟然把他吓的一哆嗦,那时刘鸿渐便推测,这厮肯定也是个大老虎。

大明如今国库里的银子哪里来的?不都是打老虎得来的?

自己以抄家起家,把京官得罪了个底朝天,搞的全天下的官员皆以他为死敌,但这黑锅不能只是自己背呀!

崇祯没有表态,刘鸿渐也懒得管。

出了皇城,刘鸿渐还是打算先去了解一下大婚流程,不然心里总归是不踏实。

礼部是马士英的地界儿,想来那厮手下也没什么好鸟,去了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刘鸿渐直奔鸿胪寺,鸿胪寺卿蔡泰贤还不知道刘鸿渐已经被钦点为大婚副使,但鸿胪寺衙门的官员仍然不敢怠慢。

一听是安国公大驾光临,整个鸿胪寺衙门的官员全部肃然起敬。

“蔡大人,本国公前来叨扰,主要是想了解下大明储君婚礼的各项章程,你给本国公简单说说。”

刘鸿渐肚子有点饿,但也不好意思找这群明显被他官威吓着的鸿胪寺官蹭饭吃。

他只是想大致先了解下大致过程,然后赶紧回去。

“国公爷想了解我朝储君婚配大礼呀,国公爷请坐,容下官给您道来!”鸿胪寺官连缘由都没敢细问,这人他们惹不起,人家想问啥,他如实告知便是了。

虽然不知道太子大婚,他这个司仪能干点啥,反正有礼部和鸿胪寺在,自己大概也就是照本宣科说点好听话,然后大婚夜点个灯放个火吧!

但想不到这太子大婚繁文缛节多如牛毛,他这副使虽然作用有限,但需要参与的事情却是不少。

鸿胪寺卿认真的跟刘鸿渐讲解了半天,什么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以及各个阶段的详细步骤。

由于太子这家伙一次要娶两个,一个为太子妃,一个为选侍,各自礼仪、仪仗又皆是不同。

刘鸿渐耐着性子听了得有半个时辰,最后脑子都要炸了。

实际上这还是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太子选妃早在数月前便开始进行了。

如果真的让刘鸿渐从选妃便开始把关,那才真的会让他崩溃吧。

太子选妃几乎与皇帝选后一样郑重,毕竟太子妃在太子登基后也会转正成为皇后。

早在数月前,礼部发布了太子选妃的消息后,整个大明便开始紧张的运作。

太监们对一批批前来应选的姑娘进行检查,不但要观察容貌、听声音,还要派宫女检查她们的头发、五官、身体。

有一处不合格的就会被打发回去,这还只是一审。

二审时还要用尺子去量他们的身材、手臂和腰腿,不够标准和匀称的也会被打发回去。

二婶通过考核,到了三婶还要由宫中女官脱衣检查。

什么气味儿啦皮肤啦有没有疤痕啦,只要有一项不合格都会被淘汰。

然而以上的这一切都只是最基本的,再经过三审以后,还要检查最重要的仪态以及琴棋书画等方面的比拼……

这个过程又要淘汰掉一批,然后还要学习宫中的规矩、礼仪规范等等。

最后剩下一批万里挑一的优胜者,才由皇后、以及皇帝个别受宠的妃子、内务府等进行最后的甄选。

这蔡泰贤说起礼仪章程来犹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刘鸿渐听的暗暗咂舌,这特么比国际选美都严格啊有木有,这挑出来的女人该有多美!

刘鸿渐瞬间对那个被选为太子妃的陈氏感起了兴趣。

“这些都是婚礼相关的内容,国公爷若有兴趣可以拿去看看。”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蔡泰贤也是有点口干舌燥。

他抽空喝了一口茶水,起身从书架上抱过来厚厚的一大骡子书籍。

刘鸿渐脸都白了,这就是皇上说的很简单吗?上当了呀!

“这都是大婚当天有关大礼的东西吗?”刘鸿渐嘴角抽抽了两下。

还有兴趣可以拿去看看,天可怜见,他对这些可是一点兴趣都木有,都是被逼的呀!

如果早知道一个副使就要干这么多事儿,他刚才就不会答应崇祯,老子在家抱着老婆孩子睡大觉多舒坦……

“是呀国公爷,这些都是,礼部最近也知会了下官,太子殿下婚期已定,下官最近也是在忙活这些事。”蔡泰贤如实告知。

“不瞒老蔡你,本国公今日被皇上选为太子殿下大婚的副使……”到了这档口,肯定以后便要经常来叨扰人家,刘鸿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出来。

蔡泰贤:……

刘鸿渐愁眉苦脸的从鸿胪寺抱着一大摞子典籍回了家,在书房里只翻了两页便顿觉眼睛发酸,密密匝匝的小字儿,还是繁体的,还是竖着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木有的那种……

才看了不到一刻钟刘鸿渐便撇到了一旁,出书房去找老婆孩子玩去了。

至于什么大婚,去特么的小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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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盟古来使

出了书房,刘鸿渐悄摸的去了后厨打算寻摸点吃的,几个下人连带大厨柳红都被吓了一跳。

在后厨随便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刘鸿渐便优哉游哉的去了后院。

国公府的后院经过一再修缮扩容,如今已有两亩地方圆。

原本只是在侧边开辟了菜园子、花圃什么的,扩容后明显空旷了许多。

孙秀秀命下人在集市买了几颗果树,栽种到了院子中间,又在其余空地种上了绿草和花卉。

刘鸿渐觉得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总归是不好,闹不好要得脂肪肝,于是大手一挥,干脆让下人绕着后院修缮了一圈跑道。

但明人的服饰连个裤衩子都没有,实在是不适合奔跑。

好在两个小妻子心灵手巧,在刘鸿渐的一番比划之下,竟然真的给他缝制出了一个大裤衩子,外加汗背心。

她们把这玩意做出来后,自己都感觉面红耳赤,也就是二人见惯了自家老爷的放荡不羁,否则这东西要是搁外头,少不得又要被人骂做惊世骇俗。

后院北墙边是孙秀秀侍弄的菜圃,先是两排的豆角架子,足足有一人来高,再往里是便是黄瓜架子,最里边是些韭菜、葱蒜什么的。

豆角苗子已长了一尺来高,正好到了要捆缚秧子的时候,此时此刻刚恢复过来的孙秀秀正弯着腰侍弄着豆角秧子。

身后小兰帮衬着,杨雪则抱着小傲天满院子乱跑。

“老爷回来了!”杨雪首先听见刘鸿渐的脚步声,笑盈盈的抱着小傲天过来。

“嗯,回来了。”刘鸿渐在小傲天和杨雪脸上各亲了一口,可能是胡茬扎到了小家伙,弄得咧着嘴又要开始造反。

“你个小妮子又不听话,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刘鸿渐见孙秀秀从菜畦走过来,假装生气道。

“夫君,秀秀知道错了,可这豆角秧子长这么高了……”孙秀秀一脸做错事被捉到的可怜兮兮模样。

“哼!等你身子好了为夫再‘惩治’你,快去洗洗脸吧,看你,都弄成了小花猫。”刘鸿渐捏捏孙秀秀的脸宠溺的道。

都已经为人母了还被夫君如此说,直把孙秀秀羞的赶紧去了屋子里洗漱。

“老爷为何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杨雪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小兰,自己则轻轻的给坐在长凳上的刘鸿渐捏着肩。

“是啊,太子大婚,皇上让为夫做那大婚的副使,谁知太子结个婚竟要那般多礼节,真是头痛!”被崇祯大叔给忽悠了啊,失算!

“老爷,皇上指名道姓将您选作太子殿下的婚使,那是对咱家的器重,一般人求都求不来呢,老爷应该高兴才对!

对了,老爷知道太子殿下纳的太子妃是谁家的姑娘吗?”八卦是女子的天性,杨雪笑嘻嘻趴在刘鸿渐的耳后问道。

“好像是京城陈记布庄家的女子,你个小妮子问这个作甚,给为夫过来!”刘鸿渐示意杨雪从凳子后绕过来,然后一把把她带入怀中。

“呀!老爷,雪儿都有身孕了呢!”杨雪被吓了一跳轻呼道。

“你也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整日还跟个孩子似的满院子跑,嗯,小肚子是有点怀孕的样子了呀。”刘鸿渐一双大手在杨雪身上游走。

只一会儿杨雪的俏脸便红的扎在了他的怀中。

“夫君你又在欺负雪儿妹妹,牛管事在外面找你,好像有客人来访。”孙秀秀一番洗漱刚出的屋来,便撞见了刘鸿渐的咸猪手行为。

“这个大棒槌!上辈子肯定跟本老爷是冤家。”刘鸿渐嘀嘀咕咕的替杨雪整理了一下衣衫,又与孙秀秀磨蹭了一会儿才去了正厅。

“察哈尔汗国阿布奈大汗帐下孛罗赤拜见大明安国公!”孛罗赤见刘鸿渐来了,赶忙起身行礼。

“哟,这不菠萝大人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刘鸿渐赶紧把老头扶起来,这家伙的年纪看起来比内阁的大爷都大。

孛罗赤的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些的盟古大汉,这二人与瘦削的孛罗赤不同,浑身的肌肉以及额头暴起的血管足以让牛大棒槌汗颜。

牛大棒槌对此浑不在意,他手里端着akm,眼睛盯着孛罗赤身后的那两个大汉。

而那两个大汉的其中一个也不服气般与牛大棒槌对视。

“多谢国公爷关心,鄙人托大人的福,一切都还好。

哦对了,荣在下给国公爷介绍一下。”孛罗赤侧身指着身后的两个大汉。

“这位是土默特部部长之子柯比。”孛罗赤指着左边的大汉介绍道,这大汉也是赶紧弯腰行礼。

“这位是……侨旦…你作甚…”孛罗赤见侨旦竟然跟国公府上的人对上了眼,眼睛都绿了。

这个侨旦一路上可没少给他惹事,若不是他帮衬着,这侨旦早被大明官府捉了去。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半年前他来时这里还是伯爵府,如今呢?

人家都已经是国公了,国公在大明是什么地位?再联想到这位年轻的公爷在大明皇帝陛下心中的位置。

天哪,你这个不开眼的莽夫!

“这位是喀喇沁部部长之子侨旦!”在孛罗赤的提醒下,侨旦才收回了不服气的眼神,咧着嘴向刘鸿渐行了礼。

“嗯,菠萝阁下此番来找本国公又是所为何事呀?”刘鸿渐收起笑容问道。

蛮夷还是蛮夷,虽然孛罗赤还算通大明习俗,但你身为外族的大臣,有什么事应该去找大明朝廷去,礼部就是干这个的。

你老跑这儿找本国公作甚,也就是皇上相信他,外加上那些个鸟文官被他整怕了。

否则,若换了其他官员,必定要被这些键盘侠扣上个里通外国、图谋不轨的大帽子。

“国公大人,孛罗赤此番前来,首先是为了恭祝大明陛下在辽东大败女真人!”孛罗赤喜笑颜颜。

“别废话,本国公忙着呢!”鞑子不是都很直接的吗,怎么这个老头也如朝臣般磨蹭,但刘鸿渐才不信这老头就是来恭贺的。

这些北蛮子,你越是对他客气,他们越不把他当回事。

反倒是你越粗鲁,对他们表现出不屑,他们便会更加的恭敬。

盟古打不过大明朝,在他们看来,强者当然要有强者的派头。

“国公大人,鄙人三人前来,是代表察哈尔部、土默特部、喀喇沁部与大明朝的友谊而来。

我等希望大明边镇可以增加互市的时间!”

第324章 你们说了不算

“不止如此,俺的父汗希望能重开张家口为互市地点。狂沙文学网”土默特部王子侨旦体格雄壮,大股坐在明式靠背椅上撑的椅子咯吱作响。

“对,俺的父汗也说了,如果想让俺们跟着大明打女真人,就得开张家口互市。

除此之外,俺父汗说你们大明的粮食太贵了,一批蒙古马才给换七石粮食,得便宜点!”喀喇沁部柯比也急忙抢答,说完还拎起酒囊来了一口。

“大人莫要见怪,他们皆是粗鄙之人,不过就目前来说只开宣府和大同两个互市地点确有不妥。”孛罗赤赶紧补充道。

土默特部与喀喇沁部西部与察哈尔接壤,东又靠近女真人的地界,以北便是大明的长城,这地儿实在太尴尬。

也不知这孛罗赤是如何把这两个部落忽悠过来的。

“你们找错人了吧!此是国之大事,阁下应该去找我大明礼部谈,找本国公做甚!

况且,开不开新的互市地点,以及在哪开,你们说了不算!”

刘鸿渐能如此客气,完全是看在孛罗赤的面子上,这厮后的部落怎么说也给大明提供了紧缺的战马,还跟宣府老魏一起干掉了豪哥的部队。

他后这俩大老粗呢,算个什么东西?

还部落王子?王子长成你们这幅尊容真是玷污的王子的称号呀!

若没有菠萝老头,刘鸿渐早就派人把这俩蹂躏他家椅子的家伙扔猪圈了。

“大人息怒,鄙人并非不想去拜谒大明朝廷,在三十多年前时鄙人曾有幸与大明礼部的官员接触过。

恕鄙人直言,若鄙人去与礼部谈此事,没三两个月根本出不了礼部衙门。

如今盟古草原局势动dàng),拖不得呀!”孛罗赤满脸的愁容。

自从察哈尔临阵倒戈,并给了女真人一记du龙钻,那多尔衮便对他察哈尔恨之入骨。

不仅下令其他部落抢夺他们的草场,更是暗地里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这老头儿心里跟明镜似的,找礼部没有用,甚至就算找大明的内阁也不顶事。

孛罗赤以盟古使节的份来到京城,早在昨晚便摸清楚了如今大明朝廷的局势。

这事啊,到了最后绕一圈还是得面前这个安国公来拍板。

唉,咱察哈尔怎的没出这样一个经天纬地之才?

曾经称霸中原的黄金家族,如今竟然需要他一个七十岁的老朽四处奔波,孛罗赤盯着面前的刘鸿渐若有所思。

“那也不行,这事儿必须去与朝廷谈,找本国公没用!”刘鸿渐直接一口回绝。

虽然他是朝中一霸,崇祯也信任他,但这事儿不是这么办的,信任这东西可不能透支呀!

大明粮食本来就紧俏,都给了你们,大明的百姓吃啥?

况且如今北患在刘鸿渐心里,已经没有几个月前那么紧急了。

“大人可不能小觑了女真人啊,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最会使那和亲之策,光是女真人的公主都嫁过去十几个。

如今那科尔沁部、喀尔喀部与他们血脉交融,已是女真人的铁杆盟友。

还有诸多的草原部落都在观望,若我方的实力增强,他们就会倒向我们这边。

反之,则大事不妙呀!

我察哈尔去岁冬遭遇白灾,牲畜死伤无数,您是大明皇帝的女婿,是大明朝廷说一不二的人物,作为大明的盟友……”

孛罗赤见刘鸿渐不为所动,只得打出了苦牌。

“大人,俺们部落都是神手,咱们可以帮大明打女真狗!俺父汗说了只要大人能帮俺们部落,他就把俺的妹子送给……”

侨旦一听便急了,他父汗好不容易准他来一趟大明,就交给他这么点事如果都办不成,他还哪里有脸回去。

“停停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互市地点对你们有这般重要吗?”刘鸿渐对于这些糙汉子家的公主丝毫不感兴趣。

见这些莽汉说话越来越不着调,赶紧出言打住。

“大人有所不知,女真人此番征战,几乎赶走了整个草原的牛羊,这冬季对于我们游牧民族本就十分难熬……”

“俺们部落距离最近的宣府都有数百里,中间还隔着个女真人的狗腿子,俺们拿牲畜换的好几批东西都被他们抢了去……”侨旦说起被抢的粮食咬牙切齿的。

“那女真人要将俺们部落分成好几个旗,俺父汗不同意,他们便要来征伐俺……”

“俺妹子是俺土默特的明珠……”

“俺……”

两个盟古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全然不顾已经不耐烦的刘鸿渐。

“菠萝,把这二位请出去可好?”刘鸿渐深吸了一口气道。

虽然知道这些家伙并无恶意,并且也有诚意的样子,但实在是话不投机。

而且,这俩货也太直接了吧,钛合金直男也没这么直。

孛罗赤知道这位国公爷耐不是很好,赶紧把这两个刚收服的部落王子给拉到了一边。

“开张家口为互市地点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本国公有个条件!”刘鸿渐略微思考了一下道。

“大人请说!”孛罗赤知道重点来了,十分的认真。

“我听闻你们漠北蒙古皆是出自鞑靼一脉,虽然他们跟着建虏混,你们则与我大明联盟。

但私底下却是还有些联系,本国公需要你帮助查明,这些年来大明的降臣降将都有谁?

他们的官职、在建虏军中的地位、驻防地点,这些都要搞清楚!

另外,在接下来大明与建虏的交战中,本国公不指望你们与建虏直接交战,但起码要保证其他部落不来捣乱。”

反攻倒算的时候到了,本来刘鸿渐想着让这些盟古人一起参与,可转念又一想。

没有必要,既然是世仇,那么便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

“大人,这完全不是问题,最近一个月鄙人跑了不少的部落,这些部落有不少人在女真人那边。

而且他们对于接下来战斗摇摆不定,大人交代的也正是鄙人要做的,这不冲突。

只不过,鄙人也有个小小的请求!”孛罗赤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刘鸿渐。

“哦?”刘鸿渐觉得这老头不怀好意。

“大人与女真人作战时,用的那种火枪,不知可否卖于我部一些?”

ps:今天发生了点事耽误了,剩下的一章明补上吧。

第325章 还是我大明牛逼

“noway!,不可能!”刘鸿渐一口回绝,他觉得这老头好像想太多了。狂沙文学网

大明都还没全部配置最新的火器,现在你来找本国公要?

妹的,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买了老子的武器来打老子怎么办?

“没关系,没关系,是老朽唐突了!”其实孛罗赤也是看似不经意的问问,他想看看大明的这个安国公是不是个可以‘通融’之人。

事实上换做晚明的任何官员,只要舍得出银子,孛罗赤都有把握买到这种武器。

可据他调查,这种新式的火枪居然不是出自大明的工部,而是一个叫做大明皇家军械所的地方。

而这个军械所的主人便是大明的安国公,据说就连大明军队内部,得到这批火枪,也是户部付了银子的……

这个安国公简直太恐怖了!

为什么大明的皇帝对此置之不理?甚至还放任不管?

孛罗赤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他们的察哈尔勇士是别想得到这批犀利的火器了。

“哈哈,菠萝你也别灰心,主要是目前火枪紧缺,大明的军队还未全部更换。

一年,本国公保证,一年以后,大明的火器优先提供给你的部落。”刘鸿渐打了个哈哈。

对于火枪,刘鸿渐还是有点太敏感了,但想到如今膛线枪也初有成果,一年的时间,差不多可以更新换代了。

那么这些更换下来的遂发枪……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嗯,这是个好生意!

国家强大了就是好呀,用剩下的垃圾都有落后的国家抢着要,想起后世的华夏,刘鸿渐对于目前的大明也是颇感自豪。

他一定可以做到!一定!

“是汗国!大人,一言为定!”孛罗赤赶紧纠正刘鸿渐的口误。

察哈尔是黄金家族的嫡系后裔,有着纯正而高傲的血统,这血统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嗯,好说好说!”刘鸿渐哪里管你什么汗国,只是哈哈一笑。

一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多少事儿呢?到时候本国公的火器卖给谁,那是要看谁最听话,而不是承诺。

国与国之间哪里有什么百分百的承诺?除非……这些盟古人愿意加入我大明!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明亡后其实最倒霉的还不是汉人,而是盟古人。

明末时内盟加外盟再加更西边的瓦剌一脉后裔,盟古全族约有一千二百万人。

然而,三百年后,在螨清的种族遏制之下,竟然只剩下区区一百万人不到。

究其原因实在简单,建虏入关之时全族不过五十万上下,然归附建虏的盟古人却比他们多数十倍。

若是你,你怕不怕?

于是乎,来吧,给你上枷锁。

第一道枷锁,控制男丁上限,比如科尔沁盟古男丁最多不能超过八万。

若要问超过了咋整,当然是杀掉!

甚至于上战场时让盟古人做前锋,这简直再正常不过。

建虏入关以后,螨州八旗是很少亲自攻城掠地的。

他们以汉八旗打汉人,以蒙八旗打汉人,以盟古人灭盟古人,以盟古人灭其他任何敢于反抗螨清之人,最后让盟古人自己把自己掐死。

仅以螨清对准噶尔为例,准噶尔为啥反?准噶尔真的是建虏们所说罪大恶极吗?

如果准噶尔大汗噶尔丹在这儿,他肯定会用发自肺腑的声音高喊:forfreedom!

人家只不过不想亡国灭种罢了!

事实上,那是盟古归附螨清后,为自己的民族做出的最大也是最后一次反抗!

但结果呢?准噶尔作为瓦剌一脉也先大汗的嫡系后裔,清以从西方引进的大炮屠杀英勇的准噶尔勇士。

他们对准噶尔实行了恐怖的mie族政ce,全族八十万被屠戮到只剩六千,准噶尔从此成为一个地名!

第二道枷锁,愚民与宗轿!

盟古人一开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信喇嘛教,螨清朝廷洞察到了这一弱点,遂以‘建一座喇嘛庙胜十万兵’为口号。

仅两百年时间,使盟古接近一半男丁成了不能生育的喇嘛!

令人发指!

倘若有人了解个中的心酸,便知道何以外盟能脱离华夏而去,非实势也,更非毛之过也!

乃外盟因为螨清而对华夏寒心也!

尼玛,跑题了!!!

刘鸿渐的想法其实一点都不复杂,他不在乎盟古与大明百年来的是是非非。

他们也是想活下去,只不过当时的大明不够强大而已。

这些糙汉子,脾气憨且直,简直是生来的战士!

毋庸置疑,大明能帮到他们,他们同样可以帮到大明。

而大明的军队以后肯定便是以火器为主,但在这年代,精锐的骑兵却是必不可少的。

也许最好的方式,呵呵呵,刘鸿渐心里稍定,慢慢的酝酿出了一点端倪……

与这三人进行了一次不算愉快的商议后,刘鸿渐答应三后带他们去礼部签署文书。

而他则还要就此事与崇祯大叔汇报一下,虽然问题不大,但说还是要说一下子。

送走了三个盟古大汉,刘鸿渐坐在客厅沉思。

建虏毕竟猖獗,但盟古更是不容小觑,广阔的草原,复杂的势,到底该如何处置?

就算是大明将来强大了,难道也去学朱棣同志来个五征盟古吗?

天可怜见,朱棣的五次征伐,劳民伤财不说,收效却是甚微。

你骑马,人家也骑马,还没有人家熟悉地形,虽然把人家打的鸡飞狗跳满草原狂奔,但充其量不过是去人家地牌儿装了个bi),哦不,是五次!

那样肯定不行!自古以来,真正有血的民族从来不是靠杀戮去征服的。

杀戮只能毁灭一个民族,而想征服他,想让他认同你……

只能靠文化!包容,融合!

这才是一条一劳永逸的路呀,虽然过程可能会很麻烦。

嗯,我大明,我华夏民族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传承了数千年的文化了。

如果在全世界的民族之林里,寻找、比较出最具有包容的民族,华夏肯定能排进前三。

也许,应该去找大叔商量商量,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想到此,刘鸿渐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还是我大明牛bi)呀!

“棒槌备马,咱们去军械所溜达溜达!”

ps:写这章翻阅了不少关于明末盟古各部的资料,若某些观点与书友不符,望轻喷。

第326章 穿越者三大件

时值午后,春风和煦,城外路边的嫩草也都冒出了头,刘鸿渐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赶着路。

“棒槌,你真的考虑好了?可别辜负了皇上!”刘鸿渐突然对身后的牛壮说道。

牛壮扛着akm紧跟在刘鸿渐马后,再往后还有四个腰佩长刀的国公府家丁。

“老爷,您说啥?俺没听明白!”牛大棒槌赶上前去问道,中午的日头映的他眯着眼。

“你这家伙少跟本老爷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不是说若你有意京营或边军,可为参将、晋爵伯爵。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光耀门楣,你应当好好把握。”刘鸿渐轻声说道。

自刘鸿渐在京城城墙打农民军时,与牛壮相逢并收为家丁,二人历经京城攻防战、山海关血战、临县攻防战……

凡是刘鸿渐去过的战场,这家伙是一个没落下。

只有刘鸿渐明白,牛壮这家伙看似鲁莽,实则粗中有细,去军队里锻炼锻炼肯定也可以镇守一方。

跟在他身边当个家丁,对这厮有点不公平,所以刘鸿渐还是要劝一劝。

“哦老爷是说这事呀,俺不去京营,俺就想跟着老爷。”牛大棒槌回答的很干脆。

他虽然没文化,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但却最是懂得知恩图报。

在他看来,之所以能有如今的一切,皆是他家老爷的福荫。

如果当初老爷不收他当家丁,也许他现在还在守城墙,哦不,也许他早已经战死城头,哪里还有如今的这许多赏赐。

也正是因为他没啥文化还不识字,而且知道那些当官的都是满脑子弯弯绕、满肚子坏水儿,他即便是真的去了。

估计也当不了多久,便会被人穿上无数小鞋子,然后打回原形。

与其在官场里受气,还不如跟着老爷呢!

况且皇帝大老爷不是还赏了他个子爵吗?他老牛家十代贫农,到了他这儿反而得了个爵位!

还想啥?做梦都能笑醒!人啊,得学会知足!

“哼,这可是你自己想好的,以后可别后悔。”见牛壮浑不在意,刘鸿渐只得罢了。

好在他如今头上还顶着督师的名头,如果大棒槌以后突然想通了,也没啥,大不了他去找皇上走个后门。

一行人溜溜达达的便到了军械所,军械所里由于一直在加征,显得略微有些拥挤。

弹药工坊、火枪工坊、火药工坊、火炮工坊……

外加上各自的研究室,各个部门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显得格外热闹。

看来得想办法把最占用人手和场地的火枪、火炮工坊挪出军械所了,至少得在外面单独成立个兵工厂,而军械所只负责科研。

唉,那群可怜的民工呀,干不完的建筑活儿,唉,他也可怜啊,四处都要花银子。

原本军火可以大赚特赚,但卖给自家军队又不好加价,又是战时,刘鸿渐大多是成本价出售。

而想出口挣点快钱,估计至少得膛线枪可以大批量生产并更换到全军后才行呀!

如今,唯一能给他挣点银子花的,只有山西顾家父子给他打理的煤矿。

苦逼呀,到处都在花钱,入不敷出,入不敷出呀!

“大人,老夫正好有好事要告知大人,不过您怎么这般愁眉苦脸的?”宋应星满面红光,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他的前二十年,为了科举而奋斗不已,结果连个进士都没考上。

他的中二十年,为了百姓而加入官场,结果人微言轻混了那么久只当了个县令。

心灰意冷之际,辞官归乡专心著述,本以为人生就这般了。

老了老了,没想到枯木逢春,遇到了面前这位年轻的神人!

是的确实是神人,不然他哪里来那许多图纸?

那些图纸绘图之详细,解说之细致、印本之工整,他平生所未见,虽然错别字多了些,但也无伤大雅!

他从来没问过刘鸿渐这些图纸的来源,正如他对牛壮背着的akm恍若未见一样,不该问的不问,便是他最恪守的原则。

如今他不仅是这军械所的二档头,掌管着手下上千的匠人和无数的资源。

只要他想,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感兴趣的实验,并且所有的开销均是免费。

而且,竟然还得了陛下的赏赐,被敕封为正五品的骁骑尉!

天可怜见,他以举人身份混了近二十年官场,才堪堪当了个七品的县令。

如今只是拿着面前大人给的图纸,按图索骥般研制出了两三件武器,便得了正五品的武勋。

他还犹记得宫里来宣读圣旨时,同时被封做从六品武骑尉的加农炮研制者张峰直接晕倒。

而他也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知遇之恩,人这一辈子若能遇上个贵人,真是件幸福的事。

很显然,面前的年轻人,便是他的贵人。

“哦?宋老有何好事告诉本官?”放下花银子的心痛,刘鸿渐强打起精神问道。

“咱们玻璃工坊的玻璃已经研制成功了!”宋应星拱手向刘鸿渐汇报工作。

“啥?玻璃?哎呀我次奥!”刘鸿渐激动的一拍手,刚才的所有不快瞬间便消失了。

玻璃呀,穿越者挣银子的三大件之一!

他刘鸿渐,终于可以卖玻璃了!

宋应星知道自己的这位大人虽然天纵奇才,但却因为年轻遇事难免情绪化,也是见怪不怪。

“走啊,宋老,带本国公去瞅瞅!”刘鸿渐兴奋的拉着宋应星的胳膊,向军械所外的玻璃工坊走去。

玻璃工坊如今也已经有了近二十个老琉璃匠,和五六十个负责干力气活儿的工人。

这些老琉璃匠炼制了一辈子琉璃,也被欺负和压榨了一辈子,个个穷的没脾气。

到了这玻璃工坊都是进入天堂般,不仅薪俸高,待遇好,还没人来吆五喝六。

他们珍惜这份差事,并十分卖力的研制这个叫做玻璃的东西。

琉璃和玻璃一字之差,制作工艺相似,但材料确是不同,在轻工业基础》里,制作方法写的明明白白。

这些琉璃匠也是经验老道,彻夜研究,很快便成功的研制而出。

一面面长宽约一尺的玻璃平放在木质的桌子上,刘鸿渐轻轻的抚摸着,仿佛在抚摸白花花的银子。

这尼玛哪里是玻璃,这都是银子呀!

“发财了!”

ps:稍后还会再更一章,补上昨日的空缺,大伙儿早些休息,可明日在看。

第327章 挣点银子不容易(第一更)

“这玻璃是谁研制出来的?”刘鸿渐对着身后闻讯赶来的十几个琉璃匠们问道。

宋应星如今正在全力搞军工科研,刘鸿渐的这些副业基本上是这些匠人们自己捣鼓。

“回大老爷,这玻璃是俺们一起弄出来的,俺们同吃同住研究了半个月嘞!

一开始烧制出来的玻璃透明度不够,俺们加班加点的改进,还有就是如何把这玻璃压制成平面……”

一个头发都白了半边的老匠人从人群走出来,拘谨的给刘鸿渐介绍着,面前这几面玻璃的诞生过程……

“大人,他便是玻璃工坊的掌班孙大义。”宋应星小声介绍了一下。

他虽然不怎么干预这些琉璃匠们研究,但身为军械所的二档头,却是掌管着玻璃工坊的资金和人事任命。

“嗯,你们应该感到骄傲,因为数百年后你们都将载入史册!

宋老,这些匠人每人赏银两百两,孙班头赏五百两。”

刘鸿渐鼓励了一下这些老匠户,又是赏银、又是嘘寒问暖,把十数个新任玻璃匠感动的稀里哗啦。

他们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是谁,他们确实感到骄傲,不过那是因为他们的老板是大明的安国公。

玻璃实在是个伟大的发明,有了这玩意,家里基本可以告别窗户纸了。

窗户纸透光性差不说,还总是会破,见多了影视剧里偷听偷看别人家时,舌头舔一下手指,在别人窗户上扣个洞的镜头。

刘鸿渐觉得自己要发财,总算可以堵上军械所的亏空。

不过他的这个作坊实在太小了,匠人加上工人,加一起才这么不到一百号人。

这么点产量可不行呀,玻璃这东西绝对是紧俏货。

莫说其他人,就是让崇祯大叔知道了,估计也会马上跟他要货,这么点产能,想把整个皇宫的窗户换一遍,估计都得一年半载。

不行啊,还得扩容,扩容又要盖更大的工坊,又要招收更多的匠人、工人。

天哪!我的银子!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挣到钱!

刘鸿渐心里徒呼奈何,一旁的宋应星不知道自己的大人抽了什么风,表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的,活像一个面瘫患者。

“大人,您怎么了?”宋应星关切的问道。

“啊?没啥,没啥,宋老军械所账上还有多少银子?”刘鸿渐从幻想中挣脱出来,随口问道。

“大人,账上还有三十几万两,还够支用个一两个月左右!”宋应星不好意思的道。

他是西山这整个一大片产业的总负责人,按理说这些产业除却为国为民之外,还是应该挣些银子的,毕竟国公爷又不是开善堂的。

可这都半年了,不仅没有挣到银子,反而花银子如流水。

前些日子山西煤矿送来的分红,一股脑都被刘鸿渐送到了军械所,如今这里扩容、那里也扩容,到处在招兵买马、买原料……

刘鸿渐或许只是知道银子花出去了,可他宋应星却还知道每一笔银子的具体去处,而且越是了解的清楚,越是觉得军械所就是个销金窟。

“扩!玻璃厂要扩,要尽快量产,招人!”刘鸿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既然知道百分百可以挣银子,那么就算再是窘迫,也要咬牙开干,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刘鸿渐给自己打气。

“大人,再加征多少工人?”宋应星嘴角也抽了一下。

银子都是他花出去的,即便心里替国公爷心疼,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只有知道要加征多少人,才能大致算出要扩建多大的作坊。

这都是要计算成本的!

“先加征一千人吧!要尽快实现量产。

还有把这些玻璃,背面镀上一层铝,制作成巴掌大的镜子,然后京城内各大青楼里的花魁都送上一块!

记住是免费赠送,告诉这些花魁镜子的来源,把玻璃工坊要招代理商的消息放出去……”

刘鸿渐嘴角慢慢上扬,京城有数十家烟花之地,这些地儿的花魁接触的又皆是豪绅、富贾、勋贵。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能有一面如此清晰照出自己的镜子,想来花魁们会很乐意帮他宣传。

通过她们,玻璃工坊将以最快的速度为全京城所知,商人又皆是嗅觉灵敏之人,相信不出多久工坊的镜子便会为天下人知。

至于招代理商,也是省的许多麻烦事,自己卖还要再征人手,倒不如给这些本来便是做生意的商人。

好在他是生产商,处于资本的上游,完全可以通过产量和其他手段遏制这些商贾。

“是大人,老夫稍后便去办!”宋应星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刘鸿渐的意图。

玻璃这东西似乎不仅仅可以做镜子、做窗户,等会儿,让本大人想想……

刘鸿渐眉头一皱,突然盯着宋应星看了起来,宋应星哪里被人如此看过,瞬间某个地方一紧。

“宋老,你如今看书看的清楚不?”刘鸿渐自己是没有近视眼的,但想来古人应该也避免不了这些毛病。

“回大人,老夫年纪大了,日头好的话没问题,若是晚上点了油灯,便得离得远些才能看的清……”宋应星不知道面前的大人问这个作甚,但仍是如实禀报。

“那便好了!宋老,你有福了!”刘鸿渐哈哈一乐。

如果宋应星知道有羊驼这种生物,他的内心肯定会万马奔腾,什么叫这便好了,还有福了?

“本官的意思是,宋老您这毛病啊叫老花眼!咱们这玻璃,恰好可以用来制作眼镜,带上这眼镜不论是近视、还是远视,皆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六不六?”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刘鸿渐感觉自己棒棒哒。

都说我华夏子孙头悬梁锥刺股,读书练字那是极为用功,想必,近视眼不少吧!

还有朝廷里那些个头发都白了的腐儒们,甚至天天熬夜批阅奏疏的崇祯大叔。

嗯,他们都需要一副眼镜!

眼镜,对了,还有望远镜……

大有可为!刘鸿渐瞬间又对赚银子恢复了点信心。

几日后,整个京城乃至顺天府的巨商富贾们都沸腾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西洋镜,可这明显有质的区别。

西洋镜不仅小,而且成像也与青楼里见到的那块差的远,所有有些远见的商人皆是嗅出了巨大的商机……

第328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第二更)

京城神仙居。

早在昨晚,神仙居里最贵的一个包间,便被神秘人给包了下来。

如今豪华的包间内已经坐着好几个身着锦缎的男子,这几个人年纪都已不小,或许是日子过的太好了,每个人的肚子差不多都鼓鼓囊囊的。

“蒋永民,你也敢觊觎这玻璃生意吗?”为首的老者皮笑肉不笑的问向屋子角落坐着的一个中年商人。

“徐老板,国公爷既然公开征人代理,鄙人为何不能来?”这叫蒋永民的也是丝毫的不示弱。

“就是就是,大伙都有机会,就看谁的家底儿足了,莫要伤了和气,哈哈哈。”另外一人拍拍自己的腰包道。

“咱们几个也算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安国公何以让我等一直在这儿等他?难道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另一人似乎有些不高兴。

“子川兄莫要如此说,老夫听说安国公大人脾气可不是太好,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啊!”

“哟?我说这一路上怎的一个劲儿的打喷嚏,这是谁在念叨本国公?”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安国公刘鸿渐在两个家丁的护卫下,闪亮登场。

一番嘘寒问暖相互客套之后,刘鸿渐暗暗开始大量这五个商人。

坐在他身边的这位,据说也是京城实力最雄厚的,姓魏名财,乃是京城专门做酒楼生意的大商人。

据传就是这神仙居,也是有这姓魏的股子,不止如此,便是南京那边也有不少的产业。

“国公爷,咱明人不说暗话,您就说吧,这玻璃生意您究竟打算怎么做?”魏财下首,性子有些急的张原栋忍不住出言。

这厮乃是隆平候张拱日的内侄,张拱日无子,唯独对这张原栋十分看重。

这厮借着他叔父的名头,在京城也算是大富之家,经营着酿酒生意。

“嗯,本国公也喜欢爽快人,诸位也都是大忙人,本国公也不多耽搁。

讲下规矩,本国公的玻璃工坊目前已经实现量产,而这所谓的代理权,便是说,本国公定一个出厂价卖给你们。

然后这批玻璃你们再卖多少,卖什么价,本国公便是不再去过问。

为了诸位可以尽快挣到银子,这代理权是独家的,你们,明白本国公的意思吗?”刘鸿渐说完,端起桌旁的茶水抿了一口。

五个富商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说让他们出银子竞价,谁出的银子多,谁便可以独揽这批玻璃生意。

至于这玻璃生意的市场究竟有多大,那便是他们自己的能耐了,五个商人的眼神都变的炽热。

“敢问国公爷,您的玻璃工坊每日可产玻璃多少,您的价格又如何定?”做在角落里的蒋永民小声且恭谨的问道。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目前本国公的工坊可日产玻璃三百方,每方皆是长宽各两尺,每块价格暂定为十两。

目前本国公的工坊正在扩容,日后产量可能会翻个数倍!”刘鸿渐也是大致说了下。

价格定为十两一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玻璃这东西虽然不是啥高精尖的东西,但物以稀为贵,谁让你们没有呢?

十两的定价意味着与平民百姓无缘了,但玻璃不是刚需,平民百姓没有玻璃也照样生活。

反过来,即便是他把价格定为一两,该买不起的还是买不起。

而那些大富大贵之家,一两与十两又有多大区别?

他就没想着赚老百姓的银子,要赚也是赚这些富户的。

这些家伙个个攀比心极强,张三家若把窗户纸全换成玻璃,隔壁李四家又怎么能忍?

“魏某愿出二十万两,买下这个劳什子独家代理权!”魏财趾高气扬,拍了拍肚子道。

若是把他京营的几家酒楼都换上玻璃,窗明几净的,生意岂不是会更好?

“张某出二十五万两!”张原栋不甘示弱。

前几日他去翠云楼消遣,那里的花魁婉儿姑娘便有这么一面出自安国公玻璃工坊的镜子,他是一见到便敏锐的觉察到这镜子里蕴含的商机。

把这么一大块玻璃做窗户纸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分成小块全部做成镜子,不说其他,只是一块小镜子,估计都能值个好几两。

“四十万两!”知道这玻璃价值的又不止他一个,坐在张原栋边上的柳威道。

“什么?姓柳的你疯了吗?直接加价十五万两,哪有你这么加价的?”魏财一下子便火了,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败家的呀?

“哼,老夫家里有银子,想怎么花还用得着你来教?”柳威对于魏财的指责嗤之以鼻,四十万两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倾家荡产了。

可没办法,自从山西那边的商路断了以后,外加上朝廷如今竟然从郑芝龙那里直接买粮,他柳家再不想个出路,那可真就是坐吃山空了。

“四十五万两!”又一个声音响起,声音有些娘,听的刘鸿渐直皱眉头。

玻璃生意既然是公开征召代理商,那么自然是价高者得,能来到此处的这五人,也定然是从众多觊觎这生意的商人中脱颖而出的。

而这喊出四十五万两的,便是一个叫黄渡的中年人,这厮似乎是有点虚,据说这厮是做青楼生意的……

“五十万两!你这病痨鬼,真是好大的胆子!”魏财对于这做皮肉生意的家伙十分的不感冒,虽然他自己也常去人家的场面上去逛。

但很多人就是这样,表面上对此嗤之以鼻,其实内心里却是甘之如饴。

“嘿,姓魏的,你这是在威胁人吗?”刘鸿渐可不管你是干啥的,谁敢阻止别人加价,那便是与他过不去。

“五十五万两!”柳威不甘示弱,但脸上却是阴沉沉的,怕是也到了极限。

“五十八万两!”黄渡似乎也是挣扎了一下。

“六十万两!”一直坐在边上没发言的蒋永民突然道。

“姓蒋的,你有这么多银子吗?不怕把你撑死?”魏财出言讥讽,这几人里他最不怕的便是这姓蒋的了。

因为包括他在内,屋子的人背后都有大人物撑着场面,只有这姓蒋的是个异类。

倘若这厮敢与之争抢,他魏财有的是手段让这个姓蒋的家破人亡。

“姓魏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给本国公出去!”

第329章 本国公罩你(第三更)

刘鸿渐一拍桌子,直接指着魏财道。

你特么的有银子了不起呀,竟敢在本国公面前如此放肆,还敢威胁人?怕不是没吃过枪子儿吧!

“国公爷,魏某没别的意思!”魏财赶紧收起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出去!别让本国公说第二次!”刘鸿渐丝毫的不给面子。

魏财被弄了个下不来台,脸直接拉了下来。

“哼,安国公你莫要如此张狂,得罪了我魏家,我看谁能把这生意做好!”魏财也是恼羞成怒,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准备走人。

“棒槌,揍他!去外面!”临走还威胁别人,刘鸿渐懒得与这魏财哔哔。

玛德,老子管你什么魏家、张家,不服就来指教一下。

牛大棒槌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这姓魏的便出了包间,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些商人的护卫皆是进不得这神仙居,以至于魏财只得小声的讨饶……

“咱们继续,还有比六十万两更高的吗?”刘鸿渐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几位财主。

柳威胡子抽抽了两下没作声,张原栋也是在做着挣扎,而那皮肉生意起家的黄渡反倒是云淡风轻,他已经打算放弃了。

他本来便是来碰碰运气,玻璃生意虽好,但倘若因此惹怒了这几位身后的人物,就有点划不来了。

“那么,这生意便交给蒋老板来做了!”顿了一下,见没人搭话,刘鸿渐便一锤定音。

“我……问出六十一万两!”张原栋好像下定了决心般,咬了咬牙又加了一万两。

“呵呵,这位张兄,晚了,本国公说一不二的,你不知道吗?”刘鸿渐轻蔑的看了一眼这厮道。

“你……张某常听说你很嚣张,哼,莫要得意的久了!老柳,你还不走?”张原栋起身夺门而去,柳威也是拂袖。

只有那身子有点颤巍巍的黄渡起身见了个礼后,方小步踱了出去,仅片刻屋子只剩下刘鸿渐和蒋永民。

“那么蒋老板,明日便带着银票去军械所签文书吧,咱们合作愉快!”对于自己的金主,刘鸿渐态度还是很好的。

“国公爷,不瞒您,在下其实没这么多银子……”蒋永民起身拱手,小心翼翼的道。

“wtf本国公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来大明也有一年多了,敢在他面前打马虎眼的,要么去见了阎王爷,最低也是一顿胖揍。

“回国公爷,在下家里尚有存银叁拾万两,如果算上房产、田亩、外加上城中的三个店铺,大约可以凑足五十万两。”

似乎是知道面前的国公爷脾气不怎么好,这蒋永民说了自己的家底,见刘鸿渐脸色越来越差,便又开始解释缘由。

“国公爷莫急,且听在下解释缘由。

在下可以一次性支付三十万两给国公爷,这玻璃生意如果交给在下来做,在下愿意拿出一半的利润孝敬您!”

蒋永民弯腰对刘鸿渐行了个拱手礼,郑重的道。

这是作甚?刘鸿渐不知道这厮为啥要如此,但却并未表示拒绝。

“如若国公爷同意,剩下的叁拾万两,可以直接从玻璃生意的利润中扣除。”蒋永民补充道,说完他便弓着腰等着刘鸿渐的答复。

这厮……是想投入本国公门下?

刘鸿渐想了一下便有点明白过味儿来,六十万两银子,外加一半的利润,这特么血赚呀!

“如果国公爷仍然不同意,在下可以与黄渡黄老爷商议,在下垫付两万两,把这生意让给黄老爷,以为抱歉!”

见刘鸿渐仍是不发一言,蒋永民心中略显失望。

在京城这地界儿做生意,如果背后没有大人物撑着,简直太难了。

一个极小的事儿,比如从海外运过来一批货要拉到京城来卖,首先便要得到官府的堪合,否则这批货便是不合法的。

但仅此一项,每个月他便要四处打点,里里外外折腾一番才能搞定,费银子不说还耗时间。

而刚才的那几位呢?从来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的背后,皆是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也是因为如此,那魏财才敢当着刘鸿渐的面来威胁他。

事实上,如果没有外人干预,这魏家真的可以让他家破人亡了。

或许,如果此次拜不到安国公门下,他便可以贱卖商铺离开京城了。

“嗯,本国公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何以蒋兄要如此做呢?”刘鸿渐好奇的问。

“国公爷有所不知,刚才那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在这京城,若没有官府帮衬,根本就难以立足。

在下如今已是举步维艰,没有退路了呀!”蒋永民苦笑着道。

“哦?那你倒是给本国公说道说道,刚才那几位背后都是些什么人?”不做这一行,自然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是刘鸿渐向来是不耻下问。

“那位张原栋张老爷,其叔父是当朝隆平侯张拱日。

柳威柳老爷身后是安远侯柳祚昌,黄渡黄老爷身后是东宁伯焦梦熊。

而那位姓魏的老爷,身后那位可就更了不得了,据说与南京的当朝魏国公徐老爷关系匪浅……”蒋永民如实告知。

“原来还有这么多道道,你们这做生意的不好好的做生意,何以都喜欢做这等龌龊之事!”刘鸿渐苛责道。

你做买卖的就老老实实的的做买卖,干嘛非要拜什么码头?

“国公爷,生意难做呀!”蒋永民叹了口气。

官商勾结自古便是一大弊政,历朝历代都是防之又防,而这些世袭的大明勋贵却是利用手里的特权,大行此道。

更关键的是,投了这些勋贵,不仅可以省去堪合的麻烦,甚至,连商税都不用缴!

如果天下都是这般的环境,你就是想好好的做生意,奈何人家的成本都比你低,你如何去竞争?

况且人家背后有靠山,若看你不顺眼,使阴招跟你过不去,你还整不过人家,你死不死?

想起这么多年来受的气,蒋永民真是悲从中来。

“得了,这玻璃生意本国公便交给你了,就按你说的来!

至于那些个姓魏的也好、姓张的也罢,他不来招惹你便好,若是敢来惹事,你就狠狠的揍他们!

只要理儿在咱们这边,出了事,本国公罩你!”

第330章 投名帖(第四更,本周推荐票加更)

搞定了玻璃工坊的事,也算是暂时解决了军械所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刘鸿渐心里稍定。

接下来的几日,刘鸿渐借口要在家里学***婚礼礼制,天天与二位妻子腻在国公府。

虽然孙秀秀生产杨雪怀孕,但刘鸿渐总有法子让二人帮他解决个人问题。

前世是个连女生手都没牵过的学生,哪里知道何为床笫之欢。

如今尝尽人间春色,方知英雄本色。

唉没办法,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也不想去红灯区犯错呀!

这一日,都晚上了,刘鸿渐在书房里,都已经在琢磨今晚去哪屋睡的问题了,突然管家牛大年前来禀报。

说是有一位自称姓韩的大人前来拜访,问他见不见。

刘鸿渐就犯了嘀咕了,咱在朝廷里向来是混不吝,那些个文官们见了本官都跟躲瘟神似的。

咋的,这还有个想不开的?自己凑上来?

“带他来书房吧!”刘鸿渐吩咐牛大年道。

管他呢,如果不见整的跟他见不得人似的,这群腐儒。

片刻后书房外传来走路的声响,一个老者掀开帘子进来。

“大人,下官督察院右佥都御史韩伯见过大人!”这人进来后便躬身见礼。

啥玩意?督察院?键盘侠来找他作甚?还嫌被他整的轻?

刘鸿渐头上冒出了一大堆问号。

“你叫韩伯?怕不是要占本国公的便宜吧!”我还叫刘大爷呢,刘鸿渐心想。

“回大人,下官确实是叫韩伯!”这人站在堂前也是一脸的尴尬。

他还是头一遭遇到去拜访别人,连个座儿都不给让的,如今便是尴尬了。

“嗯,韩大人深夜来找本官,所为何事呀?

哦,坐吧,随便坐,不用客气!”刘鸿渐见这老头好像不是来喷他的,还傻愣愣的站着,便提醒道。

为了提升屋子里光线的亮度,刘鸿渐在书房里点了一二三四六根蜡烛,把整个屋子照的透亮。

反正这些蜡烛也不用花银子,都是他从崇祯大叔那儿顺来的。

这叫韩伯的约莫六十岁上下,一身灰色长袍,身材高大而瘦削,显得格外干练。

“大人如今位极人臣,在大明举足轻重,毫不夸张的说,您的一举一动便牵连着整个大明的福祉。

是以,下官想来请教一下,大人打算如何帮陛下整治大明!”说道此,韩伯两眼放光。

韩伯这人虽然身处督察院,却不像身边的御史同僚般迂腐而狭隘,虽然年逾六十头发大多也白了,他热衷与名利的心思却是一点没减。

如今面前的年轻人是陛下面前红的发紫的人物,他早有心结交。

奈何自己不仅官位低,只这这御史的身份便已让二人走到了对立面。

“哟,看来还是位忧国忧民的御史呀,难得难得!”刘鸿渐对这御史老头来了兴致。

“那你说说就目下大明的情况,应当如何补救?”仆人送来茶水,刘鸿渐示意韩伯用茶,顺便将了一军。

你丫哪里冒出来的,你让本国公说治国良策,本国公就得说?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况且,他哪知道什么治国良策,无非是看哪不顺眼就在哪来一下子。

“下官以为,大明之弊政,可以用十六个字来概括!”这韩伯也不客气,他知道想要投入门下,自己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

“哦?哪十六个字?”刘鸿渐基本很少跟朝中的大臣们有来往,一般有啥想法都是直接找崇祯聊。

“税收错乱,土地兼并,宗室庞杂,尾大不掉。”韩伯声音沉稳,这些话如果传到外头,估计同僚们就又该说他惊世骇俗。

但这是在安国公府,若论惊世骇俗,面前的年轻人只会比他更甚。

刘鸿渐抚摸着自己刚刚冒出胡茬的下巴,琢磨着面前老头说的话。

税收错乱,是说朝廷把税收的重点放在百姓头上,而非商人头上吗?嗯,这点说的倒是不错。

土地兼并就更不用说了,看看为啥农民军为造反就知道了,百姓本来就没有土地,你还去收人家的税,不反你反谁?

这宗室庞杂是个什么鬼?刘鸿渐有点不解。

“嗯,前两句说的还有点意思,这后两句何解?”不耻下问向来是刘鸿渐身上不多的美德。

“回大人,大明传承到如今近三百年,您知道如今大明宗亲有多少人吗?”韩伯反问道。

刘鸿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大人,大明如今有皇室宗亲三十二万余人!”韩伯说到此,竟然激动的声音有点发颤。

也许是朱重八同志年轻时吃苦吃的太多了,对贪官恨之入骨的同时,对自己的子孙反而是特别的优待。

明祖制规定,亲王年奉一万石,郡王两千石,振国将军一千石……以此类推,最低的奉国中尉也有两百石。

而一个普通人寒窗苦读十年,考上了进士当上了正七品的县令,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九十石,典型的拼爹年代呀!

洪武朝初有宗室五十八人,倒没觉得有什么。

可这些宗室们既不能从事士农工商,也不能当官统兵,唯一能做的便是娶老婆,然后生孩子!

据说有的藩王还互相攀比,看谁生的儿子多,仅庆成王朱济炫一人便生了一百零八个儿子,还不算女儿。

这些儿子们从出生起,大明朝廷就要开始给他们发放俸禄,虽然除却长子外,其他儿子都要降爵,但搁不住人多呀!

另外除了有白拿的高额俸禄之外,什么结婚、盖房、依仗、丧葬都是朝廷另外拨钱,不用花工资,要不要太爽?

以至于到了明末朝廷的财政支出里,仅宗室成员便占了三分之一……

“有这么多……”听了这韩伯的一通解释,刘鸿渐算是对朱大叔的‘一大家子’,有了深刻的理解。

原来大明灭亡的一部分原因,便是被自家的子孙给吃死的呀,不知道朱重八同志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

“嗯,照你所说,倒是让本官涨姿势了,只不过……”刘鸿渐与韩伯对视一眼,似乎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是啊,这是人家老朱家的家事,这事儿不好办呀!

“大人不拘一格却又一针见血,一年来得让大明起死回生,实乃经世之大才,下官此来投名,便是希望能与大人同舟共济,共度时艰。

还望大人能够给在下这个机会!”见刘鸿渐沉思,这韩伯却又起身行了个礼,等待刘鸿渐的答复。

第331章 欢喜佛阁

看着堂前站着的韩郁,刘鸿渐心里又犯起了嘀咕,他这是要跟本国公攻守相辅?

不对呀!这厮不是键盘侠阵营的吗?不会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不过本官与那些键盘侠互撕时,好像没看到这老头。

嗯,看起来倒也挺有诚意,管他呢,先答应了再说!

“韩大人客气了,得,本国公应了此事了,时候也不早了,韩大人且早些回去歇息吧!”刘鸿渐打了个哈欠示意他累了。

“谢大人成全,以后大人但有差遣,门下万死不辞!”韩郁激动的道。

他年六十有四了,在官场也呆了几十年,在先前并非他不想投名,但良禽择木而栖,道不同不相为谋。

魏忠贤、魏藻德之辈他不屑与之为伍,就连当朝的内阁首辅,他也觉得没有半分锐气。

他沉浮在官场这么多年,老了老了竟然能遇到这般英杰,实在是有枯木逢春之感。

这靠山够硬,这靠山还有远见,这才是他韩郁要等的人呀!

他怎能不激动!

“哦对了大人,朝中的科道御史似乎正在与司礼监掌印太监李云魁合谋,他们……”韩郁皱着眉头道。

作为文臣,向来是看不起太监这一职业的,但当文臣们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时,他们又可以放低自己的身段与之妥协。

而那李云魁不仅是司礼监掌印还是东厂厂督,手里握着的权力实在不容小觑,里外联合,外加上那些勋贵让韩郁很担心,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刘鸿渐打断了。

“他们都是渣渣!”刘鸿渐不以为意。

你们还当如今的皇上是十八年前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呀!

那个时候的皇上啥都不懂,你们说天便是天,说地便是地,你们说裁撤东厂、搁置锦衣卫,他一点都不怀疑的照做。

整整十七年,当初人家那么信任你们,结果被你们欺骗了十七年,现在梦碎了、崩盘了、幻灭了,你们也都消失了。

他与皇上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暂时保住了这艘四处是洞的破船。

现在,你们又跳出来说三道四,真以为皇上是傻子呀!

还是板子打的太轻了,嗯,肯定是那个李云魁故意放水,否则听说宫里的板子可以轻易打死人的!

刘鸿渐想着,觉得这个李云魁真的已经让他足够厌烦了。

他忙里忙外的想把大明救活,这些个鸟人还扯着他的后腿儿想把大明托死,真是特么的哔了狗了。

“你且回去,可继续帮本国公关注这些御史们的动向。”刘鸿渐吩咐道。

他不怎么上朝,有事也是基本直接向崇祯面禀,但朝中还是应该有个体己人的,这样在他不在的时候还可以帮他支撑下局面。

虽然这韩郁看起来足够真诚,但毕竟之前都不熟,刘鸿渐并未完全相信。

只是想等明日去一趟锦衣卫,着人细细查一查这厮的底细,如若真的靠谱,那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送走了韩郁,刘鸿渐再没心思在这昏暗的书房里呆着,大摇大摆的向着孙秀秀的房子摸去……

两日后刘鸿渐与鸿胪寺卿蔡泰贤碰了头,结果这厮教给他一件伟大的差事,而且还是推诿不得必须是他这副使才能去做。

刘鸿渐对此哭笑不得,只得在鸿胪寺官员一脸认真的陪同之下进了宫。

……

皇宫西北部的雨花阁前,几个小黄门打开殿门,刘鸿渐与朱慈烺一左一右站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迟疑半晌才踏进了殿内。

雨花阁是个佛阁,一到三层皆是供奉着一些栩栩如生的佛像,后边随行的小黄门递过来一个托盘。

刘鸿渐从托盘中取过三炷香,就着蜡烛点燃又挥挥手熄灭燃烧的火焰,然后递给朱慈烺。

朱慈烺肯定也是早已得了内务府的提醒,接过香烛插到香炉之中拜了三拜,四名小黄门见状悄悄退出了大殿并关上了大门。

片刻后整个雨花阁内只余刘鸿渐与朱慈烺两人。

“走,上四楼!”刘鸿渐轻声道,说完便当先步上了台阶。

朱慈烺哦了一声,跟在刘鸿渐身后四处观望着。

虽然从小在皇宫长大,但朱慈烺还是从未来过这神秘的雨花阁,不止于此,就连他的弟弟妹妹也是从未有听过。

据说只有天子和天子储君在大婚之前才可入内,他也曾询问过身边的庞大伴儿,可一向问什么答什么的大伴儿却是怎么也不肯告诉他。

随着木梯的升高,二人一前一后的登上第四层,殿门上写着欢喜佛阁。

刘鸿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推开了殿门。

第四层的殿里只供奉着五尊佛像,每具大约一人来高,大体可以看出这欢喜佛乃是一男一女互相搂抱,只是体态怪异让人看着毫无浮想联翩的意思。

“咳咳,太子殿下,人伦大事,上祭宗庙,下续香火,殿下大婚在即,应该对此有所了解才是,请看这里……”

刘鸿渐走到第一尊欢喜佛前,按照礼册里的说明,找到了佛像的机关,然后右手用力摇动。

欢喜佛顿时发出奇怪的声响,这男女合体的佛像也开始机械的做着交合的动作。

“殿下,礼记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人长大了就会娶妻成亲,而成了亲自然要做这交合之事以繁衍子孙,就像……这样……”

刘鸿渐尴尬的指着交合部位对朱慈烺说道。

虽然他早已经历此事,但一个男人教另一个男人这事儿,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刘……刘兄,慈烺知道这些……”朱慈烺跟在刘鸿渐身后,小声的道。

“额……”刘鸿渐直接被朱慈烺一句话给噎住了。

是呀,这厮早已是只偷腥的猫!哪里还用他在这儿教这些?

而且这些个劳什子欢喜佛也太让人没胃口了吧,即便是到民间去,找几本唐寅画的春宫图,都比这个生动形象的多的多吧!

嗯,或许可以给他看看自己手机里珍藏的小视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这地儿不太合适呀。

“嗯,这倒是我疏忽了!”刘鸿渐捏着下巴道,见这五尊佛像竟是代表着不同的姿势,刘鸿渐决定先教朱慈烺些新东西。

“殿下可听过guanyinzuolian吗?

还有baomashejian、gongshenyangtun、laohantuiche、shuangrencengdie……”

第332章 日进三女

从雨花阁出来,刘鸿渐一脸的孺子可教,而朱慈烺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朱慈烺与刘鸿渐、内务府官员道别后便兴冲冲自顾自的回了端本宫,而刘鸿渐的工作却是还没有做完。

他与内务府官员来到另一处宫殿,这宫殿位置极为偏僻,以至于刘鸿渐都不知这宫殿的名字。

宫殿内,十名身姿婀娜、体态各异的少女面色绯红的站在刘鸿渐对面,内务府一个女官严肃的对这十名宫女说着些什么。

刘鸿渐是大婚副使,这些男女之事自然有女官来具体说明,否则那真是要尬上天际。

“每日进御三人,连续三日,进了殿下寝宫,要守规矩……”刘鸿渐盯着大殿的一根柱子,不紧不慢的跟这些年轻宫女说道。

事实上,他现在就后悔接下这劳什子大婚副使的差事,折腾到现在整的自己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像个敬事房大总管。

这十名五官清秀、体态或丰盈或瘦削的年轻女子虽然听到这些男女之事,难免有些难为情般的羞涩。

但在这些灵动的眼睛里,在这清澈的眸子下,刘鸿渐分明还看到些奇异的东西,那是火焰,或者说是欲……焰!

明明都是未经人事的年轻女孩,可这眼睛里确是足以将一个男人焚烧成灰烬的火焰,而且还是为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是太子!

这些宫女自打被其父母送入这宫门,基本上与世隔绝,每日只能呆在宫里做永远也做不完的活儿,每日里能接触的大多也只是宫里的女官。

她们至少要在宫里呆十年以上,待年过三旬人老珠黄,方可遣出宫去,随便寻摸个不挑的苦人家把自己嫁出去,了此残生。

在这宫里,女官便是她们的天,女官若想至你于死地,那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今有幸供太子殿下临幸,怎能不让她们兴奋。

被殿下临幸后虽然不能晋妃,但从此便有了女官的身份,不用去做那等苦力活,每月还有优厚的薪俸可拿,对于这些宫女来说,实在是一步登天了。

万一运气不错一招中的,那便更是有享不完的福分。

而且,这很有可能是她们唯一一次接触男人的机会——被太子殿下临幸过的宫女,是终身不得出宫、并且不得嫁人的……

虽然碍于处子之羞涩不敢表示出来,心中的兴奋却是很难掩饰。

刘鸿渐想一想就感觉悲哀,为这些宫女们悲哀,更为朱慈烺那小子悲哀。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什么都得被管着,做什么事都有人跟着,做的好有人挑刺,做的不好动不动就给你来个群臣死谏。

为爱鼓个掌还要有这么多人管着,这么多的臭规矩,那么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搞定了这档子事后,与内务府以及鸿胪寺的人作别,刘鸿渐便直接去了乾清宫。

这些天看那些大婚的礼册,刘鸿渐的眼睛都感觉要近视了,这些都是拜谁所赐刘鸿渐心里可是大大的知道的。

咳——咳咳——他本想去找崇祯大叔诉苦,可刚走到大殿门口,便听到大殿里传来阵阵咳嗽声。

“微臣见过皇上!”刘鸿渐瞬间没了诉苦的心思。

与之相比,面前的老男人,实在是比他更苦呀。

“佑明来了,坐!”崇祯放下手里的奏疏,从侍候在身旁的小黄门手里接过药碗道。

“皇上近来感觉如何?病情可好些了吗?”刘鸿渐关切的道。

对于这等病症,他这半吊子的外科学渣真的是抓耳挠腮,既着急又抓瞎。

“呵,佑明不必担心朕,朕还是老样子,听李云魁说你刚带慈烺从雨花阁回来?”许是那汤药味道不怎么美妙,崇祯喝完皱了皱眉眉头说道。

“是啊皇上,殿下再有几日便大婚了,既然臣是这大婚的副使,自然是要尽心尽责。”自己教了人家什么心里没点数,刘鸿渐当真是大言不惭。

“嗯,爱卿辛苦了,吩咐尚膳监传些膳食来。”崇祯把药碗交给侍候的太监摆摆手道。

时已过午,崇祯下了朝又批阅了那许多奏疏,也是有点饿。

只片刻后一排小黄门便端着玉盘珍馐逶迤而入。

“佑明,来与朕一起用膳!”崇祯坐在桌边道。

刘鸿渐也是折腾半晌自然毫不客气,拎起筷子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而崇祯只是笑笑,仿若未闻。

“前日李云魁告知朕关于礼部尚书马士英的彻查事项,这个马士英真是好大的胆子,贪墨的银两竟然达到八十余万两。

还不包括南京的商铺、田产,朕闻之振聩,已命人将这马士英下入东厂的大牢。

只是如此这礼部尚书的位子便空了出来,如今慈烺大婚,这礼部又是最紧要之衙门。

是以,佑明你可有合适之人选?”崇祯小酌了一杯酒道。

“哦,皇上,嗯,臣对朝臣不熟呀,臣也不知道谁合适,嗯,这个鸡味道很棒呀皇上,回头得让红姐学一学,皇上可不能藏私呀!”

凭良心,这明朝的御膳味道还真是没得说,不比螨清的华而不实,菜肴仅有八盘,外加一荤一素两个汤,味道个个鲜美。

“红姐是谁?”崇祯对刘鸿渐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

“那是臣府上的大厨,手艺可好了,就是不成吃过这道鸡……”刘鸿渐便吃边道。

“哦,礼部尚书呀,嗯……臣觉得,督察院右佥都御史韩郁便不错。”他抬头看向崇祯,发觉崇祯面色有些不愉赶紧改口道。

“韩郁?爱卿对他可有了解?”崇祯眉头皱的更深了,对于这些督察院的御史,崇祯也是烦不胜烦。

“嗯不是很了解,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已着锦衣卫的人细细的查了查,发觉这个新收入门下的大爷还真是个十分清白之人,数十年来基本没有倒入阉党,更没有倒入东林党。

再结合他的一番见识,向来应该不算迂腐之人,毕竟是自己的小弟,有好处当然要给自己人。

“嗯,朕明日便与内阁商议,还有一事需要佑明你去处置一下。”崇祯记下了这个韩郁,便又想起另外一事。

“啊?啥事?”刘鸿渐总感觉这顿饭吃的不踏实。

“明日龙虎山张天师门下大弟子辛博,入京前来为慈烺大婚祈福,你需与鸿胪寺的官员一起去接待下。

听闻张天师的幼女也在此列,要好生招待不得怠慢了他们。”

第333章 天师幺女

江xi龙虎山自古以来便是道教名山,据道教典籍记载,早在三国时期,道家张陵已赴龙虎山定居,此后张天师后裔世居龙虎山。

虽然明朝的开国大帝朱重八先生曾经干过和尚,也撞过钟、化过斋,但可能也正是因此,朱重八并未对佛教有什么尊崇。

朱元璋不仅允许道家开山立派,还专门设立道录司来管理道人之度牒,而道家便是以龙虎山正一教为尊。

到了崇祯朝,张天师一脉已经承袭了五十二代,其掌教真人为年刚满六十的张应京。

按道理说,不论是天子大婚还是储君大婚,都是朝廷的超级大事。

身为皇室最是看重的道家一脉,张天师怎么着也要亲自来一趟,好为大明储君祈福。

但张天师身患重疾,其大弟子张洪任却是恰好到了闭关的关键时刻,无奈张天师只得派了二弟子辛博,并修奏疏一封向天子致歉。

至于崇祯所言,张天师的这个幺女,实在是张天师拗不过这个从小宠坏了的小丫头,非要去一趟京城感受一下帝都之繁华不可。

“二师兄,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呀!”一辆马车里传来一个清爽的女孩声音。

“哎呀小师妹,今天这一路上你都已经问了我十八回了,再有一会儿便到了!”车内另一个男声说道。

“哦……你说……”

……

“来了来了,大人,他们来了!”北京城东便门外,鸿胪寺的蔡泰贤并大婚副使刘鸿渐,忘穿了秋水终于把这龙虎山的辛道长等了来。

马车行到城门前停了下来,当先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一身道服的中年男子。

“贫道辛博见过二位大人!”虽然他也是头一回到京城,但到底是见过世面,辛博赶紧拱手施礼。

“辛师兄,你都不管小爱,我回去便要告诉大师兄……”一个虽未施粉黛却宛若精雕细琢的小女孩,从马车上蹦蹦跳跳的下了来。

“让二位大人见笑了,此是龙虎山掌教真人张天师的幺女张小爱,此番与贫道一同进京面圣。”辛博以眼神示意这小女孩道。

张小爱见自己的师兄表情严肃,也不敢怠慢,吐了吐舌头福身行了个礼。

可谁知这小女孩看了刘鸿渐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边看还边皱着眉头。

“辛道长言重了,陛下专门提醒我等,不敢怠慢了龙虎山的仙人,请随本官去城中歇息!”鸿胪寺卿见这张天师的幺女一个劲儿的盯着安国公看,赶紧伸手示意他们进城。

“小师妹,不得无礼,快随师兄入城!”辛博瞪了张小爱一眼,给刘鸿渐回以歉意的微笑,随着鸿胪官入了城。

独留下刘鸿渐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莫非?这小妮子也看上本帅哥了?

原来本帅哥这么讨小女孩喜欢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捏?

刘鸿渐苦笑一声,跟着车队入了城。

把龙虎山一行人送到礼宾院,一应安排妥当之后,刘鸿渐才与蔡泰贤各回各家。

“二师兄你看出来没有,刚才那个当官儿的好像有问题!”入了礼宾院,张小爱马上追上自己的二师兄问道。

“此是京城重地,遇者皆为官勋大富,小师妹更当谨言慎行,此行我等只为觐见陛下以及为太子殿下祈福,余者杂事,一概不管。”

辛博不理会小师妹的碎碎念,出言提醒道。

“可是……那个家伙头顶处悬着阴煞,按照爹爹教我的道法,那个家伙有夺舍之嫌耶!

爹爹还说了,我等修道之人,当铲除一切邪祟为重,二师兄你怎么……”张小爱从小在龙虎山长大,更从未下过此山。

好容易逮到次机会,自然是看着什么都新奇,尤其是遇到这种传说中才有的夺舍之事。

“小师妹你再如此揣度当朝安国公,为兄待回去后便禀明掌教,你以后再休想下山来。”辛博只得把掌教真人搬出来。

他身为掌教真人的二弟子,其所修道法又怎是半吊子的小师妹可比。

早在刚下了马车,辛博便发觉那鸿胪寺官旁边站着的年轻人有问题,但听鸿胪官以国公称之,便马上打消了探查的疑虑。

开玩笑,朝廷里的国公皆是以战功晋爵,哪个是好相与的?

而这位安国公那就更了不得了,按照掌教真人的推演,大明应当是气数已尽的,但却活生生的让这位安国公给救了回来。

这人惹不起,即便是掌教真人在此,肯定也不会同意他去招惹此人。

弄不好马失前蹄,把龙虎山前来的基业搭进去,孰轻孰重,小师妹分不清,他又岂能分不清。

是以即便是心里生疑,辛博还是打算埋在心底。

“一路舟车劳顿,本师兄累了,小师妹你也赶紧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去觐见陛下!”辛博摇摇头下了逐客令。

“哦,那师兄早些休息。”张小爱撇了撇嘴,出了自己师兄的房间。

哼,本天师最看不惯的便是夺舍之人,二师兄不管,本天师偏要管上一管……

……

刘鸿渐自鸿胪寺回了家,便觉那小妮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不像二公主般的专情,但此是小事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回了家只把自己的儿子往怀里一抱,便忘了个干净。

傍晚时分,刘鸿渐与两个妻子在后院逗弄孩子,小兰、小白在边上侍候,院子里偶尔飘来一股子香味儿,那是后厨的柳红在准备着晚餐。

“圣旨到!”前院突然传来一声高呼,随即便有下人前来通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安国公夫人孙氏,才貌良德,贤淑知礼,后日太子大婚,告礼成亲时,与其他几位,礼部遴选出的诰命夫人一同迎亲!

钦此!”

前来传旨的是一位刘鸿渐不怎么熟络的太监,但这太监却是认得他,不止如此还很客气。

孙秀秀接了旨还有点不知所措,刘鸿渐则回了句知道了,便打发走了这传旨的太监。

“夫君,妾从未以诰命夫人参与过皇家之事,若有了差池怕是会给夫君添麻烦呢。”孙秀秀一边跟着刘鸿渐往里院走,一边轻声说道。

“我的宝贝呀,你是怕个甚,你是不知道,为夫在朝中,那可是一霸,谁敢说咱们不是……”

……

整个京城都在为太子大婚里里外外的忙碌着,两日时间匆匆而逝……

第334章 太子大婚

五月初一,晨。

“夫君,快看秀秀这身衣服怎么样?”孙秀秀身着一品诰命锦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天还未亮,刘鸿渐刚刚经历过一场斗争,如今也只是坐在床边,仍然睡眼惺忪。

“嗯,漂亮!就是穿戴太麻烦,脱起来也麻烦……”刘鸿渐迷迷瞪瞪的说道。

“哎呀夫君,你赶紧起身让妾帮你穿衣服啦,天都要亮了,一会儿夫君可是还要去接亲呢!”孙秀秀从柜子里取过一套崭新的礼部送来的副使红袍,走到刘鸿渐身边晃了晃他的胳膊。

“唉,可倒好,太子那小子大婚,我做司仪,你做伴娘,本官里里外外忙活数日,也不知那小子会不会包个红包给咱们……

还有,这大袍子也忒红了,为夫何时穿过这么红的衣服!”

孙秀秀一边伺候刘鸿渐穿衣一边听着自己夫君碎碎念,刘鸿渐站在床边伸着胳膊,bulabulabula^

作为大婚副使,今日他便要领依仗代皇家去京城西边的陈府迎亲,穿了衣服刘鸿渐又仔细记了一遍今日的迎亲流程,才跟早已穿戴整齐的妻子出了国公府。

……

一大早,太子朱慈烺所居的端本宫就开始忙碌,端本宫各殿也是备足了鞭炮、红色鎏金双喜字、大蜡烛,宫殿之间的御道也皆是铺上了红毡子。

丹陛大乐设在皇极门外,中和韶乐设在皇极殿前,法驾卤簿设在皇极殿丹陛及庭院内。

迎亲仪仗一直延伸到午门之外,其中有一顶太子正妃礼舆,另外一顶便是选侍礼舆,太子正妃的礼舆顶部织着杏黄色的彩锦,还用金线绣着凤凰。

而另外一顶秦选侍的礼舆便没有这等待遇了,事实上若不是太子执拗的要一起行礼,这秦选侍压根就连这礼舆都用不着。

不少文武百官、勋贵国戚皆是喜气洋洋的地站在皇极殿四周,鸿胪官和刘鸿渐作为正副婚使,站在勋贵百官最前面。

刘鸿渐见左后方便是勋戚女眷,人人身着诰命礼袍,便偷偷扫了几眼,也没见到自己的妻子孙秀秀。

少倾,崇祯皇帝驾临皇极殿,勋贵国戚、文武百官皆是山呼万岁跪倒一地。

自己儿子要成亲,崇祯明显也很高兴,坐上了龙椅唤众卿平身。

新任礼部尚书韩郁,手捧金册、金宝走到大殿中央高声宣读太子纳妃的册文、宝文。

鸿胪官蔡泰贤和刘鸿渐接了册、宝、节,便带着长长的仪仗队出午门迎接太子妃而去。

朱慈烺也是第一次当新郎官,他坐于端本宫正殿精神好像不太好。

前两日净事房每日便要送来三个宫中女官,朱慈烺开始还兴致勃勃,可到了后边便觉索然无味。

可这些女官怎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朱慈烺又年轻懵懂不知如何拒绝,又担心被身边人嘲笑,于是每日便来了个雨露均沾。

可第一日还好,第二日便吃不消,今日更是腰都开始酸了,以至于到了成亲之日,朱慈烺竟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太子爷,您先吃些御膳吧,迎亲估计还得好一会儿!”一旁侍候的庞大海见朱慈烺坐着总是不稳当,还以为朱慈烺是饿了。

“本宫也觉的在这儿呆坐着无趣,传巧贞来与本宫一同吃些糕点吧!”朱慈烺扶着腰起身道。

“太子爷您忘了,今日秦选侍也要一同迎进咱们端本宫呢!”庞大海笑着提醒道。

“哦,是本宫疏忽了……”

……

刘鸿渐与蔡泰贤将金册、金宝放到龙亭里,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骏马胸前皆是系着红绫红花,率领依仗、鼓乐、太监、宫女、侍卫等,抬上一箱箱礼品,一行人马红红火火绵延了半条街,天子家事定然是热闹非凡。

京城百姓早将一路上的街道围了了水泄不通,还有不少百姓早就汇聚到陈府门口,迎亲依仗队不得不在五城兵马司的帮助下才进了门。

陈世贵满面红光的率领一族老小迎了出来,鸿胪寺官蔡泰贤下马宣读了圣诏,刘鸿渐也下了马笑呵呵的扶起太子妃的生父。

府前顿时鼓乐喧天,鞭炮声阵阵。

大汉将军抬着太子妃凤辇,将礼舆、龙亭抬入了前院,再由太监将其抬到后院绣楼,自有宫女端着太子妃礼服、凤冠霞帔进去侍候陈氏更衣。

陈世贵眼见自己的女儿鲤鱼跃龙门,成为当今天太子的正妃,高兴的得一张老脸形似绽放的菊花,拉着刘鸿渐和蔡泰贤一个劲儿的道谢。

不大会儿,太子妃穿好了凤冠霞帔,在数个宫女的陪同下走出绣楼、跪受金册、金宝。

明朝不论是天子还是储君成婚,都是不用大红盖头的,陪同而来的诸多鸿胪寺官员都是垫着脚想看看太子妃的美貌。

这陈氏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如凝脂,脸颊微红,样貌极是清秀靓丽,配上凤冠霞帔更有一种不落凡尘而又秀雅贤淑的味道。

嗯,倒是有一种母仪天下的贤淑模样。

只不过这性格,朱慈烺那小子能喜欢吗?

他自己便是有些木讷,这女孩明显又是个娴静的女子,怪不得太子会对那个明显性格活泼的宫女如此钟情。

大抵上两个人性格可以互补才会相互吸引,否则两个皆是话少娴静之人,坐到家里互相发呆吗?

唉,好事多磨,希望这小子不要瞎胡闹吧!刘鸿渐趁人不备揉了揉脚发酸的脚脖子。

待蔡泰贤宣读过圣旨,刘鸿渐忙递上金册、金宝,迎亲大部队浩浩汤汤的便又向着皇城而去。

过承天门、午门,经皇极门右转,依仗一直行到太子的端本宫门口。

四位皆是身着一、二品诰命锦袍的诰命夫人走上前去,迎接太子妃銮驾,刘鸿渐此时才看到孙秀秀。

只见孙秀秀身着金丝孔雀的大红诰命锦袍,兰心蕙质,娇俏可人,孙秀秀同样也看到了依仗前列的刘鸿渐。

她见自家夫君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自是羞怯的给自家夫君递了个眼神,忽又见其他三位诰命夫人皆是表情严肃目不斜视,忙跟着她们随着凤撵入了端本宫。

真正的大典这才刚刚开始……

“国公爷,可否借一部说话!”刘鸿渐刚得了个空打算去嘘嘘,突然被人叫住。

第335章 快显形吧!

“张公公?你怎么也在这儿?”刘鸿渐还当是谁,原来是御马监的张国兴。

在刘鸿渐的印象里,这厮可是个高冷范儿,除了帮崇祯掌管马政以及各地监军外,平日里更是深居简出,不与任何人结交。

是以对这厮能出现在太子的婚礼上很是吃惊。

“走走走,这儿人多咱去个没人的地儿说话。”刘鸿渐见张国兴只是笑笑,便知道这厮是真的有隐秘事找他。

于是刘鸿渐带着张国兴,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小黄门七拐八拐,走到一处茅房……

张国兴的两个跟班把住了茅厕的入口,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去。

“说吧张公公,到底何事?”刘鸿渐憋了许久也不管外人,掏出鸟枪便开始发射,边放水还边问向身后的张国兴。

“还不是因为司礼监的李云魁!”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男人,张国英虽然没撩裤腰,但仍是浑不在意。

“这李云魁自打掌管了司礼监和东厂,便四处收买党羽,如今宫中四司八局十二监,除却咱家的御马监,也就只剩下神宫监的王公公不与他同流。

本来咱家对这些不甚在意,只要不碍着万岁爷理政,咱家懒得理他,可这狗东西……”张国兴一提起便皱了皱眉头。

四司八局十二监掌管着整个皇宫的内务,李云魁一朝得志便恨不得整个宫里的太监黄门们都唯他独尊。

他利用崇祯对他的信任,凡是不听允的,要么被他以各种理由调离,要么便是随便找个由头下了东厂的内狱,而只要进去的,便没见出来。

这才多久过去,整个皇宫表面看起来平静依旧,但暗地里早已是血雨腥风。

虽然那李云魁没敢冲他下手,但他有好几个老友皆是先后遭了陷害。

不止如此,这厮还利用彻查马士英贪腐一案,不断的株连朝臣,光是南京的六部都快被这厮整成了空壳。

南京的官员大多没什么靠山,凡是不给他上供银子打点的,大多被他以同案犯夺了官职下了狱。

如今便是京城里也有不少官员提心吊胆,整个朝廷因为此事而人心惶惶。

张国兴不是没去找过崇祯,但崇祯根本不理,他对于这些官员的贪腐行为实在是恨之入骨,很明显崇祯目前竟是极为信任李云魁。

张国兴不忍内臣外官皆乱,让刚见了起色的大明朝政付之一炬,只得来见安国公。

因为在这个朝廷里,真正能让万岁爷信任的,除了司礼监的李云魁,便只剩下这安国公。

“嗯,这个老杂毛真是越蹦跶越厉害了,老张你莫着急,本国公记下这事了,待日后再说。”刘鸿渐放完了水,拍了拍张国兴的肩膀道。

他本来对这些什么太监啦、朝臣啦都不怎么了解,也没太多的交集,好在这厮没怎么惹他,他也懒得搭理。

就让他去折腾这些‘南混北漂’吧,反正狗咬狗一嘴毛,待时机成熟双方撕的差不多了,他再出来收拾场子。

“国公爷,不能掉以轻心呀!”张国兴见刘鸿渐不当回事,不仅着急道。

“哎呀老张,本国公记在心里了,你可着你手下的人多搜集一些这老杂毛贪赃枉法的证据,待日后必然可以用到。

好了,本国公身为太子殿下的大婚司仪,哦不,是副使,还有好些事要去处理,先走一步了。”刘鸿渐只能暂时安慰一下张国兴。

这事儿你让他怎么管,直接去找崇祯?就说本官看这厮不顺眼,麻烦皇上你把他杀了吧?

这不扯犊子吗?更何况,他现在真的还有好多事要忙,估计就离开这一屁会儿,鸿胪寺的蔡泰贤便已经在四处寻他了。

刘鸿渐再到端本宫时,太子朱慈烺已经与太子妃陈可欣陈氏、选侍秦氏拜完了堂。

“哎呀国公爷,您又跑哪里去了,赶紧的现在殿下要去太庙祭拜列祖列宗……”蔡泰贤刚才还四处派人寻摸刘鸿渐,见他来了赶紧一脸焦急的跑过来。

去过太庙,刘鸿渐又带领一众依仗去拜见崇祯、以及皇后、皇太后……

天还没亮便开始折腾,一直忙到日上五竿,满皇宫跑了大半天,刘鸿渐感觉自己的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待到鸿胪寺官蔡泰贤宣布大婚礼成,着太子妃与秦选侍去见过皇室宗亲,刘鸿渐自己则赶紧赶赴皇极殿,示意早等候在此的太监可以开宴。

勋贵国戚与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此,片刻后一排排的宫女太监便端着珍馐玉盘逶迤而来,大宴开始……

群臣们都在觥筹交错,刘鸿渐一身大红色的副使行头,站在殿前饿的是两眼冒金星。

偏偏这场地又没给他留位子,真的是尴尬已极。

“安国公,来这边坐?”兵部尚书李邦华起身示意刘鸿渐。

哎呀我次奥,关键时刻还是李大爷人好,这特么的,本官忙里忙外忙活了大半日的,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何苦来哉?

李邦华命身后的黄门又加了一张凳子,几个内阁的大爷挪了挪,给刘鸿渐腾出了位置。

刘鸿渐笑嘻嘻的向各位大爷问了声好,抓起筷子便不再客气。

“国公爷,近日司礼监审理的马士英案您可知晓?”李邦华自然不会如刘鸿渐般大快朵颐。

他对满桌子的菜肴并无胃口,而是看了一眼周围,小声的问向刘鸿渐。

“嗯,这菜好吃,嗯,还有这鸡,这鸡本官在暖阁里吃过,就是这个味儿!”刘鸿渐边吃边品评着菜品。

这时候的菜品不仅色香味儿俱全,而且皆是纯天然、无公害、纯绿色产品,不似后世从青菜到肉食大多某些有害物质超标。

“国公爷,您再不管管,朝廷便要乱了……”内阁首辅郑三俊见刘鸿渐只顾吃,也顾不得其他,沉声说道。

他有好几个门生都遭了东厂的毒手,事实上朝廷官员的薪俸本来就低,若东厂想查官员贪腐,基本谁都逃不掉。

因为当官的也要吃饭、也要装点门面呀,那点薪俸哪里够?

现在不止内阁觉得安国公好,便是那群不相干的文臣也觉安国公虽然不着道,但也不会为了贪银子而寻他们的麻烦。

“嗯,这事本国公记下了,几位大人可多搜集些这老杂毛的罪证,待日后方会用到。

好了本国公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刘鸿渐知道自己再不走,这些大爷便会一个一个来劝,赶紧寻了由头跑路。

“你就是那个安国公?”刚走了几步,刘鸿渐便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住。

“啊?哪里来的小道长?找本官何事?”刘鸿渐扭头发现是一个清秀的一塌糊涂的小道长,疑惑道。

“哼!你是哪里来的妖人?别以为本道长瞧不出来?

快显形吧!”这一身道袍的小道长,从腰间拔出一把小木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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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夺舍之嫌

“显你妹的形啊,你这小道,怕不是走火入魔了吧!”刘鸿渐被这小道拿着桃木剑指着,不仅微怒道。

心想着这小道长的倒还算‘标致’,只不过这脑子……貌似有点问题呀!

“哼!你这妖孽,夺了人魂魄还敢在此招摇过市,看本道长今日便替天行道!忒!”这小道不理会刘鸿渐的讥讽。

手里小剑挽了个剑花,大吼一声猛的向前两步,一剑刺向了刘鸿渐,动作之快刘鸿渐竟然没反应过来。

“哎呀我次奥!有刺客——”刘鸿渐腰间吃痛,大喊一声,随即一把抓住了这身高只到他肩头的小道的手臂。

守候在殿前的大汉将军一听殿内有人喊有刺客,马上抽刀冲了进来,瞬间便把宴席围了起来。

开玩笑!也不看看这是哪?这可是大明皇帝与百官上朝议政的地方!

若这里都能混进来刺客,那么大明这艘百年巨轮便不用开了,早翻船了。

“小师妹!休得胡闹!”辛博道长从一群侍卫中钻了进来。

他刚才不过是内急去了趟茅房的工夫,便不见了小师妹,心知这小师妹定然不会安生便赶紧四处找寻,没曾想还是被这惹祸精闯了祸。

以往在龙虎山上惹祸还好说,毕竟是自己家的地盘,可如今这是什么地方?

唉!真不该答应了掌教真人带小师妹来京城。

“国公爷还请绕过小师妹,她方年幼,不知世故!”辛博见小师妹已经被大汉将军擒住,并还在不住的想挣脱,便向刘鸿渐请求道。

刘鸿渐莫名其妙的被人用木剑捅了一下,虽然这礼部给的大红袍质量不错,这木剑也并未伤到他的皮肉。

但饶是如此腰部却是针扎般疼痛,恐怕肯定是有一片淤青了,也不仅气恼。

“竟还是个女刺客吗?哼!”刘鸿渐可不管这辛博的话,上前一步便把刚才捅他那小道的三清帽摘了下来。

谁知从这小小的三清帽里,竟垂下一头青丝,再配上这小道清秀的小脸……

“还真是个女娃娃?你……是前日里的辛道长?那么这女娃是张天师的幺女?”刘鸿渐刚才气极竟没认出眼前之人。

“是了是贫道,还望国公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师妹!”辛博拱手又施了一礼道。

连着做了三日的法事,本来吃完了喜宴过了今日,他们一行便可以圆满返程,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

“哼,我才不是女娃娃,本道长都十六……”这小女道竟然浑然不识目前的局面,对刘鸿渐喊他女娃娃一脸的不满。

“住嘴,张师妹!你是要将龙虎山的脸面都丢尽吗?”辛博是真的怒了。

四周都是文武百官、国戚勋贵,龙虎山的人却被人当做刺客拿下,这小师妹竟还不知错,辛博真是头都要气炸了。

“罢了罢了,大兄弟,放开这位小姑娘吧,是个误会!”人家道长都如此这般道歉了,他也没受什么伤,自然不能不饶人。

刘鸿渐挥挥手,示意擒住小姑娘的两位大汉将军放手。

“卑职遵命,指挥使大人!”谁知这俩大汗竟然认得他,不止如此,还把官职都喊了出来。

大汉将军隶属于锦衣卫。

“哼,放了我我也要说,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孽,夺了人家肉身,还……”张小爱一被放开,捡起地上的小木剑,便快步跑到辛博身后。

一边活动着被捏酸的双臂,一边冲着刘鸿渐说道,但还没说完便被辛博捂住了嘴。

她自己也是一脸的气恼,这桃木剑经过他爹爹炼制,天生便对那些邪祟具有镇压作用。

但刚才的那一剑,非但没有任何效用,反而被那安国公以手抓住。

难道?本天师看走眼了?他并非被人夺舍而是正常人?

“小师妹经常胡言乱语,国公爷别听她瞎胡说,贫道告退,告退!”辛博不理会瞪大眼睛反抗的张小爱,只顾给刘鸿渐道歉。

随后便拉着一脸不爽、一步三回头、朝着刘鸿渐瞪眼睛的张小爱,急匆匆的离去。

大汉将军们见只是一场误会,随即排成了队退出了大殿。

文武百官们经过这个插曲也是权当成了闹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只余下刘鸿渐呆立当场。

那女娃方才说什么?本官夺了人家肉身?

难道?她竟然看出了本官的真实身份?

这不可能!

本官在大明也已经一年多,腥风血雨都见识过了,就连一起为爱鼓掌的妻子都未曾发觉。

何以一个毛都不一定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能看出来?

不过这丫头身手倒还真是不错,本国公战阵都经历过几次了,愣是没躲过去她那一招。

嗯……难道这世间真的邪祟?

那些道士真的能驱鬼?

林正英那些神神道道的,也都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安国公,来,喝两盅?”

正思索间,刘鸿渐肩头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身着锦袍的不认识的中年人。

他惊魂未定,心乱如麻,也不管这人是谁,坐下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安国公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给老哥哥呀……”这中年人端着酒虚抬了一下一饮而尽道。

“你是哪个?”刘鸿渐皱眉道。

他连朝堂上的那些个文臣都认不齐,更别提这一身行头明显是某个勋贵了。

“呵,鄙人当朝安远侯柳祚昌是也,前些日子听闻安国公的玻璃厂要找什么代理商,鄙人专门着人去想拿下这份差事。

咱同为大明勋贵福祸同修,有银子不应该一起挣嘛?

为何安国公反倒是胳膊肘往外拐,把这份肥差给了那名不见经传的蒋家小子!”

安远侯一边吃着菜,一边不知是心有不甘、还是想尽最后一次努力的说道。

“本国公想与谁做生意关你鸟事,我是公,你是侯!明白?”刘鸿渐心里本来就乱的不行,把这厮说的话全当成了冷嘲热讽。

说完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便离席而去,只留下一脸难堪的柳祚昌。

“哼,这个安国公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老哥哥,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罢手了!”桌子旁的另一人道。

“嗯绝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咱们可以去找……”

……

第337章 什么仇,什么怨

待刘鸿渐从皇宫出来时,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夫君,秀秀好累呀,今日站了一整日!”马车里孙秀秀靠在刘鸿渐身边诉苦道,但脸上却是一脸的满足。

毕竟是为皇上办差,她的夫君整日为大明操劳,而如今她不仅能为皇后娘娘做点事,还是与夫君一同,也算是得偿所愿。

可刘鸿渐又何尝不累,他现在感觉只要给他一张床,他便可以睡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待回了家,让雪儿那丫头给你揉揉,最近她的手法是愈发纯熟了。”刘鸿渐把孙秀秀揽在怀里,轻声说道。

等回到府上天已经完全黑去,刘鸿渐大手一挥便命人关闭了大门。

虽时日尚早,但他现在只想休息,却是谁人也不想见,也不要见。

二人回了屋子,连口水都没心思喝,便双双躺在了大床了。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这便去喊二夫人来!”女婢小白见刘鸿渐二人回来,行了礼后道。

孙秀秀与刘鸿渐去宫里待了一天,这时又没有奶粉可以直接冲着喝。

为了解决小傲天的吃饭问题,最后还是刘鸿渐想出了个主意,事先预存了一日的奶量,这样更避免了溢奶的麻烦,也倒是一举两得。

可这小家伙实在是太能吃了,只到了半下午便把奶水吃了个干净。

饿了的小家伙没奶喝,便在杨雪身上寻摸,可杨雪才刚刚怀了三个月,哪里来的奶给这他吃。

于是一个劲儿的哭闹,把杨雪也折腾的够呛。

“姐姐你们可回来了,咱家这小少爷太难伺候了,你看我的衣服,都被这小家伙弄成这般模样……”杨雪一进来把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展示给二人看。

身后抱着小傲天的小白进来,小傲天饿的都睡着了。

“休得抱怨,快来给为夫捶捶腿,为夫今日可比你累多了!”刘鸿渐压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吩咐道。

还是孙秀秀为人母知道疼儿子,听闻儿子饿着了,马上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去喂奶。

而杨雪则嘟着嘴上了床开始给自家老爷马杀鸡。

足足折腾了好一会儿,待孙秀秀喂好了奶,同样累的够呛的杨雪儿三人齐齐的躺在了床上,来了个大被同眠。

而躺在中间的刘鸿渐早已是呼呼大睡,再也没心思为爱鼓掌。

整个安国公府提前进入了沉寂……

夜深人静,只余得皓月当空,照得个庭院深深深几许。

突然一个人影从屋顶闪过,这人身着一身夜行服宛若幽灵般,慢慢的朝着安国公府后院摸去。

其身手之灵活,在屋顶行进竟然如履平地般,没有一丝声响。

这人影走到正厅后方的耳房处,似乎犹豫了一下,便向左边而去。

“有刺客!抓刺客——”静夜里,突然一声大吼响彻安国公府。

紧接着,安国公府的家丁们便从四处的集合而来,在牛大棒槌的指示之下分散四周搜寻而去。

“老爷,有刺客!当心啊!”牛大棒槌向着内院跑去,边跑边喊道。

他也顾不得内院不许男眷进入的禁令,因为他要保证自家老爷的安全。

就在刚才,巡完了上半夜,正打算去喊人接替的牛大棒槌,突然发现了屋顶的人影。

牛大棒槌想起先前的鞑子刺客大惊失色,谁知只一声虎吼,竟把这刺客吓的一哆嗦,从屋顶滑了下来。

他赶紧抽出刀准备上前捉刺客,可这刺客身手了得蹭蹭蹭跑了个没影儿。

同样被牛大棒槌一声虎吼吓醒的,还有四仰八叉正睡得香的刘鸿渐。

听到外面有喊抓刺客的声音,刘鸿渐再没有往日里起床难的问题,甚至连酸疼的腿都没了感觉。

妻儿就在身边,久经战阵的他早已不是先前的愣头青,只见他腾的一声下了床,精神一滞瞬间从戒指里端出一把akm,护在了妻儿的身前。

“夫君!当心!”二女同样也是醒来听到外面呼喊,但都没有大呼小叫,只是互相抱着提醒自家的夫君。

杨雪不仅没有惊慌,反而一脸痴情的望着身前护着她们的刘鸿渐。

真正的爱,平日里并看不出什么,只有当出现危险时,那个勇敢的护在她们身前的男人,才是值得她们一生守候的男人。

这一刻,杨雪甚至觉得即便是死去了也值得了。

刘鸿渐可没这份心思,自从上次鞑子刺客刺伤了孙秀秀,他便自责了许久。

这次,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哪怕是把安国公府拆了,他也在所不惜!

“抓到了!牛头儿,小的抓到刺客了!”外院传来一声欣喜的叫喊。

咯吱一声,刘鸿渐身着寝衣端着akm出了门。

门外牛大棒槌手执长刀,若一尊门神般站在门边。

“棒槌,你且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刘鸿渐担心刺客还有其他同伙,便给牛大棒槌吩咐道。

“老爷当心,这里就交给俺了,谁都进不来!”牛壮一双牛眼瞪的老大,沉声说道,此刻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专注。

刘鸿渐再不多言,向着外院走去。

外院早已被许多火把照亮,就连刘老太爷和牛大爷都被惊动,披着外衣出了门来。

一群家丁们把个刺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刘鸿渐也不知这刺客是死是活,只是端着枪走了过去。

“闪开,老爷来了,都让让!”一个家丁喊道。

刘鸿渐拨开人群,映着火把,才看清这刺客的模样。

“是你?”刘鸿渐眉头都皱成了麻花。

被家丁狼狈的按压在地的‘刺客’,分明便是今日殿内的那个小道士,或者说是张天师的幺女张小爱!

“呜呜呜——放开我,你们这些家伙,我的腿,好疼——”张天爱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哪里受过这般罪,本来今日桃木剑失效,她便窝了一肚子火儿,回去还被师兄好一番数落。

心有不甘又睡不着的她趁着师兄不注意,竟是向鸿胪寺的守卫问明了路悄摸的出了门。

可谁知这安国公府实在太大了,张小爱来来回回的寻着正房,竟然还摸错了门儿。

刚才被几个家丁围住,她本来可以武力逃脱,但此番本就只是为了查勘,又不想伤人。

可这些家丁不管那许多,他们只有一个使命,捉住刺客,不管是死是活。

仓促间,刀光剑影,张小爱不小心腿上竟中了一刀。

“本官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干嘛非跟本官过不去!”

第338章 可怜没人爱

“哇!你们欺负人!哇——”

火光之下,张小爱趴在地上,樱唇一咧竟是哭了起来。

刘鸿渐看到这小女娃便气不打一出来。

本官招谁惹谁了这是?劳累一天了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安省。

敢情你一身刺客打扮偷偷潜入本官家里被捉到,还是本官的错了?

“放开她!”刘鸿渐指示几个家丁道。

这小妮子虽然胆大包天,但看这副模样应该也是涉世未深的小白板,不然哪有当刺客被抓到便哭的?也太儿戏了吧!

既然是张天师的后人,他也不好得理不饶人,派了个家丁连夜去鸿胪寺寻那辛道长后,刘鸿渐便喝散了围了一圈的家丁。

“我……我的腿受伤了,疼……”张小爱还真是被疼哭的。

小腿肚火辣辣的疼,比当年在道观偷吃的被爹爹用藤条抽都疼,裤腿处凉凉的……

她现在对于自己鲁莽的决定后悔死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要先查明地形才是……

“手给我。”刘鸿渐伸出手打算把这小刺客扶起来。

毕竟躺在地上也不是那么回事。

“不给!”张小爱脱口而出,自己的手怎么能给一个陌生男人,再说,这个家伙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个妖怪!

“那你在这儿躺着吧!待会血流干了,正好去见你的祖师爷!”刘鸿渐没好气的道,他现在困乏的要死,你爱咋咋地吧,说完便转身要回去。

“你……哎呀……”见这家伙不仅一点不怜香惜玉,反而咒她,张小爱竟然忘记腿上的伤,起身便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可刚站起没走两步便疼的再次跌倒。

“我告诉你,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不知好歹,我就差人把你扔出去。”刘鸿渐见这妮子疼的满头大汗,面有不忍。

见这妮子不语,刘鸿渐走上前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许是刘鸿渐动作太过粗鲁,碰到了张小爱小腿的伤口,张小爱嘤咛一声在刘鸿渐怀里叫了出来。

但觉自己竟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又感羞怯,脸上似乎也变的火辣辣的……

朝廷推崇道教,而崇祯还专门给他打了招呼,让他好生招待这龙虎山的两位道长。

现在这小女娃受了伤,虽说不是他的错,但外人可不见得这么认为,若这女娃出去便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那才真是哔了狗了。

刘鸿渐无暇想那么多,他抱着小刺客向内院走去,牛壮见自家老爷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月色昏暗,牛壮走到跟前才发现,自家老爷竟然抱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的。

看这装扮,分明就是刚才的刺客嘛!

“老爷……这是……”牛大棒槌不知就里,这咋的老爷还跟刺客抱上了?莫非?老爷看上这女刺客了?

“少啰嗦,快去着人打些水来!”刘鸿渐也感觉到了手臂上的湿润,想必是这女娃失血过多所至,赶紧道。

咯吱一声,刘鸿渐推开侧房杨雪的屋门,二女还在孙秀秀屋子里,这屋子空无一人。

刘鸿渐把这女娃放到了杨雪的床上,见这女娃竟是已经晕了过去,抽手便打算脱去这女娃的裤子。

可刚打算下手,便想起来,这年月男女授受不亲呀,自己这么搞可不行。

“老爷?你在里面吗?”杨雪听到自己屋子的响动,壮着胆子踮着脚从孙秀秀屋子跑过来。

“雪儿你来的正好,快去找把剪刀来!”刘鸿渐担心这女娃是伤到了大血管,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有点不妙了。

杨雪应了一声便向自己的女红匣子处走去,而刘鸿渐则迅速的从戒指里取出一堆治疗外伤用的药品。

“老爷,这位姑娘是谁呀!怎么这身打扮?”杨雪把剪刀递给自己老爷撇撇嘴道。

“别吵,过来帮我照明!”刘鸿渐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递给杨雪,杨雪哦了一声乖乖的接过去。

刘鸿渐手握剪刀,自这女娃膝盖处把整个裤腿剪了下来,一截藕嫩的小腿露了出来。

小腿肚侧边一条长约一寸的伤口处,鲜血不断的渗出来,看情形似乎是刺伤,深浅不知。

牛大棒槌端着一盆水并毛巾过来,孙秀秀也是穿好了衣服进了来,见到床上的情形孙秀秀也不多言,连忙走上前去帮忙。

在刘鸿渐的指示下,孙秀秀把这女娃翻了个身,让腿肚子朝上便于缝合包扎。

刘鸿渐拿过毛巾在水里浸了浸,擦拭着小腿附近的血迹。

“呀——你……你们要做什么?”张小爱被腿部突然的冰凉激醒,便觉自己趴在一个女子怀里,而那被她成为妖怪之人,竟然手里拎着一根针。

他是要……

“呜呜——你们竟敢伤我,可知我是谁吗?我可是……”

“闭嘴!”刘鸿渐一声大喝让这女娃硬生生把话又吞了回去。

他穿针引线,用医用酒精消了毒,取过止疼针便在伤口处扎了几下。

张小爱也看出这家人是在给他治伤,虽然对于这人把她的裤子剪得极为难看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再叫嚷。

只不过扎止疼针的时候,张小爱明显吃疼抖了两下,被刘鸿渐很粗鲁的按住。

过了片刻止疼针起效,刘鸿渐快速的左右缝合,有了上次给孙秀秀处理伤口的经验,动作明显熟练了不少。

张小爱不愧是个奇女子,她竟然全程盯着刘鸿渐,看着他用针线把自己腿部的伤口像缝制衣服般缝了起来。

一开始,张小爱的眼神还放在翻动的针线上,片刻后她的眼神便飘忽到了刘鸿渐脸上。

亮光之下是一张极为专注的脸,这男人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腿部的伤口,右手持着一个银亮的钳子捏着针左右翻飞。

缝合好伤口后,刘鸿渐又取过白药洒上去,继而用纱布来回缠了两圈,大功告成!

“愣什么愣!一会你那二师兄辛道长来了,本官必定让他好好惩治你!”刘鸿渐收拾了一下散落床上的药品,见这妮子还在盯着他发愣,没好气的道。

“夫君,原来她便是张天师的幼女张小爱呀,真是个可爱的妹妹,怪不得就连皇后娘娘也夸赞有加!”孙秀秀右手轻抚张小爱的刘海。

“哼!可爱,可爱!哪里可爱了?

为夫觉得这是可怜没人爱吧!”好好的觉被人打搅成这样,弄不好还要背个锅,刘鸿渐心情极其糟糕。

“大哥哥,小爱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张小爱对于孙秀秀的亲昵浑不在意,反而突然声音嗲嗲的对着刘鸿渐道。

纳尼?

第339章 可以辟邪

这还是刚才那个刁蛮不讲理、动不动便要动刀子的女刺客吗?

那嗲嗲的语气,搞得刘鸿渐汗毛都竖起来了。狂沙文学网

“你怕不是吓傻了吧!好生在这儿呆着,等辛道长来了好把你接回去。”刘鸿渐就着盆子洗了洗手说道。

“不嘛,小都受伤了,走不得路,我要住这儿!姐姐你说好不好?”张小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可怜兮兮的在孙秀秀怀里道。

在龙虎山的道观里,她的师兄弟都知道她是张天师最宠的女儿,不论做什么事都让着她,甚至受了她的戏弄也是迁就他。

道观的师兄弟又皆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张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使她养成了古灵精怪、胆大包天的格,好在她的爹爹张天师没有犯糊涂任着她胡来,但那是在道观。

现在她终于离开了龙虎山,如今在京城颇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直到遇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初看霸道而蛮横、还来历不明,可就在刚才,这男人给他治伤时那份专注的模样,却又令她着迷。

在此之前,她所接触的所有男人皆是龙虎山的师兄弟,以至于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有些迷惘,或者说是怦然心动而不自知。

女人毕竟是感的动物,而小女人更甚,这份感或者说感动,足以抹杀一个男人最初留给她的坏印象。

“不可能!让你这疯丫头留在我的府上,不出一还不得被你拆了?没商量!”刘鸿渐哪里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一口回绝道,说完便出了房子。

“不住就不住嘛,这么凶干什么,姐姐我口渴了,想喝水。”张小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抬头望着孙秀秀道。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又是流血又是出汗的,她感觉稍微有点疲惫。

以至于刘鸿渐只一口回绝,她也并未反驳,这在平时是不可能的。

她还是太小了,又未经历人事,实际上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处理这份奇怪的感

孙秀秀招招手,婢女小白马上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张小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完事还抿了抿嘴。

“姐姐,刚才那位大叔给小上的是什么药,为什么我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张小轻轻活动了一下腿脚,发觉一点也不疼。

虽然麻沸散已经普及,但那东西的效果,哪里有来自后世的利多卡因效果好?

“呵呵,你这丫头,能治好伤便好了还管这是什么药?”孙秀秀哭笑不得的到,她估计若夫君在这儿肯定又要发火了。

跟刘鸿渐不同,孙秀秀倒是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没什么偏见。

只不过就连她也不知道夫君的那些药品从何而来,又何谈告诉她。

“不过,这特效麻沸散也只能撑一两个时辰,待会儿你可不要哭鼻子哟?

赶快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你师兄便会来接你!”孙秀秀笑了笑轻声道。

“哦,小不怕疼,小有个秘密要告诉姐姐。”张小神神秘秘的。

“那个大叔他是不是曾经突然格大变?

小告诉姐姐呀,他呀很有可能是个妖怪!夺了这本体的三魂七魄。”想了想她还是不打算隐瞒,见孙秀秀并不做声,自顾自的说道。

“你个小妮子胡说些什么,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孙秀秀表一呆,但只停顿了片刻便反应过来。

“有呀姐姐,在我们龙虎山就有,小的三师兄和十二师兄经常下山,帮山下的百姓和官老爷们驱除邪祟……”

张小见孙秀秀不信,赶紧给她列举最近他们龙虎山的丰功伟绩,甚至还有名有姓说的头头是道。

但孙秀秀仍是微微笑着。

“小你这般年纪应该多学些琴棋书画,而不是那些牛鬼蛇神。

姐姐不信那些,姐姐只知道,我的男人对我很好,我的男人为大明征战四方,他是大明的功臣,不是你说的什么妖怪!”

孙秀秀望着门口低低诉说着,即便是妖怪,秀秀也愿意与他不离不弃……

“小没有乱说呀,小……”

“好了好了,姐姐相信你还不行,赶紧躺着吧否则对伤口不好!”

……

天已经微微亮,刘鸿渐换了一便服,坐在正厅一脸的郁闷。

不知等了几时,龙虎山的辛道长才火急火燎的赶来。

“贫道辛博见过安国公大人!贫道有愧!小师妹给您添乱了!”一见面辛博便拱手致歉,似乎他除了首次见安国公后,一直都在道歉。

“哼!这便是你们龙虎山的作风吗?本国公招谁惹谁了?深更半夜的跑到我家房顶来整事?

简直是岂有此理!”刘鸿渐怒道。

白天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现在腰部还隐隐作疼呢,这晚上又来这么一下子。

那小妮子年纪小还是个女子,他不好意思过分斥责,但你这当二师兄的,怎么也不好好管管?

也就是本国公气量大、素质高、人品好,若碰到那些个龌龊的勋贵,保不得便有去无回了吧,到时候你上哪哭去?

“是是是,国公爷教训的是,这小师妹平便被那些师弟们宠坏了,贫道此次回去定然如实禀报掌教真人,张真人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辛博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他本来就理亏,况且人家又是当朝的顶级勋贵,他除了道歉和自责外,真的是不知还能做什么。

“道歉有什么用?你最好来点实际的,比如给本国公来点你们龙虎山的特产、宝贝什么?”刘鸿渐对这道士简直不能再失望。

难道道士都是这般子吗,本官都从暗示变成明示了,你还不明白?

“这个……这个……”辛博还没从刘鸿渐刚才的话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明白过味儿来,随即把手伸向肩头的褡裢,摸出一物。

“此乃我龙虎山掌教真人亲手所制珍贵异常,贫道也只有这一张,便送与国公爷,权当是为小师妹的冒犯赔礼道歉了!”

辛博展似乎有些心疼,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递给了刘鸿渐。

刘鸿渐接过黄纸展开来,发现上面鬼画符般弯弯曲曲的不知写些什么。

若不是这老道一脸心疼的样子,刘鸿渐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这是啥玩意儿?有啥用?”刘鸿渐来来回回也没看明白。

“回国公爷,此乃龙虎山镇鬼符。

用途嘛……可以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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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魔术师

辟邪?辟你妹呀!刘鸿渐被这对师兄妹给彻底整的没脾气。

你说让人家拿宝贝来,人家拿了,而且看这辛道长的样子,貌似还真是一脸的不舍。

可这宝贝……啧啧啧,也忒寒酸了吧!

再看看这中年道长,一身灰黑色素衣,也确实不似身有万贯家财之人。

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他也没觉得这道黄符有何独特,就算林正英演的那些是真的,但鞑子还没入主中原,更不会有长辫子僵尸呀。

刘鸿渐把手里的劳什子镇鬼符拨弄了两下,又给还了回去。

但这辛道长却执意不肯收,说是决意送出去的东西,即便再是珍贵也断然不会收回,刘鸿渐无奈只得收下。

天已经大亮,刘鸿渐命仆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把受了伤的张小爱扶进了马车后,辛道长拱手作别,按照计划他们今日便要回江xi了。

好在张小爱伤在小腿,一路走漕运倒是不碍事。

“安国公,你……你过来一下。”临走之际,张小爱突然忍痛掀开了马车的窗帘道。

“何事?”刘鸿渐有些警惕。

“那个……我小腿有些疼,你的那个可以不疼的药……能不能送给小爱一些。”张小爱结结巴巴,全然没有一点前几日的爽朗。

“哦,止疼药呀,好说好说。”刘鸿渐毫不犹豫的从戒指里取出一盒尼美舒利递给了张小爱。

他现在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俩跟他八字相冲、又一脸无辜的道士。

“这是给你诊金。”张小爱接过那盒药看也没看便装到了包袱里,然后递给刘鸿渐一个小东西。

刘鸿渐下意识的接到了手里。

“如若有缘,龙虎山见!”张小爱脆生生的道别。

“国公爷,后会有期!”辛道长也是拱手作别,继而上了马车。

……

刘鸿渐看着手里的小东西,这是一根玉质的发簪,浑身碧绿,尾端却又泛红,仅看着成色便知价值定然不菲。

这小妮子,本国公像缺银子的人吗?刘鸿渐莞尔一笑,把玉钗塞到了身上,转身回了自己府上。

天虽然已经放亮,但刘鸿渐可不管这些,他打算再去睡个回笼觉,不仅自己要睡,还非要拉着孙秀秀。

二人躺在床上,孙秀秀却早已没了睡意。

张小爱方才与她说的那些话,一直回荡在孙秀秀的耳边。

性情大变……妖怪……夺舍……

孙秀秀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天,她的夫君被惊雷劈中九死一生。

自那日后,她的夫君便如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曾对她打骂、人也变的温柔许多……

还有他的那个手机、奇怪的火器、药品,以及那些她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这一切的一切,她原来都只是好奇,虽然现在夫君比之从前好上了千倍、万倍。

但张小爱的那些话却总是挥之不去,这让孙秀秀内心既歉疚又痛苦。

“夫君,你还记得咱们是什么时候成亲的吗?”孙秀秀侧过身子,突然轻声问道。

“嗯,让为夫想想,崇祯十五年丙辰中秋前三天,也就是八月十二,怎么突然来问这个?

可是要考一考为夫吗?”刘鸿渐也侧过了身子,二人面对面,刘鸿渐轻轻的捏了捏孙秀秀娇俏的鼻子。

“没有啦,只是妾有些记不得了。

夫君,妾先前从未听说你懂医术,可你为妾与张天师的女儿施诊时却又那般纯熟……”孙秀秀又想起那些似乎随时都能被夫君拿出来的古怪火器。

“嗯……夫君……”可她话还未说小嘴便被刘鸿渐封住。

“为夫还是个魔术师,你信不信?”刘鸿渐一个翻身便把孙秀秀压到身下。

晨起大概是男人兴欲最旺盛的时候,偏偏在此时孙秀秀又提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让刘鸿渐很是不爽并决定惩罚一下这胡思乱想的小妻子。

“夫君,天都亮了,晚上好不好?”白日宣淫在孙秀秀的思想里一直是不被接受的,这会被贴上荡妇的标签。

“不行!”

……

一番激情过后,刘鸿渐浑身舒爽却又精疲力尽,而孙秀秀也是趴伏在他的胸口。

她听着夫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对于刚才心中的疑问似乎也有了答案。

“宝贝,以后不许再问这种白痴的问题了知道吗?”刘鸿渐在孙秀秀脸颊吻了一下。

“嗯……”孙秀秀把头埋在刘鸿渐怀里再也不肯抬起。

她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面前的男人让刘家光宗耀祖,让肆无忌惮的农民匪军闻风丧胆,让不可一世的鞑子接连折戟,更让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廷站稳了脚跟。

这是她爷爷倾注了一生心血的朝廷、这是她父亲抛洒热血的朝廷。

与父亲、祖父一生守望的朝廷相比,她刚才所思所想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匪军已除、北患已退,大明百废待兴,她又为刘家诞下了骨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些都是夫君所为,她的男人才是大明真正的功臣呀!

孙秀秀越想越开心,竟趴伏在刘鸿渐胸前睡着了。

刘鸿渐本就困乏,又干了会儿体力活儿,也是睡的香甜。

屋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时间静静流淌……

已过午时,杨雪抱着小傲天走到房前,推门而入。

“呀——夫君、姐姐,你们怎么还不起床……”杨雪进门便见二人一躺一趴睡的香甜,而她却不得不抱着小傲天满院子哄,顿觉自己好苦。

“哇——哇——”小傲天在杨雪怀里不合时宜的哇哇大叫。

刘鸿渐和孙秀秀二人听到了动静,急忙开始摸索床边的衣服。

“夫君看你,大白天睡觉还脱衣服,定是又欺负姐姐了。”见刘鸿渐还光着膀子,杨雪忍不住道。

说归说,毕竟还是自己的夫君,她把小少爷递给孙秀秀喂奶,自己则侍奉刘鸿渐穿衣服。

刘鸿渐嘿嘿一笑并不吭声,却是把孙秀秀闹了个大红脸。

一番洗漱过后,已到了午后时光,好在他也用不着上朝,干脆命后厨做了几道小菜补上了错过的午餐。

“老爷,锦衣卫的一位大人有要事找你。”牛大棒槌满面红光的前来禀报。

得,刚丢下饭碗事儿就来了,刘鸿渐示意两个老婆慢慢吃,自己则向正厅而去。

正厅之中,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裴信文早已等候在此。

“指挥使大人,那朱纯臣招供了!”见刘鸿渐前来,裴信文赶忙起身走到刘鸿渐身边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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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朱纯臣,你瘦了

已经两个月了吧,若不是锦衣卫的下属告诉他,刘鸿渐都要忘记还有朱纯臣这老杂毛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当朝国公,如果卸去了身上的权力和声望,一朝入狱,也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往日里那些交好的勋贵都不见了。

那些收过他银子、把他当爹一样恭维的官员也不见了。

甚至连自己最宠爱的那几个小妾,也从未来看过他。

他就是一个被遗忘了的人!

当刘鸿渐穿过锦衣卫诏狱长长的过道,捂着口鼻从半尺见方的狗洞里,见到浑身肮脏、蓬头垢面的朱纯臣时,刘鸿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胖的像个矮冬瓜似的朱纯臣吗?

怎么才两个月没见,便瘦成了竹竿儿?

乌漆嘛黑的牢房里仅在过道边上燃着一盏油灯,竹竿儿似的朱纯臣蜷缩在牢房里的茅草堆里,一动不动。

“裴大人,你们可有对这厮用刑?”刘鸿渐在牢房外轻声问道。

“指挥使大人,没有您的命令,下官哪儿敢呀!”北镇抚司掌管诏狱,裴信文马上回道。

“那为何?这厮……变成这般模样?”怎么说也是大明三百年的勋贵国公,这……

“大人有所不知呀!”裴信文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走到刘鸿渐身边。

“能进咱锦衣卫诏狱的,一般都出不去,好歹就是个死。

按照咱锦衣卫的传统,为了缩减开支,咱锦衣卫的牢饭只能保证犯人不被饿死……”

毕竟不是啥光彩事,裴信文点到为止,说完还看看刘鸿渐的脸色,见刘鸿渐并未有发怒的迹象,才放了心。

“哦,这样啊,有些道理!

叫醒他吧,在这儿都能睡的如此香甜,也真是令人佩服了。”刘鸿渐突然想起后世那几个胖成猪头,天天喊着减肥就是只增不减的室友。

真应该让他们几个来老子的诏狱里享受享受,保管让他们个个减肥成功!

“朱纯臣,起来了!赶紧起来,尼玛的!”一个狱卒打开了铁锁,先喊了两嗓子,见朱纯臣没动静,不由得进去踢了两脚破口大骂。

“诶你这厮干嘛踢人呀,这可是当朝成国公,斯文点不行吗?”刘鸿渐在窗口喝止了狱卒的暴力举止,虽然他也恨不得这厮消失,但待会儿还有事儿需要这厮。

朱纯臣被踢了几脚,畏畏缩缩的坐了起来,浑浊的双眼咋呼了两下,才看清了来人。

“安国候,你终于来了。”朱纯臣还不知刘鸿渐已经不是侯,他声音嘶哑嘴唇干裂,眼睛里两个月来的怯懦也消失不见。

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消磨尽了曾经身为国公的那份傲气。

锦衣卫确实没有对他动用死刑,但却比动用私刑更让人难熬。

得了上面的指示,他被关在一个四周皆被密闭的牢房里,没有人与他说话,他完全被无视。

诏狱里每日的牢饭只有两餐,一餐一勺发霉的烂米饭,还限量。

在这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诏狱里,没人认得他是谁,更没有任何的优待。

就算是认得这些狱卒也只当你是个犯人,毕竟两百多年的时间,诏狱里的这些牢房,哪个还没死过几个大官儿?

他反对过、反抗过,他期待曾经的旧交老友来救他,他期待那些跟他有过肮脏交易的官员们帮他。

两个月过去了,朱纯臣崩溃了……

像曾经的某个大太监一样,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但有罪的又不止他一个!为什么唯独他来受过?反而那些曾经与他一起分赃的官员、勋贵们享乐?

这不公平!要死,大伙儿一起死!

“裴大人,去弄几个小菜,打点酒来!”唉,这地儿真不是人呆的呀,刘鸿渐想起鲨堡监狱里禁闭室,简直是跟这小单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刘鸿渐实在没办法在一个屎尿满地的地方审问,于是又命人把朱纯臣挪到了一个干净点的牢房里。

一个小小的木制方桌之上,摆放着一整只烤鸡、两个下酒菜、一小坛烧酒。

菜还冒着热气,烤的油光铮亮的鸡肉散发的香气,竟把周围的霉味儿都压了下去。

朱纯臣盯着那只烤鸡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他已经两个月没有闻到如此美味的饭菜了,他似乎是在尊严与美味之间苦苦挣扎。

但刘鸿渐没有发话,身后站着的两个狱卒也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桌上的酒菜都是你的。”刘鸿渐对桌上的酒菜毫无兴趣,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朱纯臣只能看着。

“崇祯十五年丙寅,嘉定伯找我,为他儿子谋得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一职,给了我白银一万五千两。”

朱纯臣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回避桌子上的美味。

“记下。”刘鸿渐对身后一个书记官说道,这书记官早已备好了笔墨,在案上刷刷刷龙飞凤舞。

“崇祯十六年戊申……”

“崇祯十二年卯丑……”

……

半个时辰后。

“就这些吗?再想想,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刘鸿渐皱着眉提醒道。

他对朱纯臣的这些供述十分不满,因为很多贪官早在去年那场鸿门宴时便被他抄了个干净,还用得着他来补刀?

而且刘鸿渐最想要的,不是那些个文官的罪状,事实上如果他想要某个官员的罪状,锦衣卫随时可以查。

他需要的东西,并不在宫外。

“想想吧,你在监牢里受苦,那些曾经与你合作的人却吃香的喝辣的,每日美女在怀好不自在……”刘鸿渐阴阴的说道。

朱纯臣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是极为痛苦。

“还有一人!”朱纯臣睁开双眼,下定了决心。

“哦?谁?”

“司礼监李云魁!”朱纯臣不再犹豫。

他之所以在诏狱苦苦煎熬,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寄托在这李云魁身上。

李云魁身为司礼监掌印,天天在皇上身边呆着,而他朱纯臣又有恩于这李云魁,怎么着你也该搭把手了吧?

可他天天吃着狗都嫌弃的牢饭,足足等了两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失望、绝望!他愤怒!

你不仁,别怪老夫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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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你们只管去谏

刘鸿渐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东西,他嘴角略微上扬示意身边的书记官着重记录。

“司礼监掌印李云魁,曾在去年收受过我的三万两贿赂。”朱纯臣咬牙切齿的道。

“何为?”

“着他为我向圣上美言。”

“以期恢复爵位吗?”刘鸿渐轻蔑的道。

朱纯臣沉默。

桌子上的油灯忽明忽暗,似乎灯捻沾到了灯罩上,边上的衙役上前挑了挑。

“还有,去岁除夕,驸马都尉齐赞元曾来找我商议,以我获取大明朝廷内部消息之便,传与关外一个叫范文程的人……”

“什么?”刘鸿渐一听便火了。

为什么鞑子对大明九边的布防了如指掌,黄得功不明白,刘鸿渐一直以为是边关出现了叛徒,还加派了锦衣卫暗中监视了好几个副总兵。

可如今看来,叛徒还是出在了内部!

朱纯臣不知道范文程是谁,他刘鸿渐可知道。

建虏能有如今的局面,没有这个天字第一号大汉奸,还真办不到!

一个国公、一个驸马都尉,好嘛!全是顶级勋贵!

“老夫与李云魁交好,他身为司礼监掌印、东厂厂督……”

朱纯臣不在乎刘鸿渐的轻蔑与愤怒,他现在只想让那些,看着他受苦却又不肯伸以援手的人也来享受一番,他承受的煎熬。

“闭嘴!”刘鸿渐一巴掌拍在木桌之上。

边关本就缺乏兵力,布防情况又被泄露,黄得功疲于应对,数千将士以血肉之躯抵挡建虏强弩硬炮马革裹尸!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朱纯臣的供述也变的毫无意义!

他不管这李云魁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这都不重要了,消息既然从他口中传出,那么他便只有一条路。

得了刘鸿渐的授意,朱纯臣一双脏手抓起那只鸡便啃了起来。

他忘记了身为国公的体面,忘记了这些天受过的煎熬与屈辱,似乎这只鸡里是他的敌人、或者是诏狱之外的那些所谓老友。

他要吃掉他的敌人、也要吃掉那些忘恩负义的人……

出了北镇抚司的诏狱,刘鸿渐直奔锦衣卫衙门,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早已等候在此。

“老梁,速派人去监视驸马都尉齐赞元的府宅,没有本官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刘鸿渐直接下令。

即便是锦衣卫,没有崇祯的首肯,也没有权力直接对勋贵下手。

“是大人,如果那齐赞元不服从呢?”梁阳人老成精,多余的话从来不用讲。

“那便就地正法!不用客气!”刘鸿渐也是丝毫没有犹豫。

驸马都尉而已,仗着娶了个公主身份水涨船高,但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吃着朱家的饭菜,却干着吃里扒外的勾当,刘鸿渐几乎可以想到当崇祯得知内情时,该是怎样的表情。

“遵命!卑职这就差人去办!”梁阳拱手得令。

从锦衣卫衙门出来时,天已经有些发暗。

刘鸿渐还是第一次在诏狱里待那么久,身上似乎沾染了诏狱里发霉的味道,刘鸿渐顿觉浑身不爽。

于是便直接转道去了内阁次辅、兵部尚书李邦华府上。

李邦华刚从衙门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对于刘鸿渐的突然拜访颇为诧异。

李邦华虽然身为朝廷里数一数二的官职,但府上却极为朴实,正厅内除却该有的几张座椅茶几外,竟连个摆设的瓷器都没有。

“不知国公爷突然到访所为何事?”仆人上了茶,把刘鸿渐让到了正厅主座后,李邦华才坐在了边上。

他似乎感觉要有大事发生,毕竟以他对面前年轻的国公爷的了解,没有大事是不会光临他这寒舍的。

“宫里!”刘鸿渐只说了俩字,他抿了口茶水,嗯,没想到这茶倒是极品。

本来还以为李老头也是古板的清流,如此看来,也是有好求之趣呀!

“可是为那司礼监的李云魁?”李邦华突然有点激动。

是了,肯定是了,宫里除了那李云魁,还能有什么事?李邦华心中大喜。

这些天朝廷因为礼部尚书马士英的事,已经闹的不可开交。

先是礼部的一众官员遭了秧,导致新任的礼部尚书韩郁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东厂监狱里头的刑罚不比锦衣卫差,这马士英在里头仅呆了没几日,便连自己小妾穿什么颜色的肚兜都招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继而连南京六部也遭了秧,原因是马士英先前在南京任职时,与不少官员有过私下的py交易。

但东厂提督李云魁并未听马士英的一面之词。

凡是被点了名的官员,只要肯出银子,李云魁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些既不肯出血、又不肯承认罪行的官员,是李云魁的重点清查对象。

以至于两京官员个个提心吊胆、如坐针毡。

朝臣不是没想过上奏疏弹劾,可包括内阁在内,奏疏都递上去好几日了。

崇祯皇帝皆是留中不发,内阁几位大爷心里清楚,说到底还是个信任问题。

皇上宁远相信这李云魁,也是不肯相信他们这些外臣。

只凭他们手里的这些贪墨的证据,顶多是换来皇上对李云魁的几句斥责!

想扳倒他?除非找到个更得皇上信任的人,并且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出来。

“明日早朝,李大人可着人弹劾李云魁。”刘鸿渐轻描淡写的道。

虽然这李云魁没曾招惹他,甚至于被他羞辱过几次也未见他怒目相向,但毕竟不是自己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内臣,刘鸿渐还是身为忌惮的。

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边关战死的那些将士。

你们喜欢官斗,ok!

只要不碍着本官,不碍着百姓,不碍着边关的将士,随便你们斗。

如若不然,那么还是去下面斗吧!

“是是,国公爷,您可是有把握?”李邦华赶紧应道,现在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担心被李云魁盯上。

而若想找到比李云魁更得圣上信任之人,放眼朝堂之上,舍安国公其谁?

“你们只管去谏!要死谏的那种!要把证据摆在朝堂之上!”

第343章 群起攻之(第一更)

第二日早朝,内阁几位大爷与李邦华一样,皆是一夜没睡却又精神抖擞,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斗老曹斗老魏的日子。

昨晚刘鸿渐前脚刚走,李邦华连夜拜访了首辅郑三俊,紧接着内阁五六个大爷便开始着手张罗今日之事。

深更半夜,内阁首辅家中的仆人四处奔忙,游走于朝廷各大要员之间……

大明历经三百年,皇帝、内臣太监、内阁文官集团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但由于内阁一系列的作为,内阁与文官集团也产生了矛盾,外加上安国公这个搅屎棍,朝廷里的派系关系一时变的更加微妙。

崇祯刚承袭大统的时候,直接把老魏及其同党一锅端,株连了无数的所谓阉党。

在文官集团的大力倡议之下,以不与民争利为由,崇祯先后废除了税监、矿税、盐税、茶税……还有东厂。

这些先前可都是司礼监的下辖职能,文官与内臣斗了两百年,到了崇祯一朝,文官集团完胜内臣。

现在崇祯重开了东厂,司礼监渐渐又有了冒头之势。

而李云魁通过马士英案,被这些文官视为是对他们的挑衅。

本来内阁与文官集团还有些间隙,但却因为此事重新走到了一起。

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一个比安国公更可怕也更阴险的敌人。

“百官奏事!”李云魁见崇祯示意,睥睨的看了一眼群臣,扯着公鸭嗓子高喊。

他今天心情不错,因为马士英的案子,这几日来送礼的官员愈加的多了,只今年一年的收入,便超过了他平生所有……

这感觉简直不能太爽,以前懿安皇后身边的女官章馨予对他爱答不理,如今也心甘情愿的与他结为了对食,晚上能搂着冷艳的女官睡,让他感觉自己又成了男人。

唯独让他不爽的是,东厂番子奏报,昨夜里内阁首辅家中的烛光亮了一夜,家仆四处奔走,似乎在酝酿着针对他的行动。

李云魁对此嗤之以鼻,且不说崇祯对于马士英贪腐之巨的愤慨,仅仅是因为东厂查抄那些贪官,便让崇祯愤慨之余内帑也鼓了不少。

连带着李云魁上下其手,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以李云魁对崇祯的了解,崇祯断然不会因为这些文官的三言两语去斥责他的。

因为崇祯根本就不信任他们!

“臣有事奏!”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魏仁民出班跪奏。

“魏爱卿有何事?念!”崇祯面无表情,整个督察院的形象在崇祯心中早已崩坍。

“臣弹劾司礼监太监李云魁,以前任礼部尚书马士英案为机,大肆株连,中饱私囊,祸乱朝纲!陛下乃大明天子、万民之主,当振朝纲,铲除奸佞!”

魏仁民慷慨激昂凛然正色道,说完龙椅下首的李云魁脸便黑了下来,但他还未辩驳,崇祯却是先开了口。

“魏爱卿言重了吧,东厂办的案子皆是有据可循,何来祸乱朝纲,朕看,是那些获罪的贪官们祸乱朝纲吧!”

崇祯一脸的不屑,说李云魁中饱私囊,不就是说他崇祯中饱私囊吗?

这些虚伪的御史,最爱以冠冕堂皇的大帽子来‘伸张正义’,真是胆大包天!

若说最近的李云魁,崇祯真是感觉除却安国公,是上天给他派来的又一个得力干将。

抄家这事儿虽是安国公发扬光大,但崇祯李云魁也是毫不手软,最近只抄来的银两便有三百余万两了。

这些都是大明的蛀虫,如今却被这些朝臣弹劾,崇祯不气才怪。

接着又有几个朝臣出班弹劾,但崇祯仍然是不以为意,整个早朝不欢而散。

第三日,除却督察院、六科给事中外,内阁的大爷们也纷纷出手弹劾李云魁,崇祯阴沉着脸依旧不允。

但明显内阁的分量比那些御史言官们要重不少,崇祯和李云魁都是皱着眉头退朝的。

李云魁不甘示弱,当晚便着东厂的番子查抄了几个言官的府邸以杀鸡儆猴。

但言官也许怕安国公,对于这死太监却是一点不憷。

双方狗咬狗一嘴毛,谁也不怕谁,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唯独崇祯夹在中间,眉头越皱越深。

于是当天晚上,安国公府来了两波人。

第一波是当朝内阁首辅、次辅的联名信,大意内容是,他们撑不住了,安国公,该你上了!

第二波却是崇祯本人的口谕,命他明日上朝,却又不说因为何事。

但刘鸿渐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怎能不知因为什么。

于是乎在第四日的早朝之上,一身华服的刘鸿渐终于姗姗来迟。

“启奏陛下,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发来奏疏,弹劾司礼监李云魁以清查马士英案为由,不明黑白、上下其手,致使南京各部衙门陷入恐慌,民怨沸腾!”

内阁首辅郑三俊拿出史可法的奏疏代为宣读。

“史可法之言真假不知,只不过,郑爱卿也开始危言耸听了吗?”崇祯瞪着郑三俊,他对内阁最近的作为十分不满。

只是昨晚连御马监的张国兴,也向他阐述了李云魁在宫里的恶行。

张国兴向来不干预朝政,他恪守着内臣的职责不与任何人结交,而闯军围城时又能以身犯险,登上城墙与闯军对抗,极是得崇祯尊敬。

御马监掌印张国兴所言,崇祯也终于是动摇,当晚便斥责了李云魁,命他反思己过。

可也仅此而已……

但朝堂已经陷入了死循环,崇祯知道,如果不有个了断,怕是这些朝臣依然会喋喋不休。

“安国公?你有何建言?”

自太子朱慈烺大婚后,安国公刘鸿渐已经好几日未曾上朝,崇祯觉得是时候了,毕竟这查处抄家的把戏还是安国公最拿手。

而安国公从来未曾让他失望过,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与崇祯充满期待的眼神儿不同,李云魁的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他感觉有点不妙。

“启奏陛下,臣认为,李云魁有罪,其罪当诛!”刘鸿渐不言则已,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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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背叛(第二更)

“爱卿何出此言?”崇祯一脸的诧异。

即便是刘鸿渐与李云魁有些分歧,但毕竟惩处贪官、查抄家产、充盈国库是他们的一贯方针。

在他看来,刘鸿渐定然会搁置争议,站在他这一边!

反倒是包括御史、六科给事中在内,所有的言官都喜笑颜颜的看着安国公。

他们觉得这一年多以来,安国公就今天看着最帅、最顺眼。

“陛下,还记得安国公朱纯臣吗?”刘鸿渐平静的从腰间取出一封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书信。

李云魁步下御阶时取这书信时,手都是抖的,他觉得这封信里肯定不是夸他的。

他用心思索了一番,只觉他与成国公之间虽多有往来,也曾收过他一些恩惠,但仅如此,皇上怎会治他的罪?

但安国公何以竟然如此胸有成竹?

李云魁百思不得其姐,却又无可奈何,皱着眉头把书信呈交给了崇祯。

崇祯结果书信打开,只急急的扫了一遍,脸色顿时便黑了下来。

“大胆李云魁!竟敢勾结建虏,你可知罪?”崇祯一拍金銮宝座,站起来责问!

李云魁脸色大变,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御阶上。

“万岁爷!老奴伺候懿安皇后、周皇后和您几十年了,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勾结建虏呀!

安国公,老奴虽然不受您待见,但老奴自问不曾得罪于你,何以对老奴痛下杀手,如此污蔑老奴?

难道老奴到了建虏那儿,还能得到更好的位子吗?”

李云魁眼泪都下来了,先是对着崇祯喊冤,又是对安国公质问、诉苦,继而暗示自己如今已是内臣之首,不可能也没有任何必要投敌!

“安国公,此疏可信呼?”崇祯刚才也是一时激动,出于对安国公一向的信任,看了书信竟直接呵责起李云魁。

现在听了李云魁的哭诉,也是觉得李云魁不会背叛于他,毕竟相比那些外臣,李云魁与他整日相伴,该给的他也不曾亏待这李云魁。

李云魁没有任何理由去勾结建虏。

但是,安国公向来不会无的放矢,而所放之矢也向来不曾失手,崇祯说完心情更加糟糕了。

一边是朝夕相伴,替他打理皇宫内务的内臣,一边是屡次救他大明于水火,于外事之决断无往不胜的外臣。

他只想着,近日之事不过是那些御史们闲得没事做闹出来的幺蛾子,没成想最后竟然演化成了他最信任的两个属下的矛盾。

崇祯眉头紧皱,他不知该相信谁了,因为相信其中一人,必然有另一个人隐瞒了他。

不管是哪一个都将会令他难过,对于一个被欺骗惯了的人来说,信任变的如此珍贵,而信任危机却也变得如此沉重。

“回陛下,这只是朱纯臣的一家之言,虽然臣觉得可信度很高,但仍需一人来取证,方可下定论!”

“谁?”

“驸马都尉齐赞元!”刘鸿渐嘿嘿冷笑道。

即便是得知齐赞元之嫌后,刘鸿渐马上便派了锦衣卫去监视,却仍然是扑了个空,齐赞元根本就没在驸马府上。

齐赞元为人狡诈,自从朱纯臣被抓入了诏狱,他便如惊弓之鸟般,着实紧张了半个月。

可后来想想,成国公又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勾当被抓,再说成国公也定然不会把他们之间的事公之于众,除非是他活的不耐烦了。

但饶是如此,齐赞元仍是狡兔三窟,在京城他的好几处府宅轮番居住,就是不回驸马府。

刘鸿渐加派了好几拨人手,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四合院里,找到了正在欺负女婢的齐赞元。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鸿渐只是静观朝堂事态发展,而不加干预。

他知道,若出手便要下狠招,其疾如风,侵略如火,打蛇也要打七寸。

“齐赞元?”崇祯略微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他皇妹遂平公主的驸马,是他的妹夫。

“是的陛下,驸马都尉齐赞元以贩商为由,常年出入边关,据锦衣卫调查,这些行商多暗自行走于关外……”刘鸿渐只是点到为止,他知道,崇祯会明白的。

“他在何处?”崇祯顿觉一阵眩晕。

驸马都尉在皇亲国戚中也算是挺靠前的了,数百年来,大明朝廷一向不曾亏待了他们,这是他的妹夫呀!

他们的孩子流淌着朱家的血,为什么?为什么?崇祯心中愤怒急于求解。

“回禀陛下,齐赞元如今已被臣控制在城中一处府宅,没有陛下的圣旨,臣并未羁押,只是暂时限制了他的出行!”

刘鸿渐辩解道。

“把他押解到刑部衙门速速审问,不,把他押解到这朝堂之上,朕要亲自审问!”崇祯怒不可遏,没有什么比亲人背叛更令他心寒的了。

“万岁爷,老奴真的没有勾结建虏,如若万岁爷不肯信老奴,老奴愿撞死在这盘龙柱之上,以证明老奴的清白!”李云魁跪在地上仍然是没有起身。

但见事态愈发失控,他真有点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恐惧,但他还未有动作,身后两个小黄门已经拉住了他。

“来人,把李云魁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听审!”崇祯一声令下,几个大汉将军当即把李云魁拖出了朝堂。

崇祯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此话,李云魁听了这话,一屁股跪坐在了地上,竟是快被拖出朝堂时,才想起大声喊冤。

因为他怕,怕离了这朝堂,他便再也见不着皇上。

内臣就是如此,他们一旦落了难,远离了皇帝,那些觊觎他们位子的其余同僚们,往往只会冷眼旁观,甚至在你身上踏几脚。

崇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刘鸿渐踹着手一脸平静,朝堂上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御史言官了。

李云魁被押入大牢,他们几乎已经胜利了一半,虽然这一半也是安国公帮他们拿下,但结果还是一样,所以他们很开心。

两刻钟后,齐赞元被直接押到了朝堂之上。

但对于刘鸿渐的指控,齐赞元是矢口否认,不止如此还大声诉苦,说他多年来为朝廷尽职尽责,甚至前些年还捐过白银一万两云云。

崇祯听了齐赞元的叙述,面色却是略显放松,毕竟他实在不愿相信大明的驸马会背叛他。

“哦?是吗?齐赞元,你当真是为大明朝廷劳苦功高吗?

那么本国公问你,你与遂平公主殿下所生的四个女儿,如今又在何处?”崇祯不知刘鸿渐何以问起驸马都尉的女儿。

但齐赞元听了这话,却已经是大惊失色。

第345章 朕还能信谁(第三更,400月票加更,求订阅!)

“回禀陛下,驸马都尉齐赞元为了在建虏朝廷谋取高位,把自己的四个女儿皆送到了关外……

经锦衣卫多方查证,只查出其中一女在一个叫宁完我的建虏汉臣手中……”

“住口!”刘鸿渐还没说完,便被崇祯愤怒的打断。

齐赞元在听到刘鸿渐的阐述后,脸色顿时变的苍白!

这一直是他的秘密,当年为了瞒住宗人府,他花费了大量的银子,才把四女的夫家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在了关内各地。

“齐赞元,朕待你不薄,你身为皇亲国戚,为何要背叛朕?为何!”崇祯步下金銮宝座,几乎是走到了齐赞元身边。

而刘鸿渐向前一步挡在了崇祯的身侧,因为他不能保证一个叛徒,在气急败坏下会做出何等事。

几个年轻些的官员也向前两步,站在了齐赞元的两边。

“待我不薄?哈哈哈!我一不能当官,二不能从军,三不能纳妾,每日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这便是待我不薄?

大清国给我爵位、官职、给我想要的一切!大……”齐赞元如同一条濒死的狗,喊出了平时不敢言、压抑已久的话。

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似乎是在质问,但却连话都没说完,便被刘鸿渐一脚踹出了两米远。

“人心不足蛇吞象,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朝廷养着你,你吃着大明百姓种出来的粮米,穿着朝廷发放的锦衣玉帛绫罗绸缎,如今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竟然还敢喊冤?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刘鸿渐大怒。

启禀陛下,朱纯臣、齐赞元、李云魁三人,一个为当朝国公,一个为当朝驸马,一个为司礼监掌印。

各自身居要位,却做如此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之事,其罪当诛!请陛下定夺!”

内阁首辅为首,满殿朝臣皆是跪伏请命!

所有人都在等着崇祯的命令,崇祯双拳紧握,面色铁青。

“宣……宣朕旨意……”他声音有些沙哑,回头看了看御座的方向,那边已经没有了李云魁的身影。

一个随堂的小太监随即被刘鸿渐点了出来。

“朱纯臣、齐赞元、李云魁三人,枉顾其祖上之余烈,枉顾朕之恩赏信任,里应外合,通敌叛国,朕愤恨已极,处以凌迟之刑,立即执行!”

后几个字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大殿内响起崇祯帝苍老而愤懑的声音。

相比于群臣的同仇敌忾,崇祯最难过的不止于亲近之人叛国,而是,他能真正可信任之人,又少了一个……

崇祯说完,慢慢的转身,似乎是想重回御座。

他抬起右腿一阶一阶、缓慢的上着御阶,群臣们不敢多言,都是静静的看着……

“陛下!”突然崇祯身子一歪,竟是向后倒去。

刘鸿渐距离崇祯最近,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其摔在台阶之前拖住了崇祯。

“陛下晕倒了,快传太医!”刘鸿渐看着即便是晕倒了,仍旧紧锁眉头的崇祯,没来由的觉得这大叔可怜。

唉!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世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过是每日的痛苦罢了。

但面前的大明皇帝,却并不以此为苦,反而更加废寝忘食的努力着。

这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从这个角度来看,崇祯是个践行者,只不过太过倒霉、太过悲情了。

朝堂里因为崇祯的晕倒而大乱,有大呼小叫去传太医的,有想去查看崇祯病情的,也有满脸焦急如热锅蚂蚁满殿内踱步的……

“孟大人,皇上既已经下旨,还请孟大人即刻着人执行吧!此是本官的令牌,你可执此牌去锦衣卫提拿朱纯臣。

本国公要今日便对他们开始行刑!”刘鸿渐见崇祯只是气极昏迷,呼吸也顺畅,不由得暂时放下了心。

即便李云魁本人不知朱纯臣的勾当,但这都已经不重要,无心之过也是过,而且还是叛国之罪,没人会去怜悯。

他对于这三人的怒却是与崇祯一样,前屯的老陈、老阎,以及数千、上万因此而死的边军、百姓,他们又是何其之冤。

“请问国公爷,当处三人凌迟多少刀?”刑部尚书孟兆祥沉声问道。

借着清除李云魁之机,而又牵连出通敌卖国的大案,孟兆祥也是出乎意料。

“我朝处此刑罚者最多是挨了多少刀?”刘鸿渐皱眉,他还不知行凌迟之刑还有规定刀数的,但这不要紧。

“启禀国公爷,并非是最多者挨了多少刀,而是这凌迟之刑,最轻者是八刀,面部一刀,四肢各一刀,后背一刀,私处一刀。

最重者要剐三千六百刀,不过我朝历经近三百年,最多的一人也只熬了三千三百多刀。”孟兆祥见刘鸿渐疑惑,轻声解释道。

“哦?是哪位英雄?”三千三百多刀,古人真会玩,刘鸿渐不禁来了兴致。

相比于自己先前在山海关凌迟吴三桂,那简直就是过家家了,没办法,当时条件不允许,也是难为了那个杀猪的老王。

“刘瑾!此是武宗年间八虎之首,生前也是司礼监的大太监!”孟兆祥此言令有其意。

毕竟是文臣,他是想提醒刘鸿渐,司礼监的掌印权力还是过大,人选必须慎重。

但刘鸿渐哪里想到这许多,只是对于这受刑之人竟然姓刘而耿耿于怀。

“此三人皆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当然是要剐最重的了,你且好生挑选行刑之人。

嗯,告诉他们,倘若有人能剐的比刘瑾还多,每多一刀赏银十两!”刘鸿渐沉吟了一下道。

崇祯的旨意是立即执行,孟兆祥听了刘鸿渐的话也不多言,拱拱手便赶紧去张罗。

刘鸿渐以国公和督师之名,让百官各自回衙门办事,并提醒他们妄议者重罪,自己则马上向着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内,太医院院使齐铭胤一阵忙活,刚把崇祯弄醒,接着便诚惶诚恐的找了一处角落,开始写起了药方。

崇祯躺在锦塌上,双眼无光的瞪着殿顶的浮雕,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嘴唇干裂却并未喊下人送水。

“朕还能信谁?”崇祯低声呢喃,就这么盯着殿顶,仿佛在寻找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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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生命在于运动(第四更,500月票加更,求订阅)

早朝上成了午朝,如今已是到了午后,但刘鸿渐却无心饭食,因为他知道前方的宫殿里,有个大叔承受着难以名状的煎熬。

本就是有病之身,却仍要夜以继日的操劳,如今又被勋贵、皇亲、内臣三方联合背叛……

他知道,崇祯是个极爱激动之人,或者说是个性情中人,在某些方面二人的性格却是有些相像,刘鸿渐能理解这种痛苦。

“齐太医,皇上怎么样了?”见太医院院使齐铭胤刚从乾清宫退了出来,刘鸿渐当即拦下。

“回国公爷,圣上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下官已经写了个清心去火的方子,待会儿便会有汤药送去。”齐太医捋了捋胡须,拱手道。

“本官不是说的这个病。”刘鸿渐撇了撇前方的大殿,意有所指。

“圣上的那病目前病情还算稳定,只不过……只不过圣上颈部的硬块越来越……”齐铭胤也是会意,他挥手喝退了身后的药童,小声对刘鸿渐说道。

“如若通过手术把那些硬块切除,可否对病情有所裨益?”刘鸿渐皱眉道。

崇祯虽然有些固执和死板,但总归是一个老道的执政者,有他帮衬着、商议着,大明这艘百年破船还能慢慢的焕发些生机。

但若崇祯倒下了,朱慈烺那孩子……少不得这挑大梁的便只剩他自己了,到时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况且,朱慈烺不比他老子,正是叛逆的性子,倘若不信任他怎么办?

里里外外的都是麻烦事儿,刘鸿渐只得想着法子看看能否医治好崇祯。

“国公爷慎言,失荣之症本就极难治愈,圣上之病又是发于颈部,下官怎敢在圣上脖子上动刀子?”齐铭胤被吓坏了。

他想起自己的祖师爷华佗,听说他便是因为要给曹操开颅,而被曹操所杀,虽然传闻不见得真,但相比现在,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没说让你来!你只管告诉本国公,若取下硬块可否让病情有所转机?”刘鸿渐见这齐老头一脸惶恐,只得出言道。

对于后世来说取出皮肉之中的硬物,只能算一个小手术,但这是在明朝,一个小小的炎症都能要人命的年代……

如若真的有机会治愈,他这个半吊子外科男还真想试试,只不过……想一想,他仅仅是个给小白鼠做过手术的学生。

倘若真的能给大明的皇帝做手术……他还敢下刀子吗?

“这个……下官需要回去翻阅历朝病症,并与太医院的其他太医论证一番方可回禀国公爷!”齐铭胤并未下定论。

刘鸿渐示意这厮赶紧去论证,自己则朝着乾清宫走去。

“万岁爷,安国公觐见!”一个小太监轻声踱步到崇祯锦塌前禀报。

崇祯的眼神从殿顶收回,听到是安国公,面色才恢复了些。

“宣!”崇祯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刘鸿渐进殿行了礼,走到崇祯床前。

“佑明来了,坐。”崇祯躺在锦塌上抬抬手示意。

“皇上,您万万无须因为那些宵小之人伤心,这完全没有必要!

咱们大明的敌人,倘若知道皇上因为这些人而病倒,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皇上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大明如今蒸蒸日上,您应该高兴才是。”

刘鸿渐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寡言的大叔,他站在床边嘚吧嘚个不停,希望崇祯能看开点。

“呵呵,佑明你这竖子,也太小瞧了朕了,朕承继大统十八年了,若因为这点事,早便气死了十次八次。

朕只是难过,倒不是因为他们欺骗朕,而是朕又少去一个可信之人……”

崇祯说着自相矛盾的话,慢慢起身想转躺为坐。

刘鸿渐赶忙上前去搀扶,走到近前才清晰见到崇祯颈部发红发黑的肿块,端的是触目惊心。

可这位‘老人’明明还在为大明旺盛而努力的活着,天却为何降则于此失荣之症。

刘鸿渐想不明白,这世上大抵还是好人不长命吗?

一个药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过来,侍候的太监接过,刘鸿渐伸手端起小碗,递给了躺坐在床头的崇祯。

“臣怎敢小瞧皇上,只不过皇上乃大明天子,乃朝廷之根基,万民之倚重,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

依臣之见,皇上每日不能只是忙里忙外,抽空还是得多走走,比如散散步、跑跑步,多多活动才是。”

想想也是,任谁天天除了上朝便是开会和处理朝政,熬夜、不运动、忧愁幽思,一如既往十八年,铁人也受不住。

生命在于运动,多动动血液循环畅通了,对很多疾病是有预防作用的,当初他上课时,那个讨厌的教授老头经常重复这句。

如今看来,至理名言呀!

“唉!”崇祯轻轻叹了口气,端着药碗小口的喝着汤药。

他又何尝不想休息,但每日从早到晚,国事早已安排的满满当当,根本就没得空闲。

只不过他又略感欣慰。

他知道面前的小子是真心的关心着他的健康,虽然表达略显笨拙,但他却能听出。

“佑明呀,你与坤兴那丫头的……”崇祯似乎是想起了某事,把药碗交于太监手里后突然道。

“皇上,咱们的军械所上个月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投掷类火器,依臣之见,讨伐建虏的时间快到了!”刘鸿渐没等崇祯把话说完,便强行的转移了话题。

“哦?投掷类火器,可是击贼神机无敌荔枝炮?”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以示对于刘鸿渐回避他话题的不满。

“啥?什么击贼神机无敌荔枝炮?臣没听说过,臣给这种火器取名手榴弹!”刘鸿渐嘿嘿一笑,以示尴尬。

“威力如何?”崇祯想起早些年,大明研制的那种瓦罐式样的投掷火器,不由摇了摇头,那玩意儿最终因为可靠性太差而被淘汰。

“近战无敌!”刘鸿渐毫不讳言自豪之极。

是的,这次他真的没有吹牛b,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近战确实可以称王!

ps:我感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二十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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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家居六载还遭谤(第五更,600月票加更)

手榴弹工坊经过这段时间紧罗密布的扩容、扩招、培训,已经形成了五条作坊式生产线,每条生产线一百个工匠,日产手榴弹三千五百枚。

经过刘鸿渐好一番的解释、比喻,崇祯终于明白,新式的手榴弹的威力,要远远大于大明原有的击贼神机无敌荔枝炮。

崇祯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却是读过兵书,而这种叫做手榴弹的东西,如果真如刘鸿渐所言威力那么大。

那么大明将再也不惧怕建虏和盟古的铁骑,想到此,崇祯咧着开了花儿的嘴唇竟然露出了微笑。

若不是有恙在身,又身为皇帝,崇祯真想出去,去那个投入他海量资金、投入安国公巨大精力的大明皇家军械所,以见证这手榴弹的威力。

刘鸿渐也看出崇祯的想法,直接提出过两日抽空,他整几个手榴弹过来,在皇宫后的煤山,找几颗歪脖子树试试威力。

崇祯微微想了下,似乎也没什么便兴冲冲的答应了。

“还有个事情,佑明帮朕参谋参谋。”崇祯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之事。

刘鸿渐挥挥手把屋子里值守的俩小太监撵了出去,走到桌案边,给崇祯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皇上请说吧!”咱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干啥?刘鸿渐心道。

“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的人选,朕如今一想到那李云魁,便恨的牙根直痒痒,你有识人的慧眼,帮朕找个靠得住的。”

崇祯现在是真的对身边的人失望已极,以至于甚至懒得去自己思考挑选。

因为他明白,即便是他自己选过来的人,他也不会、更做不到像先前般信任。

“额……皇上,你知道臣对内臣向来不感冒,也不熟……”刘鸿渐对于此还真是无能为力。

他看着宫里的这些老老少少的太监、黄门,皆是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手里执着个道士般的拂尘,见了他也都是笑嘻嘻。

但他看着渗人,在他看来,应该会有不少人脸上笑嘻嘻,心里……呵呵,mmp。

“朕不要求这人多么聪明伶俐,理解朕的心意,但求此人忠厚,知进退便可。”见刘鸿渐为难,崇祯自己放低了要求。

因为司礼监掌印和东厂厂督实在是一天都缺不得人,上上下下许多事都需要处理。

“容臣想想……忠厚、老实……知进退……嗯……有了,臣想起一个人。”刘鸿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哦?谁?”崇祯似乎也从先前的阴霾中走出。

“小喜子呀!就是护国公王承恩王公公教出来的小徒弟王二喜!”刘鸿渐想起那个一年以来天天去他府上宣旨报喜的王二喜道。

这个小太监与他差不多年纪,心善而忠厚,虽然不似李云魁般能洞察圣意,但却极能恪守自己的底线,当是司礼监掌印的不二人选。

因为这个职位实在是很敏感,不仅经常要与内阁交接百官的奏疏,还要掌管崇祯的内帑。

“嗯,就按照爱卿说的办吧,朕即刻便传召王二喜。”崇祯想起了先前在驾前随堂过一段时间的王二喜,似乎印象还不赖。

除却不若李云魁般嘴甜之外,其他的都还不错。

“不过……微臣以为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最好不由一个人担任!”且不说王二喜的性子,根本就很难去掌管好东厂。

两个权力如此巨大的职位,若有一人担任,难免会让人心中发飘。

“嗯,佑明所言有理,不过……这东厂厂督……”

“容臣再想想……嗯……”崇祯还未说完,刘鸿渐便明白,自己还得耗费脑细胞。

明末的死太监,明末的太监,太监,刘鸿渐不断的在自己脑海里搜寻。

这段时间他闲暇之时便翻阅《明史》,特别是晚明史,终于是系统的把这段历史补了一下,也算是对明末诸多庸才能臣捋了一遍。

“有了皇上,如果臣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个叫曹化淳的太监,臣觉得他可以当这个东厂厂督!”刘鸿渐一拍脑门,把崇祯吓一跳。

曹化淳呀,都告老还乡六年了,还被投降建虏的文臣们污蔑成打开京城城门的卖国者。

家居六载还遭谤,并信从前史不真。

崇祯吊死歪脖子树后,曹化淳从天津老家赶赴京城,要求妥善处理崇祯帝、后的陵寝,得到建虏帝的恩准。

可以说是对明朝十分的够意思了,毕竟人家都不领你工资了,还冒着生命危险去维系明朝皇帝的脸面,给个东厂厂督当当,不过分吧?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历史在他来到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被截留了!

“曹化淳?”崇祯似乎想了起来。

崇祯十二年,曹化淳以病乞告老还乡,得到崇祯的恩准。

其实,老曹当时也是迫于无奈,他是被文臣们逼走的。

一个太监,宫里才是归宿,毕竟少了那一个把儿,到了外面,皆是粗鄙之人,只是背后戳你脊梁骨便能把人气死。

谁还管你到底多有钱有势?

“朕也好些年没见他了,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着人去趟天津,看看曹化淳身子如何,若无恙,朕便允了。”曹化淳年纪比崇祯还大了二十余岁。

以明朝平均年龄三十出头来计算,已经是长寿之人了。

“不过,以后东厂行事,需受锦衣卫节制,这事儿还需你多留意,若东厂之人有任何逾矩之事,朕找你是问!”崇祯喝了口茶水道。

“啊?”这啥意思,怎么绕来绕去,咋的又绕到本官头上了。

东厂的各大头头都是一群死太监,难不成让本官天天与他们腻在一起?

见刘鸿渐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崇祯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让锦衣卫节制东厂呀,这么大的权柄,放到任何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头上。

不得乐死?哪像面前这竖子,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好了,朕要去批阅奏疏了,退下吧!”崇祯担心面前这竖子再出幺蛾子,干脆下了逐客令。

“哦,那皇上注意龙体,微臣告退……”刘鸿渐一脸不爽的退出了乾清宫。

从皇城出来,刘鸿渐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长安街上的人流,眼见不少人皆是朝西小跑着,刘鸿渐便有些好奇。

“棒槌停下来,问问这些百姓,都是要去干甚!”刘鸿渐掀开前帘道。

牛大棒槌哦了一声停下马来。

“嘿,这位大婶儿,俺问一下这些人都是去干啥的?”

“这你都不知道,朝廷要活剐了当朝的国公,听说呀是犯了叛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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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一刀两刀三四刀(第一更)

西市街口,人头攒动,叫嚷声四起。

“一百一十刀!”

……

“割的好!”

……

“一百二十刀……”

……

牛大棒槌打头,几个护卫护持着刘鸿渐来到了刑场的监刑台边,刑部官员见国公爷来了,忙起身让座。

行刑处距离行刑台仅有三十余步,三根伫立的柱子上,朱纯臣、齐赞元、李云魁被依次绑缚。

三人上身裸露,下身也仅着一亵裤露着下肢,身上披着一层渔网,渔网勒紧,肉从网眼里凸出来。

看样子用的是最常见的鱼鳞剐。

三个上了年纪的老手艺人看起来慢吞吞的,但手里闪亮的刮刀,一触碰到凸出渔网的肉,便是猛的一下丝毫不带迟疑。

而剐出的肉条,却是线条均匀甚至长短都差不多,三个老头皆是把肉条摆放在条案上,供百姓和监刑官们查勘。

每剐完十刀,百姓便齐齐的喊出来,不时有百姓拍手叫好。

“朱纯臣,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子给你好门路……啊……你竟然出卖老子……啊……”居于中间的齐赞元破口大骂。

好在是捆绑的够结实,而行刑者明显经验丰富,对于齐赞元的谩骂、甚至百姓的呼喝声,充耳不闻。

此刻他的全部精力都在面前这具肉体之上,他必须小心再小心,如果一旦割到了犯人的血管让犯人提前死掉,他很有可能也要吃牢饭。

“成国公,老奴未曾对不住你呀!啊——老奴冤啊……”李云魁咬牙忍痛,眼睛都要瞪出来。

二人死死的盯着最左边的朱纯臣,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而朱纯臣却是丝毫不理会二人的谩骂,只是哈哈哈大笑。

两个月暗无天日的紧闭,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崩溃,更何况是锦衣玉食享受了大半辈子的朱纯臣,要入地狱,还是大家一起吧!

“苍天无眼,祖宗浴血打下这大明江山,且看崇祯老儿,屠杀忠良,忘恩负义,哈哈哈……大明气数已尽……”

朱纯臣语无伦次的咒骂着崇祯,拧着脖子吼道。

“忒,去堵住这厮狗嘴,本国公不要看到这老家伙聒噪!”刘鸿渐皱了皱眉,尼玛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三个刑部衙役拎着块破布,小跑着到了行刑台,片刻后三人便只能靠瞪眼睛来抗议。

“一百六十刀!”百姓们高呼。

双臂各自割了一百刀,鲜血已经流了满地,老师傅抓了一把特制的草木灰与药草的混合粉末,洒在了鲜血淋漓的双臂,以作止血。

然后洗了把手又拎起了刮刀,上肢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便要切双眉、鼻子、面部,继而下肢和腹部。

凌迟流程有条有序的进行,三个老头宛若高明的艺术家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一开始刘鸿渐还甚有兴趣,但看了一会儿便又觉得瘆得慌,而看这架势,想剐个三千刀没个两三日根本就不成。

刘鸿渐担心再看会失去吃饭的胃口,果断的跑了路,但刑场的百姓却是越聚越多了,华夏大地从来不缺乏喜欢看热闹的百姓。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

这天刘鸿渐在家里吃过午饭,正想去军械所溜达一圈,却被崇祯的一道口谕,召进了宫里。

一如往常,东暖阁的小会议室里,数个内阁大爷与崇祯议着事,刘鸿渐得了通禀悄悄的进了大殿。

“安国公来的正好,倪爱卿,你重新说下户部收支。”崇祯坐在御座上道。

“是陛下,今岁前四个月,户部共收到漕银共计四十八万三千四百余两,支出三千八百七十八万六千五百余两。”

倪元璐说完瞧瞧撩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他这户部尚书当了也有三年多了,但先前的三年也没有最近两个月花的银子多。

“超支严重呀,朕与内阁商议准备加征商税,朕喊你来,便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加征商税是从去年起,刘鸿渐便提出的意见。

崇祯这些天一直在思索此事,虽然漕银少是因为稻米青黄不接,但即便把这批税收上来,也跟海量的支出差之千里呀!

如果国库银子照目前的花法儿,不出两年,国库就又可以跑耗子了。

他实在是过怕了那种日子。

“臣只问一问诸位,你们同意朝廷加征商税吗?”刘鸿渐说完,面色平静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内阁的大爷。

“微臣自然是同意的,只不过……大多数百官可能会反对……”内阁首辅郑三俊赶忙表态。

“臣也同意皇上……”

……

几个大爷的回答虽然是肯定的,但大都有些不自在,刘鸿渐一切都看在眼里。

平心而论内阁成员应该是不希望加征商税,因为虽然他们自己手里没有产业,但谁还没个亲戚?

而这些亲戚想财运亨通,怎能不去孝敬他们?

若以内阁为首先提出加征商税,且不说自己家族要蒙受多少损失,光是天下百官的悠悠众口便能把他们骂城万古大奸臣。

收商税便是与民争利呀!朝臣们也定然如此冠冕堂皇的反对。

“皇上,臣以为不妥。”刘鸿渐把内阁几个大爷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看在眼里。

大明的财政已经烂透了,想搞银子非流血不可,百官极其家族还不是最棘手的,皇亲国戚才是!

刘鸿渐瞎折腾一年多,贪官也杀了不少,之所以没有遭受凶猛的反扑,最大的原因便是刘鸿渐还没有触及到某些人的根本利益。

可以想见,若朝廷打算把这块最大的蛋糕切了,需要付出多大的力气。

而如今刘鸿渐正在全力搞军备,希冀帮助崇祯荡平北寇,暂时也没有精力两面作战。

必须稳住这些吸血鬼!

当然,这些话都是刘鸿渐私下里与崇祯说的,对于内阁的这些大爷,此事还是靠不住。

土地、税收,国家的命脉,勋贵、地主和奸商,大明的蛀虫。

早晚要动的东西,若真是被人提前传了出去,刘鸿渐怕是以后吃根黄瓜都要先验毒了。

说服了崇祯暂缓动这块蛋糕,刘鸿渐便直接出了宫转道又去了一趟西市。

已经是第三日了,刑场早已没那么多百姓。

也没有几个人变态到要看整整三日的凌迟,但总有不时路过的百姓驻足在这里。

三日过去,三个叛国者早已没了人形……

ps:月票700了,又欠了三更,看来今天下午又出不了门了。

第349章 打破记录(第二更)

昨晚最先撑不住的是前成国公朱纯臣,这厮已经吃了两个月的牢饭,身子骨发虚,仅挨了两千二百余刀,便去见了阎王。

然而即便是死了,也仍然要一同亮相刑场,到了下午李云魁撑了三千一百刀也没了声息。

整个刑场只剩下驸马都尉齐赞元还在奄奄一息的煎熬着。

可能是这厮天天走南跑北吃的好运动也多,身上被剐的明明都已经没什么肉了,可旺盛的生命力仍然健在。

甚至听衙役说,这厮前天晚上还吃了两碗粥。

“三千三百刀!”边上的刑部衙役喊道。

由于已经是第三日,民众早已不知剐了多少刀,好在刑部同时记录着,向周围围观的群众汇报着。

“国公爷您来了!”见刘鸿渐一身华服再次莅临刑场指导工作。

这刑部的监刑官本来都昏昏欲睡了,马上的来了精神。

“嗯,过来瞧瞧,这都三日了,怎么还没完事?”刘鸿渐看看刑场皱了皱眉。

“大人,这个可急不得呀,马上要破纪录了呢!”这官员看起来格外骄傲。

毕竟一百多年了,如果面前这人能再撑下一百刀,那么刘瑾留下的记录将被打破,甚至很可能会后无来者。

作为见证者,这官员还是十分在意的。

“哟,本国公倒要走进去瞧瞧,究竟是哪个家伙这么能扛!”刘鸿渐从监刑台下去,走向行刑地。

“大人,您慎重呀,场面有点血腥……”这刑部官员苦着个脸赶紧跟上提醒道。

他作为下级官员,刘鸿渐若要去,他必定得陪着。

“三千三百六十刀!”衙役高喊。

齐赞元的面部已经没有一分皮肉,只余口鼻眼的三个洞,脖子倒是由于动脉血管过多而未太多下刀。

四肢被剐的除却大血管外,只剩下骨头,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像极了医学院里的骨架标本。

而此刻行刑的老头却全神贯注的盯着齐赞元的腹部,因为到了这一步便只有腹部还能下刀了。

而腹部多器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致命,而若人死了,一切便没有了意义!

“三千三百八十刀!”

变成骨头架子的齐赞元一动不动的被绑缚在柱子上,若不是看到心脏处还在颤动,刘鸿渐真以为这厮已经死了。

“三千四百刀!”衙役也有些激动。

“国公爷,已经打破我朝的记录了!”监刑官捂着几欲作呕的口鼻,小声的道。

“没意思!走了大棒槌!”刘鸿渐露出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

虽然看着挺吓人,但刘鸿渐刀山血海里杀出来,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只不过感觉剐一个人剐三天,实在是浪费时间。

齐赞元最终撑了三千五百八十刀,而作为行刑者,老手艺人拿到了两千两赏银。

这对于一生靠剐人为生的老头来说,无疑是一大笔横财,只不过老头走的时候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他一生剐了将近一百个犯人,先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撑得过三千刀,而今日他距离人生巅峰只差二十刀。

二十刀啊,他将成为凌迟之刑有史以来,第一个剐到三千六百刀完成任务的刽子手,实乃人生之大憾!

从刑场出来,刘鸿渐去了趟军械所。

由于又增加了线膛枪的生产线,军械所不得不进一步扩容,推倒了东边的院墙,又加盖了新的线膛枪工坊。

各个工坊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大人,目前咱们军械所共生产遂发枪十五万八千六百支,已装备到九边以及京营的有十二万余支,运送到西南秦将军那边两万支。

目前工坊内还有近两万支,不过兵部又接连下了订单,只是户部的银子要今晚才能运来,这批遂发枪将在明日起运到九边。”

宋应星作为军械所的二档头,对各个生产线的情况了若指掌。

“嗯,记住了,咱军械所不赊账、也不欠账,这边是本官的底线,一定要恪守住!”刘鸿渐说的正义凛然。

他为此都快破产了,国库里至少还有三四千万两银子,既然有,当然不能赊给户部了。

“另外便是大人提醒的膛线枪,限于工艺和人力,如今工坊日产约一百支合格的膛线枪,目前已生产两千八百余,已全数装配到大人的万岁山千户所的兵士。”

“嗯,手榴弹和加农炮呢?”刘鸿渐点了点头,现在主流火器定然还是前装滑膛遂发火枪,膛线枪想大量推广,起码得到明年了。

“大人,手榴弹工坊的工人们愈发熟练,由于没得到大人的命令,老夫并未将此火器告知户部。

如今仅盛放手榴弹的仓库便占用了好几个,昨日统计上来的数据,仓库里目前有手榴弹八万七千五百多枚。

另外经过一个月的反复测验研究,张班头的加农炮工坊已经生产出十二门加农炮,连带前车和支架,皆是精钢打制!”

实际上如果不是一部分钢材用于生产膛线枪的枪管,这一个月时间张峰至少能多生产出三门加农炮。

而有了米尼弹的启发,据说最近张班头正在想办法测验一种新的炮弹。

“哦对了大人,咱们玻璃工坊生产的玻璃大卖,那蒋老板昨日只银票便送过来十八万两!这才是一个月的利润!

还有纺纱工坊、以及山西的顾老板,共送来银票三十二万两。

如今虽然军械所处亏钱,好在有玻璃工坊和纺纱工坊以及煤石生意,咱们军械所基本可以保本略微盈利!”

说到此宋应星有些兴奋,特别是玻璃工坊,一个月的原料、工人、匠人所有的消耗加一起不过一万两,可一个月便能赚回来十八万两。

而且据那蒋永民说,这还只是暂时的,他正在打通南方的商路……

“宋老你莫要激动,这才仅仅是刚刚开始,以后可有得你兴奋的,既然赚了银子,便多多改善下工人们的伙食吧!”

刘鸿渐嘱咐道,玻璃不过是日用品,若真说暴利,军火生意才是大头。

只不过现在自家人还未装配完毕,断然无法去赚这笔银子。

“哦,宋老,明日准备三十方玻璃,再找十个八个会安装的匠人!”刘鸿渐突然想起什么,对宋应星道。

“是大人!请问送去何处?”

“承天门外候着吧!”刘鸿渐想了想道。

“是大人!卑职一定照办!”宋应星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略微有些激动。

“嗯,顺便再带上三五个手榴弹!”

“啊?”

第350章 西南献俘(第三更,700张月票加更。)

第二日晌午,乾清宫外。

“佑明,你这是些什么东西?”刚下了早朝的崇祯见自己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周围还跪着七八个明显不是宫里的下人,疑惑的道。

“皇上,这是咱军械所生产出的玻璃,装上这玻璃,屋子里便会亮堂许多,人的心情也会随之明朗不少,是以臣想着给皇上这乾清宫也换上。”

说到此刘鸿渐有点不好意思,实际上他自己的府上,早上十多天前便全数换上了玻璃。

玻璃这东西,虽然市面上被蒋永民炒到了每块八十两,但在刘鸿渐这里却是要多少有多少一点也不值钱。

“你这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东西,朕怎么发现你什么都懂些?”崇祯不置可否,并未拒绝,于是乎刘鸿渐一挥手,七八个跪在地上的匠人马上起身,开始了装修工作。

这些匠人平日里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巡城御史,这皇宫更是第一次来。

虽然从入了承天门,到这乾清宫,一路上被侍卫检查了七八遍,但这些匠人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毕竟这可是大明天子居住的地方,而如今不仅见到了皇宫,甚至还见到了皇上,赚到了!赚到了!

而且自己家的大档头见了皇上,竟然没有下跪行礼,皇上还没有任何的怪罪!

早就听军械所那帮大老爷说,咱们的大档头是整个大明最得皇帝陛下恩宠之人,如此看来,有前途,有钱途呀!

“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谁敢马虎小心脑袋呀!”领头的匠人小声且严肃的道。

刘鸿渐与崇祯进了暖阁,崇祯吩咐王二喜传膳,又命刘鸿渐与之一同进膳。

“皇上,臣这次来除了给这乾清宫换玻璃,还带来了点新鲜玩意儿!”刘鸿渐嘿嘿一笑。

“何物?”崇祯对刘鸿渐欠扁似的笑意罔若未闻。

“手榴弹!只不过乾清宫外的守卫说啥也不让臣带进来!如今那玩意儿在外头搁着呢!”

那侍卫明知道他是安国公,也明知道安国公在皇宫内向来乱窜而无人敢拦。

但听说安国公要拿火器进皇上的寝宫,却说什么也不让带进去,最后把侍卫逼的下跪。

刘鸿渐无奈只得把手榴弹留在了外头。

唉,都怪这侍卫手欠,非要去细细检查,还差点让这厮拉开了保险,刘鸿渐郁闷的心道。

“哦?那朕待会儿得去瞧瞧!”崇祯马上便来了兴趣。

由于担心吓着宫里的人,去之前,崇祯专门命王二喜通知到了皇宫内各处宫殿。

而刘鸿渐与崇祯则在十多个皇宫侍卫的随从下,向着皇宫北边玄武门外的万岁山行去。

已是五月时节,万岁山上早已是葱绿一片,加上又有宫里人不断的修剪,鸟语花香,端的是一处清幽所在。

“皇上,您快点!跟您说应该多多活动锻炼身体您不听。”

万岁山再小,也是个山,刘鸿渐还好,每隔一日便会在自家巨大的后院锻炼身体,跑上半个时辰。

而崇祯可没这份闲工夫,实际上崇祯连皇宫都很少出,皇极殿与乾清宫,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两点一线,登山?别逗了!

“国公爷,万岁爷龙体欠安又每日劳累,您还是慢点吧!”王二喜搀扶着崇祯朝着刘鸿渐喊道。

本来王二喜都打算命人备娇了,刘鸿渐却说爬山还坐轿子应该多走走,崇祯竟然还同意了。

折腾了半晌,崇祯终于红着脸跟刘鸿渐找到了一颗碗口粗的歪脖子树。

“佑明,就是它了吧,朕实在走不动了。”崇祯额头早见了汗,王二喜递过去一方锦帕,崇祯接过拭了拭额头的汗水。

“嗯,既然是皇上选的,那便是这棵了!”刘鸿渐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这棵歪脖子树,哼,算你倒霉。

刘鸿渐招招手,身后背着手榴弹的侍卫马上上前去,把手榴弹交给了他。

见这棵树还挺粗壮,刘鸿渐干脆一股脑把五个手榴弹绑在了一起,放在了树根处。

然后又各自拧开了保险盖,把五个圆形的拉环都套在了手指头上。

“皇上退后,臣要开始装逼了!哦不,臣要拉保险了!”刘鸿渐摆好了架势。

“佑明,还是找个侍卫来吧,危险呀!”崇祯边往后走,边对树下的刘鸿渐道,说完身后的几个侍卫皆是一哆嗦。

“无妨!皇上,不会出问题的,您再往后退退!”前几日在军械所时,刘鸿渐便玩过好几次,事实证明军械所产的手榴弹,稳定性还是不错的。

“皇上记得捂住耳朵呀!臣要动手了!”见崇祯躲到了三十多步外的一颗巨石后头,刘鸿渐吆喝了一声,猛的拉开了手榴弹的印信。

手榴弹底部马上冒起了烟,刘鸿渐嗷的一声便向侧方的一块巨石跑去。

轰——三息之后,刘鸿渐刚跑到巨石后蹲下捂住耳朵,便听到一声巨响。

再抬头看时,前方一大股浓烟,原来的歪脖子树,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歪脖子树的根部直接被炸断,五颗手榴弹的威力之下,地上竟被炸出个圆形的坑,由于手榴弹内还夹杂着碎铁钉等物,四周的花草也多被割的稀烂。

“皇上您看!”刘鸿渐晃了晃被震的发晕的脑袋,欣喜的跑向崇祯所在的巨石,仿佛是在炫耀般。

崇祯耳朵也被震的不轻,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起身一看,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

这手榴弹的威力,明显比大明的击贼神机荔枝炮要厉害数倍。

有了这东西,大明……大明……再也不必惧怕建虏了。

崇祯瞬间便想到了这些,他一身皇袍不顾酸疼的腿,前行两步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以示嘉奖。

“万岁爷,咱大明将士如果能大量配备这种火器,当再也不必惧怕建虏和那些盟古兵了!”侍卫首领曹文泰也是高兴的恭贺崇祯。

刘鸿渐倒没那么激动,因为他本来便知道这些。

他正打算跟崇祯聊聊军械所目前的状况,山下却突然跑来一个侍卫。

“启奏陛下,西南总督麾下马万年、秦佐明两位将军进京献俘,如今已入了城!”

第351章 战略反攻(第四更,推荐票加更)

“末将秦佐明叩见陛下!”

“末将马万年叩见陛下!”

皇极殿内,自武昌而来的秦佐明、马万年齐齐拜倒。

得知西南来人,崇祯当即与刘鸿渐下了万岁山,为了以示重视,崇祯还命王二喜敲响了景阳钟,召集百官直接皇极殿临朝。

“两位爱卿请起!卿自西南而来,且说说那边的局势吧!”崇祯已经把先前的常服换作了朝服,而且心情明显不错。

“谢陛下!”二人起身。

“自上个月初,秦总督大破左氏匪军一月有余,如今武chang、九jiang以及所有曾被这些匪军侵占的地方皆已收复。

共毙敌六万余,各地降者共计十六万八千,这些俘虏将依照陛下旨意,分成十数批,经漕运运往北方修筑河道。

此番臣二人前来,是奉秦总督之命,将左氏匪军各部头目、首领共计五十八人献于陛下,以期震慑不臣!”

秦佐明年长,向前一步如实禀报。

“好!好!”虽然上个月已经知道了西南的大致情报,但崇祯的眼眶还是湿润了。

因为他分明的看到,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只是右手拱着,而左手……袖子空荡荡的耷拉在肩膀下。

“秦将军,你的手臂……”刘鸿渐同样也看到了,不觉道。

“为国尽忠,纵万死而不辞,何惜一臂尔?”秦佐明凛然道。

他虽年约三十,但却是第一次来京城,更是第一次入朝堂。

他并不认识面前的刘鸿渐,事实上朝堂上除了一身龙袍的崇祯,其余人皆是生面孔,但身为战将,他死都不惧。

“秦氏一族果然满门忠烈!安国公,这皆是你的功劳呀!”崇祯确实十分欣慰,一是为大明能拥有此悍将,二则是刘鸿渐的识人之明。

有些时候,选对了人,即便不用他去操心,也是事半功倍。

而若选了个庸才,就是你把心都操碎了,事儿该办不成还是办不成,这几十年来,崇祯是受够了后者。

是以虽然西南大胜,但崇祯首先感激的还是刘鸿渐。

毕竟若没有刘鸿渐选出的良将,让他自己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手底下还有哪个能打的将军。

“大人是安国公?”秦佐明听了皇上的话,眼睛都瞪大了。

“是呀,秦将军,本官……”刘鸿渐虽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但他自认不是个敢拼敢杀的勇士,而是个运筹帷幄的智者。

因为若论纯武力他估计连个鞑子都干不死,他最佩服的便是这种悍不畏死而又一身英气的将军。

“国公大人在上,请受秦氏族人一拜!”秦佐明不等刘鸿渐说完,右手撩起战甲便拜在地上,盔甲触地发出呼啦一声。

“国公大人在上,请受马氏族人一拜!”伏波将军之后马万年也是毫不犹豫,跟随表叔向着刘鸿渐拜倒。

他二人自武chang而来,临行前秦良玉再三嘱托,若遇到安国公刘鸿渐,当拜谢以报知遇大恩。

若没有安国公,石柱肯定已经被张献忠部攻破,而秦家、马家定然难逃劫数,此是其一。

安国公不仅救石柱数万百姓、两千白杆兵于危难,且秦家、马家因其举荐而建功立业,此是其二。

如今虽是朝堂之上,二人得知面前的年轻人便是安国公,哪里还管这许多。

“秦将军马将军这是作甚,赶快起来!”刘鸿渐吓了一跳,自己也单膝跪下去扶秦佐明。

这特么是朝堂呀大哥,你们皆是掌兵之人,如此做派这不是害老子?

“安国公,便让他们拜吧,你当受此礼!”刘鸿渐急的脸上都冒了汗,身边的朝臣也皆是侧目而视,却是只有崇祯笑呵呵的道。

“陛下,臣……臣有愧呀!”刘鸿渐感动已极,这份信任若山般沉重。

此时若有人敢言陛下多疑,刘鸿渐敢立刻拿出akm把他突突了,因为那是你做的不够好!

“三位爱卿都起来吧,汝等皆为大明之栋梁,血染疆场而不惧,万死而不辞,朕心甚慰!赏千金!”崇祯很是高兴,但爵位先前便已敕封,好在现在国库有钱。

“谢陛下!”秦佐明、马万年起身,而刘鸿渐却依然跪地。

“文臣不贪财,武将不怕死,则大明兴矣!

微臣恭贺陛下,左氏匪军覆灭,如今西南只余张献忠部,其人不思进取跳梁小丑尔,有秦将军震慑已不足为虑。

如今大明兵强马壮,各地新军训练有成、士气高昂、整装待发!

反观建虏却已陷入内部争斗、众叛亲离的局面。

是以臣认为,反攻建虏的时候到了!”

刘鸿渐此刻斗志昂扬,这股劲儿憋的太久太久了。

“臣附议,大明万胜!”内阁次辅李邦华同样激动,他身为兵部尚书,完全了解那些装配了遂发火枪的方阵的厉害。

更有甚者,昨日安国公以两万两的单价强卖给他兵部加农炮十二门!

一开始老李头觉得买亏了,一门炮卖两万两,还不如去抢。

但论官职没人大,论恩宠没人高,况且崇祯都点了头,只要安国公觉得有必要那便是得买。

李邦华没得办法,与同样苦着脸的户部尚书倪元璐商议,付了足足二十四万两银子,才把劳什子加农炮拉回了西山大营。

但随军的几个火炮匠人,只发了一炮,便让许多觉的安国公坑人的兵部官员闭上了嘴。

精钢打制的加农炮,不仅射程远、威力大,加装了前车,竟然三两个士兵便可以推走,何况有战马之便。

实在是野战、攻城之利器。

钢材炼制不易,损耗率高,转化率低,仅是焦炭一项便是步骤繁杂,更何况连炮身带炮架皆是精钢打制,成本就在这儿摆着。

而同样要求兵部采购的,还有新式手榴弹八万枚,每枚作价一两银子,共八万两银子。

打仗打的便是银子,更何况刘鸿渐实在是没多要,毕竟他自己也迫切的想要反攻建虏,军火的价格基本便是成本价。

“臣附议,大明万胜!”内阁首辅带头,百官皆拜。

崇祯面色激动,他的手臂禁不住的微颤。

多少年了,大明依托在长城之后的多少年了,如今要反攻了吗?

ps:有点累。

第352章 御驾亲征(第五更,推荐票加更)

满朝文武跪倒一地,崇祯坐在龙椅上面容激动。

上次文武大臣团结一致请求出兵是何时?崇祯已经记不得了。

这些年来,他只知道文武大臣争斗,文臣之间争斗,文臣与内臣之间争斗……

斗来斗去,匪军越来越多,北虏愈发猖狂,边军接连丢失城池……

又是几多年过去,个中心酸,不足以外人道也,崇祯眼眸湿润,轻轻撩起皇袍擦拭了一下。

“众卿请起!朕亦认为时机已到,是以,内阁与兵部需拟定出征时日以及将官人选。”崇祯说完看了一眼刘鸿渐,意思不言而喻。

“臣以为,安国公当为良将,是此番征伐建虏的最佳人选!”百官皆已起身,兵部尚书李邦华未站起,而是当先奏道。

“臣附议!”百官皆言。

一年多以来,凡是安国公参与的战事,皆无往而不胜,便足以说明所有的问题。

不论这厮有多讨厌,更不论这厮有年轻,凡是有些见识、有些血性的朝臣都不能反驳。

“如此,朕便敕封安国公为……征虏大元帅!择日出征,为大明荡平北患!”崇祯想了一下,刘鸿渐宣辽督师还为卸任,也不必再封,干脆又加封一个元帅。

督师已然是一人之下,元帅不过是一个名誉头衔,只是这足以证明安国公在朝廷、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而一切事情的经历者、历史的改变者、安国公刘鸿渐,此番却是一脸的平静,对于崇祯的任命,刘鸿渐并未应允回复。

一年前他去山海关时,便是身负重任。

半年多前,他荡平闯军余孽,更是享尽荣耀。

一个多月以前,他深入敌后,爆了建虏的***,毙野鞑子十万……

他见过鞑子、杀过鞑子,使鞑子闻风丧胆。

他战功卓著、享受荣耀,让百官艳羡无极。

对于这些,他早已见怪不怪、稀松平常,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有一个人却是最希冀、但却从未真切的感受过……

刘鸿渐一直跪在朝堂上,未发言,也未起身。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启禀陛下,臣不愿当这统帅!”刘鸿渐沉声道。

“什么?安国公不当这统帅,那谁还能胜任?”朝堂上马上便乱糟糟起来,一些大臣左右说着类似的话。

安国公所向披靡无一败绩,即便是一众御史觉得这厮可恶,但经前几日一起合力扳倒李云魁之事,他们也觉得安国公众望所归。

可令群臣始料未及的是,安国公竟然拒绝了!

“爱卿可是念及家中幼子?”崇祯不禁道。

他知道在自己这个臣子的心中,家人才占第一位,也正是因此,他才多次提出让坤兴嫁于这小子。

“启禀陛下,不是!”刘鸿渐正色道。

“那可是公爷心系那军械所……的生意?”李邦华知道安国公不禁张罗着军械所,还搞着纺纱和玻璃生意。

那银子刷刷刷挣的跟流水似的,联想到安国公不爱权力爱银子的性格,李邦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大人,非也!”刘鸿渐依然道。

“臣以为,有一人比臣更适合当这统帅!”刘鸿渐看了一眼崇祯,深吸了一口气道。

“哦,国公爷所言何人?”李邦华随即反问。

“陛下图居深宫十八年矣,却富有四海而不知距,心系万民而不知意,然陛下通读万史、博览兵书,亦有将者之风、帅者之仪也。

只因政事所缠而不得其机,今大明日上,国库充盈,军备精良,兵锋正锐,陛下若不能亲眼目睹北患之覆灭,实为陛下之遗憾也。

臣认为,征虏之统领当属陛下,臣请御驾亲征!”刘鸿渐低着头,语气由缓而急,说到最后竟是抬起头,看向崇祯。

“什么?让陛下御驾亲征?安国公,使不得呀!”内阁首辅郑三俊老态龙钟,眯着眼仔细听着刘鸿渐的发言,听着听着便觉不对味儿。

听到后来,竟是吓的魂不附体!

“使不得呀安国公,臣也反对!”就连一向与刘鸿渐同进同退的兵部尚书李邦华,也是大惊失色。

“臣反对!陛下万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安国公孟浪矣!”中极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孟兆祥出班反对。

接着众臣皆是拜倒反对,所言不外乎,为君者当据守京城,不可犯险云云。

崇祯坐在龙椅上,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而是一脸的茫然。

刘鸿渐所说的,他如何不明白,自从承继了大统,他便是与其父兄祖宗一般,再也未曾出过这京城的范围。

但是安国公所言,若说他没有心动,那绝对是假的,北患荼毒大明二两百余年从未断绝,若能在他手中彻底荡平,还是他亲自统兵!

那该是如何的豪气干云!

“臣闻昔年蒙元攻伐诸国,皆是为汗者亲为,宋灭后周时亦是其祖身先士卒,太祖高皇帝灭陈友谅、灭张士诚、灭蒙元皆是以身犯险而无往不胜。

非险者而无以证其勇,狭路相逢而勇者胜,况大明有绝世之火器,建虏根本不足为惧,陛下亲征,可了却终生夙愿,亦可彰显大明国威!

臣以为再合适不过!”

崇祯不言,刘鸿渐知道崇祯内心是想的,只不过碍于身份、碍于国事、碍于这些朝臣。

“安国公可知土木堡之败乎?”一个御史发言,声音尖锐。

土木堡之败,大明百年精锐一朝顿失,自此京营一蹶不振,当打之武将、当政之文臣皆是死伤殆尽,连带明英宗一起被俘者数千。

此皆是太监王振之谗言,明英宗朱祁镇之好大喜功所至,如今这情势,不就是当时的翻版吗?

这御史的意思不言而喻,所言不可谓不歹毒。

“那你可听闻成祖五征蒙元、深入不毛、震慑不臣,彰显大明国威乎!”刘鸿渐亦是反问,且双目直视这御史,直看的这御史抬不起头来。

“此一时彼一时也,往昔之战皆以冷兵铁骑为要,今时之战争却以火器为王,而建虏缺之!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臣再请陛下,御驾亲征!”

ps:虚脱了,但十二月份自己定的加更计划,已全数完成,月票加了7更,推荐票加了5更,打赏加了4更……

寒寒已尽力,2018结束了,2019将要到来,旧的一年不管怎样都将成为过往,那些遗憾、那些……

抬头向前看吧,2019年祝福各位皆能得偿所愿,最后的两分钟,脑子一团浆糊,稍后会发布新的一年新的一月,新的加更规则。

2018感谢有你,2019砥砺前行

静悄悄的,新的一年到了。

寒寒祝诸位书友元旦快乐,全家幸福!

2018年发生许多事,对于寒寒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便是寒寒从一个读者变成了一个作者。

犹记得写作的念头萦绕心中多年了,算是个执念吧。

今年六月三十一号上传了第一个章节,到现在整整六个月,半年时间寒寒写了近八十万字,当然,对于诸多全职作者来说,这一点不多,甚至不及格。

但是对于超级新手寒寒来说,却是已经利用了全部的业余时间。

新书期熬了将近四个月,十月十九日上架以来,更新字数逐月攀升,期间有过痛苦、有过迷茫,更有过欢乐。

好在有诸多书友的支持,也认识了几个共勉的作者朋友,一直砥砺前行,未曾放弃。

尼采说,那些不能消灭你的,将使你更强大,寒寒深以为然。

作为新人,一开始什么都不懂文笔也稚嫩,包括现在寒寒也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

感谢书友们一路前行、不离不弃、一如既往的支持。

感谢朋友们!

2019年,寒寒将继续前行、继续努力,为着写出好的故事而努力,希望这个故事能感动我,也能感动你。

希望男主是我,也是你……

希望寒寒心中的大明,也是诸位书友心中的大明……

综合上个月的加更情况,以及寒寒的实际情况,以及未来一个月的计划,加更情况调整如下。

首先,寒寒将尝试从日更四千,提升至日更六千,作为兼职者,也算是尝试突破吧。

在三千字一更的情况下:

1、月票三百票加一更;

2、均订增加一百加一更;

3、一次性盟主加三更;

4、另外其余的打赏仍然是累计到四万币加一更。

ps:盟主加更会在章节名中注明书友名字。

由于寒寒工作经常加班,故加更一般放在周末,但请书友们放心,寒寒从来不会立诺而不守。

2018需要感谢的书友太多了,也不一一列举。

总之,有你们真好!

2019,希望与诸位继续砥砺前行,与寒寒一起扬帆四海、鹰扬欧亚非!

再次祝福诸君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353章 还看今朝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崇祯坐在龙椅上,低声沉吟。

对于他最信任的臣子安国公刘鸿渐的谏言,崇祯不仅仅是重视,而且,他心动了。

自从十七岁那年,登上身下这宝座,他便再也未曾出过京城。

十八年的案牍劳形,年少时那颗轻狂的心也被岁月消磨,在这高墙之内,他整日面对的都是这些朝臣。

他知道建虏、知道鞑子,却从未见过血染的疆场……

他读过诗篇、看过墨画,却从未一睹大漠孤烟、离离草原……

崇祯看着跪倒一地的朝臣,他们口若悬河、劝阻他遵循祖制坐守京城,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

他又看了一眼安国公,发现这竖子仍然满脸的希冀。

对于这竖子来说,北征建虏不过是一如往常,而如今他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让他亲征……

崇祯咳嗽了两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朕……”崇祯沉声开了腔,殿内马上安静下来。

文武官员皆是抬头看向崇祯,他们坚信崇祯皇帝是个懂礼法、遵祖制的皇帝,不会如武宗般胡闹,更不会听信安国公。

不少官员面色温和,都已经摆好架势说陛下圣明了。

“朕……要御驾亲征!”崇祯正襟危坐,睥睨群臣。

“陛下……”

“这天下是朕之天下,天子不若困兽,何以竟囚于高墙,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谏,内阁与兵部拟定出征时日,退朝!”

崇祯不想再听这群人聒噪,他知道如果他坐在这儿,即便是他再坚定,这些朝臣依然能劝说他劝说到天黑,都不带重样的。

崇祯起身下御阶时,给刘鸿渐使了个眼色,刘鸿渐自然明了。

众臣唉声叹气,包括内阁首辅在内,皆是对刘鸿渐怒目而视,他们认为这个年轻人在把大明带入深渊,毕竟土木堡之变,让大明太痛了。

痛到刘鸿渐给大明所带来的所有改变,都不足以抵消朝臣们对于土木堡的恐惧,以及对御驾亲征的反感。

但对于这一切,对于朝臣们对他的偏见也好、愤恨也罢,刘鸿渐都不在乎。

真理有时候并不在大多数,是非功过,后人会予以评说。

他只知道,这个为大明帝国呕心沥血一生的‘老人’,时间不多了,他应该看看他的帝国,更应该看看他的夙敌,如何覆灭……

这便够了,没人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他不苛求,更不在乎。

乾清宫里的窗户纸已经全数更换成玻璃,昏暗的大殿终于变亮堂了许多。

摆脱了聒噪的群臣,君臣二人坐在明亮清净的乾清宫内,瞬间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皇上,臣请您御驾亲征绝非意气用事,臣有信心,臣……”刘鸿渐知道在那朝堂上,其实崇祯比他承担的压力更大。

毕竟这个帝国首先是压在崇祯身上,然后才是他。

只不过那群朝臣,根本不知道如今大明军队的实力,更不知道如今风云变幻,铁马冰河在慢慢的被淘汰……

虽然朝堂上那些大臣可以四处走动,但刘鸿渐敢打赌,这些朝臣与崇祯一样,未曾见过真正的荒漠,未曾见过真正的草原,未曾见过真正的鞑子。

他们与崇祯一样,得知的一切皆是出自所谓的圣贤书。

他们故步自封因循守旧并以此为荣,所以他们认为身为明君,也应该与他们一样,恪守祖制。

腐儒误国!

改制,改制,刘鸿渐知道改制的迫切,但身边卧着只猛虎,使他根本无暇管这些弊政,因为想改掉这些数百年的弊政。

消耗的精力与时间,比打赢一场大战都难!

“朕都明白,佑明无须多说,朕只需你回答一个问题,并答应一件事。”崇祯挥手喝退了殿内的宫女太监,打断了刘鸿渐的解释。

“皇上请讲。”刘鸿渐见崇祯满脸严肃,自己也很认真。

“此战带多少士兵为宜,又有几分把握?”说到底,崇祯还是没上过战阵,更没见过大明军队的雄风。

“皇上,臣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臣今日之建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了应付不久之后的北征,早在一个月前,臣便着锦衣卫深入荒漠、草原,侦查一切对大明有用的情报。

建虏由于战事失利而陷入内斗,那建虏的摄政王多尔衮与肃亲王豪格,因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刘鸿渐说道此,竟露出个奇异的笑。

据锦衣卫探报,那小玉儿回去后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多尔衮认为是他的,豪格认为是自己的,两人为了争夺一顶绿帽子打的不可开交……

“而盟古诸部本就对建虏的八旗改制政ce十分不满,察哈尔汗趁机游说,使一部分部落投入黄金家族,另一部分部落按兵不动……”

刘鸿渐认真的给崇祯分析着建虏于盟古的局势。

现在大明需要一场胜利,让这些墙头草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至于此战,臣认为……出征八万士兵足矣!”刘鸿渐估摸了一下,本来想说六万,可又觉得这样只会让诸臣更加惶恐。

因为建虏铁骑向来有八旗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说法。

八万士兵,边军与京营参半,铁骑、步军、火枪兵,辅之以炮兵等……

“大明必胜的皇上!”刘鸿渐胸有成竹,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了却崇祯的夙愿而已。

毕竟如果他自己带兵,哪里用的了这么麻烦。

“不能轻敌呀佑明!”骄兵必败的道理崇祯还是知道的。

“嘿嘿,皇上可是忘了那手榴弹?别忘了咱们还有加农炮,那东西如果皇上见了,定然不会觉得微臣说大话!只不过臣不知皇上让臣答应什么事?”

科技的巨大威力,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腐儒所能理解的。

“不论是胜是败,此战过后,朕要你和坤兴成婚,坤兴那丫头……”崇祯知道自己的身体,更知道太子的情况,也知道坤兴并不抵触,她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

他必须为太子铺路,满朝文武真正有能力帮大明前行的,唯有面前的小子,这一切本就是天作之合。

只是这天底下万事过犹不及,想娶大明公主的青年才俊千千万,唯独这小子……

“一切听从皇上!”刘鸿渐明白崇祯的意思,他们彼此信任,只不过还需要一个纽带。

而坤兴便是这个纽带,坤兴那妮子应该也是明白,如今崇祯大叔三番两次的放低身段,他再推脱便真是不知好歹了。

嗯,看来又要多个老婆了!

“如此朕便放心了!大明与建虏交战数十年,朕也真是想去见见那大漠荒原。

哦对了,曹化淳如今也已就任东厂厂督,一些相关的事项,你且与之交代。”崇祯果然很高兴。

“皇上,臣觉得这监察之权应该做些改善,例如督察院以及六科给事中的闻风奏事,臣以为十分不妥。”刘鸿渐皱了皱眉。

必须遏制住这不正之风,不然天天你喷这个,他喷那个,没有一点的真凭实据,反正也不用负责任,那这朝堂不成菜市场了?

事实上也一直如此。

“嗯,朕也是被这群御史烦的不行。”崇祯深有同感,他相信他的父、兄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无力改变。

而他却可以,他手中有军队,如臂使指的军队,军队便是屠刀,屠刀所至,所向披靡……

“臣以为,当取消闻风奏事之权,督察院与六科再要弹劾某人,皆需有真凭实据。

倘若听了谣言便捕风捉影,当根据所奏事之轻重缓急,轻则罚俸,重则廷杖以及贬职、甚至撤职。

如此朝廷政事方能愈加清明,皇上也少些烦心事。”刘鸿渐沉声道。

对于这些言官他早便看不顺眼,倒不是说他们没有用,而是他们没有把力气用对地方。

虽然东厂与锦衣卫也有监察百官之权,但厂卫却与督察院、六科给事中不同。

督察院与六科给事中乃是文官系统的自检系统,从职能上讲却是万万不能裁撤的。

厂卫本就是崇祯的直属体系,其与督察院、六科相互制衡。

倘若没了督察院,厂卫势必权势熏天,虽然目下他可以控制,老梁也是个知进退之人,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老梁年纪毕竟大了,还有便是东厂那边,厂卫毕竟都是阴暗的,说不好听的,从成立之初,厂卫便是皇家之猎狗。

很多事情皆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虽然由于刘鸿渐的到来有了些许改变。

取消了闻风奏事,大伙儿皆是证据说事儿,督察院与六科给事中监察百官,东厂监察百官与督察院六科,锦衣卫监察东厂。

大明用了数百年的监察机制还是很靠谱的,只不过一锅好粥总是被个别黑苍蝇弄脏。

“嗯爱卿言之有理,朕前些日子也曾想过,还有便是朕将收回东厂无驾帖羁押官员的权力。

既然锦衣卫有监察东厂之责,朕便将这交于你,爱卿若认为事关重大,可直接拿人再通报与朕。”崇祯想了想道。

“臣遵旨,臣定然谨言慎行,不负皇上所嘱。”这是已经把他当成了一家人,刘鸿渐自然知道这份信任的重量。

“嗯,如此爱卿便早些回去吧,待明日与内阁商议北征事项,再做决议。”崇祯似乎觉得有些疲累。

“诺,臣告退。”刘鸿渐起身。

“哦,对了,这玻璃不错,朕很喜欢,朕要将皇宫里的所有窗户皆换成这玻璃,佑明你需劳烦一下!”

“啊……???”

第354章 戒指没了

不止是崇祯,回到自己府上刘鸿渐也是觉得有些累了。

皇宫里走了一遭,又是安玻璃又是炸歪脖子树,整了一身臭汗不说,又与一群腐儒争辩了半日,任谁都受不了。

“老爷,水烧好了。”小白见刘鸿渐一身寝衣,躺在床边睡着了,出声禀报。

屋子里一个大木桶,冒着腾腾的水汽。

“哦,你下去吧!”刘鸿渐开始脱衣。

“夫人说让奴婢伺候老爷沐浴。”小白红着脸道,她不过才十四五岁。

“不用了,下去吧,哦,去把你们的大夫人叫来。”刘鸿渐一边脱衣服,一边道。

这小白也是个可怜女子,是府上在牙人手里买到的,这些签了卖身契约的女婢与普通女婢不同。

倘若刘鸿渐想要,这女婢是不能有任何反抗的。

但刘鸿渐对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毫无兴致。

婢女小白如蒙大赦,红着脸应声而去。

最近一个月有点胖了呀,刘鸿渐感叹道,他摸了摸手上那个碧绿的戒指,由于箍得太紧,都已经快陷入肉里。

刘鸿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摘了下来,顺手把戒指放到了衣服的琵琶袖里,抬腿便跨入了大木桶里。

水似乎有点烫,刘鸿渐龇牙咧嘴的。

“夫君,秀秀进来了?”孙秀秀知道自家夫君在沐浴,敲了敲门小声道。

刘鸿渐嗯了一声,孙秀秀端着个小木盆,悄声的进了屋子。

“妾给夫君擦背。”孙秀秀手里拎着块毛巾。

“先把衣服脱了,否则一会儿沾了水难受。”适应了水温,刘鸿渐舒服的睁开了眼。

见孙秀秀一身长衣,袖口宽大,哪里方便搓澡。

“哦。”孙秀秀知道刘鸿渐的脾气,也不反驳,窸窸窣窣的褪去了外衣。

刘鸿渐转过身来,见孙秀秀一身浅粉色素衣,姣好的身段真是我见犹怜,竟有些痴了。

古代女子又皆是以夫为尊为荣,见自家夫君这般模样,孙秀秀心中欣喜,上前去给刘鸿渐轻轻擦洗。

水气缭绕,温水泡的刘鸿渐舒坦之极,享受着孙秀秀轻柔的擦拭,刘鸿渐竟然睡着了。

孙秀秀见刘鸿渐疲累至此,也不忍心叫醒,拿起刘鸿渐换下的衣衫,悄声的出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刘鸿渐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人呼喝……

“着火了!着火了!”

……

刘鸿渐猛然睁开眼睛,他晃了晃脑袋,起身从浴桶里出来。

叠好的新衣服早已放在床边,刘鸿渐胡乱的抹了抹身子,穿好衣服后便推门出去。

屋子外一股子烟味儿,几个家丁提着木桶,向前院跑去。

“李二蛋,哪边着火?”刘鸿渐喊住一个家丁问道。

“老爷,是前院的一处耳房着火了,听说是李姐家的孩子不小心引燃了待洗的衣服,不过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这李二蛋有点斗鸡眼,刘鸿渐挥挥手让这厮继续去救火,他则捂着鼻子向前院走去。

天干物燥的,前院的耳房已经彻底烧没,一群家丁提着水桶往烧的黑乎乎焦炭似的屋子泼去。

一个中年妇人跪坐在耳房前大声哭泣,边哭还边教训身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老爷,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管教不严,还请老爷责罚!”这妇人见刘鸿渐前来查看,更是吓的不行。

她本是国公府雇的下人,专门给国公府清洗衣物,可孩子太淘气,她才刚刚离开一会儿,这孩子便闯下了大祸。

“快给老爷跪下,磕头,快磕头!”这妇人拧着小男孩的耳朵,又是打又是骂的。

耳房虽小,但这是国公府,倘若国公爷怪罪下来,让她们赔偿,她们家里哪里赔得起?

本就是理亏,这妇人再也顾不得其他,见刘鸿渐不言,于是干脆下了狠手打起了孩子。

哇——孩子被打的嗷嗷大哭。

“行了行了,不是多大点事儿,都起来吧!”刘鸿渐自己也曾经历过苦日子,知道这些下人的苦衷。

“请大老爷责罚,否则老奴无颜在府上做事!”这妇人本就知道国公爷心善,但也正因此她更觉得愧疚。

“那便罚两个月月银吧,以后注意点,孩子可不能总是打骂。”刘鸿渐回头吩咐了牛管家一声,又嘱咐这妇人不用太过自责。

“老爷,您的那件蟒服也在里头!”孙秀秀小跑着从内院跑了过来,急急的道。

蟒服呀,这是陛下的恩宠,只有朝廷里有了大功,且极受陛下喜爱的臣子才有可能被赐予蟒服。

这份赏赐,放在哪家不是当宝贝供着,不到极为正式的场合,根本都不舍得拿出来穿。

而现在,陛下钦赐的蟒服竟然被下人给烧了,这事儿若是让陛下知道,若怪罪下来……

同样听到孙秀秀声音的李氏两眼一翻,竟然昏倒了……

“娘!娘!你醒醒——”小男孩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又见自己母亲躺倒,顿时慌了神儿。

对于她们来说烧了房子已经是闯下大祸,如今又得知竟然还烧坏了陛下钦赐的蟒服!

这已经超出了她们承受能力的极限,她们敬畏皇权,竟是以为犯下了杀身之祸!

“不就是一件蟒服吗?本老爷还不在乎,牛管家,着人扶下去歇息吧!”刘鸿渐叹了口气。

身居高位之人,有时无法理解底层民众之艰辛。

只有受过苦累的人,才知道她们的无奈,刘鸿渐曾是孤儿,也曾犯下过错被院长责罚,他知道这些下人的无奈。

而且,他还真的不太在乎什么蟒服。

事实上这蟒服他还有一件,麒麟服两件、飞鱼服三件……

他对穿衣也没什么过多讲究,不过是觉得蟒服一身暗黑比较低调……

一件衣服而已,回头再去找皇上要两件,相信崇祯大叔应该不会吝啬。

放眼整个大明,估计也只有刘鸿渐敢这般放肆的臆测、敢这般不当回事了。

“看你,别着了凉,赶紧回屋去!”见孙秀秀额头都见了汗,刘鸿渐微怒道。

“可是夫君……”孙秀秀仍然很担心。

“为夫说没事,便没事,为夫……”刘鸿渐说着说着,突然感觉手指头上少了个什么东西。

戒指!老子的戒指呢?刘鸿渐大惊!

“秀秀,你刚才说什么?烧坏的可是为夫方才沐浴前穿的那件蟒服呢?”刘鸿渐双眼瞪的老大,双手扶着孙秀秀的肩头。

“是……是那件。”孙秀秀从来没见过刘鸿渐这般表情。

“卧槽!遭了!”刘鸿渐一拍大腿,他刚想起来,沐浴前自己嫌戒指箍得紧,便取了下来,放在了那琵琶袖里。

烧了……烧了!!!老子的书,老子的762子弹……还有老子的akm……老子的图纸!

啊——刘鸿渐顿觉大事不妙!

“都给本老爷闪开!”见几个家丁在清理废墟,刘鸿渐突然大吼着冲过去。

几个家丁吓了一跳,赶紧听命令闪到一旁。

刘鸿渐蹲在耳房的废墟里,双手并用在水、灰、杂物混杂的地面抓挠。

“夫君,你在做什么?是什么东西丢了?”见夫君满脸恐慌,孙秀秀也是急的不行。

“戒指!一枚绿色的戒指!我的戒指!”刘鸿渐虽然心中焦急,但也不忍看着妻子难过。

“俺来帮老爷找!”牛大棒槌挠了挠头,把一根烧的乌黑的椽子扔到外边,其余家丁赶紧清理到别处。

刘鸿渐与牛大棒槌一主一仆,在小屋子里来回翻找,其余下人没有刘鸿渐的命令,也是不敢擅自行动。

所有人都静静的站着,他们不知道自家老爷为何如此在意这枚戒指,他们更不知道,这枚戒指甚至关乎到整个大明的未来。

废墟里满是泥泞,牛大棒槌清理完了大件儿的杂物,与刘鸿渐一起趴在屋子里翻找。

半刻钟过去了,刘鸿渐仍然没有找见,他愈发的着急了,脸上也是被黑灰弄的黑一道白一道。

一刻钟过去了……

刘鸿渐有点绝望,看来这戒指定然是被烧没了,他本来就不知道那戒指是什么材质,但看样子确实不怎么耐烧。

刘鸿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玛德,这以后可咋整?

图纸没了!akm子弹没了!手机也没了!里面还有他一家子,以及崇祯一家子的合影呢!

只有牛大棒槌仍然没有放弃,他趴在地上,浑身的衣服弄得脏乱不堪,双手认真的搜寻着。

突然他手里停下了动作,好像找见个圆环似的东西。

牛大棒槌捏着那小东西在自己衣服上反复擦了擦,发现是个紫色的圆环,倒是有点像戒指。

但自家老爷寻摸的戒指是绿色的,很显然这个不是。

但他又有些犹豫。

“老爷,俺找见个紫色的戒指……您看。”牛大棒槌见自家老爷一脸的颓丧,自己也并不怎么惊喜。

刘鸿渐还沉浸在戒指损毁的悲伤之中,只是下意识的接过牛大棒槌所说的紫色戒指。

嗯?刘鸿渐眼睛马上便瞪了起来?

虽然这戒指颜色不对,但他分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感觉就好像水乳交融般,他知道,这便是他的戒指。

只不过颜色怎么变了?那里面的东西呢?

刘鸿渐精神集中探了进去……

第355章 知足常乐

空间之内,入目是一片紫雾,特别是空间的边缘处,滋滋的还冒着紫色的烟。

虽然刘鸿渐只是精神进入其中,但他分明感觉到一阵眩晕,就像精神被灼伤一样,他在里面只待了片刻便支撑不住退了出来。

“老爷!老爷!老爷!”

刘鸿渐睁开双眼,慢慢的看到牛大棒槌的黑脸,牛大棒槌不知道自家老爷怎么了,瞬间表情呆滞竟然没了动静。

他又是高喊、又是摇晃。

一旁的孙秀秀眼睛都红了,肚子已经隆起的杨雪也跟了来,婢女小白抱着小傲天站在一旁。

小傲天不知道自己老爹咋的了,但周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明显把他吓着,竟一咧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别摇了,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架!”刘鸿渐晃了晃有些疼痛的脑袋。

很明显戒指被大火给烧的不轻,就连精神都能灼伤,可见戒指里正在经历着什么。

刘鸿渐捏着戒指冲着太阳望了望,纯紫色水晶般的戒指,再也不复原来的碧绿。

他并未感觉到外表的灼热,但戒指内部的情况,让他有些忧心。

里面可都是子弹呀,这特么的要是爆炸了咋整?

想到此,刘鸿渐瞬间感觉手里的戒指就是个定时炸弹。

说不准片刻后便会轰隆一声把自己送上西天,连带着还有周围这许多家人。

“都退后!离我远点!棒槌取水来!”刘鸿渐大吼一声喝散了一众家丁,牛大棒槌赶紧从一旁提着水桶跑过去。

“秀儿,雪儿你们也回屋子去!”刘鸿渐满脸慌张朝着不远处仍然不肯离去两个妻子道。

但二人尽管着急却只是让小白抱着孩子离开,而她们却仍然不动地方。

刘鸿渐心中无奈,都是平时自己惯的,若放到别人府上哪家的媳妇敢于如此。

但他无暇顾及,摘下戒指便投到了水桶里,戒指在水桶里翻了几个跟头慢慢落入桶底。

预想的散热现象并没有出现,刘鸿渐一拍脑门。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戒指内虽然大面积受损温度奇高,但很明显消耗的是戒指内部的能量。

而外界的温度对它并没有太大影响,否则刚才翻找戒指时,戒指藏在泥水里应该便会有异状的。

这可急坏了刘鸿渐,不能用水降温,冰肯定也不行,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戒指损毁吧。

刘鸿渐从水桶里取出戒指,忍着痛楚再次进入,发现空间边缘的黑洞在持续变大,而那紫色烟雾缭绕在黑洞边缘似乎是在修补。

但很明显修补的速度跟不上损毁的速度,刘鸿渐甚至看到戒指上空也开始在慢慢变化。

黑洞外面有什么刘鸿渐不知道也不关心,但他知道,如果任由这黑洞扩大,他的这些宝贝早晚玩完。

怎么办?怎么办?刘鸿渐皱着眉头从空间退出,却仍然是一筹莫展,牛大棒槌也是在刘鸿渐身边着急。

他不知道自家老爷为何因为一枚戒指着急成这样,但他相信老爷肯定遇到特别棘手的问题。

“老爷,俺那儿也有一枚绿色的戒指,是皇帝陛下赏的,您要是喜欢,俺这就给您取来。”

牛大棒槌不知道如何帮自家老爷,但见一向自信满满的刘鸿渐,因为一枚绿色戒指如此失魂落魄,也是很想帮忙。

“不用了棒槌……也许,这便是命运吧……不对!戒指……戒指……”刘鸿渐突然想到水没法帮到,也许其他材质可以。

刘鸿渐小跑着朝着内院边上的账房而去,牛大棒槌跟在后头,刘鸿渐让其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库房。

先强忍着把戒指里的书籍等容易搬运的东西取了出来,以防最重要的东西损毁,其余的便是最后那十把崭新的akm了。

取出来的akm拿在手里,烫的刘鸿渐都扔在了地上,库房的地上不一会儿便多了一堆东西,除却这些,戒指里只剩一箱箱的akm子弹。

刘鸿渐走到库房左边,一脚踢开了一个木头箱子,箱子里是一排排罗列整齐的银元宝,此是前两日蒋永民送来的一部分代理费,也是整个库房里唯一的一箱银子。

刘鸿渐毫不犹豫的把戒指放在里银子堆里,但过了片刻,却没有半分变化。

他一脚又把银箱旁边的一个箱子踢开,其间是大大小小的瓷器,看标注皆是唐宋时期的古董。

刘鸿渐看都没看直接掀开了另一个箱子,这只箱子里全是玉石珠宝、项链、玉镯、玛瑙石、祖母绿……

感觉手里的戒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刘鸿渐面色一喜,看来找对路了。

他把戒指轻轻的放在玉石中间,静静的盯着……

一开始还没什么变化,但两息之后,戒指慢慢放出了紫色的光,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涵盖到了好几块玉石之上。

似乎有什么能量自这几块玉石间流出,一丝一丝的氤氲从玉石间引渡到紫色光芒的源头消失不见。

只半刻钟不到的功夫,紫色戒指周围的几颗玉石不论碧绿还是血红,都变成了鹅卵白。

刘鸿渐见这戒指只能吸收到周边两三寸玉石的能量,而距离远些的则吸收速度便慢。

于是他便把成了白色鹅卵石般的废料取出来扔到了地上,把箱子里的玉石全部挪到了紫色戒指的身周,直接把戒指包裹盖住。

不多时紫色戒指又开始闪烁紫色光芒……

看来,还是材质问题呀!

金银是金属,而这戒指的材质明显与这些玉石无异,知道这戒指的喜好,那边好办了。

于是乎刘鸿渐也不管这些玉石的价值,更不管这些玉石有多般漂亮,全部一股脑喂给了吃货般的紫色戒指。

一个箱子吃完,刘鸿渐便又打开一箱,接着下一箱……

……

半个时辰过后,已经接连干空六箱宝石的戒指终于收手。

刘鸿渐看看自家的库房,本来四处摆放整齐的箱子,被他全部打开,一箱银元宝、八箱字画、四箱子瓷器工艺品全部完好无损。

唯独那六箱子珠宝、玉石、玛瑙,全部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白色鹅卵石……

挺萌的,这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便把自己攒了一年多的宝石玛瑙吃了精光。

吃啊?继续吃啊?刘鸿渐盯着没了反应的戒指骂道。

见戒指仍是没反应,估计是真的吃饱了,刘鸿渐没好气的拿起来。

戒指再也没变回碧绿的本色,而是变成了暗紫色。

刘鸿渐重新把戒指带回了手上,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摘下来,否则再这么来一次他估计得去卖裤衩了。

无暇多想,刘鸿渐精神一滞沉入空间中。

戒指里果然已经恢复正常,只不过原来空间是泛绿的,包括头顶也是蒙蒙的发绿。

而如今却是变成了紫色,边缘被烧出的黑洞也已经恢复如初,除却换了个颜色外,好像并未有什么改变。

虽然紫色确实比绿色要漂亮那么一丢丢,只不过只颜色变了一点有什么用呀!

那可是足足六大箱子玉石玛瑙……

刘鸿渐看着散落一地的白色‘鹅卵石’,他几乎可以听到老爹的悲鸣与呐喊。

整整六箱子珠宝,不大会儿全部变成了破石头,这特么怎么解释都是个问题,难道说被自己吃了?或者被戒指吃了?

鬼特么才信吧!刘鸿渐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一脸的苦涩。

但日子还得过,银子、珠宝没了他都可以再挣,好在戒指里的东西保住了,否则以后的处境将会很麻烦。

刘鸿渐边想,边把先前搬出来的书籍等杂物重新挪到戒指里。

嗯?空间里,刘鸿渐看着自己的手瞪大了眼睛!

他的手里分明握着一块刚才地上捡起来的被吸干了阳气儿的宝石。

这特么的真是见了鬼!以前莫说一块石头,就是一根头发,只要不是戒指内原本的东西,都休想带进来。

尼玛?咱的戒指是烧坏了?还是变异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刘鸿渐赶紧出去,从那个装银元宝的箱子里,抓起两块银元宝心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哎呀我去,真的可以呀!

刘鸿渐看着手里的银子,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这尼玛,以后出远门再也不用带那么多行囊了!

衣服可以塞进来,吃的可以塞进来,银子也可以塞进来!

嗯,虽然没变出来冒蓝火的加特林,也没有变出来八百里开外干掉鞑子骑射手的98k。

但这人啊,知足常乐!

与先前戒指损毁的那种患得患失相比,如今虽然损失了几箱子珠宝,但起码保住了戒指,还多了个新的功能。

刘鸿渐几乎是带着笑意出的账房。

“太爷,老爷在里头呢,他交代俺任何人不让进去。”牛大棒槌站在账房门口,对前来探视的刘老太爷道。

刘德隆最近无事,除了与老牛管家又黏上了玩空竹外,便是来账房数珠宝、数银子。

他甚至清楚的知道账房里有多少两银子,多少条珠宝手镯。

“你这孩子,这是咱自己家,瞧瞧,我儿出来了。”刘德隆对牛大棒槌拦住他有点不满,但见刘鸿渐乐呵呵的从账房出来也便不再追究。

“爹来了,儿还有事,先走了。”刘鸿渐跟自己老爹打了个招呼,给牛大棒槌使了个眼色,赶紧溜走。

刘德隆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儿子今天有点怪,便推门进了账房。

啊——片刻后,账房内传来刘德隆的呐喊。

ps:关于空间新功能,书友如果有更好的想法,请告知寒寒。

第356章 太子监国

刘鸿渐在账房呆了大概得有半个多时辰,他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着了火的耳房废墟已经被下人们收拾了干净,闯了祸的李氏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却是坚持要找刘鸿渐磕头。

不止她自己磕,还让她的儿子磕头,这个年月像国公爷这么好的大老爷即便是打着灯笼都找不见了。

若是放到别的官老爷家里,估计李氏就是把儿子卖了、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国公府的房子。

刘鸿渐接受了这娘俩的道歉,也受了她们磕的头,自己也曾卑微过,这是让他们心安。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这关键是看人,如果是那些个什么勋贵、国戚惹着了他,刘鸿渐会逼着他们跪下来唱征服。

但这些百姓……活着就已经如此艰难了,他哪里忍心再去火上浇油。

刘鸿渐叹了口气,如今的大明也只是因为他的出现,暂时的稳住了局势。

而全国各地的百姓仍然是该吃不饱饭,仍然吃不饱饭,那些勋贵士绅该耀武扬威,仍然是在民众面前耀武扬威。

一切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但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百姓无地,苟延残喘,勋贵无情,朱门酒臭。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现在必须先解决大明最大的威胁。

门咯吱一声被刘鸿渐推开,屋内孙秀秀坐在床边似乎是在给自己的儿子做衣服。

杨雪背对着刘鸿渐坐在床边默默的逗弄着小傲天,婢女小白小心的侍候在一边。

见二位夫人没一个说话的,小白尴尬的给刘鸿渐行了个礼,给刘鸿渐端来茶水。

刘鸿渐苦笑一声,挥手让小白退下。

他就知道,依孙秀秀外柔内刚的性子,自己今天的作为,她肯定会生气。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些事情实在诡异,怕是就算他说实话,孙秀秀也会觉得他是在骗人吧!

“二位老婆大人,为夫饿了,走跟为夫一起去吃饭。”刘鸿渐把茶碗放到桌子上,笑嘻嘻的道。

孙秀秀仍然自顾自的做着手里的女红,而杨雪则扭头看了看,见孙秀秀没动,自己也是吐了吐舌头继续逗弄小少爷。

“秀儿,为夫今天是不是吓着你了。”刘鸿渐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走到孙秀秀身后,弯腰把孙秀秀揽进了怀里。

“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秀秀,秀秀见夫君今日那般着急的模样,定是遇到了极危险之事……”孙秀秀抬起头看着刘鸿渐,眼中已满是泪水。

“傻女子,哪里有什么危险,你看为夫不是好好的吗?

乖,看你,又哭,难不成你上辈子也是绛珠仙子转世吗?”刘鸿渐以手拭去孙秀秀眼角的泪水,轻轻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夫君若不肯说,秀秀也不是刨根问底的女子,只是夫君当知道,若夫君有任何三长两短,贱妾也不肯独活。”

孙秀秀一头扎进刘鸿渐怀里,双手抱住了刘鸿渐的腰。

“老爷,雪儿也是呢,等雪儿生下腹中的宝宝,也要去寻你。”杨雪性子活泼,心里根本就装不下事儿。

但刘鸿渐却知道,这妮子虽然说的轻巧,但这事儿她还真干得出来。

“哼!为夫还活的好好的,你看你们一个哭的稀里哗啦,一个还要去寻我,都是当了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真是岂有此理!”刘鸿渐佯装生气。

“夫君莫生气了,雪儿妹妹和我也是担心你呢!”孙秀秀自己擦了擦双眼,又反过来哄自家夫君。

“哼,为夫告诉你们,为夫很生气,除非你们答应为夫一件事!”刘鸿渐表情严肃,仿佛在说一件天大的事。

“老爷什么事这么严肃,雪儿和姐姐定然会答应老爷的。”杨雪轻柔的走到刘鸿渐身边,给他揉肩。

“今晚你们跟为夫一起睡!”

……

两天后,经过与内阁成员的反复商议,最终决定大军出征的日子定在五月十八。

大军将由两部分组成,其中五万京营,包括三千营、神机营,神机营又分为火枪兵、与为数五百人的加农炮兵,以及整个万岁山千户所。

其余三万则从九边重镇中挑选精锐,虽然明面上规定的是京营出兵五万,但其实际出动人数却足足有八万。

就这还是在刘鸿渐的一再干预下,把一些不必要的人员都给裁撤。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亘古不变的道理,早在定下计划的第三天,户部便开始张罗一应的粮草、器械。

从军械所购买更多的纸壳弹、米尼弹、手榴弹、加农炮弹……

这所有的一切肯定不能是士兵们亲自动手,胁从的民壮便有两三万。

而且这还不包括崇祯的侍卫、銮驾、行在、下人等,司礼监、御马监、司设监、内官监,加上尚膳监,足足有上万人。

为此刘鸿渐还专门找崇祯抱怨了一通,大呼他们是去打仗,而不是去观光旅游。

其实崇祯也知道这是去打仗,他已经把随行的人精简再精简,仍然有八千多人。

毕竟是皇帝嘛,并且明朝祖制有规定,皇帝出行仪仗、侍卫一应人等,规格起码要在两万人的,否则实在有损大明天子之威仪。

但刘鸿渐可不管那么多,不管大明军队士气如何强盛,都不能带上这么一万累赘。

土木堡之败何以被人一锅端,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累赘太多。

而且先乱阵脚的反而是这些累赘,战阵之上,只要有一拨人跑路,很可能便会引起整个战争的大溃败。

更何况是代表着大明威严的皇帝?

士兵们可不认识那许多人,他们只知道这些不会打仗的家伙是大明天子的侍卫,侍卫跑了,就代表皇帝跑了。

皇帝都跑了,他们还打个毛线?

刘鸿渐据理力争,坚持要把皇帝的随侍、仪仗等一应人等,压缩在三千人以内,并且不打算退让。

考虑到崇祯的病情,这些随侍人员中包括太医院的诸多太医,以及所有有可能用到的药材、古方等等足足拉了十几车。

一番劝导,把好不容易能出去风光一把的崇祯大叔搞的灰头土脸。

最后还是崇祯妥协,按照刘鸿渐的意思把天子随行人数压缩在两千九百八十八人。

也就是刘鸿渐,若真是其他人,崇祯早廷杖大板子抽他丫的了。

安全上先是曹文泰从宫里挑选的五百精锐,据说个个是练家子,对付一般人可以轻松一干五。

在外面是刘鸿渐的万岁山千户所,两千出头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却装备最是精良。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整,万岁山千户所最先更换上了最先进的膛线枪。

除此之外,每人还配备了一把短铳,短铳直接插在士兵右腿的皮夹内,方便随时取用。

左侧腰间则是一把大明的制式战刀,胸前是两排特制米尼纸壳弹。

不论是膛线枪还是滑膛枪,仍然沿用步兵阵列,在后装膛线枪问世之前,步兵阵列的优越性还是不可比拟的。

本来一次酣畅淋漓的反击战,由于崇祯的加入变的格外麻烦,内阁商议来商议去,皆是在考虑如何保证大明天子的威仪和安全。

最后刘鸿渐干脆不跟他们玩了,反正老子规定的,随行人员不能超过三千,至于你们如果捣鼓,那是你们的事。

崇祯御驾亲征,这监国之事定然是要交给太子朱慈烺的,然而朱慈烺哪干过这事儿,这几日可紧张坏了。

好在还是知子莫若父,崇祯与刘鸿渐略微一商议,便议定了朝堂之事。

政事有内阁处置,所有的奏疏内阁皆会给出处理意见,而朱慈烺只需每日把奏疏过一遍,若有自己意见则提出来,否则直接在奏疏上打勾就成……

刘鸿渐还与新任东厂厂督曹化淳碰了面,要求尽快规制好东厂,对百官做好监察,特别是在崇祯御驾亲征期间。

更应该时刻监察各地藩王,以及京城内的定王、永王。

曹化淳果然与刘鸿渐所想一样,精神矍铄,目光深邃,东厂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老实善良实诚如王二喜这般的,是掌管不了东厂的,好在刘鸿渐知道老曹的真实心性,否则他也不敢把这老家伙弄到这般位置。

再加上锦衣卫的老梁坐镇京城,遥控南、北镇抚司,不断的把来自关外、内地的最新消息通报给刘鸿渐。

强大的监察系统之下,除非是有人犯浑,否则即便是崇祯与他不在,这些官员也断然不敢妄动。

关于补给,刘鸿渐倒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变异戒指,但那空间满打满算也就一百方左右,外加上一多半空间被一箱箱的子弹占据。

根本不足以为大批量部队提供补给,而且,这戒指只能他一个人使用。

难不成让他当搬运工?

他可是堂堂大明征虏大将军、督师外加国公爷!

得知自家夫君又要出征,孙秀秀和杨雪每日里极尽温柔,对刘鸿渐百依百顺不说,还尝试了一些先前刘鸿渐怎么哄二人都不肯配合的姿势。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又八日后,五月十八。

这一日一大早便热的出奇,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种肃穆的氛围之中……

第357章 复读机的呐喊(二合一大章,今天加班时间不足,望诸位海涵)

京城西郊西山大营巨大的校场上,五万大军早已列阵而立。

两万京营骑兵在两侧,一万五军营长矛手居前,两万神机营火枪兵居中,再之后是五百加农炮手。

骑兵一身暗色衣甲腰配战刀皆着铁盔,长矛手则着皮甲,最拉风的当属神机营的红裤子火枪兵。

神机营参将林河列队于火枪兵阵列队首,昂首挺胸,背后一杆新式线膛枪被擦的铮亮,这是林河依靠自己的脸皮从刘鸿渐的千户所里顺来的。

鲜艳的红色铺满整个校场中心,神机营的所有士兵都不再为大红的裤子感到羞愧,事实上经过三月来一系列的战斗,如今,他们为能穿上这身独特的军装深感骄傲。

已是农历的五月中旬,无风的天气下,五万人的校场人员密集一下格外的闷热。

但所有的士兵却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十天之前,他们接到命令,全军整军备战建虏,大多数士兵当晚兴奋的都睡不着觉。

因为上次与建虏的战斗待遇太丰厚了,只赏银便实打实的发下去两千余万两,据说最差劲的士兵也分到手差不多一百两。

一百两是什么概念,据说不少先前穷的娶不上媳妇的家伙,一回来便办了喜事……

这还不算,累积军功升旗官、升百户甚至千户的普通士兵也不是没有,每个军营里都有那么一两个传奇般的人物。

在这些大头兵眼里,封侯拜相他们或许不敢想,但是拼一把混个旗官赚点赏银娶个老婆,还是敢想的,因为这一切不少人都已经实现了。

现在,朝廷又要用兵!

所有上次没有机会参与这场战争的士兵都疯狂了,但是京营全军有十数万,而此番出征名额只有五万……

为了一个名额军营里前几日甚至大打出手,以至于现在,站在这校场的士兵还有不少人鼻青脸肿。

他们是优胜者,是京营军的至强者,是大明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渴望战争,渴望建功,或者说是渴望银子,渴望过上好日子……

赏银或许令他们心动,而另一个消息则令他们兴奋了。

三天前,京营提督何国兴得令通报全军,此番北征,乃是大明天子御驾亲征。

此一消息传出,全军振动!

皇权至上的国度里,皇权在每个百姓心中敬若神明,对于这些士兵来说,皇帝跟他们一同去打仗,无疑是一个轰炸性质的消息。

这消息的重要性甚至凌驾于那些赏赐之上,不是每个士兵的军旅生涯都能得见天子,更不是每个士兵都有幸与天子共同参与一场战争。

这样当他们年老的时候,当儿孙绕膝缠着他们讲故事的时候,这些士兵可以光荣而骄傲的告诉这些孩子。

老子,曾经与大明的天子一起打过鞑子!

天气炎热又怎么了?

他们在等待的,是大明的天子,大明的皇帝,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崇祯并未让自己的士兵等待太久,辰时刚过,自京城方向,一条长龙逶迤而来。

“佑明,朕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朕自打承继了祖业,便是连这顺天府都未曾出过……”巨大的御辇内,崇祯与刘鸿渐相对而坐。

能与当朝天子同乘御辇,是所有朝臣一生不曾得到的恩宠。

崇祯看着御辇外,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兴奋,还是迷惘。

御辇之外,明黄色的龙幡、锦杖,三千营的红盔将军,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御前带刀侍卫,紧紧的围在御辇周围。

在往后是太医院的诸多太医,由于崇祯身有隐疾,刘鸿渐大手一挥,把太医院的大多数太医,以及诸多药材、典籍全部打包带走。

烟尘滚滚,自打出了京城,崇祯便忧心忡忡。

“皇上,您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您的,您却连这京城都不能出去,岂不是很可笑吗?

那帮大臣们总是一堆的大道理,微臣骂不过他们,也不屑于跟他们吵架。

臣觉得那日您说的就很霸气,这天下皇上您大可去得,谁敢拦着,让他回家卖红薯便是!”

刘鸿渐一个葛优躺,双手放在软踏踏的明黄椅背握把上。

这玩意儿是比骑马、哦不,比坐马车都舒坦,但也仅此一次了,按照最初的计划,这次用这仪仗也只是做给京城的百姓们看。

待出了军营为了提升行军速度,崇祯将与刘鸿渐一起乘坐一辆豪华版的马车,直奔山海关。

“朕何尝不想如此,但先前,朕是真没办法,好在如今有了京营的新军,只不过恐怕日久朝臣会对朕产生间隙呀!”

崇祯的思维倒是很清晰,先前没办法,是因为即便如此说,朝臣们也不会同意他御驾亲征,朝臣不同意他便真的离不开,因为前些年,就连京营兵也掌握在那些朝臣手里。

武将地位低,为了自己的前程,纷纷拜到文臣门下,就连戚继光给张居正写信都要自称门下走狗。

但如今不一样了,新组建的京营兵经过自己的肱骨刘佑明的训导,以及在边军中的整顿。

按照刘鸿渐的话说,如今他只要看谁不顺眼,只需要一声令下,这些士兵砍人甚至都不会眨眼。

刘鸿渐确实也没说大话,以皇帝的身份,想取得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士兵们的衷心,简直不能再容易。

“皇上您太在意那些朝臣了,臣记得似乎有哪个什么宗说过,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您最应该看重的呀。

至于那些朝臣,臣觉得,皇上真该效仿一下太祖高皇帝。”

刘鸿渐大言不惭,也就是在这御辇之中,若是在朝堂之上,崇祯估计,那些朝臣当堂就得炸窝。

“朕明白,马上便要到西山大营了,慎言,慎言!”崇祯擦了擦额头的汗。

太祖高皇帝,朱重八先生,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的主儿,而且还切切实实的实行了。

当初新官上任,总能在自己衙门外看到好几张人皮悬挂高杆,其间充稻草,风一吹呼啦呼啦响。

但贪官们该贪还是贪,朱重八大怒,把朝堂里的百官杀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只一个大案,便能一口气杀个万儿八千。

这可一点都不夸张,这事儿朱重八不止一次干,以至于特别是京官儿,上朝时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出门前还要事先写好遗书。

高祖、成祖杀朝臣向来不手软,但也从未见哪里有人造反,而那些读书人也更是前仆后继的涌入朝堂,补充百官的新鲜血液……

崇祯想起自己祖上光荣传统,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说的也不算错。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话糙理不糙呀,嗯……不对,这不是唐太宗说的,是魏征。

崇祯瞥了一眼刘鸿渐,发现这厮竟然闭着眼睡上了。

待到了西山大营校场之外,崇祯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二人齐齐的出了御辇。

刘鸿渐一踏入军营便来了精神,这是个荷尔蒙肆虐的地方,这里全是血气方刚的壮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啦啦的一阵阵盔甲触地的声音,五万步、骑波浪般跪倒。

晴空万里,艳阳之下,粼粼闪耀的是盔甲的银光,以及铁盔之下滴答汗水仍然兴奋不已的士兵的脸。

刘鸿渐骑上一匹战马,指示台下的千军万马行礼,崇祯则在一众侍卫的护持下也上了校阅台。

“诸位将士平身!”崇祯身着明黄色常服,走到校阅台边,深吸了一口气浑然高喊。

数十位锦衣卫大汉将军随即复述,把天子之言传至全军。

呼啦啦又是一片盔甲触碰的声响,这声音不仅不刺耳,反而让崇祯胸中燃起一股豪气。

这是大明的战士,这是他的战士!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寇起。

夫建州,本朕属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抚御得宜,何敢逆我颜行?”

崇祯站在高台之上,睥睨万千将士,想起近年来建虏之猖獗、朝中文武之无能,不觉惘若隔世。

但台下的刘鸿渐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回穿梭于校阅场军阵之前。

尼玛!上次不是说了,要说白话,要说白话,怎地自己没在身边,这大叔又开始拽文了……

关键是,你说这些东西,我能听懂,朝臣们能听懂,唯独面前的这些大头兵们听不懂呀!

“陛下说,他继承大统十八年,一直以天下为己任,想让大明的百姓、让诸位过上好日子。”不得已刘鸿渐只得骑着马在军阵前瞎掰。

总是要有点用的,这些大头兵本来听着大汉将军的宣读还紧皱眉头,听了面前这位酷酷的将军的翻译,翻译都是恍然大悟。

“但是,先前的当官儿都太面、太无能了,导致鞑子猖獗,残害我大明子民,要说这建州的鞑子,他们本是咱大明的下属,却也敢趁机侵扰我大明的百姓。”

刘鸿渐一边听大汉将军传话,一边宛若复读机般,再翻译过来。

“今年二月,建虏扣边,以二十万军意图倾覆大明……”

“今年二月份,建州的鞑子们又来搞事,派了二十万骑兵想干翻我们大明……”

“然朕有诸将,朕有大明安国公,一朝既出,所向披靡,建虏为之破……”

额,这不是夸本官吗?这可咋翻译。

“陛下说,建州的鞑子虽然人比较多,但大明的士兵比他们猛,只几天功夫,建州的鞑子便被咱大明的士兵赶回了老家。”

“今再调劲兵,立救元元,务在此举,惟是行间文武,主客士卒,劳苦饥寒,深切朕念。”

“今天陛下又征集诸位将士,是想彻底干翻建州的鞑子,但陛下体谅诸位将士忍饥挨饿又劳累,陛下说,他十分挂念你们。”

尼玛,大叔呀,你有完没完!

刘鸿渐望了望后方校阅台上的崇祯,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但见崇祯挺直腰杆中气十足,再不见乾清宫里那个病恹恹的样子。

“念其风餐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宫,念其饮冰食粗,朕不忍独享甘旨,念其披坚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为毕其功于一役,兹择五月十八日,朕决意御驾亲征,与诸将一同赶赴边关、征伐塞北、恢复中华!”

“陛下说,他心疼你们风餐露宿,心疼你们吃冰冷的饭菜,心疼你们战场上受伤,所以,为了彻底的打败建州的鞑子,陛下决定在今天御驾亲征,与诸位一起出关,干翻狗鞑子,恢复大明河山!”

崇祯说完,激动的脸都憋红了,但见底下诸多士兵,皆是没什么反应,不由得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好。

“干翻狗鞑子!恢复大明河山!”片刻后,不知从哪一处起,士兵们的效忠声山呼海啸般怒吼。

天气炎热,崇祯从身后黄门手中接过锦帕擦了擦,但闻此声若惊雷,崇祯不觉热泪盈眶。

“大明必胜!”刘鸿渐振臂高呼。

“大明必胜!”万千士兵跪倒,向着校阅台上的大明天子禀明自己的决心。

“安国公接旨!”一个太监自崇祯身后躬身而立,双手摊开手中的圣旨大声宣读。

五万将士跪地还未得令起身,刘鸿渐听闻,赶紧下马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兹令大明安国公为征虏大元帅、宣辽督师,总督大明九边军务,总督北征全部事项,朕之亲临,只望与诸将同苦共甘,然则军事之项,皆由征虏大元帅、宣辽督师刘鸿渐裁定!

钦此!”

这封圣旨言简意赅,辞藻朴实,没有多余的话,大多数的士兵们都听懂了。

在台下接旨的刘鸿渐同样也听懂了。

大军出征最忌讳的便是令出多方,黄得功知兵、甚至刘鸿渐也算是半吊子,唯独崇祯只是纸上谈兵,但却地位、身份又是最高。

这样一来到底听谁的便成了大问题,崇祯能在将士们面前言明不会过多干涉军务,不可谓不明智,不可谓不深明大义。

让一众将领包括刘鸿渐在内,皆是深感隆恩。

“臣刘鸿渐接旨,谢陛下隆恩!”刘鸿渐心中激荡万分,同时却又深感这份责任的厚重。

“众将平身!”崇祯平复了一下澎湃的心情。

少倾,见将士们皆已起身,京营提督何国兴前来禀报万事皆备,崇祯舱浪一声抽出腰间佩剑。

“出征!”崇祯高举长剑,朝着数万将士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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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绿帽王的妥协

盛京,崇政殿。

“范先生,鄂尔多斯、茂明安部还是执迷不悟吗?”殿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

崇祯殿是螨清的常朝之地,与大明皇宫里的皇极殿一般,此时已过了早朝时间。

虽然螨清与大明一样,喜欢开完了大朝会,再搞个类似领导班子的小会,但螨清很明显太业余。

这个时候奴性昭著的军机处还未诞生,一帮子汉臣与三两个满洲大佬站在大殿,等候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的指示。

“回禀摄政王殿下,礼部侍郎沈大人奏折上言,此二部的盟主骄纵无人,竟连大帐都未曾让大清的官员进入……”

“混账!这群贪生怕死的墙头草!当年归附我大清时,可不是如此说的!如今我大清只不过遇到一些波折,待本王整顿好满洲八旗,看本王如何收拾他们!”

多尔衮猛的一巴掌拍在椅背之上,把龙椅上无聊发呆的顺治帝福临吓的一个哆嗦。

“殿下,那翁牛特部倒是款待了我大清的官员,但他们要求必须扩大他们的牧场,才肯继续遵从先前的约定,乌拉特部、札赉特部也是……”

范文程说到此看了一眼多尔衮铁青的脸色,却是忍住不敢再说下去。

自三月出兵不利败退而回,大清如今的局势真叫个内忧外患,本就捉襟见肘的粮草,再回去的路上便被诸多蒙古部落瓜分了个干净。

而正蓝旗的豪格率领自己的部族一见到多尔衮便直直的冲杀过去,好在多尔衮亦是久经沙场之人。

加之其兄阿济格,兄弟俩统属正白旗一万余士兵,在海州城外大打出手。

一开始多尔衮还当是豪格这厮要造反,直到下人来报小玉儿在豪格军中,多尔衮才知道这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侄子发的什么疯。

豪格头上的青青草原虽然跑满了羊驼,但无奈还是被人家兄弟俩给打了个稀巴烂。

正蓝旗本来就势弱,否则他这黄台极长子何以连帝位都能丢了。

但豪格即便是势弱,其手下的牧场、牛羊包括士兵在整个草原上也是数一数二,而那些盟古部族也是看到两大实力派的不合,才决定先坐山观虎斗。

哦不,坐山观虎斗的同时,身边还有一头狮子,觉醒了的狮子。

“哼,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本王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科尔沁的奥巴呢?这狗东西竟然敢容留豪格那混账!”

多尔衮最近感觉诸事不顺,大清出了问题,他比谁都清楚,可如何去应对,他却颇感头痛。

按照以往,以铁骑征服便是,可三月经此大战,满洲八旗损失惨重,想再对盟古诸部动兵,那还真得好好掂量一番。

说不准本来人家只是墙头草,你这一咋呼,人直接投向阿布奈或者大明去了。

范文程心中叹了口气,大清败退之后唯一给他留下的好处,便是包括大清皇父多尔衮在内,皆是以先生称呼他。

这是盛京之中汉人官员独有的一个称呼,范文程感念颇深,他重新又找回了当年追随黄太极时的感觉。

“殿下,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尽快了结您与肃亲王……豪格之间的个人恩怨,什么是小节,什么是大义,相信肃亲王也当明白。

如若咱们内部都不能团结一致,那些盟古部族,还有伪明如何战胜?”

范文程皱着眉头指出当下最紧要的事,一个国家最紧要之事竟然是这些私事,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范文程觉得自皇太极驾鹤,整个大清便堕落了。

但他为今之计,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这帮粗人干,否则若大明真的打过来,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结局。

“可再拟一道圣旨,令正蓝旗豪格回守其驻地,对于他对本王的无礼冒犯,本王一该既往不咎!”多尔衮倒是放得开,毕竟是他给人戴了帽子。

“嗯……圣旨之外可再以本王的名义写一封书信,罢了罢了,还是本王自己写吧!”毕竟是关于女人之事,多尔衮皱了下眉随即作罢。

“微臣即刻便去处置。”范文程得知多尔衮愿意妥协,也只能呜呼上天保佑,他惴惴不安的行礼退下。

“宁大人,听闻伪明那边的细作被那安国公查处了?”

……

“哦~轻点……殿下……”

科尔沁部某个大帐之内,淫词浪语不绝于耳,大帐之外的几个满洲侍卫抬头望天。

片刻之后,账内重归平静。

“殿下,妾都下不得床了。”小玉儿侧身抱着胸前一抹乌黑的豪格,柔顺的长发波浪般倾泻在胸前。

“你这浪蹄子,本王都要被你榨干,怪不得敢背着本王去偷那多尔衮!”豪格一巴掌拍在小玉儿的翘臀上,账内瞬间传来一声脆响。

“贱婢身为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他的胁迫,您答应妾不再提那事,况且如今妾……妾已有了身子……”小玉儿讨饶了一声,便马上又一脸的苦楚。

“什么?你有了身孕?玉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豪格一屁股从床榻上坐起来,捧起小玉儿娇小的俏脸道。

“妾如何敢欺瞒殿下。”小玉儿一脸的羞怯,但眼睛深处却又藏着不可名状的隐忧。

游牧民族的粗犷不若大明的细腻,女子即便是有了身子,除非已经十分明显,否则男人若要行房女子是拦不住的。

“本王太高兴了!玉儿你若给本王诞下一个儿子,本王便升你为福晋!待本王说服你兄长,还有扎鲁特的色本,本王将夺回本属于我的皇位!

到时,你,便是大清国的皇后!”

豪格面露凶光,似乎多尔衮只是个待死的臭虫。

“殿下,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小玉儿盈盈起身,未着寸缕,躺在了豪格身边。

已是五月中旬的草原,凉风习习,不暖不寒,甚是舒爽。

“玉儿有话便讲,与本王还如此客气。”豪格握住小玉儿的一双柔夷,放在自己满是绒毛的胸前。

“咱们斗不过摄政王殿下的……”小玉儿轻柔的道。

“胡说!本王有正蓝旗八千勇士,还有这科尔沁部的一万骑兵,待本王与那扎鲁特部谈妥,又能征集五千盟古勇士……”

豪格细心的给怀中的小人儿分析这自己的兵力,他讲的格外认真,似乎他自己是相信了。

“殿下!扎鲁特部不可能背叛盛京的,那色本的全部身家甚至都搬到了盛京之中。”小玉儿甚至有点可怜身边的这个莽夫。

如今的草原已不是先前的草原了,先前草原称霸是以蛮力为尊。

但整个盛京里,汉奴的文官占据了半壁江山,这些老头子个个阴险狡诈,经常骗的这些盟古部族团团转。

而豪格身边竟连一个料事如神的汉臣都没有,如何斗得过摄政王多尔衮?

况且,她的兄长,科尔沁的盟长奥巴昨晚也明确的告知她,科尔沁部是看在其父黄台极的份儿上,暂且收容他们。

倘若豪格执意要与摄政王为敌,那么作为一部之长,他只能忍痛将她们驱逐。

毕竟豪格与多尔衮哪家强,他是能分辨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部落的延续。

这一切奥巴明白,小玉儿明白,唯独身边的豪格不明白。

“不可能!色本这家伙答应过本王的。”对于身边挚爱的话,豪格心里也没底儿,但仍是嘴硬。

争强好胜是男人最大的弱点。

“殿下,如若摄政王答应既往不咎,殿下……咱们能否回去?”小玉儿试探性的问道。

在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后,小玉儿在告知豪格之前,偷偷让其兄奥巴传信给了盛京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殿下。

因为多尔衮知道,在她被豪格带走之前,她是一直与多尔衮在一起的。

而多尔衮都快四十的人了,到如今竟然连个儿子都没有,妾纳了一大堆,却只生了一个女儿后,便再也没听那群女人传来好消息。

而多尔衮能率先答应与豪格妥协,不得不说这里面还有一部分小玉儿腹中孩儿的功劳。

“回去?你不相信本王吗?”豪格把小玉儿的手从胸前拿开,他似乎极为不满自己女人说出如此丧气的话。

“殿下,您是想让玉儿成为大清的罪人吗?

眼下大清四分五裂,那些盟古部族也多有间隙,您的父汗以及您的祖父,历尽千辛才打下这份儿基业,如今竟叔侄相争……”

小玉儿从身后抱住了豪格,两团柔软紧贴着豪格的背,让一脸执拗的豪格眉头紧皱。

“玉儿不要当这千古罪人,若殿下执意要分裂大清,玉儿……玉儿只有一死……也不要。”小玉儿把俏脸也贴了上去,眸子里泪水竟滴落在豪格的后背。

“我的心肝儿,本王只不过是想给你出出气,至于那多尔衮,本王不在乎……”

小玉儿泪水盈盈的俏脸顿时闪过一丝狡黠。

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则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为了自己的部落,小玉儿只能这么做,部落要生存,总有人要付出……

“殿下,盛京来了圣旨……”大帐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第359章 会师山海关

“佑明,如今是到了哪处地界儿?”马车内崇祯略显疲惫,掀开窗帘问了问外面骑着军马跟随的刘鸿渐道。

“皇上,按照既定的路线,咱们大军将于今日傍晚抵达山海关,哨骑已经与山海关的黄总督联络上,想必他如今比咱们还忙呀!”

刘鸿渐悄摸的从戒指中取出一壶烧酒,噙着壶口小饮了两口说道。

自从发现这戒指的新功能,刘鸿渐再也不用一出远门便杂七杂八的带一大堆包裹。

早在出征的前几日,得知自家夫君即将远行,两位温软的妻子便开始给他张罗行囊。

吃的、用的、喝的大大小小足足有八口箱子,她们向来不管是否紧要,只要是觉得能用得着,就自顾自的张罗。

刘鸿渐也不去拂了两个小妮子的好意,便是家里人准备多少,他便装上车多少,然后出征当日刚一离家,便把所有物件全数塞到了戒指空间里。

“皇上,您也来点?哦算了,您身子不大好,齐太医说了,您还是少饮些酒。”

刘鸿渐把酒壶只递过去一半,便又收了回来。

崇祯本来疑惑这小子从哪里变出来的好酒,但他自己也是个酒虫,下意识的便打算去接。

可刘鸿渐一句话几乎把崇祯噎死,手都伸到了窗外,结果却悻悻的又收了回来。

“陛下,奴婢这儿也有……”马车内侍候的随堂太监黄鹤从腰间取出自己的私藏。

“朕不渴!”崇祯没好气的道。

自京城而来的五万京军绵延数里,自卢龙过永平府一路向东,经抚宁向北一直行到夕阳西下,远方才慢慢露出山海关雄浑的轮廓。

……

山海关外五里外的一处废弃的驿站,总督黄得功一身戎装,带着一众山海关将领早已等候多时。

所有的将领都是满脸的肃穆与紧张,这其中有来自大明将要出征建虏的兴奋,但更重要的是此番北征大明皇帝要御驾亲征!

为了稳定军心,这消息一直到昨日晚上才被黄得功宣布。

与黄得功预想的一样,当山海关的五万兵士得知此消息后,果然是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早在朝廷决定北征建虏之时,边军出兵三万的军令便已经传至山海关的黄得功。

九边各重镇皆是欢欣鼓舞犹如过年,两个月前但凡是参与了与建虏战斗的士兵,皆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九边所有的士兵都看在眼里。

他们找回了大明强军的信心,现在他们只需要去亲力亲为的证明一下,顺便也如两个月前的宣府、山海关袍泽一样挣点赏银给家里的婆娘花花。

但是,朝廷给的兵额只有三万!

九边各镇,仅训练有成的新军便有十五万,另外还有原有边军总计十一万六千。

三万的名额怎么分?

黄得功在得到军令的当天晚上,便紧皱起了眉头。

如今边军士兵吃到了战争的甜头,巴不得朝廷赶紧下令,好让他们也去分一杯羹。

银子,对于边关的将士们乃是最好的赏赐,这赏赐甚至是他们坚守的最大动力。

但是黄得功知道,如若不能合理安排,银子,最终也可能会整出事儿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即使大字不识的士兵们也明白,如果可以挣银子,为什么不是我?

黄得功当晚便召集了好几个附近的总兵、副总兵、参将级别的属下,经过一番商讨,才最终决定。

全部新军皆取消此番出征的名额,省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整事儿!

九镇中除却黄得功驻扎的山海关独占六千名额外,其余八镇各有三千个名额,而至于这些名额的确定,便要看手底下这群总兵、参将的能耐了。

如今九边再也不是先前的颓废模样,这些总兵一旦连这点事都处置不好,底下有的是能打的将官等着上位。

可以这么说,如今九边已经不担心内部的问题!

而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如今朝廷有银子!有银子便不慌!

“黄总督,你看!是陛下的天军,陛下来了!”平虏伯王元霸眼神不赖,当先兴冲冲的道。

其余几个总兵、参将也是一脸的兴奋,因为这些个总兵大多都是近期才被黄得功提拔,莫说天子,便是连京城都未去过。

少倾,三千营的侍卫统领曹文泰,当先打马至驿站边。

“我乃大明御前侍卫统领曹文泰,前面可是黄得功黄总督?”曹文泰下马见礼。

“正是在下,不知陛下銮驾何处?”黄得功先前在乾清宫议事时见过曹文泰,虽然官职高、权位重,但对于崇祯身边的近臣,黄得功依然不敢怠慢。

“呐,陛下就在千户所士兵内的马车中!”

曹文泰说话的工夫,万岁山千户所打头的常钰便行到了驿站,一声令下,万岁山千户所士兵迅速四散,把住了紧要的位置。

而其间的御前侍卫更是马上在内部又包上了一圈,再之后随堂太监黄鹤才敢掀开马车的门帘。

崇祯面色严肃的自马车中探出,刘鸿渐也在马车边上下了战马。

“臣宣辽总督黄得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黄得功一撩战袍,当先跪倒。

身后一应总兵、参将各自报出自己名字也是下跪见礼。

“诸位爱卿快快平身,尔等皆是大明脊梁,朕虽承继大统十有八年,还是第一次到大明边关,诸卿劳苦,朕替大明万千百姓以及朝廷百官,谢过诸卿了!”

崇祯帝双手虚抬,边说话边示意这群大明的将官起身。

几个从未见过皇帝的参将见状都眼睛都红了,他们本以为大明的皇帝当是威风凛凛,高高在上。

但见面前的这个‘老人’,不仅不嫌弃他们粗鄙,还出言宽慰,甚至感谢……

一个参将抽抽鼻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感激的又跪了下来。

“意思意思得了,咋还哭上了?皇上远道而来身子疲乏,黄总督还不赶快迎陛下入城?”

刘鸿渐见这君臣第一次相见便磨磨唧唧、哭哭啼啼,不觉有点掉鸡皮疙瘩。

这些参将当然知道安国公的大名,但他们听了刘鸿渐的讥讽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他们之所以能有现在,大多是拜安国公所赐,并且他们知道这安国公最爱扯犊子。

黄得功赶忙起身,示意崇祯上马车随军入城,因为他知道,陛下累不累不好说,多半是安国公大人自己觉得累了。

这驿站距离山海关的南门还有五里,但崇祯拒绝了坐马车的提议,而是提出要骑马入山海关。

作为大明的天子,骑马之事是一项必备的技能,崇祯当然也不出意外。

见马车边便有一匹良马,崇祯于是便走过去,随堂太监黄鹤赶快过去搀扶,崇祯一个翻身便上了马去,当先打马前行。

对于崇祯的流氓行为,刘鸿渐只能心里抱怨,于是他也干脆抢过了老黄的坐骑……

崇祯与刘鸿渐一前一后当先朝着山海关行去,身后曹文泰赶紧上马追上,黄得功一众将官也是慌乱的赶紧找马随行。

正是黄昏时分,山海关以西的远处,层峦叠翠,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山海关总兵府,也是黄得功所居住和办公的府邸。

其正厅之中,一桌上好的酒菜早已摆满,但正位坐着的却不是他黄得功。

“黄大人,给陛下说一说九边以及建虏如今的局势吧!”正位下首,刘鸿渐拎着一根鸡腿儿便啃边道。

也真是的,接连行军七日,他可不信崇祯不饿,虽然跟着崇祯,路上也时不时的在附近州县整点好吃的打牙祭。

但这怎么能与宫里御厨做的大餐好吃?

可黄得功、王元霸、包括崇祯在内,皆只是夹着自己面前的小菜,对于需要下手的嫰鸡皆是无动于衷。

刘鸿渐可没那么多顾忌,吃东西而已,自己不吧唧嘴已经很有道德涵养了,难不成这整只鸡做好只是看不能吃?

“回禀陛下、国公爷,如今我大明九边固若金汤,将官士兵上下士气如虹,从九边各镇二十七万将士中,挑选出的三万精锐,皆是敢拼敢死之士!

只需陛下一声令下,九边将士当为陛下荡平建虏!”黄得功确实有这个底气。

他身处边关,对于关外的局势更是清楚,如今察哈尔的阿布奈汗早已在等待大明的讯息。

只待大明大军出关征建虏,那阿布奈汗便一同出兵征伐蒙古诸部,一方面双方互为犄角,一方面可让明军无后顾之忧。

崇祯听完黄得功的通禀也是意气风发十分开心,竟不顾太医们的嘱托,端起了酒要敬桌上的大明将军们。

几个大老粗端着小小的酒盅手都是抖的,天可怜见,他们平时喝酒都是直接拎着坛子喝的……

“黄总督,既然大军已然会师,今晚你便要将粮草补给之事,安排妥当,明日辰时,本官便要率军出击!”

本来崇祯是想着让五万京军修整一日再说,但被刘鸿渐直接回绝。

从京城到山海关,这五万京军竟然足足走了七日,这期间大部分还是因为有崇祯这个累赘。

还休息个毛线?这些兵甚至比崇祯都渴望上战场!

“国公爷放心,卑职必定确保补给之事万无一失!”以堂堂总督之职,却干起了粮秣后勤之事,大材小用尔,黄得功当即拍板道。

“既如此,陛下也早些休息吧,明日当让陛下一观我大明雄风!”

第360章 随朕破敌

山海关古老的校场之上,同样的肃杀场面,不一样的军容士气,所有的士兵几乎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高台上那个身着黄色衣服的家伙。

三个月前,也是在这儿,那时建虏二十万大军压境,他们的总督黄得功头发都愁白了,不少士兵也曾在寒夜里瑟瑟发抖。

那时还是滴水成冰的时节,黄总督说,他们肩负的,是整个大明一万万百姓的安危!

他们撑下来了,他们更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他们感受到了战争的巨大诱惑。

但那时,他们是据守在这雄浑的长城之内,而如今……

三个月过去了,他们的皇帝亲自来召见犒劳他们,并要带他们出关迎敌!

三万精挑细选的边军,五万军服各异亦是精益求精的京军,八万大军整装待发。

他们要战争,要赏银,要让他们的婆娘孩子过上好日子,更要帮他们的皇帝陛下攻掠建虏,他们有这个信心!

他们的身后,便是大明的天子,便是他们的皇帝,为了身后这个人,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走一遭,也敢走一遭!

这便是一个帝王的威严,这便所有士兵的夙愿。

“皇上,说两句?”刘鸿渐又穿上了那套拉风的大黄蜂战甲,他站在崇祯边儿上好似一个金黄色的大猩猩。

也就是这个家伙,能在如此肃穆的场合说出如此嬉皮笑脸的话,也敢在这个场合在大明的皇帝跟前说。

崇祯撇了一眼身边大马猴似的安国公,缓缓上前几步。

所有的士兵屏气凝神,等待大明皇帝的圣旨。

是的,他们没见过圣旨,在他们眼里,皇帝的任何言辞,皆是圣旨。

骄阳似火却偏偏又热风阵阵,崇祯的龙袍下摆被吹的猎猎而动。

他的目光从左至右,从每一个士兵阵列前掠过,他看到了一张张希冀、兴奋的脸,他明白这些士兵为何而希冀,又为何而兴奋。

作为第一次远赴边关,第一次北征不臣的君王,崇祯自己也兴奋。

他知道这些士兵等着他的豪言壮语,等着他的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可崇祯竟激动的不知所言,他踟蹰在古老的校阅台上,脸憋的通红。

士兵们不知自己的君王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能感受崇祯压抑的兴奋,是的,是那种将要决堤的兴奋,是嗜战的兴奋。

这种气氛是共通的,士兵们知道此番皇帝前来的目的,从他们自九边各镇来到山海关时便知。

崇祯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再次正了正被风凌乱的皇袍,深吸了一口。

“朕,要看你们杀敌!

朕,要建虏血债血偿!

朕,要为曾经惨死刀下的大明冤魂报仇!”崇祯双目几欲喷火,他的眼睛又红了。

站在他身边的刘鸿渐也好、黄得功也罢,都从这语气中感受到了崇祯的决心。

“杀!杀!杀!”

骑兵皆是抽出战刀高举长空呐喊,长枪兵枪杆杵地锤击阵阵,神机营火枪上的刺刀迎着烈日灼灼闪光。

有时候鼓舞士气并不用长篇大论,让这些士兵知道为将者、为君者的决心,这便够了。

八万士兵的怒吼与呐喊,响彻古老的山海关,响彻巨大的校阅场,战马嘶鸣……

“随朕破敌,出征!”崇祯仓啷一声抽出天子剑,高举过头。

“吼!吼!吼!”八万士兵齐声应喝。

山海关尘封已久的北大门打开了,边军的两万骑兵当先冲出,而后是京营兵和边军共计三万火枪兵,在之后是一万长枪兵、火炮兵……

“皇上,前方便是前屯城了,这城里,有臣兄弟的冤魂,臣要为他们复仇!”刘鸿渐少见的严肃,他在马上对身边同样骑着战马的崇祯道。

崇祯自校阅台下来,便也披上了战甲。

他的战甲乃是御马监着能工巧匠特制的,明黄色的甲叶上,隐隐有龙纹,近看无恙,远观之,与其常穿的龙袍一样,一条五爪金龙跃然金甲之上。

造价高昂,端的是威风异常,比之刘鸿渐的山寨冒牌高仿货,明眼人一看就知哪个是真豪门,哪个是假土豪。

“朕先前就有明言,此番北征,朕只是要见证、要看到、要你去证明!其他朕一概不管!”

崇祯心情很棒,他虽知自己命不久矣,但若此次征伐能够一劳永逸,便是立刻死去,也可直面泉下之列祖列宗。

前屯城的城垣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刘鸿渐握着战刀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二愣子,你特娘的加农炮呢?给本官拉上来!”刘鸿渐冲着新任加农炮千户官孔二毛吼道。

孔二毛先前便是神机营的弗朗机炮百户官,其人因为时常发愣被同僚戏称二愣子,他虽然大字不识,却对火炮校准、定位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

出征前刘鸿渐临时提拔其为新建的加农炮千户千户官。

身后的孔二毛被吓的一激灵,赶忙挥手示意阵中的部下,把十二门加农炮推上前去。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百户官,荣升督师大人极为看重的加农炮千户,孔二毛深感提拔之恩。

更何况如今大明的皇帝就在跟前,孔二毛更决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两侧骑兵护卫着两翼,神机营最前,其后是十二门重中之重的加农炮,火枪兵阵营让出一条道,让炮兵把加农炮推到了阵前。

距离前屯城城门只有七八百步,孔二毛小跑着指示炮兵们校准角度,又是骂咧咧又是踢炮兵屁股。

“大人!前屯城城墙上好像没人!”如此远的距离,也只有视力极好的杨天宝敢断言。

杨天宝如今已经从神机营脱离,由于上次误打误撞击毙了建虏的一位王爷,得到崇祯敕封的男爵。

刘鸿渐交给的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锻炼应急反应能力,以及狙击技巧。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首先便是要冷静,这一点杨天宝得天独厚,一无所有的前十数年,他吃尽了所有人的冷眼。

“嗯?没人?”刘鸿渐疑惑了一下,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竿似的东西望了望。

t(挺)m(萌)d(的),跑路了?

ps:今天搬家,胳膊腿儿酸疼,傍晚重新组装电脑,竟然开不了机,寒寒拎着个主机火急火燎跑了好几个电脑维修店,深夜才回来,只来得及码了这一章。明天我多更一些,抱歉,累,睡了。

第361章 物是人非

“管他有人没人,二愣子,给本官先朝着城门狠狠的gan它几炮!”刘鸿渐把手里的自制望远镜丢给崇祯,骑马前行几步命令阵前的二愣子道。

“得令!”二愣子才不管有人没人,既然老大让gan它几炮那便来几炮,反正皇帝爷爷也在瞧着!

“炮手准备!”

崇祯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正的战争,在此以前,但凡有战争发生,他唯一能看到的便是战报,什么这里失守了、那里求支援、要钱、要兵、要粮……

那些边关将领们的奏疏上,永远写着自己有多么多么辛劳,建虏有多么多么凶残,然后找各种理由为自己战败而开脱……

但真的亲临了战场,崇祯反而觉得还蛮有意思的,特别是自己的肱骨安国公。

这厮果然一如朝堂之上,到哪儿都是这般随性!

崇祯倒不是对刘鸿渐有什么不满,他反倒是很喜欢安国公的这性子,随性、率性而为,比朝堂里那些个口蜜腹剑欺骗过他的大臣们好上太多。

“开炮!”二愣子一声大吼。

轰——轰轰——

轰轰——轰——

十二门加农炮中的其中六门发出了怒火,以加农炮一千余步的有效攻击距离,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被城防炮袭击。

六发炮弹先后击中前屯城,其中有三发打在了城门上,另外三发则打在城门周边的城墙。

前屯城本就是小城,这城门哪里能承受得住精钢打制的加农炮的炮击,只三发炮弹便把城门打出了三个大窟窿。

城门中间中的一炮干脆,直接把城防大门的门插轰折了,过道风一吹,半边门歪歪斜斜的向内倒去。

而命中了城墙的炮弹,直接把前屯城的城墙削下来老厚一层墙皮,看着威力,比建虏购自荷兰人的那种巨炮还给力。

加农炮虽然在发炮机制上与弗朗机炮、红衣炮别无二致,但厉害就厉害在这材质上。

精钢打制的炮身、炮架,不仅不用担心炸膛问题,还可以加大不少火药的剂量,火药的剂量就代表着射程和威力。

外加上大大减轻了炮身的自重,加农炮作为野战火炮的翘楚,如此可见一斑。

刘鸿渐同样观察着加农炮的威力,但见只三两炮便轰垮了城门,不仅喜出望外。

命中率百分之五十,已经相当不错的战绩了!

“二愣子,你真特娘的是个人才!”刘鸿渐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要知道大明玩火炮,打不打的中,大多都是靠运气,剩下的一半便是靠数量。

二愣子被老大当着皇帝的面狠狠的夸了一通,粗犷的汉子被夸的活像个未嫁人的小媳妇儿。

“陆参将、吴参将,你二人各带三千骑兵,攻入前屯城!”城门已开,管他城中有人没人,狭路相逢勇者胜。

刘鸿渐命令既出,早便鼓足了劲儿的京营参将陆海波、吴炳豪各自兴奋的嗷嗷叫着冲向大开的城门。

北征的第一战,国公爷能让他们出击,表示在国公爷心里,还是京营最受重视,二人当然想给京营兵长长面子。

可这面子还真是没长城,毕竟前屯距离明军最近,人家前屯的建虏守军也不傻,他们也会派哨骑去侦查。

早在两个时辰前山海关内战意雷动之时,前屯城守将虎躯大震,当即选择跑路。

陆海波和吴炳豪,只抓到了几十个伤兵以及跑不动路的老牧民。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扑了个空,刘鸿渐心里仍然很不爽。

“全数斩杀!”刘鸿渐下达了命令。

三千营士兵手起刀落,数十个建虏鞑子人头落地,前屯城失而复得。

“佑明,他们皆是老人和伤兵!”崇祯毕竟第一次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包括其身周的一大帮子大内侍卫都是暗自乍舌。

他们或许是练家子,个人武力了得,或许可以一个打五。

但那是指打的是地痞流氓,在战场之上,以个人勇武著称的所谓练家子,生还的几率往往没有普通的战士高。

战争,是不靠个人武力定胜负的,三千营士兵整齐划一的动作,让这些大内侍卫汗颜。

他们认为自己是大内皇宫侍卫,是天之骄子,如今上了战场,所有侍卫才发现自己的那点水平,面对狂龙般的铁骑,竟然如此无力。

老阎老陈你们等着,老子用建虏的血给你们复仇。

前屯城光复,刘鸿渐只留给全军一顿饭的功夫。

前屯城太小了,他今晚想带崇祯大叔去一座大城睡觉……

自前屯城出发一路往北,大明铁军所向无敌。

广宁中前所、中后所、宁远中右所,几无一合之众。

是真的无敌,这些小城根本就没有多少驻军,因为这些小城里的建虏于前屯城的守军一样,皆是滚了犊子。

一天功夫、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好几座城池,刘鸿渐心里毫无波澜。

但是崇祯不一样,对于这些小城,崇祯是有特殊感情的。

因为这些城,都是当年他老人家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盖起来的。

关宁锦防线绵延三百里,一城一池都是孙承宗老大爷,一砖一瓦,在建虏眼皮子底下建起来的。

且不说孙承宗堡垒战术的利弊,单是这份毅力、以及崇祯的决心便足以为后人称道。

修建城池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在大明财政几乎破产的境况下,崇祯仍然坚定不移的支撑着老孙、老袁。

但这些城最好还是一个个的落入建虏的手中……

如今,城归原主而又物是人非,崇祯睹物思人,不觉怅然涕下。

“皇上您哭啥?可是这军中伙食不合您口味儿?”虽然若论亲疏关系,刘鸿渐比崇祯还近,但他却那么多的感慨。

在刘鸿渐看来,这些建虏有点鸡贼,或者说是太怂了……

“没有,朕只是想起一些旧事,无妨!”崇祯故作沙子迷眼的样子。

如今可是一直在收复旧土,莫说是跟明军士兵们一起吃同样的伙食,就是没得东西吃,崇祯也是干劲儿十足。

更何况,当初勒紧裤腰带支援辽东的那段日子,吃的还不如现在。

“哦,那就好,皇上你看前面那座城,咱们今晚要在这城中过夜!”

第362章 八旗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宁远城,山海关外唯二的军事重镇之一,宁远大捷以及后续诸多战役的发生地,建虏与大明曾经反复争夺,但最终仍旧落入建虏囊中。

如今宁远城再一次出现在明军面前。

这座坚城注定又要迎来一场大战,不论是城墙上的建虏守军,还是城下犹如饿狼般的明军,都深知这一点。

宁远城守将是建虏的奉恩将军赖慕布,努尔哈赤的第十三个儿子。

他站在宁远城头,虎视眈眈的看着城下越来越近的明军。

宁远城原有守军一万二,但自昨日起,城中守军一直在暴增。

附近的各个城、镇的建虏守军,都不约而同的向宁远汇集。

赖慕布是来着不惧,甚至并未对这些低级将官多加苛责。

他需要这些力量,因为他要用自己的勇武,来证明两个月多月钱多尔衮那厮不准许他出征,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明军皆是土鸡瓦狗,多尔衮倾全国之力,竟然把仗打成那个鸟样,真是丢爱信觉骡家族的人!

来吧,来吧,向宁远过来吧!

赖慕布就像后世某款游戏中高手等待菜鸡送快递般,一万二、一万五、一万八……宁远城随着守军的增多,赖慕布的眼光便愈加的热切。

八旗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一万九千余大清勇士,在几个时辰前便被赖慕布甄选完毕。

除却留下四千余老弱之外,赖幕布挑选出了整整一万五千盟古、螨清勇士。

虽然细作通报,伪明此番出征八万,但赖慕布一点也不慌张。

在他所知道的八旗兵与弱明军队的作战中,曾有过一万人击溃六万明军的战绩,而如今他有一万五千人。

一万五千铁骑,定然能让明军闻风丧胆,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谣传大明的天子也在明军中,虽然这消息估计不可靠,毕竟大明天子已经有两百年未曾御驾亲征了。

而两百年前的那次,还被盟古那群莽夫打了个稀巴烂。

他不指望中大奖(活捉明帝),但他要用自己的战绩,来啪啪啪的打多尔衮的脸。

“大人,咱的意大利炮哦不,加农炮准备好了!”二愣子总听刘鸿渐念叨意大利炮,不时竟也口误,他请示刘鸿渐,表情凝重。

即便不懂什么战略、战术,只看这比前屯高出一倍的城墙便知道,这城不好打。

“慢着!此城必有蹊跷!”刘鸿渐掏出望远镜又望了望城头。

城墙上有建虏士兵值守,但刘鸿渐观这些兵似乎年纪有点大。

莫非,守城的家伙想让一群大爷守城?

不,难道,建虏又跑路了?

加农炮制造不易,炮弹也得省着点打,炮管也是有寿命,刘鸿渐并不打算浪费。

“建虏如此胆怯怕战吗?”崇祯从刘鸿渐手中接过望远镜,也向着城头望了望道。

说完还又摆弄了一下手中这个叫做望远镜的东西,这玩意太神奇了,此地距离前方那城差不多得有八九百步,可用这管子一照,竟然可以看清守城的士兵!

但崇祯此时无暇深究此器,在他以往获知的关于建虏的消息,皆是形容建虏的凶猛残暴。

可如今呢?大军奔袭了一整日,收复了这许多城池,竟然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建虏真的这般面瓜,何以十几年来,大明的军队一败再败?

到底是谁说了谎?

“嘿嘿,他们不怯战!”刘鸿渐一身风骚战甲,一脸的嘚瑟。

“那是为何……”

“我想,他们应该是怯我!”刘鸿渐弓起手臂,令自己霸气侧漏。

崇祯:……

“大人,宁远城门开了!”有人大呼道。

“大人建虏冲出来了!敌袭!敌袭!”孔二愣子朝着刘鸿渐高喊,他并未慌张,反而很是兴奋,他在等刘鸿渐的命令。

我r,这不是打本官的脸吗?

刚还说你们这群鸟人怯本官,你们就敢蹬鼻子上脸?

刘鸿渐讪讪的收起手臂,打马前行几步掏出望远镜向前方望去。

只见宁远城外万马奔腾烟尘滚滚,不知有多少人马自宁远城而出。

“二愣子,还愣着干嘛,给本官开炮!神机营林河,第一至第二营准备!”刘鸿渐没有半分犹豫。

建虏的铁骑距离明军只有七八百步,瞧着阵势起码得有上万人。

刘鸿渐毕竟见过这阵势,可崇祯没见过,他几乎可以看到崇祯紧握的拳头,不知是惧怕,还是紧张……

“皇上莫慌,有臣在呢!看咱们的火枪大炮艹翻这群鞑子!”刘鸿渐露出邪魅的一笑,鼓励身后一脸紧张的崇祯大叔。

轰——轰轰——

轰轰轰——两息的工夫,建虏的铁骑已经距离明军只有五百步左右,六门加农炮率先开火。

六发炮弹犹如切菜般,贯穿到建虏骑兵阵营足足有数十步远,阵营中顿时出现六道惊人的血槽——那是建虏的血肉与战马的肠子内脏所铺就。

轰轰轰——轰轰轰,又是六连发,又是六道长长的血槽,建虏还未行至明军阵前,已经损失了好几百人。

冲在最前方的几排鞑子脸色惨白,刚才冲着的人一下子肚子上多了个洞,即使心再大,面对如此血腥无情的场面,也会心里发憷。

但他们停不下来,身后便是无数用刀背疯狂拍马的友军,此时若停下来,只会被无数的战马踏成肉泥。

况且以火炮装填速度之慢,弱明根本就来不及打第二轮,死道友不死贫道,幸存下来的鞑子兵嗷嗷叫着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但是幸存的鞑子并未庆幸太久。

孔二愣子打完了一轮炮,马上命令炮兵推着加农炮两翼后撤,神机营参将林河率领第一、二营火枪兵共共计一万人前行。

建虏如此直来直去的奔袭攻击,一点没有出林河的预料,经历先前的战役,林河对神机营的掌控已经十分熟练。

命令令旗兵发旗语,四个方阵迅速的变换阵型,组成一个类似字母v的阵列。

砰砰砰——

在建虏骑兵距离明军还有三百步的时候,神机营侧边的万岁山千户所率先开了火。

三百步的距离,神机营的滑膛枪根本望尘莫及,他们皆是一脸艳羡的看着千户所的新式膛线枪。

第363章 阿鼻地狱(月票加更)

膛线枪的枪管是用精钢打制,每根枪管都经过匠人们用砂纸、磨石打磨,阳光下,被千户所士兵反复擦拭的膛线枪熠熠闪光。

一阵黑烟自万岁山千户所阵营冒出,如果说滑膛枪更需要依靠纪律来确保阵型不乱,那么膛线枪则可以说是依靠准头了。

滑膛枪一百来步的攻击距离,若没有铁一般的纪律,根本就无法承受住那种万骑冲阵的压力!

而膛线枪不论是杀伤距离、准头还是威力,都比滑膛枪要好上数倍。

建虏左前方的鞑子兵被千户所的一阵突袭打懵了。

三百步的距离,弱明的火铳怎么能打这么远?

不仅远,而且威力还极大,赖慕布亲眼瞧见一个士兵胸前的甲胄被打穿。

他惊呆了,建虏胸前的甲胄是最厚实的,据他所知,明军的那种火铳是根本不可能直接打穿的!

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好在这群人人数并不多,只打了一轮。

看样子弱明正前方的的那群红裤子兵,手里的火铳还打不了那般远。

赖慕布此时心脏腾腾的猛跳,他原本以为多尔衮是由于愚蠢才输掉了两个多月前的战争。

而如今看来,并不是!

如果弱明的火铳都是刚才那般,那大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来不及多想,赖慕布弯刀高举,命令身后的士兵加速冲锋!

弱明的士兵就在前方,只需要再抵挡住明军的一轮火铳攻击,接下来便是羊入虎口。

赖慕布面目狰狞的舔了舔下嘴唇,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那种酐畅淋漓般屠杀弱明菜鸡的感觉。

建虏骑兵距离明军阵营还有二百步。

“预备!”各营游击将军在林河的命令下发号施令。

“杀!冲!冲啊!杀进去!”赖慕布人高马大高举弯刀,一身古铜色甲胄冲在阵列中十分扎眼。

千户所阵营旁边,一处高高隆起的土丘之上,杨天宝扣动了akm的扳机。

砰——

akm子弹正中赖慕布的胸口,他身上的盔甲犹如纸糊般被旋转的子弹穿透、进入躯体、把内脏搅成一锅粥。

赖慕布直接从前冲的战马上飞了下来,后胸的盔甲直接爆炸处碗大的洞,血液和胆汁喷了后面鞑子亲兵一脸……

赖慕布的兴奋定格在脸上,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失去了思维能力。

鞑子骑兵已经距离明军只有一百来步,对于战马来说不过须臾,然而有一种距离叫咫尺天涯!

“开火!”各个火枪兵阵列的游击将军吹响口中的铁哨,发布开枪命令。

砰砰砰——砰砰砰——

四个步兵方阵同时开火,神机营阵地顿时黑烟滚滚。

万马奔腾间,鞑子首领赖慕布被狙杀,只被极少数鞑子兵看到,烟尘滚滚间,这些鞑子兵几乎不受影响般只顾冲向明军。

砰砰砰——砰砰砰砰——

神机营又是一轮齐射,一万火枪兵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排打完,迅速后撤装填,后排跟上,无缝衔接。

冲在前方的数排鞑子兵呼啦啦的倒下,后方的战马稍有不慎便被满地的战马、尸首扳倒,马失前蹄。

但是明军就在眼前,被打红了眼的鞑子一点不在乎,因为倒下的都是别人……

砰——

土丘上又响起一声枪响,这响声在神机营排枪阵的掩护下几不可闻。

一名督促建虏的鞑子将官应声倒下,周围的鞑子兵顿时一滞。

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了,所有的鞑子都不想放弃,身边的将官死了没关系,只要杀进去并活着出来,这首领说不定就是自己。

“手榴弹准备!”常钰大声呼喝。

两千余千户所士兵从腰间取下一枚长柄手榴弹,拧开木盖,右手高举,左手准备拉环!

“抛!”常钰猛的拉开保险,木质的手柄底部瞬间冒起了黑烟。

两千余士兵随即整齐划一的拉掉了拉环,两千余枚手榴弹瞬间覆盖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片鞑子兵。

不少士兵被手榴弹砸了个正着,甚至不少人被砸中了脑袋。

他们一脸的嗤笑,以为弱明的菜鸡是黔驴技穷了,竟然用蒜臼来砸他们。

也有不多的士兵发觉异状,因为这些类似蒜臼的东西,它们……它们……尾巴在冒烟??!!!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千余枚手榴弹同时爆炸。

千户所前方数十步的鞑子阵营,整个被一片黑烟所笼罩,烟雾之浓,几不可见人!

没人知道这烟雾里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因为这烟雾里再没鞑子兵冲出来!

这是手榴弹作为近战火器的第一次在与敌军的对战中亮相,但常钰才不管这些。

“预备!”常钰又从腰间取过一枚。

“抛!”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又是一阵轰鸣。

神机营的火枪兵也从腰间取出了手榴弹,同样的动作,不同的方向。

轰鸣声四起,烟雾笼罩了整个战场……

“陆海波率五千骑从左、吴炳豪率五千骑从右后、王元霸率一万边军从后方绕过去,不得有误!”

见鞑子兵阵脚已乱,刘鸿渐马上下令。

三千营以及边军只闻炮响,以及阵阵的火铳声,没有一个士兵心里是不痒痒的。

他们等的花儿都谢了,终于得到了冲锋的机会。

是边军更强、还是京营兵厉害,那么便战场上见吧!

王元霸朝着身边京营的同僚拱拱手,陆海波白了老王一眼,吴炳豪则嘴角上扬,脸上的嘚瑟不言而喻。

哼,这些京里来的娇生子,看俺的大铁锤让你们见识见识边军的威风!

王元霸手里拎着数十斤重的铁锤,暗暗的道。

神机营的后方瞬间分出三股铁流,一左两右,朝着烟尘滚滚的鞑子兵阵营奔袭而去。

片刻后,鞑子兵与明军阵列间的烟雾终于散去。

烟雾笼罩的战场上,手榴弹的强大杀伤力终于慢慢展露!

处于战阵最前方的神机营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究竟是怎样的阿鼻地狱……

ps:好吧,事实证明,三千字的章节与两千字相比,果然不一样呀!!!

第364章 瞅准了打

被高密度手榴弹炸过的战场,四处是散落的残肢碎肉,有战马的、有野猪皮的、也有盟古兵的。

草甸上四处是爆炸留下的土坑,暗红的血滋润着大地,刘鸿渐看着这片土地呆呆发愣。

“过些时候,这儿的草肯定长的贼旺!”刘鸿渐回头对崇祯说。

崇祯拎着个眼睛不太好使,拎着个望远镜观察着刚才的战阵,边看边暗自咂舌。

他脸色似乎不太好,刘鸿渐的一句话似乎起到了发酵作用,崇祯终于坚持不住。

呕——他吐了!

刘鸿渐赶紧招呼过来几个侍卫,侍卫过来扯开帷帐,挡住士兵们的视线。

崇祯是皇帝,皇帝应该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至少应该让士兵们如此认为。

帷帐中的崇祯吐的一塌糊涂,其他下人包括曹文泰在内都不敢上前,怕触怒龙威。

只有刘鸿渐满不在乎的小跑过去,伸手去拍崇祯的后背。

此时在刘鸿渐眼中,这个把昨晚上吃的糙饼子都吐出来的人,哪里是什么皇帝,就是一个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战场的普通大叔而已!

脱下身为皇帝的外衣,他与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同,不吃东西也会饿,病了也得吃药,见到血雨腥风也会吐……

“佑明啊!让你见笑了……朕……呕……第一次见……这战场……呕……血肉……”崇祯想把那些血肉尸体从脑子里挤出去,可没有成功。

那血肉越是在脑子里回放,崇祯便越是觉得恶心。

“哪里哪里,臣第一次见这场面也是吐的稀里哗啦的,皇上您已经很厉害了,不论是京营兵也好、边军也罢,凡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大多数站都站不稳……”

刘鸿渐说完便有点后悔,他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特娘的不是说人崇祯是新兵蛋子吗?

“呵呵,佑明啊,如今还在与建虏作战,你莫要因为朕耽误了战事,莫要管朕,去指挥作战吧!”崇祯并未生气,他从随堂小太监黄鹤手中接过茶碗道。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关于建虏,当年边军或许没说谎,只是……

安国公那手榴弹和火枪方阵太猛了……

崇祯想起开战前刘鸿渐随口说的话,是呀,建虏并未怯战,他们怯的是这手榴弹、是这遂发枪、是制造出它们的安国公。

“无妨无妨,这群鞑子已经没了精气神儿,如今他们不过是我大明铁骑的猎物!”一个鞑子一百两呀!挺萌的,刘鸿渐都替崇祯感到肉疼。

但没办法,先前便定下的规矩,总不能前阵子一百两,如今又变十两吧,毕竟人都是一伙儿人……

好在这军令只实行于建虏士兵,否则这仗打完,崇祯大叔估计又要破产了。

“二愣子,给本官把那城门轰开!用破甲弹!”刘鸿渐对帷幔外的孔二愣子道。

一万火枪手几轮排枪射击,几波手榴弹,剩余的鞑子不过数千,有丧心病狂的王元霸、陆海波、吴炳豪在,依照他们的尿性,这群鞑子估计在劫难逃。

毕竟,都是银子呀!

神机营的火枪兵依然是阵列队形,没有刘鸿渐的指示,他们必须严阵以待。

二愣子得令,赶紧招呼手下火铳兵更换圆形铁弹,为精钢打制的圆柱椎体炮弹。

这种炮弹前端有椎体为锋,为了增加稳定性和精度,尾部又效仿米尼弹,通过融铸加入铅,既确保了稳定性,又提高了威力。

也就是钢材太金贵了,否则这种炮弹肯定便是加农炮的标配。

轰——轰——轰——三门换好了破甲弹的加农炮率先开火。

不过准头好像不咋地,其中有两枚炮弹一头撞向城门边儿的城墙,钢制的锥形炮弹果然比铁球好使,即便是宁远城城高墙后。

这破甲弹依然是一头扎进了了城墙足足有半个弹身的长度。

而命中城门的就更加没悬念了,由于鞑子军才刚从城中杀出没多久,守城的鞑子也没敢把城门封死。

这破甲弹只一炮便把厚实的城门削出个篮球大的窟窿。

“二愣子,你特娘的瞅准了打!”刘鸿渐朝着孔二愣子高喊。

孔二愣子也觉得不好意思,一脚踹在先前两门打偏的旗官屁股上,然后亲自去校准另外三门炮的角度。

轰——轰——轰——

又是三门火炮齐发,这次不赖,三发命中两发,但这宁远城不愧是坚城,这城门撑了三炮,多出三个大洞,愣是屹立不倒。

“大人,城墙上的那些老弱好像不在了。”杨天宝不知何时走到刘鸿渐身边,他背后扛着一把崭新的akm。

那是刘鸿渐专门奖赏给他的,同时原来的旧枪也仍由他保管,作为日常训练用。

杨天宝是唯一一个一人两ak的士兵,哦不,如今他也已经是有爵位的人了。

但很明显,这家伙爱ak剩余那劳什子爵位,听说这厮睡觉也要抱着ak,每日里反复擦拭的枪管都发了光。

“阔端,你带两千骑去东门,那个那个边军的谁?你去西门,你去北门,各自带两千骑,莫要跑了野鞑子!”

刘鸿渐不认得这两个来自边军的游击,但这俩游击一听到召唤,一点也不生气,得了令便领军冲去。

为什么辛苦为什么忙,银子!银子!银子!

不要总说什么忠肝义胆、悍不畏死,说到底士兵们也是要填饱肚子的、他们也是有老婆孩子要养活。

所谓的保家卫国,一时说说还行,指望着这群不识字的糙汉子为你免费卖命?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穷?

刘鸿渐对于穷这个字眼是深有体会的,比如说前世他曾看一本小说,作者是个叫寒寒的家伙,这厮天天码字到凌晨还乐此不疲。

你说这厮是为了文学梦想吗?还是为了写出心中的故事?

也许有吧,但刘鸿渐看这家伙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穷!

人穷起来往往可以激发无限的力量,这些边军便是如此,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勇猛异常。

穷苦的人是没有资格悲伤的,所以自古以来东北爷们也最傲气、最开朗。

“大人,卑职带几个兄弟去把南城门破开!”透过南城门上三个篮球大的窟窿,常钰眼见城门后压根没士兵把守,赶紧来报。

“赶紧的,赶紧的,天都要黑了,本官今晚要吃马肉,睡那宁远城的守将府邸!”

第365章 不感兴趣

由于宁远守将赖慕布的贸然出击,给本来还需要费一番功夫攻城的明军大好时机,大军出击的情况下,据守宁远的三千来建虏老弱,哪里能敌得过士气如虹的明军突击。

在城墙上眼见一万多八旗精锐都溃散,守城的建虏一窝蜂直接下了城墙跑路。

然而在刘鸿渐的指示下,宁远城的其余三个大门早已埋伏好了骑兵,而无兵把守的宁远城南大门,在遭遇了三发破甲弹后,也被千户所的常钰破开。

“跪地不杀!”常钰带着千户所的士兵进城便喊。

宁远城比前屯城大多了,同时其中居住的百姓也远非前屯可比,在没控制全城的情况下,必须先以稳定局势为重。

不少没来得及逃出城的鞑子兵左右看看,把手中的弯刀撂倒一边跪伏在地。

也有人自持勇武想靠武力冲出城去,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他的弯刀才刚举起时,三颗子弹已经同时没入他的躯体……

为了保持全城都在明军的控制之下,士兵们在各个街道的交叉口点燃了火堆。

霎时间,火光四起,明军或持刀、或持火枪,四处抓捕逃散的建虏。

整个宁远城的肃清活动一直进行到天黑。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既轮不到刘鸿渐来张罗,更轮不到崇祯大帝来操心。

此时的二人,已经如愿住进了宁远的前总兵府、如今的建虏辅国将军府。

“皇上,您尝尝,这辽东的锅包肉可是一绝呀!”刘鸿渐已经换下了身上的骚包战甲,一身便服端着一盆刚做好的锅包肉道。

“佑明,外边还在征战,难道你先前都是这般打仗的吗?”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

他如今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几万军队正在打仗呢!城里也是火光满天、喊杀声时不时的响起……

可面前的这小子,身为大明军队的最高将领,竟然跑到将军府去吃劳什子锅包肉?

即便是崇祯先前没亲临过战阵,也知道仗肯定不是这么打的!

更何况他才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如今闻到肉味仍然有点反胃……

“是啊是啊,皇上,臣一直都这么打仗!”刘鸿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本来就没觉得自己像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他对打仗没有兴趣!

是的,古有马姓大佬日进斗金放言对钱不感冒,今有九进九出从无败绩刘鸿渐对打仗没兴趣!

当真是听的崇祯想给这厮一个糖炒栗子。

“臣觉得吧,带兵打仗也好、开工坊赚银子也罢,根本就没必要事必躬亲,只要挑对了人便可!

您看,臣如今不仅张罗着军械所、玻璃工坊、纺织工坊,还整了个宝船厂,瞬间兼职种红薯土豆、打打仗!

如今也没觉得有多忙,这便是敢于放权的好处呀皇上,如此不仅臣清闲了,事儿也办成了,那些个各自负责的将官还对臣感激……”

刘鸿渐面带嘚瑟,他一直以把军械所扔给宋应星,当做甩手掌柜甩的最成功的一次,而这场战争如果不是因为某人的夙愿,刘鸿渐也是懒得亲自出马。

在他看来,老黄还是很能干的,就算他不亲征,老黄也能在几年之内把建虏干趴下。

冷兵器再怎么的,也干不过热兵器的,这一点建虏将在三百年后尝尽恶果。

而如今呢,因为他的到来,黄得功堂堂总督却成了后勤部长。

刘鸿渐在前方破城,老黄领着兵在后头等着接收……

“嗯,依朕看,佑明你确实太清闲,或许朕回去可以再给你找点事做!”崇祯对刘鸿渐一脸的嘚瑟十分不爽。

你说的倒轻巧,敢于放权,他若不敢放权,何以十几年内任命了那么多总督、督师,这些可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权人物。

督师与总督皆是军政、财政、行政一把抓,权力大到甚至可以直接委任总兵……

可结果呢?该打败仗还是打败仗,该丢失国土还是丢失国土。

崇祯投资了十几年,也就安国公这一笔没亏钱,能者多劳,既然你闲,那好嘛,再追加一笔投资不就得了?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皇上,臣其实忙的很、忙的很……”刘鸿渐心知言多必失,而装逼则是大忌。

“启禀陛下、督师大人,王参将、吴参将、陆参将已经自城外归来,城内也以清缴完毕,常大人请示俘虏如何处置!”

万岁山千户所百户官王朗进来禀报。

“皇上,走走走,臣带你去瞧点新鲜的。”刘鸿渐此时对于这个狗嘴里从来不吐象牙的王朗简直爱的不行,来的可真是时候呀!

被战事一打断,崇祯转念便把刚才的事忘了,听闻追击建虏的三位将军回城,崇祯当先踱出总兵府。

城外已经没了喊杀声,火光仍然照亮整个孤城。

城中心的巨大空地上,数排明军士兵手握战刀严阵以待,明军内部是一排排跪倒的建虏士兵,其后一大片被绳子穿城串儿的,乃是一群建虏民壮。

一排侍卫当先行来,呼喝周边将士让开位置,崇祯与刘鸿渐在众多武林高手的护卫下来到场中央。

“末将叩见陛下!”王元霸、陆海波、吴炳豪、常钰等将官、士兵皆是跪倒,崇祯赶紧喊平身。

“老王,老常,你二人给陛下说一下城内城外的战况、以及我方的兵耗!”刘鸿渐心底大致知道一些,但崇祯或许更迫切知道军情。

“禀陛下,末将与陆、吴二位将军追出建虏四十里,把溃逃的六千余建虏全数斩杀!

另经大致统计,宁远城外神机营与千户所的兄弟共击毙建虏八千余……”

虽然十分的不情愿,但王元霸还是不敢隐瞒。

天可怜见,他们一万多骑兵忙活一个多时辰,才杀了六千余建虏。

而神机营与千户所的火枪手,用那火枪和手榴弹,仅仅半刻钟功夫,足足干掉八千余,这差距都在哪了?

同样都是人,为何差距这么大捏?

“禀陛下,城中的建虏也已经肃清,共俘虏建虏兵士八百余,令有三千建虏分成三波自东、西、北三城突围,被守候在城门口的弟兄皆数全歼!”

常钰上前通禀,火枪杀敌确实快,但却失去了以战刀砍杀敌军的快感,二人可以说是互相艳羡。

“除却建虏士兵外,城中还俘获了两千余建虏民壮!”常钰皱了皱眉道。

第366章 没有谁是无辜的

“我大明将士的伤亡呢?”打了胜仗崇祯当然开心,但他也不忘关心自家的将士。

“启禀陛下,边军骑兵与三千营骑兵战死三十八人,伤三百二十六人,其中有一半是因杀敌心切摔下马来!”

王元霸说到此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这群糙汉子为了银子真是命都不要了!

崇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杀敌六千余,战死不过三十几人,如果与建虏的交战都能如此打,建虏岂不是早便绝迹?

崇祯还是不了解战阵,溃军之兵不足以言勇,失去了魂魄的士兵,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启禀陛下,神机营并万岁山千户所战死三人伤十二人,其中有一人是被……是被走火的火枪打死的……”常钰更不好意思了。

城内清缴建虏时,全城乱作一团,满城都是四散奔逃的鞑子,神机营与千户所又皆是火枪队伍,四处开火误伤友军也并非本意。

只是这哥们……死的贼拉憋屈。

如果说骑兵的战绩堪称奇迹,那么火枪兵的战绩崇祯便不知道如何称赞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手榴弹轰死建虏八千余、外带城中俘虏,战死三人还有一个是自己人误伤……

天哪!建虏不都是极为凶残的吗?朕的大明将士都这般了不得了吗?

崇祯瞪着眼睛,怎么想都觉得怎么不真实,那可是一万多鞑子呀!

“手榴弹呢?用了多少?”刘鸿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大人,我神机营今次共抛出那手榴弹两万八千枚,爽啊!大人,爽!”红裤子兵参将林河大呼过瘾。

“爽你个大头鬼呀!一次战斗便耗费一大半物资,你明天还打不打了?”刘鸿渐唾沫星子喷了林河一脸。

下一批手榴弹不知何时能运来,这玩意是消耗品,而且消耗量极其大,虽然对付骑兵威力可观,但还是必须节省着用啊!

至少以如今的产能来说,手榴弹完全不足以让明军挥霍。

“末将请示,这些俘虏以及民壮该当如何处置?”常钰对着崇祯拱手道。

虽然顶头上司在边上,但崇祯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朕说过,此番北征,朕不干预任何战事,常爱卿,此事便请示安国公决断吧!”崇祯刚从明军大胜的错愕中醒悟,一时竟不知所言。

“还用得着问吗?一个不留!”刘鸿渐毫不犹豫。

“督师大人,那些建虏士兵可以杀之,可那些建虏以及盟古民壮呢?”王元霸以为刘鸿渐说错了,再次提醒道。

杀俘已经很难让人接受,更何况还是些手无寸铁的民壮。

“好话不说两遍!赶紧去执行吧,哦,这些鞑子可以去那边的民房中处理!”刘鸿渐懒得解释。

“佑明,此番行径是否过于野蛮?我大明向来无杀俘之将,何况……”到底是没见过这阵仗,崇祯面有不忍。

“是呀,督师大人,建虏虽野蛮,但民壮无过……”王元霸亦是劝阻,什么好话不说两遍,您这算是哪门子好话?

王元霸还待继续说些什么,但却吃了刘鸿渐老大一个白眼闭上了嘴。

“皇上您有所不知呀,您看这些鞑子,他们个个身着皮衣皮裤,面色也白嫩,您在瞧瞧那边的汉民百姓……”

刘鸿渐指了指壮着胆子来到广场边看热闹的一群汉民道,这些汉民皆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骨肉如柴,不少人连鞋子都没有。

见士兵皆是扭头看向他们,这些叫花子般的汉民噙着泪水跪伏在地,不知是恐惧,还是感激。

他们是这宁远城的大明遗民,他们是这群鞑子的奴隶……

“也许,这些鞑子民众并未直接参与对我大明百姓的屠杀。

但是!他们的家人中大多有鞑子的士兵,他们也因为这些鞑子兵的凶残屠戮,住进了本属于大明、属于大明百姓的城池。

他们因为鞑子兵的胜利,享受着胜利者的果实,奴役着大明的百姓……

那么,他们必定也要做好了被屠戮的准备,毕竟所有的便宜不能都让他们占了!”

刘鸿渐眼睛盯着前方那群,被鞑子折磨的瘦骨嶙峋的百姓道,他的双眸迎着火光熠熠生辉。

“皇上,您不了解这些鞑子呀!咱们若是放了他们,他们非但不感激,反而会觉得我大明软弱无能。

若我大明铁军雷霆万钧,他们反而更容易屈从,欺软怕硬是他们最大的劣性。”刘鸿渐对崇祯略作解释。

大叔呀,谁告诉你我大明士兵不杀俘的,难不成那些边关将领杀了俘虏,还会写奏疏告诉您吗?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先前边军不杀俘虏,大概可能也许是没机会吧!

“唉,朕有些疲累了,此事由你处置便可,朕去那总兵府歇息了。”

崇祯不知如何取舍,折腾了一天,又吐的稀里哗啦,他感觉脚步都是发飘的,干脆把问题甩给了刘鸿渐。

“老王,你大爷的!啥时候也变得这么磨磨唧唧,这是啥地方你不知道吗?留着这群鞑子咬你的腚?”

见崇祯走远,刘鸿渐劈头盖脸对着王元霸一顿臭骂。

nn个熊的,建虏这般欺软怕硬的性子,简直与某个岛国无异,那是断然不能手下留情的。

这王元霸看着也算是五大三粗的,怎么表里不一呢?

没等王元霸回应,常钰身后的祖仇清、王朗四人便已经带着所部有所行动。

这四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与建虏有些血海深仇,两个月前建虏敌后走一遭,外加常钰和阔端,大明六屠夫的恶名已经在辽东传颂。

如今不过是再添一笔罢了,他们对于千户官大人的话深以为然,并发誓要杀尽鞑子。

砰——砰砰——砰砰——砰

万岁山千户所不少士兵举起了火枪,稀疏的枪声响彻四周,一排排被捆绑结实的鞑子兵应声倒地。

常钰也对着自己的直属挥了挥手。

砰砰砰——砰砰——

霎时间城中央枪声大作,火药味儿充斥长空。

王元霸被刘鸿渐训了一顿,并打发他去给全军士兵烹煮马肉,而广场中的俘虏与民壮也皆是交由万岁山千户所。

这些鞑子被以三人为单位,送去边上的民房,民房内五六个手持战刀的千户所士兵早已等候多时。

鞑子连惊呼声都没能发出,便被乱刀砍倒,鲜血顿时流了一地,接着便又是三人……

一刻钟后,屋子已经满是血浆,尸首也堆放不下,祖仇清一声令下直接一支火把,把房子连同其中的罪恶付之一炬,然后再换一所房舍继续……

没有谁是无辜的,祖仇清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

若说无辜,前屯城的将士、百姓无辜不?

多年来在边关外辛勤劳作的大明子民无辜不?

他们又有多少人死于鞑子之手?他们的粮食被掠夺,妻女被奸yin……

千户官大人说的对,没有谁是无辜的,即便以后自己落入敌手,也不会后悔如今的决定!

半个时辰后,整个宁远城已经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鞑子。

“兄弟们,走!去找隔壁老王吃马肉!”

第367章 嗯,真香

南城火起,炙肉飘香,热风浮动,满城缭绕着烟熏烤肉的味道,即便是北城的总兵府也被笼罩。

“咳咳咳——佑明,外头什么味道,这么呛……咳咳——”崇祯边咳嗽边皱着眉道。

也不知是太医院的药有了疗效,还是大明近来好事频频,崇祯心情好、病情也逐渐被稳定住,就连咳嗽都少了。

为此刘鸿渐还专门赏了太医院院使齐铭胤一包辣条。

“皇上,王总兵在给咱大明士兵炖肉呢,今晚咱们全军都吃马肉!”刘鸿渐嘴皮子抽了抽赶紧去敷衍。

若是让崇祯知道味道的真实来源,估计这大叔晚上便又不用吃饭了,才好了些的身子骨可禁不起这般折腾了。

“朕吃过鸡肉、鸭肉、鹅肉、猪肉和牛肉,还唯独未曾吃过马肉,你这小子说的朕都有点饿了。”马在大明可是紧俏物资,崇祯放下手中的地图,端起茶水喝了口。

由于刘鸿渐的强烈建议,崇祯此番御驾亲征除却一帮子太医、侍卫、太监外,竟是连御厨都未曾带几个。

崇祯是吃过苦日子的皇帝,即便带了御厨,为了感受一番边军的伙食,也为了鼓舞边军的士气,崇祯大多时间皆是与士兵吃着同样的军粮。

天天啃着杂面饼子,难怪崇祯闻到肉味儿便来了食欲。

“皇上,臣也饿了,不若咱出去瞅瞅?”大热的天,屋子里反倒是闷得慌,刘鸿渐提议。

“不必了吧,朕有些困乏了,叫下人把饭食送到此吧!”崇祯其实是饿了没了力气。

任谁吐了半下午,到了晚上也会饿的撑不住。

“诶,皇上,这吃大锅饭,必须跟大伙儿一起吃才有味道,走吧,出去转转!”刘鸿渐继续怂恿。

军营不是朝堂,崇祯除却刘鸿渐与黄得功几人,竟是都不认得。

刘鸿渐倒是全都熟识,把崇祯一个人撂这儿也挺孤单的。

崇祯拗不过,只得起身跟刘鸿渐出门,总兵府外呼啦啦一大群侍卫随即护驾而出。

边军屯在南城,京营大半部屯在东、西城,小半部与万岁山千户所驻扎北城,拱卫总兵府里的崇祯。

此时北城军营里负责掌勺的伙头兵皆是满面红光,一口口的大锅里浓汤滚滚,香气飘了好远。

“二愣子,看你丫的操行,是多久没吃肉了,口水流了三千尺!”林河吞了口口水,嘲弄起铁锅边上流哈喇子的孔二愣子。

“林参将,少笑话俺,俺都看见你吞口水了。”孔二愣子也不含糊,二人没有统属关系,他这加农炮千户是独立的,直属上司乃是刘鸿渐。

“哼,我说牛头,这肉都炖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好?”林河不理孔二愣子的寒颤。

征战一天,不饿是假的,如今一大锅滚滚的肉汤摆在眼前,任谁能顶得住。

“林将军稍安勿躁呀,马肉厚实劲道,若想炖透炖烂把香料都炖到肉里,还真得多等些时候!”

这被叫做牛头的伙夫也是个实诚人儿,手里一边给灶里加柴,一边自顾自的解说自己的庖厨绝技,完全不顾身边围了一圈吞咽口水的饿死鬼。

“陛下驾到!”随堂太监黄鹤小跑着高呼。

“哎哟,陛下来了!”牛头被一声高呼吓了一跳,手里拎着的大马勺往锅里一甩,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哎哟——老牛你丫的,吾皇万岁万万……”大马勺溅起的热汤烫着了离得最近的孔二愣子,见崇祯已经来到跟前,孔二愣子只得忍痛行礼。

“都起来吧,朕只是来瞧瞧,将士们该吃吃该喝喝。”崇祯面带笑容,双手虚抬。

“忒!你是大厨?赶紧起来造饭,跪着干啥,皇上还饿着呢?肉还没炖好?”刘鸿渐对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伙头兵道。

“好……好了……炖好了,咱这就给大老爷盛!”大明皇帝都是传说中的人物,这伙头兵哪里见过,被吓的一时慌了神儿。

这伙夫从身后的棚子里取出俩大碗,盛好了肉又哆哆嗦嗦的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从下人手里接过筷子,把大碗递给崇祯,谁知竟被随堂的黄鹤拦住了。

“国公爷,按规矩,皇爷的饭食需由老奴……”黄鹤从一个精致的匣子里取过一双银制的筷子道。

“忒,你这卖皮革的骗子,怎的本官盛给皇上的美食,还得先要你来尝?一边儿去!”刘鸿渐直接一手拨开了黄鹤。

这军营里皆是大锅饭,以刘鸿渐对这些伙头兵的了解,一大锅饭做好之前,他自己都要亲自尝好几次。

若真有问题,身旁这个吃的五大三粗的伙头兵早狗儿屁了,更何况没人知道崇祯会恰好来这里,军营也不是谁人都能进来。

“这……这……”黄鹤没了脾气,这是规矩,他不知道为啥国公爷总是看不上他。

先前还没这样,那日他说了自己名字后,一切都变了。

“无妨,退下吧!”崇祯对刘鸿渐那是没由来的信任,只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是皇帝,怎能端着个碗在士兵面前啃马肉。

“皇上尝尝嘛,很香的!”刘鸿渐从火头兵手里也接过一碗,示意伙头兵开始分发肉汤,并扭头对一脸尴尬的崇祯道。

崇祯也确实饿了,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马肉放到了嘴里咀嚼。

被炖的酥香韧道的马肉瞬间在崇祯嘴里爆开,吃了几日的干饼子,这马肉才算是整个儿把崇祯的味蕾打开。

“嗯,真香!”崇祯不自觉的道。

“那肯定的皇上,这般经历臣都不一定有几次,皇上也应该享受当下呀!”刘鸿渐也夹起一块肉,被烫的呼呼哧哧。

“都吃,甭客气,管饱!”有崇祯在,刘鸿渐见林河、孔二愣子都端着个碗不动弹,便劝道。

虽然有数千匹的鞑子战马被炸死炸伤,但剩余的几千匹战马仍是够八万人饱餐好几顿,毕竟从战场上拉回来一只马腿都够好些汉子啃了。

甚至连城中仅剩的三千来个汉民也得了恩赐。

重回大明怀抱的第一日便能吃上肉,这些被奴役了十多年的汉民皆是边吃边流下热泪。

“今日大明打下胜仗,皆是诸位将士的功劳,先前朕独坐高堂而不知边军疾苦,如今朕亲临之方知世事维艰。

朕向诸位将士保证,以后朕便是自己饿着,也断然不会让诸位将士们吃不饱饭!”

崇祯自然不会如刘鸿渐般狼吞虎咽,他只是象征性的夹了一口,便递给了边儿上太监。

“谢陛下,末将定然肝脑涂地,为大明死战!”能够得到皇帝如此保证,底下士兵还有什么说的,皆是放下了手里的肉汤,跪地效忠。

“佑明,朕看,咱们还是回去吃吧!”

崇祯示意将士们起来,但这些将士们比崇祯还放不开,如此便大大的破坏了愉快的肉宴。

“也好,走,咱回屋子吃!”刘鸿渐也是无语。

这些个大字不识的家伙,能在他面前安之若素已经极是难得,他还是嘀咕了崇祯在将士们心中的神圣地位。

随行的一个侍卫端过来一口小锅,示意伙头兵又盛了一些肉汤,而刘鸿渐则与崇祯返回住所。

“皇上吃了俺炖的汤!皇上吃的俺炖的汤!”见崇祯离去,伙头兵牛头恍恍惚惚的魂儿才回来。

他嘴里不断的念叨,若自家的孙儿再问,他可真是有得跟孙儿吹牛皮了,毕竟他可是给大明皇上做过饭的人

……

“皇上,您是被蚊子咬到了吗?”刘鸿渐见崇祯一边走一边抓挠着后脖子道。

“是呀,这草原的蚊子可真是厉害。”崇祯也不隐瞒。

草原的蚊子确实要比京城的蚊子大上好几号,不仅大而且凶猛,还贼拉多!

被这些蚊子来上几口,那可真是有的罪受!

“皇上,臣这儿有治疗蚊虫叮咬的特效药!臣给你涂上!”回了屋子见崇祯还是不断抓挠,刘鸿渐心有不忍,便默默从空间里取过一小瓶风油精。

崇祯对于刘鸿渐通医术已经见怪不怪,毕竟当年太子都那样子了,太医都说治不好,偏偏被面前的这小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刘鸿渐拧开风油精的塑料盖子,一股子薄荷的清凉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佑明,这是何物,味道如此清新,朕闻到后便觉神清气爽!”崇祯盯着刘鸿渐手里小玻璃瓶中的绿色液体道。

“嘿,这玩意儿叫清凉油,便是有个蚊虫叮咬、头痛难耐、胸闷气短时皆是可有疗效!臣给您抹上试试。”刘鸿渐边说边走到崇祯身后。

“嗯,确实很舒服,这是好东西,回头需让太医院研制一番!”奇痒处瞬间一丝清凉,崇祯顿觉浑身舒爽。

二人在屋子里愉快的喝着肉汤吃着马肉,刘鸿渐门下第一狗腿子牛壮与崇祯门下第一龙腿子曹文泰皆是把屋里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二人也是不断的抓挠着露在外面的皮肤,事实上自从部队开进了草原,士兵们都饱受蚊虫之苦。

刘鸿渐与崇祯又聊了一些明日的计划,见崇祯一脸疲倦便也打算会自己屋子睡觉。

“嘿嘿,老爷,那个风油精能不能给俺用用,俺身上痒的难受!”

牛大棒槌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去蹲坑,私处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要说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还好抓挠,可那地方真是……

“你这厮……得!拿着用吧!”大棒槌跟着自己走南闯北也算辛劳,虽然存活不多,但瞧牛大棒槌到处抓挠,刘鸿渐也不落忍。

丢给牛大棒槌一瓶风油精后,刘鸿渐便回了屋子歇息,牛大棒槌也是火急火燎的回了屋子。

片刻后。

“嗷——”牛大棒槌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第368章 野心勃勃

宁远城方圆百里,再无可坚守之城,明军势如破竹,兵分三路,三天之内连克塔山、杏山、松山三堡。

“皇上,近来天气愈发的炽热了,您还是去马车里头吧!”刘鸿渐骑在马上,对身边的崇祯说道。

马上到农历六月,此是草原最热的时节,加之没有任何阻扰,紫外线之强,刘鸿渐都担心崇祯受不了。

这么晒个把月,崇祯大叔估计还会得个黑脸皇帝的雅号。

“朕无事,将士们受得,朕便受得!佑明勿需再劝!”崇祯从马背上取下水囊喝了口水道。

正是晌午的日头,天空之上万里无云,肥嫩的草甸被晒的发黑。

刘鸿渐见苦劝无着,便命令全军停下,正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恰好也可以让崇祯歇一歇。

对于崇祯的这般执拗,刘鸿渐也是没办法,崇祯这辈子心里装着的,一直只有大明二字。

如果能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大明的强盛,刘鸿渐敢保证,面前的这个大叔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实在是个执拗的人啊!

得了刘鸿渐的军令,全军皆停下以一个小旗为一组,生火造饭。

一群侍卫随即在军队中央快速的搭起了一个帐篷,刘鸿渐与崇祯进去歇息。

“皇上,按照锦衣卫的探报,如今建虏已经开始紧急动员,保不准过两天仍会有大战!”刘鸿渐从身边兵士手里接过熏干的马肉说道。

马肉被熏干后,肌肉线条粗犷与牛肉无二,嚼起来格外的有劲道,且越嚼越香。

刘鸿渐边吃边把大块的肉干撕巴撕巴,递给崇祯一份儿。

“如今草原局势确实瞬息万变,不过依朕看来,只要大明军队不出大问题,这些部族应该不会也不敢贸然对大明动手。”

崇祯夹起一块马肉放到嘴里,胡子耸动用力的嚼着。

“是呀,皇上,一口吃不成胖子,咱大明军队虽然强横,但草原还是太宽广,短时间内大明根本力有不逮。

只不过这些墙头草般的部族,是断然不敢对咱大明下手的,他们应该最是担心另一个敌人吧!”

日头晒的刘鸿渐头晕,他干脆就着肉干,喝起了小酒。

大明八万军队,外加两万后勤补给之所以能如此安稳的行军,绝对少不了忙里忙外满草原跑的锦衣卫的功劳。

南北镇抚司共出动三个千户,三千余缇骑满草原的跑,凡是有任何对大明有价值的消息,皆是逐级上报,以最快速度报与崇祯和刘鸿渐。

经探报,大约在大明军队出关的同一时期,林丹汗的儿子察哈尔大汗阿布奈再也忍受不住,亲率两万大军征伐扎鲁特、敖汉。

并在几日前与土默特部、喀喇沁部汇合,三万大军向着忠于建虏的部落挥起屠刀。

而建虏这边,大明重兵之下,豪格与多尔衮叔侄俩重归旧好,联合科尔沁、喀尔喀等蒙古部落,又一次进行了全族总动员。

关乎部族命运的时候到了,与建虏已然血脉相连的科尔沁、喀尔喀等几个盟古部落,已然被绑上战车。

唯独那些个抽身事外的部落比较尴尬,他们想坐山观虎斗,看看三方哪边更强大。

但事实上不论是建虏,还是阿布奈,都已经对这些墙头草失去了信心。

投诚是没有用的,当你落了难,这些家伙仍然只会冷眼旁观,建虏就是个例子。

所以他们都明白,必须彻底收服,那么便只有一个字,杀!把虚与委蛇的首领全部杀掉,变成自己的奴隶!

建虏肯定是没得空处置这些墙头草,真是便宜了阿布奈那个小屁孩儿。

刘鸿渐边喝着酒边想道。

“莫要如此急躁,你也说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大明吃不成,那察哈尔就能吃成?一心不得二用呀!”崇祯似乎也是知道刘鸿渐的担忧,想了想道。

大明不需要一个统一的盟古,这是历史的教训,崇祯肯定深知这一点。

“哼,一群只会蛮干的莽夫而已,且让他们先猖狂。”刘鸿渐狠狠的咬了一口马肉道。

虽说与察哈尔订了盟约,但这厮明显也是为了得到大明的庇护,如今看到扩张领土的时机,那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去抢地盘。

可以想见,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所谓大汗,上是黄金家族的嫡系流着成吉思汗、忽必烈的鲜血,下又有除建虏外最强的军事力量。

这么一个部族若真的让他实现了夙愿,那么大明的边关还会安宁吗?

以游牧民族的尿性,估计这和平盟约连三年都撑不了,买来的哪有抢来的划算?

“今晨起,锦衣卫不是来报,说建虏大军已经过了三岔河吗?佑明你有何对策?”崇祯虽然也担忧盟古,但毕竟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建虏,不觉道。

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七日内连破数城所向披靡,把多尔衮惊的一天没下大玉儿床。

痛定思痛,叔侄俩和好后,立即决定兴全族之兵,必须将明军阻拦并击溃在辽河以西。

满八旗经过近一年来的数次惨败,如今已只剩四万不到,外加上所有还听从他们调派的各部族蒙八旗六万。

从人数上讲,建虏倒还是略占上风,可能这也是多尔衮信心十足的原因吧!

两百年前,瓦剌的也先,仅率两万余盟古兵便大败明英宗二十余万大军,并在土木堡生擒大明皇帝,从此也先的威名被草原民族传颂。

如今他有十万八旗兵,而大明天子就在关外,只要擒住大明的天子,必能一举打破大清颓丧的局势,而此消彼长,大明必定乱做一团,翻盘的机会来了!

只要能擒住大明的天子,他便能如也先般名流万史,甚至如此功勋,对于那个位子,他便有更高的威望与更大的契机。

一切皆有可能,一切还有希望,多尔衮踌躇满志。

直到他得知了大明的手榴弹,得知了被手榴弹击溃的一万多勇士,以及被击杀的可怜的十三哥赖慕布……

“送人头而已,皇上不必担心,论野战咱大明谁也不惧!

只不过若是攻城,还真是有些麻烦!”火器时代来临,打仗已经不是全靠人数了,但是一想到前方的坚城,刘鸿渐不觉皱了皱眉。

“你是说锦州城吗?”崇祯喝了口茶水道。

“对呀皇上,咱们必须在建虏大军到达之前,拿下这锦州城!

皇上可知道守这锦州城的是哪位?”

第369章 里外不是人

“祖大寿!朕岂能不知,建虏派这逆贼驻守锦州,不就想给朕示威吗?”崇祯阴沉着脸。

从崇祯的脸色来看,建虏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祖大寿,前大明守将,因为宁远大捷而被提拔为前锋总兵官,驻守锦州。

后,降清!

崇祯有理由愤恨,因为当年他自认为没有对不起这些边军,想想宫里的吃穿用度就知道了。

“皇上,这祖大寿可是极为善于守城,而这锦州城的城防比那宁远还坚固,他又占了地利人和之便……”刘鸿渐语气平淡的说道。

他并未皱眉,并非这锦州坚不可摧,事实上只要刘鸿渐舍得下本儿,锦州城还是可以拿下的!

只不过那样代价太大了,杀一个鞑子赏银一百两,死一个明军抚恤五百两,倒不是说他舍不得银子,事实上掏再多的银子也是崇祯发愁。

而是,谁的命不是命,这些明军将士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能减少伤亡便尽量减少伤亡吧!

刘鸿渐恶补了明史,对于祖大寿其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家伙典型的当了一辈子的兵,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崇祯四年,祖大寿得孙承宗之令去大凌河建城,城修了一半,被黄太鸡率大军围困。

大凌河城虽然只修了一半,但黄太鸡仍然是围而不攻,因为这厮明白祖大寿守城的能耐。

不仅不攻城,黄太鸡还传信给城里劝祖大寿投降,祖大寿当然没鸟他,因为那时候建虏还是个土鳖暴发户,论底蕴哪里有大明深厚。

他回信黄太鸡,说大凌河城粮草充足,守个一年都没有问题,想着老黄能知难而退,结果黄太鸡还是个拧脾气,直接回信:那就围你两年!

祖大寿没脾气,只得下令缩减军粮开销,因为城里的粮食哪里够守一年,莫说一年,按照正常用度,最多也就撑十几天。

他只能寄希望于孙大爷的援军,一边节衣缩食,一边苦苦忍耐,这么一等便是一个月。

援军确实来过,但没走到大凌河城下,便被早已埋伏好的黄台极歼灭,黄台极打的一手好牌,围点打援的手段玩的贼溜。

三十天后,城中已然一粒米都木有,黄台极又派人劝降,祖大寿仍然把劝降信撕了个稀巴烂,不为所动。

没粮食,吃战马,战马吃光了吃啥?答曰,吃人!总之,就是不投降!

吃人当然是从手无寸铁的筑城民夫们吃起,当然那些饿死了的士兵也是要吃的,史料记载,其时,城中‘炊骨析骸,古所未闻’,什么意思呢?

就是用人骨头当柴火烧,把人肉割下来烤着吃,整个城中到处是人的遗骸,到处在烧人肉吃,此时的大凌河已变成活生生的阴曹地府。

但就是这样,大明的的士兵在祖大寿、何可纲的顽强领导下,愣是不投降。

就这么着,又过了一个月,援军还是没见着人,城中的三万余军民,已经饿死一半还多。

眼见着援军无望,士兵们紧绷的弦已经撑不住,而恰巧,黄太鸡的招降文书又递了进来。

祖大寿和何可纲有些犹豫了,照这么下去,这城中的士兵怕是都要活活饿死,为了留得有用之身,痛定思痛,何可纲挺身而出。

二人在一间屋子里密谋良久,第二日祖大寿大开大凌河的大门,手里提着何可纲的头颅去见黄太鸡。

黄太鸡热切的接见了祖大寿,祖大寿告诉老黄,说他早便想投降伟大的大金。

奈何这何可纲一直阻挠,无奈他便杀了这厮,黄太鸡自然信以为真,为了给明军留个好印象,让更多的明将来投他,黄太鸡不仅没有扣押祖大寿的亲属,反而大加赏赐。

祖大寿被黄太鸡的礼贤下士行为‘感动的’稀里哗啦,并提出要帮黄太鸡诈开锦州城门,以锦州城报答黄太鸡,黄太鸡简直都要乐晕。

祖大寿投降的第二日,便带着一小波人马赶赴锦州城,从此,便再也没有回去……

黄太鸡等的花儿都谢了,终于明白,自己被涮了,人家祖大寿压根就没想降你这土鳖,更没想帮你诈开锦州城。

要说黄太鸡这厮,也是个牛人,若是一般人被人这么涮肯定要气的杀人,但人黄太鸡一点都不气。

不但不气,反而仍旧不断的给已经当上锦州守将的祖大寿写信,干啥?劝降!

据史料记载,十年内,黄太鸡几乎每年都给祖大寿写劝降信,皆是杳无音信,因为所有的劝降信都被祖大寿当了擦屁股纸入了茅房。

这么一写,就是整整十年,崇祯十四年,明清松锦大战,祖大寿又被黄太鸡重重包围,蓟辽督师、兵部尚书洪承畴支援失败反被俘。

锦州解困彻底无望,黄太鸡的劝降信又来了……

祖大寿望望苍天,只恨明廷不争气,他带着半年不发军饷的辽兵忍饥挨饿,朝廷却还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争权夺利。

陷入绝境时,他耐心等待,如今已经仁至义尽,于是乎,黄太鸡等待十年,终于拿到了如愿拿到了锦州城。

这便是刘鸿渐所知的,祖大寿的故事。

刘鸿渐之所以如此在意此人,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这祖大寿是祖仇清的生父,祖仇清跟着他一年多了,都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

祖大寿也非罪大恶极之人,再怎么着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失去父亲。

祖大寿不仅是祖仇清的父亲,还是吴三桂的二舅,袁都督的直系,袁都督又是孙承宗的嫡传弟子、一手提拔,而孙承宗又是刘鸿渐的太岳丈!

这特么的,论辈分刘鸿渐都不知道怎么论!

总之,刘鸿渐打算给这厮一个机会,他可不管崇祯心里憋屈不憋屈,如果能兵不血刃,如果能少死些明军、少废些炮弹、如果能……

他必须要试一试!

“佑明,朕说过,朕不会干预你的军令!”崇祯似乎想到些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

“皇上,古人言,成大事者不惜小费!您真乃圣君也!”刘鸿渐溢美之词跟崩豆似的,然而却只得崇祯的一记白眼。

“来人!传祖仇清进来见驾!”

……

ps:写完这篇,估计有书友要喷我,祖大寿这个人,从结果来看,降了就是降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只看结果,另一种人更爱这过程。

祖大寿其人,后人有句对联评价,寒寒觉得十分中肯。

一代名将,据关外,守关内,堪称往复有忠义,

两朝贰臣,悖前主,负后主,真个里外不是人。

寒寒原本想着,还是不要碰那些争议的历史人物吧!

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碰一碰,因为当初看那段历史,寒寒被触碰到了。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是我,在那样的局势,你作何选择?会去以死明志吗?

或许会吧,死了当然值得歌颂,但哀莫大于心死,已经仁至义尽的情况下,也算是个大时代下的可怜人吧!

至于这祖大寿如何处理,寒寒心里已有定意,书友若与寒寒意见相左,还望轻喷。

第370章 大时代下的悲剧

“末将祖仇清见过陛下!”祖仇清今日砍翻了不少鞑子兵,一身的血气,刚才正与手下兄弟一同大碗的吃肉,突然被召见,也是一头雾水。

“祖爱卿平身,非朕寻你,你们谈,朕去如厕。”崇祯起身离去。

崇祯是见过祖大寿的,祖仇清第一次入朝堂时,崇祯便觉这人有些眼熟,但天下姓祖的何其多,他也并未在意,如今看来,真的是……

他知道自己在这儿反而让人不自在,而且他也不想听那些旧事,干脆直接回避了。

“小祖啊!来,过来,坐。”刘鸿渐满脸笑意,招呼祖仇清坐下。

桌边的一小盆儿马肉还冒着热气,刘鸿渐从边上取过一个酒盅,给祖仇清倒上酒。

“来,今日战事辛苦,本官敬你一杯!”刘鸿渐左手端起一杯递给祖仇清,右手则端起自己的。

“大人,您……”祖仇清哪里受过这待遇,直接被刘鸿渐整的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客气啥,你喝是不喝?”刘鸿渐一点没打算放过。

祖仇清再不客气仰头一饮而尽。

“来,吃肉!”刘鸿渐笑眯眯的拎起一块带骨头的马肉递给祖仇清。

“不是……大人,卑职已经吃饱了……”刘鸿渐笑得越甜,祖仇清反而越发觉得不安生。

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诶,那便多喝点,年轻人,多喝酒有好处。”刘鸿渐又给祖仇清满上。

“大人,您有什么话便说吧,上刀山下油锅卑职绝不眨眼,可您别这样呀……”祖仇清拱手投降,他知道,自家大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交给他。

“早这样便得了,来坐!

本官有要事交给你来办,还只能交给你!”

……

锦州城,总兵府。

祖大寿一脸虬须在看着地图,到底是上了年纪,那虬须都变的灰白了,只不过五大三粗的身材看起来便是个狠人。

“大人,那些个盟古兵又在闹腾了!”一个小将前来禀报。

锦州城内有守军两万,其中汉八旗一万六千余,剩余的乃是来自一个盟古小部落。

“恁的一群瘪犊子,又是哪个不开眼?”祖大寿一掌拍在地图上。

如今明军大兵压境,多尔衮让他坚守锦州,却只派了这些土鸡瓦狗,都是些不服管教的泼皮,外加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蒙古莽夫。

宁远城失守的消息一传来,整个锦州城便开始人心惶惶。

有的传言明军人手一杆火枪,排枪阵密集到骑兵不得近身,还传闻那些明军皆是长生天派来惩治他们的,因为他们随手可以制造一连串的爆炸……

祖大寿虽然不大相信但也心里乱糟糟的,偏偏那几个盟古将领整日没事便饮酒,喝多了还四处扰民,不是今日强抢了民女,便是明日失手杀死了汉民。

祖大寿不是不想把这群人赶走,可摄政王多尔衮非但不同意,还回信说这些人是来协助其守城,是帮他的。

妈了巴子,是来监视老子的还差不多吧!

多尔衮不若黄太鸡,黄太鸡起码还知道顾及些汉军将领面子,而到了多尔衮便是对汉军赤裸裸的不信任了。

建虏对汉臣其实一直以来就时持一种矛盾心理,一方面自己人治国不行,只会打打杀杀。

另一方面又担心被这些脑袋里全是弯弯绕的汉臣骗了,这种情形本来在大清国入关后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还没怎么凸显。

如今大清国内忧外患,外加上不少盟古部族虚与委蛇,这种矛盾便更加激化了。

对于自己的身后之事,祖大寿如今是真的感到疲惫。

他在大清呆了四年了,虽然地位与先前无异,但总觉四处受人歧视,那种眼神里,飘忽的全是狗奴才的字眼。

大明近一年来的改变,他是早有耳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大明安国公,他更是如雷贯耳。

虽然早已事新主,但毕竟在大明倾注了大半生的心血。

如今大明有了这个强权人物,一年来的战争,大明势如破竹,打的大清节节败退,祖大寿的内心一直十分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大清能赢,这样至少能证明他当初的抉择没有错。

另一方面他希望大明能赢,但赢了又如何?仍然是无休止的党争吗?

唉,真是就不该继续为官,还不如找个穷乡僻野去放牧聊此余生。

“大人,他们口出粗鄙之言,指责您……”

“派他们去守北城,有懈怠者军法从事!”祖大寿皱了皱眉道。

他岂能不知这群人骂他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个狗r的竟然还读过三国演义,知道三姓家奴的典故。

但这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是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呀!

据探报,明军有近十万,虽有大量火器存在但却并未见有攻城器械。

祖大寿心里还是很有底的,大不了不出去吧,固守战他玩了不知多少次,这锦州城他驻守了十年,对这城防布置简直了如指掌。

不到十万人而已,没有攻城器械,二十万人也休想破他的锦州城!

明军自南而来,让那群萌古人守北门也是无奈之举,虽然这群人没事就爱找事,但不得不说论战力,他的那些汉军真的不如这些鞑子。

“报——报总兵大人,伪明大军距离锦州只有五里!”

一个探子进门禀报。

“再探!”

“来人!取我战甲来!”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祖大寿决定放下心中的杂念专心对敌。

少倾,身着大清国制式盔甲的祖大寿来到锦州南门城墙上。

明军何以停滞不前?祖大寿瞪着距离城墙还有将近一里的大明军队心道。

难不成也要来个围点打援?

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只需要坚守三日,盛京那边的大军三日后便可抵达,而这批援军,依照他对明朝士兵的了解。

大明根本扛不住!

“大人,他们好像推出来十几门炮!”一个将官眼尖道。

“什么?这将领疯了吧!距离城墙起码有八百步,如此远的距离能对城墙造成什么威胁?”祖大寿疑惑不解。

“向我示威吗?”

第371章 在建虏那边过的可好?

锦州城外八百步之外,明军十二门加农炮一字排开,刘鸿渐一身骚包的盔甲安坐马上,加农炮营千户官孔二毛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开炮!”刘鸿渐高喊。

轰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十二门加农炮齐鸣,阳光下所加持的锥形钢制弹头宛若流星般射向锦州城。

“将军小心!”祖大寿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竟没来得及躲闪。

身边亲卫一个箭步过去扑倒了祖大寿,随即一发炮弹命中了祖大寿面前的城垛。

厚实青砖混合石块筑成的城垛竟然整个被击穿了,碎石、砖块落了祖大寿一身,好在由于躲闪及时,除却一个亲卫被石块砸破了头外,并未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只不过,祖大寿的眼睛盯着城垛的缺口仿佛见了鬼似的!

天哪!如此远的距离一发炮弹竟然直接将垛口击穿!这是什么样的威力!

即便是锦州城的城防红衣大炮,再靠近个三百步,也不见得能一炮击穿城垛,大明,竟然强悍如斯了吗?

“将军大人,你看那些炮弹……”一个胆子大些的亲卫偷偷扒着头向城墙下看去,只看了一眼便见了鬼似的把头缩了回去。

祖大寿赶紧起身向下观望,只见南面城墙上,白萝卜般插着七七八八共九根炮弹,这炮弹与锦州城的城放炮还不一样。

锦州城的城放炮炮弹是铁球,而这种炮弹竟然是银白色,还是长的,几发炮弹的尾部突出两三寸,亦有几发只露出尾部。

天哪!照这么打下去,哪里还用什么攻城器械,只消轰击个一两日,这城墙哪里撑得住?

况且大明的炮打的也太远了吧,城防炮即使占据着高地,竟然也是徒呼奈何!

祖大寿眉头都拧成了麻花,他知道,四年前的旷世豪赌,他可能下错了注。

城头上的一举一动,刘鸿渐拎着个望远镜全部看在眼里。

十二发炮弹算是刘鸿渐给祖大寿的‘见面礼’,或者是说下马威,跟祖大寿预料的一样,如果这加农炮能连续轰击个一两日,锦州城确实守不住。

但这些炮的炮管能否承受住上且不说,仅是炮弹也是完全不够呀!

这种被称之为破甲弹的炮弹,皆是用钢材熔铸外加打磨,耗时耗力不说,几乎每发炮弹的成本就在一百两上下!

一发炮弹所用的钢材,几乎可以制成二十支膛线枪的枪管,刘鸿渐就算再土豪,也断然不可能崩豆似的弄这玩意儿。

事实上此番北征,这种破甲弹军械所只赶制出来一百枚,其余皆还是普通炮弹。

而送上这份儿见面礼,也只不过是刘鸿渐在装十三而已,战后多半还会找人去把炮弹捡回来重铸。

反正祖大寿也不知明军的虚实,他只是要城中的守军知道,大明想取此城宛若张飞吃豆芽,至少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儿!

“二愣子干的不赖,回头让厨子给你加餐!”刘鸿渐对二愣子竖了竖大拇指。

城墙那么大的目标,十二发炮弹即便全中也没啥好炫耀的,但二愣子听了还是嘿嘿嘿的乐的合不拢嘴,因为崇祯就在边上看着。

打完了炮,刘鸿渐一挥手,一个哨骑从身侧打马上前向锦州城下行去。

片刻后,锦州城头悬下一个木框,而那哨骑则将一封书信放了进去……

“佑明,此是多此一举了,那逆贼怎会听你言?”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人,崇祯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嘿嘿,那可不见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刘鸿渐不当回事。

崇祯自然不知道当初祖大寿所处的境遇,但刘鸿渐知道。

而且,这尼玛这么高且厚的城墙,真的要攻,得多少人命往里填?

亏本的生意不能做,况且,刘鸿渐打了这么多场仗,哪一次按照常理出牌过?

他本就不懂太多兵法,但却能分得清人情。

二人在城下足足等了一刻钟,就在刘鸿渐也渐渐失去信心的时候,那哨骑终于带着祖大寿的回信打马返回。

刘鸿渐赶忙接过书信摊开来看,刚看了两行,他的嘴角便泛起了笑意。

“如何?”崇祯不知信中写些什么便问道。

“皇上,那还用说?臣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刘鸿渐一脸臭屁的把信交给崇祯。

按理说身为大清国的守将,仅凭一封信祖大寿是没有任何理由阵前赴会的。

且不说敌对双方有啥好谈的,而是身为汉军,本就遭螨人嫌隙,自己还是大明叛将……

但不知道刘鸿渐信中说了什么,祖大寿还是答应了,这厮还挺谨慎,要求双方只能各自带两个亲卫,而且不能带任何兵器包括火器。

若不敢的话,便不用费事了。

言下之意,这阵前之约是你安国公提出的,现在人家说只能带两个人,还不能带武器,有种你就来!

刘鸿渐对祖大寿的挑衅嗤之以鼻,挺萌的,老子怕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老子想搞你,易如反掌,还需要用这点小伎俩?

锦州城三面城门皆被巨石封死,只有东门可以进出。

于是乎,半个时辰后一场双方都不看好、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会晤,在锦州城东门外护城河边的一个四面通风的茶棚下开始了。

祖大寿一身盔甲未佩戴战刀,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亲卫,也是未着武器。

身后便是锦州城护城河的吊索,如有不测祖大寿有把握第一时间逃离。

况且,从敌阵骑马行来的这三人,除却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外,其余两人在他看来,皆是弱不禁风,其中一人竟还带着面具。

祖大寿在观察刘鸿渐的同时,刘鸿渐也在观察着祖大寿。

两腮的灰白色虬髯符合一个老将在刘鸿渐心中的预想,只不过……唉!

“祖大人,在建虏那边过的还好?”见这祖大寿一脸的谨慎,刘鸿渐心中自豪。

他知道这厮谨慎的也许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强大的军队、强大的国家。

“哼,你便是那个屡次挽救大明的安国公?想不到竟然也如此轻浮!

鸣人不说暗话,你找老夫来究竟何事?”

第372章 仁至义尽

“祖大人别急呀,你是不是在等多尔衮的援军呢?

你看本官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就当本官在配合你的缓兵之计了还不行?”

刘鸿渐谈笑风生,一点没把祖大寿身后对他怒目而视的亲卫放在眼里。

他确实一点都不怕也没有必要怕,只要他想,莫说两三个人,如此近的距离一梭子子弹十个人也能干掉。

“如果你是想让老夫投降的,那么老夫便劝你死了这份儿心吧!”祖大寿心情烦躁。

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他是低人一等似的,更让他不舒服。

“建虏对你真的有这般好吗?你可曾后悔四年前的决定?如果本官……”刘鸿渐一连串的追问脱口而出。

“老夫来赴你这约,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你信中所言可为真?人呢?”祖大寿直接打断了刘鸿渐。

真是个没耐性的家伙呀,刘鸿渐见这老头儿一脸的暴躁,只是摇摇头,扭头对身后带着面具的‘亲卫’示意。

这面具男似乎极不情愿,慢慢的抬起手轻轻摘下面具。

“我的儿——”在祖仇清刚要有动作时,祖大寿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面具刚摘下,祖大寿马上喊了出来。

虽然已经四年多没见,十六岁的孩子已然长大成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祖大寿还是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只不过祖大寿明显是一厢情愿,因为对于面前的父亲,祖仇清甚至都没正眼看他一眼。

事实上如果不是刘鸿渐的谆(威)谆(逼)教(利)导(诱),祖仇清根本不会来见这人。

在祖仇清心里,他的父亲早在丢下他去降清的那一刻,便死了。

“泽清!你不记得为父了吗?我是你爹呀!”祖大寿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威仪,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渴盼亲人的父亲而已。

他虽然有四个儿子,但自从降了清,老大、老二与老三便一直在盛京里呆着,多尔衮不允许他们出城,其实就是人质。

而最小的祖泽清当时一直呆在山海关,锦州之战时并未带在身边。

后来听说由于外甥吴三桂的特殊关照,老四祖泽清只是被无限期关押而并未被处死,对于此祖大寿一直十分的愧疚。

自己的命是保下来了,可却让三个儿子关在盛京,一个儿子关在大明,虽非他之愿也是爱莫能助徒呼奈何,只能寄希望于赶紧立下大功,好把三个儿子保出来。

四年过去了,祖大寿以为祖泽清早死了,毕竟大明风云变幻,他那外甥也……

可如今祖泽清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身前,怎能不让他大惊失色?

“我的父亲早在四年前便战死在锦州了,还有,我不叫祖泽清,我叫祖仇清!”祖仇清不管老泪纵横的祖大寿,只是平淡的道。

四年的时间,足以磨去许多记忆,祖仇清以为自己会恨生父,可面对面前的老者,他竟又提不起那份恨。

“仇清……仇清……”祖大寿楠楠道,他知道这名字的含义,祖家有太多族人死于大清手中。

“你儿子如今已经是大明的子爵了!”刘鸿渐也是淡淡的道。

言下之意,你的新主子又给了你什么?

祖大寿哪里有心思听刘鸿渐的讥讽,他在大清确实很不如意,但他保住了自己的家人,延续了祖家的血脉,忠孝不两全。

“我儿是大明的勋贵了,我儿出息了……”祖大寿起身想靠近看看祖仇清,祖仇清直接背过身躲开。

“祖大人,本官此番主要是想跟你聊聊,看你还有没有归附我大明的意愿……”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刘鸿渐最终挑破这层纸。

“大明已无老夫容身之地,只是还望大人多多照看我儿,我等各为其主,战阵上无需留情便是!”知道儿子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原谅自己,祖大寿深吸了一口气道。

他为大明镇守边关数十年,当然知道崇祯的脾气,崇祯是恨不得把那些背叛过他的人挫骨扬灰的。

“事在人为嘛,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你心中的那个陛下,他心胸宽着呢!

如果陛下肯开恩,留你祖家一条生路,那么祖将军是否愿意重归大明?”刘鸿渐仍然是云淡风轻。

祖大寿若肯降当然是皆大欢喜,他也有把握保住这厮性命,但是若不肯……那么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对于这厮先前的遭遇,他只能深表遗憾。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这锦州城,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拿下的!即便是有任何阻碍,都将被他荡平。

“大人无需劝老夫了,老夫已然成了天下之笑柄,这城便是老夫最后的尊严。”

即便面前这个听闻十分得大明皇帝重新的臣子,真的能保住他的性命,那么盛京另外三个儿子又如何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祖大寿说完再不犹豫,起身便要回城去。

他知道,以明军的火炮威力而言,他的结局也不过是与城俱焚,但那又如何?

为将者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总好过死于囚牢。

刘鸿渐看着老顽固如此言语,真的是想一枪把这厮突突了,或许……就一劳永逸了。

“你若仍然执迷不悟,我就没你这样的爹!我誓要杀尽建虏!”一直沉默的祖仇清突然转身对着祖大寿的背影高呼,眼中却已经湿润。

从心底上,祖仇清还是理解自己的父亲的,只有真的奋战沙场,才能理解为将者的苦衷,祖大寿毕竟是他的生父。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加以阻拦,说不定便真的要父子相杀。

毕竟,安国公大人之所以安排这次会晤,明面上看是想省点事儿,但祖仇清心里明白,更大的原因其实是为了他考虑。

国公爷何时做过无用之事,他对自己,对祖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祖大寿听到身后的呼喊,身子顿了一下,却未回头,接着便不再迟疑的过了护城河。

吊索随即被拉起,声音咯吱刺耳……

“大人……”事情没有办成,祖仇清满脸的歉疚。

“走啦,回去准备战斗了!”刘鸿渐拍了拍祖仇清的肩膀。

第373章 去他娘的狗鞑子

“大人,咱的意大利炮都准备好了,还要继续干他们不?”孔二愣子见刘鸿渐谈判完回来一脸的不开心,便觉心中一喜。

他最近越来越喜欢打炮了,谈判成功就意味者没炮打,没炮打怎么能行,岂不是浑身难受?

“打你妹呀,就知道打炮,不怕肾虚?”刘鸿渐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把孔二愣子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屁股。

不是他不想打,而是目前的炮弹、手榴弹储备根本不足以攻下这座城。

那点破甲弹装一装门面倒是还行,真露了馅岂不是让守城的鞑子笑掉大牙?

根据锦衣卫探报,来自关内的补给应当是明日早晨抵达,共计四万枚手榴弹、四十万发各式子弹、两千余发炮弹,其中包括一百来枚破甲弹。

随行而来的还有加急打制出来的另外三门加农炮。

这两日明军四处突袭连破数城,也都累的不轻,眼见日头也差不多到了傍晚,倒不如好好休整一番,养精蓄锐坐等明日正式攻城。

刘鸿渐与崇祯说明了情况,崇祯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对于目前的战事,其实崇祯已经极为满意了。

毕竟明军与建虏交战数十年,他听到的消息都是这里战败那里失守,而如今才半月不到就已经收复宁远这等大城。

关键是明军基本没有什么伤亡,这就更让崇祯乐的合不拢嘴了。

作为因循守旧的典型代表,他完全无法理解精良火器对于战事的强大作用。

但是崇祯并不为此担忧,一切有面前的这小子在,这小子虽然嘴贫,但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这锦州,不过多等些时日罢了。

明军这边得了令,皆是支帐篷、生火搭灶一片祥和,而一两里外锦州城里却闹翻了天。

祖大寿去城外与明军会晤的事,根本没有瞒过城中的蒙古首领,这厮在祖大寿刚一回府,便带着几个亲卫自据守的北城下来。

按照这些头脑简单的盟古大汉的想法,战时与敌军见面,那肯定是没好事儿,再联想到祖大寿有投降的前科,蒙古首领就更坐不住了。

“祖大人,敢问你去城外与那伪明首领谈了些什么?”这首领虽然只带了三五个亲卫,但面色却极为嚣张。

在大清国,身份地位最高的,自然是螨人,其次是盟古人,而汉族人只能排第三位,更别提祖大寿还是自贼营叛逃而来。

既然摄政王殿下私下让他监视这人,那么本就一身优越感的蒙古首领就更加觉得自己牛掰轰轰了。

“蒙多,你可知长幼尊卑?论军职,我乃锦州总兵,论年纪,我能当你爷爷,你不去驻守北城,却跑到本将军这边,意欲何如?”

对于这蒙古首领的挑衅,祖大寿只能暂且以官职来压制,大清不若大明,没有那么严格的军制,所以这小首领才敢以下犯上。

强者为尊,一直是草原民族的座右铭。

锦州城虽然有汉八旗一万六千余,但属于他的嫡系只有三千人不到,其余皆是自各地征召,还有一部分来自孔有德部、耿仲明旧部。

这些兵对于明廷来说都曾犯下过罪大恶极之事,外加上黄太鸡当年舍得给赏赐,他们反倒是大清的死忠。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哼,什么长幼尊卑!你还跟老子扯你们汉人那一套?

我看你根本就是难忘旧主,你出城肯定便是与伪明的狗皇帝商议,要献城投降吧?”这叫蒙多的盟古将领手指都快戳到祖大寿的脸上。

“献你n,给老子滚!”一连串的遭遇让祖大寿心里憋屈的难受,先是城外受了那安国公的奚落,如今一个蒙古鞑子也敢如此冷嘲热讽。

哦不,这已经不是冷嘲热讽了,祖大寿也不是儒将,懒得搭理这厮,自顾自的进入府内大堂。

可谁知这叫蒙多的小首领竟然不依不饶跟了进去。

“做贼心虚,你等着,我这就去写奏折给多尔衮殿下,就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仓啷一声,祖大寿右手抽出战刀只是回头一甩,后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到底是多年的老将,快准狠一步到胃,只是回头一刀,便把蒙多的头颅削的飞了起来……

“说你二大爷!”祖大寿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朝着地上的盟古首领吐了一头唾沫。

“大人……”府中的亲卫吓坏了,自家大人先前一直都是能忍则忍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受了谁的刺激了?这可是蒙古的部落首领啊,天哪!

“慌什么?去告诉府外头的那几个蒙古兵,就说本将军今晚要与他们的首领喝酒,让他们好生据守锦州城北大门!”

祖大寿给了那不断挑战他尊严底线的蒙多一刀,也仿佛砍断了某个地方的联系,他的心反而轻松了许多。

“是……卑职……遵命!”

“冷静点,看你丫那德行,真给老祖家丢人,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赶紧的!”

祖大寿一边命令自己的死忠出去支走府外的蒙古兵,一边命人拖走地上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的蒙多。

被祖大寿骂了一通,这亲卫果然冷静的出去通报。

那几个蒙古亲卫也是有够线条够粗,还以为祖大寿是要借喝酒来收买人心,也不当回事便听令回去守城。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既然你大清容不下老夫,老夫即便是与城俱焚,又有什么意义?

老夫终归是汉人,听说大明的皇帝也在城外的明军中,既然左右都是死,还是以汉人的身份死,死的更有价值吧!

去他娘的狗鞑子!

祖大寿心中愤恨的骂着,手中执笔迅速的写就了一封书信。

“祖小龙,带着这信直奔明军大营,找那安国公,不得有误!”祖大寿脸色郑重。

说起来他这总兵也是憋屈,城中只有不到三千他的死忠,其余人皆是表面上听着他的命令,而那盟古兵更是表面功夫都不做。

他必须借助那安国公的力量,既然要自我救赎,那么便给这年轻人一个大功吧!

这叫祖小龙的面色也很凝重,他知道家主定然是下定了决心弃暗投明,心内也是一喜,拱手得令而去。

酉时三刻,锦州城东门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一个黑影悄然隐没于黑夜中……

第374章 无眠之夜

丑时刚过,锦州城外的明军大营里,黑暗中聚集着无数人影。狂沙文学网

虽已是夜半,天气却极为闷,地处广阔的平原也没有一丝风。

“王元霸,入城后你带两千人直奔北城!

吴炳豪你去西城,陆海波南城,林河带三千火枪兵守住东大门,以防不测!

常钰、阔端、仇清带着千户所随我直奔城中军营,把akm百户也带上!

记住了,反抗者,格杀勿论!”刘鸿渐再三强调。

虽然祖大寿不会拿自己儿子命开玩笑,但毕竟兵不厌诈,这么多士兵的命不能寄托在一个人上。

之所以让林河守住东大门留下退路,也是出于如此考虑。

为了以防不测,刘鸿渐甚至让每个士兵都带上了两枚手榴弹……

丑时三刻,约定时间到。

东城城头上一片漆黑,城上的士兵打着瞌睡,城外的人压制着沸腾的血液……

咯微弱的声响自东门传来。

城门开了。

接着护城河上的吊索哗啦一声放下。

“记住了,有任何危及自己命的,全数斩杀!”刘鸿渐对后的七八个将领再次嘱咐。

“冲!”一声令下,后的数千将士再不必隐瞒声响,呼啦啦的盔甲碰撞声四起。

一道道闪着寒光的兵流向东城门奔袭而去。

有京营兵和边军攻伐四周城墙,刘鸿渐带着自己的千户所直奔锦州城内大营。

少倾,城中喊杀声四起,伴着火枪声、akm枪声、以及偶尔的手榴弹声。

“手榴弹准备!”刘鸿渐一声高呼。

建虏军营里早已乱作一团,这些兵连盔甲都没得穿,不少人连武器都没有。

但刘鸿渐并不打算让千户所以犯险,作为自己的直属兵团,千户所的装备皆是最为精良,仅手榴弹都每人带了四枚。

手榴弹这玩意儿在这样的近战场合,简直是无敌般的神器。

两千余千户所士兵把守住军营的入口,得了刘鸿渐的命令,一部分士兵从腰间取过一枚手榴弹,并拉开了引信。

这还是刘鸿渐专门下了令,不能同一时间朝一个区域扔超过五百枚手榴弹!

这特娘的也太变态了、太浪费了!

轰轰轰数百枚手榴弹在前方的军营里爆炸开来,整个夜空一瞬间被照亮。

轰鸣声四起,透过闪耀的光芒,几乎可见汉军、鞑子兵们惊恐的表、四散的惨肢断臂……

砰砰砰砰砰

一轮手榴弹攻势后,千户所士兵又开始排枪阵,新式膛线遂发枪,威力远远超过滑膛枪。

排枪阵下几无一合之众,建虏军营宛若人间地狱!

同样的场景在锦州城内四处上演,城墙上的反抗尤为激烈,四处都是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刘鸿渐站在一处高台上,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屠戮,火光四起,他的眼眸里有建虏士兵临死前的绝望,那灼灼的火焰,一如年初前屯城里的一幕……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远天相接的地方,一抹浅红、继而深红、最后金光四、朝霞满天……

锦州城内的纷乱一直持续到了天亮,只是这一晚上,至少有一万五千建虏士兵见不到今的太阳……

战争,实在是这世界上最冷酷的东西。

刘鸿渐看着旭东升,突然深感疲惫,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去江南的一个小城逍遥快活,也不想指挥这么一场战争。

他不是野心家,更不是战争狂人,他没有从战争中获得快感,却见到一个个家庭妻离子散。

先是螨人、盟古人屠戮汉人,后是汉人屠戮螨人、盟古人。

虽然占据着民族大义,这一瞬间,刘鸿渐感觉甚是迷茫。

“大人,全城已基本肃清!

除却降将祖大寿所部两千四百六十人,以及俘虏的建虏兵一千七百余人外,共斩杀建虏兵一万五千八百余人!”

吴炳豪拱手向刘鸿渐行礼道,他全的衣甲都被血水浸透了,脸上干涸的血迹一道一道的甚是吓人。

“嗯,带祖大寿前来见我。”对于吴炳豪报上来的数字刘鸿渐并未过多兴奋,他甩了甩头放下心中的思绪。

少倾,已经换成一常服的祖大寿,在几个士兵的跟随下来到刘鸿渐边。

“祖大人做了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本官定然会向陛下禀明,让你将功补过。”刘鸿渐挥挥手让祖大寿后的士兵退下以示信任。

与刘鸿渐一样,祖大寿也是一夜未眠,脸色看起来极为疲惫。

“老夫不求能苟活于世,只是还望国公爷能手下留,饶我手下这帮兄弟们一命,老夫即死无憾。”祖大寿扑通一声竟是向着刘鸿渐跪了下来。

“祖大人说的哪里话,本官既然向你保证能保你不死,那么你手下的勇士,自然也在其列。

如今大明正是用兵之计,如果这些士兵能与大明边军同心同德,本官必然不会让他们受辱。”刘鸿渐表严肃。

祖大寿先叛明,后叛清,自知罪孽深重,但事到临头还能想着自己的兄弟,也算一个重义之人。

“老王,锦州城便交于你了,速速搜寻全城,凡是鞑子一个不留,包括那些俘虏,大明没有粮食给他们浪费!”

刘鸿渐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王元霸,王元霸躬应诺。

“祖大人,走吧?本官带你去见皇上!”刘鸿渐说完率先朝着城外的明军大营行去。

“国公爷,陛下真的就在城外吗?”祖大寿跟在后头一脸的吃惊。

大明的皇帝已经两百年未曾有过御驾亲征,一开始祖大寿还以为这是刘鸿渐激励士兵士气的手段,可看刘鸿渐的表……

“本官跟你说了,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上,你莫要再拿先前的眼光去揣摩圣意!”刘鸿渐不以为意,连头都没回。

“国公爷,陛下不会放过老夫的,老夫死不足惜,只是老夫那帮兄弟,您……您一定要留他们一条活路,算老夫求你了!”祖大寿重复道。

依他对崇祯的了解,即便是崇祯再变,也断然不会去信任一个背叛过他的人。

先前的袁大人,也只不过是有嫌疑,便落下那般结局,祖大寿对自己的处境一点也不报希望。

“放心,本官向来说一不二,皇上就在这前方的大账内,走吧!”

第375章 大国的荣誉

“罪臣祖大寿叩见陛下!”一入大帐,祖大寿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额头触地。

大帐内除却崇祯外,御前侍卫统领曹文泰、随堂太监黄鹤侍候左右,刘鸿渐立于一旁。

草原的清晨格外清爽,崇祯端着药碗把汤药一饮而尽,却并未作声。

没有崇祯的命令,祖大寿不敢起身,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沾惹尘土。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但求一死,请陛下赐死!”崇祯越是不语,祖大寿便越觉愧疚,就算他有千般借口,他终是背叛了大明。

他眼中含着浑浊的老泪,如果崇祯赐死,至少证明着崇祯愿意承认他,至少他的子孙少遭受些朝廷的非议。

这样背负着叛国的罪名,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皇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刘鸿渐心有戚戚然,大明缺良将,否则不至于他来身先士卒。

“住口!”崇祯冷言打断了刘鸿渐,这在以往是很少出现的情况。

崇祯自然也有理由如此,袁崇焕死后,祖大寿在没有任何军令的情况下,擅自带兵逃离京城,自此便若军阀一般。

崇祯仍旧是勒紧裤腰带支持边军,但最终仍是换来背叛,关宁锦防线全数落入敌手,二十年血泪付之一炬。

疼啊!崇祯当年心疼的都睡不着觉!

这种心寒岂是一句道歉便能消解的?

唉,看来此时就不该带这祖大寿过来,眼不见心不烦呀!

“你告诉朕,朕可有亏欠于你,朕当年以全国之财力、物力支援辽东,可汝等竟然一个个背叛朕,朕……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崇祯满脸通红急火攻心竟然又咳嗽起来。

“快——把药端来!”太监黄鹤赶忙小跑着出去传唤太医。

“皇上莫动怒,锦州已收复,关宁锦防线已然重回大明怀抱,皇上当高兴才是。

至于那些旧事……这天下哪里又过不去的坎儿,既然皇上不想见你,祖大寿便退下吧,稍后本官有要事寻你!”

刘鸿渐趁机赶紧对着祖大寿挥挥手,祖大寿早已满身冷汗,见崇祯面色越来越差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又对着崇祯当当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出了大帐。

崇祯又喝了一碗汤药,才渐渐压制住强烈的咳意,他右手吃力的握着椅子把手。

“不用再劝朕,朕知这锦州城收复有他的功劳,朕可以答应你不杀他,但是朕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他!”

对于崇祯来说,有些事可以遗忘,但对于那些他曾经掏心掏肺、却换来背叛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解。

这便是崇祯,有他的胸怀,也有他的执拗。

“是了皇上,不见便不见吧,臣知皇上心中凄苦,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皇上。”刘鸿渐只能妥协,看来老祖是不大可能继续在大明为将了。

罢了罢了,他能做到此也算是够意思,既然能保得性命,那便已经够了。

“报!启禀陛下、督师大人,黄总督自山海关转运来京城送达的补给,请示入营!”一个传令兵恰如其分的来通传。

“皇上,臣请一鼓作气,继续攻伐建虏城池!”刘鸿渐当机立断。

老黄来的太是时候了,趁着锦州失守的消息还未传开,或许可以迅雷不及之势扩大些战果。

“去吧,朕今日身体欠佳,便在锦州城等候爱卿你的好消息。”领兵作战最是伤神劳体,崇祯也有些体力不支。

“臣遵命,皇上且在这锦州城内好生调养,且看臣为皇上荡平不臣!”刘鸿渐拱手而去。

明军的大营内,一辆辆驮运着粮草、物资的马车排了长长的几队,宣辽总督黄得功满面红光。

大明军队半月内势如破竹收复关宁锦防线,这是他领兵以来从未遇到的大好事。

即便不能亲临,即便只是负责后勤补给,黄得功仍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老黄,来的很及时嘛,你这后勤做的不赖!”刘鸿渐甩下心中的思绪迎了上去。

“大人,您真乃大明的神人也!卑职从军数十载虽也有建树,但与督师大人相比,真是宛若皓月与沙砾之比,卑职佩服之至!”

大明能有如此战绩,黄得功是打心眼里高兴。

“哟,几日不见,老黄你这马屁都学会了,有长进呀!”刘鸿渐掀开一辆马车上的木箱,其间罗列整齐的手榴弹鳞次栉比。

“岂敢岂敢,卑职不过是说的心里话而已,卑职幸不辱命,如期把京城来的补给运到大营!”黄得功老脸一红,赶忙说正事。

“嗯,不错不错,此番带了多少兵来?宁远那边情况如何?”刘鸿渐挥手示意前来接洽的常钰、王元霸卸货。

“回大人,宁远那边卑职已安排边军新兵一万五千人驻守,宁远收复,城中百姓皆是欢声雷动,他们都说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黄得功对此颇感自豪,这便是大国的荣誉感,不自由毋宁死,即便活的清苦,也好过被鞑子奴役。

“卑职此番共带来边军两万,皆是步兵!”黄得功如实禀报。

新军在九边各镇集训已有半年,各自磨刀霍霍便是等着上阵杀敌好领银子,可以说如今不管是新军、还是边军,皆是气势如虹。

“不够!要当心西边的盟古部落,如今那察哈尔部也是急剧扩张,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你当继续增兵宁远和锦州,以防不测。

另外寻机可攻伐些盟古的小部落,以扩充大明的疆域!”刘鸿渐皱了皱眉道。

反正盟古如今已是一团乱麻,有跟着建虏干的,有跟着察哈尔干的,也有拥兵自重坐观虎斗的。

既然大明与他们已无宗主关系,那么还客气个鸟。

或许新征的五十万兵也不见得够呀!毕竟北方地域实在是太广袤了。

他每攻下一城皆是要黄得功派兵驻防,这儿分一点,那儿分一点,不够用呀!

“是大人,卑职遵命!那群瓜娃子早就等着大人这句话了!”终于得了出征的命令,黄得功颇为兴奋。

“别太高兴,老黄你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给本官以及陛下运送物资、接防收复的城池,保证大后方的安全。

至于那些小部落,你当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要,路要一步步走!”刘鸿渐有吩咐。

与黄得功商议好后续事宜,刘鸿渐便紧急召集边军、三千营诸多骑兵将士。

一个时辰后,三万骑兵并万岁山千户所全骑兵阵容,向着锦州以北、以东的义州、大凌河堡进发!

第376章 以逸待劳

五月二十八,大凌河城。狂沙文学网

“塞恩,昨夜你去偷的那汉人小寡妇滋味儿如何?”城墙头一个值守的鞑子兵倚着城墙,问向边上的另一个鞑子。

“别提了塔里,那妞儿烈的很,直接一剪刀捅了脖子,玛德晦气!”这鞑子卫兵一脸的郁闷。

“忒!城下何人?”两人有句没句的聊着,远处行来一队衣衫褴褛的骑兵,看阵势似是溃兵,两个卫兵马上摆出了谨慎的姿态。

“吾乃锦州守将祖大寿,锦州城被贼军攻陷,快开城门让我等进城修整!”祖大寿额头上缠着渗血的白卷,一副受伤颇重的样子。

后千八百骑兵也是个个带伤、丢盔弃甲。

“啥?锦州失守了?”名曰塞恩的鞑子惊呆了。

锦州是大清的西大门,前几宁远失陷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如今重兵把守的锦州也落入敌手……天哪!

“原来是锦州那个伪明叛逃来的汉人将军,就知道这狗东西除了打败仗外一无是处,玛德,塞恩,你快去禀报乌迪尔将军!”名曰塔里的值守小将嘟嘟囔囔的。

他似乎是认识祖大寿,虽然满脸的鄙视,但仍是一边让同僚去通传,一边命城下值守的士兵打开城门。

“冲进去,留下两百人守住城门,其余人随我直取将军府!”祖大寿见城门大开,小声朝后呼喝,随即打马前行。

推开城门的数个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祖大寿几刀斩于马下。

鲜血飞溅了祖大寿一脸,灰白的胡子干脆变成了红色,但他浑不在意,抹了一把脸后便带着数百手下向城内冲去。

“大人,那祖大寿得手了!”狙击手杨天宝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回头对山坳后的刘鸿渐禀报。

“弟兄们,记住我大明的口号,杀光鞑子,由我以下,冲!”刘鸿渐对着后忍耐良久的大明铁骑吼道。

“杀”无数骑兵抽出战刀,银光粼粼,向着不远处的大凌河城冲去。

“敌袭敌袭!”墙头上的鞑子小将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涮了,可他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呼喝。

砰杨天宝的搭在土坡上的akm震dàng)起一股尘土,城墙上的鞑子兵应声倒下。

大凌河城随即又上演昨夜锦州城的一幕,但大凌河城守军只有不到五千,整个战斗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也相当干脆。

只一个时辰后,城中便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鞑子。

“罪将祖大寿幸不辱命!”浑是血的祖大寿手里提溜着大凌河守将乌迪尔的头颅,撩起战甲下跪道。

为了攻进大凌河守将的府邸,祖大寿提溜着战刀先士卒,一直冲在最前,遇到鞑子便砍,甚至以命搏命。

其战甲上有好几处裂口,皆是被鞑子战刀所破,浑至少有三处伤口,这伤口再不是先前的伪装,因为战甲下摆还在不住的滴着血。

“父亲!”刘鸿渐皱着眉头还未发言,其后的祖仇清先忍不住小声喊了一句。

祖大寿都五十开外的年纪了,这年纪在明朝已算是名副其实的老人,但为了将功补过,也为了以正名,祖大寿也算是拼了。

“你这是何苦?快请起吧,来人,给祖将军包扎!”

刘鸿渐本来想上前扶一把,但祖大寿宛若洗了个血浴,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把鞑子守将的头颅往地上一扔便起退下。

大凌河城干净利落的被拿下,队伍里参与了昨晚锦州侵袭战的一部分士兵由于过于劳累,被刘鸿渐留在大凌河暂且守城等待黄得功。

他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两万余士兵向着北方的义州城进发。

黄得功昨夜也是一夜未眠,如今又添这许多伤口已经十分疲累。、

经此一战,跟随他走南闯北的两千余祖家军又战死四百余,但却并未多说什么,沉默的上了马虽明军前去。

明军在祖大寿的配合下,于二十八晚破义州,二十九破广宁,又三,崇祯率领北征军余部与刘鸿渐在广宁城汇合。

自此在辽东以西,建虏再无坚城可守。

六月初二,七万余北征军自广宁一路向东,破镇宁、龙湾、平洋堡,于六月初六攻下西宁堡。

西宁堡濒临辽河,位于辽河的一处急转弯,本来一路向南汇入渤海的辽河,宛若在西宁堡扭了一下腰,故又名扭腰堡,或牛腰堡。

由于有急转弯形成的缓冲,扭腰堡的下游是辽河水势最缓的地方,也是最适合渡河的地方。

但此时此刻,刘鸿渐却遇到了极为棘手的问题。

没有船!

不仅没有船,河的对岸还有十万鞑子兵等候多时!

先前刘鸿渐还一直在奇怪,按道理以鞑子骑兵的速度,他们应该是在数前便要相遇。

为此刘鸿渐还专门命令哨骑多搜寻了三十里,但却依然无果。

“佑明,如今前有辽河阻隔,又有建虏十万大军以逸待劳,如之奈何?”崇祯虽然不懂指挥作战,但也看出如今明军的窘迫。

船到用时方恨少,崇祯现在突然觉得刘鸿渐的建议是对的,大明需要更多的宝船厂,大明不能没有战船。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问题就摆在这儿,崇祯只能询问一向‘足智多谋’的刘鸿渐。

“这……臣也很无奈呀!”刘鸿渐只能摊开手道。

这建虏也是够鸡贼,知道如今野战他们已不占任何优势,即便是过了辽河,也不见得能抵御住明军火枪大炮的攻掠。

倒不如直接以辽河为界与明军对峙,阿济格与济尔哈朗早已定下此计,十万大军在辽河各处浅滩驻扎。

不知不觉间,攻守双方竟然调换了位置。

先前的几十年一直便是建虏攻明军受,如今却是从来不善于野战进攻的明军势如破竹。

反倒是号称过万不可敌的八旗兵成了守的那一方,也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船!

没有船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大兵游过去吧?

枪呢?纸壳弹呢?加农炮呢?

“大人,外头有个叫马拉基的色目人求见您,他说是从皮岛前来有要事禀报!”

“啥?什么辣鸡?马拉基?”

第377章 三千勇士

“垃圾,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刘鸿渐拍了拍马拉基的肩膀,两个多月没见马拉基胖了许多,这倒令他很诧异。

“公爵阁下,小的全名是约翰·冯·马拉基!”老外都很在意自己的名字,马拉基也不例外。

他虽然欠了一屁股债,但名字中带一个冯字,在欧洲多少算是一个小贵族。

“哦,约翰冯马拉基,那不还是垃圾?文龙岛那边如何了?”刘鸿渐懒得与这‘斤斤计较’的老外扯犊子。

“禀报公爵大人,冯将军得知大明北征兴奋不已,特命小的运来三船粮食,并托小的告知大人,冯将军将于五月三十登陆铁山,继而向镇江堡进发!”

马拉基很开心,虽然先前的粮食没了,但冯敦厚对他还算不赖,自建虏那边抢来的东西大多交由他去处置。

算一算,销赃可比卖粮食划算多了,虽然船上总是有凶巴巴的士兵看管,但这些兵士与东印度公司里的吸血鬼相比,不知可爱多少。

“哦?老冯竟然还有余粮周济边军?哪里来的?”这倒令刘鸿渐惊讶了,原本以为皮岛上啥都没有,要养活那许多兵士,可如今竟然都能反哺了。

“禀大人,那些粮食都是朝鲜国主运送来的,那日朝鲜使臣偷偷来到文龙岛,见到冯将军便拜,他们希望冯将军大明能救他们于水火。”

马拉基十分羡慕大明的威望,据他得知朝鲜的国土比他的祖国还大,但这么大的国家竟然听大明的,大明简直太厉害了!

“嗯,还算懂事,不过这便麻烦了,以后便不好下手了呀……”刘鸿渐抚着新生出的胡茬儿碎碎念。

皮岛真是个好地方,有老冯牵制,想来建虏又该头疼了吧!

“老王!赶紧派兵把粮食卸下来!从边军里挑出一千五百好手,要敢玩儿命的那种,每人领五枚手榴弹!”刘鸿渐转身对守候的王元霸道。

王元霸大概知道刘鸿渐要干啥,摩拳擦掌的去向大营。

“老常,千户所里挑选以前五百枪法好的,检查所有枪械和弹药,准备战斗!”

“得令!”

“二愣子!”

“到!”孔二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咱的意大利炮能打过这辽河吗?”刘鸿渐突然想到那十五门加农炮。

“禀报大人,经末将目测,这扭腰堡段的辽河宽约一千一百步,咱的加农炮可以打的到,但是……”说到此孔二毛有些心虚。

“但是什么?”刘鸿渐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但是能不能打的中就得看运气了!”孔二毛抬眼瞄了刘鸿渐一眼道。

“无妨,边打边调整角度便可,莫要伤了自己人,还有,抽出三门加农炮,安置在三艘盖伦上,找些得力的炮手!”

盖伦船作为远洋航行的武装商船,这些轻便的加农炮还是能装配的。

但就是加农炮的炮管太长了,像极了后世坦克那长长的炮身,只能在船头放上一门。

想来这便够鞑子们吃一壶了,不过船上颠簸,不知道这些炮手能力如何。

“是大人,末将这便去安排!”

“垃圾呀,好好跟着本官干,等灭了建虏本官送你一笔大生意!”毕竟是在海上来回替大明奔波,又解了大明目前辽河的窘境,刘鸿渐还是很开心的。

“大人,那俺们呢?”还没等马拉基表忠心,神机营参将林河先蹦了出来。

与建虏野战,神机营的火枪兵向来是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可如今登陆战有边军、有千户所,甚至有炮兵,但唯独缺了他神机营。

“你能保证你手下的兵,在战船上也能打出排枪阵吗?”刘鸿渐只一句话便堵住了林河的嘴。

千户所内有akm,有膛线枪,akm自不必说,膛线枪的射速虽然与滑膛枪无疑,但起码能在保证了精度的情况下,射程也远出许多。

两个时辰以后,三千勇士吃饱喝足,每艘船边各自站着一个千人方队,三艘盖伦船整装待发。

“大明将士们!如今我等要抢下滩涂为大部队赢取时间,对面便是数万鞑子,本官问你们,你们怕吗?”刘鸿渐站在船头睥睨群将。

“不怕!”

“不怕!”

“干掉鞑子!为国尽忠!”

“干掉鞑子!为国尽忠!”

边军从来不缺敢战之人,王元霸回去只来了句,参与者每人赏银一百两,成功拿下滩涂追加一百两,随即便被边军士兵淹没。

如今大明皇帝就在边上站着、看着他们,一种荣誉感充斥在每个士兵心头,让他们短时间内竟忘记自己是为银子而战,还是为大明而战。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冲突的,荣誉与赏银向来是不分家的,打赢了仗便是荣誉,打赢了仗便有赏银。

虽然河对岸鞑子有点多,哦不,是非常多,但不少士兵摸摸腰上缠了一圈的手榴弹,皆是毫无惧色。

这玩意儿好呀,明军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军,都喜欢上了这个叫做手榴弹的东西。

一拉一扔死一片,特么的,还有比这更爽的吗?

“将士们,朕将是你们永远的后盾,若你们攻下滩涂,朕为你们庆功,若你们失败,朕将亲为!

预祝诸位武运昌隆!”

热风烈烈,扬起崇祯的长发,他的声音在三千大明勇士间回荡。

“陛下万岁,大明万胜!”刘鸿渐带头呐喊,

“陛下万岁,大明万胜!”边军士兵并万岁山千户所齐声高呼。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皇帝陛下都如此说了,即便是战死在那滩涂也是值了。

更何况即便是死了,难道陛下能亏待了他们的子孙?

“佑明啊,你要当心,若事不可为,速速退回来,万望保重性命。”崇祯轻声对身侧的刘鸿渐道。

如今不仅关宁锦防线全部收复,还接连拿下数城,这已经是大明数十年来无与伦比的功绩了。

按照崇祯的想法,他已经十分满足目前的局势了,想着先消化一番,以后再战。

可刘鸿渐想一鼓作气,他身为大明皇帝自然不会去拉后腿,但三千人攻略河对岸的数万鞑子,他仍是担忧的不行。

毕竟刀剑无眼,大明有一万万百姓,士兵没了可以再征、再训。

可若面前的刘佑明没了,谁来帮他?

即便是整个关外再度丢失,崇祯也不想刘鸿渐出事,城丢了可以再夺回来,人没了……所有的梦便再度破碎。

“臣还想多生几个孩子享福呢,皇上便等着臣的好消息吧!”刘鸿渐知道崇祯担忧,但此时不是话凄凉的时候。

士气可鼓而不可泄!

“登船!准备战斗!”

第378章 打几炮给本官听听响儿

“巴布泰,你的勇士怎么还未赶来?”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眉头紧皱。

“为了提防明军,我的勇士们驻扎在长宁堡,距离此地有一百余里,他们已经在拼命前进了。”巴布泰急忙解释。

他虽然也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但论职权,济尔哈朗才是这次战斗的首领,论爵位他才是个三等奉国将军,而济尔哈朗早在数年前便是亲王了。

在大清国,要么是血缘至亲,要么便是功勋卓著,否则撑死封个郡王,至于亲王,那是想都别想了。

巴布泰虽然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但却因为资质平平只混了个低等爵位,也算是无奈。

客观来讲,大清国世袭的亲王少之又少,这一点倒是吸取了大明的教训。

反倒是济尔哈朗,虽然只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但因为从小呆在野猪皮身边耳濡目染,颇有儒将风采,甚得老野猪皮欢心,最后得了亲王的爵位。

他也是除了多尔衮外唯一一个受皇叔封号的人。

“已经到了关乎我大清存亡的时刻,尔等务必再怠慢行事,即便是你们之间有矛盾,也当先解了大清为难再说!

你们可明白?”

济尔哈朗声音严肃,巴布泰、巴步海、阿拜等将领拱手应是,只有阿济格没有动作。

接连几次的指挥失当,导致他所属的正白旗勇士死伤殆尽,此次防守辽河,他的胞弟摄政王多尔衮毅然把指挥权交由济尔哈朗。

阿济格想不通,济尔哈朗是黄台极的人,一向支持小皇帝福临与多尔衮不太对付,他的兄弟为何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外人。

以他简单的脑容量,他无法理解,心烦气躁下他晃了晃头,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济尔哈朗,你是否多虑了?伪明根本就没有船,怎么过这辽河?

再说了即便是有船,我大清国如此多的勇士,还有红衣大炮,他们怎么可能上岸?”

阿济格觉得济尔哈朗是小题大做,是当了首领的小人得志,他一直看这厮不顺眼,越看越觉得他是在刻意孤立自己。

“阿济格,难道你忘了刘鸿渐吗?”济尔哈朗厉声质问。

“你住口!”阿济格仿佛想起什么,直接打断了济尔哈朗。

一想起自己的一万勇士死前的惨状,一想起宁远、锦州、前屯诸城逃回来的溃兵描述的那刘鸿渐的残暴,阿济格边不寒而栗。

刘鸿渐是唯一让阿济格恐惧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大清国遭受如此大损失和波折的男人。

他是阿济格的梦魇,也是大清国的噩梦。

“那个贼将极为狡诈和凶残,想必英亲王也是深知这一点,我等既然蒙大清皇帝陛下,和摄政王所托。”可能是考虑到多尔衮系的人,济尔哈朗停顿了一下又道。

“我等即便是死,也要把明军阻挡在这辽东以西!”阿济格言辞高亢。

“得了吧,那贼将是狡诈,但是再狡诈还能凭空变出来战船吗?

辽河两岸的战船早已被咱们大清的勇士焚毁,他们难道要游泳过来吗?”

收买人心便收买人心,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阿济格最讨厌这些说话文纠纠的人。

为了提防明军冷不防从辽河某处登陆,辽河一线大清国每隔数里,便派兵驻守。

大清的斥候也是满辽河巡视,得知明军主力所选的登陆地点是西宁堡后,他不得不离开原来的驻地,同时也离开那一户户的小寡妇。

这让他极为不爽。

“报!亲王殿下,有三艘大船自辽河下游向明军答应行去!”仿佛是印证了济尔哈朗对刘鸿渐的‘夸奖般’,疾驰而来的斥候啪啪啪的打了阿济格两巴掌。

他刚才还说明军没船,转眼便有三艘大船驶向明军大营,打脸不是这么打的,还是当着济尔哈朗的面儿,阿济格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阿济格,你带五千兵守北边,巴布泰、巴步海、尚可喜你三人守南边,阿拜,你守中部河段,三部各配红衣大炮十门!

一定不能让明军过了辽河,敢后退者,杀无赦!”济尔哈朗没有心思看脸部憋的通红的阿济格。

那个叫刘鸿渐的贼将让他格外重视,他从去年开始便不断的创造着奇迹,不断的蚕食大清国耗费无数心血打下来的疆土。

就像今日,辽河两岸明明连小渔船都被他们焚毁,可是却偏偏被他们不知从何处弄来三艘,还是帆布大船!

在他们看来不可能的事情,明军在那将领的带领下都做到了。

而如今他们在西宁堡布置了五万大军,对方只有三艘战船,但济尔哈朗却对目下的情况,并不报任何乐观。

“本王不管你们是谁,什么身份,敢于扰乱军心者、后退者,本王一概不饶,速速去布防吧!”

过了辽河,一路向北到大清国的都城盛京,便只余浑河这一道天险,而浑河河道与辽河相比,既窄且浅。

如果辽河都收不住,那么浑河又怎能抵挡明军?

济尔哈朗知道辽河的重要性,也知道如果辽河有失,多尔衮肯定不可能放过他。

“得令!”包括阿济格在内,也不敢再强硬,皆是齐声应道。

是啊,对面是个一直在创造奇迹的贼将,若还是跟着济尔哈朗不对付,保不准这厮真的能干的出来。

……

“大人,战船颠簸,咱的意大利炮打不准呀!”孔二愣子的副手范统挠了挠头为难道。

“你瞎啊!岸上都是鞑子,你特么随便来几炮,也能碰上死耗子!赶紧的,给本官开炮听听响儿!”

“老常,命令各船上的akm射击手,给我瞅准了对方的大炮,本官要让他们开不了炮,现在变开火!”

“天宝,鞑子的将领会认吧?就是那些个头盔上长毛的那些,交给你了!”

“记住了!待会儿靠岸了不要慌,先手榴弹伺候,要注意距离!”

“遵命!”所有人齐声应是。

三艘盖伦船以品字形向河对岸进发。

轰——轰——轰,盖伦船前侧甲板上的加农炮开火。

轰轰烈烈的辽河登陆战打响了。

第379章 你特娘的打歪了

轰——轰——轰——,河边的加农炮率先喷吐出怒火。

只不过这怒火大多没喷对地方,辽河窄处也有一千一百步,虽然加农炮能打一千八百步,但那准头不亚于让akm去打一千米外的一只野猪。

还是奔跑着的野猪……

但即便如此加农炮的威力还是让河对岸的鞑子一阵慌乱,十二门炮齐发之下,有两发炮弹歪打正着,在鞑子兵中划出两条血道。

“不要慌,稳住,他们换炮弹需要时间!”济尔哈朗命令手下督战队四处稳定军心。

“啊——我的腿,我的腿!”最倒霉的是一个骑在战马上的牛录额真,一发炮弹好巧不巧的射在他的大腿上,炮弹直接打穿了大腿从马背上穿了过去。

这额真从马上摔了下来,抱着只剩半截的血肉模糊的大腿嗷嗷直叫,没有人去搭理他,因为八旗兵内根本就没有配备随军医官。

“正蓝旗的勇士们,你们是草原的霸主,明军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仗着手里有火器大炮便想征伐大清,无异于痴人说梦,本王……啊——”

阿济格手持圆月弯刀骑在马上,正慷慨激昂的鼓舞着手下士兵的士气,辽河中间的战船一声枪响,直接打在了他胯下战马的脖颈。

战马倒地,把阿济格压在身下,几个亲卫急忙下马去拉,战船上随即枪声阵阵……

“大人,对不起,小的打偏了……”杨天宝趴在船舷上,一脸的愧疚。

“无妨,船上颠簸,你尽力便是,不用有压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士兵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刘鸿渐拍了拍杨天宝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寻找目标。

盖伦船虽大,但毕竟是货船,船舱再大也无法全方位攻击,能让火枪兵利用的只有前部甲板。

甲板上左右船舷各自站着两排千户所的火枪兵,距离河对岸还有两百余步时已经进入了膛线枪的射程,一排兵打完子弹,赶紧退入后方换弹,身后的一排兵马上跟上。

而每艘船头正侧是十名akm射击手,他们的目标明确——鞑子兵的红衣大炮。

砰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若雨点般射向河对岸,虽然准头儿欠佳,但河对岸乌压压一片皆是鞑子,弹雨之下总有不少鞑子兵中弹。

“辛吉德,红衣大炮怎么还不开炮?”手下的勇士一个个倒下,阿济格面色铁青,他大腿被战马压伤,一瘸一拐的来到红衣大炮阵地怒吼。

“殿下,那明军战船上的火枪太过凶猛,许多炮手都被打的不能冒头……”辛吉德小心翼翼的道。

“本王不管,马上开炮!开炮,否则本王劈了你!”阿济格手中战刀一扬,辛吉德额头立马见了汗。

轰——轰——轰——

红衣大炮还没开火,三艘战船上的加农炮率先开炮,距离河岸只剩两百步,对于孔二愣子的大徒弟来说,如此近的距离已经足以发挥。

两发炮弹直接命中右侧巴布泰的鞑子阵地,立刻犁出两道足足有三四十步的血痕。

炮弹从鞑子兵胸口、肚子处穿过,肠子、内脏抛洒一地,吓的不少鞑子纷纷后退。

“不准退!你们是大清的勇士,敢后退者死!”巴布泰跟兄弟巴布海对了对眼神,也是一脸惊骇。

如果大清也有这等火炮,那山海关……

盖伦船风帆鼓起,船舱底部各一百名边军壮士玩儿命似的摇着橹。

“一——二——三——嘿!”王元霸知道战船在河中的凶险,为了尽快登岸,他脱去战甲与士兵们一起摇橹,边摇还喊着号子,让所有士兵能整齐划一。

“甲板上的袍泽皆在拼命,兄弟们,用力划呀!”王元霸额头筋暴,喘着粗气。

一个亲卫试图替换下自己的王元霸被其拒绝。

划桨的边军士兵遒劲的肌肉凸起,闷热的船舱内弥漫着汗味儿。

轰——轰——

建虏的红衣炮终于有两三门开了火,但在战船上的炮火压制下,建虏炮手皆是躲在巨大的红衣大炮身后无法校正炮口。

外加上战船本就是移动的目标,炮弹都打在了水中,溅起半丈高的水花。

“饭桶,给我干掉那门炮!”刘鸿渐指着战船正对着的那门红衣大炮道,战船距离河岸越来越近,他必须尽力保住这三艘船,否则将无法把更多的明军运送过来。

“是,大人,炮口转向左二寸,向下,再向下!”范统一边观望一边指挥炮手。

“开炮!”范统大吼一声,脸都憋红了。

轰——山海关号一阵颤动,加农炮开火了。

奈何一百步的距离虽然不远,但好巧不巧的船体颠簸了一下,炮弹竟打在了站在红衣炮侧后方的鞑子首领阿拜身上。

阿拜连一句哀嚎都没发出,自脖颈以上都飞上了天,只余下一具驱壳,在阵地上晃了两晃,随即倒在边上一个亲卫怀里。

没了头颅的阿拜,脖颈处的鲜血喷出数尺,直接给这亲卫洗了一把脸。

“啊——首领!首领死了!……跑呀!”这鞑子亲卫被鲜血喷的的愣了片刻,把怀里的阿拜抛在地上,如失了魂儿似的玩命的向后跑。

周围的士兵一见首领战死,皆是没了主心骨,中间一小撮儿鞑子兵踩着阿拜的尸首,向后退却。

“后退者死!杀了他们!”济尔哈朗毫不犹豫的下令,两千鞑子骑兵随即冲了上去把溃兵淹没。

必须遏制住这些溃兵,否则退却将变成溃败,哪怕是自相残杀也要遏制住。

“饭桶,你特娘的打歪了!”刘鸿渐一拳头砸在船舷上,范统苦着个脸也是一脸自责。

好在船头火力压制得当,外加上明军阵地的十二门加农炮瞎几把乱打,把河对岸的鞑子兵打的满地乱蹦跶。

特别是akm的无限火力,每艘船上配备至少二十名akm射击手,十人站在船头朝着距离河岸只剩数十步的红衣大炮处突突突。

一梭子子弹打完,后面十个射击手随即接上,无缝衔接之下,河岸上的三十门红衣大炮竟然全数熄了火。

近了,近了,阿济格几乎是数着河岸与战船的距离。

“弓箭手准备!”阿济格大吼一声,他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

ps:最近搬家与七个人合租,不北漂不知北漂痛,人太多早上洗漱总要排队,一个妹子竟然大早上洗澡导致寒寒在外面等洗漱等了半个钟头,上班迟到6分钟,被扣了一百块,肝胆欲裂,无心码字。

第380章 给我轰死这群龟孙

正是正午时分,草原的日头格外毒辣,映照着辽河血染的滩涂。

四十步……三十步……战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

“放箭!”阿济格在亲卫的护持下大喊。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数千鞑子弓箭手挽弓搭箭射向战船。

巴布泰、巴布海、阿济格以及鞑子新任中路军将领瓦克达齐声下令。

箭羽若先前的子弹般瞬间覆盖了三艘战船。

“趴下——都趴下!”刘鸿渐对着仍在坚持开枪的士兵高呼。

他还是说晚了,所有的明军士兵皆是悍不畏死的开枪、换弹,竟然对于鞑子兵的箭羽置若罔闻,只瞬间便有十数个士兵中箭。

奶奶的,这群二愣子,勇猛也不是这么勇猛的,你们的命都不是命吗?刘鸿渐心中大骂!

“闪开,都闪开!”前关宁军、现任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阔端,带着一大排关宁兵扛着盾牌冲上甲板。

砰砰砰——盾牌宛若城垛一般被关宁兵架上船舷,箭羽把三艘战船射成了刺猬。

但也仅止于此,箭羽毕竟是箭羽,船体射不穿,正面又有盾牌保护,盾牌间隙间akm仍然可以不断的造成恐怖的杀伤力。

整个鞑子的炮兵阵地几乎已经废了,炮手被打的抱头鼠窜,而后被鞑子督战队全歼。

鞑子弓箭手仍旧努力的向着战船放箭,虽然有盾牌护持,但鞑子神射手还真不少,外加上战船距离如此之近,透过盾牌间的缝隙,千户所士兵时不时的倒下。

但对于鞑子兵来说,死伤仍然不成正比。

河岸边的滩涂上,鞑子兵的尸首已经堆起老高,箭羽效果寥寥,阿济格躲在亲卫后面破口大骂。

“大人,战船马上便要靠岸了,卑职的边军请求登岸!”王元霸已经穿戴好了盔甲,划桨时剧烈的体力支出导致他整个人仿若刚洗过澡。

但是所有的边军士兵与他们的将军一样,胸膛间充斥着无畏的烈焰,他们要杀敌、要立功,要为他们身后的皇帝打下这片滩涂。

“等会儿!”刘鸿渐面容冷冽。

“兄弟们,上手榴弹,给我轰死这群龟孙!”刘鸿渐从身边一个士兵腰间抽出一枚手榴弹,拉开引信当先朝着岸边的鞑子群扔去。

战船甲板上的明军士兵也有样儿学样儿,各自抽出手榴弹,三艘战船上手榴弹呈抛物线砸向正冲向战船的鞑子兵。

轰轰轰——轰轰轰——数百枚手榴弹发威,来自后世的黑科技重演了宁远城外的一幕,再度教鞑子做人。

三艘战船前方三四十步距离的一片区域瞬间被黑烟笼罩,烟雾之内是怎样的地狱不得而知,只看到鞑子兵慌乱不堪,开始后撤。

“老王,就是现在,抢滩登陆!老常,火力掩护!”看到鞑子兵因为手榴弹而陷入慌乱,刘鸿渐瞅准时机下令。

三艘船上各自下来五百名精挑细选的边军猛士,他们冲入烟尘,没有拔刀,而是各自掏出腰间的手榴弹,向着前方制造更多的爆炸。

轰轰轰——轰轰轰——一千五百边军猛士所向披靡,鞑子的弓箭手营在边军下船才不到三分之一刻钟便全线崩溃。

“千户所士兵下船!akm射击手继续扫射红衣大炮!”靠了岸的战船成了死靶子,必须死死盯着鞑子的火炮以防不测。

一千五百手持膛线枪的千户所士兵下了船迅速列队,三个五百人的步兵方阵片刻列成方阵。

“预备!开火!”各自的将官几乎同时发布着命令。

砰砰——砰砰砰——三个步兵阵列一边朝着烟雾之后的鞑子兵开火一边缓步前进。

前有边军扔手榴弹,后有排枪阵不断的发射,再之后是更为犀利,枪管都突突红了的akm扫射。

明军虽然人数不多仅三千人,但鞑子兵竟完全无法靠近。

一刻钟后,济尔哈朗双目通红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不得不承认,勇猛的大清勇士根本无法攻破明军的防御,那犀利的火枪、那恐怖的爆炸物不断的创造着地狱。

他担心若再不下令后撤,便没有下达命令的必要了,八旗兵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督战队的刀都砍的卷了刃儿仍然逐渐不支。

溃军之兵不足以言勇,若真的溃退了,那这数万八旗兵就会全部变成散兵游勇,后果不堪设想。

支撑不住了吗?刘鸿渐口中喃喃道,此刻他的心才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若鞑子兵再坚持哪怕半刻钟便会发现,那恐怖的爆炸物在慢慢的变少……

军械新产的手榴弹个头比后世足足大了一倍,重量也是后世的二倍。

为了不影响士兵砍杀、开枪,每个人围在腰上只能带五枚手榴弹,刚才战斗激烈,明军士兵仓促之下只能以手榴弹迎敌。

好在大多数鞑子压根没见过这种抛射的火器,一时被巨大的威力所震慑,他们不知道明军有多少手榴弹。

他们只看到周围不断的爆炸,身边的士兵也不断的倒地,轰断的四肢乱飞,四处皆是被炸出的土坑。

“魔神!他们是魔神!”不知哪个鞑子边逃跑边嚎叫着,把手榴弹当作是魔神对他们的惩罚。

济尔哈朗、阿济格等将官努力的保持着对部下的掌控,但中路军的瓦克达明显能力不济,外加上中路军本就遭受主力痛击,一部分鞑子兵四散奔逃,一发不可收拾。

“勿要追击,王元霸派人破坏那三十门红衣炮,常钰,火枪队原地待命!”刘鸿渐对着烟尘中的部下下令。

三艘战船在明军全数下船后,躲在船舱里瑟瑟发抖的马拉基马上转舵,向着河对岸的明军大营驶去。

崇祯与数个留守的明军将领以及一群侍卫站在军营高处向河对岸观望,自从三艘盖伦船靠了岸,为了堤防误伤友军,孔二毛便停止了加农炮的发射。

“回来了,战船回来了!”一个眼尖的将领兴奋的高呼,但崇祯依然表情凝重。

靠了岸的战船格外的扎眼,战船除却尾部皆是插满了箭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明版的草船借箭。

船上已经没有了士兵,却插满了箭羽,是出了意外吗?这也是崇祯最为担心的地方。

“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安国公爵阁下已经拿下滩涂,特命令小的前来接应大明的将士前去支援!”

第381章 皇上,香不香?

“安国公如何?”崇祯对面前这色目人的话语并不在意,而是直接问起刘鸿渐,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把身后的一众将领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禀报皇帝陛下,安国公爵阁下好着呢,只是河对岸的大明勇士弹药将尽,公爵阁下请您尽快派兵支援!”

马拉基也是不敢马虎,一边心中窃喜跟了个好老板,一边如实禀报。

“林将军,你且先派三千神机营过去,记得多带些那个……那个手榴弹!”崇祯听闻刘鸿渐生龙活虎心中大定。

神机营是刘鸿渐一手打造的火枪部队,想来相比边军以及三千营,更能发挥效用。

“末将遵命!”红裤子参将林河拱手得令,满面的兴奋。

神机营作为以往被朝廷愈加忽视的兵种,向来不受待见,如今却能最先被陛下想到,无疑是对神机营全体士兵莫大的恩宠。

“神机营的将士们,督师大人已经帮大明顺利拿下滩涂,督师大人为了大明以身犯险,我等也不能落了人后。

神机营能有今日,少不得督师大人的训导与栽培,时间紧迫多的本官也不说了,到了河对岸谁敢怯阵者本官定斩不饶!

第一、第四、第六千户登船!余者原地待命!”

林河声音高亢,刚才河对岸的枪声、爆炸声让他浑身的肌肉颤抖,那是兴奋、那是对战争的渴求。

一排排神机营火枪兵把遂发枪托在肩头,踏着正步快步行向河边的盖伦船。

林河被盖伦船的惨状惊呆了,整艘船上都覆盖着数不清的箭羽,就连桅杆上都是。

可见当时的战斗有多么激烈,林河为不能参与到这样的战斗中深表遗憾。

身为参将的林河尚且如此,神机营的其他士兵更是唏嘘不已,客观来讲神机营还从未正面被箭羽侵袭过,因为排枪阵下,鞑子的箭羽射程根本达不到。

两刻钟后三千士兵皆已登船,马拉基一声令下,三艘战船鼓气风帆向河对岸行去。

船只有三艘,每次也只能运兵三千,一趟前后便需要半个时辰,而明军只军队便有七万多,还不包括战马、辎重。

一开始刘鸿渐还有点着急,但运兵船往返了两次后,刘鸿渐反而放松了下来。

三千明军鞑子都不敢来触虎须,莫说如今已经接近一万人,反正鞑子已经败退,想来他们也没有吃回头草的尿性。

据探报,鞑子兵向海州城退去,估计也是知道野战难以取胜,要躲入城中以逸待劳。

笑话,躲入城中防守,那可是明军的拿手好戏,至于你们鞑子?

呵呵,野战尚且差强人意,跟我汉人玩儿城防战?

祖师爷教你做人!

“阔端!常钰!祖仇清!”刘鸿渐手里揣着一壶老酒,砸吧了两口道。

“卑职在!”三人俯首听令。

“速速去处理鞑子尸首,全数焚烧!哦,割下三千鞑子头颅,本官有大用!”刘鸿渐目光冷冽,他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大人,俺不明白,干嘛要帮这些臭鞑子收尸,俺们以前从来不管的!”阔端身为关宁军仅存的一脉,对这些鞑子恨之入骨。

关宁兵辉煌时有蒙古、辽东勇士近三万,可如今却只剩寥寥五六百人,那些前辈袍泽魂葬何处不忍为外人道。

“让你去你便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刘鸿渐对这糙汉子又爱又恨,这阔端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发起狠来连他自己都怕,却唯独就是屁话多。

“末将得令!嘿嘿,大人俺能不能喝口酒……”厮杀许久又闻了酒香,一向嗜酒如命的盟古汉子眼都没离开刘鸿渐手中的酒壶。

“拿去拿去,赶紧去给本官干活儿!”刘鸿渐把酒壶往空中一抛。

“好勒……”阔端急忙伸手托住高兴的道。

草原正值夏季,尸体腐烂十分快,若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滋生瘟疫。

这瘟疫如果是在鞑子统治地区也就罢了,可如今脚下的土地都将是大明治下,刘鸿渐是断然不会如此短见的。

辽河东西两岸的士兵运输将一直持续到晚上,杂七杂八的事儿自有王元霸、常钰他们张罗,刘鸿渐倒是闲了下来。

到了下午,饿了半天的士兵开始生火造饭,他差几个亲兵从死去的战马大腿上割下来不少马肉,生了火烤起马肉来。

马肉肌肉线条粗犷,火上一烤滋滋的冒着香气,把包括牛壮在内的几个亲卫馋的不行。

刘鸿渐又变戏法般的拿出来油、盐等作料,宛若一个地道的xin疆烤肉大佬般左右翻腾。

“老爷,陛下过来了!”牛壮见崇祯下了船径直朝这边走来,赶忙提醒。

崇祯下了船瞧见鞑子兵的尸体堆成了三座尸山,顿觉战况之惨烈,忧心忡忡的去找刘鸿渐。

“皇上,您来的太是时候了,这马肉微臣刚刚烤好!”但见崇祯一身明黄色龙袍行来,刘鸿渐被薰的眯着眼睛道。

“佑明,此是战事如何敢形同儿戏?军队损失如何?”崇祯尽管知道这臣子的性子,却还是被刘鸿渐的做派惊的不知所言。

边儿上是三座尸山,无数的明军忙里忙外,作为明军最高军事统帅的刘鸿渐,竟然闲的在这儿烤肉!

这事儿搁哪儿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可这刘鸿渐偏偏就去干了!

“禀皇上,辽河登陆战,我明军三千勇士大战鞑子大军,据统计共斩杀鞑子兵九千八百余,并缴获战马两千余匹,红衣大炮三十门,大明边军战死四百六十七,千户所战死八十九人!”

刘鸿渐放下手里的肉串严肃的道。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抛却先前不成熟的意气,如今的刘鸿渐反而是看淡了。

为兵者以马革裹尸为荣,加入军队是他们的选择,他能做的便是把这些战死的袍泽带回家去,并督促户部把抚恤金切实的交到他们家人手中。

崇祯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惊喜,大明士兵的战力若都是如此,还何愁鞑子之患!

他知道刘鸿渐虽然嬉皮笑脸,但在军事上从不乱说,严肃的脸上终于是露出喜色。

“嘿嘿皇上,民以食为天,臣也饿了半日了,还不能吃点东西嘛!

皇上请尝尝臣亲手烤制的大肉串儿,臣还没来得及吃呢,您先尝尝!”逝者已矣,刘鸿渐放下心中哀思,把手中刚烤出的肉串递给崇祯。

崇祯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边上侍候的随堂太监黄鹤嘴部肌肉耸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怎么样?皇上,香不香?”刘鸿渐第一次当烤肉师傅,表情颇为认真。

崇祯绷着嘴嚼着烤的金黄的马肉,落日余晖映衬辽河大地,映照在刘鸿渐充满希冀的脸上。

“香。”

第382章 滑天下之大稽

夜幕降临,明军大营内却是火光冲天。

鞑子兵的尸首堆积成三座大山,在明军营地的东边三百步左右焚烧,滋啦作响的烤人肉声儿听得围观士兵头皮发麻。

在营地之中,战死的明军士兵被罗列的整整齐齐,连衣冠都整理的周正。

“点火吧!”刘鸿渐叹了口气。

山海关总兵王元霸手执火把走向前去,片刻后,火光映红了前来给袍泽送行的士兵的脸。

不少士兵眼中含着泪花,昨日还在谈天扯地吹牛皮的袍泽,一朝身死,竟是永别,他们不识字,但是却懂这份袍泽情义之重。

尘归尘,土归土,本官会将你们的骨灰带回京城,亲手放置在英烈碑之下,让尔等受千军敬仰万民朝拜。

且看着本官为尔等报仇!

……

第二日,修整一晚上的明军全体将士斗志昂扬的向东进发。

过了辽河,便是一马平川,除却城池外鞑子兵将无天险可守,就连崇祯也是喜笑颜颜。

前日锦衣卫送来京城那边的消息,内阁得知北征的明军势如破竹接连收复关宁锦防线,皆是欢声雷动,再不言当初阻止崇祯御驾亲征时的那份儿坚决。

朝臣甚至自发请愿去天坛祭天,以谢苍天对大明之怜悯厚爱。

王师北定辽东日,家祭无忘告祖宗。

就连监国的太子得知了此事,也是跑去了太庙祭拜大明先祖。

崇祯心中积压了十数年的忧虑,自此消散大半,大明能有此况,安国公刘鸿渐居功甚伟,崇祯自然深知这一点。

他暗下决心,凯旋后第一件事便是办了那件事。

只有这样,他才放心把大明交给慈烺那孩子。

“皇上,前方便是海州城了,这城不高,臣有信心今日便攻下。”刘鸿渐底气十足。

海州城几个月前便被刘鸿渐屠了一遍,他自然知道这海州城防的弱点,再加上加农炮那超远的射程以及不亚于巨型红衣大炮的威力,呵呵……

“嗯,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崇祯昨夜睡的十分安稳,气色也不错。

“二愣子,把加农炮拉出来!林河,神机营以纵队阵列前进,陆海波、吴炳豪,三千营骑兵护卫神机营两侧!”刘鸿渐信心满满的下令。

按照计划此番主攻方向是海州城的东门,海州四门中,这东门城墙先前被鞑子兵轰塌过。

后来虽然修复,但鞑子兵能力有限,与其他三面相比,却是最易攻伐。

一刻钟后攻击阵型排好,万岁山千户所两千膛线兵位于最前,他们将负责压制城墙上的弓箭手,王元霸的边军各自扛着麻袋,他们负责填平海州城不深的护城河。

“报!鞑子遣人送来书信一封!”一个传令兵跪地禀报。

嗯?这时送信给本官,鞑子是脑子被驴踢了吧!刘鸿渐疑惑了一下接过了信件。

“安国公阁下,本王大清英亲王阿济格,久闻大名,不得而见,深感遗憾。

今大明兴不义之师侵我大清疆土,本王虽不齿大明之所为,但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以本王想与阁下一叙,以谋求大清与大明间的和平。

此对你我双方皆有裨益,还望安国公阁下细细思虑。

此番会晤,以你我二人为益,本王将不带任何武器,望阁下也遵从。

当然,若阁下胆怯不敢来,当如本王未说。”落笔是大清英亲王阿济格。

阿济格虽通汉人语言,但却对大明的文言文不甚喜爱,写就的书信也多是大白话,不过这倒是符合了刘鸿渐的口味儿。

尼玛,这狗r的臭鞑子,怕了本官便是怕了本官,还说什么为了大清与大明之间的和平。

简直是无耻之尤!

至于书信尾部阿济格的讥讽,刘鸿渐更是嗤之以鼻,本官即便不带武器,又何曾怕过谁?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佑明,此事必有蹊跷!鞑子凶残,你不可去。”崇祯看了书信皱了皱眉道。

两军统帅会晤,刘鸿渐自然要告知崇祯,虽然明知道崇祯肯定不会同意他前往,但刘鸿渐却是浑不在意。

“皇上此言差矣,臣觉得这鞑子定是觉得打不过咱了要乞和,臣想去看看,万一能一劳永逸,也算是善莫大焉。”

攻城也不差这一会儿,如果不去还真以为他怕了这鸟人,他倒想看看这鞑子亲王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刘鸿渐说此话自然是搪塞崇祯,鞑子乞和?那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并非每一次战争的发起者都有权力终止战争,那大明死去的袍泽、冤死的百姓怎么算?

“朕恐那鞑子对爱卿不利呀!”崇祯见刘鸿渐执意要去,不得不说出心中的担忧。

两军交战之前,双方将领和议并非什么稀罕事,但崇祯总觉得鞑子没安什么好心,他尤其担心刘鸿渐遭人暗算。

不过他也不想想,刘鸿渐这人,什么都喜欢吃,就是不喜欢吃亏!

“嘿嘿,那鞑子约定二人单骑前往,还不带武器,臣就算打不过他,还能跑嘛!

臣到时会离他远远的,臣请恩准!”刘鸿渐拱手请旨。

若论冷兵器单挑,刘鸿渐估计还真不一定能干的过这鞑子,但特娘的,鬼才跟你玩战刀对砍呢!

刘鸿渐知道崇祯是关心他,所以也未挑明。

“这……爱卿如若觉得很有必要,便去吧,只是万望当心呐!”崇祯见刘鸿渐坚持要去,也只得同意。

“臣遵旨,谢皇上!”刘鸿渐面色郑重。

出了大帐,牛大棒槌早已备好一匹良马。

“老爷,俺……俺担心你。”外是刘鸿渐的亲卫队长,内是安国公府的护院家丁,牛大棒槌也很是担忧。

“担心毛线,本老爷还没活够呢,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去了。”刘鸿渐一拳头锤在牛大棒槌的胸口,随即翻身上马。

“老爷,您带着这个……”牛大棒槌知道劝不动,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刘鸿渐。

“哈哈,好,我带着,一盏茶功夫我便回来,且退下吧!”刘鸿渐看着一脸认真的牛大棒槌也不好拒绝,接过匕首塞到了衣服内打马而去。

海州城外数百步,阿济格安坐马上已经等候多时,见明军营地单骑行来一人并未曾带刀剑火枪,阿济格嘴角随即上扬。

“来人可是刘将军?”

第383章 飞鸟不会尽,弓也不会藏

“我是大明安国公,你又是哪位?”刘鸿渐明知故问。

“我乃大清国和硕英亲王阿济格,幸会幸会!”阿济格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哦——你就是那个屡次被本官打的屁滚尿流、溃不成军、手下都死了唯独你还活着的家伙?”刘鸿渐拉着长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无辜表情。

“你……”刘鸿渐一句话差点把阿济格呛死。

什么话?什么叫手下都死了唯独本王还活着?

阿济格本来就不太善辞令,竟被刘鸿渐说的不知如何反驳。

“你来找本国公作甚?是不是被本国公打疼了?打怕了?来乞降的?”刘鸿渐此时的笑容与刚碰面时的阿济格一样。

和善、和蔼,一副人畜无害的和平使者样子。

可这表情之后却是嚣张!极度的嚣张!

“笑话!我大清国有八旗兵数十万,若真的要继续打下去,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哦?那你又为何找本官来?咱们手底下见真招岂不是更好?”刘鸿渐摊开双手示意阿济格多此一举十分无聊。

“本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阿济格仿佛意识到刘鸿渐是故意刺激他,一时竟控制住了情绪。

“那便不要讲了吧!本国公忙着攻城呢!”刘鸿渐抠着自己的手指甲,满不在乎。

“你是个不世出的英雄豪杰,在大明却只不过是个公爵,大清国向来尊敬英雄,本王也是如此。

大清国的皇父摄政王是本王的胞弟,若你肯归附我大清,本王可写奏折为你直接晋爵至郡王,若你能为大清国立下大功,以后晋爵亲王也未尝不可,

郡王皆是大清国的巴图鲁,巴图鲁是英雄,是八旗子弟无上的荣光,你将得到大清国的厚待,如何?”

阿济格无视刘鸿渐的无礼,既然自顾自的说着,还十分认真。

大清国的爵位十分珍贵,只封赏给功劳极其大的武将,而异姓功臣能得到的最高爵位便是郡王。

比如三顺王之怀顺王耿仲明,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尚可喜,以及平西王吴三桂。

亲王向来不封异姓是各朝祖制,大清也不例外。

阿济格为了招揽刘鸿渐,竟然把亲王都提了出来,可见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厮还是很认真、很真诚的。

在他看来,大明之所以突然变得如此强盛,都是面前这个还没他年纪大的家伙,虽然这厮看起来很欠扁,他也很想动手。

但他还是忍住了,如果真的能收归己用,想来他的兄弟多尔衮肯定不会怪罪他擅做决定,不止如此,或许还会大加赞赏。

但是……

“什么巴图鲁、芭芭拉,还吐鲁番呢!能不能来点实际的,比如当了你们的郡王有啥好处?”刘鸿渐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阿济格见有戏心中狂喜。

“郡王在我大清国是仅次于亲王的爵位,是十分尊崇的,郡王拥有广袤的草原、无数的牛羊、财宝和数不清的奴才。”

阿济格给刘鸿渐例数着大清国郡王的优厚待遇。

“就这些吗?还有没有更劲爆的?”刘鸿渐有些迟疑,似乎对他的解释不甚满意。

若刘鸿渐一口答应阿济格反而会心里打鼓,刘鸿渐这一犹豫,反而更让阿济格感觉有戏,他绞尽脑汁苦苦思索……

“哦,对了,还有许多许多的女人、盟古女人、和美丽若珍珠般的满洲女人。”阿济格一拍光秃秃的脑门,暗恨自己,竟然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只有这些吗?”刘鸿渐继续问道,并且脸上已经带着戏谑。

盟古女人?那些个十天半月连澡都不洗、喝起酒来比自己都猛、一过二十五腰肢比水桶都粗的盟古女人?

还有满洲女人?尼玛,满洲的就更可怕了!

刘鸿渐突然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张张螨清后宫妃子们的黑白照片,那妆容、那肤色、那脸盘子……

惨白的让他想起楚人美……

还有那头顶上戴的像扣了一只鞋子似的劳什子旗头……

“暂时只有这些,不过刘将军若肯归附,摄政王定然会给你更多的赏赐……”阿济格见刘鸿渐还是不满意,不觉有些生气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现在只要面前的刘鸿渐肯归降大清,就算是让他把自己的婆娘送出去,他也不会犹豫。

反正一旦加入大清,那便不是你说了算了,给不给先答应了再说。

那大明的狗皇帝不仅无德无能,还最恨投降了的武官,只要面前的家伙来了大清,那便没有了后悔药,只能给他们当奴才。

真等你来了大清,哼哼,狗奴才!不给本王跪下磕十个响头,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济格心中暗自思索,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抱歉,你的表演不能打动我,所以我不能为你转身……哦不,是本官不能加入你大清,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等着吃炮弹吧!”

他已经厌烦了这个无聊的游戏,真是没有脑子,竟然连老子是在逗你玩都看不出。

“走了,回见!”刘鸿渐说完打马便欲回营。

“刘将军且慢,此事刘将军可慢慢思量,本王向来说一不二,若将军以后想明白,只需一封书信,大清国的门永远向刘将军敞开!

只是目下大清与大明之间的纷争,本王认为当以和为贵,大清有数十万八旗勇士还有坚城可守,而大明却只有寥寥数万,一旦有失,想来大明皇帝定然不会放过你。

本王可以不计较先前的得失,还有被你抢下的那些城池,大清国都可以不要。

大清与大明可以辽河为界,结为兄弟之国,不知刘将军意下如何?”

阿济格见上策刘鸿渐不为所动,只能道出了中策。

“哈哈哈哈……你怕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傻b!”刘鸿渐直接被这厮说的哈哈大笑。

你特么大清国那么牛b,为何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

大清国的八旗兵不是很牛叉吗?

来来来,拉出来溜溜,本官的火枪兵早已饥渴难耐!

在这儿扯些有的没的,还以和为贵,我呸!

“你可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难道你不怕功高震主吗?”阿济格眉头紧皱、声色俱厉,被人讥讽了好一会儿,还被骂作傻叉,显然已经动怒。

“飞鸟不会尽,弓也不会藏,狡兔死了还有新的狡兔,再说了,本官如何,关你鸟事?”刘鸿渐想起崇祯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他断定崇祯不会是那样的人。

就算以后崇祯大叔上了天堂,朱慈烺那小子上了位,他也有把握抽身事外。

一切事在人为!

“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出下策了……”中策也没有任何效果,阿济格伸手入怀,目光也瞬间变的狰狞起来。

第384章 你不是曹操,本官也不是董卓

阿济格狞笑着从前的盔甲内,抽出一把精致的弯刀。狂沙文学网

这弯刀与八旗兵的战刀如出一辙,只不过是小了两圈,烈映照下闪着寒光,看起来格外锋利,比牛大棒槌给刘鸿渐的小小匕首不知好了多少。

只是……当阿济格把目光看向刘鸿渐上时,他不仅没有看到刘鸿渐的惊恐,反而自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来真的吗?”刘鸿渐手里端着一把崭新的akm,咔擦一声关掉保险对着阿济格道。

阿济格的汗毛瞬间便竖了起来。

他见过这种火器,正是这种火器屠戮了他手下无数的勇士!

无论他的勇士有多勇猛、多无畏,在这不起眼的火器之下,皆是有来无回,死壮之惨烈,阿济格如今还记忆犹新。

阿济格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他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本王……本王是想将这把战刀送给刘将军,对,是送给刘将军,此是本王的阿玛送给本王的心之物,宝刀配英雄,还望刘将军勿要嫌弃!”

慌乱之下,阿济格突然想起,当年被自己阿玛bi)着看兵法神书《三国演义》时,曹cāo)献七星宝刀时的形。

顿觉自己聪颖机智的同时,更是对自己阿玛以及那本‘兵书’更加钦佩。

被人拿枪指着,阿济格不敢放肆,他翻下马,双手顶着宝刀慢慢的走向刘鸿渐,边走还微微的抬头,眼神飘忽。

哒的一声枪响,刘鸿渐扣动了扳机。

阿济格的战马被枪声惊的向远处奔去,烈灼烧下干燥的土地dàng)起一阵尘土。

“你……”阿济格手中的宝刀落地,他只来得及低头看了一眼前的弹孔,便伸手指向刘鸿渐,似是懊悔、似是指责、似是不甘……

哒哒哒又是三声枪响。

看这厮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刘鸿渐随即又补了三枪。

特么的,还献刀?

真当本官是董卓了?就你这样,连曹cāo)提鞋的都配不上!

刘鸿渐朝着阿济格吐了口口水,翻下了马。

二人和议的地方,距离海州城有八百余步,距离明军阵营也大概八百余步。

枪声传出老远,刘鸿渐隐约见海州城城墙上的鞑子兵似有慌乱,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阿济格毕竟是鞑子国的亲王,这尸首断然是不能留给鞑子的,想来崇祯大叔定然对这鞑子亲王感兴趣。

刘鸿渐几乎可以想见,那劳什子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得知自己胞兄死去时的表。

貌似去岁多铎也是他干掉的,三兄弟死了俩,还都是死在他的手中,这仇可真是结大喽!

不过……哼哼,你得能有那个能耐报仇!

无能的人,是没有资格报仇的,个人如此,国家亦如此!

刘鸿渐再不耽搁,从空间中取出一根绳子,一头系住阿济格的脚踝,一头系在马鞍上。

随即翻上马,朝着明军大营疾驰而去。

马股后面的大清国和硕英亲王、阿济格同志,宛若一只大扫帚,体与地面摩擦摩擦,dàng)起滚滚尘土……

还没到明军大营,便见四五个御前侍卫骑着马迎向刘鸿渐。

“国公爷,陛下担忧你,怕你出意外,特遣卑职前来接应!”御前侍卫统领曹文泰拱手道。

其后四个材颀长体格宽阔的汉子也是拱手行礼,看这架势都是练家子。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走走走!回营去!”刘鸿渐也是拱拱手应道。

“国公爷,您马后拴着的是?”曹文泰瞪着忽灵灵的大眼问道。

“哦,这个呀,是建虏的一个什么英亲王!”刘鸿渐满不在乎的道。

“啥?”不止曹文泰,连拿后的四个侍卫也是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似的看向刘鸿渐。

“发什么愣?后的鞑子就要追过来了,赶紧的!”海州城中疾驰过来一队骑兵,直直的冲向刘鸿渐这边,见五人还在对着他行注目礼,刘鸿渐催促道。

“哦,走,快走,国公爷先行!”曹文泰先醒过来神儿,不好意思道。

崇祯站在大营前焦灼的走来走去,他对于刘鸿渐的草率决定深感不满,同时也懊悔自己不该同意让这小子孤前去见那建虏。

远处的一声枪响,更是让崇祯心里直突突。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似乎忘了,鞑子军队近些年才组建的火器营里,除却笨拙的火炮外,根本没有火枪兵。

而且这声音也不对呀!

火枪由于是滑膛枪,声音都是砰砰砰的闷响,而刚才的声音哒哒哒略显清脆。

虽然常钰见崇祯忧心忡忡,上前解释,但崇祯仍然是紧皱眉头,急派曹文泰带人前去接应。

随堂太监黄鹤站在一处略高的土丘上翘首以盼,主子忧心如焚,黄鹤也不敢怠慢。

“回来了!万岁爷,安国公回来了!”眼见远处五六骑dàng)起烟尘,黄鹤高声向崇祯禀报。

崇祯闻言急忙走上前几步,后呼啦啦一群侍卫随即跟上。

“皇上,臣回来了!”刘鸿渐见崇祯一脸的喜色,也知道自己的鲁莽让这位大叔担忧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事谈的如何了,那鞑子将领如何说?”崇祯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天儿太了。

“回皇上,事儿没谈妥,臣把那厮给杀了。”刘鸿渐起禀报。

“啥?”崇祯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叫事儿没谈成?把人给杀了?

鞑子向来凶残,明军与之短兵相接一般输多胜少,而自己这卿又不以武力见长,怎的就能杀了?

“皇上,那厮想乞和,意大明与大清以辽河为界,订立盟约结为兄弟之国,臣没答应,这厮便恼羞成怒想杀臣,臣一时没忍住,便把他突突了。”

笑话,打赢了仗,干嘛还要求和?还兄弟之国,还真把大明当弱宋了?

刘鸿渐并未对崇祯说阿济格招降之事,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既然他不稀罕,便还是深埋心底吧。

“建虏果然卑鄙无耻,卿无事便好,如今我大明将士士气如虹兵锋正盛,既然已经渡过了辽河,依朕看不如试试,看看能否再打下几座城来?”

崇祯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以示嘉许。

本来收复关宁锦防线已经是意外之喜,如今渡过了辽河,即便知道攻城战不好打,崇祯却还是突然心中豪气干云的想试试。

“臣遵命!”刘鸿渐拱手领命。

兵临城下怎能退却,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常钰,本官让你准备的简易抛石车造的如何了?”

第385章 旧事重提

“回大人,卑职拆了鞑子三个寨子,征召了所有能用的木材,却……只赶制出抛石车二十八驾。”常钰有些心虚。

数天前刘鸿渐便交代了此任务,他也很是上心,奈何关外一马平川,连棵大树都找不见,就是临近的宅子也多是简陋的不如大明的普通民宅。

他是东折腾西折腾,拼拼凑凑才弄出来这二十八驾抛石车,距离刘鸿渐要求的五十驾堪堪过半。

“二十八驾便二十八驾吧,都给本官拉到南城!林河!”刘鸿渐大概也知道原因,并未多加苛责。

“末将在!”林河一跺右脚上前行礼,表情兴奋。

林河对于战争的渴求不亚于边军的王元霸,对于火器的热爱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人,他为能参与北伐而感到骄傲,他渴望战争、渴望打光胸前的子弹。

“本官命令你率神机营压制南城城墙上的鞑子,莫要让他们冒头!”

“得令!”

“祖仇清!”

“卑职在!”

“命你率akm百户压制南城上的那几门破炮,若是让这几门破烂儿伤了大明的勇士,本官拿你是问!”

“得令!”

“阔端!”

“卑职在!”阔端端着一把akm走上前去。

“本官命你率关宁兵,配合常钰把那些鞑子头颅全数抛洒进城内,不得有误!”刘鸿渐目色冷厉的说道。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海州城别看城不大,里面鞑子兵可着实没少装。

鞑子兵除却在滩涂战死近一万,溃逃了数千外,成建制的至少还有六七万。

据探报,除却济尔哈朗带走满洲八旗的两万精锐,以及一万多蒙八旗回防辽阳外,这海州城内还至少有三万鞑子兵。

海州城的守将便是野猪皮的九子、十一子,巴布泰、巴布海两兄弟。

这二人也是够苦逼,先前总是觉得多尔衮偏袒阿济格、多铎,有功劳总是给了他自己的两个兄弟。

如今真的给了他们机会,却发现还不如当个滚刀肉躲在后方舒坦,没功劳便没功劳吧,起码不会有性命危险。

“末将得令!”对于这些比较血腥的活计,阔端完全不在乎。

他神经大条,只是想着刘鸿渐终于想起了这事儿,天气炎热,那些个头颅搁了一天一夜,都要变质了。

若刘鸿渐再不发令,他都要自己找上门了。

“孔二毛!”

“小的在。”孔二愣子刚才还在纳闷,平时攻城大人都是先喊他,怎的这次竟然把意大利炮都给忘了。

“什么小的大的,不成体统,你也是京营堂堂的千户官了,莫要再如此,命你带全部十五门加农炮,猛攻东城城墙,不得有误!”

刘鸿渐瞪了一眼孔二愣子道。

“小……卑职得令!”孔二愣子挺直了腰杆,下去布置。

“王元霸、吴炳豪、陆海波!”

“末将在!”三人齐声应和。

“命你三人各带骑兵八千,围住其余三城,莫要让一个鞑子跑出来!”

“末将得令!”

“都赶紧的,给我狠狠的艹翻这群狗鞑子!”刘鸿渐口吐粗鄙之言,反倒是更让诸多糙汉子们热血沸腾,诸多将官各自领命而去。

一切自有刘鸿渐运筹帷幄,崇祯对这一切看在眼里,露出欣慰的笑容。

刘鸿渐布置完一切,便朝着崇祯走去,见崇祯脸上带着笑容盯着自己,感觉甚是诡异。

二人踱步回了大帐。

“佑明呀,坤兴那丫头定然是中意你的,听皇后说,这妮子最是仰慕英雄,你上能帮朕铲除朝堂之奸佞,下能帮朕扫灭关外之不臣……”

崇祯不吝溢美之词,他心里本来便是美滋滋的,但却还没夸完就被刘鸿渐打断。

“皇上,臣哪里有您夸的那般好,臣不过是个无知而鲁莽的粗人,怎配的上公主殿下。”怎的突然又提起这事儿了?刘鸿渐见崇祯越说越‘肉麻’,赶紧抢话道。

这天下,估计也就刘鸿渐敢打断崇祯的话。

“朕说配的上便是配的上,朕回去便将你晋爵为王,以郡王之身还当不得吗?

哼,你哪里总是这般说辞,朕的女儿就这般令你嫌弃吗?”崇祯面色有些不愉。

这事儿面前的小子已经拖了许久了,若是常人,早便屁颠屁颠的去当这大明的驸马,哪里还敢几次三番逆龙威?

侍候崇祯身边的太监黄鹤听了也是暗暗咂舌,又是郡王又是驸马的,他庆幸自己没招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否则真还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了驸马便是拿上了大明的金饭碗,可这金饭碗对于刘鸿渐来说却是有些烫手。

他并不缺银子花,哦,是以后不会缺银子花,家里也已经有了两个视他如命的美娇娘。

再多一个公主,一来委屈了公主,二来也委屈了两个妻子,这辈分怎么说?

“臣怎敢嫌弃公主,臣……只是怕委屈了她呀!臣一切听从皇上吩咐便是。”见崇祯动真格的,刘鸿渐只得服软。

崇祯摆摆手让一旁的电灯泡黄鹤退下。

“委屈不委屈,朕心里自然明白,朕老了病了,慈烺年幼羸弱,大明内忧外患,朕……放心不下……你明白吗?”崇祯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轻声说道。

“臣明白,一直都明白,臣听命便是,至于皇上的病,臣一直在与齐太医研究诊治方法,皇上勿需担忧,少些动怒,大明如今蒸蒸日上,您勿要再为那些国事烦心了。”

崇祯鬓角的白发愈发的多了,满是皱纹的额头下,那双略微内陷、充满希冀近乎渴求的眼睛,让刘鸿渐甚是感伤。

这是托付,一个老人对自己子孙、自己江山的托付,刘鸿渐知道这重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朕便放心了!”崇祯脸色再度露出笑容。

一年多的了解,崇祯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孩子既然答应便不会负他。

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这督师之职,即便是帐外的千军万马,对面前的孩子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对于这孩子之言,亲情才是软肋,才是纽带,才是最稳妥的、最让他安心的。

是的,对于崇祯来说,刘鸿渐便是个既不懂礼法、也不遵礼法、放荡不羁、而又身负大才的孩子。

他一直便没把他当臣子,而是子侄。

轰——轰——轰——

砰砰砰——砰砰砰——

大帐外的加农炮开始了轰鸣,火枪阵也开始发威……

第386章 手榴弹的妙用

“阔大人,不行啊,这鞑子都把咱的礼物给扔出来了!”常钰捏着鼻子走到阔端边,大声道。狂沙文学网

抛石车后便是数千火枪兵,排枪阵啪啪啪啪啪啪的朝着城头打个不停。

绕是如此,阔端费劲罢咧投上城头的变质鞑子头,还是不少都被鞑子扔了下来。

“啥?”阔端手里拎着俩鞑子头颅的小辫子似乎没听清,鞑子血淋淋的脑袋在阔端侧晃dàng),晃的常钰一阵眼晕。

“不行啊,他们把头颅都给扔下来了!”常钰决定不看那俩头颅,盯着城墙重复道。

边上除却投石车,还有好几车的鞑子头颅,散发着阵阵恶臭,也就是面前这数百盟古糙汉子,若真是让千户所的那群小子来,还真就下不去手。

“那咋整!这可是大人交代的任务,俺一定得完成!”阔端随手把俩臭皮球般的鞑子脑袋扔到前的抛石框里,示意手下发。

“要不这样吧,咱们在给城中的鞑子加点料!”常钰捏着鼻子,娘娘腔腔的道。

“加啥料?常大人说便是,俺听你的。”阔端一如既往的直爽。

由于有数千火枪兵压阵,城墙上的鞑子兵连头都不敢冒出,只能瑟瑟发抖的躲在垛口后边,顺便把臭气熏天的鞑子头顺着垛口抛出去。

片刻后。

“准备好了吗?”常钰手里抱着一捆手榴弹,足足有五六个。

“俺准备好了!”阔端冲着手里吐了口吐沫,拎起一把斧头道。

“我让你动手你便动手。”常钰拉开了手榴弹的引信慢慢放入抛石框,而后两个关宁兵又放入五六个鞑子头颅。

军械厂的手榴弹由于工艺不够成熟,火捻比较长,如果刚拉开引信便抛上去,少不得还得被抛下来炸到自己人。

好在常钰没少玩手榴弹,对于手榴弹爆炸时间的把控十分纯熟,他计算着手榴弹的大致时间。

“砍!”常钰大吼。

阔端高高扬起斧头,梆的一声砍断了抛石车上的绳子,随即一筐子头颅外加一捆手榴弹被抛上了海州城墙。

好巧不巧这捆手榴弹正好落在城头俩鞑子兵中间,俩鞑子兵看着脚边冒烟的东西愣了片刻,其中一个鞑子还端着个铁盔在吃着什么东西,看到脚下冒着烟都愣了。

他们还以为死人脑袋着火了,片刻后一个鞑子好像想起了什么,眼中充满着恐惧拎起手榴弹便要往城下扔,可还没出手……

轰手榴弹在这鞑子兵前炸开,鞑子瞬间被炸了个粉碎。

五枚手榴弹一齐爆炸威力真不是盖的,再加上手榴弹内的铁钉,直接波及了十多步的范围,脑袋、尸体、血浆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头。

“嘿嘿,这个好,还是常大人有法子!”阔端眼见城头血横飞,城垛都被炸破一大块,没口子的夸。

“好是好,就是太危险了,大人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咱们这么做的。”常钰也是捏了一把汗,这要是把控不好,死的可就是自己人了。

南城的右边,孔二愣子指挥着十五门加农炮不断地轰击着东城的城墙。

虽然东城的城墙是后来修复,但仍然是足足有三四丈厚,照这样子加农炮估计得轰个一夜。

“太慢了!太慢了!”刘鸿渐站在城下来回的踱着步,数万大军就在这儿等着城破,实在是太闹心了。

“大人,要不,用手榴弹吧!”常钰尝到了捆绑手榴弹的甜头,抱着一捆手榴弹来献策。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刘鸿渐一拍脑门,玛德,看来自己真的没啥当将领的天赋,竟然连这玩意儿都想不起来。

手榴弹不止可以用于野战,捆绑起来的威力不亚于开花弹呀!

说干就干,调来几队火枪兵压制城头的鞑子兵,一个神机营士兵自告奋勇冒着弹雨朝着城下飞奔而去。

这士兵把手榴弹放置在城墙边,拉了保险便往回跑。

守城时城门后皆是条石封门,相比于此,青砖砌成的海州城墙反而更容易些。

轰一声巨响,城墙下冒气一团黑烟。

片刻后烟尘散尽,城墙被炸出个数尺厚的坑洞。

“有戏!老常,就照这么办,快去安排十个玩手榴弹的好手,还在刚才那个地方,给本官狠狠的炸!”刘鸿渐手里拎着望远镜喜形于色。

这可比加农炮给力多了,实心弹还是太不给力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加紧研制榴弹。

半个时辰后,城墙下已经炸出宽约半丈的大洞,在十个投弹手的努力下,洞口仍然在不断的扩大……

“大明的将士们,城墙即将攻破,本官命令你们,攻入城内,一个不留!”士气已然如虹,无须刘鸿渐多言。

轰隆隆城墙终于支撑不住,向内塌陷。

“杀进去,大明万胜!”刘鸿渐抽出战刀高喊。

“杀!”后数千腰部盘着一排手榴弹的士兵朝着缺口冲了进去。

片刻后,城中爆炸声四起,整个城中又将上演地狱……

手榴弹对战圆月弯刀,火枪对阵弓箭,胜败毫无悬念,所有的反抗皆是徒劳。

城中的爆炸声与喊杀声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到了半下午才堪堪停止。

“大人!卑职抓住了鞑子的两个首领!”祖大寿满头大汗的跑来禀报。

他现在已经不是总兵,甚至连任何军职都没有,但这不影响他杀敌,亦或是恕罪。

他先士卒,哪里危险便往哪里冲,每次厮杀上便满是伤痕。

“嗯,把人带过来吧!”见崇祯皱着眉头并未动怒,刘鸿渐心中也是大定。

背叛便如上的伤疤,伤好了,疤痕却永远留着,留在上,留在心里。

也许崇祯不会再重用祖大寿,但看着祖大寿每次皆是厮杀至此,他心中也是微微动容。

片刻后,两个被捆成粽子状的大光头被押解阵前,脑袋后的小辫子早被恨他们入骨的士兵们揪了个干净,一脸的死灰。

“禀陛下、大人,此二人皆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巴布泰、巴步海!”祖大寿到底是在建虏那边呆过几年,他深知自己的份,说完便退下。

“阵前斩首!”崇祯没有丝毫的犹豫,努尔哈赤是一切罪恶的源头,这没什么好说的。

“皇上,这么斩了太便宜他们了,臣有个好主意!”

第387章 炮决

“孔二愣子,你特娘的意大利炮调整好没?”刘鸿渐高喊。狂沙文学网

三十步外,两门精钢打制的意大利炮边,孔二毛猫着腰正在做最后的校正。

“大人,俺准备好了!”孔二毛招招手示意一切就绪。

正是草原的黄昏,炙烤大地一整的太阳有些疲惫的向西倒去,慵懒的挥洒最后一丝余。

“你经历过绝望吗?”刘鸿渐笑嘻嘻的冲着面前二位曾经的大清国大佬问道。

两个光头大佬巴布泰、巴布海知道兵败后自己的结局,但是他们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

二人被吊在南城门的城门洞上,左右对称,一边一个。

不远处正对着他们的大炮告诉他们,面前的这个一脸笑意的家伙,绝对是大明最险、最歹毒的坏蛋。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个败类!”巴布泰冲着刘鸿渐吐了口口水,用生硬的大明语道。

“我巴步海就是战死,死城下,也绝不”弟弟巴步海有样学样,但还没说完便遭了暗算。

啪一声脆响。

“你这狗的,死到临头还嚣张个蛋!”侍候在一旁的牛大棒槌一巴掌掴在巴布泰铮亮的脑门上。

啪啪啪

“让你嚣张!让你嚣张!打死你个臭沙比!”牛大棒槌打上了瘾又朝着巴布海啪啪啪,边打还边口吐从自家老爷那儿学会的粗鄙之言。

“行了行了,打晕了还得麻烦,一边儿去!”自己这个忠仆手臂的力道他可是知道的,就这么几下子巴布海都已经几近昏厥。

“本官现在问你,除了你们俩,野猪皮还有几个健在的龟儿子?都在何地?辽阳、沈阳的布防如何?多少兵?”

刘鸿渐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说完发现眼前俩鞑子没一个鸟他的。

“行!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本官是开染坊的!”刘鸿渐不再多言,朝着两门加农炮走去。

“十一弟,咱这次算是栽在这狗官手里了,待会儿不要怕,横竖都是个死,咬咬牙就过去了。”

巴布泰看着不远处的炮口咽了口口水,也不知是在安慰右手边的巴布海,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巴布海仿若未闻,体抖的跟筛糠似的。

“什么味儿?你尿裤子了?没出息的东西!”

……

“皇上,这俩鞑子嘴还硬,臣这便要执行炮决了!”刘鸿渐越过加农炮,向靠后一点的崇祯请示。

“去吧!”崇祯胡子抖了抖,轻声说道。

说不好奇是假的,他崇祯当了十八年皇帝,知道腰斩、凌迟、斩立决,这炮决……还是第一次听说!

崇祯是有点优柔寡断,但那是对朝臣、对百姓,至于面前这除了好事什么都做的狗鞑子,崇祯也觉得直接砍了太便宜了。

是以刘鸿渐刚提出炮决的建议,崇祯便同意了。

自己这个肱骨真是太会玩儿了。

“二愣子!开炮!”刘鸿渐边向加农炮走,便朝二愣子喊道。

“好勒大人,先打哪个?”孔二毛点头哈腰的请示。

“右边那个!”刘鸿渐指指巴布泰。

“范统,点火儿!”孔二毛得令,指示自己的大徒弟。

呲呲加农炮底部冒起一股子烟雾。

轰一声巨响。

“啊”远处巴布泰嗷嗷直叫唤,这炮弹似乎打得低了些,恰好打在巴布泰的胯部。

炮弹直接把巴布泰拦腰斩断,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巴布泰上半若秋千似的前后摇摆,巴布泰起先还嗷嗷叫唤,两息后便疼的晕了过去。

由于两人吊的有点近,巴布泰的上半dàng)着dàng)着,竟然与巴布海上部的绳子缠在一块,其上半恰好搭在了巴布海的前。

“啊”巴布海本就胆子不大,见这势头嗷了一嗓子竟也吓晕了过去。

一桶冰凉的井水自城上浇下,巴布泰、巴布海迷迷瞪瞪的醒来。

“杀了我吧,杀了我!啊疼”巴布泰趴在兄弟巴布海上有气无力的对刘鸿渐说道。

他的下肠子等内脏挂在下,扯出去好几尺,都拖到了地上。

由于没有伤到心脏等紧要处,若无人救治,至少还得挣扎一会儿才会痛苦的死去。

地上一滩血迹和内脏味道不怎么美丽,刘鸿渐捏着鼻子示意城头上的士兵割断了绑缚巴布泰的绳子。

只剩一半子的巴布泰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呜呼哀哉。

“现在只剩你一个了!还是刚才的问题,你说是不说?”刘鸿渐对着已经吓破了胆儿的巴布海问道。

“我……说……饶了……”巴布海被哥哥的惨状吓的发不出声音来。

“大声点!你声带拉家里了?”刘鸿渐听不清,一巴掌拍在巴布海脑门。

“多尔衮……代善……还有郑亲王济尔哈朗是父王的侄子,辽阳有四万兵,守将洪承畴……求求你……饶了我,我愿意给大明引路……”

巴布海结结巴巴的说着,四十多岁的人说到后来眼泪都下来了,真是给野猪皮涨了脸。

“抱歉,本官用不着!下去跟你爹野猪皮说一声,用不了多久,他的龟儿子们,会一个一个去向他问好!”

刘鸿渐实在受不了这边的味道,说完便朝着孔二愣子摆摆手,向后方走去。

“狗官,你骗人!你……”巴布海双目圆睁,失望、绝望、愤怒瞬间充斥他的脑门。

轰又是一声炮响,尘归尘、土归土,一发炮弹为无数曾经死在这二人手下的汉人冤魂复了仇。

“本官从不骗人,因为鞑子都不是人!”刘鸿渐回头看了看,小声嘀咕道。

第二发炮弹准头很足,直接打没了巴布海的脑袋,刘鸿渐拍了拍孔二愣子的肩头以示嘉奖。

“皇上,咱们今晚又可以睡了!”结束了一天的厮杀,刘鸿渐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海州距离辽阳一百多里,而辽阳便是鞑子国的最后一道遮羞布、明军此行终点的最后一道阻隔。

一路战来有惊无险,崇祯和刘鸿渐皆是心不错,甚至崇祯还让刘鸿渐与之同塌而眠。

草原的夜晚十分清爽,二人聊天扯地,刘鸿渐时不时的雷人观点,总是唬的崇祯一愣一愣,一夜无话。

第二天刚亮。

“敌袭!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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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用最强硬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四千字大章)

“我次奥,谁人这么嚣张?”刘鸿渐腾的一声从崇祯的塌上坐起,火冒三千丈。狂沙文学网

难道是鞑子?不能啊!鞑子特么刚被打出屎来,如今当缩头王八正过瘾,怎么可能敢来攻城?

对于城外的告警声,一向起气十足的刘鸿渐十分生气并发誓要让他们兜着走。

“卿,你怎得还未起来,赶快!海州城被围了!”崇祯一常服急急的走进来。

他多年来勤于政务早就习惯了早起,外加上上了年岁本就没那么多觉。

崇祯也知道自己这个卿好睡懒觉,而且近也确实累着他了,便也未曾喊他。

可如今都上三竿了,又有贼军来袭,崇祯那是心急如焚。

“皇上,臣这就起,这就起。”刘鸿渐晃了晃脑袋起取战甲,他还有点发蒙。

不过他倒是对所谓的敌袭不甚感冒,特么的,从来都是神机营揍别人,如今还有送上门来的。

这城中仅火枪兵都有三万,外加上数十把远程打击利器akm。

不是刘鸿渐吹牛bi),除非弹药用尽、粮食吃光,就这年月,没人攻得下大明军队重兵守卫的海州城。

刘鸿渐只是好奇,好奇是哪个牛bi)哄哄的贼军这般猖狂,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毛里毛糙的穿上战甲,连脸都木有洗,刘鸿渐掏出一把akm便冲了出去。

“城上的明军听着,俺是乌珠穆沁部落的首领巴巴喇,俺要见你们的将军!”阵前一个着重甲的盟古大汉骑在一匹壮硕的盟古战马上,向着城上吆喝。

这叫巴巴喇的大汉后,是一排排的盟古兵士,乌压压的足有数千,一个个昂首,看起来十分的豪壮。

城头上负责防御的王元霸眉头紧皱。

特么的,真是见了鬼了,城下这厮怕不是个山炮吧!

王元霸的左右足足有数千把火枪冲着城下,常钰还紧急征调过来三十把ak,而城下的鞑子竟然置若罔闻。

不止如此,还一直嚷嚷着要见督师大人,那真是一直嚷嚷着,连词儿都不换,都嚷嚷了不下二十遍了。

没有崇祯和刘鸿渐的命令,王元霸并未贸然发起攻击。

而且这城下的鞑子,也完全没有要攻城的意思,甚至连刀都木有抽出来,就这么大大咧咧,或者说嚣张的列阵在城下……

“禀报督师大人没?人呢?”王元霸见传令兵从城下上来,急忙问道。

“总兵大人,小的已经去喊了三遍了,督师大人还在穿甲……”这传令兵也是十分为难,督师大人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也没少挨训。

“唉,这大人……真是……”王元霸不知道说啥了,督师大人什么都好,好脾气、好领导、够意思……就是……太懒。

“城上的明军听着,俺是乌珠穆沁部落的首领巴巴喇,俺要……”

“闭嘴!再嚷嚷一枪毙了你丫的!”常钰也受不了城下复读机式的大喇叭,咔擦一声下了akm的保险。

“嘿,老常,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千呼万唤始出来,刘鸿渐边走边瞄了一眼城下,喜笑颜颜的阻止了常钰的‘暴行’。

从总兵府到城头的路上,早有亲卫告知城下的状况,得知城下的鞑子并未攻城,而是一直在嚷嚷要找他,便觉得事有转机。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有伤天和!

常钰见刘鸿渐前来,终于是有了主心骨,放下了手中的akm,与王元霸一起行了礼。

“城上的明军听着,俺是乌珠穆沁部落的首领巴巴喇,俺要见你们的首领刘大官人。”巴巴喇见城头的守将都去向一个年轻人见礼,赶紧把声调提高了三分。

他没见过传说中的大明安国公,只知道这个大老爷姓刘,是个狠人。

“嚷嚷个蛋,乌珠穆沁是哪个,你找本官作甚?”刘鸿渐站在垛口朝着下方的鞑子喊道。

后的牛大棒槌举着一块盾牌护持在垛口边,一双牛眼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鞑子兵。

虽然下方的鞑子没有攻击的态势,但谁知道会不会是圈,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放冷箭……他必须保护好自家的老爷。

上次的刺杀事件让他内疚了半年,他暗暗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到他家老爷的命,否则他只能以死谢罪。

“你是大明的安国公?不像啊!”巴巴喇疑惑的道。

边说还一双大眼盯着城头的刘鸿渐左看右看,见刘鸿渐细皮嫩、柔柔弱弱的,哪里有半分他心目中杀神的模样。

“什么像不像?这便是我大明的安国公、督师、北伐大元帅,你这厮,见了我大明元帅还不下跪?”王元霸一听城下这莽夫竟然敢质疑督师大人,顿时火起。

“哎呀!真是刘大官人,兄弟们,赶紧下马行礼!行大明礼!”见城头的守将亲自证实,乌珠穆沁部落首领巴巴喇一拍脑门冲着后的鞑子兵阵大吼。

他自己也是右腿一翘翻下马,低下头扑通一声单膝向着城头行跪礼。

“乌珠穆沁部落首领巴巴喇见过刘大官人将军督师大元帅!”巴巴喇右手扣大吼。

“见过刘大官人将军督师大元帅!”后鞑子骑兵皆是在自己坐骑边齐齐跪倒,并高呼口号。

数千盟古铁骑盔甲触碰声响彻城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王元霸张着嘴瞠目结舌……本官只是随便说说呀,这怎么就真跪了?

这鞑子到底搞的什么飞机?

常钰和牛大棒槌对了对眼儿,也是看不懂城下鞑子兵的路!

鞑子兵闻风来降,莫非是自家大人……又霸气侧漏了?

“嗯,城下的这位巴……巴巴喇将军,起来说话吧!”刘鸿渐对于城下鞑子兵的举动倒是没有少见多怪,与边的老王和老常不同。

他可是深知盟古部落的尿的,只不过这称呼……什么将军督师大元帅、刘大官人,还西门庆呢!

“俺不起,除非你答应俺一个条件!”巴巴喇拧着头皮抬头瞄了一眼刘鸿渐,随即生硬的道。

“忒!你个莽鞑子,还敢跟我大明谈条件?”王元霸见状便要发飙,刘鸿渐摆摆手让老王冷静。

“你说!什么条件?”刘鸿渐好整以暇。

“要想让俺起来,除非你答应让俺投降!俺要跟着大明干,俺要加入大明!”巴巴喇声调高的让牛大棒槌汗颜。

啥?这鞑子说什么?投降?他的条件是投降?

老子没听错吧?王元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冲着常钰看了一眼,发现这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股。

什么叫用最强硬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这便是了吧!

“哦,要投降啊!那本官得考虑考虑!”城上唯一淡定的便是全场的主角,四海八荒唯我独尊的‘刘大官人’了。

若是一般将领,得知有人前来投降,那肯定是喜形于色、兴高采烈、‘弹冠相庆’了。

可督师大人说啥?还得考虑考虑?

天哪,城下这伙儿鞑子一个个龙精虎猛虎背熊腰,盟古兵是吃的民族,冲锋向来凶猛,大明若是有这么一支‘新式关宁军’,那岂不是美滋滋?

干嘛还要考虑?一定要收啊!

王元霸急了,正想开口劝督师大人三思,却被刘鸿渐一个眼神把要出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俺一定要投降,求大人救救俺的族人吧!俺们好惨的!”这巴巴喇一听城上的大老爷没有同意,顿时便急眼了。

他耗费半个月时间,穿越了半个锡林郭勒大草原,一路上历经千辛万险,终于见到自己思夜想的大将军。

本以为能为自己的部落寻个大靠山,结果……天哪,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大明不收留他们,他们该去向何处?天要忘我乌珠穆沁啊!

巴巴喇越想越气,竟然稀里哗啦的抹起眼泪!

这么个虎背熊腰的盟古汉子,竟然哭了!

“可汗,大明不收俺们,俺们就赖在这儿了,俺们帮他们打女真蛮子,他们还能不给俺们饭吃吗?”巴巴喇后的下属眼见自家首领没了主意,心生‘一计’道。

这厮也是个大嗓门,不仅后的众多盟古兵听到,连城头的明军也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城下的鞑子首领是用最强硬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城上的督师大人却是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最强硬的话……

王元霸、常钰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铿锵的对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诡异?

这群鞑子莫不是中了邪吧,还有督师大人……

“巴巴喇首领,可敢来城中一叙?”刘鸿渐见城下的鞑子不仅虎还很赖皮,只得道。

大明后将会全力发展火器,骑兵对冲伤亡极高,已经不怎么受刘鸿渐喜欢。

而且,大明有不缺兵源,若是个势力来投便收了……

那以后岂不是多了无数嗷嗷待哺的嘴?

大明已不是先前的大明,什么万国来朝?还不是看你强大,看你牛bi),想来占点便宜?

大明的便宜哪里是那么好占的!

收小弟可以,拿出你的本事来!证明你对大明有用!

“俺有何不敢?”巴巴喇一听有戏,马上站起来脸上绽放一朵菊花。

“弟兄们,你们都在这儿等俺,俺去去就来!”巴巴喇对后的部落勇士下令。

……

“大致就是这样,俺父汗把位子传给俺,俺不能眼睁睁看着俺的部落被屠戮,求大明皇帝陛下救救俺的部落吧!”

巴巴喇跪在总兵府中厅前,对着崇祯和刘鸿渐倾诉着自己部落的遭遇,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潸然泪下……

乌珠穆沁部落地处漠南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左边是女真蛮子的狗腿子科尔沁,右边是察哈尔的狗腿子土默特。

要说天下盟古一家人,那是在数百年前,如今打盟古大草原早已分裂成数不清的大小部落。

以戈壁沙漠为界限,戈壁沙漠以南、山以北称之为漠南蒙古,沙漠以北称之为漠北蒙古,以西称之为漠西盟古。

在众多的盟古部落间,乌珠穆沁部落占据着锡林郭勒大草原的一隅,不大不小有牧民五万余,骑兵不到五千。

由于乌珠穆沁部与察哈尔部有血仇,在一开始乌珠穆沁便加入了大清国的阵营。

年初大清国举国征伐大明,可女真蛮子心太狠,不仅要征调他们部落所有的战马牛羊,还要征调全部落的骑兵。

战马牛羊巴巴喇全数交了出去,毕竟勒紧裤腰带还能过活,但自己的部落勇士那是万万不能跟着大清国去征伐大明的。

边便是察哈尔部的狗腿子土默特部,巴巴喇敢肯定,只要自己的勇士离开牧场,等待乌珠穆沁部落的,将是血淋淋的灭族。

大清摄政王大怒,下令科尔沁派兵征伐,几个月来发生过数次冲突,皆被巴巴喇击退,但部落的骑兵也从将近七千,消耗的不足五千。

科尔沁十分强大,并且垂涎自己的牧场良久,巴巴喇知道这么下去早晚免不了要灭族,只得带领族人南迁。

可各大牧场皆有主,他们又能去向何处,一路上躲躲藏藏甚是凄惨。

但天无绝人之路,从周围牧场得知大明安国公的丰功伟绩,外加上草原牧民们的人云亦云、添油加醋,刘鸿渐的形象在巴巴喇心中已经宛若天神!

巴巴喇当即决定要去投靠大明,死活都一定要投靠大明的刘大官人!

脸面与族人的命相比孰轻孰重,巴巴喇自然知道,他是乌珠穆沁部的首领,族人信任他,他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一定要投靠大明!

只有投靠了如中天的大明安国公,才能保住自己的族人,才能不负父汗对他的叮嘱!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巴巴喇说完,埋首于地,再也不肯起来。

已经无路可走了,他必须硬气一点,再硬气一点,好让大明皇帝‘屈服’,接受他的投降!

崇祯听的一愣一愣的,到了最后才明白这个十分莽撞、无知、稀里哗啦的鞑子首领要干嘛。

有鞑子来投靠,是件值得骄傲的事,这与察哈尔部的盟约还不一样,那是盟友关系,是随时有可能破裂的!

但眼前的部落不一样!

与数十年前的盟古关宁兵如出一辙,这是要来加入大明啊!

关宁铁骑的威名谁人不知,那是敢与八旗兵硬杠而不落下风的强军,多年来不知帮大明立下多少功劳。

多少年了!如今又有鞑子举族来投。

崇祯脸上露出个奇怪的微笑看向刘鸿渐!、

虽然崇祯肯定是要收留这个‘可怜’的部落,但他并未急着宣旨,而是想先听听刘鸿渐的意见。

自己的这个臣子鬼主意一向很多,他担心自己过于急切,反而坏了自己肱骨的‘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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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本官的套路就是瞎几把打(600月票加更)

眼见崇祯递过来眼神儿,刘鸿渐知道自己要登场了。狂沙文学网

“巴巴喇首领,科尔沁的牧场如今有多少兵防守?”刘鸿渐似笑非笑的道。

一直以来大明与大清的交战都有科尔沁这个忠实鹰犬相伴,作为漠南蒙古中除却察哈尔外最大的盟古部落,刘鸿渐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由于一直以来明军的目标都是野猪皮,为了尽快打垮多尔衮,对于近在咫尺的盟古诸部,刘鸿渐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或者是说压根就没空去收拾。

可科尔沁不同,打狗要看主人,如今把人家主人都打出屎来了,狗却没事,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刘鸿渐想给科尔沁点颜色看看,他决定碰碰运气,去科尔沁的牧场,寻找一种珍贵的食材,哦不,是去打狗。

顺便试一试面前这位‘史上最强硬’的部落首领几斤几两。

“报督师元帅大官人,那科尔沁的牧场十分非常大,他们的主力在女真蛮子的盛京,但牧场仍然留守着一万多骑兵,俺……俺的不少族人都战死了。”

巴巴喇很明显吃了不少亏,咬牙切齿的用生硬的大明语说道。

“想不想替你的族人报仇?”刘鸿渐循循善道。

“想倒是想,可……俺的勇士弄不过他们……他们还有女真蛮子这个大靠山……俺……俺……”巴巴喇结结巴巴有些难为。

“哈哈哈!无妨,他们有靠山,你不是也有吗?”刘鸿渐见刚才城下还一脸傲气的巴巴喇变得如此窘迫,不由哈哈大笑。

一毛钱难倒英雄汉,这巴巴喇实在是耿直。

“大官人是同意俺加入大明了吗?”巴巴喇又不傻,自然听出话里意思,随即脸上兴奋道。

“什么大官人,叫我刘大人便可,至于大明是否同意你的部落加入,还要看接下来你的表现,而且,此乃大事,本官说了不算,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刘鸿渐前半句说与巴巴喇听,后半句则看向崇祯,示意大叔该接话茬儿了。

“大明天兵即便要攻掠科尔沁,若你部能立下功勋,朕便同意你等加入大明寻得大明庇护!”崇祯微微颔首随即说道。

“谢皇帝陛下、谢大官……刘大人,俺的族人都是不畏死的勇士,俺定然先士卒,为大明拿下这科尔沁。”

巴巴喇内心狂喜,科尔沁半年来不知杀死他们多少族人,血债血偿,如今终于可以十分有底气的去复仇了。

虽然他的勇士只有四千多,而科尔沁足足有一万多,但大明的天军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大力出奇迹,拼一把,为部落博出一条生路。

“如此,你且先让你的族人在城外暂歇,午后大明军队开拨,你可率所部于大明军右部跟随。”刘鸿渐略作考虑道。

“俺得令,只是大人……俺……俺……”巴巴喇一边干脆的得令,一边支支吾吾似有不忍言。

“吞吞吐吐作甚,这可不是本官心中的盟古勇士,有何难处速速道来!”城中明军数万,只整军备战便要一个多时辰,刘鸿渐没得功夫在这儿耽搁。

“俺的部落粮草将近,能不能……”巴巴喇着实有些难为。

部落几经科尔沁欺辱,牛羊本就不多,马虽然可以吃草,但人不行。

这一路上他们是连牛犊子都给吃了,才堪堪坚持到此,如今三四万牧民躲在距离明军十余里的地方瑟瑟发抖。

他为一族之首领,不得不厚着脸为族人讨些吃的。

天之骄子当知无功不受禄,巴巴喇羞愧难当,沦落至此心中之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好说好说,王大人,拨三千石米粮给这位巴巴喇首领应急!”刘鸿渐见这位首领脸都憋红了,不由好笑道。

“卑职遵命!”王元霸看了一眼崇祯,崇祯自然没意见。

如今大明外有老郑家输血,江南的稻米也有了收成,想来等此番征伐回去,北方的番薯、土豆也到了收货的季节。

今年相比往年,或许会好过些!

不过想起郑芝龙刘鸿渐就来气,这厮手底下明明有战船三四千、一年的收入比大明朝廷还高好几倍,却抠门到一艘战舰不肯上交朝廷。

天津新建的宝船厂仅有的五艘战船,还是崇祯大叔拿伯爵的位子换的,虽然这厮时不时的送来点米粮,但在刘鸿渐心知,在郑芝龙眼里不过是施舍而已。

最重要的是,不满归不满,他还拿这厮没得办法。

这老郑以海盗之起家,手底下不仅战船多,更是有数万刀里来火里去的亡命之徒效忠,整个南中国海的商船皆是只知郑氏令旗,而不知大明朝廷。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明明看这厮不顺眼,还拿他没办法,你说气不气?

不过眼下崇祯大叔已经开始重视水师,天津的宝船厂经由崇祯下旨,已经自沿海征召过来数百老船匠。

以从老郑那换来的五艘主力战船为样本,以数百老船匠为依托,有大明强大的国力为基础、外加上刘鸿渐提供来最关键的技术以及后台支持。

只要有时间,刘鸿渐终将为大明打造出世界一流的水师。

好在如今老郑偏安一隅忙着挣银子,还间接帮着大明海外维稳,倒是也没有那般紧迫。

“俺代族人谢过皇帝陛下!”巴巴喇感动坏了。

盟古部落有句谚语,同福不得感,遇难见兄弟,三千石米粮虽然不多,但也够族人吃好几,他知道大明近年在闹灾,能得如此恩赏已经十分感激。

“下去吧!”刘鸿渐挥挥手,巴巴喇千恩万谢的出去,他着急向城外的勇士们宣布喜讯。

“佑明,此番怎么又要去打盟古人,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崇祯一门心思想灭掉让他恨之入骨的建虏,但他不懂兵法,还以为刘鸿渐另有深意。

“皇上,这科尔沁就在海州西北没多远,辽阳不好打,灭了这个部落不仅使我大军后方更安全,建虏还会失去一大助力,何乐而不为呀!”

刘鸿渐随即应道。

崇祯虽不怎么懂兵法,但刘鸿渐又哪里懂?

他的路就是瞎几把打,手里有枪便不慌,看谁不顺来几枪,打谁还不是个打?

殊途同归呀!

“嗯,卿言之有理,朕也觉得这科尔沁该打!”

第390章 必须听话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蟑螂。狂沙文学网

一望无际的科尔沁大草原上,一群群牛羊闲庭信步,正是夏的傍晚,头落下温度适宜,一只羊甩了甩长长的耳朵以驱赶无耻的蚊蝇。

“巴德,二首领不是下了令,不许远离部落驻地放牧吗?你咋的还敢违背。”一个牧民光着膀子骑马前来。

“哼,驻地周围的草都被吃光了,俺家这么多牛羊,不走远点不得饿死呀!什么二首领,大首领从来不这般!”

名为巴德的牧羊者不理会这牧民,扬起长鞭驱赶牛羊向更远处走去。

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年初家里大些的牛羊都被首领收走,说是要劳军,如今这些牛羊犊子正是长体的时候,二首领又下令不让出去放牧。

说是要防备西北边乌珠穆沁部落的侵袭,真是笑话!

科尔沁部落只骑兵勇士都有三万多,乌珠穆沁那个部落的莽夫巴巴喇才有多少人?

巴德认为二首领奥玛太无能,打个小小的乌珠穆沁半年,竟然还没打下来,不止如此,还一步步的限制牧民外出放牧。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牧民不出去放牧,那还叫牧民吗?

还是大首领奥巴好,大首领在的时候,从来不曾苛责过他们。

唉,听说大清国与大明作战失利,科尔沁战死不少勇士,就连隔壁艾克家的二小子都战死了。

好在他的三个儿子都已经战死,倒不用再为征兵之事cāo)心。

牧羊人巴德赶着上百头牛羊沉思了一会儿,半大的牛羊犊子好像都吃饱了,眼见天色不早,他便决定回去,可刚一回头,老巴德的眼睛便直了。

草原远处乌压压奔袭来无数的骑兵,战马奔袭极快,以至于片刻功夫老巴德便看清了骑兵的装束。

“敌袭!敌袭!乌珠穆沁的人来了!”老巴德见状也顾不得牛羊,扬起鞭子打在马背上,向着后方的部落驻地仓皇而逃。

“巴巴喇,率领你的部落冲击科尔沁部落驻地,让本官瞧瞧你的部落勇士的能耐!”刘鸿渐骑着战马边奔袭边下令。

科尔沁驻地就在眼前,他没有时间停下整军备战,事实上如此作战正适合草原部落间的冲突。

“巴巴喇得令!乌珠穆沁的勇士们,杀呀,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巴巴喇抽出战刀高呼。

虽知科尔沁部仍有万余骑兵留守,但刘鸿渐下了令,横竖都是个死,巴巴喇脑袋一横决定拼了。

“王元霸,你率领一万边军骑兵守住后方和右翼!陆海波你率三千营守左翼,跑了鞑子唯你二人是问!”刘鸿渐接连法发令。

既然收了小弟,自然不能让人家去送死,他只是想看看乌珠穆沁部落的勇气。

如果首领巴巴喇拒绝执行他的命令,那么证明其也只不过是个寻求庇护的墙头草而已。

大明不需要墙头草!

好在这巴巴喇也是条汉子,没有任何的犹豫便带着自己部落的骑兵冲了上去。

“吴炳豪,你率四千人守住前方,莫要让一个鞑子逃出来!林河、常钰率所部随本官冲锋!直取鞑子中军大帐!”

刘鸿渐一盔甲腰配战刀,手里端着一把akm高声下令。

此番作战刘鸿渐全骑兵阵容,共计率领骑兵三万余外加乌珠穆沁的四千多盟古兵。

神机营虽然都经过骑兵训练,但还是第一次以骑兵份参与战斗,火枪兵的遂发枪早已备好了弹丸,枪口挂着尺把长的三棱军刺,腰间还提溜着一枚手榴弹。

几个将官得了命令各自率所部四散,参将林河嗷嗷直叫的冲在最前头。

“阔端,你负责守卫大人的安全!”常钰小声对边的阔端下令。

刘鸿渐周有一个亲卫百户,只akm便有二十余把,但毕竟是是敌营,他必须保证自家大人的安全。

不止如此,崇祯还私下召见他,命他一定要保护好督师大人的安全。

“俺知道了,常大人放心吧。”阔端带着数百关宁兵向刘鸿渐靠拢,随即一万火枪兵冲入科尔沁部落驻地。

科尔沁营地内早已乱了,好在刘鸿渐有备而来,乌珠穆沁部落的骑兵皆在右臂系上了红色的带子。

否则鞑子兵都一个鸟样,装束样貌也差不多,明军还真是不知道打哪个好了。

乌珠穆沁部的骑兵已经与科尔沁人交了锋,巴巴喇见自己的靠山果然派大军前来支援,嗷嗷直叫着冲在最前。

蒙古部落间的厮杀往往都是如此,没有什么章法,看到人便砍,看到值钱的东西便抢,谁抢到便是谁的。

但神机营纪律严明,林河早已交代下去,冲入营地内后以小旗为单位,互相防御。

虽然骑着战马,但本就是突袭,科尔沁部落许多士兵连盔甲都未穿戴整齐。

神机营的火枪兵一路征战也算是久经战阵,或用刺刀捅、或是近前击,大股的鞑子便扔手榴弹,打的鞑子鸡飞狗跳。

更猛的还是阔端的关宁兵,由于有保护督师大人的重任,关宁兵不能远离。

为了堤防一个个蒙古包里藏有‘不法之徒’,关宁兵手榴弹引信一拉,冲着蒙古包里便是一发,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蒙古包都冒起了黑烟。

所处之处爆炸声四起,最后还是刘鸿渐喝止,阔端才停止了暴行。

这特么的,到哪都是轰轰轰,搞的自己像自带bgm的乔帮主。

不过万余惊慌失措的鞑子而已,出动骑兵三万多已经算是大动干戈,周的二十余把akm已经足以应付小股鞑子的冲击,犯不着如此浪费手榴弹。

“杀!为族人复仇,一个不留!”巴巴喇一刀砍掉一个科尔沁士兵,扬起滴血的弯刀朝着中间的大帐冲去。

那里有众多士兵守卫,定是那科尔沁二首领的大帐,与科尔沁来来回回打了半年多了,巴巴喇从未如今般感觉舒爽。

后便是自己的大靠山,周围有数万强援,乌珠穆沁的骑兵更是无所顾忌,嗷嗷的喊着号子随首领巴巴喇向前冲去。

“阔端,你且前去告诉巴巴喇,只杀鞑子兵,牧民降者不杀!”刘鸿渐皱了皱眉。

这厮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他需要的是令行止的士兵,而非一群不受控制的狂徒。

加入大明有诸多好处,但有一点必须清楚,自加入大明的那一刻起,乌珠穆沁的领导者已经换了人。

得到大明庇护只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必须听话!

第391章 免费的矿工

“大人,俺抓到了科尔沁部落的二首领!”巴巴喇拖死狗般的拖过来一个鞑子,这鞑子已经被揍的不成人形。狂沙文学网

巴巴喇刚经过一场血战,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大胡子上还沾着沫,手里的战刀都砍的卷了刃儿。

但是此刻的巴巴喇神认真而兴奋,他把俘虏往地上一抛,单膝向刘鸿渐行礼,示意自己完成任务。

“嗯,干的不错!且去规制你的手下,反抗者一个不留,投降者免死!”刘鸿渐拍了拍巴巴喇的肩膀道。

“俺得令!”终于得到督师大人的首肯,巴巴喇宛若考试及格了般斗志昂扬的退下。

厮杀还在持续,在人数以及武器装备的落差之下,科尔沁部落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忒!醒醒!别装了!”阔端对着地上死猪般的鞑子便是两脚。

“嗷”二首领吃痛从昏迷中醒来,一看周围这架势便知道自己的待遇。

“吾乃科尔沁部落二首领奥玛,部落被攻陷我奥玛无话可说,请贵部给与一个首领应有的体面!”

奥玛有些疑惑,刚才与之厮杀的明明是乌珠穆沁的那个顽固的笨蛋,为何如今面前的人长的不像盟古人。

但疑惑归疑惑,作为盟古大草原上数一数二的部落首领,该有的傲气还是在的。

“呵,都沦为阶下之囚了还跟本官谈体面,有趣!

那么本官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本官就让你体面的去见成吉思汗,如何?”刘鸿渐坐在蒙古包里,悠然的喝着小酒道。

“你叫什么?奥玛?你跟多尔衮手下的那个奥巴是何关系?”见这人不语,刘鸿渐问道。

“问你话呢!哑巴了?”阔端见这厮都成了阶下囚了还这般嚣张,就气不打十处来,对着奥玛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别打了,我说,我说!”又被揍了一顿,奥玛确定面前这年轻人不吃他那一。

“奥巴是我的兄长!”这人嗷嗷叫着回道,阔端这才停了手。

“奥巴,奥玛,你爹还有才啊,莫不成你爹叫奥巴玛?”刘鸿渐嘲讽道。

这世上大部分人的骨气抵不过一顿拳头,大部分人的体面抵不过百两黄金。

“回大人,我父不叫奥巴玛叫萨尔贡,奥巴才是科尔沁的首领,求大汗放过我。”奥玛偷眼瞄了一下蒙古包内的侍卫服侍,才终于知道自己的部落灭于谁手了。

巴巴喇那个蠢猪竟然投靠了大明!

“多尔衮那里还有你们多少士兵?”见这家伙目光闪烁,刘鸿渐随即问道。

“回大人,多尔衮那里,还有……还有……啊”奥巴玛说到关键处突然放缓语气,他双目圆睁,人也腾的一声从地上弹起,向近在咫尺的刘鸿渐抓去。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刺入奥玛的前,奥玛整个人被打的向后躺倒。

“哎呀我次奥!”刘鸿渐被后的牛大棒槌吓了一跳。

“啥?大人你咋的了?”牛大棒槌没听明白,端着akm关切的问道。

“你丫的把本官耳朵振聋了!”

……

“禀报督师大人,整个科尔沁领地的鞑子兵已尽数伏诛!共斩杀鞑子八千余,有四千余鞑子已投降,王总兵请示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一个传令兵进来通报。

刘鸿渐晃了晃脑袋站起,奥玛被akm来了个透心凉,蒙古包内的味道不怎么美丽,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告诉王元霸,鞑子俘虏押赴海州,令黄得功转运山西,交给顾大通,就说是本官免费提供的矿工!”

鞑子兵向来有股子力气,杀了可惜,相对于野猪皮,盟古鞑子也不过是被绑上了战车,倒不如让他们去为大明挖煤赎罪吧!

“小的得令!”传令兵拱拱手起而去。

科尔沁的牧场很大,本来牧民游牧各地,刘鸿渐清缴起来还是要费不少时,但这奥玛帮了他一个忙。

由于科尔沁毗邻土默特和乌珠穆沁,三方皆是敌人,为了保护牧民,奥玛下令周边的牧民收拢在了部落营地四周。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大人,咱们的士兵有福了!”常钰一脸喜色的朝刘鸿渐拱手。

“咋的老常,这般高兴?有福?什么福?”整个营地到处是鞑子尸首,刘鸿渐还真没看出福在哪儿。

“羊啊!好多牛羊!”常钰满脸的兴奋,最近一段时间明军要么是杂面饼子,要么便是米饭团子加咸菜干子。

就算能偶尔吃顿马,也大多是风干的干儿,吃起来塞牙不说,除了咸味儿什么味儿都木有。

“哟西!带厨子了吗?”刘鸿渐顿时来了兴致。

“木有啊!”

“那咋整,吃毛线?”

“无妨,大人,巴巴喇说他的部落里有不少勇士会!”

“本官要吃烤全羊、涮羊、羊火锅、羊泡馍、蒸羊羔……”

“这个……应该也会吧!”

……

两个吃货无视营地内的惨状,能在征战之时吃上一顿美食,已经是刘鸿渐仅有的一点安慰了。

夜幕降临,营地内灯火通明,只不过科尔沁这片牧场已经换了主人。

最高兴的便是乌珠穆沁的士兵,从被bi)的举族仓皇南迁,到如今在仇敌的领地载歌载舞,他们只用了不到二十!

大明是那么强悍,轻易的便击溃了折磨他们近半年的科尔沁,那犀利的火器让他们恐惧,他们为首领的英明决定感到骄傲!

“大人,俺……巴巴喇敬你一碗酒!”巴巴喇左手端着个大海碗,右手抱着个马酒坛子走到刘鸿渐前行礼。

这酒坛子一看便是madein大明,巴巴喇走动间,白色的马酒溢出。

“你那马酒不对味儿,来尝尝这个!”刘鸿渐取出一小坛子自边军那儿得来的烈酒给巴巴喇倒上。

“今你的勇士干的不错,来,本官敬你一杯!”刘鸿渐端起小碗与巴巴喇碰了一下,小小的抿了一口。

巴巴喇倒是十分豪爽,举起大碗咕咚咕咚仿佛喝水般。

“噗”刚喝了几口,巴巴喇便吐了出来。

“味道怎么样?这可是咱们大明边军的私藏,纯粮酿造!”刘鸿渐拍了拍巴巴喇的后背,坏笑道。

“辣”

第392章 古人诚不欺我

“巴巴喇,对于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盟古马酒限于技术水平,还不会蒸馏,度数自然没有已经在喝蒸馏酒的大明高。狂沙文学网

巴巴喇被辛辣的烈酒整的有点头晕,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俺没啥打算,俺听大明皇帝陛下的,也听大人的,大人让俺打谁俺就去打谁!”巴巴喇毫不犹豫。

他早就想好了,只要族人能吃饱喝足,他这首领的职责便是做到了。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能耐,不然也不至于被人打的被迫迁徙。

面前的年轻人虽然比自己小不少,但很明显是比自己聪明,而且看这人与大明陛下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呀!

定是个与数年前的魏公公一样,是皇帝跟前红的发紫的那种。

皇帝陛下他肯定很难见到,即便见到估计也不会把他一个小小的首领当回事,跟着这位大人干,准没错!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芭芭拉首领!”刘鸿渐拍拍脑袋感觉头大。

“啥?”巴巴喇没听明白。

“哦,算了,没事!这科尔沁的牧场怎么样?”沟通有困难呀,刘鸿渐决定换一种方式沟通。

“这科尔沁的牧场可大了,俺们今攻下的这营地,只是科尔沁的骑兵驻地,从这一路往南有老鼻子大的牧场,那边的牧民还没收拾呢!”

巴巴喇一听牧场的事儿,顿时便来了兴致。

对于一个部落的首领来说,牧场便是一切,有了广袤的牧场,便可以养活更多的牛羊,有了更多的牛羊,便可以养活更多的族人。

有了更多的族人,就可以抢夺更大的牧场,养更多的羊……

这便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最大不同,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夺取一片肥沃的牧场,他们茹毛饮血杀的血流成河,哪里还有时间如汉人般风花雪月、之乎者也?

“你的族人似乎还没有落脚之地吧?”刘鸿渐从前炙烤的金黄的烤全羊的羊腿上割下一块道。

“是啊大人,俺们乌珠穆沁原本有十万族人,如今不到二十年,只剩下五万不到,俺心中有愧,愧对俺的父汗!”

巴巴喇想起那些死去的族人很是伤心。

“先把你的族人安置在这科尔沁吧!”刘鸿渐啃了一口羊,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真的吗大人?俺的族人真的能拥有科尔沁吗?”巴巴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科尔沁的草场不仅大,而且肥沃,是巴巴喇梦寐以求的地方。

“别太高兴了,如今你已经是大明的官员,不能再以一个部落首领的想法去考虑问题。

你的族人可以在科尔沁放牧、生活,但必须遵从大明的律令,但凡有违抗者……”

“谁敢违抗,俺砍了他!”还未待刘鸿渐说完,巴巴喇便拧着头恶狠狠的说道。

如果能好好的活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谁愿意茹毛饮血。

“明陛下来了,本官便会禀报陛下,举荐你为大明蒙古自治省第一任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专门负责大明治下盟古士兵的统辖!”

刘鸿渐对于治理政务虽然不甚了解,但他脑子里有来自后世的简单经验,民z自治实在是个高明的策略,鞑子这种地方,让汉人来管还真不好弄。

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官说不定来到这儿都得被气死,不过好在这时没那么多人化,暴力冲突,暴力解决,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顶多是以后多多注意教化,统一文字、语言,慢慢的融合……

政务自有内阁去发愁,但军务却是必须牢牢把控住。

他需要一个凶猛异常、而又对盟古了解甚深、知道如何解决部落间冲突、还死心塌地给大明干活的鞑子将领,无疑,巴巴喇便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这人虽然鲁莽粗糙还不识字,但心中装着自己的族人,并非残暴不讲理之人。

最关键的是,这人既敬仰大明,还是他的粉丝!

粉丝是个好东西呀!省事儿!

都指挥使?是个啥官儿?巴巴喇挠了挠头,有些不甚理解。

“俺遵命!”好在他的原则很简单,不懂的从来去浪费脑细胞。

“这些科尔沁的牧民也将被你管辖,从明起你要去收缴附近牧场所有的铁器。

在大明稳定北方之前,除了你的部落外,任何牧民不得使用和拥有铁器!

违抗者,或者私藏不上交者,可杀之!”

科尔沁毕竟是野猪皮那边,刘鸿渐虽然没打算赶尽杀绝,但也绝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顺者昌,逆者亡,古人诚不欺我。

没有了铁器可能生活会有许多不便,但那又如何?真牛bi)你去拿拳头来造反,你赢了算你牛!

仁慈想来在野蛮之地行不通,你对他们太好了,他们反而会觉得你好欺负。

“俺待会儿就把大人的原话告诉俺的勇士,谁要是不听俺的命令,俺绝不会姑息!”巴巴喇还没从得到科尔沁草原的惊喜中恢复出来。

要知道,自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起,一直在为族人寻得一块好牧场。

向南是察哈尔,干不过,向西是科尔沁,也干不过,多少年来不知战死多少族人。

如今这梦想却是在他手中实现,他真想对他地下的老子高呼。

“可是……大人,科尔沁的东部毗邻女真蛮子,那奥巴手下还有不少科尔沁的士兵……”奥巴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手里只有四千余勇士,女真蛮子有多凶猛他可是知道的,更何况他如今的实力别说多尔衮和奥巴,连奥玛都打不过……

“怕个毛线,不是本官给你吹,这女真蛮子如今都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否则早被大明的军队灭了!”刘鸿渐割下一整只羊腿,递给巴巴喇。

“大人,能不能给俺的勇士一些那个什么蛋……”巴巴喇下意识的接过羊腿儿,苦着脸道。

他吃了一辈子的牛羊,这玩意儿早就吃腻了,如今他倒是觉得大明的米面吃的更是香甜。

巴巴喇很想对刘鸿渐说,你牛bi)是你牛bi),俺的勇士只有四千余,万一这里被蛮子突袭,那事可就麻烦了。

“啥?蛋?”刘鸿渐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那个……一扔就爆炸的蛋!”今的厮杀巴巴喇见过那东西的威力,惊为神物,如果有这神器,想来他会觉得安全一些。

“哦,你说的手榴弹呀,这东西如今要攻打女真蛮子用,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的族人,本官会让黄总督支援来五千大明边军协防!”

且不说忠诚问题有待考察,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刘鸿渐担心把手榴弹交给他们,估计他们回头能把自己炸上天。

这群乌珠穆沁的盟古兵还是先跟着他打野猪皮,等他调教一段时间再来这边当军区司令,哦不是都指挥使。

清缴科尔沁的人物还是交给老黄吧,反正他手下的边军新兵需要历练,草原这么宽广,他们可是大有可为呢!

第393章 孪生兄弟

“兵爷,俺的崽子在里头呀,俺只有这一个崽子了,求求你饶了俺的崽子吧……”

“滚开,再嚷嚷扰了督师大人喝酒,老子砍了你!”

“哎哟还敢动手,兄弟们,给我劈了他们!”

“发生了何事?怎的还动了手?”刘鸿渐手里拎着个酒壶道。狂沙文学网

蒙古包内过于闷,刘鸿渐出了一臭汗,刚打算出来溜达溜达,便听到营地门口传来争吵声。

“督师大人,这牧民无理取闹,还指使手下动手伤人,卑职正要将他们就地正法!”这值守的边军旗官斗志昂扬。

明人能在关外如此理直气壮,得益于手底下的战绩,以往明军孱弱的时候,恨不得见了鞑子便跑,鞑子在城墙外把他们骂作龟儿子,他们都不敢还嘴。

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明军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打的鞑子节节败退,这角色便反了过来。

“官爷,俺的奴隶没有动手,刚才这兵爷推搡俺,俺的奴隶只是帮俺挡开,官爷,求求你饶了俺的崽子吧!”

这牧民也是个明白人,见到刚才甚是嚣张的士兵对面前的年轻人如此恭敬,便知道来了真正厉害的人物,不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家崽子怎的跑到本官的营地?”长夜漫漫,凉风习习,刘鸿渐也是闲的蛋疼,竟然管起这等鸡毛蒜皮之事。

他并没有听值守小旗官的一面之词,相对于此,这老牧民说的更可信。

毕竟明军士兵没有一个受伤,而这老牧民边的两个邋遢汉子,皆是一破旧的烂衫子,一个胳膊淌着血,一个肩膀上红了一大片,想来便是出自边军的手笔。

“回大人,俺家崽子本来就在这营地,他是奥玛二首领手下的一个士兵,如今……如今……”这牧民说到后来变得吞吞吐吐。

“如今成了我大明的俘虏!”刚才那旗官突然插话道,他对这老牧民甚是不屑。

“官爷,求求你饶了俺的崽子吧,他是被二首领强制征了兵的,俺家只剩这一个崽子了,俺愿意用这两个奴隶换俺家崽子!”

这老牧民一听便急了,跪下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哦?你家还有奴隶!”刘鸿渐嘴角一扬,倒是感起了兴趣。

“大人,盟古诸部落间纷争不断,凡是落了败的部族,都会成为奴隶!”巴巴喇见刘鸿渐面露疑惑赶紧解释道。

“那么,你家的奴隶有何长处?”刘鸿渐问道。

这老牧民一脸的皱纹,突然让刘鸿渐想起了自己的老爹。

如果自己被俘虏了,有了生命危险,自己老爹大概也会这般不要命的冲入敌营吧。

两个换一个,貌似还合适,眼见这俩邋遢男生的人高马大的,亏肯定是不亏的。

“官爷,俺这俩奴隶是孪生兄弟,老大力大无穷,老二跑起来比狗都快,是放牧的一把好手!”老牧民听闻有戏,马上便夸起了自己的奴隶。

“阿吉,快,给俺把那个铁墩子搬过来!”怕刘鸿渐不信,老牧民左右巡视,指着明军刚从营地收缴来的一堆铁器道。

这铁敦子还是半成品,若要打制成武器,还需要重新锻造。

以盟古人目前的科技水平,是炼不出铁来的,刘鸿渐心中冷哼一声,想起去年被自己连窝端掉的山西八只大老虎。

想来,这铁敦子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吧。

嘶只不过这玩意儿也忒大了吧,看这样子足足得有二三百斤,这老菊花莫不是诓本官,一个人怎的能搬得动?

叫阿吉的奴隶得了命令,看了一眼刘鸿渐,见刘鸿渐点了点头,才缓步走到那铁敦子跟前。

这家伙……竟然还知道征得本官同意才敢行动,看来盟古人并不都像巴巴喇般耿直呀,刘鸿渐暗自点了点头,但对于这老菊花的说法还是持否定态度。

只见这鞑子奴隶双臂张开,抱住了铁敦子,而后眉头一皱咬牙用力,上的骨头竟然噼啪作响,令周围士兵暗自称奇。

不过好像这奴隶也并不轻巧,试了两次仍然没得搬起来。

“阿吉,你平时不这样呀,赶紧用力!”老牧民着急了,如果搬不起来,就意味着不能救出自己的崽子。

他是花光了家里多年来劫掠来的积蓄,才得知自家崽子竟然还活着,如今若救不出来,岂不是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呀呀呀嘿!”名叫阿吉的奴隶听到主人的催促大吼一声,铁敦子应声而起。

这奴隶抱着铁敦子转过来,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动,额头青筋凸起,牙关鼓起两块横,胳膊上的伤口由于巨大的压力鲜血流的更快了。

他吃力的走到主人与刘鸿渐中间,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主人没有命令他放下,他只能苦苦支撑着,胳膊肘的鲜血滴滴拉拉个不停。

“放下来吧,不错不错,确实力气很大。”刘鸿渐心有不忍,这特么的也太没人了吧!

奴隶并未听刘鸿渐之言,而是吃力的转过看向主人。

“放下!”这老菊花说完只听咚的一声,铁敦子砸在地上,砸出好大一个坑。

这名叫阿吉的奴隶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左手用力按压住右臂的伤口,默默的站到了老菊花的后。

“官爷,怎么样,要不要试试阿狗的手?”老菊花听刘鸿渐说不错,心中暗喜道。

“不必了,这位旗官,你且去带他认领吧!”刘鸿渐对刚才那值守的旗官道。

“是,卑职遵命!”督师大人发话,这旗官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也是不敢反驳。

“谢官爷,俺代俺崽子谢官爷!”老菊花见终于能救出自己儿子,不由心中大喜。

“别高兴太早,俘虏额头皆要刺字,即便你要带走,也仍然要刺上!”这批俘虏要送往大明内地挖煤,为了区分刘鸿渐便想了这刺字的点子。

俘虏额头刺一个虏字,标明是关外的俘虏,这样即便出了意外,官府也好抓捕。

“这……刺便刺吧,只要能救出俺崽子就成。”老菊花只是略微皱了下眉便同意。

毕竟与自由相比,额头刺个字又算得了什么。

“卑职这便去办!”边军旗官的应道,他心里似乎找到了某种平衡。

“老常,带这二人去冲洗冲洗换衣服,注意保护伤口,完事带帐里来见我!”

第394章 两只小白鼠

“待会儿会有点疼,你要忍住!”刘鸿渐手里捏着根缝合用的医疗针,对坐在木头墩子上的奴隶兄弟说道。狂沙文学网

二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发言。

“哪个是老大?”刘鸿渐左右看了看,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发型,双胞胎呀,真是头痛。

常钰也真是,找衣服还找了两一模一样的,这不是难为本官吗?不知道本官有脸盲症?

二兄弟又是互相看了看,仍旧没有发言。

“谁是老大!”刘鸿渐急了,特么的,难不成是俩哑巴?这买卖有点亏了呀!

“大人,那老牧民说,这二人皆是来自一个被灭了族的小部落,他们不是很懂大明语言,只能听懂最简单的话,例如牧羊、吃、干活儿、不要、停、是、滚、杀等……”

常钰见刘鸿渐抓耳挠腮,忙出来解释。

“你大爷的,早干嘛去了,快去叫阔端来!”刘鸿渐狠狠的瞪了常钰一眼。

“大人问你们,恁俩谁是老大?”阔端祖上已经在大明生活数十年,大明语说的贼溜,反而盟古语说的十分牵强。

“阿吉,大。”阿吉指了指自己,蹦出四个字。

他似乎很少说话,但是他明白自己兄弟俩被主人卖了,而前这个拿着根针的人,就是他们的新主人。

二人见刘鸿渐手里捏着银光闪闪的针,还以为新主人是要折磨他们,内心有些抗拒。

“你告诉他,就说本官要给他们治伤,让他们忍着点。”刘鸿渐才不管这二人如何想,大帐内牛大棒槌端着akm就站在后,眼睛都没离开过这两个奴隶。

阔端如实告知,老大眼神有些迷茫,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相信。

先前的主人从来不会管这个,伤了便是伤了,牧民自己受了伤都找不到巫医,更别说他们,顶多是多给一块食而已。

老二更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自小便被俘虏成为奴隶,在奴隶的心中,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不能有任何的抗拒。

敢于反抗的奴隶都死了,而且死的很惨,而他们活了下来。

阿吉右臂上的伤口很深,他是以手臂硬抗了那边军旗官的一刀,伤口足足有一寸多深都要见了骨头。

好在没有砍中正侧的动脉,但饶是如此手臂的血仍然没有止住。

没有消毒药、没有止血、糟糕的生存环境、遍布的大个儿蚊虫……

对于奴隶来说,在草原的夏季受了如此重的伤,除非是天生的抵抗力强,否则基本就可以等死了。

刘鸿渐叹了口气,取过碘伏在伤口反复擦了擦,虽然经过冲洗,但刘鸿渐还是能闻到一股酸臭味儿。

盟古人连部落首领都不怎么洗澡,更别说这些奴隶。

阿吉低着头,感受着右臂上传来的凉凉的感觉,他不知道新主人在干什么。

他见过草原巫医给人治疗伤,大都是要先向长生天占卜祷告,得了长生天首肯,才能开始治疗,治疗外伤需要以药草生火,以烟雾薰烤伤口,然后还要边治疗边祷告……

可这个很年轻的新主人,真的是在治伤吗?

但作为奴隶,他并没有反抗,他必须无条件遵从主人的命令,即便是让他死。

“忍着点。”刘鸿渐用医用钳子捏住针头刺入裂开的伤口。

麻药很珍贵,刘鸿渐没舍得拿出来。

阿吉皱了皱眉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刘鸿渐暗自佩服这家伙的忍耐力,就是牛大棒槌也是服气。

想当年老爷给他治伤的时候,他可是龇牙咧嘴的嗷嗷叫了好一会儿。

手臂上的皮脂很厚,按理说是最易缝合,但刘鸿渐却偏偏缝合的很薄。

哎呀,特么的,破了皮了,手生啊,重新来!

刘鸿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这叫阿吉的奴隶,把人当成小白鼠,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呀!

这些天只要晚上没事,刘鸿渐便去找那一群太医院的大爷们会诊。

经过诸位太医的引经据典反复论证,外加上刘鸿渐提供的一些治疗构想,终于找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失荣之症发于脖颈,只要在硬块未郁结之前作切除,中医调养,西医施治,便可极大的缓解病症。

虽然这方式并不能阻止癌细胞的扩散,但起码可以拖延。

刘鸿渐对太医院的外科水平心存疑虑,而且这些老家伙根本不敢如此冒险,他们宁愿使用保守的治疗方法,也不会把自己的家命搭进去。

实际上如果不是刘鸿渐说,出了事他来负责,并把刀都驾到了太医们脖子上,没人会同意这个对他们来说疯狂的决定。

刘鸿渐只能亲自cāo)刀去割崇祯的脖子,哦,是脖子上的肿块儿。

脖颈处的皮脂很薄血管也多,刘鸿渐对自己的缝合水平不怎么自信,他需要小白鼠来提升熟练度。

所以时不时的,刘鸿渐便会以督师的份去一趟伤兵营,为受了伤的士兵们缝合伤口。

以堂堂大明国公、督师的份来给清苦的士兵们治伤,大明三百年空前绝后。

士兵们自然受宠若惊,感恩戴德之余,刘鸿渐兵如子的美名也是在明军军营间传颂。

对于伤兵们的感谢,刘鸿渐只是笑而不语,他治伤不用麻药,还总是缝合的七扭八拐疼的人嗷嗷直叫换。

可谁知,这些士兵还道是刘鸿渐谦逊、低调,更是对他毕恭毕敬。

哎呀,特么的,又串线了,真是难呀!刘鸿渐暗骂了一句。

他偷瞄了一眼阿吉,发现这厮仍然是面无表,仿佛缝合的不是他而是外人,只是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

折腾了得有一刻钟功夫,刘鸿渐终于缝合完毕,看着仍然是被缝合的七扭八拐的伤口,刘鸿渐微微摇头。

又白瞎了一只小白鼠呀!

在缝合后的伤口上撒了一些止血药,又用医用纱布缠了两圈算是大功告成。

老二的伤口相比老大便轻多了,只是左肩被战刀划了一下,刘鸿渐简单的止了血,包扎了一下了事。

“告诉他们,五内不得用力,不得挤压伤口,不得沾水。”一个亲卫端过来一盆水,刘鸿渐边清洗双手边说道。

阔端不知道自家大人为啥对这俩鞑子奴隶这般好,他有些嫉妒,为啥受伤的不是自己呢?

如果自己受伤了,只要自己说几句好话,大人肯定也会给咱如此这般的细心治疗吧!

“%¥#%…%……#&amp;”扑通一声,老大老二跪倒在地口吐怪语给刘鸿渐磕头。

“阔端,他俩这是咋的?说的什么鬼话?”刘鸿渐还当是这俩奴隶疼傻了。

“大人,他们在感谢你,他们在向你效忠!”阔端动容。

盟古人重义,即便是原主人对他们再是不好再是打骂,依然是给他们饭吃,特别是这些打小便是奴隶的鞑子。

子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说句难听的,这奴隶便如那被送人的狗,想让已经长大的狗去信任新的主人,是件很难的事。

但自家大人做到了。

第395章 被奴役的汉民

双胞胎兄弟跪地不起,一人抱着刘鸿渐的一只脚,并把脑袋放到刘鸿渐的军靴之上。狂沙文学网

“嘿,干啥呢这是,都给本官起来~!”面对盟古人古老的效忠仪式,反而是刘鸿渐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才刚刚习惯年岁比他大许多的军人向他下跪,如今这俩人竟然去亲他沾满泥土的鞋子。

阔端赶紧传话,二人这才起。

刘鸿渐高一米七八,这二人与牛大棒槌般,皆是比刘鸿渐还高了半个头。

“阿吉?阿狗?连个姓儿都没有,这名字不好听,以后老大你便叫刘虎,老二你叫刘豹!

阔端,以后每天晚上要教他们五句大明语,就教咱们常用的话便可,告诉他们,完不成任务没有饭吃!”

这二人人高马大的,外加上各有特长,想来干架会是一把好手,但不会大明语言总归是多有不便。

“六虎,忠于,主人。”阿吉仿佛听懂了一些,结结巴巴的说出六个大明字。

“是刘,二声,勒幽刘,嗯,不错不错,先好好养伤。”刘鸿渐拍了拍刘虎的肩膀以示嘉许。

刘鸿渐说完便打算出去透透气,刘虎,刘豹马上亦步亦趋一左一右的跟上,牛大棒槌傻眼了。

特么的,俺站哪儿?

……

已经是亥时,整个营地依然忙忙碌碌,王元霸跑来跑去安排着四面值守的兵士。

此是敌后,前后左右都是敌人,谁也不知半夜会不会从四方袭来鞑子,他必须加强防御。

“大人,卑职从周边的鞑子牧民家中发现许多奴隶,他们……好多都是咱汉人,他们……很凄惨……”边军参将陆海波骑马自营外而来。

“汉人?”刘鸿渐皱了皱眉,是关外那些被鞑子劫掠走的汉人吗?

“可有把他们带过来?”

“带来了,就在营外,还有那些牧民卑职也一并抓了过来……”这是擅作主张的行为,但陆海波见到那些同胞,实在是愤怒、怒不可遏。

“把他们带来营地,本官要见他们!”刘鸿渐并未斥责。

少倾,营地外呼啦啦进来足有数百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继而又赶进来一大波鞑子牧民。

两拨人皆是唯唯诺诺,特别是那些牧民,本来上头传来的命令是降者不杀,他们还以为只是换了个首领,如今却又对自己的命运担忧起来。

“你们有谁是汉人?”刘鸿渐沉声对着右边那群邋里邋遢穿着破衣烂衫的奴隶道。

刘鸿渐言罢,数百男男女女竟然无一人发言,皆是低着头哆哆嗦嗦,他们已经被打怕了,敢于反抗的已经死光。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大明朝安国公,大人是前来解救你们的,如果你们还会说大明语,赶紧站出来,大人自然会为你们做主!”

陆海波上前几步大声疾呼。

依旧无人说话,火把映着这群奴隶木然的脸,几个男奴被压抑的气氛吓得哭了起来。

刘鸿渐审视着这群所谓的汉人,他决定再给这群人一个机会。

如果五息内这群人依然选择沉默,那么他当即就会放这群人离开。

失去血、失去勇气的人,救了还不如不救,这种人到哪都会是浑浑噩噩。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刘鸿渐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

“大老爷,俺是汉人,俺爹死前说俺家是宁远微连山驿人,大老爷救救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终于是受不住鼓起勇气,哭喊着挤出人群,跪伏在地。

“抬起头来!”见首先出来的竟然是个女子,刘鸿渐不由得鄙视起那群男奴。

这女子得了命令,执拗的抬起头来,并用手拨开脏乱的头发,露出满是疤痕的脸。

她的半边脸几乎被毁了容,火光下胳膊上也多是伤痕,这伤痕若是在士兵上也就罢了,可眼前的明明是个女子……

“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刘鸿渐瞪了一眼鞑子牧民,几乎是明知故问,语气也变了。

“回大人,是俺的……主人用烙铁烫的……”

盟古草原的冬天极其寒冷,白灾一来,即便是土著的牧民都多有冻死者,更别提这些来自大明的汉人。

这数百汉人奴隶大多上都有冻伤的痕迹。

被烙铁烫伤又没有药品医治,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是极难自愈,天知道这女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你的主人为何要用烙铁烫你?”刘鸿渐鼻息里喘着粗气,牛大棒槌知道,这已经是自家老爷在忍着怒气了。

“回大人,因为……俺洗破了主人的衣服……”满脸是疤的女子低声泣道。

“洗破了衣服,那是衣服太破了,这样竟然要被烙铁来烫?你的主人是谁?把他给本官找出来!”刘鸿渐几乎是用喊的。

不止是刘鸿渐,其后聚拢来的千户所兵将也个个怒不可遏。

这女子扭头看向左边的牧民队伍。

大部分牧民虽然听不懂大明语,但仍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皆是躲躲闪闪,生怕被这女子选中。

“就是他!”女子指着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蒙古中年男子。

“#……&amp;amp;amp;%&amp;amp;amp;###”这鞑子牧民心知不妙,叽哩哇啦的说个不停。

“来人,把他给本官抓过来!”刘鸿渐心中愤怒。

他本来还想放过这些牧民,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不知令多少边军士兵们心里不舒服。

这许多年来,只有边军明白关外的大明百姓遭受着怎样的蹂躏摧残,不少边军士兵自己都有亲人遭了秧。

“跪下!”两个边军士兵拖拉着这牧民,一脚踹到在刘鸿渐前三四步处。

“兵爷,俺家是广宁的,俺十年前被他们抓来,俺是汉人。”

“俺是辽阳的……”

“俺是松山的……”

……

不是这群人不敢冒头,实在是这么多年来吃过这群牧民太多的苦头,他们被打怕了。

见这年轻的将军真的是在帮他们,而且边的兵士大多是久违的明军装束,一些还有记忆的汉人奴隶都是站了出来,一一指认折磨他们多年的鞑子牧民。

“祖仇清!”刘鸿渐死死盯着面前跪倒一地的鞑子牧民。

“全数斩杀,一个不留!”

第396章 辱汉人者,杀之

“卑职遵命!”早已按讷不住的祖仇清一跺脚,一挥手,后的千户所士兵一拥而上。狂沙文学网

“大人!若如此,则草原将乱啊!”虽然也对这群野蛮的牧民感到愤慨,但年岁稍长些的王元霸仍然前来劝阻。

虽然他也对这些鞑子恨之入骨,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刘鸿渐降者不杀的怀柔政策,才使得周边的牧民没有发生什么反叛。

从大明的长远计,这个政策还是利大于弊的。

可如今督师大人竟然自己推翻了自己的命令,王元霸还以为刘鸿渐是一时冲动。

这草原上的鞑子哪家还没几个奴隶?

倘若真的开始杀牧民,可以想见,草原上的牧民将变的人心惶惶。

他们也许知道打不过大明,但也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乱便乱,本官何曾怕过谁?”刘鸿渐不以为然,不过一群只会放牧和杀人的鞑子而已。

“大人,他们也许会逃离这里……”更深的王元霸没敢说,草原如此广阔,大明鞭长莫及,反叛将会四起……

“住嘴!本官心意已决,祖仇清,动手!”刘鸿渐喝退了王元霸,他才不管什么长远之计。

他只看到大明的百姓被摧残,这不是投降了便能恕罪的。

既然他们是用暴力来统治,那么大不了他便用暴力来解决。

逃?往哪逃?

以西是察哈尔,以北是俄罗斯毛熊,不想被世仇般的察哈尔杀掉,不想去西伯利亚喝冷风,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

大明需要的是顺民,顺民者存,无良者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些部落不是喜欢粗暴吗?

那么他便粗暴的来解决,顺明者昌,逆明者亡,辱汉人者,杀之!没有任何可说的。

祖仇清早已不耐,千户所与边军、京军不同,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刘鸿渐的直属军队。

一年来跟着刘鸿渐南征北战,早已对刘鸿渐产生极强的服从和向心力,他们上的荣誉都是刘鸿渐给他们带来。

即便是刘鸿渐让他们杀光了鞑子,他们也定然会不打折扣的去执行。

“杀!”祖仇清一声大吼,当先抽出战刀砍掉了最先被指认出的鞑子牧民。

随即数百把战刀高高扬起,曾经压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的鞑子人头落地。

微风浮动,血腥气四散。

“爹!咱大明军队给你报仇了!”一个中年缺少了两根手指的汉民朝天跪拜。

“谢过大人,谢过各位兵爷!”不少汉民流下泪水。

曾经他们以为此生再无归家之期,心已死,如今鞑子的血气再次将他们唤醒。

满地的头颅告诉他们,他们是汉人,他们的大明强盛起来了!

“巴巴喇,告诉他们,这些被杀牧民的领地将由他们来承继,包括所有的牛羊、牧场!”刘鸿渐对着剩余的鞑子牧民道。

并非所有的牧民都十分残暴,实际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牧民格朴实。

他们家中也有奴隶,他们为部落首领贡献牛羊,部落首领将劫掠来的汉人奖赏给他们。

这些格朴实的牧民虽然也使唤汉人,但只要没有严重的劣迹,皆没有遭到刘鸿渐惩处。

巴巴喇扯着嗓子,向幸存的数十个鞑子牧民宣布刘鸿渐的命令。

牧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牧场的大小关乎着牛羊的多少,牛羊的多少关乎着自己的温饱。

不但命保住了,还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牧场,幸存的牧民诚惶诚恐的跪倒拜谢。

在震慑牧民的同时,又收拢了一拨人心,王元霸暗道高明。

命令巴巴喇去督管草场分配事宜,一群边军随即把满地的鞑子拖走掩埋,尘归尘土归土。

上万的鞑子兵埋在附近的地下,可以想见,几年内这里牧草会更加的肥沃。

“本官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随军出征,帮大明军队运送粮秣物资,待后本官将给你们指派活计。

二是直接入驻关外城池屯垦,当然,作为大明第一批边民,你们将被免除三年赋税。”

接下来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城池光复,以及流落草原各地的被劫掠的大明百姓,这些百姓的安置问题必须解决。

这些人在草原生活良久,熟悉盟古各部落,熟悉草原的生活,刘鸿渐不打算让他们直接迁移内地。

“大人,俺选第二个。”迟疑片刻,一个男的率先选择。

对于他们来说,更渴盼安稳的生活,他们被战争裹挟而痛恨和惧怕战争,虽然也想回到更安稳的大明内地,但他们不想再冒险。

与这男的一样,几乎所有的男丁都没有选择随军出征。

出乎刘鸿渐意料的是,反而大多数的女人选择随军,后来刘鸿渐便明白了。

这些被鞑子劫掠走的女子,大多都被鞑子玷污了清白,有些还生了孩子。

她们不是不想去城里,人言可畏,实在是回不去呀!

果真回到内地,谁敢接纳她们?估计周围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杀死她们。

还是随军出征吧,这个年轻的将军帮她们复了仇,定然是个靠得住的人,总不至于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吧?

全是女的呀!刘鸿渐一摸脑袋,有些头大。

倒不是他对女人有何偏见,而是女人没力气呀!

“将军大人,我们可以帮兵爷缝补涮洗衣物!”一个女子似是看出刘鸿渐的难处,眉头一皱道。

“是呀,大人,俺会做饭,俺会做手抓、马酒。”一堆女子随即叽叽喳喳说出自己的长处。

“那……便留下吧!”刘鸿渐有些无奈,没办法自己说出的话,就是打碎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

等到北征结束,这些女子也许可以加入他的纺纱厂,否则还真是不好安置。

一群女子得了刘鸿渐的首肯,皆是欢天喜地,重获自由的喜悦瞬间盖过往霾。

只有失去自由,才当知自由的难能可贵。

“大人,大明制,军中不能有女人!”边军参将吴炳豪许久没见过这么多女人了,他咽了咽口水,理智告诉他,必须提醒又开始胡来的督师大人。

“她们只是暂时从军,战后便遣散,这不算违制。”刘鸿渐白了一眼吴炳豪。

“这……”

“本官说不违制便不违制,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卑职哪儿敢呢!卑职高兴还来不及。”督师大人耍无赖,他又有什么办法?

草原上空繁星点点,皓月当空,银辉洒落这片野蛮的草原,刘鸿渐望着月亮出神。

许久没回去了,不知家里的两个小妮子是否在想我。

第397章 让建虏与爱斯基摩人为伍

六月初六,与无数个草原的夏清晨一般,旭初升滋润着睡了一夜的的大地。狂沙文学网

科尔沁草原明军营地里,炊烟袅袅,早在一个时辰以前,明军将士便已经忙忙碌碌。

哦对了,由于科尔沁部多年死心塌地的跟着野猪皮造反,一朝除名,被昨晚喝的酩酊大醉的刘鸿渐改了名儿。

如今的科尔沁草原被改成了乌珠穆沁草原,草原还是那个草原,只不过换了个主人,一个死心塌地跟着大明干的新主人。

“王总兵,刚才哨骑来报,陛下再有半个时辰便要到咱营地了,是不是应该通知督师大人接驾?”陆海波走到王元霸跟儿前,行了个礼道。

“嗯,你说的有理,那么本官现在命你去喊大人起。”王元霸手里端着一碗昨夜剩下的羊,边咀嚼边白了一眼陆海波。

“哪儿能啊王哥,咱军职低微,这喊大人起的事肯定得您来不是?”陆海波倒是心里通透,军中参将衔以上的将军,哪个没挨过刘鸿渐的训?

除非是有天大的紧急之事,刘鸿渐才能忍住汹涌澎湃的起气,否则不论是总兵还是参将,只能得到一个字回复。

滚,别烦本官!

可陛下驾到,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呀!

天大地大陛下最大,但不止是陆海波、还是王元霸都犯了愁,陛下前来对于督师大人来说是天大的事吗?

也许吧!

“末将王元霸叩见陛下!”

“末将陆海波、吴炳豪叩见陛下!”

“末将常钰……”

“好了好了,诸位卿平,刘卿呢?”崇祯满面含笑,微微抬手示意跪了一地的明军将领起。

对于刘鸿渐没有前来接驾,崇祯并未有任何的不愉。

果然,在陛下心里位子不一样呀,王元霸与陆海波对视一眼。

虽然挨了一顿大骂,但二人几乎可以明了,如果不去挨这顿臭骂,估计待会儿等他们的就是督师大人的板子了。

“哎呀,皇上来了,臣……”刘鸿渐一阵张罗刚刚穿戴好了衣甲,听到外面山呼万岁,赶忙掀开了蒙古包的帘子假装迎接

“卿免礼,呵呵,朕放心不下这边,过来看看。”崇祯摆摆手示意明军将领们各司其职,自己则与刘鸿渐进了蒙古包。

“皇上,海州那边如何了,那鞑子兵还是龟缩着不敢与咱决战吗?”刘鸿渐命令牛大棒槌去传膳,自己则坐在崇祯的下首问道。

“海州那边一切安宁,周边牧场的百姓听闻大明光复,多有逃离原住地前去海州归顺的,至于那建虏,当真是如卿所言,已久据守在那辽阳城。”

崇祯还是第一次进这蒙古包,新奇的四处看看。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一些刘鸿渐的深意,为皇帝若连治下百姓的生活都搞不明白,何谈治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我欺。

说话间,牛大棒槌领了一排兵士入了蒙古包,一壶新鲜的马,一盘手撕羊,外加一大盘子酱牛,和两份清炒的草原上遍地都是的野菜。

“哈哈哈,建虏不过跳梁小丑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诡计皆是虚妄。

皇上且看,不久之后臣定当率咱大明铁卫,把那鞑子赶到西伯利亚,让他们与斯基摩人为伍!”刘鸿渐给崇祯倒上一杯还冒着气的马道。

“西伯利亚……斯基摩人……那是什么地方?”崇祯虽然对大明的周边国家有个大致的了解,但还从未听说过。

“嗯……就是北极啦,哦北极就是咱这地球最北的地方,不对,不能这么说,其实……就是……就是这片草原往北再往北,再再往北一直走到头儿。

那边可冷了,入厕必须带棍子,比关外的冬天要冷数倍。”

刘鸿渐吸溜了一口马,感觉跟后世的牛相比,味道略微有点重,但他心知,这不知比后世的不知纯净多少,至少木有三聚青安。

不论是西伯利亚还是斯基摩,北极还是地球,刘鸿渐发现如果要清晰的解释这些东东,还真是考验他的耐。

奈何这世上只有他一个穿越者,无敌真是寂寞呀!

崇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北极?什么地球?入厕干嘛还要带棍子?

崇祯干脆不细究此事,因为他知道,就算深究,他得到的只会是更加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已经对自己这位将时不时的胡言乱语习惯了。

“卿,这是何物?”崇祯指着面前冒着气白花花的马道。

大明皇帝除却儿时喝过妈的外,成年后并没有喝的习惯,这玩意儿对崇祯来说很是陌生。

“皇上,这是好东西呀,马!您尝尝!”刘鸿渐已经喝完了半碗,开始对前的食发起进攻。

崇祯面露狐疑,端起碗来,一旁侍候的黄鹤已经学会了沉默,这让刘鸿渐觉得这厮长大了、懂事了。

“嗯,味道还不错。”崇祯放下了碗道。

“那是,皇上,马可是极有营养的东西,若每都能喝上一大碗,对您的体大有裨益!

您尝尝这些草原的土特产。”

这牛卤的不错,刘鸿渐决定给军中的厨子加点工资。

“怎的没有大饼?”崇祯有些发蒙。

没有大饼的饭,还能叫饭吗?

大明皇帝似乎对大饼有独钟,而且这吃饼的习惯似乎是祖传的。

正如对于阿三来说没有咖喱的饭便没有灵魂一般,大明皇帝的饭桌上,是不能没有大饼的。

据说成祖大帝驾鹤西去之前的前一天,还吃了两张大饼。

“皇上,来到草原,便要尝尝当地的美食,有句古话不是说吗?识食物者为俊杰,读万卷书,不如吃百家饭,两若是长久时,又岂在猪猪……”

刘鸿渐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他不明白崇祯为何总是执拗于一种食物,天下美食何其多,法兰西的鹅肝、阿三的咖喱宴、弗朗机的海鲜、荷兰的牛排、新疆大叔的大盘鸡和烤腰子……

前世是个穷丝没得钱,这特么的来到这儿还不去‘肆虐’一番,岂不是给穿越者丢脸?

第398章 膨胀了,膨胀了

崇祯觉得战后有必要让刘鸿渐去与太子一起多读读诗书。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识食物者为俊杰,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吃百家饭?

还有,什么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猪猪肉肉?这都哪里学来的?

如果崇祯知道是哪个夫子把他的爱将教坏,定然是要把这人发配到岭南障地永世不得科举。

虽然这爱将能打仗,会给他挣银子,但没有文化自然是不行的。

也许,应该传召太医院的人,看看自己的这位爱将是不是有脑疾。

他以后还指望这年轻的爱将帮帮朱慈烺,想到此崇祯又开始伤脑筋。

“爱卿打算何时攻打建虏的城池?”崇祯夹了一块卤牛肉,感觉味道还不赖。

虽然没有大饼有些遗憾,但这牛肉似乎并未放许多盐巴,正好可以直接吃。

“皇上急什么,这草原打下来也是咱大明的疆土,那建虏也跑不了。”刘鸿渐不以为然。

建虏若真是跑了倒是省事了,不论是辽阳还是盛京,那城墙的厚度几乎与南京城无异。

真要指望那十五门加农炮去轰,估计炮管轰废了也无济于事。

“这盟古部落,朕以为,除却他们的战马之外,对大明无甚用处。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以建虏为要,那里有朕的百姓,他们已经被建虏奴役几十年……唉!”崇祯似乎想起往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多的话崇祯没说,盟古草原上的鞑子与大明分分合合得有数百年了。

成祖雄才大略,五次攻伐都未曾征服盟古,后来数十年虽然也有过胜负,但皆是不能彻底解决北患。

外加上经过历代文臣考察,这盟古草原除了放牧,并不能产粮食。

即便种下粮食,往往也只能产一两季,不但产量不行,时间长了这土壤就会变成沙子,连草都不能好生存活。

草原在崇祯印象里形同鸡肋,若不是还能给大明提供些良马,真是鸡屁股都不如,还要搭上不少官员去治理。

大明地大物博,倒不如直接去与那盟古人换来得轻巧。

“皇上此言差矣!臣请问皇上,这牛羊肉好吃不?马奶好喝不?”刘鸿渐觉得崇祯对草原有极其大的偏见。

这偏见不止集于饮食,甚至集于思想。

“牛肉厚实香纯,羊肉味道重但太医说可驱寒,马奶味道也不错,不过爱卿问这个何意?”崇祯疑惑道。

大明百姓甚至官员都是不能吃牛肉的,但皇家却不在此列,饶是如此,崇祯吃牛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那臣问皇上,论单兵能力,大明士兵与鞑子兵孰强孰弱?”刘鸿渐并未直接回答崇祯的疑惑,而是继续问道。

“虽然大明如今有火器,但如果只是战刀对砍,朕以为,大明士兵仍是不如鞑子。”这个是必须要承认的,多年来的战绩在那儿搁着呢。

“那皇上可知,鞑子与咱大明士兵都是人,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何以咱明军士兵杀不过鞑子?”刘鸿渐咄咄逼人。

崇祯皱了皱眉眉头,他哪里知道,他如果知道,怎么会败的那么惨?

“吃的东西不一样呀皇上!”见崇祯郁闷的不语,刘鸿渐也知道自己装的比让大叔不爽了,赶紧点破谜题。

“盟古人是游牧民族,他们的吃食皆是放牧的牛羊,女真人是渔猎民族,白山黑水之间皆是虎、豹、狼、鱼。

但不论是盟古人还是女真人,他们都极少吃面食,一日三餐基本全是肉。

肉是好东西呀,富含各种优质的动物蛋白,以及身体所需的各种氨基酸……哦,这么说吧皇上,同样重量的面食和肉食,一块肉能顶五碗米饭!”

职业病、职业病,身为医学专业,一时顺口竟然把氨基酸都扯了出来,刘鸿渐见崇祯眉头愈发紧皱,赶紧打住。

只吃野菜的人会面黄肌瘦,只吃面食的人同样不能完全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

特别是战场厮杀的士兵们,肉食可以最快的补充能量,增进肌肉生长。

盟古人打仗基本是没有辎重营的,因为他们出征的全部家当基本就是两匹马,一匹驼人,一匹等着驼人。

两匹马轮换,一日可行军两百里,端的是来去如风。

而他们十天的军粮,不过是半只风干的羊,往马背上一挂随吃随取,还营养丰盛。

反观大明呢!

天天都是米饭团子、杂面饼子,就这还是好的。

听说前几年大明困难的时候,连杂粮饼子都木有,能打的过鞑子才怪呢!

“爱卿是说,只要大明的将士吃了肉,战力便会提升吗?”崇祯不懂营养学,在他看来不管是面食还是肉食,吃饱了不是一样有力气吗?

“皇上英明呀!”刘鸿渐真想拍一拍崇祯大叔的肩膀,夸他一句孺子可教朽木可雕也。

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他仿佛听出这不是在赞美他,起码心不诚。

而且他并不觉得吃面食有什么不好,面食才是汉人的灵魂呀!

“皇上可是担心鞑子野蛮,不服管教,恐不能长治久安?”刘鸿渐放下手里的筷子道。

这句话算是说到崇祯的心坎里了,如果鞑子若内地的百姓般好养活,收了到也无妨。

就怕是明面上受着大明的管辖,暗地里却打家劫舍欺辱大明百姓。

近百年来这种案例层出不穷,鞑子也一直在刷新着无耻的底线。

“皇上知道为啥鞑子打仗这般拼命吗?”刘鸿渐开启自言自语模式。

崇祯不语,但却把碗中的马奶喝光了。

黄鹤赶紧弓着腰又给崇祯满上,然后看了一眼刘鸿渐的碗,也讨好似的满上。

“还不是因为穷!有吃的有喝的,谁想去把脑袋挂裤腰带上四处溜达。

大明缺马,缺牛羊缺肉,这些都是草原上吃腻歪的东西。

反观鞑子,从身上穿的布匹,到小小的绣花针都要依靠大明。

既然能相互依存,何不各取所需?

这样鞑子能吃上米面,大明百姓也能吃上牛羊肉,妥妥的贸易顺差呀皇上!

外以大明铁卫震慑之,内以衣食用度限制之,再以儒家文化教化之,则鞑子可安也!

怎么样皇上?是不是很牛逼?”

刘鸿渐此时感觉自己就是个高明的政治家。

外加上自己这么打了这么多胜仗,好像称为军事家也不为过。

如果自己想学一学其他的穿越者,时不时抄一抄后世的诗文,客串一下那些骚客。

岂不是又有了文学家的潜质?

哎呀!膨胀了,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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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你忘了凤阳之耻吗

“就依爱卿之言吧,只要能让大明边镇百姓少受些战乱,何尝不可一试。”崇祯见刘鸿渐越说越起劲,神采飞扬的都要上天,也不忍去泼冷水。

刘鸿渐说的这些个策略,朝廷里的那些文官又何曾没有提过,甚至比刘鸿渐说的还详细一百倍。

可结果呢,还不是那个鸟样?

说是教化、教化,管家是看鞑子想不想学,鞑子向来不尊重大明的礼仪,这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

难不成把刀子架在鞑子脖子上,让他们来学我大明的之乎者也?

嗯?好像真的可以呀!

崇祯眉毛一挑,觉得自己这爱卿虽然说话不着道,甚至满嘴跑马车。

但不得不说,很多事情还真的向刘鸿渐所说的那样去发展,甚至大部分都成了。

从最初的刺杀李自成,到皇城鸿门宴,从遂发枪问世,到手榴弹逞威无不如此。

“那臣启请大明新设盟古省,以宣大明之威,布天子之福于盟古人!”虽然知道崇祯大叔不甚相信自己所描述的蓝图。

但不要紧,只要他肯点头就行了。

先前的那么多事,崇祯大叔哪个不是将信将疑?

“依你,但大明的重心还应当是建虏为好!”崇祯加了一句。

盟古人跟大明闹腾了一两百年了,也不差这会儿,毕竟听说他们非常喜欢窝里斗。

反观这建虏,虽然人数不多,却极为凶残和善战。

本来黄太鸡死了,豪格、多尔衮、代善等争夺汗位,朝臣包括崇祯都以为建虏要内斗个头破血流,大明也可以有喘息之机。

但三方不仅没开打,反而把位子都让了出来,兢兢业业的攻掠大明起来。

他们还特别会搞外交,用自己的女儿笼络诸多盟古鞑子,外加上一大票叛逃过去的汉臣的辅佐,实在是大明的大患啊!

“抱歉,皇上,臣刚才说错话了。”刘鸿渐突然一脸的内疚。

“啊?爱卿何错之有?”崇祯疑惑。

“臣刚才少说了个省,皇上应该准备新设两个省!一个为盟古省,一个为东北省!”对于自己的失误,刘鸿渐深感内疚。

崇祯:……

“一切还未可知,佑明不得乱语啊!”崇祯见刘鸿渐哪里有半分愧疚模样,分明是一脸臭屁,不由斥责道。

骄兵必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还有,昨晚锦衣卫自盖州传来消息,东江镇总兵冯敦厚自皮岛攻伐建虏镇江堡后屠城,向南突袭至凤凰城,又屠城!

最为朕所不安的是,这冯敦厚竟然裹挟百姓参与攻城,大明三百年未尝有之,此是败坏我大明名声,朕欲下旨斥责。”

崇祯昨晚为此大动肝火,足足喝了三碗汤药才压住了汹涌配牌的咳意。

杀俘、屠城、裹挟民众、让百姓参与屠城……

他现在给刘鸿渐说这些,不外乎这冯敦厚是刘鸿渐一手提拔,想着让刘鸿渐规制规制,不然大明三百年的名声便要臭掉了。

“唉,臣也很后悔。”刘鸿渐少见的叹了口气。

“佑明也觉得冯敦厚此举太过凶残吗?”崇祯本来想直接撤掉冯敦厚的总兵之职,但他不懂兵。

如果刘鸿渐也认为此举有伤天和与朝廷名声,那么他便决定把此人调内地。

“皇上误会臣了,臣是后悔啊,臣应该多给冯总兵留下些火枪,还有咱这手榴弹,如果有这些东西,想来冯总兵会更加的势如破竹吧!

真是难为了冯总兵呀!”刘鸿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佑明!咱们大明是有礼法的国家,怎能助长此等风气!”崇祯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见刘鸿渐痛心疾首,他本来以为刘鸿渐至少应该写封信警告一下,结果呢?

刘鸿渐不仅不觉得过分,还觉得冯敦厚做的不够,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上,你忘了凤阳之耻吗?汉人尚且如此,鞑子呢?建虏呢?

朝臣鼓吹非仁义无以治国,那么大明内忧外患时,怎不见他们来用仁义退兵?

皇上,大明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建虏墨迹,张献忠、郑芝龙还在作威作福,大洋的彼岸四处在上演着屠杀,荷兰人、弗朗机人、英格兰人无不觊觎我大明财富……

臣……深感不安呐!”刘鸿渐知道崇祯在着急什么,可他的着急在刘鸿渐心里一文不值!

真要说脸面,大明在祖坟被掘的那一刻,脸面都已经丢尽了。

不止丢尽,还被大字不识的农民兵踩到地上反复摩擦。

朝臣们呢,还不是该贪还是贪,该花天酒地仍旧花天酒地?

现在想起名声来了,直接间接死于匪军叛乱的百姓有多少,死于蒙古鞑子、女真鞑子刀下的百姓又有多少?

咱只不过屠了海州两次,屠了复州两次,屠了盖州、屠了复州两次,而已。

这还远远不够,必须把鞑子打服了、打怕了,打的从心眼里、即使是做梦都能吓醒、都是战战兢兢的才行。

刘鸿渐是真的可怜冯敦厚,让一个饱读八股的儒生去充当这重量级的角色。

换作巴巴喇、阔端甚至祖仇清四兄弟之中的任何一人,想来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身居敌后,四周皆是建虏,没有补给、没有增援,还要兼顾盟军兄弟的士气。

不来点浓墨重彩,怎么让士兵们疯狂?

况且即便战斗再是惨烈,刘鸿渐也绝不相信冯敦厚会裹挟汉人百姓。

那么,一切的一切还是问题吗?

大叔难道都这般兼爱了吗?

不是人家太凶残,只能怪你看不穿!

刘鸿渐疑惑的看着崇祯,这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爱卿休要提这个,你这是拿刀子捅朕的心窝子啊!”崇祯眼睛瞬间便红了。

也就是知道刘鸿渐没有其他心思,若是朝臣们敢在他面前提此事,崇祯早便把这人拉下去吃板子了。

“皇上,忠言逆耳啊,臣不会说话,臣有罪!”刘鸿渐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赶紧谢罪。

但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有他在,他绝不允许先前那般,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被后方朝臣的闲言碎语拉回来听参,绝不!

“此事尚且不提,这军营中那许多女子又是何故?”

第400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启禀陛下,黄得功请见!”帐内二人正谈着,一个侍卫前来禀报。

“宣!”崇祯轻声道。

片刻后,黄得功一身甲胄进来行礼。

“老黄,好久不见,来来来,尝尝这草原的土特产!”刘鸿渐赶紧招呼黄得功。

崇祯还未说话,黄得功不敢妄动,见崇祯点了头,黄得功方敢在刘鸿渐的下手找了个墩子坐下。

“启禀陛下,臣有谏言。”黄得功对面前的肉食视而不见,他眉头微皱似有心事。

“哦?黄爱卿请讲。”经过这么长时间,崇祯对黄得功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虽然黄得功不怎么会说好听话,但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边镇布防,都要比面前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臣子稳重的多。

“陛下,大明的补给线拉的太长了,臣恐遭建虏和盟古部落的觊觎,贻误陛下的大事。”黄得功自知陛下和督师大人一门心思征伐建虏,但一口吃不成胖子。

从山海关到宁远再到锦州,从广宁到到海州,再到目前的科尔沁,足足有一千余里。

如此长的补给线,万一哪一处出了问题,都有可能断了明军七万大军的粮草。

没有充足的弹药补给,对明军来说将是晴天霹雳,粮草断则军心乱。

虽然这时候说这话有点泼冷水的嫌疑,但该说的还得说。

不敢说真话的将领不是个称职的将领,不敢言的黄得功也不是他黄得功了。

为了驻防新收复的城池,从山海关、宣府、大同、蓟州等镇,黄得功几乎已经将新练成的十万新兵全数拉了过来。

饶是如此,整个防线依旧有多处薄弱。

察哈尔部招揽土默特部、喀喇沁部,三军合一正在大明的边镇之外四处出击。

虽然察哈尔部与大明有盟约,但盟约这东西又值几个钱?

大明边镇的安危更不能寄托在这一纸盟约上,万一这厮背信弃义给大明后背来一刀呢?

大明虽然全军加一起有将近一百万的士兵,但大明实在是太大了,各地士兵的战力也是参差不齐。

关外一下子多了这许多领土,四处都要士兵驻防,黄得功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老黄你多虑了,本官如今就等这出头鸟呢!”刘鸿渐当然知道黄得功的担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的目标是攻,黄得功的任务是守,相对来说攻的一方占据着完全的主动权,所以刘鸿渐是想打哪儿便打哪儿,一路在关外横冲直撞。

但守就比较被动了。

不仅守还要负责给大军提供稳定的补给,若说起这补给线,那就更长了。

米粮多经漕运自江南、自福jian郑氏经漕运到天津卫,弹药则自京城向北运抵山海关,然后关外是更漫长的阵线……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也不想想,刘鸿渐为啥要打这科尔沁?

还不是想逼着老乌龟们出城与他决战?

锦衣卫的缇骑早已渗透到辽东诸地,只要建虏敢出城,刘鸿渐便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人呐!察哈尔部野心勃勃,不得不防呀!”本来就不受崇祯待见,这黑脸还要自己来唱,黄得功也很是无奈。

“他敢!本官正愁着找不到人打呢!”刘鸿渐不以为然,明军兵力略显不足,察哈尔现在忙着收割盟古乱局,又何尝不是?

如果孛罗赤还活着,以他对大明军队的了解,量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攻掠大明。

趁火打劫顾然舒坦,但如果打劫失败呢?

“我说老黄,你啥意思?这是嫌咱明军打下的疆土太多了?”刘鸿渐半开玩笑的道。

“卑职不敢啊,卑职只是……”

“好了黄爱卿,你所担忧之事朕知道了,你尽心尽责便可,勿需太多压力。”与面前似乎啥都不当回事的小子相比,崇祯也知道黄得功肩头的压力,所以也并未苛责。

“臣遵旨!臣请告退!”

“别着急退,喝碗奶再忙不迟。”刘鸿渐给黄得功倒了一碗马奶道。

“下官……”黄得功本想说自己都这么一大把年岁了还喝哪门子奶,但见崇祯面前也搁着半碗,又把话咽了回去。

“赶紧的,不喝不准走!再忙也得注意身体不是?要劳逸结合!”刘鸿渐不理会,把碗递给黄得功。

黄得功咕咚咕咚若喝水般一饮而尽,乳白色的奶汁沾染上胡子,黄得功用手一抹,躬身告退。

“佑明,黄爱卿所言,你真的不担心吗?咱们是否过于冒进了。”崇祯放下刚才的云淡风轻,也是满脸担忧。

刚才黄得功在这他没多说,被群臣忽悠了十七年,忽悠瘸了忽悠瞎了,以至于崇祯除了刘鸿渐,外臣的话都会先打个问号。

只有面对身前的这个臣子,他才敢说出内心想法,一来这小子知根知底儿,二来他被其他朝臣骗怕了。

“皇上,古语有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如今整个草原、辽东乱作一团,那察哈尔都知道趁机扩充自己的牧场,咱大明怎能落于人后?

放心吧皇上,臣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刘鸿渐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吃到大明肚子里的肉,那是断然不可能吐出来的。

大明打了胜仗,黄得功和崇祯还这般忧心忡忡,真是想不通!

与黄得功商议好了驻防事宜后,北伐大军在科尔沁修整了两日,继续北上。

辽阳不好打,刘鸿渐干脆不打了,喜欢当乌龟是吧?

那便看本官把你小弟的老巢一个一个都给吃了,看你出来还是不出来!

自科尔沁一路向北,七万大军侵掠如火,屠便了所过之处的所有建虏狗腿子部落。

在刘鸿渐的‘英明指挥下’,大军势如破竹,六日后,七拐八拐的竟然绕到了建虏盛京的西北。

锦衣卫报,东边三十里便是铁ling县城,此地距离盛京已不足一百里!

烈日之下,热风阵阵,黑了一圈的刘鸿渐骑在战马上,他感觉有些口渴,从马背上摘下水囊饮了几口,望向东方。

“皇上,也许不久之后咱们便可以凯旋了!”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爱卿何出此言?”崇祯也骑在战马上。

本来他身体便不怎么好,但为了提升士兵们的士气,他一直拒绝乘马车,而是与诸多将士一般战马骑行。

“嘿嘿,皇上且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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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兵发盛京

“启禀陛下、督师大人,卑职手下抓到一个鞑子的哨骑!”崇祯二人正言语间,一个锦衣卫百户上前跪地荣禀。

“带上来!”崇祯没打算干预,刘鸿渐肃声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建虏龟缩于城中作防守态,但与大明一样,整个辽东建虏的哨骑也是满地跑。

少倾,一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建虏兵被押解过来。

“跪下!”两个负责押解的缇骑各自出一脚踹在鞑子腿窝处,鞑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现在,我来问,你来答,答的满意,本官给你个痛快!”刘鸿渐安坐马上像看死人般看着这满脸死灰的鞑子。

身后的常钰与阔端翻身下马,阔端直接走到这俘虏边上充当通译。

“问你话呢!声带拉家里了?”阔端见这鞑子不语,一把揪住了这鞑子的老鼠鞭,一用力便把那一撮老鼠毛给整个扯了下来。

“嗷——”本就被吓的魂不附体的鞑子瞬间灵魂归位,头顶上针扎似的疼痛让他挣扎不已。

“说不说?”阔端见这厮只顾了喊疼还是不肯屈服又踹了一脚。

“常钰,该你了!赶紧的。”刘鸿渐给常钰使了个眼色。

七万大军停滞在此,时间紧迫,刘鸿渐没工夫浪费太多时间。

常钰毕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科班’出身,专门便是负责刑讯逼供,哦不,审理犯人的。

虽然手边没有任何的刑具,但想撬开一个普通士兵的嘴实在是小菜一碟。

常钰走上前去,握住鞑子被捆绑在背后的右手小拇指,咬牙一用力。

只听咯嘣一声,小拇指瞬间被反向掰断,清脆的声响传入崇祯耳中,接着便是鞑子俘虏杀猪般的惨叫。

常钰并未停手,自小拇指起无名指、中指、食指都是一根本被掰断。

十指连心,鞑子疼的额头虚汗不住的往外冒,只片刻便晕了过去。

由于手掌内侧皮脂硬厚,从外表看却并未有太渗人的伤痕,这也是考虑到崇祯在场,怕他老人家心理承受不住,不能搞的太过血腥。

饶是如此,也是看的崇祯暗自咂舌,他知道锦衣卫办案十分灰暗,但具体如何灰暗却是甚少了解,面前如此行径可见一斑。

常钰打开水囊哗啦啦的把这鞑子呲醒。

“若再嘴硬,还有另外一只手,不行的话还有脚和耳朵、眼睛。”常钰浑然不把断手断脚当回事,许久不做这些事,略微有些生疏了。

“啊……我说,我都说……大老爷请问。”鞑子忍着右手的剧痛,他只看了一眼常钰的眼睛便知道,这绝对不是跟他开玩笑。

“铁ling城有多少士兵?谁人统领?”刘鸿渐沉声问道。

“回大老爷,铁ling城由巴林部旗主忒郎谱统领,城内共有镶蓝旗六千余……”这鞑子服了软说的很干脆。

不交代会死的很痛苦,这鞑子也不傻。

常钰则死死盯着这鞑子的眼睛,多年的办案经验,他只从眼睛便能看出犯人是否说假。

“盛京呢?你们的那个什么狗屁摄政王,怎的学起了乌龟?”刘鸿渐接着问道。

“这个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忒郎谱大人所统属,没有去过盛京。”见身边的常钰目光冷厉又向他挪动,鞑子冷汗又开始冒出。

噼里啪啦声接二连三响起,鞑子左手五根手指全断。

由于骨头并未刺破皮肉,血管处血液淤积,两只手肿胀的鼓鼓囊囊,鲜血欲喷涌而出而不得口。

“啊——杀了我吧,小人真的不知,真的……”鞑子受剧痛在地上直打滚儿。

“大人,他可能真的不知。”常钰知道时间紧迫,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当机立断道。

“这人交给你了,随后跟上大军。”崇祯在侧,刘鸿渐并未言明如何处置,但常钰心知肚明。

“王元霸、吴炳豪!”刘鸿渐昂声道。

“命你二人各带五千骑兵、两千枚手榴弹先行突袭铁ling。”

“卑职遵命!”二人下马齐声应道,脸上皆是带着兴奋之色。

“此行当速战速决,本官要求你们,在大军行至时,铁ling城内再无一个活着的鞑子,违者杖则二十!”

一个小小的县城,不过一个钉子而已,有四千枚手榴弹足以把城门,以及城内的鞑子炸上天。

“卑职得令,若在大军行至之前卑职拿不下这城,卑职提头来见!”王元霸脑袋一横瞪着双目道。

“卑职亦如此!”吴炳豪无奈,老王这是要上天啊,还要拉上自己。

一刻钟后,万余铁骑自军中分出,浩浩汤汤的杀向前去。

三十里路,铁骑只需一刻钟功夫便能杀到。

而刘鸿渐所统帅的步骑大军若按照正常速度行军,二人将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这二位将军倒都是虎将!”崇祯望着万骑绝尘而去的明军道。

“还凑乎。”刘鸿渐随口道。

他也没甚注意,这些都是新提拔上来的将领,王元霸其人,勇则勇矣,无大谋,只可为一边镇之将。

吴炳豪脑袋虽然脑袋灵光,但太过年轻没有大局观,亦是一个将军。

常钰、阔端、陆海波、林河、祖仇清等人皆是如此,如果放到边镇镇守一方,他们都是称职的将军。

大明最不缺的便是将军了,却唯独没有一个运筹帷幄的为帅者!

想起先前的太岳父孙承宗,以及后来的孙传庭、卢象升、毛文龙、曹文昭……

这些人但凡有一个活着,在他提供强力军火的情况下,大明何至于此,又何至于让他这个半吊子满关外晒太阳?

有这些猛人在,估计他便可以安心的倒腾军火、倒腾黑科技,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唉!本官的脖颈都晒吐露皮了!

刘鸿渐说的倒是心里话,但却完全没有顾忌崇祯的感受。

崇祯:……

什么叫还凑乎?刘卿是不是有些膨胀了?

“皇上,臣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合格的参将甚至总兵,大明勇猛可为将者无数,但能承担一整条防线者却寥寥!

大明缺的是运筹帷幄的为帅者啊!”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朕有刘卿便足矣!”听了刘鸿渐之言,崇祯深感愧疚,看来刘卿并不是骄傲自满之人啊。

“皇上谬宠了,臣何德何能。”那是你,本官可不想天天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啊,刘鸿渐心道。

家里两个娇妻在等着,还有个刚刚咿呀学语的儿子,自己却只能跑到关外喂蚊子。

都憋了一个多月了,刘鸿渐感觉自己的洪荒之力无处释放,昨夜都遗了。

“朕心知,刘卿莫要谦虚,大军接下里有何动作?”见刘鸿渐如此谦逊稳重,崇祯便放心了。

“兵发盛京!”

第402章 熟女的鄙视

“李总兵,传令全军,直取建虏盛京!”刘鸿渐对蓟州总兵李杰下命令。

“卑职得令!”李杰紧抱双拳行礼,双腿一夹马腹,向着身后的大军而去。

刘鸿渐眉头紧皱,建虏的举动太反常了,反常到令他不安。

整个辽东的西半部都已被明军攻下,头号狗腿子科尔沁的老巢被刘鸿渐荡平后,大多数的蒙古部落都被明军隔断。

而且这些半大不大的部落,根本就已经没心思跟着多尔衮混,他们一方面要应付势如破竹的察哈尔汗,一方面又要堤防黄得功的侵袭。

建虏治下除却更北边的几个小城外,只余盛京与辽阳两座重兵把守的大城。

辽阳如今正被冯敦厚的盟军攻伐,盛京虽然兵多将广,但却并未有侦查到援军出击。

这二城便如后世的钉子户般,依靠着城高墙厚,屹立在辽东大地,撑着建虏最后的脸面。

可这就令刘鸿渐犯嘀咕了。

特么的,多尔衮这狗鞑子,当真以为本官破不了这盛京?

如果是他来面对这样的局面,怕是早就跑了个屁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窝在一个破城中坐以待毙吗?

可多尔衮就偏偏这么干了!

难道是这厮还留有什么后招?刘鸿渐百思不得骑姐。

“刘卿可是在担忧什么?”崇祯见刘鸿渐一边前行,一边皱着眉头,心中生疑。

“哪里的事,臣在想……今天晚上吃点啥!”刘鸿渐随口道。

这些事自己也把不准,况且崇祯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商议对象,若跟他说了,保不准崇祯的眉头会皱的更厉害。

玛德,管你有什么花招,先把这盛京围了再说!

难不成你还能凭空变出十万大军吗?

“刘卿,前方那城便是铁ling城了吧,朕看着,怎么全城都在冒烟?”崇祯知道刘鸿渐心有烦事,但刘鸿渐不想说,他便也没多问。

“嗯,想来是王总兵他们已经得手了!”刘鸿渐打了个哈哈,只要冲破了那小城的城门,这小城根本就没什么悬念。

“臣打算直取建虏盛京,这小城不值得大军停留!”刘鸿渐望了望冒烟的小城道。

特么的,这个老王也太黑心了,这城怕是得重建了呀,刘鸿渐不得不为城中的鞑子祈祷。

因为老王打鞑子,向来是毫不留情。

“朕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了!”崇祯从马背上扯下一个小小的酒壶饮了一口小酒,微微叹息道。

“陛下、督师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已经与吴参将拿下铁ling城!”刘鸿渐带着大军过铁岭而不入,王元霸不得不紧赶慢赶追上明军。

“你迟到了,王总兵!”刘鸿渐看了一眼浑身血渍的王元霸道。

大军在一刻钟以前便已经过了铁岭。

“这……卑职有愧!破城门耽误了时间!卑职……卑职这便以头谢罪!”王元霸脾气钢且直,脑袋一横抽出了腰间战刀便欲架到脖子上。

“停停停,跟你开玩笑呢,你这厮,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且退下吧!

还有吴参将,你二人辛苦了,且率所部兵士后方压阵!”

刘鸿渐赶紧拦住王元霸,并指示其与吴炳豪先行去大军后方暂歇。

“大人借一部说话。”吴炳豪神秘兮兮道。

相对来说,吴炳豪就活道不少,他可不相信督师大人会因为一个字眼要了他的小命儿。

“何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刘鸿渐瞅了一眼崇祯,见崇祯并不在意,自己则打马走上一旁道。

“大人,那忒郎谱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色,为了保命,献出一个鞑子女子。

本官没敢擅自做主,就把那鞑子杀掉了,如今那女子被卑职藏在军中,还没开封儿。”吴炳豪笑嘻嘻道。

“哼,本官是那等好色之徒吗?”刘鸿渐瞪了一眼吴炳豪。

虽然最近憋得难受,但一想到鞑子经常半年不洗澡,便完全没了兴致,估计还不如打个f机吧。

“嘿嘿,卑职知道卑职知道,只是卑职见那女子长的俏丽杀掉可惜,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吴炳豪见不讨喜,便打了个哈哈。

“先把她安置在女卫营吧,大战在即,休要被这等事占了脑子,下去吧!”刘鸿渐甩下心头思绪道。

一个时辰后,盛京在望!

“陛下,前方便是咱们此行的终点了!”刘鸿渐遥指沈yang城道。

……

盛京,皇城,清宁宫。

“摄政王,明军都攻到铁ling了,你难道就打算在这盛京坐以待毙吗?”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一身绿色锦缎,安坐杌凳之上。

皇太后年纪约莫三十许,体态丰盈,一头乌发挽在脑后,配上碧绿的锦缎,可堪是雍容华贵。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个年纪,端的是熟女的典范,再配上皇太后的身份,科尔沁明珠的名头,实是大清后宫里的翘楚。

清宁宫本是皇帝与大妃的寝宫,按礼制除了皇帝外人是不得入内的。

但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却是例外,皇帝年幼,多尔衮经常以向两宫太后奏事为由,进出其兄黄太鸡寝宫后院。

“后宫不得干政,你难道不知?”多尔衮刚下朝,面色阴沉道。

“好,政事本宫不过问,那家事呢?本宫自己家的事总可以说吧?

本宫听奥巴说,科尔沁草原如今已被明军攻掠,科尔沁的牧民正在被明军蹂躏,那是本宫的家园,你难道也要坐视不理吗?”

皇太后秀眉微蹙,明军践踏她的族人,多尔衮却坐视不理,她对多尔衮极为不满。

“你干什么?摄政王!这还是白日!”见多尔衮怒气冲冲的走来,皇太后大惊。

“哼,大玉儿,少在本王面前盛气凌人,你当知道自己的身份。”

多尔衮不顾大玉儿反抗,上前直接抱起扔到玉塌之上,双手用力呼哧一声扯掉了大玉儿的上衣。

“本宫要喊了,不要——”大玉儿哪里是虎背熊腰的多尔衮的对手。

“如果你不怕让外人看到,便喊吧!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扰本王!哈哈哈!”一对玉兔晃在多尔衮眼前,多尔衮狞笑道。

整个朝廷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对于兄长黄太鸡留下的这对孤儿寡母,多尔衮向来没当回事。

敬你你便是皇太后,不听话你什么都不是。

大玉儿身为大清皇帝的母亲,自知被下人得知的后果,捂着嘴不敢言。

多尔衮若野兽般撕扯下大玉儿身上的桎梏,状若疯狂的扑了上去。

若说不郁闷是假的,这大清说是小皇帝福临的,但里里外外的事都是他在处置,如今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手下的士兵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大玉儿的指责便成了这一切的导火索和发泄地。

她的玉体仿若风雨中的荷花,一开始是痛苦,后又欲拒还迎,继而整个躯体被快感所征服,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啊——”多尔衮大吼一声,感觉身下洪荒之力已然爆发。

多尔衮趴伏在大玉儿身体之上喘着粗气。

没用的东西,怪不得娶了十多房妾侍,竟只有一个女儿,大玉儿眼睛盯着殿顶的壁画暗骂道。

ps:卡文了,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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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神兵天降

“启奏皇父摄政王殿下!礼亲王代善有紧急军情呈报!”

多尔衮刚喘了一会儿气,清宁宫外便有奴才来报。

“且让他等着!本王稍后便去。”多尔衮在大玉儿胸上又抓了一把,朝着外面吼了一嗓子。

“你也好生的给本王呆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本王并非是坐以待毙,本王会为科尔沁报仇的!”

多尔衮从床上坐起来,找寻被扔的四处都是的衣衫,一边穿一边说道。

“摄政王好走。”虽然不知道多尔衮哪里来的自信,但大玉儿仍然好言恭送。

大玉儿披上了先前的碧绿色衣衫,只不过这衣衫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堪堪盖住姣好的身段。

“哈哈哈,且等着吧,等本王拿下大明,便立你做侧福晋!”多尔衮高声笑着出门而去。

门口侍立的一个奴才及两个宫女皆是低下头,很显然刚才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但是在这高墙之内却没有任何人敢说闲言碎语,凡是管不住嘴的奴才,皆是去见了先帝。

用多尔衮的话说,既然那么爱打小报告,干脆去底下直接找黄太**。

“太后娘娘,您……摄政王又欺负您……”多尔衮与那小太监刚走,门口的宫女便进了去。

眼见床榻之上一片狼藉,这宫女眼里的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

“硕娥啊,若不是为了科尔沁,本宫早便毒杀了这逆贼,且去取一身衣服来。”大玉儿叹了口气。

也就是身边这两个当年一起从科尔沁跟来的贴身宫女,若是其他人敢言,早被她乱棍打死。

身为科尔沁的公主,大玉儿与她的妹妹一样,皆是心心念念的希望自己的部落可以雄立于广袤的草原。

本来跟着黄太鸡攻伐大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科尔沁的领地也是日渐宽广。

可这一切都被一个叫刘鸿渐的明将打碎,科尔沁的勇士接连吃败仗,已经战死了大半。

而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摄政王多尔衮能力挽狂澜,但她又不希望多尔衮大胜。

因为若多尔衮赢了这场战争,她和小皇帝福临的位子可能就更不保了,种种迹象表明,多尔衮谋权篡位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

小玉儿妹妹啊,只能寄希望于你的豪格了,大玉儿心有戚戚然。

崇政殿里,大清国的朝臣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年仅七岁的小皇帝福临,一身锦黄色龙袍坐在御座上,耷拉着两条小腿儿数着手指头。

“皇父摄政王殿下驾到!”小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吼道。

“微臣叩见皇父摄政王殿下!”左右汉臣、满蒙官员将领接连跪倒。

当着小皇帝福临的面,行的是的三拜九叩之礼,若九泉之下的黄太鸡知道自己老婆被兄弟临幸,自己儿子的位子都要保不住,怕是棺材板都要压不住。

“起来吧!礼亲王,有何急奏?”多尔衮坐在福临的右手下方的锦座之上道。

“伪明的大军已经攻下铁ling,铁ling守将忒朗谱战死,全城六四百襄蓝旗勇士全军覆没,据探报,那贼将刘鸿渐已经率领大军向盛京进发。

据传,那伪明的狗皇帝也在其中!”代善奏事并未说启奏儿子,作为努尔哈赤的长子,也就是他敢如此。

黄太鸡死后,本来他也是顺位继承人之一,但为了大局他选择了退出。

多尔衮与黄太鸡长子豪格的势力势均力敌,当时正值明清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二人各让一步,才让当年年仅六岁的福临占了便宜。

“知道了!就为这事儿?”多尔衮对代善的说辞有些不满,以目前的情势来看,那贼将打到盛京是早晚的事儿,他多尔衮心里是有准备的。

盛京的城防经过近二十年的不断加固,已经固若金汤。

外加上城中八万余大军防守,多尔衮自信只要城中粮草不出问题,明军是断然无法攻破的。

至于那贼将刘鸿渐与伪明的狗皇帝,哼,且让他们多逍遥几天,待神兵天降,正好将这二人一锅端。

到时候伪明没了狗皇帝,定然分寸大乱,那便是大清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多尔衮陷入意淫无法自拔,全然不顾底下满蒙大将们的脸色越来越差。

什么叫就为这事儿?都城都要被贼军围困了,这还不叫大事儿?

“启奏皇父摄政王殿下!末将的部落前日被明军屠戮,伤亡惨重。

末将已经失去了全部的领地,现如今末将的勇士们士气低落,为免坏了殿下大事,末将乞请将之撤下城防,入后军以作修整。”

科尔沁部落首领奥巴黑着脸跪地启奏。

奥巴这几日头发都愁白了,科尔沁的领地被屠戮,草原全部落入贼手,如今他只剩下手中的一万五千部下。

他必须尽可能的保住这些士兵,那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启奏皇父摄政王殿下,末将也乞请换防!”另外一个失去领地的盟古首领跪地。

接着又有三两个有样学样,不一会儿,除了喀尔喀古尔布什外,盟古八旗竟皆数乞请换防。

“哼,这便吓着你们了?鼠目寸光,本王不准!

都给本王在城上好生待着,如今是黎明前的黑暗,只需十日,待神兵天降,本王保管让这贼将有来无回!”

多尔衮轻蔑的看了一眼殿内的六七个盟古首领,这群贪生怕死的狗东西,你们不去给本王守城,难不成让本王的正白旗来守?

那是大清的精锐!

待十日之后,还需他们满八旗的勇士与贼军厮杀,这几日必须养精蓄锐,以待大事!

“摄政王,本王总听你念叨神兵,你的神兵在哪儿?为何要等十日?

难道你在诓骗我等?”豪格上前一步道。

敢以这种语气与质问多尔衮的,除却礼亲王代善外,朝堂之上便只有豪格了。

身为黄太鸡的长子,大清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豪格感觉自己憋屈死了。

因为那个位子本应该是他的,他理应坐在那位子上,接受多尔衮这狗niang养的的跪拜。

“此是天机!十日后自见分晓,尔等只需各尽其责,勿要让贼军有机可趁便可!”多尔衮看了一眼范文程,发现这老头冲他摇了摇头,只得又憋住了心思。

“报!启奏皇父摄政王殿下,贼军已经兵临城下!”

第404章 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第三更,打赏加更)

“王元霸!你领一万边军围东城!陆海波你领一万京营兵围西城,李杰你围南城!

另外本官各给你们配备三千火枪兵,四千枚手榴弹,若跑了鞑子,军法伺候!”沈阳城下,刘鸿渐发号施令。

“卑职遵命!”三人俯首得令。

“林河!命你率一万神机营围北城!

孔二毛!把十五门加农炮全数拉出来,给我对准城头的城防炮狠狠的轰!”刘鸿渐对早已跃跃欲试的林河以及孔二愣子道。

“卑职得令!”林河大吼一声,把身边孔二愣子吓了一跳。

“俺也得令!”孔二愣子总是慢半拍。

“都给本官精神点,这是最后一战,若胜,赏银、封爵、加官一个都不会少!

陛下就在这儿,本官所说皆无半分虚言,是不是?皇上。”刘鸿渐突然扭头,冲身后的崇祯大叔道。

“刘卿所言皆朕之意,诸将且好生用兵,朕必不负有功之臣!”崇祯本来没想搭话,见刘鸿渐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崇祯只得站出来。

此行刘鸿渐的良苦用心他何尝不明白,从自己手里丢失的国土,自己收回来,不仅如此,还要将建虏彻底荡平。

这是刘卿给他的千秋功勋,是的没错,这便是御驾亲征的好处。

他是大明的皇帝!御驾亲征不仅激励了将士士气,而且一旦功成,所有的功劳首先便会算在他自己身上。

后人都知道高祖永乐帝五伐盟古,赢得万世功勋,又有几人记得当时是哪位大将帮助永乐帝驱除鞑虏?

唯一的弊端便是……太危险了!

土木堡之惨败一直铭刻在大明皇帝的心头,那是大明的耻辱,以至于后来的皇帝若笼子中的动物般,只得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城之内。

但凡有人敢提出哪怕一丁点请皇帝御驾亲征的意思,马上便会被文官集团死死压住,铺天盖地的奏疏将把这人压的永世不得翻身。

自十七岁入了皇城坐上皇帝的宝座,崇祯便再也没出过顺天府的范围。

塞外风光独好,一个多月的亲征,大明势如破竹,不知比在朝堂上与众臣吵架舒爽多少。

崇祯心中豪气万丈,若不是身染疾病,他真想再活五百年,他想看到大明愈见强盛,看到治下的子民皆有饭吃、有衣穿。

“臣定当身先士卒,以报圣恩!”诸多将领也感受到崇祯的豪气,呼啦啦跪倒一片。

“怎么都跪下了?这……赶紧去围城!”刘鸿渐骑在马上面色尴尬,这些莽夫见了崇祯总是比朝中那些大爷还知礼节,动不动便跪倒在地。

“都平身吧,速去布防!”崇祯对马上的刘鸿渐摆摆手,免了他的礼,领了命的将军各自离去。

临近傍晚,炙烤了大地一整日的烈日终于收住了怒气。

“刘卿,你打算如何攻这沈阳城?”崇祯望着雄伟的沈阳城道。

沈阳城墙在明军手里时,城墙高五丈,下宽四丈一尺,上宽三丈,此等城墙在整个关外的所有城池中,防御力都能排得进前三。

天启六年,建虏攻下沈阳后,开始对沈阳城墙进行全面的改造。

在一大帮子汉奸的帮助下,数千民壮以及工匠用了数年的时间,把沈阳城改造城了如今的模样。

下部的城砖全数换成了条石,城墙加高一丈一尺,厚度也提升了一丈。

“臣……还在想。”刘鸿渐毫不讳言,他望着这高六丈有余的城墙也是一阵头疼。

看样子城门后头也早被鞑子堵上了巨石,十八米的高度,手榴弹也抛不上去。

就算抛上去了,也有被鞑子扔下来的风险,毕竟限于工艺,以及为明军安全考虑,军械所所产的手榴弹引信都比较长,误差也大,往往手榴弹扔过去数息才爆炸。

加农炮呢?

轰——轰——轰——

正思索间,掌控加农炮的千户官孔二愣子开了炮。

三发炮弹打的略微有些低,没有击中城墙上的建虏城防炮,三发弹丸打在城墙上,只是蹭下几片墙体,便直直的掉了下来。

孔二愣子又小跑着过去校正准星。

刘鸿渐苦笑,照这样子,想轰坍沈阳城的城墙,没有一个月休想做到。

估计得打持久战了,那可是足足五涨厚呀!估计到时候炮管都能报废掉。

崇祯也是一脸的无奈,想当年盟古和建虏都有曾兵临北京城下者,无不对北京城高耸的城墙望洋兴叹。

明军也正是靠着京城的城墙,逼退了鞑子数次觊觎大明的攻伐。

如今兵临沈阳城下,崇祯才真切的感受到当年鞑子兵的无奈。

他理解刘鸿渐,也并未多说什么,好在如今明军除却需要防备辽阳城内的建虏外,整个辽东几无强敌。

大不了就耗在这儿了,只要城内的粮草用尽,早晚这城便是大明的。

“有了!臣想到一个办法。”刘鸿渐眉头一皱,突然想起先前攻伐海州时的策略。

他随即命令万岁山千户以线膛枪压制城头的箭羽以及城防炮,又命令神机营三个玩手榴弹的好手,把整整十枚手榴弹集束,牢牢的捆在一起。

三个神机营士兵各自背着三捆手榴弹,在一阵阵炮火掩护下,之字形走位向城墙下摸去。

刘鸿渐骑在马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墙下三个士兵的动作。

只见三个士兵在相距数步的墙根处停下,还各自做了个准备好了的动作,三人几乎是齐齐的拉动了引信,然后……

三人撒丫子便朝着明军跑,城头的鞑子被两千余线膛枪打的抬不起头来,几乎没人看到三人的动作。

轰——轰——轰——跑出去足足有三四十步时,墙根的手榴弹束才接连爆炸。

墙根处瞬间冒起三股黑烟,荡起的烟尘弥漫了墙体周围。

城墙上的鞑子也被城墙下的巨响吓了一跳,十枚集束手榴弹的威力还是杠杠的,烟尘足足三分之一刻钟才慢慢散去。

刘鸿渐端着望远镜眼睛都快看酸了,才算是看到了城墙下的状况。

ps:感谢这几日打赏的朋友,熬夜加更一章奉上。

第405章 血狼佣兵团

“大人,不行啊,那城墙底部全是条石,炸不动!”神机营的士兵小跑着向刘鸿渐禀报。

刘鸿渐当然也看到了,如果与海州城的墙体一样也是青砖,只要轮番轰炸还能见到希望。

可条石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没受力点,手榴弹爆炸都炸空了,条石却并未有什么损伤。

这要是靠手榴弹炸塌厚五丈的城墙,估计手榴弹用完了都不见得能炸开。

除却分给围东、西、南三城的一万两千枚手榴弹外,北门外的明军主力的手榴弹储备也是不多了。

补给线越来越长,下一次的弹药补给不知还要几日,刘鸿渐是断然不舍得把手榴弹都用来炸空气。

这样即便城墙炸开了,没有了最大的杀器,明军想全歼八旗兵估计也要付出极大的伤亡。

“本官就不信了,孔二愣子,给本官上穿甲弹!”刘鸿渐打马至加农炮阵地。

加农炮阵地位于护城河以北,恰好布置在沈阳城城防炮的攻击范围之外。

“卑职遵命!”孔二愣子马上吩咐炮手,精钢打制的穿甲弹被一个个的拎出来。

轰——轰——轰——片刻之后加农炮开了火儿。

刘鸿渐举起望眼镜朝城墙望去,只见穿甲弹一个个白萝卜般插在城墙上,效果倒是有,只不过……收效还是甚微。

如果炮弹都是穿甲弹,相必可以不断扩大城墙的裂口,关键是这玩意儿是限量的。

“刘卿,要不还是派兵直接攻城吧!”崇祯也跟上来,发现刘鸿渐这次也没了法子提议道。

一直以来,明军依靠强大的火器无往不胜,也从未想过抵达终点之后竟然遭遇此等的尴尬。

“不行啊皇上,咱们都没有带攻城的器械,而且常规攻城伤亡太大了,您……您会破产的。”刘鸿渐眉头紧皱,下意识的说道。

大军出征之时,刘鸿渐就没想过常规攻城,巨大的攻城器械即便拆散了装车,依然会极大影响军队的机动性。

而且靠着攻城塔、云梯等玩意儿,那得死多少人啊!

一个士兵抚恤五百两,一万个士兵就是五百万两,两万个士兵就是一千万两,看看这沈阳城的高度,那得多少人命来填?

“难道就这么等着吗?”崇祯虽然不知道破产是什么意思,但没有攻城器械,想爬上这高六丈的城墙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的皇上,咱就这么等着!”想明白了目前你的处境,刘鸿渐反而释怀了。

当年黄太极围困锦州,那可是足足围了半年,毕竟是人家都城,一两天就被你攻破了,多没面子?

你以为都像李自成围困京城时,有那么多朝臣去偷偷开城门啊!

就这城里的守军,不论是鞑子也好,汉奸们也好,他们岂能不知,若城墙破了,都特么得死!

“沈阳城里至少得有四五十万人,人吃马耗的定然撑不了多久,咱们急什么?鞑子定然比咱们还着急!”刘鸿渐进一步解释道。

“孔二愣子,继续开炮!给我对着城门楼和角楼轰,别让城里的狗鞑子闲着!本官要让他们不得安生。”

墙体干不动,木头搭建的城门楼子总能打吧,刘鸿渐给孔二愣子吩咐完,便跟着崇祯一块回了大营。

就算是耗,也耗死你们这群狗鞑子!

接下来的几日,加农炮天一亮便开始轰鸣,从早到晚,除却冷却炮管的时间就没有停过,护城河都已经被填平。

最先遭殃的便是城墙上的城门楼,经过孔二愣子坚持不懈的轰击,城门楼以及城墙四周的角楼、甚至瓮城都被轰平轰坍。

大明军队在关外厮杀了一个多月,临近最后的一哆嗦,也算是得了喘息之机。

可城中的鞑子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个个的蜷缩在城墙之后,还得时不时的盯着点城下的明军。

因为明军时不时就会想出个鬼点子、整出点幺蛾子,比如以箭羽射入城中劝降的书信啦之类等等。

一开始城墙上的守将还时不时来鼓舞下士气,甚至对着城下的明军破口大骂。

直到两三个鞑子将领接连被杨天宝的akm点名,那些将领再也不敢冒头。

“范先生,已经九日了,怎还不见强军前来?莫不是那些蛮夷背信弃义?”刚下了朝,多尔衮便一身怒气。

那些个盟古首领天天在他面前哭诉着要换防,为了防止引起兵变,他不得不换上了满洲八旗兵。

九日过去,豪格、代善二人也是时不时的对他冷嘲热讽,嘲笑他的神兵为子虚乌有。

若不是为了堤防秘密泄露,多尔衮早便堵上了这群武将的嘴,但饶是如此,多尔衮仍是心里打鼓。

那可是大清最后的希望啊!

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多尔衮花光了国库最后一两银子,足足三十八万两白银,请来了号称欧罗巴战力最强的雇佣兵团——血狼佣兵团。

本来多尔衮对欧罗巴的蛮夷心存鄙视,可看了人家的装备,那强力的火炮,巨大的战舰,多尔衮终被震撼。

他坚定不移的相信,如果真的能请来这支部队,那贼将刘鸿渐定然不是对手。

被明军的火器接连击败数次,多尔衮现在不得不承认,在强大的火力面前,即便士兵再多也难以取胜。

唯独让多尔衮心痛的是,这支整装一万五千士兵的佣兵团,竟然要价八十万两白银!

他大清国整个国库才不足四十万两,最后还是姓范的狗奴才出主意,那佣兵团长答应先支付一半。

剩余的一半则在胜利之后,以一百万汉人奴隶为代价抵债。

多尔衮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买卖,对范文程那是大加褒扬。

只是这都九天过去了,银子也早在半个月前便交付,可是,人呢?

“摄政王殿下切莫着急,约定的期限还有一日,那团长亚瑟是个极为守信誉之人,他断然不会食言的。”范文程面上镇定,其实心里也很烦躁。

城都被围了,连只老鼠都出不去,他哪里知道这***佣兵团为啥还没来?

“且下去吧,本王身体不适,劳烦范先生代本王去城头视察一番,鼓舞下士气!”多尔衮挥挥手,范文程行礼转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多尔衮在殿内静立了片刻,出了大殿直直的朝清宁宫而去。

ps:欧罗巴,指欧洲。



第406章 女卫营的苟且

夜幕降临,轰击了一整日的加农炮终于消停,刘鸿渐在崇祯的大帐里吃了晚饭,又聊了会儿便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刘鸿渐的军帐位于大营南边,自崇祯的中军大帐需要穿过好几排的军帐,点着火盆的大营内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

“谁?”刘鸿渐一个激灵瞬间抽出腰间战刀,身后紧跟着的牛大棒槌马上把枪口指向了黑暗处。

由于有崇祯在,明军大营的防御级别一直是最高的,特别是崇祯的大帐周边只日夜守护的侍卫都有数百。

按道理是没有被刺客混入的可能性的,但两军交战一切都是未知,刘鸿渐不得不谨慎行事。

“俺都看到你了,赶紧出来,否则俺的枪子儿可不长眼睛。”牛大棒槌上前一步挡在了刘鸿渐的身前道。

“别开枪,自己人!”一个兵士自黑暗中走出。

“督师大人饶命!”这士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有同伙儿!”牛大棒槌见黑暗中又走出一人,眼睛都瞪大了。

“小翠,快给大人跪下!大人,俺知道俺犯了军令,俺甘愿受罚,但请大人绕过小翠吧!”这军士见女人跟了出来,不住的额头触地磕着头。

“大人,这厮的同伙儿还是个女的!”火光微弱,牛大棒槌终于看清了来人,牛眼都瞪大了。

“闭嘴,本官看到了,还用你说!”刘鸿渐打断了牛壮的话,并不顾牛大棒槌的阻拦走上前去。

这人他见过,乃是王元霸身边的一个亲卫。

“本官若没记错,你是叫徐大头吧!”刘鸿渐面无表情道。

“小的是叫徐大头!”这兵士赶紧回道。

“这女子又是谁?你二人在此处嘀嘀咕咕些什么?”刘鸿渐以战刀的刀尖指着徐大头,那女子竟被吓的跪坐在地上哭起来。

“督师大人,她叫小翠,是女卫营的……卑职见她们可怜……就……就去送些吃的……”徐大头见女子吓坏了,赶紧帮着答道。

“闭嘴,本官让你说了吗?送吃的?军营里何曾亏待了女卫营?

是不是还送别的了?今日送吃的,明日送用的,后日便该钻人帐篷了吧?

你当本官的军营是宾馆吗?来人,把这厮抓起来!”见自己的亲卫闻讯赶来,刘鸿渐随即下令。

本来这些从草原各部落拯救出来的女子表现还不错,缝缝补补、洗洗涮刷的,倒是省去糙汉子们不少事儿。

每日里这些年轻女子在军营里忙活,也总是引的苦哈哈没媳妇儿的大头兵一阵脸红。

万万没想到啊!这古人在泡妞这一项一点也不输于后人,这才十几日便勾搭上了!

此风绝不可涨,出征的士兵,最不能有的便是牵挂,有了牵挂便失了拼命杀敌的勇气,刘鸿渐现在有些后悔当初草率的决定。

“大人,卑职有罪,可卑职是真心喜欢小翠,没有小翠,卑职活着没意思!

都是卑职的错,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翠吧!”这兵士磕头磕的额头都见了血,见士兵前来要拿小翠,立即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这浑人,大人想抓谁又是你能拦得住的?”牛大棒槌过去一脚把徐大头踹开。

“大人开恩呐!”不远处的黑暗中又呼啦啦跑出来十数人,当先而来的竟然是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阔端。

这厮边跑边喊,跑到跟前也是扑通一声跪地,身后的十多个男男女女随即跪倒。

尼玛?这是组团泡妞啊!

这是有多渴?老子都能忍住,你们这帮大头兵都忍不住?

“阔端,连你也知法犯法吗?”刘鸿渐看着阔端便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俺……俺有罪,俺认罚!”阔端带着盟古人的直性子,倒没像徐大头般磕头如捣乱,只是拧着头甘愿受罚。

有徐大头出来顶包,他本来没必要出来,但眼见袍泽出来受罚,他又怎忍心自己苟且。

阔端带头出来,其余的十数个男女也随即跟了出来,倒是没有一个孬种。

“好啊!你这糙人翅膀硬了不是?

常钰!在军中养女人是什么罪名?”刘鸿渐以手指着阔端道,万岁山千户所将官带头违反军令,这可真是给他长脸了。

“禀大人,按大明军律,男的杖则四十,编入敢死营,女的……杖毙。”常钰随即答道。

“好!那便去用刑吧!”整个明军大营七万余人,又是在围困盛京的档口,刘鸿渐说没有压力,那绝对是假的。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为将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刘鸿渐是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若此时姑息纵容,以后将法不是法,令不是令!

“大人,阔千户杀敌向来一马当先,这两年为大明立下过悍马功劳,还请大人开恩,从轻发落!”

刚才还掷地有声的常钰第一个跪倒在地请求道。

都是一起扛过枪有过命交情的袍泽,而且阔端的战力大伙儿心知肚明。

“你是让本官纵容部下、枉顾大明军法吗?”刘鸿渐反问道。

“大人,临阵斩将,于军不利,还望大人开恩啊!”祖仇清四人与刚赶到的吴炳豪相继跪倒请求。

军营里的四十军棍,可与县衙里打犯人的四十军棍不同,明军中的监刑官又是出了名的严苛。

四十军棍打下来,就是阔端也不见得能承受的住,这跟直接砍了有何区别?

“刘卿,发生了何事?”刘鸿渐正为难间,崇祯听到这边争吵自后方赶来。

常钰赶忙小声的给崇祯解释,崇祯听了个大概。

他瞥了一眼刘鸿渐,意思不言而喻。

看看吧,朕就说军营里有女人一定会出事,这可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军令,祖宗诚不欺朕呀!

“依朕看,将士们征战辛苦,此也不是什么大事,刘卿可饶了他们?”千错万错,错的源头还是自己的肱骨,崇祯还能说什么?

让他惩罚自己的肱骨?那是不可能的事,崇祯还指望这臣子打天下呢!

眼见自己的肱骨为难,崇祯微微一笑说了自己的意见。

他是大明的皇帝,理论上讲,这一切的军法都是他说了算,只要他说饶过这些兵士,便没有任何律法可以阻挠。

刘鸿渐身为明君的统帅,自然不能带头姑息,自己臣子犯的错,还需他来背锅呀,崇祯心道。

“不行!”

第407章 真是勇士,便战场上拼刀子

“皇上,军中无戏言,此例断不可开!”刘鸿渐执拗着,竟然连皇帝的面子都没给。

这就轮到崇祯郁闷了,他也是想以自己的身份来间接为这几个将官开脱一下,也正好免去刘鸿渐的为难。

可谁知道,刘鸿渐竟然没领情!

这要是其他朝臣,崇祯早便火儿了。

“小的认罪,小的愿意受杖则,只是督师大人,肯请您放过小翠吧,若能放过小翠,小的……小的甘愿受死!”

见连皇上求情督师大人都不肯开恩,徐大头自知难逃,一直哭嚎着想以自己的命抵过自己心爱女子的命。

“若郎君死,小翠也不独活。”一直不曾开口的小翠边啜泣边小声道,语气虽柔弱但却很坚定。

十几年来,被鞑子奴役,虽然那牧民未曾虐待过她,但失去自由、没有亲人的苦楚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

在关外的离离草原之上,没有人关心她,病了也只能自己扛着,伤了只能自己忍着。

面前的郎君虽然其貌不扬,也没有几多钱财,只是大明万千士兵中的一员,但却愿意对她好,这便够了。

“卑职谢过陛下,卑职有罪卑职也认罪,只是卑职想恳请大人放过这些女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等的罪,与这些女子无关啊!”

阔端带头请罪,七八个边军汉子也跪着向前爬,希望能以自己的命换回心爱女子的性命。

看到从不流泪的阔端也双目通红,刘鸿渐心有戚戚然,他突然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

看看阔端,一脸毛糙的络腮胡子,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在边关打打杀杀一二十年,连个老婆都没讨到。

徐大头自不必言,也是边军出身,再看看其余的几人,也俱是边军出身。

也只有穷惯了、苦惯了的边军,不嫌弃这些曾事贼营的汉人女子。

也只有落了难被人欺负惯了的女子,不嫌弃这些除了打仗一无是处但是却视他们如命的边军汉子。

都是苦命人,自己这是要棒打鸳鸯吗?

这些个边军汉子,恐怕不少人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未曾碰过。

刘鸿渐感觉一阵心酸。

但此时若选择放纵,以后呢?全军的将士如何看?

此处有七万余将士,并不是每个兵士都知道真实情况,人云亦云的,终是于军法不利。

“本官也非不可通融之人,念在大战在即,你们这些女子本官可暂且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们营中长跪四个时辰!”

刘鸿渐对着这七八个女子道。

几个女子皆是磕头谢恩,能不死当然是皆大欢喜,连带着数个跪地的边军汉子都眉开眼笑。

“至于你们,身为大明的士兵,公然藐视军法,罪不容恕,全数杖则十军棍,编入敢死营,待有战事,当先冲锋!”刘鸿渐大声道。

“谢过督师大人,卑职甘愿受罚!”四十军棍变成了十军棍,心爱的女子也不用去死,这些边军汉子皆是破涕为笑。

“本官身为大明督师,督军不利,亦需受罚,也当杖则十军棍,以儆效尤!”刘鸿渐看都没看跪着的边军汉子,转头对闻讯赶来的行刑官陈平道。

“这……”陈平为难,他就算再严苛,也当知道面前这人是谁?

那是大明的希望、陛下心中的宝贝疙瘩,看这细皮嫩肉的,真要打个十军棍,打坏了可咋整?

“大人,此是我等之错,军棍也当由我等来受,我等愿意每人受二十军棍,求大人收回成命!”阔端跟身边几个袍泽使了个眼色道。

其余七个汉子也急忙恳求。

“刘卿不得妄语,朕不准!”这监刑官还没咋的,崇祯先坐不住了。

莫说军中的杖则,即便是宫中的廷杖,也是经常十棍子打死人的,虽然崇祯不见得知道廷杖里的猫腻,但想来也是很疼的。

现在正是交战的重要时机,他可断然不允许爱将受伤,打坏了怎么办?谁帮他打建虏?

“皇上,这是军中,不是朝堂,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他们可以开恩,但臣不行!”刘鸿渐知道崇祯担心他,只得明言。

不患寡而患不均,手下的士兵越多,便越是要执法如山,否则张三犯了错打了十棍,李四犯了错却要打四十棍。

天理何在?此时又没有广播,七万多人的大营,口口相传下,传到众人皆知谁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陈平见崇祯一脸无奈,只得下令。

一声令下,数个兵士搬来几条长凳,刘鸿渐不顾崇祯的劝阻,率先趴到了长凳上。

“一!”一个兵士喊着数,行刑的数人扬起枣木大棍打在犯了错的边军身上,也打在刘鸿渐的屁股上。

“二!”

“三!”

……

包括阔端在内,所有的兵士皆是不发一语,他们眼中含着泪默默的忍受着臀部的剧痛。

他们的过错,最后竟由督师大人代他们承担,督师大人都未喊痛,他们又有何脸面喊叫?

但刘鸿渐趴在凳子上,牙关都咬住了,发现那枣木大杖打到屁股上,却并不怎么疼。

虽然从外表看,棍子确实打了在屁股上,裤子也确实在变形,但是,真的不疼啊!

凭良心,若不是为了全体明军,刘鸿渐断然不会自己来受这杖则。

凭良心,刘鸿渐敢肯定,这向来不打马虎眼的陈平,他……他放水了!!

陈平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对面前的受刑不看一眼,似乎如了定。

他也很无奈呀!真要是把督师大人打坏了,莫说是身边的同僚以后定然没好脸色,只是崇祯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原则是原则,但小命也很重要不是?

受完了刑,几人从长条凳上爬起,好在是只有十军棍,这些汉子也都能受得。

阔端知道自家大人身子骨没他们硬,起身便要去扶,怎知刘鸿渐自己便起来,还跟没事人一样,不仅暗自咂舌大人原来也这般抗揍。

“男婚女嫁这没什么好说的,本官也知你们都是单身汉子。

但是!如今大敌当前,又岂是儿女情长之时?你们对得起陛下吗?”刘鸿渐几句话又说的几人低下了头。

崇祯看刘鸿渐行走如常,也是放了下心,但见刘鸿渐又训起了这几人,也是觉得刘卿今日太过严苛。

“本官也不是棒打鸳鸯之人,天天喊着自己勇猛,真是勇士,便战场上去拼刀子,艹翻城中的狗鞑子!

若此战你们立下功勋,待我大明军队凯旋之时,本官给你们做婚使,皇上也能给你们做证婚人。

本官给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刘鸿渐正色道。

“是不是呀,皇上。”正严肃间,刘鸿渐话锋一转扭头对崇祯道。

“嗯?”



第408章 便宜了你这浑人

“朕准了!”崇祯被刘鸿渐突击了个措手不及。

但随军征伐这么久,他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他的大明,不是那些朝臣在保卫,真正能指望的,还是这些大字不识的糙汉子。

不过是露个面而已,崇祯也并未为难,只是略微一思虑便答应了。

“卑职谢过陛下,谢过督师大人,卑职定然奋勇杀敌,不教鞑子再为祸百姓,以报陛下、督师大人之恩!”

阔端当先拜倒,其余众人也是不顾臀部的疼痛跪倒在地。

督师大人给他们做婚使,陛下给他们做证婚人,这是多大的荣耀,关键是陛下还答应了。

这一刻,即便是身死沙场亦无遗憾,到了底下见到自家老子也能风光的吹牛逼。

他们感觉自己走上了人生的巅峰,先前承受的一切刑罚都值了。

见皆大欢喜,崇祯又询问了刘鸿渐的伤势,得知无大碍后便自顾自的回了营。

刘鸿渐命令女卫营明日一早便开拨山海关,军中不可有女子,古人诚不我欺呀!

几个边军汉子又是千恩万谢才纷纷离去,营中除却值守的兵士,不大会儿便只余刘鸿渐、阔端几人。

“怎么样?屁股还受得住吗?”刘鸿渐随口问道。

“十大板子而已,俺皮糙肉厚不碍事,大人,俺……俺知错了。”惹了这么大祸,还连累自家大人挨板子,阔端心中有愧,刚才不好说,现在却是开了口。

“你这浑人,想讨老婆,跟本官说啊?有本官出马什么女子搞不定?

亏你还是个千户官,犯得着这么着急麻慌?”刘鸿渐在阔端胸口锤了一拳,千户所都是自家兄弟,就算当时崇祯不开口,那陈平也断然不敢打死他的虎将。

只是刘鸿渐好奇,阔端这大老粗,平时除了打打杀杀和喝酒打诨,何时竟还学会了泡妞?

都三十大几了,刘鸿渐先前都怀疑这厮的性取向了。

“嘿嘿,前些日子,那女卫营新接收来一个盟古女子,生的貌美如花,俺见了,一下魂儿都没了。”阔端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

“哦?盟古女子?还貌美如花?去喊来本官给你把把关,别最后中了那仙人之跳!”刘鸿渐不知道阔端审美如何,但却更是好奇了。

这女子如今还在后方大营跪着,见大人要替他把关,开心的像个三百斤的胖子,一瘸一拐的去后方喊。

片刻后,阔端便拉扯着一个身着素色大明服饰的女子过来,这女子梳着盟古人发式,身材姣好,以明人的审美来看,长的倒也挺标致。

“你叫什么名字?自哪里来?”刘鸿渐轻声问道。

这女子躲在阔端身后,歪头看了看这位伟大的督师大人,似乎是没明白刘鸿渐的意思。

但先前的场面她是看到的,这罪名即便是在盟古军中,也是大罪,而她却只是被罚跪,从心里她还是很感激面前这位年轻的大人。

“大人,她不大懂咱大明话,她叫华筝,来自盟古辉特部落,只是前些时日她们的部落被巴林部的忒朗谱攻掠,是吴参将救下了她。”

阔端自顾自的代自己心爱之人回答着督师大人的提问,完全没看到刘鸿渐目瞪狗呆的样子。

纳尼?吴参将救下的?吴炳豪那小子?

那么这女子……岂不是那小子要献给本官的那位?

“可是自铁ling城中救出的那位?”刘鸿渐继而追问。

“是呀,大人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能知道!”阔端见自家大人表情有些古怪,随即赶忙答道。

“哼,真是便宜了你这厮了,好生待人家,莫要作那负心人!”刘鸿渐不得不承认,浑人自有浑人招儿。

但见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虽然刘鸿渐对盟古女子并未有非分之想,但凭良心,真是便宜了阔端这厮。

“俺晓得,俺谨遵大人之命!”都而立之年了,还能讨到个如此年轻美貌的女子,还是本族的,阔端感觉自己运气真是不赖。

“告诉你家婆娘,去受刑时,可以在膝盖处垫个垫子,会好熬许多。”四个时辰怕是要跪到明日天亮了,怎么说阔端也是自己的虎将,刘鸿渐小声的出着主意。

“嘿嘿,谢大人,俺知道了。”

“快,谢大人大恩!”阔端转头对那叫华筝的盟古女子道。

华筝左手扣胸,弯腰给刘鸿渐行了盟古的礼节。

“不谢不谢,时候不早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刘鸿渐打了个哈欠道。

回头得问一下自己手下那群浑小子们,别又整出些幺蛾子,外面的女人是老虎,得擦亮眼睛啊。

“哦对了,待会儿来本官的大帐一趟,有东西给你!”刘鸿渐突然对着已经转身的二人道。

编入敢死营,即便是阔端人高马大战力非凡,但刘鸿渐仍是不放心,那可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炮灰,万一出了幺蛾子呢?

想起自己戒指内还存放着先前留下来的几副好盔甲,刘鸿渐便打算送这阔端一套以防身。

“卑职遵命,俺一会儿过去。”阔端不知其里,回头答应了一嗓子。

不知辽阳那边的老冯如何了,三月皮岛一别,竟又是数月没见,刘鸿渐自顾自的走着想着旧事。

辽河以西外加海州都被他荡平,而辽河以东除却辽阳,大部分也是被老冯的盟军犁地般犁了一遍。

听往返辽阳的哨骑说,如今盟军征战月余,兵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至三万人,看来倒是深得盟军用兵之精髓。

只不过……刘鸿渐摇了摇头,以冯敦厚那儒生的性子,做这等屠戮之事,也真是难为他了。

为了胜利,为了大明,或者为了银子,多少人远离家乡、铤而走险。

老冯能从当初劝阻他屠戮鞑子平民,到如今自己走上这条道,想来也经历过无数次煎熬吧。

唉,军营最是锻炼人啊!刘鸿渐不得不承认。

这一天天的,事儿可真多,好想家里的老婆孩子呀!刘鸿渐望了望夜空中的圆月,掀开帘子进了大帐。

第二日天刚亮,孔二愣子的早炮还未打响,便有一哨骑自南边而来。

这哨骑盔甲凌乱,似是经历过一阵厮杀。

“急报!辽阳城建虏突围,如今大军已向我军奔袭而来!”

第409章 朕为尔等压阵

“什么?辽阳的鞑子突围了?这倒有点意思了,来送死吗?”刘鸿渐一边穿盔甲一边自问自答道,语气也并未十分着急。

辽阳城内除却海州城败退下来的济尔哈朗两万余鞑子外,还有守将洪承畴的数千汉军。

而冯敦厚的盟军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人,想困住城中的守军本就不大可能。

济尔哈朗突围并未出乎刘鸿渐的意料,只是,凭这三万鞑子便想力挽狂澜解盛京之围,岂非痴人说梦?

也许是多尔衮授意,也许是自作主张,但济尔哈朗就这么做了,于是乎刘鸿渐便犯嘀咕了。

“林河,速派一万火枪兵西城防御,以环形阵列准备迎敌,吴炳豪率一万五千骑兵左右护持!

神机营参将曲建宏接防北城!

常钰,你率万岁山千户所也过去,akm百户分你一半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刘鸿渐放下心中疑虑,随即开始调兵谴将。

“卑职遵命!”几人得令转身准备立即出大帐布置。

“慢着!”刘鸿渐迟疑了一下道。

常钰、林河几人不知刘鸿渐还有何事,随即停下。

“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用手榴弹!”刘鸿渐凝重的道。

自京城军械所到山海关,再从山海关一路向北至锦州,再往东数百里,过辽河,向北至盛京,明军的补给线拉的太长了。

期间还要防备小股鞑子的侵扰,粮食问题倒还可以就地解决一部分,可这子弹、手榴弹却是刚需。

特别是手榴弹,一场大战下来,消耗最厉害的就是手榴弹。

围沈阳城九日,明军中的手榴弹储备只堪堪够支撑一场战斗。

而哨骑给的消息,目前距离盛京最近的一批弹药补给,才刚刚抵达广宁,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运送,到达盛京也许两日时间。

刘鸿渐不得不限制手榴弹的消耗,手榴弹对明军来说太重要了,甚至胜过了神机营。

沈阳的鞑子按兵不动还是未知数,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把自己最后的底牌亮出去。

最重要的一点,辽阳这群鞑子的行径实在太可疑了,济尔哈朗难道是来送死的吗?

或者是要与城中的多尔衮来个前后夹击,难道他们以为这样便能打败大明吗?

不对啊!沈阳城中根本没有听到半分动静。

还是要小心为妙!

刘鸿渐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领着两千余千户所熊孩子满山xi乱窜的愣头青,如今的他是明军七万余精锐的统帅。

他必须为这些士兵们的性命负责,更何况军中还有建虏的头号通缉犯崇祯大叔在。

“传令兵,去通知冯总兵,辽阳只留少部分兵士据守,速派大军来援!”刘鸿渐隐约觉得大战将至,出了大帐又下了一令。

“刘卿,战事很紧迫吗?”崇祯很少见刘鸿渐这般凝重,带着一大票侍卫前来问询。

“手榴弹不足,可能要拼刀子!”刘鸿渐只说了一句,但是崇祯一下子便明了。

之所以明军能一路凯歌围困盛京,最大的依仗便是手榴弹,真要是没了这大杀器,只凭火枪兵,以目前遂发枪的换弹速度,还不足以完全压制住八旗兵的冲锋。

“臣观这鞑子,估计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但又不太确定。”刘鸿渐说出心中的疑虑。

建虏肯定是有所依仗的,打了好几个月,他可不信多尔衮不知明军的杀手锏,更不信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会出这等昏招。

“拼刀子便拼刀子吧,朕相信大明的将士,卿且去,朕为尔等压阵!”崇祯不多言,转身便欲回帐换甲。

“皇上,您还是在后军呆着吧,混战一旦打响,臣也顾不过来。”看不穿建虏的套路,刘鸿渐心中有些烦躁。

“卿勿虑,朕是大明的皇帝,虽不能披坚执锐,易不会躲于人后,有朕在,将士们会心安。”崇祯只回头轻声说了一句,便毅然决然的进了大帐。

自从如数补发了欠饷,外加半年多来严苛的训练,以及丰厚的军功赏银,边军的战力已经不下于建虏。

只不过一直以来,刘鸿渐都不曾让这些士兵直接跟建虏硬肝罢了。

现在,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

济尔哈朗并未让明军等太久,沈阳城外两万多明军阵型刚摆好,三万鞑子骑兵便出现在了明军的视野。

“礼亲王殿下,如此距离正适合发起冲锋,你还等什么?”一个年轻的鞑子将领骑马至济尔哈朗身前。

此人年约三十许,铁盔之下铮亮的脑门儿,外加钢针般的络腮胡,显得极为狂野和勇猛。

“鳌拜,还未到约定的时辰,莫要急躁!”济尔哈朗皱了下眉道。

也不知是天命犯冲还是咋的,近一年来摄政王多尔衮派给他的副手大多有狂躁之症。

不论是去年的多铎,还是年初的阿济格,亦或是如今的鳌拜,皆是如此。

他们或许勇猛或许敢拼命,可如今明军火器突然变的那般犀利,特别是那会满地爆炸的火器,已经不是单靠勇猛便能胜得了了。

济尔哈朗深知,若没有援军,他们这三万士兵根本不是明军那安国公的对手,这么直直的冲过去,定然是去送死。

可昨晚多尔衮突然送来密令让其突围驰援盛京,并再三下令一定要在巳时才能发起进攻。

凭良心,济尔哈朗根本不想来,辽阳呆着可比盛京安全多了,那贼将冯敦厚只不过带着三万农民兵,虽然这群农民也算是勇猛,但却万万不可能攻破辽阳。

可叔父努尔哈赤待他不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盛京限于危亡,况且虽然信中并未提为何一定要在巳时发动进攻,但他不信多尔衮会在此时借刀杀人。

大清只剩辽阳和盛京这点兵了,多尔衮不会如此短见。

他,定然是有所依仗的!

轰——轰——轰——

轰——轰——轰——

六门加农炮在孔二愣子鸡飞狗跳般的指挥下,率先开了炮,由于有刘鸿渐的授意,这次直接打的是破甲弹。

精钢打制且带有锥形弹头的炮弹威力强劲,济尔哈朗军瞬间被犁出六道血槽。

好巧不巧的有一枚恰好从鳌拜的身侧穿过,身后三两个亲卫直接被串成了血葫芦,鳌拜一下子便急眼了。

“礼亲王,你倒是下令啊!难道让我的勇士在这等死吗?”鳌拜心中火起,摘下头盔挠了挠脑门后方的老鼠辫急切的道。

济尔哈朗看了看日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

但若真的一直在这干等,且不说身后的贼将冯敦厚,就是前方的大炮都能把大军的士气打没了。

看到鳌拜的脸色越来越差,已经有了狂怒的征兆,济尔哈朗终于下定决心。

“鳌拜,本王命你率镶黄旗八千攻明军右翼!

洪承畴,你率汉军七千攻左翼!

其余人等随本王破中军,冲锋!”

第410章 艹翻这群狗鞑子

“大人,建虏开始冲锋了!”常钰兴奋的道。

刘鸿渐瞥了一眼常钰未曾搭话,鞑子军动他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将士们,三万鞑子大军正在向我们冲来,你们害怕吗?”刘鸿渐骑在马上突然面对着明军将士们高声道。

三万凶残鞑子的冲锋,大多数明军都还未曾遇到过,此番作战还不许用手榴弹,不少士兵都很紧张,刘鸿渐当然能看出来。

“不跟你们扯犊子,反正本官是怕,谁能不怕死呢?”

大战在即,刘鸿渐之言有动摇军心的可能,士兵们都不敢说话。

“可你们看看身后!”刘鸿渐话锋一转,士兵们下意识的向后瞧去。

崇祯一身明甲,巍然的坐于马上,有些沧桑的脸上充满着坚毅。

“那是咱们的陛下!那是咱们大明的皇帝,陛下说,他要为我等压阵以壮军威!

若我等战败,陛下将亲自上阵!”刘鸿渐慷慨激昂。

“建虏据我军五百步!”传令兵前来禀报。

“誓死保护陛下,大明万胜!”明军齐声高呼。

没有人可以质疑皇帝在普通士兵心目中的地位,早在看到崇祯的那一刻,明军士兵便已不知恐惧为何物。

皇帝,便是他们的信仰,崇祯便是大明的支柱。

刘鸿渐并未答话,闭上双眼沉默了两息。

“三百步!”传令兵声音急切。

“艹翻这群狗鞑子!”刘鸿渐睁开双眼,吼道。

“艹翻这群狗鞑子!”带着粗鄙之言的督师大人,更让明军兴奋异常。

“两百步!”已经把战马速度提升至最快的鞑子军行军飞速。

“林河,开火!”刘鸿渐抽出战刀。

早已准备好的神机营火枪兵整齐划一的举枪瞄准。

砰砰砰——砰砰砰——

千户所两千膛线枪率先发动了攻击,随后神机营也在林河的指挥下开了火儿。

砰砰砰——砰砰砰——

明军阵营瞬间黑烟阵阵,早晨无风,黑烟不散已经阻碍了神机营的视野。

但是所有的士兵皆是不敢有半分马虎,一排枪打完,第二排赶紧跟上,一刻不敢耽搁。

两百步的距离,瞬息便至,留给一万神机营火枪兵的时间并不多。

这也是为何刘鸿渐没有调派更多的火枪兵的原因。

没有手榴弹的支援,限于射程和换弹速度,派再多的火枪兵也没有用,鞑子根本不给你那么多的时间把子弹打完!

轰——轰——轰——

十几门加农炮在鞑子奔袭到明军阵营前又完成了一次齐射。

接下来的混战,加农炮已经毫无作用,孔二愣子一声令下,加农炮全体炮手推着炮车撒丫子便跑。

火枪兵数排齐射,外加十几门加农炮的两轮炮击,至少干掉数千鞑子,但鞑子兵早已有了应对火枪兵的经验。

想胜,必须先冲进去,想活下来,必须快,更快!

两军即将相接,那种满地爆炸的火器并未出现,济尔哈朗心中大定。

鳌拜本来就没想到这茬,手里拎着战刀嗷嗷直叫着冲向右侧的明军。

只有洪承畴黑着个脸,降清三年,本来以为大明真的气数已尽要亡了,他才下定决心跟着大清干。

可这才多久?暗无天日的大明朝廷竟然出了个安国公,还连战连捷打到了盛京城下,遇到这等囧事,真可谓倒霉透顶。

心知即便是投降,崇祯也断然不会放过他,洪承畴牙关紧咬抽出了自己的战刀。

“三千营的将士们,京营的天之骄子,大明万军的表率,由我以下,冲锋!”吴炳豪相机而喊,随即一万多明军迎向了建虏。

阔端身着黄金甲,与犯了错的数十个兵士冲在最前,手中一把雁翎刀上下翻飞片刻便把两个鞑子斩落马下。

混战开始,沈阳城内依然是没有动静,刘鸿渐手里的两万余兵士也并未压上去,他总觉的不对劲儿。

林河统领着一万神机营后撤五十步,把空间留给了三千营的骑兵们。

但神机营与常钰指挥的万岁山千户所并未退出战斗,一些枪法较好的士兵仍然努力的对建虏造成着伤害。

刘鸿渐心中大定。

哒哒——杨天宝开了枪,一个头上铁盔带羽毛的鞑子将领应声落马。

他一身轻甲,站在一门加农炮边上,把akm架在炮架之上,脸色并未因打中目标而显得兴奋。

鞑子的高级将领身周都有亲卫护持,杨天宝的主要目标是鞑子兵的中级将领。

几多征战,他早已心如止水,冷静的寻找下一个目标。

如果没有外力干预,数万人的混战至少要持续半日方能分出胜负。

崇祯面容肃穆的盯着前方浴血的战场,但刘鸿渐知道,崇祯大叔此刻也是紧张万分,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

半个时辰后,鞑子军后方突然变的混乱。

“报!禀报陛下、督师大人,冯敦厚率两万余士兵来援!”

“好!”崇祯几乎是下意识的吼道,把身边的刘鸿渐吓一跳。

关键时刻,强援已至,神经紧绷的崇祯终于得到释放。

“刘卿,是否应将余下的兵士压上?”崇祯虽不懂兵法,但也知此时若全军出击,这群鞑子必然承受不住。

刘鸿渐回头望了望依然平静的沈阳城。

“皇上,臣以为还未到时候。”刘鸿渐沉思了一下否决道。

即便是前方的战场已经血流成河,他依然相信坚信,城中的多尔衮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济尔哈朗覆灭。

这不可能!

崇祯不言,挥手示意哨骑继续探视。

又半个时辰过去。

阔端的雁翎刀都已经砍的卷了刃儿,浑身上下若血染的一般,身上明亮的战甲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杀!都特娘的去死!”阔端扔掉手里卷了刃的雁翎刀,随手捡起一把鞑子兵的弯刀,猛的跃起将前方马上的鞑子砍落在地。

身边昨晚一起受杖则的七八个弟兄已经不见了一半儿,阔端脑袋一横,向更前方杀去。

另一侧,祖大寿带着仅余的一千来个祖家军冲向了前方的洪承畴部。

“祖大寿,你不识得本官吗?”洪承畴在亲卫的护持之下,向着祖大寿高喊。

第411章 大哥,咱算是大明人了吗?

洪承畴降清前,曾是大明的蓟辽督师、兵部尚书,而那时祖大寿是锦州总兵。

不论是从官职还是军职,洪承畴都是祖大寿的顶头上司。

二人先后降清,本来是患难兄弟,但祖大寿竟然再度反戈,这让洪承畴十分愤慨。

他仍旧以上官的身份对着祖大寿发令,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祖大寿肯放下手中的刀,他定然去向多尔衮求情。

如今大清正是用人用兵之际,只要祖大寿仍旧能挥刀,想来摄政王殿下定然会既往不咎。

“我祖大寿认识你,可我手中的战刀不认识!”祖大寿对着洪承畴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道。

他不再多言,手中战刀翻飞,迎向了洪承畴。

身后千余跟随祖大寿南征北战的祖家军围绕着祖大寿,以楔形阵列向洪承畴杀去。

“济尔哈朗,本将的镶黄旗勇士要支撑不住了,盛京内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还不派兵来援?”鳌拜满脸鲜血,几乎是怒吼着冲向济尔哈朗。

“此是我大清生死存亡之刻,摄政王殿下的军令已写明,奋战不退!为了大清,为了建州卫的万年基业,必须血战!”

济尔哈朗一口回绝了鳌拜。

他手下的镶蓝旗也已经战死一半,那是他最后的力量,他的心在滴血。

一个没落的部族往往能激发更多的战斗力,这便是鞑子兵战损达到一半依然在苦苦支撑的原因。

也是部下死伤一半,济尔哈朗仍然维护多尔衮的原因。

在部族覆灭的威胁下,所有的内斗都不值一提,济尔哈朗如此,被带了绿帽子的豪格如此,被多尔衮颐指气使的代善亦如此。

部落存亡的最后时刻,鞑子兵表现的异常顽强,而明军却丝毫不比他们差。

身后便是皇帝陛下,那是大明的尊严,决不能让鞑子冲过去。

即便这些士兵大多人都是为拿军功、拿赏银,但真到了这一刻,反而一股子劲儿皆是想着,他们是在为皇帝而战,反而忘却了初衷。

脱了力的兵士只要回头看一眼,看到崇祯依然端坐马上,看到陛下依然没有弃他们而去,喘息片刻便马上又迎向鞑子。

祖大寿脸上中了一刀但却浑然未觉,亦或是不屑。

他在恕罪,为当年在最后一刻没有守住气节而恕罪,他的腿上又中了一刀。

祖大寿大吼一声,把这鞑子持刀的手臂连带盔甲一齐砍断,在鞑子兵惊恐的眼神中,把战刀插ru了鞑子的胸膛。

身边的祖家军已然少去一半儿,祖大寿双眼血红。

兄弟,莫要行远,等等老哥哥。

“洪承畴!可敢下马一战?”祖大寿的战马早已战死,他不高的身躯略微佝偻着,以战刀指着亲卫护持下的洪承畴道。

“哼,匹夫之勇,本将不屑为之,给我射死他!”洪承畴本是文官出身,自然不会身先士卒。

身边数十个亲卫依令端起弓箭瞄向祖大寿。

咻——咻——咻——

“大人小心!”几个靠近祖大寿的下属赶紧护在祖大寿身前。

数十支箭羽瞬间灌入这几个士兵的后背,几个士兵跪倒在祖大寿身前。

“兄弟!”祖大寿哭嚎。

“大哥,咱算是大明人了吗?”一个年轻些的祖家军战士口中含血道。

“算得算得,你们都是好样儿的。”祖大寿把这士兵的头搂入怀中,这士兵几乎是含笑而去。

“啊——”祖大寿大吼着冲向洪承畴,洪承畴身前的亲卫再度换上了箭羽,指向了祖大寿。

咻——咻——咻——

“爹!不要!”远处数十步传来祖仇清的呼喊,他得知祖大寿率领最后的祖家军不要命的前冲,便知不妙。

毕竟是骨肉血亲,祖大寿五十岁的人了,一个多月来冲锋陷阵,旧伤刚好新伤又增,从心底里,祖仇清早便原谅了自己的父亲。

但很明显,祖大寿自己却没有原谅自己。

哒哒哒——哒哒哒——祖仇清手里端着akm,向着前方想来补刀的鞑子兵开了火。

鞑子兵应声倒地,祖仇清又把枪口指向了洪承畴,洪承畴大惊,急忙令亲卫护持向后方退却。

哒哒哒——哒哒哒——

几个亲卫后背中枪倒地,子弹穿透一人,打在了洪承畴的左腿上,洪承畴跌落马去。

祖仇清正待上前结果了洪承畴,怎料弹匣子弹打尽,换弹匣的功夫,洪承畴已然在众多亲卫的护持下隐入混战的军阵之中。

“仇清,常大人派我等来接应你,赶快带祖大叔后撤!”岳成泽、王朗、刑山三人端着akm左冲右突到祖仇清身前。

akm百户一半人负责压阵,另一半护持在刘鸿渐与崇祯周围。

常钰见祖仇清擅自脱离军阵,便知道他要做什么,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哪里有那么多的仇怨。

他完全理解祖仇清,又担心乱军之中祖仇清陷于危险,便派了他的三个铁哥们前去接应。

祖大寿胸前中了三箭,左腿中两箭,右肩一箭,祖仇清哭嚎者抱起老父,在岳成泽三人的掩护之下,退离战阵。

“清儿。”祖大寿躺在地上后军的地上,口吐鲜血无力的喊了一声。

“爹,我在。”几年没有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了,祖仇清一度哽咽。

“不要哭,是爹错了,爹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爹给祖家丢了人。

你也是大明的子爵了,好样儿的,好好干!”祖大寿说的极为吃力,但仍然一字一顿的说道。

祖仇清点着头只是哭,他知道祖大寿的意思。

“爹撑不住了,我死后……把我与那些兄弟葬在一起……待大明胜了……莫忘告诉爹……”祖大寿伸出血手,抹了抹祖仇清的脸。

“儿知道,儿谨遵父亲命……”祖仇清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兄弟们,哥哥来了……”说完祖大寿右手无力滑落。

日过晌午,厮杀还在继续,只不过鞑子兵明显已经是强撸之末,冯敦厚所率领的盟军已经突破了鞑子后军,并已经与部分三千营士兵汇合。

“报!督师大人,西北方五里处发现不明军队!”一个受伤的传令兵面色惊慌的骑马而来向刘鸿渐禀报。

“西北方?西北方哪里还有鞑子军?有多少人?”刘鸿渐大惊,他虽然打仗没什么章法,但却深知哨骑的重要性。

如今这不明军队距离大营五里才发现,这说明那些哨骑都……

“禀大人,至少有一万多,他们……他们大多浑身如黑炭……就像……就像恶魔……咱们先前派出的数个哨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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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还是一战吧!

“黑人?”此时欧罗巴州正进行着罪恶的三角贸易,刘鸿渐脑子中首先想到的便是来自非洲的黑奴。

可是黑人怎么跑到我大明疆域?还能连番杀死我大明的哨骑?

“可看清他们所用什么武器?”这群人肯定是有所图谋,刘鸿渐突然意识到一切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大人,他们用的也是火铳!”这传令兵跪倒时,左手一直捂着左侧小腿。

“你受伤了?来人!扶下去治伤!”刘鸿渐朝着后方大吼。

为什么辽阳城内的鞑子弃城来送死,又为什么盛京里的多尔衮没有动静。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们是在等这伙儿黑人!亦或是济尔哈朗根本就不是来送死,他们是想翻盘!

以济尔哈朗为诱饵吸引明军大军厮杀,然后这群黑人火枪队作为杀手锏,到这时,恐怕盛京中的多尔衮也必然加入阵营。

三方自三个方向发起进攻,明军还要分兵力围沈阳城,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

唯一让刘鸿渐感到疑惑的是,济尔哈朗的冲锋发起的有点早了,若真是与这群突然而至的火枪队前后脚开工,战局说不定真的会对大明不利。

然而,此是汉人与螨人之间的征战,建虏数十年前是从属大明,是在大明疆域内的恩怨,往大了说这是内乱。

但建虏却不惜引列强这等外人来,这使刘鸿渐想起两百年后,那时的建虏为了讨好这些列强,出卖自发组织抗击外辱的义he团,与此简直如出一辙。

量中华之物力,皆与国之欢心!

刘鸿渐可不信这些黑人是单纯的帮助建虏来打仗,罪恶的奴隶贸易无不证明,这些人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恶魔。

扑捉奴隶,掠夺财产,以奴隶为劳工,挖矿、劳作,把产出品再卖与那些殖民地,然后继续扩充……

他们可能打着上帝的名义,打着为万民和平的旗号,行的却是肮脏、黑暗、无耻的勾当。

建虏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开门揖盗。

其行有罪,其罪当诛!

“传令兵!”刘鸿渐阴沉着脸大吼。

“卑职在!”几个侍候在旁的兵士立即跪倒。

“传本官令,从李杰、王元霸、陆海波部各抽调两千骑兵、一千火枪手、一千枚手榴弹据守北城!

传令林河,抽调与济尔哈朗部征战的火枪兵,传令冯敦厚,济尔哈朗的残军交给他的盟军。

传令常钰,抽调万岁山千户所随军。

传令孔二毛,抽调加农炮千户随军。

告诉李杰、王元霸、陆海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定不能跑了城中的鞑子!”刘鸿渐咬牙下令,四五个传令兵上马传令而去。

“吴炳豪!”刘鸿渐又道。

“卑职在!”吴炳豪撩甲跪倒。

“命你提领五千长枪兵、五千京营骑兵,与林河一起随本官迎战西夷!你们将有一刻钟的时间准备!”刘鸿渐扫视着身前的几个将领道。

吴炳豪几人也得令而去。

刘鸿渐叹了口气,七万余大军,其中一半用来防备多尔衮,一万骑兵与济尔哈朗混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整合。

他手里只余抽调出来的林河一万火枪兵,吴炳豪的一万京军,还有就是两千万岁山千户所的精锐。

“刘卿,若事不可为,可从长计议!”崇祯自阵前而来,面上说不出的担忧。

征战到此,收复那大片河山,此番他御驾亲征便已经称得上震古烁今,如今局势愈加不明朗,也许撤军会是个好主意。

“皇上,那样便功亏一篑了呀,大明士兵若见了西夷便败退,传出去岂不是让鞑子笑话?况且,臣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伙儿不请自来的黑人!”

刘鸿渐自然明白崇祯话里的意思,撤退固然好,那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

火枪兵撤退时是无法发挥战斗力的,士气可鼓不可泄,真要撤退不知还要死多少将士,仓皇之间少不得吞下的领土还要吐出去一些。

这太窝囊了!绝对不行!

吞到肚子里的东西也绝对不可能吐出来!还是一战吧!

既然大明与那些欧巴罗人早晚必有一战,何不先拉出来遛遛?

崇祯见刘鸿渐似乎胸有成竹也并未坚持,他的刘卿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年轻人不能总是一帆风顺,应该受些挫折磨砺一番,胜了固然好,败了也没什么!

大明败了那么多次了,再多这一次也不算什么,如今大明国库有银子,兵,随时可以征!

崇祯想明白这些,反复嘱托刘鸿渐一定要顾好自己安危,便不再多言。

一刻钟后,林河、吴炳豪、常钰等人已经拉着部队从各处集结。

由于事出仓促,阵型略微有些散乱,火枪兵刚从济尔哈朗部那边退下,不少火枪手还在边走边擦拭装弹。

“时间紧迫,多余的话本官就不说了,任务只有一个,打垮那群外国黑鬼!”传令时刘鸿渐便已经告知,是有蛮夷入侵,刘鸿渐说完便传令出发。

大部分的明军从未见过黑人,他们有的好奇,有的兴奋,并未有几人害怕。

不论是黑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是人,就能被杀死,这便是士气!

……

“亚瑟团长!看!那大明军队出现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胖子道。

这胖子鹰鼻大嘴,留着八字胡,一身棕色衣甲,头戴圆顶盔帽,帽顶一缕鹅毛随风摇摆,大大的肚腩称的衣甲都鼓了起来。

“哼,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传令约瑟夫,以战时队列行军,准备迎敌!”亚瑟对身后的一个传令兵道。

亚瑟约莫四十左右,身穿深蓝色燕尾军服,腰配一柄欧式刺剑,头戴高耸的将军帽,帽前一缕红色冠羽,其人白面棕须大蒜鼻,说话间两撮胡子上下摆动。

三十年战争结束了,要养活手下这一万五千佣兵实在是太难了,亚瑟夫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喃喃道。

“这是块好地方呀,伟大的弗朗机从未有这么大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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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弗朗机大方阵

血狼佣兵团一万五千士兵迅速分成了五个方队,每个方队皆是三千人,这些士兵并非全部都是火枪兵。

每个方阵中央是一千五百长枪兵方阵,两边侧翼是火枪兵组成的护卫线,四个角又是小的火枪兵方阵,每个方阵拥有二百四十名火枪手。

依然是排枪阵,但他们可以以各自的方阵形势独立射击,旗手则安排在长枪兵方阵的中间。

所有的火枪手都没有预定阵位,十分灵活,他们可以上前,以一条长长的战列线的形式射击。

弗朗机大方阵在布阵之初,便已经有规定了三千人方阵占用的空间大小,每个长枪兵与相邻士兵之间的距离为零点六四米,甚至计算出了每个士兵的空间。

长枪兵方阵两侧的护卫火枪手,排成以五名射手为宽度的纵列队形,主战的火枪方队部署在大方阵的四个角,以防备四面的敌人。

这种阵位下,火枪手可以射击骚扰敌军步兵,而长枪兵则构成一座防御堡垒,当敌军骑兵发起冲锋时,可以让火枪射手躲避攻击。

这便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弗朗机大方阵。

无疑,经历过欧洲三十年战争的佣兵团长亚瑟,是指挥大方阵的佼佼者。

玛德,一官·郑那个奸商,竟然要价二十万两大明银子才让他的船队过那大明海,这简直是敲诈、是抢劫!

亏本团长还帮他们打过荷兰佬,真是不够意思,奸商!佣兵团长亚瑟似乎有自言自语的毛病。

如果是我,估计也会这么干吧!亚瑟自顾自的想,毕竟,谁跟钱过不去呢!

“阿巴贡,大清的文程·范在何处?我怎么没有看到?”亚瑟便行军边回头对那胖子说道。

“团长大人,文程范在前方的盛京城中,我们必须击溃这伙儿明军才能见到他。”阿巴贡一脸笑意弯腰对亚瑟说,谦卑是他的座右铭。

“哼,这伙儿无知的野人真是废物,居然连佣金都付不起,便想雇佣伟大的血狼佣兵团!”亚瑟想起便来气,若不是实在没有金币给手下支付薪水,他才不会来这里。

虽然大明很富庶,但大洋四周富庶的地方多了去了,大明的又有一官·郑这个奸商把持。

想起这一官·郑,亚瑟便又起了火,二人做过几桩生意,又有荷兰人这个共同的敌人,可他的船队过大明海,依然被收取了整整二十万大明银两。

这已经是那大清的文程·范支付定金的一半了!

此行一定不能亏本,一定要多多的抢银子,多多的抢奴隶!亚瑟狠狠的心想。

“团长大人,那大明士兵停下了!”胖子阿巴贡眼尖,见状赶紧禀报。

“传令约瑟夫,原地准备战斗!”亚瑟下令。

他的方阵是全步兵方阵,最好的作战方式便是紧密阵型,等待敌人送上门来。

两军相距还有三百步时,刘鸿渐挥手停军。

“常钰,膛线枪准备,先让这群黑鬼听听响儿!”刘鸿渐下令。

常钰随即示意旗官挥动旗语。

砰砰砰——砰砰砰——

两千万岁山千户所士兵率先开枪,三百步的距离是大明前装线膛枪的极限,刘鸿渐此举便是想看看,这些海上强国的装备比之大明如何。

或者是说示威。

大明的排枪方阵全由刘鸿渐训练,只不过是后世史书中提到的最简单的排枪阵,万岁山千户所全部配备的膛线枪,攻击距离也是最远,被安排在明军阵营正中。

千户所射击的正是血狼佣兵团中间的一个三千人方阵。

一阵枪响,佣兵团方阵中央数十人倒地,但方阵却是岿然不动。

“什么?大明军队的火枪竟然能打这么远?”亚瑟眼睛都瞪得直了。

在以往的全部战争中,弗朗机的火枪一直与荷兰佬并驾齐驱,逍遥整个欧巴罗。

弗朗机与荷兰老的火枪一样,都是来复枪,攻击距离按照大明算,大约为二百五十步。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明的火枪竟然能打这么远,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攻击距离便意味着先机,这优势足以赢得一场胜利。

“传令,约瑟夫前进五十码!立即开火!”亚瑟夫急忙下令。

少倾,血狼佣兵团方队迎着万岁山千户所的火枪开始前行,五十码的距离,万岁山千户所已经连续打完了整整十轮排枪。

血狼佣兵团中间的方阵几乎被打残了,至少有一千多人倒下。

但是,血狼佣兵团全体方阵依然整整齐齐岿然不动,纪律、军令!便是大方阵的精髓!

亚瑟的拥兵除却将官,兵士全部是征召自利未亚的黑奴,这些黑奴只要给吃的,经过训练是最合格的火枪手。

他们悍不畏死,体力极佳,是亚瑟自信的根源。

砰砰砰——砰砰砰——

血狼佣兵团的方阵行至攻击距离内后,随即也开了枪。

“wtf?这群黑鬼的火枪竟然能打二百五十步?”刘鸿渐坐不住了!

神机营手中的火枪,是军械所的第一代前装滑膛遂发枪,攻击距离只有一百五十步,仅仅比弓箭多出三十四步。

这将是对明军极大的考验,若整个神机营无法发挥作用,明军将会极为被动。

“孔二愣子!开炮轰他丫的!”一边命令神机营缓慢后撤,刘鸿渐一边对早已准备好的孔二愣子下令。

轰轰轰——轰轰轰——十五门加农炮喷发怒火!

炮弹可不管是鞑子还是黑人,直接在血狼佣兵团的阵营里开始肆虐。

“督师大人!黑鬼加速前进了!加农炮阵营要不要撤退!”一个传令兵前来请示。

“暂且后撤!万岁山千户所顶上!边打边退!吴炳豪,三千营每人取两枚手榴弹待命!”刘鸿渐郁闷坏了。

这伙儿黑鬼的指挥官实在精明,知道加农炮装弹速度慢,只要方阵不断的逼近,加农炮就必须随军后撤,而行进中的加农炮是无法完成装弹的。

而且这伙儿黑鬼的纪律也太严明了,十五门加农炮的齐鸣,在数个方阵中至少造成了上千人的伤亡。

可这五个方阵似乎完全没有收到影响,依然是稳步前进,这太可怕了!

这老外果然都是排队枪毙战术的鼻祖,他们真的做到了。

刘鸿渐心中惊骇!大明如果没有他一年来的努力改造,定然不是这伙儿黑鬼的对手呀!

“吴炳豪!三千营冲锋,给我用手榴弹轰他丫的!”

ps:历史小科普:弗朗机,今西班牙。欧罗巴,今欧洲。利未亚,今非洲。大明海,今南中国海。小东洋,今日本海。吕宋,今菲律宾北部岛屿。

第414章 盟军来援

“卑职遵命!三千营的兄弟们!备好手榴弹,随我冲锋!”吴炳豪抽出雁翎刀高举过头道。狂沙文学网

五千京营骑兵闻声而动,在战阵左侧饶了个弯儿向最边上的一个黑鬼方阵冲杀而去。

烈炎炎,被晒的无精打采的牧草惨遭五千匹战马践踏,烟尘滚滚。

本就没有多少的缓冲,三千营即便饶了个弯儿速度仍旧无法提至最佳,在距离方阵还有四百步时,黑鬼大方阵瞬间变了阵。

侧边的两排火枪手上前,两个角的火枪小方阵向外延伸成环形,中间的枪兵方阵随即向前把长矛高高举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在明军骑兵距离方阵只有两百步时,黑奴兵发动了排枪攻击。

数百骑兵大多战马中枪栽倒在地,随即被后方数千匹战马淹没。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又是一排,黑奴兵的动作整齐划一,换排效率足足比明军高出了一倍。

“冲锋!为了大明!”一排排的骑兵倒地,吴炳豪前方的几个亲卫也已不见,他的眼睛都红了。

必须再靠近五十步,至少要到距离方阵二十步时方能投掷手榴弹,吴炳豪瞪着眼前的黑鬼方阵。

他是整个骑兵阵营的指挥官,投掷手榴弹的时机和位置都需由他来掌控,按照既定的计划,投掷完手榴弹必须马上撤退。

前方黑奴方阵中的长矛兵,铮亮的枪头熠熠生辉,已然等候着把明军的战马与兵士叉成串儿。

二十步的距离想完成一次完美的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拉引信!”奔袭间,吴炳豪率先从腰间取出两枚手榴弹,左手猛的拉开,瞬间便起了烟。

吴炳豪咬着牙,使出了浑的力气把两枚手榴弹投到了黑奴方阵的正中央。

砰砰砰砰砰砰砰黑奴方阵又完成了一轮齐。

轰轰轰轰轰轰终于,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之后,吴炳豪所率领的三千营骑兵接近了大方阵,并完成了一轮手榴弹投掷。

数千枚手榴弹之下,最边上的黑奴兵大方阵中瞬间被黑烟笼罩,吴炳豪捂着右臂拉动缰绳带领残存的骑兵打了个弯儿,向明军阵营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

“大人!那黑人方阵太邪乎了!卑职的许多弟兄都……”吴炳豪退回本阵立即向刘鸿渐禀报战。

仅仅不到半刻钟功夫,五千京营骑兵至少战死两千,活着回来的也不少人带着伤。

刚才的战况刘鸿渐通过望远镜看的一清二楚。

凭良心,这伙儿黑鬼军团不论是排兵布阵、还是战术动作、士气纪律都比如今的神机营要强上不少,至少明军如果遭遇如此的轰炸肯定会慌乱。

可这黑鬼兵团在烟尘过后,依然没有一个兵溃散,即便是刚才被轰炸的方阵,只要这黑人还能战斗,马上合并入旁边的兵阵之中。

想来,这便是黑奴指挥官不带骑兵便敢踏上大明疆土的勇气来源吧!

“你受伤了?”刘鸿渐见吴炳豪捂着右臂的左手渗出鲜血。

“大人,卑职不碍事!”吴炳豪起晃了晃右臂,但随即被疼的咧了一下嘴。

“先退到侧翼修整去吧!找随军医官包扎一下。”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一小瓶云南白药递给吴炳豪,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轰轰轰轰轰轰趁着血狼佣兵团整队的空当,孔二愣子的加农炮又摆好了阵势来了一轮齐。

这便是野战炮的优势,虽然被人追着,但抽冷子便能来个回马炮,若是换成明军的大块头红衣大炮,这时估计已经是黑奴兵的战利品了。

因为那玩意儿根本无法快速的随军后撤。

唉!如果此时手中有一百门,哦不,五十门加农炮便够了,他敢保证这伙儿黑奴兵一个都跑不掉。

但是,整个明军阵营加农炮只有十五门,等回去,一定要继续扩建军械所,一定!刘鸿渐心道。

“大人!那黑鬼方阵又开始前进了!”一个传令兵前来禀报。

玛德!刘鸿渐大骂一声。

这是他来到大明统兵以来,第一次在战阵上感觉如此郁闷,手里明明有兵,但却对着大方阵奈何不得。

成建制的神机营火枪兵攻击距离与这伙儿黑奴的枪相差太远,刘鸿渐猜测对方手中的火枪肯定也是膛线枪,只不过他们没有更合理的黑火药配方。

以至于其膛线枪的攻击距离比之千户所的两千杆膛线枪少了四五十步。

手边仅有的五千骑兵已然被打残,如今明军两万大军竟然被万余黑鬼打的节节败退,这是刘鸿渐最不能忍受的。

“大人!冯总兵派人来报,城外的建虏已经基本被全歼!”一个传令兵前来。

“好极了!速去传令,命冯敦厚带领盟军骑兵前来支援!

林河!率军暂且后撤,莫要进入这群黑鬼的程!

常钰,去把军中所有的手榴弹都给本官拉过来!”刘鸿渐高声嘶吼着指挥边的将官。

这伙儿黑鬼兵固然厉害,可他们似乎太狂妄了!

在欧罗巴那个都是弹丸小国的地方,也许一万多士兵是一股不小的战力,但那是在欧罗巴洲。

如今这是哪?这是大明!一万多人在大明算个毛线!

想打败大明?就靠这一万来个黑鬼吗?

那么,本官今天便教你做人!

一刻钟后,冯敦厚一盔甲骑马而来,后乌压压一片杂色骑兵。

盟军一直以来便是如此,就地征兵,就地解决粮草,就地掠夺马匹,他们没有统一的着装,甚至武器也五花八门。

但是,刘鸿渐只扫了一眼前排的盟军将官便知道,这特么的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眼睛都冒血线了!

几个月没见,冯敦厚虽然愈加的瘦削了,但眼神也变的犀利。

那是敌后无数次厮杀熏陶出来的,军营实在是个磨砺人的地方。

“老冯!带着盟军兄弟,一人从那边取一枚手榴弹,记住四个字,拉引信,然后扔!

给我轰死前方的黑鬼!”时间紧迫刘鸿渐甚至来不及寒暄。

毕竟盟军兄弟还未曾使用过,手榴弹的使用方法虽然简便但还是需要交代一下。

“卑职遵命!”冯敦厚没有半分迟疑,随即带着盟军而去。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奴兵方阵似乎停了下来……

第415章 我还会回来的

“团长大人!咱们必须撤了,大明的士兵太多了,他们也很勇敢,并不像文程范所说的一触即溃!”

眼见明军阵营乌压压又冲锋来无数明军,血狼佣兵团首席接洽官兼通译阿巴贡决定放下脸面。

明军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城中的大清摄政王殿下并未按照约定参与战斗,他们被骗了。

如果此时还不弃车保帅,那么血狼佣兵团可能将不复存在。

最关键的是,在遥远的弗朗机卡萨小镇,在那里,他还有四个美丽的情人,他并不打算跟这群无知的佣兵一样死在大明。

“不!这是我的士兵,他们是我的一切,我绝不能抛下他们!”亚瑟此刻再也不能保持自己的风度,脸部扭曲的冲阿巴贡大吼。

血狼佣兵团曾经笑傲欧罗巴,参与了欧罗巴无数次的战役,他的士兵早已视死如归。

与一千多年前令所有领主闻之变色的无垢者军团一样,他的黑奴兵也是按照那个方法训练。

亚瑟相信,他的黑奴兵在战斗力和服从度上已经超越了无垢者军团,如果他让一个黑奴兵在他的面前自杀,黑奴兵也绝不会犹豫。

血狼佣兵团让他无畏,也给了他弗朗机子爵的荣耀,血狼佣兵团便是他的一切。

他为此奋斗了二十余年,怎能承受刚踏上大明便全军覆没的结局。

“oh,我的团长阁下,大明有句古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在弗朗机有那么多的财富,您还可以东山再起。

可如今,您若不赶快逃离这里,没有了您,血狼佣兵团将被弗朗机除名,想想吧大人,再也没有人知道您,喔,那太……”

阿巴贡努力的说服着团长亚瑟,船队就停靠在辽东湾的鹿岛,可阿巴贡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亚瑟的命令,他不仅无法调动船队,甚至连一匹马都别想得到。

没有战马想从这里逃走,阿巴贡抬眼望了望四周,天呐,即便是逃走,他也很大可能将被俘虏,做努力太惨了,阿巴贡看了看前方的黑奴兵。

“你闭嘴!”亚瑟紧皱眉头,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此番来大明实在是太草率了,可欧罗巴的战争已经结束好几年,他需要养活如此庞大的军队。

他需要战争!只有战争能让他富有,也只有战争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都怪阿巴贡这头肥猪,大明的军队明明如此强大,他们的火枪甚至比弗朗机最先进的火枪都厉害。

他肯定收了文程范的贿赂,亚瑟瞪着血红的眼睛。

都是他,置血狼佣兵团于此等境地,都是他,断送了自己的一切。

“团长阁下,您——啊——”阿巴贡还待继续劝阻,但胸口却突然传来剧痛。

“你……你……”阿巴贡难以置信,他想反抗,可力量正在迅速的从他的身上消散。

“f~u~c·k~y·o·u,去见鬼吧!”亚瑟一脚踹在阿巴贡圆鼓鼓的肚子上,抽出利剑。

阿巴贡若泄了气的皮球般向后无力倒去,此刻他的眼睛里全是遥远的小镇里那四个白乎乎的情人……

“约瑟夫!”亚瑟把刺剑剑刃上的血在阿巴贡身上擦了擦,回头对远处正在指挥方阵的副团长约瑟夫道。

“团长大人!”约瑟夫急忙赶来听命。

“命令黑奴兵原地坚守,你带上卫队,随我撤退!”约瑟夫是他手下第一干将,若想重整旗鼓,他需要约瑟夫的帮助。

“可是大人……那些黑奴兵……”约瑟夫也知道现在血狼佣兵团处于何等的境地,但还是十分不舍,那也是他的一切。

“没有可是!赶快服从命令!”亚瑟大吼,大明的骑兵已经与中间的方阵展开激烈的厮杀,他没有时间了。

在弗朗机,他还有许多的财富,仍然有好多贵族欠他佣金,他熟悉所有的一切,只要他可以平安回去,他有把握在两年之内,重新组建起血狼佣兵团。

“是大人,可我们只有三百多匹战马……”就这些战马还是从这个叫辽东的地方抢来的,可隶属于卫队的弗朗机士兵足足有六百人,约瑟夫很为难。

几分钟后,三百余位抢到战马的弗朗机士兵跟在正副团长战马后。

“我还会回来的!此仇,本团长一定会报!”亚瑟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场,大明士兵已经把他的黑奴兵包围。

亚瑟一挥手,三百余骑垂头丧气的径直向南奔去,那里有他们的船,有他们的生路……

没有了指挥官的黑奴兵依然十分顽强,他们几乎是机械般做着开枪、换弹的动作,指挥官的逃离完全没有让方阵慌乱。

即便是被战马践踏,手执长枪的黑奴兵仍然会用尽全身力气,用长枪刺破战马的脖颈。

在最初的奔袭中,盟军承受着巨大的伤亡,很多盟军士兵还没有冲锋到黑奴方阵,还没有把手中的手榴弹抛出去便永远的倒下。

冯敦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督师大人是对的,火器才是大明的未来。

在损失了数千士兵之后,盟军士兵终于接近了方阵,他们笨拙的拉开手榴弹的保险,奋力抛向方阵之中。

一轮狂轰乱炸之后,仅存的四个黑奴兵方阵瞬间被击溃了三个。

可饶是如此,这最后一个方阵的黑奴兵仍然岿然不动。

冯敦厚试图说服这些黑人投降,他刚才已经看到有一伙儿肤色很白的人骑马跑掉。

这群黑人士兵已经被抛弃,他们的战斗已经毫无意义。

可语言不通,这些黑人没有一个投降的,仍然机械的反抗着。

“总兵大人!督师大人有令,让您速派兵前去沈yang城支援!”正在他决定全军压上解决战斗时,后方突然奔袭来一个传令兵。

“沈yang城有变?”冯敦厚眉头一皱,他比刘鸿渐更明白如今的局面。

似乎是印证了冯敦厚的猜测,沈yang城方向突然传来阵阵手榴弹的爆炸声。

“禀告冯大人,城中的鞑子突围了!”

ps: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晚家里同一辈聚会,寒寒需要去凑个热闹,不喝多的话回去还有一更。过年事儿多,诸位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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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再战浑河

“陆海波、吴炳豪,给你二人两万兵,凡是沈阳城中的鞑子,一个不留!清缴城中的汉,全部抓起来!

能不能做到?”

刘鸿渐脸色很差,一整的激战,手下的士兵都是精疲力尽,到最后竟然让以逸待劳的鞑子突围了。狂沙文学网

斩草不除根,风吹又生。

城中的鞑子兵士突围了,虽然追击迫在眉睫,但明军士兵分散在各处,需要时间来整顿。

而且鞑子仓促而逃,城中定然会留下许多鞑子家眷、臣属和汉。

血债还需血来偿,一个都不能跑掉!

“卑职得令!卑职定然不负大人之令!”吴炳豪二人齐齐说道。

城外明军厮杀一整,唯独防守沈阳的两万多士兵最轻松,现在轮到他们出力了。

“大人,末将有罪,请大人赐死!”王元霸从后方赶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刘鸿渐面前。

鞑子是从他防御的东门突破的,若是论罪,他的罪过大了去了。

刚从战场上下来,王元霸满脸的鲜血,城中的鞑子兵至少有七万,而且都是以逸待劳的精锐。

王元霸手底下的六千多人即便有四千枚手榴弹,仍然是无法抵御疯狂的鞑子。

东城门外鞑子兵的尸首堆积的到处都是,四千枚手榴弹的狂轰滥炸,在这片并不大的战场六千明军至少让多尔衮留下一万以上的尸首。

虽然王元霸已经尽力,但鞑子还是跑了,朝廷不会在乎过程,没有人会关心你付出多少。

他们只关心结果,结果就是鞑子跑了。

王元霸深知自己的过失,他之所以没跑,便是因为刘鸿渐的知遇之恩。

没有督师大人,便没有他王元霸的今。

“得了吧,还能砍杀不?”刘鸿渐瞥了一眼浑是血的王元霸道。

刘鸿渐不能代表朝廷里的那些文官老爷,也不屑于与之为伍。

也许那些文官更注重结果,然而他却更在意过程。

王元霸很勇武,他手底下的边军士兵更是悍不畏死,仅一场厮杀六千边军战死四千余,剩下的都个个带伤。

他们都是好样儿的!

逃了又如何?追就是了,无论天涯海角。

“卑职浑都是力气!卑职还能征战!”王元霸听了刘鸿渐的话,马上放下心头的霾。

是啊,督师大人一直向着他们,也许,他不用以死谢罪。

“他还跪在这儿干毛线,赶紧给本官去征集士兵,所有有伤的留下,还能拎得起战刀长矛的,都给本官带上!

给你两刻钟时间!”

吴炳豪二人顿时傻眼。

敢给他们留下来的都是伤兵、疲兵啊,刚才似乎答应的太爽快了,这清缴城中余孽的活儿,也不好干呀!

“吴参将,你瞅啥?”王元霸得令离去,刘鸿渐见吴炳豪一脸幽怨便道。

“没……没啥。”

“哼,你还真当要给你留下两万精锐?

危难之时见伸手,城中不过是一群老弱而已,放马去干便是,敢反抗的一个不留,给本官放手去干!”

两刻钟后,在王元霸、林河、冯敦厚、常钰等几位将官的努力之下,明军终于整队完毕。

边军、京军整整四万人,全骑兵阵容声势浩大。

大部分士兵都很累了,但正如刘鸿渐所言,如今是万里长征的最后一哆嗦,士兵们士气都还不赖。

“报!督师大人!浑河便突然行来无数渔船,鞑子兵在渡河!”一个哨骑来报。

“由我以下,全军冲锋,莫要让鞑子过了这浑河!”刘鸿渐抽出战刀。

一声令下,万马奔腾。

二十四年前,四千川蜀老秦家白杆兵、三千戚家后裔征召的浙jiang兵,血战数万鞑子。

以七千对战数万,血战一整,毙敌近万。

由于巡抚袁应泰不肯派兵支援,浑河之战以后金的惨胜而告终,七千将士最后全部壮烈殉国,无一脱逃。

浑河之战也称辽左第一血战,虽然败了,但白杆兵、与戚家军打出了明军的气势。

凛凛有生气,时咸而壮之。

如今再战浑河,刘鸿渐发誓要让鞑子也感受一下绝望的恐惧。

“给我冲!给我轰,给我杀死这群狗鞑子!”眼见河面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刘鸿渐当机立断。

王元霸嗷嗷叫了一声便带头冲了过去。

河面瞬间炸了窝。

“阔端,你给本官滚过来!”刘鸿渐见阔端又要冲上去朝他吼了一嗓子。

“大人,叫俺啥事儿?”阔端双臂**,拎着一口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大马刀,一瘸一拐的前来。

“你特么的盔甲都成马甲儿了,不要命了吗?”刘鸿渐气坏了。

阔端腿部留着血,前的盔甲上好几个窟窿,有几片甲页都耷拉了下来。

一副上好的盔甲才一天便折腾成这样子,足见这厮经历了什么。

“大人,俺好着呢,俺要去杀鞑子。”阔端见刘鸿渐语气不对,还以为督师大人还在生昨晚的气。

“杀个锤子,过来护卫本官!”阔端憨厚而又勇猛忠诚的子,很是得刘鸿渐喜,都伤成这样子了,他自然不会让手下去送死。

败军之将不足以言勇,鞑子虽然有六万,但皆是无心恋战,为了抢先登上船,不少鞑子甚至对自己人下手。

以至于没过多久,整个浑河的河水便被鲜血染红。

白山黑水出的女真鞑子还好,大多识水,见追兵杀来,人多船少大部分便跳入河中直接游泳过河。

最惨的莫过于死心塌地跟随大清的盟古部落了,盟古人不是水,又被多尔衮派来垫后。

被手榴弹炸死者十之三四,被火枪、战刀击毙、砍杀者十之二三,淹死者也有不少。

喀尔喀全军覆没,科尔沁族长奥巴全部领地尽失,眼见自己的勇士一个个倒下挥刀自尽。

浑河血战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但这半个时辰里,浑河之中至少留下了两万余鞑子尸首。

浑河之上到处都是漂浮的鞑子尸首,鞑子兵来不及带走的大小渔船四处飘散。

夕阳散尽最后一抹惨红。

二十四年的耻辱,终于找了回来,万千英烈在天之灵,想来也能解一把气。

“王元霸,收拢所有的渔船!本官要继续追击!”

第417章 尘归尘,土归土

天色暗了下来,萨尔浒小城里四处是躺倒的大清国士兵,过浑河急行军一百余里,大清国的士兵们都累坏了。狂沙文学网

哦似乎他们亡国了,应该称之为野猪皮流亡政权。

“礼亲王,如今咱们大清的都城也被贼军占了去,你可有对策?”多尔衮一银色盔甲,眉目间略带忧愁,或者说是愤恨。

他绝对有理由愤恨,大清国最强盛时,有骑兵十万,步军六万,加上各部的包衣四万,有将近二十万大军。

可这才不过一年时间,从山海关开始,大清国节节败退,所部勇士也接连被击溃甚至全歼。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伪明安国公刘鸿渐!

如果没有这个人,多尔衮绝对不相信大明能起死回生,并且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拥有如此犀利的火器。

一开始他不相信,不相信一己之力可以挽救一个国家,现在,他信了。

他的胞弟多铎死在刘鸿渐手里,他的胞兄阿济格也死在刘鸿渐手里,还有老三阿拜、老九巴布泰、十一弟巴步海……

外加上如今生死不明的济尔哈朗,全是这一个人!

他恨吗?一开始是恨的,可如今却又恨不起来,女真人比盟古人更注重实力,成王败寇而已。

毫不讳言,如果当初山海关被攻破,多尔衮相信他肯定会比那刘鸿渐杀更多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赢而已!

只是,他不甘心呀!

“摄政王下,何不去与那大学士范文程商议?”从老三黄台极开始,这汉家的奴才一直伴随在左右。

而且不论是黄台极还是多尔衮,都相信姓范的狗奴才甚于他代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努尔哈赤长子。

这两个兄弟一直都在防着他,以至于他的任何关于军队的建言都不会得到采纳。

“哼,别跟本王提那狗东西,自打过了浑河,本王便没见到他,许是逃走了!”

多尔衮一脚把一块石头踢出去老远,鸡飞蛋打,大难临头各自飞,三国演义,诚不我欺!

“依我看,豪格那一万来人根本无法守住那抚顺关,为今之计呀,当带兵去咱大清起家的地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早便知道这姓范的,靠不住。

代善本来想嘲讽一番多尔衮,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放弃。

大清国已然如此了,如果这个时候还内讧,那真就是自掘坟墓了。

“你是说赫图阿拉?”多尔衮皱着眉头想到。

“赫图阿拉是咱们父汗起兵的地方,父汗曾在那里耕耘十数年,又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若守住了赫图阿拉,也许大清还会有转机。”

代善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如今大清国还有四万军队,而且全部是满洲八旗的精锐。

这些兵可不是盟古那群桀骜而散漫的莽夫,只要用兵得当,想反败为胜并非完全不可能。

只要守住了赫图阿拉,然后寻勇士以金银爵位为利,去想办法解决掉那刘鸿渐。

到时候,只余下那愚蠢的大明皇帝,以及一群只知道贪腐的大明官员。

呵呵,大明又会变回从前,变回那个软柿子般、任由满洲勇士蹂躏的弱明。

代善比多尔衮足足大了近三十岁,也许战术上不如多尔衮,但在大的战略眼光上,不得不说,要比多尔衮强上不少。

“嗯,礼亲王所言有理,我大清向来不缺视死如归的勇士,只要许以重利,封个伯爵,不,侯爵!定然有勇士敢去!”

多尔衮也只是被一连串的打击搞的脑子有些混乱,如今代善一言,多尔衮马上便有了方向。

“倒是那博尔济吉特氏母女俩,你想如何处置?”代善小声又说道。

大清已然如此,喀尔喀与科尔沁皆全军覆没,那大玉儿此前便一直偏袒着本家科尔沁。

如今科尔沁全族皆没,少不得会生出什么对大清不利的心思。

如果是先前,代善肯定不会同意多尔衮废帝篡位,可如今……大清国需要一个真正的可以运筹帷幄的皇帝。

而不是一个刚刚断的娃,以及一个失去族人的寡妇。

依代善的意思,既然多尔衮喜欢那大玉儿,干脆直接把其从皇位上拉下来,把这大玉儿收为侧福晋。

父死子承,不仅承袭其位,就连其父的众多妻妾,除却生母,其他也会全盘接收。

这在他们女真的传统里,再正常不过了,可恨的那些汉家奴才竟然说这是陋习、有悖纲常。

怂恿黄台极撤掉此习,黄台极还真的颁了旨。

到了如此地步,只要能让大清复国,代善甘愿付出一切,否则到了泉下,他那里有脸面去面见父汗努尔哈赤。

“且待明回了赫图阿拉再说吧!”多尔衮叹了口气。

他心心念念那个位子好几年,如今真的是唾手可得,却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还有那大玉儿,整里只是哭哭啼啼,全然没有半分为大清国皇太后的仪态。

“抚顺关急报!”一声呼喊,打破了多尔衮与代善的长谈。

“禀报皇父摄政王下,明军急攻抚顺关,豪格下快撑不住了,派我等前来请援!”

这兵士满头大汗左臂还带着伤,面容十分的急切。

“什么?那刘鸿渐竟敢连夜扣关吗?”多尔衮大骇。

连夜攻城攻击的一方要承受更多的压力,因为晚上士兵根本就看不清东西,疯子!疯子!

如果抚顺关有失,那么满洲的勇士将再度承受巨大的打击,一万三千勇士,那是大清国的命呀。

但是如果真的派兵去支援,万一……

多尔衮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走动,边走还边沉吟。

一切的计划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明军打破,他方寸已乱。

“你且回去告诉英亲王,援兵稍后便到,且让他好生守城,休叫明军踏入抚顺半步!快去!”

代善老成持重,见多尔衮不发一语,赶紧代为行令。

这兵士估计是豪格边的亲卫,知道大清国谁做主,代善说完也不离去,只是看着多尔衮,多尔衮挥挥手示意其依令行事,这兵士才退下。

“真的要派兵支援抚顺关?”多尔衮刚下了令,便觉不妥。

“不,此地不宜久留,今夜咱们必须连夜赶回赫图阿拉!”代善起,他向来不是拖拖拉拉之人。

“那英亲王呢?”

“摄政王下,你现在倒同起豪格了吗?”

第418章 又是郑家

“摄政王下,贼军冲过来了!”豪格的传令兵刚走没多大会儿,一个鞑子兵跌跌撞撞的跑来。狂沙文学网

“什么?你竟敢诓骗本王吗?”多尔衮惊怒交加,这才多大会儿,豪格手中可是有一万多八旗勇士。

“奴才不敢,奴才没有说谎,下你听。”这鞑子兵吓坏了,摄政王行事乖张,他很担心自己的脑袋。

城外喊杀声已经由远及近,时不时还能听到明军的火枪声。

“豪格不堪重用矣!代善,传本王令,叶布舒、瓦克达、满达海三人率正红旗垫后,其余人等随本王后撤!走!”

这个时候愤怒与抱怨没有任何的用处,明军连夜攻伐,他们也必须连夜撤退。

此地距离建州卫已经不远,好在是附近多山多水,容易隐藏行踪。

叶布舒是黄台极的四子,瓦克达和满达海都是代善的儿子,也是他仅有的两个儿子。

代善拱拱手没有反驳,这个时候就算再是舐犊深,也必须明白孰轻孰重。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多尔衮起打算回大帐安排小皇帝与大玉儿撤离。

二人也已听到城中动静,年仅八岁的的顺治帝福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荒郊野岭,被吓的哇哇的哭了起来。

“老冯,带盟军兄弟杀进城去,一个不留!

林河,你带神机营掩护!

常钰,率千户所随我直取鞑子中军!

大明万胜,杀!”

刘鸿渐手里端着崭新的akm高声下令。

手榴弹已然用尽,方才破城门费了些时间,四处都是黑咕隆咚的,唯有枪声喊杀声响彻城内外。

“想入此城,先要过了我这一关!”代善四子瓦克达见刘鸿渐冲来,背后背着弓箭,手里拎着一把弯刀,大咧咧的站在一群兵士前头。

瓦克达脑子不怎么灵光,他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将要面对的是谁。

哒哒哒刘鸿渐骑在马上毫不犹豫的朝这逗比似的鞑子开了枪。

他没听明白瓦克达说什么,但这都不重要。

两拨人相距仅二三十步,刘鸿渐第一枪便打中了瓦克达的腹部,第二枪直接打在了肩膀。

巨大的冲击力把瓦克达掀翻马下,后的鞑子兵顿时慌乱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数十个akm击手对着鞑子兵一阵乱,片刻便把百十个鞑子杀了个干净。

瓦克达躺在地上还没死,他简单的脑袋里怎么也想不出,为何敌人还没出手,他便倒下了。

“常钰,冲进去,活捉多尔衮!”刘鸿渐看都没看这瓦克达一眼,牛大棒槌走上前一脚踢在这鞑子头上,结束了他的痛苦。

常钰得令,带着数百人向着还亮着火把的中军大帐冲去。

“大人,东城门开着,多尔衮跑了!”少倾常钰急急的跑来。

大帐附近的营盘压根就没人,但帐内的茶水都还是温的,显然鞑子没跑多久。

“玛德,打仗不见他,跑倒还跑的溜的!”刘鸿渐一脚踢飞了瓦克达的头盔。

城中的激战还在继续,随他而来明军半数以上都暂时被城中的鞑子阻碍。

刘鸿渐很想冲出去继续追击,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为手底下的兵士们负责。

从辽阳的鞑子到弗朗机的黑鬼,从浑河到抚顺关再到这萨尔浒城,从早上到夜晚,全体明军士兵已经厮杀一整。

将士们虽然不说,但刘鸿渐知道,他们都已经很是疲累了。

除却仍在萨尔浒小城清缴鞑子的盟军外,他手底下也只有林河的一万余火枪兵。

万一追过去被多尔衮来个回马枪,狗急跳墙之下,有太多的不确定。

“王元霸,多派些手好的哨骑,给我跟紧了多尔衮,明早,本官要知道那群鞑子的具体位置!”

略作思索,刘鸿渐还是放弃了追击。

一个多时辰过后,萨尔浒城中的厮杀声逐渐消散,东江镇总兵冯敦厚提着两个滴血的人头走来。

“督师大人,城中的鞑子已经全数伏诛,共战杀鞑子一万四千六百余。

我军伤亡三千四百余,经辨认,此二人是这伙儿鞑子的首领叶布舒、满达海。”

冯敦厚把两个鞑子头颅扔到了刘鸿渐面前,行礼道。

“将士们都辛苦了!埋锅造饭,抓紧时间吃饭休息,明再战!”刘鸿渐扶起冯敦厚下令道。

鞑子军经历此一战,又损耗了近一万五千士兵,外加上抚顺关之战,多尔衮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兵,距离最后的胜利已经不远了。

“梁千户,那活儿黑人兵团的来头查清楚没?”刘鸿渐突然回头问锦衣卫千户官梁可望道。

刘鸿渐对这伙儿黑人兵团十分在意,他们的战阵太厉害了,如果不是明军人多,而且各个悍不畏死还有手榴弹,他真拿这方阵没法子。

梁可望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的内侄,老梁除却把人安排到了锦衣卫,并未对梁可望有其他优待。

半年多时间,梁可望在辽东满地跑,依靠军功升任了副千户、千户。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从前屯殉难起,他便明了了肩头的重任。

“回大人,查清楚了,卑职抓到几个幸存的白人士兵,他们说的是弗朗机语。

他们虽然都来自弗朗机,但却并不为那弗朗机国王效命,而是谁给钱就为谁卖命!”

梁可望上前一步禀报道。

“雇佣兵吗?有意思!”火光摇曳,刘鸿渐眯着眼道。

“本官有一事不明,他们是从何处登陆的?”

弗朗机国在吕松确实有殖民地,但从吕松到辽东,不仅要经过马六甲,还有经过台wan海峡、东海。

虽然大明的水师基本只剩漕运这一项业务,但也不至于让人直接带着军队冲进国土来。

这太荒谬了!

“启禀指挥使大人,那几个俘虏说他们确实是从大明海乘船过来的,卑职保证他们没有说谎。”

毕竟是锦衣卫出,这些个白乎乎的士兵哪里得住大明的刑罚。

只是卸了他们的胳膊腿儿,便让这几个白人连裤衩子什么颜色都说了出来。

“如此看来,这定然是郑芝龙故意放水了。”刘鸿渐目光冷厉。

郑芝龙由海盗洗白成大明都督同知后,便在福jian安平建造豪宅,以安平、金门岛为基地,亦官亦商亦盗,进斗金,不亦乐乎。

小郑,莫怪本官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老子太猖狂!

ps:除夕已至,2018年的最后一天,寒寒祝大家除夕快乐。

第419章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新年快乐,求打赏哟)

第二天刚亮,萨尔浒城内的明军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备战。狂沙文学网

士兵们都知道大明即将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士气可嘉。

“禀报督师大人,那逆匪多尔衮带着溃逃的鞑子兵逃入了建州卫赫图阿拉城!”

刘鸿渐刚出了大帐,早已等候左右的哨骑便前来禀报。

“大人,全军三万六千将士已经整装待发,全凭大人一声令下,剿灭这最后的逆匪!”

王元霸全副盔甲在,斗志昂扬,没人比他更明白这场战争的重要。

建州野女真本就是大明的属臣,称之为叛逆丝毫不为过。

从大清国到叛逆,不到两个月时间,在督师大人的带领下,明军便完成了华丽的反击。

这在所有统兵的将领心中,都是不可能的事,打了一辈子窝囊仗,就最近的这两个月最是痛快。

“嗯,士气不错!那么便出发吧!”刘鸿渐仍旧是懒懒洋洋的语气。

若不是为了打仗,这时间估计他还在上抱着老婆做着秋大梦。

唉,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刘鸿渐打了个哈欠上了马。

赫图阿拉城距离萨尔浒约一百余里,大军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得城下。

赫图阿拉城比萨尔浒的防御要强上不少,毕竟是野猪皮同志亲自督造的第一个‘国都’。

全城城基以方石砌成,上以青砖铺就,四角有角楼和敌台。

只不过,此时的赫图阿拉城完全没有大军压境的紧迫感。

因为,西城门大勒勒的敞开着,城墙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士兵。

只有一个老头儿拿着扫帚在打扫着……

“不对劲!这是……多尔衮在给本官演空城计?”刘鸿渐看着这扫地老头,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这特么不是三国演义里诸葛村夫唱给司马懿的空城大计吗?

“大人,卑职昨晚派出去数十个哨骑,这赫图阿拉城的四个城门都有监视。

这鞑子肯定都在城中,卑职以为这是多尔衮的计,表面看来他们是在唱空城计,实则是在城中设了埋伏。”王元霸出言解释道,以他的脑袋瓜子,能想这么深也算是不容易。

“老常,带几个千户所的击手进去瞧瞧,有任何况先退出来再说。”刘鸿渐扭头对抱着一把akm的常钰下令。

玛德,这多尔衮不会是看三国演义看的走火入魔了吧,这空城计唱的也太明显、太刻意了。

果然是一本三国闯天下!

关键是如果没有自己干预,人家还闯成功了!你说气不气?

“大人!城中皆是平民,并未见逆匪多尔衮的鞑子兵!似乎……”片刻后常钰出来禀报,有些吞吞吐吐。

“似乎什么?”刘鸿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似乎有些不妙,卑职刚才询问了一个汉民,他说昨夜见一群士兵都入了宫,再也没有出来……”

常钰面色凝重的道,放着城墙不守,全部士兵入了内,这是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

可多尔衮肯定不是傻子!

“王元霸!带兵冲进城去,封锁城门,反抗者杀无赦!”刘鸿渐沉着脸下令入城。

多尔衮呀多尔衮,你特么也忒怂了吧,从盛京到浑河、再到萨尔浒和赫图阿拉。

数万大军竟然根本不与刘鸿渐率领的大军正面交锋,一直跑呀跑的有意思吗?还不是接连损兵折将?

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跟本官硬?老子让你一只手!

赫图阿拉再往东便是长白山了吧,听说那是鞑子们的老家,白山黑水,长白山、黑龙江……

相比于大明京城内的皇城,沈yang城内的宫已经是浓缩版,可入了这赫图阿拉城的所谓宫,刘鸿渐的认知被再一次刷新。

数个大木头房子,外加一圈不高的围墙,可见刚走出山林的鞑子们的建造水平。

就这,还是山寨大明的,外四处是凌乱的器物,连个人影都没。

这整个一城乡结合部嘛!

“大人!那中间的‘大’内有一个大洞!”阔端小跑着从内跑来。

内的地板一片狼藉,在大的正中是一个长宽各有一丈的黑洞,里面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

“大人,俺下去瞧瞧?”阔端跃跃试道。

“天宝,你去看看,带上枪。”刘鸿渐没有理会阔端,而是对跟随在边的杨天宝道。

刘鸿渐敢肯定,这地洞是野猪皮给子孙们留的‘后路’,只是这地道里有没有什么机关,还真不好说。

阔端的子过于鲁莽,杨天宝倒是机警而冷静,十分适合侦查工作。

杨天宝不多言,咔擦一声拉下了akm的保险,猫着腰进了地洞。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就在刘鸿渐耐心将尽,想再派人下去接应时,杨天宝从里面出来。

“大人,这地洞绵延出去足足有二里,出口在城东二里处的山下一条小溪边。

卑职观那小溪边的草确实有被践踏过,想来那鞑子兵逃入山林了。”

地洞内根本没有任何机关,内里十分宽敞,可以容得四匹马并排,杨天宝几乎是小跑着回来,额头都见了汗。

“玛德!又让这厮跑了!”刘鸿渐早在刚入了城便觉不妙。

只不过他没想到多尔衮这么决绝,为了活命,竟然丢下全城的族人,带着兵马直接跑路!

这赫图阿拉可是野猪皮带领部下走出山林的第一站,城中绝大多数都是鞑子平民。

看他们这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的首领已经将他们放弃。

“老头,为何在城门口扫地?可是多尔衮让你故意为之?”不大的空地上,聚集满了被王元霸押赴来的鞑子平民,其中便有刚才的扫地僧。

老头见周边这么多的士兵,看装束也不是自家人,吓得双腿一边抖动一边嘀嘀咕咕的说话。

“大人,他说是他闲的没事干,没谁指使。”阔端代为翻译。

“你特么的……”刘鸿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闲的没事干点啥不行,多睡会儿觉不好嘛。

“告诉这些鞑子平民,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刘鸿渐也噎了一下,沉声道。

这赫图阿拉城内九成九都是鞑子平民,别看城不大,却足足有两万余留着老鼠辫子的螨人平民。

这辫子看着实在太恶心人了,刘鸿渐十分的不爽。

入城时,这些螨人平民并未做任何的反抗,刘鸿渐也并未打算赶尽杀绝。

他们都是合格的矿工!

只是,这矿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既然你们的祖宗用留发不留头的政策把汉人脊梁打断,那么本官也能反其道而行之!

ps:还有几分钟就过年了,寒寒给大伙儿拜年,祝大家新年新气象,都能实现自己的小目标。

ps:寒寒除夕连晚都没看,也没出去跟朋友打牌,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码字,鞑子们的故事即将接近尾声了,期间有瑕疵,但寒寒在努力改善。

ps:新年到,恭喜发财,求个打赏!

第420章 甲子赎罪

“启禀督师大人,卑职已查清,这赫图阿拉城共有螨人两万八千。”总兵王元霸风风火火的前来禀报。

“男子全部剃发,本官要在日落前看不到任何老鼠辫子!”刘鸿渐瞥了一眼李总兵道。

煮熟的鹅子跑了,刘鸿渐心情很不好,他要让这螨人全部变成光头,不服从者去地下向老野猪皮诉苦去吧!

“慢着!除了剃发之外,所有十岁以上螨人,皆刺字!”王元霸刚要告退,刘鸿渐又补充道。

只是没头发怎么行,人家有伞,螨人有光头,这太便宜了。

在辱人方面,还是弱宋比较牛掰,所有的犯人额头皆是刺字,时时刻刻提醒着百姓,这货不是什么好鸟!

而且刺了字终生都无法消除,对犯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屈辱,这屈辱将伴随他一生直至死去。

十岁以上基本懂得什么是仇恨,刘鸿渐不怕他们复仇,只要你敢反抗,下次就等着灭族吧!

对于杀死无数汉人的鞑子们来说,刘鸿渐觉得一点都不过分,毕竟他还是给了螨人活路,至于你想不想走,全看你想不想低头弯腰。

顺者昌,逆者亡,就是这么简单。

“敢问大人刺何字?”王元霸对于刘鸿渐的仁慈颇为不满,如果是他,这城中的鞑子一个都不会留下。

“嗯,让本大人想想……建奴,建奴,就刺个奴字吧!”刘鸿渐捏着下巴略作思考。

他比目不识丁的王元霸考虑的更多,灭族倒是一劳永逸,可如果这么算,那是不是也要把盟古人灭掉?南方的土司呢?是不是也要去灭?

大明太大了,但在整个世界里还是太小,大明需要把能融合起来的部族全部融合,大明需要更多的人去参与到以后的世界争霸之中。

“是,卑职告退!”即便是对刘鸿渐的决定不甚满意,但王元霸丝毫不敢打折扣,对于督师大人,他很服气,赢了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如今还是戴罪之身。

“慢着,螨人的顺民,六十年之内不得使用和私藏任何金属器皿、包括铁器、火器等,凡是私藏概不上交者,杀!”刘鸿渐一拍脑门,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弯刀是螨人鞑子的牙齿,好嘛,那就把你的牙敲掉!

建奴曾犯下的滔天大罪,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那么便用六十年时间来赎罪吧!

六十年的时间,三代人,足以让一个民族磨掉凶性变成顺民。

六十年的时间,如果大明朝廷里的那些个老头子还不能把他们变成羊,那么他们活该被自己吵架流放。

六十年的时间,如果还不能跟上大明的步伐,还不能彻底登上大明的巨轮,那么他们也活该被淘汰和灭族。

“这……大人,他们怎么煮饭?”所有金属都不能用,包括铁、铜、锡……,王元霸脑容量不大,他首先想到的是,螨人要有大麻烦了。

看来,大人才是真的高呀!

杀了固然爽,但只是爽一下!

想想吧,曾经耀武扬威的螨人,如今男人全数变成和尚般的秃头,还要刺个奴隶的奴,连女人和小孩都要饱受屈辱,以后见了他们这些汉人都要低人一等。

嗯,还是大人厉害。

“你傻呀,陶器不能煮饭吗?他们不是喜欢吃烤串、烤全羊吗?那用不着铁锅!”刘鸿渐白了一眼王元霸道。

对于这个只会冲杀的老王,刘鸿渐是越来越觉得,没文化,真的可怕。

“是是,大人说的对,是卑职愚钝,嗯……那个……大人还有其他事吩咐吗?”督师大人说话大喘气,刚才连着把他喊回来两次,他都差点扭到脖子,王元霸这次学乖了。

“嗯,没有了,赶紧去吧!”刘鸿渐摆摆手道。

王元霸行了一礼回身打算去处置鞑子。

“呀,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那个,那个,逆匪多尔衮溃军的行踪可有找到?”这一天天的,饭都没得好好吃,脑子也跟不上了,刘鸿渐心里极为不爽。

他现在好怀念当年图书馆里当管理员的日子,虽然‘辛辛苦苦’一个月才五百块,但乐在清闲。

每日里趴在电脑旁,看着进进出出的年轻学妹,上网打打游戏,回宿舍跟胖子、瘦猴儿吹吹牛打打屁。

哪里像现在,本来以为来到大明能好好的享乐,现在倒好,还是个打工的,还是打工仔里最苦逼的,天天四处救火。

若不是崇祯大叔可怜,还对他不赖,但凡是遇到他那个只会做木匠活儿的大哥,和那个做了几十年太子,是做了一个月皇帝的老爹,他是管都没打算管。

毕竟把他送过来的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武器准备的太不充足,连个冒蓝火的加特林都不给,而且只给了他那么一丢丢时间去准备。

否则,他至少还要多准备几箱子卫龙辣条!

“大人,那长白山脉实在太大了,期间河流众多,很多踪迹被掩盖。

不过卑职派了一百组哨骑前去搜寻,每组十个人,只要这群鞑子还对大明有念想,定然不会跑去太远,早晚都能搜到蛛丝马迹!”

王元霸有点心虚,鞑子的第一次逃窜也是从他这儿,萨尔浒城的第二次,他也有连带责任,这特娘的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嗯,再加派些人,寻得鞑子勿要惊扰,速回此城报与本官,下次定然要全歼这狗r的!”刘鸿渐恶狠狠的道。

“是,本官稍后便统筹人手,再加派一百支搜寻哨骑!”王元霸这次真的学精了,怕督师大人再大喘气儿,他干脆不走了。

“你杵这儿干啥?当模特儿吗?”

“卑职告退!”

……

一天时间,赫图阿拉城城内两万八千于螨人鞑子,除却数百男人嚷嚷着不可断祖宗之法,被拖进屋子再也没有出来外,其余全数被剃掉了老鼠辫儿。

上至老妪下至已经懂事的孩童,额头皆是一个奴字,城中的明军士兵四处在搜集武器,上至弯刀、锅碗瓢盆,下至马橛子、绣花针。

此等搜集工作将要持续很久,赫图阿拉城只是一个起点。

哦对了,刘督师觉得这赫图阿拉城喊着不顺口,这太建奴了,他一气之下给这赫图阿拉城改了名儿。

赫图阿拉城从此消失,变成了大明的建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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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打回原形

“大人,找到多尔衮溃军了!”王元霸兴冲冲的跑来禀报。

刘鸿渐正躺在野猪皮的寝殿内,享受着两个螨人女子的马杀鸡。

这二人是前清一个贝勒爷的孪生女子,参将吴炳豪一直关心着督师大人的夜生活,从沈阳专程送来。

两个妙龄女子生的倒还能看,只是笨手笨脚的技术跟自家老婆差太远了。

刘鸿渐在赫图阿拉城呆了整整三日,想象中的反抗并没有发生,所谓的祖宗脸面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哦?在何处?”刘鸿渐一个激灵从榻上做起,把两个女子吓了一跳。

牛大棒槌站在刘鸿渐身后端着一把akm,他白了一眼这俩妞还撇了撇嘴,他觉得自家老爷堕落了,竟然喜欢上了这调调。

“刚才来的一路哨骑报,在长白山下的黑岭处发现败退的鞑子兵在捕猎!那哨骑又悄悄跟踪了过去,发现逆匪多尔衮残部确实也在那黑岭!”

王元霸瞥了一眼这两个妙龄女子,随即低头禀报。

“那还愣着作甚!赶紧整军!本官在这山旮旯是呆的够够的了!”刘鸿渐饮了一口酒起身准备披甲。

他心里想笑,这也太磕碜人了,曾经威风凛凛四海八荒唯他独尊的大清国摄政王,如今竟然要靠打猎维持军队温饱了吗?

嗯,似乎人家祖上本来就是靠打猎捕鱼为生的,倒也算是重操旧业呢!

只是那黑岭地区多山林,神机营的作用恐怕难以发挥,刘鸿渐先前也是一直提倡摒弃弓弩使用火枪,现在看来有时候还真是不能一杆子打死。

给明军的火枪更新换代迫在眉睫呀!

刘鸿渐叹了口气,如今的10版本的遂发火枪估计也就打打野鞑子,若跟弗朗机那群欧罗巴的强国玩排队枪毙,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除非是像先前那般,派出数万骑兵一窝蜂的拎着手榴弹猛冲,但那伤亡太大了。

刘鸿渐敢肯定,那样的战斗再打个两三次,崇祯大叔的国库就又能跑老鼠了。

就目前明军的伤亡来说,回去如果统筹起抚恤和赏银,刘鸿渐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户部尚书倪元璐该是怎样的欲哭无泪。

多尔衮最近过的确实苦逼,而且是非常苦逼。

曾经在盛京皇城内也算是锦衣玉食鲜衣怒马,身边太监、宫女儿皆是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而如今呢?

从盛京逃亡时为了精简人员,太监、宫女儿一个没带,就连那群汉臣凡是二品以下的也没带。

而二品以上的那几位好像运气不怎么好,渡浑河时由于太乱,被明军给掀翻了渔船一锅端了。

从大清国国库里拉出来的锦缎珠宝,在萨尔浒之战慌乱之中,竟也没来得及运走……

流年不利呀!多尔衮盯着眼前一盘不知是烤的什么野味儿发着呆。

粮草尽失,为了养活两万多的士兵,多尔衮与代善不得不每隔两日派出一半的士兵出去打猎捕鱼。

好在是剩下的这两万多兵都是螨州八旗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再苦再累也断然不会沦为逃兵。

现在,他们必须抱团取暖。

然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正是夏日时节,山林中的蚊虫比草原上还凶猛,这时候又没有蚊帐和蚊香,多尔衮受的住风吹雨打,却唯独对这蚊虫徒呼奈何。

他烦躁的时而挠挠脖颈,时而挠挠小腿肚子,对于面前后世里贵的离奇的山珍野味儿,视而不见。

他现在只想吃碗白米饭,可是,没有!

“礼亲王,听闻昨日又有数十个兵士被猛虎所伤?”见代善沉默不语,多尔衮没话找话。

“得了吧多尔衮,如今不仅疆土尽失、国都沦陷,就连族人都全数落于敌手。

还算什么亲王?大清,亡了!”代善老了老了,才算是真正明白。

可怜他代善,八个儿子仅存的瓦克达、满达海也在前几日萨尔浒战死,竟也成了孤寡老人。

多尔衮倒好,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倒不用受那丧子之痛。

如今什么功名利禄、王图霸业都是过眼云烟。

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回到起点才发现,安安稳稳的捕猎打渔其实很好。

如今的清军两万六千余八旗兵,其中有一半是他的正红旗,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对还在做着皇帝梦的多尔衮卑躬屈膝。

“哼,代善,你难道忘了父汗的大业了吗?”多尔衮对代善十分不满,这厮自从萨尔浒败退,便没有了斗志,整个人老态龙钟的像个将死的老朽。

“大业,大业,拿什么去实现你的大业?就凭这手底下的两万多被蚊虫叮咬的满身是包、饥肠辘辘的士卒吗?”代善说话丝毫不留面子。

他拎着一壶烈酒,从桌案上拿起一块长白山虎的腱子肉小心的咬了一口。

老了,牙口都不好了。

“大哥!我叫你大哥还不成?时下维艰,我们亲兄弟还当团结一致,况且我们也并非毫无机会。

我们的死士已经悄悄的潜入贼军城中,只要他们得手,只要那该死的刘鸿渐死去,伪明不出两年,就又会变成那个贪腐横行、任人蹂躏的菜鸡!

长白山广袤而多鱼兽,而我等,只需在此山厉兵秣马!

我们还有机会!”多尔衮也没有办法,如果代善不跟他一心,一切都是浮云。

“本台极去为士兵们捕猎去了,十四弟且看护好营盘!”代善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多尔衮方才之言倒是并非妄言,他对大明的体制太了解了。

只是,厉兵秣马,说的容易,这才几日,周围山林的野兽都已经被捕杀殆尽。

毕竟是将近三万兵马,每日需要消耗多少肉食,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整日里窝在营盘内长吁短叹呜呼哀哉,代善今天决定亲自带队出去透透气。

正红旗一万三千人背着弓弩整装待发,他打算往长白山深处捕猎。

围猎猛兽需要大量的人手还不一定能成功捕杀,此番一去至少要三日。

得有三十年没有经历如此声势浩大的捕猎了吧!

他想起当年父汗第一次带他捕猎时的场景,不觉泪眼朦胧。

代善回头望了望大营,但愿一切顺遂吧!

第422章 惊闻噩耗

建州城内两万士兵整装待发,为了堤防城中满洲鞑子闹事逃窜,恰好神机营在丛林中作战不利,被刘鸿渐把大部分火枪兵都给留了下来。

“将士们,此行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刘鸿渐脖子上挂着三串珍珠链子,左右手的手腕上各自带了好几个大镯子,显得格外辣眼睛。

从萨尔浒城中夺取来的大清国库里的宝贝还没来的及运回沈阳城,刘鸿渐打开了所有的箱子挑挑拣拣,把贪腐行为做的堂而皇之。

没有办法,即便是崇祯信任他,他也必须卖破绽,人不可能没有欲望。

不喜欢官位、不喜欢女人、如果再不喜欢钱,那么这人要么是二傻子,要么就是有更大的抱负或者……野心!

皇帝不怕肱骨贪财,只要你肯干事,能干事他都可以容忍,因为他知道你有缺点、有破绽。

但是,皇帝绝对会提防有野心的人!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最后一哆嗦!干掉鞑子!”两万明军士兵齐声应喝。

如今明军的士气已经不用鼓了,一年多以来刘鸿渐在边军以及京军建立起了有诺必应的信任,生前身后之事皆不用考虑。

就像先前刘鸿渐所言一样,万里长征的最后一哆嗦而已,况且鞑子不过是一群溃军。

“督师大人,沈阳城来了位公公,似乎有什么紧要事。”刘鸿渐还待说些什么,常钰急急的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公公?那个卷了钱跟小姨子跑了的家伙吗?

正是出兵的档口,两万将士在等着,但这黄鹤前来,定然是有崇祯的旨意,刘鸿渐也不敢耽搁。

下了高台,左转前行数十步到得一处偏殿,随堂太监黄鹤早已等候在此。

“国公爷,您可算是来了!”黄鹤都快急哭了,一见刘鸿渐前来,一个激灵站起竟小跑着迎了过去。

“小黄何事呀?这么火急火燎的,本官可还等着出征呢!”刘鸿渐好整以暇道。

黄鹤左右看看,见刘鸿渐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常钰和牛大棒槌,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官忙着呢!”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得,刘鸿渐也是无语,老常和大棒槌那是起家时便跟着自己闯荡的兄弟了。

“国公爷,万岁爷重病昏迷了!”黄鹤小声说完,随即抹起了眼泪。

“什么?”刘鸿渐眼睛都瞪大了。

本来崇祯是一直随军的,但自打下那沈阳城,崇祯便整日的一脸疲态。

刘鸿渐每日忙于军务也没去问太医院寻那几个大爷问病情,只道是酷暑行军累着了,便建议崇祯在沈阳城内歇息几日。

可这才五六日的时间,怎么可能……

“国公爷,咱家怎敢诓您……太医院的齐太医说,万岁爷的失荣之证已经凝结成石,脖颈坚硬而肿胀,压迫了血脉,影响到了吞咽和呼吸……”

黄鹤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儿,知道刘鸿渐对于崇祯以及朝廷意味着什么。

他更知道这事定然不能传于军中,更不能马上上报朝廷,否则天下大乱矣!

黄鹤首先想到的便是安国公、督师刘鸿渐,又担心下人管不住口,在通知了守将吴炳豪、陆海波两位参将后,紧急亲自前来寻刘鸿渐。

真是头疼啊,刘鸿渐在屋子里反复走了两圈。

“老常,去通知王元霸,此番征伐便以他为统领,让其务必全歼逆匪余孽!”崇祯与鞑子哪个重要,刘鸿渐自然是分得清的。

鞑子只要还在大明蹦跶,随时可以去打,但崇祯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估计就连他都得跑路了,毕竟御驾亲征可是自己的主意。

世事无常呀。

“另外,万岁山千户所护卫本官回沈阳,一刻钟后出发,你且去准备。”

最后的一哆嗦似乎没有太大的悬念,只是最后这最后一战无法参与,刘鸿渐终究还是感觉有些遗憾呀!

“卑职得令!”常钰拱手而去。

一刻钟后,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人马出了城向沈阳城方向疾驰而去。

昼夜不停的行军,只一日夜时间,在第二日的清晨,刘鸿渐便率领千户所赶到了沈阳城。

“卑职拜见大人!”吴炳豪和陆海波二人也是忧心忡忡。

自从得治陛下重兵昏迷,整个沈阳城便被戒严。

把千户所留在皇城之外,刘鸿渐马不停蹄带着数个亲卫直接骑马向崇祯所住的大殿奔袭,一路所过无人敢挡。

“皇上!臣来了!皇上您醒醒!”刚一进寝殿,几个苦皱着眉头的太医便起身让到一边,刘鸿渐随即坐在床边轻声呼唤。

崇祯先前只是鬓角的头发略显灰白,如今才六七日不见,竟然整头的头发都变成了灰白色。

他眉头紧皱,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左脖颈处有一个凸起,色泽紫黑,大小若婴儿拳头,刘鸿渐伸手摸了摸,硬如坚石。

“齐太医,本官走时陛下还好好的,这才几日,何以竟成了如此模样,你们最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便可以去地下见太祖了!”

刘鸿渐扭头看向以太医院院使齐铭胤为首的众多太医,目色冷厉的道。

这些老太医没有其他杂事,只是负责调养崇祯身体而已,就这,还搞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若是有人胆敢暗中使坏,刘鸿渐不介意大杀四方。

“大人呐!卑职祖上三代皆入太医院,承蒙皇恩,怎敢乱来?实在是这失荣之证……难以遏制呀,也有可能是先前大业未竟,陛下一直紧绷着压制着病情。

而如今建奴已被我大明所灭,明军连战连捷,大胜指日可待,故陛下紧绷的弦……断了……”齐铭胤只跟刘鸿渐的眼神对了一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是杀人的眼神,齐铭胤知道一向好说话的督师大人,动怒了。

“别跟本官扯犊子,本官只问你,你们太医院还能治吗?”虽然必定有这方面原因,但这都不重要,刘鸿渐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面前这群号称全大明医术最高明者,倒是能不能治病救人,如果不能,说再多也无用。

第423章 斟酌个屁

“这……陛下之病虽并未扩散至五脏六腑,但脖颈处的肿块发病甚急,压着了血脉,以至陛下呼吸和吞咽都很困难,外加上昨陛下见到那建奴的奴才范文程,一时急火攻心……”

“你的意思是,只要切除了这个肿块,缓和血脉的流通,陛下就有机会转危为安?”

刘鸿渐只关心崇祯的病,至于那范文程?

这个给他祖宗范仲淹丢人丢到火星的狗东西,既然已经落到他的手里,那便休得好死!

“理论上是如此,可是大人……那样做太冒险了!”齐铭胤言又止。狂沙文学网

中医以调理、调养为主,结合汤药、经脉针灸等术,一般的病症都没有问题,唯独是外科手术不见长,更何况是在明朝。

倒不是说中医做不得外科手术,高手大有人在,华佗的麻沸散便主要是为治疗外伤而研制。

困扰古人的向来不是外科手术本,事实上古人的手艺比之后世不知高出多少。

但是唯有一方面一直困扰着中外的医者,那便是细菌和消炎。

这个年代莫说是没有消炎药,就连细菌这个词儿都没有。

医者只知道伤口没有处理好,便会腐烂,他们能做的便是以刀具切除腐,但往往细菌无孔不入,切了腐,又滋生新的腐,最后病人痛苦的死去。

如果是胳膊腿儿还好说点,大不了继续切,但那是脖子呀,这玩意儿若是发炎了怎么切?

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病人是大明的皇帝呀!

如果是常人,或者就算是个将军,齐铭胤也敢冒险一试,可在陛下脖子上动刀子……齐铭胤想起当年华佗的下场。

保不准得被株连九族呀!

脖颈处血管甚多,而且即便是成功的切除了那个肿块,但若后期伤处腐烂,那基本上就……

“这手术,本官来做!”刘鸿渐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自然是看出了齐铭胤的心思,事实上别看皇帝边拥有号称全天下医术最高的御医,但往往限于份,这些御医即便医术高明,遇到给皇帝治病,一般都会选择最保守的治疗方法。

这样即便是皇帝死翘翘,但治病的方子在那儿摆着,那便是他们无罪的证据。

并非他们医术不精,只能说明这皇帝天命已尽,跟他们毫无半毛钱关系。

“大人不可呀!”几个太医还未出言,参将吴炳豪和陆海波率先出班。

虽然二人知道督师大人略通医术,偶尔还会去伤兵营给受伤的士兵们缝合伤口。

但在二人的印象里,这不过是大人的业余好罢了,听说大人除了给人缝合伤口外,还在京城开着好几个作坊,对作坊也感兴趣……

大人平时大大咧咧二四不在乎的他们已经习惯,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儿,都不重要!

如今面前躺着的是谁?那可是大明的皇帝,大人怎敢还如此儿戏,以略通皮毛的医术来在陛下的脖子上动刀子?

那不是找死吗?

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如果督师大人被株连了,那将关乎大明所有武臣将士的未来。

是的一点没错,对于这些将官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鸿渐曾给他们希望,也给了大明希望,他们大多目不识丁、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对于精忠报国更是兴趣泛泛。

但他们知道,自从刘鸿渐做了这督师,他们吃的好了、穿的好了,军饷也没有被克扣,还翻了番,有能耐的也大多升了将官……

事实上,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作为基层的劳动者,他们哪里有那么高的觉悟去谈怎么报效国家?

他们所付出的辛勤汗水,仅仅是想让家人和自己过的好一些。

但这往往又与上位者的理念不冲突,你想多挣些,那么奋勇杀敌来领取赏银即可,于国于家皆宜。

所谓的众志成城、万众一心,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到所做之事的红利,人非圣贤而无利不起早,莫过于此。

“退下!本官做决定岂是你二人可以置喙的?”刘鸿渐喝退了二人。

他知道这二人定然是有关心他的成分在内,但具体占多大比重,不得而知。

“国公爷,此举风险极大,陛下万金之躯,关乎大明国体,还需斟酌呀,否则朝廷里那些……”齐铭胤自知刘鸿渐脾气,但该说的话却一定要说。

“斟酌,斟酌,人都昏迷了,还斟酌个,你们能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太医院不是号称大明医术之巅吗?让皇上躺在这里等死?这便是你们的医术吗?”

刘鸿渐想起这个就来气,保守,保守,都特么的保守,人活着也是受罪,医者仁心,名利真的就那般重要?

在这个朝代里,刘鸿渐见多了保守,朝臣们保守、医官们也保守、就连自己的家人也保守。

仿佛激进便是有罪般,若大明一万万人都是这个思想,只顾着低头看路,秉承各种祖制,做着千篇一律之事,大明迟早还要被外夷欺辱蹂躏。

人是应该低头看路,但不懂得仰望星空的民族是绝对没有未来的。

刘鸿渐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锅是要儒家来背,可若想改变,真是难难难。

儒家是这样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它们的念头来。

“下官万死,下官有愧!”七八个老太医被一个年轻人指着脸指责,也不敢有半分反驳,只是又重新跪倒在地,以首伏地,再无言语。

看这样子,就算是把刀架到这群太医的脖子上,这些太医也断然不敢在崇祯脖子上动刀子。

看来只有自己动手了,刘鸿渐叹了口气,说没有压力是假的,但他断然不会让崇祯就这么躺着等死。

好在他手里消炎的药品还有不少,只要手术不出问题,后期断然不会出现发炎的症状。

“刘卿,你回来了。”正在这时,病榻上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许是屋子里争辩声过于吵闹,昏迷了两的崇祯帝竟然醒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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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两句,不求打赏的作者不是个好作者,但寒寒一直都不支持和提倡还是学生的书友过度消费,寒寒希望本书的书友都是理和明智的,打赏本书的书友也是因为互相欣赏,喜欢这个故事的书友也是因为同一种价值观,而非其他。

行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历经磨难,白发苍苍而仍着这个世界,说起来容易,能做到的大多数都是没心没肺,只有少数才是真正的英雄之大者。

一直以来,寒寒都很少写宫斗和官斗以及商斗,一来限于格,寒寒是个简单的人,立志活的自由,不喜束缚,也从来不看宫斗剧。

二来,这方面也确实是短板,这个故事也确实有许多欠考虑的地方,但基本是我想写的大明,寒寒喜温,受不得凉薄,于是这个故事也大多偏向于兄弟、民族义,而少儿女、少官斗等尔虞我诈。

人总是有缺点的,能读到这里的,想来也是认同这个故事所展现的大明世界,谢谢你们,抱歉,又要让你们多花一个币,但懒得开单章了。

ps: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求个打赏么么哒。

第424章 敕令晋封

“皇上,你醒了!”刘鸿渐赶忙抛下众臣,坐到了床边问询。

臣子怎能坐在床边?那可是皇帝陛下呀!

一旁侍候的太监黄鹤本来想提醒刘鸿渐不得无礼,但张开了口又憋了回去。

“万岁爷,您可醒了,奴婢这二日忧心如焚,唯恐……”太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表衷心的机会,黄鹤也不例外。

太医们和几个守城的明将也是赶紧伏地山呼万岁。

崇祯不言。

“皇上,您身体感觉如何?”刘鸿渐抓着崇祯的手,感觉有点凉。

崇祯满头灰发一脸疲惫,嘴唇干裂的破了皮,这是个才三十五岁的男人呀,竟被病痛折磨成这般模样!

“朕咽喉剧痛,讳不能言,浑身乏力,思是大限将至……刘卿,朕放心不下大明啊!”崇祯面有不甘,眼睛通红,吃力的说道。

虽说建奴已不是大患,但大明里里外外还是一团糟,这些年幼的太子如何会处置?

朱慈烺甚至还没当年他自己登基时年长,即便如此,这么多年他仍然是被朝臣们哄骗的团团转。

好在天道不吝、祖上余荫,降下刘鸿渐这般大才,可……他也想见见大明的盛世呀!

“皇上莫要如此悲观,也许还有转机。”刘鸿渐随即把刚才与太医们商讨的救治方案说与崇祯。

太医们唯唯诺诺不敢言,只是说割去肿块有望恢复,就是齐铭胤也并未说明是谁的主意。

“诸臣误朕,朕不信得他们,刘卿,你通医术,曾救过……太子的命,朕信得你,如今……朕……也劳烦刘卿,卿且放手来做!”

这大胆的想法崇祯用脚指头也知道是谁想出的,他并未明言。

将死之鸟,其鸣也哀,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人啊,只有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往往能看清这世间的真相。

谁是真正帮你的,谁是在敷衍,一眼便知。

大明是刘鸿渐所救,无人敢驳,太子朱慈烺也是被刘鸿渐硬生生的从鬼门关拉回来,以延续了大明的国本,此更是众人皆知。

如今自己……

身为皇帝,臣子尽心做事他自然不会有半分的愧疚,因为那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可唯独面前这个只比太子大五六岁的年轻人,让崇祯觉得十分歉疚和感激。

他是了解刘鸿渐的性子的,此子形骸放浪不拘小节而又不喜官场,对权力没有半分野心,如若不是他强加了官职给人家,人家也许压根就不稀罕。

权力就意味着责任呀,但大多数人只是喜欢权力本身,而对责任视而不见!

这年轻人帮他朱家、帮大明太多太多了。

“黄鹤,拟旨!”崇祯仿若下定了决心般,喘着粗气道。

刘鸿渐正待起身行礼,却被崇祯按住了胳膊。

“万岁爷请言,奴婢候着呢!”黄鹤跪在一个案子边,摊开了一道明黄的御纸。

除却床上躺着的崇祯帝,以及坐在床边的刘鸿渐,其余人等包括将官、太医、侍卫、下人等皆是跪伏在地。

“敕令,晋封安国公为大明安国郡王,世袭罔替,若朕不测,太子朱慈烺承继大统,坤兴公主下嫁安国郡王,是为平妻。”

屋子内静谧如斯,只余崇祯沙哑的声音响彻。

黄鹤粉笔如飞记下了大致的旨意,而后便有专门的人润词遣句,交由崇祯过目。

崇祯的旨意石破天惊,郡王、世袭、太子继位、公主下嫁……任何一条皆是大明的大事。

自太祖高皇帝威加海内、以及成祖皇帝靖难时,封赏了数个功勋卓著的外姓王之后,两百年余年再无此恩。

太医们不关注政事,最喜反驳崇祯的朝臣皆不在左右,所有人都不敢言。

只有数个来自边军和京营的将官十分欣喜,以至于陆海波和吴炳豪还偷偷扭头相视一笑。

“若朕不测,加封安国郡王为太师、天下兵马大元帅,摄政五年!”崇祯喘息了一会儿,接着又抛出了更令人震精的封赏。

太师,与太傅、太保位列三公,虽不掌实权,但却是天下朝臣梦寐以求的荣誉。

这荣誉,多少朝臣寒窗十年、为朝廷呕心沥血一辈子、白发苍苍告老还乡都不可得,安国公才多大,去年才刚刚行了冠礼吧!

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更了不得了,不论是名义上、还是职权上,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所有兵马,节制所有的武将,不论是总督还是总兵,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职位大明三百年,唯有开国功勋中山王徐达干过。

最后一条,摄政五年!摄政与辅政,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辅政是为辅佐,最后拿主意的仍然是皇帝,而摄政!那是摄取、是代替君主处理朝政,关键时候,甚至比皇帝说了都算。

黄鹤听到此,笔杆子都掉到了桌子上,一众太医们汗水都下来了。

参将陆海波与吴炳豪又相视一眼,也是瞠目结舌。

太祖高皇帝最是忌讳臣子集权,大明三百年也未曾出过一个摄政王,这是掐住了文臣们的咽喉呀!

军权政务一把抓,陛下是否糊涂了?

所有人心里都在琢磨,这要是面前受封的年轻人心术不正……大明……也许就要改头换面了!

这是赌博呀!还是旷世豪赌!

“按朕的意思写,若敢欺瞒,死罪!咳咳——咳咳咳。”崇祯见黄鹤不动笔,随机怒道。

他确实是有赌的成分,但相比于把这一大摊子交给那些朝中的大臣,想起那些天天只会吹鼻子瞪眼睛死谏的朝臣,崇祯心中不禁呵呵,那还不如搏一搏!

而且他一点不觉得自己会输,刘鸿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这小子如果有野心,便断然不会推辞掉那许多封赏,特别是军职,往往是打完了仗便恨不得立马辞掉。

这小子如何有野心,早在第一次出征山海关时,便可拥兵自重,毕竟山海关沿线的边军是当时大明仅有的精锐。

这小子如果有野心,在太子重病时,断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治。

这小子……就是太懒了。

第425章 委曲求全

“皇上,臣万死不肯受。”黄鹤咬牙刚打算动笔,刘鸿渐便挣脱了崇祯的大手跪地道。

开玩笑!

什么太师、兵马大元帅,听起来是很拉风,那以后要背的锅可不仅仅是辽东这旮沓了,自己不仅要外征不臣、内荡贼寇,还顺便要与朝廷的各位大爷斗鸡眼。

挺萌的,天天净捣鼓这些了,小日子还过不过了?

还有那劳什子摄政,这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呀!

古往今来,摄政之人有几个是好下场的?

自个儿本来就不受群臣待见,你去摄政,保不准到时候就会有穿不完的小鞋子。

群臣明面上定然会以把持朝政处处攻讦,他们不会同意一个非皇帝的外姓人蹲到他们头上吃喝拉撒逞威风。

在他们心里,大明是朱家的、也是他们的,一定、肯定、断定绝对不能有摄政王,如果有,为什么不是我?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再者说,朱慈烺那小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式青春期叛逆高峰期,否则也不会出现因为纳妃事件跟崇祯闹别扭。

人家老爹挂了,本来便是人家来当家做主,你去做那摄政王算是怎么回事?

你有功于大明,人家朱慈烺明面上可能不说,时间长了呢?

一句这天下究竟是姓刘的还是姓朱的,便把你噎的没话说。

百姓呢?那就更是悠悠众口了,全天下的笔杆子只要稍微一使坏,保准让你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里外不是人的事儿谁愿意干?图个啥呀!

到时候一旦自己稍有不慎,那可是里里外外群起而攻之呀!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本官还是觉得当一条咸鱼就挺好。

毕竟郡王听着也还不错!逍遥王爷四处浪,还不用负责任!

“刘卿,勿要推辞,朕知你……不喜政务,然……咳咳——咳——我大明……你必须帮助慈烺……”崇祯说话断断续续,用了很大的气力想起身,但没有成功。

刘鸿渐赶忙往前挪了挪帮助崇祯靠在了床榻边儿。

殿内的众人有人松气、有人揪心,但如此重大之事,按照古人的优良传统,即便是想受,那也必须走流程。

必然是第一次劝进,受封人婉拒,第二次劝进,受封人再婉拒。

事不过三,等到第三次时,受封人往往仍需谦虚一番才受封,意思是,这位子可不是俺要当的,是你们非要俺来当,俺又不能总是弗了众意,只好委屈求全……

“黄鹤,旨意中写,那手术不论成功或者失败,若朕不测,与安国郡王无关,若众卿敢以此为由攻讦刘卿,死罪!”

崇祯不知道啥是手术,但他自然明白为何面前的所谓太医如此不堪,因为他们怕死!

若自己死了,他们也必须陪着,崇祯不在乎他们,可即便是刘卿真的出现了失误,他定然也要保其无罪。

反正自己活不久了,不能再将祖上降下给他大明的肱骨搭上,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还以为刘鸿渐是因此心有芥蒂,便又是加了一条。

“皇上,臣不是推辞,臣真的不能受也不想受,太子殿下已然长大成人,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殿下年少有为做事皆以皇上为标榜,定然可中兴大明。

况且……皇上,您就对臣这么没信心吗?”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在考验你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很多人就是太秀了、太浪了,把自个活活秀死、浪死。

“朕自己的儿子朕心里明白,慈烺他……刘卿……朕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当真想看着朕……死不瞑目、当真想看到大明垂暮吗?”

“臣……自然不会,臣还是先给皇上做手术吧!”刘鸿渐觉得崇祯想的太多,也太不相信他的医术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给数十个小白鼠,哦不,伤兵营的大兵们做过不少外科手术。

像什么动动刀子、缝合个伤口什么的如今已经炉火纯青,那些个中了刀枪之伤的大头兵们,甚至都称呼他为赛华佗!

犯得着如此步步紧逼吗?

崇祯二人的对话屋子里的众人听得那是一清二楚,他们先前只知面前这位年轻的督师大人很受陛下赏识。

可如今看来,这特么的哪里是赏识,根本就是没当外人,那是彻彻底底的信任。

想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

唉,人比人气死人呀,几个太医相视一眼,皆是泛起葡萄酸。

而几个明军将领就更是兴奋了,刘鸿渐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上司得宠,他们这些鸡犬定然是也要跟着升天,那以后……

“咳咳——咳咳咳——刘卿……你……你……”崇祯昏迷两天未进水米,本来身子就虚弱,又说了这么多的话,还被自己最为赏识的臣子几次三番婉拒,一口气没提上来,你了半天竟然没了动静。

上次太子的那场大病,崇祯有时都会觉得是巧合。

说实话,对于自己这个臣子的医术,崇祯那是相当的没有信心。

毕竟连身边的太医都分身乏术,自己这臣子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怎懂得治疗这失荣之证?

本想着安排一下身后事,好能安心的下去见祖宗,如此大的恩赏,任是加到谁身上不是喜极而狂?

可偏偏这臣子……

“皇上!皇上!”刘鸿渐吓了一跳。

都把人大叔气的背过气儿了,这……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

“陛下!陛下!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呀,大明怎能离开您啊!”跪伏在地的参将吴炳豪以为崇祯驾崩,率先嗷了一嗓子,陆海波等几个武将随即不甘人后。

屋子瞬间便充斥满了武将们的嚎啕声,场面一度失控。

“嚎你妈个鸡,皇上只是昏了过去,都给本官滚出去!滚出去!一群没见识的武夫!”刘鸿渐随即起身一脚把只见打雷不见下雨的吴炳豪踹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吴炳豪有些懵逼。

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若是在朝堂,妄议之罪都能将他置于死地,好在如今有督师大人罩着。

吴炳豪等人被骂了一番,灰溜溜的出了屋子。

“本官现在要给陛下做手术,诸位太医们也退下吧!这里也不需要侍卫,都在门外候着!”刘鸿渐下令。

崇祯昏迷,他便是全军最高统帅,刚才崇祯的言语还在众人心中回荡,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忤逆,这人……以后了不得呀!

“齐太医,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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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骚操作

“啊?督师大人有何吩咐?”齐铭胤正打算依令跟同僚出去,便又被喊了回来。狂沙文学网

“待会儿给本官打打下手!”刘鸿渐道。

天可怜见,院使可是太医院的老大,全天下医官的精神领袖,手底下只打下手的药童都有数百个。

让太医院的院使打下手?全天下的医官、郎中有谁敢信?

可齐铭胤却乖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乖的行礼留下候在了一旁,没有半分脾气,也不敢有一丁点儿的怨言。

齐铭胤近半年来没少跟刘鸿渐打交道,他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向来说一不二,而且脾气不怎么稳定。

“把这瓶九四消毒液按比例稀释,喷洒在房间四处。”刘鸿渐转取出一瓶子消毒液得给齐铭胤道。

“下官遵命!”齐铭胤头发都花白了,仍旧拱手行礼接过那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的奇怪瓶子。

最好乖乖的听话,否则……他估计自己这院使估计干不长!

而且,为皇帝边的太医,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也必然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毕竟如果陛下有不测,他将要面对的将是全天下朝臣的指责呀!

就算是陛下降了旨意,仅仅是群臣背后的臆测就够让人难受的了。

“齐大人莫要如此拘礼,安心行事便可。”刘鸿渐见齐铭胤十分拘谨,随口说了一句。

唉,这些老大爷,不说他吧一个个老神在在,说他两句吧,便又变得拘谨起来,没有一丝灵动,真是麻烦。

齐铭胤端着个盆子按照指示在屋子四处消毒,刘鸿渐则从戒指内掏出了全的外科手术用具。

大大小小的手术刀、止血钳、纱布、缝合针线、医用酒精、碘伏、外用药物、内服药物……

等齐铭胤做完了屋子内的消毒工作,两只眼睛都瞪出来了。

天呐,督师大人是变魔术的吗?这才一转的功夫督师大人从何处取出来这么多东西?他明明是空手前来的呀!

刘鸿渐可不管齐铭胤的震精,自顾自的取过吸入麻醉的七氟醚放在崇祯的鼻孔边,又取过一支静脉麻醉用的达唑仑和一次注器。

镇静、阵痛、肌松等各类药物也是分批次的给崇祯注,毕竟是脖子,这些东西还是少不得,否则正在动刀子,崇祯大叔突然要是扭一下脖子。

那岂不是一失手成千古恨了。

“齐大人,本官要开始了,把这个戴上,待会儿本官要什么齐大人便帮本官取来,若本官手法不对,且温言提醒则个。”刘鸿渐取出两个白色口罩,把其中一个递给齐铭胤道。

他解下了崇祯的龙袍,露出脖颈处坚硬的肿块,又给手术刀消了毒道。

虽然在伤兵营里涨了些经验,但毕竟是给崇祯动刀子,相比于自己的资历,肯定是齐铭胤这等老中医经验更老道。

齐铭胤侯在一旁点头称是,他虽然不知道这白色的罩罩有何用,但此

刘鸿渐再不犹豫,先在患处反复擦拭碘伏消毒,而后以左手轻轻按压确定肿块具体位置,右手便动了刀子划开了患处。

黑色的淤血随即从崇祯的脖颈流出。

“把那袋消毒棉纱取来!”刘鸿渐手上戴着医用手指着一个塑料袋道。

清理完了淤血,接下里便是把肿块从脖颈取出,刘鸿渐一时犯了愁。

脖颈处的经脉太多,取肿块又不是划开个口子便直接能取出来,肿块与周边的肌组织黏连,万一割错了,那就出大事了。

“大人,这肿块后方和左前方各有一条经脉,其他无妨,且小心些。”齐铭胤站在一旁观刘鸿渐有些为难赶忙出言提醒道。

刘鸿渐聚精会神,边清理流出的鲜血,边一点点的割开硬块与肌的黏连,额头不一会儿便见了汗。

好在有经验丰富的齐铭胤一旁轻声指导,最终把鸡蛋大小、结石般坚硬且散发着腥臭味儿的东西给取了出来。

小心的剥离了患处有病变迹象的血,压迫崇祯半年多的肿块终于搞定,见崇祯的呼吸已经逐渐趋于稳定,刘鸿渐终于松了一口气。

手术不是很复杂,但齐铭胤的眉头并未舒展。

这手术如果是他亲自动手,动作定然比刘鸿渐要熟练许多,但是他担心的仍然是伤口愈合期间经常出现的腐烂现象。

而且现在又正是盛夏时节,草原又多蚊虫,对于外伤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刘鸿渐哪里知道齐铭胤的心思,发炎?不可能发炎的!

他可是几乎搬空了一整个医科大学医务室的药品,外用碘伏、内服头孢,再加上止血药。

外加上这年代本就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病菌,只要保持伤口清洁,古人眼里无可奈何的问题,在刘鸿渐手中一大堆药物面前迎刃而解。

包扎好了伤口,刘鸿渐又小心的清理了上的血渍,而后才接过齐铭胤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当医生也不容易呀!刘鸿渐慨然而叹。

“大人,陛下脉象比先前平稳多了。”齐铭胤仔细的给崇祯号了脉道。

“那是,不看看是谁动手做的手术!”刘鸿渐又开启了装bi)模式,一脸臭的道。

“是是是,大人医术高明,端的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张仲景都要汗颜。”齐铭胤也是明白人,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此时的心,也赶紧恭维。

“只是……陛下为何还不醒?”齐铭胤小心翼翼的道。

神医华佗的麻沸散早已失传,如今大明的麻沸散配方是山寨版,即使普通人喝下一大碗,也只能做到减轻术中的疼痛。

而患者往往精神清醒,若论实际效果,还不如喝的酩酊大醉的醉汉,那才是真的不知疼痛。

“也许还要至少两个时辰吧,去给本官取些清水来,莫要让其他人进来。”刘鸿渐道。

笑话!他可是整整用了一瓶吸入式麻醉剂,还注了镇静剂、镇痛剂、肌松剂等药物,面前的崇祯大帝,不过是一坨全麻醉的五花而已。

就是现在掐他的大腿内侧、给他来几脚都不会醒来。

二人上已经消了毒,虽然外人进来问题也不大,但毕竟是大明的皇帝,刘鸿渐不得不谨慎行事。

齐铭胤不疑有他,自顾自的走到寝外,给外面守候的下人吩咐取水。

片刻之后,齐铭胤端着水过来差点把脸盆字扔地上。

刚才还摆满一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竟然全部消失不见。

刘鸿渐好整以暇的坐在边仿若没事儿人一样。

天呐,这究竟是什么cāo)作?

第427章 大逆不道

“大人,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屋子内除却麻醉昏迷的崇祯外,只余齐铭胤刘鸿渐二人,齐铭胤眉头微蹙道。

“本官最烦你们这样,有何事说便是了,憋在心里头不难受吗?”刘鸿渐在心里头默默清点着空间内的药品,发现存货不多了,有些心烦。

特别是外伤药消耗最为严重,他经常去伤兵营探视,不忍缺了胳膊断了腿儿的士兵们痛苦哀嚎时不时都要去发放些药品。

日子还长着呢,这才哪到哪儿?

自己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给大明皇帝看病,药品耗费不少,很可能还是亏本买卖,苦啊!

“大人,下官见陛下之病情,已然有侵入五脏六腑的征兆,此在失荣之症中已属中后期,如若用最名贵的药品调养,外加上清心寡欲,或许还能加以控制,但是……”齐铭胤欲言又止。

“但是啥?这里就咱俩人,你便莫要有那般顾忌,本官要听实话。”说话说半句,还总是卡壳到关键位置,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是若陛下仍旧整日操劳国事勤勉劳神,会加速病情的恶化,实乃不可控之因也。”齐铭胤语速突然加快。

老齐也很蛋疼,若是放在平日里,他是断然不敢瞎说大实话的,因为这话若传到有心人耳中,少不得便是抄家灭族。

你不让陛下操劳国事到底是什么意思?逼着陛下退位吗?

也就是面前年轻的督师大人,老齐眼睛很毒,他敢断定这年轻人不会卖了他,处于医者之仁心,这些话还是说了出来。

也许,这年轻人能让这不可能的事情出现转机。

“你是说……皇上最好能远离国事,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刘鸿渐抚摸着下巴略做思考。

其实对于崇祯的身体,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刘鸿渐是非常有发言权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夙兴夜寐、勤勉劳神,外加上不是这里战败、便是那里要钱,时不时还要与大臣吵架……

又不锻炼身体,吃的还不怎么好,谁受得了呀!

如果是他这么来玩,就那些天天扯皮的鸟大臣三个月估计都能把他气疯,不出半年痔疮都能把他打倒!

人家硬生生撑了十八年!

“回大人,这失荣之症内因为大,积劳忧思成疾为主,只要陛下能……”齐铭胤说到一半又停下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实际上齐铭胤心里还憋着几句话没敢说出来,那便是崇祯的脾气,毕竟侍候崇祯二十年,齐铭胤对崇祯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

处理些国事还不是什么大事,可陛下太容易动怒,太容易激动了,这是失荣之症的大忌。

其实他说的倒也没错,毕竟崇祯的脾气已经固化,如果想减少动怒,唯有远离国事。

“嗯,本官明白了,且去吩咐下人煮些米粥来。”两日没有进食,对身体是极大的消耗,说实在刘鸿渐还是很敬佩和怜悯这位可怜的大叔的。

时间慢慢过去,两个时辰后,崇祯悠悠醒来。

“刘卿,刘卿?哎哟——”崇祯见刘鸿渐竟趴在床边睡着了,轻声呼唤了两声便挣扎着要起来,谁知竟扯动了脖颈处的伤口。

“皇上,您醒了?臣来扶皇上。”刘鸿渐赶紧起身把枕头垫到了崇祯身后帮他坐起。

“皇上感觉如何?”刘鸿渐从齐铭胤手中接过米粥,递给崇祯道。

“朕感觉呼吸顺畅多了,只是脖颈处疼痛难忍。”崇祯接过米粥,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动手。

两个是时辰过去,镇痛药已经没了效果,吞咽咀嚼均会扯动脖颈的伤口。

“无妨,皇上且把这药吃了能减轻疼痛。”刘鸿渐拿出一盒阿司匹林递给崇祯,又吩咐下人送来温水。

阿司匹林不仅可以镇痛,还能起到消炎的作用。

崇祯接过看了看,发现药盒十分精致只是上面有不少错别字(简体字),还以为是假冒伪劣的药品,但想想刘鸿渐必然不会害他,也并未多问。

“此番又劳烦刘卿了,朕先前所言,皆为肺腑,朕不允你推辞。”崇祯刚才被气晕,如今醒来内心十分的不淡定。

其他的他可以放放,但这大明的军事必须刘鸿渐来掌管他才放心。

既然太医已经言明此病乃绝症,那么深知太子秉性的他必然要为祖宗基业着想,余下的时间一定要为太子铺好路。

而面前的年轻人,必须上演那最大最重要的角色。

“皇上呀,不是臣不想干,是臣干不来呀!”名誉头衔你随便封,反正也不用承担什么,可那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活儿是那么好干的吗?

大明有那般大的疆土、那般多的军队,这个月去东北,下个月去四川,下下个月估计就要去云南了。

干了这差事,以后就别想安生了,四处都要你来操心,保不得动不动便要披甲去打仗,打仗这活计多特么累呀!

辛辛苦苦打一辈子仗,功高震了主,还说不定要遭朝廷忌讳和清算,图个啥呀!

而且自己已经是世袭的郡王了,虽然还没正式册封,但想来大叔不会反悔,郡王已经足够他笑傲大明了,这大好的河山,还没来得及带妻儿出去转转。

怎么可能去跟你签个终身的打工合同,即便是这职位听起来很拉风,那也不行!

“哼,刘卿你不是干不来,是不想干吧!”崇祯把米粥往床榻边的茶几上一放,微怒道。

他自然看出刘鸿渐的小心思,一个字,懒,俩字,真懒,三个字,懒得很!

还竟敢跟他讨价还价,若是常人,崇祯早便拉出去咔擦了。

掌管全天下所有兵马,若是常人,不得乐晕过去?

“咳咳——咳咳咳——”唉,真是愁呀!崇祯想及烦心事,竟又咳嗽起来,扯动了伤口面容痛苦。

“皇上勿动怒,臣知道皇上是担心太子殿下,臣有一计可安皇上之心。”刘鸿渐表情凝重,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大逆不道!

“刘卿且说来听听。”崇祯一听便来了兴致。

对于刘鸿渐的话,崇祯十分看重并不疑有他。



第428章 将了一军

“皇上可听说过太上皇吗?”刘鸿渐语气尽量说的委婉。

无疑,直接劝人家下台是找死,没有几个帝王愿意放弃手中无上的权力。

历史上的太上皇更是屈指可数,还大多是被逼无奈,比如二流子皇帝刘邦他爹,刘邦扛起大旗时还彻彻底底是个农民。

再比如唐高祖李渊,这厮比较苦逼,是被儿子逼着下了台,还有野猪皮的玄孙那个号称十全老人的家伙,这厮倒是很美,当太上皇纯粹是为了给他爷爷面子,以及……装逼。

“刘卿此言,是让朕禅位吗?”崇祯皱着眉头道。

大明三百年向来没有禅位的皇帝,若是其他任何人,崇祯绝对的要大发雷霆,并把这人株连九族永世不得翻身。

可说此话的乃是他最看重的臣子呀,崇祯看看刘鸿渐,发现刘鸿渐并未在开玩笑而是少有的凝重。

“皇上,非臣妄言呀,您的身子不允许您再在日夜操劳,若清心寡欲常常锻炼身体,尚且能暂时稳定住病情,倘若……皇上,难道您不想见见那大明的盛世吗?”

刘鸿渐知道崇祯必然会十分纠结,这也是遇到自己,倘若是朝中那群大爷,崇祯此刻估计都吹胡子瞪眼睛跟朝臣开干了。

锦衣卫已经传来消息,北方山xi、陕xi、顺天府等地种植的土豆红薯已经丰收,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百姓必然不会跟着朝廷对着干。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显而易见,让老百姓有饭吃,让朝廷有钱花!

只从农业和商业入手的话,刘鸿渐有把握在三年之内,让崇祯大叔见到他所以为的盛世!

崇祯所以为的盛世无非就是以上两条,虽然刘鸿渐觉得这算个球的盛世,但帝国太大了,一条政令若没有从上到下强有力的实施,改革就是个锤子。

万历年间的改革虽然被后世吹嘘良多,但却并未深入到底层太多,以至于效果其实甚微,只是相比原来,干巴巴的国库多了数百万两银子而已。

那算个毛线,如今直接听命于崇祯的军队有数十万,只要刘鸿渐敢下狠手,分分钟都能再搞来至少一千万两。

他太了解大明的银子都在哪了。

既然大叔想看盛世,那么自个便辛苦两三年罢了,反正自己也无事可做。

但在他的心里,百姓有饭吃,朝廷有钱花还远远不够。

对于一个伟大的帝国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第一,教育!

第二,科技!

二者缺一不可。

当然这都是后话,给崇祯的提议也只是出自关心,至于人家乐意不乐意,反正该说的咱也说了。

“朕且思量一番。”虽然刘鸿渐的言语过于劲爆,但崇祯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若以后病情加重于国于己皆是不利。

“皇上您辛劳半生,臣也是希望皇上能多多注意身体,毕竟那个孔夫子不是曰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而且呀皇上,这太上皇并非您所认为的禅位呀,若是您对太子殿下的政令不满,难不成太子殿下还能拗着您吗?”

见崇祯有所松动,刘鸿渐赶紧见缝插针,他倒不是忽悠崇祯,瞎说的也都是大实话。

在这个年月,百姓最注重的便是礼仪尊卑,做儿子的向来不敢出言犯上,更别说朱慈烺那小子了。

在刘鸿渐看来,他这是教崇祯学当甩手掌柜,在这方面,他还是很有心得的。

毕竟你看他在京郊拥有那么大一片产业,何曾见他忙过?

上位者只需要有一双识人的眼睛,便可以事半功倍,把握好大方向便可以了,就是这么简单。

“刘卿言之确有道理,近两个月来慈烺监国处事倒也还算中允,只是刘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孔圣人何时说过此话?是出自论语吗?”

崇祯又不是傻子,对于刘鸿渐所言也是深有所悟,是啊,反正自己也没几年活头了,劳累一辈子,也该歇一歇,正好看看太子是不是能接下这重任。

“嘿嘿,臣也记不得是孔子曰的还是孟子曰的,也可能是老子。”刘鸿渐打了个哈哈,这都不重要。

“哼!莫要得意,若想让朕禅位,有一个条件。”崇祯突然若有所悟道。

“啊?皇上……啥条件?”刘鸿渐觉得崇祯大叔不怀好意。

“若想让慈烺承继打野,这兵马大元帅之职需由刘卿暂代,还有先前所提之事,你都得给朕应下,否则,朕断然不会禅位的。”

崇祯觉得自己将了刘鸿渐一军,也就是与这个懒小子,他才能说些心里话。

也就是这个懒小子,才能将外人求之不得的权力视为烫手的山芋,唉,这事儿若是传到朝廷里,那些朝臣不得吵翻天?

说起来也真是笑话,拥有一万万百姓的大明、拥有无边疆土的大明,皇帝禅位之事竟然整的如此儿戏。

崇祯心中只是闪过一丝念头便放下心来,以目前大明在辽东取得的战绩,莫说是其兄朱由校,即便是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万历都比不得!

自己即便下去见了列祖列宗,也算是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了吧。

而且,眼前这一脸苦逼样儿的臣子,那可是太祖皇帝钦选的!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这军务一事臣可勉为其难暂理两年,至于摄政之事,咱以后再商量嘛,臣看内阁首辅郑大人就挺不赖!”

挺萌的,自己哪里有心思天天跟那些鸟大臣斗嘴,这事儿是个坑啊,不能接!

而且即便是那军务,也必须尽快脱手,这玩意儿玩不好能把自己玩儿死。

“朕不允,此二事缺一不可为之,而且必须是你!

朕不要求你事必躬亲,只需在军务和政务之上把握好大方向,莫要让出大篓子便可。”

朝廷里那些大臣,崇祯早便看透,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立场,只要一有事便拉帮结伙的死谏,说的重了那便是结党。

如今虽然比之去岁好上许多,但信任已然不复,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回的。

崇祯也知道这臣子哪都好,就是懒了点,只得放低了自己的要求。

毕竟太子正需要历练,恰好他二人都在,自己安心不说,还省事。

“这……臣看行。”人家身为皇帝都这般宽容了,刘鸿渐也不好意思推脱。

刘鸿渐感觉面前的大叔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都是刚才他教崇祯当太上皇的伎俩吗,怎的这么快就被人反将了一军?

唉,失败呀!

不过反正就是当甩手掌柜嘛,甩一个也是甩,甩两个、三个也是甩。

为了自己的小命儿,他也不能看着老朱家倒下不是?

况且,回去说不定面前的大叔便不是大叔了,人家如此这般都提了几次了?

自己再拒绝那就不是不近人情了,就是没事找抽!

嗯,有个太上皇当岳丈,还不赖。

等会儿,不对,岂不是自己要叫朱慈烺那家伙大舅哥?

自己明明比那小子大五岁呀!

哎呀,这辈分可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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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传国玉玺

刘鸿渐与崇祯在屋子里一唱一和的安排着关乎大明社稷的大事,全然不顾站在门口侍候的太医院院使齐铭胤,齐铭胤额头汗水冷汗都下来了。ranwen

这还是他所熟知的崇祯了吗?

说禅位便禅位?说让太子继位便让太子继位?说让面前这年轻人摄政便让他摄政?还兵马大元帅?

最让他惊骇的是,二人不仅漫天要价,还坐地还钱!

刘鸿渐劝崇祯说只是表面上当太上皇,朝廷里一般的小事交给太子处置,大事仍由他来把控。

崇祯劝刘鸿渐说摄政和兵马大元帅也可以不管事,但要把控好关键点。

那么问题来了!

这大明到底谁做主来着?

是即将要继位的太子朱慈?

还是掌管天下兵马并参与摄政的刘鸿渐?

还是即将要退居二线但依然睥睨群臣的太上皇崇祯?

这也太儿戏了吧!朝臣呢?陛下竟敢弃朝臣的谏言而不顾了吗?

齐铭胤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这年轻人回去便要迎娶大明的公主,乃是陛下的女婿,就算是即将继位的太子殿下,那也是陛下的儿子。

说到底,这是人家自己家的家事,关他鸟事?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明军士兵训练的口号声,他突然明白了面前二人的的依仗。

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齐铭胤眼观鼻鼻观心,决定把自己当成瞎子、当成聋子。

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铛铛外面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随即传来了敲门声。

“谁人在外头喧哗?”崇祯眉头微皱,对这打断君臣二人商讨大计的下人十分不悦。

“启禀万岁爷,大捷,大捷呀!”黄鹤带着兴奋的颤音在门外道。

黄鹤最近很委屈,明明他才是万岁爷的近侍,如今却被崇祯拒之门外。

由于崇祯才刚做完手术,刘鸿渐并不想让外人知道崇祯的病情,于是向崇祯请示自己出去了解一下,崇祯自无不允。

少倾,刘鸿渐进来面带喜色。

“皇上,王总兵在黑岭袭击逆匪多尔衮营地,斩杀鞑子八千余,生擒了多尔衮、伪帝福临,以及伪满洲国全部的逆臣及家眷!

皇上看这是啥?”刘鸿渐手里端着个木头匣子,走到崇祯面前打开。

匣子内赫然放着一方美玉雕琢的大印,其方圆五寸,上扭交五龙,古朴而不失庄重,这分明就是历代传承的传国玉玺呀!

崇祯以手指着传国玉玺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攻破了伪满洲国的都城并不算是最终的胜利,生擒了伪帝、伪摄政王多尔衮及其一众臣子,并俘获了伪满洲国的传国玉玺。

这才算是真正的灭了螨清的传承!

一连串的大喜让极容易激动的崇祯百感交集不知所言。

“皇上,您别激动,别激动呀!平常心,平常心!”刘鸿渐生怕面前的大叔脑门一热再躺倒,那可就真是个范进中举了。

“朕开心,朕开心呐!”崇祯放下了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俘获自建奴的玉玺,咧嘴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刘卿何以如此平淡,北伐两月有余,如今灭了建奴,难道不是值得同庆的大喜事吗?”崇祯见刘鸿渐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坐回了屋内的凳子上道。

“皇上,臣也高兴呀,只是王元霸偷袭建奴营地时,那营地内仅有多尔衮的正白旗以及少数的正黄旗兵士,为数最多的正红旗鞑子好像并未在营地之内。

王元霸率兵在长白山搜寻未果,那代善带着至少一万三千鞑子兵不知所踪。”

长白山脉太大了,一万余人钻到山沟沟里,外加上那是建奴世代居住狩猎之地,想找到还真不容易。

刘鸿渐之所以如此蛋定,那是因为他早便知道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有代善这个漏网之鱼。

而且,刘鸿渐向来没把螨清鞑子当做是大明的劲敌,真正的劲敌,都在大洋里、在大洋的彼岸!

“只要擒住了那建奴的伪帝以及多尔衮,那一万余逃进山林的鞑子,已经在大明翻不起什么风浪。

朕既然要晋封你为安国郡王,身为大明的郡王,这没有个好印章也不像个样子,朕回去便命人将这玉玺重新打磨,找工部的巧匠为刘卿赶制一方印章!”

虽然仗是王元霸打胜的,伪帝和多尔衮也是王元霸带兵生擒的,但崇祯自然而然的把最大的功劳算在了刘鸿渐头上。

而且这玉玺虽然传自大元,而后又被黄台极自林丹汗手中夺取,但却并非秦汉传下来那一块。

秦相李斯以和氏璧镌刻而成的那块玉玺,其上刻八字即: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而这玉玺刻的是:皇帝之玺。

据传闻,秦汉时那块玉玺缺了一个角,其上以白玉补之,而这块没有。

事实上,和氏璧镌刻的那块玉玺早便不知所踪,经历了将近两千年,每朝每代都有玉玺,特别是三国两晋南北朝、以及五代十国时,每个屁大的国家都整一块玉玺。

搞的后来权相伯颜从各地收缴上来的玉玺足足有三十几块,这厮倒也阔气,直接磨平分发给了王公大臣当私章使用。

崇祯此番把这劳什子玉玺赐给刘鸿渐,一来是刘鸿渐几次三番挽救大明于危难,太子的命、他的命、大明的命可以说都是面前这懒小子给续的。

这二来嘛,崇祯还真是一点都不缺玉玺,因为大明只玉玺就有整整二十四块!

二十四方玉玺,称二十四御宝,皆以青玉、白玉为主,且各有各的用处。

比如祭天就用皇帝奉天之宝,祭祀百神就用天子之宝,册封赐劳就用天子行宝,祭祀宗庙就用皇帝尊亲之宝,册立亲藩就用皇帝亲亲之宝……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牛不牛逼?

“嘿嘿,看着还不赖,既然皇上赏赐,臣就却之不恭了,只是臣这私章刻点啥呢?”刘鸿渐挠了挠头。

印章这东西传承数千年,即便是后世去办点啥事,还要去找有关部门盖章,足以见印章的普及性和重要性。

“随你便是,此事容后再说,朕有更重要之事交于你!”吃了止疼药,崇祯明显感觉脖颈处的疼痛减轻了,他突然瞪着窗外目色凝重的道。

ps:稍后还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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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猪圈养猪

“啥事啊皇上,搞的如此神神秘秘的。”刘鸿渐起身给崇祯倒了一杯水道。

崇祯收回眼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渴,刘鸿渐也没客气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东缉事厂曹化淳前几日发来奏疏奏明,朕御驾亲征北伐这段时日,有一部分朝臣暗地里派人去了定王府!”崇祯目光深邃,冷眼如钩道。

倒不是崇祯对定王有什么意见,而是大明向来十分在意宗亲结交朝臣。

按照祖制,宗亲分封为亲王、郡王后,不得与朝臣结亲、无事不得接见朝臣、没有诏令不得入宫、没有批示不得出封地!

按照现代话说,四个字,猪圈养猪!

话是这么说,可朱家对这群只会吃喝生娃的猪十分的优待,只要你不犯以上的错误,基本上都能吃一辈子的猪食,哦不,是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如今崇祯出师北伐,太子朱慈烺监国,正是大明的关键时期,朝臣与诸多宗亲更应该谨小慎微、恪守祖制。

可一部分朝臣却竟敢趁他不在宫里,行此勾当!

“臣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儿臣早便知道!”刘鸿渐语出惊人。

他确实早就知道,毕竟是锦衣卫的扛把子,虽然如今锦衣卫的主要业务都放到了外藩,但先前的老底儿在那搁着呢!

对于老朱家这些宗亲的事,刘鸿渐一向不怎么待见。

养那么多猪,要吃多少猪饲料呀,你国库为啥那么穷,心里就没点数吗?

还有那定王朱慈炯,十四岁的小屁孩儿一个,整日里眼神阴翳的像个智障!

朱慈烺早便是大明的太子了,你一个没兵没权没威望的小孩儿能干点啥?

最无语的是,真的有一批对崇祯、对朝政极度不满甚至失望以及的朝臣去搞事!

锦衣卫有监督东缉事厂的职责,外加上东缉事厂的厂长,哦不,是厂督曹化淳,还是被刘鸿渐所举荐。

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无论是锦衣卫的内部消息、还是东缉事厂的外部消息,刘鸿渐对于京城里京官儿的各种腌臜事儿都是了如指掌。

至于为啥不全部下诏狱,理由很简单,朝臣没几个屁股干净的!

朝廷给百官的俸银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个县官月俸七石,还要养活底下没有品级和编制的一大堆诸如师爷、衙役等手下。

谁还没点进钱的手段?

由于一直在忙活打仗,对于这些还能干点实事儿的朝臣,刘鸿渐也并未来得及处置。

“刘卿早便知道?何以不告诉朕?”崇祯惊呆了,宗亲结交朝臣,在崇祯心目中,不比抗御外敌小多少。

这都是老朱家世代相传的祖制,宗亲结交群臣,图的啥?

他们不缺银子、不缺女人、不缺地位,唯一缺的便是权势!

亲王虽然地位极高,但却并没有实权,而想得到实权,便只有想办法上位。

定王朱慈炯年岁尚小,崇祯以为这事儿都是那些个朝臣的蛊惑和怂恿,外加上太子朱慈烺那个性子……

崇祯断然不允许自己身死之后,大明再次上演百年前宁王作乱朝廷之事。

“皇上,臣觉得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这些小事若都要禀告给您的话,那您岂不是整日里都要忙活了。”刘鸿渐仍旧觉得崇祯小题大做。

“刘卿糊涂呀,朕在,他们必然不敢妄为,若朕身死,宫里必然乱起来,此事断然不可置之不理!”崇祯并未斥责,只是轻声的跟刘鸿渐说明利害。

虽然刘鸿渐大多数时候见解都很独到,但在政务方面,不得不说跟当了十八年皇帝的崇祯相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朱慈烺性子似崇祯,而且向来以崇祯为榜样,熬了十八年,一部分朝臣自然不希望迎接来的新皇帝仍然是这般‘货色’。

他几乎可以想到,若自己身死关外,这些朝臣就不止是往定王府跑了,估计京营也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崇祯和刘鸿渐北伐成功,自然是功盖千古,但那是崇祯,不是朱慈烺!

而你刘鸿渐即便是大明驸马,身上也终究没有朱家血脉。

朝臣最擅长什么,崇祯是最有发言权的,这些家伙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

若真是被其说服几个将官、外加上宫里有内应的话,一切都未可知,这岂是小事?

“额……臣听皇上的。”被崇祯一顿数落,刘鸿渐也觉得自己太过草率了。

按照先前的想法,朝臣勋贵串串门而已,端的是大惊小怪,若是这些家伙实在过分,直接抓起来砍头便是。

真是让他们闹出幺蛾子,血腥镇压便可,不就是突突突?不就是抄抄抄吗?自己最擅长这个了。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万一人家跟你玩儿阴的呢?

比如想法子弄死朱慈烺!

自己又没在朱慈烺身边,谁知道这些鸟大臣有多少能耐,他只知道大明有至少两任皇帝死的不明不白,竟然都是落水!

天可怜见,落个水都能死掉,那太医干脆都回家吃屎去吧!

皇帝尚且如此,太子呢?

“这样,派人回京城传讯,报之朝廷就说朕病危,着锦衣卫秘密入城保卫太子,着曹化淳密切监视百官,就是这沈yang城内也无须隐瞒,快去办吧!”

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和东缉事厂厂督曹化淳都是深谙此道,不需说的太明白他们也会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以及崇祯想让他们做什么。

前些日子往返的东厂番子早已把崇祯身体不适的消息传与朝廷,如今病危也不至于让朝臣生疑。

幸亏有刘卿在,否则,此番就不是假的病危,而是真的了!

试探一下也好,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崇祯心中暗道。

连日来昏昏沉沉外加昏迷和病痛,说了这许多话,崇祯深感疲惫,挥了挥手示意他要休息。

刘鸿渐行礼而去,刚出了门就被吓了一跳。

门外左右,黄鹤、曹文泰、齐铭胤、陆海波、吴炳豪还有数个大内侍卫皆是表情怪异。

“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刘鸿渐嘴角微微上扬,这些虽然都是崇祯和自己的心腹,但有些事情仍然要给他们提个醒。

“咱家什么都没听到。”黄鹤扯着公鸭嗓赶紧撇清关系。

“俺也一样。”陆海波、吴炳豪赶紧附和。

“下官耳朵不好使,五步之外不得闻。”齐铭胤拱手解释。

“俺也一样。”陆海波、吴炳豪瞪着牛眼表情十分认真。

第431章 女俘劳军(第三更,戒烟失败加更1/3)

“一样你大爷,你以为你是张飞呀!”刘鸿渐在二人头上各来了一个糖炒栗子。狂沙文学网

想当年刘关张三人桃园三结义以前,在茅草屋内互诉衷肠,关羽哒吧嗒说一通对刘备的仰慕之,张飞大字不识又不懂的咬文爵字,只得来一句俺也一样表达内心的想法。

如今这陆海波和吴炳豪几乎是异曲同工之妙。

这俩二杆子,平里叫你们好生学识字,却只是懂得喝酒打诨,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刘鸿渐瞪了一眼后紧跟着的二人出了大。

三后,大明皇帝陛下病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周边城池,就连黄得功也急迫的从后方赶来拜谒。

但不论是各边镇的将领还是为总督的黄得功,皆是被刘鸿渐以崇祯病重不得打扰为由拒之门外。

沈yang城内也是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士兵们甚至不敢再大声喧哗,连城中的汉人百姓也变的沉默。

皇帝对于一个帝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些刚刚逃出建奴虎口的汉人百姓,自然不希望他们的皇帝陛下弃他们而去。

在刘鸿渐的建议下,所有新收复的辽东失地,全部获得的免田税三年的优待。

这些百姓还希望着新政ce下,能过上好子,全城人的心都在揪着。

“启禀督师大人,王总兵自建州城前来献俘!”一个士兵自城外而来下跪行礼道。

“终于来了呀。”刘鸿渐站在城墙上向远处望去。

正是午后时节,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沈yang城。

“大人,卑职此番突袭建奴,共斩杀建奴士兵八千六百余,俘虏六百余,其中包括建奴的狗皇帝福临、摄政王多尔衮等人,还有几大口箱子的金银细软。”

王元霸对于炽的天气恍若未觉,下马撩起战袍哗啦啦一声跪倒在地,彻底dàng)除建奴也是他的终生夙愿。

“干的不错!且把这些俘虏全部押解到这沈yang城的牢狱严加看管,莫要让他们寻了短见。”刘鸿渐看着一排排临时搭建的马车道。

每个马车里都捆着五六个建奴的男男女女,其中当头的一个壮汉嘴里塞着破布目光狰狞。

“这厮便是那建奴的狗王多尔衮吧!”刘鸿渐只跟这壮汉对了一眼便觉这人似曾相识。

“是呀大人,此人便是多尔衮,为了生擒他,卑职折了七八个弟兄呢!”王元霸起道。

“对了大人,这批俘虏里有数十个建奴的女子,其中还包括黄台极的皇后,那女子生的妖艳以极,大人要不要……”王元霸走进刘鸿渐轻声道。

“本官看起来很像曹孟德吗?”刘鸿渐瞥了一眼老王。

曹孟德好人妻天下皆知,刘鸿渐对这癖好倒是没什么喜恶。

即便是这女子再是美艳动人,一想到这女子整与臭烘烘的鞑子混在一起,刘鸿渐便觉索然无味。

更何况有传闻狗鞑子黄台极的这位皇后还跟多尔衮有一腿,给他哥哥带了老大一顶绿帽子。

多尔衮的牛bi)之处还在于,他不仅给自己兄长戴了绿帽子,还给黄台极的儿子也戴了绿帽子。

只是不知黄泉之下的黄台极同志得知此事会不会撬开棺材板儿。

“冯总兵来了没?”刘鸿渐突然问道。

“回大人,冯大人在后头,除却卑职的那部人马仍在建州城驻防以及搜寻建奴余孽外,其余部队都来了。”王元霸回道。

此番大战若说累,最累的估计便是冯敦厚所率领的盟军了,自辽阳赶来首先便是与济尔哈朗一番恶战。

接着又以血之躯冲击那亚瑟的黑人火枪方阵,继而跟随他追击逃窜的多尔衮。

盟军士兵最多时,有将士两万八千余,数场恶战下来,如今却只剩不足一万,实在是战功累累。

“这样,传本官令,俘虏中所有女人全部分发给盟军士兵作为奖赏,命他们三之内用完!包括那个什么大玉儿!”刘鸿渐突然下令道。

你多尔衮瞪什么瞪,不是喜欢给人戴绿帽子吗?

本宫送你几千顶!

让你变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绿帽之王!

盟军在成立之初便是为了杀戮,为了提升他们的战力,最初的策略便是无所不用其极,包括以女人作为赏赐,这在古代军营中并不罕见。

这些被俘虏的建奴女子,大多数都是建奴宗亲的直系亲属以及妻子,她们与赫图阿拉城内那群肮脏的建州女子不同。

皆是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可这代价却是鞑子屠戮无数汉人城池得来的。

大清兴盛之时,她们享受别人不曾拥有的待遇,如今大清败亡,她们也应承受相应的代价,直接砍掉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

不如让盟军兄弟爽一下,也算是犒劳一下近两个月来的辛劳。

“卑职……卑职遵命!”王元霸一时感觉自己有些语塞。

王元霸久居山海关,向来多余建奴打交道,鞑子俘获汉人女子的命运他多有耳闻。

但大明为礼仪之邦,大明的军队当年即便再是不堪,也从未有过此番勾当。

况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批俘虏**有建奴女子八十七人。

而冯总兵的盟军士兵尚存**千,**千对八十七,三天用完,哪里用得了三天?

“墨迹什么?还不赶紧去办!特别是多尔衮、范文程二人,一定要严加看管,若是此二人活不到京城,本官拿你是问!”

王元霸自然知道这二人的重要,但刘鸿渐担心这二人‘畏罪自尽’。

到关外大杀四方是不够的,这个年月又没有直播平台,你回京即便说的再是天花乱坠、打的建虏落花流水、落荒而逃,都没有用。

唯有把俘虏的建奴亲王们公之于众,在大庭广众之下弄死,只有这样,强大的视觉冲击力才能更令朝臣以及百姓信服和仰慕。

此番征伐的代价太大了,抚恤和赏银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刘鸿渐担心不来点狠招儿,不止朝廷的京官儿,整个南方的官员都会上奏疏弹劾。

葡萄酸呀!

王元霸拱手而去,刘鸿渐觉得脑门晒的滋啦啦的疼,回便去内找崇祯唠嗑。

“大人,卑职……卑职有事相求!”祖仇清突然跪地道。

第432章 操碎了心

“卑职想……想……”祖仇清跪在地上言又止。狂沙文学网

“你想干嘛?婆婆妈妈的成何体统!有事就说。”这烈炎炎的,如今都快要晒黑黑炭,刘鸿渐担心回家妻子都认不得他了。

“卑职想请大人放过一个女子!”祖仇清本就不是扭捏之人,只是实在难以启齿。

“啊哈?女子?说,是看上哪位姑娘了?”刘鸿渐一时来了兴致,他的万岁山千户所在大明众多军队中,士兵平均年龄是最低的,大部分兄弟都还窦未开。

“是那小玉儿,在战俘营中。”祖仇清石破天惊。

“啥?谁?小玉儿?不行!”刘鸿渐一时有些发蒙,但随即便想到年初敌后俘虏的那个美的盟古女子。

大明军队几次三番大败建奴,这女子竟然还活着吗?真是命大呀!

!本官都把人科尔沁灭了族了,你祖仇清怕不是傻了吗?就不怕晚上给你一刀子吗?

“大人,卑职是真心中意那位姑娘,卑职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还望大人成全!”祖仇清很少如此恳求,但如今却显得如此卑微。

一夜也能有真吗?

刘鸿渐摇了摇头,还是低估了古代男人对第一次的看重呀!

嗯,还是太年轻!不过祖仇清是他千户所的骨干,向来不求人,见状刘鸿渐也有些为难。

“那女子在何处?随本官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的心腹,刘鸿渐还是心有不忍决定去看看。

沈yang城内的牢狱十分的宽敞,但与锦衣卫的诏狱一般恶臭、森、脏乱。

事实上近十年,这牢狱之内关押的犯人至少有半数是汉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被野猪皮和黄台极俘虏而不肯降的汉人。

这些汉人将官在这牢狱内受尽屈辱,最后慷慨赴义。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挤的满满当当的犯人却是曾经的上位者,也算是一种讽刺了。

由于事出仓促,王元霸未来得及把女俘分出来,刘鸿渐在最边上的一间牢房见到了科尔沁的小玉儿。

小玉儿早已没了数月前的华贵,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脏衣服已经无法掩盖隆起的腹部,但饶是如此其手脚仍然被绑缚,就连口中也塞着破布。

这王元霸虽然粗犷,但执行其军令来还真是不打折扣,竟然连孕妇都不得放过。

“都回避一下,本官要单独问话!小祖你也先退下。”刘鸿渐挥挥手,除却端着akm的牛大棒槌和懂盟古语的阔端外,其余人等都暂退。

牛大棒槌扯出了小玉儿口中的破布,这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刘鸿渐沉默不语,她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命运,还能说些什么呢?

成王败寇而已。

“还识得本官吗?”刘鸿渐背着手站在边上道。

“小女子认得,若不是大人,半年前小女子便已死去。”小玉儿目色平淡似乎已经失去求生的**。

“你可知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知道。”小玉儿仍旧十分淡然。

“你恨本官吗?”

“恨?我只恨生在了科尔沁。”大明重男轻女,盟古更甚,她只是想活下去,可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跟随部落随波逐流。

“你腹中的胎儿是谁的?”刘鸿渐终于问出了终极目的,他断然不会许自己部下喜当爹。

“数月前小女子曾被俘于大人军中,那时……”小玉儿言又止,突然想起那位虽不善言辞但却对她很温柔的大明将官来。

“哼,本官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假,本官听闻你与那多尔衮……”刘鸿渐瞥了一眼不远处多尔衮的牢房,发现这厮还在瞪着自己。

“回大人,断然不可能,多尔衮有隐疾。”小玉儿瞥了一眼多尔衮,小声道。

“哦?什么隐疾?”刘鸿渐倒是乐了。

“他……他阳衰……”也就是盟古的民风比较粗犷,若是汉人女子是定然不肯人前说出此话来。

“你说啥,本官没听到,大声点!”刘鸿渐忍着笑道。

“回大人,多尔衮他阳衰!”小玉儿很听话的大声道,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命运也许会有转机。

“哈哈哈哈,阳wei早xie,有点意思,怪不得这么大把年纪竟然只有一个小女儿,嗯,就是不知这女儿是否是亲生的,哈哈哈”权势滔天的大清国摄政王竟然不能行人事,刘鸿渐大乐。

“呜呜呜”不远处的多尔衮奋力挣扎,羞愤的想做出反抗,但手脚口都被束缚,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本官放你一条生路,你将去哪儿?”刘鸿渐不理会多尔衮的丑态,轻声说道。

小玉儿抬起发红的双眸,似乎在验证面前的大人是不是在给她开玩笑。

她为部落牺牲的已经够多了,前二十年她为部落而活,如今一朝尽失,现在她只想养活腹中的孩子。

“大人若放过我腹中的胎儿,小女子甘做牛马!”小玉儿突然迸发出力量般,挣扎着跪倒在刘鸿渐面前。

她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可女子一旦有了孕,活下去,养活自己的骨便成了唯一的勇气。

“本官不用你做牛马,给本官的部下当老婆吧!小祖进来吧!”刘鸿渐拍拍手道。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刘鸿渐不感觉母亲的伟大,不论是什么民族,为了孩子,母都是伟大的。

“卑职谢大人成全!”祖仇清进来便跪。

“是你?”小玉儿一下便认了出来。

“本官没工夫听你们叙旧,丑话说前头,他若负我大明,本官定将你科尔沁族人屠戮的一个不留,起来吧!”刘鸿渐拍了拍祖仇清的肩膀。

科尔沁草原虽然被除名,但刘鸿渐并未对顺民赶尽杀绝,大部分的牧民仍旧在原部落放牧,只不过换了个主人而已。

刘鸿渐一点没有跟小玉儿开玩笑,如果她真的还有别的心思,一旦显露,他将让科尔沁全部族人陪葬。

祖仇清刚死了老爹,刘鸿渐实在不忍再拒绝,而小玉儿作为科尔沁的公主,也算是配得上祖仇清,萝卜白菜各有所,就这么着吧。

牢里的味道实在不怎么的,刘鸿渐说完话,不顾小玉儿的拜谢便退了出去。

“大人,小的可找着您了,有个姓曹的想见您。”刚出了牢狱,吴炳豪便上前请示。

第433章 大金锭子

“姓曹的?曹尼玛吗?你丫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本官那么忙哪里有空谁都去见?”刘鸿渐最近觉得某些将官智商余额严重不足。

“大人,这人叫曹三喜,是个商人,身家颇巨,您一定不会后悔的。”吴炳豪仍旧继续说道。

吴炳豪说的有鼻子有眼,刘鸿渐皱了皱眉头决定还是去看看,于是让吴炳豪前头带路,牛大棒槌和阔端一左一右跟在后头。

沈yang城面积不小,中间是皇城,西北是建奴王侯居住区,西南是商贾富人区,东城则是平民区。

吴炳豪带着刘鸿渐穿过中街,在城西南的一座豪华的酒楼边停下。

“大人请进,他就在里头。”吴炳豪走进这酒楼里装饰最华美的包房旁道。

刘鸿渐并未有动作,牛大棒槌端着枪先推门而入,把里头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头吓了一跳。

“公爷大驾光临,曹某人不胜荣幸,大人请坐!”曹三喜到底是经历过风浪,只沉吟了一下便赶紧迎了上去。

“你好大的派头,竟然连本官的部下都能说服,说吧,找本官何事?”刘鸿渐不假辞色,自顾自的坐在了主座上。

他又不是一年前的愣头青,吴炳豪身为大明的参将,不可能为了一个商人几次三番的说好话让他去见。

商人,巨商,想笼络他的部下,只有一个招式,那便是钱,刘鸿渐说完便瞪了吴炳豪一眼。

几句话说的吴炳豪低下了头,到底是年轻人,刘鸿渐心中暗道不妙。

看来他对这些手下还是太枉纵了,慈不掌兵,慈不掌兵呀!

“呵呵,公爷言重了,公爷率大明义师收复辽东,让我等远离建奴之蹂躏,鄙人也是出于仰慕,并略表些心意以报大明将士之恩。”

见伎俩被戳穿,曹三喜赶紧赔笑道。

“鄙人在辽东做些酿酒生意,虽有些盈利然辽东毕竟地广人稀,如今辽东光复,皆为大明疆土,鄙人希望能将酒馆开到咱关内去,苦于没有门路,只得希求大人能帮衬则个。”

没有刘鸿渐的命令,曹三喜也不敢坐下,只得拱手弯腰施礼道。

刘鸿渐感觉有点无厘头,这是在拜码头吗?

咱大明那是法治社会,你个卖酒的,如果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可以去关内开你的馆子,为啥死乞白赖的非要找本官?

莫非……他卖假酒?

“大人,鄙人并不会让大人白帮这个忙,此屋中有一壶鄙人珍藏的好酒,已经窖藏了二十六年,大人可以去尝尝鲜。”

曹三喜表情神秘,指着豪华包间左手边的一间边房道。

“有好酒拿过来便是,你还让本官自己去取吗?”刘鸿渐怒了,这老家伙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大人勿怒,您且去看看便知!”曹三喜也是一脸无奈,似乎情报有误,不是传说大明这位崛起的新秀是个手眼通天、才高八斗、聪明绝顶的人物吗?

这……看起来不像呀!

刘鸿渐觉得这老家伙是在挑战他的极限,但人家礼贤下士,他决定再给这人一个机会。

刘鸿渐起身轻轻推开房门的一条缝,见里面没人便走了进去,牛大棒槌和阔端随即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

小小的房间里头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小床,床上的铺盖也叠的十分整齐,看样子这家酒楼不太正规呀,这分明就是为了满足某些顾客特殊要求而为之的。

床边一张精致的枣木桌子上放着一小坛子酒,酒旁盖着一块红布,鼓鼓囊囊的不知盖着些什么。

刘鸿渐好奇的掀开了红布的一角,眼睛都瞪大了。

乖乖的隆地洞——

姓曹的这是要贿赂本官!

只见红布之下一排排摆放整整齐齐的,赫然便是大金锭子!

金锭子中央还塞着一碟子银票,刘鸿渐随手拿起数了数,一张一万两,足足有十张。

这老家伙出手倒是十分阔绰,酿酒真的这般挣钱吗?

嗯,自己回去也得搞一搞!

不对呀,这姓曹的干嘛平白的给本官这么多金银,就是为了在关内开馆子吗?

其中必定有诈!刘鸿渐眉头一皱心中暗道。

可面前这么多金银,说不定都是民脂民膏,不拿点真是对不起自己。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万一这厮真的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背锅?

刘鸿渐抚摸着金锭子似乎在权衡利弊。

嗯,这大金锭子成色真不赖!刘鸿渐越看越喜欢,必须全部打包带走,还有,这锅也不能背~!

有了!刘鸿渐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戒指。

于是乎,刘鸿渐开始了动作,搬起大金锭子就开始往戒指里塞。

桌子上只金锭子就有五十锭,此时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八,也就是说就桌子上这点金锭子,足足价值四万两白银。

外加上桌子上的十万两银票,嗯,还真是不虚此行。

一百两的金锭子足足有六七斤重,刘鸿渐搬的手忙脚乱的,额头都见了汗。

曹三喜觉得刘鸿渐进去的时间有些长,但仍旧老神在在的站在门外,在他看来,这年轻人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大明掌兵的武将向来很穷,说不定这年轻人压根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哼,看来以后可以逃脱那个罪名了,曹三喜撸了撸胡须暗道。

“大人,怎么样?这酒味道还行吧?”又过了片刻,曹三喜终于是按捺不住轻声喊了一声,并上前一步打算进去。

牛大棒槌和阔端像两个门神一样,把瘦削的曹三喜挡在门外,两双大牛眼睛瞪得曹三喜有些发憷。

门咯吱一声被从里头拉开,刘鸿渐面色阴沉沉的,手里抱着一小坛子酒出了门。

“你这奸商是不是活腻歪了,竟然敢拿凉水来充当好酒欺瞒本官,你还想指鹿为马吗?”刘鸿渐铛的一声把酒坛子放到桌子上,砸的桌子上的菜盘子都碎了。

“草民怎敢欺瞒大人,这坛子酒是草民家中最名贵的……嗯?”曹三喜被刘鸿渐的动作吓了一跳,战战兢兢从桌子上拿过酒坛子打开来闻。

不对味儿呀!曹三喜表情怪异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不对味儿,这特么分明就是水呀!

“大人,此定然是草民的管家取错了,草民回去定然不会轻饶了他,房间里的那些算是草民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宽恕则个!”

曹三喜满脸堆着苦瓜笑赔着不是。

“什么心意?桌子上那块破红布吗?你特么的是不是活腻歪了?”

第434章 腐化问题(第三更,打赏加更)

“大人,房内有银票十万两,黄金五千两,是草民的一点心意。”曹三喜被喜怒无常的刘鸿渐给吓坏了,赶紧自报了账目。

“什么白银十万两黄金五千两,莫说是没有,就算是有,本官也绝不会受贿,你这刁民是想让本官知法犯法吗?”

刘鸿渐坐回了凳子翘着二郎腿道。

曹三喜被睁眼说瞎话的刘鸿渐给搞蒙了,那黄金和银票是自己亲自监督放在桌子上的,何以这面前的大人要说谎?

但刘鸿渐明面上毕竟是大明的国公爷,身份地位差距巨大,曹三喜也不敢反驳,只得亲自去屋子里查勘。

牛大棒槌这次倒是没有拦他,曹三喜刚进得屋子便嗷了一嗓子。

天呐!本老爷的金子呢?银票呢?

曹三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桌子上空空如也,还真是只剩下一块红布。

莫非是这年轻人将银子藏起来了?好等我离去后来取?曹三喜眉头微皱心中暗道。

于是乎曹三喜弯腰在小小床上来回翻寻,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

可这屋子本就不大,适合藏银子的地方也不多,但曹三喜找来找去遍寻不着。

他甚至有些怀疑,怀疑是刘鸿渐把银票拿走了。

可银票能拿走,那金子呢?

足足五十大锭金子,好几百斤重,怎么拿

片刻之后曹三喜不得不相信,那金子和银票不翼而飞了!

准是这酒店的小二给偷偷掉包了,他记得先前因为尿急出了一次恭。

或者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故意给自己使坏,因为店小二图财也不至于将酒也掉包。

但怀疑归怀疑,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曹三喜满头大汗的从屋子里出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刘鸿渐面前。

“此是误会,一定是被这酒家的人给掉了包,大人恕罪!

草民改日定当摆酒席补过,大人恕罪呀!”曹三喜急的汗都淌了下来。

传闻这安国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杀人如麻那绝对不是假的。

君不见京城高官人头滚滚,君不闻山xi富商一朝团灭。

君不见山海关外血流成河,君不闻离离草原残阳如血。

“哼,本官还有要事此番且饶了你,简直是莫名其妙!”刘鸿渐也不多留直接佯装怒气冲冲的推门走人。

虽然不知这曹三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人家并没犯什么罪,何况自己还拿了他十几万两银子,刘鸿渐也不好直接开撸。

但出了酒楼的门儿,刘鸿渐便真的发怒了。

“吴炳豪!”刘鸿渐皱着眉头道。

“卑职在。”吴炳豪仿佛知道刘鸿渐为何而怒,弯腰行礼头都没敢抬。

“命沈yang城内所有游击将军以上将官衙门内见我!”说完刘鸿渐翻身上马而去。

从古至今贪污腐化行为屡禁不止,那些个朝廷里的官老爷们贪,他可以杀之而后快,毕竟杀个文官儿并不会造成太重的后果。

可军队是什么?

军队是一个国家之所以屹立不倒的保证,是面对不臣之属的利刃,是大明万千百姓的盾牌!

哪儿都能贪,哪儿都能杀,唯有军队不能乱!

一个文官杀了,就算接替者是个次点的也无伤大雅,但是驻守边疆的武将呢!

也换个次一点的吗?

那可是关于一城百姓之安慰、关乎大明之安危的军队呀!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敢行此猫腻,刘鸿渐当然是怒不可遏,必须遏止住这不正之风!

刘鸿渐在沈yang城衙门内才坐了没多久,城内外的大明驻军将官便陆续前来,宽敞的府衙里只参将便来了五个。

最近也没什么战事,包括黄得功在内,大部分将官都不知督师大人究竟为何突然把他们喊来。

但见督师大人面色不悦,也都是不敢冒头询问。

“本官问你们,近日来都有谁收过外人的银子!”都是跟着他刀里来火里去的下属,刘鸿渐直接开门见山。

刘鸿渐刚说完,数个将官便脸色变了变,但没人出头,所有人仍旧不言语。

“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收了银子的自动站出来,倘若让我查出来……都回老家种红薯去吧!”刘鸿渐话锋一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也就是这些自己带出来的将官,若是他处的外人,刘鸿渐就不是如此询问,而是直接拿人问罪了。

气氛凝滞了片刻。

“昨夜曹府的管家来拜访卑职,偷偷留在卑职屋中两千两银票,卑职有罪!”吴炳豪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说道。

“那管家送给俺一千两,卑职有罪!”陆海波也是哐当一声跪倒在地。

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收了曹家银子的将官都站了出来,不大会足足有十几个人跪倒在地。

刘鸿渐面色越来越阴沉,他心中惊骇不已。

曹家的来头暂且不说,仅仅一个商人就对大明军队有如此大的腐化,就这还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其他人呢?

这简直太可怕了!

“你们都长本事了啊?是不是感觉自己功勋卓著,可以升官发财享清福了?”刘鸿渐被这群将官气坏了。

“卑职羞愧,卑职有罪。”一众将官赶紧认罪。

倘若是其他人,哪怕是黄得功他们都不会如此服气,唯有面前的刘鸿渐让他们如此惧怕。

这惧怕来自于尊敬,因为他们如今的一切虽然是朝廷和陛下所给,但却这机会却是刘鸿渐所赐。

“还是说朝廷给诸位的薪俸不够花销?

本官记得去岁已经给边军和京军将士全数提升了薪俸,即便再是不够用,你们鼻子下面长着嘴,不会给本官提吗?”刘鸿渐怒其不争道。

有仗打的士兵是不缺银子的,而且时下对建奴的战争赏银与抚恤之高,千年以来无出其右。

毫无疑问的是,这场仗打下来,这些边军、京军的将士,就算是平均下来每个人也能领到一百多两银子。

一百多两是什么概念,那是一个七品县令十几年的薪俸,一个大头兵尚且能拿到这么多,将官呢!

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是知足呢!

今天是姓曹的,明天就有可能是姓李的、姓张的……

刘鸿渐突然想起后世那些资本主义国家,在最初的阶段,议会可不就是被各大财阀掌控。

首先是军队,然后是官员,最后各大财阀的势力逐渐扩张到整个政f,这太可怕了!

一个国家首先应该是为人民的,那样的资本主义还不如现在的帝国,那不是他想要的。

起码皇帝是想着百姓的,官员是想着出政绩的,将士是想着保卫国家的。

而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资本、为了资本家。

这姓曹的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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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狡兔三窟

“来人!凡是收了银子的,拉出去各打二十军棍!就在城中心那块空地上!”刘鸿渐怒斥一声,军中监刑官陈平随即从衙门外带着兵士前来。狂沙文学网

刑罚算不得重,毕竟都是为大明流过血的弟兄,但在城中心、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刑,那就是另一番惩罚了。

军中决不能容忍贪腐,也决不能容忍受贿,刘鸿渐无法保证朝臣们不贪、无法保证商们不行贿,但起码军队里一定要干净。

想想吧,一个帝王勒紧裤腰带供应出来的军队,怎么好意思去拿着这银子塞到自己腰包?

皇帝自己都吃萝卜咸菜干儿,把省出来的银子供应你吃饱,该是多么无耻的人才能办出这等事。

以前暂且不管,现在不行!

凡是军中之事,迟发、欠发、不发军饷,贪腐、行贿者,零容忍!

这次网开一面,是最后一次,刘鸿渐心中暗道。

“你们记住,这是第一次,下不为例,法不容,莫怪本官没有提醒。”刘鸿渐起便离去。

“谢大人宽恕,卑职若再犯,甘愿受死!”吴炳豪被刘鸿渐几句话骂的抬不起头来。

这些个将官基本都是刘鸿渐一手提拔,恩同再造,说实话,以目前朝廷给边军和京营将士们的月俸来说,已经足以在大明过上差不多的子。

毕竟将士们在军营中本来就是管吃管住的,自从督师大人掌权,饷银提升了不说,上官也从未再克扣过军饷,兵士们的饷银已经足够养活一家人。

可他们呢?真是给督师大人长脸了。

几个将官额头触地跟着吴炳豪附和,头都没脸抬起来。

“大人,陛下的病……如何了?”黄得功跟了出来,走在刘鸿渐后低声问道。

那除却崇祯寝边上的几个侍卫以及吴、陆二人外,崇祯的真实况并未宣告,以至于就连黄得功在内都蒙在鼓里。

黄得功也算是大明的老将了,为总督自然肩负着大任,而皇帝的生死之于他、之于大明,实在是太重要了。

天知道若换了天子,大明这艘三百年的破船究竟能不能行的起来。

“陛下无事,你就当陛下病重便可,此是机密,莫要外传。”黄得功必然是与崇祯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人家都五十好几了,没有必要对一个老人隐瞒。

黄得功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陛下的心思,他得知内也不再担扰,第三批军火补给已经到达沈yang城,黄得功行礼后退下。

傍晚时分,刘鸿渐正打算去探望一下崇祯,锦衣卫千户官梁可望便找上门来。

“大人,那曹三喜的底细卑职已经查明。”梁可望行了礼便从腰间掏出了一封宗卷。

锦衣卫搜集信息的速度真不是盖的,这才半时间便搞清了曹三喜的底细。

刘鸿渐打开宗卷一看,眼睛差点瞪出来。

这曹三喜如果放在后世,那绝对是个传奇。

其人原来本是个农民,因不满现状,独一人闯辽东,先是以种菜、磨豆腐、养猪为生,略有积蓄后便开始利用当地盛产的红高粱酿酒。

酿酒给老曹赚到了第一桶金,但老曹并未用这钱去过奢华的生活,而是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再生产。

通过行贿、收买,外加上发发战争财,二十几年时间,他的商业已经逐渐发展到杂货、典当、粮食买卖、皮货山参等。

而其商业范围更是以辽东为中心,辐四周,不论是朝xian、倭国都开着分号,甚至还与荷兰人有生意上的往来。

曹家的大本营在三座塔村,十年前改为曹家店,而如今已经成了朝阳县,当地还流传有一句话,先有曹家店,后有朝阳县,曹家的商业规模可见一斑。

尼玛,这是只大老虎呀!

刘鸿渐幡然醒悟,怪不得建奴能撑到现在还没崩盘,这暗地里如果没有姓曹的帮忙,打死刘鸿渐也不信。

等等,刘鸿渐接着往下翻,竟然还找到了当年曹三喜与皮岛毛文龙的交易。

那时建奴好像正与大明交战的吧,的,这厮是两边倒腾,玩儿的一手好牌呀!

刘鸿渐突然想起后世的m国,人家的发家史不就是两边发战争财起来的吗?

这老曹还真特娘的是个人才!

只不过……你偏偏遇到了本官,战争财是你一个商能发的吗?

莫说其他,只资敌一条罪名就能抄了他的家。

好久没抄家了,刘鸿渐觉得有必要。

“大人,您刚才所看的都是一年前的旧宗,卑职派了不少人去曹家的店铺以及周边其他商号的人查问。

得知曹家早在数月前便把家资转移到了倭国和朝鲜,曹三喜有两子,老大叫曹松源,掌管朝xian的生意,老二叫曹松山,掌管倭国的生意,而曹三喜本人则在朝阳县世居。”

梁可望不合时宜的娓娓道来,差点让已经跃跃试准备去拿人抄家的刘鸿渐噎死。

我,这么狠?

想来这老家伙早在见他之前便已经想好退路了吧,先以银钱搭上他这条线,如果成功当然是万事大吉,他还能在大明继续扩张他的生意。

如果失败了,那也无妨,大不了关掉辽东的铺子,举家逃到外国去,大明的海岸线那么长,走私生意的利润可不是一般的高。

狡兔三窟呀!刘鸿渐目光闪烁不定。

这就不好下手了,就算抓了这老家伙,捞不出银子来有什么用?

此番北伐,算上盟军、边军和京军还有民夫,一共调集了差不多十五万人。

昨夜他与黄得功大致统筹了一下,朝廷大约需要发放的赏银以及抚恤,至少将要达到两千万两。

也就是说这场北伐下来,大明的国库又要跑老鼠了。

不仅要跑老鼠,估计还要欠下不少。

好在是建奴终于被灭,他去年立下灭建奴的赏银抚恤政ce也终于告一段落。

真的消耗不起呀,刘鸿渐龇着牙暗道。

必须搞定曹三喜这只大老虎,即便无法捏出尿来,也一定要榨出油水来!

打定了主意,刘鸿渐挥手示意梁可望退下,自己则心事重重的向着崇祯的寝而去。

第436章 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刘卿来了,免礼坐吧。”崇祯不知在御案上写着什么,摆摆手道。

三日时间崇祯脖颈处的伤口成功结痂,除却偶尔仍感觉疼痛外,已经基本可以下床活动。

崇祯看起来心情不错,远离京城是非两月有余,身心清净之余,还收复了其兄、其父、其爷爷丢失的国土,不高兴都不成。

“皇上,臣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想听哪一个?”刘鸿渐手里拎着一小坛子酒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上。

桌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显然崇祯还未动筷子。

“哦?那便先说坏消息吧!”崇祯放下手中的笔,黄鹤马上递上锦帕给崇祯擦手。

“坏消息是……您马上又要破产了!”刘鸿渐笑嘻嘻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道。

“刘卿又说胡话,朕的国库里至少还有一千八百万两银子,怎会破产!”崇祯以为刘鸿渐在开玩笑,也不甚着急。

对于破产这个词儿,崇祯倒是记忆犹新,嗯,是刘鸿渐教的。

这天底下,整日敢跟他来嬉皮笑脸的,只有面前这一人。

“臣怎敢欺瞒皇上,臣给您算算,此番北伐咱们京营、边军一起出动,共发兵总数为七万八千六百,这还不包括黄总督后来一路调集驻防的边军新兵。

还有运送物资的八千余士兵,以及两万多民壮,和冯总兵的三万余东江兵。”

古时出征都是要有开拨费的,只算总数的话,仅仅出动的士兵都有十六七万,这倒是个小钱可以忽略不计。

“自出了山海关,一路打到赫图阿拉,打到长白山黑岭,我大明军士共毙敌有尸首可考的七万四千余。

我大明军队共战死三万六千四百余,其中边军九千余、京营七千余,东江镇盟军士兵战死近两万!”

刘鸿渐给崇祯算着伤亡,边军和京营倒是还在预料之内,唯独是盟军的伤亡,那支悍不畏死的黑人兵团给盟军造成的伤亡太重了。

仅仅那一次冲锋,死在黑人兵团火枪之下的盟军士兵就有一万一千余人。

杀敌一人算作一百两,明军阵亡一人抚恤为五百两,就这还不算重伤残疾者。

仅此两项,大明朝廷将要付出的赏银和抚恤就将达到恐怖的两千五百四十万两,你不破产谁破产?

刘鸿渐三言两语说的崇祯一愣一愣的,细细思索,崇祯刚拎起筷子的手又放到了桌边。

“都怪微臣当时定的赏银过高,连累皇上又破产。”刘鸿渐见崇祯有些懵逼,赶紧嘿嘿一笑赔不是,说完还端起酒盅噗呲噗呲饮了一杯。

嗯,这老曹家的陈酿味道确实不赖,刘鸿渐心中赞道。

他的戒指空间内早在出征之前就放进去不少好酒,本着节约的美德,喝完了的酒坛子也在其间扔着。

除了酒,戒指里还放着不少饮用水和腊肉,反正这空间内的食物也不会变质,万一哪日落了难还能派上大用场。

比如今日去见那倒霉的曹三喜,刘鸿渐就当场来了个大掉包,于是乎就有了崇祯二人面前的这坛子好酒。

“给朕也满上!”刘鸿渐的说辞并未有什么作用,毕竟如果付出这么多银子就能收复祖上丢失的国土,就算再来一次,崇祯依然会选择给。

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国土和百姓才是一切的根本。

只是他没料到,这一场战争下来竟然要花费这么多。

崇祯也是没事就喜欢来两盅的人,见刘鸿渐只是自己喝,没给自己倒,有些不满。

“等等,皇上,您不能喝!”刘鸿渐端起坛子都打算给崇祯满上了,忽然又撤了回来坐下。

“为何?刘卿莫要嬉闹,朕有些心烦。”崇祯眉毛都挑起来了,刘卿除了懒之外,就这点不好。

总是在他越是心烦的时候,越是没个正经。

“您这几日服用的药之中,有一盒消炎用的头孢类抗生素,吃了这药,便不能饮酒!”身为医学院的高材生,刘鸿渐还是很负责、很清楚的。

头孢类药物与酒精作用会产生双硫仑反应,可以说,这两种东西弄到一起,便是毒药,还是剧毒,二十四小时内便会引发内脏功能衰竭。

头孢配酒,说走就走,便是这个意思。

“那明日呢?”崇祯目下对刘鸿渐的医术深信不疑,毕竟第一次救太子还能说是巧合,前几日给他治疗那肿块一定便是真本事了。

“明日也不行,至少要停掉头孢七日后方可饮酒。”刘鸿渐两句话说的崇祯没了脾气。

崇祯心里郁闷,又拿起筷子狠狠的夹了一筷子鸡肉,仿佛这肉便是美酒般放到了口中。

“你这竖子,还偷着乐,朕真是将你惯坏了,好消息呢?”崇祯抬眼瞪了一眼刘鸿渐道。

“嘿嘿,好消息是,臣今日在辽东逮到一只大老虎!”刘鸿渐又噗呲噗呲的来了一杯,还不忘吧唧吧唧嘴。

“大老虎?老虎方能值几个银子!”崇祯见好消息是只老虎,立马不干了,在大明,老虎虽然凶猛,但并不值钱。

“皇上您别着急嘛,此大老虎非彼大老虎。”刘鸿渐放下酒盅给崇祯说了巨商曹三喜的事。

包括曹三喜狡兔三窟的做派都给崇祯说了个明白。

“那算个什么好消息,他的家产都已经转移,即便是抓了他又有何用?”崇祯感觉刘鸿渐今天就是给他添堵的,鼻子下方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咱大明地大物博、物产颇丰,而且明人向来眷恋故土,但凡有一点办法,没有人希望死在异国他乡。

这曹三喜定然也是不舍离开大明的,臣的意思,咱可以找他商量,皇上可不追究其资敌的责任,作为代价他必须出银子……

当然,咱只是暂时不追究,事后,呵呵,看他表现,皇上以为如何?”大明的海岸线虽然长,但假以时日大明的水师练起来,刘鸿渐还是有把握干掉该死的走私商的。

曹三喜如果真的有长远目光,定然是不会逃离大明的,这一点刘鸿渐刚才路上便已算计好。

“此等小事,权且交由刘卿你来办吧。”论给朝廷捞银子,刘鸿渐在整个大明无出其右,而且每次都捞的极其有分寸,崇祯自然不会拒绝。

“还有,朕不日便打算班师,这沈yang城内的建奴宫殿,朕打算全部焚之,你以为如何?”



第437年 军管三年(第三更,300月票加更)

“臣以为不妥!”刘鸿渐当时就急了。

辛辛苦苦劳民伤财盖好的宫殿,为啥要拆?闲咱大明银子太多没地儿花吗?

东北这旮沓虽然冬天冷的有点对不住人,当塞外风光还是不错的,外加上还没有大力开发的黑土地,若是好生张罗,数年后那将是大明的又一粮仓!

到时候这边发展起来了,说不定可以一起来旅旅游,这宫殿就当一大明的行宫多舒爽。

“皇上岂不闻棒打狍子瓢舀鱼,野猪飞到砂锅里这两句谚语?这辽东是个好地方呀,这里的土地可以产粮食,而且还是高产!”

真搞不懂古人心里咋想的,就是因为这是建奴曾经住过的吗?

能不能实用一点?

“那跟焚毁宫殿有什么关系?”崇祯刚才被刘鸿渐将了一军,如今又反怼回来。

“额,辽东是苦寒之地不假,但皇上可知为啥不论是盟古兵、还是辽东兵亦或是建奴兵都很能打吗?”崇祯的思维早已僵化,刘鸿渐觉得还是得开导,得去循循善诱。

对于刘鸿渐又开始摆谱子的行为,崇祯是心中无语,只抬眉看了一眼,就接着吃菜。

何以每次反而朕成了一问三不知?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爱说说,不说朕也不在乎。

“辽东这地儿冬日里滴水成冰,冬日对于这些辽民无异于一场挑战,他们为了活下去宁愿顶着暴风雪出去捕猎、打渔。

他们的身体也因为经常遭受此等磨砺而变的坚韧,此是其一。

反观咱大明南方那些兵,哦,恕臣直言,南方的那些兵都不能叫兵,不过是一群披着狼皮的羊而已,朝廷养着他们都是累赘,此是其二。

襁褓里孩子没有任何的战斗力,皇上此番北伐应该也体味到了,咱大明的天子不能总是躲在深宫之中,应该在年轻时多经受些战争、多感受些民间疾苦。

受过苦的人方知道物力维艰,在上位后也才懂得来之不易。

臣建议以后有机会应该让太子殿下也来体验一番塞外的苦寒,这处宫殿正好作为咱大明的行宫。”

饶了一个大圈子,终于把朱慈烺那小子绕了进去,就是不知这小子听到让他来辽东受苦作何感想。

但这小子被儒家那些大爷熏陶的都快变色了,太面了,终究不利于大明。

“不拆便不拆吧,何以多了这许多狡辩,朕回去便打算禅位了,慈烺估计也没空来这儿体味,倒是以后大明的储君可以来此地历练。”

崇祯似乎酒虫子上来了,猫了一眼飘着酒香的酒坛子,又夹了一筷子菜。

得,这下大明后世子孙估计都要对刘鸿渐咬牙切齿了。

“嘿,那都是小事,太子殿下总会有时间的。”刘鸿渐丝毫不在乎,老朱家不是爱遵循祖制吗,太上皇定下的规矩以后不就是祖制了?

“还有一事,辽东落入建奴手中已经数十年,几经屠戮,最近半年来又是连番征战,城池残损,饿殍满地。

辽东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但却大半未曾开发,以辽河以东为例,大部分土地仍旧以放牧为要,这太浪费了。

臣以为当号召辽民开垦荒地,凡是新开垦出的农田,免其三年田赋以鼓励生产。”

一直以来,大明对关外的土地掌控力度都不够,明初建立的奴儿干都司,干脆就是当地部落的自治。

没有收到什么赋税钱粮不说,结果人家一朝得势,马上便反噬其主。

西边是盟古人,东边是女真人,都是喜欢抢掠而不爱生产的野人。

辽民本就困苦,还要时不时被人劫掠,过的还不如南方士绅家里养的狗。

倘若让辽民真实的体会到大明的优待和好处,以后但凡有战争,辽人和盟古人必将成为大明的屠刀。

“此是小事,朕准了,前些时日刘卿建议新增蒙古行省,朕考虑再三,觉得可行,外加辽东新收复的故土,朕也准备算作一个行省,只是这名字……”

没有田赋便没有田赋吧,反正只有三年,反正没银子了自然要找这小子。

都是失而复得的领土,权且听这小子的。

“就叫东北省吧,高端大气上档次!”刘鸿渐没口子的招呼。

辽东土地十分广阔,按后世是应该整三个省,但辽东人太少了,满打满算不过二三百万。

想起后世问出处,相当一部分人仍旧以东北人自居,而不是说出具体的黑、吉、辽,那么干脆就先叫东北省吧,省事。

待以后想办法移民,人多了再作商讨。

“就依你,只是这二省如今刚刚收复,四处仍有流窜的逆匪,这承宣布政使之职不太好选呀!”崇祯微微皱了皱眉头道。

自古以来穷山恶水多刁民,而朝廷那些喜欢鼓吹以孔孟之道教化之的朝臣,最近几年也不吹了。

两广以及福jian两百多年了,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那些之乎者也去教化人家的大臣,可没少被本地的土著弄死的。

事实上证明,之乎者也对于大字不识的山野之人毫无用处。

“臣以为,此二省暂时实行军管吧!”刘鸿渐沉吟片刻道。

辽东还有大部的建奴部落没有收复,盟古更别提了,察哈尔部仍旧还在四处征伐,说不定啥时候就要与大明摩擦摩擦。

如果来几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大爷,时不时的骑在武将头上耀武扬威瞎指挥,那岂不是要歇菜?

倒不如先实行军管,二省各设总督一名,总督本省军、政、财,统一调配,这样即便哪处有反叛,总督也好直接派兵干脆利落的剿灭。

而不是先去请示老神在在的文臣,然后文臣再一步步上奏疏商讨,商讨来商讨去等得出结论,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提升武将的地位不能只是说说而已,至少要恢复到后世百姓以当兵为荣的状态。

等了却了这边的杂事后,刘鸿渐还打算搞搞教育,特别是军事教育,大明的武臣到如今还处于冲锋陷阵的状态。

他们认为身为统帅就该带头冲锋陷阵,这不是扯犊子吗,刀枪无眼,一旦统帅挂了,士兵们没了领头羊岂不是兵败如山倒?

反观一路跟随他大杀四方的各路总兵、参将,不论是王元霸还是吴炳豪陆海波,或者自己手下的阔端等人,大多连字儿都不识几个。

那些文臣不笑话你笑话谁?

兵者,诡道也,此已经是十七世纪中叶,属于冷兵器勇猛冲杀的世代已经将要终结。

大明也必须跟上时代的步伐,大明需要更多熟悉战阵、熟悉火器、懂得大战略灵活指挥的中级将领。

大明皇家军官学校的建立,必须提上日程了。

“就以三年为限吧!”崇祯皱着眉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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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臣打累了,想歇一歇

郁闷十八年,崇祯如今真切的感觉到了舒坦。

如今的他意气风发,大明因为面前这臣子一年多的折腾终于焕发出了生机。

建奴已除,左匪已灭,闯军更是过眼云烟,如若不是身体承受不住了,崇祯真想再干五百年。

可是他又深切的知道,相比面前这个放荡不羁臣子,他的思维已经跟不上,固有的观念根深蒂固,已经生不出别出心裁的政令。

太子又是那个性子,崇祯一想起来就头痛,如果没有刘卿,可以想见,自己驾崩之后,那群朝臣定然又要上纲上线。

这两年,刘鸿渐给他提的那许多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的建议,唯有一条算是深入崇祯之心,那便是军队!

两个月来的太阳没有白晒,不论是边军还是京军,都因为他的御驾亲征而兴奋,士气如虹一点不夸张。

崇祯相信,只要自己大手一挥,这群士兵关于向任何人开刀。

只是……他好像仍然不懂兵,这真是让他郁闷。

干了十八年皇帝,选了几十个内阁首辅、三十多个兵部尚书,光是各地的总督都任命了二十多个,可没有一个成事儿的。

而反观面前这个浑小子,天天嚷嚷着不懂兵,却四处征讨无一败绩,你说气不气?

“这二省的总督,你可有合适人选举荐?”关键时刻,崇祯还是觉得要询问一番。

也就是刘鸿渐,倘若换了任何人,崇祯是断然拉不下脸来反复请教一个年轻人各种问题。

“这东北总督臣觉得冯敦厚冯大人就不错,此人虽是儒生,但却懂兵。

东江镇原本臣只留给他三千将士,外加六千余民壮,才数月时间盟军变扩充至三万。

而且此番北伐如果没有冯大人的盟军,沈yang城外的关键一战孰胜孰败还未可知。

臣以为当以冯敦厚为东北总督,分兵四万,以震慑建奴余孽。”

残存的螨人部落已经被他下令六十年内不得保有兵器、金属,不仅如此,还把人家的金钱鼠尾辫儿给弄没了。

虽然现在大明大军压境他们不敢反抗,但若大军离去呢?

而盟军向来不吃螨人那一套,死在他们手中的螨人百姓多了去了。

冯敦厚不仅知兵,还是个文人,懂得权衡利弊,想来由他安抚训教三年正合适。

“至于这盟古总督……便让乌珠穆沁的巴巴喇暂代吧!”刘鸿渐略微想了想道。

他本来想举荐黄得功,但黄得功本来就身负山海关一线的重任,自延绥到山海关,绵延数千里的长城大部与察哈尔接壤。

而根据刘鸿渐对察哈尔汗的推算,大明与这厮早晚有一战。

黄得功动不得,王元霸也不行,这厮就是个大老粗,勇猛倒是勇猛,还是那句话,这个年代猛将的作用愈加的小了。

而且骑兵冲锋陷阵死伤太过严重,大明也赔不起呀!

反观这巴巴喇,虽然也是不识字,但却由于部落实力不行,做事知进退。

巴巴喇世代久居草原,知道游牧民族的作战尿性,更知道各部落间的恩恩怨怨。

而且此人与察哈尔汗是世仇,忠诚度也不赖,不忠诚也不行,他的部落只剩那么点人,不衷心耿耿归顺大明,只有覆灭一途。

以巴巴喇为盟古总督,再把蓟州总兵李杰派过去当副手,分边军新兵四万,再合适不过。

建奴已除,京城边上的蓟州镇、昌平镇已经没有设置的必要。

察哈尔以南由宣大总督黄得功统领驻防大同,以东由盟古总督巴巴喇统领驻防科尔沁以西,建乌珠穆沁城,再往北以东北总督冯敦厚统领驻防沈yang。

北伐两个多月,刘鸿渐早已想好了后事,略一思索便给了崇祯建议。

“科尔沁以西濒临察哈尔属地,在此地建城是否有些不妥,朕觉得还是靠里一点合适。”总督人选崇祯并无异议,只是把盟古行省的统治中心建到察哈尔部边上……也太草率了。

“恕臣直言,那什么察哈尔汗、什么黄金家族,在大明的火枪大炮手榴弹面前,都是垃圾!

如果他们足够聪明,最好别来滋事,否则皇上便又可以多好大一片土地了。”

刘鸿渐倒是胸有成竹,论骑兵实力,建奴略胜盟古骑兵一筹,但还不是被他的火枪手榴弹干趴下。

“那何以不直接攻取?”见刘鸿渐说的头头是道,崇祯眼睛都亮了,有生之年收复了失地,如果再能开疆拓土,足以成就他后世威名了。

古来帝王,能有几个不在意功名的,崇祯而已不例外。

“臣打累了,想歇一歇。”刘鸿渐装作疲惫的样子,又饮了一口酒道。

刚说完崇祯就不淡定了。

什么叫打累了?这才哪到哪?

定然是这小子又想偷懒吧!

但刘鸿渐接下来的解释让崇祯不得不暂缓此事。

与开疆拓土相比,大明内地还是一团乱麻,内政整顿不整顿了?

大明向来讲究礼仪,跟人察哈尔才订立了盟约,马上就翻脸不认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起码要等一等再撕破脸嘛!

还有,大明已经取得了大片的草原,已经足够给大明提供优质的蒙古战马,抢那么多的草原来费力不说,又不能种庄稼,图个啥?

姑且先让那阿布奈占着吧,反正他们除了放牧牛羊什么都不会,所需物品都要向大明购买,银子最后还不是咱大明的?

真要是打下来,保不准还得赔钱。

最重要的一点,大叔你身体还行吗?打到一半撂挑子了咋整?

最最重要的一点,老子是真的打累了,如果看到领土就去征伐,打下了盟古,估计这大叔又想打毛子,打完了毛子,再往西又想打穆si林,再往西……无穷尽也。

特么的,老子穿越是来享福的,怎么可能天天去荒野之地吃草杀人!

杀人多无趣,哪里有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睡觉自在?

唉,这一年多过的,跟家人聚少离多,看看被晒的黑乎乎的崇祯,刘鸿渐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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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逮住蛤蟆,攥出尿来

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崇祯大叔放弃开疆拓土的想法,刘鸿渐感觉喝的脑袋有点晕,正打算起身告辞,却是被崇祯拦了下来。

“刘卿且慢,朕今日感觉身体好些,写了一副字,便送与你吧!”崇祯被刘鸿渐一席话说的突然对草原没了兴趣。

两个月来刘鸿渐帮大明拿下这大片故土,甚是辛劳,此子又不爱当官儿掌权,崇祯有时都不知赐些什么。

素闻刘鸿渐喜欢收藏字画,尤其是宫中的墨宝,崇祯身体刚好一些便想着写点什么。

“啊哈,皇上又要送臣墨宝了?这好,这好,皇上的字那是龙飞凤舞、器宇轩昂,臣最喜欢皇上的墨宝了!”刘鸿渐见此,心里乐开了花儿。

什么唐伯虎、什么王羲之加一块也没有皇帝的墨宝来的珍贵。

钱财都乃身外之物,反而是字画墨宝更得刘鸿渐之心,有了这玩意儿,保不准儿数百年后就是价值连城!

刘鸿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崇祯的御案边,刚进来时便见崇祯在写些什么,一听是写给自己的,刘鸿渐更好奇了。

御案之上,铺着一整张宣纸,两块镇纸楠木分压两边,但见宣纸之上八个大字墨迹已干。

“逮住……蛤蟆?攥出……尿来?”刘鸿渐挠了挠头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屁股。

崇祯大叔这是啥意思?

逮住蛤蟆,攥出尿来,是说本官龙马精神、龙精虎猛,把建奴鞑子们打出尿来吗?

还是说让他好生张罗那曹三喜,已经要连尿都给他榨出来?

嗯,不对,不对,皇上该不会是嫌咱以往对那些朝臣太过狠辣了吧!

毕竟现在朝臣看他跟躲瘟神似的,就连那些勋贵们也不待见他。

这特娘的,为谁辛苦为谁忙?

老子要罢工!回家种红薯!

刘鸿渐心思翻转,一瞬间略过无数猜想。

噗呲——崇祯刚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被刘鸿渐一句话说的喷了出来,不仅喷了出来,还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崇祯边咳嗽边乐,他是真的被刘鸿渐给刺激到了。

“哎呀皇上,您可别乐了,看您又咳嗽,伤口还没长好,别一会儿崩了线。”刘鸿渐仍下手中的宣纸赶忙去给崇祯锤背。

这大叔,怎的挖苦一下咱都这么乐?

“这八个字念前程似锦,继往开来!八个字你竟然一个都没念对,刘卿,你真该去多读些书了,哈哈哈——”

崇祯想起一年多以前,刘鸿渐第一次托人给他递纸条时那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情形,一时又忍不住笑意。

啥玩意儿?前程似锦,继往开来?不是逮住蛤蟆,攥出尿来呀!

刘鸿渐枉然大悟,但见这八个字歪歪扭扭一点不像明人常用的繁体字,因为即便是繁体字这八个字里起码有一半他是认识的。

“此是小篆体。”崇祯一语道破,刘鸿渐满脸黑线。

小篆体他也认识几个,比如后世贴吧里经常见到的,我,秦始皇,打钱,封侯。

嗯,尼玛,看来贴吧都是骗子!

“管他呢,只要是皇上的字儿,臣都喜欢,来,皇上,给臣盖个章吧!”墨宝没有章,就等于人没有名儿,不盖章怎么行?

刘鸿渐拎着崇祯大作伸出手来,一点不觉得难为情。

“朕的玉玺在桌子上,你自己按吧,想要几个就按几个。”崇祯指了指桌边的木匣子道。

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在宫里即便是有开心事,也找不到可以谈天的人。

朝臣们个个不苟言笑,太监们更是低眉顺眼,崇祯敢保证,如果是在抄听力,估计那些个御史又该谏言他有损帝王威仪了。

桌席上一排木匣子共有三个,每个匣子里都放着一块形态各异的印玺,刘鸿渐又开始挠头了。

但见崇祯自顾自的饮着茶,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也不往这边瞧。

得,这可是你说的。

刘鸿渐拎起第一块往印泥上一按,啪的一声按到了宣纸的左下角。

皇帝之宝,大明皇帝日常用玺,以颁诏与赦。

第二枚玉玺随即,盖在了右下角。

皇帝行宝四个朱红大字赫然纸上,此玉玺以册封赐劳,用于赏赐,倒是合适。

刘鸿渐抬眼看了一眼崇祯,发现大叔真的是不管他,随即又拎起了第三枚玉玺,印在了宣纸左上角。

敕命之宝,以识敕命,用于钤印圣旨。

三个玉玺全数盖上之后,发现三个角只有右上角空着,似乎有些不对称。

于是乎他又拎起第一块玉玺,盖了一个。

一张宣纸,八个大字,四枚印章,全是大明皇帝的玉玺所印。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刘鸿渐觉得这张纸牛逼坏了,定然可以作为传家宝来收藏,此番真是不虚此行。

崇祯其实双眼余光一直关注着这里,只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若是先前,就算是太子朱慈烺敢这么对大明的玉玺动手动脚,挨一顿手板都是小的。

而刘卿只比慈烺大五岁,却已是经天纬地之材,唉,自己怎么没有这么个儿子呢!

崇祯摇了摇头,为自己竟然有这等想法感到懊悔。

“皇上,这章臣按好了,臣回去歇息了哈!”刘鸿渐眉开眼笑,手里拎着宣纸生怕不小心撕破。

根据二人商议好的关外事项,第二天一大早,崇祯便拟好了圣旨,圣旨以诏曰开头,昭告天下,宣布荼毒大明多年的建奴已被大明雄兵所灭,新设盟古、东北两个行省。

并任命冯敦厚、巴巴喇二将分别为东北总督、盟古总督。

对于其他之事,圣旨中并未提及,想来崇祯是另有打算。

但刘鸿渐对此浑然无觉,打了这么久的仗,他是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结果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正午。

好在自己头上官职大,没有天大的事,手下那几个大老粗也不敢轻易打搅他。

嗷——刘鸿渐打了个哈欠出了房门。

他所居住的房舍正是建奴英亲王阿济格的旧日府邸,房间错落的还行,院子里还种着一颗硕大的黄檗树,树叶随风摇摆,送来清风阵阵。

“老爷,您可醒了,那曹家的管家都来了三趟了!”

第440章 手中有枪,背后有人

曹三喜这两天郁闷坏了,白瞎了十几万两银子不说,还差点惹恼了大明此番北伐的实际统帅、安国公刘鸿渐。狂沙文学网

那刘鸿渐走后,恼羞成怒的曹三喜喊来家里的一众家奴差点把那酒楼拆了。

酒楼的老板本来也是有后台的,可不论是这酒楼老板的后台还是曹家的后台都已经倒台,酒楼老板哪里是手眼通天、店铺满辽东的曹三喜的对手。

只得乖乖的让曹三喜的家奴冲入酒楼搜寻,可把人酒楼翻了个底儿朝天,活计店小二轮番查问,愣是没有寻出一两银子。

十几万两银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曹三喜也没有半分证据证明是人酒楼干的,都是一个城里做生意的同僚,他也不好做太过。

何况那银子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曹三喜也只能怪自己晦气。

好在他家大业大,十几万两银子也不过是小意思,但安国公这条线还是得想办法牵线,不然以后朝廷清算起来,曹家可就危险喽。

他可是深知大明朝廷里那群大臣的厉害的,这些大臣别的不行,敲诈你银子那可是十分懂行。

如果贿赂了大明的文臣事能摆平也倒好,问题是,根据他的探报,如今大明的朝臣好像说了不算,就连内阁都是纸糊的。

所有的事基本都是崇祯和安国公在拍板。

这不,一大早曹三喜便在酒楼定好了包间,苦苦等候主角前来。

这次他决定不再显摆,直接把银票都塞进了腰间,还没事就摸摸,生怕银票再莫名其妙的飞走。

曹三喜在酒楼里左等右等,管家都跑英王府两趟了,给他的消息是大明安国公仍然在睡觉。

曹三喜很生气,他本是大清国后的男人,向来都是别人等着他求着他来办事,如今却是反过来。

他在酒楼来兜兜转转个不停,一时还没从巨大的反差里恢复过来。

“老爷,那安国公来了!”一个仆人悄摸的进来通报。

“知道了,下去吧!”曹三喜吩咐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马上便恢复了往了从容,这是他多年商场浮沉修出来的道行。

“国公爷百忙之中还能来给曹某人聊表歉意的机会,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国公爷请坐!”曹三喜满脸笑意,伸手自觉的把主位让了出来道。

“嗯,你确实很荣幸,只不过本官可不是为了听你道歉的,你最好拿出点诚意来!”刘鸿渐坐下翘着二郎腿儿道。

桌子上早已摆上丰盛的酒席,一觉睡到正午,刘鸿渐还真有点饿。

他也不客气直接拎起筷子便开始发动进攻。

“是是是,都是鄙人的错,还望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曹三喜心中窃喜,看来国公爷心不错,并未因为上次的事怪罪他,这便好说了。

“听闻你想把生意做到关内,你这还真是会找人,说吧,打算用多少银子贿赂本官?”刘鸿渐简单的垫了下肚子便开门见山。

他可没工夫跟这老滑头打哈哈,他的目的十分明确,要钱!

反正是得了崇祯的首肯,倒不如简单点,粗暴点。

这姓曹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银子,大明、大清两边倒腾,敲他的竹杠刘鸿渐一点不感觉不好意思。

“啊?”曹三喜脑袋直接懵了。

他想过好几种方式,打算隐晦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刘鸿渐位高权重,边必定有许多政敌盯着,他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去暗地里做这场交易,而不让刘鸿渐为难。

可是!天可怜见,老夫刚才听到了什么?

“啊你个大头鬼呀,本官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你想在关内做生意,可以!拿钱来!”刘鸿渐十分干脆,他向来不喜欢跟上了年纪的商人以及朝臣玩心思。

因为若论弯弯绕,他定然玩不过人家,不论是宦海浮沉、还是商界拼杀,哪一样都跟人比不过。

好在,他手中有枪,手下有兵,背后有人。

“公爷若能保鄙人在关内的生意,鄙人愿出白银二十万两,以作孝敬,并且以后每年,鄙人都会献上五万两聊表敬谢之意!”曹三喜脑袋只懵了片刻,便心一横拿出自己的价码。

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反正你是大明的国公爷,你都不怕受贿被弹劾,他便更不怕了。

曹三喜言语之间也很鸡贼,一个保字十分值得推敲,准你关内营业和保你关内营业,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如果面前的年轻人同意了,那他便可以拿着国公爷的名头在关内营业,这样便可以省去许多官府的不必要的麻烦。

二十万两,外加每年五万两的孝敬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听觉冲击力不可谓不高。

曹三喜是调查过这安国公的底细的,一两年以前还是个破落户,虽然如今飞黄腾达,但大抵上穷怕了的人都有些坏毛病。

比如视财如命,咬住不放,抠门无极……

“二十万两,你当本国公是叫花子吗?”刘鸿渐一脸的不屑,语气马上也变得不悦。

“大人休恼,鄙人出三十万两,每年孝敬六万,哦不,其万两,鄙人家业浅薄,但三十万两已经是极限,再多,鄙人也是拿不出了。”

曹三喜两只小眼睛悄摸的盯着刘鸿渐,见事不可为,一边低声下气的加价,一边诉苦。

“据本官查明,你曹家仅辽东就有各类店铺一百三十余家,不止在辽东,即便是大明的南方,不少商号也是你曹家指使人开的吧!

还有朝xian,倭国,台湾……

这也算是家业浅薄?本国公很好欺瞒吗?”

刘鸿渐声音平淡,每说出一句,曹三喜的脸色便难看一点,到了最后曹三喜都要哭了。

“冤枉啊公爷,鄙人虽在南方也有些营生,但如今四处动乱,生意不好做,不少铺子都是亏钱的……”曹三喜急忙解释。

同时他的心里也是惊骇万分,这才一时间,怎的这年轻人就查清了他的老底。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谈生意跟赌博一样,最怕的是别人知道自己底牌,那样不仅失了先机,还会变的被动,这下完了。

“废话少说,想把生意做到关内,出个能让本官满意的价码来。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卖国求猜之事,建奴的银子好挣吗?信不信本官带兵拆光了在辽东的铺子?”

第441章 吃了麻辣烫还想跑?

嚣张,极度嚣张!

什么叫仗势欺人?看看刘鸿渐的脸色便知道了。狂沙文学网

但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四处动乱做生意不挣钱?

我呸!你是生怕大明太平吧!

巴不得大明和建奴厮杀的死去活来,你好两边运作,大发横财?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

“公……公爷,话可不敢乱讲,草民为汉人,一直恪守本分,何曾敢做那卖国之事。

不过既然公爷开了口,草民就算砸锅卖铁把铺子卖了,也定然不让公爷失望,一百万两!草民愿出一百万两!”

曹三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惊骇于面前这年轻人的不简单,他做事一向低调谨慎,可那些事竟然还是被人查了出来。

不过看这公爷的样子,好像对先前他给建奴运送物资之事并不十分在意,看这样子,只是想以此多要点银子。

那还不算太糟糕,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他干脆一咬牙喊出了一百万两的筹码,一百万两,即便是家大业大的他,也要疼好几天,那可是曹家上百个铺子、上千名雇员一年的毛利!

但只要能保得他在关内的生意,曹三喜有把握三年之内把毛利翻两番!

整个辽东才不过两百余万人,而关内呢?仅南方富庶地区的苏扬杭三州,人口都要超过辽东。

凭着他精打细算的商业嗅觉,他有把握赚到更多的银子,曹家,注定要成为大明最显赫的人物,曹三喜虽然刚才被吓得不轻,依然在算计着以后。

“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三百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山xi、陕xi你的那些生意伙伴的下场,你应当有所耳闻吧!”

尼玛,要不是赏银抚恤缺口太大,刘鸿渐真懒得跟这厮墨迹。

“两百五十万两,不能再多了,就这样草民仍然需要至少三时间来周转,还望公爷莫要在为难草民了,否则,草民只得……”

想当年他独自一人闯关东,见了螨人便自称奴才,舌头都喊吐露皮了,忍辱半生才挣下这份家业。

而面前这年轻人,一年多以前还是个穷小子,现在一张口就是三百万两,当真觉得银子好挣吗?

关键是他还拿人家没有半分办法。

二百五十万两是他的底线,他心里不住的盘算着,如果事真的不可为,大不了这生意不做了!

不仅关内,关外也不做了,大不了举族迁到朝xian、迁到倭国,或者干脆是去台湾,那里有他合作多年的荷兰朋友。

但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毕竟他年纪大了,不想客死他乡。

曹三喜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是火辣辣的疼啊!

“你特娘的墨迹个蛋,当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跟本官讨价还价!

你是不是想着,大不了逃到朝xian去、逃到倭国去,然后靠着走私继续挣大明的钱?

图样图森破!本官想搞垮你易如反掌,不信你试试?

三百万两已经是本官格外开恩了,你有十息时间考虑!”刘鸿渐冷哼一声。

你狡兔三窟也好,卷铺盖走人也罢,莫说是朝xian、倭国,想收拾你,就算你跑到埃塞俄比亚又如何?

他感觉自己已经足够宽容了,若是搁在一年前,刘鸿渐直接便去拆铺子抄家了,管你家底儿还有多少,有多少算多少!

十息时间,是刘鸿渐给曹家最后的时间,如果还不肯乖乖交钱,那你老曹也不用走了。

笑话,真以为不给钱,本官就会放你回去跑路吗?

吃了麻辣烫还想走?那辽东的枯骨怎么算?

至于朝xian和倭国的两个小曹也必然逃脱不了,朝鲜还好说,一堆面瓜而已,跨过鸭绿江就能抄了他的家。

至于那倭国,听闻郑芝龙在那边势力不小,只要崇祯发话,想来问题不大。

跨国抄家而已,自己啥事干不出来?只不过略微麻烦了一点。

“草民不敢,草民愿意出这三百万两,以向公爷、向大明陛下聊表衷心!”曹三喜沉默了片刻,终于决定妥协。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为何这年轻的公爷如此嚣张,竟然敢公然索贿到这般地步。

想来人家原本就是有备而来,查清了他的家底。

而且,他可不信这些银子是这年轻公爷自己收的,三百万两银子即便一家人再是挥霍也用不完。

人无非是吃喝用度,银子多到了一定程度,只是变成了一个数字而已。

定然是背后的人指使,而这年轻公爷背后之人……

嘶曹三喜不寒而栗,想来自己当年所做之事,大明的陛下也知道了?

“这才像话,这三百万两是本官为你曹家赎罪,你应该感谢本官,以后遵纪守法好生做生意,先前之事本官可盖不追究!”

话给你说的明明白白,反正建奴已经灭了,你若是识时务,让你交税就老老实实交税,大明多你一个商人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你若是不老实,背地里还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哼哼,762子弹教你做人!

“是是是,公爷教训的是,草民谢过公爷,草民以后定当遵循大明律法,报效朝廷、报效陛下!”曹三喜忍住心中剧痛,低眉下气的迎合道。

如果这真是大明陛下授意,那么曹三喜断然不敢再有其他念想。

大明虽然如今动乱不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搞垮他一个商人,简直太容易了。

别的不说,建奴别灭,想来朝xian那面瓜国主不久后便又要去来大明觐见称臣,朝xian肯定待不住。

倭国呢,更别提了,曹家在那边本来就被郑家压榨的喘不过气来,而那郑家又投靠了明廷。

虽然只是明面上,但只要大明的陛下下了令,郑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至于台湾那边的荷兰人,别看做生意时和和气气,自己如果真的去请求庇护,估计去了就回不来了。

还是大明好呀!曹三喜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

“得,本官还有些事要忙,回见。”刘鸿渐起便走,一刻也不想看曹三喜那苦瓜脸。

“公爷慢走……。”曹三喜见终于送走了活阎王,赶忙撩起袖子擦额头的汗水。

“哦对了,别忘了,三天时间,本官要现银!”

第442章 来吧,颤抖吧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刘鸿渐与黄得功、冯敦厚商议东北省的诸多事项。狂沙文学网

自边军中分兵三万,与冯敦厚原有的近万盟军,成为东北省驻防军队。

东北行省内,四处都是流窜的建奴散兵,按照刘鸿渐的指示,该杀的杀,该刺字的刺字,当以让螨人再无一丝反抗念头为目标。

而留给冯敦厚的任务里,清缴不服管教的螨人、继续搜寻代善余部、整顿生产、鼓励辽民开垦荒地……

军管偌大的东北不是说说的,更不是任何将官都能干的了,即便是以文入武的冯敦厚踌躇满志,但仍是不住的皱眉。

整个东北行省,汉人约有一百七十余万,盟古人约有四十万,而大战前螨人约有四十万。

经过半年多的厮杀与屠戮,分散在建州城周边的螨人,就算加上不知所踪的代善所部,也不过八万。

这场战争,使螨族真正的被打成了少数民族。

作为一方军政、行政统帅,虽然手下有两百余万人,但东北太辽阔了,辽东征战不休,四处百废待兴,外加上要垦荒。

四个字,人手不够。

与盟古草原不同,东北行省土地肥沃,运营得当,所产粮米可造福大明整个北方,亦可减少南米北运的负担。

刘鸿渐只思索了片刻,便定下了东北后的发展大计。

移民,凡是人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大明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大明的土地兼并已经恶化到极致,关内多的是失去土地的农民,他们渴望拥有土地,不然也不会造反。

只有能活下去,外加朝廷给些优待,闯关东的大有人在。

四后,解决了冯敦厚的后顾之忧后,刘鸿渐率领四万明军宣布凯旋。

崇祯脖颈处的伤口已经基本恢复,病症也暂时得到了控制,但由于人多口杂为了保密,崇祯仍然装作病重。

一路马车伺候,除却寥寥几人知道内外,崇祯的马车更是除却刘鸿渐外,谁也不得进。

七月二十五,大军行至乌珠穆沁驻地,新任盟古行省总督巴巴喇早已等候多时。

一番寒暄安顿好崇祯的住处后,刘鸿渐、黄得功、巴巴喇三人又开始商议又一个棘手的问题。

“督师大人,俺谨遵大人令,趁着察哈尔汗无暇东顾,率兵攻下了敖汉部、奈曼部、郭尔罗斯部,喀尔喀部、扎鲁特部也望风而降!”

刘鸿渐率军打的建奴四处逃窜的同时,巴巴喇也一直没闲着。

他自己的勇士是不多,但他的背后有一个已经觉醒的大明,黄得功除却给北伐大军供应军需粮草,还一直关注着盟古草原的局势。

巴巴喇既然是刘鸿渐选定的人,黄得功自然是不遗余力,直接分拨给巴巴喇三万五千边军。

失去建奴主子的盟古草原一盘散沙,巴巴喇仅用一个月时间,便拿下了相当于东北行省三分之一的辽阔草原。

“嗯,干的不赖,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察哈尔的阿布奈作何反应?”刘鸿渐拍了拍巴巴喇浑厚的肩膀道。

虽然在这个年代,草原除了放牧牛羊别无它用,但国土这东西谁嫌多呢?

“嘿嘿,俺才不管他作何反应,俺又没有攻他察哈尔,不过那厮气坏了,接连给黄总督发了好几封信件。”

巴巴喇被刘鸿渐夸的斗志昂扬。

以前他虽是乌珠穆沁部的首领,但四处皆是强敌,为了部落的族人,巴巴喇不得不谨小慎微,甚至低声下气。

如今呢,即便是号称黄金家族的阿布奈汗站在这里,巴巴喇依然敢跟他叫板。

族人们更是对他投靠大明的决定欢欣鼓舞,毕竟在生存面前,谁会在意听谁的,这让巴巴喇十分的自豪。

“哦?那孛罗赤都说了啥?严正抗议?强烈谴责?”刘鸿渐然有兴致的看向黄得功。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前些时大人与建奴激战正酣,而盟古这边局势可控,门下一直未敢叨扰。”黄得功随即从腰间取过三封书信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看了后哈哈大笑,这孛罗赤不愧是自诩儒生,八股文写的不赖,斥责大明不守盟约,肆意攻伐他盟古草原,甚至以开战相迫。

盟古兵向来不擅长也不屑于打嘴炮,孛罗赤也算是一朵奇葩。

按照他说的,整个盟古草原都是黄金家族的地盘,只能由他察哈尔慢慢的攻打,明人依照盟约不得侵占。

真特么笑话,你祖上是牛-bi)过,但不是你蹲在地上拉坨大便这块地就是你的。

而打嘴炮的一大原因,还是因为打不过大明以逞口舌之欢罢了。

“嗯,似乎边防线有点长了呀!”刘鸿渐打开一张明制的粗略地图皱了皱眉道。

从北向南,以锡林郭勒草原东部的乌珠穆沁旧地始,沿着哈西洱河、昆都仑河把大明与察哈尔实际控制区域分割。

一路向南,在土默特部向东打了个弯儿,一直与大明关外的锦州接壤。

从东到西,自广宁到锦州、宁远、山海关,再往西北到宣府、延绥。

喀喇沁与土默特几乎被大明包了进去,只留花瓶脖颈处与察哈尔相连。

这特娘的基本大明北部边境与察哈尔全面接壤了,不止北边,还有东边。

这要是打起来,四处都是出击点呀!

不过他倒是不怕,如今不论是大明还是他察哈尔,都是刚刚经历大战,又都拿下那许多领土需要时间消化。

又是刚签订了盟约,大明与察哈尔之间应该会有一段和平期。

只不过这和平期到底有多长刘鸿渐不得而知,想来按照盟古人的尿,一旦整合好了新收拢的部落联军,一旦此时再出现吃不饱饭的况。

到那时,估计边境又不得安宁了。

毕竟盟古草原冬季的白灾可是很凶猛的,如果遇到雪灾,盟古人的食物储备根本不足以支撑过完整个冬季。

只是,察哈尔整顿部落,大明定然也不会闲着。

刘鸿渐给大明定了一个小目标,一年之内一点零版遂发枪要全数淘汰,线膛遂发枪要推广至大明全军!

来吧,颤抖吧!

第443章 穿越一族,没有怂包

“这乌珠穆沁城不如就建在敖汉部旧地吧!”刘鸿渐指了指地图上被大明疆土包进去的喀喇沁北部说道。

喀喇沁和土默特部的地盘本就三面被大明包围,好巧不巧的剩下与察哈尔接壤的部分又特别细长。

这就宛如一个大肚子的花瓶,而敖汉部旧地恰好就在这花瓶的脖颈。

假以时日,若城池建好,驻守个一两万兵,啧啧,定然是极好的。

“俺听大人的,大人说在这儿建就在这儿建。”芭芭喇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他本来就不会建城,盟古人向来是带着帐篷满草原晃荡的,整日里住的也是四处漏风的盟古大帐,说不羡慕汉人的大房子是假的。

一听这城竟然是以他部落名字命名,这还有啥说的,听大人的便是。

“大人,在这里建城是否有些……”黄得功与身为萌古人的芭芭喇不同,他是站在大明大义的立场上。

大明与察哈尔已经订了盟约,而喀喇沁和土默特是最先加入察哈尔的铁杆儿,把城建到人家脖子上,是否有些太鸡贼、太欺负人、太不要脸了。

后半句黄得功没敢说出来,他只是抬眉看了一眼刘鸿渐。

“门下恐那察哈尔汗狗急跳墙呀。”

可以想见,如果这城真的建在敖汉,不出几天,察哈尔的谴责信函都能送到他的总督府,甚至直达天听。

谴责和抗议倒没什么,毕竟不痛不痒的,他也不在乎,只是朝廷里的朝臣估计又该聒噪了。

而且万一察哈尔汉眼睛一瞪眉毛一挑跟你撂挑子干仗,估计又要生事端。

打仗的消耗太大了,就这场北伐,黄得功就为朝廷和陛下担忧。

担忧好不容易在军中树立起来的信誉再次崩坍,毕竟如果真按照督师大人定的军功制度来算,大明朝廷根本付不起。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虽然大人把不知从哪儿坑来的三百万两银子优先给一部分战死的士兵家属发了抚恤。

但杯水车薪而已,所有的士兵都眼巴巴的等着收货胜利的果实,如果此时跟人说朝廷没钱了赏银和抚恤都没了,这十数万骄兵悍将谁能弹压得住?

反正他是做不到,也许督师大人行,毕竟北伐的最高统帅是他,而大人在军中的威仪无人能敌,只要大人能留在边关,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黄得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问题,大人他……他太懒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察哈尔再趁着大明军心不稳出兵找茬,还真有可能闹出幺蛾子。

“狗急跳墙?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大明只是在自己地盘盖座房子而已,顶多就是大了点,关他们鸟事!

如果真有能耐,他们大可以在喀喇沁也建座城,本官必然举双手赞成。”

老黄这人许是沾染了朝臣们的臭毛病,做啥事都要先考虑大义,说白了就是面子。

扯犊子呢这是,毛线的大义,国与国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好面子的人总吃哑巴亏。

这一点大明礼部的官员讳莫如深,礼部就相当于后世的外交部,按照他们的处事方针,大明不会主动侵犯属国的疆土,但凡有属国来朝贡,大明当以十倍百倍还之。

这不脑子有问题吗?

放下面子,立足现实,穿越一族,没有怂包。

“这……”黄得功无言以对,萌古人若是能建城,猪都会上树。

大草原上树木稀缺,建筑材料全靠进口,进口能进口哪里,还不是大明?

他只是觉得这么干有点不地道而已。

“这你个大头鬼,就这么办,李杰,这建城的事儿就包给你了,所需工匠、物资、银钱一并找黄总督要。”

刘鸿渐对窝在角落默不作声看大戏的前蓟州总兵李杰道。

“啊?”李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厮最近有点郁闷,他蓟州总兵才干了不到一年,督师大人一句话,蓟州作为军事重镇便被撤除,九边愣是变成了八边。

虽说他这总兵也升任了萌古行省副总督,可大明压根就没这个职称,而且,关外哪里有关内活的舒爽。

“哦,卑职遵命!”李杰下意识的起身应道。

“别一脸苦逼相,本官向来不会让出了力的将官受委屈,待本官回到京城,不日朝廷的赏赐就会下来,你这副总督绝对比总兵有奔头!”

刘鸿渐安慰道,李杰听闻另有赏赐脸上马上笑开了花。

督师大人话都发话了,定然不会欺骗他,而且这赏赐定然不会只是银钱,说不定自己的爵位……光宗耀祖呀!

“大人,冈日森格生……生了。”几人正在议事,突然一个士兵兴高采烈的冲进来,见帐内场面却又变得吞吐。

“混账!没看到俺正在跟大人议事吗?滚出去!”巴巴喇瞬间便不淡定了,进来的士兵是他的亲卫队长多吉,也只有他能自由进出他的大帐。

“哟,这是喜得贵子了?可以啊老巴,看来今晚要喝你的喜酒了。”刘鸿渐一点没生气,毕竟谁还没个紧急事。

如果自己老婆生孩子,就算是他正在跟内阁大佬以及崇祯大叔开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撂挑子跑路。

“大人,不是俺的婆娘生,是俺家的獒犬生,嘿嘿。”巴巴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他除却干仗外,最大的爱好便是养狗。

牧犬是游牧民族的忠实伴侣,盟古人不论是放牧、还是看守都少不了狗的帮忙,牧民视狗为家庭的一员,他们是最忠诚的伙伴。

“我次奥,狗生了你干嘛如此兴奋!”刘鸿渐满脸的黑线。

尼玛,能不能有点出息,看芭芭喇那一脸兴奋还略带羞涩的样子,还以为他又娶了一个婆娘般。

“嘿嘿,那只狗当年救过俺的命。”芭芭喇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表情十分认真。

“得,事儿也谈的差不多了,帐内闷得慌,走吧,去瞅瞅!”

“遵命,俺给大人带路。”芭芭喇腾的一声起身,大踏步的朝外走,哪有半分带路的样子。

第444章 蒙古獒

一望无际的盟古大草原上,从来都不像书中所云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般静美。

如果有牧民听懂了这诗句,估计当场都会骂你傻叉,风吹草地不仅能见到牛羊,那里头,还有豺狼呢!

盟古草原的生态链十分完整,牧民自然是站在生物链的顶端,牛羊马匹因为没有獠牙作为武器,没有草原鼠、獭兔般的身手,自然选择驱使下,依附于牧民。

选择了人类的动物一般都活的比较安逸,牛羊马匹虽然被牧民驱使使实用,但族群却变更加庞大。

草原上唯独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动物,这动物是草原上包括牧民在内,所有动物的梦魇。

那便是草原狼!

草原狼群居生活、群居捕猎,每个族群都有一只头狼指挥。

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在牧民吹灭了油灯陷入沉睡之后,属于草原狼的暗夜狂欢才刚刚开始。

头狼负责指挥,头狼之下有至少十数只壮硕的公狼负责出击,其余狼群负责四边包围和警戒。

陷于条件,牧民安放牛羊的圈场围栏并不十分高,壮硕的草原狼只需高高跃起,便可突入羊群,头狼一声令下,羊群的噩梦开始。

一个拥有四十匹狼的狼群,生存下去一天至少要吃掉十只羊,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一旦发生狼群袭击羊群的情况,至少要咬死一百只羊以上,伤者更多。

原因无他,慌乱之下群狼乱咬,还专咬脖子,即便是羊挣扎着跑开了,也往往由于失血过多而死去,牧民早上看到的只能是冻得僵硬的尸体。

另外翻越圈羊的栅栏也是一道难关,自己过倒还好说,叼着一只羊便有些困难了。

草原狼咬死的羊如果过重带不出去,往往会寻找新的猎物……

几乎每个牧民、每年都会遇到数次群狼偷袭羊群的遭遇,白灾不止对牧民来说是灾难,对于狼群更甚。

一望无际的盟古草原上,岁岁年年,所有的动物都在努力的活着,为此,无所不用其极。

而盟古獒就是应运而生来对付草原狼的产物,盟古獒是安静的动物,它们善于观察、冷静、勇敢无畏、百折不挠。

草原牧民选择犬种几乎将凶猛不畏野兽视为唯一的标准,盟古獒是草原上唯一的敢单狗挑战狼群的獒犬。

尤其危险的是,盟古獒发动进攻,不会做出任何的预警,咬人的狗不叫,凶猛的盟古熬不用靠叫声来壮声势。

只要牧民一声令下,盟古獒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任何动物,包括敌人!

“族长大人,森格生了,生下足足七只狗崽子!你看!”见巴巴喇风风火火的走来,一个家奴模样的男子小心的拎起一只小狗崽向主人炫耀道。

“哈哈哈,森格真是好样儿的,今日给你加餐,羊肉、牛肉还是马肉随你挑选!”巴巴喇接过小狗崽子高兴的不行。

他蹲下来把小狗崽子放到森格身边,一边抚摸森格的头一边没口子夸耀。

被叫做森格的獒犬尾巴轻轻晃了晃以作回应,然后便一个劲的舔舐着肚皮下面一排排的小狗崽,同时耳朵机警的动了下,抬起头望向了巴巴喇后方。

“老巴,这便是你家的冈日森格?”刘鸿渐悄摸的走到巴巴喇的身后便要去拍巴巴喇的肩膀。

趴在地上的冈日森格随即蹲了起来,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森格,蹲下,自己人!”巴巴喇顾不得回复刘鸿渐,而是率先安抚着对冈日森格下令。

这狗倒也听话,马上便摇了一下尾巴重新趴下,它并非是要攻击,而是一旦有陌生人前来,不管是敌是友,必要的警戒是它们忠诚于主人的使命。

“是呀大人,这便是俺家的狗,它救过俺的命!”巴巴喇随即向刘鸿渐讲起三年多前的一次遭遇。

那也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乌珠穆沁部落被奈曼部袭击,意图抢走他们的牛羊,巴巴喇紧急召集了数百弟兄反击。

奈何各牧民相距甚远,奈曼部又是集体突击,巴巴喇身边几个家奴全部被杀,自己也被数个敌人包围。

千钧一发之刻,冈日森格和那日两只獒犬在黑夜中突击,那日帮巴巴喇扛下致命的一刀,硬是咬死了一个鞑子后方才死去。

失去伙伴、主人又重伤,冈日森格向天狂叫一声发飙,以一犬之力咬死两人、咬伤一人,救下了倒在血泊中的巴巴喇。

从此,冈日森格便成了巴巴喇的家人,一直追随巴巴喇东迁西走。

“倒是条护主的好狗!”刘鸿渐听完小声的说了句,他想上前摸摸,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念头。

盟古獒与盟古牧羊犬不同,牧羊犬的主要职责是看护羊群防止走丢,它们体格中等,动作灵活,见了主人尾巴能当扫帚用。

盟古獒身材高大威猛,性情喜静而偏冷,见了主人也不似牧羊犬般兴奋的尾巴扫地,顶多是摇一下以示问候。

它们也不需要学习任何的命令,即使到了训练以后,执行命令也是懒洋洋的,相对食物而言,它们更喜欢主人口头的表扬。

它们不吃家人以外投放的食物,遇到狼攻击羊群的时候,便从懒洋洋的状态中爆发,像狮子一样勇猛、像鹰隼一样目光敏锐。

草原牧民可以离开牧羊犬,却是离不开盟古獒,盟古獒被作为牧民的家人对待,也是辽阔草原上唯一一种可以起人名字的家畜。

直到今天,骑马的人想要接近牧民的帐篷,都要在距离帐篷很远的地方喊叫,直到有主人喝住蒙古獒之后方敢下马,如此可见一斑。

“大人,俺家的狗生了七只,俺送大人一只吧,它们看家护院是一把好手。”巴巴喇起身道,脸上说不出的真诚。

刘鸿渐于乌珠穆沁有大恩,巴巴喇一直觉得应该寻机报答,而这些狗崽子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是草原人的信任,盟古人只把自家的狗崽子送给最亲近的人。

ps:不好意思,本来想加快速度赶情节,但寒寒一时兴起想起多年前读的一本书,一不留神描述有点多了,忠诚而从不怀疑主人的大狗实在是人类的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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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三百多顶绿帽子

“你舍得吗?”刘鸿渐戏谑的看了一眼巴巴喇。狂沙文学网

巴巴喇又蹲在地上,帮吃不到的狗崽子挪放位置。

“您是俺乌珠穆沁的恩人,即便是您要全部带走,俺也舍得,大人快来挑吧。”巴巴喇一点都没有犹豫,而是让出了位置让刘鸿渐随意挑选。

刘鸿渐听过许多关于狗的故事,这里面有忠犬八公的温,也有南极冰原上的等候,更有小q的最后三十米……

但是,他从未养过狗。

后世他孤一人,连自己都难以养活,也从未想过寻找一个伙伴。

但是今天……

“就挑哪只前有白毛的吧!”刘鸿渐也不矫,指着边上那只看起来不是很受其他小狗待见的崽子道。

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见到家人了,他特别想念家中的妻小,儿子如今应该已经开始咿呀学语了吧。

这小狗就当是送给儿子的礼物吧,也算是给小小的儿子添一个玩伴。

“大人,这是只公的,只是有些弱小,你看其他的崽子都欺负它,您换一只吧。”巴巴喇把狗崽子提起来看了看,提议道。

“就它了。”刘鸿渐并未听从巴巴喇的建议。

二十多年前,他被人遗弃,受尽旁人冷落,这只狗崽子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瘦弱又何妨,有本官庇护,谁人敢与欺负,本官弄死他!

“好勒大人,俺待会让下人挑两只哺的母羊,咱这边的盟古犬只需二十便可进食碎。”巴巴喇把其他崽子扒拉到一旁,让刘鸿渐选中的这只崽子优先吃。

“大人给它取个名字吧,俺们草原人都给家里最得力的狗取最勇猛的名字。”巴巴喇又建议道。

“嗯,这是个问题……”刘鸿渐陷入了沉思。

“就叫它胖虎吧!”片刻后刘鸿渐出言。

你不是瘦吗,本官就叫你胖虎,后给本官可劲儿吃。

从巴巴喇大帐处回来,刘鸿渐本来打算去找崇祯唠唠嗑,但走到建奴的俘虏营处却是停下脚来。

长白山下黑岭一战,建奴朝廷除却代善外皆数被歼,只建奴宗室被俘虏的都有两百余人,外加上大明朝的一众汉们足足装了四五十车。

就这还不包括宗室的女人们,带上女人太麻烦了,她们大多已经提前去见了野猪皮。

营地内的明军除却值守的士兵外,大多在凉处休息吃食,唯有一排排马车里的建奴俘虏们晒着太阳。

是的,这些建奴已经在火辣辣的太阳下面晒了数。

王元霸很是能干,既遵从命令保证每个建奴俘虏活着,同时又仅仅是让他们活着。

一只给一次水、俩黑馒头,俘虏们个个被饿的两眼发花,倒是没力气再一路叫骂。

就连往风光无限、睥睨天下的多尔衮,也是死狗般躺在囚笼的角落。

但他待遇不错,仅一人就独占了一个囚车。

“多尔衮,别来无恙呀,可还记得本官?”刘鸿渐走到囚车旁拿战刀的刀鞘敲了敲囚车道。

多尔衮轻轻扭头睁开眼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作声。

如果是在数天前,多尔衮定然是要破口大骂,可现在他太饿了,饿的根本没力气去做这徒劳的无用功。

是啊,就算把天骂塌了,大清,依然是亡了。

成王败寇而已,他现在只想有人能给他来个痛快的,可即便这样他都做不到。

“等会再睡,来来来,咱们唠唠。”刘鸿渐见多尔衮竟敢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说着。

周边的士兵见督师大人前来问话,赶忙给刘鸿渐搬来个高脚凳子,刘鸿渐就这么坐在多尔衮的囚牢旁唱起了独角戏。

“听说那建虏小皇帝的娘是你青梅竹马的人?

嗯,被自己大哥戴上绿帽子,滋味是不是很美妙呀?

哦,还好黄太鸡先生挂了以后,你又把绿帽子还了回去,只是兄弟之间互相戴绿帽子,难道是你们女真鞑子的习俗吗?”

啥叫碎碎念,看看翘着二郎腿哒吧嗒的刘鸿渐便知道了。

刘鸿渐对于建奴说不上恨,因为他没经历过被鞑子袭击的遭遇。

但这并不妨碍刘鸿渐讨厌建奴,就是因为这些只会攻杀劫掠的野人,让他千里迢迢的跑到这草原上吃草。

这大的天,他本该躺在自家后院葡萄架下乘凉,两个乖巧而人的小媳妇定然一个捶腿一个喂他吃葡萄。

外加上那个只会吐口水和哭闹的傻儿子,一家子其乐融融。

何必跑到这鸟地方吃草?

多尔衮牙关的肌似乎有些耸动,可以看出这厮已经在积攒怒气了,但他仍是没作声。

“不过呀,本官向来喜欢成人之美,既然你们女真鞑子都喜欢戴那绿帽子,本官本来想做主送你几十顶。

唉,不得不说,你家那大玉儿那子骨真是不错,竟然足足承受我大明盟军三百多猛男的蹂躏。

三百多顶绿帽呀,你每天戴一顶不重样都能戴一年,怎么样,还喜欢吧?”

萌的,不说话是吧,本官倒是看看你有多能忍!

“啊狗贼!本王就算是死了,死外边,化为恶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狗贼!”多尔衮怒气值终于充满,瞪着怒眼扯着嗓子吼道。

虽然大玉儿的下场定然也是死,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玉儿竟然死的如此凄惨,这着实让他难受。

可手脚被捆绑的像个粽子,他除了吼叫无可奈何。

“嗯,这才像样嘛,吼吧,反正你也只能怒吼。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你那个独女是叫东莪吧,似乎才十四岁,不过长得也还算水灵。

恰巧有一个盟军勇士看上了你的女儿,本官做主便将你的女儿,赏赐给了这位足足杀了你们三十八个鞑子的勇士!

瞪啥?不不不,你不用谢我,毕竟你还算个人物,本官做主给你延续香火也算是那啥?英雄相惜!

只是生了娃还得随那盟军勇士的姓儿!

唉,谁叫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真是没用!”

“啊本王要杀了你!杀杀噗”多尔衮面部扭曲口吐鲜血气晕了过去。

“我次奥,这么不住气呀,说你没用还真是没用,来人,传医官,可别让这厮挂了!”

第446章 崇祯的烦恼

多尔衮被刘鸿渐刺激的吐血昏迷,刘鸿渐顿觉无聊,起身看了一眼草原西方殷红的夕阳有些怅然。

大清国覆灭了,连带着那七岁的小皇帝也失踪不见。

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内情,其实哪里是什么失踪,只是刘鸿渐不想落个残杀幼童的恶名罢了。

崇祯默许,王元霸为之,从此时间再无顺治帝,亦再无大清国。

太平洋彼岸的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引起加勒比海一场风暴。

大明又何至于此,而刘鸿渐便是那是蝴蝶。

他不知自己的一番搅和,对后世的历史究竟是好是坏,总之,他做了。

换做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来穿越,定然不会眼看着自己的民族同胞被屠戮。

随它去吧,倒是如了那一脚把他踢回大明的糟老头子的愿了,刘鸿渐暗道。

“老爷,刘虎刘豹想见你。”牛大棒槌不知道自己老爷为何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小声的道。

牛大棒槌在军中的位置很特殊,战时他是刘鸿渐的亲卫队长,以家丁身份提领万岁山千户所两个百户的亲卫。

而卸甲以后,又是刘鸿渐府上的家丁管事,同时又是崇祯亲封的子爵。

有外臣时,牛大棒槌喊刘鸿渐大人,而私下里仍旧是以家丁身份行事。

当家丁当到了大明的子爵,实在是大明三百年独一份儿了。

“刘虎是哪个?”刘鸿渐收起思绪随口道。

牛大棒槌:……

“老爷,是您新收的家丁,就是那俩盟古兄弟!”牛大棒槌提醒道。

“哦,本老爷想起来了,是那对儿双胞胎!让他们二人过来吧。”刘鸿渐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先前由于二人受伤,刘鸿渐便暂且让其在巴巴喇军中呆着,如今想来是伤已经好了。

片刻之后刘虎刘豹二兄弟跟着牛大棒槌前来,二人不仅生的一模一样,身高马大的竟比牛大棒槌还高了少许。

“大人好,俺,见过老爷。”二人跪倒在地,老大刘虎用生硬的大明话说道。

最近一个月二兄弟过的实在舒坦,巴巴喇知道二人是刘鸿渐新手的家丁,外加上还带着伤,一直也不曾让二人干活儿,甚至饭食都让下人送来。

这么多年来,原来的主子一直都是拿他们当牛马般使唤,如今一下子闲了下来,还受到这等待遇,二人一直有些不知所措。

跟着巴巴喇一个多月,二人终于是搞清楚了自己新主子的身份,得知自己主子乃是大明朝的新贵。

大明朝他们还是知道的,那是盟古草原诸多部落仰望的存在,而巴巴喇偶尔探寻时,也时不时表示对刘鸿渐的敬仰。

巴巴喇是乌珠穆沁部落的首领,一个首领都如此说,二人顿觉自己的主子方是天下第一,一时望眼欲穿。

由于自己的新主子不通盟古语,期间二人还不住的央求大营里的明军士兵教他们大明语,如今主子真的来了,二人竟不知所言。

“你是老二刘豹?”刘鸿渐挥手示意二人起身,但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刘鸿渐顿感头疼。

“回大人,俺是老大,刘虎。”被称作刘豹的老大低头道。

“嗯,不错不错,伤都好了吧。”刘鸿渐拍了拍刘虎壮硕的肩头以掩尴尬。

“伤早好了,俺谢过老爷施救,俺兄弟二人以后给老爷当牛做马。”老二刘豹性子相对活道。

“什么牛不牛马不马的,咱老爷那是天底下最好的老爷,跟了老爷,真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牛大棒槌瞪了一眼刘豹,似乎在显摆自己的地位。

他才是刘府第一家丁!

“这是牛管事,以后若我不在,你们都听他差遣,哦对了,你二人谁会养狗?”刘鸿渐突然道。

即便是盟古獒,刚生下不到一日连眼睛都未睁开,也是不好张罗,刘鸿渐有些发愁。

建奴已除,刘鸿渐与崇祯二人皆是归心似箭,前者是想老婆孩子,后者是思朝廷政事,意欲明日一早便启程赶赴山海关。

“俺二人都会,在前主子那儿俺俩经常与狗睡一起。”刘虎随即道。

牧民家家养狗,刘虎的前主子就养了七八只,而巴巴喇这厮更变态,竟然养了有十几只,只盟古獒就有六只。

“那倒好说了,大棒槌,将那小狗崽子交于虎子。

你们三个且下去吧,本官要去见皇上。”刘鸿渐说完便起身向崇祯大帐行去。

刘鸿渐刚走,牛大棒槌便拍了拍二兄弟的肩膀开始训教。

“虎子,听闻你力大无穷,俺正好有件兵器好久不用,今日就传给你了。”大棒槌毕竟跟刘鸿渐走南闯北一年多,也懂得些驭下的门道。

如今他akm用的正趁手,那根跟了他数年的大铁棒子早便蒙尘,看看刘虎那虎背熊腰的样子,正好物尽其用,也算是不埋没了一件‘神兵’。

“谢牛大哥。”刘虎听闻刚拜见了新主子,便有传家宝相送,喜不自禁。

“走走走,老牛我带你二人见识见识!”

……

“皇上,这大热的天也不出去透透气,闷在屋子里小心身体呀!”刘鸿渐得了准允,进来便道。

虽然崇祯对外宣称重病,但他的大帐周边皆是大内的侍卫,一众宵小根本就近不得崇祯大帐一百步以内。

“朕刚才核算了一下国库中的太仓银,即便是加上那曹三喜的三百万两,士兵们的抚恤赏银仍旧不够,缺口至少在五百万两!”

崇祯不理会刘鸿渐的揶揄,最近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原来皇上在为此事烦心呀,这事儿烦也没用,依臣看呀,先能发多少算多少,国库至少还有一千多万两吧,够那群大头兵们臭屁的了。”

刘鸿渐觉得自己给崇祯挖了个坑,因为他也没想到,银子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若不是他觉得不对头,边军甚至打算直接将建奴灭族,这群特娘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糙汉子呀!

“不能欠,朕定然要如数的给将士们发放抚恤和赏银。”崇祯摇了摇头道。

两个多月的亲力亲为,崇祯自然体味到行军打仗的苦,这场战争,是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他们也有家人要养活,怎能让勇士寒心。

“如果皇上真的想弄银子,那便要看您敢不敢下手、肯不肯背锅了!”刘鸿渐见崇祯烦恼,随口道。

第447章 于心不忍(第一更)

“哦?佑明有何良策?”听到刘鸿渐如此说,崇祯面上马上便略显兴奋。

毕竟论搞银子,把朝廷里的大臣们绑到一块,也抵不上一个刘佑明。

“皇上,您似乎没听明白臣刚才所言的后半句。”刘鸿渐略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真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呀!

刘鸿渐搞来的银子,哪次不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玩命儿弄来的,哪次不是杀的血雨腥风换来的?

现在朝廷里那些大爷对自己客客气气,那是因为现在他们拿他没办法,谁知道背地里怎么骂他的。

骂他都是轻的,保不准背地里怎么咒他呢,咒他早点上西天。

他现在功劳大权力大,别人拿他没办法,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打压那些不听话的老杂毛。

但是别忘了,他只是一个人在战斗,哦,还有个‘风烛残年’的大叔。

哪个朝臣后面没有一大票的弟子故旧,哪个朝臣背后没有巨贾的孝敬,指望朝廷发的那点可怜的薪俸吗?

群臣们能经历一次一次的失败,但是没关系,死了张三还有李四,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可刘鸿渐不行,他如果倒下了,迎接他的只能是十万只脚,现在崇祯活着还好说,以后呢?

这群老家伙一直唯唯诺诺,当真是屈从吗?

大叔你想搞银子是吧,可以,这锅你背上!

“后半句?敢不敢下手?敢不敢背锅?向谁下手,背什么锅?”崇祯不明所以,但好在他懂得不耻下问。

“咱大明一直都不缺银子,不但不缺,还特别富有,富有让皇上难以置信!”刘鸿渐没有直接回答崇祯,他怕直接说出来把大叔吓着。

不论是汉唐还是两宋直到大明,华夏民族土地上对外邦的贸易一直都是顺差,确切的说白银一直都是从外头往大明内部流的。

以宋和大辽、西夏为例,宋有丝绸、茶叶、瓷器,大辽和西夏有战马和牛羊。

宋可以生产布匹、宣纸、油盐酱醋等一切百姓所需,大辽和西夏还是只有战马和牛羊。

战马和牛羊都是低附加值的东西,而丝绸、茶叶和瓷器则不同,这些东西只有华夏有,且都是消耗品,二者根本不是同一量级的。

明和清也是如此,数百年以来,华夏跟他国做生意,向来都是银子哗啦啦的往华夏流,从来没赔过本。

直到三百年后一帮子强盗觉得这样不是个法子,用大炮轰开了华夏的国门才扭转了贸易逆差的劣势。

但不论是宋和辽、明和清之间,互市都只是官方的,也就是说是两个朝廷之间的贸易。

为啥不干脆像后世一样自由交易呢?

问题很简单,游牧民族也怕呀!他们怕最后输的连裤衩子都没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大宋和大明那么牛逼,为啥朝廷总是穷的叮当响?钱呢?钱都去哪了?

刘鸿渐当然知道,不少朝臣们应该也知道,唯独崇祯不知道。

若不是刘鸿渐当着崇祯的面儿从贪官家里搞到那许多银子,估计崇祯都不知道跟他一起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上朝吵架的肱骨们都那么有钱。

合着就他自己是真穷!

但他的想象也仅止于此了,思维模式限制了崇祯的想象。

“佑明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朕说说。”见刘鸿渐又开始摆谱子,崇祯不得不催促。

“据臣估计,不算臣抄家抄出来的那些,咱大明的领土内白银的储存量至少在这个数儿!”刘鸿渐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向崇祯示意。

“五百万两?”

“皇上再猜!”刘鸿渐摇了摇头,开玩笑!发挥你的想象力吧大叔!

“五千万两?!!”崇祯简直难以置信,在他看来五千万两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吧,毕竟刘鸿渐又是杀贪官又是杀巨商才搞出来那么多。

“不对不对,五亿两,至少五亿两。”刘鸿渐说完还不忘重复一遍。

北方那么穷都能捞出来一亿两,南方呢?自古以来南方便是富庶,豪商勋贵们一边兼并着土地,还做着生意,顺道还干干走私,他们有多少财富??

“五亿两!还至少……怎么可能!”崇祯就像触电了一般,他当皇帝这么多年了,这么大的数字还是第一次听。

“佑明你可是诓朕?即便是再难咱们想办法就是了。”崇祯嘴皮子都抽抽了。

大明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银子,如果大明的百姓那么有钱,为啥还会起兵谋反?崇祯还以为刘鸿渐再给他画饼充饥。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勋贵、南方富商、地主!”刘鸿渐仍然没有回答崇祯的质疑,他嘴角露着坏笑,给自己添了一杯酒道。

北方富户基本被他撸的差不多了,刘鸿渐特意把北方给取消。

“奸商误国,朕一向明了,固而我大明一直以来皆在抑制商贾,只是……”崇祯仍是不太相信与国同休的勋贵们那般有钱。

据他所知,大明的勋贵们最近过的都很清苦。

“臣只问皇上,若他们真的很有钱,而且还不愿国难之时拿出来,臣可否代皇上自己去取?”刘鸿渐饮下一杯烈酒道。

你信不信没关系,事实说明一切,手里有兵就不怕,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给是吧,老子去抢便是。

等把银子堆到你那乾清宫大殿前,到时候就容不得你不信了。

“佑明不可妄语,代朕回去查明后再议,早点歇息去吧,朕有些乏累。”崇祯被刘鸿渐一番话搞的方寸大乱,以左手揉着额头道。

大明如果这么有钱,他怎么不知道?

与大明同休的那些国朝功臣中,周奎有点资本他是知道的,周奎再是抠门,仍然那是他的老丈人,女婿去抢老丈人?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大明的天子。

定国公、魏国公两脉与国同休两百多年,应该也是有些家产的,可他们祖上都是为天朝流过血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还有曹国公、郑国公、卫国公……

朱家向来优待勋贵,他身为朱家子孙,怎忍夺去帮朱家打下江山的功臣后裔的家产?

但是……唉!崇祯感觉十分为难,这一刻他倒是希望刘鸿渐是骗他的。

刘鸿渐见崇祯如此也不多言,他拱手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大帐,脸上却微微带着笑。

他知道,崇祯早晚会他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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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崇祯讨酒

由于君臣二人归心似箭,第二一大早明军便启程开拨。狂沙文学网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闹剧,巴巴喇年方九岁的小女儿其其格,抱着小狗崽哭的稀里哗啦,说什么也不让刘鸿渐带走。

刘鸿渐哭笑不得,又不好以官威来吓唬这小姑娘,只得从戒指里掏东西来当礼物赠送。

棒棒糖不好使,卫龙辣条也拿了出来,小姑娘还是不稀罕,最后反而是一颗金亮闪闪的akm子弹讨得了其其格的欢心。

还答应她如果有时间,欢迎她随时来自己家探望才终于搞定这小丫头。

由于崇祯还‘病重’,外加上有不少伤兵和御医老大爷,部队一直行的不快,而刘鸿渐干脆骑马在外头晒太阳,也不愿去坐马车。

与之相比,做马上简直太难受了,这年月,马车没有减震,莫说减震,连充气轮胎都木有,基本上就是车轱辘与凹凸不平的地面硬碰硬。

人坐在马车里,那端得是颠簸的难受至极,古来不少老臣死于赴任途中与这马车就脱不了干系,坐上俩时辰,骨头都能给你颠散了架。

第三时,崇祯也是受不了了。

他病重的消息已经传过去十几,想来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的缇骑早已探明了朝廷的真实动向,崇祯干脆一掀帘子找刘鸿渐要了一匹马来。

自科尔沁一路向西,过辽河、广宁,经锦州、宁远,三万多人几乎连赶路,才终于在八月初四晚抵达山海关。

黄得功早已先行一步在山海关布置,全军得知陛下伤病已愈,皆是欢欣鼓舞。

镇子内的百姓得知陛下凯旋,早已在镇子各处拉起了彩带、灯笼,犹如过年般跪拜迎接他们的陛下。

建奴被陛下所灭,以后再也不会有满洲鞑子来欺辱他们,百姓们高兴,同时也好奇的想看看崇祯究竟长啥样。

当崇祯一常服骑着高头大马进城时,不少百姓都泪盈眶,甚至晕倒的也不在少数,此生得见天颜,不枉活了数十载。

而刘鸿渐心也不赖,甚至穿上最后一崭新的大红色蟒袍。

别人若得赐了蟒服都是回家里当宝贝供着,只有在朝廷举行祭祀这等大场面活动时才会小心翼翼的穿上一次。

而刘鸿渐不同,这家伙只蟒服就有五六,此番北伐带上四,穿破被他丢了三,如今这儿是他仅有的干净衣服。

蟒服名贵,取材挑剔,做工精致,穿着也舒适,最关键的是很帅、很拉风。

回去得再去找大叔要几件,刘鸿渐鲜衣怒马边拱手喜笑颜颜的边向着兴奋的百姓们回礼边暗道。

黄得功早已把自己的总督府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褥子都换成了新的。

这厮也算是开了窍,在崇祯圣驾行至总督府时,宽敞的大厅里早已摆好了气腾腾的酒菜。

“卑职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崇祯刚一进门,诸将士便正襟肃穆上前行礼。

“诸卿免礼平!黄卿倒是有心了,朕也饿了,诸卿都落座吧!”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崇祯也不矫,当即坐到了主位上道。

行军一整,可把崇祯累坏了。

一众武将得令坐在桌前正襟危坐,不少武将还是第一次见崇祯,更是第一次跟大明皇帝一起用膳。

别看一个个龙精虎猛五大三粗,此时坐在桌边扭扭捏捏羞涩的像未出阁的闺女,两只打手是放在桌子上也不是,放在腿上也不得劲儿。

刘鸿渐才不管那许多繁文缛节,崇祯还没下筷子,这厮早已拎起了一个鸡腿儿,饿了一整,还客气个啥。

“诸位卿也别拘谨,咱们边吃边聊!”崇祯倒是不甚在意,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

崇祯发了话,武将们才终于敢动筷子,大伙儿都是饿了一天,一时之间竟都无人言语,桌子上皆是咀嚼声。

“皇上,此番北伐大明旗开得胜建奴为之灭,是为我朝三百年未有之威,大明蒸蒸盛中兴在望,是以臣代山海关全体将士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龙体康健,也祝大明国泰民安!”

黄得功率先起,一口好听话说的好不麻利,刘鸿渐抬眉看了一眼这厮,他可不信这些词儿是老黄想来的,定然是事先找城内的老学究拟好的。

唉,人心不古呀!刘鸿渐边吃边给自己倒下一杯美酒。

“这皆是诸将士们的功劳,是你们保得大明基业,也是你们让百姓安居乐业,朕更应该敬在座的诸位大明肱骨们一杯……”

崇祯看了看桌边,自己的面前竟然连酒都没有,一时竟有些蒙。

“皇上,您饮不得酒,还是喝茶吧。”刘鸿渐嘿嘿一笑把茶碗推给崇祯,自己则卟滋卟滋的又饮了一盅,直把崇祯气的胡子都歪了。

诸多将官心说督师大人呀,你就算再是得宠,也不能这般逆着陛下呀。

见崇祯翘了胡子,黄得功立马坐不住了,他能有今那是多亏了刘鸿渐的知遇之恩,结果还没开口,竟被崇祯接下来的话惊掉了大牙。

“刘卿,今朕高兴,给朕喝一盅,就一盅。”崇祯手里执着酒盅,温言恳求道。

我的天,陛下在干嘛?找督师大人讨酒喝?可您是皇帝呀!这还是陛下吗?

几个山海关的大老粗参将闻言酒盅都惊掉了,不是他们无礼,实在是这场面前所未见。

“不行啊皇上,体重要还是酒重要?酒重要还是大明的盛世重要?臣想让您喝,但为了您的体,为了大明的基业,臣……您还是喝茶吧,茶多好呀,益寿延年,还抗癌抗衰老。”

刘鸿渐刚说完,黄得功手里的酒盅也掉了。

这特娘的,那可是皇上呀,他老人家都把酒盅递给你了,喝一杯又何妨?

你不给就不给吧,怎的还教训上了?

督师大人呀,做事得有个度吧,如此这般,早晚把自己玩死呀!

崇祯一时有些尴尬,看了看跟前的一杯清茶,心道真有这么好,你怎么不喝?

但他却并未发火,势比人强,自己一家子的命连带祖宗基业都是这小子救的,况且不让喝也是为了他好,还有什么说的?

“那朕就以茶代酒,朕先干了。”崇祯为掩尴尬真个的端起了茶碗。

还好面前都是一堆武将,不是朝中的那些御史言官,否则崇祯还真是放不开。

桌子上的武将们大眼瞪小眼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心想督师大人这圣眷,啧啧,还有谁?

酒过三巡,崇祯喝茶都快喝饱了,但见五六个陪酒的武将仍旧面不改色,不由心道厉害。

又见刘鸿渐与黄得功二人不喝酒,却在那嘀嘀咕咕个不停,黄得功还一脸的惊骇,不心生疑惑。

“刘卿,你与黄卿在商议何事,何不说与朕听?”

ps:还有更,估计到12点后了,码字慢,多体谅。

第449章 敢为天下先(第三更)

“皇上可还记得,您曾经答应过若北伐凯旋,当为那几个边军将士们证婚?”刘鸿渐停下与黄得功的争辩说道。

刚才他只是跟黄得功提了一嘴,哪知黄得功当场炸毛了。

皇帝给大头兵证婚?别胡闹了,这事儿要是传到朝堂,估计弹劾他二人的奏疏都得用车拉!

武将在大明本就地位低下,被文官们看不起,如果这节骨眼上还怂恿陛下做这等有失体统之事,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哦?朕怎么没记得答应过此事?”崇祯一脸无辜道。

“啊……那天……是臣替您答应的,您也没反对呀,怎么能忘了呢?”大话都吹出去了,崇祯不认账,这可让刘鸿渐有点抓狂。

这特么穿上裤子就不认账呀,跟谁学的?

“哦,想是那天朕未曾听到,朕怎会答应如此荒唐之事呢?刘卿休要妄言!”崇祯故作不知,端起茶碗掩饰一下,突觉刚才已经喝了好几碗肚子装不下,随即又放下。

“皇上,您不能坑臣呀,臣可是都把话放出去了,您就屈尊一下……”到此刘鸿渐岂能不知,这大叔就是故意的。

估计是刚才不让他喝酒,让他觉得心里不爽,这是在报复呀!

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心眼儿这么小,还是皇帝呢!

可刘鸿渐对此毫无办法,只得恳求道。

话是他说的,牛逼吹出去了,那些个大头兵可都在翘首以盼呢!

崇祯不作声,只是端起茶碗小口的抿着茶,边抿还吹着茶叶,心说这山海关的查可真难喝,朕都要喝吐了。

“也没多少人,帮帮忙,客串一下嘛,怎么样皇上?

算臣求你了,那些个大头兵好惨的,此番北伐大多都战死了。”得,看这样子,刚才真把大叔气到了,刘鸿渐不得继续说着好话。

也就是那些个苦哈哈的大头兵,若是面前的这群大老粗,他才拉不下脸。

“好了好了,算朕答应了,朕甚感疲惫,诸位爱卿也早些回营吧!”崇祯说完轻声叹了口气,起身而去。

他当然是开玩笑,而刘鸿渐也是服了软,他叹气是因为那些个战死的将士们。

做个证婚人又何妨?可如今自己竟然连战死士兵的抚恤奖赏都无法给齐,他是感觉内疚呀!

桌上武将陆续离开,不一会儿便只剩刘鸿渐和黄得功。

“老黄,给你交个底儿,朝廷太仓银有些紧张,估计无法全数给将士们发放赏银。”刘鸿渐轻声道。

“国库不是至少还有一千多万两吗?有多少算多少吧,此番征伐将士们都很辛苦,至少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黄得功也知道这场战争的代价有多大,但督师大人都这样说了,他又能怎样?

“唉,老黄你有所不知,国库是还有近两千万两,可大明那么大,北方挖渠耗费巨大,南方漕运也要大兴土木,外加上秦将军还在蜀地用兵,到处都需要银子……”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刘鸿渐现在是真的体味到这一点,银子这东西跟后世一样,不经花呀!

问题的根源还是挣的少,大明的税收就那么点,南北同时用兵,还在内地大搞土木水利工程,照这么个玩儿法,够花才怪!

“赏银倒是可以缓一缓,本官也会向将士们言明,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这是这抚恤……这个可拖不得呀!”黄得功皱了皱眉道。

活人的银子他还能镇得住,毕竟朝廷近一年多以来可是从没亏待过将士,可死人的银子若是都给不上,那可真就是寒了人心呀。

“抚恤银本官定然会如数如期的交给你,这赏银,本官也会想办法,不瞒虎山,本官回去打算向勋贵们下手。”刘鸿渐沉吟了一下道。

北伐共战死将士三万六千余,抚恤约需要一千八百万两,如果不算赏银,国库里的存银堪堪够北伐的抚恤。

四处都需要用银子,想让户部把银子全部给边军,估计到时还得跟户部尚书倪元璐干一架。

缺银子呀皇上,这锅你不背,可就又要失信于将士喽!

“大人使不得呀,我朝勋贵与国同休,且勋贵们盘根错节,早已与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动他们这不是撬大明的地基吗?太危险了,而且皇上定然不肯答应的。”

黄得功吓坏了,那些个老勋贵虽然不曾为国朝出力,却很能生,而且为了巩固关系,互相结连理,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整一块去了。

比如成祖皇帝的皇后是魏国公徐达的女儿,而之后的皇族一脉皆是有徐家的血脉,徐家往下又跟其他公侯联姻,说到底这都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儿。

你一个外人,管这些干嘛?

而且照督师大人的性子,这事儿根本就没打算温和的处理,督师大人能斗得过那么多的勋戚吗?

“皇上他会答应的,大明的根儿都已经烂透了,不除去留着作甚?

*******,*******,只要皇上肯舍弃,即便是头破血流,本官也定要与这所谓的勋贵阶级斗上一斗!”

如果不割掉大明的顽疾,即便是灭了民军灭了建虏,不出多少年,大明又会变成原来的鸟样子!

农民没有地,这不搞笑吗?你让他们搞笑,他们就搞你!

自己辛辛苦苦征战一年多,可不是为了几年的安宁,不除掉这些吸血鬼,大明早晚还会被拖垮、拖死。

还是那句话,穿越一族,没有怂包,怕个鸟,干不成大不了跑路就是,以他的本事到哪还不能活的自在?

“*******,*******……”黄得功喃喃的重复着刘鸿渐刚才随口说出的话。

是啊,大人如此年轻便能为天下先,老夫却在这戚戚艾艾贪生怕死,真是老了老了越活越过去了,黄得功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若大人执意要行事,门下当与大人共进退!”黄得功起身弯腰行礼,以前他只是感激,感激刘鸿渐在他最危难之时拉了他一把,不止拉了一把还把他托了上去。

可如今黄得功却是因为敬重,敢为天下先,敢为了大明的百姓与所有权贵为敌!

虽千万人吾往矣!大不了就是个死,我黄虎山也敢!

这一刻黄得功心生豪壮,竟又如同年轻时般气血翻涌。

“虎山莫要如此,也许到不了那一步,时候不早了,且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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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京中来人

八月初五,宜:见贵求财嫁娶,忌:修造入宅安葬。狂沙文学网

一大早山海关大营便开始忙活起来,陛下信守承诺,要为大明边军将士证婚,这对全体边军来说都是大事,极其荣耀的大事!

黄得功为总督跑上跑下张罗着,时近午时,良辰吉已到,但崇祯和刘鸿渐还是未曾露面。

“哎呀皇上,走了走了,将士们都等急了,也不是多大点事儿!”刘鸿渐早已穿戴好了婚使的服侍,这活儿他已经是第二次干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且是为将士们主婚,就算真到时候有什么差池也没事。

可崇祯却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二人所居之所距离大营甚近,大营中士兵的吵嚷嘻哈声响彻整个山海关。

千呼万唤崇祯终于备好了行头,一崭新的龙袍,头戴翼善冠,就连脖颈处的伤处都已让刘鸿渐作了掩饰。

随堂太监黄鹤此番也有任务,他被刘鸿渐拉去做了司仪,用刘鸿渐的话说,他的嗓音正适合干这伙儿。

大明皇帝为主婚人,大明郡王督师做婚使,大内随堂太监做司仪,婚娶的领导班子就此定出发。

婚礼是精简化的婚礼,宾客也皆是自己的袍泽,而女方由于皆是无家可归的苦女子,干脆都把闺房设在了军营另一侧的几间房舍中。

婚礼是按照民间礼节来办的,刘鸿渐打头,带着一众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先是在山海关镇的街道上溜达了一圈,接受镇内百姓邻里的嘱咐,也算是告知诸位相亲。

百姓们无事就看闹,不少人跟着这五个新郎官一直跟出去老远。

而后刘鸿渐带着吹吹打打的‘仪仗队’绕着从大营的另一头进去,大营定然是不能让普通百姓进入,况且大营内还有崇祯在。

进了大营刘鸿渐率先下马,一挥手,阔端打头,五个新郎官便兴冲冲的冲入闺房,片刻之后五个新郎官便各自背着各自的老出了房舍。

五个新娘子皆是一大红嫁衣头顶盖头,被自己家男人背在上一颠一颠的,担新盖头掉下失了礼节,不得不害羞的以手压之。

新郎官出来后刘鸿渐并未离去,片刻之后,又从房舍中走出走出一女子,此女子也是一大红嫁衣,只是手中却端着块牌子。

牌子上书云,先夫徐君之牌位。

沈yang城下恶战之惨烈,不是每个士兵都能活着回来,而以戴罪之入敢死营的徐大头就是其中之一。

徐大头战死时中三刀十八箭,不可谓不悲壮,其未婚妻小翠更是执拗,非以徐氏遗孀自居还要赡养徐大头父母,并立誓终生不嫁。

刘鸿渐感念其,提出为二人补上婚礼,是为阳婚,并答应事后带徐氏一家移居西山工坊,那里多的是孤儿寡母,有他刘鸿渐在,断然不能让为国捐躯烈士们的遗老遗少们寒心。

婚礼之期有阳婚存在按说有些有些不吉利,但此由大明的皇帝主婚,皇帝一出便是最大的吉利。

况且边军不信这个,战场厮杀都是过命的兄弟,谁还怕这个?

“礼起!”随堂太监黄鹤见主角都已到场,随即扯着公鸭嗓子大声道。

崇祯站在大堂前一华服,六对夫妻十一个人先是给崇祯跪拜行礼,而后崇祯诵了祝词,祝愿他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到了那端着牌位的小翠,崇祯又岂能看不出这女子的意愿,他一时心有戚戚然,干脆封了这女子一个八品的敕命夫人,并免了徐家五十年田赋。

在这个年月,不论是诰命还是敕命,都将代表着这女子有着极高的品德,而崇祯的敕命更是无上的荣耀。

小翠喜极而泣,代为国捐躯的夫君谢过天恩,不少边军糙汉子也感动的稀里哗啦。

而后黄鹤高唱夫妻三拜,礼毕送入洞房。

婚礼虽从简,但规格却是相当之高,得大明皇帝、督师之赐福,想来可够阔端这几个新郎官们臭的,一大帮子与新郎官要好的大头兵吵吵嚷嚷着去闹洞房。

黄得功见大事已成,命火头营开宴,大营内吵吵嚷嚷好不闹。

崇祯二人刚回屋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与军同乐,便被锦衣卫的急报给拦住。

信使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裴信文,规格之高使刘鸿渐心中一沉。

原来崇祯病重的消息一传入朝堂,朝臣们瞬间炸了窝,太子朱慈更是方寸大乱,当即敲响了景阳钟聚臣议事。

崇祯体一直不好,大多数朝臣其实也都知道崇祯得的是那失荣之症,患上这病基本就是个等死。

可关外发来的信函只说崇祯病重,却又未言明崇祯病重到什么程度?以及有没有留下遗诏?

这就让群臣们犯嘀咕了,朝臣们有的提议对外封锁消息,对内提前准备后事,有的则大肆抨击这些朝臣居心不良,这陛下都还没驾崩呢,准备什么后事?

太子朱慈都快急哭了,可朝臣们却自动分成两派吵起了架,一直吵到天黑方不欢而散。

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这场大乱斗,起码内阁的几个大爷皆是没怎么搭话,即便其他臣属bi)问他们也只是打哈哈,这让诸多御史给事中们十分的窝火。

另外便是新任礼部尚书韩郁,朝廷发生如此大事,礼部本是处于风尖浪口,可韩郁却却并不多言。

朝会之后的当天夜晚,整个京城不少官员府上的灯烛几乎亮了一夜。

反倒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家早早的熄了灯,各部的侍郎们跑的最欢,家中奴仆进进出出好不闹。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逃不过黑暗中的两双眼睛。

老曹和老梁本来由于刘鸿渐的关系走的近,可崇祯病重的事一传开,二人为了避嫌反倒是明面上少了联络。

但底下的幡子缇骑们配合的却更加默契了,街边的小贩,巡夜的差役,甚至是流落街头的乞丐……

无数双眼睛如摄像头般观察着一切,然后根据事的重要程度汇报给上官,上官再写成条目……

“胆大包天!”崇祯面目沉的看完了锦衣卫镇抚使裴信文的奏疏,右手猛的拍击在桌案之上。

第451章 起驾回京

“五天之内,吏部左侍郎刘芳名家仆进出定王府四次。狂沙文学网

吏部右侍郎进出定王府四次。

还有兵部郎中许泰江、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陈锦。

吏科给事中张振方、户科都给事中王云中、礼科右给事中陈其铭、兵科左给事中吴振奇、刑科右给事中文严昭、工科右给事中顾为庸。

……

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大兴伯齐天德。

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东宁伯焦梦熊。

……”刘鸿渐拿起崇祯拍在桌子上的书信只草草的看了一遍。

无怪乎崇祯生气,这特么的老爷子还没死呢,这群人就坐不住了,就算是崇祯真的驾崩,这些鸟大臣不去找太子表忠心,跑定王府作甚?

大明朝祖制,朝臣不可结交勋贵,而亲王更是首当其冲。

其心有罪,其罪当诛!

“皇上莫要动怒,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朝臣的举动,那便不是坏事,宫内有曹化淳盯着,想来太子下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在这生气也没用,尽快回京才是上策。”

刘鸿渐见崇祯满脸的怒色赶紧劝慰,心想这大叔怎么这么容易冲动呢,子太急了,而且只是干着急!

边军二十几万军队刚跟着你打完鞑子,京营也在咱手里,你怕个啥?又生气个毛线?

“待朕回去,朕要将这等佞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崇祯仍是怒气满满。

他能不气吗?六部半数侍郎倒戈,六科几乎全部选择支持定王,还有都督府、督察院……

这是要动摇国本,这是要bi)宫呀,崇祯可不信这群人是去找定王唠嗑,还是在这个节骨眼。

他比刘鸿渐想的更多,国不可一无君,如果他真的驾崩,朱慈虽然为太子,但却未曾真正临朝,变数实在太多。

如果都督府中也有佞臣,那就更危险了,都督府手中可是有兵的,虽然没有调兵权,但事急从权,万一这些人用强呢?

君不闻宣武门之变?

那么宫中呢?谁又能保证宫里的人都是百分百衷心?如果这些家伙来个里应外合、釜底抽薪……

“陛下息怒呀,只要您还健在,他们就算把朝廷掀了也没用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谋也是徒劳。”刘鸿渐只得继续劝慰火上心头的崇祯。

不论是太子还是定王,在崇祯面前全都得靠边站,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崇祯想来也是一时心急。

六科给事中全部反水,也让刘鸿渐意外的,但细细一想虽是意料之外但又在理之中。

这一年多以来,不论是崇祯还是他,几次三番的把六科键盘侠们的脸按到地上摩擦,谁还没个脾气呢?

这些人反水估计一大部分功劳还是得落在他上,毕竟刘鸿渐向来与这些人不对付,还动不动就抄人家的家。

最重要的是,刘鸿渐曾两次提征收商税,这是掘人家的根儿呀。

为啥这些家伙不拥戴朱慈呢?

唉,这锅就得崇祯来背,朱慈这孩子子太像他爹了。

崇祯上位这十七年,内阁首辅换了几十个,朝廷大员杀了一波又一波,还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猜忌。

试问,哪个朝臣不怕?哪个朝臣会喜欢这样的皇帝?

如果朱慈真跟崇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那朝臣们会乐意吗?

而且朱慈与崇祯一样,皆是对刘鸿渐信任有加,这厮如果依旧掌权,那还不翻了天了,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定王就不一样了,虽然年纪小些,但子与太子差别很大,而且向来温文尔雅笑脸迎人,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君王。

更重要的是,年纪小好呀,好控制,好欺负。

“通知京营将领,明一早便启程,朕要火速回京!”崇祯胡子一翘对刘鸿渐下令。

他是真不敢拖,这些个家伙既然敢如此行事,定然是有所依仗的,西山大营的剩余京营军仍有八万,谁能保证不会有人利熏心呢?

“臣这便去安排!”刘鸿渐也不多言,拱手便出了屋子,锦衣卫北镇抚使裴信文随即跟了出来。

“指挥使大人,梁大人得知陛下的消息,特派了五个百户的锦衣卫弟兄夜防守国公府,如今大人府宅周边皆是着便衣的自己人。

各个街口也都有咱锦衣卫的人盯梢,一旦发生意外,衙门内的弟兄便会火速前去支援,确保指挥使大人家人的周全。”

裴信文跟在刘鸿渐边低声道。

“老梁倒是个有心人,不过,谅这些鸟人也不敢动本官的家人。”刘鸿渐目色一冷。

他们真要是敢这么玩儿,刘鸿渐能让他们后悔生而为人!

夜色已深,但刘鸿渐知道这一晚上,不少人都要睡不了觉了。

没有多余的应承,第二天一大早,崇祯刘鸿渐带着京营三万大军向着京城奔去。

为了赶时间,所有的建奴俘虏、太医院的老头儿皆是抛在了后军,以五千京营军护随。

行至蓟州之时,东厂的送信儿的番子才与大军碰面,这也不怪老曹慢,毕竟锦衣卫有自己的快驿渠道,而东厂由于重开不久,网还未全部铺开。

曹化淳的信件很简单,让崇祯尽快回京。

别看宫外的朝臣们跑的欢实,皇宫内的争斗也不下于外头,宫内四司八局十二监的头头,哪个不想在新君露个脸?

新君向来厚待有拥立之功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宫内只大大小小的太监、黄门、宫娥便有近万,东厂根本顾不多来呀,老曹现在都有点草木皆兵了,看着谁都不像好人。

古往今来,哪一朝的新君接替不是血雨腥风,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道理。

唉,真是遭罪!刘鸿渐骑在马上啐了一口唾沫心道。

连着赶了四路,他的股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回头看了一眼崇祯,大叔吃了兴奋剂般,并无一丝疲色,只是干裂的嘴唇出卖了他。

“皇上,马上便要到京城了,喝口水歇息片刻吧!”这家伙,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又能有何差别,自个儿什么体心里没个数吗?

“朕不渴,朕现在心急,唯有到了宫内才能安心,刘卿辛苦,继续赶路吧!”崇祯脸上看不出悲喜,但刘鸿渐知道,现在这大叔心里的怒火,能将京城焚烧殆尽。

两个时辰后,京城德胜门隐约出现在崇祯二人眼前。

“传朕军令,三万大军进驻京城!”崇祯几乎是压抑着心中的激愤吼道。

第452章 尔等想造反吗

八月初六,定王府。

“定王殿下,我家大人说,万事俱备,只待先帝丧期一至,便可助殿下成就大业!”定王府大殿内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奴说道。

“本王知晓了,告知你家大人,待本王成事,定然不会亏待于他,三公之职,本王任你家大人挑选!”定王朱慈炯一身青绿色锦袍,端坐在大殿中央。

朱慈烺虽然才十五岁,但目光却是十分深邃,让大殿内的老奴不敢直视。

“是,小的一定如实回禀,小的告退!”这老奴也不敢多言,得了定王的准信儿便行礼而去。

十五岁,若是在后世,才只是个皱着眉头算着一元二次方程的中学生。

十五岁,若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才是个每日啃着四书五经梦想着一朝高中的读书人。

但是,十五岁,若是生在皇家,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将让他们快速成熟。

生于皇家的血脉,不用去算什么一元二次方程,更不用去为科举而发愁,他们已然站在了权力的最顶峰。

能让他们感觉兴奋和无法企及的,只有那最后一步,一步登天的位子!

亲王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被权力欲望驱使的人怎会知足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如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朱慈烺就要做那万万人之上的人。

“王爷,老奴这几日左眼一直突突的跳,古言左眼为匈右眼为吉,老奴……”见那老者起身而去,定王府总管太监李会兴低声劝道,但还为说完便被朱慈烺打断。

“住嘴!本王自有分寸,你只需尽忠职守便可,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王不顾情谊!”朱慈烺大怒。

自朱慈炯懂事起,李会兴便跟在他身边,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朱慈炯向来不得崇祯看重,淘气之时更是总被崇祯责骂,而不少的锅都是李会兴帮他背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李会兴几次三番的忤逆,他仍是没有治罪。

若是常人,早便被他乱棒打死了。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只是老奴年岁大了,见的事儿多,依老奴看陛下的病重消息来的突然,恐有蹊跷啊王爷!”

李会兴知道他不劝,这王府之内定然更无人敢言,虽说不少朝臣都来表态效忠,即便是那位先帝的肱骨重臣也隐晦的表示会听命于王爷。

但陛下还好说,那安国公可是好相与的,这一年多以来,栽在他手里的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定王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断然不想看着自家王爷走上这条路,这太冒险了。

“你给本王滚出去,本王不想看到你!再敢多说一句,本王杀了你!”朱慈炯怒极,以手指着李会兴道。

他怕什么?就算父皇他是故意设局他也不怕,他自始至终没有出定王府一步,就连他府上的奴仆都是如此。

一切都是那些朝臣们所为,与他朱慈炯没有半毛钱关系,如若真到了那一步,他只要死死咬住都是朝臣们所为,是他们一厢情愿,非要如此行事。

父皇难不成还会因此杀了他吗?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证据确凿能证明他有谋反的举动,大明还未有诛杀亲王的前例,他有恃无恐。

他知道一旦太子朱慈烺继位,他立刻便要从京城迁出去,去遥远的南方封地,永远的离开京城。

他更知道真的离开京城,再想回来便是千难万难。

没有皇帝的诏令,即便是亲王也无法离开自己的封地,他只能像大明数十万皇族一样,在封地之内,混吃,等死!

富贵险中求,这险值得冒。

……

京城内城西街一处府宅。

“铭辰,东宁伯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沉暗的屋子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大人放心,焦大人言明,他已经策反了京营中一个参将,一待关外有确切消息传来,咱们便有五千军士,外加上宫中的内应,只要营兵入了皇城,大事可期!”另一个声音道,言语颇有些兴奋。

“嗯,不可粗心呀,这几日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多有异动,告诉其他人,没有紧要事,休要再去定王殿下府上。”老者又言。

“谨遵大人令,下官随后便会着人通报。”

“嗯,下去吧!”老者挥挥手,这中年人拱手而去。

老者起身走到窗边,背负着手望向窗外,院子外面天气阴沉没有一丝风。

陛下呀,臣非利欲熏心,臣也是为了大明的百年基业呀!

老者望着即将要下雨的天空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顺遂吧!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老者刚转过身去,管家便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老者心有隐忧,这老管家跟着他几十年了从未见他这样。

“老爷,兵部传来消息,陛下身体已无大碍。”

天空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咔拉拉——响起一声炸雷。

要下雨了!

“你说什么?消息可准确?”老者面目惊诧显然已失了分寸。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如此冒险,全是因为他知道崇祯所患之病实乃绝症!

再加上行军打仗风吹日晒十分疲累,崇祯从未受过这般罪倒下也是意料之中。

更何况崇祯昏迷之时,恰好有一个游击在身旁亲眼所见,这游击乃是他的远房内侄。

老者所云的赌甚至并不是在赌崇祯是否真的病重,在他看来崇祯定然是过不久了,他是在赌那祸乱朝纲的刘鸿渐!

他要用上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在崇祯桑期归来之时,在朝堂之上弹劾刘鸿渐目无法度、蛊惑陛下出征,以至酿成大错。

只要能在朝堂之上拿下贼首刘鸿渐,一切就会恢复如常,即便定王失败,那也就是顶多回到跟先前一样的局面。

这朝堂之上还是他们文臣的战场,而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指手画脚。

可这一切……乱了……全乱了。

“千真万确啊大人,兵部那边刚得到的消息,陛下已经到达山海关,不仅病情稳定,甚至还主持了一场婚礼!大人?……大人!”

……

四日后,德胜门外。

“敌袭!敌袭!”城墙上的明军远远看到城外万马奔腾,瞬间魂儿都被惊没了。

“朕乃大明天子,尔等想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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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宁杀错,不放过

“朕乃大明天子,尔等想造反吗?”崇祯身着龙袍立马于城下,朝着城墙上喊道。

城头距离城下军队有些距离,城头值守的小将楞了一下,心说陛下还在关外打鞑子,这厮怕不是活腻了吧竟然敢冒充陛下。

但脏话还没冒出来,身边的另一个小将几乎蹦了起来。

“是陛下,真的是陛下,快开城门!”崇祯出城时这小将曾有幸见到过,虽然面前的陛下与数月前相比变得黑不溜秋的,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古老的城门咯吱作响,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吴参将你率两万京营军接手bei京城防,没有朕和刘卿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崇祯两眼凶光,对身后早已待命的京营参将吴炳豪道。

崇祯不知道那些佞臣都作了何等的安排,除了已经查明的有谋反嫌疑的大臣,剩余的朝臣也在他的怀疑之中。“卑职领命!”吴炳豪随即带着北征归来的骄兵悍将一窝蜂的冲向了城墙。

刚上得城墙,吴炳豪便大喊着降者不杀的口号抽出了战刀,一群原京城守军都被这阵仗吓懵了。

陛下亲临,所有守军没有任何的反抗,手中武器叮叮当当的扔到了地上。

原本自诩天之骄子的京城守军依样抱着头如俘虏一般被从城墙上押了下来。

这可把吴炳豪牛逼坏了,京城城防提督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即便是你在勇猛,如果不是陛下的亲信,断然上不了这城头。

“林河参将,朕给你五千兵,按照这个名单给朕抓人,犯官全部抓捕至锦衣卫诏狱,宁抓错,不放过!反抗者,杀!”崇祯愤怒的道。

他有绝对的理由愤怒,他拖着病痛之躯为大明流着血,身后的所谓肱骨却在他背后捅刀子,这事儿搁谁谁不怒?

“皇上,那定王殿下呢?”林河拿着名单只瞄了一眼便面露为难的道。

毕竟是大明的亲王,在等级尊卑压死人的大明,并不是每个士兵都有这个胆色。

若是定王配合还好说,如果他以身份拘捕,外加上亲王府的侍卫,闹出人命来谁负责?

“按照名单抓人,朕不想再言第二遍,反抗者杀无赦!”崇祯阴沉着脸道,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亲王又如何,我是你老子!

“陆海波参将,你拿着朕的私印,率所余全部骑兵火速赶往西山大营,命令京营军原地待命!”崇祯从随堂太监黄鹤手中接过印玺,交给陆海波。

京军可不是谁都能调动的,即便是有崇祯的私印,想让将官们听令,也要费一番口舌。

“卑职领命!”林河、陆海波二人得令,一个冲入城中,一个率数千骑兵向西山奔驰而去。

城下刚还绵延数里的北伐军,一刻钟后便只剩下万岁山千户所的两千人。

刘鸿渐全程不发一言,虽然他觉得崇祯有些过于紧张了,毕竟就算给再给朝臣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谋杀当朝天子。

但他并未出言阻拦,这些个鸟大臣实在是讨厌,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刘卿,随朕去往皇城。”崇祯语气略有缓和,回头对身后的刘鸿渐道。

“把万岁山千户所也带上!”崇祯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道。

“皇上,没这个必要吧,宫里有曹公公照应着呢!”刘鸿渐苦笑着道。

东厂有上万的番子,这些家伙打鞑子或许不行,欺负宫里的人还是很拿手的,他这么兴师动众的带兵入驻皇宫,老曹面子上也不好看。

“马虎不得,刘卿休要再言,走,随朕入宫!”崇祯一打马率先进了城。

刘鸿渐只得回头对身后的千户所士兵挥手示意跟上。

在崇祯的带领下,千户所两千骑兵全副武装的入了城。

由德胜门进去,向南走安定大街,直入东长安街到得承天门。

“陛……陛下,臣……”承天门的守将被吓的一哆嗦,崇祯在皇宫里呆了近二十年,哪次出来不是皇车御辇侍卫如林。

而此时的崇祯呢,身周没有任何仪仗,一人一马立于大门前,身后更是有一排排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骑兵。

这些士兵皆是手里拎着明晃晃的战刀,背后背着一杆火枪,腰间还绑着一排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架势一下子把承天门的守将吓的不知所言。

“打开城门!”崇祯并不多言,皇宫是他的家,京城都进去了,在这皇城之内就断然更无人敢于忤逆他了。

“开城门!”这守将即便心中再是惊骇,大明天子在此,都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随即崇祯打头,刘鸿渐紧跟,两边各一个小旗的ak射击手护卫,再其后是一排排的火枪兵,这阵仗实在是霸气十足。

承天门,端门,午门,承载着大明统治核心的一道道关卡,在崇祯本人的带领之下畅通无阻。

万岁山千户所百分之九十五的士兵都没进过皇宫,此番倒是全部如了愿,还是以如此风光的派头。

一年多以前,他们都还是顺天府周边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小子。

只一年多,如今他们已是身经百战、万军跟前不变色的大明铁军。

都是刀里来火力去,战场拼杀出的勇士,虽然不知京城发生了何事,但小伙子们一个个凛然不惧。

此时此刻就算是陛下让他们砍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大老爷他们也不会皱眉,他们追随的是督师大人,是陛下!

陛下即是正义!

崇祯带着刘鸿渐以及万岁山千户所一直行至乾清宫,皇宫内的太监宫娥们见了个个吓的目瞪口呆,皆是跪伏在地上两股颤颤着山呼万岁。

刘鸿渐审视着熟悉的皇宫,对跪伏在御道两边的太监宫娥们视而不见。

嗯,大叔还真是有了几分马上皇帝的派头,这不是坏事,大明需要这样的皇帝。

看来,大明武将们的春天,到了。

行至乾清宫门口,刘鸿渐随即命令常钰接管下乾清宫的防御,一众大内侍卫在崇祯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的下值闪人。

刘鸿渐率先下马,搀扶着由于长时间骑马双腿明显麻木了的崇祯入得大殿。

正是傍晚时分,乾清宫内空荡荡的,只有慌里慌张刚得到消息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二喜侍候在殿门口。

“王二喜,传朕旨意,命内阁成员来乾清宫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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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鸵鸟战术

乾清宫内,大爷还是那几个大爷,只不过面色都很诧异。

内阁次辅李邦华跟文华殿大学士范景文对了对眼,范景文会意的摇了摇头。

他们在昨日才得知陛下病情好转,并且已经到得山海关,按照他们的预测,崇祯最快将要在五日后才能行至京城。

以至于崇祯的突然而至把几个大爷也吓的不轻,特别是从文渊阁一路行来,但见附近皆是从未见过的兵士,便知有大事发生。

此时此刻乾清宫内除却刘鸿渐若无其事的扣着指甲盖外,其余几个阁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皆是等着崇祯的发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二喜点燃了宫殿内的香烛,随即守候在了一旁。

崇祯端着一碗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把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诸位爱卿可否跟朕解释一下,何以朕才离去三个月,京城中便乱成了这幅样子?”崇祯语气平缓,但任谁都知道,这是他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回皇上,京城内万象太平,并无动乱之兆,皇上何出此言?”内阁首辅郑三俊见几位同僚都不言语,知道躲不过只得出言回话。

“哼,当真是万象太平吗?定王府的门槛这几日怕是都要被踩烂了吧,尔等真的不知?”崇祯几乎手指几乎都戳到了郑三俊的脸上。

“皇上,定王殿下一向好客,许是……”内阁次辅李邦华小声解释。

“好客?身为大明的亲王,难道忘记我大明的祖制了吗?定王年幼不知,朝臣们个个皆是饱读诗书,他们也能忘了吗?

他们是想谋逆吗?尔等身为内阁重臣可有羞愧之心、失职之责?”

崇祯直接打断了李邦华的发言,他现在对满朝文武失望以及,唯有行霹雳手段方能解恨。

“臣有愧!”全体内阁成员,除却依然在扣指甲的刘鸿渐外,全部起身跪下认罪。

这几个大爷也是倒霉,他们虽然是阁老,但也管不住所有朝臣的言行呀,朝臣们背地里都干了些啥,又不会向他们报告。

他们又不是锦衣卫和东厂,他们也很绝望呀!

崇祯也是气糊涂了,他现在心里窝着一股子火想找地方发泄,可真的骂了一番内阁,发现也并没什么作用。

几个大爷跪在殿内不敢作声,殿内安静了片刻,崇祯命他们回去静思己过,随即把他们轰出了乾清宫。

阁老们刚走,东厂厂督曹化淳与锦衣卫指挥同知联袂而来,向崇祯禀告京城内所有官员的最新动向。

并非所有犯事的官员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坐以待毙,两日前崇祯病情稳定的消息刚传入京城,六科的几个言官便慌了神儿。

这些键盘侠们可是知道锦衣卫和东厂的厉害的,如果崇祯真的挂了,他们有定王撑腰倒是有恃无恐。

毕竟说到底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是皇帝的家奴,皇帝都死了,他们还怕啥?

可是万万没想到呀,陛下竟然没死,不仅没死还龙精虎猛的在山海关给大头兵们主持了婚礼。

官员们也不傻,一些聪明人已经从中闻出了阴谋的味道,有人庆幸,有人担忧,更有人打算跑路。

由于没有崇祯的明令,东厂的番子只是暗地里跟踪,却并未下手。

所有的一切都在锦衣卫和东厂的监视之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这些个告了病假畏罪潜逃的家伙,竟然清一色的都选择了回自个儿老家。

刘鸿渐听闻言官们的动向差点笑出声来,键盘侠们就这点能耐吗?这是在玩鸵鸟战术?

崇祯冷哼一声,命令锦衣卫按图索骥抓捕这些人入京,都到家了正好顺手把其家人也一同抓来。

也不怪这些文官们如此做派,实在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呀,现在的崇祯几乎都被刘鸿渐带歪了。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不听话就罢免了回家卖红薯,不听话还搞事的全部去吃牢饭,都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

还是那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都将无用。

手里有兵,崇祯现在是凛然不惧,颇有当年刘鸿渐刚掌兵时的风采。

打发走了曹化淳和梁阳,已是半夜时分,刘鸿渐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崇祯依然炯炯有神,想着还有何事未安排妥当。

“佑明,佑明?”崇祯拍了拍刘鸿渐。

“啊?不好意思皇上,臣……”刘鸿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报以歉意。

“无事,赶了一整日的路,又折腾到现在,你也累了,哦,貌似咱们还未曾吃饭……

王二喜,传膳!”崇祯边说边向一旁侍候的王二喜道。

宫中就这点好,尚膳监二十四小时待命,不管是何时,只要崇祯一声令下,不出两刻钟菜肴便能摆满桌子。

“不用了,皇上,臣还不饿,臣回家吃。”刘鸿渐打了个哈欠,心想,大叔你现在才想起来咱们还没吃饭呀!

真是心大,刘鸿渐的肚子都快要饿扁了,但和回家与家人团圆相比,宫中的御膳显然少了些吸引力。

“朕看,你是想家了吧,也罢,且先回去吧,待朕处理完朝中的要事,便着礼部安排你与坤兴的婚事。”崇祯起身若无其事的道。

“额……臣告退。”刘鸿渐被崇祯噎得只能听命,他算是被崇祯给盯上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咋还忘不了这事儿?

“哦,夜深了,出宫时莫忘带上些亲卫。”崇祯完事又补了句。

也不怪崇祯如此,满朝文武皆是唯唯诺诺阳奉阴违,如果刘鸿渐再出点幺蛾子,他就是把满朝文武都杀了也无济于事。

“臣谢皇上,嘿嘿,跟您商量个事儿。”刘鸿渐走出两步又折回,一脸正经的道。

“哦?何事?”崇祯还以为刘鸿渐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随即又坐在了御座上。

“臣……想明日请个假。”刘鸿渐边说边看崇祯的脸色,在关外折腾了三个月了,回家还不能睡个安稳觉简直太难受了。

崇祯白了刘鸿渐一眼也没拒绝,毕竟如今大事已定,这竖子最近也真是累着了,就算来上早朝也是偷偷猫在后面打盹儿,倒不如给个恩典。

得了崇祯的准信儿,刘鸿渐一溜小跑飞也似的的出了乾清宫。

终于解放了,近三个月了,秀儿、雪儿、宝贝儿子,你们都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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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家国天下

月光皎洁挥洒夜半京城,整条街道除却遇到几个巡夜的兵役再无他人,四处皆寂寥。狂沙文学网

“棒槌,想家不?”主仆二人行走在长安街上,刘鸿渐突然没来由的对牛大棒槌道。

“嘿嘿,哪能不想呢,俺前天晚上还梦到咱家哩!”牛大棒槌心直口快的道。

“我看你这厮是想老婆了吧!”刘鸿渐打趣儿道。

“俺就是想,俺不仅想俺婆娘,还想俺爹娘,俺婆娘都快生了,老爷,你还答应给俺孩子取名呢!”

牛大棒槌毫不避讳的与刘鸿渐一路说着,实不知自家老爷也是因为想起家里的妻儿才提起了话茬儿。

在军营里他是大明的督师,是无往不胜的统帅,在崇祯眼里,他是大明的肱骨,是祖宗赐予大明的救星。

可是没人去在意,他还是一个老人的儿子,还是两个女子夜思念的夫君,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他也才堪堪二十一岁。

此番出师北伐历史近三个月,如果算上年初,几乎近半年都在关外飘着,虽然风光无限,但与家中的亲人聚少离多,这非他本意,原本他只是想当一条咸鱼的。

穿过两条街道,离家越来越近了,后的护卫跟着刘鸿渐默默的前行。

近乡更怯,不敢问来人。

行到国公府,刘鸿渐下得马来,粗略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还未待他上前去,牛大棒槌便打头冲向府门。

咚咚咚

“二狗子,开门!咱家老爷回来了!”牛大棒槌拳头砸的大门咚咚响。

前院片刻便亮起了灯,刘鸿渐抬脚进了家门,只见刘德隆上披着个长衫于月光之下伫立。

“可是我儿归来?”刘德隆的声音苍老而带着颤音。

“爹,是我,怎得大半夜了还不睡觉,在外头小心着凉。”刘鸿渐走上前去搀着老爹的胳膊道。

“唉,老了老了,晚上总是睡不着,儿回来了,回来了好,爹还以为你中秋前回不来了。”刘德隆捏捏刘鸿渐的胳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泪纵横。

“让爹担忧了,此番北伐,儿与陛下已经将那建奴屠灭,以后当不用再远行,可以好生在家陪爹了。”刘鸿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他可不信老爹会睡不着觉,一大家子若论打呼噜刘德隆无出其右向来睡的安稳,说到底还不是挂念关外的他。

前世孤苦伶仃从未享受过亲,大明虽苦,却有挂念他把他当一切的爹,想到此,即便是在关外受再大的苦也是不值一提。

“我儿争气了,明儿个爹便去祭拜祖宗,我儿争气了。”刘德隆絮絮叨叨的道。

二人在院子里又絮叨了两句,刘德隆才回得屋子,这下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老爷,二位夫人在里屋候着呢!您怎么不进去呢?”婢女小白听到动静提着灯笼从内院醒来,见刘鸿渐只是站在院子门口十分诧异。

“嗯,这便进去,且下去歇息吧!”刘鸿渐再不迟疑,进的院子咯吱一声推开了房门。

屋子内孙秀秀正在做着女红,杨雪则躺在边翻看着一本书籍,自从刘鸿渐远出关外,二女便搬到了一起聊以排解思念。

“秀儿,雪儿!”刘鸿渐轻声唤道。

“夫君回来了,快坐下,秀儿给你倒茶。”孙秀秀一个激灵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走向房间东侧的茶几去。

刘鸿渐还想着小妻子见了他又要一顿哭鼻子呢,见孙秀秀没事儿人一样,不觉有些诧异。

“老爷,雪儿……”杨雪顶着个大肚子想起给夫君见礼却是没起来,竟坐在上哭了起来。

杨雪怀孕已经七个月,肚子却比去岁即将临盆的孙秀秀还大。

“好生躺着吧,看你,怎的还哭上了,你看你秀秀姐……”正说着呢,屋子那头哐当一声传来茶杯落地的声响。

屋子烛光有些暗,刘鸿渐赶紧前去查看,只见孙秀秀蹲在地上捡着碎了一地的茶碗碎片。

“秀儿,为夫不渴,且明让下人来收拾,起来让为夫瞧瞧,许久不见,可想煞了为夫呀。”刘鸿渐站在孙秀秀后道。

孙秀秀慢慢的起,回过头来已是泪眼朦胧,她本想坚持,不让夫君一回来便看到她的泪水,可是她没做到。

几个月的思念瞬间涌上心头,她终于是坚持不住,前走两步扑入刘鸿渐怀中。

“秀儿……”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为夫这不是回来了,过来,来坐下,为夫给你们看些东西。”刘鸿渐把哭的一塌糊涂的孙秀秀拉到边,便开始往外掏东西。

盈盈闪光的翡翠手镯、玉石簪子、镶满宝石的项链、来自建奴皇宫的胭脂水粉……不一会儿竟摆满了一桌子。

“呐,都是为夫专门给你们挑的,过来看看喜不喜欢。”这些首饰来自建奴皇宫,赫图阿拉一战建奴皇帝的家产被一锅端,刘鸿渐翻捡了许久才找了这么几件称意的。

“只要是夫君给的,我和雪儿妹妹都喜欢。”孙秀秀二人早已知道刘鸿渐的神通,见状也是见怪不怪。

三人坐在边诉说着经久的思念,也只有到了家,刘鸿渐才真正的放下所有,不用再担心战事,不用再挂记一切。

可谁知刘鸿渐刚打算做点成人该干的事,躺在一边的儿子不干了,小脚丫踢开了毯子哇哇的哭了起来。

孙秀秀赶紧抛下刘鸿渐抱起孩子好一顿晃悠才止住了小家伙的苦恼。

“傲天,叫爹!”刘鸿渐从孙秀秀手中接过儿子,小家伙睡足了,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啊……嗯。”小傲天手指乱抓,咿咿呀呀的应了一声。

“我是让你叫爹。”刘鸿渐无语,这小家伙太调皮了。

“嗯……啊……”

……

接下来的三刘鸿渐一直在家翘班,崇祯没来着人召见,刘鸿渐整里在家陪着老婆孩子也乐得清闲。

然京城暗流涌动仍处于戒严之中,每里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便着人向他禀报朝中之事,东厂番子更是满大街跑,整个京城的官员都处于惶惶不可终之中。

“圣旨到,安国郡王刘鸿渐接旨!”

第456章 疯狂的崇祯(第三更,打赏加更)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安国公刘鸿渐,受命督师以来,驱除鞑虏,无往不胜,收复失地,扬我国威,功勋卓著,晋封为安国郡王,世袭罔替。

赏千金、蟒服五件,赐前成国公府宅院一座。

钦此!”

旨意写的很简略,前来传旨的依然是老熟人王二喜。

这厮已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按理说司礼监掌印乃是内臣中的巅峰,传旨这等小事用不着他来。

但万事看人,且不说崇祯与刘鸿渐的关系,只是刘鸿渐的举荐与搭救之恩,就足以让王二喜甘为牛马。

“王爷,许久不见,咱家可是想念的紧呢!”王二喜宣读完旨意道。

刘鸿渐晋升郡王王二喜是一点都不诧异,都是明眼人,大明如果没有刘鸿渐,早在一年前便被闯军攻破,更不用说北伐灭虏了。

“小王你倒是清闲,本官在关外可是吃足了苦头呢!走走,去屋里唠唠。”刘鸿渐接过圣旨往左咯吱窝一夹,右手攀着王二喜的肩膀便往屋里走。

从平民直升郡王,刘鸿渐用了不到一年半时间,若是常人,怕是早便如范举人一样乐的发癫,而刘鸿渐却如没事人一样。

什么伯爵、侯爵,国公、郡王,不过是换了个更尊贵的称呼而已,名利这等东西多少是个够?

能买得起想要的东西,能吃到想吃的美食,能满足家里人的一切所需,足矣,他这辈子就没想着为了钱去拼搏,他只想着能让家里人过上安生日子,只想着身边的百姓也能吃饱了饭。

而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顺带得来的。

“王爷,叙旧以后再说,万岁爷还在宫里等着你呢!赶紧随咱家进宫吧。”王二喜眉头微皱,似有难言之隐。

“咋的,宫里发生啥事了?”刘鸿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本不想掺和这事的,最近崇祯大叔干的不赖,颇有乃祖之风。

“哎呀,宫里如今都乱了套了,咱们边行边聊吧!”王二喜挥手示意一队黄门把崇祯赏赐的众多东西交于国公府下人,随即与刘鸿渐出了门。

却说崇祯自从关外归来,便如换了个人似的,只八月初六当晚,便抓捕了朝臣五十八名,连带着定王府都遭了秧。

定王朱慈炯本人也被关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定王府如今还被京营士兵围着,侍卫更是全部被押解到了刑部大牢。

第二日早朝,崇祯质问群臣,百官竟无一人敢言,锦衣卫连夜拷问,崇祯开始大搞株连。

几番审问之下,让崇祯始料未及的是,三朝老臣、吏部尚书、内阁首辅郑三俊竟然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崇祯差点被气晕,内阁首辅相当于后世的国wu院总理,除却崇祯外,政事主要是出自郑三俊之手。

吏部乃是百官之首,不论是吏部尚书还是内阁首辅,都是朝廷顶级的官职。

这老头子也算是两袖清风,否则去岁的抄家行动也不可能幸免。

崇祯怒极,直接将罢免了郑三俊内阁首辅、礼部尚书扔进了诏狱,内阁首辅都反水了,崇祯更是看谁都不像个好东西。

督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几乎全军覆没,三天时间,朝堂之上竟然少了一半人,大明三百年这样的情况只出现过五次。

前四次皆是出自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不论是空印案、郭恒案,还是胡惟庸案、蓝雨案,每个案子诛杀人数都在一万以上。

第五次出自朱重八的儿子朱棣,这厮也是个狠人,因为一句话便诛杀后宫数千宫女,还都是凌迟!

不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棣,这二位皆是马上皇帝手握兵权,就算是杀破了天都没人奈何。

要不说崇祯如今越来越有乃祖之风,北伐一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拿朝臣下手,三天时间抓捕各级官员二百八十多人,外加上这些官员的家属、随从,足足有四千多。

可崇祯抓人倒是很霸气,问题是不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棣,人家除了会杀人外,还特别会用人,百官们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哪个人家马上能找到合适的人选顶替。

但崇祯不行,他手里有兵是不假,但兵只能杀人,处置政务还要靠文官。

如果他有这本事,也不至于在为十七年间换四五十个内阁首辅,还没做成一件事。

这么多年来,崇祯估计也知道自己眼光有问题,抓捕了这么多官员,朝廷几乎陷于瘫痪,这时崇祯才终于想起了刘鸿渐。

一想到这竖子在家里已经清闲了三日,随即便命王二喜去传召,顺便把晋爵的诏书也一并带了来。

“抓了也好,这样国库又能充盈些。”刘鸿渐听完王二喜的絮絮叨叨幽幽的来了句。

虽然上次抄家大行动后,剩下的这些官员大多穷的叮当响,但难免有漏网之鱼,而且即便是这些官员穷,他们的亲戚可不见得穷。

岂不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乎?

折腾官员这事儿刘鸿渐倒是不置可否,只要不去折腾百姓,所有事儿都不是事儿,手里有兵随便整。

“哎呀,王爷,此乃国之重事,您怎么还嫌朝中不乱呀!”见刘鸿渐一点都不当回事,王二喜不淡定了。

不仅朝中,就连后宫都不安生,定王朱慈炯与朱慈烺一母同胞,自己儿子被他老子抓了,周皇后肯定不干。

周皇后去为朱慈炯求情,崇祯铁了心大义灭亲,就是不允。

如今崇祯自己独自一人已经在暖阁呆了三日了,除却上朝发怒,便是在暖阁发怒。

“唉,皇上真可怜,小王啊,可得好生伺候皇上,药不能停。”干着急是没用的,见王二喜着急上火的,刘鸿渐打马加快了速度。

到得乾清宫,崇祯早已等候在此,他刚下了早朝,怒气还未消。

“皇上,国事虽繁杂,您还得注意身体呀!”刘鸿渐风风火火的进得大殿道。

ps:关于更新,最近工作繁忙,天天加班,不瞒诸位,为了多增加点收入,除却本职工作外,寒寒还干着另一份工作,写作只能很晚回来才有时间,本书创作之初确实是因为兴趣,但如今这兴趣能占几何寒寒心里也犯嘀咕,自去年背上了房贷外加一屁股外债,这本书的收入便关乎寒寒的生计,所以一直以来寒寒都十分感激阅读正版之余还打赏本书的书友,感谢你们在深夜里还慰藉着寒寒,不论外界压力如何,寒寒都会写好、写完这个故事。

二月更的少,成绩也是不如意,更没什么推荐,说实在心里有时挺难受,但寒寒还是个新人,很多东西也不奢望,外加上几个老哥哥一直每天都在支持,我就不断的给自己鼓气,写作是个孤独的活儿,有人来,有人走,有人大火,有人扑街,但寒寒选择坚持,一辈子能以自己热爱的工作为事业,是件幸福的事,至少对于寒寒来说,熬夜写作要比熬夜干本职工作更让寒寒来劲儿。

二月就这样了,三月我将努力多更,以谢过诸位的鼎力支持,实在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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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裁撤键盘侠

“坐吧。狂沙文学网”崇祯没理会刘鸿渐的傲,他也没心思开玩笑,这几崇祯真是烦透了,以至于让他觉得关外虽苦,但确是快意恩仇好不自在。

内阁首辅郑三俊的反水,更是如在崇祯背后捅了一刀,还有便是朱慈炯,以及周皇后。

他拖着带病的体远赴关外,为大明打下那么一大片丢失的疆土,到得国内竟然落得个里外不是人,朝臣们恨他、勋贵们怨他,就连自己家人都生了间隙。

难道他真的只有死了才如他们的意吗?他能不怒吗?

“皇上找臣来因为何事?”刘鸿渐也不客气,坐在桌边还给自己倒了杯御用美酒。

“哼,何事?你当真不知道吗?”崇祯冷哼一声,想着你这竖子倒是清闲,朕都要快被气死了。

“嘿嘿,朝中之事臣也不懂,也帮不了您啥忙呀,只是您可得注意点体呀,再这么天天发火,您那病……”刘鸿渐说完才发现这事儿不能乱说。

面前这大叔可是皇帝,哪有天天在皇帝面前说人家生死,这不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吗。

“朕子还好,你勿需担忧,朕心已乱,且说说目下该如何收场。”崇祯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要说这大搞株连,崇祯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他恨这些臣子,可却又离不开,外加上后宫周皇后一闹,竟骑虎难下。

周皇后与他患难二十年,一直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她,当年国库告急之时,更是率先做出表率削减后宫嫔妃用度,甚至还带头做女工以贴补家用。

但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关乎自己亲生儿子的命,便会不顾一切的去维护,才不管儿子犯下何等的过错。

可是你都不想想,你这儿子是要你另一个儿子的命,呵,女人啊。

“朝臣们不用管,只需叮嘱锦衣卫和东厂,不姑息枉纵,更不能屈打成招,凡是有证据证明有罪的,有一个算一个,皇上按法令办事便可,这没什么难呀!”

刘鸿渐虽不懂政务,但律法在这儿搁着呢,有什么好束手束脚的,还担心没人当官吗?

翰林院待业的进士一抓一大把,看看你家老爷子多猛,一个案子杀两万都不带眨眼的,朝臣们上个朝都要先写好遗书。

你这才哪到哪儿?

不把文官们整趴下,他们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支烟!

皇帝作为一国之天子,就是应该让朝臣们敬畏,而不是天天指手画脚、咋咋呼呼就是不办事。

文人又有什么高贵?会吟诗作画、会舞文弄墨写些诗句便比战场厮杀啃冷馒头的将士们高贵吗?

凭什么?

犯了错的官员们,杀便是,至于那数目庞大的犯官家属,呵呵,关外正缺乏劳动力呢,莫说数千,就是数万、数十万也远远不够。

发配吧,有多少算多少,关外的巴巴喇和冯敦厚早已经饥渴难耐望眼穿。

“唉,朕不明白,朕给这些臣子官位、俸禄,给他们荣耀,何以他们竟视朕如仇敌,众卿若都如佑明般,朕何以至此。”

崇祯觉得自己承继大位这么多年,还算的上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他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崇祯发牢,刘鸿渐不无语,能怪谁呢?

你老哥木匠皇帝虽然没什么能耐,连字儿都认不全,但也懂得文武制衡,就算武不行了,还知道让老魏来当扛把子。

到了你这儿,一切都乱了了,刚一上台便把老魏一伙儿全部干掉,导致东林党一家独大,这些家伙玩儿权谋个顶个是顶级,治国理政便次之,带兵打仗更是不靠谱。

若是放到太平盛世,这些都不算什么,可你偏偏还撞在了建奴蒸蒸上的枪口上,外加上流民、天灾、瘟疫……

唉,只怪你太倒霉。

“朕打算将督察院御史并六科撤除,刘卿以为如何?”崇祯也知道为皇帝发牢有失体统,随即又道。

“这敢好呀,臣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刘鸿渐乐了,在他看来,朱元璋同志定下这闻风奏事的调子实在是一步烂棋。

这些言官简直就是搅屎棍,大明三百年来实事儿没干多少,却唯恐天下不乱,闹闹哄哄的,把个朝廷搅的天翻地覆。

督察院本是朝廷内部的自检机构,相当于后世的检察院、纪jian委、反tan局的综合体,按说这搞法纪的部门办事更应该讲究证据法度吧?

可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不论是督察院还是六科给事中,都搞起了闻风奏事,只要看某人不顺眼,管他有没有证据,上奏疏弹劾就是了。

而且这些言官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根据派系的不同,比如张三是浙党,后有一波言官小弟,他看楚党李四不顺眼好久了。

恰好听说李四干了什么缺德事儿,于是便招呼手下小弟开撸,李四也不甘示弱,他的后也有一帮小弟,你弹劾我贪腐,我便弹劾你受贿,至于有没有证据,反正我是不知道,你去查查呗。

于是乎朝堂因为一件小事奏疏满天飞,即便是三法司一齐去查也没那么容易,既然有了党派,哪个部门还没个话事人?

好嘛,因为一件大的小事,朝廷都能吵上个把月,最后皇帝没法子,他也很无奈呀,两边各执一词,都说的头头是道,最后只能两边各大一巴掌了事。

大明末期的几十年,朝廷天天就是吵架,没几个官员去干实事,崇祯刚入宫便被这些鸟大臣忽悠瘸了、忽悠瞎了。

没了东厂、没了锦衣卫,言官就更是肆无忌惮,反正你崇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有一事。”见刘鸿渐并无异议,崇祯方心安,他发现如今越是依赖这惫懒的小子了。

“皇上请讲,臣听着呢。”刘鸿渐仿佛一个小顾问般洗耳恭听。

“内阁首辅郑三俊带头叛逆于朕,朕怒不可遏,将郑三俊下入诏狱,如今首辅之职空缺,此是朝廷之要职,朕思来想去,觉得刘卿你便合适的。”

崇祯说的倒是心里话,可没曾想却把刘鸿渐惊的腾地一声从杌凳上起。

“皇上,您跟臣开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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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资本积累靠倾销

“皇上,您在跟臣开玩笑吧?”刘鸿渐闻言差点跳脚。狂沙文学网

内阁首辅,相当于后世的国wu院总理,大明一顶一的顶级文臣,历来是由各部尚书充任,掌管天下事,票拟天下奏疏,可谓位高权重责任重。

大明三百年,好像就没有过三十岁以下入阁的记录,更别提首辅之职了。

而之所以让刘鸿渐惊掉大牙的,并不是让他一个二十一岁肚子里还没多少墨水的年轻人来当内阁首辅。

而是这活儿谁干谁傻子,大明朝廷谁最累?

皇帝?不不不,如果论工作强度,皇帝都得靠边站,首辅才是最累的。

作为大明的首辅,每天凌晨四点都要准时上朝不说,还要查阅和处理全国各地递上来的奏疏,按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挑拣重要且紧急之事呈交皇帝。

别急,呈交之前你还得写好这重要之事的处理意见,是为票拟。

票拟你总不能只写一条让皇帝选择吧?他老人家也很累呀!顶多是拿笔勾选一下内阁的处理意见,是为批红。

然而这只是内阁的一部分工作。

就算你病了、累了,难道就能闲着了吗?不,病假你可以请,但是事儿也不能撂下,全国各地的官员能把你的门槛踩烂。

知道为啥刘鸿渐跳脚了吧?

这活儿不能干,绝对不能干,就算大叔把女儿嫁给他也不成。

再说,哪有内阁首辅给皇帝当女婿的?这不乱了了吗?

“不行不行,皇上,臣才二十一呀,你看臣连个八股文都不会写,担下这差事不仅臣要让天下文人耻笑,就连您……不行,臣万死不……臣万死也要辞!”

刘鸿渐都被吓糊涂了,老子有多懒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整这幺蛾子?

“朕不惧,佑明你也不用怕,年轻又如何,那些老臣更应该知耻才是。”若是放在以前,崇祯估计会顾及面子,可如今面子这东西,呵呵,早在祖坟被掘、土匪围城、鞑子打劫肆无忌惮于顺天府时就丢光了。

现在崇祯很务实,不论是黑猫还是白猫,逮住老鼠才是好猫,你们这些老臣干不好的事,人家能干好,你倒跑过来嘲笑?信不信朕砍了你?

“臣……臣还要娶公主,娶了公主臣……臣就是您的女婿,哦不,是驸马,哪有驸马来当首辅的,这不合祖制,臣万不肯受。”

大明的驸马是有史以来最咸鱼的,啥都不用干还有银子拿,虽然有点憋屈,有点吃软饭的嫌疑,虽然想跟老婆啪啪啪,还得上报,但咸鱼嘛,只要不用干活就成,刘鸿渐也不在乎。

可这倒好,督师之职才勉为其难的卸任,又给弄个内阁首辅,自己头上顶了多少职位了,太子太师、锦衣卫指挥使、京营提督、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安国郡王……

文官不可受武勋,武将不可受总督、督师,勋贵更是……

文的有,武的也有,勋贵也是,刘鸿渐万千‘宠’集于一的代价是,大明的祖制被他按在地上反复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刘卿不是曾言过,祖制这规矩,不合适就要改吗?佑明你就不要推辞了,这首辅之职朕看你完全可以,你若是嫌远,朕可在皇城内赐你一座所在。”

崇祯那是真没办法,郑三俊都能倒戈,他还能相信谁?他为啥倒戈?还能有啥?名利权柄呗。

整个大明,也就刘鸿渐是天字第一号的不权,官儿都推了好几个了。

论能力更是没的说,还是太祖御赐的,不相信他相信谁?这么好的臣子哪里去挖?

至于这家伙懒,崇祯也想好了,皇宫内不许除了他一家子外的人居住,但皇城内可以啊。

“这……”不怕皇上不讲理,就怕崇祯厚脸皮,看这样子,崇祯是铁定了心的要让他干首辅了。

但是,他也是铁定了心不会干首辅的,当了首辅,整就是坐办公室改作业,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让天下百官知道刘鸿渐的真实想法,估计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皇上可还记得,臣给您说的大明中兴三步走策略吗?”刘鸿渐叹了口气,觉得还得出杀手锏。

“朕自然记得,刘卿言要中兴大明,一曰消除北患,二曰革除弊政,三曰控制海洋。

这第一步卿与朕已合力完成,朕如今正在考虑第二步呢,你不来帮朕,朕何以安心?”

崇祯说的倒是实诚话,没有一个跟他一条心、又深知大明弊病的朝臣帮他,想革除弊政谈何简单。

“皇上啊,现在势有变,第二步与第三步已经不是先后的关系,而是并行的关系。”刘鸿渐眉头微皱的道。

整个北伐中,若说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不是血腥残暴的建奴,而是那只神经病般的弗朗机雇佣兵。

人家都开始玩殖民了,大明还在窝里斗,人家都打到你家里来了,这还能忍吗?

当然不能!绝对不能!必须打回去,把他们打哭,打怕,打到叫爸爸!

若想笑傲全球,海洋、战舰、殖民地,必须马上着手,这需要一个领路人,莫说整个京城,即便是整个大明,也没有任何人能像刘鸿渐这般拥有领先世人数百年的战略眼光。

在大明,他拥有的是上帝视角,他所思所想,他的图纸、资料领先这个世界五百年!

抢夺殖民地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是那些奴隶,更不单单是一块土地,而是资本掠夺。

西方列强之所以能快速崛起,就是上了这艘快船,完成了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

不然就凭欧罗巴那么大点地方,先天就不足,就算他们再折腾两百年也牛bi)不起来。

资本积累靠什么?直接抢掠吗?

不不不,那太野蛮了,如果大明也如此,那跟欧罗巴那群强盗有何区别?

资本积累靠倾销,倾销靠的是垄断,而垄断除了实力以为,还要求你有技术,有别人没有的技术。

技术他有,不论是重工业、还是轻工业、亦或是造船、武器,他都有。

至于大明的实力,还差点,但也凑乎。

先前大明一直被闯军、被建虏鞑子、被盟古鞑子折腾,连带着他也没多少时间能好好的规划一番。

现在,北患已除,朝廷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内阁首辅他还真是不在乎,更不想当。

他站的更高所以看的更远,他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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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重组内阁(第三更,600张月票加更)

“刘卿莫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来诓朕的吧!”刘鸿渐越是眉飞色舞的把海洋描绘的那般美好,崇祯越不信。狂沙文学网

海上有什么?在崇祯的记忆里,似乎全是水,和海盗。

可不是嘛,现在帮大明守海防的就是海盗头子郑芝龙,说起这厮崇祯才想起来,沈yang城外的那活儿黑奴兵就是这厮放进来的。

这倒是让崇祯有些同仇敌忾了,郑芝龙与以往那些听调不听宣的封疆大吏相比却恰恰相反。

这厮是听宣不听调,你可以找他要点银子、帮点忙,这都没问题,但你让他来京面圣、让他去调兵打谁谁,对不起,没空!

他倒不会说的这么直接,但借口还不好找嘛,什么体不适呀、风向不对呀……

对于刘鸿渐所描绘的蓝图,崇祯并未真正动心,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听进去了。

火器、战船、水师,火器自不必说,此番北伐他是真切感受到火枪和手榴弹的威力,只要大明掌握这些大杀器,他便不再惧怕北虏。

郑芝龙是崇祯的痛,而战船和水师……,这是大明的痛!

崇祯皱着眉,似乎在二者之间权衡。

“我ci……ao,皇上,臣骗您干啥,你等着,等臣造出铁甲舰,带您去南洋遛遛。”刘鸿渐一着急竟然暴了脏话,心说幸亏大叔听不懂。

他心里实在郁闷,这就如跟相信天圆地方的内阁大爷讲其实地球是圆的一样,不让他们真正的感受一下,他们是不会明白的,毕竟在这年代,常识就是如此。

“唉,朕也知你不喜弄权,可你若不肯,朕怎么能放心将大明交给慈。”崇祯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妥协。

中兴三步走战略,第一步已经实现了大半,建奴被灭,整个北境有那么多的火枪手榴弹,察哈尔定然不敢轻易来犯。

可相比于外敌,第二步革除弊政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真以为朝廷里的百官都是傻子,看不出大明的弊政在哪吗?

那就是你太天真了!

明朝科举每次只录取两百余人,还三年才有一次会试,然而明朝有多少人?

这些家伙可都是苦读十年,从数十万举子中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不说治国理政行不行,脑袋瓜子定然都是聪明绝顶的。

他们岂会看不出朝廷的弊病,只不过不愿意改罢了!

为啥不乐意改,改啥?土地吗?他们的!收商税吗?也是他们的!

朝廷里也许不少人两袖清风,但你去查他的本家,如果没有地主算我输!

朝廷里上到顶级勋戚,中到朝廷百官,下到商贾地主,没有一个会同意这么离谱的主意。

傻子才同意,那不是在自己上割吗?

还有便是户籍制度,军户卫所兵早已糜烂透顶,你就是街上随便拉一个老叫花子,他都能把卫所兵骂出屎来。

可为啥直到明朝灭亡,都没人提这茬儿?

卫所兵可都是免费的劳力,帮他们免费种地还要交租子,既得利益的勋贵怎么会同意?

还有匠户制度,官员们谁家里还没个装修、打制家具的时候,有免费的匠户使用谁不乐意?

皇帝倒是想改,可不论是朝臣还是勋戚,只弄一句此乃祖制就能让皇帝灭了火儿。

你气不气?可气有啥用?所有人都不同意,只剩你一个称孤道寡、囚于高墙之内的皇帝在宫内吆喝,群臣不过是当狗吠罢了。

革除弊政这事儿,崇祯的爷爷干过,没干成,还落得一。

崇祯想干,没底气,体也不行了,他的儿子呢?

呵呵,算了吧,还不如老子。

好容易找到个好帮手,可这竖子竟然想一门心思搞建设,徒呼奈何呀!

“慢慢来,皇上,甭着急,大明的弊政都多少年了,也不差这会儿。

哦对了皇上,您这几可是霸气十足呀,收获如何?”刘鸿渐一脸坏笑的道。

崇祯大叔啥都好,就是脾气太急,急功近利可不成,咱们得慢慢来,养好了子再说。

“有三百多万两吧!”崇祯没好气的道。

若是放在以前,国库平白多了三百多万两银子,足以让崇祯喜笑颜开好几,甚至晚上吃饭都会多加俩菜。

可如今崇祯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有了刘鸿渐的两次上千万两的大行动,三百万两还真是没啥。

况且,三百多万两也不够呀,北伐的全部支出加一块足足有两千七百多万两,就算是加上国库的存银,也还有至少六七百万两的缺口。

“怎么才这么点?”刘鸿渐脱口而出。

“哼,这等事又不是什么值得光耀之事,朕宁愿这些朝臣家里一个子儿都搜不出!”对于刘鸿渐教给他的这抄家来银子的勾当,崇祯是不怎么乐意的。

毕竟他乃是大明的天子,国朝的财政竟然要靠皇帝去抄家来支撑,能算得上什么光彩的事吗?

而且之所以只有这些,还不是那些大户都被你刘佑明撸了一遍?

竭泽而渔呀!总这么来,离心离德,谁还会安心给你打工?

“嗯,还差不少呢,容臣想想。”刘鸿渐随即开始开动脑筋,朝臣们打压的差不多了,似乎……

“此事容后再议,且跟朕说说,这首辅之职谁人适合?还有东阁大学士施邦昭办事不利,朕已经将他排出内阁,也需要有才能之人顶替。”

吏部尚书、左右侍郎全部进了诏狱,这让崇祯对朝臣更加起疑,他宁愿听面前惫懒小子的提议,也不愿再听包括目前剩余几位阁老在内的臣子的举荐。

“臣看这首辅之职,李邦华李大人就适合。”刘鸿渐早在郑三俊进诏狱之时便在琢磨这事儿。

之所以选李邦华,是因为这厮在朝中人缘出奇的差,又出奇的认死理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想在他手下混人打马虎眼儿,除非你是天王老子。

对于此人,崇祯也没多大意见,虽然这厮总是因为一些奏疏顶撞于他,但论品行,李邦华断然不会与其他朝臣拉帮结派。

李邦华任了首辅,次辅便空了出来,工部尚书范景文顶了缺,工科出最讲究实用主义,也最严谨。

唉,就是年岁太大了,全是一帮老大爷!

刘鸿渐又提出升任户部左侍郎方岳贡为新任吏部尚书崇祯也没反对,毕竟这老方本来就是阁臣,对吏部业务也熟络。

至于空出来的东阁大学士,刘鸿渐想了想提起一人。

礼部尚书,韩郁。

第460章 相互制衡(第四更,戒烟失败加更2/3)

“韩郁……”崇祯似乎是在琢磨着这人。狂沙文学网

前任礼部尚书马士英落马后,此人也是刘鸿渐所举荐,在任之上中规中矩,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韩大人曾向臣例数国朝之弊政,若论革新,臣只懂得个大概,韩大人才是行家。”刘鸿渐如实向崇祯禀告。

朝廷里知道大明弊政的一抓一大把,但主动提出革新的,唯有韩郁一人。

对于这韩郁的底细刘鸿渐是早就查了个清楚,寒门出却能洁自好,不与朝臣们同流合污,但也因此受尽排挤。

历任应山知县、新野知县、泌阳知县、临沂知县、兵科给事中、吏科给事中、督察院经历……

韩郁科考一甲第十八名,官场混了近三十年才混到个督察院右佥都御史。

若说缺点韩郁也有,不喜利,而喜名,前后之名,流芳百世之名,这好好呀,刘鸿渐最喜欢了。

既然推了一把,不妨再推第二把吧,有没有金刚钻,全看老韩你干不干得了这瓷器活儿了。

只不过,唉,又是一个老大爷!

内阁七辅臣加一块足足有近四百岁,刘鸿渐仅一人硬生生把全部阁老的平均年龄拉低了十岁。

好在他不用天天来坐班,否则天天跟着一群大爷上班,想来过不了多久他都担心自己也变得老气横秋。

督察院的闻风奏事职能被取消,六科给事中全部裁撤,也算得上崇祯朝的一股新风。

这一点崇祯算是看明白了,监察权一定要拿在自己手中。

督察院既然是负责纪检的,想弹劾谁就拿出确切的证据来,是为官员体系的自检。

督察院监察百官,东厂负责监察督察院,也仍有督查百官的职责,而锦衣卫就更牛bi)了,负责监察东厂。

刘鸿渐上的职称虽然多,但皆是能管能不管的,比如这武英大学士、内阁成员,他想去便去,没有大事不想去崇祯也不会勉强。

而这锦衣卫指挥使更是如此,二把手梁阳大多数时候都找不见刘鸿渐在哪。

但有一点,不管是不管,如果让他看的不顺眼了,职权便能压的下属部门死死地。

这就如一把悬在东厂、悬在百官头上的刀,朝臣们干啥事都得考量考量,若是被这位既懒又狠还圣眷在握的家伙盯上,是个什么后果。

督察院、东厂、锦衣卫便是崇祯的三只眼,京营边军数十万得了崇祯恩典的军队是他的臂膀、他的屠刀。

定下了调子,崇祯内心大定,接下来的几时间,崇祯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整顿。

八月初十,京城西市,近三百犯官被崇祯一声令下皆数斩首示众。

百姓观之,无不拍手称快。

自去岁崇祯大肆抄家国库得了那许多银子,整个北方的田赋皆被免除。

如今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屠灭为害北方数十年的女真野人,外除不臣,内惩佞,施民以利,这样的皇帝陛下哪里去找?

如今大明的局势是,朝臣噤若寒蝉,崇祯我行我素,只要百姓不闹腾,万事都好说。

朝臣嘛,你若肯老实办事儿,就好生待着,不听话的直接罢免,崇祯是一点都不惯着。

朝臣近半数被定王案株连,一声令下,翰林院的庶吉士全部下放,换回了大明各地的府、州、县等地方官入京。

一时间朝廷状况为之一新,特别是被从各地召集来的地方长官,他们简直做梦都想着入京,毕竟京官儿可比地方官霸气多了,不仅能天天朝见天子,听说还会有各地的富商孝敬。

可真的是这样吗?呵呵。

这些子崇祯自顾自的忙着,倒是清闲了刘鸿渐,他每来睡个懒觉,起来做做早cāo),锦衣卫衙门溜达一圈,便又跑去军械所。

有牛人宋大爷在,整个西山工坊打理的井井有条。

半年时间,只玻璃工坊和钢铁工坊便给刘鸿渐挣了八十多万两白银,另外有山西顾家父子负责的煤石生意,也有三四十万两的进项。

但这些银子大多都是左手进右手出,得了刘鸿渐的命令,宋大爷是一刻不耽搁的扩充着军械所的规模。

特别是钢铁工坊,半年时间已经扩充至拥有八百余余工人、产钢铁四百石。

有了钢铁,火炮工坊和火枪工坊也进行了扩张,如今军械所内只加农炮便生产了一百四十余门,另有新式前装线膛枪六千余支,一点零版遂发枪更是积压了近五万余支。

刘鸿渐与宋应星商议,停掉了老式遂发枪的生产线,火枪工坊开足马力加紧生产膛线枪。

北伐大战充分证实了火器的巨大威力,崇祯对军械所赞叹有加,宋大爷也因此被晋封为武威伯,以一文人份晋封只有战功才能得之的伯爵,实在是大明罕有。

但不论是朝臣,还是崇祯对此皆没有异议,毕竟没有军械所的火器,与建奴决战不知要多死多少士兵,这份军功不可谓不大。

宋应星感念皇恩之余,干劲儿便更是足了,以至于刘鸿渐都担心这宝贝般的大爷体会吃不消。

军械所提供给大明军队的火器几乎都是平价出售,毕竟大部分资金是人崇祯大叔出的,材料也是人户部平价提供的,刘鸿渐也没打算挣这份银子。

也就是说除了玻璃工坊和纺纱工坊、以及山西的煤石生意外,其他所有工坊都是不挣钱,甚至往里扔钱的。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万事开头难,好在如今摊子已经铺开,待膛线枪配发至大明全军,老式的遂发枪便可以回收。

察哈尔的孛罗赤不是早就惦记咱大明的火器吗,嗯,也许过段时间可以联络一番,好缓解缺乏资金的窘境,刘鸿渐暗自打着主意。

反正这一点零版本的老式遂发枪,速又慢,距还不到膛线枪一半,对大明也构不成威胁,还能换些牛羊、银子造福大明百姓,想来崇祯大叔也不会拒绝。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中元节。

崇祯十八年的中元节注定是个载入史册的子,因为这一,崇祯又在宫内设下了一场鸿门巨宴……

第461章 勋贵云集

八月十五,中元节。

中元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早在数天前,崇祯便以私人名义向与大明同休的勋贵们广发‘请帖’,中元节他要在皇极殿大宴勋戚。

这就令勋戚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屁股了,哪有在中元节摆宴的,中原节当是本家人团聚的日子,陛下这是要搞什么?

况且陛下一向节俭,在位十八年聚全国之勋戚饮宴这还是第一次,建奴刚刚被灭,难道是陛下高兴,让我等去歌功颂德?

嗯,不像,陛下向来节俭,怎会有这般好心?

中元节当天,不少勋贵皆是带着这般心思锦衣华冠的进宫的。

大明与国同休的世袭勋贵着实不少,但大多分布在大明各地,即便在数日前便已经派快马通传,大多数快马至今仍在路上。

可崇祯就是把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五,到不了的也没关系,话捎到便可。

宽敞的皇极殿内,早已摆好了楠木方桌,一排排的黄门宫娥进进出出的端着玉盘珍馐。

“老公爷,老弟可是有许久没见您了,您老身体可还硬朗?”泰宁候陈延祚踏着方步走到当前的魏国公徐允爵身前请安问好。

崇祯还未到,满大殿的大明勋贵们便开始叙话,毕竟平日里大家各自外地发大财,一年也见不着几次。

“陈老弟呀,还真是,得有一年多没见了吧,听闻老弟你最近做茶叶生意大赚了不少银子,咋的,回去不请老哥哥我喝两盅?”

魏国公徐允爵祖居南jing,此番也是恰巧来京城看看自己的几个女儿女婿,顺便给新店铺选址。

老徐家几个儿子不争气,整日只知道喝酒打诨狂窑子,自家的产业还得徐允爵自己操持。

“跟公爷比,老弟手里这点家产哪里放得上台面呀,待晚上,晚上去老弟家里,咱们不醉不休!”

泰宁侯祖上便是徐家的下属,生意上也有往来。

“公爷,您见多识广,与陛下又是本家,可知陛下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泰宁侯此言一出,边上两桌子人也不吭气了,若论资历、论爵位,魏国公徐允爵当仁不让。

徐家自中山王徐达之后一门两国公,皆是世袭,还出过一位皇后,如果真按辈分算的话,就是崇祯也得称一声表舅,地位不可谓不高。

“唉,诸位就别看老夫笑话了,咱久居南jing,一年也见不着陛下几次,早便生分了,倒是这事啊,几位老弟得问问老国丈了。”说着徐允爵看向了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周奎。

“也对呀,若论亲近,嘉定伯才是国戚中的扛把子,嘉定伯?”泰宁侯见周奎假寐,不依不饶。

其实周奎一直都没睡着,只不过这厮与不少勋贵都不太对付,他……总觉得这些个家伙对他不怀好意,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不对味儿。

就拿这泰宁侯来说吧,二人本来在京城都开着布庄,泰宁侯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而周国丈总觉的这厮是故意针对他,想挤垮他。

周奎年少时家贫,年轻时家还是贫,靠着一把瓦刀养活家人,直到女儿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对,他就是觉得这些家伙瞧不起他,但女婿召见他又不能不来。

所以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想着宴会结束赶紧回家去数钱,年中各个店铺的账刚盘完,足足赚了二十多万两,周国丈别看面上严肃,其实心里乐坏了。

“咱也不知,咱家女儿现在胳膊肘都往外拐,诸位又不是不知,咱女婿如今把咱外孙都给关诏狱里去了,咱哪敢去触那霉头。”

周国丈说话声音不小,不仅四周的勋贵,就连侍候在大殿四周的太监们都听了个真切。

几个知道内情的太监嘴角犯抽抽,觉得周国丈太过放肆,心说就算你是国丈,万岁爷要处置的事儿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不过却没有人上去劝他慎言,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乐意呢?

自从上次周奎被刘鸿渐砸了铺子,这厮去宫里告状不成反被女儿训斥,他就憋着一股子火儿,刘鸿渐他斗不过,却是接连吞并了京城内数家杂货铺子。

周奎是聪明人,斗不过狠得,这些没权没势的小商贩还是能欺负的,马五一家被逼无奈上了吊,这事儿闹到顺天府,最后却被上头压了下来。

毕竟是陛下的老丈人,谁又能拿他怎么样,就算嘉定伯不要脸,皇家还要脸呢!

“这事儿问咱家没用,得问刘家小子,你给他们说道说道。”周奎懒得搭理这群鸟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拿陆续收来的二十多万两银子,随手一指被围了一圈的诚意伯刘孔昭道。

如果说诚意伯估计没几个人记得,但一说朱重八身边那个料事如神的军师刘基刘伯温就明了了,这刘孔昭便是刘伯温的第六世孙。

刘伯温,元末明初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明朝开国元勋,帷幄奇谋,功冠有明一代,但这厮不知作了什么孽,后世子孙皆是不走正道。

比如这末代子孙刘孔昭,都三十大几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里还跟公子哥一样四处晃荡。

他来往于京城和南jing的各个勋贵家里,整的比做生意做的如火如荼的徐允爵家都忙。

忙些啥呢?说媒!

是的你没看错,这厮喜欢说媒。

怀宁侯常延龄家的长子与武清侯李存善家的小女儿,新宁伯谭弘业家的小儿子配成山伯王道允二弟家的长女,镇远侯家、东宁伯家、太康侯家……

就连远在云南的黔国公家,这厮也跑过好几趟,最后愣是把沐天波的大女儿配给了英国公张世泽的外甥。

如果让刘伯温知道自己的后世子孙变成了刘孔昭这般的媒婆子,估计棺材板就要压不住了。

刘孔昭自诩月老下凡,给勋戚们说媒皆是亲自前往,一路游山玩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但也正因为如此,刘孔昭对朝中勋贵了解甚多,大多数勋贵也十分喜欢与之攀谈,毕竟谁家还没个娶妻婚配的事儿。

刘孔昭被一群侯爷、伯爵团团围住,有让他给自己加犬子说媒的,有问这问那的,听到魏国公和国丈周奎喊他,废了好一番口舌才摆脱了那群老勋贵。

“陛下驾到!”刘孔昭还未行到周奎那桌,便传来了一声公鸭子死的喊叫。

声音落下,大殿内勋贵马上没了声响,崇祯身着龙袍头戴黑纱翼善冠不紧不慢的走到御座之上。

第462章 鸿门盛宴(一)

“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崇祯刚一落座,底下众勋贵便开始唱班行大礼。

大明勋贵齐聚朝堂,已经是很多年没有的事了,虽然感觉有些突兀,但陛下刚北伐结束就来招待他们,不少勋贵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这说明,陛下心里还是有咱,不然此番国宴,为啥只请勋戚而不带朝臣?

说到底,还是咱勋贵们跟陛下亲近呢!

“众卿家免礼平身,坐吧!”崇祯面色和善,甚至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不过这笑,看起来有那么点鸡贼。

“谢陛下!”一众身着华服头戴各式粱冠的老少勋贵起身,各自回到宴席旁坐下。

“值此佳节,把诸位卿家请来,一来是,朕承继大位十八年,还从未与卿家们相聚言欢,此是朕之过。

二来如今闯逆被除、建奴覆灭,大明一片承平,实在是我朝幸事,是以把诸位喊来,与朕一同乐呵乐呵。”崇祯知道把这些人不明不白的喊来,他们自然是十分纳闷,与其让他们胡思乱想,倒不如开门见山。

“陛下御驾亲征,奋太祖之余烈驱除鞑虏扬我大明国威,实乃万民之幸,我大明中兴在望呀!”魏国公徐允爵在场地位最高,当先说起了漂亮话。

这厮心里也犯嘀咕,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崇祯的秉性。

前些日子听闻陛下在关外病倒,他还专门跑了太医院去查勘,一番威逼利诱才套得陛下所患之病情。

崇祯一向是个喜怒形于色的皇帝,在场的诸位都知道,可徐允爵更纳闷了,心说陛下你都命不久矣了,还来请咱们,是要咱们给你送行吗?

而且还这般的和颜悦色,看着都瘆得慌,这太不崇祯了。

“是呀老公爷,如今咱大明百姓再也不必担扰北虏,陛下之功,不亚于太祖高皇帝!臣等当以此酒祝贺陛下!祝贺大明!”

泰宁侯也赶紧接上,他倒是想的明白,陛下打了大胜仗回来宴请他们,不就是希望他们说些好听话奉承吗?

真以为是许久不见想他们了吗?反正泰宁侯是不信,他觉得崇祯怪怪的,这不像他。

因为早在两年多前,全体勋贵已经将崇祯得罪了个透!怎的今天又这般亲切?

饶是心有疑虑,但众多勋戚仍是不敢忤逆,举着酒杯起身恭贺。

“此皆是将士们的功劳,朕先前总以为大明的将士很孱弱,十几年来总是打败仗,国土更是接连丢失。”崇祯也从御座站了起来。

“然朕真的亲临那山海关,到得那关外血染的疆场,才发现朕错了,大明的将士端得都是好样儿的,正式因为他们的勇猛、不畏死伤,方有北伐之胜!

众卿不用敬朕,这胜利乃是大明数万将士的战死换来的。”崇祯从太监手中接过酒杯,又往前走了两步。

魏国公徐允爵若有所思,泰宁侯陈延祚觉得崇祯言重了,兵本来就是打仗用的,打仗肯定要死人的呀。

倒是一向话多的诚意伯此时表情凝重,而周国丈呢,哦,这厮压根就没听自己女婿说话,还在盘算着如何花这笔新得的银子。

是再买几个铺面呢?还是再购置些良田呢?

“谨以此酒,悼念关外死去的万千将士!”崇祯说完将酒高举向天,然后将杯中美酒挥洒在大殿的御阶之上。

见崇祯如此,殿内勋贵左右看看面面相觑,有样学样的将酒杯高举过头以士对死去将士们的敬意,然后挥洒于大殿之内。

皇极殿内瞬间便充满了烈酒的味道。

“正是有了边关将士日夜戍边,用血肉之躯抵御外敌,才有了如今大明的太平,朕说的对是不对?”崇祯沉吟了片刻又道。

“陛下此言极是!大明的将士都是好样的!”定远侯邓文明高声附和,其余勋贵也不无异议。

“正是有了大明将士的付出,尔等才能在大明与国同休、享尽富贵,朕说的对是不对?”崇祯睥睨众勋贵,又抛出了一句勋贵们无法反驳的话。

“陛下所言极是,臣等汗颜!”彭城伯张光祖附和,心说陛下这瞎说的什么大实话,不过最近日子确实过的不赖,有个好祖宗好呀。

在大明,普通的人家拼爹,顶级的勋贵拼祖宗。

只是,陛下到底要说啥?

以前吧,勋贵们都能从崇祯的脸色上看出悲喜,北伐一回来陛下就跟变了个人儿似得,竟跟咱扯些没用的,菜都要凉了!

心说陛下果然不能老出宫,出了宫便如脱缰的马,见识了外头的情形,便不再好忽悠了。

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陛下再出宫了。

“只是众卿知道为何先前将士们总吃败仗,而近两年却犹如战神再临无往而不胜吗?”崇祯又言。

“臣知道,此皆是陛下之功呀!陛下龙马精神御驾亲征,将士们定然士气倍增,哦,还有安国郡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广宁伯刘嗣恩也出班说起了奉承的话,刘嗣恩与张光祖乃是儿女亲家。

事实上三百年来,大明的勋贵们互相通婚,张是李的姑老爷,李又是孙的表舅,数代以来早已是盘根错节,浑然一体。

刘嗣恩之所以把刘鸿渐也带上,是因为姓刘的确实十分生猛,杀闯逆、杀鞑子、杀文臣都不带眨眼,也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太平的日子。

但最重要的是,刘鸿渐一直没得罪过他们,而且他自己也是勋贵,天下勋贵是一家,众多勋贵更是与有荣焉。

“刘爱卿说错了,朕或许可以增添一时的士气,安国郡王或许用兵如神,但若朝廷连军饷都发不出、士兵们连饭都吃不上、战死了连抚恤都拿不到。

还有会有士兵誓死捍卫尔等的安宁吗?”崇祯语气很平和,仍旧是看不出悲喜。

大殿内的勋贵听到此各自面面相觑,后头几桌上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想着陛下到底想干啥?

“是以,朕今日请诸位与国同休的卿家来此,还有一件事,便是大明现在需要诸位卿家相助,以解决目下北伐将士们的抚恤银问题!”

至此,崇祯绕了一圈,终于亮出了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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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鸿门盛宴(二)(第三更,戒烟失败加更3/3)

崇祯绕了一圈,终于亮出了底牌。狂沙文学网

可谁知崇祯话音刚落,大内就炸了窝。

啥?陛下要干啥?咱是不是听错了?陛下要跟咱们要银子?

我说着兴师动众的来请咱吃饭,原来竟是安的这份心思。

“陈家老哥,上次陛下募捐,你这厮捐了多少来着?”阳武侯薛濂悄摸的拽拽泰宁候陈延祚道。

“三千两!你呢?”陈延祚偷偷伸出三个手指头,完事又问薛濂道。

“咱没你泰宁侯家底富足,上次捐了一千五百两。”薛濂伸出一只手挡着嘴小声道。

切,还没咱家家底足,这京城的神仙居便是你家的产业吧,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跟咱家装穷,哼!

“陛下竟又厚着脸皮给咱们讨银子,王老哥你看陛下这次是不是有备而来呀!”坐于后排的武清侯李存善也没闲着,对边的新城侯王国兴道。

“哼,还以为陛下真是体谅吾等,没成想竟是个鸿门宴,世风下,人心不古呀!”王国兴摇了摇头。

上次建虏犯边,国库空虚,边军拖军饷半年不发,崇祯没得法子拉下脸皮向朝臣以及他们这些勋贵们募捐。

满朝文武皆说家贫只认捐了三万多两,天可怜见,当年那些个朝臣哪个不是家业富足盆满钵满。

这些个家伙最是虚伪家中夜夜笙,出门却穿着破衣烂衫去上朝,就欺负陛下看不到。

到最后还是他们勋贵们大方,合起来足足捐了六万多两,盖压百官!

可这次呢?陛下不去找百官认捐,却唯独找他们勋戚,这不是摆明了厚此薄彼吗?

这不公平!凭啥只让咱们认捐?欺负咱们有钱……哦不,咱穷,咱也很穷呀!

崇祯面色平静的看着底下勋贵们的窃窃私语。

想起上次募捐,他苦口婆心规劝半天,忙活了整整十,满朝文武竟只募得十万余两,崇祯就心痛。

为其贪而痛,为其短视而痛。

崇祯又看了看最前面的一桌勋贵,魏国公徐爵正襟危坐,英国公家的大公子张为先左顾右盼,老丈人周奎老神在在掰着手指头在算着什么。

崇祯望着周奎目光一凛,这个老东西仗着国戚的份欺行霸市,为祸乡里数年,去岁竟还闹出了整整五条人命。

若不是锦衣卫通禀,崇祯竟都不知此事,但顾及周皇后以及皇家威仪,他只是派人训教了一番,忍了下去。

但一想起上次募捐崇祯就怒不可遏,周奎拥有皇家赏赐的子粒田八十多顷,顺带在京城黄金地段还有不少铺面,为国戚中辈分最高者,竟然只认捐了两千两。

周皇后自掏腰包把自己省吃俭用留存的五千两细软交于周奎,让他再添三千两凑足一万两给朝臣勋贵做个表率。

这厮竟然独吞了三千两,只认捐了四千两。

这事一开始崇祯都不知,直到后来周皇后说漏了嘴才知晓。

国朝养勋贵三百年,何尝怠慢过这些祖上曾为国效命的后人,可结果呢?

崇祯叹了口气。

勋贵们上次不仁,但崇祯这次也并未不义,该说的他都说了,也尽了为朱家后人对勋贵们最后的仁慈。

若还是执迷不悟,便莫怪皇家无了!

“朕再次重申,国朝有难,需诸位卿家相助以度时艰,太祖、成祖二帝曾与诸卿的祖上披坚共苦,吾等共休三百年,如今朕也需要吾等与朕共度时艰!”崇祯又言。

言毕,崇祯重回御座再不言语,而是接过一杯茶水慢慢呷了一口,早有小太监支好了案子,摆上了文墨等着记录账目。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勋贵们也知这次是躲不过了,但大多数人都看着为首的一桌,毕竟若排资论辈,为首的那桌子才是老大。

老大不带头,谁敢当这出头鸟。

英国公未至,其大公子张为先属小辈儿,徐爵与周奎不动,他倒是更落得安心。

魏国公徐爵看了一眼周奎,心中不冷哼一声,这老杂毛又在装样子,你不动,老夫也不动。

这出头鸟可是好当的?出的低了,陛下不乐意,出的高了后一大帮子勋贵回头不得背地里戳他的脊梁骨?

大内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若论厚脸皮,徐爵哪里是年轻是拎瓦刀砌墙的周奎的对手。

徐爵心中念头万千,虽想沉静下来却做不到,因为他知道崇祯一直在盯着他。

而这老杂毛周奎呢?依旧岿然不动,这厚脸皮的老杂毛不会真是睡着了吧!

就在崇祯越来越不耐,正打算拂袖而去之时,徐爵终于是站了起来。

“陛下,我等与国同休,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国朝有难自不肯视若罔闻,徐家家业虽小,臣仍愿倾囊相助,以助陛下、助大明度过难关!”

徐爵声音铿锵,似乎是在鄙视依旧岿然不动的周奎。

周奎只是胡子翘了一下,他终于想好了,得来的银钱还是买地划算,土地才是周家的根本呀!

“好!魏国公当是我大明楷模,只是不知,徐卿认捐多少?”崇祯见终于有人冒头不仅压下了怒火。

“臣……愿认捐……臣愿认捐五万两!”知道这次不放点血绝对打发不了崇祯,徐爵本来打算认捐三万两,可一看崇祯的眼神,愣是多说了两万两。

这让徐爵感觉自己就是拯救大明的英雄。

“好,卿之功,朕替祖上记下了。”崇祯面色如常,心中却冷哼。

五万两,朕当朕是傻子不成,你徐家世代久居南jing,南京是何等地方?

江南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你徐家仅贩运私盐一年便入账数十万两,更莫说铺面和地产。

五万两,打发叫花子呢!

崇祯怒归怒,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北伐对他的触动颇深,如今的崇祯,已不是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崇祯,至少面对朝臣和这群勋贵时不是。

“臣愿认捐三万两!”有人打头,其余勋贵们就有了标准,泰宁候随即站了起来。

“臣愿认捐四万两!”

“臣认捐两万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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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这锅,朕背了(第四更,900均订加更)

整个大的勋贵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都报上了自己认捐的数额,崇祯拿起名单以及数额粗略一看,心中不冷笑。狂沙文学网

与大明同休的勋戚、朝廷养了三百年的勋戚、朱家恩遇有加的勋戚,堪堪募捐了一百六十万两。

魏国公可真是带了个好头呀,底下一排排竟没有一个超过五万两的,再往下翻,周奎,认捐八千两!

这个雁过拔毛、目光短浅的老东西!

又翻了一页,崇祯目光一亮,底下最后一行,诚意伯刘孔昭,认捐十一万两!

刘孔昭?崇祯略微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刘伯温的后人。

素闻这刘孔昭不银钱做媒,自家的一点产业也是不管不问只顾游山玩水寻欢作乐,没想到还算有点良心。

早在大宴勋戚之前,崇祯早已大致摸清了诸多勋贵们的家产,毕竟不论是铺面还是良田,皆有据可查,锦衣卫、东厂这半年多来可不是吃干饭的。

正因如此,见勋贵们只认捐这么点银子打发他崇祯才发怒,也正因为如此这刘伯温的后人认捐了十一万两才让他惊讶。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诚意伯一家只有京城的一个杂货店外加一个皮草店,良田不过二十几顷,放在勋贵中都是倒数。

此人能拿出十一万两实属不易,唉,看来国朝养勋贵三百年,还是有个体己的,崇祯把账目交由司礼监掌印王二喜收管,随即站起了。

“承蒙众卿慷慨解囊,朕替大明万民以及数十万枕戈待旦的将士们谢过诸位,卿且欢饮,朕感不适先回宫了!”崇祯尽量克制住自己中喷涌的怒火,随便应付了两句便起出皇极。

“恭送陛下!”众勋贵见终于打发走了崇祯,不都松了一口气。

“徐老叔,小侄观陛下面色不愉,是不是嫌咱们认捐太少了?”英国公家大公子张为先给徐爵倒了一杯酒道。

他是代其父英国公张世泽前来应宴,张世泽旧病不起,出门前叮嘱他不要冒头,认捐当已魏国公徐爵为标杆。

见徐家长辈只认捐了五万两,张为先依父亲命也认捐了五万两。

只是他不明白,徐家与他张家皆是国朝重勋,家业之大莫说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也能轻松的拿出来,他不明白为何长辈们都如此短视。

难道建奴入了关,对本家能有什么好处吗?

“张贤侄还是年轻呀,呵呵,且回去问你爹吧,本国公吃饱了,走了!”魏国公徐爵连筷子都没动,起便出了大。

还吃饭,菜肴早都凉了个的,一顿饭花了五万两,气都气饱了谁还吃的进去?

募捐募捐,动不动便募捐,今因为抚恤银募捐,明便能因为督修水渠募捐,后呢?

谁家的银子是风刮来的不成?

之所以说张家小子年轻,也是有道理的,上次募捐你得只认捐了三千两,如今却一下捐了五万两,已经翻了数十倍。

那群文官还装穷呢,谁敢把财露出来?若是陛下以欺君之罪找他们算账,岂不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再说了,那叫刘鸿渐的小子不是才从山xi、陕xi掠来数千万两吗,这才多少子就花完了?

骗鬼呢!你崇祯竟然那么看重那小子,有了难何不去找那刘鸿渐,找咱家作甚?

这时偏又来求助,谁要去当这冤大头?

还有那嘉定伯周老杂毛,早知道这个厚脸皮的东西前来,他也派家里的败家子过来了,何以竟被这周奎算计。

如今倒好,头是他起的,陛下定然对他心生怨意,这锅背的真特娘的来气!

徐爵出了大便吐了一口浓痰,大摇大摆的出宫而去。

魏国公一走,其余勋贵也不再吃着食之无味的冷菜,皆是起一边互相抱怨一边离去,诺大的皇极只片刻便人去屋空。

……

乾清宫,东暖阁!

“哼,这群不知廉耻的狗东西!朕真是错看他们了!”崇祯把账目往桌子上一拍,再也忍不住中的怒火。

“皇上,臣不是说了这群勋贵定然还是那副样子,您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何以还如此动怒,可得注意您的病了!”

刘鸿渐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账目粗略的过了一遍。

“好像是抠门的哟,堂堂魏国公,家产百万之巨,竟然只捐了五万两,啧啧,霸气十足!”刘鸿渐看着账单不仅乐了。

毋庸置疑,此次鸿门宴导演安国郡王刘鸿渐,主演大明崇祯皇帝,配角一众勋戚。

上次募捐已经碰了一鼻子灰,崇祯自然知道勋戚们的嘴脸,本来说啥也不肯再拉下这个脸。

可真如刘鸿渐所言,直接动手强撸勋戚,崇祯又面有不忍,毕竟这都是祖上曾流过血汗的元勋之后,祖制里写的明明白白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若真是动了手,这个锅可就背大了,想来百年之后,大明第一不仁不义暴君崇祯的名头就要背定了。

强撸勋戚实乃下策,刘鸿渐本来没打算如此干,毕竟勋戚修养三百年,势力之大盘根错节,弄不好便要动了大明的根基。

最稳妥的方法,由下而上,先把高产作物推广至整个大明,管住了百姓们的肚子,然后征收商税,稳住国库的岁入。

通过商税逐步掌控住商人集团,再慢慢的侵蚀勋贵、丈量土地、改革户籍制度……

以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温和方式,给士绅勋贵一个缓冲,上行下效,二十年之内断然可以令大明为之一新。

但是,时间太长了,长到刘鸿渐不想等,长到崇祯等不起。

时不我待,海外的殖民者已经如火如荼,属于大明的资本利器还没个影子,刘鸿渐哪里肯等二十年?

而且这种方式之下,这些个勋贵们囤积三百年的资产断然是要不回了。

刘鸿渐不甘,凭什么你有个好祖宗就能作威作福三百年,凭什么啃着冷馒头的大明将士死了连个抚恤都拿不到,又凭什么累死累活一整年的百姓到头来,连个饭都吃不饱?

一个字,干!只要向士兵们陈明利害,只要百姓们知道朝廷所作皆是为了让他们吃饱饭,还怕个蛋!

谁怂谁是囊球!

“朕心意已决,这些勋贵大明不要也罢,这锅不论有多大,朕背了,佑明你且放手去做!”崇祯把手中精致的茶碗摔了个稀碎,悍然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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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父爱如山

“朕心意已决,这些勋贵大明不要也罢,这锅不论有多大,朕背了,佑明你且放手去做!”崇祯把手中精致的茶碗摔了个稀碎,悍然而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狂沙文学网

朝廷养了勋戚三百年,国朝有难,竟一分力都不舍得出,就是养了三百年的猪也不至于只值一百多万两吧。

崇祯是哀其短视,怒其不争。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给太子铺好路,让这路不至于如他般坎坷,这是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皇上莫要心急,一口吃不成胖子,且再等等吧。”刘鸿渐略微的想了想道。

今来赴宴的勋戚不足大明全部勋戚的一半,大明太宽广了,消息传达极慢、交通更是不便,而勋戚遍布各地,大多数使差甚至都还未到目的地。

况且总得给这群人一点思考的时间,如今虽然军队掌握在崇祯手里,但冒昧的开撸,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

这名声传出去可是大大的不好听,说不定遗臭万年也不好说。

他可不信所有的勋戚都如此短见看不出目下的况,大明不再是一年多以前的大明,崇祯也不再是一年多以前失去双眼和臂膀的崇祯。

聪明的人看明白局势会来找他的,到时这竹杠怎么敲,主动权便在他那儿了。

他的目的并不是杀鸡,而是取卵,你自己不给,便只好开膛破肚了。

“咦,这个诚意伯刘孔昭认捐了十一万两诶,皇上,此人你可识得,是个土豪吗?”刘鸿渐无聊的翻看这账目,在最后一页竟然找到个鹤立鸡群的,一时便来了兴致。

“此是开国元勋刘基刘伯温的后人。”崇祯随即大致说了下这刘孔昭的光辉事迹。

他对这人没什么好感,毕竟相比士兵们的抚恤银,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这刘孔昭,实在是太不务正业了,不堪大用。

“嗯,有点意思,臣倒是想会一会他!”朱家祖宗的狗头军师呀,听说还会算卦,刘鸿渐饶心道。

他看重的不是这厮说媒,而是这厮对于勋贵之间的了解,众多勋戚还是有个舍得破财为国的,拳拳之心可嘉。

“佑明,且去一趟端本宫看看慈吧。”崇祯叹了口气道。

朱慈对近来发生的事十分自责,毕竟三个月以来是他在监国,朝堂百官半数获罪株连,朱慈愧疚之下把自己关在端本宫已经数未曾出来。

在崇祯眼里,那些个犯官都是咎由自取,但作为父亲,崇祯还是很心疼自己儿子的。

刘鸿渐倒是无所谓,出了乾清宫,轻车熟路的便到了太子东宫。

太子大伴儿庞大海见刘鸿渐前来赶忙相迎,主子自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庞大海也是心有戚戚。

“慈,别来无恙呀!”进的朱慈的书房,见朱慈独自一人在写着什么,刘鸿渐轻声道。

“刘师傅免礼,慈好些子没见你了。”朱慈见状赶忙丢下手中毛笔起相迎。

为太子,在崇祯御驾亲征的三个月里,朱慈每都要去太庙祭拜一番,祈祷他的父皇能平安归来。

而北伐胜利,朱慈当然知道这其中他的老师安国郡王刘鸿渐居功甚伟,是以见刘鸿渐前来心也好了不少。

“不是说无人之时,咱们以兄弟相称吗?怎么,只是斩了几个朝臣便想不开了?”刘鸿渐笑言道。

“那可是三百条人命呀,且此事因慈而起,慈心中有愧!”朱慈从庞大海手中接过茶碗,递给刘鸿渐道。

在朱慈眼里,崇祯是严父,心中许多的心思他都无法对崇祯说出口,但刘鸿渐却是不一样。

虽说明面上刘鸿渐是他的老师,但这个老师与其他几位师傅不一样,仿佛什么事在刘鸿渐口中都是毛毛雨,对礼教祖制更是嗤之以鼻。

而且二人年纪相差不大,有什么心事朱慈更愿意对刘鸿渐说。

“你呀,跟皇上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三百条人命算什么?你可知若真是被那些图谋不轨的朝臣得逞,又要死去多少无辜的人?”

刘鸿渐仿佛训导后辈般,教训起太子来。

一直以来朱慈都以崇祯为标杆,但说到底,他的子一点不似崇祯,反而更像孝宗弘治帝,太宽仁了。

这子若是在太平盛世,必定为万民颂扬、被百官戴,可你都不看看如今是个什么势?

此乃乱世,宽仁在乱世之中如何求存?

怕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银子吧!

带崇祯去了一趟关外,领略了战场的残酷,方使崇祯明白,乱世什么最重要,一曰民心,二曰拳头,三曰集权。

集权是为雷厉风行,政策定下,上行下效能够极快的实施,而不用去与朝臣们议完事,再与内阁议,议来议去没个章法,黄花菜都亮了。

崇祯正是懂得了这个道理,才重组了内阁,如今的内阁已经基本上是崇祯的一言堂。

大多数时候大事皆是崇祯与刘鸿渐商议一番,然后再听听阁老们的意见走个过场,能办事的就好生待着,不听话的回家去,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独裁。

如今崇祯是学会了,但他也干到头儿了,近二十年的夙兴夜寐忧愁忧思已经将他的体掏空,羸弱的体已经不足以支撑繁重的朝政。

大叔待他不薄,他想让崇祯看到大明的改变,想让他看到那所谓的盛世。

可偏偏太子又是这般……怪不得在关外崇祯昏迷时一定要与他托付大事,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是太师的。

知子莫若父,有些话崇祯也许无法说出,但为人父的这份慈刘鸿渐都能感觉得到,父如山,便是如此了吧。

外加上崇祯决意与勋贵们决裂,就算拼一把也想让朱慈的路好走一些,这是一个父亲无言的呀!

“慈且记住,慈不掌兵,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如果你能真正理解这十六个字,方为明君也!”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这十六个字并非只是表面上的意思,人当然要善,善也当然可以为官,但善在恶前天生没有优势,这也是他提倡用循吏而不用清流的原因,二者都可为善,可方式大有不同。

太子还年轻,有些事想不明白不要紧,反正他也还年轻。

正说话间,庞大海自外面进来,后头还跟着个宫娥。

“太子爷,皇后娘娘懿旨,宣安国郡王坤宁宫觐见。”

第466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在朱慈烺的端本宫屁股都还没坐热,刘鸿渐便又被周皇后召了去。

至于召见他干什么,刘鸿渐一开始心里还犯嘀咕。

他与坤兴那丫头的婚礼?

不不不,这事儿崇祯大叔比任何人都上心,若不是刘鸿渐把婚期推到了明年仲夏,崇祯都打算即刻收了他这女婿。

唉,急啥?怎么着也得等这丫头长到十六岁不是?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断然不会去干政落人口实,那么此番召见的目的便昭然若揭。

除了锦衣卫诏狱里吃牢饭的朱慈炯还能有谁?

周皇后可以不管崇祯如何处置朝臣,也可以不管崇祯与他如何折腾勋贵,但是朱慈炯对周皇后而言,可不止是定王,朱慈烺还是她的儿子。

想通了这事刘鸿渐也不再迟疑,跟着这宫娥便入了坤宁宫。

大殿内周皇后早已等候多时,刘鸿渐进来刚打算行礼,周皇后便摆摆手示意免礼平身,看了座后刘鸿渐也不言语。

就算他知道面前这位美颜的未来丈母娘想干什么,也知道这过错可大可小,毕竟朱慈炯满打满算才十四岁,往大了说是谋逆,往小了说是胡闹。

但他不打算先开这个口。

朱慈炯若真是成功上了位,为了名声也断然不会杀死自己的亲哥哥,顶多也就关个禁闭、终老一生。

再看看支持朱慈炯的都是些什么人,督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外加上内阁首辅和几个侍郎打头阵。

这些键盘侠最恨谁?崇祯?不不不?他们只是互相看不顺眼,毕竟以前也经常喷的崇祯气急败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自己吗?

合计着闹了一大圈儿,如果这厮上位,第一个想弄死的,便是他刘鸿渐了。

所以他才不会主动请缨当这说客,倒不是说他傲娇,而是人家都要弄死你了,你还主动去求情,知者谓之心善,不知者还特么以为他好欺负呢。

“刘卿家为我大明驱除鞑虏收复河山,本宫一直也未有机会聊表谢意,今日召见你来,也是为此。”周皇后招招手,随即进来几个宫娥手捧各式礼盒。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此是臣的本分,皇后娘娘抬爱了。”刘鸿渐起身行礼。

“刘卿家莫要谦虚,本宫自知你的功劳。”周皇后一时也被刘鸿渐的场面话弄的没话说。

她又岂不知面前这臣子的处境,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明说,一时竟有些尴尬。

“如今你与坤兴定了婚期,再过些时候,咱们便真的变成了一家人。”周皇后又言,可却仍是未曾开口

“皇后娘娘,您找臣来,可是为定王殿下之事?”见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如此这般,刘鸿渐终是没落忍。

唉,谁让他心软呢!

“刘卿家,唉,本宫知道此事让你为难,可……慈炯是……”周皇后叹了口气。

“臣听闻前些年皇后娘娘为了缩减宫中用度,以资助皇上抗击建奴,甚至自己亲手缝补女红,您的行为令臣十分的钦佩。

至于您定王殿下之事,没什么为难的,臣明日便去向皇上请示。”话说开了倒是不用那么麻烦,刘鸿渐向来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本宫代慈炯谢过刘卿家了,本宫别无他求,只愿慈炯能安度一生。”周皇后眼中朦胧着泪水,生于皇家就是这样,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却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

谋逆是大罪,篡位更是罪加一等,看来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怒,否则也不可能连周皇后的话都听不进去。

看这样子估计二人已经闹了别扭了吧,唉,也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多大点事!

朱慈炯的事一说下,周皇后心中才算安生,毕竟她可是明白面前的女婿在崇祯心目中的地位。

这事儿任何人说都不好使,只有这个年轻的臣子可以劝得动,她太了解崇祯了。

另一方面,对于崇祯擅作主张要将坤兴许配给刘鸿渐这件事,周皇后其实心中早已认可。

能有个帮崇祯分担那许多愁事的臣子,周皇后也心安,崇祯的病情周皇后是知道的,也正因如此周皇后并未去跟崇祯哭闹,而是选择找刘鸿渐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刘鸿渐不禁苦笑,又是来回跑了以整日,特么的连个饭都没吃得,竟当说客了。

看看天色已是黄昏,外加上又是中秋佳节,崇祯一家子吃不了团圆饭,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

他首先跑了一趟军械所,好说歹说的把宋应星一家子请到了国公府。

半年多以来,西山工坊能有这般成就,少不了宋大爷的苦心孤诣,大明之盛,更是有宋大爷的不少功劳。

刘鸿渐从戒指中拿出了一沓子银票,塞到了宋应星的手里。

“大人这是为何?”宋应星方外之人,早已对银钱这些身外之物失去了兴趣。

毕竟西山工坊管吃管住工资也不低,而且他身为军械所的二档头,手里头掌管着巨额的资金,如果他想,他根本就不会缺银子。

“需不需要是一回事,该不该给是另一回事,宋老莫要推辞,而且这些可不止是给您的,还劳您分给咱工坊里的那些个匠人们!”

都是辛辛苦苦干了半年,算是给人发个半年奖吧,银子也不多,共十万两。

除却宋应星一家子的一万两外,剩余的九万两分给各个工坊的掌班,以及对工坊做出贡献的工匠们。

宋应星得知这银子是给工匠们,才安心的收下。

刘鸿渐叹了口气,他目前也确实没啥银子,折腾了一年多,左手进右手出的,真是给穿越众丢脸啊。

看来以后得好好想想自己的敛财大计了!

都是辛辛苦苦干了半年,算是给人发个半年奖吧,银子也不多,共十万两。

除却宋应星一家子的一万两外,剩余的九万两分给各个工坊的掌班,以及对工坊做出贡献的工匠们。

宋应星得知这银子是给工匠们,才安心的收下。

刘鸿渐叹了口气,他目前也确实没啥银子,折腾了一年多,左手进右手出的,真是给穿越众丢脸啊。

看来以后得好好想想自己的敛财大计了!

第467章 为生民立命

送走宋应星一家人后,刘鸿渐心事重重的。

北方又现旱情,自七月初到现在一个多月了,顺天府、山xi、陕xi、河nan、shan东等地一丝雨未下。

宋应星二子宋士意更是唉声叹气,他对天象多有研究,以目下时情来看,十天之内根本不可能下的来雨。

而今年的第二季土豆、红薯才刚刚种下一个多月,正是需要水分生长的关键时候,百姓苦苦的盼着雨来,但面对只是干涸的土地。

“夫君为何事烦心?”孙秀秀躺在刘鸿渐身边,见刘鸿渐轻声的叹着气,不觉也微微皱眉。

自从夫君从关外回来,不仅人晒黑了,似乎性子也比以前深沉,她知道自家夫君身上的担子重,她想分担些,可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

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北方大旱,今年百姓的日子又不好过了。”刘鸿渐坐起身脱下了外套。

哀民生之多艰,这该死的冰河纪!

“北方旱情已经持续了十几年,老天不作美,就是陛下也奈何不得,夫君莫要如此心焦。”孙秀秀温柔的坐在床边,给刘鸿渐捏着肩以作抚慰。

“老天?它算是个什么东西!天地不仁,为夫就逆天改命!”刘鸿渐压下心中的郁结道。

小冰河纪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但既然他来了,定然不能坐等着老天施舍,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不试试谁知道呢?

“倒是我的小宝贝,你也旱了好几天了吧,为夫给你下点雨。”刘鸿渐说完一个翻身便把孙秀秀压在了身下。

“呀!夫君……”孙秀秀正吃惊于自家夫君对老天爷的大不敬,没曾想竟被其突然袭击,一时惊呼。

事实上她的心中还是甜蜜蜜的,相比于刚才深沉的令人不能靠近的夫君,她更喜欢原来那个霸道、简单、又爱睡懒觉的夫君。

……

第二天刘鸿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一大早连饭都没吃便招呼着牛大棒槌、刘虎、刘豹等七个家丁出了门。

七人七匹马自京城东直门而出,一路向北直奔京畿昌平县汤山庄。

虽已过了中秋但酷热不减,一路上干尘滚滚,路两旁的野草都被晒的蔫吧的不成样子,刘鸿渐边走边皱眉。

到得汤山庄时,庄头许百顺正招呼着一众庄户挑着水桶给农田浇水。

“是王爷,王爷来了,快!拜见咱们的大恩人!”一见大恩人前来,许百顺啊呀一声丢掉了肩头的水担,小步跑到刘鸿渐马前拜倒。

“许庄头这是何意,赶紧起来!”刘鸿渐下得马来,赶紧去扶这头发已经灰白的老汉。

“王爷使不得,老汉身上脏,莫要脏了王爷的手。”许百顺见状赶忙自己起来,弯着腰向后躲了一下。

“何至于此,本王若干起农活来,也不比你们差。

走,带本王去村里转转,把庄户们都喊来,本王要问话。”刘鸿渐自知自己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太过尊贵,但也拿这些庄户没法子。

汤山庄有庄户一百八十多户,皆是世代为皇家种田的佃户,农田围绕着汤山庄,方圆数里一马平川。

只需着人在地头吆喝,不多时陆陆续续的庄户便从田地归来,聚集在汤山庄的村口。

大旱之年,庄户们为了挽救皆是以身体之力担水浇田,即便是妇人也是肩头耷拉着扁担,个个汗水淋漓。

“许庄头,给本王说说春季的收成。”刘鸿渐摆摆手止住了庄户们下跪的势头,对一旁的徐百顺说道。

“回王爷,汤山庄有良田六百一十六顷,按照王爷的指示其中五百顷均种植的是土豆和红薯。

土豆和红薯共收九万八千零三十九石,今年春夏年景还不错,剩余的一百一十多顷小麦也收了三千四百八十余石。”

许庄头自知刘鸿渐定要问起收成,早已备好了账目递给了刘鸿渐。

“嗯,收成还算不错,宋掌班给诸位发放了多少米粮?可够吃食?”一亩红薯大约产出两千斤,虽然略低于刘鸿渐的预期,但相比亩产两百多斤的小麦已经算是破天荒。

整个顺天府的皇庄皆是宋应星的两个擅长农事的儿子掌管,包括作物的收缴与佃户米粮的发放。

“回王爷,发了,宋掌班仁慈,每户还给多发了三百斤红薯。”说到此许庄头眉头舒展,相比于往年宫里的监正,宋家二兄弟对他们实在不错。

往年佃户忙活一年,发到手中的米粮基本都不够吃用,最难熬的便是冬季,天寒地冻无法耕种,为了节省粮食,许多庄户都不出门。

饶是如此,年年都有饿死冻死的情况发生。

“三百斤怎么够?许庄头明日去找宋士意,每户再去领五石红薯土豆、一石小麦,本王稍后便会去通知,凡是本王手中的庄户皆可去领!”

刘鸿渐看了看账目中发放的米粮,皱了皱眉道。

“王爷仁慈,许老汉代百姓们给王爷叩头了!”许百顺听闻此言眼泪瞬间便下来了。

宋士意虽然多发了三百斤,但目下天气干旱,如若再不下雨,秋季的作物很可能一如往年减产大半,这也意味着入冬前庄户们很可能分不到米粮。

这冬季可怎么过?

郡王殿下只看了一眼账目便下令每户又发放六石,六石啊!这可是庄里百姓们的救命粮!

明朝一石约合一百五十三斤,若是按后世一斤五百克来算,大概是一百八十一斤。

如若真的能将这六石粮食拿到家,即便秋季颗粒无收,各户人家剩着点用,也够度过寒冬。

“老农谢过王爷!俺的儿啊,今年再不用挨饿了,王爷大恩老农永世不忘。”一排排庄户跪倒,即便是刘鸿渐多加阻拦也是无用。

对于指望粮食过活的佃户们来说,粮食就是天,就是命,就是一切。

刘鸿渐眼睛有些酸,就连牛大棒槌也有些局促。

这些朴实的百姓,他们只是想活着,想把血脉传承下去,为此甘愿流尽汗水。

可天地不仁,放着作威作福的勋贵地主们不管,何苦惩罚这些本就苦不堪言的百姓?

好说歹说刘鸿渐终于把所有百姓劝起来,许庄头擦了擦老泪纵横的面颊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刘鸿渐还以为这老汉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其说出来好一并帮其解决。

“王爷,红薯土豆虽多,但俺们没见识过这玩意儿,敢问王爷这东西除了生食,可有其他食用方式?”

第468章 天地不仁,逆天改命

红薯土豆皆是新来物种,虽然土豆在南方已有少量种植,但皆是地主富农闲的没事种一点当新鲜,更别提北方了。

这些农人虽然家里堆满了红薯和土豆,但却除了生食和蒸煮外,并不知其他的食用方式。

孙庄头本来不想多嘴,毕竟这年月有吃的饿不死就不错了,还想什么花样。

但孙庄头记性不错,刘鸿渐第一次来汤山庄指示他们种植新作物时,便有说过这红薯土豆多种吃法,见刘鸿渐容色和蔼,便多问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本王还以为是何事?至于这新吃法儿,那说起来可就多了!”农户们得了赏赐喜笑颜颜,连带着刘鸿渐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见这老汉扭扭捏捏、生怕他生气的样子,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红薯和土豆这两种作物都比较皮实,吃法嘛更是多种多样,红薯可以生食、也可以烤着吃、煮着吃、蒸着吃、炸着吃。

想起后世里街边的炸的焦黄的红薯干、薯条,刘鸿渐竟有些口中生津。

“走走走,去庄里,开灶,本王今日当大厨,教诸位如何吃这红薯与土豆!”刘鸿渐说干就干,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帮子庄户进了村儿。

人多好干活,不多时村中间的小广场上便支起了几口大锅,一块块红薯、土豆被村里妇人洗的干干净净。

第一口锅用来煮,第二口锅用来蒸,第三口锅用来炸,油虽然是稀罕物,百姓平日都不舍得吃,刘鸿渐当然不会让庄户们买单。

征集了十几户庄户家的油才倒满了一小锅,直到刘鸿渐每人皆发了一两银子,有些心疼的庄户才舒展开了眉头。

红薯干磨碎和面,土豆切条,热油里滋滋啦啦的一阵翻滚,金黄的红薯丸子、薯条被倒在了早已备好的竹筐之中。

天气炎热,刘鸿渐早已脱下了外衫,撩起袖子拿着铁笊篱把薯条盛出来。

“嘶——好烫!”刘鸿渐不顾体面,捏起一根薯条放入口中,被烫的不断的吸着气儿。

“大人慢些,快给大人端碗凉白开!”许庄头一直陪在刘鸿渐身边,这么接地气的王爷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都是庄户们的福气,顺天府大部分良田皆属皇庄,大部分的百姓也是靠着给皇家当佃农过活。

而面前这位虽然年轻但却心善的王爷掌管着整个皇庄,这就代表着顺天府内的大部分百姓,今岁都有福了,他能不高兴吗?

味道还不错,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刘鸿渐喝了口凉白开顺了顺。

嗯,想起来了,缺番茄酱!

心说土豆和番茄皆是原产于美洲,这土豆都传到大明了,怎的也没见过这番茄。

都多久没吃过番茄炒蛋了,嗯,回头得让老梁头派些锦衣卫缇骑去查查。

“老庄头,你也尝尝,还有你们,都别客气,来来来,都尝尝!”刘鸿渐端着竹筐,示意身边围了一圈的庄户们吃用。

一开始庄户们都不敢接,毕竟他们身前可是大明的王爷,让一个王爷给他们这些卑贱的百姓们端吃的,谁受得起?

见刘鸿渐面有不悦,许庄头率先捏起一根薯条,咧着嘴放到了口中。

“怎的,敢嫌本王炸的不好吃吗?多抓点,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刘鸿渐见这老汉若小娘子般扭扭捏捏的只抓了一根,随即开玩笑道。

众庄户见庄头的囧相皆是大笑,随即也知道这位王爷不同其他的权贵,都是下手向竹筐抓去,只一会便框子里的薯条就被吃了个干净。

接着刘鸿渐又指示几个夫人把晒干的红薯干、土豆干磨碎,加入干酵母、面粉、玉米粉、高粱粉等活成面,蒸了一锅杂面馒头。

只用土豆粉来蒸出来的馒头成型难、整形难、口感差、开裂、产气难,庄里不少妇人也试过。

而红薯蒸出来的面团就更难看了,红了吧唧的甜的发腻,看起来活像一坨黄里发红的米田共。

但加入一定比例的麦粉、高粱粉等杂粮后味道就不同了,馒头蒸出来软腾腾的,外加上有高粱粉点缀,吃着香甜而又甜而不腻,竟比全白面粉蒸出来的馒头还有味道。

白面粉在庄户家里可都是宝贝,只有过年时才舍得蒸一锅馒头给家里孩子过过瘾,平时顶多是掺和着高粱等杂物煮些粥来吃。

而如今可好了,家家户户多存放了不少红薯、土豆干儿,外加上刘鸿渐许下的六石粮食,就算是全用来蒸馒头,也足够吃到来年。

福气呀!不少庄户手里捧着馒头眼泪都要掉下来。

红薯和土豆除却这几种吃法外,红薯还能做成粉条,土豆也可以做成土豆粉等物。

这些在后世都是满大街常见的食物,虽然刘鸿渐不知这些东西如何做出来,但他还是粗略的讲了讲。

民以食为天,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庄户们自己就能捣鼓出来。

吃罢全薯宴,许庄头又隐晦的说了下目前的旱情。

虽然全体庄户担水浇田,但一百八十多户庄户管着六百多顷农田,哪里浇得过来。

刘鸿渐示意老庄头不用太过于担扰,即便是秋粮颗粒无收,粮食不够吃仍然可以去王府找他,他断然不会不管。

而且他原本也并未想靠天吃饭,他可是来自后世的高材生,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刘鸿渐表情严肃,打算回去便去找宋应星商议。

王爷如此善心,就算是不睡觉,他也得带领庄户们多浇几块农田,断然不能让王爷因此受皇家刁难,许庄头心中暗道。

安抚了汤山庄的庄户,刘鸿渐七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行于回京的路上。

路两旁皆是一人多高的玉米田,午后竟无一丝风,端是闷热的紧。

为万民立命,谈何容易,只是这天灾就是一大难关,就这还是他掌管下的皇庄。

其他地方呢?河nan、shan东、北直隶……

这些地方的地主士绅们可没那么好心大灾之年去给百姓们多发放粮食,想到此,刘鸿渐目光一凛。

国朝的勋贵们,莫怪老子心狠,实在是你们太贪婪,不见点血如何安民心?

“老爷小心!”刘鸿渐正思索着众多的烦心事,牛大棒槌突然大吼一声朝他扑来。

刘鸿渐被吓了一跳正想开骂,只见两旁的玉米田中呼啦啦各冲出一群蒙面人,足足有好几十号。

这些蒙面人手中各执利刃瞬间便把七人包围,如此近的距离,刘鸿渐甚至可以看到这些人凶狠的眼睛。

玛德,要交代在这儿了!

第469章 忠仆护主

太突然了,路两旁一人多高的玉米地是最佳的藏地,这些黑衣人冲出来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七匹军马瞬间便被捅了好几个血窟窿。狂沙文学网

三个黑衣人前冲两步把刘鸿渐围住,三把闪亮的长刀瞬间分三个方向向刘鸿渐刺来

玛德,要交代在这儿了!眼前刀影闪过,刘鸿渐心里只闪过这个念头。

“老爷!”电光火石之间,牛大棒槌根本没来得及取过背后的akm,大吼一声抽出腰间战刀,铿的一声挑飞了其中一把,然后一个撞击把另外一人撞倒。

然而,他却再也无法抵挡第三把刀。

这刀十分刁钻自刘鸿渐右后方刺来,直刺向刘鸿渐后,千钧一发之时一个人影闪过挡在了刘鸿渐背后。

臆想到的疼痛并未传来,刘鸿渐回一看,盟古二兄弟中的老二刘豹左肩中刀,已然被刺了个通透。

黑衣人太多了,六个家丁拼死砍杀了十数人再也支撑不住,其中三个上皆是中了好几刀,已经被围攻至死。

片刻之间田间小路就只剩牛大棒槌、刘虎、刘豹三人。

刘虎力大,前冲几步把刘鸿渐护持在中间,手中一根狼牙铁棒舞得虎虎生风,让得数个黑衣人近不得。

可这些黑衣人法皆是狠辣,十几把长刀只几回合便在刘虎上开了好几道口子。

“我艹你们八辈儿祖宗!”刘鸿渐大吼一声从惊骇中回过神儿来,一把把受了重伤的刘豹拉到后,鬼使神差的端出一把akm。

哒哒哒哒哒哒akm放在戒指最趁手的地方保险都没上,这也是刘鸿渐一直以来留的后手。

他希望永远也用不到,可惜只第一次便遇到如此强劲的歹人。

这些黑衣人太凶残了,死了这么多人竟没一个逃跑的,仍是不要命的向他冲去。

然而刘鸿渐只是一开始被惊的失了神,持刀的黑衣人再猛哪里能猛的过akm。

得了空当的牛大棒槌也取下了背后的枪,如此近的距离两把akm四处扫,dàng)起一股股血雾,数十个黑衣人瞬间毙命。

呼哧呼哧肾上腺素激增,刘鸿渐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战斗前前后后还不足三分之一刻钟,可此中惊险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如此近的距离,七人哪里是这么多刺客的对手。

若是没有akm这变态到极致的武器、若是没有刘豹的舍命相护,只那一刀便能要了刘鸿渐的命。

“老爷,你没事吧!”牛大棒槌满脸的鲜血顾不得擦拭,上前一步搀扶起神恍惚的刘鸿渐。

刘虎手里拎着大铁棒子继续警戒着四周,刘豹虽然受着重伤,依然单手持刀撑着子警惕待命。

“我没事,去看看王大头他们三个。”刘鸿渐甩了甩头,akm的枪声实在是太响了,他接连杀了七八个,震得肩膀发酸头发晕。

“老爷,王大头、陈老六还有小豆子都……都死了!”牛大棒槌声音颤抖,这些都是他训练出的好手,若没有他们三人拦住至少一半刺客,他根本照应不过来。

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刘鸿渐心中怒极,端着akm对着一地的刺客尸体一阵扫。

是谁?是谁的人!若是让老子知道,老子定要灭他们满门,全部剁碎了喂狗!

这绝对是一场预谋,一场计划十分周全的预谋。

他来汤山庄巡视只是临时起意,并未告知任何人,这些刺客事先便守在他的必经之路,想来肯定是一直盯着他。

“老爷,这些人均被烧坏了喉咙,你看他们的脖颈。”牛大棒槌拉开其中几人脸上的黑布,露出喉结处略微发黑的脖颈。

古代富人为了行不法之事圈养死士,又为了败露之时不留下口实,死士的喉咙皆被用一种灌之,使其发不出声,但脖颈处也会被毒药腐蚀而泛黑。

是那些勋贵?刘鸿渐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心道。

不对,他并未向勋贵们下手,就算这些勋贵知道崇祯募捐的主意是他出的,也断然不会因此狠手,因为犯不着。

几万两银子对勋贵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是傻子他们当知道刘鸿渐在崇祯心中的位置,一旦事败露,等着他们的就是崇祯的怒火。

“老爷,他们不是汉人!你看!”牛大棒槌把其中一个刺客的衣服扒了下来,露出腰间的一块青斑。

接着又拔下来另外一人,其腰间也有一块青斑。

是建奴余孽!刘鸿渐与牛大棒槌对了一眼,皆是心中了然。

这些刺客虽然着汉人服饰,就连头发也是汉人发式,但其唯有一点无法掩饰,那便是女真人上的青斑。

野女真人自生下来,在其腰间或是部便生有一块青斑,这块青斑是色素沉着,但却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退,此是辨认汉人与建奴的重要标志。

“玛德,代善你这狗娘养的,等老子腾出空来,就算把长白山围了也要将你插成人棍!”刘鸿渐指着天空大骂。

到此他岂能不知这是谁下的手,东北的鞑子皆是被他刺了字,还剔成了光头,唯有代善那万把人浪dàng)与长白山脉不知所踪。

“杀啊!保护王爷!”正思索间,汤山庄方向传来一阵乱。

却是汤山庄的庄头许百顺带着庄户们前来,此地距离汤山庄不过二里,akm那般大的枪声,许百顺岂能猜不到是他们的恩人出了事。

随即带着庄户们前来支援,数十个庄内民壮有的手持锄头有的干脆手持粪叉,面对一地的尸首竟也不惧,把刘鸿渐四人围在其中。

“王爷,老汉来迟,您没事吧!”见刘鸿渐一血污,许百顺惊的魂飞魄散。

这要是王爷在他的村头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皇家震怒,就是他自己这关他都过不去,这是全群老小的恩人呐!

“我没事,将这些刺客剁了喂狗,回村里找几辆牛车来,本王要带死去的兄弟回家!”刘鸿渐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起再不多言。

此番是他大意了,本以为此乃京畿腹地,不会有人敢对他下手,却没想到鞑子竟这般丧心病狂,他们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

冤有头债有主,看来以后出门得多带几个弟兄了!

一后,此事经东厂传到崇祯耳中,崇祯惊得茶碗都掉到了腿上。

“谁人如此,安敢伤我肱骨?查!凡是有嫌疑者,都给朕抓起来,朕要诛他们九族!”

第470章 御赐亲军

崇祯的怒火迅速蔓延,现在刘鸿渐就是大明朝的宝、就是崇祯的命根子,谁敢对刘鸿渐不利,崇祯能活劈了他。

第一个倒霉的便是顺天府尹杨海超,京畿腹地竟然混进来如此多的建奴余孽,顺天府尹难辞其咎当即被撤职。

顺带着顺天府内一应衙差、东厂的曹化淳、锦衣卫的一众领导班子都受到了罚俸两月的责罚。

刘鸿渐对崇祯的一应安排浑然不知,他也没工夫去管这个,遇刺时所带的六个家丁乃是郡王府最得力的人手,片刻间三死三伤。

刘豹的旧伤刚好,左肩又来了个贯穿伤,亏得刘鸿渐是治疗外伤的老手,否则多半也要殒命。

刘虎左腿中了两刀、后背一刀,后背的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足有四五寸长,亏得刘虎是受过苦的奴隶,刘鸿渐缝合时自己都感觉心惊肉跳。

相比于其他两人牛大棒槌算是最轻的,只右臂挨了一刀划伤。

刘鸿渐的郡王府乃是崇祯所赐的前成国公朱纯臣的府邸,比之原来前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的宅子大了不知几倍。

本就人数不多的刘家在新宅子里显得更加少,以至于刘鸿渐把二十多个家丁的家人也全部都接到了府宅中充人数。

刘鸿渐的遇刺让郡王府的人深感不安,当晚,郡王府哭闹成一片,王大头的老母亲抱着王大头的尸首痛哭不已,陈老六家五岁大的孩子拽着其带着的衣衫喊着爹。

最让人难受的是小豆子,他本是承德府逃到京城的难民,父母皆饿死与十岁的妹子相依为命。

孙秀秀与挺着大肚子的杨雪,也各自眼睛通红的看着刘鸿渐为劫后余生的三人包扎伤口,郡王府世子刘傲天见了这场面也是嗷嗷的直哭。

刘鸿渐知道这些人皆是因为他方遭受此大难,为了弥补死去家丁的家人,刘鸿渐厚葬了三个家丁,每个家庭补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又把三个家丁的家属妥善的安置在了西山工坊做工。

第二天下午,才倒安静下来的郡王府又来了人,前顺天府尹杨海超登门拜访。

这厮本来也算是个中规中矩肯办事的官员,特别是春红薯、土豆的大丰收更是令顺天府尹杨海超政绩斐然风光无限。

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京城四通八达,除非派官差把住所有的路口,任何人过路都要脱掉衣服检查胎记,谁能保证一个刺客混不进来?

坏人脸上也不会写着坏人二字!

没办法,这锅还是得他背,不然崇祯的火气往哪发?

要说撤职就撤职吧,老杨认栽,但偏偏顺天府中的良田大部分皆是崇祯的皇庄,佃农都受了刘鸿渐的恩惠并对顺天府尹的无能极尽愤怒。

这些佃农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时不时的就去老杨家砸窗户扔石头块儿泼点人类排泄物泄愤,昨夜连家中老管家都中了招儿,额头被砸出好大一个包。

这些佃农也不傻,都是瞧瞧的过去打鼓的不要,老杨没得法子只能来郡王府求见刘鸿渐,希望刘鸿渐出面让那些百姓不要再骚扰他。

刘鸿渐哪知自己遇刺竟然连累了这么多人,顿觉这大爷有点可怜,也是崇祯气得过了头,冤有头债有主的,这事儿应该找代善那狗杂,而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刘鸿渐好说歹说把杨大爷劝走,并答应抽空进宫帮他说情,可谁知杨大爷前脚刚走,宫里就来人了。

王二喜前来传旨,命刘鸿渐进宫见驾,顺带带来了崇祯的旨意。

国朝肱骨险些殒命,崇祯大手一挥,把万岁山千户所整编两千人钦定为安国郡王的亲兵护卫,王二喜宣读完旨意刘鸿渐头都大了。

大明自朱棣靖难成功后,对亲王、郡王府亲卫有明文限制,亲王府护卫不得超过五百,郡王府不得超过三百。

要说这崇祯也真是够意思,竟为了刘鸿渐再一次打破祖制。

万岁山千户所本是天子亲兵,如今被整编赐给安国郡王府,实乃圣眷之极,大明三百年未有此举。

可树大招风啊,这一年多他受的恩赏已经够多了,也是令刘鸿渐哭笑不得。

好在崇祯最近很霸气,接连打破两个祖制,满朝文武却并未有人敢放半个屁。

他们哪敢呀,不说新晋的一大批官员屁股都没坐热,正想着怎么讨崇祯开心。

就算是那些‘幸存’下来的官员,他们就更不敢了,他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同僚被崇祯割韭菜般或杀、或撤职、或流放。

到得宫里时,崇祯正在训斥东厂厂督曹化淳,命他要用最重的刑罚处置自关外带回的多尔衮等建奴俘虏。

刘鸿渐闻言心道,好嘛,这才算是把火儿发到了好地方,只是那多尔衮和范文程要遭罪了,最重的刑罚?难道不是凌迟吗?

看曹化淳一脸苦逼的样子,刘鸿渐不觉对这刑罚感了兴趣。

“佑明你真是太大意了,出城怎得只带了六个亲卫,你还笑,你这竖子!以后出城,必须带足三个百户,就是你的家里,也要随时备着五个百户的护卫,这是朕的旨意!”

崇祯见刘鸿渐脸上毫无一点自责马上脾气就来了。

在崇祯看来,刘鸿渐不是刘鸿渐,是大明的柱石,就算不为自己活着,那也得为大明祖业、为万千百姓活着。

都被刺了还这般不在乎,崇祯真想上去再给他几拳头长长记性。

见大叔瞪着眼睛不依不饶,刘鸿渐只得苦笑着领旨,心道以后出门可就拉风了。

对于顺天府尹杨海超,刘鸿渐本来建议崇祯大叔罚俸一年继续领府尹之职,可崇祯说啥也不同意,他的想法很简单,管你有错无错,他的肱骨在哪遇刺,谁是有错。

但崇祯还是给了刘鸿渐面子,顺天府尹杨海超被平调放到外地任知府,只不过知的是东北的府。

有了杨海超的先例,后来一旦某些臣子惹崇祯不痛快,一并都被其‘发配’到了东北去喝冷风,此是后话。

“皇上,北方旱情初显,看这势头,今年还是个大旱之年呀!”安抚了崇祯后,刘鸿渐轻叹了一口气道。

第471章 房地产大佬

崇祯又岂能不知北方的旱情,山xi、陕xi二地的布政使半个月前便发来了奏疏,通报了那边的情况。

不过好在是收了一季的土豆、红薯,即便情况再是糟糕,也断然不会像前些年饿的流民四起。

刘鸿渐问起督造了半年多的水渠,崇祯召来了工部尚书范景文。

前首辅的遭遇,让得范景文更加小心翼翼,正襟危坐的等候崇祯问政。

“启禀皇上,微臣奉命在北方督造水渠,如今顺天府西的洋河一段已经通水,惠及深井堡、沙岭、贾家营等镇。

山xi、山dong、陕xi、河nan的水渠还正在施工,预计山xi、陕xi最快还需要两个月可通水,山dong需要两个半月,河nan……最早也要到十一月下旬。”

范景文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头也低下去。

“哼,朕要银子给银子,要人给人,半年多过去了,何以还要再等三个月?你让朕等三个月,百姓奈何?咳咳咳——咳咳——”

崇祯怒极,竟又开始咳嗽。

也难怪崇祯发怒,如果真的再挨三个月的大旱,估计今年北方便又要颗粒无收了。

“皇上息怒,臣有罪!臣愿领罚!”范景文见崇祯震怒,当即跪倒请罪。

朝廷自有了银子,为了应对北方接连几年的很可能继续出现的大旱,崇祯早在半年多前便着工部兴修水渠。

半年多来,工部监督,四地共征集民壮两百多万人,连左良玉匪军的十几万俘虏都拉去做了壮丁,银子更是花费了一千四百多万两。

到头来却只通了顺天府西侧一处的水,范景文即便心中有苦衷,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皇上,消消气,消消气,臣都说您多少回了,莫要总是动气,您的身子可再也折腾不得了。”刘鸿渐起身一边帮崇祯拍着后背一边道。

几句话直把工部尚书范景文说的嘴角犯抽抽,天下朝臣上万人,有哪个敢当着面数落皇帝?还去拍打皇帝,不要命了?

也就安国郡王敢如此了,唉,咱怎么没那么好的命?范景文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范大人,不是本王说你,你奏事只奏结果而不言明原因,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快给皇上说说,是何原因导致水渠督造进度如此之慢?”刘鸿渐见崇祯不再咳嗽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当即示意范景文,心说这厮真是不着道。

“启禀皇上,北方四省的水渠大多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只是……这最后的几步施工难度很大……”崇祯没发话,范景文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道明了原因。

原来兴修水渠最难的不是水渠本身,毕竟古人别的没有,就是干活儿的人多,许多地方的百姓为了讨口饱饭吃,甚至不要工钱也愿意去出力气。

水渠最大的难处是水渠与河道的交界处,古代没有后世的钢筋混凝土,修水坝风险极高,一旦操作不当很可能便会引起水患。

顺天府西侧的洋河还好,径流量小,多派人手看护还能应付,可其他三地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山xi的汾河、沂水皆是大河,陕西的渭河、汉江径流量也不小,而且地形复杂多山地。

而河nan、山dong就更是老大难了,汾河和渭水都是这条河的儿子,穿此二省中央而过的,乃是黄河!

此时的黄河可不是后世人所颂扬的母亲般的河,如果非让河nan、山dong两地的百姓给黄河取个名字,估计会叫阎王河、索命河。

黄河多泥沙,年复一年积累在河床,为了防备水患,黄河周边各府县几乎每年都要将堤坝往上修一修。

黄河河床越来越高,但堤坝的稳固度却会越来越差,一旦遭遇大的暴雨,一个黄龙摆尾,数百万百姓便遭荼毒。

后世有歌曰:

滚滚黄河东逝水,浪花淘尽庄田,劳作一年转头空,黄河依旧在,几度摆尾中。

如此可见一斑。

听完范景文的解释,刘鸿渐大致明白了水渠的真正难点,坝口!

只要能解决了坝口的施工,水渠便能尽快造福百姓。

刘鸿渐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老天不给面子,就自己去挣。

但是如何才能使坝口稳固呢,钢筋混凝土?这玩意没有。

等等?没有?老子可以造啊!

刘鸿渐一拍脑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子来大明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想到此,刘鸿渐也不顾崇祯和范景文在身边,当即变戏法般从腰间取出一本书——《重工业基础》。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开始翻动书页,第二十七页,水泥的生产工艺!

“找到了!皇上,微臣找到应对之法了!”刘鸿渐大喜。

难怪水泥的制造排在书中这么靠前的位置,重工业基础,水泥便是基础中的基础。

崇祯和范景文一脸诧异,心说这竖子不会是犯了失心疯了吧,随便翻一本书就能找到修建水坝坝口的应对之法,那还要那么多翰林作甚?

天下读书人千千万,朝中大臣哪个不是阅遍群书,若是书中有好的应对之法,工部那些能工巧匠们岂会不知?

“皇上,只要研制出此物,坝口难题不在话下!”刘鸿渐见二人发愣,随即信誓旦旦的说道。

“此是何书?错字连篇,也能信得?”崇祯接过书一看,只水泥的生产工艺七个字便写错了两个,这玩意儿能信,我信你个鬼,简直是儿戏!

“指定行,指定行!不信臣回去便做给您看,臣走了,臣要去搞黑科技!”刘鸿渐发现新大陆般,哪里还顾得上跟一个大叔一个大爷解释水泥的巨大用处。

事实胜于雄辩,待做出来,一切都会明了。

使刘鸿渐如此兴奋的不止水坝,这玩意儿若搞出来,外加上钢铁工坊的钢铁,钢筋也能解决。

那岂不是说自己再也不用住木头房子了?

以前总觉得后世钢铁丛林令人压抑,可在大明,四处皆是全木质房屋,一开始还觉得古朴典雅,看着看着便觉厌烦。

木头房子因为承重的问题,无法建造的过高,全木质地,极其容易引起火灾,而且一旦发生火灾,往往都是一烧一条街。

原因很简单,特么的整条街全是木头呀,大风一吹,可不就是火龙狂舞!

本王要盖大明最高的房子,要当房地产大佬,盖他十个、哦不一百个楼盘,挣它一个亿。

哈哈哈哈!刘鸿渐状若疯癫的出宫而去。

第472章 失败是成功他娘

水泥,粉状水硬无机胶凝材料,加水搅拌后成浆体,能在空气中硬化或者在水中更好的硬化,并能把砂、石等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起。狂沙文学网

通用土木建筑水泥一共有六大类,即硅酸盐水泥、普通硅酸盐水泥、矿渣硅酸盐水泥、火山灰质硅酸盐水泥、粉煤灰硅酸盐水泥和复合硅酸盐水泥。

是以石灰石和粘土为主要原料,经破碎、配料、磨细制成生料,然后喂入水泥窑中煅烧成熟料,再将熟料加适量石膏磨细而成。

“怎么样?宋老,能整不?”虽然大致知道难度不大,但刘鸿渐非工科生,也不太了解大明的工业能力,随即问道。

宋应星拿着写着水泥制作工艺的几页纸皱着眉头,对于这错字连篇的书页,宋应星倒是没觉得不靠谱,甚至奉为天书。

毕竟目前整个西山工坊的产业,皆是出自刘鸿渐提供的错字天书。

“石灰石大明有的是,黏土更不必说,至于这水泥窖,老夫还得研究研究!”宋应星不知这水泥的作用究竟有多大,让自家大档头如此兴奋。

但他为人严谨,没做过的东西自然不肯打包票,好在虽然不知这水泥的用途,但目前那个古怪的叫蒸汽机的东西研制受挫。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帮大人把这水泥研制出来。

二人商议一番议定选择生产矿渣硅酸盐水泥,这玩意儿只西山钢铁工坊的矿渣就堆出了两座小山,在国内也好收拢。

打定了主意,刘鸿渐二人说干就干,西山工坊多的是慕名而来的穷苦匠人。

木匠、石匠、铁匠一应俱全,人多好干活,军械所大门外右侧的一大块工地上,三天之内便被堆起一座小型的实验用水泥窖。

三来,为了这水泥,刘鸿渐连家都没回,军械所有刘鸿渐单独的豪华包间,其与宋应星白天督造水泥窖、琢磨各种配料的比例、以及研磨方式。

晚上二人吃饭都三句不离水泥,宋应星都觉得自家大人着了魔,心想着要不要上报圣上找几个御医给瞧瞧。

这按照图纸,水泥窖终于督造完毕,在水泥窖的旁边,被工人们研磨的粉状石灰石黏土混合物堆起老高,另一边混合材和石膏粉也是老大一堆。

一声令下,几个民壮把混合物以铁锹送入水泥窖,点火呼呼的烧上了半个时辰,倒出来后与混合材石膏粉再度混合,再度装入水泥窖煅烧。

又是半个时辰,当宋应星一声令下起窖时,刘鸿渐的眼神都变了。

这玩意造出来不仅可以配合钢筋建造坝口、建造楼房,这特么都是银子呀!

一个工人从水泥窖侧面底部打开了水泥窖的出货口,呼啦一声‘水泥’便从其间流了出来。

这水泥其色发黑还冒着难闻的黑烟,哪里有半分水泥的样子。

“我次奥,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般黑?”期待中的水泥并未看到,刘鸿渐眼睛都绿了。

“大人莫急,可能是煤石放多了,且让老夫再调制一番。”宋应星倒是不急,研制一种新东西要的就是耐心,没耐心的科研者根本不可能成为行家。

也对,都怪自己太心急了,刘鸿渐见宋应星这般沉着,反倒也不那么恳切。

哪有一次就能成功的,那个发明了灯泡的什么来着,人家失败了六千多次,失败是成功他娘,这才哪儿到哪。

就这还是有说明书,如果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要捣鼓到猴年马月。

二人稳定了心绪开始了继续实验。

一个多时辰后,第二炉水泥出窖。

“煅烧的过于轻了,看来还得重来。”宋应星抓起一把冷却后的产物闻了闻道。

又一个多时辰过后,第三炉出窖。

“封的过于严实了,不行。”

……

一直忙活到天黑,仍旧没能烧出合格的水泥,刘鸿渐从最初的兴高采烈,到下午时已经意兴阑珊,干脆命人搬了个太师椅。

往那椅子上一躺,摇来摇去的看着宋大爷一个人里里外外忙活。

“嗯,预分解是个难题,另外就是气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宋应星仍在紧皱眉头。

“得了宋老,明再战吧!走,咱回去喝点。”经历了一整的奋战,刘鸿渐也知道任何一种新东西的发明都没那么容易,反倒是没那么迫切。

第二一大早,刘鸿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刚出门,便见宋应星已经又开始指挥工人们向水泥开战。

这宋大爷,不愧是理工大佬,就凭着这份专注和耐,甩后世专家十条街,刘鸿渐心道。

“大人起来了,快看,这炉成品似乎效果不错。”宋应星见刘鸿渐出来,马上让工人们提水和泥开始实验,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已经是第八炉了,土窖旁边支着个桌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每逢一次失败,宋应星都会勾勾画画总结失败原因,一天多时间,废纸都扔了一箩筐。

几个工人活好了水泥,又搬过了几块条砖,以水泥敷之,如砌墙般把数块砖头砌在一起,又在水泥中掺杂了不少碎石子,就这么晾在了地上。

接下来便是静静的等待水泥自然风干,刘鸿渐早已心如止水,反正失败了大不了从新来。

这时反倒是宋应星紧张了,因为按照他的估计,这一炉才是最有希望成功的。

为了让水泥尽快干燥,几个木匠干脆在转头旁边支起了一小堆火儿,一个多时辰以后。

“二档头,王爷,成了!你们看!”一个民壮大叫着,与另一个民壮将砖头抬起。

二人只抬着砖层的上部,但连带着整个砖层都被抬了起来,若是普通的石灰砌墙,断然是不可能连着带起来这么多砖块。

“成了?成功了!”刘鸿渐简直不敢相信。

“是啊大人,这东西倒是皮实,竟能有如此大的粘合力。”宋应星微微一笑却并未有太大的兴奋。

他研制出的东西太多了,这水泥不过是其中一种,年岁大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兴奋。

“水泥定当造福大明,宋老,此番你又立大功了!”刘鸿渐一脚踹在混凝土上,竟没撼动半分,又检查了砖块的粘合度,随即高兴的道。

“此皆是大人的功劳,若没有那些图纸,老夫哪里能造出这般东西,老夫才是钦佩!”宋应星一如既往的谦虚。

“哈哈哈!”二人对视一下哈哈大笑。

这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刘鸿渐出图纸,宋应星按图索骥,二人也算是精诚合作不亦乐乎。

“你,你,你,还有你,去找辆牛车来,随本王拉着砖头进宫面圣!”刘鸿渐点着几个民壮发号施令。

第473章 又立了大功

皇城,午门。

“王爷,这……这真的不行啊,上头怪罪下来,小的承担不起呀!您就不要为难卑职了。”午门守卫见刘鸿渐的架势脸都绿了。

堂堂一个王爷,赶着一个牛车,守卫还以为车上是啥宝贝东西,结果上头就搁着一堆砖头。

身后就是紫禁城,乃皇家重地大明威仪,若是让一辆牛车堂而皇之的从午门入城,朝中的大臣岂不翻了天?

到时安国郡王没事,他这守卫可就得下岗了。

“磨蹭什么?本王有十分紧要之事,赶紧得,上头怪罪下来,你可报本王的名号!”刘鸿渐正兴冲冲的去报喜,没曾想竟被一个小小的守卫给拦住。

“王爷,莫要为难卑职。”这守卫单膝跪下希望刘鸿渐放过他,眼睛却瞅着牛屁股。

又……又拉了一坨……天哪!

“何事喧哗?”二人正僵持间,刚下了早朝的范景文从宫中走来。

“哦,是安国郡王殿下,王爷怎么这般派头?”范景文一见是刘鸿渐,语气马上缓和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牛粪的味道,老范觉得刘鸿渐这次玩的有点过了。

不论是百官还是勋贵,入紫禁城皆要下马下轿步行而入。

莫说是牛车,马车都不行啊!

刚想说两句,范景文的目光就被马车上的砖头和一坨硬物所吸引,刘鸿渐牛气哄哄的只说这就是巩固坝口的利器,范景文马上便不淡定了。

“放行放行,有任何罪责,有本官和王爷顶着,快放行!”北方大旱,水利受阻,身为工部尚书,范景文如今面对的不止是崇祯的压力,还有北方四省上千万百姓的生计。

如果车上这东西真的能解决那个难题,违一次规又何妨?更何况,王爷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却从未在这等国计民生之大事上胡闹。

见王爷和当朝次辅都如此说,守卫还能说啥,当即拍马放行。

“瞅啥?快去把牛粪清理干净!”刘鸿渐拉着马车刚走,这守卫便冲着几个手下吼道。

……

“佑明,这便是你所说的……水泥?”崇祯一身龙袍背着手查看着地上之物,也没瞅出什么奇特之处。

刘鸿渐也不解释,随即命崇祯身后跟着的司礼监掌印王二喜取过一把铁锤来。

“用你吃奶的力气,给陛下砸这砖头!”力气活儿刘鸿渐当然不干,他把大铁锤递给殿门外守卫的一个大汉将军。

这大汉将军一身亮丽盔甲还有点受宠若惊,他只是个站岗的。

“啐——”为了在崇祯面前露个脸,这大汉将军朝手中吐了口唾沫,拎起大铁锤便砸向了以水泥粘合的砖块。

只听砰的一声,砖头被砸的碎裂,而砖头与水泥之间仍旧未曾分离。

崇祯还未明白过味儿来,范景文眼睛却是一亮。

“皇上你看,这水泥着实坚固,竟受如此大外力都砸碎了仍未开裂,当是铸造大坝坝口的好材料!”范景文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水泥凝固物面带兴奋的拿给崇祯看。

“佑明,此物可易于生产?”崇祯脸色也好了许多,只是建造大坝耗料极巨,若跟那钢材一样无法大量生产,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此物乃是以石灰石、黏土、煤石、铁矿渣等物混合煅烧而成,材料咱大明多的是,难点是配比和火候的掌控。

不过臣与宋档头经过一日夜的实验研究,如今已经掌握了其中关键,量产只需多建造水泥窖便可。”刘鸿渐沉声道。

“王爷,此物若用来筑樯,可行否?”李邦华没怎么关注那些砖头,而是盯着地上的混凝土凝重的道。

他是兵部尚书,所思所想皆是大明的兵事,如今大明各地的城墙皆是地基为巨石上铺为青砖,已经不足以抵抗日见犀利的火炮。

“当然,用混凝土建筑城墙,可比砖头坚固多了,如果再掺入军械所的钢筋,不是本王吹,就目下的火炮若想轰开北京城,没个把月想都别想!”

京城城墙城门处有七丈厚,就是外城墙也有两丈多,如果是同样厚度的钢筋混凝土来筑,以时下的实心炮弹去轰,任谁都要绝望。

“皇上,此物既可用于民生,还可用于国防,实乃大明之利器,研制之法万不可落于他人之手!”李邦华随即谏言。

“嗯,佑明此番又立了大功了,既是你的功劳,生产之事当交由西山工坊吧,需要多少人手、原料皆可与范爱卿商议。”坝口问题终于解决,顺带还能加固城防,崇祯心情也不错。

得了崇祯的旨意刘鸿渐自无不允,其实生产水泥这活儿交给工部也无妨,只是这东西与钢铁等众多重工一样,黑烟、废水等污染十分严重。

掌握在自己手里,还能注意些,先前战事紧迫,刘鸿渐也未顾得上,如今有了时间布局,他正打算将钢铁工坊迁移。

西山工坊毕竟距离京城太近,而且那个工坊的产量和规模太小,他打算将这钢铁工坊、水泥工坊全部迁移至北直隶与山xi交界处的真定府。

不论是炼钢还是水泥,皆需要大量的煤炭,紧靠山xi这个产煤大省便与就地取材,而且距离三处水坝也近。

只不过就苦了工部和户部,如今西山工坊掌握着许多大明没有的技术,工部只能提供西山工坊所需工匠而不得学。

户部就更苦了,其成了西山工坊的原料供应商,然后西山工坊生产加工一下,再转手卖给户部,虽然是平价但也是让户部尚书倪元璐牢骚不止。

跟几位大爷商议好一应事项刘鸿渐心事重重的正打算出宫,却被东厂厂督曹化淳给拦住。

“王爷,走,咱家带你看点新鲜的。”曹化淳笑嘻嘻的来打招呼。

“啥事儿?本王忙着呢!”里里外外的事儿都要他来安排,刘鸿渐心情确实不怎么美丽。

但也拗不过曹化淳的热情,只得跟着他去瞧那所谓的新鲜事。

二人出了紫禁城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东厂衙门的牢狱之外。

“老曹,你带本王来这监牢作甚,本王可没那闲工夫!”

“来都来了,就去瞧瞧嘛,咱家保管王爷大吃一鲸!”

刘鸿渐皱着眉头跟了进去,想着如果这事不新鲜,定要这老曹吃不了兜着走。

一直走到牢狱的最里头曹化淳才停了下来,并示意牢头打开牢门。

刘鸿渐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往里一瞅。

“卧槽,我我屮艸芔茻!”

第474章 比凌迟更残酷的刑罚

也不怪刘鸿渐如此大喊卧槽,映入刘鸿渐眼帘的是个什么东西呀!

无头无脚无眼无鼻无耳,可把老刘吓的一哆嗦。

“怎么样王爷?是不是很新鲜?”曹化淳一脸笑意,似乎是品赏一件艺术品。

尼玛!新鲜个毛线呀!

“这谁呀!怎么被整成这幅模样!”刘鸿渐瞪了一眼曹化淳,这特么还是人吗?没了鼻子活像一头猪!

“嘿嘿,王爷,您再仔细瞅瞅,这可是您的老熟人呢!”曹化淳见刘鸿渐一脸吃惊,心说王爷不是杀人无数吗,怎么也这般样子。

曹化淳没觉得这有什么,事实上若让这厮知道他十年后的遭遇,估计这厮会更加丧心病狂。

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这头猪一样的怪物竟然浑然无觉,但面部的微动又证明这特么是活的,刘鸿渐壮着胆子又上前一步瞅了两眼。

“这是……多尔衮?”刘鸿渐为自己大胆的猜测感到心惊,同时又不太确定。

“王爷慧眼识珠,此物以前正是螨清的摄政王多尔衮,只不过如今他叫人彘!”曹化淳嘿嘿一笑,竟以物来作称谓。

彘者,猪也,人彘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

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有的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

然后抹一种药,破坏毛囊,使毛囊脱落后不再生长,永不再长毛发,然后一根根拔掉,有的嫌累,就一起拔掉。

如果有皮掉下来,或者在行刑中就死了,刽子手就会被人嗤之以鼻,甚至丢掉饭碗,当然,也有在行刑过程中就死了的,没死的就被放在厕所里做成了人彘。

谈起人彘曹化淳眉飞色舞,这刑罚大明三百年也仅执行过这一次,原因就是太过于残酷了。

被执行人彘刑罚的犯人屈指可数,最出名的当属汉高祖刘邦的戚夫人了。

刘邦生前戚夫人很是得宠,吕后本就善妒又因为夺嫡之事,更是对戚夫人恨之入骨。

于是刘邦一蹬腿儿,吕后便着人将戚夫人制成了人彘,还安排了专人照顾,最后丢弃在茅厕中痛苦的死去。

“这也太残忍了点,谁教你弄这刑罚的。”刘鸿渐看了一眼心中一阵恶心,顿觉晚上要做噩梦。

“此是陛下吩咐的,皇上听闻王爷您被建奴刺伤,甚是愤怒,才令咱家用此刑罚以泄愤。”曹化淳一点没觉得残忍,若说残忍,自己就是残疾人。

而且相比于他,崇祯更有理由恨,这些年大明一直深陷泥潭,螨清火上浇油,不知多少边镇百姓惨遭屠戮。

“那范文程呢?”刘鸿渐心有戚戚然,他到底不是残忍之人,只不过没想到崇祯大叔疯起来也这么猛。

这是有多恨呀!作为局外人,刘鸿渐一直以来都当自己是咸鱼,打鞑子也是为了安生过日子。

文明与野蛮,崇祯心中也有洪荒之火呀!

“回王爷,本来咱家也要将这范文程做成人彘,可那厮身子骨实在太弱,没撑过去,只割了四肢第二日便死翘翘!”

说到此,曹化淳扼腕叹息,想着当时定是那刽子手老李头手生,人范文程都那么大把年纪了,不知道慢慢来?

“本王记得从关外带回来两百多号俘虏,都制成人彘了?”刘鸿渐头皮发麻,心说这地儿不该来。

“王爷说笑了,这人彘可不是谁人都有机会享受,那步骤可麻烦着呢,比凌迟都麻烦。”

人彘这刑罚哪一步弄不好都会要人命,这时又没有止血消炎的特效药,只有经验十分丰富且能下得去手的刽子手才能做得来。

而这样的刽子手满京城也只有一个,就是刽子手‘世家’素有千刀鬼手之称的老李头,两百多个人都做成人彘,开玩笑呢!

“余下的犯人有一半受了‘开口笑’,一半被咱家给活剥了皮。”这是崇祯交代给曹化淳的第一个大任务,虽然没有言明具体刑罚,老曹便自己自作主张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开口笑又是什么鬼玩意儿。”刘鸿渐心中一万只草泥马,来大明一年多,本来觉得自己很牛逼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啥都不知道的愣头青,得亏有崇祯大叔罩着,不然估计早就全剧终了。

“回王爷,这开口笑就是棍刑。”此时的曹化淳就像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老学究,在教一个啥都不明白还比他牛逼的学生。

“棍刑啊,不就是军棍嘛说的那么邪乎,北伐时本王可没少下令责罚那些个瞎胡闹的将官。”而且这玩意儿本王还挨过,刘鸿渐心说。

相比于活剥人皮,被乱棍打死不至于那么凄惨,这老曹还算有点善心。

只是乱棍打死为啥还要开口笑?难道是下了什么药?

“王爷有所不知,这棍刑科可不是军棍和廷杖,不然何以叫成开口笑呢?嘿嘿!”接着老太监曹化淳便给刘鸿渐解释起啥叫棍刑。

一句话,棍刑,就是木桩刑,拿棍子直接从罪犯的菊花处捅进去,整根没入,穿破肠胃,棍子直接从嘴中伸出,俗称人棍,又因棍子把罪犯的嘴撑开,看起来像是在笑,得其美称:开口笑。

嘶——刘鸿渐顿觉菊花一紧,心想还是古人会玩儿呀。

跟这老曹相比,自己玩那阿济格的五马分尸简直就是小儿科。

每个王朝都有其阴暗面,大明的东厂、西厂以及以前的锦衣卫就是如此,恶人还需恶人磨,得亏这东厂厂督推荐老太监曹化淳,如果是王二喜,那厮估计都吓尿了吧!

回头又看了一眼野猪皮的十四子,这才叫生不如死吧,唉,只怪自己太年轻呀,刘鸿渐打了个冷颤。

“得,老曹,本王算是长见识了,告辞!”牢狱内阴森恐怖,又见只剩一坨肉的多尔衮在地上挣扎,刘鸿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地儿他是一刻也待不了,对着谈兴正浓的曹化淳一拱手,落荒而逃。

ps:希望不会给书友们留下阴影吧!

第475章 特别的恩赏

接下来的几,刘鸿渐一直呆在军械所与宋应星商议钢铁工坊、水泥工坊的搬迁、建筑工作。狂沙文学网

时间紧迫,特别是水泥厂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好在是生产工艺掌握的况下,只需准备原材料和水泥窖。

外加上工部、户部的全力配合,所有原料在定下调子的第二天已经开始向真定府运送。

建筑队儿倒是省事儿,军械所自打成立之初拉起来的建筑队儿一直就没听过,建军械所、建民居,建纺纱工坊、玻璃工坊、钢铁工坊……

然后扩建军械所、扩建民居、扩建火枪工坊、火炮工坊……

这是支成熟的、专业的建筑团队,拥有各类工匠四百人,熟悉砌墙搭建工坊的民壮一千六百人。

钢铁和水泥是目前大明的不传之秘,选定了两个靠得住的掌管去负责此事后,两个掌班带着两千人的建筑队儿向真定府进发。

“嗷~~”刘鸿渐刚做完早cāo),打了个哈欠从屋子出来,中秋的辉光挥洒的舒坦至极。

时至近午,忙活了四五的刘鸿渐算是得了清闲,正想着下午去哪儿溜达一圈,还没出门便被前院传来的混乱声吸引。

“老爷,宫里来人了。”牛大棒槌前挂着个胳膊前来禀报。

“嗯知道了,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吗,伤还没好,瞎溜达啥?”刘鸿渐瞪了一眼牛大棒槌道。

前几遇刺,这厮胳膊上的伤口可不算浅,外加上现在郡王府有整整三个百户的亲卫驻扎,大门外更是有着便衣锦衣卫四处晃dàng),他的郡王府安全的不要不要的。

外头的锦衣卫当然不是刘鸿渐下的令,他才没那闲工夫,只要不再去玉米地那种密闭的地方,自己的akm随时待命,十个八个的根本近不得。

都是崇祯大叔搞得,唉,还让不让人安生过子了,刘鸿渐一边嘀咕一边向前院走去。

“王爷,万岁爷有旨。”王二喜面带微笑着道。

能当上这司礼监掌印全是刘鸿渐的功劳,否则他现在还不知被李云魁祸害成什么样子。

司礼监掌印位高权重,王二喜这个大老实人坐上位子刘鸿渐放心。

“皇上找咱又有啥事?”刘鸿渐心里犯怵,宫里那大叔向来无事不登三宝,而且一般都是比较棘手的事。

“嘿,王爷,此番可是大大的好事,咱家都羡慕呢!”王二喜神神秘秘的,还露出坏笑。

“忒,你这小王,赶紧宣旨吧,本王还有事呢!”刘鸿渐本来坐在中厅主座,说完便站了起来打算接旨。

“圣旨,安国郡王刘鸿渐接旨!”王二喜见状把手中端着的圣旨展开开始宣读。

对于刘鸿渐的无礼,他早已见怪不怪,这厮在皇上面前经常都不见礼,更别说这只有他俩人的屋子,而且崇祯都不计较,他才懒得提醒去触霉头。

“安国郡王刘鸿渐,研制水泥,体恤民苦,为君分忧,朕心甚慰,赏赐朝鲜国美女两名、朝鲜山参三百株、鹿茸一百五十件、貂皮五十件,钦此!”

王二喜宣读完便似笑非笑的看向刘鸿渐。

刘鸿渐听了脑子里有点懵。

啥玩意儿?朝鲜国美女,还两名?

朝鲜美女、朝鲜山参、朝鲜鹿茸、貂皮……

崇祯大叔搞什么飞机?啥时候学会的坏毛病,都开始送美女了!

“你笑毛线,赶紧跟本王说说,皇上这是咋的了?又是美女、又是人参、鹿茸的,难不成把长白山给挖了?”

人参鹿茸还好,没事可以天天吃着补补体,弄俩美女干啥,你家女儿不是还要嫁给咱,这不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回王爷,此是朝鲜国主前来请封朝贡带来的礼品,万岁爷t恤王爷辛劳,特加恩赏,朝中百官勋贵不知有多羡慕呢您呢!”

原来大明北伐扫灭建奴的消息刚传入朝鲜,朝鲜国主李便坐不住了。

八年前,朝鲜经历建奴丁卯胡乱和丙子胡乱两次蹂躏,国主李逃亡江华岛,被迫与建奴签署城下之盟,接受了黄台极册封的朝鲜国主。

而后建奴只蹦了八年,便被明皇御驾亲征继而灭国,李得知消息胆战心惊。

不论是不是被迫,但毕竟背叛在先,李担心崇祯因此而迁怒,竟亲自驱船前来请罪。

倒不是李胆子大,而是他跟大明打交道几十年,实在是太了解大明君臣了。

一直以来朝鲜国皆以大明为宗主国,不论是服饰、礼法皆学习大明。

他犯了错不假,但只要他肯放低段、主动前去大明朝面见明皇请罪,依照大明君臣那种重礼教名声的秉,他相信肯定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是以,跟自己国内的臣子紧急商议后,便带了大礼亲自坐船来了大明。

“也就是说,这些朝鲜美女、山参、鹿茸,都是那朝鲜国主带来请罪的贡品?”刘鸿渐大致听明白了况。

不过这李猜的倒不错,依他对崇祯和内阁那群大爷的了解,这事儿如果让他们来处置,他们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选择原谅喽。

“王爷说的没错,陛下厚您,这不礼部刚把朝鲜国主送到鸿胪寺,便差咱家给您送赏赐,东西都在外头呢,王爷随咱家去清点一番?”王二喜轻声道。

“还点个啥,不就是些山货吗,直接送去王府后厨,咱以后天天熬山参鹿茸喝。”

“那二位朝鲜美女如何处置,王爷,那可是咱家从数十位美女中给您精挑细选出来的呢!”王二喜以手掩嘴偷偷道。

当年建奴未祸害二国时,朝鲜几乎年年来朝贡,每次必进献朝鲜美女数十名,只不过,兴许是审美不一样,朝鲜国的美女在明人看来皆是歪瓜裂枣般。

崇祯自然不感兴趣,大多是留在宫里当宫女,亦或是直接赏赐给有功的臣属。

“能退不?”刘鸿渐邪了一眼王二喜道,心说大叔真是添乱。

“王爷您想抗旨吗?”王二喜揶揄,不就俩婢女吗,你安国郡王府还养不起?

“哦对了,皇上口谕,传召王爷进宫议事,若王爷不清点的话,咱们这便进宫吧?”玩笑归玩笑,说起正事儿,王二喜还是很严肃。

“就知道皇上定然是有事儿犯愁,辛苦命呀,说吧,这次是因为何事?”刘鸿渐满腹牢嘀咕道。

“唉,那朝鲜国主李名为请罪,实则借请罪之名行朝贡之实,而且此番带来的贡品颇巨。”王二喜皱着眉头说道。

“那岂不是更好,咱大明现在啥都缺!”刘鸿渐更乐了,这不送东西来的嘛,还愁什么。

“王爷有所不知呀,属国前来朝贡,咱……咱也得回礼呀!而且必定是十倍还之以示优渥!”

ps:友推一本书《带座北平到大明》意外穿越到大明末年,李子明发现脑海中竟然有座北平城,可以从中提取到任何东西。提取百万石粮食。提取千万两白银。提取超时代兵器……好吧,这个比ak吊,有兴趣的可以一阅。

第476章 朱元璋挖的坑

若说起大明的朝贡制度,也算是朱重八同志给后世子孙挖的坑,这坑不大,却很能坑人!

自朱重八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了彰显汉家王朝之威仪与大气,朱重八同志明确把朝鲜、倭国、大琉球、小琉球、安南、真辣、暹罗等十五个国列为不征之国。

并且写入祖训告诫后世子孙:这些蛮夷国家如果不主动找事,你们不许征伐,就是他们闹幺蛾子,咱们也要大度!

大明朝地大物博无所不有,人家来朝贡,咱们要以十倍百倍回之,方是大国风范。

好嘛,就是这厚往薄来的扯淡祖训,把朱家子孙和大明朝廷折腾的苦不堪言。

你大你牛逼,咱国小力微认你做老大成不成?

认你做老大,若是有人欺负俺,你是不是得出兵来帮俺打仗?

俺带着贡品来朝圣,你这当老大的不得表示一下?

一开始还行,毕竟只有十五个属国,到了成祖朱棣就变味儿了,这厮虽然是个猛人,但也有个老朱的臭毛病:爱排场!

那时候大明水师多牛逼呀,牛逼到大明水师认全球第二,就没国家敢认第一。

可郑和领导的大明水师四处游荡不是去抢地盘,而是宣威!

并且告诉海外的土鳖们,认咱当老大,不仅大明罩着你,还给你锦缎财帛。

这还得了,外国人谁在乎你那所谓的名号,赚钱的生意谁不想做,于是海外诸国都赶着来大明领救济。

仅朱棣一朝请求向大明朝贡的周边小国就达到了65个。

一开始大明还能承受得住,毕竟大明前期国力还算雄厚,可后来这些虾米大的小国尝到了甜头,一年一次哪里够,得一年两次,一年三次!

而且小国家穷,朝贡的贡品不是布帛、马匹,而是换成了大象、大尾巴猴等千奇百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吃不当吃、用不当用,还浪费粮食,养着纯赔粮食不说,还要给人家送大礼。

这其中朝贡最勤快最积极的,当属朝鲜了。

据统计,朱元璋同志在位三十一年,朝鲜正式的朝贡高达六十余次,平均一年两次。

到了朱棣年间,这厮变本加厉,年均四次,宣德年间,年均六次……

这也太勤快了,老朱家只好劝朝鲜国主不要太殷勤,可是朝鲜人太喜欢大明了,不止国主崇拜大明,就连满朝的文武也以来大明朝贡为荣。

老朱家也没辙,凭良心,大明三百年间收的小弟中,朝鲜是最听话也是最铁的粉丝之一。

朝鲜历朝一向奉事大明甚恭,十分瞧不起异族例如盟古和螨清之类蛮夷,以至于后来螨清坐了天下后,对朝鲜发起了疯狂的报复。

不仅要求世子去盛京当人质,还要求朝鲜每年交纳巨额贡物,这里要提一嗓子,螨清是只收礼不回礼的。

这还不说,最重要的是每年都要人家国主亲自去朝觐,还要行三拜九叩之大礼,这在历代都是最为严苛的。

不仅如此,螨清还看上了朝鲜美女,朝鲜国主不得不为此设立了一个专职部门——结婚都监,全国搜罗美女。

朝鲜国人心念大明,一直到明亡后数百年,依旧在服饰、礼节上保持着大明的许多传统,此是后话。

头儿也是你开的,人家那么崇拜你,做梦都想着去朝拜你,你还能拒绝吗?

就这么着咬牙又撑了几十年,到了明中后期,大明财政几近破产,这面子是怎么着也撑不住了,老朱家没辙,只能定了死规矩,朝鲜国只准三年或者两年来一次。

结果朝鲜人没消停多久就上表说,俺们实在是想念天朝、想念大明的皇帝,俺每年都想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阿济格、孔有德攻下朝鲜国都,也就是八年前。

八年没来朝贡了,朝鲜国主李倧心事重重,担心大明记恨他们投降鞑子,此番不仅亲自前来请罪,更是几乎把国库都搬空了。

这就给朝廷里包括崇祯在内的大明统治者出了难题,人家国主都亲自前来赔罪称臣了,你天朝上国还能小气到不接纳吗?

如果第一条是否定的,那么人家送了大礼来,作为宗主国,你能小气到违反祖制?

可问题是,大明现在也很窘困有木有,一场近半年的北伐耗光了国库不说,到如今边军、京营士兵的抚恤都没补齐,外加上北方大旱、修筑水渠消耗都很大。

崇祯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老大不好当呀!

“小喜子,那朝鲜国主究竟带了多少贡物来,竟让朝廷愁成这样。”刘鸿渐还以为是啥事,尼玛,堂堂大明天子,竟让一个小弟给难住了,说出来不怕让人笑话。

“当真是不少嘞,朝鲜美女三十名,布帛八千匹,山参三千株,鹿茸一千五百件,貂皮四千件……”王二喜掰着手指头开始给刘鸿渐说道。

刘鸿渐一咧嘴,好家伙,还真是不少,怪不得大叔这次这么舍本,原来是慷他人之慨,让咱去解决难题的。

不过刘鸿渐不明白,这有啥可为难的,说白了不就是个面子问题,面子这东西可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大明的面子是啥?是朝臣们的脸面吗?屁!

是那数十万的大明将士,是一万万的大明百姓,将士们能扫灭不臣扬我大明国威,百姓们富足能吃饱饭,对于统治者来说,这就是最大的面子。

至于这所谓的什么朝贡,有就给点是那么回事,没有就不给,他还能赖着不走吗,信不信大嘴巴子削他?

想到此,刘鸿渐只得跟着王二喜赶赴宫中。

到得暖阁,崇祯正与内阁商议大明对朝鲜的政策,同意朝鲜继续称臣纳贡倒是没问题,只是到了回礼这事儿又卡了壳。

见刘鸿渐前来,礼部尚书韩郁拉过一把椅子示意刘鸿渐坐下再谈。

“皇上,让臣去会一会那朝鲜国主吧。”刘鸿渐开门见山,北方都旱成那样了,不去想办法,朝鲜国多大点事,也值得劳烦内阁集体开会?

ps:说明一下,此故事说的是数百年前那个心心念念给大明当小弟的朝鲜,不是后世那个动不动就吹嘘牛逼、往自己头上扣帽子的膀子国。

ps:最近许多书友抱怨剧情推进缓慢,寒寒也感觉到了,这几日会加快进度的,谢谢诸位一路相伴。

第478章 朝鲜国主

朝鲜国主李这几天心着实不错,大明皇帝心宽广,对于他曾犯下的过错既往不咎还以礼相待,住的是鸿胪寺最豪华的院子,一应饮食也是规格最高的。狂沙文学网

几个非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几个大臣都乐不思蜀了。

这李正打算出门去大明的都城四处转转,好领略一番大明的风,谁知刚出了自己的院子,便见几个大臣早已整装待发。

“不知几位哪个是朝鲜国主李下?”还没待李发飙,刘鸿渐带着一帮子亲卫便行至门口,并笑嘻嘻的拱手道。

藩属国国主在大明的封号相当于郡王级别,与刘鸿渐恰好平级,刘鸿渐直呼其名倒也不显逾越。

“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我朝鲜国主之名?”几个朝鲜臣属不干了,他们可不知面前是谁,只当是大明某个权贵家的浪dàng)子。

“子常,休得无礼,退下。”李见状赶忙喝止,他不比那几个臣属,他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知大明京城勋贵云集,而且他也不想惹事。

“敢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找本王何事?”李训诫完自己的臣属,转脸和颜悦色道。

“朝鲜国主端得是讲的一口好汉话,倒是令本王吃惊了,小子不才,乃是大明安国郡王刘鸿渐是也,听闻朝鲜国主来访大明,特意奉大明陛下之命,前来拜访,下这是要出游?”

刘鸿渐自报其名,面带微笑的对着李拱手道。

嘶刘鸿渐刚报自报家门,不止朝鲜国主李,连带着几个朝鲜大臣都接连吸冷气。

毫不讳言,此时刘鸿渐在朝鲜朝廷里简直就是战神般的存在,去岁大明被二十万闯逆军围困京城、后又被女真野鞑子举国攻伐,他们都是知道的。

本来朝臣上下都以为大明要亡了,可一年多过去大明不仅没亡,反而是闯逆被灭,女真鞑子更是直接灭国。

他们可不信大明皇帝有这般魄力,使他们难以置信的是,经多番查证,北伐军的实际统帅就是那个曾带领盟军把建奴后方搅得天翻地覆的刘鸿渐。

早在年初刘鸿渐带盟军深入敌后时,在朝鲜朝廷便已暂露头角,一个多月前大明北伐军势如破竹接连大败女真鞑子,更是让朝鲜君臣上下举国震惊。

“久仰大名,没想到将女真人灭国明将竟如此年轻!大明真是人杰辈出呀!”李心中虽然惊骇,但仍是以明礼回之。

“哪里哪里,小子岂敢冒领军功,此皆是陛下以及大明将士们的功劳!”刘鸿渐谦虚道。

“有志不在年高,下谦虚了。”李客气道。

“今天气不错,临近深秋,京城郊外的枫叶红了,小子带下去郊外转转?”刘鸿渐提议道。

“客随主便。”李自无不可,深觉面前的年轻人气度不凡,与文纠纠的大明高官另有不同。

“哈哈哈!走,小子带下去一处好的所在。”刘鸿渐挥手,早有鸿胪寺官迁过来几匹骏马,外加上一众亲卫向西山方向进发。

刘鸿渐一路上都在观察着李,这朝鲜国主虽已年过半百,但子骨却比崇祯好了不止半点,而且就谈话间的子而言,也算是个爽快之人。

一行人在西山脚下溜达了一圈,不知不觉间行至大明的西山大营外围,但闻军营中是不是传来京营军山呼海啸般的训练声,朝鲜国主为之侧目。

这就是大明的万胜之师呀!

“下可想入军营近观?”刘鸿渐见这李望着西山大营方向发呆随即道,要的就是这效果!

“佑明,和伯乃外臣,可去得?”李字和伯,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外加上刘鸿渐自来熟,才一个多时辰,二人已经不论官职辈分互相以字相称。

相比于去见识一番大明的风,哪里有近观大明军备来的实在,李还当是面前的年轻人好大喜功,心中不窃喜。

“哈哈,朝鲜与大明乃是不征之国,三百年的交,如何去不得,走!小子带下去。”刘鸿渐一挥手,当即带着众人前行。

笑话,若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把东西学走,那他刘鸿渐不用混了。

虽然刘鸿渐基本不往这旮沓跑,但他至今还担着京营提督的名头,副提督何国兴见刘鸿渐前来,还以为有要事交代,赶紧上前见礼。

刘鸿渐只说他此番前来只是带客人来转转,让何国兴一切训练照常进行。

西山大营占地甚多,只训练用的营盘都有上百亩,此时已至正午,但各营军士仍在加紧训练。

火枪营、火炮营、骑兵营喊着各自的口号,不时传来震天响的枪声、炮声、万马奔腾,把朝鲜君臣惊得面色都变了。

“怎么样?大明的军容可还入下法眼?”刘鸿渐瞥了一眼土包子般的几个朝鲜臣子,回头对李道。

“端得是虎狼之师,怪不得令女真鞑子闻风丧胆!”李盯着一排排的火枪、火炮眼中放光。

来之前他们有研究过大明北伐的战役,得知大明之所以能以迅雷之势屠灭女真人,靠的就是犀利到极点的火器。

见识了大明的军队,回来的路上,李就一直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下何以面色不愉?可是佑明招待不周?”刘鸿渐自知这李心念何事,但也不说破。

“哪里哪里,得见大明虎贲天颜,小王心中甚是震撼,是以竟有些恍惚,还望佑明莫要见怪。”李心不在焉,他心里一直想着,若是朝鲜也有这等火器,怎会受那胡人之辱。

但火器乃是大明国之重器,人家又岂能给你?

李心里十分的纠结,坐在马背上也是浑不舒坦,一行人优哉游哉得正慢行着,李突然停了下来。

“下怎么停下了,可是有事?”见李一副言又止的样子,刘鸿渐故作不解道。

“小王有个不之请。”终于,李忍不住了。

“什么不的,下见外了啊,有何事,且尽管说!”刘鸿渐拍拍脯心中乐道,这厮还能忍。

“是这样的,朝鲜军备不振,一直被外地所辱,小王……小王是想问一下,大明的火器可外售否?”

第478章 小老弟太够意思了

“啥?你想买咱大明的火枪?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陛下绝对不会同意的!”刘鸿渐一连三个不行,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小王也只是随便问问,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佑明不必当真。”李见刘鸿渐一口回绝,赶紧讪笑道。

果然如此,人家怎么会将现役的火器卖给咱呢!

听说那火枪都不用点火,还打的远,唉,就是他朝鲜拥有这种杀器,也断然不会卖给他国呀!

自己真是痴心妄想,大明的战神如此礼贤下士的招待咱,咱却出难题为难人家,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没事儿老哥,弟可以理解你,谁不想为自己治下的百姓创造安定的环境呢?

只是,大明有将士近百万,皆需要装配新式火枪消耗巨大,陛下也有难处,还望河伯兄理解则个呀!”刘鸿渐满脸歉意,至少在李看来是这样。

“是为兄的不是,是为兄逾越让贤弟为难了,待进了大明京城为兄设酒赔罪!”

好不容易在大明交上个如此得势的牛人,李即便此番空手而归也算是赚到,是以已对那新式火枪不再妄想。

到得京城,李果然拉着刘鸿渐要去酒楼,刘鸿渐装作家有悍妻不得饮酒,可李哪里肯信,直言在他们朝鲜,男人想干什么干什么,随即硬是拉着刘鸿渐进得一处十分雅致的酒楼。

自古以来大多数生意都是酒桌上谈成的,人喝醉了时很容易放松警惕,更容易话多。

话多好呀,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口气全吧出来。

如今的李便是如此,他没想到大明的战神酒量如此不济,这才喝了几杯?舌头都开始不打转儿了。

“不细给你吹,咱大明的火器就算打遍全天下也是无敌手的!

嘿嘿,不知老哥那边如今用着什么火器呀?嗝”刘鸿渐醉醺醺道。

“唉,贤弟有所不知呀,为兄那边刚刚脱离女真人的掌控,当年野蛮的女真人销毁了朝鲜所有的火器,并只允许朝鲜保有五万常备军。

如今虽然得大明大恩,使得朝鲜重见天日,但一时之间哪里去找火器来装配朝鲜将士,唉,都怪为兄无能,任谁都能去欺负。”

李一脸痛心,这酒楼的包间隔音极好,屋内又没外人,李开始买惨。

他是真的惨,倭国来了欺负他,抢他。

萌古兵来了也欺负他,抢他。

女真人来了还是欺负他,抢他。

“老哥莫要着急,弟帮老哥想想法子。”刘鸿渐同情道。

心说能怪谁呀,谁让你把精力都放在内斗之上,今日搞这个臣属,明日搞那个大将,搞了一二十年,越搞越差劲,朝鲜兵到头来战斗力竟然还没大明的卫所兵强。

问题是,大明的卫所兵有个毛线的战斗力?

“如果弟能帮兄弄些半旧的火枪,不知老哥嫌弃否?”刘鸿渐突然搂着李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啥?半旧的?可是明军现役?”李闻言也压低了声音。

“当然。”不过马上就要退役了,刘鸿渐心道。。

“那……质量没有问题吧。”李心中大喜,这个新结交的小老弟人还真是没得说。

“没有,没有,有问题包退换!”刘鸿渐信誓旦旦。

“怎会嫌弃呢?有多少,为兄全要!”李咬了咬牙沉声道,这厮天然的以为自己的小老弟是要帮他走私,走私军火是掉脑袋的事情。

自己的小老弟太够意思了,竟为了他的臣民甘愿冒险,李心道,自己定要小心为妙即便败露也要全力保得小老弟周全,不能让兄弟一番好意寒了心。

“嘿,老哥莫要着急,事情是这样的,虽然我没办法说服陛下卖新的火器给你,但是我却可以试着说服陛下给京营的明军更换火器,至于这些更换下来的火器……嘿嘿。”

刘鸿渐给了李一个眼神,点到即止,只是心说就你朝鲜的国力还劝要,裤子当了也买不完呀。

“那……陛下会卖给为兄吗?”李心里没底儿,若是以前估计没问题,但是如今他是戴罪之国主才刚刚递交了国书,这档口他哪里好意思来跟崇祯提买军火的事儿。

“嗯,这倒是个问题,容我想想!”刘鸿渐微皱眉头。

李合时宜的给刘鸿渐倒上一杯酒,同时又满脸的希冀,他太想要大明的火器了。

“有了!如今陛下正在与礼部商议朝鲜使节回贡事项,但老哥你也知道,大明如今刚进行过大的征伐国力消耗甚大,如果此时老哥主动谏言……”

二人在酒楼里商议了一番议定明日一起去见崇祯,李感激之余,非要亲自把刘鸿渐送到郡王府。

第二日晌午,琢磨着崇祯大叔应该已经下了早朝,刘鸿渐穿戴整齐进了宫。

“刘卿来了,坐吧。”崇祯温言道。

暖阁内,崇祯与礼部尚书韩郁以及其他几个礼部、户部官员坐在一边,李与朝鲜国的几个官员坐于另一边。

韩郁还有些诧异,商议回贡之事是不用朝鲜国主亲自前来的,不知这李过来凑什么热闹,不过崇祯都未多言,他也不好说什么。

“哟,都在呐,不知诸位在聊些什么?”刘鸿渐拉了把椅子凑了上去,跟李对了个眼,李心中窃喜,而后刘鸿渐却又偷偷瞄了一眼崇祯,崇祯眼中也闪过一丝狡黠。

其他几个礼部官员闻言皆是无语,跟朝鲜使臣还能聊啥?他们来又是为了啥?这不明摆着呢吗?

唉,苦啊!几个户部官员也是暗自叹了口气。

“大人,咱们在商议回贡朝鲜贡礼之事。”礼部尚书韩郁出言回复道。

“哦,你们谈,咱就是过来转转。”刘鸿渐也不搭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直看得朝鲜国主暗自咂舌。

心说这可是大明皇帝陛下面前,小老弟怎能如此放肆。

礼部尚书韩郁把昨晚与户部商议好的回贡账目交于朝鲜官员,朝鲜官员马上又呈交给了李,李拿着账目略微扫了一遍便又把账目还了回去。

户部官员一见这情况马上便不干了,心说就这还是户部勒紧裤腰带给你丫省出来的,你还敢不满意?

户部官员正要发飙,李却是站了起来。

ps:上一个章节应该是477章,并未有漏章节,而是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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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一出好戏(第三更,1000均订加更)

“皇帝陛下,臣李倧本就是有罪之身,然陛下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容我朝鲜继续任藩国,已令和伯感激涕零。

臣闻大明天军刚与女真鞑子血战半年有余,又闻大明北方时有旱情发生,国朝消耗甚巨。

朝鲜为大明臣属,国朝有困难朝鲜虽不能帮衬一二,亦不耻做那雪上加霜之事,臣李倧此番朝贡就是为了略尽绵薄之力,臣不要任何回贡,还请皇帝陛下容允!”李倧弯腰给御座上的崇祯行礼道。

李倧刚说完,不仅大明的官员有点懵,就连朝鲜的几个臣属也有点坐不住了。

陛下,您这是搞什么飞机?为了此番朝贡,您把国库都快搬空了,没有回贡,咱回去喝西北风呀!

双方对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心中所想,但此是崇祯与李倧之间的事,作为双方臣属即便再是不解,都是选择了静观。

“和伯此言,朕心甚慰,太祖高皇帝当年慧眼识珠,朕为能有如此通情达理的属国而感到宽慰。

只是,和伯可以不要,朕却不能不给,即便大明目下再是维艰,也断然不会占臣属们的便宜。

是以朕谢过爱卿的好意了,但是这回贡还是要给的。”崇祯略作谢意,但仍然坚持。

“若陛下执意如此,臣可否自己选择一物作为回贡。”见崇祯不允,李倧接着答。

“哦?爱卿请言。”崇祯不置可否。

“如若陛下非要以礼回之,臣认为大明的玻璃透亮无比,以此物作为回贡,朝鲜君臣便感激不尽矣。”李倧看了看暖阁窗户上透明的玻璃道。

这玩意他心中早已有些喜欢,自知大明不缺这个,便也想弄些回去装饰一下自己的宫殿,顺便卖大明一个面子,好引出接下里的请求。

“玻璃乃小事,爱卿可与安国郡王商议,只是若只用玻璃回贡,还是太过单薄了些。”崇祯心道这厮倒是很会来事。

玻璃这东西虽然新奇,但作为西山工坊的大股东,这玩意的成本他可是知道的,相比于大明如今的物力,这玩意的成本其实低的可怜,也就是那门技术最是值钱,刘卿说那叫垄断。

崇祯与李倧一唱一和,却把底下的两国官员搞的有点晕乎乎,心说这二位今日都有点不正常,一个不要,一个还非要给,一个挑着便宜的选,一个还不乐意。

“启禀陛下,臣国之新复局势不稳,士兵军备也十分不堪,若陛下真想帮助陛下,臣希望陛下能售一些火器给朝鲜,半旧的亦可。”

李倧低头答道,转了一大圈,无非是想不让事情变的太突兀,虽说安国郡王定然会帮忙,但事到临头,李倧还是很紧张。

“陛下不可!大明火器乃是国之重器,此是大明的不传之秘啊!”户部尚书倪元璐生怕崇祯一时犯浑不禁出言提醒。

“倪爱卿还知道火器乃国之重器?不错不错。”崇祯突然不冷不热的来了句,心说十几年来你们都干嘛去了?现在知道火器重要了?

一句话噎的倪元璐没得话讲,就连礼部的几个官员也闭上了嘴巴。

“和伯呀,朕知你朝鲜困窘,也想多多帮扶一些,朕也并非不舍得那些新式火铳,只是大明军队甚多,而这火器产量极低耗费又甚高,不瞒和伯,到如今大明仍有许多部队未曾装备,朕也很为难呀!”

崇祯一番话说的真诚又句句在理。

“此非陛下之过,实是小王僭越了……”李倧自知要求太高,但被拒绝言语间仍是带着失落。

李倧行了礼正想回座,一转身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一直坐着喝茶的刘鸿渐终于起身。

“启禀陛下,臣认为如此做派有伤大明、朝鲜三百年来的交情!

大明有雄师百万,而朝鲜友邦军队不足十万,咱大明就算再紧巴,勒紧裤腰带就能节省出些新式火器,并且对大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这些火器却大大有助于友邦的安定,大明乃宗主国,理应帮衬一把自己的属国。”

刘鸿渐据理力争反驳道。

两边的官员又不淡定了,安国郡王这又是犯什么浑?怎么竟帮着外邦在说话?

这些火器不是他研制出来的吗?他更应该知道这些火器对大明的重要性呀!

而另一边李倧差点笑出声来,老弟呀!你可真是太给力了,老哥我果然没看错你。

你等着,不管事有没有成,就凭这份仗义执言,等老哥回去就给你寻几个真正的朝鲜美女送过来,还有一应的山参海货老哥我全包了!

李倧没动地方只是低着头,他在等着崇祯的最后答复。

“刘卿言之有理,此是朕短视了,朝鲜是大明的属国,理当帮衬!

和伯呀,这样,刘卿乃是我大明第一战将,此事便交给他了,需要购置多少以及大明军队能挤出来多少,你且与刘卿商议,事成以后报与户部知晓便可。”崇祯顺势便把此事抛给了刘鸿渐。

心说再演下去非得露馅不成,这竖子太鸡贼,竟然想出这等馊主意,既解决了回贡问题,又处置了即将要退役的初代燧发火铳。

唉,和伯真是可怜,被这小子卖了还要感恩戴德,崇祯看着李倧一边跟着刘鸿渐出去一边道谢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三日之后,北京城外,朝鲜使节出城而去,刘鸿渐送行。

李倧最终是笑着离开大明的,他的几艘大船装满了大明勒紧裤腰带给他省下来的半旧火铳和两大船的透明玻璃。

小老弟如此慷慨,竟然以十两一把的超低价格一次性售给朝鲜一万五千把新式火铳,以及价值五万两的火铳弹丸,那弹丸居然是整装的一看就很有逼格。

刘鸿渐也是笑着目送李倧离开大明的,新式火铳的出厂价确实是一支十两,但那是一年前的价格。

如今的产能早已不知提升多少,而且第一代遂发枪的生产线马上要停了,不过是一堆即将淘汰的废铁而已,嗯倒是卖了个好价格。

二十万两银子,又为死在关外的兄弟捞回来一笔抚恤。

只是还差不少呢!

转眼八月过去,真定府全城动员,以最快的速度建造了数十个煅烧水泥的土窖,第一批水泥已经开始向汾河坝口运送,如果按照既定的计划,最迟在九月中旬便可以实现通水。

然而等待大明百姓的,却是更加残酷的现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狗。

户部衙门外,一骑绝尘自城外而来,一个官差自马上翻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八百里急报,山xi、陕xi两地蝗灾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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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蝗灾,困扰全球人类上千年的物种,它们弱小如蝼蚁,被人类所蔑视,但是数千年来,人类灭绝了一个又一个物种,唯独蝗虫却从来没有被真正战胜过。狂沙文学网

蝗灾一般伴随旱灾而生,古语有言,旱极而蝗,遮天蔽之际万物而没。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刻,刘鸿渐便知道,即便是水坝按计划通了水,今年北方的秋种怕是也要大幅减产了。

山xi、陕xi两地还好,毕竟丰收了一季土豆和番薯,即便秋季绝收也能暂时应付,但刘鸿渐知道,真正受灾的定然是山xi、陕xi。

蝗虫趋水喜洼,山xi相比河nan、山dong地势略高,不出一个月蝗灾就有可能迁徙至两地。

这对于两个人口大省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在崇祯的咆哮之下,内阁紧急商议,从南方调集粮米经漕运紧急调往北方。

灾比想象中还要迅猛,九月初三,河nan北部蝗灾初至饿殍满地。

崇祯心急如火,命刘鸿渐带着第一批赈灾粮赶赴河nan赈灾。

九月初九重阳节,刘鸿渐率五百亲卫骑兵率先抵达河nan浚县黎阳仓,浚县知县刘永善诚惶诚恐的将刘鸿渐迎接至浚县县衙。

浚县是蝗灾重灾区,全县几乎全部受灾,知县刘永善虽民如子亦莫能助,运粮队还需半个月方能抵达,而就算粮食运来,也不足以解决两省的问题。

河nan人口太多了,北方减产,南方的稻米根本不足以应付如此庞大的缺口。

而且国库空虚已拿不出更多的银钱收粮,更使崇祯和刘鸿渐气愤的是,郑芝龙竟借机抬高米粮价格大肆敛财。

气愤归气愤,但这笔账还得先记下,总有一刘鸿渐回让这个老杂毛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刘知县,去给本王准备些蝗虫,令通知各村镇来几个人,本王明要教百姓点东西。”

刘鸿渐奇怪的命令让刘永善摸不着头脑,但蝗虫多的是,随便拉几个衙役拿着网兜出去溜达一圈都能捉来一大筐。

第二晨起,县衙外早已聚集来各地的村正,足足有百十号人。

按照刘鸿渐的安排,县衙门口支起了几口大铁锅,油盐酱醋一应俱全,还有几炉子炭火烧的正旺。

“乡亲们,河nan受灾严重,陛下担扰河nan百姓夜不能眠,特派本王前来赈灾,但粮食远来路上,今本王召集诸位而来,是想教大家一点门道。

蚱蜢可以吃咱们的粮食,咱们难道不能吃蚱蜢吗?”刘鸿渐语出惊人,刚说完围拢在四周的百姓便炸了窝。

还道是钦差来发粮赈灾,没想到竟然是让他们吃恶心的蝗虫,这不是羞辱他们吗?

刘鸿渐自知难以服众,毕竟这时的百姓可不是后世,后世的人好东西吃的太多了,闲的没事便要尝鲜,什么蝎子蜈蚣毒蛇蚱蜢,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吃货们都能吃出新高度。

并且这群闲的蛋疼的吃货们扬言,只要报销往返路费,什么荷兰的生蚝、m国的鲤鱼、澳洲的大闸蟹,通通给你吃光光。

此时的百姓们虽然淳朴,但自古以来皆以吃五谷杂粮为生,就是连食都少,以至于受灾时即使是饿的啃树皮,竟也从未想过吃虫子。

刘鸿渐就是要转变他们的思维,告诉他们,中国人只要肯开动脑筋,定然不会让吃给难住,蚱蜢吃咱们的粮食,咱们就吃蚱蜢,尘归尘,土归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管百姓们的抱怨,刘鸿渐开始张罗午餐,好几大网兜新鲜蚱蜢活蹦乱掉的就堆放在大锅旁。

这时的庄稼无农药、无污染,蚱蜢吃的也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杂草庄稼苗,只需在水中来回翻洗几遍就可下锅。

被冲洗干净的蚱蜢,蘸上玉米面、白面、绿豆面等杂粮面浆,往油锅里一放,噼里啪啦的只片刻便炸的黄橙橙的油光铮亮。

再撒上盐、胡椒粉等上味儿,不多时一锅油炸蚱蜢便新鲜出炉。

百姓们在油炸蚱蜢香气四溢之时早已没了聒噪,甚至他们的味蕾都已被香味调动,他们都已经许久未曾吃过饱饭了,更何况是。

所有的百姓都屏气凝神看着朝廷的钦差,或者是盯着竹筐内的油炸蚱蜢,就连知县刘永善都吞了一口口水。

刘鸿渐也不矫,直接下手捏起一只炸好的蚱蜢,迎着头看了看便放到了口中。

“嗯香!大伙儿都尝尝,鸡味儿,嘎嘣脆,蛋白质含量是牛的四倍!”刘鸿渐马上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倒也不是说谎,事实上味道还真是不赖,只是百姓们的观念一时转换不过来。

几个村正有胆子大的,上前捏起一只闭着眼睛仿佛行刑般放入口中,然而只嚼了两下便睁开了眼睛,而且眼睛还放了光。

“好吃!好吃!王二麻子,李二愣子,恁也尝尝,俺没骗你”这人随即从竹筐中抓出了一大把,一下子把嘴给塞的满满当当。

有一个人起头,瞬间第一锅油炸蚱蜢便被分食殆尽,百姓们都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刘鸿渐面带微笑询问围成一圈的百姓。

“中,好吃,得劲儿!”几个村正意犹未尽,但也有百姓皱着眉头。

“只是钦差大人,粮油本就金贵,俺们都是穷苦人家,哪里有那么多的油用来炸这蚱蜢。”一个村正鼓气勇气说道。

“说得好,本王今就再教诸位一招。”刘鸿渐随即下令,几个县衙伙夫拿出一捆削的细细的竹签,开始将蚱蜢串起来,并放到炭火上熏烤。

一边熏烤,还往上涂抹酱油等作料,不多时又是一股香传来。

“此是烤蚂蚱,若是实在窘困,便只需盐水涂抹,若是没有盐,本王做主,每户人家每可来县衙领取青盐三钱。”

蚂蚱的吃法极多,可油炸、可熏烤,也可清蒸、醋溜,甚至可制成蚂蚱酱,以蚂蚱酱涂抹烤蚂蚱,味道更是鲜美。

刘鸿渐看着浚县百姓们评头论足吃的开心,顿觉舒心了不少。

可以想见,不出几,蚂蚱能吃还好吃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更可以想见过不了多久,勤劳的百姓便会满庄稼地里捉蚂蚱吃。

是啊,蚂蚱吃咱们的粮食,咱们为何不去吃蚂蚱呢?

赈灾粮如期而至,但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朝廷缺银早已入不敷出。

要说起来这坑还是刘鸿渐挖的,一年前刘鸿渐提议崇祯减免全国田赋以给百姓们减压,如今看来打碎了牙齿得往肚子里咽。

可刘鸿渐一点都不后悔,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朝廷穷点不可怕,反正当官的饿不死。

在河nan巡视了半个月弄清了灾后,刘鸿渐便带着亲卫向京城而去。

银子大明有的是,在谁的手中他也清楚。

既然他们不肯乖乖交出来,这一次,老子定要让尔等跪着唱征服!

第481章 飓风行动

自上次崇祯给大明的皇亲国戚勋贵们传递募捐的消息以来,一个月以来,各地就藩的亲王、郡王们、国公勋贵们大多一毛不拔,朝廷收效甚微。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短视,远在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捐献四十万两。

洛阳的福王朱由崧认捐三十八万两、桂王以及其他几个藩王共认捐八十六万两。

英国公世子张为先也背着其父张世泽又加捐了二十六万两。

也有少数几个伯爵、侯爵认捐数额不等,一个月内又筹集到了两百余多万两,即便如此仍然是杯水车薪。

战死的将士需要银子、北方开凿堤坝水渠需要银子、赈灾也需要银子,军饷、官员俸禄、皇室勋贵俸禄……

两百多万两,扔到此刻的大明朝廷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就被瓜分了个干净。

刘鸿渐刚回到的京城的当天下午,便带着亲卫赶赴了皇宫。

东厂厂督曹化淳、锦衣卫两位指挥同知梁阳、张顺系数到场,就连京营副提督何国兴都来了。

没有朝臣,甚至没有内阁参与,六人在暖阁之内一直商议到傍晚才散场。

“皇上,您当真是想好了吗?”刘鸿渐复问道。

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可如今要动的是休戚三百年的勋贵,这些人有历朝晋封的公侯,更有繁衍了三百年的宗室藩王。

他们也许手里没有多少兵,但是别忘了,不说公侯伯,只是大明的宗室成员便在二十万以上,还只算男的。

这是个什么概念?

也就说即便这群宗室每个人手下有十个能打的亲兵,聚集起来就是一百多万,大明目前能打的兵能有多少?

虽然对崇祯晓明利害,但真的到了这个档口,承担风险最大的还是崇祯,说再多的都没用。

“佑明,朕知你担忧,但朕心意已决,朕仁至义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放手去做便可。”崇祯叹了口气。

早在半年多前,刘鸿渐就有对崇祯提过勋贵是压倒大明的毒瘤,是攀附在大明身上的吸血蝙蝠。

刘鸿渐说的不假,按照目前税收大明岁入不过五六百万两,每年仅勋贵们的俸禄便要分走三分之一。

但那时崇祯仍然苛责刘鸿渐,毕竟从崇祯自己的角度来看,宗室乃是他朱家的血亲,即便朝廷再是困难,也不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可如今看来,他错了。

他把这些宗室当成亲人,这些宗室呢?

他拼死拼活挽救大明于危难之时,这些宗室在干嘛?

好吧,宗室藩王手中无兵,没办法勤王出力,可如今朝廷困窘如斯,朕让你们出些银子,这过分吗?

哭穷?一年前已经哭过一次了,那次,崇祯信了。

真的没银子吗?

大明善待宗室,凡亲王岁支一万石,郡王两千石,一应婚丧嫁娶朝廷买单,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分封给宗室的子粒田更是多不胜数,而且,哪家还没个生意?

锦衣卫、东厂受任以来,递交上来各地勋贵们的家产账目让崇祯震惊。

可这次崇祯依然给了他们机会,结果呢?除了少数几个藩王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其余皆是无动无衷。

事实上数十万宗室成员哪怕一家出五千两,也能帮朝廷帮朱家度过暂时的窘困。

令崇祯没有想到的是,他所希冀的宗室血亲皇朝勋贵,竟然如此冷漠和短视,他失望、愤恨夜不能眠。

养了三百年的勋贵,竟还真的不如养了三百年的猪!

那么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臣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皇上好生休息,臣告退。”刘鸿渐知道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他,但最终承担后果的却是崇祯。

崇祯不仅要承担勋贵们造反的风险,更要承受良心上的谴责,那毕竟是在朱家人身上动刀子呀!

第二日,京城依旧如常,但两个全球最大的特务机构却已经开足了马力开始运作。

同时京城西山大营内,林河、陆海波、吴炳豪等诸多北伐归来的原班人马整装待发。

九月二十日,崇祯下中旨,京营参将林河接管京城城防,京城全城戒严,并下令凡是没有他的旨意,许进不许出。

满朝文武皆惊,所有官员都知道近来将有大事发生,但具体是何事,可却没人敢去触崇祯的霉头。

如今的崇祯可不是一年前那个任凭他们摆布的崇祯了,朝臣们该处置政务的处置政务,该下值下值,不约而同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泰宁侯府。

一桌子丰盛的酒席边,泰宁候陈延祚、魏国公徐允爵推杯换盏,酒席旁边只侍候的女婢就有七八个之多。

“徐老哥,这两日京城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呀,不知皇上又要整什么幺蛾子。”陈延祚给徐允爵又满了一杯说道。

“鬼才知道,本国公此番真不该来,都怪家里那几个不争气的败家子,如今竟让老夫连这京城都出不去。”徐允爵心中愤懑。

今日他去宫里觐见崇祯竟然被拒之门外,当了一辈子国公,徐允爵第一次感到如此憋屈。

“依弟看,此事没那么简单,街上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锦衣卫衙门那边昨夜灯亮了一整晚,老哥你说,是不是中秋那宴席上皇上对咱们的做派不满,要对咱……嘶——”

陈延祚本来也是随便说说,可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对,皇上……他是不是真的……

“哼!我等乃是太祖皇帝御封的世袭爵爷,银子是咱们自己挣的为何要白白的捐给朝廷?

皇上又如何?他老人家还能藐视法度吗?”徐允爵虽然心中也有些不安,但仍是不信崇祯敢拿勋贵们开刀。

“说是这么说,皇上他老人家咱们了解,可那小子呢?”陈延祚想起安国郡王刘鸿渐,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duang——duang——duang——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谁人如此放肆,敢在侯府张狂!”几个侯府家丁怒气冲冲的拎着棍子前去开门,并打算好好教训一番门外叫嚣之人。

可大门一开,所有家丁都傻了。

“锦衣卫办案,奉圣上之命,捉拿罪犯陈延祚,反抗者,杀无赦!”

第482章 不要浪费粮食

“锦衣卫办案,奉圣上之命,捉拿罪犯陈延祚,反抗者,杀无赦!”锦衣卫千户官梁可望向侯府家丁亮出令牌昂声说道。

锦衣卫至少来了一个百户还个个全副武装,侯府家丁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时慌了神踌躇不敢上前。

“还愣着作甚,入府拿人!”梁可望一声令下,锦衣卫便要冲进去。

“放肆!我乃大明魏国公,汝等何人指使,竟敢擅闯泰宁侯府?”泰宁候陈延祚还没吱声,魏国公徐允爵却是先头一步出来喝道。

他有这个底气,魏国公一脉上承中山王徐达,乃是大明三百年来顶级的勋贵,莫说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就是指挥使见了他也得见礼。

“那正好,省的去国公府跑一趟了,全部拿下!”梁可望不为所动,心道还省事了,他在关外亲眼见到边军血战,对这些只知享乐的勋贵没什么好印象。

“这位大人,朝廷拘捕当朝侯爷应有个说法吧,敢问我陈延祚犯了何事?”陈延祚面色阴沉的上前来。

“让你死的明白,李二,给他念!”梁可望回头对身后的一个下属说道。

“经查,崇祯八年五月,泰宁侯陈延祚强行收缴昌平黄村良田二十八顷,致使黄村百姓流离失所!

崇祯十年十二月,泰宁侯陈延祚将京城郭记粮铺老板郭有德打赏致残,强抢郭某之女,致使其悬梁自尽!

崇祯十四年春,泰宁侯逼良为娼……

……”

李二手里拿着的文书足足有好长,随着他的宣读,陈延祚的脸色愈来愈差。

“别念了。”陈延祚声色有些颤抖,他一切都明白了,这是一场预谋,是崇祯早就算计好的。

现在他对那些罪行已经不在乎了,若说这些腌事,莫说京城,大明有几个勋贵手底下干净?

“我愿捐出全部家业,以换取圣上宽恕。”陈延祚弯腰行礼道。

既然这事是皇上开的口,那么这些罪行不管是真假,假的也是真的,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崇祯的魄力。

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认错,祈祷崇祯能念及祖上功劳,对他网开一面。

“晚了!拿下,押往诏狱!”梁可望哪里有空帮其传话,今日只分到他手里的名单就有十几个。

“你……放肆!本国公要见皇上!”徐允爵见陈延祚拱手伏诛,自知有些不妙,慌张之余面容早已变得狰狞。

“皇上可没空见你,拿下!”梁可望甚至都没着人宣读其罪行,这徐允爵手底下的腌事用罄竹难书来形容都不为过。

……

又是一个全城哀嚎的日子,从去年到现在,一年多时间,京城文武被修理了三次。

第一次是文臣,第二次还是文臣,这一次则是全体勋贵。

崇祯的胃口不可谓不大,只一日时间,京城被抓捕的勋贵多达一百二十八户,包括在五军都督府任职的勋贵也没有放过。

最倒霉的便是魏国公徐允爵,这厮本来只是从南jing到京城来盘账,结果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枪口上。

东厂和锦衣卫联合出动,京营军枕戈待旦,刘鸿渐在锦衣卫衙门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算搞定了城内的混乱。

“大人,忙活一天了,吃些饭吧。”梁阳招招手,示意下人端来几样小菜。

“唉,没时间呀,老梁你先吃着,本王还要去趟宫里。”宫里的大叔还在等着他汇报工作呢,心说忙活一天怎么着也得去蹭顿好的。

“哦,对了,抓捕的勋贵别惯着,诏狱里平日是什么饭食就给这些勋贵吃什么饭食,不要浪费粮食。”走到门口刘鸿渐又回头来了句。

“卑职遵命!”梁阳嘴角胡子一翘,心道诏狱的饭食狗都不吃。

乾清宫,暖阁。

时值中秋,夜晚已经凉意习习,崇祯身着常服站在窗前,望着天空一轮半月不知想些什么。

“皇爷,饭菜都要凉了,您该用膳了。”王二喜值守在崇祯身边温言关切道。

“朕不饿,把御膳撤了吧。”崇祯头也未回沉声说道。

从决定对勋贵下手的那一刻,崇祯便知道,他这皇帝定然是要臭名昭著了。

文臣、武将、勋戚宗室,他将大明的根基得罪了个遍,十八年来兢兢业业、小心翼翼挣下的声誉一朝既没,这份难受唯有崇祯自己心里清楚。

“干嘛要撤掉,子曾经曰过,浪费是最大的犯罪!”殿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是刘鸿渐还能是谁?

“臣刘鸿渐见过皇上。”一进门刘鸿渐便收起玩笑。

“佑明,宫外如何了?”崇祯见刘鸿渐前来,马上抛下了心中的苦楚,挥手示意刘鸿渐免礼。

“宫外好着呢,那些个勋贵岂敢在京城放肆,皇上多虑了,您身子不好,怎能连饭都不吃。”刘鸿渐走到崇祯身边不由分说将崇祯搀扶到桌前用膳。

他也饿了,一边吃一边跟崇祯简单说了下宫外的情况。

京城的第一仗打的格外漂亮,一来刘鸿渐根本没给京城勋贵反应的时间,二来京城四处都是锦衣卫和东厂的眼线,城防军也全部是参与过北伐的原班人马。

这些人不论是战力还是忠诚度都没的说,任是那些勋贵再是胆大包天,也断然不敢在京城拒捕反抗。

“皇上咋的还是这般闷闷不乐,您可知今日抓捕的这些勋贵,为国库充盈了多少银两?”刘鸿渐边吃边说道。

崇祯依然不言。

“粗略估算,只咱京城便能搞到**百万两,这还不算这些勋贵家中的田亩、店铺、府宅等不动产,具体的数字还需至少五日方能统计。”

勋贵与文臣还不一样,文臣的主要手段便是贪污受贿拿银子,就算置办家产也大多是委托给家族子弟来做,并且不敢太放肆。

但勋贵可不一样,这群人仗着皇恩,哪一户家里没个几百顷良田、十个以上店铺都不好意思说出去,反而是家中存银没那么多,因为都放出去投资了。

“皇上,您可是担心百年之后留下骂名?”见崇祯仍是郁郁寡欢,刘鸿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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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是非功过,后人会与评说

“皇上,您可是担心百年之后留下骂名?”见崇祯仍是郁郁寡欢,刘鸿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没银子时你发愁,有了银子还这般闷闷不乐,刘鸿渐心说大叔你这是要闹哪样?

“唉,万事终是难随人愿,随它去吧。”崇祯言语间被刘鸿渐说中了心事,又强装不在意道。

刘鸿渐乐了,你要是能放下,还至于这般郁闷吗?

也就是他这局外之人,试问在这样的封建社会,哪个统治者会不在意身后之名?

朝中大臣有几个算几个,又有几人不在乎名和利?

只是文臣的笔杆子固然厉害,是非成败也并非全是他们说了算。

“皇上勿需为此事烦忧,您是为了百姓方与勋贵百官为敌,臣虽愚钝,也知古往今来为生民立命之君,皆是为万民颂扬。

况且,咱们即便再是苦楚、再是背负骂名,若在您治下,百姓富足四方安泰,您担心的那些读书人的笔杆子,可敌得过一万万百姓的悠悠众口?

皇上,这天底下最无知的是百姓,同时,最睿智的也是百姓。

他们的评判标准很简单,朝廷让他们有饭吃,您就是好皇帝,能让他们有尊严,您就是圣君!”

说起来有点大言不惭,毕竟他自己也才多大,还敢教导当朝天子?

可刘鸿渐感觉崇祯钻进了死胡同,拉都拉不出来。

“让百姓活下去……让百姓有尊严,佑明倒是看得远,朕老了,以后的事还需你与慈来承担。”崇祯叹了口气苦笑道。

他的时间不多了,而朱慈还年轻,他宁肯背负骂名,也要给儿子铺一条好路,而那数十万勋贵,就是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皇上,臣会让您看到的。”刘鸿渐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他之所以如此冒险、如此心急,就是想在面前的‘老人’故去之前,让他看到即便不是很富裕、但四方承平的大明。

大叔待他不薄,又凄苦一生,若是大叔没了,那么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做给谁看?

说到底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做事只看结果,另一种却更看重过程,刘鸿渐无疑是后者。

成功与失败对他皆不会产生太大波澜,他本就懒散,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报份恩情。

刘鸿渐不担心京城内的勋贵,毕竟是天子脚下任其蹦也蹦不起来,最大的隐患是在外头。

这场被刘鸿渐称之为飓风行动的抓捕,是在同一天不同地方进行的。

在京城之外,有数十万的宗室勋爵,他们在其封地京营数百年,怎会束手就擒?

江北四镇之淮安总兵曹觉、扬州总兵解子阳、庐州总兵钟辛保,泗州总兵唐浩皆在三日前便得到军令,随时应对南方藩王的反噬。

三天过去了,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持续进行,距离顺天府最近的河nan、山dong两行省,三天之内三百八十余位公、侯、伯、宗室成员被羁押。

其中就包括一位亲王河nan卫辉的潞王朱常,由于亲王府只亲卫就有三百余,还有一应家丁,抓捕这厮时,东厂和锦衣卫联合出击,足足派去五百余人。

始料未及的是,这厮很光棍,二话不说就上了锦衣卫的马车,作为崇祯的族叔,朱常很气愤,并扬言要去京城质问,倒是坐了趟锦衣卫的顺疯车。

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大明王朝的宗室若金字塔般,亲王一生二为郡王,二生四位镇国将军,四生八未辅国将军……子子孙孙无穷尽,端的是朱重八做的好事,把百年之后的大明户部压的喘不过气来。

五天过去了,除却良田、房产这等不动产外,京城周边的省、府、县官道之上,车马如龙,尽皆押赴着一应财物以及他们的主子向着京城逶迤而去。

锦衣卫的诏狱再一次人满为患,东厂的牢狱也首次爆满,好在是刑部的监牢足够的大。

一车车的金银、字画、玉器、玛瑙送入户部,可把户部的倪大爷高兴坏了,他的太仓又满了。

对于崇祯的一系列举动,朝臣们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窃喜。

毕竟不是一路人,他们这些朝臣辛辛苦苦读书十年,又官场打拼十年才堪堪得了现在的位子,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勋贵一出生便是领跑他们起跑线好几条街。

平时见面倒是大家笑嘻嘻,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少mmp,六部的尚书才是正二品,一个世袭的伯爵,黄毛小儿都是超品,这事儿搁谁谁不气?

崇祯忙于抓捕勋贵,这几日连早朝都没顾得上,朝中百官乐得清闲,整日里除却处置手中的政务外,便是跟同僚讨论勋贵之事。

“听说了吗?今儿又抓了三十八个,好像只郡王就有仨!”

“咋没听说,还有一个是圣上的侄子,叫个啥来着,荣老夫想想%%%#!……”

“朱勤,这厮不是什么好鸟,前年老夫还弹劾过他。”

……

户部官员喜笑颜开,刘鸿渐的眉头却是皱得更加紧了,已经十几日过去,看似风平浪静的大明,早已是暗云滚滚。

锦衣卫奏报,荆州的惠王朱常润拒捕,并指使亲卫家奴与锦衣卫缇骑动了刀子,锦衣卫寡不敌众战死八人伤者无算。

同时南京的定国公徐允祯、长沙的吉王朱由楝、衡阳的朱常瀛、鄢陵郡王朱肃、怀远侯常延龄、新城侯王国兴等尽皆拒捕。

十月初六,东厂番子奏报,惠王朱常润联合定国公徐允祯、吉王朱由楝等尽起亲卫家奴并各路卫所兵会师南京。

南京六部除却史可法等极少数官员外,皆数从敌。

十月初八,朱常润以清君侧为名,拥兵八万号称十五万向北进发。

该来的还是来了。

“清君侧?”听完曹化淳的奏报,崇祯皱了皱眉随即释然,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怪笑看向正与户部盘算账目的刘鸿渐。

清君侧,是说的老子吗?

日!这锅不是大叔背吗?怎么到最后还是老子?

清君侧?就凭那些家丁和卫所兵吗?

ps:本书成绩不上不下,寒寒心中失落之余,希望看盗版的读者,但凡有点能力者,都来订阅一下,真的是需要帮助呀,辛辛苦苦熬夜写作半年,全订也花不了几个钱,即便是看盗版的学生,寒寒也不强求,没事过来起点读书发个评论投个票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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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清君侧,肃宫廷?(第三更,打赏加更)

清君侧?就凭那些家丁和卫所兵吗?

“皇上,臣请京营兵除叛逆以正名!”刘鸿渐放下手中的抄家账目,走到崇祯面前。

“准奏!需多少兵丁你可自行调配。”崇祯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们二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半个月。

总有一战的,不过是早晚而已。

“无须太多,就令陆海波、吴炳豪两万三千营骑兵,林河一万神机营火枪兵,外加两千掷弹手,足以!”

掷弹手是神机营新成立的兵种,专门应付骑兵所用,每个掷弹手自身携带十枚手榴弹,敌方骑兵冲阵之时,手榴弹能瞬间覆盖战场三十步内。

神机营如今已经有半数士兵领到了新式膛线枪,不仅攻击距离提升了一倍,威力也相对大了不少。

三千营骑兵个个都装配了手铳,这玩意儿虽然只能打一枪,但却很方便携带。

战斗时手铳就斜插在大腿外侧方便取用,骑兵冲锋本就速度极快,在双方相接之时可以出其不意充当弓箭,在落马近战之时,有了这玩意儿几乎可以使士兵生存几率提高数倍。

在刘鸿渐的要求之下,不论是骑兵还是火枪兵亦或是掷弹手都通骑术,蒸汽机还没个头绪,这年头想快还要靠战马。

之所以不带重炮,一是因为太慢了,二是因为没有必要。

在自己的地盘征战连粮草补给都不用带太多,自从打下了东北和半拉盟古,明军已不缺战马。

出征之时,一匹马驼人,一匹马放干粮,辎重也没多少,沿途可自行在各州、府补给。

自十月初十刘鸿渐出城迎敌,只十日时间,三万余全骑大军便经大名府过徐州到达庐州府,兵锋所指不可谓不快。

江北四镇自去岁屠灭,皆是后组建的新军,四镇士兵加在一块共约十万。

庐州总兵钟辛保约莫四十岁,年轻时在边军服役十多年,因军功升任庐州总兵,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只是略显疲惫。

“钟总兵,本王急行军十日都未曾如你这般疲惫,怎的了这是?”刘鸿渐心有疑惑。

“回王爷,还不是那叛逆朱常润搞的,自卑职十二天前得到叛逆军北上的奏报,便日夜整军,唯恐有疏漏坏了王爷大事。

可谁知……谁知卑职等了十几日,连叛逆军的影子都未见着。”钟辛保抱怨道。

江北四镇虽有士兵十万,但却驻防在四座大城,相距也有些距离,而叛逆军北上最近的道路便是庐州和扬州。

最初听闻叛逆军号称十五万,可把老钟紧张坏了,二州身后便是中都凤阳,钟辛保前要堤防叛逆军,后又有守卫中都之责,这几日四处布防忙的真是连轴转。

“等等?你是说叛逆军如今竟还未到庐州界?”刘鸿渐直接愣了,心说老子从京城到庐州一千多里都杀到了,南jing距离庐州才多远?

尼玛,这朱常润是闹着玩的吗?

……

事实上,并非朱常润不想快,兵贵神速的道理都清楚,他也想率领义军所向披靡直取京城。

可是,他走不动呀!

这群世居南方的勋贵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还有半分祖上的余烈。

包括惠王朱常润在内,一众勋贵大爷们竟然都是乘着马车行军的,统帅尚且如此,士兵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卫所兵不止军备落后,常年不训练跟农民差不多,一个个破衣烂衫的哪有半分士兵的气势。

由于没有什么经验,八万大军只准备一应辎重便用了六七天。

大军出了南京城,日行三十里,以蜗牛的速度向庐州方向进发,一路上走走停停,顺带还要忽悠路过的勋贵加入。

还别说,五十岁出头的朱常润没什么能耐,嘴皮子挺溜,一通忽悠一路上队伍又壮大了。

南方卫所兵不少,皆归五军都督府统辖,五军都督府又是勋贵们的天下,一路行来竟然又拢到两万杂七杂八的卫所兵。

加上原来的八万,朱常润大军已经过了十万,朱常润大手一挥干脆也不称十五万了,直接号称二十万。

他的心情不错,什么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什么叫众望所归?

看看吧,身后的十万大军便是最好的证明!

士兵越聚越多,朱常润日渐膨胀之下,连带着口号都换了,他也不高呼清君侧肃宫廷了,直言崇祯有四大罪。

接连违背祖制是为不忠,在任期间祖坟被掘是为不孝,大肆屠戮朝臣是为不仁,对与国同休的勋戚下手是为不义。

似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怎配荣登九五?简直就是给朱家祖宗丢脸!

他朱常润虽不才,亦是皇家血脉,身上流着太祖皇帝的血,断然是不会坐视朱家江山毁在崇祯手里,是以才顺应民心、出兵靖难。

老了老了,竟然有机会坐上那以前都不敢想的位子,任谁谁不兴奋。

大军中的其余众勋贵的理由就更充分了,崇祯不仁,想要革他们的命,这谁能忍?

北方那群软蛋能束手就擒,他们南方人都是铁骨铮铮,他们做不到。

定国公徐允祯的理由更充分,他的兄长魏国公被崇祯羁押下了诏狱,两个大侄子嚷嚷着让他出头,外加上惠王一通许愿,大军在握,革~命?谁革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定国公,咱是不是行军过于缓慢了?”朱常润从臆想中醒转,突然意识到他们出征已经十余日,竟还未到得庐州界。

身边的亲卫大将吴忠一听心中大喜,我的王爷呀,您才知道行军慢呀!

“嗯,回王爷,日行三十里是有点慢了,照这个速度,到达庐州还需三日。”定国公徐允祯年岁也不小了,自马车探出头对另一辆马车中的朱常润道。

吴忠心道,何止是有点慢,那是非常慢!

唉,前途堪忧呀!但谁让王爷对他吴家有恩呢?

“吴参将,传本王令,全军加速行军,日行四十……不,日行五十里!”

……

庐州府,明军大营。

“尼玛,朱常润这老杂毛是属蜗牛的吗?”刘鸿渐在大营中叫嚣。

他已经在大营中修整三日了,叛逆军竟然还没有影子,若不是想依靠坚城少些损耗,刘鸿渐早便出城迎击了。

“王爷息怒,卑职早便习惯了。”钟辛保心中一乐,想着王爷你才知道呀,卑职都等了小二十日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传令下去即刻开拨,本王要出城去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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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风林火山(第一更)

“不行,不能再等了,传令下去,即刻开拨,本王要出城去接他们!”刘鸿渐对屋内的几个将领下令道。

尼玛,不带这样的,老子紧赶慢赶的大老远跑过来,朱常润你丫的离这么近还让老子等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京城里还有一堆事,杨雪再也有些日子便要临盆,他哪里有时间陪这群勋贵在南方耗着。

“钟总兵,你仍旧在庐州驻防,本王自己带京营兵去便可。”见钟辛保面露难色,心知这厮想的啥,刘鸿渐随即道。

“卑职遵命,卑职可挤出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供王爷差遣。”让人看透了心思,钟辛保也有点难堪。

但他奉命驻防的庐州府仅有兵丁两万出头,还都是没打过仗的新兵,防守都有点捉襟见肘,哪里还有余兵派出去。

本来他还想劝刘鸿渐再等几日,毕竟叛逆军声势浩大足足有一二十万,但自见识了一番京营掷弹手火器的威力之后,钟辛保老实的闭上了嘴。

半个时辰后,三万余大军出了庐州城向南急行军,只一日多时间,便过了襄水到达滁州地界。

滁州南临应天府,最南端与应天府南jing城隔长江相望。

“大人,找到叛逆朱常润军的踪迹了。”常钰一身盔甲骑马前来禀报。

“哦?在何处?”等了这许多时间,刘鸿渐此时心中竟然已经没有波澜。

“叛逆军在滁州五里桥附近,人不少,貌似在修整。”常钰脸上也毫无一丝紧张。

也不怪他,刚才他闲不住与一个小旗的亲卫四处侦查,到得五里桥时方见叛逆军,整整十万军队营盘都拉出去好几里长,端的是把老常吓坏了。

毕竟是跟着刘鸿渐南征北战打过鞑子的,常钰稳定了心神带着几个手下往前摸,想进一步探查下虚实。

可谁知都特么快摸到营盘了,叛军也没个人鸟他。

最后在距离叛军大营只剩五十步时,终于有仨叛军出来解手时发现了他们。

老常吓的拍马便打算跑路,可谁知这仨叛军竟然不叫不喊,甚至一边发射水流,一边还特么朝他们挥手。

可把老常气坏了,这尼玛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轻视呀,但接下来那仨憨货撒完尿竟摇头晃脑的回了营,老常才得知,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哦不,是没那个意识,说白了就是无知。

想一想也是,卫所兵都特么几百年没打过仗了,整日就是给勋贵们种地,一群农民哪里有什么军事常识,保不准还以为他们是各地勋贵投靠来的友军呢。

“大白天的修整个毛线?这厮怕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刘鸿渐一脸狐疑,现在才刚过午时,不特么去行军跟老子对肛,你修整你妹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人,也许……咱们还是高估那朱常润了,这厮根本就是来游玩的。”常钰想起刚才的遭遇不觉好笑。

“骄兵必败,不可轻视,传令吧,三千营两翼护持,火枪营中间,保持阵型,向五里桥进发。”刘鸿渐此时已经对朱常润没了脾气。

……

叛逆军大营。

“定国公,再有两日出了这滁州界,可就进入那钟辛保的地界了,可有信心破那庐州城?”朱常润道。

朱常润除了生娃之外别无所长,好在是定国公老徐家恩荫到这一代,身上还担着南京守备的官职。

相对其他勋贵来说徐允祯算是懂点兵的,朱常润便任其为统帅,并答应事成之后给他晋爵。

国公再往上是什么爵位,徐允祯想一想心里就高兴,其祖上生前都没能企及,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呀!

大帐之内楠木家具一应俱全,条案上还摆着几盘可口的菜肴,香腾腾的冒着热气,徐允爵等几个年岁大爵位高的勋贵坐在朱常润的左右两侧。

“王爷,区区庐州小城何足挂齿,只待您一声令下,十万义军一拥而上,保管把那钟辛保吓得屁滚尿流。”徐允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噗呲噗呲饮了一口道。

“只是王爷,咱们还得加快速度呀,否则若是等皇上反应过来,召集边军入关勤王,咱们也不好对付。”徐允祯又道。

这厮考虑的倒也周全,本来他们的计划是以迅雷不及之势率军北上,沿途说服其他勋贵加入其中,待得到达京城之时,与十万京营兵对峙。

京营十万,他们也有十万,而且还在持续增加之中,到时最差的结果便是逼着崇祯妥协,其战略之大压根就没把小小的庐州放在眼里。

“嗯,有定国公在本王放心,只是这天儿太热了,本王有些受不住。”朱常润擦了把额头的汗,心说今年的秋老虎可真厉害。

“报!王爷,兵……有兵……好多兵……”一个千户官模样的兵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帐。

“放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朱常润一见这军将的模样便火了。

“是京营兵,至少有好几万,距离我军已不足五里!”这千户被骂了一顿老老实实的答道。

“可看清楚是谁人领兵?”徐允祯见朱常润发愣,随即问道。

“没……没看清……”

……

“传我军令,掷弹兵、火枪兵下马列阵!”刘鸿渐一身亮银色盔甲,瞪着远处两里外的叛逆军道。

其身上的亮银甲,乃是宋应星与军械所铁匠耗时三个月打制而成,甲叶为精钢,相比传统盔甲韧性提高不少,关键是还轻便了三成。

呼啦——一万火枪兵迅速下马列成了三个方阵,掷弹兵也分成了三部分别据守于火枪兵前列,三千营骑兵守卫两翼。

孙子兵法曰,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艳阳之下,三万余经历过北伐洗礼的京营兵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叛逆军,诠释着何为风林火山,。

远处的叛逆军由远及近,数万卫所兵打着头阵,嗷嗷直叫着向京营兵扑了过来。

“大人,贼军距离我军八十步……五十步……四十步!”一个哨骑站在高处高声报着敌情。

“掷弹手准备!手榴弹二连投!”

第486章 去他娘的银子(第二更)

“掷弹手准备!手榴弹二连投!”刘鸿渐高声下令。狂沙文学网

两千训练有素的掷弹手几乎是整齐划一的从腰间取过一枚手榴弹,右手举起,左右拉环,然后虎吼一声向奔过来的卫所兵投了过去。

掷弹兵皆是从十万京营军中精挑细选的,材高大不说还个个一横,大多数的手榴弹足足扔出去三十步远,直接落在了卫所兵的中央。

卫所兵被一通铁疙瘩都砸蒙了,一个个拎着长矛捂着头冲锋,心说京营兵也不过如此,竟然拿铁疙瘩当武器。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得意,但见那些铁疙瘩落地之后开始冒起黑烟,一些脑子活道的卫所兵顿觉不妙,开始躲开冒烟的黑疙瘩。

轰轰轰轰轰轰轰

片刻之中两千枚手榴弹在卫所兵中开了花,第一波刚轰炸完,第二波手榴弹又接踵而至,明军战阵三五十步的范围内瞬间黑烟弥漫。

京军无论是战马还是士兵,早已见惯了手榴弹轰炸的场面,皆是凛然不惧,等着自己的统帅下达命令。

可卫所兵就不行了,他们祖上数代都是被勋贵们当农民使唤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四处皆是残肢断体、血腥味儿、黑火药味儿、燃烧的**味儿混杂一片,战场只三分之一刻钟便成了阿鼻地狱。

“跑呀!煞神,是煞神,都被炸死了,快跑呀!”硝烟还未散尽,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卫所兵瞬间集体炸了营,以比冲锋更快的速度向后方的朱常润大帐冲去。

“后退者,杀无赦!给老子冲!都给老子冲!”后方各勋贵的亲卫家丁组成的督战队手执长刀怒声喝道。

卫所兵也不傻,那些铁疙瘩太恐怖了他们根本就无法近,就这么傻乎乎的上去很明显就是送死,凭什么让老子送死,你怎么不去?

督战士兵嗓子都快吼哑了,连番砍了半刻钟压根就止不住溃兵之势。

“定国公,义军一击即溃,如之奈何?”六七万卫所兵瞬间崩溃,朱常洵吓的腿都软了。

“王爷莫急,老夫早就知道这群卫所兵靠不住,咱们不是还有四万亲卫兵吗?

那才是咱的依仗呢!即便打不到北京咱们也能全而退。”徐祯站在高处看了一眼明军战阵,发现明军并未追来,心中大定。

徐祯熟读孙子兵法,自诩有运筹帷幄之才。

本来他想着以卫所兵先消耗明军,待其疲乏再着精锐的亲卫军一举击败面前的明军,结果他的算计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

可是如果孙子底下得知竟然有人学了他的兵发还这般用兵,估计都能把棺材板儿踢飞。

既然知道卫所兵不济只能打顺风仗捡捡便宜,难道不应该一开始便把精锐之兵拉出来,好稳住卫所兵的军心吗?

“亲卫军!冲锋!”徐祯穿着祖上徐达传下来的盔甲,抽出祖上传下来的战刀,扯着苍老的嗓子高喊。

千军万马之中指挥若定,即使自己的军队败退也毫不慌乱,这一刻徐祯感觉自己祖宗附体,竟憋的脸都红了。

只是徐祯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孙子也不知道。

亲卫兵虽然个人武力尚可,但大多数都是军中百十个勋贵家里豢养的家奴。

平时欺负个平头老百姓还成,外加上亲眼得见京军的恐怖,真的上了战阵一个个怂的俩腿筛糠。

但是自家主子下令,冲也得冲,不冲也得冲,想想主子答应的赏赐,三万多亲卫军仗着人多力量大磨磨蹭蹭的开始向前。

另一侧,刘鸿渐几乎都要跳脚了,这尼玛,扔了千把个手榴弹而已。

六七万人……就这么跑路了?

早就听说卫所兵不咋的,可这也太离谱了吧,六七万人怎么着也得坚持个半个时辰,可面前这些家伙呢?

竟然只一个照面,手榴弹一开花,全体跑路……

望着硝烟之后溃逃的卫所兵,他真想一声令下率军追击。

可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他的阵型本就是骑兵火枪兵互为依仗,除非是叛逆全军溃退否则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保持阵型。

只有这样,方能尽可能的减少己方损失。

刘鸿渐现在想的已经不是胜负问题,而是怎样在全胜的条件下,把伤亡降低到最低。

“大人,亲卫兵开始冲锋了!”常钰打马前来,出征之前常钰得到崇祯密旨,不论何种况,他的唯一使命就是保护安国郡王的安全。

以至于即便是指挥下令,大多都是常钰在跑腿儿,而刘鸿渐呢?这厮被好几个百户的亲卫骑兵团团护在正中。

“知道了,死不改,继续手榴弹伺候!”对于这场战争,刘鸿渐是极度失望。

怪不得被鞑子打脸到家门口,就凭大明养的这些鸟兵,没骑在你头上拉屎都算好的了。

跟这群农民打仗,刘鸿渐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成就感。

轰轰轰轰轰同样的路,同样的轰炸,同样的惨绝。

一轮轰炸后,令刘鸿渐惊讶的是,叛逆亲卫军竟然没有败退。

刘鸿渐摇了摇头,徒劳而已,全铁骑冲锋的建奴兵都冲不破他的手榴弹防线,连战马都没多少的叛逆军又怎么能冲破?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刘鸿渐闭上了眼睛,这群家奴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人而已,都是为了满足贪婪、骄奢的勋贵们的野心。

慈不掌兵,刘鸿渐心道,该死的是那些勋贵啊!

亲卫军没有战马根本无法快速突袭到近战,在接连挨了三轮手榴弹轰炸之后,终于也坚持不住了。

“去他娘的银子!跑!兄弟们,跑啊!”不知是哪个勋贵家的亲卫统领,手里战刀一甩,率先朝后败退。

这些最先被自己老爷以银子、军职蒙蔽的家奴们幡然醒悟,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片刻之后几乎退潮般四散逃窜。

“大人,叛逆亲卫军也已败退!是否追击?”陆海波、吴炳豪联袂而来,他们可不管什么鞑子还是卫所兵,亦或是亲卫兵。

对于他们来说,这群逃兵只有一个份,那就是敌人,如果非要多加一个,那便是赏银!

刘鸿渐睁开了眼睛,望着阵阵黑烟之后败退的亲卫兵叹了口气。

“全体都有,上马追击,记住,降者不杀!”

第487章 贪心不足失却良知(第三更,2000推荐票加更)

“全体都有,上马追击,记住,降者不杀!”刘鸿渐早没了刚开始的兴奋,几乎是低沉着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大人,为何不能杀?”吴炳豪一听便急了,大老远跑来除了想精忠报国之外,哪个士兵不想赚取点赏银。

敌人而已,鞑子是敌人,溃逃的叛逆军也是敌人,为什么不能杀?

吴炳豪心直口快直接呼出了周围所有士兵们的心声,只是他说完便后悔了,因为一抬头他便看到刘鸿渐凌厉的眼睛。

“因为他们是汉人!狗ri的哪儿那么多废话,令行禁止!再嗦,回家种地去。”刘鸿渐大吼道。

欧罗巴的殖民者已经遍布全球,可大明在做什么?

外患除完,又要除内乱,汉人自己间的屠杀,面对的只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可怜人,你杀了他便有成就感了吗?

于心何忍?就为了几块可怜的赏银?

贪心不足失却良知,刘鸿渐岂能不愤怒。

“得令!全体都有,追击叛逆军,降者不杀!”陆海波双手抱拳,拉扯着被刘鸿渐吼傻了的吴炳豪领命而去。

“林河!”刘鸿渐又道。

“卑职在!”林河赶紧从亲卫队中挤过去。

“目标前方勋贵大营,若是跑了一个,本王唯你是问!”

“得令!”林河昂声应达,随即翻身上马。

狗ri的朱常润,老子不把你弄死,就是你孙子!

“王爷,完了!完了!亲卫军也完全不是京营兵的对手,咱们快撤吧!”徐允祯祖宗只附体了不到半个时辰,亲卫军的败退犹如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一下子将这厮从天堂打入地狱。

“退?往哪退?你不是说冲破京营兵阵营犹如土鸡瓦狗吗?你竟敢欺骗本王?”朱常润闻言大惊失色,竟面目狰狞的扯起徐允祯的衣领来。

最先提出清君侧的是你定国公,若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本王何以落得如此下场?

出征之前你信誓旦旦的给本王保证,本王怎就信了你这等无能之辈?

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回京请罪,倒还能念在血脉之亲留得性命。

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往哪退?

谋逆乃诛九族的重罪,天哪!想起家里那六十多个儿女,朱常润肝肠寸断。

然而还未待朱常润继续多言,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竟翻了翻白眼昏了过去。

“去你妈的,成事不足的蠢货,聒噪!”徐允祯嫌弃的朝着朱常润的一身肥肉上吐了口痰。

“齐小二,随老夫撤退!”徐允祯看了看局势自知不能再耽搁,对身边自己的亲卫道。

“老爷,咱们去哪?”齐小二隐约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背井离乡,也许还要客死异乡!

“福建!”

……

“大人,溃兵太多了,咱们根本拦不住呀!”另一头,常钰领着几个亲卫从战阵前方奔袭而来。

京营兵满打满算不到三万五,溃兵却足足有**万,又皆是被吓破了胆儿四处逃窜,降者不杀,说的轻巧!

“把他们往滁河方向赶!凡是逃入村镇乱杀百姓着,皆杀!”刘鸿渐自知此时不能意气用事,卫所兵无辜,百姓更无辜。

二者若不可得兼,舍兵取百姓。

好在五里桥左边是襄水,右侧是清流水,南边三十里是滁水,只要围追得当,天黑之前当能搞定。

另一边,林河率领着一部火枪兵前来,后方逶迤着一大排的马车。

“大人,卑职派兵寻遍了方圆十几里,共缉拿到叛将八十七,但……卑职没能找到那徐允祯。”林河满头大汗,自知事情没办好,有些愧疚。

徐允祯?这老杂毛竟然跑了?

刘鸿渐脸色阴沉不定,徐允祯是叛逆军除却朱常润外他的首要目标,但他也知数十万溃军之中抓捕全部勋贵有些强人所难。

好在大明如若后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没有路引,叛逆根本无处容身,作为国公辨识度又那么高,找到他也不是难事。

**辆马车内,每辆都横七竖八的捆着**个勋贵,这些人大多大腹便便如死猪般挣扎着。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是自己作的!

“知道了,留下一千人守卫,再着两千人前去浦子口搜寻渡江之船,其余人等且去帮三千营围捕溃兵!”刘鸿渐沉吟片刻下令。

“卑职得令!”林河知道刘鸿渐心情糟糕,闻言如蒙大赦。

“天宝,你执我令牌,前去庐州府,命钟辛保领庐州兵前来接应俘虏。”

“小的……卑职遵命!”杨天宝背着akm正发呆下意识应道。

akm一年多以来,历经平定山xi、陕xi闯军余孽、山海关血战、辽东敌后战,又经半年北伐的频繁过度使用,如今还能正常使用的只剩不到三十把。

就这还是军械所的宋应星着能工巧匠,修复调换了枪管、击针单个损毁的枪体。

剩余的几十把没有枪管和击针的akm若想重新复用,不知还要等到何时,起码以如今的技术水平根本没办法仿作。

不说击针,只是akm枪管的膛线,以及枪管材料所需的强度,目下的钢材和拉膛线的技术根本不达标。

余下的二十多把akm被刘鸿渐视若珍宝,直接全部退出攻击阵营,不到万不得已,只能做狙击用。

那是他起家的宝贝,全世界只有这二十多把了,还是超级限量典藏版。

夜幕降临,滁水边的浅滩早已人满为患,而且还不少。

数轮手榴弹的轰杀只炸死不到一万人,倒是滁水边上溃兵因为抢着滁州桥渡河逃命,被踩死、挤到河里失踪不知几何。

陆海波、吴炳豪二人作为追捕的主力,半日功夫,早已累瘫在河边。

三万余京营军,看护八万多叛逆军俘虏,这在大明也算是罕见。

叛逆军倒是也够咸鱼,既然没杀他们,还给他们发军粮吃,肯定是不用死了,虽然吃不饱,但能活着就够了。

“启禀大人,大江东侧一凹处停有百只大船,正是那叛逆朱常润渡江所用,被林参将全数截留,林参将命小的前来通禀!”已是深夜,一个哨骑前来刘鸿渐的大帐内禀报。

“好!辛苦了,且去歇息吧!”折腾了一整日,没怎么动弹的刘鸿渐都深感疲倦,更别提来回跑的哨骑了。

话说这朱常润可不是一般的蠢,只不过这倒是方便了自己。

应天府,南jing,江南富庶之最,老子折腾一年多,终于能去领略一番了,刘鸿渐放下心思闭上了眼睛。

ps:大江,即长江,明朝的称谓。

ps:待会儿应该还有更,不过要到十二点以后了,熬夜有伤身体,书友可待明天看,提前给诸位问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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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所有汉人都需牢记(第四更,300张月票加更)

第二日,刘鸿渐留下一万五千骑兵以及两千枚手榴弹看押俘虏,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万把人过滁水直奔浦子口。

南jing虽然名义上被叛逆军掌控,可叛逆军已灭,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城内的千把杂牌兵应该怎么做才能保命。

浦子口上百大小船只,只一趟便把万把人全数装船。

刘鸿渐还是第一次见到古时的长江,哦,如果不算书中以及电视中,这厮压根就没见过长江。

波涛阵阵,宽阔的大江一眼望不到边,他所在的福船是整个船队中最大的一只,在这长江之中却宛若弱不禁风的落叶般。

不管你有多牛逼,也不管也有多么放荡不羁爱自由,面对滔滔江水,刘鸿渐方知苏东坡那句气势磅礴的词是多么的应景。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船队晃晃悠悠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到得对岸,刘鸿渐倒还好,毕竟在辽东湾经历过更猛的,可不少京营兵哪里坐过船。

一排排窝在船舱里的士兵下了船一溜烟便跑到岸边大吐、特吐起来。

浦子口距离南jing城已不足三十里,即便是没有了战马,也不过一个时辰,南jing城的轮廓便浮现在众人面前。

“城下何人?”城头守将见远处行来无数军将,而且还不是惠王殿下的战旗,差点吓尿。

南jing守备本是徐允祯之子徐其印,但这厮昨夜不知抽了什么疯竟消失不见,二把手马小六不得已担下守备之职。

“我乃大明安国郡王刘鸿渐,速速打开城门,降者不杀!”刘鸿渐安坐马上只对城头高喊。

城头守兵一听便乱了套。

“大人,看样子国公爷和惠王殿下是败了,我等怎么办?”马小六身边一兵士小声道,言语间竟带着颤音。

谋逆和从逆没有什么分别,再加上他们出身低微,开城就是个死。

马小六拧着眉头沉默片刻。

“开城!迎安国郡王殿下!”当断不乱反受其乱,也只是片刻,马小六便下了令。

徐其印那狗娘养的定然是出城跑路了,留下他们这等可怜之人受罪,既然你不仁,便莫怪老子不义了。

一声令下,哗啦啦吊索放下,咯吱咯吱古老的南jing城门大开。

虽然料定这守备不敢抵抗,但刘鸿渐还是有点犯嘀咕。

毕竟是大明先前的都城,城高墙厚的,别看城中没几个守军,可他也没带火炮呀!即便是带了火炮,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休想破开。

哼,还算有点良知,刘鸿渐猫了一眼城头。

一声令下,一万多京营兵鱼贯而入,分出四路分别冲向四方城墙,原有的从逆军随即被押解下来。

刘鸿渐没工夫管其他,自带着两千亲卫直奔六部衙门。

大明有两个奇葩,第一是同时存在三个都城,第二是有两套领导班子。

北都北jing,南都南jing,中都凤阳。

在北jing和南jing各有六部等衙门,北jing是为北漂,是干事用的,南jing是为南混,说白了,就是混子、混生活、混吃等死的混。

银子照发、福利照拿,除却兵部有点作用外,其余五部皆是闲的没边,真可谓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

这要是搁在后世,不知有多少人艳羡。

可在明朝却不同,南混们大多是权利斗争的失败者,被打发到南都养老。

他们不仅不乐意,还天天长吁短叹,恨朝廷不公,恨苍天无眼,就是不恨自己无能。

以至于刘鸿渐到得六部衙门,竟没找到一个人,一番探查得知的结果令刘鸿渐差点跳脚。

六部尚书有俩在天香楼吃花酒,俩在翠云阁听曲儿,一个进了大狱,一个在家里睡大觉。

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其中的五个尚书并各衙门侍郎、给事中等人抓到了衙门之内。

之所以要抓,是因为凡是此时还能在城内逍遥的,皆是从逆,一众南混们得知惠王大败,皆是如丧考妣般哭喊着自己是被逼无奈。

刘鸿渐哪有功夫听这群鸟人聒噪,全数捆成粽子游街一周,押到了刑部大牢收押。

至于进了大狱那位南jing兵部尚书,刘鸿渐打算亲自去接,因为那个人在史书中露了脸。

史可法,扬州十日捍卫汉人最后尊严的侠之大者、民族英雄。

公元一六四五年五月二十日到二十九日,所有汉人都需牢记这十天。

史可法在手中无兵无将的窘境之下,率领扬州百姓抵抗野蛮的侵略。

多尔衮、明廷降臣多番劝降,不止史可法、全体扬州百姓毅然决然抵抗到底。

螨清炮至破城,血色屠夫豫亲王多铎一朝入城,十日不封刀,几世繁华的扬州城是时“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

城中积尸如乱麻,扬州百姓除少数破城前逃出和个别在清军入城后隐蔽较深幸免于难者以外,几乎全部惨遭屠杀,仅被和尚收殓的尸体就超80余万具。

扬州城破,史可法自刎以谢朝廷,端的是忠肝义胆。

只是在整个南明,存在两个后世争议极多的人物,其中一个便是这史可法。

如果用八个字来形容,上联忠肝义胆,下联便是刚愎自用。

缺点尚且不说,铁骨铮铮的文臣刘鸿渐还是很欣赏的,他值得刘鸿渐的亲自迎接。

到得刑部大牢只一提身份,牢头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穿过昏暗无光的牢狱,刘鸿渐见到了居于最里侧的史可法。

其人年约四十,个字不高其貌不扬,一身素衣之下正气浑然,见到来了人也是没有半分待见。

“不用多费口舌了,老夫即便死在这暗狱之中,也断然不会向你这等谋逆之人投降。”虽然见这年轻人面生,但史可法仍旧把其当做惠王的说客。

半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会有往日的同僚前来,试图说服他为惠王朱常润所用。

“史大人怎知本王是来做说客?”刘鸿渐看着这倔强的壮年人不禁生笑。

见多了北jing城内软绵绵的文臣老大爷,突然遇到个横的,竟让刘鸿渐觉得十分有趣。

“哼!杀了老夫吧,否则你就是孬种、懦夫!”史可法愤怒之下说的是唾沫横飞。

“大胆!此乃大明安国郡王,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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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都是大佬

“大胆!此乃大明安国郡王,不得无礼!”牛大棒槌一听有人敢如此骂他家老爷,当时就不乐意了。狂沙文学网

“你是安国郡王刘鸿渐?”史可法闻言腾的一声起道。

虽处南jing,但对于朝廷要事,史可法可是门儿清,从去岁闯军围城、到山海关血战、再到北伐四处可见刘鸿渐的影子。

不止他史可法,随便从街上拉个上了年岁的百姓,亦或是街两边各种香楼雅阁中的歌姬,有哪个不知京城有个不世出的战神?

“如果没有人与本王重名儿,或许便是说的本王吧!”刘鸿渐一脸臭。

“老夫南jing兵部尚书史可法,见过安国郡王!”史可法弯腰一鞠到底,面上说不出的敬重。

“史大人这是作甚,本王这年纪,可担不得您的大礼,走走走,出去聊!”刘鸿渐示意狱卒打开牢门道。

刘鸿渐算是整明白了,不论是锦衣卫的诏狱、还是东厂的暗狱,亦或是两京的刑部大牢,唯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一个味儿。

贼拉臭、贼拉腥、难闻到呛嗓子!

出刑部大牢时,史可法恰好碰到其余五位刚游街回来五部尚书,这五个老头眼睛都直了。

前几是他们幸灾乐祸,如今却是祸从天降,一个出狱、五个接班儿的顺带一群虾兵蟹将,端的是令人发笑。

“大人,惠王之乱已平了吗?”史可法跟在刘鸿渐后,低声询问。

不由得史可法疑惑,朝廷每次那次平叛不得个把月,惠王号称拥兵二十万,这才过去几?

“土鸡瓦狗尔,本王只一便将其击溃。”刘鸿渐语气平静说的云淡风轻。

一句话把史可法噎的不知所言,心说大明战神果非浪得虚名,垭口之余也不敢再多言,休怕再闹了笑话。

刚出的牢狱到得刑部大门,但闻衙门口有吵闹之声。

“你这大老粗竟敢这般无礼,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一个书童模样的年轻人指着守在衙门外的几排京营兵怒道。

“何事喧哗?”京营兵还未出言,刘鸿渐已从院里出来,但见门外站着一白面书生,虽着儒服却一正气虎虎生威,顿觉此人不一般。

“这位大人,小生是国子监的监生,小生的老师被无端被官军抓捕入大牢,此番并非前来闹事,小生只是想为老师伸冤。”

这白面书生深鞠一礼不卑不亢缓缓说明来由。

“王爷,此是福建郑家的长公子郑森。”史可法悄摸的走到刘鸿渐前轻言道。

啥?郑啥?郑森?刘鸿渐听完眼睛都瞪大了。

这年轻人便是二十年后叱咤南中国海的民族英雄小郑、郑成功?

“你是郑成功?”刘鸿渐瞪着眼睛如同看大熊猫似的绕着郑森瞅了又瞅。

“回大人话,小生姓郑名森字大木,并不叫郑成功。”郑森被刘鸿渐盯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心说这位年轻的大人不会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明朝好男风之风气犹甚,特别是富庶的江南,一些富家公子哥几乎都养着男宠。

“哈哈哈!没错没错!是叫郑森,嗯~不错不错!子骨很壮实!”刘鸿渐才想起郑成功是南明隆武小朝廷赐的姓名,国姓爷也是那时的称呼。

只是这小子混的不咋地呀,怎么才是个监生?

刘鸿渐捏了捏郑森的胳膊,硬硬的,倒是个习武的好材料呀!

“大人请自重!”郑森被刘鸿渐捏的一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说这个看着正派的官爷果然有那恶心的癖好。

“小郑莫要惊讶,本王只是惜才,见你一正气一时有些失态,罪过罪过。”刘鸿渐哪里还看不出自己被小郑想歪了,随即解释道。

“你是王爷?大明安国郡王?”郑森一听更是惊骇万千,如今南jing城已经光复,这城中除了前来平叛的安国郡王哪还有其他王爷!

只是令郑森惊诧的是,传闻挽救大明于危难、驱除鞑虏灭建奴的大明战神竟然如此年轻!

刘鸿渐一脸臭的谦虚,随即询问郑森被关进牢狱的老师是哪位,心说既然是你小郑的老师,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

郑森语出惊人只刚道出其师傅的名讳,便又让刘鸿渐惊掉大牙。

钱谦益!小郑的老师竟然是钱谦益!

不由得刘鸿渐惊讶,这厮在大明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儿,只是这名儿不怎么好听。

钱谦益有俩绰号,一曰水太凉,二曰头皮痒。

这绰号的由来也极为有趣,清兵入关南下兵临南jing城时,其侧室柳如是劝钱谦益一起投水殉国,二人来到河边钱谦益又胆怯不敢跳,直说水太凉,最终投降了螨清。

而后血色屠夫多铎入南京下剃发令,这厮于南jing街头慷慨陈词誓言抗清,回到家里却又说头皮痒的厉害,一剪刀便把头发咔擦掉。

以上观之,按说这钱谦益断然是卖国贼汉无疑,但问题这家伙与洪承畴、范文程等人相比,还真算不上。

满打满算在鞑子朝廷混了仨月便辞官归乡,散尽家财支持天地会等地下组织,专心干起了反清复明的大业,此是后话。

史可法能用八个字来形容,忠肝义胆,刚愎自用。

钱谦益也可用八个字形容,才高八斗,贪生怕死。

说白了这厮心中知道大义,就是骨头软,事到临头,怕死。

刘鸿渐对这厮没什么好印象,降了就是降了,哪里管你后来怎么补过。

但不过是一个削职归乡十几年的老头儿,放了也无伤大雅,正好顺带结识一下小郑,便着人把这厮放了出来。

“小生代老师谢过王爷!若王爷不嫌,今晚小生愿在潇湘阁设宴款待王爷,还望王爷肯赏光。”

郑森虽然对刘鸿渐有些误解,但闻刘鸿渐答应放人,也赶紧拱手道谢。

“好说好说,恰好本王第一次来南jing,还未曾见识江南的风。”刘鸿渐正愁没借口结识郑森,闻言忙答应道。

诸事繁杂,离开刑部衙门,刘鸿渐又去了城内明军大营,锦衣卫千户官梁可望早已等候在此。

“如何?徐祯那老家伙可有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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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剑指复社

“如何?徐祯那老家伙可有下落了?”刘鸿渐手里端着杯茶水问向梁可望。狂沙文学网

“回大人,昨夜徐祯的二子徐其印深夜出城,多方查访得知这厮连夜乘船逃往福建,如今卑职已派出手下缇骑赶往福建,但……”

“福建?”刘鸿渐还没待梁可望说完便打断。

一想起福建,刘鸿渐心里便没来由的浮现出一个人来,老郑,郑芝龙!

徐祯这厮竟然暗中勾结郑家,刘鸿渐眉头紧皱。

也是,除了那里能逃出生天,这老杂毛还能去哪?

福建泉州乃是郑家的老巢,郑家在此地经营十数年,当地百姓只知郑芝龙而不知朝廷此已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现在朝廷对这厮还真是无能为力,这厮布置在南洋各地连带泉州老巢的军力不下二十万,大小战船不下三千艘。

大明有啥?

好在老郑无大志只想当军阀安居一隅发大财,好在还有个志向高远的小郑。

唉,刘鸿渐叹了口气,干不完的活儿呀!

刘鸿渐取来笔墨,刷刷刷的写了一封信。

“速派人把此信送与郑芝龙,他看了信自会明白。”取过崇祯御赐的郡王印玺盖了大印,交给梁可望道。

老郑,你丫的再惹老子不痛快,后果自负!刘鸿渐望着离去的梁可望心道,真惹毛了,他不介意让手下的狙击手来一场暗杀。

“这郑芝龙狼子野心,王爷还需多多留意。”史可法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为南jing兵部尚书,虽然没啥大能耐,但对周边的恶势力却是了如指掌,只是,他干不过。

说起来这几年史可法也憋屈,先是左良玉盘踞武昌好几年,搅得江南乌烟瘴气,而后张献忠时不时又会来打打秋风,他是看着干着急还没办法,时不时还要被京城的阁老批评。

“本王自有分寸,时候也不早了,走,本王带你去吃大餐!”天色已暗,想着与小郑约好的饭局,忙活了一天是该犒劳一下肚子了。

吃大户刘鸿渐可一点都不心疼,如果大明也有福布斯全球富豪榜,老郑绝对能进前三,而这小郑估计绝对也能甩后世王某丛十八条街。

老郑虽然没啥文化但却是这个年代的大赢家,明里是大明的南安伯、后军都督府都督,暗里是南洋的主宰。

那是要名儿有名儿,要权有权,凭着庞大的海军势力,整里只需躺在泉州豪宅收保护费一年就不下千万两白银。

吃大户呀,老子喜欢,刘鸿渐没来由的葡萄酸,玛德,老子混了一年多,现在资产还是负的,给穿越众丢脸了。

“王爷,如今六部之中吏、户、礼、刑、工五部皆从逆,下官负南jing的兵部尚书之职,还需去处置各部事项,并写奏疏向圣上乞罪言明,便不陪王爷了。”

史可法叹了口气,即便他没有从逆,但出了这档子事儿,他的官场生涯估计也要走到头了。

京城的文官才不管你有没有从逆,南jing失守,随便一个连带责任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史大人别忙活了,待本王回去,南jing六部将不复存在。”刘鸿渐语出惊人。

南jing的所谓领导班子,不过是一帮子天天只知狂青楼、吃花酒、醉生梦死睡大觉的混子,留着有个毛用?

真不知朱棣这狠人怎么想的,养这么一大群闲得蛋疼的鸟人冗官作甚。

裁撤南jing六部早在出征平叛之时,刘鸿渐心中便已有定意,崇祯那儿倒好说,毕竟这大叔穷怕了。

如今连自己的族叔勋爵都敢下手,莫说一群混吃等死的官员,只要能省银子还不是一句话!

史可法闻言一阵心痛,南jing是为大明第二都城设立六部、三司、十二监此乃祖制,怎能这般孟浪的说撤就撤?

但他自知人微言轻又是戴罪之,又想到安国郡王在崇祯心中的地位,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在南jing衙门呆了十数年,他也有了感呀。

“宪之莫要伤怀,本王知你心中所想,只不过万事需要务实,朝廷困窘如斯,你看南jing这些官员都在作甚?他们对的起朝廷的那份俸禄吗?

至于宪之你,本王回去便会禀明皇上,举荐你入京为官。”见史老头一脸灰丧,刘鸿渐出言安慰。

江南富庶之地又为兵部尚书,只瞧史可法这一洗得褪了色的旧长衫,便知道史老头混的有多惨。

这老头儿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一腔拳拳报国之心却是令刘鸿渐钦佩。

“本王对这潇湘阁也不甚熟悉,这些子宪之也在牢里受苦了,走吧,正好一起去。”

“谢王爷好意,老夫跟那帮人不对付,还是不去了,老夫劝王爷也别去。”史可法一时还没从刘鸿渐要裁撤南jing六部的悲伤中转过弯来,执拗的道。

“哦?哪帮人?”刘鸿渐不解,不就是吃顿饭吗,怎的还拉帮结伙?

“王爷有所不知,潇湘阁乃是复社张溥等人常居之地,这些人个个沽名钓誉自命不凡,老夫看到他们便来气。”

史可法这人脾气还直,怪不得当了十几年南混,愣是连北漂都没混成。

听了史可法的好一通解释,刘鸿渐才知道这复社是个什么组织。

江南是东林党人的老巢,东林党人大部分是北漂,还大多是高级官员,而这复社用后世的话来比喻,其就是东林党的预备队。

怪不得史可法劝刘鸿渐也别去,他在京城把东林党人折腾的都散了架儿,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现在你来到人家老巢,预备队员们能给你好脸色?

他在南jing的名声虽然不赖,但那只存与乡野百姓之中,不论是北征建虏、还是减免田赋,对东林党以及复社人来说,皆是没有半分好处。

北患没了,东林党人手下的一应士绅便少了好大一块肥,毕竟鞑子买粮食可不怎么问价儿。

现在你刘鸿渐又把东林党搞残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这群人屈服于他为王爷的威,估计见了他心里也是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何苦来哉?

“特么的,本王才不管这些鸟人是东林党还是复社,敢让本王一时不痛快,本王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走,赴宴去!”

ps:精神恍惚了,碎觉。

第491章 秦淮二艳

潇湘阁位于南jing中街的黄金地段,也是南jing城内档次最高的酒楼,平日除却本地的勋贵官家,鲜有人消费得起。

与其他酒楼还有一处不同,潇湘阁内装饰摆设典雅别致,客人也皆是江南诸地的文人举子,是以虽然灯火通明,内里却极为沉静。

而安国郡王兵不血刃拿下南jing,一扫城中勋贵,潇湘阁内便更是冷清。

只是今晚的潇湘阁却极为热闹,因为福jian水师提督郑芝龙家的长公子,竟请动了教坊司的两位当家花魁李香君和董小宛。

此二女不仅生得清艳动人,而且知书达理才艺双绝,江南文人雅士仰慕者甚多。

但由于教坊司是朝廷官办,除非有官家准允,教坊司艺伎不得私自外出献艺。

而教坊司的准入门槛又极高,非官宦身份的客人不接待,以至于南jing城内不少文士考取功名的力量源头不是为国尽忠,而是想光明正大的去教坊司享乐。

“大木,你说的那位贵人怎的还不到?如今可是都快过了酉时了。”

郑森端坐在潇湘阁内最大的包厢之内,身周是一群与他年龄相仿的文士,看其身着皆与郑森一般,乃是南jing国子监的监生。

说话的是个比郑森年纪略大些、蓄着小胡子的中年文生,其一边说话还一边瞄着包厢内侧,里间一处帷幔之后隐约有琴乐之音传来。

“朝宗兄莫急,即便是等到明日我也得等,若是朝宗兄有事可先离去。”郑森面色沉静,对于这群不请自来的所谓朋友,他也是心有不耐。

郑森自刑部大牢回来,告知国子监的学生钱师傅已经安全,并说是因得了一位贵人相助,晚上还要设宴款待云云。

本来若是说到此,这些监生们还没那般大兴趣,毕竟他们这些文生虽然没啥钱,但身边有个大款郑森也不至于为了顿潇湘阁的盛宴而折腰。

但一听说郑森以其父亲之官职邀请来了教坊司的花魁,还一下子把李香君和董小宛都请了来,七八个仰慕已久的家伙厚着脸皮硬是跟了来。

郑森所言的贵客未至,帷幔后的小娘子自然也不肯露面,可把这群文生着急坏了。

“那不能,那不能,既然是贵客,兄自然要等。”听闻郑森有送客的意思,这叫朝宗的赶忙打了个哈哈。

少倾,潇湘阁一楼传来动静,众人皆知是那位贵客到了,面上一喜。

“大木久等了,本王处置了些闲杂之事耽误了时间,嗬,这么多人。”人未至声音先传了过来,但刘鸿渐一进门见竟有这么多人不由愣了一下。

今日前来本就是为了跟这位大英雄聊聊时政,谈谈台wan问题,顺便加深一下了解方便以后行事,可如今却是多了这许多电灯泡。

“王爷百忙之余还能赏光,郑森与有荣焉,即便是等到子时也是值得,这几位皆是森在国子监内的同窗,容森给王爷介绍一下。

此是侯方域,字朝宗,不仅书法超群,骈文更是一绝!

此是冒襄,字辟疆,诗词在国子监众同窗间无出其右!

……”

郑森一一给刘鸿渐介绍,刘鸿渐只是点头,诸多文生一听这贵人竟然是为王爷,再联想到近日城内的动作方知此人来历。

侯方域几人虽是脸上带着笑意拱手鞠礼,但那笑却带着些言不由衷。

众人落座后,早有一应小厮端来众多鲜美菜品,众人推杯换盏垫了垫肚子,郑森轻拍了拍手,内间帷幔随即被拉开。

里间两位楚楚动人的花魁安坐其间,左侧一女子一身淡粉色纱裙,粉黛浅浅眉目清秀脸颊还隐约有梨窝。

右侧女子则一身碧蓝,除却精致的俏脸外,眉目间竟有一丝英气,二人盘头的丝带皆是绿色,代表着自己隶属教坊司的身份。

左边女子浅浅一笑,右边女子会心抱起琵琶,芊芊素手抚动琴弦,竟是一曲合奏,曼妙之音悠然婉转,听得众文士皆不由得有些痴迷。

刘鸿渐虽然惊艳于二人的容颜,但他身为大明的王爷,出入宫墙早已见惯,倒是听雅乐之余发现那姓侯的和姓冒的眯着眼在偷偷瞄那二位女子。

其猥琐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陈百强,刘鸿渐顿觉一阵恶心。

一曲作罢,众人接连鼓掌叫好,侯冒二人更是起身近前几步夸耀不已。

“有酒有乐,岂能无诗?不如诸位即兴赋诗以助兴,如何?”侯方域偷瞄了一眼冒襄道。

“朝宗所言正合我意,不知大木贤弟可否?”冒襄哪里还不知侯方域的意思,随即应和道。

此是郑森的主场,二人即便是想以此博得红颜倾心,也不敢喧宾夺主,更何况在场的还有一位王爷。

冒襄平日便与侯方域臭味相投沆瀣一气,只一个眼神便明了这厮真正的意思。

素闻大明这位圣上面前的恩宠、不世出的战神不通文采只好刀兵,侯兄倒是一出好计,既能借此博二位才女另眼旁观,又能杀一杀这位所谓王爷的威风。

真是一箭双雕。

在场的七八个文生皆是附和,若谈刀兵他们估计不行,但若论诗词?呵呵,大明的王爷又怎样,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也不枉这几位如此心思,复社人以东林后继自任,自诩得儒学真传当为治国能臣,本就是狂的没边,外加上刘鸿渐对他们前辈的诬陷打压,他们心中岂能服气?

“这……王爷你看?”郑森有些犹豫,毕竟他也听过刘鸿渐不善诗词的传闻,但一众同窗皆兴致勃勃,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倒是有些为难的看向刘鸿渐。

“既然诸位有此雅兴,本王怎能扫了兴致,诸位请便吧。”刘鸿渐心中不屑。

一群只知享乐、沽名钓誉的酸儒而已,除了会写点酸了吧唧的陈词滥句,于国何益?

若不是郑成功在这儿,刘鸿渐早便回家睡大觉了,真是无聊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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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郑家有难了

小厮得了命只片刻便将砚台宣纸等一应文房之物取来,潇湘阁本就是文人扎堆儿,时不时便要斗诗句斗词一番,这些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

“既然是愚兄提出,那便由愚兄先来吧。”侯方域对郑森拱了拱手,随即又弯腰给刘鸿渐行了礼道。

刘鸿渐哪有空理会这厮,压根就没鸟他,这侯方域也不在意,径直走到了桌案之前,其余几个文生也都跟了去。

“大木整日便与这等人为伍?”刘鸿渐趁着那几个瘪犊子不在,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轻言道。

心说你小郑要是天天泡在国子监,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不失锐意进取之心,也算是牛逼。

“王爷何出此言,此皆是大明之大才呀。”郑森有些疑惑,虽然有些不喜这群同窗的作派,但只从文学造诣上讲,他还是很钦佩这群人的。

他本就是外来人,郑芝龙一生纵横四海唯独吃了不识字的亏,是以有了家底之后说什么也要让郑森入国子监读儒。

“大木觉得,诗词歌赋可强国否?”刘鸿渐不觉摇了摇头,心道是不是后人对小郑声誉过甚。

“回王爷……”

“大木生辰几何?”

“天启四年八月二十六。”郑森不知就里但仍是如实告知。

“我比你大了三个月,休要提名利落了俗套,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吧!”刘鸿渐道。

“这……大木……好吧,刘兄,弟以为诗词不可强国,弟在国子监从学三年,只觉孔圣人之言在大治之世可从之,然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奸佞横生,儒学不是其所长。”

郑森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见刘鸿渐并未在开玩笑是真的没把他当外人,随即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解。

“大木倒是个明白人,可惜如今大明像弟这般的开眼之人,少之又少呀!”刘鸿渐叹了口气。

“倒也没那般不堪,如今圣上依仗刘兄,近来的一番作为,弟在南jg也是热血沸腾,若因此除去大明之顽疾,则朝廷幸甚、百姓幸甚。”

郑森碍于身份,言语间也未提这顽疾是何物,但二人心里面皆是门儿清。

“朝中之事尚且有我,可是兄最担扰的却并不在朝中。”刘鸿渐一口饮尽杯中清酒,打算探小郑的底。

“刘兄何出此言,可是有甚难言之隐?若有需大木帮忙,只说便可。”郑森所言虽然狂妄,但若考虑其家世,断然不会有人觉得他在吹牛。

郑家虽然偏居福jian泉州沿海一隅,但若论财力、兵力、战船,就算是大明也不敢小觑,只财力一项,就算把国库如今抄家所得乘以十,都不见得有郑家底子厚。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如果实在不行,他家还有二十万水师、三千条大小战船,就算是陆战,也能拉出来几万海军陆战队。

你就说牛不牛?服不服?

“既然大木问到此,为兄也不扭捏,只是若为兄如实告知,大木切莫动怒。”刘鸿渐沉声道。

“刘兄且说吧,只要于国于民有益且弟能帮上忙,大木必不推辞。”郑森正色道。

“如今朝廷之大敌并非是这些勋贵,而是……你的父亲南安伯郑芝龙!”刘鸿渐眉目一挑厉声说道,声音之高令桌案边正紧皱眉头遣词造句的冒辟疆愣了一下。

“王爷何出此言,我父亲怎的成了朝廷的敌人?”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郑森一听便急了,心说如果他爹郑芝龙是大明的敌人,那他自己不也是?

既然是你的敌人,干嘛又将此事告知与我?

“大木莫要心急,且听为兄给你说道一番。”刘鸿渐心说这小郑心思还是不够沉稳。

“众所周知,大明无成建制的水师,虽然你父亲手下的战船名义上是大明的南洋水师,但你、我、朝廷、你父亲皆知,也仅仅只是名义上。

试问,哪一朝的天子能允许一个不听从调令、还拥有如此财力、军力、战船的军阀存在?

又有哪一个军阀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正在觉醒的帝国?

也许,现在大明没有水师,奈何不了你父亲,并还对你父亲之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大木你别忘了,大明有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朝廷里的那些个可不见得是君子。

不瞒大木,朝廷即将要在tian津卫组建北洋水师,那边的宝船厂如今已经可以自发建造福船。

如今朝廷兵精将广、国库马上便要丰盈,大木以为,朝廷和圣上能否继续宽忍你的父亲?

为兄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一是因为圣上也不想让事情闹到兵戈相见的地步,此是百姓之大不幸也。

二是为兄南征北战、肆虐朝堂一年多,还从未见如大木般,学儒而又不崇信、还看得透彻的人,此是大明之幸也。

为兄不忍见郑家最后落得家破人亡之境地,更不忍大木你本能为国效命为百姓谋福却要遭此大难,是以才有此言……”

刘鸿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实话带忽悠,一番说道直把小郑说的呆愣当场。

虽然不知道这位新结识的兄长为何如此看重自己,还将这般肺腑之言坦诚告知。

但刘鸿渐说的句句在理,而且也没有必要去欺骗他这么一个国子监的监生。

凭心而论,郑森信了,而且深信不疑,不久的将来,郑家定然有大难!

“兄既然如此坦诚,定然是有应对之策,怎样才能使郑家免于此难,恳求刘兄相告!”郑芝龙起身弯腰给刘鸿渐见礼,又令得苦思冥想遣词造句的冒辟疆侧目。

“大木莫要着急,此事急也没用,咱们还是先饮酒吃饭吧。”见小郑终于上套,刘鸿渐心中大定。

但如今你小郑可不是后世叱咤风云的郑成功,而只是一个连举人都没考上的学生,跟你说了有毛线用?你还能将你爹咋的?

跟明白人说话压根就不用解释太多,只是郑森不知道的是,刘鸿渐刚才之言大有吹牛逼的成分。

且不说宝船厂到如今还没能建造出大型的福船,就是那所谓的北洋水师,还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不止朝臣,连崇祯大叔都不知道这么回事,也就是刘鸿渐敢吹。

但关键是,小郑还信了,跟谁说理去?

“大木兄弟,你与王爷在议论什么?且来看看朝宗兄所作之佳句?”郑森愣神间,冒辟疆走来招呼二人前去观摩。

ps历史小科普,侯方域,字朝宗,复社领袖,李香君的老公。冒襄,字辟疆,复社领袖,董小宛的老公。

ps但是男主来了,就没这二位什么事了。

ps二女皆是秦淮八艳之二,与柳如是皆是女中豪杰,权且不论才艺身份,其忠国之心令复社不少或降清跪舔、或遁入山林做乌龟的所谓文人汗颜。

第493章 大明若皆是你们这等,不亡国才怪

“大木兄弟,你与王爷在议论什么?且来看看朝宗兄所作之佳句?”郑森愣神间,冒辟疆走来招呼二人前去观摩。

“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车,清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秒句呀!朝宗兄。”一个文生读完夸赞不已。

此诗上半阙意思是无数王孙公子追求的皆是朱楼中女子的美貌,下半阙看似是写清清溪流边种满芬芳馥郁的辛夷树,实则言明自己与那些王公勋贵们不同,欣赏的却是这女子的才学品行。

至于这朱楼中的女子是谁?还能有谁?

侯方域谦虚的笑了笑,眼睛不自觉的瞄了瞄内间的李香君。

“湘君姑娘才学甚深,觉得侯朝宗此诗如何?”

连刘鸿渐都看出这侯方域对李香君不怀好意,他的朋友怎么会看不出,一个文生轻步走到李、董二女身边讨教。

又一文生也拿着冒襄的一首诗请董小宛去品评。

刘鸿渐本来坐在酒席前就没动地方,听到这两个文生叫这二女的闺名,刘鸿渐猛的一个激灵。

湘君?小宛?李香君?董小宛?秦淮八艳?

喜读明史的同学必定对秦淮八艳如雷贯耳,董小宛、李香君二女皆是才貌双绝,然而使她们名冠天下的恰恰不只是这些。

大明朝集才学美貌于一身的女子数不胜数,却唯独此二女,虽出身贫贱亦心忧虑天下,所作词曲无不透露出对朝廷的担忧。

但又因为身份地位而无可奈何皆郁郁而终。

当然,天下间忧愁国事者比比皆是,之所以此二女为人所知跟二女的美貌脱不了干系,只是读书人自己不承认罢了。

刘鸿渐很好奇起身走到二女身边,董、李二女也知此间最尊贵的便是面前的这位王爷,忙起身见礼。

刘鸿渐盯着二女左看看右看看,直把二女看的脸都红了。

对于安国郡王的一系列传说二女也知道不少,本来还以为定是位叱咤风云、为民请命的大英雄,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孟浪子,但又因为身份不敢多言。

“素闻王爷南征北战学识古今,如今花好月圆对酒当歌,小生斗胆请王爷赐诗一首,令我等开开眼。”见自己的意中人被刘鸿渐这般放肆的轻薄,侯方域当即便不干了。

二女长得确实标志一个温婉、一个干练有英气,刘鸿渐对这秦淮妹子也只是新奇,没曾想只一晃神儿的工夫吃了醋的侯方域便发了飙。

侯方域刚说完,冒辟疆也是出言附和,这厮对于刘鸿渐的轻薄举动心中也是极为愤怒。

董小宛是他的梦中情人,就连他都不敢如此直视,大多时候也都是偷偷瞄两眼,这位年轻的王爷怎敢如此亵渎?

刘鸿渐心中疑惑,尼玛,老子是南征北战没错,可何时又学识古今了?

这大帽子扣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想让他刘鸿渐出糗。

你若以强权相压,正坐实了自己不通文采,若是强撑着乱写,定是也要被这帮人笑话,真特娘的不是个东西。

“朝宗兄,你我皆知……”

“既然二位如此相求,本王自然不能让诸位失望,你,去给本王磨墨,那个冒什么来着?对,冒辟疆,且给本王铺好宣纸。”

刘鸿渐摆摆手打断了小郑的帮衬,心中冷笑,冒屁浆,你咋不叫冒牌货呢?

刘鸿渐之言不可谓不粗鄙,直听得侯方域、冒辟疆二人脸都憋红但又怯与刘鸿渐的身份不敢爆发。

冷静冷静,我修习孔孟之道,断不能与这粗鄙之人一般见识,且待他一会出了丑看他如何收场。

二人扭扭捏捏的一个磨墨一个去铺开一张新的宣纸。

刘鸿渐走上前来挠了挠头,写点什么呢?

二人侍候在一旁冷笑,心说王爷又如何,不过是知打打杀杀的莽夫而已。

只迟疑了片刻,刘鸿渐便拿起毛笔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笔走龙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刘鸿渐写一句,郑森便在一旁念一句,越念身边的侯方域、冒辟疆二人越是心惊。

他们二人皆是沉溺诗词之人,为了一首佳句常常彻夜不眠,刘鸿渐这首木兰辞,二人更是只听了前两句便心惊肉跳。

词作对仗工整意境非凡,言辞间却道尽人间情事。

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地甜蜜,那样地温馨,那样地深情和快乐。

但你我本应当相亲相爱,却为何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

如今轻易地变了心,你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

我与你就像唐明皇与杨玉环那样,在长生殿起过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却又最终作决绝之别,即使如此,也不生怨。

但你又怎比得上当年的唐明皇呢?他总还是与杨玉环有过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

不由得二人不心惊,这哪里是一个浴血沙场的将军所作的词,分明是一个尝尽爱恨酸甜、放浪形骸的文士的拟古决绝。

刘鸿渐写完把毛笔往桌案上随便一丢,心道老子怎么也是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高材生,那些背过的被写进教科书的诗词,随便哪一首不是为后人称道的佳作?

那毛笔丢的洒脱,一众文生还沉溺与这首词的意境之中,就连侯、冒二人也一时惊诧。

“文人不知亡国恨,隔江犹诵诗酒花,说的就是你们这等,大明内忧外患,你们不思为国尽忠,反倒是整日沉迷于烟花诗酒之中,端的是百无一用!大明若皆是你们这等,不亡国才怪!”

刘鸿渐说完丢下一众文生回了酒席,意思很明显,本王虽然胸有诗赋三千,也不像你们这群垃圾一般四处显摆。

郑森也不顾一众同窗满脸的羞愤,跟着刘鸿渐来到酒桌旁。

一场酒宴闹成这般样子,郑森也是心中不满,这群同窗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平日个个傲气的没边都无所谓,如今面前的是谁?

他就算是直接派人扁你一顿,又有哪个敢来过问?

“刘兄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我的师傅就在隔壁,钱师傅想当面谢刘兄解救之恩,还望刘兄肯……”郑森也知这里的酒席是吃不成了,只得提前请询。

刘鸿渐也觉这一帮子人没一个好鸟,虽然那水太凉也不咋的,也好过于跟一帮二傻子饮酒,便随了郑森而去。

李香君、董小宛二女对于屋子中发生的事浑然无觉,二人还沉醉在那首极富深意的木兰辞中。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是写给我的吗?



第494章 返京(四千字大章)

钱谦益最近很郁闷,他不过是在惠王执掌南京时写了一首祝词便遭遇了牢狱之灾,虽然是有惊无险,但他还是很郁闷。

想他寒窗十数载考中进士,官场沉浮二十余载当过尚书、入过内阁,虽遭人‘陷害’谢官归乡已近十载,但仍觉心有余勇,想为国仅忠的心思从未断绝。

恰逢安国郡王来南jing,又受了人恩惠,钱谦益便想趁着这个契机,结识一番顺便看看能否再入朝堂。

只是他又很纠结,毕竟自己如此年纪却要折腰求一个年轻人,若是让那群傲的没边的同僚得知便又要被耻笑,但不论如何纠结他还是来了。

刘鸿渐一进门便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坐在酒桌旁,郑森赶忙互相介绍,钱谦益也弯腰行礼。

三人一番客套,钱谦益十分隐晦的表达了自己想出仕的意思,刘鸿渐心中顿时便犯起了嘀咕。

心说你在逗老子,好容易把朝中的东林党都搞了下去,你这个归乡了多年的东林大佬还想回去?

当本王是二傻子吗?

再说了,你在南jing国子监教书不挺好的吗?祸害那群二傻子还不够,还想祸害大明百姓?门儿都没有!

但当着小郑的面刘鸿渐也不好直言拒绝,只是口头上说让他等消息,顺带还忽悠了老钱在南jing城内的一处住所——红豆馆。

毕竟是在朝廷混了那么久,钱谦益的家底儿不可谓不丰厚,而且江南文人扎堆儿,老钱又有着诗坛盟主之称,混的那是真不赖。

年纪虽然都六十大几了,还娶了能当他孙女的八艳之一柳如是,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把戏。

东边一座红豆馆,西边一座绛云楼,老家伙不管家中黄脸婆,自顾自的与柳如是出双入对不亦乐乎。

送走了钱老头儿时夜色已深,潇湘阁内大部分客人已经离去,只余下郑森和刘鸿渐二人,郑森面色深沉,刘鸿渐知道这厮还在想着郑家的未来之事,也不多言。

历史的进程虽然被他打乱,但郑家依旧是原来的郑家,依然是海上霸主,只是失去了将要效忠的对象。

“刘兄,请救我郑家!”郑森沉思良久,突然躬身鞠礼道。

他是真的没办法,他的父亲郑芝龙固执而蛮横,做事向来一意孤行,只要他认定的事,莫说他这个儿子,即便是他的叔叔郑芝虎、郑芝豹都拦不住。

一番熟络,郑森也知面前这位新结识的兄长乃是‘古道热肠’之人,否则也不会跟他提起郑家之事,既然提了,想必已有应对之测。

可是刘鸿渐就是不说,郑森只能干着急。

“大木且坐下,此事可容后再议,为兄与你聊些外事,大木以为,大明的敌人都有哪些?”刘鸿渐并未回答郑森,而是又抛出了新的疑问。

“大明的敌人?不就是那些坐享其成的勋贵吗?”郑森心有疑惑不知刘鸿渐为何与他说这些。

“不不不,经惠王之乱,勋贵已不成气候,再猜!”刘鸿渐并不满意,他就是想看看这小郑的能耐究竟有没有后世吹嘘的那般厉害,能不能共襄大事。

郑森见自己的答复被否决,不禁陷入深思。

如今大明因为崇祯与刘鸿渐的一番折腾,彻底的掌握了兵权、财权,内阁更是如臂使指,王公勋贵无兵无权,确实不足为虑。

莫非……

“刘兄所忧虑的可是海外?”郑森不敢肯定只是尝试着问道。

“大木老弟果非常人,想你郑家崛起于海洋,当是对海外之事了解甚多,且跟为兄说说你的见解。”

刘鸿渐觉得此时的小郑虽然还未经历后世的那些波折,但这份见识已经超过朝廷里不少所谓的大儒,只是这还不够呀!

“我曾听家父言,郑家在海外最大的敌人便是荷兰,弟曾听家叔言,荷兰国的水师不仅是装备还是士兵都很强悍。

他们的战船比我郑家跑的快,装配的火炮比我郑家的福船多,且射程也比我郑家的远,家父也一直在命人研究荷兰战船的构造,只是弟并未得知有所突破。”

郑森皱着眉头对刘鸿渐说道。

“还有大小弗朗机。”郑森见刘鸿渐笑而不语便继续说道。

“听闻欧罗巴的战争打了三十年,小弗朗机已经趋于没落,而大弗朗机的战船跑满了小西洋。

还有便是佛朗查国、瑞国、不列颠国、神圣罗马国的诸邦国……”

郑森不愧是海盗王的儿子,例数起诸多外藩国来侃侃而谈,直说的刘鸿渐连连点头。

“如果大明与外番国必有一战,大木以为,此战生在何处?”刘鸿渐心情不错,早已把先前那些个酸了吧唧的文生们忘了个干净。

自古常走海的民族多见识,来大明一年多,刘鸿渐少有能真正谈得来的朋友,而郑森是第一个。

他的这份对于外番国的认识,足以让朝中只知之乎者也教化百姓的所谓肱骨们汗颜。

“大木莫急,为兄也有思量,不如你我各自将心中所思写于手上。”见郑森陷入思索,刘鸿渐提议道。

郑森自无不允,二人蘸着杯中之酒,各自在手上写写划划,而后摊开手掌。

“哈哈哈哈——”刘鸿渐与郑森相继大笑。

原来二人手中皆写着台wan二字。

台wan不论是如今还是后世,皆是牵扯在中华民族的心间,这个南洋的战略要冲,即使在晚明也经历着血与火的洗礼。

郑芝龙水师虽在南洋大败荷兰海军,但其仍盘踞在台wan岛的南部,还在岛上建立了两座坚固的军事要塞——热兰遮菱堡、普罗民遮菱堡。

笑罢郑森面色随即又暗了下来,对于郑家而言,什么荷兰、台wan、弗朗查都是浮云,郑家的将来才是根本,若是朝廷真若除他郑家,郑家能承受得起吗?

只怕到最后最好的结局便是仓皇出逃、逃往大洋深处吧,可是……真的能逃吗?

郑森不想如此,他的身上流淌着汉人的血脉,他爱这个国家,更不想在一个遍布黑人、棕人的地方苟且等死。

“陛下再有些日子便要将皇位禅让与太子殿下。”刘鸿渐知道郑森心中之愁,幽幽的说道。

“什么?陛下要禅位?”郑森闻言大惊。

“大木莫如此慌张,此事千真万确,陛下操劳半生身体一直不太好,退下来也好,还能享享福,不是吗?”刘鸿渐盯着郑森意味深长的道。

郑森脸色阴晴不定,他还在消化刘鸿渐的话。

陛下若真的如此,当是为急流勇退,他的父亲……如今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魄力,整日便是窝在泉州的府宅中,那几个叔叔、堂兄弟早便多有不满……

“兄长,大木明白了。”郑森郑重的拱手道。

他想为国尽忠、想郑家永存、想把一腔热血抛洒在这片自己热爱的土地上,既然父亲已经是大明和郑家的拦路虎,那么他……

何为大义、何为小节,郑森心中自有思量,想通了这些,郑森胸中的斗志仿佛燃起熊熊烈火般。

二人在潇湘阁内相谈甚欢直喝得酩酊大醉,最后皆是各自家丁扛着回了府宅。

第二日刘鸿渐醒来顿觉头痛欲裂,史可法站在刘鸿渐院子外左右晃荡如热锅上的蚂蚁。

惠王朱常润与一众勋贵兵败后,南jing周边观望事态发展的勋贵们再也坐不住,竟相继拖家带口的前往南jing城投诚。

这才半日时间,六部衙门已经聚满了那些勋贵们的家人、奴仆、以及一辆辆不知装载何物的马车。

虽然史可法知道这群人的处境,但朝廷未下旨,这些勋贵从爵位上可比他这闲置的兵部尚书大多了。

史可法自知无法处理这群人,第一时间便来了被刘鸿渐霸占的定国公府,大门倒是进去了,到了内院却是差点被气死。

任凭他如何说好话,刘虎、刘豹二兄弟若门神般就是不让路,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二人只知道没有家主或牛老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院。

“王爷,王爷你可起了吗?下官有要事相告!王爷——王爷——下官史可法有要事相告!王爷——”

史可法扯着嗓子朝里头呼喊,也就是他,若是换做往日六部的那几个同僚,这般有失体面的叫嚷又有几人能干的出来。

“史大人一大早的来找本王何事?”刘鸿渐打了个哈欠,昨日睡的本来就晚还喝了那么多酒。

“嗨呀王爷,出大事了,快随下官去衙门看看吧!”史可法一脸黑线,日头都要过午时了,还一大早?

史可法一番说道,刘鸿渐才恍然大悟,想着自己这一趟也没白折腾,只是这些跗骨之蛆的骨头也太软了吧。

二人行至兵部衙门,但见衙门口都挤满了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来了好几户什么镇国将军、辅国中尉、伯爵、侯爵……

“王爷来了,让一下,诸位都让一下,且让王爷进去。”史可法个字不高声音倒是挺亮。

到得衙门正厅,早有几个胡子都白了半边身着锦袍的勋贵起身相迎。

“堵阳郡王朱在锯见过安国郡王!”

“柘城郡王朱肃濠见过安国郡王!”

“宁阳侯宁阳侯见过安国郡王!”

“镇国将军……”

……

“尔等所来何事?”刘鸿渐明知故问,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正厅主位,一个有伯爵在身的年轻人亲自给刘鸿渐端来茶水。

所来何事?还能有啥事儿?惠王一触即溃直接断了所有勋贵的奢望,真等锦衣卫和东厂找上门儿来吗?

倒不如自己亲自赴京请罪,希求崇祯念在祖上功劳能宽恕些。

但去京城千里迢迢前途未卜,但安国郡王却是近在咫尺,这位王爷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所有人心中明镜儿似的,若是得了刘鸿渐的点头,说不定……

曾经高高在上的大明勋贵此时皆是恭恭敬敬,生怕惹了这位煞神不乐意,几番奉承,刘鸿渐搁放茶碗的小桌子上不一会儿便被银票摆得满满当当。

刘鸿渐哪里肯受,这些银子来历肮脏,不知沾惹百姓几多血泪。

既然勋贵们都来自投罗网了,倒省的刘鸿渐费事,自首有自首的待遇,所有勋贵皆被安排在了数艘大船之上,至于那些叛逆军的俘虏,一并捆吧捆吧塞到了货仓。

因为讨伐惠王之事,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刘鸿渐自知崇祯担忧,与史可法商定,从江北四镇抽出两万兵驻扎在南jing城内,由史可法暂为统领以安江南。

又去信西南总督秦良玉让其加紧清缴川蜀的张跑跑,并定于两日后十一月初三由水路北上返京。

临别之际,史可法、郑森前来送行。

“差点忘了,本王还有一件小事需由史大人帮忙。”刘鸿渐本来都上了船却又下了来。

那日潇湘阁遇到教坊司的李香君和董小宛让刘鸿渐感念良多,教坊司里的龌龊刘鸿渐知道一些,虽说朝廷有规定,教坊司艺伎不得提供***并且原则上只允许接待官员。

原则?呵呵。

大抵上教坊司的女子只能强颜欢笑一生悲凉,即便生了子女也是世代为贱籍,男者为奴女子为娼。

董、李二女皆是心有大明之人,他刘鸿渐无法以一己之力撼动陈腐的封建观念,但既然遇到了,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常人无法给贱籍脱籍?不存在的,不过是刘鸿渐一句话而已,除非这人不想要命了。

刘鸿渐命史可法将二女从教坊司提出暂安置在红豆馆中,又取出来一张两千两的银票交与史可法,并嘱托其代为关照。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给她们自由之身,至于以后何去何从便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刘鸿渐叹了口气与史可法、郑森等人挥手作别,江南一行匆匆一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味。

不过他心中明白,不久的将来他还会回来,到那时,大明必然换了模样。

ps:历史小科普,大弗朗机,即葡萄牙。小弗朗机,即西班牙。弗朗查国,即法国。瑞国,即瑞典。不列颠,即英国。

第495章 花钱(二合一大章)

崇祯最近有些烦心。

自惠王朱常润叛逆军被刘鸿渐以迅雷之势击溃,大明各地的勋贵们便上演了一处千里寻亲记。

平日里鸟都不鸟崇祯的七大姑、八大姨,各自拉着储藏了上百年氧化发黑的银子往皇宫里拉。

并且不收都不行,勋戚们说了,都是一家人,大明有难他们也有责任,还望崇祯看在祖上先辈的面子上,让他们再为大明尽一份力。

银子、珠玉玛瑙、字画、古董,还有丧心病狂的勋戚把家中储存了不知多少年的粮食都拉了过来。

才不到半月时间,户部的太仓库再次爆满,户部尚书倪元璐跟过年似的,开心的脸盘子绽放的犹如一朵菊花。

崇祯一声令下,内帑又腾出好几处库房才堪堪容纳下勋戚们的‘孝敬’。

而距离京城更远的勋戚爵爷们仍在陆陆续续的向京城汇合。

三百年了,与大明同休的勋戚们从来没有这般齐聚过,就是两个多月前的鸿门宴都比不上。

所有的勋戚仿佛商量好了般,基本拉来了家中至少一半的家产。

不由得他们不老实,被处置过的勋戚家中拉出来多少货,崇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外加上撒网般满大明跑的东厂番子、锦衣卫缇骑……

并非所有的勋贵京城都有房产,京城各大酒楼、客栈这些天也赚了个盆满不满,后来的爵爷们甚至不得不住进民居。

只是截止今日,崇祯一个勋戚都未曾召见。

他最近很纠结,事儿是他挑起来的,勋戚们也服了软,所有的事情都入先前预料般,大明不缺银子了,而且是三百年来第一次这么富有。

可是如何处理这些勋戚,成了崇祯心里最大的石头,内阁大学士建议崇祯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人家已经交了一半家产,且训斥一番放其回家便可。

崇祯并未应允,他不太相信这些阁臣,除了武英殿大学士刘鸿渐不在京外,半个多月来只锦衣卫上报的,其余六位阁臣被一应勋戚‘拜访’了一百五十六次。

这些勋戚安的什么心不言而喻,这天底下唯一跟他一条心的,除了远在江南的安国郡王刘鸿渐外,他不相信任何人。

他明白,勋戚必然不能就这么放回去,否则百年后,大明还是这幅样子,甚至他们拉回来的银子都不见得够他们的俸禄。

只是如何处置确实棘手,整个大明的百姓都在对京城的混乱议论纷纷,朝臣们更是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叛的轻了不痛不痒,叛的重了难免受后人诟病,虽然黑锅他背了,但既然已解了燃眉之急,他也不想做的太绝,左右为难之下,崇祯又犯了优柔寡断的老毛病。

他在等,等那个带给大明、带给朱家希望的人归来,他相信在这小子眼里,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种信任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也许是那小子的不拘一格,也许是那小子的淡泊名利。

十一月十八,锦衣卫报,安国郡王率京营兵距离京城已不足五十里。

崇祯下了早朝后当即下令放假半日,率朝臣与他亲自出城迎接,迎接大明的功臣,迎接那个喜欢臭屁的小子。

朝臣们自然不敢忤逆,且不说他们没那个胆量,大明三百年来从未如此富有过,安国郡王足以值得这一殊荣。

一同前去的还有排得上号的勋贵,加一块足足有上万人。

……

当刘鸿渐打马行至安定门外时都惊呆了,数百朝臣的脸宛若数百朵菊花,都咧嘴朝着他微笑作揖,崇祯也不例外。

“恭迎安国郡王得胜而归!”在鸿胪寺卿齐忠明的指挥下,诸臣、勋戚齐声礼赞。

大明安定了,大明有银子了,功臣回来了。

一众勋贵也咧着嘴鞠礼,只是心中有多少个mmp不得而知。

“皇上,您这是作甚,折煞小子了。”刘鸿渐不理睬众臣和勋戚权贵,直接走到崇祯面前行礼。

他心中惊诧而又不安,这显然已经超脱了他的预料,这份殊荣不是一个臣子所应享受的。

“佑明回来了。”崇祯不理刘鸿渐的惶恐,拉着他便上了御辇。

“皇上,您这是把微臣往火坑里推呀!”刘鸿渐心中忐忑,他从未想过这般风光。

朝臣包括崇祯一家子都清楚,他刘鸿渐是大明的功臣,可他是如此年轻,也许现在崇祯信任他,以后呢?

崇祯挂了咋整?即便到时朱慈烺和朝臣依旧肯定他的能耐,待大明太平了,谁会希望大明头上悬着一把屠刀,一把轻易就能使大明易帜的屠刀。

到时即便他没有这般想法,谁又会信呢?高处不胜寒,悠悠众口呀!

“佑明为何说这些,你可知道如今国库和内帑有多少存银?”崇祯完全没看出刘鸿渐的忧虑,只是压着心里的开心事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他当了十八年穷皇帝,一朝巨富竟有些后世暴发户的毛病。

“至少得有个一亿两吧。”刘鸿渐没敢多猜,不过看崇祯这幅样子,应该比上次抄八大奸商来的多。

“哼哼,只黄金白银就有一亿两千多万两,勋戚们交上来的一应字画珠玉等,至少也是这个数字。”崇祯大叔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哦,是挺多。”刘鸿渐并未显得有多兴奋,银子这东西,多到一定程度不过是一串数字,这跟后世的某位马姓大佬的观点倒是一样。

再多的银子不过是一日三餐,再显赫的地位仍旧逃不过吃喝拉撒,能否万世永存不说,能不能善终都是问题。

“佑明,朝臣皆建议朕放过那些勋戚,你意下如何?”见刘鸿渐根本对银子不感冒,崇祯也觉自己有些失态,随即问出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皇上欲如何处置?”刘鸿渐没有回答而是把问题抛给了崇祯。

“朕意,以惠王朱常润为首的叛逆全数处斩,其仆从、亲卫、俘虏全数流放东北省,那些诏狱中的冥顽不灵者,皆数除爵。

至于这些主动前来投诚的,朕意欲降爵、收回铁券。”后续事项的处置,早在刘鸿渐领兵下江南时,二人便已做了商议。

按照原有的计划,是要把所有忘恩负义的勋戚全数除爵的,只是崇祯觉得太重了。

也许是太仓和内帑的银子起了作用,也许是崇祯念及祖上功劳,总之他心软了。

“皇上宅心仁厚,此番处置微臣并无异议,只是还需加一条。”刘鸿渐思索一番皱眉道。

“哦?佑明所说这一条是指?”崇祯反问。

“田亩皆数收归国有,重新丈量,重新分配!”必须趁热打铁,趁着勋戚们人心惶惶,快刀斩乱麻,否则若是此时放虎归山,以后想再提此事,又要事倍功半。

“皇上,古往今来两千年,百姓造反者无非两种情况,其一缺吃少穿,其二土地兼并,说到底还是没有吃的惹的祸。

历朝的更迭也大多是重新分配了土地以安民心,只是新朝确立以后不出百年,土地兼并复起,于是民乱依旧,两千年来莫不如此。

我大明之土地兼并更甚,如今虽有高产作物诸如土豆、红薯,也不过让百姓暂时求得温饱,若不加以处置,即便土地丰收更多的米粮,百姓仍旧要忍饥挨饿。

因为,他们没有土地!”刘鸿渐细细思量谨慎的道。

“佑明的意思是……土地均分?”崇祯皱着眉头猜测。

“皇上只说对了一半,土地是要均分给百姓,但其所有权仍属朝廷、属户部、属皇上!”

事实证明,把土地重新分配给百姓的做法是错误的,百姓没有朝臣、勋戚、地主般的见识,一旦家里落了难急需用银时,首先想到的便是把土地卖给地主以救急。

这样一来,适逢天灾,土地兼并仍旧愈演愈烈,治标不治本。

刘鸿渐所言的均分,是在朝廷拥有所属权的基础上均分,百姓只拥有田地的使用权而无买卖权。

朝廷需要针对田亩制定一套严格的章程,凡是私自买卖者买卖双方皆重罚,轻者发配,重则处斩,土地收回。

这与后世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相似而又有不同,毕竟是封建社会,一切法令皆是朝廷、皇帝说了算,上令下行不如后世般麻烦。

刘鸿渐不知道这种制度在此时的大明是否合适,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保住了百姓们的利益,只要百姓支持朝廷,所有事都不是事儿。

刘鸿渐的解释很通透,崇祯虽然没听说过什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也大致明白了刘鸿渐的意思。

“佑明,这么做固然有诸多益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户百姓家中开枝散叶人口增多,土地还是不够如之奈何?”崇祯想的比较多,不过也确实有这个问题。

“皇上,此事臣也考虑过了,这个问题不大,朝廷可鼓励百姓们开垦荒地,荒地三年之内免除田赋,三年之后收归国有,但使用权依旧归开垦者。

另外咱们的军械所也一直在研究作物的增产甚至在研制肥料,粮食不是问题,至于人口,皇上你相信吗,只要水师建成,大明的百姓根本不够用。

而且太仓以及内帑的存银,咱们必须在三年之内花光!”刘鸿渐语出惊人。

华夏民族自有记载起,一直到被列强打开国门,小农经济一直桎梏着华夏人的腾飞。

大明重农抑商,世人皆以工匠为耻,熟不知正是这些默默无闻、忍受世人讥讽的匠人们,撑起大明的一砖一瓦、撑起大明的军备、撑起大明的脊梁。

崇祯身处其中看不明白,朝臣看的明白但不想改,刘鸿渐看的明白还拥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只要朝廷重视起商业和工业,按照刘鸿渐的预测,只怕到最后朝廷便要鼓励种地了,毕竟如果工人比农民挣得还多,谁还会去种地呢?

他有技术、有上帝的视角,可以看到比世人更远的地方,只要崇祯应允,工业强国,商业富国,大明大有可为!

“佑明,你莫不是跟朕开玩笑吧!”崇祯一听便急了,倒不是因为土地的分配,而是刘鸿渐所说的后半句。

三年之内,把太仓和内帑的银子全部花光!

花光了,朝廷用啥?日子不过了?

虽然面前的小子很能给他捞银子,可也很能花银子呀!

一年多来,从京城百官手中捞了一大笔,从山xi、陕xi又捞了一大笔,可前前后后才不到两年,竟被二人合伙给花光了。

以至于花光了后,崇祯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败家,并下定决心此番收入太仓和内帑的银子一定要剩着点用,断然不能像先前般大手大脚。

而如今呢?他最信任的臣子竟然让他三年之内花光两亿!

崇祯盯着刘鸿渐,似乎是在确定这小子是不是在开玩笑。

“皇上,臣没跟您开玩笑,如果您还信微臣!”刘鸿渐目色郑重。

他对经济知道的不多,但毕竟受过高等教育,最基本的经济学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银子,或者说货币,必须在流动中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如果只是屯在国库中、吞在勋戚的地窖里,银子便失去了货币的本来作用,不过是一堆生了锈的金属。

大明缺银、缺铜,大量的银子和铜钱皆被勋戚、商贾屯于家中,导致市面上流通的银钱太少,交易不便不说,物价也随之上涨。

花吧,把银子全部花出去!

要想富先修路,把银子放出去,修路也好、铺桥也罢、疏通漕运亦可,用最快的时间建立起大明的交通脉络。

利用便捷的交通,鼓励工商,征收商税,让银子动起来,让百姓动起来,整个大明才能焕发新生。

刘鸿渐一番长篇大论,把崇祯说的一愣一愣的,崇祯没有直接拍板,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华夏民族的工农商一直都缺乏理论基础的支撑,刘鸿渐深知这一点,但他相信崇祯会想明白的。

路还得一步一步走,他需要扮演的便是那个引路人,大明的引路人!

只是使刘鸿渐始料未及的是,崇祯性子太急了,他想了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顿乱棒,直接把朝臣们给打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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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示威(二合一大章)

要说这崇祯也是急性子,昨夜翻来覆去一晚上都在琢磨刘鸿渐的所说的话,第二天一上朝还没等群臣奏事,便发了飙连下四道中旨。

第一道旨意,以朱常润为首的叛逆军主犯皆数处斩,从犯家奴、亲卫、仆从等全部流放东北省,其后人一甲子内为贱民,不得入仕、从军。

被关入锦衣卫诏狱、东厂、刑部大牢中的勋贵全部除爵贬为庶民,抄没所有家产,余者勋戚皆收回铁券降爵一等、年俸减半。

第二道旨意,撤除南jing六部并各司衙门,除却南jing皇宫内留守五百宫女太监并一千御前侍卫外,其余官员自得旨后皆数入京候职。

撤除南直隶行政区划,原属南直隶的十四个府级区划,除却应天府设府尹直属朝廷外,长江以南的几个府归属浙江,其余诸如凤阳、安庆等府合并,新设徽安行省,以凤阳府为承宣布政使司。

南jing守备晋为总兵,准允征兵三万,总兵之职由前南jing兵部尚书史可法暂代。

自此大明十三省增东北行省、盟古行省、徽安行省至十六个,外加北jing、南jing直辖。

第三道旨意,丈量田亩,不论是关内还是关外、不论现有土地在何人手中,包括皇庄在内,全部收归朝廷统管、重新丈量,重新分配。

第四道旨意,撤除五军都督府、全数裁撤卫所兵,能战之人入京营,余者分配田亩。

王二喜扯着公鸭嗓子足足宣读了一刻钟,才把四道旨意念完。

旨意宣读完毕后三息时间,皇极殿内竟无一人出言,包括内阁几个大佬在内,全部朝臣皆被崇祯一顿大棒槌给打懵了,一个个皆是喘着粗气回味着圣旨的意思。

首辅李邦华、次辅范景文对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失落,崇祯下达如此重要的政令竟然没有通知内阁,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想独揽大权,想独裁!

“臣反对!”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出班。

“臣反对!”各部各司十有八九都站了出来。

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朝臣们甚至没有言明反对的是四道中旨中的哪一道,总之除却首辅李邦华以及新任礼部尚书韩郁等少数几个人,朝臣少有的如此团结,竟然全部反对。

能在皇极殿内站着的,能有几个是等闲之辈,所有朝臣都意识到,如今已经不是朝臣与朝臣之间的争斗,陛下这般肆意妄为,还要他们这等臣属作甚。

第一道旨意权且算朱家的家事,按理他们不应置喙,甚至看到勋戚们倒霉还有些暗爽。

第四道是无所谓,勋戚们经此一难,老实的像一群哈巴狗,撤了便撤了,反正朝臣看那群爵爷也不怎么顺眼。

第二道就让朝臣们难以接受了,南jing自大明初创便是都城,六部各司虽然不管什么事,但好歹那边住着一群不得志的同僚,说不定以后自个儿犯了啥事还能去南jing养老。

这怎么说撤便撤了?这么说以后犯了事儿只能回家种地了?不行!此乃祖制,绝对不能撤!

第三道,啥?丈量土地,收归国有?那就更加、绝对、一定、肯定不能同意了,没了这些良田,朝臣们靠什么过活,指着朝廷发放的那可怜的俸禄吗?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皆是历经了崇祯几次三番的抄家考验,大多数朝臣手底下还算干净,但再干净谁家还没个数百亩良田?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国之重事,陛下发的是中旨,竟然连与内阁商量都没商量,朝臣们怎么能忍受?

虽然第一道和第二道旨意皆是打压勋贵,对他们文臣有利,但朝臣们依然选择全部反对!

这已经不是文臣和武将之争,是相权和皇权之争,就算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也要反对,万不可开我朝之先河!

“陛下如此行事,有违祖制,臣也反对!”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出班,方岳贡已经年近七十了,呆在内阁也算是老实,如今竟也站在了崇祯的对立面。

首辅李邦华与礼部尚书韩郁仍旧不发一言,李邦华很光棍,他本来就不怎么受朝臣待见,他可以不管崇祯如何折腾,身为兵部尚书,只要不折腾大明的兵他便无所谓。

韩郁新晋尚书人微言轻,不想蹚这趟浑水,而且他可不信这些主意是崇祯自己想到的,这里头如果没有安国郡王刘鸿渐的影子,打死他都不信。

既然是自己的座主提出的,他这门生怎会去反对?

更重要的是,这些同僚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也不看看形势,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大明,那些哈巴狗般的勋戚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

对于朝堂上的闹剧,崇祯一支冷眼旁观,他甚至上了朝只说了宣旨两字。

“诸位爱卿莫要急于表态,可回去细细思量,三日后再做定夺。退朝!”如果换作以前,这么多朝臣反对自己,崇祯早便发火了。

可如今崇祯心中平静如水,宛若看一群可怜虫般,沉着起身然后缓步出了大殿,独留下一众义愤填膺的朝臣们。

当晚兵部尚书李邦华拜访了刘鸿渐,此时他正在家中陪着老婆孩子,江南一行又耗去一月有余,杨雪近日即将临盆,安国郡王府连带下人们都喜笑颜颜。

李邦华忧心忡忡,虽说他不在意崇祯的那些旨意,但他还是担心此事若是闹大,朝廷恐怕会引起一连串的动荡。

天下官员何其多,三百年都这么过来了,如今崇祯要收了官员们的地,那跟断了人家命根子有什么区别?

刘鸿渐没想到崇祯大叔这般牛掰,雷厉风行到令人发指,很多意见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大叔不仅当了真,甚至马上便提了议程。

听了李邦华的忧虑,刘鸿渐并未有多少惊讶,虽然有些心急,但一联想到当今的局势以及崇祯他自己的身体,刘鸿渐也能理解。

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鸿渐只对李邦华说了一句话:陛下这是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这是在为万民谋福、为太子殿下铺路。

多了没说,李邦华哪里还能不明白,心中震惊之余回去之时竟比先前更加忧心忡忡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刚出了安国郡王府的大门,李邦华便遇到了熟人,礼部尚书韩郁低着头还差点跟他撞上。

身为内阁首辅跑去安国郡王府本就容易招来闲言碎语,而礼部尚书也差不多,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尴尬一笑拱手各自而去。

韩郁是来探自己座主心思的,若此真是刘鸿渐的意思,他定当出言声援崇祯,虽然答案是肯定的,但对于崇祯的狠手,韩郁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大人就不怕天下百官寒心吗?门下以为此时收回田亩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韩郁虽然以刘鸿渐马首是瞻,但其心里还是想着朝堂,他也不希望陛下和百官闹的如此僵。

而且,也确实有点过分了,收了官员名下的孝敬田,大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官员都得吃咸菜。

明眼人只一略作思虑便会明白,以他们对崇祯的了解,这主意肯定与打压勋戚一样,不是陛下一个人的意思,那么,能如此影响陛下的,还能有谁呢?

恐怕如今京城大部分同僚都在暗地里骂座主吧!

唉,座主还是太年轻、太气盛,如此这般与全天下勋戚、文臣为敌,又能得到什么呢?

如果刘鸿渐得知自己这门生如此揣摩他,定然会哈哈大笑,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退之,常言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知道为啥是先打巴掌,而不是先给枣子吗?”刘鸿渐手中抱着已经开始咿呀学语的小傲天,轻言道。

“因为……”韩郁还倒是刘鸿渐考他,道理真是太简单了。

打人家一巴掌再给枣子,会让人忘记痛,甚至感激你的赏赐,而如果你先把枣子给了,然后又给人巴掌,那人家会怎么想?

这是个心理学问题呀!

“门下明白了!谢座主赐教。”韩郁心中瞬间亮堂了许多,只要陛下和座主考虑到了百官的反抗,那便不是大事。

只是打完巴掌,陛下与座主究竟要发什么枣子呢?

刘鸿渐没说,他也没问。

第二天,崇祯破天荒的没有早朝,只是六部、三司各衙门都接到了通知,辰时三刻全部官员放下手中的政事,全部赶赴京城西市街头观刑。

并且口谕说的很明白,不准不去、不准中途离场。

观刑?还能观什么刑?

锦衣卫诏狱、东厂、刑部大牢关押的勋戚皆被除爵贬为庶民后,空出来的牢狱一刻也没闲着,朱常润一众叛逆勋戚当晚就住了进去。

而且还不够住,只叛逆军的妻小直系就有不下两千人,就这还是将数万的卫所兵俘虏扔到了西山大营看押,否则就算把所有牢房都沙丁鱼罐头般去塞,也装不下。

虽然十分的不情愿,但朝臣们也不敢抗旨,反倒是平日里在各部衙门坐班,没有机会如此齐聚,刑场上诸多朝臣都在义愤填膺的商议明日上朝一定要团结一致,誓要陛下服软云云。

由于刑部尚书孟兆祥也不太同意崇祯的做派,监刑官由东厂厂督曹化淳,而孟兆祥只是坐在副位。

午时一至,曹化淳便扯着公鸭嗓宣读了朱常润等人的谋逆行为,随即一辆辆囚车自刑部大牢、锦衣卫诏狱、东厂黑狱三个方向驶来。

围观的京城百姓哪儿管三七二十一,抄起臭鸡蛋、烂菜叶子、土坷垃便招呼,直把朱常润等人砸的晕晕乎乎。

由于人太多,为了不耽误时间,一次处斩一百人,甚至刽子手都有京营的猛人充任。

一声令下,一百棵人头滚滚落地,鲜血喷洒的四处都是,百姓为之咂舌,群臣里有胆子小的脸色都白了。

曹化淳哪儿管这些,老家天jin赋闲六载,如今又蒙皇爷器重,他是一门儿心思的想要为崇祯分忧,至于这些叛逆,呸!

我老曹人棍都串了上百个,砍个人头算个球!

半个时辰后,刑场的一边尸首堆积成山,血水都要流到朝臣们的脚下。

老曹知道崇祯的意图,还专门把没了头的身体放一边,头颅堆就堆在朝臣们扎堆儿的一边儿。

百姓大多只是来看个新鲜、凑个热闹,这般血腥的场面之下,早便跑了个屁的。

最可怜的是满朝的百官们,他们整日读圣贤书,连只鸡都没杀过,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面色惨白、双股发颤。

“又吓晕一个,小六子,快,去把那位老大人扶起来找个木凳坐下。”曹化淳一边命令继续行刑,一边命令东厂的番子把晕倒的朝臣扶起来。

曹化淳还好心的安排的凳子,只是若真是好心,为啥不让人回去呢?

“四长,陛下这是何意?此不是羞辱我等吗?”左都御史施邦昭被血气熏得有些发晕,低头对同样脸色难看的吏部尚书方岳贡说道。

“唉,施大人难道还看不出吗?这是陛下在向我等示威呢!

如果我等不服从,说不得下一个被砍头的,便是我等了!”方岳贡摇了摇头回道,说完便一晃一晃的欲起身离去。

“大人,刑罚还未结束呢,陛下有旨……”施邦昭虽然心中凄凉,但还是提醒道。

“老夫老了,明日一早便请乞骸骨!”方岳贡头也不回低声说了一句,又呵斥开拦在外围的东厂番子毅然离去。

又半个时辰过去,一众叛逆共计两千八百余人尽数伏诛,尸山血海之下全数朝臣晕倒者八十七人、呕吐者十之八九。

毫无疑问,这群家伙回去一天之内定然吃不了饭,甚至估计很多人能把肉给戒了。

刘鸿渐就站在包间的窗户旁,他也知道如今自己不受朝臣们待见,但还是想来瞅瞅朝臣们的丑态。

“老爷!老爷!生了,二夫人生了,双生胞女!”牛大棒槌突然推门而入,高声呼道。

ps:上架将近五个月,今日又得盟主一位,承蒙厚爱,谢谢,寒寒开心,稍后还有加更。

第497章 爱你所爱(为盟主全世界我老婆最美加更 1/3)

安国郡王府。

“老爷回来了,恭喜老爷,二夫人诞下双生女!”一进得自己院子,婢女小白便开心的跑来通禀。

“好啊,去通知柳姐,今晚王府摆宴,大伙儿一起乐一乐。”刘鸿渐一边高兴的接受着下人们的恭喜一边吩咐道。

内院里,杨雪虚弱的躺在床边,孙秀秀则拿着手帕帮她擦拭额头的汗珠。

“夫君,夫君回来了。”刘鸿渐风风火火的进得屋子,孙秀秀被吓了一跳。

“老爷……”杨雪仰起头想起身,被刘鸿渐按下。

“乱来!刚生了孩子赶紧躺好。”刘鸿渐坐在床边握住了杨雪的手。

“老爷,雪儿没用,没能给老爷生下男丁……”杨雪心情有些低落。

“真是个傻妮子,跟你姐姐一样傻!”刘鸿渐右手轻刮了一下杨雪的俏鼻,回头似有所指的冲着孙秀秀说道。

“男孩儿女孩儿为夫都一样喜欢,女孩儿好呀,为夫的小棉袄,雪儿竟给为夫生下双胞胎,为夫不知有多高兴呢!”刘鸿渐闻言抚慰。

大明重男轻女之风尤甚,女子没有地位、不得继承,小时不得入学堂,大时不得轻易出家门,嫁时没有能力选如意郎君。

家中从父,嫁娶从夫,夫死从子,这便是大明女子的一生。

只是刘鸿渐是真的不在意男女,他本就是接受后世男女平等的观念,而且都是自己的血脉,哪有父母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况且,他刘鸿渐可不管什么三从四德,更不管什么封建礼教。

自己的家产如何承继,他说了算,入不入学堂,入哪个学堂,他说了算,孩子想要什么,只要他有。

若是以后长大了要寻夫婿,只要孩子们不点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人活着即便再是牛叉,也有不可触碰的软肋,他只想身边爱着他的家人,能活得开心、过的自在。

“老爷,快来看,两个姑娘可乖了呢!”小白从里间走来,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儿,其身后一个着青色小褂的小婢女抱着另一个。

这小婢女便是朝鲜国主李倧进献给崇祯的朝鲜美女,两个一个叫绿水,郡王府皆称小水,另一个叫真伊,称为小真。

朝鲜本就使用大明文字,二女来郡王府也有一阵子,如今一般的口语都能听得懂,二女脾性温顺,很是得孙秀秀喜欢。

“乖,乖,哦哦——”刘鸿渐抱起其中一个轻轻的晃着,孙秀秀接过另一个抱到杨雪身边让她看。

“小家伙儿你是姐姐,以后便叫你凌雪了好不好?”刘鸿渐微笑着凑到孩子边上小声道。

小娃娃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也不知能否看的清,只是咿咿呀呀的。

“夫君,妹妹叫什么呢?”孙秀秀听闻姐姐有了名字,马上道。

“老幺便叫凌雨吧!”刘鸿渐把手中孩子也放到了床边。

两个女娃小手四处乱抓,杨雪额头发丝凌乱,侧身看着自己的孩子说不出的宠溺。

“凌风、凌雪、凌雨,夫君你倒是省事,是不是再有孩子便要叫凌霜了?”孙秀秀嗔道。

“行啊,回头秀儿再给为夫生一个呗!”刘鸿渐打趣道。

“姐姐这名字挺好听呀,我很喜欢呢!小雪、小雨,快叫爹爹。”杨雪手指轻轻戳了戳老大的小脸儿,开心的像个孩子,她本就不大。

这时的医疗落后,女子生产用在鬼门关走一遭来形容毫不夸张。

杨雪还第一胎便诞下二女,而且母子皆平安,刘鸿渐深感庆幸。

两个妻子一人一个逗弄着两个女娃,而小白怀里的小傲天咿咿呀呀的似乎不太乐意,直到小白把傲天也放到了床边才作罢。

刘鸿渐就这么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心中思绪万千。

我的孩子们,如果提前了解你们将要面对的人生,不知你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

看到的和听到的,经常会令你愤怒,礼教是这样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它们的念头来。

可是如果真的有机会提前了解你们的人生,知道人生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不知你们是否还会在意,那些世俗礼教希望你们在意的事情。

比如占有多少才更荣耀,拥有什么才能被爱。

等你们长大了,你们会因为嫩芽冒出土地而喜悦,会对初生的朝阳欢呼跳跃,也会给家人善意和温软。

但是也可能在不断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常常甚至永远忘了自己的本心、自己的珍贵。

愿你们在遭受挫折时记起这份珍贵,抵抗恶意。

愿你们在不知所措时坚信这份珍贵,愿你们都能爱你所爱,行你所行,无忧无虑……

“雪儿,辛苦你了。”刘鸿渐手指拨了拨杨雪凌乱的秀发,在其额头轻吻了一下,随即又把孙秀秀拥入怀中。

“老爷!老爷!”一家人正享受着温存,外头传来牛大棒槌的破锣嗓。

刘鸿渐还当是有急事,随即便自内院走出。

“老爷,俺家婆娘秀兰也生了,是个男娃,俺也当爹了!”牛大棒槌咧着嘴,眼中泪都下来了。

他都快三十了,先前家里一贫如洗,本以为这辈子是讨不到婆娘了,谁料想遇到自己老爷这个贵人。

如今当了爹,他给老爹说了声,竟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来给自己老爷报喜。

“可以啊!大棒槌,有福气!哭个毛线,得高兴!”刘鸿渐在牛大棒槌宽厚的肩头来了一拳,牛大棒槌随即咧着嘴笑了。

“今日咱家府上双喜临门,回去给你爹说一声,给下人们发赏银,每人十两!大家图个喜庆,晚上除却值夜的,千户所的兄弟也可以少饮些酒!”刘鸿渐道。

“唉,好嘞,俺知道了。

对了老爷,俺爹给俺儿子取了个名儿,说是他跟太爷二人商议了好一阵子才定下的,老爷你听听咋样?”牛大棒槌挠了挠头道。

“嗬,俩老爷子倒是清闲,说来我听听。”刘鸿渐一听来了兴致。

“俺爹说,叫牛仁。”

“啥?牛人?”

……

ps:更完这章,寒寒算了一下目前还欠着三更,其中盟主剩余的两更,还有推荐票的加更,只是这段时间真的疲惫的紧,明天仍旧要加班,所以除却保底的4000字外,加更估计要延迟几天,望诸位多多包涵。

第498章 儒教误国(二合一大章)

安国郡王府双喜临门,刘鸿渐喜得双凤,牛大棒槌作为安国郡王府唯一拥有子爵爵位的家臣也有了儿子,刘鸿渐、牛壮二人还好,可把两个老爷子给乐坏了。

刘德隆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给府中下人发赏银连眉头都没皱。

朝臣们经历观刑风波,昂扬的斗志仿佛被泼了冷水般,第二天上朝竟然有一半人请假,大多是受了惊吓又吃不下饭给饿的,崇祯也乐得耳根清净,当即宣布当日不上朝。

内阁并一应官员晚上秘密会晤商议对策,可他们商议来商议去,竟第一次发现面对崇祯如此颓丧。

崇祯自北伐回来便宛若换了一个人,行事再不复往日般优柔寡断,反而越来越有太祖之风。

朝臣们发现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死谏抗议,要么屈服接受,而死谏的后果很简单,罢官或者请辞。

崇祯竟是连廷杖都懒得伺候了,群臣们知道无论是罢官还是请辞,结果都一样,崇祯必然是客套的挽留都不会提。

到了第三天早朝,崇祯一上朝便又提丈量土地之事,群臣皆沉默不语。

崇祯倒也没逼的太过,明言只要群臣们同意此事,众卿家中无论查出多少土地来,皆既往不咎。

倒不是崇祯担心群臣们抗议,抗议是无效的,既定的方针也是必须执行的,他只是想着去一去朝臣们的后顾之忧。

皇极殿内沉默了半晌,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提袖甩开了次辅范景文的拉扯出班。

“陛下,臣年老体衰不堪重任,臣思量许久意乞骸骨归乡,望陛下恩准。”方岳贡似乎是早便考虑好,当即跪倒请奏。

“国朝蒙难承蒙方爱卿不弃,还以苍老之躯继续为朝廷效命,方爱卿今年六十有八了吧,此年纪正当是在家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此是朕的过错!

准奏!

王二喜拟旨,方岳贡赐封太傅,告知乡里,以慰天下。”方岳贡毕竟跟随他共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崇祯也不含糊,当即赐了太傅。

太傅乃是三公之一,虽然没什么权力,但对于官员们来说是极高的荣耀。

“臣方岳贡谢陛下隆恩!”方岳贡无言以对,恭恭敬敬的最后一次给崇祯行了三拜九叩之礼,随即离开了大殿。

方岳贡不在乎家里的那些田地,他只是不满崇祯宣旨跳过了内阁,他想捍卫祖制可最终发现一切皆是徒劳。

为官四十多载,如今真得好好歇歇了。

方岳贡走后,群臣们再无人敢出言反对崇祯,最终重新丈量土地的国策被定下。

崇祯下旨,由户部主持,东厂、锦衣卫联合监察,自顺天府起,土地丈量工作正式开始。

朝廷发生的事虽然经由锦衣卫同知梁阳传入刘鸿渐耳中,但刘鸿渐却并未十分在意,只要既定的方向不跑偏,必要的牺牲还是要有的。

方岳贡也算是个能臣,只不过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他最近一直军械所、郡王府两处跑,真定府的钢铁工坊和水泥工坊在户部和工部的大力支持之下,仅仅一个月便实现了量产。

第一批水泥紧急调往了河nan黄河坝口,作为第一批成品军械所在前几日也送来了百石水泥并一批钢材。

刘鸿渐之所以这几日连早朝都没空上,还拉着宋应星猫在军械所不出来,是因为他在做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

当然,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

“宋老,建筑图纸设计的怎么样了?”刘鸿渐躺在太师椅上摇啊摇。

宋应星带着玻璃工坊新研制出的老花镜,趴在桌案上拿着标尺认真的勾勾画画。

虽然刘鸿渐号称九年义务教育的佼佼者,拥有超越大明数百年的远见卓识,但对于建筑钢筋混凝土制房屋仍然是两眼一抹黑。

包工头呀,也不好当。

“就快好了,大人先休息着,容老夫再计算一遍。”宋应星头都没回,这几日可把老头忙坏了。

他是发现了,只要大人提出什么奇思妙想,最忙的还是他,反观自家大人,躺在自己的躺椅上都眯了好几觉了。

“大人,这图纸虽说是按照大明现有的筑房比例计算,但大明房落皆以房梁为重中之重,上好松柏等坚木为梁尚且勉强,这混凝土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宋应星又检查了一遍把图纸交给刘鸿渐,皱着眉说道。

也不怪宋应星疑惑,大明虽然早已有青砖,但绝大部分房落包括皇宫内殿仍旧是用木质结构建造。

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是造价问题,大明造青砖可没有后世的机器,全是匠人手工打制。

从选黏土到打制晾干、烧制,费时费力不说,误差也是大问题,而且此时烧砖技术不成熟,只能烧制质量差的青砖。

饶是如此,一块青砖的价格都要好几文钱,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朝廷也用不起。

其二是粘合材料不行,石灰虽然已经广泛使用,但粘合度还是差了些,日晒雨淋之下用不了几年便会出现断裂漏水的情况。

其三是风俗问题,木质结构深入人心,古朴、典雅、温馨,反观砖制房子因为没有好的涂料盖起来丑得要死,看起来也是冷冷冰冰的。

又贵又丑还不撑时候,谁会喜欢呢?

宋应星本来一听刘鸿渐要开发砖瓦房说什么也不乐意,军械所目前同时研制的项目太多了,青砖房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他哪里有空张罗。

但刘鸿渐不依,他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他要建的是楼房,用青砖建的楼房。

青砖房本就少,建成楼的更是凤毛麟角,究其原因便是房梁承重问题。

刘鸿渐的解决方案便是混凝土,至于青砖?青砖确实丑,韧性也不咋地。

只是刘鸿渐压根就没想过用青砖,开玩笑,他可是带着黑科技来的,红砖都弄不出来,还玩个毛线的穿越。

来之前他便研究明白了,青砖和红砖的制作工艺其实并未差多少,无非是砖窑的构造不同,一个水冷、一个风冷而已。

烧砖用的黏土中含有铁,风冷的红砖使其完全氧化生成三氧化二铁呈红色,而水冷的青砖使黏土中的铁不能完全氧化则呈青色。

二者砖窑的结构也大有不同,经完全氧化的红砖不仅美观而且比青砖更坚韧。

只是这层窗户纸没人去捅破,外加上缺乏理论知识的支撑,红砖一直到民国时期才被研制推广,也算是华夏的损失。

刘鸿渐给宋应星的红砖窑图纸,是经过后世人上百年的总结改良的,不仅一次烧制的砖比固有的砖窑多了两倍,质量还提升了不少。

刘鸿渐还记得将红砖窑的设计图纸交给宋应星时,宋应星那副惊诧的表情。

红砖有了,剩下便是楼层称重问题,宋应星看来难上加难的问题,在刘鸿渐这里简直就不是问题。

“承重就用混凝土,只是混凝土中还需加一样东西。”刘鸿渐十分笃定,没有钢筋的混凝土是没有灵魂的。

第一栋钢筋混凝土红砖房设计为了三层,位置就定在军械所正中的一大块空地。

刘鸿渐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待客之用,二楼则是军械所各掌班的办公室,三楼则是刘鸿渐的指挥中心兼住所。

本来按照刘鸿渐的意思,要建便建至少五层,毕竟三层的楼那能叫楼吗?跟后世动不动二三十层的住宅相比,不过是个矮大紧而已。

对于这个提议,宋应星说什么也没同意,他可不想拿匠人们的生命开玩笑。

毕竟是第一次用砖盖这么高,刘鸿渐面上虽笃定但也没有坚持,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直打鼓。

万一盖到一半,塌了怎么办?

建筑图纸、红砖窑、钢筋混凝土的一应事项都商议好后,刘鸿渐当即下令,军械所建筑队儿即日起,全面停工建造木质房屋,全力投入红砖混凝土房屋的建造。

刘鸿渐离开军械所时,顺带带走了玻璃工坊刚研制出的第一批十副老花镜,以及一大捆望远镜。

这玩意儿其实欧罗巴洲已经有了,只是大明……唉,说到底还是个理论基础的问题。

想到这儿刘鸿渐就犯愁,并非华夏人不够聪明、不够努力,千年的工艺传承全都让霸道的儒家给带跑偏了。

儒家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读的什么书?

不是数术、不是物理化学,而是之乎者也四书五经,华夏从上到下,皆以匠人为耻,没有地位、没有收入。

饶是如此匠人们依旧靠着世代传承,把可怜的技艺传到现在,读书人看不起,从来不想身上穿的、手里用的、家里住的都是谁人所造。

真是端起碗来吃饭,丢下饭碗骂娘,两手不沾阳春水,除了之乎者也啥都不会。

华夏的技艺只靠师徒口口相传,大多数时还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若是那种一代单传的,人一挂就成了绝学。

许多关于化学上的贡献,竟然是炼丹的牛鼻子老道捣鼓出来的,而且他们可不是为了研究化学,炼丹也不过是为了满足统治阶级、富人的需要而已。

真是讽刺。

唉,等忙完了手里的紧要事,一定得着手办座工学院了,华夏的技艺不能止步。

刘鸿渐骑在马上,后头两个大个子,刘虎抱着一捆望远镜,刘豹抱着一大盒子老花镜,这是刘鸿渐要送进宫里的。

这些小玩意儿虽然不值钱,但用处却是极大,朝廷里那些上了岁数的官员大多是老花眼,按刘鸿渐的推测,估计崇祯大叔的老花眼也不轻。

这厮为了大明太拼了,眼睛早便不好使了。

新东西的推广由上而下,朝臣便是最好的推销员,只要宣传开来,军械所便又能多一处进项。

“老爷,家里头来客人了,是找您的,姓张,福jian来的。”刚入了院子便有下人来报。

福jina来的,还能有谁?小郑还在南jing,多半便是老郑吧,刘鸿渐心想。

哼,撑不住了吗?

到了中厅,来着果然是郑家的人,而且还是熟人,就是郑家第一次派来的幕僚张瑾。

这厮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徐允祯一家子也押送到了刑部大牢,之所以老郑这么老实,全因为刘鸿渐在南jing时写的那封信。

老郑一接到信便毛了,权衡一番当即决定退掉徐家许的重礼,并连人带财物皆由水路送到了京城。

徐允祯折腾了一圈儿,还是没逃过去,昨日刚接了刑部的奏报,崇祯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在牢里便弄死了徐允祯。

对于郑家来说,徐允祯也不过是顺带之事,交好安国郡王才是重中之重,张瑾回忆起家主那凝重的神色不禁皱眉。

全是因为那封信,竟使得家主如此忌惮,郑芝龙看完信便烧了,以至于张瑾虽心中诧异也不得而知。

而家主因为这封信许给安国郡王那般大的重礼,更使他百思不得解。

其实那封信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

交出徐家,若不服,联荷灭郑!

也不怪郑芝龙如此慎重,联荷灭郑,荷是哪个郑芝龙又岂能不知,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安国郡王怎这般了解南洋局势。

他郑芝龙纵横南洋二十余年,就是靠着大明朝廷里那些大臣不懂海事、不明南洋局势,才顺风顺水混到现在,朝廷既需要他,还拿他没办法。

但是安国郡王的寥寥一语,便道破了郑家的窘态。

郑家在南洋最大的敌人便是荷兰的殖民者,二者之所以能抗衡到此,也是因为郑家把老巢设在福jian,背靠大明好乘凉。

如果朝廷真的联合荷兰灭他郑家,福jian肯定便待不下去了,如果失去大明这个最大的补给地,到了海上跟荷兰硬肛,谁胜谁负谁能说得准。

毕竟他是家,而荷兰是国。

最重要的是,安国郡王并未危言耸听,他有这个能力说服朝廷对付他郑家,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崇祯早便看他不顺眼了。

“张某拜见王爷,许久不见,王爷的圣眷愈发的昌隆了。”张瑾见刘鸿渐行来,赶紧起身行礼。

才一年不到,从侯爵晋级为郡王本就前无古人,再加上家主此番的叮嘱,不由得张瑾不慎重。

ps:还有更,应该会很晚,书友可待明日看。



第499章 又起流匪(二合一)

“张某拜见王爷,许久不见,王爷的圣眷愈发的昌隆了。”张瑾见刘鸿渐行来,赶紧起身行礼。

才一年不到,从侯爵晋级为郡王本就前无古人,再加上家主此番的叮嘱,不由得张瑾不慎重。

“哈哈!勉强混日子而已,跟你家老爷的逍遥快活相比,本王差得远呢!哦对了,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刘瑾吧?”

刘鸿渐看着这人眼熟,但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多记不清了,因为觉得刘瑾很耳熟便脱口而出,谁知道刚说完面前这中年人脸色就变了。

“鄙人姓张,名叫张瑾!”张瑾压住心里的郁闷沉声道。

什么刘瑾?上次就认错,这次怎的还能认错?老子长得就那么像那个祸国殃民的死太监吗?

身为郑府的座上宾,便是大明的伯爵、侯爵如果敢这般跟他说话,他都能让这人吃不了兜着走,在福jina,郑家就是王。

可这是京城,面前之人他惹不起。

“哦,本王记性一向不好,张老兄莫在意,此番你家老爷派你自福jian而来,所为何事?”刘鸿渐坐在主位上,两个仆人分别给二人看茶。

“回王爷,那叛贼徐允祯一家意欲经福建逃往海外,恰好被我家老爷碰上,此贼出四十万两银票,意欲请我家老爷着人护送其逃亡。

但我家老爷世受皇恩,自不肯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是以命在下连人带财物一并送往了京城。

我家老爷还再三交代,若到了京城一定要拜访王爷您,以示通家之好。”张瑾言语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本王还倒是南安伯看了本王写的信才幡然悔悟,原来是感念皇恩啊,倒是本王小觑你家老爷了。”刘鸿渐拱手表达歉意,但脸上却满是轻蔑。

通家之好?谁特么跟你老郑通家之好?

明明是被本王找到了软肋不敢不从,还偏要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老郑的脸皮厚度都能赶上京城的城墙了。

“在下听大公子说,在南jing时大公子曾与王爷您相谈甚欢,大公子还赞叹王爷有经天纬地……”张瑾怎么听不出刘鸿渐的嘲讽,但他也不知那封信究竟写的什么,只能继续套着近乎。

“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本王很忙,你家老爷让你来找本王作甚?可有运粮食过来?”刘鸿渐哪里有空跟这厮打太极。

如今北方大旱,并且比预料中的更严重,四处皆缺米粮,江南的稻米根本供应不上,昨日首辅李邦华还跟他嘀咕这事儿。

“这……不瞒王爷,如今南洋也不太平,荷兰人和弗朗机人霸占了暹罗、苏禄,致使郑家在那边的生意受损,粮米产量也大幅下滑。”张瑾躬身解释道。

“也就是说没有运粮来?”刘鸿渐瞪了一眼张瑾,心知这厮没说实话。

二人又聊了两句,张瑾掏出一封鼓鼓囊囊的信封,言明是郑家的一点心意。

得,搞了半晌是来送银子贿赂他的,刘鸿渐心中冷笑。

也是,郑家能否安安稳稳的在福jian发大财,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刘鸿渐接过大致看了一眼,这老郑也真是舍得下本,一次便出了六十万两。

并且这张瑾还声明,只要郑家长存,每年都会送来至少这个数字的银两,为了让刘鸿渐放心,还专门说这是郑森的意思。

刘鸿渐打了个哈哈便笑纳了,不收白不收,不到万不得已,现在还不是与郑家闹翻的时候。

大明需要时间,小郑也需要时间。

张瑾走后,刘鸿渐不敢耽搁,当即去了一趟皇宫,把银票往崇祯的桌案上一摆,直接把郑芝龙的龌龊事摆到了台面上。

虽然他深受崇祯信任,但什么银子能收、什么银子不能收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事儿跟崇祯说了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若是不说,真待别有用心之人捅到崇祯这儿,依崇祯大叔的性子,谁知道会如何想。

“呵呵,佑明倒是有心,只不过这银子既然是那郑芝龙送与你的,你收下便是,朕,不缺银子。”崇祯心情不错,一来对于这臣子的坦诚开心,二来他这话说的也理直气壮。

事实上早在昨日郑家献俘时,崇祯便召见了郑家的人,郑家人直接献了白银一百八十万两,银子都已经入库了。

经刘鸿渐带兵下南方,前前后后死了上万卫所兵、数千勋戚家仆,外加上有刘鸿渐的威胁,老郑心里也忐忑。

大明水师是不行,但他郑家陆军也不行,真要是被朝廷驱逐,那是老郑不想看到的。

“嘿嘿,那臣就却之不恭了。”崇祯难得大方一回,刘鸿渐当然也不会矫情。

“佑明,水师之事看来得抓点紧了,朕听闻天jin那新建成的宝船厂已经在开始打造战船?”半年多来的经历,使崇祯少有的开始关心起水师来。

“是啊皇上,这还多亏了工部的大力支持,从南方调集来大部老船匠,如今天jin宝船厂同时建造着四艘主力战船,其排水量与郑家的主力战船相当。

而且军械所打造的加农炮火力比之原有的弗朗机炮射程更远,臣最近还在与军械所研究,想在这战船周身贴附一层钢板,制成铁甲战舰。

若此举能成,咱们大明水师的底子就出来了。”说起水师,刘鸿渐少有的认真。

一年多来的南征北战并未让刘鸿渐有多么兴奋,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的不得不打。

可是面对海洋,刘鸿渐眼中都能燃起火花儿来。

“嗯,此事交给你朕放心,需要什么原料且与户部工部知会,有什么难处,跟朕说。”崇祯不懂兵事,更别提水师。

“此是何物?”崇祯指着桌案上的一个木盒道。

刚才刘鸿渐入殿时,除却带来了郑家的贿银外,还提着一方木盒。

“这是臣给皇上带来的礼物,是咱的玻璃工坊研制出的新玩意儿,皇上肯定会喜欢的,你看!”

刘鸿渐放下水师之事,打开了木盒,从中取过一副老花镜递给崇祯。

老花镜镜片两边用白银固定,眼镜腿儿则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木工雕琢的细致,甚至镜片两边的镀银上还描了花边。

由于不知道崇祯远视多少度,此番带来的十副眼镜度数各不相同。

崇祯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疑惑的拿在手里反复观摩不知是干嘛用的。

刘鸿渐笑而不语,起身走到崇祯身后亲手把眼镜架到了崇祯的鼻梁上。

“呀——”崇祯睁开眼吓的一哆嗦。

乾清宫大殿虽然已经全部换成了玻璃,但到底是没有日光光线好,平日里崇祯批阅奏疏都必须先冲着光,把奏疏放老远才能看清朝臣们写的小楷。

但如今戴上了这古怪的小东西,看东西竟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崇祯还以为见了鬼,他连刘鸿渐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都看了个清楚,不由吓了一跳。

刘鸿渐见崇祯大叔的窘态也是噗嗤一笑,然后给他解释了这眼镜的用途,崇祯得了这神物心里喜的没边儿,以后批阅奏疏再也不用那般费劲了。

他总共拿来十副眼镜,本来还想着给大叔选一副用,其余的让大叔赐给朝臣,也好给他的新产品打打广告,可崇祯哪里肯应,直接把十副眼镜全部收入囊中。

一边让王二喜把眼睛送入内帑库房,一边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的理由。

万一坏了怎么办?

这时的工艺水平有限,从镜片打磨到镜框、镜架的雕琢,全部是手工制作,产量极低,单单是镜片打磨都要耗费极大的功夫。

崇祯说的倒也在理,这时的镜片质量也不如后世,这玩意儿掉到青石地面上一准儿得坏。

刘鸿渐没法子,只得决定回去再让匠人们打造一些,好送给朝臣以作宣传。

“佑明,有一事朕前后思量估计还得让你去办。”崇祯乐了一会儿把眼镜取下来放到了桌案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事。

但大明前前后后仿佛都只有刘鸿渐一人在真忙活,崇祯自己都感觉有点对不住这小子,毕竟依他对刘鸿渐的了解,若不是他逼着刘鸿渐去忙活,估计这小子不知在哪逍遥快活。

“皇上有事直说便是,臣身为臣子,自当为您解忧。”刘鸿渐也不含糊,现在南方北方皆太平,朝廷又有了银子,还能有啥事?

有啥事是银子解决不了的吗?

答案是,还真有。

“北方持续干旱,自上月蝗灾起如今已经蔓延到了山dong,江南的米粮告急暂时无法运抵北方。

山xi、河nan二地还好,水渠已经通上了水,虽然这季冬麦是赶不上了,但至少河nan还有山xi的土豆、红薯支援,可山东……”崇祯说到此微微叹了口气。

真不知是苍天故意惩罚大明,还是故意惩罚他。

在位十八年,北方没有一年不闹灾的,旱灾闹完闹蝗灾、蝗灾闹完又来鼠疫,鼠疫才倒过去,竟又来了旱灾。

“如今山dong饿殍满地,流民响马四起,竟又有燎原之势,朕本欲出京营之兵剿匪,但又担心京营兵杀伐气过重,又入往年般贼匪越剿越多,以至民不聊生。”

崇祯这几年算是怕了这些流民,在为十八年,至少有十五年在剿匪,剿来剿去,越剿越多。

十几年来秦兵、天雄军、关宁军,什么狠人都干过这差事,没有一个干成的,崇祯想来想去,这事儿还得指望刘鸿渐。

“山dong自来多响马,唉,都是土地兼并惹的祸呀皇上!”前半句刘鸿渐的是实话,但又有些言不由衷。

他心中明白,并非山dong百姓匪性重,有吃的有喝的,谁喜欢干那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勾当?

大明缺战马而出马政,自成祖时期山dong便是马政的主要区域,家家为朝廷养马,可人都吃不饱,马又怎么能养好。

朝廷越罚,底下百姓就越怨声载道,人都要饿死了,干脆便去做了响马山贼,反正家家都有马,来去如风之下,朝廷那些卫所兵还真没办法。

上百年来一直都这么闹腾着过来,只是朝廷没作为,山dong百姓依然是吃不饱穿不暖。

才倒是南北动乱平定,本来还想着大伙儿都能安生着过日子,可一场大旱外加蝗灾却是又让山dong百姓走了老路。

“朕已经下令着户部优先丈量河nan、山dong的田亩,尽快将重新分配给两地的百姓,只是如今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户部报,江南最快的一批米粮,也要到一个月后方能运抵山东,朕希望佑明你先去山东稳定住局势,万不可再落入前几年的境地。”

崇祯眉头都皱成了一团,百姓们受饿,他自己心里也难受得紧。

“山dong无粮,朝廷亦无粮,臣就算去了又能作甚?去杀那些没粮食吃的所谓贼匪吗?”刘鸿渐虽知崇祯心里难处,但他自己心里也很抵触。

都是些穷苦的要饿死的百姓,在饿死和抢夺食物面前,又有几人会选择饿死,可只凭这些,就要去杀了他们吗?

谁都有活着的权力呀!

崇祯无言,他知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亲兵、天雄军、关宁军在关外名声赫赫,可到了内地剿匪,到现在各地还传着这些军队的坏话,百姓不管你多么牛逼,你去杀人家,就没人念你的好。

“如果皇上准允臣就地征集米粮救济百姓,臣便去。”刘鸿渐知道崇祯也是没了法子才开了这口,只得开了个条件。

贼匪不会去抢穷人,百姓本来就没什么家产,据他所知,这些响马贼皆是打的劫富济贫的口号,而且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舍小家为大家而已,贼匪做得,他刘鸿渐更做得,唯一的信条只有一个,为生民立命总是没有错的,即便背负一时骂名,总有一日终会名扬乡里。

“这……”崇祯一时语塞,他哪里还不知刘鸿渐打的什么主意,自己这位肱骨,是想把劫富济贫的套路发扬光大呀。

山xi时是如此、陕xi时亦是如此,就连最近打压勋贵也是如此。

“唉,你看着办吧!”崇祯没同意,但也没拒绝。

这事儿说到底不怎么光彩,勋戚还好说,毕竟算是他的家事儿。

可山dong的士绅地主没惹朝廷呀,朝廷要收回土地,人家也没反抗,再说崇祯自己也说了,凡是交出土地者,以往过错既往不咎。

现在,怎么又要拿人开刀?朝廷的信誉呢?

“如此,那臣便跑一趟吧。”刘鸿渐无奈只得应下此事。

唉,本来说好要在家好生陪陪老婆孩子,刘鸿渐出了皇宫慨叹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第500章 一穷二白(上周推荐票加更)

当刘鸿渐登上去往山dong的船时,已经是三天后。

三天时间,刘鸿渐拿着崇祯给的银子几乎把京城内的粮铺、商行逛了个遍儿,堪堪购了不到十万石米粮。

京城人本来就多本地人都不太够吃用了,刘鸿渐也不敢逼迫的太紧怕引起民愤,只得拉着仅有的些许粮食上了路。

从京营挑选了三千百战之兵,连带着自己的亲卫营两千人,共计五千人成了赶赴山东的班底。

刘鸿渐深知流民跟洪水一般,易疏不易堵,越堵越多,最后只会决堤,是以压根没想着武力镇压。

自天jin卫运河口登船,经卫河一路向南只三日时间便到了顺天府与山dong的交界处德州。

德州与京师只一水之隔,可刘鸿渐马上便感受到了不同的氛围。

京师再怎么样,朝廷也断然不会放任京师饿死人,毕竟那是朝廷的脸面,可山dong就不一样了。

刘鸿渐站在船头看向运河两边衣衫褴褛的百姓,百姓也眼巴巴的看着他,没有土地、没有粮食,大部分百姓饿的在河边饮水充饥。

刘鸿渐心有不忍,当即下令在德州停船卸粮,足足卸下了一万多石,德州知府吴学勇大喜过望,没口子的夸耀刘鸿渐再生父母。

刘鸿渐皱着眉头撂下了狠话。

“此是救命粮,要控制好发放力度,既不能饿死了百姓,也不可一次性发放完,倘若敢贪墨一粒粮食,本王诛你三族!”

又知会当地锦衣卫严加监察后,刘鸿渐重又登上了大船继续沿运河向南。

经临清、聊城到达济宁时船上的米粮已然发放殆尽,到了济宁东边百里的兖(yan三声)州府时,刘鸿渐再也没有粮米去救济百姓,只得在此地整军下了船。

兖州已经是山东的腹地,去往兖州府衙门的路上,但见农田干涸、苗子早已被蝗虫食尽,就连枯草都没有几根。

五六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半大孩子在路旁以镰刀撕扯着树皮,在一旁的竹筐内已经撕下了不少,还有两个孩子似乎是起了争执,在拉扯着。

“嘿,小家伙儿,你们因何事争执?”刘鸿渐疑惑,本就是饿的两眼发花,何以还有力气撕扯。

有这份功夫倒不如想法子去河里摸鱼吃。

几个孩子吓了一跳,但见刘鸿渐身后还跟着十数个膀大腰圆的兵士,正撕扯树皮的孩子提起竹筐便跑。

而那两个撕扯打闹的孩子被吓得呆愣当场不发一言。

“俺家大人是好人不会杀你俩,问你们啥就老实回答!”牛大棒槌见二人呆愣,出言解释道。

“别听这浑人乱讲,你们家大人呢?”刘鸿渐瞪了一眼牛大棒槌,心说什么杀不杀的,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死了,上个月便饿死了。”左边的孩子挣脱开了撕扯说道,言语间说不出的执拗。

另一个孩子嘀嘀咕咕的说明二人打架的原因,二人一个叫张小五,一个叫孙大头,二人本都是佃户家的儿子,还是儿时的伙伴。

兖州灾情严重,本地乡绅孔化胜开仓施粥以救民,两家人都受了接济,但施粥也只是勉强不被饿死,哪里吃得饱。

张小五的爹撇下家小投了兖州东南方向峰山的匪贼刘六、刘七兄弟,此二兄弟手下聚集了千余同样吃不饱饭的百姓,四处打家劫舍。

前日竟直接抢了兖州孔化胜的粮铺,导致孔化胜一怒之下停止施粥,孙大头怨恨张小五的爹投贼言语不和间才打了起来。

刘鸿渐叹了口气,从戒指里取出两张府上柳姐专门给他预备好的葱油饼,递给了两个孩子,并训教他们不要因此生了嫌隙没得朋友做。

而后大军直奔兖州府,兖州知府与牛大棒槌同姓叫牛淳,得知前来赈灾的是个王爷不胜惶恐,但后来发现这王爷竟然一粒粮食都未带来随即又失望以及。

王爷又如何,百姓们要吃粮食,没有粮食就算是陛下他老人家亲临也是无用。

兖州府是流寇的重灾区,东南的峰山、连青山、西侧的塔山、东侧的尼山,但凡有个山头,都聚集着四处抢劫的流民。

其中尤以峰山的刘六刘七最甚,前日子时竟抢了本府的孔化胜,这可吓坏了牛淳。

这孔化胜不是常人,其是兖州府东曲阜孔家的远房,曲阜孔家传承衍圣公近千年,势力之大哪里是他这个小小的知府能招惹的起的。

“峰山在何处,你来领路,带本王过去会会这刘六、刘七!”刘鸿渐看着牛淳一脸的丧气相不觉有些失望。

身为知府不去想着如何保住治下的饥民,倒琢磨着如何讨好孔家,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

牛淳不敢拒绝,当即点了七八个衙役,跟着刘鸿渐大军赶赴四十里外的峰山。

到了峰山山脚下,刘鸿渐不禁惊呆。

正是深秋时节,可整个峰山的树叶早已被蝗虫食尽变的光秃秃的,就连路边不少大树的树皮都被剥光了。

几个在山下巡视的汉子见官军前来,撒丫子便向山上跑,但个个饿的皮包骨头的哪里跑得快,牛大棒槌一声令下,片刻便捉了来。

“你们大当家的可在山上?”刘鸿渐骑在马上询问。

四人中有两个年纪轻些的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一个多月前他们都是种地的佃户,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本就提心吊胆的,一见官军前来竟是吓的魂儿都没了。

“官爷,俺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杀便杀了俺们,俺们眉头都不皱一下。”年纪大些的老汉拧着眉头说道。

“嗬,还是个硬骨头,硬骨头好呀,本王喜欢,都起来吧,本王不杀你们。”刘鸿渐不怒反乐,从言谈举止看,这老汉确实不怕死。

四人依言起身但不论是那俩年纪大些的,还是先前被吓着的两个年轻人,任是牛大棒槌如何询问,这四人就是什么都不说。

最后牛大棒槌发了火。

“你们四个傻子可知面前之人是谁?此是大明安国郡王!再不说实话,信不信俺真杀了你们!”牛大棒槌面带狠色。

在他看来自家老爷一年多来从关内杀到关外,从北方杀到江南,当是百姓闻之色变的狠人,是以想借此威让四人屈服。

可谁知这四人听了牛大棒槌之言确实吓得不轻,只是很明显四人只是震惊而非恐惧。

“官爷可是山xi之旧安国伯?”那老汉声音微颤着道,刘鸿渐点头承认。

“王爷救救我等苦命之人吧!”四人愣了片刻对视一眼扑通一声相继跪倒。

ps:还欠盟主大大的两更,嘿嘿。



第501章 明目张胆(二合一)

“王爷救救我等苦命之人吧!”四人闻言愣了片刻,对视一眼扑通一声相继跪倒。

这几人虽然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大字不识几个,也许连自己所属州县的长官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对于山xi安国伯的传说,却是如雷贯耳。

去年安国伯去山xi、陕西平定李自敬叛乱时,不仅对百姓秋毫无犯,而且还杀富济贫,从富人手中把土地分配给了两地百姓。

没当过农民不知百姓对于土地究竟有多眷恋,安国伯此举仅仅半个月便传遍了山xi全境,又一个月河nan和山dng也是尽人皆知。

河nan、山dng两地的百姓不知有多艳羡,都盼着刘鸿渐也能莅临一下自己的州县,也像山xi百姓那般能吃上顿饱饭。

“起来说话吧。”刘鸿渐下了马,走到这老汉身边。

他去山xi除匪军是为了抄八大皇商,而两地土地重新分配也只是当初突发的一个设想,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名声竟然都传到了山dng。

有了安国伯这层关系,这老汉哪里还敢抗拒,一五一十的便把峰山之上刘六、刘七的情况告诉了刘鸿渐。

峰山属太行余脉,虽不高但却颇有几处险峻的山坳。

那刘六、刘七一伙人就在后山断崖之后驻扎,这伙人虽然有一千多,但能出去参与抢粮的不过七八百人,其余皆是老幼妇孺。

刘鸿渐当即命令三千京营兵于山下四周设哨驻扎,自己则带着两千亲卫营跟着老汉向山上赶去。

本来陆海波等人还担心兵士带的过少恐有危险,可刘鸿渐以山林之间人多也是无益为由,愣是把京营兵留在了山下。

京营兵杀伐气过重,只是为了震慑宵小,他来山dng是救灾的,不是杀人的。

那老汉前头带路,两千亲卫营由两百多个关宁重甲兵开路,刘鸿渐居于中间。

足足爬了半个多时辰,老汉额头都见了汗,但见身后的兵士仍旧雄赳赳气昂昂没有露出疲态,不仅心中暗叹,王师果然名不虚传。

一路上大军又遇到数拨暗哨,这些人见到那老汉带着官军而来,还以为老汉投敌一溜烟儿的向后山禀报。

身边的ak射击手本来想开枪,也被刘鸿渐制止。

“王爷,拐过前头的那个弯儿便是山寨的大门了,只是那地方是一处山坳,两边皆有刘大当家布置的弓弩手,若是官军强攻,不付出些伤亡还真是过不去。”老汉指着前头的山坳解释道。

刘鸿渐命令亲卫营加强了警戒,并言明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率先开火,随即向那山坳走去。

“徐清河,为何叛我山门?你可是不要你妻小的命了?”还未走到山坳,高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声音浑厚竟在山间回荡。

“大当家的,老汉怎敢做这背信弃义之人,咱身后的这些兵爷是来救咱们的,大当家的可知老汉身后之人是谁吗?”徐老汉走上前去回道。

“俺哪儿管他是谁,你定是让官军抓住吓破了胆儿,领了官军来,还敢在此妖言惑众,来人将徐清河一家五口带上来!”

这刘六站在断崖之上哪里肯信,一声呼喝五个老老少少便被带到了断崖边,几个持刀的壮汉随即抽刀便欲下手,老汉又惊又怒竟指着刘六说不出话来。

“刘六,本王已将这山团团围住,莫要再执迷不悟了,投降吧,本王不杀你们。”刘鸿渐上前一步高声说道。

“哈哈哈!俺刘六既然打定主意落草,便想过有官军围剿的这一天,只是没想到竟还来了位王爷!

只是,就凭你们这点儿人便想要破了我清风寨?俺劝你们还是回去再准备准备吧!”刘六嗤之以鼻。

他手下能战之人虽只有七八百,但断崖之间高居险处,莫说官兵只有这点,就是再多个一倍他也不惧。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紧要关头不用刀枪只靠石头、箭羽都能让这些官兵吃不了兜着走。

“多说无益,睁大你的眼睛,且看看本王的礼物,再说这些大话吧!”刘鸿渐早知道三言两语不过是多费口舌,这些响马根本就不会信。

回头叮嘱了几句,便有十几个亲卫营兵士向前跑了几步,各自从腰间取过一枚手榴弹,取环、拉线行云流水般一股脑全扔到了断崖底部。

刘六本还以为这官军是要放什么杀招,说实在若是官军真的拉大炮进山,他还真没辙。

但见这几人只不过朝着山崖底部扔了几块铁疙瘩,便又心中大定,只是他这镇定持续还不到一息时间。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阵阵爆炸声犹如惊雷般响彻寂静的山谷,十数枚手榴弹相继在山崖之下爆炸,山崖间被炸的碎石滚滚滑落,荡起股股烟尘。

足足过了数息时间,山间的回声方消失不见,尘烟散去,山崖处的落石埋没了本就不宽的道路。

山崖上的流民甚至都感觉到了震颤,一个个趴伏在地吓的没了胆色,刘六也惊得魂不附体。

即便是官军的弗朗机炮,也没这等威力呀!这伙儿官军怎的如此厉害?

“怎么样?现在本王可有实力灭你这清风寨?”刘鸿渐也不生气,事实上他刚才心里也犯嘀咕,断崖两边少说也有数百人,生怕一不小心真的炸塌了这断崖。

刘六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看看属下这幅样子断然是没了敢战之心,这等士气怎么会是这伙儿官军的对手?

“天地不仁,本王知你等也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

投降吧!本王一诺千金,说不杀尔等便不会妄言,莫要再耽搁本王的时间了。”刘鸿渐见这刘六仍在犹豫,不觉有些愠怒。

“清风寨可以降,我刘六也可以死谢罪,但乡亲们皆是为了讨口饭吃,万望这位王爷守信重诺

七弟,带着乡亲们下山去吧!”说完抽出腰间长刀便欲自杀谢罪。

“六哥不要!”刘六刚说完,对侧山头便传来刘七呼喊。

哒——山腰之间突然传来一声ak的枪响,刘六手中刚抬起的长刀应声被击飞。

杨天宝埋伏在山腰之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都不用死,别墨迹了,本王待会儿还要想办法给你们搞粮食!”刘鸿渐气的跳脚,活着不好吗?

经历此事刘六彻底相信,山下的这伙儿官兵并非常人,莫说刚才的轰炸,只是刚才那一声枪响便可轻易取他性命,他的胳膊都被震麻了。

两刻钟后,山崖两侧的流民皆俯首就擒,刘鸿渐命亲卫营暂时看押,自己则绑缚着刘六、六七,带着三百亲卫向清风寨处赶去。

清风寨不过刚成立一个多月,除却几处新搭建的木头房子外,竟连个寨门都没有。

官军一进去,其间的老幼妇孺皆吓的跪在地上不敢声张。

但见这群人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破烂不堪的木房子里的人竟身无寸缕,想是这些人出门所穿的衣物也皆是共有之物。

一个妇人怀里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战战兢兢的侯在一旁,身边还跟着个浑身脏兮兮七八岁的小姑娘。

刘鸿渐轻叹一声,命令数十个亲卫就地脱去外衫交与徐老汉,徐老汉答谢一声招呼过来几个小子抱着衣服去给房中没衣服的流民穿。

“阁下究竟何人?”刘六只是被捆着双手,但见刘鸿渐的举动心中感激之余更是疑惑。

“大当家的,此乃山xi的恩公,旧日安国伯呀!”徐老汉自破木屋处行来对刘六说道。

“安国伯……安国伯!小的刘六,见过伯爷!俺狗眼不识英才,险些酿成大错,俺……俺……”刘六闻言惊的不知所言,扑通一声跪倒请罪。

“快起来吧,莫要动不动便下跪。”刘鸿渐轻言道。

可刘六、刘七哪里肯依,同时心间也是窃喜,说不得这次真的不用再让寨子中的老少挨饿了。

刘七大朝着身后的妇孺大吼一声,满山寨的老少皆是跪倒在地。

刘鸿渐登山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还不见消息,山下吴炳豪陆海波心中焦急。

外加上山间隐隐手榴弹的爆炸声传来,二人合计正打算由其中一人带一千兵前去接应,刘鸿渐便带着大部队下了山来。

见亲卫营不仅毫发未伤,就是那些个贼匪也是连捆绑都未捆绑,陆海波心中大惊,与吴炳豪对视一眼皆是对自己的主帅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特么的,上去溜达一圈便让这些匪贼投降了?

刘鸿渐懒得管狐疑的下属,自带着一千多流民随着大部队向兖州府而去。

收服一伙儿流民并不算什么,朝廷的赈灾粮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经运河运到山东,难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二十天。

兖州知府牛淳见刘鸿渐竟然带着峰山的贼寇前来,惊的无以复加,这厮还倒是王爷要谋反直吓得战战兢兢。

刘鸿渐也不理这鸟官,只问刘六、刘七兖州府有哪些地主士绅。

刘六刘七不知其就但还是如实告知,除却前日被他们抢过的孔员外,兖州府还有城东的李家、城南四十里的张太爷。

看看天色估计城南是去不了了,刘鸿渐打定了主意命京营兵城内驻防,带着数百亲卫营以及七八百流民向着城东的李家大宅冲去。

……

李家李员外最近甚是愁苦,朝廷的旨意下来了,要收走他家中那四十顷良田,那可是他李家祖上三代传下来的家业,每每想到京城的那个煞星,李员外便长吁短叹。

可又能如何?他的靠山靖国将军朱由渠都已经被砍了头,连带着比他李家家业还大的张太爷都无动于衷选择妥协,他也只能不住的去祖坟上香,以谢败家之罪。

虽然目下天灾人祸祸不单行,不过对于以后的日子李员外倒并不十分担心。

他李家粮仓内所储存的米粮,足足够他一家上百口人吃上个三四年。

而且地主当惯了,他深知那些贱民的总有过不去的坎儿,到时只要再破些财,大不了重新把土地再收回来。

当到此,李员外便又优哉游哉的躺在大宅院里哼起了曲儿。

咚咚咚——宅院外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开门!开门!”一声高喝,喊得李员外眉头紧皱。

最近由于天灾,经常有叫花子前来乞讨,李员外还当是又来了人,只是听这声音人还挺横。

李员外心中冷哼,一群贱民,莫说是这般蛮横,就是跟本老爷卖可怜,也断然不会把粮食给了你等,也就是孔家那傻子乱施好心。

前日还不是被流民给抢了?

李员外朝前院吆喝了几声,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家丁拎着棍子冲了出来。

只是门打开还未等这群家丁发威,家丁手中的棍子便不自觉的丢在了地上。

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排排的手举火铳的官兵,如此近的距离被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任谁也冷静不下来。

“你是李员外?”刘鸿渐进来便对一脸惊愕的李员外道,早有两排亲卫兵进了院子左右站队护持。

“鄙人李敬明乃是万历朝的举人,而且最近并未犯什么法,不知官爷这是何意?”李员外心中惊骇之余,赶忙自报身份。

在明朝有举人身份者本就尊贵,即便是见了府中当官的也是不用下跪,而且他李员外每年都会给知府送礼,关系一向要好。

“没什么意思,百姓没粮食吃,本官前来借粮!”刘鸿渐开门见山,对于这些地主,他向来没什么好印象。

身后的刘六、刘七简直牛逼坏了,虽然心中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自然不会令他们失望,但刘鸿渐一开口,二人还是对视一眼心中激动。

他们哪次出来抢大户,不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官兵抓住,哪有刘鸿渐这般明目张胆、还理直气壮的。

用一个字形容,牛,用两个字形容就是,霸气、解气、舒爽!

“回这位官爷,如今天灾人祸,我李家虽有些余粮,但家中人口众多,并无过多余粮救济百姓,还望官爷通融!”

李员外心中气恼,既然是官家,光天化日之下,尔等还敢强抢吗?

“这么说,李员外是不肯出粮吗?”

第502章 横眉冷对千夫指(二合一)

“这么说,李员外是不肯出粮吗?”刘鸿渐冷哼一声,身后的亲卫营随即抽了刀子。燃文小说

“你……你身为朝廷命官,光天化日之下敢为盗匪之事吗?”李敬明吓的一哆嗦,指着刘鸿渐怒道。

这些天每日都有饥民前来乞讨,李敬明担心若施舍了米粮会有更多的饥民围堵,一直都把这些饥民拒之门外。

前日有三两个饥民堵在门口就是不走,李敬明便着家丁把这些人乱棍打出,有一个腿都被打折了。

知道这伙儿官兵来者不善,李敬明还以为这所官兵是因此事而来,只是万万没想到,面前看似身份尊贵的年轻人竟然是来抢粮的。

“大家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抢呢?太不斯文了。”刘鸿渐知道这货不过是个色厉内荏之辈,随即开了个玩笑。

“这样,你家有多少粮食,做个价我来收购,如何?”刘鸿渐又言。

虽然强抢这事儿他没少干,但先前毕竟都是为了赢得战争,如今他代表的是朝廷、是崇祯,若还是像先前般行事有损朝廷信誉。

“对不住,李某人家中无粮,就是有也不卖!”见刘鸿渐被他一番话说的软了下来,李敬明自以为面前这官爷不敢乱来,随即说话也硬了起来。

“忒,你贼鸟人,莫要给脸不要脸!信不信俺刘六宰了你!”一旁的牛大棒槌还没吱声,猫在亲卫营后边的刘六却是没忍住。

他早便受够了这些地主富户的压榨,见这厮在王爷面前还敢这般放肆一时没忍住。

“你是峰山清风寨的那个刘六?”李敬明在兖州没见过面生的刘鸿渐,但刘六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这厮还一到晚上便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也如孔员外家一般被这刘六突袭。

但是日防夜防,没想到这厮竟然白日便明目张胆的闯入了他李家,李敬明心中一惊,还倒这群官兵是盗匪假扮的,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退下,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员外,还是做个价儿吧,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莫要挑战我的耐心。”刘鸿渐呵退了刘六这莽夫又道。

“既然官爷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李某人也不吝啬,四两银子一石,卖你一百石。”强龙不压地头蛇,李敬明看了一眼刘六,自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只得服了软。

“四两?你怎么不去抢呀?”牛大棒槌吼道。

“二两银子一石,除却给你留些应急的粮食好度过这灾年,其余的本王都要征用。”刘鸿渐摆摆手示意牛大棒槌退下,下了最后通牒。

他自知虽然由于灾年粮食相比往常贵些,但远没有达到四两一石的地步,虽然朝廷现在不缺银子,但这便宜自然也不能让这无耻的地主占了。

“你……”李敬明被呛了的不知所言,但一众家丁早便成了霜打的茄子,他哪里有半分方法。

“少废话,带路吧!常钰,你负责称重,刘六你带人运粮。”刘鸿渐微怒道,他当当一个王爷如此这般已经算是给足了这李敬明面子。

还若不识好歹,怕是要引得他洪荒之火爆发了。

一众人得了令,自去李宅后院搬运粮食,不多时一袋袋的米粮被流民从后院扛出。

流民个个喜笑颜开,以往灾年谁家还没饿死个把人,低下头来去向地主乞讨还要遭人奚落,如今仿佛翻身农奴把歌唱扬眉吐气了一把,即便进了官府大牢也是值了。

李敬明与一众家丁站在角落旁心都在滴血,自打记事儿起,他李家何曾受过如此对待。

以往即便是到了灾年,官府也从来不会找他们这些财主的麻烦,甚至还会派几个官差前来守大门以防饥民滋扰。

“李大头,怎么样了?官府可来人了?”见刚偷偷派出去报信儿的小厮从后门溜了过来,李敬明脸上一喜低声道。

“老爷,牛知府……”这小厮一脸苦瓜相欲言又止。

“嗦什么,到底官府怎么说?”李敬明怒道,官府若再不来来,他李家的粮食便要被拉光光了,而且看这样子,银子给不给还是一说。

这自称什么王爷的,哪有半分掏钱的样子,关键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官府若都不管,他找谁说理去?

“牛知府说他公务繁忙,没空!”小厮一句话差点把李敬明噎死。

这姓牛的,老夫逢年过节哪次不去孝敬他,忘恩负义的东西!李敬明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竟昏倒了过去。

粮食足足搬了半个时辰,看着一排排喘着粗气的流民进进出出,刘鸿渐的脸色也是愈加深沉。

一个兖州府的小小举人家里,竟然搬出了两百余石粮食,两百余石、将近四万斤呀!

这些地主吃香的喝辣的,家中数百上千亩良田不用交任何田赋不说,还掐着佃户们的脖子,骑在百姓头上拉屎拉尿耀武扬威。

这便是读书人的仁吗?

但没办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年月就是这样,连百姓们都认为读书人就该有这般待遇,他自己一个人去呐喊、去咆哮,又有何用?

大明朝从根儿上便已腐烂,想改变这一状况,一朝一夕必然是做不到的。

“大人,除却给这李宅留了千斤粮食外,共搬出米粮二百一十八石又七十斤。”天将黑时,常钰满头大汗的前来禀报。

刘鸿渐叹了口气,命人取笔墨来亲自写了张收据,盖了印交给早醒过来同样在长吁短叹的李敬明,着他凭此收据去山dong布政司处领取银两,随后便带着一众人出李宅而去。

当晚,看着兖州城内排起数条长龙般的施粥队伍,刘鸿渐心情沉重。

山dong与河nan一样皆是人口大省,只兖州一府便有十数万人,四万斤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施粥只能保证人不饿死,即便他以这种方式限量控制,仍然撑不了几日。

是夜,刘鸿渐在兖州府衙思虑良久,提笔写下数封书信,以及不少盖了空印的欠条,第二日一大早便着亲兵骑马送去周边各府县衙门。

书信也很简单,以安国郡王、奉旨钦差之权命令各府县长官,在接到书信那一刻起,配合他分派的京营小分队征收所辖地域内所有士绅家的存粮。

除却给这些士绅留下安身之粮外全部征收,各府衙在得到粮食起每日施粥两次,不得浪费也不可饿死了人。

而那些用了印的空条,便是用来写收据的,为了防止本地官员舞弊,每个分队皆由他手下的亲兵掌控。

任务只有一个,让山dong百姓活下来,为此,即便掏空了此地士绅的粮仓、被士绅们痛骂诅咒也在所不惜。

大明南北,哪个当官的还不知安国郡王的名头,此是个杀官抄家都不眨眼的主儿,得了刘鸿渐的军令,各州县的长官丝毫不敢怠慢和包庇。

不出几天,各地衙门外便都排起了施粥的长龙。

数天之后,整个山dong境内的百姓都知道,曾经造福山xi的安国郡王来了,来拯救他们了,他们的家人再不用饿死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不少百姓在领到粥后不是先吃,而是把粥放到地上对着碗中的米粥先磕三个头,才给家中老小食用。

百官讲气节,百姓讲义气,这是救命的粮食,谁救了他们,他们就记得谁,感恩一辈子。

与之相反,在山dong境内的各大地主全部遭了秧,不仅承继数代的土地要被收走,连带存了数年的米粮也要收征收。

往日里和和气气的州县长官甚至对他们避而不见,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们对刘鸿渐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各地有功名在身的地主写了联名信要入京敲那登闻鼓。

另有一些怒极的士绅甚至派家奴以人类排泄物袭击了官兵营地,京营兵杀人如麻,哪儿受过这气。

一顿军棍之后顺藤摸瓜,找到了闹事的地主,硬生生让这厮吃了一坨才肯放过。

但山dong境内的难民实在太多了,士绅地主家的存粮已经捉襟见肘,而锦衣卫报江南的米粮最少还需六七日方可运抵。

刘鸿渐在兖州府衙门愁的不行,昨日东厂送来崇祯的密旨,信中崇祯说了山dong士绅结队弹劾刘鸿渐之事。

朝廷百官闹的沸沸扬扬,但对于此崇祯并未加以苛责,也并未褒扬,只对刘鸿渐说了四个字,百姓为要。

刘鸿渐看完了信便心中一暖,虽然事儿是他办的,但这锅最终还是崇祯来背,毕竟他只是崇祯的代言人而已。

相比自己,崇祯承担的压力甚至更大。

“王爷,如今山dong境内各州县士绅大户家的存粮虽大部已被征收,但还有一家,若是能尽取这家人的存粮,缺粮之危必然迎刃而解。”

兖州知府牛淳见刘鸿渐为粮食之事发愁,低着头轻言道。

“还有哪家?何以先前不说?”刘鸿渐皱了皱眉,在兖州府呆了这十几日,他越来越觉得这姓牛的不是什么好官。

“这……有是有,只不过若动了这家恐天下大乱,即便是王爷也不见得能担待得起,是以下官……”牛淳言语间带着恭敬,但话里的意思却又透着轻视。

“嗦什么,到底是谁家?”刘鸿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又岂能听不出这厮的话音,只不过他现在无暇顾及这鸟官。

“禀王爷,据卑职所知,曲阜孔家,家中存粮最巨,当为山dong之最。”牛淳见这年轻的王爷上了套,随即低声说了一句。

“孔家?衍圣公?”刘鸿渐脑子里瞬间想起后世孔老夫子的那副画像。

衍圣公,孔子嫡长子孙世袭封号,始于宋,终于民国。

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起,孔子的儒学在华夏大地生根发芽、传承千年,百官与百姓皆称孔子为孔圣人,连带着其后世子孙也备受尊崇。

册封孔子后裔也是始于公元前,汉高祖封孔子的第八世孙孔腾为奉祀君,自此孔子后人便有了世袭的爵位。

之后千年时间里封号屡经变化,至宋至和二年改封衍圣公后,一直到民国二十四年,民国政府取消衍圣公称号,改封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

足足两千余年,科举以儒学为要,读书人以儒学为天,天下人以儒学为尊,即便是历朝的开国皇帝,也皆是在得到衍圣公的进表之后,方能被天下读书人认可。

曲阜孔家,就是全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更是百官心中的信仰。

怕了吧!想拯救灾民,有本事你便去孔家,牛淳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冷哼。

朝廷丈量土地之事,连带着他老家的百亩良田也一并被征缴,如今见到了刘鸿渐本人虽然他招惹不起,但也能下个绊子过过嘴瘾。

在他看来,即便是陛下亲至,也是不敢轻易动孔家,除非……朝廷不想正常运作了,更别说你刘鸿渐区区一个郡王。

“常钰!”刘鸿渐只沉吟了片刻,便冲着门口大喊。

“卑职在。”听到自家大人命令,常钰步入衙门大堂。

“点京营兵一千并亲卫营全体,两刻钟后军营待命!”刘鸿渐昂声下令道。

孔子有教无类,提倡以仁治天下,他尊敬孔子,他也相信后世很多人都尊敬孔子。

但是,孔子是孔子,其后人是其后人,孔子是圣人,但其后裔却不是,孔子以仁治天下,百姓有难之时,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但他的后人,享受着祖宗两千年的福祉,却眼睁睁看着周边的饥民饿殍满地。

仁义?狗屁不是!圣人不仁,百姓皆为狗!

他更知道如果动了孔家的后果,但既然发下为生民立命的誓言,便早已做好千夫所指的准备。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虽千万人,吾往矣!

至于百官?那是崇祯的事,既然让他刘鸿渐来管这差事,怎么做便全靠他自己的良心。

半个时辰之后,刘鸿渐遣兵点将,向着百里之外的曲阜行去。

兖州知府牛淳眯着眼目送刘鸿渐离去,摇了摇头暗叹这年轻王爷果然愣头青一个。

朝廷,要大乱喽!

第503章 不服就去告老子吧(二合一)

曲阜,衍圣公府。

孔衍植最近有些惆怅,倒不是因为齐鲁大地遍地哀嚎,而是因为近来朝廷的分地政策。

孔家自承继衍圣公到他这一代已经六十四代,近千年来每逢新君登基,必会赏赐他孔家,即便是改朝换代对他孔家也没什么影响。

经历这许多代许多年,曲阜三分之二的良田皆是他孔家的产业,曲阜一地便成了他孔家的代名词。

曲阜就是孔家,孔家就是曲阜。

可是,朝廷一纸朝令,竟要将孔家的土地收回!

天呐!这里头可不只是大明朝廷赏赐的,上至两汉、三国两晋、两宋、大元……

凭什么?孔衍植只想问朝廷一句,你们可是忘了所读的圣贤书、经世的才学都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但呜呼哀哉毫无裨益,前几日朝廷派官员前来孔家查地契,本来户部官员想通融一下多留些良田给他孔家,可随行来的一个东厂太监只冷哼了一声这官员便不敢再言语。

“爹,十三娘又在哭闹了,您快去瞅瞅吧。”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行来道,说完便欲出门去。

“嗯知道了,你去哪儿?又要去与那几个浑人鬼混?给老夫回去!”孔衍植朝长子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向内院走去。

良田没了便没了吧,千年来孔家经历那么多变故,他相信不出多久朝廷的赏赐便会接踵而至,用不了几代孔家依然是曲阜的象征。

只是他这第十三房小妾,最近仗着有了身孕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小妾乃是灵璧侯汤家的四女,先前还估计他的娘家,可如今这姓汤的都已被贬为庶民竟还敢闹得孔家鸡飞狗跳,真是岂有此理!

孔衍植穿过数条行廊,又过了中府花园并一处弄堂,一路上孔府的奴仆见他面色不愉皆是不敢多言,还没走到内院,孔衍植便听到其间的哭闹。

“哭嚎什么?你看看你,越来越不成样子了,真是给我孔家丢人!”到底是年纪大了,孔衍植走了半晌路,有些气喘吁吁的指着内间一个看起来仅二十许的女子骂道。

“老爷,贱妾的爹爹前几日来信说,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贱妾心间烦闷,您在朝廷里关系多,求老爷救救汤家吧!”这女子被孔衍植骂了一通也不生气,反而抱着鼓囊囊的肚子起身继续央求。

“为夫不是已经在走动关系了吗,莫要再闹了,小心动了胎气。”孔衍植虽然面上嗔怒,但还是挂不住这妖精般的女子一番央求。

他娶了十三房妾侍个个皆是大家闺秀,但老的老、木讷的木讷,唯独灵璧侯家的这位房第之间最是得他欢心,只是唯一的缺点小性子有点多。

只是如今的情势,他也就是偏偏这小妾了,朝廷动荡先前交好的老大臣大部分都被抄了家,剩下的那几位也个个自身难保,哪里有空管他孔家的外事儿。

“来人,去库房再取五千两银子给汤家送去。”孔衍植心间愧疚,扶着与他孙女般大小的十三妾边走边道。

五千两银子足够一户人家吃用一辈子,即便大户人家也够用个一两年,可这汤家也太能花了,上个月送去的三千两,这才不足一个月,竟又给败光了。

虽说这银子于他孔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也架不住一直这般挥霍。

“老爷,外头来了许多官兵,还有个自称王爷的让……让您去迎接,来者有点不善。”一个女婢急冲冲的进来也不顾行礼。

“慌什么?哪里来的王爷,竟敢来孔家撒野?”孔衍植随口道。

衍圣公虽然是国公,但在大明的象征意义非凡,大明的王爷又没什么权柄,见了他还不都是喜笑颜颜,即便拜访都要排队。

这是哪儿来的王爷,竟敢带兵来见老夫,孔衍植心思电转,随即想到了什么。

“回禀老爷,是那安国郡王。”没想到这女婢还能答得上来,实在是刘鸿渐在山东太出名了。

果然,孔衍植闻言脸色一沉,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安国郡王带兵登门所为何事。

近日周边的士绅家族中的米粮,皆被这安国郡王搬运一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王爷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孔家来。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吗?

“孔连顺,速去召集家中丁壮于前院集合。”孔衍植昂然下令,自己也跟了出去,只留下得了五千两银子满脸窃喜的汤家小妾。

……

“大人,看来这孔衍植是不敢开这门了,要不,卑职命人把这门砸了?”三千营参将吴炳豪站在刘鸿渐身后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迎接,不觉有些不耐。

他幼时经历过被地主逼债的事,对这些大地主没什么好印象。

他才不管这家人什么名头,反正天塌了有王爷顶着,只要刘鸿渐一声令下,不用亲卫营那群小子动手,只他这一千京营兵都能把这孔府拆个底儿朝天。

“闭上你的鸟嘴!”刘鸿渐回头怼了一句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

咯吱孔家朱红色的大门被从里头拉开,孔衍植从里头走出,身后跟着七八个壮硕的家丁。

“安国郡王大驾光临,老夫孔衍植有失远迎。”孔衍植脸上露着微笑上前拱手施礼道,虽然心知这煞星来者不善,但身为孔家后人,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无妨无妨,本王也是不请自来,你便是当代衍圣公?”刘鸿渐下得马来但见一个发了福的老头,顿时有些失望。

这哪里有半分孔老夫子的遗风,分明就是个市侩的富户老财主。

“正是在下,不知安国郡王来此有何贵干?”孔衍植倒是不卑不亢,孔家千年余威犹存,这便是他的底气。

“素闻孔圣人秉承仁义治国,四方有灾情更是会倾囊相助,目下山dong各地天灾不止百姓饿殍满地,衍圣公一脉身为孔圣人的后世子孙,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实不相瞒,本王此番前来便是希望孔大人能开仓放粮,拯救在饥饿边缘垂死挣扎的苦难百姓。”

毕竟有孔圣人的名头,刘鸿渐也躬了一礼,把缘由说的明明白白。

“回王爷,非孔家不为也,如今是天灾之年,孔府家仆众吃销甚巨,并无多余的存粮救济百姓。”

孔衍植早便想好了说辞,仍旧不卑不亢的道,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被外人神化了的年轻人,究竟敢耍什么花招。

“哦,没有存粮呀!”刘鸿渐轻言一句也不动怒。

“回王爷,确实如此,老夫心中也甚是愧疚。”孔衍植脸上做出痛心状。

“本王不信,除非你让本王着人去搜搜。”刘鸿渐嘴角一扬,礼节已经尽到了,既然行不通,就莫要怪本王先礼后兵了。

“王爷可知这是何处?”孔衍植指了指身后的牌匾,那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御赐的。

“多谢提醒,本王还是识字的,还愣着干什么,常钰,派兵去搜!”刘鸿渐哪里有空跟这地主打太极,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粮食!

“你敢!历朝皆善待我孔家,你一个王爷竟敢忤逆陛下吗?”孔衍植怒极,伸手拦在大门口。

“宁愿看着百姓们饿死,也不肯拿出放得发霉的粮食,这便是你孔家的仁义吗?

陛下先前所言,养了三百米安的勋贵,还不如养了三百年的猪,阁下认为呢?

把这老东西架开!”刘鸿渐大吼道。

常钰再不犹豫,随即带着数百亲卫营冲进了孔府,身高近两米的刘虎夹着孔衍植犹如夹了个大胖猴子,任是这厮胡子都气歪了,也没法挣脱刘虎的怀抱。

“孔连顺,给我拦住这群强盗!”孔衍植朝着孔府里面的家丁吼道。

孔府占地极广,是除却明皇宫外,最大的建筑群体,有房舍上千,直系、旁支、奴仆近万人,只护院家丁便有五六百人,这便是孔家的底气。

只是,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丁,对付些地痞流氓、苦哈哈的佃户尚有余力,见真刀真枪冲进来的士兵脸上马上便露了怯。

特别是京营的那拨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拼出来的,见了血眼睛都发红,吴炳豪战刀一抽出来,那叫孔连顺的双腿都打飘。

“还愣着作甚,拦住这群强盗,老夫赏银千两!”孔衍植知道刘鸿渐不敢把他怎么样,只是被身后这莽夫架住怒的脸都憋红了。

“聒噪!”刘鸿渐回头说了一句,牛大棒槌上前对着孔衍植的后脑勺便是一下,马上便没了动静。

“爹你们……你们大胆,孔家圣地岂是你们这群臭当兵的可以染指的,我这便要去京城,去找陛下伸冤去!”

孔衍植长子孔兴燮见自己老爹被人这般对待,怒气冲冲的前来,却被俩大头兵按倒在地吃了一口泥。

刘鸿渐不理睬这气急败坏的中年人,走到院子中找了一处凉亭坐下。

他知道,千年来,每当外族入侵时,孔子后人衍圣公总是第一个称臣。

他更知道,若没有他的存在,被崇祯册封的第六十四代衍圣公孔衍植,在螨清鞑子入关后的第二天,便上书称臣。

并且在《初进表文》中谀颂满清君主“承天御极,以德绥民”、“六宇共戴神君”、“八荒咸歌圣帝”、“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者韩并永”。

还诚惶诚恐地自称“臣等阙里坚儒,章健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学之崇隆,趋距恐后”云云。

数千万汉人被铁骑践踏,被奴役、被杀害,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你孔家享受着汉民的颂扬,拥有这般大的声望,千年来竟无“圣门后裔”能够站起来组织百姓起“义兵”抵抗外族入侵。

再不济,就算是跟着南明小朝廷也比去跪舔外虏来得仁义。

螨清入关如此、当年盟古入侵两宋时更是如此,想到此刘鸿渐便窝火,真恨不得直接宰了这厮。

荷枪实弹的京营兵一如孔府,数百孔府家丁当即便蔫儿了,棍棒被士兵收走,一个个抱着头蹲在了墙角瑟瑟发抖。

不多时常钰来报,在孔府后院的后院的后院,发现一二十个巨大的粮仓。

刘鸿渐只喊了一个字,搬!

跟着刘鸿渐大部队的流民足足有上千,饶是如此京营兵的兄弟也下了手,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曲阜县衙被刘鸿渐征用,连带曲阜县城所有能拉东西的牛车、马车,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往来的运粮队从孔府到县衙络绎不绝。

最后经过统计,从孔家拉出来的粮食足足有四万八千多石,震惊全军!

粮食运完后,刘鸿渐才放了孔衍植和孔兴燮,孔衍植醒来眼睛都直了,但自己豢养的家丁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王爷,老夫记得,你征收粮食都是开了欠条的,何以老夫家的没有?”孔衍植重又走到刘鸿渐跟前怒道。

如今之际,只有尽可能的挽回些损失,四万多石粮食呀,那可是孔家存了好几年的,只银两便至少价值十万两。

“本王说了,孔夫子一生仁义,救治灾民本就是分内之事,怎么会谈银子这种铜臭,此是义举,是本王在替孔夫子行善。

所以,没有欠条!”刘鸿渐心中冷笑,这老东西还真是个财迷。

“你……老夫明日便要进京面圣,当着陛下的面揭穿你这匪盗行径,在孔家圣地行刀兵之事,你且等着吧,天下读书人会让你付出代价!”

孔衍植怒不可遏,拂袖向内院走去。

“告状?随你!惹毛了本王,且让你孔家在大明无立锥之地!”刘鸿渐指着孔衍植道。

一户人家,院落竟然堪比大明皇宫,此便是逾越,这么多年来你孔家究竟做了多少龌龊之事,还用言明?

天下人敬的是孔子,不是你孔衍植

天色将黑,刘鸿渐不再久留,起身离开了孔府,只是刚到曲阜县衙,早有几个面生的官员等候在此。

“启禀王爷,山dong境内大坝已然建好,洪大人知王爷在山dong,特命下官请王爷前去观礼!”

第504章 早晚要征服你(二合一)

十一月二十六日,兖州府最南端,黄堌口。

山东段的水渠由于蝗灾缺粮而一度延期,终于在十一月下旬建造完毕。

宽阔的坝口以条石为基上铺青砖,层叠间以水泥粘合,外侧更是糊了一层厚厚的石子、水泥混凝土,清一色的灰青色墙体,显得格外坚固和漂亮。

这一日,黄堌口水渠两岸人影憧憧,户部山东清吏司主事洪启明更是一身大红色官服站在一群人最前头,身后数排清吏司衙役排的整整齐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来了!”片刻后,但见北方一队骑兵奔袭而来,荡起阵阵尘土,一个眼尖的民壮高声呼喊。

刘鸿渐满面尘土骑在战马眯着眼,本就是大旱时节,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土。

昨晚接到兖州府鸿启明的邀请,本来他是不想来的,毕竟一个大坝开闸而已,大老远的有啥好看的。

但架不住几个下官的诚恳相邀,外加上修水渠的那十数万民壮的请命,他还是来了。

“下官洪启明见过王爷!”刘鸿渐下得马来,啪啪啪的拍打着沾染的一身尘土,四十多岁的洪启明几乎是小跑着前来见礼。

“洪大人免礼,大坝如何了?”刘鸿渐带着十数个亲卫向坝口走去,一排衙役自动让开道路。

“回禀王爷,水渠自黄堌口始,一路向北止于济南府泰安州总长三百里,沿途设水库一十八座,可惠及山东西、南大半州县。

卑职受命以来事必亲躬不敢枉纵,这条水渠从南至北,皆是卑职步行丈量监督,一砖一瓦皆不敢弄虚作假,如今万事俱备,只待王爷一声令下,大坝开闸,造福万民。”

鸿启明之言虽有请功的嫌疑,但不得不说这大坝修的漂亮,他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能在大灾之年为乡里做点贡献也是义不容辞。

走到坝口处,黄河轰隆隆的奔流声宛若沉雷,盖过所有人的声响。

“水坝修的不错!”水渠底部平坦而光滑,竟丝毫不必后世用机器压榨出的河道差,刘鸿渐也不吝溢美之词。

“王爷说什么?下官没听清!”黄河奔流声太大了,洪启明一时没听清楚。

“我说水坝修的不错,本王回去便向圣上如实禀报为洪大人请赏!”刘鸿渐见洪启明竖着耳朵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只觉这工科男有点木讷的可爱。

“哦,下官吃过饭了。”洪启明老实的回复道。

噗——刘鸿渐刚饮下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前边那群人围在一起是在作甚?”刘鸿渐指着坝口下方民壮聚集的地方问道。

“王爷,下官不能说,您还是自己去瞧瞧吧。”洪启明竟然闭口不言。

刘鸿渐见这洪启明还卖关子,好笑之余反而来了兴致。

足足上千人围在坝口下方,两队亲卫走到前方开路,民壮们自觉的让开,刘鸿渐笑吟吟的拱手与脏兮兮的民壮们互动。

走到人群中央,但见一整块巨型红布覆盖着一处青石地基,刘鸿渐还打算问问这是何物,早有三两个民壮迫不及待的扯开了红布。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约有一丈来高的青石雕像,此人一身蟒服,头戴粱冠,目光炯炯的望着坝口,其脚下地基有字云:

大明安国郡王刘鸿渐,于崇祯乙酉年甲子月戊子日建黄堌口坝,黄水涛涛,福荫千里,功盖千秋。

落笔是山东兖州府十六万生民。

“王爷修渠济民造福山东,草民祝王爷千秋万代,永享富贵!”不知哪个人率先跪倒高呼。

“王爷修渠济民造福山东,祝王爷千秋万代,永享富贵!”周边成千上万的民壮波浪般跪倒,声音高亢,竟盖过了轰隆隆的黄水奔流。

大灾之年,得幸有刘鸿渐大力支持,以全省地主之存粮,救济下百万生民,这在山东境内人尽皆知。

这条水渠修的不易,数十万民壮更是得益于刘鸿渐所供应的粮食,方能在开凿水渠之间,活的性命。

大明三百年,从来未有人如刘鸿渐般,敢于藐视这些生民畏惧的士绅富户,百姓们岂能不知刘鸿渐为他们承担的巨大压力。

前些日子听闻资阳张员外竟敢侮辱王师,这些民壮几乎掏空了周边所有的污秽,于夜半给张宅刷了墙,那姓张的如今仍旧不敢出门,生怕遭了周边百姓们的黑手。

而这尊青石雕像,更是兖州府百姓自发请命,自泰山连夜运来巨石,又请兖州府的雕刻大师齐天德主持。

刘鸿渐的画像着实让这群民壮发了愁,但好在有几个京营兵祖籍山东,配合齐天德画了一整晚,终于画出一副七八分神似的画像来。

齐天德听闻是为安国郡王塑像,竟连工钱都未曾提过,日夜着刀,用了整整八日,才雕刻完成。

古有都江堰之李冰像,今有黄堌口水渠之安国郡王像,可以想见,数代之后当百姓们吃起水渠种出的粮食时,山东境内将会流传刘鸿渐怎样的传说。

刘鸿渐看着自己的青石塑像一时有些恍惚,心中顿时一轻,感觉自己这些天承受的一切压力全部烟消云散。

“大家都起来,都起来。”他眼睛发酸,双手虚抬,示意民工们起身,但声音在山呼海啸中根本不见效果。

“王爷让你等起来,就赶紧起来吧,莫要让王爷为难!”洪启明也是满脸的欣慰,朝着民壮高喊。

少倾,午时至,洪启明示意刘鸿渐良辰已至,可以下令开闸了。

刘鸿渐站在水渠边,坝口数排壮实的民夫各自腰间系着儿臂粗的麻绳,麻绳的另一头系在坝口与黄河的连接处的万斤铁闸上。

“开闸!”刘鸿渐冲着坝口,声嘶力竭的下令。

“一二——一二”数百民夫齐齐用力,万斤铁闸应声而开。

哗——滚滚黄水自铁闸下方汹涌而出。

“喔——喔喔——开了——”数万民壮围在水渠两侧,见黄水流入水渠,都是高兴的欢呼。

这水渠付出了他们数月的血汗,必将造福自己的子孙,能有幸参与建造,还能因此度过天灾,所有人都打心眼里开心。

如今马上便要入腊月,冬小麦自是种不成,这也意味着来年春天百姓仍无粮可收。

不过好在如今又了红薯和土豆,顺天府、以及山xi等地成功推广,如今各地百姓皆已不排斥新作物。

只要来年趁早育好良种,早些种下,番薯生长周期短,至少可以让百姓们少挨一个多月的苦。

刘鸿渐站在水渠旁看着百姓们欢呼雀跃,自己也思绪良多。

黄河自唐古拉山起源,滚滚东流入海,其径流量远不如长江,但千年来若论水患,黄河却高居榜首。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一个黄字,西北地区经过上千年的开垦、伐木,导致土质稀松、沙化严重。

黄河流经西北带入大量黄沙,沉积于河床,致使河床不断抬高,一遇暴雨时节便有决堤的风险。

这年约又没有后世的清沙机械,历朝历代解决此问题的唯一方法,只有加高堤坝这一招。

但还是那个问题,土质不行,堤坝不固,外加上历经这么多年,黄河的河床早已高出地面,成了名副其实的地上河。

越到后来,一旦决堤其危害更甚。

黄河,早晚有一天,本王要征服你,让你服服帖帖的浇灌土地,让你成为北方真正的母亲河!

刘鸿渐看着涛涛的黄水,心中立下誓言。

有了水泥,有了钢筋混凝土和那么多吃苦耐劳的百姓,大明不需要机械,全靠双手,依然可以自西而东,修筑出令天下人震惊的新河道。

只要堵住了黄沙的源头,他相信一切事在人为。

离开了黄堌口,一向以巨抠著称的洪启明破天荒的在单县宴请了刘鸿渐,以及数百随行的亲卫。

数百人的大宴,可算得上大手笔,单县足足杀了三四十只山羊,得以让来自京城的刘鸿渐等人尝到了真正正宗的单县羊肉汤。

宴末离别之际,刘鸿渐悄悄留下了五百两银子。

本是大灾之年,洪启明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即便是有百姓们的慷慨解囊,他又怎么忍心让这些本就清苦的百姓们掏腰包。

又五日后,日盼夜盼的江南漕船终于运着米粮到了山东,自此,刘鸿渐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给受灾最严重的兖州、济南等地率先派下了赈灾粮后,为时将近一个月的的山东之行终于结束。

腊月初一,刘鸿渐并京营兵、亲卫营重登上了行往京城的漕运大船。

山东各地的百姓闻讯自发前来送行,运河两边几乎围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刘鸿渐站在船头望着渐行渐远的百姓,双眼湿润之下,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使命和信念。

既然大明的土地不足以让百姓们吃饱穿暖,那么本王就带着你们去抢、去夺,用大炮、用战船为你们谋取。

水师、战船、南洋、土地、粮食……

刘鸿渐边挥手边在脑中回想。

……

然而这一个月来,如火如荼的不止是山东,朝廷里更是翻了天。

刘鸿渐带着军队赶赴山东,朝廷百官并未知情,崇祯在一次绕过百官自行下令,再次让朝臣们如鲠在喉。

只半个月后,山东境内的士绅便率先赶来敲了登闻鼓,上言陈情,诉说刘鸿渐的盗匪行径,令得他们家破粮尽,弄得山东乌烟瘴气。

群臣中有一部分不满刘鸿渐作风的官员,亦是上奏疏弹劾刘鸿渐仗势欺民,强行征用百姓之材实属不义,败坏朝廷威仪。

好在新组建的内阁还是向着崇祯,上了奏疏帮刘鸿渐开脱,崇祯将所有弹劾刘鸿渐的奏疏皆留中不发。

又令户部按照刘鸿渐给这些地主们打的欠条,如数发了银两,甚至还多发了一些,暂时了却了风波。

可没曾想,又过了几日,山东境内竟又传来刘鸿渐兵乱衍圣公府的消息。

朝臣和崇祯震惊之余,一开始还都不怎么信,毕竟衍圣公府在历朝历代皆是百官们的圣地,是读书人的信仰。

即便安国郡王刘鸿渐再是大胆,也应当知道孔家在大明意味着什么。

但只过了三四日,谣言传得更甚了,外加上气急败坏的第六十四任衍圣公孔衍植亲至京城,在朝堂之上痛哭流涕,诉说孔府所遭遇的种种不公。

直把刘鸿渐说成了蛮不讲理、凶神恶煞、仗势欺人的匪徒,还污蔑刘鸿渐动了刀兵,伤了孔府数十个家仆,就连他自己也遭了刘鸿渐的私刑。

就连孔圣人的祠堂也受了惊扰,祠堂内被官兵弄的一团乱,孔衍植声情并茂,把刘鸿渐在山东的行径添油加醋的一一道来。

朝臣们虽不知确切消息,但皆相信孔圣人的子孙定然不会因此而说谎,外加上孔圣人的祠堂也遭了乱,闻言一下子便炸了窝。

仅仅两日时间,崇祯收到弹劾刘鸿渐的奏疏足足盛满了三大箱子,就连内阁也有四人加入了弹劾刘鸿渐的阵营。

崇祯虽然不怎么相信孔衍植的哭诉,但一想起刘鸿渐的脾性,自己也是感觉心里没底。

但刘鸿渐出山东未归,崇祯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决定等他回来再作商议。

忧心忡忡之余,崇祯继续将所有奏疏留中不发,后又以龙体有恙为由,干脆直接连早朝都不上了。

还能怎样?命令是他自己下的,刘鸿渐早在出征之时,便已经把他的计划说得明明白白。

现在出了事儿,怎么能让那小子一个人来背,唉,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子呀!

义愤填膺的不止是朝臣,就连京城国子监、各私塾、书院的学子们也集体炸了毛。

他们没有资格去皇宫朝见崇祯,全都跑到安国郡王府围堵质问,郡王府驻扎的三百亲卫甚至都有些不够用。

让这些亲卫杀人可以,但面对的皆是一群有功名在身的举子,束手束脚之下竟奈何不得。

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得知后,直接又加派了一个千户的北镇抚司狠人,堵住了各个街道口,凡是书生模样的人,皆不得入郡王府胡同,才堪堪控制住了局势。

就在朝廷乱作一团、京城亦是乌烟瘴气、崇祯长吁短叹、郡王府人心惶惶之际,腊月初六,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刘鸿渐,终于抵达了京城。

……



第505章 曹化淳的助攻(近五千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呀,要死了……)

腊月初六,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刘鸿渐,终于抵达了京城。

坐了六七日的船,一路舟车劳顿,刘鸿渐只是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但其心中仍然燃着熊熊烈火,这烈火足以支撑他面对一切指责。

回到郡王府的当晚,刘鸿渐首先派了常钰去宫里送了信儿,给崇祯大叔报了平安,顺便汇报了山东的一应事项。

崇祯对刘鸿渐不自己亲自入宫见他有些气恼,这些天来他身为皇帝承受着来自整个朝廷的压力。

短短五六日,弹劾刘鸿渐的奏疏已经盛满了八口大箱子,就摆在乾清宫他处理政务的大殿内。

还想着这小子来了,定然要好好训斥一番,顺便商议一番如何应对朝臣们的怒火。

要知道之所以到如今朝臣还没罢工,还能忍着怒火继续坐班,全是因为被告刘鸿渐这话事人不在。

这是事关孔家、儒官、举子们尊严的大事,若是让这群朝臣知道刘鸿渐已经回到了京城,那么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处理不好说不定朝廷便又要大动干戈。

没曾想这小子压根就没来,崇祯气的茶碗都给摔了,常钰成了出气筒,被崇祯喷了个龙血淋头。

可训斥了一番常钰,又觉有些过了,毕竟差事是他下的,在没有赈灾粮的情况下,刘鸿渐不仅兵不血刃的平定了山东的匪患,而且还保住了大部分灾民的性命。

虽然手段有点不地道,但这才是那小子的能耐,换做其他任何人,把朝臣绑到一块也不可能办到。

兴许是那竖子累着了呢?崇祯叹了口气,却又命常钰转告刘鸿渐,明日早朝务必前来,并做好被弹劾的准备。

临了又加了句,不必过于担扰,一切有朕。

刘鸿渐对宫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对于朝臣们的弹劾与指责,却是早便有了心理准备。

消息最灵通还是锦衣卫,刘鸿渐到达郡王府刚跟家人吃过了晚饭,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便找上了门来。

一年多过去了,梁阳还是老样子,年虽已六十还瘦的麻杆似的,但一双精目与干练的处事风格,让刘鸿渐觉得这老梁头还能再干五百年。

刘鸿渐老神在在的躺在躺椅上,崇祯赏赐给他的两个朝鲜女婢一左一右给他捏着腿,他自己闭目听着梁阳的汇报。

说到近来朝臣们沆瀣一气弹劾他的事,刘鸿渐愣是连脸皮子都未动。

梁阳很是佩服刘鸿渐大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这份心态,话了还言明,锦衣卫已经搜集到了弹劾他的几个主要大臣不法的证据。

一旦刘鸿渐需要,即可作为筹码去反击朝臣。

刘鸿渐只言用不着,他本就没想过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去与那群老头争论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况且这不宫里有崇祯大叔在吗。

一群只会打嘴炮的读书人而已,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他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咸鱼,权当外头人全是放屁。

若是梁阳知道刘鸿渐此时的心态,不知又是作何感想,心真的是大呀。

梁阳刚走新任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韩郁又来了,同样的事韩大叔又絮絮叨叨的反复叮咛了一番刘鸿渐,并建议他明日务必准时上朝。

虽然弹劾他的官员很多,但支持他的也不少,内阁首辅李邦华就是其中之一,这厮向来与那一帮文纠纠的家伙不对付,一直坚定的与崇祯站在一边,号称李光棍儿。

东阁大学士韩郁自不必说,刘鸿渐的铁杆排头兵。

除却这两个大佬以外,八边总督黄得功、西南总督秦良玉,以及各路总兵、参将,几乎所有的武官全部向京城发加急奏疏支持安国郡王刘鸿渐。

一年多来的征战,不少将官头上都有了爵位,这群人算是大明的新秀,也是刘鸿渐坚定的支持者。

将士们才不管什么孔家,一年多来各地士兵的军饷提高了、发放准时了足额了,武器装备皆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就连死后的荣誉都考虑到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明数十万将士也都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谁而起。

有官职、爵位在身的将官可以写奏疏,数十万将士则玩起了万言书,并扬言若是安国郡王因此遭遇不公,他们还有清君侧的想法。

听了韩郁的汇报,刘鸿渐真不知这些将官是在帮他,还是在帮那些弹劾他的人。

也就是崇祯知道他的为人,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其他皇帝,但凡有一人如此得全体将官拥戴,不管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罪,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反观弹劾他的那伙儿人,大多数皆是来自江南曾经家中有大片良田的裸官,或者有个代名词儿更适合——东林党。

虽然经过崇祯、刘鸿渐二人一拨一拨的割韭菜,如今的东林党已经逐渐势微。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崇祯和刘鸿渐连草都不给他们这群骆驼吃了,收了他们老家的农田,可不就是等于断了骆驼们的粮草。

众骆驼们既然抓住了刘鸿渐的蛤蟆腿儿,不把刘鸿渐攥出尿来怎么会偃旗息鼓。

反对派的领头羊是内阁次辅范景文,老范不是东林党,家里也穷的一塌糊涂,他被一众骆驼们推上台前,完全是因为老范头上次辅的名头。

老范虽然不满刘鸿渐在孔家的做派,但其对近年崇祯和刘鸿渐对大明的改变还是认可的。

听完韩郁的一番分析,刘鸿渐深感头大,这群鸟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征用些粮食,救活了百万灾民,此是功是过还特么用想吗?

再说了,他不是打了欠条吗?

至于那孔家,完全是咎由自取有没有,存那么多粮食,留着造反吗?

老梁和韩郁的汇报,让刘鸿渐心中甚是气恼,外加上从宫里来的常钰,带来了崇祯命他明日务必上早朝的嘱托,刘鸿渐心情更差了。

他不想跟这群老头打嘴炮,却又发现毫无办法,正思索间,没想到郡王府又来人了,还是位稀客。

“王爷别来无恙?”已入了腊月,东厂厂督曹化淳披着风衣一进门便拱手笑道。

“这是什么疯,把曹公公都给吹来了,来来,进来坐。”刘鸿渐心道今晚事儿还真是多。

但老曹着笑吟吟的样子,想来不会也跟梁大爷、韩大叔一般来给他报忧。

“如今满朝文武皆因孔家之事闹得不可开交,王爷心态果然了得,若是咱家深处漩涡中心,早便吃不得饭、睡不好觉喽~!”

曹化淳进了屋子脱去风衣,早有下人接过,挂在了一旁,露出了内里大红色的蟒服。

“你老曹可别说笑了,本王心里也是烦忧的紧,话说到前头,若你老曹也是来跟本王报忧的,本王可不听了,再听晚上可就真睡不着了。”刘鸿渐半开玩笑道。

“哈哈哈,王爷真是乐天派。”曹化淳闻言哈哈大笑,能说出此话的,定然皆是心大之人。

“曹某能有今日全凭王爷的一番举荐,如今咱家虽为皇爷办差,但亦不会眼看着王爷蒙羞。

咱家的朋友不多,朝中那些个大臣虽面上敬畏咱,暗地里却看不起咱,只有王爷能一视同仁,实不相瞒,咱家此番是来帮王爷的。”

曹化淳面色郑重,话语说的极为恳切。

太监身体残缺又深处大内,每每总听闻宫内暗藏杀机、勾心斗角,外加上十几年前魏忠贤对朝臣们的打压,百官自然更看不上阉人。

但阉人也有讲义气的,王承恩算一个,曹化淳也算一个,谁帮过他,心里头都惦记着呢。

“哦?曹公公可有良策?”刘鸿渐一听便来了兴致。

不论是梁阳还是韩郁,皆是中正之人,说白了,他们即便是出谋划策,也多是中正之策。

自老梁头代刘鸿渐执掌锦衣卫大小事务外,锦衣卫的恶名已经洗白,如此可见一斑。

但曹化淳不一样,他执掌东厂乃是皇家满前头号走狗,只要崇祯下令,东厂才不管什么大义什么名节,上去就一阵撕咬,而且口口见血。

入了东厂暗狱的,仍旧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即便有漏网的,多半也只缺胳膊少腿儿。

想想螨清鞑子俘虏的下场便知道了,一百多根人棍,外加数个人彘……

啧啧,刘鸿渐心中咂舌之余,忙询问起曹化淳。

“王爷看看这个。”曹化淳不多言,从腰间取过一封奏疏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心中疑惑翻开奏疏只粗略看了一遍心中便明了。

这封奏疏很长,足足有上千个小楷字,其间罗列了东厂搜集到的孔家历年来所做的不法之事。

上到行贿百官、贪墨不法,下到欺压乡里、草菅人命,一桩桩、一件件,竟连确切日期,以及人证、物证都写的明明白白。

“嗯,这倒是个好东西,想来明日本王上朝至少不用落得下风了。”刘鸿渐心里思量了一番,虽然锦衣卫也有孔家的案综,但却没有曹化淳这份详实。

“嘿嘿,王爷不可!”曹化淳奸笑了一声,反对刘鸿渐如此行事。

“哦?为何?老曹可还有更妙的手段?”刘鸿渐知道这老曹阴招子多,随即反问。

“若是王爷明日早朝直接将这份罪状呈交到堂上,您与那孔衍植顶多是闹个两败俱伤,这可不行,王爷t恤黎民在山东操持一个月,怎能回来遭此责难?”

曹化淳微微笑着吹了吹茶碗里的茶水言道。

“你老曹莫要卖关子,有什么损招,赶紧说来听听、。”向来都是他刘鸿渐卖关子,如今见老曹这幅老神在在的样子刘鸿渐心里便不爽。

“哈哈哈,不瞒王爷,咱家刚从孔家回来,也见到了衍圣公,还跟他进行了一番长谈。”曹化淳哈哈大笑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个恩人是个急性子,也不再卖关子,随即便把他想好的计策和盘托出。

刘鸿渐听完哈哈大笑,顿觉今晚上的烦忧全部消失不见,并且对明日的早朝变得期待起来。

老曹,可真是老机灵鬼呀!

第二天天还未亮,刘鸿渐便在孙秀秀的服侍之下穿戴整齐,竟连准备好的早点都未顾得上吃,兴冲冲的乘车去向皇宫。

今日的朝会崇祯选在了皇极殿而非平日里的皇极门,对于此百官们也心中明了。

他们的消息虽然略有延迟,但也知道安国郡王刘鸿渐已经于昨晚回到了京城。

当刘鸿渐没事人一样踏入大殿之内时,所有的朝臣皆对他怒目而视,并心中发誓待会儿要当他好看。

刘鸿渐对此浑然不觉,权当他们嫉妒自己帅,自顾自的站在了武官的队首。

不一会儿,衍圣公孔衍植也进了大殿,百官本想着趁崇祯还没来,与孔衍植再小声商议一番待会儿如何行事。

可令百官诧异的是,孔衍植仿佛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讪笑一下,自顾自的行到了文官的队首。

作为至圣先师孔圣人的后裔,衍圣公的班位位于文臣之首,竟还在内阁首辅之上。

百官们百思不得骑姐,但刘鸿渐心里却是门清儿,他扭头看了眼孔衍植。

孔衍植也仿佛感觉到了似的也扭头看向他,还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刘鸿渐只是呆愣了一下并未回礼,片刻后,崇祯身着龙袍缓步步入大殿,待得崇祯一挥手,王二喜随即高呼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大殿内只静了片刻,刑部左侍郎王元古便出班请奏。

“王爱卿请讲。”崇祯面无表情,这王元古要讲些什么,莫说崇祯,就是边上侍立的小黄门都知道。

“臣弹劾安国郡王仗势欺人、强枪百姓存粮,祸乱山东!”王元古昂声道。

“臣有本奏!”崇祯还未回复,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也是左夸一步出班请奏。

“施爱卿请讲。”崇祯虽心中不满,但还是压抑住了火气。

“臣弹劾安国郡王在山东借赈灾之由,起刀兵入孔府,无端杀害孔府家仆、抢夺粮食,此举不仅影响朝廷声誉,更是对孔圣人的亵渎,臣请陛下明察,从重处置安国郡王!”

施邦昭说完,还撇了一眼刘鸿渐,方岳贡请辞后,他便更加形单影只了。

“臣……”施邦昭刚奏完事,便又有大臣出班欲请奏,但却被崇祯摆摆手拒绝了。

“诸位爱卿先莫要如此急躁,你们的奏疏朕皆一一看过,对于众卿所奏之事,朕心中明了。”

崇祯说完,百官们便不淡定了,心说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留中不发。

“只是,如今安国郡王和衍圣公都在殿里,众卿何不听听二人之言,再做定夺?”崇祯反问道。

“刘卿,你山东之行,可做过强抢百姓、祸乱孔府之事?”见群臣们都不言语,崇祯问向刘鸿渐。

“回陛下,臣身为郡王,所思所虑皆是如何替陛下分忧、如何让山东之百姓能度过天灾,又怎会去做那等祸乱百姓之事。

至于在孔府起刀兵,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请皇上明察!”刘鸿渐出言反驳道。

“刘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黄,陛下派你赴山东本是为了剿匪,你却不仅不剿匪,反而联合匪首刘六、刘七等人做那等不齿之事。

强抢百姓之事,早便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京城之内还有不少山东来的证人,皆是受了你刘大人之迫害!”施邦昭随即厉声质问。

“施爱卿且退下,听听孔爱卿如何说。”崇祯瞪了一眼施邦昭,他都已经发了话了,让刘、孔二人辩解,你还插什么嘴?

他已经对这厮不满到极点了。

施邦昭悻悻的起身回了班,这话不说出来他憋在心里难受,不过有衍圣公出马,想来比他来说有效果多了。

毕竟衍圣公自己便是受害者,还是话事人和证人,又有孔圣人的大义加身。

百官皆看着孔衍植,这是信号,只待孔衍植控诉完安国郡王,便是他们发起总攻的时候。

只是,令百官万万没想到的是,孔衍植只一句话便让他们惊掉大牙。

“启禀陛下,安国郡王并未在孔府动刀兵,也没有强抢孔府,安国郡王只是找臣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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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吐血的衍圣公(为盟主 全世界我老婆最美 加更 2/3)

“启禀陛下,安国郡王并未在孔府动刀兵,也没有强抢孔府,安国郡王只是找臣叙叙旧。”衍圣公孔衍植出班奏道。

一句话把百官噎的差点呛到。

昨日下午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今日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还叙叙旧,叙你妹呀,你俩先前都不认识的吧?

“哦?孔爱卿前几日不还痛斥安国郡王吗?如今怎么又改了口风?”崇祯温言相问。

“可是有人胁迫于你?”见孔衍植不说话,崇祯又问道。

“启禀陛下,并未有人胁迫臣,只是前些天有几个山东的朋友来找臣诉苦,臣一时心软便答应……

但臣这几日细细想来,安国郡王舍小家为大家,山东百姓亦因为郡王殿下的苦心孤诣惨淡经营,才得以度过天灾。

臣……臣有愧!”孔衍植说完便跪倒。

可他也有他的苦衷呀,就在昨晚,东厂厂督曹化淳突然造访,并拿出了他孔家多年来贪墨不法的证据。

奏事之详尽、罪行之多孔衍植自己看完便心惊肉跳,只是细细想来,好像他还真做过,而且人证、物证皆列在其中,容不得他不承认。

孔衍植吓坏了,他多年不在朝中,竟不知东厂有这般大的能耐。

但他孔衍植好像没惹着东厂什么事呀,孔衍植讨饶询问曹化淳,想请他放自己一马。

可谁知曹化淳言这本罪证并非出自他之手,而是安国郡王执掌的锦衣卫查出的。

而安国郡王之所以托他把这本罪证交于孔府,全是因为安国郡王不想闹得两败俱伤,让亲者痛仇者快。

孔衍植沉思良久,虽不信安国郡王这般好心,但这本罪证如果真被安国郡王呈交到陛下那里,孔家保不准要吃不了兜着走。

外加上曹化淳作为和事佬,替刘鸿渐说了不少好话,孔衍植当即与刘鸿渐决定化干戈为玉帛,方有刚才之言。

可他这等于是把朝臣们卖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与孔家的千年基业相比,卖一次朝臣算得了什么?

他还被安国郡王打过呢,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衍圣公你如此出尔反尔,可知这乃是欺君之罪吗?”崇祯还未发言,东阁大学士韩郁出班质问孔衍植道。

“韩大人言重了,臣怎么敢欺瞒皇上,臣只是一时糊涂。”孔衍植急忙辩解道。

“孔大人,你可知何为廉耻吗?”韩郁刚质问完,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满朝文武,若说现在心里谁最难受,不是刘鸿渐,更不是崇祯,而是他施邦昭,哦,还有王元古。

大伙儿如此同仇敌忾帮你孔家说话,你倒好,来了个釜底抽薪,置满朝文武颜面于不顾,置孔圣人之礼义廉耻为无物。

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人吗?还是孔圣人的后裔,我呸!

但他的立场很坚定,虽然衍圣公临阵倒戈使他们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但他依然弹劾刘鸿渐强枪山东士绅是不义之举。

开弓没有回头箭,王元古也拧着头附和。

“衍圣公,朕再问你一句,你可敢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崇祯好像在确定着什么。

“臣所言,皆为肺腑之言。”孔衍植也不犹豫,权当没看到身边怒目而视的朝臣。

“那好,既然安国郡王是被冤枉的,那朕便要问问你了,这些奏疏你且看看,看看朕有没有冤枉你。”崇祯从手边拿过一本奏疏,递给王二喜。

王二喜接过慢腾腾的步下御阶,走向孔衍植。

孔衍植只听崇祯一言,顿觉天旋地转,翻开奏疏草草看了一遍,便跌坐在地上。

施邦昭不明就里,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奏疏,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内阁首辅李邦华也好奇,走到施邦昭身旁要过奏疏看。

片刻后,奏疏传遍了大殿,百官们看孔衍植的眼色立马便不对了。

“臣弹劾衍圣公孔衍植……”

“臣弹劾衍圣公孔衍植……”

“……”

奏疏上所列罪证,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为了得到一户人家的土地,命家奴打死其家人,儿子上访,又打断了人家的腿。

其长子看上某户人家的女子,竟强行拆散原说好的人家,逼的两户家破人亡。

这都是小的,罪证中还列出了最近几年孔家行贿朝中大臣、甚至暗地里与晋商勾结,卖粮与关外鞑子……

一开始是支持刘鸿渐的一帮朝臣们弹劾,到后来就连本来弹劾刘鸿渐的,也反过来弹劾孔衍植。

周围的朝臣皆是愤然指责孔衍植欺君罔上、卖国求荣、欺诈乡里、草菅人命。

孔衍植傻愣愣的坐在大殿内一时没回过神儿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孔衍植,你可知罪?”崇祯指着孔衍植道。

“我……臣……安国郡王,你竟敢欺骗老夫,你这个小人!小人……”

一朝从文臣之首、变成众矢之的,被仇人蒙骗、被朝臣质问、被崇祯指责,孔衍植怒火攻心结结巴巴的想辩解,但又无话可说,直指着刘鸿渐大骂。

说道最后竟然口吐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大殿内。

刘鸿渐站在一旁不禁唏嘘,唉,都说了不让你来告本王,你偏要来,不听好人言呀!

话说,老曹这计端得是奸啊!

可这怪谁呢?你若心中有大明百姓、有朝廷,本王又岂会动你,真是给孔圣人丢脸。

“王二喜拟旨!

衍圣公孔衍植身为孔圣后人,不思为民请命、诬陷我朝肱骨、草菅生民之命、勾结卖国求荣、贪腐行贿于官、败坏圣人门厅。

证据确凿,数罪并罚,革去衍圣公爵位、革去太子太保、太子太傅、贬为正三品奉祀君,命孔家在一月之内拆除孔府府宅还地于民,所居之房宅不得多于三百间!”

崇祯几乎是吼着宣的旨,只是末代衍圣公孔衍植已然昏迷,听不到他的怒吼。

群臣左右看看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六条大罪哪个都不轻,只私自卖粮与鞑子一条便可抄家灭族,只是崇祯还是心软了。

若是太祖皇帝在此,妥妥的让孔圣人断子绝孙,毕竟老朱才不管你是哪个,处事更不会还看群臣脸色。

刘鸿渐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此事终于了了,可把老刘折腾的不轻。

“安国郡王山东之行处事不当,罚国子监孔圣人像前抄礼记一遍,以作反省。

退朝!”

……



第507章 工业腾飞第一步(为盟主 全世界我老婆最美 加更 3/3)

“安国郡王山东之行处事不当,罚国子监孔圣人像前抄礼记一遍,以作反省。

退朝!”崇祯说完不顾群臣自顾自的走下宝座离去,徒留下一群行礼恭送的大臣和一脸错愕的刘鸿渐。

咋的就处事不当了?咱去山东的时候不说跟您老人家说明白了吗?

没有粮,还想赈灾,还不想死人,不抢大户,还能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还有,去国子监抄礼记,且不说那群举子该拿什么眼神看他,自己把孔老夫子的后人气得吐了血,他老人家看到咱心里也不舒坦,何苦来哉?

更重要的是,礼记有洋洋洒洒十万字,挺萌的用毛笔写十万字?要命呀!

退了朝,各部官员皆回自己的衙门办差,而刘鸿渐虽然头上官职不少,但却无事可做,又不想去国子监码字,只得偷偷的溜去乾清宫讨饶。

“皇上,嘿嘿,您最近身子骨还好吧。”入了乾清宫,大老远刘鸿渐行了个礼走到崇祯面前,见崇祯抬眼看了一下便再无动作,只得自己走上前来套近乎。

“莫要在这耽误时间,还是速速去国子监向孔圣人忏悔去吧,朕不吃你这一套!”崇祯沉声道。

其实崇祯倒不是因为刘鸿渐抢地主而生气,而是因为刘鸿渐不仅摆了那孔衍植一道,顺便还把他崇祯蒙在了鼓里。

他又不是政治白痴,自然看出孔衍植临阵倒戈的猫腻,再联想到曹化淳递上来的那份罪状,曹刘二人若没有py交易,打死他都不信。

崇祯只是心里头不舒服,就在刚才已经罚了曹化淳二十大板子。

刘鸿渐若知道崇祯心里这么想,定然会大呼冤枉,这全是老曹的主意,谁知道他没跟你说明白,怎的咱也遭这无妄之灾。

“皇上,臣来是另有要事,待说完臣便去国子监。”刘鸿渐见崇祯不上套,只得先搁下此事。

王二喜端着个两杯茶水前来,刘鸿渐接过放到崇祯面前一杯,自己也饮了一口。

崇祯还是看着奏疏,只是眉毛挑了一下,刘鸿渐马上便知这大叔听的认真着呢。

“一年多来,臣四处征战,除了将士们英勇之外,火器以及一应军备也是出了大力,但咱们大明技艺之传承,全靠师徒相授,很多技艺精湛的匠人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绝学失传。

臣思虑良久,想在西山建一所学堂,聘请有工学所长的匠人为教谕专职教授,为咱大明批量的培养各类匠人。”刘鸿渐皱着眉头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明的匠人大多不识字,以学堂形势培养出的匠人,辅以教书识字的先生,再多少进行点爱国主义教育,等学成之后,便是大明工业的顶梁柱。

三百年来,朝廷一直不重视匠人,却不知匠人作用之大丝毫不比军、农、儒差。

匠人可以研制更高端、威力更大的火器,让大明士兵在面对强敌时,立于不败之地。

匠人可以打造亭台楼阁、织布裁裳,所谓的上等人才能住进舒适的院落、穿上华丽的衣衫。

匠人成就这世界的根基,所谓的四大发明,哪一项不是匠人的功劳,改良活字印刷术的毕升,临死却仍然只是个负责印刷书页的小工匠。

儒家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老朱家又在匠人头上套了个枷锁,一生为匠人,世世为匠人,匠人近千年来何曾扬眉吐气过。

“此属民学,你看着办便可。”崇祯放下手中的奏疏,端起了茶水说道。

近年来军械所的成就有目共睹,崇祯虽然不怎么懂这工学,但他知道刘鸿渐绝对不会空穴来风,反正不过是民学而已,随便他折腾吧。

“那今年下半年军械所的收益,臣便用来建造这所民学了。”刘鸿渐喜道。

下半年军械所终于扭亏为盈,只朝鲜国主李倧的那一单便足足纯赚二十万两,外加上玻璃工坊、纺纱工坊、以及山xi那边煤炭生意的利润。

刨除新建水泥工坊、钢铁工坊的花销,至少还有三四十万两。

建造一所工学院其实花不了多少银子,毕竟军械所有自己的专属建筑队儿,各类匠人扎堆儿,效率还高。

真正花银子的是在学院建成之后。

匠人是下等职业,只有没权没势的穷苦人家,或者世世代代的匠户才不得已而从之。

百姓本就穷苦,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去上学堂?

而大户人家又有谁会去学这等下贱的行当呢,要不然方醒那厮也不会因为儿子沉迷工学而恼怒了。

依照刘鸿渐的计划,为了鼓励工学,这所学院将对百姓家里适龄的男丁免费开放。

也就是说从建造学院,到聘请教谕,再到招生,一应吃喝拉撒住,各种材料的消耗、提供,全部由刘鸿渐自己掏腰包。

这么一算,所要花费的银子具体要多少,刘鸿渐自己都不清楚。

但改善匠人们的地位迫在眉睫,工业的腾飞需要匠人,所以匠人必须崛起,为此,花再多的银子也是值得。

“嗯,若有难处,可找朕来解决。”崇祯不懂,但出于信任,对于刘鸿渐的建议,向来都是这么一句。

一句话,他现在不缺银子。

刘鸿渐就喜欢大叔这点,自己首先是帮百姓,而后是帮大明,而这与崇祯又是息息相关的,三者并不冲突。

他这拳拳报国之心,总算是有皇家最高统治者的支持,不像其他的穿越者,报个国,到头来还要处处碰壁。

“嘿嘿,那臣便去张罗此事了。”刘鸿渐起身便打算闪人。

“嗯,去吧。”崇祯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完全忘了刚才不吃人家那一套的言语。

“那国子监……”

“礼记可免,且去国子监给孔圣人烧柱香吧!”崇祯终于还是松了口。

以儒学治国的思想在崇祯心里根深蒂固,亵渎了孔圣人,崇祯仍然担心这竖子把路走歪了。

太离经叛道总是不好,若不是他需要指望刘鸿渐的事儿太多,他真的要让这竖子去国子监好好学一学儒家经典。

“好勒!臣遵旨!”刘鸿渐如蒙大赦,几乎小跑着出了乾清宫。

他现在真想快马赶至军械所,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宋应星以及一众军械所匠人。

工学院将是匠人们崛起的第一步,这只是刚刚开始……



第508章 改建西山(二合一)

出了皇宫,刘鸿渐几乎是马不停蹄,直接赶到了国子监应付差事。

大明有南北两个国子监,朱元璋打下南jing后,首先在南jing成立国子监,其子朱棣靖难成功之后,觉得得名不正在南jing呆着心里不踏实,便把都城搬到了老家北平,改北平为北jing,美其名曰天子守国门。

而国子监作为历朝不可或缺的教育机构,也在京城扎根儿,称为京师国子监。

京师国子监虽然与才子满地的应天府国子监相比,生源数量和教谕质量都差些,但也足足有四千多人,也皆是北方各地的秀才尖子。

这几日国子监可热闹坏了,自从孔衍植从山东跑来告状言明刘鸿渐拆了孔圣人的府邸,让这群一腔热血没地儿使的举子都疯狂了。

一开始是成群结队的去安国郡王府厉声质问,后来锦衣卫出面外加上宫里传了话儿,再胡闹直接革除功名遣回老家,这群举子只得妥协。

他们确实不敢再去郡王府闹,但是压不住蓬勃的怒意,外加上个个认为自己是个骚客,夫子不在时竟斗起了诗来。

而诗句的主人公当然是大(臭)名(名)鼎(昭)鼎(著)的安国郡王刘鸿渐了。

什么狐鼠擅一窟,虎蛇行九逵。不论天有眼,但管地无皮。

还有什么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为尔曹,直把刘鸿渐写成了祸国殃民、狼子野心的强盗、匪徒、搅屎棍。

其间尤属一个叫王根基的监生闹的最欢,这厮不仅在国子监写,为了显摆自己的大才,甚至把诗句偷摸的贴到了安国郡王府外的大街上。

这一日,闲的精力无处释放的举子写诗写厌了,竟又为安国郡王府家的对联操起了心。

数十个举子你一句我一句,竟里里外外把郡王府各大院儿的门贴全想了个齐整。

“王兄,你这个牌匾写得妙,实在是高!”七八个举子围着王根基没口子的夸赞,王根基满口的谬赞,实则满脸的嘚瑟。

“嗯,仁民兄所言极是,这幅字若是挂在那安国郡王府大门之上,端的是‘相得益彰’,妙极,妙极!”又一书生附和。

“是谁要给本王府上写牌匾?起开,让本王观摩观摩!”

这群书生一门心思的在品评桌上之字,一时竟没人察觉刘鸿渐已经进了院子。

见安国郡王本人突然来国子监,一群暗地里写了好几天讽刺诗句的举子还以为刘鸿渐是来找茬的,皆是呆立当场。

朝中孔衍植的事如今还没传到国子监,别看这群书生平日里口出狂言一副敢为天下先的样子,到了跟前愣是敢怒不敢言,还有几个畏畏缩缩的溜了。

这是个狠人,听说在关外杀了数万的鞑子,过过嘴瘾还行,本人还是不惹为妙。

“你是小王吧!”刘鸿渐问向桌案前不知所措的王根基道,这厮前几日又去贴诗被锦衣卫抓了个正着,还画了画像,梁阳昨晚专门有提及。

刘鸿渐还是识货的,凭良心,王根基诗写的不赖,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哦,看我这嘴,你是根基吧!”刘鸿渐觉得这么叫不太合适,随即又换了个称谓。

“就叫你小基吧!额……”刘鸿渐错愕了一下,这名字……老子咋叫?

“在下王根基,字化生,王爷可以称呼在下的表字。”王根基在一旁气的嘴角直抽抽,却又不敢发作。

“哦花生啊,且让本王瞧瞧你写的帖子。”刘鸿渐见这厮挡着不让看,随即说道。

“不敢不敢,在下文笔拙劣,恐让王爷失望,还是不要看了。”王根基哪儿敢拿出来给刘鸿渐看,前几天被锦衣卫抓着,若不是国子监祭酒魏老夫子出面,估计现在还在吃牢饭。

“你这呆子,扭扭捏捏的作甚,写出好句子还有啥不敢给人看。”牛大棒槌上前一步,一把把宣纸夺了过来。

“嘿?老爷,这四个字儿俺认识,天高三尺,这是在夸您处事英明呢,嘿嘿。

你这呆子,夸俺家老爷还不大大方方的,若是俺家老爷高兴了,随便举荐你一下都能让你领先这群书生起跑线两百年。”

牛大棒槌边说边把宣纸递给刘鸿渐,全然不顾王根基一脸的死灰样儿。

天高三尺,天高三尺……

“哼!好啊,竟敢污蔑当朝王爷,王根基你可知罪?”刘鸿渐接过纸张深思了一下,突然怒道。

“在下只是批评时政,难道惶惶苍天,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吗?”王根基此时倒突然硬了起来,死活是躲不过去了,倒不如再过一把嘴瘾。

“批评时政?大言不惭!

你可知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如何做出来的?可知食用的米粮究竟要耗费多少汗水?

可知各地的百姓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可知如何处置层出不穷的流民?

可知如何治理灾情?如何处置灾民?如何让他们活下去?”

刘鸿渐几乎是一口气提出了一连串的提问,直把一众书生说的欲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等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事,君子远庖厨,是为做大事的,又岂能沾惹那等低贱之事!”一个书生在后头突然说道。

“你又是哪个?藏头露尾可是君子所为?”刘鸿渐朝后头瞄了一眼没看到。

“在下国子监监生魏仁民请王爷赐教。”魏仁民从后头挤出来,他的老爹便是京师国子监的祭酒,相比其他同窗,他胆子大些。

“坐井观天之徒,安知物力维艰!没了织布的匠人,你裸奔吗?没了种地的农夫,你吃屎啊!

还为人民,真是糟蹋了这名字!”刘鸿渐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魏仁民的脸上。

魏仁民被刘鸿渐连珠炮似的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正想反驳这粗鄙之言,谁知刘鸿渐压根就没给他机会。

“在大明,挑大粪的农夫可以言政,做工的匠人、拎刀的士兵也可以言政,甚至花楼里的妓女都可以言政。

但是,你们不行!

若再让本王知道有哪个书生敢造谣中伤朝臣,本王想饶你,刑部衙门的板子不想饶你!”刘鸿渐怒气冲冲的道。

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听风便是雨,遇到事情便想当然,还总是一腔热血,熟不知轻易被人当了刀子,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刘鸿渐一番怒言说完,也不管这群书生能否听的进去,自顾自的穿过一排长廊,走到国子监中间的孔圣人像跟前拿出早便准备后的香烛点燃后插到了桌案香炉上,又鞠了三躬,风风火火的便出了国子监。

“老爷,那呆子写的字不是夸您吗?您干啥生这么大气。”牛大棒槌跟在刘鸿渐后头有些不解。

“你个憨货,这哪里是夸老子,天高三尺,天怎么会变高,那是因为地矮了三尺!”跟这群书呆子简直没有共同语言,刘鸿渐说完翻身上马直奔西山军械所。

军械所一如往常的忙乱,刘鸿渐开的月银高、伙食又好,匠人们干的也起劲儿。

“大人来了,老夫正要寻你呢,快看这个。”宋应星满手黑煤,指着实验室内的一台怪模怪样的东西道。

“就知道你宋老在这儿,怎么样?蒸汽机这是有突破了?”刘鸿渐见宋应星一副兴奋的样子,瞅了一眼地上的一台古怪机器道。

蒸汽机的图纸是早便给了宋应星,只是这玩意儿对于大明来说实在是太前卫。

虽然原理是搞清楚了,但真要到实际研制,莫说其他,只那连为一体的铁疙瘩就难住了老宋。

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肯钻研是所有工科大佬最优秀的品质,他除却忙活整个军械所各工坊的事务外,一得空便钻进自己专属的实验室,琢磨图纸,琢磨铁疙瘩。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老夫先让王爷瞧瞧。”宋应星洗了洗手,命下人把煤烧旺点。

随着火势的增大,锅炉中的水逐渐沸腾。

刘鸿渐也不多言,站在机器边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军械所制造出的第一台可称之为机器的东西。

蒸汽机的原理他也明白,锅炉顶部伸出一根铁制的汽管,管道连接的奇怪物件应该就是汽缸。

汽缸边上的阀门控制蒸汽到达汽缸的时间,经主汽阀和节流阀进入滑阀室,受滑阀控制交替地进入汽缸的左侧或右侧。

打开左侧排气阀,高压水蒸汽推动活塞向左运动,运动最左端时,打开左侧进气阀关闭右侧排气阀,向汽缸左侧冲高压水蒸汽,使汽缸活塞向右运动。

蒸汽在汽缸内推动活塞做功,冷却的蒸汽通过管道被引入冷凝器重新凝结为水,这个过程在蒸汽机运动时不断重复。

轰隆——轰隆——随着蒸汽压力的不断增大,设置在外头的飞轮儿慢慢转动,发出挺大的声响。

“成了!宋老!成了!”刘鸿渐一巴掌拍了个响儿,顾不得手疼绕着蒸汽机转了一圈。

“嗯,算是初见成效吧,只不过距离大人的所要求的还有些差距,老夫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

再给老夫一点时间,老夫有把握加强这蒸汽机的驱动力。”宋应星捋了捋胡须道。

问题刘鸿渐也看出来了,别看响声挺大,飞轮这转速,还没水中鸭子划得快。

只是最初的蒸汽机大部分是多个汽缸连接,共同发力方能提高作用力,想来宋应星也是想到这儿了吧。

大明的主力战船是福船,这玩意儿虽然可以造的很大,但局限于驱动力,也是个称职的靶子。

天津的宝船厂虽然已经掌握了郑家主力福船的制作,但一直以来刘鸿渐并未下令大举建造。

他在等,等着钢铁工坊,也等着蒸汽机。

他要做这个时代最坚固的船,跑的最快的船,要他的不是战船,而是战舰。

在飞轮转动的那一刻,刘鸿渐便知道这一步已经迈了出去。

二人在宋应星的住处命下人做了几样小菜,边吃边聊,听闻刘鸿渐要办学堂,还获得了崇祯的首肯,宋应星大喜过望。

匠人们若是也可以如儒生般入学堂深造,那将是怎样的景象,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为过。

有听闻刘鸿渐打算自掏腰包全部免费接收各地适龄寒门弟子,宋应星竟是连饭都顾不得吃了,直接拉着刘鸿渐便出了军械所选址。

西山地处京城以西、太行山北端,虽不大但风景却是极美,无定河贯穿其中,把西山分为了南北两段。

如今虽已渐渐入冬,但山上依旧层林尽染,红叶树把西山点缀的格外静美。

军械所外毗邻匠人们的居住区,又有玻璃工坊、纺纱工坊等,太过嘈杂,二人皆是不满意。

刘鸿渐并未打算小打小闹,要做便要做最大,给弟子们创造最好的钻研条件,这与宋应星的想法不约而同。

二人乘着马车出了军械所继续向西行,看了好几处适合建学堂的地方都不甚满意。

直走到无定河与西山的交汇处,刘鸿渐与宋应星对了一眼,当即拍板。

就是这儿了!

此地距离军械所约两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又有一大片的开阔地,简直是学堂的天然所在。

“宋老,本王有个想法,你说如果把整个西山改建,把军械所搬到西山山腰如何?”敲定了工学院的地址,刘鸿渐走到无定河边道。

军械所左边是纺纱工坊,右边是匠人、建筑队儿的居住区,后方是火枪、火炮工坊,环境嘈杂、泄密问题不说,还不太安全。

毕竟军械所是专门搞科研的,其间也皆是技术精湛高等级工匠,或者说是工程师也不为过。

若是火枪和火炮工坊这俩玩儿火药的一个不小心,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大人言之有理,只不过事儿要一件一件来,还是工匠学堂要紧,不过大人可以考虑多招些民壮。”宋应星作为军械所的二档头,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道道。

但如今他的心里已经全是学堂的事,让匠人扬眉吐气,把工学传之于世,比改建西山可重要多了。

刘鸿渐知道这宋大爷执拗,也不多言,银子嘛,自己不多,但宫里的大叔有,少不得得去讨银子了。

改建西山的想法其实他早便想过,把科研机构建在山中,一来安全,二来也好控制闲杂人等。

然后在山顶盖几座别墅,当做自己的别院,时不时的可以把妻小接过来享受一番山间的清幽。

他在京城早便住厌了。

二人商议好一切事项,乘着马车刚行到军械所门口,但见军械所门口站着两排小黄门,随堂太监黄鹤走来走去,一副着急麻慌的样子。

刘鸿渐心知定然是宫里头大叔又有事寻他了。

“王爷,皇爷有旨,宣您入宫议事。”

ps:无定河,即今永定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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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不跟你玩儿了行不行(二合一)

前来传旨的的是司礼监随堂太监黄鹤,这厮似乎有点怕刘鸿渐,可能北伐一役刘鸿渐太过凶残,以至于见了刘鸿渐本人总是扭扭捏捏放不开。

刘鸿渐大老远便看到这卖皮革的小太监,便知道宫里大叔又遇到麻烦事儿了。

一番询问才得知,前些日子崇祯盛怒之下裁撤了五军都督府,并收回了勋贵们的铁券,然而这事儿看着做的舒坦,遗留的问题却是不少。

大明的兵制三百年以来几乎没怎么改变,平日里大明的军队由五军都督府养着,遇战事由内阁和皇帝开会商议选定统领,然后得了皇帝首肯,兵部方下令方能调动军队。

而若是兵部和皇帝但凡有一方不同意出兵,这兵就绝对出不了,就算兵部喊破了天,五军都督府也不会放一个兵。

过程看似麻烦了点,毕竟兵贵神速,有这功夫开没完没了的会,敌人又不傻早便有所防备了。

但这在古代却是必须的制衡,古代没有后世先进的通讯工具,皇帝最担心的莫过于将领拥兵自重威胁皇权。

是以经历唐末的大乱之后,两宋选择了大力打压武将,政策上更是冗兵冗官,职权分离不说,很多官压根就不知是干嘛用的。

这也导致两宋虽然富庶,兵却熊的不行,被西夏、辽、金打的只能缩在幽云十六州后纸醉金迷。

到了老朱家上台,朱元璋是个狠人,登上帝位后把能打的元勋几乎杀了个干净,但他还是担心,在成立了都督府后,又独创了军户制度。

后来老朱还是觉得不安全,干脆把都督府一分为五,天下兵马皆由五军都督府的勋贵们统管,但都督府却只能负责训练,想出兵打仗得由兵部来下令。

可不论是世袭的勋贵,还是世袭的士兵,经过百年的和平日子,哪里还有半分狼性?

饶是如此,若不是在刘鸿渐的干预下,朝廷还得养着这群吸血鬼,现在好了,都督府是撤了,才发现都督府原来并非一无是处。

首先遇到的便是将领的选拔问题,大明军中的中级将领千户、百户皆是世袭,这些中级将领虽然整体素质不咋地,但毕竟有些家传,拉到战场上倒还凑合。

而且吃着皇家的俸禄,忠诚度上也不赖,如今没了这一层,皇帝又出不了京城,这中级将领如何选拔?

全听兵部的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兵部选出来的将领是哪一派系的。

崇祯现在都有点后悔,若不是刘鸿渐一再建(怂)议(恿),他是不会撤除都督府的。

兵部尚书李邦华给出的意见是重开武举以选拔人才,可崇祯并不买账,重开武举到时候不还是兵部来考核?

崇祯坐在乾清宫内没了招儿,突然想到这昏招既然是那竖子提出的,想来他肯定已经想好了后路。

一想到那竖子在外头逍遥,却把难题抛给自己,崇祯就心中不爽,直接派黄鹤出宫传旨,内阁会议也不得不暂停。

待刘鸿渐到达乾清宫时,一帮大爷正跟崇祯大眼儿瞪小眼儿,建极殿大学士倪元璐和次辅范景文因为孔府的事儿,对刘鸿渐仍旧爱答不理。

却说那日孔衍植被刘鸿渐和曹化淳联手阴了一下,当着朝臣的面吐血晕厥,而后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剥夺了爵位,连带着还把朝臣得罪了个遍。

真叫个有苦说不出,京城是没脸呆了,孔衍植当日醒来后便灰溜溜的踏上归程。

可这厮心里难受啊,被抢了粮、夺了爵、剥夺了房产,还被人这般羞辱,回到家里不知该如何被人耻笑,本来就一大把年纪忧愁幽思间竟死在了归乡途中。

这在朝廷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朝臣都猜测这是刘鸿渐下的死手,毕竟孔衍植来京便是告他的,再加上刘鸿渐一向狠辣的作风……

出于对弱者的同情以及对孔圣人的尊崇,包括倪元璐在内的老牌东林党,都把这锅扣在了刘鸿渐的头上。

刘鸿渐知道这群老头还在生闷气也不在意,失去了土地的东林党还叫东林党吗?

对于崇祯提出的难题,刘鸿渐在路上便已经想好对策。

“这事儿有何难?办学堂呀!办一所专门培养中级将官的军校!”刘鸿渐道。

搞教育虽然花钱,但现在崇祯不缺钱,那还不趁这时候捣鼓,还要等到何时。

“刘卿莫不是办学堂办上瘾了?”崇祯不禁无语。

这厮前几日才提出要办什么民学,如今除了这档子事儿,给出的解决方法竟然还是办学。

办学堂跟兵部尚书李邦华提出的武举有什么分别,到时候不还是兵部这些懂兵的来张罗,现在还好有他来,再不济还能让这小子盯着,可以后呢?

“皇上且听臣解释,臣所说的要办的这军校可不是普通的学堂。”刘鸿渐知道崇祯是急脾气,于是赶紧出言解释,连带着一众内阁大爷也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毕竟一同共事一年多,他们虽然没见过这王爷坐过班儿,但出兵打仗的能耐还是值得肯定的。

刘鸿渐征战一年多,对大明现有将官的整体素质可谓知之甚详。

怎么说呢,大明现在不缺敢战的猛将,但却极缺能指挥的智将,以往打仗皆是将官带头冲锋以振奋士气,仿佛将官猛了士兵们就能疯起来。

打顺风仗还凑乎,可一旦将领出了意外,整个军队马上就变成了散兵游勇,在火器日渐精良的情况下,匹夫之勇越来越不可取。

毕竟再勇猛的武将,也挡不住一发炮弹。

而且他手下那些个新提拔上来的将官,林河、陆海波、吴炳豪,还有八边总兵之唐峯、向雄、还有那几个民军投降来的高一功、郝摇旗等有一个算一个,都特么是文盲。

哦,竟把驻扎山海关的老总督黄得功给忘了,这厮也是个文盲。

这简直太搞笑了,作为一个帝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竟然是一大帮子文盲,虽然打仗都还凑乎,但也就打打放牧的鞑子吧。

倒不是说不识字不能打胜仗,但火器世代了,还只懂战刀对砍、弩箭对射怎么行?

刘鸿渐所说的军官学堂,首先就要脱离原有的体制,负责讲学的教谕第一必须懂兵,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并有战绩,其次常驻教谕必须为白身。

确切的讲,这军校不能有官场之人染指,这样不仅能很大限度的控制学子不被官场这大染缸染色,还能让皇帝更放心。

其二,军校不可开在京城这等繁华之地,一定要远离是是非非烟花柳巷。

第三考核制度亦要脱离原有武举的束缚,以实战模拟、战阵分析、战术研究、国际形势分析、火器研究与使用等等……

至于原来的四书五经,去他娘的小西瓜,军校不需要之乎者也,谁能打仗、能打胜仗,谁就是优等生。

但文化课也是重中之重,只不过军校的文化课以识字为要,辅以参研各类兵书,再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外加配合刘鸿渐早便命宋应星备好的数术几何课本。

军校将脱离原有体制的桎梏实行全军事化管理,军校生即便毕业参与军队,亦不能上朝参与政事。

他们所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帝国皇帝。

他们识字、懂兵法,知数理,唯一的任务就是征战,为帝国征战,为皇帝征战!

刘鸿渐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大堆直说的嘴皮子都干了,破天荒的,这次竟没有把崇祯和内阁大爷说懵逼。

到底都是明白人儿,外加上崇祯也算是见识过战场,知道些大明军队的弊端所在,不由得心间一乐。

如果真如这竖子说的这般,能建一所这样的学堂,一所所思所想皆为战事的学堂,一所完全听命于皇帝、不与百官同流的学堂,那对于朱家来说简直不能太美好。

“而这所军校的山长,必须是皇上您!”刘鸿渐画龙点睛最后来了一句。

军校肯定不能民营,那太可怕了,但又不能官办,还要兼顾信任问题,那么让皇帝来当山长简直不能再合适。

这样军校既非民营,也非官办,而是皇帝直属,将官们定然信任度问题也不用多言。

“嗯……诸位爱卿看呢?”崇祯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向了内阁的其他成员。

“臣觉得此事太过草率,开办一所这样的学堂亦是前所未有,一旦到时出了问题,必将影响大明的军威。”次辅范景文磨蹭了一下说道。

开玩笑!若真是办一所这样的学校,那文官岂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胆了?

以往还能压武将一头,即便出征总督也都是他们文官来担任,这倒好,全成了皇家的一言堂,内阁颜面何在?文官颜面何在?

刘鸿渐听了范景文的发言不觉好笑,他早知道这些文臣们心里会不爽。

自古以来,太平盛世皇帝的一大要事,便是平衡文武之间的关系,制衡,制衡,到了最后大多翻了车。

文武不合向来是大问题,现在好了,武将不得参议政事,这就好比后世,武将的唯一任务就是打仗,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你文官牛逼,咱骂不过你,不跟你玩了还不行?

范景文说完,倪元璐随即附和,而孟兆祥选择弃权。

“臣觉得这学堂虽然事出仓促,但长久之计来看,不失为一个好策谋。”兵部尚书李邦华思索了一番道。

李邦华倒没计较什么文武之分,他在文官中本就是个异类,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倔脾气,有时能把崇祯气的半死,但大道理还是明白的。

也许只有这样能彻底杜绝掉文武之争,亦能让陛下安心。

“只是……恕臣直言,当政之君必须为万古之明君方可,否则……”李邦华果然是直脾气,看出了问题马上便要提出来,才不管皇帝的脸色。

他的意思十分明白,若是出个昏君,一个手握精兵的昏君,那大明岂不是要遭殃?

“李爱卿是说,朕乃昏君吗?”崇祯冷言道。

“陛下恕罪,臣并无此意!”李邦华随即起身下跪请罪道,心说您也就那么回事吧,若无王爷,估计咱早便去见了太祖。

但一言点醒梦中人,崇祯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恐怕,这还真是个问题。

“这好办,储君也去学堂研习便可,咱大明是怎么来的?那是太祖高皇帝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储君也必须懂兵才行。”

刘鸿渐顺带拍了拍崇祯的龙屁。

“臣附议!”中极殿大学士孟兆祥表明了态度,文武不争也好,朝廷能少些乌烟瘴气,文臣嘛,安心理政便可。

“臣附议!”东阁大学士韩郁等到最后才发了言。

他的立场本就鲜明,到最后才发言权当是避嫌,反正到了这档口,他说不说都已经很明了了。

“那此事便这么说定了,只是这一任山长朕不当,朕不懂兵事,刘卿,你来。”崇祯见众人皆没了声响,当即拍板道。

“不行啊皇上,这山长必须您来,否则,臣便不干了。”刘鸿渐心说,大叔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上架吗?

他的功劳和威望本来就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了,虽然大叔你信任我,但朝臣和天下人可不这么想呀!

“朕不准,这山长必须你来!”崇祯是个执拗的人,事儿想办好,必须找回办事儿的人,而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毕竟这近二十年来他没办成什么事儿。

“额,那臣只当两年,待军校走上正轨,臣必须要卸任,皇上您看行不?”刘鸿渐打着商量,心说大叔你可别坑我了。

老子已经够忙的了,水师、军械所、民学、各类工坊,外加上时不时还要被派着外出公干。

天呐,老子可是有梦想的,梦想有一天能周游全世界,怎的如今忙成了狗!

“准了。”崇祯心里一乐,这个竖子,朕都没猜忌你,你倒是先猜忌起了朕,真是该打。

两年之期,是刘鸿渐与崇祯之间的约定,只是……



第510章 不谋而合(600张月票加更)

建立军校的事情敲定了,接下来便是选址的问题。

这军校既不能在京城,也不可距离京城太远,毕竟刘鸿渐可没时间来回往返着折腾。

而内阁几个大爷心里皆是五味杂陈,既然事儿都已经决定了,那么这军校建在哪里,他们就更懒得关心了。

几个大爷相继离去,最后连兵部尚书李邦华都打道回府。

见一个个都走了,崇祯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刘鸿渐干脆一拍板儿,既然都是建学堂,决定干脆把军校也建在西山。

只是西山本就不大,西边是诺大的西山大营,紧靠无定河是工学院的新址,再往东是军械所以及各类工坊,以外皆是良田。

刘鸿渐又不想把军校建在农田之中,怎么说也是大明的第一所皇家军校,民学都建在山边沾沾仙气,怎么着也不能把军校搞得像农舍一样。

又出于安全考虑,刘鸿渐与崇祯二人商定,将西山大营北迁,让出风水宝地建军校。

而西山大营有新老士兵十五万牵扯太大,最后不得不把李邦华等几个阁臣又喊了过来,经商议将京营一分为二。

一部北迁至沙河,驻兵八万拱卫京师北部,称沙河大营。

另一部南迁至卢沟河,驻兵七万,称丰台大营,南北呼应拱卫京师,恰是相得益彰。

只是不论是建民学、还是建军校、亦或是迁移京营都不是小工程,指望着军械所原有的千把人没个两三年根本完不成。

对于此,崇祯很霸气,大手一挥,再征五千民夫!

他多少有些急功近利,说到底他有些等不得了,他心里能等,可身体已经不再允许,数月前才倒做外科手术取下了一个病灶,如今病灶却又在左肩安了家。

每每到晚上疼痛难忍不得入眠,连带这精神也很不好,白头发愈加的多了。

“皇上还需多注意身体呀,如今大明蒸蒸日上,您不要总为国事烦忧,万事当看开点。”刘鸿渐看了一眼崇祯心有不忍的关切道。

一口吃不了胖子,事儿得一件一件来,想改变诺大的一个国家,真的是不能操之过急。

“唉,朕操心惯了,一闲下来总觉少点什么,这一年多来,真是辛苦佑明你了。”没有外人时,崇祯一直都是喊刘鸿渐的表字。

崇祯知道刘鸿渐是真的关心他,不像那些朝臣,虽然表面上漂亮话一套一套的,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希望他死去。

他也知道这小子的心性,若没有他的敦促,这小子估计能天天猫在家里睡大觉。

“顾爱卿怎得还在,可是有事?”崇祯跟刘鸿渐在聊着家常,突然发现屋子一角竟然还坐着个人,不禁眉头一挑道。

由于此番商议的是军事,崇祯特命两个兵部侍郎前来旁听,而顾佳就是其中之一,这人坐在屋子角落里一声不吭,崇祯一时竟没发现。

“陛下、王爷,臣……臣想去这武学堂任职!”顾佳结巴了一下,随即十分坚定的请奏道。

方才刘鸿渐所描述的武学堂,听得兵部左侍郎顾佳心驰往之,他虽是进士出身,但对于儒家那一套早便没了兴致。

反而特别喜欢钻研兵书、行兵事,只是如今带兵打仗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对于大明军队的状况,他也知之甚深,只不过由于人微言轻,只得坐观其变。

而如今安国郡王的提议恰好与他不谋而合,甚至比他想的还周全,他想加入这个特别的团体,但又担心崇祯和刘鸿渐不允。

是以一直坐在角落里反复思量,如今崇祯问之,他竟再也顾不上了。

“这……”崇祯被这兵部侍郎突如其来的怪异请求给问懵了。

兵部侍郎是正三品大员,在明朝已经几乎是文官的巅峰了,便是入阁也是有资格的,崇祯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唐突。

“军校之常驻教谕必须为白身,顾大人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刘鸿渐对这顾佳有些印象。

去岁他出征山海关时曾与顾佳打过交道,在百官中,也算是个少有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下官知道,下官研读过吴子、六韬、尉缭子并二孙兵法,也对火器战阵有些研究,若陛下与王爷准允,下官可辞去官职,专注于武学堂的教习。”顾佳躬身继续请奏。

若是兵部尚书李邦华在此,估计都要气的跳脚,兵部就那般令你嫌弃?竟官儿都不做了偏要去当个白身教谕?

可人跟人不一样,当心态达到了一定境界,遇到心神往之的梦,总是想去试试,顾佳便是这么个人。

年少时研读四书五经,全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个能耐,而当真的做到了,反而又觉稀松平常,官场太纷乱,那不是他的追求。

“且不谈兵法,本王问你,如今大明的敌人是谁?”刘鸿渐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不禁又问起了数月前问小郑的问题。

他是想考一考这顾佳的大局观,毕竟若是教习行军打仗,莫说其他,军营里林河能教火枪,孔二愣子能教火炮,骑兵冲锋有陆海波和吴炳豪……

这些新崛起的武将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身上的经验皆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比之纸上谈兵的兵法实用的多。

大明缺的是如郑森般能看清局势的人,是战略问题,而非具体的战术。

“下官观今之大明,四海之内,虽北有察哈尔、南有张献忠,但皆不足为惧,若真有能被大明称之为敌人的……”说到此顾佳停顿了一下。

“南边的郑家首先便是一个,郑芝龙其人手握重兵却首鼠两端,实为大明之患。

再者便是海外,台湾的荷兰国、南洋的弗朗机、弗朗查等皆是大明之大敌,臣听闻荷兰国战船上的火炮不仅威力大,射程也比大明的船炮更远,此必须防之……”

顾佳说话时依旧弓着腰不敢抬头,说起海外之事来竟是滔滔不绝。

他知道,这军校之事,如果王爷能点头,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而刚才之问,很可能便是考核。

“皇上,这顾大人有外事之才,留在兵部可惜了,军校恰好缺这方面的人才,不如……您便准了吧。”刘鸿渐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崇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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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罗曼诺夫王朝

“皇上,这顾大人有外事之才,留在兵部可惜了,军校恰好缺这方面的人才,不如……您便准了吧。”刘鸿渐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崇祯道。

懂外事而又不拘泥于天朝上国思想的人才难得,郑森算是一个,但到底是太过年轻,而且他迫于家族问题根本不可能来京城。

礼部倒是有一些专职接待外宾的官员懂些外藩之事,但这些老头儿被儒学浸染的久了,刘鸿渐就算自己亲自上讲堂也不会让这些老头祸害人。

“你这竖子!学堂的影子都没有呢,就开始在朕这儿挖墙角了。”崇祯嘴上虽然不乐意,但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抵触。

毕竟大明从来不缺候补的官员,朝廷里的位子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不知多少人惦记着上头有人落马,好让自己爬上去呢。

敲定了工学院和军校之事,刘鸿渐便再不管朝中琐事,风风火火的当起了全职的包工头。

腊月滚滚而过,刘鸿渐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叹自己又长了一岁,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

六千多民工组成的建筑队儿分成了三波,一波负责两个营盘,一波负责工学院,另一波负责西山的改建。

冬季北方休耕多地又遭了旱灾,为了在发放赈灾粮的同时利用起免费的壮劳力,由崇祯首肯,工部主持,整个北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挖沟运动。

崇祯的目的只有一个,若来年继续大旱,势必要让水渠灌溉到整个北方。

这同样是个超级工程,水泥、红砖、混凝土大批量的生产,真定府的水泥工坊一再扩建,仅仅几个月时间已经隐隐成为了真定府的第一产业。

由于军械所的所有产业皆属民营,充其量崇祯算是控股股东,工部、户部提供的各种原材料以一成利的低价卖与军械所。

生产出水泥和红砖后再加一成利卖给工部,虽说只是一成利,但由于出货量巨大,军械所还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还皆是花在了百姓头上,做的却是利国利民的正事儿,朝廷上下皆不敢多言。

反正灾民要救,吃饱了饭的民壮比比皆是,他们唯一能付出的就是力气了。

银子回流入军械所,再被刘鸿渐大把的花费到两所学堂和西山的改建上。

工学院占地两百亩,最先被建起来的便是高约两丈的红砖墙,军械所的混凝土建筑十分成功,刘鸿渐执拗的将工学院的部分建筑改为混凝土楼房。

特别是工学院中间的地标性建筑——一幢六层高的混凝土建筑,矗立在工学院的正中,巍峨的俯瞰着整个工学院。

六层楼虽然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平整的顺天府却已经是摩天大楼,站在楼顶,整个京城几乎都要尽收眼底。

虽然外观略显怪异,但匠人们皆以此为傲,反观主管军校建筑工作的顾佳,对于混凝土建筑不甚感冒。

顾佳性子有点较真,除却给刘鸿渐留下一块地方建自己的住所外,其他所有建筑皆是典型的明式建筑。

‘天公作美’一整个冬天皆未下雪,到了正月,两大学院的工程已经完成一半。

刘鸿渐除了把控整体进度之外,便已经开始跟宋应星商议工学院的学科问题。

土木工程、水利工程、纺织工程、金属材料、火器工程、舰船工程……凡是二人觉得重要的皆在其列。

完了刘鸿渐又在名单里加了两项——物理、化学,宋应星没听说过这两项,但出于对刘鸿渐的信任也并未多问。

前者的课本皆由军械所负责提供,早在军械所成立之初,在刘鸿渐的倡议之下,军械所的匠人们就开始总结经验。

如今各类匠人总结出的经验,再被宋应星分门别类去除糟粕,就成了天然的课本。

外加上刘鸿渐根据戒指中各类基础科学的技术支持,初级物理和化学也被刘鸿渐捣鼓了出来。

同时西山也开始了改建,两千余建筑工火力全开,在西山略显平坦的东侧建起了一片片各类研究所。

西山的顶部也没有放过,被刘鸿渐建起了一排排的木质楼阁,这里将是刘鸿渐的新家,考虑到家里人的感受,除却必要的防护围墙外和地基外,皆是全木质结构。

一条平整的青石台阶连接山顶与山下,在山腰的各处建有数座用于驻兵的哨所,每个哨所屯住一个百户,负责整个西山的安全。

正月中旬,察哈尔汗国宰相孛罗赤亲访大明,经历了短暂的扩张之后,察哈尔汗国终于遇到了对手,新兴的罗曼诺夫王朝、俄罗斯毛熊!

罗曼诺夫王朝的建立者第一代沙皇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于崇祯十八年七月病逝,其子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继位。

在经历了短暂的洗牌之后,第二代沙皇重整旗鼓,开始了罗曼诺夫王朝三百年的夙愿——寻找出海口。

沙皇向南、察哈尔向北,两国在贝加尔湖相遇,不顾零下几十度的酷寒,在西伯利亚荒原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两败俱伤。

孛罗赤好说说尽经得崇祯首肯,高价从军械所买走了五万余支从边军退下来的二手一代遂发枪。

正月底,崇祯再次病重,不得已宣布太子朱慈烺继续监国,但对外并未宣布病情。

刘鸿渐冒着极大的风险再次为崇祯做了一次外科手术,割除了左肩的病灶,但病魔已将崇祯折磨的成了个枯瘦的老头儿。

先前的头发还是灰白,灰中带白,如今却已经连灰发都少见,堪堪三十六岁却老得如同六十岁。

在深宫休息了整整半个多月后,当崇祯再一次临朝时百官皆惊,早朝一个时辰崇祯咳嗽了不下五次,最后不得不提前退朝。

许多官员都不知崇祯到底得的什么病,而知道内情的几个阁老以及太医院又三缄其口,不少朝臣都开始考虑起了崇祯的身后之事。

自古以来帝位更替都是天朝的大事,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百官们都懂。

诡异的气氛弥漫朝堂、整个京城都变的人心惶惶。

“一群混账!朕还没死呢!”崇祯盛怒之下把手中的青瓷茶碗摔了个稀碎。



第512章 生源问题

“一群混账!朕还没死呢!”崇祯盛怒之下把手中的青瓷茶碗摔了个稀碎。

刚进大殿,刘鸿渐便碰到崇祯发飙,一地稀碎的青瓷碎片是对他的迎接。

“皇上干嘛如此盛怒,这本就在您的预料之中呢,切莫再动怒了呀,否则臣也无能为力了……”刘鸿渐走到崇祯身边搀扶着他坐了下来。

两个监察机构的全力运行之下,带来的最大弊端便是,崇祯变得更加易怒。

但凡听到哪个朝臣私下里与人商议新君之事,崇祯便要发一通火,虽然知道朝臣们无可厚非,但他仍然忍不住。

“这些官员实在可恶,他们竟说……说朕……”

“皇上,您还记得北伐之时,臣对您说的话了吗?”刘鸿渐少有的打断了崇祯的怒话,对于这个气急败坏的老头,他的心中只有迟暮的悲悯。

穿不逢时,大明在蒸蒸日上,崇祯却以垂垂老矣,若是可以,他多想早穿越几年呀!

“禅位……”崇祯突然冷静了下来,摆摆手让侍候一旁的小黄门收拾满地的碎片。

“朕没忘!”崇祯略显沉重的道。

在位的第十九个年头了,自十七岁入宫承继大业,到如今,整整十九年了。

人生又有几个十九年,他一生的全部精力和所有热情,全都抛洒在了这片叫做大明的土地。

禅了位他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激流勇退,说的轻巧,谈何容易?

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胸襟呀!

“臣这次前来主要是跟您汇报下工学院和武学堂的进度,经过连番赶工,如今两处学堂皆已大体完工,已经进入学堂内部的装整工作。

而时下面临的主要问题,便是两大学院的生源问题。”

刘鸿渐觉得气氛有点沉闷,随即不再谈禅位之事。

工学院的生源还好说,从一开始刘鸿渐便把目标瞄向了普通人家的子弟,特别是既有匠人家中的孩子。

富人以匠户为耻,工作院在首创之初便没有考虑。

而想招收到足够的弟子,首要问题便是提高匠人的地位,让百姓们明白,匠人是个伟大的行业,不仅可以养家糊口而绰绰有余,还能够受人尊敬。

刘鸿渐首先想到的便是全面解除压迫了匠人们三百年的枷锁——匠户制度。

其次是把军械所匠人分级制度推广开来,按技能等级评待遇和薪俸,同时取消士绅官僚可免费驱使匠人的特权。

同时匠人家庭也可以分配到田亩,取消匠人的轮值制度,全部由雇佣制代替。

所谓轮值制度,是指轮值两京工部工坊做工的各类匠人,凡是户籍为匠户的百姓,三年为一轮。

不论你是在川蜀还是在琼州,只要轮到了你,便必须提前几个月从外地出发赶赴京城给朝廷做工,往返路费自费、干粮自备。

工部工坊发放的薪俸极低,负责监工的衙役经常对匠人们大打出手待之如奴隶,不少匠人本就穷困,饿死往返途中的比比皆是。

而若全部实行雇佣制,不仅可以提高匠人们的收入,还可以大大提高匠人们的积极性。

崇祯所忧虑的一旦解除匠户们的匠籍,让匠人自由择业所导致的缺乏匠人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毕竟许多匠人代代相承,除却手里的手艺外,大多已经失去生存的手段,外加上工学院全免费制,以及匠人分级制度,工学院的生源应当不成问题。

但是到了武学堂这儿,刘鸿渐却犯了难。

倒不是武学堂缺乏生源,恰恰相反,武学堂的生源指标炙手可热。

第一期的生源刘鸿渐本打算从各地驻军中挑选,大明边军加上京营军,以及关内各地的驻军共有六十余万。

其中可培养的中级将官只百户便有六千,千户六百余,再以上游击、参将、副将、总兵……

凡是不识字、不懂兵法、火器者,皆是武学堂的培养对象。

但是,由于武学堂是初建,各类设施、科目、教谕等都跟不上,第一期生的名额只有两千位。

这两千位生源从哪儿选、怎么选都是问题,这个倒也还好说,毕竟只要是军队的事儿,下命令就是了,大不了给各地摊派名额,由当地的军事长官自行挑选。

最大的问题是勋贵,是的,你没看错,就是那群丢了银子、失了土地的勋贵们。

这群勋贵虽然看似一无是处,但是嗅觉却极为灵敏,武学堂既然是崇祯下令所办,还耗费这般大的精力,那么如果自家孩子入了这武学堂,想必毕了业后定然可以从军,而且至少都是军官一级。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勋贵们一个新的上升阶梯,五军都督府本是勋贵们的大本营,被崇祯撤除后,勋贵们便彻底成了富家老爷。

可远离朝廷、远离皇帝、又对帝国再无一丝牵连与贡献,谁知道朝廷能养他们到什么时候。

这是个机会,一旦抓住了,家族说不定可以再次崛起,祖上凭着大刀长矛立下功勋,自己家里的孩子肯定不比军营中那些连大字都不识的小军官们差。

对于这群力气没地儿使的勋贵富家子弟们,刘鸿渐也不好打击的太过严苛,毕竟凭良心这次不少勋贵还真是至少有一半的拳拳报国之心。

外加上这些勋贵家中的子弟大多都识字,还通些兵法,本就是优质生源。

但奈何第一期生源数量实在太少,最迫切需要培养的还是目前在职的军官们,刘鸿渐不得不放出了话:

武学堂虽然对大明所有人开放,但免费范围只限于各地驻兵将领,其余人等自费!

勋贵们一听乐了,出银子呀,咱家有的是,大多数勋贵们甚至抛弃前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把安国郡王府的门槛都要踩塌了。

毕竟与家族世代延续的荣耀相比,个人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目的只有一个,把自家的孩子送入武学堂,让孩子们从军,再次登上大明的战船。

“不如……五五开吧!”去年对勋贵们的血腥打压,崇祯现在感觉心里其实也有些不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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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忘却的宝贝(第三更,上周推荐票加更)

“不如……五五开吧!”去年对勋贵们的血腥打压,崇祯现在感觉心里其实也有些不落忍。

“不行啊皇上,时下最迫切的还是既有军队中级将官的培养,勋贵们最多三百……五百名额!”刘鸿渐想了一下说道。

大明目前在册的皇亲国戚大约有十八万,虽然全被崇祯做了降爵处罚并收回了铁券,但抛却最低一级被贬为庶民的,仍然有十万之多。

这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中华上下五千年,也就大明这么个奇葩,自己把自己累死,自己把自己拖垮。

养着他们有何用?能打的继续抢地盘去,否则回家啃红薯吧!

“最多半年,等讲武堂一应设备完善,可再扩招一千,到时可以五五开。”见崇祯有些犹豫,刘鸿渐随即说道。

“还有个问题,皇上。”刘鸿渐瞅了瞅崇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可能又要令大叔心里犯嘀咕。

“何事?”崇祯问道。

侍候在一旁的司礼监掌印王二喜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是以崇祯该喝药了。

“您考虑过藩王吗?”刘鸿渐小声的说道。

这问题刘鸿渐不想提,但又不得不提,作为除却皇帝外,藩王们待遇最高、却又是比之勋贵更加不如。

倒不是说藩王们没有想尽忠为国的,而是即便是想,也没有路子。

自成祖朱大狠人靖难之后,各地的藩王们全成了朝廷圈养的猪,他们不能科举、不能从军甚至不能出藩地这一亩三分地儿。

一声碌碌无为,除却生娃滚床单外一无是处。

“藩王!”崇祯的眼中马上闪过一丝厉色。

“佑明意欲何为?”崇祯端起的药碗也放了下来,若不是知道刘鸿渐不会害他,崇祯当场便要发飙了。

“咱大明三百年,藩王皆是碌碌无为对大明毫无贡献,还拖累朝廷负担,臣以为,并非他们不想报效朝廷,而是朝廷把他们的路封死了。

臣也知道皇上的考虑,但时代不同了,若是担心叛乱,那么各地掌兵的将领都有这个嫌疑,何必单单压住藩王们呢?”

大明宗亲经历一次全员降爵,亲王将郡王,郡王降为镇国将军……

降爵以前,大明现存亲王级二十八位,郡王级将近二百位,也就是说目前只郡王仍有二十几个。

他想的更远,知道假以时日大明的工业腾飞起来,必然更多资源、更多的商品倾销地,正如同后世欧洲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一般。

大明也需要走这条路,谁都躲不开。

若以后真的四处抢地盘,这些地盘必定需要有人来驻守,那么问题来了,军队的将领真的比藩王们更靠谱而绝对不会反叛吗?

答案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何不用宗亲呢,他们身上流淌这朱家的血液,对大明有着天然的归属感。

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藩王去海外就藩,还能将国内的庞大的藩地腾出来给百姓耕种。

这样来说,朝廷岂不是更加安全?

一番解释猛如虎,又把崇祯给绕得头有点晕,他不知道什么是殖民地,也不清楚什么资本积累、商品倾销。

但有一点他听进去了,是啊,真到了那一日,若是所有藩王全部封到了本属于大明的地方,何乐而不为呢?

“对了,皇上,给您看点好玩的!”见崇祯陷入沉思,刘鸿渐也不强求,毕竟他只是个提意见的,至于如何做,就跟他没关系了。

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两个小物件,把其中一个打开递给崇祯,自己则拿着另外一个向殿外走去。

“佑明,你是要去出恭吗?”崇祯手里拿着个古怪玩意儿还没弄明白,但见刘鸿渐起身向外走,还以为刘鸿渐尿急。

“皇上稍待,待会儿别吓着呀!”刘鸿渐心中窃喜,待走出大殿又继续朝外走了二三十步,打开了对讲机。

这玩意儿还是当初在医学院图书馆当管理员时,教务处给发的用来应急的。

由于充电不是很方便,这一年多以来,他除却偶尔使用一下手机外,这对讲机被丢在戒指里都已经被他遗忘。

还是前几日为了给工学院写物理、化学等教材,整理那一大堆书籍时才发现。

“皇上,听到了吗?听到请回答,完毕!”刘鸿渐打开了对讲机后,把对讲机走到耳朵边,隐约听到那头滋滋啦啦的声音,便尝试对着对讲机讲话。

“呀——!!!”那头传来一声惊呼,很显然,崇祯被吓了一大跳。

“皇上,您听到臣说话了吗?听到回一声呀!”刘鸿渐重复了一句。

“是……是佑明吗?你……你的声音怎的从这里传出?”崇祯着实被吓的不轻,竟是把对讲机放到桌子上再也不敢拿起。

说完还惊疑不定的起身出了大殿去找刘鸿渐。

“这是何物?哪里来的?怎么这般诡异!”二人回到大殿内,崇祯惊魂未定马上一连串的开始提问。

“嘿嘿,老祖宗给的。”刘鸿渐早便想好了说辞。

他不能说自己不是来自这个时代,否则他担心把这大叔吓着,只能拿朱重八来说事儿,毕竟这时的人还是信鬼神的。

刘鸿渐之所以拿出对讲机说事儿,还是想让崇祯安下心来,古代皇帝担忧各地将官拥兵自重谋逆造反,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消息传递不便。

若是未来有方法可以实时的传递军令,这个问题便可以很大程度上化解。

而时下虽然造不出手机或者对讲机这等逆天的通讯工具,但貌似最原始的电报还是有希望的,这玩意儿貌似他带的技术类书籍里有提及。

“佑明所言,朕再考虑考虑,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崇祯沉思片刻道。

虽然刘鸿渐跟崇祯好一番解释什么是对讲机,什么是无线电,但他自己就是个门外汉,崇祯又怎么能听得明白。

他只是想着,如果真的能将藩王们封到不属于大明的土地上,这便足够了。

至于让这些宗室后生学些军事技能也是应该的,毕竟若三天两头的来请求朝廷援助也是够烦的。

“总听工部范爱卿说你将那西山建的亭台楼阁美不胜收,朕在这宫里待的也有些倦了,再过几日,朕想去瞧瞧,佑明,你且准备一下。”

商讨完了各种事项,崇祯端起已经凉了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完全不是问题呀皇上,那臣先告退?”刘鸿渐起身打算闪人,西山还在加紧做最后的施工,很多事需要他来拍板。

“嗯,这个什么对讲机,且留在这儿吧,朕若有什么事,便不用再着人传旨了。”崇祯瞄了一眼刘鸿渐手中的对讲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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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祖宗不足法(二合一)

“嗯,这个什么对讲机,且留在这儿吧,朕若有什么事,便不用再着人传旨了。”崇祯瞄了一眼刘鸿渐手中的对讲机道。

崇祯心里有点不爽,心说有这么逆天的神物,为何藏到才拿出来。

“额……皇上,这玩意儿没啥大用,通信距离只有十里,而且……特别费电。”刘鸿渐哪里还看不出这大叔不乐意了,只好解释道。

手台这东西,传输距离大约三到五公里,当时他还觉有意思,特地跟室友肥仔测过,距离超过五公里基本就只有刺啦啦的杂音了。

“十里?那也很厉害了!费什么?电?这是什么东西?”崇祯满脸惊喜,如果北伐时他手里有这神物,两军对战时他岂不是不用在后头干着急了?

担忧之时直接报话不就成了……

“额……”刘鸿渐再一次被勤学好问的崇祯给问住了。

电,是一种自然现象,指电荷运动所带来的现象,是电子和质子这样的亚原子粒子之间产生的排斥力和吸引力的一种属性……

只是……就算这么解释……这大叔能明白才算怪了!

“电啊,就是这神物的粮食,它吃了粮食才能帮皇上传话。”刘鸿渐几乎是硬着头皮解释的,虽然这比喻很奇葩,但还算说得通。

他不得不忽悠崇祯大叔,否则这话头可就说来话长了,只是让刘鸿渐始料未及的是,崇祯接下来的问话差点让刘鸿渐抓狂。

“那哪里有电,朕富有四海,岂能让这神物饿着?”崇祯极为认真的询问。

噗——刘鸿渐刚喝下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是啊,您是富有四海,但这电可不是后世几毛钱就能买到的,说不定要拿命去填呢!

“皇上当见过下雨之时的雷光霹雳吧。”想了一下,刘鸿渐突然想起了闪电。

“朕当然见过。”崇祯如同一个好问的学生般老实回答。

“它就吃这个!”

……

三月下旬,万物复苏,西山桃花、杏花相继开放,点缀得山间香气袭人。

工学院也于三日前开始招生,只是一如刘鸿渐所料,在朝廷的圣旨尚未发布之前,外加上一应待遇这未曾宣布,来工学院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毕竟匠人太清苦了,任百姓们有一点办法,家里还有田亩耕种的都不会选择入匠籍。

三天时间工学院只招收到了一百一十几个年轻弟子,而且十有八九皆是军械所原班匠人的孩子。

军械所的匠人率先尝到了甜头,如今大部分匠人皆已经步入了小康,他们乐得没人去跟他们的孩子抢名额,并视那些仍旧鄙视匠人的百姓如傻叉。

工学院的牌匾由崇祯亲自执笔写就,虽然不过是个民学,也不怎么受朝廷重视,但抵不过刘鸿渐的面子大,崇祯还是很开心的命人研墨,写下了笔力遒劲的八个大字:

大明皇家工学院!

印着崇祯私玺的招牌一挂出来,效果果然好了不少,只第二日便有数百穷苦百姓家的子弟前来报名。

为了把工学院发扬光大,这些天宋应星更是绞尽脑汁苦心经营,白天里督造各房舍、掌管军械所的搬迁工作。

到了晚上还要苦思冥想,为工学院那十数个新增的科目寻找大才任教。

农学倒还好说,毕竟是他老宋自己的专长,他的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更是当仁不让,拿下了农学科目的教谕职位。

土木工程由发明了纺纱机的小方方敬梓担任,水利工程则由山东工部主事牛淳主持。

牛淳本来还有点不乐意,毕竟工部主事虽然是个芝麻大的小官,但那也是官儿呀,而且他才四十岁出头,还年轻。

但压不住人微言轻,被刘鸿渐一番忽悠给了主事薪俸的三倍工资,外加上崇祯发了话,只得老老实实的卷着铺盖卷进了京。

刘鸿渐并未觉得对不住这厮,他坚信用不了几年时间,这老牛定然会为成为工学院的教谕而感到骄傲。

若说挖人才,还属宋应星最牛掰,毕竟是业界人事,大明有哪些理工科牛人他还是知道的。

十数封书信自军械所发出去,只十余日从各地便拉回来蛰居老家的各类牛人,其中犹以徐骥最是牛掰。

说起这徐骥可能有点眼生,但是如果说起他老子,估计大明上下就无人不知了。

徐骥的老爹便是与宋应星齐名的科学家徐光启,不过徐大爷比宋大爷混的好,历任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内阁次辅、太子太保、太子少保……

徐大爷病逝于崇祯六年,留下《几何原本》、《泰西水法》、《农政全书》、《考工记解》等大作。

在数学、天文、历法、水利、军事等方面堪称专家,如果这时也有后世般的各类名头,这徐大爷一人头上的名头可能会是这些:

文学家、军事家、政治家、儒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水利学家、土木工程学家……

而且个顶个都是佼佼者,放眼后世,若论名头,恐怕只有一个郭姓的大佬可与之媲美,只不过这老郭名头不少,真的有几分能耐不得而知。

哦,跑题了,徐骥虽然没有他老子在儒学上的造诣,参加了五次科举依然是个老举人,但在其父所涉猎的其他领域,算得上旗鼓相当。

徐骥年纪与宋应星相仿,虽与之相交甚少,但却听说过军械所的名头,听说那是匠人们的天堂。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得了宋应星之邀,二话不说便从老家上海县一路乘船来了京城。

刘鸿渐喜得大佬自然高兴得不行,甚至在军械所开了大宴为徐大爷接风洗尘。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宴会上只简单了聊了一句,刘鸿渐便乐开了花,又捡到个宝贝呀,都是好大爷!

三月二十九,崇祯下了早朝摆驾西山。

虽然早便得了崇祯大叔要来巡视的信儿,但当崇祯一来,刘鸿渐的脸都绿了。

崇祯大叔不是一个人来的,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应侍卫、内侍、仪仗队足足有八九千人。

就这还是崇祯一再精简了队伍,否则按照往常礼制,崇祯出一次宫门至少要两万人。

由于崇祯此番本就是借着巡视的由头来春游,随行之中少有的还带上了周皇后以及坤兴和昭仁二位公主。

近万人一下子涌到了军械所,直把刘鸿渐整的手忙脚乱。

未婚妻坤兴见了刘鸿渐深施以礼,见到这娇滴滴的小妹妹刘鸿渐直挠头,包办婚姻,罪恶的旧社会呀!

招呼孙秀秀、杨雪二女将周皇后、二位公主等一应女眷领上了山,刘鸿渐自己则与崇祯去了军械所。

最兴奋的还是军械所的匠人们,一众匠人得知天子前来,这还得了,全部撂挑子热泪盈眶的来跪拜。

天子来看他们了,看他们这些被朝廷无视、被文人轻视、被士绅蔑视的苦命人了,谁能想到有生之年得见天颜?

崇祯见到跪倒一地的匠人也是感慨万千,正是这些曾被朝廷、被他忽视的匠人,武装了他的军队、帮助大明驱除鞑虏、扫灭了一切宵小。

“王二喜,宣旨吧!”崇祯叹了口气道,迟来的恩旨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大明之匠户制,本为统一户籍之管理,然积弊良多,致使万民以匠人为耻,工学为之倾颓,实乃朕之过也。

古人有云,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

朕思虑万千,为天下之匠人计,为大明之工学计,敕命废除匠户之籍。

凡匠人子弟者,皆可经商、科举、务农等,其身自由,其业亦自由。

废除匠人之轮值,凡天下匠人,皆可至京城之西山军械所参与评级定薪。

凡天下之匠事,无论朝廷抑或各地勋贵、百官,用工皆需雇佣发银。

朕之大明,需百姓为基、匠人为砖、文人为骨,朕之期许,万民奋勇,为大明之中兴奋进。

钦此!”

王二喜宣读完毕,把圣旨一合交给了身后的小黄门。

此圣旨以诏曰开头,诏者,告天下也,是皇帝最正式的旨意,崇祯就是要告知天下,大明变了。

祖宗之法若不利于大明之兴,那便改之,天灾之祸若荼毒大明万民,那便征服之,改积弊之法若有人阻挠,那便杀之。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军械所内数百匠人呐喊,三百年的枷锁一朝除之,这等幸事值得他们呐喊,更值得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激。

刘鸿渐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若不是让崇祯看到匠人们的力量,若不是匠人制造出那么多的枪炮、手榴弹,帮大明打赢了旷日之久的国战。

也许,匠人们的枷锁还没这般容易解脱。

可以想见,当圣旨下发大明各地,天下匠人将会是怎样的疯狂,起码最初的一年,定然会有不少匠人弃工从农。

只是对此刘鸿渐却是不担心,军械所薪俸高、待遇好,早在半年前,刘鸿渐便订立了新的雇佣文书——终身制。

凡是签订终身制合约的,薪俸将提高一倍,而且在往后的年头,薪俸也只会增不会降。

文书最后一条写的明明白白,凡中途毁约者,需付签订之日起所发薪俸总和之五成。

惩罚不可谓不重,但饶是如此,军械所几乎所有的匠人都签了终身制。

军械所给了他们好的生活条件,给了他们尊严,亦给了他们希望。

有希望是个好事情。

“佑明呀,你这西山建的着实不错,比之朕的皇宫多了许多趣味。”崇祯自山腰的军械所一路慢悠悠的沿着台阶向上攀登。

西山虽然不高,但崇祯毕竟身体不好,只是他仍然喝退了銮驾,决定亲自登山。

山间鸟语花香,阳光挥洒,每走百阶便设一凉亭可作暂歇,自凉亭向下望去,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山腰处一泓清泉自石缝中涌出,哗啦啦奔流之下,汇入山下的无定河,无定河蜿蜒曲折自脚下流淌一眼望不到边。

西山有新建的两大学堂、有大明的科研中心军械所、有各类工坊匠人、工人极其家属不下两万人。

可以想见,待两大学府开山授业,这里必定吸引住整个大明的目光。

人皆需要吃穿用度,而西山虽在京城之测,但往返采买仍是不便,这意味着商机的存在,不用多久各类商人定然瞄准这里。

西山将成为一个新兴的城镇。

“佑明,那边的高塔是为何用?”好不容易登上山顶的院落,崇祯有些气喘,指着院落西边的一处高于院落的建筑道。

“此是臣弄的一个储水池,负责供给山顶用水。”刘鸿渐略作解释道。

给山顶供水是刘鸿渐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即便山腰处有泉水,但这是没有压力泵,把泉水送到山顶依然不易。

最后还是宋大爷想了招儿,在山泉下建了个储水的大池子,在池子中建了个好大的风车,以精钢打制铁管直通山顶的储水池。

储水时,只需派十数人操作风车,便可将水送入其上两百米的山顶。

“这间房落怎的是砖石建筑,做何用处?”又往前走百步,在院落的侧边崇祯发现了更古怪的建筑。

其外表虽以红木充之,内里则为水泥砖石砌成,内间分成了五六个隔开的单间,中间还有个圆形的水池子,整个房间内侧皆粉刷了淡蓝色的漆。

“回皇上,此乃臣建的沐浴房,专供臣之家人使用。”刘鸿渐笑道。

说白了就是澡堂子,供水直通水塔,每个单间皆有水阀,其水可加热,房落之下更是有煤石供暖,在冬日里依然可以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木质房子容易渗水,时间久了还易腐化不益做澡堂子,而水泥砖石便没有这个问题,而之所以内里混凝土,外面则为木质,全是为了让整个建筑群看起来浑然一体。

一句话,在西山,他是boss,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建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这竖子倒是会享受,竟出些千奇百怪的点子。”崇祯笑道。

“不过,朕喜欢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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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两句。

今天突然接到公司通知,我被裁了,辛辛苦苦干了三年,公司一分钱补偿金也没打算给,顿如晴天霹雳。

申请劳动仲裁需要耗费至少两个月时间,公司还不会配合给开离职证明,社保也无法转出,意味着如果不屈服,很可能连新工作都找不到,因为没有这些材料新公司不敢接收。

心情很差,但又不想抱怨什么,或者影响到诸位书友。

只是想我们以朋友的关系告诫诸位一点寒寒的感触。

如果手机前的你,跟寒寒一样,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请努力吧。

不要等着生活鞭策着才能前进,所有的事情不要等着事到临头才去紧赶慢赶。

龙应台说,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带给你快乐。

毕了业,步入社会,这几句话依然适用。

我们一生会遇到很多人,这些人给你讲很多的大道理,我们会觉得这些道理我们都懂。

但其实不然,所有的道理你都不是真的理解,非得到了你自己经历到时,你才会明白,哦,原来社会是这个样子呀。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便是认清了这个社会的真相,依然热爱着这个世界。

我也依然会努力。

只是今天心里实在很堵,感觉三年的青春耗费在了一个混蛋身上,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我尽量写吧,也许会很晚更新,也许……

第515章 戚家后人(二合一)

崇祯的到来,给工学院带去了曙光,崇祯亲笔题的牌匾更是把民学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虽然是民学,虽然是毫无一丝朝廷的干涉在里头,但只皇家二字便足矣让百姓们疯狂。

崇祯当天傍晚带着周皇后和两位依依不舍的公主离开了西山。

全免费制、包分配、当朝天子亲自前来大赦天下匠人、山长乃是当朝红得发紫的安国郡王……

消息一传开,只第二日工学院的大门便聚集满了周边百姓家的子弟,到了第三天工学院已经被围堵了个底儿朝天。

匠人家的子弟、普通百姓家生多了养不起的半大孩子、失去土地的地主破落户、失去爵位的勋贵破落户……

到了最后军械所不得不加派了一百位各类匠人参与测验、考核,虽一再精简,仍是在十天时间内筛选出了两千余余位有些底子的十三到十六岁弟子。

一顿折腾,工学院的事情才到忙完,讲武堂却又紧接着即将完工,这一日一直张罗着讲武堂一应事项的前兵部右侍郎顾佳找上了门儿来。

“大人,讲武堂还缺一位通晓兵阵的教谕,我遍寻京营依然不可得,你是校长,你得想想办法。”顾佳进了门连礼都未行,直接走到刘鸿渐身前道。

这厮也是个认真的人,辞呈递上去第二天便住在了军械所,讲武堂第一处房落刚修好也不管那边的诸多不便,顾佳便第一个搬了进去,只是因为方便随时监督各类事宜。

大明民办书院的管理者称山长,官办学堂诸如两京国子监称祭酒,而校长这个称谓顾佳压根就没听说过。

可刘鸿渐是老大,执意让人称呼他为校长,还让自己作副校长,顾家也没什么办法。

好在他不在乎什么称谓,而刘鸿渐也基本都在操持工学院,讲武堂这边反而一直是他在张罗,倒也乐得忙活。

只是如今各科目皆有合适的教谕任职,唯独兵阵一科悬而未决。

虽然京营参将林河自告奋勇,又给他演示了火枪方阵,但顾佳仍然不满意。

“阵法,有那么重要吗?本校长觉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刘鸿渐觉得这老顾有点太过于较真儿。

毕竟他也算是打过几场硬仗,阵法?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老子的套路就是瞎几把打,扛着ak就是干!

而且还都赢了!

“校长啊,可不能小瞧了阵法,古之名将,有哪个不是排兵布阵的高手,兵仙韩信、兵圣孙武、兵宗田穰苴、兵神白起,皆是以阵法见长。”

顾佳一听便急了,心说你可是校长呀,如果连你都这般不在意阵法,这讲武堂教出来的,岂不都是一群只知蛮干的愣头青?

至于神机营的那个所谓大方阵?

火枪方阵万人以下对阵还好,但说到底只适用于火枪营,而大明作战,动辄数万、甚至数十万,有骑兵、步兵、火枪兵、掷弹兵、火铳兵……

遇到突袭,没有合适的阵法是极难协调和发挥出军队全部力量的。

协同作战和阵法才是军队最重要的东西,就这一点,只是懂些火枪兵运用之法的林河又怎么能够胜任?

其实有几句难听的话顾佳没敢说,校长大人你是打过几场胜仗,可看看跟你对战的都是些什么人?

流民、匪军、野鞑子……不过是一群只知冲杀和抢掠的土匪而已。

而讲武堂自成立之日起,立下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征服所有鞑子,讲武堂所要面对的还有海外那些,火器并不比大明差的番人!

“怕了你了,但本校长并不知哪里有懂阵法的高手呀,老顾你可有中意的人选?”刘鸿渐见这老顾喋喋不休、信誓旦旦,一副不说服他誓不罢休的样子,不得不服软。

“有。”顾佳心间一喜,随口而出。

“既然有那便去请来啊,需要多少银子找宋老去支便是,还来找本校长作甚,不知道本校长最近很忙吗?”

刘鸿渐现在财大气粗,崇祯虽然对百官抠门,但刘鸿渐去讨要工程款等一应所需,却是毫不手软。

“校长大人,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银子。”顾佳差点被刘鸿渐的一番话给噎着。

心说是不是跟错人了呀,怎的大人这般市侩,若讲武堂的教谕皆是为了银子前来,那讲武堂还有什么未来?

“哦?不喜欢银子呀,那就不太好办了,这样吧,你去趟京营,让吴炳豪派一个小旗的兵给你,去把那人给本校长‘请’过来。”

“校长大人,那位……乃是戚家后人。”顾佳无语只得明言,你这一个小旗的人手估计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戚家?戚继光?嘶——”刘鸿渐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个后世耳熟能详的名字,随即又把自己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向顾佳。

“戚将军还有后人健在?”刘鸿渐直接从懒洋洋的状态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戚继光的大名,凡是上过小学的人都知道,那是个绝对的猛人,以四千戚家军打的沿海倭寇哭爹喊娘,最后不得不暂时蛰伏。

戚家军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将孙武风、林、火、山的要义发挥的淋漓尽致,即便是黄太鸡引以为傲的八旗兵也被被戚家军打的吓破了胆。

“是的校长,浑河一战虽然戚家军全部阵亡,但经过我多番查勘,在安徽安定的戚家堡,确实还有戚家后人,而且还是嫡系。”

戚家以各种阵法见长,浑河之战戚金就是靠着变幻莫测的阵法、配合一应火器,愣是把数万八旗兵打的满地找牙。

最后黄太鸡集结数万八旗兵对四千戚家军进行车轮战,足足打了一整日,戚家军弹尽粮绝、精疲力尽,援军将领胆怯不敢去支援,以至戚家军全军覆没。

顾佳一开始得知戚家仍有嫡系后人这一消息,兴高采烈之余感叹天无绝人之路,若是请动戚家人来教习阵法,那讲武堂才真是齐活儿。

奈何戚家军经此一役全军覆没,朝廷不仅不肯给恩赏抚恤,还被怯战的将领污蔑其贪功冒进,戚家军从此便被世人遗忘。

也正因为戚家受了如此大的不公,顾佳几次三番派人去请,皆被戚家堡拒之门外,所以他才想来找神通广大的刘鸿渐来帮忙。

听到校长大人竟然知道戚将军的大名,顾佳深感意外,但这便好说了。

“如此说来,本校长恐怕还真有必要亲自跑一趟,朝廷愧对戚家呀!”刘鸿渐叹了口气,去年在浑河边与建奴决战时,曾有边军的老兵给他讲过当年戚家之事,当时他还唏嘘不已。

戚继光在晚明绝对撑得上战神的名号,他手下的戚家军满打满算不过四千,但是死在其戚家军威名之下的倭寇、匪患、鞑子却不下十万,被后人誉为十七世纪东亚最强军队。

这是个什么样的比例!

更重要的是戚继光是个极为重视火器和火器阵法的猛人,戚家军的火器使用率高达五成,配合相应的各类阵法,以四千敌上万并胜之是常有的事。

这个猛人还有一项绝活儿,那便是改造工部所发的各类火器,什么冲天炮、各类鸟铳,乃至加强版的弗朗机炮、土坦克等等。

张居正死后被万历开棺曝尸,连带着戚家也受了牵连,不仅失去了靠山,而且经常被奸人穿小鞋。

戚继光曾上奏疏请命,希望可以对大明百万军队实行轮训,由他教习战法提高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但被朝廷拒绝。

而后又建言对各地军队的中低级将领进行轮训又遭拒绝,还被朝廷下旨谴责其居心叵测被罢免了一切职务。

天可怜见,他只是深爱脚下这片土地,想保护大明的百姓免造屠戮呀!

奈何形势比人强,戚继光不能直接提高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只好曲线救国。

年迈之时他根据明朝文官掌兵的特点写就了《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两本军事宝典。

他将训练、行军、作战方法写的无微不至,只要照书执行,再配以《孙子兵法》等谋略书,文人掌兵未尝不可。

奈何朝廷弃之不用,后来刘鸿渐得知后,四处寻觅而不可得直气的不行。

事实上真实的历史是,这两本宝书不仅被朝廷文官弃之不用,还禁止刊印,原本也被文官当了擦屁股纸。

而真正令这两本神书大放光彩的,乃是两百年后,一个叫曾国藩的人。

清末太平天国起义爆发,清廷因八旗军不堪大用而允许汉臣募私兵,毫无军事经验的曾国藩完全照搬戚继光的著作,训练出一支横行一时的湘军,创造了秀才领兵的神话,也算是对明朝文官最大的讽刺了。

“走,随本校长外出一趟!”刘鸿渐当即起身随便找了件衣服披上便欲出门。

“大人,您干嘛去?”顾佳说了一大通,还当是校长大人没听进去,直接毛了。

“还能干嘛,备马,随本校长去一趟戚家堡!”

……

五日后。安定,戚家堡。

“你们找谁?”戚家堡堡口几个手执长枪的半大孩子,望着面前几个眼生的大人问道,眼中却并未有惧色。

“去报你家家主,就说王爷前来,命他速速来见。”牛大棒槌骑在马上冲这小孩儿说道。

牛大棒槌感觉自家老爷有点太过郑重了,不过是一群村夫,犯得着大老远的跑来吗?

一个小孩儿们听了牛大棒槌之言,与另外三人对了下眼,一溜小跑的跑向堡内。

不多时,一个老者从堡内走来,这老头看样子已经很老了,满头皆是银发、胡须眉毛也是白的,但其步伐仍旧铿锵有力,只是左腿有点跛。

“安国郡王大驾光临,老朽吴承业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吴承业上前深施一礼道。

“你便是戚家堡家主?不对,你不姓戚!”刘鸿渐与顾佳对了个眼,但这厮虽派了两波人却连戚家大门都未进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屁股。

“不不不,老朽只是这戚家堡的村正,也是戚家的管家,家主戚元功身体不适,不方便迎客,特命老朽前来招待,王爷请入堡暂歇吧!”

吴承业三言两语的替自家家主搪塞一番,十年来,这对于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刘鸿渐率先入堡,顾佳随即跟上,而牛大棒槌和刘虎、刘豹则各自拿着武器警惕着四周。

为了不引起戚家人的误会,刘鸿渐此番前来虽然带了五百亲卫,但皆是命其在距离戚家堡数里外便停下。

而自己则只带着三个家丁前来,礼贤下士,对于戚家更是没必要防着。

戚家堡内几乎清一色的普通民房,街道齐整毫无一丝杂乱,直走到堡中央,方见一处别致的院落。

“吴老可知本王前来为了什么?”刘鸿渐示意牛大棒槌放松些,自己则回头对白发苍苍的吴承业道。

联想到老顾这厮派了几波人都被拒之门外,他可不信什么戚家家主身体不适无法迎客的说道,多半是不想见朝廷之人吧。

“唉!老朽岂能不知。”吴承业叹了口气道。

自戚家军二十五年前含恨覆没,几乎每年,都有周边带兵的将领前来戚家堡探访,只不过都被家主拒之门外。

这些人除却拜访之外,无一例外皆是想一窥戚家的阵法真传,奈何自老家主战死后,戚家人心已死,再不肯言兵事。

少主长大成人后更是对老家主的死耿耿于怀,连头上世袭的指挥都不要,戚家堡两百余户人家从此只事农桑,不问天下事。

又因为乃祖威名,周边人不论官府还是领兵之将皆不敢来寻麻烦,就这么一过便是二十五年。

“王爷若不嫌,请随老夫去一处地方吧。”吴承业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尊贵,自知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说服,便道。

刘鸿渐自无不可,跟着吴承业出了院子想戚家堡的以东行去。

约莫行了一刻钟,直走到距离民居一里外,但见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片坟头赫然映入眼帘,少说也有数百座。

吴承业不发一语,穿过一片片坟头行至一处两人合抱粗细的柏树前,佝偻着身子下跪行礼。

柏树下一块青石墓碑上只刻着五个大字:戚继光之墓。

虽然周边皆是一片片的坟头,但包括牛大棒槌在内,没有一个人露出怯意。

这里埋着的,定然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呀!

刘鸿渐看着这一切心间隐隐作痛,戚继光最终是被朝廷的文官弹劾,被罢免了官职、收回了封赏,回乡病死后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追赠。

吴承业在戚继光的墓前拜了三拜,又走到戚继光旁边的墓前下跪,竟是长跪不起,这墓碑的碑文也是只有寥寥四个大字:戚金之墓。

刘鸿渐静静的等着,望着这个瞬间变得无望、悲怆的老者,他知道这老者定然有话想对他说。

又过了一会儿吴承业起身已是老泪纵横,他抚摸着戚金的墓碑一角似乎陷入了回忆。

“二十五年前……”

ps:感谢各位朋友的关心,寒寒很好,这小小挫折不过是毛毛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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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浑河往事(二合一)

“总兵大人,看!是川军!”一个小校站在高处,指着浑河北岸败退过来的一波明军道。

“末将邓起龙、袁见龙叩见总兵大人!”败退回来的明军中走出两个血染的人儿撩甲下跪道。

“北岸战情如何?为何不见秦都司?”总兵童仲揆心中大感不妙。

“启禀大人,秦都司他……他战死了,还有游击周敦吉、参将吴文杰、守备雷安民尽皆战死!如今川兵只余我等三百四十余人成功突围。

大人,要为秦都司他们报仇呀!”四千兄弟一日时间战死者十之八九,邓起龙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哭什么?娘里娘气的不像咱川军的汉子!大人,我等原为排头之兵!”河北岸已隐约可见鞑子骑兵整队,袁见龙起身请命。

“莫要急躁,北岸有多少鞑子?”童仲揆虽心重悲痛,但他身为总兵只能强忍着心间的怒火。

“努尔哈赤的前锋至少有两万,由他亲自带队,皆是正白旗、正黄旗精锐,不过他们在北岸轮番冲击我军营地,已被我川军击退数次斩杀数千。”

袁见龙抹了一把脸色的血水,在棉甲上胡乱的擦了擦。

“好样的!且去后头先歇着,接下来便交给本官吧!”童仲揆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四千步兵对阵两万建奴骑兵,外加上还是八旗精锐,阻敌大半日还能杀敌数千,白杆兵是好样儿的。

邓起龙二人不再多言,他们已经一整日未吃东西了,若不是由于建奴的轮番进攻致使白杆兵饥饿力竭,川兵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戚副将,援军至少还需要两个时辰,如今便要看浙兵的了。”童仲揆望向已经冲过来的八旗兵,回头对身边的戚金道。

营地内的三千浙兵也皆是步兵,面对努尔哈赤,此时撤退已然不切实际,唯有力战待援了。

朝廷派他们前来支援沈yang,沈yang城城高墙后、粮草充足,只火炮就有四五十门,城内七万守军迎战五万粮草都未齐备的八旗兵,竟然连三日都未撑过,真是可笑至极!

“区区两个时辰不在话下!接下来且看我浙兵的!”戚金也不多言起身走向自己的部下。

三千浙兵早已在构筑的车阵内严阵以待,戚家军军纪严明甚至于根本不用他去发言来鼓舞士气,士兵皆知道今日必然是一番血战,但个个龙精虎猛全无惧色。

“三百步!”一个负责侦查的浙兵报着距离,万马奔腾之下脚下的土地都是震颤的。

“火炮营,开炮!”戚金朝着两侧的大口径弗朗机火炮阵营下令。

轰轰轰——轰轰轰——火炮齐鸣,黑烟滚滚,八旗兵应声落马者数百,但冲锋的势头反而更猛了。

由于对阵那四千白杆兵致使八旗兵损失惨重,只战将都损失了八员,努尔哈赤大怒之下下了严令,必须彻底击溃这伙儿明军!

“两百步!”

“弓弩兵齐射!”

四排戚家军弓弩手早已列队,得令之后整齐划一的端起手中的弓弩。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两轮齐射之后,又有数百八旗兵落马。

八旗兵冲锋的势头已经减弱,以往与明军野战明军基本就是一触即溃,而这伙儿明军实在是太强悍了。

“一百步!”

“火铳手准备!”

“火箭兵准备!”

“虎蹲炮准备!”

“开火!”

呼啦啦——整个戚家军营地迅速动了起来,只片刻后火铳、火箭和虎蹲炮开始咆哮,刚冲入明军营地不到五十步的八旗兵瞬间人仰马翻。

第一轮攻势只持续了一刻钟,英亲王多铎看着败退下来的八旗兵气的直跺脚,只这一刻钟功夫,他的勇士便战死了一千多。

“戚将军,我军除却有数十人被建奴飞羽所伤外,无一人阵亡!”已经年逾六旬的老参将陈策身披铠甲来报。

“鞑子又冲过来了!”还未待戚金说话,便有人喊道。

“整队!死守!”戚金随即大吼道!

两个时辰后,戚家军弹药用尽,建奴骑兵仗着人多势众仍旧轮番冲阵。

“童总兵,我军弹药已尽,援军何时能来?”戚金火急火燎的走到童仲揆身边道。

“刚得到的哨报,总兵朱万良率三万兵来援,行至虎皮驿与黄太极相遇,只一个照面全军皆溃,被斩杀着数千。”童仲揆一拳头砸在炮车之上。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然将无能兵亦无能,朝廷若此大明危矣!”戚金不言,抽出战刀便欲继续迎击八旗兵。

三万明军只一个照面便成溃败,哀莫大于心死。

可叹他手下这三千浙兵,已然抵御两万八旗精锐轮番冲阵两个时辰,然则阵地已然固若金汤。

“传令兵!将这封信速速送与巡抚袁应泰大人,请他速速派兵来援!”童仲揆交代完这传令兵,自己也抽出战刀走到阵前。

“铁狼筅,刺!”火器弹药已尽,戚家军不得不陷入近战,但所有士兵仍旧井然有序士气高昂,好不容易冲到阵前的八旗兵迎头撞上了戚家军的铁狼筅。

多铎在阵前咆哮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八旗健儿一个个倒下,却愣是冲不破面前这伙儿明军的车阵。

“命你的部下撤回来吧!”努尔哈赤从后军赶来,对愤怒已极的多铎下令。

“可是……我的勇士……”多铎心有不甘。

“哼!两个多时辰了,竟连区区三千人的阵营都拿不下来,何谈勇士,退下!”努尔哈赤冷哼一声。

“是,儿臣遵命!”多铎眉头皱得成了麻花,征战十年他哪里遇到过今日的耻辱。

“把那活儿汉奴俘虏派过来把,告诉他们,打下前方的阵地,每人赏千金!”努尔哈赤捋着胡须冷笑道,以汉奴之兵、汉奴之炮、攻汉奴之阵地,且让这群汉奴自相残杀吧!

“张大斗,老子杀了六个,你呢?”见鞑子兵又被打退,前排的百十个仅存的白杆兵终于得以喘息。

“乐色,咱杀了八个!庞永光你这个囊球货,哈哈哈!”名叫张大斗的起身擦了擦战刀大笑道。

川蜀的白杆兵皆是内披甲胄,外套一层厚棉,刀、箭不入防,外加上白杆兵特有的古怪长枪,刺起鞑子来得心应手。

“危险!”

轰——轰轰——轰轰轰——

“张大斗!你特娘的,给老子醒醒,老子都特么还没死呢!你这囊球货!”庞永光摇着张大斗的头眼睛瞬间便红了。

一发炮弹正打在张大斗的腰部,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张大斗轰成了两半,庞永光迎着炮火足足爬出去二十余部才找到张大斗残破的上半身。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呢,就这么一晃的工夫,就这么没了。

轰轰轰——轰轰轰——一群来自沈阳的明军神机营俘虏,在身后鞑子兵的监督之下,朝着自己的同胞发动了第二轮炮击。

“都躲入战壕之内!”第二轮炮击过后,戚金对着被轰开几道豁口的阵地下令。

炮火持续了半个时辰,直把戚家军的车站打的混乱一片。

“多铎,就是现在,着你的部下冲阵,务必一次拿下!”努尔哈赤看准时机毫不犹豫。

“儿臣得令!”多铎早便等不及了,翻身上马便朝着自己营地奔去。

“陈策,车阵损失几何?”戚金晃了晃头,先前一发炮弹几乎擦着他的头顶飞过。

“禀报戚将军,损毁了六成。”陈策年纪有些大了,但言语之间却出奇的干练。

“鞑子炮击已停,想来马上便又要冲阵,车阵损毁大半已不堪大用,传我军令,弃车阵,行鸳鸯阵!”戚金斩钉截铁的道。

放弃车阵意味着戚家军将彻底陷入近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车阵的强大之处便是整体浑然,一旦出现缺漏被骑兵突入进去便得不偿失。

“鞑子冲过来了!结鸳鸯阵!”百户官戚武冲着手下大吼。

“吼——”戚家军以十一人为一组迅速结阵,两个长牌手手执长盾站于队列最前,之后是两个左手执滕盾,右手握标枪的滕盾手。

再二人为狼筅手执丈许长的狼筅,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

“冲!杀死这群该死的汉奴!”多铎在亲卫的护持之下带着六千余八旗兵怒吼着迎了上去。

但戚家军剿倭寇、破蒙古、赴朝抗倭什么阵仗没见过,一队长牌手拼死抵挡住骑兵的冲锋,而后滕盾手、狼筅手、长枪兵紧密配合。

只一刻钟时间,八旗兵又躺倒千把人,多铎战刀都砍得卷了刃愣是拿这鸳鸯阵没办法。

“多铎,你且退下,让为兄见识见识这群该死的建奴!”后方烟尘滚滚,却是沈yang城的多尔衮得命带着两万生力军前来支援。

而后四万八旗兵轮番上阵,对着戚家军发起了车轮般的冲锋,建奴仗着人多可以轮着来,但激战了大半日所有浙兵早已经精疲力竭。

又半个时辰后,天色将暗,戚家军终于再一次打退了多尔衮的冲锋。

“报!启禀童总兵,袁应泰拒不出兵来援!”从辽阳赶来的哨骑下马禀报,满脸的悲愤。

“知道了,换上盔甲,准备战斗吧!”等了这么久,经历最初的愤怒后,戚金和童仲揆反而显得平静。

他们岂能不知不会再有援军,那袁应泰自沈阳败退便被鞑子吓破了胆。

轰轰轰——轰轰轰——久攻不下的努尔哈赤又开始了炮轰。

炮轰一直持续到天黑,但戚家军的营地仍旧没有一个人擅自逃跑。

“老戚,趁着天黑,本官率三百人殿后,你领着其余人突围吧,能走几个是几个。”童仲揆手执带血的长刀,对一旁沉默不语的戚金道。

“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吾二人得死所矣!”戚金不为所动。

眼下能战之人不过千还个个带伤,厮杀一整日又没有战马,怎么能跑得过数万八旗兵。

而且没了鸳鸯阵的配合,三百人根本抵不过八旗兵的一个照面,倒不如死战吧,为将者马革裹尸,当为后人楷模,惟愿朝廷警醒。

“大人,鞑子杀过来了。”一个戚家军老兵前来禀报。

“张大斗,你这囊球货,且在路上等会儿老子!老子一会儿便去寻你!到了下头,咱们还是兄弟!”庞永光盯着再次扑来的八旗兵,捂着中箭的左腿喃喃的站了起来。

“如果本将军没记错的话你是姓吴吧!

给你一个命令,待会儿开战,你骑着本将军的战马往东逃,回去告诉我家那三个小子,令他们好生习武报销朝廷。”戚金起身来拎着卷了刃的战刀与童仲揆并肩而去。

“戚将军……”

……

视线转回戚家堡墓地,吴承业跪在戚金的墓前低声沉吟,似乎无法从那段回忆中走出,老泪顺着沟壑遍布的脸颊淌下。

“戚将军、童将军、陈参将、孙义、张成、宋忠良……”吴承业指着周边的坟头一个个喊着曾经袍泽的名字。

“那场血战,川兵和我戚家军七千战数万鞑子,厮杀整整两日斩杀八旗兵万余。

后来得知,老家主身中数刀,童总兵亦是身中十几箭,残忍的多铎甚至把二位将军的尸体给施以五马分尸之刑!”

吴承业声音沧桑中隐着愤怒,既有对鞑子的愤恨,亦有对明军见死不救的愤恨。

“您便是当年那位姓吴的老兵吧。”刘鸿渐叹了口气,戚家军的结局不可谓不悲壮。

“可到头来,二位将军换回的是什么呢?那袁应泰怯敌而见死不救,给朝廷写的奏疏反说戚将军贪功冒进,将二位将军的功劳全数抹去……

王爷,你说我戚家还敢为朝廷而战吗?”吴承业没有回答刘鸿渐,而是自顾自的喃喃道。

“朝廷确实愧对戚家,但是吴老伯你信吗?本王从未想过为朝廷而战。”刘鸿渐起身环视四周的坟头。

刘鸿渐的话把吴承业吓了一跳。

“本王南征北战,是为了我汉家儿孙不为鞑虏折腰,是为了汉家传承能继续挺直腰杆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我相信戚将军也是如此。”刘鸿渐走到戚继光和戚金的墓前拜了三拜道。

“王爷说的好!”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走来。

ps:这章写了好久好久,一来是查阅了不少浑河之战的资料,二来想还原戚家军最后的悲壮,戚家军自嘉靖三十八年成立,到一六二一年全军覆没,共驰骋疆场六十二载,他们是民族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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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帝国的改良者

“王爷说的好!”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走来。

此人一身粗布衣服,遒劲的肌肉却呼之欲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这位是……”刘鸿渐虽知此人定是戚家之人,但却不知是哪个随即看向吴承业。

“王爷,此便是戚家家主,戚金戚将军的长子戚元功。”吴承业见戚元功前来便知道事不可违,微微叹了口气道。

“原来是功臣之后,本王唐突来访,还望戚兄莫要诧异。”刘鸿渐拱手行礼,身后的顾佳也是抱拳。

“久闻大名,王爷的丰功伟绩令我辈汗颜,不知王爷造访我戚家所为何事?”戚元功拱手不卑不亢的回礼道。

“本王不喜拐弯抹角,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本王欲请戚家后人出山,继续为大明万民效力。”刘鸿渐诚恳的道。

“王爷的这份爽快在下很感激,只是若王爷是为此而来,那在下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在下此生惟愿事农桑求安分,并无出仕之意。”戚元功拱手弯腰以示歉意。

“戚家军曾纵横天下令敌人闻风丧胆,难道戚兄不想重振雄风吗?”刘鸿渐知道症结在哪,但并未说破。

“戚家军吗……自浑河之战,大明再无戚家军。”戚元功想到浑河之战中孤立无援惨死的诸多父辈表情变得深沉。

“王爷可知道为了维护这份威名,浙江的百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戚家军是战无不胜,但也因为功勋过高遭人嫉恨,戚家军虽成军六十载,其中至少有四十年被朝廷针对。

哪里有血战戚家军就被派往哪里,当然,此是武人的使命,我戚家并无抱怨,几十年来,戚家军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残。

叔公和在下的父亲一再的重建戚家军,由于对浙兵不断的征召,男丁已经十去七八。

可这些前辈们换来了什么呢?一再的打压、功绩被文臣抹杀、升官无望、抚恤被贪墨……

如今二十五年过去,王爷是想让他们的子孙继续去为朝廷无望的送死吗?”戚元功几乎是在质问,替那些冤死的前辈们质问。

他知道刘鸿渐在当今朝廷的影响力,也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去质问面前的这位王爷无疑于找死,但他还是要问。

“戚兄,正如本王刚才所言,他们的付出或许并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让治下的百姓,我等不该如此揣摩。

父辈的事我等管不了也无能为力,我等能做的,只能尽可能的去弥补、去改良,弥补父辈的缺憾,改良朝廷的积弊。

谁还没有点儿遗憾呢?戚兄,俱往矣,还看今朝呀!

难道戚兄整日习武只是为了将一腔热血抛洒在农耕之事上吗?”对于戚元功的控诉刘鸿渐并未生气。

孙承宗、卢象升、孙传庭、熊廷弼……哪个不是不是为民请命的英杰?戚继光也好,戚金也罢,他们都已经随风而去。

是非功过,后人评说之时,自然会有明白人,知道哪些是英雄,哪些是奸佞。

正义与荣耀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俱往矣,看今朝……”刘鸿渐的话直接击中戚元功的心坎,是啊,从年少之时苦练武艺研习兵法,谁想就这么埋没在一抔黄土之中,他也不甘心呀!

只是……

“而且,本王并未说要戚兄重建戚家军,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二十五年前那个黑暗、腐朽的大明。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的叔公戚继光曾两次上奏疏,言明要轮训天下武官以强大明之刀锋而不得愿。

如今,机会来了。

本王现在以大明皇家讲武堂山长的名义,诚挚邀请你担任讲武堂阵法教谕,以戚家军阵法之精髓训导天下武将。

不知戚兄可愿意与本山长一起,做一个帝国的改良者?”刘鸿渐拱手弯腰诚恳的邀请道。

“帝国的改良者吗……如果是他人敢如此大放厥词,在下定然认为这人是疯子,只是此话由你安国郡王说出口……在下,愿意一试!”

戚元功不再犹豫,他也是爽快之人,早在得知此番前来的是安国郡王之时,他心中便已有出仕之意。

他在等朝廷拨开乌云重见光明之日,在等大明出现一个力挽狂澜的英雄,在等一个能使天下汉民挺直腰杆的机会。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足足十年!

从崇祯十七年三月闯军围困北京城时,他便断定,属于汉人的王朝要走向最后的深渊了。

但他错了,也是从那一个月起,一个名叫刘鸿渐的年轻人崛起于微末,撑起了大明最后的希望。

他以一人之力斩杀匪首李自成、灭闯贼余孽,出山海,灭建虏,分土地,灭勋贵,查贪腐,灭佞臣……

两年来,他一直以为这年轻人如此做派无异于找死,可这年轻人却一路过关斩将如入无人之境。

他曾担忧这年轻人也会如其叔父般为天子所猜忌、遭小人陷害。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年轻人仿佛开了挂般,不仅没有被打压,反而如飞天般的蹿升,爵位晋升速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今天子不仅不曾猜忌他,反而依仗如臂膀,甚至不惜为他得罪天下文人。

而这位王爷也并未令朝廷失望,只两年便平定了为祸十数年的匪患、扫平了侵扰大明几十年的建奴。

更有甚者,丈量土地分天下万民,更是做了三百年来无人敢为之事。

是啊,戚家也许曾遭受诸多不公,但正如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所言,那皆是父辈的事,他们作为后人不应把这些枷锁强加到自己头上。

俱往矣,还看今朝。

“哈哈哈,能请动戚兄,本王荣幸之至,大明雄狮已然觉醒,接下来,便与本王一起,见证汉人之崛起!”

有崇祯大叔的鼎力支持,外加上军械所的火器装备,再加上戚家战无不胜的练兵之法,大明崛起,舍我其谁?

“吴老叔,且去吩咐下人备好酒菜,今日我要与王爷一醉方休!

走走走,王爷,在下的二弟和三弟还在后院习武,在下去喊他们过来拜见王爷!”戚元功也很兴奋,苦练十数年的技艺,终于可得用武之地。

是啊,他的叔公一生希冀的,不过是强大明之兵,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改良一个帝国呀,怎么能袖手旁观!

戚家三兄弟的加入,使讲武堂如虎添翼,戚家堡不虚此行。

而在刘鸿渐得意而归之时,京城之中却发生了一起人间惨剧……

ps:三月份结束了,三月是寒寒从业以来最忙的一个月,也是最惨的一个月,愿四月安好,愿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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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谁的悲哀

三日之前,京城。

四十多岁的礼部主事童立本盯着昏暗的油灯眉头紧皱,家里的米缸昨日便已经见底,可家中却已无多余的银钱买米。

“爹——饿,儿要吃东西,饿啊——”躺坐在床上的儿子歪着嘴斜着眼睛嚷嚷着。

“儿啊,且等明日,明日爹将这胡椒卖掉,给你买米粥吃,睡吧,睡着就不饿了。”童立本赶忙走到自己身患脑疾的儿子身旁小声哄道。

“儿要吃肉,儿不管,儿要吃肉,儿要吃肉……”童强哭嚷着扑到童立本的怀中。

童立本无言的抱着自己的儿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七日前户部发放本月薪俸,仍旧是以七成胡椒、麻布折俸,接连数月如此,致使京城胡椒的价格即便一低再低仍旧无人问津。

而由于如今北方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连带着京城内的米价都已经涨到了二两银子一石。

可叹他寒窗苦读十年为官又十年,竟连自己的家人都养不活。

“老爷,夜深了,您该歇息了。”妻子张氏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寝衣前来催劝。

“嗯,且先去睡吧,老夫还有些事要给你弟弟交代。”童立本说完便走出了主宅走向一旁一个破旧的小木屋。

“张胜,你在作甚,吃的何物?”童立本一进屋便看到妻弟趴在床上吃着什么东西。

“老爷……没吃什么……我……”张成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塞到怀里。

“哼,哪里来的红薯?又去行偷窃之事了?唉!童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童立本一把拽过啃了一半的红薯摔到地上。

张胜盯着地上沾满泥土的红薯不敢言语,这确实是他从城里一处粮铺顺来的,他实在太饿了。

“明日且继续去集上卖胡椒,务必要将胡椒卖出去。”童立本说完便欲回房。

“老爷,现在满大街都是卖胡椒的,根本卖不出去呀~!”张胜苦着脸道。

这七日来,他每日早上都是扛着胡椒出去,晚上再扛回来,物多必贱,如今城中大部分人家都是算计着银钱过日子,谁会去拿救命的银钱买这胡椒?

“卖不出去也要卖,你不会降价吗?”童立本自然知道时下胡椒的行情,但若明日再卖不出去,家里孩儿可就真撑不住了。

“还降,都已经降到十文钱一斤了,再降倒不如白送了。”张胜低着头小声道。

童立本不言,出门回了屋子,张胜则赶紧下床从地上捡起满是尘土的红薯,在衣服上擦巴擦巴继续啃了起来。

第二日下了值,童立本简单收拾了一下桌案上的文书,出了礼部衙门朝着户部衙门走去。

“哟,这不是礼部童大人嘛?怎么突然来我户部?”户部员外郎曾德昌阴阳怪气的道。

“曾大人,下官家中困窘,希望曾大人能网开一面容下官预支五两银子。”童立本虽然年纪比曾德昌大了数岁,但有求于人,仍然弯腰拱手好言请求。

读书人最讲究颜面,但想起家中饿的没了力气的儿子,他不得不如此低声下气,这让他心中甚是难堪。

“童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还不知我朝的规矩吗?薪俸一月一发概不可预支,童大人还是请回吧。”曾德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是,曾大人,本月又是胡椒折俸,如今京中胡椒积压,根本就卖不出去,下官家中已经无米下锅,劳烦曾大人帮帮忙吧!”

童立本腰都要弓成了九十度,眼中已然泛起老泪。

“不是本官不想帮你,若本官将银子支给了你童立本,明日便会有张立本、孙立本前来。

朝中有各类官员数千,若都如此,岂不乱了套?这责任谁担当得起?快请回吧,莫要为难本官。”曾德昌心有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他家里若不是有个做生意的亲戚时常孝敬,如今这时节估计也很难过吧!

外加上朝廷收回了官员们的土地,只以人头分地,大部分官员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佃户,只能靠着朝廷可怜的薪俸度日。

唉,谁家又能好过了呢?

童立本闻言拱了拱手再不多言,几乎是有气无力的向着家里走去。

时近傍晚天气阴沉沉的,推开了家门,正见到妻弟张胜背着胡椒往屋子里走,童立本心中一滞。

“老爷……俺把胡椒降至八文钱一斤,只卖出去六斤,这是银钱您数数。”张胜从腰间取出几十文铜钱递给童立本。

“不用数了,你且去街上,买三两猪杂碎,再沽些二两烧酒,剩余的买些土豆红薯来。”童立本面无表情,说完便欲回屋子。

“可是……老爷……”张胜想说,这数十文钱如果用来买米,省着点用够吃好几日,若是如此花销,明日怎么办?

“莫要磨蹭,快去吧!”童立本脚步未停的进了屋。

屋内妻子张氏正在缝补衣物,见了童立本进来,赶忙去倒水。

“爹,饿——我饿——”一日多没曾吃东西,二十岁的童强已然没了哭闹的力气,手里不知从哪儿扣出来一块脏黑的棉花塞到了嘴里。

“儿啊快吐出来,且再等等,一会儿咱们吃肉。”童立本急忙走过去从儿子嘴里把棉花扣了出来。

“嗯,爹,儿能忍饿,咱们一起吃肉。”童强咧着嘴嘿嘿的笑。

轰隆——一道惨白的闪电将夜晚照亮,随即一声惊雷传来,要下雨了。

“老爷——老爷——”屋子外头传来张胜的喊叫声,童立本闻声出去。

大雨倾盆,但见棚户里自家的驴躺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童家家贫,去上朝也从不坐轿子,全靠家里养的一头驴作为代步工具。

“苍天呐!何以如此待我童家!”童立本不顾风雨走进木棚里,抚着跟了自己数年的驴哭喊。

他失魂落魄走入屋子里,但见桌子上摆着一碟子猪杂碎,二两烧酒,以及一大碗煮好的红薯。

童立本从盘子里拨出一半猪杂碎,示意妻子和妻弟先吃,自己则端着碗去喂儿子吃饭。

“儿啊,慢些吃,还有呢!”童立本微笑着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

“爹,好吃!你也吃些。”童强不再张嘴,示意让童立本也吃。

“爹刚吃过了,这些都给你吃,快,张嘴!”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张氏醒来见床边没有童立本的身影,便起身去寻。

找遍了简陋的院子也未找到,但见放杂物的小屋门儿开着便慢腾腾的走了进去。

屋子黑洞洞的,只余两大口袋的胡椒扔在屋子一角,张氏站在门口隐约见屋子里头吊着个什么东西,她走了进去双眼瞳孔瞬间放大。

“老爷——老爷——”张氏哭喊着大叫。

破漏的小屋屋梁上,童立本睁着眼睛早已吊死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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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民愤?官也会愤!(第三更,打赏加更)

刘鸿渐刚入了京城便觉气氛有些不对,连着赶了五日的路,他本想着带戚家三兄弟先在京城酒楼里吃顿好的算是接风洗尘。

但越往前走,发现人都朝着西边跑去,似乎是那边生了什么事儿。

“这位老伯,劳烦问下,城西边可是生了何事?”刘鸿渐下得马来,拉住了一个挑着扁担的老汉问道。

“唉,还不是为前几日的事儿,礼部的童大人因为家中无米下锅,前去户部想预支下月薪俸被户部的曾大人言辞拒绝。

谁知那童大人回去便悬梁自尽了,礼部的官员自是气愤便都跑到了户部衙门质询,前几日还好,今日听说工部的官员也去了,还动了手。

俺闲着没事就是去瞧瞧热闹!”老汉眼见刘鸿渐衣着华贵也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把事由说了出来。

“官员……给饿死了?”刘鸿渐挠了挠头,虽然来大明已经两年,但一直以来他都没为吃穿用度操过心。

任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百姓们都没饿死,怎的当官儿的反而给饿死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戚兄,恐怕咱们得待会儿再去吃饭了,户部出了事儿,本王想去瞅瞅。”刘鸿渐给身后的戚家三兄弟说道。

“吃饭不急,在下路上也吃了干粮,还是公事要紧,在下同去。”戚家三兄弟也下了马。

四人当先而行,牛大棒槌、刘虎、刘豹三个保镖跟在其后朝着户部衙门走去。

户部衙门早已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甚是热闹。

“尔等户部官员,恁的无情,竟见死不救!安得什么心,圣贤书都读到屎里了?”

“对!交出曾德昌,吾等誓要为童大人讨个公道!”

“胡椒折俸,吾等已无力承担家用,必须取消!”

“童大人死的冤呀!”

……

前来质询的皆是各部的下级官员,他们与童立本有着相同的窘境,又无权面见崇祯,童立本的死恰是点燃低级官员心中怒火的导火索。

今日若不能为童大人讨回公道,不能呼吁户部取消胡椒折俸,他们便不走了!

如今衙门外的低级官员们已经快要失去控制,户部尚书倪元璐被堵在衙门里出不来急得团团转。

他早已派了衙役去通传五城兵马司前来维持秩序,可都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有人前来。

定是兵马司的人也参与其中,这些没有丝毫大局观的家伙,倪元璐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诸位静一静!老夫知道尔等所遇之困境,童大人之死老夫心中也甚为悲痛。

但实物这封乃是历年来的惯例,往年皆是如此,还请各位同僚让出一条通道,好让老夫……”

啪——

“啊——”倪元璐话还没说完,不知谁人竟扔出一枚臭鸡蛋,恰好砸在了倪元璐的脑门上,瞬间黑黄的臭鸡蛋砸了倪元璐一脸。

“休要欺瞒我等,往年实物折俸那是太仓空虚,如今国库充盈何以仍用烂大街的胡椒敷衍我等,难道低级官员便不是官了吗?”

“对!今天不给出个章程,倪尚书就休想走出这衙门!”

“是谁?是谁扔的鸡蛋!反了天了,来人!来人,给我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员捉拿入刑部!”倪元璐都快七十了,哪里受过这等侮辱,一下子便毛了。

户部衙门瞬间跑出十几个手执杀威棒得衙役,衙门外头的官员和不示弱,仗着这群衙役不敢对他们这些官员下狠手,竟冲了上去去衙役们打作一团。

全便宜了一群扛着扁担、牵着孩子的吃瓜群众,官员们打架还是很少见的,更别提群架了。

不少百姓心里觉得好笑,以往都是他们这群平头百姓吃不上饭,但自从有了土豆、红薯,虽然时下青黄不接仍有点捉襟见肘,但比之往年不知好了多少。

反观这群官老爷,竟为了吃食而大打出手。

“放肆!尔等可还有为官者的颜面吗?”刘鸿渐走到户部衙门时,正瞧见衙门外打得热闹。

又见户部倪大爷脸上糊着黑黄的脏污,不觉心中火起。

素闻朝堂上的大臣喜欢动武,现在看来,大明的低级官员也不遑多让啊!

刘鸿渐一声大喝,只有外围的数十个官员听到,见是安国郡王前来,都是赶忙让开了道儿。

但里头的官员正与衙役打得欢实,哪里顾得上后头是谁。

“大棒槌!”刘鸿渐正想着人前去阻止,戚家三兄弟眼神一对率先走了过去。

戚家三兄弟整日里除了习武还是习武,这群业余选手哪里是对手,噼里啪啦顺雷不及掩耳盗铃铛之势,十几个打得正欢的官员和衙役便躺倒一地。

三兄弟也知这些都是文弱的官员,出手也只是为了阻止争端继续恶化。

“王爷,王爷当为我等做主呀,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知身份,并非我等不要颜面,户部官员发放薪俸实物折俸七成,我等家中吃不消啊!”

一个官员知道面前之人或许能帮他们,率先跪倒说明实情。

“求王爷做主,为我等陈情!”哗啦啦一片低级官员皆是跪倒。

朝廷收回了土地,最先遭殃的便是京官,以往吧,这些京官多多少少还能受些家乡士绅们的孝敬。

可如今士绅们也没了土地,连带着他们的孝敬也没了,只靠着朝廷发放的薪俸哪里养的活一家子人。

刘鸿渐眉头微皱,瞅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倪元璐。

“尔等且先回各自衙门办差,本王定会向皇上陈明此事,本王保证,不出三日定然给诸位一个交代!”刘鸿渐沉声道。

安国郡王虽年岁不大,但处事一向雷厉风行众人皆知,跪倒一地的官员左右看看,皆是心中有了定意。

“下官告退!”一个官员率先拱手而去。

有了第一个,其他官员也是作鸟兽散。

“此事的源头便是王爷提出的清丈土地,事儿是他先挑出来的,且等他三日,若还没有交代,我等虽官职低微,也要去敲那登闻鼓,为天下官员请命!”

一群官员走出了街头互相嘀咕着向各自衙门行去。

“倪大人,太仓库银充盈,何以发放薪俸仍以实物折俸?莫不是你故意为之?”刘鸿渐不管被砸了一脸臭鸡蛋的倪元璐,只是厉声质问道。

官员被逼死,这可不是小事儿,说明实物折俸已经危及到了低级官员的性命。

“唉,王爷有所不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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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木头也能当钱花

“唉,王爷有所不知呀!”倪元璐叹了口气道。

“实物折俸一向是朝廷的规定,或者说祖制也不为过,大明的岁收之中银两只占不到一半,其余皆是布帛、粮米和各类实物。

粮米供应军需,布帛和其他诸如胡椒之类朝廷用不到,税银更是捉襟见肘,便形成了实物折俸的惯例,此在成祖皇帝时已是如此。

大明各地虽以铜钱、白银为币,但大明向来是个缺铜少银的国家,遇到大灾之年朝廷困窘之时,就是连胡椒、布帛都没有,王爷可听过苏木折俸否?”

倪元璐就着脸盆洗了把脸把脸上的脏污洗去,坐在桌旁道。

“苏木?木头也能拿来当俸禄发?”刘鸿渐好奇道。

“唉!孝宗皇帝时,苏木折俸持续了十几年,那时候官员才真叫委屈,兢兢业业处理政务一个月,到头来只拉回家半车木头……”

倪元璐知道刘鸿渐年少很多往事不得而知,说的也很细心。

困窘之年,大抵上户部太仓有什么就发什么,胡椒多了便发胡椒,布帛多了便发布帛,然后再由官员自己去卖掉充俸禄。

说到底,还是朝廷穷啊!

“本王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如今朝廷不是有银子吗?何以还来发实物?

依本王看,这规矩得改一改了,不仅朝廷给官员发俸禄要全部发银两,就是各地征收各类税赋也全部以银两作数,如此岂不是省去许多人力、物力去来回折腾?”

有时候,刘鸿渐总觉得古人实在太奇怪。

说他们愚钝吧,很多方面诸如匠人的工艺到后世仍然无法模仿。

但说他们聪明吧,有时很简单的经济学常识,这些饱读诗书的老大爷都是弄不明白。

从地方上收上来那么多布帛、胡椒费时费力,再发给不情不愿的官员,官员再放下颜面想办法卖出去。

何苦呢?直接全部以银子结算、让实物在民间造福不行吗?

“此是祖制呀王爷,哪里是说改就改的,况且老夫刚才不是说了吗?咱大明银矿、铜矿稀缺,若全以银子、铜钱来作数,根本不足以支撑。”

说白了就四个字,通货紧缩。

外加上大部分白银皆藏于富贾之家,世面上流通的银钱就更加少了。

朝臣们或许十分聪颖,但即便是再聪明,面对祖制所有人都会选择三缄其口,这也是为何在古代改革难上加难的原因。

因循守旧、墨守成规是儒家最大的原罪,关键他们还都认为这是应该的。

数月前崇祯与刘鸿渐折腾勋贵一下子勒索来那么多银子,按理说应该可以大大缓解通货紧缩的状况。

可是连带着崇祯在内,皆把这笔银子当做宝贝般不舍得花。

刘鸿渐曾建议崇祯大叔在两年内把那一大笔银子全部花光,其实就是想着让银子尽快在市面上流通好造福万民。

可朝廷或许是穷惯了,从上到下花银子恨不得算计到零头,这一直让刘鸿渐感觉无语。

“走走走,去宫里,咱们进宫去找皇上商议去!”刘鸿渐觉得跟这倪大爷就算是讲明白,回头到了宫里估计还得一番说道,倒不如一步到胃。

事出仓促刘鸿渐只得对戚家三兄弟聊表歉意,着讲武堂副校长顾佳直接送回了讲武堂,自己则拉着倪大爷,顺便又去了隔壁几个衙门把其他几个内阁大爷都喊上,风风火火的入了宫。

对于内阁全体大臣的联袂而来,崇祯深感意外,外加上刘鸿渐外出数日不见,崇祯脸色倒还不赖。

“皇上,您还乐,您的臣属都被饿死了。”刘鸿渐自知这大叔是看到自己高兴,半开玩笑的道。

一句话让得内阁其他几个阁臣额头冒黑线,心说王爷你可积点口德吧,那可是陛下呀!

“刘卿是说那礼部主事童立本之事吧,此事朕昨日便听曹化淳说了,朕心里也甚为难过,已着人赏赐了童爱卿家里百两白银。”

崇祯也不生气,毕竟那童立本乃是自寻短见,身为上位者不可能对所有人面面俱到。

只是刘鸿渐接下来的话马上便令崇祯和众臣变了脸色。

“臣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皇上,您不该如此待百官!”刘鸿渐无法体味所谓上位者的心态,既然朝臣们限于身份不敢言语,忠言逆耳,那这黑脸就必须由他来唱。

虽说两年以来,崇祯与他联袂多番折腾百官,但那时是迫于时势不得已为之。

而如今倒好,崇祯大叔好像被他带歪了,让其以为只要天下万民有得饭吃便好,没吃的就只能薅百官的羊毛,而且他还屡试不爽。

天可怜见,薅羊毛也不是这么个薅法呀!

既然已经收回了这些臣属的土地,总得给百官个活路不是,不能每一只蛤蟆都攥出尿来,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若百官离心,谁还给你认真办事儿,到头来事儿都压到自己肩头不把人累死才怪,这不是缺心眼吗?

崇祯被刘鸿渐少有的咬文爵字给呛得脸都憋红了,与之相反,内阁几位大爷几乎看怪人似的看向刘鸿渐,心说这还是那个视百官如钱袋子的王爷吗?

“诸位别看我,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万事因时而异、因势而异,不可墨守成规,皇上,臣心直口快您莫要在意。

只是底层官员确实已经苦不堪言,朝廷库银充足的情况下,给官员们以更高的福利不仅可以鼓舞人心,还可提升官员对朝廷的向心力和归属感,何以不为呢?”

刘鸿渐只管发言,已经不去看脸色越来越差的崇祯的脸色。

钱挣了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不然弄来那么多银子放到仓库里等着发霉吗?

“王爷慎言,慎言呀!”中极殿大学士孟兆祥几乎想起身给这自家小辈一个耳刮子。

心说陛下万尊之躯岂是我等可以如此随意置喙的,朝廷薪俸历来如此,陛下也没有错,他真怕崇祯皇帝一个大怒直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送入地狱。

“唉,刘卿所言虽直,但也不无道理,只是天下银钱皆有定数,朕不得不为长远考虑呀!”崇祯摆了摆手止住了几个出言劝阻的阁老。

他岂能不知道自己这位肱骨是一心为国,只是十几年来百官令他还失望了,从心眼里崇祯觉得,即便再是大灾之年,这些个官员定然是饿不到,他们太会钻营了。

更重要的是,大明的银子就这么多,花光了想再收回来可就难喽!

“皇上只管放手去花便是,臣……知道哪里有银矿,大银矿!”刘鸿渐低着头,石破天惊的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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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四海皆是银矿

“皇上只管放手去花便是,臣……知道哪里有银矿,大银矿!”刘鸿渐低着头,石破天惊的来了句。

嘶——乾清宫里瞬时想起数人的吸气声。

“王爷此言当真?”户部尚书倪元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虽然几位老大臣知道在大事上刘鸿渐从来不开玩笑,但银矿的消息石破天惊,实在是太让他们诧异了。

大明目前还有产出的银矿只有云南和湖广有两个,而且皆因山高林深开采、运输极为不易。

倘若大明真的再发现新的银矿,实在是朝廷的大幸事呀!

“银矿在哪?”崇祯手都抖了一下,也是满脸希冀的问向刘鸿渐。

“咱们新设立的盟古行省便有一处大大的银矿!”刘鸿渐知道此时不便开玩笑,只得认真的道。

心说缺矿啊,找我呀?老子有全球的矿产分布图,拿出来怕吓着你们。

先前一直忙于征战刘鸿渐没得时间去考虑这些,如今天下承平,大明又多的是闲的没事干的百姓,正是挖矿的好时机。

莫说海外,也莫说大明的十六个行省,只是盟古这一个地儿,后世探明的银矿便有将近二百个,到底是国内第一银矿大省。

但刘鸿渐怕说出大实话,被这群大叔、大爷当成二傻子。

毕竟大明三百年来只找到这两处可供开采的银矿,皆是当成宝贝似得派重兵把守,唯恐去了差池。

现在你告诉他们,咱大明满地都是银矿,只一个省便有将近二百个,你傻,还是他们傻?

如果说知道的多是一种罪,那明明知道还不能说出来更令人难受。

“关外……”崇祯两眼放光,一说起关外他便相信了。

处于对工部的信任,崇祯其实并不相信大明关内还有银矿,毕竟工部养着百十个官员专门便是各地奔走查勘矿藏。

可关外就不一样了,那是大明几乎从未涉足之地。

“是呀,皇上,盟古行省地处平原一览无遗,开采起来更是极为方便。”刘鸿渐微微笑着说道。

咱家里有矿,你就可劲浪吧,怕个毛?

即便家里的矿挖光了,他还知道在海峡对岸,倭国也有一处世界级的大矿山,其白银储量足以支撑整个亚洲用半个世纪。

如果还不够,那便造船吧,澳洲也有个储量贼拉大的银矿,在遥远的太平洋彼岸更是有个挖了三百年仍然挖不光的旷世宝地——波托西银都。

“刘卿是如何知道的,先前怎不说?”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心里又不爽了,意思十分明了,你这竖子,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嘿嘿,臣也是近日才得到消息,这不一直在忙活工学院和讲武堂,想着以后有了空闲再说。”刘鸿渐挠了挠头道。

“哼,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此才是国朝大事,你竟又分不出轻重来!”崇祯虽面上不愉心里却乐得不行。

两年多来,他对刘鸿渐展示出来的各种超乎寻常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权当是老祖宗赐予这竖子让他来帮大明的。

“矿就在那儿,又跑不了,皇上,臣以人格担保大明往后不会再缺银子,朝臣们辛劳,理应提高薪俸了。”刘鸿渐信誓旦旦的道。

之所以不把更多矿的地点公布,还有一个他心中担忧的原因,通货紧缩顾然不好,但通过膨胀也不是好事呀!

如今大明根本就没有一个称得上经济学领域的专家来把控,就连他也是个半吊子,若真是放开了手脚四处寻矿挖矿。

用不了几年,恐怕买一石米,就要拉半车银子去换。

此是得不偿失,在研究明白经济学里头的条条框框之前,他不敢乱来。

还是那句话,矿又跑不了,就在地里头埋着,只要船坚炮利,还不是想啥时候去挖就啥时候去,到时候说不定矿工都不用大明来干。

想一想待水师建成后,开了战舰四处运银子的盛况,刘鸿渐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都说一下意见吧。”崇祯压着心里的兴奋,抬眉对其他几个也是兴冲冲的阁老道。

“臣附议!”户部尚书倪元璐率先发言。

“臣附议!”内阁首辅李邦华也表了态。

“臣附议!”其他几个阁老也举双手赞成,毕竟给自己加工资的事儿谁会拒绝呢?

“如此,正好阁臣们都在,现在便议一议各品级官员薪俸调整额度的事儿吧!”崇祯随即引出新的话题。

既然担忧已经烟消云散,他又不是守财奴,自然也想借着提升俸禄的事儿,缓和一下与百官的关系。

毕竟这段时间他与朝臣的关系闹得太僵了。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薪俸的发放,倪元璐自然当仁不让率先出言。

大明各级官员的俸禄自太祖皇帝定下到如今,只成祖皇帝时调整过一次。

正一品官员,月俸为九十两,从一品月俸为七十五两,各部正二品的尚书月俸为六十两,而三品的侍郎月俸则为四十八两。

依次递减之下,正七品的县令月俸仅为七点五两,薪俸之低令人咂舌。

朱元璋自小受尽贫苦,平生最恨的便是贪官,他承继帝位之后给官员们定的薪俸向来不高。

但即便是刘鸿渐早知道大明朝官员的工资低,但他还是没想到竟然低到如此地步。

心说你老朱可真是狠,既要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

而且各地方官员的薪俸可不是只养自己一家子的,县令征召的师爷等一应雇员全需要他自己花银子养活。

外加上薪俸还有大部是以实物折俸,真正到手的银子就更少了,由此大明朝又诞生了一个不成文的名词——火耗。

说白了就是截留一部分税赋充当资用,只是截留多少全凭官员的能耐以及良心,贪腐更是由此滋生。

何苦来哉?

“加两成?”倪元璐合计了一下,轻声道。

他是担心加得多了崇祯不高兴,毕竟事关重大,朝廷在职得各级官员有将近两万,若是加得多了一时舒坦,以后财政若再出现问题,岂不是雪上加霜?

“两成?两成怎么够?”刘鸿渐一听便笑了,心说一个堂堂七品县令,还没有他军械所一个匠人挣得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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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高薪养廉,剥皮实草(第三更,上周推荐票加更)

“两成?两成怎么够?”刘鸿渐一听便笑了,心说一个堂堂七品县令,还没有他军械所一个匠人挣得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有时候他也是挺佩服天下的文官的,特别是那些恪守品格、不肯与世俗为伍的清官,诸如海瑞、还有自己妻子的祖父孙承宗。

明明穷的要死,却硬是挺直腰杆,行的正,坐得直,为朝廷办差任劳任怨,却是连自己的老母都养不活。

再回头看看两宋,宋虽军事之上贫弱,但却极为富有,大宋朝的君主也大多都是老好人,对于文官更是捧到了天上,创出了数百年不杀文臣这等前五无人后无来者的记录。

连带着各品级的官员薪俸也高得离谱,拿素有包大炮之美称的开封府尹包拯为例,这厮的年奉换算到后世,约为两千万人民币。

是的,你没看错,不是两百万,是两千万!还是每年!

两宋鼓励经商经济繁荣,朝廷的税收是当今大明的几十倍,所以有实力提高官员们的薪俸。

而官员们有了足够的银钱支用,外加上道德律法的束缚,贪官在诸朝算是少的,高薪养廉,也算是赵家少有的精明之处。

大明也许之前没有,但是他刘鸿渐来了,他发誓要让大明这艘三百年的破轮船朝着自己以为的、对的方向驶去。

两宋可以,大明也可以,两成?太寒酸了吧!

“臣以为不妥,时下边军一个普通的士兵月饷为二两,这还只是步兵,骑兵的月饷是三两,火枪兵、火炮兵更甚。

而且大明的士兵一应吃穿皆由朝廷包半,由此待遇观之,天下举子苦读十年一朝得榜,下放为知县每月实际到手的薪俸还不足四两,实在是不合适。

故臣以为两成实在是过少!不足以激励天下百官发奋报效朝廷。”刘鸿渐珍而重之的道。

“臣也以为,两成有待斟酌。”首辅李邦华一直没吭声,但心里却是明镜似的。

想他一个堂堂首辅、兵部尚书,月俸才堪堪六十两,其中七成还是实物折俸,他其实早便多有不满,只是碍于颜面不敢谏言。

如今天赐良机,他瞥了一眼边上的老同僚,心说你家有矿啊?

“那刘卿以为当提升多少呢?”崇祯虽心中已有定意,但作为皇帝,只要出言便是定论。

为了公允,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在说出自己最终旨意之前,先询问一边自己的顾问,特别是面前这个二四不在乎的竖子。

“嗯,这是个问题,臣有疑问,敢问倪大人,当朝亲王的薪俸是多少?”刘鸿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户部尚书倪元璐道。

“回王爷,亲王一级薪俸为万石,若是按照往年物价折合银两,约为一万两,郡王年俸约为两千两。”倪元璐不知刘鸿渐问这个作甚,心说现在大明哪里还有亲王。

崇祯经勋贵们的叛乱大怒之下,不论皇亲或是国戚,全部勋贵降爵一等,原有的二十几个亲王全部成了郡王。

“这么说,亲王一级的月俸约为八百多两,正一品官员月俸为九十两,这不合适啊皇上。”刘鸿渐随即又整出了幺蛾子。

大明真正干事的朝臣从上往下,首屈一指的其实不是一品官员,而是六部,六部正二品的尚书才是真正的国朝之柱石。

正一品的官员大多是有职无权的虚衔,诸如百官希冀的三公、宗人府的大宗正等等。

刘鸿渐的意思很明白,一个什么事儿都不干的亲王重要、还是一个天天帮你处置国朝大事、从早忙到晚、忙得没时间吃饭的尚书重要?

孟兆祥等几位阁臣对了个眼,心说王爷又开始大放厥词了,你才倒是收了勋贵们的银子、连带着收了勋贵们的土地,如今又要……

那可是亲王呀!

“你这竖子,莫要跟朕拐弯抹角,既然心里已有定意,便速速言明,合适不合适朕自由分寸。”崇祯哪里看不出这小子又在‘循循善诱’。

“嘿嘿,臣以为,勋戚们的薪俸定的过高,官员们的又过低,而勋戚大多都经营着商铺,其实并不缺吃花,反而官员们一心忙于政务全靠着薪俸度日,此实在有损公允。

臣以为各部尚书劳苦功高,至少应与勋戚中郡王一级的薪俸齐平。”刘鸿渐见崇祯又要发火,只得直言道。

他还留了个心眼,并未明说到底是给勋戚们降,还是给官员们升,只是刘鸿渐话刚说完,几个尚书都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知我苦者,安国郡王也!

最后崇祯到底是心念朱家子孙,没有听从刘鸿渐的一面之词,经一群人反复商议,亲王一级的年俸调整为六千两,月俸约为五百两。

郡王一级不动还是两千两,月俸约为一百六十六两。

而官员之中,正一品月俸提升至一百六十两,几乎与郡王持平。

正二品的尚书月俸为一百四十两,从二品的侍郎月俸一百三十两,正三品月俸一百二十两……

由于刘鸿渐自知各地基层官员之苦,自正四品以下,降级幅度逐渐减小,到了正七品的县令时,月俸仍有五十两之多。

上层官员的调整幅度几乎相当于原来的一点六倍,地方官诸如县令一级更是提升了六七倍,幅度之高令人咂舌。

更有甚者,刘鸿渐极力强调,不论是朝臣还是地方官,薪俸发放皆以银钱为主,取消实物折俸的陋习。

崇祯思索再三,只说了一句话:若三年后偶朝廷无银可用,朕拿你是问!

对此刘鸿渐笑而不语,三年?到时候你别嫌银子过多致使物价飞涨就行。

“臣还有一言,咱大明向来有遵循祖制的说道,臣以为,祖制还是要遵循的,特别是太祖皇帝提出的那条。”刘鸿渐一本正经的道。

他话刚说完倪元璐便不淡定了,啥?你安国郡王要遵循祖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祖制在王爷你眼里估计还不如一坨屎吧!

崇祯也是一脸诧异,不知这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给了他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

“太祖皇帝早在大明建立之初,便定下了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的规矩,臣深以为然。

是以,臣觉得皇上在昭告天下为百官大举调整薪俸的同时,亦要将这祖制加在其中,以告天下百官!”刘鸿渐阴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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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穷究于理,成就于工

西山工学院中央广场前人头攒动,耗时三个月,凝聚数千民壮、匠人、教谕心血的西山工学院正式开山授课。

广场中央边上,坐北朝南屹立着一座高六层的砖石建筑是为格物楼,用作众教谕办公。

而此时工学院全体弟子以及所有教谕皆站在广场之中翘首以盼。

“嘿,听说了吗,今日不仅咱们的山长要来致词,还有朝廷的工部尚书也要捧场。”一个身着粗布衣服明显是农家子弟的半大孩子歪头对身边人道。

“咋没听说,咱们的山长可是安国郡王,山长相邀尚书大人岂敢不赖?”另一人应道。

“俺叫石开来自河南,俺爹是个石匠,恁咋称呼?”另一波人也窃窃私语,与自己之后的同窗之间互相介绍。

“俺叫牛大力,顺天府的,俺爹让俺来工学院让俺学手艺。”说此话的是个壮硕的半大小子,天灾之年能有这身板看样子家境不错。

“咱工学院有二十几个科目,你报的哪三个?”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半大小伙子不一会儿便熟络了起来。

工学院的教谕除却享誉大明的几个工学大牛之外,大部分教谕皆出自军械所,早在一个月前,宋应星、徐骥便与刘鸿渐商议好了工学院初创所授之科目。

科目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曰重工,一曰轻工。

重工之下又分土木、采掘、冶炼,土木之下又分房落建筑、桥梁、交通、水利等科目。

采掘以下分为石油开采、煤炭开采、金属矿开采、非金属矿开采、木材采伐……

冶炼以下的科目最多,只金属冶炼便分为好几种,另外还有炼焦、水泥、煤炭、石头再加工、化学……

轻工则分为纺织、日化,细分之下又棉、毛、麻、丝的纺织及缝纫,皮革及其制品,造纸、玻璃、陶瓷等等。

工学院规定,每个弟子首先要选择重工或者轻工,而后必须在其中选择三个科目为必修,三个科目为选修,学制三年。

“俺爹是石匠,俺自然要选冶炼,其余两个俺要选那个什么金属开采和提炼,至于那个啥选修,俺还没想好。”石开挠了挠头回道。

“嘿,小个子你叫个啥?咋也不说话?”牛大力见边上一个身着华贵的瘦削小子站着沉默不语,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

看着甚行头家里条件应该不错,石开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

“哦在下孙云球,来自苏州府吴江县。”小个子拱手道。

“南方人呀,在工学院可不多见呢!”牛大力回道。

在大部分北方人眼中,江南多才子,大多皆是喜舞文弄墨之辈,而这小个子一看便是来自富贵之家还是江南人,不由得便让一众穷小子生出隔*******识不分南北,在下只问真知,各位同窗还请多多关照。”孙云球拱手划了一圈不卑不亢的道。

“来了,来了!”众人言语间,工学院大门进来一拨人。

两排亲卫呼啦啦率先进来审视着四周,他们不管这些教谕还是学子,任何情况下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保卫自家大人的安全。

刘鸿渐与工部尚书范景文联袂而来,笑呵呵的接受诸教谕和学子们的问候。

范景文是被刘鸿渐强拉来的,甚至于连早朝都没上,这在朝廷里可是大罪,虽说刘鸿渐告诉他已经跟崇祯打了招呼,但范景文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刘鸿渐登上了一处青石铸造的平台,底下众人皆禁声等候山长大人的发言。

第一期学子之中有吃不上饭的穷苦百姓、有原本便是工匠家的孩子,但大多还是前者。

虽说朝廷已经颁布了圣旨,恩准匠户之家自由择业,但三百年来的积怨仍让大明百姓认为,匠人乃低贱的职业。

也因如此,对于大部分学子而言,刘鸿渐首先是大明的安国郡王,而后才是工学院的山长,他们来此大多抱着混口饭吃的想法。

毕竟工学院是包吃住的。

“诸位也许知道我是谁,我便是你们的山长,也是你们之后对于我唯一的称谓。

在这里,没有身份尊卑,我也不管你们先前是穷苦百姓亦或是富贵之家,在工学院,你们都是同窗,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放下成见、追求真知、格物穷极,为工业之兴而奋进,为大明之崛起而奋进。”

刘鸿渐收起笑意,审视着底下好奇的半大小子们。

“本山长也知道,你们中有不少人家是为了给家里减轻些负担才入的工学院,这没什么大不了,本山长接纳你们。

但是!工学院可不是好吃懒做的地方,从今天起,工学院开山授课,你们将有一个月时间接受各自教谕初步的考核。

凡是不合格者,本山长会发放路资遣返原籍。

而后每三个月皆有考核,不合格者仍旧会被遣返,哪怕最后只留得一百个人,本山长也在所不惜,这里也不收混吃等死之辈!

好学者、对万物生疑者、勇于攀登科技高峰者,本山长给你们保证,工学院将提供最好的讲学条件、大明经验最丰富的教谕,这里将是你们的起点!腾飞的起点!”

刘鸿渐知道这一千五百学子的处境以及心思,但这一点必须向他们说明,工学院绝对不会行官僚主义,一切讲究的是能力。

一通发言,底下的年轻学子们有的低下了头、有的兴奋不已,石开、牛大力握紧拳头就差呐喊了,孙云球则仍旧笔直的站着,只是脸色上皆是向往之情。

“看到这位大爷没?他可是大明朝廷的工部尚书范景文范大人,闻声好吧!”刘鸿渐话锋一转,回身拉了拉范景文的袖子,坏笑着道。

“范大人好!”诸多学子自然听从山长大人的话,只是声音不怎么齐整。

“学生们好,好生求学,好生求学,将来报效朝廷。”范大爷被刘鸿渐的操作弄的一脸尴尬,讪讪的下意识回道。

他到现在都不知郡王大人到底拉他来干啥,他追问了好几次,但刘鸿渐就是不说。

“匠人再不是低等的行当,匠人将是大明的荣耀,本山长宣布,待三年之后你等学成之日,工学院将负责为全部子弟安排生计!

到时,工部各工坊的大门也将向诸位敞开,起薪为月俸三两银子哟!是不是啊范大人?”刘鸿渐又回头来了句。

“啊?”范景文愣了一下,心里终于明白这个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昨日内阁才商议好匠人的薪俸,而工部各工坊最低一级匠人的薪俸被提升至二两月俸。

刘鸿渐这话的意思很明了,凡是工学院毕业的学生,起薪便是三两。

“嗯,王爷说的是,三年之期,本官等着你们,工坊也欢迎尔等加入!”虽有逾矩,但好在差额也不是很大,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儿。

工学能兴盛起来,他这工部尚书也与有荣焉,范景文虽然被将了一军,但仍是应喝。

“放心吧范大人,三年之后你会为今日的一诺深感骄傲!”刘鸿渐回头低声对范景文道。

他也知道此事有些难为人,但工学院成立之初便是为的振兴大明的工业水平,工学院的教课书汇总了大明时下的工艺之结晶,外加上刘鸿渐提供的后世科技类基础书籍,想不强都不行。

刘鸿渐之所以把范景文拉来,便是让这些贫寒学子们能放下后顾之忧、能一门心思学科研。

毕竟工作都已经包分配了,工资还不低,还包吃包住,还想那么多干啥?

“用你们吃奶的劲儿告诉本山长,工学院的校训是什么?”刘鸿渐提高了音调道。

“穷究于理,成就于工!”一千五百学子齐声高喊,也许先前还未匠人之路惴惴不安,但如今得了许诺,全部学子皆变得兴奋。

这八个字就立在工学院大门前一整块丈许高的汉白玉之上,学子们自然早已铭记于心。

“也许现在你们为加入工学院而感到骄傲,但是三年之后待你们学成之时,工学院也将为你们感到自豪!

最后,欢迎你们加入大明皇家工学院!”



第525章 居安思危,精忠报国

穷究于理,成就于工,现在你们为加入工学院而感到骄傲,三年后工学院将为你们感到自豪。

虽然刘鸿渐没有刻意渲染气氛,但他的一番言语还是让得工学院的学子们振奋的要跳起来。

在刘鸿渐宣布大明皇家工学院正式开山授课之后,一千五百年轻子弟齐声欢呼,甚至对往后的学业也是憧憬起来。

最后刘鸿渐甚至拿出了珍藏许久的华为手机,在工学院大门口那块写着校训的汉白巨石之下来了张合影。

八十多个教谕排成四排,最前的一排放着四张楠木红椅,刘鸿渐与工部尚书范景文坐在中间,左右为工学院另外两位山长宋应星、徐骥。

而在教谕身后,有几个好奇的年轻学子也上了相,孙云球皱着眉,石开憋红着脸,牛大力拳头紧握……

三年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当三人再次见到手机里的自己时,显微镜发明者、仪器家孙云球、桥梁、水利学家石开、冶炼巨匠、矿物勘探家牛大力皆是羞红了脸。

这注定是一张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照片,大明顶尖匠人组成的教谕班子,终将为刚刚解脱了匠籍枷锁的大明工匠们指明方向。

工学院便是大明工业的灯塔、是那燎原的星星之火、是大明工业起步与腾飞的基石。

工部尚书范景文还是第一次拍照,看到手机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而刘鸿渐笑成这便是工学院的终极目标,范大爷虽觉异想天开,仍是连番嘀咕不得了。

范景文觉得刘鸿渐在说笑,但一旁的徐骥和宋应星却不这么认为。

二人皆摆弄过这华为手机,虽不知究竟原理如何,但既然是用大明既有之金属制成,他们相信假以时日必可复制。

刘鸿渐对此笑而不语,科技就算再爆炸,有生之年想捣鼓出手机无异于带着崇祯大叔冲出地球般扯淡。

虽然刘鸿渐把范景文拉来以安定学子之心,但刘鸿渐心里却并未想着将最优秀的弟子分派给工部工坊。

那是个官僚主义极盛的地方,所谓的正当竞争在出身、关系之下荡然无存。

而工学院包吃包住的待遇之下,还有一条便是,学成之时学子必须服从工学院的工作安排。

在既有的计划里,第一期学子中的优异者自然要入军械所补充新鲜血液,另外一部分成绩中上者的去处便是西山、乃至周边崇祯和刘鸿渐合办的各类工坊。

如果范景文知道刘鸿渐心中所想,估计又要气的胡子乱翘,浑小子坏得很。

工学院的开校仪式结束后,宋应星、徐骥等一众山长、教谕马上忙活着给一众弟子安排科目、食宿,而刘鸿渐则也没闲着。

工学院的隔壁——讲武堂的开校仪式也是今日,而讲武堂的两千弟子早已恭候多时。

与工学院不同,讲武堂在建成之处,便是为了给大明军队培养中级将领的,第一期生大多数所谓弟子更是刘鸿渐的粉丝——来自京营、边军、各地驻军的百户、副百户、甚至千户长官。

刘鸿渐甚至不用如在工学院时去鼓舞这群老兵的士气,在边军、京营之中,刘鸿渐本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

他南征北战而战无不胜,为边军提升军饷、改善伙食、装备新式武器,更帮他们打通了武官封爵的通道。

特别是边军之中,得知刘鸿渐开办讲武堂是为了提升他们的统兵能力之后,更是积极得不得了。

边军驻防边关,大部分中级将领甚至未来过京城,作为军队系统的原班人马,讲武堂自然是全免费制。

此番讲武堂的开校仪式除却兵部尚书来捧场之外,太子朱慈烺也得了崇祯恩准再次莅临西山。

两年的时间,外加上有了几个月的监国经验,十七岁的朱慈烺已经显得沉稳而成熟,在刘鸿渐的鼓舞下,还给第一期学生致了词。

“大声告诉我,讲武堂的校训是什么?”朱慈烺刚退到一边,刘鸿渐上来便高声质问。

底下大部分都是曾跟着他出关打过鞑子的中级将领,刘鸿渐自然不用客气。

“居安思危,精忠报国!”两千将领齐声呐喊道。

或许他们不识字,或许他们不明白居安思危是何意,但是,精忠报国四个字却是每个人都明白。

数百年前,宋朝的绝世名将岳飞背后便刺着这四个大字,虽然来来讲武堂之初,不少将领是抱着镀金的心思、亦或者来见识一番京城的繁华。

但当两千人齐声呐喊出精忠报国四个字时,没来由的,不少人皆心中生出一份凝重、一份骄傲,为大明军人之骄傲。

只是这喊声中,很明显右边一波儿人声音参差不齐。

而这一波儿人皆是身披华服,年纪也比左侧的将领们要小不少,这群人共五百,出身皆是来自大明各地的勋贵。

或许来自天然的阶级优势,一开始这群勋贵子弟还看不起左边的将士,毕竟一群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莽夫而已,他们虽然不学无术,但总归在家里老子的压迫下读过几年圣贤书。

若不是家里老子的命令,他们压根就不会来这劳什子讲武堂,只是当一千五百来自军营里的汉子呐喊之后,这五百勋贵子弟大多数脸上都变了色。

“陆海波!”刘鸿渐高呼。

“卑职在!”学子中走出一人,正是京营现任参将、镇虏伯陆海波。

由于京营与边军大部将领皆不识字,刘鸿渐特许非有任务在身高级将领也可入讲武堂深造,而京营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宣读讲武堂校歌!”刘鸿渐厉声道。

“卑职得令!”早得了招呼的陆海波踏着方步走上平台。

“诸位随我跟读。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陆海波声音高亢思绪似乎回到往日血染的疆场。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一千五百来自军队的将士们或许明白这军歌,但一群勋贵子弟却是有点呆愣。

他们或许知道著名的书院有校训,但校歌还是头一次听说。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

到了最后声音愈加嘹亮,连带着五百勋贵子弟也被感染,以至于军歌宣读完后,广场之上竟然变得格外庄重。

“大明万胜!”少倾,不知谁吼了一嗓子。

……



推书《我老婆是状元郎》

爽文:幽默搞笑文采内涵)年轻的网文苦逼作者,从山顶坠落至另外一个世界,砸中一个状元郎的几率有多大?娶一个状元郎的酸爽有多少?

自评:文笔小清新,文风小幽默,爽点小充足。

寒寒评:文笔不错,描写男女情的文笔在寒寒之上,书荒的朋友可以一阅。

关于推书,新人不易,寒寒也是个新人,体味过人情冷暖,去年发书时也有很多老作者帮过我,所以寒寒理应将这份暖意传下去。

第526章 贪生怕死莫如此门

“大明万胜!”将官队列不知谁喊了一声。

“大明万胜!大明万胜!”随即讲武堂的校场之上声浪此起彼伏,竟有一种千军万马的震撼之感。

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三兄弟站在边上已是热泪盈眶,讲武堂的校歌,竟然是已故叔父戚继光所作的戚家军军歌。

叔父、父亲早已战死沙场魂归碧落,倘若他们在天之灵,能看到大明如此军容,能看到大明如今蒸蒸日上的派头,想必也能瞑目了吧。

“讲武堂将给你们提供全大明最好的师资,都给老子好生学本领,倘若让我知道有哪个不学无术者,军队的板子在这里一样适用!”

刘鸿渐知道跟这群大老粗相处,有时几句粗口更能令他们振奋。

“本校长向你们承诺,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大明再不是两年前的大明,朝廷将重视尔等的培养、重视武将的地位,军饷会提高、待遇也会提高。

但是!

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刘鸿渐拉高了声调昂声道。

他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尽可能的给武将们提供应有的地位,让他们享受到该有的荣耀,与文官们一样,他将尽可能让这些将官、士兵能依靠薪俸养活自己的家人。

但是他也绝不允许军队之中滋生官僚主义,军队的使命只有一个,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他可以上达天听给这些人荣耀和地位,想挣钱发财,你可以去经商,但是入了朝廷,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别想图利。

文臣不贪财,武将不怕死,也许在后世很难,但在大明他却可以以六十两剥皮实草来重罚。

不怕死,那便试试吧!你可以称之为法度,亦可以称之为无法无天,这就是**,这就是大明!

一番发言将一众中层将领们激得血脉喷张,虽然难得有个识字的机会,但不少将领突然有种血战沙场的冲动。

北伐之战,朝廷发放数千万两白银的抚恤和赏银,朝廷的威信已然建立,即便是战死了,也不用担忧身后之事,在历朝历代这都没得说。

“哦,忘了跟诸位说,讲武堂既是为大明培养优秀的军事将领,那么除却授课之外,一应规矩当与军营一样,甚至更甚。

为此,本校长专门为尔等研究出一套新的规矩,开课之后,你们的教谕会用十日时间训练你们,通不过的,哪里来的的回哪儿去。”

想起后世天朝培养士兵的招式刘鸿渐便心有期待,让这群糙汉子叠豆腐块、踢正步,呵呵,确实有点难为他们,但他也正是要用这种近乎折磨人的方式,培养他们的服从力。

叠豆腐块和踢正步绝不是表面功夫的陋习,这其中蕴含着后世军事家们的智慧,他虽然不懂,但服从命令就是这群人的天职。

“还有,本校长知道,诸位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出自勋贵之家,本校长要告诉你们,讲武堂不认你先前的身份,你是郡王世子也好,是不识字的大头兵也好,你都只是讲武堂的第一期学生,仅此而已。

你们的老爹是希望你们入军队继承家族荣耀也好,为国效命报效朝廷也罢,倘若犯了讲武堂的规矩,莫怪本校长不留情面!”

刘鸿渐瞥了一眼站的扭七拐八的勋贵子弟,心道但愿你们能留到最后。

“校长,俺问一下,咱讲武堂能喝酒吗?”将官阵营中一个年轻的汉子挠了挠头似乎忍了很久,终于忍耐不住发言。

“你是谁的部下?叫什么名字?”刘鸿渐看这厮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俺叫勒术鲁,俺是俺爹的部下。”这人一通认真的答话引得周边一阵哄笑。

“笑甚!都闭上你们的鸟嘴!”刘鸿渐瞪了一眼众新生们。

“你爹是哪个?”朝廷里父子皆从军者不少,这在大明算不得什么,看着浑汉子胡子拉碴倒有八分向盟古人。

“俺爹叫巴巴喇,俺爹说让俺来学本事,还说见了您得磕头,俺拜见校长。”勒术鲁说完竟真的扑通一声给刘鸿渐磕了个头。

“傻小子快起身来,真是跟你爹一个德行。”刘鸿渐想起去岁北伐时,带着乌珠穆沁部落来投靠大明的巴巴喇,盟古人重义信诺,这巴巴喇派自家小子来给他磕头想来也是这个缘由吧。

讲武堂一期两千人学制两年,两年安排的课程之中,有顾佳参考武举的部分课程,也有刘鸿渐根据后世战略需要的科目。

战术学、军制学、兵器学、筑城学、交通学、地形学、航海学、经理学、卫生学、律法学……

还要加上体质训练,两年时间课业不可谓不重。

太子朱慈与兵部尚书李邦华也被拉到平台之上先后致了词,刘鸿渐当即宣布大明皇家讲武堂开山授课。

而讲武堂的开山议事别开生面,从军械所拉来九门新式加农炮,九炮齐鸣震天响,虽然事先已经告知了周边以及宫里,还是把正批阅奏疏的崇祯吓得一哆嗦此是后话。

安排好一应事项后,与工学院一般在讲武堂门口的校训前众教谕合影留念。

照片之中身披明黄锦衣头戴鎏金翼善冠的朱慈坐于中间,两旁则是刘鸿渐和兵部尚书李邦华,再往外是戚家三兄弟以及被刘鸿渐拉来凑数京营各高级长官。

自此以刘鸿渐为校长,以熟络大明兵制的前兵部侍郎顾佳为副校长,以精通兵法、兵阵的戚家三兄弟为重要讲师的讲武堂正式挂牌营业。

“刘……刘兄。”见刘鸿渐终于忙活完了,一直侯再一旁的太子朱慈欲言又止小声喊了一声。

“忙活了半晌,走,慈,咱们去喝点!”一天之内工学院、讲武堂同时开山授课,作为一把手刘鸿渐开心之余也确实有些疲累。

刘鸿渐在讲武堂备有专门的住所,顾佳专门按照刘鸿渐的要求建造的一处木质阁楼,此楼阁高三层,一楼专做会客之用,二楼则为他的专属办公室,三楼则为卧室。

没多大会儿,几样小菜便摆满了桌子。

“怎么?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刘鸿渐夹着菜见朱慈惴惴不安的便问道。

“刘兄,父王昨日召见我,命我自后日起行监国之职!”朱慈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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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韦小宝他岳父?

“刘兄,父王昨日召见本宫,命本宫自后日起行监国之职!”朱慈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吐不快。

去岁崇祯御驾亲征建奴时,他虽也代父监国,但那是迫不得已,而昨日崇祯突然的召见,所思所言让朱慈心中不安。

大明三百年向来只有皇帝不在宫中时,方会指定直系皇室监国,而从无皇帝在宫内无故让太子监国者。

‘朕年老体衰身子大不如前,你且承监国之职,内事不决询内阁,外事不决问佑明,大明尚有今日,全赖佑明之功,你切不可专言独断、鸟尽弓藏。

于文臣不可轻信,亦不可远之,近取诸身,远体诸物,任人唯贤,知人善用,以民为要……’

朱慈还记得昨晚崇祯一反往常的严厉,反而带着慈爱的一番言语,顿觉千斤巨石压于胸口。

“哦?皇上终于下定决心了吗?”刘鸿渐放下手里端着的酒盅,意味深长的道。

“原来刘兄早便知道……”朱慈下意识的道。

“是不是父皇的身体……”虽然崇祯三缄其口,但宫里人大部分皆知道崇祯的病情,朱慈每思及此,便觉天要崩坍下来。

“呵呵,怎么?有压力吗?”刘鸿渐对崇祯的病情避而不谈,有些事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

“嗯,慈虽有监国之经历,但大多时候仍是内阁几位老大人代本宫处理政务,昨晚听父皇之言似有隐退之意,慈轻岁才疏怎堪大任?”

朱慈倒是实在的直言道。

“怕什么?皇上继承大统之时也是与你一般年纪,当年魏阉祸乱朝纲,朝中忠臣大半罹难,余者皆溜须之辈。

宫内宫内皆无人可信,懿安张皇后甚至与你父皇言明,不可食宫中之膳食以防有人下毒。

那等处境与如今相比,天差地矣。”想起崇祯大叔刚登基之时的形势不可谓不险,如今十九年过去,已然白发苍苍令人唏嘘。

“皇上驱除鞑虏为你搭桥铺路,逢有大事不决,你仍可向你父皇问询,且安心处事便是。”刘鸿渐沉声道。

小伙子,赶快成长起来吧,否则你父即便殡天也不得安生,中兴大明啊,他一生的夙愿,奈何天不遂人愿,这该死的失荣之症。

“刘兄,父皇……他还有多少时日?”虽刘鸿渐未言明,但朱慈哪里不明白个中缘由。

帝王即便再是被人山呼万岁,又有几个能长命百岁,朱慈不觉心中悲怆眼中含泪问道。

“唉,倘若能稳住病情、清心寡欲、少些烦忧、少些动怒,或许能延续个两年。”刘鸿渐叹了口气。

就这也是他乐观的估量,且不说这病情很难稳住,依照崇祯大叔那急脾气,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且不说这些烦忧之事,皇上如今龙马精神,你就当皇上是在考验你,无需挂怀,且放手去做吧!

对了,听闻太妃有喜了?此事可真?”刘鸿渐见朱慈一脸悲悯,只觉这孩子倒是孝顺。

“嗯,陈氏和秦氏皆先后传出喜讯,母后和父皇皆是高兴呢!”朱慈也知自己失态,随即以袖擦眼道。

“可以啊慈,一箭双雕!”才十七岁便要当爹,不由得刘鸿渐不惊讶,这再后世还正备战高考的吧。

“啊?什么一箭双雕?”朱慈直接懵了。

“哦,呵呵,为兄在夸你呢!”

……

四月芳菲未尽,刘鸿渐少有的闲了下来,每日晨起,带着胖虎绕着西山跑步,而后工学院、讲武堂溜达一圈,便与宋应星钻进半山腰的军械所捣鼓和改进蒸汽机。

晨起之时带着狗跑步已经成了刘鸿渐的习惯,盟古獒胖虎如今已经长大成狗,且这种獒犬不食米粮,每日只吃食便要两只鸡,也就是刘鸿渐家底儿足,换作平常人家根本养不起。

只是这狗总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见到刘鸿渐也仅仅是轻摇下尾巴,目前来看唯一的优点就是很少叫唤。

这日,刘鸿渐刚锻炼完身体,便有下人来报,有贵客来访已经在中厅等候多时。

刘鸿渐换了衣服入得中厅,但见中厅偏座坐着三人皆是衣着华贵,见刘鸿渐前来忙起身相迎。

“在下张为先!冒昧来访还望王爷莫要见怪。”张为先年约三十,率先见礼。

“我识得你,你便是新承继英国公爵位的张家长公子吧!”虽然不知这三人来此作甚,但刘鸿渐仍旧还礼道。

历经上次鸿门宴之后,老英国公张世泽自知有愧崇祯,惶恐之下为避免崇祯降罪自请将爵位承继给长子张为先。

张世泽认捐五万两之后,而后其子张为先瞒着张世泽尽出家资四十万两捐给朝廷应急,也因此英国公一脉得以延续。

“正是在下,且荣在下给王爷介绍,此是黔国公沐天波字玉液,这位是诚意伯刘孔昭字复阳。”张为先一一给刘鸿渐介绍,而后两人皆是行礼问候。

“沐王府的?不是在云南吗?怎的突然进京造访本王?”不知怎的,见到这沐天波刘鸿渐第一个想法是,这便是韦小宝的岳父?

“王爷且不可乱言,在下得父之爵是为黔国公,怎敢称王府?”沐天波一听心里便毛了,又见刘鸿渐看他的眼神儿古怪,不觉有种如坐针毡的尴尬。

“哦,是本王妄言了,玉液兄切勿怪罪,且坐吧。”刘鸿渐讪笑一下,心说这老兄怎的表了这个字,玉液,玉液,这是好喝酒?

“你便是刘伯温之后,那个爱说媒的诚意伯?”刘鸿渐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孔昭道。

三人之中,这诚意伯刘孔昭最是年长也不过四十岁,鸿门宴时唯张为先和刘孔昭尽捐家资。

而远在云南的沐天波也在得知消息后马上明人变卖产业认捐了数十万两,成为崇祯盛怒降罪勋贵仅存的两个国公。

刘鸿渐只是好奇,若素有赛诸葛军师之称的刘基刘伯温知道自家出了个媒婆,不知作何感想。

“正是,不知王爷需要说媒不?”刘孔昭倒是一点不见外,半开玩笑的道。

“哈哈哈!”随即四人皆是大笑。

“且说说吧,三位找本王所为何事?”刘鸿渐坐下后道。

国难之前尚有报国之良知,此三人刘鸿渐倒是没有任何成见。

而南明覆灭之后,沐天波追随永历朝廷,后随朱由榔入缅,在咒水之难被缅兵挟持外出,夺刀抵抗至死,也是让刘鸿渐心生敬佩。

“实不相瞒,在下三人皆是为西山诸工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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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买票,登船

“实不相瞒,在下皆是为西山诸工坊而来。”三人早便知道安国郡王此人不喜拐弯抹角,黔国公沐天波一拱手直接开门见山。

“是这样的王爷,在下世居京城,早便注意到了您在西山工坊的产业。

在您的玻璃工坊刚开始出货之时,在下便预料到运营得当的话,不出两年,这大明的首富便得易主。

后来在下得知,您的纺纱工坊中那新式纺纱机生产效率竟然是普通纺纱机的十倍以上,那时在下推翻了先前的言论,认为这首富您或许一年都用不到。

再后来,您又先后组建了钢铁、水泥这等利器……”英国公张为先言语诚恳,只是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刘鸿渐。

“额,本王好像知道你们的来意了。”刘鸿渐挠了挠头,英国公的眼神他岂能不明白,如今两年都过去了,西山工坊并未如张为先之言给他挣那么多银子。

是啊,老子手里拥有这么多产业,除却纺纱工坊外,还都是垄断,忙里忙外干了两年,毛线的首富呀!

老子现在账上只有二十几万两余银!

他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带着军队横扫鞑子还行,若说张罗生意,似乎真不是那块料。

自己的优势是拥有领先这年代数百年的技术,知道后世哪些东西可以用大明的工业水平造出来,但是造出来后怎么去挣更多的钱呢?

抱歉,他没想过,无非就是开工坊招工,出产品卖银子,可这说起来简单,真要一门心思去深入,那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以及精力。

而且他志不在此,他正揪心的是南洋、是欧罗巴那群曾欺辱过华夏大地的所谓列强们,他想将这群贪婪的瘪犊子踩在脚下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再看看自己手下的干将,宋大爷就不必说了,心也不再挣银子这儿,新加入这个集体的徐光启的儿子徐大爷也是个科研工作者得性子。

各大工坊的掌班班头也皆是匠人出身,都只会一门心思的在技术上下功夫,负责顺天府周边生意的是去年加入的破产小商人蒋永民。

另外负责山西诸多煤矿生意的是顾大通父子,这三人品行没的说,也是一门心思的给他干活儿。

可是,这三人皆是普通商贾出身,不论从权力还是眼光之上都差些,地位尊卑限制了他们的想象,缺乏上位者的战略眼光,而且三人皆在北方,对于江南、乃至更南的方向上还是一片空白。

以前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被人一语惊醒,嗯,似乎……确实浪费了两年的大好时间呀!

“呵呵,王爷操劳国事为朝廷南征北战,自然没那么多时间去打理这等铜臭之事。

而在下三人家中皆有些产业,在下在京城,沐兄在云南,刘兄在应天府,算是有些渠道,是以,我等三人商议,看看能否与王爷合作,共襄大业。”

张为先闭口不谈刘鸿渐商业白痴的行径,他也不敢,在他眼中,刘鸿渐就是抱着个生银子的聚宝盆,但却不会用。

“嗯……荣本王想想。”刘鸿渐故作思考,其实心里尬得一批。

“在下愿以家族所有产业折合银两五十万两为资,入西山诸工坊的份子,还望王爷考虑一二。”张为先并未催促,而是先亮出了自己的筹码。

沐天波与张为先两家结有姻亲,而刘孔昭便是那拉皮条哦不牵红线的,三家素来交好,早在去年张为先便与二人商议过此事。

当时刘鸿渐四处征战,他们不得门路,而以家族全部产业作为筹码也是不得已之事,当初崇祯下令募捐,三人可是基本上讨空了家底。

一次性梭哈,这筹码不可谓不重,但凡敢如此赌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

张为先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他确实在赌,只是他有这个自信,他输得起,也不会输。

“在下也是这般想法,在下的产业折合银两约为六十万两,王爷可着懂行之人前去查勘。”沐天波随即拱手道。

“哦,我家可没这二位那般大的家底,此番前来只是想看看西山的风景,至于这合资一事,我就不参与了。”见刘鸿渐看向他,刘孔昭只得坦言相告。

他不过是个伯爵,还是个不关心生意、只喜欢满大明乱溜达的伯爷,家里的铺面也没几个,折合一下不过十几万两,说出来还不够让人笑话。

素闻西山人杰地灵,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嗯,用后世的话说,他便是来打酱油的。

“刘兄最远都去过哪里呢?”刘鸿渐随口道。

“回王爷,在下最西边去过布哈拉,最南去过吕宋,东边的倭国也曾去溜达过,特别是倭国,王爷得空一定要去瞅瞅,那边的东瀛女子别有一番风趣……”

“咳咳咳——”刘孔昭正说得起劲,边上沐天波和张为先脸儿都绿了一个劲儿的咳嗽。

“哈哈哈,诚意伯也是性、情中人啊。”刘鸿渐特地加重了性这个字眼。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这年月不论是当官的还是经商的,逛青楼、花坊不仅不用受谴责,还会落下个风流的名声。

水太凉娶的柳如是,侯方域娶的李香君,冒辟疆娶的董小宛,皆为后世传为美谈。

而相比于这仨货的沽名钓誉还总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刘孔昭却活的更洒脱,是以刘鸿渐才有此言。

“刘兄自去过这么多地方,可知那边人的习俗以及商业水平?”刘鸿渐问道。

“哈哈,王爷,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复阳不仅通倭语、暹罗语,还通弗朗查语、弗朗机语,每去一处便至少要流连一月访尽当地……”

张为先脱口而出,全然不见刘孔昭一脸的尴尬。

“天佑……慎言,慎言。”刘孔昭老脸一红。

“如此那便好说了,本王同意你三人的加入,但是这事儿本王同意了还不够,还得皇上准允才作数。

此事由本王去问询,料想问题不大,咱们且先商议一番这占股之事吧!”

既然要做便做大的,跨过贸易想来是早晚的事儿,有个靠得住的负责海外贸易必不可少。

“我等三人谢王爷抬爱,这占股之事我三人也曾有商议,我三家的意见是,在下与沐兄占一成,复阳兄占五分,不知可否?”

三人听闻刘鸿渐应允心中皆是一喜,三人自然知道这西山产业背后是谁,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敢赌上全部身家。

三家虽幸免于崇祯的怒火,但在军中皆已没有根基,身为世袭的勋贵最怕的就是疏远了皇室,加入西山就等于重新登上了这艘巨轮,而全部身家便是这艘船的船票。

至于占股比重三家也早已商量好,他们不仅尽出家中商铺,还要出人、出力负责渠道的销售等,占两成半实不为过。

“本王虽知你三家是带着诚意而来,但是……英国公所言的占比,本王无法同意。”刘鸿渐沉吟了一下,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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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西山商合

“本王虽知你三家是带着诚意而来,但是……英国公所言的占比,本王无法同意。”刘鸿渐沉吟了一下,沉声道。

以当下西山的产业状况,英国公、黔国公、诚意伯三人的占比提议还真是没多要,毕竟目前他只有玻璃、纺纱、钢铁、水泥,再算上炼焦也就是五个大的盈利方向。

但是,这只是目前,两年来,他有一大半时间皆是充当着大明的救火队员,天天扛着ak突突突从东打到西、从北打到南,如今才倒是有时间考虑贸易的事儿。

西上的产业,原本是崇祯与刘鸿渐五五开,但现在刘鸿渐都有点担忧,自己的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与皇帝五五开,也就是大叔拿他当子侄,换做任何一个君主,怕是首先想的就是,这小子活腻歪了吧!

西山产业的股份稀释,是断然不能动皇家那边的,也就是说,这份子得从他所掌控的那一半中,出。

顾家父子、蒋永民放眼的是山西和顺天府,英国公三人放眼的是整个大明,而他刘鸿渐放眼的却是整个世界。

工学院将提供源源不断的各类工程师,而刘鸿渐则适时的提供各类图纸,假以时日,大明的商船将在全世界倾销,这其中的利润何止万千。

三人的家产若是放在大明,可能算是巨富,但这点家产如果与全世界的市场相比,便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凭着这些就想分去他一半占股,想多了吧?

刘鸿渐也知道三人可能不知他的布局,说话时倒也没表露出愠意。

“这……王爷以为应如何分配?”沐天波迟疑一下道。

虽然被刘鸿渐一口回绝,但沐天波并未放弃,谈生意嘛,重要的便是这个谈字,奶奶不成爷爷在。

“本王意,你三人各占五分股,山西顾家父子、京城蒋永民合占五分股,不能再多了。”三人觉得真心没多要,而刘鸿渐觉得三人真敢要。

按照他的意思,诚意伯虽家产少,但却熟络海外之事通多国语言,是天然的海外贸易负责人,占五分股自然够格。

至于顾家和老蒋,那是在西山创业之初就跟着他的,第一轮融资和第二轮融资,待遇能一样吗?

“三位也别觉得本王刻薄,西山工坊并不只有眼下的这几个产业,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多你们意想不到的黑科技问世。

而且,西山工坊也将成为大明的利器,相比于大明的军队,这利器甚至更加锋利、更加致命!

至于具体方略本王还不能说,我只能言明,这五分股没少给,至于同意与否,全看你们自行决定。”刘鸿渐说完,端起茶碗吹了吹,给三人做决定的时间。

三人能否理解暂且不说,凭良心,他可一点没坑这三人,比之军队的血腥野蛮,这世上有种武器更加温和却更加致命。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便是资本的力量。

多说无益,他们也听不明白,倒不如直接了当,能干就干,不行拉倒,想上这艘船的人大有人在。

张为先跟沐天波对视一眼,似乎在征询对方意见,而刘皮条则满不在乎,他本就打酱油来着,若能分得五分股,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张为先愿与王爷精诚合作!”迟疑了片刻张为先似乎打定了主意,率先起身拱手,同意五分股的分配。

“罢罢罢,五分就五分,沐天波愿与王爷共谋大业。”沐天波也随即起身。

“莫看我,我更没意见了。”刘皮条年纪虽大些,但却老不正经的连起身也未起身。

“如此便预祝我等合作愉快了!来人,取笔墨来。”刘鸿渐放下手中的茶碗道。

少倾,下人备好笔墨,刘鸿渐当场起草了文书。

文书言明,七家成立西山商合,除却讲武堂、工学院和军械所外,此前西山各工坊以及此后将要开发新工坊,皆为文书签订人之共有资产,每年盈余皆按既定之比例参与分成。

讲武堂、工学院虽非官身但却胜似官身,特别是讲武堂,假以时日便是大明军队的骨干,而军械所负责研制的更是国之利器。

此是红线,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逾矩。

文书还写明,刘鸿渐负责把控总方向,对西山商合之要事有一票否决权。

顾家和蒋家负责研发和生产,英国公、黔国公、诚意伯负责渠道和销售,前两者负责国内,而诚意伯负责海外,一南一北一海外。

文书一式七份儿,刘鸿渐、崇祯、英国公、黔国公、诚意伯、顾家、蒋家各执一份儿。

刘鸿渐在第二个空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而最前头空出来的位置三人不言而明,张为先、沐天波、刘孔昭接过笔在后头照做。

敲定了此事,刘鸿渐摆了一桌宴席算作庆祝,至此西山商合成立!

吃完了酒宴刘鸿渐也不耽搁,送走了三人后便着人备马去了京城,虽说问题不大,但最后拍板的还得崇祯来。

他们六个出人、出力、出技术,负责所有的事项,而皇家却只需盖个章什么都不用管,便一下子分走一半股。

刘鸿渐也没法子,之前只有他与崇祯二人,两人亲如叔侄皆是为了中兴大明倒还好说,还是那句话,以后呢?

没有个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还是不行,好在利润让出了一半皇家只需躺着收银子便可。

只要得到大叔的印章,这文书便成了圣谕,即便大叔不在了,后辈乃至朝臣也不敢置喙,否则就是妄议。

唉,万恶的封建社会呀!

到得乾清宫时已至傍晚,崇祯伏在御案上写着什么,而桌边两摞是崇祯已经批阅过的奏疏。

刘鸿渐寒暄几句,拿出了商定好的文书放到崇祯面前,一番解释之后崇祯果然没什么意见,当即在刘鸿渐的指导下,于首位写下大明皇帝朱由检七个朱红小字。

为了更具效力,在崇祯的默许下,刘鸿渐拎着大明的玉玺盖了个戳,完事还觉不得劲,讨要来崇祯的私玺又盖了一下。

崇祯对此不甚关心,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挣银子的营生罢了,他现在不缺银子,即便以后缺了,找这竖子想办法便是,他总能有办法的。

“皇上真的决定了吗?”办好此事,刘鸿渐坐在一旁突然没来由的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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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姐夫,昭仁要吃棒棒糖

“皇上真的决定了吗?”办好此事,刘鸿渐坐在一旁突然没来由的说了句。

他知道崇祯对于大明有着多深的眷恋,更明白对于一个坐惯了皇位的人来说,下这一个决定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

“是啊,朕最近想明白了,或许朕真的是志大才疏,恋在此位倒不如给慈烺些历练的时间。

诚如佑明你所言,朕身子最近越发的疲敝,还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着慈烺那孩子处政,也算是祖宗的恩赏了。”

崇祯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对某些事释怀。

“皇上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做的已经够好了,臣此生若不是得遇您,如今怕是还猫在一处弹丸小地醉生梦死呢!”

刘鸿渐想起自己当时刚来大明时的志向,收些忠诚的家奴,占一块山头,圈一片土地,娶几个老婆,当个逍遥地主……

呵呵,真是幼稚至极呀!

“哈哈哈!老祖宗把你赐给大明,自然有老祖宗的定数,怎能让你去过那等醉生梦死的日子,朕即便是绑,也要把你绑到宫里来。”

崇祯被刘鸿渐逗乐了,满头的苍发映着穿窗而过的夕阳,显得格外安详。

“嘿嘿,皇上仁慈,容臣在大明乱来,臣能活到现在还真是有赖老祖宗护佑呢!”想起那老神在在的老头,刘鸿渐一语双关的道。

这两年来他做过多少有违祖制、有违礼法、有违崇祯的事,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在大明呆了这么久,也算是对大明诸位皇帝有些了解,现在想想,那老头哪里是什么朱重八。

当时那人所言的前朝移民、无颜往归,再大致算下时间,大抵上应该是那被朱棣夺去皇位的朱允炆吧。

传闻朱允炆在朱棣靖难杀到京城时,一把大火烧了寝宫之后不知所踪,后来便有传闻朱允炆是逃了,而且还逃到了海外。

成祖朱棣却一直对这侄子念念不忘,终其一生都在寻觅朱允炆,以至于整合率领船队去四海扬威时,其中的一个任务便是探寻这朱允炆的下落。

这朱老道也是的,那么火急火燎的便把自己一脚踢回来,连准备时间都不给,实在是他鸡贼。

当时刘鸿渐被朝臣和崇祯逼问,差点就脱口而出建文帝,后来一想,幸亏没说实话,否则说不定当时就被咔擦了。

那老头忽悠了他来大明,情急之下,他便只得忽悠面前这大叔,愣是把朱允炆这老道士忽悠成了朱重八。

想起旧事,刘鸿渐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嗬!佑明这是又在乐什么?可曾吃了晚饭?”崇祯见刘鸿渐呆愣着傻笑,不觉问道。

“啊?没……没乐什么,臣看到皇上能放下朝政,高兴,高兴!”刘鸿渐收起思绪。

后世的记忆逐渐淡忘,只有冷漠、失落和失望,那个世界太忙乱,行尸走肉般活着,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而如果没有他的强行干预,大明这个帝国如今已经覆灭,天下的汉人都将背负着阴阳头的耻辱,一背就是三百年。

这大明,来了便来了,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孩子,有他的事业,即便那朱老道想让他回去,他也是不会同意。

“王二喜,传膳吧,另外去坤宁宫召皇后过来,还有太子、坤兴和昭仁一并召来。”崇祯对侍候在门口的司礼监掌印王二喜道。

令太子监国之事,除却太子本人和刘鸿渐外,崇祯并未告诉他人,如今正好心情不错,也好久没一家人吃团圆饭了,崇祯突然来了兴致。

不知不觉间,崇祯心里早已将刘鸿渐当做了一家人。

少倾,朱慈烺第一个来到,这小子只一见刘鸿渐便知道其来意。

一想到父皇要将这担子交于他来承担,朱慈烺就觉沉重,进了殿内只是给崇祯行了礼,便坐在刘鸿渐身旁低头不语。

“姐姐,你快点啦,昭仁都要饿坏了呢!”殿外头,已经八岁的昭仁公主扯着坤兴的手也入了大殿。

“坤兴/昭仁,见过父皇!”二女走到崇祯面前见礼。

崇祯对子女一向严厉,入得大殿,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昭仁也顿时老实的许多。

“呵呵,都坐吧,怎不见你们母后呢?”崇祯少有的对子女露出慈祥的笑意。

“父皇,母后今日与懿安皇后娘娘一同赏花去了,母后还让昭仁和姐姐请示您,是否可与懿安娘娘一起应召。”

昭仁乖巧的对崇祯道,说完还偷偷的对刘鸿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而坤兴则看了一眼刘鸿渐后便低下了头一门心思的揉捏起了手帕。

“嗯,朕一直忙于政务,也有些日子没去问安了,一并召来吧。”崇祯想了想道,说完起身伸了伸腰看向窗外。

“姐夫,昭仁要吃棒棒糖。”见崇祯背对着他们,昭仁偷偷凑了过来,大眼睛盯着刘鸿渐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刘鸿渐与坤兴的婚期已定下,宫内的各嫔妃包括昭仁在内自然也知道,只是昭仁貌似比她姐姐还要高兴。

如果姐姐嫁给刘鸿渐,她便有吃不完的棒棒糖了。

“咳咳咳——”昭仁一句姐夫,直把刚喝了水的刘鸿渐呛的咳嗽连连。

“昭仁听话,不要胡闹!”坤兴本来脸皮子就薄,被自己这淘气的妹妹一句话闹了个大红脸,赶忙起身想把昭仁拉回去。

崇祯听到刘鸿渐的咳嗽声回头看了一眼并不言语,换作往日他早便发作了。

“不嘛!不嘛!昭仁就要吃棒棒糖。”昭仁不依。

“呐,只有这个了,拿着吧!”刘鸿渐捧起昭仁瓷娃娃般的可爱笑脸揉了揉,从腰间取出一包珍藏了两年舍不得吃的卫龙辣条。

对于刘鸿渐来说,那是家乡的味道!

可谁知道小昭仁还不领情撇了撇嘴便要哭,最后刘鸿渐连哄带骗答应她明年便有棒棒糖吃,才算作罢。

这小精灵长大了可不得了,说不得真得去找宋大爷想想法子把棒棒糖捣鼓出来,刘鸿渐心道。

此时宫外传来动静,周皇后与懿安皇后张嫣联袂而来,入得殿内后自去崇祯面前见礼。

好……好美呀!刘鸿渐看了一眼张嫣恰好与之四目相对,仿佛被电了一下。

第531章 西山养老院

好……好美呀!刘鸿渐看了一眼张嫣恰好与之四目相对,仿佛被电了一下。

张嫣一身淡粉色薄袍,身段妍秀而窈窕,虽已过三十,肌肤却宛若冰雪。

以前刘鸿渐觉得那曹植所作的洛神赋,不过是夸夸之谈以显其才学,如今突觉自己无知。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此不正是描绘的眼前之女子吗?

“这位便是助我大明驱除鞑虏、攘外安内的安国郡王吧,果真是少年俊杰呢!”张嫣娉娉婷婷走来,对着刘鸿渐嫣然一笑道。

“佑明,呆愣什么,还不快快见礼!”崇祯见刘鸿渐愣在那儿,出言提醒道。

“啊?小子见过二位皇后娘娘!”刘鸿渐老脸一红,赶忙起身见礼。

早便听闻崇祯大叔的木匠哥哥有一位绝世容颜的皇后,今日一见果真是倾国倾城。

失态!失态,刘鸿渐低头在心里给了自己个大嘴巴子。

“刘爱卿快些免礼!朝廷得材而安,说起来本宫应该好生谢谢你才是呢!坤兴这丫头可是有福气!”张嫣言罢走到坤兴公主身前,坤兴羞红着脸起身见礼。

尚膳监一排宫女儿端着玉盘珍馐逶迤而来,一家人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会儿,崇祯便对家人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除却朱慈烺与刘鸿渐外,余下皆惊。

“慈烺还年幼,皇上正值当打之年,何以生出此般念头,当为天下苍生计呀!”张嫣端坐在周皇后边上劝谏道。

当年魏阉乱国朝中乌烟瘴气,在百官皆唯魏忠贤马首是瞻的情况下,年轻的张嫣冒着巨大的风险扶持其夫之弟朱由检继承大统。

张嫣经历过宫中最黑暗的年月,一生凄苦之下但见朝廷如今风气本是十分欣慰,却突闻崇祯的退隐之意十分不解。

“姐姐也知皇上的身体,臣妾却是觉得皇上暂且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慈烺也十七岁了,皇上在这般年纪之时已历经风雨,人不磨不成器,姐姐认为呢?”

知夫莫若妻,周皇后晚上每逢听到崇祯沉闷的咳嗽声便默默淌泪,还不敢让崇祯知道。

他们二十年夫妻过的不易,二十年来崇祯几乎没有笑过,如今但见他喜笑颜颜的模样,周皇后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母后,儿臣……”朱慈烺听闻周皇后也支持他父皇的想法,不觉心里一沉。

“皇儿无须担扰,你难道还不理解你父皇的良苦用心吗?且放手去做吧,你父皇这不是还在吗?”周皇后轻言慰道。

崇祯自说了决定后便不再言语,一边吃着菜一边听着几人谈论,不觉心中发暖。

犹记得当年初入皇宫的那段日子,宫内皆是魏阉耳目,是皇嫂张嫣叮嘱他不可食宫中膳食、并里里外外给他与周皇后费神劳心。

而那些难眠的夜晚,正是周皇后与他相濡以沫般互相勉励着度过。

男人,总是会记得在自己困窘危难之时扶持过自己的女人,崇祯也不例外,在崇祯眼里,这是两个值得尊敬的女人。

宴席之后众人离去,殿内只余刘鸿渐、崇祯、朱慈烺三人,朱慈烺自知若他父皇将决定昭告天下,必引得举国动荡,不由得说出了担忧。

“殿下多虑了,朝臣其实心里可巴不得皇上如此呢!”刘鸿渐随口道。

近两年来崇祯性情大变,不仅几次三番折腾朝臣,关键是,如今朝臣几乎已经看不懂崇祯了,他们别提心里多闹腾。

“哼,慈烺你且记住,朝臣之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偏信,内事不明可去西山问朕,外事不决也可来西山问。”

至于问谁,三人不言而明,只是刘鸿渐还是愣了下。

“啊?皇上什么意思?”刘鸿渐顿觉不妙。

“哼,只许你在西山享受清净,朕就不行吗?你且在那西山院落中给朕腾出一处别院,待完了宫中事务,朕要移驾西山!”崇祯一脸傲娇。

他并未言明真实的用意,若他在宫里,太子和朝臣必然束手束脚,倒不如免除这一层尴尬,也好在西山好生享受一番悠闲。

“行倒是行,就是臣担心您住不惯呀!”崇祯大叔这是也想来西山养老呀,刘鸿渐心道。

西山别墅已经建好了十几座,腾出一座倒是小意思,只是毕竟是在山顶,更深露重的习惯宫里舒坦日子的人还真不见得习惯。

“放心,朕不用插手西山诸事,也不会带过多奴婢。”崇祯也知道山顶就那么大片地方,他若真带万把人下去,估计能把山顶压塌。

崇祯大叔这般通情达理,刘鸿渐还能说什么,只能欣然同意了。

西山的那些别墅,除却他自己一家子外,便是宋大爷、徐大爷,还有年老请辞来寻儿子的方醒方大爷一家子。

听闻宋大爷又从南方骗回来俩姓毕的火器专家,一曰毕懋康,一曰毕懋良,二人曾事工部火器局,名号更是响亮,俗称‘二毕’,二位毕大爷也在西山别墅院落占了地方。

崇祯虽然还不足四十,但失荣之症使他白发苍苍看起来浑如朱大爷。

而且崇祯若去了西山,他那身病,想来太医院至少还得搬过去几个太医大爷养着。

刘鸿渐只是有点郁闷,他的西山别墅公馆才建成俩月,怎的就成了养老院?

“如此这事儿便定下了,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朕带两百……不、一百奴婢过去。”崇祯‘奸计’得逞,小口的喝着黑乎乎的汤药略作思索道。

三日时间有点紧了,腾出几片院子倒是小事,但崇祯的安全却是大事。

虽说如今他的两千亲卫已经在西山山腰各处驻扎,但崇祯来了显然这还不够,必须把西山整个都给围住才行,否则出了差池他可担待不起。

西山不算小,想整个从山下围起来,至少也得一万军队。

好在是沙河大营、丰台大营十五万京营兵距离此地皆不远,大不了轮值便是,打定了主意刘鸿渐也不再想这事。

“哦,对了皇上,天津宝船厂如今已建造出八艘主力福船、三十余艘各式其他船只,臣以为,提早组建北洋水师,迫在眉睫!”

ps:今天朋友圈好多朋友外出旅游的旅游,回老家的回老家,寒寒独守空闺,甚是凄凉,只得码字以作慰藉,苦啊,有木有与寒寒一般的?

第532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第三更,推荐票加更)

“哦,对了皇上,天津宝船厂如今已建造出八艘主力福船、三十余艘各式其他船只,臣以为,提早组建北洋水师,迫在眉睫!”

正好两个正主都在,刘鸿渐顺便提了一下时下的紧要事。

“朕已将一切政务交于慈烺,你们二人谈吧!”崇祯倒是马上进入了角色,看来已然释怀。

“父皇,儿臣……儿臣不懂兵事。”朱慈烺很老实的道,莫说是水师,即便是陆地军事他也不懂,只好又把锅甩给了崇祯。

“朕……也不懂,佑明你且全权负责吧,需要征召多少人、需要多少银子且报与兵部和户部,慈烺当做好配合。”

崇祯用起刘鸿渐来得心应手,说完还挑眉瞪了一眼朱慈烺,像是在说,瞧见没?事儿得这么办!

“皇上……太子……你们……臣也不懂呀!”刘鸿渐心中一阵无语,这特娘的,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有劳刘……安国郡王了!”朱慈烺本想说刘兄,但见崇祯在侧便又改了口,崇祯似乎明了但也没言语。

“皇上,此是军国大事,臣管着各地陆军,如今再管水师,这……这不合适,臣的脊梁骨会被朝臣们戳断的……”

刘鸿渐知道这父子二人信任他、视他为依仗,但朝臣们可不这么想呀!

大明的文官就是这样,不在其位却偏偏要谋其政,权臣、绝世权臣、一个随时可以颠覆朝廷的权臣,皇家敢信之,朝臣却恰好相反。

他们不允许出现这么一号强权人物,或者说,如果真的需要,为啥不是我?大抵上不少朝臣皆是这等心思。

“谁敢妄议,朕灭他三族。”崇祯胡子抖了抖,他看的最明白。

“儿臣听父皇的。”朱慈烺不是很明白,但他很听话。

刘鸿渐:……

“天津宝船厂如今有八组生产线,其中主力战船是一号和二号福船共占三条。

日夜不停赶工的情况下,一个月可产一艘一号福船、一艘半二号福船,两艘蜈蚣船,四艘海沧船。

船体皆用松、杉、樟、楠木,臣的意思大明水师将摒弃以前的水战方式,只建造大型和中型战船。”

按照大明以往的海战记录大多是靠量来取胜,两军交战以主力福船与敌军对轰,然后以无数的超小型的网梭船、轻型鹰船负责近战骚扰。

更有甚者,打到激烈时,这些小船仗着轻快可装满燃料去发起自杀式突袭,郑芝龙与荷兰佬、弗朗机人之间的战斗几乎都是靠着这种方式。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方式刘鸿渐不稀罕,士兵即便再是卑微,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爹娘家人,只要他还在掌兵,就不允许他们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存权利。

郑芝龙之所以靠那等方式海战其实也是出于无奈,如今大明的福船对战欧罗巴的主力战舰已经没有什么优势。

火炮没人家打的远,战船没人家跑的快,还想赢,不拼还真是不行。

可刘鸿渐有加农炮,这玩意儿虽说打的仍是实心儿,但在当今绝对是射程最远的野战炮了。

刘鸿渐简单的给二人解释了下原因,朱慈烺点头如捣蒜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崇祯则早已习惯,端着杯茶一会儿抿一口就当听故事了。

也难怪二人如此,大明三百年来其实一直都没有水师的编制,所存有的水师一直用的是陆军编制,但总兵、参将、守备又不可能管船。

以至于大明中叶还有像点样子的水师之时,管船的却只是个五品的提举,平时船归市泊提举司,战时朝廷另派官员负责指挥。

基本上三百年就这鸟样子,到了崇祯大叔这儿,全大明只剩大运河上跑的数百条漕船了,不可谓不凄惨。

“之所以不建造小船,自然是因为咱大明有打的更远的火炮,以一、二号福船为主力战船,以蜈蚣船、海沧船这等中型船只做巡洋和护卫,此便是臣的打算,皇上和殿下意下如何?”

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虽然说了二人也不见得能听明白,但该说的必须要说。

“本宫……并无异议,安国郡王看着办便是。”朱慈烺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发现崇祯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自己来做主张。

但朱慈烺活学活用的倒挺快,马上便有了点崇祯的派头。

“此外臣打算在主力战船表层装配寸厚钢板,使其更加坚固,而因此造成船体过重,臣一直以来与军械所的宋档头在研制一件利器——蒸汽机。

如今蒸汽机也有了长足进展,虽不见得能提速多少,但至少可以与不装配铁甲之时跑得慢。”刘鸿渐沉思一下说道。

其实还有一点刘鸿渐没说,钢板装得薄了不顶事,装得厚了除却吃水太深跑得慢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那便是会造成船体上部过重,导致转舵不能过快,也正因如此船体上部不能装配太多的火炮。

“由于目下战船有限,臣意先征召一万名水师士兵,水师可设提督一名、副提督若干,余下则为各战船的舰长。

是以朝廷应议出这提督的人选。”交代完了水师之事,刘鸿渐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一抬头发现崇祯父子二人皆盯着他。

“皇上……殿下……”刘鸿渐一看这一老一小便明白,估计这差事又跑不了了。

“朕看,这提督之职非你不可为。”崇祯没等自己儿子答话便自己做了主。

这是他给儿子上的第二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凡是军国重事,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就要找最有能耐且信得过的人来充任。

“臣……”

“刘兄且放手去做,咱们……咱们是一家人,谁敢妄言,本宫灭他族!”朱慈烺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昂声道,竟直呼起刘兄来。

朱慈烺大小便没那么多坏心思,平日处罚自己宫内的下人都不舍得下重手,说出这等话也算是表明态度了。

崇祯看了一眼有些异样的儿子也不多言,为君者最怕的便是不知臣属想要什么,相处两年多他总算明白,佑明这竖子不爱权力,虽声称爱银子但也没怎么表现出现。

也是从去年刘鸿渐自山xi灭匪归来之时,刘鸿渐竟拒绝跟他回宫吃庆功宴,而选择回家与妻小团聚。

那时起,崇祯才明白,这竖子真正希求的,不过是他的家人安危,嗯,这便是他的软肋。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儿子竟比他还看的明白,崇祯虽面上没显露,其实心中却乐得不行,孺子可教,就是这么干,开窍了呀!

“臣……领命。”刘鸿渐其实是想说,臣忙不过来呀!

但话到了这档口他还是憋了回去,说了也没啥用,崇祯当他是子侄,朱慈烺当他是兄长,都没当外人,自己还能怎么着?就是这般劳苦命呀!

“刘兄辛苦!”朱慈烺脸上笑嘻嘻,顿觉处理政务也没想象中的那般难,不禁对于日后监国有了信心。

刘鸿渐:……

……

第533章 胆大的昭仁,悲催的胖虎

四月初七,崇祯以身染重疾暂无法处理政务为由,当着朝臣的面直接宣布令太子监国代为处理国事。

群臣哗然,虽然不少朝臣知道崇祯的病,但旧君未崩又无战事,即便皇帝身体有恙需要调养,也大多应由内阁负责处理国事,而断然没有让太子监国的先例。

只是内阁七元老中,除却倪元璐极为含蓄外提了两句有违祖制之类的话外,其余阁臣皆没有反对。

内阁经过重组,如今已基本上为崇祯马首是瞻,诚如刘鸿渐所想,其余臣属大多嘱托崇祯好生调养身体,也并没有死谏反对的。

凭良心,他们不喜欢崇祯皇帝,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

崇祯才不管这些人如何想,第二天跟朝臣连招呼都没打,撇下朱慈烺竟是直接摆驾西山。

四月初八午时还未到,西山迎来了开山以来最尊贵的常驻客人——大明崇祯皇帝。

西山上下除却刘鸿渐外皆是兴奋不已,天子有龙气,如今真龙天子与他们这些匠人住在一起,岂不是能沾些龙气?

而且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便是机遇呀!

唯独刘鸿渐哭丧着脸,他简直太苦逼了,包袱实在太多,如今就算想当甩手掌柜竟都甩不完。

军械所有宋大爷张罗,工学院暂由徐大爷、二毕大爷负责,讲武堂则有顾佳和戚家三兄弟,但二校创办伊始总有事需要他来拍板。

几日以来仅是西山的布防就把他忙坏了,这事儿诸多大爷们都帮不上忙,只有他张罗着戚家三兄弟忙活。

从京营调了一万两千人,其中一万人将西山整体合围,另外两千人配合刘鸿渐的亲卫营,驻扎在半山腰以及山顶别墅院落群的四周,可谓是铜墙铁壁。

以至于连带着上下山送各种物资的下人都要接受一轮轮的盘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皇帝,再是谨慎也不为过。

整整三日忙活得他晕头转向,连带这杨雪和孙秀秀心疼的不行。

崇祯确实没带太多人,除却从京城到西山的一万护卫外,只带了不足百人的黄门、女婢,连带着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以及十数个药童共一百二十几人。

只是,这一百二十几人的家当足足派了三个百户的士兵,来回搬运了五躺才算搬完,直把这群兵给累的瘫倒。

“呀!你……你慢点,这箱子里都是昭仁的宝贝,若是碰坏了,昭仁让父皇打你板子。”昭仁公主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指使着几个太监摆放物品。

刘鸿渐和坤兴则站在一旁哭笑不得,昭仁的所谓宝贝皆是些偷偷着下人在宫外采买的布娃娃、木偶之类的小玩意儿。

刘鸿渐是没想到,崇祯大叔不仅自己来了,还将周皇后、坤兴和昭仁一并召了来。

本来他还以为崇祯不过是想体味一番宫外的生活,看这派头,大箱小箱的,这特娘的,可真是想在这儿安家了呀!

更有甚者,崇祯还专门将坤兴和昭仁的院子安排在了他与刘鸿渐中间,想到昭仁这小妖精他就头疼,那以后可不得天天钻他屋子里闹腾?

“佑明哥哥,二位姐姐可在院子里?坤兴想去问候她们。”二人站在昭仁的小屋子内相顾无言,坤兴心中小鹿乱撞随便拿话来搪塞。

“哦,她们皆在院子里带孩子呢,我带你去。”刘鸿渐挠了挠头。

“昭仁也要去,去看小弟弟!”二人说话声虽不大,但还是被昭仁听到了。

小萝莉顿时来了兴致竟是连自己的宝贝也顾不上,一手拉着姐姐,一手扯着刘鸿渐的袖子便向旁边的院子走去。

“昭仁慢点,不要闹!”坤兴微红着脸嗔怒道。

刘鸿渐的四合院简单而规整,东西厢房是为孙秀秀和杨雪的住处,正房虽是刘鸿渐的,但却经常没人儿。

大门口的倒座房住着三五个丫鬟,后屋则是库房。

晚上他要么去东厢房住,要么去西厢房,除非是大被同眠时正房才热闹一下。

限于空间,西山顶部的四合院皆是一进,又因为崇祯来此,三座四合院与其他房落隔开,连带着一应男眷都不得入这三座院落。

自己老爹和一应家丁被安置在了宋应星一家子边上,反正整个西山铜墙铁壁,除非是派人去办事,倒也用不着担心其他。

刚一进院子昭仁便松开了坤兴和刘鸿渐的手自顾自的跑了进去。

“好大的狗!”昭仁见胖虎趴在院子一角,竟然一点不害怕径直朝胖虎跑了过去。

“昭仁小心——胖虎不要动!”刘鸿渐与坤兴一进门见这情景皆是吓了一跳。

胖虎虽然从未咬过人,但它历来接触的都是自己家人,还从未有生人这般横冲直撞过来。

这特娘的可是盟古獒呀,平日里来了生人他喝止一番还好说,毕竟生人也不是冲狗去的,哪里像昭仁这般直接冲过去的。

但刘鸿渐与昭仁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前去阻止,胖虎见有个小人儿朝它冲来一个激灵站起身,刘鸿渐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要闯祸了——刘鸿渐心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胖虎,你是叫胖虎吗?”但意想中的事并未发生,胖虎虽然站了起来却并未有其他动作,而是任由昭仁抱着它的脖子。

“姐姐快看,好大的狗狗!”昭仁一边撸着胖虎的耳朵,一边回头招呼坤兴。

“昭仁……你快过来!”坤兴有些惧怕胖虎,只是站在边上呼喊昭仁。

“胖虎!出去!”刘鸿渐虽惊诧庆幸于这盟古獒的灵性,但心里还是怦怦直跳,真要是出了差池,大叔估计会直接劈了他吧。

胖虎只不过是在晒太阳而已,它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发火还语气这么重,哼哼唧唧了两声,甩开昭仁乱抓的小手小跑着出了院子。

“刘鸿渐,你为何撵胖虎出去!它那么可爱。”见刘鸿渐把胖虎赶走,昭仁不干了,她向来是直呼刘鸿渐全名。

“昭仁休得胡闹,快去洗手!”刘鸿渐没觉怎么,坤兴却是真的生气了,心说在宫里闹腾倒也罢了,这里可不是宫里,而且自己的……就在身边。

昭仁见姐姐真的生气了,撇撇嘴顿时老实了。

“夫君回来了。”孙秀秀、杨雪二人听到动静,各自抱着孩子从屋子里出来。

“坤兴见过二位姐姐。”见二女前来,坤兴马上迎了上去福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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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大叔的新爱好

“坤兴见过二位姐姐。”见二女前来,坤兴马上迎了上去福身道。

“见过二位公主殿下!”见当朝公主竟然先向她们俩行礼,孙秀秀和杨雪心中惊诧,也顾不得怀中的孩子就要见礼。

“姐姐使不得,快免礼!”刘鸿渐就在边上,坤兴哪里敢让孙秀秀给她见礼,忙上前一步托住手臂道。

“啊啊——爹,抱抱——”正在咿呀学语的小傲天见了刘鸿渐后开始在杨雪怀里闹腾。

“小傲天让姐姐抱抱你好吗?”坤兴微笑着对杨雪怀里的笑傲天道。

杨雪也抱得累了顺势便把孩子交给坤兴,坤兴久居深宫见了孩子喜欢的不行。

“姐姐,昭仁也要抱小弟弟。”刚刚洗了手的昭仁小跑着过来拉着坤兴的胳膊道。

“妹妹乖你还小抱不动,给你看看。”坤兴蹲下和昭仁逗弄起了小傲天。

“爹——呜呜呜——抱抱。”笑傲天不乐意了扁扁嘴便要哭,坤兴只得起身将孩子递给刘鸿渐。

“这几日为夫有些忙,秀儿你们二人别老是窝在家里,如今两位公主殿下也来了,没事可一起出去散散步。”刘鸿渐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四人说。

少倾,见几个女子聊起了家常,刘鸿渐竟没了插嘴的机会,便出门左拐去寻崇祯大叔。

大叔的新居已经布置一新,与宽敞的乾清宫相比,这院子虽然有点小但却格外别致,一应的家具全是新的,两边的窗户也是擦得透亮的玻璃。

禀报之后刘鸿渐进了院子,崇祯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看着书。

“佑明来了。”崇祯放下手里的书道,只见这书不是别的,正是宋大爷所著的天工开物》。

“皇上竟对工学感兴趣吗?”刘鸿渐揶揄道。

“呵呵,忙活了二十年一旦闲了下来竟不知做些什么,恰好看到屋子里有本闲书便翻来看看。”崇祯端起石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这可不是闲书,是咱西山乃至大明的宝贝呢!”刘鸿渐笑称。

托刘鸿渐的福,宋应星、徐光启一直得不到资助也不为朝廷重视的著作天工开物》、农政全书》,皆在刘鸿渐的支持下刊印发行,西山诸工匠几乎人手一本。

“朕想在这院子里种些菜蔬,佑明可否为朕寻些种子?”忙惯了的人一旦闲下来,就跟正在戒烟的人来了烟瘾一般,崇祯心里头空落落的。

“好说好说,臣一会儿便着人送些过来。”多动动对身体好,刘鸿渐自然应允。

二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刘鸿渐与宋应星正全力改进的蒸汽机,崇祯不明所以,总听刘鸿渐念叨这神物,干脆起身跟刘鸿渐去了山腰上的军械所。

蒸汽机经过不断的实验和改良,如今已经可以多个汽缸组链接共同驱动飞轮。

由于一开始的初衷便是用于战船,宋应星如今已经开始按照图纸加装了螺旋桨。

实验室内还有一艘一号福船的模型,宋应星正在捣鼓如何将蒸汽机组装配入船舱底部。

“皇上驾到!”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公鸭叫,宋大爷吓了一跳,赶紧命下人将轰隆隆作响的蒸汽机关掉,自己则拿了块布随便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小跑着出去行礼。

“宋爱卿平身,朕是想来看看那蒸汽机。”崇祯一身常服笑呵呵的对跪倒一地的匠人们道。

宋应星一脸紧张的把崇祯请进了实验室,悄摸又瞪了一眼刘鸿渐,意思是怎么不提前通知,让他换身干净的衣服也成啊!

蒸汽机被开动了起来,连接着的螺旋桨装置随即开始旋转,呼呼的风形成气流,看的崇祯暗自咂舌。

“启禀皇上,蒸汽机如今已经可以驱动螺旋桨,螺旋桨入水后旋转将产生向前的推动力。

若装在战船之上,可令战船摆脱风帆的束缚,即便是逆风也可航行。”宋应星如今干劲儿十足,指着运作中的蒸汽机组道。

“皇上,这便是机械的力量!”刘鸿渐正色道。

崇祯点了点头绕着蒸汽机看了一圈,也没整明白这蒸汽机究竟是何原理,随即便询问起宋应星。

二人一问一答竟把刘鸿渐撂在了一边,直说了半晌崇祯才大致搞明白。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日,崇祯便好像找到了人生方向般,每日一大早便换了衣服遛着弯儿去找宋应星。

甚至于连看的书也变成了工学院的教材,刘鸿渐本来还担心崇祯无聊,处理完手中的事儿后总是去瞅瞅。

到了后来崇祯竟嫌刘鸿渐碍眼,直言让他没事去多陪坤兴、昭仁多走走,刘鸿渐也是满脸冒黑线。

这几日他可是被昭仁那小丫头给折腾的不行,每日一大早正是他睡懒觉的好时光,妻子下人皆知刘鸿渐的习惯也不敢去叫。

但昭仁才不管这个,一大早起来便悄摸入了刘鸿渐的卧室缠着他要他带着出去玩。

一旦刘鸿渐起身出来,总会看到坤兴公主娉娉婷婷的站在院子里冲他浅笑。

孙秀秀和杨雪早便知道皇上的意思,心里也早已将坤兴当做了妹妹,两人忙于带孩子,故意的将空间留给二人。

刘鸿渐对此倒也默认,坤兴性格恬静从不在刘鸿渐忙时去打扰他,两人难得得有了段闲暇的时间相处。

说实在在崇祯第一次提婚事时刘鸿渐心里确实怦怦跳,那时他还只是个伯爵,这就好比后世一个土鳖突然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垂青,还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一般。

而且大明礼制繁杂,那时的他还担心若真娶个公主回来,干点什么时总要受约束,如今他已身为郡王倒是不再担心这个。

刘鸿渐不知道坤兴喜欢他什么,心里话,这厮后世就是个绝世单身狗。

但这段时间他也明白,坤兴这丫头绝不是因为崇祯的授意才倾心于他,这是个细腻而温婉的女孩,与世无争到像个仙子。

美女爱英雄,刘鸿渐只得如此在心里解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刘鸿渐也接受了如邻家小妹般天天陪在他身边的坤兴。

某一日崇祯召刘鸿渐去见他,刘鸿渐入得院子发现大叔一身寻常人家的衣服,正拎着个锄头在院子里给刚冒出头的菜苗松土。

“佑明呀,坤兴也不小了,朕意,下月初八,便着礼部将你二人的婚事办了。”

第535章 昭仁也要嫁给他

西山别苑,同一时间,另一座院落内。

“姐姐,姐姐,你又发什么愣!”小昭仁手里端着本《幼学琼林》的启蒙读物不满的看向自己的姐姐。

由于新来西山一应设施还不完备,每日上午坤兴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教习自己妹妹读书识字。

可昭仁发现近来自己姐姐总是心不在焉,刚才发愣时被她唤醒竟都忘了教到哪儿了,这才一会儿工夫又发起了呆。

“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刘鸿渐了。”昭仁气鼓鼓的,自从搬到这边,她发现自己在姐姐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动不动就要被她训一番。

这几日来每天一大早,她就被姐姐使唤起来,还要被派去那刘鸿渐的院子去叫床,简直是苦不堪言。

那个刘鸿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得父皇宠信点,还有那好吃的棒棒糖吗?哪里有昭仁好。

“姐姐都不爱昭仁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昭仁越想越委屈,扁了扁嘴道。

“哎呀妹妹!休要胡言。”坤兴被口无遮拦的妹妹说的俏脸发烫,急忙捂住昭仁的嘴。

十六岁的坤兴,竟然被八岁的昭仁说的羞赧不已,情窦初开的女孩呀,被人戳穿了心事总是如被踩中了尾巴般在意。

“呜呜——呜呜——姐姐,你变了!”昭仁挣脱开坤兴的素手,小拇指指着坤兴道。

“妹妹还小,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院子另一头几个宫娥在晒洗衣物,坤兴见没人注意这边,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昭仁都八岁了!我喜欢父皇、喜欢母后,也不像姐姐这般痴愣。”昭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反驳道。

“前年,母后第一次跟我提,想将姐姐下嫁给那安国伯时,姐姐心里虽有抵触,但又不想坏了父皇的大事。

咱大明走到如今不容易,父皇一声劳苦堪堪支撑着朝廷,皇兄更是夜以继日的苦学希望可以分担父皇的辛劳。

妹妹你说,咱们身为皇家之人,虽是女子,就不能为父皇、为朝廷承担些什么吗?哪怕是牺牲自己……”

坤兴仿佛呓语般自顾自的说道。

“原来姐姐根本不喜欢刘鸿渐,太好了,我这就告诉那个大坏蛋,姐姐最喜欢的还是昭仁。”昭仁性子活泼,听风就是雨起身便要出去,却一下被坤兴给按了回去。

“不是那样的,先前姐姐错怪了他,那年他送姐姐那面镜子时举止轻浮、言行孟浪,姐姐还以为他不过如此。

可是后来他用一连串的大捷挽救了大明,也证明了他的本事,那也是姐姐几年来头一次见父皇和母后如此开心。

那时姐姐便暗下决心,若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能让父皇和母后安心,姐姐愿意为之。”

“那姐姐还是不喜欢他,哼,我才不让姐姐受苦呢,昭仁这就去找刘鸿渐,告诉他,敢动姐姐一根汗毛,我……我就让父皇打他板子!”

昭仁能想出的最狠辣的刑罚就是打板子,因为她只见过宫里的下人被打板子,还每次都是被打了哀嚎连连。

坤兴也不恼,只是把昭仁拉过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去岁隆冬,他又打了一场大胜仗,那天父皇亲自出城相迎,意欲在宫里为他摆宴庆功,但凡任何一个臣子,此时便会接受这份无上的殊荣。”

“我知道,我知道,那刘鸿渐把父皇气的回去都没吃饭!”昭仁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拒绝父皇,只是为了回去见家人罢了,虽然让父皇下不来台,但却是是个重情之人呢!”坤兴左手环抱着昭仁,右手则撑起下巴轻言道。

“父皇说,他不喜弄权、不爱美色,姐姐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但那时姐姐已经不再抵触,他是父皇的支柱、是咱大明的栋梁,跟着这样的人,姐姐又怎会委屈呢?”

明明不喜争权夺利,为了父皇、为了大明却仍旧身先士卒,除贪官、灭佞臣,让朝廷重获生机、让国库日渐丰盈,亦让父皇不再长吁短叹。

为了兄弟、远赴关外为阎将军复仇,又不惜深入敌后将建奴后方搅了个底儿朝天。

身为当朝世袭之郡王,却仍只娶一妻一妾,早听宫里头传闻安国郡王宠妻如狂,不仅家里没有任何规矩,亦从不恶言相向。

崇祯一生勤勉于政务嫔妃也不多,连带着就他们这几个孩子,坤兴性子又恬静遇事总喜欢埋在心里,如今却似有了宣泄口般将两年来压在心里的事一一道出。

“似这般是父皇心中之肱骨、朝廷之柱石,还重情重义的大英雄,妹妹你说,在大明还有哪个女子不倾心吗?”

坤兴说道此眼睛眯着不禁有些痴了。

有一点坤兴没有告诉昭仁,大明的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三百年来几乎没有一个公主真正的得到过所谓幸福。

大明的驸马不可为官、亦不可从军、更不可纳妾,有才华的人自不肯去应召,而余下的皆是为了名利。

更有甚者,靠着驸马都尉的名头,私下里养女子、谋不义之财者比比皆是。

且不说公主在婚配前根本就见不到长辈给挑选的郎君,即便运气好,恰好遇到了钟情的,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

驸马想见公主,必须经过“宣召”的仪式,驸马要经过管家、宦官和嬷嬷的重重刁难才能与公主见上一面。

且不说要花多少银子来打点,见一次面都要经过这么多人的同意,驸马的脸皮要有多厚才能忍气吞声。

而公主呢?整日里只能待在朝廷建造的高阁之中不得出,日夜苦盼着、能够得见郎君一面,还不如百姓家的女子来的自在。

以至于大明三百年间,竟有十几位公主选择带发修行终身不嫁,剩余下嫁者受不了凄苦选择轻生者比比皆是。

而这一切的一切在安国郡王这里,都将不复存在,父皇定然不会准允他辞掉官位。

几日来的相处坤兴更是发现,自己的如意郎君不仅不粗俗还很温软,只看他对秀秀、雪儿两位姐姐的眼神便知道了。

那眼睛里是一汪春水,倾泻得竟是将坤兴融化。

“原来刘鸿渐这么好,他还有好吃的棒棒糖,等昭仁长大了,昭仁也要嫁给他。”昭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听完姐姐的心事,突然道。

ps:友情推一本书《大唐第一狼人》,大唐的第一狼人,比狠人多一点的那种。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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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原来刘鸿渐这么好,他还有好吃的棒棒糖,等昭仁长大了,昭仁也要嫁给他。”听完姐姐的倾诉,昭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道。

噗嗤——坤兴被自己妹妹的话一下子给逗乐了。

“你才八岁,让母后知道了看不打你屁股。”坤兴捏了捏自己妹妹白嫩的小脸蛋道。

皇家公主下嫁异姓王本就已经有违祖制,如此做派父皇不知又要被那些大臣弹劾几多。

若是皇家仅有的两位公主都嫁给同一个异姓王,除非朝臣都是哑巴,定然是不可能的事。

“坤兴、昭仁,你二人不好生习字、练女红,又在说些什么?”昭仁噘着嘴正待反驳,却是周皇后领着一应宫娥走了进来。

“坤兴/昭仁见过母后。”坤兴起身整理了衣衫慌张的见礼。

“看你,都是要嫁为人妇的人了竟还这般毛躁,让佑明见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周皇后屏退了左右走到坤兴身边帮她整理发髻。

也是在刚才,崇祯突然兴致勃勃的召见她,她才知道坤兴与安国郡王的婚期已经定下,而且还很急,竟是直接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崇祯也知道刘鸿渐身上诸事繁杂,这段时日竟比他都忙,是以趁着他还健在、也趁着坤兴与之相处的机会趁热打铁。

周皇后倒是也没敢反驳,毕竟二人的婚事早在一年多一年便已定下,如今女儿已经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她只是有些不舍,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在宫里这么多年没享过什么福,才倒是宫里的日子过好了,却又要离她而去。

“母后……”坤兴望着慈祥的周皇后眼睛顿时起了雾。

“傻孩子,哭甚,母后是为你高兴呀!佑明虽平日里性子略有跳脱,但实是个重情、知理的好孩子。

将你嫁于她母后心里也高兴着呢!”

只是说着说着,周皇后也捂住了嘴巴,不身为人母,没人能体味此时身为一个母亲的复杂心情。

“母后你听昭仁说,姐姐心里欢喜着呢,刚才……”昭仁不知道自己姐姐和娘亲为什么突然掉了眼泪,只得不解的道。

“昭仁你……住嘴。”坤兴脸上立马挂不住了,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捂住了昭仁的小嘴。

……

当天,崇祯在西山便匆匆写就一道圣旨,行文天下,告知四海安国郡王与坤兴公主之大礼。

为了以示皇恩让万民同欢,崇祯大笔一挥直接免除了上半年大明各行省一半的税赋。

圣旨自西山送到皇宫内时,太子朱慈烺正坐在文华殿处理内阁承上来了的奏疏。

得知自己妹妹真的要嫁与安国郡王,朱慈烺高兴的奏疏往桌子上一甩,干脆跑到没人的地儿自己乐去了。

皇家皆是没有任何异议,连带着受了惠泽的天下万民也皆是其乐融融,唯有夹在中间的朝臣膈应的难受。

嫁娶乃是人伦大事,寻常百姓家都要珍而重之,更别说是嫁当朝公主这等国朝大事。

凡嫁娶之事,定要行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番流程下来没个把月根本别想。

而崇祯皇帝给的期限是,半个月,半个月之内要将一应事务全部办妥,否则,后果自负!

一开始还真有几个官员一怒之下想上书弹劾,奏明此有违祖制,但马上便被次辅范景文拦了下来。

范景文历经三朝什么世面没见过,意气用事没有一点用,皇上定然不会听他们的。

若说有违祖制,最近两年来违反的祖制还少吗?

再看看首辅李邦华、东阁大学士韩郁、建极殿大学士孟兆祥,以及侍候在一旁眼神儿冷厉的东缉事厂曹化淳,这都是坚定的皇党、安国郡王一系。

奏疏呈上去莫说崇祯,即便是监国的太子都不会理睬,况且首辅李邦华会让将这等无用的奏疏呈上去吗?

此本就是皇上的家事,虽然皇上重新丈量土地让他们不爽,但不也给他们大幅提高了薪俸吗?

如今天下承平,万民皆在颂扬得遇圣君、盛世降临,若此时还去生事,飞蛾扑火、螳臂当车,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其实那些个官员心里又岂能不明白,只是他们心里实在憋闷的难受,如今朝廷几乎成了皇家的一言堂,朝臣再没有往年般挥斥方遒的威仪。

想想以后,日子难过呀!

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韩郁才没那般无聊,在得了崇祯旨意之后,便直接急匆匆的出了衙门。

皇家婚娶礼部是最忙碌的,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他要办妥一切事项。

主管祭祀的太常寺、负责则选良辰吉日的钦天监、主管宴享的光禄寺、负责皇室宗亲族册的宗人府都要他来一一协调。

但韩郁少有的神采奕奕,安国郡王是他的座主,世袭郡王迎娶国朝公主,大明三百年从未有之,此是座主恩宠以及、权位稳固的表现。

他才不管那些葡萄酸心里又憋闷的闲杂同僚如何想,反正他就是高兴。

而在西山的山脚下,讲武堂和工学院的第一期弟子们,也同一时间得知了他们的山长、校长大人,将在不日迎娶当朝的公主殿下。

以至于当刘鸿渐第二天莅临讲武堂时,那群曾跟着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过的将领们,皆是欢呼声雷动瞬间便炸了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刘鸿渐也从不是那古板之人,当即宣布迎亲之日,工学院、讲武堂休假一天,弟子可下山去观礼,而后在西山大摆宴席以示庆贺。

婚礼自然不能在西山别苑举办,京城内闲置已久安国郡王府装饰一新,一家人连带崇祯也回了宫。

嫁得是自己女儿,所嫁之人又是自己所赖的臂膀,财大气粗的崇祯大叔自然不舍委屈了女儿。

他大笔一挥只一应费用便批了两百万两,而陪送的所有器物、锦缎、财帛不仅皆为大明礼制的双倍,还都是用最好的料子、手艺最棒的匠人出品。

五月初八,良辰吉日,天朗气清,刘鸿渐给自己放了五天假,骑上了宫中御赐的高头大白马,带着亲卫营客串的仪仗队、一大帮子迎亲队伍向着皇宫出发。

……

第537章 坤兴大婚

紫禁城,皇极殿。

周皇后盛装与崇祯少有的同时驾临皇极殿,大殿内站满各地接到请帖的勋贵,鸿胪官、礼部、宗人府大宗正皆侍候左右。

崇祯身披皇袍头戴鎏金翼善冠,一身华服掩盖不住苍老的面庞,只是今日气色却着实不错。

大明朝公主出嫁与历朝历代皆不同,乃是皇帝亲自任主婚人,而龙椅左侧周皇后也是威仪之中露着喜色。

“宣坤兴公主进殿受封!”司礼监王二喜高喊。

早便侯在殿外的坤兴公主身着凤冠霞帔,在宫娥的搀扶之下步入大殿对着崇祯、周皇后各拜了四拜。

随即崇祯起身给坤兴公主受爵,宗人府大宗正福王朱由崧递交金册,

福王朱由崧心情看着比崇祯还好,大宗正本来一直是由秦王一脉担任,秦王封地西安早在前两年便被闯贼灭了门。

而后接任的乃是山西的晋王,好巧不巧才干了几个月也被闯贼一锅端,再之后轮到荆州的辽王,这厮倒是没被闯贼灭,却因为鸿门宴之事太过抠门被降了爵。

而后才轮到福王朱由崧来干,大宗正掌管大明皇室宗册可谓风光无两,朱由崧第一次行婚嫁大事表现的比谁都积极。

坤兴公主从叔叔辈的朱由崧手中接过金册,对着崇祯和周皇后谢恩再拜。

按照大明礼制,坤兴受了爵后帝后需对待嫁之女加以训诫,周皇后扭头看了一眼崇祯,见崇祯并无表示,只得自己站起身来。

“坤兴,嫁为人妇,需遵三从四德,好生相夫教子……”周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身大红色凤袍盈盈站在身前,刚说了两句便红了眼睛。

到底是亲生的闺女,抛却皇家的身份之后便是血浓于水,待到训诫完周皇后竟再也忍不住转身偷偷擦了擦眼角。

坤兴同样心有不舍低头接受训诫,而后又四拜继而被几个诰命夫人送出殿外升凤辇,向着内东门行去。

而在内东门之外,同样身着新郎官华服的刘鸿渐早已等候多时了。

“王爷,待会儿公主殿下的凤辇到此,当有执雁人授雁,一应礼节下官已经告知切莫忘怀。”刘鸿渐身边一个礼部小官儿再次出言提醒。

虽然由于时间仓促,二人成婚的礼节一再压缩,但相比于民间还是多出不少步骤。

礼部尚书韩郁知道刘鸿渐不怎么熟悉大明礼制,专门派了个主事负责提醒,而看刘鸿渐的样子,压根就没听进去。

“来了,来了!”一个眼尖的眼瞅着前方道。

远处一行宫廷仪仗队逶迤而来,凤辇两侧各有数个诰命夫人搭着凤辇皆是满脸的笑意。

待行至刘鸿渐跟前,一个小黄门手里提溜着一只大雁跪倒在地,刘鸿渐在礼部官员的提醒下接过这大鸟。

心说刚入初夏也不知这大鸟哪儿来的,还挺沉,回去炖了定是一锅好肉。

刘鸿渐将大鸟交给身边人,自己则前走几步掀开了凤辇的帘子,早有几个命夫搀扶着坤兴入了刘鸿渐带来的娇子,继而刘鸿渐翻身上马出宫而去。

大明礼制公主出嫁,当建公主府,驸马迎亲之后将与公主在公主府中度过一晚。

而后公主第二日便要搬入皇家另建的宫殿,这宫殿有宫中下派的女官管理一应事务,公主府则由驸马一人居住。

伺候驸马若想要再见公主,便要征得这女官的同意,而且即便相见也要受女官们的监视。

但这一切在刘鸿渐与坤兴这儿全部省去,在刘鸿渐的带领下,坤兴直接便被迎亲队伍送到了安国郡王府。

郡王府诺大的院子在这一日竟人满为患,工学院、讲武堂的教谕、军械所的七八个大爷、连带这锦衣卫的老下属各自提着贺礼入了王府。

黔国公沐天波送来的贺礼是一整箱子的滇南翡翠,英国公张为先家里没矿,直接送来一箱银子……

吉时一到,吹吹打打,行了跪拜之礼将坤兴送入内院后,刘鸿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刚打算坐下歇会儿,早有戚家三兄弟拉着他去饮宴,这尼玛,新郎官跟后世一样,不好当!

老太爷刘德隆满面红光陪着几个同样上了年岁的大爷坐在一桌,而刘鸿渐则跟戚家三兄弟、沐天波等人一桌。

千万万算没想到戚家三兄弟皆是海量,直把刘鸿渐灌得天旋地转才罢休,到得被下人晃晃悠悠的送入洞房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坤兴公主盖着大红盖头静静的坐在床边,闻听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心中马上一紧张。

到底是个才十六岁的女孩,虽然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却更令她脸上发烫了。

只是……预想一万遍的情景并未出现,刘鸿渐推开门一屁股坐地上竟起不来了……

坤兴左等右等也不见刘鸿渐来掀盖头,于是便偷偷自己撩开来看。

“呀!佑明哥哥!”见刘鸿渐依着门边坐在地上,坤兴忙把盖头撩起一半起身去扶。

“别……别倒了,本王喝……喝不得了……”迷糊中感觉有人在侧,刘鸿渐还以为又有人来倒酒。

“佑明哥哥地上凉,快些起来呀!”坤兴哪里扶得动一百多斤的刘鸿渐,情急之下只得喊来两个陪嫁的宫娥,才堪堪把刘鸿渐抬上了锦塌。

待到宫娥离去,坤兴又担心刘鸿渐酒后口渴,倒了杯茶水小心的喂刘鸿渐喝了几口。

“坤兴。”刘鸿渐似乎醒过神儿来,灼光摇曳之下盯着仍着凤冠霞帔的坤兴道。

“啊?佑明哥哥可觉好些了吗?”坤兴被刘鸿渐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羞赧。

“为夫好着呢,吃东西了吗?”刘鸿渐见桌子上摆放着几样小菜并一壶美酒,突然想到坤兴好像还没吃东西。

按照礼节,似乎还要喝个交杯酒,可刘鸿渐如今哪还喝得下去,手脚早便不停使唤了。

“坤兴不饿呢。”坤兴怕刘鸿渐等得久了,坐在床边低着头轻言道。

“中午就没吃吧,在这屋子坐……坐了一下午,怎会不饿,快去呲(吃)些,听……听话。”刘鸿渐揉了揉坤兴的小手,口吃不清的道。

“哦。”坤兴其实腹中早已空空,闻言则惦着小脚坐在桌旁吃起了小点心。

“佑明哥哥。”少倾坤兴垫了垫肚子又漱了漱口,起身走到床边。

刘鸿渐:呼——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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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把刀架寒寒脖子上非让推。



第538章 白菜被猪拱了

估计是昨晚睡的太早,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刘鸿渐便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坤兴身着小衣背对着她,便轻轻将她搂入了怀中。

昨天喝得实在太多了,以至于竟连交杯酒都没得喝成,看看床头坤兴所穿的凤冠霞帔,估计连盖头都是坤兴自己揭下的。

真是苦了这小妮子了,刘鸿渐心中叹了口气,揉了揉坤兴的小手,却又发现坤兴的手动了一下。

呼——刘鸿渐自知这妮子也已醒来,只不过脸皮薄不肯睁开眼,轻轻的对着坤兴的后耳吹了一口热气。

“呀!佑明哥哥醒了?”坤兴见装不下去,只得转过了身子,右手却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都已行了大礼,怎的还佑明哥哥佑明哥哥的叫,快喊声夫君听听。”刘鸿渐左手轻轻刮了刮坤兴的俏鼻道。

“夫……夫君。”坤兴顺应的小声道。

“唉,乖,过来点,干嘛躺那么远,被子都要掉地上了。”刘鸿渐知道这妮子害羞,搂着坤兴的腰肢将她拉了过来。

“夫君……可要坤兴服侍你更衣。”坤兴哪里被男人如此对待过,脸埋入刘鸿渐胸口细弱蚊蝇。

“更衣?更什么衣?大早上的起来作甚,为夫都是睡到日上四杆的。”刘鸿渐在坤兴额头轻吻一下自豪的道。

借大婚之机,刘鸿渐专门奏请崇祯大叔请了整整五天假,这要搁在平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大叔这次很爽快直接准了假。

“以后为夫便叫你小九好不好。”见怀中妮子不语,刘鸿渐抚摸着坤兴的秀发道。

都已结为夫妻了,还总是公主公主的叫不合适,刘鸿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一部小说中如此称呼,便觉叫着还挺顺口。

“坤兴听夫君的。”坤兴感觉身上游走的大手越来越不老实,扭了一下身子轻声道。

“夫君……别……”坤兴感觉那大手已然探入了亵衣之内,顿时脸上跟火烧了似的。

刘鸿渐哪里肯依,已经几日没有行房,外加上昨夜饮了酒,身下早已一柱擎天甚是难受。

“夫君……天都亮了,小九晚上再服侍你好吗,秀秀姐若是……”坤兴双腿紧绷,右手抵着胸前最后的武装。

“你秀秀姐若知道为夫如此怠慢我的小九,竟洞房当晚不省人事,才会罚为夫呢,

乖,让为夫看看小白兔……”刘鸿渐连哄带骗,轻解罗裳,扳过坤兴羞红的俏脸便吻了上去。

到底是二八芳龄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刘鸿渐如此轻薄,不一会儿便只觉浑身酥软无力败下阵来,干脆任由自己夫君胡来。

“夫君……等一下……”刘鸿渐磨蹭了一会都打算提枪上阵了,坤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猛得坐了起来,额头正抵在刘鸿渐光溜溜的胸膛上。

坤兴爬了起来,从床榻前凤袍下抽出一跳雪白的锦帕来,羞红着脸又重新钻入了被窝。

看样子这妮子早在昨晚便准备好了,刘鸿渐也不挑明,此是大明汉家女子代代的传承,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冰清玉洁。

“第一次可能会有些疼,小九,为夫会慢些。”刘鸿渐温柔的在坤兴耳垂便轻轻抿着。

“嗯……小九……知……呀——”坤兴只觉下方杵来一根滚烫的硬物,不禁身体猛的绷紧。

“宝贝,放松些。”刘鸿渐轻轻在坤兴小嘴上啄了一下,小小的人儿顿时感受到了夫君的怜爱,心中一甜竟主动献上了香唇。

……

一刻钟后,被子早已被大汗淋漓的二人踢到了一边,虽然刘鸿渐极尽温柔,但才十六岁的坤兴还是被折腾的不轻,竟累的眼睛都不愿睁开。

“为夫此生能拥有你们三个,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刘鸿渐担心坤兴着凉,从床脚拉过来被子轻轻的将坤兴拥入怀中。

他人生中仅有的三个女子,三个这世上最温软、良善的妻子。

虽然崇祯大叔特下恩旨三个妻子皆为平妻相待,但即便没有这道旨意,他仍会平等待之。

他不管外人如何看他,在他的脑海里,本就没有什么一二三等。

三个女子都曾有过凄楚的过往,秀秀幼而全家遭屠、雪儿更是经历非人之遇,而怀中这个最小的坤兴虽出身尊贵,但却也并未过上几天好日子。

闯军围城、建奴鞑子围城……几年来接连不断的战争,宫中哪个人不是战战兢兢,更别提心疼自己父皇和母后的坤兴了。

她才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呢。

他刘鸿渐何德何能,竟受三个女子一生之依,又岂敢忘却那柔软的泪眼,这才是他最难消受的呀!

“夫君也盖上。”坤兴想往刘鸿渐身边挪挪,却不想一翻身便咧起了小嘴又惹的刘鸿渐一阵心疼。

之后的几日,刘鸿渐少有的清闲,每日里就在自家院子陪三女,家里又添了一口人却并未觉有什么不同。

不论是孙秀秀还是杨雪,皆早已将其视为妹妹、视为家人,几人在院子里轮番逗弄着小傲天和两个双胞胎女儿小雪、小雨。

胖虎趴在墙角慵懒的晒着太阳,不知是否想起那辽阔的草原,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那么的其乐融融。

又几日后假期刚一过,崇祯大叔便着王二喜前来召他入宫。

最近几日崇祯一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原因无他,他这一家子总共没几个人,坤兴嫁了出去,虽然是嫁给了自己最得力的臣子,仍让他有种养了十几年的宝贝被那啥拱了一般。

外加上在西山住惯了,又回到宫里还没事做,便惦记着西山别苑里自己种下的瓜苗、军械所那个古怪的蒸汽机……

约定的时间刚一过,借着北洋水师第一艘铁甲舰下水的由头,崇祯便将刘鸿渐召到了宫里。

“岳……皇上,找臣来可是为水师之事?”娶了人家姑娘,刘鸿渐再看崇祯时便更觉亲切,是以竟下意识差点喊错。

“嗯,可不单单是水师之事,这几日可歇息得舒坦了?”崇祯当然知道这竖子刚才想喊什么,只是仍旧撅着胡子冷哼道。

ps:咳咳,卡文了,只好水了半章,还好写到章节末,又来了灵感,只是时间太晚了,且等明日继续。



第539章 要想富,先修路

“嗯,可不单单是水师之事,这几日可歇息得舒坦了?”崇祯当然知道这竖子刚才想喊什么,只是仍旧撅着胡子冷哼道。

一看到刘鸿渐那一脸的嬉皮笑脸,崇祯就像吃了老鼠屎般难受。

这就好比自己用心呵护养了十几年的大白菜,被只猪拱了,而菜农还要关上门放几天假以防这只猪被打扰般。

然后这只好吃懒做五天的猪拱完了白菜,还一脸嘚瑟的笑嘻嘻来问候菜农,任是脾气再好也要受不了。

“嘿嘿皇上,看您说的,臣这几日可不单单在休息呢!您看这是什么?”

刘鸿渐知道这大叔心里头不舒坦也不在意,拿出好几本在家陪老婆孩子时拟定的文书递给崇祯。

“《关于扩建纺纱、玻璃、水泥等工坊的提案》、《关于兴修贯通大明南北官道的提案》,这是……”崇祯接过翻看一边嘀咕道。

“要想富,先修路。皇上,据臣所知,自京师往江南福建出行,最快者走水路,经运河一路转运,最快者仍需四十日。

而若是走官道,没两个月根本休想到达,此是为交通之不利也。

倘若太平之时倒也没什么,一旦遇战事,兵贵神速之下,朝廷大军便会延误战机,此是其一。

即便是太平年月,发展经济依然离不开便捷的交通,商贾更需交通来惠泽四海,此是其二。

是以臣以为,既然已有水泥混凝土这等利器,大明当务之急便是需要修建一条贯通南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官道!”

说到这官道,刘鸿渐是最有发言权,大明有官道,其不过是一条略宽敞的土路而已。

再加上大明重要的交通工具——马车根本就没有减震系统,完全是车轱辘硬砰地面,那颠簸的劲儿真是年轻人都受不了。

以至于从古至大明,多有被贬谪的老大臣死于赴任途中,其间有一大原因便是赶路实在太过劳累。

他现在虽然腾不出手去亚马逊丛林倒腾橡胶树,但若是能以水泥铺就官道,想来马车行于其上不仅速度会快许多,舒适度也会加倍提升。

“全部用水泥混凝土来铺就吗?那得花多少银子。”崇祯自然知道官道的好处,但是他更知道这水泥的造价。

去岁修建那些个水坝、水渠抛出人工等成本之外,只水泥便花去将近一百万两,就这还是水泥工坊成本价出售给的工部。

而这文书上所提议的,是要修一条从京城直通广州府的全新官道,天呐!那可是足足有数千里。

“臣估算了一下,若保质保量的完成,加上人工、物料等,至少需要白银一千余万两。

但是皇上您可不能只看眼前的付出呀!”刘鸿渐知道崇祯大叔穷怕了,有了银子不怎么舍得花,但他有把握说服这大叔。

“咱这官道虽然初期投入有点大,但这水泥官道可不是原有官道可比的,咱们可沿途设关卡收取费用,emmm,也就是养路费了。

只要交了养路费,咱不管他是平民还是商贾,一律皆可走咱的公路。

臣算了一下,如若一个行商持路引自广州府上路,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行至京师约只需二十日左右,比漕运快了十日不止,且只需养路费五百文。”刘鸿渐举了个例子道。

漕运虽然量大,但速度很难有所提升,但公路就不一样了,首先是灵活轻便,再者便是快,而且行商自广州能贩运来些什么,还不是从海外走私过来的稀罕货?

那可都是暴利,大老远跑一趟怎么可能只一辆马车?商人们又怎么会在乎那点养路费?

一条公路造价虽高,运营得当的话,这便是一条流淌着白银的聚宝路呀!

“容朕考虑考虑吧。”崇祯心里头不踏实,国库如今虽然存银充足,但修条官道就要花去一千余万两,这生意他怎么算都是亏本的。

“嘿嘿,臣记得您内帑还有不少银子呢,要不然咱们不用国库之银,这差事交给咱西山商合来干?”刘鸿渐也知道这事儿即便是崇祯同意,朝臣那边也不好对付,是以十分鸡贼的提议道。

这路在刘鸿渐看来是绝对不会亏本儿的,想想后世的高速过路费就知道了。

虽然如今大明内地商业还不是很流畅,但他相信,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

水泥工坊虽然明着是按成本价给的工部,但若是一分不赚那简直扯犊子,他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成本还能继续压缩的情况下,若西山商合能拿下这个大项目绝对是爽歪歪。

而若官道由民营的西山商合来修建,这养路费……嘿嘿嘿嘿,自然是西山商合的。

“若真有必要,此官道还是交给内阁与工部商议吧,朕容后便会通知慈烺。”崇祯沉吟了一下,胡子翘了翘道。

这差事若真交给民营商合来干,估计工部的范景文就要跳脚了吧,水泥、钢铁的垄断已经让工部官员十分恼火。

毕竟大明三百年来盐铁官营,凡是高精尖皆出自工部,哪像如今都乱了套,技术都掌握在了个人手里,搞的工部存在感极速下滑。

“哦,那好吧,但此事不能再脱了。”刘鸿渐只得悻悻的道。

确实不能再拖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盘活大明的经济,户籍制度的弊端导致大明内部一潭死水,而这条贯穿南北的公路,便是一切的开端。

即便拿不下这差事也没事,水泥不还得用老子的吗?

至于刘鸿渐写的另一个提案,便是大力扩张西山商合原有产业。

比如玻璃工坊产的玻璃,明明比欧罗巴那边的质量更好、也更大,如今却只在北方普及开来,竟连偏远点的南方都少见。

挣自己国人的银子不算什么,去挣白鬼、红鬼、黑鬼的银子才算能耐。

这个提案其实是黔国公、英国公、诚意伯一起找他商议的,三个新股东的加入,使西山商合有了新的发展方向,也有了经商经验更丰富的掌舵人。

他们现在迫切需要的便是商品,不论是玻璃还是优质的纱线,在江南亦或是南洋都是很好卖的紧俏货,但西山就那俩小工坊,产出来的东西哪里够三大家子的商队卖。

对于这个提案崇祯倒是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扩容各工坊意味着可以养活更多贫苦的百姓,而且银子又不是他一个人出。

“这些事且交给黔国公他们打理便是,朕有更重要的事,水师士兵兵部已按照你的要求征召完毕,都已在天津大沽口待命。

朕听闻宝船厂已有数艘主力福船下水,你当速速开始着手训练,不日南下给朕荡除那郑芝龙!”每每想起福建的郑芝龙崇祯便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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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天津宝船厂

“朕听闻宝船厂已有数艘主力福船下水,你当速速开始着手训练,不日南下给朕荡除那郑芝龙!”每每想起福建的郑芝龙崇祯便如鲠在喉。

半个多月前东厂奏报,南安伯郑芝龙暗地里与藏匿于云贵深山之中的张献忠有勾结,而且交易的货品很有可能是兵器火铳。

更有甚者,郑芝龙对于朝廷的调令充耳不闻,简直是目无法度到极点,崇祯的眼里揉不得砂子,这也是他同意组建水师的最大原因。

“皇上,此事可记不得呀!”刘鸿渐闻言脸都绿了。

就天津紧赶慢赶造出来的那七八艘福船,去硬肛郑家海军?您跟这儿扯犊子呢!

老郑虽然跋扈,但也是有能耐的,郑家三千艘战船自成军之日起,凡遇海战未尝一败!

至于咱大明水师?我的天,连船都凑不齐的水师也叫水师?真把咱当战神转世了吗?

“唉,臣之意,与郑家只可智取而不可强攻,否则得不偿失呀!”刘鸿渐叹了口气。

郑家家底有多厚刘鸿渐不得而知,但他敢肯定,即便是国库现有存银外加上崇祯大叔的内帑,都不见得有这郑家的银子多。

亦官、亦商、亦盗,以整个南洋为其私属,凡过往商船必须挂郑家旗帜,一艘船年入白银三千两。

南洋广袤,与大明交易者甚繁,只此一项郑芝龙便可年入千万两以上,他自己还经营着大量的走私生意、房地产、商铺……

以一家之力而富可敌国,这可不是传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而支撑这庞大家业的,乃是数十年来战无不胜的郑家水师,虽然常驻福建金门岛只有郑家精锐三万余,但在整个南洋兵力却不下二十万。

这两年来他除闯逆、灭鞑子都从来没有这般无奈过,面对郑芝龙,他也只有选择隐忍。

没办法,真的打不过呀!

以陆军将其驱赶出大明国境倒是可以做到,但那又有什么卵用?

撕破了脸的后果很可能是沿海周边百姓要遭殃。

“朕也知有些心急了,可是……朕……咳咳……咳咳咳——”崇祯眉头紧皱以手帕捂着嘴忍不住的咳嗽。

而当终于止住咳嗽放下手帕时,刘鸿渐的眼睛霎时定格在手帕上殷殷的血污之上。

“皇上,你……”刘鸿渐猛然起身看着那手帕上刺眼的殷红道。

“呵呵,没什么,朕已经习惯了。”崇祯忙将手帕塞到琵琶袖中,似乎如此已经很久了。

“皇上,您……不该瞒着臣,臣……”刘鸿渐当然知道崇祯刚才想说些什么,心中难受竟不知所言。

且不说大叔一直以来对他照顾有加,如今又娶了人家乖宝宝般的女儿小九,这份情谊真是还都还不完了。

大叔肩头默默承担的是大明三百年的基业,而他呢?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

“且安心去练水师吧,朕好着呢!”崇祯执拗的道。

自古以来帝王称孤道寡不肯示弱于人,崇祯自然也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的羸弱。

“皇上且注意龙体,臣定当竭忠尽智为您分忧,那郑芝龙,一年,不,八个月之内,臣定让其俯首待诛!”看着面前这佝偻的‘老头儿’,刘鸿渐心中不尽悲戚。

“是朕太急功近利了,佑明且不可急躁,若事不可为,当从长计议。”崇祯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以润泽干裂的喉咙。

三年前,他也是这般命令练兵的孙传庭,致使数万兵备不整、缺粮缺饷的秦兵于陕xi潼关覆没,此是他的责任,如今每每想起都令崇祯皇帝愧疚万分。

刘鸿渐拱手称是,但是心中却已经暗自立下誓言,定要有限的时间里还大叔一个完整的大明。

离了皇宫,刘鸿渐不敢耽搁,带领数百亲卫飞骑直奔天津大沽口。

天津宝船厂历经一年的督造,已然发展成为一个拥有八百余各类匠人、两千余的杂工的大型工坊。

天津宝船厂其隶属于军械所由崇祯内帑出资,虽不归工部统管,但却挂着皇家的名号并不在西山商合之属。

与之相应的是,但凡军械所、宝船厂欲售军火,只需经得崇祯同意便可行之,并不用经过内阁或者工部、户部同意。

天津宝船厂的掌班墨桓年约五十,是宋应星废了好大劲儿托故旧从澳门卜加劳船厂请回来的工学巨匠,一号福船、二号福船皆是在其主持之下建造下水。

而北洋水师的临时驻地大沽口,距离天津宝船厂只有不到五里,刘鸿渐带着一应亲卫到达宝船厂时,其间上千工匠正围着一艘巨大的福船热火朝天的赶着工。

“王爷,此便是按照您的要求建造的一号福船。”墨桓跟在刘鸿渐身后指着正在施工的一艘足有十数丈长的巨大福船道。

这艘船船体已经建造完毕,如今正在加装由军械所提供的钢板,钢板厚约一寸半,要将钢板牢牢的固定在木船的船体也是施工的一大难度。

好在墨桓久居海外又熟悉机关之学,以融铁焊之、铁锚钉之,只两个月便按照要求愣是将一艘木质福船打制成了身披钢甲的战舰。

“这艘福船的铁甲已经装配完毕,如今正在内部装配宋大人研制的蒸汽机,约还需十日时间,这艘二号福船即可下水试航。”

说起这蒸汽机墨桓不禁对宋应星肃然起敬,他钻研工学、火器、机关学半生,研制出的各类器械不计其数,但却没有一个能与这蒸汽机相提并论。

以煤石烧水即可驱动机械运转,这其间的奥妙实在不可为外人道也。

墨桓自知这门技术的重要性,有了蒸汽机,战船再不用受风向、风帆所困,无际之洋大可去之。

身为华夏遗民,他虽然已将这蒸汽机研究了个明白,却是并未对宝船厂任何匠人提及,这门技术断然不能传入小弗朗机人手中。

“王爷请这边来,卑职带您去看看已经完全装备好的那艘一号福船。”见刘鸿渐望着正在督造的一号福船发愣,墨桓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宝船厂濒临渤海,在海边停靠着已经下了水的数十艘各类战船。

战船的正中停着一艘比之其他战船更大也更亮眼的一号福船,此船长约二十丈,宽约六丈,全身批亮白钢甲,映着阳光格外显眼。

“此是卑职督造成功的第一艘铁甲战船,请王爷登船查验!”

墨桓盯着那艘巨大的宝贝也是满脸的兴奋,这实在是他有生以来建造的最得意的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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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流亡者墨家

“此是卑职督造成功的第一艘铁甲战船,请王爷登船查验!”

墨桓盯着那艘巨大的宝贝也是满脸的兴奋,这实在是他有生以来建造的最得意的战船。

刘鸿渐带着五六个亲卫跟着墨桓登上了一号铁甲福船,船舱内部为樟木、松木、杉木所造,全船分四层下层装弹药、条石、粮米压舱,二层住兵士,三层是主要操作场所,上层是作战场所。

“王爷,一号福船长二十丈,遵从您的意思,船外皆覆铁甲,此实为巧夺天工之举。”墨桓此言虽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听语气乃是墨桓的由衷之言。

“一号福船装配各类火炮48门,其中8门60斤炮,10门30斤炮,12门18斤炮,18门9斤炮,作战士兵500人。”

他在澳门卜加劳船厂见识过弗朗机的主力战船,此船虽然由于身披铁甲导致船体过重,上部无法搭配更多的火炮,但航速却被蒸汽机所弥补。

而且论防御力,一号福船当为目下南洋之最,尤其重要的是,蒸汽机动力的一号福船,将不再受风向所限,此才是一号福船的最大优势。

刘鸿渐自船舱底部的蒸汽机组开始巡视,往上经士兵住所到主力火炮舱室一一亲自查勘。

顶部的船舱之内设有两丈见方的指挥室,四周摆放一应器具皆为楠木所雕,中间则摆放一整张长方形沙盘,此是为作战指挥室。

整个过程中刘鸿渐一言不发,只是墨桓陪在一边做着讲解。

甲板中央竖立着蒸汽动力标志性的铁质烟囱,刘鸿渐抚摸着以铆钉、融焊固定在杉木船帮上的钢板心中激荡不已。

“王爷,此船还未有名号,请王爷赐之。”墨桓心知刘鸿渐心中振奋,但仍沉着请道。

即便他一直看着这艘船建成,但当他登船之后,仍然心中难以压抑那份激动,更别说刘鸿渐是第一次了。

海风拂面带着些许咸意,阳光刺眼而并不热辣晒得刘鸿渐暖洋洋的,刘鸿渐站在船舷之侧望着海面上林立的数十艘大小战船。

“此舰便叫山海关号吧!”刘鸿渐望着海面沉思良久终于开了口。

战舰和战船不是一个量级,敢称战舰者皆为火力猛、船速快、防御力强的大型船只,而十七世纪中叶欧罗巴各国能称之为战舰者也是不多。

此是天津宝船厂建造出来的第一艘主力船只,论防御力和船速当得上战舰之称。

“山海关为大明第一雄关,百年来抵御北蛮不得入,此舰当得此名,卑职容后便着人以金漆命名。”墨桓随后道。

“墨先生辛苦,本王回去定为墨先生请赏!”

大明水师荒废百年,宝船厂从无到有首席造船师墨桓居功甚伟,当得上刘鸿渐以先生敬称。

“谢王爷抬爱,王爷信得过我这化外之民,卑职定当竭忠尽智报效中华。”墨桓躬身行礼显得格外郑重。

“墨先生何以自称化外殖民?你与春秋之墨家可有瓜葛?”刘鸿渐一直觉得这个墨桓沉稳的不像话,行的礼节也不似明礼。

大明姓墨的本就罕有,再加上其自称化外之民,而其言报效中华而非大明,则更令其生疑,让他不由得联想到大名鼎鼎的墨家墨翟。

但凡熟悉春秋末年百家争鸣那段历史的,没有人不熟悉墨家的,且不说墨家提出的兼爱、非攻之道义,只是墨家所擅长的机关之术便足以令其大放异彩。

自墨翟之后三百年,墨家传人一直秉承墨翟最初的理想,靠着威力强大的机关之术,游走于受到不义侵略的弱国,帮着他们抵御战争。

到了汉武帝时,董仲舒上奏,刘彻一旨帝令,遂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墨家随之衰落,而后又遭各种诬陷,不得已举族流亡,真可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大明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王爷所言不假,墨某确为墨家之人,就是不知今之中华可容墨家否?”墨桓虽心中惊诧,但仍是面不改色。

见自己底细已被查明,又知面前这位王爷执掌着大明朝最为庞大的监察机构锦衣卫,墨桓只得如此联想。

而他之所以用这样的语气,实在心中凄苦。

自西汉独尊儒术,墨家后人被迫流亡海外,一千多年来,墨家从未放弃回归中华,但又不舍祖上真传,为各朝所不容。

到了大明,儒教更是深入民心,不论百姓、商贾、举子皆以学儒为尊、为荣,墨家便更无立足之地。

千年来墨家苟延残喘于那样诸岛,到了他墨桓,因得幸于小弗朗机驻南洋总督利玛德之识,方有了些许改善。

墨桓本已对回归中华大地不报念想,然一年前广州知府着人来请,密言是大明安国郡王意欲重振大明水师广招天下匠人。

墨桓虽远居澳门,但却一直关注着背后的中华大地,而安国郡王刘鸿渐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风让墨桓心中的火焰再次燃烧。

“墨先生言重了,锦衣卫虽对南洋局势甚为看重,但并无探查墨家之意,此实为本王的臆测。

墨先生更勿需过分担扰,在本王的眼里并无儒、墨之分,更有甚者,相比于儒学,本王觉得,墨家的机械之学更利于我中华之兴。

本王从不轻言信诺,但本王向你保证,倘若本王有生,百家争荣之日定当重现,中华大地是所有汉家血脉之栖地,墨先生且安心处之。”刘鸿渐少有的郑重,流亡千年,仍挂念着旧土,当得上他这份敬重。

“倘若国朝不弃,墨家第六十二代家主墨桓在此立誓,墨家定当竭尽所能,为国朝奉献一腔热血!”墨桓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激愤,竟撩起袍子跪了下来。

没人明白流亡者的痛,更没人明白一个眷念故土、时刻死归的爱国者的苦。

“墨先生快些请起,本王代表大明朝廷,欢迎墨家子孙后人重归旧土!”刘鸿渐弯腰将墨桓扶起,郑重的道。

有了墨家相助,以其对机关、机械之工学所长,定当是大明的另一助益,刘鸿渐自然不舍人才外流,随即许下诺言。

“走,随本王且去看看大明新征召的一万水师士兵!”舰船有了,士兵有了,一切皆在他所预想之内,刘鸿渐此刻踌躇满志。



第542章 教蛮夷番邦,皆为汉臣妾也

“走,随本王且去看看大明新征召的一万水师士兵!”舰船有了,士兵有了,一切皆在他所预想之内,刘鸿渐此刻踌躇满志。

北洋水师初建,皆是自山东、顺天府、安徽、河南征召的识水性的年轻男子,刘鸿渐为水师提督,戚金之二子戚元辅、三子戚元弼为副提督,满员一万人。

由于没有刘鸿渐的命令,战舰虽已下水,但水师全体士兵仍在大沽口临时营地作水训。

戚家实在是大明不可多得的宝贝,不仅陆战无敌,水战倭寇更是不遑多让,戚元辅、戚元弼二兄弟光着膀子各领着五千人在海边作训。

游泳、练队列、行枪阵、习火枪、登陆战……

一万水师士兵虽才成军十几日,一群刚刚成为士兵的农民愣是被二人练的有模有样。

“卑职参见王爷!”见刘鸿渐前来视察,戚元辅、戚元弼赶来见礼。

刘鸿渐笑笑对二人拱手,随即站在海滩上审视起面前的是个水师方阵。

水师初建,各方面军备皆缺乏,练习用的乃是京营退换下来的一代遂发枪、军衣也是京营原有服装。

只是这些黑汉子压根就没穿军衣,个个光着膀子仅着一条湿漉漉的裤子。

士兵们都没见过刘鸿渐,但见自己的长官都向刘鸿渐行礼,自知应该来的是为大官儿,一个个站在海滩上紧张兮兮。

“北洋水师的士兵们!”刘鸿渐站在一处沙丘之上望着面前光着膀子的黑汉们,提高音调道。

“可能你们都还不认识本王,本王乃是大明北洋水师的首任水师提督,很荣幸你们能加入这支军队,很荣幸本王能与你们一起,见证大明水师的崛起!”

刘鸿渐此刻胸有涤荡不尽的豪情,也不管这群新兵蛋子能否听的明白,他要说,他要把心中的这份激情燃烧。

“或许你们会想,大明历来无水师之建制,历来视海洋如鸡肋,组建水师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或许你们会怀疑,只有五十艘战船的水师叫水师吗?连军营都没有的水师叫水师吗?

或许你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心思,获取你们加入北洋水师也不过是为了谋生、为了吃个饱饭而已。

这都没问题,人之常情,本王并不怪罪你们。”刘鸿渐感觉有些热,随即将身上的蟒服扯下扔给了身后的牛大棒槌。

“本王吃过苦,也过过家徒四壁的日子,就在两年多前,本王那时也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浪荡败家子,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是!本王只允许你们将这些疑问、怀疑留存到今日,过了今日,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大明的北洋水师的一名士兵。”已是农历的五月,脱去蟒服的刘鸿渐已然也是光着两臂,上身只着一薄薄的坎夹。

水师士兵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演讲,一个个皆是认真的听着刘鸿渐的训话,刘鸿渐言辞恳切而接地气,不时还冒几句粗话,很得这群汉子的心意。

“本王将为你们解决所有问题,你们无须再为生计担忧,无须考虑身后之事。

本王将给你们高于京营、高于边军的饷银,本王将给你们提供最好的伙食,保证你们每天都有肉吃。

本王将给你们大明最精良的火枪、火炮、战舰,这一切,本王都给你们,包括与之匹配的荣耀!”刘鸿渐说完停顿了下来,目光冷冽的看着这群黑汉子。

“但是!你们要拿出吃奶的劲儿来参与训练,艹翻那些大炮、艹折手中的火枪,本王兵锋所指,当需你们艹翻一切!

这便是你们唯一的目标和仅有的使命!

本王能从一介草民,两年之内凭战功荣升郡王,足见我大明陛下乃重武之人,我在此便要问一问尔等。

可敢登上那战舰为我汉家威仪而战?可敢拿身家性命为你们的儿孙后代博一个前程?可敢随本王出海荡平一切不臣?”

刘鸿渐仓啷一声抽出腰间雁翎长刀,高举当空。

“有何不敢?俺们山东人不怕死!俺全家人的命都是王爷救得,俺死了也要报恩!杀!”一万新兵沉默了片刻,其间一个汉子扯着一口山东腔高声喊道。

“杀!杀!杀!”受着这山东汉子引导,一万水师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继而齐声喊道。

边军士兵平均月饷约为三两五钱,按照大明当下的物价,倘若当这水师士兵这能拿到三两多银子,自家一家子人定然吃穿无忧。

外加上刘鸿渐言辞颇具煽动性,又都皆是一腔热血的年轻汉子,顿时被刘鸿渐刺激起了胸中的血性。

“但凭王爷所指,俺不管刀山油锅,凭着手中长矛也要戳他一万个透明窟窿。”另一人站出来只发一语引得周边一群人哄堂大笑。

不论是山东还是河南,皆受过刘鸿渐的救济之恩,两地不少百姓皆因朝廷的赈灾粮得意活命,说是报效朝廷也并非全无虚妄。

“边军、京营远赴关外驱除鞑虏而战无不胜,以战功封爵者数不胜数。

但是打鞑子都弱爆了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千年一遇的良机,抓住它,跟随我,光宗耀祖正在此时!

你们将驰骋东洋、南洋、爪哇海,你们将遨游红海、地中海、大西洋!

且记住,大明水师唯一的目标和仅有的使命,教蛮夷番邦,皆为汉臣妾也!

戚元辅、戚元弼!”刘鸿渐说完不待一万水师士兵发泄胸中的豪情,对身后同样被他刺激的热血肺汤的戚家二兄弟道。

“卑职在!”二人齐声拱手道。

“本王正式擢升你二人为北洋水师副提督,接收宝船厂交付的五十艘舰船,即刻登船操练,不得有误!”刘鸿渐高声道。

“卑职得令,定不负朝廷所望!若有误所托,卑职提头请罪!”二人先后立下军令状。

为了病入膏肓的大叔临终的夙愿,肩负着汉家朝廷的中兴,北洋水师在刘鸿渐的刺激之下,当即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战船分配。

而刘鸿渐离了大沽口,还没来得及跟墨桓再聊聊,宫里便火急火燎的赶来一队人马,带头者乃是崇祯的御前侍卫统领曹文泰。

“何事竟由曹指挥亲自跑到这天津来寻本王?”刘鸿渐心中惊疑不定,却知如此定然是宫里头有大事发生。

“王爷,大事不好了,那建虏余孽代善勾结罗刹国一部人马,于十几日前自长白山以西突袭朝鲜国。

朝鲜国主李倧猝不及防,如今国都已被攻破,内阁诸位大臣就此事是出兵还是按兵不动吵的不可开交,陛下命卑职前来寻王爷回去议事!”曹文泰下马急道。



第543章 皇上,咱得去灭了他们

“王爷,朝鲜,被灭国了!”曹文泰下马走到刘鸿渐身前低声急道。

“小曹你莫不是跟本王开玩笑?别扯犊子了,皇上找我到底啥事?”刘鸿渐拍了拍曹文泰的肩膀笑哈哈的道。

朝鲜国偏居一隅面积不大,但人口却足足有七百余万,虽士兵战斗力跟卫所兵不相伯仲,但奈何地理位置好呀!

除却与大明有相当一部分国境线之外,剩下便是长白山这道天然的屏障,而其他三面皆是海洋。

外敌若想攻打朝鲜,要么便是自海上玩儿登陆战,要么就必须翻越长白山这道天堑,呵呵,既然是天堑,又岂是那么好过的。

“王爷,卑职岂敢拿军国大事来开玩笑!”曹文泰见刘鸿渐不当回事立马急了。

“东厂奏报,十几日前,建奴余孽代善联合罗刹国一部军队,横穿了长白山脉突袭朝鲜,朝鲜猝不及防仅五日便被拿下了都城汉城,那朝鲜国主李倧下落不明,很可能……”

“我次奥!”刘鸿渐见曹文泰一本正经也是心中大骇。

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李倧这个爱笑的大叔还欠他军械所十万两银子没给,这特么的,若真是如此,本王找谁讨银子去?

代善这狗n养的还真能折腾,罗刹国?毛熊吗?翅膀都硬起来了呀!

“走,进宫去。”刘鸿渐再不迟疑翻身上马,张罗一声数百亲卫便向着京城奔去。

且说内阁在得知朝鲜国被建奴余孽闪电般灭国之后,当即捶胸顿足联袂去了乾清宫。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为自己的小老弟报仇?哦,不,是劝服崇祯从长计议,所谓从长计议就是一个拖字诀。

原因很简单,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万历三大征耗尽了大明最后一点精血,特别是三大证之一的朝鲜战争,前后八年耗费白银不下千万两。

大明财政收入本就低的可怜,张居正改革留下的那点家底儿挥霍尽了不说,还倒着连裤衩子都赔了进去。

以至于到了后来,国库跑老鼠,朝廷竟穷的连国内的流民都整治不了。

内阁深知崇祯皇帝好面子,得知消息必定要派兵出关替朝鲜复国,至于能派谁,还能有谁他们即便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朝臣倒不是因为嫉妒刘鸿渐功勋卓著,而是刘鸿渐打仗,实在是他费银子了,花销之大足以让世人瞠目,此是其一。

大明朝经历数年的各种折腾才倒是安宁下来,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的时候,官员、百姓都已经厌倦了刀兵,民心思安,此是其二。

朝鲜国偏居东北,自大明出兵需要度过数条宽阔的河流包括鸭绿江,其补给线也会十分漫长,大明连年大灾本就缺乏粮米,国力不支,此是其三。

包括内阁首辅李邦华在内,几乎所有的朝臣一边倒的上奏疏提议大明按兵不动、休养生息,待年后从长计议。

代父监国的朱慈烺哪里经历过这般大事,当即便请出了已经白发苍苍的崇祯。

崇祯自然知道朝臣们的忧虑,事实上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

凭良心,三百年来朝鲜国是对大明最敬重、也是最听话的藩属国,向来是大明说往西李氏朝鲜绝不会往东。

丁卯胡乱、丙子胡乱导致朝鲜国屡遭屠戮,身为宗主国已经令崇祯过意不去,而区区一建奴余孽,竟又打了大明朝的脸。

崇祯刚得知这一消息时便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是朝臣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近两年安国郡王刘鸿渐用兵虽然百战百胜,可数次大战之下,只抚恤赏银前前后后发出去不下五千万两。

大明举国上下皆思安定,民心不可不考虑,更何况听闻那代善背后还一个罗刹国?

崇祯思虑再三并未听从朝臣们的意见,也没有急着下旨,只言一切等安国郡王来了再议。

次辅范景文一听便毛了,心说等安国郡王来了,按照他的性子那妥妥是要出兵的,范景文、方岳贡等人当即拜倒高呼让崇祯以国事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

崇祯佯装身体不适摆摆手示意容后再议,意气用事?呵呵,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崇祯心里岂能不知。

当刘鸿渐风风火火的自天津马不停蹄的赶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连番的赶路刘鸿渐的屁股都快被战马颠成了四瓣儿,但事出紧急他硬是抖抖发麻的两腿入了宫。

“皇上,建奴又蹦跶起来了,咱得去灭了他们。”刘鸿渐见到崇祯便兴冲冲的开门见山。

赫图阿拉之战跑了代善一直让刘鸿渐耿耿于怀,一年以来他也一直令东北总督冯敦厚密切留意着代善这条漏网之鱼。

可长白山脉实在是太深了,山林作战不是盟军所长,外加上建奴鞑子本就发迹于白山黑水之间,山中便是他们的主场,冯敦厚虽屡屡发现踪迹,但却总是找不到主力。

一路上刘鸿渐越想越气,老虎不发威你当本王是hellokitty?

“佑明莫要急躁,此事还需商榷,且等阁臣们来了再作定夺。”崇祯安抚了刘鸿渐,随即向他说明了朝臣们的忧虑,以及他自己的看法。

半个时辰后内阁成员接连到场,而一直坚定支持刘鸿渐的李邦华瞄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诸位同僚,你们皆不同意出征平乱?”刘鸿渐知道这群大爷也是为了国事着想,言辞也并未过于盛气凌人。

“是的王爷,我等认为大明时下最要紧的事安定民心韬光养晦,为朝廷计、为天下万民计,我等皆以为军队不可妄动。”李邦华低着头代内阁说了他们的决定。

若只是建奴余孽倒还好说,据内阁探查到的消息,罗刹国也不是好惹的,真要是打起来,说不定又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东南还有郑芝龙,大明……折腾不起呀!

“诸位大人,你们皆知我不通儒学,就连皇上也多有劝诫我多读些经史,只是即便浅尝辄止,我也知其精髓便是仁、义、礼、智、信。”

刘鸿渐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只是包括李邦华、范景文在内的几个阁臣当即便羞红了脸。



第544章 放你娘的屁

“诸位大人,你们皆知我不通儒学,就连皇上也多有劝诫我多读些经史,只是即便浅尝辄止,我也知其精髓便是仁、义、礼、智、信。”

刘鸿渐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只是包括李邦华、范景文在内的几个阁臣当即便羞红了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不怕刘鸿渐以劝压人、以恩宠反驳、以无赖事之,却最怕刘鸿渐跟他们将仁义礼制。

事实上这也是内阁自经历诸多变故重组之后,唯一的一次万众一心把信守了大半辈子仁义抛在了脑后,只是为了大明万民能安生的过日子。

可仅仅是这一次,却是让刘鸿渐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朝鲜国乃是大明三百年来最尊崇儒学之国,他们的文字、服侍、礼制皆为汉制,又以君臣之礼事大明三百年。

敢问诸位,大明如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灭国,此是仁呢?还是义呢?”刘鸿渐叹了口气,端起茶碗润了润喉咙道。

“王爷您说的没错,若讲仁义,我等确实有违孔圣人的教诲,奈何……天下苍生啊,王爷当思之。

我李邦华为官四十载,虽不敢言为国朝做出几许贡献,亦不是那迂腐之辈,国朝处事当以实际情况来论定,而非只讲仁义便能强国。”

李邦华少有的反驳刘鸿渐,范景文几人也发言附议。

“李大人此言不假,本王也对国朝有诸位这等开明之辈而为皇上开心。

只是李大人,按兵不动真得能让大明安定吗?诸位可别忘了,在东北省还有十余万建奴顺民呢!

若是代善在那朝鲜站稳了脚跟,谁能保证这些女真野人不起兵去投靠?

东北一乱,则盟古省也不得安宁,连带着察哈尔、罗刹国又岂会坐视不理?

这些问题诸位可都考虑到了?”刘鸿渐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直把一群基本没下过乡、碰过兵的儒生说的一愣一愣的。

“刘卿之言不可不虑,诸位爱卿以为呢?”崇祯斟酌良久,本是想将自己这位好战的肱骨给压下去,但刘鸿渐一番言语却又让他改变了想法。

东北省、盟古省皆是近来才划归到大明统辖,而其内又十有八九都是所谓外族。

几年前还都是杀得血流满地的夙敌,大抵上,包括他在内都没真正将关外之地当做大明的疆域。

如今看来,他还真是目光短浅了,倘若关外再起动乱,不出几年,定又生出新的霸主,到那时,谁又能偏安一隅呢?

“启禀皇上,东北行省螨人不过十一二万,且朝廷有严令,螨人不可私藏金属、不可拥有武器,况东北行省有总督冯敦厚的五万驻军,谅这螨人也闹不出什么篓子。

臣以为,王爷之言有危言耸听之言。”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见崇祯的立场有所转变,马上辩驳道。

“若是螨人根本不与东北行省内的冯总督对战,而是逃亡去与朝鲜境内的建奴余孽汇合,东北行省内一马平川之下,敢问方大人,冯总督又能拦下几人呢?”刘鸿渐质问道。

“那便是他冯总督的问题了,倘若拦不下,定是能力有问题。”方岳贡小声嘀咕道。

啪——刘鸿渐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传来一声闷响。

“放你娘的屁!你有能耐你怎么不去守?

你以为螨人都是安分守己之辈?他们即便是没有武器,只砍些树枝都能做成弓箭,只用牛羊之骨便能磨成利刃,你倒在这儿大放厥词,你见过螨人吗?”

本来刘鸿渐还想好好的跟这方岳贡讲讲道理,一听这方岳贡又开始显摆文臣那恬不知耻的优越性却是再也忍不住。

冯敦厚在辽东立过大功,是万岁山千户所的半个缔造者,是他亲卫营那群小子们的兵学启蒙之师,是他的兄弟。

老阎、老臣战死后,冯敦厚立下誓言一直驻守在大明最苦寒的边疆,此等忠义,刘鸿渐怎能让这鸟官来贬低?

真是跟你好好说话便要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

“就事论事而已,王爷身为国朝重臣,口吐粗鄙之言实在令我等不齿。”方岳贡被刘鸿渐连爹娘都给骂上,脸色憋得难受,但崇祯就在身边,他只能忍着怒气反驳。

“大明就是坏在你这等……”

“咳咳——好了好了,诸位爱卿莫再争辩,冯爱卿平定建奴有功,统兵能力自是不用多言。

刘卿只需跟大家分析一番,若是我大明出兵,当需付出多少银两、米粮方能剿灭那建奴余孽。”

崇祯咳嗽一声打断了越来越口不择言的刘鸿渐,在他看来,这竖子能力、眼光、忠心都没有问题,只是这性子……太过莽撞。

崇祯的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他要出兵,要为藩属国将这伙儿强盗彻底剿灭。

只是你刘佑明需要出兵多少,又需要朝廷拨付多少银两、米粮方能取胜,必须给朝臣和万民一个交代。

国朝重事定然不是某一两个人的一言堂,以前内忧外患之时尚可朝纲独断,如今却必须考虑周全。

“三万!臣只需三万京营兵,便可扫灭这群漏网之鱼。

至于钱粮,赏银当以杀一士兵三十两为定数,抚恤仍旧且必须为五百两。

军粮臣只需带够自京城到朝鲜国一路上吃用便可,二十日军粮足以,余下臣当自给!”刘鸿渐咬了咬牙道。

他也知道朝廷困窘其实不是因为银两,而是目下大明四处缺粮,倘若真得尽征百姓之粮,势必又要怨声载道,此是得不偿失。

“三万兵,还只带二十日军粮,佑明可不得妄言。”崇祯虽是想给朝臣们一个交代,但刘鸿渐此言还是令他大惊。

万历年间朝鲜之役,前后出兵不下十万,耗时八年十九,一应钱粮消耗不知多少,仍旧是惨胜而归。

朝鲜可不止建奴余孽,还有不知详情的罗刹国军队,你只带三万士兵二十日军粮,这都不能说是冒险了,是狂妄,是自大。

“回皇上,您知道的,臣历来不拿大明士兵的性命开玩笑,臣只需三万兵,还望诸位同僚莫再阻挠!”刘鸿渐起身对众人拱手道。



第545章 小九想给夫君生个孩子

“回皇上,您知道的,臣历来不拿大明士兵的性命开玩笑,臣只需三万兵,还望诸位同僚莫再阻挠!”刘鸿渐起身对众人拱手道。

凡是心存拳拳报国之心者,刘鸿渐敬重之,经过几次三番屠戮、打压,能留在朝堂上的,皆是清流,而刘鸿渐这般礼让已经是给了阁臣们台阶。

“倘若只出兵三万,臣附议。”内阁首辅李邦华率先表了态。

最尖锐的矛盾便是出兵过甚朝廷无法承担,但若不出兵身为宗主国确实为令四海藩属国寒心。

而刘鸿渐倘若能在体恤国情之下,灭不臣于朝鲜,必然是一举两得。

“臣附议,只是自京城到朝鲜路途遥远,臣以为当至少带三十日军粮,户部可在五日之内自顺天府各州县调派,臣请皇上准允。”户部尚书倪元璐起身奏道。

“可能征收到所需之粮?莫要让得百姓无吃食。”崇祯出言。

“回皇上,经去岁春夏顺天府、山xi、陕xi三地试种土豆、红薯而获丰收,今岁土豆、红薯已全部推广到北方各地。

再加上今年年景不错,还下了几场及时雨,再过不到一个月,今年的第一季土豆、红薯必将丰收。

是以皇上勿需担忧,百姓断然不会再受无粮之苦。”户部尚书倪元璐解释道。

他所言的征收乃是征收的米面,毕竟土豆、红薯平日吃食倒没什么,大军出征可不能只吃这个。

以周边州县之米粮供应三万大军尚可承担,而百姓只需留够二十日余粮,待新季土豆、红薯下来,便不足为虑。

“那便以三十日军粮定数吧,诸位爱卿可还有不同意见?”崇祯言罢,看向众人。

事已至此,其他几个人还能说什么,包括对刘鸿渐大有意见的方岳贡在内,要么附议,要么弃权,出兵朝鲜板上钉钉。

刘鸿渐出了皇宫至深夜方回到安国郡王府,内院只左厢房坤兴的屋子还亮着灯,刘鸿渐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倒是热闹的紧,孙秀秀、杨雪、坤兴,并自己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皆在屋内闲聊。

崇祯嫁女自然不会委屈了坤兴,专门下了旨意三女皆为平妻,三女家中皆以姐妹相称。

坤兴虽为公主,但性子却极为恬淡,并不以身份压人,三人相处融洽宛若亲姐妹般。

“夫君辛苦,贱妾给你倒茶。”孙秀秀见刘鸿渐进来,忙把儿子交给婢女小真起身去倒茶水。

“夫君快坐下,雪儿给你揉揉肩。”两个女儿躺在床上睡的香甜,杨雪知道刘鸿渐最喜按摩自顾自的起身去服侍。

唯有坤兴站在屋内不知所措,她在宫里向来都是下人伺候着,哪里会什么按摩之类的手艺。

“小九过来。”刘鸿渐微眯着眼享受着妻子的服侍,对站在边上迷惘的坤兴道。

“哦。”坤兴低头显得有些失落。

“呀——夫君,你……”

刘鸿渐一把将坤兴搂入怀中,让其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屋内除却孙秀秀二人外,还有崇祯御赐的两个朝鲜妹子,直把坤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秀秀和杨雪早便习惯了自家夫君的胡来不甚在意,只是挥手让小水、小真两个婢女下去,自己则坐在了端着茶水坐在了刘鸿渐的身边。

“朝廷下了令,为夫五日后便要出征朝鲜。”刘鸿渐握着坤兴的柔夷,轻声对三人道。

“夫君不是说近来不会有战事,当在家里好生陪陪我们吗?何以又要食言?”正在给刘鸿渐做着马杀鸡的杨雪一听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唉,为夫何尝不想在家中陪着你们,奈何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为夫去岁不甚放走的一伙儿鞑子,竟犯下如此滔天之罪。”

刘鸿渐叹了口气,将朝鲜国之事给三人道来。

“夫君不去可以吗?小九明日可进宫见父皇,请求父皇另择良将出兵。”坤兴到底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新婚伊始郎君便要离家远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二位妹妹莫要如此,咱们的夫君乃是朝廷重臣,为皇上分忧是分内之事,怎能因家事儿误了国事?

夫君且安心去吧,我们三人定在家中祈祷夫君凯旋得胜。”三人中孙秀秀最年长又是身为忠良之后,虽心中也甚是不舍仍知道何为大义、何为小节。

“区区弹丸之地,为夫用不了几日便能搞定,还是我的秀秀最明事理,来,让为夫亲一口。”刘鸿渐怀中抱着坤兴,却又伸嘴要去吻孙秀秀。

“哇——哇哇——”见三个娘亲和爹爹只是坐在外头不管他,在床上乱爬的刘傲天不高兴了,当即坐在床头发了飙。

“夫君别闹,有孩子呢!”孙秀秀伸手按在了刘鸿渐的嘴边起身走向小傲天。

“哎呀,妞妞也醒了,雪儿该去喂奶了。”杨雪见刘鸿渐看向了她,忙起身逃也似的去抱凌雨。

刘鸿渐一阵无语,心说屁大点的孩子知道个毛线,真是有了孩子忘了夫君,只得将嘴又伸向了怀里的坤兴。

“夫君时候不早了,秀秀与雪儿妹妹就先回房歇息了。”孙秀秀抱着傲天,杨雪抱着凌雨,而后又招呼来婢女小水抱起凌雪便要出门。

刘鸿渐本来想尝试一下大被同眠,又知怀中的可人儿定然放不开,外加上三个儿女晚上会闹腾,只得放走了二女。

门咯吱一声被关上,刘鸿渐抱起坤兴将其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躺在了坤兴边上。

折腾了一天他也感觉甚是疲惫,竟连衣服都懒得脱,还是坤兴悄悄的坐起来帮刘鸿渐脱下了鞋子和外衣。

刘鸿渐一个侧身抱住了坤兴,也不知是坤兴太小还是怎么,他总喜欢坤兴身上那淡淡的体香,虽无其他想法总是情不自禁。

坤兴被搂在怀中虽觉羞涩,仍是心中甜蜜蜜的,她知道二位姐姐离去是想将机会留给她,感激之余对身自己的新归宿更是欣慰。

呼吸变得浓重。

“夫君,小九……小九也想给夫君生个孩子。”坤兴见背后的郎君不再有其他动作,只得以细弱蚊蝇的声音道。



第546章 虎视眈眈

“夫君,小九……小九也想给夫君生个孩子。”坤兴见背后的郎君不再有其他动作,只得以细弱蚊蝇的声音道。

明时嫁做人妇的女子都是如此,相夫教子是其唯二的要事,两个姐姐都各自有了夫君的孩子,坤兴深居皇宫更明白孩子对女子的重要性,这不单单是地位问题,而且她确实很喜欢孩子。

“一个可不够呢!”刘鸿渐刮了刮坤兴羞红的俏脸戏谑的道。

“只不过小九才刚过二八之龄,早早生孩子对身体损害太大,为夫心疼你呢,且再等等。”刘鸿渐虽然说的正儿八经可大手却没闲着。

“怎么会呢,小九听宫里女官说,我大明女子皆是十四五岁便到了生育年纪。”坤兴不服气的抓住了刘鸿渐游走的手。

“为夫可是为你父皇和慈烺治过病的神医,你这妮子竟然信外人不信为夫,该打!”说完一巴掌拍在了坤兴浑圆的翘臀上啪啪作响。

“呀——夫君你……”坤兴屁股被轻轻拍打了一下,顿觉触电一般。

每个女子身体都有敏感的地方,类似一个叫g点的地方,而坤兴除却耳唇外便是臀部。

大明女子又保守,其一辈子除却父母与夫君孩子基本连手都不会被别的男人碰,即便是夫妻之间也不会如刘鸿渐般这么会玩。

刘鸿渐一番揉捏坤兴脸都红成了苹果,自己也早已忍受不住,一个翻身便压了上去。

只片刻坤兴便被善解人衣的刘鸿渐欺负的不着寸缕,刘鸿渐霸道的把被子又踢到了一边,坤兴只是双手捂着胸前,可女人三个要害她哪里顾得过来。

刘鸿渐似乎是故意的这里偷袭一下那里逗弄一下,坤兴哪里招架得住不一会儿便放弃了抵抗,任凭刘鸿渐予取予求。

“夫君,这个薄薄的套子是哪里来的,为何小九从未见过。”坤兴见刘鸿渐不知从哪又摸出来个durex疑惑的道。

坤兴虽然深居皇宫但宫里却是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女官,关于女子避孕之事她自然知道一些。

可大明避孕有好几种方式,但像刘鸿渐这般用这等薄薄的套套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虽然触感并未有什么不同,但好奇是女人的天分。

“这个呀,老祖宗送的。”刘鸿渐大言不惭道。

当年他扫荡那个超市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发现几盒durex,当时便想着这玩意肯定有大用,便顺手扫了个干净。

如今看来端的是有了用武之地,这年月医疗跟不上,才十六岁的女子生育风险极大。

“哼,夫君骗人,老祖宗怎会送这等东西。”坤兴虽然有听崇祯说过关于老祖宗送刘鸿渐拯救大明的事,但老祖宗怎么会送夫君这么……这么无聊的东西。

“敢质疑为夫,看我怎么惩罚你,哼哼。”刘鸿渐哪里管这个说完便提枪上阵。

……

接下来三日刘鸿渐安排了工学院、讲武堂以及军械所的诸多杂事,又将家小重新接到了西山别苑。

京城是非多,倒是西山清净,一应所需自有下人料理。

本来刘鸿渐想平静的度过最后这两天,在家陪陪孩子,可才倒是搬完了家便又被崇祯召回到了宫里。

罗刹国如此虎视眈眈竟枉顾大明而助建奴攻打朝鲜,自然会对大明有所防备,在大肆往西伯利亚以南增兵的同时,首当其冲的便是阿布乃统辖的察哈尔汗国。

去岁察哈尔与罗刹国大战,苏太后和孛罗赤震惊于罗刹国军备的强大,正如建奴面对如今的大明军队一般,孛罗赤感觉力不从心。

虽然得了大明皇帝准允购买了一批大明“先进”的火铳,但他们蒙古汉子从来都是单刀匹马一弓箭,马便是他们的命,任谁也不愿加入新组建的火枪营。

最后还是苏太后下了懿旨强令每个部落抽出人手才堪堪组建起来,可仍然是这个问题,萌古人似乎天生缺乏操作火器的基因和脾性,火枪营搞得一塌糊涂。

迫于罗刹国重兵压境,孛罗赤只得继续来寻求大明的帮助。

而崇祯宣召刘鸿渐进宫,便是要一起议一议如何应对察哈尔。

只不过此番议事儿的地方不是乾清宫而是文渊阁,主持这次会议的也不是崇祯而是太子朱慈烺。

“刘……刘卿,察哈尔汗国派副相孛罗赤来请援,几位老阁臣的意思是当给予盟国以支持,本宫想听听你的意见。”

朱慈烺本来想喊刘兄,虽然按礼制来讲,刘鸿渐既然娶了坤兴应该算是他的妹夫。

但刘鸿渐本就比朱慈烺大五岁,平时刘兄刘兄叫习惯了,再加上刘鸿渐也没提这茬干脆就各论各的了。

“哦?诸位阁老前几日不还反对皇上对朝鲜用兵吗?何以今日竟又同意出兵助那察哈尔?”刘鸿渐好奇的问道。

“呵呵王爷,此一时彼一时呀,朝鲜国离我大明中心甚远,即便是等朝廷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作处置也可,但若察哈尔有失,罗刹国便会与我大明直接接壤,不得不防呀!”

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李邦华率先解释道。

“是啊王爷,本官专门查了这罗刹国的底细,其也不过是刚刚结束纷争三十几年,若朝廷大军援察,那罗刹国很大可能便会知难而退,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次辅范景文发言道。

“诸位都是这般想法吗?”刘鸿渐环视了一下众人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呵呵,异想天开了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如今统治罗刹国的罗曼诺夫家族正在全面学习欧罗巴诸列强的兵制、火器以及更先进的火枪方阵。

这些所谓列强们又岂是那般好相与的,他们的所谓积累基本全靠掠夺,要么就是文明些的资本掠夺。

最关键的是哥萨克毛熊看上了哪里、想打谁,才不管这人的后台是谁,撸起袖子就是干,不然怎么会被后世称为战斗民族。

刘鸿渐倒不是怕跟毛熊们死磕,他只是另有想法而已。

“殿下,可对察哈尔那块盛产牛羊的巨大牧场感兴趣?”

对于内阁的意见刘鸿渐不置可否,而是转头对朱慈烺突然来了句,朱慈烺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便放了光。

第547章 郁闷的孛罗赤

“殿下,可对察哈尔那块盛产牛羊的巨大牧场感兴趣?”

对于内阁的意见刘鸿渐不置可否,而是转头对朱慈烺突然来了句,朱慈烺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便放了光。

作为一个帝王来说,能够开疆拓土肯定是不世的功勋,崇祯或许是由于一辈子都在苦苦挣扎,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大明能够太平,开疆拓土对于崇祯来说倒是没多大的吸引力。

但朱慈烺不一样呀,他年纪轻轻自然对扩充大明疆域感兴趣,虽然他现在只是代父监国,但若能在监国期间为大明增加一块领地,那不正说明他的能力吗?

若真能如此,在当太子之时便为祖业增加疆土,就这一条便足以让朱慈烺动心。

……

鸿胪寺下属负责招待外聘的四合院内,焦躁的察哈尔汗国副相孛罗赤坐立不安。

罗刹国的八万大军布防在贝加尔湖周边的厄尔口城、楚库柏兴城已经十几日,让察哈尔汗国内各部落寝食难安。

经过将近一年的修整,他们察哈尔虽已有十二万军队,但他们面对的已经不再是全刀斧弓箭的敌人,贝加尔湖一役让察哈尔诸部元气大伤。

这次来大明朝廷,孛罗赤带着苏太后以及整个察哈尔的期望,他必须说服大明的陛下出兵,否则察哈尔很可能面临着无法估量的灾祸。

“孛罗赤,宫里召见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本官进宫!”正思量间,外头走进一个鸿胪寺的官员,语气很是不善。

“哦,皇帝陛下终于肯召见我了吗?老夫现在就可以进宫。”

孛罗赤虽然对这官员的态度感到奇怪,毕竟刚来时这官员还是挺客气的,但他心中有更紧要之事,也没工夫去想这些细节,直接跟着这官员去了宫里。

“察哈尔汗国使节孛罗赤见过大明……”孛罗赤见殿内正中坐着个身着黄衣服的人,身子都躬下去了,才发现这人不是先前见到的那个大明皇帝,一时竟有些语塞。

“陛下龙体有恙不得临朝,此是大明太子殿下。”一个礼部官员小声冷言道。

由于太子监国的消息并未昭告天下,只是发了圣谕告知了天下朝臣,而且才没多长时间,鸿胪寺的官员又没说,以至于孛罗赤竟还不知。

“察哈尔汗国使节孛罗赤见过大明太子殿下。”虽然没见到大明皇帝,但既然是大明的太子,想来不就之后便是大明的新皇帝,孛罗赤不禁多看了两眼。

年轻好呀,年轻意味着不稳重、意味着易冲动,孛罗赤心道。

“关于贵国提出的请援要求,经过本宫与内阁诸位大臣商议,决定不予出兵,还望贵国周知。”朱慈烺语气平缓看不出悲喜。

“为什么?太子殿下难道不知唇亡齿寒的典故吗?”孛罗赤一听心里便一咯噔。

“放肆,我大明太子岂是你等可以置喙的?”内阁首辅李邦华怒声呵斥,心说就你这样儿,活该被王爷坑。

朱慈烺并未生气,摆摆手示意李邦华坐下。

“殿下请见谅,孛罗赤只是一时心急,贵国与我察哈尔有盟约在先,相约互为倚重。

我素闻大明儒学讲究仁义礼智信,如今察哈尔遭遇强敌,难道贵国不应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吗?”

孛罗赤据理力争,说实在他来时其实并未太过担心,毕竟以他对明朝儒家官员的了解,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呀,当朝的竟已不是那位老陛下,上次见到的大明内阁官员也已经换了好几位不认识的。

“并非本宫不想帮助察哈尔,奈何如今我大明的藩属朝鲜国被螨人余孽所侵,再过两日朝廷便要为派军队远赴朝鲜,本宫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来支援贵国呀!”

朱慈烺表现的很诚恳,心说你们察哈尔又不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本宫哪里有闲心关你们。

刘兄说的对,两国之间只有永久的利益,哪里有永久的友情,先前跟察哈尔签订盟约,不过是因为有螨清这个强敌,如今强敌已灭,这盟约的效力便大打折扣了。

“朝鲜国的事孛罗赤也听说了并深表遗憾,只是大明有数十万强军,难道贵国不能派些边军吗?

哪怕只有五万,只需驻扎在大兴安山下的尼布楚,便可使那罗刹国不敢妄动,甚至知难而退。”

孛罗赤觉得对于大明来说,几万军队不过是小意思,大明朝廷怎么会置盟约于不顾。

“孛罗赤阁下有所不知,我大明如今内忧外患,虽有数十万军队,但却要防备海外之敌,又有螨清祸患未尽灭。

外加上如今大明接连旱灾,各地皆饿殍满地,出兵朝鲜已经让朝廷捉襟见肘,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粮供应更多的军队了,还望贵国理解。”次辅范景文起身回道。

“这……若我察哈尔部愿出银子呢?”孛罗赤本想说出征之明军可由他们国负责补给,但想了一下没敢说出口。

近两年两国订立盟约双方互市之后,大明的商贾最喜欢的便是购买草原上的牛羊,而各部落深知这些银子可以购买到部落所需除却粮米外的一切大明制品,皆是除却留下部落吃用,全数卖给了这些大明商人。

以至于如今察哈尔汗国内各部落,一直都是算计着手里的牛羊过日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食物供养数万大明军队。

只是牛羊虽然少了,但手里的银子却真是多了,虽然购买生活所需的必备之物外,各部落应该还有不少。

想来如果能解察哈尔之困,各部落应该也不会吝啬。

“我大明不是缺银子,而是缺米粮,此事我大明真的爱莫能助,孛罗赤大使请回吧。”朱慈烺心道,如今国库的银子还满满当当的呢,哪里需要你们这群野蛮人的仨瓜俩枣。

而后孛罗赤绞尽脑汁、三寸之舌都说的只打颤,奈何朱慈烺与内阁就是不肯出兵,而且言辞之恳切、理由之充分让孛罗赤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孛罗赤几乎是迷迷瞪瞪的行出了大明皇宫,一路上都在想着回去该如何跟大汗以及苏太后交代,苦思之余却突然一拍大腿。

“长生天,老夫怎么把大明的安国郡王给忘了呢?”



第549章 膨胀的代善

朝鲜国,王京。

“启禀陛下,罗刹国遣使递交国书!”一个光着后脑勺额头被刺了金字的螨人士兵前来禀报。

“知道了,命他们勤政殿等候,朕稍后便去。”代善身着朝鲜人匆匆赶制出来的五爪龙袍沉声道。

代善六十有三了,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荣登九五,他熬死了一大票的弟弟,靠着韬光养晦、隐忍不拔从尸山血海中留得一片青山。

当然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如今朝鲜大部领土已经被他掌控,朝鲜都城更是已经在他脚下,近千万朝鲜民众在他的号令之下瑟瑟发抖,他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长白山深林苦熬数月换来大片河山,站在高城之上睥睨天下,他特别想对他的父皇、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说:

看吧!你所钦定的继承人老八皇太极,大清在他的儿孙手中断送,你所给予厚望的老十四多尔衮、济尔哈朗皆称黄土一抔,大清在我代善手中复国了!

父皇,且等我重整旗鼓召集旧部,不日便挥师背上,过鸭绿江、重新夺回旧日河山,让伪明那等绵羊奴才为我大清勇士血债血偿!

代善须发皆白等着城下逶迤而来的罗刹国使团,这一刻,他,膨胀了。

代替罗曼诺夫王朝第二任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前来恭贺大清复国,并递交合盟国书的是罗刹国伯爵,乔伊·亚历山大·比基·卡利斯勒·达夫·埃利奥特·福克斯。

此人本只是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儿时的玩伴,奈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再加上他本人也很会钻营,阿列克谢初一登基,他便得了个贵族称号。

“伯爵大人,这个大清的亲王怎么如此无礼,竟然敢没收我罗刹国使节的兵器。”

随从伊维鲁莫·马尔尼·梅尔斯·帕特森·汤普森·华莱士·普雷斯顿对自己主子乔伊·亚历山大·比基·卡利斯勒·达夫·埃利奥特·福克斯如是说。

“哼,少废话,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阿列克谢陛下也因此得到了海参崴,那可是我罗刹国苦寻的海港!”乔伊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副手。

他罗刹国有广袤的领土,但却唯独没有一个优良的海港可供四季出海,原因无它,西伯利亚实在是寒冷了,一到冬季北部便是寒冰世界。

而海参崴不一样,这里濒临鞑靼海峡有数个优良的不冻海港。

阿列克谢陛下只用两万军队外加几十门炮便达成了这个交易,实在是太英明了,哦不,是螨清的那位老王子太愚蠢了。

也不对,是这个朝鲜王朝太腐朽了,竟然没有做什么抵抗便丢失数座城池,乔伊一边嘀咕着一边跟着个留着老鼠鞭子的女真人入了景福宫的勤政殿。

“罗刹国外交特使乔伊·亚历山大·比基·卡利斯勒·达夫·埃利奥特·福克斯见过大清皇帝陛下。”乔伊右手扣胸单膝跪地向代善行礼。

早有一个朝鲜通译嘀嘀咕咕的给代善翻译,这人一通比划说的代善眉头大皱,心说这罗刹国人的名字怎么比他大清的名字还长。

“嗯,这个乔伊亚历山大什么什么的,免礼平身。”名字他没记住,不过反正这人也听不懂,代善一身龙袍稳坐龙椅伸出右手,露出一个他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道。

“罗刹国阿列克谢陛下命我向陛下贺喜并递交国书,祝愿两国友谊万古长青。”乔伊将罗刹国的国书呈交上去。

“替朕告诉你们的陛下,大清是罗刹国永远的朋友。”深山老林呆了快一年代善差点退化成野人,凭良心,能闪电般攻掠下朝鲜,多亏了罗刹国提供的六十门重炮。

“乔伊定当如实回禀,尊敬的皇帝陛下,贵国承诺将朝鲜国国库的财富尽数交由我罗刹国,不知何时可以兑现?”乔伊见代善心情不错随即问道。

让出海参崴是罗刹国出兵的条件,而朝鲜国国库中的全部财宝是换取罗刹国出兵的报酬。

只是汉城都已经打下来十余日了,迟迟不见这位陛下兑现承诺,虽然乔伊知道十有八九是要不回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真是不巧的很呐,朕正想着人去告诉你们的陛下,这朝鲜国的国库混乱之中被朝鲜乱兵哄抢又着了大火已经化为乌有了。”代善十分歉疚的道。

凭良心这朝鲜国库的银子确实该交给罗刹国,只是代善的良心早已被狗吃了。

更何况这朝鲜国的国库实在是太凄惨,竟跟他大清的国库有得一拼,除却堆得满地的野山参外便是皮货,这些东西他大清不缺,唯独银子没有多少。

“哦,这真是遗憾。”乔伊心知肚明也不懊恼。

“阿列克谢陛下让我提醒您,您夺去了朝鲜国的领土,那大明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希望陛下能谨慎应对,不要耽误了两国的大事。”乔伊弯腰提醒道。

代善闻言心中也是一咯噔,是啊,虽然他如今已经拿下朝鲜国大部领土,但守城者大部分都只是朝鲜国临时征召的士兵。

这些兵实力太弱了而且忠诚度也不够,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他的精锐只有一万两千人,其中两千还是自赫图阿拉历尽万险逃往而来。

想起那些被剃光了毛发还在额头被刺了字的族人,代善便信中隐隐作痛。

“来人!传索尼!”送走了罗刹国的特使,代善对着殿外大吼。

片刻后一身戎装的索尼进了大殿下跪见礼,虽然二人曾经属于不同的阵营,但由于时下维艰满洲人出奇的团结。

“索尼,将景福宫内所有朝鲜王妃、宫女尽数分发给我大清的勇士。

传令全军,继续训练朝鲜兵士,若伪明大军前来,只可固守不得出城!”代善对跪在地上的索尼下令道。

一年前与大明的血战让代善明白,论野战满洲勇士已经不是明朝军队的对手,他们的依仗只有厚实的城墙,就像当年他们攻掠大明九边一样,只不过如今局势反了过来。

“索尼得令!”闻言索尼心中大喜。

他早便对这景福宫中的那几个漂亮的妃子垂涎欲滴,如今代善将这差事交给他,嘿嘿……

“报!启奏陛下!大明朝的那安国郡王已经抵达辽河东岸,预计再有十日便要渡江!”

第550章 血腥镇压

“报!启奏陛下!大明朝的那安国郡王已经抵达辽河东岸,预计再有十便要渡江!”外值守的侍卫进来禀报。狂沙文学网

“什么?这么快!”代善知道大明定然会出兵,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按照常理大明朝廷至少得争吵个把月议定的。

肯定是那个该死的安国郡王,代善想到这儿恨的牙根直痒痒。

八个月前他曾派数十死士秘密潜入大明京畿意图刺杀刘鸿渐,却被其全数杀,其中还有他一个能干的侄子。

“传朕的旨意,索尼率三千镶黄旗两万朝鲜奴兵镇守平安道,满达海率正红旗三千、一万奴兵镇守黄海道平壤,不得有误!”

满达海是代善九个儿子中最勇猛的一个,也是仅存的一个,代善如此也是出于无奈。

他手中虽然临时征召了六万多朝鲜奴兵,可这些兵打个顺风仗还凑乎,真到关键时候还得靠他的八旗精锐,奈何实在是捉襟见肘。

咸镜道有罗刹国的两万兵把守,只是代善一直防着这伙儿人不得不又屯兵于江原道。

朝鲜后方的全罗道、庆尚道仍旧有朝鲜国的武将在不断反抗,看似已经臣服的朝鲜,实则千疮百孔。

话分两头,经过十余的急行军,刘鸿渐的三万大军终于渡过辽河到达辽河东边第一重镇辽东。

东北总督冯敦厚闻讯自沈阳城赶来,掌控着诺大的东北行省,冯敦厚一明制盔甲显得更有大将风范了。

“大人,前些那代善攻下朝鲜,下官境内的女真族人闻讯望逃、反抗者居多。

下官不得已调动军队镇压,共计斩杀了八千余男丁,只是仍有两千多人逃出了建州城。”一番嘘寒问暖后,冯敦厚向刘鸿渐禀明了东北省内的形。

“杀得好,乱世当果决,但凡有一点反抗倾向的,老冯你不用手软给本王可劲儿杀!

至于那些逃了的,早死晚死而已,没什么分别。”刘鸿渐躺在软软的虎皮榻上道。

自京城出发以来一直未曾停歇,刘鸿渐累的够呛决定在辽东城修整一。

“大人放心,经过这几的围杀,东北行省内的建州人只余四万多,还大半皆是女子不足为虑。

下官将其分为三部,一部押解到了沈阳城内修补城墙,一部就在这辽东镇垦田,剩余的八千如今已经送往盟古省。

听闻那边如今发现了一个大银矿,我大明真是中兴在望!”冯敦厚捋着下颌的胡须道。

“嗯,不错不错,就是这么干,将那些螨人女子赏给有功的盟军兄弟,至于那些男人全部送去盟古省挖银矿,不准给他们吃饱,看他们还有力气闹腾不。”

刘鸿渐恶狠狠的道,论凶狠还是得出盟古的老巴来。

“大人此番平乱却只带三万人实在太过草率了,下官手下还有余力可借调过去一万。”冯敦厚想了想道。

虽然此举有违大明律令,但冯敦厚知道相比于自己的官位,刘鸿渐对于大明的帮助比他冯敦厚重要的多。

“不用不用,你还需堤防西北的罗刹国驻军,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待到本王剿灭了代善再来收拾他们。”

刘鸿渐心里清楚,原本的历史走向已经因为他的干涉全部被打乱。

比如如果没有他挽救大明、灭了多尔衮,罗刹国东进的步伐少说也要晚五十年。

去岁北伐使整个盟古草原、建奴乱做一团,才给了罗刹国的沙皇阿列克谢可趁之机,使他们夺去了贝加尔湖以南的大片牧场。

更可耻的是,这代善为了赢得支持,竟引罗刹**队渡过了莽哥河,将库页岛拱手让人。

量中华之力,结与国欢心,刘鸿渐只知螨清在亡国之时卖国求荣,没想到此时的建奴便已有先兆。

玛德,且等老子腾出手来灭了代善,就让这群野蛮的毛熊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之所以敢只带三万人来,除却有一百门重型加农炮外,还带了大量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明制手榴弹。

兵不在多而在精,此三万人是从本就是精锐的十五万京营兵中遴选,乃是大明军队精锐中的精锐。

攻城有加农重炮,野战有膛线枪方阵,近战有手榴弹,舍我其谁?

“下官曾在建州城以西与那罗刹国的军队交过火,其军容严整不下于我边军。

至于军备,他们的火铳没有大人您督造的火铳打得远,只是他们的军纪相当言明,即便边人都死光了也仍旧可以前冲,大人不得不妨。”

冯敦厚想起数前与罗刹**队的交锋便内心一滞,虽然只是短暂的冲突,但若不是仗着手里有手榴弹,还真不见得能bi)退对手。

“无妨,且让他们先嚣张几,我大明的海参崴都敢抢,真是胃口大也不怕撑着。”刘鸿渐冷言道。

他第一次知道海参崴还是在后世的历史课本中,只知道这地儿被建奴后人割让给了俄罗斯,没想到今恰好遇到正主。

海参崴是大明的,贝加尔湖也是大明的,敢来抢老子让你们吃枪子儿。

在辽东镇修整一夜,满血复活的三万大军第二便直奔鸭绿江,五后当大军赶至镇江堡时,到达朝鲜边境海域并在鸭绿江口游弋着的数十只漕运大船早已等候多时。

本来还以为渡鸭绿江还会与代善发生登陆战,毕竟抢滩登陆需要付出不少代价,可代善让他失望了,直到刘鸿渐渡完了河也没见到半个建奴八旗兵的影子。

事实上罗刹国有建议代善驻重兵与鸭绿江沿岸,但代善历经一系列败绩被打怕了,死活不肯派兵出城。

而罗刹国的统帅也不傻,你们自己的领土被攻掠都不在意,他们罗刹国更没那么好心替他们守鸭绿江,以至于让刘鸿渐很轻松的便渡过了河。

五月二十八晨起,三万大军修整一晚开始正式进入战备状态,骑兵分为三拨护持左右和后方,一万火枪兵居前,而后是掷弹手和火炮营。

而他们将要面对的第一座城池,便是朝鲜的边境的第一座大城义州城。

“城上的逆匪听着,限你们十息之内速速开城投降,降者不杀,抵抗屠城!”富品中文

第551章 颤抖吧!野猪皮

古时有传统,兵临城下者当以义师之名劝降,降者可不杀以示王者之师的仁慈。

而刘鸿渐此番派出负责劝降的乃是亲卫营千户阔端,这黑大汉出身盟古,乃是关宁铁骑仅存的猛人。

最关键的是,凡是阔端出马负责劝降的城池,均以失败告终。

“城上的逆匪听着,限你们十息之内速速开城投降,降者不杀,抵抗屠城!”阔端手里拎着战刀,打马上前操着一口流利的大明语冲城头高喊,气焰异常嚣张。

“狗日的野猪皮,你爷爷在此,再不开城门,爷爷不客气了!”阔端见城头没有半分动静,不由得大怒。

沉默是最有力的嘲讽,这特么的太不给面子了,好歹说句话啊?

其实这倒是阔端错怪了守城的将领了,负责镇守义州城的是索尼的大儿子索玛,这厮本身就不爱说话,且他也不通大明语。

一身盔甲的索玛站在城墙垛口之后冷冷的盯着城下的明军,而后对身边的几个弓箭手示意。

咻咻咻五六个弓箭手先后射出箭羽,阔端大骂一声手中战刀翻飞将箭羽全部打飞,随即向着身后的本阵冲去。

“大人,攻城吧,褥子不可雕也!”阔端咧着嘴说着学来的雅词儿,人马还没冲回本阵就冲刘鸿渐喊道。

“这浑球,就知道办不成个事儿。”刘鸿渐嘀咕道。

话虽这么说,其实刘鸿渐早便知道让这阔端去劝降基本跟开战没啥区别。

代善明明有更多的选择,比如向长白山、黑龙江更北的区域去与罗刹国争锋,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但这代善不知道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是算准大明会畏于国内形势以及罗刹国的国力选择坐视旁观,偏偏选择了看似稳妥、实则极为傻叉的决定攻伐朝鲜。

朝鲜军队的战斗力虽然羸弱,但你代善可别忘了朝鲜的地理位置,朝鲜除却北部鸭绿江和长白山外,三面皆环海。

若是去更北方抢地牌,打输了还能继续往西、往东、往更北的地方跑,但是在朝鲜,呵呵。

过了鸭绿江基本上就是进了个大口袋,你野猪皮有船吗?会游泳吗?

刘鸿渐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来了,便要打出大明军队的威名,这灭虏的第一战,他是断然不会接受投降的。

“孔二愣子,将老子的一百门意大利炮拉出来,分为三组,给我轰塌这座鸟城!”刘鸿渐不再迟疑向已经荣升火炮营游击的孔二愣子下令。

刘鸿渐攻城向来不带冲车、云梯之类的器具,传统的攻城方式太消耗兵力了。

他的攻城方式很简单,三个字,轰轰轰,此番出征他别的不说,只加农炮便足足带了一百门。

十数艘漕运大船的船舱内,除却火炮外,便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炮弹,而后便是足足十万枚手榴弹,这便是他的底气。

义州城虽然号称朝鲜国边镇第一坚城,但看这城防跟山海关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城墙整体以青砖堆砌,宽不过丈许,基本跟关内人口多些的县城差不多。

“卑职得令!”孔二愣子一声吆喝,朝着自己的部下打马而去。

孔二愣子选定了城门,以及城门的两侧为主攻方向,一百门火炮被分成三组,每组分为了三排每排十门。

简略的命令一经下达,火炮营五六个千户官、副千户官马上便行动了起来。

轰轰轰片刻之后,城门方向的火炮队列率先开了火,只十发炮弹便将一周城的城门轰出好几个窟窿,露出城门后堵塞的砖石。

接连不断的炮响,让城墙上本就不多的鞑子惊慌失措,索玛面色铁青。

义州城作为朝鲜国边关第一城,也是有十八门城防炮的,但这炮跟城下刘鸿渐军中的加农炮比,同样是如同鸡肋。

落后了几十年的中型弗朗机炮又能打多远呢?

“帕什,宁边城的援军何时能到?”索玛躲在城门楼边上对身后的副手道。

宁边城是平安道的首府,负责镇守此城的正是索玛的阿玛索尼。

“将军,请援哨骑昨晚就已经派出去,索尼大人若得知后马上增援,最快也还要两个时辰。”

“传令下去,让那些奴兵上墙头守城,我大清的勇士城中待命!”索玛下嘴唇都咬出了血。

义州城城墙不宽,只能容五排士兵并行,火炮轰击之下竟是连躲的地儿都没有,看着被碎砖块打得满脸是血的部下,索玛一拳头砸在城门楼立柱上。

他手下只有一千个八旗勇士,除此之外城内还有八千朝鲜奴兵,这些奴兵的将领皆是朝鲜国投降代善的勋贵。

必须再坚持两个时辰,索玛心中暗道。

轰轰轰轰

“保护将军,啊”几发炮弹轰在了义州城的城门楼上,将城门楼侧边打出好几个窟窿。

城门楼呼啦啦掉下来一堆轰坍的梁木,索玛的亲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则没躲过去,瞬时被木头砸得没了声响。

“哈哈哈,给俺轰,你们这十门炮就负责给俺把那城门楼子掀飞!”孔二愣子见这几个属下的准头不错,边哈哈大笑边道。

刘鸿渐手里举着根望远镜冲义州城头观望,城头守军换成了朝鲜兵后,早已乱作一团,朝鲜降将不得不亲自上阵砍翻想要逃走的部下。

他们不得不卖力,早在出征之前他们的所有家小便被扣押在了王京,而且这场战争若是输了,不论是代善、还是大明的皇帝都不会放过他们。

“大人,孔游击说百炮齐发,只需给他一个时辰,便能将这义州的城墙轰塌!”一个传令兵前来汇报战情。

“太慢了,本王可不想在这儿晒太阳,常钰!”刘鸿渐摇了摇头,去岁北伐在关外晒了三个月成了黑炭,回到家里老婆都差点不认他了。

“卑职在!”常钰拱手待命。

“掷弹车可都组装好了?”刘鸿渐道。

“回大人,五十架掷弹车昨晚便已经组装完毕,只待大人下令!”常钰满脸兴奋。

“那还等什么?林河,你带三千火枪兵压制城头贼将,常钰负责掷弹车,给我狠狠的轰他丫的!”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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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不为野人之奴

“那还等什么?林河,你带三千火枪兵压制城头贼将,常钰负责掷弹车,给我狠狠的轰他丫的!”刘鸿渐下令道。

掷弹车是刘鸿渐根据北伐之时的经验,命军械所研制出的一款专门投掷集束手榴弹的工具。

其外观跟普通的投石车并无二致,只是在力道上经过军械所匠人改良,使之在特定的距离内、抛射出的抛物线稳定、落点明确。

而为了更精确的计算手榴弹引信的时间,不至于给敌军可趁之机,凡是集束手榴弹皆用另外一种工序更复杂些的引信,使之爆点误差极小。

为了训练这支特殊的攻城部队,负责掷弹车的五百个兵士足足轰平了一处山崖。

“卑职得令!”林河、常钰二人拱手而去。

“孔游击,常千户令左侧的火炮先停下,好让我等布置新武器。”一个小校腾腾腾的跑来对着正轰得起劲的孔二愣子道。

“知道了。”孔二愣子抓了抓脖子似乎一脸的不爽。

按照官职游击比千户大一级,但常钰这千户可不是普通的千户,乃是刘鸿渐亲卫营的长官,他孔二愣子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还有一点令他超级不爽,便是那被林河、常钰实为杀手锏的劳什子掷弹车。

搞什么飞机?咱们的易打理炮才是王爷您的杀手锏嘛,您怎么能移情别恋?哦不,您怎么能误入歧途?

虽然不知道王爷为啥总是喊这长炮管子的弗朗机炮为加农炮、易打理炮,但孔二愣子不在乎,只是现在又弄出了这木头架子车便让他心有戚戚然了。

“瞅啥?都给俺死命的轰,一刻钟后那城门楼子若还站着,俺就让你们都躺着吃板子!”孔二愣子见一众炮手都盯着他不由得更不爽。

砰砰砰——砰砰砰——六排火枪手朝着城头放着枪,掩护后头咯咯吱吱推着的掷弹车。

只不过这枪大部分放的皆是空枪,炮火这般密集,朝鲜兵哪里见过这势头,打又打不着,跑又跑不掉,全部龟缩在狭窄的城墙甬道中瑟瑟发抖。

“掷弹手听令,装弹!”五十驾掷弹车就位,常钰手里拎着个特制的沙漏下令道。

装弹手从身后的竹筐里,抱出一捆足足六枚捆绑好的集束手榴弹放入抛框内,随即打开了火折子作势欲点。

“点火!”一声令下,五十个训练有素的装弹手点燃了引信,城墙下顿时冒起股股黑烟。

“抛射!”常钰死盯着手中的沙漏道。

集束手榴弹的引信本来是作了标注的,引信一般燃至标注的位置即刻发射并不会出偏差,但那是理想状态下。

身后齐发的火枪、火炮,外加上五十枚集束手榴弹同时点燃,导致战阵可视条件贼差,常钰不得不以沙漏来计算时间。

一声令下,五十架掷弹车同时将抛框中的集束手榴弹抛飞了过去,集束手榴弹划破长空以标准的抛物线射向义州城头。

除却极个别的几枚砸在了城墙上掉落下去外,大部分集束手榴弹都被直接抛射到了城头、甚至城内。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义州城头和城内瞬间爆炸声四起,相比于炮弹轰在城墙上剥落得数块砖瓦,集束手榴弹的视觉冲击力更加强悍。

数十枚集束手榴弹的集中在城头的一片区域爆炸,将这片城头包括垛墙在内直接轰平了。

纷飞的碎石、青砖、朝鲜兵的残肢断体让这片城头瞬间成了地狱,少有的几个运气好的守军也被巨大的爆炸声震聋了耳朵,哭喊着丢掉手里的兵器向两侧奔逃。

“后退者死!”朝鲜勋贵将领手起刀落斩杀了一个已经吓破了胆儿的逃兵道。

“去你娘的,你怎么不去死!”见这将领畏惧不敢上城头不说,杀起浑身鲜血的逃兵倒是丝毫不手软,一个督战队的士兵跟身边同僚对了对眼神道。

“你……你竟敢忤逆本将,来人,将他军法从事!”这将领听到身后刺耳的声音不由得大怒着转身。

只是这一转身不要紧,但见身后两排督战队士兵各自手执长枪,枪头还对着他,不由得吓的腿肚子乱颤。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本官乃是主将,你们敢……啊——”这将领话还没说完腿部便被刺了一枪,还没叫出声随即便被众人刺成了马蜂窝。

“通古斯人作乱,我等不为野人之奴,不想徒劳等死的,都随我杀下城头打开城门迎接王师!”督战队首领金在秀从地上捡起战刀冲城头高呼。

“我等也不想认贼为主,打开城门迎接王师!”身边众人随即附和道。

“大人,手榴弹已经装配好!”一个小校见常钰久久没下令,便小跑着过来示意道。

“且慢着,令林参将暂时停止射击,城头似乎有异动!”常钰望着城头攒动的朝鲜兵道。

少倾火炮营也在刘鸿渐的示意下停止了射击,城内传来阵阵喊杀声,又过了片刻,早已被轰得稀巴烂的城门后砖石被朝鲜兵搬走。

“陆海波,命你率三千骑入城,若遇埋伏可以手榴弹应敌!”刘鸿渐举着望远镜心中大喜。

大明的骑兵如今也与往常不同,除却每人各佩戴一柄制式战刀外,腰间还挂着一枚手榴弹,夹着马腹的大腿上还装配者一支上好了弹丸的短铳,可谓武装到了极致。

陆海波手里的战刀早已饥渴难耐,得令之后嗷嗷叫着便向着城内冲去,誓要杀鞑子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可老天却没给他机会,城墙上的朝鲜兵临阵倒戈直接将索玛的布置全部打乱。

要知道城内鞑子精锐不过一千,而朝鲜兵除却死在城头的仍旧五六千。

虽说他们战力、装备不咋地,但冲下城头的那一刻,全部士兵都知道若想活命必须拼一把,杀死城内这千把通古斯人。

乘勇之下效果奇佳,由于是在城内待命,八旗兵都未着坐骑,索玛连带千把八旗兵瞬间便被团团包围。

陆海波骑马赶到时,索玛都被士气突然高涨起来的朝鲜兵捅了上百个透明窟窿。

“我等愿投降,请将军准允。”

第553章 索尼?你咋不叫松下呢?(第三更,补更)

“我等愿投降,请将军准允。”在前督战官金在秀的领导下,一众朝鲜兵丢掉手里的兵器呼啦啦跪倒一地。

陆海波进来一看竟有这么多贼兵恐是埋伏,腰间的手榴弹都掏了出来,正待下令手榴弹伺候,却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我等愿投降,请将军准允。”金在秀还以为陆海波没听到,叽里咕噜又提高了音调道。

“大人,面前这位将军可能不通咱们的语言。”一个朝鲜兵悄摸爬到金在秀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金在秀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刺啦一声从衣服下摆私下一块白布,以手蘸着满地的鲜血在白布上写写画画,随即站起来弯腰慢慢朝陆海波踱去。

陆海波心情很不爽,这便如一头终于逃出笼子的猛虎,想出去大杀四方结果猎物已经被狗给咬死了一般。

他又岂能看不出这群衣衫褴褛的朝鲜兵是在投诚,只是若不是有军令在身,他真想装个糊涂,身上沸腾的热血呀,竟无处释放。

一个小校从金在秀手中接过白布递给陆海波,陆海波面无表情的展开来看,只看了一眼,一腔热血差点喷涌而出。

只见这白布之上写着:大明绕命,俺要投翔。

其中饶命的饶、投降的降还都是错别字。

这时的朝鲜国用的乃是大明的文字,往前数一千年,再往后数三百年,这片土地一直用的都是华夏的方块字,只不过读音不同罢了。

明朝时,即便一个明人、一个朝鲜人皆不通对方语言,但只要会写字,便基本可以进行无障碍交流。

直到二十世纪初,学坏了的棒子们觉得自己牛掰,认为用华夏文字显得自己是别人的小弟般,便在汉字基础上山寨了所谓的朝鲜文字此是后话。

至少目前的朝鲜国人还是非常仰慕华夏文化,一些家里有条件的朝鲜人皆懂些常见的大明语,金在秀便是个半吊子。

陆海波冷哼一声也不作答,命手下收缴了这群朝鲜兵的兵器,又派人出城向刘鸿渐禀报战况。

少倾,刘鸿渐在亲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持之下入了义州城。

对于这群朝鲜兵,刘鸿渐倒是没多少成见,不过是一群军备不整的卫所兵而已,这种兵在大明向来是炮灰般的存在。

“你们认贼作王,降了螨清鞑子,有罪。”刘鸿渐说着,身边一个亲卫提笔写完,递给首领金在秀。

由于事出仓促,刘鸿渐一直还是急行军,礼部分派给远征军的四夷馆通译还没到达朝鲜境内,刘鸿渐不得已只得用最古老的沟通方式,写字加比划。

“大王饶命,俺愿带路。”金在秀皱眉看了看,小心得接过笔回道。

“可为先锋?”刘鸿渐又道。

入了朝鲜境内,人生地不熟的,外加上没有补给,一切军需皆需要就地征缴,本就只有三万兵的刘鸿渐并不想分兵。

而这伙儿朝鲜降兵足以胜任跑腿儿的、征粮的、拉车的,关键时刻还能充当炮灰。

金在秀听闻刘鸿渐答应留得他们性命,哪里还会不允,直接大喜着磕头。

“你去着人,征用义州城全部余粮,办好了差事,有赏。”刘鸿渐随即对金在秀下令道。

本就是为了剿灭建奴余孽,对于这些外族人刘鸿渐心中并没有什么怜悯,即便是死十个朝鲜兵能换回一个大明士兵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罗刹国东征,察哈尔、大明盟古行省、东北行省都承担着军事压力,他手里这支生力军断然不能出差池,否则整个北境都有可能陷入恐慌。

义州城周围多山,即便征用了城内的余粮,只要这些平民勤快也断然饿不死。

军队行军与日常驻守时的伙食是不一样的,行军打仗即便是战马都得喂豆子更别提士兵,不吃饱饭哪里有力气冲杀。

慈不掌兵,怪就怪在你们的国王实在是太不给力了,刘鸿渐想起去岁时的那李倧心道。

其实那老头人还不赖,只是太倒霉了,尼玛,还欠着本王银子呢,就地征粮权当是李倧还债吧!

五千余朝鲜兵随即在义州城内,踢开当地人破烂不堪的房门搜刮起粮食来,而义州城四个城门除却洞开的北门外,其余三个城门仍旧被封死。

刘鸿渐也不怕这些朝鲜兵逃窜,毕竟四周皆是敌人,降了又降的兵又能逃到哪里呢?过街老鼠罢了,除了他肯收,谁还敢?

“报!启禀大人,义州城南三十里外有贼军袭来!”一个传令兵跑到刘鸿渐身前跪地禀报。

“约有多少人,是谁人领兵?”刘鸿渐嘴角一扬,身后陆海波握着战刀的手抖了一下。

“尘土滚滚之下,小人看得不甚清楚,但至少得有一万人!至于是谁人领兵,小的……不清楚。”传令兵犹豫了一下道。

“林河,你领五千火枪手、一千掷弹兵迎敌,陆海波引五千骑左右护持……”

“末将得令!”刘鸿渐话还没说完,陆海波按捺不住沸腾的热血忙着答道。

“记住不用吝惜弹药,本王要的是完胜!”刘鸿渐瞪了一眼陆海波,属下如此好战不是坏事,但长此以往便有了骄兵的势头。

唉,自己带出来的这些将领还是不够沉稳呀!

若是他统兵还好说,一旦日后自己撂挑子,让这些属下自己通兵作战,真不知能否担当重任,骄兵必败呀。

此番远征朝鲜,十数艘漕船除却负责运火炮外,拉得最多的便是手榴弹了。

手榴弹是消耗品,也是目前大明手中最拿的出手的火器,即便是火炮也比不过手榴弹的地位。

军械所的手榴弹工坊一再扩建、征人,其产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日产四千枚。

将近一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西山东北侧所建造的巨型军火库中,一大半便是盛放的手榴弹。

而此番远征更是只手榴弹便运来十万枚,而且十数艘漕船依旧往返于朝鲜、大明之间,可以不断得给这支远征军提供弹药补给。

至少在东亚这片土地上,手榴弹野战是无敌的,刘鸿渐站在南城城头,审视着城下已经列好了方阵的火器营,心中突然对接下来近乎屠杀似战斗感到索然无味。

战斗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便结束了,结局没有任何的悬念,追击溃兵之时陆海波杀了个淋漓尽致透心爽,顺带还活捉了这伙儿敌军的首领。

“报上名来?”刘鸿渐坐在城墙的阶梯上,对着跪在下边的建奴头子道。

“我乃大清荣亲王索尼,要杀要剐……”这首领嘴还挺硬气,只是一口生硬的大明语还没说完,便被阔端一脚踹了个狗吃屎。

“索尼?你咋不叫松下呢?”

第554章 哀民生之多艰

“索尼?你咋不叫松下呢?”刘鸿渐一听名字便乐了。狂沙文学网

这特么的不是小本子那边的一个企业吗?怎么也穿越到大清来当狗腿子了?

“大人,战况统计出来了,此番连带攻城和野战,共歼敌八千六百余,俘虏者四千余,我军共战死一百一十三人,伤二百人。”

常钰从城外风风火火的行来兵满脸兴奋,这是个大胜仗,可以说是完全的碾压。

“嗯,怎么还战死了一百来人,这仗是怎么打的?本王手下的兄弟可是很宝贵的。”刘鸿渐虽然没去看城外的战局,仍然不十分满意的嘀咕道。

开玩笑,神机营用的几乎是东亚最先进的火器,还有逆天的手榴弹,怎么还能战死一百一十三人。

如果刘鸿渐没记错的话,两百多年后大清的郡王僧格林沁带着数万八旗兵冲锋只有不到一万的英法联军,至于战绩呢,据说英法联军死了八个。

这战绩跟那一比,简直是糟透了,刘鸿渐两句话噎的常钰嘴角直抽抽,心说这战绩已经前无古人了,大人怎么还不满意。

“要杀要剐吗?倒是硬气,只不过杀了你太便宜,剐了你又太麻烦。

这样吧,金在秀,这人既然是侵略你们朝鲜国的,本王就给你个机会,你说说如何处死这个卖电器的吧。”刘鸿渐回头对后的金在秀道。

义州城内一个通半吊子大明语的半吊子通译比比划划的向金在秀说明。

“用火烧,俺们要烧死他!”金在秀激动的手舞足蹈,对刘鸿渐则是更加敬重。

“嗯,这主意倒是不错,**好做饭,想来炭烤个人也别有一番风趣,想来你是不怕的吧?卖电器的?”刘鸿渐站起来走到索尼边的道。

“你……你这个屠夫!”

索尼几乎是亲眼看着自己勇猛的部下是如何被恶魔般的铁疙瘩炸成残肢断体,他挣扎着想反抗,可后两个关宁壮汉哪里能让他胡来,两巴掌下去索尼便没了声响。

“大人,那些俘虏怎么办?”常钰犹豫了一下道。

“就地处决!本王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一群野猪皮。”刘鸿渐没空搭理,他感觉有点饿了。

“是,卑职遵命!”常钰应喝一声,便打算去执行。

“慢着,城外行刑吧,金在秀,且把义州城的百姓喊来,本王有话对他们说。”虽说是为了胜利,但抢了人家的粮食还是让刘鸿渐心中不安稳。

他实在当不了悍将,即使知道这么做是对的。

作为朝鲜国边疆第一大城,义州城内本有百姓二十多万人,但经历丙子胡乱、丁卯胡乱后,又被代善血洗一遍,如今城内还残存者不过十之一二。

少倾,义州城北门陆陆续续聚集来万把朝鲜民众,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竟比前年大明的百姓还穷困,一个个目光呆滞、面黄肌瘦几摔倒。

大清的贝子索尼首当其冲,被捆在一根十字木柱上,脚下是一堆薪柴,其人嘴里被塞了快脏兮兮的破布,想说话却说不出。

四千余俘虏紧随其后被捆绑得结实的,俘虏中仅有不到一半螨人,其余皆是朝鲜投降了的奴兵,陆海波趾高气扬的将这四千人排成长排,在城下足足占了老大一片地方。

朝鲜民众围绕者这群匪贼般的俘虏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这位大明来的将军让他们来做什么,他们的粮食被抢了,几乎已经到了生无可恋的地步。

再外围是大明的三万军队,个个精神抖擞手里的战刀迎着头闪着银光。

刘鸿渐站在城头,后跟着两排荷枪实弹的akm击手亲卫,目光冷冽的看着城下的众人。

“我来说,你来翻译,大声点尽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刘鸿渐转头对一旁不知所措的朝鲜通译道。

砰林河在城头开了一枪瞬间让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朝鲜国的百姓们,相信你们都知道我们来自何方,你们的国家遭遇到野蛮人的侵略,本王在此深表遗憾。

征收你们的米粮更是无奈之举,真要怪罪便怪你们面前的这群野人、这群叛徒吧!

是他们杀死了你们的亲人,是他们让你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若想直腰杆做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大明如此,你们也是如此。

若是诸位中有有识之士,当知道大明近年来也是屡次遭受野蛮人的侵袭,瘟疫、内乱、外敌让大明朝廷更是捉襟见肘。

说实话,大明如今也很困难,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帮诸位、帮朝鲜将这群侵略者击退。

只是,大明与朝鲜有着共同的文化、共同的文字,朝鲜与大明又有三百年亲如兄弟般的谊,国朝虽然困难,但依旧不会放任自己的兄弟受野蛮的侵袭。

大明皇帝陛下不忍看你们被蛮人奴役,本王亦是捶顿足下了军令状领兵前来相援。

总之,本王会帮你们将这群野蛮人赶出你们的家园,将他们全部斩杀来为你们的亲人报仇。

本王想,这样便足以对得起你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吧!”

哀民生之多艰,刘鸿渐看着这群衣不蔽体的可怜人,只得叹着气说了这一通心里话。

旁的朝鲜通译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只是后来随着刘鸿渐和蔼的语气,这通译自己却变得声音高亢起来,就像是在宣布天朝的福音。

言罢,城外越聚越多的义州城百姓沉默片刻,不知从哪处起,竟都朝着城头跪下了下来。

人心都是长的,特别是这群几经屠戮与奴役而活下来的苦命人。

在他们看来,面前这位英俊的天朝王爷肯对他们说出这番话,已经令他们刮目相看、感恩戴德。

是啊,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不过是失去些粮食而已,他们朝鲜四处皆山林,就算是挖野菜、吃果子、打猎捕鱼也不至于饿死。

一些上了年岁、经历过万历年朝鲜战争的老者已然泪盈眶,相比于贪腐横行、昏庸无度的朝鲜小朝廷,大明才真的是他们的恩人。

在他们被倭寇、被螨人侵略而遭受奴役之时,大明天朝的王师总是赶来帮助他们,就这份谊,怎么是家中那点粮食可比的呢?

“陆海波,动手吧!将这群民族败类、建州野人全数杀死,一个不留!”刘鸿渐不再多言,冲底下手里举着火把的陆海波道。富品中文

第555章 只因为,我来了

“陆海波,动手吧!将这群民族败类、建州野人全数杀死,一个不留!”刘鸿渐不再多言,冲底下手里举着火把的陆海波道。

陆海波得令擎着火把阴森森的走向索尼,索尼双目圆睁面露惊恐,可陆海波哪儿管这个,来到了大明疆域之外,这厮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浇了火油的薪柴一遇明火,立即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索尼就像欧罗巴那边被绑上火柱的异教徒般,在大火中苦苦哀嚎,却又喊不出声响来。

一缕微风拂过,弥漫的肉香四溢开来,几个不知就里的小孩甚至咽了几下口水。

“听令!将俘虏全数斩杀,一个不留!”见索尼被烧得没了动静,陆海波将手中火把一扔,冲着早便准备好的大明士兵道。

仓朗朗——一阵战刀出鞘的声响,数千士兵大吼一声手起刀落,四千多颗人头滚滚落地。

周围或跪或站着的百姓有人惨白、有人面无表情,更多的则是义愤填膺拍手称快。

“待大军走后,尔等且将这些尸首,以及城外的尸首聚集掩埋或者焚烧,以免滋生瘟疫!”见全数俘虏皆已伏诛,刘鸿渐又对城下的朝鲜百姓说道。

“哦,对了,听闻野人的肉质可是不错哟,有胆子大的不妨可以尝尝。”都准备下城了,刘鸿渐突然又回头对底下来了一句。

身边跟着的通译下意识的给城下的众人翻译,只是说完才发现不对味儿,而后便更是大惊失色。

刘鸿渐瞥了一眼这通译,心说真是大惊小怪,但凡天灾之年吃人肉者比比皆是。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虽说自己没吃过,但鸡鸭牛羊与人一样皆是动物,想来味道应该也差不多吧。

至于这群野猪皮充其量算是野猪,取腱子肉、肌肉烤一烤、撒点盐巴、胡椒,鸡肉味儿、嘎嘣脆,蛋白质含量绝对是牛肉的好几倍。

接下来的几日,刘鸿渐带着无敌铁军几乎是马不停蹄,火炮、掷弹车,一样的套路连克定州、宁边、安州,歼敌两万七,其中建奴三千余,只七日便解放了平安道全境。

刘鸿渐在义州城看似多此一举的那番讲演,起到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效果。

义州城这群失去土地、失去一切、衣衫褴褛的百姓四处寻觅吃食之下,将大明天朝王师的福音四处传播。

挺起腰杆做人、天朝王师将替他们杀光侵略者、天朝不易而兴师动众前来帮他们除贼,何惜几口粮食?

以至于刘鸿渐打到哪儿,几乎城内的朝鲜百姓都是自发将仅有的粮食献出来,而刘鸿渐则除却必要的粮食外秋毫无犯。

再到后来,四处传唱之下,王师所过之地几乎成了默契,大明军队负责杀死所有建州野猪皮、杀死所有投降了建奴的朝鲜勋贵、奴兵。

而朝鲜百姓则负责掩埋、焚烧、分食……

十日之后,刘鸿渐终于到达朝鲜北境第一坚城——平壤。

早在三天前,当刘鸿渐攻克安州之时,远在王京汉城的代善便坐不住了,照这速度不出半个月刘鸿渐定然可以直达汉城兵临城下。

他费劲心力招降的朝鲜勋贵和奴兵,在刘鸿渐大军之下毫无还手之力,不论是野战、还是攻城战刘鸿渐的这支部队几乎毫发未损。

更有甚者,只要刘鸿渐大军一到,城内的朝鲜奴才便蠢蠢欲动,甚至会趁黑袭击守城门的士兵意欲打开城门。

无奈之下,代善不得不向自己的盟友罗刹国远东指挥官莫罗佐夫侯爵求助。

莫罗佐夫出身将门,早在罗曼诺夫家族统治莫斯科公国之时,莫罗佐夫家便是留里克王朝的顶级勋贵。

当然给莫罗佐夫家族荣耀的不是祖上的余荫,而是实打实的从战争中赢得的。

罗曼诺夫王朝崛起之后,莫罗佐夫凭家凭着敏感的政治直觉率先投诚,并凭着手下的军队帮罗曼诺夫王朝第一任沙皇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打下大片疆土。

“乔伊,陛下那边可有诏令传来,诺顿那只蠢猪的部队怎么还未抵达远东?”莫罗佐夫看完代善的求援信,面色阴晴不定的对身后的乔伊道。

莫罗佐夫年近四十身材高大,蓄着毛熊们典型的、乱糟糟大胡子。

“侯爵大人,陛下并未有新的诏令,我们的军队距离莫斯科太遥远了,诺顿阁下的军队如今还刚行至乌的柏兴,抵达这里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时间。”乔伊恭谨的答道。

“哼,慢如狗熊般的速度,还有这大清国的皇帝,竟然接连挫败于那大明朝区区三万人的部队,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传令下去,全军随本侯爵迎战这伙儿愚昧的大明军队!让他们尝尝我哥萨克雄狮的拳头!”莫罗佐夫将求援的圣旨随手仍在地上,一脚踏了上去道。

……

作为朝鲜国境内仅次于王京汉城的大城,平壤城城高六丈两尺,其城防几乎接近于辽东之辽阳城。

负责城防的乃是大清国现任皇帝代善的七子满达海,当然,这也是代善如今仅存的儿子,也是他最能打的儿子。

事实上按照历史原有的进程,正是这满达海承袭了代善的和硕礼亲王爵位

按理说代善登基,满达海便自然而然是是大清国的太子,不应该亲自守城。

但大清国人丁凋零,代善手下能靠得住的将领实在是太少了。

平壤扼平安道、黄海道要冲,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是平壤有失,整个黄海道便一马平川直抵汉城,代善实在是没得法子,只得将最能干的儿子派到此地守城。

轰轰轰——一百门加农炮炮声隆隆,城下三万大军士气高昂的看着孔二愣子的表演。

刘鸿渐也是没得法子,限于技术能力,他带来的掷弹车型号只适合攻击城高五丈以下的城池。

若是太高,首先是掷弹车的弹道不好确定,集束手榴弹几乎都只能打在五丈余高的城墙上,对城墙上的建奴兵、朝鲜奴兵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而且还极容易出现事故,手榴弹在自己阵营爆炸可不是闹着玩的。

无奈之下,刘鸿渐只得用靠着加农炮的射程慢慢磨,可实心弹实在是太不给力,看这样子若想轰坍平壤城的城墙,每个一两日的连番轰炸,根本不可能。

回去一定要将那开花弹研制出来,刘鸿渐心道,这特么的轰了一上午,耳朵都快振聋了。

“大人,西边四十里出现大股敌军,他们衣着并不似建奴,也不似去岁遇到的那伙儿弗朗机人,而且他们的武器好像……也是火器。”常钰骑马赶来禀报。

“看来罗刹国终于是忍不住了,呵呵,这群毛熊不再西伯利亚老实呆着,竟敢跑到我明治下抢地牌,当真是以为我中华无人吗?

传令下去,调派五千火枪手,一千掷弹手左右护持火炮营,其余人等摆好阵势,准备迎敌!”刘鸿渐冷笑一声,起身行出大帐道。

也许没有他,罗曼诺夫毛熊将在远东战无不胜,将在一百年内建立起一个横跨欧亚的超级帝国。

可是这一切注定不会发生,只因为,我来了,刘鸿渐心道。

第556章 专治各种不服

“侯爵大人,大明军队距离我罗刹国还有两里,阿纳托利伯爵询问是否列攻击阵型?”一个高加索传令兵跑到莫罗佐夫身前询问。

“阿纳托利进攻明军左翼,叶夫根尼右翼,余下随我中军推进,告诉那群哥萨克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妄动!”

莫罗佐夫一身亮黑燕尾军服,腰间佩戴骑士剑,说起话来鼻子下的胡子一翘一翘。

按照大清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皇帝代善所言,大明军队实力强大,且大部为火器部队,对此莫罗佐夫十分轻蔑。

明明是你大清实力太次打不过大明,反倒说是因为军备问题,大明是什么样的军备他心里是有数的。

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曾到过大明的边关大同府,也见过那里衣衫褴褛的大明士兵,不过是一群连军饷都拿不到的可怜虫而已。

他只不过用了两块银子贿赂一个大明参将,便入得大明的军营参观,大明军队除了城头的旧火炮外,哪里有什么火器?士兵基本连饭都吃不饱!

那时正是流民闹得最凶的时候,他听的最多的传言便是哪儿哪儿的大明军队又被流民击败。

如今这才三年过去,对于一个腐朽没落、贪腐横行的帝国来说,又能有多大改变?又怎么会是他罗刹国的对手?

“命令全军进攻,一旦敌人进入射程,即刻开始攻击!

让大明的军队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国,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军!”莫罗佐夫翻身上马,高举战刀下达全军前进的命令。

平壤城外,明军阵营。

“大人,罗刹国的军队冲过来了,距离本阵只有不到半里!”一个负责在高处侦查的士兵对刘鸿渐高声道。

“大明的将士们,在你们的前方,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入侵者,对于敢于入侵我大明、入侵我大明藩属国的野兽勿需任何怜悯。

本王命令你们,拿起手中的武器,给我杀光这群入侵者!大明万胜!”刘鸿渐骑着战马在火枪阵营前面作最后动员。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欧罗巴军队,但去岁那支弗朗机雇佣兵着实给他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如果他没记错,罗刹国早在三十年前便完成了统一,其军队全部效效仿弗朗查、弗朗机,是一个新兴的、正在崛起的帝国。

“大明万胜!”大明士兵齐声呐喊。

“三百步!”瞭望手高声汇报,站在高处他都已经可以看清罗刹国的阵型。

典型的弗朗机大方阵,除却正前方多了两排盾牌手外,几乎与去岁见到的血狼佣兵团无异。

“开火!”刘鸿渐大吼一声示意旗手发布攻击命令。

砰砰砰——站在最前的大明火枪手们率先扣动了扳机。

三百步的距离是目前大明前装线膛枪的最大攻击距离,只是罗刹国的军队并未收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莫罗佐夫虽然认为代善在扯谎,但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任何时候都不得掉以轻心,而阵列前方那一排重盾手正是为了防备突发情况。

“什么?大明的火枪竟然能打三百米?”莫罗佐夫骑在战马上大惊。

他手下火枪兵的武器乃是帝国派发下的新式枪支,据说是潜伏在弗朗机国血狼佣兵团的间谍窃取而后研制的。

其攻击距离不仅比罗刹国原有火枪远了足有将近一百米,而且稳定性也好了不少。

这几乎已经是整个欧罗巴最先进的火枪,但也仅仅只能打二百七十米,而大明军队的火枪竟然足足比他的军队远了三十米!

不过万幸的是,虽然由于急行军没有带重炮过来,但探听到的情报言明,大明军队的重炮仍旧在攻击平壤城,而没有被拉到野外战场。

“狂妄的家伙!以为火枪打的远便能战胜我罗刹国吗?”莫罗佐夫喃喃道。

他的重盾足以抵挡火枪的攻击,只要阵列再前进三十米,他的军队便可发挥威力,伟大的高加索勇士、西伯利亚暴熊便能教这群狂妄的家伙做人。

哒——哒——哒——哒——正得意间,大明军队阵营的火枪声停止,一阵阵别样的枪声响彻军阵,罗刹国的重盾手相继倒下。

哒哒——哒——哒——哒哒——只片刻功夫,罗刹国队列前方的一排重盾手全部被消灭。

罗刹国的火枪阵营宛如失去衣服的果体少女般裸露在了林河统领的神机营面前。

一系列的战争、高强度高频率的使用,刘鸿渐的一百二十把akm已经消耗得只剩三十五把。

此后akm百户的建制被刘鸿渐取消,三十个最优秀的射手组成了狙击小队,而且不到关键时刻刘鸿渐绝不动用这支小队。

重盾又如何?老子的akm,专治各种不服!

“神机营听令,开火!”akm小队完成任务后迅速后撤,林河毫不迟疑下令神机营开火。

砰砰砰砰砰——黑烟滚滚,罗刹国的方阵开始有士兵倒下!

“那是什么武器?竟然能打穿重盾!”莫罗佐夫感觉自己被代善那狗东西给骗了。

若大明军队的火枪都这般犀利,他断然不会派兵来趟这趟浑水,本以为可以捞些油水回去好为家族在议会谋得更高的权势,结果现在……

大明军队枪声阵阵,没人去管莫罗佐夫的震惊,这个时候就要看军队的纪律了,谁的阵型先乱,谁便必败无疑,即便是死顶着弹雨前进。

“命令哥萨克人立即发动进攻!”莫罗佐夫知道震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的部队在遭受屠戮,他必须扭转这不利的局势。

大明的神机营火枪兵历经数次大战,开枪后撤换弹已经十分纯熟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三十米的距离,莫罗佐夫失去了至少两千名优秀的士兵。

但高加索人仍旧排着整齐的阵型在向前推进,不少士兵甚至咬着牙等着前方的明军士兵,似乎像狗熊要狂暴般。

莫罗佐夫的心在滴血。

“大人,侧后方五里处有敌军骑兵在靠近!看阵型至少有八千人。”一个哨骑骑马飞奔至刘鸿渐跟前。

“吴炳豪、陆海波,命你二人各率五千骑迎击,记住不可陷入混战,咱大明有的是手榴弹,你们的命比任何东西都值钱!”

刘鸿渐知道这两个小子向来狂野而倨傲,而且暗中还一直较着劲,生怕他们二人脑子一热直接冷兵器对拼,专门提醒道。

“卑职得令!”陆海波嘴角一翘瞅了一眼吴炳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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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三千营的新战术

“直取明军火枪兵阵营后侧,哥萨克人万胜!”罗刹国骑兵统领叶戈尔手举弯刀嗷嗷直叫。

哥萨克人并非某个民族,确切的讲他们是一个混杂的游牧团体,其中包括被大唐王朝打的不得已西迁的突厥人、盟古人、斯拉夫人、格鲁吉亚人。

这四个民族皆是马背上的民族,哥萨克人征战向来是不死不休、死战不退。

莫斯科公国正是靠着凶猛的哥萨克骑兵,向东向南夺取了大片的疆土。

“喔喔——喔——喔喔喔——”哥萨克相应首领的呼喊,嗷嗷叫着冲向了迎面而来的大明三千营骑兵。

“小吴,待会儿你带着你的人在后头呆着,且看哥哥我如何破敌!”陆海波比吴炳豪大两岁,二人皆是两年前京营第一次征兵时入伍。

“别扯了老陆,这伙儿外藩人可不是朝鲜奴兵,王爷说了不可陷入混战,坏了王爷的大事你我可担待不起。”

吴炳豪也不生气,只是拍了拍腰间的一排手榴弹道。

二人皆是因战功一步步升任参将,虽然陆海波总爱小吴小吴的叫他以示自己的优越性,但吴炳豪知道这家伙除了好胜心重之外,一直对他都很照顾。

大明军队的主力虽然已经由骑兵转变为火枪步兵,但骑兵仍然十分重要,只是刘鸿渐需要的是骑兵的机动力量,而不再是以往的勇猛冲杀。

大明的骑兵满配之下,每个士兵外传护心钢甲、内穿皮甲,携带五枚手榴弹、一支攻击距离为三十步的短铳,一柄雁翎战刀。

已经由单刀直入变成了游击掷弹的投射手,即便与敌人近战,也能抽冷子先来一枪再拔刀,属于冷兵器冲锋陷阵的世代,在大明已经过去了。

“来了!取弹!”陆海波虽然很想冲进去杀个痛快,但刘鸿渐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只得高喊一声转移了话题。

骑兵对战瞬息而至,二人几乎可以看到哥萨克人乱糟糟的毛发,以及腰间闪着寒光的战刀和手里撑起的弓箭。

“投弹!”在双方距离还有七八十步之时,陆海波、吴炳豪各自下令,三千营骑兵马上拉开手榴弹引信使出最大力气甩向了前方的空地。

而后扔过手榴弹的骑兵在陆海波和吴炳豪的带领下,各自向着左右两侧绕行,把战阵交给后头的准备掷弹的骑兵。

骑兵所用的手榴弹与步兵掷弹手的还不一样,其引信被专门加长,专门针对敌军中的骑兵。

轮番的投掷手榴弹,三千营骑兵到了最后,几乎是左右各绕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圈。

两军中间的阵地上顿时冒起阵阵黑烟,哥萨克人见明军骑兵还未开战便自己乱做一团,还以为明军皆是鼠辈,叶戈尔几乎是嚎叫着冲在最前。

轰轰轰——轰轰轰——数息之后,被哥萨克人铁蹄践踏的战阵之上,手榴弹相继爆炸。

为沙皇东征拿下西伯利亚大片领土之后,哥萨克人呢自诩为草原上的狂狼。

熟不知西伯利亚之所以那般轻松便被他们拿到手,实在是因为那破地儿实在太冷,不止是盟古人,就连突厥人也待不住。

除却一些失去土地、失去财产的穷苦百姓,广袤的西伯利亚荒原几乎就是这么轻松的便被罗刹国收入囊中。

一直自诩百战百胜的哥萨克人哪儿见过这阵势?他们手中的箭羽都未来得及射出,一番轰炸之后直被炸得人仰马翻。

黑烟滚滚之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哥萨克骑兵倒下。

叶戈尔很幸运没有被炸到,只是这一轮攻击不仅没有使他恐惧,反而激发起他胸中的怒火。

“冲锋!冲锋!干掉这群该死的骑兵!”叶戈尔带着残存的五千部下继续冲锋。

“后队变前队,后撤!后撤!”眼见这伙儿敌军这般凶残,吴炳豪和陆海波急令。

一番冲锋之后,两军相距只有不到三十步,哥萨克骑兵的箭羽已经开始发威,处在最后方的明军士兵大多背上都差着几只箭羽。

只不过也仅仅是插着,骑兵的外甲和内甲就是为了防备箭羽而装备,寻常箭羽根本不可能射穿特制的两层甲胄。

战马便倒霉了,后排的马屁股上几乎都插着几根箭羽,只是战马吃痛之下反而跑得更欢,全部皆是盟古马的明军竟然慢慢的跟这伙儿骑兵拉开了距离。

“后排的将士们听令,手榴弹,一轮投掷!”一边撤退,陆海波又下了令。

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后排的千把明军士兵各自拉环往身后一甩,继而马鞭打的啪啪响,奔至前军将后排的位置让给其他袍泽。

哥萨克骑兵这次倒是变聪明了,但凡是哪里冒起烟雾便会驱马躲开,除却不慎被波及外,伤亡已经降低不少。

饶是如此,叶戈尔仍旧被气得火冒三丈,追击了好一会儿,他竟然连明军的毛都没摸着。

暴躁的叶戈尔只顾冲锋,自己的骑兵阵越来越乱也浑然不觉,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在逐渐远离双方的火枪阵营。

五千余哥萨克骑兵几乎是被陆海波二人牵着鼻子走,又追击了一刻钟后,当叶戈尔反应过来不妙时,陆海波、吴炳豪已经完成了对这伙儿敌军的包围。

利用机动、火力优势,边撤退、边投弹、边拉开阵线左右合围,是前兵部左侍郎、讲武堂副校长顾佳根据大明新式骑兵所制定的新战术。

事实证明,这战术相当成功,敌我双方皆是骑兵,只要能保持住相应的距离,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首领,我们……我们被包围了!”一个部下面带惊恐的对叶戈尔道。

“混账,老子看到了,还用你来讲?”叶戈尔一巴掌甩过去,发泄着胸中的怒火。

“随我突围!”叶戈尔高举战刀向着包围圈看似最薄弱的地方冲去。

只是明军再也不曾后撤,反而叶戈尔没冲出去几步,明军手里头的手榴弹又开始冒烟。

“众将士听令,向中间投掷手榴弹!缓缓缩小包围圈。”陆海波兴奋的道。

第558章 手榴弹的狂欢(第三更,补更)

“众将士听令,向中间投掷手榴弹!缓缓缩小包围圈。”陆海波兴奋的道。

他原本以为只有让鲜血染红他的战甲,看着敌人死在他的刀下才能让他的血液沸腾。

可如今看来,玩儿手榴弹才是真的爽!

只需一拉一掷,便可回头等待敌人被炸得残肢断体、人仰马翻。

如今他更喜欢看敌人追在后头,却又追不上,还被轰得凄凄惨惨、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陆海波嘴角含着阴阴的冷笑,几乎是炙热般的瞪着大眼看着面前踟蹰不敢前的敌军。

包围圈完成之后,每个大明士兵手里都还有两到三枚手榴弹,一万骑兵便是两到三万枚,他有足够的火力彻底消灭包围圈中的哥萨克人。

“冲锋!冲啊!”身边的部下在一个个减少,叶戈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此时不冲便是坐以待毙。

“众将听令,自由投掷,莫要让一个敌人冲出包围圈,老子今天要全歼!”陆海波说完拎起手榴弹以牙齿咬之向前方抛了过去。

轰——轰轰——轰轰轰——

……

“切尔德,那群哥萨克人为何还不见踪影?”焦躁的莫罗佐夫侯爵厉声质问自己的副手山迪亚哥弗朗西斯科德保拉居安尼波莫切诺·切尔德。

“回侯爵大人,先前派出去的哨骑报,那明军首领似乎侦查到了我军骑兵的动向,也派出了骑兵迎敌,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切尔德感到有点不妙,哥萨克人狂妄至极,虽然不受他们这群贵族的喜爱,甚至是鄙夷,但其勇猛却是毋庸置疑。

“报!侯爵大人,左翼阿纳托利伯爵的部队快支撑不住了!”一个左臂中弹的士兵前来禀报。

仗打了小半个时辰,为了减少自己阵营的损失,前排的火枪兵不得已扛起重盾充当起了盾牌手,而后又被akm小队一一射杀。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轮,直到罗刹国又付出了至少两千士兵的性命、重盾之上已经满是akm留下的窟窿眼时,罗刹国的火枪终于进入了射程。

可是还没待莫罗佐夫的士兵发威,明军士兵仿佛着了魔般,扛着火枪便往后跑,而且边跑还保持着阵型。

也没跑出多远,大约又拉开到两百多步恰好在罗刹国火枪射程之外的距离,才又重新列阵。

莫罗佐夫眼睛都直了!

对方如此行事显然是早有准备,这么鸡贼的战术,直接让莫罗佐夫抓狂!

他打了二十年的仗,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这仗还怎么打?

“侯爵大人,叶戈尔的骑兵部队找到了……”切尔德满脸震惊的拍马行至莫罗佐夫跟前道。

就在刚才他派出去搜寻哥萨克骑兵的哨骑来报,在距离本阵三十里外的一片滩涂,叶戈尔的八千骑兵,全军覆没。

“啊——”莫罗佐夫狂吼一声几欲吐血。

“报,侯爵大人,阿纳托利伯爵、叶夫根尼伯爵请求撤退!他们说……再不撤退便压制不住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一个士兵从战阵跑来禀报。

撤退和溃退,一字之差千差万别,部队一旦失去控制溃退之下,没有组织的火枪兵甚至不如手持战刀的普通士兵。

欧罗巴普遍运用的火枪方阵在攻击防御上几乎是无死角,但这方阵最怕的便是撤退,除非是战争胜利了,否则队形决不能乱。

“下令撤退吧!”莫罗佐夫让自己冷静了片刻,几乎是有气无力的道。

“告诉阿纳托利和叶夫根尼,让他们二人亲自带队殿后,一定要保持住队形,不可让敌军乘虚而入!”莫罗佐夫又道。

……

“大人,敌军好像在撤退。”常钰左手端着一把akm,右手则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

仗打了半个时辰,这伙儿毛熊们几乎死伤达到了一半,但仍然苦苦支撑着没有溃散,即便是撤退也很有组织,后方专门留有两拨人掩护。

论勇猛程度,这伙儿毛熊确实比去岁那群弗朗机佣兵要强上不少,刘鸿渐心道。

“天宝,看到左右那两个衣服鲜亮的军官没有?给我干掉他们!”刘鸿渐看着手舞足蹈在指挥敌军撤退的阿纳托利和叶夫根尼道。

刘鸿渐站在一处高坡,而杨天宝就趴在刘鸿渐身侧的草甸里,得了令,杨天宝也不言语,当即举着望远镜开始瞄准。

砰——两百多步的距离对于历经数次战斗的杨天宝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难处,再加上阳光灿烂又没有风,只一枪便打在了叶夫根尼的胸口。

本就是迫于军令才留下来殿后,右侧负责掩护的罗刹国士兵见自己的首领如此惨状,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直接撒丫子便向后方跑去。

左侧的阿纳托利见叶夫根尼没了身影,右侧的士兵也已经溃散,他留在这儿独木难支无异于等死,于是乎大喝一声率先骑马跑路。

“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将那伙儿外藩骑兵全歼了!差不多得有七八千人呢!”吴炳豪还在统计伤亡,陆海波骑着战马风风火火的赶来。

“干得不赖!回到晚上给你们加鸡腿儿!不过这鸡腿儿能不能吃到,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刘鸿渐拍了拍陆海波的肩膀以示嘉奖,随即又给三千营骑兵派了新差事。

溃退?溃退了好呀,这么中规中矩的打仗实在太无聊,也不是他的风格。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没什么悬念,补充了手榴弹的京营骑兵满血复活,嗷嗷叫着冲向阵营散乱只顾逃窜的罗刹国火枪兵们。

这是一场手榴弹的狂欢!

一直追击出三四十里,直到最后莫罗佐夫看大势已去,不得不吐了一口血带着千把人有战马的部下向咸镜道方向逃去。

两个时辰,两万两千大明军队对阵两万罗刹国军队,欧亚的第一次大对决,以大明军队的完胜而告终。

刘鸿渐指使部下救治伤兵、收拢军队重新列阵,平壤城外战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只是城外的战斗刚结束,在城墙上目睹了城外战局的平壤城守军却是再也安静不下来。

……

ps:稍后还有一章,估计到两点以后了,很晚了,书友们可明日再看。

第559章 你有什么资格自称奴才

平壤城中。

“李将军,罗刹国的援兵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们……”一个武官模样的朝鲜中年人见八旗兵都下了城,偷偷跑到李纯亨身边道。

李纯亨先前是朝鲜国从二品的禁军别将,王京陷落后投降大清被封了个固山额真,只是看待遇便知道了,才刚一开战便派到了最前线。

这武官没有喊他的大清官职,而是喊的原有的朝鲜官职,这让李纯亨心中没来由的疼痛,同时也跟这副将对了一下眼神,看到了慢慢的肯定。

平壤城中由大清国皇帝代善的亲儿子满达海亲自坐镇提领三千余八旗精锐,除此之外还有投降了的朝鲜奴兵一万四,共计一万七千人。

只是为了保存实力,八旗兵除却几个负责监视的士兵在城头外,城上基本全是他们朝鲜的本地兵。

自从大明王师发兵朝鲜,只不到十日便收复平安道,且各地百姓、包括平壤城内皆对大明王师望眼欲穿,这些李纯亨都看在眼里。

这几日他也私下里与几个忠诚的部下商议过,倘若罗刹国不敌大明王师,他们留在平壤城不过是等死,倒不如去学那义州城的金在秀,也不至于无颜面见泉下的列祖列宗。

平壤城外的加农炮又开始轰鸣,李纯亨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住所后咬破食指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

“拿本将军的皎月工来!”李纯亨重又回到城头。

不一会儿一个部下端着一张弓行来递给李纯亨。

李纯亨身材壮实臂力惊人,他所用的弓也是朝鲜军中最重的弓,他这张弓在整个朝鲜军中能拉得开并射的准的不到三个人,弓重自然射得远。

李纯亨左右看了看,发现巡视的两个八旗兵恰好被自己的部下挡住,好像在询问着什么。

于是趁着这个档口,李纯亨迅速的挽弓搭箭,将绑着书信的箭羽射向城下加农炮边一个装炮弹的木头箱子上。

……

夜半时分,轰鸣了一天的加农炮终于停止了,明军大营除却周边燃着火把外,大营内几乎全是黑的。

这让平壤城头上的八旗兵看来,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了,毕竟明军终于消停了。

平壤城的四个城门皆由八旗兵亲自把守,虽然城门皆用砖石堵死。

但满达海用兵谨慎,除了自己带来的这三千余八旗精锐外,他对朝鲜投降来的奴兵并不怎么信任,四个城门皆有五十个八旗兵日夜把守。

“什么人?”凌晨三四点钟是人一天中最困乏的时候,值守在北城门的二十几个昏昏欲睡的八旗兵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奴才给各位军爷送餐了。”一个老农模样的老汉担着两桶饭食,操着蹩脚的螨语笑嘻嘻得迎了上去。

“你这老蠢货,送饭便送饭,竟敢自称奴才?你有什么资格称奴才?”一个八旗兵结果范统,另一人上去便给了这老汉一巴掌。

在大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自称奴才,只有螨族人可以,除此之外哪怕你是正一品的官员,见了皇帝也没有资格用这个称呼自称。

“是是是,老汉无理,老汉无理,还请诸位军爷享用。”这老汉赔了不是,便蹲在一处角落等待收回饭桶。

值夜是个苦活儿,只有不得上司器重的士兵才会分得这苦差事,值夜士兵唯一的希冀便是晚上有一顿加餐,而近来的加餐越来越差劲了。

二十几个值夜的八旗兵骂骂咧咧的分食,一边叫骂着饭食太难吃一边狼吞虎咽。

半个时辰后,二十几个吃完了饭食的八旗兵相继倚着城门洞呼呼大睡起来。

“李将军,按照您的吩咐,那些个八旗兵已经全部躺倒。”这老汉担着两个空桶偷偷溜进一处破旧的小房子内。

“辛苦李叔了,且去歇息吧,接下来便交给本将军。”李纯亨声音低沉。

第一次投降和第二次投降,心情上是有很大差异的,第一次可能更难受,背叛自己的祖国、背叛自己的君主,投靠敌人……

但他或许不适合当兵,李纯亨只是想活着

五百个朝鲜奴兵偷偷的溜到北城门下,四人一组合力搬运着城门洞内填满的砖石,一旁呼呼大睡的八旗兵皆数被抹了脖子。

少倾,门咯吱一声被从里面打开,李纯亨点燃一支火把在城门口左右摇晃,漆黑的夜空这火把极其鲜亮。

“大人,这会不会是朝鲜奴兵在使诈?”见城门下果然按照约定时间亮起了火把,但常钰仍旧不放心的道。

“常大人怕个啥,只要能进得城去,凭着咱身上的手榴弹,这平壤城弹指可平!”陆海波一脸不屑,或者说是腰间的手榴弹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不管怎样,这机会必须把握住,陆参将带三千人先去探路,若城中有诈立即退出,否则便直奔平壤城议事衙门,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吴炳豪你”

刘鸿渐思索了一下坚定的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真是想靠加农炮的实心炮弹轰坍这么厚的城墙,估计还得三两日,这太久了。

“卑职得令!”陆海波兴奋的道。

他感觉腰间的手榴弹已经饥渴难耐,他想将腰间的手榴弹一口气投完,将所有螨清的狗奴才炸上天。

少倾,三千京营骑兵在陆海波的带领下抹黑窜进了平壤城内。

“太子殿下,您该歇息了。”平壤城内的衙门议事厅,一个奴才模样的下人站在满达海身旁小声道。

“退下吧,我不累。”满达海挥了挥手喝退了下人,接着重新摊开地图开始研究起了战事。

满达海二十四岁正值当打之年,可却偏偏恰逢大清国的衰落期,平安道丢了后,大清几乎已经成了死局。

他本想全父皇向被撤离还可留得再起之力,可代善根本不同意,朝鲜战事谋略半年是好不容易才吃到肚子里的肥肉,代善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本来满达海虽觉吃力,但好在有罗刹国的军队照应,倒还有一拼之力,可今日双方城外一战胜负立现,让满达海觉得大事不妙。

或许,属于大清最后的时间不多了。

“太子殿下——”这老奴刚出了门便有火急火燎的行来。

“不是让你退下了吗,何事竟如此慌张?”满达海放下手中的笔,皱眉道。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明军入城了!”

ps:不行了,眼睛睁不开了,碎觉,诸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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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灭族惨剧(诚挚感谢书友151129成为本书第五位盟主)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明军入城了!”这老奴到得满达海身旁满面惊恐。

“明军怎么可能入城,究竟发生了何事?”满达海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回殿下,朝鲜的那些奴兵趁夜迷倒了我大清的城门守卫,私自打开了城门,他们……他们叛逃了……”

“这群混账东西,本宫就不该信任他们!”城内的喊杀声由远及近,由不得满达海不相信。

“殿下快走,南门那边目前还在我大清勇士的掌控之中,老奴和御林军都统萨哈廉负责殿后。”

这老奴还待说什么,院门被哐当一声踹开,数个建奴守卫瞬间被放倒。

“凡是建奴者,格杀勿论!”陆海波带着一队人马冲进了院子将内屋包围。

擒贼先擒王,入了城发现没有埋伏后,陆海波便着人出城通知,自己则第一时间赶赴平壤府衙。

“休要伤我家主子!”由于是深夜满达海未着甲胄,只是拎着把战刀便想冲出去,谁知竟被这老奴抢了先。

砰——士兵哪儿能听懂还当是这老奴要发起攻击,一个士兵手里执着短铳开了枪,老奴胸前中枪倒地不起。

满达海见事已至此大吼一声执刀便要上前,但他只身一人哪里是陆海波的对手,只是这满达海倒是一个猛人,直中了十几枪才不甘的死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放亮,平壤城内的建奴尽数伏诛,平壤城光复。

“朝鲜国禁军别将李纯亨拜见大明安国郡王。”李纯亨自知有罪跪倒在地。

“你既然已经投降建奴,何以又要反复?”刘鸿渐骑在马上看着这朝鲜武将道。

虽说打下平壤这厮立功不小,但降了就是降了,不是说反戈就能将功补过的。

“我等投降皆是被逼无奈,我等的家小被螨清押在王京做人质,若不从,我等皆死,断子绝孙!”李纯亨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那通译一字一句的翻译给刘鸿渐听。

“起来吧,且去城中速速征收粮食。”这气节还是跟我大汉民族差些,刘鸿渐心道。

只不过他不在乎这些,目的达到了便是,不能以大明军队的要求来强求这些朝鲜人。

“谢王爷不杀之恩,平壤城已然光复,自此地到王京已再无坚城可守。

那凤山、开城皆只有不到千人的鞑子兵,其余皆为我朝鲜旧日勋贵,只需末将一封书信晓明大义,拿下此二城不难!”

见刘鸿渐不怎么待见自己,李纯亨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以后自己的名声地位全靠此时弥补了,若不立些功勋待难后难免遭人清算。

“哦?那倒是省事了,还不快快去写,金在秀,由你去负责收缴余粮、并着人收拢尸体焚烧掩埋。

常钰,命全军就地休息,两个时辰后,大军开拨凤山!”

大势已定,刘鸿渐安置好了一应事项,自顾自的寻了间屋子去补交,这两日可把他累坏了。

自平壤到凤山不过五六十里,有李纯亨这个前朝鲜高级将领开路,当日下午凤山便收复,由于两日来连番战斗,刘鸿渐并未急着攻开城,而是下令在凤山修整一晚。

但是开城的朝鲜守将不干了,在收到李纯亨书信之后,当天便起义把建奴的一个固山额真并数百鞑子干掉,连夜带着几个部将前来投诚。

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个麻木不仁的民族何尝不是如此,数百鞑子统御数千朝鲜兵也算是世所罕见。

对于这些反投来的朝鲜将领,刘鸿渐大多未作苛责,只是令他们四处征粮。

他本就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大肆屠杀朝鲜人吃力不讨好,还会在这里留下嗜杀和不能容人的恶名。

仅仅几日,流窜在朝鲜各道、各府的朝鲜溃兵们似乎找到了组织般皆向开城汇集,开城已经聚集了3万余朝鲜兵。

五月二十六,刘鸿渐大军向朝鲜王京汉城进发。

“皇上,平安道、黄海道已经尽落敌手,各地那些降了我大清的朝鲜兵皆已有不稳的征兆,我大清断然无法抵御住大明的攻击。

臣认为,趁着手中还有余力,当速速弃此城北上方有一线生机。”新任英亲王叶布舒启奏道。

代善满头苍发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他的手在龙椅上反复抚摸,似乎恋恋不舍。

他已经有些疯魔,坐在这位子上刚刚一个月,辛劳数十载才荣登九五,可……

“皇上,罗刹国的精锐被那安国郡王斩杀两万,罗刹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皇上可趁着大清尚有余力,前去咸镜道与罗刹国汇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大清勇士养精蓄锐,定可光复旧日河山!”见代善只是呆呆的看着身上的龙袍,叶布舒又道。

“传朕命令,焚毁宫殿,焚毁城中房舍,尽杀狱中全部朝鲜将官,就是这宫中的宫女也不可放过!”代善终究知道大势已去,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到了现实。

这位子我代善不能得到,你们也别想!

……

“大人,再过半日大军就要抵达朝鲜王京了。”常钰拍马赶到刘鸿渐身边道。

“嗯,据闻这朝鲜王京城高墙后,估计又要折腾好几日,唉,真是烦,老常你信吗?本王最讨厌打仗了,尤其是攻城!”刘鸿渐傲娇的从马背上取过酒壶饮了两口道。

实心炮弹攻城简直就是折磨,开花弹呀开花弹,刘鸿渐心里痒痒。

“报——启禀大人,朝鲜王京汉城尽起烟雾!”还没待常钰回话,一个哨骑风风火火的赶来禀报军情。

“卧槽!跑路了?”刘鸿渐与常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诧。

“传令下去,全军皆上马,全速向汉城开拨!”刘鸿渐再不迟疑,这代善倒是能屈能伸知道自不量力。

全速奔袭之下半日的路程,刘鸿渐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赶至汉城城下,汉城的景象让明军惊呆了。

整个城池上空浓烟滚滚,城门大开,不时有烧得衣不蔽体的男女自城中逃窜而出,刘鸿渐震惊之余竟毫无办法。

这时候又没有高压水枪,城中与大明一般又皆是木头房子,一旦着火便很难扑灭。

刘鸿渐不得已只得一边派哨骑搜寻代善行踪,一边命令大军在城外扎营,足足等了两日城内大火才被扑灭。

汉城经过两日焚烧已经面目全非,四处皆是烧得焦黑的房舍,最惨的便是朝鲜皇城景福宫,作为代善重点发泄对象,景福宫被大火整个夷为平地了。

“大人,那些朝鲜官员都被建奴杀死了。”神机营林河前来禀报。

“那李倧呢?”刘鸿渐深感不妙道。

“也死了,据说早在王京破城之日,那李倧不屈,被代善给活烹了。”林河又道。

“李氏一族可有其他成员健在?”刘鸿渐脸色不好看。

本王的十万两银子呀,李老头,你怎么能这么走了?还死得那么惨,本王找谁要银子去?

“大人,都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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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上穷碧落,下追黄泉

“大人,都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林河想起刚才朝鲜刑曹大牢内的惨状,结巴了一下道。

代善这狗鞑子也真是够狠,上千不屈的朝鲜勋贵、官员、宗室皆被杀死在刑曹大牢,又以火焚之,他去查看时,里面的尸首早已被烧成了黑乎乎的焦炭。

“卧槽!”刘鸿渐不淡定了。

特么的朝鲜宗室、官员被一锅端了,这朝鲜谁来管事儿?

“金在秀,带朝鲜兵入城救治伤者!李纯亨,开设粥棚施粥!都给本王记住了,切不可恣意妄为,否则本王定斩不饶。”

刘鸿渐深知朝鲜的贪腐其实比大明还严重,不得不叮嘱道。

“老常,走,随本王去那景福宫走走,且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刘鸿渐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叹了口气道。

景福宫都烧成了平地,哪里还会有活着的,他不过是想去走走散散心,毕竟是一国之皇宫,顺便看看能不能淘点宝贝啥的。

接下来的两日,刘鸿渐除了等候哨骑的消息外,便是指挥朝鲜兵清除汉城城内的废墟,倒是忙活的十分充实。

代善弃城而逃时是全骑兵阵容,又提早了不知多久踪迹难寻,只不过从地图上看代善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向东南自海路逃逸,毕竟经过自己连番屠戮,代善一行应该没剩多少人马,找些朝鲜的漕运船只还是没问题的。

二是经江原道北上,与咸镜道的罗刹国军队汇合,或者继续向北至更遥远的北方,那里有大明也未曾企及的疆域。

第一条路更安全却很难带走战马和大批粮食,没有了战马的骑兵不过是失去獠牙的虎狼。

第二条路虽然看似凶险,但一旦渡过鸭绿江进入长白山,便如鱼入大海,天高任鸟飞大有可为。

只是已经两三日了,哨骑派出去十几拨,愣是没探查到代善那狗杂种的行踪。

到了第四日刘鸿渐再也坐不住了,下令朝鲜将领金在秀、李纯亨带朝鲜兵南下,收复朝鲜南方被代善攻掠过的城池,自己则整顿大明的军队意欲背上去咸镜道。

“金在秀,李纯亨,本王不管你二人先前犯下多大的罪过,本王既往不咎,此去南方当严格约束部下。

此是非常之时,若让本王侦得尔等有胡作非为之事,本王定斩不饶!”出征之前,刘鸿渐再次给二人上了眼药。

“末将得……”

“水——大水——”二人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外边奔过来一个哨骑,这哨骑边跑边大喊着。

“何事如此惊慌,什么水?”刘鸿渐心中大骇,拉住着哨骑道。

这哨骑似乎惊吓过度,只是指着北方口不能言,刘鸿渐除了屋子小跑着上了城墙眼睛顿时圆睁,只见北方一条白色的水线由远及近奔腾而来。

“快通知城外三千营陆海波、吴炳豪,让其速速带部下入城!通知神机营其他士兵上城墙!”刘鸿渐惊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两万神机营士兵皆在城内、城墙上驻守,而战马和一应骑兵则在城外建了营盘。

可水势湍急而凶猛眨眼间便至眼前,还在整理行装的骑兵营哪里来得及转移?

外加上城门本就只有那么大点,还有众多逃窜的难民蜂拥入城,骑兵营大多数士兵被堵在了城下不得入城。

大水无情汹涌而至,瞬间便淹没了古老的都城汉城,连带着大明的三千营骑兵、众多的朝鲜百姓……

朝鲜北部多河流,仅以径流量来算就有鸭绿江、图们江、洛东江、汉江、大同江。

大同江虽然径流量只排第五,但却由于地势原因最是湍急,古时朝鲜一遇连绵不断的暴雨,大同江便决堤而天下荼毒,其与大明境内的黄灾几乎是相得益彰。

大水足足奔腾了五日才慢慢势小,刘鸿渐都不知这几日是如何度过的,只觉心里一处憋闷,竟是茶不思饭不想。

“大人,伤亡统计出来了……”常钰面色阴沉似乎不忍言。

“说。”刘鸿渐闭着眼睛喉咙沙哑着道。

“经查明,此番大水乃是大同江端决口,而掘开大同江的,正是建奴与罗刹国的莫罗佐夫。

大水太急了,不少士兵根本来不及入城,骑兵营伤亡惨重,至少有五千多兄弟命丧大水,吴参将、陆参将、张游击、孙游击……皆寻不见踪影,还有……”

“别说了老常,着人去搜寻兄弟们的尸首,且先退下吧。”失踪,跟死去有什么分别,刘鸿渐用力的睁开双眼以阻止眼眶中打转的热泪。

“世事无常,大人还需放宽了心,卑职……告退。”相比于刘鸿渐,常钰到底是年长了几岁,他知道刘鸿渐心里难受,只是又不善于安慰人,只好叹了口气后退出了门。

“代善!我艹你八辈祖宗,让老子捉到你,不把你碎尸万段、扔到猪圈里喂猪,难解老子心头之恨!”刘鸿渐猛得站起身甩飞眼中的泪水大吼道。

远征朝鲜一个月,前后交战不下十次,明军原班人马也不过损失一千余。

只是这一场大水便夺走他手下五千多士兵的性命,那可都是他带出来的兵,是从十五万京营兵中精挑细选出的百战之兵。

吴炳豪、陆海波、张大伟、孙元浩……

一个个熟悉的脸庞浮现刘鸿渐脑中,犹记得吴炳豪、陆海波二个出身微末的参将,总是为了争夺战功拌嘴……

仓啷——刘鸿渐拔出腰间雁翎刀,对着屋中的方桌狠命劈砍,刀刀入木三分。

胸中的怒焰熊熊燃烧,半刻钟后整张方桌已经被刘鸿渐砍成了碎片。

“老爷,您没事吧。”又过了一会儿,守在城门楼外的牛大棒槌终于忍不住,担心的朝里头小声问道。

屋子里并未传来回声,牛大棒槌不禁急了,正想推门而入,门咯吱一声开了。

“我没事,随我去城上。”刘鸿渐眼睛通红,神色却已经恢复平静平静。

城头上坐满了劫后余生的大明士兵、朝鲜士兵、以及为数众多的汉城百姓。

见刘鸿渐出来,大明士兵率先站起身,不少袍泽命丧洪水,士兵们心情也都很压抑。

刘鸿渐站在士兵们面前左右审视了一圈,不发一语,士兵们也都看着他。

炙热的阳光炙烤着这片距离大明遥远的土地,热风袭来吹动刘鸿渐的衣摆。

“本王要杀光建奴、杀光罗刹国的狗杂种,为屈死去的五千多弟兄们陪葬!

本王在此立誓,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追黄泉,也要将那代善、莫罗佐夫的人头割下来,给死去的五千多弟兄们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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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万民归附,大明的第十七个行省

“本王要杀光建奴、杀光罗刹国的狗杂种,为屈死的五千多弟兄们陪葬!

本王在此立誓,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追黄泉,也要将那代善、莫罗佐夫的人头割下来,给死去的五千多弟兄们下酒!”

刘鸿渐红着眼睛、高举雁翎战刀迎着炎炎的烈日道。ranwen

“谨遵大人号令!杀光建奴、杀入罗刹国!”神机营参将林河跪倒在地,他与吴炳豪、陆海波出身相同又共同历经数次大战,皆是一起刀里来火里去的兄弟。

“谨遵大人号令!杀光建奴、杀入罗刹国!”士兵们感受到了主将们的意志。

所有人都明白,远征朝鲜的拯救战将要演变成一场讨伐战、侵略战。

但是所有人又都明白,安国郡王刘鸿渐有这个权力、更有这个能力。

只是目下境况身,城下的积水仍旧有半人多深,仓促之下军粮也泡在了水里冲得七零八落。

所幸是军粮都装了袋子,刘鸿渐一面派出上万的大明士兵收拢部下的尸首,一面派全部的朝鲜兵四处搜集宝贵的粮食。

又是大热的天气,无论是尸首还是粮食,长久的泡在水里都会腐烂、变质,特别是尸首,必须就地焚烧以免引发瘟疫。

刘鸿渐不得不一面派出哨骑命令朝鲜南方没有受灾的州府筹集粮草、调派人手。

饶是如此,粮食依然只够食用五六日,四处皆是灾民、衣衫褴褛的朝鲜兵。

所幸三千营的上万匹被淹死的战马救了所有人一命,三千营的士兵们几乎是哭着将战马的尸体切割、风干。

对于骑兵来说战马是他们的伙伴,战马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主人,而主人却要将它们的尸首分食,此间悲痛不足为外人道。

又十天后积水终于化于无形,最早带着粮食赶来的是江原道观察使金成日,随他而来的还有江原道各州、府、县的地方官员。

接下来的几日间平安道、黄海道、忠清道、全罗道、庆尚道,除却仍陷入敌手咸镜道外,几乎每个道都来了数个、数十个朝鲜遗臣。

代善弃城逃亡后,南方各州府皆数起义将留守的建奴全部杀死。

又由于王京之中官员、宗室、勋贵等皆被屠戮殆尽,这些地方官员除却带着余粮前来救济大明的王师外,还要一起商议一下朝鲜国的大事。

刘鸿渐并不在乎这些朝鲜官员,他只是需要粮食、需要战马、需要关于战争的一切,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除却军国大事外不见任何人。

他在等,等朝廷的给养、也在等崇祯的诏令。

他知道对于崇祯来说,因为数千个士兵而兴师动众攻伐另外一个强大的国家形同儿戏。

也许崇祯不在乎这些这些士兵们的死活,但是他不一样,大明是崇祯的,可士兵却是他征召、训练并带出来的,兄弟们信任他,他们的生命与高居庙堂的官员们一样高贵。

六月二十,距离刘鸿渐向大明京城发布请战令已经过去二十几日,刘鸿渐没有等到朝廷的诏令,却等来了一群朝鲜地方官员。

国不可一日无君,可如果皇室全族被灭,又该从哪里寻到一个绝世明君呢?

这是朝鲜所有地方官员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几日来一百多个朝鲜官员除却吃饭睡觉之外,全部聚集在王京一处幸免于难的房舍之内商讨。

各地方官员出于地方利益皆从自己下辖举荐,却又被其他道、府的官员们反对,商议了好几日竟无一丝进展。

到了最后实在是没得法子了,一直蹲坐在一旁的前朝鲜王京禁军别将李纯亨突然站起身来了句:

“何不归顺大明呢?”

此话一出,所有官员皆惊,不是没有人想到,而是即便想到也没有任何官员敢提。

朝鲜虽是大明的藩属国,但即便再是屡遭外辱,但毕竟也是一个国家,李氏统御朝鲜数百年余威犹存,身为文官说出此话便是大逆不道。

李纯亨是武将,更没有文官那么多的顾及,他的想法很简单,谁牛逼认谁做老大。

李氏宗族虽统治朝鲜数百年,朝鲜百姓不仅没有丰衣足食,官员贪污**、还接连遭受外辱,百姓民不聊生。

众多官员听完李纯亨的解释全都沉默不语,但李纯亨的一番言语犹如掉如死水中的石头,气氛只沉默了片刻便有官员附议,继而赢得绝大多数官员的认同。

崇祯十九年是丙戌年,这次建奴之乱又被朝鲜人称之为丙戌胡乱。

不到二十年间朝鲜历经丁卯胡乱、甲子胡乱、丙戌胡乱,如果再往前数几十年,还有更惨烈的壬辰倭乱……

他们除却忍受屈辱之外,没人不在思考,何以他们会遭受这么多的屈辱?

还不是国小民微,打不过人家吗?

李氏宗族又给了他们什么?钱财权位与性命、尊严相比到底孰轻孰重?

打定了主意,一帮子朝鲜地方官员‘浩浩荡荡’分为两队,一队走向王京四周的难民营,一队则径直冲向刘鸿渐所居住的府邸。

“哎哎哎!你们干啥的?这里乃是俺们王爷的住所,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牛大棒槌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身穿飞禽走兽的‘禽兽’官员。

若是在大明牛大棒槌也许会顾忌一二,但在朝鲜牛大棒槌才不管这个,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自己大人安全,谁知道这些老头会不会深藏利器、图谋不轨。

“劳烦这位兵爷通禀,就说我等我国之重事求见大明的安国郡王。”但凡道台观察使基本都通大明语,一个年纪大些的官员拱手请见。

牛大棒槌被这官员以下礼待之,心中也是一阵舒爽,撇了两眼这群老头,示意身边的属下看好这群禽兽,自己则入院通报。

“尔等前来,所为何事?”刘鸿渐从院内走来,才二十余日他的身体几乎瘦了一圈。

“朝鲜遭此大难,李氏宗族、勋贵皆死于建奴之手,大明皇帝陛下宅心仁厚不顾国朝危难,数次发兵助我朝鲜灭寇。

为朝鲜万民计,我等商议数日,一致决议朝鲜归附大明!乞请王爷准允!”江原道观察使金成日道,刚说完一百来个朝鲜官员尽数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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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有朕在,卿勿虑

“呵呵,此端是国之重事,只不过仅凭尔等,并不能代表超心啊百姓们的意愿吧!

更何况此事本王点头也是无用,还需陛下和朝廷官员议定,尔等请回吧!”刘鸿渐虽然嘴上如此说,实则心里却是略过一丝喜意。

不动倒戈而边民归仰,大抵上是所有郡王梦寐以求之事,想来崇祯大叔和朱慈那臭小子若得知,定然高兴的睡不着觉吧。

“王爷勿需担扰,请随下官往城头瞧瞧。”金成日久居官场岂能不知刘鸿渐何意。

刘鸿渐不得已带着一众护卫跟着一大帮子朝鲜老大爷重又登上城头,但见城墙下早已站满乌压压的朝鲜百姓。

见刘鸿渐一来,一个官员打了个手势,成千上万的朝鲜百姓全部跪倒在地口中说着刘鸿渐不懂的话。

“王爷,百姓们说,唯大明陛下可作朝鲜之君!”金成日微笑着道。

整日为权位奔走的官员们尚且如此,百姓们就更想要个安定的国家了,他们对于王权并不在意,也不管是谁当皇帝,只是能吃个饱饭、又不受人欺负足矣。

最近一个月来,大明的安国王爷拯救他们并秋毫无犯,受了水灾还设粥棚挽救他们,就这一点便足以征服朝鲜百姓的心。

“我来讲,你来翻译。”刘鸿渐对金成日道。

“朝鲜的百姓们,你们都快请起。

朝鲜遭此大难,本王深表沉痛,本王也并非矫情之人,大明也并非无义之辈,倘若朝鲜的官员、还有诸位皆心向大明,那么归附一事便交给本王了。

本王向尔等保证,若尔等真心归附大明,朝廷必然一视同仁,倘若有违此言,尔等仍可自立!”

强扭的瓜不甜,刘鸿渐本就是这样,不论是处置家事还是兵事亦或是国事,都是如此。

更何况,大明如今蒸蒸日上国力正日渐强盛,外加上最善于教化民众的儒教,他可不信这群被欺负惯了的朝鲜人会弃之而去。

金成日一字不差的将刘鸿渐的话语告知所有的百姓,慷慨激昂的几乎将自己感动。

百姓闻言无不欢欣鼓舞,大明在朝鲜官员、百姓们心中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不知大明有。

“本王以大明安国郡王、抗奴援朝统帅的身份下令,朝鲜自即日起成为大明帝国第十七个行省,凡是朝鲜官员留任原职行大明薪俸,凡是朝鲜境内百姓皆免田赋三年!”

刘鸿渐此时不过是借花献佛,莫说三年,如果让崇祯大叔父子得知,估计十年都不带还价的。

说完此话,不止是百姓欢声雷动,就连那一百来个飞禽走兽都是喜笑颜开。

“报!启禀大人,朝廷来人了,距离王京不足五里!”这哨骑胯下战马的四只蹄子上皆是泥泞,大水过后这等泥泞至少还要持续数日。

前来传旨的乃是老熟人黄鹤,这厮做了十几日的海船刚一踏上陆地还未适应过来,但见满地皆是泥泞心中自对大明将士忧心不已。

“圣旨到,安国郡王接旨!”虽然有许多话想说,但该办的公事还是要办,黄鹤从身后下人手中接过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兹安国郡王刘鸿渐,出师援朝以来,虽斩杀建奴势如破竹,然却骄纵之下致使贼首代善逃逸,又遭贼将奸计致使数千大明将士死于非命,朕心甚痛。

特命你北上诛贼、将功补过,以儆效尤!

钦此!”黄鹤宣读完圣旨急忙收起便要去扶刘鸿渐。

这厮算是明白,在大明谁都能惹,就是面前的安国郡王不能惹,除非你想穿小鞋儿。

“王爷且莫要为万岁爷之言而懊恼,万岁爷他老人家也有苦衷。”这道圣旨明面上是对刘鸿渐的批评,黄鹤担心刘鸿渐不解而迁怒于他,急忙解释道。

出征朝鲜本就不为朝廷官员所喜,如今大军被洪水所害、又使建奴贼首代善逃逸,朝廷官员岂能满意?

而且你刘鸿渐说大军被洪水所害,便是真的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安国郡王无中生有,借故挑起的战事?

更何况这也就罢了,现在你刘鸿渐又发奏疏来,要大举兴兵伐罗刹国,那罗刹国可是好惹的?穷兵黩武之下,大明中兴何时可期?

太子朱慈压不下群臣,最后还是居于西山别苑的崇祯亲自出马,才硬是将百官给压了下来。

即便如此圣旨之中也并未言明让刘鸿渐攻伐罗刹国,而只是说北上除贼,至于这贼是建奴代善,还是罗刹国……呵呵,那谁知道。

“还是大叔给力呀!哦,黄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且入屋暂歇,本王稍后着人做些饭菜给你接风洗尘。”听了黄鹤的解释刘鸿渐哪里能不明白崇祯父子的难处。

只听他喃喃了一句却又发现不合适,只得伸手请黄鹤入中厅。

“王爷勿需如此,咱家怎么说也是跟着万岁爷北伐打过鞑子的,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咱家这里还有万岁爷和太子殿下的私信,请王爷观之。”

黄鹤哪里还不知这声大叔是叫谁,只不过这厮如今已经学会了选择性遗忘,就当没听见,说完又从一个匣子里取过两封折叠好的书信递给刘鸿渐。

入得屋子落座,刘鸿渐着人奉了茶,便自顾自的打开了崇祯的私信。

“吾婿佑明亲启:

远征朝鲜两月,朕甚是想念,你之家人皆安康,有朕在,卿勿虑。

朕知你心意,但建奴代善狡诈多端,朕听闻罗刹国亦是国力强盛,此必须慎而重之。

若定要为之,佑明可自行调动东北、盟古二省之兵力。

朕已着户部、工部为卿送去粮草十万石、以及一应火器弹药。

卿且记住,万事当以你个人之安危为要,勿要涉险致使自己陷入危局,则朕心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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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二次北伐(第三更,为盟主 天忉酬勤 加更1/3)

字字由心,直看得刘鸿渐潸然泪下,垂垂老矣的崇祯大叔,即便是肩头顶着朝廷百官的压力,仍旧默默的支持着他,或者说支撑着这个刚有些起色的帝国。

崇祯大叔依然是去年那个崇祯大叔,他执拗、刚愎自用缺少当机立断的雄心,但却绝不缺少勤政爱民的仁慈。

十八年前,他信任袁崇焕,将最优厚的待遇、最大的权力、最精锐的兵力给了他,并努力勒紧裤腰带为袁崇焕遮风挡雨背黑锅。

十年前,他信任杨镐,依然是如此。

他被朝臣所误,被武将所误,世人皆以为他多疑而寡恩,实则没人知道他其实心中有多大的凄苦。

他想去相信朝臣、相信武将,可百官都拉帮结伙敷衍他,武将更是拥兵自重,他还能信谁?

这也便是为何崇祯得刘鸿渐而如此宠溺的缘由,此时的刘鸿渐,便是大明、是他崇祯的救命稻草。

朝臣或许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容忍,但崇祯却是不管,谁说话都不好使,即便你是为了大明社稷也不行!

有朕在,卿勿虑,有卿在,朕心安。

刘鸿渐心中念道,大叔的这份情义,看来是还不完了!

将崇祯的信收入戒指,刘鸿渐随即又打开了朱慈烺的信。

“吾兄佑明亲启:

此去朝鲜,路远迢迢,刘兄当保重身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本宫也想去感受一番,奈何国事缠身不得往,实为本宫之遗憾也。

莫忘了刘兄答应本宫的事,本宫虽无法亲往,亦有为我大明增添疆域之雄心壮志!

太医院使齐铭胤齐太医说,父皇的病情反反复复已入膏肓,多则一年,少则六月……慈烺心忧恐生变故,万望刘兄早日凯旋。”

书信写的简洁干练,这小子,倒是没被朝中那些文纠纠的所谓老师们影响,倒是万民之福,刘鸿渐心道。

只是大叔的病……唉,刘鸿渐心中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取笔墨来!”刘鸿渐放下心事冲屋子外头喊道。

刘鸿渐洋洋洒洒之下写就了三封书信,一封给崇祯,一封给朱慈烺,一封则给自己家中的三个小娘子,而后便三封信折叠好,珍而重之的交给黄鹤。

“王爷,这朝鲜国全部宗族罹难,可真是够惨的。”黄鹤端着碗茶水没话找话道。

“呵呵,以后可没有朝鲜国喽,朝鲜百官、万民请愿,乞请大明收归为省,本王已代为应允,此事本王已在信中写明,劳烦黄公公呈交圣上。”

二十多天来,刘鸿渐少有的露出了笑意,想来垂死病中的大叔得知此事,也会冲一冲喜吧。

“什么?王爷此话当真?”黄鹤初入朝鲜还不知其就,只猛的站起身来竟不顾茶水洒在身上。

“军国大事,本王何曾开国玩笑!”刘鸿渐道。

“这简直是太好了,万岁爷和太子殿下若得知定然会欣喜,连带着那些个朝臣的嘴定然也能堵上了。”黄鹤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若朝廷因此能收归如此大的一个行省,莫说数千士兵,估计就算一万,这些朝臣们也舍得,毕竟百年之后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不行,咱家要立即启程,将这天大的好消息报与万岁爷知道。”黄鹤来回踱步突然停下来道。

“也不急于这一时,你才刚到,漕船上的粮草辎重还未来得及卸下,且休息两日再走不迟。”还别说,这卖皮革的还是个急性子。

刘鸿渐给崇祯的信中已经将朝鲜境内的事说了个清楚,包括朝鲜官员、百姓的请愿,以及他的安排。

朝鲜刚刚收复,各地都还不太平,刘鸿渐的意思,朝鲜行省当与东北、盟古行省一样,三年之内设总督实行军管。

神机营的另一位参将曲建宏被刘鸿渐留了下来充当此职,又命自东北行省冯敦厚处调来一万老兵划归曲建宏任用。

而金在秀、李纯亨等朝鲜武将,则继续统领残存的五万多朝鲜兵。

刘鸿渐交给曲建宏的任务,一则练兵,将这群连卫所兵都不如的朝鲜兵,训练成可以力战的强军,朝鲜距离倭国很近,以后说不定有大用。

二则垦田,朝鲜百姓受儒家熏染甚重,天然拥有安分守己的土壤,三年内大明可以不用朝鲜交纳田税,三年之后朝鲜定然可为大明的又一粮仓。

三日之后,数艘漕运大船所带来的一应粮草、弹药皆运抵汉城,黄鹤、金成日等数个道府观察使则乘着漕船自朝鲜向大明而去。

六月二十九,风朗气晴,远征朝鲜仅存的两万四千明军于汉城外整装待发。

刘鸿渐盯着城下的两万多弟兄,熟悉的身影已然不见,少了整整六千弟兄,压抑许久的怒火又要悄然迸发。

“此番北伐罗刹,必然凶险万分,即便是本王也并无多少胜算,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不敢去、或是不想去者,不强求。

朝鲜总督曲建宏这里正缺人,汝可留下继续为大明效力。”刘鸿渐昂声说道,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是等着士兵们选择。

这也算是刘鸿渐用兵的特点,一支部队呆得久了,这支部队便有了其首领的某种特质,这种特质如果可以凝聚军心、化作力量,便可称之为军魂。

光明正大不强求,打仗打得痛快,行事行得磊落,令行禁止,其疾如风,侵略如火,这便是刘鸿渐的带兵之道。

“如此,一个时辰之后,随本王北上渡江,解散!”见并未有任何一人离队,刘鸿渐面无表情的打算下城。

“大人!”才走两步,城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却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男子从城边走来。

“你是何人?”刘鸿渐只觉这人面熟,疑惑道。

“卑职是陆海波呀大人!”陆海波撩起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瘦削的脸。

没人知道陆海波经历了什么,将一铁骨铮铮的大明参将折磨成这般模样。

京营绝大多数士兵皆不通水性,那日洪水泛滥之时,陆海波侥幸抱住了一株枯木,随波逐流之下竟飘到数百里外的星州。

人生地不熟之下,连语言也不通,陆海波又不识字在朝鲜腹地无异于睁眼瞎,天知道这厮如何一路走到汉城的。

刘鸿渐几乎是小跑着下了城,走到陆海波身前。

“大人,小吴……他……”陆海波当头跪倒泣不成声。

“大老爷们的哭个鸟,血债血偿而已,给老子站起来!

且去洗漱一番换上新军衣,一个时辰之后,本王带你们给兄弟们复仇去!”

第565章 毕其功于一役

当天中午,除却给新任朝鲜总督曲建宏留下两千京营军外,剩余的两万两千明军在刘鸿渐的带领下,踏着泥泞向咸镜道进发。

司礼监随堂太监黄鹤,揣着三封信乘漕船回归大明,只是与来时的八艘大船相比,老黄走时孤零零的,因为其余七艘全部被刘鸿渐征用。

自王京出发向东入江原道,再一路向北入咸镜道,沿途百姓在各道、府官员的主持之下自发献出余粮,只是刘鸿渐没有收。

此时与新入朝鲜之时的状况已经不一样了,朝鲜已然并入大明,更何况朝廷既然派发了十万石,足以够两万士兵吃用一月。

而之所以征用了漕船也是无奈之举,那场洪水不仅葬送了大明远征军五千余士卒,更葬送了远征军的大部分战马。

远征军之所以可以兵贵神速,全仗着一人两匹马,一匹驼人一匹驮物资,洪水之后虽经四处征调,远征军中的马匹仍然不过半数。

这就意味着若想尽可能快的行军,加农炮、弹药、粮草等辎重必须一章漕船,好在朝鲜半岛三面环海,只需漕船一路沿海跟着,倒也不会拉远征军的后腿儿。

七月初八,远征军抵达咸镜道边城镜城。

咸镜道在罗刹国莫罗佐夫之手蹂躏一个月,百姓罹难者过半数,其退走之时更是将百姓钱粮掠夺一空,镜城首当其冲。

算计了一下手中的余粮,刘鸿渐拿出两千石粮食来救济嗷嗷待哺的朝鲜百姓,在镜城修整一晚,第二日便乘着漕船度过了图们江。

图们江、长白山在后世本是中国、朝鲜、俄罗斯的国界,而时下情况却大有不同。

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螨人入关后,先后派兵占据了乌苏里江以东以北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大片疆域。

只是野猪皮还没有雄起便被刘鸿渐干趴下,这块无人涉足的土地倒是便宜了罗刹国。

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兴凯湖、长白山脉以西为大明疆域,余下自图们江以北则皆被罗刹国占据。

“大人,再往北便是罗刹国的占领地了。”常钰站在图们江北岸遥望着远天道。

本以为会有一场抢滩登陆战,只是刘鸿渐似乎高估了莫罗佐夫,北岸连毛熊们的影子都没见着。

两万两千大军连带半数战马,来回在图们江两岸折腾了大半天才全部运抵北岸。

“陆海波,林河!”刘鸿渐道。

“卑职在!”陆海波在生死边缘挣扎近一个月,显得愈发的沉稳干练。

“本王命你率骑兵五千,林河率神机营五千骑战马赶赴海参崴,手榴弹带足了,目标只有一个,天黑之前给我攻下这座城池!”

图们江以北,已经是锦衣卫可以触及的所在,而海参崴不过是边疆小城,罗刹国守军不过千余人,一万大军已经有些大动干戈。

今晚,本王要在海参崴过夜,刘鸿渐心道。

从广义上讲,以往所有的战斗皆是华夏的内部争斗,但渡过了图们江就不一样了,他要面对的是绝对的外族,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图们江口距离海参崴足足有一百多里,一万两千步卒即使全速行军,也足足用去五个时辰,刘鸿渐到达海参崴时天已经黑了。

海参崴城内乱作一团四处火起,罗刹国毛熊打起仗来几乎是悍不畏死,最后是陆海波着敢死队以海量的手榴弹轰坍了海参崴的城门才破了城。

“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共斩杀罗刹国士兵一千两百人!”已是酷暑时节,陆海波大汗淋漓的前来禀报。

“王爷,城内还有数百罗刹国属民、以及一千多个建奴属民俘虏,当如何处置?”神机营林河随后赶到。

海参崴是边陲小城,城内除却大部为汉民外,还有少数的盟古人、螨人、以及罗刹国人。

“压到城外,全部斩首。”刘鸿渐面无表情道。

“可是……”林河还想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执行军令!”刘鸿渐说完不顾林河的欲言又止带兵入了城。

“老林我就说嘛,这根本就不用跟大人汇报,你偏要自讨没趣儿!”陆海波拍了拍林河的肩头笑道。

三千营与神机营不同,本就是抽刀子见血的部队,外加上洪水之下惨死的大部分都是三千营的士兵,陆海波对这些罗刹国、建奴人恨之入骨。

“卑职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裴信文辖下副千户解兴华见过指挥使大人!”刚入得城内,早已等候多时的锦衣卫上前来拜。

“且等会儿,入屋再聊!”赶了一天的路,刘鸿渐实在是精疲力尽,腹内又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兴致站着去听情报。

少倾,县衙大院便摆上了两盆饭菜,饭是白米饭,而菜则是大锅炖出来的马肉配山野菜。

刘鸿渐也不客气,第一个拎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肉菜,又拨了一碗米饭,坐在一边狼吞虎咽。

“你们几个,是不饿呢?还是等着本王给你们盛饭?”除却代林河去处置俘虏的陆海波不再外,其余六七个高级将领皆在院子内。

只是刘鸿渐不动手即便他们再饿也没人敢先动筷子。

“解千户,说说吧,罗刹国那边的情势如何?”几个下属仍在狼吞虎咽,刘鸿渐简单的垫了垫肚子道。

“回大人,经锦衣卫多番勘察,乌苏里江以东并无罗刹国大军踪迹。

莫罗佐夫余部并建奴余部均驻扎在混同江(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东岸的台伦城,而且罗刹国似乎已有强援抵达。”

解兴华摊开了一张地形图指给刘鸿渐看。

此时乌苏里江以东以北人迹罕至犹如一片荒野,即便是被罗刹国吃进了肚子里,却又不得不吐出来。

莫罗佐夫已经被大明军的手榴弹轰出了阴影,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根本没有胆量与明军野战。

“躲得倒挺远,也罢,毕其功于一役,倒省的本王麻烦了,盟军部队行到何处了?”刘鸿渐放下碗筷道。

“回大人,冯总督接到您的调兵令后,半月前尽起盟军士兵一万八千人沿着长白山北上,如今已到得宁古塔镇,预计后日便可抵达海参崴城。”

虽然手里有手榴弹这等杀器,但刘鸿渐还没膨胀到以两万两千军队便想攻伐罗刹国的地步。

早在决定北伐罗刹之时,刘鸿渐便以兵马大元帅之职,令东北行省之盟军向远征军靠拢。

“着人去信盟古总督巴巴喇,令其派一万五千盟古兵侧应冯敦厚,务必保此二省边境百姓安宁。”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东北行省抽调一万兵入朝鲜,又抽调一万八千主力盟军加入远征军,其军力已经十分空虚。

虽然罗刹国不大可能乘船渡黑龙江入侵东北行省内地,但行军打仗就是如此,若不能料敌先机,早晚必出差池。

两日后,盟军一万八千骑兵抵达海参崴,随之带来的还有远征军紧缺的一万匹战马。

此时的东北行省内虽大举垦田,仍有不少牧民和牧场,外加上盟古省的支援调派,整个大明再也不必为战马而发愁。

修整一日后,四万余远征军全骑兵阵容向兴凯湖以北进发,有嗜血、嗜杀的盟军开路,沿途所有的罗刹国村落皆被屠戮、粮食就地征收,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这是一场国战,一场复仇之战,只有刘鸿渐知道,自罗曼诺夫王朝掌权后,俄罗斯这片土地便从没有被彻底征服过,即便是百战百胜的拿破仑也不例外。

他必须小心再小心,绝不能在身后留下任何钉子。

七月十八,刘鸿渐大军抵达台伦城以南五十里,而台伦城内罗刹国强援弗拉基米尔·诺顿,并莫罗佐夫、代善三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

ps:写的不顺,翻老地图查资料,三个小时只写了这一章,各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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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各怀心思

“诺顿大人,大明军队距离台伦城已不足五十里。”台伦城上一个罗刹国哨骑来报。

诺顿身材粗短而肥胖一身黑灰色长袍,比旁边站立着的莫罗佐夫矮了整整一个头。

“继续探查!”诺顿下令道。

“莫罗佐夫,这大明军队的火器真有那么厉害?”诺顿头也没回,对身侧的莫罗佐夫道。

罗刹国与大明早在二十年前便有所接壤,身为罗刹国的中dong地区统帅,又怎么会不知道大明这个古老帝国军队的战力。

“诺德阁下,我手下的部队皆是南征北战的精锐,即使与你的部队相比也是不相伯仲,这还不足以说明吗?”

莫罗佐夫心中憋闷,他在远东地区征战八年,何曾受过这等惨败,而这诺德的反问却正如在他伤口上撒盐。

“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轻敌冒进、才致使我罗刹国受此大辱。”诺顿似乎觉得不够过瘾,又补了一句。

二人一个是中dong统领,一个是远东统领本就不合,私下里莫罗佐夫称他诺顿为矮猪,而诺顿则称莫罗佐夫为蠢驴、莽夫。

如今欧罗巴的混战接近尾声,阿列克谢陛下正忙于诸多战事,这莫罗佐夫身为东线主帅,不思为陛下分忧,反倒是又为罗刹国增添了新的敌人,还致使我罗刹国损失两万精兵。

只是这罪名,回去之后定然让莫罗佐夫家族吃不了兜着走。

他弗拉基米尔家族与莫罗佐夫家族争斗也有数十年了,没想到却倒在自己脚下,诺顿心里不由得意。

“哼,此是大清国的代善皇帝,他的国家曾与大明征战数十年,老夫有没有说谎,你问他便知。”莫罗佐夫从边上将代善让了出来。

形势比人强,虽然莫罗佐夫恨不得一刀捅了面前这矮大紧,但他若想减轻罪名,首先就必须将这伙儿大明军队赶出罗刹国领地。

他的部下经平壤城外一役损失惨重,想要赢得这场战争就必须要依仗诺德的军团。

“尊敬的侯爵大人,莫罗佐夫大人所言非虚,这大明的统领乃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郡王,其手中的火器十分犀利,五百步的距离仍可毙敌于野。”

代善这次是真的被吓破了胆,他头发花白而凌乱,一身脏兮兮龙袍,哪里还有半分睥睨天下的英姿。

一旁候着的通译紧接着将代善的话语翻译给诺顿听,通译刚说完诺顿便火了。

“什么?五百米?你这败军之将是在故意夸大其词吧!”如果这大明军队的火枪能打五百米,特么的那他还打个毛?

“侯爵大人切莫急躁,且听我把话说完。”即使是当年在沈yang做亲王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代善几乎是握紧了拳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代善心里虽然鄙夷这群外藩人,但他现在的状况比那莫罗佐夫还惨。

他们二人手里的残兵大约都只剩下四千,但莫罗佐夫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为后盾,他代善……除了最后的这四千族人,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满达海的战死让他心如刀绞,那是他的最后一个儿子,也是最受他其中的儿子。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做什么皇帝梦了,他有四个儿子死在刘鸿渐的手里,他现在只想借罗刹国之手,杀掉这不共戴天的安国郡王。

“据我所知,那攻击距离极远的火器,大明军中也没有多少,而且那火器似乎无法复制。

大明神机营的制式火枪只比贵国军中的火枪远不足三十步,至于火炮,我观之与贵国火炮无异,制式材质略有不同。”

大清国有不少将军死在那古怪的火器之下,代善对此讳莫如深,而加农炮最早便是自欧罗巴传出,只是欧罗巴如今没有炼钢的技术罢了。

“大明竟已强盛如斯了吗?”诺顿嘀咕了一声。

莫罗佐夫和面前这个落魄的大清皇帝没有理由骗他,若大明的火枪和火炮真的能打那么远,那么假以时日,大明肯定是罗刹国的强敌。

毕竟罗刹国与大明的边境线实在是太漫长了。

“诺顿大人勿需担忧,老夫自朝鲜国而来时,曾与莫罗佐夫大人掘开了大同江,那刘鸿渐的部队定然损失惨重。

他们又是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不熟悉地形,我等只需在这里坚守城池、以逸待劳,待他攻城之时,只需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刘鸿渐轰杀,大明不过土鸡瓦狗尔!”

代善一生都在与大明打交道,他对大明再熟悉不过了,大明如今能有如此兵势,全是这安国郡王的手笔。

倘若能将这该死的小子杀死,不出几年,大明又将回复如初,他也会再次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困守危城可不是本侯爵的作风,既然要战便与之野战!”诺德的军团中一半是骑兵、一半是高加索火枪兵、长枪兵,在城上根本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不行!那大明军中有种投掷类的火器,威力十分巨大,我的部队就是亡于此类火器之手。

倘若你想打赢这场战争,还是断了野战的念头吧!”莫罗佐夫断言道。

他的手里收集了数十颗没有爆炸的手榴弹,他曾在心里暗自发誓,待他回去一定要将这投掷类的古怪火器研制出来,若将此火器交由阿列克谢陛下,定然可以将功补过,甚至还能……

莫罗佐夫一通解释,直接让诺顿抓狂,大明帝国的火器何时如此强大了?

只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诺顿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第一战不与野战。

台伦城虽然不大,但却是典型的菱堡,更是有罗刹国最精良的火炮,虽然野战他没把握,但守住这城堡并消耗大明的军力他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菱堡在中dong、远东从无败绩,在东南亚更是鲜有匹敌。

另一方面,大明远征军急行军数日方到达台伦城附近,刘鸿渐不得不考虑部下们的身体,下令就地扎营修整。

野战他难逢敌手,倒不用怕罗刹国偷袭,除却加派了双倍的值守士兵外,所有士兵都在埋锅造饭、加紧休息。

“大人,对于这台伦城,您有什么战术,且与我等示下!”大帐之内,盟军参将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拱手道。

刘鸿渐揉着自己由于长久骑马而酸疼的大腿不发一语,虽然问了这盟古汉子三次,他仍旧没记住这大汉的名字。

“关于对罗刹国的战术嘛……本王还没有想好。”



第567章 无赖战术

“关于对罗刹国的战术嘛……本王还没有想好。”刘鸿渐一摊手。

开玩笑!本王又不是军校出身,哪里懂什么战术,而且他不止一次跟崇祯大叔说过此事。

他的套路就是瞎几把打,只有能少死点人、多杀点敌军,管他什么挖坑、放水、下泻药,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

只是面对这罗刹国,还真是让他犯了难,根据锦衣卫副千户解兴华的情报,台伦城乃是典型的欧式菱堡,罗刹国的火炮几乎可以无死角的发动炮击。

而且,罗刹国的炮还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他是断然不可能让自己的部下用性命来换取一座对他来说没什么卵用的城堡的。

“这……”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直接被伟大英明神武的安国郡王殿下给搞懵逼了。

他是东北行省成立后,冯敦厚重新组建盟军时入伍的,曾镇压过数次省内螨人的叛乱,直接把螨人打的不足两万人。

凭良心,在得知这大汉的丰功伟绩之后刘鸿渐还是很满意的,少数民族嘛,就得有点少数民族的样子。

“这位参将大人,俺家大人的战术便是没有战术,这便是最厉害的战术,你想想啊,如果你是贼军,你不知道俺家大人想什么、怎么作战,是不是要抓狂?”

牛大棒槌也没记住这盟古参将的名字,只是他跟着刘鸿渐久了,自然知道自家大人的牛逼之处。

刘鸿渐最大的能耐不是战术,而是懂得随即应变,若真要加一个高大上的词儿,那便是战略。

只要大战略方向不错,一场战斗的成败就不足以影响全局。

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被牛大棒槌虎得一愣一愣的,没有战术就是最厉害的战术,大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打,那罗刹国便更不知道。

嗯,这么一想似乎、大概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盟古人本就粗犷豪放,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愣了一下便不再多言。

说话间,一个士兵禀报一声送来餐饭。

“那个……愣巴,咱们盟军的士兵都会使用手榴弹吧。”刘鸿渐边示意部下们就餐,便对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道。

一万八千盟军士兵全是骑兵装配,刘鸿渐之所以点名盟军参战也是有原因的。

此次征伐罗刹,除却是为了彻底消灭建奴为死去的大明士兵复仇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最大限度的打击罗刹国。

这个国家刘鸿渐讳莫如深,他知道,如果他不去干预,罗刹国必将成为一个拥有无端辽阔、横亘欧亚的大帝国。

这简直太可怕了,如果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一个伟大的帝国,那么为什么不是大明呢?

如果真的说来,追击代善不过是个幌子,代善不过四千残兵败将,就算他大力鼓励生育又能有多少士兵?

打击罗刹国,断绝罗刹国的东征之路,既然后世你以欧洲国家自称,那边与欧罗巴的诸多小国去玩吧!

但是对于这个历来以战斗民族自居、不断扩张的新兴帝国,若想让其臣服,还真没那么容易。

按照刘鸿渐的初步想法,首先必须将这国家打残、打怕。

大抵上对付一个残暴的、野性的人,只有比他更残暴、更狂野才行,将他狠狠的踩到地上反复摩擦,让他知道大明不好惹、招惹一下都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屠杀这事儿京营兵总是有抵触,大抵上这也是汉家民族长期受儒家的影响所致,这些刘鸿渐一时间也无法改变。

但盟军不一样,这支部队自成立之初便以血腥残暴的屠杀起家,野猪皮也是被这支部队打成了真正的少数民族。

盟军中有大半是盟古人、少数是关外长期受欺压的汉人,这些汉人由于久居关外对儒家缺少崇敬,反而更下得去手。

“回大人,俺们盟军最喜欢的就是大人发明的手榴弹了。”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咧嘴笑了笑道。

自有了这玩意儿,盟军便再也没有打过败仗,甚至于相比原先视若生命的圆月弯刀,盟古汉子更喜欢一拉一扔就能让敌军上天的手榴弹。

“那便好说了,待一会儿回去你且将盟军每一千人分作一队,将千户官的名单交于我,且待明日,本王有大事交给盟军兄弟。”刘鸿渐心生一计不由得挑眉道。

“好勒,俺们盟军绝对不会教王爷失望!”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一听刘鸿渐如此器重他们盟军,不由得拍了拍胸脯道。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晨起,京营兵、盟军四万大军全数列阵以待,刘鸿渐一身亮银盔甲显得格外精神。

“盟军兄弟们,本王素知你们勇猛无畏,是以专门从冯总督手中将你们调来,此番作战不比关内,你们可放开手脚不必有任何的束缚,杀得痛快回去本王有赏。”

若真说起来,盟军还是他建立的,刘鸿渐自然对这支部队了解。

这是一支拥有军魂的部队,打起仗来不要命,杀起人来眼睛冒血线,发起狠来哪里管什么平民、士兵,建奴的村落、牧民十有八九灭于此手。

“谨遵军令!请王爷下令吧!”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舔了舔嘴唇兴奋的道。

“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命你率一千兵屠倭尔齐。”刘鸿渐手里拿着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提供的千户官名单开始发布命令。

“卑职得令!”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右脚猛的跺了一脚道。

“呼思勒都愣,你率一千兵屠阿集镇!”

“白音提布,你屠由倭克特镇!”

“图兰巴布,你屠喀拉尔!”

“赵莽,你屠库拉古!”

……

片刻之后一万八千人,十八支千人屠夫队分派完毕。

“你们只有一天时间,给我杀光所有见到的罗刹国人,抢光所有可以吃的东西,不论战况如何,酉时必须到此地集合。

都给本王记住了,这里不是大明,这里四处皆是敌人,能给你们安全的只有手里的战刀和腰间的手榴弹。

废话不多说,出发吧,本王在这里静候诸位佳音!”

盟军对屠杀情有独钟,杀死外藩人更是毫无心理压力,刘鸿渐命令一发布,盟军阵营里的气氛就变了味儿。

嗜杀、血腥、抢掠是盟军的主旋律,刘鸿渐一句出发,盟军士兵们顿时犹如脱缰的野马,在各自千户官的带领之下,分别向各自的目标奔袭而去。

……



第568章 弗拉基米尔·诺顿很蛋疼(为盟主 天忉酬勤 加更2/3)

“大人,卑职请战!”陆海波眼睁睁的看着盟军潇洒的离去,又见刘鸿渐再没了声响,不由得心急道。

吴炳豪的死,让陆海波一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就好比整日跟你斗嘴扯皮的同桌突然间没了,这让陆海波胸中憋闷的紧。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一个合格的将军最基本的素质,便是要能看清时势,退下!”刘鸿渐又岂能不知这家伙的心思,沉声把陆海波喝退。

“解兴华,派锦衣卫密切注意罗刹国内其他军队的动向,有紧要事速速报与本王知道,不得有误!”刘鸿渐对站在一旁的锦衣卫副千户解兴华道。

自东厂重开后,国内有曹化淳盯着,锦衣卫的目光便逐渐分散到国外,经过一年多的布局和培养,锦衣卫如今已经拥有一大批通晓欧罗巴各国语言的好手。

而大明北方的察哈尔汗国、罗刹国更是刘鸿渐探查情报的重点。

“卑职得令!”解兴华一拱手便出了军营。

“其余士兵原地休息不可妄动,本王要求你们号令一响,马上便可参与战斗,”

“老常,哨骑加倍,尤其是那台伦城,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放过。”刘鸿渐又道。

想将罗刹国打趴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在开花弹研制成功之前,无法攻破你这菱堡,那么本王不攻还不成吗?

就杀你罗刹国的属民,真有种你就出征与老子野战,看不把你丫的大便轰出来。

“大人高才,此举端的是不错的战术,只是若被朝廷得知,那些官员恐又生非议。”常钰思量了一下道。

毕竟大明以仁义礼教立国,攻伐罗刹国本就不被百官支持,若再如刘鸿渐这般狂暴血腥的对待平民,让那些老家伙知道了那还得了?

“他们非议本王的还少吗?墨守成规之辈,全然不识天下大局,儒家误国本王必将镇之,且下去吧。”刘鸿渐进的大帐道。

天下风云突变,你那套仁义礼智信在国内偏偏老百姓还行,你倒是去跟外国红番鬼、白鬼、毛子们去说道呀?

看他们听不听你的仁义,会不会赏你几颗枪子儿!

有时候刘鸿渐又会分明的感受到一股子无力感,在革新的路上,崇祯大叔必然是支持他的,这种信任已经深埋于心。

只是大叔说不定哪日便会离他而去,朱慈烺那小子……唉,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且走一步看一部吧。

……

远东地区在后世便是地广人稀,更别提此时,乌苏里江以南的广袤土地上,所谓的村镇不过是百户人家聚集的罗刹国牧民。

这些人因为或因为失去土地而东迁、或因为得罪了罗刹国的权贵,当然逃亡的罪犯也不在少数。

罗刹国,喀拉尔镇。

喀拉尔镇是台伦地区人口最多的一个村镇,其有人口八百余,多以放牧为生,正值七月间的午后,远东地区一派和煦。

身着粗布衣服的牧民图瓦德挥着马鞭悠闲的放着牧,听闻国家正与大明征战,这让他极为不安。

突然吃草的头羊耳朵竖了起来,远天慢慢浮现一排黑影……

“兰尼,你带一个百户守住东边。

瓦尔布哈,你带一个百户守北边。

提利昂,你守南边,莫要让一个人逃出这个村镇。

其余人随我自西门而入,记住了,杀光、烧光、抢光,不教一个罗刹国人逃出此村镇,杀!”呼思勒都愣抽出战刀高喊着带头冲入喀拉尔。

祖先赋予盟古人劫掠的脾性,驾轻就熟之下,只片刻喀拉尔便陷入混乱之中。

“是明军,明军来了,快跑呀!”一个毛子大汉丢掉手里的杂物便跑向马棚。

砰——一声枪响,呼思勒都愣手中的短铳冒起一阵浓烟,直把马棚内的马匹吓的死命的扯着缰绳。

屋内一个水桶腰中年妇女闻声出来,手里竟拎着一把镰刀大吼一声冲向呼思勒都愣,呼思勒都愣连战马都没有下抽出战刀干净利落的让他们夫妻团圆。

“你二人去牵马匹,呼延布你去看看后院有多少牛羊,其余人进屋搜寻粮食。”呼思勒都愣将弯刀在袖子上胡乱的擦了擦指挥部下道。

同样的遭遇在台伦城周边村镇接连上演,一日之间十八个村镇被屠戮,数千罗刹国人命丧刀下。

这是大明雄师第一次对外藩人露出獠牙,可是怪谁呢?

你罗刹国不在欧罗巴好好呆着,偏要跑到远东来折腾,来远东折腾就折腾吧,偏偏还要占据库页岛、入侵朝鲜。

人心不足蛇吞象,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盟军组建之初的口号可不是白喊的。

五千多个惨死的弟兄,那便用五万个罗刹国人来偿命吧!刘鸿渐得到盟军当日战报后心道。

十八个村镇,一日时间盟军带回一千余匹大小战马、四千多只牛羊、若干米粮。

烹羊宰牛且为乐,当天晚上,大明远征军四万将士全都吃上了久违的肉食。

有人欢喜有人忧,台伦城外的明军大吃大喝火把冲天,可把台伦城内的诺顿气坏了。

一天时间他接到十几个哨骑的奏报,台伦城周边的十数个村镇被屠戮、牛羊被劫掠,这简直是匪盗行径,虽然他自己也经常这么做,但这事儿搁自己身上就很难受了。

“侯爵大人,这大明军队的统领定然是想以此逼大人出城野战,大人可万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依我看,顶多三日,待台伦城周边再无村镇可劫之时,那刘鸿渐必然会前来攻打此城。”代善侯在一边沉稳的道。

如今的他已经脱去龙袍,换上一身崭新的螨人服饰。

诺顿目光阴冷不再多言,他也算是征战多年,还从未如此憋屈过,他心中却发誓待三日后定要这大明军队血债血偿。

接下里的两日,台伦城周边数十个村镇全数被明军屠戮一空,明军这几日的伙食没有别的全是肉,牛肉、羊肉、马肉管饱。

吃不完的干脆切条风干往马背上一挂以备后用,就地便解决了粮草问题。

至于一应弹药补充,内由东北总督冯敦厚,外有七艘漕船沿着鞑靼海峡不远不近的跟着,战事出奇的顺利和舒爽。

到了第三日,诺顿再也坐不住了。

屠戮完台伦城周边村镇的明军,依旧没有对台伦城发动攻击,反而趁夜以漕船渡过了黑龙江,一头扎进了罗刹国的腹地。

……



第569章 尼布楚之战

“代善,你不是说这伙儿该死的明军劫掠完村镇,便会与我决战吗?人呢?”弗拉基米尔·诺顿手指头几乎戳到了代善的人中。

龟缩到台伦城中任由大明军队在罗刹国疆域肆虐,已经让他难受万分,属民被大肆劫掠,这事儿传到莫斯科定然会对他不利。

本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可现在人呢?人家不仅没跟你死磕,反而一溜烟跑了,找谁说理去?

“诺顿大人,那安国郡王本就诡计多端不按常理出牌,或许……他估计西逃,目的就是为了引您大军出动。”

代善即便心中有怒意也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寄人篱下已经十分不堪,若是此时翻脸失去了庇护之所,那大明军队绝对不会放过他。

“哼,不能再等了,来人!整顿军队,本侯要出城迎战!”诺顿下定了决心昂声对身边的护卫道。

“大明有句古话,小不忍则乱大谋,诺顿,此事不可草率呀。”莫罗佐夫也只是跟大明有过一次交战,更是连刘鸿渐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但是他相信代善,毕竟这个老头与大明有过多年的征战,与这个什么安国郡王也交手多次。

“莫罗佐夫,你是不是担心我诺顿赢了,好抢去你的功劳?你别忘了,我们首先是罗刹国的军人,然后才是私下的仇恨,莫要部分主次坏了军国大事!”诺顿怒道。

“正是因为心系陛下,我莫罗佐夫才如此良言相劝,那大明军队的火器极为古怪,不得不防啊!”

“少废话,难道任由大明军队屠杀我罗刹国属民吗?传到莫斯科,这罪责你们来担待吗?”诺顿回怼几句直说的莫罗佐夫和代善哑口无言。

“既然你被那明军吓破了胆,便留下来守这台伦城吧!灭这伙儿明军我自己的军团足矣。”诺顿思量了一番道。

“悉听尊便。”被诺顿如此轻视和诽谤,莫罗佐夫也怒了。

“只是这城上的火炮我要全部带走。”台伦城由于是新建,城头的火炮也皆是罗刹国最先进的新式火炮,这无疑是相当大的助力。

“你……”莫罗佐夫没想到诺顿回来这么一招,菱堡防御力再强,没有了火炮便如失去了獠牙的老虎,还能有什么攻击力?

“看来季米特里家族真的是没落了,你莫罗佐夫的胆色呢?哼!”诺顿嘲讽了一句便冷哼一声下了城墙。

……

尼布楚地区。

“大人,再往西便是尼布楚地界,士兵们这几日来连番征战多有疲惫,当在此修整一下了。”战马之上常钰就着水壶喝了口水道。

“嗯,是该歇歇了,顺便等一下后头的罗刹国军队。”刘鸿渐一挥手示意大军停下。

早在两日前解兴华便传来台伦城大军出动的消息,只是那时刘鸿渐已经失去了跟罗刹国对拼的兴趣。

现在每天带着部队打打野也挺好的,数日来到处清缴罗刹国的村落,不仅解决了明军的补给问题,甚至还多出来不少,每个士兵的备用马匹上都驮满了牛羊肉干。

本来想着将这伙儿罗刹国军队引到九文山再做打算,可这伙儿罗刹国军队的行军速度简直慢如牛,他一边劫掠一边慢慢的西进,这货罗刹国军队愣是没跟上。

又闻再往西百里便是尼布楚,刘鸿渐干脆将决战地点选在了这里,尼布楚这名字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学过历史的大都知道,中俄签订的第一个条约便是尼布楚条约,而那条约更是规定将尼布楚划归给了沙俄。

这让刘鸿渐心里十分不爽,那场战争明明是打赢了的,奈何野猪皮们实在是大方,为了乌苏里江区域放弃了尼布楚。

这尼布楚,特么的也是咱中国的领土呀!

“孔二愣子,加农炮运到哪儿了?”刘鸿渐回头对跟着的孔二毛道。

由于他一直打的是游击战,深入罗刹国腹地之下,鞑靼海峡距此已经太过遥远,加农炮还在鞑靼海飘着,刘鸿渐不得已从东北省调派火炮。

只是路途遥远,加农炮和手榴弹等弹药补给一直没有就位。

“大人,据哨骑报,路途遥远还要避开罗刹国的哨骑,加农炮至少还需五日方可运达此处。”孔二愣子郁闷的道。

在罗刹国境内晃悠了半个月了,他这火炮营不仅一炮没打,竟连火炮都没有。

不过好在劫掠村镇并没有消耗多少弹药,军中的手榴弹足可以支撑一场大战。

三日后,姗姗来迟的罗刹国军队终于出现在大明军的视野里。

明军一方主力两万神机营火枪兵、两万骑兵在穆丹山下列阵。

半个多月来足量的肉食摄入,红裤子军团士兵个个面露红光神采奕奕,盟军士兵也是龙精虎猛。

“阿纳托利,列阵!”罗刹国阵营,诺顿下令道。

“乌拉~乌拉~~乌拉~~”罗刹国高加索火枪兵高喊着口号列成数个方阵。

罗刹国的火枪方阵与弗朗机的长枪、火枪方阵还有不同,乃是典型的纯火枪九段击方阵。

每个方阵分为九组每组一百五十个火枪兵,每组又分为三排,作战之时一排趴着射击、一排蹲着、一排则站着,一轮攻击之后马上起身与后组交换装弹。

“乔伊,火炮可布置妥当了?”

“八十门火炮已经全部就位,侯爵大人。”乔伊弯腰行了一礼道。

“那边便前进吧!火炮军务必跟上!”诺顿心中一凛决定发起进攻。

罗刹国的火枪没有大明的火枪打的远,之所以行军如此缓慢,便是因为这八十门火炮。

明军由于一直在打游击,军中并无火炮这等利器,诺顿也正是因此才敢出城野战。

毕竟手榴弹的攻击距离才多远,只要火炮和火枪配合得当,明军根本就占不了便宜。

“前进!为了莫斯科!”诺顿抽出十字剑下令道。

“大人,罗刹国发起进攻了,他们后排……好像有火炮!”常钰站在一处高坡举着望远镜惊呼。

“急什么,此早就在本王预料之中。”刘鸿渐骑在马上自然也看到了后排黑黝黝的罗刹国炮兵营。

“全军听令,向穆旦山谷方向缓慢后撤,不要乱了阵型,慢慢的撤,只需将保持在安全距离即可!”刘鸿渐冷静的道。



第570章 狙击手炮手的战争

“全军听令,向穆旦山谷方向缓慢后撤,不要乱了阵型,慢慢的撤,只需将保持在安全距离即可!”刘鸿渐冷静的道。狂沙文学网

你强由你强,清风拂山岗,你横由你横,明月照大江。

本王是全骑兵,打不过就跑,有本事你敢撂下火炮来追,本王手榴弹教你做人。

刘鸿渐骑在战马上瞪着对面的罗刹**队冷笑,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打算硬拼,反正不是在大明的土地上,所有的一切都由罗刹国属民买单,他怕个毛?

神机营在旗手的指挥下后队变前队,以整齐的阵型踱着步向穆丹山山谷方向后撤,而三千营骑兵则一直护卫在神机营两侧。

“诺顿大人,大明军队好像在后撤!”罗刹国一个负责盯梢的侦察兵小跑着来报。

“哼,一群胆小如鼠的懦夫!继续前进!”诺顿自然也看到了,他本以为这个安国郡王能打败莫罗佐夫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投机取巧之辈罢了,肯定是莫罗佐夫轻敌才致惨败。

“大人,前方山谷狭长,不利于火器发挥效力,这恐怕是明军的诡计。”乔伊心中担忧,走到诺顿前道。

穆丹山两侧峭壁犹如鬼斧神工般延伸出来,只余中间一条宽约十丈左右的峡谷。

“既然不利于我军火器,明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怕那明军贼将不敢接战,按军令行事吧!”诺顿冷哼道。

狭长的山谷内上演了奇怪的一幕,罗刹国和明军双方一前一后,一个后撤一个跟上。

罗刹**队由于火炮营的拖累行得不快,刘鸿渐还担心这厮放弃追击,不得已压下速度。

两刻钟后,诺顿再也忍不住怒火,怒吼之下派出了一个勇士上前询问。

“罗刹国诺顿侯爵有问,你大明无故入侵我罗刹国,如今战又不战,撤又不撤,意何为?”

这毛子哥胆子也是大,骑着战马足足走到距离明军尾部两百多米处,扯着嗓门高喊道。

“范大人,这毛熊说些什么?”刘鸿渐听不懂罗刹国语,问向边上一个通译道。

冯敦厚自然知道刘鸿渐的志向,奉命调动盟军时连带着送去了两三个懂罗刹语的通译,范思聪便是其中之一。

范思聪打马上前将罗刹国的话翻译给刘鸿渐听,刚说完刘鸿渐还没怎么着,端着akm的牛大棒槌先忍不住了。

“狂妄的外藩鬼,看俺一枪崩了他。”他看不懂刘鸿渐的战术,还以为明军真的是在逃跑,心中憋闷的道。

“回来!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此是国际惯例,这道理都不懂?”刘鸿渐瞪了一眼牛大棒槌,随后又对范思聪小声说了两句,范思聪打马走向那毛子哥。

“明知故问,无耻之尤,是你罗刹国犯我大明在先,竟敢在此血口喷人,我家大人说了,既然想打,那便在此决战吧!”

范思聪年约四十声音浑厚,指着毛子哥高声道,其声音在山谷之内回dàng)。

毛子哥听完也不回话直接拍马便回了本阵,诺顿立即兴奋得下令军队列阵准备发起进攻。

而刘鸿渐则环视了一下峡谷四周心中大定。

“大人,罗刹**队距离我阵三百米,他们停下了!”传令兵前来禀报。

两军交战向来是兵贵神速冲上去就是砍,但自拥有了遂发枪之后,一切反而都慢了起来。

因为交战双方都需要列阵,而火枪由于装弹速度的局限,拼的只有铁律,刘鸿渐听完也不言语,命旗手对着山谷挥了三下。

“大人,罗刹国士兵在调动火炮!”又一个传令兵来报。

“装炮弹!预备”三四百米的距离正是火炮的最佳程,诺顿望着近在眼前的敌人露出兴奋的怪笑,这群愚笨的大明人,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罗刹国火炮的厉害。

哒哒哒哒哒哒罗刹国的炮兵还在调整火炮角时,峡谷两侧的山石之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枪响。

穆丹山峡谷上方距离底部道路约三百步,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诺顿所知程最远的火枪,明军又没有火炮,诺顿正是因此才敢令大军开进峡谷。

只是或许普通火枪确实打不了这么远,但akm却可以,akm狙击小队全员早便埋伏在峡谷两侧,而刘鸿渐也一直在计算着罗刹国火炮营的位置。

三百步的距离虽然不算近,但能继续执掌akm这等利器的击手皆是视力、枪法极佳者,罗刹国火炮营顿时一阵慌乱。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山谷两边枪声四起,还在校准火炮的罗刹国炮兵们大都中弹。

“卑鄙的大明人,这火器……我怎么忘记了那代善的嘱托。”诺顿躲在护卫的保护之下心中震骇。

他还以为代善不过是在帮莫罗佐夫洗脱罪名,能打五百米的火枪,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现实将他的脸打的啪啪啪的响,而且这火枪的威力竟然一枪便能打掉士兵半个脑袋,才片刻时间罗刹国火炮营已经倒下数十个炮兵。

“啊”一个罗刹国士兵眼见着边的同伴突然没了脑袋,惊吓得扔掉手里的炮弹便要向回跑,可才跑了没几步便中弹倒地。

“给我朝着山谷上的明人开炮!”诺顿在护卫的保护之下大吼。

必须不惜代价将山谷的敌军干掉,否则若火炮营无法发挥威力,他根本没把握依靠火枪兵打赢。

在他看来即便这火器威力不小,但听声音不过二三十支,虽然震惊于这火枪的速,但八十门火炮中只要有十门炮能开火,这二三十个明人就承受不起。

战斗民族果然不凡,虽然山谷两侧枪声阵阵不断的收割着罗刹国炮兵的生命,但诺顿一声令下,这些士兵转动炮架的转动炮架,装弹的装弹,全然不顾边倒下的同伴。

明军和罗刹国的火枪兵相距三百步列阵不动,因为双方都知道,火枪对阵,拼的就是队列、就是纪律,谁的阵型先乱,谁便必败无疑。

这是一场狙击手、炮手之间的战争,数十门火炮在罗刹国炮兵拼死之下调转了炮口,山谷上方不少击手空了弹匣在装弹,枪声顿时稀疏起来。

“打火炮旁边的那些木桶!”千钧一发之际,akm小队旗官杨天宝高声道。富品中文

第571章 颤抖吧,毛子哥

“嘿,安德烈,后头怎么也打起来了?”罗刹国前军火枪方阵阵营中一个毛子端着枪小声问着旁边的士兵道。

纪律是火枪方阵的一切,两军交战就看哪边的队形先乱,一乱就没有了密集的火力,又是在这么一个峡谷里,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

明军和罗刹国火枪方阵都深知这一点,或是前进,或是后退,两边的火枪方阵都是端着枪等待着军令。

只是明军那边还好说,罗刹国军队后头枪声阵阵,让前头的毛子们不淡定了。

“我哪儿知道,又不能扭头看,叶戈尔你个怂包,该不会是怕了这群该死的侵略者了吧!”安德烈嘴角一扬嘲讽道。

“哼,怕你个囊球,我祖上可是维京人!”叶戈尔反驳道。

“切,少装了,偏头来瞧瞧,我的这支火枪枪管弹丸似乎是卡住了。”安德烈趁着指挥官没看他这边,悄悄把火枪枪管往杵向了叶戈尔。

叶戈尔慢慢的偏头过去朝着枪管里瞅……

轰——

砰——

一声巨响,吓的安德烈手一哆嗦,直接走火儿将叶戈尔近距离掀翻在地。

“呀——叶戈尔……”

“打火炮旁边的那些木桶!”千钧一发之际,akm小队旗官杨天宝高声道。

杨天宝看到罗刹国炮兵皆从木桶中取黑色的火药装入火炮,一时反应了过来,当即对着那木桶便是一发子弹。

有了杨天宝的示意,三十人的狙击小队儿顿时找到了新的目标。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由于罗刹国火炮营还未布置好战线,弹药桶更是摆的哪哪儿都是,爆炸的余波直接引爆了其他的弹药桶,轰鸣声四起,直接将罗刹国的炮兵轰得都飞了起来。

“啊——该死的!乔伊,命令阿纳托利断后,其余部队后撤!后撤!”诺顿在后方见到自己的炮兵全军覆没顿时大惊失色。

该死的大明人、该死的的代善、该死的莫罗佐夫,若不是莫罗佐夫贪功心切,他也许还在中dong庄园里享福,哪里受得这般境况。

哒哒——哒——

“乔伊!你这混账,为何不说话!”诺顿没听到身后乔伊的回话,扭头怒喝。

可乔伊再也无法回答他,他的头颅已经没了半边,血淋淋、白花花的脑浆溅得到处都是,身边的几个护卫都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啊——这究竟是什么武器?”诺顿的指挥地点距离火炮营还有两百米,而那峡谷两边的火枪兵距离他这里至少得有六百米。

究竟是什么样的火器,竟然攻击距离堪比他的火炮!

哒——

“啊——”远处一声枪响,诺顿前头站着的一个参谋腹部中弹,跪在地上哀嚎。

而峡谷左边的杨天宝见又射中一个罗刹国将官,嘴里叼着一根茅草露出阴阴的笑意。

他的akm支在一处凸起的石头上,右手持枪瞄准,左手则端着长长的望远镜,慢慢掉调整着枪口的角度。

即使视力再好,六百步的距离也断然不可能打中人体。

可杨天宝无师自通,通过长筒望远镜亦能调整角度瞄准,虽说准头差了点但好在他完全不用怕暴露目标,一枪打不中再打一枪就成了。

哒——诺顿身旁的护卫又倒下一个。

“诺顿大人,请撤离这里吧,明军的火器实在太厉害了。”几个护卫围着诺顿脸上难掩惊骇。

“不——我要与我的士兵一起撤离,快——躲到那边的石头后面,你,给我扛起军旗!”诺顿边朝着巨石移动,边指着一个护卫道。

执掌军旗的旗手已经倒下,军旗倒了,对前头正在列队撤离的火枪兵士气将是重大的打击,他必须让士兵们知道,他还在这里并没有弃他们而去。

罗刹国火炮营的阵地浓烟滚滚,极大的阻碍了狙击手们的视线。

杨天宝一声令下,又开始指挥手下朝着正在撤离的罗刹国火枪方阵指挥官们开枪,一时间罗刹国火枪兵也陷入混乱。

罗刹国的火枪方阵指挥官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士兵都是穿的藏绿色军服,而指挥官则是深蓝色。

几个指挥官倒下之后,罗刹国火枪兵再也支撑不住,就算是战斗民族也抵不过这么恐怖的阵势。

他们想战斗,可却找不到敌人在哪,他们不怕死,但却不想这么糊里糊涂,他们竟然连一枪都没开。

“诺顿大人,大明的骑兵从后头攻过来正在与维克多大人的骑兵交手,我们……我们被包围了!”一个瞭望手跌跌撞撞的跑来。

“什么?包围?四万人便想全歼我的勇士们?异想天开!”诺顿脸色铁青。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四万人包围三万八,这明军统帅若不是个傻子,就是个疯子!

“命令维克多定要全歼这伙儿明军骑……”

轰——轰——轰轰轰——诺顿正说话间,后方的骑兵战场突然也传来阵阵爆炸声。

“愣巴,大人有令,不用吝惜手榴弹,要全歼这伙儿罗刹人!”陆海波一边骑马奔袭,一边从腰间掏出一枚手榴弹对身后的盟古参将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道。

“嗷嗷~~~”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回复道。

“林河!命令神机营发起进攻!”刘鸿渐看罗刹国火枪方阵大乱随即下达了命令。

让手下的士兵们与罗刹国玩排队枪毙他是断然不肯的,他之所以将决战地点选在这穆丹山,便是看中了这狭长的山谷。

峡谷长度和宽度适中正适合他的计划,而盟军和三千营骑兵一开始便被他安排在了火枪阵的前头,方便绕后峡谷从罗刹国军队后头突袭。

刘鸿渐不是疯子,更不是傻子,既然这群罗刹人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便让他们桃花朵朵开吧!

他可不信代善会为了私利不将明军的重要情报告知这罗刹国首领,即便知道,仍然敢来跟他野战,只能说这罗刹国将领太狂妄了!

他实在是太喜欢狂妄的敌人了!

失去了指挥官而乱作一团的罗刹国火枪兵哪里是神机营的对手,而后方的罗刹国骑兵更是被凶猛的盟军手榴弹轰得找不到北。

一个时辰之后,尼布楚穆丹山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572章 饮马贝加尔湖畔

战场的硝烟还未散尽,一抹夕阳自峡谷山口洒落。

历经一个多时辰的轰炸,整个峡谷再无一处平地,遍地都是残肢断体、破损的战旗以及受伤未死躺在地上哀嚎的罗刹国士兵。

“启禀大人,罗刹国军队已经全部被歼灭,余者八百四十人俘虏。”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一身血污兴奋的前来禀报。

“大人,此便是这罗刹国的将领叫什么什么福垃圾米耳,跪下!”盟军游击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踹了一脚诺顿拱手道。

“%¥……&amp;amp;……%……&amp;amp;”诺顿挺直腰杆怒喝道。

“范大人,他说啥?”苏日丹见刘鸿渐皱眉,随即问向通译范思聪。

“大人,他说不可以虐待俘虏。”范思聪捋了捋胡须对刘鸿渐道。

“嘿,你这满脸都是毛的死胖子,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苏日丹一听便火了,对着矮大紧小腿肚又是一脚。

“尊敬的大明统领阁下,胜败往复,当给降者以体面。”诺顿脖子一横说的大义凛然,看那样子即便把他腿打折,也是不肯屈服。

“呵呵,现在可是还没有国际战俘协定呢!那这样,给你体面可以,本王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刘鸿渐见这矮大紧还真有那么点战斗民族的气概,便也不强求。

“罗刹国为何无端攻伐我大明之朝鲜行省?你们罗刹国共有多少军队?台伦城还有多少守军?”刘鸿渐一连串的发起提问。

范思聪如实翻译给诺顿,诺顿则眼睛瞪着天不发一语。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想要的体面可不是这么来的,阔端,交给你了,先让他尝尝咱大明的军棍。”刘鸿渐也不管诺顿是否听懂,便着陆海波将人押了下去。

“启禀大人,我大明士兵伤亡不过两千,此是大胜呀!”常钰从后头行来禀报道。

“嗯,不能轻敌呀,都赶紧收整战场,除却罗刹国的将官其余俘虏一个不留,将罗刹国的尸首收集焚烧,将战死的兄弟骨灰带上,本王要将他们全都带回大明。”

大局已定,刘鸿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只是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些部下跟随他南征北战,凭着一流的火器向来无往而不胜,慢慢的变得眼高于顶、骄纵桀骜。

这可不是好事情,他们对于自己的军令可以严格执行,对于朝廷指派的其他官员却嗤之以鼻、不甚听用,这简直太糟糕了。

骄兵必败,若自己不在,天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唉,只期许讲武堂的老顾能发挥效力,莫要让大明军队变成他的一言堂,此非他所愿,亦非朝廷所允。

天色暗了下来,明军大营内四处一片欢腾,除却大营四周值守的士兵外,各自都围着火烤着马肉。

在草原上征战就这点好,不缺肉食,一场战争下来只战马便打死、打伤近万匹,一支壮硕的马腿足足够五六个人食用了。

“大人,接下来咱们去打哪里?”陆海波撕了一块烤得焦黄的马腿肉递给刘鸿渐询问道。

他跟刘鸿渐不一样,陆海波从军最初的想法是养活家人,现在的他想着光宗耀祖,而对于什么国家大事、舞文弄墨不甚关心。

如果真要说点其他的,那么陆海波之所以这么热切,就是想为吴炳豪还有那帮冤死的三千营兄弟报仇。

“大人,那诺顿嘴很硬,屁股都打烂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刘鸿渐还未搭话,陆海波从外头进了大帐道。

由于刘鸿渐并未让他往死了整,陆海波也没敢乱来。

“罢了罢了,咱大明向来以仁义治国,可不能真把人打死丢了大国的胸怀。”刘鸿渐挥了挥手道。

其实即便这诺顿说出了数字刘鸿渐也不会相信,他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一根筋的毛子。

“大人,锦衣卫来人了。”一个传令兵通传。

“哦?快让他进来。”刘鸿渐正愁着没有第一手的情报,不知下一步棋往哪儿下。

“指挥使大人,台伦城的探子报,这诺顿出台伦城时将城中所有火炮都拆了下来,那台伦城如今空有坚城,守军也不过万。

另外,罗刹国的都城莫斯科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沙皇似乎对远东地区的战事颇感震惊,如今正在商议如何应对,倒是并未传出有发兵的消息。

只不过,这里距离莫斯科实在是太远了,卑职得到的消息也是一个月前的。”解兴华赶了一天的路风尘仆仆的。

“嗯,知道了,且下去歇息吧!”刘鸿渐随手将陆海波递上来的马腿儿肉递给了解兴华道。

“既然台伦城已经成了没牙的乌龟,那么明日一早便继续向台伦城进发吧!”刘鸿渐从戒指里掏出一块点心低沉着声音道。

天天吃肉有点腻了,刘鸿渐突然想起出征前家人给他准备的糕点,听雪儿说是她们三个琢磨了许久才学会的。

刘鸿渐咬了一口,顿时有些思念家里的老婆孩子。

远东地区实在是太广袤了,黑龙江以北至少还有一千多公里方可直达北冰洋。

这片土地罗刹国不过也才占领数十年,根本来不及大量移民,而且靠近北冰洋的大片土地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

那里冬季随随便便都能达到零下五十度,除却黑龙江以北、以西至贝加尔湖,其他地方基本上荒无人烟。

这片地方或许不适合人类居住,但刘鸿渐却是深知俄罗斯的矿产资源十分丰富,虽不能用来移民,但却可以用来挣银子。

总之,这地儿不赖,应该是大明的才对。

第二天大军挥师向东朝着台伦城进发,只是刚走一日便有哨骑来报,台伦城内的代善和莫罗佐夫得知诺顿军团惨败,竟弃城逃跑。

他们不敢直接往西回罗刹国,只能先往北意图绕过明军,可将近八千人的部队又怎么能一点迹象不留下。

刘鸿渐带着大明军队在后头紧追不舍,半个月时间一直追击到了贝加尔湖以东的巴尔古锡木河,才在河岸滩涂围住了这伙儿逃窜的敌军。

一番厮杀之后,莫罗佐夫、代善几乎丢下了所有的部下,带着数十人乘船渡河而去。

“玛德,又让代善这老匹夫给跑了!”刘鸿渐气得只想骂娘。



第573章 缙绅会议

罗刹国都城,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年轻的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发呆。

为了罗刹国远东地区与大明帝国的战事,缙绅会议已经开了整整三日,但杜马、大牧首之间的意见相左,并且双方丝毫不肯退让。

罗刹国缙绅会议由领主贵族、服役贵族、高级僧侣和政府高级官员构成,专门负责商议解决罗刹国的各种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

缙绅会议每次召开都耗费颇巨,且组织起来也很麻烦,本来去年阿列克谢登基时召开过一次,按说时隔才不到一年。

但远东传来的战报实在是让罗刹国震惊不已,国家的领土在飞速的流失,国家的士兵在被屠戮,这与罗刹国西部地区的战争还不一样。

大明的军队实在太凶猛了,只一战就将莫罗佐夫侯爵的两万多大军打得大败。

如果说莫罗佐夫的失败还有大明帝国侥幸胜利的可能,那么时隔半个月,诺顿军团四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几乎是将贵族们的脸踩到地上,并且死命的摩擦。

那脸打的是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响。

这只能说明,罗刹国的军队根本不是大明帝国的对手,而且最新的情报传来,大明帝国的军队仍旧在罗刹国东部境内肆虐。

十数万罗刹国属民惨死,好不容易说服东迁的民众几乎在半个月内全部向莫斯科逃亡。

大明帝国犹如一只桀骜的怪兽,在罗刹国的土地上东奔西突、无往不胜,身为罗刹国的第二位沙皇,阿列克谢的心情简直遭透了。

“陛下,普雷斯顿伯爵求见。”侍从皮埃尔从宫殿外走进来奏道。

“快传!”阿列克谢从恍惚中清醒。

普雷斯顿是罗刹国的顾命大臣,也是他的老师,更是他最得力的帮手,在刚登基为沙皇而惊慌失措时,是他的老师帮他稳定了各地的局势。

少倾,大殿内走进一个头发花白,身着紫金大袍的老者,此人眉头紧皱似有什么愁事。

“普雷斯顿拜见陛下。”

“老师快快请起,会以召开的如何了?达成一致意见了吗?”战事紧急,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阿列克谢开门见山。

“回陛下,尼康大牧首仍旧不肯答应和议。”普雷斯顿叹了口气道。

教权与皇权的斗争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大牧首阿历克赛·奥伯伦维奇·尼康代表的僧侣、平民坚决不同意与大明帝国妥协。

他声称大明的军队亵渎了罗刹国的教徒,上帝降下罪责,阿列克谢应该调回西线的军团赶赴远东,教训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明军队。

而以贵族为主的杜马则大多支持普雷斯顿和沙皇阿列克谢,贵族们比较务实,远东偏远而苦寒,一年中只有廖廖几个月可以耕作。

若不是为了远东最东边鞑靼海边的出海口,他们是断然不会将宝贵的兵力派到远东地区。

罗刹国疆域辽阔,但人口却实在是太少只有七百多万人,人口的基数意味着罗刹国无法支撑更庞大的军队。

“老师,我打算亲自参与这次会议,您觉得是否可行?”阿列克谢虽然是沙皇,但由于年纪尚轻一直未曾亲政。

“这……”普雷斯顿有些犹豫,阿列克谢年仅十七岁而且一向寡言少语,怎么是那大牧首尼康的对手。

“罗刹国是姓罗曼诺夫的,普雷斯顿老师。”少年阿列克谢看着自己的老师,言语十分坚定。

……

“尼康大牧首,与大明帝国的战争有害而无利,你怎能如此执迷不悟!”军务大臣维克多侯爵气的脸红脖子粗。

“维克多阁下,你也是东正教的教徒,请注意你的措辞。”尼康灰白的络腮胡子、身着淡金色绣满花纹的教袍,阴沉的对维克多道。

“哼——”维克多冷哼一声表达对尼康的不屑。

维克多还待反驳,参政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是陛下,陛下来了。”一个小贵族喊道。

此时的罗刹国刚刚从金帐汗国中独立出来不过百年,还没有完全摒除游牧民族的某些特性,没有如大明帝国般那么多的礼教。

外加上教会在国内有着巨大的影响,沙皇反而只得一部分贵族的支持。

“尊敬的尼康大牧首,您难道不知道罗刹国目前的形势吗?”阿列克谢见到参政院有这么多的人一时还有些紧张。

只是为了父亲的遗愿、为了罗曼诺夫家族的荣耀、为了罗刹国的数百万属民,他必须勇敢的站出来,尽快解决远东的战争问题。

“陛下,罗刹国受上帝指示,一定可以击败残暴的大明帝国军队。”尼康起身不卑不亢的弯腰道。

“北方有强敌瑞典,占领着从普斯科夫-诺夫哥罗德一线以北、波罗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牢牢地控制着通往欧洲的商道。

向西是波兰立陶宛联邦王国,占领着斯摩棱斯克为首的一系列重镇,时刻威胁我罗刹国的都城莫斯科。”阿列克谢虽并未亲政,但对于罗刹国周边的敌人如数家珍。

特别是波兰,这个强大的王国与罗刹国乃是世仇,这正如后世的中国与日本一样。

但战斗民族向来不喜欢来虚的,三百年来直接三度瓜分波兰此是后话,这时的波兰联邦王国仍旧是罗刹国的死敌。

“西南是藩属于波兰的乌克兰,乌克兰大草原上的哥萨克骑兵对莫斯科也是一个严重威胁。

南面还有几个世纪内无数次侵袭我罗刹国的土耳其藩属国克里木汗国。

尊敬的尼康大牧首阁下,难道您认为,在东面再招惹一个强大的大明帝国,对罗刹国的数百万民众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阿列克谢例数罗刹国的内忧外患,他从未如此慷慨激昂过,尼康大牧首沉默不语,反倒是几个主教又出言反驳。

“诸位主教阁下,您知道大明有多少人口吗?”阿列克谢变得有些不耐,他恨透了这些处处为难政府的教会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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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厄尔口和议

“诸位主教阁下,您知道大明有多少人口吗?”阿列克谢变得有些不耐,他恨透了这些处处为难政府的教会主教。

但整个罗刹国都信奉东正教,连他的王冠都必须由大牧首来加冕,各属地的属民信任大牧首胜过信任他这个年轻的沙皇。

“大明有一万万的人口,有超过一百万的军队,而且,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再征召一百万、甚至两百万的军队。

相信我,尊敬的大牧首阁下、主教阁下,大明有这个能力。

但是你们知道大明用多少军队击败了莫罗佐夫和诺顿吗?只有四万!

而且刚才有最新的消息传来,两次大战,那大明的安国郡王只损失了不足两千人!

如若再不言和,我敢断言,不出两个月,大明帝国的军队可以打到克里姆林宫!”阿列克谢说到此,几乎是在质询。

这几日他翻阅了图书馆内关于这个东方国家的资料,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家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大汉、大唐、大宋、大明,哪一个王朝的荣耀都要盖过罗刹国十倍、百倍,他们有庞大的人口、灿烂的文化、更有强大的军队,与之为敌实在是不智之举。

都是该死的莫罗佐夫,为了贪图符拉迪沃斯托克那个小小的港口,竟然未经他的同意便去染指朝鲜,阿列克谢怒不可遏。

“好了,阿列克谢陛下,您不用这么气愤,我想我应该向您道歉。”尼康大牧首起身走到阿列克谢身前微微弯腰道。

没有查明大明帝国的资料是他的失误,这个年轻的沙皇说的应该也都是真的,倘若罗刹国不复存在,他这大牧首又有什么价值。

“那么尼康大牧首,您是同意与大明帝国和议了?”阿列克谢面露喜意。

教会代表着罗刹国众多修道院、底层民众的意愿,只要大牧首支持和议,那基本上缙绅会议的任务就完成了。

“当然,尊敬的陛下,我并无异议。”尼康络腮胡子翘了翘,小声嘟囔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代表罗刹国全体属民感谢您的支持。”阿列克谢第一次出马便说服了连老师普雷斯顿都奈何不得的尼康,心情十分之好。

“只是陛下……远东地区十数万教民被大明军队屠戮,上帝降下了罪责,我也是迫于无奈,除非您能捐出十万卢布用于为大明军队购买赎罪券。”尼康微微低头语气瞬间反转。

“你……”阿列克谢到底是太年轻,直接被尼康大牧首的无耻行径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吧,我愿意以个人名义认捐,会议继续进行,务必在天黑之前将和议的条件拟定。”阿列克谢足足沉默了十秒,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说完阿列克谢拂袖离开了参政院,并发誓待解决了与大明帝国之间的争端,一定要将教会的势力压制下去。

……

贝加尔湖地区,厄尔口城。

“大人,前方便是厄尔口城了,此城乃是罗刹国东疆第一大城,至少驻有罗刹国三万军队,怕是不好打呀!”

常钰摊开地图指着贝加尔湖西北端的厄尔口城道。

“军中还存有多少手榴弹?”刘鸿渐抚摸着下巴由于没空打理慢慢长出来的胡茬道。

“还有一万多枚,锦衣卫解兴华说,盟古总督巴巴喇负责押运的补给还需十日可抵达,至于火炮,最少还需半个月……”常钰皱了皱眉头道。

厄尔口城距离大明最近的属地便是巴巴喇治下的盟古行省,可也有一千多里,直线距离上反倒不如宁夏镇近。

可厄尔口城与宁夏镇中间又隔着察哈尔汗国,两国即便关系不错,阿布奈汗也断然不会允许大明军队拉着火炮、弹药从其国内经过。

“嗯,只够再支撑一场战斗了,看来得再等等了。”刘鸿渐沉默了一下道。

手榴弹是大明野战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没有了这玩意儿虽说也能与罗刹国对敌,但伤亡肯定就要大幅增加,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宁愿再等等。

“大人,那代善肯定就躲在这厄尔口城,属下真恨不得飞入城中戳这狗娘养的一万个透明窟窿!”陆海波低沉的声音中隐着愤怒。

极北之地奔波了一个多月,陆海波胡子拉碴比刘鸿渐还狼狈,只是每到晚上身边少了整日与他嬉笑逗骂的吴炳豪,都让陆海波心间悲痛。

“呵呵,不用急于一时,本王既然起了誓言,上穷碧落下追黄泉,只要罗刹国敢容留代善,本王带你们打到莫斯科去!”

刘鸿渐从戒指空间里取出一壶来自崇祯大叔珍藏的御酒,撕开壶塞饮了两口递给陆海波。

陆海波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递给了常钰,常钰摇了摇头将酒壶递给眼巴巴盯着酒壶吸鼻子的关宁大汗阔端,阔端结过酒壶便再也不肯放下。

军中不可饮酒,也未曾带酒,可把一帮子酒鬼给难受坏了,只是军中天大地大,刘鸿渐最大。

几个高级将领知道刘鸿渐有好酒,只要行军路上刘鸿渐悄摸离队,这几个酒鬼便也会偷偷的跟上去。

“报!启禀大人,罗刹国使者来访!”一个哨骑前来通报道。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刘鸿渐心中诧异,与常钰对了下眼神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走走走,去看看这群毛子想干嘛!”说着刘鸿渐打马回营。

一个毛子官员站在军营中间,眼睛瞪着刘鸿渐大帐外的一个关宁军亲卫一眨不眨,这二人似乎是卯上了。

“怎的?你俩先出去练练?”刘鸿渐一看便乐了,不少罗刹国人身上盟古血统,盟古人性子豪放而桀骜,经常因为一个眼神就能干一架。

“尊敬的大明将军阁下,我奉罗刹国外政大臣瓦西里阁下所命,请您去厄尔口城中一叙。”这毛子哥见正主来了也不敢怠慢,忙向刘鸿渐行礼道。

“此事关乎贵国与罗刹国之和平,瓦西里大人认为两国数十年间,虽未曾有过贸易往来,但也从未生过战事。

瓦西里大人希望将军阁下以两国属民性命为重,入厄尔口城商谈和议一事。”

第575章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此事关乎贵国与罗刹国之和平,瓦西里大人认为两国数十年间,虽未曾有过贸易往来,但也从未生过战事。

瓦西里大人希望将军阁下以两国属民性命为重,入厄尔口城商谈和议一事。”这毛子哥弯着腰说完便站着不再作声,只是眼神不经意间又去瞅那关宁汉子。

“告诉瓦西里,和议可以,让他来本王的军营里谈,如果不同意,本王……哦,本王不在乎!”刘鸿渐轻蔑的道。

刘鸿渐惊诧于面前的毛子竟然会说大明语,但想让他去入厄尔口城谈判,这瓦西里脑子怕不是被代善踢了吧。

“瓦西里大人乃是我罗刹国的外务大臣,他会保护您的安全的,尊敬的大明帝国将军大人。”毛子哥又道。

“是你们要和议,既然和议便拿出你们的诚意来,本王懒得与你废话,给你三息时间,再不走本王送你去见上帝。”

玛德,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毛子,真当自己是头蒜了,就在这儿装,刘鸿渐心道。

这毛子哥诧异于刘鸿渐竟然知道他们的上帝,本来还想再扯会儿犊子,但刘鸿渐撂下了狠话,他只得灰溜溜的打算回去复命。

走之前这毛子哥又看了一眼关宁汉子,只是眼神里多了些‘妩媚’。

“巴布图,你小子走桃花运了呀!”见那毛子灰溜溜的离去,刘鸿渐拍了拍关宁汉子的肩头不会好意的道。

“嘿嘿大人,俺都三十了还没娶到老婆,这荒郊野岭的,俺去哪儿走桃花运。”

巴布图挠了挠乱糟糟的毛发不知就里,还以为刘鸿渐要给他介绍老婆,脸不由得臊得红了起来。

“嗯,如果本王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罗刹国的毛子哥,似乎是看上你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刘鸿渐说完自己没忍住哈哈大笑。

素闻欧罗巴那边搞基的风气与大明迥异,大明这边的富家公子喜欢养些俊俏的兔爷,而欧罗巴人偏偏喜欢毛糙的壮汉。

想一想俩浑身是毛的壮汉互相磨蹭,刘鸿渐心里便一阵恶寒。

瓦西里自然不敢来大明军营,刘鸿渐在等弹药补给也不着急,二人你来我往,最后将和议地点选在了贝加尔湖边。

第二天,阳光和煦,又是初秋的天气,凉风吹拂贝加尔湖,芦苇摇曳甚是怡人。

瓦西里早早的便带着七八个护卫前来赴约,按照约定,和议双方最多只能带不超过十个人,而且均不能带武器。

瓦西里侯爵年约五十上下,长长的络腮胡子配着来自东方的黑色丝绸长袍,不看脸的话活像个大明富商。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一望无际的贝加尔湖若有所思,此番前来厄尔口城和议他的压力重大。

身为外务大臣他当然知道,和议这事儿,谁先提出谁便天然占着下风,除非是双方都打不动了,否则不吃个大亏根本不可能促成。

他来之前专门向代善、莫罗佐夫打听过大明的这位年轻郡王,虽然那位大清的流亡君主言语间一再贬低,但瓦西里老成持重还是得出了结论。

这是位千年而不世出的战争狂人,两年时间东征西突、南征北战将内乱、外忧逐一剿灭,伟大的大明帝国全由此一人撑起。

好在是这大明将军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年轻好呀,年轻代表着没有城府、气盛易怒、言行于色,人一旦将怒意表现在脸上,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想来这位便是罗刹国的瓦什么里侯爵吧!”瓦西里正思量间,刘鸿渐带着五六个亲兵骑马赶来,人还没下马便招呼道。

“我正是罗刹国外务大臣山迪亚哥·帕里西奥维奇·瓦西里,尊敬的大明将军阁下。”听了身边通译的翻译,瓦西里收回思绪,走到刘鸿渐身前右手扣胸弯腰行礼道。

说完这厮还不忘瞅了瞅刘鸿渐身后的亲卫,似乎是在观察其亲卫是否携带武器。

“既然都来了,本王不喜欢客套,我们便直奔主题吧!”刘鸿渐岂能看不出这老毛子的心思。

事实上他也在暗中打量瓦西里身后的护卫,这七八个人皆是身材高大而健壮的高加索人,看腰腹、袖子间鼓鼓囊囊的,刘鸿渐便心中冷笑。

这臭毛子果然不守信誉,后头那护卫袖口的刀把儿都特么露出来了。

只是刘鸿渐并不在意,身后的牛壮、刘虎、刘豹几人确实没带武器,但是他有啊,只要他想,他能十秒之内将这几个臭毛子全部撂倒。

“你罗刹国无端犯我大明,杀我大明属民、夺我大明土地,又包庇罪大恶极的建奴贼首。

我大明皇帝陛下怒不可遏,给本王下了死命令,让本王带军队杀入克里姆林宫以雪此恨,如今才打到一半你们便要和议,这让本王很是为难呀!”刘鸿渐在湖边小木屋的院子里坐下率先开口道。

他当然知道若论外交辞令,定然不是面前这老毛子的对手,他必须占据主动权,乱拳打死老师傅。

而且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和议,大不了就是个继续打,虽然朝廷不怎么支持,但关键时刻想从盟古行省调兵还是没问题的。

无非就是再被朝臣弹劾几大箱子奏疏,虱子多了不痒,反正大叔不在乎。

“将军大人说笑了,我罗刹国向来以和为贵,数十年间与贵国并无战事,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瓦西里微微笑道。

刘鸿渐犀利的言辞让瓦西里心中诧异,这根本就不像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太懂得占据道义高位了。

“哦?误会吗?看来我大明士兵给贵国造成的伤亡还是不够大,让阁下还能在此谈笑风生。”刘鸿渐轻蔑的道。

几十年间整个远东地区都被你罗刹国打了个遍儿,跟老子说特么以和为贵?本王要信你,代善都能上树了!

“将军阁下请注意言辞,我罗刹国可不是怕了你大明!”被人如此中伤,瓦西里脸上也挂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边手下见真招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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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刘鸿渐的条件

“既然如此,那边手下见真招吧!告辞!”刘鸿渐作势便起离去。狂沙文学网

“将军阁下且慢,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瓦西里一看刘鸿渐要走立马急了。

他确实喜欢跟易怒的年轻人谈判,但是却不喜欢一怒就撂挑子走人去干仗的年轻人,那简直太可怕了。

来之前,阿列克谢陛下是下了严令的,无论如何,必须达成与大明帝国的停战协定。

世仇瑞典人、波兰人虎视眈眈,罗刹国那点兵力根本经受不住三方同时开战。

“还从长计议个毛线,你罗刹国不怕我大明,本王自然也不惧你罗刹国,既然双方都不服气,咱们继续打不就是了!”刘鸿渐回轻描淡写的说道。

与罗刹国的整个战争,大明不过是出兵四万,而且最紧俏的粮食还是就地解决,这对大明来说完全是小意思,刘鸿渐真的是不在乎这劳什子和议。

“阁下莫要心急,我想是我的表达有误,大明帝国的军队兵锋勇武,大明的火器更是威力强大。”瓦西里起赶忙赔不是,又将刘鸿渐拉回到了谈判桌。

“但我罗刹国从陛下到属民,也向来不惧战争、不畏强权,只是我仍然认为这场战争只是个误会,是一场完全没有必要闹到如此地步的不义战争。

阁下认为呢?”瓦西里不知道毛线是什么东西,只是盯着刘鸿渐的眼睛平静的道。

“很抱歉,本王为人粗鄙,只知道你们侵略了我大明的领土、包庇了我大明的敌人。”刘鸿渐理直气壮的道。

“如果罗刹国愿意将代善交还给大明帝国处置呢?而且据我所知,那朝鲜国并非大明帝国的领土。”

“不好意思,朝鲜就是大明的领土,如若不信,阁下可着人去核实。

至于那狗奴才代善,本王不在乎,若你们不肯交人,本王便打到你们肯交人!”刘鸿渐语气强硬道。

此时朝鲜举国归附大明帝国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罗刹国的耳中。

但还是那句话,本王不在乎,你这老毛子的诚意不能打动我,所以本王不能为你转,哦不,本王不可能因此同意停战。

“将军阁下,那么您怎样才肯停战呢?”瓦西里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根本就没办法谈,面前的大明将军根本没有一丝和谈的诚意,但瓦西里却又不能不谈,这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那大清的流亡皇帝曾跟他断言,想征服大明帝国,只需将刘鸿渐一人杀死,他也想过指使后的护卫将这年轻的将军掳走,迫使大明帝国停战。

只是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没有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出此下策,因为若那大明的皇帝不肯屈服,很可能将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不不不,我想你是误会了,本王并没有想停战,这是你们罗刹国先提出的,还请阁下先提出意见吧!”刘鸿渐心间冷笑。

谁将底牌先亮出来,谁就失去了主动权,或许刘鸿渐不懂那么多外交辞令,但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若将军阁下肯停战,我罗刹国愿意交出大清国的皇帝,愿意赔付大明帝国十五万银币,不知阁下是否满意?”瓦西里诚恳的道。

交出大清国的流亡皇帝对罗刹国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虽说赔付十五万银币有点疼,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哈哈哈,阁下真是幽默!”刘鸿渐被这老毛子的言语逗笑了。

“这么说阁下是同意了?”瓦西里见了刘鸿渐这么开心还以为大事可期,不由得兴奋的道。

若是不用割让领土便能达成和议,几百年赔些银币,阿列克谢陛下也定然十分满意,瓦西里家族又要立功了,瓦西里心道。

“听着,停战的条件是,交出全部建奴余孽,赔偿我大明五十万银币,罗刹国与大明的国界以当前实际占领地为界。”

刘鸿渐失去了与瓦西里继续打太极的耐心,直接撂下了他的要求。

“这……”瓦西里听完直接语塞。

虽说整个远东荒无人烟还冷得要命没什么油水,但那毕竟是他罗刹国耗费三十年功夫才拿下的领土。

贸然同意将这块土地割让,即便阿列克谢陛下同意,他的那些政敌们肯定也要借此发难拉他下台。

“阁下所说的区域是指台伦城、尼布楚、巴尔古锡、乌的柏兴、楚库柏兴这些地方吗?”瓦西里脸色很难看。

这些城市都是近三十年来罗刹国投入物力新建城的城镇,虽说都没多少人口,但也是远东地区仅有的城镇。

“no,包括贝加尔湖在内,这些区域以北一直到达北冰洋。”刘鸿渐嘴角一扬道。

贝加尔湖乃是欧亚第一大淡水湖泊,三百多条大小河流注入,更是诸多游牧民族的

“这……您简直太过分了,这些区域以北并不是您刚才所说贵国的实际占领区域。”瓦西里急了,自远东最东方库页岛到贝加尔湖,这片辽阔的疆域几乎相当于半个欧罗巴。

“本王马上便会去占领。”刘鸿渐十分无赖的道。

这几座城以北,特么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了?都是大明的才对!

瓦西里再次语塞,刘鸿渐也不着急坐在木凳上等着老毛子做决断。

“大清国的流亡者可以交给你们,疆域的划分我罗刹国也可以同意,只是这赔款五十万银币实在是太多了,我国陛下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且您必须放还诺顿侯爵。”瓦西里足足沉默了五分钟才道。

以罗刹国的兵力以及西线的诸多战乱,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派往远东,更别提更北方的极寒之地了。

国内的各大家族对这片土地也不怎么看重,再加上属民也不愿东迁,远东对于罗刹国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在当前是如此。

诺顿虽然用惨败证明了他的无能,但他的家族在莫斯科举足轻重,来之前不止阿列克谢陛下,就是尼康大牧首都私下里着人叮嘱,一定要将诺顿安全的带回。

“俘虏的事儿好说,这赔款断然不能少!”刘鸿渐一口回绝。

“将军未免欺人太甚了吧!”饶是瓦西里自认阅人无数,论无耻与贪婪,刘鸿渐绝对能名列前三。

“阁下莫要急着拒绝,本王可以等你们三,你回去可以好好商量商量,三后,本王等你们的最终答复!”刘鸿渐见瓦西里气得手直打哆嗦,也不搭理他,直接起上马而去。

几个毛子护卫抽出利刃看向瓦西里,瓦西里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心中的愤怒,制止了手下的举动。

得亏是瓦西里制止,否则估计罗刹国又要重新开缙绅会议推举出一位新的外务大臣了。

由于缺乏弹药,接下里的两大明远征军就地扎营,静静的等候瓦西里的答复,只是等了两没等到瓦西里,却等到了朝廷派来的官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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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中罗厄尔口条约

“黄公公,可是宫里出了事情?”刘鸿渐突然心里有点紧张。

近来崇祯的身体愈发的糟糕,上个月在朝鲜之时,朱慈在密信中便有写到希望他尽快回去。

如今他远在大明千里之外,宫里仍然派人来寻他,这说明肯定是出了大事。

“皇爷好着呢,王爷勿虑。”黄鹤知道刘鸿渐跟崇祯关系匪浅,赶紧解释道。

原来是大明近来天下承平,崇祯见太子朱慈监国以来处事愈发干练,终于决定于崇祯十九年九月初九禅位于太子。

新帝登基乃是大明的大事,崇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刘鸿渐,可能一辈子都在苦苦守着九边,崇祯一直以来对关外之地都兴趣泛泛。

于是不管关外战情如何,在定下禅位日子之后,崇祯马上便着人来召刘鸿渐回去。

“皇爷如今住在西山别苑,一直在与武威伯宋应星试着改良那蒸汽机,一天能笑好几次,咱家跟着皇爷好几年,还从未见过哩!”黄鹤手里拂尘一摆笑道。

黄鹤最近两年先是跟着崇祯北伐,而后又去了朝鲜,现在又见识了极北的草原,当真是觉得世界之大,应该多出去瞅瞅。

他甚至想着交好安国郡王在朝廷新建的水师里谋个差事,也好如郑公般名垂青史。

“皇上终于决定了。”刘鸿渐微微一笑甚感欣慰。

上下五千年,大梦无边,所谓皇位亦不过如此,能在生命消逝之前放下重担,找回真正的乐趣,总比弥留之际醒悟要好上太多。

痴迷工学的崇祯大叔,这倒是让刘鸿渐想起崇祯的老哥天启帝,这厮干了七年皇帝啥事没有,天天做木匠活儿,端得是活的逍遥。

“黄公公千里而来辛苦了,歇息两日且帮本王回禀皇上,重阳节前本王定然赶赴京城!

另外也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咱大明估计又要多一个行省了。”

刘鸿渐知道这消息跟崇祯大叔说,定然没有跟朱慈那小子说来得刺激,这小子新一登基便有两个关外之地归附,想来得知了消息估计能乐得睡不着觉吧。

瓦西里没有让刘鸿渐没有等太久,他倒是想再拖一拖,只是莫斯科又传来了诏令,让其不惜代价务必尽快与大明帝国停战。

原来是瑞典和波兰也得知了罗刹国与东方的大明帝国陷入混战,两个国王互通信使打算冰释前嫌趁火打劫罗刹国。

仍旧是贝加尔湖边,仍旧是那么几个人,只是瓦西里和刘鸿渐的心情与前几日相比都不一样了。

二人落座之后,刘鸿渐身后的巴布图冲前几日向他‘暗送秋波’的毛子哥使了个眼色,趁着刘鸿渐二人没注意悄摸向湖边的芦苇荡走去……

“尊敬的大明将军阁下,您所提出的条件我这几天也反复斟酌,并与莫罗佐夫侯爵商议,关于您提出的前两条,我们罗刹国并无异议。

只是战争赔偿我们希望减少些,以二十万银币为准,不知将军阁下可同意?”瓦西里知道面前的大明将军脾气不太好,不喜欢拐弯抹角随即直言道。

停战是必须停战,但瓦西里出于立场还是希望尽可能的挽回些损失。

“没问题!就这么办!”刘鸿渐连犹豫都没犹豫。

不就是一些银子嘛他不在乎,朝廷不缺银子,大明也不缺银子,而且现在这情况也没有多少时间在关外耗着了。

他必须尽快处置好这些事然后赶回京城,参加朱慈的登基大典。

“额……”瓦西里没想到刘鸿渐答应的这么干脆一时有些诧异。

前几日还咄咄逼人半分商量的语气都没有,如此又如此爽快,这让瓦西里觉得有点亏,早知道再往下压一压了。

“既然已经议定那么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来签署条约吧!”刘鸿渐一挥手,一个亲卫端来笔墨纸砚摆在了桌子上。

瓦西里见事已至此叹了口气,也只好示意随从前来执笔。

条约规定:

一、罗刹国与大明的疆域以勒拿河、伊尔加河、额尔沟河为界,以西为罗刹国,以东包括整个贝加尔湖在内为大明疆域,双方停战且不得在边界驻兵。

二、大明交还罗刹国诺顿侯爵以及军营中所有被俘虏的罗刹**人,罗刹国交出大清流亡皇帝代善极其全部宗室。

三、罗刹国赔款二十万银币,在条约签订后的两个月内一次性付清。

条约一式两份,双方各自保留一份大明语、一份罗刹国语的文书。

负责执笔的乃是通晓罗刹语的通译范思聪,他写好后将其中一份交由罗刹国的通译,二人交换了文书又各自确认一番,才放到了瓦西里和刘鸿渐的身前。

刘鸿渐倒是痛快没有任何犹豫,接过毛笔刷刷刷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随后又从戒指里取出自己的郡王大印狠狠的按在了文书之上。

到了瓦西里这儿,这厮明显有些郁闷,虽然阿列克谢已经授权他全权处理并且不惜代价,但丢失了这么多国土还要赔款,等回了国必然要遭受全国属民的责难。

这就像两百多年后的李鸿章,即便朝廷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仍然免不了要去拿他当那替罪羊。

沉默了片刻,瓦西里终于执起鹅毛笔刷刷刷的签了字。

“很高兴能与瓦西里阁下议事,希望下次再签条约,还能再见到你。”刘鸿渐接过瓦西里递过来的文书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伸出了右手道。

“我也希望能再见到您!”瓦西里瓮声瓮气、不情不愿的伸出了右手与刘鸿渐行了握手之礼。

虽然惊诧于刘鸿渐竟然通欧罗巴的礼节,但刘鸿渐话语中的讽刺却更让他愤怒。

昨晚莫罗佐夫侯爵造访他,并给他看了战场上收集到的、未爆炸的手榴弹,并直言已经研究明白这东西的构造,只需回国便可召集工人仿制。

也正是因此,瓦西里才决定签下这份耻辱的条约

下一次再见到你,一定是罗刹国战胜大明帝国的时候,一定是,瓦西里心中起誓。

“嗯,那么就这样吧,再见!”刘鸿渐哪里看不出这老毛子眼神中的不忿,只是他不在乎,收好了文书便打算闪人。

正在此时,偷偷出去‘幽会’的关宁壮汉巴布图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一瘸一拐的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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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贝加尔湖畔的畅想

正在此时,偷偷出去‘幽会’的关宁壮汉巴布图回来了,后还跟着个一瘸一拐的毛子。狂沙文学网

这毛子鼻青脸肿捂着胯下一脸的生无可恋,瓦西里似乎知道这厮去干了什么好事,本就心郁闷的他上去就是一巴掌,而后骑马而去。

“巴布图,你这是怎么了人家?爽不?”刘鸿渐不怀好意得坏笑道。

“嘿,俺揍了那人一顿。”毕竟没有得到刘鸿渐的命令,巴布图挠了挠头有些心虚。

“哈哈哈”刘鸿渐还以为这厮来了个先那啥后那啥,不觉哈哈大笑的上了马。

时尚早,刘鸿渐带着七八个护卫绕着贝加尔湖畔慢行,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下了马。

一群水鸟被惊扰拍着翅膀向远处飞去,贝加尔湖宛若湛蓝仙境中的神女,静静躺在大草原的怀抱之中。

她静谧而深邃,千百年前养育了流落在此的游牧民族。

突厥人、匈奴人、盟古人……无数的游牧民族曾靠着贝加尔湖的滋润延续血脉,千百年后,贝加尔湖重归华夏。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刘鸿渐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他从戒指去取出华为手机,对着湛蓝如洗的贝加尔湖拍了几张照,躺在毯子似的草甸上播放起那首熟悉的旋律。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

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

那变幻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

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

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

有那么一刻,刘鸿渐甚至想过在此处定居,这里没有是是非非、纷纷扰扰,没有朝中百官的絮絮叨叨、没有丝竹之乱耳,案牍之劳形。

有的只是静谧、唯和煦之秋风、与湖边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但是时光的年轮滚滚向前,他承担着太多人的希冀,他知道他不能,即便他想,也会有人求着他、bi)着他前行。

几个亲卫守在不远处不敢上前来打扰,竟自顾自的跑到湖边去寻摸野鸭蛋,还别说只一会儿工夫便摸到十几只蛋。

“走了,回营去。”刘鸿渐冲几个手下喊道。

牛大棒槌一手抓了俩淡蓝色的野鸭蛋冲刘鸿渐邀功,刘鸿渐白了一眼这浑人,言说回去一人赏一个蛋吃。

“大人,俺刚才听到您在唱曲儿,那是啥曲儿,俺咋从来没听过?”巴布图骑在马上小心翼翼得护着前的蛋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俺家老爷的宝贝,叫黑科技!晚上还能发光哩!”牛大棒槌一脸瑟的道。

刘鸿渐不理会几个亲卫的吹嘘,骑着马不住的浑抓挠,心说这地儿好是好,就是特么蚊子太多。

这才多大会儿,脖颈处就被咬了四五个大疙瘩。

按照约定,第二在厄尔口城外,罗刹国与明军交换了俘虏。

两个月前,刘鸿渐在朝鲜王京城墙之上起誓,上穷碧落,下追黄泉,必将建奴代善彻底覆灭,为死于大同江水的数千多京营弟兄们报仇。

两个月后,他做到了。

代善被捆成了粽子状,是由两个罗刹国人抬着来交换的。

其头发皆白、满脸污秽、口中塞满破布,看到刘鸿渐后几乎见了鬼似的双眼圆睁,竟晕了过去。

据说在得知罗刹国要将他交由大明处理之时,马上便急眼了,大骂罗刹国人不讲道义,但却被莫罗佐夫一巴掌给扇得倒地不起。

失去军队的首领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早在逃亡到厄尔口城之后,代善便被罗刹国人软在了一间房子里。

他深知若是到大明将要面对怎样的刑罚,在得知消息后便夺刀自尽,只是没能如愿。

交换了战俘,刘鸿渐当即拔营准备回京,一万多盟军士兵自然要归原驻地东北省,剩下两万京营兵也要跟着他回京。

一时之间诺大的远东草原,刘鸿渐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来驻防。

这片土地实在是太辽阔了,勒拿河自南而北注入北冰洋,从库页岛到贝加尔湖,这片区域足足有半个大明那么大。

只是人口稀少到不足百万,朝廷的儒官或许认为这里冰天雪地,一年只有几个月时间的好光景,留着如同鸡肋。

但刘鸿渐却不这么认为,这是片天然的牧场,将为大明提供源源不断的牛羊战马,他曾说过要将大明万民变成吃的民族。

现在,他也可以实现了。

而且据他所知,这片土地蕴藏着极为丰富的矿产,特别是石油,这玩意儿他早晚要用到,这都是战略资源。

“解千户,着人执我军令,调山海关总兵王元霸北上驻防楚库柏兴,嗯,这名字太难听了,以后就叫它兴和城吧!”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朝鲜归附,建奴被彻底dàng)平,整个东北地区再无其他任何势力,外加上连远东地区也成了大明的,山海关作为军事重镇的价值已经大为降低。

虽说崇祯大叔恩旨让他当了兵马大元帅,理论上可以调动全国任何兵马。

但山海关屹立数百年,想撤其编制调兵往塞外,怎么的也得跟朝廷和大叔打个招呼。

只是如今他处北境,既没有手机,也没有小灵通、bi)bi)机,若是真到他回了京城见到大叔后再安排,来来回回每两三个月根本无法办成。

这么一大片土地两三个月没有军队驻防,刘鸿渐心里头不太安生,他一边着人去山海关调兵,一边又写了奏疏让人快马加鞭先于大军送往京城。

五后,大军急行军至盟古、察哈尔汗国交界呼伦湖。

“停下吧,今晚便在这儿扎营。”刘鸿渐挥挥手示意大军停下。

按照既定的计划,明大军便可抵达盟古省科尔沁驻地,好久没见盟古总督巴巴喇了,明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刘鸿渐心道。

“大人,那代善这几来一直不肯吃东西,都……都快饿死了。”负责看管建奴俘虏的百户官前来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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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大清的宝藏

“大人,那代善这几日来一直不肯吃东西,都……都快饿死了。”负责看管建奴俘虏的百户官前来禀报道。

“这点小事也来禀报大人,真是笨蛋,他不吃你就不能强灌?”刘鸿渐还未搭话,身边跟着的陆海波怒道。

虽然陆海波心里恨不得将那老东西碎尸万段,但他也知道这代善是必须带回去的,否则他们远征便没了名头。

毕竟你说你远征是为了清缴建奴余孽,还杀了代善,人呢?谁信呢?

跟那些满身都是嘴的朝臣们去争辩吗?

“回大人,那代善嘴硬的的很,而且……而且他还咬人,小的手下有两三个兄弟都被他咬伤了。”这百户被训斥了一顿,不好意思的道。

“走走走,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一起去瞧瞧。”刘鸿渐见陆海波又要发飙,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先而去。

军营中央的空地上听着几辆囚车,几个京营兵手里提着个饭桶,咋咋呼呼的骂着代善不识好歹,见刘鸿渐走来马上让出了位置。

“代善,咋的是本王的饭食不合你胃口?”远征两个多月终于要回去了,刘鸿渐心情还算不错的道。

代善一身脏兮兮破袍子,灰白的头发都已经打了卷儿、结了痂,满脸的黑污根本就跟个乞丐差不多。

这厮见一个身份尊崇的年轻人风风火火的向他走来,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他瞄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再不动弹。

四五日没怎么进食,事实上他早已没什么力气,刚才几个明军拿着木板想撬开他的嘴,他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没让明军得逞。

再熬个两日,就能去见父汗了吧,代善心想。

“咦……这是什么饭?怎么这个味儿?”刘鸿渐低头看了一眼木桶中的汤水,顿觉一股酸味儿扑鼻而来。

“回大人,这……这是前几天咱兄弟吃剩下的,咱合计着朝廷困难,能省则省……”一个汉子咧着嘴道。

“一粥一饭,恒念物力维艰,你这厮倒还挺会为朝廷着想,回头给你加鸡腿儿!”刘鸿渐一想也是,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凭啥把白米饭给这狗鞑子。

素闻野猪皮们都有副好肠胃,如此可见一斑。

“刘鸿渐,别白费力气了,我要一心寻死,又岂是你能拦得住的?”代善眼睛也没睁开,沙哑着嗓子低沉的道。

“你确定吗?本王还真就不信!本王说不让你现在死,就是阎王来了也不好使。”刘鸿渐不怒反乐。

“去年你兄弟多尔衮被老子抓到时,你以为他就不想死吗?

说起来本王也还长了个见识,你那兄弟被砍去了手脚、挖掉了眼睛、挖去了鼻子、割去了舌头……

哟——现在想想本王还觉得毛骨悚然,听说这刑罚叫人彘,人彘你知道吗?就是猪,哦,这倒是还了你们本来面目。”

刘鸿渐一边说一边盯着代善,一开始这厮还如死猪般无动于衷,可说到后来,刘鸿渐分明看到这厮的喉结咽了一下口水。

他,害怕了。

“不过你那兄弟身体素质还真不赖,听东厂的人,这多尔衮被扔在一个臭气熏天的茅厕里,足足了活了三十六天呢!”

“你住嘴!你这伪明走狗!我代善就算是饿死,死在这草原上,也断然不会吃你一口臭饭!”代善终于忍受不住破口大骂。

“你看你,本王跟你好好聊天,你反倒急了,听说你在朝鲜还当了皇帝,能不能有点风度?真是给你爹努尔哈赤丢脸。

你以为你兄弟多尔衮就不想死吗?嘿嘿。

不吃是吧,咬人是吧,本王便将你的牙全部打掉,就算是灌也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刘鸿渐一点也不生气,跟这等阶下之囚根本犯不着。

话刚说完,陆海波便不知从哪寻摸来一把尺把儿长的锤子,阴阴笑着便欲动手,代善一看便差点吓尿。

“你杀了我吧,算我求你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宝藏,里面有无数的金银财宝,足够你挥霍一辈子、十辈子都花不完,只求你给我来个痛快。”

代善崩溃了,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嘶吼道。

享了一辈子福,死反倒成了天大的难事,他知道如果到了京城,所受的痛苦定然比现在多十倍、百倍。

那些大明的官员们看似知书达理、满口仁义,但狗朝廷里哪一项残忍的刑罚不是这些读书人琢磨出来的?

他不是没想过咬舌自尽,但他发现自己被汉人写的书给骗了,咬舌根本不能把自己咬死,反而疼的连觉都睡不着。

饥饿、疼痛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却偏偏死不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大小便都直接拉到了裤子里,死反而成了奢侈的事。

他是多么想痛痛快快的死去啊!

“宝藏?该不会是你大清的龙脉吧?”刘鸿渐下意识的想起了后世的某本yy小说,心说这特么还真有这事儿?

刚说完,身边的部下眼睛便亮了起来,刘鸿渐不由得心中一沉。

“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我父汗韬光养晦居安思危,曾为我大清定下了规矩,每年都必须将一部分银钱存入一处秘密的所在,只待关键时刻可以之度过难关……”

“停停停,让本王捋一捋,是不是还要集齐八本四十二章经呢?”刘鸿渐揶揄的道。

真是笑话,你大清国被本王打的都穷成那逼样了,还跟老子说有宝藏,你以为你是机器猫呀!

“什么四十二章经?我说的句句属实,老夫什么都不要求,只要你给老夫个痛快的,老夫便告诉你那宝藏在哪。”

代善被刘鸿渐说的有点糊涂,但他现在只求一死。

“你可拉倒吧,本王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路参将,等啥呢?赶紧的,一个牙不许剩,敢嫌弃本王的饭食,这半桶今晚全给他灌下去。”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且不说这宝藏十有八九是假的,这老猪皮就没安什么好心,看看周围部下的眼神儿都知道了,毕竟如果真得了宝藏,还当个毛线的兵?

“都该干嘛干嘛去,闲的了都?野猪皮的话能信吗?他们有银子何以穷的连军粮都买不起?”刘鸿渐现在突然有点后悔来整这一出。

谣言传着传着就能成为传说,此话一点不假,看来今晚便得将看守代善的士兵换成自己的亲兵了。

玛德!不行!

“陆海波,灌完了饭,给本王将他的舌头割了!”刘鸿渐恶狠狠得道。

若真因为这点莫须有的什么宝藏,让营中士兵变得人心浮动,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就算是有,刘鸿渐也不稀罕,他有那么多的技术,银子这东西他可以赚,实在懒得赚也没关系,去寻摸几个银矿,直接挖就是了。

身后传来代善凄惨的嚎叫声,刘鸿渐大骂一声活该,扬长而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本来打算直接拔营去科尔沁,顺道看看那银矿开采的进度,奈何营中却又来了不速之客。

……

第580章 尴尬的察哈尔汗国

“王爷,多不见,别来无恙?”孛罗赤一进军营便笑呵呵的朝刘鸿渐迎了上去。狂沙文学网

“这是什么风把菠萝先生给吹来了,拖你的福,本王吃嘛嘛香!

走!入帐叙话!话说你还得可真是巧,再过半个时辰,就连本王的大帐也要拆解喽。”

虽然对孛罗赤的造访深感诧异,但毕竟是老相识,自己还挣了人家不少银子,刘鸿渐显得很络。

“王爷此番征伐罗刹国,又为大明夺的如此广阔的疆域,当真是大明之福呀!”入帐落了座后,孛罗赤由衷的夸赞道。

“得,可别这么说,本王主要是为了剿灭建奴余孽,顺带为藩属国驱除鞑虏。”刘鸿渐谦逊的道,只是这么说仍然有装bi)的嫌疑。

他也想低调,奈何实力不许呀,刘鸿渐心道。

“菠萝先生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呢?你也看到了,我大明数万士兵都在外头等着呢!”刘鸿渐又道。

“呵呵,王爷此番虽为剿灭建奴,但也间接解了我察哈尔汗国之危机,阿布奈大汗心中感激想当面致谢,特命鄙人前来邀请,希望王爷肯赏光。”

孛罗赤向着西边察哈尔汗国方向高高拱手道。

“阿布奈大汗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如今实在是脱不了呀!真是抱歉。”刘鸿渐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且不说他着急回京,为大明的重臣,没有大叔的诏令怎么敢私自前往另一个国家,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上,少不得又是几大箱子弹劾他的奏疏。

即便是他心再大,大叔再信任他,也不能自己作死呀!

而且盟古都这鸟样,美食什么的巴巴喇那儿都有,犯不着跑到库伦。

“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呀,咱俩老相识了,有事说事儿就成!”刘鸿渐见孛罗赤脸上似乎有些难为,便知道这厮可不是专门请他去库伦吃好吃的。

定然是有什么难事想请他帮忙。

“唉,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呀,实不相瞒,鄙人受阿布奈大汗所托,希望王爷能约束一下贵国盟古省总督巴巴喇。”

孛罗赤站起来躬行礼郑重的道。

“到底啥事,你倒是说明白呀?”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不管是盟古人、还是女真人,只要学儒学得多了,总是变得磨磨唧唧,刘鸿渐最受不了这个。

“回王爷,阿布奈大汗希望贵国拒绝接纳我察哈尔属民。”孛罗赤躬又道。

察哈尔汗国经过苏泰太后和他一年多的整顿,虽然已经初步稳定了局势,一年多没有战事,按说人口应该稳步增长,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一年多时间人口非但没有增长,反而少了将近十万,打仗需要人,放牧需要人,这对察哈尔汗国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后来经过多番勘察,发现不少察哈尔汗国部落的牧民都悄摸的东迁,迁入了大明的盟古行省。

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同根,大家伙儿皆是盟古人,有着共同的语言和习惯,无非是牧场不在一个地儿而已。

二是安全,大明如今多强大呀,建奴被打的成了真正的少数民族,国力强劲。

三是成为大明的属民,可以用更实惠的价格以牛羊换取米粮等一切所需。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盟古总督巴巴喇这厮对外来人口来者不拒。

他太需要人手了,诺大的盟古行省,人口还不过百万,挖矿需要人、驻防需要人、挨着的东北总督冯敦厚那边垦田更是需要人。

巴巴喇这厮甚至还悄摸的派属下过去拉人头,派去的人皆是能言善辩之人,直把大明说的天花乱坠、军队无往不胜、大明皇帝更是千年一遇之圣主……

盟古汉子都实诚,这么连拐带吹的,到哪儿放牧不是放牧?况且这时候又没有后世的边境守备队专门盯着国界线。

一开始苏泰和孛罗赤还能承受,毕竟察哈尔与大明接壤的盟古行省边界也就那么大点儿,大明的长城牧民又过不去,只需加派些骑兵夜防着点便是。

可当大明与罗刹国签订停战条约,孛罗赤又经过多方途经得知条约内容后,却再也坐不住了。

按照条约的规定,勒拿河、库达河、额尔沟河以东包括贝加尔湖在内皆为大明的领土,那他们察哈尔汗国几乎三分之二的领土都被大明包了进去。

向北、向东都与大明接壤,还都是大片肥沃的牧场,关键是还特么没几个人去放牧,这特么还怎么防?

如果不去请大明朝廷干涉,孛罗赤敢打赌,不出三年,他察哈尔汗国估计一半的人口都能流失掉,国将不国呀!

“嗯,这倒是个问题,这巴巴喇简直太过分了,呵呵……啊哈哈哈。”刘鸿渐想笑,他觉得自己受过专业训练,可以控制住,结果却没有做到。

老巴也特么是个人才呀!本王真是小瞧了他。

“王爷您……还请看在贵国与察哈尔盟约的份上奏请大明皇帝陛下,止外人入境吧!”孛罗赤见刘鸿渐如此,心中更是郁闷。

“放心,待会儿本王便要去找那蒙古总督,本王定然会好生训斥他一番,等本王回了京城也会向我朝陛下建言。”刘鸿渐诚恳的道。

大明并不缺人,事实上虽然几经战乱、天灾与鼠疫,大明关内至少还有人口六七千万,这是数字足以让欧罗巴所有国家瑟瑟发抖。

亟待解决的问题是汉人的观念问题,汉人乡土观念太重了,即便在一个地方苦着、穷着,只要饿不死就不喜欢背井离乡去移民,说到底,这锅还得儒家来背。

看来以后得想想法子了,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呀,刘鸿渐心道。

“若如此,鄙人代我国大汗谢过王爷了。”孛罗赤自然感受到了刘鸿渐的诚意,十分真诚的躬谢道。

“嗯,那便先这样,本王还有要事在,便不久留菠萝先生了。”外头数万大军等着,刘鸿渐不想耽误时间,他必须在天黑之前赶赴科尔沁。

“额……鄙人还有个不之请。”孛罗赤犹豫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富品中文

第581章 烹羊宰牛且为乐

“额……鄙人还有个不情之请。”孛罗赤犹豫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的道。

毕竟刚才都已经欠了刘鸿渐人情,现在还要去求人家,有求于人不硬气,孛罗赤现在就是这般。

“什么情不情的,菠萝先生太见外了,且说说看。”刘鸿渐倒是很爽快。

刚才他虽说答应帮忙,但天知道能起多大作用,即便约束巴巴喇那厮不去使坏,又能有个蛋用?

毕竟边境线那么长,大明也不可能天天派兵盯着,这个时候又没有身份证,盟古人都长一个鸟样,谁特么知道你是打哪儿来的。

“去岁贵国虽然售卖给我察哈尔数万支遂发火枪,然我盟古士兵不擅使火器,训练半年多仍然没有什么成效。

是以……阿布奈汗希望大明可以派些熟识火器兵阵的教官……”孛罗赤弯着腰恭谨的说道。

他本人见识过大明的火枪方阵,只是这方阵可不是看两眼便能学到其中精髓的。

外加上盟古兵习惯了圆月弯刀马背冲杀,你给他一支半晌才能放一枪的火枪,能把他们给急死。

孛罗赤只是教这群盟古火枪兵装弹就交了一个月,毕竟对于笨手笨脚的壮汉来说,弹丸、火药的量、装弹动作,所有士兵必须保持同一水准,否则队列便会参差不齐,这对盟古人来说,简直太难了。

即便是大明的军队中,火枪兵也大都是汉人担任,而盟古兵仍旧是骑兵编制,只不过大明的骑兵杀手锏已经不是战刀,而是手榴弹。

“好说好说,二十个够不够?”刘鸿渐还当是什么事儿,不就是教群野汉子打枪吗?还是一点零版本的遂发枪。

学会了又能咋地?只要大明始终保持着火器的领先,其他的都不是事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技巧都是徒劳。

而且方阵这东西只要察哈尔汗肯花银子,总是能学会的,倒不如卖他们一个面子,反正也是举手之劳。

“王爷大恩,鄙人代察哈尔全国属民谢过了!”孛罗赤见刘鸿渐对于自己的两个不情之请都答应的如此爽快,不觉心中感激道。

察哈尔汗国三面被大明包围,孛罗赤知道只要不去招惹大明,大明礼仪之邦肯定不会主动攻伐。

但唯一的不确定便是西边的罗刹国,察哈尔汗国西边有三分之二的领土与这罗刹国直接接壤,罗刹国打不过大明,但却能打得过他察哈尔。

素闻罗刹国对领土有些疯狂的执念,这对察哈尔汗国来说简直太糟糕了。

“呵呵,不客气不客气,哦对了,火枪还够使不,咱大明还有。”刘鸿渐一脸好心的道。

“回王爷,目前来说基本够用,只是士兵们不通训练,并未发挥出大明火枪的威力。”孛罗赤很认真的道。

“嗯,要不再买点吧,毕竟火枪训练过程中会很报废的可能,别到时候兵练成了反而无枪可用,岂不笑话。”

边军中还有数万支更换下来的火枪没处理掉,本来他还想着再忽悠一下朝鲜国主李倧,奈何这厮……唉,想想就可惜呀!

“这……实不相瞒,我察哈尔物力维艰,朝中并没有那么多余银来购买更多的火枪,实在是无以为继呀!”孛罗赤叹了口气表示遗憾。

目前的察哈尔与大明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大明只是需要察哈尔的战马、牛羊,而察哈尔基本除了牛羊啥都缺,才一年多时间互市下来,各部落都已经穷的叮当响了。

“嗯,这倒是个问题,没银子可不行呀……要不,就拿牛羊来换?三十斤生羊、二十斤生牛换一支,如何?”

赔本的买卖刘鸿渐肯定不做,只是他铁了心的要将这最后一批破枪卖出去,好清理一下库存。

“鄙人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孛罗赤思量了一番道,去岁他专程恳求大明卖火枪给他们,如今这是咋的了,怎么如此急迫的想卖更多的火器。

想来是大明希望他们察哈尔强大起来,好一起抵御残暴的罗刹国吧,孛罗赤心想,但他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孛罗赤,刘鸿渐大军即刻开拨,由于耽误了时间,足足到天黑大军才赶到了乌珠穆沁城。

巴巴喇带着数百亲卫在城口都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大明远征军终于抵达,马上拍马迎了上去。

“下官盟古总督巴巴喇拜见王爷!”巴巴喇翻身下马撩起盔甲便行起了大礼。

“得了赶紧起来吧,本王饿了,兄弟们也饿了,今晚本王要带兄弟们吃大餐、喝大酒,不醉不归!”刘鸿渐抬高了音调冲身后的远征军道。

听了主帅的军令,不少憋了两个多月没沾酒的士兵都疯狂了。

“下官得令!今晚下官定然让所有兄弟们都吃饱喝好。”巴巴喇起身拍了拍胸脯道。

早在数日前刚得知远征军前来的消息时,巴巴喇便开始张罗,毕竟远征军可是有三万多,只是吃食便是海量,更别提一个比一个能喝。

为了搞到足够的酒,巴巴喇几乎将盟古行省内的三分之一的酒都给征收了。

乌珠穆沁城经过将近一年的修筑,如今已基本成型,城墙按照辽阳城的规模建筑,只是材料却换成了钢筋混凝土。

与旧城相比虽少了些庄严肃杀之感,但却更为实用,看起来也很别致。

数万大军草原上奔袭两个多月,到得大明的城内仿佛回了自己家一般,都是兴高采烈的互相拍着肩头问好。

城内早已支起数百口大号铁锅,牛肉、羊肉、马肉一应俱全,蒸汽缭绕、肉香四溢。

一坛坛的美酒罗列整齐的摆放在城中一角,直把远道而来的远征军馋的口水都淌了出来。

刘鸿渐等几位高级将领直接被巴巴喇请到了他的总督府,巴巴喇的总督府乃是大明典型的木质构造,他大半生都住盟古包,素来对大明的木质府院情有独钟。

大厅内早已摆好三桌子酒席,刘鸿渐居于中间一桌的正位,两边依次是是巴巴喇、常钰、陆海波等远征军主将。

“可以啊老巴,听说最近没少派人往察哈尔溜达?”刘鸿渐赶了一天路肚子早已空空,一边夹着菜一边调侃巴巴喇道。

“嘿嘿,这不咱这儿缺人嘛!再说了,在咱大明可比察哈尔过的舒坦,下官这可是为他们着想呢!”巴巴喇知道刘鸿渐并未有责备的意思,傲娇的道。

第582章 哈答山银矿(第一更)

“嘿嘿,这不咱这儿缺人嘛!再说了,在咱大明可比察哈尔过的舒坦,下官这可是为他们着想呢!”巴巴喇知道刘鸿渐并未有责备的意思,傲的道。狂沙文学网

“那你倒是隐晦一点呀,都被人告状告到本王这里了,罚酒!”刘鸿渐放下碗筷,端起酒坛子就给巴巴喇倒了一大海碗。

“是谁告俺的状,叫俺知道,非打烂他的嘴!”巴巴喇一听有人告他的状立马变了脸,但又看到刘鸿渐面色不愉马上泄了气。

“嘿嘿,大人,俺知道错了,这酒俺喝。”说完巴巴喇端起大海碗咕咚咕咚的便往肚子里灌。

“行了行了,跟你开个玩笑。”刘鸿渐没想到巴巴喇这么实诚,心里一阵无语。

这时的汉人已经普遍掌握了蒸馏酒的技术,酒的度数已经不低,那一大海碗少说得有五百毫升,连饭都没吃,这么灌谁受得了。

砰巴巴喇一饮而尽将大碗重又放回了桌子。

“大人让俺喝……俺便喝,嗝喝死了俺也认。”巴巴喇撩起袖子擦巴擦巴沾染的满是酒水的络腮胡子道。

“你这浑球,喝死了谁替老子打仗,坐下!”刘鸿渐自知这汉子说的真心话,不由得心中一阵激dàng)。

“嘿嘿……嗝”巴巴喇脸红的像猴股,还不住的打嗝儿。

“盟古省虽地广人稀,但不过是牧场而已也用不到那么多人,何以竟出此下策?”一旁的陆海波忍不住插嘴道。

“陆参将有所不知呀,本来人还……还勉强够用,这不前几个月咱……咱盟古哈答山开了个大银矿嘛,需要看护、矿工等大批的人手。

朝廷除了派过来俩……俩官儿监察,其余啥都不管,关内的百……百姓又不肯迁移,俺能咋办?”酒有点上头,巴巴喇晃了晃脑袋直言道。

“银矿!”陆海波瞪大眼睛道。

不由得他不震惊,刘鸿渐将银矿地理位置告知了崇祯后并未对其他人说,而银矿对于朝廷来说是重中之重,更不可能广而告之。

“嗯,是大……大银矿,比云南那个还大。”巴巴喇感觉头重脚轻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时又没有任何机械,挖矿、运矿全靠人力,一个大的矿山,工匠、看守士兵、矿工、冶炼匠人、冶炼工人等少说得有几万人。

“乖乖!老天厚待咱大明,中兴有望呀!”陆海波兴奋的道。

“快吃菜,你这蠢货!谁说拉人一定要跑到那边吆喝了?

找几个家境好的牧民,把他们的牧场迁到察哈尔的牧场边儿,让他们去显摆,显摆懂吗?就是装bi)!”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要让察哈尔的穷牧民真切的看到在咱大明过的多少舒坦,他们又不傻在哪儿放羊不是放,还能放着好子不过吗?

这只是其一,这年月又没有明确的边境线,更没有卫星监控,想聚集人手简直不能太容易,刘鸿渐随便就能说出几个。

而巴巴喇却用了最白痴的手段,明目张胆的去拉人,这跟拉皮条有什么区别,真是让他无语!

可话还没说完,只听duang的一声巴巴喇依然趴倒在桌旁。

……

第二,刘鸿渐对远征军全体将士承诺,此番征伐计集体功,赏银为每人一百两白银,一应军职升迁自有将官上报。

待他回到京城,便会一一兑现承诺,而后便命令盟军一万多人向东回归原驻地东北省。

他自己则脱下盔甲重新换上了一蟒服,跟着巴巴喇去了哈答山银矿。

哈答山位于戮尔河上游,山并不多高而且由于地处北方草原,山中植被也不多。

经过近两个月的努力,如今哈达山银矿已经开始实现产出。

“老巴,这群螨人干活儿如何?都还老实不?”刘鸿渐站在一处高坡望着下头对巴巴喇道。

一排排着破衣烂衫的光头男推着满载矿石的小车从深山之中走出,前头带路的兵士领着他们前往山下的冶炼工坊。

如果细看之下,会发现这群光头男额头都刺着一个大大的奴字。

“老实老实,可老实了,咱叫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巴巴喇没口子道。

心说不老实的早被冯总督的盟军干死了,剩下这些虽然没有工钱,但他也没少了这群人饭食,本就是戴罪之人,你还想咋地?

整个哈答山四处都是士兵盯梢,离这里不足五里,便有他的一万驻军,量他们也翻不了天。

“大人,这挖矿没啥好看的,俺带你去下头的冶炼工坊里瞅瞅吧,那里能将这石头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哩。”巴巴喇自然不懂冶炼,只觉从石头变成可以买买买的银子实在是太神奇。

哈答山下的也是初建,为了赶工,大部分的房屋包括院墙全布由水泥砖石砌成。

工坊被一整个千户的士兵值守,只工部的匠人便有三十多人,足见朝廷对这处银矿多么重视。

“殷大人、高大人,快来见过王爷。”一进工坊巴巴喇便冲站在高炉边查勘的两个老头道。

工坊内人来人往,有搬运矿石的、运焦炭的、看守高炉的,被巴巴喇喊的两个老头闻言小跑着向刘鸿渐行来。

“下官户部郎中殷景升、工部员外郎王攀拜见王爷!”走到刘鸿渐边二人行礼道。

此二人皆是京官自然识得刘鸿渐,虽惊诧于刘鸿渐为何到此,但仍然不敢怠慢。

托了安国郡王的福,大明全体官员皆大幅度的涨了俸禄,只是文官们被打压久了,见到刘鸿渐本人难免心有些复杂。

“二位大人请起,如今这工坊一能产多少白银?”刘鸿渐虚扶一把问道。

“回王爷,哈答山银矿目前有开矿、运矿之矿工两万一千余人,每可产银矿石一万一千石,若将这些矿石全部炼化,可成白银三千余两。”工部员外郎王攀如实禀报道。

“只是如今工坊初建,高炉不够用,又缺乏人手,矿石都堆在外头,目前每可炼出白银两千两。”户部郎中也启禀道。

“怎么才这么点?两千两银子够干嘛的,够给这些匠人、工人发薪俸吗?”富品中文

第583章 巴巴喇的请求(第二更)

“怎么才这么点?两千两银子够干嘛的,够给这些匠人、工人发薪俸吗?”刘鸿渐不满的道。

哈答山目前有大约两万多名各类矿工、匠人,外加上还需要派军队警戒和保护,这特么挖出来的能够支出吗?为谁辛苦为谁忙?

“大人,够的够的,那两万多矿工中大半是螨人,只有小半是盟古人,螨人不用发薪俸,给他们饭吃就成,盟古人又大多是从察哈尔来的难民。

俺答应他们在此挖矿两年,便给他们分配牛羊和牧场,也不用发银子。”巴巴喇小声嘀咕道。

“是呀大人,咱们只需支出工匠和士兵们的薪俸以及粮米,而且哈答山这个银矿易于开采,只要人手齐备一个月除去开支能炼出小十万两银块呢。

这对于朝廷可是很大的一笔了。”户部郎中殷景升拱手道,他对刘鸿渐的不屑心有不平。

云南那个银矿已经挖掘了数年,坑道越来越深,外加上那边多山多雨地形、路况复杂,产量早就不行了,哪里能跟咱哈答山银矿比。

大明并不是谁都可以熔炼银锭的,工部负责采矿、冶炼,而户部负责收拢将银块调往京城,在京城户部有专门的

“嗯……这倒是本王唐突了,你们倒是做得一手赚钱买卖,不过若是矿工们肯出力,且不可打骂虐待,饭食也要保质保量。”

刘鸿渐抚摸着下巴的胡茬思量了一下道。

他看到几乎近半的人力耗费在了运送矿石的途中,山路崎岖,花费的力气也远比挖矿多。

能否设计一套类似于缆车的滑降器械呢?刘鸿渐心道。

哈答山不高,只需选一处略微平缓些的山体,铺就砧木便可大大加快运送速度,也可大幅节省人力。

嗯,等回去便找宋大爷聊聊。

一年可为朝廷额外提供将近百万两的白银,这确实值得费一番周折了。

只是刘鸿渐还是不甚满意,大明帝国有如此广袤的土地和那么多的人口,朝廷的岁入跟庞大的基数相比简直可怜道极点。

一个小小的银矿都能让朝廷如获重宝也真是可叹。

回去的路上,刘鸿渐一直在想着如何开源,为大叔谋取更多的赚钱门路,他自己是不支持节流的,这跟攒钱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钱不是靠一味的节省就能变得富有,想便富有最好的方式就是努力去多挣,从牙缝里省出来那点够干嘛的?

“大人,俺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巴巴喇拍马与刘鸿渐并排而行,小声的道。

“何事,说!”对于这个粗中有细却细中不足的莽汉子,刘鸿渐还是很喜欢的。

“俺的小女儿其其格今年也八岁了,俺琢磨着想让她跟着大人去京城学学琴棋书画,不知大人能否帮俺找找门路?”巴巴喇道。

“是上次本王去你家见到的那个小娃娃吗?”刘鸿渐脑海里搜索了一下道。

“是呀,大人,那便是其其格。”

“emmm……你女儿似乎对本王有意见呀!”上次抱走胖虎,那小萝莉就差拎着刀追他了,刘鸿渐不禁调侃道。

“嘿,其其格的阿娘去的早,是俺有些惯着了,不过她对王爷没有恶意。”巴巴喇不好意思的道。

“你家老大也是你送去讲武堂的吧。”刘鸿渐突然想起勒术鲁那小子,他可不信巴巴喇是完全出于对汉文化的喜爱。

“俺这辈子大字不识几个,打仗厮杀也全靠一股子蛮力,就想着让俺家老大去学些本领,俺听闻京师讲武堂乃是大人的主意,俺想着跟大人走准没错……”巴巴喇一咧嘴笑道。

“少拍马屁,这都跟谁学的。去便去吧,有本王在管保他们无恙。”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想着自坤兴嫁到了他家,昭仁那小萝莉竟然连个玩伴都没有,让其其格过去倒是可以做个伴儿。

只是万万没想到,数月以后刘鸿渐为这个决定肠子简直都要悔青了。

“嘿,俺谢过大人了。”巴巴喇高兴的道。

之所以如此干,他本人崇尚汉文化只是其一,他是盟古总督主管盟古省内钱粮、军队、各类政事,实为国朝之封疆大吏。

只是这权力看似风光,但却极容易被皇家所猜忌,将二女送入京城也是为了让朝廷对他放心,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回了总督府巴巴喇便将其其格叫到了刘鸿渐面前。

其其格一身紫青色盟古族长衫,肩头两条精心编织的发辫护着白皙的小脸,额头一抹金玉发饰别有一番英气。

“其其格还愣什么,快来见过王爷!”巴巴喇严肃的道。

“我认得你,你是去年撸走我家小黑狗的那个坏叔叔。”其其格一点也不怕故意装严肃的爹爹,反而伸出葱葱小指指着刘鸿渐道。

“放肆!不得无……”

“你是说胖虎吗?本王每日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它如今在京城可好着呢!”刘鸿渐挥手制止了巴巴喇的怒火,笑着对其其格道。

“爹爹说你要带我去京城,我是不是就能见到小黑了呢?”其其格认真的道。

“当然,不止能见到小黑,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呢!”刘鸿渐很喜欢这个满脸英气的蒙古小公举,心想自己的两个小棉袄何时能长大。

“爹爹,其其格愿意去京城,但是如果我想爹爹了怎么办。”其其格对于巴巴喇的安排本来是反对的,虽然反对没什么效果,但至少现在不那么反抗了。

“没关系,想家了本王可以着人送你回来探亲。”盟古省距离京师不算远,快马之下也就十日左右行程,刘鸿渐随口道。

安抚完其其格,刘鸿渐重又回到军营,经过一番征询意见,神机营的三个百户以及十数个小旗官自发同意前去察哈尔担任教官。

刘鸿渐需要更加详实的了解察哈尔的军队布置以及国计民生,锦衣卫副千户解兴华作为一众教官的首领,也被安排在了其中。

第二日解兴华便带着十七个神机营教官赶赴察哈尔,而刘鸿渐也处置完了一应安排,带着余下的两万余京营兵向着京城而去。

九月初二,京城在望……



第584章 胖虎与两个萝莉(第三更,上月月票加更)

“大人,前头就是京城了。”常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兴奋的道。

年初常钰娶了一房娇妻,听说还是京城翠云楼的头牌,远征两个多月,又连着急行军十日,常钰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家是何等的眷恋。

“嗯,诸位都辛苦了,只是陆参将你还要辛苦些,将京营兄弟按照来时编制各归丰台大营和沙河大营,一应军功、抚恤都要报知二营提督。”

折腾了两个多月总算是圆满的回来,顺带又为汉人拿下两个行省,刘鸿渐心情也不错。

“此是卑职分内之事,卑职遵命!”陆海波说完便朝后方的大军奔去。

大军分作两波,一波在陆海波的带领下向丰台大营而去,另外一波在沙河大营一位参将的指挥下向北而去,一刻钟后便只余下刘鸿渐以及一众亲卫。

“走!咱们去西山!”刘鸿渐招呼一声打马向西而去。

此番远征本来就不怎么受朝廷百官之喜,是以大军返回刘鸿渐除却派人提前知会了崇祯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虽然知道若通知了太子朱慈烺,这小子定然着人在德胜门外迎接,只是刘鸿渐并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委蛇客套。

半个时辰后,刘鸿渐带着亲卫营到得西山脚下。

由于崇祯一直住在山顶的西山别苑,西山的防卫一直很严密,西山周边更是散布着不少锦衣卫、东厂番子负责盯梢。

刘鸿渐风风火火的赶来,本来一众缇骑、番子还以为强敌来袭都要放响箭示警了,但见是刘鸿渐之后重又变得仿若无人。

刘鸿渐一路绿灯直接带着亲卫上了山。

两个多月时间,依然是山顶的僻静小院,只是清脆的绿树已然泛黄,一阵清风拂过,落满一地的枯叶哗啦啦作响。

刘鸿渐轻叹一口气,牵着其其格的小手进了自家院子。

“雪儿妹妹,看着点小天莫要让他摔倒了。”院子内,孙秀秀手里捏着阵线在给孩子们缝制新衣,丫鬟小水和小真则在晾衣服。

小白和坤兴抱着两个女娃与孙秀秀说着话,相比于自己的两个女儿,杨雪反倒是更喜欢小傲天,只是她的养孩子心得只有俩儿——放养,或者说放羊。

“没事呀姐姐,傲天早便学会走路了呢!你看?傲天……过来,让姨娘抱抱。”杨雪故意快走几步蹲下,然后叫喊傲天去追她。

傲天步履不稳一边掌握着平衡,还没刚走到杨雪身边,杨雪便有大走几步,仍旧是让傲天去追,玩得不亦乐乎。

“我的老婆们,为夫回来了!”刘鸿渐突然走入后院大吼一声。

杨雪呀的一下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来人飞也似的便扑入刘鸿渐怀中。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里两个多月两个妹妹不知有多挂念你呢!”孙秀秀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走向自己夫君。

“哈哈哈!就她们两个想,你就不想为夫吗?来,亲一个!”

刘鸿渐一把将坤兴也抱入怀中,在孙秀秀额头啄了一下,而后又让杨雪和早便羞红了脸的坤兴左右各香了一个才算罢休。

“夫君,那个小女孩是谁?”坤兴从刘鸿渐怀中挣脱,指着门口的其其格道。

其其格怀里抱着个巴巴喇给他雕刻的木偶,站在院子门口不言不语,她性子虽野,但初到新环境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哦,看为夫这记性,此是盟古总督巴巴喇家的小女儿,以后暂时就先住在咱们家了,秀儿且着人去安排下住处。”

“哇~好可爱的小姑娘!”杨雪也挣脱了刘鸿渐的怀抱,快步走到其其格面前蹲下。

“你是叫其其格吗?我叫杨雪,你可以喊我雪姐姐,欢迎你来到这里。”杨雪捏了捏其其格嫩嫩的脸蛋柔声说道。

“爹爹说要入了京要讲辈分懂礼貌,他让我喊叔叔,我不是该喊你婶婶吗?”

其其格非常不满杨雪捏她的脸蛋,一路上她的脸蛋就被刘鸿渐捏了又捏,让她感觉真是一家人进一家门。杨雪被这个小妖精一句话差点噎死,她也才不过十九岁,怎的就成了婶子了?真是无妄之灾呀!

“刘鸿渐——刘鸿渐——你是不是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院子外突然传来昭仁公主脆生生的叫声。

少倾腋窝夹着个布偶的昭仁公主一蹦一跳的入了院子,身后两个侍女紧紧跟着也不敢阻拦。

“咦?你是谁?”昭仁公主见院子里还有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陌生女孩,歪着脑袋道。

“小殿下,她叫其其格今年跟你同岁,以后你可有玩伴了。”刘鸿渐抱起自己的乖儿子对昭仁道。

“哼,亏昭仁如此担心你,我的礼物呢?”昭仁对其其格微微一笑,而后走到刘鸿渐身前伸出小手道。

“哦,礼物呀,这个……”刘鸿渐才想起来,出征之前小萝莉专门找到他让他回来一定要带礼物给她,现在倒好,事儿给她忘了个干干净净。

“有有有!本王怎么会忘记给你带礼物呢!你看!”眼见着昭仁的小嘴开始扁,眼睛也开始酝酿江水,刘鸿渐急中生智道。

只见他腾出一只手来身手入怀,然后意念一动探入了戒指空间,又在里头好生一番搜寻,终于在一个木头箱子上找到一块……啃了一半的羊小腿肉。

“呕——好恶心,我信你个鬼,哼,不理你了!”昭仁见她的礼物竟然是啃了一半的羊腿儿,气得捏着鼻子就要走。

“其其格,走,本公主带你去玩!”昭仁转身拉起其其格便要去自己院子。

倒是刘鸿渐手里拎着半根羊腿儿满脸尴尬,而后竟咬了一口,心说这羊腿儿烤得真不赖,孙秀秀见夫君劳累一天定然是饿了,赶紧吩咐小白通知后厨做饭。

此时盟古獒胖虎不知从哪溜达回来,见到刘鸿渐后轻轻摇了摇尾巴趴在了门口。

“小黑,你是小黑吗?”其其格挣脱开昭仁的手,径直朝着胖虎走去。

“其其格,危险!快过来!”刘鸿渐一直看着这俩小妖精,但见其其格跟昭仁一样,见了胖虎不仅不怕反而自己上前去,不由得急道。

可其其格哪里肯听,走到胖虎身边蹲下便要去摸,胖虎瞪着其其格似乎有点疑惑,只是并未有任何动作,其其格如愿抓住了胖虎的耳朵。

“你也喜欢胖虎吗?”昭仁夹着布偶走到胖虎跟前,揪住了胖虎的另一只耳朵把玩。

“它是我家的狗狗,是冈日森格的孩子,小殿下我跟你说……”其其格见昭仁也很喜欢这只大狗,马上便友好的开始给昭仁讲冈日森格的故事。

刘鸿渐见是虚惊一场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俩萝莉看来没一个让人省心呀。

将傲天重又交给小白,刘鸿渐整理了一下衣衫打算去见崇祯。

他先去了崇祯的院子,得知崇祯并未在院内,而是与宋应星在半山腰的军械所里,刘鸿渐只得又去了军械所。

军械所内的蒸汽机实验室内响声隆隆,崇祯一身粗布衣服手里拎着个卡尺在给宋应星打着下手。

“皇上!微臣见过皇上!”刘鸿渐走到崇祯大叔身后,兴奋的大声嚷嚷道。

崇祯本来专注的盯着蒸汽机的运作,但闻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刘鸿渐。

“哦,是佑明回来了!回来了好,先去歇着吧!”崇祯脸上还染着油污,说完竟又扭过头去继续看他的蒸汽机。

刘鸿渐:……



第585章 崇祯的安排(第四更,上周推荐票加更)

见宋大爷和大叔一个个专注的都没空搭理他,刘鸿渐自讨没趣的出了实验室,在外头见到了侯在一旁的随堂太监黄鹤。

“黄公公,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怎的竟然在干这等粗活儿?”刘鸿渐问道。

“回王爷,前几日皇爷还病倒了一次,足足在床上歇息了六日才慢慢好转,至于‘干粗活儿’,皇爷说什么多运动才能身体好。”

黄鹤也是一脸无奈,关键是谁能管得了皇爷呀,这天下都是他说了算。

“额……”刘鸿渐满脸黑线,这话貌似还是他对崇祯说的。

“佑明,何时回来的,那罗刹国的战事结束了?”崇祯忙活完了洗了洗手从实验室出来道。

“回皇上,臣刚回来,此是臣与那罗刹国签署的条约,请皇上过目。”说着刘鸿渐将两份文书递给了崇祯。

崇祯接过后展开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贝加尔湖是哪儿?勒拿河又是哪儿?”崇祯指着条约中的地名问道。

刘鸿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将地图摊开指给崇祯看。

“哦,这不是北海吗?这地儿朕知道,听说冬天比关外还冷。”崇祯脸上看不出什么兴奋,他已经数月不问政事,而且也找到奋斗方向,更已经习惯了当下的平静生活。

贝加尔湖在两汉时期就曾是汉人的疆域,是这个世界上淡水储量最大的湖泊,其淡水储量直接超过波罗的海、超过北美五大湖之总和,占全世界淡水储量的五分之一。

只是好像崇祯并未十分高兴,关外给崇祯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毕竟那些地方除了放牧之外又不能种粮食,还贼冷。

“皇上,这块疆域的面积几乎相当于咱大明的一半,而且,臣着人四处去探寻过,这块疆域或许不能种庄稼,但却有不少矿产,其中不乏银矿。”见崇祯大叔不上道,刘鸿渐忽悠道。

俄罗斯矿产资源、石油资源都很丰富这他是知道的,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都哪儿有,但他相信,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只要说那地儿有银矿,大叔肯定上心。

“哦?在哪儿?”崇祯面色一变果然上了道。

哈答山银矿地处广阔的草原,运输方便产量还不低,这就令他高兴的好几日合不拢嘴,如果再有银矿,简直是天佑大明呀!

“嘿嘿,臣还在着人探寻,但臣保证,这片疆域定然有能帮助大明腾飞的战略资源!”刘鸿渐信誓旦旦的道。

“嗯……既然已经是大明的疆域了,黄鹤,且去将这条约交给太子,让其余内阁商议,派遣官员前去协助吧,顺便将王元霸的任命书一并带上。”崇祯琢磨了一下道。

虽然刘鸿渐早便将那边的情况派人告知了朝廷,但崇祯不发话朱慈烺即便同意也不敢贸然行事。

“那皇上,这地儿幅员广袤定然是要以行省为建制,只是咱叫个啥名儿呢?”刘鸿渐顺口道。

“就叫北海行省吧!”崇祯似乎早已有了定意,直接说道。

“贝加尔湖,北海,极地,北海行省,皇上,这名儿好。”刘鸿渐一路上不是没想过,什么贝加尔省、极北省、北极省,但都没这北海省来得贴切。

“少贫!这次回来可不能再往外头乱跑了,好生在京城呆着辅佐太子。”崇祯又道。

“是,皇上,微臣遵命。”刘鸿渐回道。

天可怜见,家有娇妻,鬼才想带着数万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喂蚊子呢!就这两个多月,他身上除了私密之处外几乎每个地方都被蚊子叮了十次、百次。

哦,不对,那地儿也特么被叮过,想挠又不方便挠,那个难受呀!

最可怕的是晚上,躺在大帐里头又没有蚊香,那大个头的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一晚上他都要给自己来好几个嘴巴子。

真不知道那群盟古汉子们都是怎么入睡的。

“皇上,禅位之事……”刘鸿渐欲言又止。

“此事朕已经定下了,再过几日朕便会发圣旨昭告天下,朕……老了,佑明你也不必劝。”崇祯还以为刘鸿渐是要劝他三思,咳嗽着道。

如今的崇祯不仅头发全白,蓄着的不长的胡须也是白的,满脸的皱纹除却眼睛仍旧炯炯有神外,老态龙钟的像个年逾古稀的孱弱老人。

刘鸿渐心有戚戚然沉默不语。

“朕只盼朕去之后,你能尽心辅佐慈烺,成就大明中兴盛世,道阻且长,物力维艰呀。”崇祯叹道。

“皇上勿需担忧,如今大明四海承平,今年又风调雨顺,只要这样的光景再有三年,不,两年!大明必然又是一番情景。

至于您的病,臣定当与太医院的太医们商议,尽全力给您施治。”刘鸿渐虽然知道很难,但又不忍妄语相加。

“呵呵,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佑明你知道吗?朕活了近四十岁,到今年才发现工理之学竟如此有趣,万物之道真是难究其理。

如今朕只想在离去之前,将这蒸汽机的马力再作提升,亲眼看到这神奇的机器造福万民。”崇祯反倒是一点也不沮丧,他早已看透了这些。

“若朕禅位,朝中之事怕是要你多担待了,慈烺年少,他若是有处置不周之处,你需谏言指正,勿要因其尊而惘。”

崇祯似乎站的有点累,边说边走到一处凉亭坐下。

“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忠尽智辅佐太子。”见崇祯如此认真,刘鸿渐只得应下。

看这样子,大叔怕是又要放大招呀,唉,钱多事少离家近是离他越来越遥远,他的周游世界之旅,何时能实现。

时间一晃而过,九月初八,崇祯重又回到乾清宫,第二日,重阳节。

“夫君,该起床上朝了。”坤兴穿戴好衣服推了推死猪般的刘鸿渐道。

今日她父皇临朝要宣布大事,昨日离去之前还专门来了他们院子,要她夫君务必准时入宫觐见。

只是要叫醒夫君简直比叫醒昭仁都难,眼见着时候已经不早了,坤兴没得法子,向桌子上一壶已经冷了的茶水走去。

……



第586章 崇祯禅位,行文天下(第五更,为盟主天忉酬勤加更3/3)

皇极殿内,崇祯一身龙袍,苍老的面庞盖不住二十年来身为帝王的威严,老而弥坚,不怒自威。

今日崇祯将要宣布禅位诏书,本来他心情还不错,可眼睛往殿内瞄了好几次,愣是没发现刘鸿渐的身影,崇祯立马便把脸拉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内阁首辅李邦华、次辅范景文当先跪倒,他们知道属于崇祯皇帝的时代即将终结。

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崇祯手底下为官,虽说他们对于崇祯的某些决议持反对意见,但是凭良心讲,崇祯确实是大明近百年来最勤勉的帝王。

一个多月不见,当他们再次看到崇祯那苍老的脸时,心中竟再无一丝芥蒂。

这个皇帝的一生,经历了大明最困窘的年月,但他们敢发誓,这个皇帝是绝对是最希望汉人天下得以延续、最希望朝廷能度过劫难、最希望大明能中兴的人。

“众卿平身!”崇祯苍老的声音响彻大殿,浑厚而悲怆。

“诸臣奏事!”司礼监掌印太监一声高吼格外嘹亮。

“陛下,臣冒死以闻,禅位乃我朝三百年从未有过之事,还望陛下三思!”首辅李邦华第一个拜倒,郑重的再次规劝崇祯。

“望陛下三思!”满朝文武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似的皆数跪倒,希望崇祯收回成命。

崇祯摆摆手,示意朝臣们都起身来。

“尔等觉得,朕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崇祯微微笑着道。

倘若大明是三年前的大明,崇祯定然是心有不甘、畏死而惧见泉下先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内忧外患几近消除、国库充盈、百姓有可果腹之粮、官员有报国之心……

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化,向着中兴的方向前行,向着崛起的方向挺进。

上天垂怜,赐给大明如此英才,驱除鞑虏,攘外安内,他还能有什么不甘呢?

“陛下上承天命,上天必然会护佑陛下龙体康健!万望陛下三思!”殿后头督察院一个御史突然提高了音调道。

只是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有拍马屁的嫌疑。

古往今来,如这等禅位之举,必然都要几次三番的推脱,即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依然还要给天下人做足样子。

朝中内阁几位大臣都知道崇祯心意已决,而且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只是他们几个重臣都还没再次谏言呢,你一个小小的御史插什么嘴?

这厮说完,大殿内突然却又变得沉静起来。

内阁成员不开口,朝臣们都在想着要不要继续劝谏,而崇祯则一直瞄着皇极殿大门口。

本来嘛此番上朝就不是为了处置国事,百官们也都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自讨没趣的去奏事,都在等着崇祯宣读禅位诏书。

片刻之后,神武的安国郡王刘鸿渐终于姗姗来迟。

“陛下,臣来晚了,臣有罪!”刘鸿渐走到武臣的班头当即跪倒。

天底下如刘鸿渐般敢在这样的场合还迟到的,绝对是天字第一号。

毕竟拿着人家的工资呢,上班迟到还被老板老板抓了个正着,刘鸿渐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平身吧!”崇祯轻轻叹了口气,一反常态平和的道。

刘鸿渐顿时如蒙大赦,走到武臣班头躬身站好,崇祯挥挥手示意王二喜可以开始了,王二喜从御案后取过早已拟好的圣旨。

“圣旨,诸臣听旨!”王二喜上前两步展开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乾道统天,文明於是驭历,大宝曰位,宸极所以居尊。

在昔勋华,不昌厥绪,揖逊之礼,旁求历试。

三代以降,天下为家,继体承基,裔嗣相袭。

故能孝飨宗庙,卜世长远,贻庆后昆,克隆鼎祚。

朕嗣守祖业十有九年,深念上帝涉降之威,祖宗托付之重。

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

所以使生民罹难贼手,蹈水火,骸积成丘,皆朕之过也。

加赋多无艺之征,预征有称贷之苦,使生民无粮米度日,又朕之过也。

使民日月告凶,旱灾存至,疫蔓为殃,上干天地之和,下丛室家之怨,而至大厦将倾。

所赖宗祖庇佑,降贤良而挽狂澜,所赖诸臣同心同德,将士勇不畏死,雪耻除凶,方续大明薪火。

皇太子慈烺,久叶祥符,夙彰奇表,天纵仁德,智略机深。

监国数月以来,上至公卿百官,下至生民商贾,莫不称意。

故今传皇帝位于慈烺,所司备礼,以时册授。

令安国郡王刘佑明,英图冠世,妙算穷神,伐暴除凶,无思不服,实为大明三百年未有之能臣。

念及太子慈烺未及弱冠,敕命安国郡王刘佑明,摄政三年,一应朝事,不得佑明之允,不可行之天下。

夫政惟通变,礼贵从宜,利在因民,义存适要。

条章法度,不便於时者,随事改易,勿有疑滞。

昔汉祖拨乱,身定大功,群臣推奉,光宅帝位,而事父资敬,五日一朝,备礼尊崇,号称太上。

朕方游心恬淡,安神元默,无为拱揖,宪章往古,称谓之仪,一准汉代。

庶宗社之固,申锡无疆,天禄之期,永安勿替。

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钦此。”

圣旨很长,崇祯先是言明大明得朝之正,而后言明国朝历经动乱,皆是因他之过,刘鸿渐听得心中甚是难受。

小冰河降临,数十年来北方大旱大寒,大明的积弊已经三百年,积重难返之下,这哪里又是一个人的过错呢?

圣旨宣读完,大殿内足足静了十息,众臣们都在消化圣旨中的要义,虽早知崇祯要禅位于太子,但这道禅位诏书还是让众臣们震惊不已。

尤其是安国郡王刘鸿渐摄政三年,大明朝三百年更是从未有之。

崇祯的意思是,太子年十七,三年之后年及弱冠,方能亲政。

但朝臣们不这么想,崇祯继承大位之时也是十七,何以到了太子这里,必须等到二十呢?

而且一应朝事,不得佑明之孕,不可行之天下,这就更让群臣如鲠在喉了。

若是放在后世,这不就是一票否决权吗?

ps:行者寒寒,有债必还,欠下的寒寒都记在心里呢,只是最近由于诸多杂事,实在是心力交瘁,稍后寒寒开个单章简单说一下吧。

第587章 东宫旧臣

虽然震惊于崇祯的决定,但包括内阁首辅李邦华在内都没敢当堂表示反对。

谁特么活腻歪了,敢在这个时候找茬儿,崇祯虽然久不临朝,但或许是大明兵锋正盛的缘故,现在的朝臣反而更敬畏他。

只有刘鸿渐老神在在,心说躲得过初一,还是躲不过十五,这一下子怕是要走到所有朝臣的对立面了。

唉,虱子多了不痒,管他呢!

崇祯见朝臣们并无异议,嘴角的胡子翘了翘满意的出了大殿。

“恭喜王爷荣登高位!”次辅范景文皮笑肉不笑的对刘鸿渐拱了拱手道。

“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王并不想。”刘鸿渐叹了口气。

“呵呵,还望王爷尽心尽责,为朝廷谋福,告辞!”范景文哪里肯信,又拱了拱手便自顾自的离去。

这世道就是这样,即便你是拳拳报国,但这位置总是太敏感,没人希望自己头上悬着两把屠刀,一把就已经够他们难受的了。

“王爷无须介怀,梦章只是一时气恼,我等皆为生民立命,不可拘泥陈规。”首辅李邦华倒是很大气。

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更知道范景文为何不满,只是他本人还是相信安国郡王刘鸿渐对大明并无觊觎之心,而且论能力,他自己都自愧不如。

只是其他朝臣就不一样了,除却本就稳稳站在刘鸿渐身后的礼部尚书韩郁外,其余的人看刘鸿渐眼色都不太一样。

刘鸿渐才不管这些阿猫阿狗,他一向对这些老头敬而远之,不惹他大家相安无事,没事找茬的,你来试试?

跟几个内阁大爷寒暄了几句,刘鸿渐便离开了皇极殿。

国不可一日无君,紧赶慢赶的,第二天朝廷便举行了朱慈烺的登基大典。

大典当天,年轻的朱慈烺身着五爪金龙皇袍带着一众朝臣祭天祷地,刘鸿渐也没得法子跟着折腾。

在京城内饶了一大圈将该祭拜的祭拜了个遍之后,朱慈烺重又带着朝臣回到了皇极殿。

朱慈烺倒是年轻力盛,而且第一次登基没什么经验,干啥事都兴致勃勃,而且这厮去哪都是坐着御辇。

这可就苦了身后一大帮子老大爷,包括整日带兵打仗的刘鸿渐在内,都感觉脚已经不是自己的脚了。

而后王二喜宣读了朱慈烺的继位诏书,大赦天下。

刘鸿渐现在简直将该死的礼制痛恨道了极点,只是朱慈烺仍旧没有退朝的意思。

“王公公,宣读第二道圣旨吧!”朱慈烺和颜悦色的对司礼监王二喜道。

崇祯都是知乎王二喜的名讳,而朱慈烺估计还是不太适应身份的转变,喊的竟然是半敬称。

“诺!”王二喜却不敢怠慢,行了礼后又从御案上拿过第二道圣旨。

“圣旨,安国郡王刘鸿渐、东宫侍讲程志、张天禄、陈泰应接旨!”王二喜摊开了圣旨瞅了一眼刘鸿渐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安国郡王刘鸿渐,驱除鞑虏,攘外安内,为大明不世之材,敕命其为大明朝天下兵马大元帅,晋封太师。

东宫侍讲程志、张天禄、陈泰应,博闻而强识,有治国之能,敕命升程志为礼部左侍郎,张天禄为吏部右侍郎,陈泰应为督察院右副都御史。

望尔等尽心尽力,共襄大明中兴之志。

钦此!”

圣旨宣读完,朝臣们都要郁闷死了,昨天崇祯石破天惊般的圣旨还没能让他们走出来,今日朱慈烺又来了这么一出。

刘鸿渐晋太师倒没什么毕竟是个虚衔,而天下兵马大元帅本在崇祯朝便已经做过封赏。

朱慈烺如此做派无异于是向刘鸿渐说明,他与他的父皇一样信任他,希望刘鸿渐也能如帮他父皇一样辅佐他、辅佐大明。

这些都无可厚非,对于皇家对刘鸿渐封赏,群臣们也早就习惯了,虱子多了不痒同样适用这些朝臣,安国郡王惹不起,不惹便是。

可程志、张天禄、陈泰应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东宫侍讲何以能直升侍郎,这简直太荒谬了。

但凡朝廷三品以上大员,皆是在内阁的商议和举荐之下方能选出,即便是当朝皇上也无法直接指认某人,这是规矩。

更别提是三个小小的东宫侍讲了。

只是,朝臣包括内阁成员在内,郁闷就郁闷在这。

新帝刚登基,谁敢第一个跳出来去逆龙须?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朱慈烺刚踌躇满志、兴致勃勃的登上大位,发布的第一道圣旨便被驳回,这面子往哪搁?

次辅范景文瞄了一眼李邦华,李邦华人老成精仿佛耳朵上也长着眼睛般扭头看向范景文。

范景文的眼神似乎在对李邦华说,李孟暗,这事儿不合礼制,你是首辅,这事儿该你出头。

李邦华胡子抖了抖微微的摇了摇头,心说还是算了吧,这个档口去谏言,即便逼着朱慈烺收回成命,他们这群老臣估计也会被新帝嫉恨。

何必呢?

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之所以没动他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位子,很可能还是由于崇祯皇帝并未归天。

唉,官难做,屎难吃,殿内的大臣们不止一个人这么想。

“诸位爱卿,若无其他事,便各自回衙门处置政务吧!退朝!”朱慈烺从龙椅上起身道。

折腾了一整天,即便是年轻如朱慈烺也觉得很是疲乏。

圣旨的主角刘鸿渐听到退朝二字,如蒙大赦,惦着脚便要闪人。

“刘爱卿留步,稍后请来乾清宫叙话。”朱慈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又退了回来喊住刘鸿渐道。

我日,刘鸿渐前脚还没出殿门口,直接一个急刹车腿一软差点摔倒。

朱慈烺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开,李邦华等人马上便围了上去。

“王爷当心哪,这石槛儿有点高。”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上前搀扶起刘鸿渐右胳膊道。

“是呀王爷,此去面见圣上,还望王爷能够劝谏圣上,选贤任能当经过考核,不可以一人之私而枉顾天下,此不是明君所为也。”

李邦华果然是直言快语,接过了话茬便直抒胸臆。

这厮放到后世定然是一个钢铁直男,还是钛合金的。

“嗯,本王知道了,诸位且先回衙门,本王这边去见圣上。”刘鸿渐整理了一下心神道,心说让老子劝,刚才你们怎么不说?

但他并不在意,在其位,谋其政,寒暄了两句,刘鸿渐便出了皇极殿,想后头的乾清宫行去。

……

第588章帝问政

崇祯禅位当天,便搬入了西山别苑,离开了居住了近二十年的乾清宫。

甚至于将乾清宫中他的一应旧物全数带走,一副要在西山别苑终老的派头。

玻璃制的窗户打开,秋风凉而不寒,午后的斜阳暖而不炽,朱慈烺端坐在崇祯原来的位子上专心致志的翻阅着今日还未批阅的奏疏。

“皇爷,安国郡王请见。”乾清宫内负责朱慈烺一应所需的,也换成了东宫旧人庞大海。

庞大海心情也很不错,太子爷登基,他的身份也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

那些平日里不怎么交往的各监掌印太监,见了他犹如见到自家长辈一般,这让他感觉十几年来的宽忍得到了回报。

“快宣!”朱慈烺一听来人,将奏疏往桌案上一扔便站起身来。

刘鸿渐不得不佩服太监们的处事效率,刚一进乾清宫便觉眼前一亮。

新的楠木家具,紫红色的枣木桌椅,一应器具皆为新制,看着摆设几乎与端本宫无异。

“臣刘鸿渐……”

“刘兄免礼平身,以后若无旁人,刘兄与朕当与先前同礼。”刘鸿渐话还没说完,便被朱慈烺打断。

“呵呵,谢皇上恩典。”刘鸿渐瞅了一眼庞大海,又对朱慈烺行了个拱手礼道。

他本就对这些没什么卵用的虚礼不怎么感冒,先前崇祯在时,毕竟算是他的长辈,行大礼倒也没什么。

可这人换成了朱慈烺就不一样,虽然满朝文武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但刘鸿渐心里总觉得不怎么习惯。

毕竟这小子可比他小了五岁,而且虽然朱慈烺一直对他很恭敬,但也许是性格上有差异,让刘鸿渐总觉得没办法跟朱慈烺交心而谈。

庞大海从外头端来茶水,弯腰给朱慈烺和刘鸿渐敬上,而后便侍候在了当年王承恩、王二喜曾站的位置。

刘鸿渐一时间有些恍惚,时光匆匆,红了樱桃黑了木耳,老王和小王啊,唉!

他几乎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司礼监掌印的位子便会落到面前这胖乎乎笑呵呵的庞大海身上。

“庞大伴儿,先退下吧!”朱慈烺还道是刘鸿渐不喜旁边有人,便将庞大海也遣了出去。

“皇上找臣来所为何事?”刘鸿渐收回心神对朱慈烺道。

“刘兄,朕还是觉得你喊朕慈烺中听,朕是想对你说,即便朕坐上了这个位子,慈烺还是先前的慈烺,刘兄,大明、慈烺还需你的指导。”

一时的尴尬气氛也让朱慈烺感觉很别扭,只是他言语恳切,眼神也很平静,他知道大明的担子太重了,凭他一个人,担不起来。

“唉,皇……慈烺你且放心吧,只要我还能帮到你、帮到大明、帮到汉家的百姓,我必然会义不容辞的。”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知道朱慈烺说的是心里话,但他就是找不到当初跟崇祯大叔共事时的感觉。

“父皇说,关外更北方新得来的那片疆域当命之为北海省,慈烺觉得这名字十分恰当。

听闻那里还有不少银矿,慈烺想着,尽快派工部的匠人前去勘察,也好造福大明,刘兄以为如何?”朱慈烺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道。

“此事不必操之过急,目下国库银两充盈,外加上盟古新开的哈答山银矿,大明当不缺银两。”刘鸿渐回道。

“那刘兄以为,这北海省之承宣布政使,何人可堪用之?”朱慈烺又问。

“慈烺,北海省那边……压根就没几个人。”刘鸿渐见朱慈烺如此热切,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打算。

这厮怕是想干点造福于民的大事,好教他的父皇和天下人瞧瞧新帝的能耐。

年少轻狂争强好胜大抵上没几个人躲得过,只是你小子想在北海捞政绩,怕是选错了地方吧……

“之所以在北海、盟古、东北、朝鲜四地设置总督,以军管代替文臣,主要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新近收复还时有叛乱。

而北海省更是与察哈尔、罗刹接壤,若我预料不错的话,大明将来与那罗刹国必然还有一战。

是以,北海省三年内必然不可交由布政使打理。”刘鸿渐斟酌了一番道。

打仗是武臣的事儿,你爹用了将近二十年的工夫才整明白的道理,你小子可不能去淌老路呀!

“那依刘兄之见,当如何开发北海省,好造福于民呢?”朱慈烺端的是不懂就问,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在刚得到刘鸿渐捷报之时,朱慈烺便兴奋的打开了大明版的地图,一一细数厄尔口条约里规定的大明的这块新疆土。

北海简直太大了,几乎相当于当下大明一半的疆域,如果能好生利用和开发,他相信定然可以帮助大明更快的崛起。

“呵呵,慈烺,我刚才说了,那边别看地盘大,全部人口加起来,估计都没关内大些的县城多。

而且北海地处极北,每年只有几个月的光景可以放牧,冬天冷的出恭都要拎根棍子。”刘鸿渐不忍打击热络的朱慈烺,但那边确实没什么油水,至少对当下的当明是如此。

“那移民不就可以了吗?刘兄不是说大明的士兵之所以打不过游牧民族,有一个原因便是食肉良不足吗?

倘若在那般大的疆域全数牧羊,我大明岂不是人人可食肉?”朱慈烺想当然道。

“倒是可以一试。”移民要是那么容易,巴巴喇那厮也不会去人察哈尔那边拐人了,但刘鸿渐并未直说。

毕竟朱慈烺是第一次当皇帝没什么经验,谁还没个学习的过程呢?

没有经历过失败的将军不能称之为帅,没有经历过种种错误的皇帝也当不了明君,好在他们都还年轻,一切摸索着前行便是。

“还有一事慈烺需要与刘兄商议,此事前两年父皇便想做,并且还是刘兄你的提议,只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拖到现在也未曾下手。”朱慈烺皱着眉头站起身道。

他尊敬他的父皇,并事事以崇祯为榜样,在他看来,崇祯未竟之事,当由他来完成,而且,他想在他父皇未走之时,让他的父皇看到。

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哦?何事让慈烺你如此认真?”刘鸿渐见朱慈烺这般郑重都站了起来,不由得来了兴致。

“征商税!”朱慈烺一字一顿的道。

第589章 大事听我的,小事听你的

“征商税!”朱慈烺一字一顿的道。

能人所不能,是为强也,敢人所不敢,是为勇也。

他知道他父皇是因为四处动乱、人心不稳,所以才一直拖着没实行,而如今四海皆安,这正是父皇留给他的政绩,亦或是考验。

嗯,至少朱慈烺是这么认为。

“嗯……商税确实不能再拖了。”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臣建议,但凡一切税、赋皆以收银两为定制,除却个例,实物不得再入国库。”刘鸿渐又道。

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征收实物充税赋实在是劳民伤财,而且堂堂一个大帝国,国库里竟是些布匹、胡椒面,像什么样子?

人堂堂国朝大员,辛苦一个月挣回来两车胡椒面,什么感受?

立了大功,赏赐一大车布匹又是什么感受?

拉回家里还得再卖出去,你让读圣贤书的老大爷们情何以堪?

倒不如一切皆按银两作数,方便又快捷,大伙儿拿到手里也舒爽。

“嘿嘿,此事事关重大,慈烺正是想交给刘兄来做。”朱慈烺正中下怀很诚恳的道。

当皇帝就这点好,只要手下有能耐的人把事儿办妥当,待百年之后,这功劳就会记在皇帝头上。

所谓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真以为是皇帝将国家治理好的吗?

不不不,没有魏征等一大帮子实干派,皇帝也只能干瞪眼。

按理说,新帝登基伊始派发下的第一个差事,定然是给他最信任最得力的臣属。

这事儿若是放到朝中任何一个大臣的头上,怕不是得乐得合不拢嘴睡不着觉,卯着吃奶的劲儿也会将事情办妥。

只是……看看刘鸿渐的那副苦瓜脸就知道了,他向来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主。

真以为当了摄政王,就得帮你大事、小事一把抓,把自己忙得昏天黑地吗?

想的美!不存在的!

“慈烺啊,子曾经曰过,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当师傅。

你还年轻,但正因为年轻,所有事都要尽量亲力亲为,方能得明君之道。”刘鸿渐一副老师教导学生的口吻,但其实心里却另有想法。

也许这摄政王在旁人看来威风八面,但其实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且不说他本就惫懒,这活儿干好干不好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历史上当过摄政王、或者权力压过帝王的权相,有几个能安稳终老?

也许现在朱慈烺刚登基位子不稳,外加上崇祯大叔还在,但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他才不傻呢!

那个一脚将他从图书馆踢到大明的糟老头子的嘱托,他算是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儿,他是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主要看心情。

总不能娶了人一个女儿,就得打一辈子工吧。

“可……慈烺不懂这些呀!”朱慈烺哪里还不明白刘鸿渐的意思,有些无奈得道。

“那不是还有内阁吗?论对大明的了解,那些官员可比我熟悉多了,你且放手去干就是。

咱们呀,以后得说好了,除非到了危及大明存亡的关键时刻,大事慈烺你可找我商议,这小事我可不管。”刘鸿渐十分无赖的道。

也就是朱慈烺这个当皇帝才当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菜鸡,若是崇祯在这儿,估计都要大耳瓜子教训他了。

“那这征商税之事,还不算大事吗?”朱慈烺怂了,在他的观念里,这位刘兄实在是个牛逼人物,即便是他的父皇都经常拿他没办法。

那么他身为儿子,认怂自然也没什么了吧……

“当然了,不就收个税吗?算得了什么大事。”刘鸿渐十分臭屁的道。

调教皇帝,要从小时候做起,如果实在不行,那也要从这小子刚登基时做起。

“可父皇说了让刘兄你摄政,你不能撒手不管呀!”朱慈烺急了,若这都是小事,那还能有什么大事儿?

他登基的前一天,崇祯专门召他谈了话,反复再三的嘱托,对于那些朝中大臣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

而对于刘鸿渐的话要信八成,当时朱慈烺还问为啥。

崇祯皇帝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他太懒了。

“唉,慈烺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兵马元帅和摄政之职,实非我所愿。”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天底下如刘鸿渐这等奇葩,崇祯第一次见,朱慈烺当然也是闻所未闻。

“这……”朱慈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就是你想偷懒,还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还子曾经曰过,孔圣人什么时候说过那等话?

他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他的父皇这两年为啥那么无奈了。

按照他父皇曾经的安排,将他的妹妹坤兴嫁给刘鸿渐,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因此让刘鸿渐专心办事。

虽然恰巧妹妹对刘兄也有情义,只是……这个懒字,几乎无解呀!

朱慈烺一直以他的父皇为榜样,压根就不理解人为什么会懒。

“你无须担心啦,我和你父皇这不是一直都在吗?有解决不了之事,大可前去西山别苑问询。

况且,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刘鸿渐安慰朱慈烺道。

“更重要的事,刘兄能告诉慈烺是什么事吗?”朱慈烺心中郁闷,怄气道。

“讲武堂、工学院、军械所、大明水师,慈烺你记住,除却亿万生民的温饱,大明的未来,在这里!”刘鸿渐一字一顿的道。

想打破根深蒂固的小农经济实非易事,能撬动一个阶级的,必然是另一个阶级。

“大明的未来……”朱慈烺一下子被刘鸿渐的意味深长搞的有些懵逼。

“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但是用不了几年,你便会明白。

时候不早了慈烺,今日劳累一天,我也该回去了。”刘鸿渐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换个新皇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起码不用像先前崇祯大叔在时那般装模作样了,嗯,孺子可教。

“慈烺这就着人传膳,刘兄今晚便在宫里用晚饭吧。”朱慈烺还想再问些事儿开口挽留道。

“不了不了,家里人还等着呢,回头咱们再叙。”刘鸿渐一边挪着小碎步往外走一边说道,直听得殿外边站着的庞大海嘴角直抽抽。

“刘兄慢走。”朱慈烺起身竟送出了大殿。

皇爷,您可是皇上呀,怎能这般……庞大海心中呐喊。

ps:感谢这两天闻讯前来参与众筹,支持寒寒的各路朋友,书友们的每一笔支持,寒寒都记录在册,待月底时会发文答谢。

ps:今日又收到新读者的打赏,很感激,但莫要再打赏了,劳烦移驾道书友群里以众筹的方式支持寒寒,书友群50765。

ps:这两天寒寒明显感觉到有不少阅读盗版的朋友,也赶来支持寒寒,真是十分感激,我曾说过,我尊重所有喜欢阅读的人,阅读可以增长见识,学到比游戏、比直播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但是我也知道,很多学生没有收入,我理解你们,如果非要在盗版和停止阅读之间选择,我支持你们继续阅读。

只是创作者也需要面包,寒寒拜托,那些有能力的朋友,在力所能及之下,还是尽量正版吧。

最后,谢谢诸位的慷慨解囊。

第590章 山海关号起航

天津,大沽口,北洋水师临时基地。

北洋水师在大沽口参与日常训练已经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以来,一万水师士兵几乎每日都要参与严苛的训练。

由于战舰不足,训练被分为两组,一组登船实操,另一组也不能停下,被安排参与登陆战的特训。

火枪射击、火枪刺击、战刀劈砍、体能训练、潜水、水中战斗模拟……

在戚家兄弟的全盘统筹之下,从水师兄初步筛选出的十几个表现优异服从力强的千户、百户官被认命为了临时舰长。

战舰整体图纸解读、战舰各舱室功用、战舰驾驶、火炮炮位校准、战舰分类、战舰阵列、历史海战战役分析……

北洋水师中除却戚家兄弟从祖辈戚继光、父辈戚金习来的本事外,其余皆是纯新兵蛋子。

他们没有时间再去讲武堂进行两年时间的系统学习,提督大人不给他们时间,大明又不给提督大人时间。

由于没有讲堂,戚家兄弟不得不在战舰上、海滩上席地而坐进行即兴讲解,海边的紫外线极强,两个多月下来包括戚家兄弟在内全都晒成了黑炭。

好在是刘鸿渐虽然要求的训练量极大,但在伙食和饷银上也绝对不含糊。

伙食上除却白米饭、馒头菜管饱之外,每日还有一餐是荤的,肉还不是常见的鸡鸭鱼猪,而是羊肉。

羊与阳谐音,从功效上讲能使年轻人更加阳刚,据说这些羊肉皆是提督大人从关外搞来的,是大明水师的特供。

大明边军、京营军同薪,火枪兵月饷三两五钱,骑兵由于同时操纵火器、战刀冲锋陷阵月饷提升为四两,这几乎已经比两年前翻了一倍还多。

但水师的月饷比边军更甚,达到了四两五钱,外加上朝廷包办一切吃穿用度,还都是最优质的,以至于严苛的训练之下,竟没有一个士兵有怨言。

“全体都有!各舰长带所属士兵登船!”戚元辅身着皮甲发号施令道。

戚家三兄弟都担任着讲武堂的教谕,但水师初训三人不得不按月轮换着参与水师的训练,这日恰好是戚家老大戚元功没在。

“卑职得令!”前排的十数个临时舰长昂声道。

正待此时,一个负责警戒的哨兵向着滩涂上的水师阵营中跑去。

“大人,西边三里有一行骑兵朝咱们奔袭而来,不明来源!”哨兵对戚元辅道。

“全体都有,警戒!排枪阵!”戚元辅随即改变了主意。

虽然天津卫地处关内,不应该有大股敌军出现,但水师肩负着提督大人的期望,不能有半点闪失。

少倾,一行骑兵带着阵阵尘土由远及近。

“哈哈哈,元辅、元弼,别来无恙!”还没到水师阵列,刘鸿渐便高兴的朝着戚家兄弟高喊。

“是提督大人!”戚元辅激动的对兄弟戚元弼道。

三兄弟的心结解开之后,对刘鸿渐没来由的有种敬重、敬服之感,而刘鸿渐身为水师提督,一走便是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来,戚家兄弟没有一日敢懈怠,夜以继日的训练就是想报这份知遇之恩。

如今正主来了,这就像后世教导主任突击教室去检查老师授课水平般,二人心中除却激动之外,还有些忐忑。

毕竟目前水师的训练方式还是他们的祖辈戚继光定下的,而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对于训练的真实效果他们心里也不敢打包票。

“嗯,二位辛苦了,诸位水师兄弟也辛苦了,本王今日无事,就是来随便转转,你们该怎么训练,还怎么训练!”

刘鸿渐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可能给士兵们带来压力,是以忙解释道。

远征朝鲜、罗刹两个多月,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北洋水师,毕竟大明能不能重新拿到东洋、南洋的制海权,全靠这支新建成的水师了。

而水师日后的第一战,很可能便是郑芝龙的郑家水师,大明水师的敌人太强大了。

据他所知,郑家水师的实力太强大了,且不说战船的质量、水师人数的多少,郑家水师自郑芝龙崛起、到他的孙子郑经手中覆灭,只遭遇一败,而且还是败在了郑家水师嫡系将领施琅手中。

论战船,北洋水师没有郑家多,论水师人数,北洋水师更没有郑家多,论氪金,整个大明国库的余银也不见得能比得过郑家。

这简直太可怕了。

刘鸿渐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军备、士兵上下手,兵不在多而在精,船不在多而在坚,炮不在多而在厉!

“提督大人,您的旗舰山海关号一直停泊在港口,没有您的命令,吾等并未敢擅自用于训练。”戚元弼低头拱手道。

“荒谬!战舰生产出来就是用于战斗的,训练也是战斗,何以竟区别对待!”刘鸿渐当即便把脸拉了下来斥责道。

许是戚家当年被打压的过甚,如今再入官场竟已有点放不开,这个势头可不能起,官僚主义绝对不能在军队里泛滥。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有罪!”戚元弼马上俯首认罪。

他也心里憋屈,毕竟兢兢业业的苦训,为的就是给提督大人、给大明争光,如今这才刚见了面就惹恼了提督大人。

“大人,虽然山海关号未曾动用,但此舰所属士兵早已在另外的一号福船上经过数次轮训,这位便是卑职为山海关号选定的大副卜家耕。”戚元辅赶紧扯着大副卜家耕出来打圆场道。

“嗯,念你等是初犯,本王此番不予追究,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官僚主义绝对不能在军中泛滥!”刘鸿渐说道,便示意水师开始日常训练。

“大副……你叫什么来着?”教育完戚元弼,刘鸿渐扭头看向精瘦且个字不高的大副。

“舰长大人,俺叫卜家耕,卜卦的卜,家乡的家,耕地的耕。”卜家耕好容易露个脸,还将自己名字给解释了一下。

“嗯,名字不赖,山东人吧?”刘鸿渐瞥了一眼道。

看这家伙提溜乱转的眼神,定然是个贼精的主儿,就是不知品性如何,刘鸿渐心道。

“大人高见,俺确实是山东莱州人。”卜家耕哈了一下腰咧着嘴道。

“嗯,走,带本舰长登船!本王今日要与尔等一起训练!”刘鸿渐豪气干云的道。

水师他惦记了两年,如今北洋水师从无到有,又是他一手促就,心里说不傲娇那是不可能的。

“卑职遵命!全体都有,登船准备作战!”戚元辅跟兄弟戚元弼对了个眼神道。

第591章 实战演习

“卑职遵命!全体都有,登船准备作战!”戚元辅跟兄弟戚元弼对了个眼神道。

准备作战,而不是准备训练,两字之差,千差万别。

戚家军之所以水陆战绩斐然,军饷高是一回事,但一大原因便是敢于实战,而不是跟京营兵或者卫所兵般过家家。

但凡水战,必然都是模拟真实的环境,虽然不可能将自家战舰分成两派对轰,但折中的方式还是有的。

水师中有专门的靶船,所谓靶船,唯一的功用便是当靶子。

靶船上整体跟四号冬船大小相仿,只是舍弃了攻击力,而将全部船体以纯铁覆盖。

铁皮外层涂有特制的材料,炮弹一经打中便会在船体留下明显的记号,让远处负责瞭望的观察手记录战绩。

刘鸿渐跟随戚元辅登上了旗舰山海关号,蒸汽机作用下,船体中央的巨大烟囱冒着烟推动着船体向深海航行。

一刻钟后,整个北洋水师排成预备的阵列向西南航行。

山海关号整体覆盖钢甲,阳光之下闪着银光,刘鸿渐站在山海关号的甲板上,海风阵阵吹拂他的衣摆,望着自己的铁甲水师,他忍不住心中的兴奋想对着大海高吼。

“大人,经过天津宝船厂夜以继日轮番赶制,目下咱北洋水师拥有各类主力战舰、战船77艘

其中一号主力福船五艘,分别是旗舰山海关号、定远号、镇远号、威远号、靖远号,皆已完成钢甲装配。

二号福船十二艘,其中有八艘装配了钢甲,其余四艘仍在天津宝船厂加紧装备。

三号哨船二十艘、四号冬船二十八艘、五号开浪船十二艘。”戚元辅站在刘鸿渐身后道。

他自己本是一号福船定远号的舰长,但刘鸿渐初次来视察北洋水师,他不得已将定远号的指挥权交给了大幅,而自己则登上山海关号负责给刘鸿渐汇报各舰船情况。

由于装配钢甲耗时、耗力,天津宝船厂在墨家墨桓的授意之下,钢甲优先给主力攻击战舰一号、二号福船装配。

“嗯,目下还有多少水师士兵无战船驱使?”刘鸿渐对天津宝船厂的施工进度基本满意,接着又问道。

“大人,若整个舰队满配,还余两千士兵,我与家弟分作两头,若我负责海训,则家弟便负责登陆演习,并不耽误。

而且墨先生的宝船厂一月便可生产一艘一号福船、一艘半二号福船,下官估计再有一个月,咱水师士兵都可拥有全新的舰船。”戚元辅昂声道。

这与他祖辈戚继光时的效率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那时戚继光若想向朝廷申请新的战船,没个一年半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根本别想拿到。

而如今北洋水师连申请都不用申请,日夜加班加点之外,宝船厂新战船刚下水,第二日便能运到大沽口,由水师士兵直接参与试航。

“嗯,不够不够!待我回去便向朝廷通禀,北洋水师加征一万新兵!”刘鸿渐眼睛瞪着远方意气风发的道。

“嘿,那敢情好!下官正觉一万士兵不足以彰显我大明军威呢!”戚元辅附和道。

朝中有人好干活儿这一点不假,祖辈戚继光以当朝首辅张居正马首是瞻,正是借着张首辅的名头,方能拿到朝廷的各种优待,以成就戚家不败之战绩。

而如今戚家重又入朝为官,拜的码头简直比乃祖牛逼多了。

刘鸿渐虽然不是首辅,但却胜似首辅,还是大明的世袭郡王,得太上皇、皇上无与伦比的器重与信任。

即便是加征士兵也不过是其一句话的事儿,敢问这等威风,天下可有谁人能比?

“提督大人,副提督大人,即将到达预定海域!”大副卜家耕从战舰内走出禀报道。

“嗯,先下去吧,按照既定战略进行!”戚元辅沉着下令,而后又扭头对刘鸿渐解释起此番作训的方式。

即假定北洋水师在目标海域遭遇一支旗鼓相当的舰队,当然这舰队是由数十艘靶船客串。

北洋水师各主力舰船将以靶船为目标炮击,若一艘靶船接连中五发炮弹则视为沉没,若将靶船中的三分之二击沉、击伤,则北洋水师胜。

当然,靶船没有攻击力,靶船的操控者只需在不断的躲避中,对北洋水师进行合围,若合围成功后,靶船仍旧拥有一般可发动攻击的战船,则算北洋水师败。

这样的作战方式已经几乎形同于实战,因为这时可没有空壳弹,各类舰船发射的炮弹都为实战用炮弹。

而正是由于这等规模的演习实在是耗费颇大,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出现伤亡,是以两个多月来,这等规模的实战演习北洋水师也不过进行过两次。

而今天的安排本来是常规训练,只是由于刘鸿渐的到来,被戚家兄弟直接提升了规格,甚至将所有的靶船都拉了出来,势必要来一场声势浩大的真实战斗,让提督大人瞧瞧。

“本王看到了那些靶船!”刘鸿渐一边听着戚元辅的讲解,一边举着望远镜看向西南方的海域。

“大人,距离还是有点远,此时开炮命中率太低。”戚元辅也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根望远镜,望了望道。

视野内慢慢出现了靶船舰队的轮廓,其规模甚至比北洋水师的舰船还多,靶船虽都不大,不过两、三丈长,但皆是身披钢甲,阳光照射之下,看起来也甚是亮眼。

靶船的指挥者,乃是戚家老三戚元弼,二人师出同门,相互之间知己知彼,但也正因为如此,这海战打起来才别有一番较量。

此前举办的两次同等规模的演习,两兄弟皆是一胜一负,而且各自都还不服气,并相约下次见真章。

“大人,此番提督大人可是在对面,咱……要不要放水。”靶船中猫着腰走出一个士兵。

靶船防御力惊人,而且身材不大,甲板更是小的可怜,只够站四五个人。

“放屁!给我拿出十二分精神,本官才不管对面是谁,本官要赢!”戚元弼对这士兵道。

半刻钟后,两只舰队终于狭路相逢,面对着银光闪闪的钢甲靶船舰队,刘鸿渐自己都感觉血脉喷张。

“大人,是时候了。”戚元辅计算了一下两支舰队的距离,见靶船已经分作两队向北洋水师两侧袭来,沉着道。

“命令北洋水师开始攻击!”刘鸿渐下达战斗指令。

第592章 规矩是本王定的

“命令北洋水师开始攻击!”刘鸿渐下达战斗指令。

戚元辅也不迟疑,立即对旗舰山海关号上的旗手作了手势,旗手同时挥动一红一黑两面旗子,得了命令的各舰船立即以楔形阵列突击向靶船舰队。

轰轰轰轰

山海关号龙头重炮率先开火,山海关号作为旗舰,其龙头重炮按后世对于火炮的规格定义,高达六十磅。

一炮之下,恰好命中一艘正在向北洋水师左前方航行的靶船尾部,直将这靶船打的在海中摇晃了一下。

“命中!”山海关号上负责望的观察手举着望远镜朝下方记录战绩的士兵道。

船舱之内,大副卜家耕四处巡视,命令各炮的炮手校准炮口,船舱之内搬运炮弹的、来回走动负责传令的,繁忙之下却又忙而有序。

福船底层,二十余个负责山海关号蒸汽机组的士兵,冷静的观察着自己所属的蒸汽机运作状况,时而令部下添加煤块,时而又打开阀门降低动力,以让舰船左右稳定前行。

“转舵!”在龙头火炮射出炮弹的那一刻,山海关号的大副卜家耕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利用火炮巨大的后坐力,在降低航速的同时,可以让战舰迅速转舵,将舰船横侧的主力火炮对准敌方舰队发动猛烈攻击。

轰轰轰轰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洋水师阵列十几艘主力战舰全都开了火儿,然后片刻完成了转舵,并横向排成了楔形阵列。

担任护卫舰的哨船跟随着一号、二号福船相继转舵,而更轻快些的冬船已经实现了一轮侧炮轰击。

负责侦查的开浪船的位置就比较尴尬了,毕竟是演习,双方舰船都在眼前,根本用不着去远处侦查。

开浪船形如大鸟,又有外号鸟船,其之所以跑得快,完全是因为体型小、负重低。

鸟穿全船上下不过十数人,火炮更是只有前后各一门,而且还是小型号的火炮,侦查用战船不过是为了跑的快。

之所以将火炮装配到船体前后,是因为这样可以边跑边打。

即便鸟船没什么卵用,甚至有可能影响其他船只转舵,但为了模拟真正的海战,依然得在北洋水师队列中。

“大人,情况有些不妙呀,家弟心气盛,上次演习败给下官一直不服气,这次看这阵势,是将所有的靶船全部拉了出来。”戚元辅禀报道。

这个元弼,难道不知道提督大人在吗?真是胡来!戚元辅心道,回去定要让大哥好生教训他一番。

“哦?这靶船总共有多少艘?墨桓竟还有余力为水师建造这么多靶船?”刘鸿渐疑惑道。

“大人,共有八十几艘呢,这靶船莫看外表跟咱们的铁甲舰无异,但船舱内部其实除了蒸汽机组外,什么都没有。

建造之时只需以巨木为底,上覆钢甲即可,建造起来比那开浪船还容易,是家兄专门向宝船厂的墨先生讨要的。

只是由于当时大人您远在北海,没有及时禀报给您,还望大人见谅。”戚元辅解释道。

为了最大限度的模拟海战,靶船的速度甚至都与二号主力福船的航速相当,皆是移动的靶子。

靶船中五炮者视为沉没,中三炮者视为失去攻击力,完成包围者则代表着胜利。

听了戚元辅的解释,刘鸿渐不禁佩服起戚继光老将军的奇思妙想。

这样的作战方式不仅能最大限度降低伤亡,而且还能大致计算出北洋舰队炮弹的命中率、评估舰队实力,以及甚至能评估出各战舰的真实实力,实在是妙!

只是对于北洋水师阵营一方来说,如今的情势却完全妙不起来。

靶船航速不慢,甚至比北洋水师还多出了十艘,而一号主力战舰侧边的火炮虽多,但毕竟船体过重,转舵缓慢,打的又是移动靶子,效率竟还没十二艘二号福船高。

只一刻钟功夫,分作两队的靶船已经完成了包围圈的一半……

靶船阵营后方,戚元弼稳坐在船舱之内,狭窄的船舱里还摆放着插满各色小旗的沙盘,红色代表水师,蓝色代表他的靶船战队。

“命令中央的十号到二十二号靶船向前突击,吸引水师主力舰船的攻击!”

戚元弼看着沙盘指挥着战斗,一刻钟时间他损失了十七艘靶船,但没关系,按照目前的局势他几乎胜券在握。

不出意外的话,只需再有一刻钟他的靶船就可对水师实现合围。

虽然背着二哥戚元辅多拉出来十几艘靶船,多少有点投机取巧,但兵不厌诈嘛,戚元弼并不在乎,他本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这次一定要赢。

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本就由于总在不经意间出现。

因为,刘鸿渐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大人,水师的十几艘主力战舰也向咱们冲过来了!”一个望手慌张的从甲板上跑进船舱道。

“什么?”戚元弼闻言猛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却又由于船舱狭小而低矮,头撞在了船舱顶部……

“命令定远号、镇远号向左侧突击!天津号、大同号随行!”刘鸿渐手里拎着望远镜一边听着望手的汇报一边下达命令。

“威远号、靖远号向右,辽阳号、复州号巡洋舰随行!全速前进!”刘鸿渐嘴角上扬道。

靶船由于为了躲避炮火不得不使用沙盘来指挥战斗,沙盘的战况限于时间总会有延迟,而刘鸿渐却不用,因为靶船没有攻击能力,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甲板上指挥。

这叫合理的利用规则!

“大人,按照规则,咱们不能直接对靶船进行冲撞。”戚元辅在一旁小声道。

“按照规则,老三还不能多带那十几艘靶船呢!本王既是水师提督,便有权更改规则,赶紧的,莫要心慈手软!”刘鸿渐瞪了一眼戚元辅道。

心说这老三脾气还挺拧,自己不就斥责他两句嘛,这便开始报复了。

想赢本王?呵呵,看本王撞你丫的!

上位者最大的能耐,便是制定规则,改变规则,而你戚老三却只能去遵守。

十几艘主力战舰左右横冲直撞之下,战斗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二十二艘靶船被撞了个底儿朝天,三十一艘靶船或被击沉、或被击成重伤。

外加上靶船根本没有完成包围,前方还被主力战舰突围,简直输的没脾气。

提督大人耍赖嘛,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

戚老三几乎要哭死,看样子这一次演习下来至少要损失十几艘靶船了,还几乎都是被直接撞坏的。

而北洋水师这边,刘鸿渐都已经统计出了战绩,看到战绩排在第一的竟然是一艘二号福船,刘鸿渐不禁有些诧异。

“将辽阳号的舰长叫过来。”刘鸿渐下令道。

二号福船比一号福船足足少了十二门火炮,辽阳舰仍然以击中二十八炮名列第一,足见这辽阳舰舰长的能耐。

少倾,辽阳舰向山海关号靠拢,其船体伸出一副支板,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极丑的男子从辽阳舰中走出。

“你便是辽阳舰的舰长?叫什么名字?”刘鸿渐皱了皱眉,这厮长得实在是长得对不起观众。

“回提督大人,小的叫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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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水师基地刘公岛

“回提督大人,小的叫崔更。”崔更上前一步拱手道,言语间颇为郑重。

虽然已经是辽阳舰的舰长,但不过是戚家兄弟临时为之,明朝三百年压根就没有水师的编制,即便是郑公下西洋时期,也不过是以陆军之编制外加文官来敷衍了事。

北洋水师又是初建,除了戚家兄弟有正三品的副提督官职在身外,水师内上到下基本都加着个代字。

代理舰长、代理大副、代理百户、代理小旗……

“嗯,先前是做什么的?炮打的挺溜呀!”刘鸿渐笑着道。

“回禀大人,小人家中以务农为业,父亲为村中更夫,白日里耕田劳作,晚上兼职打更贴补家用,是以给小的取了这么个名儿。

至于此番战绩,全赖两位戚将军细心指教,小的不敢居功。”崔更似乎看出了刘鸿渐的疑惑,略作解释道。

“倒是很会说话,瞧见没戚兄?夸你呢!”刘鸿渐对戚元辅笑道。

居功而不自傲,还能顺带将功劳推给长官,虽然这有拍马屁的嫌疑,但能有这份心思,断然不是常人可比。

“大人,这崔兄弟本就十分用功,操练起来更是肯下功夫,跟下官其实没多大干系。”戚元辅自然不肯受这等话,谦逊的道。

“得,都别互相谦虚了,新交付的一号福船靖远号,是不是还未配备人手,这舰长之职便由你来担任吧!”刘鸿渐对崔更道。

观其言谈举止,这是个稳重的人,虽然名字有些奇怪,长得也不咋的,但刘鸿渐可不会像长耳贼去见凤雏般以貌取人。

“小的谢过提督大人抬爱,日后必将竭尽所能保家卫国!”崔更扑腾一声跪下给刘鸿渐行礼。

按照此前商议好的水师编制,一号福船为主力战舰,其舰长议定为正四品、大副议定为正七品。

二号福船舰长议定为正五品,大副议定为从七品。

而三号哨船、四号冬船的舰长皆为正五品,其大副为正八品,五号开浪船不设舰长,只以小旗官充任。

大副以下编制皆按大明之常规军制设总旗和小旗,登陆作战之时舰长充任千户官,指挥全舰士兵配合作战。

从辽阳舰升任为一号主力福船靖远号舰长,几乎等同于坐了跳板,要知道三个月前,这群人不过是农民、渔夫。

要知道文人举子寒窗十年一朝得榜,不过是下派做个知县。

他们这才多少日子,不过是受了些训练之苦便一步登天,若非刘鸿渐亲口允诺,谁敢相信呢?

一旁同僚都拱手向崔更道贺,崔更难得的露出羞愧的样子。

大明选任官员只有才学还不成,长得丑的即便再有才学也点不上状元,这一切在刘鸿渐这里都不是问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而刘鸿渐只迟疑了一下,便又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其余各舰船的舰长人选,元辅可拟定好了交给本王,本王稍后回去便去向朝廷报备。”刘鸿渐对戚元辅道。

文人压着武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文人不可贪财,武人不可畏死,大家伙儿各司其职,谁不行谁下去。

“谢提督大人!”戚元辅兴奋的拱手道。

他是替手下的一万水师士兵道谢,毕竟这是他们苦训近三个月来所应得的。

如今北洋水师上有国之柱石刘鸿渐撑腰,下有将士们的日夜苦训,重金之下,士兵门士气都很旺盛,而刘鸿渐允诺将水师编制上报朝廷,就更令上下官兵们振奋了。

两刻钟后北洋水师全体将士重入大沽口临时基地,大老远的刘鸿渐便看到戚老三脸拉得老长。

“嘿,戚老三,怎么的,这是还不服气呢!”刘鸿渐拍着戚元弼的肩头笑道。

戚家三兄弟中,唯有戚元弼年纪没刘鸿渐大,而刘鸿渐喊其戚老三完全是因为顺口。

“卑职技不如人,又怎敢不服气。”戚元弼虽然满脸都是不爽,但仍旧冷着脸沉声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鸿渐头上的名头大他不知几级。

“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演习而已,为将者可不能争一时之胜,好好干,以后有的是真刀实枪的大战,本忘将带你们出海,以大明之水师征服南洋!”刘鸿渐鼓励道。

虽然年纪相仿,但戚元弼的经历哪儿有刘鸿渐多,几句话便被刘鸿渐说的耳红脖子粗,拱了拱手便下去整顿舰队去了。

由于时日不早,刘鸿渐当晚便住在了大沽口临时基地。

晚上军营内一片篝火,训练了一整日,大多数士兵都累的不行,刘鸿渐与士兵们同吃同喝,更是赢得了底层士兵们的敬重。

吃饱喝足之后,刘鸿渐则将戚家二兄弟叫到了帐内。

“锦衣卫那边通报,威海卫的水师基地已经基本建成,本王琢磨着,近日便将舰队开赴刘公岛,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刘鸿渐从戒指里掏出一壶御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起身给戚家兄弟满上。

“谨遵提督大人令!不过大沽口这里海浪平缓,确实不是训练水师的绝佳之地。”戚元辅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而且毕竟是临时的驻地,滩涂之上连房落都没有,士兵们不得已全是搭军帐集体住,本就劳累一天还睡不舒坦。

“习惯也觉得当尽快入驻刘公岛。”戚元弼附议道。

晚上军营内一片篝火,训练了一整日,大多数士兵都累的不行,刘鸿渐与士兵们同吃同喝,更是赢得了底层士兵们的敬重。

吃饱喝足之后,刘鸿渐则将戚家二兄弟叫到了帐内。

“锦衣卫那边通报,威海卫的水师基地已经基本建成,本王琢磨着,近日便将舰队开赴刘公岛,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刘鸿渐从戒指里掏出一壶御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起身给戚家兄弟满上。

“谨遵提督大人令!不过大沽口这里海浪平缓,确实不是训练水师的绝佳之地。”戚元辅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而且毕竟是临时的驻地,滩涂之上连房落都没有,士兵们不得已全是搭军帐集体住,本就劳累一天还睡不舒坦。

“习惯也觉得当尽快入驻刘公岛。”戚元弼附议道。

第594章 郁闷的朱慈烺

朱慈最近心很烦,他登基已经半个多月了,可真正开心的也就刚登基那头三天。狂沙文学网

借着新帝登基的由头,他一鼓作气将曾经教习他治国理政的几位夫子扶上了高位。

可没曾想朝廷官员对此举颇有非议,背地里竟有官员说他任人唯亲,并对他格外敬重的夫子们恶言相向。

将一部分东宫旧臣提任朝中为官,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历朝历代的新皇帝都是这么做的。

新帝登基意味着先帝驾鹤西去,相比于原有百官,新皇帝自然更信任一直跟在他边、教他仁义礼智的夫子。

面对这等势,朝中原有大臣基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安稳稳的混到退休了事。

毕竟若论亲疏远亲,他们伴随老皇帝边,自然没东宫旧臣来的近。

只是问题就出在这儿!崇祯还没死呢!

他们这些老臣与崇祯一起经历大明的内忧外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个个心气儿都高。

外加上太上皇就在京城边上盯着,他们才不肯唯唯诺诺听这群‘小年轻’使唤,而且他们认为,崇祯也不会放任新帝肆无忌惮的打压他们。

一开始吧,朱慈还想着不过是彼此之间一些小摩擦,待磨合磨合估计也就行了。

可磨合了都半个多月了,非但没有消停,反而事闹得更严重了。

空降的三个重要大臣里,礼部侍郎程志和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陈泰应还好说,毕竟大伙儿各司其职也犯不着撕破脸。

可吏部右侍郎的位子就不一样了,吏部乃六部之首,掌控着整个朝廷所有官员的考核、升降,这里头的权力足以让所有臣属眼红。

张天禄一个小小的四品詹士府少詹士,何德何能占据如此要位?

先是刑部左侍郎王元古上奏疏,弹劾新任吏部右侍郎张天禄扶植东宫势力,刻意打压朝中大臣。

上任吏部右侍郎乞骸骨告老还乡,王元古本是最有机会接任的人选。

而且他素来与吏部尚书方岳贡关系不错,本以为方岳贡上奏举荐,外加上内阁里都是他们这群同甘苦的老臣,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可新帝登基伊始,直接将这一切打乱。

王元古差点气炸,与几位老友商议,定要给这群‘小年轻’点颜色看看。

张天禄年四十二,天启六年新科榜眼,王元古都六十四了,在他眼里当然称得上小年轻。

这张天禄这厮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天禄早在詹士府韬光养晦时,早已将朝中各大臣的况摸了个明白。

王元古弹劾他的第二天,这厮便也参了王元古一本,弹劾他为老不尊,六十四岁高龄仍纳青楼名ji)陈玉棋为妾,有伤风化、败坏朝廷威望云云。

其实这年头官员纵风月场所者甚多,一些朝廷教坊司制下开设的青楼,大多也只为有功名在的士子开放,本也不算什么。

但这只限于四品以下官员,深居高位如王元古这般反而受份所压,容易遭人非议。

外加上张天禄久伴朱慈边,更是盛气凌人,二人在朝堂上一开始还引经据典、据理力争,到了后来便上演了全武行。

张天禄指着王元古的脸骂他不要脸,王元古都六十四了哪里肯受这等侮辱和谩骂。

他说又说不过这伶牙俐齿的张天禄,直接上前一步便挠了张天禄一下,老大爷指甲修的不错,只一下便让这张天禄破了相,血淋淋的十分狰狞。

张天禄摸了一把自己英俊的脸沾了一手血,嗷了一嗓子便要还手,王元古都六十四了如何打得过张天禄,张天禄一拳头便让王元古鼻子冒了血。

四五个大爷担心老王出事,便开始拉偏架,詹士府旧同僚程志、陈泰应不忍好友被围殴,也撩起袖子加入战阵。

东宫旧臣虽然年轻,但搁不住老大爷人多,双方你来我往、胡撕乱扯,只一会儿张天禄的发髻便被扯的乱糟糟,连带着衣服也被撕了好几个大洞。

“你们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吗?”朱慈坐在龙椅之上双眼几冒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听闻父皇临朝的那些年朝中大臣多有放纵,可一旦亲临之,却才知道这皇帝不好当。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退了朝,而后朱慈的解决方式是,张天禄、王元古各罚俸两个月了事,并下了旨谁再敢当朝斗架,重罪。

朱慈也是没办法,他虽然想偏袒张天禄,奈何也不敢对一众老臣们怎样。

毕竟这些都是他父皇的旧臣,倘若真的刚一登基便对老臣们下手,他自己都没脸去见西山别苑的父皇了。

本以为下了旨这事儿怎么着也要过去了,只是朱慈小瞧了这帮老臣。

这些平均年龄都在五十五岁的老臣们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新君登基的第一仗必须打赢,趁着新君年幼,必须让其知道他们的厉害,让新君知道他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否则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朝堂之上?让这帮小年轻们作威作福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吗?

第二除了内阁首辅、次辅之外,几乎所有的老臣不约而同的加入了新的战争,弹劾的奏疏满天飞,只两天便集满了两大箱。

张天禄、程志等人也不甘示弱,纠集了一直被打压的很惨的督察院诸多御史还以颜色。

朱慈简直要抓狂,他才十七岁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只得学起了他父皇的杀手锏留中不发。

随便你们写多少奏疏,接到之后就往箱子里一扔,看都不看,反正宫里头的箱子多的是。

只是这法子到底好不好使,只有用了的人才知道,几过去,朱慈命朝臣督办的收取商税一事,压根就没几个人附和。

不止朝中老臣不言语,连他的东宫旧臣都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朱慈一下子变得里外不是人。

图样图森破,这法子崇祯能用,那是因为当了那么多年皇帝龙威尤在,底下人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

可朱慈呢?一个十七岁的小孩而已,想敷衍你还不好说?

朱慈百般无奈之下,在乾清宫里喝起了闷酒。

“皇爷,何不请安国郡王入宫一见呢?”一旁侍候的随堂太监庞大海不忍主子憋闷,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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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不约而同

“皇爷,何不请安国郡王入宫一见呢?”一旁侍候的随堂太监庞大海不忍主子憋闷,提议道。狂沙文学网

朱慈闻言一拍桌子,直把胖乎乎的庞大海吓了一跳。

对呀,刘兄自入朝以来,上到王朝勋贵、下到商士绅、外到驱除鞑虏、内到匪盗流民,还没有他办不妥的。

更何况,刘鸿渐还是父皇与他联袂册封的摄政王,遇到这等事,不找他找谁?

难道还去叨扰已经垂暮的父皇吗?

“今天色已晚,庞大伴儿,明一早,速去着人赶赴西山别苑请安国郡王入宫见朕!”朱慈一扫眉间烦闷,一口将桌子上的美酒饮尽。

……

却说张天禄等人见皇上迟迟不肯表态,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

凭着与新帝旧分,他们本以为这场仗稳cāo)胜券,在他们看来,朝中老臣个个老态龙钟、迂腐不已、不堪大用。

只是朱慈的态度让他们心慌,他们本就是刚从詹士府出来,即便坐上这高位也没什么底蕴,靠的就是新帝对他们的这份信任。

可现在这份信任很明显有点靠不住。

“儒成兄,要不,咱们拜会下安国郡王?”新任礼部左侍郎程志见张天禄一时没了主意,提议道。

詹士府出的几人都没什么家产,对于征收商税一事其实是持肯定态度的。

奈何因为前几的事儿闹的不可开交,外加上朱慈不肯为他们出头,张天禄等人心里头都窝着一股子火儿。

眼见着冷了场,皇上又不为他们开脱,朝中老臣轮番上阵,他们早已不堪重负,不由得心乱如麻。

程志知道征收商税事宜,乃是安国郡王提出的,只要表明他们表明的心思,想来安国郡王定然会支持他们。

安国郡王是什么人?那是大明的拯救者、国之柱石,太上皇的心头重将、当朝的摄政王!

凭着安国郡王的威名与能耐,一个小小的喷嚏都能让这群自命清高者尽成鼠辈。

“愚兄也正有此意,不知铭义意下如何?”张天禄看向陈泰应道。

“全凭儒成兄定夺。”陈泰应很直接的道。

在詹士府时,陈泰应就是张天禄的下属,他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明下了朝,我等三人联袂去西山拜访安国郡王,如何?”张天禄提议道。

“还上什么朝,告病得了,去了也是受那群老家伙的气!”程志心间憋闷,直言道。

……

同一时间,京城,王家府宅。

王元古躺在上,额头压着个湿毛巾,灰白的鬓角与胡须尽显老态。

与张天禄等人不同,他是真的病了。

六十几岁在大明平均年龄只有三十五岁的年月,已经算是高寿了。

前几跟张天禄干架,只是逞一时只快,张天禄那一拳头差点把他打散了架。

又因为纳小妾之事被人弹劾有伤风化,名声在这时便是文官的一切,老侍郎心中憋闷之余当晚便病倒了。

“王大人,莫要跟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置气,还是体要紧!”户部右侍郎吴甘来坐在边安慰道。

得知王老大人已经病了三,吴甘来得户部尚书倪元璐授意,专程代户部前来探寻。

对于张天禄等人的骄纵,吴甘来也是看不惯,只是他向来只管自己分内之事,很少掺和朝中纷扰。

“唉,吴大人呢,此事若放在十天前,倒还不算什么,如今已经闹到了这般田地,若是老夫就此怂了,朝臣们如何看我?我还有何颜面站班临朝?咳咳咳咳咳咳”王元古说完自己气的咳嗽个不停。

“可也不能意气用事呀!朝廷历经磨难,方倒是有承平之向,若咱们因为这么点小事便闹得朝廷动乱,我等当是国朝之罪人呀!”

吴甘来知道王元古为人古板而顽固,只得将话说得重些。

“节之,我知你心意,老夫为官三十余载,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老夫并非意气用事,咳咳咳……只是国朝经过十几年的折腾已然疲惫不堪,也正因为如此,想造就大明盛世,必然不能cāo)之过急,应徐徐图之。

张天禄等人,为人激进而莽撞,国朝若落入他们几人之手,大明危矣!”王元古自然不受吴甘来的影响,咳嗽着道。

外屋走来一长相十分秀美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壶茶水,进来给吴甘来倒上了一杯,继而端起另一杯小心的喂给病上的王元古。

“玉棋,老夫正与吴大人谈事,你且退下。”王元古冷声道。

陈玉棋本是京城红花楼的花魁,因倾慕于王元古之才学,以十九岁之芳龄得嫁官人。

王元古的孙女都比陈玉棋大好几岁,自然对其百般宠溺,二人忘年之恋也多有被邻里传颂。

他知道陈玉棋是心疼他的体,只是有外人在,他不得不摆出架子来。

“唉,我又岂不知这群人的意图,他们是想压制住我们这帮老臣好独揽朝政!”吴甘来叹了口气道。

可如今事闹到这个地步,竟是让所有人骑虎难下。

这个时候谁先退让,谁便失了底气,人活一口气,更别提朝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臣,即便是为了一口气,死了也不能让。

“节之,明老夫打算去西山,去见见那安国郡王,这个时候,也许只有那个人,能掌控住局面了。”王元古微微出了一口气道。

王元古的孙女都比陈玉棋大好几岁,自然对其百般宠溺,二人忘年之恋也多有被邻里传颂。

他知道陈玉棋是心疼他的体,只是有外人在,他不得不摆出架子来。

“唉,我又岂不知这群人的意图,他们是想压制住我们这帮老臣好独揽朝政!”吴甘来叹了口气道。

可如今事闹到这个地步,竟是让所有人骑虎难下。

这个时候谁先退让,谁便失了底气,人活一口气,更别提朝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臣,即便是为了一口气,死了也不能让。

“节之,明老夫打算去西山,去见见那安国郡王,这个时候,也许只有那个人,能掌控住局面了。”王元古微微出了一口气道。

那啥,时间来不及了,为了全勤,最后几百字一会发上……富品中文

第597章 摄政王不摄政

“王大人,咱俩先聊聊?”张天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

“老夫羞与你等为伍!”王元古怒气冲冲的道,心说看来今日出门真的是没看黄历,竟在这儿都能遇到这群害群之马。

说罢王元古便咳嗽着走到门口另一侧的石台坐下。

四个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往上的侍郎、都御史就这么民工般蹲坐在刘鸿渐家门口,过往的下人皆看猴子般瞅着他们看。

张天禄几人倒是都习惯了,王元古心间却更加窝火,想他堂堂刑部侍郎,即便是去首辅家里,等人也是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如今蹲在这算什么?跟个揽活儿的民夫似的,这安国王爷真是不可理喻!

其实这也不能怪刘鸿渐,西山山顶本就只有那么大点地方,却住着他一家子、崇祯一家子,外加上军械所的一应‘高级工程师’。

院子建的大多都是一进的小院儿,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间给外人。

自从英国公张为先、黔国公沐天波以及诚意伯刘孔昭入了股,西山工坊的事再也不用刘鸿渐来操心。

毕竟这三位家里基本是世代经商,若论挣银子刘鸿渐断然不如他们。

而张为先三人也并未让刘鸿渐失望,这才半年多功夫,西山商合的产业便在南北铺陈开来。

靠着出类拔萃的品质,以及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商业理念,外加上三人又都是朝廷勋贵,办起事来那是事半功倍。

顺天府、河南、山东、江浙、云南、两广……西山商合的铺子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开着,而银子更是源源不断的流进流出,最后落入刘鸿渐的口袋。

“嗷——小九,什么时辰了?”刘鸿渐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问坐在桌旁早已穿戴好衣服的坤兴道。

位高权重责任轻,钱多事少离家近,最近半个来月,是刘鸿渐来大明以来最清闲的日子了。

白天睡上个懒觉吃个午饭,马上便有锦衣卫的下属前来通报京城乃至大明境内的各类轶事杂闻。

而后去半山腰的军械所里给一门心思搞科研的崇祯大叔问个安,下山去西山工坊里头溜达溜达,真叫个清闲。

“夫君您可终于醒了,都巳时三刻了呢,外头好像有人想见你。”坤兴坐在桌边对着镜子梳妆,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孩,虽未施粉墨,镜子中的容颜仍然清秀的一塌糊涂。

“哦,且让他们等着吧,过来服侍夫君更衣。”刘鸿渐起身迷迷糊糊的坐在床边。

……

“简直是岂有此理!王爷真是太过分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等身为国朝之重臣,怎能将宝贵的时间耗费在这儿?”

院外的几人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召见,早便急不可耐,年轻些的督察院副都御史陈泰应忍不住发起牢骚道。

正在这时,洗漱一新换上蟒服的刘鸿渐走了出来。

“谁在外头嘀咕本王呢?”刘鸿渐微微笑着朝张天禄、王元古等人拱了拱手。

“下官吏部侍郎张天禄拜见王爷!”

“下官刑部侍郎王元古见过王爷!”

……

见正主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几人赶忙起身见礼。

“嗬,几位大人怎的有闲工夫来本王这里,难道是朝中已经清闲到这等地步了?”刘鸿渐边说边引几人向院子后头专门建造的会客室走去。

众人落了座,刘鸿渐也不言语,观这几人的的眼神他便知道,定然是为了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

这事儿锦衣卫早在数日前便通报给了他,不就是因为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吗?何至于竟撕破了脸?

张天禄率先起身给刘鸿渐讲明白了他们此番前来拜访的缘由,说完还不忘瞪了一眼王元古,王元古咳嗽了一声没搭理。

这是闹了分歧,来找本王告状了,刘鸿渐心道。

有时他都觉得好笑,都是饱读诗书、宦海沉浮多年的朝廷大员,其行事方式倒还不如街边的商贩。

“本王不管你们之间的分歧,既然皇上下旨命你们征收商税,何以都过去了半个月竟连个章程都没定下?”刘鸿渐质问道。

对于东宫旧臣和朝中老臣们之间的较量,刘鸿渐丝毫不感兴趣,狗咬狗一嘴毛,这些家伙个顶个的比自己聪明,真要是卷进去一个不慎就成了朱慈烺般,两边不是人。

征收商税是朱慈烺登基后行的第一个政令,也是刘鸿渐觉得时机成熟,到了改善大明财政根本问题的时候。

东宫旧臣也好、朝中老臣也罢,黑猫白猫逮住老书就是好猫,他不管这些人中的是是非非,只要是阻拦朝廷征收商税者,就是跟天下百姓过不去。

跟天下百姓过不去,就是跟他安国郡王过不去,你让老子一人不痛快,本王就让你们一家子不痛快。

“回王爷,征收商税利国利民,本官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张天禄率先表达意见道,程志、陈泰应也急忙附和。

“对于征收商税,下官也没有异议。”王元古皱了皱眉,随后道。

虽然他的老家里几个兄弟借着他的名头生意都做的不赖,征收商税必然让他们蒙受些损失,只是王元古在大是大非上分的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么几位当回去速速拟定好商税的章程好为皇上分忧解难,如今一大早的,跑来找本王作甚?”刘鸿渐一滩手道。

“回王爷,商税事宜,事关重大,下官以为,王爷既然有摄政之权,当回朝廷亲自安排此事。”王元古起身拱拱手道。

虽然王元古忌惮于刘鸿渐手中的权力,但如今的状况,却非他能解,皇上还是年纪太小了……

“荒唐!朝中上有皇上,下又有内阁,一应要是你们不去找内阁几位阁老商议,却又跑到本王这里作甚?岂不是乱了朝廷章法?”刘鸿渐言语不善的道。

“可您是太上皇、皇上钦封的摄政王,如此国朝大事,怎能视而不见?”王元古急了,心说如果内阁能搞定,哪里还犯得着大老远跑来找您?

第598章 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谁说摄政王就必须摄政了?”刘鸿渐一听就不乐意了。

敢情当了个劳什子摄政王就得大事小事一把抓,将自己累成崇祯大叔那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崇祯大叔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他认为不对的事情可以直接指出来。

也就是说,他想管就能管,不想管可以不管。

如果事事都要他来过目,刘鸿渐自己定然就不会同意的,立于小皇帝之上,老爷子健在还好说。

大叔一旦去了,那特么他就是众矢之的,还不如安心的在西山当一条咸鱼,挣点小钱钱维持生活这样子。

“还有,尔等是不是太闲了?商税之事上有内阁、下有户部主管,怎的一个吏部侍郎、一个刑部侍郎、一个副都御史偏要来插手?”

刘鸿渐早便知道拿商税说事,不过是这几个大叔、大爷的借口而已。

他们之所以个个气冲冲不怀好意得来拜山门,不过是想借他之手除去政敌。

只不过,他们好像打错了算盘。

呵呵,刘鸿渐之所以如此得圣眷,还是父子二人双重圣眷,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结党!

而且屡次跟崇祯一块干大事、坑大臣,将他们个个都得罪了个遍,让他们恨不得将刘鸿渐分筋错骨、再吐上一百口唾沫。

当一个臣子上可为你不惜得罪所有臣属,下可带兵打仗保家卫国,智商正常的皇帝哪个不会视若珍宝?

这也倒不是因为刘鸿渐的觉悟高,实在是他觉得那些白胡子老爷爷没一个好惹的,论智谋被人坑了还得帮人数钱的那种。

反正他也就是个直脾气,乱拳干死老师傅的那种,不听你哔哔、不跟你搭伙儿就是了。

“王爷此言差矣!内阁若能作为,我等自然不会显得没事找事,只是谁人想在自己身上动刀子呢?”张天禄不紧不慢的道。

“哦?此话怎讲?难道内阁成员徇私舞弊、故意刁难?”刘鸿渐问道。

张天禄闻言没有搭腔,倒是刑部侍郎王元古站起来。

“回王爷,内阁几位老大人断然不会如此短视,只是……他们的本家、亲属多有经商者……而且商贾们消息灵通,多有与朝中官员勾结者。

他们早在去岁便得知了消息,如今已经暗中联合,意欲……”王元古起身解释,却多有迟疑。

“意欲何为?”刘鸿渐嘴角一仰,心中冷笑道。

“意欲以断商,逼迫朝廷放弃或者妥协。”王元古稳定了心神方说出实情。

“哈哈哈!有点意思,咱大明的资本主义已经成长如斯了吗?”刘鸿渐笑道。

商人联合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商人如果真的破釜沉舟,联合起来以罢工形式对抗朝廷,说不定还真的会闹出幺蛾子。

毕竟各地百姓上到米粮,下到布帛阵线一应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需要购置。

只是……呵呵,刘鸿渐心中毫无波澜,并且还有点跃跃欲试。

西山商合布局那么久,可不只是售卖玻璃、纱线,在各大府县一应店铺基本都有涉足,此便可以缓解一部分隐忧。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两年多来,刘鸿渐抄过文官的家,也抄过勋贵的家,还就没抄过南方那些大商贾们的家。

得有一年没干老本行了吧,刘鸿渐抚着胡茬心有所思,这些家伙的家产应该十分丰厚才是。

只是他又并不想如山xi般将商贾一网打尽,不过大明萌生出来的这点新芽来之不易,虽然后来被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主义三座大山给压死了。

但至少现在作为一个引路者,他有责任在为其清扫障碍的同时,好生将新芽调教一番,以让其茁壮成长。

“什么资……本主义?王爷您当站出来为天下万民谋福呀!”张天禄等人听刘鸿渐自顾自言,竟有点听不明白。

而且他还有点琢磨不透面前这个年轻的王爷,明明有乾纲独断的巨大权力,却好像总是懒洋洋的……这怎么可以?

如果是他来坐这个位子,定然早便撩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下官也恳请王爷能入宫觐见圣上,将这征收商税的章程尽快定下,最好是王爷您来亲自督办。”王元古起身请求道。

按理说,这征收商税是户部的事儿,只是这事儿朱慈烺肯定不想交给他们这帮老臣,外加上户部尚书倪元璐几次三番忤逆他、表达对安国郡王的不满。

但是王元古更不想这事儿落入东宫这群小年轻手中,这些年轻气盛的家伙太激进了,如果真的掌权,断然会对他们这些老臣下手。

毕竟谁家里还没点经商的亲戚,而且谁家还没受过南方那些大商贾们的孝敬?

特别是那几个大盐商,都是经营数十上百年的家族,其家底究竟有多丰厚谁也不知道,其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处置不当后果就会很严重。

倒不是他想为朝臣们开脱,朝廷积弊甚重,并不是雷厉风行可以快速解决的,必须徐徐图之,才能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而刘鸿渐虽然屡次对朝臣们下手,但凭良心,这个家伙从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让这个年轻的王爷来管这事儿,他们这些老臣反而放心。

“尔等勿需多言,且回去吧,劳烦帮本王给诸位老大人带句话。

他们家里是有亲戚、本家经商也好,收受过其他商贾的重礼也罢,朝廷都可既往不咎。

征商税乃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从现在起,谁再敢忤逆而从中作梗者,便是自寻死路。”刘鸿渐起身对王元古等人道。

“几位请回吧,本王还没吃饭呢!”刘鸿渐见这几人仍旧坐着不肯动弹,还以为这几个大爷是想蹭饭,沉着脸直言道。

“下官……告退!”几人见刘鸿渐下了逐客令,相继起身悻悻的道。

看样子王爷对于他们的投诚丝毫不稀罕,对于他们的争端也不感兴趣,这就真的让人蛋疼了。

摄政王不摄政,还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呀!

几人刚出了议事厅,但见胖乎乎的司礼监随堂太监庞大海甩着拂尘正迎了上来……



第599章 我的好女婿

“还倒是谁呢,大老远咱家就瞧着眼熟,这不是吏部张大人、刑部王大人、副都御史陈大人吗?”庞大海笑呵呵的上前拱了拱手道。狂沙文学网

庞大海脸上笑嘻嘻心中mmp,心说这些家伙怎的还联袂前来,真是不将皇爷放在眼里,回去定然要跟皇爷说说去。

“庞公公几不见,您老可还好呀?”张天禄本就是东宫旧臣,与朱慈边的庞大海算是熟络。

“托您的福,咱家好着呢!你们这是……谈完了?”庞大海指了指后头的议事厅道。

“哪里的话,早便听说西山的枫叶美如画,本官只不过来西山看看景,告辞!”王元古向来看宦官不顺眼,随便敷衍两句便拱手而去。

庞大海与另外三人又寒暄了两句继而入了院子。

“庞公公此番前来,可也是为了商税之事?”刘鸿渐本来还不错的心,被车轮般前来找他的一应人搞的很不爽。

“是呀王爷,如今朝中新旧大臣意见相左,皇爷左右为难,便想请王爷入宫里议事。”见刘鸿渐开门见山并不客,庞大海便只得应声道。

若是以往,皇帝想召见一个王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王爷即便年纪再大、辈分再高,也断然不敢忤逆。

可面对面前的这个年轻王爷,庞大海是一点都不敢怠慢,毕竟他可是见识过这位王爷的厉害。

先前太上皇都拿他没办法,而皇爷更是对他礼敬有家,私下里甚至称呼其为兄长,这事儿那些朝臣们不知道,他却是知道。

“此事着内阁商议便可,皇上年轻,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外力。

庞公公,劳烦你替本王回禀皇上,放开手脚干就是,不用在意太上皇这边。

只要是有利于大明中兴、有利于大明万民的,太上皇与本王都会全力支持他。”刘鸿渐略作思索后沉声道。

为了自己以后的安危,朝中琐事能不掺和便尽量不掺和,而且在他看来不过是收个税而已,多大点事儿。

“可皇爷有口谕,便是要让咱家请您入宫呢!您要是不去,咱家回去可怎么交差?”庞大海一听便毛了,主意是他出的,如今竟连人都请不过去,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呵呵,如今本王这边督管着北洋水师,还有讲武堂、工学院、军械所等一应要务,实在是脱不开来,还望庞公公替本王解释一二。”刘鸿渐略作歉意道。

“可……王爷以为,朝中大臣谁可承担征收商税之重任?”见刘鸿渐言辞决绝,庞大海也不敢自讨没趣儿,只得退而求其次道。

“内阁首辅李大人可为之。”刘鸿渐不假思索道。

“皇爷说李大人格刚且直,并不适合。”庞大海回道。

“那次辅范大人呢?”

“范大人沉稳有余、冲劲不足。”

“户部倪大人执掌天下税赋、户籍,此是他的长处,更是其分内之事,可为之。”

“唉,王爷,正是因为倪大人掌管户部多年,这事儿才更不能交给他来,皇爷不放心呐!”庞大海见刘鸿渐根本就是没当回事,不觉心有不满道。

“那本王也不知谁人合适了。”刘鸿渐耸了耸肩道。

“咱家觉得,东阁大学士韩郁韩大人就合适,王爷认为呢?”见刘鸿渐根本不打算管这事儿,庞大海自己提议道。

韩郁其人不拉帮不结伙儿,在朝中素来保持中立,而且其新入内阁也好掌控,最重要的是这韩郁好像就是面前这位王爷引荐的。

“此事庞公公且与皇上说便是,不过本王觉得并无异议。”刘鸿渐随口道。

本来他便想将这事儿交给韩大爷,只不过没好说出口,既然庞大海先提议,那他便顺水推舟了。

庞大海最终是叹着气离开的,征收商税可是个肥差,本以为这位年轻的王爷会迫不及待,奈何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处置完了手里的事儿,已经是正午了,刘鸿渐摸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回了自家的院子。

“夫君,柳姐方才派了人来,说是午饭已经烧好了。”刘鸿渐刚进门,杨雪便盈盈走过去道。

“嗯,走走,快开饭,可把为夫饿坏了。”刘鸿渐道。

少倾几个婢女在院子的葡萄架子下摆放好桌子,继而一盘盘的菜肴便端了过来。

孙秀秀、杨雪、坤兴等各自抱着孩子坐在刘鸿渐边。

“我的好女婿,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竟也不来喊我?”刘鸿渐还没动筷子,却是崇祯携着周皇后、昭仁进了来。

昭仁牵着其其格的小手,一进院子眼睛便滴溜溜的转,寻到胖虎之后二女便踮着脚跑了过去。

“嘿嘿,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刘鸿渐嘿嘿笑着起相迎。

崇祯自禅位以来,真真的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每里除了在山上四处溜达美其名曰锻炼体外,便是钻到军械所与宋大爷一起研究工学。

放下了二十年来的重担后,崇祯返璞归真般,每只着寻常百姓之服侍,而于刘鸿渐之间的称呼也变了。

“女儿见过父皇、母后!”坤兴将傲天放下,起盈盈施礼道,而孙秀秀则赶紧命人加了几副碗筷。

“我的好女婿,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竟也不来喊我?”刘鸿渐还没动筷子,却是崇祯携着周皇后、昭仁进了来。

昭仁牵着其其格的小手,一进院子眼睛便滴溜溜的转,寻到胖虎之后二女便踮着脚跑了过去。

“嘿嘿,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刘鸿渐嘿嘿笑着起相迎。

崇祯自禅位以来,真真的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每里除了在山上四处溜达美其名曰锻炼体外,便是钻到军械所与宋大爷一起研究工学。

放下了二十年来的重担后,崇祯返璞归真般,每只着寻常百姓之服侍,而于刘鸿渐之间的称呼也变了。

“女儿见过父皇、母后!”坤兴将傲天放下,起盈盈施礼道,而孙秀秀则赶紧命人加了几副碗筷。富品中文

第600章 万物之理,物理之学

“哦?你还会讲课?开什么课?”崇祯放下筷子诧异道。

“这当然是不能剧透的了,总之您肯定会感兴趣的。”刘鸿渐坏笑道。

“昭仁、其其格,菜都凉了,快点过来吃饭了。”周皇后冲正在互相给对方拍照的两个萝莉道。

其其格性格活泼与昭仁很玩得来,周皇后也很喜欢她,私下里便认其做了干女儿。

“母后,昭仁再玩一会儿嘛,咦,这是什么?”昭仁捧着手机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堆不认识的符号。

fbi warning……昭仁瞅了瞅也不认识,匆匆玉指随即便点了上去。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手机里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一旁正喝酒的刘鸿渐随即灵魂差点出窍。

“昭仁,快吃饭,小孩子家家玩什么手机,学习成绩会下降的!”刘鸿渐腾的一声起身抢过手机,第一时间点了返回键然后关了机。

刘鸿渐心中懊恼,这特么的明明他已经将小视频封了一层有一层文件夹,这小家伙儿怎的还能找到。

这玩意儿又没办法上网,里头的小视频很可能是全天下的独一份,刘鸿渐琢磨了好几次也没下定决心删掉。

“呵呵,是个打牌的小游戏,吃法,吃饭!”刘鸿渐关了手机发现桌旁的几人都盯着他看。

尤其是雪丫头,这个妮子古灵精怪,早已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刘鸿渐处事少有惊慌失措,而刚才很显然露了古怪。

送走了崇祯夫妇后,孙秀秀着人撤下碗碟,与坤兴一起重又坐到了院子里开始做女工。

二女闲着无事决定将家里三个娃娃的一应衣物全数承包,都已经做到了五岁所穿的衣物了。

“夫君,刚才宝物里头的那个女人是谁呀?”回了屋,杨雪搀着刘鸿渐的胳膊道。

“为夫也不知道呀,看那种东东谁会去看名字……额,为夫是真的不认识她。”刘鸿渐下意识的道。

说了一半又觉这雪丫头会错了意,定然是以为他在外头又有了其他的女子不禁有些好笑。

“让雪儿看看嘛,雪儿不告诉姐姐便是了。”杨雪不依恳求道。

“好呀,那咱俩***吧。”刘鸿渐坏笑。

“哦。”杨雪错愕道,心说夫君真是奇怪,怎么还要***。

“去将门关上。”

“啊?怎么还要关门呀?”

“赶紧的,听话,让你姐姐知道了就不好了。”

“哦。”

……

九月二十六,西山皇家工学院,理工楼。

理工楼上下六层,为全钢筋混凝土建筑,外观粉刷红漆,在众多的各式木质建筑中鹤立鸡群,是工学院的核心地标建筑。

一层整个为大议事厅,可容纳五百人,二层为理化实验室,只是由于缺乏各类器械还是空着。

三层为诸多教谕的办公场所,四层、五层为教谕的居所,而六层则是刘鸿渐的专属总统套间。

对于这么个古怪的建筑,一开始教谕们都还心生抵触,毕竟住惯了木头房子,忽然住道坚硬的砖石建筑,总觉冷冷冰冰。

但他们说了不算。

一层的议事厅一直被教谕们诟病许久,因为他们觉得没啥用,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打制出那一排排的椅子,每日还要着人清扫不说,简直是浪费。

只是今日大议事厅却第一次人满为患,因为渎职了两个多月的工学院山长安国郡王大人发了话,他今日要来开堂授课,而且还要求所有教谕前来听讲!

得了消息的徐骥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屁股,心说山长大人这是开的哪门子玩笑。

工学院的教谕全是经过他们细心筛选,个顶个都是各行业里的佼佼者。

让他们这些各行的精英,去听一个刚行过成人礼的毛头小子讲课,即便你是山长、即便你是安国郡王,那也休想让他们去拍马屁。

虽然心里头很不爽,可包括徐骥、宋应星在内的一应元老,都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前排。

宋老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依他对刘鸿渐的了解,这个年轻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定然是有新的学问要广而告之。

除了前头两排数十个教谕外,后头一排排的皆是土木科、交通科、采掘克、冶炼科的弟子。

这些弟子皆着白色的统一服侍,与教谕们不同,这些弟子对只比他们大没几岁的山长充满着崇拜和尊敬。

他们本是贫寒百姓家的孩子,有幸得工学院的惠泽,才能在这里免吃免住还能学本事。

不少弟子都在交头接耳谈着各自科目的学问。

“太上皇驾到!”负责崇祯一应事务的太监黄鹤公鸭嗓一吼,乱糟糟的大厅马上便安静了下来。

“诸位免礼平身!”还没待议事厅里的众人起身跪拜,自带流量哦不、自带威仪的崇祯便摆摆手走向前排中间的位子坐下。

工学院的弟子们那里见过当朝的太上皇?个个呆立当场。

只是弟子们心头都有个疑问,太上皇不是还没到不惑之年吗?何以竟苍老的比家中祖父还老?

“工学院副山长宋应星、徐骥拜见太上皇!”宋应星二人起身行礼。

“二位先生既要为大明研制火器,又要负责工学院的琐事实在辛苦,快些起来吧!”崇祯一身明黄色常服坐在椅子上双手虚扶道。

“有生之年能为国朝尽一份力,当是草民之幸。”徐骥二人起身拱手谢礼道。

“怎么不见佑明这小子,莫不是诓朕?”崇祯扫了一眼发现刘鸿渐并不在,一时懊恼道。

昨日吃饭之时,刘鸿渐卖了关子也不说到底授什么课,还将宋应星等人也拉了来,让得他一个人在军械所什么也无法做,只得也赶来走热闹。

“来了来了,山长来了!”后头一个弟子喊道。

只见刘鸿渐一身华服背着手喜笑颜颜的入了大厅,身后还跟着俩手里端着东西的亲卫。

“咳咳——”刘鸿渐看了一眼崇祯大叔清了清嗓子。

“今日召诸位前来,实是为我工学院之未来奠基,诸位弟子们告诉我,工学院的院训是什么?”刘鸿渐冲后头的工学院弟子们高声道。

“穷究于理,成就于工!”四百多号各科弟子齐声回道。

“很好!只是诸位可知,咱工学院之理,并非传承百年的程朱理学之理,而是万物之理、物理之理。

万物周而复始、春华秋实,也并非苍天之定数,而是有其机理可寻,只要习得这物理之学,则万物皆可释也!”

刘鸿渐不顾前排诸多教谕不置可否的眼神道。

ps:历史小科普,古礼太上皇仍自称“朕”,谕旨仍称“敕旨”,所有臣下奏疏,请安折子,均要一式两份,一份给太上皇,一份给皇帝,大臣奏章,都要由皇帝转呈太上皇,由太上皇最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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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要相信科学

鲁树人曾曰过,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这话可不是凭空捏造的,数学、物理、化学乃是近代第一次工革的基石。

刘鸿渐大言不惭的在台前开始大放厥词,前排的教谕包括崇祯在内都大皱眉头。

心说咱大明只有儒学、理学,什么万物之理、物理之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都未曾听说过。

山长大人定然是觉得在工学院没什么存在感,可你要找存在感倒是经常来工学院转转呀,你可是山长呀,怎的一个月不来一次。

即便是要找存在感,喊些弟子来不就成了,何苦把他们这些老朽也一并喊了来。

“山长,程朱理学乃是圣人之学,我大明全靠此学来教化万民,您虽为山长,也断不能诋毁圣人之学呀!”第二排的一个教谕性子比较执拗,直接起身反驳道。

“敢问这位先生名讳?”刘鸿渐早便知道对于这些上了年岁的教谕来说,自己的言论有点大逆不道,是以见有人直言反驳也并不恼。

“在下土木科教谕李存厚。”这人虽知反驳山长很有可能会被炒鱿鱼,但仍然执拗的道。

程朱理学深入民心,甚至可以说深入所有的人骨髓,没几个敢于质疑,而他自己也是几经苦学不中,才不得已改行入了工学糊口。

“那么李先生可否用程朱之学,为本山长解答几个疑惑呢?”刘鸿渐又道。

“在下才疏学浅,但请山长提问,但凡所知,知无不言。”李存厚拧着头道。

“敢问先生何以太阳东升西落?”刘鸿渐随口道。

“金乌驮日而依附于天,日月星辰皆如此,此是为浑天之说。”李存厚想了半天也没能从程朱理学中找到答案,只得将先人的浑天说搬了出来。

刘鸿渐一听便乐了,古人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天是不动的,日月星辰都绕着地球转,而从未探究过对错以及其缘由。

“那么本山长再问先生,果树上的果子成熟时,何以往下落而不是往上?

为什么萤火虫会发光?为什么向日葵总朝着太阳?

为什么万物会有春华秋实、为什么树叶会变颜色?

为什么冬季可呼出白色气体而夏季看不到?

为什么先看到电闪,而后方能听到雷鸣?

……”

刘鸿渐知道,只要让其解释,定然可以难住这李存厚,但他并未刨根问底,而是抛出一连串新的疑问。

“这……”李存厚直接被一大堆问题给问懵了。

他绞尽脑汁的想从所学的儒家经典中找出答案,可脸都憋红了愣是不知其中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

“在下才疏学浅,不得儒学之要义,但并非圣人之学不可解释……”李存孝见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只觉脸上发烫。

“李先生还请坐下!”刘鸿渐挥挥手让支支吾吾的里村后坐下,而后掀开了桌案上一个托盘上的红布。

桌案上两个托盘,乃是刘鸿渐此次授课的道具,被掀开的托盘中放着一颗煮熟的土豆,两根颜色不同金属丝,和一个玻璃制成的小杯子。

玻璃杯之内数只蚂蚁绕着杯子底部乱爬,想找到出路逃出生天。

“诸位请看,这里有一颗煮熟了的土豆,一根铜丝,一根锌丝,和几只活着的蚂蚁。”刘鸿渐端着盘子在众教谕走了一圈,又将盘子放到了崇祯面前的桌上。

众人也不知刘鸿渐葫芦里卖的什么仙丹,都注视着托盘。

而后刘鸿渐将铜丝插入土豆的一端,又将锌丝插入另一端,又以一段棉布缠绕在铜丝和锌丝之上以作绝缘。

“下面见证奇迹的一刻到了,诸位且看!”刘鸿渐左手捏着铜丝,右手捏着锌丝,将两根金属丝的末端触碰到了一起。

滋滋——末端闪出一个细小的火花,火花之小不瞪大眼睛根本看不着。

离得最近的崇祯大叔手一哆嗦,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身边的宋大爷和徐大爷也都瞪大了眼睛。

刘鸿渐不言语,又将两根金属丝戳向了玻璃中的蚂蚁身上。

两根金属丝一触碰上去,一只可怜的蚂蚁顿遭天谴,挣扎了一下便躺在玻璃杯子中不再动弹,而后空气中竟多出了一丝烤焦的糊味儿。

蚂蚁被土豆……毒死了?

崇祯左右看了一眼宋大爷和徐大爷,眼中皆是惊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道理?何以竟有如此怪事?

他们除了想到这土豆上或许染了毒外,实在想不出为何。

刘鸿渐又接连戳向了其他的蚂蚁,足足躺倒了三只才没了效果。

而后刘鸿渐将土豆上的金属丝拔出来,剥了剥皮竟一口将土豆吃下半颗。

崇祯大叔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心说即便你要授课也犯不着这么拼呀,要是也被毒死了可咋整,朕信你还不成吗?

“刚才诸位看到的并非神迹,这叫科学!也叫电!是一种简单的物理现象。”刘鸿渐重又将托盘端到了讲台前的桌子上道。

土豆发电乃是后世小学生接触物理所学的第一个小实验,其原理简直众人皆知。

主要是需要两块金属,一块作为阳极,是电势低的电极,如锌,另一块作为阴极,是带正电荷的电极,如金属铜。

土豆内部的酸性物质会与锌和铜发生化学反应,当电子从一端流向另一端时,电能就释放。

金属锌的化学性质比铜活泼,当这两种金属同时处在酸液中时,锌就会失去电子,这些失去的电子沿着导线传到铜片上,形成电流。

“假以时日若我大明工学弟子参透其理,方可将这电造福万民,电可用来照明而弃蜡烛煤油,电也可用来驱动器械而省去人力……”

刘鸿渐简单的举了几个栗子,但好像包括崇祯大叔在内都一脸懵逼。

他们没见过电灯是什么样,更没见过这叫电的东西驱动器械,他们甚至无法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光景。

“嗯……若是将这电流增幅百倍,不论人畜只要触碰一下即死!”刘鸿渐觉得刚才举的栗子不够直白,又换了个说法道。

这么一说崇祯的老眼立马变亮了。

若是这小子没有诓他,只要能将这电增幅至人畜一碰即死,那么对付外敌,还用得着拿大明士兵的命来填吗?

第602章 人固有一死

只是崇祯还有一个疑虑不吐不快。狂沙文学网

“佑明,若是想将这电增幅之百倍,那得用多少土豆?”崇祯一脸认真的询问道。

土豆乃是大明的救命粮食,关乎着大明万民的安危是战略资源,如果将土豆都用来发电,势必将使更多的百姓没有粮食吃。

但如果将这电用于战争,实在是上天赐予的神器,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让崇祯大叔心里很是不舒坦。

“哈哈哈!太上皇时刻关心万民之疾苦,真是我大明的福祉。”刘鸿渐被认真的崇祯大叔给逗乐了。

崇祯竟然想的是用无数的土豆来增幅,也难怪,电对这些古人来说实在是闻所未闻,他们权当是这电只能由土豆中产生。

“万物皆有理,转化之理,土豆中的化学物质可转为电,山间之风亦可,河中之水亦可,只要诸位弟子们万众一心、竭力攻坚,咱头顶的太阳亦可转化为电!”

刘鸿渐谈笑风生,脸上出奇的自信。

“那何时可以研制出来呢?”崇祯又问出了一个他十分关切的问题。

是啊,何时能实现那等光景呢?

想将电力增幅可不是说说就成的,这涉及到太多的技术难题和安全问题,此时又没有发电机、甚至连橡胶都没有,老大难呀!

“用不了多久,太上皇,只要朝廷肯大力支持工学,数年之内,电力定然可以为大明所用。”刘鸿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风力发电、火力发电、太阳能发电以及水力发电等各种发电方式中,最易实现且成本低的便是水力发电。

但那是在后世,而且水力发电选址要求高,在没有机械的条件下,建造超级大坝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以及风险。

但没关系,他相信华夏人的智慧,只要他将这条路指出来,万千工学传人众志成城总能将一切办妥。

况且,他手里还有说明书。

“唉,看来朕此生是见不到了,真是遗憾呐!”崇祯叹了口气道。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太上皇,您的仁慈与勤勉必将为后世所传颂,而现在您更应该活的轻松点,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是吗?”

刘鸿渐没有如其他朝臣一般,马上去说些什么天子必得上天恩宠、长命百岁、寿与天齐之类的话,而是就自己对于生死的浅显理解讲出自己的看法。

有时候他曾想过,如果他的生命只剩下一天,那么该干些什么?

去找个地方感叹命运不公?去哭得稀里哗啦乞求上天垂怜?

不不不,他要拥着家里的三个小可,吃最后一顿美食、赏最后一次新月,去做以前想做却没有机会、没有胆量做的事,去……

总之,不会孤芳自赏、戚戚艾艾。

“呵呵,你倒是会安慰人,不过朕可没有你想的那般懦弱,朕如今早已将生死看淡,现在朕开心着呢,若说有遗憾,朕只叹老祖宗何以不早些将你降下。”崇祯微微一笑道。

如果再早些,或许北方的百姓便不用遭受那么多的屠戮了吧!

土豆发电实验让包括教谕在内,数百人都瞠目结舌,大部分教谕们都死死盯着托盘内被刘鸿渐吃了半拉的土豆、两根普通的金属丝、以及死掉的蚂蚁。

对于他们这些被儒学浸染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或许新鲜事物更加让他们难以接受。

可年轻的弟子们就不同了,他们对于儒学一知半解,甚至很多人来工学院时压根就不识字。

他们对于自然科学、对于物理、生物、化学等都是一张白纸,全看工学院能教给他们什么。

刘鸿渐之所以要来给工学院的弟子上这堂课,破除他们对程朱理学的盲目崇拜是其一,为这些年轻的弟子们开拓眼界、让其知道能解释世间万物的唯有科学是其二。

“这另一个托盘之内是两个铁球,但是本山长已经没有兴致给诸位演示实验了。”刘鸿渐掀开了桌子上另一个托盘上的红布道。

“有兴趣的学生可以拿着这两颗一大一小铁球,登上此楼的最高层,将两颗铁球同时扔下,你们会发现,两颗重量不一的铁球将会同时落地。

至于为什么,本山长就不给你们皆是了,全靠你们自己去思考。

倘若有人可以用物理之学将其参透,本山长保证你可名垂青史。”刘鸿渐将两个铁球拿起来让后头的弟子瞅了瞅,挑衅般的道。

刘鸿渐言罢前排的教谕顿时有几个便坐不住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一轻一重的两个物体同时下落,自然是重的先落地,你去街边随便拉一个不识字的老叟都能告诉你答案。

边上一个教谕本想站起来反驳,却被旁的同僚给按住。

李存厚吃的瘪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而且如今太上皇可是在这儿,当众反驳山长本就不是下属所为,若是再令太上皇不悦,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空口无凭,还是且等放了课找几个同僚去实验一番,好让山长大人收敛一下误人子弟的行径。

只是后头的年轻弟子们就不这么想了,如今的他们对刘鸿渐已经近乎于崇拜,给他们吃穿用度、给他们读书识字,又让他们领略到万物的奥妙。

青史留名呀!

这辈子如果可以不靠科举仍能青史留名,此生何憾呢?

“现在本山长宣布,大明工学院自今起,每逢十五及月末,各科教谕带本科弟子外出授课!

土木科去研究亭台楼阁、水利科去实地考察河流桥梁水坝、采掘科去勘探山中矿物、冶炼科去工坊实地观摩……”

刘鸿渐平静而毋庸置疑的给在场的教谕宣布了工学院新规,理工之学不能只停留在课本之上,亦不能以教谕之言听之任之。

科学面前,要敢于质疑所谓的权威。

工学院不该是象牙塔,上有王守仁格物致知,今有工学院弟子格物致理,物理之理、万物之理。

走出去吧!

去观察这个世界,去领略山岳之峻、江河之险!

去研究万物之奇、毫末之微!

去经历、去尝试……富品中文

第603章 咱成京城首富了?

话分两头,崇祯与刘鸿渐在西山一门心思的搞科研、睡懒觉,而朝廷里这段时间也是闹的不可开交。

由于刘鸿渐的干涉,虽然东宫派和朝廷老臣的斗争还在持续,但征收商税的调子却是已经定下。

借着安国郡王刘鸿渐的举荐,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韩郁成为商税征收的总负责人。

哦,现在韩郁的职称已经换了,应该叫内阁次辅。

朱慈烺以原内阁次辅范景文年迈为由,将其赶出了内阁,当然,朱慈烺明面上肯定不会这么说,只言体恤其身体,不忍你老范年岁这么大了还天天熬夜加班。

范景文三朝元老哪里受过这等气,第二天便递交了辞呈乞骸骨回家养老。

朱慈烺也不小气,又是赠少师,又是赏银子,总之该有的风光都给了才将充满怨气的朝臣给压了下去。

其实朱慈烺也挺憋屈,上头有个摄政王,再上头还有个太上皇,虽说崇祯和刘鸿渐的意思是让他放手去做,但古人的话都不能全信,朱慈烺当然知道,以至于做个啥事儿都得考虑周全。

之所以动老范,一来算是给东宫派一个交代,毕竟打压跟了自己数年的东宫臣子,说来有点伤人家心。

老范素来对安国郡王有意见,想来动他刘鸿渐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而且他将空出来的次辅位子直接给了礼部尚书韩郁,意思也很明白,老弟动内阁老臣不是为别的,是希望给韩爱卿腾出位子。

毕竟内阁的位子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让其他人上位,必须有另外的人离开。

老范走了,韩郁升了次辅,内阁空出来的另一个坑自然而然的让给了吏部右侍郎张天禄。

当韩郁来西山给刘鸿渐汇报情况时,刘鸿渐听完便笑了。

搞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想给东宫留个坑儿吗?

心说这小朱同学果然是仁慈呀,若是他来干,直接就是一锤子买卖了,看你不行你就回家养老呗,不服就揍你,哪有这么多说道,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

“我说退之呀,你也是内阁次辅了,怎的还有空闲来寻本王?”刘鸿渐刚吃过午饭,本打算出去遛狗闲逛,没想到又被朝中之事滋扰。

虽然刘鸿渐大概知道老韩找他作甚,但心里头还是不痛快,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他这才清净几天?

“大人呐,您得帮帮下官。”韩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起身郑重的拱手道。

“有什么事儿坐下说,别总是一副客客气气的表情,本王最烦这个。”刘鸿渐撇了撇嘴,越是客气就证明越没什么好事儿。

“唉,前些天皇上发了圣旨,昭告天下商贾按照定的数额自觉缴纳税款,如今都过了半个月了,各地的传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韩郁叹了口气,他其实是没好意思说,政策下放了半个多月,朝廷征收到的商税数额有账目统计者不过十几万两。

说出去丢人呐!

“朝廷既然发了圣旨,还敢有人顶风作案?盘他呀!”刘鸿渐眼睛顿时亮了。

闯贼不服?盘他!野猪皮不服?盘他!毛子不服?盘他!

这是刘鸿渐的一贯作风,不服气,打到你肯服气,就是这么简单。

“啊?什么盘?”韩郁一下子被刘鸿渐搞懵了。

“退之没盘过核桃吗?就那种干干巴巴的、麻麻赖赖的、一点都不圆润的东西,你要使劲蹂躏它,直到它变得油光锃亮就是盘!

简言之,就是搞他、干他、揍他!”刘鸿渐嘚瑟道。

“哎呀不行啊大人,真若如此会天下大乱的!”韩郁苦着脸道。

他拜刘鸿渐为座主,背靠大树好乘凉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刘鸿渐乃真性情,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背后捅下属刀子。

凭他对刘鸿渐的了解,若是安国郡王来负责商税,保不准还真就是横推过去。

毕竟他一身的荣耀全是靠着战功打下来的,但商贾可不比流民和建奴,这等不动刀兵的家伙手段有时比贼寇还狠。

他们以生意难做、亏本、入不敷出等各种理由拒绝缴纳税赋,而且他们也很配合,只要税务司的人一到,马上便将自己的账本拿了出来。

可是这账本与之所言一模一样,细细一查竟都是亏的连裤衩子都不剩的样子,让税务司的人没脾气。

如今各地的大商人早已联络起来,虽然没整出什么商会这等变态的组织,但也约定了同进同退的章程。

一旦朝廷用强,这些商人势必以罢市作抗争,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是真的穷,朝廷若还要剥削他们,他们只好关门大吉。

可百姓们哪里受得了这个,才十日时间便已经闹得各地民怨沸腾,朱慈烺得知此事龙颜不悦。

他倒是没批评新官上任的老韩,而是旁敲侧击的让其来寻刘鸿渐的帮助。

“自古刁民与奸商难养,嗯,倒是本王疏忽了。”听了韩郁一通解释,刘鸿渐抚着下巴皱起了眉头。

商人这个行当,压得过甚难免影响帝国发展,太过枉纵又会使民富国穷、贫富差距悬殊。

“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见刘鸿渐沉默不语,韩郁恭谨的道。

“有什么请不请的,有话就说。”刘鸿渐直言道,现在的局势明显是压得轻了,只是用强又不妥当,一时半会儿他也没什么好法子。

“闻西山商合产业颇巨,下官斗胆直言,希望王爷能带头缴纳商税,作个表率。”韩郁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直接将实话说了出来。

各地早有流言蜚语,指责朝廷处事不公,各地幸存的勋贵皆是大富之家,朝廷征税不去寻这些爵爷们要,反而欺负他们这些可怜人。

而首当其冲者,便是安国郡王刘鸿渐。

韩郁心里有点忐忑,毕竟与朋友聊天闲扯说什么的都行,但一谈借钱马上翻脸的比比皆是。

他不是来借钱,然而这比借钱更严重,借钱还有机会要回来,可这钱交给朝廷就再也要不回来了,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呢?

“尼玛,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档子事儿,好说好说,只是本王也不知西山商合最近一年挣了几个银子,且等一会儿,本王去找英国公小张过来说道说道。”刘鸿渐挠了挠头道。

也许对别人来说钱难挣屎难吃,但对刘鸿渐来说,他的银子还真就是大风刮来的。

西山商合的诸多工坊,他除却四处溜达时顺便指点一下技术以及发展方向外,几乎啥都不管,以至于现在他有多少可支配的银子都不是很清楚。

少倾坐镇大本营的英国公张为先来了,只是这厮被刘鸿渐一问也是愣了一下,顺手便从身上拿出一本超级厚的账本仔仔细细的算了起来。

足足过去了两刻钟,小张同志才算了个清楚。

“王爷,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您目前已经是咱京城的首富了。”张为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微汗道。

ps:推一本书《才色风华》这是一本架空历史的故事,种田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一阅。

稍后还有一更。

第604章 幕后黑手

“王爷,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您目前已经是咱京城的首富了。”张为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微汗道。

同时他还有点得意,心说这账本若是给一般的账房来算,估计没个半天功夫根本休想算清楚。

“啥?本王是京城首富?你没搞错吧天佑!”刘鸿渐还当是张为先开玩笑,没当回事的调侃道。

“放眼整个顺天府,论算术,我张为先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张为先一晃手里的键盘十分傲娇的道。

“京城首富都这般不值钱的吗?现在账上有多少银子。”刘鸿渐下意识道。

“四百四十八万两!”张为先很干脆的道。

“卧槽!”刘鸿渐听了数字吓了一跳。

“这么说?本王真的是京城首富了?”刘鸿渐看张为先不像开玩笑,心里顿时明快起来。

西山商合的份子经刘鸿渐的重新调整,如今崇祯占一半股,刘鸿渐占三成,北方的英国公张为先、南jing的诚意伯刘孔昭、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各占五分。

而参与第一轮‘融资’的蒋永民、顾大通父子合计占余下的五分股。

四百四十八万两按照比例,刘鸿渐的那份足足有一百三十多万两。

若是前几年,一百多万两银子估计在京城连前五都不见得能进,可是经过崇祯与他合谋,朝臣、勋贵几经蹂躏,大多家里都没什么家产。

对于成为首富这件事,刘鸿渐还觉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后世若想成为一地之首富,每个几十年的奋斗打拼基本痴人说梦。

可西山商合才成立多久?他也没干啥事儿?这就成京城首富了?

“当然,京城首富只是个小目标,按照当下咱西山商合的布局,不出一年,您就能成为北方的首富,不出三年,您就能成为整个大明的首富。”

张为先的语调仍旧很平静,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没啥好惊讶的。

西山商合有那么多的工坊,所产出的货物大多都极具竞争力,可以说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再加上不论是张为先还是沐天波,这些老字号勋贵百年来别的本事没有,竟开铺子做生意了,入股西山商合后这些铺子直接成了货物的销售渠道。

不说其他,只玻璃、以及玻璃的各种衍生品玻璃杯子、茶壶、眼镜、望远镜、各种器皿等,一年就盈利了不下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这究竟是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优质的玻璃制品对大明富人来说,吸引力简直太大了。

谁不想家里的窗户窗明几净?谁不想家里的一应器具都是透明若水晶般?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富户有几个能忍住?

再加上张为先这厮营销做的着实不赖,京城如今不论富户还是刚脱贫的百姓,只要手里有余钱,便要买块玻璃来装潢门面以显富贵。

而过节送礼,也从以往的茶叶、补品,换成了诸如眼镜儿等玻璃制品。

以至于现在京城里都流传起了顺口溜: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白琉璃。

反倒是本来应该挣大钱的钢材和水泥收入聊聊,钢材、水泥作为战略物资绝大部分都被工部直接平价收走。

否则如果放开这两头猛兽,垄断之下,说不得刘鸿渐如今都已经是大明首富了。

西山商合火箭般的崛起,自然让各地的其他商贾震惊加嫉妒,按照以往他们的手段,定然不会允许这么个怪兽抢走他们的市场。

可西山商合的背景太特么雄厚了,皇家的身份作为最高机密自然不外传,饶是如此,一个王爷,俩国公,还有个伯爵,这特么谁敢去碰瓷儿?

是以各地的商贾惹不起西山商合,只得散布流言使阴招,意欲逼迫朝廷先向西山商合下手。

“得,恰好你来了,且去跟这位韩大人去一趟税务司,将今年该交的商税全部缴纳了,以后每个月都要如期如数去税务司缴纳商税,不得弄虚作假!”刘鸿渐对张为先道。

对于各地商贾们的诋毁,主根本不在乎。

征商税是他首先提出的,若不是太咸鱼没人来通知他,哪里会闹出这等幺蛾子。

闻听刘鸿渐肯配合,韩大叔自然是眉开眼笑,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没口子的夸耀刘鸿渐身为国之柱石识大体。

当日下午,西山商合在张为先的带领下,抬着一箱箱的银子去向户部税务司交税。

啥?为啥不用马车来拉,偏偏用人去抬?

用车子拉怎么能让商贾们知道西山商合是去交税,为了扩大效应,一箱箱的银子箱子盖都没盖。

张为先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后头跟着两排打着西山商合旗号的牌子招摇过市。

韩郁本以为有了西山商合带头纳税的配合,四地的商贾没了由头会去效仿。

只是他低估了各地商贾们的决心,或者说无赖、无耻的程度,西山商合是如期缴纳了商税,可想让他们也去交?

对不起,没钱!

韩郁这几天几乎都要抑郁了。

也难怪无耻的商贾们敢如此放肆,往年征税,基本上就是税务司的衙役去商人铺子里,好话说尽,然后富户若打发叫花子般随便交点。

大明三百年来征商税一直都是做做样子,雷声大雨点小,这让各地的商人觉得无非是扛段时间就过去了。

如今呢?商税不仅大幅提升,还规定他们必须每个月自己带账本、送银子去当地税务司?

开什么玩笑?

这其中以两淮地区的盐商最是嚣张,听说税务司不少前去催缴的衙役都被打成了重伤。

靠着祖上挣来的盐引,这些盐商几乎个个富得流油,为富不仁简直是他们的代名词,靠着四处贿赂收买官员,几乎个个都是当地的霸王、土皇帝。

按照韩郁的多番查勘,这些个盐商便是大明各地商户们的最大依仗,也是风向标。

只要盐商不肯向朝廷低头,他们也必然不肯老老实实的将银子交出来。

这就难了,这些盐商都是世家,世代靠着盐引发大财,其关系网不可谓不强,说不定朝中的同僚就有为其撑腰者。

搞不好一个不慎,自己的官途都要搭进去。

当韩郁再次唉声叹气的赶赴西山寻求帮助时,得知了内情的刘鸿渐当即大怒。

“无耻之尤,看本王去干他!”

第605章 大明版国债

徽安行省,扬州府。

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冯良冯大人最近日子过的十分逍遥。

扬州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本就称得上寸土寸金,但冯府却是占地足足有八十余亩。

府内假山、池塘四五处,一应亭台楼阁或坐落于池塘边、或隐于藤蔓绿萝之内。

正是深秋时节,江南刚刚过了暑气,气候十分怡人,三五成群的俊俏丫鬟端着珍盘玉馐朝着后花园深处的一处二层阁楼行去。

二层阁楼内,年约五十许岁的冯良衣襟半开躺在窗户边的软塌之上,享受着一个明显非汉家族裔的年轻女子的揉捏。

这外藩女子年不到双十,皮肤白皙宛若秋日的云朵,一身薄纱几乎透明,隐约可见窈窕的身段,让年轻人看着便要血脉喷张。

“轻点……你这笨手笨脚的蠢货!”冯良一脚将床榻上的异国女子踢开大骂道。

外藩人果然都是粗鄙之辈,莫看这女子长得别致、性格矜持,但一到了床榻之上便宛若虎狼。

可冯良都五十岁的人了,外加上平日里便纵欲过度,底下那话儿早已不堪重负。

这女子本想给他助助兴,奈何一番摆弄之下愣是家伙儿事愣是没立起来。

冯良郁闷之余只好拿这外藩女子泄愤,以掩饰其无能。

这个该死的吴作仁,定然是故意为之好羞辱老夫的吧?

哼,今年莫想从老夫手中拿到一分盐引!冯良恨恨的道。

近日两淮的盐坊又新出了一批待售之盐,两淮地区的盐商们闻讯而动,冯府几乎每日都有各地盐商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前来探访。

庐州张家的管家送来纹银一万两,泰州陈家则送来唐代吴道子的一副珍贵的画作,这倒是正中冯良心意。

读书人出身,又有哪个不喜收藏古董字画呢?更何况是唐代画圣吴道子的大作。

而唯独到了扬州本土盐商吴作仁这里,这厮嫌每年送银子什么的都太俗、太没品位了,专门花了高价钱自福jian沿海买来一个据说是来自荷兰的美人儿。

这些天冯良简直爽到没边,除却随意处置一下盐政之事外,便是静静的等着各地的盐商前来送礼,用俩字儿形容,倍儿爽!

大明自去岁起便开始严查贪腐,这冯良之所以敢顶风作案,全是仗着宫里头的袁贵妃。

崇祯一生为国事烦忧,就是连妃嫔也很少纳,近二十年来后宫有贵妃头衔的不过八九个,而到如今仍伴崇祯身边的,除却周皇后,便是这袁贵妃。

袁贵妃诞有一女而早夭,十年来一直与周皇后过着勤俭的日子,崇祯心中愧疚也对她宠爱有加。

而这冯良便是袁贵妃的族叔,更是靠着袁贵妃的名头爬上了两淮都盐运使的位子,扬州各级官员皆知内情,再加上老冯很善钻营,也舍得花银子,实为扬州一霸。

要说这盐运使的位子,在历朝历代那可都是肥缺。

从春秋时期开始,食盐就是z府垄断的专利,华夏子孙们不知道食盐的成分构成,但是却知道缺了食盐人便会四肢无力无法劳作。

这等万民皆不可或缺之物便愈发被历朝重视,毕竟当政者谁不想控制住治下的生民?

到了春秋末年,管仲开历史之先河,将盐、铁收归朝廷统管,任何敢于私制、私售的人都将处以极刑。

且不说铁这等事关国家安全的东西,只是盐政一条便能给朝廷增加大笔的收入,盐引实在是历史最悠久的‘复杂货币’。

明朝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各种税收道了明朝好像都变了味道,以弱宋为例,其人口大约六千万,而明中晚期后百姓几经屠戮,大约人口也是六千万左右。

同样的人口,大明的盐产量几乎是弱宋的二倍,但是呢?

弱宋是兵若,其搞经济的本事可是甩了大明十条、一百条街,宋一年可从食盐一项中得钱至少六千万贯,到了北宋末年,盐政收入甚至达到了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

大明呢?产量是人两倍,但就算是大明朝前期国力正盛之时,盐政收入也不过三百万两,到了大明中后期,更是寥寥无几,三百万对六千万,这是什么量级?

而且明朝的盐还要比两宋时更贵,按理说朝廷的收入更高才是,那么问题来了,海量的盐政收入都到哪里去了呢?

答曰:官、商还有皇亲国戚!

朱重八恨贪已极,将官员的薪俸定的极低,可以说是华夏五千年无出其右。

但是官员苦寒十年自然是要过好日子,银子从哪儿来?贪!

相当一部分勋贵、官员便将手伸到了盐政上,怎么伸?卖盐引、拿回扣、收贿赂!

到了明朝中后期,朝廷疲于应付内忧外患,又以运粮到边关耗费颇巨不划算,号召各地商贾自行运粮以供军需。

而作为回报,商人运一石粮可得一引盐,是为开中法,也就是说,到明末时朝廷能从盐政上得到的税收更少了。

盐商们承担了粮食路途的消耗,这份银子到最后自然是百姓们买单,是以明朝的食盐比之他朝更贵,再加上明末百姓本就贫困,买不起盐者比比皆是。

然每年盐的产量是有限的,贪腐、私卖再加上开中法,大明中后期时盐引已经卖到了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以后。

盐引成了国债,也就是说盐商成了朝廷的债主,老子死了,儿子自动继承手里的盐引,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了万历四十五年,大明朝廷终于支撑不住了,于是乎耍了一把无赖,直接废除了过期的盐引。

而三百年来参与分食大明盐政这块肥得流油的蛋糕的,官员只占不足一成,其余皆掌控在皇亲国戚手中。

只是经过崇祯与刘鸿渐的蹂躏,大明三分之二的宗室、勋贵落马,盐政的实际掌控者才重又回到朝廷、回到各路盐运使手中。

都转运使冯良就是其中的锦鲤之一。

天下六运司,惟两淮运司为雄,商灶渊薮,盐利甲东南之富,国用所需、边饷所赖,半出于兹,由此可见一斑。

“老爷,泰州的齐垚着管家送来请帖,想请老爷去扬州天上人间酒楼共宴。”

ps:关于盐政寒寒翻阅了很多资料,觉得有必要让诸位也了解一下我们每天都在吃的食盐的历史,希望诸位不会觉得无聊吧。

ps:推一本书《汉徒》身为光武帝之后,汉室宗亲刘涣不能让弟弟刘晔因为女人颓废,为了大小乔,为了弟弟,更为了大汉,看刘涣如何欺鲁肃、恶周瑜、斗孙策,剑指中原…

第606章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老爷,泰州的齐垚着管家送来请帖,想请老爷去扬州天上人间酒楼共宴。”冯府的管家冯保前来禀报。

冯保虽然低着头,眼睛却时不时的偷偷瞄着那外藩美人儿。

“嗯,知道了,给贵妃娘娘预备的补品可曾差人发了出去?”冯良坐起身摆摆手,厌恶的将那外藩女子赶了出去。

每个月冯良都会差人给宫里的侄女儿送各类首饰、补品,虽然大多都会被原封不动的退回,但礼数不能费,那可是他的摇钱树和保护伞。

“回老爷,按照您的吩咐,三盒西域过来的胭脂水粉、莫卧尔的首饰香料、以及两万两银票,昨日已经发出去了,料想再有个十日便能到得京城。”冯保道。

“嗯,去备马车吧!”冯良站起身抬起双手,早有两个俏婢为其整理衣衫。

天上人间酒楼坐落于扬州府中心繁华地段,是扬州府无论是规模、档次都排第一的酒楼,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最低消费标准是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什么概念,足足够一户普通人家生活所需四五个月。

饶是如此,天上人间每日里仍是宾客满座,甚至有时想去吃顿酒还要事先预约。

只是今天的天上人间有点不同,一层、二层的奢华套间里竟无一人落座,大门口还挂着歇业的牌子。

“齐老哥,咱们都在这儿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冯大人该不会不肯赏脸吧?”三层阁楼里五六个年纪都不小的男子坐在桌边,其中一个朝坐在主位下首的齐垚道。

“陈老弟稍安勿躁,冯大人定然会来的。”齐垚稳坐于桌前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其实他心里也忐忑,包下天上人间足足花费了他六千多两银子,不过这与他的家资相比九牛一毛而已,他只是有点郁闷。

他们这些盐商靠着冯宝手中的盐引过日子,但其实不过是互为依存的关系。

只是这冯良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恨不得分走他们辛苦赚来的一半,外加上近日朝廷下方的征缴商税的檄文,更令他们心头蒙着一层乌云。

“老夫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时间,让几位久等了。”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都转运使冯良拱手道。

“冯大人肯赏光,我等即便是等到夜半那也是荣幸之至呀,冯大人快请坐。”见正主前来,齐垚赶紧起身赔笑道。

“让尔等破费了,且都坐吧。”冯良也不客气自顾自的走到主位坐下道。

众人落座后,齐垚一拍手,早有一应酒楼女婢端着美酒好菜逶迤而来,只片刻便摆满了一桌子,看菜色便让人食欲大振。

酒菜上齐后,阁楼又进来三四个抱着琵琶等乐器的美女子,女子们微施一礼后走到阁楼屏风后弹起了小曲儿。

“诸位老爷,扬州各花坊的花魁们都已到了,敢问可否让她们进来?”店家点头哈腰的进来请示。

本来此事不过是随便唤一个小二便可,但店家也知道这屋子里头皆是大人物,是以也不敢怠慢。

“既然来了还不快让她们进来,耽误了冯大人的雅兴,小心老夫拆了你这酒楼!”庐州大盐商张启华横眉道。

“张员外莫要如此狂躁,待会儿来的都是咱扬州的实打实的娇女子,可别吓坏了人家。”泰兴来的吴作仁调笑道。

“哼,一群娼妇而已,管他吓到吓不到,都得给我等赔笑!”张启华微哼一声道。

这个吴作仁明里暗里总是跟他张家过不去,如今都转运使冯良在这儿还如此挤兑,这让他很不爽。

“是是是,小的这便去传,诸位老爷吃好喝好,但凡有任何需要,皆可着人去唤小的。”这店家又是一番点头哈腰才下去。

少倾,六七个芳龄妙女身着各色罗纱进来,屋子里顿时充斥着粉黛的香味儿。

京杭大运河穿扬州而过,造就了运河边繁荣的花坊、青楼,一到夜晚哪里简直就是不夜天,明朝版的夜店一条街。

冯良也不虚,当即便抱起了坐在他身边可以当他孙女儿都绰绰有余的俏女子,而其他几位更是上下其手。

一时间阁楼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之后,冯良觉得差不多了该谈正事儿了,便示意阁楼内闲杂人等出去。

“老夫也知尔等请老夫来所为何事,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老夫自不会亏待你们。

这次两淮各盐坊共出产大约盐三十六万八千引,齐垚你可购八万引,陈洪六万引,赵天河六万引,孔严昭五万引,吴作兴……三万引。”

看到这泰兴来的吴作兴,冯良便觉心情不佳,只是这厮该送的、该打点的全数到位,他也不好做得太过。

冯良刚说完,吴作兴的脸色便拉了下来,去岁他拿到的盐引可是五万,如今却一下子少了将近半数,这意味着他吴家今年的收入将大幅降低。

只是吴却不敢多言,这冯良身后的人,又岂是他一个商人能惹得起的。

哼,再让这老东西得意些时日吧,等打通了南边那位大人的门路,谁还稀罕你手里的破盐引,吴作仁心道。

“还有一事,冯大人,如今我等合力抗拒朝廷新出的商税条款,周边大小商人也皆效仿我等,奈何都过去十几日了,怎的还不听朝廷有动作?”

齐垚又给冯良斟上一杯酒说出了在座诸位的心声。

大明朝廷几十年来没少动加征商税的心思,只是每次都在各大家族的联合之下不得不放弃。

原因很简单,九边需要他们运粮,诸多的商人手里又掌控着各地的衣食住行用,只要他们略施手段,或涨价、或停售,首先受不了的便是各地百姓。

百姓们怨声载道在骂奸商的同时,连带着对朝廷的不满也会愈演愈烈,毕竟都是朝廷在搞幺蛾子,百姓们哪里管问题出在哪里。

大明北方已经乱成这幅样子了,若是南方再乱起来,外加上没人给朝廷运送粮食,朝廷又怎么受得了?

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朝廷的决心很足,而且各地的百姓大有闹事的趋势,他担心局势掌控不住。

暴民若起,他们这些富商家里的那些个家丁怎能抵挡得了?

“老夫也不知道,你们自行决议吧!”冯良只管收银子放盐引,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阻挠朝廷征收商税全是他们这些商贾们的主意,收得也是他们的银子,跟他这都转运使没有半毛钱关系。

冯良说完,几人皆是紧皱眉头陷入沉思,敢跟朝廷对着干的也就他们这些盐商。

若是他们向朝廷低头,那么先前的坚持肯定会付之一炬,各地墙头草般的小商小贩肯定会倒向朝廷。

“何以来问老夫,而不去问你们身后的那位大人物呢?”冯良意味深长的道。

身为控制着两淮地区盐政的都转运使,冯良的眼线向来不少,又岂能不知这些家伙背地里都在接触什么大人物。

“不知哪位可以告诉我,那位大人物是谁呢?”

阁楼的门被推开,刘鸿渐手里拎着一把折扇笑呵呵的进来,身后呼啦啦进来数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

……

第607章 王爷就能为所欲为吗

“不知哪位可以告诉我,那位大人物是谁呢?”

阁楼的门被推开,刘鸿渐手里拎着一把折扇笑呵呵的进来,身后呼啦啦进来数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民宅?”齐垚见进来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面生男子,厉声问道。

由于是秘密行动,刘鸿渐此番前来带的大部分都是京城的人手,锦衣卫也都身着便装,一时竟没被认出。

“哦,本公子初来扬州,就是想来这天上人间消遣一番,奈何此酒楼竟然今日不营业,询问方知竟是被几位给包下了,你们让本公子很生气呀!”

刘鸿渐也不生分,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还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嗯——这酒不错,清冽甘醇,确实比本公子先前喝的酒都要好,就是不知这是什么酒呢?”刘鸿渐问向众人。

在座的盐商包括都转运使冯良在内,哪个不是手眼通天、见多识广之人,哪里还看不出面前这眼生的年轻人就是来找茬的。

只是冯良作为扬州的地头蛇都没发话,他们这些外乡人也不敢造次。

“此酒名曰醉仙,乃是川蜀绵竹特供,公子若喜欢,可去寻店家拿几壶,权当是老夫送公子的见面礼。”都转运使冯良微微带着笑意道。

他久居扬州多年,周边府县有名的公子哥都熟识,可唯独面前之人却是见了未见过。

但看这年轻人的派头也不像装出来的,肯定也是某位勋亲家的公子,是以也不敢怠慢。

古时就是这样,即便你再有钱,但身份压死人,莫看都转运使是从三品的官职,在勋贵面前仍旧是低了好几等。

而且此番他身为朝廷官员却来密会各地盐商,这事儿若是传到朝廷定然不是好事,冯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子看着眼生,不过这醉仙酿可是这天上人间的特供佳品,一壶就要一百二十两呢!

若是带回去给家中长辈,定然是份不错的礼物。”泰州陈洪也知这年轻人来头不明,是以说话也很谨慎。

陈洪本想着说明一下这酒的珍贵,好让这位年轻人知道这里坐着的都是不好惹的,让其不要没事儿找事。

只是若他知道刘鸿渐接下来的话,估计就不说这酒的价格了。

“哦,特供呀!本公子家里也喝特供,只是这醉仙酿味道着实不赖,既然有人肯买账,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就这醉仙酿,给本公子准备个百八十壶吧!”刘鸿渐十分认真的道。

尼玛,几个老杂毛还挺能忍,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他来扬州已经两日了,两日来一直秘密住在一处小客栈,就是连本地的布政使都未通知。

而在他来之前,扬州的锦衣卫密探早便布置好了一切。

“什么?百八十壶?好大的口气!真当我等是开善堂的了?”七人之中,庐州来的张启华脾气最是暴躁,听闻这厮发家之前不过是屠户出身。

百八十壶醉仙酿,少说也要上万两,且不说这酒楼有没有这么多存量,若是任由这年轻人狮子大开口,他们这些雄霸各地的大户们的脸面往哪搁?

说出去都丢人呀!

“没办法,咱家里长辈多呀!你看看你们要是出不起,就别在这吹牛逼,说出去也怕人笑话,是不是呀,棒槌?”刘鸿渐回头对驾着双手站在他身后的牛大棒槌道。

“就是,没钱装什么大款呀,俺也觉得丢人,俺要是他们,都要买块豆腐撞死。”牛大棒槌挠了挠头不屑的道。

“你……”张启华没想到这年轻人霸道,就连一个随从都如此嚣张,一时竟被气的要发作。

“些许酒钱老夫还是出得起的,只是这位公子,我等正在谈要事,还望公子取了酒且自行离去。”冯良挥手压下了张启华道。

刘鸿渐越是无理取闹,冯良心里就越是犯嘀咕,银子他有的是,花钱消灾的勾当他也没少干。

“呵呵,一万多两银子撒出去就跟泼出去一碗水似的,冯大人阔气呀!

只是本公子突然想到还有百十号远房亲戚……”

“你无耻!真以为我张启华怕了你这小娃娃了?”张启华见刘鸿渐得寸禁止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便要起身。

啪——一个锦衣卫上前一步也是一巴掌,直将这张启华拍得重又坐了回去。

“你认得老夫!”冯良心中惊骇,看来这年轻人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再观屋子内这些男丁身手也是不俗,屋子外包括他本人在内的随从至少得有数十个,然而他们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就简直太诡异了。

“两淮都盐运使司都盐运使、扬州首富、两淮一霸冯良冯大人,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呢?”刘鸿渐声音变得古怪,揶揄中带着轻蔑。

“哪里哪里,老夫不过是为朝廷办事,至于那些名头都是外人不知其里乱传的,公子可不敢妄信。

老夫家中还有事需要处理,失陪,失陪了。”冯良心里越来越不安,皮笑肉不笑的边说边起身打算开溜。

刘鸿渐越是镇静,越是用那种审视犯人的眼神看他,冯良就越觉得这人不简单,大抵上贪腐的官员都是如此。

“冯大人哪里去?这酒席还没吃完呢!要不本王请你去吃牢饭如何?听说那里也别有一番风趣呢!”刘鸿渐一挥手,锦衣卫直接堵住了门。

“你是……安国郡王!”大明勋贵经过一轮清洗,如此年轻敢称王爷的又有几个,再联想到近日的商税征收事宜,冯良哪里还不明白眼前是谁?

“几位也别折腾了,这天上人间都已经被锦衣卫包围了,若不想受皮肉之苦,都乖乖的跟本王回去吃牢饭吧!”刘鸿渐见张启华等人也想开溜,起身道。

开玩笑,好不容易碰上诸位盐商们聚餐,省却他四处分兵去抓捕,不把他们一窝端,简直枉费老天赐的这大好良机。

“我等犯了何罪?王爷就能为所欲为吗?”齐垚被锦衣卫架住了双手,愤然道。

ps:就在刚才,手机噼啪一顿乱提示,秋夜大人成为本书第七位盟主大佬,首先在这里表示感谢。

ps:然后,秋夜大人,还有上个月天忉酬勤、骑单车载美女两位书友,还有其他不知名前来打赏支持寒寒的朋友,来书友群里唠嗑呀!我可是还欠着你们的更呢,不来加群就作废了呀(滑稽脸/开玩笑),书友群号8588,0765,等你们。

ps:其实好心疼呀,寒寒在众筹白银盟主,如果直接在群里支持给我多好呀,尽量不要用ios打赏啦,ios100块我只能拿到手25块,还要延迟三个月才能拿到,好亏的。但还是谢谢诸位。

ps:汇报一下众筹情况,目前在诸位书友的群策群力之下,共筹集到5003块,大家都非大富之人,能如此帮助寒寒,真的感谢,众筹预计在9天后的5月25号截止,倒是不论有多少,寒寒都会自己出钱补齐,不枉诸位书友的支持。

ps:其实很羞愧啦,最近丢了工作,心情不好连带着更新也不给力,都没底气说话了,总之,谢谢诸位。

第608章 抱歉,王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等犯了何罪?王爷就能为所欲为吗?”齐垚被锦衣卫架住了双手,愤然道。

“抱歉,王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你咬我呀?”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放肆,刘鸿渐对这个姓张的家伙倒是服气。

“冯大人,本王怀疑你贪赃枉法、勾结盐商、祸乱朝纲,至于你们,你们的罪名还用说吗?你们自己心里头没点逼数?”刘鸿渐扫视了一眼被锦衣卫缉拿住的盐商道。

且不说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法令可视为谋反,这些个为富不仁的奸商,哪一个手里头没过人命?

只要随便去他们的老家查查,什么侵占良田啦、逼良为娼啦、强买强卖啦,绝对一个都跑不了。

“老夫乃朝廷从三品大员,当朝太妃袁氏乃是我的侄女,即便老夫有些过错,王爷你如此做派,恐怕也会令太妃娘娘、太上皇很为难呀!”

冯良自知这年轻人不好惹,只得搬出了自己最大的后台。

“袁太妃?不认识。

至于太上皇嘛,你信不信,只要太上皇得知,他老人家自己都恨不得一刀劈了你!”刘鸿渐跟崇祯大叔什么交情,哪里在乎这么个七不沾八不连的老杂毛?

素闻袁太妃也是与崇祯同甘共苦过的伉俪,即便没见过她,也当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国事家事孰轻孰重总能分得清吧?

“废话少说,带走吧,去扬州知府衙门!”不费吹灰之力一锅端了阻挠征税的主犯,刘鸿渐心情还是不错的。

“慢着,王爷可否借一部说话?”冯良小声道。

若是换作朝廷里的其他官员,他都有把握靠着银子和身后的袁太妃搞定,可这次却是碰到了硬茬,不过他仍旧没有放弃希望。

“哦?不用借了,就在这儿说吧!”刘鸿渐哪里不知道这厮想干嘛,这种场面他见多了,没一点新鲜的。

“老夫愿出白银五十万两,希望王爷能放过在下。”冯良咬了咬牙道,五十万两几乎已经相当于他的一半家产,那可是他五年来的积蓄呀。

“才五十万两吗?”刘鸿渐没同意也没拒绝,嘲讽道。

“六……六十万两。”一听有戏冯良立马加价,他心里盘算着,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只要面前的年轻郡王接下他这份厚礼,那就代表他是王爷的人了!

以后但凡再有官员来查账,兴许提王爷的名讳比他那侄女的还有效果,嗯……这么说他还是赚到了的,不就是六十万两银子吗?

只要他能继续在这盐运使的位子上呆着,不出两三年就挣回来了,这简直太划算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王对钱不感兴趣。

还是老实的跟本王去吃牢饭吧,至于你的家产,本王自会着人前去查抄。”刘鸿渐毫不心动的道。

他缺银子吗?当然不。

西山商合只一年功夫,利润就达到了四百多万两,分到他手中的也有一百多万两,这还只是暂时。

作为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佼佼者,还带了那么多超越这时代数百年的各类技术书籍,想挣银子不过是摆摆手的事儿。

再者说,钱这东西多少是个够?人这辈子不过是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各类所需总有定数,当收入远远超过了这个数,不过就变成了数字而已。

何必执着于那串数字,而让自己浑身沾满铜臭之气,一生忙碌于案牍之中?

当钱多到花不完,倒不如为自己的兴趣、自己的梦想而活吧。

而刘鸿渐的梦想就很简单,吃饭睡觉打豆豆,游山玩水混日子,娶个妹子生娃子。

“老夫愿献出全部家产,只求王爷能放过我!”刘鸿渐的话让冯良一阵眩晕,对钱不感兴趣?那为何当官?

他还当是刘鸿渐嫌弃他出的银子少,只得肉疼的继续加价码。

“都说了本王不感兴趣,你这厮怎的,耳朵聋了?

还有你们几个,刚才所言的,那背后之人是谁?给本王老实交代。”刘鸿渐瞪了一眼那几个盐商道。

安国郡王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齐垚等人见冯良都怂了哪里还敢造次,但对于刘鸿渐的询问,都是各自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开玩笑,这要是说出来,他们只会死的更惨,并且很可能连他们的家人都不会放过。

“老常,交给你了,扒皮还是抽筋你自己看着办,不用管他们死活,本王要知道这幕后真凶。”刘鸿渐对常钰道。

常钰乃是前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北镇抚司主管的便是诏狱,以及狱中要犯的提审与盘问。

天下酷刑,锦衣卫敢称第二,哦,兴许只有东厂敢称第一了,刘鸿渐想起曹化淳那厮造就的人彘、人棍便不寒而栗。

听说代善那厮也到了他的手上,唉,真是惨啊!

“大人,就在这儿吗?”常钰嘴角一扬,捏了捏手指嘎嘣脆响,好久没干老本行了,有些手生啊!

“就在这儿吧,要快!本王在楼下等你。”刘鸿渐说完便打算下楼。

“我招,我招,啊——”泰兴盐商吴作仁见这些人如此凶悍,竟要在这里对他们动刑,不禁吓的跪地求饶。

只是他还没说出两句就被常钰一个手刀干晕了过去。

审问犯人当然是要隔离审问,否则若是这些人串通好了岂不是要被骗。

楼上顿时响起哭爹喊娘声,过了不到一刻钟,常钰便下了楼来。

“大人,这些奸商骨头太软了,卑职还没动刀子,一个个的竟都招了。”常钰重操旧业还没玩过瘾,不爽的道。

“怎的,还想去干老本行吗?本王可以调任你去锦衣卫任指挥佥事,待老梁退下,你可接替。”刘鸿渐随口道。

“嘿,大人说笑了,卑职仍愿留在大人身边,即便是做一小卒。”常钰郑重的道。

重回锦衣卫哪里有呆在王爷身边来得自在,而且奋战一年他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自然分得清这爵位是怎么来的。

“哦对了大人,庐州张启华、泰州陈洪、扬州齐垚、泰兴吴作仁、和州赵天河、兴化孔严昭皆一招供,而且所言皆是同一人。”常钰又道。

“哦?是谁?”

第609章 郑氏保险公司

“哦对了大人,庐州张启华、泰州陈洪、扬州齐垚、泰兴吴作仁、和州赵天河、兴化孔严昭皆一招供,而且所言皆是同一人。”常钰又道。

“哦?是谁?”刘鸿渐虽然心里思量过某个大佬,但仍不太敢确定。

“南安伯,郑芝龙!”常钰沉声说道。

“安他娘的腿儿,又是这个军阀!本王已经忍他很久了!”刘鸿渐一巴掌拍在椅把儿上拍的邦邦响。

“这些盐商怎的跟郑芝龙搞在一起了?他们不该是竞争对手吗?”刘鸿渐双手搓了搓道,刚才一激动倒没什么,现在却觉得右手火辣辣的疼。

“回大人,定然是因为征税事宜。”一同赶来处置两淮盐商的内阁次辅韩郁道。

问题很简单嘛,银子就是商人们的命根子,你现在要在人家伙儿事儿上动土,他们不整幺蛾子才怪!

大明势力最大的商人是谁?山西晋商?不,已经见了鬼,两淮盐商?江南?不不不,都不够格。

大明势力最大的商人、或者是说最大的海盗团伙儿、商团、财阀,正是据守福建泉州、厦门、金门、澎湖等地的郑芝龙。

那么征收商税谁的损失最大?当然也是郑芝龙,但是郑芝龙会乖乖的交税吗?

开玩笑,这厮数十年来就是靠收别人的保护费过活发家的,让他交?

这些盐商们的算盘打的很不错,只要赢得郑家的支持,朝廷断然要收回大举征收商税的政策,就算不收回到时候效果也定然是大打折扣。

大明朝廷的海上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郑家,这一点大明的明眼人都知道。

“还有一点,那南安伯是想借两淮盐商之力,通两淮地区乃至更北地方之商路。”天上人间酒楼老板苏飞沉吟片刻补充道。

苏飞明面上是扬州府天上人间酒楼老板,可他还有一个身份,大明锦衣卫南镇抚司副千户,负责两淮地区情报收集与传递事务。

一直以来郑家靠着海商、海盗的双重身份,除却在海商收取保护费外,生意也一直在向沿海、甚至内地渗透。

郑芝龙虽大字不识几个,但却极为推崇儒家文化,不仅将长子郑森送去南京国子监学儒,就是家族生意上也是饱含‘儒家要义’。

郑芝龙在拓展地盘的同时,开始规范内部管理,以“仁义礼智信”命名,建立了5大流通体系管辖遍布内陆各地的流通渠道。

另以“金木水火土”命名,建立5支船队,航行到东西各洋颁布“令旗”。

这令旗是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卖保险。怎么个保险?你交保护费给我,然后船头就可以挂我的旗,要是挂了我的旗还被人抢了,全部损失我来赔!

最早的保险公司就这样成立了,海上贸易的商家组织纷纷投保,以求平安。

这么好的事?以前坐着商船唱着歌,吃个火锅就被人劫了,现在插上郑芝龙的旗,别的不说,至少不会被这最大的海盗抢了啊。

就算运气不好碰到其他的海盗团伙也不怕,丢了就丢了,郑氏保险公司全额赔付!

啊!跑题了!

“本王不管,韩大人,你立即给皇上写奏疏,奏明两淮盐商与郑家勾结之事,就说本王很生气,要调兵剿郑!”

刘鸿渐捏着下巴道,北洋水师折腾了半年多,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北洋水师主力战船不过数十艘,而郑家却数百上千艘,海战的话,打是肯定打不过,但是陆战的话,他可没怕过任何人。

即便干不过你,把老子逼急了,把你赶出大明疆域总是可以的吧?

“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去写奏疏。”韩郁一脸黑线的道。

同时他的心里早已有了腹稿,这里的情形自然要呈报皇上,但发兵的原因肯定不能按照座主大人所说,他很生气,所以要搞郑芝龙。

唉,座主大人哪哪儿都好,就是总把兵家大事视作儿戏,有时竟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韩郁微微摇了摇头出了天上人间酒楼向扬州府衙而去。

“大人,还有点有意思的,那几个盐商中庐州的那个张启华,你猜他是谁的人?”常钰十分神秘的道。

“张启华?怎么的莫非还跟那张献忠有一腿?”刘鸿渐寻思了一下目下大明姓张的名人,恐怕也只有张跑跑了便随口道。

“卧槽,大人英明呀!这张启华正是那祸害川蜀数年的张献忠的远房族弟。”常钰本还想卖个关子,没曾想被刘鸿渐给瞎蒙蒙对了,心道大人就是大人,厉害呀。

卧槽一词经过刘鸿渐的言传身教,如今早已成为身边人的口头禅,但凡遇到大喜事、大战事、亦或是吃惊、难以置信时,都会先喊一声卧槽。

卧槽之马,这是一种生活态度。

“那张献忠余孽如今还未寻到?”刘鸿渐皱眉道。

西南总督秦良玉早在数月前便已经剿灭了张献忠的主力,只是却让这个素来以诈降和逃跑见长的家伙跑掉了。

“大人,最新从川蜀传来的消息,秦老将军近来身体抱恙一直卧床,搜寻张献忠的乃是秦老将军的甥侄秦翼明、秦拱明兄弟,目下并无其他消息传来,想来仍在搜寻。”苏飞拱手禀报道。

川蜀背靠云贵,本就多山、多水,其间又是各土番、部落聚集之地,关系十分庞杂,有些土番很是敌视明军,想从穷山恶水中揪出张献忠来,还真是不容易。

“先不管这鸟人了,咱锦衣卫在泉州那块应该也有人吧,想法子给郑家人传信,就说本王要请他们家主吃饭,让南安伯务必赏光。

地点他来定,不得在福jian境内,时间我来定,嗯,就定在十一月初十吧!”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卑职明白,卑职这便派人给泉州的锦衣卫兄弟传信儿。”说着苏飞也出了屋子。

“常钰。”刘鸿渐手指有条不紊的敲打着椅被,沉吟了一会儿又道。

“卑职在!”常钰隐约觉得自家大人又要有大动作了,脸上随即兴奋起来。

第610章 郑芝龙的决定

“卑职在!”常钰隐约觉得自家大人又要有大动作了,脸上随即兴奋起来。

“传本王军令,命北洋水师率一万主力舰队南下,至台州松门驻扎。

命扬州总兵解子阳分兵封锁两淮六大盐商的府宅,徐进不许出。

命淮安总兵曹觉、庐州总兵钟辛保、泗州总兵唐浩备战。

传令西南总督秦良玉,命其自得令之日起,速调兵五万向南昌府集结,不得有误!”刘鸿渐只沉吟片刻便完成了调兵遣将。

之所以敢如此不经过朝廷商议便动兵是因为他明白,无论是崇祯大叔、还是朱慈烺,两代君主比谁都更希望出掉郑芝龙。

两年多来崇祯不止一次希望刘鸿渐挥师南下,荡平大明境内的最后一伙儿不臣之逆。

但刘鸿渐都已时机尚不成熟、水师不成、北患未除、兵备紧缺而回绝。

朱慈烺年轻气盛,给郑家下了两次诏书召郑芝龙入京述职,但都被郑芝龙以身体抱恙为由而拒绝,为此朱慈烺气的摔坏了好几个名贵的茶碗。

他也不想想,除非郑芝龙脑子秀逗了,傻子才来自投罗网。

就在两个月前,朱慈烺还专门找过他,旁敲侧击的也是希望尽早除去东南的郑氏大患。

隐约的,父子二人都将刘鸿渐当成是大明的战神,只要他应下的战事无往而不胜,只要他说时机不成熟,那肯定是时候还没到。

现在,刘鸿渐打算对郑家动手了,二人若知消息不知该有多兴奋。

大明若真能除去郑家这心腹大患,崇祯老岳父想来也会很欣慰吧,刘鸿渐心想。

伟大的华夏民族就这点好,只要国力允许,随时可以征召几十、上百万的军队,只要能让只要这些士兵们吃饱了饭、能有余银养活家人,这些士兵可以为朝廷刀山火海、流尽最后一滴血。

就比如现在,天津宝船厂在下饺子般生产战舰,新征召来的一万水师新兵在边训练、便等待新的战舰服役。

从北海行省到西南云贵,在有了足额的军饷、军粮之后,兵员都已经齐备,大明各路总兵、总督手下的士兵总额已经突破七十万,并且在半年之后很可能就会突破八十万。

在土豆、番薯大量的推广种植之下、在东北行省大力垦殖之下、在盟古、北海行省可以提供优良的战马、肥硕的牛羊之下,大明有这个资本。

老郑是很强,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南洋执牛耳者、无出其右。

但是陆地上呢?希望别让本王失望吧!

抄家的差事最终交给了东厂,这活儿刘鸿渐干的太多了,已经没有了新鲜劲儿。

本来嘛不过是五六个盐商外加个狼狈为奸的盐运使,但东厂厂督曹化淳得了信儿,竟打算亲自跑过来。

还美其名曰担心属下监守自盗,对此刘鸿渐简直想笑,明明是想过过抄家的瘾。

另一方面,郑芝龙在得到刘鸿渐的邀约之后沉默了。

根据刘鸿渐的意思,信写的不算嚣张,确切的说还很诚恳,因为不到万不得已,刘鸿渐也不想跟老郑家窝里斗。

郑家的海上力量是那么强大,就算真的火拼之后打胜了,赢家也绝对不是大明朝廷,估计台湾的荷兰佬、马尼拉的弗朗机人睡觉都能笑醒。

说实在,郑芝龙不是没想过归顺大明,但是他也明白无论是他对大明朝廷,还是大明朝廷对他,都早已失去信任。

两年多前,京城被闯贼围困时,他觉得大明气数已尽,没有应召勤王。

一年多前,建奴集结全部兵力攻打大明九边时,他仍旧觉得大明这次肯定玩完,又没动地方。

一年前,江北四镇举兵谋反时,他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打算去表表衷心,可大部队还没集结江北四镇已经被京营兵迅雷之势剿灭。

现在大明强大起来了,朝廷敢招降,他还敢去吗?

或者说就算朝廷真要招降他,还会让他继续掌管军队、坐镇东南吗?

痴人说梦!

可是当下的局势,真真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且提出谈判的还是那个数次挽救大明的安国郡王。

福松这孩子也说了,那安国郡王是个不拘一格的盖世英雄,与朝廷里的那些个迂腐的大臣截然不可相提并论。

可是……兵不厌诈,经历那么多的惊涛骇浪,他郑一官怎会相信?

福松啊,还是太年轻了。

“说说吧,你们都是什么意见?老四,由你开始。”几个心腹挨个看完了书信后,郑芝龙道。

“大哥,我看这大明王爷带着诚意,可以一试。”郑家老四郑芝凤发言道。

他本是崇祯十三年的武举人,对于归附朝廷一直心存念想。

“大哥,我也举得可以可以一试。”老五郑芝豹与郑芝凤对了下眼神也附和道。

“二位叔父呀,那刘鸿渐杀人无算,是个顶奸诈的狂妄之徒,怎可信他?”老二郑芝虎的儿子郑彩急道。

他的父亲郑芝虎十一年前就是死于大明的火炮之下,现在怎肯去投杀父之敌?

接下来郑联、杨耿、陈晖等十八芝成员挨个表态,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一时竟达不成一致意见。

“素闻这安国郡王向来说一不二,诸位想想,若不去试试,我郑家以后何以在大明立足?若没有了大明这块盾牌,我郑家将面对怎样的局势,诸位难道不明白吗?”老四郑芝凤道,说完撇了一眼侄子郑彩,以示对他的不满。

“就算那大明王爷带着诚意来,四叔以为,他会让咱郑家继续掌管咱郑家水军吗?”郑彩不甘示弱道。

“不去试试如何知道?我等海上驰骋数十载,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去见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年轻王爷吗?你的勇气都哪里去了?孰轻孰重都分不清?”郑芝凤怒斥道。

“别吵了都住口!”见家族中竟已起了争执,郑芝龙一拍椅被道。

“去见一见也无妨,既然那刘鸿渐让我来选谈判地点,我看就选南jing城吧!”郑芝龙沉吟了片刻,最终拍了板道。

南jing城内有不少他郑家的产业,城内一应人手也不少,即便到时真的谈崩了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郑芝龙乃是郑家家主,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一旦拍了版,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老五,那刘鸿渐定然不识得我,此番谈判就由你代我去吧!”

ps:推一本历史新书大唐都护》,安史之乱后,关陇失守,东西阻绝,大唐将士在面对异族的侵略之下孤立无援苦撑数十载,最终城破,汉家数万将士覆于西域尸骨无存。来自二十二世纪的青年刘天筑穿越回来决定阻止这一切,吐蕃?突厥?阿拉伯?我必将改变这一切!

第611章 给你郑家三个选择

应天府,南京。

一转眼距离上次来南京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了,南京城还是那个样子,依旧灯红酒绿、繁华如斯。

刘鸿渐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路两旁不时有浓妆淡抹的女子对着他们抛着媚眼,刘鸿渐倒没什么,身后跟着的五六个亲卫却被撩拨的脸上发烫。

由于局势紧迫刘鸿渐也不想拖延,在得知郑芝龙将谈判地点选在南京后,刘鸿渐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要不是在郑芝龙的老巢福建,他就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

到了南京城刘鸿渐除却通知了应天府尹史可法外,一行人更是直奔潇湘阁。

老郑家来人,自然是将整个潇湘阁都给包下,刘鸿渐到达潇湘阁时早已有郑家的人在门口迎接。

按照约定,双方所带的护卫不能超过十人,刘鸿渐也很守规矩,除了内阁韩大爷外,只带了牛大棒槌、阔端、刘虎、刘豹以及常钰。

只不过这几人人手端着一把akm。

“想来这位便是安国郡王了吧,果然是年轻俊杰,在下郑芝凤,幸会幸会!”刚一进门便有一四十许的壮年男子起身相迎。

“不敢不敢,怎不见你家家主呢?或者说你可以全权替郑家做决定?”虽早已得知这次谈判郑芝龙不会到场,刘鸿渐仍然不爽的问道。

“呵呵,真是抱歉,我大哥这几日偶感风寒仍在卧床养病,不过王爷放心,在下此次前来已经得了家兄的准允,可以全权处置此事。”郑芝凤拱拱手解释道。

二人寒暄两句各自落座,谁知还在屋子里碰到了熟人,这人一副文士模样坐在郑芝凤身边向刘鸿渐拱手。

“你是……那个那个……”刘鸿渐记性不怎么好,虽见过两次却又想不起人名字来。

“张瑾,王爷,鄙人叫张瑾。”张瑾马上提醒道,他生怕面前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年轻王爷又叫他刘瑾。

“嗯,本王认得你嘛,看把你紧张的,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内阁次辅韩郁韩大人。”刘鸿渐指着身旁把自己当作木头人般的韩郁道。

本来此番谈判他自己来就成,可这韩大爷不放心好说歹说非要跟来,刘鸿渐知道这厮是担心他不善谈判而吃亏,只得带上了他。

“老夫是来旁听的,你们聊,你们聊。”韩郁对郑家人十分不感冒,说完便又揣着手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

刘鸿渐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打量起郑芝凤以及他身后数个壮硕的护卫来。

“大木兄弟近日可还好?听说他已经停了南京国子监的课业,回你家水军任职了?”刘鸿渐眼睛盯着紧挨着郑芝凤的那个护卫道。

这护卫虽然也是一身轻甲腰挂战刀,但……站在那儿总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而且这护卫得有四十大几了吧。

“王爷是说福松少爷吧,呵呵,自去岁江南生了那事儿,少爷不知怎么的跟变了个人儿似的,非要放弃国子监的课业从军,把家兄气的都摔了东西。

如今福松少爷在郑家金字旗下任副督管,前些日子他领船队去了吕宋,不过近日应该快回来了。”郑芝凤解释道。

“哦,这样啊,本来还想跟大木老弟喝两杯,如今看来怕是没机会喽。”刘鸿渐随口道。

“王爷,咱们还是来谈正事儿吧,只要我郑家能和朝廷和睦相处,郑家的大门永远向王爷敞开,福松少爷也会在郑家摆好酒宴等您。”

郑芝凤不知道面前这位王爷为啥对他家大少爷这么关心,强行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也对,那么便直奔主题吧,你们郑家在东南沿海、以及南洋已经纵横数十载,该捞的也差不多捞够了吧。

何去何从,你们应该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那么现在告诉本王,是降?还是战?”刘鸿渐盯着郑芝凤的眼睛,声音虽平和,但平和之中却又透着嚣张。

“王爷不必步步紧逼,家主既然派在下前来,定然是不希望开战,再者说,郑家本就是大明所统属,家主身上还担着南安伯的爵位,说降字怕是不合适吧?”郑芝龙不甘示弱道。

“哦?这倒是本王的口误了,这么说郑家是打算无条件归附朝廷喽?”刘鸿渐心中冷笑道。

“王爷您太幽默了,郑家有各类战船不下三千只,手下各类步卒不下二十万,他们家小的吃穿用度全指望着家主……”

“所以,你是在威胁本王、威胁朝廷吗?”刘鸿渐直接将郑芝凤打断。

郑家有三千艘战船、二十万各类步卒不假,但却散布在大泥、浡尼、占城、吕宋、魍港、北港、大员、平户、长崎、孟买、万丹、旧港、巴达维亚、麻六甲、柬埔寨、暹罗等南洋各地。

真正部署在大明东南沿海的,肯定是连五万都不到。

就算全部是你郑家的精锐,在这陆地上能干得过大明的十万铁军吗?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在下没这个意思,王爷,只是这些步卒们指望着家主供养他们的家小,并且除了我郑家人外,对朝廷缺乏敬意和信任。

倘若朝廷能准允郑家继续统管福建和南洋,郑家可从每年挣得的利银中拿出一半来供奉朝廷,并且每年提供给朝廷米粮一百五十万石,不知这样王爷可满意吗?”

郑芝凤提出了自以为刘鸿渐无法拒绝的提议。

朝廷缺银、缺粮,郑家自然知道,否则朝廷这两年也不会再三下诏命他郑家运送粮食到九边。

现在郑家愿意出一半利银、一百五十万石米粮,并且是无偿的,任是谁估计都会心动吧。

“维持现状吗?你郑家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刘鸿渐冷笑道。

若是两年前,在大明朝廷最困苦之时、在他与崇祯岳父恨不得将一两银子、一粒米掰成两半用的时候,刘鸿渐估计会同意。

只是现在,呵呵,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了雪中送叹,大明朝廷已经不稀罕你的银子和米粮了。

而且刘鸿渐也不是朝廷里那些目光短浅的大臣,海洋里蕴含着多大的商机和利益,没人比他更清楚。

你郑家倒是做的好买卖,只是很不凑巧,偏偏碰到了本王这个明眼人。

“给你郑家三个选择。”对于郑芝凤的提议,刘鸿渐嗤之以鼻的道。

第612章 本王忍你很久了(第三更,为盟主 骑单车载美女 加更1/3)

“给你郑家三个选择。”对于郑芝凤的提议,刘鸿渐嗤之以鼻的道。

“王爷请说,在下洗耳恭听。”郑芝凤十分平淡的道。

刚才的提议,他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兄长郑芝龙,如今面前这个年轻王爷竟然一点不动心,这让郑芝凤很郁闷。

“第一个选择,郑家交出所有战船、军队,可保留所有家产,迁居大明内地,朝廷还会赏赐给你郑家人官衔,并保证你郑家人安全。”

刘鸿渐盯着郑芝凤说出了早已想好的谈判要求。

你郑家有多少家产,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给你官位荣誉、保证你家人的安全,到大明内地享福去吧。

当然,这官儿肯定是散阶,保证安全刘鸿渐肯定也没说假话,这是这安全是两面性的,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也可说是监视。

坐在一旁的韩郁听了刘鸿渐的言语,也是心中欣慰不已,心想王爷这回靠谱呀!

倘若真能如此,大明除一大患,又能得到那么多的战船、军队,简直不能太棒,王爷厉害,厉害呀!

韩郁仍旧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奈何心中却已经大喊六六六。

“这……”

“咳咳咳——”郑芝凤还想说什么,却见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年长些的护卫咳嗽起来。

“王爷,刚才在下也说了,郑家水师若非郑家人掌舵,势必会引起内乱,我想朝廷也不想看到那等局面。

是以这个提议,恕在下无法同意,还请王爷说第二个吧!”郑芝凤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后头,转过头来道。

说实在,这条提议是最符合大明朝廷的要求的,也是刘鸿渐站在朝廷的角度想到的最中肯的解决办法,同时也兼顾到了郑家人的荣华富贵和安全。

只是万事要两面考虑,一个执掌大权数十载的人物,会甘心退下来享福吗?

天下间若崇祯大叔般放下屠刀,哦不,放下权位、安享晚年的,又有几人?

郑芝凤想的比刘鸿渐要多,现在郑家手里要船有船、要有兵有兵,银子多的随时可以征召更多的暹罗人、吕宋人、印尼人士兵参战。

倘若将这些交出去,郑家便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知道朝廷会不会反悔,或者是秋后算账?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而且这份信任很难从口头上有任何效果。

“第二个选择,郑家交出家财,郑芝龙将家主位子让出,需由郑森统管郑家水师。”刘鸿渐也不生气,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

第一个提议郑家不同意在刘鸿渐预料之中,既然你说郑家水师必须由郑家人统领,那么本王便依了你。

郑森乃是你郑家郑家的嫡长子,够格吧?是你郑家人吧?

至于郑森的为人,全天下没有人比刘鸿渐更清楚,就是他老子郑芝龙都不见得比得了。

郑芝龙大字不识、一生漂泊拼杀,特别敬仰江南的大儒,以至于花了大笔的银子硬是将长子郑森塞到了南京国子监学儒。

只是历史好像在开玩笑,花银子送小郑去学忠君爱国的老郑最后降了清,教小郑忠君爱国的老钱跳水嫌水凉、剃头头皮痒,也降了清。

郑芝龙处事一切为了利益,跟着谁能活路、跟着谁能挣银子、谁的势力大便依附谁,但军队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经过儒家忠君爱国思想的熏陶、却又保留了海盗老爹那份热血的小郑却不一样,他明白何为民族大义、何为气节。

在老郑只身前去清军大营投降时,小郑毅然决然的扛起了反清扶明的大旗,跟着南明朝廷刀里来火里去。

即便最后南明大部分官员都先后投降,小郑退守厦门、退守金门、退守台湾依旧不肯降,不负国姓爷之威名!

刘鸿渐之所以敢让小郑掌舵郑家水师,全凭的就是小郑的那份气节,若小郑执掌郑家水师,至少能保证这支强大的力量将听从朝廷的调派,到时一切都好说了。

刘鸿渐知道小郑的为人、小郑的一切,可是韩郁不知道。

韩大爷一听刘鸿渐竟然答应让郑家人继续统管郑家水师,当时就急的睁开了眼要出言阻止。

可他还没开口,郑芝凤身后的那壮年大叔却又犯了病。

“咳咳咳——咳咳咳——”这壮年大叔一手握拳干咳了两声。

“本王忍你很久了!你丫是得了肺痨吗?”刘鸿渐瞪了一眼这老咳嗽的壮汉道。

“郑芝凤,不是本王说你,好歹也是郑家的高级将领,寻摸护卫至少应该找些身高体壮身手好的嘛,找个这么老家伙来充当护卫,是不是对自己太不负责了?”刘鸿渐调侃道。

“王爷恕罪……之所以……其实是……哦对了,是因为在下早年间战斗时伤了颈椎,疼痛之时非人力推拿不得解,而这护卫精通推拿之道,是以在下一直留在身边。”

郑芝凤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哦?原来竟是个推拿高手呀……emmm,恰好这两天本王双肩酸疼,不知可否请这位高手过来按摩一番?”见郑芝凤结结巴巴的乱了阵脚,刘鸿渐随口道。

“这……”郑芝凤有些为难。

这便更让刘鸿渐奇怪了,心说既然只是个普通的下人,他都亲自开口了,你还为难个毛线?

此事必有蹊跷!

“王爷海涵,小的遵命便是!”郑芝凤还未答话,这壮年大叔拱手领命朝刘鸿渐行去。

只是这大叔刚把双手放在刘鸿渐肩头,一旁候着的常钰、牛大棒槌等人急了,心说王爷真是胡来,这可是敌人啊,若是这人手劲儿够大把您的脖子扭断了可咋整。

阔端手随意动,端起akm便指着这大叔的后背,全然不知若是真的开了枪,就连刘鸿渐也得被打个对穿。

反倒是刘鸿渐,很是镇静的享受着这大叔的按摩服务。

他心里明白,不论是他还是郑芝凤,敢来谈判定然是想促成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决议。

而且双方都没什么深仇大恨,杀了面前之人,只会带来最不想要的结果。

这也是为何刘鸿渐明明akm在手,有能力瞬间秒杀屋子内的所有郑家人而不曾下令的原因。

“手上用点力,你是没吃饭吗?”

第613章 朝廷不想开战,但不怕开战

“手上用点力,你是没吃饭吗?”刘鸿渐故意道。

他早便看出这老家伙不对劲儿,还有就是郑芝凤,老家伙一咳嗽郑芝凤便改了主意,他还没刚一说这老家伙郑芝凤便乱了阵脚。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老家伙身份不一般!

郑芝凤已经是郑家的高级将领了,能让他失去分寸的会是谁呢?

外加上这家伙儿刚一进来就让刘鸿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才谈事儿没来得及多想,现在他想起来了,这厮跟郑大木简直太像了。

虽然蓄着胡子但脸盘子变不了,特别是那两道剑眉,落在郑大木身上就是英气逼人,而在这厮身上顶多就是奸诈狠辣。

哦,或者应该说郑大木像这个老家伙。

刘鸿渐怀疑这厮就是郑芝龙,但是没有证据。

“大人,这样可以吗?”

肩上的力道加重了,背后之人瓮声瓮气的道。

“卧槽,你当是在捏玉米棒子吗?轻点,轻点,你这蠢猪!”刘鸿渐顿觉双肩一阵疼痛,这老家伙如果是按摩的,本王在线直播倒立排泄。

“王爷,事关重大,这第二个选择在下还需回去与家兄商议,但本人对此并无异议。”郑芝凤见自己大哥被人这般使唤,不觉想尽快谈完此事。

郑家高层最关心的便是是否仍能掌握郑家水师,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面前这位年轻王爷竟然答应了,看那样子并未在开玩笑。

郑芝凤知道刘鸿渐在大明二帝心目中的位置,如果这位王爷如此说,那还真是有可能,这对郑家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

“往下点,对,就是那儿,轻点,轻点,唉,郑芝凤,你这技师能力不行啊!还不如我家隔壁那个揉面卖馒头的寡妇。”刘鸿渐调侃道。

心说这老郑果非常人啊,身为南洋的无冕之王,被他这般使唤和羞辱竟然都能忍住。

“大人,门下以为不妥!”见事儿都快定下来了,韩大爷再也忍不住,扭头对刘鸿渐道。

只交出家财,仍让郑家人掌舵,这事儿若是让朝廷知道了,不止刘鸿渐,就是连他都要被骂。

朝廷缺银子吗?并不缺,让郑芝龙回家养老,却又让他儿子上位,难道王爷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勒索点银子吗?

这可是国之重事啊,陛下心中多么痛恨郑家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么重要而正式的谈判,却还让敌人来做推拿,成何体统?

韩郁此刻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厉声呵斥,如果这年轻人是他自家子侄,他早便大耳瓜子呼过去了,这不是胡来吗?

“本王心里有数,此事容后再与韩大人解释。”刘鸿渐眼睛都没睁,就这么躺在椅子上享受着大佬级别的vip服务。

“可……皇上……”

“皇上那边有本王去说,退下!”刘鸿渐不乐意了,本来就没让你韩大爷来,你偏要跟来,来了就旁听一下是那回事吧,还没事挑刺儿。

“王爷,如此在下这就回去与家兄商议一番,一旦郑家有了结果在下必定第一时间告知王爷,告辞了。”郑芝凤起身道。

一听韩郁之言,更加笃定刘鸿渐说的第二条并不是骗他,否则面前这个上了年岁的内阁次辅不会这般纠结。

哼哼,很可惜呀,你们朝廷如今首辅说了都不算,更别说你这个次辅,郑芝凤心道。

如今既然朝廷已经提出了要求,那么不论大哥是否同意,且先回去商议吧,否则再呆在这儿,他担心大哥真的发怒将这年轻的王爷给捏死,那可就坏了大事了。

这小子一旦出了意外,估计等着郑家的马上就是朝廷的怒火,还是举国之力、不死不休的那种。

“慢走不送!”刘鸿渐也站起了身。

大木啊,不是大哥欺负你爹,实在是他太鸡贼,谈便谈呗还不露面,不折腾一下他还当是本王眼拙,看着郑芝凤一行人出去刘鸿渐心道。

“哦对了王爷,一时仓促竟忘了问,您刚才所说的第三个选择是什么?”郑芝凤刚出了门却又折返回来道。

“第三个选择很简单,既然你们不肯降,那朝廷便打到你们降,是陆战、还是海战,本王代朝廷都应下了。”刘鸿渐笑呵呵的道,言语间十分轻松写意并无一分挑衅味道。

朝廷不想跟郑家开战,但朝廷更不怕开战,也许北洋水师目前还差点意思,但刘鸿渐有绝对的把握赢了这场战争。

毕竟郑家说到底只是一个家族,但他的背后有整个国家。

“在下受教,告辞!”郑芝凤闻声再不多言,拱了拱手领着数个亲卫而去。

片刻潇湘阁内便只剩下刘鸿渐、韩郁以及五六个亲卫。

“棒槌,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没吃午饭都不饿吗?快过来,别浪费!”刘鸿渐指着一筷子都没动的满桌菜肴,对几个亲卫道。

牛大棒槌几人见状也不客气,抄起筷子便开始扫荡。

“大人,对于郑家,您处置的太草率了……”韩郁哪里有心思吃饭,郑芝凤刚走他便坐到刘鸿渐身边道。

“韩大人,你可知刚才给本王按摩的那厮是谁吗?”刘鸿渐给韩郁倒上杯酒,自顾自的饮下一口道。

“十有八九就是那郑家家主南安伯郑芝龙!”见韩郁一头雾水,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什么?刚才那个便是郑芝龙?王爷怎么不早说?”韩郁一听更生气了,若是将他捉拿归案,朝廷岂不是除一心腹大患吗?

“呵呵,拿了郑芝龙又如何,郑家是海盗出身,就是如今仍旧干着走私的勾当。

这些海盗家族可不是大明那些普通的富商,擒贼先擒王在海盗这等勾当里行不通,你信不信没了郑芝龙后,马上就会有马芝龙、权芝龙出来?

到那时整个南洋的汉人势力重新乱做一团,大明沿海又将动乱不说,荷兰人、弗朗机人可就巴不得郑家大乱呢!”刘鸿渐解释道。

大抵上朝廷里这些熟读儒家经典的大爷们,是很难理解海盗这个字眼的,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未曾坐船出过海。

“可……那您也不该提议让郑芝龙的儿子来掌权呀,这跟郑芝龙本人掌权有什么区别?”韩郁不满的道。

“韩大人你信不?本王看人很准的,郑森跟郑芝龙不一样,你以后就知道本王的良苦用心了。”刘鸿渐十分装逼的道。

韩郁闻言心中一阵黑线,心说我信你个鬼,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便多言,只是坐在桌边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王爷,史大人已在府衙为您摆好酒席,着小的过来通传。”门外进来一个衙役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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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南京城,红豆馆。

相比去岁,秦淮八艳之二李香君和董小宛越发的清瘦了。

“姐姐,你又在发呆了。”一袭青衣手里拿着针线的董小宛轻声道。

李香君独坐在窗户边发着呆,窗下的桌案上同样放着一应的女红针线,她的手里还拎着个绣了一半的团扇。

依稀可见上头绣的乃是一个俊逸的男子,此人身着紫色蟒服站在城头,不似文生,腰间却又配着战刀,粗一看显得不伦不类。

桌案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字画,画中一个男子手握折扇坐在阁楼之中与众文生侃侃而谈,字体清秀而隽永,却道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李香君心间已不知将这首词读了多少遍,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有时候,初见倒不如不见。

何苦苦等一年终不见良人?若不能相见,何必又要沾惹她们的宿命?

“屋子里闷得慌,陪姐姐出去走走吧。”李香君没有理会董小宛的揶揄,放下手里的阵线起身道。

红豆馆面积不大占地数亩而已,但院落之间亭台楼阁却是应有尽有,配以江南工匠对园林的造诣,错落有致间又不显得紧凑。

自去岁十月刘鸿渐为她们解除了贱籍,二女居住在红豆馆已经将近一年了。

古来青楼女子若能得富人相中赎身,即便是做个小妾也算是庆幸,好过在纸醉金迷中消磨那珍贵的青春。

一般肯纳青楼女子为妾的都是满嘴铜臭的商贾,而倘若有举子或者官家青睐,便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在此时封建礼教杀死人的年代,这等事儿一般都会在民间传为佳话,比如钱谦益之柳如是,比如侯方域之李香君,再比如冒襄之董小宛。

只不过历史在刘鸿渐到来的那一刻被截留,潇湘阁内刘鸿渐舌战群儒、批评时政、匡扶社稷之言给李香君、董小宛二女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关键是刘鸿渐并非纸上谈兵,两年来安国郡王攘外安内、拯救黎民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以将倾,这些事迹早就传遍大江南北。

在刘鸿渐面前,天天喊着苦读报国的侯方域也好、冒辟疆也罢,全都变得黯淡无光。

但真正打动二女的还不完全是这些,真正让二女念念不忘的,反而是那日刘鸿渐随口吟出的几句诗。

就是这么个上可安邦定国,下可谈笑风生的王爷,竟然将她们二人解除了贱籍。

教坊司与青楼还不一样,青楼这地方倘若有银子便可以赎身,而教坊司直接归户部,没有一定的能耐就算是有银子也不好使。

她们原本的生活轨迹,不过是在教坊司里以琴乐博客官一笑,待年岁大了孤独的老去。

可这一切都因为刘鸿渐而改变,刘鸿渐一句话便将二女从枷锁中解救,又是一句话江南鸿儒钱谦益将典雅别致的红豆馆赠送给她们二女住。

年轻的王爷相中她们了,一开始的几日,两女确实心中既窃喜而又惴惴不安。

可时间慢慢的消逝,那份期许慢慢蜕变成等待,等待,着实是最折磨人的字眼。

一年来,她们有想过那个年轻的王爷,将在某一个微风沉醉的夜晚悄然而至,然后将她们拥入怀中。

一年来,阁楼之上多少次翘首以盼,梨花谢了春红。

一年来,秦淮河畔,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她们知道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也许那个人只是可怜她们的遭遇,顺手将她们从苦海中解救,也许……他并未对她们有任何非分之想。

一年来,侯方域和冒襄三天两头来红豆馆求见,二人皆是父辈、祖辈皆是朝廷官员,自己又都是有功名之身,才学上更是出类拔萃。

只是不论是李香君还是董小宛,却都发现心间已经再容不下旁人,即便那个男人将她们忘却,即便再也见不到。

二女同岁皆已二十有二,算是老姑娘了,如今她们已不再奢望什么,不过是想着靠着现在还能动弹,多挣些银子备用。

脱离了教坊司的她们不必再去歌舞笙箫,红豆馆里更是连婢女下人都没有,二女平日里绣些团扇、锦帕之类的针线活儿,然后托人拿到集市上售卖。

有着花魁的名头,二女的生意着实不错,不少文生举子慕名而来,就为了能购置收藏,一年下来,刘鸿渐交给她们的一千两银子一两没少,反而还多出来数百两。

院落中央的小凉亭里,李香君抚着琴,董小宛则抱着个琵琶。

亭子旁边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亭亭如盖,正是秋日的午后,凉风习习,花香阵阵,琴声瑟瑟,数不尽的愁怨。

“李姑娘——董姑娘——二位姑娘可在否,小生特来拜会!”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呼喝。

“姐姐,那侯、冒二人又来了。”董小宛噘着嘴放下了怀中的琵琶道。

半年多来,只要到了午后南jing国子监一放课,侯方域、冒襄二人便会联袂前来红豆馆拜会,只是每次都被史可法派出的官兵拒之门外。

史可法没能如愿入京倒也在南京混的风生水起,现任应天府尹、兼任南京守备,那是军政、财政一把抓。

去岁刘鸿渐离开南京时,专门嘱托史可法照拂一下李、董两位姑娘,而后自己则甩手而去。

“兵爷,我等并无他意,只是想得见二位姑娘一面,让我等进去吧!”红豆馆门口侯方域、冒襄二人又是点头又是作揖道。

“没有史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叨扰二位姑娘,二位公子请回吧!”门口值守的两个带刀校尉言辞倒是很客气。

侯、冒二人都非寻常人家子弟,侯方域乃是前户部尚书侯恂之子,祖父也是东林党大佬,冒襄家里也不差,值守的衙役自然不想得罪。

只是史可法给他们下了严令,在未经李、董二位姑娘准允之下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后果自负。

在军纪上史可法向来是谁都不认,否则也断然不可能领导后世著名的扬州十日抵抗清军,两个衙役自然知道史可法的性子也丝毫不敢怠慢。

“一点小意思,望兵爷通融一下嘛。”冒辟疆倒是活络,直接从腰间摸出了十两银子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个校尉立马急眼了,收受贿赂可是重罪。

如今朝廷给当兵的提升了军饷并且从不拖欠,各路驻防的官兵都很在乎自己的饭碗。

“没什么意思,这大热的天,二位可去一旁酒肆饮两杯酒,算是小弟请的。”冒辟疆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道。

“二位公子还是请回吧,没有史大人的命令,小的断然不敢放二位公子进去,还望莫要再为难小的。”

“忒!你这两个好生不知好歹的狗东西,莫要以为本公子怕了你们了,信不信我只需给父亲写一封信,让尔等吃……”

侯方域见这两个当兵的软硬不吃,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赶来的史可法打断。

“信不信老夫也给你们父亲写一封信,到时看是我的部下受责,还是二位吃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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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史可法的阴谋

“信不信老夫也给你们父亲写一封信,到时看是我的部下受责,还是二位吃板子!”史可法背着手走过来阴沉沉的道。

“史……伯父,我……我等只是……”侯方域一见史可法立马怂了。

面前这位与他父亲同朝为官,可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而且做事不留情面,倘若史可法真的写信告状,那他估计得一个月出不了家门。

想想好像有点不划算,侯方域直接打起了退堂鼓。

“身为举子不思苦读诗书为国尽忠,成天四处晃荡成何体统,还不会快滚回国子监去!”史可法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胡子翘了翘言语间不怒自威。

“是是是,侄儿告退,告退!”侯方域都怂了,史可法又是冒襄老爹的顶头上司更是拱手作揖,二人落荒而逃。

“你等二人能恪尽职守不畏诱惑,本官甚是欣慰,待这里的差事办完本官升你二人为小旗官。”史可法说完便步入红豆馆,全然不顾两个值守士兵满脸难以置信的兴奋表情。

入了红豆馆穿过回廊,大老远史可法便看到李、董二人坐在凉亭子里,随即向那边走去。

“二位姑娘近来可还安好?”还没走到凉亭子里史可法便拱手问好。

毕竟是安国郡王相中的女子,刘鸿渐又对他史可法有再造之恩,一直以来史可法都尽心尽力的帮衬着这两个可能被刘鸿渐遗忘了的可怜女子。

“小女子见过史大人,多谢大人照拂,我姐妹二人方能安心居住于此。”二人赶忙起身行礼,李香君道。

“大人公务繁忙,何以竟得空来红豆馆?”李香君请史大爷在亭中落座,董小宛边倒茶边脆生生的道。

史可法如今在南京政务、军务一把抓,鲜少来红豆馆,即便是有事也多是派人前来通传。

“王爷,现在在南京城!”史可法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二女在红豆馆盼着什么,是以也不墨迹。

啪——李香君手里的茶碗滑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

待刘鸿渐一行人赶到南京府衙时,天色已时近黄昏,史可法早已在府衙等候多时,一番客套众人终于在中厅落座。

整整三大桌酒席,除却应天府的官员外,还有内阁次辅韩郁,以及刘鸿渐的带在身边的亲卫营将领。

应天府的官员自然跟韩郁坐在一桌,能与当朝内阁次辅共饮乃是这些地方官员的运气,说不定若谈得来被次辅大人看重,以后就可入京当京官了。

是以这些应天府官员十分热络,左一杯、右一杯的不断给韩大爷敬着酒,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史可法端起酒杯冲牛壮、常钰几人使了个眼色,继而将酒杯朝向了刘鸿渐。

“去岁之事,多亏王爷照拂下官方能免于责难,下官如今能为朝廷效忠、为百姓谋福都是王爷的赏识,下官敬王爷一杯!”

史可法胡子翘了翘双手捧着酒杯道,说完便一饮而尽。

刘鸿渐虽然觉得史大爷今天有点怪,但毕竟是个固执的老忠臣也不好拒绝,再加上确实是跑了一天没吃顿好饭,端起杯便也喝了个干净。

“史大人勿需谢我,中兴大明乃是天下所有汉人的使命。

跟本王说说,南京城内的商贾近来可还安生?商税征收的如何了?”刘鸿渐放下酒杯龇牙咧嘴的边夹菜边道。

“诶——今日我等把酒言欢不谈公事,待明日下官定然将应天府一应事项全盘相告,王爷吃菜、吃菜。”史可法打可个哈哈,随即又趁着刘鸿渐不注意,对桌上的几人眨巴眼睛。

“是啊大人,咱都在江南折腾了半个月了,天天都是盐商、商税等一应琐事,好容易今天史大人请客,可不得先好好吃喝一番再说。

承蒙大人器重,让卑职一直跟在身边方有常钰今日,常钰也敬大人一杯,谢过大人两年来的抬爱。”

说完常钰也端起了酒杯冲着刘鸿渐道。

“老常莫要如此说,本王从来不会任人唯亲,你是靠着真刀实枪拼出来的,你身上的刀疤箭痕就是见证,好好干,以后大有可为!

这杯酒,本王干了!”见自己的得力干将如此,刘鸿渐哪里还能躲过直接端起酒杯又是一大口。

牛大棒槌坐在一旁抓耳挠腮似乎是在措辞,常钰放下酒杯用胳膊肘杵了一下牛大棒槌。

“老爷,俺……俺感谢老爷,俺敬你一杯。”牛大棒槌紧张之下端着酒杯瞪着牛眼道。

他虽说头上也顶着个子爵的名头,但对刘鸿渐向来仍旧以家臣、家丁自居。

“忒!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刘鸿渐刚想端起酒杯随即又放下道。

这几个手下跟着自己两年多,刘鸿渐岂能不知到这几位都什么脾性,刚才不过是去蹲了个坑,回到后便觉几个手下的眼神儿不太对。

此事必有蹊跷!

“哪儿能呀老爷,俺就是想感谢你,俺以前只不过是京营里的穷大头兵,俺脑袋也不好使能有今天全是老爷的器重。

这两年多来俺一直想给老爷敬这杯酒,却又不会说话,总之,俺这条命是老爷给的,以后老爷让俺干啥俺就干啥,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这酒俺干了,老爷随意。”让牛大棒槌这等粗人说这掏心窝子的话着实不易,这厮说完自己也觉得臊得慌端起酒杯咕咚一声一口闷。

“难得大棒槌有这份儿心,行,这酒我喝了。”刘鸿渐拍了拍牛大棒槌宽厚的肩膀以示嘉许,随即也端起酒杯一口闷。

牛大棒槌刚坐下,常钰便又杵了他一下,还对他眨巴下眼睛偷偷伸出个大拇指,意思是行啊你这厮,跟着王爷久了竟也学会说话了。

牛大棒槌咧着嘴嘿嘿一笑,他刚才只不过是借着酒劲儿说出了心里话,仅此而已。

有了常钰、牛大棒槌打头阵,阔端、祖仇清等其他的数个将官又怎能甘居人后?

酒桌上不大会儿就变成了以表忠心为幌子、灌刘鸿渐喝酒的局面。

而刘鸿渐自连喝三杯后,脑子就有点转不动,再加上都是自己弟兄不能厚此薄彼,一个时辰之后,刘鸿渐咣当一声趴在酒桌上认了怂。

“史大人,你看这……咱……”牛大棒槌起身拍了拍自家老爷见没动静,随即晃晃悠悠的走到史可法面前道。

“无妨,君子成人之美,我等是为王爷谋福,想来明日王爷即便知道也不会真生气,快将大人扶去后院吧!”史可法拭去额头的微汗道。

第一次干这等事儿,史大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刘虎、刘豹两个盟古兄弟滴酒不沾,一直守护在中厅门口,得了牛大棒槌之令一左一右驾着刘鸿渐朝府衙后院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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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一场梦而已

咯吱一声,刘鸿渐的卧房被推开,李香君和董小宛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

呼噜——呼噜——刘鸿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打着鼾,二女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面对这么个大男人,董小宛站在床边俏脸微红道。

虽说教坊司里的老妈子都教过他们如何应付男人,但身为教坊司的花魁平日里顶多也就是陪官员、举子们喝喝茶、聊聊天、弹弹琴之类的。

真到了动真格的,董小宛哪里有经验。

先前史可法去寻她们时说的话还萦绕耳旁:

“王爷此人重情义而轻财帛、不贪权不恋色,素闻其现有的三位妻妾中,除却原配外,其余两位皆是被动迎娶。

倘若二位姑娘想为自己博个依靠,非常道可为,需主动方可能成事……”

史可法也算是有心了,毕竟在这个年头

李香君没有答话,而是走到床边坐下,伸出葱葱玉指轻柔的抚着刘鸿渐的胡茬儿。

就是这个男人,让她们苦苦等了一年,她幻想过无数个再次相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是如今这样。

可倘若真是按照史大人所言行事,那她们又成什么人了?这个男人真的会因此而珍惜她们吗?

“妹妹,大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你我即便想做些什么估计大人也不会知道,不如我们……”

“呕——”李香君还没说完,刘鸿渐突然一歪脖子呕吐了起来。

穿越两年多,刘鸿渐还是第一次喝短片喝得如此严重,竟是连最基本的趴到床边都做不到,直接吐得床上、身上都是。

“妹妹快去将脸盆取来!”李香君也顾不得难闻的酒味儿,用力扶起刘鸿渐的上半身拍打着他的后背。

刘鸿渐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搀扶着他,还道是自己的亲卫,安心之下便又重新躺在床上。

咕嘟嘟——李香君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不……不要倒了,本王喝……喝不下了,嗝——”刘鸿渐还倒是又有人给他倒酒,伸出右手胡乱的摆着。

“姐姐,你看他,嘻嘻!”董小宛捂着皓齿轻笑道。

在潇湘阁时那些文生都十分在意自己的举止,喝酒更是很少喝得酩酊大醉,董小宛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喝酒喝成这样,心里还觉十分有趣。

“妹妹还有心思笑,快过来帮我把这脏被褥从大人身下取出来。”李香君边给刘鸿渐喂着茶水边道。

董小宛哦了一声走到床边,二女使出吃乃的劲儿想从刘鸿渐身下抽出褥子。

可她们二人瘦削哪里有力道能抬起刘鸿渐来,整了好一会儿董小宛二人额头都见了汗愣是没将褥子抽出来。

反倒是刘鸿渐可能觉得睡得不舒服,总有人来回折腾他,可眼皮又沉的根本睁不开眼,一个翻身竟落下床去。

“呀——大人!”李香君顿时慌了手脚,这要是摔坏了他,明日可怎么跟史大人交代?

董小宛还担心刘鸿渐这一下摔醒了问责于她们,可她想多了,喝多了的人怎会在意这般疼痛呢?

这个时候,大抵上给他个马桶都能抱着睡一宿。

李香君心急之下又与董小宛拉扯了一番,想将刘鸿渐重新弄回床上,可在床上时都抬不动更别提在地上了,二女折腾了一会儿便放弃。

咯吱——董小宛推开了门想寻个下人帮衬,奈何已值深夜,再加上府衙上下都得了吩咐,就连刘鸿渐的门神牛大棒槌、刘虎、刘豹几人都没在。

外院肯定是有人,但大半夜的二女又怎么抹得开面子去跟那些下人说?

关键是怎么解释?这么一说?估计府衙上下的下人都知道了吧。

不得已董小宛重又关上门,二女折腾了半晌,不得已将被褥用毛巾擦拭干净铺到了地上,然后使劲将刘鸿渐翻了个个儿。

脏兮兮的枕头肯定是用不了了,董小宛又担心刘鸿渐落枕,只得坐在被褥上让刘鸿渐枕着她的腿。

而李香君则时不时的还要替刘鸿渐盖一下被这厮踢开的被子。

这一夜,刘鸿渐睡的很舒坦。

……

喔喔喔——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叫声,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蒙蒙亮,二女却是被折腾了半夜都已经睡着。

董小宛坐在被褥上靠着墙,而李香君则趴在床边。

刘鸿渐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他重又回到了后世,回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学校宿舍。

他还跟室友们讲了他在大明的奇遇,奈何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他想取出得心应手的戒指,从其中拿出几把可以随意突突的akm给他们看,可手上却空无一物。

他重又变成了那个一无所有、孤苦伶仃、浑浑噩噩、苟活于世的孤儿。

他彷徨、他挣扎,用尽一切力气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哦,原来这只是个梦!

刘鸿渐晃了晃脑袋,这里还是大明,这里还是属于他的呼风唤雨的时代。

等会儿!这枕头怎么不太对劲?

我怎么在地上躺着?

这两位姑娘是谁?

史可法给本王找的陪侍?万恶的旧社会呀!

不对,昨晚喝得酩酊大醉,难道是……老子是被睡的?

亏大发了呀!

“嘤咛——”刘鸿渐坐在地上正发呆时,董小宛醒转过来。

四目相对董小宛盯着刘鸿渐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小手却偷偷的拽醒了边上的李香君,二女昨晚都没怎么睡,李香君揉了揉眼睛也跟刘鸿渐对上,顿觉受了霹雳一般。

“本王好像在哪儿见过二位姑娘。”还是刘鸿渐先醒过神儿来,盘腿坐在地上道。

“小女子李香君/董小宛见过王爷!”二女边说边要爬起来跪地行礼。

“呀——”董小宛惊呼一声,大腿被刘鸿渐枕了半夜,如今早已酥麻得没了知觉。

刘鸿渐扫视了一下四周,想起昨晚手下那帮人奇怪的眼神儿,再看看面前楚楚可怜的二女,顿时便知道了大概。

嗯,好像并未失身呀,想到此他心里竟还有点失落。

“两位姑娘是去岁潇湘阁的吧,昨夜……有劳两位了。”刘鸿渐起身左右手各自托起二女,继而坐在桌旁道。

“都……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笨拙,让大人受累了。”李香君双手搅着衣角紧张的道。

“唉,本王不是都已经给你们脱籍了吗?何以竟有……”刘鸿渐说到一半又不落忍。

“回王爷,此是奴婢……奴婢自愿的。”董小宛抬起俏脸眼中已隐有清泪,但仍旧执拗得盯着刘鸿渐的眼睛道。

……



第617章 乐不思蜀文抄公

“回王爷,此是奴婢……奴婢自愿的。火然文”董小宛抬起俏脸眼中已隐有清泪,但仍旧执拗得盯着刘鸿渐的眼睛道。

“自愿的?”刘鸿渐满脸惊诧,同时又心中窃喜。

难不成咱也有那王霸之气?霸气一侧漏便令天下女子舍身相许?

对于李香君和董小宛这两个奇女子的事迹刘鸿渐是有印象的。

史料记载,李香君个子不高可以说是娇俏玲珑、面容清秀、聪明温婉、才艺双绝,令无数达官贵人望穿秋水,最后嫁给了侯方域为妾。

后被南明隆武朝阮大铖陷害,侯方域跑路,阮大铖仍旧不肯罢休,又欲逼婚将李香君献给隆武帝,李香君不惜以头撞石柱保清白之身,才吓退了前来拿他的太监。

鲜血滴落染红了手里的折扇,李香君以画笔蘸着扇面上的血迹,画出一树娇艳欲滴的桃花,此是为桃花扇。

李香君的忠义节烈成就其秦淮八艳的美名,然而最后却因歌姬身份受尽侯家歧视。

生无知心交,明月空照成。

怀了孕后,李香君被侯方域打发到一处孤寂的破旧院落,郁郁而终。

而董小宛的遭遇也跟李香君差不多,为情呕心沥血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

“奴婢二人愿侍候王爷左右,望王爷容留。”董小宛柔声道。

此前二人就商议好了,她们本就是风尘女子漂泊无依,如今虽赖王爷威名得以解脱,然两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何以在这个世道生存呢?

王爷心有诗书上可安国、下怀仁心,端是个如意郎君,即便二女脸皮子薄,那也要尽最大努力,即便是为奴为婢也好过四海漂泊。

“emmmm……”刘鸿渐一时不知如何回复这两个柔弱而又忠贞的女子。

他知道这两个女子是真心的,容留她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养得起。

可是……上次去一趟山xi,带回了雪儿,这次下一趟江南,又带回俩,虽然没发生什么,但外人可不这么看。

包括秀秀她们,若是看到这情形,定然是把她们当做自己新纳的妾,即便秀秀、坤兴都不是善妒之人,但这事儿却让他自己有点心虚。

因为他发现他竟然有点心动的感觉,毕竟二女论长相那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美女,论才情更是令江南举子皆汗颜。

唉,这可如何是好呀!

刘鸿渐心里颇有种心不想出轨,但身体却不受控制般的愧疚感。

虽然这愧疚感在他的一众部下、包括史可法看来都是十分可笑的,当朝的文武哪个家里不是妻妾成群,当朝王爷哪个家里不是两位数的妻妾?

“且先留在这南京城吧,本王最近一段时日仍会在这儿陪你们,待日后本王回了京,再寻机接你二人回去。”

刘鸿渐本想说莫要留恋哥,寻个好人家嫁了吧,奈何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

“多谢大人!”李香君、董小宛闻言面色皆是一喜,赶紧福身行礼。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快来伺候本王更衣吧!”刘鸿渐起身道。

都这个点儿了,自己那帮等着看热闹的手下估计都等在衙门了吧,还有史大爷,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

由于在等郑家的信儿,接下来的几日,刘鸿渐除却安排更多的锦衣卫缇骑前去福建探听郑家消息外,自己则干脆搬进了红豆馆。

无他,在衙门里住太闹心,虽说他对外宣称是收了俩婢女,但府衙上上下下谁信呢!

还有他的那些个部下,被刘鸿渐一怒之下下令,惩罚他们五日之内不得饮酒食肉只能吃白米饭。

奈何效果十分的不明显,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根本没当回事,看他的眼神仍然怪怪的。

意思是大家都是男人,都懂得,他们也是为王爷的性福生活以及传宗接代大业着想云云。

这几日最高兴的莫过于董小宛和李香君了,属于她们的命运被完全改变,侯方域、冒辟疆的风流韵事也被刘鸿渐截胡。

她们完全不用再承受后来的那么多凄楚,不用再忧愁幽思中郁郁而终,当然,这一切她们都不知道。

现在二女只想伺候好刘鸿渐,珍惜眼下的时光,珍惜刘鸿渐在南京的这段时日。

刘鸿渐则除却偶尔听下锦衣卫以及部下汇报情况,整日待在红豆馆内,以诗为茶,煮词为酒,每天吟诗唱和,品茗论艺。

哦,当然,伟大的安国郡王才学有限,但又不想打破在二女眼中才高八斗的印象,着实是当了一把文抄公。

抄的最多的还是纳兰的,什么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什么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直把二女倾慕的成了两个乖巧的小粉丝。

李香君抚琴为乐、执笔为画,而董小宛则每日负责刘鸿渐的饮食。

相比于李香君的才情,董小宛似乎在厨艺上更见长。

相传她精研食谱,拜访名厨,学习手艺,创制了“虎皮肉”,也就是现在的“董肉”,据说只有“东坡肉”可以与其相媲美。

知道刘鸿渐喜欢吃肉,但董小宛又担心肉吃多了对身体有负担,董小宛一得空便研究食材,愣是将一应素菜也让刘鸿渐吃的欲罢不能。

无论怎样常见的蔬菜鱼虾等等,一经小宛之手,立马变得活色生香、馋延欲滴。

蒲藕、笋蕨、鲜花、野菜、枸蒿、蓉菊之类无不采入食品、芳旨盈席,直把刘鸿渐吃的赞不绝口之余,竟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池塘里横斜着桂花疏影,烛光摇曳,月上柳梢,又是个微风沉醉的夜晚,刘鸿渐拥着董小宛坐在凉亭,而李香君则抚着一把古筝。

“香香、小宛,本王明日便要领兵入福建了,你二人且在这红豆馆好生待着,有任何事情可着人去南京府衙寻史大人。”

李香君别名李香,刘鸿渐蹭了蹭董小宛光滑的小脸,手又紧了紧脖子下不可描述的部分道。

他并非jing虫上脑之人,这几日虽然逍遥也未曾色急的要了二女。

终归是后世人,在感情上无法像身边人般理所当然,只是离别在即刘鸿渐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二女也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国事为重,大人勿需担心我和姐姐。”董小宛只觉脖子下不可描述的部分有双大手来回游走,脸上发烫羞赧的柔声道。

已经**日了,倘若郑家愿降,根本用不着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传来消息,不用讲定是那郑芝龙不想将兵权交出去。

刘鸿渐倒是没有多惊讶,他抛出去的诱饵固然诱人,但郑家水师也是郑芝龙拼搏一生挣下的基业,任谁肯甘心交出去?

三天前,北洋水师一万人已经抵达台州松门,最迟明天下午,西南秦家三兄弟也将经南昌到达广信府。

靠谈判解决郑家已经失去意义,刘鸿渐的耐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既然你老郑想一较高低,本王便成全了你,北洋水师的新式铁甲舰正需要实战来证明自己。

想来若是第一战便能与这等对手对阵,也会令那群天天嚷嚷着保家卫国的水师将士们热血沸腾吧,刘鸿渐心想。

ps:这几天回老家了,外加上好多朋友的书被封禁,寒寒在老家战战兢兢也没心思写,实在抱歉,愧对不离不弃的读者老爷,今天起恢复更新并酌情加更,主要由于严打问题被屏蔽了不少章节,也需要时间来修改前头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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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还不是因为钱

话分两头,当刘鸿渐调兵遣将意欲武力征服郑家军时,身在福建泉州府的郑家老巢也早已如临大敌。

郑芝龙从南京回到泉州的第二天,便重新召集了郑家骨干,除了郑芝凤、郑彩外,还有早年十八芝仍健在的诸如郑兴、郑明、陈晖、杨耿等皆数到场。

此是关乎郑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得召从南洋各地赶赴来的郑家骨干们都面色凝重。

“那安国郡王开出的条件你们也都知道了,想我郑芝龙纵横四海二十余载,摸爬滚打半生方挣下郑家的家业,岂能如此拱手于朝廷?

况大明陛下生性多疑,安国郡王又素有凶残的恶名,恐不能容我等,若贸然将兵权交出去,虽能留下家财,却难以安然度日。”郑芝龙捋着胡须道。

即便在座的大都不怎么识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还是都懂的。

现在手里头有兵,自然能护得各自的财产安全,若一旦将这些兵交了出去,保不准以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而且谁又能晓得上位者会不会寻个由头就将他们一网打尽,要知道到时候手里头没了兵丁,朝廷若要拿他们跟捏死个蚂蚁毫无分别。

郑芝龙一席话让得众人大都深以为然,只有郑家老四郑芝凤眉头紧皱。

“再者,我郑家水师大部皆为海寇出身,喜自由而桀骜不驯,若交由朝廷掌管,难免会派些迂腐的文臣来指手画脚。

这些将士皆为粗犷之留、悍不畏死之辈,又岂懂得朝廷里那么多的人情世故,一旦投诚必然如那水浒评书中梁山好汉般,落得凄惨收场。

郑家水师能有今日,少不了诸位的汗马功劳,多少弟兄埋骨异地、多少弟兄与外藩人浴血厮杀,方有郑家水师如今之威名。

是以,我郑芝龙断然不许郑家遭朝廷染指,即便拼到最后一人,也死的痛快。

诸位兄弟意下如何?”郑芝龙道,他言语间似是想起了往事。

“我听家主的,家主若不降,那我便率兄弟们与朝廷斗到底。”见郑芝凤没发言,郑彩忍不住道。

“我也听家主的。”郑兴随即附和。

片刻功夫,除却郑芝凤以及他手下的几个亲信外,其余人皆发言拒绝投降。

“老四,为何不说话?是还想着入朝为官吗?”见郑芝凤沉默不语,郑芝龙道。

郑芝凤早年曾考取了大明的武举,而后武进士屡试不中,恰逢老大郑芝龙发迹,才决定放下功名跟郑芝龙闯荡。

而入朝为官也一直是他的心结,郑芝龙还倒是老四仍念着旧事,略作不满道。

老四手下的兵虽然不多,又不似他自己般在军事上自学成才,但毕竟是系统的学过朝廷的兵事、兵书,外加上自己不识字,在某些方面他还颇指望老四。

“大哥,何不选那第二条呢?”郑芝凤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盯着郑芝龙道。

“四叔,福松才刚过弱冠之龄,又无甚统兵经验,怎堪大任!

此是那安国郡王的奸计,四叔断然不能相信朝廷啊!”郑彩急忙道。

一听郑彩如此说,其他几人也会心的一对眼神反对郑芝凤。

刘鸿渐给郑家的第二个选择,郑家军交由家主之子郑森统管并交出多年所获不义之财。

前半句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水师是郑家的,郑森又是郑芝龙的嫡长子,得位不可谓不正,即便年轻些也不打紧,不是还有他们吗?

问题就出在后半句,交出家财!

他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为了啥?实现人生抱负吗?为了兄弟情义吗?

屁!若不是吃不饱肚子,又有几人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好不容易有了银子苦尽甘来了,却要他们全部交出去,想啥呢?门儿都没有!

但郑彩又不肯承认是因为舍不得家财才反对,只好委屈并不在场的堂弟郑森郑福松来背锅了。

郑芝龙嘉许的看了一眼大侄子,心说还是老二家的懂事,可惜老二郑芝虎死的早,若是老二还在的话,台wan又岂能落到荷兰佬手里?

“唉大哥啊,大明如今已不是两年前的大明,与朝廷对着干,我们没有丝毫胜算!”郑芝凤叹了口气道。

朝廷拥兵近百万并且还在不断的扩充之中,即便战死了一万、甚至十万,仍旧可在一两年之内填补空缺。

闻听朝廷的北洋水师如今已经停泊在了台州,一年前,朝廷哪里有什么北洋水师?

说到底,朝廷有数千万百姓、有诺大的疆域,朝廷可以经历失败,也败得起。

但他郑家呢?郑家水陆士兵散布在福建、南洋诸岛,一时之间难以集结。

而且郑家军中倭人、朝鲜人、吕宋人、暹罗人甚至黑人占据一半,很多原有地盘都已被大小弗朗机以及荷兰佬夺去,难以迅速征集人手。

至于汉人就更别提了,如今朝廷南北皆丰收,外加上朝廷免除了农人大部的田赋,除非犯了大罪,鬼才愿意跟着他们出海漂泊呢!

郑家精锐就这么十一二万汉家子弟,很难再大量补充到新的兵源,南洋又多强敌,需要大量的战船、士兵支撑。

他郑家,败不起呀!

“四弟,大哥知你担忧什么,但大哥仍不能将郑家的家业交给朝廷,即便我答应,在座的诸位也不愿看到我郑家将士受尽朝廷奚落。

大哥我即便拼尽力气战死,也不为强权折腰,如今诸位兄弟皆是这个意思,就等你来做最后选择了。

你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只说便是,大哥不为难你。”郑芝龙盯着老四郑芝凤道。

他虽然杀人如麻,为了利益即便是先前的拜把子兄弟都敢捅刀子,但却从未对自己的胞兄弟下过死手,即便如今的局面,郑芝龙仍旧如此。

气氛略显凝重,郑芝凤知道大哥没有骗他,他更知道大哥肩头的责任其实比他更重。

大哥即便不识字、即便外人看来他是个性子火爆、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子,但郑芝凤却从未怀疑大哥对他、对家人血亲的情谊。

“大哥,我也愿为郑家流尽最后一滴血,万死不辞。”郑芝凤与大哥对视一眼,斩钉截铁的道。

郑芝龙面露喜色还未言语,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至声音却先到了。

“父亲,儿从吕宋回来了!”

第619章 小郑的无力抗争(第三更,为盟主 骑单车载美女 加更2/3)

“父亲,儿从吕宋回来了!”

郑森一进门便兴冲冲的道,早在三天前还在自吕宋返程途中,郑家的信使便已经将朝廷派安国郡王与他郑家谈判的消息传给了郑森。

安国郡王刘鸿渐乃是他的大兄,虽然认识不久但却志同道合,刘鸿渐代朝廷开出的条件也确实是向着他郑家。

既能免于责难,还能保留住郑家的军队,不过是交出钱财这等身外之物罢了,在郑森心里他实在想不出父亲郑芝龙有什么理由拒绝。

一想到压到郑家与朝廷的关系,郑森总是唉声叹气,如今好了他大兄带头出面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得知这个消息郑森几乎是归心似箭。

“福松,为父正与你诸位长辈谈要事,你且先去寻你母亲。”郑芝龙见自己儿子第一次单独带队出海回来,心里也是一喜,奈何大事还未议完他不想中途停下。

“父亲是在与诸位长辈商议与朝廷的谈判之事吧,如今儿也是郑家金字旗下的督运监守,算作中级将领,有权得知商议结果。”郑森拱手行礼道。

上阵父子兵,此是公事,郑森说的也极为郑重。

郑家水师编制与大明不同乃是郑芝龙独创,分为金、木、水、火、土五旗。

每部设参谋一名是为旗首,负责所属全部船只、士兵的调派,下又设总监军、督运监守、左右谋士等。

大明的海商乃至南洋各商船若想互相通商,都需花银子得到郑家的许可,在船头挂上郑家的五行旗方能在南洋畅行无阻。

督运监守统管水师士兵两千战船数十艘,负责在指定区域巡航,以保证交了银子的商船的安全,以及惩处没交钱的私运贩子。

至于如何惩处,当然是抢光光喽!

“是啊大哥,福松如今也长大了,便让他也听听吧。”郑芝凤冲郑森微微一笑道。

他是金子旗的参谋官,对于这个熟读儒家典籍的侄子,膝下无子的郑芝凤一直十分喜爱。

“大事已定,倘若那安国郡王识时务,我郑家自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也仍旧会负责朝廷沿海之安全。

如若不然,我郑家二十余万将士誓不与朝廷低头!”郑芝龙当堂宣告道。

“父亲何以下如此决定?朝廷不是已经开出了那般好的条件了吗?”郑森急道。

郑芝龙冷哼一声并未答话,坐在一旁的郑彩嘟嘟囔囔的给自己的堂弟解释了一通个中缘由。

听完解释郑森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就是因为些许家财吗?

郑森自打出生起便衣食无忧,实在想不明白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对这些长辈们意味着什么。

“四叔,就连你也如此短视吗?”见屋子内竟无一人提出反对意见,郑森心痛的冲最疼爱他、见识也最多的四叔郑芝凤道。

早在出发去吕宋之前,郑森便与郑芝凤聊过,其是偏向于郑家投诚的,但看着情形四叔也默许了父亲的决定,这让郑森急了。

郑森见识过刘鸿渐手中的犀利火器,更清楚大明军队如今的实力,外加上他大兄刘鸿渐统兵以来不败的战绩,他想不明白郑家有什么能耐可以选择抗争。

“福松,你可知我郑家,何以能从大明沿海周边诸多海盗中脱颖而出,而发展到如今睥睨南洋的地步吗?”郑芝凤没有回答郑森的质疑,而是抛出了新的问题来。

“团结,越是遇到强敌,我郑家人就越是团结!

郑家水师正是靠着这股子劲儿,方能一次次的击败劲敌,即使是强大如那些荷兰佬,几次三番与我郑家交战也从未赢过。”郑芝凤意味深长的道。

他明明知道兄长是因为什么选择拒绝投诚,但他知道兄长向来说一不二的,而且绝大多数将领都唯兄长马首是瞻。

决定既然已经不可扭转,那么一切当以郑家的存亡为重,即便他心中不同意,也不会去拉郑家的后腿。

相反,倘若郑芝龙派他去打前锋,他依然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这就是郑家,这就是纵横南洋二十载而无一败绩的郑家水师。

“可……”

“放肆!退下!”郑森还想劝阻,奈何直接被郑芝龙打断。

郑森是郑家的嫡长子,郑芝龙对其寄予厚望,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惜花重金将其送入南京国子监学儒。

只是他现在后悔了。

前些年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未曾参与科举,见了自己却总是崇拜的不行。

但自从跟钱大学士学了儒,每每见到他总是一番忠君爱国的大道理,言语之下就是希望他能带着郑家真正归附朝廷。

儿子反对老子,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郑森闻听父亲震怒,自知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改变什么,冲父亲弯腰行了个礼便欲退下。

“等等,回去收拾收拾,五日之后随你四叔乘船去平户。”郑芝龙皱眉沉声道。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郑家前途未卜之下,郑芝龙还是希望先将妻小安置起来。

郑家虽然在南洋各地有不少据点,但真正能算作殖民地的只有吕宋一处,其他的据点顶多算作贸易据点,陈兵都不多。

但吕宋北面是台wan的荷兰佬,南面又紧邻大弗朗机人控制之下的非利皮那、马大音、西来沙、角岛等岛屿,是为混乱之地。

反倒是东瀛倭国的平户,乃是郑家的又一大本营,平户算不上殖民地,但即便是德川幕府也不敢妄动。

德川幕府的崛起之路上,正是由于李旦、颜思齐、郑芝龙强大的财力支持方能从东瀛所谓战国之中脱颖而出,逐一击败劲敌。

李旦是郑芝龙的义父,由于郑芝龙很会来事儿,颜思齐也很是看重他,二人去世后,郑芝龙先后继承了二者的军队以及庞大的家业,一直与德川家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

作为回报,德川家在崇祯十二年颁布锁国令后,对外只允许郑家的船只与倭国进行贸易。

即便是荷兰商船想去交易都必须给郑家交保护费挂上郑家的旗子才行,郑家也因此在日本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郑芝龙明白,与大明朝廷的抗争前途未卜,将自己的妻小以及部下的妻小安置妥当,没了后顾之忧后,郑家水师方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此时的郑森不过是郑家水师中一个小小的督运监守,还是刚刚开始统兵,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只得在行了礼后愤懑的离开了议事厅。

刘鸿渐并未让郑芝龙等太久,在郑芝凤带着数百只战船,以及郑家大部分将领的妻小赶赴东瀛的第五天,大明西南总督秦良玉治下的白杆兵,已然开进了福建行省境内。

……

ps:吕宋,今菲律宾北部最大岛屿,非利皮那、马大音、西来沙、角岛,今菲律宾南部岛屿。

ps:李旦、颜思齐,明末大海盗,据闻郑芝龙年轻时生的贼好看,与义父李旦有py交易。

ps:德川幕府,即江户幕府,德川家康先后击败老主子丰臣秀吉、织田信长的后代,统一了倭国,使倭国从战国时代进入江户时代,并一直持续到一八六七年。

ps:崇祯十二年,即一六三九年,倭国完成了锁国政策。

第620章 应得的荣耀

“大人,前头就是延平府了,据锦衣卫奏报,郑家兵力几乎全数集结在福宁、福州、兴化、泉州、漳州五个州府。

延平府毗邻福州、泉州、漳州三府,其间遍布郑家的密探细作,即便是那延平知府都被郑家收买,西南总督的前锋部队平南伯秦翼明就差点中了招,不可不防。”常钰骑在马上沉声道。

“嗯,倒是忘了有钱能使磨推鬼的道理,这郑家果然是有钱啊,韩大人你信不,就是朝中估计也有不少大臣受不住糖衣炮弹的袭击。”

刘鸿渐望着远处延平城的城墙,回头对仍旧担心他吃亏、非要继续跟着大部队继续南下的内阁次辅韩郁韩大人道。

“人言可畏,大人该慎言,慎言啊!”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诽谤国朝重臣是大罪,韩郁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劝谏道。

即便是刘鸿渐说的不无可能,那也不能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乱讲呀!

“哈哈哈,走,入城去!”刘鸿渐打了个哈哈道。

后世言论自由,刘鸿渐也是一时口快,现在想来也还真是作死,莫非自己是膨胀了?

到了延平城下,三个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自城下走来。

“末将秦翼明/秦拱明/秦佐明叩见王爷!”秦良玉的三个外甥走到刘鸿渐马下各自拜倒行礼。

“三位将军请起,听闻秦良玉老将军抱恙在身,不知如今可曾好些?”刘鸿渐下马将三个秦氏后人扶起道。

特别是秦拱明,刘鸿渐伸手去抓他的左臂时才发现其间空空如也,皱眉之余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王爷,姑母年岁大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秦翼明叹了口气,眼中甚是悲戚。

按理秦翼明此时应该以军职称呼秦良玉,但秦家本就是安国郡王一手提拔起来,在秦翼明眼里刘鸿渐乃是秦家的恩人,是自己人。

是以在刘鸿渐面前,秦翼明方以姑母来回复。

“秦老将军身为女流,为大明浴血厮杀五十载,历经大小战役上百次,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待处置了这郑家后,本王亲自去石砫拜会。”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大明历经最后的挣扎,多少忠肝义胆的名将逝去,孙承宗、曹文昭、卢象升、孙传庭……

这些人刘鸿渐虽然都没见过,但他们的事迹却早已在大明各地流传开来。

现在仍活着的老将除却黄得功外,便是西南总督秦良玉了,老黄还好不过五十几岁身子还硬朗,可秦良玉今年都已七十有三。

唉!刘鸿渐心里头叹了口气。

“多谢王爷厚爱,姑母在家也时常念叨您呢!说王爷于我秦家有知遇之恩,秦家能统兵为朝廷尽忠也多亏得王爷的抬举。”

秦佐明年纪最小嘴却很活道,很合适宜的将两边都给夸了下。

“那是秦老将军应得的荣耀,本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不足挂齿,听说先锋部队差点着了延平知府的道,且给本王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刘鸿渐不想提旧事,边向城内走边对秦家老大道。

原来三天前,秦家老三秦佐明带着一万先头部队率先赶到这延平城,延平知府梅友乾自然大开城门迎接,并承诺一应粮草所需皆从延平府库调拨。

当晚梅友乾在府衙大宴秦佐明,就连一万川军都有份儿,秦佐明在感叹江南之富庶的同时,也对梅友乾的大手笔感觉奇怪。

但人家热情招待秦佐明又不好拂了好意,还是饮酒之时梅友乾那奇怪的眼神让其心生怀疑,酒终究没有喝到嘴里。

“那梅友乾如今被末将关在监牢里,已经审问过了,是郑家的指使。”秦佐明道。

想起那晚的情形秦佐明就心里捏了一把汗,延平府提供的米粮中都掺着大量的迷药,若非发现的及时他的先锋军估计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是上辈子穷怕了,只是他老爹似乎不怎么会取名呀。”刘鸿渐也不管部下能否听明白戏谑道。

“无须管这延平,整军马上随本王直取泉州!”刚入城,刘鸿渐便对身后的秦家三兄弟道。

城内的郑家细作自有锦衣卫搜寻,福建行省内的郑家产业自有史可法的数千守备军去扫荡。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以闪电之速度给予不服气的老郑雷霆一击,海战或许做不到,但在这陆地上、还是大明的地界,他还没怕过谁!

郑家内陆仁义礼智信五大商行几乎是满负荷运行,想将散布在江南各地的产业、店铺、货物回笼。

奈何刘鸿渐的情报网早便铺开,只用了三日便切断了郑家在福建行省各地通往泉州府交通线。

郑芝龙虽然在拒绝投降后便知道内陆的产业估计会遭受重创,只是他没想到刘鸿渐的速度这么快。

由于时间紧迫,三日时间他只来得及将五大商行的核心骨干以及银两细软带回泉州,五大商行的大部分店铺、存货皆数便宜了紧跟在后头扫荡的史可法。

只四日时间刘鸿渐势如破竹,率领五万大军先破虎豹关、后破永春县、又破安溪、南安。

十一月二十日,刘鸿渐大军兵临泉州府范围,此时郑家老四郑芝豹统帅的郑家军精锐两万五千大军,已经在泉州城等候多时了。

郑芝豹站在泉州城头望着远方出神。

之所以刘鸿渐能在四日内连破数城,那是因为郑家压根就没在泉州城以外分配多少兵力,不过是一些混饭吃的老弱病残而已。

泉州城内有火字旗两万五千军队,皆是自吕宋调来的南征北战的好手,配备的火器更是郑家根据荷兰佬的制式军备研发的新装备。

五日!他需要在泉州城坚守五日安平那边方能准备妥当,只是一想到五日后将要面对的命运郑芝豹心里头就不爽。

“启禀参谋大人,明军距离泉州还有五里,再有两刻钟将抵达泉州城下。”一个哨骑前来禀报道。

“知道了,再探!”郑芝豹甩下心头的思绪吩咐道。

都是这个安国郡王毁掉了我郑家多年的心血,此番非教这厮尝尝我郑家火炮的厉害,郑芝豹握紧拳头盯着愈发接近的明军心道。

两刻钟后,川军五万大军排成整齐的队列,列队于泉州城五百步外。

“全体都有,准备迎敌!火炮手校准方位,等候本参谋命令!”

ps:修改了一天被屏蔽掉的违规内容,希望都能顺利通过审核吧,阿门。



第622章 金蝉脱壳

轰轰——轰轰轰——

整整一百二十门加农炮排成了三列无间断的开始射击,泉州城本就不厚的城墙被炮弹打的一块块剥落。

“郑丰,命火炮手开炮,给我还击!”郑芝豹怒吼道。

火字旗叱咤吕宋十年,向来都是打的那些番人还不了手,何曾如此被动过。

“参谋大人,我们……我们的炮打不了那么远,到了明军阵地炮弹已经没有杀伤力了。”郑丰灰头土脸的甚是狼狈的道。

“混账!你是聋了吗?我让你开炮!”郑芝豹一巴掌甩在了郑丰脸上怒道。

他怎能不知道自家火炮的有效射程,他只是气不过。

从炮弹的威力来看,很明显这个距离还不是明军的火炮的极限,照这个样子莫说撑到明天,再连着轰几个时辰城墙都可能支撑不住。

轰——轰轰轰——

城头的郑家火炮也示威似的开始还击,直把城下的孔二愣子吓得一哆嗦。

城上的郑家军还有城墙作为防御,他的神机营可没有,坐了将近二十日的船才将火炮运过来,这要是刚上场就被敌军直接将加农炮阵地给掀了,面子可就丢大了。

已经将阵地安排在郑家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外了呀?怎的还开炮?

孔二愣子心间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接下来情景差点让他骂娘。

城头火炮看似声音不小,然而炮弹基本都打在了神机营阵地前头数十步的距离。

炮弹落地后‘余威’不减继续往前滚,直滚到神机营第一排火炮的阵地里,第一排火炮的炮手盯着脚下的炮弹都被吓傻了。

“卧槽,都发什么愣,都给我继续轰,大人说了,今晚入城吃肉!”原来是虚惊一场,孔二愣子一脚踹在一个发呆的士兵身上大吼道。

轰轰轰——轰轰——

城头的火炮只响了两轮就熄火了,郑芝豹也知道那般发泄不过是徒劳无功,但明军的神机营却是一刻不停持续的轰击着城门、以及城门两侧的三个方位。

刘鸿渐被持续的炮击震得耳朵都发痒了,时不时的还要用手指捅一捅。

炮击一直持续到黄昏,五万川军列成了数十个方阵几乎是纹丝不动的站了好几个时辰。

一年多的时间,白杆兵也早已实现了从长矛到遂发式火枪的转变。

枪自然都是前装线膛枪,为了显示白杆兵的特色,刘鸿渐还专门给军械所打了招呼,川军的火枪枪托全部由川蜀盛产的白蜡树制成,也就是白杆兵原来装备的白杆枪的同一原材料。

再配合川军特制的银白色军服,整整五万川军犹如天兵天将般,映着西斜的晚霞甚是壮观。

对于这支翻山越岭从川蜀赶来的川军,刘鸿渐十分满意,就这铁打的纪律就是京营军都不见得比得了。

秦老将军才是大明的栋梁啊!刘鸿渐轻叹道。

“大人,城门左侧的城墙已经出现裂缝,卑职估摸着再有一会儿必定能轰塌。”常钰骑在马上拎着望远镜边观察着泉州城城墙的墙体边道。

攻城战时守城者一般都会在城门后填塞条石,相比于青砖铺就的城墙,大多数时候反而是城门处更难攻破。

“大人,好像不太对劲儿呀!”常钰望远镜冲着城头左右望了又望道。

“怎么,难不成还跑路了咋的?”刘鸿渐躺在太师椅上微眯着眼从牛大棒槌手中接过望远镜。

持续好几个时辰的炮击,本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原则,刘鸿渐干脆命人从附近村落借来个老式的太师椅。

这厮还嫌椅子太硬,又在椅子上铺上一床被褥,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在软椅上来了个葛优躺,还一躺就是好几个时辰。

“嘶——还特么真是!”刘鸿渐腾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又翻身上了坐骑冲城头上望道。

只见城门以及城门两侧的城墙都被轰击的出现了裂缝,而左侧的城墙已经几近倾颓,至于城头之上,呵呵。

原来还时不时有兵士冒头出来瞅一瞅,可现在哪里还有人?

轰隆——轰隆隆——正在此时城门左侧的城墙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给我冲进城去!杀!”不用刘鸿渐下令,等候多时的秦家老三怒吼一声,带着数千骑兵率先向城中冲去。

而秦翼明和秦拱明则统领着火枪方阵,踏着整齐的步调开始向泉州城进发。

片刻后川军骑兵蜂拥而入,神机营的炮声也终于停下。

“启禀大人,城中并无敌军,他们……他们从城东南乘船跑了。”秦佐明着急麻慌的赶来禀报。

泉州城城东毗邻蓝溪,城南又是灵源山,蓝溪向东汇入大明海,恰好是明军包围圈的死角。

城中的郑家军定然是早便在蓝溪下游布置好了大船,灵源山不高,撤退之时郑家军只需从南城翻山而过,于山下蓝溪登船逃逸。

“大人,看样子这郑家军早就想好了退路。”常钰摊开地图边看边道。

“哎呀,坏事,坏事喽!”一直跟在旁边的韩郁韩大爷一听此言大呼不妙。

他想的倒不是逃掉的郑家匪军而是刘鸿渐,倘若刘鸿渐在四天前火炮未至时就下令攻城倒还好说,即便郑家匪军逃了也算是有个交代,毕竟尽了力的。

这倒好,王爷不攻城,在大帐里头睡了三天大觉导致郑家匪军逃走,这事儿若是传到朝廷里,特别是东宫那一帮子旧臣恐会多生事端。

“逃了便逃了,韩大人无需念叨,走,入城吃肉去!”刘鸿渐并未多气恼,不理会唠唠叨叨的韩郁,自顾自的朝城中而去。

他本来就没想真的跟郑家军死磕,现在看来郑芝龙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估摸着老郑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朝廷决战。

不用想,这几日时间,老郑肯定是在安平忙活着转移家产吧。

若不是为了给你家小郑留点面子,早在谈判之时本王便赏你个枪子儿了,刘鸿渐心中冷哼道。

天已经完全黑透,整个明军大营都弥漫着不爽的气氛,包括神机营的孔二愣子,这厮忙活了大半日,加农炮的炮管都打红了,结果却只得了个空城你说气不气。

唯有刘鸿渐没心没肺的撕扯下一个鸡腿儿吃的贼香,期间韩大爷还建议刘鸿渐乘胜追击直捣郑家老巢安平,却被刘鸿渐拒绝。

大半夜的折腾啥?把郑家消灭了对大明有啥好处?南洋的红番鬼谁去对付?就凭北洋水师那万把人吗?

征伐郑家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消灭郑家,将他们赶出大明境内让其去祸害红番鬼,这就够了。

至于朝廷那边,虱子多了不痒,惹毛了他大不了再来次惩贪运动,有东厂老曹、锦衣卫老梁,那些个朝臣还能翻了天?

魏忠贤为啥那么牛掰?木匠皇帝的信任而已,朝臣在他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即便罪状再多,奈何皇帝就是不信,你说气不气?

但刘鸿渐不是魏忠贤,也懒得与那些动不动就喜欢弹劾人的朝臣计较,除非忍不住。

泉州城内修整一晚,第二日刘鸿渐便率领五万大军朝着郑家真正的老巢安平而去。

那里,有郑芝龙耗费巨资打造的江南第一豪华别墅群。

那里,有郑芝龙为了守护自己的财产安全、布置下的无数炮台。

……

ps:推一本书《抢救大唐》穿越者李泰誓要让大食败退,南诏宾服,吐蕃俯首,平定安史之乱,让李白不再抱憾而死,杜甫那首国破山河在不再现世!



写给参与众筹书友的话

已至深夜,简单说一下五月份的众筹情况。

自五月三号起开始众筹,到现在共众筹到6415元,这对于刚写了半本书的寒寒来说,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十分感谢参与众筹的诸位兄弟。

特别感谢我的第一位盟主芭芭拉y,也就是老顾,我的朋友,从这本书刚上架起就一直支持着我,一路走来,真的十分感激,山高水长,也希望以后仍能同行,更希望有朝一日能对酒当歌,撸他一百串羊肉串。

感谢书友江湖夜话,加入书友群后聊了很多,受益匪浅,正如你所说,人生而不易开心就好,感谢你的支持。

感谢天潢贵胄、momo971033、圳南,三位作者朋友,感谢老暴组织的作者活动,让我认识了不少新朋友,老暴是个很够意思的哥们,希望你的老书尽早出狱,更希望你的新书成绩超越你的老书。

momo971033,跟我经历一样的遭遇,最近一段时间也想明白了,不是多大的坎儿,男人嘛不经历些挫折何以而立、又何以称不惑。

圳南,南总,本以为还以为是个比我大不少的大叔,然而却比我还小好几岁,无疑,南总的经历就能写就一本书,无疑,你写作完全是出于兴趣,也祝你早日东山再起。

感谢书友lizitang,一个大学妹子,众筹期间付出时间、经历最多的人,书友群人虽然不多,然每个人的性格、处事方式都不同,管理起来真不比一个班级来的轻松,辛苦了,希望你能改掉胡思乱想的毛病,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不要总是多愁善感。

感谢桃桃、雪中送叹、道士、撕心很生气了、sprout_玖雨miu、晾晾、螃蟹、御风隐士……

感谢不少从盗版过来支持寒寒的朋友……

需要感谢的朋友太多了不一一列举……

以下为众筹者名单:

平台昵称众筹金额(元)

芭芭拉y1000

江湖夜话1000

天煌贵胄500

圳南500

momo971033500

以下名单按照众筹时间不分先后:

雪中送叹200

苦竹50

sprout_玖雨miu130

棟10

loveaxis100

mask30

御风隐士100

万恶king50

风雪夜归人50

lizitang30

铅笔画的缘10

stein gates050

向日葵50

被遗忘的海50

篠旺么67

菠菜20

探花郎10

寞40

hfmbk海风教育20

她老弟10

银河探索者50

优秀20

小太阳30

帝国无限50

撕心很生气了200

闲云野鹤10

刹那花火50

买咸鱼的咸鱼王33

2壽司團團20

无痕^_^y10

桭20

一子白石52

cantonia50

一群离了水的鱼50

过河的小兵50

are you ok40

风自飘零50

飘缈随风30

牧空之屿35

蜜语花园20

sitnaltalleweraf50

中华家兔20

三娃10

天空梦境myu50

捕夢先生33

年年岁岁100

砍豺十年10

我姓吴却不能无忧无虑50

时光荏苒30

缘梦20

我一直都在我从未离开20

冒个泡10

皮卡丘10

螃蟹136

最佳拍档20

呵~20

道士100

佰汇39

桃子啊~200

星夜骑士20

过客20

以上名单中,有起点的、qq阅读的、qq浏览器的、小米阅读的、还有其他平台以及盗版的一部分朋友,凡是寒寒知道的都已列入其中,又因为不好确认平台的昵称,相当一部分是取的qq的昵称。

按照先前寒寒的承诺,欠缺的3600元寒寒会自掏腰包补齐,同时众筹到的6415元寒寒会在每天保底两更的基础上,加20更。

五月是令人难忘的一个月,锦上添花永远比不过雪中送炭,感谢诸位的慷慨解囊,大家都非大富之人,能如此支持寒寒,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同时也由于五月份诸事繁杂、心情也处于低谷期,更新的也十分不给力,在这里给诸位说声抱歉。

从今天起,寒寒将每天至少保持三更,直至将欠的更加完。

这是寒寒的第一本书,文笔不好,但会努力进步,希望第二本、第三本时,诸位仍在。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愿诸君共勉,砥砺前行。

天亮了,晚安。

行者寒寒 2019531



第623章 尼古拉斯·一官

泉州府,晋江县,安平镇。

十六年前,晋江县还没有安平镇,这里不过是沿海的小乡村,良田不过数十顷,人口不过三百。

崇祯三年,郑芝龙带着掠夺来的财富荣归故里,将新家选在了安平这个小村子,历时三年又两个月建置豪华府地。

郑府位于安平桥以北,西从西埭抵西港,北达西垵头,南临安平桥头,直通五港口岸,占地一百三十八亩。

郑府主构为歇山式五开间十三架,三通门双火巷五进院落,两旁翼堂、楼阁,亭榭互对,环列为屏障。

东有敦仁阁,西有泰运楼,前厅为天主堂,中厅为孝思堂,规模宏耸。

大厝背后辟有致远园,周以墙为护,疏以丘壑、亭台、精舍、池沼、小桥、曲径、佳木、奇花异草。

自此以后安平镇成为郑芝龙拥兵自守的军事据点和海上贸易基地,一直持续到南明永历九年。

小郑为了表明与通古斯人不共戴天的决心,一把大火将这旷世豪宅焚毁,愤而起兵。

“嗯,这宅子不错!”刘鸿渐带着一帮子亲卫,刚走到郑府大宅门口就赞不绝口。

“大人,那郑芝龙携众逃了!”内阁次辅韩郁提醒道。

“就是门口这俩石狮子,有点俗气呀!”刘鸿渐骑在马上嘀嘀咕咕道。

“大人,那……”

“唉,韩大人,本王眼睛又不瞎难道看不到郑氏匪军逃跑了吗?”刘鸿渐见韩大爷脸都憋红了,只得放弃巡视这大宅院。

“你想想,若是本王在这泉州将郑家匪军全歼,对大明究竟是好处大还是坏处大?

若是想不明白,就回京去吧!”刘鸿渐瞥了一眼韩大爷就继续去逛园子了。

四处亭台楼阁虽被翻腾的一片狼藉,但很明显郑家逃得太过匆忙,一应的瓷器、家具几乎原封不动。

池塘里的鱼仍旧若无其事的欢快畅游,甚至树上挂着的鸟笼子里一只红绿相间的鹦鹉也未曾带走。

这鸟歪着头盯着刘鸿渐等几人也不言语,刘鸿渐觉得有趣便走过去逗弄。

“一官威武!一官威武!”鹦鹉似乎是不认识刘鸿渐,吓的上蹿下跳还口吐人言。

“卧槽,你这破鸟,吓老子一跳!”刘鸿渐大骂道。

“一官威武!一官威武!”鹦鹉来来回回就这两句还叫个不停。

“一官?”刘鸿渐没整明白回头看向韩郁。

“大人,一官乃是郑芝龙的原名,此人曾经为了巴结东瀛巨岛李旦,还信奉了天主教,教名为尼古拉斯·一官。”

韩郁虽不通战事但对当朝大患郑芝龙还是有所研究。

“等等!你说他叫啥?尼古拉斯?”刘鸿渐露出个奇怪的表情,尼古拉斯·赵四,刘能,一官,啧啧!猿粪啊!

“大人,下官以为,郑家若逃去南洋,可对大小弗朗机、荷兰、弗朗查形成威胁,这样我大明朝廷就不用直接面对这些番人。”韩郁接着道。

“嗯不错,我大明水师新建伊始还需时日来发展壮大,郑芝龙虽不肯归附朝廷,但说到底还是汉人。

与其窝里斗,倒不如放他们去南洋祸害外藩人。”刘鸿渐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其实有的话他还没说,之所以没下狠手灭郑家,相当一部分原因还是郑森的存在。

这小子在海事上的见识不下于他,日后倘若朝廷要扬帆出海,必是一大助力,至于老郑嘛,呵呵,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可不行。

“大人,安平镇沿海炮台中的火炮被全部拆除了。”秦佐明从海边巡视回来郁闷的道。

他师从秦良玉,知道海防对于朝廷的重要性,一到安平便急匆匆的带人去了海边。

安平镇沿海恰好位于一个凹口,形成了一个优良的海港,在海港的两侧郑家花费巨资打造了威、震、海、门、高五座大炮台。

周边又混有二十五座小炮台,每座大炮台设大炮三门,整个安平镇正是由于这片炮台方能抵挡住荷兰佬曾经的入侵。

“本王不是从京营调拨过来一百二十门新式火炮吗?还有泉州城头的那八十门郑家火炮,都拉回来。

秦佐明、秦拱明,此番战事之后你们二位不用回川了,本王回去便禀明圣上,升秦拱明为泉州总兵、秦佐明为副总兵,分兵五万,负责福建、浙江、广东三行省海防。

海防之事事关大明沿海百姓之安危,一应炮台工事所需,工部、户部会优先拨付,你二人当以国事为重,不得马虎。”刘鸿渐想了想道。

两百年后那些所谓列强侵略我汉家河山之时,基本就是从广东一路向北,这片区域的海防对朝廷至关重要。

在水师还没有壮大起来之前,坚固的炮台将士大明自我保护的最佳方式。

炮台用木材和青砖砌成后,外用二尺多厚的三合土砸实,炮弹打在炮台上只能打一个浅洞,还能避免砖石飞溅而带来的危险。

古往今来,战舰对炮台几乎没有胜利的记载,即便是到了两百多年后,这个记录仍旧保持着。

有了这些炮台,大明漫长的海岸线起码可以保证不被侵扰。

“末将谢王爷厚爱,定当誓死捍卫海防!”秦佐明、秦拱明两兄弟对视一眼齐声道,言语间掩不住心中的喜意。

川蜀之地闭塞,二人的父辈皆出川远征过建奴、远征过流匪,二人心向往之。

如今王爷升他们为总兵一级,负责沿海炮台防御,此便是川军踏出的第一步,也是他们二人一个新的开始。

“唉,大人,有一事不可不虑,郑氏匪军皆数逃逸,若朝臣得知必然又是一番非议,大人您虽功勋卓著、又甚得陛下信任。

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应该恪守臣纲谨言慎行,大人您还年轻,不知官场之恶、朝廷之险,圣上……也还年轻。”

韩郁叹了口气规劝道,说到朱慈烺却又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韩大人费心,这些事本王心里明白,嘴在他们身上长着,人在做天在看,倘若真到了那一日,本王大不了解甲归田乐得清闲。”

刘鸿渐知道韩大爷其实是把他当自己人,才去说这些体己话。

他更知道韩郁提起朱慈烺又因何犹豫,朱慈烺还年轻,甚至到了后世还未成年,也许现在他依靠你,以后呢?

鸟儿长大了都想自己去掌握蓝天,更何况他久久不在京中,朱慈烺的身边又是一群东宫的旧臣……

“大人,外头有个叫黄道周的老头要见您,听他说此前乃是当朝的官员,还说有要事相告。”

ps:白银盟主终于打赏了,此书无憾,今晚还会有两更,说到做到。

第624章 钢铁直男黄大炮

“黄道周是哪个?”刘鸿渐疑惑道。

大明姓黄的他还认识的只有九边总督黄得功,难不成……这黄道周是老黄的穷亲戚?

嘶——思细级恐。

“回大人,黄道周是天启二年庶吉士,曾任翰林院修撰、左谕德、詹事府少詹事、翰林院侍读学士,后因直言死谏被太上皇免职,归老家福建漳州。”韩郁见刘鸿渐疑惑低声解释道。

“直言死谏?因为何事?”刘鸿渐又问道。

直言死谏这等事他见得多了,并且不怎么待见这等朝臣。

“第一次是因为袁崇焕。”韩郁垂首回道,看他这样子似乎对这黄道周不怎么感冒。

“难道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吗?”刘鸿渐闻言顿觉这人有点意思。

“何止啊大人,这人因为那张嘴被罢免了四次,最后一次更是被连降六级,赴任途中又被罢免。”韩郁满不在乎的道。

“哦?连降六级,因为什么事儿?”刘鸿渐饶有兴致道。

这黄道周当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詹士府的少詹士吧,还连降六级,岂不是直接被贬为了九品?

崇祯大叔是有多烦你呀!

“他……骂太上皇。”韩郁似有不忍言,但考虑到刘鸿渐的为人还是说了说出来。

当年黄道周在大殿之上当着朝臣的面,将崇祯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忠佞不分、邪正混淆那是什么难听挑着什么骂。

崇祯十一年,杨嗣昌、陈新甲、方一藻有家丧,崇祯想着国事为重命三人‘夺情’,黄大炮觉得此是不忠不孝之举,骂!

遇有贪赃枉法的勋贵,旁人都不敢开口,唯有这黄道周当庭指名道姓的死谏,多有跟朝臣、跟崇祯对骂的情形。

反正只要这厮觉得事儿办得不对,就是一个字,骂!

那些年,黄道周得了俩绰号,一曰黄大炮,二曰万人烦。

“有点意思,着他进来吧。”刘鸿渐没理会韩郁,自顾自的进了泰运楼。

少倾,从外头进来个老头,这老头约莫五六十岁,一身灰黑色粗布长褂,下摆还打着俩补丁,一看就是混的不咋地。

“草民黄道周见过安国郡王!”黄道周一进门先瞅了一眼韩郁,二人似乎还认识,只不过黄道周那眼神似乎对韩郁很是不屑。

“起来吧,你找本王所为何事?”刘鸿渐不骄不躁的伸手示意黄道周坐下。

“老夫希望王爷为民请命,带兵剿灭金门海匪!”黄道周并未坐下而是就那么昂首挺胸的站在中厅内拱手道。

“金门海匪?什么玩意儿。”刘鸿渐被这老头说的有点晕。

“就是那距离此地不到百里的金门岛,上头有郑家外三旗的一部分盗匪,这些盗匪借着有刀枪船炮四处骚扰劫掠百姓,多有草菅人命的勾当,实为大明之毒瘤。”黄道周瞪着眼睛说起话来咬牙切齿。

“郑家的人?难道这群海匪没跟着郑芝龙一起逃往南洋吗?”刘鸿渐有点惊讶。

“回王爷,没有。”黄道周声音高亢,回答的十分干脆。

郑芝龙当年‘归顺’大明后为了表‘忠心’,将昔日拜把子兄弟刘香歼灭,而大明海周边的其他海盗诸如李魁奇、杨六、杨七、钟斌等皆归降郑芝龙。

为区分与郑家原有的五行旗,特编黑、白、灰外三旗,其实就是没将这伙儿人当自己人,有苦差事分给他们干,有肥羊自然轮不到他们吃,不过是喝点汤罢了。

“金门岛上有多少盗匪?”

“约有盗匪三四千,战船一百四十余艘,匪首叫李魁奇,五年前被朝廷封为海防游击。

这人打着朝廷的旗号做尽坏事,金门岛原本有我大明百姓四百余人,这李魁奇为祸金门岛八年,如今已有我大明百姓一千三百余。”黄道周又道。

“八年时间,百姓从四百多激增道一千多,听起来政绩还算不错呀!”刘鸿渐虽然知道事儿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如此说道。

“哼,王爷有所不知,金门岛原有的那些人早便被那李魁奇折磨的没几个,这后来入岛的都是其从漳州、泉州海燕掠夺来的村民!”黄道周怒道。

他的俩侄子、一个外甥皆被掳走不知死活,村里邻居比他还惨的大有人在,整个漳州府沿海的百姓恨李魁奇甚于恨郑芝龙。

“嗯……本王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刘鸿渐眉头紧皱道。

北洋水师如今还驻在台州松门,一来一回的调令之下,至少还需五六日,不过这对于北洋水师来说倒是个不错的试炼。

估计那群小子都憋坏了吧,刘鸿渐心想。

“不行,草民要留下来,希望王爷尽快发兵。”

“忒!你这老叟,知道面前之人是谁吗?说话竟然比俺还嚣张,信不信……”

“棒槌,住嘴!”刘鸿渐抬起手止住了牛大棒槌的斥责。

黄大炮果然是名不虚传,万人烦倒也是实至名归,想来兵部尚书李邦华与这位比也会汗颜,这放到后世绝对是个钢铁钛合金超级无敌老直男。

若往前再数几百年,怕是只有个姓包的大炮能跟他互怼pk。

庶吉士啊,进士之中的佼佼者,混成这幅模样,也是没谁了。

“那你便留在军营吧,只不过本王的水师还远在台州,需要几日时间调拨,不过放心,本王必会替金门百姓伸冤,将这伙儿海匪歼灭。”

刘鸿渐抿了口茶水云淡风轻的道。

似这类人,刘鸿渐在后世也遇到过,其心不坏,甚至还很周正,说白了就是钢且直,说话直来直去不饶弯子。

性格有些瑕疵而已,能选上庶吉士的又有几个庸才,看着黄道周刘鸿渐倒又想起大明的有一个名人,海瑞。

嗯,凑乎凑乎似乎还能用,至少不用担心这厮贪腐,刘鸿渐心道。

接下来的几日刘鸿渐除了等待北洋水师前来,也没啥事,就整日里在郑家豪宅四处转悠。

他发现他喜欢上了这座占地上百亩的宅院,兴许等以后北方冬天太冷时,可以带秀秀、小九他们来这里猫冬。

嗯,不错不错,回去便找小朱商量商量,自己折腾好几个月打老郑,怎么的也得给点奖励不是?

唯一让刘鸿渐不爽的是,时刻不停的跟在他后头的大爷变成了两个。

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在郑府豪宅里躺了四五日,北洋水师终于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傍晚抵达了安平。

“大人,北洋水师副提督戚元功、戚元辅请见。”

第625章 保护动物(第三更,为盟主 骑单车载美女 加更3/3)

泉州府,金门岛。

阳光正好,金门岛岛主李魁奇躺在院子凉亭下的软椅上,享受着一个俏婢的揉捏。

当然这金门岛岛主乃是李魁奇自封,八日前郑芝龙携众逃逸,被郑家压迫了十几年的李魁奇终于解放。

金门岛面积不大,容不下郑家那庞大水军,郑家只得向更南的海域去寻摸更大的海岛。

但他李魁奇不一样,在这儿生活了八年,金门岛就是他的家、他的老巢。

对于郑家,李魁奇是心中有恨而不敢言,想当年他在澎湖那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现如今谁还识得他浪里白条的威名?

奈何郑家实在是太强大,刘香死得实在是太惨了,本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做人理念,李魁奇在金门岛一窝就是八年。

“大当家……岛主,八号战船前舱有漏水了。”一个黑瘦如炭般的小头目前来禀报。

“漏水了找本岛主作甚,难道你这蠢货指望本岛主去给你修船?

找孙大头去,休要打搅本岛主的雅兴!”李魁奇手刚开始不老实就被手下打断,一脸不爽的道。

郑家的战船是强大,但身为郑家的外三旗,八年来几乎没有得到老郑家的任何一艘新式战船。

莫说新式战船,即便是郑家退下来的老船,也多被杨六、杨七那俩狗贼给截胡。

玛德,不就是有个有点姿色的女儿被郑老五看上了吗?

现在郑一官都跑路了,你倒是牛掰啊?李魁奇腹议道。

“是是是,小的领命。”黑炭男被骂了一通不敢多言,含糊着领命便要离去。

“头儿,那郑一官肯定是打不过大明朝廷,才慌不择路的逃窜,咱们只有一百四十来条战船,还呆在这儿是不是有点……有点危险啊!”这人才走出三两步却又折返回来道。

“你个怂货怕个蛋,朝廷才有几艘破船?老子当年打的那群狗崽子哭爹喊娘时,你怕是还在吃奶的吧!”李魁奇很不屑,这黑老六胆子忒小了点。

“可……朝廷不是还有北洋水师吗?”黑老六又道。

“北洋水师?那群刚组建一年的水军吗?海都不知下没下过几次,兵法曰过,兵不在多而在精你懂不懂?

本岛主的手下都是海里的好手,况且咱金门岛的炮台是吃干饭的吗?

朝廷若是敢来,本岛主定要他们有来无回,瞅你那点出息,呸!滚吧!”李魁奇懒得再理会这厮,若不是沾点亲戚,他早便将这厮扔海里喂鱼了。

黑老六本来是为本家老大着想,奈何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被当作了胆小鬼,心里难受之余只得悻悻的离去。

“小心肝,来,坐这儿来,让本岛主疼你。”打发了黑老六,李魁奇随即又换上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拍了拍腿,示意侍候在侧的俏婢坐过来。

这俏婢似乎是习惯了李魁奇的秽语,笑骂一声便走了过去。

“岛……岛主不好了,明军杀过来了。”李魁奇正兴起时,黑老六重又跌跌撞撞的跑来,边喊边跑。

“什么?有多少船?”李魁奇大惊。

“白花花一片,少说也得有六七十艘!哨船上的兄弟说,明军的船贼邪门儿顶着风速度也不慢,如今距离咱们岛已经不足十里了!”黑老六急道。

“那还等什么!传本岛主令,速速让王石头、吴明才召集弟兄登船迎敌!”李魁奇一把推开怀里的俏婢,咕咚咕咚将桌子上的酒喝了个干净道。

“是,小的得令!”黑老刘见老大一点不慌,心里随即也安生了不少。

“慢着,让王石头不要急着打,他的船炮的快,将朝廷水军引到东边,到时候……”

……

山海关号旗舰上,刘鸿渐手里端着个望远镜,瞅着远处金门岛上的情况。

碧蓝的天空碧蓝的海,对于海洋刘鸿渐熟悉而又陌生,这里的海与辽东湾、渤海还不一样,浪头既大又急让人望而生畏。

“舰长大人,戚大人说待会儿打起来,让您务必入船舱。”山海关号大副卜家耕一身深蓝色军服直挺挺的站在刘鸿渐身后道。

北洋水师士兵的军服经一再商议被定为深蓝色,而不是刘鸿渐提出的白色,原因很简单,上到将官下到士兵都不同意用白色,他们觉得不吉利。

不过看着一排排身着深蓝军服斗志昂扬的舰载兵走过,刘鸿渐觉得还挺帅气。

“本王是水师提督,是北洋水师的缔造者,何以一开战竟要躲入船舱,你这大副是不是不想干了?”刘鸿渐很是不爽道。

山海关号乃是北洋水师的旗舰,旗舰是什么?是一支舰队的灵魂、是所有将士的指挥中心。

“可您的安全才是俺们的第一要务啊,打起来那炮弹又不长眼睛,太危险了,戚大人说若是您有个闪失,就算是咱把这伙儿逆匪全部歼灭,回去还是要杀头。

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刘鸿渐额头一片黑线,这个戚元功,本王在关外杀得血流成河时,你还在家种地呢吧,本王像那么怕死的人吗?

“您……会指挥海战吗?”卜家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也就是大伙儿都知道梯度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是其他任何官员,倘若被人如此指责定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貌似还真不太会,emmmm,好吧,听你们的,给本王好好打,要全歼!”刘鸿渐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

他最擅长的是野战,对阵时不过是火枪方阵外加上骑兵手榴弹,只要指挥各自的将官东突西进就成,大不了手榴弹招呼,一通乱打靠着实力碾压。

刻海战与陆地野战完全不一样,莫说指挥海战,周围有几十号大小舰船,他连名字都喊不上来。

“大人,金门岛有战船朝咱们驶来!”桅杆上的瞭望手高声道。

“定远号那边有什么指示吗?”卜家耕随即道。

“大人,定远号发来旗语,让咱们放缓航速到后边去。”瞭望手朝定远号方向瞅了瞅道。

我日,戚家老大这是把他当保护动物了,刘鸿渐心中一阵诽谤。

他想的倒是没错,在北洋水师全体将官心里,提督大人就是保护动物,还是国宝级的。

倒不是他们不尊敬刘鸿渐,相反,刘鸿渐在北洋水师里是天一样的存在。

先有刘鸿渐,后有北洋水师,刘鸿渐给了他们一切,他们比谁都更想打胜仗,比谁都更希望刘鸿渐能安然无恙。

“来人,去把这东西给戚元功送去。”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一对对讲机,将其中一个校对好频段递给手下道。

ps:天又亮了,晚安。

写给诸位兄弟们

上一条由于某些字眼被系统屏蔽,寒寒觉得这条感言有必要让兄弟们看到,遂再发一条。

已至深夜,简单说一下五月份大伙儿支持白银盟主的情况。

自五月三号起开始,到现在共收到6415元,这对于刚写了半本书的寒寒来说,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十分感谢支持寒寒的诸位兄弟。

特别感谢我的第一位盟主芭芭拉y,也就是老顾,我的朋友,从这本书刚上架起就一直支持着我,一路走来,真的十分感激,山高水长,也希望以后仍能同行,更希望有朝一日能对酒当歌,撸他一百串羊肉串。

感谢书友江湖夜话,加入书友群后聊了很多,受益匪浅,正如你所说,人生而不易开心就好,感谢你的支持。

感谢天潢贵胄、momo971033、圳南,三位作者朋友,感谢老暴组织的作者活动,让我认识了不少新朋友,老暴是个很够意思的哥们,希望你的老书尽早出狱,更希望你的新书成绩超越你的老书。

momo971033,跟我经历一样的遭遇,最近一段时间也想明白了,不是多大的坎儿,男人嘛不经历些挫折何以而立、又何以称不惑。

圳南,南总,本以为还以为是个比我大不少的大叔,然而却比我还小好几岁,无疑,南总的经历就能写就一本书,无疑,你写作完全是出于兴趣,也祝你早日东山再起。

感谢书友lizitang,一个大学妹子,这次活动期间付出时间、精力最多的人,书友群人虽然不多,然每个人的性格、处事方式都不同,管理起来真不比一个班级来的轻松,辛苦了,希望你能改掉胡思乱想的毛病,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不要总是多愁善感。

感谢桃桃、雪中送叹、道士、撕心很生气了、sprout_玖雨miu、晾晾、螃蟹、御风隐士……

感谢不少从盗版过来支持寒寒的朋友……

需要感谢的朋友太多了不一一列举……

以下为参与者名单:

平台昵称,支持金额(元)

芭芭拉y,1000

江湖夜话,1000

天煌贵胄,500

圳南,500

momo971033,500

以下名单按照参与时间不分先后:

雪中送叹,200

苦竹,50

sprout_玖雨miu,130

棟,10

loveaxis,100

mask,30

御风隐士,100

万恶king,50

风雪夜归人,50

lizitang,30

铅笔画的缘,10

stein gates0,50

向日葵,50

被遗忘的海,50

篠旺么,67

菠菜,20

探花郎,10

寞,40

hfmbk海风教育,20

她老弟,10

银河探索者,50

优秀,20

小太阳,30

帝国无限,50

撕心很生气了,200

闲云野鹤,10

刹那花火,50

买咸鱼的咸鱼王,33

2壽司團團,20

无痕^_^y,10

桭,20

一子白石,52

cantonia,50

一群离了水的鱼,50

过河的小兵,50

are you ok,40

风自飘零,50

飘缈随风,30

牧空之屿,35

蜜语花园,20

sitnaltalleweraf,50

中华家兔,20

三娃10

天空梦境myu,50

捕夢先生,33

年年岁岁,100

砍豺十年,10

我姓吴却不能无忧无虑,50

时光荏苒,30

缘梦,20

我一直都在我从未离开,20

冒个泡,10

皮卡丘,10

螃蟹,136

最佳拍档,20

呵~,20

道士,100

佰汇,39

桃子啊~,200

星夜骑士,20

过客,20

以上名单中,有起点的、qq阅读的、qq浏览器的、小米阅读的、还有其他平台以及盗版的一部分朋友,凡是寒寒知道的都已列入其中,又因为不好确认平台的昵称,相当一部分是取的qq的昵称。

白银盟主需要一万元,按照先前寒寒的承诺,欠缺的3600元寒寒会自掏腰包补齐,预计今晚会在起点读书app进行打赏,同时收到的6415元寒寒会在每天保底两更的基础上,加20更。

五月是令人难忘的一个月,锦上添花永远比不过雪中送炭,感谢诸位的慷慨解囊,大家都非大富之人,能如此支持寒寒,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同时也由于五月份诸事繁杂、心情也处于低谷期,更新的也十分不给力,在这里给诸位说声抱歉。

从今天起,寒寒将每天至少保持三更,直至将欠的更加完。

这是寒寒的第一本书,文笔不好,但会努力进步,希望第二本、第三本时,诸位仍在。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愿诸君共勉,砥砺前行。

天亮了,晚安。

行者寒寒 2019531



第626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来人,去把这东西给戚元功送去。”刘鸿渐从腰间取出一对对讲机,将其中一个校对好频段递给手下道。

以后还指望开着战舰去遛海呢,好容易逮着个实战的机会,说啥也得学点东西不是?

关外野战时由于地形等原因对讲机不适合使用,但是海上可不一样啊,一览无余、一望无际没有任何信号干扰,莫说十里,就是二十里刘鸿渐觉得也能用。

传令兵不疑有他,揣着提督大人给我的宝贝便上了随舰的小船朝定远号划去。

“喂,老戚,戚家老大,能不能听到?戚元功?听到回话!”过了片刻,刘鸿渐远远看那传令兵上了定远号铁甲舰,便开始呼叫。

戚元功哪里见过这神器,被吓的一哆嗦差点把对讲机给扔了。

“啊?大……大人,是你吗?”戚元功声音有点不太正常的道。

“是我,待会儿指挥战斗你就把这对讲机挂肩膀上,本王要实时监督!”刘鸿渐不怀好意的道。

刘鸿渐这话不仅戚元功听到了,他身边的传令官、大副以及一众正在等待命令的百户官、总旗都听到了。

让你自作主张,让你把老子当保护动物,老子像那般怕死的人吗?

可能是由于穿越的缘故,对于死亡刘鸿渐一直抱着非常奇怪的看法。

他一直想着,如果真的在大明死去,他会不会再回到后世,会不会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是大人,卑职听令!”戚元功愣了一下马上对着对讲机回复道。

本来还以为提督大人是来兴师问罪,顺便要回指挥权的,现在看来不过是要旁听,戚元功是既心虚又欣慰。

提督大人虽然年纪轻,却能高瞻远瞩,玩世不恭,却又从来不会拿手下士兵的性命开玩笑,也是因为如此戚元功才敢‘抢班夺权’。

远处的盗匪船只由远及近,已经慢慢的靠近到了北洋水师火炮的射程还不自知。

这支小船队只有二十余艘,还大都是开浪小船,为首的王石头坐在最大的一艘冬船上翘首以望。

“头儿,咱们是不是该返航了,小的……小的有点怕。”边儿上一个年轻些的喽啰带着哭音儿道。

对于他们这些成天乘着木头小船的海匪们来说,大明水师的战船实在是太令他们震撼了。

清一色的银白色船面,映着阳光闪的人睁不开眼,再有就是那庞大的体型,这么大的船他们金门岛也有两艘,只不过是半旧的,而且那是岛主大人的心肝宝贝,轻易不会放出来。

似这等巨舰也只有郑家才有,但饶是郑家也没有将船面刷成银白色的,这放到海上太亮眼了,容易成为靶子。

兴许是朝廷那些官老爷们觉得这样好看些吧,毕竟听说那些官老爷都爱面子,几个喽啰如是想。

“瞅你那点出息,俺王石头啥人没见过,朝廷水师不过是银样蜡枪头,都分散开了,待会儿听俺号令再撤退!”王石头一巴掌甩在那胆怯的喽啰脸上道。

他曾经跟着李魁奇去见识过郑家的主力战船,那场面可比朝廷这几十艘船震撼多了。

虽然隐约觉得朝廷水师似乎有点不一样,比如这刷成银色的船面在他看来绝对没那么简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回头岛主也不会放过他。

轰轰——轰轰轰轰——

王石头正思索间,北洋水师最前头的三艘二号福船开炮了。

二号福船共有舰载炮三十八门,左右各十八门,由于有钢材加固前后也各配备了一门重炮,左右十八门炮又分上下两层,先开火的就是底部的十门炮。

只一轮炮击王石头的二十几艘冬船、鸟船就被击沉了三艘,还有好几艘受了重伤。

“头儿,朝廷的炮竟能打这么远,咱们快撤吧,再不撤就没命了!”手下拍了拍有些呆愣的王石头道。

他们的船队距离朝廷水师至少得还要一里,一里的距离就是郑家的大福船也仅仅是勉强有攻击力,而且准头会差很多。

朝廷水师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撤,快撤!去东边嵌头堡!”来不及细想,看着阵势再迟疑个片刻都得玩完,王石头一声大喝命令手下跟他跑路。

“大人,盗匪船队在掉头!”一个瞭望手对甲板上的戚元功禀报道。

“靖远号左前转舵,辽阳号、辽东号护卫!”

“镇远号右前,复州号、大同号护卫!其余皆随本官加速向前,灭了这伙儿海贼!”戚元功此时已经忘了肩头还挂着个对讲机。

对于海盗,没人比戚家更了解,戚家自戚继光开始就是打倭寇起的家。

轰轰轰——轰轰——

趁着转舵的档口,靖远号舰长崔更又完成了一轮炮击,这厮手里还拎着根望远镜似乎看上了正转舵跑路的王石头。

运气不错,九发炮弹恰好有一发打在了王石头所在冬船的尾部侧面,直打出一个大洞,海水起伏之下开始往冬船内倒灌。

王石头吓了一跳,一边指挥手下堵住漏水的破洞,一边手忙脚乱的向嵌头堡逃窜。

他的这二十几艘鸟船虽没什么重炮,但就是跑得快,本以为终于可以逃离北洋水师的攻击范围,反而王石头错了。

北洋水师的船速虽然没玩命儿划船的鸟船快,但他们却错估了北洋水师加农炮的射程。

北洋水师的战舰几乎是不间断的射击,只半刻钟功夫便打的海面上全是飘着的船板,以及趴在船板上嗷嗷叫的海盗。

砰——砰砰砰——

在崔更的指挥下,最前头的靖远号甲板上,两排火枪兵朝着四周的海盗开了枪。

到了到了,王石头望着前方海边悬崖处的山头仿佛看到的亲爹,再瞅瞅他的身后,不到一刻钟时间,他的二十四艘船还能开动的只剩六艘。

惨啊!不过接下来,哼哼……王石头阴狠的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大人,前头的山头好像有古怪!”定远号上戚元功皱着眉头冲肩头的对讲机道。

指挥官毕竟不是他,遇到这等事要么停下来观望,要么就只有询问后头的提督大人。

“冲进去就是了,本王给你三个时辰时间,要全歼金门岛上的海盗。”刘鸿渐躺在船舱内懒洋洋的道。

早在北洋水师抵达泉州之前,刘鸿渐早便着人摸清楚了这金门岛各处的布防图,他只是想看看北洋水师在危机之下究竟表现如何。

“是,卑职得令!”戚元功昂声道。

“给靖远号发旗语,加速前进,全歼这伙儿海匪!”

靖远号崔更得了令,毫不犹豫的下令加速,带着辽阳、辽东两艘护卫舰绕过前方的山头,带头扎进了山坳后的海域。

镇远号、定远号随即紧随其后。

哗啦啦——哗啦啦——北洋水师左侧的山坳上突然响起碎石破裂的声音。

黑洞洞的炮管随即从四处伸了出来……

“不好!有炮台!”崔更眼睛都直了。

第627章 头儿,咱的炮是不是坏了?

轰轰——轰轰轰——

山坳处的炮台似乎早便预装好了炮弹,炮口刚伸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开了炮。

最前面的靖远号首当其冲,至少有三发炮弹分别击中靖远号的左前舱、中舱和甲板。

“稳住,都稳住不要慌!炮手校准方位准备还击!”戚元功一边是以旗手发旗语,一边冲舱内的士兵们下令。

山坳上海盗的瞭望手眯缝着眼观察着战况。

“怎么样,打沉了几艘?”负责炮台的海盗头目张贵从炮台中走出急问道。

“头儿,咱们的炮是不是坏了?”瞭望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面上冲在前头挨炮最多的靖远号也有点懵,好像似乎没啥事儿?

刚才明显感觉船体震动了两三下,若不是打在甲板上的炮弹触地后弹起将舱门砸了个洞,靖远号上的士兵都以为岸上炮台是在虚张声势。

“舰长,没事儿!海匪的炮弹根本打不穿咱们舰船的盔甲!”大副伍六一兴冲冲的前来禀报,刚才三发炮弹同时命中他们的舰船,可把伍六一吓坏了。

刚着人前去查勘,发现舰船根本没事,只是船面上留下个浅浅的坑,仅此而已。

看来提督大人给船穿的盔甲果然好使,伍六一心道。

先前虽然知道船外头加装的盔甲是为了增强防御,但伍六一没想到这防御竟然连火炮都能抵挡,这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乐什么,赶紧去指挥炮手还击!还击!”崔更暴怒道。

他心气儿高,整个北洋水师的心气儿也高,他们用着朝廷最好的舰船、最优良的火炮,吃着最丰盛的饭食、拿着顶高的军饷。

这第一战若是打不响,特么的回去哪儿还有脸去见提督大人,干脆都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轰轰轰——轰轰轰——

山坳炮台的老式铜炮还未装填好炮弹,定远号、镇远号和靖远号三艘主力战舰,数十门火炮先后开炮,炮声隆隆直把山坳上的炮台打的烟雾缭绕。

金门岛上的海盗可不懂朝廷的炮台建造技术,不过是在山坳上开个洞勉强有个防护,炮台的炮也多是老式的弗朗机铜炮。

这李魁奇虽然兵力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三千来人,但对这金门岛着实是布置的不赖。

北洋水师进军之前,刘鸿渐专门派锦衣卫探寻清楚了岛上的情况。

金门岛的正北、正南看似好登陆,却是李魁奇布置兵力最多的地方,西边海床乱石过多,也不利于舰船行驶。

唯有东边山坳里的小港口最适合抢滩登陆,这里建有炮台,是其他战船避之不及的地方,但刘鸿渐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东边登陆更稳妥。

金门岛上的火炮皆是郑家淘汰下来的旧炮,亦或是李魁奇打劫附近武装商船截获下来的小炮。

天津宝船厂研制舰船钢甲时就炮弹承载能力专门做了实验,钢甲太厚会导致船体过重,过轻则防护力差。

最后就以军械所加农炮的威力规格定下的钢甲厚度,也就是说除非威力与大明加农炮相当或者更强,才有可能击穿舰船的钢甲。

而这金门岛上的破炮显然不在此例。

轰轰——轰轰轰——

定远、镇远、靖远三艘主力战舰炮轰结束后,五艘二号福船也接连开炮,而后是更小些的哨船、冬船。

本就只有数十门老式火炮、外加上炮台也是粗制滥造,哪里经得住数百门火炮的狂轰滥炸,驻守炮台的海盗喽啰们当即便炸了窝。

张贵一开始还拦着砍翻了俩吓破了胆儿的手下,到后来干脆一跺脚自己也撂挑子跑路了。

炮台之后是个小港口,负责金门岛来往船只,在得知朝廷水师真的朝着东边嵌头坳行去后,李魁奇顿时心中大定,从南北防线抽调出来千把人前来助阵。

本以为有炮台在根本就用不上他们,谁知炮台仅放了一轮炮,就被朝廷水师密集的炮击打的四散奔逃。

李魁奇恼怒之余,只得边着人去将南北岸的驻兵拉过来,边招呼手下的千把儿人准备开枪。

“盾牌手!举盾!”

一号、二号主力战舰仍旧停在海中警戒,二十几艘吃水比较浅的哨船、冬船则驶入前头下了船。

舰长、大副自动升级为陆战队指挥官,前排重盾手额头青筋凸起举起重盾,防御滩涂上的火铳,而后是三排掷弹手,五排火枪手。

抢滩登陆在大沽口、威海卫时北洋水师不知道都训练了几多遍,虽然是第一次用于实战,但士兵们大多都没露怯,这让一直暗中观察的刘鸿渐甚为满意。

砰砰砰——砰砰砰——滩涂上的海盗们此起彼伏的开了枪。

然而弹丸打在套了湿棉布的重盾上连个火星都没溅起,海盗们又不傻,顿时便慌了阵脚。

“稳住,我们能赢!稳住,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李魁奇咽了口唾沫带着颤音道。

五十步,三十步……

装好弹的海盗们又是一轮零星的枪击,只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打第三轮了。

“掷弹手!准备——抛射!”各指挥官一声令下,重盾后的掷弹手整齐划一的拉开了手榴弹的引信,朝着滩涂上便抛了过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火枪手,前进!”

“吼吼吼——”

……

金门岛登陆战打的毫无悬念,李魁奇的援军刚到便被密集的火力打的作鸟兽散,李魁奇本人还想装作普通百姓蒙混过关,最后被欺压了数年的百姓们揪了出来。

在金门岛仅存的一千一百四十二个百姓的注视之下,海盗李魁奇连带着侥幸活下来的八百余喽啰被北洋水师全数枪毙。

对于被掳到金门岛的百姓,刘鸿渐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他们可以随北洋水师战舰回大陆,或者留下来建造金门岛,三年内免除一切赋税。

比较倒霉的是,黄大炮最终没在活下来的百姓中找到自己的侄子和外甥。

刘鸿渐也不知如何安慰老泪纵横的黄大炮,只说他会派锦衣卫在泉州附近帮忙寻访,或许他们激灵偷偷逃出来也未可知。

三天后,修整过后的北洋水师返航泉州城。

可谁知当天晚上,泉州府便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第628章 朝廷不是背锅侠(第三更为盟主秋夜大人最喜欢看书加更1/3)

料想的激烈海战并没有发生,海盗李魁奇的作战能耐不过是个笑话,顶多也就欺负欺负过往的商船。

那日的海战历时一个半时辰,以李魁奇为首的金门岛海盗被全歼。

北洋水师除却有几艘装甲薄些的冬船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坏外,士兵伤六十八人,战死零人。

可以说对大明水师来讲,这已经是很多年没有的大胜仗了,韩郁韩大爷开心的当场便要写奏疏向朝廷报捷。

可奏疏还没写完,韩大爷又决定要回京城亲自向皇上禀报。

韩郁不像刘鸿渐,没心没肺对朝臣的弹劾混不在乎,郑芝龙安然逃走,这是大事儿,少不得一些嫉恨安国王爷的朝臣会拿这事儿做文章,他不在朝中,心里总是不踏实。

刘鸿渐倒也没挽留,还顺带着给家里老爹、三个小妻子以及崇祯大叔都写了封信。

既然大老远跑一趟江南,总得把该处理的事儿都处置好,否则少不得过不了多久又给小朱派出来公干。

只是福建沿海的防御工事还没定下,安平镇便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小的杨不穷、钟发见过大明王爷!”一老一少两个人恭敬的跪在厅前道。

“你们二人与那杨六、钟斌等人什么关系?”刘鸿渐皱眉道。

大明海域可不知李魁奇一伙儿海盗,郑芝龙在时,这些海盗都以郑家唯命是从。

盘踞于金门的李魁奇是郑家外三旗中的灰旗,海坛的杨六、杨七则为黑旗,钟斌一伙儿是为白旗活动与马祖群岛一带。

“回王爷,老汉我是杨六、杨七的四叔,这位钟发少爷是马祖钟斌家的长公子,我等前来是代家主传信。”见叫钟发的年轻人明显有点惧怕,杨不穷代为说道。

“既是海匪嫡系,竟敢前来送死?虎子,给俺拿了他们!”牛大棒槌一听竟然是海盗,顿时如临大敌般一个侧身护在了刘鸿渐的跟前。

“省省吧大棒槌,快坐下来!”刘鸿渐对这牛大棒槌的脑回路一阵无语,都跟了他这么久了,愣是没有一点改变。

这二人能来到他跟前,不知道都已经经过几轮搜寻,身上连个牙签估计都找不到。

牛大棒槌被刘鸿渐说了一通也不在意,嘿嘿嘿的笑了一声重又坐下。

“哦,你们家主要给本王传什么信?难不成要望风来降?”刘鸿渐手指敲击着椅子把手随口问道。

“不瞒王爷,我等受郑家压迫已久,欲投朝廷而不能,今日幸得朝廷将郑氏匪徒赶出大明海域,我等方能重见天日。

我两家家主商议,愿携全部步卒、船只归降朝廷!”杨不穷说到此竟还抬起了头,一副傲娇的样子。

也不怪杨不穷如此,家主肯归服朝廷,这对处置此事的官员来说是天大的喜讯。

能不动刀兵便让匪贼归服,这事儿传到朝廷里处置此事的官员又岂能少了赏赐?少不得也是加官进爵了。

这种变了味儿的存在感让杨不穷有点飘,这就正如给中了进士的举子家里送信儿的衙役一般,既希望办成事儿,又希望这主家高兴之余能赏赐点什么。

只是,杨不穷搞错了对象。

“不好意思,你们愿意降,本王还不乐意收!”刘鸿渐心中冷笑道。

这么些年,这些海盗做过多少恶事,杀害过多少无辜之人,现在看朝廷水师强大起来了,打不过了没靠山了,就想来投。

早干嘛去了?

接受了你们的投诚,朝廷还要给你们分封官职,百姓可不念这个,他们只知道朝廷给曾杀害过他们亲人的匪徒封了官儿。

朝廷难不成是你们的背锅侠吗?

想的倒美,他刘鸿渐可不是朝中某些贪功、为了功劳无所不用其极的文臣,北洋水师也还没打过瘾,正愁没人拿着开刀。

“这……”杨不穷一时别刘鸿渐给说懵了。

这么大的功劳都不要,这年轻王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回吧,虽然本王很想将你们二人杀掉以慰民心,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赶紧回吧!”刘鸿渐故作不耐烦道。

刘鸿渐这么一说二人当即便急了,一直不敢说话的钟发普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我等真的是诚心诚意归附朝廷,我等手里有战船、有士兵,甘愿给您披荆斩棘、马首是瞻。

望朝廷,不,望王爷能同意我等归降!”钟发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

金门岛李魁奇的覆灭着实把杨六杨七、钟斌两伙儿儿海盗吓坏了。

以前总觉得郑家不是个东西,没把他们当人看,现在郑家跑路了他们才发现,郑家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毕竟是个大腿,抱着还能苟活。

现在大腿没了,朝廷霹雳之间便全数歼灭了李魁奇一伙儿,这简直太可怕了。

杨、钟两伙儿海盗也不是没想过跑路,可往哪儿跑呢?

经历此次风波,郑家定然没工夫搭理他们这群要啥没啥的穷海盗。

南洋又四处皆是番人,大小弗朗机人、荷兰人、弗朗察人个个都不好惹,又不通人家那边的语言,去了几乎等于送死。

台湾倒是个好去处,可惜也被荷兰佬占据,最后杨、钟二人发现,诺大的大明海竟无他们容身之地。

苦思冥想之际,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向朝廷投诚继续抱大腿,还是个比郑家更牛叉的大腿。

“哦?你们有多少船、多少人?你先说。”刘鸿渐指了指杨不穷道。

“回王爷,海坛岛上共有杨家水兵六千四百余,战船两百八十余条,火炮四百六十门!”被刘鸿渐一桶怒怼,即便杨不穷一直对杨家的军事力量引以为傲仍旧不敢再放肆,老老实实的回道。

“马祖一带我钟家有兵五千六,船两百四十,火炮三百二十门。”钟发也回道。

“这么多船和人手,何以只有这么点火炮?罢了罢了,本王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倘若要降,可以!交出所有非法所得,包括金银财帛、掳掠来的人口。

本王知道你们做不了主,回去跟你们家主说,本王等你们八日时间。”

ps:最近越来越晚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得慢慢改变作息呀,颈椎越来越受不住了,晚安诸位。

第629章 奉命打劫(补更 1/2)

“我等需回去与家主商议,还望王爷准允。”杨不穷和钟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为难。

交出掳掠来的人口倒还好说,可银子对于海盗来说就是性命,不,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毕竟他们这行本来就是刀口舔血,为了银子豁出性命的比比皆是,现在让他们全部交出去?

“去吧,最好快点,本王耐性不怎么好。”刘鸿渐翘着二郎腿幽幽的道。

郑芝龙跑路,大明整个东南沿海的海防力量为之一空,这对朝廷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最起码北洋水师必须扩容再扩容,需要做的事还很多,哪里有时间一直耗在这儿。

两人离去后,刘鸿渐给朱慈烺写了封信,简明扼要的说明了福建的情况,再就是请朱慈烺下旨征召全国船匠,敦促宝船厂继续扩容。

北洋水师现在已经是士兵等舰船,只要舰船一下水立马便是有生力量,提高了士兵待遇之后,在大明征兵实在是太容易了。

为了填补大明海域的真空,刘鸿渐又请抽调山海关、宣府、大同一线新式加农炮三百门,通过漕运急送江浙、福建、广东沿海。

而秦家三兄弟的五万川兵则临时当起了民夫,五万士兵分成三波分别在江浙、福建、广东同时开工筑造炮台。

按照计划,在水师短时间内无法应对外敌之前,三省沿海的要冲之地至少要建造三十处炮台。

在沿海之地展开轰轰烈烈大运动的第六天,走投无路的杨六、钟斌联袂来访。

对于这二人的亲自拜见刘鸿渐倒是没感到惊讶,北洋水师磨刀霍霍,之所以敢那般要求,刘鸿渐就是吃定了这些海盗不敢不从。

杨六约莫四十上下,一身绸缎粗短身材,看起来倒像是个商人,钟斌与杨六年岁相仿,身材瘦削还比杨六高出了一个头。

这二人一高一低一胖一瘦站在厅堂内,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二人可是商议好了?”刘鸿渐待二人跪拜之后便开头问道。

“回王爷,商议好了,我等决定向朝廷投诚,并按照您的要求,交出全部财帛。”杨六站在厅堂内拱手道。

刘鸿渐没有发话,二人也不敢坐下。

能下这个决定对他们来说也很艰难,如果郑家没有逃走,或者是大明仍旧是两年前的样子,他们是断然不会下定决心投诚。

海上的日子多自由,再说了,即便他们同意,手下那帮子兄弟也不会同意,他们刀口舔血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死了多少弟兄才存下那点家产,现在要无偿的全部上缴,搁谁谁不难受?

但杨六、杨七、钟斌和李魁奇不一样,李魁奇太狂妄了,狂妄到分不清行形势,朝廷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朝廷,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但是我们希望朝廷妥善安置好我们的弟兄,他们都是为生活所迫才跟着我等出海混生活,还望王爷考虑一二。”钟斌接着说道。

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刀口舔血,同样为了活下去,他们也宁愿交出劫掠来的财产,二选其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但是怎么活?让朝廷收走他们的财产,然后继续在大陆过那种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吗?

他们虽然不知道不自由毋宁死的典故,但却知道如果是这样,兄弟们绝不会同意。

“哦?你们希望朝廷如何安置你们?”刘鸿渐随即问道。

“启禀王爷,我等希望朝廷能分配些田产。”杨六说完微微抬眉去瞅刘鸿渐的脸色。

毕竟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去谈条件,杨六心里有点忐忑。

“还有呢?”刘鸿渐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想笑。

大明即便最是困窘时,招降盗匪仍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些家伙估计是被朝廷的官儿给折腾怕了。

“还有……”杨六一时没回过味儿来,扭头看了看钟斌。

“抱歉,你们的请求恕本王无法答应。”刘鸿渐又道。

“可是王爷,我们的弟兄也要活下去呀,倘若朝廷只是收走我们的财帛,那我等何以为生?即便我与钟兄同意,我等手下的弟兄……”杨六言语间十分为难。

早便知道朝廷的官儿不好相与,亏得他们还觉朝廷的这个王爷与众不同,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莫急,本王问你们,你们手下的弟兄能力如何?可会驾福船?”刘鸿渐没来由的说道。

“福船?我等手下除却最大的一号和二号福船没见识过,其他的都没问题。”钟斌反应最快马上说道。

“嗯,都坐下吧,本王给你们谈点有意思的,棒槌,去把黄道周叫过来。”刘鸿渐招呼道。

杨六和钟斌不明所以,但隐约觉得刘鸿渐应该是有差事交给他们,二人目光一触都从各自眼中看到兴奋。

少倾,一身粗布衣的黄道周进来,只是这厮一听屋子里两位的名字差点动了手,这群海寇曾经办的缺德事儿黄道周可是都拿着小本本记着呢。

对于这么个上来就要对他们动手的老头,杨六和钟斌都是一头雾水,只是他们担心一拳头把这胡子都白了一半儿的老头打没了。

也多亏了刘鸿渐在场,方止住了发飙的黄大炮。

“亏你还是进士出身,不去当个武官都屈才!”刘鸿渐又瞪了一眼黄道周,心说这厮被贬那么多次不是没有原因的。

“杨六、钟斌,本王不会给你们田产,但更不会亏待归服朝廷的义士,本王是想着既然你们干这行当已经很久了,经验丰富,倒不如继续干这行吧。”刘鸿渐语出惊人。

杨六、钟斌还以为听错了没敢应承,坐在最边上的黄大炮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黄道周,你坐下!听本王把话说完。

朝廷在征收商税,但如今税赋之最在哪儿,想必三位比谁都清楚。”刘鸿渐挑了挑眉道。

看看郑家就知道了,这三位一个是久居沿海,另外两个干脆就是海盗,这其中的利益没人比他们更明白。

“如今郑氏逆匪南逃,这银子该收还得收,本王之所以不肯给二位田产并非吝啬,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刘鸿渐盯着杨六、钟斌道。

杨六、钟斌得知刘鸿渐并非故意为难他们,还要给他们指出一条新的生路,多半还是他们擅长的,都一脸希冀的看着刘鸿渐。

“本王交给你们的新任务是,奉命打劫!”

ps:昨天喝多了,今天补更。

第630章 糖衣炮弹(补更2/2)

“本王交给你们的新任务是,奉命打劫!”刘鸿渐语不惊人誓不休。

大明有漫长的海岸线,大明本身不论是现在还是后世,都是全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和商品产地,老郑家走了,可大明的海商们还要做生意。

以前他们将银子交给老郑,现在老郑跑了,这块肥的流油、一本万利的蛋糕终于轮到了朝廷。

老规矩,交了银子的该干嘛干嘛去,顺便还给你提供必要的护航,不交银子的,不好意思,货物、船只连带人全部扣留。

这活儿谁来干?

北洋水师吗?可没那闲工夫,北洋水师是用来打仗的。

但是这事儿陆地兵种又干不了,必须是一群熟识海洋、熟识海战的人,杨六、钟斌这两伙儿海盗刘鸿渐其实暗中已经调查很久了。

这二人本身没啥毛病,祖上不过是沿海的渔民,也是迫于生计才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刚才刘鸿渐估计刁难他们二人,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二人的脾性。

刘鸿渐拒绝给他们分配田产之时,这二人首先想到的还是手下的弟兄,足见二人还是个重义气的血性汉子。

他们有船、有人,还下得去手,这简直就是海警巡防队的最佳人选。

“奉命……打劫?”杨六和钟斌被吓了一跳。

“你们没听错,但凡有没交银子的商船,你们都要给本王狠狠的教训他们,到时候本王给你们发奖金。”刘鸿渐坏坏的笑道。

“王爷,此是枉法之事,倘若王爷真如此为之,即便你是王爷,老夫也定要写奏疏托人转送朝廷!”黄道周起身指责道。

他早便坐不住了,杀人越货的勾当是海匪所为,王爷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人商议劫掠之事,还这么信誓旦旦的,除非杀了他,否则这事儿必须通知朝廷!

“黄大炮!你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刘鸿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这个黄大炮真特么是个六亲不认的倔牛、二愣子,刘鸿渐现在终于相信,即便是皇帝他老子站这儿说此话,黄大炮估计也不会含糊。

“王爷就算杀了老夫,老夫也断然不会坐实王爷你枉法!”黄大炮梗着脖子声音比刘鸿渐还大。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呀!不过另外一个差事让这厮来干,倒是没人比他更合适。

“你先坐下,听本王解释。”刘鸿渐压下心中的不爽,冲黄大炮摆了摆手。

可谁知黄道周还不领情,估计这厮觉得得罪了王爷,还是个最受皇家宠信的王爷,估计离死不远了吧,即便是死,也要站着死。

“本王并非让你们二人胡作非为,而是去打击那些不肯为朝廷缴纳关税、行走私之实的不法分子。

国朝这些年一直受财政之限,内地也由于天灾等原因收不到多少赋税,致使大明各地的将士发不到饷银,差点酿成大祸,这一点黄大炮你应该比本王明白。

必须严厉打击走私商人,让这些人老老实实的给国家缴纳该缴的税赋,这样不仅利于沿海地区的公平和安宁,对朝廷来说也是大有助益。

你说本王说得在不在理呀,黄大炮?”刘鸿渐说完又看向黄大炮。

黄大炮听完就知道是他自己性子太急,导致误会了刘鸿渐,但又不想去跟面前这位一脸臭屁没个正经的年轻王爷道歉,只是微微颔首又坐了回去。

“小人必谨遵王爷训教,王爷让我等抢谁,我等就抢谁!”杨六没啥文化,但也大致听明白了这位王爷的要求。

那简单啊,打劫商人没人比他们更熟练,这等于是抱了一根大腿,合法化的打劫,以后在海上岂不是能横着走?

“只是王爷,这抢来的东西……咱们怎么分?”钟斌突然想到个棘手的问题。

这事儿本来不该提,但手下数千弟兄的肚子也必须要考虑。

“什么抢抢抢,太不文明了,咱们那是查抄违法犯罪走私商!

还有,分什么分,那都是朝廷的,你们还想拿着朝廷的俸禄去抢劫?”刘鸿渐被这俩货给气乐了。

杨六二人一听不能就地分赃一开始心里还郁闷,可刘鸿渐的后半句却有让二人瞪大了眼睛。

朝廷发俸禄?那岂不是……

“说起来你们三人以后很可能还要精诚合作呢!黄大人?”刘鸿渐冲坐在凳子上一脸不爽的黄道周道。

“我?”黄道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我什么事儿?老夫只是个半截入土的白身。”

“也许以前是,但本官现在决定了,这沿海关税征收之事,非你黄大炮莫属。

本王稍后便会写奏疏给圣上,建议朝廷马上成立总税务司,专职负责沿海贸易关税征收。

本王会举荐你为首任总税务官,黄大人,以后可得拿出刚才你对本王的劲头呀,不管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不交税也不行。”刘鸿渐盯着一脸懵逼的黄道周道。

按照刘鸿渐的想法,为了应对大明与海内外的贸易需求,将在广州(广东)、福州(福建)、宁波(江浙)、上海(徽安)四地设海关,专门负责进出口货物的征税事宜。

看看老郑家的家底就知道这其中蕴含着多么大的利益,海关总税务司注定将是全大明油水最充足的衙门。

这就必定要找个一毛不拔、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人来担任总税务官,否则若上下一齐贪腐,最终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你黄大炮不是牛逼吗?

来来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看你黄大炮究竟能不能抵挡住糖衣炮弹的疯狂袭击!

“至于杨六钟斌,本王会建议圣上组建海关巡防司,专门负责在大明近海巡视,一旦发现走私商、或者拿不出任何交税凭证的商船,直接连人带船扣留送去附近的海关衙门。

倘若商船敢反抗,你们有权力向他们开炮!”刘鸿渐眯缝着眼睛对杨六二人道。

“谢王爷抬爱,小的们必定为朝廷专心办事,不会让王爷失望!”杨六随即效忠道。

本以为向朝廷投诚,顶多也就是分块地安心的过日子,奈何一转眼竟从海盗变成了官儿,二人怎能不高兴。

莫说是交出全部家产了,就是去再借点银子交也愿意啊,当官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对杨六二人来说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此事事关重大,王爷怎能不与朝廷商议就妄下定论,此不是臣子之道。”黄道周倒是没有反对,他本就不是虚与委蛇的虚伪之人。

凭良心,他还是很想为朝廷尽忠的,奈何皇家不待见、朝臣不待见。

只是王爷这般行事,难免会遭人诟病,黄道周这是在提醒刘鸿渐,事儿虽然急,但最好还是按照章程来办。

“无妨,本王心里有数,奏疏今日便会加急送往京城,你们只需尽快着人建造官署、招纳人手。”刘鸿渐甩开心头的不快道。

按照章程来办,此地距离京城那么远,来回一趟就得两个月,按照朝廷的办事效率,没个半年休想落实到实处。

至于他,呵呵,古来万事逃不过个功高震主,他现在所为全是为了朝廷,崇祯大叔肯定是没有问题。

至于小朱能否理解和宽忍他管不了,倘若事不可为,自退去便可,忍辱偷生不是他行为准则。

“那敢问王爷,这海关巡防司和总税务司统属关系如何?倘若他们监守自盗,如之奈何?”黄道周立马便进入了角色,并向刘鸿渐提出了个尖锐的问题。



第631章 按照祖制来

对于刘鸿渐的安排黄道周心里其实是认同的,磨磨唧唧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现在相信这位年轻王爷是一心为朝廷的,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两个一个时辰以前还是海盗的家伙,黄道周是十分的不信任。

又闻以后很可能要与一群海盗共事,黄道周心里就跟塞了一颗老鼠屎般难受。

“这海务巡防司自然是归总税务司统属,但总税务司需要与巡防司严密配合,方能事半功倍。

本王不管你们先前是什么出身,但既然接受朝廷的招抚成为朝廷的官员,万事都要以朝廷为重,贪腐受贿将是你们最大的挑战。

圣上会给你们官职、俸禄和权力,但是本王将这丑话说在前头,这并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倘若让锦衣卫和东厂查到你们有任何违法行为,本王必不会姑息。”

刘鸿渐表情变的几位严肃,边说边盯着杨六、钟斌二人。

海务巡防司的职权类似于海警,是专门隶属于海关衙门的警备组织,这在刘鸿渐看来是十分必要的。

黄道周他不担心,这厮发起狠来连他都敢举报,就是这伙儿新招抚过来的海盗,必须要先打好预防针。

打一巴掌,给个枣子,古人应该不会欺我。

“那王爷,我等这巡防司是个什么官儿?”杨六虽然心里喜得不行,但该问的还是要问问,否则回去没法跟兄弟们吹牛逼。

杨六刚说完,钟斌这厮也一脸期许的看着刘鸿渐。

“emmmm……海务巡防司最高官职巡防使暂定为从四品,此事还需本王回京后与圣上商议,但尔等需要有一年的考核期。

考核期间杨六为代巡防使领从六品俸禄,钟斌为巡防副使领正七品俸禄。

还有你,黄大人,按照本王的意思这总税务官应定为正三品,但这也需本王回京面圣后才能定下,你们且知晓便可。”

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税务不论是现在还是后世,对国家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税务做的好,朝廷才能有银子,有了银子才能去做更多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事。

杨六和钟斌一听高兴坏了,他们虽然没读过圣贤书,但也知道一县之长官才是正七品,还要寒窗苦读十年圣贤书。

二人相视一笑高兴之余也暗暗发誓要对得起这份知遇之恩,但凡来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朝廷官员,奉命打劫这么好的差事断然落不到他们头上。

“王爷,这进出口之商税,按照大明律当归市舶司统管,我等……”

“市舶司要是能干,本王犯得着跑这么远来折腾吗?不裁撤已经算是手下留情,既然他们有迎接外藩国的职责便好好干着吧,倘若敢来找茬,可直接让他们弹劾本王。”

虱子多了不痒,倘若一心为国真的为天下人所不容,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当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那正是他想要的悠闲生活。

“这些事儿你不用管,且跟本王说说这关税征收的详细条款。”刘鸿渐又道。

按照刘鸿渐的计划,广州、福州、宁波、上海四地设海关,大明内地但凡有要出海贸易者,需在就近海关查验并缴纳过税款之后,由朝廷发放令旗和凭证。

令旗则向所有势力表明这艘船乃是来自大明,要不要动这艘船就要掂量一下这艘船背后国家的实力。

而凭证则是海务巡防司例行查检时,证明自己已经缴纳过关税的证据。

只是具体关税收多少、怎么收,刘鸿渐并不熟识。

郑芝龙倒是很洒脱,玩的是一刀切,他从来不管船运送的是什么,军火也好、粮米也罢,一视同仁,一艘船三千两,童叟无欺。

但朝廷肯定不能这么玩儿,每艘船的货物价值不一样,弊端太多了,长久来看不利于商业发展。

“启禀王爷,按照朝廷原有的规定,进出口税分为船钞和货税。

船钞按照船的大小,大船每艘一千二百两,中船九百六十两,小船四百五十两,货税则按货物的总货价收取一成。

只是……”黄道周说到这儿似有不忍言。

“只是什么?”刘鸿渐追问。

“只是船钞之外还有官礼,货税之外又有陋规,此算是火耗。”黄道周言语间似是不屑,但这是市舶司的通病,他只是想看看这位王爷如何处置。

“官礼?陋规?火耗?”刘鸿渐眉头一皱。

“是的王爷,船钞虽按船的大小收取不等的数额,但这官礼却达到了恐怖的一千九百五十两,还不论大船小船。

这陋规就更厉害了,货税之外,陋规还要再交一成,更有甚者有个别税务官员还暗地里要缴送,缴送也占总货价的一成。”黄道周解释道。

这也是为何商人们宁远铤而走险选择走私,也不去市舶司缴纳税务的一大原因。

特么的官府太黑了,一艘船的货物总价值一万两,官员们七扣八扣得能黑掉八千两,鬼才去市舶司呢!

“因吹斯听。”刘鸿渐怒极反乐,想来千年来官僚的尿性压根就没变过。

“王爷说什么?”黄道周没听明白一本正经的问道。

“没什么,按照本王先前给太上皇提的章程,正三品月俸为一百二十两白银,全部发放银两,不以实物折俸。

就是从九品的外官,一个月也有二十五两,这在大明各地应该是足够一家人花销了吧黄大人。”刘鸿渐明知故问的道。

“够了够了,足够了,老夫一家人一个月三两银子足矣,一百二十两够老夫一家吃用是好几年。”黄道周没口子应承道。

若真是能干下这差事,家里几个不争气的孙子估计也能上个府学,还有家里那漏水的房子……黄大炮如是想。

“那边好办了,本王以为不论是进税、还是出税,船钞依旧按照原有的,大船按一千二百两、中船九百六十两,小船四百五十两。

只是这货税一成不合适,依本王看就先定为两成,余者本王待回京自去与朝臣和圣上商议。

至于这什么官礼、陋规和缴送,本王以后不想看到这些不正之风。

倘若有任何官员敢下手多收、索贿,就按照咱大明的祖制来!”刘鸿渐阴阴笑道。

“哦?不知是哪条祖制?”黄道周虽然隐约知道是什么祖制,但仍旧十分佩服面前这位雷厉风行的年轻王爷。

“六十两,剥皮实草!”

ps:还有更,但应该会很晚,书友们可明天看。

第632章 你敢贪,朝廷就敢剥皮

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这可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

谁说他刘鸿渐祖制破坏者,不,本王可是坚定的祖制遵循者!

刘鸿渐说完,黄道周还没怎么地,毕竟这厮早便知道,但一旁坐着的杨六和钟斌可都被吓着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骇,看来待回去得跟弟兄们好好的开个会了。

“本王会着锦衣卫和东厂联合盯梢,税务司和巡防司也要有自检官员,除却这三方之外,还要接受百姓、商人的检举。

若经查明,百姓、商人检举有效,当给予检举者银两奖赏,银两从受贿额中提取,以受贿额的一半来算吧,另一半归入税收。”刘鸿渐细细思虑后说道。

“王爷高明!倘若真按这些招数来,怕是每个税务衙门的官员动歪心思之前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如果说刚才黄道周对刘鸿渐是佩服,现在就是敬仰了。

“只是王爷,万一那些百姓和商人乱检举呢?”黄道周马上抛出了新的疑问。

商人逐利,为了扳倒竞争对手无所不用其极,百姓更是难办,穷怕了的百姓什么事干不出?

“好说,黄大人可曾听说一句谚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刘鸿渐直接说道。

“倘若经税务部门查验被检举者并无违规征收额外费用,且检举者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检举者当受被检举者应受之刑!”刘鸿渐沉声道。

“也就是说如果检举者检举某官额外多征税款超过六十两、或者检举某官受贿超过六十两为莫须有,那么这个检举者就要受剥皮实草之刑?”

“黄大人,你的罗辑思维能力还不赖,就是这个意思。”刘鸿渐调侃道。

或许在后世这样处置太过霸道,但这是在大明,刑罚的规定是朝廷说了算,是小朱说了算,是他说了算,在刑罚上并不用听取百姓们的意见。

高薪养廉和提高惩处力度是刘鸿渐一直都想做一直都在做的事。

在他看来,当官的就要恪尽职守为朝廷为百姓办事,若想发大财干脆就不要科举为官,去做个商人多好?

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污受贿莫入此门,你敢贪,朝廷就敢剥皮,不信你试试。

刘鸿渐跟黄道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一旁的杨六和钟斌听的一愣一愣的,惹不起,惹不起啊!

五天后杨六和钟斌带着自己手下弟兄,以及数百艘破木船赶到了泉州,先前跟着郑家干,郑家有了大船好船都是紧着自家更换。

而他们黑、灰、白外三旗都是接收郑家退下来的旧船,就这每次杨六、钟斌、李魁奇三伙儿人都要抢个头破血流。

刘鸿渐看到他们的船简直不忍直视,不少船甲板上都是破洞,舰桥上的炮也由于长时间不更换和保养,看起来像黑色的烟囱。

再看看这些传说的海盗,跟后世某部电影里看到的更是完全不同,一个个穿着破破烂烂,由于长时间呆在海岛上,缺少蔬菜等维生素的射入,个个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对。

后面数十条船上还拉着这些海盗们的家属以及财物,所有人看到川军士兵拎着武器都战战兢兢的,毕竟兵匪殊途,一时他们都还转不味儿来。

“启禀王爷,我等已将部众全部带来,共有士兵一万一千两百零八人。”杨六、杨七、钟斌三人穿着战时铠甲前来禀报。

“嗯,看起来还不错,辛苦了。”刘鸿渐安慰道。

“不过必须精简一下,按照大明律,身有残疾者、不足十六岁或高于三十五岁者,需退出行伍。

黄大人,劳烦你将这些兵的家属妥善安置在泉州、福州、漳州等地,按实际情况分配些田亩。”刘鸿渐扭头对三人说道。

“回大人,我等已经统计好了,除却身体不便、和年龄不符合朝廷规定的,共有可战之兵九千六百零八人。”杨六马上从身后部下手中拿出个账目来递给刘鸿渐。

“嗯,不错不错,很有觉悟。”刘鸿渐拿着本子随便翻看了几下道。

将巡防司的家人安置在沿海内陆,而巡防司的驻地却并不完全在海关各地。

巡防司的士兵军饷按照边军的标准,除了管吃住等一应所需外,按照兵种不同每月至少有纹银三两,消息一发出去,整个海盗军团欢饮鼓舞。

又分田,又发银子,还是官身,对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海盗们来说,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命令刚传开,呼啦啦慢滩涂的家属和士兵都跪地向刘鸿渐拜谢。

一万巡防司士兵还不足以应对整个沿海的安防,至少还需再扩招一万人。

按照刘鸿渐的计划,海关分四关,每关设一个税务司,并分派至少一千人的巡防司负责协防和处理纠纷。

四个税务司之上归总税务司统管,总税务司衙门将设在广州府,广州府由于地理位置更近南洋,将注定是贸易最繁华之地,由黄道周亲自坐镇。

而巡防司除却在四关设常驻士兵外,在大明海的诸多岛屿中将建立军事基地,负责巡视整个南洋,以及给商船提供必要的补给。

当然,补给是要花银子的。

无论是总税务司以及四关的分税务司目前全都只是在设想中,一应的官员、人手、甚至府衙都还是子虚乌有。

沿海的炮台建造、加农炮的督造、巡防司的扩充、战船、火枪等的换装……

可以想见,接下来的数月时间,秦家兄弟、黄大炮、杨六、钟斌等人都会忙得不可开交。

本着不会甩手的掌柜不是个好领导的准则,刘鸿渐反倒是清闲了下来,而且还将董、李二女接到了安平豪华别墅,过起了没羞没臊的金屋藏娇生活。

直到数日后庞大海自京城带来了朝廷的圣旨……

ps:普及一下上海地名的小知识,前头忘了讲了,上海,春秋时属吴国,战国时属楚国春申君封邑,从晋朝时因渔具创造而开始称沪。

北宋淳化年间,开始称呼上海浦,南宋咸淳年间称上海镇,元二十九年(1292),上海设县,标志着上海建城之始。

第633章 圣旨,家书

“圣旨到,安国郡王刘鸿渐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兹安国郡王刘鸿渐自十月入江南始,除盐商以振商税,驱郑匪以安东南,大明中兴幸甚,朕心甚慰。

赐蟒服三件,赏金千两,加太保,望卿戒骄戒躁,为朝臣竖标榜,则为朝廷之幸,万民之幸。

钦此!”

已经荣升司礼监随堂的庞大海把圣旨合了起来,双手呈给刘鸿渐。

“王爷快请起,说起来咱家也有好些日子没见您了呢!”庞大海笑眯眯的冲刘鸿渐道,言语间味道却怪怪的。

“呵呵,庞公公远道而来辛苦,咱们屋里说话。”刘鸿渐伸手示意庞大海进屋道。

一转眼在江南地界已经呆了三个月,说起来还有点想念家里的人,虽觉这庞大海说话有点阴阳怪气,但刘鸿渐也没太在意。

“哦对了,看我这记性,差点坏了大事。”庞大海刚走到门口突然拍了下脑门儿,冲院子里的一个小黄门招了招手。

“这是皇爷给您的密信,里头还有太上皇的。”庞大海从小黄门手里接过一个檀木匣子,郑重的双手呈给刘鸿渐。

刘鸿渐接过匣子与庞大海一起入了泰运楼,并吩咐下人上了茶后,刘鸿渐才小心打开了密封完好的匣子。

里头左右各放着一封书信,左边是朱慈烺的,右边是崇祯的,刘鸿渐毫不犹豫直接先取过崇祯的信展开来看。

吾婿佑明亲启:

一别三月有余,朕甚为想念,听闻郑患已除,朕心悦之际,特在西山别苑设了宴,军械所之宋先生、徐先生、两位毕先生皆在列。

朕与四位先生谈起你,四位先生皆言你天纵奇才,实为大明之福。

他们皆好奇你的那些图纸从何而来,朕自以太祖皇帝所赐搪塞。

然朕这两年反复思量,鬼神之事不足以信,恐没那么简单,是以这次回来,朕定要好好的盘问你。

今秋十月末,朕与宋先生苦研半年,终于将那蒸汽机的驱动力又提升了一倍。

宋先生言,待再测验改良一番便可交由天津之宝船厂,待时定能提高我大明战船之神速。

至于你所言,蒸汽机可以猛火油为燃料,加以车轮驱动,朕与宋先生反复斟酌,亦没有头绪,此是朕之憾也。

最近几日,朕觉精力大不如前,好赖周氏、坤兴、昭仁每日陪在朕身边,朕觉此生无憾。

至江南之事,不论大小卿皆可自行斟酌处置,后以奏疏转交慈烺便可,慈烺年轻,往后仍需你来多费心。

倘若江南事了,卿且尽快返京。

此询顺安

丙戌年十月十二。

刘鸿渐看完轻轻叹了口气,大叔虽然天天在军械所忙活,但这心里头仍旧是放不下朝廷和慈烺啊。

至于那汽车和火车,即便是有图纸,不过是基础类的说明而已,不把石油提炼、橡胶提炼等一系列必需品先研究出来,不过是子虚乌有之事。

刘鸿渐唯一担心的还是崇祯的身体,大叔只说精力大不如前,但刘鸿渐知道,可能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只不过大叔不想让他担心而已。

见庞大海只是端着个茶碗静静的坐着,刘鸿渐随即又取出了朱慈烺的信摊开。

刘卿亲启:

刘卿此去江南,除两淮盐商之阻,又为朝廷去了郑氏海匪之大患。

朕得知这消息欣喜之余,还特地前往西山别苑给父皇禀报,父皇听了也极为高兴,听闻还在别苑开了宴席庆贺。

然自郑氏海匪难逃之后,朝廷隐有传言,言那郑家孽子与刘卿是旧友,郑氏之所以能安然出走南洋,皆是刘卿你故意为之。

朕听闻此事怒不可遏,已着东厂、大理寺联合查访,若查出传播谣言之人,朕定当重处。

卿着人送来的奏疏朕看了,既然海关可为朝廷增加大笔税收,朕自然不能放任。

海关征税之事权由刘卿做主,朕已知会吏部、工部加以配合,一应所需皆可直接从各省、府调配。

还有一事,按礼制明岁需为朕定立年号,内阁几位阁老经反复斟酌,给朕呈上两个年号待选,一曰庆丰,是为取今岁风调雨顺南北皆丰收之意,一曰泰顺。

两个年号朕都觉不错,不知刘卿意下如何?

父皇这几日身体愈加不好,已经卧床半个多月,太医院齐太医言,父皇的病灶已扩散全身入膏肓矣,倘若江南之事了却,刘卿需尽早返京。

顺颂时绥

丙戌年十月十七。

刘鸿渐放下信来思绪良多,从明年开始就要用新年号了,这标志着崇祯年的彻底终结。

至于朱慈烺的年号,庆丰?怪怪的,似乎是个包子铺?这内阁怕不是开玩笑的吧?

泰顺倒听起来不错,泰顺,太顺,国泰民安,朝事顺遂。

至于朱慈烺所说京城传的那些关于他与郑家的谣言,刘鸿渐心里极为的不爽,看来,这事儿就是朱慈烺心里也在怀疑。

不然这么大点的事,有必要写在信里吗?

你朱慈烺若是不信,直接下旨处置那些编造谣言之人便可,何必来告诉老子?

唉,是他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朱慈烺不是崇祯,不是那个已经近乎于无条件信任他的大叔。

怪不得韩大爷和黄大炮总是提醒他,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的官,知道君臣之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庞大海传完了旨意连刘鸿渐备好的酒宴都没吃,以宫中还有要事为由直接告辞而去。

“老爷,俺怀疑这厮扯谎,但俺没有证据。”牛大棒槌候在一旁撇了撇嘴道。

“哼,这庞大海是打定主意要跟东宫那几位走一起了,也罢,老子懒得管这些破事,他不吃咱们吃,走,喝酒去。”刘鸿渐甩开心头的乌云起身道。

张罗朝廷之事本就非他所愿,他不知有多想置身事外,做些自己喜欢做又没有时间做的事。

可怜那些个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的人,竟是以小人之心度人,真教个圣贤眼里皆圣贤,狗屎眼里皆狗屎。

刘鸿渐与牛大棒槌主仆二人刚坐下准备大快朵颐,这时泰运楼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失去左臂的秦佐明几乎是跌跌撞撞进了来。

“王爷,我姑母……过世了!”

ps:猛火油,即石油。

ps:白yin萌主的效果真的很厉害呀,才4天时间,订阅数量已经超过5月份的前20天,但我发的众chou感言又被系tong删除掉了,不知道是什么字眼造成的,真是令人难过,在这里再次感谢诸位朋友的慷慨相助了。

第634章 大明痛失柱石,南洋局势紧绷

“王爷,我姑母……过世了!”秦佐明说完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什么?秦老将军……她……过世了?”刘鸿渐一时没反应过来。

“家里传消息来,姑母她于十一月二十日溘然长逝。”秦佐明擦了擦眼泪道。

他负责的恰好是泉州段的炮台督建,信使最先便是传到这里,秦翼明在福州,秦拱明在漳州,如今对家中姑母过世的事情还不知道。

“秦老将军一生为国征战五十载,实为大明之柱石,秦老将军过世,大明失一臂膀,本王……本王心里难受得紧……”刘鸿渐一想起秦家、马家半数男丁为国捐躯,现在秦老将军也去了,心里就一阵的痛。

“王爷,末将刚才已着人通知二哥和四弟,还望王爷准允我等回乡守孝。”刘鸿渐一席话更令得秦佐明想起姑母的往事,撩起袍子请求道。

“应该的,本王准了,不,本王也要亲自前往石砫吊唁。”刘鸿渐抹了抹眼角的湿润道。

早便想找个机会前去川蜀拜谒一下这位传奇般的女将军,然刘鸿渐一直烦事缠身不得往,现在老将军过世了,说什么他也要去送个别。

“谢王爷!”一听刘鸿渐要亲自前去川蜀吊唁,秦佐明心中也是一阵感激。

毕竟他的姑母秦良玉论官职是刘鸿渐的下属,论爵位更是不在一个层次,且他姑母以及秦家、马家的爵位皆是在刘鸿渐建言下得之。

姑母去岁还经常念叨着十分想拜见一番王爷,好当面感谢其知遇之恩,王爷若真的能来,想必姑母她老人家也会十分欣慰吧,秦佐明心道。

秦佐明离去后,刘鸿渐再也没了胃口,牛大棒槌也感受到了他的心烦意乱,端起酒壶给刘鸿渐倒了杯酒,刘鸿渐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福建、江浙、广东三行省沿海要冲的炮台督造不能停下,三兄弟若都要回乡尽孝,势必还要安排可靠的人去张罗。

常钰倒是可以算作一个,祖仇清也马马虎虎,二人乃是亲卫营的正副将官,但其余诸如牛壮、阔端、王朗等人就不成了,都是大老粗一个,让其拎起战刀看人还行。

正思虑间,有亲卫前来禀报说东厂厂督曹化淳求见。

曹化淳?这厮难道还没回京吗?刘鸿渐心里疑惑之余还是挥挥手让手下请进来。

“王爷,好些日子没见你,可把咱家想死了。”曹化淳一进门便拱手笑呵呵的行礼道。

“坐吧,恰好这里的酒菜都还没动,过来吃个便饭吧。”刘鸿渐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咱家从两淮赶来,还真是饿了,那咱家就不客气了!”曹化淳笑呵呵的坐在刘鸿渐的下首,拿起一双筷子便开动了。

“王爷怎么不吃?”吃了几口垫吧垫吧肚子,曹化淳见刘鸿渐和牛大棒槌都不动筷子疑问道。

“本王没心情,曹公公前来可是有要事?”刘鸿渐沉声道。

“嗨,也没啥事儿,就是咱家刚刚处理完两淮盐商之事,想过来给王爷禀报一下再回京。

王爷你猜咱家从那几个盐商家中抄出多少财产?”曹化淳给刘鸿渐斟上一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上。

“六家盐商,共查抄出白银九百七十多万两,一应豪宅、珠宝足足装了上百车……王爷?”曹化淳完全沉浸在那一车车白花花的银子哩,完全没注意刘鸿渐满面的哀愁。

“哦,是不少。”刘鸿渐回过神儿来下意识道。

“可怜那张启华到最后还来求咱家,说要分一半财产给咱家求咱家放过他,咱家是那样的人吗……

咦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儿吗,说来给咱家听听,咱家也快六十岁的人了,说不定能帮上忙。”

曹化淳终于发现刘鸿渐有点不对劲儿了,放下筷子关切的问道。

“唉,没什么,秦良玉老将军过世了,本王想去吊唁,秦家兄弟要回去,但海防这边又一时没合适的人手……”刘鸿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

“秦老将军今年得有七十六岁了,常言道七十古来稀,秦良玉将军这也算是寿终正寝了,王爷莫要太过难过。”曹化淳安慰道。

“王爷可曾听到消息没,那郑家远走南洋后,搞得南洋一片混乱,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咧!”曹化淳随即八卦道。

曹化淳对秦良玉太过陌生,他只不过是个太监而已,于他来说大明死了个将军,还没宫里随便死个人让他上心。

倒是这厮对南洋之事颇为关切,或者说是对海洋有种别样的情结,如果用后世话来讲,老曹有个偶像,这偶像名叫郑和。

“咎由自取而已。”刘鸿渐沉声道。

锦衣卫在一年前便在南洋布置下了不少人,刘鸿渐所获取到的消息要比曹化淳的渠道详细得多。

南洋诸多岛屿在这时基本已经被欧罗巴人划分完毕,荷兰东印度公司以莫卧儿为总部,控制着莫卧儿的大部分港口,并且还在向莫卧儿皇室不断渗透。

除此之外荷兰还控制着琉球、真腊、满刺加、苏门答腊……

小弗朗机控制着吕宋、马大音、亚来沙、角岛……

大弗朗机控制着大爪哇、马皮、巴亚巴……

弗朗察控制着占城,还有奥迪利亚、意大利亚等国在各地的小据点等等。

郑家实际控制的只有苏禄,在其他地方也只是有贸易往来,毕竟郑家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大明海,或者说是控制着所有外藩人与大明的交易。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失去了大明的庇护,郑芝龙仿若落了平阳的老虎,带着大军怒气冲冲的冲向了苏禄。

而且这厮还担心出幺蛾子,更是将除却东瀛外的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苏禄,以保证自己以及部下的财产和人身安全。

这一下子,其他国家坐不住了,特别是离得最近的大、小弗朗机,郑家才倒是安顿下来,两国便开始从利未亚调军舰。

弗朗机一增兵,荷兰、弗朗查、奥地利亚、意大利亚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南洋本来还算平静,大家都各自卖各自的货、各自挣各自的钱,经郑芝龙这么一搅和,南洋仿佛漩涡般局势一时变的极为紧绷。

“刚才王爷说,海防炮台督造缺人手照拂,不知咱家可否?”曹化淳突然收起笑意,郑重的道。

ps:纠正一个小错误,明末时tai湾应称东藩、琉球、小琉球。

ps:小弗朗机,指xi班牙,大弗朗机,指pu萄牙,弗朗查,指法兰西。

ps:真腊,满刺加、占城,今马来半岛。

ps:吕宋、马大音、角岛,今菲lv宾部分北部岛屿。

ps:大爪哇、苏门答腊,今印尼西部岛屿。

ps:推一本书《横明》念heng,四声,这是一个大忽悠的故事。

梁小帅,化学民工,实验爆炸回到明朝,成为首辅之孙。

在他的忽悠之下,周边都被忽悠瘸了,大明实现泰(昌)天(启)中兴,一扫百年积弊……

书荒的朋友可以一阅。

第635章 世界这么大,咱家想去看看

“刚才王爷说,海防炮台督造缺人手照拂,不知咱家可否?”曹化淳突然收起笑意,郑重的道。

“你?怎么,这是在外头逍遥上了瘾,不想回去了吗?”刘鸿渐道。

“呵呵,还真是,在宫里头待久了总觉闷得慌,咱家现在觉得在外头当差也挺好。”曹化淳露出个古怪的笑容道。

“曹公公莫开玩笑了,你乃是东厂厂督,不回去执掌东厂老跑到外头算是个什么样子?”刘鸿渐不解道。

曹化淳一听也没说话,只是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王爷,不是咱家不想好好在宫里呆着,是有人不想呀!”曹化淳苦笑道。

“怎么?莫非宫里还有人敢寻你东厂厂督的晦气?”刘鸿渐疑惑道。

“唉!王爷有所不知,皇爷……他不信任咱家!”曹化淳叹了口气道。

王爷做事光明磊落,哪里知道宫里头的那些龌龊,他曹化淳毕竟是太上皇身边的旧人,如今太子已然登基为帝,自然要找信得过的来做这东厂提督。

在朱慈烺着手给东宫旧臣安排外廷职位时,内廷也在慢慢的经历着变动。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道理。

一开始不过是各监的监正、少监,而后是尚宝监、神宫监、内官监这等不是那么受瞩目的,到现在终于是对司礼监、御马监下了手。

上个月曹化淳才接到朱慈烺的口谕,寻了个由头就将他司礼监秉笔的职位拿了去。

若不是他这东厂厂督的位子乃是刘鸿渐举荐上去的,估计早便被下放。

但大明三百年,自有东厂以来,凡东厂厂督必为司礼监秉笔,如今连秉笔太监都给撤了,他这东厂厂督还能干多就呢?

等待他的要么在宫里寻个普通差事终老,但那必定要遭受更多的屈辱和嘲弄,要么就是依旧像六年前那样,回他的天jin老家。

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家里早便没什么熟人,他不想在家里孤独的死去,左思右想之后曹化淳决定还是来求刘鸿渐。

毕竟是刘鸿渐将已经赋闲六年的他从天津拉了回来,王爷是天下最重义气之人,必然可以帮他。

“不信任你?可是那庞大海搞的鬼?”刘鸿渐反问道。

“原来王爷知道……”曹化淳苦涩的道。

“哼,本王猜的,刚才这厮来传旨意,当时就觉得这厮怪怪的,原来真是……”刘鸿渐心里也颇为不爽。

想来是他在京城的恶名还不足以震慑那胖胖的庞大海,亦或是他久不在京,让那些蛰伏之人蠢蠢欲动了?

“曹公公莫慌,只要有本王在,断然不会准允皇上撤了你的职,且待本王回京了再作打算。”刘鸿渐安慰道。

崇祯大叔敕封他为摄政王,平时若没什么大事他也懒得去管,但若是小皇帝真的瞎胡来搞株连、搞任人唯亲,他刘鸿渐第一个不同意。

“王爷,咱家现在觉得在外头也挺好,特别是这海边,咱家一见到海,看到那一望无际、无穷无尽的波澜,便觉宫里头那些个腌臜事是那么微不足道。

咱家不想争了。”曹化淳一副憧憬的表情道。

他已经是被贬谪过一次的人了,更何况现在皇爷已经不信任他,即便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动他,又有什么意思?

那庞大海整日跟在皇爷身边,谁知道会给他穿什么小鞋子,与其在宫里头受那窝囊气,倒不如自己抽身事外来的自在。

“哦?曹公公竟还有这般境界,实属难得,不知曹公公有何志向?”刘鸿渐突然对这个生前被贬、身后被谤的阉人肃然起敬。

如果没有他的强势介入,在通古斯人入关以后,正是赋闲六年的曹化淳冒着生命危险给通古斯人上奏疏,乞求给予崇祯大叔身为皇帝应有的体面。

他受尽白眼散尽家财去走通关系,终于将这事办妥,而后在崇祯陵前苦的撕心裂肺。

这事儿,只有刘鸿渐一个人知道。

“世界这么大,咱家想去看看。”曹化淳表明的自己的想法,或者说理想。

“航海吗?”刘鸿渐突然有点知道曹大爷的想法了。

太监最崇拜的是谁?内阁首辅?皇帝?

不不不,在大明,十个太监里有八个会告诉你,是郑和,是郑公!

刘鸿渐只问了三个字便没有再吻下去,因为他已经从曹大爷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那好吧,恰好福州府那边还缺人督造炮台,你便先去张罗吧。

不过这事儿也不用急,现在宝船厂已经在加班加点的督造战舰,或许再有半年时间咱大明也能去南洋分一杯羹了。

宫里那边,本王会写封奏疏给皇上解释一番,曹公公就暂且安心留在这边吧。”刘鸿渐思虑了一番道。

“王爷知遇之恩,恩同再造,这份情咱家记住了,以后但有差遣,咱家即便拼了这一身骨头也在所不惜。”曹化淳起身对刘鸿渐鞠了一躬,郑重的道。

“曹公公言重了,我等皆是为朝廷办差、为万民谋福,不讲这个。”刘鸿渐起身扶起了曹化淳道。

“如此,咱家就不叨扰王爷了,咱家这便赶赴福州去与秦将军交接。”曹化淳说完拱了拱手离去。

曹化淳走后刘鸿渐感觉没来由的烦躁,这其中既有秦良玉老将军的原因,也有宫里头的事。

朱慈烺不是崇祯大叔,或许刚亲政时手足无措,朱慈烺会想起崇祯的教导,遇不明之事还会去请教他,但等他习惯了呢?

十七八岁正是叛逆的年纪,朱慈烺会甘心一直听从他、或者崇祯的意见吗?

更何况崇祯大叔已经……

烦心事还有很多,但他必须忙完手头的这一大摊子事儿方能回京。

如今即将进入腊月了,刘鸿渐盘算了一下,倘若快马轻骑,自泉州到夔州,待吊唁完秦老将军后,应该能来得及回家过年。

想到此,刘鸿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而后一饮而尽。

……

腊月初八,这一天重qing府石砫宣慰司下了一场大雪。

ps:稍后还有一更,但可能要道凌晨后,诸位朋友可明天再看。



第636章 她是长辈,当得此礼

石砫宣慰司,回龙山。

一行人走在山间小道上,万籁俱寂,唯有脚步踩踏厚实的积雪传出的咯吱声。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启禀王爷,前面的那座山头便是姑母的墓地了。”秦翼明红着眼睛指了指道。

刘鸿渐一身锦色棉服外着黑色披风,抬头望了望朦胧的日头没有作声。

又行了约莫一刻钟功夫,一行人终于行到墓地旁,墓地周边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秦良玉之孙马万年一身素服跪坐在墓碑前烧着纸钱。

“文勉……”秦翼明轻轻唤了一声马万年的乳名。

马万年呆滞的扭头看向身后。

“大哥!三哥、四哥!”马万年仿佛触电一般,慢慢起身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三位表哥皆统兵在外,奶奶的去世,对年仅十九岁的马万年来说,犹如天塌了一般。

四兄弟上前来仅仅抱在一起潸然泪下,少倾秦翼明、秦佐明、秦拱明慢慢踱步到秦良玉墓前,扑通一声相继跪倒。

“不孝子孙翼明/佐明/拱明,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三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即便烈烈沙场厮杀一日夜都未曾流过眼泪,如今却苦的如同泪人儿。

他们的父辈去的早,自小三兄弟便在马家长大,秦良玉于他们更多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

“大哥,奶奶去世前说,在我未考取功名之前马家由您执掌。

奶奶还说,我等四兄弟生于危难,更应该齐心协力报效朝廷,好教汉家不为北蛮所欺。”马万年说完便又跪倒在秦良玉墓旁。

墓碑以青石所铸,正面刻有‘秦良玉之墓’五个大字,旁边则刻有‘明镇守川蜀云贵总督、汉土官兵总兵官挂镇东将军印太保忠贞侯’铭文。

又下方刻着明万历二年甲戍岁吉诞,卒于崇祯十九年戍子岁,孝孙马万年立。

“文勉,此是安国郡王殿下,快来见礼。”三兄弟一时悲恸竟忘了跟前还站着位王爷,秦佐明抹了抹眼泪拉着马万年道。

“马万年拜见王爷!”马万年当即要跪下给刘鸿渐行礼,却被刘鸿渐托住。

自经历去岁与匪贼张献忠一役,马万年幡然醒悟决定弃文从武,如今已有武举人的身份。

“马兄弟免礼,秦老将军过世,大明失一柱石,本王心间悲恸特来吊唁。”刘鸿渐温言道。

“奶奶弥留之际还曾跟文勉说,她此生历经苦战、恶战、死战不下百场,能为国尽忠,了无遗憾。

却唯独对王爷您的知遇之恩念念不忘,还让文勉如若有幸见到王爷,定要替她磕上三个头以为报答。”

马万年说完不顾刘鸿渐阻拦,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时额头都已经沾满了积雪砂石。

刘鸿渐沉默不语的扶起马万年,慢慢踱步至秦良玉墓前,作势便要跪下。

“大人,您是王爷,按理无须……”秦翼明小声提醒道。

“她是长辈,当得此理。”言毕,刘鸿渐再无犹豫跪倒在地向墓碑磕了三个头。

秦家三兄弟、马万年随即也相继跪倒在刘鸿渐身后。

“秦老将军呀,本王来看您了!”刘鸿渐从一旁的竹篮中抓出一把纸钱扔进了墓碑前的火盆中,说道。

“您的夫君马千乘平定杨应龙之乱,您的兄长秦邦屏、秦邦翰战死于浑河,您的兄弟秦民屏战死于奢安之乱,您的独子马祥麟、儿媳张凤仪战死于襄阳之战……

马家、秦家世代英杰,朝廷从不敢忘,您的功勋定当永留史册为万民传颂。

待本王回京便会为老将军请封,加右柱国,并着史官为老将军立传。

您在下头且看着,本王此生必将竭尽所能,让您看到大明的盛世,看到百姓再不为强虏所奴役。

您为大明征战五十载、劳苦一辈子,如今终于可以在下面好生的歇歇了,安息吧!”

说完,刘鸿渐又磕了三个头。

“王爷,此地天寒莫要冻坏了身体,您且起来回府中吧。”秦翼明起身搀扶刘鸿渐道。

到了马府,刘鸿渐仍旧不能释怀,大明可独当一面的老将一个个凋零,如今只剩镇守九边的黄得功。

这些老将基本都只会打仗而不善政事,多有被朝中文臣打压、欺凌,甚至以莫须有罪名罢免。

而他能做的只有为各地将士们提供军备之余,替这些将士应付朝堂上的文臣。

他并非一个勤劳的人,他也知道自己懒,但在这一点上他从未推脱过任何责任,一个国家之强盛,一为教育、科技,二为军队。

尤其是军队,绝不容任何宵小染指。

“王爷,饭食准备好了,请您用餐吧!”秦翼明走来对刘鸿渐道。

按礼制,父辈过世后辈当守孝三年,秦良玉的儿子、儿媳战死,守孝之责必然就落在了马万年身上。

而秦翼明三兄弟虽非马家人,但秦良玉于他们有养育之恩,又因三人皆有官职在身,商议后三人决定在石砫守孝三月以尽孝心。

“赶路敢了**日都累得不轻,你们也坐下来吃些吧!”刘鸿渐见桌上好几个菜,便对秦翼明、牛壮道。

牛壮得令便坐了下来,而秦翼明则拱手说刚才已经吃了东西,静静的候在一旁。

“翼明今年多大了?”刘鸿渐也不客气,边吃边问道。

“回王爷,末将今年三十有二。”秦翼明不知缘由,拱手回道。

“年轻了些,不过无妨,你三弟、四弟以后需留在福建、江浙,这西南总督之职便由你担着吧。”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张献忠虽然已经被干趴下,但川蜀、云贵民族聚居、各部族土官多有纷争,外加上云南毗邻缅甸、暹罗、安南等国,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王爷,末将年岁尚浅、资历乏乏,恐当不得此重任,还请王爷……”

“本王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莫要再推脱了。”刘鸿渐摆了摆手打断了秦翼明的推辞。

大明各级官职的任用与后世如出一辙,比如若想入内阁,必须为庶吉士出身、并在翰林院进修过,即便是没当过各部尚书,至少也得当过侍郎等等。

基本上没有四十岁休想入阁,而这总督一级也是如此。

但刘鸿渐不太在意这个,有志不在年高,他不是才二十岁就督师蓟辽了吗?

正因为川蜀、云贵部族众多,才更需要一个了解此地局势的人掌兵,这一点秦翼明当仁不让。

否则真让朝廷派过来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纸上谈兵的文官,那川蜀的百姓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刘鸿渐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秦翼明自然不再推脱,接管白杆兵团,为朝廷尽忠、了却姑母遗愿也是他的志向。

年关将近,本来刘鸿渐打算吊唁过秦老将军后便直接回京,但自回龙山上下来,大雪便翩然而至,下了整整一日夜也不见停下。

刘鸿渐望着窗外雾雪朦胧的天空,不禁皱起了眉头。

“王爷,外头来了几位锦衣卫的人,说是来寻您的。”秦翼明进来轻声道。

刘鸿渐授意之下,片刻功夫一个身着千户官军服的锦衣卫进了来,肩头皆是雪白。

“怎么是你?”刘鸿渐十分惊讶。

锦衣卫遍布全国,川蜀自然也有据点,可前来通传消息的却是坐镇京城锦衣卫衙门的梁阳之侄梁可望。

梁可望抖了抖肩头的积雪向刘鸿渐行了个礼,随即又看了看牛壮以及秦翼明,秦翼明自觉的拱了拱手退下,牛壮则依旧站在刘鸿渐身后。

“说吧,京城究竟发生了何事?”刘鸿渐沉声道。

“启禀指挥使大人,太上皇……病危!”

ps:祝愿2019年所有的考生,考前有信心、考时有耐心、考后平常心,祝你们都能考出个棒棒的成绩。

第637章 地裂天崩

“你说什么?”刘鸿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指挥使大人,太上皇于十一月二十二日夜陷入昏迷,经太医院院使齐铭胤等诸位太医诊治,亦不曾苏醒。

锦衣卫同知梁大人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为免消息泄露,便着卑职亲自前来禀报。”梁可望解释道。

刘鸿渐只听了梁可望的前半句,瞬时变了脸色。

“牛壮,备马,本王要立即回京!”刘鸿渐大声道,边说边从衣架上取过风衣。

“大人何故如此着急,现如今川蜀之地仍在下雪,山地本就难行,至少等雪停了方好些。”刚一出门,秦翼明听得刘鸿渐要回京,劝阻道。

“不行,本王有要事,必须马上回京,着人带路!”刘鸿渐瞪着眼睛对秦翼明怒道。

“末将得令!”秦翼明见刘鸿渐脸色不对,虽不知京城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也不再劝阻。

赶赴东南沿海的白杆兵都被留下驻防,刘鸿渐来川蜀时只带着三百亲卫,入川难,出川也不易,外加上大雪封山,没个熟识路况的根本不行。

一声令下,五百白杆兵只一刻钟功夫便在石砫城外集结,秦翼明身着盔甲立马与阵前。

“走!”刘鸿渐带着三百亲卫骑马自城中而出,行至秦翼明部前也不逗留,一声令下八百余骑兵向东北方向奔去。

石砫位于川蜀东部,正北便是川蜀与湖广交界夔州府,过了夔州府再往东便可一马平川。

但是难就难在这最初的一段川路,大雪封山之下到处一片白茫茫,不少陡峭的地方都已无法通行。

自腊月初十,八百人从石砫出发,足足走了四天才赶至夔州开县。

期间有二十多人由于山路陡滑,跌落山崖,又有五十多人由于摔伤不得不各自返回。

八百士兵除却天黑时可休息,一整个白天都在赶路,即便是吃也是在马背上,刘鸿渐虽觉愧疚但事关紧急也顾不得许多。

到得开县后,由于再往东便入湖广,秦翼明与刘鸿渐道别,留下了大部的白杆兵护卫,自己带着十数人返回。

经夔州过襄阳继续向东北,由于嫌水路过慢,刘鸿渐在襄阳更换了新的马匹,继续向东北方向狂奔。

腊月二十一,刘鸿渐到达河南汝宁府。

已值寒冬腊月,北方各地休耕,虽然此地未下雪但路上行人并不多,刘鸿渐见部下都累得不行,便挥手示意将士在龙口小镇暂歇。

入得小镇来,刘鸿渐经打听寻到了镇子里一个叫李学庸的大户,毕竟七百多号人,寻常的小客栈根本不足以补给。

刘鸿渐直接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又掏出一百两银票,要求李学庸立即准备七百多人的饭食。

李学庸哪里见过这阵势,早已吓的双腿发抖,唯唯诺诺的领命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李家大院内外皆是炊烟阵阵,足足四五十个临时搭好的灶台在蒸馒头。

北方多面食,而想以最快速度供应起七百多号人的伙食,蒸馒头是最便捷的方式。

冬日里又没那么多蔬菜,李学庸将自己家里准备过冬用的几大坛子泡菜都献了出来。

里里外外几百人捏着热腾腾的馒头泡菜,端着大海碗盛的粥边吃边闲扯。

几百人里有川军,川军中又有土家人、苗家人、也有汉人,外加上刘鸿渐来自顺天府附近的亲卫营,大院内外一时热闹非凡。

刘鸿渐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言,没人知道在遥远的京城有个老人即便远去,而他,又不能说。

“老爷,您也喝碗粥吧!”牛大棒槌端着一碗热粥过来道。

他知道自家老爷因何如此焦急,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能做的只是一路上保护自家老爷的周全,其他的一概与他无关。

“你吃吧,我不……”

刘鸿渐话还没说完,只觉天旋地转,脚下的地面忽然震颤起来,大院内端着碗扯皮的士兵都愣了一下,不少人碗里的热粥都洒了出去。

“是地震!快!逃出这院子,去外……”

“老爷小心!”话还没说完,牛大棒槌将手中的大碗随手扔掉便要去推刘鸿渐。

刘鸿渐身后的院墙轰然倒塌,将牛大棒槌一起淹没。

“王爷!王爷被院墙砸到了,快救王爷!”牛大棒槌不再,阔端虎吼一声与刘虎不顾一切的奔向那倒塌的院墙。

地震还在持续,李家大院一片混乱,有四处奔逃寻找生路的,也有不知所措四处乱撞的。

只有刘鸿渐带来的亲卫们,要么端着枪械守护在倒塌的院墙周边,要么手脚并用的刨着砖块。

地面之下忽然传来沉闷的咚咚声,不少士兵顿觉一阵眩晕左摇右晃。

“地……地面要裂开了,快躲开——”一个士兵指着院子中间的一处裂缝道。

瞬息之间,地面的裂缝越裂越大,几个没来得及跑开的士兵掉落裂缝之中,其中一个士兵情急之下扒在裂缝的边缘绝望的呼救。

奈何周边一片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只片刻时间,这士兵身下的泥土承受不住士兵的重量掉落深渊。

……

整个地震持续了不到二十息时间,然而只这片刻功夫,李家大院已经被夷为一片废墟。

四处皆是惨烈的哭嚎,有脚被院墙砸断的,也有直接被砸死的,亦有掉落裂缝不见踪影的,都是出生入死的袍泽,士兵们一时接受不了这突来的噩耗。

余震还在持续,亲卫营护卫圈之内,阔端、刘虎等几个大汉仍旧在院墙下刨着砖石。

寒冬腊月之下,二人额头留着汗、双手也刨得见了血。

“找到了!大人在这儿!”阔端忽看到砖石之下的衣襟,惊呼道。

刘虎闻言迅速跑到阔端身旁,二人齐力之下将砖石下的刘鸿渐与牛大棒槌挖了出来。

牛大棒槌趴在刘鸿渐身上已经昏迷,刘鸿渐则在士兵的拉扯之下醒转。

刘鸿渐满头的尘土脸上还有血迹,坐起来晃了晃脑袋,似乎有点不太清醒。

“棒槌!大棒槌!”见眼见牛壮躺倒在地,刘鸿渐惊呼道。

刚才若不是牛壮情急之下以身体护着他,院墙最先砸的就是他。

牛壮头上流着血,右胳膊也被砸得血肉模糊,对于刘鸿渐的呼唤并无一丝回应。

刘鸿渐颤抖着将手指探向了牛大棒槌的鼻息……

……

第639章 这个人远去了

“大人晕过去了。火然文”锦衣卫百户官张成接住了刘鸿渐,让其坐在了地上。

他也没想到这消息对指挥使大人的打击竟这般大,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如今已经传到顺天府,礼部的信使将在接下来半月时间传至大明十九个行省。

梁阳在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锦衣卫前去通知指挥使。

但是刘鸿渐一直在外带兵,上上个月在两淮,上个月又跑去福建,前些日子传来的最新消息是在川蜀。

为了最快的将消息传过去,梁阳不得已调动了锦衣卫的大批人手,分成数十波人去搜寻。

张成也是先寻到了汝宁府,从那里得知刘鸿渐要过开封向北,一路追到了彰德府才赶上。

“阔大哥,咱们去寻个马车继续赶路吧!”张成或许不知道自家大人与崇祯帝的情谊,但心思缜密的杨天宝知道。

倘若大人醒来,定然是要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如今之计即便是这等境况也是不能停下。

阔端闻言马上派人去周边搜寻马车来,一行人继续朝着顺天府方向赶去。

半天后,刘鸿渐紧皱着眉头醒来,见是杨天宝坐在马车里在打盹儿,便慢慢的坐了起来。

“大人,您醒了。”杨天宝听到马车内的动静小声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刘鸿渐面无表情的道。

“回大人,现在是申时三刻。”杨天宝回道。

“停车,叫那锦衣卫来见我。”刘鸿渐又道,说完便下了马车。

刘鸿渐抬头望了望天空,正是隆冬天气,天空也灰蒙蒙的,唯有战马呼着白气踢踏着地面。

少倾,队伍停了下来,一直跟着队伍的锦衣卫张成骑马行来。

“你是叫张成吧,太上皇是哪日去的。”刘鸿渐背向众人道。

“启禀指挥使大人,宫里齐太医说太上皇崩于腊月二十一日酉时。”张成回道。

腊月二十一……正是汝宁府地震的那天,难道,这真是天意吗?

刘鸿渐心里难受,压抑的情绪又无处宣泄,此时他多希望是身在战场,面前是无数的敌人,他好端着akm去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悲恸。

可这里没有,在这广袤的华北平原上,除却远处点缀的炊烟袅袅的小村庄外,有的只是隆冬时节下荒芜的土地。

“都上马吧,本王要连夜回京!”刘鸿渐忍住泪水下令道。

一个亲卫将他的战马牵过来,刘鸿渐也不言语翻身上马后,打马向队伍前方行去。

只是刚行到队伍前列,刘鸿渐仿佛控制不住般,将马鞭狠狠的打在了战马的后背,战马吃疼之下甩开马蹄向远处狂奔。

阔端一见前头的异动,赶紧招呼几个手下跟进护卫。

可刘鸿渐的战马乃是大明一等一的大宛马,也就是汗血宝马,不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首屈一指,阔端等几人根本就追不上。

北风如刀子般呼呼的刮着,战马狂奔,刘鸿渐感觉一切都在退后,脸颊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在部下眼里,他是常胜将军,是太上皇、皇上心中的臂膀,是无所不能的战神。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外人强加的,他没想坐在这位子上,没想当战神,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反正也无人看到,让它流吧。

刘鸿渐骑马一直奔到一个小山坡上,直到胯下战马再也承受不住这般速度的爆发才下得马来,自己也喘着粗气躺在了地上。

片刻后,阔端带着七八个亲卫追上,在距离刘鸿渐有四五十步的地方,阔端止住了亲卫。

他知道刘鸿渐心里苦楚,自己这一群人贸然的去打搅,倒不如让大人静一静。

刘鸿渐躺在干枯的草地上,想起第一次见崇祯大叔时的情形。

那时正值大明内忧外患加天灾,大叔穷的国库里只剩下一百零五两银子,为了筹集军饷,大叔甚至将内帑中的东西着人卖了个干净。

那时大叔能给的估计也只有官职和爵位了,好笑的是那时他还当着大叔的面要银子,现在想想也就是人没跟他一般见识,否则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再到后来自己接连的闯祸、违反祖制、甚至践踏祖制、偷懒、不上朝、渎职、不干事,天天窝在家里抱着老婆睡大觉。

大叔一如往常的信任他、在朝臣面前护着他,大军出征也是紧着军队用银子、用粮草,宁远自己勒紧裤腰带。

远征建奴时,大叔身体明明已经撑不住了,仍然咬着牙也不想拖慢军队的步伐……

凡此种种,依稀往事,仿若昨日般一一在刘鸿渐脑中浮现,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淌。

犹记得一本书里曾有这么一段话,眼泪这东西啊,是流出来就能吧辛酸和北上都冲走的好东西。

当真正经历过人生百态、大起大落之后就会明白,人生还有眼泪也冲刷不干净的巨大悲伤,还有难忘的痛苦让你即使想哭也不能流泪。

很庆幸,这辈子遇到这么个位高权重、还视他如子的长辈,让他能放肆的咆哮朝堂,让他能不必顾忌所有的后顾之忧,让他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可是,这个人远去了。

半个时辰后,刘鸿渐抹了一把风干的泪痕坐起了身子,而后翻身上马行到亲卫前。

“走吧,回京!”说完刘鸿渐重又回到了队伍里。

从彰德府到京城,足有六七百里,倘若正常行军,即使是骑兵也要四日时间。

但刘鸿渐每天之允许士兵和战马休息三个时辰,即便是夜晚借着月光也要赶路,只两日时间队伍便抵达了京城外城安定门。

按照祖制,皇帝驾崩后必须先将龙体安放在几筵殿。

刘鸿渐证明身份后带人直入内城,过内城正阳门后,刘鸿渐甩下一众部下,单骑奔往大明门。

大明门守备森严,即便官员入内也不得乘娇,更别说骑马,但刘鸿渐不管这个,守门的将军得知刘鸿渐身份后也不敢阻拦。

刘鸿渐骑着战马直入大明门、过承天门、午门后下马,不行穿过武英殿,到得几筵殿。

几筵殿殿内,朱慈跪在灵前,一应太监们都身着素服跪在朱慈身后。

刘鸿渐的猛然出现,使得朱慈回过头来。

“刘……刘卿,是你吗?”

ps:唉,心里头压抑,真到了这一步,还有点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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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朱慈烺的担忧

朱慈的说话声惊醒了趴在灵位前打盹儿的永王朱慈照。狂沙文学网

“刘兄,你终于来了,父皇他……他……呜呜呜……”朱慈照揉了揉眼睛,起走到刘鸿渐边哭道。

“永王下你……”刘鸿渐一时有些错愕。

自朱慈亲政后,朱慈照就被赶出了皇城,虽说没有撵到外地就藩,但也只能住在皇宫之外的王府,与刘鸿渐一向没什么交集。

刘鸿渐惊诧于这个格有点鲁莽的小孩儿何以一见面就喊他兄长。

“呜呜呜……父皇弥留之际,嘱咐我与皇兄,与你要以兄弟相称……”朱慈照边哭边直言道。

“是啊刘兄,父皇还说他最遗憾的,便是临去之前没能再见你一面……”朱慈接着说道。

刘鸿渐闻言沉默不语,面容悲怆的在崇祯的梓宫前跪倒。

按照礼制,大明皇帝驾崩后首先择吉时良辰入殓,停放在乾清宫二十七后移到殡宫等待下葬。

但是由于朱慈已经亲政且已经住在乾清宫,崇祯的梓宫便与灵位一起直接移入了几筵。

“刘兄,这是父皇写给你的信……”朱慈从庞大海手中接过一下匣子,从中取出一封折叠工整的信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从朱慈手中接过书信,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的字体,只是从字迹里很明显可看出崇祯写时十分用力。

“吾婿佑明:

朕已时无多,恐等不到你回来了。

大明近年的改变朕看来眼里、乐在心里,慈亲政半年以来,处理政务越发的熟练,只是朕唯一担忧的仍是朝廷里的文臣们。

慈的子似朕,尤记得朕登基伊始,也是对朝臣们信赖有加,剿灭魏忠贤,致使朝中文臣一家独大,而后便不由朕。

你说的没错,朕是自己将自己的眼睛戳瞎、自己将自己的手臂折断,实是咎由自取。

然朕不想慈也走这条老路,故佑明需时时提醒慈,朝臣之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偏信。

慈格温仁处事优柔,你为兄长,亦需多加指点。

关于海事朕不甚明了,然既海外有可用之资,你亦可为之,当为万民之幸。

以后无论朝廷发生何事,无论出于何种境地,你们二人皆需互相表里、互为倚重,此乃朕之唯一祈愿。

若为之,则朕泉下亦安矣。

本以为朕已无憾,然朕此刻,突然又很留恋,希冀着看到你们子孙满堂,看到大明愈加强盛,然而一切已不可为……

以后无朕,你当恪尽职守,万不可再胡为,人心叵测,切莫大意。

朕此去,佑明勿需忧痛,生老病死,实乃天意。

朕之丧事,已着礼部从简为之,不可铺张浪费。

愿你与慈精诚合议,共创大明之不朽功绩。

此询顺安

朱由检

崇祯十九年丁亥月乙卯夜”

刘鸿渐看完了信再一次抑制不住绪,趴伏在崇祯的棺椁前失声痛哭,边哭边捶着楠木制的厚重棺椁……

赶了两夜的路,又是寒冬腊月天气,初一进这屋子体不适外加上心间极度的悲伤,片刻后刘鸿渐竟晕厥在了崇祯帝的棺椁旁。

“刘兄!刘兄!快,传太医!”朱慈大惊,直接冲着外高喊。

少倾,头发花白的老太医捏着刘鸿渐的人中好一顿揉捏,刘鸿渐终于醒转。

“王爷这是体劳累过度,外加上悲痛郁结所至,好生将养几便无大碍。”周都是亲王、郡王还有朱慈盯着,老头儿跪坐在地上小声道。

刘鸿渐嘴唇干裂,目光呆滞的望着顶的浮雕。

两年多来,他南征北战为得便是报答大叔的这份器重,不忍让其失望。

然而,现在大叔都不在了,送他过来的那位老祖宗的要求他也做到了,大明,活了。

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支撑般,无力。

“有劳李太医了,且下去吧,庞大伴儿,着尚膳监送碗参汤过来。”朱慈吩咐道,庞大海自领命而去。

“刘兄为朝廷cāo)劳,更需注意自己体啊。”朱慈坐在刘鸿渐边关切的道。

朱慈一直以他的父皇为榜样,崇祯的死对他的打击,虽然他的父皇将位子传给了他,以往有崇祯在,即便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事,他心里总是有个安慰。

如今父皇去了,朱慈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崇祯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朱慈眼睛都哭肿了。

朝廷里张天禄、程志等他的一应师傅仍旧与李邦华等人明争暗斗,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前几锦衣卫自关外传来消息,罗刹国结束了与邻国的征战,并打赢了波兰、瑞国联军,如今正在厉兵秣马,意夺回被大明攻占的土地。

南洋的局势也动dàng)不安,荷兰国、弗朗机国的战船已经开始在大明海域游dàng)……

“父皇远去了,以后外事上,还需刘兄你多多帮衬……”朱慈跪坐在崇祯的棺椁前,拱手施礼。

毕竟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人,朱慈止住内斗而不得,外加上外患仍在,心间更是忧愁。

“慈,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故意放走郑家匪军?”刘鸿渐没有答话,反而是沙哑着嗓子反问道。

“没有,慈怎会如此,父皇嘱咐慈,内事不决问内阁,外事不觉问刘兄。

大明若没有刘兄,也许在两年多前便已倾颓,大明是刘兄救下的。

而且……而且刘兄你曾屡次拒绝父皇给予的封赏,慈知道刘兄是个淡泊名利之人。

但是……慈担心你的那些部下呀!”朱慈哭诉道。

此时的朱慈说的也是心里话,因为崇祯曾对他说过,刘卿此人视名利如草芥,唯一可留其所用的便是分,亦或是信任。

倘若连这个都做不到,他很可能会远离朝堂、远离是非。

朱慈对此毫不怀疑,因为他亲政的这半年多来,刘鸿渐压根就没去过一次朝堂。

他既担心刘鸿渐真的不问政事,同时又担心他手下的那些骄兵悍将……

赵宋是如何上位的,每个皇帝都清楚,大明何以重文轻武,也并不是空来风。

“我的部下?你担心的是我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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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叫我一声兄长,还你一片河山

“我的部下?你担心的是我的部下?”刘鸿渐对此十分的诧异。

他有想过与朱慈烺坦诚相见互诉衷肠,尽力的去解决这个信任危机,毕竟大叔的遗命仍旧希望他能尽力的去帮朱慈烺。

但是他没想到朱慈烺担忧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部下。

“刘兄,父皇的龙体就在这里,慈烺对父皇发誓,慈烺从未怀疑过你,只是……慈烺虽不通兵事,但也知道长此以往……”

“慈烺你多虑了。”刘鸿渐沉声道。

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儿去办那讲武堂,除却是规范化、批量化的培养军事人才外,讲武堂还有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对这些中层将领做帝国主义教育。

“待此事了了,我带你去讲武堂看看,去看看基层的将领的面貌,去倾听一下基层将领的心声,到时一切你都明白了。

至于如今分布在大明关内外各地的总督,他们虽与我有统属关系,但心间装得皆是大明,倘若他们先我而后朝廷,我必第一个不允。

一个连家国都分不清的将领,不足以担当总督重任。”刘鸿渐郑重的解释道。

还是太年轻啊,崇祯大叔若在的话就绝不会说出如此的话。

去岁远征的情形刘鸿渐还历历在目,那些苦哈哈的大头兵们,一见到身着金黄龙袍的皇帝后那种疯狂,刘鸿渐相信,如果那时大叔下令让这群人砍他,这群人绝对不会犹豫。

皇权在普通士兵、普通百姓心里是至高无上的,对于士兵来说,当皇帝与长官的命令同时下达,去执行哪个更是连犹豫都不用。

谋反是个危险职业,华夏自古以来士兵和百姓一样,只要有饭吃,谁会去想着造反。

只要你朱慈烺能保证军队系统按时足额发放军饷粮草,功者赏、过者罚,将领想变天?看看有几个跟着他。

“是慈烺多虑了。”朱慈烺听了刘鸿渐的一通解释瞬间安心不少。

“还有那东厂,此是你以后监察百官的眼睛,可着一可靠之人为厂督,方可省去你不少麻烦。”刘鸿渐随口道。

他知道朱慈烺想将庞大海扶上厂督之位,正好老曹志不在此,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

“刘兄,我……”刘鸿渐这么说,倒令得朱慈烺更加的难堪,一时羞愧的不知说些什么。

原来刘兄都知道……

“婆婆妈妈的作甚,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父皇就在这儿,今日你有何话,都说与我听,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鸿渐突然抬高了音调。

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在他眼里,那所谓的什么九五之位不过是个囚笼,还要有干不完的天下大事,都不如开个军舰抱着老婆出去溜达来得痛快。

身为皇帝,每天的日程基本就是固定的,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候早朝,早朝过后要批阅多少奏疏、要与内阁开多久的会、要去接见这国、那国的使臣……

从清晨到深夜一刻不得清闲,即便是晚上跟老婆睡个觉都要有几十种规矩,想成长一番外头还要站个太监盯梢,唯恐皇爷被人宰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果你不去按部就班,那你就是个昏君,只需史官寥寥几笔,就能让你遗臭万年。

这就是被万人敬仰的皇帝,且不说他朝,也不说大明的其他皇帝,看看崇祯大叔就知道了,他快乐过吗、幸福过吗?

也许有吧!

人生有一百种活法,唯独这种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这与后世的中学生一样,当第一太难了。

他是这样的人,也会这样教育他的孩子,没有必要为了第一而去拼个头破血流,处在第一梯队就够了。

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就够了,人这一生啊,开心最重要。

“慈烺羞愧,此事慈烺听刘兄的便是。”朱慈烺羞愧的道。

刘鸿渐越是大义凛然,朱慈烺越觉得自己心胸太狭隘,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近来锦衣卫传来消息罗刹国意欲东进,还有荷兰国的一个什么公司着使节发来封信件,意欲与我大明通商。

只是他们的战船一直游弋于我大明海,有挑衅之嫌,还有那弗朗机国。

听闻郑氏匪军如今也在南洋,慈烺担心若南北战事一齐爆发,于我大明不利。”朱慈烺皱着眉头说出了心间的担忧。

“不过土鸡瓦狗尔!”刘鸿渐一言以蔽之。

你既叫我一声兄长,以后这些事就由我来应对,我虽不惜上朝,但对于这些外藩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到时候就怕地方太大,慈烺你管不过来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这句话若是在两年前,他还真不敢说,但是如今,他有信心。

只要老百姓能吃饱饭,只要朝廷能发得起军饷,华夏子孙就不会缺乏兵源。

外加上军械所提供的精良火器,刘鸿渐真想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毛鬼、红毛鬼们高喊:放马过来吧,只要你有银子可赔!

“管不过来?怎会有这等事呢?”朱慈烺心间欣喜,但又疑惑道。

“呵呵,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个地球仪吗?”刘鸿渐声音沙哑,轻笑而无声。

小朱啊,你连顺天府都没出过,又岂能知道这世界有多大,我若说在我们的脚下还有一片土地,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当然记得,那地球仪如今还在朕的书房摆着呢!”朱慈烺回道。

“也罢,待以后荡平了南洋,我带你出海巡视一番,你必能明白我刚才为何如此说。”刘鸿渐也懒得解释。

如果没有更快的通讯手段,一个庞大到传递个消息都要半年的帝国,是难以持久的,这也是当年铁木真、忽必烈遇到的问题。

他的解决方式是分封,但分封之后又难免各自为政,而后分崩离析。

除非研究出一种更先进的的通讯工具,能够上令下行,否则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他的解决方式是分封,但分封之后又难免各自为政,而后分崩离析。

除非研究出一种更先进的的通讯工具,能够上令下行,否则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第642章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想对你说的是,一个帝王,首先要让臣子们畏惧,倘若你做不到,那最终也不过是个平庸的君王。”刘鸿渐跪坐在崇祯大叔的棺椁前掷地有声。

这事儿若是传到朝堂里,朝臣估计都要炸了窝。

朱慈照这小子没心没肺,见没他什么事儿,自顾自的又去梦里给父皇守灵,侍候在几筵殿门口的庞大海听得心里直突突。

这特娘的,以一个外人身份训斥当朝天子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皇爷是什么性子他是明白的,即便对朝臣们很温和,但若有任何人敢这般口出狂言评价他,定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问题是皇爷不仅没有丝毫生气,还一副认真接受训导的模样,这简直是……

本来想着自己日后掌握了司礼监和东厂大权之后,即便是外庭的内阁首辅也要对他毕恭毕敬,现在看来,这个王爷他还是招惹不起呀。

“刘兄,孟子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文官乃国朝根基,为君者又岂能如此待臣子呢?”

朱慈烺虽然知道刘鸿渐是为了他好,但仍旧很不同意他的观点。

“老子还曰过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呢,倘若朝臣一致劝谏你停止商税征收,你当是争还是不争?”刘鸿渐反问道。

这大道理谁不会说,什么君君臣臣,不听话不办事都是扯犊子,不过是儒生桎梏天子的一种手段而已。

“太祖高皇帝、成祖皇帝何以能有那般成就?势也,威也,朝臣知道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就会死、就会丢掉官位。

就比如说目下朝堂里的新派和旧派,也就说你的东宫之臣和朝中老臣的交锋,你若放任不管,必将酿成大祸。

你想一想,二者不论哪家赢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倘若朝臣拧成了一股绳,他们唯一的对手便只有一个了,那便是你!”刘鸿渐厉声道。

千万不能小看这些朋党,倘若真到了那个地步,那不跟崇祯大叔当年干掉阉党后所遭遇的境遇一样吗?

东林党一家独大,整个朝廷变成了东林党的一言堂,崇祯想干个什么事,集体都要跳出来反对,上令不能下达,你扎心不?

为君者既不能偏帮而使一家独大,又不可坐视不理,到头来两边不讨好,最好的处置方式便是两边各打一棍,警告他们都要老实点,这叫制衡。

既然是帝国就要有帝国的样子,要有强有力的手腕、雷厉风行的处政风格。

当然这就要求为君者要有雄才大略,至少不能是个二傻子。

这一点刘鸿渐倒是不担心,现在他还年轻,至于以后对接班人的教育必定要改革,从小就去灌输强兵、强国的思想,以及物理、化学等各门科学。

不用多,只需大致模仿后世的十二年义务教育,还是多个老师只教几个皇子的那种,这种模式下挑选出来的接班人定然不会差。

什么?礼制规定接班人只能是嫡长子?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敢再说一遍吗?

“倘若如此,天下仕子必定离心,若朝廷无可用之才,如之奈何?”朱慈烺遂问道。

“呵呵。”刘鸿渐笑而不语。

这特么的,跟两年多前崇祯大叔问他的问题简直别无二致,这一老一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呀!

“慈烺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即便真到了那个地步,依然会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入朝为官。”刘鸿渐笑道。

通古斯人入主中原后,让天下人都剃发成金钱鼠尾,那些文官又有几个高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去反抗的?

大多数人还不都是乖乖的弯腰去讨好新主子?

现在的文官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还不是惯的?

此时庞大华端着参汤进来,这厮也是心细,正是寒冬时节还不忘给朱慈烺也做上一碗。

“刘兄之言,慈烺会细细思量,当下最要紧之事还是父皇的入葬之事。”朱慈烺端起参汤喝了一口道。

朝堂之事还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倘若这些官员真的不识好歹,那么便试试刘兄的法子又有何不可,反正除了岔子有刘兄撑着。

“父皇临去前嘱咐葬礼当从简,可父皇辛劳一生受尽苦难,慈烺并不想让父皇的葬礼也那般默默无闻……”朱慈烺放下汤碗道。

“嗯,必须大办,要用我大明最高的规格。”刘鸿渐对此毫无疑义。

大叔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为大明付出的心血没有人可以质疑。

而且现在国库有银子、大把的银子,花就是了,反正都是百姓们挣,这一点也不亏。

银子必须流通起来,这是很早以前刘鸿渐就对崇祯大叔说过的。

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让百姓手中有余钱,有了余钱方能购买所需之资补贴家用,商人才有利可图,国家才有税可收,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嗯,慈烺也是这么想,明日下了朝慈烺便着内阁并礼部商议出个章程来。”朱慈烺又道。

明朝时一个普通百姓家的长辈过世都要有一整套的规矩,更别提是皇帝的葬礼。

明朝国丧沿用周礼,皇帝驾崩后朝臣服丧二十七日而入葬,二十七日之内,新帝对朝臣的奏折,不能用朱笔批示,一律改用蓝笔,称为“蓝批”。

各部院衙门行文也要改用蓝印,服丧期内,各寺、观必须鸣钟三万次,诵经和吊唁活动也连续不断地贯穿于整个丧期。

自皇帝驾崩之日起,第二天在京城上班的官员要统一穿戴素服、乌纱帽、黑角带,三天之后,官员们需要从素服换成成服。

且每日要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进行哭丧和吊灵,而这个程序需要一直持续到皇帝下葬才能结束。

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不准吃肉、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这还只是国丧期间,待出殡那日则更是麻烦,其程序之多、礼节之繁杂只听了一会儿就令得刘鸿渐头皮发麻。

“皇爷,再有一刻钟大臣们就该来吊灵了。”庞大海在一旁提醒道。

“若无他事,我便先回西山了。”刘鸿渐放下手中的参汤,又对崇祯大叔的棺椁磕了三个头后起身道。

他对崇祯大叔的敬意没人怀疑,但他讨厌这种按部就班式的吊唁。

一群与大叔根本就没多少感情的糟老头子来哭丧,想想就够了,朱慈烺自然深知这一点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刘鸿渐忽觉寒风阵阵,心里空落落的,他回望了一眼雄伟的城墙摇了摇头向着家的方向行去。

……

ps:推一本书《拯救明末》穿越到崇祯二年冬,恰逢后金兵入关抢劫。大明的江山风雨飘摇,无数的百姓水深火热,身为新建伯世子的王业泰岂能坐视?

掌神机营练精兵,万军之中射杀奴酋。以一镇孤军频频向后金发起攻击,试图挽狂澜于既倒。

然天灾**流民遍地外忧内患,身为穿越者的他,能够拯救这个已经走到末路的大明吗?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一阅。

第643章 永别了,大叔

一转眼离家已经将近三个月,望着自家院子里的烛火刘鸿渐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外加上出去一趟又沾惹了风流债,刘鸿渐心里头也有点愧疚的感觉,在院子外踟蹰了一会儿,刘鸿渐才迈开脚步想院内走去。

虽然已经腊月二十六,但由于国丧期间,平静的小院子并无一丝喜庆。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刘鸿渐缓步进来。

“夫君,你回来了。”孙秀秀、杨雪、坤兴三人各自抱着一个娃起身相迎。

先前几个亲兵已经前来西山通传,所有三女也并未有太多惊讶。

“嗯,这些日子家里都还好吧。”刘鸿渐见坤兴眼睛红红的,自知这妮子是因为什么,便从他怀里接过了小棉袄。

“滴滴,爆……”三女还未回话,却是刘家小少爷刘傲天认出了来人,边在杨雪怀里挣扎边叫道。

“是爹爹,不是滴滴,快叫爹。”刘鸿渐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

“滴滴……”

……

“小白,且去着人将门口灯笼换作白的,挂上丧幡。”刘鸿渐吩咐道。

也许对于所有的百姓来说,崇祯是大明的皇帝,是他们的天子,但于刘鸿渐一家来说,崇祯是他的岳丈、是他们的家人。

说完便将坤兴拥入怀中……

这个年对于京城乃至整个大明的百姓来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即便是除夕夜当晚,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仍旧黑灯瞎火、包括除夕的饭食也见不得荤腥……

一直到正月十九这一天,街道上才热闹起来,因为这一天是崇祯皇帝出殡的日子……

这一天刘鸿渐在天还未亮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好白色的衰服,带着几个同样穿着衰服的亲卫出西山而去。

虽然今天注定会很累,但为自己的长辈送最后一程,他心甘情愿。

崇祯大叔的陵寝早在一年前便开始修建,陵寝所在正是昌平外的天寿山麓,这里已经埋葬着明朝的十二位皇帝,崇祯大叔将是第十三位。

按理说,皇帝给自己修陵寝都是在生前,并且一般是提前数年,甚至在皇帝还健在的时候自己的陵墓都已经修葺完毕。

但崇祯大叔从政十九年压根就没空去给自己修陵寝,或者说是没钱,还是真没钱。

一直到第一次鸿门宴结束国库有了余银后,崇祯大叔才开始着手修葺陵寝。

也许是当初穷怕了,崇祯修葺的陵寝乃是历朝十二个皇帝中最小的,在今年四月份才堪堪完工。

经内阁几位大学士一再商议,并考虑了朱慈烺的意见,崇祯大叔的年号被定为敬天体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昭皇帝。

关于庙号,大臣们提出以熙、睿、肃等字号,而朱慈烺皆不甚满意。

最后朱慈烺还是与刘鸿渐商议,太上皇一声皆忧愁幽思希冀大明中兴,不如便以思为庙号,同时寄托二人的感念思人的意愿。

而崇祯的皇陵也因此落名为思陵。

卯时三刻,京城、顺天府内的寺庙、道观钟声齐鸣,厚重而肃穆的大明门敞开……

早在昨日,司礼监、礼部、锦衣卫便着太监们在大明门外设好了大行舆、陈葬仪,朱慈烺身着衰服与同样身着衰服一并文武大臣对着陈葬仪四拜,而后便是一阵哀恸的吊灵声。

刘鸿渐也在其间,然而他却流不出泪来,并非是不难过,只是这等按部就班的流程让其觉得厌恶。

在太监的吆喝声中礼毕,六十四个由大汉将军担当的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自大明门行出,接着是一千六百二十八人组成的卤薄仪仗队。

明甲将军、红盔将军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

而后便是身着衰服、抬着崇祯棺椁的杠夫们,杠夫队伍为三班,每班一百二十八人。

早在十天前,杠夫们便在德胜门外开始演杠,杠夫需按正式出殡的规模和要求,先抬着一块和棺木重量相同的独龙木,大约有万斤,上面放一碗水,要练到走时水洒不出来为止。

棺椁后方则是全副武装的皇宫禁卫,多由锦衣卫充任,而后则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队伍,除却朱慈烺外所有人不论老少皆步行。

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们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不下两万人,从京城到陵地,沿途一百余里,每隔一段距离还搭设着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

整个京城几乎是全城戒严,除却早些时候百姓们能看个新鲜,当大明门开启之时,街道上便早已肃清。

五城兵马司并自沙河大营调集来的五千京营骑兵负责城内以及沿途的警戒。

送葬队伍一路走、一路哭,走走停停一直到第二天的午后方到得天寿山脚下。

到了皇陵之后,朱慈烺领着百官、勋贵到献殿继续行礼,首先要行虞礼(古礼的一种,安魂之礼),然后皇太子叩拜四次。

献帛、献酒,诵读祝文,而后再次行礼,最后是亚献(第二次祭酒)和终献(第三次祭酒),最后再叩拜四次……

朱慈烺表情严肃而认真,百官、勋戚们也是该哭哭、该拜拜,唯独刘鸿渐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队伍中间哭不出来。

待到杠夫将崇祯棺椁安顿在墓室之后,一群工匠们齐齐用力拉动机关,重达上万斤的封门石重重落下,将墓门从里面顶死。

刘鸿渐以为在几筵殿时他已经接受了大叔离去的事实,只是在墓门关闭的那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竟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墓门前。

待到杠夫将崇祯棺椁安顿在墓室之后,一群工匠们齐齐用力拉动机关,重达上万斤的封门石重重落下,将墓门从里面顶死。

刘鸿渐以为在几筵殿时他已经接受了大叔离去的事实,只是在墓门关闭的那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竟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墓门前。

凑个字数,保下全勤,剩余的几十字一会补上,真是来不及了呢。。。。

第644章 分红

崇祯十九年腊月二十一日申时,在位二十年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溘然长逝,享年三十六岁。

泰顺元年正月十九,大明的第十七位皇帝,明思宗朱由检入葬天寿山麓皇陵之思陵,自此大明进入泰顺时代。

……

京郊,西山别苑。

也不知是老天在悲叹先帝的早逝还是怎么的,昨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京城都被覆盖城了白色。

外加上京城内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悬挂了白幡,以至于自西山往城内望去,京城也宛若在为先帝披麻戴孝。

刘鸿渐站在白雪皑皑的西山崖边已经踟蹰许久,西山别苑里崇祯大叔曾居住的院落一直空着,睹物思人,这些天刘鸿渐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滴滴——爹——抱抱——”已经两岁的王府小少爷在婢女小白的护持下歪歪扭扭的走向刘鸿渐。

刘傲天头戴紫青虎头皮帽身穿青色锦袄,也不顾山顶路滑只是一股劲的想冲入爹爹怀抱。

“少爷,慢点,慢点跑,哎呀——”小白紧跟在后头想拉住刘傲天,奈何自己还没追上小傲天就脚下一滑来了个狗啃泥。

小白吓坏了,忙上前去扶起了小少爷一边帮他拍打身上的雪花,一边小声的道着歉。

“呜——哇——”吃了一嘴雪花的小傲天哪里管这个,委屈的咧开嘴便要哭。

“不准哭!”刘鸿渐转过身严肃的道。

刘鸿渐表情严肃,直把刘傲天吓得哭也不敢哭了,呆呆的盯着他看。

“过来。”刘鸿渐并未上前,而是蹲在地上伸出双手做了个抱的姿势。

小白拉着傲天的手将其交给自家老爷。

“疼不疼?”刘鸿渐掏出手帕给儿子擦了擦脸蛋道。

“疼。”小傲天很实在,委屈的泪花马上又要在眼中酝酿。

由于是嫡长子,在安国郡王府里这小家伙简直被宠坏了,孙秀秀心慈不忍打骂,杨雪更是宠刘傲天宠得都不顾的自己的两个女儿。

这小家伙自学会了走路,反而懒得走路,天天在家里折腾胖虎,每天骑着胖虎玩上半个时辰已经是必修课。

可怜那来自草原的蒙古巨獒,连草原狼、鞑子兵都不怕的天之骄狗,竟被一两岁娃娃当成了马来骑。

“我儿当记住,被人欺负了哭没有用,哭只会让人看到你的懦弱与无能,最好的方式便是打回去。”刘鸿渐捏了捏儿子的脸蛋,也不管两岁的儿子能否听懂,自顾自的教训道。

没办法,第一次当爹,没什么经验。

他只是明白,不管家里富贵也好贫穷也罢,生儿育女皆不能一味的宠溺,否则以后保不准便要成为惹是生非的浪荡公子哥。

既然家里的三位妻子、连带老爷子都宠着这孩子,他必然要充当那严父的职责。

“夫君,傲天还小,哪里能听明白你在说什么。”坤兴拉着其其格走过来道。

崇祯大叔过世后,皇太后周氏便携昭仁回了皇宫,刘鸿渐念及宫里环境复杂,便将这小萝莉留在了西山,以待国丧过后再作打算。

“天气这般寒冷,你身子又弱怎么出来了。”刘鸿渐将儿子交给小白,抓住坤兴的小手哈着气。

“屋子里有点气闷,小九就是出来透透气。”坤兴手被攥着没来由的有点羞涩。

崇祯的离世让她难过了许久,好在是家里两个姐姐对她都特别关切,连带着这些时日自己夫君也百般怜爱,让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大明最幸运的公主。

“走,且回家去,家里闷不会开了窗子啊,那也比这外头好受。”刘鸿渐说完拉着老婆孩子就向家门走去。

自思陵回来的这些天,刘鸿渐向朱慈烺告了假,专心呆在西山陪家人,好在是如今大明慢慢的步入正轨,也无甚大事需要他亲自去解决。

院子里外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谁知刘鸿渐刚踏进家门便有下人来通报,英国公、黔国公、诚意伯联袂来访。

刘鸿渐心里大概知道这三人找他做什么,西山商合自成立到现在已经一年多,有着一个王爷,两个公爵打头,在大明南北可谓无往而不利。

早在几日前英国公张为先便提前跟他打了个招呼,说是待黔国公从云贵赶过来,便要对去年的生意账目做下汇报。

中厅里张为先、沐天波、诚意伯坐于右侧,山西的顾家父子也赶了来,与蒋永民同坐于左边,各自桌边都放着厚厚的一本账本。

几人心情看起来都不错,各自就生意之事闲聊,少倾,刘鸿渐踱着步进了来,几人赶紧起身见礼。

“说说吧,去岁盈利几何?”一番客套之后,刘鸿渐开门见山。

沐天波给张为先使了个眼色示意由他来说。

“王爷,去岁咱西山商合各工坊共计盈利九百二十余万两,其中上半年盈利四百二十万两,下半年五百万两。

此还是由于数月前西山商合大量征收粮米盐醋等日需品而占用了大量的人手,否则下半年咱们西山商合至少能盈利六百万两以上!”

张为先声音虽然平稳,但刘鸿渐仍旧从他声调里听出了兴奋之意。

去岁为了应对反抗朝廷征收商税的士绅,刘鸿渐不得不利用手里的资源在各地征收必需品,然后几乎是平价卖给买不到粮米盐醋的百姓。

“哦对了王爷,咱这利润是交过商税之后的,下半年咱向朝廷交了一百八十多万两的各类税务,那天是我亲自去的户部,可把那户部的倪大人可高兴的合不拢嘴。”张为先说到此心里一阵肉疼。

以前多好啊,他做生意从来不上税,那些征收税务的官吏也从来不敢来他公爵府闹事。

他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大家闷声发大财多好啊,何必要几次三番的请奏朝廷征收商税。

不仅自己亲自将辛苦所得去向那户部上缴,还亲自赶赴江南惩处反抗征税的商贾士绅,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不过他对现在的状况仍旧很满意,因为即便是上了税、即便是他张家只占西山商合的半成份子,仍旧要比先前张家的生意挣得多。

他只是有点心疼而已。

“好了,我知诸位前来所为何事,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便来谈谈这分红之事吧。”

ps:古代新帝登基,第二年才算元年,故崇祯其实在位二十年。

第645章 钱庄

“好了,我知诸位前来所为何事,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便来谈谈这分红之事吧。”刘鸿渐平静的道。

张为先几人本来还想着说出盈利数额会令刘鸿渐吃惊,奈何刘鸿渐压根就仍旧还是那般平静,仿佛银钱对于他来说真是身外之物般。

只是刘鸿渐刚说出分红二字,屋子内的气氛马上便不一样了,张为先也没顾得上去想刘鸿渐为啥苦着一张脸。

钱这玩意儿谁不喜欢?他们几个人南南北北的四处忙活为了啥?

“按照咱们签订的文书,下半年这五百万皇家占一半,张兄、沐兄、刘兄可分二十五万两,顾家、蒋家各分十二万五千两,可有异议吗?”

刘鸿渐大致翻了翻账本道,他其实根本就没仔细看。

这些账目每隔一个月便要自各地汇总过来,交到刘鸿渐府上由杨雪、孙秀秀二女核对,而后还要呈送宫里老朱家一份儿。

虽然刘鸿渐信任这几个合作伙伴,老朱和小朱更是信任刘鸿渐,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必须走。

“回王爷,我等并无异议。”几人赶忙拱手道。

上半年的利润去岁已经分过一次,只下半年便能进账这么多银子,几人没有理由不高兴,并且各自都摩拳擦掌的准备今年更上一层楼。

其中顾家和蒋家最是感觉庆幸和受宠若惊,他们两家无官无爵,全凭入股入得早,外加上刘鸿渐看重方才能共占那五分的份子。

“本王倒是有异议。”刘鸿渐放下账本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

张为先和沐天波几人对视一眼,互相询问着是不是账目核算错了,让王爷不高兴了?

不能啊,这些账目在呈交之前,几人已经不知核算了多少遍,何以王爷竟然还有异议呢?

“几位莫要多想,本王的意思是,咱们的银子最好仍旧拿来投资。”刘鸿渐放下茶水郑重的道。

“投资?投什么资?”沐天波疑问道。

在座的几人中除却顾大通外,便是刘孔昭年岁最大,但顾大通自觉身份低微不敢多言,而刘孔昭更是不怎么在乎这些事。

他比刘鸿渐过的更洒脱,钱多钱少,够花就行。

“银……钱庄!”刘鸿渐本来一句银行已经脱口而出,忽觉这年月银行不叫这个名儿。

“我还倒是什么,钱庄啊,咱西山商合有啊!

张老弟原先家里开着的万盛钱庄就是咱西山商合的产业。”沐天波随口道。

大明这时的钱庄大部分都是民营,能经营钱庄者要么是巨富的商贾,要么便是家大业大的勋贵。

钱庄又叫兑店、银号或者钱铺,一开始主营业务仅仅是兑换,银两过重不易携带,有钱人家便将银两放到有实力、信誉好的钱庄,钱庄便开出会票给来人。

会票便是银票,持着这凭证可以随时在这钱庄各地分号兑换出这笔银子,而且会票不记名,这就更加方便大额的交易。

不论是谁,哪怕是一个乞丐,只要手里这会票言明无误,钱庄就会将这银子交给这乞丐,并不问来人银票何处所得。

只是钱庄也要盈利,不可能免费帮有钱人做兑换业务,是以兑换会票之时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这跟后世完全不同,后世将钱存入银行不论是活期还是死期,都是有利息拿,可这时却是要存钱的人自己出钱来存。

发展到了后来,各地钱庄除却兑换业务外,还衍生出了放款业务,这放款其实就是房贷,这跟后世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话又说回来,那个富商背后没个朝官撑腰,每年的孝敬钱可不是白交的。

英国公、黔国公、诚意伯三人皆是因崇祯募捐时肯散家财而被刘鸿渐看中,三家也是以家中产业入股的西山商合,是以万盛钱庄如今是西山商合旗下的产业。

“这个本王自是知道,只是万盛钱庄如今有几家分店?市场占有率几何?与其他钱庄相比又有何优势?”刘鸿渐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额……回王爷,万盛钱庄共开有六处分店,分别在北jing、保定、开封、南jing、扬州、苏州六地,只是这市场什么率……”

张为先一下子被问住了,张家先前主营的是粮食生意,钱庄一直做的不愠不火,至于跟其他钱庄比有什么优势?

大明的钱庄都大同小异,能有啥优势……

至于这什么市场占有率,对不起,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六处分店怎么够?本王想在大明各府皆开一钱庄分店,诸位以为如何?”刘鸿渐道。

他懒得解释什么叫市场占有率,钱庄他早就想开了,银行啊!后世只去银行取过钱,而且他记得自己账户里的数字从来没有变成过五位数。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既然私营银行是合法的,何不搞个银行行长当当的?

而且要干就干大的,要做就做全大明服务最好、最安全、市场占有率最高的银行,开自己的银行,让别家无银行可开的那种。

而且最重要一点,他开银行可不是为了挣那点业务费或者利息,郑家难逃后,整个东南沿海增设关口收税,其实是朝廷已经对开海禁默认了。

开了海禁海洋贸易必然会让大明的商人们疯狂,欧罗巴的那群殖民者更不会放弃与大明通商的良机,要知道大明三百年里有两百年几乎是禁海的。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所谓倭寇,剿又剿不尽,春风吹又生,全是里头有利益。

明末的这几十年又是郑家在捣鼓,而且这厮心很黑,可没少从这些殖民者手里榨取银子。

一旦西山商合的钱庄开遍了大明各府,成为大明首屈一指的大票号,那么不论是大明的商人也好,欧罗巴的商人也好,都会成为西山商合的客户。

更有甚者,为什么不能在海外开大明的钱庄呢?

反正不论是欧罗巴也好,东南亚也好都以金银为货币,只要有大明强有力的军队、水师作为保证,刘鸿渐相信肯定可以。

然后……

呵呵,当全世界的人都认这钱庄……

第646章 与民争利

“各府都要开一个分店,王爷……这……”沐天波一时语塞。

大明原有府一级区划近百个,这两年来大明又在关外新设东北、盟古、朝鲜三行省,而且这三个行省人口繁杂、地域广阔,新设的府又有不下二十个。

这么算来王爷这是要开一百多个钱庄分号,每个钱庄又需要购置铺子、培训或征收人员、以及必要的银两储备。

那得需要多少花费多少钱?将这下半年的五百万两银子全部投进去都不会够。

而且钱庄真值得西山商合这般大的投入吗?

他们想不通,至少以他们当下的思维模式,根本无法理解刘鸿渐那跳脱大明之外的想法。

“对,就是在每个府中都开设一个,这还只是初步,待以后资金、人手充足,还要在州、县开。”刘鸿渐语不惊人誓不休。

何为优势?就是你的银票需要跑到京城去兑付,老子的票号就开在你家县城,而且信誉、实力只比你好,你说客户会将银子存给谁?

更有甚者,刘鸿渐还想将这存银业务的手续费取消掉,只是想一想这对于英国公几人来说太过难以接受随即也没提。

饶是如此,张为先和沐天波都是一副苦瓜脸,还想着今天能分红,能将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拿回家去。

没成想,不仅去年的分红拿不到手,很可能今年、明年的分红都拿不到手。

按当年签订的文书,刘鸿渐虽然不是西山商合的话事人,但却对一应大小事务有决定权,按后世来讲,皇家是董事长,他就是ceo。

而且这董事长很懂事也很忙,西山商合归皇家的私产,分红对老丈人和小舅子来说本就是外快。

“也不用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嘛,本王做生意啥时候亏过钱?”刘鸿渐知道对这几位‘小股东’来说有点难以接受,安慰道。

张为先撇了撇嘴,心说我信你个鬼,您会做生意?

您要真会做生意,何以西山商合办了一年还在亏本?

“孔子曾经曰过,放长线钓大鱼,本王保证,这钱庄日后肯定不会亏钱。”刘鸿渐又道。

话刚说完,黔国公沐天波也开始撇嘴,因为孔夫子根本就没说过,所以王爷就是在瞎胡扯。

“咳咳——我记得,在你们加入西山商合之初本王便说过,西山商合虽为盈利,但为朝廷分忧、为大明万民谋福才是最终要义。

老张、老黔、老刘你们三人皆为国朝勋贵,更应该为大局着想。”刘鸿渐咳嗽一声决定换个方法忽悠。

虽然他对西山商合有绝对的决策权,但毕竟干实事的是这几位,他不想这些得力干将都带着怨气干活儿。

之后刘鸿渐便开启了大忽悠模式,以为大明社稷、为天下万民谋福为基点,向他们宣扬银行的重要性,以及描绘出未来的蓝图,直把三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三人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反正都答应了,毕竟三人都是有些觉悟的,不然也不会在朝廷困窘之时散尽家财去参与募捐。

外加上刘鸿渐虽然说起话来经常不太着调,但在大事上却从来不含糊。

“那就这么定了,与国同休可不仅仅是享受国家的恩惠,关键时刻还得为国家尽一份力,本王在这里便谢过诸位了。

不过一口吃不成胖子,这钱庄便从两京开始开吧,北方归老张你,南方就有劳刘兄、沐兄了。

待会儿你们可去库房各领五万两银子,先顾着自家花销。”刘鸿渐又道。

毕竟都是拖家带口的,刘鸿渐不可能让人饿了肚子。

“嗨!还领什么,家里余钱足够吃用,一切先以大局为重吧,是不是沐老哥?”大明最苦的时候他们都经历过,现在这算什么。

而且去年年中才分过红,足有二十万两。

刘鸿渐如此耐心的解释足以说明没那他们当外人,晓明大义之后,三个爵爷倒是十分的爽快。

而顾大通和蒋永民也没什么意见,这二位可是世代经商,而且还都没什么背景,之所以能作大,全靠的是眼光。

且不说刘鸿渐于他们有恩,就是刘鸿渐层出不穷的赚钱手段便足以让他们相信,跟着他,总没错。

“就是这万盛钱庄,这名字太土了,得改一下。”刘鸿渐皱眉开始开动脑筋。

“emmmm……不如就叫富明钱庄吧,如何?”刘鸿渐灵光一闪道。

几个股东哪敢说不行,反正不过是个名字,万盛钱庄也好,富明钱庄也罢,能挣银子的才是好钱庄。

“王爷,还有一事需要王爷知晓。

自咱们西山商合做大以后,朝廷里多有官员不满,说咱们与民争利。”英国公张为先担忧道。

“天佑老弟,这事儿还需王爷知晓吗?一群不要脸的的笔杆子们,勿需管他们。”刘鸿渐还未开口,沐天波一拍桌子道,很显然这事儿让他很闹心。

那些朝臣们为何反对征收商税,他沐天波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知晓,无非就是朝廷动了他们的利益,还说什么与民争利。

与民争利这个民可不是天下万民,而是他们背后的那群士绅、商人。

现在有刘鸿渐与朱慈烺一内一外配合,好在是让征商税的事不如正轨。

然而这些不要脸的家伙看西山商合生意做得好、抢走了他们的利润,竟以他们身为国朝勋贵为由,弹劾他们不思为国分忧竟做些与民争利之事。

你说气人不气人,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吗?

“且叫他们弹劾去吧,倘若圣上理会他们算我输。”刘鸿渐一点不生气,跟这些家伙生气简直丢份儿。

西山商合背后最大的股东就是老朱家,你说皇帝抢了你们的银子,还要弹劾皇帝,是不是闲活的太长了?

刘鸿渐的态度让几人很是舒坦,毕竟天塌了有王爷顶着,无须他们费心。

此时沐天波与张为先对视了一眼,似是在征询对方意见,见张为先微微的点了点头,沐天波便稳了稳心神拱手看向刘鸿渐。

“王爷,还有一事,既然咱西山商合想遍开钱庄,定然需要大笔的银钱,倘若王爷能向圣上禀明拿下这庄差事,开钱庄的花销定能迅速的补上。”



第648章 百姓又有何罪

皇城,乾清宫。

刚满十八岁的朱慈烺坐在正位,右手首位依次是安国郡王刘鸿渐、内阁首辅李邦华、次辅韩郁、中极殿大学士孟兆祥。

左边则是东阁大学士张天禄、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建极殿大学士倪元璐。

这是自崇祯大叔驾崩后刘鸿渐第一次参与阁议,物是人非而又睹物思人,刘鸿渐尽量不去想那些仿佛发生在昨日的往事。

那些年他与崇祯大叔一起开过的会,那些年他与内阁成员一起吵过的架,崇祯大叔总是坐在那儿表情严肃的沉默不语。

等一圈人意见发表完了、也吵完了,崇祯大叔就会起来盖棺定论,而且大部分时候崇祯接受的总是他刘鸿渐的意见。

“皇上,盐政断然不可废,否则天下必乱呀!”内阁首辅李邦华起身拱手道。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内阁首辅李邦华都与刘鸿渐站在一起,但这并不能说明李邦华是刘鸿渐的人,恰恰相反,李邦华这人处事向来是对事儿不对人。

只要他认为不利于朝廷的政策,不管是谁哪怕是皇上他也敢怼,但反之即便是看他不顺眼的同僚,他也会去附议。

一直以来刘鸿渐提出来的大部分提议基本上都是有助于朝廷的,是以给其他官员的假象便是李邦华唯刘鸿渐马首是瞻。

但盐政不一样,盐政乃是传承两千年的古老制度,已经超脱于大明祖制的存在,之所以能实行这么久那就必然有其道理。

贸然的取消盐引制度,势必导致市面上的混乱,影响百姓的日常所需。

而且取消了盐政,朝廷少了大笔收入暂且不说,倘若官府不管了,那私盐贩子岂不是更猖獗了?

更重要的是,百姓并未因吃不起盐而致民怨沸腾,这样不挺好的吗?干嘛要改?

首辅都发了话表示反对自然就省了其他几位阁臣的事儿,朱慈烺听完了大致的意见,眼睛重又看向了刘鸿渐。

“皇上,臣并未说是要废除盐政,然大明之盐政与旧朝却已有非常大的改变,盐虽然明面上依旧是官营,但实际上跟私营无异。

李大人可知,自太祖皇帝建朝以来,盟古人、通古斯人一直滋扰北方,致使朝廷不得不再北方屯重兵以防备。

然九边兵多,粮草需求也大,但官运粮草路上消耗极大,朝廷为了省去这份儿消耗,便着南方的商人代为贩运粮草,作为回报朝廷以实际运抵边关的粮草数额来分配给这些商人盐引,是也不是?”

刘鸿渐并未生气,而是将大明盐政的由来讲了一遍,说是说给李邦华听,但其实是说给朱慈烺听。

“没错。”李邦华身为兵部尚书自然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回答的也很干脆。

“然这些盐商为了弥补损失,拿到盐引到各地盐坊换取食盐之后,就将盐的价格提高两倍甚至三倍不止,而后卖给百姓,有没有这回事?”刘鸿渐又问,声调却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却有其事,但若盐商们卖得太过离谱,官府也会介入……”东阁大学士张天禄接过刘鸿渐抛出来的质问道。

“哦?是吗?”刘鸿渐眼睛微眯盯着张天禄以疑问的语气道。

介入个毛线,老子南南北北跑了几个来回了,只见各地百姓视食盐如宝,明明买不起却还要勒紧裤腰带去买,而官府呢?

呵呵,都特么是既得利益者,有几人会管百姓死活呢?

即便有官员想出来伸张正义,朝廷上上下下包括内阁都这个态度,谁又能改变什么呢?

估计奏疏刚呈交上去,接下来接到的便是贬谪的通知吧,外加上全天下朝臣送过来的一堆小鞋子和白眼儿。

除了他这个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混不吝敢来提,还有谁能去跟祖制对抗呢?

“朝廷固然为了节省人力物力消耗,而使商人运输粮草,但百姓又有何罪?凭什么将这部分消耗都转嫁到百姓头上?

朝廷处事难道不是应该首先考虑的是天下万民吗?”刘鸿渐声音高亢的道。

内阁其余官员没一个敢回答刘鸿渐的质问,是呀,问题就是这么简单,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你朝廷倒是省却了粮草运输中的消耗,可这部分消耗缺一倍、两倍的转嫁道了全国各地的百姓头上,商人们不止不赔钱,还赚取到了更多的钱。

“张大人,听闻你家有个外甥在江西贩盐,生意做的不赖,可有此事?”刘鸿渐若无其事的随口道。

之所以所有人都反对,排除如李邦华这等事事为朝廷考虑的老顽固外,其他人家族里或者私下里或多或少都会有见不得人的py交易。

这种事,古往今来都屡见不鲜、屡禁不止。

“这……下官已好几年不曾回江西老宅,家里人也愈加生疏了,还真不知家中人竟也参与此事,待下官回去便细细查明,倘若真有此事,下官必定依法从事。”

张天禄整理好了说辞,回答的倒是密不透风,只是刘鸿渐心想我信你个鬼,若是真无此事恐怕张天禄也不会这般说辞,肯定是大义凛然的怼回去。

朱慈烺闻言也并没太在意,毕竟这些事并不算什么新鲜事,朝臣家里或多或少都有,而且也很难查。

毕竟人家做人家的生意,你做你的官儿,人家是亲戚不假,但是你证据呢

“只是王爷,倘若盐政真的改制,正如下官先前所说,会出现很多难以预料的问题呀!

比如放开朝廷专营的政策,势必民间会效仿,各地制盐水平参差不齐,百姓很可能花了同等的银钱,却买来搀满沙子等杂质的劣等盐。”

李邦华仍旧不同意刘鸿渐的提议,即使他自己也无法回答刘鸿渐的质问,但这就是李邦华,顽固而执拗的李邦华。

“这个好办,食盐官府依旧要根据民需继续生产,各地的盐坊、盐矿也依旧归原盐政思运作,但诸如海盐以及新盐坊的开辟朝廷却是可以放开。

而朝廷只需用一个招式来应对所有的问题。”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哦?王爷说的是什么方法?”李邦华急忙追问道。

“价格,将食盐的价格定得低点!低到朝廷不整这份儿银子,其他商贾也失去兴趣的地步!”



第649章 万国来朝?

“价格,将食盐的价格定得低点!低到朝廷不整这份儿银子,其他商贾也失去兴趣的地步!”刘鸿渐瞪着李邦华道。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缺盐,盐本就不应该成为百姓的桎梏,需要通过盐来赚钱的国家财政是有问题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按照刘鸿渐的设想,盐政改制,朝廷各地的盐坊仍旧照常生产食盐,而且还要保证质量,而盐运司则专门负责各地大小盐坊的运作。

官府在县一级属地开设专门的盐店,这盐店专门负责售卖盐坊出产的食盐,购买量设上限,以杜绝投机倒把的商贾。

另外就是限价,将食盐的价格降低到成本的边缘线以上,这样百姓们吃食盐就会有了比较,即便是有商人自己去倒腾,价格卖高了指定没人要。

而且官府专营的食盐在质量上就是个标杆,价格上设定红线,凡是越线者,轻则罚款收缴,重则抄家吃牢饭。

按照这个套路来,没有什么事是改变不了的,只不过这对各地盐运司的官员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当官的都知道食盐中蕴藏的惊人财富,刘鸿渐这一招黑虎掏心,直接将天下的肥差变成了清水衙门。

只是刘鸿渐浑不在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盐运司本应该是个清水衙门。

在他的倡议之下,大明各级官员的薪俸已经完全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如果还是贪心不足的话,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剥皮实草了解一下?

官员寒窗苦读十年不容易,给你荣耀和权力,再给你优于普通百姓的收入还不够吗?

真想挣大钱,去经商啊?当毛线的官儿?然后老老实实的给朝廷交税就行了。

简单粗暴,不服单挑,当然,是你一个单挑大明百万军队。

这就是帝国的好处,上令下行无须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要么服从,要么搞死你。

刘鸿渐一通解释,朱慈烺与内阁的官员都听了个明白,虽然朱慈烺还是有点想不通为啥放着银子不要,但刘鸿渐给他保证了海关与关税的巨大收益,这让得朱慈烺心里十分安生。

小小的盐政收入与刘鸿渐描述的税收蓝图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而李邦华也不再坚持,这厮虽然号称李大炮,但他发现多数时候在政事之上他竟辩驳不过刘鸿渐。

老谈什么祖制不可破的理由已经站不住阵脚,因为刘鸿渐与太上皇早就是祖制破坏者,倒是小朱也乐得省心,因为有崇祯的前科在,破坏祖制也成了祖制。

最难受应该是以东阁大学士张天禄为首的朝廷新秀们,这些家伙由于先前一直在太子的詹士府,而幸免于刘鸿渐的各种鸿门宴。

同时又由于是太子近臣,实打实的潜力股,很受外地不明真相的吃瓜商人的追捧,暗地里不知有多少肮脏的py交易。

而商税和盐政几乎是将他们的外快收入全部斩断,还让他们落得个收钱不办事的名声。

只是情势比人强,朱慈烺都没什么意见之下,没人敢跳出来玩单机,而安国郡王这类狠茬儿,他们还不敢惹,也惹不起。

就这样盐政的改制在朝廷里经历了雷声大雨点小的乌龙之后,竟奇迹般的运作起来了,天下第一肥差盐运司也自始成为天下第一清水衙门。

当然,这功劳自然是记在新皇帝朱慈烺头上,诏书一下来,整个大明的百姓欢呼雀跃。

食盐价格从十四文每斤降低到了五文每斤,一些百姓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朝廷能办出来的事儿。

只是由不得他们不信,每个县一级的盐店大门上都贴着朝廷的告示,凡食盐价格高于朝廷规定价格的,可去当地府衙上报,朝廷严惩不贷。

百姓们感激新皇帝的恩惠,多有聚集在盐店和县衙门口跪地叩谢皇恩者,当东厂的番子将这消息传到朱慈烺耳中时,朱慈烺的眼睛都湿润了。

身为新登基的皇帝,谁不想做出点政绩来好教万民称颂,先前征服罗刹国、开疆北海省都没这么个效果。

“父皇,您看到了吗?儿臣被百姓们称赞了,儿臣定能当个为天下生民立命的好皇帝,儿臣不会让你失望的!”朱慈烺心间呐喊。

已经如愿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的庞大海心情也不错,虽然盐政的事儿不是他办的,但这消息是他传来的,他才是功劳最大的。

“皇爷,刚才礼部传来消息,说是多国使者联袂而来,带着贡品恭祝您荣登九五,奴婢想着这事好事儿,应该第一告知皇爷。”

庞大海弯着腰脸笑的像一朵菊花。

东厂的消息远比外廷迅速,礼部的人估摸着还要待会儿才能将消息传过来。

“竟有这事儿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朱慈烺满脸的兴奋。

朱慈烺岂能不高兴,自万历朝三大征之后,大明财政一落千丈,连带着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大明风雨飘摇到现在万国来朝的景象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

“传朕旨意,教礼部好生招待来使,待明日上朝,朕要隆重接待各国使节!”朱慈烺高兴的道。

“奴婢遵旨!”庞大海微笑着弯腰领旨。

待到第二天早朝,朱慈烺专门将朝会选在了皇极殿,而后用最快的效率处理完了一应朝事,宣各国使节进殿。

不止朱慈烺对这些外国使节好奇,连带着殿内站成两排的飞禽走兽们也很好奇,大明的皇极殿已经几十年没有一齐来过这么多使节了。

少倾,七八个长相怪异的老外穿着怪异的服装进了皇极殿。

“荷兰国特使艾伯塔奥斯丁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大弗朗机国特使安东尼拉铁摩尔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弗朗查国特使汉斯迪肯森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意大利亚国特使亚伯拉罕霍奇森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小弗朗机国特使亚历克斯巴里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奥地利亚过特使亚历克斯巴里拜见大明明皇帝陛下。”

……



第650章 特使的请求

一应各国使节嘴里说着生硬的大明话单膝跪地向大明皇帝朱慈烺行礼。

“诸国特使免礼平身!”朱慈烺身着崭新龙袍,露出个自认为很仁慈的微笑伸手示意道。

“谢大明皇帝陛下!”各国使节得令起身又右手拂左胸弯腰行了谢礼道。

“听闻大明皇帝陛下登基亲政,我等特自远洋而来呈献贡品恭贺皇帝陛下。”荷兰国特使爱伯塔道。

在朱慈烺的授意之下,一众小黄门自殿外抬进来数口大箱子。

荷兰国送来的乃是一箱子象牙饰品,有象牙手镯、手串,也有做成文房用具以及雕刻成佛像之类的。

弗朗查国则送来一箱子翡翠玉器,小弗朗机的贡品是一堆古怪的装饰品,据这使节说这些饰品乃是他们废了好大力气才征集而来,只有大明皇帝陛下的身份才般配云云。

其他几个使节的贡品也是大同小异,要么是玉石翡翠要么是象牙。

这让两旁的文武官员们十分的不解,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国家同时来朝,但史料却读过不少。

这些贡品在大明并不算什么稀罕物,特别是珍珠翡翠、象牙饰品,莫说宫里,就是他们家里也大多都有几件像样的。

这些番国也太寒酸了吧,不少朝臣都在腹议。

“请代朕谢过你们国的皇帝,就说朕非常高兴,礼部着重礼以还之。”朱慈烺扫了一眼礼品清单,虽觉寒酸了点,但心情仍旧不错。

毕竟礼轻情意重,大明疆土辽阔什么都有,不似这些边远小国,他们能来就不错了。

礼部尚书韩郁拱手应诺,见大明皇帝如此开心,一众使节都相顾一喜心中不觉松了口气。

这些使节背后的国家仍因宗教矛盾在彼此争斗,能为了大局一同前来已经实属不易,毕竟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重要。

利益之下,他们,都是朋友。

“我等必会将大明皇帝陛下的福音传至我们的国家,我等前来除却恭贺皇帝陛下登基以外,还有一件事希望皇帝陛下能开恩。”

小弗朗机国特使亚历克斯略显急躁的道。

“特使请言。”朱慈烺微笑着道。

朱慈烺心情真的很好,如今大明四方安定,百姓都在颂扬他,又有各国来朝,虚荣心作祟,他决定只要这些使节的请求不过分,他必然允之。

“我国的属民一直仰慕大明的繁荣,多有想来大明见识一番盛况,而这其间有不少海商意欲通过贸易来增进大明与小弗朗机的友谊。”

亚历克斯胡子一翘一翘十分生硬的说道。

“哦?此是好事啊,大明欢迎各国属民前来,也欢迎你们国家的商人来我大明贸易。”朱慈烺随口道。

既然已经成立了海关衙门,自是要应对本国以及外国的船队贸易,这与安国郡王曾对他说的并无矛盾。

“只是皇帝陛下,我等国家地处欧罗巴以西,距离大明本就遥远,一路上更要经历千难万险方能将货物运抵大明,以加厚与大明的友谊。

然而大明国的海关征收的税务太高了,这会极大的打消我国商人的积极性,他们认为走那么远的海路来大明贸易不划算。

是以我等前来,是希望皇帝陛下能以我们的友谊为重降低关税,这对大明的属民与我等国家的属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我国的属民必然会感激您的恩典。”

亚历克斯说完还不忘右手扣胸行个礼。

说完心里忐忑的瞄了一眼朱慈烺,而后又左右与同来的几个使节对了个眼色。

大明海军都督一官·郑被大明朝廷驱逐后,着实令他们吃惊,因为一官·郑太霸道了,竟然每艘商船要收他们三千两大明银子的税钱。

而且据他们所知,这些银子都装进了一官·郑自己的口袋,他们不明白大明朝廷为何允许一官·郑如此行为。

一官·郑率领大批海军进驻苏禄后,也着实令他们慌乱不已,他们还以为大明朝廷要进攻他们,后来才得知原来朝廷想剿灭一官·郑。

一官·郑倒台了,这太令他们欣喜了,虽然他的势力依然强大,但那样诸国已经通了消息,要搁置先前的各种纠纷,一致对付一官·郑。

如今一官·郑没有大明皇帝的支持,窝在苏禄根本不敢与他们对抗。

一官·郑离开大明后,本以为以后再也不用交那三千两银子的船税,这刺激了他们国家的不少商人远洋而来做贸易。

可没曾想商队刚开到大明海便传来消息,大明已在沿海设置海关,专门负责大明的进出口贸易并征收关税。

这倒也没什么,他们知道大明的官员喜欢银子,想着到了通商口岸大不了花点银子,贿赂一下那些贪得无厌的大明官员,定然可以成功将货物运入大明内地。

只是万万没想到啊,负责大明海关的那个姓黄的官员十分的不友好!不仅拒绝了他们送来的银子,还派兵打了他们的商人!

广州不行,那就去福州呗,他们不相信大明的官员都如这个姓黄的一样不喜欢银子,这太令他们吃惊了。

据祖辈们讲,在一官·郑执掌大明海以前,他们的祖辈来贸易都是直接将少量的银子交给市舶司官员,而后便能畅通无阻。

可到了福州他们惊奇的发现,接待他们的仍旧是那个姓黄的官员,他们连门都没进去,又继续向北到宁波,最后到上海。

他们绝望了。

这个姓黄的官员简直是个吝啬鬼,不仅没有像祖辈们讲的那样请他们吃饭,还说不交关税休想进大明一步!

而后便是现在了,他们决定派人以使节的身份直接面见大明皇帝,恳请大明的皇帝陛下处置这个姓黄的吝啬鬼。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大明的皇帝都是虚荣的,只要他们将这皇帝哄得开心,这姓黄的必定要遭殃,如果大明皇帝能准允降低关税,他们回去必定能得到巨大的赏赐,还有荣耀。

“这……”朱慈烺听完小弗朗机国特使的禀报,眉头微皱沉默了。



第651章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朱慈烺有想过这些使节的请求,或许是想多要些回贡,或许希望给他们封赐个大明的爵位让他们荣耀的归去……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使节恳求是降低他们的关税,这个请求对朱慈烺来说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大明的皇帝对于商税向来不看重。

如果刘鸿渐在跟前,少不得要给这厮一个糖炒栗子,这尼玛怎么烂泥扶不上墙呢?

朱慈烺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关税的事儿是他刘兄极力主持的,如果贸然的给这群使者降低关税恐会有损他刘兄的大计。

“陛下,各国使节远道而来辛苦,不若先安排贵客们歇息,关税之事也可容后再议!”见皇上为难,礼部尚书韩郁出班奏道。

有朝臣出言朱慈烺自无不允,当即宣布退朝。

几个使节边跟着礼部的小吏回鸿胪寺边小声的嘀咕着。

“大明的这位年轻的陛下似乎在犹豫,也不知能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荷兰使者艾博塔道。

“大明的皇帝最喜欢奉承,那些官员也只喜欢听咱们夸赞大明,甚至为了显示自己的富有,明明没有那么多的资产仍旧要打肿脸充胖子显摆给我等,所以我觉得大明的皇帝肯定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小弗朗机国使节亚历克斯声音有点大,言语间却充斥着对大明的轻视。

“亚历克斯,你小声点,四周可都是大明的官员。”弗朗查国使节汉斯皱眉提醒道。

几人皆是负责外务接洽的,懂好几种语言,当着礼部小吏的面儿说的乃是弗朗机语。

“怕什么,这些明人都闭塞不堪,根本就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也是……”

“依我看啊,若是大明皇帝不同意降低关税,我等干脆继续走私吧,我已经派了人手去联络大明的商人……”

……

乾清宫里,朱慈烺紧急传召了内阁班子,就各国使节请求之降低关税之事展开讨论。

“皇上,臣以为我大明疆域辽阔、富有四海,当有大国之风范,这些边陲小国不过是仰慕我大明的繁荣,倘若皇上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他们回国后势必会说皇上您刻薄寡恩,臣之见,不若允了他们吧。”

东阁大学士张天禄见几个同僚都沉默不语,率先发言道。

张天禄深知这位小爷与先帝一样,都是极好名声之人,否则也不会那般在意百姓对他的评价。

“张大人,对外番人征收关税是安国郡王极力支持的国朝大计,也是日后朝廷税务征收的一大助益,倘若皇上允了这几个国家的使节,万一再过些时候其他的小国也过来这般要求,那这海关岂不是形同虚设吗?”

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韩郁反驳道。

虽然韩大爷觉得给这些小国以恩惠没什么大不了,但毕竟这海关大计是他的座主提出的,不论如何,他都应该站在安国郡王的立场上去应对此事。

“韩大人言重了,本官又没说全部减免,给来朝之国以恩惠乃是祖制。”张天禄反驳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倘若大明还事事去遵循祖制,难道先帝朝的教训还不够吗?”韩郁厉声质问。

若不是几年前安国郡王异军突起挽救了大明江山,就按照那群因循守旧的朝臣们的做法,大明早就亡了。

“你……”

“好了好了,诸位爱卿莫要因此争吵,还是等刘卿来了再作打算吧。”朱慈烺见张天禄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担心争吵升级赶紧出言全解道。

过了大半个时辰,盐政改制、海关征收事项的始作俑者、深藏了功与名的安国郡王刘鸿渐姗姗来迟。

“让皇上和诸位久等了,那群外国使者在哪儿呢,臣怎么没见着?”刘鸿渐风风火火的进了大殿行了礼道。

一听闻各国使者前来,刘鸿渐便知出了事情,而一听朝廷小黄门来说是为了关税事项的,刘鸿渐便更感兴趣了。

“王爷,使节们都被韩大人安置在了鸿胪寺,皇上召您来主要是想商议一下减免关税之事。”首辅李邦华瓮声瓮气的道。

他虽为首辅但对于海关、税务等事不甚了解,只是凭直觉感觉这群使节定然没安什么好心,因为这群人的眼神儿有点怪,或者是说贪婪。

“减什么关税?为什么要减?这还用讨论吗?肯定是不减呀!”刘鸿渐一脸的惊讶。

他觉得这群大爷是闲的没事了,定好的律法怎能因为几个老外送点礼就改了?

再说了,那可是银子,银子知道吗?银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王爷,这有损国朝的威仪。”见其他人并不敢反驳刘鸿渐,张天禄沉声道。

“威仪?威仪不是别人给的,是大明帝国自己挣的!”刘鸿渐一听就不乐意了。

大明百姓过的好不好,朝廷是不是有面子,不是几个外国佬说了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大明就得去送银子。

而是应该他们若是敢回去说大明坏话,就去揍他、盘他、干他,直到这些家伙到哪都不敢说大明坏话为止。

也许在后世这种霸权主义行不通,但在这年月,谁的拳头大谁的底气就足。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大明前些年内乱之时,怎不见这些国家前来支援?现在大明中兴在望,这些鸟国使臣为何又不请自来?

难道你们不明白吗?国家与国家之间根本就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张天禄刚开口,就被刘鸿渐打断了。

这个姓张的让刘鸿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唉,刘卿言之有理啊……”一直静静听着群臣争辩的朱慈烺重复了一遍刘鸿渐的话,叹了口气道。

此言精辟,直接道破了天机,令得包括朱慈烺在内的其他阁臣都眉头微皱,少倾又都微微的点了点头。

正踟蹰间,东厂厂督庞大海踱步行至朱慈烺跟前,伏在朱慈烺耳边轻声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朱慈烺听完脸色大变,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之上。

“外番小国,端得无礼,可恶!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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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天朝上国

“外番小国,端得无礼,可恶!无耻之尤!”

见朱慈烺被气的拍了桌子,阁老大爷们不知其就,在得了朱慈烺准允之后,庞大海又将刚才听来之事说与阁臣们听。

原来刚才那群使者说的话礼部虽然没听明白,恰巧随行的几个太监里有个懂番语的,将使者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庞大海。

庞大海一听这还了得,一边与礼部官员接洽继续监视这些使者,一边赶紧来报与朱慈烺听。

“呵呵皇上不必动怒,嘴在别人身上长着,即便大明再强大也断然不可能管住悠悠众口。”刘鸿渐微笑着安慰道。

还想玩走私?这些外国佬他不清楚,但有黄大炮以及海事警备队在,中国的商人自然会三思而行。

有些事不是你吓唬一番人家就不去做的,必须有人去试了,并且跌到了坑里,才有作用。

“朕也同意刘卿,不降这些番国的关税,诸位爱卿无须再议此事,朕意已决。”朱慈烺仍旧消不了气。

若不是这些外国使节来京尽人皆知,朱慈烺甚至想直接将这些鸟使节直接砍了。

“不降归不降,这些使节臣还是想去见识见识,还请皇上荣允。”刘鸿渐又道。

通商是好事,意味着大家都有银子挣,只是以后势必要与这些使节背后的国家有交集,事先了解一下也不算多。

对于刘鸿渐的提议朱慈烺自无不允,出了乾清宫刘鸿渐跟着一个小黄门向鸿胪寺行去。

鸿胪寺里几个使节聚集在一个屋子里焦躁不安,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大明皇帝依旧没有传唤他们,这让他们感觉事情有点不顺利。

几个国家三年前还在本国打的不可开交,即便是到了如今,在南洋为了争夺利益也经常大打出手。

然而为了大明的事儿他们仍旧选择了合作,没办法,大明实在是太大了,大明庞大的消费市场对他们来说也太重要了。

“几位尊贵的特使,我大明的安国郡王稍后要见你们,请稍事准备一下。”一个礼部官员敲了敲门进来通报道。

“大明的王爷,安国郡王?嘶——”小弗朗机特使亚历克斯嘴里深吸了一口冷气。

其余几个使节也左右互相看看,眼中尽是惊骇。

大明的一官·郑为何南逃,大明为何如此迅速的便组建了海关衙门,大明的海事官员有为何如此吝啬,全是出自这个大明的安国郡王之手。

荷兰国有一块领地距离大明最近,对大明的情况知道的也最多,听闻大明之所以能在三年之内荡尽不臣,也是出自这位安国郡王之手。

现在这位传奇中的王爷说要见他们,如何能不令他们惊骇,甚至于有几人额头都见了汗。

“穿的有点多了,都热出汗了。”艾博塔松了松衣襟尴尬的道。

“是呀,这大明的鬼天气!”此是二月时节,京城还未回暖,几个使节抱怨着缓解心中惊骇。

少倾,几个使节磨磨蹭蹭的来到了鸿胪寺衙门,在进门时几个使节甚至互相谦让起来。

他们宁愿再去面见大明的皇帝,也不想来见这大明的安国郡王。

衙门口站着两排扛着火枪、腰配战刀的侍卫,只看这些侍卫的眼神就知肯定不是善茬,这就更令几人胆战心惊了。

“见过大明安国郡王殿下。”几个使者进来老老实实的行了礼。

“哈哈哈,诸位勿需多礼,都坐吧。”刘鸿渐和颜悦色的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艾博塔与亚历克斯对视一眼,心说这位王爷如此年轻,看着面色也不想心狠手辣之人,应该是消息不准确吧。

“本王不喜废话,听闻诸位前来是希望我大明能减免关税,可有此事?”刘鸿渐开门见山道。

“确有此事,殿下,大明乃天朝上国,是以我等希望朝廷能通融一下,体恤我国之商人。”亚伯拉罕抱拳做了个大明的礼节道。

“哟呵,你是哪国的使节,竟还知道天朝上国?”刘鸿渐一听便乐了,敢情天朝上国这词儿在这时都已经为外人所知了。

“回殿下,我是意大利亚国人。”亚伯拉罕老实的道。

“那么我问你,如果大明的商人去你们国家贸易,你们的国家收多少税。”刘鸿渐看着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老外道。

“回殿下,我意大利亚王室规定,外商可按船和货物价值来征,但总体约为百分之三十。”亚伯拉罕不敢在刘鸿渐面前弄虚作假,直接说了实话。

“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三成,大明国的关税也是由船税和货税组成,船税按船的大小,货税按货物价值。

船税为定额大船一千二百两,中船九百六十两,小船四百五十两,货税按货物价值的两成来算。

这样算起来,倘若诸位的船只以小船满载香料来我大明贸易,总体征收税务额度应该不到三成,也就是不到百分之三十。

本王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大明的关税比你们的还低,为何要我大明为你们降低关税,你们自己反倒是没有表示呢?”

刘鸿渐比较了一番反问道。

“这……”亚伯兰韩一时语塞。

其实他们是有苦说不出,大明有着庞大的疆域和更加庞大的人口,大明的人口数量是他们这几个使节背后的国家加一起还要再乘以十。

本想着这么庞大的市场应该蕴藏这庞大的收益,奈何并不如此。

大明的百姓似乎对他们的货物并不感兴趣,除却香料生意外,其他的东西大明百姓都不买账。

而反观他们的国家对大明的需求,从丝绸、到瓷器、茶叶等林林总总数不胜数,尤其是瓷器,特别受他们国家贵族们的喜爱。

更可气的是,他们国家还生产不出来,不论怎么学习怎么研究,就是造不出像大明国匠人出产的瓷器那边精细和唯美。

只大明的丝绸、瓷器和茶叶,就造成了他们与大明国之间巨大的贸易逆差。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减免大明的关税,他们自南洋、自美洲、自利未亚掠夺来的金银,最后全部都要流入大明。

这简直是在喝他们的血,辛苦来辛苦去,全是为大明国做嫁衣裳,这事儿搁谁谁不气?



第653章 就是头铁,不服就来死磕

“这不公平,殿下,南洋风浪大、海盗非常多,我等自南洋将货物运抵大明已经承担了很大的风险,还需要很多的战舰护卫,但也因此需要更多的成本,倘若大明想与我等通商……”

大弗朗机国使节安东尼大着胆子执拗着道,只是还没说完话便被刘鸿渐打断。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威胁大明吗?你是哪国的使节?”刘鸿渐见这皮肤黝黑的老外开始发横,自是不惯着。

这老外话里话外明显就是在显摆,或者是说在恐吓,仗着自己国家的战舰精良,想以此来威逼大明服软。

一个月以来锦衣卫的手下不止一次向他禀报,在大明海游弋着不少外番国的船只,海务巡防司的杨六钟斌也曾写过密信给他。

这些舰船中尤其以荷兰国、小弗朗机国、弗朗查国最多,且都是装配了火炮的战舰,而海务巡防司手中的战船都是以速度为主的小型战船,拿这些大块头也没有办法。

朱慈烺也曾询问过他该如何应对,刘鸿渐只说让其宽心,然而短时间来看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唯一的应对之策便是督促军械所权力赶制新式钢制加农炮,并从边镇与内地调集大量火炮建造炮台。

为了加快战舰的生产速度,经朱慈烺首肯、内阁商议后,在南京府龙江关重开了龙江宝船厂,专门负责建造中小型舰船诸如哨船、冬船、鸟船等。

而天津宝船厂则只负责建造一号、二号福船等大型主力战舰。

只是龙江宝船厂已经荒废将近两百年,虽然基础设施仍在,想实现量产仍旧需要不少时间。

但饶是如此,对于这欧罗巴言语间的挑衅刘鸿渐也甚是不屑,因为刘鸿渐相信他们不敢挑起战争,那样代价太大了。

“不敢不敢,在下是大弗朗机国安东尼。”安东尼说完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鬼魅一笑。

他大弗朗机国虽然不大,但不论是战舰还是火炮都优于大明,不然大明的火炮也不能叫弗朗机炮了,对于此安东尼还是很自豪的。

“大弗朗机?葡萄牙?”刘鸿渐皱着眉头低声沉吟。

“如若大明执意不肯不肯降低关税的话,我们只好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贸易了,是不是呀诸位?”艾博塔低着头似乎在嘀咕,也似乎是专门说给刘鸿渐听,说完还瞅了一眼弗朗查的汉斯以及奥地利亚的科林。

几人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艾博塔的说法,他们的人口虽然没有大明庞大,但是若论海军,大明目前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特别是弗朗查和荷兰国,经历了欧罗巴的三十年战争洗礼,弗朗查和荷兰、意大利亚作为最终的战胜国、欧罗巴执牛耳者,纵横大西洋、小西洋、榜葛刺海而无敌手。

倘若大明真的毫不退让,走私或者以武力胁迫都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只是,作为后世人,刘鸿渐岂能不知到他们的野心,只一看这些人的目光便知道,一个个都是贪婪的殖民地收割者、资本主义帝国的忠实走狗。

欧罗巴的的崛起正是建立在无数利未亚人、亚细亚人、美洲人的鲜血与屈辱之上,这一点刘鸿渐比谁都明白。

他很想从戒指里掏出akm对这这群贪婪的家伙一阵突突突,好解了心头之恨。

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行,谈判怎么谈都可以,谈崩了也没事,倘若各国的使节被他一锅端,那么这就不是简单的贸易问题了。

而上升成为国家尊严问题,即便欧罗巴诸国不想与大明开战,到了那时为了国家的尊严依旧会硬着头皮来,甚至很有可能会是联军。

大明目前的军事实力,仅仅能够自保,必须先隐忍下来。

“诸位使节阁下,本王不知你们如何看大明、看大明的汉人。”对于荷兰国使者的挑衅,刘鸿渐并未生气,而是冷静的盯着艾博塔的眼睛深沉的道。

“大明的汉人……”艾博塔很奇怪刘鸿渐为何突然如此询问,一时有些语塞。

“本王的体内有个器官,比心脏更重要,它看不见,但确实在本王体内从脑袋一直贯穿到胯间。

因为有了它,本王才能这样站的直坐的正,就算步履蹒跚也能笔直前行。

如果本王允了你们,那东西就会折断……这比心脏停止跳动更让本王难受,它是本王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大明人最重要的东西。

就算汉家的江山亡了,数千万汉人的也必须永远挺直,拿起刀枪刺向敢于侵犯他们的人。”刘鸿渐低沉的道。

他声音平缓却又不可置疑,凛然而生的豪气充斥着他的胸膛,炯炯的双眸盯着艾博塔直把他看得左右而视不敢抬头。

“不要质疑大明的决心,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刘鸿渐收回眼神,端起桌上的茶水幽幽的道。

虽然海上暂时没办法打开局面,但是在陆地上他刘鸿渐还没怕过谁,大明多的是不惜命的士兵,单挑也好、群殴也罢,大明都不怕。

他之所以敢如此讲也是有底气的,大明的皇帝虽然奇葩甚多,但从开国的朱重八到崇祯大叔,没有一个是软柿子。

用一个字形容那便是‘头铁’,即便是土木堡之变后满朝文武包括朱祁镇在内都成了俘虏,大明也没有向瓦剌的也先低头。

没有割地、更没有赔一两银子,就是死磕,北京城下于谦于大爷硬是耗的也先撤了兵。

虽然那段话已经被读烂,但是刘鸿渐还是想扯着嘶哑的喉咙告诉这些外番鸟人,大明三百年不纳贡、不称臣、不和亲、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就是头铁。

还需要半年时间,待新征集的一万北洋水师新兵练成,大明将拥有一支两万人的海军,到那时大明终将会赶上大航海时代的末班车。

唯一制约大明水师的仍旧是战船,大明从来不缺乏兵源,水师也一样,只要朝廷能开得起军饷,兵随时可以练,但战舰不行。

唉,现在只能加快督促龙江宝船厂的重修,待龙江宝船厂也能投产,步伐就快起来了,刘鸿渐心道。

“殿下言重了,我等只是来谈生意的……”艾博塔自然听出了大明的决心,一时竟有些怵面前这个年轻的大明王爷。

“生意没什么好谈的,关税征收对于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诸位想必心里也清楚。

朝廷自不会朝令夕改,况且大明的关税与诸国相比也并无多少差距。”刘鸿渐沉声道。

听完刘鸿渐的最终答复,几个使节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答话,似乎是在考虑。

“哦对了,艾博塔阁下、安东尼阁下,即便二位同意大明的关税政策,大明朝廷仍旧不能与你们贸易,还望二位周知。”

刘鸿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放下茶碗对荷兰国和小弗朗机国的使者道。

“为什么?”艾博塔一听便急了。

ps:小西洋,今阿拉伯海,榜葛刺海,今孟加拉湾,都数印度洋。

ps:好久没求打赏了,求读者老爷们打个赏啊,我好惨的,不信你看。



第654章 把岛还回来再谈

“为什么?”艾博塔一听便急了。

关税是没得降了,那大明的海务巡防司有两把刷子,走私的成本也有点大。

而国内的贵族老爷们还十分喜欢大明的三宝,仿佛离了丝绸、瓷器和茶叶就不能显示他们的贵族地位一般。

本来想着走一步看一部生意先继续做,关税之事回去再与总督大人商议,奈何面前这位王爷直接说生意不做了!

这还得了?

自南洋来一趟不容易,本来想着把关税之事谈下来也算一个功劳,说不定还能指望这个升职加薪。

即便谈不拢大不了直接回去跟总督大人说,反正其他国的使者跟他一样都没谈成,他也没什么罪责。

但现在不一样了,降关税的事儿没谈成不说,人大明还直接不跟你做生意了,这可如何是好,回去怎么跟总督大人交代?

“是呀殿下,我等犯了何罪?即便刚才言语之间有不妥之处,也不至于失了两国之间的情谊啊!

两国互通有无对我们都有好处,况且……大明其实是占了便宜才对。”大弗朗机国使者安东尼也很着急。

他现在顾不得什么贸易逆差了,倘若丢了大明国这个庞大的市场,他担心总督大人会发疯,而总督大人发疯之前肯定会让他先疯。

大弗朗机国国力羸弱,才刚刚自小弗朗机国内独立,若昂四世励精图治意欲中兴大弗朗机,而南洋的殖民地以及大明的市场是皇帝陛下在亚细亚地区最看重的两个地方。

“我大明的琉球、壕镜澳也被你们国家占据很久了吧,生意可以做,但请先把岛还回来再谈!”刘鸿渐十分镇定的道。

他不信这些欧罗巴的殖民者敢提前三百年对中国动手,反正刚才已经装完了逼,那就再加点醋吧!

荷兰国占领琉球刘鸿渐倒没什么说的,毕竟荷兰国实力在那儿摆着,人是凭实力从郑芝龙手里、从大明手里抢来的。

但这大弗朗机国就不地道了,大约在一百年前,大弗朗机国一群商人(其实是王室指派)以在南洋遭遇风浪货物被打湿为由,恳请在壕镜澳靠岸晾晒。

大明守澳官本着仁义为本,就好心的同意了,奈何这群鸟商人竟赖着不走了,还重金贿赂了海道副使汪柏,最后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谈妥。

大弗朗机人从此便赖在了这里,即便汪柏调任,弗朗机商人依旧会给新接任的海道副使银子,毕竟大明官员的工资低,海道副使才是个六品官,一个月的俸禄不过十两,每年多五百两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接手的官员不嫌银子烫手,此后大弗朗机人一直呆在这里,壕镜澳也实际上被大弗朗机人控制。

初时大弗朗机人仅为就船贸易,搭茅篷栖息,但不到十年,在濠镜澳的大弗朗机人大为增加,以至筑室千区,夷众达万人。

但大明朝廷从未将壕镜澳租借给大弗朗机人,也没有正式同意大弗朗机人在濠镜澳居住。

之所以朝廷没反应,全是因为那时大明当家做主的,乃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

说白了,大弗朗机人就是脸皮厚、癞皮狗,自己拿自己不当外人。

作为后世人,刘鸿渐自然知道中国为收复旧土做出的种种努力,那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澳门竟然被葡萄牙人占据了将近五百年。

孙猴子才被五指山压了五百年而已,似这等癞皮狗倘若不被他刘鸿渐遇到便罢了,既然遇到了自然不能姑息。

“额……”安东尼嘴角的胡子抽了抽,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终没搭话。

壕镜澳如今有万余大弗朗机人,甚至超过了大明人的数量,大弗朗机人经营濠镜澳将近百年,此地的建筑风格、民俗文化都充斥着大弗朗机国的味道。

对于刘鸿渐的质询,安东尼还真不知怎么回答,但毋庸置疑,安东尼认为濠镜澳就是他们大弗朗机的。

“殿下,我等前来只为协商关税之事,至于您所言琉球,恕我直言,总督大人并未给我处置此事的权力,而且即便是总督大人,也很难……”艾博塔欲言又止。

琉球乃是荷兰在南洋的重要基地,上头建着宏伟而坚固的热兰遮城堡,更设总督一人专职负责南洋诸国的贸易。

这对荷兰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艾博塔是想说,即便是总督大人也没有这个权力,这完全不可能。

“本王明白,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诸位再见吧!”刘鸿渐说完也不停留,直接起身出了鸿胪寺衙门。

特娘的,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开着战舰自己去将濠镜澳和琉球抢回来,刘鸿渐心道。

五百两就将那么大一块地方送了人,这跟罗刹国毛熊将阿拉斯加卖给美利坚有何区别,只不过一个贪财、一个短视而已。

至于与大弗朗机、荷兰通商的事儿,也只不过是刘鸿渐图个口舌之厉而已,有银子挣,朝廷和黄大炮才不会管是哪国的。

毕竟濠镜澳对于大明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跟朱慈烺说,他都不见得知道这地儿在哪儿。

而琉球虽然大,但三百年来朝廷对这地儿都疏于管理,外加上隔着海峡也没几个汉人愿意远离故土。

但荷兰作为海上马车夫,是目前海上力量最强大的国家

来不及了,一会补上。

ps:濠镜澳,明朝旧称,指澳门。

ps:小弗朗机指西班牙,大弗朗机指葡萄牙,1580年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吞并葡萄牙王国,从此葡萄牙落入哈布斯堡王朝手中。

欧洲三十年战争中,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被荷兰击溃,陆军也被法国击溃,自此葡萄牙独立。

哦,对了,葡萄牙与西班牙在欧洲中世纪时是一个伯爵的领地,1143年葡萄牙自卡斯蒂利亚王国独立,定都里斯本,卡斯蒂利亚王国就是西班牙的前身,两个国家都是曾经的海上强国。

葡萄牙刚独立时,西班牙一直不承认,双方打了三百多年,西班牙一直摆不平,一直到1640年二次独立没落的西班牙王室才被迫承认其独立。

第655章 隐患(第三更,为盟主秋夜大人最喜欢看书了加更3/3)

信是北镇抚司副千户解兴华写的,北征罗刹国凯旋时,应察哈尔汗国之邀,解兴华以边军千户之名,带着神机营十几个百户、总旗负责训练察哈尔汗国组建的火器部队。

而其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搞清楚察哈尔汗国的内部状况,包括相邻的罗刹国。

刘鸿渐可不相信毛熊会那么容易就认怂,这一点都不符合战斗民族的特性。

信中解兴华毫不掩饰对察哈尔汗国火枪兵的蔑视,直言那群野蛮子端着枪就像老娘们拎着根烧火棍,他们天生似乎就更适合拎着刀子砍人。

刘鸿渐卖给察哈尔汗国的火枪都是大明火器部队淘汰下来的一代遂发枪,这玩意儿也就对付同样是骑兵的游牧民族还顶点用。

如今剩下的那点通古斯人都被他拉去哈答山挖银矿了,更西边是与察哈尔汗国接壤的罗刹国,毛子的火枪虽然没有大明的二代前装线膛遂发枪打的远,但也远比一代遂发枪更先进。

若察哈尔汗国是想凭着这些半旧的遂发枪去应对毛子,无非是痴人说梦。

但看了解兴华写的信他才明白,原来孛罗赤压根就没想用这枪对付罗刹人,而是为了立威。

察哈尔汗国内部仍旧是由众多的蒙古部落组成,这些部落已经自治了数十年,想让他们听话必然需要实力,而遂发枪用来打拎着刀子的骑兵再合适不过。

几轮火枪下去,再以本部铁骑对冲,几乎已经可以占据很大的优势,外加上刘鸿渐私下里提供给孛罗赤的少量手榴弹,可以说都是察哈尔的杀手锏。

凭良心,察哈尔大汗对大明的这十几个教官好的没法说。

毕竟是有求于人,察哈尔汗阿布奈、苏泰太后不仅亲自接见了解兴华,每人都封了个盟古官儿不说,拿着大明、察哈尔汗国两份俸禄,还每人都赏了一个盟古姑娘。

看到此刘鸿渐嘴角上扬,他几乎都可以想到解兴华那厮该是多么嘚瑟,这个浑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虽为锦衣卫副千户却邋里邋遢遭同僚嫌弃。

没想到到了盟古竟如此受待见,听闻盟古人一个月都不洗一次澡,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信中言明自签订厄尔口合约之后,罗刹国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震怒,远东统帅莫罗佐夫被撤职监禁,诺顿则被革去元帅之职。

罗刹国内更是一片哗然,发兵征讨大明国、夺回失地的呼声疯狂高涨,只是阿列克谢都给弹压住了。

刘鸿渐可不信这个年轻的沙皇是怕了大明,这不符合战斗民族的秉性,这厮肯定是在厉兵秣马等待时机。

这个阿列克谢不简单啊,刘鸿渐心道。

看到信的中间,刘鸿渐眉头皱了起来。

“老爷怎么了,可是边关又吃紧了?”孙秀秀抱着儿子坐在一旁,见刘鸿渐眉间紧锁似有愁事便问道。

今日下午锦衣卫送来一封边关的信件她是知道的,夫君好不容易能在家里陪她们,作为一个妻子,她是最不希望边关再生事端的。

“没什么,边关好着呢!”刘鸿渐随口道。

“饭菜都要凉了,你们几个先吃不用等我。”见三个老婆各自抱着孩子坐在桌边还没动筷,刘鸿渐催促道。

罗刹国竟然也研制出了手榴弹!

这对刘鸿渐来说实在是太震惊了,解兴华在信里说的明白,罗刹国境内的锦衣卫亲眼所见,并冒着生命危险将消息送到了解兴华手里。

只是威力似乎不如大明的手榴弹大,这个刘鸿渐心里明白,毕竟大明的黑火药配方乃是后世经过千万次实验,总结出来的最佳配比。

没有精确的数值,威力自然达不到最佳。

坐在桌边想了一会儿,刘鸿渐心里也释怀,毕竟手榴弹的构造并不复杂,无非是一个容器、一份火药外加一根引信。

只要熟识火器的专家稍作研究,引信的问题并不难解决。

罗刹国掌握了手榴弹的制作方法,这对大明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罗刹国西边毗邻欧罗巴诸国,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整个欧罗巴的国家都能学了去。

唉,看来得想办法研究出更先进的火器来应对了,诸如罗刹国毛熊这等民族,必须把它打服了、打怕了,让它知道就算他们有再多人都干不过大明,兴许才会真正的聪明起来。

可是……研究点什么好呢?

线膛枪已然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枪,然而一直受制于弹丸的装填速度。

而后装枪的图纸虽然已经提供给了军械所,但实施难度相对于这个年代仍旧有点大,这几乎跟后装炮以及榴弹遇到的难点一样。

后装枪要求枪的底部能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还有就是子弹也必须改成击针式,以及激发装置也大有不同。

不论是枪的材质、还是子弹的材质以及撞针,都必须有强大的工业水平来作为基础。

钢材不比铁和铜,只是拉膛线就废了老大劲,更别说更为精密的金属弹壳底火子弹。

还有就是子弹的底火选材,目下大明的火枪弹丸皆是纸质弹壳式,其弹丸是用铅制成。

铅弹有个好处,铅弹制作之时比枪管略大,铅质地柔软,以通条撞击软铅弹丸将其压扁,使之紧贴膛壁。

这虽然提高了装填速度,但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弹丸由球变扁,射击精度受到很大影响。

如果换成了后装,问题就更多了,这都需要军械所的匠人去琢磨。

唉,还是抽空去军械所看看吧,兴许能提帮上忙也说不定,刘鸿渐心道。

“爹爹,吃饭饭——”正思量间,粘了一脸米粒的笑傲天冲他喊道。

“唉,这就来。”刘鸿渐应了一声。

放下心里的事儿,刘鸿渐踱步坐在了桌边,坤兴起身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他。

“夫君,明日皇后娘娘召见贱妾入宫。”孙秀秀擦了擦儿子嘴角的米粒温言道。

朱慈烺登基后,太子妃陈可欣晋升为皇后,侧妃秦巧贞则被封了贵妃。

“哦?所谓何事?”刘鸿渐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道。

由于还在国丧期间,桌子上尽是素菜,不见荤腥,但刘鸿渐吃的极为香甜。

“贱妾也不清楚,皇后娘娘临盆在即,许是心里不安生,想闻询些产后之事吧。”孙秀秀小声道。

第656章 不可忽视的问题

“妾也不清楚,皇后娘娘临盆在即,许是心里不安生,想闻询些产后之事吧。”孙秀秀小声道。

“那便去吧,还有你们两个,小九也有日子没回宫里瞧瞧了吧。”刘鸿渐对杨雪和坤兴微微笑道。

对于老婆的说法,刘鸿渐心里不怎么认同,宫里有那么多的皇太妃、那么多的老太医、老女官,这些人都是过来人,若论产后之事,这些人远比他老婆要明白的多。

而陈氏之所以召见他老婆,恐怕是另有它意,生产之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听闻朱慈烺那小子独宠秦贵妃,而很少去皇后陈氏那儿,如今后宫一后一妃还有数个选侍中,陈氏和秦氏于去岁又在同一个月先后传来喜讯。

也就是说皇后陈氏临盆在即,那么秦贵妃那边应该也快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作为后世人,作为一个看多了宫廷剧、古装剧的有为青年,刘鸿渐是大抵知道陈氏在担心什么的。

古代继承制起于商末、定于周初,具体规定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大明律·户令里也有明文规定,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奸生之子,依子数量半分,如无别子,立应继之人为嗣,与奸生子均分,无应继之人,方许承绍全分。

意思就是嫡子在继承权上优先于庶子,而嫡子又以嫡长子为贵。

所谓嫡子,既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俗称大老婆)生的男丁,而妾(有名分的小老婆)生的男丁为庶。

但长子即便是庶出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秦氏虽是贵妃但怀孩子比皇后陈氏早了那么十几日,也就是说排除其他原因这长子的很可能出在秦氏。

孩子出生前是子凭母贵,出生后就又反过来成了母凭子贵,这就是宫廷。

这时又没有b超这等高科技,靠把脉无法分析出男女,倘若秦氏先给朱慈烺生了儿子,陈氏却生个女儿,这对本来就不怎么受宠的皇后陈氏来说肯定是个坏消息。

虽然大明向来遵循立嫡不立长的礼制,但可不代表没有皇帝抗争过。

大明因国本闹出来的幺蛾子可真不算少,从最初的朱重八立朱彪而不立朱棣,即便朱彪没当上皇帝就挂了,从礼制上来算,位子仍旧轮不到朱棣。

嫡长子、嫡长孙、嫡子,然后才能轮到庶长子、庶子,朱老四首先是庶子,还不是庶长子,位子最后落到了嫡长孙朱允炆身上。

朱棣肯定不服啊,通过靖难抢了侄子位子,又担心为世人诟病,悄摸的改了明史把自己改成嫡子,迁都北京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大义自然是有的,但还有个原因就是,他觉得南京不太安全,而北京是他的老巢。

后朱棣不喜跛腿的大儿子朱高炽,但也迫于礼制不得不传位给他,开国的两位牛人都因立储之事没少折腾,虽然从未赢过,更别说后人了。

大明最出名的应该就是神宗万历皇帝朱翊钧,这厮为了立庶出的福王朱常洵,跟朝臣死磕了二十多年,虽然最后还是没赢。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经过他与崇祯大叔几次三番的敲打,朝臣们已经逐渐失去了跟皇帝叫板的筹码和信心。

京城南北两个大营就驻扎着京营十几万军队,这些士兵跟着刘鸿渐南征北战尝到了甜头,对皇帝有些绝对的服从性。

朱慈烺本来就宠信秦氏,这就意味着,如果秦氏真的生了皇长子,那么很可能就会被朱慈烺立为储君。

如果陈氏肚子里恰好又是个女儿呢?

“好呀好呀!雪儿长这么大还只去过一次皇宫呢!这次一定要好好逛逛。”杨雪高兴的道。

坤兴自然也没有意见,两个嫂嫂她最喜欢的还是陈氏,可能是性格使然,二者都属恬静不喜争抢的性子,只是她很幸运嫁到了安国郡王府。

她不仅不需要宫中女官管着,还可以随时的去宫里见母后、见兄长。

而陈氏作为皇后就没那么轻松了,即便她不想争,跟着她服侍她的那些人也不会同意,还有便是外廷,立储之事皇后天生就处在风口浪尖,一个不慎就会落得凄凄惨惨。

一切都扑朔迷离,如同一团迷云般的压力,也难怪陈氏会来召他老婆去宫里。

在刘鸿渐看来,陈氏虽然性子有点文弱,但情商也不低。

满朝文武,除了他能绝对影响朱慈烺的决定外,其他诸如外廷内阁、内廷司礼监都不足以匹敌。

他为先帝崇祯敕封的摄政王,虽然不怎么爱管事,但如果想管即便朱慈烺也没有权力强压,只是没有到那一步罢了。

而且不论是朱慈烺还是他,都在刻意避免某些容易引起尖锐矛盾的问题,比如刘鸿渐不上朝不管事,更比如但凡刘鸿渐提出的意见朱慈烺都会优先采纳。

甚至于在处置完各国使节的问题后,朱慈烺专门下了中旨,宣布安国郡王面圣可不行跪礼。

不论是出于彼此之间的亲情和信重,还是为了示好,明眼人都可看出其中蕴含的深意。

摄政王这差事不好做,弄不好就是个里外不是人,若不是老丈人有恩与他,他也不会应下来。

如此想来皇后召见他老婆的念头就很清晰了,因为作为后宫之主虽然可以召见当朝重臣,但不论是身份上还是礼节上都不太合适。

作为皇帝的女人,想交好臣子最好的方式便是交好他的女人,这一点上陈氏出于直觉,做的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关于立储,刘鸿渐的想法与任何人都不同,或者说特立独行。

他没敢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不论是朱慈烺还是外廷、亦或是后宫、内廷都会惊讶甚至于反对。

他不会同意朱慈烺立长子为太子,也不会同意他立嫡子为太子,甚至于不会同意朱慈烺匆匆的立任何人为储君。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要去面对,但至少现在能先拖着,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不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是那么的扯犊子。

刚出生的娃娃谁知道会是个什么货色,万一长大了是个二傻子呢?

大明帝国若真的想长久的屹立世界之巅,选择继任者就必须重新订立一套规矩,既不立嫡也不立长,唯贤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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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帝国应有的样子

帝国,帝国,以帝为尊,杀伐果断、处政雷厉而风行,不为任何人所制。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如此,当能让一个庞大的国家最快效率的运转,而不用大事小事都要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商议、开会。

君主自有其独特的优越性,这优越性体现在军务上、政务上,让一个国家变得铁血、变得果决,让任何敢于挑衅大明的外番国更忌惮更恐惧。

所说缺点,仅有一个,那便是如果这个君王贤明则已,倘若是个荒淫无度的昏君,则很有可能迅速崩溃。

这就要求帝国选继任者时必须慎重再慎重,必须经历严苛的步骤,包括政务上、军事上、文学上。

而且为了增强比较性和竞争性,势必还要有多个备选对象,也就是多个皇子共同参与训练,文治武功一起来,最后选出最优秀的一个继任皇位。

而不是在朱慈烺才刚十八岁的时候就因为个人喜好顶下继任者,这太草率了,不仅对全大名的百姓不公平,对老朱家也不公平。

好在他从来不担心老朱家会缺乏皇子,因为老朱家还是很能生的,既然有王爷能生一百个儿子,你朱慈烺这么年轻力壮生二十个应该没问题吧。

崇祯大叔是因为忧愁忧思积劳成疾,崇祯大叔的兄长木匠皇帝是因为落水,再往前数正德也是落了水,除了这几个死的莫名其妙的皇帝外,朱家最后繁衍出了数十万的皇室,如此可见一斑。

除此以外便是完善这个制度以及巩固这个制度,而当代君主除却开疆拓土之外,最大的功劳还在于为帝国选出下一代的英明君主。

而他刘鸿渐要做的,就是作为一个帝国的改良者,在帝国强盛之初期,帮助朱慈烺成就一个伟大的帝王。

这不仅仅是为了崇祯大叔,也不是为了朱慈烺,而是为了全天下的明人,为了让汉家子孙都能挺直腰杆睥睨西夷欧罗巴。

能不能做成,刘鸿渐心里也没有把握,因为这些东西一旦公之于众,很容易激起天下百官的群起攻之,甚至朱慈烺也会深深怀疑。

官员的反对肯定会是空前的,按照原有的继承制度,若选出个二傻子一样的君主,倒霉的必然是天下万民。

但是官员可不这么想,二傻子好啊,真到了那时候天下的事儿还是得有人管,皇帝管不了,还不得他们来拿主意。

激烈反对也好,以死相逼也罢,舍小家为大家,不服气的就回家卖红薯吧,没有办法的事情,从来没有给改革是不死人的,也从来没有改革是没有阻力的。

但是他还是要去试试,为了百姓也好,为了自己的子孙也好,他知道不去试试的话以后肯定会后悔。

大明不是没有另外的路走,既当商品经济发展到非常繁荣的程度,逐渐诞生出的资本主义思想。

然而,虽然后世没好好学政治课本,他也隐约觉得资本主义在中国行不通,或者缺乏这种土壤。

汉人的文化与欧罗巴完全不同,在这样一个关系型的复杂社会里,用君主的帝国主义反而比资本主义那一套更合适。

但是这事儿谁能搞得清楚呢,走一步看一部吧,一条路行不通就换一条,总比以前万历皇帝一样,想查个案件都得靠绝食相逼,内阁才会同意。

也不至于像崇祯大叔一样,发的命令出不了顺天府,勒紧裤腰带供应辽东边军,却被袁嘟嘟忽悠的团团转,众筹个军饷吧,一个个官员白天哭穷晚上夜夜笙箫不亦乐乎。

这特么简直是在扯犊子,究其原因只有一个,大明的江山不是他们的,但银子和权力是他们的。

相通了这些事,刘鸿渐瞬间觉得自己肩头的责任很重,并不是说消除了内患,荡平了建奴就完事了。

如果不改良这个帝国,不用多少年,腐朽的帝国仍旧会在沉沦中腐朽,为了子孙他也要尽其所能。

在屋内又与三个老婆聊了聊家常,孙秀秀和杨雪各自抱着孩子回了屋,她们似乎有了默契般,尽量将机会留给坤兴。

毕竟她们都已经有了孩子,而坤兴仍旧没动静,刘鸿渐很满意家里的这种氛围,不需要等级,不需要身份,他们是家人,没有彼此的家人。

只是刘鸿渐对此毫不在意,女人到底无法超脱封建的大染缸,他才二十二岁,坤兴也才不到二十岁,着什么急呢?

“夫君,你觉得嫂嫂会生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坤兴温柔的给刘鸿渐宽着衣。

“这谁知道,她又没做b超。”刘鸿渐下意识的道。

“啊?什么超?”坤兴没听太明白,她对嫂嫂的子嗣还是挺关心的,毕竟那关乎大明的未来。

“哦,我是说为夫也不是神人,怎能知道这等他天机。”刘鸿渐反手也开始帮坤兴宽衣。

“夫君……九儿自己来。”坤兴羞赧得脸都垂到了胸前,但却并未躲闪,她似乎很享受自己夫君独特的亲昵方式。

“若是嫂嫂生的是个男娃就好了。”坤兴躺在刘鸿渐身边道。

“生男生女都一样。”刘鸿渐刮了刮小女孩的翘鼻。

“那怎么能一样呢,九儿就想给夫君诞下个男丁,夫君……你不要用那个套套了好吗?”坤兴感觉刘鸿渐呼吸变的浓重,而手也开始不老实,伏在他的身前小声道。

……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破天荒起来做了个早操,只觉腰有点受不住,连早饭都没吃便溜达到了军械所。

宋大爷还是那般的神采奕奕,甚至于比两年前更加的精神矍铄,军械所里有太多的项目需要他去张罗,这里有属于工学的土壤,这里是天下匠人们的天堂。

“许久不见大人来军械所了,可是有甚要事?”宋应星见刘鸿渐扶着腰晃晃悠悠的进来,热切的问道。

“本王就是腰疼,哦不,本王就是来看看后装枪研究的进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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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专治腰疼

“本王就是腰疼随便走走,哦不,本王就是来看看后装枪研究的进展如何了。”早操有点用力过猛,刘鸿渐只觉腰疼脱口说了出来才觉口误,连忙打了个哈哈道。

“老夫内人娘家乃奉新县有名的大夫,其配置的药酒素闻有强筋健骨之效,老夫回去便修书一封且让他们带过来几壶。”宋大爷这么大年纪了啥没见过,他也不说破只言这酒是强身所用。

“哦啊哈,虽然本王不怎么饮酒,不过这酒果真有如此奇效本王便要尝尝了,有劳有劳。”刘鸿渐也不推辞,嬉皮笑脸的道。

早便听闻古时的人喜用虎鞭、山参等各类名贵草药炮制药酒,且效果极佳,如今正好试试,刘鸿渐心道。

这时山野之间满是野兽,杀只老虎什么的不仅不用去蹲黑屋,还会被乡里乡亲夸耀为牛人或者英雄,而那些老山参啦、灵芝啦各种鞭啦全是纯天然无公害,比之后世不知纯净多少。

“些许小事何劳大人挂齿,至于您刚才说的那后装火铳之事,不瞒王爷,实在惭愧军械所如今还没有什么头绪。”宋应星皱着眉头歉意的道。

明朝人称枪为火铳,而刘鸿渐总是开口闭口的前装枪、后装枪,以至于如今边军、京营内都习惯了这称呼,宋应星虽然不明白刘鸿渐为什么称火铳为枪,但也不计较。

后装枪的图纸已经给到了宋应星手里,不止宋应星,军械所立四五个老资格火铳匠人也都一起碰了个头,对于这个从屁股吃东西的古怪玩意儿,军械所内的老匠人都很是不感冒。

这几乎与一百多年后后膛枪刚问世时遭遇了一样的窘境,后膛枪之父德莱塞刚把第一支后膛枪展示给当时的德意志将军时并未得到认可,原因是这将军认为人是用嘴吃东西的,枪也一样。

邋遢如西方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些被儒家文化耳濡目染的老匠人。

宋应星倒是不怎么在意到底是从嘴装子弹还是从菊花,他本以为不过是变了样子的火器而已,但真的去研究了才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

刘鸿渐提供的草图与他们所知的前装火铳构造大不相同,而且还是简图,宋大爷带着老花镜足足琢磨了好一段时间,才搞明白后装枪的发射原理,也就是重点在弹丸之上。

类似于将前装枪的火石击发装置换成了一根针似的东西,扣动扳机后那跟针撞击弹丸,将弹丸射出枪膛。

只是这对宋大爷来说有点难以理解了,因为他根本没找到后膛火铳的药室,没有药室就没地儿装火药,那么难道弹丸室被那跟针打飞出去的?

这难免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宋大爷甚至着火铳匠打制出一杆后装带药室的古怪火枪,然而根本无法保证气密性,而且从后头装弹丸,导致大一号的弹丸精度变差。

“可是卡在了那后装枪的子弹上?”刘鸿渐随口道。

“大人英明!”宋应星本来想解释一番遇到的困难,没想到刘鸿渐一语中的,这倒是让他意外。

在宋大爷眼里,刘鸿渐是军械所匠人们的保护伞,其眼光独到、特立独行,但在实际操作上却几乎是个白板儿。

虽然不知道刘鸿渐哪里弄来的图纸,但宋应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仍旧是刘鸿渐给什么图纸便按图索骥的去做,除非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

宋大爷也知道不耻下问的道理,比如虽然知道在工学上其实刘鸿渐的造诣差的还不如军械所随便一个匠人,但有时候总能提出些别出心裁的主意。

是以刘鸿渐言简意赅的道明后装火铳的问题所在,宋大爷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哪里哪里,本王也是猜测,宋老可知道雷汞这种东西吗?”刘鸿渐试着问道。

作为后世人,刘鸿渐自然清楚后世子弹的大致构造,无非是金属弹壳内置弹头、火药和底火,弹头和金属弹壳倒不是难事,虽然都是纯手工,但汉家不缺人、工艺也能保证,但底火就不好办了。

底火即火帽,能在很小外力作用下发火引燃整个发火系统的一种点火器材,其它体积小,感度灵敏,一般靠引信中的击针刺入火帽而发火。

说白了就是引信,这玩意儿军械所制作的手榴弹里就有,只是手榴弹的引信相对粗犷,无非就是通过拉出木柄中的内置好的火绳,靠摩擦引燃引信火药。

这玩意儿在手榴弹里也仅仅是勉勉强强,手榴弹的臭弹率仍然高达百分之十八,这问题军械所的火器匠人都知道,但没有一个人能解决。

原因是根本找不到更加敏感的易燃物。

抗日战争时期的木柄手榴弹引火装置用的是雷管,雷管的主要成分便是雷酸汞,也就是雷汞,化学方程式[hg(onc)2]。

由于这东西有剧毒、稳定性差、易腐蚀枪管和药筒,后来已经被更先进的物质所替代,他带的那些资料里对这雷酸汞只寥寥介绍了几句:

雷酸汞,一种呈白色或灰色的晶体,是最早用的起爆药,对火焰、针刺和撞击有较高的敏感性。

没了。

就是这寥寥的几句话,刘鸿渐都想赏那写书的人一颗枪子儿,他平生最烦的便是那些写书总以为读者啥都懂,什么高科技都只是寥寥几笔带过。

汞这玩意儿他倒是知道是水银,可酸呢?雷又是啥玩意儿?

作为一个半吊子大学生,刘鸿渐表示很蛋疼。

他知道有硫酸、硝酸、盐酸,还有醋也是酸的,但这是在大明,书里也没有说这些酸在这时候叫啥名儿。

鬼知道这时候有没有这些鸟酸!

“雷汞?老夫未听说过。”宋应星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简单的说,汞就是水银,水银跟一种什么酸反应会生成一种新东西,这玩意儿能解决咱们后膛枪的底火儿问题。”

刘鸿渐只能如此概括,他也是很无奈,因为书里那作者写的比他还概括。

“水银……酸……”宋应星皱眉沉吟道。

他不怀疑刘鸿渐所说的结论,因为他明白刘鸿渐不会在这上头瞎说,而且事实证明但凡这种难题,刘鸿渐的所有建议都是有建设性的。

“无妨,老夫稍后就回去让咱军械所的匠人们去研究,只要有了方向,咱军械所定然能将这雷酸汞造出来!”宋应星放下心中的思索郑重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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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传承比保密更重要

只要有了方向,宋应星就有把握将这雷酸汞研究出来,缘由无他,大明不缺人才,或者说只要是人数能解决的问题,在大明就不是问题。

只是不论是化学没学好的刘鸿渐,还是信誓旦旦的宋大爷,都没料到这雷酸汞并不是硝酸和汞简单中和便能制成,除了这两种必要的物质之外,还需另外一种至关重要的中和剂。

让二人更没料到的是,最终雷酸汞是因为一次意外而制成的,不过这倒也不足为奇,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数的伟大发明中因为意外而问世的不知有多少。

“好久没去工学院了,本王可还是工学院的山长呢!走走,宋老,跟本王去工学院瞅瞅。”雷酸汞的研制一时半会儿搞不定,倒也不急于一时,刘鸿渐提议道。

宋应星自然不会败了刘鸿渐的雅兴,刘鸿渐是山长,宋应星的头上也顶着副山长的名头,只是二人都有点不务正业,工学院一直是徐光启之子徐骥在张罗。

自去岁四月工学院开山授课到如今已经将近一年,工学院的学生也都沉浸在了良好的学习氛围中。

工学院实行的是半封闭制,每一旬只允许学生外出两个时辰,去西山山脚下新兴起的集市买东西也好、瞎逛逛看看姑娘也好,反正两个时辰内必须回去。

工学院背后有西山商合的财力支持,不仅不需要学生支付学杂费,就连吃住甚至穿衣都是免费的,刘鸿渐这一大手笔简直是提前五百多年实现了义务教育。

而在刘鸿渐的理解中,工学院是区别于大明各地的府学的,府学那群所谓的儒生除却上课之外还会去青楼勾搭勾搭小妹子,美其名曰风流才子。

但工学院不一样,这里没有什么之乎者也,需要的是一门心思的钻入理工的殿堂中,去挖掘、去探索,为大明腾飞奠基。

这一日下午,恰逢工学院排休,本是可以出去好好逛逛、见见花花世界的好时机,但工学院里并未有多少学生走动,不时有人进出也都是来去匆匆。

“石头,今日孙师傅讲的铸钢要义你研究明白了没?”工学院门口,牛大力咧着嘴拍了拍刚从外头回来的石开问道。

“那是自然,俺主修的便是冶炼科,这可是俺以后吃饭的家伙,哦对了,你爹不是安排你这次轮休回家商议纳吉的事儿吗?怎的还没回去?”石开坏笑着道。

十七八岁在大明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是这对于一个个雏儿来说仍旧是个值得扯皮的话题。

“大丈夫何患无妻?走走,回去教教俺咋的炼钢,孙师傅讲的太复杂俺没听懂。”牛大力瞪了一眼石开道。

他老爹牛大勇在军械所做铁匠,本来牛大勇是想着子承父业,让牛大力去工学院学冶炼,奈何牛大力不听父言执拗的选择了采掘科。

作为老一代匠人,牛大勇自不肯让手里的活儿失传,儿子去了安国郡王老爷的产业深造,虽然选了什么采掘科让他很窝火,但他仍旧没有强逼儿子选冶炼。

老牛家一家子都是安国郡王老爷养着,人要懂得感恩,即便安国郡王老爷让儿子去挑大粪他也没意见。

于是乎老牛又琢磨出了新法子,一个既不影响儿子跟着工学院学采掘,又不影响将手里的手艺传承下去的法子。

再生个娃呗!

当然,老牛虽然不算老,但也没心思再耕耘,这两年在军械所里也攒下了点家财,想着给儿子讨一房老婆回来,好尽快抱孙子接他的班儿。

只是这事儿跟儿子大力一说,老牛差点被气炸,说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大明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次排休回来老牛拎着棒槌便要修理牛大力,牛大力自然跑路,父子俩到现在还闹着情绪。

牛大力自不与石开多说家里给他讨老婆的事儿,只是拉着石开便要往理工楼的实验室走。

“你一主修采掘科的,何以在辅修的科目下这般大工夫?”石开挠了挠头道。

二人本就是好哥们,石开自然不会拒绝牛大力的请求,只是他觉得多此一举。

“宋山长曾经教导我们,理工之学是互通的,要兼容并包、学以致用,放能通晓万物之理,走嘛走嘛,大不了晚上俺给你洗袜子。”牛大力腆着脸道。

其实他是不想回去看老爹那张臭脸,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学业上,哪里有时间去考虑婚事。

而且他学这铸钢便是为了向老爹证明,即便他主修的是采掘,冶炼也不会落下,而且还会比他老爹更牛掰,因为他学的是铸钢、学的是科学!

铸钢要义乃是经过刘鸿渐允许,宋大爷与几个铸钢工匠合力编修出来的教材,即便是在工学院内也是极为重要的课程。

钢材是战略物资,将铸钢之法公布于工学院也是刘鸿渐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

本来他是想着钢材要作为大明的最高机密,毕竟钢制的火枪和火炮要比铜和铁强太多,这种优势不仅体现在射程上,更体现在重量上。

钢材的韧性比铜和铁要好太多,这就意味着可以放更多的火药让弹丸射的更远,同时质量还会更加轻便。

只是后来刘鸿渐意识到,这有违工学院建立时的初衷,保密固然重要,但传承和改良却比保密更加重要。

只有更多的大明子孙习得了真传,才能在此基础上发明出更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只军械所的部分匠人秘而不宣式的师徒传承。

那太小家子气了,而且转炉炼钢只是冶炼钢材的一种方式,即便真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传了出去他也不怕,他有信心在科技上碾压不臣之人。

“走嘛走嘛,你也真是的,讨个老婆有什么不好,我可听说啊,有了老婆就能……”

铛铛铛——铛铛铛——

石开正说话间,工学院内理工楼顶层的大钟被敲响。

“学院很少鸣钟的,估计是有什么要事要宣布,咱们先去集合吧!”牛大力与石开对视了一眼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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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去寻找宝藏吧

大明工学院六层的理工楼楼顶,吊着一口重达两千斤的铜钟,此钟名曰醒世钟,这名儿自然是出自刘鸿渐之手。

工学院各科有明确的课程表,教谕们一般都是盯着学堂后头的钟摆,一个课时结束以口头喊放课为下课铃声。

钟摆自万历年间由意大利亚的利玛窦传至大明,如今虽已过去几十年仍旧没有在大明普及,原因很简单,太贵了。

普通人买不起,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有钱人更喜欢用原有的漏刻、漏壶、漏箭或者日晷来计时,对于外来的钟摆不怎么感冒。

但刘鸿渐却对此嗤之以鼻,哪个计时工具更科学更准确没人比他更清楚,在工学院的一亩三分地儿里,他说了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以至于工学院内每个学堂甚至教谕的办公区域都放着一个大大的钟摆。

而理工楼楼顶的大钟平时不用,只有到了有大事宣布,需要通知全学院的人时才敲响醒世钟。

铛——铛——铛——

钟声响亮而悠扬,直接笼罩了整个工学院及其周边,无论是在宿舍内的、学堂内的亦或是仍旧徘徊在工学院外的学生、教谕们都朝着理工楼前宽敞的操场行去。

不一会儿操场便聚满了从各处赶来的学生,由于没有事先通知,学生们都在四处交头接耳讨论着究竟是因为何事召集他们。

刘鸿渐与宋应星、徐骥以及一众教谕们站在理工楼前的台基上,已经头发花白的徐骥瞅了一眼宋应星,似乎是在询问对方山长大人这是要搞哪出。

奈何宋应星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刘鸿渐只是说要来工学院瞧瞧,谁知道一来便要敲那醒世钟。

“肃静!肃静!”见刘鸿渐轻咳了一下,牛大棒槌自然知道自家老爷要开始装逼,哦不是要开始发言了,直接扯着自带的扩音喇叭冲着操场吼道。

“本山长许久没来工学院,你们可都有努力向学?”刘鸿渐冲操场上一千多学生挥了挥手笑道。

这些学生大多十五六岁,在刘鸿渐眼里不过是一群中学生,而现在倒更像他们的兄长。

“有!”前排百十个学生闻声喊道。

“什么?本王没听清,是学院没给你们吃饱饭吗?大声点!”刘鸿渐故作不愉道。

“有!”千把人齐声高喊,分贝瞬间提升了十倍不止。

“恩,这还像点样子,本王开山立院是为了给你们找条谋生之路,更希望你们在养活自己家人的同时,用自己学到的技艺为大明百姓谋些福祉。

听宋山长说,各科学生只用了一年时间便习完了所有课程,本王很欣慰。”刘鸿渐不吝赏赐,笑呵呵的道。

刘鸿渐刚说完,操场上的学生立马面露喜色,还各自看看身边的同窗,皆从同窗眼里看出了同样的喜色。

大明工学院的学制本来是两年,然而刘鸿渐低估了古人学习的劲头和钻研精神。

即便是学院规定所有学生必须选择一个必修科目、两个选修科目,教谕们的教学进度依然是一改再改,原因是拥有了自学能力的学生早便把要讲的学完了。

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若不是家里太穷谁能料定这些人里不会出个状元呢?

官服办的府学他们读不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一切免费的学院,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理工之道,哪儿能不拼了命的学呢?

倒不全是为了报答学院,虽然学院承担了一切费用,但他们并不想在这儿混吃喝,毕竟家里还有贫苦的家人,大多数人只是希望尽快学完学院教的东西,好出去谋生为家里减轻负担。

外加上工学院的各科教材还比较单薄,教谕即便是大明南北寻摸来的工学达人,也无法像后世大学一般有学不完的知识等着学。

“只是,咱们学院定的学制是两年,规矩不能破,即便是你们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可以了,那也不行!”刘鸿渐强调道。

一群都打算欢呼雀跃的学生瞬间冷静了下来,哦不,是瞬间蔫了。

他们本来以为山长大人好几个月不来工学院,此番前来又敲响醒世钟,定然是来宣布他们提前毕业的。

可万万没想到非但不是让他们毕业,还郑重声明了他们以后也不能提前毕业,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别那么垂头丧气的嘛!你们还这么年轻,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何必急于这一时?”刘鸿渐没想到随便说两句对这群少年人打击竟这么大。

他是没过过苦日子,一来大明便当了伯爵,体会不了寒冬腊月里饥寒交迫、一家人在生与死挣扎时的无望。

“孔子他老人家曰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如今只是将学院交给你们的东西学完了,可这在本王眼里,还远远不够。”刘鸿渐目光炯炯的盯着操场上认真听他讲话的学生们道。

宋大爷与徐大爷对视一眼,心说山长大人又开始信口开河了,这句话明明是董其昌董大人说的。

董其昌官至南京礼部尚书,卒于崇祯九年,倘若董大爷知道这厮在杜撰编排他,估计棺材板都要被踢飞。

“本王都不心疼再白养你们一年,你们着什么急?工学院不要只会纸上谈兵的花架子!

现在本王宣布,第二个学年工学院全体学生出外实习!”刘鸿渐亮出了自己的最终来意。

无论是采掘科还是冶炼科,无论是土木工程还是水利工程,纸上学来终觉浅,最终还是要经历实战来检验的,在刘鸿渐眼里,这群少年人都是没有磨平棱角的半成品。

“实习?”不止时操场上的学生,就连台基上的教谕们也很纳闷,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儿。

“采掘科可去各地探矿,煤矿也好、铁矿也罢,金银铜矿更是多多益善。

冶炼科可执学院开出的堪合去工部各冶炼工坊也好,去西山商合麾下的工坊也罢,还有学土木的、水利的都给本王走出学院,去用自己的能力证明给本王看。

实习期一年,实习期间没有月银,但各工坊会提供伙食,采掘科将由学院根据勘探路程发放路费,一年后本王在这里等你们,是骡子是马,便拉出去溜溜吧。

大明四处皆是宝藏,全凭你们各自采撷!”刘鸿渐郑重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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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原来山长大人说的‘实习’是试职的意思呀!宋应星心道。

在大明,即便是中了进士成了准县令,依然有为期一年的试用期,明时称之为试职,太子在登基之前也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学习,当然皇帝没有试用期,明时称之为观政。

还倒是山长大人来就是为了遛弯儿消食,原来竟真的是在为这些学生们着想,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呀!

宋大爷向来对刘鸿渐这个年轻王爷要求比较低,反正工学院也好、军械所也罢,都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

他不指望刘鸿渐真的亲力亲为,为大明铸造未来,只要不高指标、瞎指挥自有他和徐老哥来张罗。

对于山长大人提出的全体学生外出试职,宋大爷倒是也没觉得是个馊主意,毕竟学院的课程学完了,难不成这接下里的一年就窝在学院里混吃混喝吗?

只是……宋大爷扭头瞅了一眼徐大爷,他从徐大爷眼中看出了同样的疑问。

“大人,采掘科……”宋大爷眉头微蹙似有不忍言。

他不想打消正兴致勃勃的给学生们鼓气的山长大人,但是土木科、水利科乃至冶炼科都还好说,大不了上头跟工部打个招呼跟着工部的匠人去工坊观摩便是。

但采掘科可是要去探矿的,矿山者,多有在深山老林之中,且如果探矿那般容易,大明又怎么陷入财政拮据的窘境?

但凡大明哪一个地方发现金、银、铜矿,都是朝廷包括圣上在内欢饮鼓舞的时刻,大明中叶以来一直受缺银之拖累,市面上流通的银两过少,使物价攀升百姓也为之苦。

工部不是没下功夫,每年工部都回下派不少人下去各地寻矿,奈何收效甚微。

有经验的匠人尚且不行,工学院采掘科都是些十五六、十七八的少年,何以堪此重任?

“宋老不必担心,本山长自是考虑了这方面的问题。”刘鸿渐回头轻笑一语示意回头再同他解释。

笑话,他可是带着矿产分布图过来的穿越者,虽然这时候的地名与后世地图大不相同,但那不打紧呀!

兵部有大明的详图,虽然比例尺什么的不够精确,但凑合凑合也能将古今地名一一对应,采掘科的学生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行了。

刘鸿渐只是后悔这矿产分布图太过笼统了,只是在地图上标明河北迁安、安徽马鞍山、四川攀枝花有铁矿,还画着个实心的三角。

没了……这也太言简意赅了。

没办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使其探矿,虽然路程辛苦点、爬山探矿更是不容易,但活儿还是要有人干的。

他能做的,只是给这些学生指明某省某地有什么矿,而后以安国郡王的名义给这些学生们各自开好路引,以便路过某地时能得些官府照应。

与大皱眉头的宋大爷与徐大爷相比,工学院的学生们倒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个个摩拳擦掌的,想着终于可以出学院一展身手了。

虽然外出历练没有薪水发,但管吃管住还能学习经验,这对苦惯了的贫民子弟来说根本不是事儿,毕竟就算拜个有手艺的师傅也要白给师傅干三年活儿的。

“本山长对你们可是寄予厚望的,特别是采掘科的学生,路途遥远、山路崎岖,本山长准允你们回家好生跟父母团聚一番,探矿之事也不应瞒着家人。

倘若不想去,或者家里人不让去的,本山长也不强求,但无限风光在险峰,但凡探矿成功者,本山长必有重用,且散了吧!”

刘鸿渐挥了挥手,遣散了早已兴奋难耐的学生们。

工业腾飞不是说飞就飞的,这需要投入海量的科研资金、海量的大明匠人和一个对匠人们友好的工作环境,这些都需要时间。

工学院的学生每天早上都要进行半个时辰体能训练,为的就是应对以后肯定会有体力劳动,毕竟不论做什么,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刘鸿渐宣布全体学生外出历练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大明是个人口大国,但却称不上资源大国,而海外资源多的地方他心里也门儿清,让这些学生先去探矿历练,也是为以后做准备。

大明的矿产资源不能竭泽而渔,大航海时代是抢劫时代,大明的矿产还是留给子孙来用,他现在趁年轻能多抢点就多抢点。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冶炼,而重中之重又是枪械弹壳问题,纸质弹壳虽然在军械所里已经是一门很成熟的技术,但纸质弹壳容易受潮,很多地形和天气不佳的情况下无法施展。

后装枪必然要将纸质弹壳换成金属弹壳的,而金属弹壳抛却底火问题,还有便是弹壳问题。

最适宜最弹壳原料的便是黄铜,这玩意儿伸拉性合适,在后世一直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是许多国家制造弹壳的重要原料。

只是大明是个缺铜国家,后世很多大国也因为频繁的战争苦于没有更多的黄铜来制造弹壳,而后便有了各种合金弹壳,其中覆铜钢、铅、锌、锡、铝等都可用作全黄铜的替代品。

军械所掌握了转炉炼焦、炼钢的技术,这也意味着大明已经拥有了提炼合金的基础,一些熔点比较高的比如钨都可以用转炉来提炼。

工学院的这批学生未来可堪大用。

离了工学院,刘鸿渐重又回了西山,临了还不忘招呼一声宋大爷莫忘了药酒。

而后几天他倒是老实的呆在西山别苑,没事逗逗儿女遛遛狗,倒是讲武堂的一期生勒术鲁请了一天假来西山别苑探望过自己的妹妹其其格。

讲武堂实行的全封闭制,除却教习战术、战略、战器等之外,体能训练也是同步进行。

勒术鲁在讲武堂进修将近一年,早已不是刚来时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糙汉子,虽身高马大与其父巴巴喇不相上下,但举止和谈吐却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

其由头虽是来探望妹妹,但实际上还是想见见刘鸿渐,毕竟自乌珠穆沁大草原前来之时他老爹巴巴喇便有交代,此来京城务必要多与王爷走动。

巴巴喇看似鲁莽心里却门儿清,在大明若想好好统兵作战,朝廷里一定要有大腿傍着,而刘鸿渐就是那个大腿。

勒术鲁站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去拍刘鸿渐的马屁,这感觉比让他冲锋陷阵还难受。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开口,没料想此时门口却来了位公公。

“王爷,皇爷召您进宫!”来的正是司礼监的庞大海,自经历上次的风波,这厮对刘鸿渐一点不敢怠慢。

“哦?圣上召我所为何事,不知公公能否示下?”刘鸿渐直言道。

倘若寻常朝臣想问名缘由,少不得也得给封个红包递上去,但刘鸿渐压根就没给的意思。

“贵妃娘娘诞下个皇子。”庞大海也不恼,笑靥靥的轻声道。

贵妃生了儿子,叫本王作甚?



第662章 就叫朱和平吧

刘鸿渐也是纳闷,你老婆生了娃也来召见我,这是要闹哪样?

许是第一次当爹没经验?找我这个兄长求经?

反正也许久没去宫里了,倒是可以去溜达一圈,刘鸿渐心里虽觉得纳闷,但也只言让这庞公公外头先等会儿,荣他去换个衣衫。

“哥哥,爹爹什么时候来看我?”其其格一身汉服宛然已经是个汉家的小公主。

她在郡王府已经呆了半年多,孙秀秀她们也并未将其当外人,只是其其格毕竟在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她,有点想念她的爹爹巴巴喇了。

“妹妹,没有陛下的准允,戍边的将官不允许入京,但咱爹说了,等哥哥我从讲武堂毕业就带你回去。”勒术鲁宠溺的蹲下来对自己的妹妹道。

“我只是想爹爹了,可我不想回去。

“我都跟昭仁商量好了,等我们俩长大了,就要嫁给……”其其格瞪着大眼睛无辜的对勒术鲁道,但话还没说完就别刘鸿渐一阵咳嗽给打断。

“咳咳咳——勒术鲁,你且回讲武堂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去宫里,其其格,外头冷,快回屋子去。”刘鸿渐差点被这小丫头呛着,赶忙摆摆手道。

自昭仁和其其格成了伙伴后,昭仁便有事没事的给其其格洗脑,给她说如果嫁给刘鸿渐会多么多么美好。

一开始其其格一点都不信,可到了后来昭仁见不能将其其格拉到统一战线,便人小鬼大的又说如果嫁给他,你的爹爹就不会被欺负,人也会变漂亮……

虽然昭仁因此没少被坤兴训斥,但如今这已经成为两个小丫头的小秘密。

“哦,那俺回去了,俺爹让俺给王爷问好。”勒术鲁也觉奇怪,拱了拱手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他爹巴巴喇书信里给他的交代。

“恩,回去好生演练,莫丢了你爹的人。”刘鸿渐嘱咐道。

得亏勒术鲁神经大条,否则但凡任一人都能听出来点什么。

送走了勒术鲁,刘鸿渐心里一阵郁闷,想着自己来大明好几年,虽未怎么开车,但艳福也一直不少,胡建那边现在还金屋藏娇了两个江南女子。

这两个身世可怜的俏女子他还未跟家里的老婆说,一来是心虚,二来他暂时也没打算将董李二女接到京城。

且不说北方的严寒二人能否受得,如今南洋局势紧张,说不得不久之后还要过去。

唉,女人就是麻烦。

现在倒好,江南那边的事儿还没交代,家里两个小萝莉又打他主意,虽说娃娃的话信不得真,但这让外人听了难免要遭人非议。

毕竟一个是蒙古公主,一个是大明公主,自己已经娶了一个坤兴,难不成再要娶个昭仁,把大叔仅有的俩女儿都收入囊中?

这就有点过分了,他担心大叔会踢棺材板。

放下了心中的杂事,刘鸿渐虽一直等候在外的胖大海入了宫。

宫里不少宫女太监们都面露喜色,秦贵妃诞下龙子,意味着大明有了接班人,朱慈烺高兴之余给宫里所有人都发了喜钱。

“刘兄,朕当父亲了!”刘鸿渐刚进乾清宫,朱慈烺便满脸喜气炫耀似的道。

“那臣便要恭喜皇上了。”刘鸿渐拱了拱手算作祝贺和行礼,心说激动个啥,我可都是三个孩儿他爹了。

“朕高兴啊!宫里也没个说话的人,朕便想着喊刘兄过来,待会儿一起去太庙给父皇报喜。”朱慈烺压根没看到刘鸿渐意兴阑珊,仍旧兴致勃勃的自说自话。

算你有点良心,刘鸿渐心道,倘若崇祯大叔知道自己当爷爷了,想必也会很开心。

“朕给长子取了两个名字,不知用哪个好,劳烦刘兄帮朕参详一下。”朱慈烺坐下指了指右手边的椅子道。

“哦,皇上请说。”刘鸿渐顺手端起茶碗道。

“一曰和坪,二曰和均,刘兄意下如何?”朱慈烺将两个已着钦天监官员算好的名字递给刘鸿渐。

朱和平?刘鸿渐大皱其眉,看到纸上的字才发现是草坪的坪,心中大定。

老朱家子孙取名的讲究他是知道的,莫看朱重八没什么文化,当过和尚撞过钟,叫花子也干过,但其雄才大略却不得不承认。

朱家后代取名字第二个字是辈分,此是朱重八自己事先便规定好了的。

在朱元璋为24房子孙所取派语中,长房东宫懿文太子朱标的后裔世系派字是:

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

奈何长子朱标只传到建文帝朱允炆,就别老四朱棣截了胡,第四房燕王府也即后来成为明朝帝系的朱棣后裔世系派字是:

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促。

崇祯大叔叫朱由检,辈分是由字辈,而朱慈烺则是慈字辈,他的儿子便是和字辈。

而最后一个字的取法就更牛掰了,虽没有规定必须取什么字,但必须符合道家阴阳五行的说法。

即金木水火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光宗朱常洛第三个字属水,水生木,故天启和崇祯第三个字都带着木属性。

朱由检第三个字属木,木生火,故朱慈烺第三个字便属火,虽然这字不细看很容易读成娘。

姓固定了,第二个字辈分也固定了,第三个还只能从金木水火土里取。

带五行属性的字只有那么多,但朱家到了明末发展出了几十万的宗室,这可难坏了老朱家的子孙,到了后来字儿别用完了,又不能重名,只能自己造字,也算是一朵奇葩。

火生土,是以朱慈烺的子嗣名字最后一个字必须是土属性,但土属性的字基本都被用光了,这厮找宗人府查证了许久才定下了坪和均。

虽这两个字已经有宗室用过,但朱慈烺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辈分不同,如今天下兵权在握,宗人府倒是也不敢忤逆。

“就叫朱和坪吧,臣感觉这个不赖。”朱和坪,朱和平,这名儿听起来就喜庆,跟朱慈烺的年号泰顺一样喜庆。

又太顺,又和平,多有意思。

朱慈烺也点了点头并未有不同意见,定下了名字,二人便一起向大明的太庙行去。

按照明朝祖制外姓人不得进太庙,然朱慈烺知道在父皇的心里刘兄是什么位置,此是他的家事,也并未想太多。

二人齐齐跪倒在思宗皇帝朱由检的排位前,朱慈烺心心念念的给自己的爹报着喜讯,刘鸿渐则又回想起那些年与大叔一起睥睨群臣的往事。

“刘兄,父皇临终前还嘱咐朕,倘若朕有了子嗣,当与你结为亲家。”朱慈烺郑重的道。

“啥?”



第663章 你是摄政王,朕听你的

“父皇临终前曾言,倘若朕的第一个孩子为男娃,则娶刘兄之女为后,倘若为女娃则嫁于刘兄长子。”朱慈烺见刘鸿渐恍惚,遂又解释道。

对于父皇的这一决定,他倒是没什么抵触,刘兄乃是老祖宗指定的拯救大明的英雄,而且一直以来的作为也确实没得挑剔。

而父皇还言亲情乃是刘兄最大的软肋,他还依仗刘鸿渐与其一起中兴大明,一向听话的朱慈烺对于崇祯的遗命并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合。

刘鸿渐则是一脸懵逼,这是要订娃娃亲的节奏?

还是说你小朱也破祖制破上瘾了?

身为异姓王爵迎娶当朝公主已经违制,但这毕竟是崇祯大叔定下的,朝臣畏惧先帝而不敢言,可你小朱这是要继续发扬乃父之风吗?

哦,又是遗言,大叔你临终前到底留下多少遗言呀!

“皇上这是要立和坪为储君吗?”刘鸿渐没同意也没反对,而是问出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国本问题向来是个比较忌讳的话题,朝臣们即便心里有人选也不敢随意乱讲,无他,信任问题,皇帝是不喜欢臣子玩站队结党的把戏的。

但刘鸿渐要说,这事儿他不说就没人敢说,他之所以敢说,也是因为信任问题。

“和坪乃是朕之长子,刘兄以为如何?”朱慈烺心里也是只有这个念头,但他也知道如此行事有些唐突还不合规矩,是以也没敢明说,反而是想问问刘鸿渐的意见。

父皇的意思倘若朱家取刘兄之女,是要为皇后的,而娶她的必定为储君,他如此急切的刚当父亲便将他父皇的遗命道出,其实是想征得刘鸿渐的支持。

只要刘鸿渐支持他立长子为储君,那么他的女儿便是未来的皇后,亲上加亲,这对天下任何人都是一个诱惑,朱慈烺不认为有任何臣子可以拒绝这个提议。

“皇上想听实话吗?”刘鸿渐也不急也不恼,反而又反问过来。

二人谈话第一次如此拐弯抹角,接连好几句都以疑问结尾,似乎都在琢磨和试探。

朱慈烺想赢得刘鸿渐的支持,这刘鸿渐自然明白,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当然,刘兄但说无妨。”如此大事,当着先皇的牌位,朱慈烺十分认真。

“关于立嫡还是立长的问题,臣有不同意见。”刘鸿渐也很认真,这关乎传承几千年的继承制度,倘若皇家开此先河,必然对整个大明都产生海啸般的影响。

须知天下人不论是士大夫还是商贾,传承祖业皆是按照嫡长尊卑,只要嫡长子不是二傻子,不论老二老三多聪慧多能干都得靠边站。

这种观念是深入人心的,谁若是不遵守祖宗留下的规矩,必然为人所不耻,背地里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朱慈烺没言语只是示意刘鸿渐继续说,刘鸿渐沉默了片刻,才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

具体说来就是不立嫡也不立长而立贤,同时他也向朱慈烺言明帝国的弊端所在,即如果一个帝国皇帝说一不二无人能忤逆,那么这个帝国要么变得更强盛,要么迅速没落。

大抵上帝国成立初期的皇帝都是雄才大略的马上皇帝,譬如太祖皇帝朱元璋,譬如成祖皇帝朱棣。

此二人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没人敢跟这二位对着干,谁不听话谁死,死在这二位手下的官员都是成千上万。

但不得不说,大明帝国就是在这两个狠人手里强大起来的,无他,铁血、睿智。

但倘若这个说一不二的皇帝是个昏君、暴君呢?

刘鸿渐解释完,朱慈烺沉默了。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之所以敢跟刘鸿渐表明自己的意思,还不是因为他如今已经不把朝臣太当回事了吗?

自将天下兵权掌握在手,崇祯也好、朱慈烺也罢,都觉这样才是真正的皇帝,而不是先前任何一件小事,全要先听听内阁的意见。

只是……刘鸿渐的意见也并非全无道理,父皇与他还好,毕竟有刘兄支持,倘若后世子孙没那般能力,掌控不住军队呢?

亦或是朝臣与武将勾结呢?

“此事不急,皇上可回去好好斟酌一番再作打算。”刘鸿渐也没逼着朱慈烺做决定。

问题倒是不复杂,倘若想自己说了算,为了帝国长久之计,就必然要选出个英明的君主,这君主不必是嫡子也不必是长子,唯贤而已。

倘若不立贤,那么大明的三权分立还是十分有必要的,至少能保证即便出那么一两个二傻子昏君皇帝,帝国不至于瘫痪。

“至于先帝之遗命,臣看也再等等吧,待孩子们都长大让他们自己来选不也挺好的吗?”见朱慈烺不说话,刘鸿渐又道。

他这算是委婉的拒绝了,并且言语之间也间接表明了他对以后帝国选继承人的看法。

在凌雪和凌雨刚出生时,他便当着家人面说过,属于她们的幸福自当她们自己去寻找和决定,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在乎。

爱情这东西,是要有物质基础的,在物质基础能保证的情况下,追求幸福是孩子们神圣的权力。

不管孩子们喜欢的是平民家的孩子也好,富人家的孩子也罢,只要她们真的喜欢他都没意见。

毕竟他给孩子们提供的物质基础,已经足以领先别人起跑线两百年。

“慈烺,我知你担心什么,你多虑了。”刘鸿渐见朱慈烺又沉默,许久后突然又叫起了许久不曾喊出的称呼。

这一声称呼直接让朱慈烺感觉到一股暖意、一种力量,兄弟一心,其力断金。

是啊,以后注定还要面对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是摄政王,朕听你的。”想通了的朱慈烺对着崇祯的排位磕了个头,又对着最上头的朱重八的排位也磕了个头。

意思很明白,摄政王是父皇定的,又是老祖宗你指定的,既然如此,那朕便听他的吧。

“什么摄政王不摄政王的,臣只是提意见,听与不听全看皇上自己。”收起思绪,刘鸿渐重又返回自己的角色。

他的位子特殊,朝中之事能少插手便少插手,他可不想乾纲独断,朱慈烺也需要历练,只要不出大的幺蛾子,还是能偷懒便偷懒。

好在目下大明内外太平,待暖和一些,他甚至想计划着带老婆孩子四处周游一番,折腾了两三年过得尽是聚少离多的日子,刘鸿渐一直觉得心中有愧,这不是他想要的。

二人离了太庙向乾清宫行去,正是到了饭点二人许久没聚,打算在乾清宫一起用膳。

“哦对了皇上,工部修的新官道如何了?”



第664章 秦贵妃的邀请

这可是大事,出去玩交通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个时候又没有汽车和飞机,即便是马车也是硬轱辘死磕硬地面,坐几天马车没病也能颠你个胃下垂。

新的水泥官道也修了差不多有一年了,刘鸿渐一直也没来得及过问。

“新官道的事前几日工部尚书范达人还与朕说,内阁的意思是……暂停官道的修整。”朱慈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他既将这话说出来,肯定是自己也同意内阁的意见,只是又不好直接说,毕竟当初修新的水泥官道可是得了他的首肯的。

问题是他低估了修水泥路的成本,自去岁到现在新官道北段从京城修到了河南开封,南段从武昌修到了吉安,进度完成了五分之二,共花费银两八百九十多万两。

就这还不算工部的其他物资支出,倘若按照原定计划修缮这条从京师直通广州的官道,至少还要花费白银一千余万两。

并且按照刘鸿渐先前的计划,除却黄河、大江这等天堑,其余河流都应架桥,这工程量就更大了,特别是江南多水,河流众多,真要是不打折扣的修下来,国库里的银子起码要耗费掉三分之一。

外加上河南的那场大地震,朝廷累计伯父赈灾粮一百一十多万石,棉衣、铺盖无数,前期那厚厚又花去了几百万两。

他朱慈烺……心疼啊!

与他爹崇祯一样,这孩子打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知道银子来得不容易,恨不得跟他爹崇祯一样,一两银子掰成两瓣花的住。

所以,他想食言了。

“有位姓鲁的圣人曾经说过,要想富,先修路,皇上可不能短视啊!”刘鸿渐劝谏道。

起先他就跟朱慈烺说过,修缮水泥官道成本会很高,他本想着以西山商合的名义拿下这个史无前例的大工程,而后收取过路费。

奈何朝廷还不同意,非要自己修,现在好嘛,他的银子都用去在大明各地开设富明钱庄了,哪里还有流动资金用来修路。

修了一半儿扔那算个什么事儿,前功尽弃吗?

刘鸿渐好一顿忽悠,把修路的好处重新又跟小朱捋了一遍,并建议他在修好的路段设关卡收高速费以回笼资金,才倒是打消了这厮停止修路的念头。

但从朱慈烺的面色上看,仍旧是肉疼的很。

刘鸿渐看这厮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都不想想国库里的银子都哪儿来的,那可都是他一箱一箱抢来的呀!

留着本王的汗给你花钱,你有什么不舍得的,大不了本王再出海去抢点。

华夏子孙哪哪儿都好,只有一点让人诟病,就是有了钱都喜欢屯着,要么存银行、要么买地产,殊不知钱只有流通起来才有其价值。

后世还好,毕竟有国家的宏观调控,国家有能力调动内需、盘活市场。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若不是他搅屎棍般的来回折腾,现在大明五分之四的银子都在勋贵、贪官、地主、奸商手里攥着,这群人宁愿银子发了霉也要扔在地窖里。

导致市面上流通的货币过少,物价因此上涨,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按照刘鸿渐最初的计划,本来就是要将国库里的银子花出去,修路也好、大开工坊也好,刺激百姓生产的同时,把银子撒出去。

百姓有了银子,才能有能力买东西不是?这样西山商合乃是其他商户才有生意做不是?商人有生意做,朝廷就能收商税不是?

这么简单的经济学道理,小朱不懂,那些个活了大半辈子的朝臣都不懂?

他可不信,但也懒得去计较。

自宫里回来后,刘鸿渐依旧呆在西山陪老婆孩子,以至于朱慈烺在宫里摆宴席宴请百官他都没去,他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不喜欢跟一群大爷热闹。

倒是次辅韩大爷下了朝来了一趟西山,意思是让他不能这般特立独行,跟朝臣们的关系还是要维护的云云。

刘鸿渐也没当回事,不特立独行就不是他了,啥叫特立独行,就如那东邪黄药师?

人只是不喜欢随波逐流罢了,非得跟一群蝇营狗苟之人混的不分彼此,才叫合群?

只是他也知道韩大爷是为了他好,毕竟弹劾他的奏疏一直都没停过,似乎这群人没事不弹劾一下不足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对于这等飞鸽扑火般的行径,刘鸿渐只想对他们说,主根本不在乎。

与大明的其他权臣诸如严嵩、张居正,甚至刘瑾、魏忠贤等人相比,内臣也好,外臣也罢,他们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但是刘鸿渐有一点与他们不同,他从不与朝臣来往,即便是韩大爷也是一个月也不见一次,他的所有提议都是站在为万民谋福的立场上。

也是他的性格使然,有钱而不贪,有权而不恋,这同样也是老朱和小朱视其为绝对依仗的原因。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六天后皇后陈氏诞下一女,取名朱和坷。

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刘鸿渐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或许又要出幺蛾子了。

倘若陈皇后生的是个儿子,哪怕是次子也没有关系,朝臣们必然都同意立嫡子,然而陈氏偏偏倒霉生了个女儿。

刘鸿渐几乎都可以想到朱慈烺后宫的尴尬,那秦贵妃本就得宠,还生了个长子,皇后的处境难喽。

本着没事不给自己找事的原则,在他自己的后宫都还没搞定的情况下,也懒得管朱慈烺后宫的事儿。

奈何他没想找事,事儿却找到了他,陈皇后诞下长公主的第四天,西山别苑来了位不速之客。

“王爷,贵妃娘娘有请。”一中年太监手里执着拂尘站在门口道,语气听不出善恶,但也没多少敬意。

刘鸿渐正在院子里张罗着儿子骑大马,其其格与凌雨、凌雪则在杨雪等女的护持下叫好,见门口来了个太监,刘鸿渐眉头皱了起来。

“你是哪个?”刘鸿渐面色不善的站起身来,示意胖虎与儿子一边玩去。

就是新任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太监胖大海来这儿,都得笑呵呵的好言相与,对于面前这个有点面生的没胡子太监,刘鸿渐出奇的反感。

“咱家是司设监太监王远,贵妃娘娘特遣咱家来请王爷入宫。”见刘鸿渐面露愠色,王远随即又笑呵呵的道。

在宫里仗着陈贵妃的势头,王远逍遥惯了,出了宫一时竟忘了自己是个奴婢。

或许在外臣眼里这安国郡王是个惹不起的存在,只是在他眼里却并非如此,他知道贵妃娘娘的能力。

“没空,请回吧!”刘鸿渐摆了摆手连看都没看那王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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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空,请回吧!”刘鸿渐摆了摆手连看都没看那王远一眼。

且不说这叫王远的太监态度有问题,身为皇帝的妃子,召见他这外臣本就不合适,这一点不论是王远还是秦贵妃不可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这秦贵妃召见他,又能有何事?

无非就是国本问题嘛!

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当皇帝?

按照常理,立储君的的关键人物除却当朝天子朱慈烺外,便是外廷那群朝臣。

朱慈烺那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有秦贵妃天天的吹枕头风,外加上朱慈烺本身也很喜欢目前这个唯一的儿子。

外廷就更不用说了,有鉴于大明有好几任皇帝都死于意外,并且连子嗣都未曾留下,为了延续大明的国祚而免于争斗,朝臣们恨不得朱慈烺刚有了儿子就立马定好储君。

但这只是常理,大明如今的朝廷就在常理之外,而安国郡王刘鸿渐就是这个特殊的存在。

想立储君,刘鸿渐这一关自是绕不过去的,因为他是先帝钦定的摄政王,摄政三年内,对于朝廷一应大小事,有一票否决权,只此一条,秦贵妃就不得不头疼。

“这……”王远没想到这安国郡王会如此的不给面子,一时有些语塞。

虽然后宫嫔妃召见臣属有些不合规矩,但这也要看人,秦氏虽为贵妃,然而在后宫里的地位却是压过了陈皇后,原因无他,皇帝的宠溺。

陈氏的性子有点像坤兴,是个恬静而与世无争的女子,论手段,这秦氏出身宫女,见多了宫里的腌臜事,自是应付朱慈烺来伺候的服服帖帖。

以至于朱慈烺只要一处理完政务,便要腻在秦贵妃那儿,若不是陈皇后生女他这当皇帝必须取勤加关照,坤宁宫势必就跟冷宫般凄凉。

后宫里的奴婢们多现实啊,就比如这王远,在跟秦贵妃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打手巾,这才一年时间,便升任了司设监的掌印。

司设监虽然在四司八局十二监里只排中下,但怎么说也算个大裆,况且秦贵妃还发了话了,倘若国本之事定下,就举荐他入御马监。

御马监掌管战马、军械以及宫内的侍卫,在内廷里权势仅次于司礼监,倘若真如此,王远做梦都能笑醒,是以对秦贵妃交代的事,这厮比任何人都上心。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安国郡王竟如此的不给面子,深呼吸了一下,王远才稳住了怒意,他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他惹不起。

“王爷,此事关乎大明社稷,娘娘也是为天下计,还望王爷随咱家入宫一叙。”小不忍则乱大谋,王远躬身弯腰又请道。

“俺家老爷都叫你走了,你这公公咋这般不识抬举咧?”与王远一同侯在门外的牛大棒槌不乐意了,直接冲着王远喊道。

牛大棒槌最近很郁闷,婆娘马秀兰又怀了孩子不让其同房,原因是他呼噜声太响震的孩子睡不着觉。

“王爷,贵妃娘娘是诚心诚意请您的,可不要小瞧了娘娘呀!”王远不以为意,一边被牛大棒槌拉着往外走,一边又冲着里头道。

“棒槌,放手,本王与你走一遭。”刘鸿渐皱了皱眉道。

是啊,可不能小瞧了女人,尤其是后宫里的女人,既然如此,还是去见见吧,好叫着姓秦的死了那条心。

……

秦贵妃抱着刚出生不足半月的朱和坪,小家伙闭着眼睛近乎于贪婪的吮吸着母乳,嘴角甚至都留了出来。

一旁的宫女递上一块手帕,秦贵妃接过后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擦了擦嘴角。

本来宫里头有专门的奶妈伺候,然而秦贵妃嫌弃那些奶妈大手大脚,而且她觉得孩子就应该自己养,是以不顾朱慈烺的心疼决定亲自哺乳。

少倾,朱和坪吃了个饱竟躺在怀里睡着了,秦贵妃将孩子交给贴身侍女,自己则整理衣衫,将上衣往上拉了拉,边拉还边皱眉。

由于在哺乳期,秦贵妃本就汹涌澎湃的地方更加醒目,外加上孩子小压根就吃不了那么多奶,是以秦贵妃的涨奶情况特别严重。

但她不以为意,陛下正是因为她那汹涌澎拜的胸,才对她欲罢不能的。

或许,晚上可以让陛下给她减减负……

“娘娘,安国郡王到了。”一个婢女来报。

听闻此言,秦氏眼睛没来由的一暗。

他自然知道安国郡王在陛下心中的位子,按规矩来讲她不该召见外臣,但安国郡王的家眷有事没事便往坤宁宫跑,却对她这贵妃不闻不问。

这还不算什么,更有甚者有内侍前来禀报,正是因为这安国郡王的劝谏,才让陛下打消了立和坪为储君的念头。

这对秦氏来说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安国郡王的地位超然,以她目前的能耐还奈何不得。

但她觉得没有必要硬碰硬,外臣所图无非就是名和利,只要她出的价码够高,只要她晓明厉害,她相信安国郡王会支持她的。

“让他进来吧。”秦氏重又紧了紧被胸撑开的衣襟,端坐于软塌上道。

少倾,刘鸿渐一身黑色素服入得坤宁宫偏殿,但见秦氏坐于软塌一脸的肃穆,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娃,这么绷着不难受吗?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刘鸿渐拱手弯腰算是行过了礼。

朱慈烺专门下过旨意,摄政王可不行跪礼,这旨意当然也适用于贵妃,甚至皇后。

“刘爱卿坐吧。”秦氏面带笑意指了指殿内的椅子道。

“不知贵妃娘娘召臣来所谓何事?”刘鸿渐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下开门见山。

“王爷不知吗?”秦氏目光狡黠似乎意有所指。

“臣不知,还望娘娘示下。”刘鸿渐懂装不懂,这事儿既然是你秦贵妃提的,他倒是要看看秦氏怎么开这个口。

说完刘鸿渐右手伸入腰间,裤子里忽然传来嘀——的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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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秦贵妃听到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但也没多想,仍旧盘算着如何将面前这个王爷搞定。

刘鸿渐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稳坐殿内,心说,就欺负你不懂高科技。

“储君乃是朝廷之未来,这一点王爷应该比本宫明白,国无储君,必然使满朝文武于心难安,长久之下人心惶惶不利朝廷安宁。

万历朝国本之争耗时二十载,朝廷政务也因此蒙受……”

“娘娘,如果臣没记错的话,大明有祖制,后宫不得干政!”刘鸿渐没等秦氏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本宫也是为天下计,难不成是本宫的孩子不入王爷的法眼吗?”秦氏有些气恼,白皙的眉头一皱盯着刘鸿渐道。

她并不气刘鸿渐以后宫不得干政压她,这祖制定了有几百年了,后宫和内臣不得干政,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哪一朝没几个厉害的阉人?更别提后宫了。

刘鸿渐这个借口她或许不满意,但她更气安国郡王府与皇后陈氏交好,而不与她秦贵妃亲近。

若说以前她还理解,毕竟人是皇后,她是贵妃,作为臣子自然把注压到皇后这边。

但现在不同了,她为陛下生了个皇子,还是长子,而陈氏呢?只生了个公主而已。

在大明公主的地位怎么能跟皇长子比?

陈氏究竟有什么好?让得你刘鸿渐如此亲近,莫非……秦氏面色阴沉一点也不像个才十八岁的女孩。

“娘娘言重了,在本王眼里,皇后娘娘也好,贵妃娘娘也罢,本王向来是一视同仁的,至于这立储之事,是因为时机未到,并非本王内人近皇后而远贵妃。”

刘鸿渐不卑不亢甚至连看都没看软塌上的秦氏。

“那何以贵夫人经常去坤宁宫走动,而不见她们来本宫这里?”秦氏知道自己的身份压不住面前这位,是以也不敢放肆。

“回娘娘,皇后娘娘召见,她们也没什么事自然要去应召。”刘鸿渐心中轻笑,到底是刚成年的女娃,这不是在酸吗?

“那本宫今日召见你,你何以敢抗本宫的懿旨?”秦氏反问。

“哦,那时臣在忙。”刘鸿渐两手背在身后,回答的十分理所当然。

“你……”秦氏气结。

刘鸿渐这么回答整得她跟在无理取闹一样,关键是人说的也没错,你没召见,干嘛要没事去你那儿跑。

“若没什么事,本王就告退了。”刘鸿渐起身拱了拱手便要离去。

跟这么一个连二十都不到的女娃沟通实在是闹心,他的那番说法就连朱慈烺都没整太明白,更别提面前这小贵妃了。

况且,能跟女人讲道理吗?

“本宫还没让你离开。”秦氏怒道。

“本王想走就走,用不着娘娘的允许。”刘鸿渐一点没有生气,十分平静的道。

殊不知这种最平和最谦虚的语气说出来的最装逼的话,更是气得秦氏想摔东西,她的手都已经将茶几上的茶碗抓了起来,奈何不知怎的又轻轻放了回去。

是啊,也许大明其他的王爷不敢,甚至在宫里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但这个人敢啊!她冷静下来又有点气馁,陛下在宫里可都是以兄长来称呼这个人,她太鲁莽了。

“皇后给你的,本宫也能给,她给不了你的,本宫也能给!”秦氏起身来,挺了挺胸脯,面色变得极为古怪,怒气又带着几分羞赧。

她分明是豁出去了,只要儿子能被立为储君,任何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刘鸿渐目色一滞。

身为五个女子的丈夫,他自然听出了秦氏话中有话,只是他震惊于这小女娃的决断。

前朝大佬张居正与当朝李太后的轶事他是听过一些的,但那是隆庆帝朱载垕挂了以后才生的事,真真假假暂且不论。

人小朱还活的好好的呢!小朱称呼他为兄长,倚重和信任他,他岂肯屈从与这小丫头的淫威?

“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秦氏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刘鸿渐。

“臣不知道娘娘是什么意思,但如果娘娘是那个意思,那就没意思了。”刘鸿渐瞄了一眼秦氏的胸,低头道。

心说顶多跟婉儿那丫头的旗鼓相当,跟本王的雪儿还是差点意思。

话说这秦家小姑娘若放在后世也算是个直女吧,这性格倒是有点像他这直男。

只是,这事儿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可能,他担心崇祯大叔会把棺材板踢飞,拎着棍子前来西山揍他,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这种权力**过重的女人。

“倘若娘娘没有其他事,本王就告退了。”刘鸿渐见秦氏面色阴晴不定,也不想在这儿耽搁。

“本宫得人通报,去岁你瞒着陛下将火器卖与察哈尔的鞑子。”秦氏见美人计不奏效,只得拿出了杀手锏。

消息自然是东厂那儿得来的,秦氏知道靠威胁弹压人不是明智之举,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明白之所以这刘鸿渐如此嚣张,就是因为陛下的信任,倘若这信任出现裂痕了呢?

“本宫还记得,你瞒着陛下将国之重器卖与商贩。”秦氏见刘鸿渐不语,又道。

钢铁工坊与水泥工坊起先被定义为战略物资,后来刘鸿渐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只要转炉炼钢法与水泥具体的制作方法不泄露,没什么大事儿。

而钢铁业好水泥也罢,对国计民生都有很大的作用,既然已经研制出来,怎能不汇泽万民?

“听闻郑芝龙也是你故意放走的吧?”秦氏以为刘鸿渐害怕了,立马提高了音调。

“那又怎样?娘娘是想以此让朝臣要挟本王吗?

不瞒娘娘,这几年弹劾本王的奏疏没有十箱也有八箱了,本王行的正坐得直,随便你!

倒是娘娘你,身为后宫的妃子,不以相夫教子为重,专权而跋扈,干涉朝政,枉顾祖制,本王倒是想向皇上言明一二。”

ps:推一本书《横冲直撞闯大明》张书堂,一个王府小吏,因为卷入了王位争夺,被五王子派人砍成重伤。

垂死之际,化身土地的刘伯温救了他,并在他脑海塞入了一座现代疯人院,这世间,总有一些正义,是需要有人去伸张的……

有兴趣的可以一阅。

第667章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东宫那帮朝廷新秀与这小贵妃有勾结的事刘鸿渐早便听锦衣卫的人说过,但他浑然不将秦氏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将了秦氏一军。

只要这些鸟人不妨碍他办大事,随便你们瞎捣鼓,倘若真是惹毛了他,便别怪他辣手摧花血流成河了,死在他手里的官员和勋贵,头尾连起来,能绕皇城三圈。

秦氏见刘鸿渐软硬不吃,心间恼怒之余又觉气馁,看来只能用那招了,秦氏恨恨的瞅着刘鸿渐道。

“合则两利,本宫希望你能想清楚,倘若你仍旧执迷不悟的话……”

“哦?本王就是喜欢执迷不悟,你能怎样?”刘鸿渐又将秦氏的话打断。

开玩笑,他南征北战三年,杀过的人都比你这妮子见过的人多,威胁本王?

是本王提不动刀了?还是你这贵妃飘了?

“这是你逼我的。”秦氏咬牙切齿的道。

刘鸿渐好整以暇,他想听听这秦氏究竟有什么招数。

“本宫这便去找陛下,就说你……你轻薄本宫!”秦氏突然调高了音调。

“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刘鸿渐惊的虎躯一震。

“哼!本宫就认定是你轻薄于我,看陛下是信你的还是信本宫的!”秦氏瞪着刘鸿渐道。

“你就这般自信吗?”刘鸿渐回过神儿来微微一笑道。

起先他还真被这小贵妃给吓了一跳,转念便想通了,不论是皇后也好贵妃也罢,首先她们都是女人,而且还都是不满二十的少女。

男人靠征服天下来征服女人,女人则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女人嘛又能怎样,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她似乎搞错了对象。

这殿里除了秦贵妃就只有刘鸿渐一人,殿外也全是她的人,若所有人都来指认她说的属实,换作常人还真是百口莫辩。

呵,女人。

刘鸿渐不经意间从腰间取出了手机,铛——的一声关闭了录音。

“贵妃娘娘不妨先听听这个,再决定是否诬告本王。”说完刘鸿渐将录音直接拉取到最后一段,而后点了播放。

“本宫希望你能想清楚,倘若你仍旧执迷不悟的话……”

“哦?本王就是喜欢执迷不悟,你能怎样?”

“这是你逼我的。”

“本宫这便去找陛下,就说你……你轻薄本宫!”

……

铛——的一声脆响,刘鸿渐点了暂停,而后仍旧微微笑着看着惊呆了的小贵妃。

这已经超出了秦贵妃的认知,但那声音明明就是刚才二人之间的对话,那语气、那音色……

“那……那是什么东西……”秦氏捂着胸口惊道。

“这个啊,老祖宗赏的,专为对付奸诈小人用的,怎么样娘娘?你还要诬告本王吗?”刘鸿渐摆弄了一下手机,将手机关了机道。

最近那太阳能充电宝越来越不行了,总是在太阳底下晒一天只能充不到一半的电。

看来当年真不该贪便宜买某宝的便宜货,唉,这才用了多久?不过三年而已。

看看人家这华为手机,他闲着没事就会怀旧一下当年下载的各种*****,这用了三年还杠杠的,依旧流畅的很。

“本宫……我知错了,还望王爷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念在和坪的份儿上饶过我,和坪……他不能没有娘啊!”

秦氏瘫坐在冰凉的大殿内,泣不成声。

她是害怕,倘若那声音真的传入朱慈烺的耳中,朱慈烺会信谁,还用想吗?

一想到失去朱慈烺的宠幸后她的后果,秦氏顿觉天都要塌下来。

是啊,她凭什么能在后宫压陈皇后一头?东厂厂公胖大海凭什么给他传递重要消息?外廷的官员又凭什么听她的?

还不都是因为她头上的名分吗?还不都是因为当今天子的宠幸吗?

如果她被打入冷宫,谁还会理会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恐怕到时候会踩上一万只脚吧。

一想到后果,秦氏的求生欲更加浓烈了,她知道,只要面前的人不去告发她,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她必须……

“王爷……”

“起来吧,别跟本王整这个,让外人瞅见还以为本王将你怎么了呢。”刘鸿渐见秦氏梨花带雨的,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皱眉道。

他知道倘若这事儿让朱慈烺知道,这秦贵妃被打入冷宫几乎都没商量。

只是秦氏也不过是个刚十八岁的女孩,让他落井下石辣手摧花,还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刘鸿渐准备再给她一次机会。

“本王刚开始就说了,国本之事,还未到时机,是你一直执迷不悟。”

“是,都是我的错。”秦氏低声抽泣道,现在她甚至对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当上储君毫不在意,她只想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人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真要见了棺材,便立马想吃后悔药。

“身为后宫嫔妃,你该恪守本分,处置好与皇后的关系,让皇上无后顾之忧专心政务才是。

莫以为你与东厂、朝臣的事本王不知道,以前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倘若以后还不知悔改,那便莫怪本王了。”刘鸿渐沉声道。

“谢王爷教诲,本宫晓得了。”秦氏闻听刘鸿渐既往不咎,顿时如蒙大赦。

“恩,就这样吧,本王走了。”刘鸿渐摇了摇头道,虽说是这妮子无理取闹在先,但身为一个大男人还是有点欺负人的感觉。

“王爷慢走,本宫送王爷。”已经起身的秦氏盈盈一礼道。

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前秦氏是不信的,但今天,她信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换作另外一个人,定然是怒不可遏的拿着证据去寻陛下,再不济也会威胁她去做些违心的事。

比如要银子、要权力什么的,毕竟她是当今陛下的宠妃,能办的事有很多。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人威胁的准备,毕竟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能让她失去所有。

可是,这个人没有那么做,他不仅没有将此事捅到陛下那儿,甚至连半分威胁的语气都没有。

这是个心胸坦荡的男人,秦氏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

“哦对了,倘若你真的想为以后着想,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提个意见。”刘鸿渐似乎想起了什么,旋即又回身道。

“王爷请说,本宫必好生听从。”秦氏眼睛一亮,福身一礼道。

“倘若真想为皇上分忧,不妨为皇上多生几个娃。”说完刘鸿渐不管呆愣的秦氏,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一定多多生娃,生出一群小皇子,这样以后帝国继承人才有更多的选择。

小朱啊,不是兄长坑你,你的担子很重啊,要好好耕耘才是。

刘鸿渐边意淫边出了大殿,嘴里还哼着‘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一路上不理会太监宫女们奇怪的眼神,径直的出了皇城。

几日后,三月初一,大朝会刚结束朱慈烺便兴冲冲的登上了御辇,连带着内阁几个大爷以及六部侍郎一级的官员也被拉着出了宫。

这一天,讲武堂全体师生将进行大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实战演习。

……

ps:最近推书有点多,并不是寒寒飘啊,实在是当初也有很多前辈帮过我,现在新作者来求,本着互帮互助的原则就都给推了,但我会引以为戒吧,以后稳定更新专心写作。(倘若再推大伙儿若不喜欢,就权当没写那两行字呀,没办法,有时候不推人又会觉得目中无人,人实在是很复杂啊,多体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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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别开枪,自己人

无定河绵延数百里,在西山东麓形成了一个分叉口,河道自山麓两侧流过,最终又会汇合在一起。

讲武堂山长顾佳与戚家三兄弟商议,特将此地改造成了一个综合的训练场地,林地、河流、平原、山地、攀岩……

经过三个月的改造,被命名为一号训练基地的无定演武场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处女秀。

就在今天,无定演武场将接受考验,同时接受考验的是讲武堂第一期生一千八百名年轻的弟子。

一年时间的考核、沉淀、淘汰,第一期生两千人,最终留下了一千八百二十四人。

一千来人通过抓阄的形式被分成了红蓝两队,分别在山体两侧的预订地点等待着前进的命令。

“邓指挥,对面那蒙古蛮子可不好对付,有把握吗?”东南侧一群身着明军制式军服的士兵们人头攒动,队首的张朝贵对阵列前被推举为此次演习红方指挥的邓武道。

九百人皆是后背背着线膛火枪,右臂上别着一块红色方巾,以表明身份。

邓虎满面肃穆的盯着自己的队伍,这里头大多数人他都认识,只是由于对决是以抓阄来决定人选,他最好的搭档刑平被分到了蓝队。

“什么蒙古蛮子,山长大人曾反复说过,凡是归附大明者皆是汉家人,莫要再胡言乱语,勒术鲁虽看似粗犷,然内里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邓虎瞪了一眼张朝贵道。

“待演习开始,我等只需列队以最快速度将山顶那小子击毙便可,切忌行军途中队列不可乱,会直接判定失败!”邓虎提高了音调做了最后动员。

演习场内布置着数十个拎着望远镜的‘裁判’,这些人皆由讲武堂各科的教谕充任,作为全火器队伍,队列齐整为第一要务。

倘若被观测到队列散乱不整,会被直接判定失败。

轰——轰——轰——讲武堂方向传来三声炮响,这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全体都有,前进!”邓虎一声令下,端着火枪当先而行。

九百多人的队伍先是踏着整齐的方步,队首的张朝贵边走边喊着‘左右左’的口号,以保持队伍的整齐划一。

几息时间后,张朝贵加快了口号的频率,九百多人慢跑起来,队列却仍旧齐整。

一刻钟后,红方队伍行至无定河边,而无定河的对岸竖立着一排人形木桩,是为假想敌。

这里的河道宽约十几步,此正是火枪的最佳射击距离。

“第一排,预备,开火!”邓虎昂声道。

砰砰——砰砰砰——第一排五十人同时扣动了扳机。

一排枪打完后,第二排紧接着跟上,待打完了一轮,邓虎皱了皱眉头,因为不少人根本没打中,看了看不远处盯梢的裁判,他不由得有些心急。

演习准则规定,这第一关只有教谕挥动旗帜方算合格,而合格的标准则是依靠人形木桩的受损程度,并根据打中的部位综合判定。

在这个关卡耽误的时间越多,意味着被对方淘汰的几率越大,邓虎直接不得不下令继续开火。

少倾教谕终于挥动了手中的旗子,邓虎不由得心中一松。

“全体都有,渡河!”说完摘下胸前的纸壳弹与火枪高举,踏入了冰凉的无定河。

……

嘶——河水真凉呀!

山体对面,勒术鲁带队的蓝方刚刚渡过无定河,虽已开春然而北方的河水仍旧冷冽,不少士兵都哆嗦着整着队伍。

“都给俺快点,对面的老邓估摸着都在爬山咧,不想回去被人奚落就加把劲儿!”勒术鲁沉声道。

河水的温度对于勒术鲁来说完全无感,关外蒙古草原的冬天比这可冷多了。

穿过一片林地,又出现一排的人形木桩,只是由于过河时不慎,十几个士兵的纸壳弹着了水,勒术鲁不得不让其他人调换了一些过来。

子弹都是定量派发的,勒术鲁不知道后头的关卡都有什么,不由得有些着急。

过了林地是一片开阔的平坦地面,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顾佳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放他们过去。

果然,刚走到林地边缘士兵们便看到前方拉着一排排的铁丝网,铁丝网下则是水泥——泥水混合,而后则是一系列的讲武堂常规障碍项目。

“都呆愣着干啥,开整!”勒术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教谕,带头向铁丝网跑去。

任务只有一个,必须赶在邓虎他们前头救出目标人物,而据他从妹妹其其格那里得知,这次比赛王爷也会前来观摩,所以他必须赢。

只是他并不知道邓虎那帮人如今的进度,按照先前简略到极点的通报,这片障碍区过后,便是攀岩了。

别无定河环绕的这座山头虽然不算高,但却因为是荒山压根就没人道路,还要应对教谕们在山体上设置的障碍、人形木桩等等。

而在山巅之上,一个穿着奇怪的家伙百无聊赖的躺在一块石头边。

这家伙叫王道荣,也是讲武堂的一期生,在讲武堂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绰号王跑跑。

讲武堂开山授课一年先后有将近两百位学生退出,这里头大部分皆是受不得苦的勋贵子弟,王跑跑身为新城伯长子还能留到现在,足见还是有些能耐。

当这个红蓝方的狩猎目标是王道荣自愿的,原因是讲武堂全体学生对这次演习都十分期待,他们想真正的参与,而不是躺在山顶晒太阳。

毕竟全体的教谕包括山长顾佳都在盯着这次演习,演习的成绩很有可能会影响毕业后的安排。

虽然他们都已经是各地驻军的低级将官,但不想当总兵的将官不是个好士兵,一年来的苦练勤学,他们认为在学识上、体能上,早已超越原部队的同僚。

而王道荣则不然,这厮来讲武堂纯粹是他爹王纲拎着棍子打过来的,按照王纲的说法,必须取参军争取军功,否则就是对不起老祖宗。

新城伯原来不是新城伯,而是新城侯,还是世袭,只不过由于鸿门宴的事被崇祯强撸到了伯爵,还被收回了铁券。

这就意味着如果王纲死了,新城侯的承袭也到此为止了,老祖宗出生入死挣下的这个爵位,决不能断送在他王纲这一代。

于是乎,还在京城鬼混的王道荣就被老铁发配到了讲武堂。

对于演习成绩什么的,王道荣不在乎,他来讲武堂一开始本就是图个新鲜,成绩也是不上不下。

后来结识了邓虎、刑平、勒术鲁等几个臭味相投的兄弟,也就一路走了下来。

按照上头的安排,半年多后毕了业,也许他会被下放到某个边军驻地任个百户,而后赚取军功。

但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以后能跟兄弟们在一起,在哪都一样。

正思量间,王道荣突然听到左后方传来声响,这厮赶紧从地上捡起铁盔扣到了脑门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右边也冒出来个人,确切的说是个泥人,因为这人浑身上下都是泥巴,连同头发都是灰黄色,只余眼睛是亮的。

还有手中依旧铮亮的枪管。

“别开枪,自己人!”王道荣吓得一哆嗦。



第669章 为陛下杀敌

王道荣的一身行头乃是军械所特制的,头盔也是全覆盖,除却露出了眼睛的可视区域,像极了后世某款游戏里头的三级头。

他身上的盔甲也是特制的,全副铠甲皆是用寸长的小块钢板打制而成,虽然有些沉但灵活度上还凑乎。

此是军械所的试用品,听说可以无视火枪的近距离射击,王道荣很荣幸充当了实战的小白鼠。

胸甲正中镶嵌着一块圆形的木板,只要被火枪击中这木板,就代表目标阵亡。

按照演习规则,他这个目标乃是蓝方所要搭救的首领,而红方的目的则是干掉他,干掉他的方式要么是直接俘虏,要么便是直接射杀。

按照他的预想,无论是蓝方先到,还是红方先到,对他来说都没所谓,无非就是跟着人走个过场。

但蛋疼就蛋疼在,红蓝方竟然同时登顶,狭路相逢勇者胜,王道荣现在就是那狭路,他想跑路,但规则规定他只能在石头周边两步的距离内等待某一方的搭救、或者刺杀。

“勒术鲁,速度挺快的嘛!”红方指挥邓武挠了挠脸上已经干涸的泥壳道。

“哪儿能不快,否则王跑跑岂不是要‘死’在你手里咧,俺这边的弟兄可不乐意咧!”勒术鲁将手里的火枪扔到地上搓了搓手,边说话还边给王跑跑使眼色,示意其往他们这边靠拢。

按规矩,若双方同时到达山顶,则禁止以火枪互射,而能决胜负的方式便只有最原始的手段了。

但王跑跑压根就不能动地方,他也知道站在这儿似乎有些危险,但如果破坏规则,很有可能要回讲武堂刷整整一个月的厕所。

砰——

正说话间,红方队伍里传来一声枪响,弹丸打在王道荣身上传来铛——的一声脆响。

“哎呀卧槽!”王跑跑吓得一哆嗦,低头一看弹丸打低了恰好打开肚子上的钢板上。

“刑平,你带三十个人守护目标,其余人跟俺把对面的人干趴下!冲!”勒术鲁见红方偷袭,直接急眼的下了令。

邓虎见一击未中不由得遗憾的摇了摇头,示意手下去强人,一千多人在山头陷入混战。

……

三里外临时营地里,一队队传令兵骑着战马实时的汇报着双方的战况,刘鸿渐背着手听着汇报,时而与边上的朱慈烺、以及六部大佬解释一二。

为了不影响周边百姓以及演习士兵的士气,朱慈烺与内阁、六部官员是便装出行,悄悄的进村,打鼓的不要。

朱慈烺出京城的次数很少,似这等军事演习更是压根就没见过,其一身红色便服手里拎着根望远镜,饶有兴趣的看着山顶处的打斗。

身后的一帮六部大佬个个愁眉苦脸的,他们来过讲武堂,并对讲武堂的教授方式十分的不感冒,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大老远从皇城赶出来,一个个骨头差点没被颠散架了。

大明的军队向来没有演习这一说,严格来讲其实是有的,只不过演习只存在于少量的募兵,比如戚家军。

原因是朝廷太穷了,京营兵等关内驻军连饭都吃不饱,训练都不训练,哪有力气和资金去搞什么演习,而边军则更不用。

关外就是敌人,他们几乎每个月都能经历一次实战的洗礼。

六部的人觉得讲武堂整这些实在是劳民伤财,让士兵在泥水里爬,这不是变相的虐待士兵吗?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但这事儿是安国郡王主导,并且得朱慈烺首肯,他们个个都只是看着也并未敢提出不同意见。

“皇上,咱讲武堂的学生都是从边军、京营挑选出来的低级将领,最低也有小旗的军衔。

你看边上那个,此子叫刑平,原是大同驻军里的一个总旗,本是个大字不识的徒有一身力气的武夫,如今在讲武堂进修一年,对我大明火器、阵法、战术皆有一番独到见解,此人喜读兵书并能活学活用,是一良才。”

刘鸿渐指了指山顶上正打斗得起劲的刑平道。

无论是走正步也好,喊口号也罢,亦或是讲武堂的障碍训练,除却锻炼体能之外,为的就是训练士兵的服从力。

有了铁的纪律、严格的服从力,外加上一系列的军事知识的学习和训练,此才是真正的强军之路。

这些东西刘鸿渐懒得与那群六部官员解释,这些官员可是巴不得武将都是大字不识的莽夫,这样就没人与他们在朝廷里争权夺利了。

大明是文臣们的天下,内阁、六部大部分官员都如此认为。

且让你们再逍遥段时间,待时机成熟,本王必将儒教的根基撬翻,刘鸿渐如是想。

“恩,不错不错,刘爱卿,那个大高个子便是巴巴喇总督的爱子吗?真一员虎将也!”朱慈烺端着望远镜见勒术鲁一个打三个,不由得叫好道。

“勒术鲁这小子武力确实厉害,但若轮指挥大军,依旧不如臣刚才所言那刑平,甚至王道荣。”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看来朱慈烺与群臣,从上到下都没有拜托那个误区,如今已经进入火器时代,将官冲杀在前的时代已经远去。

倘若还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将官被干掉之后等待大部队就是大溃败。

这道理如此简单,但满朝文官能真正懂的却是寥寥无几。

“大人,战斗结束了。”顾佳侯在一旁小声道。

顾佳先前是兵部的侍郎,六部里有不少是顾佳曾经的同僚,但如今却因为他忙于讲武堂之事,关系都已经有些疏远了。

只是他丝毫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救国之路不止一条,而朝臣们的那一套把戏他早便看得透透的。

“朕猜是蓝方赢了吧!”朱慈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道。

他只看到蓝方的勒术鲁武力卓绝,打得红方士兵节节败退,是以断言道。

“回禀皇上,是红方,那邓虎趁勒术鲁陷入激战,名人从后方包抄,直接抢下了王道荣。”顾佳看着讲武堂教谕统计过来的分数表道。

本来蓝方总体得分是八十,红方则只有六十八,而红方最终拿下了王道荣,蓝方直接被判为失败。

“这样啊,不过朕看蓝方表示的也很棒嘛,快着他们下山来,朕要召见他们。”朱慈烺一时懊恼,但马上便抛到了脑后。

约莫两刻钟后,一千八百余士兵各自托着疲惫的身体前来汇合,不少士兵都一瘸一拐的。

双方都想赢,刚才山顶混战打急了眼,学的又都是军中实战的杀招,难免有所误伤。

好在是这些曾经的低级将官都很守规矩,并未有火枪走火误杀同窗的乌龙出现。

“全体都有,立正!”顾佳见学生们有些散乱,也不顾他们是因为累的还是伤的,昂声高喊道。

身后站着的都有谁士兵们不知道,他却知道,这个节骨眼只要腿没真的折了,都得打起精神来。

呼啦啦——队列突然传来一阵紧促的踏步声。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所有的学生下意识的听从了军令,队伍在十息之间便整队完毕。

而后顾佳则慢慢的退到后面,刘鸿渐向前踏出了一步,早有学生看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长大人,还想着顾山长这是咋的了这般严苛,原来是山长大人来了。

“全体都有,稍息!”刘鸿渐下令道。

“咱们讲武堂的校训是什么?”刘鸿渐又道。

“居安思危,精忠报国!”学生们都很累了,但仍是扯着嗓子吼道。

“大声点,我听不见。”刘鸿渐不满遗的道。

“居安思危,精忠报国!”分贝瞬间提高了数倍,千把人却喊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很好,快快给陛下见礼吧。”刘鸿渐测过身来让出了朱慈烺。

学生们都呆了,陛下来看他们了?怎么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指示?陛下日理万机又怎么有空来看他们这群大头兵?

他们不少人见过先帝崇祯,却从未有一个见过新皇帝的,但山长大人如此断然不会欺骗他们。

队列里一种油然的兴奋、激动、受宠若惊的情绪瞬间涤荡开来。

“为陛下杀敌!”不知谁喊了一声。

“为陛下杀敌!”全体士兵高喊。

“杀敌!杀敌!杀敌!”

……

ps:这本书自2018年6月30号上传第一章,如今刚刚好一周年了,唉,这一年实在是不容易啊,但同时寒寒又感觉满满的充实,这一年我也学到了很多的历史知识,也认识了很多可爱的书友,感谢有你们。

第670章 大明第一勇士

近两千士兵声嘶力竭的呐喊,足足持续了好一阵儿才在刘鸿渐的示意下慢慢消退。

朱慈烺激动的望着底下那群明明已经十分疲惫、浑身沾满泥土的士兵,他想说些什么来鼓舞士气、来彰显皇恩浩荡。

可他发现脑子里竟变得一片空白,这跟在朝堂上面对百官还不一样,朝堂上不用他说什么话,那些朝臣似乎都比他能说,还总是滔滔不绝。

面前的这些士兵让他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他知道这些士兵的呐喊都是发自内心,从他们的眼神以及歇斯底里握紧拳头的神色就可以看出。

他们敬畏皇权,他们渴望战功、渴望荣耀,所有士兵包括教谕恭敬的低下头,等候着他的指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又好似在这一刻停滞。

刘鸿渐觉得朱慈烺这家伙是怯场了,正要上前一步救场时,朱慈烺开口了。

“赏!”朱慈烺声调高昂,仍然压不住胸中的激动。

噗——刘鸿渐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上。

敢情憋了这么好大会儿,就想起来这么一个词儿。

皇帝发了话,高台后头的亲卫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少倾,四个大汉将军抬着一张长条桌过来。

桌子上蒙着黄色锦缎,锦缎下鼓鼓囊囊的盖着些什么东西。

底下的士兵头瞄着那桌子,猜测着桌子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几个有见识的兵甚至舔了舔下嘴唇,皇帝恩赐的东西,能差了吗?

甚至于内阁大臣以及六部官员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着那桌子上是何物,因为他们来时并未见到,也没听说皇上准备什么赏赐的东西。

吏部尚书方岳贡与户部尚书倪元璐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无奈,如今内阁的影响力愈发变弱了,皇上似乎也在刻意弱化内阁,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问题的答案显然不在士兵们的猜测中,朱慈烺也没让士兵们等太久,上前一步一把掀开了桌子上的黄布。

阳光下,桌案上赫然出现五把长刀,刀长三尺有余,通体银白,刀把则以花梨木为材质,外以金线缠绕。

有懂行的看出这刀的外形形似雁翎刀,近看则又发现刀刃上似有鳞片状的花纹,阳光照射之下寒光熠熠。

“此刀乃是朕亲自督管、军械所研制出的新式战刀,削铁如泥!

来人,取刀来!”朱慈烺从桌子上拎起一把战刀,冲身后的士兵要来一把普通的大明制式战刀。

那士兵平举战刀立于桌前,先前太过靠近桌子的几个大臣忙起身后退,所有人都知道大明的皇帝要干什么。

朱慈烺瞄了一眼扬起新式战刀,深吸了一口气冲那平举的战刀挥去。

铿——的一声,制式战刀应声断为两截,空气中传来战刀碰撞的嗡嗡声。

再看朱慈烺,其手中的新式战刀仍旧完好无损,阳光照耀下反而显得更加锋利。

“好!”底下的士兵们情不自禁的大吼一声。

邓虎和勒术鲁顿时两眼放光,战场之上一把好刀意味着能杀死更多的敌人,也意味着生存下来的几率会变大,也许官员们觉得没什么,但在将士们眼里,能有这么一把好刀防身简直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这刀还是皇帝陛下亲赐!

邓虎和勒术鲁很喜欢面前这闪着异样光泽的新战刀,二人身为红蓝双方的指挥,更是满心的期待。

朱慈烺刚才用力过猛,砍断了制式战刀后,惯性驱使险些将手中的战刀砍到地面上,饶是如此,他脸上仍旧难掩兴奋之色。

“此刀乃精钢所制,并且加入了稀有金属,刀身上的花纹乃是锻造之时自然形成。”刘鸿渐见朱慈烺还有些激动,便走上前去拎起一把战刀介绍起来。

这种稀有金属也是军械所近期才提炼而成,刘鸿渐将这种金属命名为锰。

转炉炼钢发不仅提高了钢材的强度,以焦炭为媒介,也使得原来无法提炼的金属得以问世,而锰就是其中一种。

精钢混入一定比例的锰,经铁匠反复数日锤炼,刀身会逐渐形成鳞片状的花纹,而刀锋也锋利异常,用吹毛断发来比喻毫不为过。

如果这时有个阿三在场,一定会高呼卧槽,这不是俺们的大马士革钢吗?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锰的主要产地就是印度,只不过印度的大部分都是黑锰矿,固所产的战刀也呈银黑色。

“此刀共有五把,每把刀都有一个编号,甚至锻造师的名字,以及泰顺元年钦制六字,只有最无畏的勇士才有资格佩戴此刀。”刘鸿渐沉声道。

听了刘鸿渐的解释,全体士兵的眼睛就更放光了。

最无畏的勇士,就是英雄,大明的英雄,百姓心中的英雄谁不想当,邓虎瞥了一眼勒术鲁,那小子都开始摩拳擦掌了。

“下面由皇帝陛下进行授刀仪式!”刘鸿渐将编号为001的战刀递给朱慈烺,并提醒道。

朱慈烺接过战刀抚摸了一下亮银色的刀身,似有所悟。

“这第一把战刀,朕赐予大明安国郡王。”朱慈烺面色严肃,将战刀横举到胸前,面对刘鸿渐道。

恩?刘鸿渐愣了一下。

他刚才才说过,这刀是赐予大明最无畏的勇士的,赐给他干甚?

虽说仗大打过不少,但他从来都是抽冷子放冷枪,充其量狂甩手榴弹,拎刀子砍人的事儿他压根没干过。

而且真要到了拎刀子砍人的地步,他敢肯定,肯定自己会撒丫子跑路。

“安国郡王为朝廷除内乱、灭北蛮、练强兵、惠万民,当得起大明第一勇士的名号,刘爱卿,接刀吧!”朱慈烺冲着刘鸿渐微微笑道。

这份荣耀是他的父皇也不曾给的,这一刻,朱慈烺感觉胸中豪情万丈。

“谢皇上恩赐,臣定当执此剑,为大明、为陛下荡平一切不臣!”刘鸿渐弯腰接过战刀,早有侍卫送来配套的刀鞘。

刘鸿渐将战刀挂在腰间,而后重又退到朱慈烺身后。

这授刀的把戏本就是他跟朱慈烺提议的,没想到这厮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这倒让刘鸿渐心里热乎乎的。



第671章 灭不臣,报皇恩,有死无生

“恭喜啊,王爷。手机端https://”顾佳在一旁拱手祝贺道。

能得陛下如此器重,顾佳也是与有荣焉,毕竟这讲武堂虽是刘鸿渐所创,然而付出心血最多的是他,他对那锋利的战刀不感兴趣,陛下称赞了讲武堂、称赞了王爷,便是肯定了他的努力。

他不生产战刀,他只生产屠夫。

“羡慕不,赶明儿本王给你也弄一把。”刘鸿渐拍了拍腰间的刀鞘开玩笑道。

这刀鞘也是上等的梨花木所制,鞘身还雕刻有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听闻此是小朱同学专门命江南雕刻巨匠齐天良所制,名贵异常。

顾佳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右手抚须做山人状。

“这第二把刀”朱慈又从桌子上拿起编号为002的战刀,皱眉间似有迟疑。

“朕赐给九边总督平虏侯黄得功,黄爱卿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为大明镇守北疆,功勋卓著,当受此赏。

刘爱卿,便劳烦你替朕将这战刀交于黄将军。”朱慈将战刀入鞘,重又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接过战刀递给朱慈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第三把刀,朕赐予已故忠贞侯秦良玉将军,秦将军满门忠烈,为我大明流尽热血,朕非寡恩之人,秦家当受此赏”

说着便又将第三把刀也递给了刘鸿渐。

可怜刘鸿渐腰间一把刀,左右手又各一把刀,样子颇为滑稽,心说不是你小朱赐刀吗,咋的本王成了送快递的了

经朱慈接连赏赐,桌子上已经只有两把刀了,底下的邓虎和勒术鲁望眼欲穿,心说皇上啊,您刚才不是说要赏我们的吗只剩两把了呀

“勒术鲁。”朱慈冲台下喊道。

“勒术鲁”朱慈见他看好的那个勇士似乎有些呆愣,随即又喊了一声。

此时的勒术鲁还在郁闷着,心想着估摸着这战刀他是没希望了,毕竟前三把赐予的都是大名的大功臣。

他不是讲武堂的其他同窗般,大多都没经历过什么战阵,身为乌珠穆沁部落的勇士,他早在数年前便跟随父汗巴巴喇驰骋草原。

大小战役也没少打,而后更是跟着山长大人一起打过建奴。

但若真按军功来算,他连前一百都排不进去,山长大人、黄总督、秦总督,往下排还有他老爹盟古总督,东北的冯敦厚总督。

朝鲜那边好像也有个,哦,还有北海总督王元霸,这还只是总督一级,再往下还有各镇的总兵、参将、守备、游击

而他呢,归附大明后,老爹重新划分兵制时也不知是为了锻炼他,还是为了锻炼他,愣是只分了个百户。

天呐,俺的战刀,勒术鲁郁闷的低下了头,忽又觉身边的同窗以胳膊肘杵了一下他。

“啊”勒术鲁不知同窗为啥杵他,见同窗示意他抬头,但见当今陛下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勒术鲁,上前听赏”朱慈第三次喊这士兵的名字,但仍旧和颜悦色的,甚至微微笑着一点也没生气。

这要是崇祯大叔在这儿,可以想象这厮肯定没得赏不说,估计还要吃板子。

勒术鲁闻言大喜,腾腾腾的三步并作两步从队列中跑出,直将一身已经干了的泥块甩得到处都是,跑到台前扑通一声跪下。

“此番演习朕见识了你的勇武,朕将这第四把战刀赐予你,望你日后为大明立功,不负朕之所望”朱慈将长刀入鞘,递给身边的亲卫。

亲卫小跑着下台,将御赐战刀呈交给跪在台下的勒术鲁。

“俺肝脑涂地,为陛下效死”还有什么说的,勒术鲁激动的紧握手里的战刀,似乎手里握着的是无上的荣耀。

此刻他真想骑上一匹蒙古战马,一路狂奔至关外,将这柄战刀拿给自己老爹看。

他是无畏的勇士,也许现在不被认可,但他以后会去证明,证明他配的上皇帝陛下的恩赏,即使是用生命

“邓虎,上前听赏”朱慈拎起最后一柄战刀道。

“末将邓虎在”邓虎深吸了一口气,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

“听闻你是定远伯邓文明之子,既为大明勋贵,自当恪尽职守为朝廷效力,朕将这第五把战刀赐予你,愿你不忘祖宗遗志,余烈驱马,为其祖正名”

朱慈将长刀入鞘,严肃的道。

他知道邓虎为勋贵之后,更知道目下的勋贵实际上都是经过他父皇降爵的,不仅收回了铁券,而且如果没有军功,很可能到了邓虎这一代,这个爵位就没有了。

他将这战刀赐给邓虎,也是从侧面向所有现存的勋贵们表明,只有你们肯为大明效命,他定会不吝赏赐,该有的荣耀仍旧会还给他们。

“末将定当执此刀灭不臣、报皇恩,有死无生”邓虎双手接过长刀,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少倾侍卫们将台前的长桌撤去,朱慈重又走到台前。

“此次演习朕全程观摩,你们都是朕的好士兵、好将官,讲武堂教习你们兵略、战术,朕希望你们未来将这战术发扬光大,以为朕之宏愿、为中兴大明做出贡献。

朕之大明,亦是尔等之大明,万民之大明,大明之兴,则是尔等之兴,封爵赏赐,朕不吝,上阵杀敌,尔等何为”朱慈面对讲武堂全体学生,高声吼道。

“有死无生”

“有死无生”

山呼海啸,两千人扯着喉咙将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六部官员为之一凛。

他们明白,大明变了,朝廷变了。

回去的路上,刘鸿渐自然对朱慈的表现竖起了大拇指,特别是最后一段,小朱同志这方面比崇祯大叔要好上不少,用他的话说,不去做个鼓励师、演说家,都屈才了。

朱慈只是笑笑,他心里同样也很激动,甚至于都想学他老爹,恨不得建奴再重生一次,好教他也有机会带上大军御驾亲征。

“皇上想御驾亲征,那机会多的是,只是目下还有件事臣想跟皇上谈谈。”刘鸿渐腰佩御赐雁翎刀,骑在战马上对边上乘坐御辇的朱慈道。

西边的罗刹国虎视眈眈,并对上次的远东之战耿耿于怀,大明与罗刹国早晚必有一战。

这还只是大陆之上,眼下南洋局势紧迫,琉球、东瀛、苏禄,各方势力混杂,说不得啥时候就会擦枪走火。

但御驾亲征也不是个轻松的事儿,就是你小朱别到时候嫌苦嫌累就好,刘鸿渐心道。

“哦何事说来听听。”朱慈现在对军事很感兴趣,扭头问道。

扛着ak闯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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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腾骧四卫营

“也没什么,主要是想跟皇上聊聊腾骧四卫的事。”刘鸿渐毫不讳言道。

目下虽然已经裁撤了卫所制度,但那只是针对大明各地的卫所驻兵,而直属天子的锦衣卫、腾襄四卫、府军前卫由于负责的是天子依仗、皇城护卫等任务,得到了保留。

虽然锦衣卫在刘鸿渐的干预下取消了世袭制,但腾骧四卫和府军前卫仍旧是子承父业,世代为宫廷侍卫。

明朝初年时能入天子亲军者,都是最能打、最忠诚的士兵,但经过三百年的消磨,这些兵哪里还有半分战力。

打仗也是边关打仗,再不济也还有京营兵,他们不过是在皇城内站岗、巡逻、装装样子,以至于闯军围城时,这些兵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说不好听点,腾骧四卫、府军前卫不过是朝臣、勋贵、国戚们往里头塞自家人的地方,说的在白天,就是朝廷白养的一群猪。

不过这猪既不能吃,又不能用,消耗粮食、银钱不说,关键时刻还有可能拱自己的主人。

“可是腾骧四卫营犯了甚么罪行吗?”朱慈烺不知就里,但他有个很好的优点,不懂就问。

而且与其父崇祯相比,是个更好的学生,崇祯顶多算是不耻下问,明明不懂,每逢询问时都是一副考量刘鸿渐的样子。

当然朱慈烺也只是对刘鸿渐如此。

说话间銮驾到达了讲武堂,恰逢有事要商议,刘鸿渐干脆建议一行直接在讲武堂吃完饭再回去。

顾佳闻言受宠若惊,赶紧命令讲武堂的厨子去购置食材,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买最好的最安全的。

朱慈烺不以为意,示意内阁和六部官员可自行回京,自己则与刘鸿渐去了讲武堂里为山长预留的豪华别墅。

这别墅位于讲武堂西北角,也是钢筋混凝土主体红砖建筑,一圈篱笆围成了简单的院墙,院内种植了不少绿植,适逢初春,桃花开得满园香。

进得屋内,一层则为会客室,一应的明式楠木家具,倒是符合朱慈烺的审美,可等这厮上了二楼就有点惊讶了。

二楼乃是刘鸿渐根据后世上学时的宿舍做的布置,除却四张上下铺外,桌子椅子倒是木头的,可外观与朱慈烺所见皆不同。

当然不同了,那是后世大学里的那种典型的木桌、木椅,连油漆刷的都只是随便刷的褐色。

桌子上杂乱的摆放着一些书籍,还有盆盆罐罐什么的,床铺倒是收拾的极为干净。

这里不过是刘鸿渐为怀念后世时光即兴所置,反正他也不怎么在这儿住,无非是想起后世那几个室友时过来瞧瞧。

胖子、老徐、老孟、手枪、朱尾巴,谁在我上铺的傻逼,无声无息的你……

偶尔躺在下铺回味时,刘鸿渐总想着等有朝一日将电普及了,在屋子里装上电灯泡,才真正有点后世时的样子了。

“刘兄这地方着实不错,这装潢风格朕还是第一次见。”朱慈烺四处观摩,在凳子上坐了会儿还不过瘾,又爬到了床铺上头。

上下铺这东西对朱慈烺来说还很新鲜。

“你可悠着点,倘若在这儿弄伤了,回去臣可又得被朝臣们弹劾了。”刘鸿渐在下铺一躺随口道。

朱慈烺躺在了上铺,这倒是真是应了谁在上铺那兄弟了。

“没得事,一切有朕,倒是刘兄刚才为何突然说起那腾骧四卫营?”朱慈烺躺在上铺道。

他刚才得空询问了随行的庞大伴儿,得到回复是腾骧四卫营近来并无大事发生,且并无重大违纪。

“也没什么事,臣只是近来有点想法,想跟皇上商议一下看是否行得通。”刘鸿渐在下铺道。

朝廷现在倒是有钱,也养得起这么一大群吃白食的猪,只是这事儿涉及到讲武堂第一期生的安置问题。

目下由于讲武堂乃初创,讲授的课程、讲义都准备的不够充分,与工学院一样,本来定的两年制,现在才一年教谕们已经教授完了所有课程。

可能这里头与学生也有关系,讲武堂的第一期生大部分是从各地驻军里挑选出来的低级将官,而工学院则大部分都是工匠子弟。

他们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基础,外加上学院里一应的配套设置完备,吃喝不用发愁,学的比较快。

工学院的学生可以出外历练,讲武堂的学生安置便成了问题,按常理应该是直接将其发回原驻地,根据能力升迁。

可刘鸿渐觉得差点意思,毕竟讲武堂培养的乃是大明帝国未来的军事将领,能力是一块,忠诚也很重要。

所以刘鸿渐就将主意打到了天子亲军头上,按照他的想法,讲武堂毕业的学生都要先在天子亲军服役,服役期间主要负责皇城的警卫工作。

这样这些将领几乎每日都能见着天子,皇帝也能大致了解这些将领,皇帝与将士互相有了了解和沟通,时间久了,将士们自然而然会对皇帝形成归属感。

这种归属感可不是边军将领那般,只是天生的对皇权敬畏,而是实打实的关系,或者可以称之为帝党、保皇派……

待服役期满,将这批人分配到各镇任用,皇帝自然也放心,上下一心者,方能成事。

只是这样一来,必然要动皇宫原有的守卫,这便牵扯到了内廷,所以这事儿他自己做不了主。

“刘兄这建议不错,朕觉得可行,腾骧四卫、府军前卫朕早便觉得无甚用处,讲武堂皆是敢战之将,倘若先期安置在宫里,百官们入宫时那可有得乐了。”

朱慈烺自然明白刘鸿渐这建议的妙处,他知道这是刘鸿渐在帮他收买人心,心里虽感激但面上也不言明。

也真是,倘若宫廷侍卫都换作了绝对听从他旨意的敢战之兵,那些官员们上朝估计都得战战兢兢的。

一想到此,朱慈烺恨不得立马下旨裁撤掉府军前卫和腾骧四卫,好安排讲武堂的学生入宫护驾。

“此事可记不得呀皇上,且不说直接裁撤这么多军队将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单单是验明讲武堂所有士兵的家世也要些时间。”

想做宫里的侍卫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要知道这些侍卫可都是带着真家伙护卫的,倘若有间谍抽冷子给皇帝一刀,那可真是呜呼哀哉了。

首先要查明所有士兵的家世,至少要往前查三代,即便所有人都合格,讲武堂就这一千八百多号人,也完全不够啊。

即便不包括守卫内城的兵,只是皇城守卫至少要有一整个卫来执掌,一个卫便是五千人,两千人够干嘛的。

御马监的掌印张国兴乃是与其一起参与过京城守卫战的老相识,直接将无个卫全部裁撤,这事儿怎么跟人老张交代?



第673章 禁卫军、羽林军、虎贲军

自军械所负责为各地军队火器后,御马监兵仗局的生意几乎少了三分之二,外加上各地边军的监军制度也已经取消,御马监可是就只剩腾骧四卫营这点老家底了。手机端https://

倘若被他一下子全搞没了,张国兴便可以直接回家养老了。

“这个朕倒是也想到了,刘兄以为当如何安置这些部队?”朱慈在上铺拍了拍头,很明显的他没考虑这么多。

毕竟才刚十八岁,哪里能想的那么周全,而且御马监掌印张国兴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平日里更是很少走动,朱慈与他根本就不熟。

无论是裁撤还是留用,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御马监即属内廷,臣看不如让他们做老本行吧。”刘鸿渐突然想起了去往各地寻矿的工学院学生们。

御马监除却掌管腾骧四卫营外,最大的的作用便是派往各地的监军,只是监军仗着可以直达天听,不懂兵而瞎指挥导致经常坏事。

但御马监还有另外一项业务,矿监、税监。

尤其是党争最激烈的万历朝,在国家财政完全被外廷文官掌控的情况下,朱翊钧正是靠着大肆的下派矿监、税监撑起了万历三大征。

刘鸿渐觉得倒是可是从这方面下手,开矿是需要人手的,护卫、监工缺一不可,据刘鸿渐所知,只关外哈答山银矿一处,便安置了两个千户的士兵负责守卫。

倘若以后大明开得矿多了,都让边军去守卫也不现实。

另外一点便是贪腐,矿山天高皇帝远,铁矿等其他矿产还好说,金矿和银矿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利益,派带把的过去难免贪腐成风。

但太监就不一样了,这些都是皇帝的奴婢,没了把反而更加衷心,张国兴这老哥忠诚之上没得说,御下手段更是比他厉害,实在是很适合干这差事。

“矿监?据朕所知,目下大明在开得矿并没那么多,哪里用的了这许多兵丁。”朱慈随口道。

武骧左卫、武骧右卫、腾骧左卫、腾骧右卫,再加上府军前卫,可是足足有小三万人。

“皇上还不知道吧,臣已经命工学院的第一期学生前往大明各地探矿了。”刘鸿渐回道。

“唉,刘兄有所不知,探矿可没那么容易,工部每年都回派遣不少匠人出外探矿,但真找到的寥寥无几。”朱慈叹了口气道。

“哈哈哈,臣这工学院的学生可不是工部那些做官的,皇上等着吧,不出三个月,便陆续会有学生返回,待那时你可不要惊讶才是。”

刘鸿渐笑了笑道,开玩笑,本王可是将具体地点都给指明了的。

哪里有银矿,哪里有铁矿、锡矿,地图上标的明明白白,虽说具体有些偏差,但例如那些山名儿压根就没变,按图索骥的前提下,找到矿并不是太难,倘若真的掌握了工学院采掘科所教授的知识的话。

“倘若如此,朕便心里有底,兵家之事,朕依刘兄便是,朕回去便召张国兴说明此事。”朱慈倒是也不甚在意。

矿找没找到无所谓,四卫营如何安置他也不在意,只要大明内外承平、国库存银充足,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朱慈如此认为。

“矿监之是可着御马监负责,然四卫营、府军前卫的兵丁需要进行遴选,更需要进行训练,名字也要改改,臣以为两万人为益,此事皇上只需对张公公言明,他自知道如何处置。”

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这些兵倒不是年老体弱,其实都很年轻,毕竟负责的是皇城安全和门面,也不会允许老弱去宫里站岗,只是这些兵太缺乏训练了。

去各地护矿难免会遇到山贼、强盗之类的宵小,倘若一碰面就跑路,那玩笑可就大了。

“恩朕知道了,倘若将这些兵划归为矿兵,那么正如刘兄刚才之言,讲武堂的将士根本不足以护卫皇城安全。”朱慈皱眉道。

他倒是不担心皇宫安全,毕竟宵小之人根本就进不去,只是这不完全是安全问题,还有面子问题。

身为皇帝,哪个不注重自己的门面,倘若诺大的皇宫,只三三两两站没几个守卫,那像是什么样子?

“此事臣也想到了,不如就用京营兵吧,包括守卫京城的原有兵丁。”刘鸿渐提议道。

大明三百年,京城只经历过寥寥两三次的围城事件,按照现在的兵力部署,外敌断然也不可能如先前般突入关内。

客观上讲,京城四万守军压根就没有仗可打,这其实也不是个好现象,时间久了,这些兵的战斗力就会下降。

而京营兵则是每天都在训练,甚至每三个月还会来一次演习。

这样看来,倒不如直接轮值,兵自京营兵遴选,每一年轮值一次,以保证京城守军的战斗力。

“臣之意,改京营为禁卫军,京城守军自成一营,兵源自禁卫军遴选,是为羽林军,而负责皇城的是为虎贲军,为数六千,除却讲武堂之将士,余者以禁卫军补缺。”刘鸿渐回道。

这样的话,只要禁卫军的训练不落下,无论是守卫京城的,还是守卫皇城的兵,战斗力都不会下降。

况且禁卫军可是时不时要跟刘鸿渐去打仗的,这战斗力自然没得说。

“禁卫军、羽林军、虎贲军,这名字倒向前朝的,听起来倒是都很不错。”朱慈想了想并未说出不同意见。

其实也是,禁卫军乃是宋朝的称谓,羽林军乃是唐朝的称谓,虎贲军大明倒是有,只是上次裁撤卫所时虎贲卫一并都给裁撤了。

“此事,皇上还需与内阁知会一声,若皇上没有其他意见,臣便着京营李怀忠开始遴选了。”刘鸿渐又道。

说是改革军制,其实不过是换个名字,换掉一批,新来一批罢了。

即便内阁心里有怨,如今也没得法子,自打刘鸿渐掌兵一来,兵家之事朝臣已很少能染指。

刘鸿渐倒是没考虑禁卫军、羽林军名字的由来,他只是单纯觉得禁卫军比京营听着更霸气更响亮一点。

禁卫军一出,所向披靡,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陛下,午膳已经备好,顾山长说可以用膳了。”二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胖大海轻轻敲了敲门道。

扛着ak闯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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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皇上,这事儿得节制啊

讲武堂的饭食一直很接地气,掌厨的乃是一辽东的老火头军,听闻今天是山长大人亲至,不由虎躯一震拿出了看家本事。

桌子上摆放着大盘子甚至还有个不小的磁盆,盆子里是烧得溜黄的排骨,搭配番薯做成的粉条、玉米块、土豆等等,看起来很是美味。

就这还只是顾佳没敢跟厨子们说是给陛下做饭,因为他担心真说了反而这群人一激动做不好饭了。

“皇上,这道菜叫辽东乱炖,是咱讲武堂厨子根据食材自创出的新菜品,您尝尝。”刘鸿渐早已吃过,见朱慈烺看着新鲜便道。

东北乱炖这菜品看起来粗糙,然而里头放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外加上粉条看起来格外亮眼,这玩意儿由于是新东西,宫里压根还没引进。

当初刘鸿渐也只是跟厨子们提了一嘴,他是想念后世的乱炖了,没成想这老厨子还真给捣鼓出来了。

朱慈烺一脸的好奇,宫里头可没这般粗犷的食材,他平日里吃的御膳也大多是玉盘珍馐为器具,讲究的就是个精致,哪里像这乱炖般大刀阔斧的,一块排骨都能有半个巴掌大。

“乱炖?朕还是头一回听说,朕来尝尝。”说着便夹起来一块排骨咬了一口,而后又夹了一筷子粉丝。

“恩,这排骨倒是很酥软香甜,应是放了糖来做中和,这个亮晶晶的东西便是粉条吗?这个好吃,庞大伴儿,记下来,回去让尚膳监的人学一学。”

朱慈烺一边吸溜粉丝一边没口子冲门口的庞大海道。

“辽东乃苦寒之地,边军亦是苦于此,特别是冬日里食材不多,边军的火头军们为了方便做更多人的饭食,便以猪排骨等肉下锅,再加入萝卜干、白菜等物,配以白米饭食之,此便是这道菜的前身。

而这粉条、玉米块、土豆等物在咱大明引进不久,但料想以后这道菜定然会大放异彩、流传百世。”刘鸿渐想起当年在关外征战时的情景道。

“刘兄与父皇远征建奴时便是吃这个吗?”朱慈烺认真的道。

“是啊,那段时间辽东兵可是幸福啊,顿顿有肉吃,而且都是马肉,呵呵,不谈这个了。”刘鸿渐摆了摆手道。

辽东兵顿顿有肉吃也是从他刘鸿渐去了关外才开始的,与那建奴对拼收获最大便是被崩的满身弹丸的战马,以至于端着碗啃肉时经常能吃出铁蛋蛋来。

往事已矣,刘鸿渐每逢想起大叔便有种淡淡的忧伤。

辽东乱炖、酸菜五花肉炖血肠、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大道至简,几人吃的倒是香甜。

“朕听说秦氏前几日召见了刘兄你,朕询问她,她只是支支吾吾不曾说明白,不知所为何事?”朱慈烺随口道。

这事儿东厂的人没告诉他,还是锦衣卫的人通了信儿,为此他还训斥了庞大海和秦氏。

倒不是说事情的大小,而是安国郡王身份特殊,他担心后宫里的嫔妃随意召见恐引安国郡王不满。

“能有什么事,皇上您心里应该清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立储之事既然咱俩已经商议明白,便依计行事吧。”刘鸿渐也没将那天的事儿太放在心上,喝了口酒道。

一旁的顾佳、宋应星心里一阵犯嘀咕,心说立储的事儿还不算大事啊,山长大人也真是心大,而后便想他们坐这儿合不合适,用不用回避一二。

“刘兄放心,别的朕不敢保证,这个朕还是可以的,不瞒刘兄,这些天里朕啊,每日都在耕耘。”朱慈烺神神秘秘的跟刘鸿渐小声道。

耕耘这词儿还是刘鸿渐教他的,不过也是他年轻,男人就是这样,一尝到腥味儿便永远忘不了,吃着碗里的便要想着锅里的。

朱慈烺也免不了俗,不过这厮倒是牛掰,按照规矩宫里头出了先帝的遗孀,其他所有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他想睡哪个便睡哪个,谁都管不着。

即便他一天睡十个,一年也不会重样儿。

而且那些宫女儿们都个个欲拒还迎的,这谁受得了。

大明三百年间因为宫女怀了龙种,并且后来还闹出大事儿的屡见不鲜。

朱慈烺倒是不管这个,反正他每临幸一次,便有起居注记录,宫里也没别的男人,只要传出某个宫女有了身孕,朱慈烺回首便是一个选侍的封号了事,深藏功与名。

选侍在明制中不属于妃嫔,没有官阶,顶多也就是分处房屋,再加两个人照应,但是比宫女的待遇已经千差万别。

朱慈烺的想法很简单,待以后产下孩子,男子者册封贵妃,女子者便册封妃,即便子女夭折了,也仍旧以选侍待之。

没别的,他现在养得起这么多女人。

“莫说我不提醒你,这事儿还是要节制,你虽年轻也不应日日耕耘,顶多三天一次比较合适,自律让人自由呀皇上。”

刘鸿渐一副得道高人的派头,给朱慈烺上起了伦理课。

此时身为过来人的顾佳和宋应星哪里还不明白二人在谈论什么,都各自起身战战兢兢得以言明内急想尿遁。

“宋老啊。”刘鸿渐喊住了想溜号的宋大爷。

“啊?”宋大爷一个趔趄差点闪了老腰。

“那药酒本山长喝着着实不赖,让你那亲家多弄过来点,回头给皇上送去,算西山商合账上。”刘鸿渐吩咐道。

“哦,啊?”宋大爷下意识的道,而后便是惊讶。

那虎骨酒虽有强身补肾之效,不过是乡野之人用之,陛下万金之躯怎敢乱用,出了岔子谁担待得起,早知山长大人这么不靠谱还要给陛下推荐,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多那句嘴。

但山长大人都发话了,外加上皇帝陛下那一脸新奇的样子,他只得应下拱手而去。

“朕知道,朕现在呀每日下了早朝都会到演武场锻炼完身体,方回去用膳处置政务,不过刘兄既然有这般好的药酒,怎不早点送与朕些。”朱慈烺笑哈哈的打趣道。

“这不我也才刚开始用嘛,不试试效果又怎敢给你这万金之躯用,那朝臣不把臣给生吞活剥了才怪。”刘鸿渐不以为意道。

“哦,对了皇上,臣近日思前想后,似乎那事儿时机已经成熟了。”



第675章 这锅,儒生得背

“哦,对了皇上,臣近思前想后,似乎那事儿时机已经成熟了。狂沙文学网”刘鸿渐放下筷子郑重的道。

“哦?刘兄可想明白了,这事儿可非同小可,若宣了出去,朝臣势必会决死反对,不亚于一场刀兵之战。”朱慈马上便知刘鸿渐所说的是何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如今关外虽有虎狼,短时间亦不敢妄动,南洋虽乱但也乱不到大明内地,朝廷又大肆见面了田税,百姓衣食无忧,各地承平。

若说二人心里真正的心事儿,唯有科举一途也。

早在崇祯大叔在时,刘鸿渐边与之分析了大明科举制度的不妥之处,往大了说,之所以大叔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还不都是读书人在作怪。

而这些读书人无一不是通过科举爬上来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近百年来,科举每三年自全国遴选出来两百多位翘楚,奈何这些人除却之乎者也就只会争权夺利。

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具有远见卓识之人,但不得不说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其实于国无益。

崇祯大叔当时气的便是这些朝臣不办事,还只会合起伙来与他作对,只是当时内忧外患,到处都在着火需要救援,二人也顾不上此事。

而后两年虽又曾提起,也总因为这事儿那事儿都给耽搁了,直到崇祯临终前,还跟朱慈念叨待时机成熟,定要改制科举云云。

崇祯的想法很简单,遴选出来的要是真正的人才,而不是只会做些酸诗的腐儒。

朱慈的想法更简单,父皇肯定是对的,刘兄既然是当是人,他为大明做出那般大的贡献,所思所想定然是为大明长久计,他肯定也是对的。

所以,他只需要采纳意见就行了。

只是科举改制可不是京营改制,科举到如今已经实行了一千年,科举制度早已经刻到了天下万民的心中,读书人更以科举为奋斗目标。

真要拿科举下刀,势必面对是天下读书人的怒火。

“咱们只是改制,又不是取消,况且皇上若真下令取消科举,臣可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刘鸿渐沉声道。

科举制度从长远来看,实在华夏民族的智慧结晶,可以这么说,在取仕制度上,华夏民族远超西方一千多年也毫不为过。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贫苦百姓对于上层阶级的质问,而科举制度便是平民的上升渠道。

这条上升渠道实在是太重要了,即便是放到现在也依然如此,刘鸿渐倒是没有说假话,倘若朱慈一怒之下真将科举取消,他第一个就会站出来反对。

只是,科举发展到现在,实在是有些畸形了。

科举自隋而始,完善于唐,兴盛于宋明清,虽大体章程没有变,无外乎院试、乡试、会试、试,书生名号不外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

但是所考内容却是有很大的改变,唐朝时常设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

到了两宋便逐渐偏向于诗赋、文章还有明经,明经者,说白了就是背书。

打开四书五经任意一本,任意翻开一页,盖上其他字只漏出一行,然后让补全这一行后边的几个字,然后随意挑一句话,让考生解释其中的意思。

后来老赵家也意识到了问题,对于科举也进行了一次改革,把背书和作诗给取消了,只考时政问答,提出对时政的想法然后给出解决办法,最后再从四书五经中挑一句话让考试写一篇作文。

可到了明朝,老朱家一开始的俩开国皇帝吃了没学问的亏,使得科举又重回了背书时代。

明朝乃是科举制度的鼎盛时期,科举制度也是最严苛的,程朱理学大行其道之后,明朝文人更是使出了杀手锏八股文。

八股取士正是明朝的杰作,其始于明朝,被废除于清末。

八股文实在是当时的官员闲的没事给后人找麻烦弄出来的,想想也是啊,自己那么辛苦寒窗十年爬上了高位,自然也就想让后来人知道自己有多不容易,科举有多困难。

而八股文便是卖弄自己才学的最好手段。

所谓八股文,是指文章的八个部分,科举写作文时有固定的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

八股文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骊四骈六,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甚至字数都有严格的限制。

说句祖国的花朵不大喜欢听的话,如果将高考比作地狱,那么明朝科举肯定是第十八层。

如果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科举便是走钢丝。

问题就出在这里,考这些有个蛋用!

你骊四骈六写的牛bi),你会打仗吗?

你之乎者也玩的贼溜,你会做蛋炒饭吗?

两手不沾阳水,开口孔子曰、孟子曰,连知道上穿的、手里用的怎么来的都不清楚,就这些人除了个别的本来脑子就牛掰的大佬外,考出来的都是衣冠禽兽尔。

问题还不完全在这里,科举若要改革,八股文倒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只是文章格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内容。

科举考的四书五经可都是儒家的经典,倒不是说儒家有多不好,儒家其实完全没有问题,放在百家之中也是翘楚,一定程度上确实有利于统治阶级。

但是,从长久来看只注重儒家就得不偿失了,中国古代自宋时科技发展速度达到顶峰而后开始走下坡路,从制度上讲,就跟独尊儒术脱不了干系。

儒家注重的是修、齐家与治国,然而这只是针对上层建筑,工业发展需要墨家的工程学、需要法家的律法学、需要、需要农家的农学、更需要兵家、纵横家……

缺了哪一样,这个社会便是不健全的,即便朝廷以儒家治国,也不应舍弃这么多的门类。

倘若千年来当政者不过分打压,华夏民族必然不会变成后世所言不注重统计总结的民族。

这锅,儒家不用背,儒生们得背。

“此乃千年来的定制,朕怎会取消科举,只是刘兄以为,这科举当从何改起?”朱慈知道刘鸿渐是在开玩笑,只是为局中人,他还真不知道这科举怎么个改法儿。

第676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听了朱慈烺的话,刘鸿渐真想给这厮一个糖炒栗子(脑瓜崩),且不说其他方面,在关键问题上小朱与老朱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依稀记得两三年前,每逢遇到难办的事儿,崇祯大叔都是一句怎么办,或者直接是你看着办。

现在到了小朱这里,竟然还是这样,这真是让刘鸿渐蛋疼。

不过朱慈烺比崇祯大叔还好点,倘若是崇祯大叔肯定是以一副长辈的姿态,意思是这事儿交给你,我放心,好好的干云云。

即便他不懂,也不会面上装不懂,而朱慈烺则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刘鸿渐,他不知道怎么办,并且不认为虚心向刘鸿渐请教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让刘鸿渐心里即便有火儿也不好意思发。

“怎么改。”刘鸿渐挠了挠头。

首先八股取士肯定是要取消的,八股害人匪浅,导致举子们都读书读成了书呆子。

其次是四书五经这东西,修身养性肯定没得说,治国齐家也很有水平,但四书五经绝对不能是科举遴选人才的全部内容。

按照刘鸿渐的想法,四书五经最多占比百分之三十就足够了。

另外要加入策论、明法、明算、明字等内容,策论即后世的实时政治,出题者就当下的政治格局、或者某一事件出题,让举子们根据自己的见解提出有效的解决方式。

而明法则是关于法令的知识,韩非子云人主不能明法而以制大臣之威,无道得小人之信矣,说白了就是身为侯备官员,你自己首先得熟悉大明的所有律令。

明算则更好理解,数术、几何等,这些在后世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在前朝如唐、宋也都作为科举内容考核,但到了明朝却几乎废弛。

只有少数一些不被朝廷重用、或者屡遭被贬、心灰意冷的时候才会去研究些天文数术,例如宋应星、徐骥等等都是如此。

整个国家都不注重数、理、工,这简直是与科技发展背道而驰的。

然后便是工学和兵学,这些也要加入科举考核中,这才是刘鸿渐改革科举想法中的重中之重。

儒家根据自身利益区分的三教九流简直是扯犊子,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完全是儒生们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四书五经乃至圣人之言算作后世的政治学,说白了,熟读历史之人治国理政确实有效果,但没了工学和兵学国家的发展就是畸形的。

哪一项都不能落下。

至于将这些东西都加入科举后,举子没时间学这么多东西怎么办,加入新兴的科目后国家又当如何遴选人才,以及这些人才的任用问题,这个刘鸿渐倒是不作难。

为何?因为这完全可以搬后世中国的教育制度和人才选用制度。

事实证明,后世中国能用几十年时间崛起,教育制度是功不可没的,诚然,其间难免有过分压榨学生业余时间的不妥之处,也有为了分数而忽略实践的某些缺点。

但这制度放在现在,绝对是超前的,对于这个年代的借鉴意义绝对是雪中送叹。

如何应对刚才所言的问题,简单说来就两个字,分科!

乡试之前,所有学科分门别类在各县学、府学都要招聘相应的教谕来教,待学生们大致了解了所有的科目,乡试之后成为秀才,便从中挑选一二门自己感兴趣、或者自我感觉有前途的学科来深造。

秀才大概相当于初中毕业,举人大概相当于高中毕业,进士则是大学毕业,政治学、兵学、理工学三门主科同时设科举取士。

考中进士者,学四书五经那一套的分配去做行政工作,例如礼部、吏部、刑部,学兵学的分配入兵部、甚至担任一地之总兵、巡抚、巡按,而学理工的入工部、户部。

然后便是科举周期从三年改为两年,根据具体情况再确定是否改为一年。

三年选两百多个进士,天下举子千千万,苦等三年就选这么点,这有点太苛刻、太不近人情、太不符合国情了。

两年一次,进士名额也要提升,三个科目每科都要选至少三百人,也就是两年出进士九百人,这跟后世大学生毕业的人数其实已经天差地了。

但没办法,刘鸿渐首先要考虑大明当下的情况,具体以后怎么改,他可以慢慢来。

但饶是如此,他仍然要解决这多出来的六七百进士的安置问题,因为这事儿即便他不管,最后小朱还得找到他头上。

这就又牵扯到了大明的官制,为何这么说,比如按照大明原有的科举流程,考上进士者入翰林院等待朝廷分配。

一般情况下首先是下放到一个县担任县令,也就是县长。

这县长可不是后世的县长,大明不是后世一个县设组织部、财政部、贸易部、司法局、公安局、人事局、交通局、环境部等等一大堆部门。

这时的县长一身兼多职,即使财政部长,又死检察院院长、法院院长,还是公安局局长、派出所所长、环境部负责人。

这特么简直就是全能,学的东西严重偏科,干的工作却兼容并包,这合适吗?

想到这儿,刘鸿渐沉默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整这事儿,绝对不是他想的那么轻描淡写,一个地方处置不好,很可能会出大问题。

改革科举是撬儒家的根基,想都不用想,朝臣们绝对不会同意,改革官制是分官员们的权力,想都不用想,朝臣们更不会同意。

这事儿与带兵打仗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战争来的会更加猛烈,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无时无刻、战战兢兢,打一场举国之战也不外乎如此了。

倘若天下文人群起而反抗之,天下举子作为官员们的拥戴者附和之,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一起抨击他这祸国殃民的始作俑者,小朱能抵挡得住吗?

毋庸置疑,这一刻一定会来的,刘鸿渐十分的肯定,他瞄了一眼朱慈烺,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许坚定,他所做这一切都需要这个小舅子来作为后盾。

但是他没有在朱慈烺眼中看出任何东西,皇帝不用考科举,在改制科举这方面,这厮就是个不明觉厉的小白板。

“刘兄,你想好了吗?”朱慈烺见刘鸿渐陷入沉思半晌不吭声,提醒道。

刘鸿渐叹了口气。

“我想好了。”



第677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我想好了。”刘鸿渐十分坚定的道。

如果科举不能改制,那么三年来他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待他老去后不用多少年,大明仍旧会走回原来的老路。

僵化的科举制度如不能改变,儒家如果仍旧控制着这个帝国,他拿什么区告慰死去的崇祯大叔,拿什么去告慰无数为大明帝国战死沙场的英雄们。

他答应秦将军、答应崇祯大叔要中兴大明、要给天下百姓以福祉的,那么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鲁子曾曰过,大力出奇迹,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他就不信了,是他手下士兵的枪子儿硬,还是天下文人的脊梁硬。

想好了这些,刘鸿渐眼神便更加深邃了。

“取笔墨来吧。”刘鸿渐对朱慈烺道。

天底下敢对朱慈烺这般说话的,估计也只有刘鸿渐了。

朱慈烺听后直接冲门外侍候的秉笔太监庞大海示意,少倾庞大海自端着文房四宝进来,在朱慈烺的授意下安静的坐在了桌子的一边摊开宣纸,充当了笔吏。

“第一、取消八股取士的定制,文章之体上,可任由考生自由发挥。”

刘鸿渐刚说完第一条,朱慈烺倒没觉得有什么,记录的庞大海吓的手一哆嗦。

这是要在文人头上动土呀,他虽为内臣,但也是文书房毕了业的,内廷之文书房相当于外廷之翰林院。

翰林院是外廷人才储备库,入内阁者无不出翰林院,而文书房即是内廷的人才储备库,入司礼监者必出文书房。

庞大海身为司礼监秉笔,自然知道科举对外廷的重要性,这绝对是大阵仗。

不过他心中又有些窃喜,内廷之于外廷一直都是明争暗斗,现在又加上个巨无霸般的安国郡王到处插一脚,身为东厂厂督、内廷背后的一把手,庞大海别提多难受了。

如今眼见着这安国郡王要对科举制度下手,科举制度乃是文人的命根子,安国郡王定是要与外廷那帮家伙不死不休,他能不高兴嘛。

倘若安国郡王被打趴下,他便能利用手中的职权以及皇爷的信重,顺理成章的将那司礼监掌印的位子抢到手,在庞大海眼里,现任的司礼监掌印王二喜实在是太碍眼了。

虽然这个姓王的小年轻很老实、也从来不拿职权压他,虽然内廷实际上是由他掌控,但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所有太监们的梦想。

倘若朝臣们被打趴下了,那便更舒服了,只要他不招惹这疯子般的安国郡王,内廷外廷还不都得听他的,反正这安国郡王向来不上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庞大海为自己能当这渔翁沾沾自喜。

“庞大伴儿你乐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你也觉得刘兄这提议提得好?”朱慈烺见庞大海写完了一行字嘴角挂着笑意,随口问道。

“王爷雄才大略这提议自然好,不瞒皇爷,奴婢也觉着八股文实在是太难写了。”庞大海老脸瞬间绽放出一朵菊花,一边恭维一边道。

“恩,将刘兄之言一字不差的记下,若是漏了只言片语,朕唯你是问。”朱慈烺沉声道。

庞大海自然点头称是,他确实会一字不差的好生记录,因为他还要当那渔翁呢!

“第二、殿试内容降低儒家经典的比重,臣认为降低至三成为益,加入明法、明算、明字等科,大幅提升策论一科的比重。”

“刘兄,此举恐遭朝臣们反对。”第二条说完,不止庞大海目瞪口呆,连朱慈烺都不淡定了。

若说取消八股这一僵化的格式,虽说朝臣们必然会有怨言,但毕竟只是个格式问题,他还能弹压得住。

但若是改了科举的内容,不以儒家经典为要,反而提倡其他诸如法家、墨家之律令、几何之学,朝臣们又岂能善罢甘休,说不得内阁都回集体写奏疏反对。

这是在动圣人的根基,这是在动天下文人的根基。

“怕了吗?呵呵,变法本就艰难,历朝变法无一不血流成河,如今的科举便如那疥疮之疾,不忍短痛则久痛不止,子子孙孙都要被其连累。”刘鸿渐微微笑道。

朱慈烺闻言握紧了拳头,似乎下定了决心般。

“第三,将兵学、理工之学纳入科举,与经学并重。”刘鸿渐接着又抛出了第三个重磅炸弹。

兵学就是讲武堂里讲授的战术学、军制学、兵器学、地形学、航海学等科目,其实这些兵学在大明初年还是比较受重视的。

大明前前后后开国好几次武举,就是为了给朝廷储备军事人才,但后来大明禁海以后,长达近百年无战事,武举几近废弛。

外加上武人一直被文人打压,科举每三年一次,每次都是大明最顶尖的盛事,举国上下无不关注的地位。

但到了武举,压根就没几个人重视,甚至到了后来,朝廷连监考官都懒得整,皇帝更是派遣内廷的太监,外加上随便抽调过来六部中的一个小小的主事来张罗。

实在是滑稽至极。

将兵学纳入科举,与经学并列,取同样之规格,为天下武人正名,为朝廷储备军事人才,也是这次改制科举的重中之重。

讲武堂只有一个,这完全不够,将兵学纳入科举,各县的县学、各府的府学都要教授兵学知识,从天下万民中取人才,总比讲武堂这一小庙要强上太多。

讲武堂顶多算作一个高级军校,他们也许毕了业后会去各镇驻兵中效力,但却没有进入朝廷、进入兵部的资格,这是不合时宜的。

兵学如此,理工之学亦然,早在成立讲武堂、工学院之初,刘鸿渐边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一所学校不足以支撑着庞大的帝国。

“这……”朱慈烺都有些不知所言了。

刘鸿渐摆了摆手,示意先让其说完。

“第三,科举由三年一次,调整为两年一次,经学、兵学、工学各取前三百为进士。”

大明需要人才,需要更多的人才,海外有那么多的宝藏需要去掠夺,一年取那两三百人怎么能够?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回头皇上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更改的。”刘鸿渐不顾朱慈烺主仆二人的呆愣表情,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倘若真要与天下儒生一较高下,那边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678章 朝廷不识货呀

朱慈烺最终是战战兢兢的离开讲武堂的,他的手里还拎着一道宣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刘鸿渐拟定的科举改制内容,墨迹还未干透,朱慈烺拿在手里竟有种烫手的感觉。

只是烫手归烫手,他必须要顶在最前头,这主意虽然是刘鸿渐出的、制度也是刘鸿渐改的,但身为大明的天子,注定是科举改制的排头兵。

也就是说,科举改制必须是由他这天子来下旨,而不是由刘鸿渐写奏疏。

作为幕后的始作俑者,刘鸿渐能做的只是当朝臣们跳出来反对时,他去当那拥护者替天子铲除科举改制路上的挡道者。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口大锅太沉了,他自己抗不动。

犹记得朱慈烺离开时,刘鸿渐意味深长的对朱慈烺说的那番话,‘你不是一直想做件大事吗,将这件事做好,足以堪称万古明君!’。

是了,刘鸿渐确实没骗朱慈烺,虽说他只是在用激将法,但有几分效果他自己也不曾得知。

送走了朱慈烺,刘鸿渐又集合全体教谕宣布了他对讲武堂的安排,顾佳一听刘鸿渐之言,眼睛一亮不禁佩服起山长大人的才智。

倘若讲武堂学生都能入宫当值,妥妥的都是帝党,即便以后外放了,也是大大的有前途,讲武堂的学生有前途,就是讲武堂有前途。

山长大人真不愧是山长大人,顾佳不由得在心里给刘鸿渐点了一百个赞。

“京营改制马上就会进行,但也需要一些时日,待羽林军、虎贲军敲定了人手,咱讲武堂的学生便算是进入实习期,诸位都要做好学生们的审计工作,莫要让宵小之辈混入皇宫,此是大事。”刘鸿渐慎重的道。

倘若一旦出了差池,再闹出个士兵刺杀皇帝的幺蛾子,势必对讲武堂的声誉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顾佳等人自然明白这一点,各自都点头称是。

“召集各位前来还有一事,咱讲武堂自开山授课起,便定的是两年制,何以这才一年便教无可教,是本山长定的学制太长了,还是诸位江郎才尽了?”刘鸿渐嘴角一扬开玩笑道。

“山长有所不知,咱讲武堂所编之教材,大部为各科目基础理论,然这第一期生大多数皆是各边镇的低级将官,这些人都是上过战阵的,自是不屑于学这些基础的东西……”一个教谕起身反驳道。

讲武堂的教谕有从边军、京营弃武从文的将官,有顾佳从兵部忽悠过来的参谋类官员,这些人都是经过刘鸿渐过目的,大多都是熟读兵书的老手。

参谋、打仗这些人兴许是老炮,但去当老师将脑子里的东西系统的交给学生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本山长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要制定出一套下一批学生即便是起早贪黑、头悬梁锥刺股的去学,也学不完的教材。

但凡是对行军打仗有所助益的,阵法也好、战术也罢,总之是多多益善还要精益求精。

不懂就去学,搜集大明现存的兵书、阵法,搜集郑公当年远航时留下的记录,还有本山长给学生们制定的那套训练大纲,难道你们不会比葫芦画瓢再弄出几套来吗?”

这些教谕中不少的边将都曾跟着刘鸿渐出关打过鞑子,都是老部下,刘鸿渐倒是也不客气。

到了明朝,传下来的兵书极多,例如孙子兵法,即使是放在后世也不过时,不论是火器还是冷兵器,不论是陆地战、还是海战,都有其可取和共通之处。

刘鸿渐现在很后悔当年穿越来时,没去搜罗一些军校的教科书,也怪当初那老头,即便不给他去军校图书馆的时间,难道就不能给他几个小时时间去万能的互联网上搜搜吗?

唉一想到在后世几乎万能的手机,到了大明却只能当手电筒用刘鸿渐就扎心。

“对了老顾,你在朝中任职时,可曾有听说过一个叫汤若望的外番人?”刘鸿渐没来由的插了一句。

倒不是他历史学的好,这得益于当年看的一位姓金的作者写的一本清初小说,那里头有个汤玛法牛逼的不行,康麻子正是靠着这家伙巩固了伪清统治的。

料想那老头的年纪,这个时候也许、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山长大人,那人可是粗不短的身材?一脸大胡子?”顾佳皱眉思量了一番道。

“恩,也许吧。”刘鸿渐模棱两可道,他哪儿知道这厮是不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

不过料想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就是了,当初在下在礼部任职时,曾有听说钦天监有个姓汤的外番人,似乎是来自一个什么什么神圣罗马帝国,不过后来因为屡次上书奏请先帝为其开设什么教堂,便给逐出了京城,后来听钦天监的同僚说好像去了西安,说是要去传教。”

陈年旧事,也难为顾佳还能想起来。

事实上,当年明朝若能重用这个外番老头,大明在火器造诣上说不定会是另一番作为。

这个立志在中国传教的老头自天启年间踏上大明这块土地,一直在中国呆了四十七年,最后也死在了中国,就葬在利玛窦的旁边。

至于这利玛窦,也是一个立志在中国传教的老外,只不过比老汤早了几十年。

若说起来,这俩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利玛窦为万历皇帝进献了坤舆万国全图,直到现在大明兵部所用的地图仍旧是这厮捣鼓出来的。

而这老汤为了传教也很卖力,为了赢得崇祯大叔的信重,这厮从老家欧罗巴带来了一大堆数理天算书籍,并列好目录呈送朝廷,一并带来的还有欧罗巴最先进的科学仪器。

这些东西可都是经历过文艺复兴的欧罗巴人的科技成果,并且这厮还在当年的十月预算出了月食,也就是所谓的天狗食日。

奈何朝廷不识货,最后这厮被打发到了钦天监,专门给朝廷观测天象、推算吉凶。

要知道这厮可是多尔衮入关后,伪清最牛逼的火器专家、仪器专家,数理化也是门门通,伪清还专门为其建造了火炮厂。

到了大明反而被朝廷给整到钦天监专职做了神棍,这真是……

去西安了?卧槽,不能被那个姓李的快递员给整死了吧!刘鸿渐心里一咯噔。

第679章 你便是那唐玄奘

可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如果这老头儿被李快递员搞死了,那他就不会出现在康麻子身边,毕竟康麻子时李快递员已经挂了许久了。

“老顾啊,交给你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大只有交给你本山长才放心。”刘鸿渐一脸神秘的冲讲武堂副山长顾佳道。

“山长请说,在下必然不负所托。”顾佳以为必然是件极难的大事,赶忙起身拱手道。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劳烦你亲自跑一趟西安府,找到那姓汤的老外。”

这老汤学了一身西方的本领,仪器学可以让这厮去工学院授课,火器学可以让这厮去军械所捣鼓,顺便将让这厮来讲武堂讲讲西方兵阵啦、地理啦等等。

来了大明不将他榨干真是都对不住人大老远跑一趟不是?

至于担心这厮将军械所以及讲武堂的机密带回去?不存在的,这厮是老死在大明的,倘若没有老死,那也得死在大明。

大明多好呀,比天天瞎几把打的欧罗巴要好太多。

“这……”顾佳一脸黑线,心说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让他找那欧罗巴的传教士,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可他跟那老头也不认识呀,虽说都一朝为官,但先帝将人打了板子撵了出去,谁知道人还认不认朝廷。

“可万一那汤若望不来怎么办?”顾佳嘴角抽了两下为难道。

人在西安过得好好的干嘛要跟他来京城,上次人可是差点死在京城的。

“不来?怎么会不来呢?恩……这样,你找到了人就告诉他,来给本王办事,本王给他盖教堂,给他盖亚细亚最大的教堂,让他当红衣大主教。”刘鸿渐一脸坏笑道。

利玛窦也好,汤若望也罢,还有无数从欧罗马远洋而来的其他传教士也都算上,这些家伙来大明可不是真的来加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

身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心心念念的来大明,可不就是为了传播他们那所谓的上帝。

刘鸿渐相信这姓汤的肯定知道他,毕竟这些老教士可都是中国通,有大明安国郡王的承诺,还不马上屁颠的跑来干活儿?

至于建造大教堂,刘鸿渐也不会欺骗那老头,建就建呗,反正大明百姓也不会信他们的什么上帝。

连衣服都不穿的神,算什么神?真是有失体统,这在本就没什么宗教土壤的大明压根就传不开。

“你拿着本山长的牌子去锦衣卫,让那边的人协助你,要尽快把人找到,然后老顾啊……还要劳烦你跟这外番老头去趟欧罗巴,恩就是他们那个神圣罗马帝国。”刘鸿渐从腰间将腰牌取出扔到了桌上道。

“啊?去欧罗吧作甚?”顾佳一听就不淡定了,身为讲武堂的副山长,他自然知道欧罗巴在哪儿,甚至神圣罗马帝国是个什么情况他都知道。

可这差事为啥非要他来干?贼远不说,听说那边一直在内斗,打的昏天黑地的,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挂掉。

他现在生活多充实呀,白天在讲武堂忙事业,晚上回家儿孙满堂,最小的幺女顾洺旖才十二岁,每天晚上回家都热热闹闹的幸福的不得了。

总之这事儿他不干,绝对不干,就算山长大人把天说破了他也觉不去欧罗巴。

“老顾啊,大明之中兴近处看军备、远之看教谕,此不用本山长说你也明白,对不对?”刘鸿渐一脸的好说话,甚至还起身来将生无可恋的顾佳按回了座椅。

“你看咱们讲武堂,既担负着大明新一代将官的培养,又承继着大明军制改良的重任,实是大明军备之中流砥柱,在这上头在座的诸位都应该感到骄傲。”

刘鸿渐丝毫不吝溢美之词,直将在座的讲武堂教谕们说的个个舒舒服服。

“可是。”刘鸿渐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几个年岁大些的教谕手一哆嗦。

“讲武堂教程紊乱不成体系,所教授的各科目都是新设,我等更都是赶鸭子上架,很多方面考虑不周,这极大影响着咱们讲武堂的声誉,更有甚者影响着大明中兴的进度,这是本山长决不能容忍的。”刘鸿渐声色变得严肃起来。

“据本山长所知,欧罗巴那边早在白十年前便已经建立起数十所大学,哦,这大学就跟咱们讲武堂一样,是专门培育各方面人才的所在。

他们有已经成熟的教材,也有更专业的教谕,我们完全可以如那唐玄奘一样过去取取经,鲁大师不是曰过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成大事也。”刘鸿渐继续循循善诱道。

从科技、文学体系上看,此时的欧罗巴诸国确实已经趋于成熟,比如伽利略、开普勒等一大帮各类学家已然故去,笛卡尔、牛顿等新秀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所以老顾啊,你便是那唐玄奘,去吧,中兴大明的重任就看你了。”刘鸿渐给顾佳倒上一碗茶水,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是他不想找其他教谕去,实在是其他的教谕要么是年岁太大,要么干脆就是行伍出身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只有老顾这厮文文气气的正统的科班出身。

而且听闻这厮还自学了荷兰、罗马等语言,这差事非他不可。

再带上汤若望西行取经,凭着他安国郡王给这老汤许下的宏愿,他不信这个心心念念想在大明发展基督事业的家伙不卖力。

如今锦衣卫在外番国的摊子早已铺开,有那边人照应安全上应该也问题不大。

刘鸿渐这么一说,所有教谕都将目光注视在了顾佳身上。

“山长不用说了,在下去便是。”顾佳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但说完他也没有后悔。

其实不用刘鸿渐言明,顾佳也知道讲武堂的问题所在,外加上看了那么多关于欧罗巴的书籍,去实地考察一番也不为过。

敲定了讲武堂接下来的路子,刘鸿渐优哉游哉的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几日里他难得的享受到了西山的初春美景,整日里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抱着女儿,晚上更是软玉酥香小日子过得着实惬意。

直到朱慈烺在朝堂之上宣读了京营、科举改制的旨意……



第680章 同仇敌忾

京城,夜半,李府。

“孟暗,你是内阁首辅,今日之事,你得拿个主意。”东阁大学士张天禄沉声道。

“是啊首辅大人,科举之制乃历朝之定制,自我大明承继四海,便定以八股、明经取士之制,此之后近三百年未曾更改。

如今圣上一意孤行,冒天下之大不韪,置太祖皇帝祖制于不顾,实为昏君之行也。

此事已经超脱了我等之间的纠葛,还请首辅大人务必以大局为重。”礼部左侍郎马光远起身拱手道。

张天禄与马光远皆为东宫党,历来与朝中先帝旧臣分庭抗礼,可如今这事儿已经超越了派系之争,倘若真由着皇帝胡来,将科举之制那般更改,他们是要被后背戳脊梁骨的。

今日刚上早朝,朝臣们便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因为今天圣上表现的太反常了。

不仅喜笑颜颜的全部答应了他们这些臣子的提议,还对内阁的几位老大人几番关心,溢美之词更是不要钱似的。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这么形容当今天子有些不加档,但张天禄诧异之余,当时心里就觉今日定然有大事发生。

内阁其他人自然也与他是一样的想法,朝堂之上僵持了一刻钟后,朱慈烺终于宣布了京营、科举改制之事,满朝文武皆哗然。

朝臣们自然反对,满朝文武皆下跪请天子收回成命,但朱慈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不仅枉顾全体百官的劝谏,反而欲越过内阁以中旨行文天下。

中旨既没有经过内阁批准的旨意,在大明即便是皇帝要下旨,没有内阁的批复,这旨意便不作数。

这就更令朝臣们愤慨了,最后朱慈烺拂袖而去,徒留得跪的满地的朝臣,不欢而散。

可愤慨归愤慨,事情还是要去解决,京营改制倒是可以答应天子算作缓和之策,但科举是万万不能动的,即便是得罪天子也在所不惜。

朝中百官向来是天下举子之楷模,如今天子等同于否定孔圣人,否定儒家经典,如此乱来不仅让他们这些臣子难看,更是令孔圣人蒙羞。

得罪天子顶多是一时之不快,倘若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诸位莫急,今日下了朝老夫也请见圣上,奈何圣上言倘若事劝谏他收回旨意者,一概不见。

唉,圣上年轻,依老夫看,此事不见得是圣上的主意。”内阁首辅李邦华叹了口气道。

几年来他见证着大明的奇迹,并一直默默的支持者着先帝乃至当今天子,只要不是太过火,他向来不曾忤逆天子,但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他骑虎难下。

“哼,还能是谁,定然是那西山上的安国郡王出的鬼主意,这个年轻人仗着圣上的信重,做事向来骄横跋扈,不仅不将我等放在眼里,甚至欲将天下读书人都踩在脚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皆承孔孟之道方有此官身,倘若真由着他,我等的颜面何存?天下读书人的颜面何存?孔圣人的颜面何存?

这事儿,老夫即便身死也断然不肯屈服!”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昂声道。

如果此时方岳贡猜不出谁是始作俑者,那便不配入内阁了,今日之聚虽无人召集,但朝中重臣皆不约而同的前来商议,唯独那礼部尚书韩郁未曾前来。

这韩郁平日里虽甚少与他们交往,但实是安国郡王在朝堂中安得一双眼睛。

韩郁不来说明什么?做贼心虚,狼狈为奸!

“四长,安国郡王虽年轻,然大明能有今日此子居功甚伟,科举改制虽是他孟浪之举,但也应该是出于……”

“孟大人,安国郡王自称是你内侄,当年又是经由你才入得朝堂,你自然是替他说话了。”方岳贡没等孟兆祥把话说完便将其打断,语气也极为不善。

“四长你这是什么话?老夫虽然与他相识,但这几年也并未多走动,况老夫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磊落事,孰是孰非老夫还是分得清的!”孟兆祥听闻此言自是心中愤懑。

“既能分得清,何不见你去劝劝你家侄子?反倒是过来与我等为伍,难道是他派你来侦查我等之意吗?”方岳贡吹胡子瞪眼睛,手指头几乎戳到了孟兆祥的脸上。

“你……”孟兆祥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好了,二位切勿急躁,反倒乱了自家阵脚,都消消气,此事我等还需从长计议。”李邦华见二人越说言辞越激烈,自然不肯坐视不理。

“对呀,如今之计是赶紧想个法子让圣上收回成命,只要圣上首肯,即便是那安国郡王也断然不可能抗旨不遵,二位还是莫要伤了和气。”张天禄起身拉住孟兆祥,想将其劝回到座位上。

孟兆祥与方岳贡本属先帝旧臣,向来与张天禄的东宫派不对付,若是先前他自是乐得看二人互怼,最好是能打得不可开交。

但今日之事还需与旧臣们达成一致意见,倘若还没个章程便自己先乱作一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哼!你们自个商议去吧,省的某人心里膈应!”孟兆祥热脸贴了人冷屁股,对于李邦华这等说辞,心间自是不满意,说完便拂袖而去。

“这……”张天禄讨了个没趣,被晾在当场。

“张大人无需劝谏,走便走了,老夫羞与其为伍,我等自商议便是。”方岳贡又道。

众人见事已至此也只得作罢,一群人重又坐下开始商议。

然而他们都知道安国郡王如今的权势有多大,不仅是当朝摄政王,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掌管天下军权,再加上圣上对他的信任,以他们如今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人家,屋内一时陷入沉默。

“何不如我等修书一封,传至香山同社、浙西闻社、江西则社等诸子,将我等之志传与天下举子,圣上不是意欲跳过内阁下旨吗?

我等由着圣上便是!”户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倪元璐沉默了半晌发言道。

安国郡王倒行逆施意图倾覆儒家至圣,圣上枉顾满朝文武之愿从之,倘若将此事先于圣上教天下士子知悉,天下读书人同仇敌忾之下,自然便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若天下人皆反对此举,圣上还敢置若罔闻吗?



第681章 登门拜访

倪元璐之言顿时令在座之人烟钱一亮,是啊,那安国郡王自持手握军权,他们也不是孤军奋战呀!

难道安国郡王能将天下读书人都杀光吗?真要如此恐怕圣上也不能容他,没有皇帝能允许臣子如此作为,况且圣上还需要他们治国理政不是吗?

“汝玉之言正和我意,天下读书人千千万,只要我等能统合他们的力量,自然拥有了与那狂妄小子对阵的力量。”张天禄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其实他刚才便已经想到此计,但他非东林,而那江南诸社其实皆为东林之储备力量,诸社之上又有复社,复社魁首张采又与方岳贡等人有旧。

他正想着如何引导内阁同僚使此计,没成想倪元璐一语中的。

现在以他为首的东宫同僚们情况也有些不秒,本来早已搭上的秦贵妃的线,也不知怎的前几日贵妃娘娘竟托人告诉他不再争储,并拒绝了他的请见。

如今之计,唯有继续韬光养晦,待东林之人与那安国郡王撕杀得两败俱伤,东宫之臣方有出头之日。

“如此,老夫容后便修书一封,还劳烦诸位将自己名讳一同书与此信,以壮我儒生之威!”方岳贡只考虑了片刻便答应了。

说完还瞅了一眼内阁首辅李邦华,他知道李邦华与那安国郡王有些交情,看那一眼便是催李邦华表态。

李邦华虽为人刻薄,少于内阁其他同僚深交,更是不怎么得六部之人所喜,但他终是内阁首辅,倘若李邦华不表态,他们的行动自然大打折扣。

方岳贡、张天禄、倪元璐等皆看向李邦华,李邦华坐在主座上沉默了片刻,自知不表态不行了,便站了起来。

“诸位不用这样看着老夫,老夫与诸位一样读的也是圣贤书,孔圣人在老夫心里与诸位一样神圣而不可侵犯,诸位之计老夫没有意见,也会签字。

但老夫不想真将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朝廷如今才有点起色,经不起这般折腾呀,唉!

老夫明日便只身赶赴西山,去见一见那安国郡王,老夫倒要瞧瞧此子想干什么?”李邦华叹了口气。

他不想如此却又无可奈何,满朝同僚,再加上当今天子都从未让其纠结过,对于西山的那位安国郡王,他心里真的是复杂的很。

说大明为其所救毫不为过,但这人杀戮心过重,几度屠戮朝臣、屠戮勋戚,并一向不将朝臣们放在眼里。

功过相抵,他本不想与之为敌,然现在看来,不去不行了。

“老夫就知道孟暗兄觉悟高,时日已经不早了,我等便不再讨饶孟暗兄,待老夫回去将书信修好,明晚我等再作计议!”方岳贡起身拱了拱手道。

他现在斗志昂扬,恨不得马上跑回去洋洋洒洒例数那安国郡王之胡作非为,好教天下文人口诛笔伐,让其臭名昭著,方解当年郑三俊郑阁老之气。

方岳贡说完,众人皆拱手而去,而负气提前离开李府的孟兆祥,此时已经在王恭厂安国郡王府门口晃悠了两刻钟了。

自刘鸿渐一家搬到西山别苑后,刘老太爷在西山住了半年便以出入不便为由,自个儿重又搬回了京城府宅,只偶尔才回去西山抱抱自己的孙子、孙女儿。

如今的刘老太爷倒是也不孤单,凭着儿子的能耐,成功的当上了富二代他爹,并将当年一起在王家药铺做工的老友都邀请到了自己诺大的府宅居住,刘老太爷吃住全免不说,还给按月发银子,并美其名曰苟富贵勿相忘。

刘老太爷慷儿子之慨,每日与这群与他一样年纪的老家伙喝酒打诨、下棋打屁倒也其乐融融。

刘鸿渐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知道自家老爷子的做派,但他从来不过问,不就是花银子嘛,只要是老爷子活的开心,他有的是银子给老爹花。

孟兆祥本来住的就离京城内郡王府不远,自然知道刘老爷子在京城,他本来想直接去西山寻那安国郡王,但犹豫了许久,觉得还是先来找刘老太爷。

孟家与刘家虽是故交,但若论关系孟兆祥还是觉得与刘老太爷更近一些,再加上当年求他替那小子呈交书信的也是刘家太爷,现在这个人情,该讨回来了。

哐哐哐——哐哐哐——孟兆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敲响了郡王府的大门。

“谁呀,这大半夜的。”少倾,护院家丁迷迷糊糊的提着灯笼出了耳房。

“劳烦代为通报一声,老夫乃老孟家孟兆祥,有急事特来请见刘家老叔。”孟兆祥老爹去的早,他虽已近五十岁,但若按祖上辈分来算,仍旧算是刘德隆的子侄辈。

是以虽然刘德隆不在朝中为官,但已经身为内阁大学士的孟兆祥仍旧谦虚的以辈分称呼。

“孟大人,稍等,小的这边去通报。”门子久居京城,自然知道门外是何人,赶紧开门将孟兆祥迎入中厅,自己则奉上茶后去寻老太爷。

少倾,刘老太爷嘟嘟囔囔的披着件衣服赶来。

昨儿与老孙头下棋下的上了头,他才刚刚睡下便被下人唤醒,但一听来人乃是他刘家的贵人,仍旧不情不愿的起身来见。

刘老太爷是非分得贼清,他刘家能有今日,老孟家的小子居功甚伟,若不是孟家相助,他刘家多半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孟家小子大半夜前来肯定是有紧要之事,但他刘老汉不过是个闲云野鹤,得了儿子叮嘱,他更是向来少于朝中文武走动,那这孟家小子前来,定然是有事求他儿子了。

许是又不好意思去求他那儿子,便寻来找我刘老汉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自是不想给儿子寻麻烦,但直接推脱又于礼不合,毕竟是老交情,但孟家小子究竟所谓何事呢?刘德隆边嘟囔边揣摩道。

这孟家小子能入阁,多半与他那成了器的儿子也脱不了干系,想到这儿,刘老太爷心里瞬间平和,昂首阔步的进了王府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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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告状

“孟贤弟,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见孟兆祥起身行礼,刘德隆拱手回礼道。

“刘老哥,深夜叨扰还请见谅,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有紧要之事相商,此事关乎天下读书人之未来,甚至关乎孔圣人之声誉,唯有刘老哥帮忙,方有可能化解。”

孟兆祥也没坐下,十分郑重的弯腰请求道。

父为子纲,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当儿子的在外做了大官,回了家也得听老子的,否则即为不孝,当官的若是传出不孝的传闻,那这声誉就是臭了。

往小了说会为人所不齿,被邻居戳脊梁骨,往大了说还会影响仕途,毕竟在科举制前,朝廷选任官员可是有举孝廉一说的。

孟兆祥倒是聪明,解铃还须系铃人,圣上那边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调和的余地了,只要是反对科举改制者,朱慈烺压根就不肯见他们。

那便只有找安国郡王了,而让刘德隆来转达这意思,实在是在合适不过。

“孟贤弟莫急,坐下说,坐下说。”刘德隆拉着孟兆祥坐下,自己心里也一阵突突。

想他三十余岁考上秀才,又干了二十几年的账房,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与他一样上了年岁的老秀才,如今当朝大学士如此郑重的请他帮忙,这倒是让刘老汉心里惴惴不安,甚至受宠若惊。

同时他心里也更加犯嘀咕,堂堂内阁大学士、刑部尚书都办不了的事儿肯定是大事,找他一个老秀才又能有个鸟用?

“今日早朝,圣上当着朝臣们的面儿,宣布改制科举,不仅要将八股取消,还要降低明经比重,甚至要降低至不足三成,还要将兵科、工科并入科举!”

孟兆祥言辞急切,可以看出他对改制内容的愤懑。

明经笼统的将即四书五经,细分的话明经又分为五经、三经、二经、学究一经、三礼、三传等,《礼记》、《春秋左传》称大经,《毛诗》、《周礼》、《仪礼》称中经,《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称小经,皆是儒家经典。

孟兆祥知道面前的刘老哥也有功名在身,多余的话也没有多说,想必刘德隆自己也明白,这改制对天下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什么?改制科举?科举好好的为何要改?圣上这是出的什么招儿?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些,此举一出,定然又是轩然大波。

不对,圣上肯定是听了小人谗言!”刘德隆闻言大惊,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椅子扶手上站了起来。

他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圣上年不及弱冠,定然是不会或者说想不到那般多的改制内容。

“刘老哥勿要动怒,且坐下说,坐下说。”孟兆祥赶紧起来劝,用词也与刚才刘德隆劝他时别无二致。

此时孟兆祥脸上的表情也极为精彩,老子骂儿子为小人的,这事儿还真不多,倘若刘老哥知道他说的小人就是自己那身为郡王的儿子,不知作何感想。

“这主意可是我那儿子出的?”刘德隆突然沉声道。

刘德隆知道自己儿子在朝中位高权重,也正是如此,这么大的事儿,孟兆祥不去直接找他儿子,反而拐了弯儿来找他,这让他意识到此事肯定与他的宝贝儿子有关。

“这……圣上虽未言明,但在下与朝中同僚推测,此事确有可能是王爷所为。”孟兆祥回道。

他也没敢直接挑明,毕竟安国郡王乃是面前这老哥的儿子,孟家即便与刘家是世交,当相比之下终究为外人。

他在刘府门口徘徊良久方进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让他颇有种惹不起小子,来找老子告状的感觉。

现在他就是在赌,赌刘德隆会帮理不帮亲,赌他会在孔圣之道面前,帮天下千万读书人。

“贤弟的意思老夫明白,待明日一早老夫便去西山寻他,定要让他悬崖勒马,给孔圣人一个交代。”刘德隆郑重的道。

自家儿子出息后,他虽然极少干预儿子所做之事,但那也分什么事儿,儿子若是如此否定孔圣人,他是断然不同意的。

这不仅关乎孔圣人声誉、关乎大明举子的未来,更关乎他刘家的未来,他担心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当,他刘家的祖坟都有可能被人给刨了。

在他看来儿子还是太年轻了,竟敢在孔圣人头上动土,明日必须好好的与儿子说教说教。

“如此,就拜托刘老哥了,时候也不早了,在下这便回去了,告辞。”孟兆祥闻言心中大定,起身拱手道。

孟兆祥走后,刘德隆独自坐在中厅半晌没有动地方,而后在闻讯赶来的老管家牛大年的劝说下,方叹了口气回房睡觉去。

第二日一大早,刘德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驱车去了西山别苑,到得自己儿子院子前,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边欲进去,却被门口的亲卫给拦了下来。

这可把刘老汉给气坏了。

“吓了眼不是,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老夫有紧要事寻我儿子商议,快快让开!”刘德隆怒道。

“太爷,王爷还未起床……”亲卫十分危难的道。

刘鸿渐这几年树敌颇多,对于他的安全问题,身为刘鸿渐的亲卫营统领,常钰不可谓不上心,一再言明没有刘鸿渐本人或者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入院子半步。

“这个懒货!”刘德隆没等那亲卫说完便打断了他,气得差点跳脚。

想他都六十大几都起来了,一路上又从京城乘马车赶到了西山,这胆大包天的儿子竟还没起床,这都几点了?

“儿子,你起了没?快出来!老夫有事问你!”刘德隆扯着嗓子冲里头吼道。

院内的丫鬟小白见老太爷面带怒意的站在院子门口,马上将老爷子让了进来,并赶紧去通报。

少倾,刘鸿渐慌里慌张的从里屋出来,昨夜雨露均沾折腾的有点晚,以至于一觉睡到了日上七杆。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整个西山都是他说了算,睡觉睡到自然醒乃是他的追求,九九六是不可能的,他不提倡这个,只有休息好了,工作的效率才高不是。

听下人说自己老爹来寻他,好像面色还不怎么好,刘鸿渐纳闷之余心里也犯嘀咕。

“爹,若是有事着下人传话便是,这么一大早,您怎么亲自来了。”刘鸿渐边说边将老爹让进了屋子。



第683章 风口浪尖上的猪

“哼!我再不亲自来,这天都让你捅塌了!”见自己儿子一脸笑嘻嘻,刘德隆便气不打一处来。

“爹说的哪里话,您看这天高云淡的多好,来人,看茶!”这天底下估计也就自己老爹敢如此对他说话了,刘鸿渐倒是也丝毫不生气。

“甭跟老夫打哈哈,说,是不是你建议圣上改制科举的?”刘德隆仍旧一脸儿子欠他钱的表情,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又觉自己该严肃点,随即又放了下来。

“儿还当是什么事儿,儿都好些日子没上朝了,这科举改制的事儿也是刚听说,怎么能是儿的提议呢!”刘鸿渐端起茶水重又放到了刘德隆手里,温言道。

“儿这几日啊,一直在张罗咱那西山商合,如今啊,西山商合的摊子铺开了,南南北北只钱铺子就开了几十处,挣银子多好呀,儿哪儿还有心思关心朝政是不是?”见老爹一脸狐疑,刘鸿渐补充道。

朱慈烺昨日宣布改制京营、改制科举的事儿,压根就没提前跟他打招呼,其实这也怪刘鸿渐,京城离西山骑马也得半个时辰,这厮又极少往宫里跑。

朱慈烺见自己刘兄并未有新消息传来,还以为刘鸿渐是在考验他,于是乎便一鼓作气的将那日商议好的章程全部宣布了出来。

这厮倒是也不傻,本来嘛,裁撤宫中侍卫、改制京营事关宫中安危,贸然提出来朝臣肯定不同意。

但与科举改制一起提出来就不一样了,用句老话说这叫以毒攻毒,京营的改制与科举的改制相比,实在是太不入朝臣们法眼了。

毕竟京营改制与他们这些士大夫其实没有半毛钱关系,顶多是关乎宫中皇帝的安全,可改制科举就不一样了,这关乎的是他们的名望。

作为已经从科举苦海中登陆的朝廷官员们来说,作为既得利益者科举改制并不能让他们在待遇上有所降低,受害最大的乃是仍旧在苦海里挣扎的后生们。

但倘若他们这些为官者不去极力反对,不去为那些苦苦挣扎的后生们讨个公道,最先蒙受天下文人谩骂的肯定是他们,名誉受损的不仅仅是孔圣人,还是他们。

为了自身安危不肯站出来的就是软骨头,这是为文人所不齿的。

是以京营改制与科举改制刚一被朱慈烺提出来,朝臣们马上便跳了出来,高喊反对科举改制,却都对京营改制只字不提。

原因很简单,倘若宫里真因为换了侍卫导致出了什么幺蛾子,比如皇帝再落个水不治身亡什么的,那肯定是安国郡王这个始作俑者的责任。

小皇帝死了,必然就没有人来主持科举改制的事儿,顺带着那嚣张的安国郡王也要倒台,这对朝臣们来说简直太妙了。

总结为三句话,第一,科举制度不能改,第二,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皇帝,第三,他们不希望头上有个手持屠刀的安国郡王。

因为改制科举的事儿,朝中闹出了轩然大波,刘鸿渐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京营改制后,宫中除却虎贲军作为统一的侍卫营外,锦衣卫作为卫所制度崩坍后仅存的卫所,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紫禁城仪仗队的重任。

“真的吗?你可不能唬老夫。”刘德隆见自己儿子说的也不像假话,不禁心里又犯嘀咕。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刘德隆是最清楚的,虽然被雷劈了后有些改变,但唯一没变的就是个懒,能不管事就不去管闲事。

就说上朝吧,别的有权势的朝臣,哪个不是天天上朝去了解圣意,去参与各种事来加强合巩固自己手里的权力,自己这儿子倒好,十天半个月都不上一次朝。

就说现在吧,朝廷的天都快塌了,自己这懒儿子还在睡懒觉,扪心自问的想一想,倘若这事儿是他提议的,他哪里还能安生的在家里睡懒觉?

“哪儿能啊爹,我骗谁也不能骗您不是?爹莫要小瞧了圣上,臣看啊圣上这是雄才大略,一眼便能针砭时弊。”刘鸿渐随口道,一点也没有因为骗了自己老爹而感觉脸红,真叫个丧心病狂。

他也是没办法呀,倘若真的如实招来,这被科举制度贻害了大半辈子的老爹肯定要发飙,其他人的面子可以不给,自己老爹可咋整。

毕竟这世上,除了三个还咿呀学语的儿女外,就只有老爹这一个血亲了,前世身为孤儿,让得此时的刘鸿渐格外珍惜。

有个老爹关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屁的雄才大略,这是要出大乱子的!老夫不管这昏招儿是不是你提的,你今日就要进宫去劝阻圣上。”刘德隆一听立马拍了桌子。

狗屁的雄才大略,他才不信一个十八岁的娃娃能有什么雄才大略,就是秦皇汉武雄才大略的时候也不是这个年纪。

刘德隆虽然不入朝堂,但毕竟也完完整整的经历了崇祯朝,在他看来,这新登基的小皇帝与先帝崇祯一样的执拗。

小皇帝可以不见其他朝臣,可以不听朝臣们的劝谏,但肯定不会将自家儿子拒之宫门外不是?

只要能化干戈为玉帛,一切的问题都将烟消云散,儿子还能缓和一下与朝臣、与天下举子们的关系,这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爹呀,儿今日还要去军械所呢,都与宋老说好了的,要不儿明日再进宫如何?”刘鸿渐迟疑了一下打算忽悠过去。

现在进宫,开玩笑!

如果说现在的朱慈烺是那风口浪尖的猪,倘若他去了宫里,那风头浪尖上就会多一头猪。

现在朝臣们是怀疑,倘若他去了,那几乎他们就能肯定了,肯定了科举改制定然是朱慈烺与他狼狈为奸捣鼓出来的,所以,宫里去不得。

“不行!必须今日去,老夫一会儿便去军械所与宋老弟说道说道。”刘德隆自然不肯,一句话便封死了儿子的退路。

正待这时,院子外边似乎又来了人。

“王爷,内阁首辅李邦华李大人求见。”丫鬟小白进来通报道。

哎呀我次奥,这李大炮真是雪中送叹呀!刘鸿渐心道。



第684章 千秋功罪,谁人评说

“爹,首辅大人来了,要不你看……儿定然会入宫劝谏皇上的,您老放心便是了。”刘鸿渐趁机对老爹道,见老爹仍旧在犹豫马上信誓旦旦的拍了胸脯。

“如此甚好,那为父先回了,有了信儿莫忘着人告知为父。”刘德隆道。

昨晚是内阁大学士,今天是内阁首辅,想来都是为了科举改制的事。

只不过他非朝中大员,这些事他也只能以父亲的身份压着自己儿子,反倒是在内阁首辅面前没办法置喙,刘德隆站起身叹了口气出了院子。

自安国郡王一家子搬到西山别苑,李邦华还是第二次来这边,在山下感叹了半晌西山的繁荣,不禁又对安国郡王的能耐由衷佩服。

但佩服归佩服,这跟改制科举,打压天下读书人是两码事。

李邦华与方岳贡等人不同,他对安国郡王并没有什么愤懑情绪,正相反他十分肯定安国郡王对朝廷做出的贡献。

至于改制科举的事,李邦华只是觉得这是安国郡王年轻气盛的草率之举罢了。

虽然昨日与朝中重臣商谈出了对策,但李邦华想着如能说服安国郡王,说不定就能化干戈为玉帛,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挺好的吗?

更何况真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李邦华是不怎么看好那群同僚的,虽说那招式有点损,但也看对谁,安国郡王又岂是在乎名声的人?

倘若安国郡王在乎名声,当初就不会对朝中大员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那么问题来了,同僚们真若因此激怒了安国郡王,那后果……

他身为兵部尚书,自然知道兵锋

最好是说服王爷,最好是说服王爷,李邦华在心里给自己定了定神儿,对刚从院子出来的刘德隆拱了拱手,跟着一个白衣婢女入了院子。

“首辅大人百忙之中,怎有空来本王这边转悠?”刘鸿渐向前迎了两部拱手笑道。

“下官此行是为科举改制之事。”李邦华开门见山的边行礼边道。

李邦华不信刘鸿渐不知道他为何来,他行事向来不喜客套,更不爱拐弯抹角。

放在后世典型的钛合金钢铁老直男,并且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朝中官员,能坐上这内阁首辅的位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李大人呐,本王都半个多月未曾入宫了,这事儿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刘鸿渐自然不想现在就将自己卷进去,随口道。

“王爷,如今满朝文武都已经心知肚明,您就莫要不承认了,下官此来便是不想王爷为百官所误会,希望王爷能为朝廷计、为天下举子计,劝谏皇上收回成命。”李邦华仍旧躬身请求,态度极为诚恳。

“李大人你真是……走走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屋子里说。”将内阁首辅晾在院子里不是待客之道,刘鸿渐自知无法骗过面前这倔强的老头,只得将其让进了客厅里。

少倾,丫鬟上了茶,李邦华正襟危目光灼灼的盯着刘鸿渐,对茶水置若罔闻,他的目的十分明确。

“本王问李大人个问题,倘若李大人能给本王一个确切的解决方法,本王入宫又何妨?”刘鸿渐没有直接回答李邦华的问题,反而将包袱重又抛了回去。

“王爷轻言,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邦华沉声道。

刘鸿渐就喜欢李邦华这等直来直去之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后,为什么之后的王朝都不超过三百年”刘鸿渐轻言道。

他深知李邦华浸润孔孟之道大半辈子,很难从固有的思维中超脱出来,只得从问题的根源来引导。

他倒是也没有大放厥词,事实上独尊儒术之后,除却西晋、两宋因为外敌入侵之外,大一统的王朝都没有逃脱这个规律。

商朝六百年,周朝八百年,两汉四百年,而后再也没有王朝能持续三百年以上。

明朝如此,伪清亦如此。

这是个引人深思的问题,不是身为局外人,刘鸿渐也压根想不到这里去。

“这……”李邦华没想到刘鸿渐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得了,倘若有人真的勘破此谜,那岂不是宛若神仙般的存在?

“下官不知,请王爷示下。”李邦华很干脆,他不想用什么暴君乱政之类的言辞来搪塞。

“呵呵,刚才本王说了,除非李大人能找到原因,并且提出个切实的解决方法,那么这科举改不改本王便听你的。

否则,便只能按照本王的方子来。”刘鸿渐微微一笑道。

他也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又深深的知道这其中定然与儒学有关,或者是说与儒生们有关。

孔夫子创立的这个学派初衷定然是好的,他肯定是希望百姓们有衣服避寒、有食物果腹,但那是两千年前了。

如今的儒学经过两千年来的所谓完善,谁知道是不是跑偏了,毕竟孔圣人只有一个,后世的那些所谓大儒,他们的出发点也许早已与孔夫子不一样了。

若真要让他来回答,那就只能从土地兼并说起。

王朝建立之初,因为战乱原因导致旧贵族与地主损伤,总体人口稀少,土地大量荒废,新王朝只需分配土地給农民就能恢复人口,休养生息,发展经济,王朝因此蒸蒸日上。

王朝中期,人口暴增,新兴官僚士大夫集团逐步取代勋贵阶层,土地兼并成为必然,此时王朝开始进行改革,改革成功就是中兴,延缓了阶级矛盾爆发。

王朝末期,土地也就越发集中到了集地主、官僚、士子、工商业、高利贷为一体的士大夫集团手中,大量自耕农破产成为佃户、奴隶、农奴,百姓忍耐力到达顶点。

而因官员士大夫阶层不纳税,中央财政收入锐减,被迫向自耕农加强压榨,稍微出现什么自然灾荒,暴动立即风起云涌,继而王朝被终结。

新的轮回重新开始。

问题回到原点,便是人的问题,不是儒学的问题,是儒生的问题,这说明长久来看只靠儒家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兼并土地的绝大多数可都是这些人。

伟大的新中国建立以后,为啥就没这种问题了呢?

原因很简单,儒学治国被彻底推翻,孔家店都被打倒了,大家都信任依法治国,不管你是谁,谁兼并谁坐牢。

但法治说起来容易,在大明这年月,做起来那是难如登天,不撬动朝廷官员的组成,不能成事。

若想撬动朝廷官员的组成,必须从根源上入手,这根源便是人才选用制度,也就是科举,科举没有错,给穷苦人以上升的阶梯。

错在不该只拘泥于四书五经,儒学没有错,错在不该把人培养成墨守成规的腐儒。

为官之人,自己的知识面首先就要广,兵学也好、工学也罢,乃至经学、理学,没有一门学问不是经过千年传承的,都有其长处,有其短处,不可独尊某一门学派。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能成,但至少可以打破如今僵化的科举制度,倘若不成也没关系,继续改呗,反正他还年轻,只要百姓有饭吃,他手里有兵,朝廷随便朱慈烺折腾。

“王爷可是已有解决之法了吗?”李邦华皱眉道。

“李大人,这么说吧,本王入朝三年以来,可有做过不利于百姓之事?可曾让朝廷蒙受过重大损失?”李邦华的问题他没办法直接回答,但他扪心自问、问心无愧。

倘若真的不服,道理还讲不通,那便只有手下见真招了。

“没有,王爷自打入朝以来,大明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科举……”

“那便够了,不管你信与不信,科举改制并非是针对儒生,更非是否定孔圣人之学,乃是立足于大明当下的情况,所做的有可能超脱那魔咒的幸事。

本王心意已决,李大人不必再劝了。”刘鸿渐郑重的道。

他知道李邦华的为人,但他如今颇有种举世独浊我独清的压抑感,还是小朱好,即便他也不懂,但出于信任,仍旧选择站在了他这边。

刘鸿渐言罢,李邦华半晌没吭声,他知道或许真的没办法阻止这场风波了。

“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再多言,只是下官习的是孔孟之道,必会与天下读书人站在一起,即便是……与王爷为敌!”沉默了半晌,李邦华终于开了口。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言,起身便欲离去。

“本王明白,李大人慢走。”刘鸿渐声色十分平淡。

这与为人无关,李邦华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也一样,立场不同而已。

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李邦华行至院子门口,旋即又转过了身。

“好教王爷知晓,近日朝臣必有大动作,恐于王爷声誉不利。”李邦华言罢叹了口气,头也不回下山而去。

ps:前文忘了说明,《毛诗》指西汉时,鲁国毛亨和赵国毛苌所辑和注的古文《诗》,也就是现在流行于世的《诗经》,并非毛爷爷的诗选。

第685章 人是铁,饭是钢

多余的话李邦华没说,既然绕不过这一关,既然早晚要针锋相对,这个提醒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了。

望着李邦华远去的背影,刘鸿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凭良心,目前朝中的大部分官员都是在尽心尽力的干活儿,比如李邦华,再比如倪元璐、方岳贡。

他们也希望大明能强盛起来,问题是僵化的思维早已被四书五经束缚,他们骨子里认为只有儒学才能使国家强大,根本谈不通。

对于李邦华的警告,刘鸿渐倒是没多放在心上,名誉这东西兴许儒生们视若生命,然而对于他来说反倒没那么重要。

读书人能做的可不就是凭着手里的笔杆子骂人吗?他被骂的还少吗?

天下可不是读书人的天下,他要做的简单说来就是为百姓开智,让百姓拥有基本的分辨是非的能力,这就是教育的力量。

让百姓不至于除了家里的几亩地,大字不识两眼一抹黑,当官的说是什么便是什么,读书人说谁是奸臣百姓们便信以为真。

千秋功罪,非得等后世人来评判,这不是他想要的。

改革总要有所牺牲的,刘鸿渐嘀咕了一句,转而回了屋子。

接下来的几日,刘鸿渐仍旧没去上朝,然而朝廷里的消息却通过锦衣卫一字不差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由于朱慈烺不召见劝谏他收回旨意的官员,朝臣们唯有早朝时能见到皇帝,以至只要朱慈烺一上早朝,百官们便是一跪不起。

目的只有一个,逼迫朱慈烺收回旨意,并打消改制科举的念头。

除却六部仍旧还在应付差事似的处理各地的政务外,大理寺、督察院、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等机构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

这是一次空前的抗争,即使是万历朝党争的势头也没这么严重,由内阁打头,六部摇旗,三法司呐喊,一应虾兵蟹将附和。

扬言只要皇帝不肯妥协,他们将抗争到底,消极怠工便是他们商议好的招式之一。

这其中扛大旗的便是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方岳贡,以及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

一开始朱慈烺还硬着头皮撑了几天,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息逐渐传至顺天府、北直隶、河南、山东甚至更远的地方,朱慈烺坐不住了。

有内阁作为排头兵,有一应京官们为榜样,各地承宣布政使司、各府的知府、各县的县令有样学样,都开始写奏疏上奏朝廷反对科举改制。

并且是一天一写,除了写奏疏什么事儿都不干。

朱慈烺三天之内收到的奏疏足足装了五口大箱子,毕竟才十八岁,才刚登基半年,哪里见过这阵势,朱慈烺茶饭不思都上了火。

“皇爷,您该用膳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二喜小声提醒道。

最近是非常时期,朱慈烺为了实时的掌控朝臣们的动向,命东厂厂督庞大海密切关注各地官员,以至于庞大海在东厂衙门里忙的不可开交。

反倒是一向不怎么争权的老实人王二喜落得清闲,朱慈烺连着三天不怎么吃东西,这可愁坏了王二喜。

“朕气都让这些大臣们气饱了,哪里还有食欲吃饭,撤了吧!”朱慈烺将手中的奏疏摔在了地上,怒道。

“皇爷,您都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您的龙体怎么受得住,安国郡王殿下曾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您……您还是吃些吧,即便不吃饭食,也至少吃些果蔬,奴婢求皇爷了!”王二喜伏地请求道。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皇帝,王二喜一点也不敢妄言,礼教尊卑也是内廷之内书房三令五申的,并且相比于先帝,王二喜觉得皇爷更加的和善。

他身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自然不希望朱慈烺身体出问题,倘若真如此,他也是有责任的。

“哦?安国郡王还说过什么?”朱慈烺追问道。

对于安国郡王刘鸿渐,朱慈烺现在心里也是十分的不爽,旨意是他朱慈烺下的不错,但主意可是你刘鸿渐出的。

何以到头来这锅让他来背,反倒是他那刘兄躺在西山别墅里逍遥,朱慈烺每一想到此心里边十分的郁闷。

前些日子在讲武堂时,刘鸿渐曾言此事让他来张罗,是为了锻炼他的处政能力,还言明此事若办成,他便是功盖千秋的明君。

一开始朱慈烺还真信了,毕竟刘鸿渐的演技一直都还不赖,忽悠崇祯大叔几多次都屡试不爽。

可现在朱慈烺觉得这个锅又黑又沉,他都要被压垮了,如果朱慈烺知道刘鸿渐的心思,怕是要将头上的翼善冠砸到刘鸿渐脸上,然后再高喊一句:

朕信你个鬼,刘兄这人坏的很!

好几日没与刘鸿渐联络,朱慈烺烦闷之余一听王二喜说起安国郡王,便来了兴致。

“他……他还说过,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对手越希望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便越要吃越要睡,否则就输了。”王二喜还以为朱慈烺怪罪于他,说起话来也十分的小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朱慈烺小声重复了一遍。

王二喜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没有朱慈烺的命令,他也不敢站起来。

“刘兄说的对,朕不能遂了他们的愿,朕饿了,朕要用膳!”朱慈烺一拍桌子昂声道。

“皇爷圣明,奴婢这便让尚膳监做些新鲜的送来。”王二喜被朱慈烺吓了一个机灵,闻听朱慈烺终于肯吃饭了,脸上随即一喜。

桌子上的饭食由于放置的太久,都快凉了,王二喜恭敬的道。

“不用,朕觉肚子饥肠辘辘,等不了了。”说完朱慈烺起身在,在殿内早已备好的脸盆里净了手,便坐在桌边开动。

片刻功夫,朱慈烺便干掉了一整张大病,外加一碗参汤,完事后还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特制的药酒。

王二喜侯在一旁看朱慈烺吃的香甜,心里也是一阵开心。

朱慈烺边喝着药酒边考虑着如何解决目下的难题,他非暴君,登基半年来也从未依靠暴力去解决过问题,以至于对朝臣们竟束手无策。

想了许久朱慈烺也没想出对策,眉头确实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行,这事儿不是朕一人提的,不能让朕一个人来担!”想了半晌,朱慈烺突然入醍醐灌顶般醒悟,将手中的药酒一口饮尽道。

“王二喜,取笔墨来!”

第686章 奉旨拿人

京城,督察院衙门。

“施大人,这都四天了,卑职这里都已经压下了上百封各地发来的条陈,倘若再这般下去……”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刘永鹏手里捧着一大摞子书信为难道。

四天前,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右都御史孟真突然下令,将各地递上来的需要处置的条陈全部搁置。

刘永鹏知道因为什么,但身为下属也没敢多言,只是督察院负责着大明十八个行省的政务监察工作,这其中不仅有各地监察御史的奏疏,还有不少其他官员们的条陈,仅仅三四日便积压如山。

他也是科班出身,只是他认为朝中之事不应该牵扯百姓,因为改制科举之事,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皆将政务置之度外,他几次三番劝说都不被采纳。

“刘大人!如今圣上为奸人蒙蔽,你又不是不知,倘若我等不想尽办法去为天下读书人讨回公道,到了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孔圣人?

你读的也是圣贤书,可知何为大义,何为小节?”施邦昭伸手指着刘永鹏道。

对于这个刘永鹏,施邦昭现在是烦不胜烦,督察院一应大小事自有他与孟真来处置,再不济也还有左右副都御史,哪里轮的上你一个小小的四品右佥都御史来扛大旗?

现在朝堂上下同僚都在以怠工、甚至递交辞呈来表明自己的志向,你刘永鹏倒好,天天抱着一摞子政务到处晃悠,拉整个督察院的后腿儿。

就你能耐?就你敬业吗?

“施大人,改制科举与处理政务乃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大义小节下官自然明了,下官身为朝廷官员,拿着朝廷发放的俸禄,自然应该忠于君事,这有何不对?”刘永鹏据理力争道。

“哼!既然刘大人对我督察院不满,我督察院也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不若刘大人去其他衙门吧!”施邦昭哪里肯与刘永鹏理论。

他早便与其他几个同僚商议过,倘若这刘永鹏继续阻挠他们的大事,便将其调任,眼不见心不烦。

吏部尚书方岳贡本就是此事的带头人,想来定然不会允许有刘永鹏这等害群之马,只要方岳贡点头,他便可以寻个由头将刘永鹏调离。

“你……施邦昭,你这是以权谋私,就不怕本官写奏疏弹劾你吗?”刘永鹏怒道。

“哈哈哈!随便你,除非你的奏疏能让圣上看到。”施邦昭大笑道。

他既然敢说出此话,自然不怕刘永鹏弹劾,朝臣们的奏疏都要经过内阁筛选审批,如今内阁同仇敌忾,怎么会容忍害群之马的奏疏去坏他们的事儿。

除非这刘永鹏能当着朱慈烺的面将奏疏呈上,否则只要这奏疏到了内阁,多半便是石沉大海,但朱慈烺自昨日起便没上朝,今日也是。

而且刘永鹏官职低微,压根就没这机会。

朝廷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溅不起几个水花。

“施邦昭,你如此为所欲为,难道就不怕圣上怪罪吗?”刘永鹏知道其中蹊跷,心中泛起一股无力感。

“你以为本官在乎这身官服吗?只要能为天下读书人讨个公道,本官何惜此身?”施邦昭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刘永鹏,大义凛然道。

刘永鹏心间愤懑,想他寒窗十年宦海浮沉,不拉帮不结派一向洁身自好,到头来却要受此等冤屈,正想拂袖走人,却闻听身后传来声音。

“施大人果真不在乎这身官服吗?”

刘永鹏、施邦昭扭头看去,却见安国郡王刘鸿渐一身蟒服、腰佩战刀笑呵呵的进来,身后呼啦啦进来两队锦衣卫缇骑。

“安国郡王,此是我督察院衙门,你带兵无故闯我衙门是何意?”施邦昭眉头紧皱,下意识的道。

因为当初郑三俊的关系,施邦昭一直对刘鸿渐不感冒,而这次改制科举的事,终于让施邦昭对刘鸿渐的不满达到了顶点,是以说话十分的不客气。

“哼!本王的名号也是你能直呼的?掌嘴!”刘鸿渐收起笑容,直接坐在了督察院衙门内的住位上沉声道。

刘鸿渐话刚说完,早有锦衣卫的缇骑左右箍住施邦昭的胳膊,又过来一个缇骑伸手啪啪便是两巴掌,施邦昭的脸顿时青红一片。

“本官即便喊你名讳又如何?依照大明律,本官并未犯法!”施邦昭质问道。

他挨了两巴掌,却并未大喊大叫,毕竟也经历过大风大浪,虽震惊于锦衣卫的突然造访,但仍是一脸正义道。

“还敢猖狂,继续掌嘴!”刘鸿渐没搭理施邦昭,又下令道。

啪啪啪啪,锦衣卫缇骑手劲儿不小,又是几巴掌,直接将施邦昭的嘴角打出了血,脸也肿起了老高。

“刘鸿渐,莫要以为你有皇上宠信便能一手遮天了,你私自殴打朝廷命官,本官自会写奏疏奏于皇上。”施邦昭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怒道。

看着架势,督察院衙门的看守自然已经被锦衣卫控制,身为读书人,施邦昭对这等暴徒束手无策,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笔杆子还击。

“不好意思,皇上压根就不见你,即便你的奏疏由内阁呈上去,皇上也不会看。

你们写的那五箱子奏疏,被皇上全部当做柴火烧饭了,据本王所知,皇上这两日胃口奇好。”刘鸿渐笑道。

真正的上位者,是无所畏惧的。

施邦昭听闻此言悲从中来,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他想挣脱束缚去与面前之人拼命,但两只胳膊仿佛被铁索钳制动弹不得。

“哦,施大人,忘了告诉你,你没机会再写奏疏了,跟本王去锦衣卫走一趟吧。”刘鸿渐又道。

“你……即便你是安国郡王,本官犯了何罪,你凭什么拿我?难道就因为本官喊了你的名讳吗?”施邦昭大惊。

锦衣卫的诏狱他自然是知道的,进了这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不不,本王哪有这般小气,打你只是为了教训你,让你知道礼仪尊卑。

至于抓你去锦衣卫嘛,不好意思,本王是奉旨拿人!”



第688章 就像当年的父皇一样

拦住锦衣卫队伍的是闻讯赶来的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随行而来的还有建极殿大学士倪元璐,以及户部右侍郎吴甘来。

方岳贡本来在文渊阁喝茶,还是刚听到下属来报,说安国郡王带着锦衣卫去了督察院,方岳贡闻言大惊。

他可是见识过这安国郡王雷厉风行般的手段,只是没想到这人这么狠,督察院众同僚乃是如今所举大事的强援。

内阁首辅李邦华这两日称病未曾上朝,次辅韩郁被孤立,而且以这厮的立场,压根就不会管这事儿,方岳贡想都没想便跑了过来。

走到半路便见一大队锦衣卫押解着十几个督察院官员,为首的便是督察院的左右都御史施邦昭和孟真。

方岳贡一下子便火了,他有想过刘鸿渐去督察院可能是耀武扬威的警告一番,万万没想到这厮不仅直接抓人,看这阵势,这是将督察院大小官员全都抓来了。

且不说他身为内阁成员压根就没见到皇帝的旨意,就算朱慈烺下了旨意,内阁也有权驳回,况且他身为吏部尚书,抓捕官员之事理应先通报他一声才是。

目无王法、妄自尊大、胆大妄为,方岳贡心中怒极,拦住了锦衣卫并怒斥为首的锦衣卫指挥王远。

“还倒是谁,原来是方大人,怎么,内阁如今都如此清闲了吗?”刘鸿渐打马重又回到队伍前头,冲满脸怒意的方岳贡道。

刚才他还在想,这事儿若是内阁那几个老家伙知道该如何应付,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

“刘鸿渐,你眼里还有王法吗?”都是明白人,方岳贡并未多言以手指着刘鸿渐质问道。

“方岳贡,不知你说的王法是哪家的?这些官员玩忽职守、怠慢政务,算不算犯法呢?”刘鸿渐回击道。

他可以掌掴施邦昭,但却不能掌掴方岳贡,毕竟都是六十几岁的老大爷了,他也下不去手,更何况还是当着街道两边这么多百姓的面儿。

你方岳贡想讲道理,本王便跟你讲道理,若是想玩儿阴的,对不起,本王不喜欢玩阴的,本王只会直接解决出问题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即便施大人有过,此事也应该是刑部来管,锦衣卫凭什么拿人?”方岳贡辩驳道。

他已经记不起上次被人直呼其名是什么时候了,但形势比人强,刘鸿渐身后站着数个五大三粗的亲卫,他这边只有几个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往上的大爷,硬来是肯定不行的。

“证据?方大人莫要睁眼说瞎话,你可以自己去督察院瞧瞧,里头的公文都已经有数尺高了。

至于锦衣卫凭什么拿人,锦衣卫办案凭的是圣上,本王是奉旨办案,这个理由够不够?”刘鸿渐微微一笑道。

后世电影看多了,电视剧里锦衣卫办案那逼格简直飞起,虽说比不上西厂的逼王陈坤,但也不相伯仲了,一句奉旨办案简直无解。

更何况他的理由十分的充分,你们不是喜欢玩忽职守吗?莫以为本王没法子治你们,锦衣卫的招呼早就荒废已久、饥渴难耐了。

“好教方大人知道,这几日本王专门查办玩忽职守的官员,但凡衙门内积压的公文超过一定数额,本王便会拿人。

不与方大人说了,本王很忙,告辞了。”刘鸿渐一挥手,示意王远将犯人押解到诏狱。

“刘鸿渐,本官容后便入宫面见圣上,倘若施大人、孟大人少了一根手指头,本官必誓死也要弹劾于你!”方岳贡瞪着刘鸿渐道,说完便拂袖而去。

刘鸿渐轻笑一声没当回事,自顾自的打马向宫内奔去。

笑话,你想恶人先告状,就你那轿子,到得宫里黄花菜都能凉了。

听闻是安国郡王前来,数道宫门禁卫几乎是一路绿灯,更有甚者侍卫中还遇到了几个新入虎贲营的讲武堂弟子。

也是朝臣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科举的改制问题上,以至于京营的改制竟一点阻力都没有遇到。

关于御马监的处置问题,刘鸿渐还专门与掌印太监张国兴谈了矿兵之事,张国兴本就是识大体之人,况且他在宫内多年,自然知道矿藏对朝廷的重要性,也并未拒绝。

到了乾清宫,刘鸿渐自与朱慈烺言明了督察院之事,朱慈烺闻言面色略有些慌张。

“刘兄,如今百官皆以此来反对科举改制,倘若你抓了督察院的官员,官员们继续抗议如之奈何?”朱慈烺焦急道。

登基半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大的阵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朱慈烺是真担心所有官员的撂了挑子。

“抗议?抗议抗议,但以怠慢政务来抗议,臣以为不能枉纵,有一个抓一个就是,倘若皇上因此而有所顾虑,只会令那些官员更加嚣张!”刘鸿渐沉声道。

到底是没经历过腥风血雨,如果是崇祯大叔在这儿,哪里还用得着他来当这排头兵,估计大叔一声令下这些官员早便卖红薯去了。

其实这与统兵打仗的道理是一样的,和平是求不来的,只有刀锋下一较高低方能以战止战。

朝廷也一样,你朱慈烺越是担心朝臣们玩忽职守、甚至递交辞呈,这些官员就越会依次来作为筹码,更加肆无忌惮。

解决此方法的只有一个,以暴制暴。

你们不是自持朝廷离不了你们吗?那就试试吧!

本王就叫你们瞧瞧,离了你们,这地球照样转。

他从来不信大明会缺乏当官的人,以前不信,现在不信,以后也不信,即便是四百年后,他依然不信。

“勿需急躁,此事臣心中有数,改制之事本就阻力重重,个中得失早在讲武堂时臣已经讲明白,如今剑已出鞘,万不可前功尽弃。”刘鸿渐见朱慈烺沉默不语,鼓励道。

“刘兄,朕相信你,父皇不会看错人,刘兄放开手去做便是。

即便天塌了,朕也不会推脱责任,就像当年的父皇一样!”

ps:等会儿还有一章,谢谢一直以来支持寒寒的朋友,并未昨晚那个章节的事,给诸位说声抱歉。

第689章 泼粪水(第三更,为盟主AsukaRan加更 1/3)

说朱慈烺仁慈也好、妇人之仁也罢,谁叫崇祯只顾着忙活国事,愣是没剩下多少儿子可供选择,还早早的立了朱慈烺为太子?

崇祯其余的几个还健在的儿子中,老三定王朱慈炯心术不正被发配到了东北行省,老四永王朱慈照虎头虎脑的喜欢干架,也不合适。

剩下的便只有朱慈烺。

不过朱慈烺或许有些优柔寡断,但却有一个极好的优点,万事喜欢向他的老爹崇祯看齐,并对劳动模范老爹的嘱咐深信不疑。

刚才的话倒也是朱慈烺的心里话,他毕竟经历过大明最困难的时刻,知道在那时他的父皇便是靠着刘兄渡过的难关。

如今大明并未有战事,情势比之当年不知好了多少,他又怎能自乱阵脚,屈从于朝臣们呢!

“如此臣便放心了,明日上朝万望莫要再放纵那些朝臣,工部不为抓工部,吏部不为抓吏部,刑部不为,自有东厂、锦衣卫。”刘鸿渐欣慰的道。

至于内阁,刘鸿渐打算亲自去处置,这些家伙们资历太老,他担心朱慈烺不好下手,反正他在朝臣中的名声早就臭了,也不差这第三次。

“还有一事,锦衣卫昨日传来消息,南洋那边匪逆郑芝龙似乎与荷兰人开战了。”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似乎不止时荷兰过,还有大小弗朗机国,三国的殖民地呈三角形,恰好将郑芝龙的驻地苏禄包围在其中。

而最新的情报,三国为了吞下苏禄这块肥肉,意欲联合起来剿灭郑芝龙。

当初将老郑赶出大明,一来是除去朝廷的隐患,二来也是有祸水东流,让老郑去霍霍老外的念头。

郑芝龙这厮其实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从史料记载便可以看出,这厮在数年前打败荷兰人后,便开始广置家业,不思进取。

他手下的一应大将也是有样学样,徒手建造起了安平城,每日以收保护费为主业,对大明之事、乃至建奴之事都不甚关心。

郑芝龙的想法很简单,保住自己的家产,也是这个原因这厮选择了逃往南洋,更是这个原因在大明倒塌后,他不顾手下的劝阻被老乡洪承畴忽悠着去向伪清投降。

然而现在郑家真的陷入了重围,刘鸿渐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小老弟郑森。

身为后世的民族英雄,他怎能让少年郑森还未还得及发挥便客死异乡?

必须尽快解决了当下朝廷的困境,否则拖得久了,于大事不利,刘鸿渐心道。

离了乾清宫,刚出了午门,但见晃晃悠悠的方岳贡刚行到此处。

“哟,方大人这是才到呀,回吧,皇上肯见你算我输。”刘鸿渐打趣儿道。

“你……老夫……”

“方大人!”方岳贡直被气得脑壳发晕,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幸亏身后的吴甘来动作快给搀扶了一下。

这叫什么话?前半句算是嘲讽,后半句则是**裸的人身攻击了,方岳贡都六十四了,哪里受过这般气,一时竟不知如何去辩驳。

“我等日月昭昭、天地可鉴,王爷莫要欺人太甚!”户部侍郎吴甘来沉声道。

吴甘来说话还算客气,毕竟当年在山海关时被刘鸿渐救过。

“哈哈哈,随你们怎么说,还是那句话,凡是敢怠慢政务者,不管他身居何职,本王照抓不误!”说完刘鸿渐再不迟疑,直接在午门外便上了马出宫而去。

果不其然,第二日刚过午时,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是早朝间群臣又死谏,意欲阻挠科举改制,朱慈烺大怒,直接将内阁方岳贡、倪元璐等人下了狱。

中极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孟兆祥以莫须有的说辞抗命不遵,朱慈烺直接赏了孟兆祥二十廷杖,而后命东厂番子将朝堂上接近三分之一的朝臣都抓进了东厂的黑狱。

余下部分有骨气者提出了乞骸骨告老还乡的申请,朱慈烺更是大笔一挥全都准允。

若说苦,最苦的便是李邦华和韩郁。

李邦华一直称病最终选择了两不相帮,但两不相帮在朝臣们眼里其实就是在帮刘鸿渐,以至于李府的下人上街买个菜都要被过往的读书人指指点点一番鄙视。

而韩郁则苦于政务,整个内阁,首辅病了,方岳贡、倪元璐、孟兆祥都入了大狱,除此之外内阁便只剩武英殿大学士刘鸿渐和东阁大学士张天禄。

刘鸿渐就不用说了,这厮压根就没去内阁点过卯,可以忽略不计。

剩下的便是东宫党人张天禄,但这厮有点首鼠两端靠不住,这让韩郁很是郁闷,所有的政务都压到了他的肩头。

这厮一开始也是跟着方岳贡摇旗呐喊,意欲与东林一起阻止改制科举,然而自刘鸿渐端了督察院后,这厮直接偃旗息鼓了。

不仅如此,督察院的右副都御史东宫党人陈泰应也服了软,在锦衣卫诏狱写下了保证书,不再阻止科举改制,一心处置政务云云,刘鸿渐大笔一挥,这厮直接‘光荣’出狱。

没有节操,此是韩郁对这群东宫党人的最终评价。

而且他身为礼部尚书,礼部又是反对科举改制最激烈的衙门之一,能在礼部任职的都是将礼制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家伙,这也让韩郁很是头疼。

对于此,刘鸿渐的给的答复便是,去看看万历年间的光杆司令独辅叶向高是怎么办事的,顺便提议将韩郁平调到了吏部任尚书。

吏部执掌天下官员的升迁考核,乃是六部中最重要的衙门,刘鸿渐的意思很明确,如今朝中大半官员入狱的入狱、辞职的辞职,你老韩看着提拔吧,反正储备官员多的是,实在不行,开恩科重新招纳便是。

韩郁还有什么说的,咬咬牙接了这摊子。

到了四月下旬,科举改制的风波传遍了整个大明,预料之中的朝臣并未服软,抗议反而愈演愈烈。

似乎有组织般,京城接头时常见到一群读书人情绪激愤的向百姓们指责奸臣当道的朝廷。

京城,四月二十六,晨起,安国郡王府。

刘德隆近日睡眠一直不怎么好,以至于天刚亮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前几日听说孟兆祥被陛下下了大狱,这让刘德隆心有唏嘘。

这几日他也想明白了,他本就不是朝中之人,没必要强行干预儿子的大事,更何况科举之事乃是陛下主导,他可不想蹲大狱。

出了门儿刘德隆伸了伸懒腰,忽觉空气中的气味儿有点不对。

刘德隆重重的吸了吸鼻子,怎么一股子……屎臭味儿?

“太爷,太爷,不好了!咱郡王府大门以及两边的围墙都被泼了粪水!”护院的家丁慌里慌张的跑来禀报道。

第690章 发飙的刘老太爷

“太爷,太爷,不好了!咱郡王府大门以及两边的围墙都被泼了粪水!”护院的家丁慌里慌张的跑来禀报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刘德隆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在地也顾不得捡,上前一步扯住了家丁的袖子。

“太爷,咱们郡王府的大门,还有正面的整面围墙都被人泼了腌臜物,臭不可闻!”家丁牛广拳头紧握义愤填膺。

京城的这座府宅不比西山,那里只刘鸿渐的亲卫营便驻扎了两千人,到了山顶更是守卫重重。

京城的郡王府由于住的都是一群大爷大妈,除却白日府门开启时有家丁来守卫,晚上则大门紧闭,晚上巡逻的家丁也只是巡视一下住了人的一片区域。

刘德隆自然听了个清楚,脸色瞬间憋红,指着这家丁指了半天竟没说出一个字。

古人最注重颜面,对于污秽之物可没后世那般看的开,如果被人将排泄物涂抹到了家门口,无异于后世当着全班同学面被人掌掴一般。

“昨儿晚上小的就见几个书生模样的家伙在咱们府外头到处转悠,鬼鬼祟祟的,依小的看准是那群读书人干的!”牛广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欺……人太甚!欺人太……”刘德隆几乎是从胸中将字眼给憋了出来,话还没说完便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太爷!太爷!来人呀!来人!”牛广见状大惊失色,忙一个箭步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刘老爷子。

此时老管家牛大年也赶了过来,顺带着还有一大帮子养的龙精虎猛的家丁。

牛大年一边吩咐人将刘德隆抬到了床上,一边赶紧命人去请郎中,又是掐人中又是号脉,直忙活了半晌刘德隆才醒转过来。

“大年,你看到了吗?那些读书人欺负咱都欺负到头上了!”刘德隆老泪纵横冲坐在床边的牛大年道。

“刘老哥,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您可是当朝郡王的父亲,岂能容那群书生如此放肆!”

说话的乃是当年一起与刘德隆在王记药铺做工的同僚,去岁也被刘德隆邀请到了郡王府,成为了养老院的一份子。

“对,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群书生太嚣张了!”另外一大爷拍了桌子。

“太爷,那群人俺已经着人查清楚了,就是那群国子监的学生,为首的是一个姓方的年轻人。”牛大年从下人手里接过熬好的汤药,边递给刘德隆边道。

“老夫不喝,老夫都是气的,不出了这口恶气就算喝再多的汤药也没用,大年,你大侄子呢?让他召集府上的家丁,老夫要去教训教训这群读书人!”

刘德隆接过汤药只闻了一下便扔在了地上,气愤的道。

三天前郡王府门口便总有读书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对府上的下人恶言相向,刘德隆念在这群学生年少不懂事也并未在意。

没曾想这才几日,这群学生便已经胆大包天到敢来寻他刘德隆的晦气。

真是老虎不发猫,当他刘德隆是病危呀!

他也不过才六十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头可断,这面子必须找回来。

一刻钟后,刘德隆身穿一身不知从哪儿寻摸来的劲装,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

院子内,一排排的家丁手持木棍站得整整齐齐,足有二三十个,护院班头牛广站在队伍前头,见老太爷风风火火的走来忙弯腰行礼。

“那群学生如今在何处?”刘德隆面色阴沉的道。

倘若这群学生躲在国子监,这事儿还真不好说,毕竟国子监严格来说乃是朝廷的一个衙门,但看看日头,此时国子监应当是放了课的。

“回太爷,俺们都查清楚了,那为首的方昂如今正与国子监的学生在醉仙酒楼饮酒,人数不少!”牛广兴奋的道。

牛广是牛大年的侄子,家里的地被豪绅夺走后一直在天津码头靠给人扛货物做苦力过日子,钱没挣到多少倒是练了一身力气。

被本家老叔牛大年召集到郡王府当护院班头后,日子虽然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天天跟着一群大爷级别的人转悠,牛广自己都觉得身上的力气无处发泄。

如今看老太爷这架势,可能……也许……嘿嘿嘿!

“都跟老夫走,去醉仙酒楼!”刘德隆从一个家丁手中夺过棍子,一棍当先的冲大门走去。

到得大门口,红漆大门以及两边的排泄物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只是那股子臭味儿仍然很重,没个三两日根本无法驱除。

闻到这味儿,刘德隆心里那点顾虑顺便便荡然无存,一群人拎着棍子脚下生风的朝醉仙酒楼冲去。

此刻,包括刘德隆在内,一群老大爷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

京城,醉仙酒楼。

今日醉仙酒楼的生意特别棒,刚过了午时饭点,一群国子监的学生边将整个一楼给包了下来,为首的方昂拍了胸脯,今日之聚他请客。

计划了整整三日的事情,昨儿晚上终于得以实施,方昂一扫这几日抑郁的心情,推杯换盏间喜笑颜颜。

“方兄,昨儿小弟我可是在那安国郡王府的大门上好一阵泼,可算是给乃父出了口恶气咧!”一白衣书生一脸讨好的向方昂表功道。

“永昌老弟够意思,方某人记下了,待日后有机会方某必当回报一二,来,方某敬你一杯!”方昂端起酒盅客冲马永昌套了两句后,将酒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实在是那安国郡王太可恶,小弟看不过去而已。”马永昌受宠若惊,边说边端起了酒盅。

对他这贫民出身的子弟来说,倘若能入了方家长孙的法眼,以后即便考不中进士,也定然可以谋个好差事,这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至少他目前这么认为。

“只是咱们这么做,恐安国郡王那小子不肯善罢甘休呀,这人可是掌着锦衣卫的指挥使呢!”一旁另外一个书生道。

“怕甚,那小子自己做过的坏事还少吗?更何况我等这是替天下读书人出气,这是大事!

我等不畏强权,说不定百年后,我等的事迹便能传颂大江南北!”方昂将酒盅放在桌子上,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陈作仁道。

“就是就是,咱们可是趁着锦衣卫换勤时过去的,那么晚除却那打更的更夫外,压根就没遇到任何人,那更夫不是也被咱们收买了吗?

我看啊,别把郡王府那老杂毛给气死就成!”马永昌见方昂的酒盅空了,便起身倒酒边道。

“哈哈哈哈!永昌算是跟方某想一块去了,倘若那老杂毛气……”方昂闻言大笑,只是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酒楼门口一阵脚步声。

咚的一声,酒楼的门被踹开。

“是谁个骂老夫老杂毛?敢否站起来!”

第691章 舔狗一时爽

刘德隆还没进酒楼便听到里头在骂什么老杂毛,心里那股子火儿呀腾腾燃烧,以至于一抬老脚竟先冲着碍眼的屏风发泄了一番。

屏风后整整四张酒桌,边上的国子监学生全都愣住了。

很多学生压根没见过刘德隆,见一个老头怒气冲冲的上来,心说这老头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拎着个棍子这是要闹哪样?

不容他们思考,二层的楼梯口突突突的又冒出来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个老头,还个个手里拎着棍子。

马永昌冲方昂瞅了一眼,意思是看来事情已经败露,方昂摆摆手示意马永昌稍安勿躁,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拿着棍子又如何,他们这屋子可是有三十几人呢!

可接下来马昂便淡定不了了,**个怒气冲冲的老大爷之后,又呼呼的冒出来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也是个个拎着棍子。

酒楼二层不算小的空间由于激增了将近四十号人,立马变得拥挤起来,酒楼的小二跟了上来一见这势头知道自己处理不了,小跑着便下去喊掌柜。

掌柜的闻讯上来也是只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便灰溜溜的下了楼。

原因无他,在京城开酒楼的掌柜,哪个不是将京中的权贵都记在心里?

那群白衣书生虽说有几个家里长辈在朝中为官,可这官儿在二层那刘老太爷的前头,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安国郡王,他惹不起,即便是他身后的人,也惹不起。

掌柜的摇了摇头,拒绝了手下人上报五城兵马司的提议,唉,应该先收那群书生的酒钱的,掌柜的叹了口气。

“哑巴了?老夫问,刚才是谁说老夫是老杂毛的?你们不是自诩天子骄子吗?敢做不敢当,便是孔夫子教你们的吗?”刘德隆拄着木棍嘲讽道。

刚才盛怒之下刘德隆一脚踢翻屏风时还没觉有什么,这才过了片刻,右脚便如遭重击般竟有些不受力了。

“哼!哪里来的糟老头子,二层早已被我等包下了,尔等还是另寻一家吧!”方昂又不傻,对方人多势众,他当然不会承认。

他还就不信了,无凭无据的,你刘德隆还敢当众行凶吗?

“牛大侄子,给老夫揍他们!”刘德隆见这群小年轻还不肯承认,胡子一翘怒气冲冲的冲牛广道!

牛广闻言,将郡王府的大爷们让到了一处角落,又安排了七八个好生护持,继而阴笑着带着剩余的二十个人冲方昂走去。

对方虽然比他们多出七八个人,但牛广浑然不惧,身后有好几个都是当年一起混码头的苦力,在码头扛活儿,可没少干架,对于这阵势实在是见多了。

方昂见状脸上立马变了颜色,他还好点,不少学生两腿都开始筛糠。

“你们干什么?我爹可是当朝内阁大学士,大庭广众之下,尔等敢藐视王法吗?”方昂见刚才还个个龙精虎猛的同窗瞬间变成了软蛋,心里顿觉不秒。

牛广一听这姓方的家里竟然有入了阁的,犹豫之下回头又看向刘德隆。

“给我狠狠的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出了事老夫担着!”刘德隆没有丝毫的迟疑,下令道。

就这么被其家中的长辈给吓住,说出去都丢人,朝中入了内阁的姓方的只有一个,便是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

可是这人好像被自己儿子给关到了锦衣卫的诏狱,诏狱那地儿可是出了名儿的活阎王,能进去这里的都是犯了圣怒,你一个犯官之子竟也赶在老夫跟前猖狂?

你老爹被我儿子教训,今日老夫便替你老爹再教训教训你,让尔等知道刘家可没一个好惹的!

牛广拎着棍子一个横扫将桌子上的酒菜扫了马永昌一脸,霎时间,二层变得鸡飞狗跳,一群郡王府家丁宛若吃了红buff般将数十个书生打得嗷嗷直叫唤。

临行之前,牛广得了自家老叔牛大年的嘱托,家丁们下手倒是狠,可着力点大多是屁股、大腿等耐揍的地方。

方昂见同窗被揍的稀巴烂,一时气恼,拎着椅子便要冲上去,但还没冲出几步便被牛广一棍子砸到了后大腿,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方兄,小心——”马永昌见方昂倒地,大吼一声,立马奔过去将方昂扑到了身下。

在他看来患难见真情,只要肯用心舔,事后不论怎样方昂都算欠自己一个人情,方昂欠他人情,就是方家欠他人情。

舔狗一时爽,一直t,一直爽。

然而这厮爽了没几下便爽不了了,牛广见这姓方的还有狗仔,便将棍子上的火力都抡到了马永昌屁股上。

一棍子,两棍子,马永昌咬牙足足撑了七八棍,感觉屁股都要开了花,再也支撑不住,狼狈的爬到屋子角落一张桌子下。

继而而后便传来方昂的惨叫声。

一群学生哪里是专业打手的对手,战局几乎是一边倒,打斗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包括方昂在内都开始趴在地上求饶。

角落里以刘德隆为首的**个老大爷老神在在的看着这场面,刘德隆没喊停家丁们也不敢自作主张。

牛大年担心出人命,弯腰请示刘德隆是否差不多了,见这群该死的国子监学生被打得十分凄惨,刘德隆心里的火气已经散了一半。

他也不想给儿子找事儿,便挥了挥手示意家丁们停手。

“你叫方昂是吧,老夫也不为难尔等,随老夫去郡王府大门,当着百姓们的面儿给老夫磕头认错,老夫便既往不咎!”刘德隆拎着棍子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方昂身前道,此刻那打人的棍子已经成了刘德隆的拐杖。

没办法,人啊,不服老不行。

他倒是真没想为难这群后生,按年纪来算,让群大多还不满二十的学生给他磕头认错也算不得过分。

他必须让郡王府周边的百姓知道他的冤屈,否则,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出门?

“哼,刘鸿渐倒行逆施、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你刘家是要遭报应的!

有本事你打死我,老东西,想让我方昂给你磕头,没门儿!”方昂刚才还叫喊得厉害,见家丁们停了手,一听面前这老头的条件,羞愤的道。

他身为内阁大学士之长孙,本就是为给爷爷出气,倘若再去当着众人面磕头认错,那他方昂以后还怎么混?

他爷爷若是在大牢里知道了,估计能被气得吐血,丢人啊!

决不能答应,即便双腿被打折!方昂心道。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牛大侄子,还等什么,继续招呼!”刘德隆一听这小辈非但不肯认错,还连带着将他的宝贝儿子也骂上了,不仅气不打一处来。

屋子内立刻又传来阵阵讨饶声,又半刻钟后,大半国子监学生选择了苟且,答应跟着刘德隆去府前认错。

唯有方昂的几个死党,以及不算死党,却想着将功补过继续当舔狗的马永昌,仍旧死撑着趴在方昂身边,几人由于被特殊照顾嘴角都见了血。

牛大年一看这局势担心闹大,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重又走到刘德隆身前低语了两句。

刘德隆一听老牛还有更妙的整人招数,可以解气还不至于闹出人命,不禁眼前一亮,忙询问是什么法子。

“太爷,过了这酒楼再穿过两条街,有一粪行……”

第692章 涨姿势了(第三更,为盟主AsukaRan加更2/3)

粪行,一个特殊的行业,词如其名,这是个专门做人类排泄物生意的行当。

明朝中叶以来,百姓们已经十分注重农田的积肥问题,甚至为了收集粪便,百姓们会在大路边埋上一口缸,供过往的行人大小便。

也有百姓会在官道旁搭建个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下头挖出个透亮的大坑,待粪便积累到一定程度,百姓们为了防止挥发和苍蝇等物争食,还会在上头铺一层稻草。

这样一层粪便一层稻草,时日久了经自然发酵化成可肥田的好料,这玩意儿对于靠农田过活的穷苦百姓们来说,实在是好东西。

然而,僧多粪少,靠这点东西压根不够农田积肥用,这便诞生了专门做粪生意的一类人。

这些人大多居于城中一角,专门帮大户人家处理排泄物,这些玩意儿兴许对农人来说是好东西,但对大户人家来说避之不及。

粪行的人每日天微亮,定点去城中各富贵之家收取积攒了一夜的排泄物,各路人马将城中收集到的排泄物拉到城中的设立的中转站。

待全城搜集完毕,再集中送到城外的处理站,掺入坚硬的壤土做成块,在太阳底下晒干,而后将这些粪块卖给各地的农民。

京城城东灯草胡同内便有一家粪行设的一个中转点,此处位于平民聚居区,中转点设在一处大宅院内,周边住的百姓也大多都是粪行的人,倒也不嫌弃那味道。

这日,粪行的二档头张老七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乃是六七个头发都白了大半的大叔,身后还跟着一群拎着棍子的大汉,来势汹汹。

张老七还以为是同行来找茬的,毕竟大粪这玩意儿几乎是无本儿的买卖,京城五大粪行经常因为抢大便而明争暗斗。

“你便是这粪行管事儿的吧,可有新鲜的?”牛大年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丢给张老七,捏着鼻子道。

这地儿的味道比之今早郡王府门口的味道重了不知多少倍,牛大年觉得眼睛都有点酸了。

“有!各位老爷要多少?”张老七一见这群人不是来找茬的心间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粪这玩意儿一般都是京城周边的农夫们买,虽然奇怪这群身着锦缎的富人为啥也来买,但本着有生意不做是二傻子的道理,张老七一口应承道。

掂量了一下手里头的银锭子,足足有五两重,张老七心里乐开了花。

“将人带过来!”牛大年没理会张老七,而是扭头对自己的大侄子牛广道。

牛广拱手领命,片刻从院子外头拉过来一辆马车,掀开车帘但见方昂等六七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几乎是层叠着躺在马车内。

牛广一挥手,早有数个手下将车内的方昂等人拉扯出来,扔在了院子里头,几口大缸边上。

“知道找你做什么吗?”牛大年重又从腰间摸出一块银锭,在手里抛了几下道。

张老七也算是京中的老油条,一见这群人竟从车上拎下来几个白衣书生,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群人想干嘛。

看地上人的装束应该是国子监的学生,他不知这些学生怎的招惹了这群人,正想着怎么在拒绝这群人要求的同时,还能留住到手的银子,没曾想牛大年又掏出了一块银子,还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这可让张老七左右为难,敢粪行生意的几乎全部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否则也没人愿意干这个,上头没关系,张老七哪儿敢惹国子监的人。

国子监祭酒(校长)怎么说也是从四品的官职,他们粪行这群人还是惹不起的。

但不干吧,不仅牛大年手里的银子拿不到手,估计连手里的这块也保不住,而且看这群人的架势,即便他不答应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新鲜货多的是,只是……”张老七看着地上被塞住了嘴不住挣扎的方昂等人,故作为难道。

“不用你等动手,俺们自己来,大侄子!”牛大年冲牛广喊了一声,牛广一挥手五六个家丁从身上撕开一块布掩住了口鼻,继而掀开了大缸的盖子,臭味儿瞬间直冲云霄。

张老七心里乐呵呵的,这银子好挣呀,还不用担心国子监的人来寻麻烦,毕竟他们粪行也是被胁迫,而且动手的也不是粪行的人。

方昂眼睛瞪着从天而降的大马勺,此刻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他双目远征想高声大喊认错,然而口里塞着醉仙酒楼的破抹布,只能发出嗡嗡声。

倘若让国子监的同窗和教谕们知道这丑事,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丢人啊丢人,早知道还不如去刘老头府上认个错。

最后悔的便是硬着头皮装硬汉的马永昌,这厮本就是想投机取巧当舔狗,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软蛋,本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奈何不仅没变成摩托,现在连单车也没了。

天呐!身为读书人,被人往身上泼屎尿,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地上躺着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惊恐与后悔。

奈何郡王府的家丁压根就不给他们机会,一人一口大马勺在大缸里搅和了两下,舀出不可名状的棕黄色排泄物便泼在了方昂等人身上。

白色的书生衣衫瞬间被染成了屎黄色,这可真特么是屎黄色,还是原汁原味儿。

不大会儿,几人浑身便被浇了个透,方昂如丧考妣双眼压根就睁不开,他也不敢挣开,唯恐不可名状之物进了眼睛。

但方昂总觉得脖颈有什么东西在爬,脑子里自动脑补出那些更恶心的东西……

“成了,大侄子给他们松绑吧,另外留下几个人看着这些家伙,莫让他们寻了屋子去洗涮衣物,要瞧着他们回国子监。”

牛大年将手中的银锭抛给了早就眼巴巴盯着的张老七,重又对牛广道。

院子门口的一群大爷捂着鼻子早便不想在这地儿,但见刘德隆兴致勃勃的也不好相劝,牛大年处理完事情,刘德隆方一挥手心满意足的带着余下人向着自家府宅行去。

待牛广跟着刘德隆一行走出老远,留守的数个家丁才憋着气解开了方昂等人身上的绳索。

哪知方昂等人刚脱了束缚,便爬起来朝几个家丁冲去,几个家丁虽然手里拎着棍子,但也不想跟这么几个浑身沾满屎尿的人打斗。

边躲避边朝院子外头跑去,方昂等人心间悲愤早已失了理智,就这么追着几个家丁冲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

西山别苑,刘府。

刘鸿渐这两日心情不错,继督察院被清算,内阁也惨遭沦陷后,朝中六部官员着实老实了许多。

虽然弹劾他的奏疏、以及反对科举改制的奏疏从来没停过,但他的锦衣卫前去六部衙门查班时,衙门内的大小官员都在努力的清理着桌子上的公文。

由此,经过接连三次对官员们的打压,刘鸿渐是真正见识到了文官们的所谓骨气。

弹劾、写奏疏他不怕,只要肯老实办事儿,一切都好说,写吧,反正小朱同志不信你们。

“老爷,外头来了位锦衣卫的兄弟,说是有要是禀报。”牛大棒槌敲了敲门,进来通报道。

刘鸿渐放下心中的思绪,挥手示意锦衣卫的人进来。

来传递消息的乃是锦衣卫一百户官,这哥们儿进来时表情奇怪,见了礼后起身走到刘鸿渐身边小声的低估了几句。

刘鸿渐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老爹,涨姿势了呀!”

ps:小本本记着好多欠更,不知何时能还完,但寡人发誓不会学狗皇帝,完本前肯定会清账。

ps:最近新兴起一种互动式写法,就是作者会列出三两条剧情接下来的走向,让书友们发章评表达想看的剧情,作者权衡之下选择一条合适的情节来写,本书已经完成大半,就不折腾了,但寒寒先前挖了一些坑,如今有点记不全了,有书友想让寒寒填上某个坑的,倒是可以发章节说,寒寒都会去看的。

ps:深夜加更,最近好惨的,求个打赏吧,如果打赏给力,以后天天保持三更,回了郑州工作收入降低了大半,拼了,最近好穷的,烟都抽不起了,不知所言了,晚安,诸位朋友。

第693章 明君不好当

“棒槌,着人去账房领一千两银票,过去给五城兵马司打声招呼。”刘鸿渐吩咐道。

虽然即便不去,兵马司的人也不敢拿他老爹怎么样,但一切还是要按规矩办事。

刘鸿渐虽然不怎么瞧得起国子监,但毕竟是朝廷机构,他这等于是在打朝廷的脸,打朝廷的脸就是打小朱的脸,说不得还得跟小朱解释一番。

唉,别家的穿越者都是惹了祸老爹去背锅擦屁股,怎的到了他这儿,反而擦屁股的成了他,刘鸿渐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想想老爹虽说是为了面子来出气,倒是也不为过,毕竟那些个学生针对的是他而不是他老爹。

这些个学生也是欠收拾,但愿国子监的夫子们能引以为戒,否则他刘鸿渐不介意将国子监给拆掉。

还有便是京城郡王府的安全问题,虽说那边被老爹整的近乎成了养老院,但老爷子过得开心就好,那么大的府宅,二三十个家丁有些不够看了。

“告知梁大人,派一个百户的锦衣卫守卫郡王府,见到可疑人等先拿了再说!”刘鸿渐沉吟了一下对前来的锦衣卫百户官道。

都说读圣贤书者皆是斯文人,但刘鸿渐可不信,这些个家伙连泼粪的事儿都能整出来,谁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儿。

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处置好老爷子的事儿,想着好几日没有进宫了,刘鸿渐又着人备马去了宫里。

这些日子近半官员都因为抵抗科举改制被下入大狱,朝廷里的一直人心惶惶的,好在是高压政策之下效果也确实有,比如幸存的官员们再也不敢玩忽职守了。

名重要还是利重要,这是个问题,为了名的入了大狱,天天只能吃牢饭,还不许家人探视。

有传言称,锦衣卫和东厂的大狱里,那牢饭狗都不吃,又有传言称先进去的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大人一个月时间瘦得不成人形。

剩下这些官员则背负起了软骨头的骂名,被各地士绅举子们骂作见利忘义,至于这些官员到底是害怕入狱,还是真的认识到了科举的问题,刘鸿渐不得而知。

但刘鸿渐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贯穿了整个大明,乃至自独尊儒术后整整两千年。

“皇上,臣有个很重要的提议。”刘鸿渐考虑了一路,见着朱慈烺便道。

“刘兄有何提议且等用完了膳再说,来来,尝尝巧贞做的水煠肉。”朱慈烺见刘鸿渐前来,开心的相请道。

恰逢午后,朱慈烺刚刚处理完各地传来的堆积如山的奏疏,而刘鸿渐来得也真是时候,由于起的太晚,他可是连早餐都还没吃。

都是自家人他也没客气,寻了作为坐下,一旁的庞大海赶紧命人又添了一双筷子。

“嗯——贵妃娘娘倒是做的一手好菜!”刘鸿渐尝了一口夸赞道。

向来先前的警告起了作用,秦贵妃这段时间到了绝了争储的心,不过天底下女人有一点倒是无师自通的,想管住男人的心,必须先管住男人的胃,秦氏无意很得真传。

只是他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功利心太强的女子,兴许是真的服软了,也有可能只是暂时蛰伏了,谁又说得清楚呢。

“刘兄若是喜欢吃,可多来宫里几趟,这些日子为了科举改制的事儿,朕可真是烦死了。”朱慈烺抱怨道。

虽然各地消极怠工的官员都被抓了起来,但留下来的官员仍旧每天一封奏疏的往宫里头送,内阁只余韩郁和张天禄两人,压根忙不过来。

哦,刘鸿渐和李邦华都只能算半个。

前者是因为偷懒,后者则是出不了门。

李邦华最近日子难过,身为内阁辅对科举改制选择了沉默,京城里的各方势力又怎么会放过他,在郡王府被泼粪之前,李邦华的府宅都已经被泼了三次。

以至于后来不得不派兵马司的人十二时辰守卫,即便如此,府宅门口前来咒骂的书生举子仍旧络绎不绝。

更又甚者,连卖菜的商贩都带了有色眼镜,见识李府的人来卖菜,价格都会比寻常人贵上不少。

“呵呵,为君者本来就不易,更何况皇上还想当那明君,自古明君难做,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皇上应该有心理准备才是。”刘鸿渐安慰道。

皇帝这工作不好做,他可是早就清楚的,不过才刚满十八岁,每天就要工作十几个小时,哪有自个儿舒坦,工作完全看心情。

用他那句话来说,只要会用(甩)人(锅),用对人,哪里用得着他事必躬亲。

海事由戚家兄弟担着,宝船厂由墨家担着,讲武堂由顾佳担着,工学院由徐骥担着,军械所由宋应星担着,西山商合则由英国公几人担着。

他要负责的仅仅是大举问题、方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方向不跑偏,一切由着这些人来。

“朕明白,朕也就是跟你说说,这宫里莫看人多,能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却一个没有。”朱慈烺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嘛,朱慈烺这等被刘鸿渐后世思想影响的人,出了他刘鸿渐,在这宫里哪里还有思想在同一层次的?

“如今内阁半数官员入狱,内阁中仅剩下李、韩、张三位爱卿,各部尚书更是六去其四,刘兄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举荐吗?”朱慈烺又问。

其实何止是内阁跟六部,被关入东厂黑狱、锦衣卫诏狱的官员少说也有五六百人,这些缺口如何补,很是让朱慈烺头痛。

“臣久不在朝中,又哪里清楚,此事应该皇上自己定夺呀。”刘鸿渐道。

虽说自己地位然,但刘鸿渐一直对某些事很敏感,比如这举荐之事。

他知道只要他开了口,小朱一般都会准允,但事儿可不是这么办的,倘若满朝的要员都是他刘鸿渐举荐的,那可是取死之道了。

他还想逍遥到走不动路,还想看着自己子孙满堂,之所以翘班不入朝是因为这个,不轻易干涉朝政也是因为这个。

“不过在用人上臣倒是可以给些意见,还记得当年臣曾跟皇上说的话吗?用循吏……”

“用循吏不用清流!”刘鸿渐还没说完,朱慈烺抢答道。

“是了是了,用人要不拘一格,有些小瑕疵没什么,只要肯办事、会办事、能办事,便足够了。”刘鸿渐补充了一句。

“刘兄之言朕记下了,哦对了,方才刘兄一进来便说有重要提议,不知是何提议?”朱慈烺谦虚的应下,而后又放下筷子询问道。

“臣要跟皇上谈谈舆论导向问题。”

……

第694章 舆论导向

“臣要跟皇上谈谈舆论导向问题。”刘鸿渐也放下了筷子郑重的道。

先前刘鸿渐一直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这年月信息传递实在太慢,一道圣旨从京城发出,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到达两广和云南。

一些更偏远的地方甚至都一年了,那里的人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在后世那个娱乐至死、舆论为王的时代,信息传递的速度之快、传播范围之广,是大明的无数倍,但这对大明也是有相当大的借鉴意义。

比如因为科举改制而引发出来的官僚阶级、举子书生的反抗,很显然,朝廷的舆论乃是掌控在这群人的手里,而那些大字不识的百姓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在努力。

对于朝廷传出来的消息,也就是看见什么便是什么,由于儒学文化的先入为主,百姓们天然的觉得读书人说的都是对的。

以至于为官者、乃至举子们更加的肆无忌惮的与朝廷对抗,朝廷也由于要考虑民心所向,束手束脚,不能使政令更有效率的得到推广。

舆论不论是在后世、还是现在都实在是极为重要的力量呀。

没有舆论的打压,不法者凭着关系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舆论的影响,官员们做不法之事少了顾虑,莫说其他,后世多少无耻之人是被网友们绳之以法的可见一斑。

倘若他与小朱能掌控了大明的舆论导向,何愁官员们敢跟他们对着干?

“恩……刘兄言之有理,不过,刘兄认为当如何控制这个什么……舆论导向呢?”朱慈烺听的一头雾水,很是认真的道。

毕竟不是后世人,依朱慈烺的所学,压根就理解不了舆论导向的重要性。

而且朝廷也是有专门的机构来负责下发圣旨的,只不过这些圣旨往往只传给特定的官员,或者最多下放到县,效率低暂且不说,各地的百姓压根就看不着,毕竟县城里才能住多少人?

“依臣之见,不若成立一个内缉事厂,专门负责将朝廷政令传至大江南北,速度要快,至少要下放到村镇,还要着人专门讲解。”刘鸿渐皱着眉头道出了心中所想。

如今贯穿南北的新官道已经在加紧施工,长江以北的路段最早在今年下半年便可竣工,南方最次明年年中也可通行。

倘若在黄河、长江等大河两边设立专门的驿站,备好渡船、战马,消息的传递必然要比先前快上数倍。

待主干道修好后,刘鸿渐并不打算解散这支已经成熟的工程队,要想富,先修路,只是主干道必然不入刘鸿渐的法眼,天下有南北,更有东西,路还是要继续修的。

之所以专门成立机构,而不是在原有的机构改制,首先是因为旧有官僚体制的问题,刘鸿渐不希望这个新的机构被污染。

而且大明只行省一级的便有十八个,以后必然会有更多个,以下府、州、县、堡、村,实在是太多了,想让各地的百姓都明了朝廷的政策,势必要招纳更多的人手。

这是个大工程,在识字率不到百分之五的年代,只有用这种笨方法方能掌控舆论的导向,而基础教育的普及至少要十年方能看到些效果。

“内缉事厂……可是刘兄,你可知我大明有多少个村镇、多少个县吗?”刘鸿渐的一通解释倒是让朱慈烺明白了一点,但倘若真如此,他担心他的钱袋子支撑不住。

只是修那条新官道,便将国库里的银子用去了三成还多,如今刘兄不仅要成立内缉事厂,还要继续修路……天呐!

“这个……臣没算。”这问题刘鸿渐还真是没考虑,不过他也丝毫不羞,直接问道。

“大明如今加上新纳入的东北行省、盟古行省、朝鲜行省、北海行省,总有县一级者九百四十七,村一级者户部去岁大致统计,至少有三十六万个上下!”朱慈烺解释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为天子,倘若连治下有多少行政单位都不清楚,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恩……以后还会更多,但这事儿得办,新官道还得继续修、内缉事厂也得组建,依臣看,先期便招纳两万人吧。”刘鸿渐想了想道。

他既是摄政王,自然要行使一部分权力,即便朱慈烺现在不明白,但以后肯定会明白。

不说其他,在后世,在他小的时候便经常在出去玩时,看到附近村子里到处写的各类标语。

从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到中华民族解放万岁,从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再到发展市场经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从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再到依法治国、科教兴国。

这些耳熟能详的标语几乎见证了民族崛起的全过程,历史的变迁中,这些标语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百姓。

不要小看这些东西,这是在信息传递不发达的时候,最能影响百姓的好招数,即便是现在,一个村子总有那么一两个识字的,这便够了。

只要标语贴的好,何愁百姓不跟着党走,哦不,是跟着小朱走?

还记得那篇广告词吗?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啥?

洗脑啊,即便没有用过这东西,倘若弄一盒去送亲戚,亲戚多半都会笑纳,对于乡下人,你送他们lv包包不见得有送一盒脑白金让他们乐呵,为啥,因为他们在电视上只知道这玩意儿。

这标语就是这么个意思,后世的政府的这招定然是经过无数实践来证明其效果的,大明为啥不能?

“皇上是在担心银子吧,呵呵。”刘鸿渐见朱慈烺的脸都拧成了苦瓜,轻笑道。

朱慈烺报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皇上知道还是海事衙门仅今年四个月,征收到了多少关税吗?”刘鸿渐神秘的道。

也是难为小朱了,这么大一个国家,到处都需要银子,哪里像他,天天吃饭睡觉打豆豆。

“哦?有多少?”朱慈烺瞪着眼睛直直的道。

海事衙门是朱慈烺、刘鸿渐二人都十分关注的地方,前者是因为刘鸿渐说的信誓旦旦,后者则是因为本来就清楚海事的重要性。

“黄道周来报,说今岁三个多月共征收到进出口税八百四十万两,臣也是昨晚才得了消息。”

第695章 朕还要当舅舅咧

“竟有这么多吗?刘兄莫不是诓朕?”朱慈烺手一哆嗦被吓了一跳。

老朱家自一百多年前经历土木堡之变后,国力早就大不如前,与此同时每年的财政收入鲜有破八百万两者。

以至于到了万历以后,情势每况愈下,每年能收回来四百万两当政的天启、崇祯兄弟俩做梦都能笑醒。

这到了他朱慈烺,登基的第一年才四个月便收回税赋八百多万两,还是只进出口商税一项,这事儿搁谁谁敢相信?

“皇上,臣诓你,黄道周也不会诓你,黄大人当为海事首功!”刘鸿渐打趣道。

他说的也是心里话,黄道周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当初他摆平了闽浙两地后,只是留下了几万兵马,以及一个烂摊子。

黄道周能以四个月时间,又是督造又是收税,还能将各类大小事处置的井井有条,这功劳自然是没得说。

秦家兄弟发来的密信里,也对黄道周的手段赞叹有加,还尤其指出了黄道周新下发的反贪手法,其在朝廷贪腐六十两的基础之上规定,下属官员在每月薪俸之外的所有所得皆为贪赃。

贪十两者去职查办,贪五两者官降一级扣发当月薪俸,贪三两者扣本月一半薪俸,在所属海关衙门外长跪一整日……

历朝历代贪腐情况都很严重,尤其是税务部门油水更是充足,要不说是金子总会花光,黄道周在得了刘鸿渐放手去干的消息后,直直的把已经开放的四个关口打理的毫无破绽。

以至于这厮虽头发都白了一半,应了海事差事后容光焕发,一个月不辗转四个关口巡视一番,那是浑身不舒坦。

“黄爱卿有功!朕要赏他!”朱慈烺得到刘鸿渐的确认,哪里还能抑制住兴奋的情绪,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搓着手来来回回的不停走动。

四个月八百多万两,一年就是两千四百多万两,而且听他刘兄的意思,待那边进入稳定期,收到的关税只会更多,多到海外其他国家艳羡甚至觊觎的地步。

后半句朱慈烺没在意,但前半句小朱可是听了个透亮,看来父皇没骗他,刘兄真乃治(捞)国(钱)能臣!

可是赏黄道周什么呢?

他对黄道周一点都不了解,只听说父皇在世时特别讨厌这个黄道周,讨厌到每年不贬一次浑身不舒坦的地步。

“朕赏他白银三……不,五千两!”朱慈烺一拍桌子道。

这得益于刘鸿渐的谆谆教导,倘若他想赏赐某人,但又不清楚要赏些什么,那么赏赐银子准没错儿,意思是寡人不知你喜欢啥,寡人给你银子,你喜欢啥自己去买。

“哈哈哈,皇上,您若赏黄大炮银子,可就真赏错喽!”刘鸿渐见朱慈烺一脸兴奋哈哈笑道,心说看来小朱在识人之上与大叔一脉相承呀。

黄道周是何等人物,当年为啥一直遭贬,还不是因为嘴太臭、不近人情、看到不公之事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是开撸。

类似海瑞、黄道周这等人物,管税务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这等人不贪不腐一心为民,若真说什么对他们有吸引力,那便只剩名了。

“银子还得赏,不过最好是赏给海事衙门的下级官员,至于黄大人嘛,依臣看,不若下旨敕封其为男爵,顺便赏件衣服什么的,让传旨的公公搞得隆重点就成。”见朱慈烺一脸疑惑,刘鸿渐又道。

也是这么个理儿,本身干的就是油水最足的衙门,一味的打压也不合适,重赏海事衙门也是一个信号,让朝臣们知道好好办事也是有钱途的,同时也能震慑朝廷里反对海事的官员。

至于黄道周,以文官功勋封爵,大明朝本来就少,男爵虽然是大明最低级的爵位,但在老百姓眼里,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刘鸿渐相信黄道周得知这赏赐,定然是向北而拜,高呼万岁。

“恩……如此,朕便敕封黄爱卿为……子爵,赐蟒服一件,白银五百两!

至于海事衙门的其他官员,朕欲直接令黄爱卿截留一万两,用于其作为赏银代朕犒劳下属官员,刘兄,可行?”

朱慈烺在花钱上也继承了崇祯的秉性,只是现在幸福来得太突然,朱慈烺难得的对除刘鸿渐外的人大方了一次。

“臣看,这并无任何不妥,海事收入以后将占大明税收的一半以上。”刘鸿渐笑吟吟的道。

男爵在品级上相当于正三品,子爵在品级上则相当于正二品,海事衙门总税务官当初定的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官,在品级上低于六部尚书,与侍郎一级。

如今黄道周得封子爵,在品级上与各部的尚书同级,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可是朕觉得,这海事黄爱卿虽然功劳甚大,但真若论首功,当是刘兄才是,刘兄需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朕定当允之。”

朱慈烺摆摆手让司礼监的人赶紧去拟旨,自己则重又坐回了御座道。

刘鸿渐不比外人,在爵位上几乎已经升无可升,郡王再往上可就是亲王了,但大明向来无封异姓为亲王的先例,更何况还是生封。

朱慈烺虽然想赏赐,却真是不知赏些什么,银子吧,好像人不缺,衣服吧,好像前些日子才刚刚送过去好几件新产的蟒服。

“呵呵,皇上有心了,臣什么也不缺,臣今日前来除却海事外,主要是为了家父。”刘鸿渐说完便将老爹的光荣事迹说与朱慈烺听。

以粪水泼院墙,和以大便直接浇到人脸上、身上可不是一回事,更何况还是人国子监的,这是将国子监祭酒大人的脸按到了地上,疯狂摩擦。

“此事朕刚才听东厂人说了,朕也觉这群书生该当受罚,至于国子监那边朕已责令全部学生闭门三日,也准了国子监祭酒岑俊的请辞,刘兄勿需挂怀。”

朱慈烺心情不错,少有的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还亲自给刘鸿渐也满上。

片刻后,才十八岁的朱慈烺脚步发飘,连说话也有点结巴起来。

“刘兄,朕……不瞒你,朕又有四……四个妃子有喜,待明年朕的子嗣就超过……超过你了,嘿嘿,嘿嘿,刘兄也要加……加把劲儿呀,坤兴,朕的妹妹,朕还要当舅舅咧……”

ps:今天出差刚回来。。。



第696章 西行之路

大明皇帝朱慈烺喝醉了。

竟笑嘻嘻的与刘鸿渐比起了老婆孩子,还一脸臭屁的声称子嗣要超过刘鸿渐,这让刘鸿渐有点想笑。

一直以来刘鸿渐与才十七岁的坤兴行房时,都是使用的安全套,按他的计划这妮子想要孩子最早也要等他她到十八岁。

这时候的医疗手段太差劲,十几岁的女孩生娃出人命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坤兴那妮子似乎真的是着急了,不仅托孙秀秀和杨雪,就连这大舅子都来说道,刘鸿渐知道在她们眼里,为人妻者,首要任务便是子嗣。

但他就是不想这样,坤兴是个乖宝宝类型的妮子,每日里拥着入眠已经成为习惯,着什么急呢。

“刘兄,那个……那个药酒可还有?”朱慈烺见刘鸿渐恍惚不语,小声道。

朱慈烺并不嗜酒,但那药酒中加入了各类药材和香料,味道被调制的着实不错,而且喝完之后浑身舒坦。

每天两杯,不论是精神状态还是体力都有所提升,朱慈烺觉得这是好东西,当珍藏一些。

“不多了,待下个月臣再送皇上两壶,少喝些酒吧,喝酒误事,皇上。”刘鸿渐沉声道。

进献到宫里的酒自然要太医院反复检查测验,那酒虽然确有强身健骨之效,但刘鸿渐觉得人的身体自有一套完美的运行机制,朱慈烺才十八岁,根本没有必要借外力去补。

就是他也只是操劳过度时,才喝上一些。

“还有,皇上万不可频繁房事,此有损精元,当以三日一次为益。”刘鸿渐又道。

理论上宫里数千宫女都是皇帝的专属,他是想上哪个就能上哪个,比老婆、比子嗣刘鸿渐自然比不了小朱,而且他也不屑于与之比这个。

虽然小朱身上担子很重,乃是大明天字第一号种马,哦不,是种龙,但拔苗助长这事儿肯定不行,大明有好几位皇帝可都是沉迷拔苗把自己拔死的。

“嘿嘿,朕知道……朕知道……”朱慈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皇帝最尴尬的就是被朝臣弹劾沉溺女色,但在刘鸿渐面前,朱慈烺就像个犯了事儿的愣头小子。

“刘兄,再过两日便是端午节,母后与懿安太后打算去……去太液池赏石榴花,让专门让朕跟你说,待时可令二位嫂嫂还有坤兴同往。”朱慈烺岔开话题道。

端午节五月初五在古时一直被认为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在这一天会有邪怪百出、五毒并行,所以在端午节人们要佩戴、食用驱邪避毒的物品。

皇宫中的内侍都要穿带有艾虎补子的蟒衣,门口两旁放置种有菖蒲和艾草的盆,门上要悬挂吊下的画屏,上面绘有天师、神仙等执剑降毒的故事,意义与过年的时候贴门神是一样的。

端午节当日正午时分,宫内等人饮用朱砂、菖蒲、雄黄等驱邪避毒的酒,吃粽子或者加蒜的过水面。身上佩戴艾草的叶子,画着驱邪治病的符咒。

皇帝的妃嫔们一般会结伴去观赏石榴花,而皇帝的项目就多了,可去去西苑观看龙舟竞赛,也可前往万岁山看御马监的士兵跑马。

只是御马监的腾骧四卫营如今已改制成矿兵,宫里负责射柳比赛的成了讲武堂的一期生——虎贲军,射柳比赛也因为弓箭的逐渐淘汰,变成了打靶比赛。

朱慈烺没兴趣去看什么划船,而是打算在宫里举行一场打靶竞赛,魁首他有重赏。

“端午节时,刘兄一定要来宫里呀,朕这几日闲暇时可都在苦练枪法,到时朕要与刘兄比比。”朱慈烺笑道。

……

宫里里里外外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端午节做准备,然而在千里之外,苦逼的大明皇家讲武堂副山长顾佳,正站在肃州嘉峪关的城墙上长吁短叹。

“大人,出了这嘉峪关便是出了咱大明国界了,大人万事小心行事,下官近日便要返回京城了,祝大人此行顺遂!”锦衣卫千户官梁可望对顾佳拱手道。

顾佳先前任过兵部的侍郎,如今虽然辞了官,对于这个被指挥使大人倚重的长辈,梁可望仍旧十分尊敬。

一个月时间,顾佳自京城出发,先入陕xi寻那汤若望,一路上刘鸿渐派出了梁可望护卫。

陕xi之行倒还算顺利,毕竟西安府就那么大地儿,再加上有锦衣卫的帮忙,找个辨识度极高的洋鬼子还是不难。

自西安府一路向北,在与察哈尔汉国接壤的宁夏镇,顾佳与完成训练任务的解兴华一行人汇合。

按照既定的计划,由梁可望一路开道护送顾佳至与解兴华汇合,而后梁可望归京回禀,解兴华接手顾佳的护卫工作。

但梁可望观这解兴华性子大大咧咧的,有点不靠谱,直接将顾佳护送到了大明最西端的肃州,也就是后世的嘉峪关市。

解兴华倒是满不在乎,他本就是锦衣卫的百户官,明里负责察哈尔汗国火枪兵的训导工作,暗里则是收集和传递察哈尔汗国以及更西边欧罗巴的情报。

察哈尔大汗对他们这十八个训导官着实不错,不仅发银子,还每人都发了老婆,甚至于这一年多来他们在察哈尔都下了崽子。

刘鸿渐一声令下,这十八人无一留恋察哈尔,才两日时间便处理好了后事,南下宁夏与顾佳汇合。

这既得益于大明如今的强盛,也得益于汉文化的魅力,这时的汉人本就瞧不上邋里邋遢的臭烘烘的盟古人,更别说去依附于一个仅有六万兵马的小汗国。

至于老婆孩子,十八人也不含糊,直接将阿布奈赏赐给他们的银两、财务全部留了下来,用解兴华的话来讲,那是女人床上过,片叶不沾身。

“谢梁千户一路上照拂,回去后可代顾某向大人回复,顾某定当不负大人所托。”顾佳拱手回礼道。

梁可望应允之后,带着自己的一行人下了城墙,行出去老远,梁可望忽又叹了口气。

唉,西行之路坎坷,不知要经历几多艰难,欧罗巴如今仍旧有好几个国家在内战,不知顾大人这次能否……

“大明的院长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伟大的罗马?”见那个总是一脸凝重的大明年轻军官走了,汤若望急忙从后头挤上来道。

第697章 小鸡炖蘑菇

汤若望在西安府过的并不好,陕xi的大明百姓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虔诚,他们对于伟大的天主教不仅不感冒,还说他的神有伤风化。

若不是因为他经常为大明的百姓免费治疗一些常见的疾病,汤若望因为传教不知道要挨多少揍。

这一点上,万历年间的利玛窦同学可是有切肤之痛的。

在西安呆了好几年,老汤不仅没有找到愿意出资资助他建立教堂的天使,反而落魄到不得不去山神庙里度日。

回想起这些年在大明的坎坷,心灰意冷的老汤本来都打算回国了,然而却在半个月前的一个深夜在山神庙里被锦衣卫的人羁押。

这可把老汤给吓坏了,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在大明京城混过的,知道锦衣卫的恐怖,老汤万念俱灰与同在山神庙里度日的于勒挥泪作别。

奈何进了西安府锦衣卫据点才知道,他是被大明京城的大人物看中了,只要帮助这位大人物的使者完成任务,这位大人物不仅会资助他建立伟大的天主教堂,还会帮助其传教。

一开始老汤还不信,毕竟这么多年他在大明被骗的次数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直到那锦衣卫百户说出了这大人物的名字——安国郡王,老汤才呆愣当场。

大明只有一个安国郡王,那便是大明的传奇人物刘鸿渐,汤若望知道这位大人物还担着锦衣卫的指挥使,并确信面前的锦衣卫官员不敢拿指挥使来唬他。

又听闻那位叫做顾佳的使者不过是想让他指路去神圣的罗马帝国,老汤当即一拍大腿表示十分同意,并说服了顾佳把山神庙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于勒也给带上。

他已经在大明呆了二十八年,老汤可谓是归心似箭,每天都要去询问一番顾佳何时出发,却总被顾佳以还在等人的理由搪塞。

如今等的人也来了,那个讨厌的锦衣卫千户也走了,汤若望哪里还想再等,他想回去看看他的父母是否还健在,他更想早日在大明建立起伟大的天主教堂。

“汤教士,你可知此去路途之遥远,我等必须准备妥当才行呀!”顾佳不理会焦急的汤若望,而是又看向了嘉峪关外道。

嘉峪关外便是哈密,哈密在大明初年还是大明的疆域,永乐年间朱棣设立哈密卫,然而哈密地处交通要道,在接下来的百年间几度易手,大明不堪反复。

而后在正德年间,强大起来的吐鲁番部再度吞并哈密,明朝退守嘉峪关,如今已经过去一百三十年。

这一百三十年间,吐鲁番曾被叶尔羌吞并又艰难复国,始终将哈密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全是因为哈密太重要了,这里传承千年的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虽然由于海洋贸易的兴起,这条古道的地位有所降低,但每年的开春仍有不少来自近东、中东的阿拉伯商贩以及大明商贩往返于这条古道,将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等远销欧罗巴。

本来刘鸿渐也想过让顾佳乘船从海上走,但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陆地,想通过海船到达目的地,不仅要横穿南洋,过麻六甲到榜葛刺海(孟加拉湾),再过小西洋(阿拉伯海)到葛刺比海(加勒比海),然后过红海入地中海。

如今大明连南洋都控制不了,根本无法提供相应的保障,海洋之上一场大的风暴更是人力难以抵挡,更何况从时间上计算,走海路与陆路大致相同。

但是陆路又谈何容易?

出了嘉峪关放眼望去皆是黄沙,听驻守嘉峪关的参将说,吐鲁番汗国境内一半是沙漠,若是不熟悉沙漠的人进去,几乎很难走出去。

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顾佳的计划是他们伪装成一个大明的商队,一路经哈密、吐鲁番再过叶尔羌到达撒马尔罕,继续西行至德黑兰,而后经伊斯坦布尔到达神圣罗马帝国名义上的统治中心——维也纳。

山长大人真是出了个大难题呀,唉,顾佳瞅着远方叹了口气。

这使他想起一千年前的高僧玄奘,当年玄奘肯定也与他一样,曾对遥远的征程感到力不从心吧。

“我们两日后出发,诸位都且回去准备一下吧!”见那脸上一道长疤的于勒也凑了过来,说完顾佳头也不回的下了城墙。

有刘鸿渐的招牌在,顾佳不费吹灰之力在肃州城搞到了三十几匹吃得饱饱的骆驼,其中有十匹骆驼满载着茶叶、饮水、食物,剩余的用来载人。

两天后,顾佳、汤若望、霍夫曼·于勒,以及以解兴华为首的十八名护卫,外加一名肃州当地的向导,二十二人小队出嘉峪关向西而去。

此时正值五月初,西北地区的日头还没那般炽热,一行人倒是还能承受,一直向西行了四五日,商队终于到了西行的第一站——哈密。

顾佳命令商队在此暂歇一日,一来恢复体力,二来再往西便是沙漠地区,肃州的向导不太熟络顾佳不敢冒险,他需要重新寻摸一名了解吐鲁番地形的新向导。

“顾老爷,此地鱼龙混杂,容我去问问咱大明的兄弟去。”解兴华笑嘻嘻的道。

按照先前说好的,为了提防外国细作,出了大明地界皆不互称官职,解兴华知道哈密是有锦衣卫的秘密据点的,因而提出此议。

“也好,出去且当心。”顾佳也不含糊,从包袱内摸出一把银币塞到了解兴华手里。

大明与外藩国其实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便是有钱好办事。

“得嘞!”解兴华接过银币,应了一声便喊了两个手下出了门。

哈密城并不大,城东住的是平民,城西住的是富人,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有来自近东、中东的阿拉伯商贩,也有来自更西方的白人。

不少人比划着推销自己手里的货物,意图找到个不懂行的冤大头,解兴华对此毫无兴致,穿过脏乱的平民区,到达城西的一处妓院。

命令自己的两个属下在外头等着,解兴华抬脚便进了屋子。

妓院这行当大概也是贯穿于人类文明史的行当,只不过这哈密的妓院里不仅有当地的,还有蓝眼睛的异域美女,那波,那腿,一个手势一个眼神都差点让解兴华把持不住。

解兴华边走边捏了好几把惹的异域美人儿一阵嗔笑,心中不痛斥起此地锦衣卫的**,闷着头上了顶楼的阁楼。

阁楼门口站着两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还警惕的等着解兴华,解兴华掂量了一下,估摸着估计打不过,便扯着嗓子冲里头喊道:

“天王盖地虎。”

为免楼下人听到,解兴华的声音并不高,屋内人显然是听到了,并且还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来到了阁楼的门口。

“小鸡炖蘑菇!”屋里人咳嗽了一声回了一句却并未开门。

“宝塔镇河妖。”屋里人又道。

“蘑菇放辣椒!”解兴华对道。

门咯吱一声开了。

ps:解兴华前文有写到应该是副千户,由于时间太久,上一章写成了百户,已经做了更改。

ps:小科普,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在1453年就被灭了,这里说的是西罗马帝国,其全称是德意志民族的神圣罗马帝国。

版图上,以德意志地区为核心,大致相当于今日的德国、奥地利、荷兰、比利时、瑞士、卢森堡和列支敦士登全境,丹麦、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大部,法国东部、波兰西部和意大利北部。

而且神圣罗马帝国没有明确的首都,就连帝国皇位都是由德意志国王、卢森堡伯爵、奥地利大公兼任。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没有什么实权,除了自己的部队,充其量也就是号召一下全境的大小公国,到了三十年战争(1618—1648)后,帝国皇帝更是徒有其名,甚至连德意志邦国的盟主都称不上。

此后世人对皇帝的印象,更多地是以奥地利为中心的哈布斯堡君主国的统治者,而非德意志第一帝国的最高君主。

对此法国著名启蒙思想哲学家伏尔泰曾有如下评价30年战争后的神圣罗马:既不神圣,也无罗马,更非帝国。

第698章 咱们是朋友嘛

安全起见,锦衣卫驻外的人手以总旗为单位各自有其内部暗号,暗号内容由总旗官来定并不时更换。

然而当有外地的锦衣卫前来,却又有一些特有的暗号用来做外部联络用,这外部暗号自然出自雄才大略的锦衣卫指挥使刘鸿渐。

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什么红橙黄绿青蓝紫,东南西北中发白,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棒也会磨成针……

刘鸿渐为了锦衣卫的长治久安可谓操碎了心。

“卑职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小旗官纪进才见过副千户大人!”一个年约四十的汉子行礼道。

古怪的暗号令在场的人都略显尴尬,纪进才身后两个人也赶忙上前行礼,三人在此地已经驻扎了一年多,哈密地处大明疆域之外,平日里关内鲜少有人来,更何况一来便是个副千户。

“屋里说。”解兴华收起腰牌,一马当先的进了屋子。

“这娘们儿是谁?”见屋内还站着一三十许的女子,解兴华皱眉道。

锦衣卫在关外本就是间谍机构,四人的对话很显然已经让墙角的女子听到,解兴华说话间已经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刃来。

他不允许锦衣卫的事败露,那便是给指挥使大人抹黑,给指挥使大人抹黑,就是给他解兴华抹黑。

“大人且慢,此女名叫乌吉娜,是咱们的人,愣着作甚,还不快见过副千户大人!”纪进才一边拉着解兴华,一边冲那乌吉娜道。

乌吉娜身着淡红色异域长裙,扭着腰走来尽显成熟的韵味儿,行的却是大明礼,礼毕纪进才一挥手,这乌吉娜温顺看了一眼纪进才下了楼。

纪进才的手下闻金斗小声的跟解兴华解释,原来这乌吉娜明里是这妓院的老鸨,暗里乃是纪进才的小妾,至于二人如何勾搭上的,闻金斗食指蹭了蹭鼻子没敢说。

不过纪进才以性命担保,解兴华也不再多言,心里却十分艳羡这厮,那妞的身段着实不赖。

“本官前来是想了解下这边的情况,顺便找一熟悉吐鲁番地形之人,不知纪小旗可有合适人选?”虽然阁楼下的异域美人让他心痒痒,但解兴华仍旧没忘了正事儿。

“熟悉地形之人呀,大人算是找对人了,下官对这哈密呆了一年有余可谓了如指掌,不知大人要做什么?”纪进才见这位关内来的上司只是问路,不由得松了口气。

“做什么你不用问,本官要的是熟悉整个吐鲁番的,最好是整个西域都熟悉。”解兴华说完觉得口有点干,见桌子上有酒,也不在乎是谁的,端起来便喝了个干净。

“要熟悉整个吐鲁番的呀……这就有点难了……”纪进才皱眉道。

“吞吞吐吐的作甚,有话直说,本官忙着呢!”解兴华性子直,当即瞪眼道。

纪进才也不恼,起身给解兴华重又倒上一杯酒,示意其坐下慢慢说。

“大人有所不知咧,这边羌人、胡人混杂,还有莫卧儿人、波斯人,这些人中不乏有了解西域地形的,但……心一个比一个黑!”纪进才叹了口气道。

正所谓无奸不商,这句话倒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符合,哈密作为各地行商的中转站,每年都有新的商人来此地雇佣向导,但多半都被这些向导领到了黑沙漠里丢了性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年纪进才三人也差点着了那些黑心向导们的道。

“别的你们不用管,照着本官说的去寻摸,要快,误了指挥使大人的事儿有你们好看!”解兴华不屑的道。

他在察哈尔汗国的军营里呆了一年,那些盟古野汉子多凶猛,还不都被他整的服服帖帖跟绵羊似的。

不过一个向导而已,凭他跟手下十七个弟兄的身手,还能怕了这人不成?

“纪老哥,城东边那叫安力满的胡人不是才从西边回来吗?也许……”一旁的手下杜安小声道。

“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纪进才呵斥道。

“安力满?这人水平如何?为何不让人说?”解兴华见杜安一提起此人,纪进才和闻金斗都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来了兴致。

“唉,大人,若说这哈密城内最了解西域的,莫过于这个叫安力满的老头了,此人在哈密城向来有西域活地图之称,听闻他熟悉西域的每一片沙漠。”纪进才叹了口气道。

“那还等什么,此人在哪儿本官这边着人去寻他!”解兴华直言道。

“可这人……人品不行啊,听闻前几日又带着一队莫卧儿来的商人去西边,但这才几天便独自返了回来……”

“本官不管,除了此人外,可还有合适的人选?”解兴华道。

他也是头一次来西域,早便听指挥使大人念叨西边的欧罗巴多么有趣,解兴华也想尽快过去瞅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向导,他哪里肯窝在哈密。

“别的……好像都没在。”纪进才老老实实的道。

信誉好的向导自然不缺生意,一年也在哈密待不了几日,又哪里容易寻到。

“那就是这个安力满了,且告诉本官这人住哪儿,本官一会儿便去会会他!”解兴华道。

纪进才见上官执意如此也不再劝说,随即指出了这人的地址,而后又言明了这边请向导的行价。

“你们三人倒是自在,开这妓院没少挣银子吧?说,有没有监守自盗?”解兴华搞定了正事儿,站起身来眯着眼看着纪进才三人道。

“大人,卑职岂敢呀,只是因为妓院乃过往商人汇聚之地,卑职只是为了获取更多更有效的情报,所以……”纪进才赶忙解释道。

“哼,本官又岂能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除非……让本官去验证一番。”解兴华突的收起绷着的脸,坏笑着冲纪进才道。

……

一刻钟后,解兴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家小店,带着几个手下直奔城东而去。

安力满在城东很出名儿,解兴华倒是没费力气便寻到了这厮家里,恰逢这人在喂骆驼,解兴华进了院子便开门见山的提出要雇佣他当向导。

可谁知这安力满仿佛聋子般压根就没理他,这可把解兴华气坏了,奈何初次见面又是有求于人,解兴华强忍着抽刀的火气,从腰间摸出一袋子金币,上下抛动间金币呼啦啦的响。

安力满似乎对这声音极为敏感,手里喂骆驼的动作马上便慢了起来,并扭头眯着眼看向解兴华。

本来在此地雇佣向导一天半个银币,解兴华花着老顾的经费也不心疼,直接言明若他当这向导,一天可以给他一枚银币。

安力满一听脸上笑得更灿烂了,竟然连骆驼都不喂了,直接走向解兴华。

“成交,成交,有我安力满在,可以带你们去西域的任何地方,咱们是朋友嘛!”

ps:关于异域语言问题,前文有写到,外派的锦衣卫都是在四夷馆进修过的,不仅识字而且还都通至少一门外语,故,文中直接将这方式的言辞简化了。



第699章 沙尘暴

安力满年约五六十岁,头上一顶褪了色的暗红色毡帽,露出的鬓角都已经白了,一身青灰色粗布衣服,脖子上还系着个哈密满大街都是的玉饰。

“朋友,哼,我看钱才是你的朋友吧。”隶属东北行省总旗官吴蓬嘀咕道。

安力满很显然听到了,但仍然不以为然的冲解兴华伸出了手。

“老家伙,你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老子还没说去哪儿,你就知道路?”解兴华自然不可能把银子直接给了安力满,满脸怀疑的瞅着这晒得黑黝黝的老头。

“吁!我安力满在沙漠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整个西域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嘛,就连更西边我也去过的嘛。

既然你们信不过我,那就没必要来我这里的嘛,我很忙的嘛,不要耽误我喂骆驼。”安力满见解兴华如此,转身便有接着去喂他的骆驼。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们的商队需要去一趟哈萨克的亦力把里,需要雇佣你做向导,我看……”解兴华知道锦衣卫的情报不会有错,一听这老头还去过更西边忙追上去道。

解兴华虽然是个粗性子,但也知道不能将目的地说出来,去神圣罗马帝国的路太遥远了,凭一个向导根本不行,他的计划是先到亦力把里,到了那边再找新的向导。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安力满转身便冲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个银币一天?”解兴华知道这边的向导都是按天给报酬,从钱袋里摸出一个银币道。

“一个金币一天,年轻人,沙漠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安力满摇了摇头,重又搂起一把牧草放到了骆驼的食槽内。

“一个金币,你抢钱呀!”解兴华还没说话,小旗官方大刚不忿的道。

哈密虽然地处西域以东靠近大明,但此地多为胡人与更西边的阿拉伯人、欧罗巴人聚居,银子反而没有西方通用的金币、银币好使。

西方的币种,一个金币等于十个银币,一个银币又等于一百个铜币。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打听好了,这里的商贩请向导一般都是一天一个银币,又因为沙漠中自然环境恶劣、还屡有强盗出没,向导们为安全起见都要求日结,以在危难之时能毫无后顾之忧的跑路。

可这个糟老头子一张口就是一天一个金币,这是要把他们当猪宰,方大刚在察哈尔嚣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气。

“普通的商贩我当然是收一个银币的嘛,你们不是普通商贩,我安力满压根就没在这儿见过你们。

你们是大明来的吧?大明人往西去很危险,这个价格不贵,不贵。”安力满仍旧是一副爱去不去的样子。

自刘鸿渐将罗刹国打的在欧罗巴下不来台,罗刹国人便视大明人为大仇,以至于大明西行的商贩都受了影响,毕竟哈萨克西北便是罗刹。

解兴华自然不肯因为这点小钱就放弃,瞪了一眼放大刚重又扮起了红脸。

最后好说歹说,以一天八个银币的价格雇佣安力满,目的地亦力把里,敲定明日一早便出发。

解兴华前脚刚走,安力满便抚摸着自己的骆驼咧嘴坏笑起来。

“小红啊,你看这些傻乎乎的大明人,就喜欢还价咧!”

……

哈密城再往西,便要经过一片方圆两百多里的沙漠,西域五月的早上还算凉爽,只是空气中的风已经极为干燥,到了午时人坐在骆驼上竟已经开始冒汗。

“老哥哥,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沙漠呢?”日头很烈,照的顾佳有点睁不开眼。

对于解兴华找来的这个安力满,顾佳还是很满意的,这个老头总能在饮水将要耗尽之前找到海子,而且在沙漠里从来不迷路。

“吁,这里已经是中心地带了,还要走上三天嘛。”安力满漫不经心的道。

“老哥哥,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顾佳虽然才四十大几,但跟经常跑沙漠的安力满不同,这么一直在骆驼身上颠着,他感觉屁股都没知觉了。

老板发话安力满自然没意见,一行人让骆驼蹲下,从行囊中取出大馕和肉干,就着水咯吱咯吱的嚼着。

汤若望和于勒吃不敢西域大馕,委屈的向解兴华要肉干,解兴华一脸嫌弃的从行囊内又摸出两块来,心说这俩外藩人可真能吃。

一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正说话间远方奔过来一队人,荡起的沙尘大老远就能看到。

解兴华与吴蓬等几人对视一眼,仓朗朗从腰间抽出刀来。

沙漠荒无人烟,在此地遇到另一伙儿人的几率不比天上掉馅饼的几率大多少,即便能遇上人,也是强盗的概率更大。

骑兵由远及近,观那队骆驼骑兵的人数至少也得有二三十个,解兴华紧了紧手中的战刀,示意几个小旗官将顾佳围在了中间。

十八个大明军人皆是曾经跟着刘鸿渐一起远征过建奴、打过罗刹毛熊的,这是一个军官团,军职大多都是边军的小旗官甚至总旗官。

虽说来人人数比他们多,但十八个大明军人没有一个胆怯的,就这么横刀站在沙漠中直视着来历不明的骑兵队伍。

“@#%@#¥…&amp;amp;%#%@!%”骆驼骑兵中为首的一人行到距离顾佳队伍五步之外停下,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众人听不懂的话。

顾佳与解兴华对视一眼,皆不知这人在说什么,但看这些人的装束,都以灰布蒙着脸,清一色的灰黑色服饰,腰间的刀都是一样的,看起来更像是哪里的军队。

“!@#!@¥%@#%@#……¥##”安力满起身走到那骆驼骑兵跟前一边摸着骆驼一边道,很显然安力满不仅能听懂这人的话,似乎还与其相识。

二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好久,骆驼上的军官时而还盯着解兴华等人笑笑,少倾,军官带着手下向来时方向而去。

“他们是吐鲁番的士兵,来这里巡逻的,我告诉他们东边一切太平,他们回去交差了。”安力满见顾佳等人都疑惑的看着他,解释道。

“恩,多亏了老哥哥,不然我们不识得吐鲁番的士兵恐又生误会,这一路上,多亏了老哥哥了。”顾佳拱手行礼道。

“吁,应该的嘛,咱们是朋友嘛!”安力满仍旧是那句口头禅,并以双手交叉抚胸回礼。

“王爷说过,越是把朋友挂嘴边、把诚信挂嘴边的人,就越是不诚信、越是坑人。”队伍后头的小旗官余亮小声嘀咕道。

顾佳不疑有他,见众人都吃好了,提议继续赶路。

又走了大半日,在接近黄昏时,沙漠突然起了风,沙漠的西北方隐隐可见一条黑线,顾佳脸色当即便黑了。

“是沙尘暴!”解兴华脸上突得冒出了冷汗。

第700章 锦囊妙计

解兴华刚才还念叨着,这一路上虽然日头晒得难受,好在是有惊无险,竟连那纪进才谈之色变的沙尘暴都没遇到,也算是幸运。

解兴华现在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这特么的真是乌鸦嘴呀!

“这不是普通的沙尘暴,这是黑沙暴!苍天保佑!”安力满趔趄的跑到一个沙丘上望了望,嘴里喃喃的道。

说完又跑回骆驼身边,从骆驼背上取出一块毡布卷平铺到地上,而后跪倒在毡布上双手抚胸闭眼喃喃自语起来。

“顾老爷,这老头在嘀咕啥?这沙尘暴都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跑路了?”解兴华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还神神叨叨的。

“老夫看,他应该是在祈祷吧,我们都没有在沙漠行军经验,还是听他的吧。”顾佳瞅了瞅越来越近的黑线,抚着胡须道。

安力满一通嘀咕,而后趴伏在毡布上双手手心朝天,五体投地的对着沙尘暴方向行了大礼。

“骆驼是跑不过黑沙暴的,我们还是祈祷能活过今晚吧!”安力满重又把毡布卷起道。

“你这是什么话,老子雇你当向导,可不是来沙漠送死的,你……”解兴华一听这话便火了,上前两步揪住安力满的衣领道。

“小解,不得无礼!”顾佳赶忙上前劝阻。

“来的时候我便说过嘛!沙漠里头是有可能遇到沙尘暴的嘛,你就算杀了我也躲不过,我也不想碰到沙尘暴的嘛,我也想活的嘛!”

安力满见状摊开双手,示意沙尘暴与他没有关系。

这一下解兴华等人也没了脾气,一行人在安力满的指示之下,赶紧拉着骆驼寻了一处隆起的沙丘背面,将骆驼围成了圈。

此时黑沙暴已经近在眼前,卷起的沙粒打的众人睁不开眼,安力满在自己的骆驼身边趴下,又从行囊里捞出那块毡布批在身上,身体缩成了一团。

众人也有样学样,只不过解兴华担心顾佳,特意吩咐四五个得力手下将顾佳围在了中间。

片刻后,沙尘暴滚滚而来,满天的黄沙遮住了本就快要黑的天色,就连习惯了风沙的骆驼都闭眼将头扎进了腹部。

解兴华本来想问安力满沙尘暴大概会刮多久,但嘴一长开声音就被吹散了,还吃了一口沙子,见众人都没动静,只好重又趴在了地上护住口鼻。

风呼呼的刮着,耳边出了呼呼的风声,便是沙尘击打在身上的啪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四处一片漆黑,沙尘暴仍旧在肆虐,但风力明显已经变小,沙子几乎已经将人埋了一半,只余后背还露出来。

边上的土丘突然动了一下,安力满眯着眼睛瞅了瞅四周,见众人都睡着了,竟顶着风沙站了起来。

安力满小心的避开以顾佳为中心的众人,走到自己的骆驼身边,骆驼仿佛能听懂命令般抖了抖身上的沙子站了起来。

而后安力满又接连拉起了数匹骆驼,呼呼的风声遮掩了安力满的动作……

……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解兴华使了好大劲儿才从身上厚厚的沙子里挣脱,活动了一下酸疼的筋骨,解兴华站了起来。

“天亮了,沙尘暴过去了,都起来吧!”解兴华走到顾佳所在的位置,边刨挖边道。

众人被唤醒后,边拍打着身上的沙子,边庆幸着能躲过这场天灾。

“怎没见安力满?”顾佳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见周围并未见向导,下意识的问道。

“大人,咱们的向导不见了,还丢了……丢了九匹骆驼!”小旗官陆福明清点完骆驼后急急的前来禀报。

“什么?”解兴华一听便毛了。

“稍安勿躁,兴许他只是探路去了。”顾佳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是在沙漠里,人多力量大,没人会傻了自己单独横穿沙漠。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左等右等,解兴华气得刀都拔出来了,扬言要骑骆驼去追安力满,顾佳以解兴华不熟悉沙漠担心迷路拦下了他。

“安力满定然是半夜趁我们都睡下逃走的,如今再追又怎能追上,唉,老夫看他为人淳朴,还以为……”顾佳毕竟没在大明经历过这些,一时也很气馁。

“顾大人呀,这叫穷山恶水出刁民,都怪我老解,那老头是我寻来的,如今他跑了,请大人责罚!”解兴华下了骆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战刀呈向顾佳道。

“此也不是你的错,快起来吧,着人清点一下物资。”顾佳扶起解兴华道。

也许安力满是图的财,但对众人来说那些茶叶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一路西行的幌子而已,只是顾佳或许不在乎那些货物,但却很在意食物和水。

在沙漠里,没有水活不过两日。

“大人,食物大多都是各自携带,只有一大袋肉干与货物放在一起,还有就是……水,咱们的水一直放在后头那几头驮着货物的骆驼身上。”总旗官柯元飞一脸沮丧的道。

“我看那安力满肯定是跟昨日那军官串通好了的,昨日咱见那群士兵的眼神都不太对。

勾篮子,老子若再见了那老头,非一刀劈了他不可!”解兴华恨恨的道。

汤若望和于勒大致听明白了二人的对话,知道他们的货物被那个坏老头偷走了,也站在一边谴责着,并询问顾佳是否继续前进。

“事已至此,老夫看,还是先商议一下行程吧。”顾佳到底是读书人,心性比解兴华等人要沉稳。

此地处在沙漠的中心靠西一点,若继续往西走大约还需要两三日才能走到吐鲁番城,但由于失去了向导,对前头的路不熟悉,容易迷失方向不说,饮水也肯定不够。

虽然肩负着刘鸿渐的任务,但顾佳不想冒险,讲武堂休学一年,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解兴华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安力满既然敢这么干,吐鲁番城内肯定有靠山,他们这么贸然的去吐鲁番城危险不说,能不能撑到那里还是未知。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一致同意先原路返回哈密城,毕竟他们知道后头哪里有海子,不至于因为缺水陷入险境。

只是解兴华心里憋闷,犹如一口浓痰卡在了嗓子眼,沙漠里跑了四天,竟被人这么摆了一道,任谁碰到这窝囊事儿都受不了。

好在安力满只是拉走了托着茶叶等货物的骆驼,一行人商议好行程,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倒是再没碰到沙尘暴,只三日便又赶回了哈密城。

“顾大人,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让指挥使大人知道了,定然要笑话咱!”解兴华坐在客栈内,喝了一口久违的烈酒不爽的道。

“依我看呀,这事儿应该吐鲁番人负责,王爷不是说过吗,犯我大明者,虽远……虽远必诛!”总旗官吴蓬恶狠狠的道。

“对,得让吐鲁番人知道咱大明的厉害,这哑巴亏不能吃呀顾大人!”柯元飞接着道。

“小的刚才带人去了那安力满的家,压根就没有人,那老头肯定是躲在吐鲁番城中。”方大刚也帮腔道。

顾佳抚着胡须沉默不语,本着出门在外能忍一下便忍一下,但士气如此,倘若他强压下去,定然让众人心有不满,一时竟为难起来。

“我想起来了,梁大人与我交接时,曾给我三个锦囊,说是指挥使大人写的,让我遇到难以抉择之事时打开。”解兴华突然一拍脑门大声道。

“那还等什么,快拿出来看看!”顾佳一听也来了兴致,山长大人虽然平时有些惫懒,但这些年来的表现用雄才大略、运筹帷幄来概括也丝毫不为过。

解兴华闻言再不迟疑,从行囊内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了刘鸿渐给的锦囊,众人都十分好奇,就连顾佳都起身去看。

解兴华微微颤抖着打开了第一个锦囊,只见纸条上赫然写了一个大字:

干。

第701章 先锤了他再说

一个干字,值得推敲,以至于包括顾佳在内都被刘鸿渐的锦囊妙计给整懵逼了。

“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是,让咱们,干他们?”解兴华右手抓挠着乱糟糟的络腮胡,他一向很崇拜刘鸿渐。

“小解不可胡来,此地不是大明,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如何敢在哈密闹事?休要误了大事!”顾佳自然不允。

虽然这锦囊十有是山长大人搞出来的,也只有不按常理出牌的山长大人能弄出来这么一封锦囊。

这要是诸葛孔明在世,得知有一后辈如此糟蹋他的锦囊妙计,不死也要给气死。

但即便是山长大人的命令,哈密城可是只吐鲁番部的士兵就有一万来人,就靠他们这二十一个人怎么搞?

痴人说梦嘛!

“顾大人,前年俺带着这帮兄弟去察哈尔时,指挥使大人曾对俺说过一番话。”解兴华少有的凝重。

“哦?他说了什么?”顾佳一看这浑汉子如此认真,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指挥使大人原话

记住了,出了大明,若遇到敢于欺诈同胞之人,先锤了他苟日的再说,不管他官大官小,不管他什么来头,挨了打不还手的人,别跟着我刘鸿渐混,老子丢不起这人!”

解兴华说完一脸的兴奋,在绝对实力面前,快意恩仇,就是这么简单,这也是他崇拜刘鸿渐的最大原因,做事情不喜欢磨磨唧唧拖泥带水。

“这倒是符合山长大人的脾性,山长大人呀,就是这么一路莽撞着走过来的,也真是吉人天相了。”顾佳小声嘀咕道。

“可大人这锦囊妙计也……也太简洁了吧,俺老解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干不过哈密城的一万士兵呀!”解兴华皱着眉头十分的心烦。

吐鲁番汗国并不算大,士兵不过三万余,上规模的城池也只哈密吐鲁番两座,其余诸如沙洲赤斤甚至连驻扎的士兵都没有几个。

“若这真是山长大人的意思,那山长大人可真称得上诸葛再世了。”顾佳笑着去整理床铺上的行囊。

“顾大人何出此言?莫非?”解兴华不知道顾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解的问道。

“呵呵,你看看这是什么?”顾佳从行囊内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解兴华道。

解兴华疑惑的打开信封,只一看那鲜红色的大印便觉心里一突突。

“顾大人呀,指挥使大人真乃神人也,竟然这都能料到,卑职这便去一趟肃州,老吴老方你们两个跟着我去,其余人保护好顾大人!”解兴华将书信重新叠好,兴奋的道。

“也不急于一时,待明日天亮了再去不迟。”顾佳劝谏道,这群年轻人太过好斗,这让顾佳感觉自己真的上了年岁了。

凭良心讲,被人这么摆了一道,顾佳心里不憋屈那是假的,说不得回了讲武堂便要被那几个老东西嘲弄一番。

“俺等不了了,俺们这就去寻几匹快马,如果行程顺利只需三日俺便能回来,到时候老柯你们几个可得寻个安全的地儿,顾大人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俺唯你二人是问!”

解兴华说完搓了搓手,跟同样兴冲冲的吴蓬方大刚出了屋子。

一年多没见血腥了,憋得紧呢!

……

嘉峪关参将罗士忠很蛋疼,前两天好不容易送走的那帮子子,如今不仅又返回,还信誓旦旦的跟他要兵,要兵不说,还一张口就是一万。

虽然那姓解的锦衣卫拿出的书信确实是摄政王殿下的,虽然那信的一角还盖了陛下的私印,但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将。

嘉峪关距离甘肃镇只有一百余里,快马往返不过一日多,但那个姓解的就是不给他前去甘肃镇通知吕总兵的时间。

“罗参将,调兵令你也看了,如果没有问题,便赶紧去点兵吧,本官今日便要带兵杀回哈密,为指挥使大人出这口恶气!”解兴华重又将书信收回叠好,这玩意儿可是宝贝,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

书信内容也极为简单,西行的长官顾佳解兴华执此信可往任一大明驻地调兵一万,用于解决沿途的困难。

刘鸿渐不是李老二,让人唐僧取经连个帮手都不给,兵贵神速,为了增加分量,刘鸿渐还专门让朱慈烺也加盖了私印。

“解大人,征集一万士兵至少要大半日时间,况且您还要求至少一半为火器部队,再加上相应的补给,这几乎要掏空嘉峪关的城防,此事事关重大,必须……”

罗士忠简直无语,明明是你们吃了憋,偏偏要说是给摄政王殿下出气,天底下还有这般厚脸皮之人吗?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解兴华打断。

“前怕狼后怕虎,到最后就变成如狼似虎,本官不管,明日一早大军必须出发,火器不能少,最重要的便是手榴弹和加农炮,补给只需带够三日即可,余者咱们就地取材。

至于这边的城防,你真是笨,今天晚上便可以通知附近军镇调兵来防嘛,出了事自有摄政王殿下担着,再者说,如今谁还敢招惹我大明?”

解兴华在察哈尔嚣张惯了,虽然在品级上他这个副千户跟人家参将差了好几级,但一个是边将,一个是内臣,还是专门搞监察的内臣,高下立见,而且他还带着圣谕。

“这……好吧!”罗士忠见事不可为,值得郁闷的下去紧急集合,并期盼派往甘肃镇的哨骑能早日将此事告知吕义。

第二天一大早,解兴华吴蓬放大刚三人都睡了个好觉,伸着懒腰刚出门就吓了一跳。

城下校场一排排一队队皆是整整齐齐的大明士兵,很显然这些士兵比他们起的可早多了。

“解大人,该说的都已经跟兄弟们说好了,此次行动以解大人您来统兵,一切责任……”

“传本大人令,出发!直奔哈密城!”解兴华只听到了罗士忠的前半句,直接一拍城墙冲一旁的传令兵道。

嘉峪关尘封许久的大门被咯咯吱吱的打开。

哈密,这个两百年来几次易手最终脱离大明的城池,在顾佳西行戏剧式的开局中,终将面对大明的怒火……

……



第702章 土鲁番愿降

由于嘉峪关毗邻土鲁番,又与叶尔羌相近,肃州的边军一直以来不敢懈怠训练,上头发的粮饷足,甘肃总兵吕义自然不肯让士兵们闲着。

如今的九边士兵不仅全部更新换代成了前装线膛枪、手榴弹、钢制加农炮,就连盔甲也从原有全部换成了更为灵活且防御力兼顾的钢制片甲。

一路上肃州参将罗士忠一直忧心忡忡的,毕竟他们的行动并未得到朝廷正式的公文和调兵令,只是因为一纸加盖了刘鸿渐以及朱慈烺私印的书信。

贸然攻掠邻国在大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明以儒学治天下,而儒学讲究出师有名,否则于礼不合不说,还会为天下人诟病。

直到一日后得到甘肃镇总兵吕义的军令,罗士忠才放下了心中担忧,吕义的命令很简洁,全权配合顾佳与解兴华,出了事情他吕义担着。

吕义不像罗士忠般前怕狼后怕虎,他出身闯军,本是一穷二白的农民,能在闯军覆灭以后当上这总兵,全赖刘鸿渐的不拘一格与信重。

他知道顾佳与刘鸿渐的关系,也知道顾佳在讲武堂的地位,他家老二还在讲武堂里受训呢,听说已经入了皇宫虎贲营。

那还有什么说的,必须不折不扣的跟着郡王殿下干呀!

罗士忠的一万肃州守军斗志昂扬,只两日时间便到达哈密城下,哈密守将迪里冷巴眼睛都直了。

土鲁番虽然百年前因为哈密这座城池征战不休,但之后数十年来与大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大明不宣而战,迪里冷巴哪里有时间布防。

“&p;p;&p;p;!”迪里冷巴趴在垛口冲城下的明军高喊。

“你说啥?本官听不懂!宋千户,把你的加农炮拉出来,给本官把城门轰开!”解兴华没听懂哈密守将说的鸟语。

即便听懂他也没打算搭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管他三七二十几,先撸了再说。

轰轰轰轰轰

久违的大明炮火重新开始轰鸣,哈密在半小时以前还城门打开迎接各地客商,守将迪里冷巴根本就没来得及封死城门,三十门加农炮只一轮攻击,哈密城的城门已经不复存在。

罗士忠一声令下,大明五千铁骑一窝蜂似的冲入了哈密城。

由于事先便得了顾佳的嘱托,大明士兵入城后便高喊着降者不杀的口号,奈何哈密守军压根听不懂,在明军登城墙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这可把大明士兵们惹火了。

“马力,告诉兄弟们,上手榴弹,炸他丫的!”负责攻击西侧城墙的千户官韩立高吼道。

土鲁番士兵虽然连遂发枪都没有几只,但从城上往城下射箭还是给明军造成了伤亡,这是明军将领所不能容忍的。

好在是除了哈密守军,城内的百姓以及各地的商人都没有敢闹事的,更多的明军士兵涌入城内,只两个多时辰,哈密守军的抵抗宣告瓦解。

“老吴,跟顾大人他们联系上了没?”解兴华一入城便急急的问道。

城内倒也说不上乱,只是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解兴华最担心的还是顾佳。

“好着呢,顾大人被纪进才安置在了那妓院里,过得估计比咱们逍遥呢!”吴蓬打趣道。

“闭上你那臭嘴,顾大人乃是读书人,怎会如此?”解兴华瞪了一眼吴蓬,随即心里又开始犯痒痒。

“解大人,敌将迪里冷巴被俘虏,哈密城守军已全部投降!人数正在统计,我估计至少得有六七千人。”罗士忠兴奋的道。

大明与哈密城的渊源罗士忠自然知道,哈密卫早在两百多年前便是大明的疆域,如今被他罗士忠重新夺回,此番功劳必然少不了他的。

“恩,不错不错,攻取哈密城罗将军功不可没,本官容后便写信上报指挥使大人,劳烦罗大人尽快收集城内余粮,以供我大明士兵们吃用。”解兴华打了个哈哈道。

“敢问解大人,那些俘虏如何处置?”罗士忠又拱手道。

虽然在品级上罗士忠比解兴华高出了好几级,但罗士忠丝毫不敢放肆。

“严加看管,莫要给他们吃饱,等本官与顾大人商议后再做处置。”解兴华见顾佳忧心忡忡的从城内前来,说完便迎了上去。

二人为了不被人注意,直接入了一处民房,解兴华一边喝着酒一边告诉顾佳,待征集到足够的骆驼,大军便要横穿沙漠去攻打土鲁番部的国都土鲁番城。

“小解呀,咱们如此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顾佳眉头紧皱,因为被土鲁番人给骗了,就去灭国,这对顾佳来说,有点太霸道了。

“顾大人不可短视呀,哈密卫本就是咱大明的疆土,你看那些哈密守军,都太面了,即便大明不出手,也早晚沦为罗刹国的农奴。”

更何况指挥使大人说过,不仅哈密是大明固有的领土,那土鲁番也是,这话解兴华没说,因为他也不是很理解。

“如今咱们已经夺回了哈密,那土鲁番首领定然已经将大明视若仇敌,倘若斩草不除根,以后哈密势必仍旧战乱不休,到时候指挥使大人又要受朝臣们弹劾”

见顾佳沉默不语,解兴华知道这位大叔是在纠结,只好又解释道。

“唉,既然事已至此,此事便由得你来负责吧,只是过了土鲁番,万不可再如此草率,还有,我等还要去欧罗巴,你便不要抛头露面了,以免被有心人探知。”顾佳叹了口气道。

解兴华自然不敢将顾佳的话当作耳旁风,他一面让罗士忠整顿军队,一面着人快马去土鲁番城,通知土鲁番首领速速交出安力满,并开城向大明投降。

告知土鲁番首领大明攻打他们的原因虽然是马后炮,但该做的还是要做,至于让土鲁番首领开城投降,纯粹是解兴华大言不惭。

土鲁番城乃是土鲁番部的第一大城,城内有百姓三十几万,士兵更是有两万多,而且大多还是参与过与叶尔羌部征战的精锐。

反观大明这边,士兵只有一万不说,还要长途跋涉横穿沙漠,战马也无法胜任沙漠行军,哈密城一时也没那么多骆驼可供驱使。

只是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罗士忠还在四处征集骆驼的第六日,土鲁番首领送来书信。

书信的内容是用大明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只有一句:

土鲁番愿降。

第703章 这瓜真甜咧

罗士忠看到这盖着土鲁番汗国大印的书信有点懵,他首先想到的是阴谋。

土鲁番汗国一直被近邻叶尔羌压榨、甚至吞并,苟延残喘到现在,靠的就是承诺,当然,这承诺是加了引号的。

顾佳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本来他就对贸然攻伐哈密耿耿于怀,现在人土鲁番大汗不仅不谴责追究,反而诚恳的前来投降,这事儿搁谁谁肯信?

倒是解兴华这厮没心没肺,见二人紧皱眉头沉默不语,一边拍着使者的肩膀夸赞土鲁番大汗识时务,也不管人听不听得懂,还着人口述书写了回信。

大致意思是,大明欢迎土鲁番部的加入,但是想加入大明那是要有诚意的,可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解兴华这人性子虽然糙,但也知道这时候提哈密就是往人伤口上撒盐,人家都没提,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儿。

只是大明的军队已经行到了半路,土鲁番那是必须要去的,如果请降信是真的,那大明的军队就以巡防的名义去溜达一圈,顺便以增防为名接管土鲁番城防。

如果请降信是假的,那也无所谓,变成真的不就行了吗?

“指挥使大人曾对咱说过,弱国无外交,落后就得挨打,二位大人还有何顾虑,如今咱大明国力正盛,这土鲁番屁大的地方,又被叶尔羌如此欺辱,归附我大明也是情理之中。”

解兴华将那土鲁番使者打发走,旋即又从腰间取下酒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最近他是喜欢上哈密城这独有的骆驼奶酒了。

这玩意儿跟他在察哈尔时常喝得马奶酒还不一样,喝完后浑身跟鼓足了劲儿似的,就想找个人去练练。

“弱国无外交,落后就得挨打……果真是王爷说的吗?”顾佳喃喃的道。

话的意思虽然简单明了,但听起来却又发人深省,一旁的罗士忠也陷入了沉思。

恰好在这时粮秣官来报,一万余匹骆驼终于征集完毕,请示是否即刻开拔。

整个哈密城也不过五六千匹可供行军的骆驼,为了筹集到这批骆驼,粮秣管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

顾佳瞅了一眼罗士忠,又瞅了一眼解兴华,前者由于吃到了哈密的甜头面露兴奋,而后者由于酒喝多了,脸红的塞关公,给他匹骆驼单枪匹马都敢去攻城。

作为这一万士兵的统帅,顾佳自然不会不考虑士气,毕竟先前担任着兵部的高级官员,顾佳一声令下全军向瀚海沙漠行去。

三日时间过了瀚海,行至火焰山下。

五月的中旬天气已经格外热,更何况还是在这火焰山下,顾佳、罗士忠不断的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解兴华嘴里嘟嘟囔囔的咒骂着活见鬼。

五月中旬即便是在察哈尔也还没到热的时候,他现在算是明白大明当年为啥放弃土鲁番了,这地儿除了沙子和蚊子,就是热的浑身冒油,有什么好的。

亏他自己还撺掇着顾、罗二人前来受罪,后悔呀,后悔!解兴华拧开酒壶冲着太阳往自己嘴里倒酒,奈何酒刚才就被喝完了。

“tnn的,要是现在谁给咱弄上一壶酒,咱愿意将全部身家都送他。”解兴华冲后头的士兵吆喝了一声。

“解大人,军中是不允许私自携带和饮酒的,您就是将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也没有呢!”罗士忠和善的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跟解兴华相处了几日,罗士忠也算是明白了,这解兴华所谓的身家不过是身上装的几两碎银子,还是厚着脸皮从顾大人那儿磨来的。

只是同时他也佩服解兴华的魄力,真个做到了只要朝廷需要,留下全部家当立马从察哈尔净身出户。

“咱要喝酒,你那水温了吧唧的咱不喝!”解兴华所骑的骆驼上自然有水,只是这么热的天儿,那水早被晒成了热的。

“解……”

“报——前方十里,发现不明骑兵,人数有三千左右!”正说话间,哨骑从西边奔来,见了三人下骆驼跪地道。

“速命神机营张轩列阵,罗参将,两侧护卫的骑兵营就拜托你了。”事急从权,顾佳毫不犹豫的下令。

毕竟是在大明疆域之外,还是这种酷暑之地,虽然不明军队只有三千,但顾佳仍旧不敢马虎。

“顾大人,那咱呢?咱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解兴华一听要开撸本来还很兴奋,但发现好像根本没他什么事儿,马上便急眼了。

“呵呵,小解莫要急躁,这支部队未必是来打仗的。”真到了节骨眼,还是顾佳沉得住气。

果然,过了一刻钟,西边哨骑终于传来确切的情报,前头的部队不是别人,正是领着护卫亲军前来迎接的土鲁番大汗马速。

少倾,自土鲁番军队中行来十数个壮硕的士兵,这些士兵个个身着鲜亮的盔甲、腰配明晃晃的弯刀,当先而来的是个面色黝黑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这人未着甲胄,一身红绿相间的缎子长衫,由于天气太热上半身已经脱到腰间。

“罪将土鲁番马速前来迎接天使!”这人行到距离罗士忠还有十数步的距离时便下了骆驼右手扣胸弯腰行礼。

“马将军不必多礼,既然尔等已决定归附我大明,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此地据土鲁番城还有多远?”罗士忠下了坐骑,拱手回礼道。

由于顾佳等人还有要事在身,人前还是决定不露面,罗士忠受宠若惊的以一个参将的身份充当了大明的统帅。

“回禀天使大人,此地名曰火州,距离土鲁番城已不足百里,哦对了,罪将途经火州时从当地拉过来一车瓜果,火焰山炎热异常,恰好可解诸位大人之渴。”

马速说完一挥手,自后方行来一辆架子车,车后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类似后世哈密瓜样的水果。

解兴华一听有瓜吃,一拍骆驼便以罗士忠亲卫的身份行至木车后头,一个土鲁番士兵讨好似的抱起一个大的递给了解兴华。

解兴华一拳头将那瓜砸开,随即又掰开一块狠狠的咬了一口,而后咧嘴冲罗士忠道:

“老罗,这瓜真甜咧~!”

第704章 孺子可教也

“这人乃是我的大舅子,是个粗人,马将军莫要在意。”罗士忠尴尬的道。

解兴华这一嗓子直接让罗士忠想骂娘,心说不是你们让我充当统帅的嘛,这才只是吃到几个瓜蛋子就露出马脚了?

还有一点让罗士忠更加蛋疼,对于土鲁番的请降他一直心里打鼓,谁知道这瓜是不是被下了毒?

这解大人心还真是大呀!他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明白,我明白,此是火州这边特产,天使大人尝尝。”马速的大明语说的极为流利,看来也明白在大明是靠着关系生存的道理。

他从下属手里接过两块,见罗士忠无动于衷,知道这位大明将军心中还在生疑,自己直接咬了一口道。

罗士忠性子沉稳,只是拱手道谢仍旧没有吃,但也并未阻止手下人吃。

顾佳上了年岁自然不会如解兴华般急不可耐,他只是有点惊讶,土鲁番虽说是个小部落,但到底是察合台汗国的主脉,何以会如此轻松的归附大明?

即便是要归附,此地距离土鲁番足足有百里,你一个堂堂土鲁番大汗,犯得着亲自跑一百里,来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火焰山迎接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一路上马速带着两三千人在前头开道,大部队紧随其后直奔土鲁番城,并且于当天晚上到达土鲁番城。

马速一声令下,历经千年的古老城池城门大开,罗士忠自然不含糊,当即一挥手,由三千人组成的掷弹兵手里提溜着手榴弹冲向了城墙。

管他是真是假,这城防必须拿到手,只要拿下这城,就不是你土鲁番大汗说了算了。

掷弹兵乃是大明复杂地形战斗力最强的兵种,火枪兵与骑兵适合打野战,类似于抢占城墙的战斗,火枪兵限于弹丸装填速度无法形成密集火力。

但掷弹兵就不同了,只要手臂力气大,青铜选手上了城墙也是王者,哪里不服朝哪里抛手榴弹就是。

只是罗士忠料想的爆炸声并未传来,在大明军队接管城防的时候,土鲁番士兵同一时间下了城墙,并在城中一片营地内扎营。

土鲁番城内的驻兵并不算少,只看营地至少得有两万多人,但拿下了城墙不止罗士忠,连顾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此番急行军由于大明的加农炮会拖慢速度并未携带,反而是手榴弹带了不少,又是占据四周的高墙,绝对的万无一失。

罗士忠心间大定,带着亲卫跟着马速直入城主府,甚至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一万士兵不仅收复了哈密,还顺带征服了整个吐鲁番,战损与这功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说不定回去后朝廷里嘉奖的圣旨就已经下来了。

“天使大人,我吐鲁番部是带着诚意归附大明的,为此,我马速愿意献出所有,只恳求大明能保护我的族人!”

见罗士忠坐定,一路都未多说话的马速起身下跪,言语间眼中竟含着泪。

“马将军快快请起,土鲁番究竟遇到什么难事,还请马将军直言,既已归附我大明,大明自然不会让治下的百姓们受欺辱。”

罗士忠见年轻的马速如此做派,心里虽然已大致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仍旧没有明说。

“大人,是叶尔羌!叶尔羌不除,我的族人将永无宁日!”马速恨恨的道。

几十年以来,土鲁番与叶尔羌征战不休,土鲁番势小,一直被叶尔羌大汗压着打,土鲁番甚至还曾被叶尔羌吞并过。

叶尔羌汗王阿黑麻汗暴虐而疯狂,且叶尔羌不论从疆域上、还是兵力上都比土鲁番要强盛,马速的父亲沙汗一直苦心经营着不利的局面。

阿黑麻汗知道沙汗的决心,他并不想得到的土鲁番势一片焦土和沙漠,是以一直在等待机会。

直到三年前沙汗因旧疾复发魂归长生天,蠢蠢欲动的阿黑麻汗终于露出了獠牙,而好巧不巧的是,几乎是同一时间罗士忠带着肃州的大明军队拿下了土鲁番部哈密城。

马速闻听此言当即晕倒,一个叶尔羌已经让他招架不住,倘若在与大明起战事,土鲁番不复存焉。

忠诚的部下一直守卫在他的身边,他托着虚弱的身体上到城墙上,看到他的族人冲他行礼,而后他又去了他父汗的墓前。

痛定思痛之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像那蒙古草原上的乌珠穆沁部般,归附大明吧!

大明是个强大的国家,叶尔羌那六万大军在庞大的大明眼里,就是蝼蚁般。

乌珠穆沁部靠着忠诚赢得了自己的地位,同属于蒙古四大汗国后裔的土鲁番也不比别人差。

之所以能下定这个决心,全是因为沙汗临死前对他说的那句话,身为大汗,保护族人不被欺辱和屠戮才是第一要务。

“叶尔羌吗?”罗士忠撸着胡须沉吟道。

“指挥使大人说,那地儿也是咱大明的。”身后充当罗士忠亲卫的解兴华小声道。

叶尔羌汗国东临土鲁番,南临乌斯藏,西南毗邻卡契,西方毗邻布哈拉汗国,北方则是哈萨克人,其绝大部分领土在后世都归新疆管辖。

而叶尔羌作为察合台的另一后裔一直持续到了违清康熙年间,被准格尔部的葛二蛋所消灭。

罗士忠没搭理身后的解兴华,但对于马速的请求自然没有异议,毕竟如今人家已经归附,大明在拿到领土的同时自然担负起保护百姓的责任。

但罗士忠到底是老资格的将领,在拿到了城内土鲁番兵的调兵权后,才肯答应马速。

而在暂时商定好城中之事后,顾佳与罗士忠联袂写了一封奏疏,将西域的情形一五一十的上报朝廷。

罗士忠一整晚都没睡好,叶尔羌部的六万军队已经打到昆迷失,顶多再有两日就将兵临土鲁番城下。

他必须一边统筹肃州兵与土鲁番兵协同作战,还一边联系哈密守军、乃至甘肃镇的吕总兵火速派兵来支援。

用解兴华的话来讲,吃到大明肚子里的东西,那指定不能吐出来。

一个多月后,距离土鲁番千里之遥的大明天子朱慈烺,接到了来自锦衣卫的密信,看完便一脸兴奋的拍了桌子。

几乎是先后时间,远在南洋的刘鸿渐同时看到了那封奏疏,以及朱慈烺的密信,刘鸿渐看完只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而后着人研磨,提笔写下十二个大字:

他族逼处,故土新归,是为新疆!

此是后话解兴华、罗士忠等人无从得知,如今的顾佳心急如焚,西行之事因为安力满前前后后耽误了半个多月。

好在是最后因祸得福,安力满也最终被罗士忠拿下,一应来不及销赃的货物也被追回,罗士忠为顾佳一行人找到了更可靠的向导。

只第二天,一行人重又踏上了西行之路。

而在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因为南洋剧变掀起了轩然大波……

……

ps:历史小科普,乌斯藏,今西藏。卡契,今克什米尔地区,哈拉汗国,今乌兹别克斯坦。

文中出现的火焰山与火州,乃是大明当时的称谓。

ps:简单说下这几天断更的原因,第一天是因为喝了两瓶啤酒晕乎乎的没办法写,第二天住的这地儿断电、断网、断水,手机也没信号的那种。

第三天来了电,键盘进水坏掉了,这里要吐槽下花了三百块买的樱桃键盘,太娇弱了,一进水就坏,当天晚上一气之下在京东买了两款国产键盘作为备用,几十块的那种,本以为第二天就能到,就能更新,奈何……由于当时门市没人就先让送快递的放隔壁,去取的时候隔壁人下班走人了……

七月啊,诸事不顺,个中倒霉事就不提了,大家理解万岁。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想看到这本书结局的朋友,都是花了真金白银的朋友,虽然工作慢慢的忙了起来,但寒寒最后说一句,我不会太监的,寒寒会将后半部分的故事完整的写出来,这大概需要三个月时间。

第705章 南洋失衡

京城,皇宫。

端午节的节庆已经过去好几日,宫里关于安国郡王当日的惊人举动一直不绝于口。

却说那日宫内为庆祝端午佳节,朱慈烺专门在乾清宫外空地举行了一场射柳比赛,射柳比赛是个古老的娱乐方式,上可追溯至春秋。

其娱乐方式却极为简单,在场上插上柳枝,驰马射之,中者可得赏。

参与娱乐的也都是内臣,都是为了博皇帝一笑罢了,奈何朱慈烺好像还挺上心,不仅亲自张罗,甚至在当天还专门换上了劲装。

起先几个小太监挽弓搭箭没有一个射中的,朱慈烺按捺不住起身亲往,司礼监庞大海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朱慈烺那等射艺竟然两箭全射中。

朱慈烺开心之余,便撺掇安国郡王刘鸿渐也露一手,可老刘哪里会这玩意儿,自然谦虚的推辞。

然而那庞大海不知哪根儿筋不对,又添油加醋的好一顿说辞,搞得刘鸿渐倘若不露一手就怎么怎么样似的。

最后刘鸿渐实在是不想听这没鸟的家伙聒噪,直接掏出一把ak,突突突的打的场上直冒烟,一梭子子弹不仅把柳枝都打没了,还将外头的虎贲军给引了过来。

庞大海直接被吓傻了,刘鸿渐这厮使坏,有一颗子弹贴着他头皮飞过去,把庞大海的帽子都给掀飞了。

他不想装逼的,但实力不允许,倘若真的用箭羽去射,指定是把箭羽射没了也别想射中。

射柳游戏结束后,是朱慈烺临时加的打靶比赛,这厮早在半个月前便开始练习枪法,可最终还是败在了信仰大力出奇迹的刘鸿渐手里。

而后刘鸿渐变成了宫里的谈资,宫里人都传言安国郡王会变戏法,当然也有传言刘鸿渐活不久的,毕竟敢当面让皇爷没面子的都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鸿渐对此一笑置之,作为一个后世的钢铁钛合金直男,阿谀奉承这四个字压根就没出现在刘鸿渐的字典里。

好在是朱慈烺也没当回事,毕竟他心里清楚刘兄确实比他强,否则也不可能帮他父皇荡平那么多的叛乱。

端午节刚结束,意气风发的朱慈烺就对反对科举改制的官员做了最后的清算。

建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倪元璐致仕。

中极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孟兆祥致仕。

工部尚书范景文、户部右侍郎吴甘来、督察院左右都御史施邦昭、孟真致仕。

这还只是内阁及六部等重要衙门官员的变动,余下低级官员但凡仍旧顽固不化的,朱慈烺也不治其罪,全部以致仕了事。

用刘鸿渐的话来说,大明这家企业,小朱是董事长,他是ceo。

好公司是不缺员工的,你不听话辞退你就行了,大明人才千千万,但国有控股的大公司只有这一家,还怕没人入职吗?

内阁的位子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想进去,自然得有人离开才成,比如时任督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史可法同志,左等右等终于补了内阁的缺儿。

倪元璐、方岳贡、孟兆祥等数个老臣刚从东厂监狱出来的第二天,朱慈烺便颁发了关于内阁、六部等重要官员的任职旨意。

史可法如愿以偿,以督察院左副都御史迁刑部尚书,并接替孟兆祥入阁为中极殿大学士。

礼部左侍郎程志迁礼部尚书,接替倪元璐入阁为建极殿大学士。

兵部右侍郎王家彦接替范景文迁工部尚书。

新的班底无意是东宫旧臣的胜利,崇祯皇帝当年留下的老班底大部分被迫离去,内阁中仅余下李邦华一人。

当初在李邦华府上慷慨陈词的东阁大学士张天禄选择了妥协,以张天禄为首的东工人集体偃旗息鼓无异于釜底抽薪。

倪元璐、方岳贡等人成了背锅侠不说,连带着隐忍的李邦华也被绑上了耻辱柱,一个不敢死谏、贪生怕死、为人不齿的官迷。

事实上真正理解李邦华的,只有科举改制的始作俑者安国郡王刘鸿渐一人,李邦华这个固执的老头,他之所以忍辱偷生,或许就是想看看他跟朱慈烺能将大明带向什么方向。

但这都不重要了,大明这艘巨轮的发动机已然开始轰鸣,接下来便没有什么能阻挡其步伐。

科举改制的事就这样尘埃落定,经学、工学、理学、兵科的比重被写进大明律,各地官府按照朝廷旨意开始督办新式县学、府学。

朝廷经历跌宕起伏的大换血,终于又重归于平静。

然而这平静只持续了没几日,因为锦衣卫自南洋带回来的一条消息,朝廷重又引起轩然大波。

郑家匪军在途经吕宋时,被荷兰、大、小弗朗机三国夹击,惨败!

郑家旗舰安庆号被击沉,郑芝龙本人也被炮弹击中当场殒命!

据锦衣卫带来的讯息称,郑芝龙率领的舰队乃是郑家的主力,意欲过南洋赶赴日本平乱,经此一役,郑家水师损失过半,郑家群龙无首再也无法与荷兰军舰叫板。

南洋,失衡了……

消息刚传到朝廷时,并未引起百官们的多大反响,毕竟大部分官员对海洋之事并不怎么感冒,甚至还有几个官员高兴的恭贺朱慈烺,说是郑氏匪徒已覆灭,大明又除一边患云云。

唯有朱慈烺眉头紧皱,因为刘鸿渐曾对他说过,倘若郑家在南洋支撑不住,紧接着大明海域将要直面的,将是所有欧罗巴国家的侵袭。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大明的北洋水师,准备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了吗?

朱慈烺懒的听朝堂上那群腐儒的聒噪,当即便退朝紧急召见了内阁所有成员议事,包括安国郡王、武英殿大学士刘鸿渐。

对于郑家的突然落败,刘鸿渐心里也是一阵突突,尤其是郑芝龙的死。

说实在老郑这厮虽然不怎么识大局,但在海战方面还是很能打的,凭着老郑家的木头船,愣是三次击败被后世称为拥有十七世纪中叶最强海军的荷兰战舰。

当然,此时的台湾之战还未发生。

只是你老郑败的也忒快了吧,本来想着郑芝龙至少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这样北洋水师还能继续韬光养晦积攒战舰、训练水师。

可老郑家一倒,北洋水师势必就被推到了南洋的风口浪尖。

因为所有想觊觎南洋的国家都明白,想称霸南洋,只打败郑家是不够的,还必须过了明廷这一关。

目前北洋水师在编三万两千人,其中有一万还是三个月前才征的新兵,真正有战斗经验的只有参与过讨伐郑家老巢安庆的万把人。

这简直是给刘鸿渐出难题,要知道北洋水师能走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水师不比陆军,从征收到参战需要更多的训练和学习。

这个过程很可能长达一年以上,还有便是战舰,这玩意儿不仅耗资巨大,而且建造周期长。

即便是号称国力最强、战舰最多的荷兰海军,台湾海战时最先进的主力战舰也只出动了十二艘而已。

但对于大明来说,并非是国力消耗不起,实在是训练周期太长了,北洋水师一旦有失,短时间内很难弥补南洋的空洞。

大明水师从无到有,不容易。

“说说吧,郑家因何要冒险远洋日本?又是如何被外番国击败的?苏禄的郑家水师如今还有多少人?”

刘鸿渐冲站在殿内一角的锦衣卫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

第706章 友谊?屁都不是

这自南洋来的锦衣卫不过是个百户官,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朝皇帝、全体内阁成员都目光灼灼的等着他答复,以至于这见识过南洋大风大浪的锦衣卫也紧张的不得了。

经过这锦衣卫结结巴巴的一通解释,所有人终于大致了解了南洋郑家的遭遇。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起海盗事件说起,郑家虽然失去了大明这座靠山,也失去了大明的生意。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靠着几十年的资金积累以及充足的战船、水师储备,在南洋依旧是一霸,否则一众欧罗巴列强也不可能让郑家加入到分食东南亚的阵列当中。

郑芝龙虽然将郑家总部设在南洋的苏禄,但其至少有一半的生意来源于日本国,而且德川家自发布锁国令后,只允许郑家与日本做海上贸易。

即便是荷兰国的货物也必须经过郑家的手,这简直让已经称霸大西洋、印度洋的荷兰国如鲠在喉。

两个月前,满载着货物的郑家商船自日本国驶往苏禄,在途经五岛海域(冲绳岛)时遭到海盗袭击。

残忍的海盗不仅将货船全数扣留,并将八艘大船上的两百多水手全数杀死,还将头颅挂在了船舷之上,任海鸟啄食。

郑芝龙闻听此事自然大怒,他称霸南洋二十多年,在南洋的地界儿莫说被劫掠,就是真碰到海盗见了他郑家的船都要躲的远远的。

后经查劫掠郑家商船的乃是当年为明廷剿灭大明海域海盗时的漏网之鱼——混江龙侯三。

这么多年来郑家在泉州安平养尊处优,早便将这侯三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哪儿知道这才刚搬家就被一个当年的喽啰倒打一耙。

郑芝龙担心如若放任不管,以后郑家在日本海、大明海的威望会大受损失,甚至以后会有更多的海盗觊觎郑家的商船,他决定率领郑家水师赶赴日本海域剿灭侯三以儆效尤。

但这一决定遭到了郑家老四郑鸿奎、以及郑森的反对,郑鸿奎认为以如今郑家的实力,根本不足以震慑到日本海甚至大明海的海盗。

而且贸然的将水师调到日本海,会导致苏禄大本营的空虚,郑森也担心周边的强敌会趁虚而入。

只是郑芝龙脾气倔的很,但凡是拍了板的事情,便容不得其他人来改变,尤其是涉及到郑家脸面的事情。

外加上郑彩、郑兴、郑明等人的支持,仅仅在消息传到郑家的六天后,郑芝龙便征集了郑家近半的水师力量,八百多艘大小战船、四万余水师士兵,浩浩汤汤的杀向日本海。

经探查侯三手中海盗船不过三十余艘,根本犯不着郑家如此兴师动众,但郑芝龙此去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示威。

让日本海、大明海以及南洋诸多势力都见识一下,郑家是不好惹的,否则侯三便是下场。

几十年来郑芝龙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毕竟相对于给每艘郑家商船都配备战船护卫来说,出去溜一圈彰显一下郑家的武力成本更低一些。

郑芝龙当年每年数千万两的收入,可不就是靠着给各地商船发旗子收取到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针对郑家的阴谋而已。

郑芝龙率领的郑家水师过吕宋海域,刚到达吕宋与琉球的中间海域便遭遇了荷兰、大小佛郎机三国战舰的夹击。

一方处心积虑,一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防备,三国战舰自三个方向千炮齐鸣,直接将郑芝龙打懵了。

郑芝龙的主力战舰与大明北洋水师一样,还是以一号福船做的底子,可装配大小火炮共五十门。

但福船是典型的三帆大船,体型巨大转舵困难,在三面夹击之下成了称职的靶子。

而三国联军的战舰加一块不过才五百余艘,主力战舰更是只有不到两百搜,但差距就在这儿。

以荷兰战舰为例,荷兰的新式战舰不仅又大量的二层甲板,装有五十到八十门各式火炮,更有更加先进的三层甲板战舰,装配火炮达到史无前例的九十门。

而且大西洋洋流远比南洋要复杂的多,欧罗巴国家战舰上的风帆动辄数十面,这保证了欧罗巴战舰能适应各种风向的航行,只要各风帆配合恰当,即便是逆风战舰仍旧能保持相应的速度。

郑家几年前原本在金门沿海也曾仿制过荷兰海军的战舰,但好巧不巧的是,在那一批战舰刚刚建造完毕,便被荷兰人横冲直撞的全部击沉在了船厂内。

自此郑家在仿制西式战船的路上一蹶不振。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三国的战舰不仅搭配的火炮多,射程还远,同等规格的火炮至少要比郑家火炮的攻击距离远上数丈。

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经历过三十年战争的欧罗巴三国联合起来对郑芝龙舰队展开炮击。

郑芝龙顾前不顾后,顾左又顾不得右,最后只得命令全体水师士兵不惜一切代价朝南突围。

但三国此举就是想一举歼灭郑家水师的主力,哪里肯放过郑芝龙,只要郑家水师股足了劲儿朝一个方向冲,三国战舰便调配更多的战舰将郑家重又打回去。

靠着转舵灵活、火炮攻击距离远的优势,三国海军牢牢的将郑芝龙包围在东宁岛海域。

炮击持续了整整两日夜,整整两日夜时间,郑家水师除却十数艘开浪鸟船凭着夜色和灵活的体型逃出了包围圈,其余全部战船悉数被击沉。

郑芝龙的旗舰安庆号,在第一日晚上便遭到了荷兰海军的重点打击,郑芝龙本人被炮弹直接打了个对穿,当场殒命!

郑芝龙战死后,郑彩、郑明、郑兴相继接下水师的指挥权,两日夜的屠戮中,郑家水师不论是郑芝龙,还是后来的郑彩、郑兴、郑明都数次拒绝了荷兰人的招降,悉数战死东宁岛。

包括刘鸿渐在内,在听完这锦衣卫的阐述后,全部陷入了沉默。

“荷兰人的野心不止是郑家,他们想要的还有南洋这片流淌着黄金白银的航道。

皇上可知,国与国之间,当靠什么来维系关系吗?”刘鸿渐叹了口气,反问道。

“朕想,应该是友谊吧,只要我大明与其建立贸易,他国受了利润,必然对大明感恩戴德。”朱慈烺思考了一下,随口道。

他刚尝到海洋贸易的甜头,在他的观念里,既然那些外藩人想做生意,大明也需要贸易来征收关税,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他想不明白为何要大动干戈。

“呵呵,大明确实是个讲究礼仪的国家。”刘鸿渐轻笑道,言语间却有一丝没来由的轻蔑。

如果每个国家都按指定好的规矩来,这世界当然不会有任何战争发生,但即便是看看后世,这世界又何时太平过?

交关税哪里有没关税挣的多,做生意又哪里有直接抢利润大,再看看自两宋到现在,跟华夏人做生意的外番国,哪个不是贸易逆差?

这些海军实力比大明要强上不少的、已经开始向帝国主义过度的国家,又怎么能容忍做赔本的买卖?

“但是皇上需谨记,咱们这礼在海洋里行不通,在荷兰人那里也行不通,在欧罗巴那边更行不通,友谊在国与国之间屁都不是,能给予大明最大庇护以及长久安定的唯有两个字,拳头!”

刘鸿渐握紧拳头掷地有声,包括朱慈烺在内,内阁的全体成员都对刘鸿渐行注目礼。

朱慈烺重重的点了点头,新组建的内阁诸位阁老虽然心里有不同意见,但都自觉选择了保留意见。

内阁,已经逐渐的被二人排除在决策之外,成了大明统治中心的旁听者、执行者,亦或是参谋班子。

“诸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应对此事?”朱慈烺面色凝重的问道。

首辅李邦华看了看刘鸿渐,又看了看次辅韩郁,没有搭腔,倒是新任户部尚书张天禄起身来对着朱慈烺弯腰行礼。

“皇上,臣以为,郑家水师虽然惨遭重创,但其在苏禄仍旧有不少战船和士兵,我大明水师只需驻防东南沿海,静观其变即可。

郑家一直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郑芝龙战死,苏禄那边的郑军余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到时我大明水师只需坐收渔利……”

张天禄翘着两撮胡子滔滔不绝的跟朱慈烺讲起了自己的‘独到’见解,在他看来郑家实在是太可恶了,每年获利数千万两,竟然没有全部落入自己的口袋。

不止时张天禄,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对郑家人没有丝毫好感,起初他们还不信郑家一年能从海里挣那么多银子。

直到刘鸿渐组建了大明海关,四个关口四个月只进出口关税便挣了八百万两,文武百官闻听此言几乎咬牙切齿。

只是张天禄话还没说完,便被刘鸿渐打断。

砰——刘鸿渐一巴掌拍在了椅子扶手上。

如果不是碍于情面,他真想指着这姓张的来一句,卧槽,你特么是个沙雕吧?

“张大人的意思是说,皇上应该眼睁睁的看着苏禄的汉民被欧罗巴人屠戮吗?”

第707章 养兵千日

苏禄这地方被郑家经营了少说也有十几年,这期间为了谋生而远洋过去的汉民不在少数,外加上郑家举家迁移,那边的汉民就更多了。

刘鸿渐只是有些痛心,儒家既以仁义治天下,怎么这仁义在短浅的利益面前就没了?

这就好比小时候跟隔壁家孩子闹了别扭,自己呢又没办法跑人家里去教训他,现在从外头来了一伙儿强盗,直接把他给杀了。

你心里还会很爽吗?

“王爷此言差矣!臣只是……”张天禄正说的起劲儿,被人打断正想恼,却发现打断之人是刘鸿渐,便重新缓和了语气。

但奈何话没说完,再次被打断。

“我等是汉人,汉人不应该看着同胞被屠戮,即便他们有罪,这罪也只能我们来治,还犯不着让外人来干涉!”刘鸿渐语气到也没多激烈,只是心中还是默默的诽谤了一句,差你个大头鬼。

他发现他对这些朝臣也过于苛刻了,毕竟这些熟读诗书者并不是跟他一样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他自己清楚郑森的志向,包括老郑郑芝龙,这人虽然糙了点,但对大明也不是没有贡献的,保了朝廷沿海二十多年无虞还不够吗?

至于人家收保护费,谁让你朝廷不去收呢,你不收,还不让别人收?

只是这些道理他刘鸿渐明白,但想要跟在座的阁老们说明白那可就费劲了,他没那么大耐心。

“刘卿的意思是,朝廷应发水师前去支援郑家吗?”朱慈烺冲尴尬不已的张天禄摆摆手,示意其坐下后轻声问道。

他觉得刘鸿渐对自己的老师有点苛刻,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刘鸿渐当年也当过他的老师,虽然好像也没上过什么课。

“救当然得救,但也不能直接过去。”刘鸿渐抚摸着刚冒出胡茬的下巴作深思状。

新入阁的建极殿大学士程志还待替老上司张天禄说些什么,刚站起身来,庞大海便悄摸的走到朱慈烺面前递上去一封书信。

朱慈烺看了一眼,递给了刘鸿渐,刘鸿渐认真的看了一遍,放在了内阁议事的桌子上。

“都看看吧,我收回刚才的话,皇上,臣认为北洋水师是时候下南洋了。”刘鸿渐郑重的道。

之所以刚才说不能直接过去,全是因为郑家固然要救,但这必须郑家先提出来,朝廷首先要有大义,而后顺便招降郑家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郑芝龙战死了,作为郑家嫡长子,郑森的觉悟刘鸿渐是相信的,并且郑森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信是通过海事衙门的渠道传来的,总税务官黄道周带来了比锦衣卫更加详实的关于东宁海战的情报,顺带着还带回了郑家的求援信。

东宁海战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针对郑家的阴谋。

混江龙侯三儿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其身后乃是发迹于辽东的曹三喜曹家,当然,最后的幕后黑手定然还是荷兰佬。

曹三喜前两年在辽东被刘鸿渐摆了一道一直耿耿于怀,他担心被清算,遂将发展重心放在了日本国。

只是日本国也不好混,大半的销路都被郑芝龙给占了,而且德川幕府也更信重郑家。

恰逢此时同样因为郑家而在日本国、南洋不得发展的荷兰佬找上门来,曹三喜、荷兰佬就像那狼与狈,混到了一起,直接成奸了。

可怜郑芝龙,一代枭雄,因为失去了伟大祖国的庇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真教个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凶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郑家的求援信执笔人并非郑森,而是郑森的四叔大明的武举人郑鸿奎,只不过盖的印章有两枚,一枚郑鸿奎,另一枚则是郑森。

“罪臣郑鸿奎冒死百拜以闻:

郑家短视而枉顾国朝之期,此是郑家之过也,然今有不义之徒曹三喜,暗中勾结荷兰等外藩国,联合设计谋害家兄,以至郑家逢此大难。

家兄芝龙临去前曾言,生为大明人,却不为大明思谋,悔不当初。

罪臣与内侄郑森商议,若国朝不弃,郑家当为朝廷犬马。

罪臣以郑家历代先人为名起誓,倘若有违,可共诛之。

……”

内阁成员各自拿起书信看了一遍,信重又回道了朱慈烺手中。

郑家将书信交于海事衙门,自然知道黄道周乃是安国郡王之人,而相比于曾经臭名昭著的锦衣卫,郑家还是更愿意相信黄道周。

“商人无国,圣人诚不欺我。”张天禄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说完还不忘往刘鸿渐那边瞅一眼。

心说,你安国郡王不是推崇商贾兴国吗?这曹三喜身为辽东巨商,却暗中与外藩人勾结,这又怎么说?

商人真的可以兴国吗?呸,兴国还是要看我辈儒生才是,张天禄冷哼一声如是想。

“王爷,下官听闻您曾与那郑家小子郑森有旧,不知这郑森为人如何?”礼部尚书程志附和道。

言语之间的意思傻子都明白,你刘鸿渐如此主张朝廷支援郑家,怕是因为郑森乃是你的结义兄弟吧,即便以后真将郑家招降,那这郑家到底是姓朱,还是姓刘?

程志这句话看似是问刘鸿渐,其实是说给朱慈烺听,其用意不可谓不歹毒。

“程大人,你是在质疑本王吗?”刘鸿渐没有回答程志,而是挑眉反问道,眼神说不出的冷冽。

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等小人得志般的表情,在大明浪了这么久,官越做越大,反而要受这等气,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跳梁小丑,敢再放肆,便让你尝尝本王的厉害。

“好了好了,诸位爱卿莫要为此再作争辩,朕意已决,苏禄之汉民亦为大明之百姓,朕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惨遭外藩人屠戮。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刘卿,北洋水师几经训练,是该出去让外藩人见识一下了。

就是不知倘若同时应对荷兰、大、小弗朗机,我大明水师有多少胜算?”朱慈烺起身当了一把和事佬,又冲刘鸿渐道。

朱慈烺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雄才伟略,但凭良心,身为大明天子,谁不想再现成祖皇帝船队下西洋时的盛况,万众盈朝、四海拜服……

“回皇上,臣没什么胜算!”刘鸿渐很干脆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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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血书

刘鸿渐的话直接让朱慈烺右脚一软差点跌倒。

什么话?什么叫没什么胜算?

但凡是个有眼力见的将领,在这般场合都不会这么直白的坦诚相见,你不要面子,皇上还要面子呢!

只要不是个傻子,这个时候肯定是表忠心的好时机,什么臣定然不负声望,替陛下荡平不臣、贼将在大明水师面前不过土鸡瓦狗尔

刘鸿渐在崇祯皇帝眼里是国宝级的存在,即便是在朝臣们眼里、朱慈烺眼里,刨除那么多缺点,大明战神的名头也是公认的。

朱慈烺是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刘兄竟然会这么说,一时尴尬的站在当场,卡壳了

内阁次辅韩郁也被刘鸿渐的犀利言辞吓得一哆嗦,心说王爷你可别再发疯了,随即与首辅李邦华对视一眼,李邦华无声的摇了摇头。

刘鸿渐见到众人的反应,心里也有些失望。

凭良心,他说的也是实话,在座的这些大爷可能不知道,莫说大、小佛郎机这俩货,仅仅是荷兰国的海军实力,怕是都是执牛耳。

要知道十七世纪中叶荷兰国的海军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是欧罗巴之最,不仅打败了曾经的西班牙无敌舰队,还是整个欧洲三十年战争的受益者。

拥有各类战舰近三千艘,各类大型商船六千余艘,用于捕鱼、内陆运输的小型商船数以万计,并拥有八万多名堪称世界上最优秀的水手

可以这么说,十七世纪中叶的荷兰,与后世二十一世纪的米国佬地位等同,凭着东印度公司的财力,以及遍布各地的殖民地、军事据点,横行于大西洋、印度洋

荷兰人的两千艘战舰可不是跟郑家似的,相当一部分都是旧船、残次品,滥竽充数者占了很大的比重。

至少在战船之上,不得不承认,大明与荷兰的差距已经被拉开,这种差距不仅体现在排水量上,还体现在火炮威力上。

“王爷您历经百战而未尝一败,只要您统帅大明水师,屈屈一荷兰小国又岂是我大明的对手?王爷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

新任中极殿大学士史可法出言帮衬道,他也觉得刘鸿渐说的有点过了。

这几年的变化史可法看在眼里,他觉得大明即使不能称天下最强,但如此高看欧罗巴一小国是在有些说不过去。

“唉,史大人,海事可不比陆地战争,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也算是见识过大海力量的人,知道指挥陆战和海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境地,想驰骋大海,首先就得了解海洋各地的洋流、风向,以及如何应对大的风暴。

若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凭着船坚炮利就贸然出海,大自然的力量就会教你什么叫敬畏。

但刘鸿渐懒得解释,这群人兴许见过大海,但肯定没真正感受过海洋的力量。

或许以后有机会,应该让小朱召集文武百官,集体来一次出海十日游,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浪外有浪。

“皇上,荷兰国船坚炮利驰骋海洋久矣,北洋水师却连大明海都未出去过,臣也未曾有什么航海经验,臣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是以臣不敢妄言。

只是雏鹰再小,也当去搏击长空,臣既担着重任,自不会看着我大明百姓受外藩人屠戮,郑家不会令皇上失望的,他们值得朝廷去救。”刘鸿渐盯着朱慈烺笃定的道。

郑家的战船或许不怎么地,但郑家的水手确实刘鸿渐最看重的,这些水手们在郑芝龙的带领下,凭着那些破旧的福船愣是两次击败荷兰殖民者。

而且两战皆是靠着人海战术,不惜以小船发动自杀式攻击,这等魄力和勇气,刘鸿渐喜欢。

大明如今有天津、龙江两个宝船厂,同时开工之下,早已经改变了先前人等船的窘境,只是好的水手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训练出来的。

倘若能将郑家救出来就不一样了,自己的这个把兄弟早有报国之志,他的那个四叔定然也是这般想法,否则也不会闲得无聊去考那什么武举人。

所以北洋水师还是要出动的,他只是不希望朝廷官员总是以一种天朝上国的天然优越感来面对海事,官员们若都不肯务实,不肯正视自己,早晚要摔大跟头。

还有一事也一直让刘鸿渐耿耿于怀,本来想着拿出了图纸,后装枪炮就能很快的研制出来,可如今过去两三个月了军械所连底火问题都没解决。

甚至于为了鼓励匠人,刘鸿渐将赏金开到了一万两,军械所的火器匠人们几乎没日没夜的反复试验,雷汞这东西愣是没有研制出来。

本来想着倘若这玩意儿弄出来,大明不论是水师还是陆军都将无所畏惧,奈何情势比人强,计划赶不上变化。

“父皇曾言,外事不决问刘卿,海事自然属于外事,朕对此知之甚少,全以刘卿之意处置便可,只是朕有一个要求。”朱慈烺少有的凝重。

“朕不管荷兰国如何,也可以不管郑家,但朕要求刘卿你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大明需要你,朕不想一个人战斗!”

朱慈烺突然背过身面向南墙,南墙上崇祯皇帝的画像赫然悬挂其上,他面容和蔼眼光深邃,似乎在审视这一切。

其实在朱慈烺眼里,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汉民遭外人欺辱,不过是间接的支持刘鸿渐而已,大明的改变他也看在眼里。

谁是大才,谁是庸才,朱慈烺又不傻。

“臣,遵命。”刘鸿渐也是少有的对朱慈烺的背影行了拱手礼。

他感受到了朱慈烺的关心和尊敬,一如当年出征前崇祯大叔的模样。

“兵部、户部要配合北洋水师,做好粮草弹药补给,倘若有任何纰漏,朕必重处!”朱慈烺没有转过身,但话显然是对内阁其他人说的。

“臣遵命!”

战争拼的不仅仅是人,还是钱、是国力,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多少国家是被无休止的战争拖垮的,没有任何人比刘鸿渐更明白。

人员调配集结、战船、炮弹补给、军事动员,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回了西山后,刘鸿渐就被一系列的杂事缠身。

按照计划,刘鸿渐将在三日后,率领亲卫营赶赴山东威海,在那里,北洋水师一万八千将士枕戈待旦,等待他的到来。

当天晚上,西山郡王府收到了一封书信,很明显这应该是与黄道周的信一起送来的,只是这封信是给刘鸿渐的私人信件。

刘鸿渐刚拆开了信封心里便一咯噔。

那是一封血书!

第709章 如愿以偿

“弟大木躬身以拜:

东宁海战,吾父惨遭荷兰人、弗朗机人围攻,战死异地。

郑兴、郑明、郑彩,还有杨耿、陈晖两位叔伯,都死在荷兰人手里。

更有甚者,弟听闻荷兰人将他们的尸首悬挂于桅杆之上……

弟心中绞痛,夜不能寐,唯向苍天起誓,与荷兰人不共戴天!

兄长为大明之郡王,有陛下之信重,普天之下,唯有兄长可为大木报此大仇。

若兄长肯帮郑家,大木此生愿为兄长肝脑涂地,以为报答!

弟大木敬上。”

这封血书很明显曾经被打湿过,干涸的宣纸上四处可见水痕,而这水痕极有可能是痛失父兄的郑森的泪水。

“这傻家伙。”刘鸿渐苦涩的轻笑道。

荷兰人恨郑芝龙是有理由的。

当年郑芝龙满大洋流窜的时候,是荷兰人招纳他做了翻译,而后郑芝龙学会了荷兰人做生意的那一套,直接踢开荷兰人单干。

这厮虽然不怎么识字,但却极会察言观色,特别是在语言方面,据历史记载郑芝龙至少会五种语言,葡萄牙语、荷兰语、日语、卢西塔语等。

本来郑芝龙不过是小打小闹,也碍不着荷兰人什么事儿,可没曾想日本国华人大佬李旦死了,郑芝龙作为其干儿子直接继承了李旦的巨额家产。

又过了两年,日本国又一华人大佬颜思齐也死了,郑芝龙取了人家姑娘,又得了一份儿巨额家产……

而后靠着这底子,招兵买马,明着跑商船、暗着打打劫,驰骋南洋将荷兰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这还不至于让荷兰人如此恨他,原因之一是荷兰人觉得郑芝龙太霸道了,荷兰人自己的商船入南洋还要给郑芝龙交保护费……

这其实也不是导火索,最让荷兰人难以接受的是,郑芝龙靠着跟德川家的关系,独揽了已经禁海的日本国的对外贸易。

而荷兰人想跟日本国做生意,首先要先给郑家交保护费,而后货物要先经郑家的手,才能运抵到日本……

总之,老郑作为一个汉人,能将荷兰佬整成这样,也是牛逼。

但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也正是因为这个选择,才导致郑家有如此境地。

他不该背叛大明,至少在他刘鸿渐掌兵的档口上。

刘鸿渐也很同情这个许久没见的把兄弟,说心里话,小郑对他还是很够意思的。

在南jing城的那些日子,二人出去喝花酒从来都是小郑结账,用刘鸿渐的话讲,富二代要有富二代的觉悟,不能坑他这个富一代。

而在大局观上,特别是海事之上,刘鸿渐觉得整个大明除了他这个博古通今的bug,就属小郑最明白。

就连掌管海事衙门的黄道周都比不了,这厮如果真的有能耐,就不至于混成满身打补丁的穷苦老汉了。

因为老郑的错误选择,整个郑家连带着二十余万汉民陷入危机,这其实并不是刘鸿渐想看到的,当初将郑家赶出泉州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当初不那么办,很可能与郑家开战的便是北洋水师了。

兄弟是肯定要救的,刘鸿渐将血书叠好,示意下人取来笔墨,当即写了一封回信。

信的内容很直白,先是怒斥郑森不够义气,既然拜了把子,他的仇就是他刘鸿渐的仇,并让郑森不要冒进,只需固守苏禄,等待援军即可。

将信交由锦衣卫加急送往南洋后,刘鸿渐出了客厅向内院行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内院两处偏房都未掌灯,唯有正房的灯还亮着,刘鸿渐刚进屋便发现屋内坐满了人。

“夫君可是忙完公事了?快净了手吃饭吧,雪丫头半个时辰前就抱怨肚子饿呢!”孙秀秀赶紧起身来迎。

“哪有!明明是小雪和小雨在喊饿。”杨雪娇笑道。

“雪儿姐姐羞不羞,哪里有拿自己孩子当挡箭牌的,嘻嘻。”坤兴拉着凌雪和凌雨的小手也起了身。

“不是跟你们说了,不用等我,饿了就吃,管他什么时辰,莫要亏待了自己。”刘鸿渐说完自顾自的坐在桌边,他是真的饿了。

平时他经常不准点回家,几个老婆也不这样的,毕竟有孩子在,饿了自己吃饭就是了。

吧嗒了几口菜,刘鸿渐忽然发现孙秀秀、杨雪、坤兴都坐在桌边没怎么动筷子,特别是孙秀秀,不是给三个孩子夹菜,就是给他夹菜,自己压根没吃。

“我说你们三个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跟为夫说?”刘鸿渐有些纳闷。

“是夫君有什么事儿没跟我们说吧。”杨雪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三人中唯有杨雪性子直爽,心中藏不了事儿,杨雪说完,孙秀秀还扯了扯她的袖子,嗔怪她不该多言,但杨雪依旧低着头不吭气儿。

“你们都知道了?”刘鸿渐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完便放下了筷子。

准是大棒槌嘴不严实,刘鸿渐心道。

不过也难怪,明天就要动身去威海了,大棒槌肯定要跟他婆娘马秀兰说道,马秀兰可是与孙秀秀关系最要好,又岂能不来诉苦。

沉默,屋子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爹爹,娘说你又要出远门了,你答应傲天要在家呆好久的。”刘家大少爷扒拉的满脸都是饭粒儿,抬头奶声奶气的说道。

已经两岁多的刘傲天俨然一个兴师问罪的小大人。

“乖,去跟小白一边儿玩儿去。”刘鸿渐没心思哄小孩儿,示意一旁侍候的小白将孩子带了下去。

最难消受美人恩,对于面前的三个老婆,刘鸿渐是真心觉得对不住她们,每次远行都是为了打仗,打仗这事儿偏偏最让他三个老婆担惊受怕。

好在是孙秀秀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想来几人饿着肚子也要等他回来,就是为了全家人吃个团圆饭吧。

离别在即,本来刘鸿渐想来个大被同眠,但却被孙秀秀和杨雪同时拒绝,刘鸿渐知道二人的意思,直接进了坤兴的屋子。

一番yun雨过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坤兴丫头乖巧的趴在床头,静静的听着一旁刘鸿渐浓重的喘息声。

“夫君,你这次去南洋,会经过泉州府吗?”坤兴突然小声问道。

“啊?”

“姐姐说,下次你回来时,记得把泉州府的另外两个姐姐带回家。”

第710章 你们准备好了吗

“姐姐说,下次你回来时,记得把泉州府的另外两个姐姐带回家。”坤兴见自己夫君有些恍惚,细声细气的道。

“额……”刘鸿渐直接被坤兴的话惊呆了。

第一次在外头偷腥就被发现了,任谁心里能平静,而且他这一次还偷了俩,这要放在后世,肯定是被原配拉扯着去mzj拿绿本子了。

不能啊,家里这几个老婆平日里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天了也就在西山外头逛一逛,又怎么能知道远在泉州的事儿?

刘鸿渐那是百思不得骑姐,但见坤兴脸上并无怪罪的神色,而且很明显这事儿三个妮子应该是都知道的,只不过是派坤兴过来传话罢了。

“小九呀,你秀秀姐没说别的吗?”刘鸿渐转过身来露出个蜜汁微笑,顺手还替坤兴拉了拉毯子。

是的没错,官场上霸气十足、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安国郡王刘鸿渐殿下心虚了。

这事儿即便是在大明也不是多光彩的事儿,按照大明的礼数,纳妾是纳妾,偷腥是偷腥,事儿虽然就是那么个事儿,但性质不一样。

“姐姐说既然是刘家的人,又怎么能流落在外,姐姐还说夫君你不该瞒她。”坤兴也是个听话的女孩儿,乖巧的如实告知。

刘鸿渐听完心里才安心不少,他从来没觉得地位高了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沾花惹草。

董小宛和李香兰这两个活在诗情画意中的江南姑娘,全是因为他当时酒喝多了没控制好下半身,两个姑娘中意于他的才情和志向,而刘鸿渐却觉得自己在诗词上不过是个文抄公罢了。

倒也不是刘鸿渐不喜欢她们,温柔、婉约、知书、达理,还处处为他考虑为他着想的姑娘,谁会不动情呢?

他只是不想欠那么多情债罢了,奈何举世独浊我独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你呢,我的小九会吃醋吗?”刘鸿渐收回心神,伸手刮了刮坤兴的俏鼻道。

“没有呢,小九为什么要吃醋呀?我知道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都会有好多个妾侍呢!”坤兴不以为然的道。

虽然才十七岁,但毕竟是生在皇家,坤兴自然知道围着他父皇转的那些皇亲国戚的情况,别说其他人,她朱家随便一个族叔纳妾最少的都不下十数个。

对此坤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先入为主害死人,好在坤兴是个容易知足的姑娘,她觉得她是幸福的,因为夫君很宠她。

“小九现在只希望能给夫君生个孩子。”

……

第二天上午,刘鸿渐作别了家人,率领着直属的郡王卫队出京城奔天津而去。

亲卫营两千人直属于安国郡王,乃是先帝崇祯钦定的天下独一份儿,历经削藩靖难后,大明即便是亲王都不允许有超过三百的卫队,足见这份恩宠。

亲卫营平日除却部分士兵轮值守卫山顶的郡王府,余者驻防在西山山脚下,战时则近身保护刘鸿渐的安全。

作为刘鸿渐最早的班底,亲卫营自然拥有全大明最精良的装备,最后保留下来的三十支akm全数在亲卫营服役。

经过不断地改进革新,亲卫营逐渐形成了拥有三十个akm狙击手、两百个刀盾手、三百个掷弹兵、六百个关宁骑兵组成的掷弹骑兵、九百余火枪手的综合型部队。

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近战、远攻、突围、防护无所不包,刘鸿渐为了训练这支部队还用上了后世抗战神剧里训练特种部队的招式。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常在朝廷浪,总是被人惦记,他刘鸿渐可怕死着呢!

傍晚时分,刘鸿渐到达天津宝船厂。

按照既定的计划,恰好宝船厂新下水的数艘舰船要运往北洋水师基地威海服役,刘鸿渐连带整个亲卫营直接乘船去威海。

当晚,执掌天津宝船厂的墨翟设宴接待了刘鸿渐,对于这个为复兴大明海军做出突出贡献的墨家传人,刘鸿渐是由衷的欣赏。

也就是墨家兼爱非攻的思想已经潜移默化于墨家传人心里,换作其他人,被祖国抛弃两千年,又有几人能做到依然热爱自己的祖国,怕是早便怀恨在心不能释怀了。

刘鸿渐自然不会让墨家失望,之所以没走陆路,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墨家。

经他的提议,朱慈烺首肯,墨翟因功被敕封帝国伯爵、赐太子太保,他此来便是为了传达这一消息的,只因为当初他答应过墨翟,只要尽心为大明谋福,该有的都会有。

墨翟感激涕零,当即喊来自己的两个儿子朝着京城的方向跪地谢恩,并向刘鸿渐承诺,天津宝船厂将会继续扩建船坞,预计一年后舰船产量可以翻一番。

第二日一大早,刘鸿渐带着亲卫营登上了八艘全新的一号、二号战舰,一路沿海南下,只两日便到达山东威海。

刘公岛,北洋水师基地。

基地经过一年时间的加紧修整已经初具规模,威海北岸炮台三座,皆为上下三层的大型炮台,南岸依然是三座大型炮台,刘公岛上的炮台就更多了,足足有六座。

整个威海炮台群共配置大小火炮共计三百六十余门,各炮台皆为钢筋混凝土结构,建造极为坚固。

北洋水师已经不是一年多以前那个仅仅有数十艘战船的小作坊了,历经一年多的训练,两个宝船厂没日没夜的赶工、以及军械所、户部无条件的配合。

如今的北洋水师有各类士兵三万两千余,各类舰船三百八十余艘。

其中训练一年以上的士兵两万一千余,舰船中主力一号福船二十四艘、二号福船四十六艘、三号哨船八十四艘、四号冬船……

但一个设施完善的大型海军基地一年是完不成的,除却最紧要的炮台、码头、船坞,刘公岛如今连提督衙门都没建起来。

要知道北洋水师以及战舰从无到有只历经了不到两年时间,这期间多少人为此奔波,征兵、建船厂、招募船匠,所有能加快效率的的地方在刘鸿渐的命令下一路绿灯通行。

个中艰辛只有刘鸿渐这个掌舵人知道,他对目前的进度还是十分满意的,这效率若是让欧罗巴人知道足以惊掉他们大牙。

没有强大的军事保证、没有充足的财力支持和取之不尽的人口基数是不可能完成的。

“大声的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刘鸿渐豪气干云,突然冲着一排排的水师士兵高吼道。



第711章 星辰大海

“兵锋所指,无往不胜!”戚元弼手举战刀高呼道。∷八∷八∷读∷书,2∞3o≠

“兵锋所指,无往不胜!”北洋水师行营内两万将士齐声高喊。

声浪一波盖过一波,此起彼伏,直冲云霄,刘鸿渐骑着马好一阵摆手才止住了高昂的士气。

“北洋水师的将士们,你们不是总羡慕边军能有机会建功封爵吗?

现在机会来了,而且很可能你们将要面对的,还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海军,道士可不要吓的打哆嗦。”刘鸿渐拍马到戚元弼所在的阵列前调侃道。

戚家三兄弟虽然都在北洋水师任职,但老三戚元弼性格粗莽,不参与战略、战术的制定,而是自领一军负责先头冲锋。

“哪儿能啊提督大人,咱就等着打仗呢,当兵的不打仗,还不如回去抱着老婆孩子种地去,你们说是不是啊?”戚元弼身后一大嗓门扯着嗓子道。

这些水师士兵大部分参与过去年驱逐郑家的战斗,知道刘鸿渐不是迂腐之人,也敢开玩笑。

后头的士兵们闻言皆哈哈大笑,倒是戚元弼蹭了蹭鼻子面色很不爽,但两个兄长就站在刘鸿渐身后,他也不敢放肆。

“少废话!你们将有三天的时间来准备,三日后,想跟着本王建功的留下,否则自去找戚副提督领取遣散费,不丢人。

勇敢者、想要建功者,加入北洋水师、加入我们的战争,本王带你们赢得想要的一切。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刘鸿渐声音高亢,同时目色从一排排的士兵面前扫过,而后停在了队伍中央,话毕,行营内一片平静。¥♀八¥♀八¥♀读¥♀书,2≠3o◆

这平静中又有一股别样的气氛在泛滥,加入战争、加入北洋水师、赢得一切,封官、晋爵、荣耀以及所有的一切……

提督大人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在大明的整个军事系统中是出了名的。

所有人的目色变得灼热,盯着刘鸿渐仿佛是在看一个刚出狱的美女……

“解散!”刘鸿渐大吼一声,当即带着数个亲卫以及水师的高级将领们向行营内最大的一处院落走去。

玛德,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刚才他也是一时兴起,即兴的就想起来后世某网游的著名广告词来。

还别说,这效果还真是不赖,士气可期。

征服海洋继而征服世界,这是他在后世想都不敢想的事,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再也不是个混吃等死的穷矮胖矬,他现在要开着战舰去南太平洋撒点野,要去用炮弹教荷兰佬怎么做弟弟,要去拯救陷入危难的国姓爷。

海洋啊,本王必定要把你征服。

临时提督府衙内早已坐满了北洋水师的将领们,刘鸿渐以下是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戚元功负责战略统筹,戚元辅则负责舰队的总后勤。

再往下则是主力战舰的舰长,足足有四是多人,以至于临时提督衙门的临时会议室压根就坐不下。

好在是军队系统没那么多讲究,一群人或坐着、或站着围了一大圈儿。

“郑家之事乃东北曹三喜、荷兰人联合操纵,曹三喜身为汉人不思为国效力,反而为一己私利勾结外藩人,实属汉奸。

东北曹家那边已由东缉事厂的人前去查抄,而我们任务则更加重大,前往苏禄解救被围困的汉民。

诸位都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刘鸿渐简明扼要的跟在场的诸位说了下南洋的事,虽然消息早已传到这里,但刘鸿渐认为有必要再重申一遍。

北洋水师这次的第一要务是解救苏禄的十几万汉民,以及被困且悲痛欲绝恨不能手撕荷兰佬的把兄弟郑森,而后才是考虑其他。

北洋水师目前士气正盛,有信心是好事,过于自信就成了自大,骄兵必败,古来不知多少以少胜多的战役是因为占优势者大意造成的。

莫说北洋水师不是占优势的那一方,即便是,胜负也很难说,海战不比陆战,有太多的不可预测性。

当年大元的水师横跨日本海去攻伐倭国时强不强,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那又怎样,遇到毁天灭地的风暴潮照样被一锅端。

要不然后世的鬼子们为啥总是喜欢叫什么神风特攻队、神风机动组,全是因为这个。

所以,即便是士气可佳,但身为统帅仍然要保持清醒与冷静。

“提督大人,这是卑职制定的行军计划。”戚元功递过来一封文书道。

按照计划,北洋水师将出动各类舰船三百一十六艘、水师士兵一万八千六百三十四。

水师从威海出发,一路沿海向南,过宁波、福州到达泉州,在泉州湾停留整备,以作最后的补给,而后继续往南航行直达苏禄群岛。

行程计划写的很详细,甚至连到达各地的时间都计算在内,刘鸿渐看完点了点头。

“禀提督大人,舰船检修、各式武器dàn yào补给、以及军粮等的调集需要三日时间,卑职已经知会登莱巡抚李会星,三日后水师定然可按时起航。”戚元辅接着回禀道。

“禀提督大人,从苏禄传来的最新情报是在一天前,郑家如今依靠坚固的炮台在抵挡荷兰联军,负责接洽的郑家人说,短时间内荷兰人不可能攻破郑家的炮台阵线。”

说话的这人叫高城,北洋水师侦查署第一任长官。

北洋水师配有专门的侦查部门,战时这个部门将与锦衣卫对接,获取到最新的战况,出海时则担负起整支舰队的哨卫工作以及侦查工作。

“恩,给郑森回话,务必让他做好保密工作。”刘鸿渐沉声道。

刘鸿渐不是没想过打打偷袭,但北洋水师这般大的动静,想隐瞒也不现实,只是消息这东西越是真真假假的反而效果越好。

由于手下人办事实在是滴水不漏,作为统帅的刘鸿渐反而清闲了不少,接下来的两日,他带着亲卫将整个水师基地逛了个遍儿,顺带还不忘交代负责建造提督府的工部官员他的特殊要求。

三日后,三百余艘舰船、一万八千余水师士兵离开了驻守将近一年的基地,向着南洋,扬帆起航。

……11

第712章 琉球地图

六日后,泉州府。

即便是先前有过好几次的航海经历,刘鸿渐仍旧没完全适应海上航行。

这时的船可不比后世,稳定性、平衡性查不说,底子还是木头的,浪稍微大点刘鸿渐总担心龙骨受不住。

虽然头上担着水师提督的名号,但刘鸿渐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旱鸭子,这是唯一一个北洋水师将士们能调侃梯度大人的话题。

他已经好几日没睡成好觉、没吃上好饭了,吃也不敢多吃,大船摇摇晃晃他担心吃多少吐多少。

白天还好点毕竟有太阳照着,不那么黑,到了晚上可就惨了,船上不仅没有电灯,就连油灯也是奢侈品。

晚上睡觉时刘鸿渐不知掉到地上几次,后来不得不听从了大副卜家耕的建议,将自己跟床绑到了一块固定在了屋子的一角。

整整六天时间,刘鸿渐感觉至少得瘦两斤,当他重新踏上泉州府的陆地,一时竟恍若隔世。

天终于不摇晃了,刘鸿渐站在泉州安庆的自家豪宅门口喃喃的道。

府上丫鬟得知家主前来,高兴的撩起裙摆朝院子内跑,想将喜讯告诉两个女主人。

刘鸿渐慢慢步入院子,此去经年,院中景致一如往昔。

少倾,董小宛和李香君挽着手自致远园方向走来,步履仍旧那般轻盈,一如她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老爷,你回来了。”董小宛的眼睛宛若月牙,两个酒窝在昭示她心中的欣喜。

“是呀,回来了,苦了你们两个了。”

……

北洋水师预计在泉州府停留补给两日,刘鸿渐深知这一点,但家事国事哪个重要自不必说,更何况来日方长,等战后就可以带她们回家了。

两日时间是如此短暂,二女知道刘鸿渐很快就要离去,两日里使出浑身解数,将刘鸿渐侍候的舒舒服服,以至于让他觉得,在海上丢掉的两斤肉又回来了。

“老爷出征在外,一定记得照顾好自己,妾跟婉儿妹妹在这儿等你回家。”李香君为刘鸿渐整理着衣物,边忙活边温婉的道。

“是呀老爷,你都多大了连做饭都不会,可不能跟你的那些手下沾惹毛病呢!”董小宛俏生生的道。

她性子灵动,知道刘鸿渐不喜欢太过古板的女子,是以言语间很是随意。

“婉儿休要胡言。”李香君将行囊包好放在桌子上道。

董小宛对李香君吐了吐舌头,而后取出好几盒点心珍而重之的交给刘鸿渐。

此番远征说不定要在海上飘个把月,能在漂泊的时候吃上一盒点心实在是件美好的事情。

董小宛精通厨艺,做出来的点心不仅精致,而且味道极合刘鸿渐的口味,还兼顾营养,一直很得刘鸿渐的钟爱。

“老爷外头有一个姓戚的大人,说是有急事找您。”刘鸿渐还待与二女再说会儿话,院子外头突然跑来一女婢。

刘鸿渐随即出了院子,来者乃是戚家老三戚元弼,老大老二都在忙活,唯有他在。

原来一个时辰前,一个叫何斌的人在泉州知府的带领下拜访了他,说是有紧急军情禀报。

至于是什么紧急军情,任是戚元弼怎么问,那何斌也不说,非要见了刘鸿渐本人才肯如实禀报。

若不是这人是泉州知府带来的,戚元弼都想当场将这人轰出去,但事关军情,为了保密戚元弼只好亲自来跑一趟。

闻听此言刘鸿渐也不含糊,好在不差这一会儿时间,刘鸿渐直接带着亲卫去了衙门。

屋内坐着两个人,一人是泉州知府孟良臣,年约四十多岁,另一人便是何斌,与孟良臣年纪相仿,一身黑色绸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何斌一见戚元弼跟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知道是正主来了,赶忙起身相迎,泉州知府也站了起来。

“你是何斌?找本王何事?”刘鸿渐见只是个奸商模样的老家伙,顿时好感全无。

说不得又是想找他谈生意的,毕竟如今西山商合的生意已经在整个大明铺开,但凡是西山商合盘下的生意,鲜有赔本的。

以至于有得知他行踪的商人,总是找各种理由想来结关系,刘鸿渐对此是烦不胜烦。

“禀王爷,草民所来者,是为给王爷送一件大功劳!”何斌神神秘秘而又信誓旦旦的道。

“哦?大功劳?多大的功劳?本王身上的功劳还少吗?”刘鸿渐听完一乐。

他越看这何斌越不像什么好人,两撮八字胡像极了唐伯虎点秋香里的那个对对子的师爷。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准是想骗钱。

“王爷请看这个。”何斌从腰间取出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布帛,郑重的交给刘鸿渐道。

他很清楚,想赢得这位大贵人的信赖,只靠说好听话那是不可能的,必须拿出他的诚意,以及这诚意的分量。

刘鸿渐接过布帛慢慢在桌子上展开,发现这布帛竟是一张地图。

地图看样子是专人手绘的,但作图的人很明显有些水平,哪里是山、哪里是河、哪里有村落画的一清二楚。

刘鸿渐眉头紧皱,越看这图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是琉球岛的全图?”刘鸿渐大惊失色。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手里的地图绘制的就是台湾的地形图,而且描绘之详细,沿海各地的炮台位置标的清清楚楚,连岛上的两座欧式城堡的位置都还专门打了记号。

在地图的右下角甚至还对这两座欧洲菱堡的布防做了解释。

这简直太令刘鸿渐震撼了。

这次南下之所以没有考虑琉球,一大原因就是因为琉球太难打了,已经盘踞多年的荷兰佬将台湾岛布置的滴水不漏。

要冲位置建造炮台,为了形成战略防御圈,还在台南地区建造了普罗民遮菱形城堡,与西南方向沙洲之上的热兰遮菱形城堡呼应,组成了琉球的防御阵线。

若是没有详细的情报,整个南洋几乎没有哪国的舰队能攻破这道防线。6

第713章 围魏救赵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面前这个何斌实在是太令人生疑了,他跟这人素不相识,而且也没听手下人说有谁认识的,就这么的就敢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来找官家?

按照刘鸿渐的猜测,这厮八成是为了钱,否则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若是为了钱到好说了,如果能用银子把琉球收复,刘鸿渐做梦都能笑醒,问题是这图是哪儿来的?

还有那些欧洲菱堡的布防图,是真是假不说,这东西如此机密,又怎么会被他拿到手?

“回禀王爷,此图乃是鄙人托一个擅长绘图的朋友所制,至于菱堡的布防情况,恕在下直言,鄙人对那热兰遮城以及普罗民遮城了如指掌!”何斌捋着稀疏的几根山羊毛正色道。

按照何斌所讲,他本是琉球荷兰人手下当通事,说白了就是个翻译。

专门负责荷兰商船与大明之间的接洽工作,又因善言辩长交际,逐渐接触到了琉球的荷兰驻军高层,历经五任琉球总督,直到跟着目前的琉球总督欧瓦特。

但身为大明人,他深知琉球的大明百姓过着怎样的日子,荷兰人压迫大明百姓,让他们干整个岛上最重的活儿,还克扣工钱,一有反抗立马血腥镇压。

何斌那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同是华夏子孙炎黄后裔,他实在是不忍自己过着好日子,同胞却陷于水深火热。

于是乎他利用手里的职权给琉球的百姓们以优待,比如贿赂伙夫让做工的百姓们吃饱,比如经常施舍银两给吃不上饭的同胞。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后来何斌的行为引起了琉球总督欧瓦特的怀疑,意欲除掉他这个害群之马。

何斌走投无路连夜乘船逃往福建漳州府,又感念那些受苦的同胞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花重金请人根据自己在两座菱堡城堡的记忆画下这副布防图。

他曾去找过漳州知府但没有受到重视,后来听到消息说北洋水师要来泉州,所以赶紧就带着使命前来求见。

“所以,你是个爱国义士?”刘鸿渐听完后眉头紧皱。

“不敢当,不敢当!”何斌闻言眉毛一挑赶紧谦虚道,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你觉得咱来谁更像个傻子?”刘鸿渐目光灼灼的盯着何斌,十分玩味的道。

“这……这个……”何斌一听话头不对,愣了一下不知如何答复。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你还不说实话,呵呵,那便锦衣卫诏狱走一趟吧。”刘鸿渐面色平静的道。

何斌的故事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但也正是因此才让刘鸿渐心里打鼓。

若如他所说,他一直身居琉球高层,那么荷兰佬再不好,人毕竟养了你十几年,给了你富足的生活,你就因为他们欺负大明老百姓,然后就背叛旧主了?

人又没有欺负你,你咋就有那么高的觉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吗?

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觉悟这么高,又岂会去给荷兰佬当狗腿子。

大明受欺负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有谁咋地,大家独善其身,不去欺负别人就万事大吉了。

事实上,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这何斌确实一直在跟着荷兰佬做事,也确实很受目前在任的荷兰驻琉球总督欧瓦特的信任。

但何斌同情琉球百姓以及帮助琉球百姓对付荷兰人的事就是扯淡了。

这厮是个商人,确切的说是个失败的商人,干啥啥赔的那种,最后一次破产后跟着荷兰人当了通译。

在琉球呆的久了后来他发现,那些荷兰佬十分的信任他,包括外商与荷兰人贸易时,也经常交给他来盯梢。

这可是个肥差,要知道与外国贸易是要找中间人重新过秤的,毕竟买卖双方都不信任对方的称,用后世的说法就是公平秤。

这在古代的对外贸易中是个不可或缺的差事,小郑他老爹郑芝龙曾经就干过这个工作。

何斌利用手里的权力收买了执掌这公平秤的人,与其合伙来坑荷兰佬,二人因此都发了财。

可是后来坏事了,那管秤的贪心不足,偷偷的自己吃独食导致事情败露,还被荷兰佬给当场抓走了。

何斌一看,完犊子,回家收拾了细软当夜便独自逃离了琉球,竟连家人都没顾上带走。

也不是他不想带,他的住所周围都是荷兰佬,一个人出去还好说,拖家带口的准被一锅端。

他前脚刚到漳州便得知消息,自己的家果然被荷兰佬抄了,老婆孩子也被关了起来。

自己安全了以后,何斌却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老婆孩子来,但他一没有兵、二没有权,除了身上带着的票子,拿什么去拯救老婆孩子?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儿。

他本来想着靠着这图能将自己的老婆孩子救出来,顺便再混个差事,讨点银子花,但漳州知府压根不肯见他。

好赖是银子能使磨推鬼,泉州知府硬是带他见到了大明最有权力的王爷。

听说这王爷还很年轻,还想着好忽悠,但看这阵势,特别是那似乎能看破人心的冷厉眼神,让何斌觉得自己好像是透明的。

“王爷恕罪!小的其实只是想救回自己的家人,但这布防图确实是真的,倘若有假,但凭王爷处置!”何斌终于是没坚持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后一五一十的将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埋头在地再也不敢抬头,虽然久居琉球,但锦衣卫的名头他还是听说过的。

“哈哈哈哈!你特娘的真是个人才!”刘鸿渐自然看出了这地图的真假,心中暗爽之余爆了粗口。

又询问得知荷兰人为了应对郑家,将琉球的战舰全部调走,目前琉球只有六千荷兰军,不仅没有船,士兵还有不少是从其他几个殖民点调过来的。

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咋就让他给遇上了,玛德,不来个围魏救赵都对不起他这些天看的兵书,刘鸿渐心中暗道。

ps:何斌,福建南安人,郑成功正是靠着何斌献上的菱堡布防图以及台湾海峡水路图收复了台湾,只不过那是在十四年后。

关于何斌其人,有人说是爱国英雄,但寒寒认为这不是真的爱国,其主要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爱国的性质是被动的。

这就跟魏忠贤是不是大明功臣是一样的,魏忠贤因为权力陷害东林党,间接延续了大明的寿命,但你能说他是因为爱国吗?

个人观点,不喜勿喷。

第714章 不宣而战

只是刘鸿渐心里又有点愧疚,问题很简单,他把琉球收复了,郑森咋办?

人家郑森就是因为收复了琉球才成为民族英雄的,现在被自己截了胡,以后见到人家怎么好意思?

但转念一想刘鸿渐便想通了,说白了这天下之间知道后世历史的只有他一个人,谁是民族英雄在琉球没有收复之前,谁也不知道。

兴许等自己统帅大军解救出把兄弟郑大木后,这小老弟已经感恩戴德了。

“这么说你是想让本王帮你将家人解救出来吗?”刘鸿渐重又趴在桌前一边观摩海图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真是如此,望王爷成全。”何斌十分老实的回道。

现在何斌是真的不敢再放肆,能将家人救出来就不错了,反正他又没付出什么,不过一张布防图而已,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就是请人作图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这让他有点肉疼。

“这布防图对本王来说十分重要,若本王能拿下琉球你便是大功一件,顺便救出你的家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在大明可有安身之处?以后有什么打算?”刘鸿渐放下布防图突然关切的道。

“啊?鄙人如今住在东兴客栈,至于打算,鄙人目前还没有想好,王爷此言……”何斌说到此心中窃喜不已。

“那正好,暂时你便留在营中吧,待我北洋水师兵发琉球时,你随军为向导。”刘鸿渐不容置疑的道。

何斌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黑了,荷兰佬的军队有多强没人比他更清楚,虽然目前琉球并无荷兰战舰,但要冲位置全是荷兰人修的炮台。

战舰对炮台,何斌从未听说过有战舰能赢了的,外加上那两座恐怖的要塞式的菱堡……

但刘鸿渐哪儿管他如何想,一声令下早有亲卫拉着何斌下去休息,而刘鸿渐则着人去给两个小老婆传话,告诉她们他暂时不走了。

三天后,在泉州北洋水师营地里,全体北洋水师高级将领们又开了一次作战会议。

只不过这次会议来了几个老相识,海事衙门总税务官黄道周、泉州总兵秦拱明、副总兵秦佐明、海务巡防司杨六、杨七、钟斌悉数到场。

要收复琉球,只凭战舰是不够的,打登陆战水师自然不擅长,势必要运兵过去,而距离此地最近的驻军莫过于泉州的秦家兄弟了。

外加上琉球大部为山地地形,秦家兄弟手下的白杆兵最擅长的便是山地战,去打荷兰佬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秦家兄弟一听有仗打,哪里管什么琉球、荷兰佬,当即拍马便赶了过来,最近一年哥儿俩一直在沿海的各处要冲修建炮台,二人早便觉得无聊了。

而担任海务巡防司长官的前海盗头子杨六、杨七、钟斌,刘鸿渐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待北洋水师启程去琉球后,自南北过往的荷兰商船不问缘由立马扣留,反抗者杀无赦。

三人闻言表情立马丰富了起来,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兴奋,这是特么要干老本行了,抢他丫的,而且还是官府的命令,哎,也不对,咱本来就是官府的人。

“黄大人,你当密切注意各海关关口,但凡发现可疑的人立马抓起来,宁抓错,不放过。”刘鸿渐见黄道周眉头紧锁,随口道。

沿海各关口由于距离琉球很近,与荷兰人一直多有贸易往来,必须严密监视。

“是王爷,只是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黄道周拱手道。

“直说!老黄你可不像扭捏之人。”刘鸿渐调侃道。

“王爷,这是最近两个月以来关税征收的账目,王爷请看。”黄道周取出账目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哪里有心思看那密密麻麻的账目,他本人对黄道周还是很放心的,毕竟这人简直就是海瑞的翻版,不仅自己不肯贪,还不允许别人贪的主。

现在他们是在讨论收复琉球的事,刘鸿渐心里十分不爽,这老黄是来捣乱的吧。

“最近两个月进出口关税征收总额是两百九十四万两,比之前两个月要少了五十万两,原因是因为南洋陷入混战,各国商人为了降低风险,选择了少出海或不出海。”

黄道周见刘鸿渐不肯看账目,自顾自的道。

“我说老黄,本王现在没心思管税务,这事儿你给朝廷写奏疏去。”刘鸿渐一摆手不耐的道。

现在屋子里可是坐着几十号大大小小的官员、将领,全是因为琉球的事,大家伙儿都有事儿要忙,哪里有空听你将税收。

“王爷稍安勿躁,下官长话短说,这收上来的两百九十四万两白银,其中有将近一百万两是直接或间接从荷兰人的贸易中征收的。”

黄道周见刘鸿渐的忍耐力快到头了,立马提高了语速哒哒哒的将话说完。

他是想告诉刘鸿渐,倘若与荷兰人开战,大明税收将承受巨大的损失,到时候他没办法向朝廷交代,关于海务,朝廷里的那些外行可不像刘鸿渐这般明事理。

而且黄道周其实不怎么支持刘鸿渐收复琉球,他相信这事儿就算摆在皇上面前,皇上也不见得会同意。

问题很简单,老朱和小朱都是过过苦日子的皇帝,你让他们俩选择,是选一个没什么税收、没什么人口的小岛呢,还是选择每年多出来近一千万两白银的税收呢?

答案自然是后者,这是毋庸置疑的。

“无妨,此事本王会向皇上解释的,至于税务,本王以后会让你收个够的。”刘鸿渐十分肯定的道。

他知道黄道周的担忧,税收这事儿不在于一时,与国家大义相比,都是小事儿。

事实上倘若他知道黄道周亦或是老朱、小朱真实的选择,估计也不会多吃惊,这事情其实完全可以理解。

古人是没有后世人那么在乎一小块领土的,更很少为了一片地方大打出手,因为成本高不划算,更因为古人没有受过系统的爱国主义教育,后者才是重中之重。

但刘鸿渐不一样,哪儿个地儿是中国的,他心里门儿清,他可不管什么成本,赚更多的回来就是了。

总之,是中国的,要拿回来,不是中国的,也要拿回来。

“那…王爷,与荷兰国开战,朝廷是否应该派使者前去通禀。”黄道周迟疑了一下道。

自古以来师出必有名,以仁义、以礼教治国的儒生十分看重这一点。

“老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什么叫不宣而战吗?”



第715章 出师不利

宣什么战?战舰开过来了,难道跟人家说,hi,老子来揍你了,赶快洗干净屁股出来受死?

别逗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提前打个招呼好让人家做好准备?

黄道周被刘鸿渐一句话整的差点呛到,见刘鸿渐十分坚决,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而后刘鸿渐与戚家兄弟、秦家兄弟商议好了具体的进攻路线,从南京龙江宝船厂调集数十艘运兵船,计划是水师与一万陆军同时出发。

由水师的哨船沿岛探查可供登陆的地点,水师战舰作为掩护,或声东击西、或护卫进退,一切按照实际情况灵活应对。

最憋屈的就是何斌,这厮本来是想空手套白狼,而后变成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到现在不仅狼没套到还把自己给套里头了。

刘鸿渐不十分信任这厮,作战会议自然不会让其旁听,但关于琉球的布防情况,但凡有不明白的或者有异议的,刘鸿渐便会着人去询问何斌。

这厮就被关在隔壁的小耳房里。

五天后,一切终于准备妥当,刘鸿渐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安庆的豪宅,出院子大门时只有李香君一人前来送别。

刘鸿渐心中疑惑,想着估计是婉儿那妮子心中难过,还让李香君回去多安慰一下,他快则两个月,慢则三个月就能回来,到时候便带她们回去北京的家。

哪儿知道李香君一听反倒是紧张起来,支支吾吾的解释说婉儿是昨晚着了凉身体不适,刘鸿渐也没太在意。

五月二十八,艳阳高照,北洋水师三万大军扬帆起航。

自泉州到琉球的赤嵌城,按照后世的距离换算大概在一百四十海里左右,何斌言,按照战船的速度,四天后舰队将会抵达目的地。

海面上难得的平静,海风轻抚,吹来带着咸味儿的气息,北洋水师旗舰山海关号甲板上,摆放着一桌子可口的菜肴、应季的瓜果,刘鸿渐坐在太师椅上摇啊摇。

为了防止自己被晒黑,刘鸿渐在泉州时还专门请匠人打制了一把大号的雨伞当做太阳伞。

一旁的牛大棒槌一咧嘴,心说他家老爷最近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大好的天儿又没下雨打什么伞。

甲板上的餐桌也是定制的,可以将四只桌腿嵌入甲板以作固定,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从威海到泉州的一路上吃鱼吃到吐,导致刘鸿一下了船便从当地雇了个厨子。

四周方圆几里,都是他的船、他的舰队,刘鸿渐稳坐中军帐,海风一吹从里到外说不出的舒爽。

“嘿,老爷,那酒让俺喝两口。”一旁的牛大棒槌咧着嘴道。

桌子上的酒乃是从小朱的内裤里头倒腾来的,小朱虽然不怎么喝酒,但崇祯却极爱没事喝两口,以至于内库中的酒都有些年份儿了。

塞子一打开酒香瞬间四溢,平时喝惯了酒的牛大棒槌哪里受得了。

“喝你大爷,一边儿呆着去!”刘鸿渐拈起一颗龙眼没好气的道。

董小宛和李香君的事儿虽然孙秀秀她们并未说什么,但刘鸿渐就是不爽,这事儿要说也是他自己说,这样反倒是顺理成章,现在倒好是纸包不住了。

至于是谁泄的密刘鸿渐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出了以大嘴巴出名儿的牛大棒槌还能有谁。

这厮从江南回去,牛大棒槌与马秀兰久别相逢,自然一番吹嘘给自家婆娘讲自家老爷在江南的威风,可谁知一时口快没刹住车,竟将董李二人也拉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秀兰跟孙秀秀那是什么关系,这事儿自然东窗事发了,后果是,牛大棒槌被刘鸿渐禁酒一个月。

“俺都知错了,俺那日回去便教训了一番俺那婆娘,老爷您就别生气了,俺……俺都二十几日没喝过酒了……”牛大棒槌不好意思的道。

那日他也是喝高了回去跟老婆吹嘘,心里虽觉对不起老爷,但二十日的禁酒他觉得已经到达了极限,又是在海上飘着没啥事儿干,真是无聊的紧。

以前刘鸿渐吃家常便饭都是拉着他一起吃的,现在倒好,刘鸿渐好酒好菜的吃着喝着,他却只能干瞪着,心里头能不酸嘛。

“哼,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么坑本老爷我的吗?”

牛大棒槌三次拼了命的救他,身上为他留下的伤疤不知有多少,作为郡王府唯一有爵位在身的家丁,牛大棒槌的忠诚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刘鸿渐也很够意思,很多时候并未将其当做下人,甚至还收了牛大棒槌的儿子作义子。

只是好哥们不都是替兄弟遮掩外头的风流事,唯恐兄弟后院起火殃及池鱼吗?自己这真是交友不慎啊。

“嘿,俺这不也是在想法子弥补吗,老爷……”牛大棒槌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不知想说些什么。

“行了,下不为例,坐吧!”刘鸿渐没工夫听他解释,摆摆手道。

正说话间,桌子上的对讲机忽然发出呲呲的声音。

“大人,大人,你能不能听到,大人……”戚家老大戚元功急切的道。

“老戚,生了何事?”刘鸿渐听那头好像语气很不对劲儿,赶紧拿起对讲机回话。

经过测试刘鸿渐发现,对讲机在没有任何信号干扰且没有建筑物阻隔的情况下,信号竟然能传出十几里远。

这简直太适合用于海战了,毕竟发旗语传递消息太麻烦,戚元功得知刘鸿渐竟有如此神物惊为天人,每次拿起对讲机都格外郑重且声音亢奋。

“大人,怕是有不测呀,你瞧东边!”对讲机那头的戚元功道。

刘鸿渐闻言起身走向船头,眯缝着眼往东边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远处海天相接之处隐约可见一条黑线,刘鸿渐急忙从桌子上取过望远镜,只见东边乌云滚滚黑线中间似有黑龙攀天。

“龙卷风……”刘鸿渐咽了口口水喃喃道。

“大人,这场风暴据此大约四十余里,大约一刻钟后便会覆盖咱们水师,情势危急呀!”戚元功急切的道。

观那风暴中心的情况,乃是戚元功平生仅见,北洋水师是戚元功付出全部心血的地方,每一艘战船、每一个士兵都是他辛辛苦苦锻炼成军的,遇到这种事戚元功心里最是难受。

刘鸿渐听完消息自己也傻了,龙卷风这玩意儿他只在后世的新闻里见到过。

出师未捷身先死……是此刻刘鸿渐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

第716章 天佑中华

“海图!大棒槌把海图拿来!”刘鸿渐呆愣了片刻,随即冲身后的牛大棒槌大吼。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刘鸿渐的风格,大自然固然值得敬畏,但大自然永远不能低估人的能力和毅力。

他绝不会死在这滔天巨浪中,他还有好几个老婆、好几个孩子要养活,还有万贯的家财没有去享受。

牛大棒槌也慌了神儿,急忙从身上取出地图递给刘鸿渐,桌子上的对讲机里戚元功那边乱糟糟的声响。

刘鸿渐看着海图只用了几秒钟时间便弄清楚了舰队所在的大致位置,而后目光扫过琉球海峡的整片区域,最后目光定个在了琉球西南。

“去澎湖!戚元功,传本王命令,舰队向西南转舵去澎湖!”刘鸿渐拿起对讲机大吼道。

北洋水师所在的位置恰好在琉球的西北、澎湖的东北,如果何斌所提供的海图比例够准确的话,这里距离澎湖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距离。

“可是大人,风暴自东南而来,本就不利于水师航行,若是逆风而进,恐怕……”对讲机那头的戚元功答复道。

到底是有戚家家传,戚元功对于这篇海域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在风暴到来之前顺利夺过风暴中心的话还好说,到了澎湖水师就等于得救了。

但若是躲不过呢?

“让各舰船把煤加满、鼓风机全力开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给我运到澎湖!”

“大人,宋老先前有言,战船内的蒸汽机还处于不成熟阶段,若是全速航行,有可能会损坏整艘船!”戚元功仍旧顾虑重重。

限于技术,第一批蒸汽机组都是在舰船的建造过程中装备进去的,这就导致了舰船下水后,小问题还好说,若是需要更换整个蒸汽机组,除非是将舰船大卸八块,否则很难将巨大的蒸汽机设备塞进船舱。

“老戚,你特么的还听不明白吗?老子再说一遍,你们的命比船重要,老子即便一艘船没有了,但只要你们在,北洋水师的建制就撤不了!

服从命令!”刘鸿渐斩钉截铁的道。

刘鸿渐的旗舰山海关号只负责传达最高指令,而命令的分发传递还是通过戚元功所在的定远号,毕竟对讲机只有一对。

“卑职得令!”对讲机那头的戚元功沉默了一下,继而昂声高吼,声色中已经没了惊慌,反而带着几分沉着、几分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

一号福船定远号上的旗手挥动旗帜,片刻后所有被海浪掀的左右颠簸的战船都得到了命令,只是各舰的舰长们对这命令疑惑不解。

按照常理,风暴自东南向西北而去,若舰队想尽快逃离,应该顺风原路返回金门,这样躲过的几率更大些。

“舰长大人,咱不是应该原路返回吗,那样还是顺风。”靖远号上大副伍六一一边命令手下转舵,一边冲身前的舰长崔更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莫忘了咱们有今天都是谁给的,即便提督大人让我等去刀山火海,我崔更也要去走一遭!执行命令!”崔更拧过头来一拍船帮道。

“是,卑职明白,卑职只是随口问问。”伍六一见崔更不愉,马上闭上了嘴。

疑惑归疑惑,军令如山,没有任何舰船质疑刘鸿渐的命令,所有战船都跟着山海关号转了舵,并按照指示将蒸汽机组的煤炭加满,十数个热的满身黑亮的大汉铆足了劲儿推拉鼓风机……

“崔大人,传提督大人最高指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舰船驶往澎湖,提督大人说了,士兵们的命比船重要,即便是把船开废了,也要保住每一个兄弟。”

靖远号战舰距离戚元功的定远号最近,定远号上的大副冲靖远号大吼道。

东南风愈加强烈,声音被风吹的很散,崔更拳头紧握,他很显然听明白了。

“听到了吗?提督大人说了,咱们的命比船重要!快去晓谕全军,我等必不让提督大人失望!”崔更一把将大副伍六一扯到一边,竟亲自掌起了舵。

伍六一分明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舰长大人眼中闪着泪花,他心中一热向甲板方向冲去。

“提督大人说了,咱们的命比这战舰重要,都加把劲儿,活下来!为提督大人效命!”

……

滔天的巨浪接踵而至,身长二十丈的战舰在这波涛中犹如落叶浮萍,整个海域也变得昏暗,天空中的雨点宛若豆子般打落在舰船上。

“老爷,咱这次是不是要栽了。”旗舰山海关号内,牛大棒槌双手抱着一根木柱以防被颠到船外去,他觉得自己骨头都散架了。

“怕了?”刘鸿渐嘴角微扬,同样搂着另一根柱子。

“嘿嘿,俺怕个蛋,俺只是有点想家里的婆娘跟孩子,能跟老爷死在一块,俺这辈子就没白活!”牛大棒槌嘿嘿一笑。

“什么死不死的,闭上你那臭嘴,本老爷我可还没活够呢!哎哟——”刘鸿渐话还没说完,一个浪头过来把船吹的差点翻个,他的头直接撞在了柱子上。

正是午后时节,天却几乎跟黑了差不多,北洋水师的正北方向,盘旋的黑龙几乎是贴着北洋水师的边儿向西北方向肆虐而去。

瓢泼的大雨一直没有停下,以至于不少舰船都进了水,士兵们不得不一边忍受着翻腾的巨浪,一边拎着木桶往外舀水。

风暴逐渐变小,半个时辰后,天色终于变亮,连雨也慢慢停了,劫后余生的北洋水师将士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大人,再有两刻钟功夫我们便能抵达澎湖了。”对讲机内戚元功兴奋的道。

“知道了,统计一下伤亡情况,倘若发现有士兵落水,立即展开营救!”刘鸿渐躺倒在旗舰山海关号的甲板上沉声道。

“是,卑职遵命!”对讲机另一头,戚元功大声道。

刘鸿渐慢慢的站起身,牛大棒槌跑过来搀扶了一下,刘鸿渐摇了摇有点晕乎乎的头甩开了牛大棒槌的手,走到了甲板边。

一缕阳光自乌云中穿过普照于蔚蓝海面,映照在大大小小的舰船上,北洋水师,活了。

“天佑中华!”刘鸿渐冲着大海欣慰的道了一句。

……

第717章 不祥之兆

“启禀提督大人,经反复核实,此次风暴我北洋水师共计损失八百七十五人,其中有尸体统计到两百一十二人,失踪六百六十三人,伤者一千两百余,其中有一百七十四人由于伤势严重不能参与接下来的行动。”澎湖城外的海岸上,戚元功拱手禀报道。

一排排的尸首就列在海滩上,由于战船太多,澎湖的龙门海港瞬时被阻塞,不少身上衣服还没干的士兵跪坐在地上,跟死去的袍泽道别。

“战船损失情况如何?”刘鸿渐皱着眉头道。

“回大人,有两艘哨船受海浪冲击解体,万幸的是沉没前临近的靖远号将船上士兵全数救了下来,令有十四艘蒸汽动力的战船蒸汽炉炸锅,其中还有一艘是二号福船。”戚家老二戚元辅接着道。

闻言刘鸿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运兵船并未出问题,损失还在预料之中,北洋水师并未伤筋动骨。

“统计死去士兵的详细名单,戚老三,加派人手去附近海域搜救打捞还有望幸存的士兵,高城你负责澎湖周边的探查警戒。

元辅,后勤这块便交给你了,务必安顿好士兵们吃住。”刘鸿渐依次对北洋水师的几个将领下达了命令。

此时的澎湖城说是一个城,其实连内陆大点的镇子都比不了,镇子上多是渔民,平时靠着城东边的龙门港接待些过往的商船,但由于此地距离琉球并不远,商船鲜有来此地者。

刘鸿渐召来了当地一个有威望的老渔民,由他出银子购买了整个城内所有的新鲜肥鱼,以供全军将士们改善伙食。

这老渔民知道来者乃是大明的水师,又闻大军前来是为收复琉球,老泪纵横之余当即号召起全城渔民劳军,还把城内最大的一座院落腾出来给刘鸿渐居住。

刘鸿渐哪里肯受这些穷苦的汉民百姓的恩惠,当即命令戚家老二按市价购买,并严令不得扰民。

城内时不时还下着雨,本地的渔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刘鸿渐一边甩下出师不利的情绪一边下令召集各战舰舰长前来议事。

何斌也被带了来,这厮也不知道是被那场风暴给吓坏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大明的将领,一时间唯唯诺诺的萎缩于屋子一角。

经过几日来的观察,刘鸿渐发现何斌这厮除了贪财、怕死外并无什么野心,而且此人对荷兰佬以及附近海域极为熟悉,勉强可胜任参谋的工作。

“出征前本提督便说过,海事一途,不可预见性要甚于陆地战争,北洋水师遭此一挫也算是给诸位提个醒了,士兵们士气如何?有没有被吓到?”

议事的院落虽然破旧但空间却不小,屋内摆放了数张桌子,每张桌上摆放着刚蒸出来的新鲜肥鱼以及北洋水师的标配军粮——大饼。

正是到了饭点,刘鸿渐也不好让将官们饿着肚子议事,索性便边吃边说了。

见没人动筷子,刘鸿渐率先夹起一块鱼肉便说便示意将官们不必客气。

“提督大人,如此小小挫折怎会影响到咱的士气,咱北洋水师就没有怕死之人!”戚元功直言道。

北洋水师是戚元功一手组建并训练出来的,朝廷因为刘鸿渐的干涉给北洋水师开出了极高的待遇,征兵计划一发布,一个位子总有七八人适龄民壮去应召。

北洋水师征兵要求不仅筛选严格,倘若在三个月的试训期内不合格就会直接被发放遣散费原路返回。

外加上风暴中刘鸿渐的那句他们的命比战船更重要,更使得将士们的凝聚力爆棚,北洋水师的士兵一见刘鸿渐不再是惧怕,而是敬重、敬畏。

“恩,如此甚好,要妥善救治伤者,死去士兵的抚恤要按时按量发放到每一位士兵的直系亲属手内。”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真后悔出发前没有找人看天象,虽说此时的人看天象肯定比后世的天气预报更加不准,但总比他这么莽撞的好。

“崔更。”刘鸿渐冲后排正在啃大饼的靖远号舰长崔更道。

“卑职在。”崔更拎着大饼吃得正香,被刘鸿渐点名吓了一跳。

“此番你的靖远号救人有功,赏银二百两,陛下御用美酒一坛。”刘鸿渐想了想道。

“谢提督大人!”崔更闻言咧着嘴笑开了花。

倒不是为那二百两银子,从军者向来嗜酒,崔更也不例外,但军中又不可饮酒,平时还好点身为将官偶尔还有点私货,战时想都别想。

而且刘鸿渐赏赐的还是当今陛下的御用美酒,这就更令崔更开心了,一旁的同僚用胳膊肘杵了杵崔更,递给他一个别忘给他留点的眼神儿。

“只允许晚上喝,莫要醉酒,否则军法从事。”刘鸿渐又加了句,算是打消了崔更今晚不醉不归的念头。

“何斌,素闻你熟悉海事,如今水师情势,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呢?”刘鸿渐眯缝着眼对屋子角落里的何斌道。

“回……大人,遭遇如此大的风暴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小的认为此是天意,大人应该返回泉州修整,择良日再作安排。”

何斌抬眉看了一眼刘鸿渐,小声道。

“大军出征岂是因为天气原因便返回的,琉球是本提督势必要拿下的。”刘鸿渐瞪了一眼何斌,斩钉截铁的道。

澎湖距离琉球不过大半日时间,这都到跟前了想让他撤回去,除非天王老子来了。

“回禀大人,出海遭遇风暴乃是不祥之兆,这说明老天不希望咱们去打琉球,还望大人三思呀!”何斌当然不会说是他自己怕死,而是以天意来搪塞。

事实上他是希望北洋水师继续打琉球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刘鸿渐会强行将他也带上,早知道如此,当初他是不会建议刘鸿渐马上进攻琉球的。

经常在大明海域以及琉球海域之间行船的人都知道,这片海域夏天会刮偏南风,冬天则刮偏北风,大明的商船皆为帆船,不利于逆风航行。

这倒不是说帆船无法在夏天穿越琉球海峡,事实上帆船也是可以逆风航行的,只不过要走之字形,速度慢不说,在夏季还极容易碰到风暴。

但何斌料定在座的做多将官都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事实上即便是渔民出海,还会祭拜再三祈祷出海顺利,更别提大军出征了。

“哼,本王从不信什么天意,来人,取地图来!”刘鸿渐冷哼一声道。

除非上天是好意他才信,刘鸿渐心中又补了一句。

他觉得有必要给北洋水师的高级将领普及一下知识,否则遇到风暴便以为是老天震怒,这对士气来说是个打击。

片刻后士兵取来了地图,在刘鸿渐的授意下,士兵将地图挂在了墙上。

地图挂好后,刘鸿渐站起身来撩了撩袖子,示意后排的将官往前诺诺,继而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如果此时牛大棒槌在场,定然会大吼一声:退后,咱家老爷要开始装逼了。

第719章 声东击西

“敌袭!——敌袭!——(荷兰语)”菲利克斯瞪大了眼睛惊恐的道。

没有任何人知道大雾之中的舰队是怎么穿过热兰遮防线到达这里的,但也许普罗民遮城上的荷兰人压根就没时间思考,琉球之战就这么在大雾的清晨打响了。

轰——轰轰——率先开炮的是一号福船靖远号,一号福船作为北洋水师的主力战舰,长二十丈,上下三层共装配火炮五十门,左右各二十四门。

“转舵!转舵!快!快!”靖远号内,舰长崔更以及大副扯着嗓子指挥着庞大战舰的运作。

战舰一侧的火炮打完后,经验老到的舰长可以凭借火炮巨大的冲击力更快的完成转舵动作,这在海战之中是至关重要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台江内海中北洋水师前排的三艘一号福船、六艘二号福船完成了炮击和转舵动作,后排的战舰也先后开了火。

仅仅半刻钟时间,所有射程够得着的北洋水师战舰全部将炮火倾泻在了普罗民遮城堡。

炮声轰鸣振聋发聩,然而,效果却极为有限,可以说是十分令人失望,实心的炮弹轰击普通的城墙尚且需要好几日,更别提欧罗巴这种钟爱用巨石堆砌城墙的家伙了。

数百发炮弹打过去,普罗民遮城墙仅仅是轰掉了几片石块,城墙的防御力令人绝望。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轰击进行了将近一刻钟,普罗民遮城上却一炮未发,这令包括崔更在内的各舰长百思不得骑姐。

要知道虽然他们的战舰表层都覆盖了钢甲,但战舰面对的乃是整座城堡重炮的集火,城堡上的重炮可不是战舰上能比的,不少舰长对于铁甲舰的防御力持怀疑态度。

虽然北洋水师的火炮对这暗黑色的普罗民遮城墙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旗舰上并未下达停止攻击的命令,北洋水师全体将士仍旧有条不紊的开炮、转舵、开炮。

“劲松,接下来便靠你了。”北洋水师旗舰上,刘鸿渐冲不远处运兵船上的泉州总兵秦拱明道,劲松是他的表字。

“大人放心,卑职必取此城献与大人!”失去左臂的秦拱明朝着刘鸿渐躬身,而后大手一挥,十四艘艘运兵船在几艘冬船的掩护下于台江西侧登陆。

“老爷,刚才可真是神啊,可是您咋知道鹿耳门今天的水位会涨那么多?”牛大棒槌手里支着一面重盾,护着刘鸿渐道。

虽然这几年牛大棒槌早已经对刘鸿渐的厉害见怪不怪,但这也太神了吧,难不成自家老爷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也并非牛大棒槌大惊小怪,海水每天涨退潮两次,这对于沿海的渔民来说并不稀奇。

鹿耳门航道水浅礁多,战舰吃水太深压根儿进不去,即便是赶在每天涨潮时也依然如此,荷兰人相必正是因此才没有对鹿耳门实行封锁。

不止是牛大棒槌,最惊讶的还有何斌,这厮在琉球生活了十几年竟然都不知道每月的初一潮涨的最高。

也是,掌权的谁会大早上天不亮去海边测量水位呢?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此番全看秦将军的白杆兵了。”刘鸿渐微微笑道。

当日议事者除了刘鸿渐外,唯有戚元功与他想到了一块儿——潮汐,唯有借助潮汐方能暗度陈仓。

一日之内,地球上除南北两极及个别地区外,各处的潮汐均有两次涨落,每次周期十二小时二十五分,一日两次,共二十四小时五十分,潮汐涨落的时间每天都要推后五十分钟。

前世资质平平,刘鸿渐当然算不出哪月哪日哪时哪刻涨潮,但他却知道每个农历月的初一、十五的早上六点和下午六点潮位涨到最高。

下午六点是白天,不利于舰队掩护,所以刘鸿渐将进攻的时机定在了第二天的凌晨,也就是今日。

虽然时间十分仓促,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澎湖城除却留下了那十四艘受创无法继续作战的战舰以及千把伤员外,其余所有将士仅仅休息了三个时辰便又急急的拔锚起航。

之所以这么赶,除了第二天就是六月初一外,另一个原因便是普罗民遮城城的布防问题。

何斌告诉刘鸿渐,荷兰总督欧瓦特对热兰遮-大港航道的炮台工事十分自信,以至于后修的普罗民遮城仅仅被当做了民用,里头居住的多是荷兰商人以及东印度公司员工的家属,且并未架设什么重炮。

刘鸿渐担心北洋水师的动向被荷兰人察觉,毕竟澎湖城人虽不多但却很杂,倘若荷兰人得知了确切消息加派人手驻防,再攻城那可就难了。

战舰持续对普兰民遮城炮轰不过是刘鸿渐的障眼法,想靠火炮轰坍这欧罗巴菱堡,估计战舰上的炮弹打光了也无济于事。

真正的重头戏还是独臂将军秦拱明的白杆兵,虽然由于遂发火枪的普及,白杆兵团一部分士兵把武器换成了火枪,但本身白杆兵就是山地军团,大多数士兵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武器装备,一根白杆长枪,每个士兵加装一只短手铳、两枚手榴弹。

由于天刚亮又起了雾,白杆兵的登陆过程压根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即便如此秦佐明仍旧不敢浪费时间。

在前六艘运兵船海滩集结完毕后,将副手留下继续协助后续战船登陆后,秦佐明亲自带着三千白杆兵冲向了普罗民遮城。

普罗民遮城墙高三丈余,城墙上闻讯赶来三百多个荷兰士兵,这几乎相当于普罗民遮城一半的守卫力量。

正是因为对热兰遮防线的过分自信,欧瓦特在普罗民遮城并未浪费过多兵力。

大明水师从天而降兵临普罗民遮城下,这太令他们震惊了,普罗民遮城自建立之日起便从未遇到过敌人。

城南炮火连天,城西又奔来数量不明的步军,荷兰陆军上尉卡顿见城下的敌军并未急于攻城,反而是在城下数百米外停了下来,一时皱起了眉头。

“菲利克斯,带人将欧瓦特总督派发的武器搬运过来,要快!”卡顿上尉放下望远镜大声道。

城下的人至少有两三千,他们停下来肯定不会是在休息,多半是在准备攻城器械。

普罗民遮城有多少守卫没人比他卡顿更清楚,最严重的问题是城上虽然有炮但却没有炮兵,欧瓦特总督压根就没有把宝贵的炮兵兵力部署在普罗民遮城上。

三百人守三千人,即使是有城墙保护,也基本没有可能守住,防守线太长了,只有上帝知道敌人会从那边进攻。

还好,两个月前达姆少校从欧瓦特总督那里申请到了一批国内新研制出的火器,这让卡顿上尉心里多少有点底气。

城下的秦拱明同样在瞄着普罗民遮城,三千人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将分成一百个小队,每队三十人于各处攀岩城墙,除却攀岩的士兵外,其余士兵掩护。

任务只有一个,登上城头控制城墙,而后打开城门。

“冲锋!”见手下都准备好了,秦佐明大吼一声,一百支小队扛着组装好的白杆长梯冲向了普罗民遮城墙。

一排排的白杆咚咚咚的扣在了墙体之上,而后两人扶梯,一人开始攀爬,剩余的二十几人手持短铳冲墙头上自由射击以作掩护。

城头守军并不多,估摸着顶多一刻钟时间这座城就将易主,秦佐明拳头紧握心中暗道。

轰——轰轰轰——

就在这时,前方城墙下响起了阵阵爆炸声,意外发生了。

“这……是手榴弹!”秦佐明钢牙紧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

第720章 热兰遮城

轰轰——轰轰轰——

普罗民遮城下爆炸声四起,城下扶梯的士兵首当其冲被轰的倒地不起,正在攀爬的白杆兵由于失去袍泽的支撑哀嚎着从半空中摔落。

“总兵大人,荷兰军……有手榴弹!”前线督战队的长官火急火燎的跑来向秦拱明禀报道。

“知道了,继续攻城,后退者,斩!”秦拱明丝毫没有犹豫,一字一顿的道。

如今台江内海中的北洋水师所处的局势相比于他们来说更加紧迫,倘若不能迅速攻下普罗民遮,北洋水师极有可能面临生死的考验。

热兰遮城的欧瓦特不会坐视普罗民遮城丢失,如今的秦拱明就像是在跟热兰遮城的荷兰军赛跑、跟普罗民遮城的荷兰军赌命。

拿下普罗民遮,北洋水师便可依仗起火炮活的栖息地,倘若在热兰遮的援军到达前还攻不下普罗民遮,那他秦拱明就是北洋水师的罪人、安国郡王的罪人。

荷兰国研制出了手榴弹虽然出乎了秦拱明的意料,但细想一下他便想通了。

手榴弹的制作步骤并不复杂,其中关键的无非就是引信问题,倘若有心人拿到手凭一国之力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便可复制。

欧罗巴小国林立,听王爷说这些小国的国王多半还沾亲带故,手榴弹的机密很有可能便是从罗刹国传出去的。

秦拱明不是没想过以手榴弹还击,但是想将三斤重的手榴弹扔到城头去谈何容易,而且还极有可能被城上的人扔下来。

掷弹车倒是可以抛上去,但进攻匆忙根本来不及组装,还是强攻吧,观那城头的荷兰军并没有多少人,秦拱明打定了主意。

白杆兵不愧为川军之魂,绕是周围爆炸声四起,仍旧举着腕盾护住头部往上爬。

城头的荷兰军不要钱似的往下丢手榴弹,被逼急了的白杆兵口吐川味儿脏话拎起还在冒烟的手榴弹就往没人的地方丢。

还别说,由于这时的手榴弹引信精度不怎么样,制造的时候为了士兵安全都会将引信延长,不少手榴弹都被白杆兵扔了出去放了空炮。

当然,也有白杆兵因为这不要命的举动送了命,但这反而更加激起了白杆兵的斗志。

城下的白杆兵不要命,城上的荷兰兵也不得不被逼的延缓手榴弹的投放,拉开引信后看着手榴弹冒烟却只能拿在手里掐时间,这是需要勇气的。

“上尉,手榴弹就要用光了!”菲利克斯小跑着对卡顿上尉报告。

“城内的人都撤出去了吗?”卡顿没有理会菲利克斯,而是面色阴沉的副手柯林道。

“公司的职员及其亲属都已撤离,但……还有一些不要命的商人,他们要将货物也一齐带走。”柯林刚从城中过来,一脸气愤的道。

士兵们拼了命的掩护他们撤退,这些商人简直太过分了。

“卡顿上尉,敌军已经攻上城头,我们抵挡不住了!”恰在这时,从城西跑来一个受了伤的荷兰兵。

“管不了那么多了,命令城上的士兵将手榴弹消耗完立即撤退,我们可不会为那些商人的货物买单!”卡顿上尉厉声道。

……

半刻钟后,普罗民遮西城易主,在付出了八百多伤亡后,白杆兵终于打开了西城门。

“刑悼戎、梁亨太、窦七,本官命尔等各率一千人封堵其余三个城门,莫要让城中的外番人跑了!其余人等随我速去内海浅滩掩护水师靠岸!”

秦拱明没时间肃清城内的荷兰人,当即带领数千刚集结来的白杆兵向城南奔去。

然而整个登陆过程中,并未见热兰遮城内有任何援军前来支援,北洋水师几乎是有惊无险的踏上了琉球本岛。

“本王的这个耳朵呀!再整会儿估计就要震聋了!”刘鸿渐一踏上这片土地便牢骚不断,其实心里却美的不行。

他不像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们一样,认为琉球可有可无,在大明征服海洋的宏伟大计中,琉球时极为重要的一环,占据琉球既可扼住南亚往日本的航道,又可作为一个贸易中转站,琉球在刘鸿渐眼里实在是风水宝地。

“王爷,只拿下普罗民遮城远远不够,热兰遮城才是荷兰人的军事堡垒,那荷兰总督欧瓦特就住在那儿!”何斌走到刘鸿渐身前小声道。

“咱连普罗民遮城都打下来了,再打下一个建在沙洲上的破城堡又有何难?”刘鸿渐还没发话,秦拱明身后的刑悼戎咋咋呼呼的道。

普罗民遮城虽然经历了短暂的反抗,但这对于经常打恶战、苦战的白杆兵来说,这等程度的攻城战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位将军,热兰遮城可不是普罗民遮……”

“我呸,刚才咱打听了,什么普罗民遮,这城应该叫赤嵌城!”还没带何斌说完,刑悼戎便将他的话打断。

普罗民遮城的历史只有二十年,可赤嵌城却有数百年,城内又多汉人,现在琉球光复,自然要回归汉人原本的称谓。

“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可想用火炮或者人海战术打下热兰遮,难如登天!”何斌虽然满嘴跑火车,但关键点上却丝毫不敢马虎。

因为他发现若是因为自己没说实话导致大明军队遭遇损失,面前这位年轻的大明王爷会第一个拿他来祭旗。

早知道救出自己的家人要冒这般大的风险,他被猪油蒙了心也不会趟这浑水。

毕竟有自己这二十年来从荷兰佬身上揩来的油水,想再娶几房妻妾简直不能太容易。

热兰遮城建在沙洲之上,乃是荷兰历任琉球总督都下大功夫督造的防御工事,寻常的城池一半都是凸多边形,而热兰遮城却是凹多边形,简称菱堡。

这样的改进,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棱堡面,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热兰遮还不止于此,在城堡周围的还建造了数座大型炮台,将整个大港航道封锁在其中。

何斌深知这一点,在他看来,除非荷兰人主动出城野战,否则就凭秦拱明带来的一万大明陆军,基本没有可能打下这座堡垒。

至于水师舰队就更不行了,入了大港航道就是送人头。

“秦将军,派人严密监视热兰遮城内的荷兰人,其余士兵就地埋锅造饭,吃饱了再说!”刘鸿渐并没有听信何斌的一面之词,摆摆手便要入城。

昨天遭遇风暴,全体士兵只休息了几个时辰,凌晨便要乘黑起航赶往琉球,这又激战了半晌,别说士兵们,他自己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至于热兰遮,本岛都打下来了,还怕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沙洲之城吗?

普罗民遮城内骚乱了数个时辰,到了下午,刘鸿渐一面审问城内缉拿到的数个荷兰商人,一面派了水师对热兰遮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

然而确如何斌所说,战舰还没进入大港航道便被两边的荷兰人炮台打的退了下来,得亏北洋水师的战舰都加装了钢甲,饶是如此当刘鸿渐见到被炮弹轰的坑坑洼洼的战舰时,仍旧大皱其眉。

荷兰人的火炮射程并不比北洋水师的新式火炮近,这一点让刘鸿渐深感头痛。

至于荷兰人研制出手榴弹这件事,倒是没令刘鸿渐丝毫惊讶,锦衣卫早在半年多前便传来消息,罗刹国经历贝加尔湖惨败,回去仅仅用了三个月时间便研制出了手榴弹,而且很快运用于与欧罗巴诸国的战斗中,荷兰人作为欧罗巴强国山寨出来手榴弹并非难事。

一定要拿下热兰遮,只有活捉了城内的劳什子总督,他前去苏禄时才算心里有点儿底。

让他拿手下士兵的性命去填,这事儿他干不出来,更何况就算强攻也不见得能攻下。

可到底该怎么攻呢?刘鸿渐坐在普罗民遮城宽敞的议事厅内开始动脑筋。

第721章 只弯腰是不够的

事实上,十四年后的郑森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当时清兵入关一路南下,郑森迫于形势急需一个新的安全的栖息地,这时候何斌来了。

何斌献上琉球海图并称那里物产丰富且土地富饶肥沃,军队可以就地取粮而不必携带过多的粮草。

而后小郑力排众议、迫不及待的带着大军冲向了琉球,甚至于连粮食都没带多少,一来是何斌说了,那边物产丰富不缺粮食,二来螨清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也确实没什么粮食。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普罗民遮城后,双方进入了漫长的攻守对峙阶段,而且一直持续了一年之久。

事实上琉球物产丰富是不假,但盛产的却是甘蔗和白糖等经济作物,唯独粮食却不在其中,琉球本土的高山族人又多以渔猎为生,压根就没几个种地的。

郑森当年肯定是气急败坏的,有没有把何斌宰了尚未可知,但手下的士兵还是要吃饭的。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被迫派兵到琉球西海岸各地屯田种番薯、土豆,进行生产自救。

即便如此,郑军因缺粮造成的非战斗减员依旧十分惊人,两万五千人人的大军只携带了六千石大米、三千石蔗糖,只够他们维持两个月的供应。

哪怕努力屯垦,郑军也一直为缺粮所困,后勤补给十分紧张,士兵每月只有不到三十斤米作为军饷,热量大致是一千七百大卡,但正常人每天至少需要八百大卡,才能维持正常的体能。

但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是需要时间的,郑森无奈之下又不得不向当地的汉民以及高山族人征粮,只允许他们保留十分之一的口粮。

这也是高山族人对郑家不友好的重要原因,派往台南一地的六百屯田部队,在最后只有一百多人柱着拐杖回来。

据他们反映,每天都要饿死好几个人,以至于他们无法抵御高山族土著的袭扰,在郑军辖的城镇里,官员们甚至将自己的丝绸官袍送到粮店里去换口粮。

相比之下被围困的荷兰佬就舒服多了,士兵每天享有一斤米和一份鹿肉干,军官还可以分到培根与腌猪肉。

只是因为无法及时补给维生素c,很多荷兰人牙龈出血牙齿松动、口脚发臭,而且热兰遮城没有排水系统,外头又被郑家重重包围,排泄物处理不便,据说半年多后城内的臭的苍蝇都进不去。

郑家与荷兰佬最后的决战暂且不提,此时的刘鸿渐可没工夫跟荷兰总督欧瓦特耗着,北洋水师的第一目的还是解救被围困的小郑。

收复琉球不过是临时起意,不能耽搁太多时间,按照既定的计划三天内倘若无法攻破热兰遮,他便会留下秦拱明的白杆兵团,自己则率领北洋水师火速支援。

并且他并没有对热兰遮城实行全面封锁,而是仍旧留下鹿耳门作为出口,至少要让荷兰佬将琉球被围困的消息传出去,也好为苏禄那边的小郑降低点压力。

刘鸿渐不相信苏禄那边的荷兰海军会放弃琉球,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整个亚洲最重要的两个据点,一是印度,二便是琉球。

琉球乃是荷兰的一个重要的军事据点和中转站,其在印度、南亚掠夺来的货物多经由琉球贩卖到大明和日本,孰轻孰重荷兰人相必分的清楚。

“王爷,那几个荷兰商人想见您。”何斌从外头走来,打断了刘鸿渐的思绪。

“哦?他们找本王作甚。”刘鸿渐因为拿热兰遮这个刺猬没办法,心里十分的不爽。

事实上,在城堡与火炮的对决中,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防守方是占尽优势的,因为实心炮弹根本无法对巨石堆砌的城墙造成实质威胁。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十九世纪,榴弹炮的问世彻底终结了防守方城墙的优势。

“他们说……说王爷不该抓他们。”何斌眼神飘忽的道。

“带他们来见我吧。”刘鸿渐瞪了一眼何斌道。

这个何斌不堪大用,刘鸿渐心中给何斌下了定义,他不认为何斌会好心帮这些荷兰商人传话,要么其中有他的朋友,要么就是收了人钱。

而何斌这样唯利是图、贪生怕死的,能有朋友才怪。

少倾,四五个头戴圆顶船长帽、身着黑色宽袍、脚穿细腿长靴的大胡子荷兰人进了来,见到刘鸿渐后各自右手扣胸弯腰行礼,并说了一堆刘鸿渐听不懂的话。

“王爷,他们在向你致以诚挚的问候。”一旁的何斌干起了老本行充当了翻译。

“告诉他们,到了大明就得遵循大明的礼节,只弯腰是不够的。”刘鸿渐端起茶水吹了吹道。

何斌不敢多言,只得如实告知,谁知那几个荷兰人一听便气坏了,竟跟刘鸿渐讲起道理来,意思是说他们只向荷兰国王下跪。

刘鸿渐一听便笑了,敢情这几个杂毛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也懒得跟这群人解释,只言不跪就没什么好谈的,老老实实的在小黑屋呆着吧。

至于他们的货物、财物,那是大明水师的战利品,连带他们本人都是大明的俘虏。

就这么一说,几个荷兰佬立马软了下来,几人对了个眼神终是放下了不值钱的尊严向刘鸿渐跪了下来。

“遵命的大明郡王殿下,我们与热兰遮城内的欧瓦特总督没有一点瓜葛,我们只是荷兰国的普通商人,并非东印度公司的员工。

我们恳请您放过我们,我们不该成为这场战争的受害者,为此,我们愿意献出我们的货物。”为首的荷兰商人德克萨斯诚恳的道。

说完怕刘鸿渐不明白,还主动解释了琉球总督与东印度公司的关系,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并非公司职员,他们只是来贸易的。

而东印度公司的所作所为,以及侵犯大明的事实,与他们毫无任何关系。

“呵呵,你告诉他们,放了他们可以,但他们的货物已经被本王俘获,并不用他们来献,他们必须再拿出一份同样的家当。”刘鸿渐微微笑道。

第722章 高山族人

&lt;!--go--&gt;他知道欧罗巴人说话都很直,所以也没有拐弯抹角,不过几个商人而已,放不放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按照他对荷兰人的了解,这海上马车夫可不是盖的,他们的国家整个就是一商人联合体,国王也是其中之一,这个联合体别的没兴趣,就是喜欢赚钱做生意。

也正是这个原因,最终导致荷兰只辉煌了不到一百年,便被后起之秀英格兰击败。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几个荷兰商人深知这一点,甚至于为了给他们省钱刘鸿渐还给他们想了个法子。

倘若他们肯去热兰遮城说服欧瓦特投降,他们不仅不用支付额外的赎金,并且货物也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刘鸿渐不过是随口说说,似这等卖国行为他自己是不屑的,也没指望这几个荷兰人能答应。

可谁知这几个荷兰商人一听眼睛就放了光,并马上答应愿意跑一趟,算是让刘鸿渐见识了这群商人的底线。

但刘鸿渐不认为欧瓦特会乖乖投降,只不过不试试总是不甘心,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为了提防这些见利忘义的家伙趁机跑路,刘鸿渐以三个时辰为限,倘若他们不能按时返回,就会将他们商船上的所有水手全部杀掉。

事实上刘鸿渐想多了,荷兰商人虽然心中无国,但做生意还是很讲信用的。

倒是何斌这厮还不忘给那几个荷兰人打招呼,让他们帮忙探寻家人的下落,是生是死心里总有个准备。

几个荷兰商人走后,刘鸿渐又将亲卫营的常钰找了来,并吩咐他带着狙击小队在热兰遮城周围埋伏,倘若发现欧瓦特亦或是其他荷兰军官,可立即击毙。

三十人的狙击小队全部配备了军械所特制的瞄准镜,虽然精度还有待提高,但五百米的距离却是已经可以达到不错的狙击效果。

狙击小队的队长杨天宝在五百步的距离命中率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跟着这几个荷兰商人去热兰遮一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凭着他的能耐,只要见到欧瓦特,从戒指里掏出akm就是一梭子。

虎穴可以进去,但问题是怎么出来,杀了欧瓦特估计自己也得交代里头,这肯定不划算,找个敢死队倒是不难,问题是枪肯定带不进去。

想来想去刘鸿渐索性不想了,当即带着数个亲卫去了赤嵌城的城头。

赤嵌城内大约居住着四千多个汉民,这些人大多以种地为业,不仅要给荷兰人交纳沉重的赋税,甚至还被当做苦力搬运货物。

大明军队的到来首先令这些汉民士气大振,在出征之前刘鸿渐便交代了秦拱明,除了荷兰人外,入城后不可无故伤害任何一个汉民。

城中稳定后,所有的汉民都聚集在城头,他们在等着朝廷的旨意,是带他们回大明内地,还是容许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以及朝廷对他们的政策都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诸位百姓们,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告诉你们,琉球光复了,从今日起你们将摆脱荷兰人的压迫,作为一个骄傲的大明国民拥有这片土地。”

望着城下的百姓,刘鸿渐心里百感交集。

作为帝国的改良者,他可以对朝臣横眉冷对千夫指,但对于这些底层的可怜百姓,却实在是拿不出盛气凌人的派头。

琉球的汉民有相当一部分是当年跟着老郑郑芝龙来这里开荒的,当年老郑开出了三人一头牛的条件,还给发放额外的补贴。

可以说,这批百姓才是琉球真正的拓荒者。

“本王以大明安国郡王的名义宣布,琉球自今日起更名为台湾,并且将作为大明的一个行省,永远的归入大明的版图。

而你们,作为台湾行省的第一批百姓,本王代大明皇帝陛下宣布,凡记录在册的良田,免除田赋两年,凡新开辟的田亩,免除田赋三年。”

事实上明朝末年对于台湾的称呼有好几个,朝廷官方称之为琉球,民间则称之为东番,也有称台湾、大员的,这称呼一直到清康麻子时才统一为台湾。

刘鸿渐知道这些百姓想要什么,他们所思所想,无非就是吃饱饭,有尊严,能让孩子不挨饿。

果然,刘鸿渐刚说完,城下的百姓自觉的便跪倒一片以谢天恩。

多数百姓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余年,将近一代人,已经对这里有了归属感,让他们再回去大陆,不少人心里都不情愿。

他们并不在乎这地方是叫琉球还是东番亦或是台湾,他们只关心朝廷怎么安置他们。

最担心的问题已经烟消云散,而且朝廷还免除了他们的田赋,这简直令他们喜出望外。

当天晚上,荷兰商人果然准时回来,如刘鸿渐所料,热兰遮城内的欧瓦特压根就没见他们,这令几个荷兰商人十分气愤。

事实上刘鸿渐觉得这几个家伙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好运,他想不明白欧瓦特为何放他们回来。

不过这都不重要,问题仍旧没解决,刘鸿渐饭都吃的不香。

“提督大人,外头有一个番人想见您。”秦拱明见刘鸿渐屋子的灯还亮着,在门口小声道。

“番人?”

“是的大人,似乎是高山族人。”

……

ps:简单说两句,收复台湾的章节前半部分其实是复刻了郑成功台湾海战的大致脉络,包括何斌这个人物,也包括郑成功当年遭遇的困境。

倒不是说寒寒不想写点不一样的,而是当年郑成功进攻台湾时的战斗确实很有意思,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前两章的章节名字,天佑中华。

想详细了解的,建议书友们可以看看高晓松老师的晓说,里头有三期是专门讲台湾海战的,包括郑成功攻下普罗民遮后的蛰伏。

当然,接下来打热兰遮肯定不会像郑成功那样,苦苦熬了一年。

寒寒认为关键点在高山族人,当年郑成功若不是因为粮食问题也不会与高山族人交恶。

高山族人在当时仍处于原始部落阶段,单纯从武力上讲,还是很厉害的,看过赛德克巴莱的应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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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盐巴交易

高山族?刘鸿渐脑门上瞬间冒出好几个问号,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可能是台湾岛的土著民族。

只是土著人找他作甚?大明的军队所来除了荷兰佬几乎秋毫无犯,应该不至于一来就生了矛盾被人找上门来。

不过反正也愁的睡不着觉,见一见也无妨,于是就令秦拱明带人过来。

少倾,一个身穿五彩粗布衣的年轻男子进来,牛大棒槌有些不放心,在门口又拦住那人搜了身。

走进来刘鸿渐才发现,这男子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不知画了些什么,长发松散的束在脑后,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兽牙。

只不过宽大的彩袍子袖口却只到胳膊肘,下头穿的竟然是类似后世的围裙,若不是晒得黝黑的皮肤以及粗壮的肌肉,刘鸿渐还当是城乡结合部出来的土鳖。

“我,太鲁阁族,巴索·莫那,见过大明王爷。”巴索·莫那并未反抗,被搜了身后走到距离刘鸿渐四五步的距离躬身道。

太鲁阁族是台湾土著的自称,事实上此时的台湾岛有不下十个大的土著部落,这些部落的语言相似,民俗却又有不同,因为这些土著多群居于山林之中,汉人便将他们统称为高山族,一旁的秦拱明跟刘鸿渐解释道。

“你会说大明语?不错不错,说吧,你们族人找本王有何事?”

会说大明语倒是省事儿了,他本人比较讨厌带翻译,刘鸿渐语气也很客气,毕竟既然收复了台湾,那这个岛上的土著也算是大明的百姓。

倘若这些土著有求于朝廷,作为代言人,力所能及之下他还是乐意帮忙的,毕竟团结一家亲嘛。

“我们族长希望,大明人继续遵守约定。”巴索的大明语很生硬,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哦?什么约定?”刘鸿渐好奇道。

“禀王爷,高山族曾与本岛的汉民有过约定,汉民不近山,高山族与其互不滋扰。”秦拱明似乎知道的比刘鸿渐多一些,解释道。

刘鸿渐一听便明白了,汉民族最擅长的是干啥?肯定是种地呀,种地就需要开垦,勤劳的汉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喜欢钟更多的地。

开垦荒地必然要去砍伐、焚烧山林,一片山林烧下去,灰烬就是天然的肥料。

高山族人肯定不乐意呀,他们就是靠着山林,靠着林中的鸟兽虫鱼生存的。

这是个排外的民族,刘鸿渐心道,只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大明内陆之苗疆土寨、云贵川蜀,他们的首领也要接受朝廷的册封,否则不就是国中之国了吗?

虽然这国有点小,不过几千人上下,但那也不行啊,对于少数民族,他能给予的最大包容,也就是尊重他们独特的民俗习惯,但大方向上肯定要接受朝廷的管辖。

“族长说,如果你们同意,每个月我们愿意献出二十头鹿、三十头野猪、五十头羊。”见刘鸿渐沉默不语,巴索报出了自己族内商量出的价码,这对他们太鲁阁族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诚意。

刘鸿渐一听差点笑出声,大概是这些土著人封闭太久,野味儿固然新鲜,但这哪里能当做谈判的价码。

他想吃野味儿的话,察哈尔汗的孛罗赤能将草原狼给他捉了去,老虎肉、熊掌、豹子头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我们族长感激大明的军队前来攻击热兰遮城内的卷毛人,所以才肯出这么多牲畜,如果你能答应,我们愿意派出部落勇士帮助你们。”

巴索见刘鸿渐意兴阑珊,似乎对于他们的诚意不怎么重视,心中恼怒之余,还想再争取一下。

刘鸿渐也觉自己有些失态,礼轻情意重,就算你看不上人家的礼物,至少也不该取笑。

“卷毛人,你说的是荷兰人吗?呵呵,这倒是个别致的称呼。”刘鸿渐随口道。

荷兰人与亚洲人不同,头发大多自来卷儿,即便是将头发蓄的很长,依旧是卷曲的。

“等会儿?你们跟荷兰人有接触?”刘鸿渐有些惊讶。

“我们族人与卷毛人有约定,每个月以牲畜换取盐巴、大米。”巴索如实道。

“那你们为何愿意帮助本王对付他们,你们又如何能能帮的上本王?”刘鸿渐觉得这个巴索看着老实,但心里却狂妄的不行。

他带着舰队过来都对热兰遮菱堡没法子,这些土著顶了天的箭术好些、力气大些,难不成还能掀了那狗日的城堡吗?

“那些荷兰人太过分了,他们不仅不遵守约定,经常有卷毛人的兵进山滋扰族人,而且还要求我们提高牲畜的数量。

我们每隔数天都要给他们送超额的牲畜,族人们早已对他们不满,只要大明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愿意为你们打开热兰遮的大门。”

巴索说这话时并没有很自大,反而是一副举手之劳的样子,这让刘鸿渐顿时来了兴致。

一番追问才知道,每隔七八日,高山族人都会从热兰遮城的东侧偏门入城将族人猎到的猎物交换所需之物,并表示他们有把握帮大明军队打开那道门,但前提是大明的士兵可以攻下这座城。

刘鸿渐闻言大喜,他倒没有绝对听信这高山族人的话,但这买卖并不亏,即便打不开他也没什么损失。

“这样吧,倘若你们族人可以帮本王拿下这热兰遮,本王做主,每个月朝廷给你们免费发放米粮一百石,盐巴朝廷可免费供应,至于汉民垦荒之事,事成之后再作商议,如何?”

倘若能尽快拿下热兰遮,少了那许多后顾之忧,给点恩惠又如何?

同时刘鸿渐心里也是算计好了的,一万多斤粮食对于朝廷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盐巴成本更低,但却可以从根源上主导这群土著。

至于高山族与汉民之间的垦荒矛盾,这更多的是需要二者相互接触,汉民需要山林间的野味儿、兽皮、草药,高山族人需要铁器、针线、布匹,有朝廷主导的话,很容易形成共赢的局面,不就是互市吗。

而且互市还能增进土著与汉民的交流,说不定若干年后,这些土著就能认同汉文化了呢。

巴索听完没有答复,同时两只手却没闲着,似乎是在努力的计算着一百石到底是多少粮食。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巴索终于欣喜的发现,一百石大米几乎可以养活大部分的族人。

再加上大米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食物的补充,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族人再也不用饿肚子,而且还有免费的盐巴……

“你们说话作数吗?”巴索十分认真的道。

“放肆!此乃大明安国郡王殿下,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失信于尔等?”刘鸿渐还没搭腔,却是一旁的泉州总兵秦拱明拍了桌子。

巴索并未被独臂的秦拱明吓到,他专门负责族内与外族人的接触,见多了动不动就喜欢拍桌子的汉人。

“大明王爷,我需要回族里与长辈们商量,但我个人认为并无不妥之处。”巴索躬身行礼,坚定的道。

……

第724章 猎物冲突

翌日午后,热兰遮城。

正值六月上旬,屹立于沙洲之上的热兰遮城内酷热难耐,沙洲上植被稀少,巡视的荷兰士兵都晒得黑黝黝的。

城门之上的塔楼内,两个荷兰军官坐在椅子上聊天,其中一个便是从普罗民遮城内败退下来的卡顿上尉。

“巴沙姆,欧瓦特总督难道就这么看着台湾被大命人占据吗?我们的舰队什么时候返航?”卡顿似乎十分的不满。

毕竟是参加了普罗民遮城的守卫战,手下的士兵死了一半,好不容易逃到热兰遮,却发现总督欧瓦特压根就窝在城内没有出去。

也就是说当时如果不撤退,他和他手下的士兵几乎没有任何生路,这让卡顿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热兰遮城内明明有五六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就算欧瓦特不派本国士兵,至少应该将那三千英格兰人派去支援,热兰遮城有三千人足矣。

没有任何舰队和陆军可以靠火炮攻破热兰遮城堡的防御阵线,这是熟悉热兰遮城防的所有荷兰人的共识。

“噢,老兄,不用着急,我们的粮食足够支撑到年底,大明的那些破船攻不进来的。”

巴沙姆似乎知道自己的老友为什么如此焦躁,但他们只是低级军官,对于上面的命令无可奈何。

“你最好不要去找总督大人,他最近脾气一直很不好,上头指派了巴达维亚的乔恩总督担任舰队统帅,这对欧瓦特大人来说简直糟透了。”巴沙姆又劝道。

“我才没有那么傻,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卡顿有些垂头丧气。

“我的女儿已经八岁了,再过两年等攒够了钱,我打算辞职离开公司,该死!没有肉了吗?”卡顿起身边说边走向厨具室,但里头除了白米什么都没有。

“哦,本来昨天那些山里的野蛮人应该送鹿肉过来,但我想应该是大明的人阻止了,他们没有理由让那群野人给我们送吃的。”巴沙姆似乎也有点想念烤的香喷喷的鹿肉。

天气这么热,肉类根本无法储存,在夏季城堡内的鹿肉都是每隔两天由山中的野蛮人送过来。

而他们呢,只需要赏这群野人一堆盐巴,以至于每逢那群野蛮人前来,手下的士兵总是十分嘲弄的拿枪对着他们。

“卡顿,大明的士兵很厉害吗?”巴沙姆肚子不争气,他决定换个话题。

正在此时,塔楼外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起了争执,巴沙姆二人作为塔楼值守长官,不得不去外头晒晒太阳。

出了塔楼,城上一队荷兰士兵在吵架,巴沙姆冲城下瞅了瞅,眼睛立即放了光。

城下来了二三十个野蛮人,这些人肤色黝黑浑身几近**,只在胯下包了块麻布,脖子上大多带着个兽牙做成的七彩项圈,下巴和额头则涂抹了一道暗黑色条纹。

他们的身前摆放着十数只刚猎杀的牲畜,并抬头冲城上高喊,似乎在让荷兰人打开城门。

“巴沙姆上尉,我们的热兰遮城被大明的舰队围困,他们肯定是受了大明人的指使,否则他们如何通过大命人的防线?

诺德这群贪吃鬼,他们想放这群野蛮人进城!”一个荷兰士兵见两位长官过来,赶紧解释。

巴沙姆看到下头竟然有好几头鹿,心里馋的不行,但士兵的忧虑与他刚才跟卡顿所说一样,这群人十分的可疑。

“要不,去禀报欧瓦特总督?”卡顿与巴沙姆对视一眼,他也看到了老友的渴望。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巴沙姆道。

他们的直属长官多恩又跟着舰队去了苏禄,二人商议想让城下的人将猎物放到竹筐里,从城墙下拉上来,但被城下的野蛮人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理由回绝,商议来商议去也没谈拢。

“该死,我们手里有枪有炮,为何要惧怕这些野蛮人,他们甚至都没有带武器!”卡顿刚才喝了酒,一跺脚怒道。

这话似乎是说给周围的人听,毕竟出了问题身边的人也好作证,这番说辞正中巴沙姆下怀,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必要害怕。

他们负责的东城,手下有长枪兵两百七十,火枪兵四百六十,他们还有国内新研制出的火器。

二人商议好,卡顿负责城上防卫,巴沙姆则带两百人下去接受猎物。

为了安全起见,每次山里的野蛮人来,都是从东城门左侧的小门入城,这小门乃是用厚实的铸铁制成,且只能同时并肩两人通行。

一行人在荷兰人的监视下,抬着山鹿、野猪等猎物,从小门而入。

“你们是怎么通过大明人的封锁,来到这里的。”巴沙姆当即便问向巴索。

巴沙姆知道这个叫巴索的野蛮人能听懂大明语,还专门喊来了城堡内自何斌逃走后新找到的通译陈归。

陈归将巴沙姆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给巴索,巴索冷哼一声对巴沙姆的话十分不屑,没有什么人能阻挡敏捷英勇的太鲁阁族人,说完还指了指海边的方向,示意他们是乘木船来的。

巴沙姆仍旧不放心,周围两百多个荷兰士兵以火枪包围着巴索等人,不少人冲巴索身后只裹着麻布的野蛮人指指点点。

巴索已经习惯了这群卷毛人的嘲讽,身后的几个族人冷眼看着周围的荷兰人,似乎有发怒的征兆。

巴沙姆心里仍旧不安生,担心这些猎物有问题,并想以此压价,将本来要交给他们的一百磅精盐、五十磅煤油压缩至一半。

巴索听完只是回头冲族人指了指,马上便有三个族人走出来,并深受指了指荷兰士兵腰间的短刀。

荷兰士兵马上便紧张了起来,好几支枪口对准了那人,巴索解释后,巴沙姆将自己的匕首丢给那人,自己则退后了两步。

那太鲁阁族人手持匕首,在所有猎物的胸前都划了一刀,其余几人则将手自猎物胸前的血洞伸了进去,不时便扯出了猎物的心脏。

几人站起身来手里拎着那血淋淋的内脏,冷眼看了一眼周围的荷兰士兵,竟长开嘴咬了一口,血腥味儿顿时扩散开来。

有几个荷兰士兵甚至作势想呕吐,巴沙姆心说果然是群野蛮人,心里虽然对这些猎物不再怀疑,但还是不想将全部物资换取给他们。

毕竟肉虽然是好东西,但如今热兰遮城被大明士兵封锁,说不定要持续很长的时间,城内的物资虽然充足但也是能省则省。

巴索哪里肯干,他本来还想借大明人封锁为由加价,双方顿时争吵了起来,七八个高山族人推搡着前排的荷兰士兵,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没有巴沙姆的命令,荷兰士兵也不敢擅自开枪,巴沙姆担心惹恼了这群野蛮人,以后就没有鹿肉吃,毕竟现在不比先前,没事了还能去山里转悠打猎为乐。

僵持了一会儿,巴沙姆痛快的如数将物资交还给了巴索,巴索这才带领手下各自背着物资出了城。

没有人注意到经历刚才的冲突后,巴索的队伍少了三人。

巴沙姆命令手下将猎物全部上报到总督欧瓦特所在的住所,自己则拎着一根新鲜的鹿后腿上了城。

“喔,卡顿,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

第725章 族人荣耀

骄阳似火,炙烤这座依托文艺复兴成果的而建欧罗巴菱堡。

值守的士兵们都尽量的躲在城墙内的背阴处,卡顿和巴沙姆推杯换盏吃着炭烤金黄的鹿排,二人有理由庆祝,因为他们的‘谨慎’得到了总督欧瓦特的赞赏。

没有人知道,在城墙下边一处储藏杂物的破旧房屋内,三双眼睛审视着城堡内的一切……

夜幕降临,热兰遮城堡内无聊的一天又过去了。

大明的士兵仍旧没有动静,这让台湾总督欧瓦特子爵心里空落落的,他的火炮早已饥渴难耐,只等敌人敢来进攻,他便让无知的大明人明白什么是绝望。

虽然大明曾经打败了罗刹国,但他们荷兰国可不是罗刹国能比的,在欧罗巴,没有任何国家的战舰有他们荷兰国多,没有任何火炮比荷兰国的更精良,没有。

城内虽然只有五千多士兵,但欧瓦特子爵有充足的把握能支撑到巴达维亚总督乔恩的到来。

想起乔恩,欧瓦特就没来由的想发怒。

凭什么?同为总督,他的资历要比乔恩老上八年,他在台湾的战舰也比乔恩的要多,凭什么指派他来担任盟军统帅?

就因为他的侄女儿做了奥兰治亲王的情人?

好吧,欧瓦特又沮丧的喝了一杯酒,他并没有这么一个可人的侄女儿,否则他也会,用叉子叉起一块切割好的鹿肉,欧瓦特狠狠的咬了一口。

夜色渐渐变浓,欧瓦特酒足饭饱坐在宽敞的楠木扶椅上睡着了。

门咯吱一声轻轻的被拉开,三个浑身几近**的高山族勇士贴着墙根慢慢摸向了城门东侧的门房。

黑夜并不能阻挡他们的视线,长期的山林狩猎生活,早已磨炼出他们坚韧的性格以及敏锐的听觉视觉。

三人在东城门左侧停下,似乎小声商议了一下,而后踮着脚悄悄摸进了门房。

门房内四个荷兰士兵正在呼呼大睡,他们一整天都在城墙上忍受高温,好不容易才盼到天黑。

屋子内漆黑一片,除却震天响的呼噜声之外,只余几只蟋蟀的悲鸣,突然,蟋蟀停止了鸣叫,三个高山族人动手了。

由于担心黑夜里触碰兵器惊醒荷兰人,三人手中并没有拿任何东西,而是在对了个眼神后直接挥拳击打在荷兰人的脖颈喉结处。

三人都使了大力,以至于士兵的脖子都向里凹陷,最边上的一人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趁着第四人还没反应过来,朝着其人的脖子又是一记重拳。

而后三人跳到床榻之上奋力的将四人压住,以防抽搐的荷兰士兵引起距离门房只有二十几步远的哨兵的注意。

荷兰士兵皆是双目圆睁,惊恐的看着身上压着的野蛮人,他们想呼喊,但嘴里一直往外冒血压根发不出任何声音。

等待,焦灼的等待,并没有丝毫影响到三人的耐性,狩猎最先锻炼的便是耐性。

足足过了十息时间,在确认身下的三人再没有动静后,高山族人从尸首上下来,不顾满脸的鲜血,开始在屋子内小心的翻找起武器以及钥匙。

东城门的大门肯定是打不开的,钥匙一直存放在欧瓦特总督手里,他们要打开的便是东城门左侧的小耳门。

找到钥匙后,三人各自手持一把欧式十字剑,悄摸的向边门走去。

厚实的小铁门被打开,一人小跑着出去,朝着南方发出‘咕咕咕——’的声响,声音婉转悠扬传出去老远。

微弱的月光下,但见南边的沙丘后面闪起盔甲的寒光,大明士兵,动了。

负责通知的高山族人随即返回城内,但还没走几步,就见两个族人贴着墙根凝重的站着一动不动,脸色随即大变。

噗噗噗——一队荷兰士兵从城北踏步而来,进行例行的巡视。

“巴里,城门怎么没有关?”当值的尉官卢瑟冲门房内喊道。

见门房内并没有动静,这尉官便命令士兵们停下,并派了一人前去查看,片刻后,屋子内传来一声惊呼,卢瑟大感不秒当即冲城内示警,而后一个踱步便要冲入城门洞内去关城门。

噗呲——情急之下,黑暗中卢瑟并未注意城门洞里还靠墙站着三人,胸口顿时被刺了个对穿,但仍不忘记对身后的荷兰士兵们示警。

那队荷兰巡逻队至少有二十几人,闻声都将枪口对准了城门洞。

必须守住城门,必须守到大明的士兵冲进来,否则回去如何跟族长交代。

砰砰——砰砰砰砰——

城门洞里忽然飞出一个人影,夜色下外头的荷兰士兵并未看清,但下意识的二十几个士兵都冲着人影开了枪。

“斯卡拉——”

门洞内传来一声高吼,这是高山族人冲锋时特有的口号,意为有死无生。

先前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还没断气儿的卢瑟,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竟然最终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但没人去管那黑影是谁,三个高山族人拎着十字剑嗷嗷叫着冲向了巡逻队,一剑便削断了当先荷兰士兵的枪口,而后一个猛刺刺穿了这士兵的脖子。

荷兰士兵刚刚打完一轮枪,哪里有空换子弹,片刻的功夫便被刺死了好几个,余下的士兵这才扔掉手中的遂发枪,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少倾,城北边传来一阵骚乱,距离东侧门最近的城防兵听到了动静,加速向东侧门冲来,而东侧门外的大明士兵此刻还未赶至城门。

三个野蛮人喘着粗气背靠背守在城门口,二十多个荷兰士兵多半已经躺倒在地,余下的五六人手持长剑不敢上前。

身后已经传来声响,他们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虽然震撼与野蛮人的战斗力,但他们相信在火枪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达多,你是族长之子,你回去,我与萨布守在这里。”一个野蛮人冲背后的族人道。

“不,瓦旦,我与你们一起战斗,这是我们的荣耀!”达多并未听从,而是一口回绝。

“哈哈哈,我们太鲁阁人没有怕死的,达多,这次回去,我萨布同意你接任族长!”萨布狂笑一声。

“你……”瓦旦一时气结。

“来了!”瓦达还待劝说,却被萨布打断,大批的荷兰士兵从背面冲来。

砰砰砰——砰砰砰——

没有任何的犹豫,这批荷兰士兵在卡顿上尉的命令之下,对着三人开了枪。

三人也不傻就地就是一个前滚,躲开了第一波枪击,但接下来便是第二波、第三波。

如果是在平时,三人在第一波枪响后要么奋力冲入敌阵砍杀,要么便是想办法逃走,但现在不行。

这批荷兰士兵太多了,足足有一百多个,倘若他们三人离开城门,马上便会有荷兰人跑过去将铁门关上,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三人就这么成了一百多个士兵的活靶子,幸亏是夜晚,地上又满是尸体,十几步的距离,三人腾挪迅速间并未有人倒地。

“萨布,你受伤了?啊——”瓦旦见萨布捂着右腿,刚打算过去帮忙,但一个不慎,左臂也挨了一枪。

所有士兵的子弹打光后卡顿急了,从城门洞里他分明看到了城外不远处有人影晃动,那显然不会是他们的援军。

“冲上去,不惜代价将城门关上,快!”卡顿高呼。

“斯卡拉——”萨布见荷兰人又冲了过来,咬牙高吼一声,其余两人一左一右守卫着大明士兵仅有的入口,三人瞬间被荷兰士兵淹没。

“见鬼!快,将门关上!”三人被淹没后,城门并没有如卡顿所料被关上,城门内侧似乎被堵住了,卡顿在外头干着急。

恰在此时,城外头秦拱明带队的白杆兵团终于赶到了。

“冲进去,杀掉所有卷毛人!”

第726章 轰炸天堂

秦拱明一直对今晚的行动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身为下属也不好打消刘鸿渐的积极性。

在他以为似热兰遮这等城堡,唯有严密封锁一途,待城内粮食耗尽方可不攻自破。

可刘鸿渐哪里有这功夫,他还着急去支援拜把子小老弟郑森呢!

再者说,收复台湾乃是可名垂青史的大事,虽然他并不怎么在乎这些虚名,但拥有后世的经历,他对台湾反而有种执念。

那就是必须亲自收复,将其紧紧的、永久的纳入中华版图,而不是隔海相望、苦苦盼着。

高山族人的投诚令刘鸿渐很意外,可见即便是山林中的部落对于外来者也是深恶痛绝,因为这些外来者是为了掠夺。

掠夺资源、掠夺财富,掠夺有价值的一切,相对来说,汉人却是为了生存繁衍,是真的将所属的地方当成了家,这是汉人与欧罗巴人最大的区别。

可当秦拱明带着亲卫穿过狭长的城门洞时,他直接惊呆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呀,宽约三步的侧门洞口,尸体层层叠叠的,足有半人高,一个高山族人就那么屹立于尸山之上,手持一柄十字长剑奋力向前方劈砍,任是外头的荷兰士兵如何凶猛,就是无法进入门洞。

卡顿眼瞧着外头的大明士兵冲进来脸都绿了,他多希望现在身上有手榴弹,不用多,一枚就够了。

可是由于数量有限补给困难,欧瓦特总督将手榴弹归为限制火器,非关键时刻不得动用,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数息之间,以至于根本不容他思考。

“该死,军营的人都是猪吗?怎么还没有前来支援!”卡顿大吼一声,但事情已不可挽回,因为大明士兵的长矛已经从城门洞里捅了出来。

“兄弟,你先去后方暂歇,接下来看我们的了!”情急之下秦拱明也并未多言,说了一句便带着手下突入城中,也不管这高山族人是否听得懂。

城内的高山族人有三个,如今却只剩下一个,秦拱明当然知道另外两人的结局,但身为土司下辖将领,他见多了尸山血海。

只是走过达多身侧之时,他仍然顿了一下伸出仅有的右臂拍了拍达多的肩头。

“全体都有,前方二十步范围,手榴弹自由抛射!”

前排的白杆兵以制式白杆长矛逼退了早已吓破胆的荷兰士兵,而后冲进来两排大汗,各自腰间挂了一排手榴弹。

秦拱明一声令下,这些大汗拉开手榴弹毫不犹豫的抛向了正前方。

轰——轰轰——

还没来得及跑太远的卡顿及其手下顿时陷入手榴弹的攻击范围,卡顿眼瞧着前方两步处落下一枚冒着火星的手榴弹,但由于跑的太快压根停不住身形,只听一声巨响整个身体被炸了半丈高。

“刑悼戎,你带一千人去攻城墙,记住,王爷原话,今晚不把手榴弹消耗干净,回去吃板子!”前方爆炸声四起,秦拱明冲手下大吼。

“得令!”黑夜里刑悼戎舔了舔嘴唇,狰狞的拱手领命。

“其余人等,随我迎战前方之敌,所有人不得冒进,听我命令,准备手榴弹!”秦拱明注视着前方赶来的敌人,恶狠狠的道。

黑夜中什么武器最厉害,火枪吗?不不不,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根本打不中人,而且打一枪根本就没办法开第二枪,因为没办法装弹。

在这个年月黑夜之中要么是箭羽,要么仍旧是大刀长矛,狭路相逢勇者胜。

但手榴弹的出现全部推翻了这一切,这种范围性爆炸攻击,简直就是黑夜的催命鬼。

出发之前,刘鸿渐早便料到即使是进了城也会发生血战,索性便给夜晚参与攻城的五千人全部装配了手榴弹,每人的腰间都围了一圈,足足有十枚之多。

并且刘鸿渐还专门下了令,今晚倘若能进城,所有士兵都不用吝惜弹药,一定要将腰间的手榴弹全部用光,算是为死在城下的数百川兵报仇。

秦拱明心中感叹王爷又胡来之余,同时又有点感激,战死的那数百手下,正是死在荷兰军的手榴弹之下,这便是以骑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其实倘若刘鸿渐在此,定然会笑而不语。

原因很简单,这批手榴弹快过期了。

由于近几年大明南北一直有强敌存在,军械所的手榴弹工坊也一直没有停工,并且产量还在不断的提高。

仅仅西山西麓的军械库里就存放了不下三十五万枚手榴弹,这时候的工艺又不似后世,特别是引信工艺,手榴弹存放的久了臭弹率便会急剧提升。

此番进攻台湾所携带的手榴弹便是存放了一年多的一批,臭弹率高达百分之三十。

正面战场自然会大受影响,但对于这等夜袭,管他爆炸不爆炸,扔出去就不亏,爆炸了就赚到。

轰轰——轰轰轰——

姗姗来迟的荷兰军刚赶到东城门下便遭遇了猛烈的轰炸,带队的卡兹少校连明军长啥样都没看清就去见了上帝。

大明士兵就像手榴弹不要钱似的对前方的地方发起无差别抛射,五息时间,至少有五千枚手榴弹落到了东城门前方的战场上。

“快去报告总督大人,大明士兵已经破城,我们支撑不住了!”军士长维克托躲在城墙后面拉起一个手下道。

同一时间,热兰遮城,总督府。

“该死的卡顿,我就知道那群野蛮人没有那么好心!”荷兰总督欧瓦特将桌子上的名贵瓷器摔了个粉碎。

“大人,卡顿上尉已经战死。”亲卫郁闷的道。

“卡莱尔呢?让他的英格兰人开炮,对准东城墙,开炮!”欧瓦特简直要疯了。

他最近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先是大明郑家压迫他,好不容易郑家落难,复仇的机会却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而如今呢,空守着一座城堡,手里头却没有一艘战舰,饶是如此,那可恶的大明士兵也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轰轰——轰轰轰——别样的爆炸声又从城西传来。

“总督大人,城西出现大明的大批军舰,他们家……他们已经开始炮击西城!”

第727章 也是个怂包

霎时间,北洋水师舰队数百门火炮齐鸣,也不管炮弹是否能造成杀伤,任务只有一个——拖住西城的炮台以及城上的火炮,给城内的秦拱明创造时间。

西城上的荷兰人果然开始还击,而且卓有成效,毕竟居高临下有优势,直打得夜空里火星四射。

实心炮弹轰击包覆钢甲的战舰,可不就是火星四射,刘鸿渐趴在甲板边只扫了一眼心里便暗自咂舌。

这便是战争的魅力!刘鸿渐似有所感道。

老爷,咱还是回舱里吧,这外头太危险了。牛壮手里拎着个重盾护在刘鸿渐身边瓮声瓮气的泼了一盆冷水。

你懂个蛋,不在死亡的边缘起舞,又怎能感受战争的美妙!刘鸿渐望着犹如火树银花般的战舰,继续道。

忽然一发炮弹好巧不巧的正中山海关号前舱板,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炮弹在舱板上留下长长的划痕,又溅落在了甲板上,而后弹起来射向刘鸿渐二人所在的方向。

砰——的一声,虽然已经连着两次弹射,牛大棒槌还是被炮弹弹出去好几步远,但重盾死死的护在了刘鸿渐的面前。

老爷牛壮扔掉盾牌赶紧去扶刘鸿渐。

保护王爷!一旁的护卫赶紧都举起了盾牌围拢过来。

走走走,去舱内

城内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荷兰人的战斗意志十分顽强,以至于进入巷战阶段后仍然不肯放弃。

欧瓦特总督甚至亲自负责指挥战斗,双方在城内的街区进行了史无前例的手榴弹对轰。

到了后来街道两旁的房落变成了一片火海,秦拱明所率领的白杆兵终于将荷兰人围堵在了总督府里。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热兰遮城内的激战仍在持续,城墙在明军里外夹击狂轰滥炸之下已经宣告易主,只余靠近城北的地方仍旧有喊杀声传来。

王爷,那荷兰总督欧瓦特就在前方的总督府里,但是他们的防御措施做得太到位了,短时间内还攻不进去。秦拱明带着士兵们战斗了一整夜,说话声仍旧十分沉着,甚至透着兴奋。

那手榴弹轰呀,看到没往那窗户里扔!城放炮呢?卸下来几门,本王就不信了,万里长征还能被这最后一哆嗦给绊住了!刘鸿渐望着前方堡垒似的总督府恶狠狠的道。

王爷,手榴弹已经已经用尽了!卑职已经着人去拆卸城放炮,预计还要一个时辰。秦拱明为难道。

等会儿,你们在这儿待着。刘鸿渐突然想起了什么,跟秦拱明打了个招呼便钻进了街边一处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房子里。

秦将军,快派人来取手榴弹,给本王轰死他丫的!片刻后,刘鸿渐从破屋子里出来,有些气喘的冲秦拱明招了招手。

北洋水师用不到这玩意儿,军中的手榴弹还是秦拱明从泉州带来的,只一夜两万多枚手榴弹便消耗殆尽,足见其消耗之大。

秦拱明不明所以,心说那破屋子哪里有手榴弹,但进了屋子整个人都傻了。

破屋子内分明的摆放着整整五箱子手榴弹,一口箱子二十枚,罗列的整整齐齐。

天呐!王爷你这秦拱明看着地上的手榴弹不知所言,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什么你,赶紧的,没有必要怜悯不肯投降的敌人,给本王送他们见上帝去!刘鸿渐拍了拍手道。

手榴弹自然是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来的,akm消耗了近半的子弹,也留下来很大的空间,刘鸿渐自然不肯浪费。

这些手榴弹都是他的备用作战资源,万一以后被人阴了翻盘用的杀手锏。

除了手榴弹外,里头还存放着两百多斤肉干五六坛madein皇宫的美酒十数桶饮用水。

除此之外空间还有两大口木箱子,里头则存放着他平时的换洗衣物,以及临别之际三个老婆两个情人给他准备的吃的用的,这些都是出门在外的念想暂且不贪。

倒不是刘鸿渐有被迫害妄想症,他也不希望用到这些东西,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万一呢?

秦拱明有了手榴弹顿时充了鸡血般,命令力气最大的几个掷弹兵前来领弹药,又命令火枪兵负责掩护。

顶层堡垒的窗户开的特别小,想将手榴弹精准的投入堡垒唯一的窗户,不仅需要力道更需要准头。

呀呀呀——冲啊!

等会儿!掷弹兵提着手榴弹正待冲锋,却又被刘鸿渐拦了下来。

王爷,怎么秦拱明疑惑道。

你瞧。刘鸿渐指着前方的堡垒。

堡垒上层的门已经打开,一个荷兰士兵举着白旗在堡垒上左右摇晃。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秦拱明自然知道白旗的意思,事实上举白旗代表投降是少有的东西方公认,而且都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

荷兰人手中都有望远镜,大概是他们也看到了明军的动作,能抵抗到现在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他们并不想陪着欧瓦特一起死。

欧瓦特总督最后是被英格兰士兵绑出来的。

欧瓦特,你宁愿为你的国家战死,也不肯投降吗?常钰不知从哪儿倒腾来一把椅子,刘鸿渐坐在椅子上沉声对欧瓦特道。

一旁的何斌赶紧同步翻译给欧瓦特听,谁知欧瓦特一见何斌竟变的面目狰狞起来,似乎是想明白了这场战争的始末。

这时候的何斌哪里还会惧怕欧瓦特,冲到欧瓦特身边上去就是两巴掌,并痛骂他的不仁不义,欧瓦特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却只能奋力挣扎。

好了何斌,退下!刘鸿渐知道这厮已经从牢狱里找回了老婆孩子,便喝止了何斌。

对于敢于殉国的人,刘鸿渐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尊敬,即便他是欧罗巴人。

秦将军,送他上路吧,痛快点,莫让人受罪!刘鸿渐吩咐秦拱明道。

卑职遵命。说完秦拱明便从身后的亲卫中拉出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里还提溜着一口大刀。

这壮汉就这么拎着刀走向荷兰驻台湾总督欧瓦特,欧瓦特蓝色的眼睛顿时定格在那口大刀之上。

我愿意投降!大明的王爷,我愿意投降!

欧瓦特冲刘鸿渐大喊,又想到大明人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眼神看向何斌,但发现何斌根本不搭理他,不由得急冲冲的朝着后头几个同样被绑缚的手下大吼。

王爷,欧瓦特说他愿意投降。热兰遮城内的新通译陈圭赶忙站起身来道。

你大爷的!刘鸿渐简直想骂娘,这也太能装犊子了。

他还以为遇到个敢于殉国的狠人,没曾想也是个怂包,真特娘的浪费情绪。

你是哪个?刘鸿渐瞅着这通译便不爽。

回王爷,小的叫陈圭,福建泉州人,小的陈圭见刘鸿渐提问,赶忙满脸堆笑的报上籍贯,并寻思着怎么活命。

我呸,泉州那么多英豪,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汉奸!

来人,将此人叉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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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万长生,他考的是国画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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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本王会去抢

刘鸿渐平生最讨厌汉奸,特别是眼前还站着个活着的汉奸。www

倘若你是情势所迫、被逼无奈,刘鸿渐也不会下如此狠手,恨得是,大明的士兵苦战了一整夜,这个叫陈圭的家伙仍旧坚定不移的站在荷兰人身后。

人何斌虽然贪生怕死、贪得无厌、满嘴跑火车,但毕竟是立了功劳的,这个陈圭呢?

苦战之时没有任何作为,为了富贵背弃自己的国家,其心可恨,其罪当诛!

“王爷,小的冤枉,王爷饶命啊!”陈圭一听刘鸿渐不杀欧瓦特,反而是拿他开刀,当即腿就软了。

“聒噪!叉出去!”刘鸿渐摆了摆手厌恶的道。

欧瓦特衣服被扯成了布条,站在一旁狼狈不堪,他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大明王爷为何要沙雕他的通译。

“还有你,你不是要投降吗?代表你的国家?”刘鸿渐重又坐回软椅之上,盛气凌人的道。

“尊敬的大明王爷,请允许埃斯蒙德范欧瓦特向您体面的投降,您需要保证荷兰士兵的人身安全。”欧瓦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说完还摸了摸腰间,想将佩剑递交上去,却发现腰间的剑早已被明军收缴。

“本王问的是,你是代表你的国家吗?”刘鸿渐不耐的道。

“哦,不,我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台湾总督,我只能代表本地的荷兰士兵。”欧瓦特解释。

“跪下说话!”刘鸿渐抬高了音调道。

既然你是个怂货,那便不要装大尾巴狼,还体面的投降,都投降了,你还想要什么体面。

“这……”欧瓦特十分为难。

身后还有十数个荷兰将官在看着他,这些人平时经常被他指着鼻子骂,如今让他做这等屈辱之事,还是在手下的眼前。

“不跪也好……看到你的翻译官没,他死了,你也去死吧。”刘鸿渐冷冷的道。

一整个夜晚的厮杀,大明士兵的伤亡还未统计出来,但估计也不会小。

尤其是巷战阶段,在秦拱明的白杆兵把手榴弹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荷兰士兵以手榴弹反击,白杆兵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才将荷兰军逼入城北的堡垒中。

既然投降了,那么就向大明跪下,也算是让死去的兄弟在天上瞧着,他们没有白死。

“尊敬的大明王爷,我们向你投降,东印度公司会给您补偿一大笔赎金,请不要杀我们。”欧瓦特闻言一咬牙一屁股跪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本王不缺钱,大明也不缺钱,就算是缺也用不着你们来给,因为,本王会去抢!”刘鸿渐站起身来等着欧瓦特道。

说完刘鸿渐也不顾目瞪口呆的欧瓦特,带着亲卫便走向了白杆兵的伤兵营。

经秦拱明汇报,此次夜袭共轰杀荷兰士兵四千八百余,俘虏六百余,而白杆兵也战死了将近一千,更有两倍于这个数字的伤兵。

其中伤势最终的当属太鲁阁族人达多,入城的三人中瓦旦和萨布身中数十刀战死城门洞,唯一活下来的达多,只左腿就被捅了六刀。

前胸、后背、胳膊上也多是深浅不一的刀伤,若不是此人身强体壮意志坚定,换作寻常人,早便趴下了。

饶是如此,当刘鸿渐见到达多时,也已经由于失血过多和脱力昏迷在伤兵营的角落。

“医官呢?为何不见医官为他治伤?”刘鸿渐大怒,冲秦拱明训斥道。

达多躺在一间铺满稻草的空地上,身上浅一些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大腿后侧仍旧在渗着鲜血,后背下的稻草更是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可是,他的身旁并没有任何人照料,甚至连伤口都没有包扎,这让刘鸿渐顿时火起。

“王爷,伤兵营里有一千多人受伤,我们只有十一名随军医官,根本……顾不过来呀!”秦拱明吃了奚落心中也很是无奈。

还有一点他没说,这土著人受伤太重了救治过来的几率不大,时间是如此宝贵,与其救治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救救活的外番人,还不如将有限的医官派去诊治手下伤重的自己人。

这话他没敢说,他知道刘鸿渐与其他人不一样。

“传令,赶快派医官来,要医术最好的医官!”刘鸿渐没搭理秦拱明,忙对常钰道。

能拿下热兰遮,这三个高山族人居功甚伟,如果没有他们三人奋力堵住门洞,也许明军现在还在城外晒太阳,并且不知何时方能彻底解决台湾的后顾之忧。

他是功臣,也是英雄,他有资格得到优先救治的权利,而不是因为他是土著人便区别对待。

“回来,不用找了,本王亲自给他医治,快去找间干净点的屋子!”刘鸿渐叫住了刚转身的常钰道。

外伤手术他最擅长,曾经为了给崇祯大叔缝合脖颈处的皮肉,他可是没少拿受伤的边军汉子当小白鼠。

看呼吸很明显这个高山族人并未死去,他受的都是外伤,只要尽快止血,捡回一条命是没有问题的,这对于普通的医官来说也许很困难,但对于他来说却问题不大。

达多背部虽然血肉模糊,但伤口都不深,最重的便是左腿上的贯穿伤,以及左腹部的划伤,腹部的伤口极深,也是这小子命大,若是再深个半厘米,估计就能将整个肚子划破。

刘鸿渐以白药先简单处理了后背以及前胸数处划伤,而后又为其腿部的伤口止住了血,最后则是缝合腹部长约四寸的伤口。

缝合是技术活儿,那道伤口又太深,刘鸿渐全神贯注额头都见了汗。

许是伤口缝合太过疼痛,在缝合了一半时达多竟然醒了过来,见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竟用尽力气想要挣脱起身。

“不要乱动!”刘鸿渐正认真的缝合,一时间被达多带掉了针线。

一旁候着的何斌赶忙出来给达多解释,方才让这强壮的高山族人放松下来。

刘鸿渐缝合伤口时并未使用麻药,原因很简单,麻药本就不多且大多给故去的崇祯大叔用了,留下的几支实在是太过珍贵。

这高山族人也是条汉子,自从知道面前这个身着华丽的人是在为他治疗伤口,躺在床上便再也没有动过。

“好了,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地了!”刘鸿渐擦了擦额头的汗收起了针线。

不用麻药缝合伤口连眉头都没皱,是个狠人,刘鸿渐对于这个强壮的汉子十分的欣赏。

可谁知刘鸿渐刚收拾好东西,床上的达多便坐了起来,伸缩了一下双臂,随即下床双手朝天向刘鸿渐跪了下来,并说着一些刘鸿渐听不懂的话。

“王爷,这是太鲁阁族人对救命恩人最隆重的礼仪,他是在感谢你。”何斌在一旁解释道。

第729章 一石二鸟

“你有伤在身,快起来吧!”刘鸿渐笑了笑道。

“棒槌,去给这位壮士弄碗肉来!”想到入城的三人在城内呆了一整晚也没吃东西,刘鸿渐又道。

若不是语言不通,他真想将这汉子收编到他的亲卫营里头去。

“哦对了,秦将军,立即兑现本王的承诺,从北洋水师的军粮里拨出一百石,不,拨两百石吧,去给高山族人送去。”刘鸿渐想了想又道。

“王爷,刚接到禀报,他们的人已经来了。”秦拱明走到刘鸿渐身边道。

“哦?那便让他们来总督府吧,本王要好好的招待他们。”刘鸿渐心说估计是人家担心自己族人的安危,专程过来看看的。

但秦拱明接下来的话却让刘鸿渐尴尬不已。

“王爷,他们是来要粮食的,来了不少人。”秦拱明脸色不太好看,在他看来这群人太不知好歹了。

就算答应给他们军粮,但至少也得等安顿好了之后再算账吧,如今刚结束战斗,城里还有不少地方火都没来得及扑灭,你就来要账了?

大明是个讲究礼仪的国家,被人要账要到家门口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再说了,他们也没有说要赖账呀?简直是岂有此理。

“啊?哦,来就来吧,去传令火头营,将城中搜集到的牲畜宰掉,今日将士们辛苦了,咱们吃肉!”刘鸿渐说完,便向刚收拾好的总督府走去。

他与秦拱明不同,大明讲究的理他明白,长居深山的部落的脾性他也理解,这些人多半不懂人情世故,最讲究的就是承诺。

虽然他们要粮食多少有点急,但理由却极为充分,刘鸿渐也没觉得亏,说实在如果一百石粮食能换一个岛屿,他能兵不血刃的将南洋划入大明的版图。

果然,当高山族人见到刘鸿渐时,开门见山的便要索要粮食。

来的人还挺多,高山族其实是台湾中央山脉土著们的总称,在山中又分为太鲁阁族、巴布萨族、雷朗族、猴猴族等部落。

达多和死去的萨布来自太鲁阁族,瓦旦则来自雷朗族,前来索要粮食的正是太鲁阁族的巴索以及雷朗族的雅克。

“粮食本王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们,鉴于高山族人在本地战役中的英勇表现,本王做主赠予你们双倍的粮食,也就是两百石!”

边上的秦拱明等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反而是刘鸿渐侃侃而谈道。

“两百石!”巴索闻言脸上一喜。

别看中央山脉内有十数个部落,但所有部落人数加一起都不到两万人,太鲁阁族和雷朗族算是大的,两族加一起约莫五千余族人。

平日里这些族人靠山吃山,打猎、野果、捕鱼看看够养活族人,两百石米粮作为储备,待遇到不可抗的灾害时,对一个部落来说就是保命符。

“不止如此,你们的族人的三位族人在此战中居功甚伟,本王特地赏赐三人每家白银五百两、米一千斤、布帛十匹。

本王还将着人在这热兰遮城内为三位勇士雕刻巨石雕像,台湾是大明的,是汉人与高山族人一起打下来的,为此,你们值得骄傲,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巴索高兴的跟身后的雅克解释,雅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为了让他们放心,刘鸿渐当即从北洋水师的军粮中拨出了粮食,就堆放在总督府外。

少倾,火头营炖好了肉,刘鸿渐在总督府内款待了几个高山族人,并隐晦的表达了希望征召高山族人入伍的意思。

巴索虽然是太鲁阁人的代言人,但却只是老族长的心腹,并不能直接决定,反倒是太鲁阁族长的儿子达能闻言倒是并不反对。

雅克一听加入大明军队的族人每个月不仅能领到半石米粮,还有三两银子的军饷,当即决定回去便着手准备。

这令刘鸿渐大喜过望,传言越是不问世事的土著部落便越是顽固不化,看来这传言并非真的。

只要是人,最先面临的问题便是生存,高山族部落也不例外,族人入伍不仅可以分担部落的生存压力,还能反哺养活更多的族人,这是个划算的买卖。

刘鸿渐的目光看的比较远,之所以对高山族人如此下本,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台湾岛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他的计划是留下秦拱明以及带来的一万白杆兵作为台湾的驻军,而高山族作为兵源的补充,毕竟这里汉人太少了,移民又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而且倘若高山族的人能加入大明军队,不用多,每个部落抽出那么几十上百个就足够,倘若真有强敌来了,这些部落能坐视不管吗?

他这是一石二鸟,一来能为本地驻军补充兵源,而来还能加强汉人与高山族的联系。

当天晚上,刘鸿渐给朱慈烺写了一封信,信中简单的说了下台湾岛的情况,以及他在这边的军事部署,建议朱慈烺将台湾及其周边澎湖列岛设为行省,并强调朝廷应该至少拿出关税的两成用来建造更多的战舰。

北洋水师如今能出海参战的士兵仅有三万人,他自己带走了两万,剩下的还要拱卫大明的沿海安全,实在是捉襟见肘。

台湾岛打下来后,刘鸿渐突然发现大明竟没有多余的战舰驻防。

以后呢?南洋有多少个岛屿,又有多少个战略要地,哪里能少了战舰?

唉,一口果然吃不成胖子,刘鸿渐叹了口气,大明紧赶慢赶的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不容易了。

得亏自己率先强撸了那群文臣,否则若是跟他们打太极,天知道现在朝廷是什么样子。

秦拱明暂领了台湾行省第一任总督,待朝廷正式的旨意下来后另做调用,同时刘鸿渐还交代了他一个特别任务建造水师基地。

还是那句话,台湾岛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内可拱卫江浙,外可扼守南洋诸国,大明仅有一个北洋水师是完全不够的。

假以时日,威海、上海、泉州、台湾都在刘鸿渐的考虑之内。

想挣更多的银子,首先要有实力才行,殖民掠夺势必要与欧罗巴诸国交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翌日,北洋水师折返泉州补给粮草弹药,六月初六,北洋水师一路向南,直奔苏禄。

……

第731章 正面交锋

北洋水师山海关号旗舰二十四门火炮同时开始轰鸣,黑烟顿时笼罩了山海关上空,巴拉望海战打响了。

这是北洋水师成军一来的第一次正式战斗,除了刘鸿渐与少数几个高级将领外,没有人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新一代欧罗巴无敌舰队。

“老戚,不用吝惜弹药,给本王狠狠的轰!”刘鸿渐冲着对讲机高声吼道。

刚才的炮声只是刘鸿渐在向荷兰人示威,虽然多少有点幼稚,但刘鸿渐觉得心情甚是舒畅,海上飘了一个月总算是遇到敌人了。

即便这敌人对北洋水师来说名声太过强大,但不试试身手北洋水师又岂能知道差距在哪里。

用刘鸿渐的话来讲,北洋水师即便是败了,被打的只剩一艘战舰,也要用腐朽的声带喊出,你是乐色!

“卑职遵命,我方阵线已完成部署,等待敌方舰船进入射程,还有十息时间!”戚元功回禀道。

“何斌,你特娘的哆嗦什么?”刘鸿渐见何斌躲在舱门门口不敢出来,腿还抖得跟筛糠似的,皱眉道。

何斌虽然胸无大才,但却是个称职的翻译官,虽然胆小如鼠,但刘鸿渐仍旧拒绝了何斌继续留在台湾任职的请求,硬是将其带在了身边。

“王爷,小的没哆嗦呀!”何斌撩起袖子拭去额头的虚汗道。

“没哆嗦你的腿抖什么?”

“小的……小的控制不住啊!”

轰轰——轰轰轰——

北洋水师的火炮率先开了火,十艘一号福船、二十二艘二号福船侧舷猛烈的震动,五百码之外的荷兰舰队四周顿时犹如被乔峰使了降龙十八掌般激起无数朵浪花。

果然,老子的加农炮还是要略胜荷兰佬一筹的,起码在射程上,刘鸿渐放下望远镜得意的道。

只是这威力……刘鸿渐叹了口气,差点意思呀!

他分明看到北洋水师的炮弹砸到荷兰战舰上,但随即便滑入海水中,而荷兰战舰除了留下明显的划痕外,似乎并没有伤到什么。

不过砸在甲板上的炮弹就很给力了,运气好的能在甲板上砸下个窟窿,就算没砸透也能令船上的士兵手忙脚乱抱头卧倒。

但能命中荷兰战舰的炮弹实在是太少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炮弹落在了海面上,对此刘鸿渐大为不满。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到了两百多年后的十九世纪末期,海战的火炮命中率也没有达到过百分之十。

况且北洋水师距离荷兰战舰还那么远。

轰轰——轰轰轰轰——

荷兰战舰在挨了北洋水师一轮齐射后,终于进入到了射程中,在北洋水师转舵的空当,荷兰战舰开火了。

duang——duang——砰——砰——

与荷兰战舰不同,由于北洋水师的舰船表层覆盖着钢甲,实心炮弹砸上之后的声音可谓十分的动听。

“这便是荷兰战舰的威力吗?哼,不过尔尔!”刘鸿渐轻蔑的道。

他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被炮弹击中的北洋水师战舰,发现如他所料,荷兰人的炮弹依旧只能在钢甲之上留下个深浅不一的弹坑,但却未能击破船体。

看来并非荷兰人的战舰射程近,而是他们想靠近了打,这样威力反而更大,刘鸿渐心道。

荷兰战舰在一轮炮响之后便不再推进,而是与北洋水师开始互射,两方战舰的四周顿时都变成了天女散花般。

“真没意思,还是无聊!”刘鸿渐看了一会儿皱眉道。

所谓的海战,不过是两边线性排列的战舰对轰,远没有刘鸿渐想象的那般激烈和精彩。

这海战若是放到陆地上,跟如今欧罗巴的排队枪毙战术又有什么分别?

“老戚,传本王命令,边开炮边向敌方进发!”由于火炮声阵阵,传信基本靠吼,刘鸿渐也是如此。

距离太远炮弹根本没办法造成理想的伤害,北洋水师的铁甲舰在全世界乃是独一份儿,刘鸿渐觉得可以放近了打。

“卑职遵命!”戚元功回道。

刘鸿渐的命令虽然有些草率,但不按常理出牌一直是他的强项,戚元功也想考验一下北洋水师的韧性,对于刘鸿渐的命令也并未反驳。

少倾,北洋水师的战舰在旗手的指示下开始向荷兰舰队推进,这令荷兰舰队的指挥官乔恩子爵皱起了眉头。

“总督大人,大明的战舰冲过来了!距离我们只剩不到四百码!”赫克托号旗舰大副焦急的向巴达维亚总督乔恩汇报。

“我知道了,继续开炮!”乔恩正了正自己的船长帽,面无表情的道。

“是,总督大人!”大副敬了个礼,立即前去给旗手下达指示。

虽然早已听说大明新研制出的火炮在射程上与他们荷兰人的火炮不相上下,但只有在亲眼所见之下,乔恩才不得不承认,大明的火炮技术已经超过了弗朗机。

更令他吃惊的还不是大明的火炮,而是大明战舰表层的那层金属,荷兰国的战舰之所以能扛住远距离火炮的攻击,那是因为除却选用最坚固的木材外,船体表层也使用最新的技术做了处理。

然而北洋水师的战舰却极为简单的在表层覆盖了金属,而且这金属呈银白色,竟然能抵挡住他们火炮的攻击。

国内的船匠不是没有想过在船体表层覆盖金属,但在选材上一直没有合适的材料,铁虽然可以抵挡火炮,但强度还是太低,而且沾水容易生锈。

可大明战舰表层的那层金属到底是什么?乔恩百思不得骑姐,但现在却也没有时间来思考。

对于刚才北洋水师旗舰的示威乔恩视同儿戏,只是大明战舰突然的进攻却令他大感诧异。

在数年前,他曾参与过荷兰人与郑一官的海战,郑家水师的战斗风格,多是以庞大的战船数量为优势。

先以主力舰船与其对轰,在战斗进入胶着时期,郑家水师的小木船总能出其不意的冲入他们的舰队,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点燃他们的战舰。

难道……这些大命人也是这般想法吗?

哼!大明人真以为我乔恩能两次跳入同一个火坑吗?乔恩眼神轻蔑的看着远方的大明战舰心道,他的舰队绝对不会被大明的鸟船干扰!

轰轰轰——轰轰轰——

由于双方战舰已经靠的很近,只有不到两百码的距离,炮弹轰击在舰体震荡感更强了。

“总督大人,大明的战舰还……还在靠近,相距只有一百五十码了,我们的战舰已经开始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其中五艘四级战列舰已经重伤,还有两艘三级战列舰也失去了战斗力。”大副瓦里斯又跑来禀报道。

“继续还击!”乔恩怒道。

如此近的距离不止是他荷兰国的战舰在遭受损失,大明的战舰也好不到哪儿去。

通过望远镜乔恩分明的看到,大明舰队中有数艘战舰舰体上的金属已经脱落,即便没有脱落的也都已被打的坑坑洼洼。

“大人,咱们已经击伤了荷兰人八艘战舰”戚元功通过对讲机向刘鸿渐汇报道。

“痛快!就这么打,给本王打出大明的气势来!”双方舰队靠近后,火炮命中率迅速上升,刘鸿渐感受着大海的震颤,兴奋的道。

“只是……水师也损失了六艘,如果不算冬船和鸟船的话。”戚元功迟疑了一下,双方靠的太近了,他必须提醒刘鸿渐。

“这是大明北洋水师的第一次战斗,老戚你记住,本王绝不退后半步!”刘鸿渐正色道。

荷兰人也许富裕,荷兰人的战舰也许更加精良,但若是论综合国力,大明绝不惧怕任何国家。

“卑职遵命!但是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戚元功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接着提醒道。

“哦,本王差点把这茬给忘了!玛德,吃了本王一个月的干饭,终于能派上点用场了!”

……

第732章 勇者为王

巴拉望岛以西的海面上,北洋水师于荷兰舰队的海战仍然在持续,而且已经进入白热化。

双方都在遭受着损失,但却又都不肯后撤,后撤就代表着认输,这对于初生牛犊的北洋水师来说不愿意接受,对于自诩荷兰海军最强的巴达维亚总督乔恩子爵来说更不愿意接受。

若是本总督手下有一级战列舰,不用多,只需要五艘,又怎么会落到与大明战舰对轰的地步?荷兰巴达维亚总督乔恩恨恨的心道。

欧罗巴诸国几乎先后完成了军事改革,诸国不仅大都拥有了常备军,而且还制定了严格而统一的军衔制度,既元帅、将、校、尉。

在海军战舰上,欧罗巴诸国又根据吨位、火炮数量将大型风帆战舰分级。

在风帆战舰时代,战列舰被分为六个等级,一级战列舰,装有三层甲板,配备火炮数量达到或超过一百门。

二级战列舰也装有三层甲板,配备九十门左右的火炮,三级战列舰只有两层甲板,配备火炮六十四到七十四门,四级战列舰也为两层甲板,但配备的火炮更少,为五十到五十八门,五到六级为护卫舰。

但是,这时候的一级和二级战列舰,其航行性是非常不妙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三层甲板会导致战舰重心更高,而这时候苏伊士运河还未开通,欧罗巴的战舰不得不从大西洋一路向南绕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而后进入印度洋,最后才能到达东南亚地区。

但是好望角海域风暴肆虐,一级、二级战列舰想要不远万里开到远东海域,最大的可能就是沉没在半途中。

一级、二级战列舰造价昂贵,即便是荷兰国号称欧罗巴最富,也是承受不起。

相比之下,大明的福船却又有不同,一号福船、二号福船都为三层甲板,但火炮数量却与荷兰战舰相差甚多。

天津宝船厂所建造的一号福船可装配火炮五十门,堪堪达到欧罗巴四级战列舰的火炮水准,二号福船可装配三十八门,若是按火炮数量来算,已经不是战列舰了。

但是福船战舰配备的火炮数量虽然少,口径却并不小,一号福船上有一半火炮的口径达到了欧罗巴二级战列舰的水准,而二号福船则勉强达到欧罗巴三级战列舰水准。

巴达维亚总督乔恩所在的战舰也仅仅是一艘三级战列舰,虽然在巴达维亚经过改装,加强了防御和部分火炮的口径,但仍旧改变不了荷兰人在东南亚无大型战列舰的窘境。

好在是听说公司总部的大型船坞已经建好,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军队就能装配上更加精良的大型战列舰。

“总督大人,不好了!”二副席恩满脸惊恐的跑了过来,打断了乔恩的思绪。

“该死!你慌什么?”乔恩阴沉着脸道。

“大人你看。”席恩没有答话,而是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乔恩。

乔恩不明所以,接过望远镜冲北洋水师前列的战舰一看眉头便拧成了麻花。

北洋水师前排的靖远号战舰上,前荷兰驻台湾总督欧瓦特子爵被高高的吊起在桅杆上,在他的下方也吊着两个人,从破旧的军服来看,应该也是军官模样。

不止是一号福船靖远号,在其两侧的数艘二号福船辽东号、天津号、复州号、大同号等战舰上,都吊着或五六个、或七八个荷兰俘虏。

一百多码的距离通过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欧瓦特子爵早已失去了曾经贵为台湾总督的光鲜模样。

一个月的牢狱生涯,又是被囚禁在阴暗潮湿的船舱底部,吃北洋水师士兵吃剩下的饭菜,刘鸿渐倒是应了欧瓦特体面投降的说法,不过却是反向的。

乔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他与欧瓦特是老相识,也是看了足足三秒才看清楚那人竟是欧瓦特。

欧瓦特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仍旧是一个多月前被俘虏时那件几近被撕扯成布条的衣服,他在桅杆上挣扎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向荷兰舰队的方向。

乔恩通过望远镜几乎与欧瓦特对视,虽然他知道欧瓦特肯定看不清他。

“总督大人,台湾那边的战舰拒绝开炮!”此时,大副瓦里斯也赶了过来。

这支荷兰舰队由台湾和巴达维亚两部分组成,而且台湾的战舰还占了大半,这些战舰都是欧瓦特手下的人,现在他们的总督就被吊在北洋水师的战舰上,他们又怎么能继续开炮。

“哼,无能!”乔恩遥遥的指着欧瓦特大吼道。

他与欧瓦特自幼相识,但却因为斗殴结下仇怨,直到现在乔恩的左脚仍旧是个跛子,而欧瓦特的左臂也挨了乔恩一刀。

即使是后来二人先后继承了子爵的爵位,二人仍旧是互相看着不顺眼。

现在欧瓦特丢了台湾,自己也被大明俘虏,还连累到他的舰队,乔恩心里自然愤怒无比。

但任是乔恩如何发火,欧瓦特的手下拒绝服从旗手传递的命令,一艘三级战列舰的舰长劳拉少校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乘坐小船登上了旗舰赫克托号。

“乔恩少将,欧瓦特总督在大明人的手里,我们必须立即停止攻击,否则我们将控告你谋杀王国贵族!”劳拉少校一见到乔恩便沉着脸道。

劳拉少校很显然触犯了条例,如果严格来讲仅是不服从军令、顶撞上级就可以判其重罪。

但劳拉只是暂调至乔恩手下,他并不在乎乔恩对他的看法,欧瓦特子爵对他有恩,他不能坐视欧瓦特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之下,原隶属于台湾的荷兰战舰各舰长也都是这个意思。

“哼!本总督会将此事如实的上报,你们就等着接受审判吧!”舰队依旧在承受着大明水师的炮火,乔恩知道现在必须做出抉择了。

即使他心里愤怒已极,即使现在他可以直接杀掉劳拉而不用负任何责任,但是他不能。

他担心杀了劳拉,他的舰队就会失去控制,继而被大明的水师各个击破,到时就连他自己也要受到公司总部的惩罚,即使是事情最终上报到联合执政奥兰治亲王那里,他也讨不到好。

“瓦里斯,下令撤退,我们退回巴拉望岛!”乔恩几乎是咬着牙对自己的大副下令的。

自己身为巴达维亚总督、荷兰国的子爵、联合执政奥兰治亲王名义上的叔叔,竟然败给了一支据说刚组建不到两年的大明水师!

该死的铁甲舰,该死的欧瓦特,见鬼!

一刻钟后,荷兰舰队整体完成了转舵,并开始向来时的方向后撤。

而另一边,即便不少战舰上覆盖的钢片都已被荷兰战舰的火炮轰的脱落,北洋水师的士兵仍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战斗。

尤其是靖远号,舰长崔更甚至站在了战舰的顶层甲板上指挥下头的士兵开炮。

“荷兰人撤退了?”刘鸿渐诧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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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严峻问题

打到这个地步,北洋水师也在承受着巨大的损失,但没有刘鸿渐的命令,所有将士仍旧在努力与荷兰舰队对轰。

每半刻钟,双方几乎都要损失一艘战舰,说不心疼是假的。

北洋水师攒下这份家当几乎是倾全国船匠之力,每艘一号福船造价四十万两,二号福船造价三十万两,外加上大量哨船、冬船等负责护卫的舰船,以及各类辅助舰船,总造价高达三千多万两。

但是,还是那句话,北洋水师的第一战绝不后退,生死看淡,看谁头铁。

好在是刘鸿渐赌赢了,他没有想到一群俘虏竟然能起到这般大的作用。

“老戚,传本王命令,全军追击,给我轰!”刘鸿渐瞬时来了底气,冲着对讲机高喊。

趁你病不要你命的都是二傻子,不追着荷兰人的屁股狠狠的揍他一顿,就不是他刘鸿渐。

“卑职遵命!”戚元功斗志昂扬的回禀。

同一时间靖远号得到了追击的命令,靖远号舰长崔更当即来了劲儿。

“伍六一,给咱瞅准前头那艘战舰的屁股,狠狠的轰他娘的!”崔更扯了扯大副伍六一的胳膊,指着荷兰舰队中的一艘三级战列舰道。

靖远号一直顶在北洋水师的前列,虽然战绩斐然,但同样也是荷兰军舰的重点关照对象,靖远号左右两舷的钢甲几乎已经被轰的全部脱落,甲板上也多了好几个大洞。

崔更情急之下爆了粗口,他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战舰,从以管带登上靖远号时,崔更就发誓要成为这艘战舰的舰长。

战舰被打成了这幅模样,他比任何人都心疼,现在终于迎来了追击的时刻,他又怎能不来劲儿。

轰——船首的重炮开火了,但炮弹打歪了。

“起开!让老子来!”崔更没功夫去训斥手下,而是扒拉开炮手自己开始校准角度。

大副伍六一自觉的开始装填炮弹,这让一旁的五六个炮手格外尴尬。

大明的战舰在首尾各配备了一门重炮,而且口径相当的给力,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局面。

崔更一瞬间进入状态,观察着前方战舰的位置,校准好火炮的发射角度,果断的点了火儿。

轰——舰首一震巨颤,火炮成功的命中了前方一艘三级战列舰的屁股,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好!”周围围观的数个炮手情不自禁的喝彩,说完才发现夸的是自个顶头上司,不觉又不好意思起来。

“还有功夫喝彩,给老子瞅准前方那艘战舰的屁股,赶紧装弹!”崔更眼见自己打中了,心里欣喜之余,重又对手下说道。

这个季节海上刮偏南风,荷兰舰队朝巴拉望岛方向后撤,此是逆风,但荷兰战舰的优越性马上就显现出来了。

欧罗巴地处大西洋,风向比较复杂,为了应对复杂的洋流,欧罗巴的战舰大多有四五根桅杆,外加二三十面帆。

经验丰富的船长可以靠着风帆,在任何复杂的方向中航行,还能保证速度,包括在逆风的情况下。

而大明的战船则不然,虽然由于使用了蒸汽动力,可以保证在任何风向都能航行,但军械所的蒸汽机还在不断的改进中,受限于动力问题,在顺风的情况下还好点,勉强能跟原有风帆战舰媲美。

只是如果是逆风,北洋水师的战舰速度反而不如拥有二三十面风帆的荷兰战舰。

北洋水师追击了半个多时辰,双方的距离不断拉开,而随着距离的提升,北洋水师的火炮命中率也急剧下降,到了最后只是变成在后头远远的跟着。

“王爷,荷兰人的战舰已经脱离了我们的射程,还要继续追吗?”戚元功通过对讲机向刘鸿渐请示道。

说实在戚元功如今的心情很是激荡,北洋水师的第一战击退了荷兰的舰队,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戚元功可不是朝廷里的大儒,对于海上的形式一直很上心,当年郑家水师击退荷兰人靠的是战舰的数量以及人海战术。

但北洋水师战舰加上辅助船只,连鸟船都算上也不过三百艘出头,而这支荷兰舰队少说也有一百来艘,已经算是荷兰人的主力舰队。

现在,这支舰队就在他的眼前,在北洋水师的炮火下,撤退了。

“还追个毛线,都跑没影儿了,咱们继续向南,去苏禄!”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刚才追击过程中的效果并不理想,北洋水师大多数时间都在训练线性阵列和撤退战术,反而在追击上没下过太多精力,半个多时辰也不过是将战绩又扩大了八艘战舰而已。

北洋水师能赢,刘鸿渐心里除了侥幸之余,并没有多少兴奋,确切的说更多的是忧虑。

若不是主力战舰外层覆盖的那层钢甲,现在被击败的也许就是北洋水师了吧。

或许还会比荷兰人更加狼狈。

然后就是动力问题,蒸汽机必须继续改良,至少速度要跟上欧罗巴的主力战舰才行,否则打赢了还好说,输了跑都跑不了。

还有战舰火炮配置问题,这支荷兰舰队虽然主力战舰都是两层甲板,但火炮数量反而比定远号、靖远号还多,一号福船可是三层甲板。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严峻了,火炮的数量和射程直接影响战舰的威力,据拷问欧瓦特获知,荷兰人在印度还有威力更大的战舰,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刚刚下水的海上君主号甚至可以装配火炮一百门,这已经是大明定远号火炮数量的二倍。

需要考虑的问题还有很多,但现在刘鸿渐还没心思想这个。

小郑在苏禄等援军估计都已经望穿秋水了,好在是三国联军中的主力荷兰人退出,小郑那边应该好过一点,饶是如此,他也应该尽快与他汇合。

北洋水师经此一战虽然还没来得及统筹战损,但至少有十数艘大小战舰被击沉,另外还有不少战舰受伤,急需靠岸修整。

而距离四周最近的地方,只能去苏禄。

按照先前的计划,北洋水师会饶过巴拉望群岛,绕路去苏禄,现在倒是不必了,荷兰人已经被击退,哪里还有胆量在巴拉望岛拦截北洋水师。

除非刘鸿渐自己膨胀了要与巴拉望岛上的炮台一较高下,否则此时通过巴拉望岛简直是天作之合。

“王爷,前方驶来一艘荷兰船,戚大人请示是否击沉?”正思量间,大副卜家耕前来禀报。

刘鸿渐诧异于荷兰人的胆量,但想着这艘荷兰战船肯定是来找他的,便下令让这艘船停在了北洋舰队的不远处。

少倾,一个大胡子卷毛荷兰人登上了戚元功的定远号,而通过对讲机,刘鸿渐全程听到了双方的谈话。

“尊敬的大明将军阁下,我代表荷兰驻巴达维亚总督乔恩少将,想请贵国赴巴拉望岛和谈。”卷毛荷兰人右手扣胸弯腰行礼道。

……

第734章 谈判

荷兰使者拉普拉德站在定远号二层甲板上环视着大明战舰的布置,他大明语说的不错,想来是熟悉大明情况的。

“和谈?有什么好谈的?”

戚元功还没答话,桌子上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声质问,直把刚才还气定神闲的拉普拉德吓的虎躯一震。

对讲机这东西对于此时的人到底还是个新鲜玩意儿,第一次工业革命没来临之前,这东西便是神物,落到有心人手里,说不得这世上就会多一个神棍。

“你无需惧怕,这是我们提督大人在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便是了。”戚元功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刘鸿渐的恶趣味。

“谢谢,我并没有被吓到。”拉普拉德死盯着桌子上的神物,嘴硬的道。

“提督大人?难道阁下不是这只舰队的统领吗?我……”

“少废话!你们荷兰人找本提督,到底所为何事?”刘鸿渐哪有功夫听这鸟人废话,他的小老弟郑森还在等他。

“如果你们是要投降,那么本提督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如果是要继续打,本提督奉陪到底,把你们的舰队从巴拉望拉出来,咱们继续拼,倘若谁先后退,谁就是孬种!”刘鸿渐没给对方机会,算是过了把嘴瘾。

拉普拉德明显是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大明的水师提督竟然这么直。

在他的印象里,凡是与他有过接触的大明贵族,无一不是彬彬有礼,且即便他们想要什么好处,从来不会直白的告诉你,而是让你自己猜、自己意会。

而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明水师提督,在以不喜拐弯抹角的欧罗巴人中也算是异类了。

“尊敬的提督大人,我们荷兰国拥有精良的战舰和英勇的战士,又怎么会投降呢?我想您可能有些误会。”拉普拉德以为对讲机里的人不仅能听到他说话,还能看到他本人,所以十分恭谨的对对讲机行了礼道。

说实话,拉普拉德对于能碰到如此直爽的谈判对象还是很开心的,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大明商人,一点都不。

“有个蛋的误会!有误会你们会见到本提督的战舰就开火吗?”刘鸿渐又道。

“提督大人,我们的统领乔恩少将认为,荷兰国与大明并没有矛盾,他想与您谈谈,关于一官郑和被你们俘虏的欧瓦特先生的事情。”拉普拉德直接挑明道。

他不明白对讲机里的大明提督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据他所知,明明是大明舰队先开的炮,虽然乔恩少将也是这个意思,但终归是大明先开的炮。

只是拉普拉德又不敢质问,听这位提督大人的语气,倘若他敢如此做,很可能就回不去巴拉望岛了。

郑一官?老郑?刘鸿渐眉头一皱心道老郑不是已经战死了吗?

只是转念又一想,或许这荷兰佬说的是小郑吧,莫非荷兰人想以苏禄的事谈和,赎回欧瓦特?

呵呵,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俘虏罢了,倘若真是能用这欧瓦特换回小郑,这生意划算。

“什么时候谈?在哪儿谈?”想明白后,刘鸿渐一改刚才傲慢的态度道。

拉普拉德一听有戏心中一喜,马上便提出由他们指定时间,而大明这边指定地点,地点所在地必须再巴拉望群岛周边的岛屿上。

巴拉望岛周围星罗棋布着不少小的岛屿,有的压根就是由珊瑚礁形成,刘鸿渐一听也没什么疑义,便答应了此事。

接下来的时间,刘鸿渐召集了戚元功等手下,紧急商议了谈判之事,一来是定一下谈判地点,二来是谈判地点的布防问题。

由于事先商议好,谈判时双方只允许乘坐小船,且只能最多五人前去,选择人手也必须顶下来。

起先戚元功是反对的,不止时戚元功几乎所有北洋水师的将领都不同意,毕竟刘鸿渐对北洋水师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而安国郡王对大明又意味着什么,以及安国郡王如果出了意外,当今陛下又会如何处置他们,这些都不得不慎重。

只是当事人刘鸿渐对此嗤之以鼻,想当年在北海与毛子哥谈判,不也是他亲自前往。

况且荷兰人是五个人,他们这边也是五个人,难不成大明的勇士还怕了他们?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绕是刘鸿渐如何说,戚元功等将士料定刘鸿渐不会以权压他们,就是不同意刘鸿渐以身犯险。

直到刘鸿渐亮出了杀手锏戚元功才松了口,也是,倘若他有这等神器,或许也赶深入虎穴了吧,戚元功心想,但他心里还是不太安生。

“王爷,倘若您执意如此,卑职定要跟您一起去。”戚元功拱手郑重的道。

戚元功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此行无虞那皆大欢喜,倘若出了问题,他也正好一同战死,总好比被朝廷兴师问罪处死的强。

“咱也要跟去,大人你可别拦着咱!”靖远号舰长崔更拧着头道。

与荷兰人的海战靖远号拔得头筹,共击沉荷兰战舰两艘,击伤四艘,舰长崔更向来万事争先不落人后。

“卑职也要去!”

“我也去!”

……

旗舰山海关号内,一应将领们摩拳擦掌的,没有一个怂的,经历过与荷兰人的战争后,北洋水师的凝聚力更强了。

“老爷,你别看俺,俺肯定要跟去的,咱们离京前,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再三叮嘱让俺寸步不离,还有俺婆娘都发了话,倘若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就不用回去了,俺也没脸回去。”牛大棒槌一瞪眼道。

刘鸿渐看着周围的手下心中甚是欣慰,文官现在贪不贪财他不知道,但大明的武将从边军到禁军、再到水师,担得起武将不怕死的名号。

同时他也明白,如今他的性命有多重要,多少人指望着他养家,又多少人指望着他强国。

“老崔可以跟着,老戚你必须留在舰队里。”刘鸿渐考虑了一下不容戚元功反驳盖棺定论。

论海战战术指挥,有他没他一个样儿,但没了戚元功,这舰队他压根玩不转,再看看周围大多是悍不畏死的猛将,却没有如戚元功一般懂战术的帅才。

在兵科普及大众、科举改制见效前,这种状况还至少要持续三年。

最终大明谈判五人组敲定,刘鸿渐、牛壮、常钰、阔端和崔更。

第735章 黑吃黑

何斌是不想去的,直觉告诉他,这次谈判没那么简单,在场的人里也只有何斌一个人是被迫前往。

没办法谁让胖翻译只有何斌一个,用刘鸿渐的话来讲,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二天上午刘鸿渐一行人乘坐一艘鸟船赶往事先指定的谈判地点——巴拉望海以西三十里处的一座无名岛屿。

不过从今日起,这座岛有了名字,刘鸿渐将其命名为三光岛。

因为这座岛上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更没有食物,长约二里,宽连一里都不到,除却海滩上有沙子外,整个就一石头岛。

之所以选择这座岛屿,原因之一就是这里光秃秃的又不大,任是荷兰人想使猫腻也没法子,当然,刘鸿渐自己是无所畏惧的。

没过多久,从小岛东边巴拉望群岛方向果然驶来一艘小船,上头还悬挂着荷兰的三色旗。

荷兰驻巴达维亚总督乔恩少将约莫四十多岁,一身天蓝色燕尾服,淡黄色长筒裤,头戴镶着船长徽标的三角帽,脚踏长靴。

“我没想到大明水师的提督大人竟然如此年轻,很高兴见到你,刘鸿渐阁下。”乔恩摘帽谦逊的行礼道。

“哦?是吗?你竟然还能高兴起来,或许是昨日本提督对你舰队的伤害还不够大,真是抱歉!”刘鸿渐做了一个很歉意的表情道。

在荷兰那边的通译将刘鸿渐的话翻译给乔恩听之前,乔恩还以为刘鸿渐也在谦逊的向他问好,随即自己也笑着摆摆手,意思是不用如此客气。

何斌站在一旁胡子翘了翘,心道王爷之狂妄真乃平生仅见,但同时又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发起愁来。

他分明看到那荷兰佬身后跟着的三个外藩人不是什么善茬儿,又见其腰间鼓鼓囊囊的,肯定是有猫腻。

天可怜见,出发前他特意观察了牛壮几人的装束,那是真个的什么都没带,他想不通一向卑鄙无耻的王爷为何这么老实。

他本想提醒一下刘鸿渐,但压根没有机会,而且刘鸿渐的语气这么嚣张,很可能就没把这次谈判当回事。

天呐!老夫难道要命丧此地了吗?这这么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儿?

果然乔恩听了身后人的翻译,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只是他皱了皱眉头,并未对刘鸿渐恶言相向。

也是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怎么会跟个年轻人计较言语上的得失,他的目的很明确,并非来与大明人逞口舌之欲。

“不用客气,随便坐!坐下来咱们好谈事儿。”刘鸿渐指了指身前四五步的一块石头道。

当然,刘鸿渐自己是不可能坐石头的,依从他的吩咐,阔端专门从船上扛过来一把太师椅,而崔更则替刘鸿渐觉着遮阳伞,牛大棒槌双手叉腰站在刘鸿渐身后。

而何斌则畏畏缩缩的站在刘鸿渐另一边,一个萎缩而怯懦,一个嚣张而霸气,活脱脱的黑涩会大佬的既视感。

乔恩没有刘鸿渐的派头,但也没有听从刘鸿渐的建议,堂堂巴达维亚总督、联合舰队少将,怎么可能坐在一块石头上与人谈判,而且坐石头上明显要比大明人低不少。

乔恩最终顶着日头站在了刘鸿渐面前,他的脸色更黑了。

“我本人对大明无端袭击荷兰驻台湾士兵之事表示极端愤慨,在我心中,大明是个讲究礼仪的国家,阁下的行为真是让我对大明刮目相看。”

乔恩的语气平淡中又带着一丝嘲讽,很显然,他没搞清楚状况,亦或是他根本不了解大明最近两年都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那你可得多刮几次眼睛了,大明的礼只对讲礼之人,你们荷兰国可讲礼?

你们在印度、真腊、满刺加、巴达维亚干的龌龊事,可曾对当地人讲礼?

更何况是你们侵略我大明疆土在先,你这厮怎的又恶人先告状,要点脸不?”刘鸿渐哈哈一笑回道。

台湾是大明固有之领土,至少刘鸿渐是这么认为,他出兵打欧瓦特完全是在捍卫领土主权。

“可是据我所知,一官郑也是你们大明的敌人,我荷兰国替大明除掉一官郑,你们朝廷不是应该感谢我们吗?”乔恩没有回答刘鸿渐,而是选择岔开了话题。

“那是我们大明的家事,你们真特娘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刘鸿渐不屑的回道。

乔恩身后的翻译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在发怒,还是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翻译这句话。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吧,你想怎么谈?”刘鸿渐觉得在这儿扯皮挺没意思的,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们希望大明能将台湾还给我们,并且释放欧瓦特少将,为此我们愿意付一笔不菲的赎金。”乔恩认真的道。

“阁下,你确信你不是在开玩笑吗?大明不缺钱。”刘鸿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愿意出两百万荷兰盾的赎金,若换算成大明货币,相当于二十四万两白银,还请阁下考虑下。”乔恩信誓旦旦的道。

大明朝廷一直受财政困扰,听说赤字已经达到了税收的三倍。

最近几年乔恩一直呆在巴达维亚,鲜少过问大明的贸易,与大明的贸易一直是驻守台湾的欧瓦特子爵负责。

想起欧瓦特他就来气,自己无能偏要他来擦屁股,若不是上头让他前去摆平台湾之事,说不定现在他已经拿下了苏禄。

可恶!一官郑的儿子比一官郑更加的难缠!

煞笔!刘鸿渐白了一眼乔恩心道。

“不用考虑了,台湾本来就是大明的,并且也没有交出去的打算,欧瓦特可以给你们,但前提是你们荷兰国必须马上撤离攻击苏禄的舰队,为此,大明可以对贵国的行径既往不咎。”刘鸿渐十分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价码。

凭良心,刘鸿渐是带着诚意来谈判的,否则他根本不会来。

大明还不够强大,他并不想与荷兰撕破脸,如果一个欧瓦特能换回苏禄和小郑,那简直是比不错的买卖。

“如果大明能将台湾还给我们,我想您的提议是不错的,并且我们仍然愿意支付两百万盾的赎金。”乔恩坚持道。

“沙雕,回见吧!真特娘的浪费本王时间!”刘鸿渐眉头一皱起身口出粗鄙之言。

特么的,搞了半天还是想空手套白狼,这本来是他的拿手绝活儿,现在想套他?我呸!

欧瓦特一毛钱不值,台湾既然已经收复,断然不可能再交出去,任何理由都不行,即便是他的把兄弟小郑也不行。

更何况,小郑不就是为了台湾而生的吗?

乔恩眼见事情没谈拢,心中不快之余,扭头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个荷兰士兵随即将手摸向了腰间。

“你信不信,我可以在一秒钟内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刘鸿渐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般,突然扭头对乔恩说道。

……



第736章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刘鸿渐话刚说完,牛壮和阔端立马挡在了刘鸿渐的身前,崔更伸手入怀不知摸着什么,而何斌腿一软坐倒在了刘鸿渐屁股后。

“我还以为你很聪明,狂妄永远伴随着无知,欧瓦特路上不孤单!”乔恩。

他本来对刘鸿渐的话还很忌惮,但眼见刘鸿渐身后的几个人并没有掏出武器,料定这些大明人应该是根本没带武器。

他心中不屑于大明人的古板,在来之前他专门叮嘱自己的四个手下要带短枪,便是为了应对这样的局面。

谈判没有成功,而且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欧瓦特被大明俘虏令国内震惊,台湾丢失令总公司蒙受重大损失。

倘若今日能杀掉造成这一切的大明提督,也算是大功一件,传回国内说不定还会赢得高层的赞赏。

乔恩心思电转,越想越觉得划算,虽然这有违先前的约定,也有点对不住被俘虏的欧瓦特,但管他呢,谁让他自己无能呢?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刘鸿渐见乔恩仿佛已经将他们几个当成了待宰的羔羊,十分淡定的又回了句,同时双手背到了背后。

“哈哈哈!狂妄的小子,留着你的话去说给上帝听吧!”乔恩仰起头哈哈大笑道。

只是他刚笑完,却见刘鸿渐手里突然多了把黑色的武器,这武器不像冷兵器也不像火枪,乔恩顿觉有些不妙。

“乔弗里,动手!”乔恩立即向手下下令道。

砰——

刘鸿渐果断的开了枪。

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将乔恩击的朝后倒去,他双眼圆睁似乎在瞪着刘鸿渐,又似乎只是人失去意识的生理行为。

乔恩身后的四个手下都惊呆了,乔恩的天灵盖不翼而飞,距离乔恩最近的荷兰翻译被喷了一脸的脑浆,呆呆的看着地上的总督大人。

“我好像跟你说过,会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刘鸿渐十分臭屁的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青烟道。

他自然不会给乔恩机会,戒指空间内的akm是早便准备好了的,而且还上了膛。

被喷了一脸脑浆血水的荷兰翻译崩溃了,瘫软的坐倒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只是另外三个荷兰人仍旧站在原地,手也未曾离开腰间。

“大人小心!”阔端高吼道。

砰——砰砰——

铛——铛铛——

砰——砰——砰——

“玛德,活着不好吗?”刘鸿渐朝着满地的尸首吐了口口水,将肩头的ak放了下来。

“阔端、棒槌,你俩没事吧?”

刚才实在是太凶险,他只顾着装逼,还以为剩下的四个荷兰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念头,可谁知其中的三人竟然突然发难。

铛铛铛——

“大人,俺没事,你看,多亏了牛哥的装备!”阔端扯下被短手铳轰的都是窟窿眼儿的上衣用手拍了拍,原来这厮来了个铠甲内穿。

“老爷,俺也没事,咱们的钢甲可厚实着咧。”牛壮拍了拍阔端的肩膀,得意的道。

铠甲这东西虽然已经逐渐被大明军队淘汰,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还真是有奇效。

大明的铠甲前胸和后背皆以整块钢片包覆,防御普通的火枪、短铳不在话下,只是难免影响机动力而不被神机营所喜。

“啊——”说话间,刚才瘫倒在地的荷兰翻译大叫一声,向海边跑去。

他可能无法接受一瞬间的变故,更无法接受自己即将成为俘虏的下场,这里距离海边只有数十步,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是刘鸿渐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砰——一声枪响,标准的肩射,荷兰翻译应声倒在了海边。

“发什么愣,老崔何斌过来搭把手,将乔恩的尸首搬到船上!”收起了ak,见崔更何斌愣在原地,刘鸿渐道。

“啊?哦。”崔更缓过了神。

他只是有些诧异而已,以前总觉得提督大人除了有圣上恩宠外,在武力上并无多少建树,现在看来他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就刚才提督大人那一手,三个他加一块也不是对手,怪不得提督大人如此自信,看来也是有后招的。

如此甚好,提督大人如此神武,北洋水师大有可为啊!

崔更乐不颠儿的前去帮忙,只余下仍旧坐在地上的何斌。

何斌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被吓住了,他刚才坐在刘鸿渐身后,分明的发现刘鸿渐背在背后的右手里突然多了那把奇怪的火器。

天呐!当时他的脑子都短路了,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缺了半边脑袋的乔恩被几人带上了海边的小船,而跟着乔恩来谈判的四个手下,则永远的留在了三光岛。

不过他们也不会孤单,因为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成群的海鸟过来作伴,将他们啃食干净。

一直焦躁的在舰队等候的戚元功一见刘鸿渐回来马上便乘小船来到了山海关号。

对于谈判结果,戚元功不甚关心,只要刘鸿渐安全回来,那便是胜利,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当天下午,刘鸿渐派人乘船将一个荷兰俘虏送去了巴拉望岛的荷兰舰队,并对三光岛的谈判只字不提,只是让那俘虏代为传达,他想以乔恩的尸首,换取小郑他爹,郑芝龙等人的尸骨。

郑家在大明海域压了荷兰将近二十年,他不认为乔恩会将郑芝龙尸骨随手扔掉。

荷兰那边的人得知乔恩已死后愤不愤怒刘鸿渐不知道,但荷兰人同意换取尸首,前提是刘鸿渐必须将欧瓦特也交出去。

昨日的海战实在是给荷兰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乔恩已死,荷兰舰队哪里还敢出岛去找刘鸿渐报仇。

战后交换俘虏乃是各国的惯例,刘鸿渐自然没有拒绝荷兰人的要求,只不过刘鸿渐并没有送去活的欧瓦特,老欧也是死的怨,按照刘鸿渐的想法,俘虏换俘虏,尸首,也只能换尸首。

以至于后来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得知内情后大怒,发誓要将北洋水师打到一艘船不剩,并以荷兰联合执政的名义向东印度公司高层施压,命令他们在印度加紧督造二级战列舰,以稳固南洋局势。

取回郑家人的尸首后,刘鸿渐再不耽误,一声令下北洋水师越过巴拉望海域,向更南方的苏禄进发。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北洋水师遇到了郑家的一艘开浪船,来者还是熟人。

“张瑾,本王这次没记错吧?苏禄那边如何了,赶紧跟本王说说。”

张瑾行了礼后,刘鸿渐开门见山道。

“禀王爷,得知荷兰舰队突然撤退,我家家主料定肯定是冲着您去的,特命我前来通知。

我家家主如今正率领将士们与大、小弗朗机国作战,只是情况有些不妙,我们……我们的炮弹快消耗光了……”张瑾叹了口气道。

郑家到底是刚把大本营搬到苏禄,各式工厂根本来不及建造,而攻防战火药炮弹消耗又极为严重,若不是有那些炮台在,郑家哪里能撑到现在。

虽然朝廷的援军已至,但郑家逢此大难,再不复往日荣光,他又怎能不惆怅。

“没关系,火药、炮弹朝廷有的是,有本王在,没人敢动郑家。”刘鸿渐似乎看出了张瑾的担忧,安慰道。

“而且,本王已经帮大木报了仇,台湾总督欧瓦特,连带巴达维亚总督乔恩,都已被本王杀掉,郑老爷子的尸首也被本王取了来。”

毕竟跟小郑是把兄弟,刘鸿渐不好在张瑾面前老郑老郑的叫。

可谁知张瑾一听家主大仇得报眼睛顿时红了,又闻老家主尸首已经取回,哭着下跪请求去祭拜。

刘鸿渐也不好意思回绝,便命人带张瑾前去,郑芝龙的尸首在海上曝晒了一个月早已成了干尸,刘鸿渐将郑家人集中存放在一艘冬船的船舱内。

一番折腾后,张瑾再次来到刘鸿渐面前时眼睛已经哭肿,刘鸿渐心里暗叹好一个忠仆。

“事已至此,还请节哀,如今我等能做的便是保住郑老爷子留下的水师。

再有两日,我们便要到达苏禄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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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郑森绝不独存

苏禄群岛,霍洛岛。

苏禄并非一整块陆地,整个苏禄由数百个火山岛、珊瑚岛、无数岩滩和暗礁组成。

从民答那峨西南的巴西兰岛向西南延伸五百多里,至马来细亚的沙巴东海岸附近,都是老郑经营十年挣下的家业。

可是在荷兰人、大小弗朗机人的联合攻势下,以一个家族之力,郑森的郑家水师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一个月时间,联合舰队从东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蚕食苏禄群岛,将郑家水师逼迫到苏禄中央的霍洛岛一隅。

此时此刻,大小弗朗机联合舰队一南一北,在霍洛与郑家水师做着最后的决战,而在小弗朗机{西班牙}驻吕宋总督奥尔登伯爵来看,郑家的覆灭就在今日。

“卡罗尔少校,命右翼战舰集中攻击沙巴炮台!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奥尔登伯爵下令道。

霍洛最为郑家最后的栖息地和大本营,仅仅大型炮台便有六座,可谓易守难攻。

事实上,战舰与炮台对战的历史上,迄今为止还从未有过战舰方胜利的记录,而如今这个记录即将在他奥尔登的手里产生。

原因很简单,霍洛郑家的huo yào已经快消耗完了,半月前荷兰国的舰队突然撤离,让奥尔登伯爵更加的兴奋,仗打到这个地步,少一个分食果实的对手再好不过。

“康泰李,你确定一官郑的水师已经弹尽粮绝了?为何他们还不肯投降?”奥尔登伯爵突然回头问向一个身着大明服饰的男子。

他的舰队已经紧锣密鼓的攻打霍洛五天了,若不是霍洛岛的李康泰告诉他岛上已经支撑不住,他早就下令撤军了。

长时间的作战对于战舰士兵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底下的海军士兵早已经怨气慢慢,倘若今日攻不下霍洛,他担心明日士兵将拒绝出战。

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来自霍洛岛的李康泰举家乘船奔逃被他俘虏,在生存面前李康泰没有丝毫的犹豫,将霍洛岛的实际情况上报给了弗朗机人。

并且为了活的更好,李康泰将自己了解到的郑家水师布防情况全部告诉了奥尔登,用后世的话来说,这是一个标准的汉奸。

“尊敬的奥尔登大人,小的一个远亲就在郑森的军中,小的以项上人头发誓,郑森的dàn yào绝对撑不过今日!”李康泰弯着腰十分谄媚的回复道。

如果不出意外,战争结束后他将拥有一艘全新的武装商船,他甚至比奥尔登更期盼弗朗机击败郑家。

奥尔登听了通译的翻译没有说话,只是又将视线望向了近在眼前的霍洛岛。

“休伯特,布拉干萨的鲍里斯仍旧没有动静吗?”奥尔登又问向身后的大副。

他的心里惴惴不安,同时与布拉干萨人的联合让他如同吃了狗屎般的难受。

布拉干萨既后世的葡萄牙,也就是大明人口中的大弗朗机,事实上在七年前,葡萄牙人刚刚摆脱西班牙的统治,再度复国独立。

只是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始终不肯承认,虽然两国自三年前进入短暂的和平期,但直到二十年后已经支撑不住的西班牙人才承认了葡萄牙的独立。

而现在,布拉干萨的统治者复国者若昂四世在西班牙人眼中,仅仅是个分裂者,是西班牙人的仇敌。

只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奥尔登还是选择了与鲍里斯合作,苏禄就是他们之间的筹码。

“是的,总督大人,他们只是将舰队停在了距离卡萨炮台射程之外,但是并没有进攻。”大副如实说道。

“见鬼!这只狡猾的狐狸!”奥尔登一掌击在了战舰船帮上。

霍洛并非战略要地,岛上甚至没有丰富的资源,只是斩草除根,谁也不想在统治腹地留下隐患。

战争前,三国便约定好,谁攻下的岛屿就是谁的,如今荷兰国撤离,郑家也只剩下霍洛一地,葡萄牙人明智的选择了隔岸观火。

原因很简答,困兽犹斗,葡萄牙人宁愿将霍洛岛让给西班牙,为此还好意的承诺帮奥尔登防御霍洛岛的东部,以提防郑家水师外逃。

“总督大人,沙巴炮台已经失去了攻击力,卡罗尔少校请求登陆作战!”

二十分钟后,前线终于传来喜讯,这令奥尔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并且看向李康泰的眼神也变得亲切起来。

“上帝保佑,命令罗森与卡罗尔率军登陆!直取他们的军营!”奥尔登抬高了音调下令。

霍洛虽然不是个重要的地方,但拿下霍洛,就能拥有郑家的舰队,他们的战船虽然火力不够,但拆下火炮就是合格的商船,而且数量非常可观。

愚蠢的布拉干萨人啊,只看眼前的利益,腓力大帝早晚带着军队灭掉你们的家骄傲,奥尔登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同一时间,霍洛岛,郑家大本营。

郑家家主郑森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了,他身着盔甲满眼血丝,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一张军事地图上被划的满是黑色的叉。

“家主,沙巴炮台dàn yào耗尽,弗朗机人已经开始登陆了。”左参军刘国轩满脸血污狼狈的亲自前来禀报。

“慌什么?郑家就没有怕死的兵!他们胆敢登陆,就让他们看看郑家人的勇气!”郑森一拳砸在桌案上,咬着牙道。

“可是……家主,我们已经没有任何huo yào了,我们……”刘国轩一脸羞愧,陡然站直了身体道。

为了救急,郑森早在数日前便命令将战船上的huo yào分配到了各炮台,到了最后竟然连火qiāng纸壳弹中的黑huo yào也集中了起来,用来发射炮弹。

郑家,实在是已经到了樯橹之末。

“那就用战刀、用箭羽!用一切可以用来杀人的东西,我们的父辈皆死于弗朗机人手中,作为后辈,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郑森抬起了头,走向刘国轩一字一顿的道。

东宁岛海战,郑家包括郑芝龙在内的老一辈干将伤亡殆尽,二十年前郑芝龙的十八芝,仅存郑芝豹、郑鸿奎两人。

“冯锡范呢?命他带三千人与你一同抵挡弗朗机人。”

“末将得令!”刘国轩想起父亲的死,拳头不自觉的紧握。

同时,郑森仍旧斗志昂扬,这让刘国轩等诸位将领心里多少感觉安稳一些。

“四叔,你也带兵过去帮忙吧!”刘国轩走后,郑森对身后的郑鸿奎道。

老五郑芝豹负责东岸的防御,而郑鸿奎则一直负责郑家的后勤补给,不到危急时刻,郑森也不会将后勤兵都派上前线。

“福松,四叔没有看错你,四叔去了!”郑鸿奎起身拍了拍郑森的肩膀,沉默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去。

“四叔,若是你们皆战死,我郑森绝不独存!”郑森轻吸了一口气,声调不高但坚定的冲郑鸿奎道。

ps:待会儿会再更一章。

第738章 奈何以死惧之

霍洛岛,沙巴炮台滩涂。

“刘国轩,你去东边帮冯锡范,这里让我来!”郑鸿奎身着盔甲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冲着前头的后背刘国轩高声道。

作为郑芝龙当年的手下十八先锋之一,可能在其优秀的后勤整备能力之下,郑鸿奎的武力反而一直被郑家人低估。

遥想十几年前,当年郑家初创,郑鸿奎手持鬼头战刀,与其兄郑芝龙、郑芝虎,其弟郑芝豹驰骋南洋,杀得荷兰人、一众倭国海盗闻风丧胆。

十几年过去了,郑鸿奎身体由于久不临阵已经有些发福,毕竟四十岁的人了。

但在今天,郑鸿奎仿佛打了鸡血般,整个人看起来戾气十足,让刘国轩都呆愣了一下。

“是!四叔,您保重!”刘国轩不敢不从,提刀拱手行了一礼,带人朝着东边的冯锡范赶去。

郑家与荷兰人、弗朗机人甚至大明北洋水师都不同,这是一个家族下的军队,将领之间、甚至士兵之间都多多少少沾亲带故。

东宁海战郑家损兵折将,老一辈的战死,不仅没有吓怕余下的郑家军,反而让所有将士都铆足劲儿,发誓要为父辈们报仇。

弗朗机人将霍洛岛团团包围,摆明了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刘国轩深知这一点,所以对于父辈郑鸿奎的出战并未劝阻什么。

弗朗机人在战舰的掩护下已经在滩涂完成了集结,并在鼓点的节奏下,排成典型的弗朗机步兵方阵向滩涂进发。

郑鸿奎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进攻的条件,盾牌、战刀也许可以抵挡住弗朗机的火qiāng,但绝对不是战舰火炮的对手。

必须等弗朗机火qiāng队前进到战舰火炮的射程之外,待到那时,只要郑家军能抵御住火qiāng的排射、冲入步兵方阵近战,郑家方有一丝胜算。

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

“郑家的儿郎们,你们常说老家主不给你们机会,只让你们负责运输粮草补给dàn yào,埋没了你们的战力。

现在机会来了,你们的双腿可曾在颤抖?告诉我,你们,还能握住手里的刀吗?”郑鸿奎浑厚的嗓音在郑家辎重营间回荡。

火炮声止住了,弗朗机步兵方阵还在前进,双方阵营之间少有的沉寂。

“拼了!为老家主报仇!”辎重营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为老家主报仇!”

瞬间郑家军辎重营沸腾起来,郑鸿奎着盔甲披风立于战阵最前,海风吹来,披风烈烈摇摆,带着一丝咸味儿。

片刻后,东西两面的弗朗机步兵方阵终于进入到了射程之内,卡罗尔、罗森两个弗朗机少校随即吹响哨子,沙巴抢滩登陆战开始了。

砰砰砰砰砰

弗朗机方阵前三排士兵开火了。

只不过,郑家军似乎早有准备,在进入弗朗机火qiāng的射程之内后,连带郑鸿奎在内所有郑家军士兵都卧倒在沙滩上。

最前排的士兵手举着铁质的方盾,以抵挡遂发火qiāng的子弹,弗朗机人的火qiāng几乎无法对郑家军造成什么伤害。

“埃斯蒙德,掷弹手准备!”卡罗尔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想到郑家军如此不顾体面。

只是他丝毫不担心,在没有任何火器的情况下,郑家士兵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一声令下,东西各两排掷弹兵走到了火qiāng方阵前列,在埃斯蒙德的号令下,取过腰间的shou liu dàn便欲向郑家军方向抛掷。

咻咻咻咻咻咻

没了火qiāng的压制,郑鸿奎又怎能不好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一排手弩过后,弗朗机的掷弹兵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中箭。

卡罗尔没想到郑家军还有这一手,余下的掷弹手顿时慌乱起来。

“就是现在,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都给我冲!”郑鸿奎站起身来,在三四个亲兵的护持之下,当先冲向了弗朗机的火qiāng方阵。

另一侧,刘国轩、冯锡范作为郑家后辈,几乎如法炮制了郑鸿奎的打法。

八十步的距离,只要速度够快,郑家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永华,你怎么也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儿!”刘国轩一边冲锋,陡然见到才十四岁的陈永华也在队伍里,不禁大惊。

他们二人的父亲同在郑芝龙手下当差,虽然关系一般,但都不是生人。

刘国轩年长陈永华六岁,他这左参军也是接他父亲的职半个月前才被授予,而陈永华的父亲只是个文职,陈永华自己也以读书为业。

一个半大书生不知从哪找来一副盔甲,还手持着缺口长刀,怎能不令刘国轩吃惊。

“我父亲被他们杀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陈永华紧绷着脸,一边冲锋一边瞪着前方,很明显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刘老弟,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陈贤弟有如此豪气,不为读书人丢人,大敌当前,莫多说了!”冯锡范从二人后方冲上来,很显然他知道此事。

砰砰砰砰砰

“小心”冯锡范手举腕盾护住了陈永华的上半身,弗朗机人的火qiāng又开始射击了。

前排的郑家军接连倒下,即使后方根本没有督战队,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后撤。

这个时候便应了那句古老的谚语,狭路相逢,勇者胜。

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郑家军一边散射着弩矢一边拼了命的向前冲锋。

只要他们能成功冲入火qiāng方阵内,刘国轩、冯锡范便有把握击溃这群火qiāng兵。

轰轰轰

弗朗机人的掷弹兵趁机向前方抛射shou liu dàn,但距离已经足够近,郑家军开始咆哮起来,猛虎一般迎着火qiāng的排射冲了进去。

一刻钟后,卡罗尔、罗森灰头土脸的撤退到了海岸便战舰的射程之内。

在吕宋、在巴达维亚、在大爪哇,没有任何冷兵器部队是他们火qiāng大方阵的对手,二人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干脆的就被一群手持大刀盾牌的人击退。

奥尔登几乎是咆哮着咒骂卡罗尔二人无能,但咆哮过后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郑家军来。

半个时辰后,弗朗机人卷土重来。

只不过这一次,郑家军不再好运,透过望远镜郑鸿奎分明的看到,弗朗机人从战舰之上卸下了侧舷轻型火炮。

“陈小子,怕吗?”冯锡范指着海岸边的十数门火炮道。

“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陈永华面无表情,他刚才单杀了一人,又与刘国轩合力杀了一人。

这买卖,不亏!

“家主来了!”

正在这时,后头的士兵突然惊叫道,只见郑森手持战刀,带着数百仅有的亲卫从后方赶来。

“我来晚了,我与你们并肩作战。”郑森声音略显嘶哑,并未多说什么。

“家主……”刘国轩欲言又止。

前几天,弗朗机人竟然派兵攀上了霍洛岛南部的悬崖,由于事出紧急,郑森亲自带人斩杀了来人,也因此左臂受了qiāng伤。

“不用多言,我们的身后有四万汉民,他们中有你、我的家人,我为郑家家主,想夺此岛,必须从我郑森身上踏过。”郑森的音调出奇的平淡,但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决心。

“能与家主共生死,俺死而无憾!”冯锡范身后一个壮硕的盾牌手扯着嗓子喊道。

刘国轩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陈永华则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弗朗机人推着火炮逐渐的向郑家军方向靠近,只要再往前三十码,一官郑的余孽必将被火炮粉碎,别挣扎了,卑微的大明人,奥尔登手持望远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来了!”冯锡范示意身后的士兵们趴好,以降低命中几率,只是弗朗机人的火qiāng方阵也跟随着火炮开始进攻。

沙巴炮台外的海滩上,郑家军心里都明白,这次怕是真的九死一生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

恰在这时,不知何处突然传来猛烈的炮声,郑森眉头紧皱,拿起望远镜望向远处的海面。

只见海天相接之处,一排排战舰齐头并进似从天际冒出。

“大兄,是你来了吗?”

……

:本来今天想更三章,但上一个章节耗费了很多时间,翻阅了一点西班牙、葡萄牙人的恩怨情仇,虽然于章节来说并未写什么,但在意识上却并不想让章节出现。

近几天又多了两个盟主,说句心里话,其实好惭愧呀,最近更新不行,不仅没脸讨赏,我是连话都不敢多说,不硬气,故事写的不好,承蒙李佩云、华雪鉴两位朋友厚爱,寒寒谢过。

另外,刘国轩、冯锡范、陈永华为台湾三杰,陈永华还有一个名字,叫陈近南,为了扛清大业,他创建了一个组织,名曰天地会。

扛着ak闯大明

扛着ak闯大明7

第739章 刘鸿渐式打法

自从靠近了苏禄群岛,刘鸿渐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按照张瑾的说法,郑家军虽然被围困,但却固守在霍洛、塔威、锡布等四个岛屿之上。

作为主力的荷兰军撤退后,大小弗朗机国便鲜有出头进攻者,多数时间是巩固已拿下的岛屿。

可是这才不到十天时间,塔威丢了、锡布丢了,桑阿也挂上了小弗朗机国的旗子。

张瑾不知道郑家内部发生了什么,但表情苦楚极了,一路上都在委婉的催促刘鸿渐加速行军。

刘鸿渐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北洋水师几乎是开足了马力,饶过塔威、桑阿昼夜不停的赶了过来。

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否则野狐狸般的弗朗机国又怎么会如此卖力,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想不清楚。

希望大木没事吧,刘鸿渐心道。

“大人,前头就是霍洛了,你看,他们似乎还在交战。”定远号上戚元功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拿着对讲机道。

张瑾和刘鸿渐都听到了戚元功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喜。

只要还在交战,那就证明郑家还在,郑家的士兵仍然在坚守,一切还没有结束。

“听着,老戚,显示我大明军威的时刻到了,将本王的命令传至全军,将所有战舰的火炮对准前方的舰队,给老子狠狠的轰!”

刘鸿渐拿起望远镜瞅了瞅霍洛岛方向,只见对岸枪炮声隆隆,炮台方向还冒着黑烟,随即抓起对讲机下令道。

“卑职得令!”戚元功沉声领命。

几天来北洋水师一直没闲着,一边加紧马力赶往苏禄,一边紧急抢修着战舰表层被剥落的钢甲,饶是如此,受损最严重的靖远号仍旧有一边光秃秃的露着木头船面。

半刻钟后,经过旗手传令,北洋水师所有战舰都开始运作起来。

戚家老三戚元弼所在的威远号为第一阵线中心,跟上次与荷兰舰队对阵一样,威远号、靖远号仍旧顶在北洋水师的最前头。

“崔大人,咱这次是不是让着点戚副提督。”靖远号上,大副伍六一怪笑着冲崔更道。

与荷兰人的海战靖远号战绩斐然,这让处于同一阵线的威远号舰长戚老三十分的不爽,戚老三与大哥戚元功、二哥戚元辅不同,这厮是个直来直去的急脾气。

战场上凭本事吃饭戚老三也不好说什么,但当天晚上戚老三拎着壶不知从哪搞来的老烧酒,非要找崔更拼酒,因为什么大伙儿心知肚明。

“让你个拐弯大头屁,戚副提督又岂是那小心眼之人,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待会儿命令一下,给我恨狠狠的轰!”崔更混不在意的道。

大明军中讲资历,但更讲出身,这一点崔更也没办法,只是那晚二人喝得大罪,听戚老三讲起祖辈戚金的事迹,二人反而更加惺惺相惜起来。

戚金曾经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在军中更是无往不胜,戚老三想成为戚金,崔更又何尝不神往。

“那肯定是当然的,咱靖远号可是水师里头的头一号呢!”二副吴厘头搭腔道。

“崔大人,话说咱们王爷是不是真跟郑家人有什么关系,不然咱们为何不远千里来支援他们。”大副伍六一随口道。

刘鸿渐与郑森结拜的事,除却二人外其他人无从得知,北洋水师中关于刘鸿渐与郑森之间的关系一直众说纷纭。

“伍六一!再敢多言,休怪本舰长军法从事,为将者,上令下行,你身为大副,又岂敢胡言乱语!”崔更怒道。

平日里大家嘻嘻哈哈的,在口头上也比较自由,但话也分轻重,提督大人是的大明的顶梁柱,他不希望手下妄言。

“舰长,地方舰队已进入视野,定远号发令了,命令是……直接冲锋?”三层舰炮手孙传面带疑惑的道。

“伍六一听令,进入射程后左舷一轮齐射,而后调转方向,冲向弗朗机舰队。

二副,火枪队由你指挥,待靠近后,只打旗手和炮手!”崔更又道。

这是典型的刘鸿渐式打法,崔更自然明白上头的意思,与荷兰一样,提督大人是想靠近了敌方后近距离作战。

这样可以极高的提升命中率,但同时双方的损失也会拉大,这种打法拼的就是双方士兵的意志、士气,以及……国家财政的承受能力。

“得令!”二副吴厘头收起玩世不恭,行了礼后小跑着去往弹药舱。

轰——轰——轰——

没有任何的犹豫,北洋水师在火炮进入有效射程后,率先开火了。

小弗朗机舰队统帅奥尔登伯爵大骇,北洋水师太突然了,以至于到了视野之内才被侦知,更令他吃惊的是,北洋水师的火炮,竟然打得比他们的火炮更远。

这几乎与乔恩舰队的火炮相媲美,当然奥尔登并不知道巴达维亚总督已先他去见了上帝。

一排火炮齐射后,绝大多数炮弹都落在了海面上,奥尔登的舰队并未受到什么损失,只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大明的水师打完一轮齐射后,竟然调转了方向径直的冲了过来。

如果是他,在拥有射距优势后,是绝对不会继续靠近的,这是二傻子的行为。

但大明的水师就这么做了。

片刻后北洋水师进入到了小弗朗机舰队的射程之内,奥尔登伯爵毫不犹豫的下令还击。

他一面命人给在滩涂登陆作战的卡罗尔、罗森下令,让他们立即撤退返回战舰,一面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北洋水师战舰。

由于刚刚进入弗朗机火炮的射程,同样的,弗朗机火炮也并未对北洋水师造成什么损伤,不到百分之五的命中率又能起得了什么效果呢?

还是来点猛烈的吧!

三分钟后,弗朗机人的战舰又完成了一轮齐射,这一次首当其冲的威远号、靖远号先后中了两炮,但凭着战舰上的钢甲并未伤筋动骨。

奥尔登伯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与荷兰人一样,在第一次遇到北洋水师的铁甲舰时,奥尔登伯爵也极为震惊。

半刻钟后双方舰队已经相距仅有不到一百码,北洋水师和小弗朗机舰队同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刘鸿渐同样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近距离对轰是他的战术,大明也承受得起这份损失,但他心中却是也在滴血。

战舰损失他也许不在乎,可北洋水师的士兵来之不易,这才是北洋水师的根本。

但没有办法,葡萄牙人就在霍洛岛以东,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如果此时葡萄牙人从后方绕过来,北洋水师就会陷入被动。

轰轰——轰轰轰——

炮击仍在继续,不到一刻钟时间,奥尔登的舰队就有四艘战舰受损不得不退出战斗,同时,北洋水师也有两艘战舰撤到了后方。

威远号顶在最前头,戚老三如蚂蚱般在甲板上上蹿下跳指挥着炮手们进攻进攻。

靖远号正面的钢甲几乎完全脱落,甲板上还破了两个大洞,但却并没有请示戚元功后撤,仍旧与威远号齐头并进疯狂的朝敌方战舰开炮。

刘鸿渐牙关紧咬,继续下令舰队冲锋。

来吧,看看谁的头更铁!

各战舰都已下发了手榴弹,真到了那个距离,战斗将更加惨烈,荷兰人、大、小弗朗机人都拥有了手榴弹,刘鸿渐深知这一点。

“大人,敌方舰队向东北方向撤退了!”

对讲机内突然传来前线戚元功急促的声音。

大弗朗机人,怂了?

……

ps:17世纪中叶,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虽然被荷兰人击败,但在海军实力上仍旧很强,这一点是葡萄牙人还无法争雄的。

事实上西班牙人也一直试图吞并葡萄牙,在如今的版图上,葡萄牙的领土也与西班牙相差甚远。

之所以小一点的葡萄牙被大明称之为大弗朗机,反而是大一点的西班牙被大明称为小弗朗机,原因是大明最初接触的就是葡萄牙人。

那个时候葡萄牙还没有独立,大明学习了葡萄牙人的火炮技术,研究仿制出了弗朗机炮,所以将葡萄牙人称为大弗朗机,而后来居上的西班牙人反而是小弗朗机。

ps:今天亡羊补牢,给大伙儿暴更一波

第740章 劫后余生

奥尔登不得不撤退,因为,他的国家拼不起。

由于宗教、领土、殖民地等诸多原因,将近一百年来,西班牙一直处于与各国的战争之中。

三十年战争刚刚结束,他们的国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特别是与荷兰人的那场海战,他们的主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从那时起,大西洋的海上霸主就已经易主。

直到现在,西班牙的战舰数量仍旧与荷兰国相差甚大,也是这个原因,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不得不下令停止与葡萄牙人的战争。

除了保卫大西洋商船的那支主力舰队外,吕宋的西班牙舰队已经是最大的一支了,但也仅有这么一支,国家财政没办法快速的给他们补充战舰。

他知道沙巴滩涂的郑家人撑不了多久,只要拿下沙巴,就等于拿下了霍洛,拿下了霍洛,他们将拥有整个岛上的炮台防御支撑。

那么,他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可是大明水师的打法虽然鲁莽至极,却击败了奥尔登的侥幸。

“全军撤回塔威岛,后方战舰掩护!”观测到旗舰的再次命令后,传令士兵再次向卡罗尔汇报。

卡罗尔几乎是咒骂着极不情愿的登上战舰的,再给他二十分钟时间,他有把握击溃前方的郑家人,他的部下在登陆战中承受了巨大的损失。

“玛德,一群怂蛋!”戚老三一口唾沫喷到了舰船外深蓝色的海水里。

靖远号的崔更好像又比他多击沉了一艘地方战舰,虽然那艘战舰并不大。

“伍六一,向旗舰发令,请求追击!”靖远号上,崔更冲大副伍六一咆哮道。

“大人,刚刚接到旗舰的命令是,不追击,直接在沙巴滩涂登陆!”旗手冲着下头的崔更等人大声道。

“什么?不追击?”崔更惊讶的道。

大弗朗机舰队如今把屁股卖给了他们,这是多好的扩大战果的机会。

命令是刘鸿渐下的,因为他的目地本来就不是击溃西班牙人,北洋水师也没有能力几次三番的挑战欧罗巴海上强国。

他拼了命,只是为了逼退敌方舰队,与荷兰人的舰队的对战如此,与西班牙人亦如此。

因为凭舰队的硬实力,北洋水师的战舰除却防御力强一点,并没有什么绝对优势,甚至在航速上,还差了敌方一截。

现在,他赌赢了。

整场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霍洛岛东边的葡萄牙舰队已经开始向他们集结,虽然速度并不快,但刘鸿渐不敢再冒险。

北洋水师与西班牙面对的是不同的窘境,北洋水师只有这么点人,他并不想赢得了威名,却打残了北洋水师。

沙巴炮台滩涂与近海海面上,到处是飘着的船板、尸首,还有几艘小型战船冒着黑烟搁浅在海滩边上。

北洋水师的舰队在靠近,沙巴滩涂上,郑森笔直的站在海边,望着前方战舰上下饺子般跳下的水师士兵。

“你们的首领是哪个?”戚元辅刚登上岸就朝着滩涂上的郑森走去。

“这位大人,我是郑家参谋郑鸿奎,敢问您有何指示?”

见自己的侄子似乎陷入恍惚中,郑鸿奎拖着受伤的左腿上前施了一礼道。

“赶紧派人来接收弹药,提督大人说了,沙巴炮台必须尽快恢复火力!”戚元辅说完便转身准备去指挥手下的辎重船只靠岸。

少倾,北洋水师的旗舰山海关号终于靠岸,刘鸿渐着急麻慌的下了战舰,风风火火的朝着滩涂上的郑森走去。

一晃一年多不见,他对这个小老弟也十分想念。

“大木,为兄来晚了!”

刘鸿渐张开双臂想跟郑森来个拥抱,但又突然想到这个礼节并不为众人礼节。

“大兄,我……我父亲他……”郑森再也支撑不住,眼泪刷的便下来。

几个月来,郑森一直在郑家扮演着家主的角色,在将士面前,他永远的信心十足,不敢有半分犹豫表现出来。

郑家被三国联合攻击、被围困、缺乏弹药、粮食告急,凡此种种,巨大的压力之下,郑森一直默默承受。

然而,他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啊。

若不是还有四叔、五叔在,若不是还盼着代表朝廷的大兄赶来支援,他根本没有勇气支撑下来。

现在,他的大兄到了,带着大明的舰队到了,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松懈了下来。

“回去说,回去说。”刘鸿渐不知道怎么安慰郑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几个月之内父亲、叔辈、堂兄弟大半战死,又同时被三国舰队联合进攻,这份悲恸和压力他理解。

但是周围都是郑家的将领,他不想郑森的威严受到损失。

跟戚元功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将舰队指挥权交给戚元功后,刘鸿渐带着亲卫便与郑森去向了郑家在岛上的军营驻地。

夕阳西下,众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一路上刘鸿渐与郑森都没有说话,不是没有话说,而是心里憋了太多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弗朗机统帅鲍里斯带着舰队只是远远的在沙巴海域停了片刻,便带着舰队退回了锡布岛。

他比奥尔登更珍惜手中的战舰,而且他似乎知道北洋水师的作战风格,大块的肥肉已经吞到了肚子里,他没有理由为了一个霍洛,去跟北洋水师和沙巴炮台拼个你死我活。

天暗了下来。

重新补充了火药的沙巴炮台守卫的士兵,终于松懈了下来,连着三个日夜紧锣密鼓的战斗,郑家士兵们终于可以瘫倒在地上好好的休息。

“不吃饭了吗,都给老子起来!王爷有令,今晚有酒喝,有肉吃!”郑芝豹踢了一脚地上的郑家士兵,笑骂道。

既然已经决定要收编郑家水师,出手自然不能小气,北洋水师在刘鸿渐指示下,慷慨的拿出了舰队的补给,并派了水师的将士前来接防。

酒和肉几乎是此时郑家士兵最需要的东西,几乎以比望梅止渴拥有更大的效果,一听郑芝豹的话,郑家士兵呼啦啦的全部站了起来。

霍洛岛的郑家军营今晚火光通明、人满为患,北洋水师的将士与郑家人坐在了一起,喝酒打屁热闹非凡。

劫后余生又有酒肉相伴,足以慰藉所有郑家士兵的心灵。

郑森端起一碗酒从桌前站起,慢慢的走到刘鸿渐的身前,当着众人的面跪倒在刘鸿渐面前。

s推一本新书《三国之九原虓虎》三国,这是最好的时代,同样也是最坏的时代。

重生为三国第一猛将吕布,三姓家奴的骂名从此改写。

这是个热血的故事,有喜欢的朋友可以一阅。

s接下来还有大量更新,寒寒今晚要硬气一把。

第741章 总舵主还很嫩(为盟主AsukaRan加更3/3)

“大木这是何意?”刘鸿渐陡然站起,扶着郑森的胳膊道。

郑森并未起身,而是执拗的让刘鸿渐坐回自己的座位。

“郑家家主郑森,代表郑家全体将士两万四千三百六十人请求归附大明。

若朝廷不弃,郑家将士将为朝廷死战!”郑森高举酒碗郑重的道。

公事为重,郑森知道,朝廷为何派北洋水师前来支援,虽然他明白这其中有兄长刘鸿渐的情分在,但他也必须给兄长一个交代。

这一跪,他是代表郑家人,也是让所有郑家将士明白,他是诚心归附朝廷,并非权宜之计。

郑森说完,郑鸿奎、郑芝豹等郑家高级将领都撩起衣服跪倒在刘鸿渐身前。

今日若没有北洋水师的拼死冲锋,郑家将永远的成为历史,郑家已然如此,又有家主当头,外加上家主似乎与安国郡王关系匪浅,郑家人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一年多来的苦苦支撑,让所有郑家人明白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只不过,确实以血的代价。

“我代表大明皇帝陛下,接受郑家的投诚,郑家军队仍由郑森统领,一应将领任免皆不变,待朝廷正式旨意下来,再作定论!”

刘鸿渐起身来,以大明安国郡王的身份宣布了朱慈烺的口谕。

其实哪里有什么口谕,不过是刘鸿渐随口杜撰的,收拢郑家水师对大明来说是一大助力。

并非是因为郑家水师的战船,事实上郑家的战船多数已经太过老旧,并看不再刘鸿渐的眼里。

刘鸿渐最看重的是郑家的水师士兵,就是这些人,靠着老旧的木头船,一而再再而三的击溃这世上最强大的荷兰海军。

他们是大明最精锐的水手,甚至北洋水师士兵都比不了,郑家士兵当得起这个称号。

只要将这批士兵带回大陆,将大明的新式战舰派发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大明的水师战力就将提升至少一倍。

“这杯酒,大木以个人名义敬兄长,郑家得以幸存,全是兄长的功劳,大兄请饮此酒!”

郑森仍然没有起身,而是将酒碗举过头说道。

“好好好,为兄喝了便是。”刘鸿渐拗不过郑森,只得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而后郑森才起身来,接着身后的郑芝豹、郑鸿奎等人也落了座。

郑森敬完酒后,郑家高级将领又接连端起酒去敬刘鸿渐。

这是汉家的一个传统,收拢新的部将,就要接受部将的效忠,算是新旧交接,而只有喝了新部下的酒,方是真正从心里互相信任。

而且还不能厚此薄彼,如果不喝,知根知底的倒没什么,难免会让不明所以的将领们觉得不被重视。

几轮敬酒下去,刘鸿渐吃不消了,连忙摆手示意等会儿再说。

郑森知道刘鸿渐酒力,当即给郑家人解释,并下令只拜谒不再敬酒。

而后又有三人联袂前来,依次拜倒在刘鸿渐面前。

“大兄,此是军中小辈,左边这位是左参军刘国轩,中间是督运坚守冯锡范,右边是右谋士陈近南。”郑森依次介绍道。

陈近南,小名儿陈永华。

郑家军的军制与大明不同,算是郑芝龙的独创,以家主为尊,以下设参谋、总监军、督运监守、左右参军、左右谋士。

“等会儿?”刘鸿渐眯缝着眼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三人面前。

冯锡范?陈近南?

这个名字咋听着这么眼熟呢?刘鸿渐绕着三人走了两圈,一拍脑袋终于想到了这两人是谁。

挺萌的,这不是鹿鼎记里的总舵主吗?还有这冯锡范不是反派吗?

怎的?这是见到了真人?

啧啧啧,总舵主还很嫩嘛!冯锡范看着人也不坏呀!

“刘国轩见过王爷,末将以后誓死为朝廷效力!”三人不知道王爷怎么了,刘国轩、冯锡范相继说出效忠的言辞。

而陈近南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应对,由于今天的勇猛表现,十四岁的陈近南入了军职,被郑森破格提拔为右谋士,就呆在郑森的卫队中。

“都快快请起吧,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如此见外。”刘鸿渐边说边指了指座位道。

他想问问陈近南会不会轻功,但心思刚生出来便被他否定了,且不说那玩意儿肯定是金老爷子杜撰的,就这么个十几岁的娃,会个毛线的武功。

不过既然入了金老爷子法眼,这小子应该也是个人物,恩,以后可得留意多加培养,刘鸿渐打定了主意。

与一众郑家将领们闲聊了一会儿,刘鸿渐、郑森二人便离席去了中军大帐,他们有更多的事儿要谈。

但霍洛岛正值六月,大帐内又格外的闷热,刘鸿渐提议去海边走走,郑森并无异议。

“大木,你父亲以及郑家将领们的尸首,我已经带回。”叹了口气,刘鸿渐终于对郑森说了实话。

果然,刘鸿渐刚说完,郑森便停下了脚步,接着三步并做了两步抓住了刘鸿渐个胳膊。

“大兄此言当真?是了,大兄又怎会骗我,我要去看看父亲的尸首。”说到后来,郑森眼睛又红了。

“斯人已去,大木莫要挂怀,郑老爷子这一生叱咤南洋,令一应倭寇、海盗闻风丧胆,数度击败了荷兰人,实为大英雄也。

你身为郑家后人,不可因此颓靡,你父亲在天之灵,方能安息。”刘鸿渐语重心长的道。

说完,刘鸿渐便带着有些落寞的郑森来到了舰队的一艘冬船上。

储物舱内弥漫着难闻的味道,点燃蜡烛后,郑森看了一眼舱内,当即扑倒在了郑芝龙的尸首面前。

郑森哭着诉说着郑家的事,但见自己父亲的尸首被曝晒成这般模样,心间更加难过。

“人死不能复生,大木莫要太过悲恸,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刘鸿渐站在郑森身后安慰道。

二人商议落叶归根,决定将郑芝龙以及其他几位郑家长辈的尸首带回老家安平,寻一风水宝地安葬。

船舱内的味道着实的不好闻,刘鸿渐又是好一番劝慰,郑森才起身下了船。

“为兄意欲明日便派人去大、小弗朗机驻地,与他们和谈。”回去的路上,刘鸿渐想了想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郑森。

可谁知道刘鸿渐刚说完,郑森便炸了毛。

“为什么?”13

第742章 不用等十年(为盟主李佩云加更1/3)

郑森几乎是冲着刘鸿渐吼出来了,他心间悲愤、痛楚,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

郑家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全是拜荷兰人、弗朗机人所赐,他的父亲、叔伯、堂兄、表兄皆数死于三国舰队的联合阴谋下。

同时死在东宁海战的,还有如今郑家将士的不少父辈,其中也包括刘国轩、冯锡范、陈近南的父亲。

最令他气氛的是,这些外藩人不仅将他们的父辈杀死,还将他们的尸首悬挂在桅杆上受太阳曝晒、受海鸟啄食。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份屈辱,郑森恨不得将那些外藩人碎尸万段,即便是同归于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现在,谈和的话从刘鸿渐口中说出,郑森又怎敢相信。

“议和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必须带着所有人离开霍洛岛,因为……”

“什么权宜之计,兄长,郑家付出数万伤亡,才保住了霍洛岛,那些外藩人必须付出代价!”郑森没有等刘鸿渐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冷静点!”刘鸿渐并没有生气。

这时的郑森还不是二十年后叱咤台湾的国姓爷,只不过是个比刘鸿渐还年轻些的、失去了父亲的普通人。

“那些死去的将士保住的不是霍洛岛,而是你、你身后的汉民,周边领土都已落入荷兰人、弗朗机人手中,你拿什么守护这些人?

就凭郑家那两万多士兵吗?”刘鸿渐反问道。

“可兄长不是还有北洋水师吗?”郑森不解,他不相信兄长会不肯帮他。

“北洋水师是朝廷的、是陛下的,为将者拥兵自重,取死之道也!

并非为兄不肯帮你,北洋水师从山东威海到达这里,历尽了不少波折,为兄的目的仅有一个,将你带回大明去。”

“我不回去!即便战死,我也无憾!”郑森皱着眉头执拗的道。

“屁话!为兄救你出来不是看你去送死的,你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定是要大嘴巴抽你!”刘鸿渐见郑森如此,再也忍不住。

面前的郑森哪里有后世郑成功的威严,如今的郑森不过是个执拗、被仇恨盟主双眼的普通青年人而已。

郑森闻言没有答话,看得出来,他的心仍旧被仇恨占据。

“这两个月来,北洋水师历经三场大战,海边的战船你也看到了,船甲都已破损不堪。

主力战舰沉没四艘,重伤五艘,余者尽数带伤,还有dàn yào,自泉州想将dàn yào、粮草运送过来需要多久,又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你自己心里清楚吧?”刘鸿渐开始给郑森算账。

也就是郑森,换作其他人刘鸿渐都懒得理会。

还有一点刘鸿渐没说,北洋水师的战舰是蒸汽动力,这玩意儿消耗的是煤,在海上飘了这么久,储备已经不足,按照负责后勤的戚元辅的说法,再经历一次海战,他们就回不去了。

历经台湾之战、荷兰海战、弗朗机海战,还都是硬战,北洋水师战损极为严重,急需返航做修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见郑森沉默不语,刘鸿渐知道小老弟还是听进了心里去。

“而且为兄并不会让你等十年之久,荷兰人也好、弗朗机人也罢,他们又跑不了,为兄早晚替你将仇给报了。”刘鸿渐又道。

接连三场海战,让刘鸿渐看到了北洋水师与荷兰、弗朗机这等欧罗巴海上强国的差距。

但刘鸿渐一点也没有灰心,大明水师并不差,目前亟待解决的是三个问题,航速问题、开花弹以及装甲不牢固问题。

再给大明两年时间,刘鸿渐有信心解决这些问题,到时候军备充足、船坚炮利又何惧欧罗巴之弹丸小国?

待时机成熟,报仇也好,灭国也罢,全看他心情。

刘鸿渐说完便不再说话,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能不能识大局就看郑森了。

“是大木被仇恨蒙住了。”郑森沉默良久,终于是呼出了胸中的怒气。

其实他又怎么不明白当下的局势,霍洛岛并非地势险要的要地,周围又都是欧罗巴的殖民者。

荷兰人、大、小弗朗机人的殖民地分两个方向将霍洛围在其中,即便是要做生意,又怎么能做得起来。

没有钱粮军械,拿什么保护霍洛岛的汉民,况且,三国又岂能留下霍洛岛这么个钉子?

北洋水师即便呆在这儿,防得一时,还能一直防着吗?朝廷会同意北洋水师一直滞留南洋吗?

答案全都是否定的。

“我听大兄的便是,只是这很难向将士们解释。”郑森担忧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想明白这些问题,郑家大部分将领都是大字不识的粗人,甚至相当一部分是活不下去当了海盗的出身。

海上讨生活,讲究个快意恩仇,他们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郑森担心议和之事会引起郑家将领对兄长的不满,以后归附朝廷多半还要靠兄长照拂,他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你是郑家军首领,这事你自己想法子解决。”刘鸿渐不想以身份强行干预,那只会适得其反。

倘若郑森连这等事都解决不了,也担不上后世的名头,郑家军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的杂牌军而已。

还有就是郑家军的军制问题,虽然原班保留了将领的职位,但军制却必须按照大明的来,否则就有点不像话了。

亟待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但南洋除了台湾外,以无大明的立锥之地,这令刘鸿渐很难受。

大明目前的海军实力根本不足以同时应对欧罗巴的三个海上强国,荷兰的两个总督死在自己手里,两国之间已然无法调和。

说好的制霸南洋,如今向来就是自己太理所当然了,路还很难走,必须一步一个脚印。

为今之计便是想法子与大小弗朗机调和停战,专心致志的对付荷兰,而后再作打算。

而刘鸿渐手里的筹码有两个,一是霍洛岛的归属,二是与大明的贸易权。

前者还事小,后者刘鸿渐相信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绝对会考虑,毕竟他们拼死拼活的占领殖民地,不过是为了财富而已。

而与大明做生意,利润大大的有,茶叶、丝绸和瓷器几乎是东方通货西方的三大神器,没有人会拒绝。

“大兄,还有一事我忘了说,郑家之所以半月之内被攻破防线,全是因为郑家出了叛徒。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也是昨日才查了清楚。

那人叫李康泰,是个曾经一直为军中采买粮食的商人。”

……6

第743章 南洋水师提督(为盟主李佩云加更2/3)

果然……早在赶往霍洛岛的路上,刘鸿渐就一直觉得郑家内部肯定是出了问题。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何西班牙人总能找到郑家的防守薄弱处,有为何接连不断的攻打三日,好像提前得知了郑家火药将近的消息似的。

“我知道了,此人必死。”刘鸿渐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他平生最恨汉奸,这些狗娘养的见一个杀一个,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若谈判顺利,回去后为兄打算上奏朝廷,组建南洋水师。”刘鸿渐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大兄深悉海防之利,朝廷有大兄在,真是幸运之至。”郑森这句话倒不是恭维,而是说的心里话。

整个大明数千万人,又有几人比郑家更熟悉海洋贸易,而刘鸿渐便是其中的一个,而且在很多的观点上,都能让郑森眼前一亮。

想在海洋里挣银子,水师实力才是重中之重,没有强大的舰队,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郑森甚至这一点。

“呵呵,深悉海事的又不止为兄一人,为兄上奏朝廷,便是想举荐你为南洋水师提督。”刘鸿渐轻笑一声道。

“大兄万万不可,我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而且郑家新进归附,陛下又何敢如此信重,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郑森闻言大惊,一边摇头一边回绝道。

“大木不用推辞,你有所不知,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你所认为的朝廷,陛下年岁虽然比你我还年幼四五岁。

但在海事的见识上已经不是朝中腐儒所比,至于信重,有为兄在,陛下会同意的。”刘鸿渐又道。

老朱也好,小朱也罢,与其说他们可以开眼看世界,倒不如说二人是见识到了海洋的利润之大。

说白了,大明最穷的俩皇帝是个财迷。

特别是朱慈烺这小子,自从知道关税仅半年的收入就超过了其他所有财政收入的总和后,但凡有海事,无有不准、无有不批。

至于内阁?呵呵,朱慈烺现在学会回归了内阁的本来职务。

所谓大学士者,皇帝之顾问也,何为顾问,就是当皇帝有不明白的事情、亦或是任何情感问题,哦不,是政务问题,都可咨询之。

至于做决定、下旨意,那是皇帝说了算。

二人如今配合默契,一外一内正是大明的指南针。

“这……大兄,我还太年轻,大明有那么多有资历的老将,我……”

“为兄也不过比你年轻几个月,婆婆妈妈的推辞什么?就这么定了!”刘鸿渐见郑森仍旧顾虑重重,不爽的道。

南洋水师的事情刘鸿渐一直在考虑,自从将台湾收回,留秦佐明在台湾建造大型港口,就是为了南洋水师。

台湾的军事位置不用多言,只要南洋水师组建起来,便能扼南洋同往北方诸如大明、日本的咽喉,与北洋水师相辅相成,一南一北,拱卫大明的海防安全。

至于郑森的能耐,就更不用多言了,刘鸿渐是一百个放心。

把把兄弟派到台湾也算是成全了郑森,毕竟若按后世的评价,郑森几乎是为台湾生的,这是他的宿命。

二人回到军营后已是深夜,天上繁星点点,除却值守的士兵外,只有戚元功的大帐仍旧亮着灯,毫无疑问,北洋水师最辛苦的就是副提督戚元功。

而最会甩手当掌柜的,刘鸿渐肯定执大明牛耳。

晚上不必担心会有舰队来偷袭,事实上这时候的战舰根本无法应对夜战,大多将官都喝了不少酒,军营里四处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真叫个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霍洛岛上军营边,听取呼噜声一片。

第二天中午郑森来见刘鸿渐,果然不出刘鸿渐所料,郑森劝服了郑家的将士,他们都已同意离开这片洒满郑家鲜血的地方。

虽然不知郑森究竟对这些人说了什么,但这是个好的开端。

没有郑森帮忙,他身为外人也许可以靠着身份强压住郑家士兵,但却并不能说服岛上的其余汉民。

霍洛岛共有郑家仅存的士兵两万四千余,另有汉民四万多,共计六万人,这还不算遗落在其他已经被弗朗机人夺走的岛屿上的汉人。

如果只是靠北洋水师的运兵能力,根本不足以一次运回这么多人。

但加上郑家的战船就不一样了,虽然郑家将近一半的战船都在东宁海战中与老郑一起或沉没、或被收缴。

并且损失的还都是郑家最精良的战舰。

但郑森给刘鸿渐报上来的数字着实让刘鸿渐大吃一鲸。

“郑家如今还有各式船只一千八百多只,若是拆除船上部分器械全力运人,运十万人不是问题。”郑森对于自己家里的产业清楚的很。

“有这么多的吗?”

刘鸿渐此时真想大喊一声卧槽。

“恩,相当一部分船只都是运货的商船,战船仅有六百多艘了,且大部为小型战船。”郑森如实相告道。

郑家最鼎盛时,曾拥有各类战船、商船三千余艘,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刘鸿渐又计算了一下北洋水师这边,战舰肯定是不能用来运人的,北洋水师必须保护运兵船的安全,倒是那十数艘运兵船可以派上用场。

商议好了后撤之事,到了下午,大小弗朗机那边终于同意和谈。

刘鸿渐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因为他提出了一个两国不可能拒绝的问题。

但两国不约而同的并没有相信刘鸿渐的口头承诺,而是约定明日上午,三国各派人赴锡桑岛签署合约。

对此刘鸿渐笑而不语,沙雕,若是合约能作数,一战、二战哪里还会有那么多次撕毁合约直接干仗的。

锡桑岛位于北洋水师所处的霍洛岛、大弗朗机舰队所处的锡布岛、小弗朗机所处的塔威岛中间,三方约定仅能乘坐小型商船前去谈判,而且不得携带火器,否则谈判立即取消。

到了节骨眼上,戚元功等北洋水师将领们倒是不怎么反对了,毕竟刘鸿渐的本事已经经由何斌的嘴传遍北洋水师。

只是郑森一听兄长要去找弗朗机人谈判,还是只乘坐一艘船,当即表示反对,后来还是刘鸿渐拉着郑森显摆了一把才算作罢。

第二天上午,刘鸿渐点齐了三十个亲卫,乘坐一艘郑森亲自安排的加固型武装商船赶往了锡桑岛。

……

第744章 移民总指挥(为盟主李佩云加更3/3)

当刘鸿渐乘船在锡桑岛登陆的时候,西班牙、葡萄牙的商船早已停靠在海边。

三艘商船从外观上看,都老老实实的没有安装火炮,但内里的情况谁知道,就连刘鸿渐自己乘坐的商船都装配着十门火炮。

刘鸿渐一进门,两国的驻南洋统帅都是满脸的惊讶,原因很简单,在他们看来,刘鸿渐太年轻了。

甚至奥尔登差点没脱口而出,‘你就是昨日进攻我的舰队的地方指挥官吗?’

但奥尔登还是忍住了,这么说出来到底不是太体面。

刘鸿渐走到桌前对着二人都点了点头,甚至看到二人身后的护卫还笑了笑。

这些狡猾又愚蠢的家伙,说好了不带火器,他可不信那些腰间鼓鼓囊囊的护卫没有藏私货。

唉,全天下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实诚人,他身后的几个亲卫确实没带火器,人手一把大明制式军刀挂在腰间,除却何斌外,都昂首挺胸的站在刘鸿渐后头。

三人互相介绍后,刘鸿渐本以为谈判将正式开始,可二人好像互相看着不顺眼,竟唱起了双簧。

“鲍里斯阁下,你昨日的行为真令我感到不耻。”见刘鸿渐坐下,奥尔登伯爵突然质问对面的葡萄牙驻大爪哇总督鲍里斯道。

昨日他派舰队猛攻霍洛岛,而后被大明水师背后偷袭,葡萄牙人竟然全程划水,这显然违背了先前三国协定的章程。

“噢,奥尔登阁下,您别开玩笑了,荷兰人都已经撤退了,我们的协定在荷兰人撤退的时候,就已经失效了。”鲍里斯反驳道。

二人很显然没有丝毫的信任,也许正是因为长时间的战争与欺骗,使他们更容易相信合约。

“可你们……”

铛铛铛——

还没待奥尔登说完,刘鸿渐敲了敲桌子,二人马上将视线转到了刘鸿渐身上。

搞什么搞,今天他才是主角,这两个杂毛老头一上来就嘀嘀咕咕、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由于不是跟他说话,刘鸿渐也并未让何斌同步翻译。

说起来何斌也算是个人才,不仅通荷兰语,还通弗朗机语,除了有点怕死外,刘鸿渐已经习惯了带上这家伙谈判。

“我知道诸位的目的,更知道你们不远万里来到那样干什么,咱们开门见山吧!”刘鸿渐见二人看了过来,开口道。

“噢,大明的王爷,你昨日的行为对我的舰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认为大明应该赔付我们军费!”奥尔登撇下了鲍里斯,胡子微翘对刘鸿渐道。

他刚才也不过是想以势压鲍里斯,好在这次谈判中争取更多的利益,而面前这位大明王爷提出的意见,确实不容他们拒绝。

“那看来我的舰队对你们造成的损失还是不够。”刘鸿渐盯着奥尔登道。

他本以为这次前来就是签个合同盖个章,没想到这些老家伙却又开始翻旧账,心里不由得鄙视起这俩老外来。

“不,阁下,我认为至少您应该给我比他更多的比重,我们的舰队比鲍里斯强大多了。”奥尔登不顾面色已经十分难看的鲍里斯,对刘鸿渐道。

也难怪奥尔登如此上心,刘鸿渐提出的停战条件是,大明包括郑家撤离霍洛岛,并退出南洋殖民纷争。

并且,凡是大明销往欧罗巴的瓷器、茶叶、丝绸,将由大小弗朗机国五五分成,全权负责,而大小弗朗机国与大明停战,并交出属地内所有汉民俘虏、奴隶。

说白了,就是大明将三大神器在欧罗巴设置了总经销,还是独家代理。

欧罗巴诸国对于大明瓷器、茶叶丝绸的需求量有多大,没有人比长期与大明做生意的鲍里斯、奥尔登明白。

即便是大明将独家代理权一分为二分配给他们二国,也足以他们二人挣个盆满钵满。

只是,谁不想捞取更多的利益呢?奥尔登只不过是在争取而已。

“奥尔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挑起若昂陛下与腓力陛下的争端吗?”鲍里斯一听便急眼了。

两国好不容易迎来短暂的和平,但这个奥尔登十分傲慢,一直对他的国家冷嘲热讽。

“好了,两位,我很忙,没工夫给你们扯皮,就按照我先前说好的,你们两国各自包揽一半,大明给你们的价格也会一致,我们签订合约吧。”

刘鸿渐见二人又要争论起来,不耐烦的道。

这主意算是刘鸿渐临时起意,货源在大明手里,定价权也在大明手里,真不知这俩货窃喜什么。

之所以如此做,一来是为了与两国停战,二来也是为了拉仇恨。

大明若是将运往欧罗巴的茶叶、瓷器和丝绸都交给这两国,其他国家怎么办?

当然,这事儿大明可不管,你们若是干起来可不关大明的事儿。

如果不服,大可去大明的地界来与炮台争锋,听闻秦家兄弟言,如今东南沿海铁板一块,架设的炮台足以应对舰队的袭击。

其实刘鸿渐最想针对的还是荷兰,但说一千道一万没有足够多的战舰,还是太被动了。

“还有一点,奥尔登阁下,我们希望您将我国的李康泰交出来,否则,我可以将代理权全部交由鲍里斯阁下负责。”刘鸿渐突然想起了郑森交代之事。

奥尔登听完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看看刘鸿渐的眼神十分的坚定,并未拒绝。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大明人失去这单利润巨大的生意,更何况李康泰差点导致他的舰队蒙受重大损失。

“谈完了,我们签约吧!”刘鸿渐十分干脆的道。

奥尔登还想说些什么,但刘鸿渐咬得死死的丝毫不肯松口,最后终于赢得了霍洛岛的归属,倒是鲍里斯对于这份协议并无更多看法。

葡萄牙需要这笔生意,鲍里斯深知这一点,南洋的压力对于葡萄牙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荷兰人控制了麻六甲海峡,他们的商船不得不交纳高额的税,去年荷兰还抢夺锡兰、好望角和东印度群岛一带的土地,更垄断了在日本的贸易。

他们的国家在远东的势力减少至大爪哇和近来刚夺回的苏禄等岛屿。

在遥远的南亚墨利加,荷兰人也已经派去了大批的殖民者,伯西尔人也在反抗他们,王国已经捉襟见肘。

最终奥尔登和鲍里斯在合约上签了字,刘鸿渐甚至都没有将合约给何斌过目,便再上头签了自己名字,又取出了印章盖了上去。

三国算是皆大欢喜,鲍里斯甚至答应替大明运兵船护航,只不过被刘鸿渐婉拒了,天知道这些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在塔威岛外围作了短暂的停留后,奥尔登如约的将李康泰送到了刘鸿渐的武装商船上。

李康泰吃的肥头大耳,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刘鸿渐深知连审问都懒得审,直接命人用粗麻绳捆住了李康泰的胳膊,将其吊在了商船的屁股后头,商船起伏之下,只隐约露出李康泰的上半身。

因一个汉奸,导致多少士兵战死,又因为这厮,差点让他见不到把兄弟,其罪当诛。

刘鸿渐本想着将其喝点海水受受罪,而后将他带给郑森处置,可没曾想商船驶到霍洛,当刘鸿渐命人升起吊着李康泰的绳子,这厮已经气绝了。

不止如此,李康泰只剩下上半身还健在,下半身一片血污早已不翼而飞,腹中的肠子脱出来好长,稀稀拉拉的滴着血水。

很显然,这厮比较倒霉,半途被鲨鱼给盯上了。

刘鸿渐顿时觉得有点恶心,直接命人便把剩下的一半也扔到了海里,算是留了他个葬身之地。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大小弗朗机国出奇的配合,不仅主动派商船将各岛屿俘虏的汉民送回,还隔三差五的询问大明水师何时返航。

刘鸿渐心里自然清楚,这些家伙是巴不得他赶紧回去,说不定他前脚刚走,两国的商船都能派到大明去作丝绸、瓷器贸易。

一切都是为了利润,身为后世人,刘鸿渐甚至比他们更了解他们自己。

霍洛岛上包括郑家水师、北洋水师、当地汉民、以及从周边众多岛屿汇集来的汉人,半个月时间竟然聚集了十万之众。

郑森、戚元辅俨然成了移民总指挥,安排住所、分配粮食,从早忙到晚几乎比训练还累。

七月初,大明舰队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十万人,两千两百多艘各式战舰、商船、甚至渔船,浩浩汤汤,向着祖国进发。

……

ps:麻六甲,既马六甲海峡,南亚墨利加,既南美洲,伯西尔,既巴西。

ps:从中午一点,到现在十一点四十,15万字,六个章节,算是打破了近一年来寒寒的更新记录,晚饭都没吃,虚脱了,颈椎也开始疼,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毕竟这在很多写手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这都是寒寒欠你们的。

接下来需要还华雪鉴老兄的三章,还有白银盟的二十章。

再过会儿八月份就过去了,九月是全新的一个月,寒寒会加快进度。

祝愿各位九月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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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吴敌只想多挣些银子,顺便给闺女找个娘。

他不想当妇女之友、孩子王。

也不想当爆破专家、美食家。

更不想当那狗皇帝!

可万万没想到,他无敌了啊!

算了,这大好江山都是朕的,只能给闺女举办一个“选娘大赛”了!

这个太平了,下一个!

这个太丑了,下一个!

这个……乔碧萝大妈,自己滚,好吗?

什么?以权谋私?

吴敌叉腰指着一宫女子,忧心道:“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朕…不要紧的……”

第745章 东瀛曹家

三日后,大明水师途经巴拉望海域,刘鸿渐与戚元功、郑森三人当即紧张起来,毕竟刘鸿渐两个月之内搞死了荷兰人两个总督。

而且如今还是拖家带口的,这让刘鸿渐想起了某个电视剧里长耳怪带全城人移民的故事,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只是大明水师不是长耳怪,荷兰佬也不是曹老板,更没有曹老板的当机立断,荷兰佬几乎是看着大明庞大的舰队从海岛南边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巴拉望岛上的荷兰战舰为数不少,基本是东印度公司在台湾和巴达维亚两地的舰队总和。

但是,如今的荷兰舰队再借他们一个胆儿也不敢贸然出击,乔恩、欧瓦特的死讯已经派船向东印度公司总部汇报。

在上头没有新的总督任命下来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原地固守,无过便是有功,荷兰佬也深知这个道理。

实在是北洋水师给这支舰队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在荷兰佬眼里,北洋水师的战舰很抗揍,虽然火力仍没有他们的火炮更精良,但是这些人太玩命儿了。

若不是那天乔恩总督当机立断下令撤退,这支大明的舰队很可能会向他们撞过去,那样的结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荷兰舰队的副手洛克很想问一下大明水师的统领,大家都是为公司上班的,至于这么拼命?

可是此时的刘鸿渐根本没工夫回答他,这支庞大的舰队实在是太杂了,这里头有七八岁的娃娃、七八十岁的老妪。

就是战船的种类也五花八门,除却排头和殿后的北洋水师主力战舰外,中间夹杂着郑家水师的杂牌战船。

战船数量几乎是北洋水师的一点五倍,但总吨位却还没有北洋水师的大,剩余的便是郑家的大型、中型、小型商船,大型的渔船。

更有甚者里头还夹杂着渔民们的破渔船,本来刘鸿渐的要求是只带人走,每个人可携带不超过十斤的包裹。

但这条命令执行起来才真是老大难,汉人有个习惯,不管人到了哪儿,都要供奉祖上的牌位,或者是父母的遗物什么的。

郑家的士兵们还好说,毕竟身份不一样,但那些普通的渔民又怎么会同意。

本来嘛,大明军队带他们回家是好事,毕竟郑家都倒了,留在这儿只能受欺负,但如果选择将祖上灵位全部落下,这些渔民出奇的固执,甚至宁愿留下来,也不要把那些老物件抛弃。

最后还是刘鸿渐选择了妥协,答应这些渔民可以将他们的渔船挂到商船后头,将必要的东西放到渔船上。

至于路途之中是否会被海浪掀翻,亦或是其他的意外丢失,渔民自负责任,并且舰队不会因此停留。

这一下子舰队的队伍就更长了,戚元功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他觉得提督大人哪儿都好,就是心太软,慈不掌兵,这是在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倘若此时有任何一支舰队从大明舰队中央突破,北洋水师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进攻,舰队拉开的距离从头到尾足足有三四十里长,以至于刘鸿渐给他的对讲机都不好使了。

荷兰舰队临时统帅洛克男爵望着海域慢吞吞的大明舰队嘿嘿冷笑。

“瞧见没,大明水师与大明的商人一样狡猾,这如果不是个圈套,我一头从这里跳下去。”洛克男爵十分笃定的对身边的副手道。

洛克男爵全程经历了与大明水师的战斗,他知道这支舰队的作战风格,通过望远镜他明明看到中间那些破船上拉的都是些旧木头和垃圾。

船队还行进的如此缓慢,明摆着等着他们的舰队上钩。

身边副手的肯定答复让洛克心安,一旁士兵的恭维更让他对自己的判定自得,他简直是天生的海军统帅。

而在此时,被称为狡猾的大明提督刘鸿渐同志,心中慌得一批。

他也不想跑这么慢呀,船队庞杂是一方面,最要命的是,北洋水师的煤石储存不足了。

按照当前的消耗速度,北洋水师很可能到不了台湾便要歇菜,全是因为刘鸿渐太浪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见到舰队就想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好在是从大明去苏禄逆风,从苏禄往大明却是顺风,为了降低消耗,刘鸿渐不得已下令舰队减小蒸汽机功率。

慢吞吞的大明舰队足足用了小一个时辰,才整体通过巴拉望海域。

戚元功和郑森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而刘鸿渐则嘀咕了一声没意思、一群怂货,随即进了舱门开始冬眠。

海上的航行是枯燥的,枯燥到刘鸿渐又把手机里的动作片复习了一遍,这让刘鸿渐产生了一种错觉,是的,他有点想老婆们了。

七月十五中元节,大明舰队十万人在船上举行了祭祀活动。

中元节是个道教节日,由于道教是大明的国教,这个节日在大明也格外隆重,七月十五是小秋,不少农作物已经成熟,民间以收成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

本来这次祭祀只是几个渔民自己在捣鼓,毕竟现在是在海上,渔民即便想搞也担心水师官员不同意。

还是刘鸿渐实在闲的蛋疼,拿着望远镜四处瞄才发现,这厮一拍大腿终于找到了事儿做。

于是乎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整个船队开始焚香……

“老爷,这样成吗?咱老家祭供,都是用稻米、小麦,咱弄三条鱼……”牛大棒槌一边把鱼放到甲板上,一边嘀咕道。

“你懂个蛋,祖宗不想换换口味儿啊,吃鱼多好,高蛋白,还不长肉。”刘鸿渐正儿八经的对着祭台鞠躬,而后把香插到了桌子缝隙里。

没有经历过枯燥日子的人不知道这种生活有多么难熬,这就像普通人无法理解鲁滨逊为什么会对一只羊说话是一样一样的,那太难熬了。

“不长肉算什么好动西,俺这几天吃鱼都……”

“王爷!舰队西北方向发现三艘商船,看样子是武装商船!”主仆二人正说话间,桌子上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戚元功的声音。

“武装商船?可是我们大明的商船?”刘鸿渐疑惑的道。

从北面来的商船除了大明还能有哪家?

一直在甲板边上坐着的郑森站了起来,他从腰间掏出远望镜对着西北方向看了看,脸色随即青了下来。

“大兄,那是曹家的船!”

第746章 田川七左卫门

郑家遭此大难,曹三喜绝对脱不了干系,想起父亲的惨状郑森的手扣紧了船帮。

“真是冤家路窄呀!”刘鸿渐拍了拍郑森的肩膀以示安慰道。

曹家为了贸易联合荷兰人谋杀郑家,这种行为在刘鸿渐眼中是极为可耻的汉奸行为。

不论你是做苦力的,还是做生意的、当官的、亦或干脆就是个乞丐,心里最低的底线就是对于自己民族的认同感、与荣辱感。

为了生意出卖同胞,甚至谋杀数万人,这样的人留不得。

“老戚,传令靖远号、威远号,让崔更、戚元弼拦下那三艘商船!”刘鸿渐拿起对讲机对戚元功道。

靖远号和威远号作为北洋水师的先锋,一直顶在最前面。

“是大人,但是如果他们不肯就范怎么办?”

北洋水师的燃料不足,顺风的情况下不见得有多帆商船跑得快。

“不用客气,那就击沉它!”刘鸿渐立即道。

海上飘了这么久,现在有了事儿做,刘鸿渐感觉终于不再无聊。

曹三喜这厮绝对是个老狐狸,当年刘鸿渐与崇祯大叔攻打辽东的建奴时,这厮便是汉奸,虽然曹三喜不自知。

但为了大计,刘鸿渐曾给过这厮一个机会,虽然敲诈了曹三喜不少的银两。

可是这次,这个曹老帽儿竟然差点搞死了他的小老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商船又怎么是战舰的对手,三艘曹家商船的领队是个叫翟世铭的中年胖子。

这厮眼见一望无际的巨型舰队就心里发毛,本来想转舵绕路,但见两艘战舰朝他们冲来,竟一下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曹家最近也不如意,曹三喜的算盘打到了地上。

郑芝龙被大明驱逐,曹三喜本以为可以痛打落水狗,好容易接上荷兰人的线把郑芝龙搞死,谁会想到朝廷会因此震怒,还派北洋水师干涉。

曹三喜不知道刘鸿渐与郑森的关系,更没有想到刘鸿渐的报复会如此迅速,以至于他根本没来得及撤回辽东的产业。

还有就是负责吵架的新任东厂厂督庞大海,这厮第一次接吵架的差事实在是太过上心,带着东厂的番子竟然日夜不休,仅仅用了四天时间便赶到了曹家老巢,然后又用了三天时间将曹家搬了个底儿朝天,听说后来还得到了小朱的夸奖。

东窗事发后曹三喜带着骨干将生意重心转到了本就一直在经营的日本,只是一旦没了大明的市场,曹三喜才发现生意原来这么难做。

好在是有荷兰佬的支持,曹家为荷兰国提供铁矿石,而翟世铭的这三艘船运的全是铁矿石。

他也想跑,奈何船体太沉,根本跑不快,没过多大会儿,翟世铭便被如丧考妣的带到了刘鸿渐的旗舰山海关号上。

翟世铭作为曹家的高级管事,自然知道这支舰队是来自哪里,更知道他将要面临的遭遇,刚被人拖上了船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倒在刘鸿渐面前。

“官爷饶命!小的只是曹家一个跑腿儿的,小的无罪啊!”翟世铭想爬到刘鸿渐身前去抱住刘鸿渐的腿,但还没靠近便被牛壮一脚踹的跪坐在地。

翟世铭够软蛋,刘鸿渐表示很喜欢,几乎没有废什么事儿,翟世铭就将所知道的曹家事全盘托出,并信誓旦旦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曹家的日本的势力其实并不小,日本德川幕府早在几年前颁布锁国令,只留郑家和曹家与一部分荷兰商人做对外贸易。

德川幕府由于得过郑芝龙干爹李旦的资助,所以对郑家还算照顾。

日本三家外商中,郑家势力最大,荷兰人次之,曹家再次之。

荷兰人与曹家狼狈为奸搞死郑家后曹三喜悲催的发现,他的份额不仅没有因为郑家的败落提升,反而还下降了。

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曹三喜根本没有能力对抗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只能忍气吞声,一边后悔着做掉郑家,一边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曹家人若都是你这幅德行,不败落也难。”刘鸿渐坐在躺椅上摇了摇扇子不屑的道。

“大木,这人交给你了。”见郑森一直站在一旁阴沉着个脸,刘鸿渐随口道。

翟世铭见一个年轻人瞪着吃人的眼神走向自己,哪儿能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一边哭着求饶一边往后退。

周围都是刘鸿渐的亲卫,翟世铭又能退到哪里去,刚退两步就被亲卫向前踹了个狗啃泥。

“没有谁是无辜的,你既然享受了曹家给你的福祉,自然要承受曹家罪孽的代价。”郑森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一刀寒光闪烁,在翟世铭的惊叫声中,郑森手起刀落结果了曹家人。

“父亲,你且在天上看着,儿必杀尽曹家人为你、为诸位长辈报仇。”郑森喃喃的道。

一旁的牛壮见刘鸿渐捏着鼻子,少见的来了眼力见儿,马上点了两个亲卫将翟世铭的尸首扔进了大海里。

尘归尘、土归土,尸首归鱼腹,一点不浪费。

“大人,这三艘船上拉的都是铁矿石,卑职该如何处置?”戚元功在对讲机的一头道。

“当然是拉回去了!恩……待在泉州靠岸,将这三艘船交给沐家人。”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西山商合在泉州有分号,黔国公沐天波正是江浙、云贵地区的话事人,转手就能给卖个好价钱。

至于上缴国库刘鸿渐压根没想过,这算是他的意外收获,而且小朱本来就是西山商合的大股东,银子当然是自己赚。

“大兄,我们应该多派人手去日本。”郑森调整好了情绪,突然低声的对刘鸿渐道。

“哦?大木何出此言?”刘鸿渐还当是小老弟报仇心切,想撺掇他带着北洋水师去日本浪。

但看表情又不太像,而且小老弟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是以好奇的问。

郑森表情凝重,将刘鸿渐拉到了船舱内,又关上了门,就在刘鸿渐愈加纳闷想追问时,郑森才郑重的道。

“我的兄弟左卫门在日本发现了一座银矿!”

第747章 书同文,言同语

郑森说话时还专门压低了声音,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重要了。

银矿!炼出来之后可都是钱,而且在日本开矿成本极低,只要给饭吃,多的是日本男人去卖力气。

这个消息还是他的胞弟田川七左卫门传过来的,左卫门虽然与郑森同父同母,但却被郑芝龙过继给了田川家,并一直负责郑家在日本的生意。

“田川七左卫门与郑家是一条心吗?田川家在日本实力如何?”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日本有大银矿刘鸿渐早就知道,之所以一直没去挖,实在是近两年一直事儿赶事儿,根本抽不出来时间。

日本国一直在刘鸿渐的大计之内,这个后世曾给予华夏人屈辱的弹丸小国,这个永远也喂不熟的东亚第一白眼狼,不将它灭国,实在是不解刘鸿渐心中之恨。

虽然知道郑森在日本有个兄弟,但毕竟这兄弟一直在日本呆着,刘鸿渐必须搞清楚这个左卫门为人如何。

后世很少有人知道,郑森其实是中日混血,他与左卫门一样,母亲都是田川氏,也就是日本人。

但郑森与左卫门不一样,几岁时便被老郑带回了老家泉州,学的是大明语,读的是圣贤书,甚至还专门请了水太凉当老师。

那是彻彻底底的忠君爱国思想集大成者,但左卫门……

刘鸿渐需要一个日本的话事人,但他更需要一个怀着中国心的话事人。

听名字刘鸿渐便大概知道田川家肯定跟德川幕府关系不错,日本的名字很古怪,但去深究的话却又有一番渊源。

比如左卫门、右卫门,其实就是给日本天皇看大门的,但在日本这是个比较荣耀的名字,毕竟只有最忠诚的武士才有这个殊荣。

只是日本天皇一千多年来一直都是汉献帝般的存在,天皇在大名、幕府眼里只是个摆设。

“左卫门一直想来大明,但父亲没有同意,他并不喜欢日本。

至于田川家,自从父亲被大明驱逐,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将家产从我兄弟手中夺走,我的母亲因此没少哭泣。”郑森叹了口气如实道。

田川氏如今就在大明的船队中,自从得知郑芝龙死去,这个倔强的日本女人一个月间头发白了半边。

“恩……左卫门手里有兵吗?”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选择相信郑森的判断。

“德川家并不允许商人雇佣武士,但却对普通倭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火德川家不会干涉。

田川家有一支八百人的卫队,但其中仅有不到二百人效命于我的兄弟左卫门。”郑森知道兄长在统筹日本,一五一十的道。

“那可不够,你去信左卫门,让他暗中培植人手,本王可以给他们提供最精良的火器,待立了功,本王上奏朝廷赐他个一官半职,让他衣锦还乡。”刘鸿渐笑道。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日本在几十年前刚刚结束了传说中的战国时代。

所谓的战国时代,其实就是几个大户谁都不服谁,为了抢地盘发生的长期战争。

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竟然有数十个势力在混战,可是日本才多大点,所谓的大名混的好的手下有数千人,实力低点的千把人也算是一个势力。

这在大明基本就是来搞笑的,在大明,如果一场战争双方参与人数达不到十万,史书上都不好意思说是大战。

之所以让左卫门培植势力,自然是为了不久之后大明的正式登陆做准备。

大量派遣大明的人过去太扎眼,反倒不如左卫门在当地培植来的稳当,反正那些家伙根本就不在乎为谁卖命。

“可是荷兰人如今已经渗透到德川家,他们想独揽在日本的生意。”

“想得美,北洋水师或许现在没有办法控制南洋,但在大明海域,还容不得荷兰人放肆!”刘鸿渐轻蔑的道。

之所以与西班牙、葡萄牙人谈和,为的就是集中精力搞荷兰人,有台湾卡着喉咙,荷兰人自己就得掂量掂量,更何况北洋水师也不是吃素的。

又七日后,大明舰队终于抵达台湾,还在台湾驻守的秦拱明一看就傻眼了。

两个多月没见,三百余艘战舰组成的北洋水师,回来的时候足足有超过两千艘船。

以至于荷兰人修建的港口根本装不下,并且遭遇了台湾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堵车,哦,是堵船。

将近六万汉民登陆台湾,接下来的安置问题就够秦拱明忙一壶,农民需要划分土地,还需要跟当地的高山族解释一二,否则说不准会闹出大事儿。

当天晚上,刘鸿渐在欧瓦特曾经的府邸宴请了郑家骨干和秦拱明等人,郑森在没有得到朝廷册封之前,秦拱明依然是台湾代理总督,酒场上又都是年轻人,没过多久便推杯换盏熟络起来。

“伯安,县学的事办得如何了?”刘鸿渐放下筷子随口问道,秦拱明,字伯安。

两个月前刘鸿渐离开台湾时,专门交代了秦拱明,让其在巩固防御的同时,开办县学。

除了给当地汉民孩子提供上升通道,台湾的县学还被刘鸿渐要求向高山族人开放,既然同属一个国家,自然要书同文、言同语。

刘鸿渐不要求高山族人改变自己的民族风俗,也不要求他们必须说大明语,但起码要能沟通。

“哦,王爷,卑职跟当地的一个举人商议,将县学的地址选在了赤嵌城,城内有一座荷兰人的教堂,卑职将里头改了改,直接便可以用。

还有就是高山族,你猜怎么着?”秦拱明少有的露出个蜜汁微笑,还跟刘鸿渐卖起了关子。

“怎么着?难不成一个高山族学生没有招到?不能吧!”刘鸿渐也不恼,皱了一下眉头道。

“怎么会呢!县学如今有六位教谕,其中有两人是从福建那边聘请过来的秀才公,按照您的要求,其余四人皆为匠人。

学生共有六十七个,其中有一半人都是高山族人!”秦拱明得意的道。

一开始高山族人十分排斥什么县学,但秦拱明只是将其中一个匠人带到了太鲁阁族部落内,让其当场演示了如何更有效率的生火、如何储存锻造出更精良的武器等等。

试想,即便是高山族人对之乎者也不感兴趣,但这些明显可以提升部落实力的东西还是十分必要的。

更何况秦拱明打出的旗号就是高山族小孩儿来县学就学,不收任何费用,还管吃住!

“恩,伯安做的不错,这是一个突破口,三年后本王要看到台湾汉人、高山人变成铁板一块!”刘鸿渐肯定的道。

当汉人的孩子与高山族孩子成为同窗、成为好友,台湾才是真正的台湾。

晓之以情,惠之以利,没有任何人是傻子,秦拱明在这件事上做的不错。

在台湾又呆了两日,安顿好一切事宜后,刘鸿渐带着北洋水师赶往大陆,同行的还有郑森以及郑家的数个主要将领。

郑家毕竟不怎么受朝廷待见,想说服小朱和朝臣让郑森提领台湾总督并南洋水师提督,势必需要郑森本人亲自前往。

郑森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对于自己的这位大兄他是绝对信任,并且还主动提出要郑家所有骨干一起进行面圣,足见其报国之心。

从台湾到泉州又是顺风,不过两日舰队便抵达了泉州,只是才一上岸,刘鸿渐变感觉画风有点不对。

第749章 内厂牛逼

大明的舰队在晋江靠岸,在海上飘久了刚一上岸刘鸿渐便提议步行回安平,脚踏实地的感觉着实不错,郑森以及身后的十数个亲卫都有说有笑。

刚没走多久途经白沙村时但见村子中央聚集了不少百姓,百姓中央还站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似乎在宣布什么事情。

“大木,走咱去瞧瞧。”飘了那么久,许久没有接触百姓,让刘鸿渐颇有种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错觉。

郑森身为小弟自然没有意见,只是牛壮、阔端等几个亲卫多少有点紧张,毕竟人多而杂,安防上难度系数增加,二人猜测应该是估计这个村子也就这么些人了。

一个亲卫扒拉开后排的几个百姓,外围的百姓一开始还面带愠怒,但见来着似乎别有派头都知趣的给刘鸿渐让开道路。

刘鸿渐一边跟几个大叔报以歉意的微笑一边跟郑森挤到了最前头。

但见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指着墙上的一句标语侃侃而谈。

“知道这上头写的什么吗?”老头捋了捋胡须似乎在故意卖关子。

“村正您就别卖关子了,咱们村就您一个人识字,快给俺们说说,朝廷这是写的什么?咱还等着下地干活儿呢!”一个年轻人带着竹帽扛着扁担催促道。

年轻人说完其余百姓多有起哄者,毕竟正值水稻插秧的季节,冬季一家人的吃食可全靠这一季的收成。

但居村正说,这是上头的命令,以后每天辰时全村人都要来此‘学习’。

“这条啊,念‘要想富,先修路!’”村正老韩头也不含糊,指着墙头上的第一条标语道。

“这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啊,想有钱花、想吃饱饭,首先村里得有条大路通县城。”村正按照上头人给自己的吩咐如实道。

“有了大路就能有钱花、就能吃饱饭,俺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咧,为啥啊,村正?”一个老妪似乎没听明白,但这是朝廷下发的命令,她也不敢乱说。

“这个…这个…这既然是朝廷下的诏令,肯定是我朝的肱骨啊深思熟虑才定下的调子,总之啊,听朝廷的准没错儿?你看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不挨饿了?”

老韩头似乎被问住了,他也只是一个上过两年私塾的童生,又怎么会明白朝廷的大计。

不过好在这难不倒他,老韩头只略一皱眉便给底下的百姓解释完毕。

百姓们听完大多都不自觉的点头,这两年朝廷不仅给他们重新划分了田亩,而且还免除了一半的田赋,日子跟三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

这时的百姓们没有什么野心,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吃饱饭,能将家里的孩子养大成人,是以只要朝廷不是给他们加赋税,对于朝廷的其他诏令自然无不遵从。

按照上头人的指示,每天辰时下地前全村人都要来这里听村正宣读标语,每条标语至少要村里一半人都明白大致意思才可循环下一条。

村民们有了吃食也不差这点时间,对村正也很配合,只是刚进来的刘鸿渐就不乐意了,这很明显是在应付差事。

“忒!老头儿,俺觉得你说的不对!”见刘鸿渐给他使了个眼色,牛大棒槌推开前排的人挤了进来道。

“恩?这位壮士何出此言?”老韩头见有人反驳本来还满脸不悦,见出来这汉子虽然五大三粗但仪表不俗,人老成精马上变了口风。

“何出此言,俺刚不是说了吗,你这解释的不对。

要俺说,这村里通了路啊,县里的商人才能有机会来咱们村儿,村里的百姓也能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更多外头的消息。

比如哪里粮食能卖个好价格,哪里的布匹便宜,就是咱们村儿有什么土特产也能被周围人知道,用俺的话说,这叫交通、叫科学。

你们若是明白了这里头的学问,嘿嘿,又怎么能吃不饱肚子咧?”

牛大棒槌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认真的对在场的百姓解释道,说完还不忘看一眼刘鸿渐,见刘鸿渐对他点了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由于常年跟在刘鸿渐身边,这些东西也是他经常听刘鸿渐跟其他人解释才明白了个大概。

“这位壮士说的有理,是老夫肤浅了。”老韩头见这粗汉说完还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年轻人,马上便知道此人定非常人。

又想到那日内厂的官爷说会不定期下来巡防,不觉缩了缩脖子。

“这条标语你们都要记住了,这也不耽误诸位干活儿,待会儿下地都要反复的背熟了,明日老夫要抽查,好决定是不是学习下一条标语!”

见牛壮只是来解释一二便退到了那年轻人的身后,老韩头悄摸挥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如蒙大赦。

“这位老伯,请问还有些什么标语,能否拿出来看看?”刘鸿渐饶有兴致的对那村正道。

“这……也罢,既然这位公子有兴致,那老夫便拿出来给公子看看。”老韩头说完从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展开一条新标语,又认真的将标语挂到了墙上。

刘鸿渐瞄了一眼差点笑出猪叫声。

只见这标语写着‘一对夫妇至少生三个孩子!’。

老韩头浑然不觉,又将另外几条标语相继挂出。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土窝’。

‘爹亲娘亲不如陛下亲’。

‘跟陛下走,听陛下话,走致富路’。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

没看出来,张国兴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刘鸿渐一一看完后强忍住笑意心道。

这第一条一对夫妇至少生三个孩子,其实是朝廷鼓励生育,去岁户部按照刘鸿渐的提议完成了人口普查,大明经过数十年的内乱、瘟疫、战争,户籍在册的人口约有六千多万。

虽然在这时已经是超级人口大国,但刘鸿渐却不是很满意,按照目下大明的发展速度,以后需要更多的人口来完成那个宏愿。

张国兴这标语让刘鸿渐发笑的另一个原因,他总觉的这标语有点熟悉,因为小时候他在墙上见过,只不过那时候墙上写的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

之所以标语的名义都是以小朱,而不是以朝廷,也是刘鸿渐曾经与张国兴商量好的,大明以后走帝国主义,皇帝自然不能受臣属太多束缚,这必然要拉拢百姓的力量。

这些标语乍一看简简单单,可却更容易让本来见识就不多的百姓们理解,时间久了,这种潜移默化的力量将变得格外强大,天下万民就是朱慈烺的强大后援团。

想改变以往儒家掌控天下舆论的劣势,此计甚妙。

一句话,内厂牛逼!

第750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从白沙村到安平镇,不过两刻钟功夫,一路上刘鸿渐只标语就看到了不下二十副。

其实这也算张国兴玩的心理战,这些百姓们虽然不大识字,但只要各村的村正明天反复教习,这些人即便是忘性大,只要走路时看到这些标语马上就会想起来,真真是强行灌输思想,强行淡化朝廷和儒家。

还没到安平,泉州知府便亲自赶来相迎,一路上自是嘘寒问暖喋喋不休。

如今泉州的主官道在秦家兄弟的主持下已经率先修成了水泥路,这让刘鸿渐十分满意,顺便还问起了京广线的进度。

“回禀王爷,如今南线也已经基本完工,只是多有人反映说,新官道会跑坏马蹄子。”泉州知府孟良臣不敢隐瞒低头说道。

官道本来是不允许百姓、商贾占用的,但朝廷专门发布了布告,新官道任何人都可以用,前提是要交钱。

过路费收的也不多,一百里收十文钱基本上只要不跑远路百姓们都出的起,而且新官道修得极为平滑,马车跑上去再也不用颠簸,也很受百姓特别是商人们欢迎。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新的官道对马匹伤害特别大,首先是马蹄,新官道地面过硬使马蹄失去缓冲,带马蹄铁又会导致容易滑倒。

一般的速度还好,慢悠悠的特别舒服,但如果是有急事的人想要快马加鞭,基本上跑不了多久马就因为膝盖无法承受而不得不更换马匹。

“恩……这倒是个问题。”刘鸿渐皱眉道。

还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因为一开始谁也没想到,工部的人首先是第一次修这种路,而刘鸿渐干脆是以后世的想法太想当然了。

毕竟后世用的都是橡胶轮胎,等会儿……橡胶?

“常钰,西山商合那边有没有橡胶树的消息传来?”刘鸿渐扭头问后头的常钰道。

年初的时候刘鸿渐便与英国公张为先他们几个打好了招呼,专程派了人远航南美,就是为了去寻访位于亚马逊丛林中的橡胶树。

这东西对于工业已经起步的大明来说助益颇多,倘若橡胶能顺利在两广、云南、海南种植,最起码能解决目前新官道的问题。

马车的木轱辘再也不用与地面硬碰硬,甚至马蹄铁也可以换成橡胶制品,既可以防滑还可以起到一定的减震作用。

“回大人,目前还没有,咱们一直在海上飘着,兴许是消息没传过来也说不定。”

常钰一直负责消息联络,包括锦衣卫和西山商合,有什么紧急事都是通过他来传话。

刘鸿渐想想也是,只好回到京城再过问,而后一行人径直的回了安平。

见到刘鸿渐回来,在院子里发呆的李香君、董小宛二女赶紧迎了上去,又见刘鸿渐身后还跟着郑森,二女收起心中的疑问施了一礼。

“大兄,这两位是……”郑森见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迎来,不禁痴楞了一下,又觉有些失礼转过了头。

“这是你的二位嫂嫂,小宛快去做些拿手菜,为夫外头奔波良久,可有些日子没尝到你的手艺了。”刘鸿渐递给了二女晚上再说的眼神道。

郑森当然认出了这两个女子,毕竟当年他也算是南京城内有名的公子哥、富二代,他只是诧异于这两位曾经叱咤南京的才女因何出现在这里。

故地重游对于郑森来说心情也很复杂,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可现在父亲殁了,几乎是在一年间,郑家便落魄的被欧罗巴人打到了家门口。

刘鸿渐之所以将郑森安排在安平的府宅,一来是没有将郑森当外人,二来这两天他就要带着二女回北京,这里本来就是郑家的宅院,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可谁知郑森极力推辞,可能是睹物思人吧,说什么也不肯受。

而且如果此去京城顺利,他很可能以后会在台湾居住,刘鸿渐也是痛快人,毕竟都是把兄弟,他的家就是郑森的家,二人并未因此产生隔阂。

刘鸿渐归心似箭,当天晚上便安排人收拾了行囊,第二天就带着李香君二人离开了安平。

他没有跟北洋水师走水路,而是选择了陆路,他要亲自检查一遍新官道的质量是否过关,而且陆路并不比水路慢。

一路无话,八月二十,阔别京城三个月的刘鸿渐再次来到了家门口。

二女站在府院门口迟疑不前,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刘鸿渐又是当朝王爷,现在要进门去见真正的女主人,二女又怎能放得开。

即使李香君性子洒脱,如今这局面也令她迈不开脚步,更别提董小宛了。

“进去吧,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见二女犹豫,刘鸿渐捏了捏二女的手道。

还没待刘鸿渐说完,院子内得知刘鸿渐回来的孙秀秀等女已经迎了出来,跑在最前的就是王府世子刘傲天了,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爹爹!”已经三岁的刘傲天一边跑一边喊着。

可他还没跑到刘鸿渐身边,却见一道黑影先他而去,嗖的一声扑向了刘鸿渐。

不是胖虎还是谁,别看这家伙每天懒洋洋的,可却机灵的很,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刘鸿渐抚摸了几下胖虎的大脑袋以示安慰,胖虎在刘鸿渐脚脖子边蹭了一会儿才重又蹲在了家门口。

刘鸿渐抱起刘傲天笑盈盈的看向孙秀秀几人。

“贱妾见过三位姐姐。”李香君拉了一下董小宛的袖子,上前一步福身施礼。

“两位妹妹多礼了,快进来吧,这里啊以后就是咱们的家。”孙秀秀赶忙拉起二女,笑盈盈的道。

李香君、董小宛二女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二人身为泠人见多了蛮横无理的贵妇,但见孙秀秀如此可亲一时还有些微微发楞。

“太好了,小九终于不是老幺了。”坤兴有了身孕,但仍然不改天真,上前一步拉着董小宛的手便要进门。

“哼!都有了身孕了还这般调皮,你年纪最小,老老实实当你的老幺吧!”刘鸿渐捏了捏坤兴的俏脸亲昵的道。

晚上,刘鸿渐宿在孙秀秀房中,一番狂风暴雨过后,孙秀秀如懒猫般趴在刘鸿渐怀里温存着。

“秀秀,你是不是在怪为夫。”刘鸿渐抚着孙秀秀光滑的背没来由的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刘鸿渐一直觉得纯属扯犊子,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专一的人。

可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五个老婆的男人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说时代所迫也好,说阴错阳差也罢,但终究是成了骗人的*******君为何这么说呢,你是做大事的人,你的心中能有我,妾已经很知足了。”孙秀秀好像知道刘鸿渐心里在想什么,脸蹭了蹭刘鸿渐的手道。

她要的并不多,也并未觉得被亏欠,反倒是刘鸿渐的自我批评令她心中格外温暖。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刘鸿渐叹了口气,并发誓以后定要洁身自好、片叶不沾身。

“对了夫君你知道吗,陛下最近三个月又添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孙秀秀转移了话题道。

“啊?”

……

第751章 天字第一号种龙

三个月?生了五个?

我的天!小朱这还真是广播种、遍洒粮啊!

敢情自己为大明四处奔波,这小朱在家里净整那点逼事了,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刘鸿渐心里泛起了葡萄酸。

“听说近日刑贵人临盆在即呢!”孙秀秀见刘鸿渐半张着嘴巴一副吃惊模样,调皮的道。

“为夫也没听说皇上选过秀女呀?怎的又多了个刑贵人。”刘鸿渐自然知道大老婆意有所指,但却故意岔开了话题。

“咱们皇上才不用选秀女呢!”孙秀秀换了个姿势以使自己更舒服。

选秀女不仅礼制繁杂,还要大动干戈弄得天下人皆知,历来是朝中大臣抨击皇帝不务正业、荒淫无度的一**门。

事实上在后宫问题上,朱慈烺一向比较随性,宫内有上万名宫女,虽然宫中用人肯定没有选秀女来得复杂,但也肯定是经过仔细筛选,家世都是清清白白。

朱慈烺倒是秉承了刘鸿渐去年的嘱托,他不怎么出宫,除却处理政务外最大的乐趣便是在后宫四处转悠。

可后宫能有什么呢,除了太监便是宫女儿,而且这些个宫女儿多是粉面含春,恨不得想破脑袋来与朱慈烺来个不经意的邂逅。

天可怜见,小朱同志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帅小伙儿,还是钻石钛合金级别的。

于是乎一年时间宫里除了皇后、皇贵妃外,朱慈烺又封了两个贵妃、四个淑妃、两个美人、一个才人,选侍若干,淑女若干……

“内阁以及朝中大臣难道没有上疏劝谏吗?”听了大老婆的嘀咕,刘鸿渐心里也犯嘀咕起来。

他是说过让朱慈烺多下崽子,好为培养下一代接班人做准备,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吧?

你小朱现在才十八岁,已经是七个娃的爹,若是保养的好,勤加锻炼,轻轻松松能活过六十,你想过你的娃的痛苦吗?

人等到头发都白了,都不见得能登上大位。

话又说回来,这特么是拔苗助长啊,身体受得住吗?他可不希望小朱学那隆庆帝,房事虽妙,但还需克制。

唉,这小朱啊,可真不让人省心!

“谁说没有啊,可陛下哪里听得进去大臣们的劝谏,上个月还罢了好几位大臣的官咧!”孙秀秀没看到刘鸿渐阴晴不定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宫里的趣事。

这些消息本来传不进孙秀秀的耳朵,奈何坤兴作为崇祯朝的二公主,又深得周太后以及朱慈烺疼爱,有事没事便要去宫里转悠一趟。

郡王府中最喜欢听八卦消息的当属杨雪了,以至于每次坤兴入宫拜见母后,都要先得杨雪的嘱托。

“这……皇上……太后呢?她作为皇上的生母,应该管管吧?”刘鸿渐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说了。

君主**是他提出的,而且在这方面小朱做的着实不赖,但君主**最大的弊端就是皇帝听不进朝臣的建议,除非是个别有雄才大略的家伙,否则其弊端足以覆灭一个帝国。

小朱呢?说不上雄才大略,但眼光也还可以,起码能听得进他的话,只是过犹不及啊!

这才半年多没怎么去敲打他,这厮就要放飞自我了。

刘鸿渐几乎可以想见,倘若他从此消失不见,朱慈烺绝对有能力将大明带进深渊。

毕竟他开了**的头儿,让小朱感受到了自己当家做主的甜头,而却又没有人去告诉小朱,**的底线在哪里。

可以这么说,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刘鸿渐自己就要负相当大的责任,是他这个老师、领路人,没有将路带好。

小猪他……跑偏了。

“小九前几日去了一趟宫里,听她说好像陛下跟太后娘娘闹了个不欢而散,已经好几日没去请安了……”孙秀秀感受到了刘鸿渐的不满情绪,小声道。

“这个小朱,太过分了!”

“呀——夫君你……你生气打我干嘛,好疼呢!”孙秀秀惊叫了一声,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道。

刚才刘鸿渐一时气恼的想拍桌子,声音倒是极为脆亮,没曾想自己躺在床上,一巴掌竟是拍在了老婆屁屁上。

“额……是为夫大意了,疼不疼,过来,为夫给你揉揉。”刘鸿渐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只是觉得小朱又欠教育了。

“才不用呢!夫君你刚才怎么赶直呼皇上姓讳?”孙秀秀哪里肯靠过去让刘鸿渐去揉,她担心揉一会儿就揉出事儿来了。

就刚才的一阵折腾,她的腰现在还酸着。

“为夫也是一时心急,嘿嘿!”刘鸿渐自己凑了过去,一边揉着一边道。

他知道自己这大老婆哪儿哪儿都好,唯独就是太尊重皇权,或许这跟孙承宗老爷子的教导有关。

但其实在他自己眼里,什么皇权?脱下那件黄袍子,还不是吃喝拉撒,难不成女神、男神不拉屎吗?

没有军权,看老朱大叔都混成了什么样子,自己叫声小朱那是亲近,太过生分了作甚。

“夫君打算何时娶她们俩过门儿?”孙秀秀小声道。

虽然大户人家纳妾不过是弄顶轿子直接抬回家,但郡王府不同,不论是杨雪还是坤兴,喜事都是办的风风光光的。

孙秀秀知道刘鸿渐绝对不会委屈了她们,作为女主人,她自己要主动去做这些事。

“过几天再说吧。”刘鸿渐略带歉意的道。

这些天事情太多,明天肯定要去上朝,回来还要专程去军械所和天津宝船厂商议海战中遇到的各种问题,这些事耽误不得。

刘鸿渐没说几句便沉沉入睡……

第二天清早,皇极殿。

八月二十一并非良辰吉日,但朱慈烺还是将早朝地点选在了皇极殿,因为他的刘兄班师回朝了。

朝堂内内阁首辅李邦华、次辅韩郁、户部尚书张天禄、刑部尚书史可法等站在文官班头,朱慈烺还未到,几人都向刘鸿渐所在的武官班头处瞄了又瞄。

几个月没见,这些个老头们依然精神矍铄,儒家养性果然是有一套,刘鸿渐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立在大殿内。

少倾,朱慈烺按着腰从后殿内走出。

“陛下驾到!”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二喜手执拂尘扯着嗓子高呼,而后微微的跟刘鸿渐点了个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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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的异界餐厅》

诺兰大陆的混乱之城中,有着一家奇怪的餐厅。

在这里,精灵要和矮人拼桌,兽人被严禁喧哗,巨龙只能围坐在餐厅前的小广场上,恶魔甚至需要自己带特制的凳子……

但就是这么一家规矩奇葩的餐厅,门口却每天都排着长队。

精灵们不顾仪态的撸串,巨龙们握着漏勺围坐在火锅前,恶魔们吃着可爱的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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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累死在奥术实验室,也要挥舞着论文稿子,用高昂的声音呐喊出:

“信息时代,我来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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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在其位,谋其政

满朝文武除却刘鸿渐外,其余朝臣皆行跪拜大礼。

而后刘鸿渐本来等着王二喜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标语,哪知朱慈烺坐下后,王二喜从后头取出来一道圣旨,并又冲刘鸿渐神秘的笑了笑。

“圣旨!安国郡王刘鸿渐接旨!”

得,还寻思着能免了礼,接过还是要还,刘鸿渐白了一眼朱慈烺心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天朝肱骨、国之柱石、大明之安国郡王刘鸿渐,先有督建水师之功,今不辞艰辛,远航南洋,为大明又添台湾一省。

由此追溯两个月前,早在工学院之顾佳远行欧罗巴时,卿便着手布局,使大明又得西域属地,朕心甚慰。

他族逼处,故土新归,是为新疆。

朕思量之,兹西域属地,便以卿之所言,定名为新疆。

台湾、新疆皆为大明行省编制,按旧例三年内设总督,总督人选由吏部、兵部与卿共同举荐。

卿之功劳,大明三百年未有之,朕意,加封卿为太傅,赐金三千两、蟒袍、飞鱼服各三件,赐察哈尔汗国美女两名!

钦赐!”

圣旨很长,王二喜宣读的抑扬顿挫、津津有味儿。

圣旨用了制曰开头,刘鸿渐一听便知道小朱这是又要给他加官进爵了。

前面听着还行,当着朝臣的面称他为天朝肱骨、过之柱石,也不枉他这几年来南征北战、四处吃土。

加封太傅他不在乎,自古以来天子所言赐金皆为铜制,更是鸡肋,倒是蟒袍、飞鱼服还像点样子,毕竟这玩意儿他穿惯了,其他地方还买不着。

但赐察哈尔汗国美女两名算是个什么意思?

小朱,你学坏了!

“王爷,接旨吧?”见刘鸿渐在发愣,王二喜提醒道。

“哦,臣接旨!”刘鸿渐接过圣旨瞄了一眼朱慈烺,发现这厮正一脸赞许的看着他,赞许中又露出几分揶揄。

户部尚书张天禄与首辅李邦华对视一眼,眼中皆冒出了葡萄酸。

太师、太傅、太保位列三公,他们这些老头子在朝中混了几十年都未曾得其一,在安国郡王之前,朝臣们终其一生不过是想着死后能追封个太傅,而且还不是每个人都敢想。

安国郡王倒好,不仅一个人独揽三公,还是健在时敕封,看这小子那嘚瑟样儿,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这……这找谁说理去?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众卿可有事奏?”朱慈烺没去看刘鸿渐古怪的眼神,自顾自的道。

“臣有事奏,臣此次下南洋主要目的便是为郑家水师解围,如今任务已经完成,郑家水师有战船一千八百余只,善海战之兵士两万余,如今尽皆归大明所有。

郑家虽有过错,然迷途知返,郑芝龙之子郑森,早有报国之志,其精于海事,对远洋贸易知知甚多,可为朝廷一大助力。

是以,臣举荐郑森为台湾行省总督。

苏禄之行,臣目睹北洋水师与荷兰战舰之差距,大明欲制霸南洋,只有北洋水师不足以震慑,大明欲威加四海,必须再组建一支水师,以巩固两广、台湾之海防。

是以,臣意在台湾组建南洋水师,举荐郑森为南洋水师提督。”

刘鸿渐没跟朱慈烺计较刚才圣旨的事,而是直接将这些天思量的关于南洋水师的事提了出来。

言罢,朱慈烺还未发话,底下的朝臣马上便窃窃私语起来。

很明显,朝臣们对刘鸿渐的提议抱有很大的看法。

“王爷,且不言郑森其人是否可靠,您可知组建北洋水师前前后后共花了多少银子吗?”户部尚书张天禄对刘鸿渐道。

他的语气很平缓,到底是知道刘鸿渐的地位,只不过身为户部尚书,他必须为大明的钱袋子负责。

“哦?张大人请言。”

刘鸿渐只知道一艘一号福船造价是四十万两,二号福船造价约为二十四万两,但更多的还是哨船、冬船这等辅助船只。

“自水师组建之日起,北洋水师共计花销四千三百九十四万余两,这些户部都有账目可寻。”张天禄回答道。

北洋水师的全部战舰总造价约为三千五百多万两,如今天津、龙江两个宝船厂仍旧在每日每夜的花户部的银子。

这还只是战舰的费用,北洋水师如今共有水师士兵三万两千余人,每年的军饷就要一百五十多万两,还不算粮饷、装备支出、还有每年战舰的维护费用。

更有甚者,台湾、南洋的三次海战恐怕刘鸿渐自己都不知道花去了多少银两。

“哦,有这么多吗,但本王这两年不是倒腾来一亿多两银子吗?张大人啊不是本王说你,这银子啊,只有花出去了才有价值。”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刘鸿渐只知道这仗该打、不得不打,但从未考虑过花去了多少银两。

“可是王爷,即便是花银子,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呀,再这么折腾下去,不出一年国库便要耗尽了。”张天禄哭丧着脸道。

这些事只有户部最为清楚,张天禄每天都在为大明各地巨额的支出而发愁。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撬不动安国郡王这尊大佛,否则上次弹劾行动也不会临阵退缩,但在其位,谋其政,该说的还是得说。

“张大人莫要诓我,海关每年少说也有两千多万两的进项吧?”刘鸿渐顿觉这厮有点危言耸听了。

“王爷,今年修官道共花去银两四千两百多万两,算上官员们的薪俸、以及各地的其他支出,国库的存银已经不多了!”内阁首辅李邦华沉声道。

“国库现存银两千两百四十六万两。”张天禄给李邦华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若是放在以前两千两百多万两的国库存银,足够朝廷用好几年,但是现在,张天禄不知道是大明强大了,还是安国郡王膨胀了。

按照目前的花销速度,最多到明年端午,难不成你安国郡王再去抄一遍勋贵们的家吗?

他们可没有多少油水喽!

几位大佬在讨论,底下的其他官员都只能听着,这几乎等同于在旁听内阁人议事,官职低微者大都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却再不敢妄言。

“张大人,本王只问你一句,这些花去的银子最终都到了谁的手里?”

刘鸿渐的思考方式到底是不同,他虽然对经济算不得熟悉,但也知道银子放到国库里没有半分价值,不过是一堆贵金属而已。

钱必须流通起来,后世央行一直都在调控利息,无不是因此。

……

第752章 拉偏架,立标签

“都到了谁的手里……有区别吗?”张天禄还以为刘鸿渐是在故意打岔,十分正经的道。

“当然!区别大了!”刘鸿渐瞄了一眼张天禄不屑的道。

“修路一大花费乃是数百万民工的工钱,民工们得了工钱便能养活一家子人,他们用这银子购买柴米油盐过生活,这样商人便有利可图。

而商人要俺大明律缴纳商税,朝廷也因此受益。

修路的另一大花费乃是用料,主料为水泥混凝土,西山商合的水泥工坊也养活着数千工人、工匠,西山商合也给户部缴纳着巨额的商税。

新官道的过路费虽然微薄,但却是细水长流,个中好处过两年诸位便会体会到。

银子流落到民间,难道不比被奸商们揽到腰包里囤积起来更有利于大明发展吗?”

刘鸿渐例数了货币流通的好处,其实这时候想长治久安,难度比后世要小太多了,因为百姓们只求温饱,能养活家人,就没人闹事。

只要基本面能保住,其他的任朝廷随便折腾都没事。

“可是王爷,据下官所知,这一年来修官道的银子中至少有一千万两流入了西山商合的腰包。”

张天禄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安国郡王口口声声说银子流入百姓手中,但事实上将近三分之一的都进了您与英国公、黔国公的腰包,这事儿怎么说?

他知道刘鸿渐的性子,事实上从心底里,张天禄面对刘鸿渐一直有点发憷,他可是见识过刘鸿渐的霹雳手段。

这……刘鸿渐被自己的话噎了一下,最近一直在忙水师的事,西山商合最近挣了多少银子还确实没有注意。

只是刘鸿渐还没想好怎么反驳,朱慈烺坐不住了。

“好了张爱卿,如今是在谈组建水师的事,莫要跑题了。”朱慈烺面无表情的对张天禄道。

开玩笑!朱慈烺可是西山商合的大股东,而且还拥有控股权,虽然这厮不知道何为控股权,但他只知道最近英国公没少给他的内帑送银子。

你张天禄什么意思?说朕是奸商吗?说朕与民争利吗?

当然,张天禄曾是东宫旧臣,按礼制算是他的老师,朱慈烺并不想给张天禄难堪。

“如今大明境内虽承平,各地也皆是向荣之色,然海外仍有强敌环伺,诸位爱卿万不可掉以轻心。

依朕看,这南洋水师得建,诸位爱卿以为呢?”朱慈烺说完看向朝臣。

张天禄听完心里简直跟吃了一颗老鼠屎似的难受,拉偏架也就算了,你身为皇上都说南洋水师有必要组建,难道谁还敢说不吗?

西山商合的股份问题一直是刘鸿渐的机密,除却五个当事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主要还是为了皇家的体面,朱慈烺深知这一点。

现在好处他拿到了,底下人受到攻讦,他自然不肯坐视不理。

当然,这也是刘鸿渐最初的狡诈,钱是分出去了,但这等于是给自己与英国公他们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张天禄倘若知道这层关系,不知会作何感想。

朱慈烺说了自己的意见后,朝臣们果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血的教训告诉他们,枪打出头鸟。

现在的朝廷可不是以前的朝廷了,惹皇帝生气不一定会死,但罢官是跑不了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毕竟薪俸着实不低了。

“那组建南洋的事就这么定了,刘卿,一应所需且与工部、户部商议即可。”朱慈烺冲刘鸿渐使了个眼色道。

“臣遵旨!”刘鸿渐赶紧心知肚明的应下了差事。

“启奏陛下,臣以为南洋水师可建,但用郑家余孽为水师提督,此事欠妥。

郑家祸害东南二十余载,没有给朝廷缴纳过一分银子,如今落了难便要投靠朝廷,使臣想起了当年的泗州总兵高杰。”

建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程志上前一步躬身道。

当年高杰私通李自成老婆被老李抓了现行,害怕被老李清算,便带着人老婆投靠了朝廷。

然而高杰匪性难改,拿着朝廷配发的武器钱粮壮大的自己的实力,不仅不听从朝廷的调派,还屡次扰乱百姓,甚至为了私利不惜杀害百姓。

现在郑家来投,岂不是跟原先的高杰同出一辙?

你郑家风光时不鸟朝廷,如今落难做了南洋水师提督,谁又能保证这群人不会有二心、拿着朝廷的银子真切的为朝廷办事?

程志出了个难题,他面带愁色似乎是真的在为朝廷着想,但说完却又瞄了一眼张天禄,很明显这厮是在给老上司找场子。

事实上,很多时候朝廷的大臣就是这样,明面上都是冠冕堂皇、为国为民,其实都是幌子,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个人利益、党派利益。

“程大人,本王问你,你见过高杰其人吗?”刘鸿渐心中冷哼一声,十分不客气的道。

“高杰其人自受了官职后,就一直与朝廷虚与委蛇,下官去哪里见他?”

“那就是没见过喽?那么你见过郑家的郑森吗?”刘鸿渐追问道。

“郑家人也没有来过……”

“那就是也没见过了。”还没待程志说完,刘鸿渐便打断了他的话。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是孔圣人也断然不会如此武断的给别人下定义、立标签。

高杰是高杰,郑森是郑森,两者没有任何的交集,又有何可比性?

程大人,恕本王直言,立标签、地域黑是最无脑的无知行为,傲慢与偏见并没有写在圣贤书里,但却被你表现的淋漓尽致。”说完刘鸿渐停顿了一下,见程志脸色憋得通红马上又继续说道。

“郑家如今的掌舵人郑森师承钱谦益,乃是钱大人的得意门生,钱大人忠君爱国诸位想必都知道。

本王在南京时见过郑森,并且与之攀谈良久,此人见识独到,与其父郑芝龙不可同日而语。

苏禄一役,郑芝龙等一应郑家老将死伤殆尽,郑家与弗朗机国、荷兰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是其一。

郑森素有报国之志而不得其父准允,如今其父战死,郑森再无桎梏,郑家人山穷水尽之际宁死不肯投降,臣相信郑森的为人。

是以臣断言,郑森满腔的报国之志并非虚言,其人可用,可大用!”

说道后来,刘鸿渐已经不看程志的脸色,而是转而拱手面向朱慈烺,他这是在给小朱发信号。

钱谦益虽然落得个水太凉的臭名,但那是在京城城破之后、建奴打到南京之时。

如今因为刘鸿渐的从天而降,历史的车轮早已跑偏,钱谦益根本没有机会去试水凉不凉。

钱谦益身为东林大佬虽然被排挤在南京,但作为当年入阁的热门人选,名声着实不赖,刘鸿渐这也算是废物利用,假借水太凉的名头,暗中给小老弟郑森脸上贴金。

“王爷所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话不假,但下官何以相信王爷所说的都是真话呢?

郑家既然归附朝廷,何以不见任何一个郑家人入朝效忠?”程志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依不饶道。

“启禀陛下,郑森以及郑家主要将领早已等候在午门外!”刘鸿渐瞥了一眼程志道。

“哦?快宣他们进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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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朕信刘卿

皇城,午门外。

郑森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进入皇极殿,还是以郑家家主的身份。

但毕竟出生于大富之家,在南京城学习的那段时间,见多了官家人,也倒是不露怯。

“你们几个勿需紧张,待会儿入了殿内无需多言,一切听从我大兄吩咐便可。”见刘国轩、陈近南几人拳头紧握,郑森微笑着道。

其实这话倒是有几分是说给他五叔郑芝豹听的,郑芝豹目不识丁是个粗人,但毕竟是自家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

反而是郑鸿奎背着手望着午门下的门洞发呆,他前半生考了数次武进士而不第,如今却要以废黜武举人的身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极殿,心中多少有些恍惚。

“家主,陛下年岁不及弱冠又深知郑家之害,他能容得下我等吗?”冯锡范心里没底,小声对郑森说到。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容不容得下也由不得他们了,这里是大明皇城,四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大明侍卫。

自从进了北京城,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要小觑了陛下的胸怀,来人了。”郑森眼见午门内过来一位公公,自然知道是时候了。

“谁是郑森?”小太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公公,我就是。”郑森赶忙拱手道。

“皇爷召见,虽随咱家入殿吧!”

“是,公公辛苦。”

大兄,此番是福是祸,全看你了,郑森心中叹了口气,随即示意身后的属下跟上。

……

“陛下,为首的那位,便是郑芝龙之子郑森了!”刘鸿渐距离朱慈烺最近,见郑森一行人到了门口,指着郑森道。

朱慈烺见郑森也是个顶年轻的人,心中便已有了好感,微微的点了点头。

毕竟朝中除了他与刘鸿渐,全是一群老儒,每日里死气沉沉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待郑森走近来,又见其气宇轩昂、正气浩然,随即心中便有了定意。

“万死之人郑森叩见陛下!”郑森走到殿前,撩起长袍跪在了朱慈烺御座之下,其后一众郑家将领也相继跪倒。

“平身吧!”朱慈烺右手虚抬道。

台下的张天禄见到朱慈烺如此脸色,便知道朱慈烺是动了要用郑家的心思,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谢陛下!”郑森又拜了一拜,方才起身来。

“你父郑芝龙不听朝廷调派,终至郑家大祸,你能迷途知返,朕心甚慰。”朱慈烺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龙椅前的御阶上轻声道。

“回陛下,亡父在临终时曾有言,悔不当初,事情已然如此,森亦无法改变,如今森只想为朝廷效力,救赎亡父的罪过。”郑森拱手沉声道。

“你父的事,朕听刘卿说了,郑家再不是,毕竟为我大明镇守过海防,东宁海战你父誓死不降,没有落了我汉家名声,霍洛岛一役亦是如此。

朕意,恢复你父郑芝龙的爵位,南安伯便由你承袭吧。”朱慈烺微微叹了口气道。

如此信号,几乎等于是朱慈烺接受了郑家的投诚,这让殿内的冯锡范、陈近南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郑森谢陛下隆恩!”郑森闻言当即跪倒,他没有想到朱慈烺如此和善。

“亡父不国在先,陛下胸襟宽广以德报怨,森羞愧难当,愿献出全部家财,为陛下效力!”郑森不知是早有想法、还是临时起意,拱手接着道。

“郑家罪人郑鸿奎也愿捐出家财,为陛下效力!”见侄子如此,觉悟本来就不低的郑鸿奎上前一步跪在了郑森的身边。

“俺郑芝豹也捐,为陛下死战!”郑芝豹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心疼。

毕竟他们的财富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海上拼死拼活抢来的,如今要捐出去实在是需要魄力。

当年郑芝龙不就是不舍得那笔财富才远走苏禄的,但关键时刻也容不得郑芝豹掉链子,来到京城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朝臣相信郑家的诚意,然后活着走出去。

陈近南等几人没什么家财,但见家主等几位长辈都跪下,随即也跟着跪了下来。

“朕欲封你为台湾总督,奉朕之命组建大明南洋水师,你意下如何?”朱慈烺轻描淡写的道。

“启禀陛下,森才疏学浅担不得如此大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森愿为军中一卒,为陛下战死而无憾矣。”郑森自然不肯受,谦逊的道。

“哈哈哈,倘若真让你去军中当一个小卒,恐怕某人会当场发飙呢!”朱慈烺闻言大笑着看了一眼刘鸿渐。

“陛下三思啊!郑家……”见朱慈烺果然要提拔郑家人,张天禄躬身劝谏道。

“难道郑家的家财还堵不住张爱卿你的嘴吗?郑森,告诉张爱卿,你所捐献的家财有多少!”朱慈烺瞥了一眼张天禄,对郑森道。

“郑家遭此大难,半数战船倾颓,家资也蒙受损失,共可捐献白银两千四百万两以报皇恩。”郑森估摸了一下平淡的道。

嘶——

听闻郑森之言,半数朝臣皆倒吸一口凉气。

当朝安国郡王抄家抄了好几年,怕是最富的那几位加一起,也不过是这个数字了吧。

郑森倒是没有说假话,郑家在郑芝龙远走南洋时确实很有钱,多到他根本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

但南下苏禄时本就仓促,大明内地的产业根本来不及变卖,再加上到了苏禄大肆的扩张、与欧罗巴人的战争,极大的消耗了郑家的财力。

“好了!朕意已决,诸位爱卿莫要多言,张爱卿也退下吧。”朱慈烺落下脸道。

郑家的这一大笔银子着实能缓解户部的压力,也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张天禄自知事情已不可挽回,悻悻的退了下去。

郑森报上来的数字也让朱慈烺眼前一亮,以前经常听刘鸿渐说郑家有钱,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他也算是赔付面前这郑森的魄力。

“陛下,森年纪尚轻……”郑森不知道朱慈烺到底是真心还是试探,依旧想婉拒。

“朕登上这大位时,也不过十七岁,你看大明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朱慈烺摊开双手笑道。

郑森闻言不作声,依旧跪在大殿内。

“说实话,朕并不十分确信你郑家是否真心归附我大明,不过不要紧,朕信刘卿。”说完,朱慈烺看了一眼刘鸿渐,发现他也在对着自己微笑点头,心中不觉自得起来。

“好了,莫要在推辞,朕可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提督。”朱慈烺绷起了脸对郑森道。

“臣郑森……领旨谢恩!”

郑森扭头也扭头看了一眼刘鸿渐,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方敢拱手领命。

“你若是真心归附我大明,就让朕看到你的表现。

就这样吧,退朝!”

朱慈烺说完便转身打算打道回宫,最近操劳过甚,腰部总觉酸软无力,他又想起了刘鸿渐送他的神酒。

“哦,刘卿随朕入乾清宫议事!”走了两步,朱慈烺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刘鸿渐道。

……



第754章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朱慈烺即便不说,刘鸿渐也有事要找他,在皇极殿又跟郑森聊了两句,嘱咐其先出宫等他,刘鸿渐便随着朱慈烺的脚步去向了乾清宫。

“刘卿快说说,出海好玩儿不?”刚一进屋,朱慈烺马上便卸下了面具,饶有兴致的问道。

“好玩个六!我可差点交代进去。”屋内除了太监庞大海再无旁人,刘鸿渐一屁股坐在桌前没好气的道。

他在外头拼死拼活的打海战,这小子回来关心的话不说,反而一上来就来句好玩不,任谁谁不气。

虽然起航时刘鸿渐确实是抱着出去旅游的心思,但活儿也确实没落下呀?

不仅收复了台湾,还救回了大名鼎鼎的小老弟郑森,以及十万汉民、近两千艘战船、渔船、两万命优秀的水手……

见朱慈烺仍旧不肯放弃这个话题,大有你不告诉朕,下次出海朕一定要跟出去瞧瞧的派头,刘鸿渐只得将大致情况跟朱慈烺叙述了一遍。

直聊到航海时那无聊、寂寞的漫漫长夜才打消了朱慈烺出海的念头。

“这么说,朕的北洋水师只能跟荷兰国海军打个平手了?”朱慈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道。

北洋水师他可是花了大力气的,国库的钥匙由于一直攥在户部手里,并且每一任的户部尚书几乎都是铁公鸡。

以至于朱慈烺二人为了加快北洋水师的组建进度,不得不将西山商合中属于二人的分红给垫了进去。

建造战舰的木头用的是最好的,火炮也用的是军械所精钢打造的加农炮,一应军服用的是江南制造局上好的面料,士兵的军饷、伙食更是没得说。

花了这么大力气,现在出去跟人打架,却只打了个平手,朱慈烺心里自然不舒服。

“皇上,荷兰国、弗朗机国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开始着手征服海洋、以及海洋之侧的土地,北洋水师才多久,一口吃不成胖子啊!”

朱慈烺不过是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刘鸿渐自然原谅了他的无知。

大明故步自封了一百多年,除了山寨了弗朗机的旧式火炮外,在火器之上并无多少进展。

北洋水师能在组建两年内,与荷兰国正面相抗衡而不落败,已经是靠着他那不服输的劲头硬撑着才得到的结果。

饶是如此,两场海战下来,半数战舰需要运回宝船厂重新翻修,期间有多少侥幸只有刘鸿渐与戚元功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水师士兵的士气旺盛、战斗意志没得说,但在硬件上,除了战舰比较抗揍外,火力、航速、战舰大小均比不了荷兰人的战舰。

这些事刘鸿渐也没打算跟朱慈烺细说,说了他也不见得明白。

年轻人争强好胜、贪功冒进,这一点他完全可以理解。

朱慈烺听完也叹了一口气,他的父皇将大明交给他时,大明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秉承父皇的遗志,让大明强盛起来。

可一个人强大起来很容易,让一个国家强大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海事朕也不懂,全看刘卿的了,朕会尽力支持你。”朱慈烺放下了心中的不甘,轻声道。

“郑森对朝廷的忠诚毋庸置疑,皇上以后便会看到,南洋水师必将为大明赢得应有的威名。”

组建南洋水师对目下朝廷来说却是有点捉襟见肘,刘鸿渐顺带着安慰道。

作为过来人,刘鸿渐知道郑森这家伙的尿性,毕竟深得钱谦益的‘忠君爱国’传承,如今朱慈烺恢复了郑家的爵位,这厮必然是对朝廷死心塌地。

“大明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父皇若是看到,定然也会欣慰。”朱慈烺没来由的说了句。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皇上,察哈尔汗国美女是怎么一回事?”刘鸿渐不想去想那些事,岔开话题道。

“啊?呵呵,朕这不是体谅刘卿为国操劳,恰好察哈尔那边进献过来十几个蒙古美女,朕便……嘿嘿。”朱慈烺被刘鸿渐问得一愣,随即又露出个你懂的蜜汁微笑。

“哼,胡闹!我听闻你因为后宫之事还跟太后娘娘闹了不快?”刘鸿渐板着个脸质问道。

门口守着的太监庞大海嘴角又开始抽抽,天可怜见,天底下敢这么跟皇爷说话的,可只有安国郡王这么一号人,这人,难道不怕死吗?

刘鸿渐自然怕死,但崇祯大叔临终托孤,他身为摄政王,该管的自然得管。

朱慈烺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他充当的就是导师、引路人,忠言逆耳就是这个道理。

“朕记得还是刘卿你嘱咐朕,让朕多生儿女,好为立一个贤明的储君做准备。”朱慈烺没有回答刘鸿渐的问题,他似乎知道根源出在哪儿,也并未生气,反而将了刘鸿渐一军。

“那也不能拔苗助长、操之过急吧,即便是再年轻,如此这般身体又怎能经受得住?万不可胡来呀!”刘鸿渐劝谏道。

“刘卿莫不是羡慕朕喜得龙子了?”朱慈烺见刘鸿渐并不是真的发火,眉毛一挑,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我羡慕你个鬼!如若你不想看到大明日不落,就继续放浪吧!”

刘鸿渐话说的很重,因为他知道在他之前有个隆庆帝,也就是朱慈烺的曾曾祖父。

隆庆帝在大明不怎么显眼,但却也算是个比较开明的皇帝,只是这厮有个致命的缺点,好色!

早早的就把身体给搞垮了,否则大明或许会是另一番情景。

朱慈烺听完表情这才凝重起来,日不落帝国的设想还是前年刘鸿渐告诉他的,当初为了给他讲明白时区的事,刘鸿渐可是大费周章。

从那儿以后,朱慈烺便有了梦想,那就是让大明成为日不落帝国,为此,他甘愿放弃一切。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万不可贪一时之欢而误了大事,依我看,这房事啊,三天一次为宜,老大不小了,莫要这等事还让我操心。”

说到后来,刘鸿渐也感觉臊得慌,他还有点心虚,毕竟他自己也没按照医学院教授说的做。

“朕……知道了。”朱慈烺脸都红了,毕竟这事儿在大明很少摆在台面上说。

见朱慈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刘鸿渐又嘱托他赶紧去慈宁宫负荆请罪去,而后便起身告辞。

小老弟郑森还在外头等着他,他可没工夫在宫里瞎晃悠。

“记住了,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走了,哈哈哈!”

走到门口,刘鸿渐突然又扭头对朱慈烺神神秘秘的扯了一句,说完不顾朱慈烺疑惑不解的表情,哈哈大笑着走出了乾清宫。

……

第755章 无欲则刚

到了午门外,郑森一行人皆拱手跟刘鸿渐行礼,但此地人多口杂刘鸿渐也只是点了点头便率先离去。

穿过几条胡同,几人到得一处酒楼,明曰食为天。

“这家酒楼乃是为兄开的,大木就暂且在这儿住着吧,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掌柜的便可,为兄已经打了招呼。”

到了酒楼包房内,刘鸿渐对郑森道。

二人的关系并不为朝臣所知,甚至刘鸿渐连朱慈也没有告知,即便如今朝臣拿他没办法,朱慈对他信赖有加,但譬如结党之事,断然不可以身试法。

“郑家躲过此难又得朝廷差事多亏大兄相助,此恩大木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大木必不推辞。”郑森躬身代替郑家向刘鸿渐致谢。

“大木见外了,你我自家兄弟,菜来了,都别愣着。”刘鸿渐拍了拍郑森的肩膀,示意众人坐下。

食为天是西山商合的产业,刘鸿渐是西山商合的掌舵者,食为天的掌柜自然心里清楚,上的菜品也都是店中最为名贵的,且掌柜的亲自在门口守候着等待吩咐。

“大木接下来准备如何?”刘鸿渐与几人碰了一杯,饮下酒道。

郑家在京城并无产业,刘鸿渐本来打算在城西边给他盘一处院子先住着,没曾想郑森压根心就没在京城。

“大兄,森欲拿到朝廷诏令后,便立即赶回台湾。”郑森想都没想直言道。

“福松,是否有些过于着急了,我们初来乍到,应当拜访一下……”郑鸿奎下意识的开了口,说到半截才发现刘鸿渐在场,不觉又尴尬的憋回了肚子里。

“四叔,郑家以后只忠于陛下,其余人等尽皆不理会,诸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避讳,他可不信他的兄长不知道当年的事。

事实上刘鸿渐确实知道郑鸿奎说的什么意思,当年郑芝龙为了稳固在福建的地位,可没少往京城里送银子。

虽然事后朝臣遭遇过一次清洗,但漏网之鱼多的是。

在外掌兵的武将最担心的便是,自己在外头拼死拼活,朝廷里却被人诽谤,不仅将自己的功劳抹除,还要倒打一耙。

以至于武将掌兵在外,总要往京城孝敬银子,一方面有个替他们说话的人,另一方面朝中有什么紧要之事,好第一时间能够得到通知。

只是郑森似乎早已做好了决定,他跟他父亲不同,不屑于蝇营狗苟,并且将刘鸿渐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当做了座右铭。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郑鸿奎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言,郑森承袭了郑家的爵位,连带着他们这群将领也都分别得了参将、游击等官职。

这与他大哥郑芝龙的五虎游击将军可不一样,当年那只不过是朝廷敷衍他郑家,五虎游击将军仍旧只是个游击而已。

郑鸿奎蹭了蹭鼻子,突然想到还是他大侄子英明,有安国郡王在,郑家何须再去结交那群贪得无厌的朝臣?

“早点回去也好,组建南洋水师迫在眉睫,为兄之意,且先以郑家水师为班底,南洋水师兵员数量暂以三万为宜,年轻必须在十八到三十五之间。

超过此年龄者必须离开水师,万不可再是以前的家族作风,兵员缺额可招募当地汉民、甚至高山族人。

战船暂时先用郑家原有战船,为兄会陆续将宝船厂建造完成的新式战舰运往台湾,好替换旧式战船。”刘鸿渐边吃边对郑森道。

郑森认真的听着不住点头,刘鸿渐几乎是将方方面面都帮他考虑到了,得兄如此,何愁不能建功。

“还有,必须尊重当地土著,也就是高山族人的风俗,这些人也是大明的百姓,他们的武力倘若好好利用的话,定是大明的一大助力。”

几人在酒楼聊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而后刘鸿渐才告别了踌躇满志的郑森回了家。

正是午后,秋日的阳光已经失去了火辣的炽热,刘鸿渐骑着马与常钰等几个亲卫慢悠悠的晃悠到了西山山脚下。

由于刚刚从南洋回来,刘鸿渐体谅牛大棒槌,少有的给他放了一天假,今日便是刘龙刘虎以及常钰充当了贴身护卫。

一行人刚行到半山腰,但见前方阴凉处,牛大棒槌垂头丧气的坐在树下。

“大棒槌!”刘鸿渐冲他喊道。

“诶,老爷。”牛大棒槌抬头见是刘鸿渐无精打采的道。

“怎么了这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卧槽,你脖子怎么了?”刘鸿渐上前一步,但见牛大棒槌脖颈处青一道、红一道的,笑道。

“还不是俺家那婆娘给挠的,老爷,俺都回不去家了,秀兰她……她……你帮俺劝劝她吧老爷!”牛大棒槌少有的丧气,即便是在拎刀子鞑子时都没这样过。

说到后来扭扭捏捏的就像受了气又不好意思诉说的小媳妇。

牛壮作为郡王府唯一有爵位在身的家丁,刘鸿渐一直就没拿他当外人,但见自己兄弟这幅憨样,刘鸿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就连身后的常钰等人也都没忍住。

“那你倒是跟大人说说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常钰拍了一下牛壮的肩膀道。

“俺……俺说不出口。”牛壮看起来很是着急,但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没说出来。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都是自家人,秀兰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刘鸿渐没有笑,鼓励牛大棒槌道。

“俺说了老爷你可别生气啊?”

“费什么话,赶紧说,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

马秀兰去年年底又有了身孕,如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临盆了,这节骨眼上二人怎的闹成这样?

刘鸿渐心说肯定是出了什么紧要事,拉下脸来追问道。

“俺……俺想纳妾!”牛大棒槌憋红了脸,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

s谢谢这几天打赏本书的朋友,中秋过完了,今天刚从老家回来,开了半下午车太累了,就更一章吧,明天给大伙儿暴更。 幻月书院

第756章 窝边草

恩?啥玩意儿?你大棒槌要纳妾?

刘鸿渐见牛大棒槌憋了半晌终于说出答案,不禁头上冒出好几个问号。

一直以来刘鸿渐对牛家都颇为照顾,牛壮他爹牛大年是养老院,哦不,是京城郡王府的管家,牛壮则负责西山别苑的一应防卫,出外则负责近身保护刘鸿渐的周全。

而牛壮的媳妇马秀兰也是郡王府的老人,二人进他刘家大门时刘鸿渐还只是刚刚当上伯爵,一个穷的响叮当的伯爵。

牛壮夫妻二人闹别扭,刘鸿渐本来想着可能是聚少离多所至,毕竟怀了孕的女人脾气都变得很怪,他又带着大棒槌满世界乱跑。

可现在这憨大个儿说他要纳妾,怎能不让刘鸿渐诧异。

“这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呀?”刘鸿渐下意识的道。

也难怪,有他这个老爷做榜样咧,刘鸿渐心中不由得对号入座的想道。

“老爷,是俺……俺院子里的丫鬟秋云。”牛大棒槌很老实的道。

“行啊大棒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倒好……得,走吧回去瞧瞧。”刘鸿渐又被噎了一下,拍了拍牛壮的肩膀率先向家中走去。

郡王府毕竟是他来当家,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哪儿知刚走到府院门口,便听到院子内马秀兰的哭声,夹杂着杨雪、孙秀秀等人的安慰声,刘鸿渐抬起脚步竟没迈进去。

心说自己在外头藏了俩才刚带回家,这还不算,现在却又帮着自己的兄弟往家里安女人,这事儿有点……

牛大棒槌有了刘鸿渐的命令不觉心里安生不少,但见刘鸿渐在院子门口徘徊不前,他哪里知道自家老爷的心思,还使了个眼色催促。

“是老爷回来了吗?”院内杨雪似乎是听到了外头的响动,喊了一声。

刘鸿渐没得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院子,牛大棒槌一见二夫人前来,赶忙躲远了两步。

“老爷,你得好好管管牛管家了,你看秀兰都要临盆了,他太不像话了。”刘鸿渐一进来,杨雪便拉着刘鸿渐的胳膊指着马秀兰道。

只见马秀兰挺着大肚子坐在院子的长条凳上,两眼哭的红肿,丫鬟秋云就跪在马秀兰的身前。

家里的几个老婆几乎是一边倒的说牛大棒槌的不是,弄的刘鸿渐压根没办法替那傻大个儿说情,正发愁间,刘鸿渐心中忽生一记。

“真是岂有此理!来人,把牛壮给我押过来!”刘鸿渐冲院子外大声道。

他知道牛壮和常钰几人都在院子外头候着,声音刚落,常钰、刘龙、刘虎等几人便压着牛大棒槌进了院子。

“秀兰,俺知道俺对不住你,俺甘愿受罚。”牛大棒槌知道这让自家老爷也很为难,脖子一拧对自己婆娘说道。

马秀兰听完车默默不语,只是抹眼泪。

看来得动真格的了,大棒槌,看来你得当一把黄盖喽。

“好你个憨货,真是给本老爷长脸了啊,常钰,给我重责四十大板!”刘鸿渐指着牛大棒槌道。

“大人,就在这儿?”常钰没明白刘鸿渐的意思,询问道。

“就在这儿!”

长条凳是现成的,不用刘龙刘虎搀着,牛壮自己趴在了凳子上。

常钰从下人手中接过枣木大杖,又瞅了一眼刘鸿渐,发觉并未在跟他开玩笑,于是朝手里吐了一口唾沫抡起大杖打在牛壮的屁股上。

“一、二、三……”刘龙刘虎在旁边数着数。

“老爷,俺坏了人名节,你就是打死俺,俺也得娶秋云。”牛大棒槌咬着牙愣是不哼一声,还扯着嗓子喊道。

马秀兰见自己家男人被打,心里马上就软了下来,但又闻这个浑人死到临头还不忘那秋云,随即又冷了下来。

刘鸿渐真想给这憨大个儿一巴掌,心说你咋就这么实诚,你若是此时认个错儿说不定这事儿就完了。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郡王府可容不下你这大拿,行完刑后就去账房领银子走人吧!”刘鸿渐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

牛大棒槌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心说老爷你不是来帮俺的吗,为啥一进院子就要打俺,还要撵俺走,这到底是为啥?

“老爷,俺……”牛大棒槌刚想求饶,可谁知马秀兰站了起来。

“老爷,都是秀兰不好,求您不要赶他走……”马秀兰吓坏了,挺着个肚子跪在刘鸿渐面前失声道。

一旁跪着的秋云见状,也哭着爬了过来跪在马秀兰和刘鸿渐身前。

他们两口子闹是一回事,被驱逐出郡王府就又是一回事,虽说自己男人这几年也算有些积蓄,但倘若离开郡王府,他们又能干什么呢?

牛壮身上是有着爵位,但这爵位是因为谁来的马秀兰心里最清楚,倘若因此得罪了老爷,她家男人在京城根本没有立身之本和立锥之地。

此时常钰终于明白过味儿来,手里的大杖虎虎生风打得更起劲了。

“秀兰啊,俺对不住你啊!”牛大棒槌浑然未觉,只是扯着嗓子对马秀兰道。

“你别说了,赶紧跟老爷道歉,别……别打了……老爷!”马秀兰见常钰一副要打死自家男人的模样,心里顿时没了魂儿。

杨雪和坤兴也走过来劝刘鸿渐,倒是孙秀秀、李香君、董小宛三女站在院子内没有作声。

“不行!本老爷最恨的便是这薄情之人了,坏了人名声又怎能轻饶?”刘鸿渐转过了身道。

“老爷,都是秀兰的错,俺家男人不是薄情之人,他……他……让他纳秋云为妾不就是了。”

马秀兰并不是善妒之人,若不是今日上午被她撞见二人的丑事也不会这么气,她只是气牛壮隐瞒于她。

“牛壮!你可愿纳秋云为妾?”刘鸿渐转身对还在挨板子的牛壮道。

牛大棒槌刚才还听老爷要赶他出门,又闻自家婆娘竟然主动提出让他纳妾,眼睛咕咕噜噜转了两下也没回过味儿来,但嘴里却没口子的答应。

一番折腾之后,牛大棒槌被刘龙刘虎兄弟抬到了耳房内,刘鸿渐则跟孙秀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安抚一下马秀兰,自己则又出了门。

“怎么样大棒槌?屁股可还疼?”刚一进门刘鸿渐便笑道。

“不疼不疼,老爷您刚才可吓死俺了,俺就是不要这个媳妇儿,也不离开郡王府。”刘虎在给他上着药,牛大棒槌龇牙咧嘴的道。

“得了吧老牛,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还有力气说话?真没见过你这么憨的!”常钰坐在一边道。

杖则行刑是入锦衣卫掌刑司的第一个考验,行刑时看主官眼色,倘若不让这人死,莫看大杖武得劲儿大,裤子也被打得变形,落在屁股上却根本没那么重,但红肿是免不了的。

倘若是下重手,不出十杖,屁股就会被打的皮开肉绽。

“嘿嘿,多谢常大人,多谢老爷成全!”牛大棒槌对于第一次黄盖的体验还是不错的,赶忙道谢道。

“好生在这儿养伤吧,莫要让秀兰看出了端倪,老常,随我去军械所走一趟。”刘鸿渐边走便对常钰道。

……

第757章 人力拖拉机

军械所经过三年的大力发展,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拥有一万多名各类匠人、工人的成熟的军工集团。

经过历次战争的实践,朝廷也对军械所愈加的重视起来,不仅专门调派了三千士兵防卫,各火器工坊周边五里也被划为军事禁区,除非有上头的令牌,否则生人擅入者不问缘由直接扣押。

刘鸿渐与常钰是直接去的西山山腰的军械所总部,能呆在这里的都是军械所的骨干,与西山山脚下已经形成成熟流水线的工坊不同,这里的匠人专门研制和测试新火器。

“宋老,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刘鸿渐一进研究室便见到宋应星满身油污的弯腰打磨着什么,周边还站着几个匠人助手。

“呵呵,宋某见过大人!”宋应星回头一看是刘鸿渐拱手道,其余几个匠人也赶忙见礼。

“怎么样宋老?蒸汽机可是改进成功了?”刘鸿渐看到室内放着一台蒸汽机,边上还放着另外一台他没见过的大块头,瞅了两眼道。

“昨日听闻大人返京,本来老夫便打算亲自拜访,但又担心大人远道辛苦故而没去叨扰,老夫便是要跟大人汇报这新式蒸汽机的进展。”

宋应星在脸盆里洗了洗手,边走边指着墙角那钢制的大块头道。

“大人请看,这是咱们北洋水师如今正在使用的蒸汽机,老夫从去岁开始便一直与先帝绞尽脑汁,意图提高蒸汽机的效率。

但蒸汽机的锅炉要承受重压,必须选用厚实的钢铁方能制造,一组蒸汽机高达四百多斤,即使先帝想出了多级联动增加动力的法子,仍然因为自身太过笨重在推力上并未有大的改变。

而且咱们现有的蒸汽机操作繁杂,一艘主力战舰上至少要专门分配三十个人来在各自节点专门看管,最严重的是锅炉用的久了还容易爆炸。”宋应星指着研究室内的蒸汽机道。

若是以前刘鸿渐压根听不懂这些技术上的东西,可一趟南洋回来刘鸿渐几乎无师自通了。

刘鸿渐当然知道蒸汽机的各种缺点和不足,戚元功几乎每天都会向他汇报第几号船的蒸汽机组坏掉了,哪里的锅炉爆炸了等等。

其实最致命的还不是宋应星说的这些,蒸汽机在战争中最要命的是启动速度,战舰想启动必须将锅炉烧开,而且一旦烧开又不能随意停止。

如果北洋水师在蒸汽机没有启动的时候遭遇突袭,几乎都会成为称职的靶子。

“然后呢?这玩意儿可是宋老新研制出来的?”刘鸿渐知道宋应星如此说,肯定是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指着地上的新机器道。

“是啊大人,这便是老夫与诸位同僚研制了三个月的成果,还是半成品,小孙,就由你给王爷讲讲这其中的原理吧!”宋应星似乎是口渴了一边过去倒水,一边指着年纪轻轻的孙云球道。

“是,宋大人,山长大人请看。”孙云球虽然年轻,却并不惶恐。

“等会儿?你是工学院的学生?”刘鸿渐听这年轻人喊他山长随口问道。

“是呀大人,此子便是咱这工学院的第一期学生,也是悟性最高的几人中的一个,说起来这新式蒸汽机的构想还是小孙提出的呢!”宋应星端着茶水递给刘鸿渐,口中更是不吝赞赏之语。

孙云球并不居功,而是谦逊的说都是几位师傅的功劳,让得周围几个老匠人频频点头。

“山长大人,众所周知,咱们的蒸汽机锅炉和气缸是分离的,锅炉在外面燃烧,把燃烧产生的蒸汽热量传到气缸,而后推动涡轮。

弟子也是入了军械所才发现,这种外部燃烧的热损失太高了,即便是师傅们一直致力于热量传导,但蒸汽机的效率仍然很难有大的提高。

弟子于是就想,有没有可能将这外燃改为内燃,也就是不用蒸汽作为工作媒介,把锅炉和气缸合并起来,利用燃烧后的烟气直接推动涡轮运作。”孙云球绕着机器边指指点点边讲解道。

“呵呵,小孙,将机器启动起来给大人看看吧!”宋应星知道刘鸿渐不喜欢听这些复杂的东西,催促道。

“诶,弟子这便启动,山长大人且退后些。”孙云球说完,人群中又走出一个匠人上去帮忙。

这匠人负责拉动风箱将空气鼓入机器,孙云球则从一旁的炭火中取出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棍插入机器,在与拉风箱的同僚确认准备好了后,孙云球打开了阀门。

突——突突——突突——突突——

只听机器中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机器上头的排气口冒着黑烟,与此同时机器另一头的涡轮开始极速旋转起来。

刘鸿渐眼睛都直了。

因为这声音有点耳熟,这特么的不是拖拉机吗?还是名副其实的‘人力’拖拉机!

刘鸿渐吃惊还有一个原因,当初他只是将蒸汽机的图纸交给了宋应星,而并没有将内燃机的图纸也交出来。

原因很简单,从蒸汽机到内燃机欧罗巴人用了将近一百年时间,刘鸿渐是想着还是想把蒸汽机好好利用起来,待以后技术成熟了再说。

没曾想大明竟然能有人无师自通,真是天纵奇才!

刘鸿渐才明白为什么孙云球让他退后些,机器只轰鸣了不到半刻钟就熄了火,只是仅仅这一会儿时间,离机器最近的孙云球两人就被薰成了黑炭。

“大人,这新式蒸汽机还只是试验阶段,没有办法长时间使用,倘若解决了燃料问题和点火问题,倒是旧式蒸汽机的大部分缺点皆可避免了。”宋应星叹了口气道。

可燃料问题哪里又那么好解决,技术的每一次进步几乎都要掏空他的所有精力。

“这罐子里装的是何物?”刘鸿渐没有管宋应星的顾虑,指着地上的铁罐子道。

“大人,这是煤气,是真定府那边的钢铁工坊提供的。”宋应星道。

煤气煤炭炼焦的伴生物,真定府钢铁工坊的匠人们发现这玩意儿并不稀奇,这东西燃烧起来确实方便快捷,但缺点也很明显,不耐烧。

这时候又没有压力罐,收集的气体就只是气体,不仅不耐用,时间久了还极容易泄露。

“我有办法解决燃料问题。”刘鸿渐面露喜色的道。

“哦?大人可有什么好法子?”宋应星急忙问道。

“用石油啊!哦,也就是火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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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任重道远

石油这东西早在西汉时期伟大的华夏人便已经开始开采,用于代替木柴取火,但由于这玩意儿不方便携带,再加上技术不允许,并没有得到广泛推广。

而且当时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石漆,知道宋朝一个叫沈括的理工科大佬,在梦溪笔谈中将其命名为石油,并且做了一个神预言:

此物后必大行于世!

工学院的采掘科为此还专门加入了石油开采的课程,虽然这让一众教谕感觉莫名其妙,但第一批出外探矿的工学院弟子中就有三位是负责的石油。

“但是大人,石油并没有煤气产生的推力大,而且会产生大量杂质和黑烟,机器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报废。”宋应星直言道。

作为大明工学集大成者,宋应星当然知道石油,而且也考虑过用石油做燃料,但事实证明行不通。

“原油直接拿来使用当然不行,需要进行再加工,具体方法待本王回去总结一番再交给你。”刘鸿渐皱了一下眉道。

作为后世的五好青年,他当然知道石油提炼靠的是沸点的不同,经过蒸馏,原油的第一次提炼可提炼出汽油、煤油、轻重柴油、沥青。

若是技术允许,还可将各类提炼出的东西进行二次提炼,通过加热、催化又可以得到甲烷、乙烷、石蜡、润滑油等十几种不同物质。

只是这具体怎么来干,对不起,他也得回去翻书啊!

他没有其他穿越者那等超神的记忆力,超神到甚至能记住某个县的县志内容,不过好在他有书能亡羊补牢。

二次提炼不用想了,短时间内技术根本无法完成,但简单的蒸馏分离并不难。

刘鸿渐说完,年轻的孙云球瞪大了眼睛。

工学院开山授课两年时间,孙云球见到山长本尊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他的印象里山长大人不过是个门外汉,哪曾想刚才一番话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山长大人哪里是什么门外汉,明明是个博闻强识的工学大家,肯定是朝中之事分了山长大人的心,否则山长大人必将在大明工学史中留名,孙云球如是想。

宋应星早已经习惯了刘鸿渐石破天惊的言论,他知道刘鸿渐既然说了,肯定便是能够解决燃料问题,而他要做的,便是将其实现。

并且宋应星知道,刘鸿渐绝对不会只是说说。

“此是内燃机的图纸,个中原理,宋老可好生参透,务必尽快研制出来,这对大明来说太重要了。”刘鸿渐愣了一下,从戒指内的重工业基础中将关于内燃机的几章撕了下来递给宋应星。

虽然孙云球的构想很巧妙,但真正的内燃机比蒸汽机要复杂的多。

屋子内这古怪机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冲程的半成品,内燃机若想提高效率,最合适的便是四个冲程,这在后来的欧罗巴是经过几十年的反复试验才得知的。

现在刘鸿渐让大明跳过了这个痛苦的过程,直接将结果告诉了宋应星,虽然不知道这种拔苗助长式的进步好不好,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应星接过图纸也不问从何而来,直接戴上了老花镜冲着窗户看了起来,一旁的孙云球好奇便也凑了过去。

不一会儿二人在窗户边便嘀嘀咕咕的讨论个不停,时而为图纸中的巧夺天工啧啧称奇,时而又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反倒是刘鸿渐成了闲人还插不上嘴,他知道这是理工男的通病,将图纸交给宋应星后则悄悄的离开了蒸汽机研究室。

解决内燃机的燃料还不够,点火问题也很严峻,除非能将发电机搞出来,通过电来打火,否则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出其他方法。

在军械所内转悠了一会儿,刘鸿渐又转到了火器研究室。

火器研究室位于围墙的最边缘,且周围数十步并无其他建筑,这也是考虑到火药研究过于危险。

研究室内五六个匠人正趴在桌子上各自做着试验,见有人没敲门就进来,不由得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

“王爷……小的见过王爷!”几人见是刘鸿渐前来,个个受宠若惊的离开了席位。

“无须多礼,继续你们的试验吧,我只是来看看。”刘鸿渐微笑着点了点头。

研究室内巨大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玻璃试管、黑色的火药、各类不可名状的液体、粉末,似乎玻璃试管是化学进步的伴生品,刘鸿渐看着满桌子的玻璃容器不由得想起了曾经上化学课的镜头。

“底火研究可有进展?”研究室内充斥着一股酸臭味儿,刘鸿渐不觉皱了皱眉头。

“回王爷,还……还没有。”一个匠人结结巴巴的道。

宋档头当时只告诉他们底火可用雷汞为材料,雷汞需要使用水银和酸来中和,这些天来他们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酸都试验遍了,仍旧没有造出那敏感性极强的雷汞。

“莫要灰心,本王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制造出来,这样,本王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倘若谁能将雷酸汞研制出来,本王私人赏银一万两,并上报陛下为他请功!”

刘鸿渐觉得这几个匠人有些颓丧,不由得打起道。

几个匠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一万两银子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他们想都不敢想,但王爷既然说了这话,自然不会诓骗他们。

只是更让他们看重的还是那句上报陛下请功,军械所内因为发明出了有用火器而被陛下授武勋者就有好几个。

与一万两银子不同,一万两银子或许很多,但武勋却意味着荣耀,意味着他们的身份。

“王爷,俺从今往后就呆在这研究室了,倘若不能为王爷研制出雷汞,俺就不下这西山!”一个匠人瓮声瓮气咬着牙道。

其余几人也各自下定了决心,刘鸿渐见这些匠人终于恢复了信心,又鼓励了几句离开了军械所。

回府的路上刘鸿渐心事重重,榴弹,他心心念念的开花弹,究竟何时能够装配到大明的战舰之上,任重道远啊!

可是留给大明和平的时间已经不多,经历了台湾以及巴拉望海战,刘鸿渐不认为荷兰人会善罢甘休。

这个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欧罗巴新秀,又岂能容忍丢失台湾、又岂能容忍两位总督死于大明人之手,他将丝绸、瓷器的代理权交给弗朗机,荷兰人又岂能乐意?

或许,下一次再与荷兰人相见,便是不死不休了吧,刘鸿渐心想。

回到家中刘鸿渐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掏出那本重工业基础就开始翻阅,他将大明的目光引向海洋,就必须掌好舵,所有的压力终究还是会汇集到他这里……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九月。

这天刘鸿渐正在书房内看书,却见英国公张为先不经通报闯了进来。

“王爷,咱们的船队从南墨利加回来了!”

……

第759章 终将载入史册

ps:上章忘记说明,南墨利加,即南美洲。

当初敲定这个计划好是费了一番周折,英国公、黔国公等几个股东都不同意,问题很简单,他们压根就没听说过南墨利加这地方。

而且听刘鸿渐说,这地方距离大明少说也有数万里,途经的海域又多风浪,以大明目前的商船去南墨利加,几乎就是寻死。

直到刘鸿渐说那里有不亚于大明的金银、橡胶几人才动了心,只是这事儿实行起来还是太难。

首先就是人手问题,即便那边有金山银山,死在半路搬不出来也不划算,张为先把消息一放出来给下头的雇员,压根就没人报名。

去招外人又信不过,最后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勉强凑了四百来人儿。

刘鸿渐转着地球仪思虑好久,敲定了船队的航行计划。

八艘大船从库页岛出发,一路向东过千岛群岛,再往东北到达白令海,过海峡后沿着北墨利加海岸线一路向南,最终在南北墨利加交界处登陆。

全程约四万里,预计往返需要十一个月。

西山商合赶往南墨利加的船队已经去了一年,上次传来消息还是半年多前,半年来一直杳无音讯,张为先还以为这支四百多人的船队被海浪吞没了。

可哪知今天晌午天津那边竟然传来消息,远航船队回来了,还带来了安国郡王心心念念的橡胶树的种子。

“卧槽!真的假的?”刘鸿渐闻讯兴奋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而后刘鸿渐也顾不上其他,给老婆们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老张和一队亲卫奔赴天津。

船队远洋墨利加虽然也带着侦查欧罗巴殖民情况等任务,但其第一目的仍是寻找和收集橡胶树种子,这对刘鸿渐来说太重要了。

天然橡胶有优良的回弹性、绝缘性、隔水性及可塑性,经过处理后还具有耐油、耐酸、耐碱、耐热、耐寒、耐压、耐磨等宝贵性质。

在民用上,可以制作雨鞋、水袋、雨衣、绝缘手套甚至是泳圈、排灌胶管、气垫船……

最简单的就是轮胎,有了这东西,车轮再也不用木质的,有了橡胶的缓冲,也再不必忍受颠簸。

刘鸿渐早在刚来大明时便有研制自行车的打算,一直没有执行除了太忙没时间外,没有橡胶就是最大原因。

在国防和军事上的作用就更不必说了,大到科学实验用的密封防震设备、火炮、战舰,小到炮弹、火药的储备箱……

如果说肥皂、玻璃和水泥是穿越者三个利器的话,那么橡胶就是神器。

因为这玩意儿能垄断,只有南美洲的亚马逊丛林有。

天津的大沽口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商用的多元化港口,各国的商船云集于此,导致黄道周不得不上奏朝廷又新加了天津作为关口。

一行人到达大沽口时天色已近黄昏,但港口区域仍旧热闹非凡,人数最多的便是最近才在大明兴起的港口搬运工,水手们吆喝着指示货物搬运方向,四处嘈杂一片。

刘鸿渐没工夫去观摩港口的繁荣景象,在张为先的带领下径直到了西山商合船队所在的位置。

西山商合在大沽口专门设了办事处,商船全都汇集在港口的东南角,只是与刘鸿渐料想的嘈杂场面不同,西山商合船队这边十分的安静。

一群黑不溜秋、瘦不拉几的人有气无力的蹲坐在岸边,这些人面前都各自放着个大碗,碗中多有吃剩下的食物。

“怎么了这是?谁是管事儿的?”张为先当先一步冲面前的人喊道。

“国公爷稍待,诸葛管事闹了肚子,在后头拉屎呢!”众人闻声都努力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人似乎认识张为先,小声道。

“这便是本王的功臣们吗?怎么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不是去了四百多人吗?怎么就只剩这点?”

刘鸿渐赶上前去笑呵呵的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回王爷,他们吃饱了撑的,从南墨利加回来的就只有我们了。”正言语间,诸葛管事从船后头溜了过来,此人身材高大,却也是瘦得只剩个架子。

“撑的?怎会如此?食物没带够?”刘鸿渐皱眉道。

“哪儿能啊王爷,出发之时只粮食就带了整整两艘船。”这管事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给刘鸿渐讲起了船队的遭遇。

原来船队从库页岛到到白令海的一个月路程都很平静,船员们也都沉浸在第一次远洋航行的希冀之中。

但到了白令海峡却遭遇了风暴,虽然最终逃出生天,却导致其中一艘补给船沉没,另一艘补给船也大量进水。

从白令海到北墨利加海岸是这支船队最艰难的岁月,当时正值夏季,进了水的米面压根就不能长时间保存,只没几天便全部发霉变质。

好在是海上并不缺吃的,不少水手又充当了渔夫。

一路边打渔边晒网直走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挨到北墨利加海岸,一群人兴冲冲的登陆去寻摸果子和食物,却又被北墨利加的土著印第安人部落迎头痛击。

这些人似乎很仇视他们,按照诸葛管事的说法本来他们是想用带的茶叶和丝绸去换些吃的,只是刚一碰面就被他们的箭羽射倒了不少人。

好在是他们也带着枪及时击退了那群土著才算作罢,只是这么一折腾更多的土著聚集而来,他们不得已只好又过上了捕鱼的日子。

经历了千辛万苦在南墨利加登陆后,本以为苦日子终于过去,谁曾想刚进入丛林没几天便得了疟疾,只一个月时间三分之一的船员倒下……

个中心酸不得而知,漫长的远航过程中无人知道前面将经历什么,也没有回头路,只得在无边的寂寞中煎熬,甚至有两个船员支撑不住跳海自尽……

“你们……辛苦了。

你们是大明第一支远洋到墨利加的船队,你们为大明带来了橡胶、带来了财富,你们的经历也终将载入史册。”听完诸葛管事的叙述刘鸿渐皱着眉久久不能平复,而后叹了一口气道。

“老张,给所有牺牲在远洋途中的兄弟每人抚恤一千两,回来的兄弟每人加赏银五百两,就从西山商合的账户里出吧。”

“是,王爷!”张为先也听得心中甚是难受,赶忙答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刘鸿渐问向诸葛管事道。

诸葛这姓在大明也很少见,刘鸿渐心中叶只有诸葛村夫的一点模糊印象,以至于刚知道这管事复姓诸葛,还以为这人跟诸葛孔明有什么渊源。

哪儿知诸葛管事一句话差点让刘鸿渐噎着。

“回王爷,俺叫诸葛铁牛!”

……

第760章 印第安人

“嗯?”刘鸿渐顿时觉得画风不对。

人诸葛孔明听着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啊,同样一个姓怎的到你这儿就成了诸葛铁牛?

这谁起的名字,简直是败坏诸葛战神的名头嘛。

“那你爹叫什么?”刘鸿渐还有点不死心。

“回王爷,俺爹叫诸葛壮。”诸葛铁牛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对他和他爹的名字感兴趣,但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说道。

“哦对了,此番你们共带回来多少橡胶树种子?”刘鸿渐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担心一会儿再蹦出来个诸葛螃蟹。

“回王爷,不少呢,王爷请看,那艘船里全部是橡胶树种子,还有三艘船装的全是橡胶树上留下来的胶乳。”诸葛铁牛道。

刘鸿渐闻言直接登上了船去查看,只见船舱内果然存放着一框框的橡胶树种子,罗列的整整齐齐的,足有数百斤。

“好啊!好!”刘鸿渐兴奋的拍了拍诸葛铁牛的肩膀,连说两个好字。

橡胶树实在是经济价值最高树种之一,而且提炼工艺并不复杂。

在树皮上割开一条囗子,让含有橡胶的树乳渗出,收集乳胶,在常温下安放两天放入水中煮熟,取出来冼冼便是天然橡胶了,若是进行再加工便能进一步生产轮胎等工具。

不用说其他,只是轮胎便足以改变大明现有的出行工具。

有了轮胎马车再也不必颠簸的五脏都受不了,有了轮胎,或许是时候将自行车的设计思路交给匠人们了。

贯通南北的水泥公路已经修葺完毕,想想看吧,待自行车问世,一群身穿大明服饰、背后扛着火枪,腰间挎着战刀的士兵骑着自行车招摇过市的样子。

若是在头上在扎个头巾,像不像低配版的敌后武工队?

或许马车即将就要被淘汰了吧,军械所那叫孙云球的小子得好生培养,内燃气啊内燃气,只要你一问世老子就能把汽车搞出来。

虽然是拖拉机内核,但那也比马车拉风多了不是?

嘿嘿——嘿嘿——刘鸿渐陷入未来憧憬之中无法自拔。

“王爷,王爷?”诸葛铁牛觉得这个王爷脑子似乎有点问题,竟抓着一把橡胶树种子痴痴的笑着,活像个二傻子。

“啊?什么?”

“回王爷,这些树种以及胶乳多亏了阿拉贡,否则我们根本搞不来这么多。”诸葛铁牛想了想道。

“阿拉贡……阿拉贡是谁,阿拉丁的叔叔吗?”刘鸿渐被打断了意淫也不恼,随口问道。

“他是南墨利加西海岸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他现在就在咱们的船上呢,王爷要不要见见他,他不远万里来此就是为了见见王爷您呢!”诸葛铁牛热情的道。

“土著啊,土著怎的想来大明?还要见本王?”刘鸿渐闻言纳闷的道。

“不对!你这厮定是收了人好处吧?”刘鸿渐瞥了一眼诸葛铁牛道。

“哪儿能啊王爷,咱去墨利加的第一目的就是为了这橡胶树种子不是?

可咱在那地儿人生地不熟的,还四处都是毒蛇毒蜘蛛,没有这阿拉贡帮忙,咱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呢!”诸葛铁牛被说中了心事,赶紧尴尬的解释道。

“得,既然人家大老远过来,就带他们过来吧!”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他不担心这些手下在外头揩油水,只要能办事、会办事,他可以不在意,毕竟外头可没那么好混,全指望发那点薪水,谁给你卖命。

刘鸿渐吩咐张为先赶紧将橡胶树种子卸下来,并派专人运送到京城西山商合总部,而后便下了船,船舱内味道实在不美丽。

少倾,七八个头戴鸡毛(或许是其他鸟类羽毛),身穿粗布长袍的墨利加人走过来,并在诸葛铁牛的指示之下弯腰向刘鸿渐行礼。

“你便是阿拉贡?”刘鸿渐冲站在前头,头上羽毛最多的年轻人道。

此人约莫与刘鸿渐同龄,身材魁梧,看肤色竟然是黄种人。

印第安人?刘鸿渐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他知道印第安人属于黄种人,还知道印第安人的祖先就是从远东渡过白令海峡过去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跑了那么远。

阿拉贡自然听不懂刘鸿渐说了啥,但诸葛铁牛在一旁比比划划的,那阿拉贡不仅看明白了,竟然也比划了起来。

“王爷,他说他就是阿拉贡,他希望您一定要去墨利加看看,那是个好地方,有黄金。”诸葛铁牛充当了翻译官。

敢情这厮墨利加一趟没白跑,竟然学会了手语。

“本王当然知道那里有黄金,你问他,那边是不是有很多弗朗机人?”刘鸿渐道。

诸葛铁牛随即又是一通比划,阿拉贡看了一下刘鸿渐,似乎略微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位大明的掌权者会对黄金产生贪婪,但他并没有看到。

“是的王爷,他们的家乡都被弗朗机人占领了,俺在那块还碰到不少弗朗机人的士兵,差点擦枪走火呢!”诸葛铁牛道。

“你问他,来大明究竟要做什么?是否需要大明的帮助?”

刘鸿渐眼瞅着这个年轻的印第安人首领不似普通人,虽然言语不通,但只看眼神刘鸿渐便能看出来,那目光很深邃。

“他说他早就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个伟大的国家,就是想来看看,他希望学习咱大明的东西。”诸葛铁牛皱眉道。

诸葛铁牛知道王爷不喜欢外藩人学走大明的东西,西山商合除了最初的那几个欧罗巴人,再没有其他外藩人。

而胡安和弗朗茨也只不过接触的是战船和火器的研制,在其他方面并未让他们涉及,就这刘鸿渐还下了严令,没有他的命令,二人不得走出大明疆域。

“这好说,就让他们暂时留在大明吧,老张,你给安排一下住所,吃住要全包,除了西山军械所要地,允许他们去京城及附近观摩。”刘鸿渐直接对英国公张为先道。

刘鸿渐对印第安人有莫名的好感,可能同为黄种人的缘故吧。

而且他也不认为这印第安酋长能学走什么高科技,美洲这块沃土上的人实在是很奇怪,他们在天文学上的造诣在同期几乎是no1,玛雅人(印第安人的一支)甚至至今还有很多天文上的未解之谜。

但是,印第安人直到葡萄牙人侵入,甚至都没有发明出来轮子。

这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轮子这东西的好处不用多说,印第安人的科技发展严重畸形,而且不论是南美还是北美,竟然都没有马匹。

不止是马匹,连驴都没有,他们唯一大点的四肢动物是羊驼,俗称草泥马。

“回王爷,他说谢谢您的好意,他还是希望您去他的家乡看看,那里真的有黄金。”诸葛铁牛与阿拉贡交谈了几句,回复道。

诸葛铁牛心里也很纳闷,以他的印象,王爷应该是很喜欢钱才是,为何偏偏对墨利加的黄金无动于衷呢?

“哼,我看你是希望本王帮你们赶走弗朗机人吧!”刘鸿渐轻哼一声,盯着阿拉贡道。

……

第761章 最好的广告

阿拉贡闻言虎躯一震,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大明人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目的。

阿拉贡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即又开始跟诸葛铁牛比划了一通。

“王爷,他说他不明白您的意思,他希望学习大明语。”诸葛铁牛道。

“我看你俩就挺投缘的,就由你来负责教他们大明语吧,这些天你们也都辛苦了,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刘鸿渐随口道。

他尝过远洋航行的苦,而与他去苏禄不同,去往墨利加的航程更加漫长,这些人需要时间适应,更需要多元的食物养身体。

至于那几个印第安人刘鸿渐也不是没动过心思,钱没有嫌多的,南北墨利加有丰富的资源,这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现在大明哪里有精力去墨利加折腾,南洋的荷兰佬都还没搞定呢。

只是放长线钓大鱼,这阿拉贡既然是那边的部落酋长,想来肯定很熟悉那边的情况,让诸葛铁牛来当向导,也是想多套出些那边的真实情况。

阿拉贡闻言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最终是行了个礼跟着诸葛铁牛出去了。

“王爷,我看那个叫阿拉贡的外藩人有点不对头。”英国公张为先皱眉道。

“恩,确实有点不对劲,有点太镇定了。

回头你多派几个人留意一下,看看这厮来大明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刘鸿渐又道。

“是,王爷,这些胶乳您打算怎么处理?”张为先指着剩余的几艘船道。

“这些可都是宝贝,先拉到咱们商合总部,回头我会将提炼方法交给你,要挑几个信得过的匠人来干。”

几大船原料不多也不少,刘鸿渐首先想到的便是轮胎,马车轮胎也好,研制自行车也罢,这些东西都不愁没有市场。

待轮胎做出来,只需先给小朱的御辇换上,然后拉着他出去京城溜一圈,就是最好的广告。

“噢对了王爷,既然咱们弄回来那么多种子,明天势必要广泛种植,咱们是否需要跟皇上打个招呼?”

大明如今已经完成了土改,种橡胶树势必不能占用百姓的农田,而大明目前最大的地主就是朱慈烺了,这厮虽然把大部分的皇庄土地交还给了百姓,但仍旧保留了一点自留地。

大概有一万多顷吧!

这在大明历代的皇帝里已经是最少的了,明中叶以来,随便拉出来个亲王都不止这个数。

张为先的意思是,既然西山商合里头有皇上的股,还是占的大头,以刘鸿渐与朱慈烺的关系,想来问题不大。

“呵呵,老张啊,看来你还是得多读书呀!这橡胶树可不能在北方种植。”刘鸿渐闻言笑道。

橡胶树属于热带植物,在大明也就两广、云贵、琼州、台湾等地能存活,这一点刘鸿渐还是知道的。

“回头给老沐捎个信儿,让他赶紧张罗出千顷良田来,开荒也好、租地也罢,记住,不允许强占百姓的土地。

可以按收成直接给当地百姓兑付银两,但要签订契约,租用年限暂以十年为限吧,不同意租的也不要强求。”刘鸿渐思虑了一下道。

地还是百姓的地,只不过把粮食作物换成了树,按当地的平均收成兑付银子,然后让这些百姓去照顾橡胶树苗并负责后期割胶,想来问题不大。

毕竟种什么不是种,还不用担风险。

“王爷,十年是不是有点少啊!”张为先琢磨了一下道。

“不少了,能有十年时间,大明就不缺橡胶了。”刘鸿渐摆摆手道。

他要是十年时间都拿不下墨利加,那还真就是给他的穿越身份丢脸,墨利加是橡胶树的原产地,拥有了这里就拥有了源源不断的橡胶供应。

“可是王爷,那橡胶树从种下到能割胶,至少需要六年时间。”

“啊?有这事儿?”刘鸿渐眉毛一挑道。

他不是植物学家,自然不知道橡胶树竟然需要这么长时间才能成熟,只是六年也忒久了吧,黄花菜都凉了。

“咱骗您干嘛,就这还得是好地,否则八年也不见得有产量呢!”

张为先心说还让咱多读书,王爷您不也是半吊子,虽然橡胶树的成熟期他也刚刚听那群水手们说。

“就签订十年,足够了。”刘鸿渐沉默了一下道。

南方人向来心思比较活道,只要让他们看到橡胶树能挣钱,而且比种地更挣钱,哪里还用得着他去找人种?

或许若干年以后朝廷就得发诏令禁止将农田改种橡胶树了,毕竟这东西再能卖钱,也得先把粮食种够了再说。

商议好了橡胶树的事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眼见着晚上是回不去京城了,二人直接在天津城住了一晚。

第二天二人又联袂去了天津宝船厂,宝船厂掌班墨桓等人率众相迎。

宝船厂内如火如荼,数个巨大的船坞内无数的工匠上下劳作,加紧为刚批下来的南洋水师建造战舰。

墨桓无疑是整个宝船厂内最忙的人,只陪着刘鸿渐在宝船厂内四处转悠了一圈,便有四五波人前去请示。

“墨老,咱们的铁甲舰可是有大问题呀!”待回到宝船厂内的府邸,刘鸿渐直言不讳道。

大明如今的铁甲舰是表面看起来光鲜,防御力虽然有所上升,但仍旧不能长时间抵挡实心炮弹的反复轰击。

苏禄两次海战,超过半数战舰表皮的钢甲脱落,毫不讳言的说,类似这等工艺其实是称不上铁甲舰的,顶多叫作铁甲船,毕竟船体仍旧是木头建造的。

“下官也接到了戚副提督的书信,真是惭愧,此问题下官暂时还未想出什么好法子。”墨桓歉意的道。

也难怪,这时候不仅没有电焊,连铆接技术都不成熟,以小片钢甲覆盖已经是极为难得,并且先入为主之下,墨桓根本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墨老可有想过摒弃木头,直接以钢铁建造战舰外壳?”刘鸿渐喝了一口茶别出心裁道。

“回王爷,下官怎能没有想过,可是有很多问题暂无法解决呀!”墨桓叹了口气道。

这个时候又没有机床,匠人们生产铁具基本就是靠土模浇筑,这等工艺生产些小物件还成,舰船动辄数丈、甚至数十丈,上哪儿去弄这么大的模具?

而且操作系数也太高了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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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你怎么倒下了?

“倘若只浇筑单面的船板呢?”刘鸿渐循循善诱道。

“可两面船板如何衔接?”墨桓回道。

“呵呵,既然单面的船板都能浇筑出来,将两面船板衔接,仍旧以铁水浇筑,难道就不行吗?”

刘鸿渐自己没做过铁匠,更没做过电焊工,只是这些东西几乎都是相通的,他虽没吃过这碗饭,但毕竟见过猪跑。

“这……下官认为可以一试。”墨桓皱了皱眉头道。

受限于大明现有工艺,墨桓即便是墨家传人,也从未想过这么别开生面的做法。

作出整艘船的模具或许难如登天,但只要够精确,将船体分割成数个部分,分别用模具浇筑,而后再以铁水浇筑固定,这方法在理论上并无不妥之处。

这种方式难免会造成衔接之处凹凸不平,还需后期多加打磨处理。

只是这类问题在大明匠人手里又算得了什么问题呢?大明别的不说就是人多,衔接处不平,那边将铁磨平就好了。

想通了这个问题,墨桓心中马上便激动起来,恨不得马上找人来尝试。

刘鸿渐知道墨桓已经动了心,也没心思与他们闲聊,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人回了京城。

时间过的飞快,重阳节过后,天气逐渐转凉,西山又迎来了秋季。

九月底郡王府再次热闹了一次,刘鸿渐在郡王府为李香君、董小宛补上了迟到的婚礼。

刘鸿渐照例只给老朋友发了请柬,黔国公沐天波特地从云贵赶来。

虽然并未邀请朝中大臣,但酒席仍旧开了二十余桌,只是其中有半数都是胡子白花花的大爷。

山西的顾大通、方醒老爷子也都赶了来,再加上锦衣卫梁阳梁老爷子、内阁次辅韩郁韩老爷子,以及自己的老爹刘老爷子还有他那一大堆‘养老院’幕僚们。

虽然西山外有禁卫军驻扎,西山山腰又有郡王府亲卫营层层把手,但婚礼当天还是来了不速之客——当今圣上朱慈烺一身便装粉墨登了场。

结果相当的不幸,朱慈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被灌得一塌糊涂。

牛大棒槌为了沾点刘鸿渐的王霸之气,也在当天迎娶了二房。

按理说富贵人家纳妾压根不需要这么隆重的礼节,直接弄顶轿子拉回家完事,但牛大棒槌学会了万事向刘老爷看齐,这让妾侍秋云着实风光了一把。

牛大棒槌在郡王府内虽只是家丁,但身上却是有着子爵的爵位,在郡王府内有专门的一套院子。

主仆二人同时娶亲,可把常钰等喜欢凑热闹的手下乐坏了,一群人先是闹了牛大棒槌的洞房,直闹得牛大棒槌差点酩酊大醉。

而后又去寻摸刘大官人,奈何刘大官人经验丰富,在闹洞房的人中安了卧底,最终常钰也被抬了回去。

入了十月,京城连着下了半个月的秋雨,气温急转直下,不少人甚至开始寻摸棉衣。

军械所,火器研究室,夜。

火药匠周恒一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离开军械所了。

一个多月前安国郡王前来军械所探寻,几人曾立誓不研制出雷酸汞就不下山,现在看来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前几日已经有几个同僚自食其言悄摸的回了家,如今只剩周恒一和孟忠良二人仍旧苦苦守着试验台。

桌子上放满了瓶瓶罐罐,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尝试以各种酸与水银交叉试验,二人尝试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

如今,他们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们真的不是那块料。

“老孟,还有酒吗?”周恒一放下了手里的试管,冲一旁仍在做试验的孟忠良道。

“多着呢,还是宋档头送的好酒咧。”孟忠良起身伸了伸发酸的腰,走到研究室的一角在橱柜中提出了两坛子酒在周恒一面前晃了晃道。

“就在这儿喝?这不合规矩吧?”孟忠良坐在周恒一身边道。

“大晚上的还能去哪儿,外头能冻死个人,还是就在这儿将就喝点吧,好暖暖身子。”周恒一似乎酒瘾上来了,打开塞子便咕咚来了一大口。

“嘶——这是什么酒,咋的如此烈!”周恒一咧着嘴,饶是他这个老酒虫也觉得这坛子酒劲儿有点大,嗓子几乎跟着火似的。

“哈哈哈,看你那德性,这可是宋档头的私藏。

听说是西山商合酒坊的特供,好像叫什么什么酒精,酒精是啥意思,就是酒中的妖精,劲儿能不大吗?”孟忠良嘲笑了一声周恒一,随即也抿了一口,而后直咧嘴。

“前日王爷又着人来问询咱们的进度了,咱们身受王爷大恩,如今好不容易有王爷用得着咱们的地方了,你说咱们咋就这么怂咧?”

周恒一没有理会同僚的玩笑,又喝了一口酒精,晃了晃脑袋道。

这酒有点上头!

“谁说不是呢!俺家的娃如今就在工学院读学堂,听说被派到山东勘什么探咧,俺家的地也是王爷给分的,还有咱的薪俸,上……上哪儿找……找……找这么好的老……老……老爷!”

孟忠良舌头已经不听使唤,结结巴巴的道。

“咱……咱可不能像老孙头那般,说什么……也……也要帮王爷把……把那狗屁雷什么汞给造……造出来。”周恒一不仅舌头开始不听使唤,连眼睛都开始天旋地转。

“就……就是,咱不……不能当那瘪……瘪犊子,来,干——,哎,你……你怎么倒下了?”

孟忠良提着酒坛子想拍周恒一的肩头,可眼睛已经出现重影,拍了好几下也没拍着。

孟忠良嘲弄了周恒一两句,又咕咚灌了一口酒精,随即扑腾一声也趴在桌子边不省人事。

剩了大半酒精的酒坛子躺倒在试验台上,漫出的酒精渗入到了试验台各处……

夜色渐深,军械所门房老李头缩着脖子出来起夜,他迷迷糊糊的眯着眼正放着水忽然问道一股糊味儿。

老李头睁开了双眼哆嗦了一下提上裤子,循着糊味儿的源头走去,直走到火器研究室院子前。

透过窗户但见屋内隐约有火苗出现,老李头瞬间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知道这个院子里是专门研制火药的……

天呐!——老李头精神焕发般蹦起老高。

“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

第763章 你头上的鸡毛呢

由于发现的及时,半个时辰后,刚燃起的火被扑灭。

饶是如此军械所内也被闹得鸡飞狗跳,一向温和的宋应星得知消息后大发雷霆。

只是看到被烧成黑人的孟忠良、以及严重烧伤勉强被救回来的周恒一后,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两个老匠人是为了什么。

好在是军械所有规定,除了工作时间,凡火药、火器不得在研究室内私藏和囤积,这场火灾并未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第二天刘鸿渐得知此事后,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前来探视。

刘鸿渐可不知道军械所的什么规定,他要给宋大爷打个招呼,因为他就住在山顶,他可不想某天突然被炸上天。

“王……王爷,俺……俺有罪!请……王爷责罚。”周恒一满身都缠着纱布,一只眼睛也瞎了,见到刘鸿渐亲自前来看他,仍是老眼浑浊的扯着嘶哑的嗓子道。

“好生将养身体吧,医药费军械所会帮你承担,至于责罚,等你好了再说。”

人都烧成这样了,刘鸿渐又怎么能说出来狠话,他也曾听宋应星说过,有几个匠人跟雷酸汞杠上了,已经一个多月不曾下山。

刘鸿渐是个惜才的人,相比于几处房子、一点资产,在人才面前不值一提。

“俺……俺……老孟他……他……”周恒一一想到昨晚还跟他谈天扯地吃酒打诨的老战友,不禁老泪纵横不知所言。

“人有旦夕祸福,你也不要太难过。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是喝了点酒,也不至于闹出火灾来吧?”刘鸿渐拍了拍周恒一唯一完好的右手安慰道。

这个时候的酒可不像后世电视剧里演的随随便便就能点着,大明虽然已经有蒸馏酒,但是绝大多数酒都只能勉强达到三四十度。

四十度的白酒就算是你成心拿打火机去点,都不见得能点着,怎么会发生火灾呢?

“回王爷,昨晚俺……俺跟老孟心情郁闷、天……天气又冷,老孟他拿出来两坛酒来喝,俺……俺才喝了几口,就不省人事了。”

“老周你在说瞎话的吧,咱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酒量,就是喝上一坛子也不至于起不来。”屋子内一个匠人道。

“俺怎么会拿老孟的性命开……开玩笑,老孟说那酒……那酒叫酒精,是从宋档头哪儿讨来的,俺……俺寻思就是尝尝鲜。”

周恒一回想起昨晚的事,眼泪马上又止不住。

“什么?你喝的是酒精?”刘鸿渐闻言看向了宋应星。

什么鬼嘛,你喝什么酒不好,哪有拿酒精来喝的?

西山商合在山下开着个酒坊,这酒精还是在刘鸿渐的指导下搞出来的,由于成本太高产量又太小,只是将制作工艺记录下来便没有继续生产。

而生产出的大部分都被刘鸿渐当蜡烛用了,剩下一小部分送了人,其中就包括宋应星。

“这……老夫记不得了。”宋应星皱眉想了一下,他只记得那两坛子东西是刘鸿渐丢在他家的,他后来闻了闻是酒便顺手放在了储物间。

他又不嗜酒,于是便做了顺水人情,将那两坛酒送给了孟忠良。

可万万没想到啊,这酒竟然能闹出这等幺蛾子,还断送了孟忠良的性命。

事情闹到这一步,宋应星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雷……雷酸汞……俺可能知道……怎么弄出来了。”

正待这时,躺在床上的周木乃伊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抬起手来想起身,却牵扯到了伤口疼的直咧嘴。

“什么?”宋应星、刘鸿渐二人一听,不约而同的惊呼道。

“是酒精!一定是酒精!”周恒一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道。

长久以来,他们做了无数次的尝试均没有成功。

昨晚二人所在的研究室蜡烛是放在最里头的,而火却是从他们所在的工作台先燃起来,这说明什么没有人比周恒一心里更清楚。

“宋老。”刘鸿渐看向宋应星,宋应星则对着他点了点头。

“好好养伤,倘若雷酸汞研制成功,你便是大功一件!”说完刘鸿渐与宋应星联袂出了周恒一住所,而后一头扎进了宋应星的私人研究室内。

……

三天后。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宋老,成了!”院子内传来刘鸿渐兴奋的大笑声。

兴许是被薰着了,二人皆是蓬头垢面只露出一口白牙。

谁会想到,雷酸汞之所以一直没有进展,竟然是缺了酒精这一味中和剂,谁又会想到,一个伟大的发明竟然是如此偶然。

“宋老,雷汞制法必须严格保密,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告诉任何人,即便是朝里的大臣也不行。

倘若有泄密者……诛九族!”刘鸿渐郑重其事的对宋应星道。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雷汞的重要性,雷汞作为起爆药,对火焰、针刺和撞击有较高的敏感性,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是底火击发药的不二选择。

有了雷汞,大明就能造出底火子弹,继而就能完成后装击发枪的研制,也就拥有了将子弹设计成后世长锥形外观的条件。

在全地球都使用前装枪的时代,大明如果率先装配起了后装底火式枪弹,那么陆地战争中一切牛鬼蛇神就皆为草芥。

毫无疑问,雷汞的研制成功对于大明火枪具有划时代意义。

在宋大爷家呆了三天,也夜不归宿了三天,刚出了宋应星的院门,便见一应亲卫仍旧忠心耿耿的值守在院落四周。

“兄弟们,今天本王高兴,走,本王请你们吃大餐!”刘鸿渐昂首挺胸率先朝着西山别苑行去。

一行人刚走到家门口,但见阿拉贡一身大明服饰与几个同样身穿大明服饰的墨利加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阿拉贡说他有事找您。”诸葛铁牛苦着个脸道。

由于有刘鸿渐的吩咐,这些日子可苦了铁牛同志了,每天不仅要陪阿拉贡出去溜达,还要负责教习这几个墨利加土著大明语。

想他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这不是难为人吗?

这阿拉贡也是的,除了问东问西跟他学大明语外,每天都要出去游走,见到什么都新奇,见到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一个多月一来,他陪吃陪喝陪玩,整个成了三陪,若不是这阿拉贡出手阔绰,他早便撂挑子不干了。

“阿拉贡,见过大明王……爷!”见刘鸿渐蓬头垢面的,阿拉贡却并不疑惑,而是对着刘鸿渐行了标准的大明拱手礼。

“哟呵,才一个多月不见,大明语都说得这么溜了,你头上的鸡毛呢?”

……

ps:身心俱疲,我很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如今每天累的要死,直像工地搬砖的民工,怀念曾经在北京摸鱼的日子……

第764章 印加帝国

阿拉贡没有听明白刘鸿渐的意思,脸上含着笑看向诸葛铁牛。

“王爷说你怎么穿上了大明的服饰,他觉得你们印加人的服饰也很漂亮。”诸葛铁牛解释道。

还别说诸葛铁牛虽然名字粗俗,还挺会说话,刘鸿渐也是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太合适,虽然他只是开个玩笑。

“回王爷,大明的百姓都和善,阿拉贡喜欢大明服饰,这可以拉近我们的关系。”阿拉贡一口生硬的大明语彬彬有礼道。

“哈哈哈,你倒是很聪明,只是还不够聪明,说吧,来找本王所谓何事?”刘鸿渐不由得被阿拉贡逗乐了。

古往今来汉人都很友善,但也要分时候,你若是一穷二白他们乐于帮你,但倘若你银子露了白,呵呵,咱大明人也挺喜欢劫富济贫,当年汤若望不就是被热情的百姓们扒了个精光吗?

“我希望单独跟您谈。”阿拉贡弯下腰十分郑重的道。

雷汞研制成功刘鸿渐的心情也不错,闻言便带着几个亲卫当先走向议事厅。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阿拉贡有问题,如今也是想看看这个墨利加人要搞什么名堂。

进了议事厅,早有下人端来茶水,刘鸿渐边喝茶便示意阿拉贡可以说了。

“您听说过印加王国吗?”阿拉贡喝不惯茶水,起身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道。

“印加帝国?那个被弗朗机人灭掉的国家吗?”刘鸿渐剑眉一挑,凝重的道。

去年他翻看全球通史时看到过关于印加帝国的历史,印加帝国拥有过辉煌的历史,与玛雅帝国、阿兹特克帝国并称美洲三大文明。

但是在十六世纪,三大帝国无一例外被西班牙人,也就是弗朗机人所灭,在之后的三百年间,百分之九十九的印第安人死于弗朗机人的杀戮。

墨利加曾有过空前发达的文明,在农业、建造业特别是天文历法上完全不弱于欧罗巴,唯独在科技上十分短板。

相比于东亚和墨利加,欧罗巴只是率先开始了科技爆炸,即便如此直到十八世纪,欧罗巴仍旧是个连卫生问题都没有解决的地方。

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一年只喜两次澡,人类排泄物直接倒在大街上……

相比与此,印第安人虽然没有发明出轮子、甚至金属制品都很少,但仍旧建造出了无数巨大的神殿,仍旧运算出了误差不到千分之一的太阳历。

当弗朗机人率领几艘小破船登上阿兹特克帝国领土的时候,当地的土著都拿熏香跟着他们,以至于弗朗机人还以为当地人十分崇拜他们,但真正原因是印第安人嫌弗朗机人身上太臭。

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是当时北墨利加最大的城市,这座拥有二十五万人、六万多座房屋的城市完全建立在一个人工岛上,只有三条栈桥通往陆地,而且城区井井有条十分的卫生,城市规模比当时欧罗巴最大的城市巴黎不知大了多少倍。

当时的弗朗机人都看傻了,因为欧罗巴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运营一个超过十万人口的城市。

当然,这与同时期的大明不能比,大明在十六世纪一百万人口级的城市就不止一个。

值得一提的,弗朗机人征服阿兹特克帝国、玛雅帝国、印加帝国,都是只用了几百人。

要知道当时仅阿兹特克帝国就拥有八万军队,就是八万人伸直了脖子让弗朗机人砍,也得砍十天半个月,但事实就是如此,都有史料可循。

看官们看到这里或许会问,西班牙人难道都是三头六臂吗?

不不不,他们也只不过拥有了最初级的遂发枪而已,远渡重洋的弗朗机人征服三大帝国只用了两个字——欺骗。

他们以宣扬上帝福音为借口,刚上岸就会想办法请见国王,当好客的国王和善的接待这些外来文明时,弗朗机人露出獠牙突然掏出枪来砰砰砰的打死国王身边的卫士,而后绑架国王。

一般的绑匪在拿到赎金时就会按照约定放掉人质,可弗朗机人完全没有后世绑匪们的职业道德,他们不断的欺骗肉票,不断的以肉票的身份去发号施令,直到这个帝国最终崩溃。

印加帝国的遭遇如出一辙,弗朗机人皮萨罗刚上岸时总共只有一百六十八人,其中有几十个骑兵。

他们效仿征服阿兹特克帝国的科尔特斯,在印加军队的营地之外设好了圈套诱骗了印加皇帝阿塔瓦尔帕,并要求以一屋子的黄金和两屋子的白银交换皇帝的自由。

阿塔瓦尔帕不得已命令部下收集全国的黄金白银,最后终于凑够了相当于后世一列火车运量的金银,但弗朗机人在得到了巨量的黄金和白银后仍然杀死了阿塔瓦尔帕。

这,就是欧罗巴人信誓旦旦宣扬的上帝的福音,他们的福音就是送印第安人去见上帝!

“您竟然听说过这个国家?”阿拉贡十分的吃惊,倘若不是诸葛铁牛,他甚至不知道遥远的大洋彼岸还存在这么强大的大明。

而印加帝国已经败亡了一百年了。

“呵呵,本王也只是在一本典籍中看到过,怎么,难道你是这个帝国流亡的王子?”刘鸿渐边喝着茶边调侃道。

印加帝国的遭遇或许值得同情,但大明早晚也要迈出这一步,旗号他都想好了,驱逐欧罗巴列强,解救水深火热的印第安人!

虽然目的相同,但刘鸿渐为欧罗巴的做派感到不耻,你活就不让别人活,这怎么成,你可以活的比别人更好,但不能让别人死,这是最浅显的人道主义。

给岁月以文明,而非给文明以岁月,任何的文明都值得尊敬,那都是人类探寻世界的脚步。

可谁知刘鸿渐话刚说完,阿拉贡不淡定了。

“王爷……你怎么……”阿拉贡惊得上前一步,刘鸿渐身后的亲卫还以为这厮要图谋不轨,立即拦住了他。

阿拉贡自知自己的举动有些鲁莽,竟屈膝跪在了刘鸿渐面前。

“印加帝国第十八代萨帕印卡阿拉贡·康基斯塔,恳请大明王爷出兵墨利加,解救我的族人!”

……

ps:前天和昨天是最辛苦的两天,仓库来了十几吨的货,又找不到搬运工,最近一直在充当着这个角色,从程序员到搬运工,这个角色转换只用了三个月时间,感叹生活之不易。

萨帕印卡,是印加帝国君主的称衔,意思就是“独一无二的君主”,与大明皇帝等同。



第765章 信仰永不断绝

“wtf?你是印加帝国皇室后裔?”刘鸿渐闻言手里的茶碗差点掉地上。

但看阿拉贡的神色似乎又不像骗子,因为他压根不相信有人会从几万里外的墨利加远渡重洋过来骗他。

“据本王所知,印加帝国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被弗朗机人灭亡了,你又作何解释?”刘鸿渐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茶水道。

“帝国虽然被入侵者占领,但我们的族人、我们的信仰却永远不会断绝。”阿拉贡声音低沉,开始讲述起百年来印加帝国皇室后裔的抗争。

在帝国第十三代萨帕印卡阿塔瓦尔帕被弗朗机人杀死后,印加帝国随即陷入了无休止的内乱。

弗朗机人皮萨罗乘虚而入控制了帝国的国都库斯科,并杀死了绝大多数皇室人员,只是皮萨罗唯独没有找到阿塔瓦尔帕的小儿子阿塔瓦尔帕。

皮萨罗利用酷刑拷问皇宫内的仆人,却仍旧没有得到答案,为了名正言顺的控制印加帝国,皮萨罗娶了阿塔瓦尔帕的女儿阿塔瓦尔帕,而后他们的儿子获得了印加帝国的王位。

贪婪的皮萨罗还将印加帝国国库中的银子搬空全部运回了欧罗巴,并大肆屠杀和奴役原住民,这使得境内四处抗争不断。

八年后,逃亡的弗朗西斯科率领五千多族人反攻印加帝国,攻势势如破竹,到了印加帝国的京畿地区竟发展到了三万多人,皮萨罗大惊失色。

在库斯科攻防战的前一天,弗朗西斯科突然收到城内一位前部下索哈的信,信中索哈控诉了皮萨罗的种种罪行,并告知弗朗西斯科他将在当晚打开库斯科的东侧门,迎接王师入城。

弗朗西斯科信以为真,不顾部下的劝阻于当晚率主力冲入城中,可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圈套,索哈已经被皮萨罗收买,东侧门也早已被皮萨罗布置成了巨大的陷阱。

三十门弗朗机炮、两千杆火枪、三个小时时间葬送了弗朗西斯科八年来的所有努力,弗朗西斯科最终战死在东城内,第一次反弗朗机战宣告破灭。

在接下来的八十年内,弗朗西斯科的后裔又组织了六次大大小小的反攻,但均以失败告终,而聚集在皇室身边的族人却愈加凋敝。

到了阿拉贡这一代,能作为士兵上战场的族人只有不到一千人,他们已经失去了与弗朗机人叫板的实力,躲在亚马逊丛林深处,绝望的等待命运的审判。

无独有偶,恰逢此时诸葛铁牛率领的西山商合船队为了搜寻橡胶树一头扎进了丛林深处,深受疟疾摧残、濒临崩溃的船员们与印加帝国后裔遭遇。

由于亚马逊丛林湿度极大,船员们的火枪早已成了生锈的拐杖,精疲力尽的诸葛铁牛明智的选择了不抵抗。

阿拉贡的部下建议将这些大明船员全部杀掉,他们对外来人极端仇视,而且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倘若被弗朗机人知道,对部落将有灭顶之灾。

但阿拉贡是个极有远见的年轻酋长,他看这些船员的肤色和外貌与弗朗机人迥异,反而与他的族人很相像,于是便亲自前去盘问。

要说这诸葛铁牛,虽然名字糙了点,但嘴上功夫和手上功夫还真不是盖的,比比划划的就将他们的来意以及大明帝国的强盛告诉了阿拉贡,并且顺利的获得了阿拉贡的信任。

事实胜于雄辩,他们来墨利加真的就只是为了收集些种子,一路行来几乎是秋毫无犯。

阿拉贡相信大明是个与野蛮的弗朗机人完全不同的强大的、友善的国家,但是诸葛铁牛把牛逼吹太大了,以至于让阿拉贡相信只要大明的舰队肯出征墨利加,肯定可以帮助他们复国。

但阿拉贡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而只是言明他们十分仰慕大明,想去强大的大明帝国看看。

诸葛铁牛很蛋疼,他只想忽悠着这支土著部落,让他们帮着收集橡胶树种子好回去交差,没曾想队伍却添了个拖油瓶。

没办法,阿拉贡出手阔绰只是金子就送出去不少,再加上人在屋檐下,诸葛铁牛便答应了。

诸葛铁牛将他们的董事长,也就是安国郡王刘鸿渐同志描述成了大明的传奇英雄、朝廷的栋梁、帝国的柱石,凡出兵无往而不胜,凡用谋无往而不利,凡治国无策而不兴。

饶是如此,阿拉贡在第一次见到刘鸿渐时,仍旧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

他必须慎重再慎重,他们的族人已经经历不起任何一次失败了,否则印加帝国皇室后裔将永远的消亡在无边的亚马逊丛林。

一个多月以来,阿拉贡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学习大明语,并尝试与京城中百姓、商贩、甚至官差们交谈,获取一切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而最终他得到的结论是,在百姓们眼里,安国郡王是他们的救世主,刘鸿渐给了他们土地,让他们免于饿死。

在商贩们眼里,安国郡王是吸血的蚂蟥,从他们身上榨取税收。

在官差们眼里,哦,并没有官差愿意与他交谈安国郡王的是非,事实上,这些官员只要一听问的是刘鸿渐的事,马上皱着眉就将他们驱赶到了门外。

但阿拉贡还是了解到了很多,至少在大明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歧视,而且他最相信百姓们的说辞,毕竟他认为那些商贩们生活的都很不错,他们并没有被榨取。

真正让阿拉贡下定决心亮出身份的,还是大明帝国强大的军队,这个时候关于大明安国郡王的传说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穷乡僻壤。

大明军队北击通古斯、西攻罗刹国,靠着无敌的火器所向披靡,更有甚者,前不久安国郡王率领舰队击败了荷兰国和弗朗机国联军。

这说明什么,就是个傻子也心里清楚。

“这么说,印加帝国还没有亡,但是……”刘鸿渐听完阿拉贡的叙述心间也很是同情这个古老的国家,只是……

“本王凭什么帮你复国?”

……

ps:最近两章大部分篇幅都是在讲故事,讲美洲原住民的故事,讲西班牙、葡萄牙的故事,这些背景不讲清楚很难让书友们理解印第安人的悲惨遭遇、以及欧罗巴人的无耻行径,而纯对话形式的展开很难让故事连贯,所以寒寒采用了回忆的方式来做叙述。

寒寒捶足顿胸,再次呼吁一下阅读盗版的朋友们,来起点全订一下吧,寒寒要靠这个吃饭和还债呢,实在不行,来投个推荐票也可以啊,让我知道你们都在。。。。



第766章 大明的条件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想依靠大明的力量来办事。

如果是他自己,或许会帮一把这令人唏嘘的印第安人,但是,战争是要死人的,朝廷是要供给巨量的军费的,所以战争的出发点必须要考虑国家利益。

古语有言,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并非是政治家太冷血,成熟的政治家首先就要要克服的就是怜悯,大的上限也只能针对本国。

说白了,大明帮你出头,大明能得到什么?

“大明王爷,印加人愿意向大明称臣纳贡!”阿拉贡仿佛已经想好了似的,只略微停顿了一下便道。

“呵呵,你认为仅此一条就能说服陛下吗?”刘鸿渐嘴角微扬平静的道。

或许阿拉贡已经打听出了大明官员的脾,这一条对于朝廷和皇帝来说或许有不一些吸引力,毕竟老朱和小朱都想重现万国来朝的盛况。

但是,称臣纳贡有个蛋用?于国于民无利,就是听着好听,面子问题。

“印加国边境有一座金矿和两座银矿,若事成,皆归大明采掘!”阿拉贡似乎早已知道仅凭第一条很难说服人,在刘鸿渐质疑后,马上又开出了新的条件。

“可如今这三座矿山都在弗朗机人手里吧,本王可不喜欢空头支票。”刘鸿渐面无表的道。

他并非讨厌空头支票本,而是喜欢给别人开空头支票。

“这……”阿拉贡沉默了。

阿拉贡是明白人,他心里清楚他所承诺的事如今都是子虚乌有,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确切的说,他的部落如今一无所有,他又能拿的出什么呢?

“要不这样吧,本王说几条,倘若你能答应,本王倒是可以尝试去向陛下建言。”刘鸿渐看出了阿拉贡的为难主动道。

墨利加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经济作物,大明早晚要去插上一脚,虽说现在还腾不出手来,但提前布局还是必须的。

既然有印加国的后裔在,那么等时机成熟入主墨利加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

“王爷请讲,阿拉贡莫敢不从!”阿拉贡一扫脸上的颓丧欣喜的道。

“第一,除了你刚才所说赠予的那三座矿山外,大明还要有其他矿山的优先承包权,当然,大明是讲究礼仪的国家,我们会付承包费用。”刘鸿渐沉吟了片刻道。

“这没有问题,我的族人会同意,还有其他吗?”阿拉贡还以为刘鸿渐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打的其他矿山的主意。

事实上印加人的军队在弗朗机人入侵时连金属武器都很少,相比于大刀长矛,他们更喜欢弓箭,带有植物毒液的箭羽,就地取材根本用不到金属。

“当然!”刘鸿渐想都没想的道。

想让大明的士兵去承担战争的风险,这点利益怎么能够。

“第二,印加疆域内的橡胶树及其制品只能卖给大明,并且大明拥有议价权。”

独揽橡胶生意有巨大的利润,最挣钱者莫过于垄断。

刘鸿渐无法做到如欧罗巴人一样明抢,而且这也不符合汉人的传统,资本积累的方式并不只有杀戮一途,他坚信如此。

他并不打算靠压迫和杀戮来榨取利益,老话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华夏民族千年来的友善名声不能断送在大明和他的一念之间。

或许这很妇人之仁,但谁让他是掌权者,这世界、这规则就得由他来定。

“我想,这并无不妥之处。”阿拉贡想了一下答应了。

橡胶树在墨利加不过是普通的植物,所产之物于他们族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当然,以他们的科技水平,根本不理解这其中的门道。

“第三,凡大明商队到墨利加贸易,免征进出口税。”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刘鸿渐慎之又慎,说完还看了一眼阿拉贡的脸色,担心这厮会不同意。

商税乃是一国税收之根本,也是商人贸易成本中很高的一笔支出,若是免税,大明可就赚大发了,因为这是单方面的,这笔费用最终会回流到大明户部。

只是刘鸿渐的担心是多余的,阿拉贡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刘鸿渐一脸黑线。

“请问王爷,什么是关税?”阿拉贡表十分认真。

他们回归部落制已经一百年,即便是印加帝国最强盛的时候,收税也只是按人头来算,更有甚者按部落实力来核算。

刘鸿渐不得不向阿拉贡解释关税的含义,阿拉贡听后却并未当回事,直接一口就答应了。

“还有其他吗?”阿拉贡十分平静的问道。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复国,能赶走惨无人道的侵略者,他们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大明的条件并不苛刻,事实上阿拉贡觉得大明的条件都很温和。

当然,这限于他的见识,以印加人的文明水平,他并不理解这些条件里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利益。

“暂时就这些了,待本王面见了大明皇帝陛下,会有正式的公文签署,有任何的变动,可到时再商议。”刘鸿渐也很平静,这对于两国来说,是个互利的买卖。

对于印加人来说这事关生存,只要能活下去就足够,但对于大明来说仅仅是利益。

“阿拉贡再次拜谢大明王爷的帮助,印加人会永远铭记大明帝国的慷慨!”

阿拉贡说完又对刘鸿渐行了大礼,这一次,他是代表他的全体族人,此来大明,不虚此行。

“只是王爷,大明的舰队什么时候可以出发。”阿拉贡起道。

他已经在大明呆了将近两个月,阿拉贡担心时间托的太久部落会出问题,毕竟即便舰队立即出发,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印加。

“长则三年,短则两年。”刘鸿渐估摸了一下南洋和北洋水师的况后道。

“这太久了,我们的族人不希望等那么久,我……”

“印加人!这是战争,战争你懂吗?需要远渡重洋,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刘鸿渐直接打断了阿拉贡的话,他理解阿拉贡的心。

毕竟挣扎了一百年,大明如今就如同印加人救命的稻草,他们急于上岸。

他的祖辈曾经求助过荷兰人、葡萄牙人,但是这些白人与弗朗机人一样的凶残,在大明呆的这两个月,让阿拉贡下定决心,将最后一次赌注压到了大明这里。

亚马逊丛林中恶劣的生存环境在摧残着族人的体,部落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印加人,本王理解你们的处境,不用担心,舰队或许需要等待,但大明的援助会立即兑现!”刘鸿渐安慰道。

“等明,本王带你去大明的军营里看看,让你见识一下大明的军容!”

……

第767章 大明的援助

两到三年时间也是刘鸿渐给自己、给大明定的目标,他需要至少两年时间来搞定南洋的敌人。

锦衣卫带来的最新消息,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拿骚伯爵威廉二世得知南洋战事后震怒,并发誓要让大明付出代价。

荷兰东印度公司每年向政府交纳巨额的税务,两位总督先后死于大明北洋水师之手,这让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以及荷兰属民感到耻辱。

荷兰人自从击败了小弗朗机的无敌舰队,就自认为天下无敌,议会的议员、甚至普通民众大多都是东印度公司的股东。

这家空前庞大的、富有的跨国公司,实际上与荷兰掌权者、议员与百姓紧密相连,两位总督的死,让荷兰民众群情激奋,大战或许已经不远。

第二天,刘鸿渐如约带阿拉贡去禁卫军沙河大营参观。

由于刘鸿渐并未提前告知李怀忠,一行人到达大营时士兵们都还在进行每日例行的训练,整齐划一的队列、精良的战刀、火枪,令阿拉贡及其部下眼花缭乱。

尤其是大明的骑兵更是让阿拉贡眼热,因为墨利加没有战马,甚至没有可供骑乘的任何牲畜,他们大多数的族人并非死于火器,反而是死于骑兵的战刀之下,印加人对战马的渴望甚至超过对火器。

“你们几个,给本王的客人展示一下手榴弹的威力!”刘鸿渐对着正在训练的投掷手招呼道。

“是,王爷,使用训练用弹还是……”百户官请示道。

“废话,当然要用真家伙!”刘鸿渐直言道。

“好咧!王爷您稍候~!”百户官得了确切的命令也很兴奋,底下的部下已经半个多月没碰过真家伙了,每天用铁疙瘩训练哪里有真家伙令人振奋。

少倾,两个士兵搬来一箱子手榴弹,百户官亲自带头将手榴弹远远抛向营地内的沙坑。

轰——轰轰——霎时间数声沉闷的巨响响彻大营,沙坑内的沙粒石头飞出去老远,阿拉贡以及他的部下们都惊呆了。

由于墨利加与欧罗巴距离遥远,弗朗机国内最新型的投掷火器还并未在印加境内的弗朗机士兵间广泛配备,阿拉贡压根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火器。

与装弹复杂的火枪相比,手榴弹这等火器更适合山地作战,阿拉贡以及他的部下们都深悉这等火器的妙用,眼神瞬间炙热起来。

“倘若合约签订顺利,大明朝廷将会给予印加人援助,包括但不限于火枪、火炮和手榴弹。”刘鸿渐平静的道。

而且与察哈尔汗国不同,这援助是免费的,算是大明对墨利加的第一笔投资。

刘鸿渐并不担心火器技术被印加人窃取,底火技术已经突破,大明的火器即将迎来新一轮的革新,以印加人目前连冶炼技术都不完善的科技水平,根本做不到。

至于同在墨利加的弗朗机人、荷兰人刘鸿渐也不怕,手榴弹已经被欧洲人学会并逐渐装备,大明的火枪技术、炼钢技术也是早晚的事儿。

想维持大国领先地位,技术保密是一条,加快科研速度是另一条,而刘鸿渐认为,后者更为重要。

只要大明的匠人们不断保持技术的更新迭代,军械所不断的研制出更加精良的武器装备,大明的军队就能永远傲视天下。

“此外,西山商合将以公司名义每年支援给你们族人米粮十万石。”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以西山商合的名义不过是临时起意,倘若以后跟墨利加人有贸易往来,这期间怎么能少得了西山商合,这份恩惠与其说是负担,倒不如说是投资。

“阿拉贡代表印加族人谢过大明王爷恩典,我们将铭记此恩!”算清楚了十万石是多少后,阿拉贡与其族人们对刘鸿渐深施一礼道。

阿塔瓦尔帕刚被弗朗机人杀死时,印加帝国皇室及其部落族人有十数万人,但经历百年来的围剿和战争,只余下一万多人。

日渐衰微的皇室部族迫不得已退入亚马逊丛林,靠着狩猎为生。

更加恶劣的生存条件使得部落勇士寿命大为降低,而今全族人不过三千多,能上战场的勇士更少,十万石粮食够他们用很久了。

“阿拉贡,你们在说什么?”刘鸿渐看到一个印加族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对阿拉贡说些什么,阿拉贡皱眉训斥了这部下几句,疑惑的问道。

“没有,大明已经帮助我们很多,我们不能再提更多请求。”阿拉贡瞪了一眼那部下,十分歉疚的道。

“呵呵,说说吧,力所能及之下,本王更希望墨利加成为黄种人的天下。”刘鸿渐也不管阿拉贡是否听懂,调侃道。

“他们希望大明能赐予族人一些马……”阿拉贡不好意思的道。

“小事,只是你们部族所处的地形并不适合蒙古军马,这样,本王想办法给你们找一批滇马吧!”

滇马虽为矮脚马,但耐力稳健、且尤其适合山路、险路,是茶马古道上最重要的运输工具。

印加皇室部落全族总共有只有千把士兵,三百匹滇马足够,这对大明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明日本王就去请见大明皇帝陛下商议此事,若事情顺利,或许下午礼部的人便会寻你,你当准备好印信。”回去的路上,刘鸿渐对阿拉贡道。

事实上,在外事上刘鸿渐几乎一把抓,朱慈烺压根很少插手,刘鸿渐与朝臣们也算有了最低限度的默契,除非国策出现了大的偏差,刘鸿渐也很少过问朝中之事。

但是,令刘鸿渐始料未及的是,朱慈烺竟然对此事持否定意见。

“刘卿,既然墨利加已经为欧罗巴人占据,我们为何要帮助弱小的皇室部落,出兵直接占据那片土地不是更好吗?”

朱慈烺对开疆拓土有着炙热的渴望,他不理解刘鸿渐为什么如此做派。

“皇上,我问你,若是出兵墨利加,你能命令杀尽整片大陆的印第安人吗?”

他并未与朱慈烺讲太多什么华夏民族千年名声的大道理,而是直言道。

“这……”朱慈烺沉默了。

他自己本身就受儒学浸染,灭全族之事向来不为守成之君所喜,毕竟这是要写进史书的,历朝历代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不在乎自己的声誉。

“如果不能毁灭一个文明,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之合作实现共赢,皇上,这对双方都好。”

当一个部落拥有了文明,就形成了民族,除非拥有文化认同,否则早晚会在压迫中奋起反抗,与其陷入无休止的平叛,还不如温和的处置。

欧罗巴之所以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分裂成那么多的小国,就是因为民族问题,而华夏之所以能实现最终的大一统,儒学的文化认同居功甚伟。

而且以如今的科技条件、通信水平,大明根本没有能力长期统领太平洋彼岸的疆土,那太遥远了。

南洋几乎已经是大明的极限,既然分裂是早晚的事,又何苦去趟殖民的浑水。

“好吧,就依刘卿之意,朕容后便给礼部下旨。”朱慈烺思虑了一会儿,最终妥协了。

“朕听闻荷兰国意欲攻伐我大明,刘卿你可有把握应对?”墨利加毕竟距离大明太过遥远,朱慈烺更担心的是不久之后无可避免的战争。

……



第769章 顾佳日记

泰顺元年,六月辛亥(六月十一)。

别京城二月有余,甚为想念讲武堂之悠闲。

自土鲁番一役,余一行再未遇阻挠,念此,沿途皆不敢声张。

汤若望云,再有月旬可达北高海(里海),按目下计划,但愿中秋能至弗朗查之都城巴黎。

山高路远,解千户整日以酒度日愁眉苦脸,然余却与汤若望、于勒二人习弗朗查语,兼顾熟悉欧罗巴诸国之风俗,乐在其中。

于勒云,欧罗巴大部虽面上统归神圣罗马帝国,然其间诸国林立派系复杂,颇有我华夏东汉末年之相。

各公国组建军队征战,不以诏令为尊,罗马帝国皇帝根本无法统御庞大的疆土。

泰顺元年,七月壬辰(七月二十三)。

余至太海(黑海)以南,此地民风与大明迥异,皆头戴高毡帽,女子则敷面纱以掩面。

据若望言,此范围的属民皆信仰***教,余不甚理解,比于大明之道教、佛教,疑惑若望、于勒之天主教,余以为道教乃天地之教,而朝廷为万民之教。

余不忍打击若望二人,大明之汉民实难信仰其天主之教。

汤若望云,其欧罗巴普遍之言皆以弗朗查语为主,余苦学一月有余,忽而发现其与荷兰语、弗朗机语除却发音不同,多有相通之处,问其方知,盖其语系皆属拉丁之语也。

昨日乃余之诞辰,然仍眠于荒野,余身但重任不敢奢求,唯愿一路坦途。

泰顺元年,八月癸未(八月十五)。

已酉癸未中秋。

本为中秋佳节,然恰逢战乱,此地苏丹征伐边地叛乱,余之一行昨日为歹人所劫。

陆福明、放大刚受伤,余见歹人众多而只图财帛,遂命解兴华交出银两,其间恰有天主之教徒,得汤若望之言而留得一应货物图存。

余不敢久留,遂带众人连夜奔离此地,于无名之山露宿。

暮景中秋爽,阴灵既望圆。浮精离碧海,分照接虞渊。

夜,登无名之山,见月而思家小也。

余之幺女洺旖十又二岁,余之慰也,然四十又八年,于此远离京城者,亦首次矣,心有戚戚。

幸赖队中吴蓬、翟楚二人,竟以当地之物而制月饼,聊慰众之思乡之意。

汤若望言,若按目下之行程,过地中海旬月而至雅典,闻之,其亦为古老之城邦也,心向往之。

泰顺元年,九月丙辰(九月十九)。

历尽万苦,终至欧罗巴之腹地奥地利亚,此地为于勒之故乡,似刚经历过战乱,四处皆颓没。

得于勒之引,入奥地利亚之维也纳大学观摩,余观此地建筑与雅典迥异,雅典之建筑风格以三角之型为门楣,下制石柱,而此地建筑多为圆顶拱形。

余以弗朗查语可与校内多数教谕交谈,其多有傲慢之意,余赠其瓷器、茶叶为礼,方得与其交谈。

余得之,维也纳大学与讲武堂、工学院不同,其科目繁杂,有医学、数术,更有鲜未闻之神学、教会学、音乐等科目。

此校竟不归奥地利朝廷所有,而由教会独揽,山长亦为教会中人任之。

按其法令,修完前三科,可得文学士学位,全部修完后似科,可得文学硕士学位,然若考得其他三个专门系(神学、医学、教会学)者,可得博士学位。

此与大明之科举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之学士为科举之秀才,其之硕士为科举之举人,其之博士则为科举之进士,由此观之,天下之大有其道也。

然维也纳大学之教谕,竟无一人愿随余回大明,即使余将薪俸开到了一百两,失望已及。

泰顺元年,九月丁卯。

余至此行终点,弗朗查国都巴黎。

余观欧罗巴之大学,多以乐艺见长,其乡间论资,也多为靡靡之音,虽其逻辑、哲学、天文亦有所长,然难掩其瑕矣。

此地大明称之为弗朗查,然余考究其语法,应意为法兰克,此国街道之肮脏余平生仅见,国民虽衣着鲜丽,然近五尺则臭气熏天。

于勒云,法兰克人与大明不同,其旬月一沐(洗头),三月而浴(洗澡),更有甚者,其国王沐浴竟以年计,顿觉粗鄙之国。

此地大学教谕仍不愿随余归大明任教,然余在其大学之图书馆购得大量书籍,多有其教材之用,心悦之。

汤若望言,此地再往西,渡过大西洋,有一名曰英吉利之国,其国日盛,余念既然年终无法归国,不如前去观之。

泰顺元年,十月丁丑。

余至英吉利,此岛国逢内战,议会军克伦威尔与王党军激战正甚,于勒云英吉利查理国王难以为继,败像已露。

余拜访牛津、剑桥二所大学,此二校成建竟有五百年,其校风与欧罗巴诸国多有不同,余观之,有朝一日,英吉利必为欧罗巴之强国。

余在剑桥又购得书籍两箱。

途经林肯郡偶遇五岁男童,余观之面带愁容腹中咕咕,问其父母何在,言之,无父无母,余见其可怜,遂问可愿与他回大明,允之,后得其名曰,艾萨克牛顿。

余计划自弗朗查向东返归大明,万望一切顺遂。

泰顺元年,十月甲午。

余途至荷兰国,此为大明之敌也,幸得见其舰队出海,端得执欧罗巴之牛耳,然自于勒闻之,此国竟以商贾之人联合,其国王亦为商贾服务。

余以为,商者,逐利也,其利为己之利、私之立,而非国之利、民之利,遂又觉荷兰国不过尔尔。

汤若望入当地教会,竟说服三位神父同归大明,余心悦之,得王爷之令,幸赖不辱使命矣。

泰顺元年,十月丙申(十月二十九)。

余至荷兰国边陲,解千户言,队伍被不明人盯上,余心忧之。

是夜,余将轮值之人翻番,唯愿其夜眠眠。

泰顺元年,十一月辛丑。

追踪者日甚,并于昨日与其短兵相接,解千户杀其首领,余者退散,两人受伤。

余知其人定不能善罢甘休,只得连夜赶路。

小艾萨克见状受惊,欲回英吉利,然一五岁幼娃怎生于虎狼之地,余意强将之带去大明抚养。

泰顺元年,十一月壬戌(十一月二十六)。

前日又遭歹人追击,队中蒋滔战死,奔逃之际,余竟无法将其尸首带回,小旗官陆福明受重伤。

余终于得知,其追杀之人乃是罗刹国人,余……

“顾大人,您倒是想想法子呀,照这么下去,咱们……咱们根本走不出欧罗巴!”解兴华咕咚咚喝了几大口酒,将酒囊递给受了伤的陆福明道。

都火烧眉毛了,不想着如何逃命,反倒是还有心思写东西,解兴华言语间多有抱怨。

……

ps:终于把这根线给接回来了,对我来说算是一种新的写法。

ps:艾萨克·牛顿,其父早亡,生母改嫁,继父不喜欢他,并因为生母改嫁而怨恨生母,其母亲一直希望牛顿做个农民,并因为家庭贫困让牛顿停学在家务农赡养家庭。

牛顿对其父母的怨恨很大,年幼时甚至写下:‘威胁我的继父与生母,要把他们连同房子一齐烧掉’之语,此皆有迹可循。

第770章 困境

“解千户莫急,此是奥斯曼境内,罗刹国不敢派大股细作前来,倒是你,陆小旗受着伤呢,还是不要饮酒为妙。”顾佳放下笔掏出一块干粮垫吧了一口道。

最近半个月来,罗刹国细作一直阴魂不散,只刺杀就经历过三次,好在解兴华等人都是好手,才没让罗刹国细作得手。

“顾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咱当兵的受了伤,这酒啊,就是最好的良药!是不是啊老陆?”解兴华拍了拍陆福明的肩膀道。

此番远行解兴华可真是涨了姿势,原来以为察哈尔汗国那边的姑娘已经足够开放,但真个是到了欧罗巴方觉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

欧罗巴的妞个个皮肤白皙,妩媚之余兼带着异国风情,言语虽不通却更令解兴华兴奋,且只要有钱,只要肾好腰杆受得住,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都有。

欧罗巴人虽然不讲卫生,但好在是解兴华根本不在乎,用他的话来说,他这是深入敌后、体察万妇民情。

只要顾佳带着汤若望去那些大学拜访,便是解兴华体察欧罗巴妇女疾苦的良辰吉日。

毫不讳言,顾佳的西行之路就是解兴华的交配之路。

“那些自然,千户大人说得有理。”陆福明本就隶属边军,天寒地冻之下,营中医官不够都是靠着烈酒强撑着。

陆福明前日为队伍殿后,不慎被罗刹国细作射穿了小腿。

“但我们早晚不是要走出奥斯曼的疆域吗?奥斯曼往北、往东皆是罗刹国的地盘,到时我们又怎么办?”解兴华坐在一边查看了一下陆福明的伤势道。

“千户大人,我想我们可以向南,从这个地方向南一直走,将会到达小西洋,我们可以在哪里坐船返回大明。”汤若望拿出地图看了眼道。

“不妥,素闻小西洋为荷兰国所辖,我们的身份特殊,还带着这么多的书籍,贸然过去定然麻烦更多。”顾佳摇了摇头反驳道。

“那怎么办,依我看呀,咱们就将这些破书扔掉得了,多拖累人啊!”解兴华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外,大字不识一箩筐,是读书无用论的坚定支持者。

“唉,这怎么行!那些书是咱们这趟最大的收获,老夫即便是把命丢了,也得将书带回去。”顾佳闻言胡子都翘了起来。

得亏是汤若望为其联系好了一个贵族,那批瓷器和茶叶卖了个好价格,不然他哪里有钱买那么多书,解兴华更没有钱去体察欧罗巴妇女的民情。

至于汤若望推荐来的三个教父,其中一个以医术著称的,竟然是以放血来给人看病,直让顾佳心惊胆战。

询问才得知,欧罗巴的放血疗法竟然还很流行,顾佳皱眉之余亦对王爷所言欧罗巴科技发达持严重怀疑态度。

“那这可如何是好,再有五六日我等便要出奥斯曼地界了。”总旗官柯云飞抓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道。

一行人随即陷入沉默,二十几人的营地内,只余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以及马匹的响鼻声。

“若不然这样吧,让方小旗先行一步,向东直奔土鲁番去请援兵,人少他们必不会注意。”顾佳思虑了片刻对围着火堆取暖的方大刚道。

有了吐鲁番之役的契机,新任新疆行省总督罗士忠若得了消息,定然会出兵前来支援,即便是与罗刹国再生事端也会在所不惜。

“俺不去,老陆受伤了,让他去吧。”小旗官方大刚拎起一把柴火添加到火堆上,执拗的道。

队伍面临危机,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走就好像逃兵,这些个边军弟兄都是一起刀里来火里去的过命交情,他自然不想自己一个人走。

“少废话,人老陆孩子都仨了,你呢?你方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吧?赶紧的,收拾铺盖给老子滚回去!”解兴华轻踢了一脚方大刚训斥道。

方大刚哼唧了一声扭过头来没有作声。

“方小旗,你是大明军人,当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速度够快,我们谁都不会死!”总旗官柯云飞也怒道。

十八个边军老兵曾一起在察哈尔汗国担任过一年多的教官,对于彼此的情况也都知根知底。

方大刚看了一眼顾佳,见顾佳也微微朝着他点头,随即再不多言,将屁股下的袍子一卷塞到马背上翻身上了马。

“俺走了,俺定会将消息传给罗将军。”方大刚扭着脖子冲众人道。

已入腊月,寒风刺骨,顾佳本来想让方大刚明早再走,但方大刚拍了拍腰间的烈酒,两腿狠夹马腹,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必须再去寻摸来至少五匹马,否则我们的速度太慢了。”方大刚走后总旗翟楚提议道。

蒋滔战死,方大刚离去,他们加一块还有二十三个人,但马匹却只有十六匹,而这十六匹马中只顾佳买回来的书就占用了三匹。

小艾萨克可以忽略不计,他们不得不两人共乘一匹马,这导致马匹体力不支根本无法长途奔袭。

但且不说方圆数十里压根见不到什么人烟,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够了。

“叫我说待再遇着牧民,咱哥几个过去抢他几匹不就成了?”解兴华满不在乎的道。

“那我等与土匪又有什么区别?断然不可!”顾佳一口便回绝道。

前日路过奥斯曼人的一处牧场,好客的牧场主不仅容留他们夜宿,还给他们补给了必要的干粮,就这解兴华晚上还找顾佳商量,打那牧场里马匹的主意,这让顾佳十分生气。

“我的顾大人,咱可是都要被罗刹国包圆了,我是不怕死,但若您有个闪失,咱怎么跟王爷交代?”解兴华简直被顾佳整的没脾气。

他原本以为只有朝中的老家伙才迂腐,没曾想被王爷委以重任的顾大人也如此短视。

奥斯曼这破地儿也真是的,干干巴巴的,还冷得堪比辽东,但辽东那边至少还有个窝棚取暖,他们这可是漫天荒野里吹冷风。

郁闷的解兴华又喝了几口酒,随即却又吐了出来。

“呸!什么白兰地,难喝的不如马尿!”

“嘘——禁声!”总旗吴蓬突然从外头走来对着众人比了手势。

……5

第771章 厮杀

火堆熄灭了,林间瞬间被黑暗笼罩。

少倾营地西边传来阵阵马蹄声,马队在距离营地三百码的地方停下,而后慢慢的向着篝火的方向摸去……

咻——咻咻——破空的箭羽射向了漆黑的帐篷。

“乌拉——乌拉——”一波箭羽过后,首领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扯着嗓子吼道。

十数个骑兵得了令自向着漆黑的营地冲去,当先的士兵嗷嗷叫着一刀划开了帐篷的一面,后头的士兵一刀便刺了进去。

“首领,没有——啊!”这士兵扑了个空,冲站在营地边督战的首领道,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竟多了一支弩矢。

霎时间营地南边和北边也传来动静,首领自知中了埋伏,一边嚷嚷着听不懂的话语,一边向战马奔去。

“老陆,你和吴蓬、老柯保护好顾大人!咱去会会这群哥萨克人。”解兴华扔掉手弩,拔出腰间的战刀便要冲过去。

“放心吧!”陆福明拄着战刀站了起来,与吴蓬、柯云飞一起护在顾佳等人周围。

“解千户,你们要小心。”顾佳也站了起来嘱咐道。

“哈哈哈!”解兴华冲顾佳拱了拱手,大笑一声带着**个手下冲了过去。

漆黑的林地间瞬时成了战场,解兴华手里的钢制雁翎刀大开大合,边奔跑边收割着惊慌失措的哥萨克人,七八个大明边军竟然追砍着十数个。

哥萨克人本就只是刺杀,他们见识过这群大明人的战斗力,如今任务失败根本没心思乱战,哥萨克首领此时都已经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下,竟打马向西逃去。

翟楚见状放弃了面前的敌人,径直朝着哥萨克首领的方向奔去。

微弱的月光之下,但见翟楚身轻如燕,林间的灌木荆棘根本不足以阻挡他分毫,反倒是那骑着马的首领慌乱之下在林地间笨拙的乱蹿。

近了,更近了。

翟楚都已经看清那哥萨克人惊恐的表情,他提了一口气飞扑上前,一刀砍在了战马的后腿之上,战马随即悲鸣一声摔倒在地……

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林间再度恢复了平静。

“解千户,余亮受伤了。”一个士兵背着余亮向营地走来。

余亮的左胳膊中了一刀,似乎伤得不轻。

“知道了,先去帐篷内包扎一下,其他人还有没受伤的?翟楚呢?”解兴华点了点人数发现少了个人,音色顿时变了。

这里距离大明三千里,四处都是敌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张兴志、孙长乐受了轻伤不碍事,其他人都没事,翟总旗……刚才太乱了,俺也没瞅到。”成大头扶着余亮道。

“我看到翟总旗朝西追去了。”余亮忍着疼回头说了句。

“这个老翟,说好的是集体行动,你大爷的!赶紧去处理伤口,老吴跟我去找找,其余人打扫战场!”解兴华冲吴蓬摆了摆手,拎着战刀向西走去。

可还没走出多远,便见吴蓬拖着一个哥萨克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老翟!你大爷的,谁让你一个人跑过去的?”解兴华焦急的跑了过去。

“嘿嘿没事,我见这首领想跑,没多想就跟了去。”翟楚不好意思的道。

这些天一直被罗刹国的细作追杀,队伍里没有人不郁闷的,翟楚也很纳闷这群哥萨克人到底要干什么。

“没死,我把他打晕了。”翟楚指着地上死狗般的哥萨克人道。

三人随即提溜着俘虏朝着营地而去。

篝火重新又点燃起来,哥萨克俘虏被五花大绑的拴在一棵枯树树干上。

“于勒神父,我来问,你给咱当翻译。”解兴华冲霍夫曼·于勒道,他知道于勒通罗刹语。

在得了于勒的肯定答复后,解兴华拎着战刀夹在了哥萨克人脖子上。

“你们还有多少人?为什么追杀我们?罗刹国是想挑起新的战争吗?”时间紧迫,解兴华没工夫跟这俘虏耗着,甚至名字都懒得问。

可谁知这哥萨克人根本不鸟解兴华,反而拧着脖子闭上了眼睛。

“你大爷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解兴华怒劲儿上来一刀看在了哥萨克人的左脚上,直接将无根脚趾全砍了下来。

“嗷——”哥萨克人疼的挣扎着嗷嗷直叫唤。

“我再问一次,你们还有多少人,为什么追杀我们?”解兴华耐着性子将刀上的血迹在哥萨克人裤子上抹干净。

可这哥萨克人只顾疼的乱挣扎,哪里肯听进去,解兴华手起刀落对着他的右脚又是一刀,这次安静了,俘虏直接被疼晕了。

“解千户,这……这太不人道,太不人道了,我抗议!”一旁的于勒看不下去了,他是天主教徒,生而劝人为善和信他们的主,在他看来,这个姓解的大明千户太残暴了。

“咱这是在救你们的命,于勒神父,你就给咱好好翻译就是。”解兴华根本没将于勒的话放在心里,这些个大胡子神父,他一个没有看上眼。

解兴华一泡尿将那俘虏淋醒,重新又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再不说,老子就该砍你的手了,砍完手,就是腿,砍完推就是胳膊。”解兴华说完,示意于勒将他的话翻译给这哥萨克人听。

于勒本来还想劝,但解兴华马上朝他瞪了眼睛,于勒发憷的将原话用罗刹语复述了一遍。

这哥萨克人闻言缩了缩手,露出惊恐的面色,冲着于勒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堆。

“他说大明人侵占了他们的领土,瓦西里大人下令要肃清所有的大明人,他们认为咱们是大明派过来的奸细。

他们在距离这里三百里的地方有军营,那里驻扎着上万的罗刹**人,这次刺杀不成,瓦西里大人肯定会派更多的人来围剿咱们。

他说希望您能放了他,他想回家。”

于勒听完也慌了神儿,虽然他不是大明人,但罗刹人可不这么认为。

“呸!大言不惭,你特娘的知道我大明有多少人吗?”解兴华闻言不屑的道。

“懒得跟你白扯,咱这就送你回家去。”说完战刀一划割开了哥萨克人的喉咙。

……

第772章 分歧

杀了那俘虏后解兴华径直的朝着营地走去,于勒则划着十字在哥萨克俘虏尸首前祷告。

“怎么样?战果如何?”解兴华见营地多了好几匹马,高兴的道。

“千户大人,共追到八匹马,不过有一匹受了伤,估摸着没法骑,另外还有三匹死马。”余亮道。

有了这些马匹,他们的赶路速度就能提高,至于死马,那是现成的干粮,这寒冬腊月的即使不风干也完全不会坏掉。

“老解,跑了几个。”吴蓬低沉着声音道。

“没事儿,跑就跑了吧,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必须连夜赶路了。”解兴华从手下手中接过酒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道。

刚才那俘虏如果没有说谎,也就是说即便刚才的骑兵全部被他们干掉,该来的还是会来。

解兴华只是想不明白,罗刹国人至于吗?

大明是占了一块领土,可谁规定那块领土是你们罗刹国的?

就为了他们这一小撮儿人,罗刹国就敢派大军来围剿?

他们不就是去欧罗巴玩了一圈儿,买了一大堆没用的书,顺带拐了几个神父一个小孩儿,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吗?值得吗?

当然,这都是解兴华的想法,他不理解罗刹国人,也不理解顾佳,更是看着那几个神父就烦,但是,他这辈子只服一个人,也只信一个人。

既然这任务是王爷交给他的,他就是拼了命也会将顾佳完整的带回去。

“王爷曾说过,不可以等闲看法来看罗刹国,他们既然一直紧咬着不放,肯定不会前功尽弃,就听解大人的,咱们收拾收拾,赶紧上路吧!”

顾佳叹了口气,已经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夜了也不能睡觉,他真个感觉到不服老真是不行,老腰又开始疼了。

“大明人,我们要回去!”几人正商量间,却是从欧罗巴带回来的三个神父走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生硬的大明语。

“顾大人,他们认为刚刚太危险了,他们不想跟着咱们回大明。”汤若望刚才都已经劝说了好久,但显然并不奏效,无奈的对顾佳道。

顾佳上前劝说了一阵,那三个神父反倒是更加激动的要回去,这才一个月时间他们就遭到了四次刺杀,这太危险了。

见陷入了僵局,解兴华走上前去接过了话茬。

“三位神父,王爷可是答应你们,到了大明要给你们建那什么大教堂咧,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

大明有数千万人,你们的主难道就不想把福音传到东方吗?

考虑一下吧,咱大明的百姓可是虔诚的很咧!”解兴华露出个蜜汁微笑冲为首的神父道。

为首的神父怔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利弊,去遥远的东方,建立一座属于他们自己的教堂,一直是他们的愿望。

这神父与另外两人嘀咕了两句,似乎是商量着什么,艾萨克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小手只是拉紧那神父的衣角。

很显然,他也想家了。

“请允许我们回去,我们认为以后也可以去大明。”理想和生命之间,三人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好嘛好嘛,既然你们想回去,咱也不能拦着。”解兴华倒是也没想为难他们,随口道,可谁知话刚说完顾佳便向他使了眼色。

他们不远万里去欧罗巴,就是为了考察和寻摸人才,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三个,就这么放回去顾佳又怎么甘心。

这三个神父虽然能力一般,但他们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欧罗巴人,了解那边的科技、文化,甚至是大学、军队的各种制度,这对大明来说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不到万不得已,顾佳不想放人,即便是强制。

“走可以,但是……马不能给你们,你们自己走回去吧。”解兴华当然明白顾佳的意思,冲那三个神父道。

此地方圆数十里都荒无人烟,没有马,只凭两条腿,冻死你丫的。

“这……”神父眉头皱成了川字,眼神看向解兴华似乎是想争取什么,但解兴华装作没看到压根就不理会。

“我们走也走回去!”似乎明白大明人不可能将宝贵的马匹分他们三个,这神父拉着艾萨克的手当头便向西走去,其余两人也随即跟了上去。

“咱得提醒一下你们,这林子里头有不少狼!”解兴华提高了音调怪声怪气的冲三人说了一句。

三个神父年纪都不小了,自然知道群狼的厉害,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跟着大明人走,不一定会死,但徒步回国……他们已经向东走了一个月,走回去,又需要多久?

……

最终三个神父还是选择了回头。

解兴华等人将三匹死马分割,将马腿等便于携带的肉挂在其余马的马背上,收拾好了行装后,一行人踏着夜色向遥远的东方奔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顾佳一行人每天只休息不到三个时辰,沿着来时路过太海、北高海,向东一路狂奔。

正月二十,一行人行至腾吉斯。

此地已经出了奥斯曼人的地界,进入了罗刹国,解兴华为了安全起见只得昼伏夜出。

一个多月以来,不少人的手脚都冻伤了,顾佳受了风寒,差点没撑下去,若不是解兴华拦着,那擅长医术的神父差点要给顾佳来个放血疗法。

多亏了临别时刘鸿渐赠予的神药才保得一命,饶是如此病了半个多月,每日还要继续赶路,顾佳瘦得皮包骨头,一如那风中的麻杆。

“顾大人,您还好吧,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解兴华放慢了速度,对顾佳道。

一路上顾佳的执着让解兴华钦佩,自己命都快没了,他还不断的给几位神父打气,给他们讲述大明的繁华。

“我没事,继续赶路吧,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八九天咱们应该就能到伊犁了,咳咳——”顾佳冲解兴华摆了摆手道。

伊犁已经是大明的地界,虽然才被大明收复不久,但只要踏上那片土地,量罗刹国也不敢再放肆。

“是啊大人,一晃快一年了,这一年不容易,回去咱得让王爷好好请咱们吃顿酒!”解兴华打趣道。

“呵呵,这是到了阿拉木图了吧。”马上就要到家了,顾佳脸色也很不错。

“恩,前头就是克尔布山,过了那山谷便是一马平川了,咱上前头瞅瞅去。”解兴华说完拍马向队伍前头奔去。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行至克尔布山山脚下,天渐渐放亮,解兴华命令就地扎营。

昼伏夜行还有个好处便是白天生火不容易被发现,现成的马肉兑新鲜的白雪,随便一煮放点盐巴就是一锅好汤。

二十几个人吃完了饭便裹着皮毡就地入眠,赶了一夜的路,所有人都累坏了,只片刻除却值守的两人外,临时营地便传来各种打鼾声。

张兴志百无聊赖的蹲坐在帐篷边望着风,孙长乐则拎着酒囊边啃着骨头边喝酒。

静谧的朝阳挥洒在大地,四处白茫茫一片,熠熠闪光。

突然,张兴志感觉地上似乎震了一下,他一个机灵站起身,小跑着爬上一处巨石,举着手朝远处望去。

“敌袭!——敌袭!——”



第773章 绝境(第三更,为盟主华雪鉴加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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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远处雪地上无数的骑兵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冲来,看装束定然是罗刹人无疑。

“快!快上山!”解兴华爬到石头上一看阵势,当机立断的下令道。

他们的马匹吃的都是沿途的干草,哪里能跑得过吃豆子的罗刹国战马,顾佳自然知道跑是跑不了了,当即招呼众人朝着山上爬去。

“大头,你背着老陆,你们几个过来扛箱子!”

好在是罗刹国来的全是骑兵,一行人爬上了一处山头后早已气喘吁吁,但见山脚下的罗刹国骑兵已经下马开始追击。

三个新加入的神父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祷告上帝,一边嘀嘀咕咕着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步行回去云云。

“玛德,这些罗刹国山炮都是神经病!”解兴华怒不可遏。

他们不过是去欧罗巴买了点书,一路上杀了几个罗刹人,犯得着开大部队过来吗?

但事已至此,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陆福明等人也都面露绝望之色。

“解千户,看到前面那个山头了吗?那里怪石突兀,当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咱们先去那里。”顾佳坚定的道。

只有在这等关键时刻,才是最检验意志的时候。

解兴华等人即便有职位在身,说到底也不过是是兵,而顾佳不同,他曾任职于兵部熟读兵法,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

“是了,听顾大人的,赶紧的,走!”解兴华不疑有他,待大家都喘了口气后当即扛着箱子朝上继续攀爬。

……

山脚下,梅尔上校面无表情的望着克尔布山。

他也很郁闷,上头不知发了什么疯,竟下令让他来围堵一伙儿大明人。

这些天来,他先后派出了四波哨骑,可都宣告失败,眼见着这帮人就要跑出罗刹国地界,梅尔终是耐不住了。

大明在罗刹国心里是个禁忌,诺顿和莫罗佐夫的下场所有罗刹国士兵都知道,梅尔可不想步二人后尘。

“上校,他们躲到了山顶的陡坡上!”一个传令兵小跑着来禀报。

“进攻!冲上去速战速决!”梅尔望着山顶平静的道。

不过是二十几个人,他带着这么多人已经是大材小用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次冲锋的事情,他马上就能回到军营继续喝酒了。

岂料战斗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结束,梅尔坐在马背上屁股有点受不了,恰在这时,副手赫拉格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难道你的部下下了马就不知道怎么战斗了吗?”梅尔质问赫拉格道。

“大人,那群大明人守在山顶的陡坡上,中间只有一条狭长的小道,我们的士兵根本过不去!”赫拉格郁闷的道。

“不是带了爆破弹吗?我命令你,不论死活,速战速决!”梅尔怒道。

“上校大人,您最好去看看上面的地形。”赫拉格没有回答梅尔,而是建议他上去看看。

梅尔皱眉默不作声,想着在下头干等着也是干等着,于是便带着数个亲卫爬起了山。

到得山顶后,气喘吁吁的梅尔气的直想骂娘。

大明人实在是太狡猾了,那处悬崖足足有数十米高,不仅只能单排通行,还必须手脚并用,爆破弹根本投不上去,而且很容易炸到自己人。

除非是将整块山崖都轰坍,否则只能一个个的上去与大明人单挑。

可是他是带着全骑兵过来,根本没有携带笨重的火炮,一时间梅尔没了主意。

“继续攻击,他们能战斗的只有十几个人,就算玩车轮战术也要将他们耗死!”梅尔撂下了话便寻了一处平坦的地发坐了下来。

胜利迟早是属于他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有的是时间。

山崖下时而传来罗刹国士兵的哀嚎,那是解兴华等人再往下投石,倘若有罗刹国士兵真个爬了上来,马上又会被其余的人砍翻。

山顶上犹如一个奇怪的修罗场,罗刹国士兵不间断的向上爬,却只能一个一个的送到大明人的刀口,只一上午时间,就有两百多个罗刹国士兵殒命。

梅尔坐不住了。

“赫拉格,我命你率五百人从侧面攀爬,务必天黑之前解决战斗!”

“可是上校大人,侧面是悬崖啊!”赫拉格吃惊得道。

“什么悬崖,你没看到上头还长着很多灌木吗?用绳索!”梅尔督促道。

不过是三十几米高而已,只要能从侧面攻上去,大明人肯定没有那么多人手同时防备整个山崖。

赫拉格知道梅尔上校的脾气,也不敢多言,苦着脸去招呼自己的部下。

不一会儿,数十根绳索被征集过来,赫拉格一声令下,十队罗刹国士兵背着弯刀在各自选定的崖底开始攀爬。

崖顶上。

“玛德,这群沙雕竟然挨个来送死!顾大人真是选了个好地儿啊!”解兴华手里拎着战刀十分解气的道。

虽然折腾了一上午刀都砍得卷了刃儿,但解兴华等人仍旧斗志昂扬,现在这情势,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而他们已经杀了两百多个。

“呜呜呜我要回家”才五岁的艾萨克哪里见过这阵势,不算扔到山崖下的尸首,只山顶就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数个。

汤若望等神父赶忙过去安抚,好一通哄艾萨克才安静下来。

“老解,罗刹人从侧面攻上来了!”吴蓬大吼着道。

原本以为侧面不用防守,十几个人压根也就没注意。

“老陆、余亮,这里就交给你们俩了,其余人随我冲过去!”眼见着十数个爬上来的罗刹人已经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解兴华大吼一声拎着战刀奔了过去。

崖顶瞬间陷入混乱。

“张兴志、孙长乐,你们二人去将他们的绳索砍断!”解兴华一刀砍翻一个罗刹士兵,冲二人喊道。

必须将源头截断,否则罗刹人将会源源不断的爬上来,他们不被砍死,也得被累死。

轰崖顶一声巨响,却是罗刹士兵发现根本无法在崖顶站住阵脚,不惜用了手榴弹。

乱石被炸得四处飞溅,解兴华的脸上也被划伤,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头!韩武!都给咱冲上去!”解兴华眼见着两个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兄弟倒下,悲愤的怒吼了一声扑了过去。

双方的人战在一起,手榴弹反倒没了用处,崖顶只余战刀相碰的叮当声以及士兵们的惨叫声。

半刻钟后,崖顶的战斗结束了。

在付出了三死一重伤的代价后,解兴华等人终于将崖顶的罗刹人全数斩杀。

张兴志、孙长乐为了砍断最后一根绳索,被四个罗刹国人连刺数刀当场殒命。

成大头被炸死,韩武没了左腿,躺在地上直哼哼,其余的人包括解兴华在内全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老解,他们……他们又开始攀登了!”柯云飞望了一下崖底,握着冒血的胳膊冲解兴华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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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 兄弟,且在下头等着咱(为盟主华雪鉴加更2/3)

经历一上午的战斗解兴华等人早已经精疲力竭,如今又都个个带伤,怎一个惨字了得。

罗刹国人似乎也看出了大明人的窘境,就连正面的进攻也变得更为猛烈。

趁着侧面的敌人还没有攻上来,解兴华几人一边往嘴里塞着马肉,一边打扫着战场,还别说竟然搜罗出**枚手榴弹。

罗刹国的手榴弹与大明的手榴弹外观相近,一看就是山寨货。

“老解,过来帮忙啊,这边快撑不住了!”陆福明冲解兴华喊道。

“这就过去!”解兴华指示其他几人守住侧面,自己则抱着手榴弹向陆福明跑去。

“接着!”解兴华将手榴弹分给陆福明、余亮二人。

“这可是好东西!”余亮甩了甩发酸的胳膊道。

“省着点用,你俩先去吃点东西吧,这儿咱来守。”解兴华从地上捡起来一把罗刹国的弯刀,耍了两下似乎不称手,又拎起了自己的那把卷了刃的战刀。

从中午到傍晚,罗刹国士兵不间断的从四方发起进攻,来自边军的十几个大明士兵一个个的倒下,最后就连顾佳都拖着瘦弱的身体提刀上了战阵。

落日的余晖从天际消失,夜色终于降临,罗刹国人退兵了。

他们不得不退兵,断崖处本就陡峭,还间有雪层,夜晚视线不佳强行攻山无异于送死。

上校梅尔在山下气的暴跳如雷,上千人攻击了一千竟连座山头都没能攻上去,还死了六百多。

天可怜见,山头上总共不到三十人,这战绩若是阿列克谢陛下知道了,他这指挥官哪里还有脸当?

可事实就是如此,正如被大明的那位王爷打的落花流水的莫罗佐夫一样,梅尔没来由的感到愤怒,就好像有力气没地方发泄一般。

“上校大人,战斗了一天他们肯定已经支撑不住了,而且你看,他们连被褥都没来得及带上……”赫拉格指着地上的大明人行囊,不怀好意的道。

正值北方寒冬,莫说没有褥子,就算是有,在这山野之中被冻死的可能也极大,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这里冬夜的无情。

梅尔听完才冷静下来,是啊,也许明日早上不用他们进攻,大明人已经……

崖顶的顾佳等人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被炸断腿的韩武最终没撑过去,半下午的时候已经断了气儿。

翟楚不慎被罗刹士兵拉下了悬崖,与那士兵同归于尽,现在崖顶上能好好站着的只有那五个神父以及一个男娃,就连顾佳腿上都挨了一刀。

最难办的是事出紧急,扛上来的几口箱子里除却顾佳买来的书籍外,就只有少许马肉,不仅没有皮褥,马肉消耗了一整日也已被吃得差不多。

解兴华在崖顶点起了一堆篝火,反正如今已经被重兵包围,倒是也不用担心被敌军发现。

解兴华一个个的点了一遍幸存的袍泽,那十七个跟着他一起笑傲察哈尔汗国的弟兄,除了方大刚外,如今还站着的只剩下十个。

陆福明和余亮本来就受了伤,厮杀一整天旧伤添新伤,如今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

解兴华的背部以及右后腿也挨了两刀,特别是右后腿的贯穿伤,血到现在都还没有止住。

气氛有点沉闷,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兴许躲不过这一劫了。

“老柯,帮咱从那边拉过来一头猪!”解兴华突然冲柯云飞道。

他自己的腿受了重伤,已经无法正常走动,柯云飞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默不作声的从崖边拖过来一具罗刹国士兵的尸首,丢在了解兴华面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解兴华拎着战刀从尸首的大腿上片下来一片肉,而后递柯云飞。

柯云飞丝毫没有犹豫,将那边肉串在战刀上放到了火上烤。

“瞅啥?遍地都是吃的,活人还能给饿死。”解兴华似乎十分疲惫,但仍旧调侃似的冲那几个瞪大眼睛吃惊的神父道。

“就是,不吃就得饿死。”吴蓬也接过了解兴华递过来的肉道。

“咱记得还有首诗咧,叫什么……什么……”解兴华不怎么识字,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顾佳接过了话茬道,说完也接过了解兴华递过来的肉片。

“对对对,就是这句,咱今天砍翻了上百个人,值了!即便是到了下头,咱也能跟下头的兄弟吹牛皮!”解兴华边说着边把肉分给众人。

柯云飞知道吓到了那几个神父,连带着汤若望和于勒也哭丧着脸的在胸前划着十字做着祷告,便把剩余的一点马肉派发了下去。

可谁知新加入的那三个神父心理素质忒差,见解兴华等人吃得香甜,马肉都没吃就吐了起来,直惹得众边军士兵哈哈大笑。

到了深夜,柯云飞等几个还能站起来的士兵将崖顶罗刹国尸首上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铺在一块让身子骨不太好的顾佳以及神父们睡,而他们自己则互相依偎在一处石头边。

为了防止罗刹国人半夜偷袭,南北两边还不得不各派一人去盯梢,这是个苦差事,不仅没办法睡觉,连烤火都没办法烤。

正月二十就这样在匆匆而过,入了夜,寂静了无数载的克尔布山终于重归于寂,没有人看到,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大明锦衣卫副千户解兴华大人已经悄然离世……

第二天早上,总旗官吴蓬醒来,他拍了拍身边的陆福明,发觉陆福明没有任何反应。

“老陆!老陆!”吴蓬爬了起来,晃了晃陆福明,发现他的身体已然僵硬。

“解千户!解千户!——”随即醒来的顾佳脚下一软差点晕倒。

解兴华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其对大明的忠心天地共鉴,可如今……如今昨日还饥餐胡虏肉的解千户,已然成了这克尔布山的一座丰碑。

他的面容看不出来悲戚,嘴角似乎还略微上扬,只是这放荡、这不羁被永远的定格。

“顾大人,值守的老柯和宋俊也冻死了,余……余大哥也没撑过去!”陈义山不过二十岁出头,抹着眼泪痛哭道。

昨晚他太累了,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竟然不知半夜里余亮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余亮本就受着伤,哪里经受得住山顶的严寒,或许他也是觉得自己撑不过当晚……

一个晚上冻死了五个弟兄,这谁也没有料到。

铁打的汉子,即使是昨晚那般境地,仍能笑哈哈的吃尸体的汉子,这一刻终是没忍住泪花。

悲愤、不甘的情绪充斥在剩下的人心中,就连那三个新加入的神父都拎起了弯刀,这些大命人,将仅有的被褥让给他们、将仅有的马肉也让给他们,而自己选择的赴死。

上帝啊,这便是您的恩赐吗?假如是的话,奴仆也将死得悲壮!

“顾大人,敌人又开始进攻了!”吴蓬抹了一把眼泪,从山崖边走过来道。

“今日有死无生!兄弟,且在下头等着咱!”柯云飞再不多言,拎起一把战刀向崖口走去。

……

第775章 盟誓

天空灰蒙蒙的,烈烈的风在山顶咆哮着,鹅毛般的大雪在四处飞扬。

解兴华最终是因为失血过多死去的,他腿部的伤势太重了,否则以他的身板还不足以被风寒所伤。

他所坐的地面一滩血水已然结冰,饶是如此解兴华昨晚仍与弟兄们谈笑风生。

战斗已经打响,罗刹人从山崖四周重新发起了进攻,但崖顶能战者只剩下六人,还皆是带着伤。

“解大人千古!顾某随后便至!”顾佳老眼浑浊随意的抹了一下,拎起一把弯刀走向了战场。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体力耗尽的边军士兵相继倒下,阵线再也支撑不住。

“顾大人,咱先走一步了!”张勇气力已尽大吼一声,长开双臂扑向了刚爬上来的两个罗刹人,在后者惊恐的眼神中一起坠入崖底。

顾佳看在眼里咬着牙没有作声,用尽全部力气将手中弯刀刺向罗刹人的腹部,小旗官黄大力为了掩护顾佳,腰部被刺了一刀。

“大力”眼见着又一人身受重伤,顾佳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尘归尘,土归土,俺也去了!”黄大力自知难以为继,口吐鲜血大笑一声也步了张勇后尘。

眼见着一个个年轻的战士视死如归,顾佳心如刀绞。

“艾萨克,是老夫连累了你,老夫不该,不该啊!老夫去也!”顾佳扭头对艾萨克连说两句不该,而后便欲跳崖。

“顾大人不可!你看东边!”陈义山拼死砍翻了一个罗刹人后,拦住了顾佳,并指着东边的山脚下。

但见罗刹国营地以东又奔袭来一股骑兵,这些士兵衣甲鲜亮,与山脚下的罗刹兵别有不同。

“是咱大明的军队!”郭盛眼神最好,一眼便看出了那是大明的制式军服。

“大明的军队来救咱们了!”陈义山激动的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片刻后,崖底的罗刹人退兵了,而山脚下变成了新的战场。

爆炸声轰鸣,但很明显看出罗刹**队在溃退,没有人能想到,在罗刹国的土地上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波大明人的军队。

梅尔上校脸色铁青在赫拉格拉扯下上了马,他知道他的军事生涯很可能就要结束了。

同一时间,参将尼格买提脸色也很难看,罗刹国的士兵至少有三四千,而大明的使团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几人。

听那小旗官讲,其间还有五六个没有战斗力的欧罗巴神父,他们如何能抵挡这么多的敌人。

出城前罗士忠再三叮嘱,一定要将使团的人安全的带回来,即使与罗刹国人开战也在所不惜,若是使团的顾佳战死,他又怎么向总督大人交代?

尼格买提身后的边军小旗官方大刚也紧咬着牙关,这些天他一直坐卧难眠,心中无不在担心着那群仍在异国挣扎着的弟兄们。

新任新疆行省总督罗士忠得了消息后也不敢怠慢,但大明已经与罗刹国停了战,倘若率军队进入罗刹国无异于两国重新开战,在没有朝廷诏令的情况下。

这责任谁来担?

方大刚救人心切,直言罗刹国无端屠杀我大明人,两国已经开战。

但方大刚说了不算,军队乃是国家之利器,没有命令擅自行动不管功劳如何,都是有罪。

罗士忠沉默了一下,还是力排众议下达了出兵命令,头上的官位是谁给的,他心里最清楚,而顾佳是谁的人他也明白。

虽然不清楚这支使团去欧罗巴是什么目的,但想来也肯定是有紧要事。

最终罗士忠点了手下三千嫡系骑兵,并同时快马加鞭给京城的刘鸿渐去信。

尼格买提带着三千骑兵出了城,但新问题马上就来了,这时候也没有通信设备,天地茫茫的,上哪儿去找顾佳小队。

三千骑兵为了隐藏行踪,不得已选择昼伏夜出,一路向西足足奔了四五天也没有找到。

直到昨日在雪地上发现了罗刹**队的马蹄印,尼格买提才顺着足印摸到了克尔布山。

“禀报参将大人,顾大人还活着!”一队明军士兵从山头小跑着过来,为首的旗官禀报道。

方大刚闻言立即下了马,飞也似的向山崖跑去。

山崖上仅存的几人是被抬下来的,罗刹国士兵退却后,崖顶的顾佳等人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顾佳竟一头栽倒在地。

“吴总旗,解大人呢?陆大哥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方大刚哄着眼睛握着总旗官吴蓬的手焦急的问道。

吴蓬躺在担架上没有作声,微闭的眼睑下两行清泪滑落。

“死了,都死了除了我们两个,咱们的十八个兄弟就只剩下陈义山了。”郭盛叹了口气,陈义山左臂被砍断刚送到后头诊治,生死未卜。

“都是我,如果我能再快点就好了,都是我的错,陆大哥”方大刚跪坐在地上哭吼道。

顾佳醒来了,他看了看担架旁痛苦的吴蓬和郭盛,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方大刚不发一语。

若不是他执意要带上那些沉重的书籍,说不定他们就可以快马避开那群罗刹士兵,也不至于落得此悲惨境地。

西行之路,十八个生龙活虎的后辈,十八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就这么断送在了茫茫的雪地间

“顾佳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为诸位英豪报仇,踏平罗刹!”

苍老而雄浑的声音回荡天地,顾佳佝偻着身体冲着苍天喊道。

“吴蓬在此立誓,踏平罗刹,为弟兄们报仇!”吴蓬挣扎着跪倒在地,冲着克尔布山吼道。

接着是郭盛和方大刚,明军士兵都沉默的看着刚刚失去袍泽的几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失去袍泽的悲恸。

尼格买提叹了口气,人是接到了,但却与罗刹国再次交恶。

朝廷如今为荷兰国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若是这边再生战事,大明便腹背受敌,真不知是福是祸。

几乎是同一时间,京城的刘鸿渐收到了来自新疆的加急密信后,只悠悠说了一句:

“若是罗士忠不能审时度势,那这新疆总督便不必当了。”

第776章 战书

时值二月,京城的风仍旧冰冷刺骨,乾清宫的暖阁内内阁全体成员少有的聚齐了。

“诸位爱卿都看看吧!”朱慈烺说完叹了口气坐在了龙椅上。

庞大海端着个盘子犹豫了一下先走到了刘鸿渐跟前,内阁首辅李邦华也并未有不悦之色。

刘鸿渐身披貂皮大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抬手拿起盘子里的文书只一看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简直是痴人说梦,这群狗r的荷兰鬼!”

也不怪刘鸿渐吓了一跳,这文书乃是荷兰国递交过来的国书,或者说是战书。

篇幅不长,开篇便例数了大明水师在苏禄以及台湾的不法之行,并声称发动战争都是大明人的错,除非大明人答应以下条款,否则将进攻大明疆土。

条款第一条,交出战犯安国郡王刘鸿渐,并晓谕全国其人的罪行。

第二条,归还台湾及其附属岛屿。

第三条,举国为欧瓦特伯爵、乔恩伯爵哀悼,赔偿战争损失两千万两白银。

第四条,大明所有关口对荷兰商人免征关税,瓷器、茶叶、丝绸等的贸易权必须交由荷兰商团。

“玛德!皇上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老虎不发威,他当咱们是病猫!”刘鸿渐见阁老们都对他行注目礼,自知刚才的举止有些失态。

他本来想开口挽回下,但这条例写的实在是让他生气,一开口竟又冒出了脏字。

敢在乾清宫内当着皇帝的面口吐脏话,这如今的朝廷里唯有刘鸿渐独一份儿。

庞大海的嘴角又开始犯抽抽,朱慈烺倒是没说什么,国书他早已经看过了,事实上刚看到这国书时他也愣了一下。

用四个字来形容,大言不惭!

刘鸿渐看完,递给了首辅李邦华,继而是次辅韩郁、各大学士。

李邦华看完仍旧是不苟言笑,史可法则义愤填膺,东哥大学士看完嘴角略微上扬,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如果这时候能看到他的内心独白,张天禄会说,看到了吧,不是逮住只蛤蟆就能捏出尿来。

这不,弄了一身骚吧?

“诸位爱卿说说各自的意见吧。”朱慈烺瞅了一眼被踩住尾巴似的刘鸿渐,好整以暇的道。

“咳咳,皇上,台湾毗邻福建,自古便是我华夏之领土,两国在苏禄的战争也是因其侵害我大明百姓而起,更谈不上什么战争赔款,臣以为不理会便是了。”

内阁首辅李邦华咳嗽了一下,接过了话茬。

李邦华心里也清楚,只第一条朱慈烺都不会答应,更别提归还台湾和战争赔款了。

安国郡王其人虽然放浪,但深得先帝、以及朱慈烺信赖,而且掌权几年来,大明一改颓势并迅速解决了内忧外困的局面,这些功劳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臣认为首辅大人说的对,区区欧罗巴一个弹丸小国,竟敢大放厥词威胁我大明,简直是小丑一般。”文华殿大学士韩郁接着道。

“可是,话虽如此说,据臣所知,荷兰国的舰队已经开到了大明海域,我们又当如何应对?”建极殿大学士程志抛出了最终问题。

完事还不忘朝着刘鸿渐的位置瞅了一眼,似乎是在质问。

苏禄之行回来后,北洋水师副提督戚元功入宫就海战一事专门对朱慈烺以及内阁成员做了详细的汇报,包括荷兰国的军备、战舰的威力,以及北洋水师目下与荷兰战舰的差距。

以至于在座的老大爷们都心知肚明,从水师的体量、以及战舰的火炮载量上来看,北洋水师不仅战船、士兵储备不足,战舰火力也与荷兰国有差距。

更有甚者,苏禄海战时荷兰国的战舰还不是全部,甚至不到他们水师的一半,在遥远的欧罗巴,荷兰国有更大、火炮更多的大型战舰。

而据闻,这次在大明海域外游弋的荷兰舰队中,就有从印度半岛、以及巴达维亚运抵的荷兰大型战舰。

“你是在问朕吗?”朱慈烺自然听出了程志的话外音,略有不愉的道。

“皇上恕罪,臣只是晓明事实。”程志起身拱手道。

“哦?那程爱卿可有良策?”朱慈烺追问道。

这一点上朱慈烺似乎得了他老爹的真传。

“这……”程志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回皇上,臣以为荷兰国完全是一厢情愿,我大明这两年一直在全力扩充水师。

如今南洋、北洋两支水师已有士兵五万余,有王爷在,何惧区区弹丸小国,臣以为,荷兰国胆敢犯境,朝廷水师迎击便是!”

中极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史可法没理会结巴的程志,而是起身慷慨陈词道。

史可法的性格与前几年的李邦华相像,也是个不喜趋炎附势的人,而另一方面在战事上,又颇有阎应元等人的气节。

虽然略有些迂腐,但扬州十日,杀身成仁,也不失为一个忠臣。

而反观李邦华,在经历了最近几年大明的剧变后,反而变得有些唯唯诺诺,已经失去了几年前的锐气。

“刘卿认为呢?”朱慈烺手指头敲了敲龙椅把手随口问道。

“回皇上,臣认为目前还不是与荷兰国硬碰硬的时候。”

真要是强行把南洋、北洋水师拉出去与荷兰国拼命,那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但大明的海岸线怎么办,大、小弗朗机、法兰克也不是傻子。

而且时下西北的罗刹国虎视眈眈,意图夺回被大明拿下的土地,大明在北方与罗刹国早晚还有一战,根据他的推测,这一天估计已经不远。

所以,大明水师不能冒险,除非有必胜的把握,还得是完胜。

否则,就必须保存实力,等待真正的铁甲舰建造完毕再说。

受刘鸿渐启发,天津宝船厂的铁水焊接技术已经试验成功,目前第一艘试制的铁甲舰已经在建造当中,若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大明战舰的防御力将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层次。

“不过,这战书咱们还得接,不仅接,还要给他们回信,就回四个字便可。”刘鸿渐站了起来,绕着众人走了半圈道。

“哦?哪四个字?”朱慈烺被刘鸿渐吊起了胃口,好奇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放马过来!”

……

第777章 劳逸结合(第一更)

刘鸿渐刚说完,内阁几个大爷便开始交头接耳,即便是大伙儿都知道刘鸿渐狗嘴里从来不吐象牙,可两国间正式的国书竟如此回复。

说白了这样回复,太……太嚣张了,这有损大明的威仪。

户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张天禄刚想回怼两句,可谁知朱慈烺接下来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

“嗯……有意思!”朱慈烺右手抚着下巴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朕看,就这么回复就挺好,恁得让荷兰人放肆,让他们放……放马过来吧,庞大海?拟旨!”

朱慈烺是完全被刘鸿渐给带坏了,确切的说性格也开始变得激进,特别是对于开疆拓土之类的战事和海事。

期间有好几次朱慈烺都旁敲侧击、隐晦的表达了他也想御驾亲征的意思,但都被刘鸿渐给故作不明的挡了回去。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带崇祯大叔出关打鞑子那是迫不得已的事,缺粮少饷还想以少胜多,除非是皇帝跟去打鸡血。

但现在不一样,这几年来不止是大明的火器发展迅速,欧罗巴那边的瘪犊子也捣鼓出了手榴弹,火器战争可不是冷兵器,出意外的几率很高。

你朱慈烺也想开着战舰出去浪,除非大明的战舰能够完全碾压,否则没商量,老老实实的在家耕田吧!

之所以回复荷兰人放马过来,而不是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此类更嚣张的话,是因为刘鸿渐压根就没打算迎战。

你荷兰佬不是发战书挑衅吗?

好,我刘鸿渐接了,有本事你就来打,大明这一年来建的几十个大炮台也不是吃素的,老子就敞开肚皮让你来!

炮台上的火炮可不是舰载火炮,不论是吨位还是射程都远比舰载火炮威力大。

刘鸿渐曾去视察过泉州沿海地界的两个炮台,数百门炮齐发端的是振聋发聩、头皮发麻。

他在等,大明也必须得等,等一个契机,等一个让北洋水师能真正笑傲海洋的契机。

“可是皇上……”张天禄仍旧觉得不合适,但又不知如何去反驳。

“没什么可是,张爱卿,大明就是因为太讲礼了,以至于让外藩人觉得大明人太温和、好欺负。

现在朕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大明人的强硬,敢欺人者,人恒欺也,大明人就应该学习那平头哥的精神!”朱慈烺一改曾经乖学生的性子,反倒是训教起了曾经的师傅。

平头哥的故事当然是刘鸿渐给他讲的,以至于朱慈烺甚至想着人去利未亚搞几只来研究。

刘鸿渐欣慰的笑了笑,心说孺子可教也。

在朱慈烺继位之初,刘鸿渐最担心的就是这瓜娃子跟着这群儒家大爷不学好,也给熏染成陈腐的之乎者也继承人。

他甚至有想过这孩子如果能继承朱厚照的性子该多好,那么战事之上的压力便真正有人能给他分担了。

不着调好呀,不着调就没有人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臣属就会畏惧、会猜测,为君者最失败的就是,所有臣属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这一点,崇祯大叔就是集大成者,臣属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知道怎么对付你,怎么给你使坏,那你还玩个毛线。

闯军围困京城时,大叔不是没想过南下,并且还旁敲侧击隐晦的表达了这意思。

结果怎么着,所有臣属都知道大叔想南下,但就是装作不知道,甚至合起伙来欺负他,你找谁说理去?

手里没兵权,皇帝就是个纸人儿,谁特么听你的。

就拿现在来说,近二十万禁卫军就在京城边上呆着,皇城内更是有六千虎贲军,还都是讲武堂出来的嫡系,小朱一句话就能将京城官员整个底儿朝天,谁还敢放肆?

“刘卿,那接下来呢?”

逼倒是装了,但仗还是要打的,见张天禄、程志等人也没了声音,而刘鸿渐装了个十三也没了动静,朱慈烺只好又问了一句。

“接下来呀……接下来该干嘛干嘛呗!对了皇上,臣托军械所研制的自行车已经造出来了,改明儿臣教你骑车!”刘鸿渐随口道。

“王爷,咱们在讨论国之重事,您怎能如此……如此轻率!简直是儿戏!”李邦华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刘鸿渐比较跳脱,可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荷兰国都要打到家门口了,战书都下来了,你还要教皇帝骑车。

骑什么车?自古以来君不贤者,国恒灭也,若皇帝天天竟知道玩乐,那大明还有希望吗?

他越来越看不懂安国郡王了。

“李大人,劳逸结合,劳逸结合懂吗?各地递交上来的奏疏皇上不是都已经处理完了吗?难道只许你们下班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就不许皇上休闲休闲?

皇帝也是人不是机器,凭什么每天就只能处理朝政?”刘鸿渐反驳道。

他知道李邦华对他一直充满着怨气,科举改制伤透了他的心。

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家伙都是为了让大明强大起来,只不过刘鸿渐偏于激进一些,亦或者限于刘鸿渐的思维高度,李大爷根本理解不了。

“荒谬!”李邦华没忍住,斥责道。

“嘿嘿!嘿嘿!”刘鸿渐也不生气,因为朱慈烺拿小子也乐了。

“李爱卿莫生气,气坏了身体朝廷损失可就大了,既然大事已定,诸位爱卿便退下吧!”朱慈烺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忍着笑安慰起李邦华。

天可怜见,这世上最理解他朱慈烺,最理解皇帝之苦,又最敢替皇帝说话的,定然是他的臂膀、安国郡王刘老哥了。

此刻,他真想大笑,但一群臣属还坐在那儿,有点不合适。

“哼!臣告退!”李邦华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轻哼一声一拱手毫不迟疑的出了乾清宫。

内阁形同虚设,朝廷已然成了安国郡王和皇上的二言堂,如此这般下去,他们这些儒生又何以治国?

张天禄和程志对视一眼都微微摇了摇头,也起身见礼打道回府。

“哈哈哈——刘卿,今日真是太解气了!”见内阁大臣都离开,朱慈烺再也忍不住了,竟从龙椅上站起哈哈大笑起来。

“走走走,咱们去劳逸结合一下,朕去看看你说的那自行车!”见刘鸿渐笑而不语,朱慈烺边招手示意庞大海去取常服,边对刘鸿渐道。

找乐子的事怎么能等到明天,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出宫了,简直憋坏了。

……



第778章 这个怎么骑(第二更)

“皇兄,我也要去!”

正说话间,却是昭仁公主不知何时从偏门溜了进来。

一晃几年过去,曾经的小萝莉已经出落成了十岁的大萝莉,昭仁一直跟周皇后住在慈宁宫,还是前些日子才新配了寝宫。

“你是公主,姑娘家家的填什么乱,好好在宫里呆着!”朱慈烺看到昭仁就头疼。

“公主怎么了?你还是皇帝呢!只允许你出去玩?我也要去!”昭仁知道求皇兄没戏,冲刘鸿渐挤了挤眼睛。

“呵呵……那就一块去吧,不过先说好,出了宫得听我的,不许胡闹!”刘鸿渐看了一眼朱慈烺,发觉这小子也在冲他眨巴眼,随口道。

都是苦命孩子,出去玩一趟还得顾忌这顾忌那的,多大点儿事儿。

“那……朕着人去跟母后打个招呼!”朱慈烺见事已至此只得作罢。

在刘鸿渐的建议下,小半个时辰后,朱慈烺和昭仁都换好了便服。

朱慈烺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再配以淡紫色锦缎风衣,活脱脱一公子哥。

再看昭仁则是一身蜜合色小棉袄,葱黄绫棉裙,年纪虽然不大,个头却已经不低,娉娉婷婷的站在一边,若不是那戏谑的笑,刘鸿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家闺秀。

“啧啧啧,帅得飞起,走着,出去兜风去!”刘鸿渐貂皮大衣往身上一套,三人便直直的出了乾清宫。

为了不扰民,朱慈烺只带了几十个侍卫,而且都是便装,三人坐在马车上整个一过路的富商。

没办法,真要是大张旗鼓的穿着龙袍出宫,怕是依仗都得准备半天,百姓还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折腾人不说,玩乐的心思也没了。

可饶是如此,刘鸿渐透过车窗还是看到路两边多了不少大汉,即便这些人都化了妆,有的在摆摊、有的在瞎逛游。

天可怜见,这大冷的天在路边摆摊是什么骚操作,朱慈烺和昭仁看着什么都新鲜,刘鸿渐则笑而不语,看了一眼马车外的庞大海,心说肯定是这厮的主意。

从京城到军械所一个时辰的路程,由于要考虑昭仁和朱慈烺的感受,直直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

由于刘鸿渐也是临时起意,军械所的宋大爷压根就不止圣驾将临,还在满脸油污的捣鼓那煤油内燃机,直至刘鸿渐赶来,宋大爷才起身来见礼。

但宋大爷只一看刘鸿渐身后的人物,眼睛立马就直了。

“宋爱卿莫要多礼、莫要多礼,朕……朕是偷跑出来的!”朱慈烺见宋应星要行大礼,赶紧托住。

开玩笑,这里到处都是工匠,他可不想让人给认出来,不然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得了。

宋应星瞪了刘鸿渐一眼,责备这么大的事至少要提前跟他商议才是,刘鸿渐只是尴尬的笑笑。

“刘鸿渐,这是什么东西?”昭仁伸出葱葱玉指指着那油腻腻的内燃机道。

宋大爷眼睛又直了,心说王爷啊,你将皇上带出来也就罢了,怎么把公主殿下也给带来了,这……这……唉!

“这个啊,是咱们军械所研究出来的新机器,这玩意儿要是研制出来,以后啊,你们出门就不用坐马车了。”刘鸿渐丝毫不以为意,指着那内燃机道。

这几个月时间最忙的当属御马监掌印张国兴以及工部尚书王家彦,二人一个负责开采各地探明的矿山,一个则负责防卫和防卫。

铁矿、铜矿、锌矿、铅矿、石油,经过刘鸿渐的点睛、工学院弟子按图索骥,大明各地矿山遍地开花,直把朱慈烺和王家彦乐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以至于工学院的弟子现在成了抢手货。

石油的提炼由军械所负责,简单的蒸馏最容易提炼的也就是柴油和煤油以及石蜡、沥青,按照目前的进度,只要打火问题能解决,内燃气或许指日可待。

刘鸿渐眉飞色舞的给昭仁和朱慈烺解释汽车是个什么东西,唾沫都说干了二人仍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有马的车子也会跑,这开什么玩笑!

宋大爷站在一旁看着刘鸿渐出洋相也不作声,心说都是自找的。

“刘卿,咱们去瞧瞧自行车吧!”朱慈烺似乎对内燃机没兴致,昭仁也撇了撇嘴觉得这么个油腻腻的铁疙瘩肯定是刘鸿渐在吹牛。

自行车的图纸是两个月前才交到宋应星手里的,刘鸿渐算是见识到了大明工匠的能耐。

他也只是大致的给宋应星说明了构造和原理,可宋大爷愣是只一个月功夫就捣鼓了出来,链条自然是匠人们一个一个铁片打磨出来,简直精致到不行的纯手工自行车。

唯独出了幺蛾子的地方反而是轮胎,确切的说是内胎以及打气筒。

大明的马车都是木头轮子,橡胶这东西也是新物件,而内胎又是全覆盖,目前的水平根本做不出来那么精密的东西。

迫不得已,自行车的轮胎就变成了橡胶制的实心轮胎,前两天刘鸿渐试骑了一下,还别说,除了骑着有点沉外,还不赖!

毕竟是皇帝莅临,在宋应星的指示下,军械所内宽敞的院子空无一人,闲杂人等都被清了出去。

不多时,一亮崭新的自行车被推了出来,一体的精钢车架,配以真皮车座,居然连后座都是真皮的。

“这个怎么骑?”昭仁摸了摸车把,瞪着大眼睛好奇的道。

“看着,我给你俩示范。”刘鸿渐说完翻身便跨上了自行车,脚蹬一用力溜溜的在院子里骑着转了两圈,完事还不忘来了个神龙摆尾耍耍酷。

昭仁蹦蹦跳跳的欢喜的不得了,朱慈烺则站在一边兴奋的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皇上,来试试?”刘鸿渐一抬车啪嗒一下将车子给停好,示意朱慈烺上去试试。

朱慈烺早便等不及了扯下风衣学着刘鸿渐的样子抬腿跨上了车,可谁曾想脚下用力车子刚一启动朱慈烺便掌控不好平衡。

“刘卿!刘卿——哎呀!”

哐当——车子很不给面子的翻了车,连带着朱慈烺也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哎哟,皇爷啊!来人!快传太医!”

完了完了,这要是磕了碰了,回去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早知道跟着王爷来就没好事,庞大海哀嚎一声,肥胖的身躯宛若泥鳅般飞也似的跑过去扶。

“传什么太医?不就是摔了一跤吗?莫要大惊小怪!”

第779章 老司机(第三更,为盟主华雪鉴加更3/3)

“传什么太医?不就是摔了一跤吗?莫要大惊小怪!”刘鸿渐一把将庞大海给扯到了一边,并将小跑着向外跑的小黄门给喊了回来。

搞什么飞机,一个十九岁大小伙子骑自行车摔了一下,还是穿的大厚皮袄子,犯得着吗?

若是都这般娇贵,那么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在鸟笼子里关着吧,这谁伺候得了?

“朕没事,朕没事,庞大伴儿退下!”朱慈烺摔了一屁股土,起来龇牙咧嘴的冲庞大海道。

庞大海被二人各自呵斥了一通,委屈的退到了一边。

“嘻嘻嘻,皇兄也真是的,这车子一看就有问题,它只有两个轮子,你是被刘鸿渐给骗了!”昭仁乐笑嘻嘻的站在一旁,她可早就看到刘鸿渐在忍着笑。

“哪里的话,我怎么敢骗皇上,你看我刚才不是骑的好好的吗?

这车子啊,不仅能骑,还能载人咧!”

刘鸿渐哪里肯承认,一边拍着朱慈烺龙屁股上的土,一边撇清道。

自行车当然能骑,只不过肯定要先学嘛,哪有上去就能掌控好平衡的。

刘鸿渐犹记得自己刚开始学的时候,还摔了好多次呢。

“呸,竟骗人,我才不信呢!”昭仁噘了噘嘴道。

但小妮子的心思刘鸿渐哪里没看出来,她只是嘴上说着,眼神却落在了车子后座上。

“哈哈!我骗没骗你来试试不就行了?”见朱慈烺真的没事,刘鸿渐一抬腿重新又跨上了自行车。

“过来!我带你溜一圈!”刘鸿渐拍了拍后座,冲昭仁邪魅一笑。

“妹妹,刘卿从不骗人的,是朕太笨了,快别装了好好去玩吧,朕不会告诉母后。”朱慈烺估计是没吃过屁股蹲儿,寻摸了个凳子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道。

听完朱慈烺的话,昭仁大眼睛提溜的转了一下,慢腾腾的走到自行车后头。

“这……这怎么上去呀?”

“那后头两边不是有脚蹬子吗,公主只需抓住我的衣服,跨上去就行了!”刘鸿渐指了指后座的脚蹬子道。

“这……这……我不玩儿了,还是让皇兄陪你玩儿吧!”昭仁似乎有点害怕,站在后座边迟迟没有动作。

“怕什么,我可是老司机了,来!”刘鸿渐知道小妮子放不开,抬腿下了车胳膊一伸就将昭仁给抱到了后车座上。

“呀——你放手!你……”昭仁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边挣扎一边羞赧道。

虽然才十岁,但宫里的孩子成熟的都特别早,最先知道的规矩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刚才那样,着实的吓着昭仁了。

不止是昭仁,守在门口的庞大海下巴都要惊掉了,那可是公主殿下啊,王爷怎敢如此?

看皇爷的样子,他……他竟然不生气?这……这还有礼法吗?

“坐稳了,我可是要开车了!”刘鸿渐两手放在车把上扭头对后头的昭仁道。

他玩心已起,哪里有空寻摸四周,在他看来这十岁的女娃仅仅比他儿子大个几岁,压根也没多想。

“我怕!皇兄——我不玩儿了,我要下车!——啊!”

在车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等上了车并开始飞快的前行的时候,昭仁吓坏了,她只觉得地面在往后退,再加上刘鸿渐时不时的转个弯,昭仁都要吓哭了。

她在车子上大叫,想抓住些什么东西稳住身形,但车子上哪里有东西可抓,竟下意识的抱住了刘鸿渐的腰。

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出事的庞大海眼睛又直了,公主……公主她……她竟然抱住了王爷的腰。

天呐!公主啊,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不!太后娘娘肯定会怪罪……怪罪我。

庞大海的脑袋转的倒是挺快,若是被周皇后知道了,朱慈烺肯定要挨骂,但挨打的肯定是他自己!

没办法,天子肯定是不能打的,那么久只好打他们这些奴婢。

可悲的是只有他自己在哀悼,人朱慈烺压根就没在意,甚至还在一旁喝彩。

“厉害!刘卿真是多面手,妹妹,你睁开眼睛,快睁开眼睛!”朱慈烺屁股也不疼了,走到院子中间冲昭仁喊。

刘鸿渐不愧是老司机,车开得贼稳,即便是腰上的五花肉被昭仁抓的有些疼,仍旧努力的瞪着脚蹬子。

昭仁在车上坐了片刻发现自己好好的并没有摔下,又觉耳旁风呼呼的吹过,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继而睁开了眼睛。

“刘鸿渐!你给我停下,本公主命令你停下!我要下车!我要下车!”虽然感觉很新奇,但昭仁还是很怕,重又闭上了眼睛,一个劲儿的喊着要下车。

刘鸿渐心中一乐,他骑了几圈也有些累了,便将车子停在了院子一边。

“公主。”刘鸿渐停好了车却没办法下来。

“啊?”昭仁紧闭着眼睛下意识的道。

“你不放手,我没办法下车!”刘鸿渐很无奈,他觉得腰上的肉肯定紫了。

“哦……”昭仁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一个大男人,羞的赶紧松开手。

“臣抱你下来!哎呦我的腰啊!”刘鸿渐一抬腿从车上下来,继而又把昭仁从后座抱了下来道。

“你……你……呜呜呜——皇兄!刘鸿渐他……他轻薄我!呜呜呜——”

昭仁刚下车便哭着跑向了朱慈烺,并语出惊人道。

啊?刘鸿渐也愣了一下,轻薄公主可不是小罪名,等会儿?自己啥时候轻薄她了?不对!十岁的女娃知道轻薄是啥意思吗?

我尼玛!

“皇上……臣……臣……”刘鸿渐发现自己是有理说不清了。

ps:额,本来想略微写点日常的,但写完发现有水文的嫌疑,我对天发誓,没有水文的意思,但写着写着代入了角色,竟一口气写了一章,莫怪,莫怪!

ps:推一本新书幼苗《回到大秦做皇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既为天子,当手提天子剑,荡平不臣。悬头槀街蛮夷邸间,明示万里,凡日月所照,江河所在,皆为秦土。有喜欢的可以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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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 后装底火

“昭仁别闹!再闹下次就不带你出来玩儿了!”朱慈烺其实也有点管不住这妹子,但还好他有大招。

昭仁也只不过想吓吓刘鸿渐,闻言冲朱慈烺噘了噘嘴又扭头对刘鸿渐做了个鬼脸,而后自己一蹦一跳的跑到一边玩去了。

庞大海苦着脸心说怎么还有下次,但见小公主跑远了,只得小跑着跟过去护持。

“这车果真神奇,刘卿是怎么学会的?”朱慈烺摔了一跤兴奋劲儿仍旧没过去。

“呵呵,摔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皇上,这车还没有名儿呢,您来取一个吧!”

学骑自行车没有什么窍门,掌握好平衡就行了,为此,摔跤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嗯……不如就叫白鸽吧?刘卿以为如何?”朱慈烺皱眉想了一下道。

车体通体亮银,人骑在上面可飞驰,不仅比马车快,掌控感也比较强,宛若一只银亮白鸽。

“行,你是皇上你说了算,这车以后就叫白鸽牌儿了!”刘鸿渐虽觉听起来有点耳熟但也没甚在意。

这车子虽是军械所研制,但量产的话肯定是交给他名下的西山商合,有了当今天子的赐名,以后销量可不会差。

“回头给朕送进宫里一辆,朕学学!”朱慈烺又摸了摸车把,但终于是没有勇气再上去试试。

“皇兄,我也要!”昭仁蹲在院子一角看蚂蚁,但耳朵还挺灵。

“行,都有,等车子实现了量产,我头一个给你俩送宫里。”刘鸿渐毫不含糊的道。

“只是皇上……你确定要在宫里头骑车?”刘鸿渐调侃道。

宫里到处都是太监宫女,皇帝身为九五之尊,穿着龙袍骑着自行车四处溜达成何体统,还有公主也是,那画面有点拉风。

“朕……朕不教人看到不就成了。”朱慈烺倒是实诚,很老实的道。

“呵呵跟你开玩笑呢,皇上,走带你看样好东西!”刘鸿渐拉着朱慈烺的胳膊神秘的道。

“偷偷告诉你,咱军械所的后装枪研制成功了!”刘鸿渐小声的在朱慈烺耳旁道。

目前军械所的各种规章制度已经十分完善,不经命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军械所的所有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火器的研发、各类试验的进度等等。

后装枪研制成功也是不久前的事,刘鸿渐得了信儿也是兴奋了好几天,本来刘鸿渐还想等改进一番再将这消息告诉朱慈烺,可现在却忍不住了。

“走走,快带朕去瞧瞧!”朱慈烺一听马上眼睛一亮。

他听刘鸿渐说这后装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实上早在去年年初军械所就一直在这方面花大力气研究。

按照刘鸿渐的说法,只要后装枪一出,大明的军队在这块土地上就是无敌般的存在,真真是看谁不爽就能去搞谁!

“皇兄你们去哪?等等我,我也要去!”二人还没走出几步,跟屁虫似的昭仁马上一蹦一跳的跟了过来。

“你不能去!”刘鸿渐跟朱慈烺不约而同的道。

“不是,小公主,那儿不适合你呆。”见昭仁眼睛开始酝酿雾水,刘鸿渐也觉刚才太严肃了,软语道。

“是啊妹妹,你就在这儿玩,朕一会儿过来接你!”朱慈烺也马上好言相劝。

“我都十岁了,不是小孩子,呜呜——”昭仁不理会朱慈烺,而是撇着嘴对刘鸿渐抗议道。

“好好好,你长大了还不行吗?看看这是什么?”刘鸿渐马上服软,并变戏法似的从戒指中掏出来好大一个海螺。

收集贝类是他在海上养成的新爱好,那几个月实在是太无聊了,以至于战舰一边跑,他张罗着大副卜家耕一边捕鱼。

“哇!这是什么东西?好白呀!”昭仁马上便被洁白的海螺吸引住了,生于皇宫、长于皇宫,又哪里能见识到海上的缤纷世界。

“这个东西叫海螺,你对着它问问题,它就能回答你,拿去玩儿吧!”刘鸿渐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昭仁接过海螺马上便细细的把玩起来,刘鸿渐看她玩得认真马上给庞大海使了个眼色,而后与朱慈烺溜了出去。

火器研究室由于上次的着火事件被重建,而且搬到了距离核心区域更远的地方,刘鸿渐一路上只守卫就见到好几拨,防卫不可谓不森严。

这些守卫自然是认得刘鸿渐与宋应星,可是却不认识朱慈烺这个新面孔,到了门口朱慈烺竟然被拦下了。

原因是军械所有严格规定,除了几位档头外,其余所有人进出都得搜身,以防机密泄露。

对于这个正直的有点死脑筋的守卫刘鸿渐也是哭笑不得,宋应星鼻子都差点气歪直接将那守卫拉到了一旁。

砰——砰——砰——

刚走近工坊内,便听到其间传来阵阵火枪声。

走到演练场时,刘鸿渐发现人数还真不少,朱慈烺由于身份特殊也没敢上前去。

反而是宋应星走到前头不知对那群匠人说了些什么,一群人扭头看了看刘鸿渐,都拱手对刘鸿渐施了礼后退下,只余一个年轻些的匠人。

“此枪枪管长二十九寸一厘,为精钢打制,枪托以白橡木为材质,弹丸则按照王爷吩咐制作成了铜壳锥形弹丸。

王爷请看!”宋应星从桌子上取过一把枪,看似是对刘鸿渐说,但却是将枪展示在了朱慈烺这边。

“这便是后装枪的子弹,子弹分三部分,弹头、火药、底火,子弹从后方装入,可大大提高装弹效率。

射击时扣动扳机,击针撞击子弹底部底火,继而引发中间的火药,最终将头部的弹丸射出去,既完成一次射击。

而换弹时只需要拉动枪栓,就会将已经使用过的子弹弹壳拉出,而后装入新的子弹回膛即可!”宋应星面色郑重的给朱慈烺讲解着后装底火枪的构造原理。

底火便是用雷酸汞所制,这是一种对撞击极为敏感的起爆药,为了研制这玩意儿,大明匠人孟忠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周恒一全身大面积烧伤,并永远的失去了一只眼睛。

“小郭儿,你来给王爷演示一下!”宋应星对那年轻匠人道。

第781章 当受此封(第五更,白银盟加更2/20)

只见这匠人轻车熟路,从宋应星手中接过火枪后,将一枚金黄的子弹塞入枪膛,而后咔嚓一声回膛,继而瞄准了远处的木质靶子。

砰——一股青烟过后,二十步外的木靶被准确命中。

不仅命中,一寸厚的木靶竟然被打穿,这是旧式弹丸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这匠人似乎不过瘾,拉动枪栓将弹壳退了出来,继而又开始装弹,接着又是砰的一枪,枪枪命中。

两枪间换弹用时不过三息时间,比旧式前装膛线枪快了三倍不止。

“好枪法!”朱慈烺忍不住喝彩道。

这匠人将枪重新交给宋应星,十分惊讶说话的这年轻人是谁,心说王爷都还没有发话呢,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朱慈烺话说完才发觉有点突兀,面色尴尬的笑了笑。

“你先下去吧!”宋应星冲匠人发了话,算是为朱慈烺解了围。

那匠人走后,诺大的演练场再无他人。

“刘卿,这枪好!比虎贲营的火枪漂亮多了,而且威力似乎也比虎贲营的火枪大。”朱慈烺从宋应星手中夺过,边观察边道。

虎贲营装备的火枪与禁卫军、边军并无二致,乃是一年多前研发成功的二代膛线枪,确切的说是二代前装膛线枪,发射的还是圆形的铅制弹丸。

“皇上,可不止是漂亮,更不止是威力,你没发现这枪的装弹速度很快吗?”刘鸿渐知道朱慈烺是外行,于是开始给他讲解起装弹速度对于战争的重要性。

大明如今的禁卫军火枪兵仍旧用的是步兵大方阵,所谓大方阵即战斗时火枪兵排成紧密队形,以三排为单位朝着前方敌人进行排射。

两军对战时,抛却骑兵、炮兵以及火枪射程的影响,完全靠的是军纪和意志力。

哪边队形一乱,哪边就一准要败,因为之所以三排齐射,为的就是增加子弹的密集度,之所以要排成大方阵,就是因为装弹速度太慢了,不这么玩儿,火枪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地方的骑兵都已经糊到脸上。

说白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排队枪毙战术,谁狠、谁不怕死谁就能赢,这类战术一直持续到十九世纪的米国南北战争前后。

大方阵的弊端还不止于此,方阵的队形大大限制了士兵的机动性,以至于一般情况下只能与地方的火枪兵对射,或者等待对方步兵或者骑兵的冲锋。

倘若对方够狡猾来个敌进我退,那还真是没招,这个时候士兵的训练还不够严格,或者说限于食物身体素质也达不到。

快速的奔跑会使队伍变得散乱,若是地方骑兵够聪明直接来个回马枪,经验不够丰富的火枪兵马上就会被完爆。

可即便是不跑,敌我双方展开互射,惨烈程度也简直令人发指,举一个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一七五九年的英法魁北克之战,英军3300人排成2列,缓步靠近法军3500人,法军进行了两轮射击,英军伤亡了约20%,但并不还击,将领沃尔夫少将挨了三枪被打死。

一直到两军接近30米距离,英军第一轮齐射就打倒了法军1000多人,同时敲响战鼓、吹奏风笛,向前推进。

英军前进了约10米后,打了第二轮齐射,法军又倒下了800多人,法军于是就此崩溃。

全过程只有20分钟,这在冷兵器时代是恐怖的杀伤力,要知道历史上很多据说血流漂橹的战役,持续数天死亡才上万,而这一仗20分钟两军就损失了数千人。

刘鸿渐之所以如此鄙夷和反感这方阵就是这个原因,他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统帅,慈不掌兵,而他却不忍看到辛苦训练出来的士兵排着队去送死。

现在好了,装弹速度提升最直接的好处便是大明军队终于可以抛弃方阵排枪战术了,终于可以寻找掩体自由射击了。

“这是咱们大明最高的机密,有了这种武器,大明的军队将无敌于天下。

臣已经放下话了,谁若是胆敢向外人透露半分关于后装底火枪的信息,皇上,你要诛他九族。”刘鸿渐十分认真的对朱慈烺道。

虽说研制后装底火膛线枪的匠人总共只有七八个,但这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以后即便是实现量产,挑选工人时仍旧要实行全封闭,而且要将这人的品性、以及祖上三代都要查个清清楚楚。

战争是最刺激科技进步的,大明因为战争率先改进了步兵方阵,半年后,欧罗巴人也改进了。

大明因为战争研发出了手榴弹,没过多久罗刹国也山寨出来,继而整个欧罗巴的国家都学会了。

甚至刘鸿渐都在想,大明的膛线枪或许也已经被偷学了去,毕竟这都不是什么高精尖的东西,只要一看枪管就知道了原理,那么一切都不难了。

可是底火不同,只要保密得当,欧罗巴人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搞不出来。

原因很简单,子弹是特制的,想要解剖就会爆炸,即便是想法子将里头的药都倒出来,没有精密仪器也根本无法将其中的成分分析出来。

“朕明白!朕想赏赐研制出底火的两位匠人!”朱慈烺十分郑重的道。

“这是应该的,皇上,不过你倒是不用赏赐银子了。”刘鸿渐也欣慰的道。

虽然二人也是阴错阳差才将雷酸汞给弄出来,但不得不说,二人两个月不下山,是真的在努力的研制,也不得不承认,周恒一、孟忠良便是底火之父。

刘鸿渐已经按照当初许下的豪言,奖励二人各一万两白银,剩下的便是名头了。

“朕想封其二人为伯,刘卿意下如何?”朱慈烺想了一下道。

大明祖制有云,非军功者不得封爵,但这祖制早已被刘鸿渐和崇祯践踏的面目全非。

但二人对爵位制还是有着突出贡献的,首先是放开了子爵和男爵的封赏,其次是大面积收回了铁券,也就是世袭的权力。

范围之大,以至于如今包括亲王以内有世袭权力的人不超过十个。

崇祯是因为对宗亲失望已极,而刘鸿渐则是因为看出了大明的病症——朝廷养了数十万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猪。

爵位以及武勋的封赏,全面覆盖了军功、科研,也就是说只要你研制出来的东西能够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百姓,皆可封爵,此之谓科技兴国也。

当然这爵位都是流爵,若是后代不肯努力想坐享其成,那是不可能的。

“臣觉得并无不妥。”刘鸿渐认真的道。

底火步枪若是装配到军队中,火枪兵的损失将极大减少,朝廷不用赔偿高昂的抚恤金,百姓们也不用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失去父亲。

就这份功劳,封个侯也不为过。

“恩,朕回去便拟旨。

哦对了刘卿,这种枪军械所大概什么时候能实现量产?”

朱慈烺现在有点迫不及待的兴奋,或者说荷兰国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还不行,至少三个月内都不可能,这枪……还不够完美!”

……

ps:写的有点上头,还想再写点,但烟都抽完了,哪位大佬打赏包烟钱(滑稽)

第782章 不多也不少(第六更,为白银盟加更3/20)

“不够完美?刘卿何处此言?”

朱慈烺这人跟他爹一个尿性,凡是不懂的事儿绝不装懂,尤其是在刘鸿渐面前,二人的语气连都差不多。

刘鸿渐简直无语,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是一个成功的甩手掌柜,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他错了。

他不是,崇祯大叔才是,朱慈烺才是。

这几年来哪里不是刘鸿渐四处的奔波、打仗、救火?而看看朱家父子俩呢,人家就老老实实的在宫里晃悠,更有甚者小朱这厮还过上了种龙生活,找谁说理去?

“皇上,王爷的意思是,想在这枪上加装上瞄准镜,以及将子弹制作成弹夹。”一直侯在一旁听二人嘀嘀咕咕不听的宋应星接过了话茬道。

弹夹不是弹匣,事实上以目前大明的工业水平,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实现弹匣压弹技术。

雷酸汞作为起爆药实在是太敏感,弹匣的弹仓压入子弹时尖头的一段极容易触碰到被压入子弹的底火端,从而导致发生事故。

但是弹夹却不同,弹夹说白了就是后世一款吃鸡游戏里类似98k那种,将子弹用金属漏夹固定在一起,以五枚一排,或者六枚两排的规格制作。

弹夹的结构简单,制作起来也容易,仅仅是一种装弹辅助工具,而弹匣则是一种供弹装置,其结构也要复杂的多。

只是枪体难免要做相应的改动,军械所目前还在研制中。

至于瞄准镜也是十分必要的,后装底火枪的有效射程经测试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四百五十步,比二代前装膛线枪整整远了一百五十步。

这得益于枪管的密闭性,以及子弹的形状、材质,底火子弹铜制弹壳与弹头一体,气密性自然比前装压铅弹要好上不少。

但是即便火枪有效射程已经达到四百五十步,但想凭感觉打中四百多步外的目标扯犊子。

除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神枪手,例如刘鸿渐亲卫营中的杨天宝等几个好手,但他们手中的枪可不是这种刚研制出的毛瑟步枪。

哦不,应该叫恒一式、忠良式步枪,他们手中的可是后世大名鼎鼎的ak,还是ak的最终版akm自动步枪,无论是稳定性还是精度都要高得多的多。

而加上瞄准镜就不一样了,至少想打中一两百步距离的目标还是大有可为。

前两年玻璃研制成功后,刘鸿渐最先想到的便是开发望远镜、瞄准镜,而最初一带的瞄准镜如今已经装配到了akm小队。

只是刘鸿渐对这一款瞄准镜的精度还不甚满意,目前军械所研制新一代瞄准镜的负责人是更年轻的孙云球,这个来自工学院一期生的年轻小伙子着实令宋应星以及刘鸿渐刮目相看。

他不仅在机械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在光学仪器上也表现出了巨大的潜能,不足弱冠头上便已经有了男爵的爵位,就这还是宋应星担心赏赐过甚让这小子染上坏毛病专门给刘鸿渐打了招呼。

“臣想一步到位,待瞄准镜和弹夹研究成熟并完成组装后,再去考虑量产的问题。”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盲目的量产一种不成熟的武器对人力、物力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也是对军队士兵的不负责。

后世哪一种枪械想装配到全军,不是经过数年无数次的反复试验才得以实现的,大明如今的火枪威力虽然不能说天下第一,但与欧罗巴人对阵也完全不落下风,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是朕太急躁了,一切就按照刘卿和宋卿的安排吧。”朱慈烺很老实的承认了错误,这让宋应星也深感诧异。

心说怪不得王爷敢如此有恃无恐的做事,原来是早就将皇上给摸透了。

“唉!宋老,榴弹炮的研制也得抓紧了,大明能不能打赢与荷兰人的战争,就全看你了。”刘鸿渐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

榴弹,即开花弹,起爆药雷酸汞的研制成功,不仅加速了火枪的进化,对火炮也是同样里程碑式的意义。

前装滑膛枪,对应前装滑膛炮,但前装线膛枪却不能对应前装膛线炮,因为炮弹实在太大了,可不是拿跟铁棍随便捅一捅就能将炮弹沿着膛线给捅进去。

但是后装就不一样了,底火研制成功后,后装火炮几乎就是呼之欲出,如果能一步到位生产出带膛线的后膛炮,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当然,这其中的技术难题都压在宋应星身上,刘鸿渐本人是啥都不懂,而且这一点上刘鸿渐与大叔和小朱相似,不懂的事绝不瞎指挥。

只是,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宋应星一个人肩头上,这让刘鸿渐心里也有点愧疚,宋应星为了军械所的各项研究日夜操劳,如今已经瘦削的不成样子。

“放心吧,王爷,老夫有把握在半年之内将您所说的榴弹炮造出来,咳咳——”外头天冷,宋应星咳嗽了一嗓子道。

“宋老,你也要注意身体呀!算了,跟您都说了不下八回了,您从来都不肯听。

这样吧,从明天起,本王可是要派人来了。”刘鸿渐对宋大爷也是没辙。

大体上科研工作者都是这样,即便是有优越的物质条件,但这些伟大的科学家却总是情愿呆在实验室里,而对花花世界的物质享受不慎在乎。

如果他没记错,宋大爷赋闲在家后可是活到了七十九岁高龄,可如今他才六十一岁头发已经花白,他真担心宋大爷出意外。

“派人?派什么人?”宋应星有些犯迷糊。

“本王准备派俩人,专门盯着宋老你。”刘鸿渐无奈的道。

“盯我?盯我做什么,王爷是担心老夫将军械所之机密外传吗?”宋应星没好气的道。

“哈哈哈,宋卿多虑了,我看刘卿是想逼着你休息。”朱慈烺哪里还不知道刘鸿渐的心思。

事实上这也是朱慈烺对刘鸿渐格外信重的重要原因,他一直谨记着崇祯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佑明其人,当信之、亲之,方可用之、安之。

“对!本王派俩人就专门盯着宋老你,早上盯着你必须锻炼身体,白天盯着你必须按时吃饭,晚上盯着你必须在酉时出实验室下班。

宋老,你知道本王没有别的意思,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是全天下大明百姓的,你应当保重自己的身体。”

见宋大爷想发飙,刘鸿渐抬高了音调说出了后半句。

宋应星闻言顿时没了脾气,同时又有些感动,他的两个儿子都没有这般关心过他。

“老夫,记得了。”宋应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

朱慈烺突然有点羡慕刘鸿渐,在深宫高墙之内,除了他那的母后和妹妹,他感受不到多少温情,即便是后宫的妃子间也都是勾心斗角多于和睦融融。

他也渴望拥有朋友,拥有好多好多可是说真心话、互为肝胆相照的好哥们,可是……我太难了,朱慈烺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

即便是他想以朋友的身份跟朝臣、跟宫里的太监聊天,但那些人总是会变得唯唯诺诺,朋友对于皇帝来说是奢侈品。

还有他有一个,不多也不少。

“刘卿,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回去的路上,朱慈烺对刘鸿渐道。

马车内昭仁一直对二人爱答不理,洁白的大海螺也被她扔到了马车的一角。

她觉得自己被骗了,看二人回来时那谈笑风生的开心模样,他们肯定是去玩儿、或者偷偷吃好的的了,却把她留在院子里玩儿蚂蚁。

“那便去臣家里吃个便饭吧!”刘鸿渐心里门儿清,这小子既然问去哪儿,肯定是意犹未尽没转悠够。

……

ps:暴更一波,九月的最后一天了,提前祝兄弟们国庆长假快乐、伟大的祖国七十年生日快乐、同时也向不辞辛劳的科研工作者们致敬,希望他们也都能保重自己的身体。

如果明天时间允许,会依旧多更,最近真是愧对大家伙儿,算是补偿吧,也不求月票、推荐票、打赏什么的了(滑稽)。

第783章 朕不头疼(第七更,为白银盟加更4/20)

“那敢情好,朕可是很想念你府上大厨做的菜肴呢!”朱慈烺随口道。

他曾经还专门派尚膳监的人来西山学习,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尚膳监的人怎么做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呵呵,那这次你可是有口福喽,咱家柳姐可是又研制出好多新菜肴!”刘鸿渐哈哈一笑道。

“哼!就知道吃!”昭仁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小声嘀咕道。

“可不是就知道吃,鲁圣人曾经说过,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他饿得慌。”刘鸿渐刮了刮昭仁的俏鼻子,调笑道。

“刘卿,总听你说那位鲁圣人,朕想了好久都没想出这位圣人是谁,也未曾在书中见到过,敢问刘卿,这鲁圣人姓甚名谁?”

朱慈烺也学着刘鸿渐边说边去刮昭仁的鼻子,可谁知却被昭仁躲过了,而且还龇牙咧嘴的想咬他,朱慈烺吓的赶紧缩回了手。

“哈哈,这位鲁圣人啊……嗯……怎么说呢?其实他不姓鲁,他姓周,是一位世外高人,是故不得外人知。”刘鸿渐一本正经的道,说完手却是又伸向了气鼓鼓的昭仁。

“刘鸿渐,你可是要对本公主负责人的!”昭仁握紧白皙的小拳头晃了晃,突然没来由的来了句。

“啥?啥责任?”刘鸿渐直接懵了,他潜意识里意识到这小妮子在说什么,可又觉得这么个小家伙儿知道什么。

“哼!你今天轻薄于本公主,待我回去我就告诉母后,看她怎么治你的罪!”昭仁两手环抱在胸前,十分严肃的道。

“昭仁!莫要胡闹。”朱慈烺绷着脸道。

“谁胡闹了,皇兄你也欺负我!”

……

朱慈烺的到来着实让郡王府的人手忙脚乱,正值傍晚,郡王府下人们忙里忙外,为了捣鼓刘鸿渐所说的一应菜肴,郡王府大厨柳红更是将家里瘸了腿的男人都拉过来帮忙。

由于是给皇上做菜,柳红也不敢找下人帮衬,所有食材从烹饪到试吃全由夫妻二人忙活。

倒是刘鸿渐一家以及朱慈烺两人很是清闲,尤其是昭仁见到了姐姐坤兴,自然是好一番诉苦,那童真而又顾作幽怨的表情直让一大家子乐的不行。

饭菜上桌后,朱慈烺发现大部分的菜肴与他上次来时都不一样,甚至都不认识,不由得看向了刘鸿渐。

“皇上,这边是干锅肥肠、清炒鲜蘑、锅烧海参,那道是清拌蟹肉,那边是焖黄鳝、清蒸翅子、鱼香肉丝,这汤啊也是好东西甲鱼汤,俗称王八汤!来尝尝!”

家中有外人摆宴照例摆了两桌,女眷以及小昭仁一桌,刘鸿渐、朱慈烺一桌,由于男卷太少,刘鸿渐还喊上了牛大棒槌来凑数,怎么说也是个子爵了,算是上得了牌面。

“刘卿,这些菜朕怎么从未见过?都是柳大厨捣鼓出来的?”朱慈烺拿着筷子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发现除了王八汤其他的听都没听说过。

“嘿嘿,不瞒你说,这是臣闲来无事自己做的菜谱,当然是府上大厨来试做。”刘鸿渐看似谦虚实为嘚瑟的道。

不装逼的老司机不是个好咸鱼,身为一个吃货,一个掌权又有钱还懒的吃货,不在吃上下功夫又怎么行?

这时候连味精、十三香、鸡精、蚝油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后世那么多品类繁杂的美食,要想吃到美食就得自己肯钻研。

苏禄一行他可是带了不少的香料回来,蚝油甚至都是在大海中飘着时实在无聊自己瞎捣鼓出来的,反正海上就这玩意儿多。

朱慈烺不以为意,夹起一块烧海参放到了嘴里,味蕾瞬间被激活,朱慈烺眼睛立即放了光。

“尝尝这个,这桌菜啊,是臣专门为你准备的,都是大补,嗯,补充弹药的!”刘鸿渐夹起一块黄鳝放到了朱慈烺的碗中。

黄鳝、海参、王八汤真真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啊!

“补充弹药?什么弹药。”朱慈烺嘀咕了两句也没整明白,倒是吃的十分的开心。

“棒槌,愣着干啥呢?吃啊,都是自己人!”刘鸿渐见牛壮正襟危坐就是不动筷子,不由得乐了。

心说这大棒槌平时也不这样,这是坐在皇上身边,紧张的都握不住筷子了。

“俺……俺不饿!”牛壮扭捏的道,皇上倒是见了不少次,可跟皇上做一个桌子吃饭还是头一次,牛大棒槌哪里放得开。

“不饿个屁啊,不吃就滚蛋,你也是俩老婆的人,也得加加油!赶紧的,开动!”

“噢!”

“来,皇上,碰一个!”

……

半个时辰后。

“皇上,咱……咱得回去呀!否则老奴,老奴怎么向太后娘娘交代!”庞大海都要哭了。

本来他们就是偷偷跑出来的,现在朱慈烺突然又说不回去了,这是要夜不归宿呀,这还得了?莫说太后,回去皇后、贵妃娘娘都饶不了他。

“朕说了,今日疲乏至极,你自个儿先回去吧,就照朕的原话报给母后!”朱慈烺喝的有点多,不耐烦的道。

宫里他真是呆得够够的了,哪里有外头来得自在。

“可是皇爷,您明天得上朝呀!”庞大海不得已只得放了大招。

“皇上明天早上头疼,上不得朝,你可明白?”刘鸿渐也有点醉醺醺的,冲庞大海瞪了眼睛。

“刘卿,朕不头疼!”朱慈烺十分的实诚。

刘鸿渐:……

“皇兄,昭仁今晚也不回去了,我要跟姐姐睡,我有好多话要跟姐姐说呢!”昭仁一看皇兄发飙了,心里乐得不行,能在宫外住一晚上让她感觉十分的新奇。

疯了疯了,都疯了,庞大海也疯了,他是真的没了招儿,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他惹的起。

身为司礼监秉笔、东厂厂督,皇宫四司八局十二监里执牛耳者,竟然……庞大海一边摇头一边哭丧着脸离开了郡王府,身后还传来朱慈烺开怀的大笑。

“刘兄,朕跟你说个事儿。”夜里,朱慈烺躺在床铺的一头道。

“嗯?什么事儿?说便是了,还这般神神秘秘的。”床铺的另一头,刘鸿渐困的眼睛都开始打架。

“昭仁,这妮子似乎看上你了!”

……

ps:本来想睡的,可躺床上又睡不着,身为万年老光棍,也找不到妹子聊天,只好又爬起来码字一章,我太难了。

第784章 秉烛夜话(第一更)

“开什么玩笑,睡觉!老子困死了!”刘鸿渐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道。

就俩人在屋子里,刘鸿渐言语更是随意,竟然自称起老子来,至于朱慈烺的话在刘鸿渐看来完全是扯犊子嘛!

十岁的女娃懂个屁啊,还看上老子了,老子都二十五了,等那娃儿长大,老子都三十多了,难道要来个萝莉养成记吗?

“唉!朕没跟你开玩笑,昭仁这妮子虽然跳脱,但其实心里清楚的很。”朱慈烺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称职的哥哥,在宫里最困难的日子,昭仁没少跟着受罪。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莫得胡思乱想,睡觉!”朱慈烺这么一说,刘鸿渐心里也开始打鼓。

心说小朱老弟你心也是够大的呀,如果这事儿是真的,你难道不该震怒吗?

不过咱对小女娃可不感性趣,咱的价值观还是没得问题的,所以啊,还是睡觉要紧。

“刘兄,你说如果这事儿真能成,父皇知道了会不会高兴?”可哪儿知朱慈烺谈兴还挺浓,左手支起头侧卧在一边对着刘鸿渐大脚丫子嘀嘀咕咕个不停。

“成个屁,你爹要是知道了非气得把棺材板踢飞!莫要再谈此事了,无聊不无聊啊你!”刘鸿渐又扯了扯被子蒙住了头。

“嘿嘿,朕觉得挺好的,朕可是你的大舅哥呢,压根就没听你叫过,还得让朕来喊你兄长,父皇知道了才会发怒吧!唉,一转眼父皇都走了一年多了。”

朱慈烺似乎在宫里寂寞久了,这出了门没人看着话匣子一打开竟毫无睡意。

“那就不提此事了,刘兄,那荷兰国的战舰封锁了南洋,咱们大明的商船根本无法出海贸易,长此以往,关税可就收不到了,你可有什么良策?”

见刘鸿渐不搭理他,朱慈烺只好换了个话题。

“国库现在缺银子吗?”刘鸿渐隔着被子问道。

“缺!怎么不缺!

各地都在办新学,县、州、府上奏的提请已经让户部张大人愁眉苦脸。

朝鲜、北海、新疆、台湾四行省组建军队也花去了好大一笔银子,还有各地赈灾,军械所的科研经费投入、量产工坊的建造,朝廷官员的薪俸也占了不小的比重。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圣人诚不欺我。”朱慈烺胳膊有点酸了,平躺着将两只手背到头后面道。

“再过几天我去找英国公他们分红,将你我二人应得的份额直接送户部吧。

这笔银子不作他用,只能用于办学,当然,这得以我的名义。”

对于银子这东西刘鸿渐向来没什么概念,银子多到三辈子都花不完的地步,就只是变成了一个数字,但国家前进的脚步不能停。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西山商合的股子朱慈烺占了整整一半,当然这事儿只有西山商合的几个股东知道,就算是将这笔银子捐出,也不能以朱慈烺这皇帝的身份。

否则还不乱了套,当今天子带头与民争利,这到了笔杆子们手里就成了,当今天子不思进取榨取民脂民膏。

“那倒不至于,咱大明立朝三百年,哪有户部尚书不哭穷的,那张大人也不过是抱怨,国库银子暂时还够支用。”朱慈烺一听要动自己的银子,马上话风就变了。

西山商合的份子可是自己的小金库,他之所以将绝大部分皇庄都还地于民,还不就是因为有西山商合的收入吗?

没有钱花的日子不好过,这一点没有人比朱慈烺更清楚。

关税虽然少了一大笔开销,但大明各地的商税每年也有三千多万两白银,这数字对于十年前的大明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那时候大明一年的税收也不过四百多万两,朝廷恨不得将一两银子掰成两瓣儿花,但现在不一样啊,这两年大搞建设,白银那花得跟流水似的。

“要不……加征些商税吧,或者田赋的征收恢复正常,刘兄觉得哪个比较合适?”朱慈烺似乎早已考虑过这件事。

商人无国,给他们加征些税赋不过分吧?

朝廷在刘鸿渐的建议下将各地百姓免赋的免赋,减半的减半,大明如今各地广泛种植番薯、土豆,北方、南方各地都不缺粮食,这税赋恢复正常不过分吧?

“不妥!”刘鸿渐掀开了被子,他觉得小朱又开始作死了。

这也是历朝历代的通病,但凡朝廷缺银子了,皇帝便开始加税加赋,到底是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也不想想这银子在百姓手里吗?

加征税赋导致民乱四起,而后百姓一炬,可怜焦土,如此反复,可见人类从历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

大明的百姓好不容易苟延残喘过来,还瞎折腾,商税的制定是多方官员商议多日才定下的数额,贸然的加征商税,这银子你以为是商人们出吗?

最后肯定还是加到老百姓头上呀,东西贵了,钱不够用了,吃不饱了,又要开始闹事,这都是你爹多么痛的领悟,小老弟你能不能长点心!

朱慈烺被刘鸿渐数落了一通也不敢反驳,他觉得自己懂的太少、太片面了,同时又十分纳闷为什么刘卿怎么好像什么都能明白。

“倒是可以提高奢侈品的税目,这样吧,过几天我找户部的人谈谈。”刘鸿渐想了想道。

皮货、珠宝、首饰等的商税倒是没所谓,百姓本来就买不起,要榨就榨有钱人的钱袋子,这倒是无伤大雅。

“皇上,大明虽然比前两年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居安思危,戒奢以俭,要听圣人的话。”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朱慈烺面对的财务压力、朝政压力,但刘鸿渐面对的却是军事压力,朱慈烺可以不管不顾,但他不行,一个不慎对大明都将是巨大的损失。

“朕知道,倘若国库银子真是不支,朕会将内帑的银子补上。”朱慈烺马上道。

他有点纳闷,在他的印象里刘卿是最讨厌圣人之言的,今日怎么又一副老夫子的口气,难道是不满他捏着内帑的银子不放马?

刘鸿渐哪里知道朱慈烺的心里活动这般丰富,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果断时间,我准备去趟东瀛日本。”刘鸿渐接着道。

……

ps: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预备~唱~

第786章 欢迎来到大明(第三更,为白银盟加更5/20)

从伊犁到京城,顾佳一行乘马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去岁四月初离开,如今已经翌年三月,十一个月是顾佳有生以来最漫长的日子。

马车咯吱咯吱作响,车上没有别的,四箱子在欧罗巴各地搜寻来的书籍,以及十四个边军战士的骨灰。

小旗官蒋滔由于战死在撤退的途中,竟连尸首都没有机会寻回。

一行人没有入京城,而是沿着京城到西山的柏油路径直奔西山而去。

西山山脚下,刘鸿渐、徐骥、戚元功、宋应星,以及讲武堂的学生早已等候多时。

“回来了?”顾佳下得马来,刘鸿渐上前一步微笑着平静的道。

“顾某幸不辱命!”顾佳拱手向刘鸿渐行礼道。

一问一答虽简介至此,但千言万语却都深藏其中。

“老顾,你瘦了。”刘鸿渐拍了拍顾佳的肩膀,衣带渐宽说的便是如此吧。

顾佳也才刚过四十,一年时间不到,不禁便的脸颊深陷,连鬓角的头发都白了,长发乱糟糟的凌乱在灰黑色的衣领上,诠释着什么叫历经风霜。

“解千户……他战死了,还有一路西行的另外十四个边军兄弟,他们……都死了,顾某无能,只将他们的骨灰带了回来。”

顾佳深陷的眼窝里泛起血丝,颤抖着声音道。

他永远不会忘记克尔布山的那个夜晚,那个寒冷、饥饿、重兵围困、无望、折磨的夜晚,是边军将士牺牲了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将仅有的御寒衣物给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不会白死的,我会让罗刹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我会将他们的国王向死去的兄弟磕头谢罪,然后让他在恐惧之中去见他们的上帝,我发誓。”

刘鸿渐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颓靡到极点的顾佳,以及顾佳身后同样瘦削的不像样子的幸存的三个边军战士。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他还是了那十几个好兵,倘若他不整这幺蛾子,不让顾佳去欧罗巴,那么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走走回去说!回去说!”戚元功拉着吴蓬的胳膊劝说道。

“是了老顾,都一年没见了,走,讲武堂内的宴席都已经摆好了,今晚咱们一醉方休。”工学院山长徐骥也和适宜的拉着顾佳,一行人向着讲武堂走去。

讲武堂议事厅内,一应的菜肴一盘盘的端了上去,但桌前并未做多少人,四口箱子都已经被打开。

刘鸿渐随手拎起一本书翻开看了几页,眉头紧皱。

都是他没见过的语言,偶尔有一两本似乎是英文,但他英文也就那么回事,点头噎死摇头no还行,外加上这时候的英语跟后世又大有不同,皆是如天书般的存在。

“这些书看来都得翻译才行啊!”刘鸿渐随手将书放在了桌子上道。

“是啊大人,这些书中有天文、数术、哲学、医学,还有神学、工学,但似乎欧罗巴那边的科技水平也不过尔尔。”说到后半句顾佳还压低了声音,估计是顾忌到汤若望等人的感受。

但欧罗巴的放血疗法着实惊到了顾佳,按照欧罗巴人的逻辑,百病皆可放血,血乃身体之根本,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刘鸿渐听了也是咧嘴一笑置之,欧洲的放血疗法他是知道的,更别说现在是十七世纪,即便是一个半世纪后,放血疗法在欧洲仍然盛行。

据他所知,美利坚的国父华盛顿就是死于放血。

那日华盛顿偶感风寒浑身不舒坦,便让管家给他放了血,哪儿知第二天凌晨病不仅没好,反而开始发烧、呼吸困难、冒冷汗,不得已请了个叫克雷格的医生来看病。

克雷格医生一看病情二话不说便开始放血,还给他开了药方:一大碗用黄油、蜜糖和醋勾兑出的不可描述液体。

华盛顿边喝边咳嗽,一直咳到上午十点,克雷格一看这不行啊,还得放血,两天时间华盛顿喝了三碗不明液体、放了四次血,到了晚上十点,终于成功把自己放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药不能乱喝,血不能乱放,不作就不会死。

刘鸿渐知道欧罗巴的医学不怎么的,至少现在不怎么地,科技的发展有时候也会不平衡。

比如美洲的玛雅文明,天文学明明已经达到顶峰,但机械上竟然连轮子都没有发明出来,再比如欧罗巴人的军舰都已经可以装配一百门火炮,然而医学上还搞着放血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疗法。

尽管如此,刘鸿渐对这些书籍仍旧视若珍宝,他没想师夷长技以制夷,但这里头包罗万象,是欧罗巴各行各业的缩影,了解以后倒是可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别的不说,欧罗巴的军制、战列舰分级等就挺让刘鸿渐个感兴趣。

“翻译倒是好说,大人,我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不远万里来到大明的神父吧。”顾佳指了指桌子边的五个神父道。

“这位是汤若望,来自神圣罗马帝国,耶稣会传教士、天主教耶稣会修士,精通四门语言,对神学、哲学、火器等都有颇高造诣。”顾佳着重介绍了汤若望。

“欢迎来到大明!”刘鸿渐伸出了手微笑道。

这人他还是熟悉的,看过鹿鼎记的都知道康麻子收复台湾时身后总站着个叫汤玛法的洋人,这人就是当时负责给康麻子研制火炮的主力,也就是面前的汤若望。

汤若望愣了一下,似乎惊诧于刘鸿渐竟然熟悉他们国家的礼仪,当即与刘鸿渐握了手。

“很荣幸见到您,郡王殿下!”汤若望松了手后又右手抚胸对刘鸿渐鞠了一躬。

他是德意志人,也是在场的几人中唯一一个自称神圣罗马帝国的人,因为只有德意志人认为自己是神罗最正统的后裔。

相反,欧罗巴众多国家虽然名义上都隶属过神圣罗马帝国,但如今已经经历过三十年战争,众多公国早已脱离神罗的统治,这时候再乱说你是神罗的人吧,或许要遭不少白眼,顾佳一开始就没少经历。

“这位是霍夫曼于勒,来自奥地利亚,天主耶稣会修士。”顾佳接着介绍道。

“欢迎来到大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刘鸿渐客气道。

于勒似乎有些激动,他与汤若望已经在大明呆了很多年,自然听懂了刘鸿渐的意思。

“我们需要一座教堂,郡王殿下。”于勒抚胸行了礼,而后直言道。

他西行万里返家,又从欧罗巴回来,历经千辛万苦就是为了将耶稣的福音带到大明来,当然,也是为了个人的名誉——如果能在大明建立一座伟大的教堂,并将上帝的福音播撒开来,教皇一定会亲自接见他,并晋升其为主教,甚至红衣主教。

他太性急了,或者是说太直接了,一下子把刘鸿渐说得愣了一下。

“没问题,本王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帮助你们,教堂开春儿便动工!”刘鸿渐原谅了这直男似的家伙,他心里清楚欧罗巴人向来不喜欢客套。

就比如他对你说一声你真帅,你若是客气一下说哪里哪里,他肯定会发懵,然后结结巴巴的告诉你,鼻子帅、嘴巴也帅。

“这位是奥克斯,来自比利西,大人,他还不会大明语。”顾佳指着于勒从教会拐出来的三个神父中的一个道。

……

“这小孩儿又是谁?”刘鸿渐早便想问了,心说跑那么大老远的怎么还带个孩子过来。

“他叫艾萨克,艾萨克·牛顿,是个被遗弃的孩子,我见他可怜,便将他带了回来。”顾佳有些尴尬的道,这一路上这孩子可没少给他添麻烦。

可哪儿知刘鸿渐只听了前半句就懵了。

“老顾等会儿,你说他叫啥?”刘鸿渐指着小不点似的牛顿道。

第787章 生不逢时(第四更,为白银盟加更6/20)

小牛顿哪里见过这阵势,他也听不懂刘鸿渐在说什么,见一群人都看着他,害怕的躲到了于勒的身后。

“大人,他叫艾萨克。”顾佳也有点纳闷,纳闷为何刘鸿渐会对一个孩子如此上心。

“不对,不对!全名?在哪儿寻来的?”刘鸿渐盯着这小孩儿一个劲的看。

“艾萨克·牛顿,在英吉利岛上的一个村子外。”顾佳不明所以,又给重复了一遍。

“卧槽!”刘鸿渐终于确认面前的小破孩儿就是后世那个被苹果砸了的小子,不仅心中大呼中奖了。

“大人,他就只是个孩子,您怎么了?”顾佳觉得刘鸿渐有点不正常,似乎是……犯病了,还是癫痫,入城羊癫疯。

“牛顿啊!牛顿你知道是谁吗?”刘鸿渐提高了音调,并慢慢的走到牛顿身边。

艾萨克·牛顿,爵士,英国皇家学会会长,英国著名的物理学家,百科全书式的全才,著有《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光学》。

后世物理课本之上满满的定理,什么万有引力、力学第一、第二、第三定律、二项式定理、微积分,甚至是光学上的反射望远镜也是这厮捣鼓出来的。

另外还有经济学,就是这厮提出并执行的金本位制度。

牛顿活了八十岁,他的前四十年献给了科学研究,后四十年沉迷于神学,无怪乎后世有物理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的说法。

他的一生功勋卓著,被誉为近代科学的鼻祖,但他的一生有一个遗憾,也是他唯一的遗憾——他开拓了向科学进军的新纪元,但却因羞于向女孩表白而白白失去结婚的机会,然后终生未婚也未育,便没有他的后人。

“小家伙儿,本王会为你弥补那个遗憾,作为报答,你可得好好的为大明的科学事业发光发热呀!”刘鸿渐捏了捏牛顿瘦削的小脸,做出个自认为和善可亲的迷之微笑。

“哎哟——”可谁知小牛顿并不领情,对于这个笑得十分猥琐的怪蜀黍,小牛顿上去就是一口。

“忒,你这孩子,怎么咬人?”刘鸿渐笑容一下子凝固,看着虎口的牙印儿有些郁闷。

“大人,你吓着他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顾佳虽然还是有点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如此热情,但热情过了劲儿总是不好,五岁的小孩已经有了基本的辨别能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是全球通用。

“也是,不过这孩子以后改姓了,得姓刘,大名儿刘顿,小名儿牛顿。”刘鸿渐甩了甩手决定原谅这个冒失的小子。

是啊,他还只是个孩子,是他太激动了,真等到这小子大展身手的时候,估计他都老了,唉,生不逢时啊!

顾佳闻言也是一怔,心说这是他不远万里带回来的孩子,本来还想养在自己家里,没曾想刚回来就被截了胡。

不过他也不气,这孩子总是沉默寡言的,也很少说话甚至很少笑,养在家里也是个怪胎。

一番觥筹交错后,刘鸿渐暂时将五个神父以及牛顿安顿在了工学院,而后徐大爷、宋大爷似乎知道刘鸿渐有事与顾佳相谈,也相继离去。

一壶清茶放在桌子上冒着热气,刘鸿渐端起来给顾佳倒上一杯,而后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大人,真是抱歉!因为我导致大明与罗刹国交恶!”顾佳愧疚的道。

“得了啊老顾,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罗刹国就是这尿性,不将他打服气了,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支烟!”刘鸿渐喝了口茶道。

罗刹国人之所以在后世得了毛熊、毛子的外号,一来是因为他们将熊作为国宝,就如同熊猫代表中国一样。

这二来便是性格,你跟他打一架,就是打赢了他也不服气,还会继续向你挑衅,只有真正的将他打趴下、打疼了、打怕了,他下次见到你就会跑路。

“我已经从蒙古、东北往边境线调兵,倘若罗刹人真敢来,本王便教罗刹国从欧罗巴最大,变成欧罗巴最小!

可惜了解兴华他们了!”说到后来刘鸿渐叹了口气。

解兴华等十四人的骨灰已经着人放在了大明英烈碑中供后人祭拜,抚恤金除却朝廷下发的外,刘鸿渐还以个人名义又发了一倍。

待过几日见到朱慈r,再去为他们请个加封,算是慰劳其在天之灵。

“顾某与吴总旗他们曾在克尔布山下发誓要为他们报仇,待大军征伐之时,万请大人带上我们!”顾佳十分郑重的道。

“好,我答应你,不仅带上你们,还要让讲武堂的弟子们一起,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大明人的兵峰!”刘鸿渐慨然道。

顾佳是讲武堂的山长,而讲武堂的一期生已经在皇宫内担任侍卫满一年,他们即将回到讲武堂上最后一堂课,而后就要由兵部并刘鸿渐商议,将他们分配到各地的驻军中任中低级将领。

“听闻荷兰人如今在与我大明交战?

唉,真担心大明又再次陷入战乱之中。”顾佳叹了口气道。

“放心,不会太久,本王近日正打算去趟东瀛。”刘鸿渐接着给顾佳说了自己的打算。

以西山商合的名义,船队也用西山商合的船队,他倒是要去会一会曹家,看看这叛国贼到底是副什么嘴脸。

“大人身但重任,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顾佳建议道。

“呵呵,无妨,本王还没怕死到连出去都不敢出去,再说了,这世上能杀了本王的人还没出生。”刘鸿渐不屑的道。

东瀛日本,他后世可没少看那边的动作电影,但由于囊中羞涩却一直没机会去真切感受,如今机会来了,还是以上位者的姿态,他自然对这趟旅程充满期待。

正说话间,外头突然一阵骚乱。

“老爷,老爷!咱得回去了,三夫人生了!”牛大棒槌兴冲冲的从外头跑来,后头还跟着郡王府的婢女小白。

“啥?”刘鸿渐腾的一身站了起来。

“老爷,您又当爹了,是个男娃!赶紧回去看看吧!”小白福身一礼,笑盈盈的道。

……

ps:接下来还会有更新,还债还债!

第788章 众生人性(第五更,为白银盟加更7/20)

“坤兴……我的小公主……也做母亲了。”刘鸿渐嘀咕了一句马上咧嘴笑开了花,并随手从腰间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老顾拿着,见者有份!本王先回了啊,改明儿过来喝喜酒!”刘鸿渐将银票塞到顾佳手里,边走边道。

“你俩也拿着,今儿本王高兴!哈哈哈!”

……

已经快过了酉时,从讲武堂到西山别苑,刘鸿渐几乎是哼了一路的歌儿,这是他的第四个孩子。

他才二十五岁,在后世还正是挣扎在钢铁丛林中攒钱买房买车娶媳妇攒彩礼的时候,可如今他两儿、两女,老大都已经快四岁了。

他不再为什么车房彩礼发愁,也不必为儿子将来的出路发愁,他的银子和关系他的孩子领先同龄人起跑线两百年。

待进了家门,府上四处都还亮着灯,丫鬟跑进跑出的格外热闹。

“夫君,你可终于来了,怎么每次生孩子你都不在家,九儿妹妹都疼哭了呢!”杨雪见刘鸿渐风风火火的赶来,拉着他边进屋边抱怨。

生孩子是大事,对于这时的女人来说无异于鬼门关前走一遭,前有孙秀秀后有她,每次生孩子刘鸿渐都在外面忙活。

“为夫有错为夫有错,小九,委屈你了!”刘鸿渐哪儿有心思听二老婆抱怨,他现在满心都是孩子和他的小公主,一到了床边便握住了坤兴的手。

坤兴额头的汗还没消退,一脸疲惫、笑着看着刘鸿渐。

“夫君,坤兴给你生了个男孩,你给他取个名儿吧。”坤兴感受到了刘鸿渐的关心,微微笑着道。

“凌风、凌雨、凌雪……老四就叫凌云吧,我儿有凌云壮志,将来必成大器!”刘鸿渐捧着坤兴的手亲了一下道。

“夫君,看你一头的汗,快擦擦!”孙秀秀掏出手帕递给刘鸿渐道。

“秀秀,去账房支银子,凡是府上的人,各赏一百两!”刘鸿渐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孙秀秀道。

这已经成为郡王府的惯例,孙秀秀和杨雪时也是如此,郡王府不差钱,刘鸿渐也从不含糊,以至于郡王府上下的都很尽职尽责。

孙秀秀应了一声与杨雪一起去了账房,屋子里李香君和董小宛坐在一边照应着。

二女皆来自江南水乡,还是头一回在京城过冬,都极为不适应,虽然已经要开春儿,二女仍旧一人一个手炉,身上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得厚厚的,以至于根本看不出李香君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

“看到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为夫心里啊,就踏实,待为夫忙完了朝中之事,定要带你们云游四海,见识见识这世界的奇妙。”

刘鸿渐看了看坤兴,又看了看李香君和董小宛,没来由的说了句。

可是说完马上又有些沮丧,这句话他在四年前对孙秀秀说过,三年前对杨雪说过,如今几年过去了,仍旧是天天忙的晕头转向。

所谓的云游四海仍旧只是个梦。

“夫君那是为国事操劳,全天下的百姓都在念着夫君的好呢!”董小宛放下手炉,娉娉婷婷的走过来给刘鸿渐捏肩膀。

“唉,待孩子满月,恐怕为夫又要出远门了。”刘鸿渐叹了口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才能感觉到沉重。

“夫君又要去哪儿?”坤兴轻轻的道,被刘鸿渐握着的手也紧了一下。

“去趟东瀛!为夫会尽早回来!”刘鸿渐温柔的道。

……

三月初八,荷兰舰队大举北上至宁波府,当地官员防备不力,导致荷兰人在此地登陆,杀害百姓两千三百四十余人,满朝皆惊。

虽然马上荷兰人马上被绍兴府的驻军驱逐,但朱慈r仍旧大怒,不仅将宁波知府张寿满门抄斩,更是牵连了大大小小上百名官员。

三月十六,荷兰舰队抵达山东威海卫外海,并派舰船在刘公岛周边挑衅,意图逼迫北洋水师出基地决战,副提督戚元辅拒不出战,引起当地百姓的普遍不满。

当日夜晚,内阁次辅韩郁造访了郡王府。

“王爷,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韩郁保养的不错,虽然已经六十出头,但仍旧精神矍铄健步如飞。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本王若说不当讲你憋在心里不难受吗,说吧,本王听着。”刘鸿渐知道韩郁肯定是因为近日荷兰国挑衅一事来的,催促道。

“异国来袭,沿海侵扰已然两个多月,沿海各地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各地官员递上来的奏疏对内阁以及王爷您都多有苛责,此事您应当知道吧?”

韩郁自然不会将朱慈r也带上,只说了内阁和刘鸿渐。

“这事儿啊,本王当然知道,不是都已经商议好了吗?大明目前益守不益攻。”刘鸿渐皱眉道。

古往今来百姓是最盲从的,他们或许善良、或许淳朴,但真的当大敌当前,却又马上会第一个发出质疑,质疑官府不作为、质疑朝廷没有担当,而至让他们身陷危难。

他们不会考虑什么长远之计,更不会关心谁曾经为他们做过些什么,甚至会忘记当他们受冻挨饿时,朝廷给他们送去的救命粮食。

这就是大众,这就是众生,这就是人性。

他没有心思去为百姓解释为何北洋水师不肯出兵,他不可能为所有人解释清楚,这恐怕就是上位者的孤独吧,越是智者,心就越孤独。

“门下知道王爷所思所虑全是为了大局,但如今之际,门下仍旧希望王爷能率军出击!”韩郁焦急的道。

即使他知道北洋水师目前或许不是荷兰舰队的对手,但此时出击就代表着大义,代表着百姓的呼喊,这样能够保得安国郡王的美名——大明的庇护者、他们的守护神。

而不是就这么龟缩在刘公岛内,任流言四起、谩骂声满街,让得安国郡王多年来努力创下的盛名毁于一旦。

他认为这样不值得,而且朝廷和皇上也有出击的想法,这并不是安国郡王一人之责。

“呵呵,韩老,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你是为本王好,不过或许你多虑了,本王根本不在乎那些名声。”刘鸿渐微微一笑道。

他与韩郁虽然都是明白人,但观念却又有不同,为了迎合百姓的呼声,就置北洋水师数万名官兵于危险之中,置他与大叔两年来的努力于不顾,这事儿他做不来。

至于名声,早在他大肆抄家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官员们怎么看他,他不在乎,百姓怎么看他,他也不在乎。

众生迷惘而随波逐流,举世独浊又怎样,总要有人去捍卫些什么,去为后人照亮些什么。

爱我所爱,行我所行,听从本心,无问西东。

最关键的是,他不在乎呀!大不了不干了还不行吗?

……

第789章 货币战争(第六更,为白银盟加更8/20)

他早就想撂挑子了,当年崇祯大叔在时就想,可惜大叔没给机会。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瞅瞅,而不是每次都带着一堆任务,风景那么美,他想去浪一浪,而不是每次都满怀心事。

卸下一身的荣耀,安心当富二代他爹,西山商合就是他浪迹天涯的本钱,大舅哥再怎么着也得帮衬一把吧?

能进则进,实在不行就退下来,人生苦短,何必如此较真。

韩郁最终还是叹着气离开了,来时他便知道可能这一趟是徒劳,王爷如果真的按照他说的这么做,也就不是王爷了。

刘鸿渐一直关注着军械所火炮的研制进度,时不时的往返一趟天津,闻讯新式铁甲舰的建造进度。

为了提防荷兰人的突袭,甚至将山海关沿线的火炮全都拆下来临时安置在了大沽口,如果说北洋水师是朝廷的命脉,那么天津宝船厂就是北洋水师的命脉,大沽口就是这咽喉。

三月中旬,西山商合的船队已经敲定,十二艘大型商船,货物没装多少,船内倒是装配不少火炮。

英国公和黔国公为此没少劝说刘鸿渐,不论是作为大明最大公司的掌舵人也好,还是作为国朝柱石也罢,以身犯险本就是蠢笨行为。

但刘鸿渐敲定的事向来很少改变,去东瀛的事已经敲定,二人只好在商船以及水手上下功夫。

凭着自己的身份并与戚元功商定,船队的船员除了几个真正懂海上贸易的西山商合管事外,水手一部分为北洋水师的精锐,甚至还包括部分战舰的舰长、大副。

另一部分则是禁卫军中精挑细选个顶个的猛人,十二艘商船只水手和士兵就装了三千人,这几乎已经是大型商船的极限了。

“王爷,这是西山商合近半年来的账目,您查看一下。”英国公张为先将后世的账目摆到了刘鸿渐面前。

临别之际,刘鸿渐打算将去岁的收成分红,这让几个股东相当的振奋。

“简单给本王说一下吧。”刘鸿渐只扫了一眼账目就觉头皮发麻。

账目这东西千篇一律,此时有没有后世的excel报表之类的东西,没办法一次性核算,若想知道账目对不对,就只能扒拉算盘子一个一个加减运算。

他可没工夫去算这个,更何况他这几个股东的为人都是经过他反复考量的。

“从去岁八月截止到今三月,西山商合各工坊、店铺、船队共计盈利白银一千八百四十万余两。

新购置商船三十八条,耗银一百五十四万余两,各府县建富明钱庄二十四处,一应建造、招纳以及资金储备,共耗银三百七十五万余两。

目下开在各地的富明钱庄分号已达七十处。

另外便是雇佣工人、匠人、各店铺掌柜、管事、以及船队水手们的工钱,共计耗银四十六万两。

是故这七个月西山商合的毛利润是一千两百六十五万两。”张为先将早已算好的账目报给了刘鸿渐道。

“一千两百六十五万两,这么多……”刘鸿渐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估计是世界上最不称职的ceo了,不称职道不知道名下有多少产业,不知道有多少员工,不知道挣了多少钱,更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是啊王爷,不过最近荷兰人犯境,咱们的商船暂出发出海,此后的生意估计会受到影响。”黔国公沐天波解释道。

他此番从云南赶来是专程送滇马来的,虽然不知道刘鸿渐征集滇马做什么,为了避免路途中的损耗,沐天波专门多征集了五十匹。

前几日商船冒着风险自刚解冻的库页岛出发,专程赶往美洲去送这批马匹。

“恩,待本王算算账!”见两人都眼巴巴、笑颜颜地看着他,刘鸿渐自然知道该干嘛。

从怀里摸出手机,叮叮当当的算了两遍,才重又装回了口袋。

“本王刚算了一下,老张、老沐还有老刘,你们三人各可分得白银六十三万两,老蒋和顾家夫子可分得三十一万两,这账没错吧?”刘鸿渐看着二人道。

“对着呢,王爷。”辛苦了大半年,终于能拿银子了,二人自然合不拢嘴。

“随后便可去总库房支取,老刘没在这边,老沐你回去时可帮他捎回去,老蒋和顾家的就劳烦老张你给他们带过去了。”刘鸿渐吩咐道。

“是王爷,包在我等身上了。”沐天波拍了胸脯,七个月六十三万两白银,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嗯……这么说那厮竟一次分得六百多万两?真是便宜了这小子了!”刘鸿渐不爽的道。

张为先和沐天波当然知道刘鸿渐嘴里的那厮和这小子是指谁,可二人只能心中冒着黑线故作不知的杵在一边。

“得了,没什么事就先去忙吧,过几天府上给老四办满月酒,老沐待吃了酒再回去。”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二人自无不允正打算离去,可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喊了回来。

“还有一事得你们两人费点心。”刘鸿渐皱着眉头面色十分凝重。

“本王意欲待时机成熟发行新的货币!”见二人也正襟危坐,刘鸿渐语出惊人的道。

目下大明市面上的银锭也好、银票也罢,都十分的不规范。

先以银锭来说,成色、质量都不稳定,而且兑付困难,百姓出门买东西可不是后世电视剧里那样随便区出口块银子就能付钱。

事实上真实的镜头应该是这样,百姓出门会随身带一把类似钢铰的物件儿,价格商议好后,买家拿出银子,先给店家看成色,而后根据价钱用钢铰将银子切开,而后称重,继而成交。

银票则更不规范了,他本就不是大明的法定的货币,而是各钱庄自己印出来的不记名票据,说白了就是个票根、或者发票。

这也使得各地造假之风盛行,不论是商家交易、还是百姓出行都极为不便。

而富明钱庄成立伊始,刘鸿渐就考虑过这件事,只是当时时机还不成熟。

统一的货币实在是太重要了,只要大明足够强大,大明的货币足够硬通,只要全世界的人都承认大明的货币,那么刘鸿渐就可以以金钱作为武器。

发动一场没有硝烟的货币战争。

……

ps:不行了,有点虚脱,晚安,另再次祝福祖国母亲七十岁生日,也祝愿各位朋友们国庆假期玩得开心。

第790章 信用货币

“发行……货币!”张为先懵了。

这可是杀头的事啊,王爷莫不是再开玩笑?

“王爷,私自铸币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沐天波也被吓得不轻。

“你看你俩这怂样子,本王又不傻,自然是以户部的名义来发行了,虽然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但铸币的一应器械总得提前准备吧?”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咱朝廷户部不是有现成的吗?就宝钞提举司,不是王爷,铸币是赔本生意,咱们沾不得呀!”张为先一听就急了。

二人都是商界大佬级别的人物,自然知道什么行当挣钱,什么行当亏本。

在张为先看来,这世上稳赔不赚的生意里,铸币就算一个。

大明铸币,以铜钱为例,制造铜钱为全手工,一枚铜钱从铜矿、到成品,工艺繁杂到令人发指,以至于一个成熟的工匠一天也生产不出多少来。

铜矿需要钱、管事的需要钱、一应的工匠也需要钱,但一枚铜钱才值几个钱,忙活一个月制出来的铜钱竟然还不够给成本,这说出来谁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谁叫这时候没有机器呢?

而纸币就更坑人了,这要是说起来还得从开国皇帝朱重八说起,朱元璋设立了宝钞提举司专门给大明印钞票。

但是这时候的人也不懂得什么叫通货膨胀,更不知道什么叫一般等价物,便可劲儿印刷。

一开始老朱家还觉得这挺爽,啥时候国库没银子花了,就印钞票,要多少有多少,印出来的纸就能当银子花,想想都美滋滋。

但是好景不长,由于纸币的滥发,导致原本一两银子就能买的恭喜,若是用纸币就得扛一大麻袋大明宝钞。

老朱家依旧喜滋滋的印着,还用宝钞来赏赐有功劳的官员,甚至用宝钞来给朝廷官员们发工资。

到了最后通过膨胀到买一斗米,需要拉一车宝钞来换,宝钞的公信力彻底丧失,沦为百姓的擦屁股纸,直至一百年后被废止。

但户部的宝钞提举司仍然保留了衙门,甚至于刘鸿渐的老爹还在提举司任着闲差,那是真正的闲差,屁的事儿没有还有薪俸拿。

张为先想来想去都觉得必须断了刘鸿渐搞货币的心思,他们如今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可不能乱来。

“什么什么啊,提举司的破宝钞本王能看得上吗?本王这次是要干票大的!”刘鸿渐摆摆手开始给两人描绘自己设想好的蓝图。

他要发行的货币可不是朱重八那种没有任何信用价值的宝钞,更不是不仅不赚还亏本的铜钱。

大明为什么要以铜来铸币,原因很简单,银子少呗,少到影响到百姓吃穿住行,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用铜来做一般等价物。

所以铜在大明一直是战略物资,百姓不能私藏,否则要治重罪。

但是铜这东西可不是稀罕物,各地经常有不法者私自造铜钱,毕竟造出来就能当银子话,而且成本要比户部不知低了多少。

刘鸿渐所设想中的货币是要以白银作为支撑的,发行货币的面值必须等于其实际价值。

这实际价值就是以背后等额的白银储备为支撑,发行多少货币就必须有多少的白银储备,基础货币发行量就是投放社会的货币量,就必须有与之等额的黄金储备在背后为支撑,否则会发生货币贬值。

说白了世界上的金银是不会变少的,其根本便是遵循着质量守恒定律。

而之所以选择银本位而不是金本位,最大的原因是大明境内的金矿实在太过稀少,而且品位都不高,开采的话基本就是得不偿失。

相比之下白银就要好上许多,而且刘鸿渐知道海外哪儿有银矿来作为补充,他即将去东瀛便是想去一探究竟。

铸币自然要做成圆的,类似于后世的硬币,但以大明目前的工业水平还不足以制造钢芯镀镍亦或是铜镍合金。

于是乎刘鸿渐便想起了袁大头,这种银铜合金,价值一元的银币中,银占八成九分铜占一成一分,正是这样的配比,造就了袁大头很好的延展性和弹性,测吹会使银元各部分发生共振,宛若龙吟。

而且币面的头像和字体还可作为良好的防伪措施,这玩意儿可不是银锭子,随随便便就能造出来,并且银锭子管他是什么样都能花出去。

铸币机械和材料配比就成了这套铸币系统的核心机密,也正因为如此,刘鸿渐才如此慎重的找心腹来秘密进行。

刘鸿渐所要的铸币必须统一规格、统一外观,这势必要要求铸币用的机械硬度要达标,而刘鸿渐来找英国公和黔国公便是为了这铸币用的机械。

这事儿他已经提前跟宋大爷打好了招呼,由军械所来秘密研制,由西山商合负责统筹和批量定制,待技术成熟之时,便是刘鸿渐发力的时候。

反正这玩意儿造出来不往出去花,朝廷不说这是钱,他就屁都不是,也算不得违法。

银元将分为三种,主币一元,辅币为伍角、两角、一角,其中一个银元中含有零点八九两白银,再算上火耗算作一两银子。

一圆银币用数无限制,即以一圆银币为无限法偿的本位货币,一银元以上便是纸币,只不过纸币是银元的代表者,或者说兑换券,若没有银元的充分准备和广泛流通,纸币信用亦难确立。

而不论是纸币还是银元,皆以大明国库里的白银储备作为信用。

刘鸿渐将自己从戒指中的书里看来的加上自己的理解说与二人听,可哪儿知废了半天口舌,却吧张为先和沐天波说的一愣一愣的。

“王爷,啥是本位货币,一般等价物又是啥,还有那个……那个信用货币……”张为先一个头两个大。

“不懂不会装懂啊?反正按照本王说的去做就是了,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得了就这样吧!”刘鸿渐打了个哈欠起身来准备送客。

关于银币的设计他也在考虑之中,是用朱重八老爷子的头像来做呢?还是用崇祯大叔的头像来做呢?

……

ps: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虽然每日为生计奔忙,但相信每位书友心中都蕴藏着对祖国的爱,这份深沉藏在内心深处,平时不足为外人见。

当我们祖国在一步步的崛起、当看到袁隆平爷爷站在领奖台、看到郎平教练与中国女排让世界听到中国的国歌,眼睛就情不自禁的湿润了,亦或是内心升腾起的那股子不可名状的感动,这就是我们对祖国的热爱。

为什么我们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们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祖国母亲祝福你,七十岁生日快乐,祝愿祖国更加繁荣昌盛,祝愿所有书友都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爱你,中国。

第791章 一块肥肉

几天后,郡王府给刘家老四办了场风风光光的满月酒宴。

人倒是仍旧不多,刘鸿渐对朝廷里绝大多数官员不感冒,而且他的身份特殊办宴也从来不给朝臣下请柬。

但人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重量级,当今的天子小朱朱慈烺来了,他没有理由不来,因为刘家老四是他的外甥儿。

崇祯大叔的儿女不多,坤兴是朱慈烺唯一的胞妹,朱慈烺也是好不容易大方了一会,估计前些日子西山商合分红,导致这小子底气很足有点膨胀。

礼单好长一串儿,足足拉了七八车,从珍珠玛瑙到布帛书画,以及外甥儿从满月到成年的衣服他都自己包圆了,用他的话讲,这是心疼妹子,省的以后还要做衣服。

不止是朱慈烺,鲜少出宫的皇后陈氏也一起来到了西山别苑,陈氏见到刘鸿渐竟然还微微福身行了礼,这让刘鸿渐吓了一跳,身体赶紧侧开。

他心里明白,这是陈氏在为先前立储的事表示感激,好在是朱慈烺压根就不在意,这厮还在跟宋应星讨论关于自行车的事儿。

刘鸿渐一个眼色,孙秀秀、杨雪随即走上前去见了礼后将陈氏请到了屋子里,陈氏性子恬静与世无争,三女倒是挺熟识。

周太后限于身份没有过来,但自己亲生女儿也甚是关心,不仅送来了不少的补品,顺带着还从宫里派来了两个熟悉坐月子的宫女。

讲武堂、工学院的同僚自然也都来了,西边坐着一桌子大爷,宋大爷、徐大爷、毕大爷以及梁大爷等坐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不知在谈些什么。

除此以外,刘鸿渐还专程请来了军械所的一帮老匠人,人数并不多,十几个人,都是为大明工业做出过突出贡献的楷模。

匠人,也即后世的科研工作者,他们不该被忽视。

宴席过后,朱慈烺并没有马上离开,一直等到刘鸿渐送走了所有的宾客,朱慈烺才站了起来,他似乎有点心事重重。

“怎么了皇上,难不成今晚还要在我这儿过夜?

那可不成!那晚我可差点被你踢下床!”刘鸿渐开玩笑道。

二人那晚虽然睡在一个床上,但被窝肯定是两床,只是朱慈烺睡觉忒不老实,不仅把自己的被子踢飞了,连刘鸿渐的被子也没了影儿,不止如此,还差点将刘鸿渐给踹地上。

以至于大半夜的刘鸿渐不得不说悄摸的抱着被子去寻老婆睡。

“还说朕呢,你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呼噜打的朕都睡不着!”朱慈烺反驳道。

“呵呵,说吧,什么事儿?”刘鸿渐蹭了蹭鼻子岔开了尴尬。

“真的要去东瀛?”朱慈烺不能离宫太久,开门见山道。

“那还能有假,船队都已经预备好了,两日后启程。”刘鸿渐随口道,他还倒是小朱良心发现担心他远行危险,是来劝他别去的。

“刘卿,如今大明西北有罗刹陈兵,东南有荷兰挑衅,你若去了东瀛,朕……当如何应对?”

哪儿知朱慈烺压根没考虑到刘鸿渐的安危,因为在他眼里,他的刘卿就是无所不能的,南南北北征战数年,身上愣是连块疤都没得。

朱慈烺也很郁闷,将外事全交给刘鸿渐的好处是,他从来不担心大明生战乱,无论是内战还是外敌。

只是事情都有两面性,比如现在,刘鸿渐要去东瀛,而且不知何时回来,大明如今又是这个局势,倘若罗刹、荷兰出了幺蛾子,他又该怎么办?

靠兵书尚书李邦华吗?

可拉倒吧,自从在讲武堂听了一段时间的课程,朱慈烺对于文人掌兵就再也不感冒。

更何况这些他父皇留下来的旧臣如果真有本事,大明何至于落到那副田地。

“荷兰的舰队不足为虑,沿岸各负责炮台、水师的将领早已得了命令,只许死守不得贪功冒进,只要你不瞎指挥,荷兰人绝不可能登案。

至于罗刹国,我也已经命令蒙古、东北两个行省增兵西北,而且……嘿嘿!”刘鸿渐说到此竟露出了个蜜汁微笑。

“别忘了,咱大明可是有一副挡箭牌呢!”刘鸿渐得意的道。

“挡箭牌?什么挡箭牌,朕怎么不知道?”朱慈烺皱眉想了一下也没闹明白刘鸿渐所说的挡箭牌是什么。

“笨!察哈尔啊!唉,你这样可不行,以后少留恋女人的肚皮,没事去讲武堂转转,学学什么叫战略缓冲!”刘鸿渐不满的道。

当初他私自卖给察哈尔汗国火枪甚至手榴弹,可不是为了让察哈尔汗国强大起来,事实上游牧民族永远改不了他的尿性。

除非大明自己强大到让游牧民族恐惧,否则早晚便会露出獠牙。

刘鸿渐之所以卖给察哈尔汗国火器,主要还是因为罗刹国。

早在签订厄尔口合约之时,刘鸿渐就知道大明语罗刹国早晚还有一战。

而察哈尔汗国就夹在大明的蒙古、新疆、北海与罗刹国中间,虽然罗刹国在更北方与大明有接壤的部分,但北海城有王元霸重兵驻扎。

而且汉人的城哪里有盟古人的城好攻?

如果罗刹人不傻,自然不会放弃察哈尔这块肥肉,毕竟察哈尔与罗刹国相比还是太弱了。

“察哈尔,他不是大明的盟友吗?朕记得,你与察哈尔汗国的宰相交情匪浅呢!”朱慈烺还是有些不理解。

“屁的交情,国与国之间哪里有什么交情,我如果是个乞丐,你看他这交情值几个钱?”刘鸿渐恨铁不成钢。

这锅还是得儒家来背,将礼仪深入到了读书人的骨髓,到了哪儿都讲个礼数。

“再说了,又不是咱大明去打,察哈尔汗国即便想怪罪,也怪不到咱们大明不是,咱可是支援了他们不少的‘先进’火器呢!”刘鸿渐不爽的道。

“那如果罗刹人先攻击了察哈尔汗国,朕需要出兵支援吗?”朱慈烺一点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笨,但他脾气好,善于不懂就问。

“当然不能出兵!”刘鸿渐十分坚定的道。

“额,为什么?察哈尔汗国如果被击败,最后大明不仍旧要陷入战火吗?”

“呵呵,因为我也想吃这块肥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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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扬帆东瀛

也不怪朱慈烺如此,他几乎跟他老爹一样,从小就没怎么受过正统的宫廷教育。

哦似乎也不能这么说,朱慈烺先前受儒家思想的浸染倒是挺深,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接触兵法、接触战事,崇祯大叔就撑不下去了。

以察哈尔汗国的国力肯定打不过罗刹,但有大明提供的火器支援,撑几个月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现在战事还没开始,刘鸿渐计划去东瀛也只是去探探那边的情况,想来三两个月就能回来。

“刘卿的意思是……嘿嘿!”朱慈烺一听这话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

“恩,孺子可教也!”旁边也没外人,刘鸿渐嘚瑟道。

“可是如果到时察哈尔人来请援的话,朕如何应对?”朱慈烺丝毫不以为意,而是继续问道。

“往我身上推就成了,你啊,明儿我就得去趟讲武堂,找严教谕专程去宫里给你授课,这样下去可不行。”刘鸿渐白了一眼朱慈烺道。

满月宴结束的第三天夜晚,与家人作别的刘鸿渐便踏上了去往东瀛的商船。

由于大明目前紧张的局势,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除了朱慈烺与顾佳等少数几人知道外,连朝臣都不清楚刘鸿渐的动向。

甚至刘鸿渐还特意将船队出发的时间选在了晚上。

船队向东过渤海湾、辽东湾一路上有惊无险,仅十余日便到达朝鲜海峡,按照既定计划,再有两日便可抵达此行的目的地——长崎。

只是还没到达长崎,刘鸿渐便时不时的看到一些中小型的东瀛船只飘在海上,这让他很诧异。

要知道日本在几年前便已经颁布的锁国令,也正因为如此,大明与日本的贸易几近中断。

还是到了后来德川幕府慢慢发现,日本本土资源匮乏,如果不跟中国做生意,根本无法正常生活,才敲定了长崎作为与大明商人贸易的地方。

而且德川家还长了个心眼儿,在大明以外还增加了荷兰国作为贸易国,一来是两相比较不至于被坑,二来荷兰国也是日本老资格的贸易伙伴——日本战国时期不少火枪便是从欧罗巴人手里买到的。

这里要说一下,在火枪的使用时间上,日本其实并不比大明晚,大明前期自弗朗机人手中山寨出了弗朗机火炮,而日本则山寨出了弗朗机火枪。

日本战国三杰之一的武田信宏手下就有一支弗朗机火枪队。

“老吴,东瀛不是已经锁国了吗?何以这外头还有真多的东瀛渔船?”刘鸿渐问向一边正拿着望远镜朝长崎方向眺望的船队管事吴运忠。

吴运忠四十岁上下,一直负责西山商合与东瀛的贸易,其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东瀛语,而且对东瀛那边的贸易也是门儿清。

“王爷,倭人也要吃鱼呀!”吴运忠放下望远镜笑了笑道。

“也对,不过到了长崎可不能再这么叫了,得叫老爷,莫忘了我的身份!”刘鸿渐道。

是啊,倭人要吃鱼,那肯定就得有人出海打渔,这习惯不仅锁国令禁不了,就连后世的联合国海洋公约都管不了。

鼎鼎大名的海豚湾便是记录倭人违反国际法偷猎海豚的罪状,更有甚者为了满足倭人喜欢吃鲸鱼的欲求,后世的倭人竟然大张旗鼓的以科研的名义捕杀鲸鱼。

乃至于一年要捕杀上千头,即使是科研哪里用得着每年都研究一千多头鲸鱼,其无耻程度可见一斑。

刘鸿渐此行是以西山商合少东家的身份去的,西山商合在日本有好几个合作伙伴,例如田川家、千叶家等等。

只是刘鸿渐的十二艘大型商船上只有一艘装了些茶叶,其余十一艘除却必要的补给外,只装了一样东西——人。

十一艘大型商船共装了三千三百多人,这其中包括北洋水师的千余水师精锐、禁卫军的千余猛人、以及刘鸿渐的千余亲卫营。

只不过由于即将在长期靠岸,各船甲板上只有水手在晃悠,其余所有人都在货船巨大的船舱里藏着,当然,这水手也不是普通的水手。

“哎?老吴,我见这些渔船怎么桅杆上都悬挂着一个盆儿呢?”刘鸿渐指着前方一艘中型的日本渔船道。

“呵呵,大人,那艘船是川田丸号,船主我认识,至于他们穿上的盆儿?

嘿嘿,王爷,其实里头装的是屎尿!”吴运忠凑近刘鸿渐神秘的道。

日本的船大多喜欢叫什么什么丸,而丸在江户时代译为粪球、尿、大便,这就要说起日本人当时奇怪的信仰。

大明时期,东南沿海的渔船出海为了祈求平安必祭拜妈祖,妈祖又称天妃、天后、天上圣母、娘妈,是历代船工、海员、旅客、商人和渔民共同信仰的神祗。

但是此时的日本不同,东瀛人信仰天狗,并认为屎尿可以驱邪,以至于每艘东瀛渔船的桅杆上都挂着个尿盆儿。

尿盆儿里头盛着屎尿,待遇风浪以及其他不祥灾祸时,倭人便将屎尿往天上泼,以求吓走污秽。

“噗——这些倭人可真是……”听了吴运忠的解释,刘鸿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倭人果然与众不同、别出心裁,与后世他阅览无数的日本电影的倭人一样,玩出新境界。

船队与川田丸号擦肩而过,甚至老吴还隔海与川田丸号的船主打了声招呼。

又过了两个时辰,船队几乎都已经可以看到海岸线了,刘鸿渐突然又惴惴不安起来。

虽然此番准备充足,但以前他去陌生地方,哪次不是带着数万大军,前呼后拥的过去溜达,征战数年身上没有伤疤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这次限于身份,只带了三千来人,不止如此,按照计划,这些人自然是不可登陆的,至少翻脸之前德川幕府不可能同意,所以这些打手还必须与船队一起停泊在长崎的港口。

“老吴,有把握躲过倭人的检查吗?”刘鸿渐小声的问向吴运忠。

“放心吧老爷,那港口负责督查的天野我认识,咱西山商合与他家还做着生意,此人贪财,属下有把握对付。

老爷上了岸勿需多言,且看属下的吧!”

……

第793章 田川家

待船队靠了岸,自有倭人衙役来负责清点船上货物。

即便东瀛如今已经锁国,而且主要财政收入也不指望海外贸易,但关税还是要收的。

只见吴运忠上前便拦住了想要登船清查的倭人,并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那些倭人一见这块牌子立马便换了脸色。

少倾,一个倭人官员模样的中年人走来,与吴运忠客套了一番后,便跟着吴运忠登上了刘鸿渐所在的大船。

“与天野君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西山商合的少东家刘能,少爷平生喜欢游历,此番到长崎也是过来游玩。”吴运忠以一口流利的日语对天野未裕道。

而刘能则是刘鸿渐的御用代号,是刘鸿渐专门交代了吴运忠的,他觉得这个代号十分的喜庆和吉利。

天野未裕上下打量了刘鸿渐一下,对刘鸿渐报以微笑,并对吴运忠嘀咕了几句,便低头进了船舱。

“老爷,他说他听闻在大明有个王爷也姓刘,是个英雄人物,属下没敢跟他说明,只说您与安国郡王并无干系。”

西山商合对外的话事人一直都是英国公张为先和黔国公沐天波,只有少数朝廷官员知道西山商合的底细。

只不过安国郡王的名头能传到日本,这倒是让刘鸿渐十分的意外。

吴运忠与刘鸿渐稍作解释后便跟着天野未裕一起进了船舱。

船舱内罗列的整整齐齐的几乎全是茶叶,天野未裕还抓了一把茶叶闻了闻,大声称赞这茶叶的品质好。

吴运忠自然会意,马上令手下装了一袋子便要送给天野,并随手附送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生成少爷刘能等不及了要登岸游玩,后头的船上也全是茶叶,想让天野通融一下,直接缴纳关税好省些时间。

银票的票根自然是西山商合,东瀛的西山商合分号就开在长崎,而西山商合的信用自然没得说,只要拿着银票便能立即对付白银。

天野贪婪的看了一眼,丝毫不客气的将银票塞入囊中,而后拍胸脯说没问题,毕竟二人也算是老相识。

于是乎船队就这么通过了倭人的督查,甚至天野为了回报,还专门在港口内划出了一小片区域,而后刘鸿渐便带着二三十个随从大摇大摆的踏上了倭人的土地。

“老吴,这些倭人的发型可真丑!”刘鸿渐见到天野时便想说了,只不过当时不太方便。

倭人的发型可与后世天差地别,尤其是男人。

男人的发型倒是与螨清略有相似,脑门上头半边是光的,一直到头顶,而后两鬓留着不长的头发,脑门后大多数绑上一个小辫子。

这种发型在后世的中国也不少见,但那全是因为这些国人工作太过辛劳,以至于发际线后移,头顶的头发也掉光了,这种发型在中国有个特有的名词地中海。

“老爷,倭人一向如此,粗鄙不堪,粗鄙不堪。”吴运忠摇了摇头道,他与倭人打交道多了,自然见怪不怪。

一路上刘鸿渐算是见识了倭人的贫穷,起码东瀛的普通百姓是真的穷,不仅个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身上的衣服也破烂的犹如大明街边的乞丐。

刘鸿渐没心思观光,一行人便跟着吴运忠直接去了长崎的田川家。

西山商合与田川家的贸易其实是近两年才开始的,这还是有小老弟郑森的牵线搭桥,因为田川家的话事人便是郑森的胞弟田川七左卫门。

左卫门这名字兴许大伙儿都停过,字如其义,字面意思就是门边的守卫,但这名字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取的。

因为这名字守卫的门是天皇的,只有最忠勇的武士才有资格受封,当然如果你有个有本事的老爹,或者有强硬的关系,这一切都不重要。

郑芝龙就很有本事,倒不是说他本人本事大,而是他干爹有本事,李旦乃是战国时期东瀛数一数二的大海商。

战国末期,德川家与另外的两家诸侯打得死去活来,郑芝龙的干爹李旦以庞大的资金助力德川家取得了胜利。

作为回报李旦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独揽东瀛的海洋贸易,直至李旦病故,老郑接班,饶是如此郑家在长崎还是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之所以郑森的亲弟弟不姓郑而姓田川,也是无奈之举。

德川家对郑家并不放心,郑森为了那边的贸易不得已做了妥协,将郑森的弟弟过继道了郑森母亲的娘家田川家。

饶是如此,德川家依旧不允许七左卫门回大明。

七左卫门十五岁时,郑芝龙再次派人致信请田川氏母子来大明与家人团聚,田川氏十分高兴并准备启程,但又遭日方阻挠,经田川氏据理力争,日方以田川氏若欲到中国,其次子七左卫门须留在日本为条件方许成行,企图以母子难以割舍之情,迫使田川氏放弃来中国的念头。

但田川氏权衡利弊,想起丈夫及儿子的事业尚在开辟之际,需她伏侍晨昏,在不能求全的情况下,以大局为重,忍痛割爱,只身来中国。

临行时,她珠泪满腮,再三叮嘱与外祖父生活的七左卫门叮咛:“呜呼,吾终舍儿矣!吾怜儿父及儿兄,亦怜儿,当岁以金若干托商船寄儿。呜呼,吾终舍儿矣!虽然,儿勿忘儿父及儿兄,又勿忘今儿母所去之中国。”

七左卫门后来便一直担任着郑氏家族在日本的代表,从事中日贸易。

在一官党的势力中,郑芝龙是规划其为贸易线上日方分部的主持人,当田川氏殉节与郑成功起兵抗清消息传到日本时,“七左卫门诣扛户,请赴明戮力成功,灭清以报仇”,并多次致书兄长成功,要求回国参加抗清。

七左卫门的请求惜不能如愿,仍不断输送人力、物资供应其兄,且维持组织海上贸易命脉,直到德川幕府锁国。

在田川家门口徘徊了片刻,刘鸿渐终于是令吴运忠登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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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赐名郑林

左卫门此时正在府上看书,得了下人通报后眉头皱了皱,将手中的《礼记》放到了桌子上。

田川家最近的情势很不妙,来自大明的曹三喜联合荷兰人打压他手中的生意,而一向与田川家走得近的幕府官员态度也十分怪。

这更助长了曹家人的气焰,昨天曹家公子曹纪安甚至带人烧了他的一处铺子,还将店铺活计的腿都给打断,当地的官员不仅不闻不问,还放任荷兰人在他的店铺寻衅。

由于德川幕府锁国,消息迟滞,左卫门两个月前才得知父亲郑芝龙竟被荷兰人害死,而他的胞兄郑森也被荷兰人围困。

接二连三的灾祸让刚刚二十三岁的田川七左卫门心事重重。

几个月前郑森给他去信,让其听命于大明的安国郡王,还让其如信任其兄般信任这位王爷,左卫门从没见过什么安国郡王,但他知道郑森不会与他开玩笑。

刚才下人通报,来的是大明西山商合的人,田川家的主要对外贸易对象便是西山商合,由于德川幕府已经发布锁国令,他不得不通过西山商合来周转南洋的贸易。

而东瀛资源匮乏,他们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东瀛战刀了,只是最近战刀生意也很难做,大明如今喜用火器,西山商合也只能将战刀转卖至其他国家,其间的利润自然越来越窄。

唉,也不知道大兄在南洋如何了?

左卫门叹了口气,决定去见见他的最大的贸易伙伴。

刘鸿渐对小郑的这个胞弟也十分的感兴趣,左卫门的宅院风格与大明的四合院相似,刚入了外院便见一身着宽松和服的年轻男子走来,刘鸿渐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便是左卫门?”刘鸿渐上下打量了一下道。

他早就听吴管事说过左卫门会大明语,是以直言道。

左卫门不仅一身和服,那发型也是东瀛人的发型,前半拉额头除了两鬓有头发,一直到头顶都是地中海发型,只在后脑勺绑起一根小辫子。

这让刘鸿渐十分的别扭,心说幸亏人中上没有那一撮胡子,不然真真的让人失望呀。

不过饶是如此也让刘鸿渐心里犯嘀咕,这么个生在东瀛、长在东瀛的家伙真的值得信任吗?

“我就是,不知刘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左卫门对着刘鸿渐行了个大明的拱手礼,不卑不亢的道。

西山商合是田川家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东瀛锁国后,只允许在指定的港口与指定的船队进行贸易,而贸易对象只能是大明或者荷兰。

荷兰人杀害了他的父亲,围困了他的兄长,左卫门自然恨之入骨,是以西山商合便是他和田川家最重要的经济命脉。

左卫门的大明语说的极为标准,这让刘鸿渐十分惊讶,寒暄了两句后,几人进了客厅。

牛大棒槌和常钰等四个亲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刘鸿渐,左卫门回头看了看,似乎是知道大明人的做事风格,也并未说什么。

“此来呢,本公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闲得无聊来东瀛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商机。

哦对了,听闻最近荷兰人很嚣张,听说还打死了你们家的伙计,此事是真是假?”刘鸿渐知道左卫门在想什么,随口道。

“此事不提也罢,我只恨不能亲下南洋,与我大兄分担一二。”左卫门叹了口气道。

“说起你大兄,本公子还知道点他的消息呢!”刘鸿渐瞥了一眼左卫门道。

“哦?刘公子请言,我大兄目前如何了?可曾脱困?”左卫门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表情格外的凝重。

“我问你,倘若你大兄也命丧南洋,你当如何?”刘鸿渐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紧紧的盯着左卫门的眼睛。

“那我就毁家纾难,誓与荷兰人不共戴天!”左卫门没有丝毫的犹豫,愤怒的道。

“好!你大兄没有看错你。”刘鸿渐自然从左卫门的眼中看出了决绝,十分满意的道。

“这么说……我大兄他没事了?”刚才左卫门也是头脑一热,冷静下来才听说了刘鸿渐的言下之意。

既然是倘若,那他大兄自然应该是已经脱困了。

“哈哈哈,你大兄不仅没事,还被本王给救出来了,如今已经是大明的南安伯、南洋水师提督。”刘鸿渐笑道。

“你是……安国郡王?左卫门见过安国郡王!”左卫门毕竟执掌着郑家在东瀛的生意,马上便明白了面前之人是谁。

心中惊诧之余,对这位兄长指定让其信重的王爷更加的佩服。

如今荷兰人势大,听东瀛的那几个荷兰商人说他们国家的舰队已经将大明海域封锁,这般情势王爷还敢来东瀛,足见其胆略。

“快起来吧,你大兄与我相交匪浅,不用如此见外,且跟本王说说这边的情况吧!”刘鸿渐右手虚抬,对左卫门道。

自几个月前得了刘鸿渐的命令,左卫门便开始着手培植自己的势力,不仅暗中招募了数百落魄的武士,还将核心产业从田川家分离了出来。

奈何荷兰人凭借强大的舰队以及雄厚的财力贿赂幕府的官员,而曹家充当了荷兰人的狗腿子,长此以往郑家在东瀛的产业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没关系,本王此番前来,便是要会一会这曹三喜,看看这狗汉奸是如何卖国的!”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对于这个漏网之鱼刘鸿渐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当年他与崇祯大叔在辽东时就不该放过这厮,都怪他当时太心慈了。

“左卫门谨遵王爷之令!”左卫门当即跪倒在地效忠道。

他自然知道兄长能脱困并受到大明朝廷的重用与面前这位王爷的帮助脱不了干系,而且他知道这位王爷与他兄长乃是结义兄弟,虽然不明白刘鸿渐为何不将这关系挑明,但左卫门也没有多问。

这就好办了,兄长得王爷之恩受王爷之命,他自然知道该听谁的。

“恩,快起来吧,你这发型得改改,实在是太丑了。”刘鸿渐瞥了一眼左卫门的脑门,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左卫门摸了摸脑门有点摸不着头脑,东瀛人都是如此,他也不例外。

“你是大明人?还是东瀛人?”

“我兄长为大明而战,左卫门自然是大明人。”

“那便是了,既然是大明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发型着装自然要按照大明的来,本王还以为你天生秃顶呢!”刘鸿渐调笑道。

“可是倘若如此,幕府那便的人自然会生疑的!”左卫门担忧的道,当年幕府之所以不肯放他回大明,就是因为有这方面的顾虑。

“幕府?幕府是个什么东西?你换就是了!

哦对了,既然你身上流淌着汉家人的血脉,自然也应该有个汉人的名字。

你兄长名曰郑森,本王便赐你一名,是为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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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窝囊的天皇

郑森,郑林,森为兄,林为弟,凡森林者,国之栋梁者也。

左卫门自然从命,多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思念的自己的母亲,更是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踏上大明的土地,还是以大明人的身份。

“可是王爷,如今整个东瀛都牢牢的被幕府控制着,德川家只军队便有十万之众,我们必须慎重行事呀!”

面对目前的局势,左卫门不得不选择暂时隐忍,不由得言不由衷的道。

德川幕府比战国时期的任何大名都强大,或许东瀛的战国在大明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但现在不是了,幕府独揽大权,其军队也不可小觑。

“本王命你招募私兵的事如何了?”刘鸿渐没有回答左卫门,而是换了个话题。

隐忍,隐忍,他在大明忍荷兰佬已经忍够了,到了东瀛的地界,他就没想过要忍,他讨厌这个词。

“回王爷,我共招募到八百四十四个东瀛武士,如今都藏匿于我在长崎的店铺中。”

“才这么点啊,忠诚度如何?”刘鸿渐略微有些失望,八百来人够干嘛的。

“忠诚度都没有问题,属下给的佣金高,他们乐于卖命。”左卫门如实相告道。

“恩,继续招募吧,以后还有大用。”刘鸿渐提醒道

东瀛武士在大明人眼中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只要给得起银子,战斗中东瀛武士向来敢玩命儿,这一点刘鸿渐听戚家兄弟说过。

虽然以大明如今的军事实力,东瀛武士即便再能打也干不过手榴弹,但战争毕竟是要死人的,既然要死,为何不让东瀛人打东瀛人?

“德川幕府固然军力强盛,难道其他的大名就甘心被其控制吗?”刘鸿渐皱了皱眉头道。

据他所知东瀛战国时期最强大的可不是德川家,而是织田信长以及丰臣秀吉,虽然德川家后来居上,但也不至于连个对手都没有吧。

“回王爷,没有!德川家目下最忌惮的便只有天皇了。”左卫门不知道刘鸿渐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如实道。

这事儿也是刘鸿渐理所当然了,试想大明人都知道斩草要除根,这都百十年过去了,德川家又岂能让织田家和丰臣家再站起来。

“那么东瀛如今最弱的势力是谁?”刘鸿渐又问道。

好嘛,织田家和丰臣家指望不上了,既然不想死自己人,那总得去扶植个傀儡吧?

“回王爷,也是天皇。”左卫门似乎猜到了刘洪江的意思,十分肯定的道。

“哦?那就怪了,既然最弱的就是天皇,那幕府为何忌惮?”刘鸿渐不解的问道。

日本的天皇制度也算是地球上的一朵奇葩,其自从他们的传说中的第一任神武天皇算起,一直到后世的明仁天皇,从公元前六六零年到现代一直没有断代。

也就是说从公元前到后世二十一世纪,东瀛一直没有换过朝代。

当然,东瀛后来被三大幕府接连掌控,天皇千年来一直不过是傀儡般的存在。

但这傀儡可比东汉末年的汉献帝牛掰多了,人天皇一脉可是当了将近一千年的傀儡。

至于为什么三大幕府都没有废除天皇,原因几乎与曹老板为何没有废除汉献帝一样。

日本天皇是世俗权威和宗教象征的结合体,应仁之乱后,尽管日本天皇彻底沦为傀儡,但在战国时期,天皇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仍旧不可小觑。

毕竟天皇相传乃是神的后裔,这对于东瀛人来说,就如同信仰一般。

幕府与曹操一样需要天皇来保证自己统治的合法性,天皇对征夷大将军进行任命(虽然是形式上的),将权力委托给大将军。

大将军再进一步将权力委托给大名或旗本,大名和旗本进一步向下委任……

这种方式能够有效地将天皇制长期积累起来的政治、文化遗产掠为幕府所用,并借助天皇的权威来保障幕府的权威,保证幕府的统治,这便是傀儡的妙处。

但三大幕府也一直没有放松过对天皇的压制,不断的剥夺天皇的各种权力,想方设法的降低天皇的影响力。

到了后来,天皇只能行使宗教权利,政治上却没权利,更没有财政大权,宫殿里漏雨都没钱修。

有时候下大雨睡觉都得换几个地方睡,战国时代天皇穷到因为没钱都不能举行登基继位大典,御天以后也不能下葬,天皇甚至要靠卖自己的字来维持生活。

到了德川幕府也就是江户时代,天皇的经济有了改善,比战国时代强得多,但是天皇领地才区区四万石,仅仅和一个普通的大名一样,更和幕府的雄厚财力有天差地别。

德川幕府虽然承认天皇的国家正统地位,但是却掐住了他的咽喉和要害,控制了天皇的财权。

甚至在德川家康在位的时候,为了限制天皇,给他定了几条规定:天皇只能做学问,学习为君之道,比如中国的《资治通鉴》《贞观政要》,不能干预政事。

然后规定天皇的家族成员,比如亲王的地位在太政大臣、左大臣、右大臣之下,并且大臣可以由幕府将军来任免,而且禁止武家和公家通婚,天皇被完全限制了。

到后来,幕府公开颁布了《禁中并公家诸法度》,这个太多就不细说了,总结下来就一条,天皇就只剩一条权力了,决定日本的年号。

“啧啧——这么窝囊的嘛!”

听了左卫门的解释,刘鸿渐不禁有点同情这日本的天皇,没有兵、没有钱、没人鸟你,特么的,做皇帝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

“如今的天皇是后水尾天皇第四皇子后光明天皇,今年十六岁,是由异母姊明正天皇让位而成为天皇的,明正天皇名讳德川和子,乃是江户第二代将军德川秀忠的外甥女。”

左卫门生怕刘鸿渐不明白如今东瀛皇室与幕府的关系,是以解释的十分透彻,哪儿知刘鸿渐一听眼睛就放了光。

“女天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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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本王要送炭

三大幕府掌权时期,东瀛天皇禅位者比比皆是,原因无他,天皇自己也觉得太窝囊,不堪受辱年纪轻轻就禅位给年幼的子女。

而这其中最典型的便是后水尾天皇禅位给明正天皇。

江户时代的三大幕府中,德川幕府是武力最强的幕府,德川家康统一东瀛后,对皇室的监控更加严厉,以至于天皇连宗教权力都被收回。

天皇俸禄低微,在后水尾天皇即位的第17个年头,为解决宫廷用度严重不足的窘况,天皇在事先未请示幕府将军的情况下,特赐京都大德寺和妙心寺僧侣数十人穿紫衣,由此换取寺院对宫廷的大量捐助。

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获悉后很是愤怒,便搬出“法度”来训斥天皇,判定天皇的敕令无效,并收回大德寺、妙心寺僧侣已获得的紫衣,此令一出,天皇颜面尽失,而德川家光也对天皇心生不满。

两年后(一六二九年),德川家光按照规定要去京都朝觐天皇,但由于之前的“紫衣事件”跟天皇间的隔阂,便不打算进京履职。

同时为达到羞辱天皇及朝廷的目的,德川家光在选择替代人选时,并没有选择有官位的僚属,而是派自己的乳母斋藤福作为使者前往觐见天皇。

消息传到京都后,朝廷大为震惊,因为按照朝廷的礼法,只有官拜四位(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上殿觐见天皇,但幕府竟然派一个无官无位的乳母作为使者来觐见,简直是对朝廷极大的羞辱。

更何况,斋藤福还是罪臣斋藤利三(叛臣明智光秀的部将)之女,其身份让朝廷极度难堪。

然而在无力拒绝幕府行为的情况下,天皇只能违心地赐予斋藤福从三位的官衔,称呼她为“春日局夫人”,使她由此获得觐见的资格。

然而春日局夫人对朝廷的“恩典”并不感冒,根本没有对天皇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不仅如此,在正式朝觐时,春日局对天皇和朝臣态度傲慢,不仅一再颂扬自己的主子,而且还对满朝公卿的质问嗤之以鼻,摆明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令天皇羞怒交加。

在“紫衣事件”和“春日局参拜”事件连番打击下,受尽屈辱的天皇既然不敢对幕府怎样,但又不想再继续做窝囊天皇,唯一能选的便只有退位。

于是在同年十一月八日,后水尾天皇在事先未通知幕府的情况下,将皇位让与年仅五岁的皇女兴子内亲王,也即明正天皇。

明正天皇生于一六二四年,在位十五年,退位时年仅二十岁。

“是啊王爷,明正天皇确实是女子。”左卫门不知道刘鸿渐何以问起天皇的家事,但见刘鸿渐很有兴致,便也不敢多问。

“本王觉得这天皇一家真是太可怜了,所以……本王想去慰问一番,不知你是否能安排一下?”刘鸿渐右手抚着下巴没来由的说道。

作为一个曾经的**丝男,后世上大学时他可没少浏览东瀛的动作片,直至今日他那款华为手里里头还存放着不少不可描述的小视频。

只是那时由于经济条件不允许,刘鸿渐连东瀛都没去过,更别提跟东瀛妹子交朋友了。

女天皇呀,嘿嘿,得去瞅瞅。

“啊?王爷你……但是没有幕府的允许,我们并不能觐见天皇呀!”左卫门有点惊讶,或许是刘鸿渐的想法实在是太突兀了。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您这不才刚到东瀛吗?怎么就要去觐见天皇?

再说天皇在东瀛是最没有实力的一方,您既然想在东瀛做生意,自然是应该找个有实力的,就算是不找德川家,也应该找其他实力相近的势力呀!

哦……莫非王爷是想……左卫门转念似乎有点明白过味儿来,可是……那是天皇呀!而且还是德川家的公主,王爷怎敢?

“天皇既是一国之主,竟被幕府欺凌如斯,这简直是天怒人怨、天理不容、天……”刘鸿渐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儿,强词夺理道。

“忒!你左卫门在东瀛呆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等小事都办不成吗?

大明的官员喜欢钱,难道幕府的官员就不喜欢吗?你啊,脑子得活道一点!

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是什么?锦上添花吗?不!是雪中送叹!

天皇如今被幕府欺凌,本王若是此时给予皇室帮助,待日后他们掌了权力,好意思不回报一二吗?”刘鸿渐谆谆教导之间,将自己龌龊的想法掩盖了起来。

左卫门也是实诚,竟为自己暗自腹议刘鸿渐而自顾自的羞愧起来,是啊,王爷为大明万事操劳,又怎会沉迷于此呢?

“这……属下明日便着人去江户走动,待有了消息便通知王爷您。”左卫门老实的道。

若是以一个普通大明商人的身份去觐见天皇,再多花点银子给那些贪婪的德川家官员打点的话,问题并不大。

但左卫门有点看不透刘鸿渐的心思,王爷真的只是为了帮助天皇脱离苦海吗?

只是王爷凭什么如此自信?他知道德川家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吗?

“这是二十万两银票,富明钱庄的,在长崎和江户都开有分号可以随时兑付现银,你可先拿去用,若是不够再来问本王要。”

刘鸿渐回手一掏便从腰间摸出张银票来,并弹了一下放在了左卫门手边的桌子上。

他确实不只是单单的想帮助天皇,事实上,二傻子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德川家想做曹操,他刘鸿渐也想,确切的说他自己无所谓,是大明想。

事实上刘鸿渐对所谓的大和民族并不感冒,这个曾经给华夏子孙带来过无数苦难与屈辱的白眼狼,曾经让刘鸿渐一度的反感。

但计划得一步一步来,而且,天皇只有一个,这第一步就是得想法子先给天皇递个信儿,让窝囊的天皇知道并且相信,在不远的长崎,有个怀着赤子之心的有钱淫想帮他脱离苦海。

“王爷折煞属下了,左卫门虽然无官无职,但在长崎为家兄贸易多年积蓄还是有的,待有了信儿,属下一定第一时间通知王爷。”左卫门将银票重又推了回去,十分诚恳的道。

“屁话,为本王办事还能让你出血,拿去吧,银子本王有的是。”送出去的东西又岂能收回来,刘鸿渐不满的道。

左卫门见刘鸿渐面露不悦,只得收下。

“哦对了,本王听说东瀛有一处储量可观、品位还极高的大银矿,你可知这银矿在哪儿?”刘鸿渐一拍脑袋忽又想到了一件大事,随即道。

……

第797章 何不食肉糜

东瀛多产银,这刘鸿渐心里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事实上整个十七世纪东瀛境内仅石见银矿这一个矿脉便占了世界白银总产量的三分之一,而且品位极高。

江户幕府正是通过大量开采石见的银矿,支撑起与弗朗机、荷兰、大明之间的贸易往来,并作为货币在东瀛国内流通。

如果非要用四个字来形容石见银矿的产量的话,那就是——恐怖如斯!

“回王爷,距离此地数百里的岛根地带确实有个银矿,不过此地被德川家纳为了直辖领地,又派驻了银山奉行管理,产量倒是不清楚,但既然德川家如此重视,想来应该不低。”左卫门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道。

早知道王爷来东瀛不是简简单单的来游玩,可哪知还是让左卫门大吃一鲸,刚还在打天皇的主意,如今却是又谈到了银矿,王爷所虑者甚众呀!

“又是他们,这德川家真是太过嚣张,曹操来了估计都得甘拜下风,这可不行。”

刘鸿渐也是眉头紧皱,他来东瀛来得太晚了,曾经的三足鼎立之势已经结束,变成了德川家一家独大。

若想谋取东瀛,首先就得想法子搞一搞德川家,至少要让有野心的大名看到希望。

毕竟混乱是进步的阶梯,但怎样才能让东瀛重新陷入所谓战国时期的混乱状态呢?恩,这是个问题,刘鸿渐开始伤脑筋……

接下来的几天刘鸿渐也没闲着,除却四处逛游了解东瀛人的各种风俗外,还专门着人宰了一头据说是来自神户的牛,并在左卫门的家里玩起了煎牛肉。

还别说,煎的牛排倒是让十数个亲卫大饱口福,乃至于牛大棒槌真以为自家老爷就是来东瀛游玩来了,直到数天后江户传来了消息。

“王爷,花了不少银子,但德川家只允许您一个人入皇宫见驾。”左卫门十分不满的道。

为了张罗这事儿左卫门花了十数万两银子,最后德川家却只允许明商刘鸿渐一人前去,刘鸿渐地位超然,左卫门是断然不同意让刘鸿渐一个人前去京都的,这银子几乎等于白花了。

但是,左卫门并不是刘鸿渐,也并不能代替刘鸿渐做决定。

“无妨,本王自己去便是了。”刘鸿渐想了一下便决定了。

原因无他,位于京都的皇宫里,除了天皇一家子外,所有佣人加在一起不过几十个人,估计都不够他一把akm突突的。

再说了,只准许他一个人入宫,但他带些仆人在宫外等候总没人说什么吧?

虽然这些仆人个个膀大腰圆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善茬,但京都毕竟不是江户,东瀛也不是大明,国情还真是不一样,幕府几乎很少如曹操一样派驻军队常年盯着天皇。

幕府这称呼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司令部,是一个军事集团,集团首领成为将军,也即征夷大将军,掌管东瀛所有军队。

德川家将老巢建在江户,是以德川幕府统治的时代就称之为江户时代,但一直到明治维新后,江户都只是个行政中心,而东瀛的首都一直是京都。

京都距离江户其实不算近,即便是后世坐新干线的快车,从东京(江户)到京都也需要三个多月小时。

天皇的皇宫在京都,德川家的幕府在江户,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是将军是曹操,天皇是汉献帝的话,这个曹操就不怕汉献帝逃跑吗?

再有如果像汉献帝发个衣带诏之类的,号召天下诸侯来讨伐将军的话,那又会怎么样?

但事实是如果天皇真的如此做,不仅没有任何大名前来勤王,反而会被当成精神病。

原因很简单,天皇已经做了六百年的傀儡,幕府的权力不仅受到法律保护而且已经深入人心。

更关键的是,天皇自己都不信任任何大名,他们不认为这些大名是来帮助他重新夺回权力的,而只不过仍旧想拿他来当傀儡罢了,事实也确实如此。

到了江户时代,德川家掌管着整个东瀛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的事情,也就是说凡是跟人有关系的事情,都是将军来管。

天皇干嘛呢?答案很简单,天皇不是人,天皇既然是神的子孙,你就管和神交往的事情就行了,比如确定个年号什么的。

对于德川家来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仰慕他们的天皇并想去觐见一番,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

刘鸿渐定下来的事从来很少有人能改变,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从长崎到京都不算近,敲定了行程后,刘鸿渐第二日便带着一行人前往京都。

随从也不多,算上牛大棒槌一共十五个人,只不过这些人人手一把擦得油光铮亮的akm。

这玩意儿是稀罕物,外形又与东瀛国内的旧式遂发枪迥异,外头裹上一层麻布,只要不放枪根本没人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左卫门自然也被带了来,他是个称职的翻译。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足足走了**日,当真的站在了天皇皇宫大门前,刘鸿渐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也太寒颤了吧!

破旧的宫墙还没大明皇宫的一半高,大老远就能看到宫墙里头破旧的木头宫殿,从大门往里瞅老远压根见不到什么人儿。

如果不是门口还站着几个守卫,刘鸿渐还以为来到个破旧的道观。

只是更让刘鸿渐惊掉大牙的还在后头,一番通融之后,刘鸿渐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了好些日子的天皇。

恰逢早上,年仅十六岁的后光明天皇在早饭时间接待了刘鸿渐,他在喝粥。

天皇在喝粥?刘鸿渐的眼睛都直了,而且看那粥的颜色,分明里头还混着一部分糠!

这玩意儿是遇到天灾的年月儿,大明内地百姓饭桌上的必备之物,现在竟然出现在了东瀛国皇宫里,而且还是天皇在喝!

若不是这小天皇喝得津津有味儿的,刘鸿渐都以为这厮是在演戏,他真想对这年轻的天皇来一句,何不食肉糜?

“大人,您应该向天皇行大礼!”左卫门自己行了礼后,见刘鸿渐站在边上盯着天皇碗里的粥发愣,提醒道。

“尊敬的天皇陛下,冒昧的请见您,是因为我希望以个人名义给皇宫供奉,以修葺皇宫内陈旧的宫殿。”

刘鸿渐没理会左卫门,站在后光明天皇的寝殿内拱手鞠了一躬开门见山道。

他奉行实用主义,在他看来那些繁杂的礼节都是虚的,只有他手里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不认为这小天皇会拒绝他的好意,因为这小天皇他爹后水尾为了养活宫里的人干过更离谱的事儿。

“你能供奉多少?”果然,绍仁在听了左卫门的通译后马上放下了手里的粥,他并未在意刘鸿渐是否给他行了大礼,这些礼节几乎已经被幕府的人践踏的不值一提了。

“十万钱。”刘鸿渐也不含糊,随口道。

绍仁是后光明天皇的名字,十万钱,是指东瀛国目前流通的宽文通宝,十万钱约等于大明的万两白银。

十万钱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刘鸿渐现在财大气粗,但之所以只报了这么个数字,最大的原因是把这小天皇给吓住,毕竟他只是个陌生人。

刘鸿渐确实没有玩虚的,当即让左卫门递上了一章价值十万钱的银票,还是京都城内信用最好的本地钱庄。

可谁料想即便如此,年仅十七岁的天皇还是将嘴巴张成了o型。

“我听闻你只是个来自大明的商人,你为什么要给皇宫供奉?”绍仁愣了片刻,才收回了放在银票上的目光道。

……

ps:经考证,德川幕府时期,天皇最困窘时确实以粥度日,而且粥内加两成糠。

第798章 似曾相识

“天皇陛下,这难道还需要理由吗?”刘鸿渐做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我的生意幸赖您子民的惠顾方能维持,我听闻幕府那些狗娘养的家伙竟然对您如此苛刻,是以为您打抱不平之余,希望可以略尽绵薄之意。

如果您需要,以后每个月我都会为皇宫供奉一万钱。”

刘鸿渐说起幕府来咬牙切齿的,这让光明天皇十分的受用,想起这几年吃下的麦糠和受过的侮辱,十六岁的天皇竟差点要红了眼睛。

也难怪啊,在东瀛普通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又有几个人知道身为天皇,他与普通东瀛人吃的其实并没差多少。

这些事儿就算是说给外人听,谁信呢?

好容易来了个刘鸿渐这般体谅他心中之苦的外藩人,光明天皇一下子便仿佛找到了知己般。

“天照大神会护佑你的,父上和兴子知道了也会很高兴,朕明日便知会式部省,封你为木工头!”光明天皇摸了摸眼帘,似乎十分的兴奋。

每个月有一万钱的话,他就再也不必喝粥了,顺带着他的父上以及皇宫内的佣人都能改善窘迫的生活条件。

只是刘鸿渐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什么玩意儿?木工头?神特么木工头!

十万两银子在几年前的大明能买个知府干了,你给本王整个木工头?

“大人,这木工头可不是大明的木匠,乃是专门负责皇宫诸宫殿修葺的主官,是从四位官。”左卫门一看刘鸿渐这表情,担心产生误会马上又解释道。

东瀛的官职与大明的自然不同,但也是参照唐制,从四位官就是从四品官,主官就是部门负责人。

从四品官官职不算高,但也达到了觐见天皇的最低要求,而且本就是负责宫殿修葺的闲差,天皇都吃糠了哪里有钱修,只不过是可以以此为由方便入宫罢了。

“那么我就谢过陛下了。”刘鸿渐还是觉得这官职贼特么不好听,而且他甚至没有以臣来自称。

开玩笑,他身上流淌着的是大明的血,自然不会跟着劳什子东瀛人混,好在是光明天皇年纪轻,对这些也不甚在意。

收了银票后光明天皇的心情格外好,甚至提出邀请刘鸿渐在皇宫观赏,刘鸿渐此来本就是想结交天皇一家自无不允。

于是乎小光明天皇在前,刘鸿渐以及田川七左卫门,还有几个老的能当刘鸿渐大爷的老佣人跟在后头,逛起了寒酸至极的皇宫。

京都的皇宫并不大,除却几处破旧的宫殿外,便是一个没种什么花的后花园,满打满算整个皇宫的佣人只有五十几个,还个个面露菜色。

只是光明天皇今日兴致极高,一边拉着刘鸿渐四处晃悠,还充当起了导游给他讲起这些建筑背后的故事。

自后花园绕过去是一处二层木质阁楼,阁楼下头站着一身着淡紫色和服的女子,此时正弯腰给阁楼边的花草浇着水,一旁还侍候着两个侍女。

刘鸿渐对光明天皇投以问询的表情。

“本山君,那是朕的皇姐兴子内亲王。”光明天皇说完走上前去给姐姐打招呼。

本山君是刘鸿渐给自己取的日本名字,全名本山五十六,听着够骚包。

刘鸿渐一点也不见外跟着绍仁便走了上去,兴子内亲王闻声扭过了头来,但见白皙小脸并未施任何粉黛,一头秀发也不似大明女子般盘着,而是柔顺的达在肩头。

兴子对着光明天皇只是颔首微微点头,又看了刘鸿渐一眼似乎很是疑惑,毕竟这皇宫极少有外人进出,幕府也不会同意除朝臣以外的人进来。

绍仁于是马上给姐姐介绍了刘鸿渐的大手笔,兴子听完脸上也露出了喜色,竟颔首又冲刘鸿渐笑了笑,明眸善睐百媚生,竟看的刘鸿渐心里痒痒。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光明天皇居然主动留刘鸿渐用餐,只不过当菜肴端了上来,刘鸿渐脸都绿了。

两盘子不知名的青菜叶子,一盘大米做的类似寿司类的米团,其间包裹的也是菜叶子,一小盆汤黏黏稠稠的,里头竟然也是菜叶子……

似曾相识,似曾相识……

刘鸿渐看着这一桌子绿油油的菜肴,不由得便想起了第一次进宫吃崇祯大叔大餐的场面,那时候崇祯大叔也是不见荤腥。

刘鸿渐不知道的是,就这还是光明天皇专门命令佣人加了餐,按照平时他哪里能吃的上三菜一汤。

由于刘鸿渐给的钱光明天皇还没着人对兑付,更何况他也不舍得,佣人们竟想着法子将一种青菜做出了三菜一汤外加饭团。

都是天才!做天子做到这地步,可怜呐!

刘鸿渐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本来想着来天皇这儿吃顿好的,没曾想竟然是这般待遇。

但他也并未露出失望的表情,穷苦人他见多了,于是乎这厮借着出恭的由头,悄摸的从戒指内取出一整根烤得金黄的神户牛腿来。

“天呐!本山君,你从哪里弄来的牛肉!”光明天皇眼睛都直了。

且不说他多少天没有吃过牛肉,就这么一整根牛腿的视觉冲击力本来就不小,而且刘鸿渐就跟变戏法似的,上个厕所都能搞来炭烤牛腿,这怎能不让绍仁震惊。

“天皇陛下,有肉有酒才有故事,我可是将肉带来了,酒呢?”刘鸿渐将棒槌似的牛腿在小天皇眼前晃了晃,混不吝的道。

绍仁哪里不知道刘鸿渐是在开玩笑,但仍旧派佣人去将皇宫内仅存的清酒取来一壶。

清酒在侧,刘鸿渐熟练的将牛肉切好,二人跪坐在矮脚桌前开始了对酌,只可怜翻译官左卫门跪坐在一边,只能望肉兴叹。

“本山君,朕的父上也多日没有吃到牛肉,朕想将这牛肉给父上送去一些。”

那牛腿足足有十多斤重,光明天皇认为二人根本吃不完,便指着切割好的牛肉道。

“陛下能有这份孝心实属难得,应该的,应该的,兴子内亲王那边也应该送些。”刘鸿渐一边切割一边道。

心说这小伙子人还不错,有好吃的还知道给老爹送去,可是……你不能厚此薄彼呀,你姐姐不也好久没吃肉了吗?

“本山君说的对,是朕疏忽了,那么就给昭子皇姐也送去一些吧!”绍仁又冲身后的佣人道。

wtf?怎么又多出个昭子?

第799章 老子要搞事情

清酒度数不高,但小天皇明显不胜酒力,刘鸿渐自己都没什么感觉呢,绍仁都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本山君,朕听闻你们大明的皇帝也是跟朕一样,饱受那些将军们的欺压,你……你可曾见过你们的皇帝?他是否也跟朕……跟朕这般?”绍仁端起一杯清酒醉醺醺的道。

东瀛国已经锁国好几年,天皇一家子没有幕府将军的同意根本无法出皇宫,绍仁对于大明皇帝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

那时候崇祯皇帝正被东林党圈养在皇城内,外头更是有左良玉、李自成、吴三桂、多尔衮等一众所谓将军们闹事。

“天皇陛下,你这是听谁说的?我们大明的皇帝自然是顶天立地的人物,但凡敢有武将犯上,天兵所至皆为刀下亡魂!”刘鸿渐笑颜颜的道。

“哦?是吗?那可能是朕记错了吧。”绍仁也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十分的苦涩。

“陛下,其实我也瞧那德川家的狗子十分的不顺眼,他们以下犯上,实在是罪大恶极!”刘鸿渐顺着绍仁的心思道。

“可那又怎么样?朕一没兵,二没钱,竟是连着皇宫都出不去。

你入宫时可瞧见门口那些兵?那些都是德川家光的人呀!”绍仁一拳头砸在了桌案上,垂头在胸前十分的气馁。

他的父上曾经被德川秀众百般羞辱而退位给兴子,到了他这儿,兴子又将皇位禅让给了他,到头来却是又要受德川秀儿子德川家光的欺辱。

关键是东瀛天皇还跟大明不一样,大明的皇帝就算再被堵塞视听,起码还能接触到外臣,还能下旨。

但东瀛呢?干脆人将军就直接组建了一个新的领导班子,朝廷自然也有官员,只不过全是打酱油的,连带着天皇也只能跟着打酱油,因为将军们根本不鸟他。

“事在人为,陛下,比如……”刘鸿渐说到此顿了一下,然后面色阴翳的看着小天皇绍仁。

“如果德川家光突然死了呢?”

“怎么可能!德川家光正值壮年,上次入朝时走路还虎虎生风的……”绍仁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左右四顾看了看,而后压低声音小声道。

“呵呵,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刘鸿渐打了个马虎眼,这小天皇跟大明皇宫里的皇子差远了,一点魄力都没有根本干不成大事。

在皇宫呆了大半天刘鸿渐算是涨了姿势,这皇宫简陋的还不如野猪皮家的,佣人更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妈子简直无聊至极。

刘鸿渐失望的想撤退,奈何天公不作美刚打算道别便下起了雨。

光明天皇得了刘鸿渐的银票自不知跑哪儿高兴去了,留下刘鸿渐与左卫门二人在偏殿里等着雨停。

小天皇倒是对二人放心,离去之时竟也没派人盯梢,不过这偏殿破旧不堪简直就像后世的山神庙,压根就没什么值钱物件儿。

“tnnd,大老远跑来原本还想着搞点事情,没想到东瀛的天皇竟还不如咱大明的汉献帝!”刘鸿渐看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十分不爽的发起了牢骚。

按照他的想法,这天皇即便没有兵没有钱不要紧,起码得有点胆色,否则德川幕府的人一来岂不是自己就可能被卖掉?

朽木不可雕也!

“王爷,属下早便说了这天皇指望不住,可您偏要……”左卫门刚说了两句但见外头走来一老妪便住了嘴。

这老妪对刘鸿渐行了一礼后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东瀛话。

“王爷,她说老天皇召见您!”左卫门翻译道。

幕府时期东瀛的天皇一脉被架空,不少天皇不堪受辱怒而退位,光明天皇的父亲后水尾天皇就是如此。

事实上别看这京都皇宫里满打满算只有不到百人,光是天皇就有三个,分别是已经退位了的后水尾天皇、以及他的女儿明正天皇,还有现任的后光明天皇。

“你既为大明的商人,何以一次供奉如此多的银两,我可不信你对绍仁的说辞。”刘鸿渐刚进来,后水尾便质问道。

后水尾年约五十上下,一身黑色和服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

“我是商人,既来东瀛自然是想做生意,来觐见天皇陛下也是出于对您的尊崇,并无他意。”刘鸿渐应付道。

“哦?那么你刚才对我儿所言德川家之事呢?”后水尾天皇压根就不信,说话间表情倒是也看不出悲喜。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刘鸿渐面带微笑十分平静的对后水尾道。

他这次只是来探探天皇一家子的口风,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看着老杂毛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点端倪,这着实让他有点吃惊。

姜还是老的辣呀!

狗r的,那小天皇的嘴真特么靠不住,这就去上报家长了?

其实这也不怪光明天皇,这皇宫内之事本来就是后水尾说了算,明正天皇也好,光明天皇也罢,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老子还没死呢,怎容得儿女作怪?

“呵呵年轻人,虽然不知你什么来路,但念在你为皇宫供奉的份儿上,我提醒你一句,德川家可不是你能对付的,莫要做傻事!”后水尾意味深长的道。

“多谢老陛下关心,我也只是不忍看陛下您受幕府压迫,为您打抱不平而已,倘若以后皇宫需要帮助的,只要我力所能及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刘鸿渐客气道。

可以听出来老天皇应该是出于好意提醒的,本着人敬一尺我敬一丈的态度,他自己也是十分的谦虚。

可哪儿知接下来老天皇一句话直接颠覆了刘鸿渐对厚颜无耻这个词的理解。

“年轻人,皇宫现在就很需要你的帮助呀!你能供奉更多的银子吗?”后水尾起身猥琐的笑了笑,十分认真的道。

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陛下呀,不是我不想供奉更多的银子,奈何如今咱们这儿所有赚钱的生意都被幕府的人牢牢把控,实在是爱莫能助呀!”

刘鸿渐表情也很到位,俩字,没钱!

比脸皮厚吗?老子还没怕过谁!

即使天仍旧在下雨,但刘鸿渐还是婉拒了老杂毛让其住在皇宫里的提议,住在破旧不堪四处漏水的山神庙里并不十分的好玩。

这天皇一家子小的太胆小,老的又穷怕了,除了那个什么退了位的女亲王,竟没有一个正常点的。

刘鸿渐嘀嘀咕咕的出了京都皇宫,左卫门也不敢造次,丢给看守宫门的左右值守两块银子便跟刘鸿渐上了马车。

“大人,接下来咱们干嘛去?”此地距离长崎不近,左卫门不认为刘鸿渐会马上回去,是以询问道。

“干嘛去?还能干嘛,老子要搞事情!去江户!”

第800章 伏击

刘鸿渐来东瀛不是旅游的,甚至跟朱慈烺说的去寻求荷兰封锁的突破口都不是最重要的,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拿下东瀛。

目标只有一个,办法是不择手段。

他对这时候的东瀛人说不上有多恨,但对东瀛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东瀛人给华夏民族的苦难还需要将近三百年,这只永远喂不熟却时刻等着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必须将它扼杀在襁褓之中。

去江户的人手依然不多,江户乃是德川幕府的老巢,十几个人跟一两百人几乎没差别,而且人多了反而惹眼。

左卫门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善于易容的老鸨,没多大功夫包括刘鸿渐在内全部成了太君。

“老爷,俺也想取个东瀛名儿,您叫本山五十六,俺叫啥咧?”牛大棒槌忽闪了两下宽大的日本和服,十分新鲜的道。

这时候华夏民族与东瀛人并没有深仇大恨,顶了天了也就大明沿海的百姓偶尔被倭人打劫,而且其间绝大多数其实都是大明人。

“牛哥,我看你就叫山本铁牛吧!”一个亲卫开玩笑道。

“嗯……这名儿能听,能听!”牛壮挠了挠头似乎觉得不仅多了一股异域的味道,还很符合他的气质。

“都闭上你们的鸟嘴,在外头的时候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准说话,以防露馅!”刘鸿渐摸了摸鼻子下头特地整的一撮小胡子严肃的道。

也不知道是受牛壮和阔端等糙汉子影响还是咋的,他这亲卫营不少人神经都比较大条,能打是能打但大多时候都是莽夫。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怕死,老子还怕呢!刘鸿渐不无恶意的想。

“大人,咱们真的要去刺杀本多千代吗?会不会太冒失了?”七左卫门皱着眉头小声道。

他仍旧有点担心,就这么十几号人去刺杀德川家光手下战力最强的大名之一,这不是找死吗?

“怎么二木,怕了?”刘鸿渐骑在马上扭头戏谑的道。

二木是刘鸿渐给田川七左卫门表的字,既然已经代表把兄弟同意其作为们归宗并赐了名字,而且他也到了表字的年纪,老大郑森字大木,老二郑林当然就叫二木了,刘鸿渐有时候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通过七左卫门刘鸿渐得知荷兰商人约翰尼斯曾与本多千代发生过纠纷,似乎是因为本多千代以权谋私羁押了约翰尼斯的一船香料。

此事在江户闹得挺大的,毕竟在东瀛的外海还飘着几艘荷兰人的战舰。

但本多千代也不是好惹的,本多千代的爷爷本多忠胜是个当年跟着德川家康的猛人。

如果说德川家康是曹操的话,那本多忠胜肯定就是许褚,不仅能打而且忠诚,很是受德川家康器重,乃至于到了孙子辈的本多家,实力仍旧是仅次于影流派创始人立花家。

在七左卫门看来刘鸿渐想当搅屎棍,可这棍子又哪儿是那么好当的,即便你承认自己是棍,东瀛人也未必承认自己是屎啊,本多千代出门的亲卫可足足有百十号人。

“嘿嘿,郑管事你怕是没见到俺家老爷的威风,到时候你就见到了,莫说百十号就是再来点俺们亲卫营的兄弟也不怕。”

阔端少有的搭了腔,他对腰间的东瀛刀十分的不感冒,这玩意儿哪里有他的铁榔头砸人来得爽,若不是后背还背着秘密武器他也不敢跟七左卫门吹牛逼。

几日后,一行人到得江户在一家酒肆住下并开始寻求时机。

郑家在江户开有一家布料铺,只是由于他们接下来做的事有点过于骇人听闻,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布料铺的伙计也只能充当了跑腿儿送信儿的。

经一番调查得知两天后本多千代将去浅草寺拜佛,刘鸿渐不禁大喜过望。

东瀛人信佛还是受李唐的影响,李唐既有玄奘西游,又有鉴真东渡,而鉴真便是东瀛佛教南山律宗的开山祖师。

但是到了目下的江户时代似乎是变了味儿,以至于但凡是天皇不听话或者天皇宗室的人不听话,幕府便会逼迫其出家。

“二木,能搞来荷兰人的行装吗?”刘鸿渐坏笑道。

“大人,这很容易。”七左卫门拱手而去。

荷兰人在东瀛做生意的历史不比明朝晚,尤其是东瀛的沿海地区多有荷兰人活动。

七左卫门当然明白刘鸿渐想干嘛,出去了不到两个时辰不仅将衣服买来了,而且还顺道带回了个会荷兰语的东瀛人。

“大人,他叫平川直树,是我属下的一名武士,会荷兰语。”七左卫门言简意赅,说是他手下的意思是此人靠得住,会荷兰语则方便接下来行事。

平川直树一身黑色长袍,就连头部都包裹着黑色麻布,这在东瀛倒是不会被当作黑衣人,事实上大街上经常能见到如此装束的武士。

“恩,看起来倒是挺酷的。”就是不知道能力咋样,刘鸿渐心道。

接下来的两天一行人一直老实的呆在酒肆内,连出门活动都没有,到了第二天的夜里,一行人踏着夜色埋伏在了从本多千代住所道浅草寺的必经之路上。

浅草寺位于江户城东,这时候的江户可不是后世的东京,浅草寺也没有被街区房落包围,而是坐落在一片荒野之中,乃是东瀛现存最古老的寺庙。

本多千代年约三十岁,这段时间心情也很是不错,侧室不禁又给他生了个男丁,前几日还讹了荷兰佬一整艘船的香料,原因是那艘船查出了违禁品。

他今日便是前来浅草寺还愿的,虽说平日里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但他认为佛还是信他的,否则也不会让他本多千代多子多财。

“宫本君,加快速度,我总觉得前头那边林子有点阴森森的。”本多千代命令他的侍卫统领道。

在东瀛除了将军德川家光和立花统春,本多家没有任何人能招惹得起,他的这一百一十个侍卫都是最忠诚的武士,有这些武士在即便遭遇大股敌人袭击,他也能有时间安稳的逃走。

更何况这是在江户,是他们的老巢,没有哪个二傻子敢在这地界儿找死。

只是这片林子古怪的很,阳光明媚之下寂静的有点反常,而且连鸟叫声都没有。

四月时节天气才刚刚进入暖春,但本多千代觉得额头冒出了汗。

“嗨!哈呀股——”宫本随即冲着周围的侍卫高喊道。

“玛德,磨磨唧唧的送个死都不痛快!都准备好了!”刘鸿渐吐掉嘴里的草棒,握紧了手里的akm。

本多千代的第六感着实不错,林子里还真有二傻子,而且还不止一个,事实上为了这次伏击刘鸿渐等人凌晨就已经出发,在林子里已经埋伏了数个时辰。

“打!”见本多千代本人刚好到达伏击圈中心,刘鸿渐端着ak突然从草丛中站起。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

第801章 狂徒

寂静的林子瞬间枪声四起,伏击圈距离路中央只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十数把ak瞬间就将本多千代打成了筛子,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家主!”宫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连战刀都没能拔出来身上就中了好几枪。

本多千代的百十个亲卫倒也算是训练有素,迅速的分出了一半人将本多千代和宫本岛树包围在中间。

一梭子子弹很快打完,众人望着拎着武士刀向他们冲过来的东瀛武士冷笑。

呲呲呲——

在刘鸿渐的号令下,十几个人先后拉开了手榴弹的保险,而后奋力将手榴弹以抛物线的形式投到了双手握刀嗷嗷直叫的冲向他们的武士群中。

轰轰——轰——

手榴弹对冷兵器无异于屠杀,一轮手榴弹过后五六十个东瀛武士能站着的已经不到一半,刘鸿渐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又命令阔端等人投掷了第二波。

手榴弹自然是刘鸿渐事先便存放在戒指空间中的,这玩意儿不像akm用块麻布包着还能扛在背上,而且关键还不能受潮。

轰——轰轰轰——

这里是东瀛,真正的法外之地,他们便是那法外的狂徒。

“交出我们的商船,否则让你们本多家永远不得安宁!(荷兰语)”平川直树扯着嗓子冲路边幸存的一半,负责保护本多千代安全的东瀛武士吼道。

“搞定,咱们撤!”刘鸿渐拍了拍呆愣的七左卫门的肩膀,一边换弹匣一边道。

不是七左卫门见识少,实在是刚才的战斗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那能连发的、威力恐怖的火枪,还有那一冒烟就爆炸的铁疙瘩,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本多忠胜的嫡孙、本多家的家主、江户三大势力之一的本多千代,就这么死了。

而且一同消灭的,还有足足五六十个凶悍的东瀛武士,本多千代身边侍卫的实力他是见过的,至少他养的那些武士,两个也干不过人家一个。

可那又怎么样?在刘鸿渐手里不过是一发子弹,一枚手榴弹的问题。

只要你的身体还是肉长的,只要你没有得道成仙,管你有多大权势,一颗子弹就能送你见天照大神。

十数个人撤退时还有一队武士想追,可都被阔端等人突突的枪毙在了半路,一行人奔至林子深处,翻身上马向西边奔去。

“是荷兰人!”宫本听到了平川直树的吼声,不仅听到了还听懂了,作为本多千代最信任的武士,他是知道家主与荷兰商人的过节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荷兰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家主!呕——”宫本看着面前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家主,心中悲愤之余嘴中不断的冒着鲜血,他身中数枪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中尾君,我支撑不住了,袭击我们的是荷兰商人,万望将此事如实禀报……禀报给将军!”宫本说完便倒在了本多千代身旁。

……

本多千代遇刺身亡,这对于江户的各大势力来说绝对是大事,足以用震惊来形容。

德川家光亲自带人来到了本多家查验,中尾次郎作为亲历者,如实的向德川家光描述了当时的场面,德川家光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只是德川家光到底不是一般人,他并不认为这是荷兰人干的,倒不是说他不相信中尾次郎,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前些天他还与荷兰人的一个子爵见了面,而且相谈甚欢,荷兰人想来东瀛做生意,而东瀛锁国后国内一些必需品又正好需要这些商人。

本多千代这么些年干了多少蠢事德川家光心里门儿清,只是碍于祖辈的情面,而且这家伙向来忠诚,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讹诈荷兰人一艘船,这事儿本多千代绝对能干的多出来,可是依照他的了解,狡猾的荷兰人肯定不会因此就敢刺杀他的大将。

孰轻孰重荷兰人肯定能分得清,即便真想解决此事,也应该是来幕府商谈,而不是直接刺杀。

所以刺杀本多千代的,肯定是另有其人!

“来人!速去通知科尔里奇子爵,就说本将军有要事相谈!”德川家沉着脸道。

“将军,您一定要为我们家主报仇呀!”中尾次郎一听德川家光只是约了荷兰人商谈,立马跪倒在地。

有中尾次郎带头,本多家的其他家臣自然一个个的哭诉起来。

“中田仁见,你去带人将城中的荷兰人全部扣押起来。”德川家光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他并不想将此事的罪行加到荷兰人头上,但又必须考虑本川家家臣的情绪,这让他更加痛恨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

德川家光一面派人抓捕荷兰人,一面暗中调查可疑的凶手,甚至连本多千代这些年的烂账都翻了个底朝天,但仍旧没有头绪。

没办法,本多千代得罪过的人太多了,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之类的词语几乎是为其量身定做,任何人都有理由杀死本多千代。

只是江户是他的老巢,在这里任何事都掀不起风浪,德川家光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但这个哑巴亏他不想吃,饶是知道这事儿不是荷兰人干的,但那些刺客全部穿的是荷兰人的服饰,甚至还高喊着荷兰语,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质疑。

他想以此要挟科尔里奇子爵,看看能不能在贸易上在为幕府争取更多的利润空间。

只是事情并没有德川家光想的那么简单,两日后,在江户这个幕府掌控的城市里又发生了一件让众人惊掉大牙的事。

荷兰海军少校科尔里奇子爵带人刚登岸,便被一群身着和服的东瀛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群东瀛人手里的武器不是武士刀,而是黑亮的连射火枪。

科尔里奇与本多千代一样倒霉,瞬间被打成了筛子不说,脑袋都被打没了半边。

而且那群武士撤退时还高喊着为本多千代报仇的口号……

这一下子可就大发了,荷兰人可不清楚本多千代怎么死的,但他们的商船确实被东瀛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扣押,分舰队长官科尔里奇也确实被东瀛人射杀。

这还得了?荷兰人的动作十分迅速,德川家光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在东瀛与大明海之间的荷兰战舰便被紧急调集到了长崎、江户等重要港口外海。

东瀛的水,更浑了。

“二木老弟,本王这搅屎棍当的如何?”

……

第802章 合纵

“大人,属下真是长见识了,您的那些火器太……太霸道了。”七左卫门看着牛大棒槌端着的akm心里就犯怵。

事实上不论是本多千代还是科尔里奇都是上位人物,外出时侍卫层层防卫是必不可少的,寻常刺客莫说刺杀成功,就是突入到目标身边都难如登天。

在此之前七左卫门一直担心这位不按常理出牌还胆大包天的年轻王爷遇到不测,刘鸿渐乃是郑家的恩人,他的兄长郑森更是严令他保护刘鸿渐周全。

毕竟十几个人就敢玩刺杀,还是堂而皇之,这任谁谁敢信?

但连续经历了两场让人血脉贲张的刺杀后,七左卫门才算是真正了解了刘鸿渐的依仗。

本多千代和科尔里奇身边的侍卫虽然多,但前者手中的武器还都是冷兵器根本不值一提。

科尔里奇所处的荷兰阵营虽然都换成了火枪,只是他们的火枪都是单发,而且在不组成方阵的情况下火力十分的散乱,被牛大棒槌等人只一轮扫射就全部见了上帝。

整个刺杀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且刘鸿渐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那是装完逼就跑一点也不含糊。

“大人,接下来咱杀哪个?”阔端一边往弹匣里压着子弹一边抬头问向刘鸿渐,很显然,这厮很享受刺杀的过程。

打完就跑,多刺激呀!

“杀毛线!没看现在全城都在戒严吗?老实呆着!”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谁也不会想到,杀死本多千代和科尔里奇的人竟然就躲在江户城内的一处地窖中。

“好咧!牛哥,来咱俩喝点……”

阔端一点也没脾气,这地窖乃是七左卫门在江户开的布庄所有,除了不少杂物外竟还被几人搜罗出几坛子老酒。

都是神经大条的猛人,外头武士群乱作一团的要杀他们,竟然都还能乐呵呵安心喝酒,七左卫门暗自咂舌。

“二木,德川家在东瀛可有仇敌?”刘鸿渐小声的问向七左卫门。

“回王爷,有倒是有,德川家统一东瀛时做了不少缺德时,导致不少后来归顺的大名颇有怨言。

叁木家、斋藤家、西本家……只是……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相比于德川家的势力,他们太弱小了。”

七左卫门心里清楚刘鸿渐想干什么,但德川家已经统一东瀛将近四十年,这几乎是两代人了,强大的更强大,弱小的更弱小,根本指望不上。

“弱小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本王嘛,本王会帮他们强大起来。”刘鸿渐信誓旦旦的坏笑道。

“你立即给那些仇视德川幕府的势力写信,就以匿名的形式便可,告诉他们,德川家马上会大乱,让他们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刘鸿渐不担心这些家伙不相信,乱世出奸雄,倘若局势合适没有野心家甘心落于人后,混乱是掌控权力的阶梯,墙倒众人推是野心家们的原罪。

果然不出他所料,数天后不止江户局势紧张了起来,连同周边的几个城池风向都有点不一样。

德川家光自然深知这一点,但令他郁闷至极的时,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为了解决突如其来的危机,德川家光不得不以东瀛朝廷的名义,再次提出谈判的请求,并且为了表示诚意,同意亲赴荷兰玛丽号旗舰前去谈判。

长期与荷兰人贸易的德川家光知道荷兰人最唯利是图,他们在东瀛所作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挣钱。

对于荷兰人来说,只要肯出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加倍。

石见银矿就控制在他的手中,石见银矿的产量便是德川家光的底气,他发誓在安抚了荷兰人后一定会将矛头对准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名。

只是刘鸿渐会给他机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也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将水搅和得更浑的机会。

江户城接连发生两起刺杀行动,乃至于当权者都变得人心惶惶,即便是出门也都会加派数倍的武装进行防卫,德川家光更是如此,而且经常龟缩在幕府中不出来。

“天宝,有几分把握?”得了消息的刘鸿渐兴奋的问向狙击小队队长杨天宝。

老乌龟德川家光十分的谨慎,出幕府时竟然带了足足五千多护卫,而且里三层外三层的压根见不着本尊,这让刘鸿渐很蛋疼。

可谁知荷兰佬对于谈判也十分的有诚意,竟然将玛丽号给开到了海边相迎,德川家光的护卫将警戒范围扩大到了三百多步,他们认为这是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海上不远处有荷兰人的数艘战舰护持,岸上有五千余日本武士、火枪手提防,双方都认为万无一失。

恰逢阳光明媚,双方还特地将谈判地点选在了玛丽号的甲板上,于是刘鸿渐的心情也十分的明媚。

从玛丽号到德川家护卫队外围安全地带,有大概四百多步的距离,狙击小队中,四百多步能保证命中率的有三人。

杨天宝、李圳南、金扬明,而其中枪法最好的当属队长杨天宝。

杨天宝也算是最早一批跟着刘鸿渐南征北战的属下,虽然如今也才刚满二十,但饱经战火洗礼如今已经变得十分的沉稳。

“八分。”杨天宝瞅了一眼远方的战舰,又端起akm通过军械所新研制的瞄准镜望了望,低声道。

他的视力本就异于常人,但作战地形是在海边,距离越远子弹受风力影响越大,如若是在无风的平原,杨天宝至少有九分的把握。

“你们俩呢?”刘鸿渐点了点头,又问向李圳南和金扬明。

“六分。”李圳南腼腆的道。

“俺……俺也只有五六分把握。”金扬明跟着道。

狙击小队平时训练时的极限狙击距离便是三百步,四百多步的距离确实有难度。

“够了,待会儿过去时,李圳南你与杨天宝同时瞄准德川家光,金扬明则瞄准荷兰的那个琼恩子爵。

记住了,只有一枪的机会,打完赶紧跑。”末了刘鸿渐又补了一句。

第803章 连横

一句话,琼恩可以丢,家光必须死!

金扬明那五成的命中率之下,琼恩是死是活就看他运气了,刘鸿渐不喜欢统一的东瀛。

乱起来吧,让老子帮尔等重回战国的荣耀,也让老子看看你们东瀛的战国是个什么样子!

不大会儿,杨天宝三人便换完了行装,三人皆穿着东瀛人的平民衣服,破破烂烂的后背都还背着个步包,边走边对着海边的东瀛士兵指指点点。

按照后世的话,这三人典型一吃瓜群众。

征夷大将军亲自与荷兰人谈判,这对这些天人心惶惶的东瀛平民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不少东瀛平民都在远一些的海边观摩,杨天宝三人根本毫不起眼。

透过望远镜刘鸿渐看到三人寻了一块凸起的礁石,而后便悄摸的解下背后的布袋,并各自找了适合的狙击方位开始瞄准。

玛丽号上,德川家光似乎十分的健谈,面露微笑的与琼恩子爵握手,并就这些天发生在东瀛的事正式道歉。

琼恩子爵是个矮脚的胖子,虽然科尔里奇的死令舰队的士兵们愤怒,但是作为这支分舰队的副手,琼恩心里其实挺感激那个刺客的,毕竟他没损失什么,而且还提前转正了。

但琼恩脸上丝毫没有表示出愉悦,直到德川家光隐晦的表达了赔偿的意思,琼恩的脸色才马上阴转晴,那‘和善’的微笑让德川家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贵国打算赔多少?”琼恩十分关切的问道。

东瀛人也好大明人也罢,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舰队代表荷兰,但只有琼恩自己明白,他们不过是东印度公司的职员而已。

东印度公司拥有征兵权,当然具体人数受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以及议会的限制。

而巴达维亚也好、苏门答腊也罢,也并非荷兰的殖民地,确切的说是东印度公司的殖民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九世纪,东印度公司濒临破产时荷兰国才将这些殖民地收归国有,此是后话。

所谓无利不起早,琼恩作为公司的中层将领自然知道谈判的主导权,他不说要多少,而是先问德川家光给多少。

必须了解他的底线他才能大展身手为公司赢取更多利益,拿下这单,公司肯定会正式任命其为这支分舰队的统帅,或许还会另有奖励也不一定。

德川家光心中十分的恼火,他掌管幕府也有数十年了,却唯独鲜少与外藩人谈判,此刻他有点后悔没有将玄蕃寮的官员带来,毕竟那些官员是专门负责谈判的。

恼火归恼火,如今国内局势动荡德川家光不想冒这个险,他需要稳定的外部环境和时间,一切等他解决了国内那些不安分的大名再说。

德川家光深处了三根手指头。

“幕府最多出……”

砰——

德川家光话还没说完,随着远处一声巨响戛然而止,德川家光的天灵盖儿都没了,琼恩满脸惊恐差点吓尿,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又是两声枪响。

砰——砰——

“有刺客!(东瀛语)”

“保护子爵大人!(荷兰语)”

……

“靠!老子打中了!”金扬明第一次执行如此刺激的任务,见打中了目标情不自禁的道,李圳南随即也附和两两句。

“此处到处都是人,我们快撤!”杨天宝十分的镇定,他牢记着刘鸿渐的命令,打完就跑。

礁石不远处似乎有东瀛的平民看到了他们,但杨天宝表现的十分镇定,跳下礁石端着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向着两里外藏好的战马走去。

几个看到真相的平民恐惧的看着杨天宝等人丝毫不敢动,杨天宝一直盯着那几个平民的眼睛,但凡有任何一人胆敢呼喊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但他高估了那些本就遭受欺压的平民,三人慢慢的走远,待走出了安全距离后三人再不故作镇定,撒丫子就冲集合地点狂奔……

“干的不错!今晚给你们三个加餐,一人一根鸡腿儿!”刘鸿渐在望远镜里自然看到了玛丽号上的情况。

德川家光被击中额头,天灵盖儿都没了肯定是死定了,荷兰佬琼恩也好不到哪儿去,子弹从他的左脸进去右脸出来,按照目下的医疗水平必死无疑。

“尤其是小金,打人就要打脸,本王喜欢,今晚赏俩鸡腿儿!”刘鸿渐拍了拍金扬明的肩膀以示嘉奖。

这可把金扬明乐坏了,虽然他心里有点发虚,其实当时他瞄的也是琼恩的脑门来着。

“二木,继续给叁木家、斋藤家以及西本家发匿名信,告诉他们,德川家光死了,报仇雪恨,就在今朝!”刘鸿渐恶狠狠的道。

鲁大师曾经曰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群狼并存,好过一虎称王。

果然如刘鸿渐所料,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被刺杀的消息刚传出江户仅三天,距离江户最近的斋藤家宣布了德川家的罪行,并发兵大子町。

又四日,西本家也悄摸的带兵奔袭神流城。

夹在江户与山梨之间的参木家本来还在观望,一看斋藤和西本家都已经动了手,也再不犹豫……

江户城作为德川家的老巢,仅军队便驻扎着六万余,在士兵的数量上,斋藤家、参木家、西本家就算加一起再乘以三也无法与德川家抗衡。

但是德川家光的突然死亡让这支部队几乎限于瘫痪。

说白了幕府时代基本上等同于后世的****,而****与帝国主义相比,有着过犹不及的弊端,最明显的就表现在军事首脑的安危。

德川家光一死,在推举出下一任征夷大将军的人选之前,没有任何人能调动幕府的军队。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德川家有能力继承大位的人不止一个,德川家光的次子德川家纲、四子德川纲重、五子德川纲吉都有这个实力。

德川家光死的太突然了,乃至于根本没有留下任何遗命,本来最有威望的次子德川家纲赢面最大,可好巧不巧的是他恰好没在江户城,纲重和纲吉为争夺大位大打出手。

斋藤等三家的行动十分迅速并快速的拿下了好几处防守薄弱的城池后,其余的大名也坐不住了,整个东瀛各地都开始变得乱糟糟。

这一切都看在刘鸿渐的眼里,比较讽刺的是在巨大的灾难和机遇面前,不论是德川家还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名门,似乎都忘记了这一系列刺杀行动的凶手。

“大人,咱们下一步该当如何?”七左卫门现在简直对刘鸿渐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又十分疑惑,难道王爷来东瀛不是为了这片土地?

何以折腾了半晌就是不动手呢?

“咱们啊,吃饭,睡觉,打豆豆!”刘鸿渐翘着二郎腿儿抿了口茶道。

鲁大师曾曰过,神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权力就使人疯狂,所以,都疯起来吧!

又半个月后,德川家次子德川家纲终于脱颖而出,干掉了两个兄弟后重新掌控了幕府的大权。

刘鸿渐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斋藤等大名的实力还不够,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搅浑的局面又被德川家轻松收拾。

于是乎,刘鸿渐召来了田川七左卫门。

“二木,继续给他们发匿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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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连横(二)

“告诉他们,想站稳脚跟就必须合作,否则只会被德川家逐一击破。”刘鸿渐平静的道。

“哦,本王会帮他们。”刘鸿渐又补了一句。

如果那些大名不是二傻子,肯定会明白目前局势下的应对之策,但刘鸿渐之所以发这封匿名信也并非多此一举。

且不说大名与大明之间互相信任与否,没有一个话事人在中间调和的话,就算最终实现联合也会耽误不少的时间。

亦或者非得德川家纲派兵灭个一两家,这些大名估计才会被迫联合,而刘鸿渐就仿佛东瀛天空无形的大手。

第一次发匿名信时,包括斋藤家在内,所有大名都不屑一顾,认为碰到了二傻子。

第二次发匿名信时,他们将信将疑,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以及身家性命都选择了搏一搏。

尝到了甜头后,这第三封匿名信的分量所有大名都得掂量掂量了,德川家的内乱已经结束,接下来他们必将面对德川家纲的怒火。

只是这怒火先向谁发,大名们谁也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合则两利,只要心里不是太膨胀的大名心里都明白。

而且几乎所有大名心里都有点犯嘀咕,既然这匿名信的主人可以接连刺杀本多千代、科尔里奇和德川家光、琼恩,那是不是也可以……嘶——不敢想!

五月十八,德川家纲发布征讨令,在江户城集结了八万大军准备平叛,而此时由各地大名陆续集结到大子町的不对已有五万。

五万对八万莫说刘鸿渐对联军没信心,各大明对自己也没信心。

德川家能在战国时期执牛耳,军事水平还是在线的,作为统御整个东瀛的家族,德川家的军队不止是数量,在武器装备和单兵素质上也比联军强上不少。

而且联军新组,且不说过去有没有过节,各自为战者比比皆是。

“唉,看来还是得搅一搅。”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二木,本王记得东瀛人打仗主帅都喜欢坐镇高地,不知是也不是?”

刘鸿渐突然想起后世曾看过一部叫做影武者的电影,里头不论是武田信宏也好,织田信长、德川家康也罢,大战时必寻一高地坐镇指挥。

黑泽明是个非常务实求真的导演,刘鸿渐觉得倭人这一习惯应该也并非空穴来风。

“回王爷,这确实是东瀛人的传统,莫非王爷……”七左卫门看了看身后背着古怪火枪的亲卫们,若有所思。

“天宝、圳南,小金,你们带十个人过去‘观战’,记住了,不到最后关头不许插手!”刘鸿渐用行动了回答了七左卫门的疑惑。

背后放冷枪是会上瘾的,刘鸿渐绝对不希望德川家平叛成功,但也不希望倭人联军取得大胜。

最好的结果是,德川家败了,倭人联军惨胜,这就要求杨天宝三人的战术能力了,如果他没接错的话,倭人的军官与建奴的首领一样,着装和装备都是与普通士兵不同的。

十个超远程的狙击手如果配合得当的话,专挑赢面大的一方的指挥官下手,是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

毕竟这时候又没有电子设备,大战一开始通讯除了旗手外就全靠吼,如若优先干掉对方的旗手和指挥官,就算装备再精良的军队也会变成无头的苍蝇。

“是大人,俺早就在等您的命令了!”杨天宝还没说完,金扬名便抢话道,前些天狙杀琼恩他最终得了一百两上瘾,这厮有点上瘾了。

“要注意安全,一切行动听从杨天宝指挥,不从者,军法从事,结束后立马赶去岛根汇合,去吧。”刘鸿渐知道杨天宝不喜欢说话,临了又加了一句。

如此大战刘鸿渐心里不痒痒是不可能的,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二木,那些倭人武士都准备妥当了吗?”刘鸿渐问道。

“回禀王爷,遵从您的吩咐半个月前便已经将命令传过去,如今应该快到岛根了,另外王爷要的三千套倭人军服也已经准备妥当。”

田川七左卫门如实禀报道,岛根是石见银矿的所在地,德川家只驻军便有近万,虽然由于内乱调走了一批,但仍有足足五千人。

他的武士虽然忠诚,但毕竟不是正规军,也没有以一敌五的能力,刘鸿渐让其多预备三千套倭人军服让他很疑惑。

难道王爷是带着军队过来的吗?可是这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吧,如果这样的话王爷岂不是在一个多月前便已经开始布局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下进行?

“咱们也该挪挪窝了,收拾一下,立即出发吧,咱们去岛根!”

折腾了一个多月,也该收网了。

几天后一行人刚行到京都附近,杨天宝等数个狙击手便赶了过来,并带来了大子町之战最新的战报。

听完几人断断续续的汇报,刘鸿渐沉默了。

大子町之战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惨烈!

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德川家八万大军被打的只剩一万出头狼狈的撤回了江户,而五万多倭人联军也好不到哪儿去,能活着见到第四天太阳的,不到两万人。

这是一场没有胜负的战争。

按理说一般部队在战损达到三分之一时统领都选择撤退,因为士气会变得低落,只是大子町之战却完全不一样。

首先是德川家的士兵都是骄兵悍将,包括德川家纲本人在内都没将斋藤等人的联军放在眼里,一群杂牌军而已,德川家可以从其他城池再次集结起八万大军,只不过根本就没有必要。

一开始的战况确实是一边倒,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三个时辰西本家就差点被打残,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德川家负责左路的主将突然被流弹击毙,局势才稳定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局势仍旧僵持不下,德川家纲以为斋藤联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一直命令强攻,而每到即将胜利的关键时刻,他手下的大将就会莫名的战死。

一开始德川家纲还没在意,毕竟打仗嘛,大家伙儿又都有火炮和火枪,运气不好是难免的。

但接连四五次关键性的冲锋主将都战死,这太令德川家纲窝火了,只是打仗这玩意儿有时候其实跟赌博差不多,赌徒心理趋势下,德川家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毕竟执掌幕府的第一战输给一群杂牌军实在是太丢脸。

斋藤联军的士气倒是很足,毕竟他们是被迫迎战,打输了对所有家族来说就是灭亡,但是到了后来不少大明逐渐的回过了味儿来——那个给他们写匿名信的家伙在帮他们。

斋藤亲眼看到已经快要冲到他们指挥部的德川家将脑袋被削去半拉,于是乎,心里都有了底般的联军各首领出奇的团结,并决定与德川抗衡到最后。

双方的战损到了第三天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德川家纲最终眼睛血红的选择了撤退,只是在他最终没有跟着部下回到江户城。

因为数百步外的金扬明已经瞄了这厮三天了……

七左卫门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刘鸿渐则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

“你们真特娘的都是人才!”

ps:推一本朋友的书《我真不想当灯神》无限穿越帮助历史或者文学人物完成心愿的故事,第一个是武大郎,现在是陈世美,应该是个十分有趣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一阅。

第805章 新任大名

想依靠个人能力控制整个战场,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对战阵有敏锐的洞察力,而在这方面,杨天宝无疑做的十分到位。

刘鸿渐的初衷就是最大限度消耗双方的兵力,包括但不限于德川家,最好是两败俱伤,这样他才能浑水摸鱼。

也不怪乎刘鸿渐激动,德川家经此一役虽然说不上伤筋动骨,但至少在短时间无法再次集结如此规模的军队。

而斋藤联军,呵呵,如果没有共同的敌人,马上就会因为各种隔膜开始内斗,而后各奔东西,这种例子在三国里可见的太多了。

刘鸿渐要的就是这种局面,而石见银矿便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银子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东瀛多银矿,而其中又以石见银矿规模最大,事实上,十七世纪中叶整个亚洲三分之一的银产自石见银矿,如此可见一斑。

又五天后,刘鸿渐终于赶至岛根,也就是石见银矿的所在地。

经过数次侦查,石见银矿的情况已经基本摸清,五千矿兵战力一般,银山奉行乃是毛利家。

也难怪,矿兵不是主力部队,震慑一下匪贼还行,真正的战斗力又能与大明当年那些矿兵好上几分,不过就是欺负欺负老实巴交的矿工而已。

岛根临海处,数十艘商船已经在外海摇曳了三天,岛根的渔民也对沿海地区经常过往的商船见怪不怪,只是这次有点不一样。

五月二十六日清晨,十艘武装商船突然下饺子般从船上跳下来无数的东瀛武士,这些武士手中配一把倭刀,背后还扛着一把火枪,腰间也都鼓鼓囊囊的。

“tnnn的,在这破船上窝了一个多月,老子都快憋疯了!”一个士兵一跳下船就大声的发着牢骚。

“就你话多,上了岸所有人不许说话,坏了大人的事,老子弄死你!”靖远号舰长崔更一拳头杵在发牢骚的士兵后背,督促他尽快排好队形。

那士兵被锤了一拳头也不敢多话,缩了缩脖子马上老实了起来,崔更作为二号福船的舰长是有品级在身的官员,即便他不是水师的兵已然不敢放肆。

“我说老崔,那可是我的兵,你客气点。”禁卫军千户官杜永安上前不爽道。

商船内的三千明军背景有点复杂,既有北洋水师的士兵,也有京营禁卫军的骨干,更夹带刘鸿渐百般训练的亲卫营一千人。

用两个字来形容,都是精锐,打仗那是个个都敢把脑袋别裤腰带的狠人,也是第一批尝到了战争甜头的军人、战士、帝国疆域的开拓者和守卫者。

“老子哪管是谁的兵,凡是坏了王爷大事的,老子第一个不认,上了岸所有人都不许随意说话!”崔更瞥了一眼杜永安道。

一号福船舰长是正四品,禁卫军千户官是正五品,崔更才不吃陆军那一套。

“禁声!”亲卫营统领常钰皱眉道。

亲卫营统领明面上领的也是正五品官职,可常钰头上还顶着定虏伯的爵位,而且亲卫营在大明军制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所有将领都不敢造次。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群倭人武士在向他们靠近,不过与他们这群冒牌货相比,这批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倭人武士。

周围的渔民以及吃瓜群众早已四散奔逃,这批倭人武士来到常钰面前也没有任何聒噪,一个首领从腰间取出一封书信恭敬的递给了常钰。

常钰自然知道这批东瀛武士的来历,两方士兵也不言语各自在海边整顿队形,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刘鸿渐与前川七左卫门一行人赶到。

“废话不多说,手榴弹的干活!今日拿下石见银矿,晚上我们喝酒吃肉!出发!”都是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老部下,刘鸿渐连士气都懒得鼓动。

“东瀛武士们,目标石见矿兵,一个不留,哈萨给!”田川七左卫门以一口熟练的东瀛语下令。

四千杂牌精锐军团随即向着二十里外的时间银矿奔去。

另一方,银山奉行毛利纯菜还在睡大觉,当不明军队距离矿山只余五里时,负责侦查的矿兵才将消息传给毛利纯菜。

战斗的结果毋庸置疑,矿山不像城池有城墙可守,一群手持倭刀的矿兵压根无法与大明三千精锐士兵对敌。

杜永安似乎在与崔更较劲儿,手下的禁卫军士兵不要命似的冲到最前头抛掷手榴弹,数千枚手榴弹轰炸之下,只不到一个时辰,压根没打过仗的毛利纯菜便宣布投降。

令刘鸿渐蛋疼的是,禁卫军、水师士兵以及亲卫营明智的停止轰炸收拢俘虏,只是七左卫门手下的千把东瀛武士凶猛的过了头,这些家伙都是死脑筋,只记得七左卫门先前在海边说的话,一个不留。

那是冲进去就是一顿乱砍,而且还边冲边喊着哈呀股等刘鸿渐听不懂的东瀛语,这可把刘鸿渐气坏了。

“二木,你特娘的赶紧让他们停手!这可都是免费的矿工呀!老子还指望着他们挖矿呢!”刘鸿渐赶紧找到七左卫门心疼的大吼道。

其实对于这些东瀛武士,刘鸿渐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这些家伙虽然不是大明人,但贵在听话且不惜命,只要主人下达命令,管你是老幼还是腐儒,砍起来都不见有任何心理负担。

又一个时辰后,战场清理完毕,石见银矿彻底易主。

包括毛利纯菜在内,一千六百余矿兵投降,只不过刘鸿渐不喜欢毛利纯菜,看他那浑圆的肚皮就知道没少中饱私囊,于是直接命人将其宰了。

石见银矿有一整套完整的产业流程,从开矿到出矿再到冶炼,由于速度够快,毛利纯菜压根就没对这些设施进行毁坏,刘鸿渐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矿山山脚下的冶炼厂内已经冶炼出的银块足足有数十万两,白花花的差点亮瞎崔更的狗眼。

到了下午石见银矿已经没有任何人敢于反抗,也难怪,数千枚手榴弹的轰炸已经颠覆这群老爷兵的认知,而一贯被压榨的矿工们自然也不敢反抗。

“杜永安、崔更,命你二人立即率两千人赶赴岛根县署,就言明岛根乃是新任大名田川七左卫门的治下,但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第806章 都给老子省点钱

大名,在东瀛相当于中国春秋时期的诸侯,亦或是相当于民国时期的军阀,大多是手握兵权的狠人。

历史几乎惊人的相似,在任何时候只要有兵权,甚至不需要得到统治者的承认便可以割据一方。

东瀛也不例外,一百年前小小的东瀛有大名几十家,兵力以数百到数万不等,即使到了所谓的战国末年,有实力争雄的大名也有五六位。

他们不需要天皇的承认,事实上当兵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反客为主。

而田川七左卫门就是诸多大名之一,当然,是从今天开始。

七左卫门听完刘鸿渐的命令后有点发懵,田川家世代以经商为业,虽然小有家资但从未涉足过政权,而且严格来说他并非田川家直系,田川家也一直提防着他。

“你瞅啥?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吗?”刘鸿渐瞥了一眼呆呆的看着他而欲言又止的七左卫门道。

东瀛如他所料的乱了起来,如果不趁着机会浑水摸鱼,怎么对得起这一个月来的忙活?

但这里毕竟是原有大名的地牌,贸然的以大明的身份侵入难免又会遭所有大名的群起而攻之,所以东瀛必须乱起来,然后刘鸿渐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比如先占他一小块领土,还是以东瀛田川家的名义。

“属下听王爷的。”七左卫门完全的没脾气,甚至心里头有点小激动。

“不过王爷,属下最了解东瀛人,他们个个欺软怕硬,若想迅速的征服这片地方,必须下狠招。”七左卫门走到刘鸿渐身边小声道。

刘鸿渐笑着点点头沉默不语,论对东瀛人的了解,他不下于任何人,毕竟学习过后世那段令华夏人屈辱的历史,还是很了解这个邻居的尿性的。

自私、贪婪、背信弃义,在战争层面无所不用其极,暗自撕毁合约的操作可以令德意志人羞愧,不宣而战的无耻足以令美利坚汗颜。

岛根是个沿海的小城,守军不过千把人,杜永安和崔更只用了数百枚手榴弹便结束了德川家在此地的统治。

而后二人驱使投降了的岛根守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诈开了日野以及三乡两座城的城门。

东瀛西部诸岛屿距离德川家的老巢江户甚远,唯一重兵驻扎的神石城,也在前两日紧急将部队向江户集结。

没办法,相比于岛根这等偏远地带,江户才是德川家的统治核心,而斋藤、西本等新崛起的势力才是德川家的心头大患。

这给了刘鸿渐绝佳的机会,由刘鸿渐带领的诸多假东瀛武士,裹挟着不少真东瀛武士在东瀛东部地区乱窜。

只用了十天时间,世罗、高田、广岛、岩国、山阳相继易主,田川家成了这片土地新的主人,虽然田川家对此还一无所知。

“王爷,刚才属下在江户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德川家与斋藤联军又进行了一次大战,德川家又输了。”七左卫门十分兴奋的道。

“战国时代重新到来,不知你这位新任大名有何感想?”刘鸿渐调侃道。

德川家的失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两任家主暴毙,德川家光还好点,毕竟有威望在。

德川家纲虽然没有威望,但贵在军队精良且数量占优势,只是在刘鸿渐的强势干预下,本可以打赢的大子町之战稀里糊涂的把最精锐的部队消耗殆尽。

而他自己的死更是成了压垮德川家的最后一根稻草,精锐部队没了,从各地集结来的地方军又各自不服气,新任幕府将军德川龟松在完全没有统筹好不下的情况下仓促应战。

反观斋藤联军,在经历了大子町之战后,就地征收俘虏、平民为兵,滚雪球般兵力反而越滚越多,从最初的被动合作到如今的主动求存,甚至联军各大名在战前便做好了地盘划分,简直团结的不要不要的。

“没……没什么感想,这都是王爷您与诸位将士们的功劳。”七左卫门是个老实人,喜欢实话实说。

“哈哈哈,这才刚刚开始而已!本王近日还要再去一次京都,这里便交给你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岛根-广岛-长崎连成一线。”刘鸿渐笑着拍了拍七左卫门的肩膀道。

同时在滚雪球的可不止斋藤联军,由于没有受到什么强有力的抵抗,新任大名田川七左卫门的兵力也在不断的扩充。

有石见银矿所产的银两为依托,田川七左卫门迅速从周边城镇招募到了六千余士兵,加上原有的四千人,也算是周边排的上名次的强者。

岛根以东以南的城池都有德川家重兵把守,不到万不得已,目前刘鸿渐还不打算与德川家或者斋藤等大名硬碰硬。

“王爷三思啊,京都夹在德川家于斋藤联军中间,如今正陷入混战,您去那边作甚?”七左卫门一听便急了。

他知道刘鸿渐是什么人物,可斋藤联军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会选择下黑手,毕竟没人希望头上悬着一把刀。

反观德川家就更恨刘鸿渐了,这个时候跑到京都实在是个不智之举。

“呵呵,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石见银矿,此行我会带上一千人马,且宽心吧,本王还没活够呢!”刘鸿渐知道七左卫门的担忧是出于真心,略作解释道。

刘鸿渐选择的护卫自然是亲卫营的原班人马,倒不是说禁卫军和水师士兵不够忠诚,实在是兵种功能不一样。

禁卫军适合常规陆战,水师则更讲究排兵布阵,而亲卫营则是特种作战,并且一直以来也都是按照刘鸿渐的方式来训练,完全的贯彻了刘鸿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战略方针。

别看只有一千人,但装备却是五花八门,有狙击手、掷弹手、盾牌兵、火枪兵……

一千人马不算多,但保证他的安全倒是绰绰有余了,他的戒指内可是提前预备了不少手榴弹,即使遭遇袭击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这儿不是大明,一切行动听指挥!”刘鸿渐见杜永安和崔更上前一步想说话,直接等了二人一眼道。

他知道这俩货不是想劝谏他放弃去京都,而是想跟着去,但新拿下的地盘也很重要,七左卫门毕竟只是商人出身,必须留下两个能打的人来震慑不臣。

杜永安和崔更被刘鸿渐瞪的活生生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记住了,你们的命比东瀛人的命值钱一千倍,死了老子还得赔抚恤金,所以都给老子省点钱!

但凡遇到对你们说不的东瀛人,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听明白了吗?”刘鸿渐以自己的方式跟手下们交代道。

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粗人来说,这种带着粗鲁的话语士兵们反而更容易理解,这是刘鸿渐要他们万事小心。

六月初八,当刘鸿渐以木工头的官职再次觐见光明天皇时,受到了天皇一家子隆重的接待……

……

第807章 跟我走,天天让你数钱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依旧破烂不堪,刘鸿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只看到老天皇后水尾他就恍然大悟。

才一个月没见,这厮……吃胖了。

大抵上穷怕的人突然有了钱都会犯这样或那样的小毛病,比如吝啬,再比如嗜好吃肉,无疑,身体走形的后水尾便是如此。

将银子兑出来后,后水尾没有将银子花在修葺皇宫上,甚至身上的袍子都还是老样子,他拿出一笔钱让仆人们购买了不少食物,而后将余下的全都锁在了自己的小金库内。

“多日不见,老陛下风采依旧呀!”刘鸿渐躬身算是行了礼,微微笑道。

七左卫门作为新任大名在岛根坐镇,这次带来的通译是平川直树,这个年轻的破落武士对刘鸿渐格外的尊重,反而对天皇缺少应有的敬重。

武士,只尊重强者。

“这还是多亏了木工头的供奉,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后水尾似乎是想起那些幕府的人,前半句在夸赞刘鸿渐,后半句则是说的德川家以及其他的大名。

“德川家的事老陛下可曾听说了?”刘鸿渐对这木工头的官职十分的不感冒,谦虚一番便打算说明来意。

“皇宫虽然被德川家监守,但大臣却有不少仍旧听命于我,我自然知道那些事,可那又如何呢?朝廷没有兵权,更没有钱,朝廷……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此后水尾脸色十分的沮丧,朝廷被架空已经快一千年了,皇宫外不管有多么动荡,都跟天皇一家子关系不大,因为压根就没人听天皇的。

“老陛下不用如此颓丧,我有个朋友在长崎,也十分同情您的处境,如今局势动乱他趁势而起,意欲率兵勤王,恢复您的统治!”刘鸿渐上前一步小声的对后水尾道。

“哦?你可不要诓我。”后水尾闻言十分的惊讶,而后警惕的道。

“老陛下,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商人,我的朋友也是个商人,他的商铺被附近的大名盘剥,他只是迫于无奈才将那大名杀死,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才被迫起义。

我诓您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如今京都附近征战频频,恕我直言,皇宫现在就处于危机之中。”刘鸿渐十分镇定的解释道。

“木工头,你说笑了,外边再如何乱,也没有大名会来皇宫行刺。”后水尾不屑的道。

“呵呵,我也只是出于一片好心,老陛下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吧。”刘鸿渐也不生气,笑了笑道。

有些事你越是刻意的说,当事人越是不信,刘鸿渐也不着急。

“本山君此次来可是要为皇宫供奉?”后水尾没把刘鸿渐的话当回事,而是十分期许的道。

无耻之尤!吝啬的老杂毛!刘鸿渐心中暗骂道,只是脸上却是和颜悦色,一边说话一边又从腰间摸出一张价值三万多两的票子。

后水尾果然喜笑颜开,并命令仆人准备宴席,言明晚上他要好好款待刘鸿渐。

刘鸿渐自然没将后水尾的款待放在眼里,在大明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再说这老天皇一看就不是大方的人。

只是事儿还没办成,刘鸿渐打算先将就一下。

两人在破旧的大殿内又聊了许久,到了傍晚后水尾果然命人准备了酒席,不过这次刘鸿渐终于见到了肉,不止如此,后水尾还将自己的儿子光明天皇以及女儿明正天皇都喊了来。

东瀛比大明更加的重男轻女,女子在东瀛根本没有资格与男人一起吃饭,后水尾也不知是为了表示对刘鸿渐的重视,还是大明的小说看多了,笑呵呵的让刘鸿渐落座。

东瀛是分餐制,不像大明一样吃饭都是围成一桌,宴席也没有外人,除却平川直树作为通译外,只有后水尾一家子。

光明天皇绍仁有些拘谨的坐在后水尾的下首,再下头便是刘鸿渐,而平川直树只能跪坐在刘鸿渐与绍仁身后。

二人的对面则是前明正天皇、现内亲王兴子,以及兴子的妹妹内亲王昭子,二女均与刘鸿渐差不多年纪,似乎也对后水尾突然的安排有些意外,身着和服温顺的跪坐在餐桌前。

很难想象这么个简陋的宫殿里竟然同时坐着三个天皇,整个大殿里或许只有后水尾和刘鸿渐比较放得开了。

前者是因为多年来养成的王霸之气,后者则完全没将天皇甚至东瀛放在眼里。

刘鸿渐甚至都没像其他东瀛人一样跪坐用餐,他觉得那样太别扭,反而如老僧入定般盘腿儿坐着。

后水尾得了钱后也不生气,在他看来三万多银子就是最大的面子,而且刘鸿渐并非东瀛人,不懂他们的礼仪完全可以理解。

一番觥筹交错后,刘鸿渐觉得是时候了,又瞄了一眼兴子和昭子后,将视线转到了后水尾身上。

“天皇陛下、太上皇,实不相瞒我那位朋友在前几天拿下了岛根。”刘鸿渐说完端起桌上的清酒饮了一口,等待二人的反应。

果然父子俩对视一眼皆感到十分惊讶,岛根的银矿是支撑德川家的重要支柱,当然,这一点父子二人不会不知道。

小天皇同时也在思考,为什么本山君要将这消息告诉他们,只是后水尾明显比儿子考虑问题更加透彻。

“德川家的事情就是你们做的吧!”他瞥了一眼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陛下,我只是个商人。”刘鸿渐自然不肯承认,再三强调道。

“呵呵,德川家乱起来也好,谁叫德川家光如此抠门儿!”后水尾不置可否的道。

刘鸿渐闻言心中想笑,敢情天皇一家子对德川家最大的不满,就是德川家掌控了皇宫的钱袋子,让他们住如此破旧的宫殿、还喝加了糠的粥。

“不知本山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小天皇不知道刘鸿渐白天都聊了什么,随即问道。

“呵呵,陛下,现在的京都已经不安全了,我觉得您应该移驾岛根,田川君家的士兵会保护您的。”刘鸿渐和颜悦色的解释道。

“可是东瀛之前乱了上百年了,没有大名会将战事打到皇宫里来的。”绍仁也感觉很奇怪,这皇宫虽然破旧,但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并不愿意离开。

后水尾没有表态,他白天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也不想离开这儿,不是因为留恋,而是觉得没必要,他正打算用刘鸿渐供奉的银子招募些人修葺一下宫殿来着。

只是刘鸿渐接下来的话直接对后水尾来了个降维打击。

“陛下,田川家已经夺取了石见银矿,他准备用银矿开采出来的银子首先为您建造一座更大、更匹配您身份的伟大宫殿。

而且,他曾对我说,这座银矿理应属于天皇陛下,东瀛已经乱的太久了,大名们理应还政于天皇,待天下太平,他会将这座银矿交给陛下您来管理。”刘鸿渐的言辞十分的诚恳。

此时的后水尾父子眼中皆是惊骇,田川家?后水尾在脑子里搜索了好久似乎才想起这田川家是谁。

可天下竟有这般好事?田川家的觉悟真的有这么高吗?

可话又说回来,各地大名皆对天皇敬而远之,都是因为知道天皇不过是高高在上的纸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田川家骗他过去似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这就令后水尾心里犯嘀咕了。

一方是安全的居住环境,又有宏伟的宫殿可以住,日后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拿到财权,而另一方则是吝啬鬼,还时不时的侮辱他。

只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后水尾似乎是真的上了心,此时说话反而愈加的生分起来。

“回老陛下,这只是田川家的好意,至于您信不信,就不是我说了算了,事实上,明日我便打算回去了。”刘鸿渐知道这老家伙动了心,但越是到了这节骨眼,刘鸿渐反而更加的淡定。

如果老家伙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与其在这破烂宫殿里吃土,哪有跟着他走好,石见银矿每天的产量都不低,跟着老子走,让你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光明天皇看了看自己的老爹,这事儿他拿不准,而且他说了也不算,最终还是要看后水尾的。

后水尾喝下一杯酒似乎下定了决心,但右手揪着没几根的胡子捋了又捋,最终盯着刘鸿渐的眼睛来了句:

“容我再考虑一晚,外头似乎要下雨了,不如木工头今夜便在宫里歇息吧!”

ps:出差刚从外地回来,恢复更新,待会儿还有更新,明后天也会多更些。

第808章 木工头莫走,我们去岛根

去你的木工头哟,我r你仙人板板,刘鸿渐心中一阵诽谤,在大明贵为亲王,怎的在东瀛这破地儿成了工头,只是刘鸿渐嘴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谢陛下,田川家也是一片好意,京都太乱了。”

刘鸿渐并未拒绝后水尾的好意,京都确实很乱,住在皇宫里也确实相对安全点,德川家可一直在搜寻屡次刺杀他们家主的人。

到了晚上,京都果然下起了大雨。

“玛德,又漏雨了!小树,过来挪床!”刘鸿渐此刻的心情简直r了狗,住皇宫他也不是头一次,但破的跟山神庙似的还到处漏雨的皇宫还是头一遭。

先前是宫殿左边漏雨,二人已经挪了一次床,可现在右边也开始漏雨,简直苦不堪言。

“抠门的阿巴贡、该死的夏洛克,特么的葛朗台、去你的泼留希金!”平川直树起身将刘鸿渐的床拉到了大殿中央,刘鸿渐一边诅咒一边裹起毯子重又躺倒在床上。

……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毛毯都淋的半干不干的,睡的也不舒服。

雨过天晴,刘鸿渐托着熊猫眼在皇宫内四处转悠,但见兴子和昭子身着和服在一旁赏花便凑了过去。

二人知道是刘鸿渐的供奉改善了她们的饮食环境,皆是对刘鸿渐一笑,平川直树还在呼呼大睡,刘鸿渐也不通东瀛语只能比比划划的打招呼。

刘鸿渐正打算去喊平川直树,好深入了解一下东瀛皇宫女亲王的生活,可谁知外头突然乱起来。

“老爷,德川家来人了!”牛大棒槌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道。

“谁教你进来的,这儿是皇宫,外头的守卫如何放你进来的?”见两个女亲王吓的不轻,刘鸿渐斥责道。

“俺打晕了门口的守卫自己进来的,德川家来了不少兵,俺担心你的安全。”牛大棒槌手里端着ak,瓮声瓮气的站在刘鸿渐身后道。

“来了多少人?”刘鸿渐脸上出奇的平静,他看到小天皇也从寝殿跑了过来。

“大概有有千把人,俺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牛大棒槌如实禀报道。

“本山君,幕府的人来了,他们说皇宫藏了要犯,要来搜查!”绍仁气喘吁吁的道,幕府的人很少来皇宫,这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没多久后水尾从前外头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幕府武士。

“木工头不用惊慌,就让他们查好了。”后水尾脸色看起来十分的愤怒,身为天皇,自己的皇宫被名义上的下属查房,这是对他的侮辱。

只是他手里没有兵,也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手段。

来人是德川幕府的一个管领小田纯一郎,他盯着刘鸿渐看了一眼便挥手让手下去搜查,刘鸿渐也没当回事,站在一旁看热闹。

没过多久一群武士从后水尾的寝殿搬出来好几口箱子,后水尾顿时肝肠寸断,拦着那几个武士的去路不让过。

“你们……你们这群强盗,安敢夺我皇宫财物!”后水尾如丧考妣的大怒道。

那几口箱子里可是他前些天才兑换过来的银子,他还指望用这些银子修葺他的宫殿,也给宫里的百十个仆人发发薪俸和口粮。

可现在幕府的人竟然要明抢,这可急坏了后水尾。

但小田压根就没将天皇方在眼里,石见银矿被田川家夺取后,幕府财务马上陷入危机,前日他接到幕府将军德川龟松的命令,让其去搜罗皇宫的存银以作军需。

当时小田还对年轻的龟松将军的命令纳闷儿,皇宫一直都很拮据,这事儿江户的官员都清楚,但命令就是命令,他还是来了。

没曾想皇宫里还真的搜出来了不少银两,这让天皇在他心中仅存的一丝敬重烟消云散。

他正待着人拉扯后水尾,皇宫外突然传来火枪的声响,小田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出发前他再三给手下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随意使用火枪,枪声会传出很远,但京都的平民知道了影响不好。

没多大会儿,一个幕府武士从外头跑来,冲小田嘀嘀咕咕了几句,表情很是焦急。

“那个武士说,外头来了斋藤家的人,人数还不少。”平川直树小声的给刘鸿渐解释。

后水尾自然也听到了那人的话,脸色随即大变,昨晚他考虑了一夜,才决定先去岛根看看再决定是不是搬家。

可如今皇宫同时被两拨人入侵,安全上已经完全没有保障,这直接打消了后水尾观望的心思。

很快,枪声便由远及近的传到了宫里,斋藤家臣藤间柾木率人涌进了宫内,并与小田带领的幕府士兵打起了巷战。

这可吓坏了后水尾和绍仁,连带着兴子和昭子也惧怕的哭了起来。

“木工头,我们怕是要遭难了!”后水尾此时也顾不上那几箱子银块,拉着儿子边跑边对刘鸿渐道,竟丝毫不顾两个女儿的安危。

“本山君,快跑吧!”光明天皇见刘鸿渐站着没动地方,催促道。

门都被堵住了,你这破烂宫殿就这么大点地方,跑?往哪儿跑?

刘鸿渐没理会后水尾父子二人,只是冲兴子和昭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跟上,随即走到一处一边冲前方一处偏殿的方向点了点头。

砰——砰砰——

破旧宫殿的屋顶上突然传来枪响,小田纯一郎正与斋藤家的士兵厮杀,一只胳膊突然不翼而飞。

“嗷——”小田躺在地上痛的嗷嗷叫着满地打滚儿。

砰——砰——

四处宫殿枪声频繁的响起,没响一下宫内斋藤家和德川家的士兵就会倒下一人,场面瞬间变得极为诡异。

“是他们!(东瀛语)”藤间柾木率先反应过来,斋藤家能有如今的势力,多亏一股神秘力量的帮助。

对于这伙儿神秘力量斋藤家也没查出到底是哪位神人,只知道这伙儿人手中有堪称神器般的火器,不仅可以击穿他们所知的任何盔甲,而且射程还极高。

“撤退!”藤间柾木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他也很郁闷,藤间柾木昨晚突然接到家主斋藤千景的命令,让他带人去皇宫搜寻一笔银两,害的他不得不连夜从驻地赶来。

如今不仅遭遇德川家的士兵,甚至还有那伙儿势力插手。

小田痛苦的在手下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宫殿上站着的身着和服的蒙面人,忍着剧痛同样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身为幕府管领,小田自然知道宫殿上的神秘人是谁,两任家主都死在那神秘且威力巨大的火枪之下,然而小田此时并未想着为两任家主报仇,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两伙儿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皇宫外的又传来一阵枪声,很显然藤间柾木和小田在皇宫外又打了起来。

“木工头,殿顶的那些是你的人吗?”后水尾脑壳有点发懵,这突如其来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怎的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全都撤了?

“老陛下莫怕,这些是田川家的武士,他们来接应咱们来了,不知老陛下可考虑妥当了?

如果您坚持留在这里,我可是要走了。”刘鸿渐说完便在几个护卫的护持下向宫殿外走去。

“木工头莫走,绍仁,快去收拾一下,我们去岛根!”

……

第807章 跟我走,天天让你数钱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依旧破烂不堪,刘鸿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只看到老天皇后水尾他就恍然大悟。

才一个月没见,这厮……吃胖了。

大抵上穷怕的人突然有了钱都会犯这样或那样的小毛病,比如吝啬,再比如嗜好吃肉,无疑,身体走形的后水尾便是如此。

将银子兑出来后,后水尾没有将银子花在修葺皇宫上,甚至身上的袍子都还是老样子,他拿出一笔钱让仆人们购买了不少食物,而后将余下的全都锁在了自己的小金库内。

“多日不见,老陛下风采依旧呀!”刘鸿渐躬身算是行了礼,微微笑道。

七左卫门作为新任大名在岛根坐镇,这次带来的通译是平川直树,这个年轻的破落武士对刘鸿渐格外的尊重,反而对天皇缺少应有的敬重。

武士,只尊重强者。

“这还是多亏了木工头的供奉,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后水尾似乎是想起那些幕府的人,前半句在夸赞刘鸿渐,后半句则是说的德川家以及其他的大名。

“德川家的事老陛下可曾听说了?”刘鸿渐对这木工头的官职十分的不感冒,谦虚一番便打算说明来意。

“皇宫虽然被德川家监守,但大臣却有不少仍旧听命于我,我自然知道那些事,可那又如何呢?朝廷没有兵权,更没有钱,朝廷……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此后水尾脸色十分的沮丧,朝廷被架空已经快一千年了,皇宫外不管有多么动荡,都跟天皇一家子关系不大,因为压根就没人听天皇的。

“老陛下不用如此颓丧,我有个朋友在长崎,也十分同情您的处境,如今局势动乱他趁势而起,意欲率兵勤王,恢复您的统治!”刘鸿渐上前一步小声的对后水尾道。

“哦?你可不要诓我。”后水尾闻言十分的惊讶,而后警惕的道。

“老陛下,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商人,我的朋友也是个商人,他的商铺被附近的大名盘剥,他只是迫于无奈才将那大名杀死,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才被迫起义。

我诓您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如今京都附近征战频频,恕我直言,皇宫现在就处于危机之中。”刘鸿渐十分镇定的解释道。

“木工头,你说笑了,外边再如何乱,也没有大名会来皇宫行刺。”后水尾不屑的道。

“呵呵,我也只是出于一片好心,老陛下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吧。”刘鸿渐也不生气,笑了笑道。

有些事你越是刻意的说,当事人越是不信,刘鸿渐也不着急。

“本山君此次来可是要为皇宫供奉?”后水尾没把刘鸿渐的话当回事,而是十分期许的道。

无耻之尤!吝啬的老杂毛!刘鸿渐心中暗骂道,只是脸上却是和颜悦色,一边说话一边又从腰间摸出一张价值三万多两的票子。

后水尾果然喜笑颜开,并命令仆人准备宴席,言明晚上他要好好款待刘鸿渐。

刘鸿渐自然没将后水尾的款待放在眼里,在大明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再说这老天皇一看就不是大方的人。

只是事儿还没办成,刘鸿渐打算先将就一下。

两人在破旧的大殿内又聊了许久,到了傍晚后水尾果然命人准备了酒席,不过这次刘鸿渐终于见到了肉,不止如此,后水尾还将自己的儿子光明天皇以及女儿明正天皇都喊了来。

东瀛比大明更加的重男轻女,女子在东瀛根本没有资格与男人一起吃饭,后水尾也不知是为了表示对刘鸿渐的重视,还是大明的看多了,笑呵呵的让刘鸿渐落座。

东瀛是分餐制,不像大明一样吃饭都是围成一桌,宴席也没有外人,除却平川直树作为通译外,只有后水尾一家子。

光明天皇绍仁有些拘谨的坐在后水尾的下首,再下头便是刘鸿渐,而平川直树只能跪坐在刘鸿渐与绍仁身后。

二人的对面则是前明正天皇、现内亲王兴子,以及兴子的妹妹内亲王昭子,二女均与刘鸿渐差不多年纪,似乎也对后水尾突然的安排有些意外,身着和服温顺的跪坐在餐桌前。

很难想象这么个简陋的宫殿里竟然同时坐着三个天皇,整个大殿里或许只有后水尾和刘鸿渐比较放得开了。

前者是因为多年来养成的王霸之气,后者则完全没将天皇甚至东瀛放在眼里。

刘鸿渐甚至都没像其他东瀛人一样跪坐用餐,他觉得那样太别扭,反而如老僧入定般盘腿儿坐着。

后水尾得了钱后也不生气,在他看来三万多银子就是最大的面子,而且刘鸿渐并非东瀛人,不懂他们的礼仪完全可以理解。

一番觥筹交错后,刘鸿渐觉得是时候了,又瞄了一眼兴子和昭子后,将视线转到了后水尾身上。

“天皇陛下、太上皇,实不相瞒我那位朋友在前几天拿下了岛根。”刘鸿渐说完端起桌上的清酒饮了一口,等待二人的反应。

果然父子俩对视一眼皆感到十分惊讶,岛根的银矿是支撑德川家的重要支柱,当然,这一点父子二人不会不知道。

小天皇同时也在思考,为什么本山君要将这消息告诉他们,只是后水尾明显比儿子考虑问题更加透彻。

“德川家的事情就是你们做的吧!”他瞥了一眼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陛下,我只是个商人。”刘鸿渐自然不肯承认,再三强调道。

“呵呵,德川家乱起来也好,谁叫德川家光如此抠门儿!”后水尾不置可否的道。

刘鸿渐闻言心中想笑,敢情天皇一家子对德川家最大的不满,就是德川家掌控了皇宫的钱袋子,让他们住如此破旧的宫殿、还喝加了糠的粥。

“不知本山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小天皇不知道刘鸿渐白天都聊了什么,随即问道。

“呵呵,陛下,现在的京都已经不安全了,我觉得您应该移驾岛根,田川君家的士兵会保护您的。”刘鸿渐和颜悦色的解释道。

“可是东瀛之前乱了上百年了,没有大名会将战事打到皇宫里来的。”绍仁也感觉很奇怪,这皇宫虽然破旧,但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并不愿意离开。

后水尾没有表态,他白天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也不想离开这儿,不是因为留恋,而是觉得没必要,他正打算用刘鸿渐供奉的银子招募些人修葺一下宫殿来着。

只是刘鸿渐接下来的话直接对后水尾来了个降维打击。

“陛下,田川家已经夺取了石见银矿,他准备用银矿开采出来的银子首先为您建造一座更大、更匹配您身份的伟大宫殿。

而且,他曾对我说,这座银矿理应属于天皇陛下,东瀛已经乱的太久了,大名们理应还政于天皇,待天下太平,他会将这座银矿交给陛下您来管理。”刘鸿渐的言辞十分的诚恳。

此时的后水尾父子眼中皆是惊骇,田川家?后水尾在脑子里搜索了好久似乎才想起这田川家是谁。

可天下竟有这般好事?田川家的觉悟真的有这么高吗?

可话又说回来,各地大名皆对天皇敬而远之,都是因为知道天皇不过是高高在上的纸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田川家骗他过去似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这就令后水尾心里犯嘀咕了。

一方是安全的居住环境,又有宏伟的宫殿可以住,日后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拿到财权,而另一方则是吝啬鬼,还时不时的侮辱他。

只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后水尾似乎是真的上了心,此时说话反而愈加的生分起来。

“回老陛下,这只是田川家的好意,至于您信不信,就不是我说了算了,事实上,明日我便打算回去了。”刘鸿渐知道这老家伙动了心,但越是到了这节骨眼,刘鸿渐反而更加的淡定。

如果老家伙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与其在这破烂宫殿里吃土,哪有跟着他走好,石见银矿每天的产量都不低,跟着老子走,让你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光明天皇看了看自己的老爹,这事儿他拿不准,而且他说了也不算,最终还是要看后水尾的。

后水尾喝下一杯酒似乎下定了决心,但右手揪着没几根的胡子捋了又捋,最终盯着刘鸿渐的眼睛来了句:

“容我再考虑一晚,外头似乎要下雨了,不如木工头今夜便在宫里歇息吧!”

ps:出差刚从外地回来,恢复更新,待会儿还有更新,明后天也会多更些。

第808章 木工头莫走,我们去岛根

去你的木工头哟,我r你仙人板板,刘鸿渐心中一阵诽谤,在大明贵为亲王,怎的在东瀛这破地儿成了工头,只是刘鸿渐嘴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谢陛下,田川家也是一片好意,京都太乱了。”

刘鸿渐并未拒绝后水尾的好意,京都确实很乱,住在皇宫里也确实相对安全点,德川家可一直在搜寻屡次刺杀他们家主的人。

到了晚上,京都果然下起了大雨。

“玛德,又漏雨了!小树,过来挪床!”刘鸿渐此刻的心情简直r了狗,住皇宫他也不是头一次,但破的跟山神庙似的还到处漏雨的皇宫还是头一遭。

先前是宫殿左边漏雨,二人已经挪了一次床,可现在右边也开始漏雨,简直苦不堪言。

“抠门的阿巴贡、该死的夏洛克,特么的葛朗台、去你的泼留希金!”平川直树起身将刘鸿渐的床拉到了大殿中央,刘鸿渐一边诅咒一边裹起毯子重又躺倒在床上。

……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毛毯都淋的半干不干的,睡的也不舒服。

雨过天晴,刘鸿渐托着熊猫眼在皇宫内四处转悠,但见兴子和昭子身着和服在一旁赏花便凑了过去。

二人知道是刘鸿渐的供奉改善了她们的饮食环境,皆是对刘鸿渐一笑,平川直树还在呼呼大睡,刘鸿渐也不通东瀛语只能比比划划的打招呼。

刘鸿渐正打算去喊平川直树,好深入了解一下东瀛皇宫女亲王的生活,可谁知外头突然乱起来。

“老爷,德川家来人了!”牛大棒槌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道。

“谁教你进来的,这儿是皇宫,外头的守卫如何放你进来的?”见两个女亲王吓的不轻,刘鸿渐斥责道。

“俺打晕了门口的守卫自己进来的,德川家来了不少兵,俺担心你的安全。”牛大棒槌手里端着ak,瓮声瓮气的站在刘鸿渐身后道。

“来了多少人?”刘鸿渐脸上出奇的平静,他看到小天皇也从寝殿跑了过来。

“大概有有千把人,俺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牛大棒槌如实禀报道。

“本山君,幕府的人来了,他们说皇宫藏了要犯,要来搜查!”绍仁气喘吁吁的道,幕府的人很少来皇宫,这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没多久后水尾从前外头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幕府武士。

“木工头不用惊慌,就让他们查好了。”后水尾脸色看起来十分的愤怒,身为天皇,自己的皇宫被名义上的下属查房,这是对他的侮辱。

只是他手里没有兵,也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手段。

来人是德川幕府的一个管领小田纯一郎,他盯着刘鸿渐看了一眼便挥手让手下去搜查,刘鸿渐也没当回事,站在一旁看热闹。

没过多久一群武士从后水尾的寝殿搬出来好几口箱子,后水尾顿时肝肠寸断,拦着那几个武士的去路不让过。

“你们……你们这群强盗,安敢夺我皇宫财物!”后水尾如丧考妣的大怒道。

那几口箱子里可是他前些天才兑换过来的银子,他还指望用这些银子修葺他的宫殿,也给宫里的百十个仆人发发薪俸和口粮。

可现在幕府的人竟然要明抢,这可急坏了后水尾。

但小田压根就没将天皇方在眼里,石见银矿被田川家夺取后,幕府财务马上陷入危机,前日他接到幕府将军德川龟松的命令,让其去搜罗皇宫的存银以作军需。

当时小田还对年轻的龟松将军的命令纳闷儿,皇宫一直都很拮据,这事儿江户的官员都清楚,但命令就是命令,他还是来了。

没曾想皇宫里还真的搜出来了不少银两,这让天皇在他心中仅存的一丝敬重烟消云散。

他正待着人拉扯后水尾,皇宫外突然传来火枪的声响,小田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出发前他再三给手下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随意使用火枪,枪声会传出很远,但京都的平民知道了影响不好。

没多大会儿,一个幕府武士从外头跑来,冲小田嘀嘀咕咕了几句,表情很是焦急。

“那个武士说,外头来了斋藤家的人,人数还不少。”平川直树小声的给刘鸿渐解释。

后水尾自然也听到了那人的话,脸色随即大变,昨晚他考虑了一夜,才决定先去岛根看看再决定是不是搬家。

可如今皇宫同时被两拨人入侵,安全上已经完全没有保障,这直接打消了后水尾观望的心思。

很快,枪声便由远及近的传到了宫里,斋藤家臣藤间木率人涌进了宫内,并与小田带领的幕府士兵打起了巷战。

这可吓坏了后水尾和绍仁,连带着兴子和昭子也惧怕的哭了起来。

“木工头,我们怕是要遭难了!”后水尾此时也顾不上那几箱子银块,拉着儿子边跑边对刘鸿渐道,竟丝毫不顾两个女儿的安危。

“本山君,快跑吧!”光明天皇见刘鸿渐站着没动地方,催促道。

门都被堵住了,你这破烂宫殿就这么大点地方,跑?往哪儿跑?

刘鸿渐没理会后水尾父子二人,只是冲兴子和昭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跟上,随即走到一处一边冲前方一处偏殿的方向点了点头。

砰砰砰

破旧宫殿的屋顶上突然传来枪响,小田纯一郎正与斋藤家的士兵厮杀,一只胳膊突然不翼而飞。

“嗷”小田躺在地上痛的嗷嗷叫着满地打滚儿。

砰砰

四处宫殿枪声频繁的响起,没响一下宫内斋藤家和德川家的士兵就会倒下一人,场面瞬间变得极为诡异。

“是他们!(东瀛语)”藤间木率先反应过来,斋藤家能有如今的势力,多亏一股神秘力量的帮助。

对于这伙儿神秘力量斋藤家也没查出到底是哪位神人,只知道这伙儿人手中有堪称神器般的火器,不仅可以击穿他们所知的任何盔甲,而且射程还极高。

“撤退!”藤间木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他也很郁闷,藤间木昨晚突然接到家主斋藤千景的命令,让他带人去皇宫搜寻一笔银两,害的他不得不连夜从驻地赶来。

如今不仅遭遇德川家的士兵,甚至还有那伙儿势力插手。

小田痛苦的在手下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宫殿上站着的身着和服的蒙面人,忍着剧痛同样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身为幕府管领,小田自然知道宫殿上的神秘人是谁,两任家主都死在那神秘且威力巨大的火枪之下,然而小田此时并未想着为两任家主报仇,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两伙儿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皇宫外的又传来一阵枪声,很显然藤间木和小田在皇宫外又打了起来。

“木工头,殿顶的那些是你的人吗?”后水尾脑壳有点发懵,这突如其来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怎的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全都撤了?

“老陛下莫怕,这些是田川家的武士,他们来接应咱们来了,不知老陛下可考虑妥当了?

如果您坚持留在这里,我可是要走了。”刘鸿渐说完便在几个护卫的护持下向宫殿外走去。

“木工头莫走,绍仁,快去收拾一下,我们去岛根!”

……

第809章 怎么是你

京都的皇宫内乱作一团,上了年纪的老仆人哆哆嗦嗦的躲在宫殿柱子后面,竟没有一人前来帮后水尾和绍仁。

所有人都很惊慌,甚至没有人去想为什么德川家敢擅闯皇宫,为什么斋藤家也来凑热闹,唯有刘鸿渐稳如老狗一副运筹帷幄的山人模样。

甚至此刻的他很想去找个鸡毛扇。

“哎呀老陛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收拾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到那边田川家直接买新的!”刘鸿渐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就这破宫殿要钱没钱,值钱物件也都早被当没了,还有什么可收拾的。

斋藤家和德川家的士兵虽然是他使计骗来的,但这两家的驻军距离京都都不远,万一耽搁的时间久了,他担心大部队过来后他也掌控不了局面。

只是后水尾一句话就让刘鸿渐无语了。

“历代先皇的画,你能买来吗?”

还有祖宗的排位等等,在刘鸿渐亲卫营的帮助下,足足装了三大车,一个多时辰后才算完成了紧张的搬家工作。

外头的激战还在继续,只是很诡异的是,刘鸿渐带着千把亲卫外加后水尾一家子从战阵边上经过,双方竟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

傍晚,江户幕府。

“八嘎!你是说天皇被我们的仇人劫走了?”德川龟松一巴掌掴在了小田脸上,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小田纯一郎直接被扇倒在地。

“为什么不追击!”德川龟松瞅了一眼地上的小田质问道。

“我们一直在与藤间木的士兵厮杀,腾不出手来。”小田失去一只胳膊,虚弱的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德川龟松才没对他的话产生怀疑,事实上他是担心真的去追击了,失去的就不是一只胳膊那么简单的事了。

“中野君,我命你带五千人去追击,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掉!”德川龟松指着殿内一个中年将领下令道。

虽然天皇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带走天皇的人竟然与刺杀他父皇以及兄长的凶手,若是无动于衷怕是手下的将领也不会服气。

而且,只觉告诉他,这伙儿人带走天皇绝对是个阴谋。

“嗨!”中野村正表面上答应的十分铿锵,可想想前两任将军的惨状心里也直犯嘀咕。

同一时间,斋藤联军大营内也因为天皇出走的消息起了争执。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我们就应该去质问田川家,他也应该派兵一起来应对德川!”参木横流瓮声瓮气的道。

在皇宫时,藤间木认出了平川直树衣服上的徽记,斋藤终于搞明白当初是谁刺杀的德川家光。

只是其他的大名却并不买账,他们认为田川家是有功劳,但德川幕府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既然如此,就应该一起来迎敌。

而不是他们拼死拼活的打仗,田川家则在大后方修整。

“听说田川家的势力已经从长崎发展到了岛根,并与广岛、冈山连成一片,倘若由着田川家如此发展,到头来我们都是给田川家作了嫁衣裳。

我同意参木君的提议,田川家必须出兵江户,否则我西本太朗也将退出联军。”西本家家主西本太朗也满脸的不忿。

两人说完,其余一些实力较小的大名也纷纷附和,斋藤千景身为盟主只得派出了樱木久见前去岛根商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德川家虽然一再遭遇大的变故,但其实力依然不可小觑,江户城铁板一块,联军攻了数日损兵折将不说,还没有一丁点的进展。

或许,想尽快攻下江户,田川家就是突破点,倘若田川家肯帮忙,凭他们手里的神秘火器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斋藤千景心里十分的郁闷,怎么以前没听说田川家如此厉害呢?难道一直在韬光养晦吗?

……

刘鸿渐一行从京都直奔岛根,只是由于带了不少天皇家的祖宗牌牌,速度一直快不起来。

终于,行到朝来地区时,身后出现了不明军队。

“大人,似乎是德川家的军队,至少有三四千,我们怎么办?”常钰面色凝重的前来请示。

这地界距离岛根至少还要三日,凭借他们的装备虽然可以与这群骑兵硬碰硬,但没有人想在陌生的地方陷于孤立无援的险境。

再能打他们也只有一千人,还带着十几个拖油瓶,反观德川家,只要拖住他们,很快就能从周边调集更多的部队。

“怕个蛋,天宝,带几个人去那边的高地埋伏,一旦他们到了射程,挑官儿大的狙!”刘鸿渐不屑的道。

在东瀛地界,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杀就是了,实在打不过就跑嘛,他们也全都是骑兵,啥?天皇一家子怎么办?

这不扯犊子呢吗,老子自个儿的命都顾不得了,哪里还有空管什么天皇,谁叫你们不好好学骑马?

砰砰砰砰

不多会儿一旁的高地上便响起了ak震耳的枪声,而三四百步外的中野村正部队应声倒下了三两个人。

“将军,我们要冲吗?”副手吉川讨好似的询问中野村正。

“八嘎,你自己去冲!”中野一巴掌掴在吉川脸上。

……

“大人,他们停下来了。”一个传令兵前来禀报。

“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瞧把你们吓的,老常,咱们继续赶路!”刘鸿渐吐出嘴里的草根儿挥了挥手道。

刘鸿渐带着千把人刚开拔,中野立即就带着部队跟了上去,而后就变得很奇怪了,刘鸿渐停,后头的中野部队也赶紧停,双方始终保持着四五百步的距离中野认为这是个相当安全的距离。

“老陛下瞧见没,跑个路还有一群二愣子跟着,他们可都是想取您的命呀!”刘鸿渐拍马赶到后水尾的马车前,撩开窗帘对里头骨头都颠得快散了架的后水尾道。

“木工头,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后水尾强忍着颠簸造成的呕吐感,他突然有点后悔搬家的决定,外头太危险了。

“放心吧陛下,待到了岛根,我让您数钱数到手抽筋儿!哈哈哈!”刘鸿渐狂笑,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当初在皇宫时的矜持。

三日后,队伍终于安全的到了岛根,七左卫门自然出来迎接,可哪儿知后水尾刚下车便皱了皱眉头。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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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第二更)

后水尾记性不错,一下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可不就是一个多月前跟着他木工头的那个通译吗?

怎么一转眼成了田川家的首领?

“二木,赶紧的,将天皇陛下接进城去!”刘鸿渐拍了拍七左卫门的肩膀道,说话时甚至都没看后水尾的脸色。

“是,大人!”七左卫门并没有给后水尾以及光明天皇行跪礼,反而是对着刘鸿渐行了大明的拱手礼。

他提前半个时辰便接到了刘鸿渐前来的命令,又闻刘鸿渐的部队后头还跟着德川家的追兵,马上便张罗人手去岛根城布防准备迎敌。

没曾想德川家的跟屁虫在跟到岛根城外时便撤离,这让城头的崔更和杜永安十分的不爽。

只是最不爽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后水尾。

田川家家主不仅没有对他行礼,反而给他的木工头行礼,而且看这架势分明行的还是大明的礼节。

如此看来似乎他的木工头才是这里真正的统领?

说好的田川家对天皇无比的崇敬呢?说好的要帮他恢复天皇的统治呢?

怎么刚一下车就被冷落在了一边?怎么能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呢?

“木工头,难道你是田川家的?”后水尾结结巴巴的道。

“怎么会呢?陛下您想哪里去了,这是我的好朋友,他是田川由松的外甥,负责岛根的防御。”刘鸿渐也突然意识到穿上裤子不认人似乎有点无赖,随口应付道。

“一路劳顿让老陛下受惊了,二木赶紧请陛下入城吧。”见光明天皇与昭子内亲王也相继下了车,刘鸿渐催促道。

好说歹说终于将天皇一家子安顿好后,七左卫门重又找到了刘鸿渐。

“王爷,天皇虽然被您接到了岛根,但想来斋藤和德川家也会按图索骥的知道一切事情的缘由,怕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呀!”七左卫门皱着眉头道。

“斋藤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来,同样的,德川家也是如此,二木呀,没事你可得多看看兵法了,向你大哥学着点。”刘鸿渐调侃道。

以田川家的名义占领石见银矿后,德川龟松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兵夺回,还不是因为顾忌斋藤联军。

坦白的讲两伙儿人要么一起来,要么就都不会来,刘鸿渐反而成了秤砣上的砝码,而他要做的仅仅是维持住现在的局面。

他还是觉得东瀛的人太多了,竟然有不下千万人,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咱华夏的战国时代人口都是负增长的,就连三国时期人口也都锐减了不止一半,这特么东瀛的战国打了将近一百年,人口没有降低不说,反而从八百多万增长到了一千一百万,这事儿说给谁谁信?

打吧,老子就在后方猥琐发育。

“王爷教训的是,不过前些天西山商合在江户的钱庄被德川幕府收缴了。”七左卫门知道面前的王爷艺高人胆大,随即不再提战事。

“tnnd的,这是伺机报复呀!”刘鸿渐咋呼道。

这便是刘鸿渐的自我主义了,他抢了德川家的银矿,德川没银子了当然会就地取材,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是全球通用的,这本来就无可厚非。

“死了人没?”刘鸿渐又问道。

“这倒没有,只不过钱庄的银两都被抢走了,您当时没在,我便做主让他们全部撤到了岛根城。”七左卫门禀报道。

“恩,做的不错,银子没了可以再抢,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刘鸿渐点了点头。

抢夺银矿不止是简单的为了银子,东瀛之所以能玩得转,还不是因为银子多,即便再是动乱,只要有银子大可以从大明、从荷兰人手中购买到粮食。

如果银子没了呢?

呵呵,外头买不到,自然是要抢喽!

“加紧招兵买马吧!”刘鸿渐查看了一下石见银矿的账目道。

石见银矿由于矿石品位高,产量也颇为可观,这座银矿几乎支撑了整个东亚一半的银产量,养几万兵还是绰绰有余的,甚至还能反哺一下大明的父老乡亲。

“听说田川家来人了?”刘鸿渐戏谑的道。

田川家到底是长崎排的上号的商人家族,自己拿着人家名号打下这么大的地盘,作为背锅侠田川家自然不会不过问。

事实上,早在十天前田川家老家主田川由松便来找外甥七左卫门商谈,意图谋取石见银矿的开采权。

七左卫门哪里肯答应,对于这个贪婪的外公七左卫门直接选择了冷处理——不见。

其实还是七左卫门太仁义了,刘鸿渐没来东瀛时,他在田川家处处不受待见,不得已自己出来单干,现在成了大事,田川家倒是来人了。

田川由松都七十多了早已退位让贤给孙子田川宁次,也就是七左卫门的表兄,之所以是田川由松来,还不是因为有分量。

七左卫门一直读的都是儒家的圣贤书,但凡君子最怕的就是小人,小人最怕的则是无赖,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天晚上刘鸿渐召见了田川由松,具体内容不清楚,可第二天一大早田川由松就灰溜溜的出了岛根城。

牛大棒槌还纳闷,心说昨天还牛逼轰轰的今日怎么就突然蔫了,没忍住去问刘鸿渐,只得了一句他又不是我姥爷,不惯他这臭毛病。

又过了两天,樱木久见来了。

樱木久见是斋藤联军中势力比较小的一支,只有五千来兵,也正是因此才被斋藤派到了如此远的地方,因为势力大的西本家和参木家,斋藤也指使不懂。

樱木久见大概三十多岁,祖上曾是丰臣家的家臣,对于此次谈判他心里其实没底。

原因很简单,谈判讲究个知己知彼,他连对方长啥样都不知道。

负责接待的自然是七左卫门这个名义上的大名,只不过刘鸿渐就坐在一旁,他瞄了两眼樱木似乎想起个熟悉的名字。

“敢问你家中可有叫樱木花道的?”

刘鸿渐说完,七左卫门很听话的如实翻译。

樱木久见眉头一皱一脸懵逼,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也不清楚这人突然问他家里的事做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儿子吗?”刘鸿渐又问。

樱木久见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我建议你儿子就叫樱木花道吧,这可是个好名字!”

……



第811章 谁来老子就打谁(第三更,白银盟加更9/20)

樱木久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瞅了一眼七左卫门,意思是这人是谁呀?

但七左卫门没有回答他,只是请他说明来意。

“田川君,我此来是代表联军与您商议德川幕府的事,联军希望您能加入,与我们一起对抗幕府。”樱木久见不再理会刘鸿渐,径直对七左卫门道。

“你可能搞错了对象,这里能做决定的是我的兄长。”七左卫门指了指刘鸿渐,对樱木久见道。

樱木久见楞了一下,田川家他还是有点印象的,但面前这个连东瀛语都不会的年轻人,也是田川家的吗?

“樱木君,劳烦回去告诉斋藤,田川家无意参与贵军与幕府的战事。”刘鸿渐十分平静的道。

“可是如果如此的话,联军将面临分崩离析的处境,我们是因为共同的敌人才联合,倘若有人中途退出,整个国家又将陷入无休止的内乱。”

樱木久见没想到刘鸿渐拒绝的如此彻底,不满的道。

“这跟田川家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打你们的,我们要和平,不要战争。”刘鸿渐轻笑道。

樱木久见听完七左卫门的话鼻子都要气歪了,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战争是你们田川家挑起的,到头来联军成了背锅的,你们田川家倒是躲在后方看热闹,做人怎么能这样呢?

“好吧,但是如果我就这样回去,联军肯定会对您十分不满,如果您能将那些威力巨大的火枪拿出来一些,或许我能说服他们。”

樱木久见到底是个活道人,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发火也没有用,随即退而求其次的希望能借点那种可以连发的火枪。

“没有,没有,我们的火枪与你们的一样,哪里有什么威力巨大的火枪,绝对没有!”刘鸿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并一口否决道。

开玩笑,那可是老子的看家老底,莫说你,就连小朱和把兄弟小郑都没得,你算哪根儿葱?

“这……”樱木久见又语塞了,他有想过谈判或许会很困难,可没想到刘鸿渐几乎是两句话就把所有路堵死。

“好吧,既然田川家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如实的向其他大名说了,就看您能否抵挡得住他们的怒火。”樱木久见瞥了一眼刘鸿渐,威胁道。

“可以啊,那麻烦你也回去跟他们说一声,谁来我田川家就打谁,往死里打!”刘鸿渐一听便笑了,说完便站起了身。

这是要送客了。

目前岛根能打仗的士兵虽然不多,但依托着城墙和手榴弹、火枪,只要猥琐发育不出城,刘鸿渐自信没有哪个大名能攻破城池。

除非所有大名联手,可话又说回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的联军之所以能联合,还不是因为幕府要灭他们,田川家又没碍着他们什么事,谁会花这冤枉钱。

樱木久见见对方油盐不进,丝毫没有谈合作的意向,只得悻悻的起身离去。

“哦对了二木,这樱木家实力如何?”刘鸿渐目送樱木久见离去,对七左卫门道。

“樱木家曾是丰臣秀吉的家臣,是众多大明中最晚臣服于德川幕府的,也因此被德川家压迫的厉害,在联军中实力算小的,仅有步卒五六千步卒。”七左卫门道。

“哦,这样啊,你快去着人告诉樱木,就说如果以后需要帮助,可以来岛根找我,条件是儿子必须改名叫樱木花道。”刘鸿渐笑了笑道。

话只是玩笑话,在东瀛做事他不用考虑任何人的面子,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所有的决定完全看心情。

……

中野村正最终完整的将部队带了回来,虽然斥责是难免的,但至少他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杀死两任家主的就是田川家的人!

这一消息在幕府无疑掀起了千层浪,德川家光执掌幕府二十年,余威还是有的,当场就有几个死忠要去寻他田川家报仇。

德川龟松最后拔了刀子才将气急败坏的家臣拦了回来,时下斋藤联军就等着江户城出乱子,这档口分兵去打田川,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与家臣商议了半天,德川龟松给所有人的命令就是一个字,忍!

田川家并未加入斋藤联军,除了占领了他们的银矿外,也并未对他们造成其他伤害,虽然银矿的丢失让德川家雪上加霜,但目前的情况幕府也确实腾不出手来收拾远在岛根的敌人。

所以必须忍,待将斋藤联军收拾了后,他有一百种酷刑来折磨田川家的人。

……

东瀛东部的战争依旧在持续,斋藤联军与德川幕府打得不可开交。

而反观田川家的势力范围内,各城都其乐融融,甚至每天都有不少逃难的东瀛人前来给刘鸿渐充当兵源。

刘鸿渐用在东瀛挖出的银子征兵,有用这里的银子招纳更多的矿工,还用这里的银子囤积东瀛地界上所有的食物。

这段时间除了刘鸿渐外,最开心的莫过于天皇一家子了。

刘鸿渐命人在岛根城与矿山间开辟出了一大块空地,告诉后水尾这里就是给他们建造宫殿的地方。

而后便开始在这片空地上盖仓库,一个专门存放银锭的仓库,还告诉后水尾这里以后就是皇室的仓库,石见银矿的产出都会存放在他的新皇宫内。

于是本来就没什么事儿的后水尾每天都跑来查看督造进度,刘鸿渐并未限制天皇一家子的出行,反正每次后头都会跟着几个七左卫门指示的强壮的‘仆人’。

只要不出城,城里随便逛,要银子仓库的银子随便拿、随便花,反正岛根城内都是他的人,银子转一圈就又回来了。

后水尾那是越看刘鸿渐越顺眼,甚至有将昭子嫁给刘鸿渐的意思,直到有一天锦衣卫的人来到了岛根城。

“指挥使大人,卑职找您找的好苦呀!”已经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的梁可望少有的抱怨道。

几个锦衣卫虽然穿的都是东瀛服饰,只不过脸上都是疲惫之色,为了躲过荷兰人的封锁,他们从库页岛出发辗转了半个多月才踏上东瀛的土地,又用了半个月时间才找到刘鸿渐。

“有事说事儿,可是罗刹国动手了?”两个多月没回去,刘鸿渐其实心里也很有点担心大明的状况。

“是呀大人,罗刹国在一个月前突袭了察哈尔汗国,如今恐怕已经支撑不住了。”

……

第812章 你们的命是大明的(第一更)

“哦?那孛罗赤现在是不是在京城呢?”刘鸿渐笑了笑道。

罗刹国先打察哈尔一点也没有出乎刘鸿渐的意料,事实上这几年来大明一直在军备上支持察哈尔汗国也是为了在大明与罗刹国之间有一定的战略缓冲。

当然,那是因为当时大明内忧外乱不得已而为之,可饶是如此朝廷内的百官仍旧反对刘鸿渐将遂发枪、手榴弹等战略武器卖给察哈尔。

他们认为以游牧为主的盟古人就是永远养不熟的狼,只要你不给他粮食,他们就会反咬,大明三百年来无不如此。

可刘鸿渐不这么认为,在他眼中游牧民族可比东瀛人好太多了,只要处理得当草原人就是大明的虎贲,而且是铁杆的那种。

真正喂不熟的,只有东瀛人。

“指挥使大人神机妙算,那孛罗赤确实在京城,而且每天都写奏疏请见陛下。”梁可望如实道。

孛罗赤自然是来大明请援兵的,可朱慈烺自第一次召见他表示要跟内阁商议后,就再也不曾理会他。

“呵呵,倒是苦了这老头了。”刘鸿渐微微摇了摇头。

凭良心讲,刘鸿渐对孛罗赤还是很尊重的,毕竟国力虽弱,孛罗赤却一直为国家奔忙操劳,奈何时运不济,西边有饿狼环伺,东边的盟友也爱答不理。

在去东瀛前刘鸿渐就给小朱打了招呼,若罗刹国突袭察哈尔当旁观,若攻大明则当严守。

按照刘鸿渐的话讲,解决战略缓冲的根源就是直接灭掉罗刹,让西伯利亚成为大明的后花园,一直在刘鸿渐的宏伟大计中。

在图谋西伯利亚的同时,察哈尔地区自然也在其中,饶是这几年来察哈尔对大明一直很恭敬,但那又怎么样呢?

国与国之间的尊敬大抵上还是要看硬实力,孛罗赤固然是个呕心沥血的爱国者,只是大明也从来不缺死而后已的忠臣。

看来,是时候回去了,刘鸿渐心道。

“军械所和天津宝船厂如何了?”刘鸿渐打定了主意后问道。

“回大人,最新得到的消息,那艘全钢制战舰已经焊接好,军械所的煤油发动机也已经研制成功,目下正与宝船厂的墨大人联合实验,意图将发动机加装到新式战舰上。”

“好!”刘鸿渐兴奋的大吼一声把梁可望吓了一跳。

北洋水师的战舰从防御力上已经很强悍,但限于动力问题和火力问题,与荷兰人的战争中一直不怎么占优势,这也是刘鸿渐没有与荷兰人硬碰硬的原因。

现在动力问题是解决了,全钢制外壳加龙骨防御力比第一代覆盖式铁甲舰防御力不知强了几倍。

“你可知道煤油发动机的点火问题是谁解决的吗?”刘鸿渐又问道。

大明如今的工业发展略微有点不平衡,这大概是因为刘鸿渐的拔苗助长造成的。

比如在机械上大明的工业已经可以实现焊接以及活塞式发动机,但却没有发明出发电机。

“这个卑职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工学院的学生中有个叫于建的,发明出了个什么储电机。”梁可望皱了皱眉头道。

军械所一直是大明的核心机构,若不是锦衣卫一系隶属刘鸿渐,梁可望压根连这些都不会查到。

刘鸿渐虽然不大明白这储电机是个什么东东,但定然是受了先前土豆发电的启发。

“该不会是电池吧!”刘鸿渐嘀咕道。

“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宫内又多了两位公主、一位皇子!”

“我r……”

……

岛根城的议事厅内,刘鸿渐、七左卫门、梁可望以及一众禁卫军、水师、亲卫将官同坐一堂。

刘鸿渐要回大明了,这是昨晚就定下的事,但东瀛如今一片混乱,布局了这么久总要安置好一切事务。

谁走谁留成了大问题。

“二木,本王走后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的狙击分队可以分给你十名好手,你只需暗自练兵,练属于大明的兵。”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东部在混战,逃难的东瀛人使岛根、广岛一线不缺兵源,但大肆的征兵很容易被幕府和其他大名侦查到。

一旦岛根的军事实力冒头,混战很可能就会蔓延到他的地盘,幕府和其他大名是不会坐视七左卫门做大的。

毕竟狙击手再是厉害也敌不过人多,这也是为何岛根能安稳发展的根本原因,在幕府和其他大名看来岛根只是个小地方,待处置完了大敌,大可以顺手收复。

暗自练兵就是七左卫门的首要大事。

“是,王爷,属下定当不辱使命。”七左卫门郑重的道。

刘鸿渐承诺办成此事就带他回大明,并为他在大明陛下面前请功,这对七左卫门来说至关重要,身上流淌着汉人的血,他却从未踏上过那片土地。

“杜千户,你和禁卫军的兄弟都留在这里充当教官吧,亲卫营与水师营随本王回大明。”刘鸿渐看了看眉头扭成麻花的禁卫军千户官杜永安道。

“王爷,俺……俺想回去跟您打仗咧。”杜永安知道自己说了不算,可大概是刘鸿渐一贯的好说话,竟委婉的反驳道。

禁卫军的名声是靠着跟刘鸿渐打鞑子打出来的,大家头上的官职也都是因战功受封的,杜永安知道这次回去肯定又是大阵仗,所以他不想缺席。

“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刘鸿渐丝毫的不动摇。

“是,王爷,俺遵命。”杜永安苦着脸道。

“愁眉苦脸的干啥?本王会将所有的手榴弹都留给你们防御,回去后也会令派船队补给一批火枪,下次再来本王要看到一支忠诚且不弱于禁卫军的军队。”刘鸿渐瞪了一眼杜永安道。

一千人的禁卫军精锐分出五百人作为教官,每十人为一组,每组负责训练五百倭人,分散起来不容易被有心人察觉。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从大明调兵,呵呵,东瀛人打东瀛人不是更有意思吗?

“记住了,你们的命是大明的,能让倭人上自己就不要傻呵呵的去冲,战功以后有的是。”刘鸿渐见众人都没了声响,又郑重的提醒道。

两天后,刘鸿渐带着亲卫营和以崔更为首的一千水师士兵登上了回大明的船。

船还是那些武装商船,只是少了一千人,余下的几艘商船倒是也没空下,石见银矿的大银锭子装得满满的。

刘鸿渐相信,这就是对小朱和朝廷最好的礼物。

……

第813章 但求来世还能加入北洋水师(第二更)

对马海峡以西三百里的海面上,十艘大型商船船帆高挂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正值六月中,海面上晴空万里,强烈的紫外线炙烤着海面,以及商船上的大明士兵。

“大!大!”

“小!小!”

“老崔、老常不要墨迹,快拿钱!”

“大人你耍赖!”

……

玛丽号商船船舱内,刘鸿渐站在桌子边手里拎着个蒲扇呼啦啦的扇着,桌子上一片狼藉有酒瓶子、瓜子儿花生仁儿,还有一副筛子和一口大海碗。

从岛根向西南到达山东威海的北洋水师驻地,走海路至少要十天,就这还是处于夏季的顺风洋流。

刘鸿渐干脆搞起了与民同乐,在船舱内支了个摊子玩骰子,倒是也其乐融融。

牛大棒槌光着个膀子头上直冒油,崔更则敞开着肚皮忽闪着衣服吹凉,常钰慢慢的掀开大海碗发现输了一脸的晦气。

“大人,东边有情况!”船舱外杨天宝小跑着过来禀报。

“怎么了?可是网到大鱼了?”刘鸿渐没当回事,快乐的将崔更和常钰等手下的钱装进自己的腰包。

“还看不太清楚,但应该是荷兰人!”杨天宝严肃的道。

……

“弗罗曼,你可看清了?刺杀科尔里奇子爵的当真就是那个大明王爷?”纳什男爵放下望远镜问向旁边的一个士兵道。

“绝对不会错,我在岛根城见过那个人!”弗罗曼十分肯定的道。

弗罗曼曾是台湾总督欧瓦特的部将,后来被巴达维亚总督兰斯洛特调去联军,又参与了与大明的谈判,曾见到过那个杀死他们两任总督的大明王爷。

“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是上帝给予我们的功劳,将战舰上的帆全部升起来,给我将他们包围了!我要活捉那大明王爷!”纳什男爵哈哈大笑。

想他本来只是这支分舰队的三把手,就算此行有功,大头肯定是被另外两位子爵大人占去。

可好巧不巧的是,琼恩和科尔里奇都十分诡异的死掉了,如今不仅分舰队归属于他指挥,上帝还给他送来了如此大的功劳。

东瀛人或许无暇顾及杀死幕府将军的幕后黑手,可荷兰人不一样,他们已经盯着岛根城好些日子了,找到并活捉杀死他们指挥官的凶手,对于纳什来说也算是个功劳。

至少能让他在这支分舰队的位置更加稳妥。

刘鸿渐曾经杀死了他们两任总督和数千士兵,还夺走了台湾岛,荷兰国上下无不对其恨之入骨,荷兰执政奥兰治甚至下了令,谁能杀死刘鸿渐便提任总督。

纳什男爵的这支分舰队足足有六艘战舰,其中还有一艘是二级战列舰,而前方不过是十艘商船,这就等同于六个全副武装的成年人对付十个刚满十岁的孩子一样简单。

商船大多载着货物在航速上根本无法与战舰相比,而且商船为了增加运货量,压根不配备火炮,大明的朝廷也不会允许商船配备火力。

“感谢上帝!”纳什男爵眼瞅着舰队距离商船越来越近,在额头化了个十字狞笑道。

……

“大人,他们追上来了!”大副卜家耕扯着嗓子冲刘鸿渐道。

刘鸿渐的商船确实是配备了火炮的,但限于商船的构造每艘船只有可怜的十门小口径火炮,这些火炮对付一些同级别的商船还好说,打荷兰人的战舰无异于挠痒。

问题还不止于此,商船上的风帆小航速没有战舰快,不到两刻钟时间荷兰舰队已经由远及近的咬了上来。

两刻钟时间在崔更的指挥下,全体商船只来得及把所有暗门打开,将所有火炮布置到位。

十艘商船上,每艘分配了近一百名北洋水师的士兵,操作这些火炮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螳臂当车,是所有人目前的真实想法。

玛德,大意了!刘鸿渐拳头紧握望着已经可以看清桅杆的荷兰战舰道。

轰——轰轰轰——荷兰人的战舰开火了,炮弹划过长空落在商船屁股后头溅起巨大的浪花。

与刘鸿渐去岁一样,纳什男爵这是在示威,同时也是在测算炮弹射程和落点。

“我nll!”刘鸿渐大骂一声。

但骂归骂,刘鸿渐发现除了剩余的二十个狙击手能偶尔发挥点作用外,他竟毫无办法。

“老崔,让兄弟们都加把劲儿!”刘鸿渐冲另一艘商船上的崔更吼道,崔更是北洋水师靖远号的舰长,一千人的水师士兵全部归他指挥。

轰轰轰——轰轰——又是一轮齐射,最后方的一艘商船受了重伤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刻钟后六艘荷兰战舰变换了振兴,以椭圆阵列开始向大明商船逼近。

“大人,崔舰长的商船也受了伤,我们跑不过荷兰人,我们的火炮甚至不能撕开荷兰战舰的防御!”大副卜家耕满头大汗的从船舱内跑了出来。

他负责玛丽号的整体布防和运作,眼见后方荷兰人的阵型大吼道。

“天宝,命令狙击手们不用吝惜枪械和子弹,给我狠狠的打!”刘鸿渐冲桅杆上的杨天宝道,说完也端起一支ak朝着不远处的战舰扫射。

杨天宝随即向周边商船上的属下以手语发布命令,而后二十支ak开始喷吐子弹。

但是荷兰人似乎早有防备,所有的士兵都在战舰内作战,甲板上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毕竟是只有六艘战舰,也用不到旗手指挥,而战舰的船板采用的也是十分坚硬的橡木、铁木等制成,外层还覆盖着专门的防护层。

ak子弹威力是大,但也无法击穿足足有一尺厚的复合船板,狙击手们根本无法发挥威力。

荷兰战舰的火炮不断的喷吐炮弹,并不断的缩小包围圈。

常钰所在的宝昌号商船船舱内,一百名水师士兵光着膀子使劲儿的摇撸,遒劲的肌肉上满是汗珠。

“一二——一二——一二——”百户官嘶吼着喊着号子,好让所有士兵整齐划一,以使商船能够跑得更快。

宝昌号后方是崔更所在的匹夫号,这艘商船的名字还是崔更给换的,他觉得这样听起来更爷们点。

匹夫号船尾中了两炮已经开始漏水,十几个士兵一边紧急封堵缺口,一边拎着木桶顶着炮火往船外倒水。

崔更咬着牙看着自己的手下,他似乎做了个决定。

“常大人!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被包围了!”崔更冲前方不远处的宝昌号吼道。

“崔大人,你说什么?”四处都是被炮弹击中后掀起的浪花,常钰没有听清楚。

“劳烦帮我转告王爷,卑职有幸效命于大人,但求来世还能加入北洋水师!”崔更也不管常钰有没有听到,说完便从甲板跑进了船舱内。

“兄弟们,报效大明的时候到了!”崔更冲还在努力划桨的一百水师士兵道。

……



第814章 为国效死,就在今日(第三更,为白银盟加更10/20)

“我们马上就要被包围了,但不能所有人都交代到这儿,王爷对我们有恩,如今,报恩的时候到了!”崔更知道情况紧急,说话的语速有点快。

“头儿,说吧怎么办?北洋水师就没有怕死的兵!”百户官常荣发也知道外头的情况,毫不犹豫的道。

“是啊头儿,咱就算战死了,家里人也有王爷照应着,不能都交代到这儿!”不少士兵嚷嚷着。

崔更眼瞅着个个龙精虎猛的手下,眼中瞬时如进了沙子。

你们都是好样的!崔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打开了船舱边上的一扇小窗。

“看到那艘荷兰战舰没,都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撞过去。”崔更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

战斗还在持续,荷兰人凭着船坚炮利已经迫近到了大明船队不到三百步的距离。

荷兰人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之中,完全没人注意在包围圈的侧边,一艘大明商船停了下来并开始缓慢的反向加速。

“大人,崔舰长的匹夫号在朝着荷兰战舰行使。”桅杆上杨天宝一直在观察着战况,他皱着眉头向刘鸿渐汇报。

“什么?”刘鸿渐闻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起身冲向甲板。

牛大棒槌赶忙招呼了五六个重盾亲卫到甲板上护持。

“老崔,你tnd要干啥?”刘鸿渐冲着后方怒吼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荷兰人的炮火以及浪花飞溅在甲板上的哗哗声。

“大人,我也先走一步了,祝愿大人武运昌隆!”玛丽号的右后方,兴业号商船上的北洋水师百户官林平冲着刘鸿渐弯腰行了最后一个礼。

“弟兄们,为国效死,就在今日!”林平冲入船舱对所有水师士兵们怒吼,随即兴业号也向另一艘荷兰战舰冲去。

之后受了伤的宝山号、以及装满银锭的丰收号、华农号相继冲向荷兰战舰。

纳什男爵毫无防备,惊得赶紧令舰队停下,只是双方距离太近了,战舰上的火炮根本来不及反应。

轰——轰轰——匹夫号撞上了那艘荷兰战舰,而后商船的火药仓被引爆了,海面上顿时掀起一个巨浪,随即商船冒起了浓烟。

“玛德!都给老子回来呀!一群傻子!”刘鸿渐嗓子都吼哑了,眼中的热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淌。

“老爷,崔舰长他们是为了给我们争取逃脱的时间,我们快逃吧,他们不能白白死去!”牛大棒槌眼睛也有些红,刚才大副卜家耕前来劝过但不顶用,牛大棒槌只好又来劝。

“老子今生若不灭荷兰,誓不为人!”刘鸿渐望着不远处手忙脚乱躲避商船吼了一句。

“走!”

……

被荷兰人盯上是他的失误,本来应该按照原先的航道一路向北到海参崴,只是这样的话会多出五天的路程,再加上这些天来荷兰人的作为让刘鸿渐也轻视了对手。

到底是海上强国,或许陆地上不行,但海上还是不能大意啊!刘鸿渐坐在船舱内懊悔着。

“大人,荷兰人又追过来了。”常钰从甲板上下来道。

他知道刘鸿渐的脾性,五艘船发起自杀式攻击,如此惨烈的战斗这在先前他经历的所有战斗中都没有出现过,常钰有些担心,专门从自己的船上赶了过来。

那场战斗过后,十艘商船还剩五艘,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刘鸿渐下令将商船上的所有银锭全部抛洒到了大海中。

纳什男爵脸色也变得阴沉,他没想到这群大明人如此的决绝竟然敢以命抵命,若不是他的水手们反映足够快,他的旗舰差点就要被撞到。

五艘发起自杀式攻击的商船中,有两艘直接被荷兰战舰击沉,另外三艘成功的撞到了目标。

这导致六艘荷兰战舰,一艘被击沉一艘重伤,纳什男爵没工夫考虑其他,丢下重伤的战舰便带着剩余的四艘战舰继续追击。

必须活捉那个大明的王爷,否则此番回去非但奖赏没有,损失两艘三级战列舰的罪过,足以让其永远的离开可爱的海洋。

“大人,前方似乎有个岛屿。”杨天宝端着望远镜沉闷的道。

撞击荷兰战舰的五艘商船上,有八名狙击小队成员,如今他们生死未卜,杨天宝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有机会跳海逃生。

这并不算是个好消息,登陆岛屿意味着失去逃脱的能力,但再无法摆脱荷兰人的前提下,这似乎是个不得已的选择。

“传令,向岛屿航行!”刘鸿渐权衡了一下,随即下达了命令。

五艘商船在海上根本无法与战舰抗衡,到了岛上反而还有些希望,此时他有些后悔将所有的手榴弹都留给了七左卫门。

商船刚靠岸,荷兰战舰就已经追了过来,并开始炮击正在紧急下船的大明士兵。

为了尽快脱离荷兰人的射程,士兵们连补给都没来得及拿就被刘鸿渐领着向岛屿深处逃去。

战舰不比商船,吃水很深,必须派水手先摸清岸边有没有礁石,否则就有沉没的危险,这需要时间。

纳什男爵愤怒的在甲板上吼叫,呵斥着战舰尽快登岸,他觉得情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虽然大明人上了岸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登陆作战。

在海上,他的战舰可以肆无忌惮,鲜少有其他国的舰队能与他们荷兰国相抗衡,只是到了陆地……

唉,看来还要付出些伤亡呀!纳什看着士兵们一个个的下了战舰心想。

管他呢,只要能捉到那个大明王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奥兰治亲王肯定也不会在乎,纳什如此这般的安慰了一下自己,随后在大副的帮扶下下了船。

岛屿面积应该不大,放眼望去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

这是个好消息,没有丛林掩护更容易找到那伙儿人,纳什挥挥手示意士兵向岛上进发。

另一边的一块礁石后,早已摆好阵势准备迎击敌人的刘鸿渐伸出一只手向下挥了挥。

“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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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你们都要记住今日的仇恨(第四更,为白银盟加更11/20)

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

这个节骨眼上刘鸿渐也不再心疼枪械,遂发火枪、ak,数百人疯狂向不远处畏畏缩缩走来的荷兰人射击。

荷兰人随即开始寻找掩体还击,岛上地面凹凸不平,倒是也没有必要在排队列,双方就这么火拼起来。

纳什男爵仗着人多枪多想尽快突破大明士兵的防线,奈何刘鸿渐这边有十二个狙击手总能在关键时刻将荷兰人击退。

前前后后打了一个时辰,荷兰人也没有突破刘鸿渐的防线,纳什男爵眉头皱的死死的,就这么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手下士兵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一百多。

不能这么下去,纳什男爵匆忙的下达了停火的命令。

“纳什大人,我们完全不用着急,这些大明士兵刚才下船时我看的清清楚楚,他们连补给都没来得及带走……”弗罗曼嘴角上扬坏笑道。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纳什男爵从五艘商船上搜罗来了一大批补给,包括淡水、弹药、以及食物,他的眉头随即也舒展开来。

“达文西,我命你前去明军那里谈判,要求他们立即投降,我可以给他们体面。”纳什男爵指着一个夹着公文包的荷兰人道。

大明曾是荷兰人在亚洲最大的贸易市场,东印度公司为了和大明做生意专门培养了不少通大明语的翻译,身为东印度公司旗下的舰队自然也不会少。

这叫达文西似乎也看出了大明士兵的窘境,十分开心的接受了命令。

在他看来大明人除了投降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没有淡水、没有食物,最终只会被活活的饿死,他们压根就不用去打。

达文西就这么夹着公文包向大明士兵所处的礁石堆处走去,一脸高高在上的得意,不慌不忙的没有一点惧色。

刘鸿渐一直在严密观察着荷兰人的动向,但见一个没拿武器的荷兰佬大摇大摆的走来,他马上便知道这厮是来干嘛的。

“大人,这人估计是来谈判的。”常钰低声道。

事实上这人压根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劝降的,常钰看了出来只是没这么说,被劝降对他们这群曾自诩天之骄子的骄兵悍将来说无异于一种侮辱。

“天宝,看到那个杂碎了吗?给我干掉他,要一枪爆头!”刘鸿渐脸上看不出悲喜,扭头对侧后方的杨天宝道。

砰——

刘鸿渐的话音还没落,只听砰的一声,杨天宝就完成了狙杀动作,如此近的距离他压根不用瞄准,只是抬枪、扣动扳机而已。

达文西甚至都来不及呼喊,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双方战场的中央。

“干得漂亮!俺就稀罕你的枪法。”阔端走到杨天宝身边,扒拉扒拉了杨天宝的头称赞道。

纳什男爵也在观察着达文西,但见大明人如此的不识抬举不仅怒不可遏,他本来想再次发起攻击,待消耗完大明人的弹药就可以迅速结束战斗。

但在弗罗曼的再三劝阻下还是改变了主意。

与其拼着自己士兵的性命去火拼,倒不如就这么等着,不需要多久,两天时间就能饿的大明人站不起来。

到时候他们再以胜利者的身份进去拿人,岂不是更加的舒坦?

纳什男爵一想也是,黄昏的时候他吩咐手下士兵将大明士兵包围在方圆不到两百步的距离内,而后便安心的回了战舰上休息。

咕咕咕——牛大棒槌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都饿了吧?”刘鸿渐从一块石头上站起身来,扫视了周围的士兵们。

商队从岛根出发时足足有两千一百多人,而现在能站在这儿的只有不到八百人,都是身经百战且不惜死的老兵啊,刘鸿渐每每一想到心里就撕裂般的痛。

这个石头岛面积确实不大,刘鸿渐下了船后派人四处寻觅可以防守的地方才选中了现在这个位置。

这里地势相对高点,礁石也多,更重要的是礁石中央还有一处两面通风的石头洞可以躲雨。

由于不用担心暴露位置,刘鸿渐干脆在山洞里点上了几堆火。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火堆映着士兵们的脸庞,他们都个个都双嘴紧绷的握着手里的火枪,几乎每个人都有战友战死在白天的战斗中。

而他们现在也身临绝境,至少他们这么认为。

“俺……不饿,俺身上有膘不打紧!”牛大棒槌知道如今是特殊时期,自然不肯承认。

连牛大棒槌都知道荷兰人为什么停止了进攻,由于事出紧急商船上的补给压根就没来得及取下,按照目下的情况,不出三天每个人都得饿得走不动路。

或许根本用不了三天,因为他们连淡水都没有。

即便如此所有士兵都没有表现出绝望,而更多的是失去袍泽那种视死如归的愤怒。

“呵呵,饿了就是饿了,还能骗的过我。”刘鸿渐苦笑了一下,随即在山洞内转悠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一个隐蔽的所在。

“你们都要记住今日的仇恨,如果我们有幸生还,再见到荷兰人一定都要狠狠的多砍几刀。”刘鸿渐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在场的所有人道。

说完刘鸿渐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朝着山洞深处走去,并挥手阻止了牛大棒槌等人的跟随。

众人不知道刘鸿渐要去干嘛,牛大棒槌甚至还想自家老爷该不会是去拉屎了,毕竟外头被包围了,出去拉屎风险太高。

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样子,刘鸿渐满头大汗的从黑暗中走来。

“棒槌,去带人将吃的搬过来。”刘鸿渐擦了擦额头的汗道。

“啊?”牛大棒槌有点发懵。

特别是刘鸿渐擦汗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这让牛大棒槌十分的为难,老爷该不会是脑子急出问题了吧?

不然怎么会让他们吃……吃……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饿啊?你不饿别人还饿呢!快去!”刘鸿渐看牛大棒槌一脸的为难,催促道。

“哦。”牛大棒槌再不迟疑,给常钰、阔端等几个好哥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就朝着刘鸿渐走来的方向走去。

“呀——卧槽!”

“这么……这么多……肉!”

……



第816章 刘鸿渐的未雨绸缪(第五更,为白银盟加更12/20)

牛大棒槌几人拿着火把进去一瞅,各自发出惊呼声,牛大棒槌还不经意间喊出了刘鸿渐的口头禅。

可不就是好多肉,有牛肉、羊肉还有马肉,足足的堆起了一座小山,只不过这些肉类里有熟的有生的,甚至有几只羊连毛都没退,脖子处还有血迹。

肉山旁边还放着十数个木桶,桶内装着慢慢的淡水,常钰吃惊的拿着火把饶了一圈,发现竟然还有几箱子紧缺的火枪弹药,以及ak弹匣,子弹都是压好的。

阔端估计是早就口渴的不行了,趴在木桶边上咕咚咕咚就是一阵狂饮,牛大棒槌一看阔端上手了也就没忍住加入阵营,只有常钰摇了摇头忍住了转身去喊人来帮忙。

东西太多了,他们几个可忙活不过来。

不一会儿东西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全部搬到了山洞中央,一群人围着肉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刘鸿渐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这些东西自然是从戒指中拿出来的。

常年的四处征战,刘鸿渐不止一次想过有朝一日陷入此般绝境,戒指内的空间由于这么些年子弹的消耗已经空下了好大的地方,而且戒指内时间静止,他完全不必担心食物会坏掉。

一开始刘鸿渐只是在里头放了一桶饮用水,两根牛腿,但后来觉得有欠考虑,便逐渐的往里塞东西。

尤其是出征建奴时曾打死不少建奴的战马,收拢到的数千匹战马尸首都被山海关的伙头兵做成了美味,刘鸿渐除了自己吃外,还专门令牛大棒槌分出来数十锅肉。

当然这些事儿刘鸿渐都是自己做的,牛大棒槌线条比较粗也没在意过,事实上刚才去取东西他也是寻了个隐蔽处。

虽然他不担心被手下看到,但总归是太惊世骇俗了点,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被人当做妖怪。

再之后远征朝鲜、远征罗刹,牛羊肉但凡吃不完,刘鸿渐总要往戒指里塞一批以防不测。

甚至于戒指内的淡水都大有来头,如果非要究其源头的话,这些木桶里的水全部ade贝加尔湖。

那个淡蓝色的湖泊太美了,刘鸿渐带不走又不能住那里,只好命自己的亲卫装了不少湖水,这事儿牛大棒槌和常钰都知道。

只不过二人见多了刘鸿渐的古怪行径,权当是自家大人玩心又起来了,也没当回事儿。

这么几年下来戒指里存放的东西杂乱无章,有各种肉类、水,也有每逢出征前家里几个老婆准备的衣物、点心,甚至于当初扫荡超市后一直没得及清理的小玩意儿。

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现在的刘鸿渐心里满是这几个字眼,并对当初自己的先见之明点了无数个暂。

“不要问,活下去,就有希望。”刘鸿渐对着众人意味深长的道。

“每人三两肉,一杯水,轮换着来,省着点用。”给常钰交代了几句后,刘鸿渐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八百来人的消耗不会少,肉倒是还凑乎能撑个七八天,但淡水却是大问题,按照目前的人数顶多撑三天。

毕竟能用到淡水的地方出了海上就只有沙漠,而发生在这两个地方的紧急状况几率又十分小。

但是刘鸿渐也不太着急,现在正值夏季,海上的雨水还是非常多的,除非他运气是在太差。

看着士兵们捧着肉不舍得吃的样子,刘鸿渐欣慰的笑了笑。

突然有点想念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老婆们,不知她们若是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后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小雪和坤兴那俩丫头估计会把眼睛哭红吧,秀秀肯定是不会哭的,这个妮子有种独特的气质,越是大难降临反而越是坚强。

大概在刘鸿渐倒下的那一刻,她才会倒下吧。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伸了个懒腰从被褥上爬了起来。

被褥自然是先前老婆们担心他受冻硬塞给他的,这玩意儿虽然戒指里有好几套,但刘鸿渐没舍得拿出来给兄弟们用。

毕竟都是老婆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而且八百来人给谁都不合适。

早上的肉食配给是每人半斤,毕竟白天可能要面临战斗消耗大些,虽然刘鸿渐觉得今天一天都不会有什么战斗。

荷兰人既然摆明了想饿死他们,就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再来火拼,事实也确实如此,一整天下来小岛上连一枪都没响。

刘鸿渐曾派人小心翼翼的侦查了一下荷兰人,心说先耗你们两天,纳什也派人来盯梢,心说先饿你们两天。

于是乎小岛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双方都知道是死敌,可都有恃无恐的选择了等待。

纳什则在等待大明士兵饿死,刘鸿渐则在等待援军,虽然几率十分的渺茫。

昨夜西山商合管事吴运忠经过反复勘察海图,终于确认了他们的位置,距离此岛最近的陆地是一直向北大约有一百里的釜山,也就是朝鲜。

但是这实在是太难了,怎么突破包围圈去请援不说,一百里的海洋又有谁能过去?

而且朝鲜行省压根就没有水师,就算是飞马连夜将消息传到大明京城,再到朝廷派水师来支援,一东一西来回折腾再算上水师大军出征的准备时间,没有三两个月根本不可能。

而三两个月,刘鸿渐的尸骨估计都臭了。

但吴运忠和常钰坚持要试试,北洋水师残存的两百来人儿中有个叫冯龙的自告奋勇的领命而去,至今杳无音讯,也不知是被荷兰佬捉了去,还是累死在茫茫大海中。

第二天傍晚海岛上果然下起了漂泊大雨,荷兰人骂骂咧咧的站在大雨中值守,反倒是包围圈内的大明士兵们十分开心的用着各种器具盛水。

有了这场雨,他们至少能再多坚持三天,劫后余生的幸福让明军士兵们格外的满足,即使睡在没有被褥的石头上,即使吃不饱。

到了第三天中午,纳什终于坐不住了,因为明军不仅完全没有表现出饿殍满地的样子,反而每天来探班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当然,刘鸿渐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担心荷兰人发起进攻,但这在纳什男爵看来就是裸的挑衅。

一阵海风吹过,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烤焦的味道,纳什男爵抽了抽鼻子。

“什么味儿?”纳什男爵皱了皱眉头问向一旁的弗罗曼。

“大人,似……似乎是……肉烤焦的味道。”弗罗曼也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道。



第817章 你们吃羊肉,俺们吃这个(第六更,为白银盟加更13/20)

“烤肉?谁在烤肉?”纳什一听就要发火儿。

当下是特殊时期,他这个分舰队长官都没得肉吃,谁还敢当着他的面来烤肉?

弗罗曼看着纳什,纳什也看着弗罗曼,二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明军明明没有补给,可现在又哪里来的烤肉?这怎么可能?

大明士兵确实在烤肉,因为熟马肉已经吃完了,只剩下一堆连毛都没退的牛羊。

为了节省珍贵的淡水,士兵们分割牛羊肉、剃毛都没有用水清洗,反正艰难时候也没人在乎是否干净,火上一烤细菌倒是都杀死了。

只不过这群士兵里没有伙头兵,刘鸿渐的唯一配料也只有盐疙瘩,肉倒是好肉,烤出来的肉就不那么好了,山洞中弥漫着烤焦肉的味道。

“怎么样,老常,外头有动静没?”刘鸿渐站在山洞边上询问刚从外头回来的常钰道。

“暂时还没有,但卑职看那荷兰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常钰摇了摇头道。

荷兰人的一艘战舰大概配备五百人,再加上昨晚那艘受了伤的战舰也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荷兰的士兵高达两千多人。

这些人全部都配备着火枪,只是荷兰火枪的威力与明军手中的前装膛线遂发枪威力相差不大,甚至射程上还没有明军火枪占优势。

若不是荷兰海军并未配备手榴弹,否则刘鸿渐哪里还能蹦跶三天。

刘鸿渐现在只担心下雨,虽然下雨可以取淡水,但他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大雨时遂发枪将失去作用,虽然ak并不受此影响,但毕竟只有十二支,周边又不是开阔的平原地形,双拳难敌四手之下,若是被荷兰人突破了阵型,那将是一场灾难。

只是刘鸿渐实在是高估了荷兰人的魄力,纳什男爵早就意识到了下雨的战机,不过这在荷兰士兵中压根就行不通。

原因只有一个怕死,在所有士兵都知道明军中有可以连发甚至不惧雨水火器的情况下,纳什男爵根本无法命令士兵们去送死,即便他们有两千多个士兵。

“纳什大人,我想到个好主意,我们可以将那些商船上的火炮卸下来,然后……嘿嘿。”弗罗曼露出个奸诈的蜜汁微笑。

荷兰战舰上没有小口径的火炮,配备的火炮都很重不易拆卸,而且即便拆下来也很难在没有辅助器械的条件下运到凹凸不平的石头岛上。

倒是刘鸿渐丢在海边的那五艘商船,上头的火炮限于商船的构造口径都比较小。

但即便是口径小,火炮依旧是火炮,比火枪的射程和威力大了不知几倍。

若是将火炮运到岛上,他们完全可以在大明士兵的射程之外不断的轰击,大明的商船内有不少弹药,足可以将那伙儿大明人都轰上天。

“如果我们能杀死那个大明王爷,你就是首功。”纳什男爵闻言兴奋的道。

“只是大人您暂时疏忽了,这算不了什么。”弗罗曼谦虚的道,即便是最终拿下了那个大明的王爷,他可不信纳什会将他立为首功递到公司总部。

说干就干,纳什当即命令三百人去商船上拆卸火炮,三百人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二十几门火炮驮到了海岛的数处凸起的巨石之上。

“大人,火炮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您下令了。”弗罗曼谦卑的跑到纳什男爵身前道。

“那还等什么?开炮!”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窝了三天了,眼见着日头已经西斜,纳什男爵一刻也不想等了。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纳什男爵话音刚落,包围圈内瞬时响起ak独特的枪击声,距离包围圈最近的十门炮边上的炮手当即被点了名。

开玩笑!在狙击手的面前架设火炮,简直是在侮辱狙击手的枪法。

想击中包围圈内的明军,就必须将火炮架到高地,将火炮架到高地必然会暴露炮手的身形,在没有装甲保护的情况下,ak几乎是无敌。

纳什男爵差点气死,三百来人忙活了半下午,杨天宝等十二个狙击手只用了不到半刻钟就将他们的努力付之一炬。

第四天纳什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大早便鼓动全军发起了攻击,纳什虽然不知道明军从哪里寻到的食物,但弹药总归是有限的。

他不相信明军的弹药存量能够抵挡住手下士兵的攻击。

只是半个时辰后荷兰人就认输了,明军的火力凶猛如斯,虽然只有八百人却打出了三千人的气势,荷兰人在丢下了五十多具尸首后败退而去。

不过这场短暂的战斗中,明军这边也战死了八人,伤了十几个。

山洞内气氛有些凝重,战死的八个袍泽的尸首就摆放在山洞的一边。

能跟着刘鸿渐到现在的都是老兵了,见多了生离死别,尸山火海里都走过不下一次,这次士兵们倒是没有掉眼泪,只不过如此绝境下袍泽的先走一步让他们多少有点感伤。

他们还能撑多久呢?

曾经的肉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淡水倒是一点不缺,这破岛几乎每天都要下一场甚至几场雨。

“你们几个,跟俺出去一趟。”阔端线条虽然粗,但也看出了食物的短缺。

跟着阔端出去的几个兵都是当年的关宁铁骑出身,不多大会儿五六个人一人拉着一个荷兰佬尸首过来。

“你们是羊肉,俺们吃这个。”阔端指着地上的荷兰佬道。

杨天宝等人看着地上的荷兰佬瞥了瞥嘴没有说话,刘鸿渐倒是也没说什么,他并未下令所有人都去吃荷兰佬,只是阔端主动将仅存的牛羊肉留给了其他人。

“俺还没吃过这肉咧,俺也去拉一只。”又一个士兵嘟囔了一句向山洞外走去。

有一个人打头就有第二个,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能吃还是为了尝个新鲜,

天色已经黑了下去,不大会儿功夫明军士兵们又哼哧哼哧的拉过来几只荷兰佬。

火堆燃了起来,空气中重又开始弥漫起异样的肉香,纳什男爵愤怒的咆哮着手下士兵的无能。

弗罗曼则在羡慕包围圈内明军的伙食,殊不知这伙食如果给他端过来,足以让其三天吃不下饭。

半夜里,外头又下起了大雨,刘鸿渐坐在火堆旁不知在想什么,常钰递过来一杯水在刘鸿渐旁边坐下。

“老常,倘若咱真的交代在这儿,你后悔不?”



第818章 俺下辈子还要给你当家丁(第七更,为白银盟加更14/20)

“后悔?后悔什么?”常钰很惊讶,在他眼里王爷从来不会如此说话。

“当初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锦衣卫衙门,现在估计已经是锦衣卫同知了,若是我不在了,你极有可能会顶替梁大人,接任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说的倒是实话,常钰能力没有任何问题,而一直代刘鸿渐处置锦衣卫事务的梁阳年事已高,这两年已经不止一次向他表示想退休的意思。

“大人说这个作什么,能跟着您打天下,是我老常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再说,咱现在可是有爵位在身咧!”常钰大咧咧的道。

常钰确实没后悔,即便是在这样的境地,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为人,自然是要干些轰轰烈烈的事情,而刘鸿渐给了他荣誉、给了他想要的战场。

相伴而生的自然是危险,这一点是每个当兵的觉悟,死谁都怕,但如果跟一群兄弟一起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呵呵,来喝点这个吧。”刘鸿渐摇了摇头从戒指里取出一小坛酒递给了常钰。

“大人真是小气,都到了这节骨眼上还藏了私货。”常钰也不问这酒从何而来,接过来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继而开玩笑的道。

刘鸿渐也不言语,他之所以说这些也是因为没办法,这些老兵们对他有一种出奇的信服,就好像只要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只是目下的情况他真的是有心无力,或者说无可奈何。

这伙儿荷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他们呢,外无援军内无补给,虽然刘鸿渐没说,但戒指内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即便是靠着吃荷兰佬也撑不过几日,这时节尸首压根就放不了两天就坏掉了,除非明军士兵主动出击,可是那样正中荷兰人下怀。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听见山洞外头哗啦啦下个不停的大雨。

……

到了第五日大雨依旧没有停下,山洞内的士兵都庆幸又活过了一天,只是荷兰人这边似乎起了争执。

“纳什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请援军?”弗罗曼看着外头的大雨小声的道。

其实这句话他两天前就想说了,为了封锁大明海域公司总部上奏了议会,专门巴达维亚和印度调集了大量的战舰,距离他们这里最近的分舰队只有六七日的路程。

他是想说又不敢说,毕竟请了援军这功劳首先就要分出去一半,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援军来不来对于他都没什么影响。

但是他知道纳什绝对不会同意,试问将到手的功劳分给别人,谁又会乐意呢?

可他作为副手又不能不说,已经第五天了,虽然不知道明军从哪里弄来的补给,但天天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岛上耗着,他实在是呆够了。

底下的士兵对此也颇有怨言,弗罗曼也只是借着士兵们的怨气才敢说。

“哼!你可是怕了?”纳什男爵皱着眉头瞪了一眼弗罗曼。

他心里头清楚弗罗曼在想什么,只是耗了那么久,不仅战舰损失了一艘,士兵也死了不少,回头若是功劳再分出去一半,他估计能郁闷一年。

而且六艘战舰围剿十艘商船,还要去请求支援,这事儿若是穿出去估计能被公司高层笑死。

“但是,士兵们士气都不怎么高,他们……”

“好了,你说的我都明白,这样吧,待会儿再阻止一次全体冲锋,倘若仍旧无法击败这伙儿明军,我就去请求支援。”

纳什男爵也是没了办法,靠他一个人是打不赢一场战斗的,必须想法子把士气鼓起来才行。

“告诉士兵们,倘若今日能打败这伙儿明军,前些天缴获的那船银块,所有人都有份!”纳什男爵几乎是咬着牙对弗罗曼说。

这样做肯定是违反公司规定的,但相比于以后的前程,纳什男爵甘冒此险,更何况给所有人都分了钱,又有谁会去多嘴呢?

弗罗曼闻言眼睛果然一亮,既然不论如何功劳算不到他头上,能分上一笔钱自然是个好选择,他加入东印度公司的初衷就是为了薪水。

大雨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变得更大了。

“大人,荷兰人有异动,他们似乎要发起冲锋了。”常钰浑身湿透从外头小跑着进了山洞。

刘鸿渐正在擦拭手里的雪亮的战刀,这战刀还是当年崇祯大叔亲手交给他的,编号零零一,天字第一号。

“玛德!该来的还是来了!”刘鸿渐闻言腾的一下站起身,将长刀入鞘随即出了山洞。

大雨之下遂发枪无法使用,这一点双方心里都清楚,荷兰人一边有人数的巨大优势,而大明则依仗着仅有的十二把ak。

但岛上水汽弥漫视线及其的不好,这十足的影响狙击手们的行动,纳什男爵肯定想到了这一点。

“荷兰人冲过来了!”一个士兵高喊道。

“传令下去,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拼了!”刘鸿渐仓啷一声抽出战刀,作势就要身先士卒。

“王爷说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都随我迎战!”常钰大吼一声,给阔端和牛壮使了个眼色后冲入了敌阵。

牛大棒槌和阔端自然明白常钰的意思,一左一右的守卫在了刘鸿渐身旁,刘鸿渐一脸的无语,他知道这种时候就算是他以王爷的身份下令,这俩人也不会放他去砍人,只得呆呆的站在雨中查看战情。

白刃战对于亲卫营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亲卫营本身就是特种营,五百来个亲卫营士兵在常钰的带领下随即消失在弥漫的雨雾中。

哒——哒哒——一个荷兰士兵刚从大雨中冲到山洞边,就被埋伏在山洞周围的杨天宝击毙。

“一个。”大雨中杨天宝抹了一把眼角的雨水嘀咕了一句。

哒哒——不远处的金扬明也开了枪,他似乎在跟队长杨天宝较劲儿。

半个时辰后,雨慢慢的变小,但是战斗仍旧在持续,刘鸿渐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荷兰人究竟发了什么疯,这次竟然如此的执着。

明军依旧还是太少了,两百余水师士兵到底不太擅长陆地战,更何况还是白刃战,倒下的明军士兵里大部分都是水师士兵。

常钰的亲卫营也有点支撑不住了,他的胳膊和大腿都受了伤,但仍旧嘶吼着迎向周围的荷兰人。

“一起上吧,来生希望还能一起并肩作战!”刘鸿渐吸了一口吸,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牛大棒槌和阔端道。

阔端自然也看到了明军的颓势,他扭头看了看牛大棒槌,意思是这事儿他听牛壮的。

牛壮跟了刘鸿渐多年,还是头一次能替自家老爷做主,他知道自家老爷说这话的意思,同时又有些感动。

“行咧,不过老爷,俺下辈子还要给你当家丁。”牛大棒槌抽了抽鼻子,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可谁知三人正要冲锋,东边的海面突然喊杀声阵阵,刘鸿渐定睛一看。

乖乖!好多船哟!



第819章 疯狂朝鲜人(第八更,为白银盟加更15/20)

只见烟雨弥漫的海面上,无数的船只犹如幽灵般向着岸边冲来。

这些船只杂乱无章,其中有稍微大点的商船,但更多是在风浪里飘摇的渔船。

每艘船上人都坐的满满当当的,商船上的还好些,都是军人模样手里的装备也都是制式战刀,但其他的小型渔船就比较混乱了。

有些渔船小的甚至连乌篷都没有,上头坐着七八个装束古怪的男人,有的手持砍柴刀、有的干脆扛着粪叉。

只不过所有人都嗷嗷叫着,刘鸿渐也听不清他们喊得什么。

“是朝鲜人。”常钰也听到了东边的声响,一边摸着脸上的血水一边兴奋的道。

“不,是大明人。”这时的刘鸿渐反而平静了下来。

援军当然是靠着游泳游到釜山的冯龙请来的,事实上冯龙是被沿海的渔船给托上来的。

一百里的距离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冯龙还没游到岸边就累的晕了过去,只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渔民赶紧带他去见当地的官员。

奈何冯龙不会当地的语言,渔民只当冯龙是个疯子,给他喝了碗粥就不再管他。

冯龙一路狂奔到当地的衙门,好在是大明下派到朝鲜行省的官员都同大明语,冯龙取出了自己北洋水师的徽章以确认身份,当地的官员随即火速带着他去了知府衙门。

釜山知府汪从言乃是自东北行省调派过去的官员,听闻安国郡王被困在距离他属地仅一百里的荒岛上生死未知,当时就毛了。

作为见证者,安国郡王在东北行省内对建奴的战争他是知道的,而且他更明白安国郡王对大明朝廷的意义。

汪从言不敢怠慢,但朝鲜地区并无水师,他一介文官也没法子,就又带着冯龙去了昌源,昌源的总兵何满仓一听也毛了。

他的驻地是有兵,但船呢?没有船难不成全都游过去吗?

但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汪从言一面写了奏疏一千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一面带着数百衙役火速的赶往沿海的各乡镇。

汪从言的办法很直接,在沿海的街边派人将消息放了出去,只一天时间沿海地区的朝鲜人民毛了。

自从大明纳朝鲜为行省后,在总督曲建宏的统筹下,朝鲜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了和平,同时朝廷自内地调来土豆、红薯等高产作物。

只一年时间整个朝鲜行省内百姓们不知饥馑,曲建宏遵循刘鸿渐的意愿,在朝鲜地区一直本着民族平等的理念,并未对原住民有任何的不平等待遇。

王京血战,安国郡王刘鸿渐率领他们战胜了野蛮的莫罗佐夫,使他们的生命有了保障,刘鸿渐带给他们和平,又带给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

不少当地百姓甚至在家里给刘鸿渐供奉了画像,并尊称他为解放王。

现在釜山知府告诉他们,解放王被一伙儿野蛮人包围了,而且距离他们只有一百里,朝鲜民众又怎能不气愤?

没有船是吧?渔船行不行?商船行不行?

在最短的时间内,沿海地区的朝鲜民众们征集了一切可以使用的船只,包括过往的商船,管他什么来头直接群起而攻之的征用。

仅仅三天时间竟然征集到了各式商船、大小渔船四百三十几艘。

何满仓从中挑选出三百余艘勉强能载人出海的渔船,带着六千名朝鲜族战士踏上了救援之行。

可是朝鲜百姓不买账,他们认为六千人不足以保护解放王的安全,既然还有一百余艘他们干脆自发的跟了过去。

于是乎便是当下的情景了,大点的船上坐着的士兵偶尔有晕船趴在船舷上呕吐的,这使得周边小渔船上的渔民们哈哈大笑。

他们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无名岛、向着他们的解放王而来。

纳什男爵此时正在战舰上把控战局,突然得到东边有大批战船袭来都惊呆了。

待他站到甲板上端着望远镜观望时,整个人如同石化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副手弗罗曼沉得住气,立即下令战舰上留守的炮兵向敌人开炮。

但是周围的战船实在是太多了,整个海面都是,甚至在小渔船的后头还挂着些板子,如果仔细瞅瞅发现板子上头还趴着一两个人。

没办法渔船上的空间有限,一些渔民不得不坐着挂票而来,如此大的阵仗五艘战舰又如何,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只消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五艘战舰全数被朝鲜族士兵占领,而手持砍柴刀、钢叉等利器的渔民们一窝蜂的冲向了海岛,那阵势直把依旧还在苦战的荷兰士兵吓的丢掉了手里的刀。

刘鸿渐与荷兰任僵持了五六日的战争就这么戏剧化的结束了。

六月的海面上,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大会儿日头就从厚厚的云层间钻了出来。

可是战争或许戏剧化,但死去的战士一点也不。

就这么半天功夫,八百余战士还能站起来的不到一半,剩下的也个个都带伤,战斗不可谓不惨烈。

“俺们,来迎接,王爷殿下!”朝鲜族百姓新学的大明语十分的生硬,但每个人都十分兴奋的跪在了刘鸿渐面前。

刘鸿渐欣慰的看了看一脸希冀的等着他讲话的朝鲜族百姓们,将手中握紧的战刀回了鞘。

“卑职支援来迟,还望王爷恕罪。”总兵何满仓和知府汪从言也相继跪倒在地。

“你们来的刚刚好,刚刚好。”刘鸿渐将何满仓和汪从言扶了起来,继而双手虚抬示意渔民们都起身。

“你们都辛苦了,都快起来吧。”见百姓们依然跪着不起,刘鸿渐又道。

汪从言知道这些百姓们没听明白,只得以朝鲜族人的语言又重复了一遍,这些渔民们才杵着钢叉站了起来。

“汪大人,你先带着百姓们离开吧。”刘鸿渐又对汪从言道。

“王爷,我们一起回去吧,朝鲜行省的百姓们都盼着您回去瞧瞧呢!”汪从言道。

“你们先回去,本王还有事情没办。”刘鸿渐没有说要办什么事,说完便想着岛上走去。

何满仓到底是带兵打仗的军人,他似乎知道了点什么,当即将汪从言以及兴奋得过了头的朝鲜族渔民赶上了船,而后带着剩下朝鲜族士兵守候在海岸边。

……

第820章 这就是命(第九更,为白银盟加更16/20)

一千三百多个荷兰士兵被愤怒的朝鲜族渔民们捆得结结实实,如同软脚虾般码得满地都是。

刘鸿渐面无表情的走到同样被捆成粽子的纳什男爵跟前,并抽出了雪亮的战刀。

纳什男爵被吓坏了,叽叽哇哇的说着荷兰语,并惊恐的瞪着刘鸿渐。

“老崔,还有天上的弟兄们,且看着,本王替你们报仇了!”说完刘鸿渐手起刀落一刀将纳什男爵的左臂削了下来。

纳什男爵痛得晕了过去,可马上就又被痛醒了,刘鸿渐继而又是一刀,把纳什的右臂砍了下来,随即是左腿……

纳什男爵犹如蚯蚓般在地上哀嚎挣扎,可所有幸存的明军士兵都冷眼旁观,纳什经历着所有士兵们曾经历过的绝望。

又是一刀,纳什四肢皆断,但由于时间尚短他的意识仍旧清醒着。

刘鸿渐从未如此疯狂、如此执念的想虐杀一个人,他的亲卫营自组建之日起从未受过如此重的创伤。

亲卫营的士兵们本就是由战死军人的后人组成,好多士兵甚至都还未成婚,还有水师的士兵,他们都是大明最精锐的战士,却死在这么一个无名的荒岛之上。

“杀!”刘鸿渐怒吼一声直直的将纳什的脑袋砍下,随即又一脚踢出去老远。

脑袋滚了又滚,好巧不巧的滚到了弗罗曼的跟前,弗罗曼随即晕倒在地口吐白沫。

“还愣着干什么,为兄弟们报仇!”刘鸿渐一脸的血迹看起来格外狰狞。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残忍的人,但为了兄弟他愿意出格一次,同时他也从来不以什么优待俘虏的说辞来约束自己。

杀了他的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得了刘鸿渐的命令,幸存的明军士兵再不迟疑,各自拔出刀来劈砍面前的荷兰佬。

刘鸿渐走到一块礁石上站得笔直,他冷眼的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色不发一语。

之所以赶走那些朝鲜族渔民,他也只是不想让渔民们看到这一幕,他惟愿那些普通百姓们永远的保持朴实的一面。

所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便是如此吧,他突然有点明白鲁大师的这一名言。

半个时辰后一千三百多荷兰佬全部被大卸八块,甚至有由于失去袍泽而情绪失控的士兵不断劈砍着早已死掉的荷兰佬,直到将尸首砍成肉泥。

血水顺着石头一路流入海洋,海边也慢慢的被轩然成了暗红色。

何满仓望了望岛上的方向,又看了看脚下的海水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少倾,刘鸿渐带着早已精疲力竭的士兵们与何满仓汇合,他重又望了望身后的无名岛屿。

“以后这座岛就叫做死亡岛吧!”刘鸿渐丢下了一句话,旋即登上了荷兰人的战舰。

……

几个时辰后,刘鸿渐重又踏上了朝鲜族人的土地,沿海的百姓早已得了消息,无数的朝鲜族人聚集在海边夹道欢迎。

当天晚上,得知刘鸿渐状况的朝鲜总督曲建宏姗姗来迟。

两年不见,曲建宏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两年的磨砺让这个年轻人变得冷厉和严肃。

“卑职不知王爷遇险,卑职万死!”

只不过见了刘鸿渐,曲建宏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跟着他东征西讨的时光,他扑腾一声跪倒在刘鸿渐身前,愧疚的道。

“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快起来吧,这两年朝鲜行省你治理的挺好,朝廷也多有褒奖。”

看到自己的旧部,刘鸿渐也很是开心,朝鲜行省土地丰沃,是大明的又一粮仓,能有如此成就曲建宏功莫大焉。

“王爷,卑职……卑职想继续跟随您,去征战。”曲建宏并未起身,而是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这两年来虽然他如同朝鲜行省的土皇帝,但每天处置各地递交上来的公文,调解行省内的各种冲突,地位虽然超然但心里却是并不大乐意。

当年担下这差事是因为情势所迫,如今朝鲜行省内早已安稳,大明也一片承平,曲建宏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他想重回当年驰骋疆场的时光。

“别开玩笑了老实的待着吧,有些事不是你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待任期满朝廷会另有任用。”刘鸿渐硬是将曲建宏扶了起来。

新纳行省派总督军管五年的制度还是刘鸿渐当年与崇祯大叔一起定下的,事实看来这制度非常适合这个年代。

毕竟新纳的行省多有叛乱,军管之下上令下行效率极高,虽然有点霸道,但不得不说非常实用。

只是这些在外的总督若是回去后重又回到刘鸿渐的帐下,即便小朱不在意,朝廷里的百官又如何想?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想回去就回去的,每一个决定都足可以改变一生的足迹。

相比于曲建宏,牛大棒槌的选择就不一样,他当初拒绝过崇祯的提拔,甘愿在刘鸿渐府上当一个家丁,如今虽然仍旧是一个家丁,但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他,他也觉得十分满足。

这就是命。

由于担心国内的情势,刘鸿渐在朝鲜行省内只歇息了一日,第二天便急匆匆的乘船赶往京城。

船当然是荷兰人的那五艘战舰,本来作为礼物的银锭子丢了,这五艘荷兰战舰刚好可以抵债。

从朝鲜行省出发乘船一路北上跨国黄海辽东湾,比之陆路要快上不少,六月二十,刘鸿渐终于抵达京城。

汪从言的奏疏这时早已呈到了朝廷里,朱慈烺闻听刘鸿渐遇险被困肝肠寸断,他不顾满朝文武的劝阻立即给山东威海的戚元功下令,命令他火速率领舰队前去支援。

好在是舰队出征需要准备的事务过多,刘鸿渐刚一踏上京城便立即派了人前去威海阻止。

这次刘鸿渐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打道向皇宫而去,相比于家人,此时他知道小朱可能更需要他的出现。

只是他才行到半路,就被头发都愁白了的孛罗赤拦住。

……

ps:最近由于出差又断更了好几天,有时候想想吧,挺对不住这本书以及一直在追读的书友们的,这本书饱含了寒寒很多的心血,已经记不得熬了多少次夜,故事会完完整整的写完,只是寒寒也要吃饭,这本书的稿费还不足以让我放下工作,还请见谅吧。

睡几个小时,醒来继续给大伙儿暴更,求个打赏吧,没钱买烟了。

第821章 帝国终身男爵(第一更)

孛罗赤真的老了,他头发花白而缭乱,眼窝深陷皱纹爬满了脸上,若不是身上还穿着一身官服,刘鸿渐差点没认出来。

“菠萝先生,你何至于此?”刘鸿渐下了马猴惊讶的道。

“王爷!察哈尔休矣!”孛罗赤老泪纵横,竟跪倒在刘鸿渐面前。

“这是作甚,菠萝先生使不得,你非我大明臣属!”刘鸿渐赶紧将孛罗赤托起来,他心里虽然知道为什么,但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这就好像穿越到秦国当了老大,却不合时宜的遇到了屈原。

没办法,察哈尔已然如此。

“王爷啊,一个月前,罗刹国率十八万大军突袭我察哈尔,这非我察哈尔可以抵挡,我来请求大明朝廷支援,但明君不肯见我。

我每日都在宫外候着,足足一个月时间,如今察哈尔国已被侵占,我只是来祈求王爷出兵,为苏泰太后、为死去的八万士兵、数十万百姓报仇!”孛罗赤说到后来早已泣不成声。

他哪里看不出来大明朝廷的意思,罗刹国太强大了,不止是军队数量,武器装备也要比大明的更加精良。

当然,孛罗赤是以察哈尔士兵的火器来估量,他天真的以为大明朝廷给他们的就是大明最先进的火器。

他甚至不怨大明朝廷的不作为,毕竟国与国之间哪里说得上道义呢?

如今察哈尔已灭,他惟愿得见大明雄狮西征,因为他明白即便大明不作为,罗刹国也不会善罢甘休,大明与罗刹早晚会有一战。

他想看到罗刹国覆灭的那一天。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大明的军队会出征的,但这需要时间,且让我先回宫里面见圣上吧!”刘鸿渐叹了口气跨上了战马。

天下不遂人愿之事太多了,他现在身居高位,不得不为国家整体利益考虑,但事已至此大明出征罗刹几乎已经板上钉钉,倒是与孛罗赤的诉求互不冲突。

刘鸿渐是骑着战马直入皇宫的,守门的将军一见来人屁都没敢放就放行,刘鸿渐一路直行到午门外才下马。

待到了乾清宫外,大太监庞大海马上扯着嗓子禀报,话音还没落朱慈烺便从殿内迎了出来。

“刘卿,你没死!太好了!”朱慈烺一身常服激动的上前杵了刘鸿渐一下。

这些天来朱慈烺无异于度日如年,朝鲜行省的奏疏是十几天前的深夜传到他手上的,通政司的官员接到奏疏一看二话没说就将奏疏递交到了首辅李邦华手上。

李邦华一看也着了慌,也不管深更半夜就起身入了宫,他知道朱慈烺不会怪罪他,反而如果他接到奏疏没有马上来,很可能第二天会丢掉头上的乌纱。

得知刘鸿渐被围困后,朱慈烺连夜将内阁成员喊到了宫里议事。

次辅韩郁主张立即派水师前去支援,张天禄、程志等人则言明此是荷兰人的奸计,荷兰人早就等着北洋水师出威海炮台群了。

甚至于韩郁急了眼差点与张天禄干起来,最后还是朱慈烺力排众议下令北洋水师前去支援。

之后便是焦急的等待,大军出征需要准备太多,即便朝廷一路开绿灯北洋水师依旧需要十天时间。

而这十天里朱慈烺就差亲自前往山东威海去督促了,他简直不敢想象大明如果没了刘鸿渐该走向何方。

以前他还没觉得,但如今罗刹国率领十八万大军来袭,如果没有刘鸿渐,他又敢派谁去迎击呢?

他的父皇曾告诉他,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么多年的征兵与苦练,他哪里放心将这些兵交给其他人。

一直到昨晚上锦衣卫的人来报,说安国郡王已经被朝鲜族人救下,朱慈烺才算是睡了个好觉,并且在第二天早朝当即宣布又免了朝鲜行省整整两年的田赋。

“怎么,皇上难道希望我死吗?”看着变得有点憔悴的朱慈烺,刘鸿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哪里的话,刘卿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以后朕断然不会让你如此冒险了。”朱慈烺后怕的道。

“亲卫营和水师战死了一千五百余士兵,他们都是大明的勇士,希望皇上能给予他们应有的待遇。”刘鸿渐叹了口气轻声道。

他知道对于朱慈烺来说死个千把人根本无关痛痒,朱慈烺也根本不会在乎,甚至会觉得死一千多人只要他能回来,再征两千便是。

但是他必须要说,因为对他来说那些死去的士兵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再给他两千、三千兵,那些老兵也永远不会再回来,而那些新面孔也永远顶替不了旧面孔。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最高的荣耀就是皇帝的嘉奖与赏赐,这一点刘鸿渐必须为死去的兄弟们争取。

“朕容后便拟旨,将他们全部追封为帝国男爵,并为他们的家人免除一切赋税。

荷兰国欺我太甚,不知刘卿何时出征伐荷兰。”

朱慈烺确实无法理解刘鸿渐心中的痛,但这并不影响朱慈烺对刘鸿渐的信任,但凡是刘鸿渐的提议只要不是太过分,朱慈烺一般都不会拒绝。

一次性封出去一千多个男爵,这事儿若是让朝臣们知道又是一番指责,只不过朱慈烺对这些事早已看得通透。

无非是写加封的名誉而已,群臣也不过是葡萄酸。

考虑到刘鸿渐的情绪,朱慈烺还主动提出了伐荷兰的提议。

“罗刹国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我们去伐荷兰?”刘鸿渐知道朱慈烺是为他的兴许考虑,但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帝事一直都是刘卿执掌,朕也只是随口说说,不过那察哈尔的孛罗赤已经在京城逗留了一个月了。”朱慈烺打了个哈哈,委婉的表明了罗刹国的恶行。

其实如果按照朱慈烺、或者内阁的意思,大明早就发兵去支援察哈尔了,一向以仁义行天下的儒家,断然不会坐视盟国被灭。

只是朱慈烺心里一直记着刘鸿渐临行前的叮嘱,才将出征的计划一再打压,相比于荷兰国,朱慈烺心里也明白罗刹才是大敌。

“其实倒是也不冲突,荷兰人长于海军和舰队,但恕臣直言,在陆地上大明的军队不弱于任何国家。

我们或许可以从陆地上入手。”刘鸿渐平静的道。

第822章 朕想跟你商量个事儿(第二更)

大明水师需要走的路还很长,至少以目前战舰的质量还不足以让大明傲视群雄。

而虽然钢铁浇筑技术已经日趋成熟,但新式铁甲舰从成型到下水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外加上煤油发动机也只是刚发明出来,想适配到铁甲舰上说不得还要反复的测验。

但相比于此陆军就轻便多了,至少不用考虑太多因素,而且大明的陆军不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以及军备上,完全不落后于欧罗巴。

与罗刹国必有一战不假,但谁又能否认打完罗刹国不能顺道去灭了荷兰呢?

你荷兰国的战舰是多是强是牛逼,但你有本事开到陆地上吗?

“那这绝对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呀!”朱慈烺哪里不明白刘鸿渐话里的意思,这分明是想一锅端呀,刺激!

“呵呵,皇上,你把战争想的太美妙了。”刘鸿渐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但凡有一点办法刘鸿渐都不想发起一场战争,或者说参与一场战争。

事实上这么些年一直都是战争在驱使着他,驱使他去参战、驱使他去杀戮,然后手下的士兵留下一身伤疤、或战死、或残废,战区的亡魂久久不能消散。

“刘卿,朕想与商量个事儿。”朱慈烺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哦?皇上有什么事吩咐便是。”刘鸿渐心里纳闷儿,心说你是皇帝呀,同时他心里也犯嘀咕,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出征罗刹时,朕……能不能御驾亲征。”朱慈烺憋了半晌语气出奇的软。

这可能是以最牛逼的身份说出来的最怂的话了。

“不行,太危险了,绝对不行。”刘鸿渐立马否定三连。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吗?还御驾亲征,当年老爷子御驾亲征那是因为大明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你现在这算什么事儿?人罗刹国还没打到大明地界呢,只是把邻国灭了一个而已,犯得着你堂堂大明天子来御驾亲征吗?

“刘卿你可是答应过朕的,如今大明境内再无强敌,好容易碰到罗刹这么个对手,又是如此的旷世大战,朕若不去走一遭,都觉得心中憋闷,通融一下,通融一下嘛。”朱慈烺见刘鸿渐态度如此坚决仍旧不肯放弃。

他知道刘鸿渐不同意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所以也不生气,反而是开始墨迹。

“皇上可是在宫里待得烦了?您大可以出宫去转转嘛,想去哪儿,臣命禁卫军安排便是。”刘鸿渐白了一眼朱慈烺,心说哪有你这样子当皇帝的一点骨气都没有。

“好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征?”朱慈烺心说大明内地哪里有打仗好玩,但嘴上却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这就要看户部的后勤补给给不给力了,最快也要半个月吧。”刘鸿渐想了想道。

东北、盟古等行省的军队早在他去东瀛前就已经向北海、新疆等濒临罗刹国地界的行省调派,如今只要弹药、粮草补给线组建好,他只需要带禁卫军去北海汇合便可。

“恩,兵法有云,兵马未至粮草先行,这倒是也急不得。

听锦衣卫的人说,罗刹国虽然夺取了察哈尔,但当地的牧民并不肯屈服,各地都在反抗,罗刹国估计也要一段时间调整。”朱慈烺皱着眉头道。

“明日我打算去天津宝船厂瞧瞧那新式铁甲舰,皇上不是憋闷吗,可以一块去兜兜风。”刘鸿渐提议道。

他其实心里也挺憋闷的,打了这么多的仗,就唯独前段时间最窝囊。

宝船厂是必须紧紧盯着的,这事关大明水师的硬实力,而水师的硬实力代表着大明在海洋里的地位。

“好啊,朕容后便知会司礼监。”朱慈烺很开心,他确实很久没有出宫了。

“通知什么司礼监,有虎贲营的人去就行了,莫搞什么大排场耽误时间。”刘鸿渐不屑的批评道。

就是带你随便出去溜溜,你若要搞那么多仪仗队,老子就不陪你玩了,耽误时间还要受罪。

虎贲营乃是皇城的侍卫营,士兵小半是讲武堂的学生,大半是禁卫军中挑选出的精锐,当然讲武堂的学生里也大多是边军中的精锐后生。

六千虎贲营还不够你装逼的嘛?

“那行,朕明日下了早朝就去,朕连内阁都不通知了还不行吗?”朱慈烺摇旗认输,想要出去玩自然要听话。

“哦对了,昭仁这两日吵着想她姐姐和其其格那小妮子,今儿一早就去了你府上。”朱慈烺道。

“去就去呗,一个小女娃有什么好担心的。”刘鸿渐无所谓的道。

“刘卿,昭仁今年已经十岁了,是大姑娘了。”朱慈烺意有所指的道。

在大明,女子十四岁就可成婚,十岁虽然不大,但这时候的女子懂事早,更何况又是公主出身。

刘鸿渐没当回事,出了宫后他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西山商合以自己的名义取出了三十万两白银,并交由英国公,让其知会户部以抚恤的名义交送到战死士兵的家属。

朝廷也是有抚恤金的,但这些士兵跟着他出生入死,自己出的那份儿算是个人名义的补偿。

他本来想亲自去的,又担心见不得那生离死别,唉,这这该死的战争。

当刘鸿渐踏入自己家门时天都已经黑了,由于事先也没有派人通知,府上仍旧是一片安宁。

很明显,刘鸿渐遇险的事朱慈烺并未传达,而锦衣卫的老梁也明智的选择了隐瞒。

刘鸿渐蹑手蹑脚的进了府宅,并小声阻止了下人的惊呼,而后悄悄的摸到了后院儿。

正房是亮着灯的,刘鸿渐甚至能透过窗户上的影子看到自己的几个娃来来回走动,他没有选择去正房,反而是悄摸的进了东厢房坤兴的屋子。

屋子内点着一根蜡烛但光线略显昏暗,隐约中刘鸿渐看到坤兴似乎在睡觉,心里还纳闷睡这么早怎么也不熄灯。

他想给坤兴来个惊喜,于是乎悄摸的爬上了床并搂住了被窝里的小人儿,还噗呲呲的在怀里人儿的脸上香了一口。

怀里的人儿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摸了摸脸上的凉意睁开了眼睛。

“哇——流氓!”昭仁小公主瞪着眼睛叫道。

……

第823章 野火烧不尽(第三更,为白银盟加更17/20)

刘鸿渐一听声音就知道搞错了,定睛一看床上躺的竟然是昭仁立马吓的一哆嗦。

昭仁公主也是被吓了一跳,但见刘鸿渐占了她便宜后立马提起裤子不认人,哭喊的就更厉害了,而且还边哭边推边上躺着的其其格。

其其格醒来后还有点迷糊,但昭仁公主一边哭一边给其其格使眼色,俩小妮子心有灵犀,于是乎一个女孩儿哭,变成了两个女孩儿哭。

刘鸿渐头都要爆炸了,怎么还躺着一个?刚才进来时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

“本王又不是故意的,谁教你躺在我老婆的床上,我说你们哭个毛线啊?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吗?你是公主诶,要在乎你的名声!”

刘鸿渐急了,他已经听到院子里头的脚步声,若是老婆们知道自己威胁未成年儿童,这锅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呀!

但昭仁和其其格好像没听到似的哭得更厉害了,昭仁边哭还将其其格的衣服故意弄的很乱,然后还抓了抓其其格的头发,刘鸿渐都要疯了。

正待此时,孙秀秀抱着小儿子刘凌云进来,后头还跟着坤兴杨雪和几个丫鬟。

杨雪见到刘鸿渐一脸欣喜,孙秀秀则看了看床上若有所思,脸上倒是仍旧看着刘鸿渐笑,而坤兴似乎有些羞赧,低头将自己儿子从孙秀秀手中接了过来。

“姐姐!你夫君他欺负我,刚才他……他亲了我一下!哇!我的便宜都让他占尽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呜呜呜——还有其其格,她……她也被你夫君占了便宜。”昭仁一边哭着告状,一边还不忘拉上自己的好姐妹。

“呜呜呜——就是,公主殿下,他刚才还撕扯我的衣服呢!”其其格十分和适宜的把刘鸿渐描述成了天下第一大色狼。

要说这其其格,明明才十岁个头竟然已经跟坤兴差不多高,昭仁大概有一米四,其其格都快一米六了,果然是草原人的基因。

其其格一直呆在郡王府,偶尔也会去宫里住上一段时间,周太后很高兴昭仁能有个小伙伴,而且她也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蒙古姑娘。

其其格的哥哥勒术鲁在宫中虎贲营任副千户,他的父亲巴巴喇也真是放得开,除了去岁回京述职看了一眼一双儿女后,也没将其其格带回去。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老子怎么会去轻薄你们这俩小娃娃,谁让你们躺在我老婆床上咧!”刘鸿渐只恨自己不能多一张嘴,结结巴巴的都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好了,既然是个误会就不要闹了,小九快去劝劝公主殿下,夫君还没吃饭吧?”孙秀秀哪里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马上给坤兴使了个眼色。

坤兴没有说话走到床边就捏住了昭仁的鼻子,身为姐姐她如何不明白妹妹这是在干嘛?

此刻她有点后悔当初对昭仁说的话,这个小妮子啊,这是要跟她抢老公来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说过,甚至言传身教到其其格。

前两年她还只当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可现在昭仁都十岁了,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妹妹来。

昭仁见姐姐来了立马止住了哭声,并委屈的趴到昭仁的怀里。

“夫君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么也没提前通知府上一声。”孙秀秀一边跟着来刘鸿渐走出厢房一边低声道。

“为夫的亲卫营此番损失惨重,战死了六百多兄弟,还有水师的九百多人。”刘鸿渐突然发现,自己埋藏在心底苦痛竟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决堤。

他的身边围绕着很多的人,大多数都是他的部下,有粗线条的莽汉、心思愈加缜密的常钰、枪法出神的狙击手、亦或是精通生意的张为先、沐天波。

但他突然发现部下也好、皇帝也罢,真正能让他一吐为快并不用担心任何影响的,只有孙秀秀一人。

“打仗总是会死人的,夫君也不要太过于难过,秀秀明日便着人在府宅门口挂上白帆。”孙秀秀轻轻的靠在刘鸿渐身边,并握住了他的手。

“爹——爹——”已经四岁的凌风拉着两个妹妹的手哇哇叫着跑向了刘鸿渐。

“哎!两个月不见,我儿又长高了。”刘鸿渐看到自己的儿女奔跑着过来,心里没来由的就轻松了许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还是应该努力的活下去呀!

第二天安国郡王府大门果然悬挂起了白帆,半山腰上亲卫营的营地也同样如此,军械所的宋应星得知此事后叹了口气也命人在挂上了白帆。

以至于当住在在山下百姓们得知内情后,也都不约而同的挂上了白帆,整个西山似乎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团体。

朱慈烺最终只带着虎贲营跟刘鸿渐去了天津,他许久没有骑着战马驰骋的感受,看起来格外兴奋。

到了天津宝船厂,由于没有事先通知,墨桓一见到身穿龙袍的朱慈烺大惊失色,宝船厂内的诸多工匠们得知当朝天子前来探寻也都山呼万岁。

“好了好了,皇上此番前来是想看看新式铁甲舰的建造进度,墨先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刘鸿渐来宝船厂可不是陪着朱慈烺装逼的,他十分在意新式铁甲舰的进度。

一行人穿过密密麻麻的建造车间,来到一处巨大的船坞边,船坞连接着渤海湾,两侧则架设着数座巨大的炮台。

一艘闪着银光浑然一体的战舰跃然于众人面前,战舰长约二十丈,宽度也与大明的一号福船相当。

“皇上请看,这便是卑职正在全力测验的新式铁甲舰,此舰通体由钢材焊接,连龙骨都是,船体厚三寸五厘,可抵挡目下所有火炮的正面攻击。”墨桓指着船坞里的战舰恭敬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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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这是一枚臭弹

新式铁甲舰主体按照大明一号福船战舰的规格,基本等同于原样复刻,只不过材质由木头换成了精钢。

就这么一艘战舰从设计道施工再到下水,足足用了四个多月时间。

研发新式武器在后世也至少需要数年时间,但在大明,在集权体制之下,全体匠人用了四个多月,虽然已经很快了,但刘鸿渐还是觉得不够。

而且现在只是刚刚下水,接下来还要经历一系列的调试测验,真正能开到战场上至少还需要一两个月。

“墨先生,那几艘荷兰战舰你可仔细看了?有没有办法复刻?”刘鸿渐认真的道。

荷兰人的战舰虽然是风帆动力,但在许多技艺上已经超过大明,刘鸿渐认为这有很强的借鉴意义,所以缴获的五艘荷兰战舰直接就开到了天津宝船厂。

“回禀皇上、王爷,这也是卑职正在考虑的问题,卑职发现荷兰国的尖底船与咱们大明平底福船各有千秋。

平底船吃水浅,适合江河浅海,载重量也大,但抗风浪打击的能力差,速度慢。

尖底船吃水深,抗风浪打击的能力好,速度快,适合深海航行,但载重量【】相对较小。

既然咱们北洋水师的主要战场是海洋,宝船厂目下便准备研制尖底铁甲舰,只不过船坞的工艺需要改造,这需要更多的时间。”墨桓皱着眉头道出了实情。

“大明等不了那么多时间。”刘鸿渐没等朱慈发言,直接道。

“如果你需要资金,那么皇上和朝廷会倾力相助,如果你需要更多的匠人,整个大明六千余万百姓随便你来挑,我只有一个要求,用最快的时间做出可靠性最强、威力最大的战舰。”刘鸿渐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道。

没有人能怀疑一个拥有六千多万人国家的意念,这种意念表现在精诚团结,表现在巨大的综合国力上。

想当年,美帝与苏联联合同时与中华交恶,意图击垮中华,但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搞科研,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将原子弹制造成功。

这无一不表明国家意志力的强大。

“是啊墨爱卿,大明现在需要强大的战舰,朝廷也会给予宝船厂最大的支持,你当用心才是。”朱慈合时宜的附和道。

其实他不懂什么尖底船、平底船,他只知道刘鸿渐需要这种战舰,只知道大明有了这种战舰便可以与荷兰佬叫板、与欧罗巴掰手腕。

至于其他?干就完了!

朱慈经历过大明最苦难的时期,现在天下承平、四海丰收,难道还能比原来他父亲在时的境况更差吗?

墨桓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跪倒在朱慈身前,眼睛都湿润了。

“承蒙陛下厚爱,微臣就算肝脑毒地、昼夜不眠也定将这尖底铁甲舰研制出来,半年,给微臣半年时间,卑职一定实现新式铁甲舰的量产!”

也不怪墨桓如此激动,墨家沉寂了上千年,每一朝的君主无不排斥墨家的主张,而面前的这位皇帝不仅赦免了墨家,还如此的寄予厚望,这足以令他万死为报。

士为知己者死。

离开天津宝船厂后,刘鸿渐心情变得有点惆怅,本以为不用多久就可以用新式铁甲舰装备水师了,没想到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虽然平底铁甲舰可以过渡使用,但那样代价太高了,首先就是占用庞大的匠人群体,消耗无数的人力、物力,但造出来的东西却不是最完美的。

还是等吧!反正几年都已经过来了,还差这一年半载的吗?

朱慈一路上抱怨着刚出来没多久就要回去,他似乎根本没有尽兴,刘鸿渐提议去西山西麓的火器测验场看看,朱慈才重又提起了兴致。

为了避免扰民,在测试大型火器时西山军械所专门西山西麓一处山林中开辟了火器测验场。

而据锦衣卫奏报目下后装线膛炮已经进入试验阶段,试验的地方就在西山西麓的火器测验场。

下午时分数千人又奔袭到了西山,由于没有事先告知,惹的西山周围的禁卫军如临大敌,在得知是当朝天子莅临火器测验场后才兴奋的离去。

还没入侧延场刘鸿渐和朱慈便听到隆隆炮声,朱慈激动之余竟一马当先的向着里头冲去,虎贲营的士兵一看这还得了,数千骑兵就这么奔腾着冲了进去。

宋应星恰好不在,这日负责测验火炮的火炮工坊的掌班张峰,张峰一见测验场外头烟尘滚滚差点吓尿,知道刘鸿渐进来才稳定了心神。

“皇……皇上,这就是军械所上个月研制出的后装火炮。”张峰还是第一次见到当朝天子,他有些心神未定。

刘鸿渐没搭理张峰,而是直接下马走到了火炮跟前,还冲着黑洞洞的火炮口朝里头瞅了瞅,似乎是在查看膛线,而后又蹲在火炮的屁股边好一阵研究。

“王爷,咱们的火炮膛线是整体浇筑出来的,然后经过工匠们的反复打磨,底座也是用最精良的刚才打制。

这是后装炮的炮弹。”张峰小心翼翼的抱起一根足有二十公分直径的炮弹道。

“炮弹底火采用雷汞,只要击针撞击就能激发炮弹底部的火药,从而让炮弹沿着膛线击发。”张峰认真的讲解道。

刘鸿渐从张峰手里接过炮弹发吩咐的观摩着,朱慈也很好奇的围着炮弹仔细的看,唯有司礼监的庞大海畏畏缩缩、忧心忡忡的在边上哆嗦。

刘鸿渐在怀里掂量了两下,这炮弹大概得有二十多斤重。

“王爷您且小心着点啊!前头也是有底火的!”张峰一看可吓了一跳,刚才他就没打算将炮弹给刘鸿渐,可刘鸿渐压根没搭理他直接夺了过来。

天可怜见,这可是新式开花弹呀,一不了心他们都要去见祖宗。

“根本宋档头的指示,我们设计炮弹时除了底火击发外,在炮弹的顶部也加装了底火,炮弹射出去后只要撞击到坚硬的固体就会激发头部的火药,近而发生爆炸,靠着弹片可轻易击杀敌军。”

张峰一边讲解一边小心翼翼的从刘鸿渐手中拿过炮弹。

刘鸿渐与朱慈一听皆是很兴奋,朱慈是完全没见过凉透都回爆炸的炮弹,而刘鸿渐是急于看看这炮弹的威力。

在二人的唆使下,张峰马上喊来几个人开始测验,并示意刘鸿渐与朱慈躲得远一点,而他自己也跑出去足足有三十多步。

距离火炮一百多步之外便是靶子,其实也算不得靶子,只是山体一侧光滑巨石。

巨石下头已经剥落了不少碎片,不远处的碎石块都堆成了小山,很明显这是一座饱受摧残的山体。

轰在张峰的授意之下,炮弹轰鸣着炸响了。

刘鸿渐和朱慈捂着耳朵等待着炮弹炮炸,张峰则忧心忡忡的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等了片刻刘鸿渐并未听到炮弹撞击山体的爆炸声不由得纳闷的问道。

“抱歉王爷,这是一枚臭弹!”

……



第825章 低配版小钢炮

尼玛!刘鸿渐闻言差点骂娘,这不关键时刻掉链子吗?

朱慈也是一脸疑问,他还没搞明白什么是臭弹。

“目前的哑火率是多少?”刘鸿渐皱着眉头问道。

“回……回王爷,四成到五成……”张峰不好意思的道。

“那就是五成喽?”刘鸿渐瞥了一眼地上的炮弹道。

百分之五十的哑火率,这特娘的不就是两百年前的没良心炮嘛!前者是打中打不中全靠运气,后者是打中了爆不爆炸全看脸。

且不说海战时炮弹的命中率本来就低的可怜,如果在仅仅百分之五的命中率的基础上,再加上个哑火率百分之五十。

这仗还能打吗?

“目下宋档头正在全力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已经有了进展,相信不用多久哑火率就能得到改善。”张峰解释道。

其实也不怪人军械所的人不努力,火器的更新迭代本来就需要耗费极大的资源,军械所也没有通知朝廷新式火炮研制成功。

人也在努力的解决哑火问题,这又不是一蹴而就的问题,人家也是出于负责人的态度,在没有解决哑火问题之前,人也没有贸然的请功。

“哦对了,皇上,火炮工坊在研制底火炮弹时,意外的制造出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卑职带您去看看。”

张峰眼见刘鸿渐的面色不太友善,知道目下的工作进度没有让刘鸿渐满意,但他很懂事,说话时直接是对着朱慈说,其实是说给刘鸿渐听。

刘鸿渐这才暂时放下了新式火炮跟着张峰走到了另一篇测验区。

这片测验区空地上放着三门类似后世架设三脚架用的钢管类的东西,长约三尺底部有底座。

刘鸿渐瞅着这玩意儿有点眼熟,他摆摆手没让张峰搭话,自顾自的走近看了一眼。

“我勒个乖乖,这特么不是小日本子的小钢炮吗?”刘鸿渐惊掉了大牙。

后世抗日神剧他也看过,带着屁股帘头盔的日本鬼子将小钢炮往地上一架,另一个鬼子双手举着个小炮弹往炮管前头一塞。

只听砰的一声炮弹冲炮管中击发,而后在不远处的空地爆炸荡起一阵烟尘,虽然总也炸不死巴鲁军们,但卖相绝对是有的。

眼前的这物件可不就是复刻版吗,看来人类在科技上根本不分地域人种,只要技术条件达到了,一些发明就会惊人的相似。

“小钢炮?这是大人您给这新火器起的名字吗?这好听咧!”张峰见刘鸿渐如此开心,附和道。

“刘卿,这个东西这么小,威力很大吗?”朱慈不明所以,大明以往的火炮全部都是向更大更重的发展,仿佛火炮只有越大、越重威力才会越大。

眼见地上这么个小东西,朱慈心里有点犯嘀咕。

“回禀皇上,这小钢炮威力自然不比舰载重炮,但好在轻便,俺们都叫他新式没良心炮。”张峰解释道。

小钢炮其实就是迫击炮的一种,其炮管与地面角度大,靠着炮弹垂直落入炮管底部的重力激发火药,从而射伤敌人。

但小钢炮毕竟是草创,不比舰载火炮和城放炮有专门的准星,说白了炮弹是朝着敌人射出去了,只是落在哪里谁也不知道,简称没良心炮,又因为这炮比大明早期的没良心炮更加的轻便、材质也更加精良,所以被称呼为新式没良心炮。

“狗屁的没良心炮,这玩意儿良心大大的有,回头赶紧找人去工学院请教一下张教谕,让其研究出一套针对迫击炮的校准方法!”刘鸿渐批评道。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亮剑里头柱子两发小钢炮就将鬼子的指挥部炸上了天。

传统意义的火炮按射击角度来区分可分为加农炮、榴弹炮和迫击炮。

加农炮和榴弹炮虽然射程比较远,速度初速非常快,威力巨大,但是因为弹道比较低平,很难杀伤躲藏在反斜面的敌人。

而迫击炮的射程虽然很近,但是却能够利用超高的弹道越过山体杀伤反斜面的敌人,这一点在以后的战争中很快就会显现。

说白了这玩意儿就是加强版的手榴弹。

“是是是,卑职容后便去请教。”张峰闻言没口子的答应。

小钢炮的炮弹自然也是开花弹,只不过由于击发方式不同,小钢炮的哑火率要比后装重炮低很多。

“得了,尽快的调整吧,时间不多了,下个月大军出征时,一定要将哑火率降低到两成以下。

还有,这小钢炮马上开始量产,本王有大用。”刘鸿渐交代了两句就打算离开测验场。

“哦对了,小钢炮的研制者是哪位?赏银两千两,皇上,这银子是不是该由户部出?”刘鸿渐说完看向朱慈。

朱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刘卿说的是,朕回去便着户部发放。”

二人一唱一和的离开了山脚下的火器测验场,唯独留下一脸呆滞的张峰。

早便听闻安国郡王甚得皇上信重,如今看来这话说的一点都不严谨,安国郡王都敢当着皇上的面儿敲诈了。

……

“今晚还回宫吗?”马车内刘鸿渐瞥了一眼朱慈道。

“能不回吗?”朱慈苦笑着回道。

他这句话倒是一举双关,一方面是迫于朝臣以及周太后的压力,意思是说不回能行吗?要挨骂的。

另一方面似乎又是在询问刘鸿渐,如果不回去的话,你能帮我搞定我娘和那些喜欢骂人的百官吗?

“出息!朝廷没了你照样玩的转。”刘鸿渐下意识的道。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无休,这是人干的工作嘛,也就是朱慈好欺负,否则若是他来干,早就将挑子撂出去了。

“我是说偶尔休息个一两日也不打紧。”刘鸿渐意识到刚才话有点过分,虽然他只是开玩笑,但这话要是传到有心人耳中就是可以灭族的大事。

“唉刘卿,你以为朕不想吗?可你不知道朕每天要处理多少奏疏,足足有这么厚,就这还是内阁挑重要的给朕来处置。”

朱慈压根也没在意,反而是在马车里比划他每天的工作量。

“这样可不行啊,我看还是定个规矩吧,比如每个月朝会休三天,也给鸡儿放个假嘛!”刘鸿渐坏笑道。

刘鸿渐与其他官员不同,内阁的大臣无不希望天子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努力的工作,他们认为那样才是明君。

可他们自己也不想想,你还知道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狂窑子下馆子逗乐子玩骰子呢,人皇帝就活该十二个时辰都要工作吗?

这么些年来刘鸿渐一直率性而为,他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朱慈,最近两年算是有了点成绩,至少朱慈没有变成儒生眼中的书呆子。

“那朕今儿就不回去了,只是刘卿明天跟朕一块回宫里吧,母后前几天还念叨你呢!”朱慈心里也痒痒的,他也不想回那个呆了十多年的皇宫。

还是外头自在呀!

但朱慈也给自己留了个后手,自己一个人回去肯定要挨周太后的训诫,但如果拉着刘鸿渐一块回去说不定就化于无形了。

“也好,明日走时正好把昭仁带走,我可是受够她了。”

……



第826章 装逼时刻

想起来昭仁,刘鸿渐就一阵头痛,这个小萝莉虽然个头起来了,但心性还是小孩子心性。

其实这么说也不严谨,在某些方面这小妮子似乎又显得早熟,比如小妮子没事儿就去找坤兴谈心,想让坤兴给周太后和小朱递软话,意图以后也嫁到郡王府。

天可怜见,娶妻生子这是小事吗?怎么搞得跟过家家似的。

家里已经够乱的了,五个老婆,四个娃,好在是四老婆和五老婆不习惯北方的生活,一开春就搬回了胡建安平的豪宅。

不过李香君似乎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保不准还要跨越千里去安平陪产。

现在家里又多了俩小妖精,每日没事就往他屋子里钻,试问这谁受得了?

坤兴没事就经常找她说昭仁的事,一开始刘鸿渐还没太在意,可后来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昭仁这妮子心里已经有了执念,而执念这东西一旦在人年幼的时候种下,长大后就很难消除,这在后世的心理学书籍中多有提到。

只是刘鸿渐也很蛋疼啊,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也就罢了,你偏偏生到帝王家。

自己已经娶了一个娇小稚嫩的小公举,若是再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朝廷里头怎么即使,见到周太后又怎么解释。

人崇祯大叔总共就这俩女儿,都被他给拱了,以后下去了,他担心大叔拎着棺材板揍他。

到了西山的安国郡王府,朱慈立即就将庞大海打法回了宫里汇报,只留下两千来个虎贲营侍卫守在山腰。

甚至于连营地都是现成的,刘鸿渐的亲卫营由于战损不小还未来得及补充,虎贲营也都是大小伙子干脆挤一挤就能凑乎。

朱慈已经来郡王府不止一次了,进了院子甚至还喊了孙秀秀一句嫂子。

刘鸿渐娶了坤兴,坤兴是朱慈的妹妹,单纯按辈分算的话,刘鸿渐按理应该叫朱慈大舅哥,但刘鸿渐又比朱慈大了足足五岁,关系有点乱,刘鸿渐强势的选择了按年龄来分。

晚上郡王府自然是摆了酒席,属于一家人的宴席,这让朱慈重又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

“刘卿,此去东瀛可有什么收获吗?”

晚上二人又是同睡一屋,不过鉴于上次的经历,刘鸿渐明智的选择打地铺。

朱慈又睡不着了,没话找话道。

“若说收获,收获可大了去了,我抢了幕府的一座银矿,一座很大很大的银矿。”二人喝的都有点高,这是吹牛逼的最佳时机。

“哦?那究竟有多大,比之盟古省内的哈答山银矿如何?”朱慈问道。

哈答山的那座银矿经过两年的开采,产量已经超越大明内地的其他银矿,达到年产白银六十多万两,刨除挖矿工、炼矿工、矿兵等的薪水、吃用、一应物资之外,年纯盈利达四十多万两。

这已经十分的难能可贵了,毕竟这时候的工业水平还很低,事实上明清之际开采银矿多有得不偿失的例子。

而唯一能提高白银产量的就是矿石的品质,也就是所谓的品位。

品位越高,代表着每吨矿石产出的白银越多,成色也好。

“呵呵,与那座大银矿相比,哈答山的体量不值一提。”刘鸿渐装逼的道。

“那……一年大概能产出多少白银?”朱慈果然对银子很是上心,闻言直接从床上盘腿坐了起来。

刘鸿渐醉红着脸咧着嘴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万两?”朱慈惊呼。

“不,不对,再猜!”明明知道再猜一次朱慈肯定能猜对,但为了装逼刘鸿渐仍旧没有明说。

“一……一千万两!刘卿,你可不能诓朕!”朱慈舌头有点打颤。

虽然关税和商税如今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但大明目下的开销也比之前几年要大了数倍,而且关税和商税成本都比较高,反而是直接挖银矿来的最实在。

一千万两白银的年产量,这谁敢想象呀!

一年一千万两,十年就是一亿两,外加上越来越多的关税和商税,天呐!朱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银子花不完了怎么办?

“哼!诓你有意思吗?

本来我这次回来还带着一百多万两银锭子,可当时被荷兰佬追击包围,为了减轻船的重量,不得已之下被我全部抛洒到了大海里。”刘鸿渐无所谓的道。

“什么?”朱慈一听就有点毛了。

一百多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撒到了海里,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朱慈感觉自己的心有点疼。

“我还控制住了他们的天皇,天皇也就是东瀛的皇帝。”刘鸿渐继续着石破天惊的表演。

朱慈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使,每次只要刘鸿渐从外头回来,总要给他吃好几次惊,而且每次都只会更甚。

“刘卿,你才去东瀛两个多月,何以竟能做下这般多的大事?”朱慈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唉,没办法呀,我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那天皇还有意无意的要将女儿嫁给咱,唉,真是愁人!”刘鸿渐摇着头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

虽然昭子和兴子都算是不错的东瀛美女,可刘鸿渐对他们并无多少兴致,一方面他已经有了好几个老婆孩子,已经过了精虫上脑的年纪。

不像朱慈这厮,没事就在窝里下崽子,所谓男女之事,无非就是一个知粗细、一个知深浅,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事。

而且他指挥说个八嘎、一库、呀蠛蝶,言语都不通,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泻个火儿而已,他甚至决定下一次再去东瀛就把乖巧的婉儿带上。

有个会做各种好吃的小老婆,实在是件美妙的事。

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朱慈突然的就呆在了床边。

“刘卿,那个天皇也想请你帮他重振朝纲吗?”朱慈失落的道。

“是啊皇上,你怎么知道?”刘鸿渐醉得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道。

后水尾确实想通过他来重新收回属于天皇的权力,而且还是刘鸿渐主动提出的。

朱慈沉默了。

“刘卿以后打算离开大明去东瀛吗?”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朱慈突然认真的道。



第827章 汉人的热血

朱慈烺确实被吓到了。

当年他的父亲为了留住刘鸿渐,那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的,包括他的妹妹坤兴,说到底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此后,刘鸿渐与他的父皇一外一内杀得鞑子片甲不留,大明因此逐渐中兴。

而后刘鸿渐又陆续打败了意图染指大明的罗刹国、夺回了朝鲜、东北、盟古、新疆、台湾等行省。

如果再算上军制改革、户籍改革、科举改革和军械所、工学院、讲武堂,这一件件的大功朱慈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让崇祯和朱慈烺父子最看重的是,刘鸿渐这人从来不留恋权位、甚至还很怕麻烦。

这在君王心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臣子,当然无论是崇祯还是朱慈烺,都没有把刘鸿渐单纯的视作臣子,而是以家人待之。

这是崇祯临死前给朱慈烺的最大忠告。

如果只是想靠官位和银子来笼络他,二人知道,这厮早就跑路了,毕竟以他的能耐到哪里还能缺银子花。

只是朱慈烺没有想到,东瀛的天皇竟然也学会了这一套,竟然也要将女儿嫁给他的刘卿,还要对之托付以大事。

朱慈烺突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就好像手里握着的一块宝玉被别人拿走了。

“刘卿,不如我跟母后说说,再过两三年,将昭仁也嫁给你吧。”朱慈烺呆呆的道。

作为哥哥,他当然知道两个妹妹的心思,昭仁从小就执拗,认定的事都很难改变,虽然现在还小,但他知道这妹妹的心早就飞出了皇宫,飞到了郡王府这里。

虽然两个公主下嫁给一人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但转念又一想,他的刘卿一表人才又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还能帮他一起治理大明。

昭仁喜欢刘鸿渐,这他早就知道,关键是坤兴似乎也没有排斥,毕竟是亲兄妹。

坤兴刚嫁到郡王府时,朱慈烺还担心性子软的妹妹受其他人欺负,可完全没有,不仅没有朱慈烺还发现嫁到郡王府的妹妹比他过得还开心。

昭仁若是也嫁过去,不仅可以让他的刘卿安心的呆在大明,而且坤兴还能管着些昭仁,否则以这妮子的性子指不定以后要闯出些大祸。

对她们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虽然作为皇帝他肯定要受百官的弹劾,以及周太后的训斥,但此时的朱慈烺已经能够分清孰轻孰重了。

只是……朱慈烺似乎想歪了,他的一句话直接让刘鸿渐也一个机灵的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慈烺,你说啥?”刘鸿渐现在对昭仁这个字眼有点敏感,言辞之余竟连皇上也忘了叫。

刘鸿渐瞅了一眼朱慈烺如丧考妣的表情,他多聪明,马上便明白过味儿来。

“你想哪儿去了!我才看不上天皇那俩闺女呢!莫得胡思乱想。”刘鸿渐嘀咕了一句重又躺了下去。

“那如果是其他的美女呢?”朱慈烺不依不饶。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呀!”刘鸿渐不屑一顾。

他心里有点不爽,每次出征在外累死累活的,回来就听说宫里又多了几个公主皇子什么的。

昨晚得空问了一下坤兴才知道,好家伙,朱慈烺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十二个孩子的爹,这特娘的搁谁心里会舒坦。

“莫得胡思乱想了,我是大明人,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汉人的热血,我的心在这儿。

除非有朝一日你容不下我、朝廷容不下我,否则再瞎想,老子就不管了。”刘鸿渐放了狠话。

特娘的,谁不想天天在家陪老婆孩子,没事遛狗出去乱晃悠。

老子累死累活的给你打天下,你还在家里胡思乱想有的没的,没事还就会下崽子,这便宜可不能都让你占了。

朱慈烺这回才真正的放下了心,嘿嘿嘿的给刘鸿渐赔不是。

“东瀛这地儿物产虽然不丰富,但只银矿就足以让我们下大力气去经营。

想保下这座银山,就必须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好教其他敢于觊觎者不能下手。

而以大明人的身份难免会遭到东瀛人的排斥,我是想着笼络住天皇,以他的身份号令东瀛,从而为大明谋取利益。

唉,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刘鸿渐抱怨了几句,拉过毯子盖在了腿上。

夏天蚊子多,刚才一会儿的功夫刘鸿渐的脚上被咬了好几个包,挠了挠也不顶事。

“那可需要朕帮忙吗?要钱?还是要人?刘卿你尽管提便是。”朱慈烺知道自己理亏,示意态度十分的好。

“哪儿本就是银山,怎么会缺银子,至于兵,咱大明的兵科值钱着咧,让他们东瀛人自个儿打去吧。”刘鸿渐瓮声瓮气的道。

“哦,倒是还真需要些大明人过去。”

朱慈烺本来觉得自己帮不上忙有些沮丧,但听闻刘鸿渐提了要求马上来了兴致。

“什么人?快给朕说说。”

“恩,东瀛那边需要大量的老夫子。”刘鸿渐随口道。

“什么老夫子?具体点呀!”朱慈烺没听太明白。

“就是那种屡考不中只得回老家教小孩识字的老夫子。”刘鸿渐解释道。

“那太容易了呀,需要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困难。”朱慈烺失望的道。

在大明屡考不中的秀才实在是太多了,不说其他,只要他以朝廷的名义发布个诏书,随随便便就能召集来上万盼着、求着为朝廷做事的落魄秀才。

“不用太多,先准备个千八百吧。”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这是他在为以后布局,东瀛一直不讨刘鸿渐所喜,在来东瀛之前他甚至想过来个种族灭绝。

但踏上这片土地他才发现,根本下不去手呀。

或许那些大名和幕府的人为富不仁,但凭良心,那边的普通平民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究其根源还是文化以及幕府长久以来的均国主义,潜移默化慢慢形成的。

既然如此,那么干脆将这个文化抹除掉算了。

鬼子当年在东北搞奴化教育,让汉人去学习日语,他现在又有何不可呢?

让所有东瀛人去学大明语,禁止东瀛人使用东瀛文字,服饰和发型自然也要全部汉化。

当然这其中肯定要遭受东瀛人的反抗,只不过到了这时候刘鸿渐就不会再心慈手软了,因为他明明给过东瀛人机会。

顺者昌,逆者亡。



第828章 眼睛进了沙子(第八更,为书友的月票加更2/5)

“朕真想跟你一起出去征战呀!”朱慈烺没来由的来了句。

有时候他还真有点羡慕刘鸿渐,羡慕他的潇洒,同时也羡慕他的做事风格。

只是有些事是学不来的,限于身份,也限于认知。

“等我将东瀛调教好了,倒是可以带你去逛逛。”刘鸿渐戏谑的道。

“那倒不如此番出征罗刹,带朕一块去吧,朕保证不插手任何事务。”朱慈烺又道。

“怎么又转到这话题上了,不成,要是出了纰漏,我怎么向周太后交代?朝臣们岂不是要拎着砍刀过来砍我?

睡觉!睡觉!从现在开始,谁在说话,谁就是狗!”

……

第二天刘鸿渐果然跟着朱慈烺入了宫,不过由于昨晚聊到太晚,二人都没赶上早朝,待到了宫里时日头都已经上了五竿。

周太后见到二人时瞪了朱慈烺一眼,但没有出言训斥,给刘鸿渐看了座儿,反而是朱慈烺在一旁站着。

“佑明这几年为朝廷奔波操劳,慈烺年幼不懂事,真是让你费心了。”周太后永远是那么的慈祥,就像说给自己家孩子听似的。

朱慈烺站在一边不敢作声,虽然已经二十岁但在周皇后边上乖的像被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担不得太后娘娘如此夸奖呀,臣也只不过是报恩而已,慈烺如今处理政务娴熟,已经颇具明君的风范了。

倒是太后娘娘你,当多多注意身体呀,没事可以跟懿安太后多出去走走。

西山上的郡王府是臣的家,臣觉得这皇宫就是您的家,人不可能总是呆在家里,就像臣出外办事一样,应该去外面看看风景。”刘鸿渐言辞十分的恭谨。

他前世是孤儿,现世也没见到过娘,对于十分关照他的周皇后一直十分感激。

崇祯大叔驾崩后,周太后明显苍老的许多,这才不过两年时间,就是面前这个伟大的女性,曾贵为庞大帝国皇后的女性,当年与崇祯一起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过日子。

刘鸿渐知道宫里规矩多,他自己讨厌这些没有什么用的规矩,但又不敢说的太过于粗鲁,只能以委婉的言辞表达心里的想法。

他有点心疼这个长辈。

皇后真的幸福吗?死去丈夫的女人幸福吗?

永远的守着一座宫殿,只能从书本里去看外面世界的繁华,竟没有去看过一次西湖的月、草原的马。

唉,人生啊总是这般公平,得到了荣华,失去了自由,得到了权力,同时也被束缚。

“呵呵,本宫老了,走不动喽,唯愿你能够多帮帮慈烺,让他看到大明的盛世。”周太后宽慰的笑了笑随即道。

这话说完刘鸿渐怔了怔。

周太后话中的他自然不是指朱慈烺。

“臣有点想他了,臣想去祭奠一番。”刘鸿渐心中难过,抽了抽鼻子道。

“去吧,去岁周年祭你还在外头征战也没赶上,慈烺也跟佑明一块去吧。”周皇后叹了口气道。

“是,儿臣遵命。”朱慈烺很老实的道。

……

出皇宫一路向北,刘鸿渐与朱慈烺照旧没有带依仗,三千多虎贲营侍卫左右开道,一行人只一个多时辰就狂奔到崇祯皇帝的陵墓。

朱慈烺还没走到陵墓门口就开始哭,也不知道是这些年身上的担子太重,还是太想念崇祯,反正就是哭得稀里哗啦。

周围的虎贲营侍卫也都是讲武堂出身的同龄人,朱慈烺甚至跟他们大多数人都熟识,他也不顾忌侍卫们,就这么哭着跪倒在了崇祯陵墓前。

刘鸿渐没有哭,他手里拎着一壶酒,一壶崇祯生前最喜欢喝的辽东烧酒,面无表情的走到朱慈烺的身后坐下,而后打开了酒塞子就开始喝酒。

过了好一会儿朱慈烺止住了哭泣,回头见刘鸿渐坐着也不言语。

“刘卿,你怎么不哭呀。”朱慈烺抹着眼泪问道。

他知道在刘鸿渐的心里,自己的父皇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否则也不会替他坐稳这个江山。

“呵呵,我只是来找先皇说说话,你哭完了没,哭完就先出去吧。”刘鸿渐笑了笑,冲朱慈烺道。

朱慈烺不明所以,跪在崇祯陵墓前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什么定会努力做个明君之类云云,而后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陵墓外头。

沉默,经久的沉默,足足沉默了半刻钟,刘鸿渐才起身来。

他从身后的托盘中又取过一个酒杯,晃晃悠悠的走到崇祯大叔陵前坐下。

“大叔啊,我来看你喽,你在下头可安好呀?”刘鸿渐微微笑了笑,而后给两个酒杯都倒满了酒。

“一晃竟然你都下去两年了,唉,这两年可苦了我呀,我可是都有点后悔呢!”

刘鸿渐将一杯酒撒在陵墓前,又端起另一杯酒高举起来一饮而尽。

“你看到了吗?咱们当年大力推广的土豆和红薯如今已经进入所有人的家庭,如今大明的百姓再也不必受饥饿的折磨了。”

“如今大明已经先后将东北、盟古、朝鲜、新疆、台湾纳入版图,咱大明的地界比您在世时可大多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刘鸿渐笑了笑,但眼里却已经含着泪花,他又给崇祯撒了一杯酒,而后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北洋水师如此也已经逐渐的强大起来,待新式的铁甲舰研制成功,我就能带着咱大明的士兵驰骋到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可惜啊,当年我可是说过要带你看看这个世界的,可惜只是带你去了东北喝了几个月的冷风。

还有啊,我与坤兴已经有了孩子,待他懂事的时候,我一定带着他再来祭拜你。”刘鸿渐又喝了一大口酒。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属于这世界的人啊!”掀起衣袖擦了擦眼睛,但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但是我又很感谢那个老人,虽然他可能与你并不是一脉,我不后悔永远的失去了电视、电脑和电子游戏。

也不后悔这些年的南征北战,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的足迹遍布九州四海,这些我都不后悔。

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想出法子治好您的病,我悔啊!”说完刘鸿渐趴在陵墓前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朱慈烺在外头都等的着急了,刘鸿渐才步履沉重的走出了陵墓。

“刘卿,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朱慈烺关切的道。

“没事儿,刚才眼睛进沙子了。”

……



第829章 朕不怕吃苦(第九更,为书友们的月票加更3/5)

回去的路上刘鸿渐与朱慈烺都选择了沉默,亲人离去固然令人难过,但作为后人唯有将这份难过藏在心底、化为力量,去完成长辈未竟之业。

接下来的几天在朱慈烺的施压下,户部紧急调取了两湖、两广、河南、山东等地的粮草。

从京城到大同后分为两路,一路往西直抵新疆,一路往西北到北海,两条粮草补给线慢慢的成型。

而刘鸿渐也没闲着,除了督促军械所的匠人们尽快生产新式后装炮以及迫击炮外,就是钻到禁卫军营地里点兵。

经过这两年来不断的征兵,禁卫军已经补齐了京营最辉煌时的兵源数量,足足有三十四万人。

只是刘鸿渐并不打算全带上,北海和新疆如今已经从东北和蒙古调派过去六万多人,再加上两地原有的驻军已经足可以防守。

只不过刘鸿渐这次出征可不是为了防守的,他想永远的解决北境的问题,罗刹国号称十八万大军,但真正有多少刘鸿渐心里是有数的。

大抵上全世界各地在这事儿上都有吹牛的天赋,比如明明只有十万,就号称十五万,明明只有十二万,就号称十八万。

罗刹国地盘虽然不小,但人口却稀少的可怜,能出兵十二万已经是刘鸿渐大胆的估计了。

这次出征刘鸿渐打算从禁卫军中抽调出八万人,然后再从北海、新疆的驻军中抽调出两万。

相比于大明三百年来的历次重大战役,人数其实并不算多,这倒是给户部减小了不少的压力。

毕竟打仗就是烧钱,十万人的军队至少就要二十万民壮的忙活,也就是户部就至少要准备三十万人的粮草,这还不算马匹、弹药。

士兵人数虽然减少了,但刘鸿渐却又有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这十万部队必须全部配备战马,而且每人还不止一匹。

刘鸿渐受不了慢悠悠的行军,没有战马从京城出发走着去北海就至少需要两个月。

为什么几百年来农耕民族总是干不掉游牧民族,究其原因其中之一便是战马问题。

没有战马即便跟游牧民族打胜了,也没有能力追击敌军,打败了也没有能力逃脱敌人的追击。

刘鸿渐没想那么多,他只想速度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否则一场仗打个三四年,他担心自己会得战争恐惧症。

大明从朱重八时期就一直缺少战马,甚至还搞出了祸国殃民的所谓马政,这问题一直到刘鸿渐将盟古和东北纳入版图后才得以解决。

刘鸿渐要求户部至少要征调三十匹战马,这在当年游牧民族的强大部落里是标配,一匹骑着,一匹驮补给,另外一匹长途行军时用于换骑。

之所以点兵需要刘鸿渐亲自去,还不是因为禁卫军的士气太过于旺盛了。

要知道自刘鸿渐领兵以来大明向来无败绩,当年最早跟着刘鸿渐打天下的那批士兵现在大多都已经成了低级将官,甚至不少人还拿到了爵位。

战功!是士兵们提升自己待遇的最快渠道,也是唯一的渠道。

“特么的,都挤什么挤?再挤都给老子滚回老家去!”刘鸿渐皱着眉头怒道。

每一天上午,禁卫军的军营都要乱哄哄一阵儿,负责甄选士兵的桌案总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去北征,是为了给咱们盟友察哈尔汗国复仇,所以,没有赏银,抚恤金为每人两百两加免除二十年赋税。

罗刹国很强大,怕死的别碍事,赶紧滚回一边儿去!”

刘鸿渐站在桌子上冲士兵们交代道,当然前半句是说给孛罗赤听的。

至于说这次战争是为了察哈尔,或许只有单纯的孛罗赤肯相信吧。

孛罗赤就站在军营的一边,他看着乌怏怏的大明士兵有点出神,大明实在是太强大了。

只这一个沙河大营就有足足二十万的军队,离这儿不远的丰台大营据说也有十多万,这还仅仅是拱卫京城的士兵。

孛罗赤此刻感觉格外的苦涩,若是大明能早些出征,那是不是他的察哈尔汗国就……

“俺家里还有个哥,俺是合格的,你为啥不写俺的名字?”一个浑厚的汉子扯着嗓子有点着急。

负责甄选的低级将领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牌子上写的甄选条件,那汉子便瞥了瞥嘴离去了。

由于兵源太多,三、四个人里只能有一个名额,刘鸿渐专门做了筛选条件。

凡是家中独子者,不计入优先甄选队列。

家中有兄弟而未结婚生子者,不计入优先甄选队列。

……

若是在以前,这类要求足以让朝廷的官员们谩骂不休,当兵的不就是上战场打仗,朝廷养着他们,哪里还有这般多的条件。

但现在不同了,关于军事上没有任何人敢来置喙,全凭刘鸿渐与朱慈烺两个人说了算。

也正是刘鸿渐过于在乎士兵们的安危,对他们的衣食住行、军饷等严格的按时按量发放,外加上毫不打折扣的抚恤制度,让得所有的士兵没有了后顾之忧。

搏一搏回来就能出人头地,即便运气不好交代了也没关系,朝廷会养着他们的父母孩子,自己骨灰也会安放进京城中央的英烈祠,受万民敬仰。

正是因此即便刘鸿渐取消了此次出征的赏银,又加了诸多的甄选条件,军营里的士兵仍旧挤破头的想要参与这场战争。

经过四天的筛选,刘鸿渐终于从三十四万禁卫军中遴选出了八万余士兵,其中包括三万骑兵掷弹手、三万多火枪兵、一万余步兵掷弹手、六千多炮兵。

带炮兵也是迫不得已的,此番战争肯定要攻城略地,没有强力的火炮很难将钉子一个个的剔除。

“七天后,还是在这儿,本王带你们出发,都赶快回去收拾收拾见见家人。

记住了,上了战场别给祖宗丢人!”刘鸿渐说完叹了口气回了议事厅。

“皇上,打仗可不是出去享福,你可要想好了。”刘鸿渐皱着眉头道。

议事厅内朱慈烺满脸期待的站在窗前瞅着窗外的士兵们发呆。

“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朕不怕吃苦。”朱慈烺毫不犹豫的道。

“唉,算了,说了你也不信,过两天我找太后娘娘说说,看看她老人家能不能同意你去。”

……



第830章 无耻的朱慈烺(第十更,为书友的月票加更4/5)

“刘卿出马,母后定然不会反对的,一定要帮朕说话呀,否则嘿嘿,嘿嘿。”朱慈烺在一边坏笑道。

为了让刘鸿渐同意他御驾亲征,朱慈烺可是没少想法子,什么升职加薪加待遇的法子都用了,可都不好使。

最后还是那天在宫里头听到昭仁在念叨刘鸿渐,这厮才突然心生一计。

而后便悄摸的摸到刘鸿渐府上,以昭仁的婚事相逼,才让刘鸿渐就范。

天可怜见,刘鸿渐可不想娶个小女娃在家里养着,人家童养媳都是等着儿子长大再娶,他这算什么,等小女娃长大

挺萌的那时候他都一把胡子了吧。

更重要的是朱慈烺这家伙还扬言要将这事儿告诉周太后,无耻之尤的嘴脸把刘鸿渐恨得牙痒痒。

最后又迫不得已的答应了朱慈烺的提议,不过末了刘鸿渐又加了个条件,就是得吃他一拳。

当然,刘鸿渐没有打脸,这小子脸皮虽然厚了但毕竟是个皇帝,只不过朱慈烺离开时是捂着屁股走得。

之后朱慈烺下了早朝有事没事就要来军营里跑一趟,自从拜托宫中司礼监仪仗队的束缚,朱慈烺发现出宫一趟原来这么轻松。

这不,听说今日士兵的甄选工作就要结束了朱慈烺马上就赶了过来。

因为虽然刘鸿渐口头答应了带他出征,但一来朝臣那边还没有交代,二来他的母后也是一关,还是最难的一关。

“你小子的性子可是与你父皇渐行渐远了呀”刘鸿渐瞥了朱慈烺一眼,没来由的说了句。

议事厅内自然不会有其他人,刘鸿渐将点兵名单装好,二人就在众多亲卫的护持下离开军营。

慈宁宫内,周太后与懿安太后正在下棋,但见刘鸿渐与朱慈烺前来,懿安太后忙指使婢女赐座。

刘鸿渐坐下后还悄摸瞅了一眼张嫣,三十几岁的年纪脸上不禁看不到一丝鱼尾纹,白皙的俏脸全是淡然,配以紫红色长袍端的是雍容华贵、不可方物。

真不愧是五千年来的四大艳后呀,刘鸿渐心道。

就是生不逢时遇到了个不干事的老公,还有权势滔天的魏忠贤,以至于才二十二便守了寡,白瞎了这美艳的青春。

这是刘鸿渐第二次见懿安皇后了,他也只不过是暗自品评一番,倒是对懿安皇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毕竟哪个男人没有跟哥们一起品评过路过的美女呢

看到美女又不一定要占有,全是男人的小心思作祟罢了。

“你们二人怎么有心情来慈宁宫了甄选士兵的事儿忙完了”周太后一边下棋一边平淡的道。

“儿臣”朱慈烺刚开头就结巴了起来,之后用胳膊肘杵了杵刘鸿渐的腰,示意他来说。

“是啊太后,甄选工作已经完成了,共点选了禁卫军士兵八万零四百三十二人,预计七天后出征。”刘鸿渐没搭理朱慈烺,自顾自的道。

“那本宫就祝愿佑明你旗开得胜了。”周太后放了一颗棋子又道。

估计是吃掉了懿安的棋子,周太后忽又露出了笑意。

“怎么你们来可还有事”周太后抬头见刘鸿渐和朱慈烺仍旧杵在哪儿,而且还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启禀太后,子曾经曰曰过君不近民,而不知民之疾苦,君不入伍,而不知兵之弥艰,君不君不”

刘鸿渐脑子里的墨水本来就少,身为直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两个太后。

“呵呵,本宫还是头一回听你咬文爵字,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别拐弯抹角的,这不像你的作风。”周太后见刘鸿渐一脸窘迫,笑了笑道,她确实还没见过刘鸿渐这般模样。

“臣此番出征罗刹,想带上皇上。”刘鸿渐心想,这可是你让我说的,随即硬着头皮直说了出来。

当啷周太后手里的一颗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什么皇上要御驾亲征”懿安太后皱着眉头率先道。

“是,臣以为皇上确实需要去行伍里感受一番,见识见识真正的战场,方知道战争的苦难。”话都撂出来了,刘鸿渐反而不再顾忌。

“哼,这是你的主意”周太后轻哼一声,一把将棋盘上的棋子推到一边,很明显她已经没有了下棋的心思。

“我看不像吧,慈烺,是不是你逼着佑明说的”周太后到底是过来人,一看朱慈烺一脸紧张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回禀娘娘,这是臣的主意,当下大明四海承平,只有罗刹国一直不断的挑衅,听闻罗刹国的皇帝也御驾亲征了,发誓要抢夺咱们的北海行省。

同样是皇帝,我大明泱泱大国,何至于怕了他罗刹,皇上年纪轻轻已经习得治理国家的要义。

文治要学,武功也要学,而战争就是最好的老师。”放下了心思后,刘鸿渐又一贯的开始扯犊子。

懿安太后和周太后对视了一眼没有作声,似乎是在思考刘鸿渐的话。

“先皇生前一辈子没有出过顺天府,是以被朝臣蒙蔽而使大明陷入危机,随后先皇曾与臣一起出征建奴,北逐建奴与白山黑水。

先皇回来后整个人犹如变了似的,不仅处事更加的果决,面对朝臣们的扯皮也不再姑息。

此皆战争洗礼之功劳呀”见二人还在犹豫,刘鸿渐又加了一把火。

至于真假,天知地知,刘鸿渐与大叔知。

“本宫经历过战争,甚至经历过更黑暗的年代,你说的不错,战争确实锻炼人,妹妹不如就放皇上去吧”懿安太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朱慈烺此时都要感激死这个美艳的伯母了。

“你能保证慈烺的安全吗他还年轻,他也没有出过顺天府。”周太后似乎也松了口。

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朱慈烺真正的拥有执掌一个帝国的能力,也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朱慈烺能平平安安的,她首先是一位母亲,而后才是大明的太后。

“回禀娘娘,有臣在,定然确保万无一失”刘鸿渐知道事儿已经成了,当然不会拉后腿儿。

朱慈烺甚至偷偷的扯了扯刘鸿渐袖子,以示心中的喜悦。

接下来就是长长的一段沉默。

“行了,下去吧,本宫累了。”片刻后,周太后起身来与懿安太后一起步入后店。

两位太后离开后,朱慈烺兴奋一拳头击在左手掌上。

“成了”朱慈烺兴奋的道。

“说好了,你内库内的酒任我取用。”刘鸿渐擦了擦额头的汗道。

“没问题,没问题,你随朕来”朱慈烺乐呵呵的不当回事,不就是父皇藏的好酒嘛,还有足足百十壶呢,凭你两只胳膊又能拿多少

“你可不要后悔”



第831章 刘鸿渐的真传(第十一更,为书友们的月票加更5/5)

朱慈烺的内库就在距离乾清宫不远的一排建筑群内,崇祯喜饮酒,朱慈烺倒是遗传了这一特点,没事就会整两杯。

二人倒是有个共同的优点,就是极少喝多,点到为止。

是以不论是崇祯还是朱慈烺,内库内的美酒从来不缺,而其中最珍贵的当属崇祯当年留下来的一百三十多坛老酒。

这些酒本来就有些年份了,才被崇祯从外头搜集到内库里。

每逢国家遭遇大难、或者群臣又与他对着干,崇祯就会喝点酒来释放一下心中的愤懑。

而后崇祯驾崩,这内库自然又成了朱慈烺的内库,他自己也很珍惜父皇留下来的酒,当然,那些酒刘鸿渐早就觊觎很久了。

但朱慈烺平时不舍得喝,更不舍得送,也只有出征前才会拿出一两坛来犒劳刘鸿渐。

“我可进去了啊?”刘鸿渐站在内库门口冲朱慈烺坏笑道。

“去吧去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可别给朕省。”朱慈烺满不在乎的道。

一坛子酒有三十斤重,任你力气在大,撑死也就拿个两坛,毕竟这玩意儿不仅重,坛子还特别占地儿,没人能一下取三坛。

刘鸿渐进去后以防朱慈烺偷看,还将门儿给反锁了,之后便大摇大摆的欣赏其朱慈烺的内裤来。

刚进去的一间房里存放的是各地进献来的丝绸锦缎,这玩意儿当年崇祯大叔没少给他送,现在家里还放着十几口箱子的存货。

再往里是一箱箱罗列整齐的珍珠玛瑙、翡翠、玉镯,刘鸿渐也不稀罕,当年抄家时他也没少往家里塞。

在之后就是朱慈烺的小金库了,朱慈烺吃过苦,藏银子的能力不比崇祯差,而且父子俩藏银子从来不用银票,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锭子、银锭子。

朱慈烺倒是不怕刘鸿渐拿,这玩意儿贼拉重,如果没有银票一个成年人连两千两都拿不动。

再说两人是西山商合的大股东,刘鸿渐也不在乎这点零碎。

又往里走过好几间房,刘鸿渐才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地窖内还燃着蜡烛,这自然是有太监每日都来打扫更换。

进入地窖后,扑鼻的酒香迎面而来。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地窖,刘鸿渐背眼见的景象给惊艳了。

一排排的酒坛子罗列的整整齐齐、擦拭的干干净净,每一排甚至都贴着标签,上头写着酒的名字、酒坊的名字以及出产的年月等等。

寻摸了好久刘鸿渐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崇祯、朱慈烺与他都钟爱至极的辽东老烧子,足足有一百多坛。

“小朱同志,对不住了啊!”说完刘鸿渐撩起袖子开始往戒指里搬。

足足搬了两刻钟才满头大汗的将酒坛子给搬空,看着空了好大一片地方的酒窖,刘鸿渐忽又觉得有点残忍,随即又从戒指中取出来一坛放在了地上。

“算是给你留个念想吧!”刘鸿渐嘿嘿一笑便要出酒窖。

走了两步又觉这么空手出去不像那么回事,随即又抄起一壶三十年前的醉仙陈酿出了酒窖。

门咯吱一声从里头拉开,刘鸿渐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哎呀刘卿,你是不是在里头偷喝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锁了门儿,朕都以为你掉进去了呢!”朱慈烺笑呵呵的道。

“唉,哪儿能啊,只是皇上的内库是在太大了,我在里头差点迷路。”刘鸿渐随口恭维了几句,朱慈烺更开心了。

“怎么只拿了一壶醉仙啊?你不是要拿老烧子吗?”朱慈烺有些纳闷,刘鸿渐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吃力的抱两个酒坛子出来,而是只拿了一坛不怎么值钱的醉仙。

“唉,我看那老烧子就剩那么点了,我拿了怪不好意思的,还是留给你自己喝吧。

得,我先回去了呀!”刘鸿渐打了个哈哈道。

“那怎么行,朕答应了你随你取用的,朕又不是那小气人,这样吧,朕待会儿着人给你送去两坛子,不,三坛子!”朱慈烺故作大方的道。

“行,那就谢了。”说完刘鸿渐拎着醉仙扬长而去。

朱慈烺望着刘鸿渐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认识的刘鸿渐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回事呢?

朱慈烺带着疑问推开门进了自己的内库。

啊——

片刻后,内库深处的酒窖内传来朱慈烺的哀嚎!

……

御驾亲征得了两位太后的首肯后,接下来便是如何应对朝臣们,这一点朱慈烺反倒是愈加的得心应手。

第二天早朝处置完了朝臣们的奏本后,朱慈烺直接表明了自己要御驾亲征的决定,并就为什么御驾亲征也给群臣讲了个明白。

言辞间大体还是刘鸿渐昨日的那套说辞,只不过隐去了御驾亲征可以提高他对付朝臣能力的功用。

只不过朝臣个个精的冒烟,哪里能不知道这些道道,朝臣们其实是不希望皇帝与军队走的过于亲密,那样对他们来说太不友好了。

他们希望皇帝每日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处理政务,最好不要与军队有任何接触。

当然这些都不能明说,朱慈烺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呆小子了。

甚至张天禄等人都猜出了这应该是安国郡王的主意,毕竟上次先皇御驾亲征就是他的提议。

如果刘鸿渐在这儿肯定要骂张天禄个狗血喷头,真是特么比窦娥还冤呀,老子是被这狗皇帝逼着让他御驾亲征的,你们信不?

对于朝臣们的反对,朱慈烺明智的选择了冷处理,当即下令退朝。

第三天刚一上朝,群臣们不提政务,直接开始就昨日御驾亲征的事向朱慈烺提出质询,朱慈烺仍旧不发一语宣布退朝。

第四天、第五天仍旧如此,朝臣们心中也纳闷,甚至集合在张天禄的府宅中开了个小会,但是仍旧没闹清楚朱慈烺到底是要闹哪样。

到了第六天早朝,朱慈烺少有的关心起张天禄重臣的身体,不仅给张天禄加封了太傅,还给其他朝臣根据官职加封了各种荣誉职位。

朱慈烺早就得了刘鸿渐的真传,知道这些不贪腐的朝臣想要的是什么,果然群臣这天并未提御驾亲征的事,只不过也并未同意。

到了第七天群臣们又高高兴兴的来上早朝,却直等到了朱慈烺的一道中旨。

旨意说的明明白白,他朱慈烺要御驾亲征,作为国朝重臣,在他御驾亲征期间一定要恪尽职守,不得消极怠工。

一旦被他察觉,不仅要免职,所有的荣誉都要收回。

……



第832章 低配版跑车(第十二更,为书友们的推荐票加更1/2)

如果善于玩打个巴掌给个枣吃游戏的是聪明人的话,那么给个枣吃再来一巴掌就是更高明的存在了。

关键还是要看着枣子够不够大、够不够甜,能不能诱惑的人甘愿去挨那一巴掌。

太傅对于张天禄来说够不够甜、够不够香?答案是肯定的,对于张天禄这类文人来说,最看重的就是名,名扬天下的名。

而太傅位列三公,是文臣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誉,这一官职每一朝皇帝封赏的几乎都是个位数,而且大多数还都是重臣死后追封的。

所以张天禄见朱慈烺没来,话都没讲就钻入了衙门里开始工作。

其他朝臣多少也都得了朱慈烺的恩惠,眼见前几天最反对的张天禄都偃旗息鼓,也都各自的回了衙门。

内阁有完善的政务处理机制,即便皇帝一年、十年不来上朝,大明这艘巨轮也不会停下。

只是在朱慈烺一朝又加了一条,关键是看皇帝想不想放权。

朱慈烺确实没来上朝,事实上这厮昨天下午就写完了中旨溜出了宫,而朱慈烺在宫外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安国郡王府的刘鸿渐。

他是来质询酒窖里的酒的,他不相信自己养的那帮奴婢胆敢偷他的老烧子,只是当天他确实只看到刘鸿渐取了一壶醉仙。

虽然他确信肯定是他这刘卿动了手脚,但亲眼所见,却空口无凭,这一刻,朱慈烺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明儿不去上朝?”刘鸿渐躺在地铺上转移话题道。

刚才朱慈烺墨迹了半晌,甚至搬出了崇祯大叔说要留个念想,想让刘鸿渐匀出来一些。

可刘鸿渐哪儿能答应,如果答应了不就坐实自己独吞的事实了吗?

所以,要酒没有,绝对没有,那壶醉仙还在桌子上放着,要的话就拿走吧。

“不去了,百官们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后天就能出征了。”朱慈烺兴奋的道。

“可以啊,功力见长,不过北境可有你受苦的,到时候请记住是你逼着我要去御驾亲征的。”刘鸿渐无所谓的道。

“无妨无妨,朕什么苦没吃过,萝卜咸菜都吃过。”朱慈烺满不在乎的道。

刘鸿渐撇了撇嘴不答话,心说那算个毛线的苦,人肉你吃过吗?

“对了刘卿,你不是说军械捣鼓的那个什么车已经可以上路了吗?恰好明日咱们有空,一起去瞅瞅呗?”到底是刚刚二十岁,朱慈烺的玩心还是很重。

“行啊,明日一早就去,现在睡觉,谁在说话,谁就是狗。”

……

自从煤油发动机的点火系统解决了以后,刘鸿渐就一直惦记着将发动机用于陆地,而汽车就是刘鸿渐的最终目标。

图纸早便交上去了,只不过汽车的图纸实在是太过复杂,宋应星等几位大爷忙活好几日也没整明白。

之后刘鸿渐便去了东瀛,没曾经回来时汽车项目竟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今日傍晚朱慈烺刚悄摸溜到郡王府,就看到军械所的一个匠人前来禀报消息,但刘鸿渐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打算明日再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二人在屋子里头呼哧呼哧的干了两碗米粥外加四个馒头,齐齐的朝着山腰上的军械所走去。

宋应星早知道朱慈烺要来,军械所内的闲杂人等昨晚就已经提前得到通知,所以军械所大院内并没有几个人。

“宋老,车呢,让我瞅瞅,昨晚差点没睡着,竟惦记咱那汽车了。”刘鸿渐十分高兴的道。

“是呀,朕也十分稀罕,快拿出来瞧瞧。”朱慈烺也兴致盎然。

“车还在实验室里,皇上,情随我来。”宋应星也是一头黑线,因为那车他可拿不动。

军械所内有一处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砖石实验室,专门负责实现诸如发动机、蒸汽机等大型机器的研究,只不过此时实验室内只放着一辆模样古怪的车子。

刘鸿渐看到车子后眼睛都直了。

这特么的哪里像汽车了?

那高高的冒烟筒笔直朝天足足有三四尺长,四个轮子前小后大倒是用的全是橡胶材质,只不过后屁股的挡泥板也太敷衍了吧?

虽然车子上头如刘鸿渐要求覆盖了铁皮,甚至还特意将铁皮给用油漆刷成了骚红色。

只是由于发动机太过巨大,铁皮中央高高凸起,整成了长方体,由于刘鸿渐又要求车子至少要能做五个人,也就是后世轿车的基本配置。

于是乎车子上除了主驾驶位外,两边又多出了两块长约两尺的铁板,这铁板好巧不巧的正好架设在两个巨大的后轮子上。

刘鸿渐看着这车子突然觉得分外眼熟。

“车钥匙呢?”刘鸿渐哭着脸道。

千万别是摇把,千万别是摇把,刘鸿渐心里暗自嘀咕着。

宋应星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工作桌案边,拉开一口木箱子,从中取出一根弯曲的铁棍。

卧槽,摇把!

尼玛,这哪儿是特么汽车,拖拉机!这明明就是个拖拉机!

刘鸿渐哭丧着脸难掩失望,倒是朱慈烺一脸新奇的接过摇把,心说他见过马车、牛车甚至驴车,还从未见过需要钥匙的车。

“这钥匙怎么用?”朱慈烺认真的问道。

“不用问,问你也用不了,必须两个人才能将机器点着!”刘鸿渐郁闷的道。

宋应星还倒是昨晚前去通知的匠人将车子的情况说给了刘鸿渐听,也没太奇怪为什么刘鸿渐知道车子怎么点火。

这玩意儿确实一个人点不着火,而且处于安全考虑,宋应星没打算让刘鸿渐或者朱慈烺去摇车。

他从外头喊来了两个年轻李庄的工匠学徒,这二人似乎早就知道车子怎么点火,强壮一些的自觉从宋应星手里接过钥匙,而另一人则按住了机器后边的一个把手。

那钥匙的学徒咬着牙哼哧哼哧的开始摇动钥匙,滚轮越转越快,这学徒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放!——”

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

“刘卿!这车子怎么这般响啊?朕的耳朵差点被震聋了!”朱慈烺站在一边吓了一跳。

刘鸿渐一跃便攀上了车子,并拍了拍主驾驶位右边的钢板,示意朱慈烺也上来。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第833章 可不能浪费了(第十三更,为书友们的推荐票加更2/2)

坐上了车刘鸿渐才明白为啥冒烟筒要弄那么长。

由于石油提炼技术还不够纯熟,车子烧的是煤油以及柴油的混合体,其间又多有杂质,车子已启动就开始冒黑烟。

倘若冒烟筒不设的高点,车主坐上去没一会儿就能被薰成黑炭。

“坐稳了啊!”刘鸿渐在宋应星的示意下将屁股下头唯一的把手向后扒拉了一下。

车子启动了。

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朱慈在车子上头捂着耳朵,他担心这比牛还慢的车子突然爆炸了。

“宋老,这车子怎么这么慢呀?怎么变速?”刘鸿渐磨着方向盘寻找寻找变速的地方。

“还是屁股下头的把手,你再往前扒拉一下就变速了,注意安全呀!”宋应星心说王爷还是王爷,竟然知道这车子还有变速器。

我次奥这都行,刘鸿渐闻言又将下头的把手往前扒拉了一下。

车子速度果然比先前快了,但依然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只开了一会儿刘鸿渐失去了兴致。

“宋老这玩意儿怎么停下,该不会是再往后扒拉那把手吧!”刘鸿渐无奈的道。

“对啊大人!就是扒拉那把手。”宋应星只道是刘鸿渐看了他的图纸,因为他都学会抢答了。

下了车后刘鸿渐抖了抖被震得发麻的双腿,朱慈则晃了晃被震得脑壳晕的脑袋。

“大人,感觉怎么样?”宋应星一脸希冀的道。

这车子耗费了军械所极大的资源,为了赶制这个车子宋大爷和毕大爷已经两三个月没有睡个好觉了。

“恩,还不错,不过速度还是要提升,还有外观,没事可以再琢磨琢磨我给的那些图纸,发动机或许可以再进多多研究一下。”刘鸿渐肯定的鼓励道。

还能怎么样,这年月儿搞出来煤油发动机都已经难能可贵了,现在竟然连拖拉机都给捣鼓出来了。

路得一步一步走,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说不定再过两年满官道跑的都是拖拉机了。

恩,看来中东那疙瘩抽空也得去转转,听说那边的石油不仅多品质还好,刘鸿渐心道。

中午朱慈在郡王府又吃了顿饭,而后便急匆匆的回宫去了,明日就要出征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刘鸿渐吃完了饭在院子里乱转悠,杨雪在教三个孩子背古诗,坤兴抱着孩子在喂奶,孙秀秀则在与坤兴说着话。

“夫君,待明年是不是就该给孩子请个教书先生了。”见刘鸿渐走过来,孙秀秀柔声道。

“恩,是差不多了,将别苑西边那处院子当做学堂吧,至于教书先生,我回头去讲武堂那边打个招呼,随便拎过来一个就成。”刘鸿渐随口道。

讲武堂虽然注重兵法教学,但文化课也有专门负责的教谕,教材都是专门制定的,而且这些教谕通过了刘鸿渐的考核,断然没有迂腐的儒生。

“老爷又说笑了,人怎么能用拎呢!”杨雪在一旁笑道。

“呵呵,我故意的嘛。”刘鸿渐不当回事。

“明日为夫就要出征了,今晚你们哪个去我屋?”刘鸿渐坏笑道。

坤兴一听脸就红了,杨雪只顾着逗弄孩子没有听到,孙秀秀则剜了刘鸿渐一眼没搭理自己夫君的调笑。

“要不……咱们一起吧?”刘鸿渐继续道。

“夫君,孩子在呢!”孙秀秀嗔怒道。

“嘿嘿,没关系,他们又不懂,去一边玩去!”刘鸿渐挥挥手示意院子里的儿子出去玩。

到了晚上刘鸿渐还是没有实现大被同眠的愿望,原因是家里孩子太多了,刘鸿渐从来没有这么烦自己的娃。

孙秀秀和杨雪体谅坤兴最近奶孩子的苦,将最后一个晚上仍旧留给了坤兴。

二人躺在床上丝毫没有为爱鼓掌的冲动,反倒是轻声的聊起了家常。

“夫君,听说你偷了皇兄不少酒,是真的吗?”坤兴笑嘻嘻的道。

“又是那个小气鬼跟你说的吧?为夫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是他让为夫随便拿的,为夫只是拿了一壶醉仙,他竟然说为夫拿了他一百多坛老烧子。

你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刘鸿渐四仰八叉的在皇帝的妹妹面前诽谤起了皇帝。

“嘻嘻,皇兄以前很老实的,自从跟夫君接触多了后,也变得……变得……”坤兴说了半截竟不知如何去形容。

“变得什么?”刘鸿渐侧着身子看着坤兴邪邪的道。

“嘿,不说了,夫君自己心里清楚,对了夫君这一去又得好几个月吧?”坤兴秀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唉,是呀,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谁教我娶了个公主呢,还不得为你那一家子卖苦力?”刘鸿渐刮了刮坤兴的鼻子道。

罗刹国土辽阔,真要是打到欧罗巴别说几个月,一年都不见得能回来。

这些话刘鸿渐没打算告诉坤兴,毕竟只是徒增几个老婆的思念罢了。

“哪里有哟,父皇和兄长一直都没拿夫君当外人,我还听说夫君去了父皇的陵墓后大哭了一场。

夫君是想念父皇了吗?我也挺想念他的,小的时候总觉得父皇凶巴巴的太严肃,现在回想起来父皇真是太辛苦了。”坤兴柔柔的道。

“这个多嘴怪!回头我再收拾他!”刘鸿渐最近对朱慈一直恨得牙根痒痒,他甚至有点后悔教了这厮那么多处事技巧。

还是原来的乖宝宝性格更好呀,就像现在的小九,他哪儿知道这小朱一调教,仿佛任督二脉被打通了呢?

不过有一个好处就是朱慈现在可以独面朝臣了,这倒是省了刘鸿渐不少事,想当年小朱刚继位的时候,连个笑笑的商税都搞不定。

“夫君,皇兄毕竟是皇帝,你平时说话就不能注意点嘛!”坤兴抱怨道。

刘鸿渐一口一个这厮、一口一个那家伙,哪里有半点君臣之间的尊重,活脱脱就想街边的青皮无赖在扯皮。

“你可不知道你那皇兄,他竟然用昭仁来威胁为夫,让为夫不得不跑到太后娘娘那里为他请命御驾亲征。

哼,就他那小身板还御驾亲征,真不知道这厮怎么想的,呆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荡秋千难道不美吗?”刘鸿渐继续诽谤着朱慈。

“皇兄竟然……昭仁怎么了,皇兄是如何威胁夫君的哟。”坤兴也侧起了身子道。

“他……你问这个做什么?”刘鸿渐差点脱口而出小朱是威胁要让昭仁嫁给他。

这当着坤兴的面他怎么说的出口,人都说老牛吃嫩草,他这叫个啥?老猪拱小白菜?

“夫君啊,小九觉得昭仁确实喜欢你呀,而且她也不小了,还有其其格,你知道为何巴巴喇总督一直没将她接回去吗?”坤兴笑道。

“哦?”刘鸿渐示意坤兴继续说下去。

“我听昭仁说其其格将她要嫁给你的事儿告诉了她的兄长勒术鲁。”坤兴捂着嘴看着刘鸿渐的窘态。

他一下子就明白过味儿来,以勒术鲁的性子估计早便将这事儿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巴巴喇听。

而草原人早婚的习俗甚至比汉人更甚,既然其其格如此说,那么巴巴喇是不是以为他们俩已经……

我次奥,这特娘的叫个什么事!

这俩害人精哟,这要是在后世十足的三年不亏,啊呸,实在是太亏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能跟着夫君都是她们的福气。”坤兴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调皮的道。

“好啊,你竟敢调戏为夫,看我不……”刘鸿渐才看出来这妮子的用意,不禁嗔怒的开始挠坤兴的咯吱窝。

坤兴最怕这个,马上便挣扎起来。

“哎呀,夫君别动,又溢奶了……”

“哪儿呢?叫为夫瞧瞧,可不能浪费了……”

……



第834章 兵发北海(第十四更,为书友们的打赏加更)

七月初三,北半球最热的伏天,这一日京城沙河大营外烟尘滚滚。

无数的马车、士兵押送着必要的物资从大营中走过,大营外巨大的校场上,一排排的士兵早已排列的整整齐齐。

所有的士兵都骑着战马,雄赳赳的等待着大明皇帝陛下的莅临。

“刘卿,这天儿可真热啊!”朱慈?r在战马上抱怨道。

为了显示马上皇帝的气质,朱慈?r摒弃了御辇,专门选择了乘马出行,并且决定到了战场上也不要如他父皇一样坐马车。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皇上,我保证不出三天就能把你晒秃噜皮了。”刘鸿渐轻蔑的道。

当初他第一次从北京回来可是晒得跟包青天似的,犹记得朱慈?r这厮当时还嘲笑了他。

“切,晒黑了人变得干练,男人总得经历吧,小白脸可不那么好听。”朱慈?r倒是说得自在。

“你还干练,你都瞅瞅你都带了啥?”刘鸿渐撇了撇嘴。

队伍后头足足跟了十辆马车,这些马车里有朱慈?r平时的换洗衣物,各类吃的、用的、甚至还藏了几坛子酒。

酒是朱慈?r私藏的,军队中不能带酒,他是想着这玩意儿自己偷偷喝点,自己是皇帝谁又敢说什么,顺便还能拿着酒收买他的刘卿。

殊不知人刘鸿渐压根不缺酒,所谓的军队里不准带酒其实都是屁话,哪里有不带酒的,晚上不得无聊死?

但军队中素来有七斩十三杀的死命令,聪明的士兵都会选择适量,这样军官也都回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在酷寒的关外,冬季值守的士兵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这都是必备的东西,你的衣服呢?难不成就穿着一身儿?”朱慈?r不满的道。

“得了,快到军营了,待会儿你上去说两句鼓舞鼓舞士气。”刘鸿渐没接朱慈?r的话,他怕吓着朱慈?r。

一行人中有刘鸿渐一千四百名亲卫营士兵,还有六千朱慈?r的虎贲营侍卫,再加上宫内的仪仗队,足足有一万人。

没办法,皇帝出行总得有皇帝出行的样子,毕竟是御驾亲征,不整得排场点人还以为皇帝压根没去呢。

“大明皇帝陛下驾到!”一进军营庞大海立马扯着嗓子冲里头的士兵吼了一句。

数万大军同时跪倒在地山呼万岁,朱慈?r在前刘鸿渐在后,二人骑着马开始检阅部队。

从部队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足足用了半刻钟功夫,期间数万名士兵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全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朱慈?r。

皇帝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刘鸿渐相信本就士气高涨的禁卫军有了皇帝御驾亲征buff的加成,足以面对任何的艰难。

两人溜了一圈后登上了检阅台,由于此事并未得到朝臣们的首肯,朝臣们也只是选择了默许,再加上朱慈?r也没有召群臣过来,宽敞的检阅台上除了刘鸿渐与朱慈?r外,就只有兵部的几个官员以及一大排负责传话的大汉将军。

“三个月前,罗刹国对我大明帝国下了国书,发誓要夺回大明的北海行省。”朱慈?r面容肃穆开始了出征前的动员。

“两个月前,罗刹国悍然侵入了大明帝国的盟友,至使察哈尔国数万将士战死、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朕听闻,此番侵略行径,罗刹国的皇帝阿列克谢也选择了御驾亲征,他们屠戮我们的盟友、杀死普通的百姓,使得盟古族同胞们横尸遍野、饿殍满地。

七天前,朕下定决心要御驾亲征,朕是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依仗让罗刹国如此嚣张!

朕也有依仗,朕的依仗就是你们,告诉朕,有信心赢得这场战争吗?”朱慈?r声音变得高亢。

“杀!”

“杀!”

“杀!”

“吼——”

“吼——”

“吼——”

数万士兵通过大汉将军听到了皇帝的命令,并齐声响应,山呼海啸此起彼伏,一旁站着的头发花白的孛罗赤神情激动。

如果察哈尔汗国的军队能有如此阵容,何至于败得如此惨烈。

“此番北征,一切行动听从安国郡王、兵马大元帅刘鸿渐之令。”朱慈?r说完侧身看了看刘鸿渐,刘鸿渐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

“当然,朕会与你们一起,吃一样的饭食、睡一样的大帐,为你们呐喊,为你们助威!

惟愿将士们旗开得胜、武运昌隆!”朱慈?r脸都憋红了怒吼道。

“万岁!”

“万岁!”

“万岁”

底下的士兵们也都很激动,甚至有没选入出征队伍的士兵眼睛都红了。

朱慈?r说完便退后一步坐回了检阅台上的龙椅,而后刘鸿渐站了出来。

“没别的,本王会给你们准备充足的军粮、战马、武器、装备,见到敌人听从号令,干就完了!”

士气早已高涨到极点,但从京城出发到北海即便是骑马也得小一个月,刘鸿渐懒得再去动员什么。

“我可告诉你们,别以为禁卫军比边军优越什么,在战场上可没人管你是禁卫军还是边军,到时候可别被边军们比下去了。

那可就给陛下丢脸了。”刘鸿渐回头瞅了一眼朱慈?r。

朱慈?r也回瞪了刘鸿渐一眼,心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底下士兵闻言也都哈哈大笑。

“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完事,开拔!”刘鸿渐说完便冲朱慈?r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步下检阅台。

由于火炮等辎重装备早在三天前便跟着先头辎重营出发,将近九万人的部队全部骑兵向着大同方向奔袭。

两个时辰后,朱慈?r有点受不住了。

“刘卿,士兵们也都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了,我见不少兵们都露出疲态,要不停下来整顿歇息一下吧!”朱慈?r拍马赶上了刘鸿渐道。

“哈哈,我看是你自己累了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往北一百里就是居庸关,我们今晚在那里扎营!”刘鸿渐笑道。

既然一切命令听从他的指挥,刘鸿渐当然不会为了朱慈?r一个人,让九万军队停下。

好在他也知道朱慈?r年轻,这点折腾还是受得的,于是乎一拍马便重又跑到了队伍前头。

“皇爷,这安国郡王实在是太过分了点,他竟然敢如此对您说话。”同样屁股受不了的还有庞大海。

这厮本来身体就偏胖,骑了半天战马屁股早已失去了知觉,眼见朱慈?r愁眉苦脸的,庞大海以为朱慈?r心中肯定对刘鸿渐产生了怨言,于是帮腔道。

“闭嘴!如果你受不了就尽早回去,这儿离京城并不远!”

ps时间原因,还差一千字写不完了,容寒寒先复制一段,随后马上就会补上,看在辛苦码字三十六小时的份上,诸位勿怪,勿怪,待会儿马上就会补上。

“杀!”

“杀!”

“杀!”

“吼——”

“吼——”

“吼——”

数万士兵通过大汉将军听到了皇帝的命令,并齐声响应,山呼海啸此起彼伏,一旁站着的头发花白的孛罗赤神情激动。

如果察哈尔汗国的军队能有如此阵容,何至于败得如此惨烈。

“此番北征,一切行动听从安国郡王、兵马大元帅刘鸿渐之令。”朱慈?r说完侧身看了看刘鸿渐,刘鸿渐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

“当然,朕会与你们一起,吃一样的饭食、睡一样的大帐,为你们呐喊,为你们助威!

惟愿将士们旗开得胜、武运昌隆!”朱慈?r脸都憋红了怒吼道。

“万岁!”

“万岁!”

“万岁”

底下的士兵们也都很激动,甚至有没选入出征队伍的士兵眼睛都红了。

朱慈?r说完便退后一步坐回了检阅台上的龙椅,而后刘鸿渐站了出来。

“没别的,本王会给你们准备充足的军粮、战马、武器、装备,见到敌人听从号令,干就完了!”

士气早已高涨到极点,但从京城出发到北海即便是骑马也得小一个月,刘鸿渐懒得再去动员什么。

“我可告诉你们,别以为禁卫军比边军优越什么,在战场上可没人管你是禁卫军还是边军,到时候可别被边军们比下去了。

那可就给陛下丢脸了。”刘鸿渐回头瞅了一眼朱慈?r。

朱慈?r也回瞪了刘鸿渐一眼,心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底下士兵闻言也都哈哈大笑。

“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完事,开拔!”刘鸿渐说完便冲朱慈?r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步下检阅台。

由于火炮等辎重装备早在三天前便跟着先头辎重营出发,将近九万人的部队全部骑兵向着大同方向奔袭。

两个时辰后,朱慈?r有点受不住了。

“刘卿,士兵们也都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了,我见不少兵们都露出疲态,要不停下来整顿歇息一下吧!”朱慈?r拍马赶上了刘鸿渐道。

“哈哈,我看是你自己累了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往北一百里就是居庸关,我们今晚在那里扎营!”刘鸿渐笑道。

既然一切命令听从他的指挥,刘鸿渐当然不会为了朱慈?r一个人,让九万军队停下。

好在他也知道朱慈?r年轻,这点折腾还是受得的,于是乎一拍马便重又跑到了队伍前头。

“皇爷,这安国郡王实在是太过分了点,他竟然敢如此对您说话。”同样屁股受不了的还有庞大海。

这厮本来身体就偏胖,骑了半天战马屁股早已失去了知觉,眼见朱慈?r愁眉苦脸的,庞大海以为朱慈?r心中肯定对刘鸿渐产生了怨言,于是帮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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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 温室的花朵

大军在大同府修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过长城继续向北行军。

过了长城就到了大明的盟古行省地界,也就是诗句中的塞外,盟古行省西部毗邻察哈尔,只不过盟古行省面积辽阔,东部的牧民们倒是也没受什么影响。

马不停蹄的一路向西,又五天后大军横穿盟古行省到达库伦城。

库伦地处大明盟古省与察哈尔交界,以西八十里便是察哈尔,从库伦城一路向西北再走六百余里便到了北海行省的地界儿。

这些天朱慈烺倒是没有再抱怨屁股疼,只是如刘鸿渐所料,仅仅在草原上暴晒了三天,朱慈烺的脖子就被晒的秃噜皮儿。

“舒服啊!朕以前从来没觉得睡在床上竟如此的享受。”

库伦城一处府宅中,朱慈烺四仰八叉的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竟没功夫顾忌身为皇帝的体面。

从大同府出长城后朱慈烺虽然没有再抱怨天气热屁股疼,但他也只是强撑着没好意思说,每天赶路累得要死骨头都被颠的散了架,晚上还只能睡帐篷。

这些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以至于一路上朱慈烺都在念叨宫里的锦榻,如今入了这库伦城朱慈烺竟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在床上来了个葛优躺。

“呵呵,好好再睡一次床吧,过了今晚,下次能睡到床可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刘鸿渐坐在房子中央的圆桌前喝着茶水道。

“咱们就只在库伦城呆一晚吗?这边的草原好美呀,这几天急行军大家都累了,多呆两天呗?”朱慈烺有气无力的道。

“你以为咱们是来度假的吗?我还想早点回家抱老婆呢!”刘鸿渐轻哼一声。

二人正说话间,外头传来敲门声。

“皇上、王爷,卑职巴巴喇请见!”一个浓厚的男中音在门外铿锵的喊道。

“得,你可快坐好,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刘鸿渐一听是老部下来了,赶紧提醒朱慈烺道。

得了刘鸿渐的准允后巴巴喇推开门进来行礼,完事后起身瞅了一眼刘鸿渐竟然咧嘴笑了一下,刘鸿渐头上一阵黑线。

想来这厮是将自己当成了准女婿?

挺萌的!老子拿你当哥们,你拿我当女婿?想让我帮你养女儿就直说!刘鸿渐瞪了巴巴喇一眼没说话。

“皇上远道而来辛苦,俺巴巴喇是个粗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见谅。”巴巴喇弯腰拱手对朱慈烺道。

“无妨,朕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旅游的,这库伦城建的不错,朕看外头的牧民也都很生活的挺好,这两年你做的不错,朕很满意!”

朱慈烺一句话差点让刘鸿渐咬到舌头,尼玛,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吗?

“巴巴喇,先简单说说察哈尔以及罗刹国的情况吧!”刘鸿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打断了二人无聊的套话。

虽然从锦衣卫系统已经大致了解了双方的情况,但这时候有没有大哥大,这么远的距离难免消息有延迟,巴巴喇统领盟古行省所有的军队,对西边邻居的情况自然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谢王爷。”巴巴喇也没客气,坐在了刘鸿渐对面。

“前些天罗刹国的军队曾来到过库伦城下,只是他们沿着城墙晃了一圈就走了。

罗刹国的军队先前一直遭受察哈尔各部落的反抗,目前这些反抗已经基本都被罗刹国血腥镇压,罗刹国的那个皇帝带着大部军队向新疆行省方向而去,不过察哈尔也留了好几万。”巴巴喇道。

“武器装备呢?”刘鸿渐才不管这厮跑哪儿去了,他只关心罗刹国的军备。

不过想来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如果罗刹国真的牛逼,就不会在库伦城溜一圈跑路了。

想来是看库伦城的城墙太厚,他们短时间内啃不动。

“他们的火枪也很厉害咧,跟咱大明士兵手里的火枪差不离儿,不过好像在射程上还是咱们略胜一筹。”

巴巴喇曾命人从察哈尔与罗刹国的战场上寻摸来几杆罗刹国的火枪,莫看这厮满脸大胡子长得像李逵,心还细着咧。

“罗刹国也有手榴弹,不过威力没咱们的大,俺还没见着他们的火炮,也不知道他们的火炮威力如何。”巴巴喇如实道。

刘鸿渐一听就心知肚明了,特么的黑火药的最佳配比欧洲人一百多年后才整明白,为啥手榴弹威力不行,为啥同样是火枪射程没大明的火枪远,问题就在这儿。

至于火炮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是实心铁疙瘩,就看谁的铁疙瘩大,谁的炮管粗喽!

“罗刹国的火器竟也如此犀利吗?”朱慈烺十分吃惊的道。

他毕竟没有带过兵,按照朱慈烺的想法,他的刘卿不惜花费那么大的功夫组建军械、改进大明的火器,还打了那么多胜仗,在军备上应该是大明更牛才对。

“不要小瞧你的敌人。”刘鸿渐皱了皱眉头道。

他废了那么大功夫不假,但军械所起步之初大明的在火器与战舰上已然落后于欧罗巴,这几年来军械所匠人那般的努力,也只是让大明军队目下装备火器勉强略胜于欧罗巴而已。

毕竟不论是遂发枪还是手榴弹,亦或是火炮、底火儿和战舰,那都是欧罗巴人先捣鼓出来的。

而反观大明呢?火器研制早就跑偏了,火炮那是越造越重、火枪技术更是上百年原地踏步。

火炮造的笨重威力虽然略微增大,但也只能放在城墙上用于防守,动不动就是几吨的重量,根本就没办法用于野战。

不过好在刘鸿渐紧急的刹住了车,否则到了建奴鞑子手里,火器真个是彻底歇菜。

三人又在屋子里聊了会儿,外头有兵士通禀说饭菜已经做好了,朱慈烺本来累的都不想动,但还是被刘鸿渐拉着与巴巴喇一起吃喝了一顿。

用他那句话讲,吃了这顿下次想喝酒席不知什么时候,不吃可别后悔。

朱慈烺嘴上说不饿,但还是喝得脚下发飘。

安顿好了小朱以后,巴巴喇将刘鸿渐拉到了一边。

“王爷,您怎么把皇上也给弄来了?这边可危险着咧,出了事儿可不是好将就的。”巴巴喇一斤白酒下肚面不红耳不赤,虽然早就知道了上头的决定,但巴巴喇还是心里不安生。

“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摧残的,放心吧,本王打过没准备的仗吗?”

第836章 一个不留

巴巴喇心里头还是不太放心,这两年他为了学习汉人的历史文化,可是没少下功夫,虽然他不识字,但方法总比困难多。

这厮从关内请了一个教书先生,专职给他读书,那可是真正的读书。

平日除了处置公务外,巴巴喇每天至少要拿出两个时辰来学习,他知道汉人的皇帝都是宝贝,鲜有御驾亲征的。

而御驾亲征的几个皇帝里,有一大半都因为打了败仗被俘虏。

更惨的还是百十年前的土木堡战役,虽然教书先生一再的掩饰,但巴巴喇还是明白了御驾亲征的风险。

他倒不是担心朱慈烺,而是担心刘鸿渐,毕竟皇帝若真是出了事儿跟他也没有直接关系。

但刘鸿渐可就遭殃了,而刘鸿渐又是巴巴喇的靠山,靠山倒了,他这个外族糙汉子还怎么混?

“是了是了,打仗俺只服王爷。”巴巴喇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而且事已至此根本不可能改变,但话还是要说到的。

“得了,早点下去歇息吧!”刘鸿渐拍了拍巴巴喇浑厚的肩膀道。

明天大军就要兵发察哈尔,刘鸿渐指派巴巴喇做了副将,这让巴巴喇心里头没来由的兴奋。

事实上这两年当了总督虽然手握重权,但巴巴喇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完全是赶鸭子上树。

刘鸿渐不知道的是,罗刹国东征的消息传到库伦城后,巴巴喇晚上拿出了生了锈的战刀,喝的酩酊大醉,一个字,高兴!

巴巴喇渴望上战场,他憋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准时向西进发,终于要见识真正的战场了,朱慈烺龙马精神的骑在战马上,腰间甚至还佩戴了战刀。

一把与刘鸿渐腰间一模一样的战刀,而且编号比刘鸿渐的零零一还牛逼,他的战刀编号是零零零。

没办法,他的老爹将零零一号战刀赏赐给了刘鸿渐,为了不落人后只得又捣鼓了一把新的。

只不过这把战刀并未列入兵部档案,原因是不符合当初先帝立下的规矩,军械所虽然打造了出来,但归根结底只能算行货。

“报!前方二十里有罗刹国军队出没,似乎他们在追击一伙儿叛军。”一个哨骑从西边奔袭而来禀报道。

朱慈烺闻言手放在战刀刀把上,激动的看着刘鸿渐。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兵种?后方有没有罗刹国的其他的军队?”刘鸿渐没理会激动的朱慈烺,而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他认为必要的问题。

“回王爷,都是骑兵,烟尘滚滚的看不大清楚,不过肯定不会超过两千人,咱们哨探的侦查范围是五十里,其他分队目前并未传出有地方军队的消息。”

“巴巴喇听令!本王命你带五千掷弹手骑兵,给我拿下这伙儿敌人!”刘鸿渐这才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卑职得令!”巴巴喇早就等刘鸿渐的命令了,刘鸿渐话刚说完便兴冲冲的拍马而去。

不大会儿大部队中的掷弹手骑兵便在巴巴喇的率领下踏着滚滚烟尘向着西方奔袭而去。

刘鸿渐则放慢了行军速度,缓步的向西推进。

“刘卿,为什么大部队不一起上呢?这样战斗还能结束的更快一点。”朱慈烺有些失望的送开了握着战刀的手。

“你兵书都读到屁股上了吗?动不动就梭哈万一那只是罗刹国的诱敌之计呢?

再说了,特么就不到两千的敌军,犯得着九万人上吗?”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刘鸿渐两句话直接说把朱慈烺说蔫了。

也难怪,朱慈烺虽然看过一些兵书,但连顺天府都没出过,上了战场一激动哪里还能想起兵书上都讲了什么?

巴巴喇心里头还是不太放心,这两年他为了学习汉人的历史文化,可是没少下功夫,虽然他不识字,但方法总比困难多。这厮从关内请了一个教书先生,专职给他读书,那可是真正的读书。

平日除了处置公务外,巴巴喇每天至少要拿出两个时辰来学习,他知道汉人的皇帝都是宝贝,鲜有御驾亲征的。

而御驾亲征的几个皇帝里,有一大半都因为打了败仗被俘虏。

更惨的还是百十年前的土木堡战役,虽然教书先生一再的掩饰,但巴巴喇还是明白了御驾亲征的风险。

他倒不是担心朱慈烺,而是担心刘鸿渐,毕竟皇帝若真是出了事儿跟他也没有直接关系。

但刘鸿渐可就遭殃了,而刘鸿渐又是巴巴喇的靠山,靠山倒了,他这个外族糙汉子还怎么混?

“是了是了,打仗俺只服王爷。”巴巴喇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而且事已至此根本不可能改变,但话还是要说到的。

“得了,早点下去歇息吧!”刘鸿渐拍了拍巴巴喇浑厚的肩膀道。

明天大军就要兵发察哈尔,刘鸿渐指派巴巴喇做了副将,这让巴巴喇心里头没来由的兴奋。

事实上这两年当了总督虽然手握重权,但巴巴喇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完全是赶鸭子上树。

刘鸿渐不知道的是,罗刹国东征的消息传到库伦城后,巴巴喇晚上拿出了生了锈的战刀,喝的酩酊大醉,一个字,高兴!

巴巴喇渴望上战场,他憋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准时向西进发,终于要见识真正的战场了,朱慈烺龙马精神的骑在战马上,腰间甚至还佩戴了战刀。

一把与刘鸿渐腰间一模一样的战刀,而且编号比刘鸿渐的零零一还牛逼,他的战刀编号是零零零。

没办法,他的老爹将零零一号战刀赏赐给了刘鸿渐,为了不落人后只得又捣鼓了一把新的。

只不过这把战刀并未列入兵部档案,原因是不符合当初先帝立下的规矩,军械所虽然打造了出来,但归根结底只能算行货。

“报!前方二十里有罗刹国军队出没,似乎他们在追击一伙儿叛军。”一个哨骑从西边奔袭而来禀报道。

朱慈烺闻言手放在战刀刀把上,激动的看着刘鸿渐。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兵种?后方有没有罗刹国的其他的军队?”刘鸿渐没理会激动的朱慈烺,而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他认为必要的问题。

“回王爷,都是骑兵,烟尘滚滚的看不大清楚,不过肯定不会超过两千人,咱们哨探的侦查范围是五十里,其他分队目前并未传出有地方军队的消息。”

“巴巴喇听令!本王命你带五千掷弹手骑兵,给我拿下这伙儿敌人!”刘鸿渐这才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卑职得令!”巴巴喇早就等刘鸿渐的命令了,刘鸿渐话刚说完便兴冲冲的拍马而去。

不大会儿大部队中的掷弹手骑兵便在巴巴喇的率领下踏着滚滚烟尘向着西方奔袭而去。

刘鸿渐则放慢了行军速度,缓步的向西推进。

“刘卿,为什么大部队不一起上呢?这样战斗还能结束的更快一点。”朱慈烺有些失望的送开了握着战刀的手。

“你兵书都读到屁股上了吗?动不动就梭哈万一那只是罗刹国的诱敌之计呢?

再说了,特么就不到两千的敌军,犯得着九万人上吗?”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刘鸿渐两句话直接说把朱慈烺说蔫了。

也难怪,朱慈烺虽然看过一些兵书,但连顺天府都没出过,上了战场一激动哪里还能想起兵书上都讲了什么?

第837章 最后一个留给你

巴巴喇当然满足了朱慈烺的‘要求’,将士们都喜欢尚武的皇帝,这无可厚非。

本来片刻时间就能结束的事情也因此整出了仪式感。

刘鸿渐一边命令苏克图将罗刹人排成排跪下,一边不知让巴巴喇从哪寻摸来两把木椅,他自己与朱慈烺一人一张。

朱慈烺苦着个脸,他先前只在午门城楼上看过他爹打朝臣们屁股。

“开始吧!”刘鸿渐看都准备好了,命令苏克图道。

罗刹国士兵虽然听不懂刘鸿渐他们在说什么,可表情却是全球通用的,尤其是苏克图在得了令后看着他们冷笑,这让罗刹国士兵恐惧的开始挣扎。

苏克图拱手领命,随即走到第一排俘虏边上,并抽出了战刀。

“啊——”战刀慢慢仰起映着寒光,苏克图身前的罗刹人恐惧的瞪着战刀并开始嚎叫。

苏克图命令两个手下按住挣扎的罗刹人,手起刀落一颗头颅便被砍下。

罗刹人脖子口鲜血飙出去好几步远,差点飞溅到朱慈烺身上,刘鸿渐一下子按住了朱慈烺的胳膊。

事实上朱慈烺确实被吓了一跳,他有点感激的看了一眼刘鸿渐,如果不是刘鸿渐按着他,刚才他能下意识的跳起来,这可就太丢人了。

苏克图完事儿后就将战刀回鞘,而后命令属下们动手,巴巴喇估计确实憋得够呛,刘鸿渐看他握着战刀的手都有些发抖,知道这厮是手痒,又碍于总督的身份不好意思。

“巴巴喇,赶紧的吧,再不下手可就没了。”刘鸿渐笑了笑算是替巴巴喇给朱慈烺做了请示。

“诶,俺去瞧瞧。”说着赶紧一拱手去捡漏。

四百多个罗刹人还不够大明士兵塞牙缝的,只片刻后杀得救只剩下十几个,行刑的空地上四处都是飞溅的鲜血,空气中也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朱慈烺觉得有些反胃。

“……&%……@@#!@#!@”

“!@#!%!%%!#(**&@”

剩下的几个罗刹人自知难逃噩运,反而拧着脖子开始巴拉巴拉的吼叫,罗刹语许多音节都是卷舌音,听起来像在绕口令。

只不过从罗刹人狰狞的表情以及等着刘鸿渐的眼睛中可以看出,这绝对是在骂人。

少不得就是什么‘丢你老母’、‘R你仙人板板’、‘G你祖宗牌牌’之类的话,刘鸿渐也懒得理会,看到朱慈烺一直不说话,他突然有了个极好的主意。

“停手!皇上说那俩叫得最欢的他老人家要亲自动手!”刘鸿渐冲苏克图喊道。

朱慈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说不带你这么坑人的,不就是让你娶我妹妹吗?你不愿意就算了,为啥让朕杀人?

朕连鸡都没杀过!

朱慈烺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多嘴那句话。

只是所有的大明士兵此时都看着朱慈烺,而且都抱以期待、振奋的眼神。

他们的皇帝要杀敌,这是好事,代表他们的行动是得到大明天子的支持的,也代表大明天子是个尚武皇帝,更意味着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战争,有战争就有功勋就有荣誉。

“走吧,你那战刀每天都擦好几遍,但没什么卵用,战刀要用血来灌溉。”刘鸿渐知道这对朱慈烺来说有点为难,但既然跑不出来一趟,他觉得就得让这厮学点东西。

而杀人就是第一堂课。

当年他第一次带兵杀人时也很犯怵,但在经历过一次厮杀后,再去砍人就完全没有了那种恐惧感,甚至还有点兴奋。

没有亲手杀过人的皇帝不足以让朝臣们畏惧,没有当着士兵的面杀过敌人的皇帝不足以让大明士兵们打心底里人认同。

而所有的一切,只需要朱慈烺克服心中的恐惧,百利而无一害。

朱慈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俘虏身前的,刘鸿渐一直挨着朱慈烺走,其实是扯着他的胳膊,要不然这厮压根挪不动路。

“动手时战刀一定要举高高,看到那脖颈没,下手要快准狠,否则力气用不够卡到人脖子里就不好了,说不定那罗刹人会更恨你,瞧着点,我来做个示范。”刘鸿渐小声的教着朱慈烺技巧,而后抽出了自己的雁翎刀。

“#¥%……&T$%***%¥##”毛熊依旧在打着卷舌音咒骂着。

“我丢你老母呀——”刘鸿渐看这厮死到临头还骂骂咧咧,回骂了一句后便扬起了战刀。

噗嗤——战刀重重的劈砍在罗刹人的脖颈,咒骂声戛然而止。

“到你了。”刘鸿渐从苏克图手中接过一块麻布,将战刀上的血迹擦了擦,而后回鞘。

朱慈烺看着眼前的头颅差点吐了,但他知道所有的士兵都盯着他,硬生生的又将到了嗓子眼的东东又压了回去。

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横竖就是一刀,恁得让刘卿小瞧,朕来了!

朱慈烺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抽出了战刀走到最后一个罗刹人跟前。

“记住,快准狠!”刘鸿渐又提醒了一句。

朱慈烺微微点了点头将战刀扬起,“咿呀——”朱慈烺瞄准好后闭上了眼睛,随后大吼一声将战刀砍向最后一个罗刹人。

他瞄的挺准,又是噗嗤一声,那俘虏的头瞬间滚落到地上,不过朱慈烺的水平到底是差点。

刘鸿渐砍人的瞬间有个侧身的过程,这刚好能躲过脖颈飞溅出的鲜血。

朱慈烺倒好,直接被血水洗了把脸,倒是他的姿势就比刘鸿渐风骚多了。

由于砍人之前反复在心里念叨着快准狠口诀,再加上紧张之下用力过猛,一刀不仅将头砍了下来,还砍到了地上。

朱慈烺一刀下去仍旧保持着砍人的姿势,他身体半弓着、双手握着战刀,满脸的血水顺着下巴往下滴,时间好像还这一刻静止。

“吼——”

“吼——”

“吼——”

士兵们兴奋的吼叫,一开始只是前排,而后数万人此起彼伏,所有士兵都知道大明皇帝陛下亲手斩杀了俘虏,这对他们来说是无上的荣誉。

这就好像厨子将亲手做好的菜端到老板身前,老板吃过后夸他厨艺棒一样。

那俘虏就是士兵们献给朱慈烺的菜。

而且朱慈烺的姿势实在是太帅了,就好像没砍过瘾一般,当然这只是在士兵们看来。

实际上的情况是朱慈烺用力过猛刀砍到了地上,震得胳膊瞬间没了知觉。

“刘卿……过来帮帮忙,朕……朕的腿抽筋儿了……”

……

第838章 寒酸的都城

“呕——呕——”

草原上,明军继续向西进发,大军由总督巴巴喇暂代,刘鸿渐因为朱慈烺的原因落在了后头。

“你还行不行啊?这刚换的皇袍又给弄脏了!”刘鸿渐捂着鼻子嫌弃的道。

先前宰个罗刹兵弄了一身的血,才倒是换上了一套新皇袍开始行军,朱慈烺又跟怀孕了死的吐个不停,刘鸿渐不想因为朱慈烺一个人耽误行军,于是乎朱慈烺在马上一颠一颠的吐得哪儿哪儿都是。

“还好……朕还好……呕……”朱慈烺话还没说完又吐了一口酸水,他觉得晚上也不用吃饭了。

其实也不怪朱慈烺,小年轻第一次见到那么血腥的场面还杀了人,他是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感觉恶心,虽然胖大海拿沾了水的毛巾早已将他擦干净,但朱慈烺还是觉得身上有恶臭的鲜血味儿。

外加上七月流火的天气,身上的汗一直就没停过,朱慈烺现在很想洗个澡。

但是刘鸿渐以淡水紧缺拒绝了。

开玩笑!特么现在正在打仗呢!还洗澡,没有浴室,让九万多大头兵围成圈看你小助洗澡吗?

“再坚持一下吧!”刘鸿渐安慰道。

朱慈烺心中一喜以为刘鸿渐会说等会儿就带他休息,结果刘鸿渐来了一句:

“到了晚上就能歇会了。”

朱慈烺心里一阵郁闷,特么现在午饭都还没吃。

刘鸿渐也是没办法,游牧民族不比农耕民族,走一百多里都不见个城,偶尔倒是能瞅见个蒙古包但也早已人去包空。

能跑的都跑了,跑不掉的大部分被罗刹人又杀又抢全成了奴隶,察哈尔部经此一折腾算是彻底歇菜。

刘鸿渐此番进军的目标就是察哈尔地区的布萨根城,也就是察哈尔部所谓的都城。

他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直接寻找罗刹国军队决战。

布萨根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还有将近两百里,今天肯定是赶不到了,而且即便快马加鞭的赶到,人困马乏的战斗力也会打折扣。

大军最终行到一处水草丰美的河边扎营。

朱慈烺终于得偿所愿洗了个澡,只是当胖大海笑呵呵的把炖好的羊肉端到朱慈烺眼前,这厮又开始吐酸水。

“不吃可别浪费,庞公公,来来,把肉端过来!”刘鸿渐一点也不见外,拍了拍自己的桌席道。

刘鸿渐啃着羊腿儿吃的正香,巴巴喇一脸严肃的前来请见。

“王爷,罗刹国的哨骑刚才已经来了两拨了。”巴巴喇似乎有些担心。

明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布萨根城只有五十多里,这么庞大的军队被罗刹国发现很正常,他只是担心晚上会不太平。

“嗯……”刘鸿渐捏着下巴皱了皱眉。

“这样,咱们也派哨骑去布萨根城盯梢,而且还要大摇大摆的去,不要偷偷摸摸的。”刘鸿渐道。

他不喜欢野战,乌漆嘛黑的,再说了白天赶了一天的路,他想睡个好觉。

既然罗刹人来侦查,那么他也派人去好了,这样两方都没事去对面侦查,他不太相信罗刹人还敢来夜战。

而且罗刹国的主力部队被罗刹国的皇帝阿列克谢拉到了新疆,留守的士兵有城墙不守闲的了出来野战。

第二天一大早罗刹人果然没有动静,不过巴巴喇的眼睛有点红,这厮晚上还是不放心,一晚上都没睡好。

至中午时分,大明的九万大军抵达布萨根城下,朱慈烺也终于见识到了察哈尔所谓的都城。

“刘卿,这就是察哈尔的都城吗?这也……也太寒酸了吧?”朱慈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失望的道。

朱慈烺本身自己就住在整个大明最坚固的城市之中,一路从京城走来,他见过大同、长城、库伦等城,城墙厚度虽然不比北京城,但也能给人一种雄浑壮阔的感觉。

可望远镜里的布萨根城,城墙高不过五丈,只比大明境内的县城略高点,但是即便大明的县城城墙,下头也会铺几层条石以做加固,这布萨根城下头竟然还是大青砖。

除了寒酸,朱慈烺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

“这就不错了,就这城还是察哈尔请的大明工匠建的呢!”刘鸿渐见怪不怪道。

游牧民族本来就对城池不感兴趣,他们住惯了蒙古包,这样一片草场的草吃光了,牧民马上就能转移,倘若建了房子反而成了束缚。

而且草原上莫说石头,连能当房梁的树木都少,所有建筑材料都要靠进口,再加上工匠也得靠大明支援,能建成这样已经很牛逼了。

只不过目前布萨根城的主人已经换了人,城被罗刹人攻破后,察哈尔汉国历经风雨的苏泰太后与年仅十四岁的阿布奈大汉双双殉国。

现在布萨根城内负责防守的是罗刹国帕韦尔侯爵之子尤里·亚可夫,尤里在罗刹国一直默默无闻,但才来到察哈尔两个月就得了个称号:屠夫尤里。

但凡是他带兵经过的地方往往连孩子都不会放过,察哈尔地区敢于反抗的部落全被尤里进行了血腥的屠杀。

“怎么说?咱们都兵临城下了罗刹人也不出城来欢迎一下?”刘鸿渐望着城门紧闭的布萨根城不爽的道。

这不像毛熊们的作风呀,毛熊们不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吗?

其实刘鸿渐也很无奈,城墙虽然不高但直接攻城战损高不说,短时间内还不见得能攻破,外加上罗刹人也有手榴弹。

这玩意儿简直是守城利器,拉了线只需往城下扔就能造成恐怖的杀伤力,刘鸿渐可不舍得拿大明士兵的脑袋来硬抗罗刹人的手榴弹。

只是由于一直处于急行军状态,虽然明军的火炮比大部队提前五天就开始往战场上运送,但如今仍久没有运抵。

“王爷,要不俺带五千人先去攻城试试?”巴巴喇提议道。

“得了吧,你不要命,本王的兵还要命呢!”刘鸿渐否决道。

“既然他们不肯出城,那本王就逼他们出城!

二愣子,把咱们的小钢炮弄过来让罗刹人听听响!”

……

第839章 小钢炮首秀

“不行啊王爷,咱们的小钢炮打不了那么远。”在朱慈烺面前孔二愣子有点放不开,但仍旧十分认真的道。

倒不是说小钢炮打不了那么远,限于火药和技术,小钢炮有效攻击距离是三百步,然而孔二愣子作为大军火炮营长官,早就摸清了布萨根城城放炮的攻击距离。

布萨根城从规模上看确实只是个弹丸小城,但城头上的火炮却早已不是当年刘鸿渐卖给孛罗赤的大明淘汰的火炮,而是换成了罗刹人的火炮。

从锦衣卫获知的最新消息,罗刹人火炮的攻击距离已经与大明的制式野战炮不相上下,达到五百多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孔二愣子不想在朱慈烺面前露一手,奈何实际情况不允许。

大明军队的火炮目前才刚进盟古省地界,没有个五六日根本无法运抵前线,制式火炮盟古行省倒是有几十门,奈何这玩意儿已经不如刘鸿渐的法眼,出征时压根就没考虑。

“天宝,这个距离能压制住正面城头的火炮吗?”刘鸿渐问道。

杨天宝没说话,对马海峡与荷兰人的战斗中狙击小队八个弟兄葬身大海,这让他最近一段时间更沉默了。

杨天宝闻言打马前行几步,端着望远镜冲布萨根城东城墙上来回观望了片刻。

“禀皇上、王爷,东城墙上有火炮十四门,其中有八门为罗刹国火炮,四门为我大明旧式弗朗机炮,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压制住所有的火炮。”杨天宝实话实说道。

五百步的距离即便他们都是神枪手外加上有瞄准镜辅助,命中率仍旧只有五成,狙击小队除了有十人在东瀛外,跟着大军的只有十二个。

十二个人十四门炮,外加上一半的命中率,着实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二愣子,你的火炮兵怕死吗?”刘鸿渐想都没想问向孔二毛。

“回王爷,俺的兵就没有怕死的,倘若有任何一人临阵脱逃,俺敢提头来见!”孔二愣子一听就急了,当今圣上就在边上歪头听着,他哪儿敢露怯。

“那还等什么?等老子给你烧饭吗?赶紧去给我可劲儿轰,直到罗刹人肯开城迎战为止!”刘鸿渐指着布萨根城的城墙道。

小钢炮与普通火炮不同,普通火炮仰角低只能打击正面的敌人,比如攻城时只能打击城墙或者城门楼,但小钢炮不一样。

调整好角度的小钢炮可以直接将炮弹打到城内,而且小钢炮的炮弹可是开花弹,也就是榴弹,虽然威力和射击距离不比后世二战时期,但绝对是目下全球独一份儿。

砰砰——砰——砰砰砰——

片刻后十二名狙击手都找好了自认为合适的狙击位,并开始向城头的罗刹炮手开火。

城头的罗刹人顿时倒下三四个,尤里得知大明的火枪竟然能打五百步远,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后来得知只不过是有十几人在攻击才算是心里略微安生了不少,若是大明的火器部队都能有这么犀利的攻击距离,那他们罗刹人还打个毛线,说不得第二天城内就没人儿了。

尤里的压力也很大,城下的敌军首领是谁他早就搞清楚了,对于这个接连击败了诺顿、莫罗佐夫的对手,尤里心里着实没底。

两位前辈都是罗刹国数得着的老资格军人,就军事能力而言尤里自愧不如,但仍旧十分干脆的败在了那个大明王爷手下。

阿列克谢陛下最少还要三天才能从科布多地区返回,尤里的心里五味杂陈,先前在国内宣誓时他曾是那么的豪情万丈,如今心里十分的没底。

可不能在阿列克谢陛下面前出丑,这是唯一一次证明帕韦尔家族能力的机会了,能否在此战中立功,关乎着家族接下来的命运。

城中有罗刹国的五万多大军,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尤里在亲卫的护持之下握住了拳头。

“伯爵大人,大明的火器一直在袭击我们的炮手,我们的炮手根本无法正常操作火炮!”罗刹国炮兵上尉约德尔灰头土脸的前来禀报。

“哼,慌什么?这些明军根本就没有重炮,凭那几支打得远的火枪又能如何?”尤里怒斥约德尔道。

他心里一直想不明白既然明军有射击距离如此远的火器为什么不多生产点儿,就这么几支枪在大规模作战中又能起到什么效果。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多想,约德尔又跑过来了。

“伯爵大人,有一队大明士兵朝我们冲过来了,他们似乎扛着什么东西,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混蛋,那你来禀报什么?还不快看清楚了再来报!”

……

“都给老子听好了,目标布萨根城内,无差别攻击!谁敢后退给老子上眼药,老子回去大耳瓜子抽死你!”

孔二愣子带着一帮子刚培训好的迫击炮炮手,一边向布萨根城进发一边给手下‘鼓舞士气’道。

由于训练时间有限,目前迫击炮炮手操作动作参差不齐,孔二愣子明智的选择了无差别攻击,也就是说谁装好了弹谁就开炮,不用等命令。

少倾,炮手终于进入到了小钢炮的攻击范围,而布萨根城此时距离他们只有两百余步了,孔二愣子甚至可以看清楚城墙后猫着腰不敢冒头的罗刹人。

狙击手们的射击一直没停下,城上的罗刹人也搞不明白这两百来号明军来干嘛,上头也没有开炮的命令,他们乐得不用去冒险放炮。

约德尔终于看清楚了城下明军在干什么,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并小跑着要去找尤里伯爵汇报。

轰——轰——轰轰——

迫击炮阵地开火了,伴随着阵阵沉闷的炮声,小钢炮的炮弹被投射向布萨根城。

“二愣子,你特娘的打歪了!”

刘鸿渐端着望远镜一直瞅着布萨根城下的孔二愣子,但见二十几门迫击炮有一大半炮弹都落在了城墙脚下,朝着孔二愣子怒吼道。

孔二愣子压根就没听到,他也意识到角度有问题,于是立即命令手下开始校准迫击炮扬角。

毕竟是跟着刘鸿渐打过建奴,孔二愣子手下这群老炮兵没有一个紧张的,都有条不紊的执行着手里的操作。

轰——轰轰——轰——

很快的第二轮攻击开始了,命中率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炮弹落在了城墙上,又有一半的炮弹落在布萨根城内,东城墙上的罗刹人立即陷入了慌乱。

“什么?明军的火炮竟然能打到城内?这怎么可能!”尤里伯爵此时正在城西布防,听闻手下来报,皱着眉头大怒。

……

第840章 富贵险中求

若说明军退出来数十门火炮他还姑且能信,可火炮直接打到了城内,这特么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除非明军将火炮架设在比布萨根城城墙还高的位置,否则炮弹怎么可能打到城内去?

尤里脸色凝重,他知道手下肯定不会骗他,于是急忙带着亲卫朝着东城墙而去。

东城墙下,渐入佳境的小钢炮炮手操作越来越熟练,一发发的炮弹不间断的打在城墙以及城内,城头的罗刹人炮兵伤亡惨重,就连火炮都被炸歪了好几门。

明军中不断的有士兵扛着木箱往城下的阵地运送炮弹,迫击炮的炮弹规格比较小,但却极为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意外事故。

一口木箱子内装有六枚迫击炮炮弹,间以柔软的干草作为防护措施。

尤里赶到东城城头时,城头上已经没有多少士兵,城内也已经燃起了大火还冒着浓烟。

想依靠城墙抵挡明军的计策或许不行了,尤里心中暗道。

“约德尔,命令你的炮兵立即向城下的明军开炮,谁敢后退立即射杀!”尤里看着畏缩在城墙后的士兵们道,说完尤里便匆忙的赶下了城头。

尤里走后约德尔朝着尤里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他还当是尤里怕死,心说你自己都跑了,凭留我们在这儿承受明军的炮火。

可约德尔最终还是执行了尤里的命令,只是城墙上能操作的火炮只剩下八九门,炮手更是死了大半,他不得不去南城调派更多的炮手。

“好!给老子可劲儿的轰,玛德,我就不信狗R的不出城!”刘鸿渐看到城墙上狼狈罗刹人心里爽得不得了。

“巴巴喇,你速去后军骑兵营就交给你了,林河,火枪营列阵,准备迎敌!”刘鸿渐边骂边传令道。

“卑职得令!”巴巴喇与林河一拱手当即骑马而去。

“刘卿,咱们要开始攻城了吗?”朱慈烺走上前去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真实的战争,但作为军事小白板他本着不懂就问的学习态度,一有机会就会马上提问。

但见刘鸿渐下达命令,朱慈烺还以为大军要开始攻城了。

“攻个毛线!傻子才去攻城!”刘鸿渐一直关注着局势,哪里还记得是谁在问他。

说完才发现声音不对,一看是朱慈烺,而且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将领看着,不觉有些尴尬。

“咱们有迫击炮,倘若罗刹人的火炮不能发挥效用,摆在罗刹人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第一据守待援,但一旦被咱们攻破了城墙他们就会面临被围剿的代价。

第二弃城逃走,去与那沙皇阿列克谢汇合。”刘鸿渐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朱慈烺一点也没生气,并十分佩服刘鸿渐排兵布阵的霸气。

城头的炮击还在持续,城墙上约德尔终于等到了前来支援的炮兵,只是有十二名狙击手一直盯着,罗刹人的火炮根本没有章法。

这让孔二愣子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都麻利点,陛下可是在后头瞅着呢!先给俺干掉那伙儿炮兵!”孔二愣子指示道,他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城头上的火炮终于全部歇菜,孔二愣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在距离敌人火炮如此近的距离指挥对孔二愣子来说也是头一回,他也担心自己的小命儿。

就在刚才罗刹人的一发炮弹擦着他的屁股飞过,把身后的俩炮兵直接打穿,可吓了他一大跳。

城头的炮兵虽然解决了,但想依靠小钢炮将城墙轰坍是个不现实的问题,小钢炮的爆炸威力也就比手榴弹大点,主要作用还是杀人,而非城墙。

只是没有刘鸿渐的命令,孔二愣子只能让手下们继续开炮。

刘鸿渐也在考虑是不是真的攻城,因为他压根就没带攻城器械,他觉得传统的攻城模式实在是太low了。

都十七世纪了,攻城一如三国演义里扛梯子往上爬,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的避免这种伤亡比较大的作战方式。

所以才有了开花弹,也就是榴弹炮。

难道还要再等四天吗?刘鸿渐权衡了一下,终究是没有下令攻城。

只是罗刹人似乎帮刘鸿渐做了选择,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大明的火炮什么时候运抵,尤里不想坐以待毙。

“大人,南城门开了,敌人冲过来了!”恰在此时一个哨骑从南边奔袭而来。

“玛德,快令孔二愣子后撤!”刘鸿渐下意识的道。

果然,南城门外烟尘滚滚,罗刹人出城了。

只不过罗刹人并没有选择刘洪江刚才对朱慈烺说的两条路,他们确实弃城了,只是却是选择了出击,首要目标就是以孔二愣子为首的火炮营。

特么的,罗刹人果然不能等闲看待啊!刘鸿渐心道。

早听说俄罗斯人是战斗民族,这特娘的还真是名副其实,好嘛,那就让本王看看时隔两年多,罗刹人到底有了什么底气,胆敢与老子正面抗衡!

巴巴喇自然看到了前方阵地的窘迫,他也不等刘鸿渐的命令,直接带着骑兵营迎向罗刹人的军队。

孔二愣子本来看着罗刹人冲来魂儿都吓没了,但马上又看到明军中也奔袭来一大波骑兵,心知富贵险中求,表现的时刻到了。

“给我朝着那伙儿罗刹人骑兵打!”

朱慈烺就在后头,他肯定可以看到自己的表现,孔二愣子心中既激动又怕死。

轰——轰轰——轰轰轰——

“跑啊!”

早听说俄罗斯人是战斗民族,这特娘的还真是名副其实,好嘛,那就让本王看看时隔两年多,罗刹人到底有了什么底气,胆敢与老子正面抗衡!

巴巴喇自然看到了前方阵地的窘迫,他也不等刘鸿渐的命令,直接带着骑兵营迎向罗刹人的军队。

孔二愣子本来看着罗刹人冲来魂儿都吓没了,但马上又看到明军中也奔袭来一大波骑兵,心知富贵险中求,表现的时刻到了。

“给我朝着那伙儿罗刹人骑兵打!”

朱慈烺就在后头,他肯定可以看到自己的表现,孔二愣子心中既激动又怕死。

轰——轰轰——轰轰轰——

“跑啊!”

第841章 你们罗刹人拼得起吗

“特么的,早知道这群罗刹狗没那么简单,这是有样学样啊!”刘鸿渐指着罗刹人破口大骂。

投掷骑兵是刘鸿渐的首创,现在罗刹人连版权费都没交就大摇大摆的在刘鸿渐面前显摆,也不怪刘鸿渐生气。

他虽然嘴上还在气愤的调侃,但心里其实满是心疼,双方同样是投掷骑兵巴巴喇的部队将不占任何优势。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前方的爆炸声隆隆,罗刹人与大明骑兵在死磕,双方各自绕着椭圆形的圈,在两军相近处投掷,而后能活下来的转一圈继续操作。

一切是那么的原始,那么的野蛮。

朱慈烺欣赏了片刻放下望远镜,他沉默了,在真正的战争面前他并没有来时所想象的那种兴奋。

正待此时,一个哨骑从布萨根城而来。

“报!敌军的火枪兵在向我们进发!”

“林河!”刘鸿渐扯着嗓子大吼。

“卑职在!”参将林河上前一步弯腰等待命令。

“本王命你率两万火枪兵迎敌!”

“卑职得令!”

“李怀忠!”刘鸿渐继续下令道。

“卑职在!”李怀忠也上前一步脚步铿锵。

他先前一直在禁卫军留守,代刘鸿渐负责禁卫军的整体运作,可以说禁卫军的老兵、新兵都是在李怀忠的手中训练出来。

此番出征刘鸿渐将其带上也是想给这个老部下建功的机会。

“你率一万骑兵从罗刹人后方突入与巴巴喇合力围剿!莫要让敌方的骑兵靠近火枪兵阵营!”

“卑职得令!”李怀忠没有丝毫的犹豫上马而去。

“刘卿,有……有把握吗?”朱慈烺见刘鸿渐脸色不太好,小声问道。

“哼,什么叫有把握,皇上对臣竟这般没信心吗?”刘鸿渐半开玩笑道。

虽然对罗刹人突然发起的总攻感到诧异,但刘鸿渐对禁卫军了如指掌,在军备、士气上完全不弱于罗刹人的情况下,他想不明白罗刹人哪里来的勇气。

战斗民族吗?呵呵,那就来吧。

“孔二愣子!瞧见罗刹人的火枪兵了吗?将所有的小钢炮都拿出来,给我朝着他们轰!”刘鸿渐冲刚从战场上撤下来,依旧惊魂未定的火炮营参将孔二毛下令道。

小钢炮的攻击距离刚好比罗刹人的火枪远了一百步,而之所以派李怀忠前去支援巴巴喇,正是为了给迫击炮创造更好的阵地条件。

“天宝,看到那些敲锣打鼓的没?给我优先狙杀掉他们!”刘鸿渐指着罗刹人火枪阵营中负责协调步调的军官道。

步兵大方阵作战讲究的是个齐整,一起开枪、一起装弹全靠方阵边上的军官,只要将他们搞定,在有数量优势和射程优势的大明禁卫军面前,罗刹人将不堪一击。

孔二愣子和杨天宝领命而去,一直在刘鸿渐身后跟着的方大刚、陈义山、郭盛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向前跨了一步。

“大人,卑职方大刚、陈义山、郭盛请求出战!”

吴蓬身受重伤落下残疾,三人是顾佳西行小队的护卫中仅存的三个,都是曾经与刘鸿渐一起征战建奴的老部下,外加上有察哈尔训导以及西行之功,均被刘鸿渐提拔为了游击将军。

由于有先前的血仇,三人身为禁卫军将官自然而然的参与了二次北伐。

事实上顾佳也在军中,只是负责的是后勤补给,顾佳是文职,刘鸿渐本来没打算带顾佳来,只是这厮耍了个无赖,言明如若不安排他参与与罗刹人的战争,他心有执念无法静下心来处理讲武堂的一应事项。

“好!那本王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三人带五千人突击布萨城,倘若拿下此城,本王给你们计首功!”刘鸿渐指着布萨城道。

罗刹人精锐尽出,布萨城必定防御空虚,刘鸿渐看准了时机打算给罗刹人来个釜底抽薪。

战争又持续了半个时辰,孔二愣子的迫击炮果然效果极佳,在没有罗刹人骑兵干扰的情况下,整整五十门小钢炮对罗刹人的火枪方阵造成了成片的杀伤力。

外加上杨天宝等十二名狙击手对罗刹人火枪方阵的重点照顾,罗刹人的火枪方阵首先露出败相。

“陆参将!本王给你五千骑兵,给我冲阵!”刘鸿渐眼见罗刹人的火枪方阵已经打乱,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卑职得令!”早就在一旁迫不及待的陆海波随即上马而去。

玛德!跟大明血拼,你们罗刹人拼得起吗?

即便接连派出了大量军队,他的身后仍然有将近三万的预备军,刘鸿渐眯着眼看着数百步外烟尘滚滚的战场,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又两刻钟后,罗刹人火枪方阵率先崩溃了。

“伯爵大人,那些古怪的火炮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火枪兵……火枪兵撑不住了!”一个将官模样的罗刹人灰头土脸的奔来,他的左大腿还受着伤。

“大人,我们的骑兵陷入困战,大明的骑兵太多了,再这样下去骑兵部队就要被大明军队包围了,西莫子爵请求撤退!”一个传令兵前来禀报骑兵阵营的战情。

尤里伯爵眉头紧锁心中似乎在挣扎,骑兵兵团是他最大的依仗,虽然投掷火器是从大明学来的,但在相同的装备下尤里不认为大明是罗刹国的对手。

投掷骑兵是他的杀手锏,倘若能战胜大明的骑兵,乘胜追击之下或许他尤里就能一战成名。

毕竟老前辈莫罗佐夫和诺顿都败了,反而是他尤里以少胜多打赢了大明的军队,这足以令他的家族赢得更多的选票,虽然他心里早已做好了惨胜的准备。

事实上罗刹人骑兵也确实很生猛,竟然与巴巴喇率领的骑兵战得不相上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的火炮如此犀利,竟率先突破了他的火枪方阵,而且大明的骑兵太多了。

“撤!撤回城中!”眼见着火枪方阵已经崩溃,尤里一拳头砸在左手上。

“报!伯爵大人,刚才一伙儿明军骑兵突袭了西城,他们以集束手榴弹轰开了城门,我们的火炮与火枪根本阻挡不了,他们……他们根本不怕死!”

……

第842章 不死不休

方大刚三人当然不怕死,他们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三人一直悍不畏死的冲在最前头,后头的禁卫军士兵紧随其后,主官不畏死他们也不怕,更何况后头还有当今的陛下坐镇。

“一群没用的蠢货!”尤里闻言面容狰狞的大吼,几个部下耷拉着脑袋不敢反驳。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如今不仅城外的战斗不利于他们,连带着布萨根城也丢了,尤里几乎可以想象让阿列克谢陛下得知后的后果。

他骑在战马上咆哮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命令堪布耶夫立即撤退,我们去与阿列克谢陛下汇合!”尤里几乎是咬着牙下达的命令。

“可是伯爵大人,我的火枪兵团怎么办?”一旁的根纳季子爵惊怒道。

火枪兵团可没有战马,如果骑兵没有骑兵保护的话很难摆脱大明军队的追击。

“你可以跟我走,或者去寻你的兵团!”尤里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舍车保帅,否则被明军缠上很可能大家都走不掉了。

……

“报!布萨根城已经拿下,罗刹人骑兵向西突围了,巴巴喇总督询问是否追击。”传令兵来报。

“命他尽快与林河的火枪兵联合,剿杀罗刹人的火枪方阵!”刘鸿渐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追击。

在手榴弹加入战场之后,乘胜追击这个词已经变的不太准确,罗刹人大可以便撤退边朝身后投掷手榴弹,当年刘鸿渐没少用这一手坑建奴。

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布萨根城已经是囊中之物,而战场上的罗刹人火枪兵团只是待宰的羔羊。

“皇上,有没有兴趣带着虎贲营去溜一圈?”刘鸿渐对朱慈烺道。

“朕……朕有些头痛,下次吧,下次。”战场上硝烟、尘土滚滚,朱慈烺压根没想到刘鸿渐会来这一出,他早没了出征前的兴奋。

刘鸿渐也只是随口一说,事实上如果朱慈烺真的要去他也会拦着,因为他担心如果这事儿让朝臣和周太后知道了自己脑袋不保。

巴巴喇的骑兵加入战斗后,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罗刹人火枪兵瞬间崩溃,最后的数千火枪兵选择了投降。

一个时辰后,夕阳西下。

尘土已然散去,布萨根城外两里处的战场上四处是横七竖八的尸首,有罗刹人的、也有大明士兵的,当更多的是罗刹人的。

正是打扫战场的档口,刘鸿渐硬拉着朱慈烺一起去查看战场,他认为这也是朱慈烺必须上的一课。

战场上哀嚎声四起,不少士兵都只是受了伤害没有死去,一群士兵将受伤的明军士兵抬走医治,而对于罗刹人,基本就是再给一刀,或者拿刺刀捅几下。

“皇上,前头有个罗刹人还没死,你有没有兴趣?”刘鸿渐指着前头还在爬的一个罗刹人道。

“朕……朕去试试。”朱慈烺本来想拒绝,他还没有克服晕血的习惯,只是看周围的士兵都在仰慕的看着他,口里的话硬生生的变了。

刘鸿渐到底是体谅小朱,从手下手里拿过一杆长枪递给朱慈烺,这样他就不用下战马了。

朱慈烺接过长枪双腿轻夹马腹向着那个罗刹人走去,走到边上却迟迟不下手。

“磨蹭什么,戳他呀!”刘鸿渐看不过去跟了过去催促道。

“刘卿,这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你看他……他的腿都没了。”朱慈烺确实有点下不去手,因为他觉得就算不杀他,这个罗刹人也活不过今晚。

“你大爷!你知道今天大明死了多少兵吗?这特么就是战争啊!你不是很想看看吗?”刘鸿渐恨铁不成钢的道。

罗刹人的骑兵确实厉害,若不是李怀忠后来加入战场与巴巴喇两面夹击,罗刹人还真是有机会扭转局面。

混战大半日,罗刹人骑兵有尸首统计者约有一万八千人,而大明这边也至少有八千多人战死。

这是个恐怖的数字,也是刘鸿渐带兵以来唯二的一次在正面战场死这么多士兵,这还只是骑兵阵营。

如果加上火枪方阵的对决,以及方大刚攻城的损失,大明这一战战死的士兵人数将在一万二以上。

当然罗刹人的火枪兵更惨,被林河以及孔二愣子还有后来的巴巴喇联合围剿,几乎没有几个人跑掉,只俘虏的就有四千多人。

“啊——”朱慈烺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闭着眼一枪捅在了那罗刹人的后背。

“这就是了!快去再多杀几个,杀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刘鸿渐当着所有士兵的面竟然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

他是在安慰朱慈烺。

朱慈烺其实是看到那罗刹人身边的一具尸首,那具尸首连头都没了,只是身上那一身军服显示着主人是个大明士兵。

毫无疑问这具尸首在一天前还曾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亲人儿女的人,而现在……

朱慈烺似乎顿悟了,他沉默着又向边上的一个罗刹人行了过去。

“大人,又俘虏了四千多个,怎么处置?”巴巴喇走到刘鸿渐身后沉声道。

今日一战不可谓不惨烈,巴巴喇心情也不是很好。

四千俘虏中有三千多是罗刹人的火枪兵,其余的一千多是在布萨根城城内俘虏的。

“呵呵,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去请示皇上吧!”刘鸿渐没有直接告诉巴巴喇答案,而是指了指还在寻摸目标的朱慈烺。

他想看看朱慈烺的是否真的明白了。

巴巴喇去找朱慈烺请示,朱慈烺闻言皱了皱眉,他没有立即答复巴巴喇,而是拍马朝刘鸿渐走来。

“皇上,察哈尔人灭国,只平民就死了不下三十万,还有上次顾大人的事……”刘鸿渐知道朱慈烺到底是下不了那个决定,只得再加一把火。

顾佳的事锦衣卫曾详细的给朱慈烺汇报过,二十几个人一路上被罗刹人数次刺杀,更有甚者被五千人合围剿杀,人神共愤。

“刘卿,朕知道该怎么做,大明与罗刹再无任何回转余地,既然如此,那就不死不休吧!”

……

第843章 真正的解脱

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布萨根城外的旷野上,所有的罗刹人俘虏都被捆绑的结结实实。

他们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有的在挣扎、喊叫,也有的呆滞的望着天空。

朱慈骑在战马上,边上刘鸿渐好整以暇,后面更有巴巴喇、苏克图等人,他们都在等着大明天子的决定。

“罗刹人犯境,意欲侵察哈尔而鲸吞大明,然昭昭日月、皇天后土自不助纣为虐,今日一战朕方知大明君威,朕为拥有二等这样的勇士感到自豪,朕也为能与你们一同作战感到欣慰。

朕之一生当让诸等蛮夷晓明,胆敢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朕之谕令,所有罗刹之俘虏,就地处决!”

朱慈目色冷厉,目光所及之处士兵们无不低下头颅。

“杀!”

“杀!”

“杀!”

“吼!”

“吼!”

“吼!”

经历一天苦战的大明士兵们无不以怒吼回应他们的天子。

“皇上,不错哟,颇有先帝之风!”刘鸿渐夸奖道。

就在刚才他恍惚间回到了数年前与建奴人的那场决战中,那天,崇祯大叔也是这般满怀着豪情。

“刘卿莫要笑话朕了,朕只不过说了说心里话,今日见识了战场的残酷,朕想以前朕还是太幼稚了。”朱慈微微笑了笑道。

“呵呵,你还年轻,即便身上担子重以后抽空也要多出来走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呀!”刘鸿渐欣慰的道。

朱慈也该长大了,当年答应崇祯大叔摄政三年,如今已经过去两年,说句心里话刘鸿渐也早想将军国重担交还给朱慈。

“皇上,我有一提议,不如让顾大人他们先来吧!”沉默了片刻,刘鸿渐道。

顾佳、方大刚等四人之所以强烈要求参与二次北伐,全是因为想为解兴华等十几个弟兄报仇,如今机会来了。

“也好,朕有些乏了,刘卿,这儿就交给你了。”朱慈说完便带着早就打算回避的胖大海回了布萨根城中。

刘鸿渐知道朱慈还是心有不忍,但也没说什么,慈不掌兵,以前他也曾天真国,但战争就是战争,得按照规则来。

顾佳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得了刘鸿渐的知会当即向旁边的士兵借了一把战刀与方大刚等三人走向了罗刹人俘虏。

“小解,老夫为你们报仇了。”顾佳仰望苍天似乎又回想起当初的绝望,而后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砍下了一个罗刹人的头颅。

“解千户、李大哥,你们看到了吗,咱们的陛下御驾亲征,俺们要一直打到罗刹人的国都,今天先让你们尝尝鲜!”方大刚随即也开始了砍杀。

孛罗赤站在一边眼睛血红似乎有点按捺不住,但这些俘虏并非察哈尔人的,他也不再是什么宰相。

“菠萝先生,本王的战刀借你一用,且起为你的王尽最后一份力吧!”

刘鸿渐站在一旁哪里不清楚这位异国的‘屈原’先生心里的苦楚,故国不堪回首也不过如此吧。

孛罗赤也没有矫情他从刘鸿渐手中接过战刀,然后以大明礼节对刘鸿渐拱手鞠了一礼,而后走向俘虏阵营。

约莫半刻钟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眼见顾佳等人已经发泄完了心中压抑的愁苦,刘鸿渐随即命令巴巴喇进行联合剿杀。

两千近卫军冲入俘虏营,哀嚎声遍起之下,只一刻钟功夫大地重归于寂。

刘鸿渐命令士兵们将所有俘虏堆成了堆,又从布萨根成拉来几十车木柴,一把火将罗刹人尸首烧了个干净。

既然黄金家族最后一丝血脉也已断绝,大明拿下的疆域自然归大明所统,这么热的天气刘鸿渐是不会允许尸首普师荒野造成瘟疫的。

顾佳、方大刚、孛罗赤等人早已成了血人,顾佳似乎已经释怀,年轻些的方大刚似乎意犹未尽,孛罗赤则跪倒在布萨根成的方向。

往事已矣,逝者如斯。

一个月前,罗刹人屠杀城内的察哈尔人,一个月后,大明带着十万军队复仇,布萨根成早已不复往日的繁荣。

第二天天刚亮,刘鸿渐还没起床便有士兵前来禀报。

“王爷,孛罗赤先生……他在大帐内自杀了!”

刘鸿渐坐在床边有些呆愣,他沉默了半晌道:“唉!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故国不复存,旧人皆已死,如今大仇得报,他是想下去给他的王汇报吧!

刘鸿渐下令将孛罗赤的尸首收敛,将其葬与察哈尔皇族的合墓边。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大军在布萨根城内一边修整、一边等待辎重营的到来。

就在朱慈几欲发火的情况下,三天后兵部负责运送的五十门后装榴弹炮终于运抵到了刘鸿渐手中。

也是在这一天,大明的哨骑侦查到了罗刹人主力部队的消息。

沙皇阿列克谢一世集结了包括尤里伯爵残余部队在内的十万大军,距离布萨根成只有不到两百里。

“刘卿,咱们就在城内这么等着吗?”

朱慈有点不明白,布萨根成东城和南城已经几近倾颓,即便是完好的城墙也并没有太高的防御价值,毕竟城墙太薄、也太低了。

阿列克谢的主力部队肯定有火炮营,这城墙压根就无法抵御。

“当然不,城防战太无聊了,不过站在城上观看战局不是更舒服吗?”刘鸿渐边喝着酒边道。

现在是那个阿列克谢在找他们,能以逸待劳干嘛要兴师动众。

而一百多里外的罗刹人军中,年轻的阿列克谢一世也在犹豫。

“陛下,大明的军备比一年多前更加的先进了,臣不是在为自己的罪责开脱,但陛下还请三思呀!”尤里跪在阿列克谢脚下道。

布萨根城一战,尤里手下的部队损失惨重,但阿列克谢只是免除了他的军职而并未剥夺他的爵位,这让尤里十分的感激。

“如果你的父亲在这里,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你的勇气已经被那个大明王爷给夺走了,下去吧!”阿列克谢面上看不出悲喜,挥了挥手是以侍卫将尤里带了下去。

事实上若不是顾忌亚可夫面子,他早便将尤里处决,这次东征一来是为了雪耻,二来则是巩固自己的皇位。

国内由于在他任内丢失了大片疆土早就民怨沸腾,如果能收回北海顺便夺去更多的土地,他就再也不必顾忌议会。

为了这次东征他准备了一年多,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想都可以想到大主教以及议会会如何嘲笑他,他绝不容许那样。

“莫罗佐夫,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你胸中的烈焰是否仍在燃烧?”

第844章 乌拉你个大西瓜

“回陛下,臣心中的怒火足以将布萨根城燃烧,臣的耻辱需要城内所有的明军来洗刷,臣请战!”

莫罗佐夫闻言便跪在了阿列克谢一世的面前。

这一年多时间莫罗佐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并在全族人面前发誓要讲丢失的远东地区给夺回来。

现在机会来了。

阿列克谢为了这次战争,力排众议将他从牢狱中解救出来,陛下需要他,罗刹人民需要他。

在莫罗佐夫看来,大明人与尤里一样愚蠢,与其说布萨根城是座城,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座简陋的城池无异于一座监狱。

他的城防不足以抵抗强烈的炮火,城中的军队也无法全部登上城墙作战,他的大军完全可以将城包围起来慢慢的消磨。

七月十五日,沙皇阿列克谢一世终于在望远镜内看到了布萨根城,这座两个月之内二次易主的城市,注定成为他与大明皇帝的决战之地。

“乌拉~乌拉~乌拉~”

罗刹人士兵在怒吼,这怒吼中带着所有罗刹人对大明的仇视。

莫罗佐夫面无表情的看着数百码的布萨根城,随即下达了火炮兵出击的消息。

城头上的刘鸿渐与朱慈烺当然听到了敌人的吼叫声,事实上数万人的吼叫声还是很壮观的,只不过朱慈烺皱了皱眉头。

“刘卿,罗刹人在吼什么,很难听的样子!”

“皇上,他们说要取你的龙头!”刘鸿渐大言不惭道。

“刘卿你……你说笑了,朕想他们更想取的是你的头。”朱慈烺被刘鸿渐噎了一下,但随即反驳道。

一旁的司礼监秉笔胖大海脑袋上一圈黑线,心说皇爷如果也这么宠信我,就算现在立即死了也是值了。

事实上罗刹人的乌拉并没有具体的意思,沙皇阅兵时可以理解为万岁,一起冲锋时则又可以理解为“杀”。

刘鸿渐闻言轻哼一声不再搭理朱慈烺,事实上朱慈烺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如果让拎着刀的莫罗佐夫来选择,这厮肯定想都不想就去砍刘鸿渐。

“皇上,王爷,罗刹人的火炮出动了,距离城下还有四百五十步!”常钰小跑着前来汇报。

“知道了,传令孔二毛子,火炮营待命!”刘鸿渐道。

这五十门后装榴弹炮是刘鸿渐的杀手锏,但由于是新研制出的装备,整个大明也就只有这五十门。

事实上火炮倒是其次,目前军械所遇到的最大难题是弹药问题,榴弹的制作工艺太过复杂,整个军械所目前也只有十几个老匠人可以制作。

而且一个人一天顶多能造两枚,就这还是有其他匠人配合将其与配件实现生产好的情况下。

事实上刘鸿渐不知道的是,军械所加快研制力度,尽快给帝国提供强有力的火器协助,已经有三名匠人在研制和改进榴弹时不慎炸死。

随同五十门后装榴弹炮一起运来的只有六百多发炮弹,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刘鸿渐打算再将敌人放近些。

片刻后,罗刹人的火炮营终于到达既定位置,莫罗佐夫心里松了一口气,城上的明军没有发动火炮只说明一点,明军的火炮射程没有他们的远。

“乌拉~乌拉~乌拉~”

罗刹人士兵又开始齐声吼叫,似乎在等待沙皇陛下进攻的命令。

“乌拉你个大西瓜,孔二愣子,就是现在,给我朝着毛子的火炮方阵开炮!”刘鸿渐看差不多了,立即对早已准备好的孔二毛下令。

轰——轰——轰轰轰——

刘鸿渐下令的同一时间,孔二愣子一挥手,正面城墙上的二十五门火炮先后喷吐出属于榴弹的怒火。

榴弹炮的射程当然不可能没有罗刹人的远,事实上刘鸿渐对距离卡的十分的准。

就城下罗刹人火炮阵营的位置,榴弹炮刚好覆盖到最后一排,而罗刹人的前排此时才刚进入射击距离。

轰——轰——轰轰轰——

榴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落到了罗刹人的火炮阵营后爆炸,几个不太幸运的罗刹人炮兵当即被炸了个稀巴烂。

“什么?”莫罗佐夫的眼睛瞬间瞪得很大。

大明的火炮炮弹为什么落到地上还会爆炸?尤里为什么没有告诉老夫?

混蛋!他肯定是不希望老夫赢,否则他就更加的无地自容了吧!莫罗佐夫阴沉着脸心道。

炮击还在继续,莫罗佐夫并没有急着下令撤退,他的皇帝就在后头看着他,一个照面就撤退,简直太丢人了!

“玛德,爽啊!这火炮俺喜欢,还是王爷厉害!”城头上孔二愣子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后装榴弹炮的威力。

简而言之,前装火炮的攻击方式是一个点,炮弹落在哪里,弹道就是其杀伤范围,而榴弹炮则是一个面,落地后炸倒一片,虽然目前来说范围还不大,几乎相当于五枚大明制手榴弹捆在一起的威力。

但是这已经够了,火炮由于架设在城墙之上,射程和视野都占尽了优势。

反观罗刹人的火炮,数量倒是不少,足足有八九十门,然而炮弹绝大多数都打在了城墙上,只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城头。

布萨根城的城墙虽然不比大明,但以目前的炮火密度,至少撑个半天不是问题,更何况孔二愣子还在不断的轰击城下的罗刹人火炮。

轰轰——轰轰轰——

只不到两刻钟,罗刹人的火炮已经有一半被掀翻在地。

莫罗佐夫知道火炮的对决他已经输了,但他胸中的怒火仍旧在熊熊的燃烧,他不相信一座弹丸小城能阻碍他的十二万大军。

“奥斯特洛夫,我命你率两万人进攻东城!

保尔,你率一万五千人攻南城!

……”

“皇上、王爷,敌人发起总攻了!”巴巴喇握紧拳头道,他现在心中有股子冲动,他想带兵出城去冲杀,而不是窝在高墙之后。

“着什么急?去后头老实待着!”刘鸿渐瞪了一眼巴巴喇。

这厮是盟古骑兵出身,一直以来都以骑兵为傲,信仰的也是攻击就是最强有力的防守。

但刘鸿渐不一样,之所以敢带着八九万大军窝在并不十分坚固的城中,可不仅仅是因为多了那五十门榴弹炮。

事实上,五十门榴弹炮除却东城门上头的二十五门外,其余三座城门上也不过八九门而已。

刘鸿渐是不想再如前几日那样与罗刹人进行正面交锋,特别是在罗刹人也山寨了他的投掷骑兵后。

与其两边对轰,哪里有站在城墙上单方面的轰来的舒坦呢?

第845章 布萨根绞肉机

布萨根城确实不大,一面城墙顶了天也就能布置上八千多守军,四面城墙也就是三万多。

莫罗佐夫执拗的认为布萨根城绝对无法抵御住十二万人的进攻,然而罗刹人有罗刹人的依仗,刘鸿渐也有刘鸿渐的打算。

与五十门榴弹炮一起运过来的还有手榴弹,也不多,五万多枚。

加上刘鸿渐随军带上的六万多枚,总共有十一万多枚手榴弹,这些就是布萨根城送给罗刹人的礼物。

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他橫任他橫,清风抚山岗。

你们不是战斗民族吗?那就来战斗吧!

你以你如毛熊般的身体,老子就以这十一万枚手榴弹。

很快的,数万罗刹人蜂拥似的扛着梯子冲向了四面的城墙,乌压压的阵势看的朱慈烺头皮发麻。

“刘卿,你确信咱们能守住?”

也不怪朱慈烺如此说,数万人攻城的阵势还是很壮观的,但壮观还是其次,倘若防守有失,很可能他的脑袋也不保。

之所以他还能强装着镇定,全是因为他相信他的刘卿也很在乎脖子上的脑袋。

“我若是说我也没把握,皇上怎么办?”刘鸿渐稳如老狗,顺便还装了个逼。

“那大不了就死在这儿吧,反正刘卿你也跑不了,而且……朕的儿子比你多!”朱慈烺听出来了刘鸿渐的调侃,十分不爽的道。

轰轰——轰轰轰——轰——

轰击,不断的轰击,一队队的士兵从城下将装着手榴弹的木箱扛到城墙上,城墙上的士兵随即如扔萝卜白菜似的,拉开保险投掷到城外。

反正城墙外乌央乌央的全是罗刹人,随便扔都能炸死个人。

除了抛掷手榴弹的投掷手外,城墙上还有为数不到一半的火枪兵,专门负责对付正在往城墙上爬的罗刹兵。

“啊——MAMA!”

一个罗刹士兵正努力的爬上城墙,谁知爬到一半底下扶梯子的士兵被全部炸死,长长的木梯失去支撑向侧边倒去,这士兵绝望的喊叫着迎接死亡。

布萨根城就如同一个杀人机器,无数攻城的罗刹人成了待宰的羔羊,下头是手榴弹地狱,上头是火枪排射。

太惨烈了,几个部下扭头看了看莫罗佐夫,他们在等着莫罗佐夫的撤退命令。

莫罗佐夫心在滴血,可仍旧面无表情拒绝撤退。

一个时辰过去了,城墙外的罗刹人尸首已经堆起来老高,从地面到城头的距离也在不断的缩短着。

“玛德,罗刹狗还真是不怕死,本王可就不信了!”刘鸿渐指着城下的尸山对朱慈烺道。

四面城墙外的尸山差不多得有三四万人了吧,才短短的一个多时辰,这在热武器盛行之前简直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真正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其实打一天也死不了多少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刘鸿渐也大概知道了莫罗佐夫的战术,这厮是想用尸体将城外填平。

而且就目前来看罗刹人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倘若真的持平,则明军将不得不与罗刹人陷入近战、混战。

那样不仅手榴弹和火炮发挥不了作用,就连火枪的作用都微乎其微,战争会变成完全的白刃战。

刘鸿渐一点也不想看到那样的阵势。

“二愣子,将小钢炮扛到城墙上,给我狠狠的轰他丫的!”

“金扬明,瞅见那个喊乌拉喊得最起劲的毛子军官了吗?给他一梭子!”刘鸿渐如跳脚的大虾般指挥着身边所有的资源。

“好咧,瞧着俺的!”金扬明马上给AKM换上了个新弹匣兴奋的道。

“怎么样天宝,发现罗刹人的指挥官了吗?”刘鸿渐走到杨天宝身边道。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罗刹人这次也很聪明,仗打了那么久刘鸿渐愣是没找见对方的指挥官。

毕竟AKM名声在外,尤其是荷兰人、罗刹人都有切肤之痛,阿列克谢也好、莫罗佐夫也罢,都没有在战场上露面。

“还没有,不过卑职感觉他肯定就在那个区域!”杨天宝指着罗刹人后方一处十分隐蔽的军用帐篷道。

那帐篷周围还堆砌着不少沙袋,间有几排士兵严阵以待。

“太远了,又有沙袋和帐篷挡着,怎么打得中。”刘鸿渐皱了皱眉头道。

“是打不中,但是可以试着将他们逼出来。”杨天宝随即给刘鸿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大会儿狙击队十二个狙击手全部聚集到了杨天宝周围,一齐朝着远处的军用帐篷处扫射。

距离虽然不近,但AKM的有效杀伤距离足足有一千米,准头不行子弹来凑,只没多大会儿那军中帐篷顶部就被扫射的全是枪眼。

只是罗刹人的应对方式直接打了刘鸿渐和杨天宝的脸,莫罗佐夫确实在那个帐篷内,事实上十二把AKM的齐射也确实吓了他一跳。

但莫罗佐夫马上就调动了重盾转移了阵地,AKM子弹打在足有两三寸厚的重盾上溅起片片火花却无动于衷。

“玛德,可惜了!”刘鸿渐眼瞅着莫罗佐夫转移生气的一拳砸在城墙上。

莫罗佐夫仍旧没有下令撤退,他不相信明军的手榴弹用不完,他只需要等到城墙被填平,那个时候就是胜利天平向他倾斜的时候。

毕竟,他的手里也有手榴弹,在四面包围的情势下,那个时候就是他来收回利息的时候。

只是他的想法如果让刘鸿渐知道,刘鸿渐肯定会哈哈大笑。

军械所旗下的兵工厂规模最大的便是手榴弹了,一年多没有发生大的战事,军械所的几个秘密军火库里手榴弹早已堆积如山。

兵部、户部以增发补给的名义带来这么多手榴弹,一点也不排除担心这些玩意儿放的太久放坏的可能。

大战从中午打到下午,又从下午打到傍晚,城墙下的爆炸声一直没有停止过,而莫罗佐夫和刘鸿渐的眉头都越皱越紧。

前者是在考虑城中到底还有多少手榴弹,后者则是担心天黑后不利于守城,毕竟尸山太高了。

又过了会儿,天色完全黑了,莫罗佐夫叹着气下令暂时撤退,身边几个不下脸上终于松了口气。

莫罗佐夫低头出了帐篷,他要去见阿列克谢,顺便承受阿列克谢的怒火,并向他解释他为什么这样做。

而另一方城内的刘鸿渐也在冥思苦想。

得想办法清理掉这些尸首,否则晚上准坏事儿,刘鸿渐心道。

但是怎么处置呢?趁着夜色派兵出城收拾?不可能,罗刹人肯定就等着他出城呢!

弄点木柴烧吗?也不现实,从下头往上烧还行,但他的人又下不去,这可怎么办。

“木柴……火……烧……有了!”刘鸿渐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下了朱慈烺一跳。

……

第846章 我烧我自己

“莫罗佐夫,你是想让我罗刹国的勇士全部葬送在这破城之下吗?”

罗刹人临时营地的中军大帐内,沙皇阿列克谢一世平静的道。

阿列克谢虽然很淡然,但莫罗佐夫可以感觉到这淡淡的声音中蕴含的不满。

是啊,一天战死了三万多士兵,若他是沙皇估计也会发疯。

为了这次东征,罗刹国准备了一年多,几乎抽调了全国三分之二的驻军,如今却被一座弹丸小城阻拦。

“陛下,明日,臣明日一定攻破此城,否则……臣甘愿承担一切罪责!”莫罗佐夫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这话说的十分的无力。

他本想说城下他们罗刹人的尸首已经快要与城墙持平,明日天一亮就可以踏着同胞的尸首登上墙头。

只是这么说未免显得他太过残酷、太过不珍惜士兵的性命了,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你应该清楚目下自己的处境,莫斯科的人民在等着我们凯旋,明日,我会与将士们同在,下去吧!”

年轻的阿列克谢挥了挥手,他感觉有点头痛,但由于在军事上知之甚少,他只能将军队交给亦师亦友的莫罗佐夫。

这一点倒是与大明帝国皇帝朱慈烺出奇的相似,只不过朱慈烺从来不会愁的抓头发,这厮在懒惰的路上一直在追赶刘鸿渐的脚步。

“陛下!布萨根城……布萨根城着火了!”

莫罗佐夫正待告退,突然一个内侍在大帐内焦急的喊道。

阿列克谢一世与莫罗佐夫对视一眼,立即除了帐篷去验证。

只见布萨根城四周火光漫天,沿着城墙腾腾的大火将整个城池以及城外照亮,透过望远镜莫罗佐夫甚至看到了城墙上用湿毛巾捂着口鼻的大明士兵。

“莫罗佐夫,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阿列克谢瞅了瞅鼻子道。

“陛下,臣……闻到了。”

……

“都小心点,莫要将油浇到了城墙上!

你、你、你,对,就是你,不要将油倒在同一个地方,要均匀!”

布萨根城墙上,刘鸿渐上蹿下跳的指挥着士兵们给尸首上浇火油,他自己也被薰成了猪肝色。

大军当然不会随军携带火油,事实上这些火油还是军械所里的一个工学院实习生提炼出来的。

大明将其撑之为耐火油,因为这玩意儿比煤油耐烧,产生的黑烟也比煤油少很多,刘鸿渐将其称之为柴油。

上次被荷兰人围困清空了戒指内的库存,再加上要去罗刹国打仗,刘鸿渐便捎带着塞到戒指里数十桶柴油。

在他看来此番带着朱慈烺出征断然不会缺粮食,能保命的一是士兵、二就是火器,而火油也算是其中的一种,以备不时之需。

柴油浇到尸首上可比木柴好使多了,木柴只能烧上头或者从下头往上烧,但柴油却可以很轻松的渗透到最底层,而且柴油更省事儿。

只不过火烧尸首味道着实的呛人,尤其是城墙上,四处弥漫着烤肉的味道以及燃油的怪味儿。

刘鸿渐捂着口鼻眯着眼看向城外火把遍地的罗刹人军营,如果阿列克谢和莫罗佐夫在这儿,他肯定要装逼的告诉他们,我烧我自己,就问你怕不怕?

“王爷,这么个烧法儿这城墙恐怕明天就得废啊!”火炮营长官孔二愣子担忧的道。

“这么个破城留着作甚?当察哈尔的名胜古迹吗?不烧尸首晚上你来守城?”

刘鸿渐没口子的一顿批评,心说本来这厮白天脑子很活道还想夸一夸,结果还是朽木不可雕。

“是俺考虑不周,俺错了,王爷烧得对!”孔二愣子一听马上改了口,今日火炮营的那帮手下

整整打了一天炮,可累的不轻。

不仅是火炮营,掷弹手们也个个都喊着胳膊酸疼,全是因为投掷手榴弹太过用力所至。

晚上负责浇油的反倒是巴巴喇负责的骑兵,这厮在城内憋了一天,一听晚上的工作是放火,乐得不行。

“今夜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可减半,都好好休息一晚,明日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刘鸿渐最后在城墙上巡视一圈放完话后便下了城。

事实上尸首的油脂要比木柴更耐烧,城墙上就算不站人罗刹人也不可能越过火海去攀爬城墙。

回到城内的军营,朱慈烺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一见刘鸿渐进来便问道:

“刘卿,外头在做什么好吃的,真香啊!朕猜猜是不是烤肉?”

也难怪朱慈烺对烤肉这般大的兴致,出征前由于朱慈烺有言在先,这些天基本上都是与士兵们吃同样的伙食,大米饭加大锅菜。

虽然刘鸿渐改善了将士们的伙食,每锅菜都至少要配五斤肉,只是相比于火头军内的大铁锅,分到每个人碗里的肉也就是聊胜于无。

“啊?哦,是呀,今晚咱们就吃烤肉!”刘鸿渐愣了一下,随即给常钰使了个眼色让其赶紧去捣鼓点烤肉过来。

之所以没跟朱慈烺明说,是刘鸿渐担心说了实话这小子晚上又吃不下饭了。

这些天每天风餐露宿的朱慈烺不仅瘦了、还黑了,虽然最上不说,但刘鸿渐担心回去被两宫太后责难,坤兴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昭仁这小妖精肯定又会给他上眼药。

“嗯,刚才朕给母后写了书信报平安,刘卿你不想家吗?”朱慈烺十分认真的道。

他也看过书,但身为从不出家门的皇帝,朱慈烺一直都明白想家是什么样的感受。

现在,他明白了。

“我不想家,我想老婆孩子,哦,还有我的老爹。”刘鸿渐看出了朱慈烺的情绪有点低落,默默的从戒指中掏出一坛子酒。

何以为家,跟你爱的人在一起的地方皆可称之为家,只不过相比于自己,朱慈烺很难感受普通人家的那份温情。

毕竟,他老婆太多了,多到即便是再花心,心也不可能分出那么多份儿来。

“好啊刘卿,这不是朕的烧刀子吗?朕就说肯定是你偷的你还不承认!”

“皇上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孔圣人曾经曰过,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

“你还抵赖?你算哪门子的读书人?”

“怎么不算,老爷子当年可是赐我同进士出身……”

……

……

第847章 主将与我们同在

第二天一大早,朱慈烺伸了伸懒腰又戳了戳一旁还在呼呼大睡的刘鸿渐。

“刘卿,该起来了!”

昨夜二人在帐内啃着烤肉喝着烧酒,一不小心就喝高了,也就是朱慈烺是个门外汉,若是崇祯在这儿肯定要治刘鸿渐个大罪,最起码也要打几十板子。

大敌当前,身为全军统帅带头醉酒,还带坏他的儿子。

“闻闻还有肉香吗?”刘鸿渐迷迷糊糊的道。

“刘卿说的什么话,烤肉早被庞大伴儿收拾了,哪里还有……咦?还真的有肉香,莫非今儿早上还有肉吃?

刘卿不是我说,现在百姓们虽然生活的好了,但也达不到每天吃肉的地步,士兵们这样吃户部的人又该找朕抱怨了。”朱慈烺一边穿衣一边道。

自打出征以来在刘鸿渐的鄙视下,朱慈烺终于学会了自己穿衣服,虽然刘鸿渐在家里也是有老婆服侍穿衣。

“嗯,那就好,没得事儿,还能再睡一会儿!”刘鸿渐说完又没了动静。

“那成,朕去城头瞧瞧,你可别睡太久了。”朱慈烺穿好了龙袍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待上得了城头,但见放眼望去尽是黑灰,连城头上的垛口都被大火烧得漆黑,城下不少地方仍旧冒着黑烟。

而那股子经久不绝的烤肉味道便是从城下飘来。

“呕~——呕~——”朱慈烺似乎明白了什么,呆愣之余便开始反胃。

“皇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老奴这便去穿太医!”庞大海一看吓坏了,赶紧吩咐下人去找齐铭胤。

“大惊小怪什么,朕没事!呕~——”说完朱慈烺一溜烟朝着自己大帐跑去。

“刘卿!你快醒醒!你快说说昨晚你给朕吃的什么肉?”

……

几乎是同一时间,莫罗佐夫和沙皇阿列克谢一世也端着望远镜在眺望布萨根城。

昨夜他俩也没睡好,烤肉味儿弥漫了整个军营还整整飘了一夜,这导致罗刹人士兵一晚上都在抱怨伙食不好。

“陛下,布萨根城墙是青砖所筑,大火烧了一夜肯定已经不牢固,今日此城必破!”莫罗佐夫道。

他闭口不提烧城墙的燃料,因为他着实说不出口。

阿列克谢一世沉默不语,朝着早已整队完毕的罗刹人军队走去。

经历了昨日的苦战,罗刹人仍旧保持着不错的士气,这是属于哥萨克人的骄傲。

“罗刹的勇士们,昨日你们用自己的勇气证明了你们的忠诚,我,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你们的皇帝,为拥有你们这样的战士感到骄傲。

但是,这还不够,我们的敌人仍旧龟缩在城池中,决战就在今日,主将与我们同在!”

阿列克谢一世跨上战马冲一排排的士兵们训话。

“乌拉~”

“乌拉~”

“乌拉~”

……

“刘卿,罗刹人又在乌拉了,不过他们的士气也真够可以的。”

朱慈烺似乎很佩服城外的罗刹人,他觉得大明的士兵也不过如此,甚至于伤亡如此大他都不敢保证大明的军队能保持如此旺盛的士气。

“你还是不懂兵啊!”刘鸿渐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想让士兵们卖命吃饱给足只是先决条件,但并不是决定性条件,真到了那一步只要你小朱这的拼命,捋起你的皇袍往前一冲,大明士兵绝对会用行动证明什么叫衷心。

“启禀皇上、王爷,罗刹人的火炮兵又上来了!”孔二愣子虎虎生风的走过来禀报。

“知道了,城头的火炮都拆卸下来了吗?”刘鸿渐道。

“回王爷,按照您的吩咐都拆下来了,目前全部放在城中。”孔二愣子又道。

“嗯,去知会巴巴喇总督,倘若城墙有倒塌的可能,立即命令士兵下城据守,莫要死守。”刘鸿渐说完便带着朱慈烺下了城。

一刻钟后布萨根攻防战在罗刹人的炮火声中打响了。

依然是昨日的战术,只是城墙上除却AKM的突突声,再没有榴弹炮的影子。

被烧了一夜的城墙果然不再坚固,罗刹人的火炮只一轮便将东城的城墙打得摇摇欲坠,巴巴喇立即命令东城上的士兵紧急撤退。

轰轰——轰——轰轰轰——

城墙要塌了,孔二愣子直勾勾的盯着东城墙。

轰——随着一声巨响,东城中间一段足有五六米的城墙轰然倒塌。

“乌拉~!乌拉~!”罗刹人士兵们兴奋的吼叫着。

“敌人发起冲锋了,榴弹炮准备!”孔二愣子也冲不下吼道。

“乌拉~!乌拉~!乌拉~!”

“开炮!”

轰轰——轰轰轰——

早已等候多时的大明火炮营士兵们几乎同时启动了榴弹炮,炮弹在蜂拥而来的罗刹人骑兵中间爆炸,罗刹人阵营顿时人仰马翻。

“迫击炮准备!开炮!”

见罗刹人启禀已经冲入了小钢炮的射程范围,孔二愣子立即向部下下令道。

又是一阵轰鸣,迫击炮炮手们的操作愈加纯熟了,八十门小钢炮的炮弹几乎无死角覆盖了城墙缺口处。

罗刹人本以为攻破城墙就是胜利在望,他们踏着昨日罗刹士兵的骨灰冲向这胜利,完全没想到城墙后头还是另外一个地狱。

眼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不少罗刹士兵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惧。

莫罗佐夫在咆哮,他愤怒的命令督战队射击退回来的士兵,并派出更多的士兵参与冲锋。

“林河!”刘鸿渐面容冷冽的道。

这一招其实是险棋,虽然对于罗刹人来说有点出其不意,但若是掌控不好被罗刹人冲进来战局还真不好说。

“卑职在!”林河一跺脚算是行了个军礼。

“火枪营准备,以楔形阵列布阵,勿要让一个罗刹人冲进来!”

“卑职得令!”林河随即小跑着离去。

罗刹人一波一波的冲锋,但从射程上被明军榴弹炮、迫击炮以及火枪兵、掷弹手们阻挡在城墙缺口处。

战斗的惨烈程度比昨天更甚,很快的城墙缺口处便堆满了罗刹人的尸首,饶是如此罗刹人仍旧悍不畏死的发起着冲锋。

一个多时辰后,尸首堆积如山,榴弹炮由于射角问题已经几乎打不到尸山上的罗刹人。、

“王爷,榴弹炮已经排不上用场了,而且炮弹也快消耗光了,迫击炮也是如此!”由于炮火声太大,孔二愣子扯着嗓子道。

“巴巴喇,你那边准备好了吗?”刘鸿渐没有理会孔二毛,而是扭头对盟古总督巴巴喇道。

“王爷,俺的骑兵早已饥渴难耐,就等着您的命令了!”巴巴喇闻言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兴奋的道。

……

PS:哥萨克人,严格来说哥萨克人不能称之为一个民族,它是由鞑靼人、俄罗斯人、立陶宛人和波兰人组成的混合人群。

严格来说俄罗斯帝国是一个没有帝国民族的帝国,所谓帝国民族是指帝国内部,存在某个在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上占据主导地位的族群团体,帝国在某种程度上是属于它们的,比如大明之汉族。

第848章 你是大明的皇帝

“大人,二十七营已经突入到断墙内,大明的火炮已经熄火了!”一个罗刹人传令兵带来战阵上最新的消息。

“好!命令梅林诺夫,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击退断墙处的明军!”莫罗佐夫闻言后兴奋的道。

战斗已经持续半天了,几乎每半小时他的军队就要损失两三千人,虽然大部分的士兵都信任他,但毫无疑问如果没有沙皇在,军团可能已经哗变。

拼死强攻的代价是惨重的,但好在只要抵挡住断墙处的明军兵击败他,接下来就是属于罗刹人的高光时刻。

“陛下,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如果不出意外今日臣就可以将大明皇帝和那个可恶的大明小子活捉!”

莫罗佐夫知道年轻的沙皇早已没了耐心,只得夸大了战果,似乎很快罗刹人就要完全击败大明一样。

这虽然有违他一向严谨的作风,但强权之下他必须考虑到阿列克谢的情绪。

“好!大明没有了皇帝和那个王爷就是一盘散沙,莫罗佐夫,只要赢得这场战争,我必将破格将你晋升为大公!这是应得的荣耀!”

阿列克谢闻言果然大喜过望,站起身来拉着莫罗佐夫的手道。

“谢陛下,臣……”

“报!陛下,布萨根西城门大开,大明军队朝我军大营后方冲过来了!”

莫罗佐夫衷心还没有表完,一个卫士慌张的跑了进来禀报道。

“什么?”阿列克谢眼睛顿时瞪大,之后便以质疑的眼神看向莫罗佐夫。

“陛下,这是大明的绝地反击,是他们最后的挣扎,陛下不用急,臣这便派人去围杀他们!”莫罗佐夫虽然心里惊的不行,但脸上仍旧表现的很平静。

沙皇才刚刚二十岁,如果他这个统帅乱了,罗刹军队也就真的乱了。

由于这两天来大明军队的表现,包括莫罗佐夫在内,几乎所有罗刹人都相信大明肯定不会主动出城野战。

也正因为如此,军营布置时莫罗佐夫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了大营正前方,而后方则只有辎重和伙头兵。

罗刹军营后方此时已经乱作一团,前来突袭军营的大明士兵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五千人。

但这五千人却爆发出了上万人的实力,他们骑在马上手里提着战刀,腰间都围着一圈手榴弹,见到人就砍,见到帐篷就往里投掷手榴弹。

罗刹人还没来得及派兵来应战,辎重营就成了一片火海。

“总督大人,差不多了,王爷让咱们不要恋战!”苏克图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巴巴喇总督正兴奋的往大火里投手榴弹,催促道。

“撤!”巴巴喇抹了抹腰间,手榴弹已经全部玩完,一拍马当即朝着北边逃窜。

莫罗佐夫此时已经赶到后营,但见辎重营损失不轻明军士兵正朝着北边扬长而去,不由得大怒,当即亲自点了数千骑兵追着巴巴喇而去。

他不认为这伙儿明军会进入布萨根城,事实上如果真是如此他完全有机会跟着冲进城去,敌人的火枪也好、火炮也罢,除非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攻击,否则就只能与他的士兵进行巷战。

这简直正中莫罗佐夫的下怀,只要能撑住一时半刻待援军一到,与断墙处的友军两面夹击则大事可期了。

只是那伙儿明军确实没向西城门跑,而是饶了一圈到了北城以北,但莫罗佐夫依旧没有停止追击。

他至少要将这伙儿明军击溃,否则回去后根本无法向沙皇交代。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将他们全部击杀,本帅给你们向陛下请功!”

莫罗佐夫本来还怀疑这是不是那个年轻王爷的诱敌之计,但见明军逃跑的阵型越来越乱,莫罗佐夫随即果断的下令继续追击。

“乌拉~!”

“乌拉~!”

“乌拉~!”

飞驰的罗刹人骑兵一边冲锋一边嗷嗷叫着扑向似乎越来越近的明军士兵。

明军士兵饶过一处高地消失不见,但紧接着罗刹人就咬了过去……

轰轰轰轰

迎接罗刹人的是整整四十门迫击炮,以及更多的大明骑兵。

“冲啊!灭了这伙儿罗刹人,王爷说了,谁能杀死他们的首领,封男爵,赐陛下墨宝一副!”

巴巴喇抽出战刀一马当先的向着罗刹人冲去。

“杀!”

“杀!”

一个男爵足以令所有士兵拼命,更何况还有当今圣上的墨宝,一万多大明骑兵立即疯狂的想着只有几千的罗刹骑兵冲去。

局势瞬间反转,追击者成了逃命者,以逸待劳的大明骑兵没多大会儿就将莫罗佐夫围在了中间……

“大人,巴巴喇总督已经将那伙罗刹人包围!已经有罗刹兵赶去支援!”常钰放下望远镜道。

“好!命令孔二毛将榴弹炮对准东城墙,命令陆海波、林河准备发起冲锋!”刘鸿渐高声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坐以待毙,守城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消耗敌人,主动出城是为了让罗刹人放松警惕以为大明已经撑不住要突围。

巴巴喇的一万多骑兵就是个诱饵。

“刘卿,一处断墙应付起来已经十分艰难,你难道要将整面城墙都给轰坍?”朱慈一时还没从防守的姿态中调整过来,不解的道。

“哼!进攻才是最有利的防守,你也准备一下,待会儿咱俩都要参与战斗!”刘鸿渐懒得与朱慈解释,随口道。

朱慈闻言还是有点不明白,毕竟前天刘鸿渐还告诉防守就是最有利的进攻,今日竟然又反了过来。

只是他知道刘鸿渐这时候太忙压根没时间给他讲课,也便作罢。

“什么?朕也要参战?”朱慈没回过味儿来大惊道。

“待这面城墙被轰坍,也就到了咱们与罗刹人真正的决战,罗刹人的精锐除却一部分在攻击断墙,另一部分会被吸引到巴巴喇总督那里。

这时候的罗刹人军营就是最空虚的时候,而那个沙皇肯定就藏在军营里,只要我们动作够快,罗刹人的其余部队立即就会成为无根之草、无本之木,一盘散沙!”

刘鸿渐盯着北城的方向道,他有点担心巴巴喇会撑不住,因为罗刹人军营支援过去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

“可……可……”朱慈有点语无伦次,他想说可这与朕有什么关系,你带人去冲杀不就行了,但他最终没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肯定又会被刘鸿渐嘲讽胆子小。

“没什么可是,你是大明的皇帝,决战的胜利时刻必须让士兵们看到是你朱慈冲在最前头。”刘鸿渐十分镇定的道。

朱慈闻言眼眶瞬间湿润了。

……

第849章 长髯者是沙皇,活捉沙皇

朱慈烺心里清楚这是刘鸿渐在让功劳,一切都是他来统筹的,到了摘取果实的时候偏偏让他来摘。

当初选择御驾亲征时朱慈烺是带着新奇、带着玩乐的心思,只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战功对于他的重要性。

太祖高皇帝余烈驱马乃使异族人屈服,也靠着多年征战积攒的余威而使百官唯命是从,他朱慈烺都明白了。

他甚至想到这一切他的刘卿可能早已安排好,想到他想方设法甚至威胁刘鸿渐同意他亲征时时多么幼稚。

“朕明白了,朕这就去准备!”朱慈烺也不多做解释,抬起手擦了一把眼便回了大帐。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榴弹炮朝着东城墙展开了一次齐射,开花弹的威力自然要比实心炮弹大不少,随着一阵阵轰鸣早已残破不堪的城墙接连倒塌。

“大明的勇士们,杀敌建功就在今日,皇帝陛下将与你们同在!”刘鸿渐拔出战刀指向罗刹人军营。

“朕今日与诸将士一同杀敌,朕若后退一步,诸将士皆可斩之!”朱慈烺说罢也抽出了战刀指向罗刹人军营。

“吼!”

“吼!”

“吼!”

朱慈烺脱下了皇袍以身劲装格外的英朗,全体将士闻言瞬间沸腾,虽然即便朱慈烺退了也没人敢对他下手,但毫无疑问朱慈烺的话比刘鸿渐啰嗦十句、百句都好使。

“冲锋!”刘鸿渐毫不犹豫当即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大军随即朝着罗刹人军营疾驰而去。

“王爷!皇爷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您太草率了、太草率了,玩意皇爷有什么闪失,您……”

“庞大伴儿,你若不敢去就赶紧退回去,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拉朕的后腿!”朱慈烺拍马边走边警告庞大海。

刘鸿渐没有搭理这个胖太监,他是不是出于真心不重要,但有虎贲营六千侍卫团团保护,再加上他的特种亲卫营,朱慈烺比天王老子都安全。

一方是分兵作战疲于应付,一方是蓄势待发、全军而动,罗刹人根本没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刘鸿渐的阴谋,大明全军出击直接打了罗刹人个措手不及。

罗刹兵统帅莫罗佐夫被明军围困生死未卜,但见大明士兵已经冲入了他们的军营,与巴巴喇混战的罗刹人这才意识到不妙。

可巴巴喇哪里肯放罗刹人去回援,刘鸿渐给他的死命令便是全力拖住罗刹人,直到明军主力将罗刹人的军营拿下。

“给我猛攻那个年纪大的罗刹人!”巴巴喇看到莫罗佐夫身边围拢着不少罗刹人士兵,料定这厮肯定是敌人的首领,提起战刀给部下下达了命令。

莫罗佐夫心急如焚,他心里清楚自己中计了,但这伙儿明军就如膏药般死死的缠着他,而且其间还有好几个神枪手,他的卫士已经被打死了十多个。

布萨根城方向又赶来一伙儿明军骑兵,莫罗佐夫心中大喊一声苦也,他回望了一下罗刹军营,只能寄希望于谭雅伯爵能维持住局面。

“陛下,大明士兵冲过来了,看阵势肯定是他们的主力,咱们的精锐被大明士兵纠缠不能马上回援,还请您立即到军中稳定军心!”

谭雅伯爵满头大汗的跑到阿列克谢的大帐外,但大帐外的王国卫士压根不肯放他进来,他只能在帐外吼叫。

“无能!无能!莫罗佐夫,我信错了你!”阿列克谢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大营内的嘈杂声让他恐惧,这也只是他的第一次御驾亲征,刚满二十岁的阿列克谢手有点发抖,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样的局面。

莫罗佐夫在时他可以气定神闲的去鼓舞士兵们的士气,而现在,自己都两手发抖的他还能给士兵们勇气吗?

“陛下,事实证明莫罗佐夫阁下的指挥能力堪忧,败局已定,但您是罗刹人的皇帝,没有了您,罗刹国将陷入动乱。

是以您最好立即离开这里,您的存在才是罗刹人最大的福音与动力呀!”

内侍皮德罗跟了阿列克谢很多年,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事实上他自己也担心战败后被大明人杀死,所以赶紧劝道。

“我们罗刹国有坚城可守、又有数万将士在国内,他们将为您死战!但前提是您必须活着回去呀陛下!”

皮德罗见阿列克谢还在犹豫,又加了一把火道。

“可是我若这样离去,此地的士兵怎么办?他们将如何看我?”阿列克谢当然心动了,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嘴上依旧反问道。

“陛下,战败的最大原因是莫罗佐夫的无能,所有罪责应该是他来承担,您最多就是识人不明、听信了他的谗言罢了。

陛下,您听听外头已经可以听到大明人吼叫声,您真的的不能在犹豫了,否则就走不了了!”皮德罗督促道。

他知道此时的阿列克谢需要一个台阶,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胆小懦弱和狼狈,但事实上在犹豫就真的没必要考虑了,大帐外早已经乱作一团。

“好,你去召集卫士营,我们立即撤退,回莫斯科!”阿列克谢也听到了外头的吼叫声,他终于不再犹豫。

“皇爷!您慢着点,老奴……老奴追不上了!”战场上司礼监庞大海只恨平时不能少吃点,将近两百斤的体重使得胯下的战马根本跑不快,而朱慈烺早已跟着刘鸿渐冲到了最前头。

“皇上你看,那伙儿人装束与其他罗刹兵大不相同,看到中间被罗刹兵护着的那个年轻人了吗?

他肯定就是罗刹人的皇帝!”刘鸿渐指着不远处向西逃窜的罗刹兵道。

他早便知道罗刹皇帝也是个与朱慈烺年纪差不多的小年轻,这般年纪压根没有什么指挥能力,所以断然不可能是罗刹人的统帅,那么这个小年轻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他们似乎只有三千来人,刘卿,朕的虎贲营自打出征以来还没参过战,朕想看看他们的能耐。”朱慈烺兴奋的道。

虎贲营乃是讲武堂的一期生,本来他们在皇宫已经执勤满一年,但朱慈烺迟迟没有将他们下放。

“好,我跟你一起去!”刘鸿渐沉声道。

朱慈烺的表现让刘鸿渐十分满意,虽然指挥能力差得一塌糊涂,但至少在千军万马前没有露怯。

“长髯者是沙皇,活捉沙皇!”刘鸿渐提刀指着不远处正疲于奔命的阿列克谢一世吼道。

……

第850章 来个尿黄的,呲醒他

罗刹人爱留胡子,只不过他们的胡子是乱糟糟的络腮胡,但普通士兵却不被允许,所以阿列克谢的长胡子在乱军中格外显眼。

阿列克谢知道身后的明军发现了他们,大惊失色,心里还在懊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呆在大营里,起码营地里还有两万多士兵保护。

“陛下,您的胡子暴露了咱们,他们在喊着要活捉您呢!”马尔科夫教士边跑边向阿列克谢提醒道。

马尔科夫正是因为通大明语才被沙皇从教会选中作为随军通译。

“陛下,快割了吧,胡子没了还可以再长出来,万一……”内侍皮德罗从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阿列克谢。

此时的阿列克谢心乱如麻哪里还有什么主意,见状接过匕首咬着牙边跑边割起胡子。

由于战马颠簸阿列克谢也从未自己打理过胡子,下巴被匕首割破好几处,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滴,阿列克谢也顾不得疼痛,疯狂的向西逃窜。

“红袍者是沙皇,活捉沙皇!”刘鸿渐一直盯着阿列克谢,见这厮竟然无耻的割掉了胡子,不觉心里一阵无语。

“刘卿,那沙皇把袍子也给脱掉了。”朱慈烺兴奋的道。

他本以为上战场会很危险,但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此时的他只觉得万马奔腾很刺激。

“带高帽子的是沙皇,追杀沙皇!”刘鸿渐随机也变了口号。

朱慈烺的六千虎贲军外加刘鸿渐的一千多亲卫营都是大明诸多军团中精锐中的精锐,战马更是一等一的纯种盟古战马,耐力极佳。

由于得了刘鸿渐和朱慈烺的命令,七千多士兵只攻击落在后面的沙皇的卫士,而并不攻击沙皇。

双方在辽阔的大草原上你追我赶,一直持续到黄昏。

沙皇阿列克谢一世眼瞅着身边的卫士一个个减少,他的战马早已口吐白沫没了力气,只是为了活命他仍旧死命的鞭打胯下战马的屁股。

他的胡子割了,下巴的刀伤也已经结痂,身上的衣服只剩里衬,帽子也早已不翼而飞狼狈至极。

可是明军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跑了整整一下午,身后不仅没有见到任何援军,身边的卫士也只剩下三百多个还勉强跟着。

“陛下,救我!”

内侍皮德罗的战马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皮德罗知道性命攸关也不顾的身体上的疼痛,爬起身来就去追阿列克谢,并扯着嗓子求救道。

阿列克谢扭头看了看便不再理会,他自己现在都性命难保哪里还顾得着其他人,更何况他是真的没有能力去救皮德罗。

再往西八十里就到了罗刹国的维克纳,那里有罗刹人的驻军,只要坚持到那里,那边的罗刹人士兵肯定会将这伙儿该死的明军击溃!

阿列克谢边逃心里边合计着,只是他又担心胯下的战马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陛下,救我,啊——”

皮德罗还在呼嚎,阿列克谢越是听到这声音心里越是烦闷,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却刚好看到一个大名士兵一刀将皮德罗的头颅削下。

“天宝,有没有把握打掉那沙皇的坐骑?”刘鸿渐回头对默不作声的杨天宝道。

追了一下午他也有点累了,而且已经快出了察哈尔的疆界,他担心夜长梦多。

“大人,这很简单。”杨天宝嘴角上扬笑了笑道。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杨天宝早看出来这一出是刘鸿渐故意的,毕竟这两日在城里过得也挺憋屈,好容易有了这么个发泄的方式,他也不想一枪结束掉追猎游戏。

“那还等着作甚,老子的战马都累坏了,赶紧的,可别打着那小沙皇了。”刘鸿渐傲娇的道。

砰——

刘鸿渐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阿列克谢胯下的战马屁股挨了一枪向前栽倒,阿列克谢本身由于受着巨大的惯性竟朝着前方飞了出去,而后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剩下的两百多个卫士大半丢下了摔倒在马下的沙皇向西奔逃,毕竟留下来也救不了沙皇只能殒命。

但仍旧有十几个比较衷心的卫士停下来想救他们的主子,只是他们刚费力的将阿列克谢抬到一匹战马身上,战马却站在原地任他们怎么鞭打也不肯再跑。

战马也跟人一样,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后一旦停下疲惫感就会随之而来,它们太累了。

没多大会儿刘鸿渐跟朱慈烺便带着数千虎贲军将十几个罗刹卫士包围。

“你们很忠诚,不过想活命的话,还是将他交出来,本王可以饶你们不死。”刘鸿渐围着十几个罗刹人转了一圈道。

其他的罗刹卫士都跑了,只有这十几个人留了下来陪他们的主子赴死,忠诚是不分国界和种族的,刘鸿渐一向欣赏忠诚的人。

“乌拉~¥¥……¥……”

罗刹人哪里能听懂刘鸿渐说的什么,一个罗刹人自知难逃一死拎着战刀就向刘鸿渐和朱慈烺冲过去,朱慈烺被吓了一跳。

但他人还没冲出去几步,杨天宝等几个ak射手就将这罗刹人射杀当场,虎贲营的几个弟兄还担心这人没死透上去还砍了几刀。

有人打头剩下的罗刹人先后冲了上来,然后又被虎贲营士兵斩杀当场。

“唉,你们是忠诚的,但为何这份忠诚不是对大明呢?”

刘鸿渐叹了口气,如果这些罗刹人果真将沙皇双手奉上,刘鸿渐又该瞧不起他们了。

可眼见这些家伙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心里又突然觉得有点失落,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王爷,他好像只是晕了过去。”

虎贲营千户官勒术鲁与另外一个千户官拖拉着阿列克谢扔到了刘鸿渐的面前道。

勒术鲁就是巴巴喇的儿子,这俩人也挺有意思,明明同在军中,却为了在朱慈烺面前避嫌,愣是见了面也互不吭声,只是到了晚上却又悄摸钻到一个帐篷内喝酒。

勒术鲁虽然与他父亲巴巴喇一样生的粗犷,可却又粗中有细,比如如果朱慈烺在,他就喊刘鸿渐王爷,如果没有外人,他更喜欢喊刘鸿渐为山长。

毕竟刘鸿渐是讲武堂的山长,虽然这厮自打开山建校以来压根没几天在讲武堂内。

“来个尿黄的,呲醒他!”刘鸿渐不无恶意的道。

追了一下午的猎物,现在终于算是逮到手了。

……

第851章 异性兄弟

都是大老爷们也没有什么可臊得慌的,有刘鸿渐下令亲卫营百户官阔端当即下马开始解裤腰带,随后又有几个盟古糙汉子也开始解腰带。

这么好的便宜不占才是二傻子,躺在他们胯下的乃是罗刹国的皇帝,朝皇帝脸上放水,多光荣的事情,回去跟家里的老乡吹牛逼都不见得有人相信。

“Нет,япроснулся,ненадо……”

可谁知阔端几人刚掏出家伙,躺在地上的阿列克谢就坐了起来大声吼叫。

原来这厮早就醒了,只不过周围都是大明士兵,他心里头害怕不敢醒过来去面对,但见几个大汉围着他开始掏家伙,他哪里还能装下去。

“玛德,刘卿,这家伙竟然装死!”朱慈烺被阿列克谢虎了过去,不觉骂了一句。

“王爷,俺……俺刚才没憋好。”一个盟古汉子提起裤子去找刘鸿渐自首。

刚才阿列克谢坐起来吼了一嗓子,他刚酝酿处的尿意一紧张摔到了阿列克谢长开的嘴里。

“哈哈哈!没事没事!快去一边解决吧,别把膀胱憋坏了。”刘鸿渐也被这憨厚的盟古汉子逗乐了。

事实上他就看出沙皇是在装死,因为这厮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皮子的抖动却暴露了自。

之所以出这么个馊主意也只不过是闹着玩的。

“有没有通罗刹语的?”刘鸿渐环视了一周道。

虎贲营和亲卫营的士兵全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讲武堂里只教习一点点弗朗机语,哪里会什么罗刹语。

大军中通译倒是带了,只不过目下还在布萨根城内的军营中。

“把他捆起来,咱们撤。”刘鸿渐也没指望这些大头兵有这本书,说完一挥手便带着虎贲营向布萨根城汇合。

一路上又见到不少溃逃的罗刹人士兵,皆被精力旺盛的虎贲营士兵截杀,一行人直到傍晚才与巴巴喇汇合。

“启禀皇上、王爷,咱今日战死了六千多弟兄,不过俺们杀的罗刹人至少是这个数字的…一…二、三、四、五……八、八倍。”

巴巴喇才刚开始学大明的数术,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着。

常钰等人看了也不笑,相比于他们,盟古部落首领出身的巴巴喇比他们努力多了,他们早已知道巴巴喇总督读书识字的故事。

“嗯,将战死兄弟们集中火化吧,莫忘了将他们的骨灰收集,连同阵亡者花名册派人送到北京城。”刘鸿渐叹了口气下达了命令。

“传朕口谕,着户部和兵部立即将抚恤金发放给战死将士的家属手中,若是让朕知道有克扣一两的,朕定斩不饶。”

朱慈烺也站了出来十分严肃的道。

没上过战场的人根本不明白战争的残酷,百官们都埋怨军费过高、抚恤过甚,却从来没先过士兵究竟是用多大的风险来换取这份军饷。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一万多将士从这个世界消失,一万多个家庭失去了他们的丈夫、儿子和父亲。

朱慈烺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到一个普通士兵的喜怒哀乐,死了袍泽的士兵晚上甚至跟尸首说话,因为他们明白尸首一旦火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这个人压根就没有存在过。

朱慈烺也习惯了军队中士兵每天晚上骂骂咧咧的打诨,他觉得军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就像他的刘卿说的,如果军队里的士兵都变得文质彬彬的,那大明就完了。

“哦对了皇上,俺们捉到了那个罗刹人的统帅,好像是叫什么莫罗佐夫,只不过……只不过……”巴巴喇说到此处有些难为情。

“只不过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不是不小心把人给砍了吗?”刘鸿渐不在乎罗刹人统帅的死活,他心里最清楚,最值钱的是沙皇。

“王爷神机妙算、高明、高明啊~”巴巴喇闻言眼睛一瞪夸赞道。

“别拍马屁,说实话。”刘鸿渐瞪了一眼巴巴喇,心说这厮是看圣贤书看多了,臭毛病都学会了。

“是,王爷,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俺们这边一直在混战,烟尘滚滚的俺只顾砍杀也没顾得上其他人。

那个莫罗佐夫被俺手下一个叫吴二锅、还有一个叫章德华的兵给砍了,这俩人都说是自己砍的,俺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是以还请皇上和王爷来裁决。”

巴巴喇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道。

其实这要怪还要怪刘鸿渐,是这厮给士兵们下令,杀死罗刹人统帅不仅可以得到大笔的赏银,还能得到当今天子的墨宝。

这些个士兵们上了战场自然一门心思的去寻摸罗刹人统领了,是以才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倒是有意思了,传他们来见朕。”朱慈烺看了一眼刘鸿渐似乎是在质问我啥时候答应要赐墨宝了,只是一副字而已他也毫不计较。

少倾,吴二锅和章德华二人被带了来,一路上还骂骂咧咧推推搡搡的。

“皇上,是俺砍的那首领的头,功劳应该是俺的。”章得华知道要先下手为强,抢先道。

“闭嘴~!没出息的东西,就你话多,等皇上问话!”巴巴喇一巴掌打在这士兵的头盔上,章德华随即闭上了嘴。

“你是吴二锅吧,你来说说。”朱慈烺倒是没生气,还挥挥手制住了巴巴喇的暴行。

“启禀天子陛下,当时确实是俺跟章德华一起追那个毛子首领,俺从马上将那首领扑倒,自己也摔了下去,那首领又跑,俺上去砍了一刀砍在了那首领的小腿上,章德华这才赶上机会砍了他的头。”

吴二锅似乎是个老实人,从他的言辞间就可以看出来。

“这么说是你先将莫罗佐夫拖下马,章德华才有机会砍杀他对吗?”刘鸿渐反问道。

“是了,是了,就是个这。”吴二锅操着一口河南话回应道。

“那便好说了,既然是你们二人共同的功劳,赏银一人一半,至于这墨宝嘛……自然也是一人一半喽!”刘鸿渐冲朱慈烺使了个眼色道。

“嗯,刘卿所言甚是,不过朕这墨宝可不是随便赐的,你二人若想得到,就得在朕面前握手言和,都是一起拼杀的兄弟,犯得着为了这点事伤了和气吗?”

朱慈烺现在说话的口吻也有点向刘鸿渐看齐了,这厮在军营里都学会了说脏话,也不知远在京城的周太后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有朱慈烺的吩咐,两个大头兵哪里还敢怠慢,吴二锅人本就老实当即表示墨宝撕开就不值钱了,要让给章德华。

正如朱慈烺说的那样,都是一个军营里拼命的兄弟,章得华哪里肯受吴二锅这般大的情,二人互相推脱一番,干脆在巴巴喇等人的起哄下结为了异性兄弟,相约这墨宝送回家乡,每家轮换着存放,也算是光宗耀祖。

处置了吴二锅两人的事儿,早有火头军的士兵将炖好的马肉汤给刘鸿渐二人端了过来。

每逢大战过后军营里都会炖马肉,这已经成了明军的传统,毕竟大战过后满地都是受了伤或者战死的军马,不吃也是浪费。

“老常,把那个沙皇带过来吧,顺便把通译也带过来。”刘鸿渐吸溜了一口滚烫的马肉汤道。

……

第852章 赔款要有,割地也要有

明军中军大帐内,朱慈烺正襟危坐对桌案上的炖马肉视而不见,他很饿,但身为大明的皇帝现在要见另一个国家的皇帝,即使这皇帝已经是阶下囚,但他仍然觉得应该保持应有的体面。

只是刘鸿渐就没顾忌那么多了,这厮右手抓着一块炖的酥软喷香的马肉,吃两口还要喝一口肉汤,时而还端起酒盅抿上一小口。

少倾,阿列克谢被带了进来,出于对他的尊重朱慈烺特意命人解开了绳索并赐给了他一张木凳。

阿列克谢与朱慈烺一样的年轻,只是现在的他狼狈极了。

身边再也没有一群内侍前呼后拥,更没有人再听从他的号令,他知道周围全是敌人,任何一个人都能置他于死地。

“我来问,你来答,说一句假话,少一顿饭。”刘鸿渐边吃边正儿八经的警告阿列克谢一世。

刘鸿渐的言辞很直白,他既没有刻意去侮辱沙皇,也没有给予给他任何优待,在他看来,俘虏就是俘虏,自己要有做俘虏的觉悟。

他可以不杀沙皇,但沙皇得给他想要的,大家各取所需,成王败寇,谁让你技不如人?

一旁的通译韩荣发嘀嘀咕咕的将刘鸿渐的原话翻译给沙皇阿列克谢一世听,阿列克谢听完皱了皱眉头,明军并没有对他施以刑罚。

但逃往了大半日,又在一处大帐内关押了好几个时辰,他现在又渴又饿,他甚至看着刘鸿渐手里的马肉咽了几次口水。

“Отпуститеменя,ямогузаплатитьмноговыкупа.”阿列克谢决定不看刘鸿渐以及他手里的肉,将目光转向朱慈烺道。

“启禀皇上、王爷,他说他可以付很多赎金,只要您放了他。”韩荣发向朱慈烺行礼道。

朱慈烺闻言也不作声,而是看向刘鸿渐,他不清楚刘鸿渐接下来的计划,但既然一开始就跟全军将士说好了他不插手此次战事,所以他决定把问题抛给刘鸿渐。

“告诉他,我们需要土地、需要罗刹人的土地。”

刘鸿渐终于吃饱喝足了,阔端从边上端过来一盆水给刘鸿渐洗手,完事后刘鸿渐才又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赔款是必须要有的,但割地也不能少。

学过历史的他心里清楚,似乎自大汉以后以来,与外藩人的战争不知多少,但即便是打赢了也从未有要求对方割地赔款的事情出现在历史书中。

到了近现代,更多的是外藩人要求华夏割地、赔款,这让他心里头着实难受,去他N的仁义礼智,废了那般大的功夫、耗费那般大的开支打赢了战争,自然要有所回报才对。

不然他自己就觉得没法向死去的万把兄弟交代。

“可以具体一点吗?”

阿列克谢明白了刘鸿渐的意思,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似乎是在权衡。

“厄尔口合约写的清清楚楚,但是你们罗刹人心生怨恨,才不到两年便撕毁了合约,还出兵侵略我们的盟国,意欲颠覆大明。

这样吧,我记得你的祖上是莫斯科大公,不如就以莫斯科公国的疆域为界吧,你认为如何?”

刘鸿渐仔细斟酌了一下道。

虽然很想说要不你把底盘全部交出来吧之类的话,但出于诚意他还是给阿列克谢留了余地。

后世俄罗斯绝大部分领土都在亚洲,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属于欧洲,但这厮却为了欧洲身份的利益称自己是欧洲国家。

好吧,那既然如此,老子就只给你留欧洲的一小片吧,反正欧罗巴都是不大的小国,你正好过去凑个数,也算是名副其实。

“这怎么可能?罗刹国仍旧有不下十万的驻军,我们还有坚固的城墙,你们根本不可能战胜!”

阿列克谢一听就怒了。

他有想过将厄尔口城以西、昂葛拉河以东的疆土割让,即便如此回去也肯定会受到责难。

但他没想到刘鸿渐的胃口竟然这么大,莫斯科公国的疆土还不到目前罗刹国控制疆土的四分之一。

而且西边还有一直在征战的波兰和瑞典,倘若失去那么大的土地莫斯科公国根本无力抵御两国的联合打击。

阿列克谢决定即便自己被杀,也断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协定,他不想被钉在家族的耻辱柱上。

“这么说来,你是拒绝了?”刘鸿渐也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担心这沙皇如果真的同意了,以后估计还是要生战事。

“是的,罗刹人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阿列克谢十分的坚决,这一刻他忘记了恐惧。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不过你可不要后悔,既然你不给,那本王就打给你看。

带他下去吧,一天俩馒头,他太胖了,该减减肥。”

刘鸿渐挥了挥手示意兵士将阿列克谢一世带了下去。

大帐内不多大会儿便只余刘鸿渐和朱慈烺两人。

“唉,皇上啊,看来咱们真得一个城一个城的啃喽!”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那有什么不好,朕找户部的人问过话,倘若以十万军队为例,咱大明目前的积蓄足够咱们打三年了。”

朱慈烺没当回事,在开疆拓土上他现在比刘鸿渐还执着。

“呵呵,哪里有那么简单,罗刹人的疆域之大不下于大明,而且你现在没感觉到凉意吗?”刘鸿渐反问道。

虽然早已做好了西征的心理准备,但他必须给朱慈烺提个醒。

历史上比较著名的几次入侵罗刹国的战争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这方面不管是有欧洲战神之称的拿破仑也好,还是希特勒也罢,都没有逃脱这个命运。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罗刹国太冷了。

现在才刚入农历的八月,但晚上在这漠北草原上就得盖上厚毯子,再过两个月如果天公不作美就该下雪了。

最冷的时候西伯利亚的温度可以达到恐怖的零下五十度,即便是都用耐寒的东北兵和盟古兵也受不了这样的温度,这还只是其一。

罗刹国疆域辽阔有着不亚于大明的战略纵深,倘若罗刹人足够聪明来个坚壁清野,则粮食补给和弹药补给全都要靠人驮马拉。

粮食从大明的重要产量区江南一路经过漕运运抵京城,而后再运往长城、运往北海、运往更西方。

且不说一路上要消耗多少,大明有需要多少军队来维持补给线的安全?

这些问题朱慈烺不会想到,但作为全军的统帅,刘鸿渐必须为自己和十万将士的性命负责。

“皇上,要不你回京吧。”刘鸿渐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道。

……

PS:推荐一本三国新书《三国毒士子》写的汉兴平二年,李傕、郭汜祸乱长安时的故事,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一阅。

第853章 顺者不昌,逆者亡

虽然有个可以一起聊天扯犊子的小朱会让这场战争不那么无聊,但现在的刘鸿渐不得不考虑的更深一点。

朱慈烺是大明的皇帝,然后才是他的兄弟,他不能带着朱慈烺去打一场没把握的战争。

那不止是对朱慈烺的不负责,也是对崇祯大叔的不负责。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相信朱慈烺已经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也多多少少的感受到了士兵们的辛苦,这对于帝国的统治者来说,已经够了。

刘鸿渐写给内阁的信已经通过锦衣卫送往了京城,他还特地详细描述了朱慈烺一马当先活捉罗刹国皇帝的细节。

相信回去以后,百官再见到朱慈烺时必定会刮目相看,大明皇帝再不是他们任意欺瞒的关在皇宫里的宠物,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他们的霸主。

只是,刘鸿渐似乎忘了考虑朱慈烺的想法。

“刘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一起征战沙场的吗?何以又要撵朕回去?

朕不回去,绝不!”朱慈烺生气的道。

但是刘鸿渐没有说话,只要他把话放出去,底下的将领也肯定希望朱慈烺回去,因为一旦皇帝有失,他们所有的功劳全部抹除不说,甚至还会被追责。

“刘卿,你是嫌朕碍事吗?朕这些天也没有给你添麻烦呀?

朕能受得了这苦,你看,朕昨天不小心把胳膊割破了都没告诉庞大伴儿,还是自己包扎的呢!”

朱慈烺撩起袖子给刘鸿渐看胳膊上的伤口。

莫看伤口不大,这在宫里头可不是小事,说不得就要惊动两宫太后,不知道多少太监要挨板子。

可朱慈烺现在学会了自力更生。

“皇上,这是两码事,你不明白罗刹国的情况,但是我明白,所以,你必须回去。”刘鸿渐毋庸置疑的道。

“可是……朕不怕死!”朱慈烺似乎明白了刘鸿渐的意思,但仍旧执拗的道。

“我怕!”刘鸿渐丝毫的不领情,白了一眼朱慈烺道。

二人在大帐内争执了好一会儿,最后朱慈烺还是屈服了。

布萨根城防战结束的第四天,户部送来了第二批补给,十几门后装榴弹炮,以及六百多发炮弹、除此之外还有数十门更加轻便的迫击炮以及必须的粮草。

当天下午朱慈烺跟随补给部队一路向京城方向而去。

八月初八,在布萨根城修整了数日的大明军队迎来了自北海行省补充过来的一万多士兵,第二天十万大明远征军开始向着厄尔口城进发。

布萨根城防战以及后来的野战大明士兵共歼灭罗刹军大约七万多人,其余的罗刹军大部溃散,一小部分逃至距离大明最近的厄尔口城。

驻防厄尔口城的哈珀男爵闻听罗刹军大败、皇帝陛下被俘的消息后肝肠寸断。

他知道接下来厄尔口城肯定会最先受到大明的攻击,是以一边整合大明方向逃过来的罗刹兵,一边给议会写求援信。

厄尔口城本来的驻军只有四千余,虽然从察哈尔方向集合过来的溃兵足足有八千多,但这些士兵都被吓坏了,士气低落不堪大用甚至利用不当还会起反效果,哈珀男爵心里惴惴不安,他担心坚持不到援军到来。

八月十一日中午,刘鸿渐的十万大军终于兵临厄尔口城下。

按照既定的计划,刘鸿渐带着两个亲卫和一个通译,押解着沙皇阿列克谢一世拍马来到了城门下。

这是个大胆的决定,如果没有阿列克谢,城墙上的火炮足以将他们三个轰成碎片,但他知道罗刹人不敢。

“城上的人听着,本王只说一遍。”刘鸿渐将战刀架在了阿列克谢的脖子上,安全起见他还把自己的身体藏在了沙皇的身后。

“看到这个人了吗?没错,你们的沙皇在我的手里,若想他不死,赶紧开城投降,否则,一旦城破,一个不留!”刘鸿渐冲城头的罗刹人喊道。

虽然感觉这桥段有点狗血,但他还是决定试试,因为如果是罗刹人把刀架到了朱慈烺脖子上,说不得还真有可能被他们诈开几座城。

“неслушайтеего,Алексей,янепозволювамсдатьсяинемедленнооткрытьогонь!”

阿列克谢怒吼道。

他刚才还没明白刘鸿渐在说什么,可通译往城头上一翻译他马上明白过味儿来。

可是城墙上的哈珀男爵既没有开城投降,也没有下令开炮,他没有胆量杀死沙皇,因为不论对错最终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他选择沉默,就当没见过沙皇来过。

“玛德,多费口舌,撤了。”说完刘鸿渐载着阿列克谢返回本阵。

“孔二愣子,你特娘的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轰!”

刚到了本阵,刘鸿渐便冲着火炮营下令道。

大明的火炮由于黑火药配方更加合理,在射程上要比罗刹人的火炮远上几十步,孔二愣子早便布置好了,就等着刘鸿渐下令。

轰轰——轰轰轰——轰轰——

最前头的七门后装榴弹炮先后开了炮,炮弹冲出炮膛后轰击在厄尔口城的城墙上,而后响起更剧烈的爆炸声。

大半的炮弹都打在了城门上,只一轮轰击厄尔口城的南城门便被轰了个稀碎,只是城门后早已被罗刹人以巨石封死。

其中的两发炮弹轰击在了城门两边的城墙上,城墙上的弹坑足足有一尺厚,要知道倘若是实心炮弹想在城墙上轰出这么深的弹坑,则至少需要七八炮,还必须每一发炮弹都落在同一个点上。

这是后装榴弹炮第一次在外藩人面前展现其恐怖的威力,哈珀男爵只觉脚下的城墙一阵震颤,而后偷偷的往下眺望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厄尔口城本来是一座小城,但厄尔口合约后成了边城,为了防御未来可能的战争,罗刹人特意加厚了厄尔口城的城墙。

可饶是如此,城墙也只是从两丈多厚,增至三丈多。

按照这火炮的威力,城墙又能挨得了多少炮呢?但让哈珀男爵更加绝望的是,他们的火炮射程根本打不到大明人。

这意味着他们只能等待,等待大明的火炮将他们的城墙轰塌,亦或是……出城迎敌。

“二愣子,你特娘的省着点用,下一批补给不知道啥时候运过来呢!”

刘鸿渐看到第一轮试射竟然是七门火炮一起,不由得吼道。

后装火炮还好说,但榴弹炮的炮弹生产难度却极大,产量也很低,按照与上一次的补给来推算,军械所目前一天大约只能生产出六十多发榴弹。

在技术没有成熟、产能没有扩大之前,意味着好钢必须用到刀刃上。

所以刘鸿渐压根就没有轰塌整座城的打算,因为炮弹压根不够用,六百多发炮弹,几十门火炮一起来没几轮就给打没了。

接下来怎么办?

“俺晓得,俺晓得咧!”孔二愣子只得苦着脸回应。

他也没法子,想校准火炮射点一门炮是不够的,好在是已经校准好了。

接下里的半个时辰几十门火炮对着厄尔口城南城城墙的三个点开始发起不间断的轰击,期间厄尔口城的罗刹人军队无动于衷。

他们没有胆量野战,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的火炮怒吼,然后一层层的剥落他们的装甲。

半个多时辰后,南城墙上多出了三个宽约一丈的缺口。

“巴巴喇,本王命你率投掷骑兵冲城,记住了,此战不接受投降,明白我的意思吗?”刘鸿渐言辞冷冽的道。

远征罗刹刘鸿渐不会允许背后有钉子存在,所以他不打算留活口,这也是刘鸿渐将朱慈烺赶走的原因之一。

顺者不昌,逆者亡,谁教你没事来招惹大明,不是喜欢坚壁清野吗?

本王自己来。

“王爷,卑职明白!卑职得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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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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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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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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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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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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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住『』?您提\供精彩小?\??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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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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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 巴巴喇,你变了

“苏克图,你率三万骑兵包围其余三座城门,若是跑了一个罗刹兵,本王唯你是问!

林河、孔二毛,火枪营与火炮营随时待命!

天宝,你们几个继续狙击城头的旗手和炮手!”

刘鸿渐正襟危坐于战马之上,命令相继的下达。

厄尔口城只是一座小城,根本经不起十万大军的轮番攻城,更何况明军的手中还有如榴弹炮、迫击炮、狙击手般的战争利器。

巴巴喇率领的投掷骑兵在迫击炮的掩护之下只一刻钟功夫便攻进了城内。

厄尔口城内虽然有罗刹兵一万多,但其中大半都是才经历过布萨根绞肉机之战,他们都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勇气与巴巴喇对战。

这些败军之兵不仅没有跟着厄尔口原有的数千人一起抵抗,反而是想从北城冲出去逃跑,这使得原有的守军也军心涣散,巴巴喇几乎没废太大力气,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肃清了城内的罗刹士兵。

遵循刘鸿渐的命令,巴巴喇下令将投降的所有罗刹兵就地处决,只是面对城内的两万多平民时,巴巴喇犹豫了。

若是在以前,在他还是乌珠穆沁部落首领的时候,为了一片肥沃的牧场、为了养活自己的族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敌人进行屠戮。

只是现在他的身份不一样了,他是大明的盟古总督,同时也读过不少大明的书,知道这有伤天和,所以他决定还是再去征求一个刘鸿渐的意见。

“王爷,刚才一伙儿罗刹人从西城逃跑被俺给抓住了,俺看他像个人物就寻人问话,好像是一个罗刹国的男爵!”

苏克图觉得既然抓到了守城的主将,当然要上报给刘鸿渐作处理,同时心里也不免有表功的念头。

“男爵又如何,咱们军中男爵以上的就不下三十个,就地处决!”刘鸿渐略显不满的道。

“巴巴喇,你来作甚?城里的都处置完了?”见巴巴喇心事重重的走过来,刘鸿渐道。

“回王爷,所有罗刹兵都已就地处决,只是那些……那些罗刹平民……”巴巴喇说到此有些迟疑。

“巴巴喇,你变了。”刘鸿渐平静的道。

巴巴喇是变了,从一个盟古部落首领变成了大明的盟古总督,也从一个草原狼变成了变成了优柔寡断的性子。

这不是件好事,至少是刘鸿渐认为。

汉人善防守、善琴棋书画、善治理,草原人善攻、善牧各有不同,汉人读儒家诗书礼仪失去野性,是故宋也好,明也罢文人掌兵的几个时期汉人鲜有胜战,一次防守胜利足以让他们名声在外。

之所以用盟古兵作为西征军的骑兵配备,就是因为刘鸿渐看中了草原人的狼性,打罗刹国不比其他小国,如果不能狠下心来,最终死的可能是自己。

“王爷……”巴巴喇不知道怎么答话。

“如果两个人中必须死一个,一个是明军,一个是罗刹平民,你会选择让谁死?”

刘鸿渐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的跟巴巴喇讲道理。

良知的泯灭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卑职自然是让那罗刹平民死。”巴巴喇毫不犹豫的道。

“那现在你为何又犹豫了呢?倘若放掉这些平民,我们的屁股将永远跟着一群对我们不怀好意的罗刹人,因为你已经杀死了他们的亲人、族人、同胞。

战争的车轮一旦开始,就不用轻易的停下,你身为大明的总督,当好自为之。”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他不需要一个失去狼性的盟古总督。

“多谢王爷教诲,卑职……卑职明白了,若城内的人是咱们的隐患,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巴巴喇愣了愣,他的战略意识还没有达到刘鸿渐的水平,甚至于他压根不了解罗刹国的太多情况。

巴巴喇说完便拱了拱手向着厄尔口城而去。

“老巴,你特么的以后还是少读点书吧!本王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大明需要那份血性!”

刘鸿渐的话让巴巴喇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巴巴喇也没有转身,他也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便迈着更坚定的步伐走向厄尔口城。

巴巴喇是刘鸿渐一手提拔上去的老部下,他又怎么不明白巴巴喇何以变成这样。

他是担心无法融入到朝廷的大环境里呀!

大明三百年来重文轻武,这导致武将地位一直不怎么地,不少武将为了显示自己并非只会打仗,便开始学习儒家文化,以便融入到文官集团以获取他们的支持。

虽然目前在刘鸿渐干预下已经改善了不少,但巴巴喇认为他与其他将领不同,他是盟古人。

“玛德,这人就是欠,每天不骂个几句心里不舒坦!”刘鸿渐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大帐。

在他看来文武本来就没有可比性,更没有谁尊谁卑,职能不同,所有挑起文武不和的家伙都该杀!

而刘鸿渐之所以宁愿住在帐篷里,也不进城,原因也很简单。

他也看不进去,或者说这事儿若是搁在他身上,他也下不去手。

但事情又不得不做,所以只得眼不见心不烦了。

夜里城内的哀嚎声还在持续,刘鸿渐干脆寻了俩棉球塞住了耳朵,到了后半夜,城内终于没了声响,而刘鸿渐也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大军出发前,为了防范瘟疫,刘鸿渐命令巴巴喇将整座城以及数以万计的尸首全部以火油、木柴等点燃。

大火足足烧了三日,一直到大军走出去几十里仍旧能隐隐闻到烤肉的味道。

从厄尔口城往北一百里是乌索利耶城,往西一百六十里是努库茨基和图伦,这三座城的规模都不如厄尔口,除却图伦城守将冥顽不灵选择抵抗而惨遭屠戮外,其余两座城的守将明智的选择了退守他城。

九月十四,大军抵达罗刹国西伯利亚地区的第一大城切尔诺格,这座古老的城堡已经屹立于此两百多年。

城中不仅有罗刹国紧急从各地调派来的六万多士兵,还有罗刹国老资格的军务大臣瓦西里亲自统领。

“这次,你们几个谁去劝降?”

切尔诺格城外,刘鸿渐笑着对巴巴喇、苏克图、林河等人道。

……



第855章 最重要的是仪式感

“还是俺去吧!”巴巴喇自告奋勇的道。

兵临城下后着人劝降是刘鸿渐攻城前的流程,结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仪式感。

带着沙皇去城下溜一圈,也算是上守城的罗刹人心里有点数,你们的沙皇可是在老子手里,识相的就给我开城投降,就是不识相的也会投鼠忌器。

而近半个月攻下的六七座大小城池中,但凡事巴巴喇出面劝降的,还没有过劝降成功的先例。

“忒!城上的罗刹毛子们听着,速速开城投降,否则老子杀光你们!”巴巴喇带着个懂罗刹语的通译冲到城头吼道。

他的手劲儿大,才刚满二十岁的小年轻沙皇阿列克谢一世被其紧紧箍在怀里,表情有些痛苦。

阿列克谢是真的痛苦,不仅是身体上,他的心也在不断的经受着折磨,这半个多月来大明军队所过之处可谓雁过拔毛。

乌索利耶、努库茨基和图伦城能跑的人全跑了,不能跑的都去见了上帝,明军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然后将带不走的全部烧掉。

年轻的阿列克谢没来没想过与大明战争的代价竟然这么沉重。

虽然切尔诺格城城防坚固,并且防守的统领还是曾经教他军事的维克多侯爵,但阿列克谢仍旧对维克多不报太大的希望。

大明的火器实在是太强悍了,尤其是他们的火炮,可以在自己国家火炮的射程之外进行不间断的轰击,而且大明的火炮竟然会在城墙上爆炸,这对阿列克谢来说是闻所未闻的。

只不过阿列克谢仍旧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欧罗巴,这个小国密布的地方不会容忍大明在欧罗巴肆虐。

更何况即便他出面要求切尔诺格里的维克多投降也会被拒绝,这个老头儿向来执拗,大概会以他是被威胁的理由来拒绝吧,阿列克谢心中难受的道。

“王爷,还是一战吧,他们简直太无理了,连回话都没得!”巴巴喇将阿列克谢交给手下的士兵,对刘鸿渐道。

自从被刘鸿渐教训过后,巴巴喇仿佛醍醐灌顶,不仅不再去通宵看圣贤书,上阵杀敌也是格外凶猛,他似乎又找回了自己。

“二愣子,还愣着干什么?开始轰吧!”刘鸿渐摇了摇头无奈的道。

切尔诺格城虽然城防坚固而且外城还是典型的菱堡,但那又怎么样呢?在具有射程优势的后装膛线炮面前都是活生生的靶子。

刘鸿渐摇头还是因为攻城就意味着屠戮,但这又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一次远征打下来他在欧罗巴诸国心中的印象可就坏透了,说不定就会被人写进史书中大肆口诛笔伐。

同一时间城内的维克多侯爵眉头也紧皱着,他当然看到了阿列克谢,帝国的皇帝被人俘虏,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件耻辱的事。

消息传到莫斯科后,议会传来两个声音,一个是以马克西姆为首的主和派,他们认为如今欧罗巴局势动乱,与异军突起的大明为敌是不智之举。

一个是以瓦西里和他为首的主战派,他和瓦西里都认为如果屈服则他们罗刹的颜面将在欧罗巴诸国丢尽。

但两派都无法容忍刘鸿渐的条件,后来议会达成了妥协,如果维克多能在切尔诺格城成功阻挡住大明帝国的侵略,那么到时再商议是战是和的问题,因为至少那时手里有了筹码。

只是这筹码又是那么好拿的吗?维克多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他看到敌军的火炮营已经摆好了阵势,而这个距离他们城头的火炮是打不到的。

“士兵们,帝国最危险的时刻到了,让我看到你们的忠诚和勇气,从今日起,城在人在!”维克多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开始鼓舞士气。

“城在……”

轰——轰轰——

声音瞬间被淹没,大明的火炮已经开始轰鸣。

孔二愣子指挥着火炮营开始重点轰击切尔诺格的东城墙,而巴巴喇则率领两万骑兵在两侧护卫,提防罗刹人的突袭。

林河站的笔直统领这大明的火枪营,这阵子林河有点郁闷,因为攻城战成了火炮营的专场,搞的他很没有存在感。

火炮声中夹杂着ak的枪声,那是十二个狙击手在攻击不甚将身影暴露在他们视野内的罗刹人。

“没劲!”刘鸿渐看了一会儿就摆摆手把常钰叫到了跟前,示意有紧要事再去帐内通知他,而后便打算回大帐内休息。

千篇一律的攻城战,刘鸿渐实在没兴趣坐在马上等几个时辰,虽然还不到农历十月,只是中西伯利亚高原的气温已经很低。

刘鸿渐从戒指里拎出来一坛子老烧酒,又切吧了一盘子卤好的马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心想着小朱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到了京城,说不定又开始下崽子了。

可怜他还在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冷不溜秋的草原上吹冷风,估计是这几日太累了喝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炮击一直持续到下午,申时刚过常钰兴冲冲的冲进了刘鸿渐的帅帐。

“大人,孔参将已经在东城墙轰出了缺口,您是不是过去瞧瞧?”

“启禀王爷,罗刹国皇帝求见!”

几乎是前后脚,常钰刚进来就有一小旗官前来禀报。

“呵呵,小沙皇这是坐不住了!传他进来吧。”刘鸿渐示意常钰稍安勿躁,盘腿坐在帐内道。

不一会儿阿列克谢在士兵们看管下进了大帐,而后弯腰对刘鸿渐深施一礼,这对于沙皇阿列克谢来说实在是难得。

“尊敬的大明王爷,请原谅我对您的盟国造成的伤害,只是罗刹国并未进攻大明,我认为我们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我们需要和平。”阿列克谢十分认真的道。

刘鸿渐闻言默不作声,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列克谢的表演。

“我愿意割让伊聂谢河以东的土地,冬天要来了,您还是考虑一下吧。”阿列克谢提醒道。

“说完了?说完了就下去吧,莫要影响本王攻城。”刘鸿渐平静的道。

真是笑话,都打到这地步了还要讲和,当本王傻子嘛,给你缓和两年然后再来找茬?

“大明的王爷,这里的冬季会很寒冷,您最好……”阿列克谢见刘鸿渐不为所动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帐内的侍卫压根不给他机会,叉着他就要拉他出去。

他虽然是俘虏但明军并未将他单独看押,而是留他在战阵观战,他知道切尔诺格城已经无法阻挡大明帝国的步伐。

作为沙皇他心里清楚,比如为帝国保住这一支生力军。

“不是每一个战争的发起者都有权力结束战争的,阁下,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刘鸿渐冷冷的道。

……



第856章 切尔诺格的陷落(一)

切尔诺格城在经历过大明榴弹炮两个时辰持续轰炸后早已变得羸弱不堪,城门楼不翼而飞,城门以东不远处一段两丈许的城墙已然倒塌,城墙后的罗刹人举着重盾早已严阵以待。

“二愣子,咱还有多少炮弹?”刘鸿渐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问向火炮营参将孔二毛。

缺口才两丈来宽,根本容不了太多的部队一起攻城,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的话贸然攻城战损会加大,刘鸿渐觉得至少还得将缺口再扩大一倍。

“回王爷,榴弹炮只剩一百四十六发了,小钢炮的炮弹还有很多。”刚才的两个多时辰里,孔二毛一直是数着炮弹过日子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什么?只剩一百多发了?你特娘的怎么搞的?没炮弹你让老子怎么攻城?”刘鸿渐一听就火了,才睡了那么一会儿炮弹就快打没了,而下一次补给至少还得七八日,就这还是补给线不出问题的情况下。

“王爷,您可得讲理呀!中午开始攻城时您的原话俺现在还记着咧

‘二愣子,瞧见那座城门楼没?给我将它炸上天,不用吝惜炮弹!

二愣子光炸城门楼有个卵用?把城墙给我炸开!’

现在您又怪俺浪费炮弹了,俺……俺真是比那窦娥都冤!”孔二愣子眉头拧巴了两下犟着脖子道。

大军严阵以待一整天,就数孔二愣子最忙了,为了节约炮弹他不得不亲自参与诸多火炮的角度校准,还要提防切尔诺格城随时可能到来的突袭。

忙活了半下午,城门楼被他炸飞了,城墙也打开了缺口,两个任务都完成了刘鸿渐却不买账,还怪罪他浪费炮弹,哪有这么刁难人的?

“本王不就说你两句嘛,瞧你那熊样!炮弹的事儿本王就不追究了,这缺口还不够大,本王再给你三十发炮弹的使用权,你瞧瞧怎么把那缺口再扩大一倍。”

刘鸿渐挠了挠头以缓解尴尬,睡觉前喝了点酒他哪里还记得当时都说了啥。

也怪刘鸿渐平时在军营里经常嘻嘻哈哈的与手下们打闹,否则哪里有将官敢在当朝王爷面前诉苦。

“能办到不?”见孔二愣子不吭气儿,刘鸿渐挑了挑眉毛道。

“俺……俺试试。”孔二愣子有些为难,先前轰开那缺口用了不下两百发炮弹,现在只给三十发炮弹,却要将缺口扩大一倍。

“出息!到底行不行,不行本王亲自来!”

“行!如果做不到俺提头来见!”二愣子被刘鸿渐一奚落,等着城墙缺口咬着牙道。

没多久火炮营的炮击声又开始了,只不过不似先前,这次是孔二愣子亲自上手操炮。

轰——

一声炮响,炮弹恰好打在了断墙的底端,孔二愣子的手下立即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孔二愣子也不耽搁,直接命人装弹而后继续瞄准发射,第二发炮弹不偏不倚重又打在了原来的位置,也算是让众人见识到了火炮营主将的硬实力。

足足四发炮弹在同一处位置爆炸,才终于将断墙下头轰出来一个缺口,只是底部镂空,城墙却并未倒塌。

接下来孔二愣子仍旧将炮弹对准底部的镂空处持续炮击,在二十六发炮弹打完后,断墙底部已经镂空了好几处地方。

只是镂空归镂空,断墙上部却并未倒塌,这让孔二愣子的手下都为主官捏了一把汗。

但孔二愣子却丝毫不慌,一边示意部下继续装弹,一边端着望远镜又瞄了瞄,只是额头和脖颈的汗水却早已沾染他的衣服。

轰——

又是一发炮弹,断墙上部似乎摇晃了一下掉下来几块砖头,几个火炮营百户官都打算欢呼了,可那城墙十分不争气并未倒下。

孔二愣子摆摆手示意继续装弹,此时的他早已将其他人的反应置之度外,他双眼紧紧盯着断墙处的支点,端着望远镜伸出右手大拇指以矫正方向。

轰——

炮弹精准的打在了断墙支点处,而后轰隆一声巨响,底部镂空的断墙应声倒塌扬起滚滚灰尘。

伴随着部下的欢呼声,孔二愣子撩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而后脚步沉重的去向刘鸿渐交差。

“炮打得不错,晚上本王赏你个鸡腿儿!”刘鸿渐自然不吝赞赏之词道。

孔二愣子闻言才咧嘴笑了。

跟着刘鸿渐东征西讨,大伙儿也都知道刘鸿渐说的赏鸡腿儿虽然是真的赏鸡腿儿,同时也算是在功劳簿上记了名儿,如果活着回去加官进爵一切皆有可能。

“别急着乐,事儿还没完呢!

瞅见那群盾牌兵没?给我对准他们轰!

巴巴喇,你也准备一下,待敌阵乱作一团,立即发起冲锋!

苏克图、林河、陆海波,你们三人各自领兵两万奔袭其余三座城门,也不用攻城,就远远的围着,倘若有人突袭,手榴弹伺候!”刘鸿渐沉着的开始给手下人下令。

切尔诺格城的规格比厄尔口城大了不少,外加上周边小城的难民以及溃兵全部都涌入此城,城内只罗刹人士兵就有六万余,平民更是破天荒的超过了十万人。

林河陆海波闻言相视一眼沉默不语,身为帝国正牌将领,他们对于屠杀平民的行为十分的反感。

但他们也知道这么做是对的,罗刹人民风彪悍,想彻底征服这片土地,唯有比他们更加铁血。

此时城内的瓦西里侯爵早已双眼通红,切尔诺格城的城防竟然没有撑过一天,这是瓦西里侯爵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大明的火炮实在是太霸道了,这般威力即便是莫斯科城估计也撑不了两天,只是此时考虑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盖里奇爵士,西城有把握突围吗?”瓦西里侯爵询问道。

虽然城防战前他立下誓言要与切尔诺格城共存亡,可那只是为了稳固军心,倘若帝国的这支生力军真的亡在他的手里,罗刹国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继续抵御明军的进攻。

“侯爵阁下,城外有明军的火枪营,数量不少,突围的话恐怕有困难!”盖里奇为难道。

“传我军令,倘若东城守不住,除了我直属的一万八千人,其余所有人自西城突围!”瓦西里声音有些沉重。

他必须尽最大可能的保存实力,只是……唉!瓦西里看了一眼断墙处仍旧喊着号子撑起重盾的士兵们叹了口气。

“可是……”盖里奇想说不如让他留下来吧,但此时东城外的火炮又开始轰鸣,直接将他嘴里的话噎了回去。

炮弹直接在罗刹国的重盾阵营间开了花,轰鸣间只一个照面由上千人组成的重盾阵线就已经被轰得七零八落,不少士兵恐惧间已经开始后撤。

盖里奇向瓦西里行了个军礼,而后与其余几个同僚相视一眼后,朝着自己的部队跑去。

同一时间的东城墙外,巴巴喇以及两万多大明骑兵早已按捺不住。

“由我以下,冲锋!拿下切尔诺格城!”

……



第857章 切尔诺格的陷落(二)

一声令下,巴巴喇与其亲卫当先向着断墙处冲去,两万骑兵万马奔腾、烟尘滚滚之下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禀王爷,西城有异动,林河大人判断敌人有可能从西城突围!”

几乎是巴巴喇发起总攻的同一时间,一个传令兵冲西城方向奔来禀报。

“令孔参将着迫击炮营前去支援,告诉他们,本王要全歼!”刘鸿渐十分镇定的道。

攻城战防守的一方占尽地利,而攻击方往往要承受数倍于防守方的战损,但这一切都因为榴弹炮的问世变得不再适用。

倘若有足够的炮弹,攻击方大可以在防守方的射程之外不断的轰击,防守方除了继续挨打之外,只有出城野战一途。

刘鸿渐知道军中有多少发炮弹,但城中的罗刹人不知道。

东城已经被轰塌,按照榴弹炮的恐怖威力计算,两天后四座城都将被打开缺口,到那时城中的罗刹兵就更加的被动了。

所以瓦西里果断的选择了突围,趁着东城墙外的明军发起总攻的档口,着手下从西城突围以为帝国保留实力。

只是这正中了刘鸿渐的下怀,林河的火枪营早已严阵以待,罗刹人骑兵刚出城便迎头遭到了迫击炮的覆盖式攻击。

但罗刹人的意志十分坚定,似乎所有人都明白想活命只有突围,他们迎着炮火大喊乌拉以壮胆,继续朝着林河的火枪营挺进。

“掷弹手准备!投”

“火枪营第一、三方队准备射击!”

……

双方的装备根本就没在一个量级,除了少数罗刹骑兵投掷的手榴弹给林河的部队造成了一些损失外,西城的战斗只不到半个时辰就以罗刹骑兵的溃退而告终。

同一时间城内的战斗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巴巴喇已经拿下了东城墙,更多的大明士兵涌入城中在与罗刹兵进行巷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清楚胜利属于谁,但明军没有得到招降的命令,困兽犹斗的罗刹人也没有选择投降。

“瓦西里大人,南城也已经丢失,第二次突围也没有成功,我们……我们应该与大明军队谈判。”尤利西斯中尉带着一帮士兵满脸血污的跑过来十分笃定的道。

谈判实际上只不过是说辞,城被攻破了再去谈判,其实只是投降的体面称呼而已。

瓦西里一直没有表态,尤利西斯是受了其他将领的委托,这次来其实就是逼宫。

“呵呵,尤利西斯阁下,你就是这么为帝国尽忠的吗?”瓦西里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士兵,轻蔑的砍了一眼尤利西斯道。

他的亲卫们大部分已经战死,身边只余下十几个人紧张的将瓦西里护在身后。

防守切尔诺格的策略是他定下的,他承认是他对明军军备的估计错误导致的败局,身为帝国侯爵、前线统帅,他已经做好了与城惧亡的准备。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其他将领没有做好,他们不想死。

尤利西斯控制了瓦西里,而后立即与其他将领们商议派出了负责弹劾的人,只是令他们震惊的是,这人连城都没出去就被杀红了眼的明军砍翻在地。

“大人,明军拒绝谈判!”被砍了一刀的随从哀嚎着跑过来。

尤利西斯眉头紧皱,难道是诚意不够吗?毕竟听说大明是个喜欢抠字眼的国家,把投降说成谈判让明军不舒服,嗯肯定是这样。

而后尤利西斯又派出了第二个、第三个,还特意叮嘱他们是要投降,没办法跑又跑不了、打也打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什么颜面了。

只是不论是谈判还是投降,毫无疑问的连城都没出就被杀死。

尤利西斯急了,难不成大明想要将城内的十万人全部杀死吗?

“大人,明军拒绝受降,瓦西里侯爵自尽了!”又一个士兵前来禀报。

轰轰轰轰

此时北城的城门终于被巴巴喇打开,陆海波带着一万多生力军对城内的罗刹人开始联合绞杀,罗刹人存放火药的仓库被引燃,巨大的爆炸声让尤利西斯呆愣当场。

……

“王爷,战斗结束了,我们赢了!”刘鸿渐的帅帐内,陆海波、林河等将领满脸兴奋的前来禀报。

“都辛苦了,给本王汇报一下战况吧。”刘鸿渐表情出奇的平静。

战斗的结果他早已经料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咱们战死了两千多个兄弟,伤者也大致是这个数字。”常钰知道刘鸿渐最关心的永远是自己人,率先道。

“王爷,杀了多少罗刹兵还没统计出来,只不过根据投降的罗刹兵的说法,他们守城的大概是五万多人,也就是说至少杀了三万以上。”林河低声道。

一天时间毙敌三万多,这话说出来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冷兵器时代很多战役杀个好几天都不见得能死几万人,而在榴弹炮和迫击炮以及火枪、手榴弹全面加入战场以后,战争效率高了数倍不止。

“嗯,妥善处置战死士兵的尸首,老顾,给朝廷的战报就劳烦你着手了,老常,传令火头军晚上炖肉,每人配烧酒二两。”

天太冷了,将士们厮杀一天必须犒劳一下,好在是罗刹人也喜欢喝酒,大军一路打过来在各城也搜罗来了不少酒,要不然只靠他戒指里的那百坛老烧酒还真不够分。

唉,朝廷的补给越来越慢了,如今晚上的气温最多也不超过十度,只是朝廷的棉衣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这让刘鸿渐心里很烦闷。

“大人,巴巴喇总督请示如何处置城内的俘虏和平民。”苏克图雷厉风行的入了大帐走过来道。

“俘虏的罗刹人总计一万六千多,城内至少还有五万平民。”林河没等刘鸿渐下令,小声提醒道。

尤其是那一万六千多俘虏,他们都是主动放下武器并下跪的,一想到这些人接下来的命运

刘鸿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哪里不明白林河的意思,只是慈不掌兵,越是深入罗刹国腹地心就越是要狠。

对别人不狠,就是对自己狠,看看罗刹人的眼睛都知道了。

“传令巴巴喇将城门堵死,着人收集木柴点火,林河、陆海波着士兵看守城墙缺口,勿要跑了一个罗刹人。”

……

第858章 初雪

,!

城中很快就燃起浓烟,来自草原的一群盟古族兄弟尤其擅长放火,作为主将的巴巴喇更是不打折扣的执行了刘鸿渐的命令。

傍晚时分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过来肉烧糊的味道,与此同时,火头军们刚出锅的炖马肉、羊肉也同时遭到了冷遇。

这在上一次焚城时就出现过,军令如山,士兵们执行军令没得说,即便是硬着头皮也敢挥刀对罗刹平民下手。

但吃饭不是军令,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不少士兵看着碗中的炖肉,食之无味。

“不吃?玛德,都是惯的!”

闻听手下人说了军营中的情况,刘鸿渐将手中的骨头往桌子上一抛便起身前往军营。

这年月能吃上炖肉是极为不易的事情,虽然大明的经济状况有所缓和,但也仅仅能保证士兵们吃饱。

肉,仍旧是奢侈品,也只有在这茫茫的草原上才能偶尔吃上一顿,还多半是或被炸死、或受重伤的军马、牛羊。

偶尔吃着吃着还能从肉中啃处手榴弹的碎片、火枪的弹头等物件。

但毫无疑问的是,能供应将近十万人一起吃肉、喝酒,是件极困难的事,而现在,不少士兵们竟然不给面子。

“肉里有毒吗?”刘鸿渐问向一个不肯吃饭的年轻士兵。

这士兵摇了摇头有些诚惶诚恐,竟扑腾一声跪在刘鸿渐面前。

“站起来说话。”刘鸿渐脸上看不出悲喜,声色也很平静。

“是肉炖的不好吃吗?”刘鸿渐又问。

士兵又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吃?打了一天的仗,难不成这身体是铁打的吗?”刘鸿渐怒道。

“回王爷,小的……小的这就吃。”

士兵说完连筷子也不用,从早已放凉的碗里抓起一块肉就塞到了嘴里,只咀嚼了两下脸色就变得痛苦起来。

“呕——呕——”士兵一口将嚼了一半的肉吐了出来。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中却是火光漫天,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哀嚎,空气中的烤肉味道更加的浓烈了。

“你这是浪费粮食,真是给咱远征军丢脸,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阔端眼见刘鸿渐的脸色黯淡下来,立即站了出来,这士兵他认识,也正是因此他不想断了这士兵的前途。

但凡是刘鸿渐看不上眼的将士,很难再军中得到晋升,虽然这不是刘鸿渐的命令,但这是归属感极强的其他将官们默认的决定。

他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在他看来闻点人肉味儿算个蛋,他人肉都吃过不止一次,比眼前的马肉、羊肉可香多了。

“唉,不用了。”刘鸿渐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他忧心忡忡的在军营中慢慢的前行,一行亲卫就这么跟着他,靠近他的士兵也大多赶紧端起手中的碗,装作吃东西的样子。

“我知道因为什么,你们吃不下肉说明你们都很有良知,本王也因此感到很欣慰。”刘鸿渐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们,勉强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道。

“良知在和平年代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但是,现在是战争期间!我们深处罗刹国腹地将近两千里!”刘鸿渐陡然抬高了音调。

“如果不吃饭,不用罗刹兵前来,那冰冷的天气就能杀死你!

战争有多残酷你们比我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王原本以为你们早已习惯,但如今看来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刘鸿渐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良知在战争中不值一提,却能轻易的丢掉你们的性命,本王不想看你们死,更不想看到你们的父母失去儿子、你们的孩子失去父亲。

我们注定要杀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后辈们不用再承受战乱。

帝国的崛起,总要一代人来付出,咱们不付出就只能后辈们来付出,倘若仍旧不肯,那么这个民族就活该被奴役。

就这样,走了!”刘鸿渐说完再不迟疑,径直的朝着大帐内走去。

“看你们那熊样儿,给老子丢脸,王爷这是恨铁不成钢呀!”陆海波又训斥了一句一甩袖子跟着刘鸿渐离去。

先前那个被刘鸿渐训斥的士兵鼻子抽了抽,重又从地上捡起吃了一半的肉,忍着眼泪死命的咀嚼。

常言道一将终成万古枯,在他们的脑海里,哪里见过一个王爷、一个统帅如此推心置腹,更有哪个当权者会在意他们父母、孩子的感受。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孩子不被奴役,天下间没有人不希望后辈们过得比他们好。

天道残缺匹夫补,如果注定要有人承担,那么就让自己来吧,不少士兵都默默的端起碗中的肉,如同嚼蜡般咀嚼,然后生生的咽下去。

……

“锦衣卫报,罗刹国国都莫斯科如今已经乱作一团,几个大公和议会联合发布征召令号召罗刹人参军,目前服役于罗刹国的正规军大约还有六七万人,战力与瓦西里的军队相比差了点,只是根据估计未来两个月,将会有大量的罗刹人征兵入伍,罗刹国的军队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超过十万。”

大帐内,常钰给刘鸿渐以及巴巴喇等将官讲述罗刹国的最新情况。

“哼,新兵又有什么战斗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苏克图轻哼一声不屑的道。

“不得掉以轻心,罗刹人与盟古族人一般跨上战马就是战士,我们深处腹地,容不得一次失败。”顾佳道。

他虽然并非军队系统的人,但其毕竟在兵部任过侍郎,在战略和战术上要比苏克图更有见解。

“老顾说的有理,只是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从切尔诺格到莫斯科至少还有三千里。

也就是说即便暂时遇不到阻挠,大军从切尔诺格到莫斯科也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带上榴弹炮,则需要更久。

现在是九月中旬,但气温已经如此之低,我们即将面临的是西西伯利亚最严寒的季节。”

刘鸿渐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他们对气候的了解仅限于大明的东北,不少将士没有在东北行省服过役,但也是知道东北那边冬季格外冷。

难道那个什么西西伯利亚会比东北行省更冷吗?

是战,还是等明年再战,这是个必须摆上台面的问题。

当天晚上子时左右,切尔诺格城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初雪。

风,更冷了。

……



第859章 漫漫补给线

乌索利耶城,旧址。

天地雾蒙蒙一片,可视距离不到两百步,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风若刀子般呼呼的刮着。

雪地上一群士兵排成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战马打着响鼻喷吐着白色的烟雾,战马身后拉着一架马车,马车上鼓鼓囊囊的用帆布盖着,从车辙上看似乎重量不轻。

车队正在爬坡,车两侧各有一个士兵喊着号子努力的帮助战马推车,但雪地路滑不时有人滑到在地。

“都加把劲儿,再走五里就到乌索利耶城了,咱们今晚就在城外休息!”参将冯升骑着马边巡视边道。

冯升约莫四十岁,身着黑色棉服头戴棉帽眉头微皱着。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长城外运送补给了,但却是第一次距离长城如此之远。

本来原计划是今日将补给运抵切尔诺格,但数日前天气突降大雪,风大路滑导致补给队一天只能勉强行四十里。

由于北海行省和盟古行省本就缺粮,这批粮食乃是数月前从山东、河南等产量地集中转运至京城,而后再运抵大同出关。

车队一路从宣府大同一线出发,过长城一路向北先到达库伦城,而后继续向北、向西过楚库柏兴、伊尔库兹克,若算粮食转运的总距离至少得有三千里。

如此长距离运粮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冯升抬头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如期运抵补给已经变成奢望,他的脸上充满无奈。

或许完成这次任务后最轻的处罚也是降职处理了吧,说不定还会被免职。

也不知前线大军如何了?这么寒冷的天气简直是要人命,他的手下有不少人手都被冻得开裂了。

“头儿,你猜猜看,那什么乌索利耶城还会有人吗?”千户官张六喘着粗气没话找话道。

自从出了大明的地界儿,大军遇到的所有城池几乎都化为焦土,也正是这个原因大军一路上并未遇到敌军阻挠,甚至走上数日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张六还记得运粮队到达库伦城当晚的情景,那日正值黄昏,但见库伦城上空飞着无数的乌鸦,乌压压一片。

这些乌鸦个个吃的肥呼呼的,张六还调侃说今岁不仅大明收成好了,就连这鸟都能吃上个饱饭。

可一行人到了城边才发现,库伦城已经化为焦土,城内外都烧得黑乎乎的,有老兵抓起地上沉积着的厚厚的黑灰闻了闻没说话。

有新兵反复询问,这老兵才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是烧死人形成的骨灰!

有大胆的士兵从断墙处入城溜达了一圈,出来后连酸水都吐了个干净。

城中到处都是烧的不成人形的尸首,这正是乌鸦最好的食物,虽然不少尸首都坏掉了,但乌鸦本就喜食腐肉,不少尸首被啄得只剩骨头,两眼空洞的吓人。

当晚五千多人的运粮队士兵集体的没有吃晚饭,因为根本吃不下,就那么城边随便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便直接开拔。

也是从库伦城开始,补给队一路上但凡遇到没人的城压根就不进去,所以刚才冯升只言大军就在城外休息,仅仅是因为城墙可以抵挡一部分寒风。

“少废话,赶紧去督促后边人,莫要掉队了。”冯升没工夫扯皮,直言道。

“好咧,唉,您也是,反正已经误了期限,这误一天也是误,误两天也是误,您着什么急呀!”张六一边发着牢骚一边驱马朝着后头奔去。

“元大头,一顿吃三碗饭偷懒哪次都有你,粮食早晚被你给吃光了,赶紧给老子推车去!”张六呵斥着一个坐在马车上偷懒的老兵道。

粮食被吃光不是空话,此番运粮队总共从大同府运粮六万石,这本是前线十万士兵一个月的口粮,但奈何路途遥远,五千人、一千四百多辆马车人吃马耗的就有将近一半。

元大头也很无奈,他早年当兵伤了腿,腿脚不便,好在是他这匹马比较壮实即便不用他来推也完全拉得动,但他懒得跟长官解释,闻言下了马艰难的开始推车。

当晚运粮队在乌索利耶城外扎营,张六估计的完全没错,乌索利耶成果然也是一座死城。

“大人,咱们已经长途跋涉了将近两千里了,如果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向到达切尔诺格至少还得十天。”千户官孙贵端着碗稀饭递给冯升道。

“哼,误了行程即便到了那切尔诺格,也不见得能寻到王爷。”张六吸溜了一口粥道。

“眼下紧要之事还不是粮食,而是那八万套棉服,王爷出征很少向朝廷要粮向来都是就地解决,但棉服不行啊!”孙贵又道。

“谁不急谁是龟孙,但急又有什么用?马车本来就重又能跑多快?”张六瞪着眼睛道。

他家原来是军户,多亏刘鸿渐才卸下军户的枷锁,对于安国郡王张六是既敬重又佩服。

只是他有点搞不懂,朝廷打北边的游牧民族向来是赶跑了就撤兵,像安国郡王这般一怒之下跑那么远的还是不多见。

也不是没有,当年成祖皇帝五次远征盟古,只是最后也没能灭掉鞑子。

“不能再拖了,我等个人前途是小,前线将士们的性命最重要,从明日起大军每日只允许休息两个时辰,务必在十月前将棉服运抵前线!”

冯升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但所有人都清楚冯老大一旦发了话就等于盖棺定论。

可一天休息两个时辰实在是强人所难。

“头儿,咱们手下的兄弟干的都是体力活儿,一天休息两个时辰,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呀!”张六哀嚎道。

休息两个时辰只是理论上的事儿,这两个时辰包括扎营和吃饭,虽然不少士兵为了多休息会将过程不断的简化,甚至于连帐篷都省了,三人共享一辆马车就凑活着眯一会儿。

大军从过了库伦城以后就不断的缩短着休息时间,从四个时辰到三个时辰,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现在若是再缩短,这么严寒的天气张六担心有人受不住。

“莫得抱怨,前线的士兵在拿命战斗,咱运粮兵也同样应该拿命来运粮,你身上还穿着棉服,你可知道前线士兵穿的什么?

喝了粥就赶紧睡,莫要浪费时间!”冯升说完便将众人驱逐出帐篷,随即倒头便睡。

……



第860章 朱慈烺很蛋疼

以刘鸿渐为首的远征军忍受着西西伯利亚的寒流一路向西,漫长补给线上的运粮队同样在争分夺秒,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三千里之遥的朱慈也很蛋疼。

御驾亲征、开疆拓土、活捉罗刹国皇帝固然让朱慈的声望在朝堂上威风凛凛。

特别是在民间,内厂的番子们到处发传单,迅速将朱慈的丰功伟业传播到了大明各地,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颂赞大明之军威。

凭良心讲朱慈每天听东厂的人传来各地夸他的消息着实爽了好一阵儿,倒是也满足了他压抑已久的属于一个初生牛犊的虚荣心。

但是爽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话刘鸿渐曾经对他说过,但朱慈现在才懂得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西征罗刹是他与刘鸿渐共同的主意,朝臣们虽然有怨言但也迫于二人的强势选择了妥协,但打仗是要花钱的,朱慈刚回来没多久,户部尚书张天禄就开始给他算账,是真的算账,算大明今岁税收和支出。

真怀念打仗的那些日子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快意恩仇,唉,也不知道刘卿现在如何了,朱慈想着想着似乎重又回到了两个月前的日子。

“陛下,陛下?”庞大海站在一边小声喊道。

“哦,张爱卿刚才说什么?”朱慈回过神儿来发现朝臣们都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他,而张天禄手里抱着个账簿面色有些不愉。

“陛下,国库现存银只剩一千八百多万两,简言之,若朝廷按照目下的支出速度,太仓银将在半年之后告罄。”张天禄合上厚实的账本道。

“什么?只剩这么点了?半年前不是还有六千多万两的吗?”朱慈眉头一皱道。

你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话若是让崇祯大叔、亦或是他的大伯天启、爷爷泰昌、曾祖万历听到估计都会大吃一鲸。

万历老爷子往各地大肆派遣税监、矿监,折腾了一辈子也仅仅是勉强维持,若是四处再闹个灾国库仍旧还要跑老鼠。

只不过吃完惊老祖宗们肯定要撩起袖子揍朱慈这瘪犊子,特么的一年花掉五千万,有这么败家的吗?

他说完话发现朝臣们表情都很奇怪,甚至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微微摇了摇头,刚才张天禄林林总总的将今年的支出说了一遍,很显然,朱慈一句没听到。

于是乎张天禄又翻开了账簿。

“陛下,可能刚才臣说的有点快,臣再复述一遍。

今岁工部共支出现银两千六百四十余万两,用于建筑各行省的新官道,也就是水泥混凝土官道。”张天禄抬头看了一眼朱慈解释道。

“另外就是各府县新式学堂的建造、黄河大堤加固、以及宫殿翻修等其他事项。”

这事儿朱慈知道,大明耗资颇巨、贯通南北的第一条主干道刚修完,刘鸿渐就建议修各行省之间的主干道。

用他那句话说,上百万工人散起来容易,再聚起来可就难了,还不如趁着这批工人技艺日渐成熟,趁热打铁多修几条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对此朱慈也是点了头的。

还有科举改制的问题,二人商议、朱慈下旨要在各行省建立一座综合性的学府,科目要涵盖工学、理学、医学以及原有的儒学,刘鸿渐将之称之为大学。

户部出银子、工部出匠人,各省建造一座综合性大学、各府则建立一座中学,各县则建立规模比较小的、针对某个学科的萌学。

这番大阵仗银子肯定花得跟流水似的,朱慈心里自然有了点逼数,恍惚了一下示意张天禄继续说。

“另外就是军械所的研发支出、赏银、匠人工人的工钱等,今岁共计支出现银一千两百余万两。”

张天禄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朱慈问话,若是朱慈有异议,他马上就会将银子具体都花在哪儿了说得明明白白。

但朱慈并未深究,大明军队能有如今的雄风,除了严格的训练外靠的就是更先进威力更强的火器,而这些都要归功于军械所里夜以继日搞研发的工匠。

而军械所目前的摊子铺的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是一个国家财政支撑的军工、研发集团,上到火炮、火枪的研发与迭代,下到新发明例如拖拉机、橡胶、自行车林林总总的项目足有几十个。

除却关乎军国大业的火器制造由军械所负责外,民用产品军械所只负责研发,技术成熟后的量产则交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西山商合,而西山商合负责交税。

之所以军械所还要研发民用产品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明上下最优秀的匠人全都聚集在军械所,靠其他地方的匠人自己来搞工业革命估计等到他死也看不到,将图纸散播到各地又不现实。

所以大明只能竭尽全力的搞教育,培养出一批思维新颖、敢想敢做的信任出来。

刘鸿渐也曾经跟朱慈说过,军队只靠勇猛不畏死不行,要有先进的火器,火器靠科技,科技靠教育,教育投入和研发投入肯定会很大。

教育和科技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代人、甚至两代人、三代人慢慢的培养,而他们将是未来帝国的根基、柱石。

所以,这笔支出也是没毛病。

仅此两项一年就花了将近四千万,烧钱,绝对是烧钱,朱慈好像看到刘鸿渐将大明国库辛苦赚到的钱一车一车的往外拉,他还无能为力的那种。

“最后一笔大的开支就是目下朝廷正在与罗刹国、荷兰国进行的战争了。”张天禄接着道。

他甚至都没有提官员们的薪俸,因为与这三大支出一比,官员们的薪俸就有些不够看了。

尤其是今年的战争,在张天禄以及大多数官员来说一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这些儒学集大成者的官员们看来,大明只需要守住固有的疆土就完全可以了。

毕竟儒学讲究的就是个礼,打仗更是讲究个师出有名,向刘鸿渐这般行为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入侵,这与儒家的本意是相违背的。

大明富有四海,有红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再加上本地的小麦、稻谷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过上太平日子。

可当今天子和安国郡王却偏要谋求什么海洋,还与罗刹国、荷兰国同时交战,真是没事找事儿闲的蛋疼。

“户部必须保证安国郡王以及远征军的补给,要不打任何折扣,朕再说这最后一遍!”

朱慈闻言丝毫不马虎,直接站起来瞪着户部尚书张天禄道。

……

p:昨儿腰疼进了医院,今儿吃着止疼药更了一章,明天继续,所以你们不要离开我呀,我也在努力呀,以后别人再问我有什么突出,我就可以正儿八经的告诉他们,我椎间盘突出,身体又喜提新病一枚,难受。

第861章 南北二炮(第一更)

十万大明将士在前线拼命,如果朝廷连补给都无法保证,那才真教是让人失望,朱慈在这一点上不打一点马虎眼,这是他的父皇给他的忠告。

忠告之一就是竭尽所能的将手中的利剑擦亮,这利剑就是军队,给将领以恩德、给士兵以优渥,皇帝方能无往不利。

且不说西征罗刹本就是他的首肯,他是万不能让刘鸿渐在补给上吃亏的,如果事不可为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刘鸿渐调回来,他想象不到如果刘鸿渐没了大明以后将如何走。

“陛下,补给线太长了,足足有三千里而且如果安国郡王继续往西打,这补给线还会继续延长。

大明开国三百年从未打过一场补给线面前三千里的战争。”张天禄叹了口气道。

虽然有政见上的隔阂,但张天禄在军国大事上也还能分出轻重,当然他知道以目前他的能力想给刘鸿渐玩阴招还不是对手,是以在补给上也算是用心。

奈何补给线太长,从南方调集到大同,再转运北海或者新疆距离都不短,出了两地再往西还是战乱地界,每次出国界必须派遣更多士兵防备。

再加上北境严寒阻碍了运粮队的速度,最近两个月共有两千多个运粮队士兵被冻伤,深夜里还遭遇到数次狼群的袭击,以至于十万石军粮运抵前线沿途消耗者十之五六。

“你就说今岁军费共支出多少吧!”朱慈听了张天禄的解释,仍旧不为所动。

“回陛下,共计支出一千一百万两,其中七百四十万两乃是大明各地一百一十万陆军、水师的粮饷、军饷、装备等。”

张天禄说到此连账本都不翻了,很显然他对目前大明的军队支出耳熟能详。

全部驻军的粮饷、军饷是七百四十万两,也就是说剩余的三百多万两就是西征罗刹的费用了。

几个月时间就消耗掉三百多万两,而且很可能还会持续下去,这对只剩一千多万两存银的国库来说无疑是个挑战,况且朝廷的支出可不止是军队一块。

“税收呢?”朱慈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

“回陛下,截止目前国内共征收商税两千四百万两,关税由于受荷兰国封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支出多于收入数倍,这是很严重的财政赤字。

朱慈又沉默了,他在龙椅前来回走了好几圈似乎在想办法,同时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不敢多言。

“庞大海拟旨,新宫殿立即停止建造,旧宫殿也停止修葺,朕今年的皇袍也不用购置,皇宫里的一切开支全部削减,所省出来的银两用于军队。”朱慈皱着眉头道。

“这……”朝堂上的大臣左右看看都有些吃惊,他们似乎觉察到了熟悉的味道。

但是只满足军队还是不够的,新式学堂和军械所的支出也不能省,但是哪里还有银子呢?

朱慈仍旧在动脑筋,他看了看朝堂上的大臣们,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先不聊这些糟心的事儿了,诸位爱卿最近都过得如何,家中可都能衣食无忧?”朱慈突然露出个仁慈的微笑,看着众臣道。

闻言站在最前列的张天禄等人身子一哆嗦。

但是其余的臣属却没有回过味儿来,还当是皇上是在关心他们温饱。

“回禀陛下,自前两年朝廷给官员们加发俸禄,臣等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一家人的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谢陛下关心。”后排的一个员外郎弯腰鞠了一礼带着笑意道。

上次加薪对官员们的冲击还是挺大的,尤其是那些为官清廉的官员,朝廷发的薪俸足可以让一家人过得不错还有盈余了。

这官员说完立即就有其他不明真相的中级官员附和,不多时朝堂内就满是对朱慈的盛赞声。

“唉!诸位爱卿倒是衣食无忧了,朕现在只担心前线的将士能否吃饱,他们在罗刹国拼命,朕却连补给都供应补上,朕每每想及此,这心里就痛,隐隐作痛!”朱慈和适宜的捂住了胸口。

张天禄与程志翻了翻白眼,心说早知如此,内阁首辅李邦华、次辅韩郁自然也心知肚明但却并未言语。

朱慈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其他臣属若是还明白不过味儿来,那就真是对科举制度的侮辱了,朝堂上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启奏陛下,古语有言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臣愿捐出本月薪俸以及家中余银共两万八千两,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中极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史可法当即出班奏道。

史可法自从进京入了内阁后本性展露无疑,其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能力与远在广州府的黄道周不相上下。

只要让其看到、听到哪里有知法犯法的官员、或者其他不公之事,史可法立即就会发起攻击,以至于不到半年时间史可法就得了个新外号史大炮。

与远在广州府的黄道周合称南北二炮,由于二人从来不捕风捉影弹劾的官员也确实有罪,再加上二人都是某人提拔,朝臣们也是惹不起就躲,二人方能蹦到现在。

“史爱卿这话就不对了,这不是朕的燃眉之急,此是朝廷、是大明的燃眉之急,不过史爱卿能有这般觉悟,真是让朕宽慰呀!”

朱慈冲着史可法露出个迷之微笑并纠正了他的语病。

“是臣考虑不周,谢陛下提醒!”史可法抱拳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二人一唱一和的诠释了什么叫君臣一心,这让其他臣子们心里就像吃了老鼠屎般的难受。

史可法退下后朱慈便不再说话,而是坐在龙椅上看着群臣们,似乎在等待他们的表示。

气氛更加尴尬了。

“臣愿捐三万两,以供朝廷解燃眉之急。”次辅韩郁出班奏道。

韩郁说完,首辅李邦华迟了一步才发言。

“臣愿捐一万两。”

“臣捐两万两。”

“臣捐八千两。”

……

到底是京官,再加上不少老大臣本就有些积蓄,在史可法和首辅、次辅的带动之下,各官员自发的根据自己的职位和家庭情况开始报上自己的数额。

同一时间站在御座后头的庞大海握着毛笔奋笔疾书,这写下来的可都是银子呀!

“如今大明财政危急,朕与诸位爱卿更应该荣辱与共,朕意,暂将天下百官薪俸减半,一直持续到财政宽容后吧。

退朝!”

朱慈满意的下了御阶,而后昂首挺胸的出了皇极殿。

……

第862章 你不懂(第二更)

朱慈确实很开心,他为官员们的觉悟感到骄傲,因为募捐这事儿他的父皇搞过好几次,但效果都不怎么好。

暂停修葺宫殿、削减皇宫开支也是朱慈能想到的为朝廷省银子的方式,之所以有朝臣们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因为这事儿崇祯一直在干。

朱慈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钱不够花了那就省着点花呗,他又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现在想想忆苦思甜呀!

同时这也是一直以来朱慈向他父皇看齐的方式,崇祯帝当年穿着打补丁的皇袍上朝,吃的更是粗茶淡饭。

父皇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朱慈如是心想。

只不过如果此时刘鸿渐在这儿,肯定要气的给这厮一个糖炒栗子。

什么玩意儿?怎么还越过越回去了?是新衣服穿得不得劲儿?还是鲍鱼熊掌不好吃?

解决财政问题的办法有两个,要么开源,要么节流,而崇祯父子都选择了后者,也就是节俭。

刘鸿渐活了两世,他从来都不认为节俭能解决穷的问题,如果是他在这儿,那肯定是要大举开源的旗帜。

至于怎么开源,那肯定是出去抢呀!

养了那么多的军队,还实打实的发军饷、发装备,为的是个啥?

军队不打仗战力还会慢慢削弱,所以就应该没事多出去浪,然后抢点东西、签订点合、捞点油水,反正欧罗巴那边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是朱慈意识不到这些,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小聪明里怡然自得并不可自拔。

朱慈下了朝便回到了乾清宫,正是深秋时节,朱慈脱下皇袍打算换常服,庞大海识趣的取来一套崭新的常服就要伺候朱慈穿衣。

“这套新的留着过年穿,去将去年的旧衣服取来,朕要穿那件。”朱慈想了一下道。

既然打定主意要削减开支,那肯定要说到做到,还要做表率。

穿上旧衣服他突然没心思处理奏疏,在皇宫里溜达着溜达着就溜达到了秦贵妃所在的景仁宫。

秦贵妃挺着大肚子正坐在亭子里赏秋景,几个宫女端着果盘侍候在两侧,才两岁的朱和坪在奶妈的搀扶下吃着点心。

“有了身孕怎的还四处乱跑?”朱慈不悦的坐在秦贵妃身边宠溺的道。

自从秦贵妃不再与皇后陈氏内斗,朱慈也轻松了下来,虽然他本来就十分喜欢秦氏,而很少去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天气又不冷,整日坐在屋子里太闷了,皇上今日怎么得空来看臣妾?”秦贵妃没有起身行礼,而是嘟着嘴瞥了一眼朱慈道。

“唉,你们妇道人家不懂男人的痛,朕现在也发愁呀!”朱慈从奶妈手里接过朱和坪,将其抱在怀里道。

削减皇宫开支自然也包括后宫,他这次来是要提前给后宫的老婆们打好招呼,皇后那边他倒是不担心,毕竟陈皇后本来就很识大体,朱慈主要是提醒秦氏。

秦氏仗着朱慈的宠溺在后宫用度上一向很奢侈,甚至在景仁宫里加了些皇后才能布置的违禁物件,但陈皇后并未向他主动提及此事,朱慈也没太当回事。

秦贵妃见状马上问朱慈为何事犯愁,朱慈自然将削减皇宫用度的事说与她听。

“朝廷的事儿怎么还影响到咱们的生活了?皇上,臣妾倒是能吃苦,可肚子里的孩子呢?还有你的儿子朱和坪呢?”秦贵妃不满的道。

“这不是特殊时期嘛!又不是一直削减,等刘卿回来了他自然有法子解决朝廷的财政问题。”朱慈也觉得有些愧疚,仍旧解释道。

“哼,什么事儿都要靠你那刘卿,皇上你自己什么时候能真正的独当一面呀!”秦贵妃意有所指的道。

整个后宫里除了朱慈的生母周太后以及懿安太后,也就秦贵妃敢如此对朱慈说话,关键是朱慈还就吃这一套,不仅不生气,还觉得秦氏是性子直、是为他好。

“嘿嘿,朕跟刘卿还是差不少呢,想当年父皇都指望刘卿,朕自认在处理政务上不如父皇,这有什么好比的。”朱慈笑道。

“这事儿臣妾知道了,以后臣妾会注意的。”秦贵妃闻言愣了一下道。

虽然跟安国郡王只见过寥寥几次,但上次安国郡王对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心里清楚,即便是将她与后宫内的妃子绑在一起,在朱慈的信任上也敌不过一个安国郡王。

只要朱慈的心还在朝政上,只要安国郡王还在,她就必须顺着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之所以生完朱和坪才半年秦贵妃就又怀上孩子,就是因为刘鸿渐的那句,若想以后孩子承继大业,那就多生几个吧。

朱慈如今已经有十二个孩子,其中五个皇子,七个公主,也就意味着太子会是五个皇子之一,如果她再生一个皇子,那么几率就会更高。

“还是朕的爱妃懂礼,朕亏欠你们娘俩了,待以后财政宽松了朕必会好好的补偿你们娘俩儿。”朱慈信誓旦旦的道。

他相信只要他的刘卿回来,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因为向来都是这样的。

“呸,怎么是娘俩儿,臣妾肚子里的难道不算吗?”秦贵妃揶揄道。

“是朕疏忽了,和坪过了年就三岁了,朕听闻刘卿在西山搞了个私塾,专门教他的那几个孩子识字,朕想着等明年开春将和坪和和坷也送过去,与他的孩子一起识字。”朱慈想了想道。

“皇上若想教孩子识字,大可以在宫中啊,朝堂上那么多大臣,如果听说皇上要给皇子们找老师,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秦贵妃不太理解的道。

大明的皇子向来都是在宫里接受有才能的大臣们的教育,即便是需要侍读也多是从亲王、郡王家里找同龄的孩子还充当。

何曾有过让皇子去外边跟别人一起读书,且不说西山距离皇宫足足有二十里路,真那样的话,岂不是皇子成了侍读了吗?

这有违祖制呀!

“你不懂!”朱慈不屑的道。

……

第863章 至少曾经拥有过(第三更)

在这一点上,朱慈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鄙视,他甚至都懒得与秦贵妃讲原因。

想让安国郡王将孩子送到宫里给他的儿子当侍读,门儿都没有!

朱慈心里清楚的知道刘鸿渐是什么脾气,也算是跟着父皇和刘鸿渐好几年,他到底是明白了点味道来。

在他看来,安国郡王并不是讨厌繁琐的规矩、厌恶勋贵,如果非要去形容一下的话,可能在他看来,他的孩子并不比皇家的孩子差吧。

如果刘卿不想,即便是他以皇帝的身份来压迫,估计也没有丝毫的用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朱慈压根就没想过召刘鸿渐的孩子来宫中陪读。

而朱慈又十分看重自己那些孩子的教育,这也得益于刘鸿渐的言传身教,良好的教育才是孩子的未来,家庭如此,国家也如此。

既然无法让安国郡王的孩子来宫里接受教育,那么何不自己找上门来呢?

他可不信刘鸿渐会拒绝,也不信刘鸿渐不想法子努力去教,最重要的是,倘若他的孩子能从刘鸿渐那儿学到哪怕一半东西,就足够继承祖宗的基业了。

至于祖制,大明若是一直遵循祖制早就亡了,安国郡王若是遵循祖制,那他就不是安国郡王了。

所以送皇子去接受安国郡王孩子一样的教育,是势在必行的,这一点他并不打算跟皇后以及秦贵妃商量,而是自作主张。

从景仁宫出来,朱慈又晃悠到了坤宁宫,陈皇后见皇上来了自然起身行礼,朱慈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坐在了屋内。

朱慈同样对陈皇后说了削减皇宫用度的事,他知道陈皇后自然不会有异议,陈皇后一直都是这样,不争不抢、恬静如斯。

“朝廷有难,宫里自然是节省一点好,臣妾知晓了,容后便知会宫里的下人们。”陈皇后温柔的起身来给朱慈揉捏肩膀。

“臣妾虽然没什么能耐,但缝缝补补的还是会的。”陈皇后发现朱慈身上已然穿着去年的旧衣服,她不了解情况,心疼的道。

“没有那般严重,顶多几个月时间,待刘卿凯旋了,问题就差不多能解决了。”朱慈有些不耐的道。

他只是下旨削减宫中用度,但并没有想穿打补丁的皇袍,对于刚满二十岁的朱慈来说,他觉得那样太丢份儿了。

可是安国郡王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半个月前有消息传来说大军攻下了罗刹国重镇切尔诺格,之后便没了消息,这让朱慈心里十分的不安稳。

眼见了入了十月,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听从刘鸿渐的建议回宫了。

相比于宫内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他觉得去前线打仗来得更刺激。

“哦对了,近日你可与郡王府有过来往?”朱慈道。

刘鸿渐出征在外,朱慈除却保证大军的补给外,能做的就只有知会陈皇后多与刘鸿渐的夫人走动,和适宜的表达下对她们的关切。

他身为皇帝又不好老往郡王府跑,而陈皇后向来与郡王府的夫人们关系好些,所以朱慈方有此问。

“上个月孙姐姐曾着人送来两只烧鹅,说是府上厨子做的,臣妾还给皇上送去一只呢皇上忘记了?”陈皇后想了想道。

“你没事也可以出宫去走走嘛,天天窝在宫里有什么意思?西山还是挺好玩的,恩,外头一向比宫里好玩。”朱慈随口道。

宫里虽然宫殿林立,在外人眼里是威仪的所在,但在一辈子住在宫里的朱慈来说,还是外头的风景更美些。

“这……不合规矩。”陈皇后有些迟疑。

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她不仅要做朱慈众多妃嫔的表率,做事还要看两宫太后的意思,她觉得两宫太后是不希望皇后经常出宫的。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是人立的,当然也能改,此事朕容后便与母后说,你勿需在意。”朱慈不耐的道。

前线许久没有传来消息,他有些担心安国郡王,而远在西山的郡王府里,郡王府的家人肯定也是心里不安稳,刘卿是为大明征战,作为皇帝、甚至兄弟,他有责任照顾好郡王府里人的情绪。

“臣妾知晓了。”陈皇后软软的道。

“和坷哪儿去了?”朱慈一路走来并未见到自己女儿,便问道。

“半个时辰前被昭仁带到她殿里玩了,她还想出宫去郡王府玩,不过臣妾没同意。”陈皇后道。

身为后宫之主,陈皇后做事需要看周太后意思,这是礼节,而其他人若想出宫,首先就得经过皇后的同意。

“这个丫头,性子越来越野了,以后看谁能降得住她!”朱慈恨恨的道,可说完他的脑海里马上又浮现出刘鸿渐的身影。

唉,女大不中留呀!朱慈不无恶意的想,估计也就刘卿能镇得住了。

到了下午,朱慈刚处理完积压的奏疏,庞大海突然来禀报说英国公张为先前来觐见,朱慈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传其入乾清宫见驾。

张为先算是将祖上留下来的威名彻底放下,其除了头上有个国公的名号外,家族内已经没有什么子弟入伍从军了,大抵上都跟着他入了西山商合经商。

此番入宫他是来汇报西山商合的账目,以及分红的,这也是得了刘鸿渐的交代。

西山商合每三个月总一次账分一次红利,如果刘鸿渐不在的话,西山商合的账目可交由西山郡王府来核算,而后分红。

当然,作为最大股东,皇帝朱慈这边肯定也要做汇报。

朱慈闻听西山商合的人来,自然知道这是来给他分银子了,对于这笔意外之财,朱慈一直都欢喜的紧。

可随即他又想起目下国库的困窘,马上又高兴不起来了,大概这银子刚分到他手里马上就得交给户部了吧。

否则国库没银子了,很多工程都要停下,这是得不偿失的,想到此朱慈嘴一绷问道:

“英国公你就直说吧,这次朕能分到多少银子?”

张为先闻言愣了愣,似乎是没明白今天皇上是怎么了,为何分钱了还不高兴,不过张为先没有胆量询问,而是按照朱慈的要求直接报上了数额。

“启禀皇上,西山商合目下的盈余是两千一百余万两,按照文书,您可分得其中的一千零五十四万两。”张为先将账本放在桌上,平静的道。

朱慈眼睛瞬间放大,天呐!一千万两!他似乎看到银子长了翅膀从他的口袋一一飞走。

至少曾经拥有过,朱慈安慰自己道。

……

第864章 切肤之痛(第四更)

“何以竟有这般大的盈余?”朱慈吃惊之余疑惑的道。

西山商合上半年已经分过一次红利,那次朱慈记得好像分了几百万两吧,这才不到半年又能有这般大的盈余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启禀皇上,您不问臣也是要说的,前几日诸葛铁牛自南墨利加返航,带回来整整一船的白银,足足有八百多万两呢!

听说是那个阿拉贡的谢意,如今阿拉贡已经靠着咱们大明的补给开始练兵,就等着大明的军队呢!”

这笔意外之财多亏了西山商合开发的新航线,荷兰人封锁了大明沿海的绝大多数航线,但却忽略了远东,因为在欧罗巴人眼里,那块土地仍旧归属于罗刹,荷兰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去封锁远东。

不过海参崴的那条航线只有夏季可以用,冬季便会冰封,而且沿途多岛礁、风暴,极为凶险。

“这便是刘卿所谋求的海洋吗?果然有前途呀!”朱慈忍不住的道。

在此之前朱慈对于殖民一无所知,如今只是西山商合派出去几个人,就搞来了这么多的白银,怎能不让朱慈啧啧称赞?

唉,朱慈心里又突然叹了口气,如果大明再多几个能人,不说有刘卿的能耐,就算是有他一半的水平也行。

这样大明就可以兵分数路,西征欧罗巴、下南洋、东洋、南北墨利加,齐头并进之下也能让刘卿歇歇,否则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安国郡王在外头拼命,他这做天子也于心不忍。

“皇上,这批银两臣下午就着人送到宫里,您看是直接入内帑还是?”张为先请示道。

“不用了,直接送户部吧,就说是朕捐的。”朱慈忍住心痛,表情极为慷慨和大义凛然。

张为先虽然不参与朝政,但身为国公京城内发生的事还是听说了的,闻言心里一凛。

“皇上能如此为天下人表率,实在是令微臣汗颜,既然如此,臣也将这次分红的全部钱款捐与国库,待回去微臣便写信给黔国公,想来他也不会吝啬。”张为先郑重的道。

二人之所以能保住自己的爵位,全是因为当初刘鸿渐与崇祯搞鸿门宴募捐时两家的倾囊相助,张为先心里清楚,只有国难当头时挺身而出方能与国同休。

有人捐钱朱慈当然不含糊,他其实心里明白的狠,勋戚们即便被他父皇和刘卿薅了两次羊毛但家中仍不缺银子。

但前车之鉴之下,朱慈作为大多数勋戚的后辈也不太好意思再去薅,好在是张为先本就是人精,见朱慈隐晦的表达了继续薅羊毛的意思,马上将这事儿给接了下来。

张为先回去后便给远在云南的黔国公、南京城内的诚意伯分别写信,并在写信之前就将二人应得的份额上交了国库。

他没办法等到得了二人的回信再去捐,况且他很了解这二人的秉性,信中还言明让二人游说周边还在袭爵的勋贵们,三人一北、一中、一南分别执掌勋贵们的募捐。

接下来的几天张为先以个人名义包下了京城最有名的醉仙居,宴请了京城内大多数已经变成流爵的勋贵们。

酒过三巡后便将如今朝廷的困窘、以及朝臣和皇上的作为告知了在场的诸位,而后张为先就没了声音,只余在座的诸位流爵们窃窃私语。

但张为先一点都不担心这群人不捐,原因很简单,叱咤商场的张为先很清楚这群人最怕的是什么。

由于上一次的募捐让崇祯很是生气,除却极个别的勋贵幸免于难外,绝大多数的勋贵都变成了流爵。

爵位的分封有三种形式,第一种世袭罔替,也是最稀少的,即世袭次数无限且不降级,例如刘鸿渐头上的安国郡王,他挂了后,他的嫡长子也是安国郡王,之后子子孙孙无穷尽。

次一等的便是世袭,所谓世袭其实就是降级以袭,就是爷爷传给爸爸时要降一等,爸爸传给儿子时再降一等,想要达到爷爷的爵位,孙子,你得努力,自己去挣点功劳去,让皇帝赏给你,可不是坐在王府里睡大觉的。

不论是世袭罔替还是世袭,都是有铁券的,往往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有功之臣大多都是这个待遇,而之后分封的爵位基本都是流爵。

所谓流爵也就是终身爵位,人死了爵位就没了。

而能坐在酒楼内的几年之前基本上都是世袭罔替,否则以他们的能耐即便世袭,袭到将近三百年也就有袭无可袭了。

对于他们来说最难受的就是将祖宗留下来的爵位给搞没了,而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到恩赏好恢复祖宗的荣耀。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绝大多数的勋贵们都将自己家里的宝贝儿子送去了讲武堂,以期许子孙们发挥祖宗余烈好保住自家爵位。

现在,英国公张为先又来募捐了,不少流爵勋贵们都清楚英国公与安国郡王的关系,以至于他们都会认为这是安国郡王的意思。

安国郡王的意思基本又等同于当今圣上朱慈的意思,上次因为目光短浅不肯出力成了流爵,如果这次还……

如张为先的意,仅仅几桌饭菜张为先就得到了二十几个流爵勋贵们的承诺,而且募捐的总额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一十万两。

上次虽然搬空了这群人的家底,但勋贵们都有生意做,来钱还是很快的张为先也不惊讶。

醉仙酒楼开了头,接下里的一个月时间里,一些没来得及或者没得到张为先邀请参与那场酒宴的勋贵们主动找上了门儿……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捐钱,不让捐都不行必须收下,英国公府上从来没有这般热闹。

募捐一直持续到年底,几乎每隔个三两天张为先、沐天波和刘孔昭就会送过来一批银子,银子也不多几万两到二十几万两之间,但朱慈真真切切的开心。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五,这一天锦衣卫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

第865章 东瀛乱局(第五更)

距离过年还剩五天,京城内各衙门早已满是过年的气氛,官员们互相见面总要道上句喜庆话,即便是上级见了不喜欢的下级也不再过分苛责。

锦衣卫指挥同知老梁这些天一直很忙,因为要负责收拢各地传来的消息,还要分门别类的将有价值的消息传达到宫里。

不过老梁最近心情不错,因为他终于得到朱慈的首肯,过了年就将告老还乡,而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子则直接过继给了自己的侄子梁可望。

他的身子骨确实已经大不如前,毕竟快七十的年纪了,人到七十古来稀,能在最后的几年发挥余热为朝廷效力,老梁已经死而无憾了。

“梁大人,东瀛那边传来消息,荷兰人大举入侵了指挥使大人占据的岛根城!”锦衣卫指挥佥事王远火急火燎的跑过来道。

“什么?”梁阳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一点不像先前病恹恹的样子。

“具体消息得问这个兄弟,他刚从东瀛那边赶来。”王远将身后负责东瀛事务的百户官吴文让了出来。

为了将消息尽快传回朝廷,吴文冒了极大的风险横穿朝鲜海峡抵达威海,然后乘快马赶至京城。

原来荷兰人自封锁大明东南海域后一直苦无良策,毕竟对于海洋霸主荷兰国来说,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海军了。

秦家兄弟将东南沿海布置的到处都是炮台,几乎成了铁板一块。

荷兰人这段时间没少进行尝试性进攻,他们一路从台湾开始,向北抵达广州、厦门、泉州、福州,一直尝试到上海镇,除了挨了炮台无数发炮弹外一无所获。

打不下大明就没法向公司和议会交差,但这么一直耗着对荷兰国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征服大明帝国,荷兰人将近三分之二的战舰都聚集到了大明沿海,其中包括荷兰人的骄傲一级战列舰胜利号。

这艘拥有三层甲板的一级战列舰共装配了一百二十门火炮,只侧舷的一次齐射就可将总重达半吨的炮弹发射出去。

奈何荷兰人一直是无的放矢,用战舰炮轰炮台的策略是愚蠢的,炮台坏了马上可以抢修,甚至连半个月都用不了,但战舰不行。

而且论火炮的密集程度,即便是胜利号也抵不过炮台。

舰队总司令兰洛特侯爵考虑了很久才将炮口指向了一个原本不是敌人的敌人东瀛。

负责封锁东瀛区域的分舰队指挥官接二连三的身死一开始令兰洛特侯爵十分的疑惑,足足一个月后他才调查清楚了东瀛的情况。

原来东瀛之所以陷入内乱,还是由于一伙儿大明人的推波助澜,而兰洛特侯爵自然而然将这锅安到了安国郡王刘鸿渐的头上。

因为以他对大明的了解,除了这个人,压根就不会有其他大明的官员敢于出海搞事情。

于是兰洛特侯爵立即会见了东瀛名义上的掌权人德川龟松,并答应德川龟松荷兰人可以帮助他平定内乱,条件是将岛根的石见银矿交由荷兰人。

德川龟松一听还有这好事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因为石见银矿早已经不在他的手里,而且斋藤联军的势力愈加壮大,德川幕府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有东瀛人充当内应,兰洛特侯爵命令东瀛以及东瀛周边的三十艘战舰在东瀛外海汇合,于一个无风的早晨对岛根城进行了猛烈的炮击。

同一时间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的陆军在东瀛东部登陆,并与德川幕府合兵一处与斋藤军展开陆地野战。

“岛根城现在在谁的手上?南安伯的胞弟如今是死是活?咱们大明的那三千士兵呢?”梁阳听完后皱着眉头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大人,卑职离开岛根时,郑大人仍旧在与荷兰人激战,所以卑职并不知道后来岛根城的情况。

荷兰人这次进攻是蓄谋已久,卑职担心……担心……”

吴文口中的郑大人自然是郑森的胞弟田川七左卫门,当时七左卫门见情势危急担心不立即求援就没有机会了,马上将吴文送出了城,以至于他根本不清楚东瀛目前的情况。

“来人,备轿,本官要进宫!”梁阳沉默了片刻立即起身来。

从东长安街到皇宫并没有多少距离,没多久梁阳便入了乾清宫,朱慈闻言也是大惊,但这么大的事儿他也拿不定注意,干脆就将内阁成员都召进了宫里。

东瀛是朱慈首肯之下,大明朝廷经营的第一块海外领地,虽然谈不上殖民,但石见银矿的巨大产量一直很入朝廷的眼,特别是户部尚书张天禄。

历朝的户部尚书都很抠,张天禄也不例外,因为银子花光了就要受朝廷官员尤其是当朝皇帝的责难。

“北洋水师已经修正了将近半年,不如咱们派北洋水师与荷兰人一战吧!”张天禄少有的成了主战派。

“不妥啊张大人,据沿海的秦总兵奏报,荷兰人的战舰中有几艘巨型战舰,以北洋水师目前的实力贸然与荷兰人决战还是风险很大,况且……”

首辅李邦华说到此欲言又止,他想说况且安国郡王刘鸿渐没在朝中,战事上的事一向是他乾纲独断,关键是这小子还从来不打败仗,现在他没在朝中,贸然进攻的话,败了谁来背锅?

而且北洋水师可是先帝的心血,安国郡王为此也是操碎了心,若是败了这后果不堪设想。

别的不说,至少两年内大明将在海洋里没有一席之地。

“李爱卿言之有理,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朱慈考虑了一下,定下了这次会议的调子。

在安国郡王没有回来之前,北洋水师不得贸然迎战。

“新式铁甲舰建造的如何了?”朱慈问向工部尚书王家彦道。

天津宝船厂与龙江宝船厂虽然各自独立向朝廷负责,但工部作为督建部门一直时刻的关注着两个宝船厂的进度。

“回禀皇上,第一艘全钢覆盖式铁甲舰已经下水,采用军械所新研制出的柴油发动机作为动力,共配备各式火炮一百门,目前已经开始试航。

第二艘和第三艘同类战舰已经开始同时建造,最快的进度预计还需三个月时间方能下水。”王家彦沉声道。

“三个月,好!那朕便再忍那荷兰国三个月!”朱慈咬着牙道。

……

第866章 无敌总是寂寞(第一更高,4000字大章)

装备一百门火炮的战舰,已经足可以达到一级战列舰的标准,三层甲板还是全金属覆盖式,大明新式战舰一直在秘密研制,却从未在大众面前公开。

而且新式战舰的火炮采用的也是新式火炮,即后装榴弹炮,同时战舰上还配备着五十门迫击炮,用于近距离无差别散射。

柴油动力的新是战舰不仅在续航上得到极大提醒,航速上也比先前的蒸汽动力要快上不少,至少荷兰马车夫最先进的战舰也跑不过大明的新是战舰。

更何况荷兰的战舰再牛逼也不过是风帆战舰,他们的风帆即便子再多、技术再高朝,逆风情况下也快不到哪儿去。

而柴油动力的新式铁甲舰呢,逆风?这问题是不存在的。

可以想见当这艘体积庞大的铁疙瘩开出海面,足以让世人震惊。

如果真要说缺点,目前情况下唯一的缺点就是研发太慢、成本太高了。

第一艘新式铁甲舰被刘鸿渐命名为日不落号,一开始朱慈和内阁官员都不明白日不落的含义。

在他们仅有的认知里,太阳早晨升起、晚上落山,怎么会日不落呢?

刘鸿渐对此三缄其口也没有多做解释,世界太大了,大明人太多了,他没有那个心思将万物之理解释给所有人听。

最后刘鸿渐被逼急了,直言如果真的想知道,就去工学院旁听吧!

天津宝船厂的墨桓为了加快建造进度,停下了宝船厂内其他所有战舰的施工,将最优秀的匠人派遣到巨大的新式战舰的施工船坞内。

天津宝船厂有各式匠人不下五千人,而且高薪之下,雇佣的都是大明最优秀的匠人。

他们分作两班,夜以继日的研究、试验,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将第一艘战舰研制出来、并完成试航,其间艰辛如此可见一斑。

大国的底蕴就在这里,帝国主义的优越性也在这里,不若后世即便国力再强,也很难如此集中精力的去搞军工。

国家不可能停下其他方面的研究专门去搞一艘战舰,因为百姓已经足够聪慧,他们也不会允许,国家必须考虑百姓的心声。

但是在大明不用,百姓们很知足,能吃饱饭不被欺辱就足够了,他们甚至不在乎国家的强大,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这个觉悟。

新式战舰的建成也正式结束了大明水师以量取胜的时代。

以往打海战、水战,华夏民族总是以人数、以战船数量取胜,即便是五年前郑芝龙时代,郑家依旧是靠着庞大的战船数量强撑起南洋的贸易。

动辄上千艘战舰去打荷兰人的一二十搜战舰,郑家巅峰时有战船超过三千艘,而所谓的战船大多数不过是单帆木头小船。

与荷兰人打仗全靠人多、船多,以至于荷兰人战舰上的火炮压根打不完飞蛾扑火般冲过来的木头船,荷兰人的两次失败都是被乌压压的小船引火造成的。

新的时代就在于战舰不在多,而在精,大明的新式战舰就是如此,它的表层装甲足可以抵挡住目前荷兰战舰口径最大火炮发射的实心弹。

但是战舰只有一艘,对于没有什么海战经验的朱慈以及内阁大臣们来说,他们认为一艘战舰实在太少,并不能在海战中取得优势。

其实朱慈不同意北洋水师出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艘战舰是刘鸿渐的心血,与荷兰人的海战注定是要写入史书的。

作为掌舵者、亲历者,安国郡王刘鸿渐又岂能不参与这场旷世的决战?

“还能往东瀛派遣支援吗?”朱慈沉默了片刻道。

水师不能动,那么运兵船呢?把东瀛上的大明士兵接过来也成啊?

“皇上,整个东瀛外海都已经被荷兰人封锁,况且……海参崴的航线也不能走了……”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李邦华道。

东瀛地界上的三千大明士兵都是禁卫军、北洋水师里挑选出来的精锐,没有人比李邦华更清楚培养精锐士兵的难处了。

“难道只能坐视不理吗?这就是你们的能耐吗?”朱慈质问道,言语间已经十分的不满。

这时候他又十分怀念刘鸿渐在的时候,每逢遇到大事,只要刘鸿渐在场,这厮肯定是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就将所有难题化解。

何曾让他这么为难过?

“臣以为可以派遣小股战舰去外海骚扰,这些战舰并不与荷兰人硬战,只需牵制住荷兰人的主力,让其无法全力攻打东瀛就好。”李邦华心中早有定意,沉着的道。

“好,就这么办!另外锦衣卫必须时刻关注荷兰人以及东瀛那边的消息。

还有,尽快将这消息传到罗刹,让安国郡王也心里清楚。”朱慈又道。

说到心底,朱慈对荷兰人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有些发憷,他毕竟没有打过多少仗。

将这边的消息传给刘鸿渐,也是让其明白这边的实际情况,好让他自己权衡要不要尽快赶回来。

这事儿若是让刘鸿渐知道恐怕又是一番嘲讽,狗日的荷兰佬除了海军强大点,还有啥?

他们如果真的牛逼还至于只敢在大明外海叫嚣吗?有本事真的在陆地上来一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但如果荷兰佬知道刘鸿渐的心声估计也会狂笑,老子说话算话,说打海战就打海战,有本事你把大明的水师拉出来,咱们在海上打!

“微臣遵命,前日得了消息,运往近东的下一批补给已经抵达北海,这批补给如果能按时送到安国郡王的手中,向来前线的压力会减轻不少。”李邦华小声道。

这批补给出了必要的粮食、弹药外,还包括半年前就研制成功但没有量产的后装弹夹式膛线火枪。

当初是由于技术不够成熟,外加上钢铁产量吃紧,急于打造榴弹炮而搁浅。

现在前线的安国郡王已经不再催后方提供更多的榴弹炮,而是催炮弹了。

一百多门榴弹炮已经足够前线使用,而同样工艺复杂的后装膛线火枪也立马实现了量产。

弹夹式后装枪第一次采用金属弹壳子弹,弹壳以黄铜制成,样式已经与后世常见的锥形子弹无异。

而先前之所以暂时没有量产,还是因为刘鸿渐要求后装火枪要提供弹夹,弹夹又不是弹匣,倒是不难做,难得是还要修改后装火枪的结构。

因为刘鸿渐要的是有枪栓的便捷式火枪,这也是刘鸿渐对大明火枪的终极构想,只要拉动枪栓就可以将弹壳取出并将下一发子弹自动压入枪膛。

别小看这个进步,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火枪上的每一项技术革新都是建立在血淋淋的战场上的。

而大明火枪能最终将弹夹式后装枪研制成功,也是技术更新迭代了多次,并经历了无数次战役才逐渐成熟。

从最初的火绳枪到前装遂发枪,再到前装膛线枪、纸壳弹,再到后装膛线枪、底火、金属外壳子弹,大明用了四年。

而后世从文艺复兴到工业革命、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欧洲人用了整整两百年,才完成火枪的终极进化。

后装栓动膛线枪也会终结一个时代,终结火枪大方阵时代,终结排队枪毙战术,而且是提前一百多年。

在研制火枪的最初阶段,刘鸿渐就一直描绘着这幅蓝图,大明士兵再也不必喊着口号排队设计,而是士兵挖好战壕趴在战壕中自由的、快速的设计。

如果在火枪上再加上瞄准镜,那就更妙了。

栓动火枪极大的加快了火枪的装弹速度,以往火枪打一枪再装弹的时间,栓动火枪足可以打完一弹夹六发子弹。

后装栓动膛线火枪全枪长三十三寸,其中枪管长十八寸,全枪带弹夹重约九斤,采用的是四分之一寸口径子弹(约八毫米)。

同样采用的是木质枪托,钢制枪管,在枪膛后部上方突出来一个圆形小铁栓,只需拉动枪栓就可以将子弹从弹夹压入枪膛。

如果有懂枪的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枪的外观像极了后世的八八式步枪,也即中正式步枪。

第一批赶制出来的栓动火枪数量不多只有五千支,原因还是限于子弹,以大明目前的工业水平还无法对子弹进行机械化量产。

所有的子弹也好、炮弹也罢,全部是大明匠人们一枚枚的手动制作,这对匠人的危险性、专业性都要求极高。

炮弹还好,子弹本就那么小一点,还要尽可能的保证精度,即便是发动了军械所上万匠人全部来生产榴弹和金属弹壳,也才在有限的时间内给这五千杆栓动步枪配备了二十多万发子弹。

将这二十多万发子弹平均到每杆枪上,一杆枪也就配备了四十多发子弹。

“恩,朕玩儿过那栓动火枪了,确实是个好玩意儿,刘卿必然会喜欢的。”朱慈欣慰的道。

上次御驾亲征后,朱慈对火器产生了极大的兴致,刘鸿渐也不反对朱慈玩儿枪,这厮甚至还玩儿过几次手榴弹。

朱慈的乾清宫龙塌旁边的墙上,就挂着这么一杆栓动步枪,编号还是零零一。

用他的话讲,这玩意儿有安全感,倘若有人敢在乾清宫行凶,他直接一枪就能干掉歹人。

当然话是玩笑话,也就司礼监的庞大海和王二喜听听,王二喜是觉得朱慈私底下说话越来越向安国郡王,庞大海是觉得皇爷变坏了。

“皇上,枪可不是随便玩的,太危险了,您万望注意龙体!”次辅韩郁提醒道。

其余几个内阁老大爷也是吓了一条,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李邦华与户部尚书张天禄对视一眼,决定回去后马上追查这枪是谁交与朱慈的。

“朕从内帑中拨给你们六十万两白银,立即扩大栓动步枪的生产线吧,栓动步枪的桎梏是子弹,子弹的桎梏是金属弹壳和底火。

朕以为金属弹壳虽然新鲜,但咱们浇筑技术不是就能生产吗,至于打磨,普通工人只要掌握了游标卡尺都可以打磨,所以给朕务必尽快将产能提上去。

朕给你们一年时间,大明的一百二十万士兵都要配备上这栓动步枪!

怎么样,可以办到吗?”朱慈没把韩郁的提醒当回事,反而是看向了工部尚书王家彦和户部尚书张天禄。

王家彦和张天禄大眼瞪小眼有些发懵,六十万两银子够干嘛的,扔到军械所里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更何况军械所是你朱慈直属的,关俺们工部和户部啥事?

只是二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拱手领了命令。

唉,说到底不还是钱的问题吗?

军械所的一应开支,可从户部支用,所需要的全部矿石、金属、器械可支取工部存货,说白了就是军械所可以打欠条,工部和户部必须全力配合。

军械所可以给户部、工部打欠条,那户部、工部找谁打欠条去?皇上吗?

呵呵,不好意思,你们自己去发愁吧。

反正军械所的各类项目研发进度不能停,大明各地督造的大学、中学、萌学学堂也不能停,各行省、各府督造的主干道柏油、水泥混凝土官道也不能停。

朱慈当了两年皇帝算是明白了个道理,大臣是用来干嘛的?

当然是用来解决问题的,如果问题不够难办,又怎么来显示大臣们的能耐?

所以万事是不用那么发愁的,直接推给大臣们来办就行了,这个大臣办不成,就再换一个,哪个大臣有能耐就将哪个大臣提上去。

而他呢,只需要掌管好东厂和锦衣卫,看看哪个官员不老实、哪个官员手不干净、哪个官员站着茅坑不拉屎,如此足矣。

左手握着军队,右手握着监察,这是刘鸿渐交给他的法子,现在看来,着实不错。

甚至于朱慈都有点膨胀,他觉得自己处理政务的能力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父皇,他很想找个人倾吐一下心中的那份兴奋和愉悦。

但是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安国郡王刘鸿渐,唉,无敌总是寂寞的,朱慈如是想。

定好了东瀛的基调后,会议如期解散,除了朱慈意兴阑珊外,其余大臣都眉头皱的紧紧的。

泰顺元年就在紧锣密鼓而后有惊无险中度过了。

又五天后,京城迎来了除夕,四处张灯结彩,百姓们走出家门在古老的京城接到上看烟花炮竹。

而那万家灯火中,西山山顶的郡王府是最安静的一朵……

……

第867章 年轻就是希望(第二更,4000字大章)

京郊,西山别苑郡王府。

天刚黑,今日是除夕,郡王府里里外外也都挂上了红红的灯笼和红色的绸缎,一应婢女们仍旧在四处忙碌对院子进行着最后的打扮。

郡王府的后院连接着西山的一处山崖,刘鸿渐又着人在山崖边围起一圈篱笆,盖起一座凉亭,以供家人在这里乘凉叙话。

“姐姐,天都黑了,咱们应该回去吃年夜饭了。”杨雪冲还在玩闹的凌风、凌雪、凌雨招招手道。

凌风四岁了,当然也是四岁的最后一天,他比两个妹妹大七个月,又是男孩子个头也比两个妹妹高。

得了二娘招呼,凌风牵着两个妹妹的小手小跑着跑向凉亭。

孙秀秀坐在凉亭的凳子上冲着西北方向出身的望着,凉风吹动额前的青丝,露出月光下秀丽的容颜,她弯眉紧蹙,眼睛盯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天冷了,父王说不让你吹冷风。”凌风如小大人一般站在孙秀秀面前瓮声瓮气的催促道。

“娘,饿,雨儿要吃肉,小白姐姐说今晚有鱼肉,还有牛肉和鲍鱼,大娘咱们快回去吃饭饭。”凌雨左手拉着杨雪、右手拉着孙秀秀就要朝院子方向走。

“二娘,你快劝劝我娘,不然父皇回来又该怪罪我了。”凌风坚持道。

按照明制,正妻的长子是不需要喊妾侍为娘的,顶了天喊声姨娘便可。

刘鸿渐定的规矩虽然极为宽松,但在老婆孩子之间的称谓上却很执着,他要求孩子们都要喊娘,并且礼节上孩子们不管是对孙秀秀、杨雪还是坤兴都是平礼以待之。

“你娘啊这是想你父王了。”杨雪踟蹰了片刻轻声道。

她也想念远方的夫君,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一想到自己的夫君还在数千里外征战,杨雪就睡不着觉。

只不过三个女子平时很少提及这个话题,因为一旦话题转到刘鸿渐身上,聊天马上就会停滞。

三生有幸嫁给这么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杨雪恨不得刘鸿渐一天都不要离开郡王府,她没有孙秀秀那般识大体,甚至不希望自己夫君有那般大的权力。

权力就意味着责任和重担,正是这责任让得她们一家子永远的聚少离多。

“姐姐,夫君什么时候能卸下这副担子呀,他还答应咱们要带咱们下江南游玩呢!这个骗子!”杨雪噘着嘴道。

虽然已为人妻、为人母,但杨雪很多时间稚气的像孩子,坤兴则是单纯的像孩子,可偏偏二女都有了孩子,于是孙秀秀就成了这群人的头领,虽然她也只不过二十出头。

“不要这么说夫君,他也不想这样。”孙秀秀突然收起了目光,并将趴在她身旁的凌雪抱在怀里。

“但是朝廷需要他。”孙秀秀又道。

“也不知道夫君什么时候能回来,听锦衣卫的小梁大人说夫君已经打到了苏多格达,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距离大明竟有六千里之遥。”

杨雪自然不以为意,她性子直心里也藏不住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打仗有什么好玩的嘛,都过年了也不回家,这几年来夫君只在家过过两次年呢!”杨雪又道。

“快了。”孙秀秀起身来,准备朝家里走。

“什么快了。”杨雪也抱起凌雨,牵着凌风跟上。

“打下罗刹,大明的北境再无劲敌,那时候就太平了。”孙秀秀轻声道。

到底是孙承宗的孙女,在见识上要比寻常女子多出不少,大明三百年来唯一的劲敌就是北方的游牧民族,这一点孙承宗最清楚,孙秀秀也知道一点。

成祖朱棣五入蒙古,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大患,但最后不得志。

而后两百年鞑靼、瓦剌、朵颜三卫、女真人无不时刻在侵扰大明北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大明的九边,朝廷每年也不得不提供巨额的军费、粮饷、武器给九边。

刘鸿渐曾对孙秀秀说过,罗刹国的哥萨克人也是游牧民族,若想北境太平,要么将所有游牧民族收拢融合,要么就只有歼灭之。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而如今大明西征罗刹在孙秀秀看来,也就是为了永诀此患吧。

“那罗刹国听说比咱大明的疆土还大,夫君一个人打得完吗?皇上也真是的,净给咱夫君找麻烦。”杨雪诽谤完刘鸿渐,又开始诽谤朱慈。

在她看来只比自己大一岁的朱慈十分的可憎,自己没能耐去打仗,却天天派他夫君去辛苦的东奔西走,难道大明六千多万人力就找不出个能打仗的吗?

“咱们还年轻,夫君也很年轻,皇上也很年轻,年轻就是希望呢!”孙秀秀没有斥责杨雪,她知道杨雪很多时候都是无心之过。

二人领着孩子一路向郡王府走,刚到后院门口便见坤兴抱着才十个月大的凌云出了门儿。

“坤兴正要去寻二位姐姐呢,今天是除夕,柳姐已经将年夜饭准备好了,爹爹也到了呢!”坤兴温柔的道。

“三娘,爷爷是不是又带过来好多怪爷爷?”老大凌风道。

刘德隆算是郡王府里最快活的人了,他现在既不用考虑生计,就连家里的事儿也都是大儿媳在打理。

而他则独自一人住在京城的老宅子里,说是老宅子也只是跟西山别苑的新郡王府相比,京城内的郡王府前身是成国公朱纯臣的国公府。

这宅子在京城里论面积,除了皇宫外就属这宅子最大了。

当然独自一人也只是说刘鸿渐一家子,独自一人是不可能的,老人最怕孤独,刘德隆也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大忙人,并且也不指望刘鸿渐天天在家陪他,于是就将当年一起在药店当伙计的同僚,以及同僚的亲戚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都接到了郡王府里来住。

这些朋友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老。

反正也干不动了,反正郡王府管吃管住,碰到刘老太爷心情好了还有银子发,于是一大群老家伙就天天围着刘德隆转,乃至于刘德隆压根不知道孤独为何物。

这不,又过年了,像往常一样,刘老太爷要跟家里人吃年夜饭,顺便也来看看自己的两个孙子、两个孙女。

当然,刘老太爷是很够朋友的,吃年夜饭也带上了七八个关系最好的朋友。

“哥哥,爷爷哪次来都带着那么多怪爷爷,去年都有呢!”孙秀秀怀里的凌雨插嘴道。

他们姐妹三个偶尔也会去京城看刘德隆,只是诺大的宅子里全是老头、老太太,只会往他们手里塞核桃和糖,一点意思的都没有。

“我要跟娘亲们坐一桌,不要跟爷爷一起,他老是用胡子扎我的脸。”老大凌风又道。

不仅是刘德隆,一桌子的老大爷知道刘家规矩少,为了显示亲昵每逢见到小凌风都要上去用胡子扎,当然,是刘凌风这么认为。

“好好好!还不是你爷爷想你了,快走吧。”孙秀秀担心外头太冷冻着年纪还小的凌云,催促道。

刚入了门,但见刘德隆身披着雕皮大衣与一群老大爷说说笑笑。

“孙儿,我的好孙儿,快来让爷爷瞧瞧,看看,我孙儿又长高了!”

刘德隆见刘凌风走了过来,马上上前几步抱起凌风,并对几个同僚道。

一番嘘寒问暖、外加被不少怪爷爷用胡子扎了又扎后,凌风终于脱困。

“孙儿们,猜一猜这次爷爷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刘德隆拍了拍院子内的马车道。

马车上盖着块红布,下头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些什么东西。

“是玩具!”凌雪嚷嚷道。

“不,姐姐,肯定不是,是吃的,有个老爷爷最会做点心了。”凌雨指着其中一个面熟的老大爷道。

刘德隆的养老院,哦不,是郡王府里有个姓张的大爷做得一手好点心,也是因此赢得了凌雨和凌雪的留意。

“不对!不对!再猜。”刘德隆微笑着摇了摇头。

三兄妹猜了好几次都没猜中,刘德隆也不拖延,直接扯着老顽童式的嗓子掀开了红布。

那是一整车的烟花爆竹!

“爹,院子四周都是林木,在西山上放烟花太危险了。”孙秀秀自然认出了车子上是什么东西,但这让她很为难。

前两年西山曾因为放烟花着过一次火,幸亏是山腰上的亲卫营发现才及时扑灭,也是从那时候起刘鸿渐命令禁止在西山上放烟花。

“没事儿没事儿,老夫在老宅子里试过了,这烟花不是冲天的那种,京城的宋掌柜说这是新研制的烟花,叫火树银花。

孩子们喜欢,老夫就琢磨着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刘德隆说完便搬起一箱子放在了地上,其余几个老大爷见状也赶紧下手。

不一会儿一排排的烟花就摆满了院子,刘德隆手里拿着火折子,他决定亲自放给孙儿、孙女们看。

“都准备好了吗,爷爷可是要点火了,不用捂耳朵,男人怎么能怕这个呢!”刘德隆笑道,说完还像便弯腰点火。

烟花很快被点燃,刘德隆垫着老爷步快步走开,却因为年纪大了差点跌倒,几个大爷赶忙去搀扶。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啪

烟花在院子里绽放直冲起一丈高,有红色的、金色的、绿色的,也有五彩的,一棵棵火树在冬日里倾吐过年的喜庆。

“娘,二娘,三娘你们看,好漂亮呀!”三兄妹开心的拍着手。

火光映红了孙秀秀、杨雪和昭仁的脸,三女脸上都带着笑意。

郡王府大厨柳红早已备好了饭菜,见烟火都点上了,也急忙搀着自己瘸腿的丈夫出来看烟花。

刘老太爷看到自己的孙儿、孙女儿开心,他自己也开心,捂着自己的腰寻了一处椅子坐下。

刚才跑得太急闪了腰,他不住的捶着自己的腰,口里直呼老了、老了。

待烟花燃尽,一群人赶紧落座,刘德隆自然与七八个大爷一桌,儿子不在,他们有共同语言。

孙秀秀则与杨雪、坤兴和孩子们坐在一旁,只是主位上却空着一把椅子,椅子前方的桌子上还放着碗筷,那是她们给夫君留的。

“圣旨到!安国郡王举家接旨!”司礼监掌印王二喜先冲孙秀秀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将圣旨展开道。

“此是皇爷的中旨,皇爷特地吩咐你们不用行礼。”王二喜说完便打算宣读圣旨。

中旨即没有经过内阁获批的旨意,多是直接出自皇帝之手,当然如今内阁在朱慈面前只是个办事机构。

王二喜说这句话只是显示皇家对安国郡王府一家人的尊重,而一般情况下传旨是用不着司礼监掌印过来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宫里相当于内相,在明朝的好几任皇帝朝里权力与内阁首辅等同,甚至更大。

王二喜知道朱慈与安国郡王一家的关系,并且他也乐得来传这旨意,二人第一次相识时一个是草民,一个只是宫里的小黄门。

如今却都已经坐到了所属系统里的最高职位,王二喜的位子还是靠着刘鸿渐才稳定下来,确切的讲刘鸿渐不仅对王二喜有知遇之恩,还有救命之恩。

刘德隆身后的一群老大爷左右看看,还是选择了跪在地上,因为他们不确定王二喜口中的你们包不包括他们。

“今之盛世,幸赖安国郡王,朕非凉薄之君,亦知这太平来之不易。

除夕佳节至,特赐安国郡王府蟒服三件、锦缎百匹、鹿茸人身一车、珍珠佛串一车、玛瑙字画两车。

朕知刘卿喜墨宝,今日朕亲笔题字三幅,赠予安国郡王。

钦赐。”

圣旨讲的很随意并没有咬文爵字,事实上朱慈几乎每个月都会往郡王府赐点东西,只不过这次是论车来送。

“王妃娘娘,皇爷和皇后娘娘在宫里摆好了宴席,请你们赶紧过去呢!”王二喜宣读完圣旨重又露出了笑意道。

“多谢陛下恩赏,这是一点心意,还望王公公笑纳。”孙秀秀给杨雪使了个眼色,杨雪马上摸出张百两的银票递给王二喜。

王二喜本来还要推脱,做到他这个位子即便他自己不贪,手里的银子也花不完,而且郡王府向来都是不给打点的,王二喜一时还不习惯。

“王公公收下吧,大过年的讨个喜庆。”孙秀秀微笑道。

“那咱家就不客气了,都有些日子没见王爷了,说心里话,咱家可是想得紧呐!想当年……”王二喜似乎想起了往事,但刚开口却见大家都看着他,又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

“王妃娘娘,快随咱家走吧,皇爷和皇后娘娘也都没吃饭,等着咱们呢!

哦对了,皇爷特意叮嘱,把小王爷和小郡主也带上!”

……

第868章 这是朕的承诺(第三更,4000字大章)

皇宫内早已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各各宫里都在放烟花,虽然依旧肃穆,但肃穆中又都透着喜庆。

孙秀秀三女都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尤其是坤兴,以前压根就一直住在宫里。

对于哥哥的这一出坤兴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每逢过年朱慈都会邀请安国郡王一家子入宫一起吃年夜饭,这传统似乎是从她父皇崇祯时就开始的。

酒宴就摆在乾清宫,朱慈、陈皇后以及秦贵妃早已等候多时。

见孙秀秀等人前来陈皇后赶紧起身来迎,秦贵妃本来不想起身的,因为她是皇贵妃,身份要比孙秀秀等人高,只是陈皇后都起身了,她也只好挤出一抹笑意起身来。

“嫂子快快免礼,今日除夕,我们就是吃个年夜饭,你还是就当朕是三年前去刘兄家里的那个小太子就成!”朱慈指着早已摆放好的桌椅笑道。

“妹妹,赶紧给嫂嫂看茶。”

朱慈也有些日子没见坤兴了,真个是没当外人,殿内除了朱慈一家子和孙秀秀一家子外再无他人,就连一向笑呵呵的庞大海都被赶到了殿外吹冷风。

不过这称呼也是挺奇怪的,坤兴嫁给了刘鸿渐,按理说刘鸿渐应该是朱慈的妹夫,而刘鸿渐偏偏又比朱慈大,而且他本人先前也是称呼孙秀秀嫂子。

于是在强势的刘鸿渐面前,朱慈只能与其各论各的。

“皇上,夫君今日不在,臣妾就以茶代酒替夫君敬皇上一杯了,祝愿皇上龙体康健,也祝愿大明蒸蒸日上。”孙秀秀举起茶杯冲朱慈和陈皇后以及秦贵妃点头示意。

陈皇后也端起了茶碗还礼,朱慈则笑呵呵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姐姐,刘鸿渐什么时候回来?”昭仁公主坐在陈皇后身边认真的道。

她不太喜欢秦贵妃,虽然秦贵妃对她也很好,但她就是不喜欢。

周太后与懿安太后喜欢清静,她们二人知道朱慈邀请了安国郡王一家子,也没有跟年轻人来凑热闹,而是在慈宁宫也摆了宴席,与先皇的妃嫔一起吃年夜饭。

昭仁公主最怕的就是周太后,其次是懿安太后,现在两人都不在,所以她一点也不惧怕皇兄朱慈。

“昭仁,安国郡王正在罗刹国打仗呢,不要老是念叨,他总会回来的。”陈皇后给昭仁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面前的碗里道。

“哼,那个负心汉!等他回来我就……”

“你就如何?真是越来越没体统了。”朱慈绷着脸训斥了一句。

“我就嫁给他,是不是呀,其其格?”昭仁一点也没有被吓住,她可是早就摸透了她皇兄的性子,这是在假生气。

“恩呢,嫁给他咱俩以后还能一起玩!”其其格坐在秦贵妃边上附和。

她似乎早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个蒙古公主,她老爹将其送到京城后也一直没管她,周太后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又怜惜昭仁没有玩伴,干脆就收了其其格做义女,留其在宫中与昭仁为伴。

两人都不识省油的灯,每天在乾清宫、坤宁宫和慈宁宫里乱窜,搞得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有点怕这两个小祖宗。

“两位公主殿下又说胡话了,快吃菜吧啊,菜都凉了。”秦贵妃只当是两个小女孩玩笑,忙也给其其格也夹了菜。

朱慈和孙秀秀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昭仁也是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她现在分不清昭仁是说着玩的还是真想这样。

先前一直把昭仁的童言稚语当玩笑话,可这都两年了,昭仁几乎一直都如此说,说着说着知情的几人就感觉有点不正常了。

好在是陈皇后和秦贵妃一直给两女夹菜,鲜美可口的饭菜一会儿就堵住了二女的嘴。

“姐姐这么小,也要嫁给我父王吗?我父皇真厉害!”

好在是稳住了两个小公主,可谁知郡王府世子刘凌风也不是省油的等,直接一句话就把话题重又引得跑偏。

“不许叫我姐姐,我比你大一、二、三、六岁呢,得叫……得叫姨,对吧,其其格。”

……

“你父王当然厉害,朕可是与你父王并肩作战过的,你父王在战场上可勇猛了!”朱慈懒得再理会昭仁,直接对刘鸿渐的大儿子刘凌风道。

“是吗,那皇上快给我讲讲,我父王究竟是怎么勇猛的。”凌风一听马上来了兴致,不再理会他该跟昭仁怎么称呼的问题。

“当年,朕与你父王驰骋疆场,将敌人……”

“呸,还当年,不就几个月前吗?”昭仁一边吃菜一边听哥哥吹牛逼,时而还要去拆台。

“你好好吃饭,别打岔!”朱慈瞪了一眼昭仁,昭仁则冲朱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当年,朕欲你父王驰骋疆场,将敌人围在库伦城中,罗刹人你见过吗?

个个生得人高马大还浑身是毛,朕与你父王都称他们为毛子。

库伦城中足足有五万多毛子,你父王将城墙轰破后,朕拎着战刀与你父王冲入城中,足足砍杀了好几百个!

那是杀得个血流成河呀!傲天你怕不怕?”朱慈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觉得口有些干。

陈皇后和适宜的又给朱慈倒上一杯酒,朱慈一饮而尽谈兴更浓了。

小傲天也是个合格的听众,凌雨和凌雪也仰着头听朱慈将故事,将关于她们父王的故事。

“不怕!父王杀毛子,我长大了也要杀毛子!”刘凌风稚嫩但很认真的道。

“嘿,你怕是没机会喽,你父王如今应该都快打到罗刹国的首都莫斯科了!”朱慈笑了笑道。

他自己也有些遗憾,西征罗刹是大明三百年来的第一次,也是大明第一次打到欧罗巴,不能一起并肩作战是朱慈的心结。

“父王总会给我留一点的,等我长大了再去杀!”刘凌风举起小拳头晃了晃。

“傲天,莫要说胡话,快去给皇后娘娘倒茶!”对于朱慈和自己儿子的对话孙秀秀有点哭笑不得。

若说凌风年纪小不懂事吧,可朱慈都已经二十,过了年就二十一了,还是当朝的天子怎么说话也这么不着调,跟自己夫君似的。

凌风听话的放下手里的碗筷给陈皇后倒了一杯茶,凌雪则也乖巧的给秦贵妃也倒上一杯。

而后两人马上又作为远处,并摆好了架子准备听朱慈继续讲故事。

“你父王啊,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跟朕一样。”朱慈又道。

陈皇后尴尬的冲孙秀秀笑了笑,她也觉得今日皇上有点不一样,她还倒是朱慈喝酒喝多了,但平时朱慈的酒量也还可以。

唯有昭仁白了一眼自己的皇兄,她吃饱了饭决定不再听皇兄吹牛皮,拉着其其格又出去看烟花去了。

“那我父王回来,你是不是要给我父王升官?”凌风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皇帝,但他不知道皇帝是干嘛的,只知道皇帝很厉害。

凌风一句话引得孙秀秀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童言无忌,这句话实在不该郡王府的人来说,刘鸿渐虽然功劳大,但已经是世袭罔替的郡王了。

再往上升,还有什么可升的,亲王吗?

大明三百年来异姓郡王都屈指可数,而且都还只是追封,异姓亲王?听都没听说过!

秦贵妃心中也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自得起来,皇帝最担心的便是臣属功高震主,但凡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即便打了胜仗也恨不得将这功劳转给他人,否则就很难得善终。

而郡王府倒好,一家上下不仅不知急流勇退,还竟然想着继续往上升,难不成你安国郡王想取而代之吗?

呵呵,呵呵。

“傲天!再胡言乱语回去就别想再出去!”孙秀秀怒道。

她在家里很少发脾气,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功高震主遭人妒,这道理她比谁都明白,也正是因此她平时几乎很少去接受京城内其他勋贵家夫人们的邀请。就连刘德隆老太爷也几乎不跟朝臣以及勋贵打交道,对于功勋卓著的人来说,最大的屏障就是将所有臣属都推到他的对立面。

让皇家知道,这臣子是一心为国、为他办事的,为此不惜得罪朝野上下所有人。

刘鸿渐虽然没有刻意为之,但为了大明的未来前几年着实的将包括勋贵、朝臣在内的高层人物得罪了一遍,哦不,是两遍。

可是,现在这个场合说这个话真的好吗?

眼见小傲天被吓了一跳,陈皇后赶紧尴尬的打圆场,好在是凌风很执拗,并没有被吓哭,只是也趴在桌子上不再多言。

可谁知朱慈接下里的话足足是又吓了众人一跳。

“该升,怎么不该升?朕早就想晋封你父王为亲王了!”朱慈红着脸站了起来对刘凌风道。

刘凌风本想问那为什么不升呢,但他看了一眼自己娘亲的脸色,决定将就要出嘴的话憋了回去。

“可惜啊,可惜你父王不受,傲天啊,你爹实在是个懒人,比朕都懒。”朱慈叹了口气重又坐回座位上。

“皇上,你喝多了。”陈皇后起身给朱慈倒了一杯茶水劝诫道。

“朕没喝多,快满上,今夜是除夕,朕今天下午刚从英烈碑祭拜回来,等明年和坪长大了,朕就要带着他一起去。”朱慈心有戚戚,指着酒杯道。

守边的将士们太苦了,那段日子虽然短暂,但朱慈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份儿苦。

将士出征每天要赶将近一百里的路,晚上都是搭帐篷随便睡在荒郊野岭,打仗时更是没有人清楚能不能活过一场战争。

很有可能今夜还在帐篷里吹牛逼,明天就战死沙场,甚至连个全尸都留不了。

他现在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刘卿总是对他说,皇帝应该去军营看看,最好能参与一场战争。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什么是战争、战争的代价是什么,以及将士们的真实情况。

皇帝也应该出去看看自己的平民,好了解什么叫民生多艰,皇帝也应该去看看海洋、去看看海洋外的文明,而不是窝在深宫高墙之乎者也。

好在是他还年轻,朱慈突然笑了笑又喝了一杯。

“嫂子,你勿要多虑,朕与刘兄乃是患难之交,刘兄与先帝也曾精诚合作、情同……父子。”朱慈微笑着对孙秀秀道。

当年大明最危急的时候,是刘鸿渐挺身而出帮助先帝力挽狂澜,这一切朱慈看在眼里。

“父皇临终前曾有告诫,朕自问并非凉薄之人,只要有朕在,没人能动得了刘卿,这是朕的承诺!”

他知道孙秀秀在害怕什么,虽然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个事儿,可该说的必须说。

“谢皇上大恩,但我相信,待大明真的太平了,我夫君定然不会留恋权位的。”孙秀秀很感激朱慈,但同时也对自己夫君有些强烈的信任。

“那可不行,嫂嫂回去得帮朕好好劝劝她,即便是太平了也不能离开朕啊,否则那般大的疆土,朕岂不是要忙死了?”

朱慈一听就坐不住了,现在的大明已经不是五年前了,待拿下罗刹国大明的疆土几乎是要翻一番,如果再加上新收的朝鲜、新疆和台湾,还有谋求了许久的东瀛。

朱慈顺口就能说出刘鸿渐曾经给他描绘的蓝图,什么北美的金、南美的银,澳洲的袋鼠、印加的橡胶,这些他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嘶不敢想啊。

虽然觉得自己处理政务的能力有所提升,但毕竟是习惯了有人在一旁监督,如果刘鸿渐以后真的功成身退,朱慈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对此孙秀秀只是微笑没有作答。

京城里一片祥和,除夕的深夜京城静悄悄的下了一场大雪,大雪兆丰年,成立的百姓都说明年庄稼肯定又会是个好收成。

而没有人会想到远在数千里之外,大明的十万大军仍旧在严寒中浴血奋战。

没有人会想到在他们的太平背后,有军人在为他们遮风挡雨,而军人则唯愿给祖国以安宁,自己去背负寻常人不愿背负的重担。

哦,确切的讲应该是八万。

……

第869章 荒野的呼唤(第四更,4000字大章)

西西伯利亚旷野上,狂怒的烈风咆哮着,似乎要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卷走,风雪漫天终日不见太阳,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一支军队艰难的在齐膝深的雪地中前行着,他们身着厚厚的灰黑色棉衣,棉衣其实是黑色,只不过由于天气实在太冷,身体散发出的微微体温使得雪花粘连,而后又被极低的气温迅速冻结,使衣服看起来成了灰黑色。

“老常,现在是什么时刻?”刘鸿渐撩起脸上的面纱冲常钰大吼。

他的眼睛上也蒙着一块薄纱,这是为了防止雪盲症,薄纱虽然影响了一部分视线,但相比于变成瞎子的损失要小得多。

凛冽的寒风吹得刘鸿渐打了个冷颤,他不得不大声吼叫,狂风似乎要将声音给吹散。

“大人,应该刚过申时吧!”常钰估摸着道。

没有太阳,外加上又身处西西伯利亚荒原,几乎很难辨别时间。

“风太大了,不能再走了,命令军队今晚就在这儿扎营!”刘鸿渐下令道。

大军从切尔诺格开始几乎就再也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但罗刹国的疆域实在是太大了。

一开始刘鸿渐还十分不理解,心说欧罗巴那么大点地方聚集了几十个国家,何以竟都不跟罗刹来抢地盘?

可现在他明白了,特么的罗刹国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大部分地方一年只有几个月时间能见到阳光,冷到没办法重庄稼。

所以也基本上没什么人愿意住在滴水成冰的荒原。

也没有什么国家对一片鸟不拉屎的荒原感兴趣,以至于罗刹国得天独厚的拥有了这片广袤到全球独一无二的土地。

但刘鸿渐却很感兴趣,二十一世纪什么最值钱?

房地产?互联网?科技?不不不,最值钱的东西一直都没有变过,是土地。

君不见为了芝麻绿豆大点的一个小岛,多少国家争得头破血流。

君不闻为了领土之争,多少国家在边界上大打出手。

所以,趁着这个时候的人们对疆界意识薄弱,大明就是要多占领些土地,虽然没办法将整个地球据为己有,但广袤的西西伯利亚平原、中西伯利亚高原、东西伯利亚山地却必须拿下。

这里或许不太适合人类居住,但却有着丰富的林业、矿业、石油资源。

而且灭了罗刹,大明在北方将再无强敌。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远万里带着军队而来,所有的战争借口都只是表象,大明与罗刹国的战争也是如此。

为盟友察哈尔报仇也好、为战死在罗刹的解兴华等人也罢,说到底还是刘鸿渐看上了这片土地。

十万大军经历了伊尔库兹克、图伦、切尔诺格之战后,仍旧留在军中的士兵已经不足八万。

除却战死的一万多士兵外,还有数千士兵因为受不了西伯利亚的严寒被迫退出了这场战争。

刘鸿渐心里清楚这些士兵即使回到了大明内地也仍旧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们的手脚早已冻烂,有的耳朵都给冻没了。

尤记得那日早上从帐篷里走出去,帮自己值守的士兵就那么直挺挺的冻死在了帐篷外。

更有士兵耳朵被冻得失去知觉,双手想挫一挫耳朵取暖,结果直接将耳朵挫下来了都不自知。

这一局面一直持续到冯升将棉衣运抵大军,按照既定的日期,冯升足足晚了二十二天,在这二十二天里至少有两千英勇的士兵冻死,四千多人四肢被冻坏不得已返回大明退役。

冯升自知罪责难逃,与几个手下痛苦的向着远征军下跪。

但刘鸿渐除了将其降职为游击外,并未过分苛责这支补给队,西伯利亚的气候有多恶劣他比谁都清楚。

冯升自己都冻掉了两根手指,他的手下也个个都受了冻伤,五千人的运粮队真正赶到前线的只有四千两百多人。

其余的七百多人要么一觉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要么就是夜晚睡太死被狼群摸了性命,为了赶路补给军一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至少有两百多人累死在了运粮的路上。

虽然军法无情,但只要尽了心,刘鸿渐真的不忍心对将士们下手。

冯升离开大军后刘鸿渐带着近八万大军继续西进,又二十日后抵达弗拉基米尔地区,在那里明军曾受到一伙儿哥萨克人的袭击,但由于只有千把人很快被林河的火枪队击溃。

虽然得了补给,但为了节省物资,刘鸿渐直接下令将这千把人剁成肉块烹煮在了当晚的食物里,并告诉不知情的士兵说这是马肉。

也是那天晚上,户部的第三波补给终于追上了远征军,这三波补给除却必要的粮食和弹药外,最重要的是五千杆栓动火枪。

当晚刘鸿渐摸着擦得铮亮的栓动步枪没有睡着觉,也正是这批步枪给了刘鸿渐继续征战下去的信心。

过了弗拉基米尔地区继续往西又行了半个多月气温才逐渐缓和,只是久违的敌人依旧没有出现,这让刘鸿渐十分的焦躁。

他现在似乎感受到了拿破仑征伐罗刹时的绝望,徒走一个月连个人都见不到,更别提食物和补给。

若不是他心里清楚这片土地下的矿藏,他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必须攻伐罗刹国的确切理由,他想当年拿破仑肯定也这么纠结过。

“今晚给将士们加餐,每人至少要分到三两肉。”刘鸿渐给巴巴喇下了令。

只吃米饭很难在严寒中保持战斗力,他戒指内存放的肉早已用尽,后来就是有毛子吃毛子,没毛子杀战马,反正就是逮着什么吃什么。

一匹战马足够足够五百个人分,而远征军每人都配备着两匹战马。

但不到万不得已刘鸿渐很少下令杀马,战马是士兵们的伙伴,绝大多数士兵对胯下的伙计已经有着很深的敢情,他们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想得到杀战马的命令。

“是,王爷。”巴巴喇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言。

每人分三两肉,那么就至少要杀五十匹战马,蒙古人对于战马的钟爱不亚于汉人,巴巴喇也很讨厌杀战马,但命令就是命令。

“这儿距离罗刹国都城莫斯科大约还有五百里,接下来的几天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罗刹人很有可能在任何时候发起袭击。”刘鸿渐看了看地图道。

他不相信罗刹人会真的坐以待毙,按照目前每天五十里的行军速度,最快只要十天便可以抵达莫斯科。

可以毫不讳言的讲,所谓的战略纵深和坚壁清野战术已经对明军失效。

“是,大人,从今晚起卑职会将值夜的士兵加倍。”苏克图瓮声瓮气的道。

荒原的夜是空旷而寂寥的,空旷的令人感到恐惧,尤其是那无边的黑暗、怒吼的狂风,以及抬头不见星辰的压抑。

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狼群的嚎叫,荒野在呼唤……

“棒槌?还没睡?”刘鸿渐躺在帐篷内轻声道。

他觉得牛大棒槌没有睡着,因为没听到呼噜声。

自从朱慈烺回京后,刘鸿渐一直与牛大棒槌住一个帐篷,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呼噜声都成了催眠曲。

“嗯?老爷可是要喝水?俺这就去给你倒。”牛大棒槌还以为自家老爷是口渴了,完全不顾才有点热乎气儿的被窝,直接坐起来就要去倒水。

“我不口渴,躺下吧,咱们聊会儿。”刘鸿渐没话找话道。

“哦。”牛大棒槌挠了挠毛糙的须发又躺了回去。

牛大棒槌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打理须发了,头发还好说,脸上的络腮胡足足有两寸长。

倒不是说牛大棒槌懒,事实上全军绝大多数士兵都没有理会胡子,因为胡子可以抵挡一部分凛冽的风雪,有了胡子作为屏障,不至于直接打在脸上。

当然刘鸿渐是每隔几日就要剃须的,毕竟是作为大明的王爷、全军的统帅,还是要注意个人形象的。

不过好在他的装备比较齐全,有全套的狐皮大衣,连帽子都有好几顶。

“想老婆了?”刘鸿渐道。

“恩,还想俺闺女。”牛大棒槌老实的道。

“快过年了,老爷我对不住你哟,又不能回家过年了。”刘鸿渐惭愧的道。

“老爷说的哪儿得话,俺这条命就是老爷的,俺脑瓜子不好使,跟着老爷俺心里头也踏实。

再说老爷不是说了吗,以后回家了天天都能过年。”牛大棒槌十分满足现在的状态,虽然打仗有点苦,但这几年前他从来没有被欺负过。

而且他的父母和老婆孩子吃穿不愁的过得都挺好,他身上也得了个爵位,虽然是流爵但总能保一家富贵。

这么几年过来,牛大棒槌很知足。

“等这次回家你家老大也差不多可以学识字了,待明年便让你家老大也去咱们西山的私塾吧。”刘鸿渐随口道。

刘鸿渐的私塾不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也不教人之初性本善,私塾以识字为主,而且识的字还带着拼音。

拼音自然是刘鸿渐捣鼓出来的,这本是大明萌学即将要用的教程,不过是提前在西山里教给自己的孩子罢了。

除了拼字识字以外,课程里还夹杂着一些常见的自然现象,类似于十万个为什么里头的启蒙式问题。

所谓萌学本就是为了启蒙,开拓孩子们的思维和视野,为孩子以后学习更深刻的知识做准备。

“那俺得谢谢老爷了,俺家的孩子性子野,俺还怕管不了咧!”牛大棒槌想起自己的孩子咧着嘴笑了。

“呵呵,要的就是这个野性,皇上前段时间跟我说了,他想送他的孩子来西山私塾识字,所以,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刘鸿渐坏笑道。

“啊?皇上的孩子,那不就是皇子吗?他们金枝玉叶的怎么也要来?俺的孩子还能跟皇子一起识字吗?”牛大棒槌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皇子出宫去外头尚学堂,这事儿说出去谁信,皇上若是想给儿子们找侍读,那是一抓一大把。

更让牛大棒槌郁闷的是,他不明白自家老爷想让他明白什么。

“笨啊,朱慈烺那小子娃儿多,所以啊以后牛仁必须站我家傲天这边!”

……

几乎与刘鸿渐所预料的不差,腊月二十六,大军抵达萨马拉旷野,也是在这里刘鸿渐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罗刹人。

大军已经二十几天没有见到一个活着的罗刹人了,而且这一见就见到了数万的罗刹人,刘鸿渐与将士们一样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些兴奋。

活人啊,呵呵。

“大人,他们来人了,要不要射杀?”常钰举着望远镜透过风雪看到罗刹中远远的骑马跑来一个人。

常钰刚说完话,一旁的杨天宝立即将后背上的ak端到了胸前。

“不用。”刘鸿渐只说了两个字。

他用屁股都可以想出来罗刹人想干嘛,军队都快打到莫斯科了,肯定是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前来谈判的。

“尊贵的大明王爷,我奉罗刹国大牧首之命,前来贵军请求谈判,我们需要和平。”

这罗刹人来到刘鸿渐的大军前也不下马,以生硬的大明语对十几步外的刘鸿渐道。

“你特么的是哪根葱?”刘鸿渐哈着白气不屑的道。

欧罗巴人不懂礼节他早已经见识过,不过战争明明都已经快烧到莫斯科了,这罗刹人还这般狂傲,这让刘鸿渐十分的不爽。

随军跟着的罗刹语通译挠了挠头似乎在措辞怎么翻译,但想了又想也没找到合适的罗刹词语,就以刘鸿渐的语气冲那罗刹人吼道

“你他妈叫什么名字?”

罗刹人闻言有点发懵,不过他身兼重任没工夫在这细节上闲扯,于是直接将他自己和他妈的名字都报了上去,引得刘鸿渐以及众多大明将领一阵狂笑。

“告诉你们的那个什么大牧首,你们的沙皇在我这里,你们的什么公爵、侯爵死在老子手里的也有好几个。

本王给过你们机会,但你们没有珍惜,现在本王可以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当然这是最后一次。

若是想谈判,就拿出点诚意来,让你们的那个什么大牧首来本王军中吧!”刘鸿渐冲着那罗刹人凛然道。

……



第870章 萨马拉旷野之战(8000字大章)

另一边,罗刹国大牧首尼康也在平静的等待着使者的归来。

尼康大牧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此时的他脸上充满着自信,能再次执掌罗刹国的大权让他也显得更加年轻,而反观一旁站着的议会杜马罗德公爵则是一脸的阴翳。

阿列克谢一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执掌大权的大牧首打压下去,而也仅仅是三年时间,阿列克谢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无能。

伟大的幅员辽阔的罗刹国,被东方的大明帝国一路从远东打到中东又打到近东地区,罗刹国目前实际控制的领土只剩莫斯科周边的数百里土地。

英勇的罗刹人一次次被议会派上了战场,却又一次次被大明帝国打败,三个月前议会终于决定请他再次出山,为拯救伟大的罗刹国挺身而出。

想以最快效率再从国内征召来十万大军是件很难的事,这个时候也只有大牧首所在的教廷能真正的帮上罗刹国的忙了,大牧首拥有的就是宗教的力量,或者说是信仰的力量。

罗刹国绝大部分公民都信仰东正教,作为大牧首,尼康以教会的名义发布征兵令,号召全体教民们抵挡邪恶的大明帝国的入侵,并将大明帝国渲染成了罪恶的异教徒。

仅仅两个月时间,自西伯利亚讨回来的难民、以及国都莫斯科周边就征集到了十数万罗刹国青壮公民。

他们高吼着清缴异教徒的口号,发誓要打回大明帝国去。

尼康大牧首的身后便是征召到的十万新兵,虽然这些新兵只接受了一个月时间的的训练,但尼康大牧首坚信这些教徒的勇气,他们都是忠诚的教徒,为了上帝,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加上大明的军队不远数千里来此,肯定是困顿不堪,而且此时正值罗刹国最寒冷的季节,他不认为如绵羊般的大明士兵可以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

只要赢得这场战争,罗刹国将再次被教会统御,而作为罗刹国的大牧首,他将再次君临天下。

至于他们的皇帝,呵呵,一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皇帝,哪里还有脸面来找他计较。

“大牧首阁下,你认为明军会同意议和吗?”罗德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罗德公爵对大牧首尼康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作为罗刹国的杜马,他对皇帝阿列克谢没有多少敬重,但他必须为议会负责。

说起来罗刹国的皇帝、大牧首、杜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极为微妙,罗刹国的皇帝可不比华夏民族的皇帝。

在华夏民族的意识里,君为天,皇帝是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在欧罗巴,皇帝往往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而已,在皇帝以下有议会和教会,还有一众的公爵、侯爵、伯爵等。

这些公爵、侯爵都有各自的领地和士兵,并且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夺走他们的领地。

如果是要打仗,则通过议会来开会,取得一致结果后拥有领地的领主们方会将士兵集合在一起听从皇帝的调遣。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罗巴后来才分裂成星罗棋布的小国,这期间虽然也有民族意识的苏醒,但不得不说长久以来的旧式分封制也起了相当的作用。

罗德公爵心里其实很矛盾,他既希望尼康赢得这场战争,同时又担心战争结束后他们这群主战派遭到清算。

为了保存实力,罗德公爵与议会商议的结果就是,统帅可以使尼康,但只能派教兵,而罗刹国最后的六万精锐则守卫在莫斯科。

“事在人为,不是吗?”尼康大牧首转过脖子冲罗德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却充满着嘲弄。

战争是愚蠢的阿列克谢一世挑起的,现在却又找他来帮忙,真是可笑。

战或者不战尼康心里都有计算,战的话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料想明军在这样严寒的环境里战斗力已经会打折扣,所以他也并不十分担心。

如果能议和成功,那么就等同于他胜利了,不论如何他都将结束这场战争。

不一会儿,罗刹国使者从明军阵营返回,表情很是气愤。

“大牧首大人,明军的指挥官十分无理,他竟要求您亲自前去谈判,还要在大明的军营里。”使者如实回道。

“哼,听闻明军的指挥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怪不得如此狂妄。”尼康冷哼一声道。

“那么接下来如何应对呢?”罗德不紧不慢的道。

如果能议和,议会也不会将尼康再次请到台上来,现在就看尼康怎么处置了。

“你再去一次,我要知道明军的条件。”尼康仍旧气定神闲,他岂能不知道罗德的心思。

见使者又朝着大明阵营方向跑去,他又低头对一个主教交代了几句,让其准备好应对最坏的情况。

刘鸿渐看这罗刹毛子去而复返,马上就又清楚这人想问什么了,于是还没等罗刹人开口,刘鸿渐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想议和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本王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但本王决定还是给你们个机会。

这样吧,将罗刹国除了莫斯科以外的领土全部划归大明所有,罗刹国只能保有不超过五万人的军队。

然后再赔偿一笔大明军队的军费和抚恤金,至于具体数额,得让本王派人去了解你们莫斯科的情况再定,如何?

哦,本王忘记了,你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回去问问,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赶紧回莫斯科去吧,莫要耽误本王收地盘儿!”刘鸿渐道。

凭良心讲刘鸿渐真的是带着诚意的,因为他并不想直接面对欧罗巴诸国,而且他认为欧罗巴诸国肯定会干预,大明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应对欧罗巴的战争准备。

以罗刹国作为与欧罗巴之间的缓冲倒是也不算坏事,至于这合约能维持多久,那就看心情喽。

如果罗刹国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在欧罗巴带着,那么留着也没什么,反正大明又不缺莫斯科那点地方。

“狂妄!我执掌教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异教徒!”尼康闻听使者的回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倘若真签订了这么个协议回去,莫说得不到罗刹民众的支持,就连教兵估计都要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明军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战争已不可避免,通知布兰特主教,准备战争吧!”尼康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收起情绪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每个教兵的胸前都保有教会发的赎罪券。

尼康早就通过教会向所有教兵说明,这场战争将洗清他们的罪孽,即便是战死了,灵魂也可以直入天堂。

呜呜呜

没过多久罗刹国教兵军团吹响了雄浑的号角。

“乌拉~乌拉~乌拉~!”继而是响彻震天的吼叫,这是冲锋的前奏。

……

“大人,毛子又开始乌拉了。”巴巴喇拍马到刘鸿渐侧边,不爽的道。

“呵呵,看来是不打算把握住最后的机会了。”刘鸿渐无语的道。

罗刹人的性格再次刷新了刘鸿渐的看法,刘鸿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妄了。

倘若是他,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毕竟先前的一系列战斗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论是城防战还是野战,防守的一方都会占有优势,尤其是在野战之时,防守方的火炮可以在阵地后对进攻方发起轰击,而攻击方就很难做到。

因为限于攻击距离,火炮兵无法保证炮弹会不会落在正在冲锋的自己人头上。

可他没想到罗刹人更加狂妄,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了冲锋。

不过刘鸿渐实在是愿望了大牧首尼康阁下,尼康是个优秀的政治家这毫无疑问,否则他也不会骑在沙皇和议会头上。

但政治家就是政治家,哪里懂得军事上的道道,在他看来他有兵力上的优势以及气候上的优势,而且教兵们的信仰足以保证他们的勇气。

用大明的话来说,他手下的罗刹兵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发起进攻,更待何时?

“林河,将士们可还适应栓动步枪?”刘鸿渐没工夫猜测尼康如此狂妄的原因,他扭头问向火枪营长官林河参将。

栓动步枪虽然省去了装弹的不周,但到底与原来的枪结构不同。

“回大人,能跟着咱们出征的都是几年前的老兵,他们玩儿火枪玩的贼溜,这栓动步枪虽然构造不同,但整体操作比先前的火枪方便多了。

他们早就想试试栓动步枪的威力了!”林河兴奋的道。

“那就准备迎敌吧,巴巴喇你仍旧率领骑兵在战壕两侧侧应,一旦火枪营阵线坚持不住,不用等本王的命令,立即从两侧冲击敌人阵线!”

虽然对栓动步枪期许甚高,但毕竟没有一支一支枪的进行射击试验,再加上不清楚栓动步枪在严寒环境下的稳定性,所以刘鸿渐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卑职得令!”巴巴喇随即给苏克图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朝着火枪营阵线两侧奔去。

火枪营阵线早已挖掘好了一条长约数百步的战壕,这是在栓动步枪运抵到军营后,刘鸿渐的新命令。

每逢到一个地方扎营,就得挖一条战壕,虽然不见得能用得上,但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这条战壕就会成为明军的防御阵线。

此时五千人栓动步枪士兵早已半蹲在了战壕内,战壕内每隔两步的距离就放着一口小号的木箱子,箱子内是黄铜制的弹夹,每个弹夹装弹六发。

以黄铜生产弹壳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当时刘鸿渐是思虑了好久才决定下来的。

原因很简单,大明市面上流通着铜钱,黄铜在大明一直是紧俏污渍,但一战二战时各国以黄铜作为弹壳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虽然刘鸿渐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这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目前没有更好的材质来替换,这就够了。

至少大明目前没有后世先进的铜包钢技术。

战壕后方是两百门迫击炮,这玩意儿的射程只比栓动步枪远了没多少,再加上阵地在火枪营后头,射程充其量跟栓动步枪一样,只不过是作为阵线的补充火力罢了,毕竟栓动步枪只有五千支。

迫击炮再往后便是整整一百二十门后装榴弹炮,在西西伯利亚跑了两三个月几乎都没怎么打仗,三次补给之下,目下刘鸿渐的手里已经积攒了将近两千发榴弹炮炮弹,而迫击炮的炮弹就更多了,足足有六千多枚。

“乌拉~乌拉~乌拉~”随着号角声罗刹人骑兵率先发起了进攻。

刘鸿渐早已在亲卫营的保护之下,躲在了榴弹炮阵营的后方,牛大棒槌和阔端一左一右的端在ak站在刘鸿渐身后,而常钰则站在一旁等待刘鸿渐的其他命令。

轰轰轰

孔二愣子的火炮营率先发起了攻击,榴弹炮在一阵阵轰鸣中准确的在冲锋中的罗刹人骑兵中间开花,将冲锋中的罗刹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透过望远镜刘鸿渐甚至看到了被炸上天的残肢断体,但教兵仍旧保持着阵型继续前冲,他们的眼神坚毅,似乎死亡只是重生。

“大人,你发现没,这群罗刹兵与先前的不太一样?”常钰放下望远镜对身前的刘鸿渐道。

“你信佛教吗?”刘鸿渐没有回答常钰的疑问,而是反问道。

“佛教?不怎么信吧,但拙荆一到遇到难处就喜欢去拜佛。”常钰回应道。

刘鸿渐闻言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华夏民族对于宗教的大致态度吧。

华夏民族绝大多部分百姓对宗教总是敬而远之,虽然佛教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大放光彩,但这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

之所以有临时抱佛脚这个词儿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百姓们只有在身处为难之时才会想起拜佛拜菩萨,而平时?对不起,你是哪位?

“那道教呢?”刘鸿渐又问。

“也不怎么信吧,卑职倒是读过一点道德经,对道家的思想还是比较认同的,只是卑职公务缠身,根本无法做到清静无为。”常钰老实的道。

“这就是了,这群罗刹人想必是教兵吧,他们信耶稣,哦,也就是汤若望信的那个教。

不过汤若望信仰的是ji督教,罗刹人似乎是信仰东zheng教吧,他们还有天zhu教、新jiao。

本王想,这便是宗教的力量吧!”刘鸿渐解释道。

刘鸿渐对宗教没有任何褒贬,如果非要让其选择个信仰的话,他估计会选择科学。

但不得不说,拥有信仰的士兵在斗志和勇气上要比普通士兵强上不少。

“卑职知道了,是那个不爱穿衣服的神吗?”常钰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汤若望给他看过他们的神的画像。

“额……大致就是了。”刘鸿渐脑门上一阵黑线。

几句话的时间,罗刹国教兵已经硬着炮火又前冲了两百步,孔二愣子一边命令榴弹炮阵地继续开炮,一边又飞奔至迫击炮阵地指挥小钢炮炮手校准方位迎击敌人。

砰砰砰轰轰轰轰砰砰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内的士兵扣动了栓动步枪的扳机,迫击炮和栓动步枪第一次配合打野战。

火枪与火炮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隙,一排排的教兵还没有奔袭到大明阵地边便如割麦子似的倒下。

战壕内的士兵们冒着严寒镇定的拉动枪栓,将弹壳弹出继而又将下一枚子弹压入枪膛,而后又将枪口搭在战壕上瞄准射击。

“大人,栓动步枪当真是厉害呀!就这密集程度,倘若再能增加射程的话,以后咱大明的火枪营岂不是无敌了?”常钰眼见着罗刹国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兴奋的道。

“呵呵,厉害是厉害,但子弹可扛不住如此密集的射击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二十多万发子弹分配到五千支栓动步枪头上,一支枪只有不到五十发子弹,照这么个打法,不出一个时辰子弹就消耗光了,而下一次补给按照时间至少还需七八日的时间。

另一头的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也在端着望远镜盯着战场上的局势。

杜马看的眼睛满是震惊,早便听闻大明帝队中的火器十分犀利,先前他还以为是前线溃退过来的士兵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说的谎,可如今看来那些士兵并没有说谎。

而大牧首尼康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作为统帅他必须时刻的保持镇定,作为罗刹国东zheng教的大牧首他必须保持永远的安详。

可眼中的战争画面着实让他镇定不了也安详不了,他分明的看到自己的教徒被炮弹炸上了天,分明的看到迫击炮扬起的雪花、以及急速射击的栓动步枪打在教兵身上扬起的血水。

他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和安详,但脸颊上发颤的肌肉却出卖了他。

这才多长时间,有二十分钟吗,两万人,整整两万个最忠诚的教徒,就这么永远的倒在了战场上。

天呐!

尼康有些发懵,他很后悔没有将最擅长战事的沃德主教派遣到前线,而是将其留在莫斯科与议会的人周旋。

“乌拉~乌拉~乌拉~”

正待此时,大明阵地间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的乌拉声,那是罗刹人特有的口号,如今却在大明的阵营见此起彼伏。

嘲笑,这是裸的嘲笑!

尼康大牧首脸色铁青。

“传令卡里主教,步兵方阵进攻,要总攻,总攻!”

……

“乌拉~乌拉~乌拉~”巴巴喇和苏克图一左一右扯着嗓子冲阵线对面的罗刹人吼叫,吼完还不忘大声狂笑,似乎是等着罗刹人继续攻击。

这馊主意自然是刘鸿渐想出来的,他并不想主动进攻,既然罗刹人的性子钢且直,他就要试试这群罗刹人有多钢、有多直。

“还别说,这口号喊着还挺好玩的!”刘鸿渐笑道。

“大人,罗刹人又有动作了,似乎是步兵,火枪方阵!”常钰端着望远镜道。

“就等着他们呢!传令林河,省着点用子弹,记得瞄准了再打!”刘鸿渐对一个传令兵道。

栓动步枪不用再向火枪方阵一样必须动作整齐划一,已经完全是自由射击的调子,只是不少士兵估计还无法适应栓动步枪的节奏。

可能也是由于长久以来火枪方阵的影响,看到相邻抱着已经端起枪准备射击,不自觉的就也要朝着前头开火,而不管有没有瞄准。

事实上火枪方阵时代确实是不怎么需要瞄准的,击杀敌人靠的就是无差别的全覆盖式攻击。

但栓动步枪不一样啊,如果也这么玩,别说子弹本来就不多,即便是有子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呀。

就刚才那么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二十万发子弹至少打出去三分之一,简直是太浪费了。

由于火枪方阵行动缓慢,双方暂时的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一如刘鸿渐的预料,罗刹国的火枪方阵后头还跟着数十门火炮。

尼康就是再傻也不会让火枪方阵慢悠悠的去送死,骑兵都没冲过去,他不认为火枪兵可以,而大明的榴弹炮射程恰好在罗刹国火枪兵之后。。

这就要求双方的指挥官对战场的把控度极高,以及要求士兵们的勇气和毅力。

尼康不担心教兵们的勇气,或者是说无知者无畏,他仍旧保持着安详的表情,就好像耶稣临世般,这让他身后的几个教兵十分的笃定,胜利肯定是属于他们的。

轰轰

突然间罗刹的火炮阵营中两门火炮开炮了,炮声吓了刘鸿渐一大跳,他还以为罗刹国的火炮技术突飞猛进了呢,没曾想两发炮落在距离明军战壕阵营前的五十步左右。

“他大爷的,这是在试炮呀!”刘鸿渐被气得爆了粗口。

早听锦衣卫的人说罗刹国在大肆征兵,亏他还如此认真的算计着双方各式火器的攻击距离,如此看来,对方不过是一群菜鸟。

他是被教兵们视死如归的勇气,亦或是他们的信仰给蒙骗了。

不过罗刹人的火炮也算是给刘鸿渐提了醒,让刘鸿渐大致算出了罗刹国火炮的射程。

而大明火炮阵营的孔二愣子也在计算着罗刹火炮的位置,两声炮响后,孔二愣子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

罗刹国的火炮射程没有他手里的榴弹炮远,两者至少差了三四十步,而这个距离罗刹人的火枪方阵将会全部被覆盖在大明的榴弹炮下。

当然,此时罗刹国方阵前排的火枪兵已经足以打到战壕内的自己人,但这就更能体现火枪方阵与战壕战的优越性了,孔二愣子一点也不担心战壕内的袍泽。

“五步、四步……两步、一步。”孔二愣子端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对方火炮阵营的位置。

罗刹人的火枪大方阵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前进,而更后方的火炮阵营在测算了距离后也在缓慢的前行。

“开炮!”孔二愣子放下望远镜大吼。

轰轰轰轰轰

一百二十门榴弹炮在孔二愣子的号令下几乎同时点火又同时轰鸣,炮弹的落点选择的是罗刹人火枪方阵后的火炮阵地。

他必须解优先解决掉罗刹人的火炮,因为火炮很容易对战壕后的友军产生威胁。

一百二十发炮弹覆盖住了罗刹火炮阵地正前方至少一半的面积,阵阵黑烟散尽,厚实的雪地被炸得坑坑洼洼,罗刹国的十几门火炮被炸翻在地。

不少火炮的炮架都被炸散了,虽然炮筒没有任何问题,但在雪地里没有战马没有人能拖动上千斤的火炮。

然而罗刹教兵们仍旧在前进,因为他们的大牧首并没有给他们下达撤退的命令。

轰轰轰

很快大明的榴弹炮阵营又完成第二轮、第三轮射击,罗刹人的火炮阵营彻底报效,在第三轮攻击后,战壕内的明军终于进入了罗刹人方阵的射程。

一个身着红衣的主教立即下令方阵停下,而后就是按部就班的装弹、通条、排列、射击,只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河根本不打算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栓动步枪的射程比对方的前装遂发枪要远多了,之所以一直按捺住没有下令开火,一是林河担心这么干有可能击溃敌人,不利于进一步扩大战果,二是他牢记着刘鸿渐的命令,尽量的节约子弹。

而节约子弹的最佳方式,就是把敌人放进了打,反正他的手下都在战壕里,而罗刹人的方阵开枪都是齐射,且第一轮与第二轮之间有间隙,没有人比林河更了解火枪方阵了。

战壕内的明军完全可以利用对方火枪方阵的间隙发起进攻。

“打!自由射击!”林河端着趴在战壕上打响了第一枪大吼道。

轰轰轰轰轰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后的迫击炮阵营也开了火。

砰砰砰砰

战壕内的明军得了命令将枪架在雪地中扣动了扳机,罗刹人方阵前排至少倒下去数百人,但方阵依旧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的慌乱。

砰砰砰砰砰罗刹人也终于完成了一次齐射,只不过早就算准了对方设计步骤明军齐齐的将身子埋在了战壕内。

枪声过后,明军立马抬起头来打上个两三枪……

半个时辰后,罗刹人火枪方阵已经消失了整整五个,罗刹教兵也终于出现了慌乱。

又一刻钟后,有‘信仰’不够坚定的教兵开始逃跑,继而引起更大的溃退。

“大明的勇士们,建功封爵就在今日,随我冲锋!”战壕两边的巴巴喇和苏克图所率领的掷弹手骑兵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三万掷弹手骑兵简直就是对溃退罗刹军教兵的碾压,巴喇的目标十分明确,他带着亲卫直接朝着尼康大牧首的方向而去……

溃退的教兵至少有三四万人,追击战一直持续到傍晚巴巴喇与苏克图才大笑着返回阵地。

而阵地上此时已经打扫完了战场,由于有雪地加持,阵地间的火苗还没有燃起就被冰雪熄灭了,唯有满地的弹坑以及散落遍地的罗刹人尸首彰显着萨马拉阵地战的血腥。

愚蠢的教皇用他拙劣的指挥方式彰显了他的无能,十万教兵最终能活着逃走的不到两万,比较遗憾的是巴巴喇并没有追击到敌军的首脑。

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早在罗刹国步兵方阵刚刚展露败绩时就已经率先逃走了,唯独留下信仰上帝的教兵的一地鸡毛。

“大人,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共战死将士两千二百四十六,多为巴巴喇总督治下的骑兵,伤者四千两百,其中有近半是重伤。”常钰走到刘鸿渐跟前禀报道。

“传令全军,哨骑加倍,其余人就地扎营。

陆海波,收集罗刹国战死的马匹,今晚所有人敞开了吃肉,管饱!”刘鸿渐兴奋的道。

战损基本上符合他心里的预期,实际上双方都是火器部队的情况下,能有如此战果已经实属不易。

这是刘鸿渐掌兵以来打得最酣畅淋漓的战争,也是战损比最小的一次,刘鸿渐的心情着实不错。

到了傍晚,所有的士兵都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马肉,快要过年了刘鸿渐又特地给所有士兵配发了二两烧酒以驱寒。

篝火遍地,映衬了幸存下来的明军士兵的脸庞,他们或许没有学问、没有出身,但却是大明帝国的脊梁,是他们托起了大明帝国六千万百姓的太平盛世。

刘鸿渐提着一壶老烧酒走两步喝一口,并时不时的给周围的士兵点头致意,待走到军营中央他停了下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诸位是否想家?”

也不知道刘鸿渐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他突然提及了军队中最不能提及的事情。

家?谁没有家,但是出征在外的将士们不敢去想,因为那太难受了,尤其是过年这样对于华夏民族最重要的日子。

“没关系,说句实话吧,本王也想家,想得紧啊!”刘鸿渐提起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就是一阵喝。

他的一席话直说的不少士兵都开始摸眼泪,有的士兵想起了老婆孩子嘴里的肉边嚼边哭。

“大过年的,哭个蛋!都给老子憋住!”刘鸿渐大吼一声,他估计是真的喝多了,倚着一辆马车坐了下来。

“西征罗刹注定载入大明的史册,你们在半年之内赢得了无数次胜利,征服了一座有一座罗刹人的城池,你们斩杀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你们为大明帝国拿下了诺大的疆土,这疆土足以早就另一个大明,一个崭新的更加广袤的大明帝国!

当你们年老的的时候,你们将被儿孙团团围住,你将受到儿孙甚至邻里街坊们的尊敬,你甚至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

我!曾经参与过那场伟大的战争!

所以,都给本王吃饱喝足了,等拿下莫斯科,本王把陛下请来专门给你们过年!

干!”刘鸿渐说完再次提起了手中的酒壶。

……

ps码字一整天,写了得有两万多字吧,寒寒都要虚脱了,萨马拉旷野之战写的有点急,干脆整成了大章,希望朋友们喜欢。

不说了,腰疼的厉害,明日再战吧,晚安!



第871章 卫国战争

另一边,罗刹国大牧首尼康也在平静的等待着使者的归来。

尼康大牧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此时的他脸上充满着自信,能再次执掌罗刹国的大权让他也显得更加年轻,而反观一旁站着的议会杜马罗德公爵则是一脸的阴翳。

阿列克谢一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执掌大权的大牧首打压下去,而也仅仅是三年时间,阿列克谢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无能。

伟大的幅员辽阔的罗刹国,被东方的大明帝国一路从远东打到中东又打到近东地区,罗刹国目前实际控制的领土只剩莫斯科周边的数百里土地。

英勇的罗刹人一次次被议会派上了战场,却又一次次被大明帝国打败,三个月前议会终于决定请他再次出山,为拯救伟大的罗刹国挺身而出。

想以最快效率再从国内征召来十万大军是件很难的事,这个时候也只有大牧首所在的教廷能真正的帮上罗刹国的忙了,大牧首拥有的就是宗教的力量,或者说是信仰的力量。

罗刹国绝大部分公民都信仰东正教,作为大牧首,尼康以教会的名义发布征兵令,号召全体教民们抵挡邪恶的大明帝国的入侵,并将大明帝国渲染成了罪恶的异教徒。

仅仅两个月时间,自西伯利亚讨回来的难民、以及国都莫斯科周边就征集到了十数万罗刹国青壮公民。

他们高吼着清缴异教徒的口号,发誓要打回大明帝国去。

尼康大牧首的身后便是征召到的十万新兵,虽然这些新兵只接受了一个月时间的的训练,但尼康大牧首坚信这些教徒的勇气,他们都是忠诚的教徒,为了上帝,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加上大明的军队不远数千里来此,肯定是困顿不堪,而且此时正值罗刹国最寒冷的季节,他不认为如绵羊般的大明士兵可以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

只要赢得这场战争,罗刹国将再次被教会统御,而作为罗刹国的大牧首,他将再次君临天下。

至于他们的皇帝,呵呵,一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皇帝,哪里还有脸面来找他计较。

“大牧首阁下,你认为明军会同意议和吗?”罗德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罗德公爵对大牧首尼康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作为罗刹国的杜马,他对皇帝阿列克谢没有多少敬重,但他必须为议会负责。

说起来罗刹国的皇帝、大牧首、杜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极为微妙,罗刹国的皇帝可不比华夏民族的皇帝。

在华夏民族的意识里,君为天,皇帝是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在欧罗巴,皇帝往往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而已,在皇帝以下有议会和教会,还有一众的公爵、侯爵、伯爵等。

这些公爵、侯爵都有各自的领地和士兵,并且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夺走他们的领地。

如果是要打仗,则通过议会来开会,取得一致结果后拥有领地的领主们方会将士兵集合在一起听从皇帝的调遣。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罗巴后来才分裂成星罗棋布的小国,这期间虽然也有民族意识的苏醒,但不得不说长久以来的旧式分封制也起了相当的作用。

罗德公爵心里其实很矛盾,他既希望尼康赢得这场战争,同时又担心战争结束后他们这群主战派遭到清算。

为了保存实力,罗德公爵与议会商议的结果就是,统帅可以使尼康,但只能派教兵,而罗刹国最后的六万精锐则守卫在莫斯科。

“事在人为,不是吗?”尼康大牧首转过脖子冲罗德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却充满着嘲弄。

战争是愚蠢的阿列克谢一世挑起的,现在却又找他来帮忙,真是可笑。

战或者不战尼康心

里都有计算,战的话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料想明军在这样严寒的环境里战斗力已经会打折扣,所以他也并不十分担心。

如果能议和成功,那么就等同于他胜利了,不论如何他都将结束这场战争。

不一会儿,罗刹国使者从明军阵营返回,表情很是气愤。

“大牧首大人,明军的指挥官十分无理,他竟要求您亲自前去谈判,还要在大明的军营里。”使者如实回道。

“哼,听闻明军的指挥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怪不得如此狂妄。”尼康冷哼一声道。

“那么接下来如何应对呢?”罗德不紧不慢的道。

如果能议和,议会也不会将尼康再次请到台上来,现在就看尼康怎么处置了。

“你再去一次,我要知道明军的条件。”尼康仍旧气定神闲,他岂能不知道罗德的心思。

见使者又朝着大明阵营方向跑去,他又低头对一个主教交代了几句,让其准备好应对最坏的情况。

刘鸿渐看这罗刹毛子去而复返,马上就又清楚这人想问什么了,于是还没等罗刹人开口,刘鸿渐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想议和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本王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但本王决定还是给你们个机会。

这样吧,将罗刹国除了莫斯科以外的领土全部划归大明所有,罗刹国只能保有不超过五万人的军队。

然后再赔偿一笔大明军队的军费和抚恤金,至于具体数额,得让本王派人去了解你们莫斯科的情况再定,如何?

哦,本王忘记了,你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回去问问,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赶紧回莫斯科去吧,莫要耽误本王收地盘儿!”刘鸿渐道。

凭良心讲刘鸿渐真的是带着诚意的,因为他并不想直接面对欧罗巴诸国,而且他认为欧罗巴诸国肯定会干预,大明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应对欧罗巴的战争准备。

以罗刹国作为与欧罗巴之间的缓冲倒是也不算坏事,至于这合约能维持多久,那就看心情喽。

如果罗刹国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在欧罗巴带着,那么留着也没什么,反正大明又不缺莫斯科那点地方。

“狂妄!我执掌教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异教徒!”尼康闻听使者的回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倘若真签订了这么个协议回去,莫说得不到罗刹民众的支持,就连教兵估计都要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明军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战争已不可避免,通知布兰特主教,准备战争吧!”尼康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收起情绪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每个教兵的胸前都保有教会发的赎罪券。

尼康早就通过教会向所有教兵说明,这场战争将洗清他们的罪孽,即便是战死了,灵魂也可以直入天堂。

呜——呜——呜——

没过多久罗刹国教兵军团吹响了雄浑的号角。

“乌拉~乌拉~乌拉~!”继而是响彻震天的吼叫,这是冲锋的前奏。

……

“大人,毛子又开始乌拉了。”巴巴喇拍马到刘鸿渐侧边,不爽的道。

“呵呵,看来是不打算把握住最后的机会了。”刘鸿渐无语的道。

罗刹人的性格再次刷新了刘鸿渐的看法,刘鸿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妄了。

倘若是他,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毕竟先前的一系列战斗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论是城防战还是野战,防守的一方都会占有优势,尤其是在野战之时,防守方的火炮可以在阵地后对进攻方发起轰击,而攻击方就很难做到。

因为限于攻击距离,火炮兵无法保证炮弹会不会落在



第872章 人道主义

莫斯科外城东城墙下硝烟滚滚,透过微弱的光线隐隐可以看到城门两边的三个大洞。

洞口大约都是丈许宽,城内的罗刹士兵举着重盾防御在洞口内,其后更是有数排火枪兵,再往后竟然是一门重型火炮。

“二愣子,榴弹还有多少?”刘鸿渐听得莫斯科城破赶紧丢下那群黑鬼来查看军情。

血狼佣兵团已经基本被歼灭,剩下的就是个打扫战场的收尾工作,而刘鸿渐知道,真正的硬仗是在莫斯科城内。

罗刹人摆出重盾兵、投掷兵、火枪兵、火炮四层防御体系,意图将明军的有生力量消耗在断墙处,毕竟这样局面防御的一方占尽了优势,等同于守株待兔了。

事实上不怎么懂军事的罗刹国议会杜马罗德公爵确实是打的这个算盘,大明的火炮是厉害,但若想从门洞涌进去火炮肯定就派不上用场。

而那么小的洞口想在他数千罗刹士兵的联合集火下站住阵脚无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没……没剩多少了,还有十几发。”二愣子看刘鸿渐面色有些不善支支吾吾道。

他知道这些榴弹炮是大军的命根子,示意刚才用炮也是精打细算,只不过莫斯科城毕竟是罗刹人数百年经营,城墙着实坚固,本来同时轰击的五个点也只有三个算是轰开了缺口,见炮弹所余不多他果断的选择了停止轰击。

“够用了,看到那三处缺口没,两门炮为一组,一会儿听我号令,我让你开炮就冲那缺口开炮!”

这样的仗刘鸿渐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他心里自然清楚罗刹人的目的,只是他用不了火炮,对方也休想用到,更何况他手里可是有足足一万支栓动步枪。

“卑职遵命!”孔二愣子说完立即着手去校准方位。

“林河,将一万栓动步枪分为三队,每队各带五百掷弹手,三百重盾手,你的任务是控制三个入口,以让大部队入城!”刘鸿渐沉着的道。

“卑职得令!”林河小跑着向自己的火枪兵而去。

与血狼佣兵团的战斗已经结束,打扫战场的事儿干脆交给了陆海波的骑兵,但火枪兵还需要点时间整队。

“巴巴喇,你的骑兵也分为三队每队六千人,待火枪兵抢下阵地,立即突入,凡罗刹国士兵者格杀勿论,罗刹国平民……降者不杀。”说到最后,刘鸿渐略微沉吟了片刻。

“大人,若是平民不降呢?”巴巴喇也眉头紧皱,城内至少有五六万罗刹兵,大战之下士兵们杀红了眼哪里还管什么平民?

况且一路西行万里,所过之处不都是屠城吗?王爷这是怎么了?

“哼!不肯投降?那就活该他们灭族,赶紧去安排吧!”刘鸿渐冷言道。

“老常,你带剩下的火枪兵以方阵队列攻击城头火炮兵,你的任务是掩护其余部队攻城,杨天宝,狙击小队也协助压制城头火炮!”

个中原因刘鸿渐没有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他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他的命令就是天。

罗刹国城内至少有百万平民,这些人大多是从罗刹国东部逃命过来的,也正是因为刘鸿渐的铁血屠城导致从切尔诺格攻防战以后明军鲜少遇到抵抗。

事实上在围攻莫斯科前刘鸿渐曾与众将士开过一次作战会议,巴巴喇、苏克图等强硬派将领提出了围而不攻的建议。

原因很简单,莫斯科城平时居住人口不过七八万人,而经过大明铁蹄的践踏,如今城内竟然蜗居着百万人。

一个十万人的城市容纳下一百万人,以欧罗巴人的城市管理能力压根就没有遇到过,冰天雪地的且不说房子够不够用,就是粮食一条就足够那罗德头痛。

事实也确实如此,罗刹国与周边的邻居诸如波兰、普鲁士、瑞典一直不和,甚至一年前罗刹国才与波兰和瑞典签订停战协议。

罗刹难民大部逃进邻国被抓成为奴隶,小部逃进莫斯科避难,即便是议会拿出了所有的钱用来购买粮食,但一百万人消耗人吃马耗,又能坚持多久呢?

最好的策略就是大明军队围而不攻,七万士兵围莫斯科虽然不显示,但只要堵住了各城的城门就足够了,大明士兵欢迎罗刹佬出来打野战。

只需将莫斯科城内的粮食耗尽,大明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拿下莫斯科。

可是这个建议被刘鸿渐否决了,而原因与刚才刘鸿渐下的军令一样。、

刘鸿渐到底不是个嗜杀的狂魔,一路上的屠城政策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如今罗刹国境内平民能逃的全逃了,就只剩下城内的百万人,根本不存在被罗刹游击队袭击的问题。

让他下令将一百万平民屠戮,他下不去手,而且就算硬着头皮下了令,以后良心也会不安,刘鸿渐想来想去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或许这就是人道主义吧。

这一决定得到了林河等少壮温和派的支持,火枪兵绝大多数是汉人,林河等提拔起来的将领大多年轻,他们不像巴巴喇的蒙古骑兵般经历过屠杀与被屠杀,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到底秉性不同。

虽然知道即便如此刘鸿渐屠城狂魔的称号在欧罗巴也摘不掉,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有人明白什么叫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他并不在乎这些别人强加的冠名。

两刻钟后各部准备完毕,刘鸿渐又细细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冲不远处的火炮营挥了挥手。

“二愣子,开炮!”

话音刚落,早就等着刘鸿渐命令的火炮营参将孔二毛立即有了动作。

轰轰——轰轰——轰轰——

六发炮弹先后攻击断墙后的罗刹人重盾兵,同一时间栓动步枪阵营分成三股朝着缺口猛冲,常钰所统帅的其余火枪兵排成阵型踏步向前,而后以排枪攻击城头的罗刹兵。

在刘鸿渐的计划里其实火枪兵奔跑到城墙下才是威胁最大的时候,罗刹人也不是白痴,城头的火炮立即也开了炮。

几十发炮弹先后落在城下,奔跑中的火枪兵顿时形成数道殷红的血线,好在是城头的火炮由于角度问题,导致炮弹并不能前冲太远。

而排枪与狙击手们又适时的重点压制城墙上的火炮,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从明军阵营到莫斯科城下有四百步左右的距离,林河掐准了罗刹火炮的换弹时间,诸多火枪兵跑得贼快根本不给城头火炮第二轮射击的时间。

缺口处防御的罗刹兵也很惨,两发榴弹炮准确的命中了缺口中心,重盾也抵挡不住榴弹的威力,爆炸之下硝烟滚滚整个防御阵型乱作一团看不见任何东西。

待林河率领的火枪兵到得缺口外围,罗刹人终于重整好了阵型,一排补充上来的重盾兵重又堵上了缺口,而罗刹人看到明军就在外头,重盾兵后头的掷弹兵已然准备拉开手榴弹的引信往外投掷。

呜——

恰在此时三个缺口处的火枪兵长官吹动了口中的铁哨,每个缺口处的火枪兵立即向左右躲避,缺口视线重又暴露在孔二愣子眼中。

“立即开炮!”孔二愣子大吼。



第873章 六国调停

轰轰轰——轰轰轰——十二门榴弹炮毫不犹豫的朝着缺口处重又开了炮。

在敌我双方距离一墙之隔的情况下开炮是件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误伤友军,之所以刘鸿渐敢制定如此凶险的进攻计划全赖对自己手下将士的能耐。

首先是孔二愣子的火炮营,这家伙跟着刘鸿渐四处征战也好几年了,对于火炮的了解甚至比工匠都深,他尤其擅长的便是射击距离与方位校准,也正是因此远征军才能把有限的榴弹用到刀刃上。

而林河指挥的神机营火枪兵也全都是老兵,口哨的意思早已传达,就是听到哨声立即离开城墙缺口。

炮弹打歪了是孔二愣子的责任,躲避命令没有下达是林河的责任,如果真的的被误伤只能怪自己动作不够迅速,这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现在,冲进去拿下莫斯科!”

炮声刚落,趁着断墙处浓烟滚滚林河嘶吼着下达了总攻命令。

掷弹手在最前,数百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当先冲进去铆足了劲儿的往里抛掷手榴弹,紧随其后的火枪兵端着栓动步枪边打边冲,精良的装备使得他们不再需要排死板的方阵,甚至有机灵的士兵一进去马上便开始寻找掩体。

更密集的爆炸声在城边响起,可视距离不到五步,罗刹人的重盾兵只坚持了一个照片就被手榴弹送上了天堂,反观罗刹人的投掷手由于视线不佳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待其反应过来时双方的火枪兵已经贴脸开始对射,手榴弹和火炮已经失去了作用。

只是罗刹人的火枪射速哪里能跟栓动步枪比,普通火枪开一枪的时间栓动步枪一弹夹六枚子弹都打完了,大多数明军士兵或蹲、或趴、或找掩体,罗刹人则雷打不动的站成整齐的队列挨打。

只不到一刻钟时间火枪兵的对射便见分晓,罗刹人开始退却,少倾巴巴喇提领的蒙古骑兵蜂拥而入……

城墙争夺战虽然短暂但却极为血腥,前后不到两刻钟三个缺口处双方至少有一万人战死,当然最多的还是罗刹人。

按照原有的战术城墙一破定然是骑兵率先冲进去砍杀,而后步兵入城争夺城墙,而刘鸿渐仗着手里的火器威力足够大,炮兵和火枪兵、掷弹手的完美配合,只付出了极少的代价便拿下了东城墙。

更多的大明士兵从东城涌进去,攻陷莫斯科外城已经是时间问题。

先是东城和南城,一个时辰后,北城和西城也被攻下,罗刹人退入最后的防御点——克里姆林宫。

冬季的北欧白天非常短,酉时初刻刚过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远观莫斯科城,四处城墙都冒着焰火,哀嚎阵阵。

“大人,外城内蜗居着的罗刹平民反抗异常激烈,杀死不少。”常钰走到刘鸿渐身后小声道。

“知道了,尽快统计一下伤亡,收容受伤的士兵。”刘鸿渐知道现在不是怜悯的时候,而且拒绝投降者也不需要怜悯。

之所以是常钰来汇报而不是蒙古总督巴巴喇,大概也是担心别刘鸿渐训斥。

到了第二天早上,具体的伤亡终于统计出来,明军这边战死者六千四百余,斩杀罗刹人至少有两万五,这个数字加起来与城内死的罗刹平民相比,却又是九牛一毛。

城内的上百万罗刹平民全部聚集在克里姆林宫外的莫斯科城,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三十万罗刹平民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他们的卫国战争中。

毕竟是罗刹人的灭国之战,早在战争前罗德便命人给这些无知的民众宣扬大明的残暴,使得城内的罗刹居民大多被蛊惑拿起了武器。

之所以一天之间能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几乎全是火器的缘故。

城内的居民实在是太密集了,往往人群中只要有一个人敢于反抗,明军立马就是一排手榴弹过去,毕竟只有这样才足够稳妥。

巴巴喇在城中用白灰圈了一条线,圈内的视为顺民,但凡是有跑出圈外的,格杀勿论。

“大人,这罗刹人的皇宫您打算怎么打?”林河站在刘鸿渐身后看着前方的克里姆林宫道。

榴弹已经消耗殆尽,只凭着火枪和手榴弹根本破不开克里姆林宫的城墙。

刘鸿渐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攻破莫斯科城并不代表拿下了莫斯科,只有将象征着罗刹国的皇宫攻下,才算是真正的将罗刹灭国。

克里姆林宫城墙设计的比外城更加坚固和高耸,想以昨日的战术拿下克里姆林宫,则需要更多的榴弹。

阵线拉的实在是太长了,从大明京城到罗刹国都莫斯科,只直线距离就超过一万里,一路上还要翻越无数座山川大河,没人知道下一次补给到底什么时候到达。

“实在不行就再等等呗,反正都半年多了,也不差这几天。”巴巴喇嘀咕了一句。

昨天的大战巴巴喇算是杀过了瘾,他的右臂到现在还是酸疼的。

刘鸿渐也是犯愁,他也是第一次带兵打这么远,此刻他真想掏出手机给远在北京的小朱打电话问一问,补给现在到哪儿了,可也只能想想。

念及刚经历过大战,明军士兵都多有疲惫,刘鸿渐只得命令士兵在克里姆林宫外修整

就这么过了三五日补给还没有到,刘鸿渐每天都站在东城墙上向东方远眺,希望能弄风雪中看到大明补给队的影子。

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以血肉之躯攻城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的手里只剩下六万士兵,其中还有五千多是伤兵,能参与战斗的只有五万来人,而防守克里姆林宫的罗刹兵却至少还有三万。

难度实在是有点大。

只是让刘鸿渐就此放弃是完全不可能的,半年多以来,苦战、恶战、冰雪、风暴他都经历过,出征前的十万多人,到如今还能站着的连一半都不够。

到头来连罗刹人的国都都没拿下,他自己都没脸回去。

“大人,外头来了个红毛鬼想见您,说是什么瑞典国的使者。”正思量间,常钰过来禀报。

“欧罗巴诸国终于坐不住了吗?”刘鸿渐皱着眉头嘀咕道。

事实上他早料到这一天,没有哪个国家希望自己的邻居太过强大,罗刹国死活他们不在乎,但他们却在乎这个。

“让他进来吧!”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以他目前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对抗整个欧罗巴,刘鸿渐觉得能谈还是要谈,他想看看这瑞典人到底想干嘛。

片刻后一个身着黑色老式燕尾服的中年人进了帐篷,这人面色有点愤怒,因为来见刘鸿渐的路上他被好几拨人盘问和搜身,不仅身上的怀表不知被谁摸走,连头上的高筒帽也被夺去,露出一头棕红色的乱发,大明人声称这里头可能藏有凶器,这让他十分的生气。

“你是何人,前来大营又所为何事?”刘鸿渐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也不给这红毛鬼看座,端着茶水抿了一口道。

“尊敬的大明王爷,我是瑞典王国枢密院的萨尔维乌斯,奉克里瑞典王国斯蒂娜女王之命前来寻求和平的福音。”

虽然对刚才的遭遇很气愤,但见到面前这位在欧罗巴恶名昭著的年轻王爷萨尔乌维斯仍旧挤出了个外交家式的和善微笑。

“哦?”刘鸿渐故作惊讶道。

“大明的王爷,和平是如此的宝贵,事实上这也是欧罗巴其他君主的意思,我们希望和平。”萨尔乌维斯仍旧微笑着,只是这微笑里却没有几分真诚。

在他看来,没有哪个国家能抵御住他们的联合攻击。

“呵呵,能告诉我都有哪些国家吗?”刘鸿渐并未被萨尔乌维斯吓住,而是轻笑一声反问道。

“大人,除了我瑞典国之外,还有法兰西王国、波兰王国、德意志帝国、普鲁士王国和英格兰王国,只是他们的国家相距此地较远,可能这几日就会抵达。

您的军队已经占据了罗刹国如此庞大的疆土,您应该知足了。”萨尔乌维斯尽量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他认为笑容可以征服一切。

“呵呵,你的大明语讲的不错,跟谁学的?”刘鸿渐仍旧没有回答他,他也笑了。

“大人,瑞典王国的宫廷外使有专门负责教授外国语言的课程,大明语也是其中之一。”萨尔乌维斯答道。

“大明有句谚语不知阁下是否听说过。”刘鸿渐收起笑容看了一眼面前笑呵呵的红毛瑞典人。

“愿闻其详。”萨尔乌维斯饶有兴致的做出洗耳恭听状。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子打罗刹国,与尔何干?”

……



第874章 不死不休

“大明的王爷,据我所知大明是个知礼的国家,但是从阁下的言语中我并没有……”萨尔乌维斯即使脾气再好也有点忍不住了。

“叉出去!”刘鸿渐压根没心思跟着红毛洋人扯淡。

大帐内站着的阔端和牛大棒槌早就看这红毛怪不顺眼了,刘鸿渐话音刚落二人一左一右将瘦削的萨尔乌维斯就提溜了出去。

“老常,这几天多派哨骑,重点侦查罗刹国周边的势力,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汇报。”

话是说的爽了,但各国的态度还是令刘鸿渐忧心忡忡,本来刘鸿渐已经做好了谈判的准备,顺便拖一下时间,奈何刚才那鸟使者笑得实在太欠揍了。

“是,大人。”常钰大概知道刘鸿渐的心思并未多言,领命便出去布置了。

五天后补给仍旧没有来,巴巴喇都想着士兵砍树造攻城器械了,城内的罗刹人粮食耗尽开始出现人吃人的现象,有数千人越过白线被蒙古兵砍死。

刘鸿渐焦躁的躺在大帐内,不止是莫斯科城没粮,他的六万大军粮食也不多了。

自过了切尔诺格城后,补给问题一直困扰着远征军,十万石粮食从大明运出来,一路上人吃马耗三个多月送过来只剩不到三万石,就这还总是不准时。

以至于远征军除却军火以外基本上就是自给自足,但凡遇到城镇或者罗刹牧民基本全是一扫光。

围攻莫斯科城已经耗费了十数日,前些日子抢来的粮食和牲畜渐渐用光,如果按照目前的需求,再过三天如果还没有补给,就又该杀战马了。

“大人,洋鬼子又来了,这次来了一群。”常钰风风火火的前来禀报。

洋鬼子的称呼还是得自刘鸿渐,后来将士们也觉得这称呼新奇也就跟着称呼欧罗巴人为洋鬼子。

“老常,如果周边的国家联合起来让咱们退兵,你怎么看?”刘鸿渐没有谈论洋鬼子的事,反而问出了个突兀的问题。

“大人,卑职听您的,您说怎么干卑职就怎么干。”常钰拱了拱手道。

“跟谁学的那么啰嗦,我让你说你就说。”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远征罗刹已经让大军极为疲惫,且不说以目前的兵力根本无法与欧罗巴诸国抗衡,一旦陷入持久战,只补给就能把朝廷耗死。

刘鸿渐不得不面对这个两难的局面。

“大人,咱们远征上万里,从夏天打到冬天,为的就是永远的解决掉大明的北患,让咱关内的百姓再不必为北虏担惊受怕。

如今罗刹国已经与我大明不死不休,倘若真因为其他国家的干预就此罢手,以后咱们抢夺回来的土地势必仍旧会陷入战乱。

大人,卑职还记得出征前您对将士们说过,‘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卑职深以为意。”常钰恭恭敬敬的道。

刘鸿渐闻言沉默不语,装逼一时爽,但他要为手下残存的六万条性命负责。

“大人,这也是全体将士们的意愿,巴巴喇总督说如果就此回去他觉得窝囊,大丈夫死则死矣,何须那般计较。”常钰又道。

“呵呵,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你先下去吧,安排各国使者去城东的军营内等候,知会巴巴喇他们,本王要阅兵!”刘鸿渐笑了笑道。

在大帐内又坐了一会儿,刘鸿渐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出大帐向城东大营走去。

即使是天气寒冷,但军营内将士们的训练仍旧没落下,寒冷的天气运动起来反而更有利于保持战斗力。

得了刘鸿渐的命令后,巴巴喇、林河、孔二愣子等将官早就忙活起来,闻听各国洋鬼子要来观摩,众将士立即知道了刘鸿渐的心思,是以孔二愣子甚至没通报就将仅剩的三枚榴弹搬了出来。

欧罗巴使者们只闻听大明军队的强大,但都是第一次看到远征军阵容,都对着大明将士们叽叽喳喳的一轮个不停。

这次来的还不止萨尔乌维斯所说的六国,还有与大明处于敌对状态的荷兰人,以及一直在独揽大明丝绸、茶叶、瓷器生意的大小弗朗机人,甚至连远在地中海的意大利亚也来凑热闹。

这些国家在几年前还在互相死磕,小弗朗机使者巴里莫尔已经与法兰西的使者路易斯争吵了起来,欧罗巴三十年战争后,除却神圣罗马帝国崩溃外,小弗朗机也迅速衰落,无敌舰队更是不复存在还经常受荷兰人欺负。

三十年战争虽然已经结束,但诸国使者仍旧按照先前所属阵营分成了两派,其中奥地利亚、大小弗朗机、波兰为一派,法兰西、英格兰、瑞典、荷兰为另一派。

即便是一派中也有分歧,比如大小弗朗机两个使者谁也不鸟谁,小弗朗机(西班牙)一直对大弗朗机(葡萄牙)的独立耿耿于怀,甚至至今不肯承认后者的独立。

少倾,刘鸿渐一身蟒服腰佩雁翎刀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常钰、阔端以及牛大棒槌几个得力亲卫。

大营内也马上安静了下来,大明远征军在罗刹国内的做派使各国震惊,同时也充满了恐惧。

刘鸿渐并没有理会各国使节,而是翻身上马直冲着自己的部队而去。

“将士们,前有罗刹国勾结伪清意图颠覆我大明,中有罗刹残忍杀害我大明商队,后有罗刹国入侵大明盟友之察哈尔,并意图再次侵略我大明。

如今大明兴义师伐罗刹,将士们,告诉我,罗刹该不该灭?”刘鸿渐昂首骑在战马上高声道,这话与其是说给远征军们,倒不如是说给屁股后头的各国使者。

闻听此言士兵们都显得格外激动,巴巴喇的盟古骑兵们甚至都抽出了战刀,其腰间各自挂着一排的手榴弹,打磨的光亮的手榴弹映着微弱的日头闪着寒光。

“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炮兵营参将孔二愣子突然扯着嗓子冲身后的不下高吼。

“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

……



第875章 威慑

除却伤兵外,五万多列队将士齐声高吼,吼声震天,诸国使者为之变色。

刘鸿渐也是没料到有这一出,心说这二愣子越来越会来事儿了,晚上真该给他加个鸡腿儿。

“大明从不无故挑起战事,此番远征也只针对罗刹,都给本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倘若有谁想干预我们与罗刹国之间的战争,知道该怎么做吗?”刘鸿渐又道。

“不死不休,杀!杀!杀!”

这次是巴巴喇起的头儿,这厮最近造攻城器械造的心烦,倒腾了两三天连简易攻城车都没造出几辆,眼见周边国家还来捣乱,他是没一点好脸色。

“杀!杀!杀!”巴巴喇身后的盟古骑兵率先响应,其中激动者甚至把手放在了胸前的手榴弹上,似乎只要刘鸿渐下令,他们就敢将诸国使节炸上天。

刘鸿渐摆摆手示意了好一会儿,数万大军的喊杀声才算是止住。

“攻克克里姆林宫后,本王就带你们回家,继续训练吧!”说完刘鸿渐这才翻身下马,微笑着朝诸国使节的方向走去。

“诸位使节,本王每日都要督训军队,军务繁忙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抱歉!”刘鸿渐冲一群被远征军军威镇住了的洋鬼子们拱手道。

各国使节也不是傻子,大部分人都清楚面前这位大明的强权人物是在敲山震虎,但除却荷兰使节伊恩一脸不爽外,其余各国使节也都右手抚胸给刘鸿渐行了礼。

“尊敬的大明王爷,您日理万机我们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弗朗机使节霍尔丹微微笑着道。

小弗朗机通过与大明的丝绸等贸易获得了不菲的利润,最近海军甚至又申报了两艘战舰,吃水不忘挖井人,霍尔丹对大明十分的恭谨。

轰——

刘鸿渐正打算回话,突然间身后火炮营内传来一声炮响把众人都吓得一哆嗦。

只见火炮营内一门榴弹炮冒着硝烟,再看不远处的克里姆林宫城墙上也传来一声巨响,开始刘鸿渐还以为是走火儿,但只回头看了一眼孔二愣子他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家伙!还挺会演戏,不去进修电影学院拿个影帝真是屈才。

紧接着,那门火炮的炮兵立即打开榴弹炮底门,迅速清扫燃尽的弹药残渣,而后将一枚新的榴弹炮从底座装了进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两炮之间耗时不过一分钟,这让不少使节心中震骇,更震骇的是大明的火炮竟然在接触到城墙时再爆炸一次。

荷兰使节伊恩迅速的从腰间取过一根望远镜来冲克里姆林宫城墙瞄了瞄不发一语。

“伊恩子爵,可以把望远镜借给我用一下吗?”英格兰使节路德维希对伊恩微笑道,路德维希年纪有点大了,花白的胡子足有半尺长。

伊恩不情愿的将望远镜递给了路德维希,路德维希只看了一眼城墙便倒吸一口气。

只见克里姆林宫被攻击的那面城墙上凹进去两个弹坑,这弹坑周边的石块全部剥落,足有十几公分深。

路德维希又目测了一下火炮与克里姆林宫只见的距离,似乎也比英格兰国内最先进的火炮射程更远。

莫斯科城墙的高度和厚度如果想用实心炮弹攻破,至少得不间断的轰击数日,甚至十日以上。

心说怪不得大明能在一天之内攻破莫斯科外城,他们的火炮威力实在太强大了,有这样强大的火炮,还有什么坚城能够抵挡住?

这还没完,接下来是林河所属的神机营的表演,数排火枪兵端着栓动步枪走上前去,冲着克里姆林宫方向就是一轮齐射。

齐射过后则根据各士兵的手速开始自由射击,其换弹速度之快,只消不到一分钟时间所有士兵都打完了弹夹内的六枚子弹。

各国使节们早从罗刹国溃兵口里打听出了大明火器的具体情况,但百闻不如一见,且不说威力,就这样的换弹速度各国使节都是自愧弗如。

伊恩和路德维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恐惧,不畏死的军队再配合强大的火器,他们的国家能抵挡的住吗?

经历了文艺复兴,又刚刚经历了旷日持久的三十年战争,这群使者们先前都有种天之骄子般的骄傲,毕竟战争使他们的火器部队更加强大。

但与大明的军备和军容相比,不少使节却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巨大的反差让各国使节看刘鸿渐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伊恩甚至有点恐惧,战舰是荷兰人的依仗,火炮又是战舰的依仗,长久以来他们荷兰人正是依靠强大的舰载火炮横行大西洋、以及亚细亚海域。

可如今看来,大明的火炮技术明显已经超越了他们,只是他又十分好奇大明的火炮为什么可以从屁股装弹,为何大明有如此强大的火炮,何以在与他们的战争中避而不战?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伊恩下定决心回去后要上报议会停止对大明海域的不善举动,他突然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大明谚语是如此的睿智。

“这里太喧闹了,诸位,我们去议事厅谈吧!”刘鸿渐笑着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他的心里也很爽,不枉自己当年的反复教诲,如今远征军的高级将领都深得了他的真传,如果给这个逼打分儿,刘鸿渐给的是一百分。

各国使节见刘鸿渐终于开始要谈正事了,也赶紧收起震惊的心绪跟着刘鸿渐向着大营外走去,一路上刘鸿渐还热情的向各国使节介绍起这支军队的历史。

“诸位刚才见到的士兵们大多来自大明边军以及禁卫军,也就是大明的常规部队,战力一般,像这样的,大明还有一百五十万。”刘鸿渐故作随意的笑道。

……

ps感谢小伍伍打赏的一万两,成为本书的第十二位盟主,也感谢耗子上街、醉里挑灯看斧一直以来的打赏支持,最近诸事繁杂,在更新上真是十分的抱歉,我努力追赶进度吧,谢谢各位朋友的一路陪伴并不离不弃,寒寒这里鞠躬致歉了。



第876章 舌战群侠

莫斯科城内明军大营东侧的一座罗刹国建筑内,各国使节按照关系亲疏安坐与枣红色的长形木桌两侧,刘鸿渐则独自一人坐于东侧。

各国使节都还在回味刘鸿渐刚才不经意间说的话,一百五十万军队,多么恐怖的数字,但在座的也不是傻子,不少使节以为刘鸿渐在吹牛。

只是他们又深深的明白不管刘鸿渐是不是在吹牛,大明军队的火器威力是远超他们国家的,在兵力相同的情况下,他们不认为自己的国家可以打赢大明,至少是在陆地上。

刘鸿渐不在乎这群洋鬼子如何想他,他只关心这群人的真实目的,如果是想让刘鸿渐放弃进攻克里姆林宫并退出莫斯科,那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虽然同时向欧罗巴诸国宣战有点意气用事,但三百年后的一个老太婆都敢,他也没什么不敢,事实上如果不考虑补给问题的话,刘鸿渐不觉得大明必输。

大明目前陆军加水师满打满算约有一百二十万部队,一百五十万军队虽然略有夸张,但也绝非吹牛,只要朝廷想,一年之内随随便便就能再征兵一百万。

“咳咳——”刘鸿渐咳嗽一声止住了各国使节的窃窃私语。

“诸位远道而来,本王想肯定是为了罗刹国的事情,但本王刚才也说了,大明与罗刹国积怨已久,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如果诸位以及诸位身后的皇室是想劝本王放弃进攻克里姆林宫,那么诸位便请回吧,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刘鸿渐不懂什么外交辞令,他的依仗只有手里的远征军,以及万里之外那个强大的祖国,所以他并不想与拐弯抹角,直接将各国使节想说又不敢说或者不好意思说的事儿提前说了出来。

各国使节左右看看有些为难,他们接到的命令大致都差不多,基本上就是阻止大明兼并罗刹,至少要保住罗刹国的国都莫斯科,也就是莫斯科公国原有的土地。

这样大明与欧罗巴之间就隔着一个莫斯科公国,对于欧罗巴列强来说算是一个战略缓冲,没有国家希望身边有一个疆域庞大国力也庞大的邻居。

“尊敬的大明王爷,我是法兰西使节路易斯,罗刹国与法兰西是很好的盟友,我们两国间有着很多的贸易往来,如果罗刹国被您覆灭,法兰西国王会很生气。”路易斯微笑着尽量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国国王才刚满十岁吧!”刘鸿渐也被这厮逗乐了,天底下的外交家大概脸皮都很厚。

毕竟在欧罗巴呆了这么久,对于欧罗巴诸国刘鸿渐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后世上历史课时历史老师还专门讲了路易十四的趣事,犹记得当年教室内学生笑作一团。

路易十四是个神奇的国王,他在位七十二年,是欧罗巴有历史记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国王,自称太阳王路易十四。

路易十四一辈子没有洗过澡,如果当时有吉尼斯世界纪录,路易十四肯定能当选为全世界最长时间不洗澡的男人。

据说距离路易十四十米开外就能闻到难闻的异味儿,就好比半个月没洗的臭袜子,加上各种动物尸体混合起来的味道,简直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说法国香水儿出名是有原因的,不然如何盖的住太阳王阁下满身的臭味儿。

路易十四还是高跟鞋的发明者,这厮个子不高,比一百多年后的拿破仑还要矮半头,顶多也就一米五出头的样子。

为了解决这难忍的尴尬,路易十四阁下发明了脚后跟高二十公分的高跟鞋,平时再戴上一顶尖尖的圆帽子,身高超过了一米八。

太阳王阁下所属的波旁家族似乎都不怎么会取名字,路易这名字从路易一世叫到了路易十八世,跨度为一千年,当然,最后一条是刘鸿渐的意淫。

“这是法兰克皇室的意思,同时也是主教大人的意思。”路易斯执拗的道。

历史上太阳王路易十四二十三岁时才得以亲政,按照现在算也就是十二年后,目前法兰西由路易十四的母亲奥地利的安娜以及红衣主教扎然摄政。

“本王再重申一遍,本王没有开玩笑,你们国王生气与我毫不相干。

还有,若是不能彻底覆灭罗刹,本王也会很生气,本王一生气,大明的一百五十万军队就会很生气,大明的一万万百姓也会很生气,百姓生气了,大明帝国的皇帝就会很生气。

皇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刘鸿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路易斯。

刘鸿渐征战多年,尸山血海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多年来的威压和魄力岂是只会呈口舌之快的键盘侠所能比拟的,路易斯被瞪得心里发毛并低下了头决定先保留意见。

“大明的王爷,您是明白人,您的军队和国家固然强大,但毕竟远在万里之外,您应当知道我们的担忧,如果我们回去无法交差,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误会,甚至战争!”瑞典使节萨尔乌维斯沉声道,这次他表情严肃脸上没有微笑。

“阁下,大明是个热爱和平的国家,也从不会无故攻击他国,两千年来无不如此,只要诸位不无故挑衅,相信大明定然能与诸位和平相处。

倘若诸位不信,本王也没办法。”刘鸿渐摊了摊手很光棍的道。

弱国无外交是历史的教训,但大明不是弱国,所以刘鸿渐一贯的强硬。

“大明的王爷,您看这样行吗?不如让罗德公爵过来,咱们一起商讨出个结果,无论是割地还是赔偿,我认为罗德公爵一定会让您满意的。”英格兰使节路德维希独辟蹊径道。

此时的英格兰还没有完成工业革命,在欧罗巴诸多列强中实力顶多排中上,但千年来英格兰一直都在努力维持其在欧罗巴的地位。

简而言之就是利用英格兰皇室的关系影响欧罗巴诸国,甚至挑起战争。

以后来的维多利亚女王为例就能知道英格兰的能量有多大了,她的丈夫是德意志亲王,他们有九个子女。

长女嫁给了普鲁士王国的王子,也就是后来德意志帝国的皇帝腓特烈三世,两人又生了四子四女,长子是德意志帝国的末代皇帝威廉二世,二女儿索菲亚嫁给了希腊国王康斯坦丁一世,他们之间子女后来又继承了小弗朗机的国王。

她的长子乔治五世娶了丹麦国王的女儿,后来他们的女儿又嫁给了挪威国王成为王后。

次女嫁给了德意志的一位大公,也就是公国国王,他们的女儿嫁给了罗刹帝国皇帝尼古拉二世。

维多利亚的次子又娶了罗刹帝国亚历山大二世的女儿,他们的女儿又嫁给了罗马尼亚的国王。

……

这还只是欧罗巴诸国联姻的一个缩影,欧罗巴皇室与王室之间的通婚联姻甚至近亲结婚,如此可见一斑。

而英格兰绝对是通婚外交的佼佼者,一百多年后的维多利亚女王足可以称为欧罗巴诸国的老祖母。

就以现在的欧罗巴局势为例,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他的母亲是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之女,他的岳父是詹姆斯二世,他本人既是苏格兰的威廉二世,又是奥兰治的亲王,还是荷兰执政,后来又当了荷兰国王。

这还没完,这厮荷兰国王当了一半,英格兰的国王挂了还没有子嗣,导致英格兰找不到国王,于是这厮又跑去英格兰当了国王。

英格兰也因此得到了荷兰先进的金融理念,也为后来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后来居上打下了基础,乃至于后人只闻英国东印度公司,反而忽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

当然现在的英格兰还差点,西班牙无敌舰队虽然覆灭了,但荷兰马车夫却又崛起,奥兰治亲王也还没有去英国搞兼职,英格兰想要出头至少还要再等一百年。

“阁下,本王没有与死人打交道的癖好,此事无需再谈!”刘鸿渐生硬的道。

在他眼里拿下克里姆林宫是早晚的事,这些个键盘侠们既然没有带军队来就说明各国王室都没有做好与大明开战的准备,只要他迅速的将生米煮成稀饭,他不认为这些国家会因为担心大明攻打他们而攻打大明。

至于得罪英格兰,反正现在英格兰也不是日不落,在他的眼里,英格兰还是个还没长出羽翼的臭弟弟。

“据我所知,贵军之所以没有开始进攻克里姆林宫,是因为弹药已经用尽了吧。”

屋子内突然出现一个突兀的声音,这人没有自报家门声音还很不友善。

“你是哪个?”刘鸿渐皱着眉头看了看拥有一头棕红色头发的洋鬼子道,心说你很牛逼呀,谁给你的胆子在老子的军营里也敢如此放肆。

“阁下,我是荷兰国议会议员伊恩,也是此次谈判的全权代表。”伊恩子爵解释道。

“哦?那今天你不用回去了,棒槌,将这厮给老子拿下!”刘鸿渐平静的道。

……

ps欧罗巴诸国皇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充满着各种通婚、联姻、近亲结婚甚至乱l,文中所叙只是简单的科普一下。



第877章 秘密协定

刘鸿渐话刚说完,牛大棒槌虎虎生风的就要上前去抓伊恩,伊恩子爵脸色马上就变了。

“大明的王爷,贵国向来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不知我犯了何罪?”伊恩觉得在场的都是诸国的谈判代表,他不认为面前这个年轻的王爷敢与欧罗巴诸国为敌。

事实上其他几国代表闻听刘鸿渐的话也很诧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传统适用于东西方各国。

“本王又没说要斩你,荷兰与我大明正在交战,你心里就没点逼数吗?叉出去!”刘鸿渐懒得搭理这红毛荷兰佬,说完又扫视了一遍正盯着他看的诸国公使们。

“本王知道诸位以及诸位身后君主们的意思,但我只能跟诸位说,大明此次西征只针对罗刹国和荷兰国,至于你们信不信全看你们自己,本王很忙,如果没有其他事,诸位便请回吧!”刘鸿渐无趣的边抠着自己的指甲边道。

说实在的以刘鸿渐目前的兵力根本就没有实力与欧罗巴诸国为敌,如果明眼人在一定会气急败坏的指责刘鸿渐又吹牛鼻。

但以大明目前的军力如果动员全国的话,支撑这样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应该是问题不大,栓动步枪和手榴弹迫击炮可以保证陆战无敌,攻城战只需要保证充足的榴弹炮炮弹,只要弹药补给跟得上,所有的问题不过是一路平推而已。

而刘鸿渐之所以在罗刹国的问题上如此强硬并表现出不容商量的口气,就是想稳固一下已经攻占的地盘。

如果将整个罗刹国疆域纳入大明版图,朝廷可以一点一点的将弹药以及粮食运抵到罗刹国偏西的地区,如果拥有充足的时间,让刘鸿渐有机会将更补给和更精锐的部队运抵莫斯科,刘鸿渐哪里还用跟这群鸟人谈判,那肯定是理都不会理。

“王爷,罗刹国的事我们先不提,敢问如果真如您所说,您准备如何对待荷兰国?”普鲁士的巴特子爵十分认真的道,同时波兰立陶宛王国凯恩伯爵也表现出十分认真的表情。

原因很简单,荷兰与大明之间的战争他们是知道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姑且不论,大明此番西征出动的全部是陆军而没有海军。

而远征军如果想进攻荷兰,在没有舰队的情况下只能从陆地进攻,普鲁士与波兰恰好在齐必经之路上。

“嗯……这也是个问题,敢问本王可以向贵国借道吗?大明会付出一笔可观的过路费!”刘鸿渐嘴角微斜盯着普鲁士公使道。

进攻荷兰一直在刘鸿渐的考虑之内,只是目前远征军能战斗的士兵只有五万人,事实上在经历过切尔诺格战役之后刘鸿渐就知道想毕其功于一役拿下荷兰有点困难。

但这并不影响这次谈判,只要普鲁士和波兰同意借道,签了协议后大不了立即向朝廷请援,只要在协议中讲明借道日期,想来问题并不大。

至于所谓的过路费,哼哼,听说荷兰国很有钱。

“尊敬的大明王爷,普鲁士王国不可能借道给您,这关乎普鲁士子民的性命问题,还望您能理解。”巴特子爵十分恭谨的道。

巴特刚说完,波兰立陶宛王国的凯恩也急忙附和,此时的波兰立陶宛王国与普鲁士王国皆是欧罗巴的强国,只是刚才两国公使都见到了大明的军容以及军备,二人都是明白人,他们都清楚以本国当下的军备根本抵御不了强盛如大明帝国的侵袭。

“呵呵,本王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刘鸿渐笑了笑道。

他虽然没什么外交经验但也知道此时谈论这个问题不合适,毕竟英格兰等国的公使都在听着,这事儿明面看虽然不关他们什么事儿,但其实却关乎欧罗巴的势力调整。

如果大明真的将荷兰也拿下,那就意味着大明的势力已经打入欧罗巴内部,而且在东北方不远处还有罗刹国的疆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道理可不止是大明的人懂。

“那咱们回归正题,本王再重申一遍,大明与罗刹国的战争乃是其咎由自取,凡是敢为罗刹国出头的,不论是谁,都是大明帝国的敌人,犯我大明者,本王虽远必诛!”说到最后,刘鸿渐陡然抬高了音调并紧紧盯着诸国公使的眼睛。

“现在本王问诸位,你们是大明帝国的敌人吗?”

诸国公使左右看看都选择了沉默,或许是远征军的实力让他们不得不重新掂量,也或许是刘鸿渐的承诺让他们回去有了交差的理由。

“得,既然都不说话那么此次会议结束,本王事务繁忙,就不留诸位吃饭了,希望诸位回去将本王的话如实转告你们的国王。”

刘鸿渐知道让这些公使给出明确答案有点强人所难,毕竟说到底他们也就是各国皇室跑腿儿的,不过话已经撂下了,至于管不管用,那就看天意了。

但刘鸿渐相信欧罗巴应该不至于因为大明就团结起来,毕竟打仗打了三十年,哪有那么快就能拧成一股绳?

刘鸿渐的逐客令已经说的很明白,诸国公使有的还想再争取一下可看到屋内的卫兵已经开始赶他们,也就摇着头不甘心的打算走人。

“巴特子爵、凯恩伯爵请留步。”刘鸿渐想了想道。

二人闻言转身皱了皱眉头,几个亲卫知道刘鸿渐可能有要事谈,麻溜的关上了门。

“刚才人多口杂本王不方便说,倘若两国肯借道给我大明,待灭了那荷兰国,本王愿拿出荷兰国的一半财富作为过路费,如何?”刘鸿渐慈祥的笑了笑道。

“荷兰国即便是在欧罗巴也是一等一的富庶国家,除却过路费外,荷兰本土的领土本王也可分与你们两国,并且事成之后本王也会给两位一笔不错的酬劳,怎么样?”

见两国公使都保持沉默,刘鸿渐又加了一把火。

他的目的是灭掉荷兰国的根基,只要没了老巢,荷兰国的舰队就是无本之木,而相比于荷兰国那点可怜的领土,刘鸿渐更在意的是荷兰国所控制的港口和殖民地。

“此事事关重大,我会将您的意思如实的向皇室汇报。”普鲁士公使巴特子爵行了一礼道。

“我也需要回国禀报国王陛下。”波兰的凯恩伯爵沉思了一下随即道。

刘鸿渐也不着急,如果这两人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他自己又会犯嘀咕,二人离去后刘鸿渐也出了屋子,眼见不远处小弗朗机国公使巴里莫尔朝他笑着行礼,似乎有什么事找他便走了过去。

“尊敬的大明王爷,腓力四世陛下托我向您问好。”

巴里莫尔见刘鸿渐走来,弯腰行了一礼,笑的更灿烂了……



第878章 狐狸尾巴

“阁下还有何事?”刘鸿渐道。

对于西班牙刘鸿渐并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也没什么恶感,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鸿渐平静看着面前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弗朗机国公使。

“王爷,大明如今是我弗朗机国在亚细亚地区最大的贸易伙伴,腓力四世陛下为了增进我们彼此的友谊,特送来生牛三百头以作慰问。”巴里莫尔和颜悦色的道。

“哦?牛呢?本王为何没看到?”刘鸿渐面上很诧异,实际心里却有点窃喜。

五万多远征军每天的人吃马耗是个惊人的数字,莫斯科城内的罗刹人目前已经开始人吃人,三百头牛虽然仍旧是捉襟见肘,但至少保证远征军将士们每天都能吃到肉。

天气还是太冷了,素食的热量根本不足以保证士兵们的蛋白质供给,昨天军营内才刚刚又杀了三十匹战马。

“回禀王爷,礼物就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外的一个小村镇,我弗朗机并不能直接将他们送到军营内,还请多理解。”巴里莫尔又道。

似乎是担心隔墙有耳,巴里莫尔弯腰走到刘鸿渐身前。

“王爷,我的人伪装成了商队,您只需派点人过去把牛拉过来就好,您的士兵一去,商队的人就会丢下牛逃跑。”

“还有这等操作?恩……不错不错,回去替本王谢过你家陛下了!”刘鸿渐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刘鸿渐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小弗朗机这是不想让别国知晓,毕竟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刘鸿渐不在乎这些。

两国之间说的再好听也没有用,只有拿到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三百头牛不多,是弗朗机国的一份善意,虽然知道这善意肯定也是有所求,但好听话刘鸿渐也从来不吝啬。

“呵呵这是自然,如果王爷能答应我国陛下的一个小小的条件,弗朗机国可以为您送来更多的牛羊。”

狐狸尾巴终于撸出来,巴里莫尔伯爵小声道。

“让本王想想,你们想独揽大明对欧罗巴的贸易?”刘鸿渐随口道。

自从上次协定以后,大小弗朗机国平分大明对欧罗巴的丝绸、茶叶和瓷器贸易并从中获得了不菲的利润,不过大小弗朗机国向来是冤家,无敌舰队覆灭后小弗朗机国才被迫承认了大弗朗机国的独立,这一直让腓力四世如鲠在喉。

“不,尊敬的王爷,在看到您的军队之后,我改变了主意。”巴里莫尔伯爵亲切的道。

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只要与大明搞好关系,重新吞并大弗朗机国不再是一个梦想。

“哦?就凭你们送来的这点牛羊?”刘鸿渐觉得面前这厮是在开玩笑,趁火打劫也要看看对象不是?

“弗朗机国将支持您攻陷罗刹,并愿意在您之后对荷兰国的战争中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您应该知道,欧罗巴诸国不会同意您的军队进入欧罗巴腹地的。”巴里莫尔道。

“而你们可以。”刘鸿渐笑了。

小弗朗机离荷兰国不远,而两国此前在三十年战争中也是对手,想找个理由重新开战简直再简单不过。

无敌舰队是小弗朗机国永远的荣耀,看来腓力三世对上次的失败并不甘心呀,刘鸿渐心道。

“那么你们想从大明得到些什么呢?”见巴里莫尔默认了,刘鸿渐又道。

“大明的王爷,小弗朗机国是大明的朋友,您也是。”巴里莫尔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呵呵,这些场面话就不必说了,本王比较直爽,不喜欢猜来猜去。”

还朋友,我呸,是朋友的话为什么一年前联合起来在南洋搞事?虚伪!

“腓力四世陛下对您手里的火枪和火炮很感兴趣,尊敬的王爷。”巴里莫尔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白的大明人,这让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谈判高手无从下手。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能帮本王拿下荷兰,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本王可以卖给你们一批火器。”刘鸿渐简单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按照目前的情势,普鲁士和波兰借道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意味着此番远征很难再去染指荷兰国了。

这样的话倒不如小弗朗机国先跟荷兰佬斗上一斗,虽然荷兰佬很强大,但无敌舰队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至于是不是兑现诺言那肯定是以后再说喽,没有国家会把自己的新型制式装备卖给他国,刘鸿渐才没有那么傻,大不了到时候把对小弗朗机国的贸易范围再放宽一点,刘鸿渐心道。

送走了巴里莫尔后,刘鸿渐立即派了一队人去寻那三百头牛,后世对西班牙斗牛略有了解,想来味道已经十分鲜美。

还别说,那假扮的商队演技十分的给力,一见大明军队的旗子立马撒丫子就跑路了。

当晚远征军就吃上了炖得喷香的牛肉,香味儿差点引起莫斯科城内平民们的暴乱。

正月十六,盼星星盼月亮远征军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补给队伍,负责押运补给的是一个姓吴的参将。

六千来人的部队能从大明走到莫斯科实在不容易,大多数士兵都受了很严重的冻伤。

补给照例是有粮食和弹药,只不过粮食已经在沿途中消耗的七七八八,此番共计运来栓动步枪三千支,铜壳弹三十六万发,纸壳弹六十万发,迫击炮弹五千枚,榴弹炮弹两千二百枚。

“军械所的产能又提高了呀,吴参将远来辛苦,你的部队就在大营左侧扎营吧。”刘鸿渐简单查看了一下弹药就把清点工作交给了孔二毛,这厮看着一车车的弹药眼睛都放光了。

“期限延误了三十多天,卑职有罪还请王爷责罚!”吴参将当即跪倒在刘鸿渐身前,其身后的几个护卫也跪倒。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距离实在太远了本王也能理解,走走,去营帐内给本王说说大明最近的情况,本王请你们喝牛肉汤!”

刘鸿渐大度的扶起了吴参将,从京城到莫斯科绵绵上万里,又是冬季风暴极多,就是他也不能保证准时将补给运抵,好在是除了杀了不少马匹外,远征军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损失。

吴参将闻言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眼见刘鸿渐不仅不生气还说要请他们喝肉汤,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王爷,大明内地近来并未有甚大事发生,只不过荷兰国封锁大明外海良久不见成效,于是就派舰队袭击了东瀛,听说现在东瀛乱得一塌糊涂。”

吴参将也是个大老粗,端起一碗牛肉汤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抹了抹嘴道。

……



第879章 陷落(第三更)

第二天一大早军营便开始埋锅做饭,昨晚命令已经下达,今日吃过早饭便开始轰击克里姆林宫,争取今日结束战斗。

吹了几个月的冷风,现在终于到了最后关头,各部将士都精神抖擞。

孔二毛连饭都顾不上指使着一队炮兵搬运炮弹,这些炮弹是今天攻克克里姆林宫的关键,孔二毛心里也很振奋,因为等这场远征结束,他回去后至少也是个伯爵了,这是刘鸿渐对他的承诺。

半个时辰过后,五万多人马在克里姆林宫南城墙下集合。

“二愣子,开始你的表演吧!”没有过多的废话,刘鸿渐端着望远镜只是朝着城墙上扫视了一圈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从来没有人想过榴弹炮对于战争来说意味着怎样的改变,在榴弹炮之下,城墙变得不再坚不可破,攻城者再也不必靠着血肉之躯填补战争的代价。

轰击进行了整整两个多时辰,除却期间火炮冷却暂停了两次外几乎没有间断。

巴巴喇等人眼巴巴的盯着城墙,又时不时的看看刘鸿渐,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大人,城墙上似乎出现了白旗!”常钰放下望远镜急忙向刘鸿渐道。

刘鸿渐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也端起了望远镜。

南城城墙上确实挂上了一面白旗,白旗两端以绳索牵连垂在城墙上显得格外醒目,到了这关头,罗刹人也想活下去呀!

“哪里有白旗,本王怎么没有看到,巴巴喇,你看到了吗?”刘鸿渐放下望远镜看向常钰道。

他突然的言语让在场的众人感觉很诧异,距离城墙虽然不近,但通过望远镜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

王爷为何睁眼说瞎话呢?

“王爷,俺也没看到什么白旗。”巴巴喇像模像样的从常钰手中夺过望远镜马马虎虎的瞅了一眼,也睁眼说瞎话。

“就是,常大人您再瞧瞧,哪里有白旗,咱怎么没看到?”已经晋升为游击的前西行小队成员方大刚接过了话茬道。

常钰不言,只好又从巴巴喇手里接过望远镜又瞅了瞅。

“哦,昨晚没睡好导致头晕眼花,看错了看错了,确实没有白旗。”常钰讪笑道。

“那便继续轰吧,看样子城墙快撑不住了。”刘鸿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观战。

林河与陆海波等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作声。

刘鸿渐不可能没有看到那白旗,但看到了又如何?

罗刹国目前已经众叛亲离,说白了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欧罗巴诸国见识到了大明的军备后明智的选择了坐山观虎。

现在城内的士兵意识到再也没有谁来拯救他们了才决定投降,但刘鸿渐又怎么可能允许他们投降。

且不说西征将近一年来远征军死了多少人,城内可是足足有数万罗刹兵,真要是接受投降了,怎么安置呢?

五万多人看守六万多俘虏,到底是谁看护谁?

拿下克里姆林宫后远征军就要班师回朝,这一路上又怎么会带上数万能吃能拉的俘虏?

再者说,如果罗刹国诈降怎么办?谁能保证不是呢?

巴巴喇没有考虑这么多,他只是觉得等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死了那么多人,不把罗刹兵杀光不足以泄愤。

讲武堂院长顾佳沉默不语,他也不甘心,但限于身份没有说出来,而西行小队的另外两名幸存者方大刚和陈义山则满脸兴奋。

仇恨使人疯狂。

就这样在诸位大佬的刻意忽视下,已经做好投降准备的罗刹兵陷入绝望,孔二愣子眼见刘鸿渐没有命他停止射击,马上就明白了刘鸿渐的意思,他亲自校准了三门火炮只片刻功夫就将那白旗轰成了碎片。

又半个时辰后,东城墙彻底垮塌,早已按捺不住的巴巴喇仓啷一声抽出战刀。

“林河!你率五千步兵进城,全部使用栓动步枪!”刘鸿渐瞪了一眼巴巴喇止住了他冲锋的念头。

并非是他不待见骑兵,在以往的攻城战中城墙一旦攻陷基本就是骑兵先去冲杀,而后才是步军。

但这样打伤亡难免会很大,毕竟对方也有火枪和手榴弹,巴巴喇常规攻城战打多了自然不在乎伤亡,他只要胜利,但刘鸿渐在乎。

“孔二毛,提领三百门迫击炮左右侧应,天宝你们几个也跟上去,目标是地方的指挥官!”刘鸿渐又道。

城虽然破了但罗刹兵都还有建制的存在,他们不可能不做有组织的防御,远征军必须用最小的代价击溃他们的防御,只待他们崩溃,到了那时巴巴喇的骑兵投掷手们才算是真正能发挥出作用。

迫击炮的射程低于榴弹炮又高于栓动步枪,自然也比罗刹人的火枪远,迫击炮完全可以呆在步军后方灵活的轰击罗刹国的火枪方队。

而且简直一打一个准儿,在栓动步枪和迫击炮的联合绞杀下,还在用排队枪毙战术的罗刹兵几乎是在排队被枪毙。

两刻钟的时间里,至少有三个罗刹步兵方队被击溃,此时一支骑兵从后方杀出,这些人眼睛血红嗷嗷直叫,似乎在诠释着什么叫困兽犹斗。

孔二愣子丝毫不慌,立即命令三百门小钢炮校准炮管角度,林河与孔二愣子的炮兵军团早已配合的天衣无缝,迅速的命令手下准备好手榴弹以掩护炮兵。

只消片刻功夫冲上来的骑兵全部被炸上了天堂,而后两人又开始配合收割罗刹人的步兵方阵。

完全碾压的战斗令刘鸿渐兴趣泛泛,眼见罗刹并的防御阵线逐渐崩溃,刘鸿渐叹了口气对巴巴喇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开始冲锋了。

“大人,屠不?”巴巴喇并没有马上抽刀冲锋,等了这么久他反而冷静了许多。

“恩。”刘鸿渐并未多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嗜血的屠城狂魔,相反,他仍然厌恶战争,只是历史的年轮滚滚向前推着他不得不去征战,而想安全的撤离就必须下狠手。

得了准话儿,巴巴喇胸中的火焰瞬间熊熊的燃烧起来。

……



第880章 宝藏(第四更)

两万盟古骑兵嗷嗷叫着冲进了克里姆林宫,他们的身上挂满了一排排的手榴弹,而巴巴喇给他们的任务是要将手榴弹全部用光。

轰吧,只要看到罗刹兵,就将手榴弹抛出去,能不去拼战刀就不去拼战刀,这是巴巴喇的原话。

屹立三百多年的克里姆林宫变得骚乱,四处皆是爆炸声、喊杀声以及惨叫声,宫内教堂里供奉的神并没有给罗刹兵带来福音,一切仍旧那么原始。

罗德公爵站在伊凡大帝钟楼之上,他蓬头垢面再也不复大公的威仪,其身后两个亲卫也都带着伤。

“不用再跟着我了,你们都快去逃命吧,如果运气好的话。”罗德公爵面容悲怆的对身后的亲卫道。

谁能想见拥有千年历史、幅员辽阔的罗刹国会在一年内土崩瓦解,罗德公爵不相信,他认为早已被俘虏的阿列克谢也不会相信。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坚不可摧的莫斯科城在大明的火炮之下犹如瓦狗,一个多月前还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会出征的欧罗巴盟友们没有一个信守承诺。

罗刹国已经成了被主遗弃的地方。

“啊——”

罗德公爵仰天大吼,一剑劈在了钟楼墙壁上的神像,似乎是在质问供奉了这么久的神为什么不帮帮罗刹国。

本来还在犹豫的两个亲卫见罗德公爵已成了疯子,竟然以长剑劈砍他们信仰的神,对视一眼后落荒而去。

罗的公爵踉跄着走到伊凡大帝的雕塑前普通一声跪下。

“陛下啊,臣已经尽力了,臣的祖上为您征战,臣今日为护国而死,臣尽力了!”说完罗德公爵举起剑横在了脖子上。

鲜血瞬间喷涌将罗德公爵的衣服染红,伊凡大帝的雕像仍旧那么慈眉善目,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宫内的战斗仍旧在持续,只是罗刹兵早已放弃了抵抗,他们如丧国之犬四处奔逃,期盼着能逃出升天。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唯有克里姆林宫内的炮火将莫斯科映照成了不夜城。

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虽然经过一再甄别,巴巴喇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但最终克里姆林宫内还是接收了上千个俘虏。

这些人大多是教堂的神父、沙皇皇宫内的奴仆、侍女等,巴巴喇在攻入城中的第一时间便派兵直入沙皇的皇宫——那里有罗刹国的宝藏。

“王爷,城内的罗刹兵已经基本清理完毕,罗刹兵的统帅在钟楼自尽了。”常钰走了过来禀报道。

刘鸿渐此时正坐在营帐内啃骨头,闻听战斗终于结束了,立马将手里的骨头扔到一边在牛大棒槌的跟随下入了克里姆林宫。

克里姆林宫是一组综合的建筑群,如果大明的京城来对比,莫斯科城便是北京城的外城,而克里姆林宫则属于内城。

只是此时的罗刹国还没有那么讲究,除却内城外并无皇城,更没有紫禁城。

克里姆林宫内有圣母升天教堂、天使教堂、报喜教堂等宗教场所,更有多棱宫、伊凡大帝钟楼、兵器库等政治军事场所。

其中多棱宫则是沙皇与群臣议事、招待外宾的宫殿,等同于大明的皇极殿。

只是此时的克里姆林宫内犹如刚刚遭受了天谴般,四处皆是炮弹、手榴弹炸出来的土坑、士兵们的残肢断体,鲜血与冰雪混杂又因为严寒凝结成冰。

不少人抬着罗刹兵尸首汇聚在一块堆成了数十座小山,满地的残肢断体还没来得及收拾,即便都已东成冰雕仍旧掩盖不住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刘鸿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骑在战马上信步于昨日的战场,士兵们昂扬着跟在刘鸿渐周围护持。

这是属于大明的胜利,更是属于远征军、属于他们的伟大胜利,征服一座城池令人振奋,征服一个国家、征服这个国家的皇宫则令他们疯狂。

正如不久前刘鸿渐所言,当他们年老的时候,儿孙围绕在他们身旁,他们还可以用嘶哑的声音告诉儿孙们,他们曾有幸经历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他们曾骄傲的站在外番人的皇宫上,将敢于蔑视大明军威的不臣者踩在脚下。

穿过红场、钟楼和数个大教堂,刘鸿渐终于来到了沙皇的寝宫——捷列姆诺依宫。

宫殿外早有巴巴喇亲自守候,见刘鸿渐前来巴巴喇赶紧过来行礼。

“大人,俺只派了自己的亲卫进去搜查了一番,将里头的乱兵以及奴仆都赶了出来,俺的亲卫俺信得过,没有人敢乱动里头的东西。”巴巴喇上前解释道。

这是原则性问题,盟古军队出征大抵上都是为了掠夺,士兵们战斗过程中的战利品除却交出少量外其余都属于自己,盟古士兵也正是因此战斗起来十分疯狂。

巴巴喇所属的乌珠穆沁部也沿袭了这一传统,但大明有严令凡战争中的战利品一律充公不得私藏,否则轻则四十军棍重则直接斩首。

巴巴喇知道刘鸿渐信任他,他的解释与其是说给刘鸿渐听,倒不如是说给刘鸿渐身后的诸多将领们听,他毕竟不是汉人。

“恩,知道了,常钰着人去清点,能搬走的全部搬走。”刘鸿渐下了战马开始步行入宫。

“大人,那不能搬走的呢?”常钰急忙问道。

皇宫内没有遭受过炮火整体看起来还算整洁,只四顾瞄了一遍常钰便发现不少金银珐琅器,其中不乏个头超大的。

“搬不走的就砸掉!”刘鸿渐突然回头高声道。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口,后世近代史的屈辱记忆油然涌上心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刘鸿渐心中感觉甚是舒爽。

“林河、巴巴喇、孔二毛,去坐上去,本王给你们拍照留念!”

一群人跟着刘鸿渐来到了多棱宫,刘鸿渐指着沙皇的宝座,从戒指中取出手机,示意身后的步、骑、炮三员大将坐上宝座。

巴巴喇三人心里也很痛快,眼见刘鸿渐有命令立马上前去,奈何巴巴喇人高马大屁股大,小小的宝座根本挤不下三人。

最后还是刘鸿渐有法子,于是乎就有了这样一张照片,照片定格在泰顺三年正月十七,照片中巴巴喇稳坐于沙皇宝座,其左腿上坐着林河,右腿上坐着孔二愣子。

三人表情怪异还比了个剪刀手。

……



第881章 任重道远(第五更)

经过三天时间的清点盘算,远征军共从克里姆林宫中搜罗出金银币四万多斤,珠宝玉器珐琅器两百多车,油画等艺术品六十多车,布匹、粮食、武器弹药等无算。

可惜了诸多宫殿内的雕塑、浮雕、壁画等,常钰虽然自知算不得读书人,但也知道哪些浮雕壁画必定很有艺术价值,奈何这玩意儿带不走。

多棱宫中的沙皇宝座被拆了下来,伊凡大帝钟楼内的钟也被拆了下来,据说刘鸿渐打算将这钟整到工学院,作为工学院里的标志性闹钟来用。

接下来的几日远征军一边修整一边狂欢,克里姆林宫内的战马尸首不计其数足够他们吃许久。

为了归程中不至于断了吃食,火头军的任务十分繁重,加上前几日抵达的补给队五千多人,他们一面要给全军六万多将士做饭,一面还要准备归程中的备用军粮。

马肉、牛羊肉需要加盐烘烤成肉干,从克里姆林宫库藏中搜罗出来的大米、小麦之类的需要重新装袋。

相比于吃的,倒是沙皇寝宫窖藏了百年的伏特加更得士兵们青睐,在刘鸿渐的默许下,这些欧罗巴白酒被散发给了五万多远征军将士以作西征以来的庆祝。

“大人,城内的那几十万罗刹平民如何处置?昨夜似乎又饿死了不少,而我们根本没有更多的粮食分给他们。”常钰皱着眉头道。

远征军的粮食问题一直都很严峻,毕竟五六万人每天人吃马耗的是一笔巨额的支出,而冬季的西伯利亚四处皆荒芜根本没有粮食可抢。

“将库藏中的粮食先分与他们一些,哦还有那些死马,好肉自己吃,剩下内脏拉、马头、马蹄啦也送给他们。”刘鸿渐略作考虑后揶揄道。

克里姆林宫一战双方战死的马匹足有两万多,当然大部分是罗刹国的,两万多匹战马按一匹战马一千两百斤,一匹战马的肉就可以让十个人吃一个月,事实上罗刹国的重型马喂养的好体重可达一千八百斤。

死马太多,内脏无法长时间保存短时间内又吃不完,正好做点善事,素闻欧罗巴人不喜食动物内脏,估计经历过这场战争还会改变这群罗刹人的饮食习惯,刘鸿渐心中乐道。

“可是大人,我们自己也不见得够用,倘若分给那些平民的话,时间短还好说,您打算带着这群平民回大明吗?”常有追问道。

这些天刘鸿渐一直没有对部下透露如何处置罗刹国的几十万平民,搞的军营内说什么的都有。

巴巴喇为首的蒙古兵认为直接杀光了事,林河为首的步军则认为应该留在莫斯科周边农垦,孔二毛则认为应该带回大明去挖矿。

大明内地如今挖矿行业如火如荼,有工学院先进的探矿、冶炼技术,大明内地各类金属矿雨后春笋般被发掘。

只是挖矿是个辛苦活儿,而且危险系数极高,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很是让工部和户部头疼,为了发展刘鸿渐所谓的工业,户部不得不支付更高的薪水来雇佣矿工。

如果想省银子倒是还有个好招,就是通过战争以俘虏来充当矿工,不仅不需要支付工钱,还不用担心死后有矿工家属闹事索要赔偿。

比如几年前的野猪皮后代们,如今就在哈答山银矿区内服役,据说朝廷对俘虏矿工十分满意,并希望多多益善。

“呵呵,用不了多久,也就这几天吧。”刘鸿渐随口道。

他不可能对这么多平民展开屠杀,以前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就没有必要了。

同时他也不希望将这群人留在当地,那样风险太大了,这种外来种族又没有民族认同,以后反叛的几率极高,这与蒙古还不一样,蒙古族千年来就一直与汉文化打交道,刘鸿渐一点都不担心。

全部带回大明就更不可能了,带五六万人回大明已经让刘鸿渐头痛了,更别说再多带几十万人,上万里的形成,那简直要老命了。

常钰虽然不知刘鸿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既然刘鸿渐已经下令,作为下属只有不折不扣的去执行。

反正到时候远征军没了吃食肯定还是王爷头痛,想明白了此事常钰立即便去执行了。

相比于罗刹国的平民,刘鸿渐还有更头痛的事儿,原因也很简单,这次打下来的地盘儿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至少是先前大明的疆域的二倍甚至更多。

以前刘鸿渐老觉得后世俄罗斯人占领那么大的疆域十分的霸道,并且为近代强行割让中国领土的事儿耿耿于怀。

事实上近代罗刹人可没少吃清帝国的土地,瑷珲条约割了六十万平方公里,北京条约又割了四十万平方公里,塔城议定书割了四十四万平方公里,乌里雅苏台界约和科布多界约割了十五万,伊犁条约又割了七万。

如果加上因罗刹国阴谋而独立出去的外盟古,近代罗刹国共吃掉了三百六十五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三百六十五万平方公里,几乎等同于是个东瀛。

只是现在刘鸿渐趁着罗刹国人少终于拿下了这庞大的疆域,却又犯愁了。

怎么治理呢?移民吗?后世让居民搬迁都那么难,现在又谈和容易?

这时候的百姓受儒家思想浸润颇深,比后世人更讲究个故土难离、落叶归根,如果通过暴力让汉人外迁,刘鸿渐也不同意,毕竟百姓们也拥有自由的权利,他夺下这般大的土地是为了给大明百姓谋福利的,不是让他们背井离乡去受罪的。

那么让盟古兄弟西迁呢?就更不靠谱了。

刘鸿渐十分担心蒙古兄弟迁过去会变野,这一点上当年的蒙古帝国就有切肤之痛,除非盟古兄弟都有了强烈的民族认同感。

但想让大明那么多的民族都认同汉文化有多难刘鸿渐都不敢想象,再加上如今信息传递如此之慢,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实现。

后世的他总认为中国人口太多了,多到全体国人奋斗一辈子只为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可现在想想人多了好呀,如果大明有更多的人口,多到大明现有的土地养不活这么多人,限于本能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人自觉的外迁。

看来得搞搞计划生育了,唉!任重道远呀!

正月二十四,刘鸿渐等了多时的人终于来了。

……



第882章 循循善诱(第一更)

最先来的是距离莫斯科较劲的波兰王国公使,在得知罗刹已经被彻底灭国之后,波兰国王约翰二世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好觉。

在欧罗巴这片土地上波兰王国一直对两个邻居十分忌惮,一个便是巨无霸般的罗刹,另一个则是国力蒸蒸日上的普鲁士。

波兰最近几年的战争也多是与此两国有关,事实上如果不是刘鸿渐打破了历史的轨道,在之后的一百五十年间,波兰将三次别瓜分。

而瓜分的主要就包括罗刹和普鲁士,如果算上二战时期波兰的侵袭,波兰实在是个多灾多难的国家。

但这一切波兰王国约翰二世都不知道,刘鸿渐也不清楚这段历史,最关键的是刘鸿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他还没有博爱到保护整个人类。

在得知罗刹的克里姆林宫已经被大明攻陷的消息后,约翰二世确实高兴了一晚上,但第二天早晨他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罗刹虽然被灭了,但大明帝国将比罗刹国更加强盛,罗刹虽然蛮横但打了这么久交道算是知根知底,可大明呢?

波兰是个内陆国家,与遥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明向来没有什么来往,即便是宫廷内需要的丝绸瓷器等,也多是通过与弗朗机和荷兰商人交易所得。

约翰二世突然又开始患得患失,并立即派遣了凯恩伯爵去莫斯科再次拜访,势必让其摸清楚大明的真实目的,以及大明对欧罗巴的态度。

刘鸿渐一开始对这个邻居还算客气,毕竟远征任务已经基本结束,这些个欧罗巴邻居也没来捣乱,而之所以没有立即回京,也是为了这些邻居们。

夺来的国土来之不易,他必须安排好这片新疆土的防卫以及周边的邻居。

“王爷,约翰陛下托我向您以及大明表示恭贺。”凯恩刚见到刘鸿渐后便笑呵呵的主动行礼,刘鸿渐自然也笑着回礼。

二人一番客套后凯恩也慢慢的开始透露真实的来意。

“王爷,不知您和您的军队接下来何去何从?”凯恩试探性的问道。

“呵呵,这还要看你和你背后的国家了,不知上次本王的提议你们商议的如何了?”刘鸿渐端起茶碗边喝茶边道。

“唉王爷,我波兰国历来崇尚和平,但奈何周边强邻环伺波兰国早已自顾不暇,您的提议约翰陛下足足考虑了好久,奈何限于国力,陛下他还是表示爱莫能助,还望王爷理解。”凯恩伯爵唉声叹气的还露出个十分为难的表情。

“本王不过是借个路,而且你们也可以得到不菲的财富,要知道荷兰国还是很富裕的,有了这些钱你们的国力肯定更上一层楼,确定不考虑一下吗?”刘鸿渐心中丝毫没有诧异,他太了解这些小国的国主了。

“实在是抱歉,王爷,陛下即便是答应,我王国的公民也不会答应,那太冒险了,您应该明白。”凯恩坚持道。

万一您的军队深入波兰一不小心把他们给灭了,这找谁说理去?

“好吧,那您此番前来,又所谓何事?只是为了告诉本王你们不会借路吗?”刘鸿渐故作生气道。

“当然不是,王爷,事实上我这次来其实带了很多的物资,只要得到您的准允,一天后这些物资就能运送到您的军营,这是约翰陛下送给您的礼物。”

“哦?那就代本王谢过你们的陛下了。”刘鸿渐脸皮多厚,有人送礼自然要收,至于他们的所求,那就再考虑考虑呗。

反正不管答应不答应,先把礼物收了再说。

刘鸿渐说完话就不再吭声,而是端起茶碗慢慢的喝起了茶,按照大明的礼节主人端起茶碗喝茶就代表着送客的意思。

对于这些邻居刘鸿渐并不怎么看得上眼,就坐在屋子里相距不到五步,刘鸿渐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异味儿,很显然,这味道是从凯恩伯爵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严重影响了刘鸿渐喝茶的兴致。

欧罗巴人真是太脏太臭了,刘鸿渐心道。

凯恩当然知道刘鸿渐这是在催他走,可却故意装作不明白的坐在那儿,因为他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完成。

“王爷,您不知道,波兰王国的公民一直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凯恩伯爵没话找话道。

“哦?何至于此呢?”刘鸿渐知道这厮终于忍不住要说出他的真实来意了,便放下了茶碗。

“唉,我们国家的土地贫瘠,疆域也不大,周边还有普鲁士这等蛮横的强邻,约翰陛下终日为此发愁,他担心普鲁士终有一日会再次发动战争。”

“哦。”刘鸿渐想了一下答道。

凯恩伯爵此时心里都快急死了,他说了那么多话,就换来一声‘哦’,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有力气没处使。

“如果波兰与普鲁士重新开战,不仅两国的公民遭受战争的苦难,很可能您的新疆域也会被波及。”凯恩接着道。

“这是为什么呢?”刘鸿渐直接瞪了眼睛。

他其实是想说,如果敢打老子主意,老子大不了把你们俩都灭了。

“我们三个国家距离还是太近了王爷,普鲁士王国是个十分霸道的国家,他们遵循着铁血的政令,他们的军队从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开疆拓土。

倘若波兰无力抵抗,普鲁士的铁骑终究会踏上您的新疆域,那里实在是太辽阔了。”凯恩伯爵继续循循善诱道。

凯恩说的其实也是真话,毕竟罗刹的疆域不仅辽阔,关键是还没什么人居住,这片土地在大明眼里或许没那么重要,但对于欧罗巴诸多小国来说,随便整一块都能超过本王原有的领土。

“那到时候再说吧,本王从不考虑几率问题。”刘鸿渐平静的道。

他并没有将欧罗巴哪个单一的国家放在眼里,只要这些国家不联合起来,大明将无所畏惧,至少以他目前手里的远征军他就敢迎战任何一个国家的陆军。

“王爷,那样的局面我们任何人都不想看到,所以,您能卖一些军火给我们吗?

就是那些火炮和可以连发的火枪,我们可以出很高的价格!”

……



第883章 雇佣兵团(第二更)

凯恩伯爵说得正义凛然,一副只要你肯将那些强大的火器卖给他们,他们波兰王国就可以替大明迎战普鲁士的样子。

“那么请问阁下,您愿意将波兰王国的疆土卖给本王吗?”刘鸿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出了个奇怪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尊敬的大明王爷,王国的疆土乃是我们的立身之本,约翰陛下是不可能将疆土卖掉的。”凯恩伯爵急急的接话道。

“是了,您还知道这些,只不过火器也是大明的立身之本,您想买大明的立身之本,是不是至少也应该拿出你们自己的立身之本来买,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不是吗?”刘鸿渐也不生气,而是据理力争道。

事实上买卖国土这事儿放在一个正常的国王身上都不会同意,除非这人有点彪,比如前罗刹国皇帝,就将庞大的阿拉斯加那么大疆土卖给了米国佬,售价八百万美刀。

“这……”凯恩伯爵被问的不知如何作答。

他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强大的火器意味着什么。

欧罗巴诸国的火枪兵目前几乎全部使用的是大方阵排射队列,诸国之间的火器威力也都差不多,两国间若想分出胜负全靠纪律以及士兵们的勇气。

本来这样的局面至少还要持续两百年,一直到米国南北战争时期这种大方阵才在最后的血腥中慢慢被淘汰。

可是大明榴弹炮以及栓动步枪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均衡的局面,只要大明肯将这些火器卖给波兰,波兰国就有足够的把握训练出更强大的军队灭掉强邻普鲁士。

刘鸿渐心中仍旧很平静,这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安之若素,他的意思很明了,波兰国或许此时还没有想过用这些武器去进攻大明,但以后呢?

正如波兰国不肯借道给大明一样,刘鸿渐的说法是存在的,这让凯恩伯爵不知如何作答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想要保护你们的国家,我们还是有机会合作的。”刘鸿渐的话语犹如天籁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哦?王爷请说。”凯恩感到很意外,但立即端正了表情问道。

“本王曾在大明辽东的国土上遇到过一群黑皮肤的人,敢问凯恩阁下知道这些黑皮肤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吗?”刘鸿渐问道。

“王爷,我当然知道,这些黑人全部都来自利未亚,在那里生活的人都是黑色皮肤,不知王爷问这个做什么?”凯恩十分疑惑,他不知道这些黑人与买军火有什么关系。

“哦?就是不知你们波兰国能否为本王弄来一些。”刘鸿渐又道。

作为受过九年义务教务的五好青年,他当然清楚这些黑人来自哪里,但大明的北洋水师如今自顾不暇,外海都被封锁,想渡过南洋麻六甲、再渡过印度洋去利未亚,短时间内困难有点大。

“这好说,您的意思是,只要我能帮您弄来这些黑人,可以用来换取军火吗?”凯恩伯爵面上平静但心中却十分窃喜。

三角奴隶贸易已经进行了数百年,黑人最不值钱了,只要有钱大明从大部分的欧罗巴国家都能买到。

凯恩窃喜于大明先找到了他,或许可以用很低的代价弄到那些强大的军火了,如果正把这件事情搞定,约翰陛下说不定可以晋升他的爵位,毕竟强大的军火是件很大的功劳了。

“呵呵,凯恩阁下你可能误会了,本王并不能卖军火给贵国,即便我同意,大明朝廷也不会同意,在波兰国,如果没有你们的陛下允许,私自贩卖军火是什么罪呢?”

“当然是死罪,要上绞刑架的!”凯恩伯爵都会抢答了。

“是了,你也知道是死罪,难道你想让本王死吗?”刘鸿渐瞥了一眼凯恩,以视自己的不悦。

“不……不是的,尊敬的王爷,您是波兰国的朋友,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我实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您要黑人做什么?仆人吗?他们笨手笨脚根本做不了给您端茶倒水的工作。”凯恩伯爵急忙解释道。

“我不需要他们端茶倒水,跟你说实话吧,我想成立一支雇佣军,一支全部由黑人组成的雇佣军。”刘鸿渐轻描淡写的道。

这个想法是从打下克里姆林宫后产生的,欧罗巴的局势十分复杂,很多小国间矛盾重重,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架。

大明的军队虽然强大,但从遥远的关内运输物资、军队都十分困难,而且这块土地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口,他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去处置。

但可以肯定的是朝廷应该不会在那么远的地方派重兵把守,而且即便是有驻军,大明也不可能轻易的干涉别国内政。

但雇佣兵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国籍,只要谁肯出钱就能为谁打仗,还不用担心抚恤问题。

关键是雇主都是欧罗巴的国家,这就意味着这支军团可以穿梭在欧罗巴诸国。

而刘鸿渐之所以没有对凯恩隐瞒,是因为没有必要,只要看到这支雇佣军的火器装备,明眼人立马就知道这支雇佣兵团的来源。

但那又怎么样呢?强大就是强大,你不雇佣,你的敌人就会雇佣,欧罗巴人也许会为能雇佣这么强大的军队而窃喜吧,哪里会管来源,只要能打赢对手就行。

“本王会着手将这支军队训练成不亚于远征军的军队,当然这支军团不会在大明的疆土训练,他是单独的组织,与大明的朝廷没有任何关系,倘若你的国家需要他,就可以雇佣他为你们而战!”刘鸿渐认真的道。

“当然,作为知情者和出力者,这支军团可以优先保护波兰国的周全,雇佣的价格本王也可以给你们打八折,如何?”见凯恩沉默,刘鸿渐看着凯恩伯爵询问道。

“这……”凯恩似乎是在权衡其中得失,眉头微皱着。

“呵呵,即便你们荷兰国不肯帮忙,也会有其他国家帮忙的,本王又不是不肯出钱。”刘鸿渐笑道。

他说的是实话,除波兰之外,他打过交道的欧罗巴国家还有大小弗朗机,这俩小国一直守着大明的恩惠,而且距离利未亚也还算近,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但本着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刘鸿渐还是会优先考虑波兰王国,首先是这个国家距离罗刹国足够近,即便中间出了岔子,刘鸿渐也有能力应对。

大不了直接将波兰灭掉喽,反正是邻居距离那么近,闪电战可不止是希特勒会打,他刘鸿渐也没问题。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我需要向约翰陛下汇报,您应该理解的,另外我需要知道您大概要多少黑人?”凯恩马上想明白了个中得失。

这是一桩生意,黑人可以卖钱,还能得到大明的一个人情,而且也确实如刘鸿渐所说,即便波兰王国不做着生意,也会有人去做。

“我需要两万人,另外,这支军队的补给暂时需要波兰国支持,当然我会付钱的。”

……



第884章 莫斯科协定(第三更)

刘鸿渐之所以以我而不是以本王来自称,自然是想将这支军队与大明分开,至少是让波兰人或者欧罗巴人认为。

“两万人……”凯恩大吃一鲸。

“怎么,贵国做不到吗?那本王……”

“不,可以的,波兰王国完全有能力找到两万黑人,只不过这需要时间。”凯恩立即解释道。

“可以,但要尽快,我可以给你们两个月时间,但前提是所有的黑人都必须在30岁以下,且体格必须强壮,不合格的我会把他们退回去。”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没问题,您不问问价格吗?”凯恩提醒道。

“哦,这个我倒是忘了,一个黑奴多少钱?”刘鸿渐也是疏忽,便随口问道。

“王爷,以波兰国的价格大约是三金币一个,但如果您要的全部是身强体壮的奴隶,这个价格就低了,不过您是波兰国的朋友,如果陛下同意的话,我想应该能给您都按三金币一个卖给您。”凯恩考虑了一下道。

三个金币按照重量计算的话约莫是大明的二两,二两黄金再换算成白银的话,以大明目前的兑换比例大约是十六两左右。

这个价格已经不算低,毕竟在大明关内买个丫鬟也就十两左右,但好在买的全是身强体壮正能干的黑人。

刘鸿渐大致计算了一下两万人大约成本是在三十多万两白银,还可以接受。

“可以,但运输船只需要你们提供,我会付钱。”刘鸿渐又道。

波兰北部挨着波罗的海,他们的战船虽然不算强大,但刘鸿渐买的也不过是运输船而已。

按照他的计划,他将在北欧寻摸一个大小合适的岛屿,在这个年月无人的岛屿实在是太多了,这一点也难不住他。

他将花费重金将这个岛屿防御起来,提供武器和粮食,专门训练这支黑人兵团。

之所以选择黑人原因有三,其一黑人体格更强壮也更高大,其二黑人的韧性强于亚洲人种,不论是长途奔袭还是负重都要比亚洲人种强一些。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支军队要穿梭于欧罗巴诸国为战,这注定是个高风险的差事,用黑人即便是死了,刘鸿渐他不心疼。

“没有问题,陛下会答应的。”凯恩伯爵十分诚恳的道。

虽然最终的目的没有达成,但如果不久后真的能雇佣到如大明军队一般强大的雇佣兵,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而且波兰王国还能从中赚取不菲的利润,简直是一举两得,凯恩伯爵为能促成这庄生意而喜悦,他觉得目前来说已经不虚此行了,并且急着便要告辞回去向国王汇报。

但刘鸿渐并未放他离开,而是表明过几天还会有要事需要协商,凯恩这才心事重重的暂时在莫斯科住下。

果然,没过两天,距离比波兰稍远一点的普鲁士公使巴特子爵也来了,并且明确告诉刘鸿渐普鲁士并不会借道给大明。

普鲁士公使前来的目的与波兰大致相同都是想买军火,但同时普鲁士不希望也不能接受大明在欧罗巴派驻重兵,这是个原则问题。

上次协商回去后,普鲁士国王便与奥地利皇帝商议如何应对,而后又知会了其他国的国王,才有了这次的二次到访。

刘鸿渐心里对这普鲁士王国不怎么感冒,这是个战斗意志很强盛的国家,听说其国王腓特烈一世有个绰号叫佣兵王。

又几天后法兰西、大小弗朗机甚至英格兰的公使也都相继赶到,让刘鸿渐很意外的荷兰公使又来了,还是个侯爵,结果连大营都没进就被巴巴喇扣押。

当天诸国公使都先后表明了各自的意见,他们似乎之前就商议好,甚至不打算给大明任何缓和的余地。

诸国没有在大明将罗刹国灭国的基本事实上争辩,他们的条件只有一个,欧罗巴邻国五百里内不得派驻军队,而且东欧区域大明的总驻兵不能超过五万。

如果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就代表大明没有和平的意愿,他们将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大明帝国。

由于刘鸿渐早就搞明白这些小国的心思,同时大明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长期在这么遥远的地方派驻重兵,毕竟补给太困难,路途也太遥远。

但刘鸿渐也没有轻易的答应他们,毕竟太轻易的答应反而不容易让在座的狐狸们信服。

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表明帝国的领土自然需要守卫,否则无法保证领土的安全,在座的公使马上没口子的答应若非大明有意挑衅绝不会踏上大明的领土。

在欧罗巴诸国眼中,大明帝国十足的一个巨无霸,他们的国家都在用着大明的瓷器、茶叶以及丝绸制品,自然清楚遥远的东方大明帝国有多少疆域和人口。

刘鸿渐又提出莫斯科城内还有数十万罗刹平民,如果不能派驻重兵,这些平民一旦暴乱起来很难处理。

诸国公使倒是打得一手好配合,直接你接收五万,我接收三万就将远征军一直发愁的事给轻易的解决了。

事实上作为汉人,大明帝国对于他国平民的处置还是太温和,在欧罗巴诸国的眼中既然灭掉了一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的平民皆为奴隶。

奴隶是人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奴隶的地位甚至不如牲口,干最重的工作,吃最差的饭菜,在欧罗巴诸国人眼中,分到几万奴隶不仅不是压力,而且还是福利。

谈判进行了两天,在不断的扯皮和妥协之后,欧罗巴诸国终于与刘鸿渐达成了协议,只是双方似乎都很勉强。

这也算是谈判的小手段,欧罗巴各国都分到了奴隶,虽然心中欣喜但表面上勉强的样子似乎让人觉得他们吃了很大的亏,毕竟多养几万人要承受压力。

而刘鸿渐勉强是因为同意了诸国在东欧的驻兵问题,同时他自己又为解决了罗刹遗民的安置问题而轻松,大明目前本来就没有意向在东欧派驻重兵。

皆大欢喜而后各自勉强,可以想见如果把在座的诸位公使以及刘鸿渐的脸皮叠在一块,那厚度简直难以想象。

正月二十九,刘鸿渐代表的大明帝国与欧罗巴诸国签订了合约,名为莫斯科协定。

……



第885章 士兵们都想回家(第四更)

莫斯科协定合约内容如下

一、大明帝国不得在靠近欧罗巴各国五百里的范围内派驻军队;

二、大明在东欧地域的驻兵总额不得超过五万人;

三、欧罗巴诸国承认大明在罗刹国旧地的主权和权利,并接收罗刹国移民;

四、大明帝国与欧罗巴诸国遵循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的基本原则;

五、倘若任何一国挑起不益战争,其他国家当联合起来共同消灭之。

协定一式多份,各国公使人手一份儿,在刘鸿渐的强硬干预下,所有的协定皆用大明语写就,刘鸿渐在每份儿协定上都盖上了他的大明帝国郡王大印。

而后将协定交由各自公使手中,由奥地利公使打头去协定签署国寻国王用印,而后将协定交由莫斯科的大明驻军将领,再转运至大明帝国的都城北京。

协约的大致内容看似公平,其实更偏向于欧罗巴诸国,尤其是最后一条,也是欧罗巴诸国协商一致强加进去的、专门针对大明帝国的一条。

欧罗巴诸国一直在各自打仗,这所谓的莫斯科协定压根就无法约束欧罗巴内部,其意图矛头直指大明帝国。

也即只要大明帝国挑起战争,欧罗巴诸国就会联合起来抗击。

说白了,只是欧罗巴诸国互不信任,他们自己在家里打没问题,但只要大明帝国想搞事情,他们就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刘鸿渐自然清楚这条内容的意图,只是刘鸿渐从来不相信国与国之间的所谓协定。

如果各国都遵守协定,大明与罗刹国就不会发生第二次战争,如果各国都遵守约定,那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二战根本就不会发生。

协定,只不过是一张纸罢了,国与国之间哪里是一张纸就能约束住的,国与国之间唯一的纽带不过利益两字罢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种小伎俩无异于班门弄斧,刘鸿渐也不过是没有足够的补给和更多的军队,另外他也还没想清楚如何治理这片比大明还大的疆域,朝廷估计也会头大吧。

之所以协定的名字定为莫斯科协定,是因为刘鸿渐马上就要莫斯科城拆除重建。

大明不需要外国的城堡来让其他人怀念,教堂和钟楼是罗刹人、欧罗巴人的信仰,但不是大明的,既然是大明的城市,那必须得沿袭大明的风格。

让大明人一见到这座城便不自觉的想到,哦,这是大明的城池。

而不是让人瞧见克里姆林宫,目光所及之处让人认为,哦,这以前是罗刹国的地方。

城市的名字自然也不可能还叫莫斯科,只是叫什么刘鸿渐还没想清楚,不过不管叫什么,莫斯科终将成为历史。

如果莫斯科城都没了,那么莫斯科协定又有多少分量呢?

这个问题无人得知,至少短时间的和平还是可以保证的,这对大明帝国来说已经足够了。

送走了诸国公使后没几天,各国便派出了小股的军队按照协定规定的数额将罗刹国遗民瓜分了个干净。

二月二龙抬头,刘鸿渐在克里姆林宫召集了远征军全体将领开会。

十万多远征军能坚持到现在的只剩五万人,即便再加上最后一波的补给部队也不足六万,但能坚持到现在的士兵脸上都充满着喜悦。

远征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归途以及回去摘取果实的时候了,不少士兵都在一轮回去论功能升到什么职位。

克里姆林宫内的众多将领们也是如此,不过相比于普通士兵,他们显得更沉稳一些,众人都知道刘鸿渐要决定回去了,所以都显得很放松。

“这几天都修整的怎么样?士兵们都有什么诉求?”刘鸿渐开会一如既往的轻松,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自己也十分讨厌跟朝廷里的老头子们开会,一个个严肃的绷着个脸正襟危坐,还经常半晌都不苟言笑。

“王爷,士兵们都想回家!”林河第一个发言,说完还看了一眼巴巴喇以及陆海波。

“恩,本王也想回家,想的都睡不着觉了,不出意外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去了。”

“耶——呕吼——”

刘鸿渐话音刚落,一些少壮派的中级将领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只是这欢呼十分的短暂,似乎他们又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以及在跟谁说话。

但能尽早回家总是好事情,这对所有华夏子孙来说都适用。

“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大明是咱们的家,而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属于大明,所以这里也是咱们的家,也是需要你们守护的地方。”刘鸿渐平静的道。

“既然需要守卫,自然需要有人驻守,在远征军回去之前,本王需要有人在莫斯科城驻防,你们谁愿意?”

这话说完宽敞的议事大厅内突然的沉默了。

此番西征历时已经快一年,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等候摘取胜利的果实了,现在刘鸿渐又告诉他们,必须有人留下,留在这儿继续喝冷风,很可能很久都不能回去。

谁会愿意呢?凭良心讲,没有人愿意,即便是该有的奖赏都会给,他们更乐于回到关内的地界,他们认为那里才是真正的大明。

哪儿向如今这地界儿,莫说数百里上千里都见不到汉人,连罗刹国的原住民都被杀的杀、跑得跑,千里雪地荒无人烟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呵呵,就知道你们不乐意,那么本王就提升一下奖赏,凡是愿意留下来驻防的,不论将官还是士兵,在原职的基础上再升一级,同时军饷多发两成。”刘鸿渐又点了一把火道。

气氛依旧沉默,所有人都在权衡,权衡是回大明享福还是继续为名利奋斗。

留在这儿就能在原有职位上再升一级,也就是说,百户官如果积攒军功可以升为副千户,在此基础上再升一级就有可能升为千户,千户官则有可能升游击。

最关键的是,又不是永远的留在这儿,说不动几年后又给调回去了呢?

“王爷,要不俺留下来驻守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盟古总督巴巴喇站了起来。

……



第886章 最后布置(第五更)

|||-&gt;-&gt;巴巴喇身高至少得有一米八,这身高在后世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大明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非常高大了。

再加上巴巴喇身为总督一直勤加训练吃的也不错,虎躯在那儿一杵对其他将官都有种压迫感。

“你?你不行!”刘鸿渐瞥了一眼巴巴喇道。

“王爷,为啥啊?”巴巴喇站起来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得失,他只是觉得如果非要有人得留下来驻防的话会让刘鸿渐为难,没人去的话自己去就行了。

“你现在已经是总督级别了,已经算是达到了顶峰,本王拿什么职位给你呢?”刘鸿渐回道。

“俺不在乎这个,俺的部落承蒙王爷你接纳才过上了好日子,俺自个儿过的也不赖,那封赏俺不在乎,如果朝廷非要赏俺又不知赏什么官儿,那就多赏俺点银子吧。”

巴巴喇一口一个俺,还自作主张的将为朝廷分忧的法子都想到了,这口吻与刘鸿渐刚来大明时给崇祯大叔写的书信一时无两。

“你以为朝廷是你家开的?还不知赏什么官就想银子,想屁吃呢?坐下!”刘鸿渐训斥道。

“哦。”巴巴喇支吾了一声便没精打采的坐了回去。

他有点想不明白,虽然从职位和爵位上讲刘鸿渐是全军统领又是郡王,是他的顶头上司。

但他的小女儿至今还在郡王府,按照他的内定想法早已将刘鸿渐当做女婿,虽然他从未敢这么说,只是他这老丈人出口来帮他忙,结果还被一阵奚落,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事实上刘鸿渐对巴巴喇还是十分满意和肯定的,但他不想留巴巴喇在莫斯科,一来巴巴喇在盟古任总督已经快三年了,按照他与崇祯大叔的约定,为了避免其拥兵自重,各地总督只能任职三年,三年后需回京述职再作任用。

而且总督的任命与驻地变迁他身为郡王也不能随意决定,虽然只要他点名的将领任命老朱、小朱基本都不会反对,但将一地的总督迁到别处也是件大事,需要回去后再作商议。

而且巴巴喇是盟古部落首领,朝中老臣对于盟古人向来不是十分信任,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巴巴喇。

巴巴喇刚坐下,林河、陆海波、苏克图等人相继站了起来表示愿意留下。

除却总督巴巴喇外,这三人皆为参将,级别也不算低,在座的将领大多都是千户官,最低也是副千户,在几个参将表态后,众多千户、副千户也都表示愿意留下。

经过一番斟酌,刘鸿渐决定任命盟古族参将苏克图为莫斯科驻军统领,但却没有如盟古、朝鲜、东北一样设总督,而是许了个总兵的官职。

之所以没选择林河、陆海波,是因为刘鸿渐认为留在这儿的必须是铁血凶猛之人,林河和陆海波在这一点上还差点。

至少屠城的事儿苏克图可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执行,而林河、陆海波虽然也会执行军令,但总会有种负罪感,这点跟刘鸿渐倒是相像。

参将以上是副将,也就是副总兵,再往上是总兵,总兵以上有巡抚,当然刘鸿渐看不上这职位,在刘鸿渐的建议下巡抚的职位已经从大明官制中撤销。

总兵以上为总督,从参将到总督皆为武官担任,文官失去了瞎指挥的权力。

苏克图从参将升为总兵,已经跳了两级,刘鸿渐也算是完成了承诺,之所以没有任命总督原因也很简单,巴巴喇已经是总督,盟古族不能有两个总督,那样会让朝廷里那群人跳脚,也会让小朱猜忌。

“本王会给你留下两万士兵,步兵一万皆为栓动步枪,骑兵八千,炮兵与其他辎重后勤兵种,共计两万人,但本王回朝后会立即再调兵三万与你支配。

在这批部队到达前,你只需驻守在莫斯科城中,其他地方勿需驻兵,训练仍旧不能停下,要时刻保持战斗力。

另外除却训练外,你还有一个任务。”刘鸿渐一边考虑一边开始交代东欧的布局。

“王爷请讲。”苏克图急忙问道。

“除却莫斯科城墙、以及克里姆林宫的城墙作为防御用,其余所有建筑全部拆除。

本王给你调派的另外三万军队中,将会包括工部的工匠,在工匠到达之前,你需要事先准备建城的物资,石块、木材等就地取材,铁的话可以联络波兰王国购置。”刘鸿渐交代道。

“是,卑职一定尽力去做。”苏克图一听是拆迁队和建筑队的工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当年巴巴喇被任命为盟古总督时也是接下了建城的人物,而负责人就是他,所以对于拆迁和建筑苏克图算是门儿清。

虽然不是很明白刘鸿渐为什么要拆除原有的建筑,在他看来莫斯科城虽然奇形怪状、里头的建筑也与大明千差万别,但到底是一国的都城,防御力不比大明的坚城差,而且还很别致。

两万士兵守这么大的地方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也是这个原因刘鸿渐才命令驻防士兵干脆不分散而独守一城,只是刘鸿渐一点也不担心此时欧罗巴诸国会搞事。

他们也刚刚结束绵延三十年的战争,而且刚签完合约短时间内只要他不搞事情,战争就打不起来。

大明的两万士兵全部配备最精良的火器,守城的话两万守十万问题不大,待另外三万士兵从国内调过来,再分散派驻到东欧沿线各城便可。

这次远征是刘鸿渐统兵以来最久的一次战争,目前大明国内局势还算安稳,只是好久没有消息传来刘鸿渐心里也没底。

再加上荷兰国一直在搞事情,也不知郑林在东瀛的情况如何,他确实有点想回去了。

又敲定了具体留守的士兵名单后,才算是安排完了所有事项。

“那么就这么办,三天后剩余的三万多人,随本王回京,都去准备吧!”刘鸿渐坐在主座也终于出了一口气。

在座的将官们闻听会议结束各自都喜悦的起身打算离去,能回家的自然为回家而喜悦,不能回去的也都各自有补偿,并且短时间内不用打仗了,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消息。

“老常,刑山、王朗、岳成泽留下。”

……



第887章 黑鸦佣兵团(第六更)

王朗三人皆属刘鸿渐亲卫营,虽然从刘鸿渐发迹起就跟在他身边,但三人到现在才二十岁出头。

事实上刘鸿渐的亲卫营几乎全部是战死老兵的遗孤,刘鸿渐收留他们时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对于他们而言,刘鸿渐不仅仅是上官,还是家长、家主。

少倾,三人跟着常钰进了议事厅,此时其余将官早已离去,诺大的议事厅内空旷的只余六人。

牛大棒槌端着ak一直站在刘鸿渐身后守卫,作为刘鸿渐的贴身护卫,除了睡觉牛大棒槌几乎寸步不离刘鸿渐。

即便是上厕所,牛大棒槌也会守在门口提防。

“都坐吧,我有事要交给你们三人。”刘鸿渐指了指座位,示意常钰也坐下。

常钰乃是亲卫营长官,他的妻小也早已入驻西山,是刘鸿渐的崇拜者、以及绝对嫡系。

“大人请说。”见刘鸿渐格外郑重,最爱说话的王朗率先问道。

“你们三个可能不能跟着我一块回家了。”刘鸿渐沉默了一下,认真的道。

他说话时也没有以上官的口吻以及郡王的身份,而是以家长的身份,在他眼里,亲卫营除却阔端等几个关宁来的大老粗外,都是他的弟弟。

他从小培养到大的兄弟。

“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大人请说,我兄弟三人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就是拼了命也会帮大人把事办好。”刑山寡言少语,但却一字一顿的道。

“就是,俺虽然想家里的婆娘和孩子,但没有大人,俺估计早就饿死了,又哪里来的婆娘和孩子。

俺们三个都有后了,大人尽管说就是,是不是让我等去刺杀某个国王?”岳成泽接话道。

岳成泽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说话时长大舌头、爱吹牛皮,偶尔因为吹牛皮还被亲卫营的人揍过,只不过也仅限于亲卫营的人。

三人皆是ak神射手,接受的也是刘鸿渐规定的特种训练,其中就包括暗杀。

前些天刘鸿渐一直在与诸国公使周旋,这一点亲卫营的人都知道,岳成泽还以为刘鸿渐是看不惯某国的行为,想让他们三个去搞搞暗杀震慑一下。

“哼,都当爹了还这么大言不惭,什么死不死的,我才不舍得让你们去送死呢!

不过,确实十分危险。”刘鸿渐瞪了一眼岳成泽。

“我想在西欧外海组建一支两万人的雇佣军,而你们三个,将是雇佣兵团的统帅。”刘鸿渐郑重的看了一眼三人道。

“大人这怎么行?俺们三个职位最高的是刑山,他也只不过是个副千户,俺俩还都是百户,又怎么能统领两万人的部队。”王朗被吓了一跳。

一直以为亲卫营的唯一职责就是护卫刘鸿渐的安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亲卫营全体士兵的家都安在郡王府所在的西山,已经与刘鸿渐同为一体。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刘鸿渐交代的事亲卫营的人都会尽全力去办,但如果事情一旦超出能力范围,也都会直接提出而担心坏了自家大人的事。

“不行也得行,找远征军中的人不方便。”刘鸿渐又道。

“那常大哥呢?常大哥最能干了!”岳成泽推脱之余还不忘把老上司常钰夸赞一通。

“老常还需要管理亲卫营,莫要我对你们失望,再者说雇佣军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第一批约莫一千来人,我会从亲卫营中再拨出一百人来帮助你们三个。

就按照你们平时的训练方式来训练他们就行,不听话的全部杀掉,随着这帮人的还会有懂那番语的牙头,管教上多听听他们的意见。

但是记住,这些牙头只要来到雇佣军的驻地,就不让他们离开,如若发现有人想离开,也要杀掉!”刘鸿渐交代道。

第一批黑人是从波兰本国各地庄园中征集,此是波兰国公使凯恩给的确切答复。

而随行的牙头也就是专门负责管教黑人的,他担心三人的惯例方式太过温和,专门向伊恩伯爵要了牙头,牙头是大明的称呼,类似于青楼的老鸨或者龟公,也就是专门负责欺负黑人的,关键他们还知道黑人的弱点,以及如何让他们屈服。

“是咱们上个月在莫斯科城外遇到的那些黑人吗?”王朗似乎想起了两次与黑人的战斗,他对那些黑人还是很忌惮的。

悍不畏死、极强的纪律性,以及整齐划一的动作,战斗力与远征军都不遑多让,如果不算武器装备的话。

长久以来,他们一直跟着来刘鸿渐,自然知道刘鸿渐并非嗜杀之人,刘鸿渐出口就是杀杀杀,便知道要训练什么样的军队。

“对,就是黑人,这是一支全部黑人的雇佣兵团,我需要你们三人将他们训练成绝对服从于你们三个的战争机器。”刘鸿渐饶有兴致的看着三人道。

任务绝对不轻松,而且甚至有生命危险,毕竟一百零三人,第一次接收的黑人就有一千多。

“剩余的十二支ak,你们三人一人带上一支,其余一百个亲卫营士兵也都携带栓动步枪,手榴弹管够,怎么样?有信心吗?

这些黑人前三个月不配发任何武器,只需要训练基本的口令、纪律以及体能。

雇佣兵基地已经选好,地点在大西洋的一座小岛上,此岛周围两百里内没有其他岛屿,所以,只要你们控制好船只,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刘鸿渐掏出一张军用地图摊在了桌子上,地图中以朱红色标记了小岛的位置。

地点是顾佳选的,同时在顾佳的建议下刘鸿渐又与大弗朗机达成协议,一些物资将从大弗朗机国采购。

“大人放心,给卑职两年时间,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将这支部队训练成不亚于远征军的强军!”刑山权衡了良久,起身下跪算是接下了任务。

想将一支军队训练成远征军的战力很难,两年时间也是刑山咬着牙说出的,他知道刘鸿渐要的是怎样的部队。

“两年太久了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顶多一年,而后就要开始接任务。”刘鸿渐十分肯定的道。

想让军队足够强大,最快的方式莫过于战争了,而训练虽然重要,但一年时间足够了。

“这支佣兵团的名字暂时就叫黑鸦吧!”

……



第888章 漫漫归途(第七更)

|||-&gt;-&gt;黑鸦佣兵团是全陆军兵种,步兵将全部配备栓动步枪,炮兵则是迫击炮和榴弹炮,骑兵作为机动兵只负责侦查和护持。

当然,这些装备短时间内还无法交付,一切都需要时间。

三天后的二月初五,远征军在莫斯科城留下了所有榴弹炮以及大部分辎重补给后,刘鸿渐带着三万余剩余部队踏上了归程。

虽然不再携带重型榴弹炮,但远征军的速度仍旧快不起来,负责运送战利品的马车就有一千多辆,如果再加上军粮、必须的弹药等马车足足有两千辆。

这些马车基本都是来自补给队,每次补给队送来武器弹药和粮食,刘鸿渐都会扣留几百辆马车用作他用。

马车行驶速度不快,再加上地面有积雪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战马前行,从莫斯科到萨马拉,远征军用了半个多月时间才抵达。

到达萨马拉后眼见两个月前的战场上仍旧横尸遍野,刘鸿渐便下令在此地扎营,顺便命令士兵收拢死尸和柴火将尸首全部焚烧。

以后这里也是大明的疆土了,虽然现在天气还很寒冷,但他仍旧担心在天气升温之前,这里的豺狼无法将所有尸首食尽以至于引发瘟疫。

瘟疫在这年头足以轻易击垮一个国家,百十年前的黑死病如此,百十年后的西班牙大流感也是如此。

在萨马拉短暂停留了两日后,远征军继续向东,行了七八日哨骑发现了大明朝廷运来的下一批补给。

由于阵线太长,朝廷还不知道莫斯科那边的最新情况,甚至连莫斯科陷落、克里姆林宫被攻破的消息都不知道。

这次的补给仍旧是子弹、榴弹和迫击炮弹以及粮食,另外还有三千多支新生产出的栓动步枪。

刘鸿渐扣留了补给队的少部分弹药和粮食,命令补给队继续西行将剩余的大部分物资运往莫斯科城。

之后的两个月时间远征军一路东行,从行军百里不见一人的荒无人烟到逐渐能看到盟古族牧民,从满地积雪到冰雪逐渐融化,终于在五月上旬到达北海行省。

北海行省总督王元霸率亲卫相迎,那天晚上刘鸿渐在北海行省喝的酩酊大醉。

太寂寥了、太荒芜了,也太无聊了。

没有飞机没有高铁没有高速公路和汽车,连绿皮火车都没得。

走了足足三个多月才走到北海行省,以至于到达北海行省后刘鸿渐见到王元霸时第一句话是,终于特么见到人群了。

北海行省经过一年多的治理,如今已经形成了好几个大的牧区,除却一部分汉人外,其余皆为盟古族人。

大明如今拥有世界上最广袤的草原牧区,广袤到很多地方压根就没人。

饶是如此刘鸿渐还是提醒王元霸要注意休牧和轮牧,后世很多草原由于过度放牧都变成了荒漠,大明有如此多的草原,若是还变成了荒漠,那是在是他的罪过了。

长久的行军让远征军疲惫不堪,王元霸征集了北海行省内上千只牛羊给远征军庆祝,远征军在北海行省内修整了足足三日才算是恢复了过来。

自北海行省一路向东南,穿过察哈尔汗国旧地在库伦城旧址暂歇,库伦城如今已经重建,虽然还未听说这片土地的最终建制归哪里,但朝廷的工部仍旧遵从朱慈烺的命令前来建城。

工部之所以这么积极,实在是因为尝到甜头和迫不得已。

军械所以及工学院的建立和发展,极大的影响了世人对匠人的态度,为了不被军械所和工学院比下去而遭百姓谩骂,工部也实行了体制改革,不仅不再歧视和欺压工匠,甚至还极大的改善了匠人们的地位和薪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匠人们也不傻,户籍制度已经被废除,军械所以及西山商合建在各地的工坊都大量招收工匠,他们完全可以离开工部去外地谋生。

工匠们的积极性提高后,大明各地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运动,各地修路铺桥,建造水坝提防旱灾,各地的矿山先后被探明,采掘、冶炼如火如荼。

工匠们的工作积极性提高以后朝廷突然发现,财政赤字的开端竟然是从开工率开始的。

没有开工率,所有的匠人、民壮都只能歇着,而受军械所以及工学院和西山商合影响,工匠们即便是歇着也得发工钱,否则他们就要撂挑子走人。

工匠们歇着代表没有活儿干,没有工程就不用采购更多的建筑材料和金属制品,商人们的库存积压,最下层的原始材料卖不出去,商人们会压低价格,导致底层人民开始有怨言,商人的货物卖不出去又会导致商税降低……

开工率继续降低,这个循环就会继续恶化,因为这一链条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不事农耕的,朝廷就必须保证足够的开工率。

是以经过这几年时间,工部以及包括朝廷在内,已经对刘鸿渐提出的建造构想不再反感和抗拒,只要哪里需要建造,工部庞大的建造机器就会去哪里,朝廷、商人、工匠、民壮各司其职、自得其乐。

哦,跑题了,且说远征军在库伦城略作修整继续向东南行,又半个月后抵达盟古行省区域,在刘鸿渐的建议下,巴巴喇留下了所剩的数千盟古将士,带着数十个功勋卓著的将领直接跟着远征军进京述职。

三年时间到了,不知道朝廷打算如何接管盟古行省,而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巴巴喇变得有些忐忑。

“放心吧,老巴,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而且你还正值壮年,以后还有仗能打,倘若皇上放着良将不用,本王就会另有计较。”

巴巴喇的黑脸就是晴雨表,刘鸿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略作安慰了一下道。

“恩,俺心里放着咧大人。”巴巴喇咧着嘴冲刘鸿渐憨憨的笑了笑,心说还是咱女婿好。

远征军从蒙古行省自北向南横穿,十日后抵达张家口,入关修整一日后继续向京城进发,又四日后京城在望。

……



第889章 旨意(第八更)

六月十八日这天注定载入大明史册,这一天朱慈烺取消了早上的朝会,这一天自天刚亮起,宫内上上下下便开始忙碌起来。

一个月前,朱慈烺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大明远征军在安国郡王刘鸿渐的率领下,攻陷了莫斯科城和克里姆林宫。

也就是说从那天起,大明的疆域扩大的一倍半,大明先前有多少疆域没有人比朱慈烺心里更清楚了。

犹记得当晚朱慈烺失眠了,第二天朱慈烺托着熊猫眼仍旧意气风发的在皇极殿进行朝会,他就如一只刚学会说话的鹦鹉般在朝堂上兴高采烈的对众臣诉说罗刹国的辽阔,以及大明得到这么一大片土地后的构想。

众臣们自然也高兴,为了这次远征兵部户部联合起来想尽办法运送物资,耗时一年还多的西征终于宣告落幕,他们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因为朱慈烺每隔三天就会派人督促兵部和户部,甚至威胁他们一定要按时将补给运抵前线,有任何重要消息也一定要最快速的报给他听,即便是半夜。

为此兵部和户部先后已经有数十个官员被责罚甚至罢黜。

朱慈烺在朝堂上眉飞色舞了大半天,终于慢慢的意识到一个问题,突然获得如此庞大的疆域该怎么治理?

那里没有什么民众,听闻仅有的数百万人被他的刘卿杀的杀、驱逐的驱逐,万里旷野数百里竟不见一人。

朱慈烺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治理一个庞大且没有人口的疆域,这简直太难为人了。

而且罗刹国大部分区域冬天冷的吓人,夏天虽然也暖和但极为短暂,朱慈烺在朝会上废了半天口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甚至朝臣们还不如他,朱慈烺起码还去过罗刹,知道那边长啥样,这些个臣属出过关的都没有几个。

下了朝后朱慈烺又召集内阁议事,但一直商议到下午仍旧没定下调子,最后还是次辅韩郁说了一句,‘要不,等安国郡王来了再作商议吧’,才算是终结了新疆土的会议。

于是乎从那天起已经过了青春期的朱慈烺每天都在度日如年,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望远征军凯旋。

数天后,消息传遍了顺天府,又半个月后得幸于大明宣传部内缉事厂的传播,安国郡王东征一年为大明开疆拓土的事迹传遍北方,并迅速的向江南扩散。

焦躁的六月慢得吓人也热得吓人,终于在昨日朱慈烺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远征军明日午后便可抵达京城。

这一天,从锦衣卫到五城兵马司,从内阁到普通的百姓,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五城兵马司甚至还给京城的百姓发了不少礼花,因为朱慈烺特令,全体百姓狂欢三日,皆可出城与百官一起迎接远征军。

卯时三刻,锦衣卫开始在安定门外作最后的布置,四处都被布置的红红绿绿,从安定门往城外三十里,皆以红绸铺地,彩绸为栏。

道路宽约六丈,起始位置由礼部、兵部官员相迎,而后在安定门外又搭建了高台,高台上自然是为朱慈烺和内阁成员留的位置,高台下则由百官相迎。

司礼监秉笔庞大海吆五喝六的指示下人们搬东西,此番盛事大明三百年鲜未有之,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事情办砸了朱慈烺肯定会大发雷霆。

在宫内庞大海几乎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在宫外也与外臣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内外加在一起,他也不敢去触安国郡王的虎须,至少现在不敢。

巳时刚过,京城的百姓们已经将安定门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五城兵马司努力的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午时未到更多的百姓加入迎接的浪潮,内阁首辅担心出事情在朱慈烺未来临前又紧急从北大营调派来五千禁卫军负责警戒。

禁卫军以来百姓们的秩序果然好了不少,这时的禁卫军全部是上过战场的,大家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见见为大明立下不世功勋的安国郡王,犯不着因为看个热闹被抓紧刑部大牢。

午时二刻,朱慈烺身着常服在虎贲营的护持以及锦衣卫仪仗队的包围下登上了高台,他手里拿着一根望远镜,在路两旁百姓们山呼万岁的浪潮中,一边时不时的挥挥手对子民们微笑,一边时不时的举起望远镜朝着三十里外的方向眺望。

“来了来了!皇爷,安国郡王距离咱这儿只有不到一里路了!”庞大海托着肥胖的身体腾腾腾腾的登上高台向朱慈烺报喜。

“恩,朕看到了。”朱慈烺也笑了笑。

说实话,刘鸿渐被空前的迎接场面给吓了一跳,路两旁聚集的百姓们实在是太多了,欢呼声之下以至于他都听不听礼部官员对他说了些啥。

毕竟作为统帅他还要时不时的给路两旁的百姓们点头致意,时而挥一挥手就能引得百姓们欢声雷动。

“老顾,你说咱现在想不想超级巨星?”刘鸿渐回头对顾佳道。

顾佳这短时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去年西行遭遇那次大变后顾佳由于受冻时间过长便落下了病根,三个月前又得了一场严重的风寒。

若不是刘鸿渐的特效药,顾佳很可能已经回不来了。

“呵呵,大人现在就是超级巨星,一直都是。”顾佳欣慰的道。

超级巨星这词儿顾佳从刘鸿渐口中听过两次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从兵部侍郎到讲武堂院长,顾佳几乎是全程看着大明从积弱到中兴,而这一切的操盘者就是刘鸿渐,所以刘鸿渐自然当得上这一殊荣,虽然他这话听起来会让别人以为他在拍马屁。

“只是大人……当心功高……”顾佳满脸的疲惫皱着眉头说了半句话没有接着说下去。

“呵呵。”刘鸿渐权当是没有听到笑了笑继续与民同乐。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刘鸿渐终于看到了安定门下的高台,他甚至在高台上看到了自己的老爹。

老爹是真的老了手里还拄着拐杖,快七十岁的人了,头发花白脸上的匹夫也都是褶皱,但刘德隆仍旧带着老花镜举起手挡着阳光朝着队伍里的人眺望,似乎是在找自己的儿子。

远征军在距离高台三百步的距离上全体下马,步行向高台而去。

“圣旨!安国郡王接旨!”

……



第890章 秦王(第九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天后土,昭昭日月。

安国郡王刘鸿渐,自崇祯十七年三月始,挽狂澜于既倒,灭闯贼、剿晋商、征建虏,给万民以温饱,提匠人之生艰。

改制户籍制度,活万民之生,改制兵制,使万军得勇,建军械所,使万军得虎翼,组讲武、工学,使大明得干才。

复又征罗刹得北海,灭建虏得东北、朝鲜、盟古,征叛臣扶正统,为先皇肱骨,先皇常有言,自得佑明始,大明中兴矣,遂晋爵郡王。

然又三年,荷兰国意图染指宝岛台湾,安国郡王以新建之水师,扬大明之国威,远赴南洋救大明之子民,得郑卿之能臣以安四海。

遂又东征罗刹,往返距离者数万里,披荆斩棘万人而往,遇敌则战,战之必胜,使大明得罗刹之辽阔疆域,为万民之福、朝廷之幸,此朕之亲临矣。&lt;i&gt;&lt;/i&gt;

卿之功劳,由此上诉两千年,自春秋始无出其右,朕思量良久又于太庙拜祭,寻得先皇之意,破例之,晋卿之爵位为秦王,世袭罔替。

特此。

昭告天下,以慰世人。

钦赐。”

旨意刚宣读完台下的百官到处是吸气声,似乎都被这道旨意给镇住了。

也由不得百官们不震惊,大明三百年连异姓郡王都没有几位,而且全部是死后追封,刘鸿渐头上这世袭罔替的郡王已经是头一个活着的,这才几年就又晋封为异姓亲王,还是世袭罔替。

很显然这道旨意朱慈烺并未与百官、甚至内阁商议,完全是朱慈烺以中旨的形式拟定,从规矩上讲皇帝草拟的中旨如果没有得到内阁的同意,就无法发布出去。&lt;i&gt;&lt;/i&gt;

而朱慈烺仍旧这样做了,完全是因为朱慈烺已经开始绕过内阁行事了。

当然,从旨意来看,朱慈烺在措辞间也有心虚,什么思量良久又拜祭列祖列宗,还寻得了先皇之意才敢册封,呸,都是借口罢了,借先皇之口,封现世之臣。

内阁首辅李邦华与东阁大学士张天禄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百官们都知道这是违反祖制的,而且还违反的尤其严重,但愣是没有任何一人在此时站出来义正言辞的反驳。

所有还能在朝中为官的臣属们心里都清楚,在这样的局势下站出来反驳朱慈烺的,结果只有一个,叉出去!

然后罢官,永不录用。

自战国时期秦国立国之日起,历朝历代几乎都有秦王的爵位,出名的有唐代的秦王李世民,隋朝的杨俊,以及大明朱元璋次子朱樉。&lt;i&gt;&lt;/i&gt;

只是大明危难之际,皇亲国戚置若罔闻,并发起兵变继而叛乱,让得先帝崇祯失望以及大发雷霆,又因刘鸿渐很早就说出了大明宗亲弊病,遂趁势夺爵于宗亲,叛乱中亡故者十之二三,被夺铁券者十之六七,并全部被降爵。

如今仍在袭爵的宗亲仅仅剩下不到五百人,其中绝大多数还都是流爵。

而亡故并夺爵的宗亲中就有秦王朱樉后世子孙朱存极,是以秦王之爵位三年来已空置。

“吾皇万岁,秦王殿下千岁!”

“吾皇万岁,秦王殿下千岁!”

圣旨由锦衣卫大汉将军负责复述,由于朱慈烺尽量将措辞写的白话,使得所有百姓都能听得明白,是以刚刚宣读完毕,百姓们便自发的山呼万岁,并同时向朱慈烺和刘鸿渐跪拜。&lt;i&gt;&lt;/i&gt;

王二喜合上圣旨在刘鸿渐行礼后将圣旨交到刘鸿渐手中。

“秦王殿下,恭喜了。”王二喜小声的给刘鸿渐道了声喜,他知道刘鸿渐接下来还要去见皇爷,说完后也不耽搁刘鸿渐时间,自去高台上复旨。

刘鸿渐将圣旨交给亲卫又解下战刀,独自步上高台后,他立马就看到了朱慈烺,但看到他那张脸刘鸿渐吓了一跳。

这厮哭了!

晕,你丫的哭个毛线?才一年不见就想成这样了?

倘若是个漂亮妹妹想他想得哭,刘鸿渐估计还会我见犹怜,你这好几十个娃的大男人见到老子哭什么样子,嘶——起鸡皮疙瘩啊有木有?

“咳咳咳——微臣幸不辱命,罗刹国隐患已除,特回京来!”&lt;i&gt;&lt;/i&gt;

刘鸿渐咳嗽一声提醒朱慈烺,这厮一直盯着他眼里还含着泪水,着实让刘鸿渐浑身不舒坦。

“回来好,回来好,刘卿辛苦了。”朱慈烺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仪态有问题,边说边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好在是前排站着虎贲营护卫以及大汉将军,百姓们压根看不清楚。

二人站在高台简单的聊了几句后,王二喜又打开了第二道圣旨,册封了远征军中功勋最卓著的数个将官。

整个西征过程中的军功记录早在一个月前就送到了京城中,刘鸿渐还在给朱慈烺密信中着重点了几人的名儿。

比如盟古总督巴巴喇晋为侯爵加封太保,林河晋爵为伯爵,加封太子太保,领总兵衔,陆海波晋爵为伯爵,加封太子太傅,苏克图等其他十几个将官也都得了子爵,官职也都得了晋升。&lt;i&gt;&lt;/i&gt;

令人意外的是火炮营参将孔二毛,这厮先前身上只有男爵的爵位,原因是崇祯大叔觉得这厮长得太猥琐了,有损为宜。

不过在这次西征过程中孔二毛的火炮营表现绝佳,刘鸿渐在密信中专门提了此人,被朱慈烺越级晋为了伯爵,领副将衔。

除却给刘鸿渐晋爵为秦王的旨意为诏曰昭告天下外,其余将官的加封皆为制曰,但需要受封的将官实在太多了,还有些战死的主将需要追封。

虽然安定门外的恩赏只封赏游击以上官职,但饶是如此仍旧是忙活了好久,到最后王二喜的公鸭嗓都快成了母鸭嗓。

庞大海站在一边愁眉苦脸的,因为朱慈烺压根就没有按照剧本儿来。

按照礼制,给诸多将士包括刘鸿渐在内的封赏,应该是在远征军献俘后,而朱慈烺大概是太过焦急了,在献俘仪式前就先让人宣读了旨意。

而且宣读旨意的是王二喜,而非他庞大海,朱慈烺为此还略作解释了一下。

因为刘鸿渐自发迹起到现在,负责给他宣读旨意的一直都是司礼监掌印王二喜,这个老实巴交的年轻太监很是得刘鸿渐欣赏。

“皇上,臣开始献俘吧!”刘鸿渐也知朱慈烺坏了规矩,提醒道。

……

ps寒寒从早上8点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如果现在有打赏,我觉得我还能继续下去,嘿嘿,大家都要加油鸭!



第891章 贬庶(第十更)

“献俘!”

朱慈烺冲庞大海一挥手,在一旁愁眉苦脸的庞大海立即龙马精神的走到高台边,朝着下头的远征军将士高喊道。

远征军将士立即退到道路两旁,让出了道路后随即十几辆囚车吱呀吱呀的从后方行来,每辆囚车中都关着一个罗刹人。

当先的一个便是罗刹国最后一任沙皇——阿列克谢一世。

阿列克谢已经在刘鸿渐的军营里呆了半年多,此人眉头紧皱,衣服也十分得体,如果罗刹人会说大明语,肯定会有人高呼,陛下竟然还胖了。

阿列克谢确实胖了,他虽然是俘虏,但由于是罗刹国的皇帝,是以刘鸿渐不仅没有怠慢他,还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养着。

唯一的禁令就是不得出牢房一步,阿列克谢在行军途中有自己的帐篷,当然帐篷周围都有士兵严加看管。

即便是行军途中也有挡风的马车,由于军中带顶的马车很紧缺,很长一段时间随行的老顾都一直与阿列克谢共同呆在一辆马车。

老顾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监视阿列克谢,防止这厮自尽,而在大营营帐中时,负责防卫的士兵也是每隔一小会儿就会撩开帐篷看看。

只不过很令士兵们失望的是,这阿列克谢是个软蛋,早已经失去了自尽的勇气。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刘鸿渐担心这厮没能带回大明就撒丫子去见上帝了,同行的俘虏有数个罗刹城池的城主、以及罗刹国议会的议员和大臣。

事实上本来俘虏有三十多个,但能平安来到大明的也仅有这二十个出头,原因很简单,除却阿列克谢享受着的囚禁待遇外,其他罗刹官员并没有。

他们不得不被锁在囚车里,吱呀吱呀的颠簸了将近半年,几个年老的罗刹俘虏没出莫斯科城多久就被冻死了。

“这位就是罗刹国沙皇,也就是他们的皇帝,阿列克谢一世,就是他挑起了罗刹国与大明之间的战争。

导致两国因此而死的百姓足足有上百万,如果加上大明的盟友察哈尔汗国的话,因此而死的百姓至少有一百四十万!”

刘鸿渐站在台前指着阿列克谢对台下的百官以及百姓们高呼。

“杀死罪魁祸首!”

“惩罚他!”

“陛下万岁!”

“秦王威武!”

“将沙皇斩首!”

……

刘鸿渐话音刚落,京城的百姓们就开始对阿列克谢口诛笔伐。

不少京城的老居民知道大军凯旋必有献俘仪式,示意早上来时便准备了不少烂菜叶子、吃完鸡蛋已经发臭了的鸡蛋壳等秽物,并开始向俘虏们投掷。

这可把五城兵马司的长官吴纲给吓坏了,这俘虏可不是一般的俘虏,乃是另外一个强大国家的皇帝,即便是作为战胜国也应该给予应有的尊重。

而且朱慈烺还没有发话,谁敢如此放肆?

吴纲一面命令手下制止百姓们投掷烂菜叶子、臭鸡蛋壳子,一边将扔得最凶的几个老油条提溜出来,送进兵马司的监牢。

兵马司的监牢与刑部大佬还不同,一般都是关些小偷小摸罪名不大的青皮,而这几个老油条估计心里也门儿清。

被抓了还大声呼喊着杀死罪魁祸首、陛下万岁、秦王威武等口号,足是让吴纲哭笑不得。

朱慈烺摆摆手示意激动的百姓们停下呼喊,百姓们看到当朝天子站了出来自然听命,没过多久喧闹如菜市场般的安定门外就安静了下来。

“Бoгвachakaжet……”阿列克谢似乎认出了朱慈烺就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在囚车内冲着高台上的高喊了一声。

朱慈烺和刘鸿渐都没听明白这厮说的啥,礼部尚书立即喊来了懂罗刹语的通译,经过翻译才得知阿列克谢是说上帝会惩罚他们。

只是朱慈烺不信上帝,也不知道上帝是谁也就没当回事。

一般献俘之后如果群情激奋,皇帝会立即下令就地处决以泄民愤,但朱慈烺还是犹豫了一下。

身为战胜国的皇帝,他有绝对的权力处置俘虏,但是他想听听刘鸿渐的意见。

“刘卿,你认为这俘虏该如何处置?”

“皇上,臣认为,皇不杀皇,他已经失去了他的国家和全部的子民,倘若他肯臣服,不妨饶他一命。”刘鸿渐说完又走到朱慈烺身边低吟了几句。

朱慈烺闻言也是一乐,随即对那通译道“你告诉他,对这朕跪下可以饶其不死并获得自由,倘若不肯跪,上帝就会惩罚他。

而上帝就是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大刀。”

通译闻言皱了皱眉头才明白过味儿来,随即小跑着下了高台将朱慈烺的原话以罗刹语告诉了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闻言眉头紧皱,但终究是没有下跪,朱慈烺也不生气,他觉得这只不过是刘卿的恶作剧。

皇不杀皇的说法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他并不在乎是不是杀了罗刹国的皇帝,罗刹国已经灭国,并且仅有的数十万百姓也都分散迁出到了欧罗巴各地,即便这厮回到了莫斯科也没人去帮助他复国。

况且这里距离莫斯科足足有上万里之遥,凭一己之力根本回不去。

庞大海自然听到了朱慈烺对那通译说的话,见这罗刹毛子并不下跪,当先气急败坏的命令刽子手动手。

囚车很快被打开,刽子手的鬼头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一声令下刽子手们手起刀落将除了阿列克谢外的所有罗刹国俘虏斩杀当场。

阿列克谢稳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又看着昔日的臣子相继殒命,那惨状直接不仅把他吓晕了,而且还小便失禁了。

刽子手用刀背拍了拍阿列克谢的脸将其唤醒,这阿列克谢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他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同僚,一边高呼着一边跪倒在朱慈烺面前。

‘rгotoвhakoлehn,пoжaлyncta,дantehecвo6oдy!’

“rгotoвhakoлehn,пoжaлyncta,дantehecвo6oдy!”

“皇上,他说他愿意下跪,希望您给他自由。”通译立即将阿列克谢所言翻译给朱慈烺与刘鸿渐听。

“哈哈哈哈!”朱慈烺闻言便开心的笑了。

没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皇帝向他下跪更令人有自豪感的了,朱慈烺也是如此。

“皇不杀皇,上天有好生之德,朕念在你迷途知返,特赦了你,并封你为违命男爵,赐一进小院一座!”

……



第892章 媒婆(第十一更)

男爵一般没有名讳,而朱慈烺还特意加了个违命男爵也算是对这罗刹国沙皇的贬低,但他终究是给了这沙皇生路,而且还赏赐了独栋的一进小院,如果阿列克谢足够老实,男爵的薪俸足可以让其安然终老。

“吾皇仁慈!”

“吾皇万岁!”

……

安定门外的民众马上又换了口号开始欢呼,而且声音又开始此起彼伏。

民众总是盲目而盲从的,事实上民众间还夹杂着五城兵马司的便衣,这些家伙有两个任务。

其一是甄别百姓中是否有不法狂徒,其二是负责根据实际情况带动民众们的气氛,比如喊口号就是这些便衣的功劳。

这与后世一些综艺节目花钱请托儿简直并无二致,都是为了效果罢了。

处置完俘虏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朱慈烺早就命令尚膳监准备晚上的庆功宴,刘鸿渐得知后虽然思家心切但仍旧与朱慈烺一起回了宫里赴宴。

他与几年前相比已经成熟了不少,现在想想当年当着崇祯大叔的面儿,拒绝崇祯大叔为他准备的庆功宴有多么无理,也明白了崇祯大叔对他的宽容。

朱慈烺如他父皇般让刘鸿渐与其同乘御辇回宫,百官们没这个待遇,除却内阁中几个年老着被特准乘坐轿子外,其余人皆跟在御辇后头。

只是人一多就会麻烦,从安定门到皇宫其实并没有多远,但由于是皇帝出行,为了这次活动朱慈烺在排场上下足了功夫,只依仗就安排了将近一万人。

再加上虎贲营和众多朝臣,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先后入了皇宫。

庆功宴上一番觥筹交错,美酒佳肴、琳琅满目,不少年轻些的文臣甚至端起酒杯来给远征军的将官们敬酒,这使得包括林河在内的将官们脸上倍儿有面子。

要知道前些年武官的地位达到最低,一个四、五品的文官见到一品的总兵连招呼都不带打的,一句话,文官看不上武官。

现在文官们不仅来敬酒而且还热络的与他询问罗刹国的征战细节,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其间最大的功劳还是刘鸿渐,这么几年来刘鸿渐一直都在致力于提升武将们的地位,加饷银、改善伙食、抚恤金、赏银,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当兵的再也不是贼配军,好男不当兵的口号也被当兵最光荣取代。

刘鸿渐则与朱慈烺以及内阁诸位阁老坐在主位的一桌,内阁中除却次辅韩郁起身向他敬酒表示祝贺外,包括首辅李邦华都只是恭维了两句。

刘鸿渐心中纳闷儿,但也并不十分在意,朱慈烺自然知道这群阁老是为什么而郁闷,而且他估计还要继续郁闷个十天半个月,甚至还可能会消极怠工。

原因很简单,今天迎接仪式上的圣旨,严重违制了。

这与朱慈烺父子先前的违制还不太一样,是当着朝臣的面直接越过了内阁,等于是将内阁的颜面在百官面前踩在地上死命的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朱慈烺在庆功宴上与一群老头子待了一会儿便借故离去了,刘鸿渐为了避免太过明显又呆了一刻钟才尿遁。

他知道朱慈烺这厮在乾清宫里等着他,所谓的庆功宴其实不过是这小子想找他扯皮聊天,于是直接向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果然亮着灯,一进门刘鸿渐便发现大厅内还拜访着一小桌酒席。

这酒席规格比皇极殿内小得太多,不过是两荤两素外加一份儿汤,刘鸿渐进去后便欣慰的笑了,于他们二人来说,这才是喝酒的正确打开方式。

“今日你可太草率了,就不怕以后下去让先皇知道了揍你?”刘鸿渐端起酒来噗呲呲喝了个精光,一边夹菜一边道。

说实话郡王也好亲王也罢,刘鸿渐不怎么在乎。

说到底就是个名号而已,难道他现在当郡王就有人敢对他不敬吗?

“嘿,这还是父皇交给朕的,他老人家生前本来就想册封刘兄,只不过临去前说将这机会让给了朕。”朱慈烺也饮下一杯酒,他现在心情着实不错。

“哼哼,我在东欧喝了一年冷风,你倒是逍遥,在这安乐窝里安然成了全天下疆域第一的大国。

给臣说说吧,这一年你又多了多少儿女?”刘鸿渐开玩笑道。

“呵呵不多不多,也就多了八个而已,五个皇子三个女娃。”朱慈烺谦虚道。

“你可小心点身体呀,我可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刘鸿渐没搭理朱慈烺的故意显摆,而是又劝道。

“嘿嘿,刘兄你可就嫉妒吧,要不朕寻几个美貌的宫女送去你府上作妾?

哦你也看不上,不对呀?朕前两年不是送过去不少呢吗?都弄哪儿去了?”朱慈烺自顾自答的嘀咕了好久,又看向刘鸿渐。

这厮刚才等刘鸿渐的功夫已经喝了好几杯酒,如今已经微醺。

“不好意思,臣可惧内,尤其是你那个好妹妹,我把那些宫娥都介绍给亲卫营那帮单身汉了。”刘鸿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

如果是普通的官员将皇帝赐的东西随便送人,保不准还得被抓紧监牢问罪,但刘鸿渐就是如此率性而为,而且朱慈烺心里还门清。

“说道坤兴,你知道昭仁那妮子不,你走的这一年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拜一拜菩萨,而且还在你那郡王府一住就是数日。”朱慈烺酸溜溜的道。

“呵呵,一个才十一岁的女娃娃,过家家而已,你又瞎想什么?周太后身体还好吧?”刘鸿渐话题一转打算饶开昭仁,他觉得朱慈烺居心叵测。

“母后身体还不错,你不要转移话题,朕可是在跟你谈正事,朕总共就这两个妹妹,都嫁给你你还不乐意。

母后那边前些日子已经被朕劝说的松动了,要朕说,你就从了吧,以朕对昭仁那妮子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死心的。”朱慈烺随即又把话题重新引到了他所人认为的正道上。

“喂,你这怎么做兄长的,你妹妹才十一岁诶,你这禽兽!”刘鸿渐一阵无语。

这世上哪有这么当哥哥的,也不知道昭仁这小机灵鬼是如何将朱慈烺给折腾的如此做派,简直都成了媒婆了。

“再等几年吧!”见朱慈烺人仍旧不依不饶,刘鸿渐只得含混的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的崇拜而已,过几年等她长大了自然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几年?”朱慈烺眼睛一亮,他这媒婆当的可真是累,既要先搞定周太后那边,还得搞定男方这边。

不过他也是没办法,谁叫自己得了这样一个妹子,没事就跑到他的乾清宫里打听刘鸿渐的战事,还当着她的面祈祷刘鸿渐平安归来娶她。

朱慈烺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傻妹子会得失心疯,他也不知道为啥会这样,只是作为兄长他也心疼,同时他认为天底下没有比刘鸿渐更能干、更有担当、更会办事的男人了。

“三年吧,待她十四岁时,倘若还是如此……当然,你不许将三年的期限告诉昭仁,说实话,昭仁挺讨人喜欢的,崇拜不是爱,我希望她找到真正爱的人。”刘鸿渐十分认真的对朱慈烺道。

“行,那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慈烺端起了酒杯。

“ok,十匹马都追不过来!”刘鸿渐也端起杯子来碰了一下。

“哦对了,刘卿,你既已为秦王,当有封国,先前你为郡王时拒绝先皇提议拒领封地,如今可有另外的想法吗?”

……

ps十一更了,寒寒刚才扪心自问一下,还有拼搏的力气吗,一看时间才九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寒寒想趁着宝贵的时间多写一些,只不过腰又开始疼了,唉,看来只能用打赏来安慰一下抱怨的身体了,所以,诸位读者老爷们,求打赏呀!



第893章 臭弟弟(第十二章)

明代亲王一级皆有封地,是为封国,只是但凡有封地的王爷成年后都必须前往封地就封,并且没有诏令终其一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否则视为谋逆。

先前崇祯大叔晋升刘鸿渐为郡王时压根就没提封地一说,原因很简单,因为大明需要他,崇祯也不希望这么一个臂膀般的帮手跑到封地里了此一生。

只是这个问题现在又到了朱慈烺这里,他也不希望刘鸿渐有封地,因为大明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二人处理,倘若刘鸿渐跑路了,朱慈烺肯定会认为这厮跑出去就是想丢下大明自己去享乐。

他一点也不希望以后出了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面前这个比他大五岁的男人曾帮助大明渡过最困难的时期,对于他来说是兄长、也是妹夫、更是亲人般的存在。

但既然受封亲王就有拥有封地的权力,他不是崇祯,不论从威严上还是年龄上,朱慈烺自认为不如他父皇,所以他未免二人间产生间隙他还是决定问一问。

虽然他知道他的刘兄肯定会帮他。

只是刘鸿渐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朱慈烺的直觉。

“呵呵,臣倒是想要一个封地,你猜猜是什么地方?”刘鸿渐将朱慈烺的疑问句又变成了反问句。

“什么?你真的要离开朕?”朱慈烺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一脸的惊诧。

他本来以为刘鸿渐会说暂时不想要封地,或者会问来一句‘皇上觉得臣该不该要封地’,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然后二人继续精诚合作中兴大明。

但刘鸿渐一句还真是想要一块封地可把朱慈烺吓了一跳。

这意味着以后就没人帮他开疆拓土了,他对那些个将领们又不太熟悉,而且信不过。

也意味着以后出了大事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了,内阁的阁臣们虽然竟然丰富,但却大多是官场上见长。

比如改革大明现有的弊端,即便把所有臣属都绑在一起,也没有刘鸿渐一个人的建设性意见有用,问题的关键是不少臣属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就是不提也不改。

“身为皇帝,如此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快坐下吧,还真的要离开你,拜托我可不搞击!”

二人都喝的晕乎乎的,刘鸿渐说话也越来越没把自己当外人,已经开始以兄长的身份教育这臭弟弟。

“何为搞击?那刘兄是否改变主意了?叫朕说什么封地不封地的,那西山就是你的封地。”朱慈烺满不在乎的道。

“忒,好歹也是个亲王,封地就是一座山,你当我是道士呀?”刘鸿渐开玩笑道。

“那你说如何是好?军械所、工学院、讲武堂、禁卫军、南北两支水师也在扩建,哪一个能离开了你?

父皇这才去了不到三年,你就要……”

朱慈烺想着这庞大的帝国就头痛,联想到一旦刘鸿渐去就藩,这所有的一切都要他自己来接手,再念及他的父皇,竟难过的想要哭。

天可怜见,绝对是有酒精在作祟,否则一个二十一岁的大男人又怎么会轻易触景生情?

“你哭个毛线!莫要动不动就提先皇,你妹的,老子也想他了!”说完刘鸿渐也趴在桌子上抹起了眼泪。

“父皇若在,你又怎会……”

“再提他,信不信我揍你……罢了罢了,咱们去太庙看看他老人家吧!”刘鸿渐吸了两下鼻子道。

“都快子时了现在去是不是不太妥当?”朱慈烺其实心里想去,他想在太庙里借着父皇灵位面前,劝说刘鸿渐不再接受封地并老老实实的京城帮他。

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大晚上的去太庙确实不符合祖制。

“你是皇帝,有谁还敢对你说不?”

“你就敢!”

说完二人骂骂咧咧、晃晃悠悠的出了乾清宫,刘鸿渐手里还提溜着个酒壶。

一直守候在乾清宫殿外的庞大海见状本打算劝说,却被二人联合起来训斥了一番,现在这阵势对于两个喝醉酒的人来说,谁阻止他们见先帝就是他们的仇人。

庞大海差点挨揍,但又担心半夜出岔子,只得紧急喊来了一队虎贲营护卫。

出乾清宫一路向南过建极殿、中极殿、皇极殿,出午门一路向左到得六科值房,值房的主事一看本来还想着是哪个胆子大的赶半夜惊扰太庙中的列祖列宗。

但近眼一看是皇帝和今日刚晋封的秦王殿下,直吓的差点摔个跟头,闻听二人要来祭拜先帝,本来还想以礼制压天子,见二人身后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虎贲营护卫,屁都没敢放就放了二人进去。

酒劲儿一上来那是真能放得开,估摸着是真想念崇祯大叔了,没过多久太庙内就响彻了二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直听得门外庞大海以及虎贲营护卫们心塞塞,作为皇帝身边的人,他们早就习惯了朱慈烺的诸多不良习惯,也都见怪不怪。

过了不知多久,嚎叫声逐渐消失,待庞大海悄摸进了太庙后发现二人都倚着桌子睡着了,酒壶里的酒还撒了朱慈烺一身。

庞大海本想将朱慈烺抬回乾清宫、秦王送到西山,但又恐二人被折腾醒了后怪罪,恰好太庙内有间卧房,在虎贲营长官的建议下,庞大海干脆轻手轻脚的将二人都安顿在了卧房中。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从醉酒中醒来晃了晃脑袋。

“卧槽,我这是在哪儿?咦?皇上?皇上!”刘鸿渐四处瞧瞧发现朱慈烺就躺在不远处的小床上,仍旧还在呼呼大睡,便喊道。

不多时朱慈烺也醒了过来,二人突又想起昨晚的荒诞行径,竟相视一眼不自觉的哈哈大笑,但又意识到这里是太庙,大笑不太合适随即又都闭上了嘴。

待出了太庙,朱慈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刘兄,昨晚你还没告诉朕,究竟想将封地选在何处?”但见刘鸿渐告别后已经打算出宫回家,朱慈烺急忙问道。

“东瀛!”

……

ps兹认为,人都是逼出来的,这句话没毛病吧,不逼自己一把我都不知道自个一天竟然能写这么多字,马上就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了,我还想继续写下去,再次感谢今天打赏本书的诸位朋友,最后一天了,来次狂欢吧,我会继续写下去,干到大天亮!



第894章 家常(第十三更)

朱慈烺本来已经有点接受刘鸿渐要封地的事实,但他并未打算让刘鸿渐遵循祖制,而是即便刘鸿渐有了封地也打算利用皇帝的身份要求他呆在京城。

反正违反祖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不了再受群臣一些责难,他们二人这些年皆被百官不知口诛笔伐了多少次,都已经见怪不怪。

没曾想刘鸿渐竟然要将封地选在东瀛。

“什么?东瀛?”朱慈烺大吃一鲸。

历朝亲王都不想封地距离京城太远,只有皇帝待见的亲王才会被发配般的将封地封到偏远之地。

而东瀛偏不偏且不说,远肯定是挺远的,还隔着东瀛海和辽东湾。

问题还不在这里,问题是东瀛根本就不是大明的疆土,而且如今还在进行着大混战。

“对,就是东瀛,这样我就没办法就藩了,而且我还挺喜欢那儿!”刘鸿渐说完就挥了挥手打算打道回府。

只余朱慈烺呆愣愣的站在那儿,他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估计这也是刘卿给自己找的借口吧,毕竟一个不属于大明的封地又怎么去就藩呢?

其实刘鸿渐压根没想到这点,东瀛迟早会是大明的囊中之物,否则他也不会在那边布局人手。

选择东瀛作为藩地有好几个原因,其一是因为东瀛地处第一岛链,能在海面上阻敌。

其二是他认为东瀛的大和民族向来是白眼狼,需要他来进行改造。

其三是东瀛地处海中并不与任何大陆接壤,是个绝佳的领地,也是他为以后考虑定下的基地。

其四是如果他的领地在东瀛,与台湾岛上的郑大木互为犄角,欧罗巴外敌就休想对大明内地有觊觎之心。

其实他有想过将领地设在台湾,但郑大木已经在那边开始训练南洋水师,他又怎么好意思去抢把兄弟的领地。

而且以他对郑大木的了解,郑大木的爱国情怀绝对不比自己差,倘若以后有战事肯定敢为朝廷赴汤蹈火。

虽然目前东瀛还不在大明的掌控中,但刘鸿渐知道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荷兰国想在东瀛搞事情简直是不自量力。

也不想想大明距离东瀛多远,而荷兰国本土距离东瀛有多远。

目下大明外海的封锁已经解除,荷兰国深陷东瀛泥潭,闻听打又打不赢,退又不甘心,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听小朱说目前天津宝船厂的第四艘装备榴弹炮的钢制铁甲战舰已经下水,这四艘新式战舰将是北洋水师的依仗。

刘鸿渐认为目前大明水师已经有了与荷兰人叫嚣的本钱,并决定过几日就去宝船厂看看情况,回家的路上刘鸿渐不禁想到。

没过多久刘鸿渐就带着一群亲卫来到西山山脚下,西山相比一年以前更加繁荣了。

西山周边大片的耕地被建成各类工坊,当然,将近一半是西山商合的产业,西山周边防卫依旧十分严密。

山上不仅住着他的家眷,还有军械所的一种高级工程师们,就连朝廷目前也开始重视起了工匠们,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工匠的能耐竟然如此大,大到足以改变大明。

示意除却原有的护卫外,内阁联合兵部得了皇帝首肯后,又从禁卫军中调来整整四个千户的兵力对西山进行全包围式的警戒。

今日禁卫军负责轮值山门的是一个姓马的千户,这人还是当年刘鸿渐提拔,见刘鸿渐前来立即下跪行礼。

而后刘鸿渐急匆匆的登山向着家门而去,昨日安定门的阵仗那么大,老爹自然会将他回来的消息传给家中的妻小,自己却又一夜未归。

也不知秀秀她们晚上是不是睡得安稳,唉!刘鸿渐叹了口气推开了家门。

“我回来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凌风在跟两个妹妹打闹,三个老婆则在葡萄架下乘凉,三女见刘鸿渐进来都站了起来相迎,一番嘘寒问暖后才算是安静下来。

“恭喜老爷晋爵为秦王!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大气。”婢女小白站在一旁乐呵呵的讨喜道。

“就你嘴甜,都老大不小了,难道老爷那亲卫营中那么多好男儿就没一个你能看得上的吗?”杨雪调一边抱着才两岁的凌云一边调侃小白。

“二夫人,小白只想在这儿伺候你们,谁也不想嫁。”小白拉着长音似撒娇又似解释道。

“爹!你回来了!”刘鸿渐还没答话,老大傲天已经带着两个妹妹跑了过来。

此时的刘傲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郡王世子变成了亲王世子,他也不在乎,他只知道一年没有见自己的父亲了,有点想念。

“哎!我儿在家乖不乖,有没有惹你娘生气?”刘鸿渐一把将傲天抱了起来举高高。

“没有,我可乖了。”傲天兴奋的嚷嚷道。

“哪有?哥哥撒谎,哥哥昨日还掏鸟窝来着!”凌雨抓着刘鸿渐的衣角打起了小报告。

“小雨,哥哥平日里最疼你,为何打哥哥的小报告?”傲天被说中了软肋,质问的语气也有点心虚。

“掏鸟窝太危险了,小雨怕你摔着,痛!”小雨弱弱的道。

“讨鸟窝可以,但是摔断了胳膊腿儿可不许喊疼!”刘鸿渐将儿子放到地上,又将两个小棉袄抱在了怀里道。

“儿知道,儿绝对不喊疼,否则傲天就是小狗!”哪儿知道刘傲天不仅不怕,还发起了誓,一旁看着的孙秀秀三女都被这儿子给逗乐了。

也就是刘鸿渐这种别具一格的父亲,但凡是其他人家的家长,哪里会去支持才五岁大的孩子去爬树?

“秀秀,私塾的事儿落实的如何了?”刘鸿渐边逗弄着女儿小巧的鼻子边道。

“夫君,早就收拾好了,只是你一直出征未归,教谕先生也没有定下,也就一直没有开课。”孙秀秀解释道。

“哦,这几日为夫就去落实下,傲天,倘若以后大皇子他们也跟你们兄妹一同上课,知道该怎么做吧?”刘鸿渐又问向刘傲天道。

“知道,大皇子是君,儿子是臣,儿给他磕头。”刘傲天似懂非懂的道。

……



第895章 区划(第十四更)

“磕你大爷的头!我儿除了父母和皇帝之外不用给任何人磕头!给皇帝磕了头,还不能忘记要压岁钱,明白不?”刘鸿渐没好气的在儿子额头来了个爆栗道。

“哦,那爷爷呢?”刘傲天捂着被打痛的额头小声嘀咕道。

“哈哈哈哈!”孙秀秀和坤兴忍着没有笑,杨雪却是没忍住。

童言无忌,刘鸿渐也被自己儿子搞得没脾气。

“爷爷自然也得磕,总之,以后若是大皇子他们真的与你们兄妹三个一起上课,你身为哥哥要保护好小雪和小雨。

如果大皇子他们敢欺负她们俩,知道该怎么做吧?”刘鸿渐认真的教育起儿子来。

“揍他吗?”傲天似乎灵魂开了窍。

“对,狠狠的揍他,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你妹妹。”刘鸿渐觉得孺子可教,乐呵呵的笑了。

“可是我听二娘说,皇帝陛下有好多皇子,儿要是打不过他们怎么办?”傲天十分认真的道。

“那也要保护好你的两个妹妹,谁叫你是哥哥,哥哥天生就要保护妹妹,知道不?

再说了,你个小笨蛋,到时候你老牛叔家的娃也会跟你一起上课,为父都跟你老牛叔说好了,你老牛叔的儿子会帮你。”刘鸿渐琢磨了一下道。

“夫君!哪有这么教孩子的?”孙秀秀嗔怪道。

“嘿嘿,为夫就是这么教育儿子,教那小子老跟我显摆儿子多。”刘鸿渐嘿嘿一笑道。

千军万马间浑然不变色的大明兵马大元帅、当朝秦王,在自家院子里也会幼稚的像个孩子,这话说出去有谁信?

接下里几日刘鸿渐一直在家中休息,刚刚远征回来,他早已跟朱慈烺打好了招呼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让朱慈烺没事别来打搅他。

本以为就此能好好安生几天在家陪老婆孩子,可谁知刚过了两日,宫里的小黄门就来寻他,说是宫里有要事需要他一起去商议。

刘鸿渐心中骂着羊驼,但仍旧放心不下的带着亲卫骑马赶往宫中。

还以为乾清宫依旧会向往常一向,他一进去里头就争辩的不可开交,毕竟但凡是需要他来解决的都是比较棘手或者发生分歧的事情。

可今日刘鸿渐到得乾清宫却发现里头出奇的安静,一问才得知包括朱慈烺和内阁阁老在内,都在专门等他来主持罗刹国疆域的区域划分以及治理问题。

td,这破事儿到头来还是回到了他这儿,刘鸿渐心里一阵不爽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王爷,请看地图,罗刹国的疆域实在是太大了,下官与诸位同僚也没商议出个结果来,就想听听您的意见。”李邦华指着桌子上的世界地图道。

这地图还是根据刘鸿渐所提供的塑料劣质地球仪绘制成功的,虽然后世的地图与现在的实际疆域有出入,但好在地形的位置足够准确,倒是问题也不大。

“大又如何又没几个人居住,叫我看,不若就将罗刹国分成三个省吧,至于名字嘛,西边叫西罗,中间叫中罗,东边叫东罗,简单易懂,省事儿!”刘鸿渐大言不惭的道。

“可是那么大的疆域就分三个省有点那个……那个”东阁大学士张天禄了道。

“什么这个那个的,疆域再大也没人住,分那么多省干嘛,好多派些官员增加国库的负担吗?”刘鸿渐不屑的道。

他一向看这张天禄不太顺眼。

“三个行省足矣,待以后想法子移民过去,人多了再重新划分不就成了?”见朱慈烺也眉头微皱,刘鸿渐解释道。

刘鸿渐一路上其实考虑过这个问题,罗刹国也就西部毗邻欧罗巴的波兰等国,那里需要驻兵防守,而中部以南大部为盟古,少部分中中东的阿拉伯国家,大明鲜少与之有联系,但也没发生过战事。

中部以北就更没有必要驻防了,最北边就是北极,以目前舰船的构造和承受能力,压根就没人能远渡重洋派兵从北极打大明本土。

至于移民,这是个老大难,草原地带还好说,盟古族人相对来说不存在故土难离的问题。

他们本就是四处放牧,盟古包安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难的是汉人问题,毕竟罗刹国原有疆土内还是有不少产量区的,刘鸿渐又不建议使用强硬的暴力手段去移民。

毕竟他夺来这么大的疆土是为了给百姓谋福利的,而不是给百姓带来苦痛的。

简而言之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首先免除三省内除却商税外的全部税赋,商税也可减半。

甚至于还给补贴,这样自然有在关内混得不好的百姓自动的往外头迁移,而一旦商路也贯通了就好多了。

三省内有大部的针叶林,可出产大量的木材和野生动物皮草,也可以派遣工匠们去探矿,刘鸿渐心里清楚后世罗刹国的各类资源还是很丰富的。

探明了矿藏,工部和户部联合起来开矿,只要敢发薪俸,自然也会有民壮和匠人去做工。

总之罗刹不是贫瘠的土地,资源开发利用的好大明迟早会受益,而城市也迟早会出现。

刘鸿渐几乎如一个万事通般,将阁臣以及朱慈烺百思不得姐的问题娓娓道来,让得众人眉头微皱细细想来却又确实如此。

除却罗刹三省外,原来察哈尔汗国的属地也并入大明,刘鸿渐建议也独设了一个外蒙行省,而先前的蒙古行省则改为内蒙行省。

区划和移民计划敲定了大致的思路后,刘鸿渐借机又开了各地总督述职的事情。

朱慈烺的原本意见是各地总督继续原职任用,但内阁以为这样不妥,时间久了各地总督积威良久容易发生问题。内阁建议将总督调离原来防区与其他防区互换。

而刘鸿渐认为朝鲜、盟古、东北已经没有必要设总督,此言一出令在座的阁老们都颇为惊讶。

尤其是东阁大学士张天禄,他本来还以为刘鸿渐会赞成皇上的意见,毕竟那样对他来说才最为有益,很显然,几个阁臣把刘鸿渐想得太自私了。

而如果刘鸿渐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说一句

‘哼,这便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吧’!



第896章 安排(第十五更)

|||-&gt;-&gt;起初设立总督的直接原因,是为了应对新纳入版图的地域时常遭遇的反叛。

军政财三位一体之下,驻军将领不仅可以快速出击击溃叛军、保护百姓的财产,还可不受制于其他官员独立行动。

这样的方式最明显的优点就是效率高,缺点也同样明显,时间久了容易使官员拥兵自重,且积喂过甚令将士和当地百姓只知总督,不知朝廷。

而总督限任三年也正是为了应对这一弊端,在刘鸿渐看来三年时间足可以让新纳入版图的疆土太平下来。

如果不能做到,那只能证明这个总督不合格,那么也需要撤换下来让有才能的人去干。

比较幸运的是,凡是刘鸿渐推荐的总督诸如东北总督冯敦厚、内蒙总督巴巴喇、朝鲜总督曲建宏、北海总督王元霸干的都挺不错。

各地一片承平,鲜有叛乱发生,而且这些大老粗们每年居然还都能上缴不少税收给国库,这也是三年以来朝廷的键盘侠没有对各地总督下手的原因。

但设置总督毕竟不是常态,既然三省的百姓已经逐渐安稳太平,那么军、政、财三位一体的模式就得打破,否则早晚会出事。

刘鸿渐建议是撤销三省的总督编制,原东北行省总督冯敦厚与原朝鲜行省总督曲建宏对调,冯敦厚赴朝鲜行省任总兵,曲建宏赴东北任总兵。

并且总兵不再管理辖区的政务和财务,而是交由朝廷指派的布政使司官员去干,但布政使司无权干涉总兵军务,且需负责当地总兵的军饷和粮草。

在此之外将多余的财政盈余上缴国库,并接收督察院以及东厂的监督。

而原盟古行省总督巴巴喇则调往外盟任总兵,又撤销原九边之宣府镇总兵一职,远宣府镇总兵魏鹏鸿赶赴内蒙行省任总兵。

新设西罗行省总督,总督为原盟古行省副将苏克图。

撤销九边之一的固原镇总兵,原固原镇总兵刘文携三万边军向西北迁至西罗行省,受西罗行省总督苏克图节制。

撤销原九边之一太原镇总兵,远太原镇总兵向雄携所部三万边军向西北赶赴中罗行省任总兵,并受西罗总督节制。

东罗行省由于四处皆无敌人且荒无人烟,暂不设总督。

大明将内蒙以及外蒙、罗刹纳入版图后,大明的北方不再有任何敌人,是以原来被朝廷倚为防线的九边地位逐年下降。

九边到如今已经只余大同、宁夏、甘肃三镇。

于此同时军械所必须继续扩充,以尽快为大明各地边军的武器装备更新换代。

刘鸿渐甚至给军械下了死命令,督促军械所务必在两年之内完成全军的火器大换装。

即火枪兵全部换成栓动步枪,火炮营全部换成最先进的榴弹炮和迫击炮,骑兵在现有战刀、手榴弹的配置基础上,必须每个骑手配备一把后装短铳。

大换装包括边军、禁卫军、羽林军和虎贲军,目前大明各地军队数量总额包括陆军和海军在内,为一百四十六万余人。

朱慈烺本来还想扩军但被刘鸿渐否决了。

他本来以为大明的疆土扩大了不止一倍,那么军队也应该相应扩充,殊不知刘鸿渐根本就没打算靠数量取胜,虽然大明目前的军队数量已经是绝对的世界第一。

商议完了区域划分以及各地调兵的事项后,内阁成员便马上被朱慈烺赶回了衙门干活儿,宽敞的乾清宫里又剩下了兄弟俩。

“皇上,还有一事臣需要跟你说一声,我计划在大西洋的一处小岛上建立一个军事基地。

这个基地将专门负责牵制欧罗巴诸国,并在合适的时机可以从欧罗巴西部发起进攻,与西罗行省互为犄角。”

考虑了一下,刘鸿渐还是决定将雇佣兵团的事告诉了朱慈烺,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不想二人之间产生间隙,只是他并没有说明这支部队是雇佣兵形式。

“战事之上刘卿你来做决定就好了,朕也不懂。”朱慈烺道。

“为了迷惑欧罗巴诸国,这支部队的兵源并不从大明调取,而是从遥远的利未亚征兵,但武器装备还需从国内调派。”刘鸿渐又道。

“那欧罗巴的国家难道不能从武器分辨出来归属吗?”朱慈烺疑问道。

“呵呵,只要我们黄种人不露面,只凭武器谁又能确定是大明呢?我可以将消息散布出去,就说这支部队的武器是从大明走私过来的。

而且这支部队的补给也不从大明甚至西罗走,而是采买自欧罗巴,我已经与欧罗巴之波兰和弗朗机商议好,这两个国家都受了大明的恩惠,并且于周边邻国有世仇,并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刘鸿渐简单解释道。

“朕也不懂,战事全由刘卿做主就好了。”朱慈烺还是老样子,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

“唉,皇上,这些事早晚都要你自己来管,可不能总是当甩手掌柜。”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为何?刘卿你才二十几岁呢!”朱慈烺随口道。

“当年我答应先皇,摄政三年,如今三年期限将至。”刘鸿渐认真的道。

“朕是皇帝,朕准允刘卿你继续摄政便是。”朱慈烺突然也想到了当年的约定。

本来他还想着被人管着会不舒服,但其实这三年来刘鸿渐压根就没插手什么,基本上就是跟着战争的车轮在为大明忙活。

“是臣不想摄政了,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长久以往到底会引人非议。”刘鸿渐疲惫的道。

是啊,他才二十几岁,但这六年来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很明白,这不是他想要的,但对崇祯大叔的承诺已经基本完成,同时他认为朱慈烺也应该独自面对惊涛骇浪了。

再过半年,也就是今年年底,三年摄政期限已至,他不认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自己留在这位子上。

“可是刘卿,你这三年好像并未尽职尽责呀,朕认为你从来都没主动摄政过,你这是玩忽职守,所以朕不同意。”朱慈烺一句话差点没噎着刘鸿渐。



第897章 协定(第十六更)

朱慈烺所言说的倒也都是实话,这三年来刘鸿渐几乎很少主动来上朝,即便是他有解决不了的事,也多是派太监们去请。

说是别动摄政一点也不为过,内阁首辅他在刚登基时就有意让刘鸿渐接任,奈何这厮不应。

身为摄政王从来不上朝,且想让其摄政还得找人去请,而且经常数月、甚至半年、一年见不到人,就是出了问题也连想被摄政都找不见人的那种。

毕竟刘鸿渐三年来几乎大半时间都在外头打仗,南洋一去几个月,西征罗刹一去一回又是一年,如果再加上平定江南叛乱和第一次征罗刹那就更多了。

综上所述,朱慈烺认为刘鸿渐这摄政王当的十分不合格,所以他要求重来三年并且要求刘鸿渐主动摄政。

“什么话?你大爷的!”刘鸿渐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心说老子三年来几乎两年半都呆在外头晒日头、吹冷风、海上也飘过,为的个啥?

难不成老子喜欢在海上飘着吃鱼干?在罗刹吹着冷风当乘凉?还特么不是为了你这龟儿子?

辛辛苦苦打仗三年为你这龟儿子打下那么大的疆域不说,到头来还被埋怨说玩忽职守,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吗?

他又没有三头六臂,又没办法实时收到朝廷的准确消息并及时处置,凭啥既要打仗还要帮你小朱解决内政问题?

当然,刘鸿渐其实知道这是朱慈烺故意这样说,他这兄弟虽然有时候欠揍,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时候比他还幼稚。

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再继续过三年这样的日子了,虽然老朱和小朱给他的也不少,如今已经是秦王了,真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刘鸿渐觉得自己累了,而且以目前的所得已经完全可以逍遥快活一辈子甚至十辈子了。

孩子的起跑线也足以领先别家孩子两百年。

“刘卿,刘兄!朕真离不开你。”朱慈烺又开始肉麻。

刘鸿渐瞥了一眼朱慈烺压根就不当回事。

“你看,如今大明内地虽然还算太平,可是外海仍旧有很多敌人,比如那荷兰国就曾封锁咱大明外海半年多。

荷兰国厉害吧,朕觉得朕根本打不过荷兰国,除非有兄长你来打。

还有兄长你选的封地,就是那东瀛,朕今天就同意了,可总得把那东瀛夺回来吧?

朕觉得东瀛局势那么乱,听说荷兰国也在插手,还有什么幕府和联军,朕没打过仗,也不信任那些个武将文臣,朕自然是打不过的。

所以啊,这封地还是需要兄长你自己去打。”朱慈烺开始循循善诱,正如刘鸿渐前几日对朱慈烺所言的那样。

只不过朱慈烺的口气更加温和卑微,甚至连称呼都从刘卿变成刘兄,继而又叫兄长。

但刘鸿渐仍旧不吃他这一套,心说朱慈烺这家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还有那南洋,兄长不是早就说过,大明想富裕起来,最终还是靠海洋贸易,而对于大明来说,海洋贸易的第一步就是拿下南洋。

但如今第一步都还没有走过去,兄长你就要弃慈烺而去,你怎么忍心看咱大明百姓受荷兰国欺负?

父皇若是……”

朱慈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来劲儿,刘鸿渐甚至都不清楚这三年来朱慈烺究竟受了谁的影响,脸皮与刚登基时简直已经判若两人。

“打住!你简直比那唐僧都能墨迹,算我服了你行不行?”闻听这厮又开始提先皇,刘鸿渐终于忍不住了。

“你就说吧,打算怎样?我可是答应老婆孩子要带她们游遍全国的,我可是都失信了三年了!”刘鸿渐不满的道。

“嘿嘿,要不兄长继续摄政三年如何?”朱慈烺厚颜无耻的道。

“不行,肯定不行,绝对不行,三年复三年,三年何其多!”刘鸿渐来了个否定三连。

厚脸皮的人往往蹬鼻子上脸,朱慈烺很明显已经青出于蓝,成为个中翘楚。

“那要不……不以时间论?就以平定东瀛给你拿下封地,然后夺回南洋控制权,使得大明海洋贸易通畅为协定可行?”朱慈烺试探道。

“哼,我看还是三年吧!”刘鸿渐冷哼一声觉得还是三年好。

“不不不,朕觉得兄长搞定这些根本用不了三年,朕不是爱贪便宜的人,朕也体恤兄长爱妻之心,是故还是以完成既定任务为准吧?兄长你看可好?”朱慈烺嘿嘿笑道。

三年为期实在是太过短暂了,他担心三年后刘鸿渐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但既定任务就不一样了,且不说东瀛和南洋三年内能不能夺回来,只保持大明海洋贸易通畅一事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海洋贸易又不是一直通畅,更不是说夺回南洋控制权就安全。

这两年朱慈烺没少摆弄那地球仪,他知道除却南洋的麻六甲外,天下还有诸多的重要海峡,而且是海洋贸易的毕竟之路。

若想打通所有的航路,并在各航海路线保证安全,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无疑,朱慈烺就是打的这个算盘,他有很大的把握在刘鸿渐完成任务之前,找出新的任务,并且他也清楚刘鸿渐并不是不想帮他。

之所以如此其实全是因为一个字,懒,这事儿当年其父皇崇祯不止一次对他说过。

“我信你个鬼,你这小老弟坏得很!我走了,回见!”刘鸿渐还是第一次在朱慈烺手里吃瘪,而且还是被吃得死死的。

“诶,兄长慢走,慈烺不送!”朱慈烺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对于刚才他的两个建议,刘鸿渐既没同意也没拒绝,这对于朱慈烺来说就是好事情。

说明以后但凡有事他还可以喊刘鸿渐来帮忙,而且没有限定期限。

至于朝中臣属他心中已经有了定意,如果有朝臣敢因此发起责难的话,他绝对会让那人好看!

从乾清宫出来刘鸿渐一脸不爽的回家去,才走到家门口便见院子内喧闹的不行,又见三个老婆以及婢女都面露喜色,便迎了过去。

“夫君,刚刚收到江南那边的来信,香儿诞下了个女娃,恭喜夫君,又多了个儿女!”

孙秀秀见自己夫君回来了,赶紧满脸笑意的将好消息告诉了刘鸿渐。

……



第898章 大国效应(第一更)

“是吗?这些年辛苦你们了!”刘鸿渐闻言也是一喜。

去岁李香君和董小宛曾在京城住过半年,后来有因承受不了北方的严寒又回到了安平的府宅。

刘鸿渐之所以有此言也是有感而发,这几年一家人因为他总是聚少离多,最让他内疚便是老婆生孩子时他竟然没在身边。

“夫君才是最辛苦,我们都理解。”坤兴微微笑着,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待处置完手头上的事儿,我带你们去江南转转吧,有没有兴致?”刘鸿渐突然道。

四老婆生孩子了,作为夫君他肯定是得抽空去看看的,料想到一直以来都没能得偿所愿的旅行,倒不如趁这机会去实现了。

说走就走的旅行,奋不顾身的爱情,前者还可以试试,但对于刘鸿渐来说,能让其奋不顾身的就是目前这个家了。

以前还会以旅途颠簸来给自己找借口,如今从北向南的水泥、柏油官道已经贯通,马车行上去已经十分平稳且速度飞快。

“好呀老爷,雪儿还从未去过江南呢!”杨雪最是活泼,一听刘鸿渐要带她们去江南,马上开心的应道。

杨雪生在辽东苦寒之地,孙秀秀祖籍保定高阳,坤兴则一辈子连顺天府都没出过,三女都一次没有去过江南。

但却又反反复复的从别人口中、书籍中得知江南的繁华与娴雅,如今果真能去看看,也让三女都没来由的开心。

刘鸿渐看三个老婆高兴,立即着小白取来纸笔给四老婆、五老婆回了信,信中简单解释了这一年来他的动向,并表示几天后会带着家人去安平看她们云云。

而后刘鸿渐又去了宫里,他得跟朱慈烺打个招呼,免得这小子以为他要跑路。

到得乾清宫时朱慈烺刚刚下了朝会,还在乾清宫里喝粥,其听了刘鸿渐所言后愣了一下。

“出去转转也好,这段时间刘卿辛苦了,你去就是了,路上可要照顾好嫂嫂和妹妹。”朱慈烺虽然不希望刘鸿渐离开京城,但想着好不容易将他忽悠的能继续帮忙,也就没有过分苛责。

至少目前来看刘卿给他选的人干的都还不错,即便刘鸿渐离开京城一年之久,军械所、讲武堂、工学院、西山商合、北洋水师、南洋水师等各处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他甚至希望刘鸿渐在旅途结束后能迷途知返,因为他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刘卿为什么对权势那般不看重,需要他与他父皇商量着、逼迫着当官的,全天下也估计只有刘鸿渐一人。

刘鸿渐打算五日后启程,但在这五日内他还需要去各处视察一番进度,说走就走的旅行自然不能说走就走,他惟愿能按照计划来就不错了。

军械所在全力扩建火枪和火炮工坊,并将二者二分为六,细化成了火枪、金属弹壳子弹、迫击炮、榴弹炮、迫击炮弹、榴弹炮弹等六个专门的工坊。

除此之外军械所还负责着不少高精尖的新项目,比如继续改进燃油机、研制火车、发电机以及灯泡。

宋应星告诉他根据既定的经验以及他提供的信息,三个月前军械所已经完成了对硝化纤维的研发,但相比于硝化纤维雷汞似乎更易于保存。

除此之外,一个火药工匠研制出了无烟的黄色炸药,其威力比大明现有的黑色炸药更强,而且燃烧释放的过程中不会产生黑色烟雾。

刘鸿渐闻言立即接见了这名叫做黄山的工匠,并当众赏赐了他白银两千两,赐宅院一座。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无烟火药的强大作用了,宋应星到底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一百门火炮或者数千支火枪齐射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一排齐射过后阵地就变得黑烟滚滚,士兵们不得屏气憋着,因为火药燃烧的味道实在太刺鼻,吸入后很容易引发咳嗽。

而且由于浓烟遮挡视线,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火器的准头,无烟火药恰恰弥补了这一问题。

刘鸿渐还去查看了汽车和火车的研发进度,事实上汽车还是拖拉机的内核,只不过经过不断的改造这小车的最快速度现在已经逐渐赶超了马车。

火车还正处于试验阶段,但最初的构想宋应星已经琢磨明白,他相信再给他一年时间一定会有所突破。

刘鸿渐觉得既然突破在望那肯定得提前开始修铁路,铁路可不比柏油路,修起来慢多了,但只要提前订好火车的车轨宽度,两者其实并不冲突。

修火车轨道是个大工程,刘鸿渐打算先在京城与天津宝船厂间修建一条试用,一旦技术成熟后,想来工部尚书王家彦可有的忙了。

讲武堂和工学院是最让人放松的两个地方,一个主攻兵学,一个主攻理工,在既定的教材越来越完善、教谕越来越得心应手之后,已经不用刘鸿渐再插手。

讲武堂的一期生在虎贲营镀完金后终于被朱慈烺下放,而且皆已经在边军中开始任中级将官,假以时日经历过几次战争凭借军功问鼎参将、总兵指日可待。

第三天刘鸿渐又去了天津宝船厂,第四艘钢甲战舰已经进入下水试航阶段,在墨桓的陪同下刘鸿渐参观了这艘重型巨舰。

战舰长二十四丈,重三千吨,吃水达三丈,两层甲板,装备火炮六十六门,比一号福船还多了十六门火炮。

而且六十六门火炮全部是榴弹炮,加之使用威力更强的无烟火药,射程要比黑火药远上两成。

战舰以燃油为动力,从吨位以及火炮数量来看,轻松达到了三级战列舰的标准。

看着崭新的战列舰刘鸿渐胸中顿时涌出出海干仗的念头,但新式战列舰与一号福船多有不同,即便是交付给北洋水师也需要至少两三个月的适应。

不过墨桓告诉他如今第五、第六艘同规格战列舰正在加紧建造,而且是同时建造两艘,除此之外他还在规划新的船坞,意欲造更强大的三层甲板战列舰。

按照他的计划,三层甲板的钢甲战列舰可以配备九十门火炮,如果按照刘鸿渐的划分,足将达到二级战列舰的水准。

而之所以天津宝船厂可以肆无忌惮的生产战舰,不仅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和干预,全是因为大明强大的国力支持。

天津宝船厂是个烧钱颇巨的地方,从研发到试制再到下水试航,每一项都将花费巨额的人力、无力、财力。

据不完全统计,这几年只天津宝船厂的花费至少有六千万两白银。

但这一切的一切,包括宝船厂、军械所等机构的支出,不仅没有影响到百姓们的生计,还提供了更多的工作岗位,给百姓们带来了福利。

刘鸿渐将这称之为大国效应。



第899章 秦王旅行团(第二更,3000字)

这大国效应体现在大明的综合国力上,即便几经战乱,即便曾经田园荒芜、山河破碎,但是华夏子孙的勤勉使得帝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只要朝廷将路子领对,大明这艘远洋巨轮必定让世界为之战栗!

国库的收支危机也因为荷兰国的封锁失败而有所缓和,沿海的商船自可以绕远路去南洋的弗朗机国港口作贸易,虽然危险系数还是很高,但刘鸿渐保证荷兰国的好日子并不会长久。

从天津宝船厂回来后,接下来两天刘鸿渐一直在家里准备远行的装备。

老爹年纪大了不打算外出折腾,刘鸿渐加上三个老婆、四个娃共八人,但行程的马车却足有二十几辆。

其中中间四辆为刘鸿渐着军械所特制,比普通的马车要宽不少,车内加装了折叠床,平时有折叠椅和折叠桌,且全部由真皮缝制,内衬也皆是上好的缎子。

晚上时可将车两侧的折叠床拉开对整,再铺上褥子一张宽敞的双人床就完成了,其空间至少能睡上三个人,就舒适度而言,刘鸿渐绝对是下足了功夫。

除却四辆豪华版轿跑外,其余的十多辆车子放行李、吃的、用的,以及带给四老婆、五老婆的礼物。

其实这些东西放进刘鸿渐的戒指里完全装得下,奈何对于三个老婆来说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除却自己一家八人外,刘鸿渐还同意带上牛大棒槌以及他的婆娘马秀兰和长子牛仁,除此之外就是一千人的亲卫营。

大明内地相对要太平许多,一千人护卫已经足够保护妻小周全。

在家里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确认装备都准备齐全后,刘鸿渐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出发的前一日,百无聊赖的刘鸿渐带着三岁的胖虎刚跑山回来,就听见自家院子里叽叽喳喳的。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姐姐姐,你就跟他说说好不好,昭仁也想出去玩,昭仁保证不调皮!”

“姐姐,其其格也要去,我们两个姐妹同心,不,是我们三个,都要去!”

“姐姐姐姐,你快打赢昭仁呀,宫里头太闷了。”

……

刘鸿渐感觉一阵头痛,并顺带着诅咒宫里头的朱慈烺大嘴巴。

“咳咳咳——”刘鸿渐冷着脸咳嗽着进了家门。

“刘鸿渐你终于回来了,昭仁要跟姐姐一起出去玩,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昭仁身着青色小衣,刘海下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刘鸿渐道。

“我……”刘鸿渐本来打算说我不同意,但直接被孙秀秀打断了。

“夫君,要不就带上两个小殿下吧,周太后和皇上刚才皆已经着人通了信儿,周太后说只要你同意就可以。

小殿下从小就没怎么出过宫,也应该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了,不是吗?”孙秀秀给刘鸿渐递上一块毛巾,温婉的道。

“你……”刘鸿渐想对大老婆说你不知道这妮子有多能闹腾,到时候可别反悔,结果又被二老婆打断了。

“是啊老爷,傲天和小雪、小雨都还小,两位公主殿下正好可以一起带着他们玩!”杨雪也劝道,她也好几年没出过远门了,自然觉得人多了热闹。

“恩恩!雪儿姐姐说的没错!昭仁一定可以带小傲天出去玩!”昭仁一听杨雪没把她当成小孩子,两眼立即弯成了月牙儿。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小娃娃了,这样让她觉得她跟刘鸿渐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说什么了我,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为夫去洗澡了。”刘鸿渐被整的没话说,支吾了两声干脆跑开了。

他知道老婆们已经决定要带上两个小公主,既然她们乐意那就带着呗,反正这次出去除了去看小四小五外,就是为了旅行一趟让老婆们开开心。

只是他本来是想让昭仁自己多去经历经历,好忘掉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奈何朱慈烺这厮压根不配合,这是要最走越近的趋势。

第二天一大早,整装待发的秦王旅行团就从西山出发了。

二十几两马车,两侧是一千人的亲卫营,亲卫营士兵几乎是全副武装,背上皆挂着栓动步枪,夹着马腹的左腿上插着短刃,右小腿帮着一把短铳,同时腰间皆配着大明制式战刀。

与此同时队伍最后方的两辆马车上还拉着足足十五门小钢炮,以作不备之用。

手榴弹这玩意儿刘鸿渐没有配发,现在的手榴弹工艺虽然已经算是成熟,但啥东西都挂出来整得跟打仗似的,他担心让妻小看着害怕。

秦王旅行团从京城踏上柏油官道,一路向南速度一点都不慢,只三天便到达河间府,又四天到达山东济南府。

刘鸿渐带着老婆孩子在济南城内购物狂欢一天算作修整,从济南府继续往南过兖州、徐州、凤阳抵达扬州。

扬州知府得知秦王殿下来本地游历,早在数天前便开始筹划安防,且不说一个亲王的分量,就是刘鸿渐本身的能耐就足以让扬州知府把刘鸿渐当爷爷来伺候了。

刘鸿渐婉拒了扬州知府的晚宴,事实上一路上他也没有去住过任何官员家中,本来就讨厌应酬的他早已有能耐不接受任何应酬,更何况这次的重心本来就是陪妻小。

这时候还没有长江一说,古人称长江为大江,大江东去浪淘尽即是说的长江。

孙秀秀三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宽阔的大江,凉风阵阵,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大江,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放松和舒适。

刘鸿渐征用了再扬州停靠的数艘大型漕船,将包括马车在内以及一千人的护卫全部打包装船,自己则与家小登上了一艘专供有钱人游历用的中型客船。

当晚一行人便抵达南京城,阔别两年南京城繁华依旧,虽然在刘鸿渐的建议下,朝廷取消了南京陪都的区划,但南京城依旧是江南最繁华的大都市。

刘鸿渐带着他们逛了南京的夜景,此时的南京虽然没有白炽灯的绚丽耀眼,但四处烛光通明,街道上人来人往,比后世的人造景观和谐了不知多少。

刘鸿渐拒绝了南京知府清街的建议,他是带着老婆孩子来见识真正的夜景的,要的是原生态的市侩小镇。

饶是如此常钰还是命令亲卫营中身手最好的三十个兵,乔装打扮盯梢在刘鸿渐周围五十步内。

顺带着南京知府也整晚上都睡不好觉,竟拉着全家老小去城隍庙里磕头祭拜,已祈祷刘鸿渐一切平安并尽快离开他的辖地。

没办法,倘若当朝亲王在他的辖地出了问题,不管是不是他的罪过,他不死也要脱层皮,更何况这人还是朝廷炙手可热的刘鸿渐。

如果真出了问题,就算朝廷肯放过他,估计扬州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他,刘鸿渐实在是太得各地百姓爱戴和崇拜了。

三女和六七个娃娃都是第一次见到江南繁华的夜景,杨雪等三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一旦开始逛街才真正的发挥出了恐怖的战力。

从天刚擦黑一直逛游到戌时三刻,直到街道上没什么人了才算作罢。

彼时刘鸿渐以及他的亲卫营长官常钰、天字第一号保镖牛大棒槌身上挂满了各种纸盒、木盒、点心、糖果……

昭仁和其其格也是两个购物狂,只要看到什么好看或者好玩的东西,总是会扭头对刘鸿渐来一句‘买它!’

og,刘鸿渐的腿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第二次夜游终于结束了。

其实一家人逛了一晚上,买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过花费了一百多两银子,倒不是因为南京夜市没有值钱的东西。

而是因为但凡是名贵且值钱的东西对于她们来说都习以为常,不论是刘鸿渐的亲王府还是昭仁所居住的皇宫,珍珠翡翠从来都是用车计量。

但凡是刘鸿渐想要了,完全可以跟小朱说一声,家里缺什么什么了,小朱立马就能让太监们送来几大车,完事儿还会问一句不够再来拉。

反倒是一些京城不常见的小物件很是得她们欢心。

在南京游历了三日,七月十八秦王旅行团再次踏上旅途,由于厌倦了马车,接下来的几日刘鸿渐一直乘船南行。

顺着大运河抵达苏州,在太湖边吃上一顿丰盛的全鱼宴后又顺着河流抵达上海县。

上海作为大明的通商口岸之一已经变得极为繁荣,与总税务司的黄道周简短的会了个面后,一行人又开始乘坐马车继续向南。

过杭州、金华、建宁又三天终于抵达泉州,而泉州便是此次下江南的重点。

“看到前面那处庞大的府宅了吗?那就是咱们的家。”刘鸿渐指着前方的一处豪宅道。

……



第900章 资本剥削

泉州府晋江安平镇本来只是一篇荒芜的海滩,郑芝龙将此地设为郑家老巢并依托雄厚的财力大肆建造豪宅。

其中包括郑芝龙自己的,也包括其十八个把兄弟的,只不过后来郑芝龙将把兄弟们几乎杀了个干净,最后又被朝廷逼迫的举家逃往南洋。

而最终这片后世人眼中的别墅区,就成了刘鸿渐的私人领地。

安平镇本就不大,再加上郑家人全部迁移走,这里十分的清静。

刘鸿渐雇佣了几十个丫鬟打扫院落并侍候小四和小五两个老婆,又知会泉州总兵秦佐明派了一个千人队日夜轮值。

“哇,爹爹,好气派的院子!”小女儿凌雨蹦蹦跳跳的拍着手道。

“哼哼,小雨你爹爹定然是贪污了,不过不要怕,只要你爹爹肯娶我,我就不会去告发他。”昭仁拉着其其格也是饶有兴致的边欣赏着院子,边对小雨道。

小雨才刚刚五岁哪里知道昭仁是在吓唬她,吓的她赶紧去拉住刘鸿渐的衣角。

“爹爹,你娶昭仁姐姐,就不用坐牢了。”小雨小脸上充满担忧,但仍旧认真的道。

“不对不对,要叫姨母,我可是比你大六岁!”昭仁立即纠正道。

刘鸿渐懒得理睬这小妖精,左右揽着孙秀秀和坤兴就进了院子,杨雪则抱着凌云招呼着一群小屁孩儿也跟着进了院子。

门口的侍卫自然认得刘鸿渐,待进去后众女才便觉入了另一番天地。

安平镇毗邻大海,外头的景致实在不敢恭维,可入了豪宅后发现宅院内依山傍水、四处皆是青草和花卉,不远处的湖泊中绿荷点点,小湖中又有石亭一座,一副江南春之景象。

不多时董小宛扶着李香君迎来,李香君怀里还抱着已经两个多月的女儿。

刘鸿渐与二女才聊了没两句,就被冷落在了一旁。

孙秀秀给李香君讲着如何照顾小孩儿,杨雪则一直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儿晃悠,坤兴则默默的将随行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

刘鸿渐给第三个女儿取名凌双,李香君很满意这个名字,一群大小女子就对着才两个月大的女娃开始双儿双儿的叫个不听。

刘鸿渐也插不上什么话,干脆打了个招呼去泉州寻摸秦佐明唠嗑了。

自收复台湾后,原泉州总兵秦拱明就被调派去了台湾维稳,而其弟秦佐明则接任泉州总兵负责泉州地区海防。

刘鸿渐的到来着实令秦佐明大吃一鲸,石柱一战多亏刘鸿渐方能力挽狂澜,刘鸿渐于秦家既有救命之恩也有知遇之恩。

幸赖刘鸿渐的举荐,秦氏、马氏两门才得以在各地立足。

两年未见秦佐明见到刘鸿渐当头便跪倒行礼,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刘鸿渐便开始询问起外海的情况来。

“王爷,虽然荷兰人的战舰撤走了,但大明的商船仍旧不敢走原有航线,饶是如此仍然不时有咱大明的商船被荷兰人劫掠。

卑职遵从朝廷的命令只在炮台区防敌,但每每听闻又有商船被拿红毛强盗劫掠,卑职心里就气愤!”秦佐明提起荷兰人就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足见其对荷兰人之恨。

“呵呵,为将者不可贪一时之爽,这一点你还与你兄长差了些,不过荷兰人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刘鸿渐脸色平静的道。

作为上位者他见多了国与国之间的恩怨,并且他心里清楚不能急于一时的得失,他总会教荷兰人将吃到肚子里的全部吐出来,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最迟也就是今岁冬季。

首先是因为北洋水师需要适应最新型的战列舰,其次是冬季的季风有利于北洋水师进攻南洋。

刘鸿渐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而且既然打,就想要一次击垮对手,所以他更懂得隐忍。

秦佐明也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见刘鸿渐心中早已有了定意也不再此事上再多聊,只是却又说了另外一件他比较担忧的事。

“大人,有件事卑职不知该不该讲。”秦佐明欲言又止的道。

“支支吾吾的哪里像武将的做派,说吧,什么事儿如此犹豫,是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刘鸿渐调侃道。

秦佐明与其性子差不多算是个直男,这厮的婆娘还是刘鸿渐帮其搞定的,当时也是看上了南京一个户部主事家的闺女却又担心被拒。

毕竟那时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游击,游击在五品的文官面前还是显得有点卑微,但有刘鸿渐出面,户部主事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而且后来秦佐明靠着军功一路升到了总兵才算是扬眉吐气。

“卑职觉得那些商人太可恶了,他们让那些工人没日没夜的做工,几乎每个月都会有累死人的情况出现。

这事儿本不该卑职置喙,可各地的知府、知县都置若罔闻,那些工人的家属死了人也没有赔偿,可怜的不行!”秦佐明控诉道。

“竟还有这等事吗?”刘鸿渐听完大吃一鲸。

西山商合下就开着上百个工坊、店铺,固定雇员就有四万多,刘鸿渐虽然身为西山商合的大股东,但对于底层工人的状况却丝毫未知。

只不过他指认的责任人一般都比较公允,他也从未听说西山商合有累死工人的情况产生。

以至于后入为主的刘鸿渐还以为天下的工坊都一般样子,奈何刘鸿渐低估了商人的本性。

商人逐利,最初的资本主义崛起对外靠殖民、对内靠剥削,而对内的剥削最明显就是体现在做工时长上,反正一天就是那么多钱,商人恨不得让工人一天都待在工坊里做工。

“千真万确,尤其是泉州城内的张家,那张浩林仗着妹夫是泉州知府,在泉州城外开设了个采石作坊,专门为富人家供应打磨好的花岗岩石料。

但这张浩林蛇蝎心肠,竟让工人们日夜不停的做工,一天只准休息两个时辰不到,每个月都有人累死!”

“可恶!难道这些工人不会离开这家作坊吗?”刘鸿渐怒道。

“没人不想离开,但张浩林在招工时便订立了文书,倘若文书期限未满辞工的话,要赔付东家一笔不菲的赔偿,工人们哪里有那么多银钱?”

秦佐明本来知道的也不是那么详细,还是他手下的一个亲卫,其亲戚的家属曾遭遇这等不幸之事才算是有了确切的了解。

“霸王条款!”刘鸿渐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继而站起了身。

“走!带本王去张家那采石作坊看看。”

……



第901章 宏观调控(第四更)

泉州城东的一片作坊区内,四处烟尘滚滚,时而传来石头碰撞的声音。

作坊区最中间的房子内,十几个工人在辛苦的打磨着石块,其中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左手还带着伤,脏兮兮的破布渗出鲜血,又混合了四处飞溅的石粉变成黑色。

男子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已经极为疲惫,仍旧依靠右手努力的打磨着坚硬的花岗岩,却浑然不觉身后已经站着个人。

“这位工友,敢问你在此工作多久了?”刘鸿渐在这男子背后轻声问了一句。

这汉子扭头看了看刘鸿渐,似乎看出刘鸿渐穿着不似穷人,但却并没有回答刘鸿渐的问题。

秦佐明也是一身便装,他知道刘鸿渐就是为了给这群穷苦人出气的,看这汉子竟然不理不睬,十分生气的就要发火,但被刘鸿渐拦了下来。

“是这样的,我是漳州来的客商,来咱们泉州就是想采购些花岗石,顺便来这边工坊瞧瞧你别见怪。

敢问你这手是如何受伤的?”刘鸿渐知道相比于高高在上的王爷,倒不如一个平民身份更容易被信服,于是随便给自己编了个身份。

“石头砸的。”这男人操着一口闽南语,刘鸿渐必须仔细听才能辨别意思。

“受伤了为何不休息几天呢?”刘鸿渐关切的道。

“扣月钱咧!”这汉子见刘鸿渐面向和蔼,一边打磨石头一边继续说道。

“扣就扣呗,身体弄垮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请一天假,不仅当天没有月钱,还要多扣一天月钱咧,不划算,不划算。”这汉子喃喃自语道。

“咱们工坊一天可以休息多长时间呢?”刘鸿渐又问道。

“没有定时咧,一天打磨出一百二十块砖咧,打磨完就可以下工。”

“那一块砖要打磨多久?”

“这个没个准儿咧,均下来得半刻钟还多咧。”汉子似乎疑惑面前这人怎么这么多低级问题,瞥了一眼又开始做工。

刘鸿渐仔细算了一下,一块砖需要半刻钟还多,就算以十分钟为例,一百二十块砖也需要将近二十个小时。

就这还不包括去搬运石块以及罗列石块,还有其他诸如吃饭、上厕所的时间,如果动作稍微慢了,想要拿到可怜的工钱就要连轴转。

否则就是恶性循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呀!

“听说这儿前几天死了个工友,不知可有此事?”刘鸿渐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相信秦佐明说的都是事实了。

但是这个问题那汉子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继续着手里的活计,于是刘鸿渐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

“你问这个干啥咧,如果你想买石头,就去找东家。”汉子似乎有些顾忌,并且不想在跟刘鸿渐继续聊天。

“佐明,将那张浩林给本王压进来吧!”刘鸿渐压抑住心里的愤怒道。

他从泉州城一路走来,只这样的石头作坊就看到了不下四个,而里头的做工环境简直脏乱到令人发指。

工人们长期在充满石粉的环境里工作还不带口罩,时间久了肺就会受不了,继而形成尘肺,这病即使是在后世也很难治疗。

更要命的还是长达二十小时的工作时限,长时间如此工作即便是年轻人没几年也得废掉。

他心中愤懑难平,他努力的鼓励理工创造、鼓励商人经商,希望大明可以尽早的腾飞。

但说到底他其实是希望百姓们都能生活的比先前更好,如果大明迅速的腾飞给百姓带来的是苦难,那刘鸿渐宁愿步伐慢点。

大家有吃有喝的慢慢往前踏步也还不错,只要保证这步调始终比欧罗巴那群人快一步就够了。

这两年各地传来的消息都对他的功绩赞誉有加,虽然表面上他不在乎这些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窃喜,毕竟谁不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或者赞誉。

现在,他突然有种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感觉,觉得下面人反应过来的不见得是真相。

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亲自去探查、去深入民众。

而朝廷只鼓励经商还不够,还必须在规则上限制商人,让其不得肆意的剥削工人。

刘鸿渐突然觉得后世华夏的经济学家实在是太厉害,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市场经济自我发展的基础之上进行宏观调控。

既不敢于市场经济的自由发展,又在无形中掌控好市场经济的发展方向,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

现在的大明就犹如一只粗放型的资本狂龙,各地都在大搞工坊,各地也都在修路铺桥。

刘鸿渐放开了对资本主义萌芽的束缚,殊不知完全束缚容易闷死,完全不束缚又容易跑偏,他决定抽空必须学学那本带过来的经济学基础。

他一直认为那本书太过枯燥,仍在戒指角落里已经将近六年之久。

“秦总兵,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要以为你是总兵就可以胡乱抓人!

我张浩林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让我妹夫知道了,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还没进门,张浩林就开始骂骂咧咧,这张浩林本来就是泉州城一青皮,自小就偷鸡摸狗不办好事。

但其有一妹妹容貌姣好,被当年还是泉州府下辖永春县的知县看上并纳作了妾侍。

后来那妹夫通过钻营竟然升任了泉州知府,张浩林便鸡犬升天般的开始在泉州城开始作威作福,在泉州城内向来是一霸。

不算城外的这家采石作坊外,张浩林在城内还有一家布庄、一家杂货铺,除却采石作坊外,其他两个铺子都是靠着手段盘回来的。

“哦?你妹夫这么厉害的吗?”刘鸿渐不怒反而笑了下。

“那当然,泉州知府曹大人知道吗?那就是我妹夫!咦,你是哪个?你若是能帮我去给妹夫报信,少不了你好处!”

这张浩林似乎没看出来刘鸿渐是谁,眼见刘鸿渐一身商人装束,还当是经商的同僚,于是赶紧去求救。

“泉州知府是哪个我不认识,只是你可认识这块腰牌吗?”刘鸿渐从身上摸出鎏金的秦王腰牌举在了张浩林面前。

……



第902章 工律(第五更)

张浩林猫着腰仅仅盯着面前的那块鎏金腰牌,他眉头紧皱着似乎在辨别上头的字,奈何他根本不识字,但看这腰牌造价不菲,自知应该是有来头的人。

“秦王殿下面前岂容你放肆,跪下!”还没待他想好如何应对,秦佐明便一脚踢在张浩林小腿上。

张浩林被踢得跪倒在地本来还想发作,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同时两眼四处转动,心想这次可能真的遇到硬茬儿了,虽然他没听说过秦王,但这姓秦的定然不会胡乱拉来个人冒充王爷,念及此张浩林立马放弃了挣扎,并转换了表情。

“王爷啊!秦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小的抓了来,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呀!”张浩林脸上立即多云转暴雨,一边给刘鸿渐磕头一边还不忘倒打一耙。

“不知这位工友姓甚名谁?”刘鸿渐没理会那张浩林,而是问向刚才那伤了手的汉子。

刚才秦佐明的一声高吼着实吓着了这些工人,他们还以为犯了什么大罪,都畏缩的蹲在了工坊的一角。

“小的名叫刘有民。”那伤了手的汉子畏惧的道。

“刘有民,还有你们,现在本王问你们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这关乎你们以后的生计,明白吗?”刘鸿渐扫视了一眼其他的工人道。

他明白对这些底层的工人有时候你越是态度好,他们就越是不肯说实话,反而你露出上位者该有的威仪,他们反而会屈从于权威。

一群工人闻言点头。

“这张浩林是否强制要求你们每天打磨一百二十块砖?”刘鸿渐问道。

工人们又点了点头。

“打磨一百二十块砖是否需要十个时辰?”

有几个工人又点了点头,但刘有民和另外两人没有点头。

“王爷,这要看熟练程度,新来的即便是十一个时辰也不见得能打磨好,还经常因此两三天连轴转!”刘有民似乎明白刘鸿渐是在帮他们,立即解释道。

“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叫李六的工人因为不堪重负过劳而死?”刘鸿渐又问道。

“回王爷,有,不止是李六,上个月还死了俩,一个叫冯三,一个叫赵铁柱!

每个月都有人撑不下去,我们都想走,可这张浩林要求我们赔钱,那泉州知府曹冒山跟张浩林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俺们走不得,留下就得累死,不瞒王爷,俺已经一天多没休息了!

求王爷为俺们做主哇!”刘民有说着说着就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他由于左手受伤打磨速度慢,所以不得不放弃休息的时间,因为请假不仅当天没有月钱,还要另外扣除一天的月钱,他们都有妻小要养活,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敢请假。

有时候想想还是以前种地舒坦,种地虽然也累但不至于如此般累的还没时间休息,可他们回不去呀,张浩林这奸商与泉州知府勾结,让他们过上这等枷锁般的日子!

“刘民有,你竟敢血口喷人!”

啪——“哎哟!”

张浩林还带以东家的威严吓唬人,确实后脑勺又被秦佐明来了一下子,不由得捂着头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刘鸿渐当即带着工坊内的工人以及张浩林打算直接去泉州知府衙门,顺道又将周围工坊的工人也都喊了来。

那泉州知府曹冒山他其实是见过的,并且他刚到泉州地界这草帽山竟然出城几十里相迎,还非要拉着他去吃酒宴,不过刘鸿渐不乐意去就回绝了。

到得泉州知府衙门,早有衙役守在大门两旁,但见刘鸿渐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跟着好几排护卫不禁慌了神儿,也不敢去呵斥直接向衙门里跑去。

不多时曹冒山身着官服跑了出来,但见除了秦王刘鸿渐外,身后还跟着许多工人模样的人以及他的大舅子,心里顿时知道不好。

“王爷,有什么事不如我们进后院商议?”曹冒山给刘鸿渐使了个眼色道。

刘鸿渐岂能不知道这厮想干啥,估计这些年也没少捞银子,这是想用银子息事宁人了。

可刘鸿渐哪儿看得上一个小小知府的那点东西,瞥了一眼曹冒山就坐在了知府衙门升堂的主位上。

曹冒山碰了一鼻子灰本来还想坐在刘鸿渐的副手位置上,结果刘鸿渐让其与那群工人以及张浩林一起跪在了堂下。

曹冒山还是听说过刘鸿渐的事迹的,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不仅权势滔天而且一直在外头南征北战,示意也不敢忤逆,老老实实的跪在下头。

他知道定然是他这大舅子不知道怎么招惹了秦王,但料想也应该不是什么大罪,所以也并未太当回事。

可谁知刘鸿渐上去就劈头盖脸的将曹冒山骂了一通,直言张浩林草菅人命,而身为泉州知府知法犯法包庇张浩林,以至于百姓们怨声载道,致仕工人生活每况愈下。

刘鸿渐是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坐在刘鸿渐身边秦佐明都不清楚为什么秦王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来人,将这泉州知府和奸商张浩林推出去,在大街上当众斩首!”说道最后,刘鸿渐已然是气急败坏。

废了那么大力气,用了那么大精力,为的是中兴大明,但却突然发现真正的底层人民仍旧水深火热。

真叫个,万间宫阙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让刘鸿渐心里十分的失落,并且似乎有一种难以发泄的愤懑,这也让他看到面前奸商狗官分外的愤恨,是以直接动了杀意。

“王爷,下官虽然对张浩林略有包庇,但罪不至死,即便下官有过错也当是提刑按察使司的人来查,王爷如此判罚,下官不服!”

曹冒山一直跪在下头都没言语,本想着先听听刘鸿渐怎么说,大不了完事儿后多出点银子摆平此事,没想到这年轻的王爷越说越激动,竟然要杀他,立马就着了慌。

“冤枉呀王爷,您凭什么杀小的,那李六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导致做工时猝死,跟小的并无关系!”

张浩林本来早就想说话了,可妹夫曹冒山一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可眼见着糊里糊涂的就被判了死罪,张浩林哪里还能冷静下来。

“哼,什么身体不好,分明是你这奸商过分压榨,让工人没人每夜的工作导致的过劳死,他们的死乃是与你有直接关系。

你身为东家不仅不思悔改,而且不给其家属一分一毫的补偿,分明就是草菅人命!”刘鸿渐很少判案,也很少接触这些市井青皮,直被气的站了起来。

“可是王爷,大明有哪条律法规定了工人们的工时?小的既雇佣了他们,他们就得按小的定的工作量来完成任务,小的冤枉!”张浩林继续申辩道。

“好!你若想知道是哪条法律,那么本王现在就告诉你。

大明律之工律第十四条,雇主雇佣工匠、工人每日劳作工时不得超过五个时辰,倘若因过度超时导致工人过劳死,雇主罚款一百两,并支付抚恤三百两,倘若仍旧不思悔改并再次引发过劳死且不止一人的,雇主当受斩刑!”刘鸿渐一字一顿的对张浩林道。

“好!”

此时衙门外早已聚满了百姓,估计百姓们早就对这曹冒山颇有怨言,闻听堂上那位年轻的大人要严惩曹冒山和张浩林,不禁就有人高声喝彩。

“王爷,下官虽然才疏学浅,但身为大明官员,大明律还是知道的,下官并未听闻有此条律令!”曹冒山反驳道。

“你当然没听过,因为这条律令是本王新加的,大明律令之工律,自今日始!

身为知府不思为百姓谋福,公然包庇亲属草菅人命,是为同罪!来人,给本王拉出去砍了!”说完,刘鸿渐抓起公堂上的令牌就扔到了地上。

曹冒山和张浩林闻言惊恐万状,常钰见秦佐明没有动,给阔端等几个亲卫使了个眼色,阔端立即带着几个兵将二人拉了出去。

就在泉州城知府衙门外的大街上,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两人。

阔端等几人都是跟着刘鸿渐四处血战的老兵,杀两个狗官奸商那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们可不管这人是谁,只要刘鸿渐一声令下,即便是布政使站这儿也敢砍。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般雷厉风行的风格,虽然他们比较憎恶曹冒山这狗官,但如此迅速的就当庭砍头还是令他们吓了一跳。

“百姓们,朝廷鼓励工商是为了给没有土地的百姓谋福利,而不是让奸商狗官联合剥削,以后但凡是有遇到雇主违法压榨你们,大可以到衙门来告发。

如果衙门官员不管不顾,可逐级上报,倘若事情查明,各级玩忽职守的官员同罪!

正如本王刚才所说,大明律之工律,自今日始!”

……



第903章 东瀛危局(第六更)

刘鸿渐说完在百姓们的欢呼声迅速离开了泉州知府衙门。

他知道今日的事做的十分草率,但心里实在是郁郁难平,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杀错了人,就张浩林这等累死在他手里的人命都有好几条,那是死有余辜。

至于那曹冒山包庇之罪暂且不说,祖制有云凡官员者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曹冒山贪腐是肯定有的,而且绝对不止六十两。

“老常,你携带我令牌去告诉那泉州衙门里的同知,让其代管泉州府一应政务。

再让其发布告,将本王之工律公布于众,前罪既往不咎,但凡继续违规者,按工律处置。

另外着衙役查抄曹冒山及张浩林的家产,除却给起工坊过劳死的家属每家补偿银两外其余家产全部上缴国库,着当地锦衣卫的人去监察。

就说曹冒山之事本王自会知会朝廷,让其不必多言。”

刘鸿渐从衙门走的匆忙,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倒不是说他怕什么,而是当时他确实没控制好情绪,感情用事是从政者的大忌。

常钰领命后,刘鸿渐也没兴致跟秦佐明聊,勉励了两句后就回了安平的豪宅。

“夫君为何这般表情,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刘鸿渐虽然一脸平静,但孙秀秀到底是枕边人一下子就看出了刘鸿渐似乎心情很差。

“为夫无事,你们聊,为夫去给皇上写封信。”说完刘鸿渐自顾自的钻进了豪宅的书房。

曹冒山的事刘鸿渐只是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下,料想朝廷和小朱也不会在此事上计较,书信中他主要是说明了对目下商贾的担忧,并阐述了订立新工律的重要性。

同时建议内阁尽快拟定新律法,着重保障工人阶级的人身保障和应得利益,并建议在新工律实行之前先将每天工时不得超过五个时辰的条款公布于天下。

对于内阁的办事效率刘鸿渐不敢恭维,尤其是律法这等要事,说不得内阁和刑部以及百官就要商议个把月才能真正落实。

放下毛笔刘鸿渐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日之事只是万千底层工人的一个缩影,而且商贾与工人之间剥削与被剥削的矛盾将会长久的存在。

但他已经尽力了。

晚上睡觉时刘鸿渐也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今日侍寝的乃是坤兴和董小宛,两个小老婆都是乖巧的性子,见刘鸿渐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董小宛便跪坐在床上给刘鸿渐揉脑袋。

“夫君今日为何如此疲倦?”坤兴也坐在另一边给刘鸿渐捏起了胳膊。

“为夫今日斩了泉州知府。”刘鸿渐也不隐瞒,接着小声的将今日遇到的事讲给了二女听。

“妾久居泉州,素闻那泉州知府贪墨不法,虽才疏学浅亦知老爷没有做错,老爷又何必介怀呢?”董小宛一边给刘鸿渐揉着太阳穴一边安慰道。

“夫君所思皆是国计所虑皆是民生,我皇兄端的是有福气才能得夫君这样文武双全的大才呢,夫君勿需懊恼,你已经尽力了呢。”坤兴也柔声安慰道。

刘鸿渐闻言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失控了,随即也不再想那烦心事,见两女都乖巧的给自己放松身体,不由得来了兴致。

“小九往下点按,再往下,再往下,对对就是那儿。”

……

第二日刘鸿渐收拾了心情决定带老婆孩子们出海游玩,偷得浮生半日闲,刘鸿渐专门从海务巡防司调来一艘冬船,由于只是在近海让老婆孩子们感受一番大海的雄浑壮阔,也就没有大动干戈。

海务巡防司的杨六、杨七很会来事,知道刘鸿渐的目的后,立即拆除了冬船甲板上碍事装备,又紧急加装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刘鸿渐躺在伞下享受着海风,董小宛和坤兴时而剥开一枚龙眼塞到刘鸿渐嘴里,杨雪生性好动已经拿起了鱼竿玩起了海钓。

只是由于技术实在太拙劣,钓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鱼上钩,昭仁和傲天等几个小孩儿都等得不耐烦了。

最后还是刘鸿渐大力出奇迹从货仓拖出来一张渔网,瞅准时机将网撒了出去。

这年月的海里海鱼比后世不知多了多少倍,再加上刘鸿渐上次去南洋时,一路上由于无聊至极跟几个老水手着实的学到了捕鱼的本领,一网下去竟然网出来足足四五条大鱼,直乐得几个孩子拍着手又是蹦又是跳的。

“爹爹,我想吃烤鱼。”刘傲天尝惯了京城的山珍海味,不知哪根筋儿不对了突然道。

“吃,吃大条的,两条够吗?”刘鸿渐拿起一条最大的在儿子面前晃了晃。

“够了,谢谢爹爹,爹爹真棒!”傲天被甩了一脸海水,他舔了舔觉得有点咸。

“爹爹,你还会做烤鱼吗?”小雨不知从哪端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捧着下巴道。

“嘿,你爹我其他的不会做,就是会做鱼,想当年啊爹爹出征南洋的时候,那是吃了整整半年的鱼……”

孙秀秀抱着双儿见自己夫君又开始吹牛皮,也温婉的笑了,唉,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当天晚上,一家人玩得尽兴回到了安平的府宅中,可谁知锦衣卫的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先前已经给手下打了招呼没有要紧事不要来烦他,如今锦衣卫还是找了来,刘鸿渐就知道肯定是哪里又出事了。

来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个指挥佥事,刘鸿渐只记得好像是姓陈,在客厅内看了茶后,那指挥佥事只一句话便让刘鸿渐不再淡定。

“指挥使大人,荷兰人率领的步兵军团联合了德川幕府,半个月前击败了斋藤等几个大名的联军,岛根城被围!”

……

ps连续两天奋战,昨日更新十六章,今天也更了一万五千字,两天都没出过门,说实话寒寒现在脑袋都是晕的,实不相瞒,之所以这么努力是为了拿到一点奖金。

但如此拼仍旧还是差点字数,唉,可时间实在是不够用了,所以下一个章节寒寒想凑点字数,希望各位衣食父母们不要生气。

当然,寒寒会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修改这一章节,所以看完本章下一个章节书友们就暂时不要订阅了,不过订阅了也没事,等修改完毕寒寒会通知诸位,到时候删掉重新加载一下就出来了。

再次给书友们说声抱歉!

接下来要写的将是大明与荷兰国的整面博弈,这个一直笼罩在大明头上的马车夫已经作威作福好几年了。

还有东瀛,说实话寒寒在刚写了几十万字时便想染指东瀛,但一直托到现在也是迫不得已,反正寒寒是很期待。

最后说一句,再过几分钟2019年就要结束了,我们都将迎来新的一年,2019是寒寒觉得最辛苦的一年,但同时也是收获最大的一年,2020在望,希望诸位老友诸事顺遂,元旦快乐!



第905章 国号为秦

另一边,罗刹国大牧首尼康也在平静的等待着使者的归来。

尼康大牧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此时的他脸上充满着自信,能再次执掌罗刹国的大权让他也显得更加年轻,而反观一旁站着的议会杜马罗德公爵则是一脸的阴翳。

阿列克谢一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执掌大权的大牧首打压下去,而也仅仅是三年时间,阿列克谢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无能。

伟大的幅员辽阔的罗刹国,被东方的大明帝国一路从远东打到中东又打到近东地区,罗刹国目前实际控制的领土只剩莫斯科周边的数百里土地。

英勇的罗刹人一次次被议会派上了战场,却又一次次被大明帝国打败,三个月前议会终于决定请他再次出山,为拯救伟大的罗刹国挺身而出。

想以最快效率再从国内征召来十万大军是件很难的事,这个时候也只有大牧首所在的教廷能真正的帮上罗刹国的忙了,大牧首拥有的就是宗教的力量,或者说是信仰的力量。

罗刹国绝大部分公民都信仰东正教,作为大牧首,尼康以教会的名义发布征兵令,号召全体教民们抵挡邪恶的大明帝国的入侵,并将大明帝国渲染成了罪恶的异教徒。

仅仅两个月时间,自西伯利亚讨回来的难民、以及国都莫斯科周边就征集到了十数万罗刹国青壮公民。

他们高吼着清缴异教徒的口号,发誓要打回大明帝国去。

尼康大牧首的身后便是征召到的十万新兵,虽然这些新兵只接受了一个月时间的的训练,但尼康大牧首坚信这些教徒的勇气,他们都是忠诚的教徒,为了上帝,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加上大明的军队不远数千里来此,肯定是困顿不堪,而且此时正值罗刹国最寒冷的季节,他不认为如绵羊般的大明士兵可以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

只要赢得这场战争,罗刹国将再次被教会统御,而作为罗刹国的大牧首,他将再次君临天下。

至于他们的皇帝,呵呵,一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皇帝,,哪里还有脸面来找他计较。

“大牧首阁下,你认为明军会同意议和吗?”罗德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罗德公爵对大牧首尼康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作为罗刹国的杜马,他对皇帝阿列克谢没有多少敬重,但他必须为议会负责。

说起来罗刹国的皇帝、大牧首、杜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极为微妙,罗刹国的皇帝可不比华夏民族的皇帝。

在华夏民族的意识里,君为天,皇帝是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在欧罗巴,皇帝往往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而已,在皇帝以下有议会和教会,还有一众的公爵、侯爵、伯爵等。

这些公爵、侯爵都有各自的领地和士兵,并且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夺走他们的领地。

如果是要打仗,则通过议会来开会,取得一致结果后拥有领地的领主们方会将士兵集合在一起听从皇帝的调遣。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罗巴后来才分裂成星罗棋布的小国,这期间虽然也有民族意识的苏醒,但不得不说长久以来的旧式分封制也起了相当的作用。

罗德公爵心里其实很矛盾,他既希望尼康赢得这场战争,同时又担心战争结束后他们这群主战派遭到清算。

为了保存实力,罗德公爵与议会商议的结果就是,统帅可以使尼康,但只能派教兵,而罗刹国最后的六万精锐则守卫在莫斯科。

“事在人为,不是吗?”尼康大牧首转过脖子冲罗德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却充满着嘲弄。

战争是愚蠢的阿列克谢一世挑起的,现在却又找他来帮忙,真是可笑。

战或者不战尼康心里都有计算,战的话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料想明军在这样严寒的环境里战斗力已经会打折扣,所以他也并不十分担心。

如果能议和成功,那么就等同于他胜利了,不论如何他都将结束这场战争。

不一会儿,罗刹国使者从明军阵营返回,表情很是气愤。

“大牧首大人,明军的指挥官十分无理,他竟要求您亲自前去谈判,还要在大明的军营里。”使者如实回道。

“哼,听闻明军的指挥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怪不得如此狂妄。”尼康冷哼一声道。

“那么接下来如何应对呢?”罗德不紧不慢的道。

如果能议和,议会也不会将尼康再次请到台上来,现在就看尼康怎么处置了。

“你再去一次,我要知道明军的条件。”尼康仍旧气定神闲,他岂能不知道罗德的心思。

见使者又朝着大明阵营方向跑去,他又低头对一个主教交代了几句,让其准备好应对最坏的情况。

刘鸿渐看这罗刹毛子去而复返,马上就又清楚这人想问什么了,于是还没等罗刹人开口,刘鸿渐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想议和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本王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但本王决定还是给你们个机会。

这样吧,将罗刹国除了莫斯科以外的领土全部划归大明所有,罗刹国只能保有不超过五万人的军队。

然后再赔偿一笔大明军队的军费和抚恤金,至于具体数额,得让本王派人去了解你们莫斯科的情况再定,如何?

哦,本王忘记了,你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回去问问,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赶紧回莫斯科去吧,莫要耽误本王收地盘儿!”刘鸿渐道。

凭良心讲刘鸿渐真的是带着诚意的,因为他并不想直接面对欧罗巴诸国,而且他认为欧罗巴诸国肯定会干预,大明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应对欧罗巴的战争准备。

以罗刹国作为与欧罗巴之间的缓冲倒是也不算坏事,至于这合约能维持多久,那就看心情喽。

如果罗刹国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在欧罗巴带着,那么留着也没什么,反正大明又不缺莫斯科那点地方。

“狂妄!我执掌教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异教徒!”尼康闻听使者的回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倘若真签订了这么个协议回去,莫说得不到罗刹民众的支持,就连教兵估计都要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明军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战争已不可避免,通知布兰特主教,准备战争吧!”尼康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收起情绪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每个教兵的胸前都保有教会发的赎罪券。

尼康早就通过教会向所有教兵说明,这场战争将洗清他们的罪孽,即便是战死了,灵魂也可以直入天堂。

呜——呜——呜——

没过多久罗刹国教兵军团吹响了雄浑的号角。

“乌拉~乌拉~乌拉~!”继而是响彻震天的吼叫,这是冲锋的前奏。

……

“大人,毛子又开始乌拉了。”巴巴喇拍马到刘鸿渐侧边,不爽的道。

“呵呵,看来是不打算把握住最后的机会了。”刘鸿渐无语的道。

罗刹人的性格再次刷新了刘鸿渐的看法,刘鸿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妄了。

倘若是他,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毕竟先前的一系列战斗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论是城防战还是野战,防守的一方都会占有优势,尤其是在野战之时,防守方的火炮可以在阵地后对进攻方发起轰击,而攻击方就很难做到。

因为限于攻击距离,火炮兵无法保证炮弹会不会落在正在冲锋的自己人头上。

可他没想到罗刹人更加狂妄,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了冲锋。

不过刘鸿渐实在是愿望了大牧首尼康阁下,尼康是个优秀的政治家这毫无疑问,否则他也不会骑在沙皇和议会头上。

但政治家就是政治家,哪里懂得军事上的道道,在他看来他有兵力上的优势以及气候上的优势,而且教兵们的信仰足以保证他们的勇气。

用大明的话来说,他手下的罗刹兵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发起进攻,更待何时?

“林河,将士们可还适应栓动步枪?”刘鸿渐没工夫猜测尼康如此狂妄的原因,他扭头问向火枪营长官林河参将。

栓动步枪虽然省去了装弹的不周,但到底与原来的枪结构不同。

“回大人,能跟着咱们出征的都是几年前的老兵,他们玩儿火枪玩的贼溜,这栓动步枪虽然构造不同,但整体操作比先前的火枪方便多了。

他们早就想试试栓动步枪的威力了!”林河兴奋的道。

“那就准备迎敌吧,巴巴喇你仍旧率领骑兵在战壕两侧侧应,一旦火枪营阵线坚持不住,不用等本王的命令,立即从两侧冲击敌人阵线!”

虽然对栓动步枪期许甚高,但毕竟没有一支一支枪的进行射击试验,再加上不清楚栓动步枪在严寒环境下的稳定性,所以刘鸿渐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卑职得令!”巴巴喇随即给苏克图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朝着火枪营阵线两侧奔去。

火枪营阵线早已挖掘好了一条长约数百步的战壕,这是在栓动步枪运抵到军营后,刘鸿渐的新命令。

每逢到一个地方扎营,就得挖一条战壕,虽然不见得能用得上,但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这条战壕就会成为明军的防御阵线。

此时五千人栓动步枪士兵早已半蹲在了战壕内,战壕内每隔两步的距离就放着一口小号的木箱子,箱子内是黄铜制的弹夹,每个弹夹装弹六发。

以黄铜生产弹壳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当时刘鸿渐是思虑了好久才决定下来的。

原因很简单,大明市面上流通着铜钱,黄铜在大明一直是紧俏污渍,但一战二战时各国以黄铜作为弹壳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虽然刘鸿渐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这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目前没有更好的材质来替换,这就够了。

至少大明目前没有后世先进的铜包钢技术。

战壕后方是两百门迫击炮,这玩意儿的射程只比栓动步枪远了没多少,再加上阵地在火枪营后头,射程充其量跟栓动步枪一样,只不过是作为阵线的补充火力,罢了,毕竟栓动步枪只有五千支。

迫击炮再往后便是整整一百二十门后装榴弹炮,在西西伯利亚跑了两三个月几乎都没怎么打仗,三次补给之下,目下刘鸿渐的手里已经积攒了将近两千发榴弹炮炮弹,而迫击炮的炮弹就更多了,足足有六千多枚。

“乌拉~乌拉~乌拉~”随着号角声罗刹人骑兵率先发起了进攻。

刘鸿渐早已在亲卫营的保护之下,躲在了榴弹炮阵营的后方,牛大棒槌和阔端一左一右的端在ak站在刘鸿渐身后,而常钰则站在一旁等待刘鸿渐的其他命令。

轰轰轰——

孔二愣子的火炮营率先发起了攻击,榴弹炮在一阵阵轰鸣中准确的在冲锋中的罗刹人骑兵中间开花,将冲锋中的罗刹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透过望远镜刘鸿渐甚至看到了被炸上天的残肢断体,但教兵仍旧保持着阵型继续前冲,他们的眼神坚毅,似乎死亡只是重生。

“大人,你发现没,这群罗刹兵与先前的不太一样?”常钰放下望远镜对身前的刘鸿渐道。

“你信佛教吗?”刘鸿渐没有回答常钰的疑问,而是反问道。

“佛教?不怎么信吧,但拙荆一到遇到难处就喜欢去拜佛。”常钰回应道。

刘鸿渐闻言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华夏民族对于宗教的大致态度吧。

华夏民族绝大多部分百姓对宗教总是敬而远之,虽然佛教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大放光彩,但这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

之所以有临时抱佛脚这个词儿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百姓们只有在身处为难之时才会想起拜佛拜菩萨,而平时?对不起,你是哪位?

“那道教呢?”刘鸿渐又问。

“也不怎么信吧,卑职倒是读过一点道德经,对道家的思想还是比较认同的,只是卑职公务缠身,根本无法做到清静无为。”常钰老实的道。

“这就是了,这群罗刹人想必是教兵吧,他们信耶稣,哦,也就是汤若望信的那个教。

不过汤若望信仰的是ji督教,罗刹人似乎是信仰东zheng教吧,他们还有天zhu教、新jiao。

本王想,这便是宗教的力量吧!”刘鸿渐解释道。

刘鸿渐对宗教没有任何褒贬,如果非要让其选择个信仰的话,他估计会选择科学。

但不得不说,拥有信仰的士兵在斗志和勇气上要比普通士兵强上不少。

“卑职知道了,是那个不爱穿衣服的神吗?”常钰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汤若望给他看过他们的神的画像。

“额……大致就是了。”刘鸿渐脑门上一阵黑线。

几句话的时间,罗刹国教兵已经硬着炮火又前冲了两百步,孔二愣子一边命令榴弹炮阵地继续开炮,一边又飞奔至迫击炮阵地指挥小钢炮炮手校准方位迎击敌人。

砰——砰砰——轰轰——轰轰——砰——砰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内的士兵扣动了栓动步枪的扳机,迫击炮和栓动步枪第一次配合打野战。

火枪与火炮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隙,一排排的教兵还没有奔袭到大明阵地边便如割麦子似的倒下。

战壕内的士兵们冒着严寒镇定的拉动枪栓,将弹壳弹出继而又将下一枚子弹压入枪膛,而后又将枪口搭在战壕上瞄准射击。

“大人,栓动步枪当真是厉害呀!就这密集程度,倘若再能增加射程的话,以后咱大明的火枪营岂不是无敌了?”常钰眼见着罗刹国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兴奋的道。

“呵呵,厉害是厉害,但子弹可扛不住如此密集的射击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二十多万发子弹分配到五千支栓动步枪头上,一支枪只有不到五十发子弹,照这么个打法,不出一个时辰子弹就消耗光了,而下一次补给按照时间至少还需七八日的时间。

另一头的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也在端着望远镜盯着战场上的局势。

杜马看的眼睛满是震惊,早便听闻大明帝队中的火器十分犀利,先前他还以为是前线溃退过来的士兵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说的谎,可如今看来那些士兵并没有说谎。

而大牧首尼康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作为统帅他必须时刻的保持镇定,作为罗刹国东zheng教的大牧首他必须保持永远的安详。

可眼中的战争画面着实让他镇定不了也安详不了,他分明的看到自己的教徒被炮弹炸上了天,分明的看到迫击炮扬起的雪花、以及急速射击的栓动步枪打在教兵身上扬起的血水。

他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和安详,但脸颊上发颤的肌肉却出卖了他。

这才多长时间,有二十分钟吗,两万人,整整两万个最忠诚的教徒,就这么永远的倒在了战场上。

天呐!

尼康有些发懵,他很后悔没有将最擅长战事的沃德主教派遣到前线,而是将其留在莫斯科与议会的人周旋。

“乌拉~乌拉~乌拉~”

正待此时,大明阵地间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的乌拉声,那是罗刹人特有的口号,如今却在大明的阵营见此起彼伏。

嘲笑,这是裸的嘲笑!

尼康大牧首脸色铁青。

“传令卡里主教,步兵方阵进攻,要总攻,总攻!”

……

“乌拉~乌拉~乌拉~”巴巴喇和苏克图一左一右扯着嗓子冲阵线对面的罗刹人吼叫,吼完还不忘大声狂笑,似乎是等着罗刹人继续攻击。

这馊主意自然是刘鸿渐想出来的,他并不想主动进攻,既然罗刹人的性子钢且直,他就要试试这群罗刹人有多钢、有多直。

“还别说,这口号喊着还挺好玩的!”刘鸿渐笑道。

“大人,罗刹人又有动作了,似乎是步兵,火枪方阵!”常钰端着望远镜道。

“就等着他们呢!传令林河,省着点用子弹,记得瞄准了再打!”刘鸿渐对一个传令兵道。

栓动步枪不用再向火枪方阵一样必须动作整齐划一,已经完全是自由射击的调子,只是不少士兵估计还无法适应栓动步枪的节奏。

可能也是由于长久以来火枪方阵的影响,看到相邻抱着已经端起枪准备射击,不自觉的就也要朝着前头开火,而不管有没有瞄准。

事实上火枪方阵时代确实是不怎么需要瞄准的,击杀敌人靠的就是无差别的全覆盖式攻击。

但栓动步枪不一样啊,如果也这么玩,别说子弹本来就不多,即便是有子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呀。

就刚才那么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二十万发子弹至少打出去三分之一,简直是太浪费了。

由于火枪方阵行动缓慢,双方暂时的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一如刘鸿渐的预料,罗刹国的火枪方阵后头还跟着数十门火炮。

尼康就是再傻也不会让火枪方阵慢悠悠的去送死,骑兵都没冲过去,他不认为火枪兵可以,而大明的榴弹炮射程恰好在罗刹国火枪兵之后。

这就要求双方的指挥官对战场的把控度极高,以及要求士兵们的勇气和毅力。

尼康不担心教兵们的勇气,或者是说无知者无畏,他仍旧保持着安详的表情,就好像耶稣临世般,这让他身后的几个教兵十分的笃定,胜利肯定是属于他们的。

轰——轰——

突然间罗刹的火炮阵营中两门火炮开炮了,炮声吓了刘鸿渐一大跳,他还以为罗刹国的火炮技术突飞猛进了呢,没曾想两发炮落在距离明军战壕阵营前的五十步左右。

“他大爷的,这是在试炮呀!”刘鸿渐被气得爆了粗口。

早听锦衣卫的人说罗刹国在大肆征兵,亏他还如此认真的算计着双方各式火器的攻击距离,如此看来,对方不过是一群菜鸟。

他是被教兵们视死如归的勇气,亦或是他们的信仰给蒙骗了。

不过罗刹人的火炮也算是给刘鸿渐提了醒,让刘鸿渐大致算出了罗刹国火炮的射程。

而大明火炮阵营的孔二愣子也在计算着罗刹火炮的位置,两声炮响后,孔二愣子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

罗刹国的火炮射程没有他手里的榴弹炮远,两者至少差了三四十步,而这个距离罗刹人的火枪方阵将会全部被覆盖在大明的榴弹炮下。

当然,此时罗刹国方阵前排的火枪兵已经足以打到战壕内的自己人,但这就更能体现火枪方阵与战壕战的优越性了,孔二愣子一点也不担心战壕内的袍泽。

“五步、四步……两步、一步。”孔二愣子端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对方火炮阵营的位置。

罗刹人的火枪大方阵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前进,而更后方的火炮阵营在测算了距离后也在缓慢的前行。

“开炮!”孔二愣子放下望远镜大吼。

轰轰——轰轰——轰——

一百二十门榴弹炮在孔二愣子的号令下几乎同时点火又同时轰鸣,炮弹的落点选择的是罗刹人火枪方阵后的火炮阵地。

他必须解优先解决掉罗刹人的火炮,因为火炮很容易对战壕后的友军产生威胁。

一百二十发炮弹覆盖住了罗刹火炮阵地正前方至少一半的面积,阵阵黑烟散尽,厚实的雪地被炸得坑坑洼洼,罗刹国的十几门火炮被炸翻在地。

不少火炮的炮架都被炸散了,虽然炮筒没有任何问题,但在雪地里没有战马没有人能拖动上千斤的火炮。

然而罗刹教兵们仍旧在前进,因为他们的大牧首并没有给他们下达撤退的命令。

轰——轰——轰——

很快大明的榴弹炮阵营又完成第二轮、第三轮射击,罗刹人的火炮阵营彻底报效,在第三轮攻击后,战壕内的明军终于进入了罗刹人方阵的射程。

一个身着红衣的主教立即下令方阵停下,而后就是按部就班的装弹、通条、排列、射击,只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河根本不打算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栓动步枪的射程比对方的前装遂发枪要远多了,之所以一直按捺住没有下令开火,一是林河担心这么干有可能击溃敌人,不利于进一步扩大战果,二是他牢记着刘鸿渐的命令,尽量的节约子弹。

而节约子弹的最佳方式,就是把敌人放进了打,反正他的手下都在战壕里,而罗刹人的方阵开枪都是齐射,且第一轮与第二轮之间有间隙,没有人比林河更了解火枪方阵了。

战壕内的明军完全可以利用对方火枪方阵的间隙发起进攻。

砰——

“打!自由射击!”林河端着趴在战壕上打响了第一枪大吼道。

轰轰——轰轰轰——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后的迫击炮阵营也开了火。

砰砰——砰砰——

战壕内的明军得了命令将枪架在雪地中扣动了扳机,罗刹人方阵前排至少倒下去数百人,但方阵依旧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的慌乱。

砰砰砰砰砰——罗刹人也终于完成了一次齐射,只不过早就算准了对方设计步骤明军齐齐的将身子埋在了战壕内。

枪声过后,明军立马抬起头来打上个两三枪……

半个时辰后,罗刹人火枪方阵已经消失了整整五个,罗刹教兵也终于出现了慌乱。

又一刻钟后,有‘信仰’不够坚定的教兵开始逃跑,继而引起更大的溃退。

“大明的勇士们,建功封爵就在今日,随我冲锋!”战壕两边的巴巴喇和苏克图所率领的掷弹手骑兵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三万掷弹手骑兵简直就是对溃退罗刹军教兵的碾压,巴巴喇的目标十分明确,他带着亲卫直接朝着尼康大牧首的方向而去……

溃退的教兵至少有三四万人,追击战一直持,续到傍晚巴巴喇与苏克图才大笑着返回阵地。

而阵地上此时已经打扫完了战场,由于有雪地加持,阵地间的火苗还没有燃起就被冰雪熄灭了,唯有满地的弹坑以及散落遍地的罗刹人尸首彰显着萨马拉阵地战的血腥。

愚蠢的教皇用他拙劣的指挥方式彰显了他的无能,十万教兵最终能活着逃走的不到两万,比较遗憾的是巴巴喇并没有追击到敌军的首脑。

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早在罗刹国步兵方阵刚刚展露败绩时就已经率先逃走了,唯独留下信仰上帝的教兵的一地鸡毛。

“大人,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共战死将士两千二百四十六,多为巴巴喇总督治下的骑兵,伤者四千两百,其中有近半是重伤。”常钰走到刘,鸿渐跟前禀报道。

“传令全军,哨骑加倍,其余人就地扎营。

陆海波,收集罗刹国战死的马匹,今晚所有人敞开了吃肉,管饱!”刘鸿渐兴奋的道。

战损基本上符合他心里的预期,实际上双方都是火器部队的情况下,能有如此战果已经实属不易。

这是刘鸿渐掌兵以来打得最酣畅淋漓的战争,也是战损比最小的一次,刘鸿渐的心情着实不错。

到了傍晚,所有的士兵都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马肉,快要过年了刘鸿渐又特地给所有士兵配发了二两烧酒以驱寒。

篝火遍地,映衬了幸存下来的明军士兵的脸庞,他们或许没有学问、没有出身,但却是大明帝国的脊梁,是他们托起了大明帝国六千万百姓的太平盛世。

刘鸿渐提着一壶老烧酒走两步喝一口,并时不时的给周围的士兵点头致意,待走到军营中央他停了下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诸位是否想家?”

也不知道刘鸿渐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他突然提及了军队中最不能提及的事情。

家?谁没有家,但是出征在外的将士们不敢去想,因为那太难受了,尤其是过年这样对于华夏民族最重要的日子。

“没关系,说句实话吧,本王也想家,想得紧啊!”刘鸿渐提起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就是一阵喝。

他的一席话直说的不少士兵都开始摸眼泪,,有的士兵想起了老婆孩子嘴里的肉边嚼边哭。

“大过年的,哭个蛋!都给老子憋住!”刘鸿渐大吼一声,他估计是真的喝多了,倚着一辆马车坐了下来。

“西征罗刹注定载入大明的史册,你们在半年之内赢得了无数次胜利,征服了一座有一座罗刹人的城池,你们斩杀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你们为大明帝国拿下了诺大的疆土,这疆土足以早就另一个大明,一个崭新的更加广袤的大明帝国!

当你们年老的的时候,你们将被儿孙团团围住,你将受到儿孙甚至邻里街坊们的尊敬,你甚至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

我!曾经参与过那场伟大的战争!

所以,都给本王吃饱喝足了,等拿下莫斯科,本王把陛下请来专门给你们过年!

干!”刘鸿渐说完再次提起了手中的酒壶。

另一边,罗刹国大牧首尼康也在平静的等待着使者的归来。

尼康大牧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此时的他脸上充满着自信,能再次执掌罗刹国的大权让他也显得更加年轻,而反观一旁站着的议会杜马罗德公爵则是一脸的阴翳。

阿列克谢一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执掌大权的大牧首打压下去,而也仅仅是三年时间,阿列克谢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无能。

伟大的幅员辽阔的罗刹国,被东方的大明帝国一路从远东打到中东又打到近东地区,罗刹国目前实际控制的领土只剩莫斯科周边的数百里土地。

英勇的罗刹人一次次被议会派上了战场,却又一次次被大明帝国打败,三个月前议会终于决定请他再次出山,为拯救伟大的罗刹国挺身而出。

想以最快效率再从国内征召来十万大军是件很难的事,这个时候也只有大牧首所在的教廷能真正的帮上罗刹国的忙了,大牧首拥有的就是宗教的力量,或者说是信仰的力量。

罗刹国绝大部分公民都信仰东正教,作为大牧首,尼康以教会的名义发布征兵令,号召全体教民们抵挡邪恶的大明帝国的入侵,并将大明帝国渲染成了罪恶的异教徒。

仅仅两个月时间,自西伯利亚讨回来的难民、以及国都莫斯科周边就征集到了十数万罗刹国青壮公民。

他们高吼着清缴异教徒的口号,发誓要打回大明帝国去。

尼康大牧首的身后便是征召到的十万新兵,虽然这些新兵只接受了一个月时间的的训练,但尼康大牧首坚信这些教徒的勇气,他们都是忠诚的教徒,为了上帝,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加上大明的军队不远数千里来此,肯定是困顿不堪,而且此时正值罗刹国最寒冷的季节,他不认为如绵羊般的大明士兵可以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

只要赢得这场战争,罗刹国将再次被教会统御,而作为罗刹国的大牧首,他将再次君临天下。

至于他们的皇帝,呵呵,一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皇帝,哪里还有脸面来找他计较。

“大牧首阁下,你认为明军会同意议和吗?”罗德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罗德公爵对大牧首尼康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作为罗刹国的杜马,他对皇帝阿列克谢没有多少敬重,但他必须为议会负责。

说起来罗刹国的皇帝、大牧首、杜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极为微妙,罗刹国的皇帝可不比华夏民族的皇帝。

在华夏民族的意识里,君为天,皇帝是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在欧罗巴,皇帝往往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而已,在皇帝以下有议会和教会,还有一众的公爵、侯爵、伯爵等。

这些公爵、侯爵都有各自的领地和士兵,并且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夺走他们的领地。

如果是要打仗,则通过议会来开会,取得一致结果后拥有领地的领主们方会将士兵集合在一起听从皇帝的调遣。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罗巴后来才分裂成星罗棋布的小国,这期间虽然也有民族意识的苏醒,但不得不说长久以来的旧式分封制也起了相当的作用。

罗德公爵心里其实很矛盾,他既希望尼康赢得这场战争,同时又担心战争结束后他们这群主战派遭到清算。

为了保存实力,罗德公爵与议会商议的结果就是,统帅可以使尼康,但只能派教兵,而罗刹国最后的六万精锐则守卫在莫斯科。

“事在人为,不是吗?”尼康大牧首转过脖子冲罗德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却充满着嘲弄。

战争是愚蠢的阿列克谢一世挑起的,现在却又找他来帮忙,真是可笑。

战或者不战尼康心里都有计算,战的话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料想明军在这样严寒的环境里战斗力已经会打折扣,所以他也并不十分担心。

如果能议和成功,那么就等同于他胜利了,不论如何他都将结束这场战争。

不一会儿,罗刹国使者从明军阵营返回,表情很是气愤。

“大牧首大人,明军的指挥官十分无理,他竟要求您亲自前去谈判,还要在大明的军营里。”使者如实回道。

“哼,听闻明军的指挥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怪不得如此狂妄。”尼康冷哼一声道。

“那么接下来如何应对呢?”罗德不紧不慢的道。

如果能议和,议会也不会将尼康再次请到台上来,现在就看尼康怎么处置了。

“你再去一次,我要知道明军的条件。”尼康仍旧气定神闲,他岂能不知道罗德的心思。

见使者又朝着大明阵营方向跑去,他又低头对一个主教交代了几句,让其准备好应对最坏的情况。

刘鸿渐看这罗刹毛子去而复返,马上就又清楚这人想问什么了,于是还没等罗刹人开口,刘鸿渐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想议和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本王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但本王决定还是给你们个机会。

这样吧,将罗刹国除了莫斯科以外的领土全部划归大明所有,罗刹国只能保有不超过五万人的军队。

然后再赔偿一笔大明军队的军费和抚恤金,至于具体数额,得让本王派人去了解你们莫斯科的情况再定,如何?

哦,本王忘记了,你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回去问问,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赶紧回莫斯科去吧,莫要耽误本王收地盘儿!”刘鸿渐道。

凭良心讲刘鸿渐真的是带着诚意的,因为他并不想直接面对欧罗巴诸国,而且他认为欧罗巴诸国肯定会干预,大明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应对欧罗巴的战争准备。

以罗刹国作为与欧罗巴之间的缓冲倒是也不算坏事,至于这合约能维持多久,那就看心情喽。

如果罗刹国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在欧罗巴带着,那么留着也没什么,反正大明又不缺莫斯科那点地方。

“狂妄!我执掌教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异教徒!”尼康闻听使者的回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倘若真签订了这么个协议回去,莫说得不到罗刹民众的支持,就连教兵估计都要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明军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战争已不可避免,通知布兰特主教,准备战争吧!”尼康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收起情绪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每个教兵的胸前都保有教会发的赎罪券。

尼康早就通过教会向所有教兵说明,这场战争将洗清他们的罪孽,即便是战死了,灵魂也可以直入天堂。

呜——呜——呜——

没过多久罗刹国教兵军团吹响了雄浑的号角。

“乌拉~乌拉~乌拉~!”继而是响彻震天的吼叫,这是冲锋的前奏。

……

“大人,毛子又开始乌拉了。”巴巴喇拍马到刘鸿渐侧边,不爽的道。

“呵呵,看来是不打算把握住最后的机会了。”刘鸿渐无语的道。

罗刹人的性格再次刷新了刘鸿渐的看法,刘鸿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妄了。

倘若是他,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毕竟先前的一系列战斗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论是城防战还是野战,防守的一方都会占有优势,尤其是在野战之时,防守方的火炮可以在阵地后对进攻方发起轰击,而攻击方就很难做到。

因为限于攻击距离,火炮兵无法保证炮弹会不会落在正在冲锋的自己人头上。

可他没想到罗刹人更加狂妄,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了冲锋。

不过刘鸿渐实在是愿望了大牧首尼康阁下,尼康是个优秀的政治家这毫无疑问,否则他也不会骑在沙皇和议会头上。

但政治家就是政治家,哪里懂得军事上的道道,在他看来他有兵力上的优势以及气候上的优势,而且教兵们的信仰足以保证他们的勇气。

用大明的话来说,他手下的罗刹兵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发起进攻,更待何时?

“林河,将士们可还适应栓动步枪?”刘鸿渐没工夫猜测尼康如此狂妄的原因,他扭头问向火枪营长官林河参将。

栓动步枪虽然省去了装弹的不周,但到底与原来的枪结构不同。

“回大人,能跟着咱们出征的都是几年前的老兵,他们玩儿火枪玩的贼溜,这栓动步枪虽然构造不同,但整体操作比先前的火枪方便多了。

他们早就想试试栓动步枪的威力了!”林河兴奋的道。

“那就准备迎敌吧,巴巴喇你仍旧率领骑兵在战壕两侧侧应,一旦火枪营阵线坚持不住,不用等本王的命令,立即从两侧冲击敌人阵线!”

虽然对栓动步枪期许甚高,但毕竟没有一支一支枪的进行射击试验,再加上不清楚栓动步枪在严寒环境下的稳定性,所以刘鸿渐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卑职得令!”巴巴喇随即给苏克图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朝着火枪营阵线两侧奔去。

火枪营阵线早已挖掘好了一条长约数百步的战壕,这是在栓动步枪运抵到军营后,刘鸿渐的新命令。

每逢到一个地方扎营,就得挖一条战壕,虽然不见得能用得上,但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这条战壕就会成为明军的防御阵线。

此时五千人栓动步枪士兵早已半蹲在了战壕内,战壕内每隔两步的距离就放着一口小号的木箱子,箱子内是黄铜制的弹夹,每个弹夹装弹六发。

以黄铜生产弹壳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当时刘鸿渐是思虑了好久才决定下来的。

原因很简单,大明市面上流通着铜钱,黄铜在大明一直是紧俏污渍,但一战二战时各国以黄铜作为弹壳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虽然刘鸿渐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这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目前没有更好的材质来替换,这就够了。

至少大明目前没有后世先进的铜包钢技术。

战壕后方是两百门迫击炮,这玩意儿的射程只比栓动步枪远了没多少,再加上阵地在火枪营后头,射程充其量跟栓动步枪一样,只不过是作为阵线的补充火力罢了,毕竟栓动步枪只有五千支。

迫击炮再往后便是整整一百二十门后装榴弹炮,在西西伯利亚跑了两三个月几乎都没怎么打仗,三次补给之下,目下刘鸿渐的手里已经积攒了将近两千发榴弹炮炮弹,而迫击炮的炮弹就更多了,足足有六千多枚。

“乌拉~乌拉~乌拉~”随着号角声罗刹人骑兵率先发起了进攻。

刘鸿渐早已在亲卫营的保护之下,躲在了榴弹炮阵营的后方,牛大棒槌和阔端一左一右的端在ak站在刘鸿渐身后,而常钰则站在一旁等待刘鸿渐的其他命令。

轰轰轰——

孔二愣子的火炮营率先发起了攻击,榴弹炮在一阵阵轰鸣中准确的在冲锋中的罗刹人骑兵中间开花,将冲锋中的罗刹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透过望远镜刘鸿渐甚至看到了被炸上天的残肢断体,但教兵仍旧保持着阵型继续前冲,他们的眼神坚毅,似乎死亡只是重生。

“大人,你发现没,这群罗刹兵与先前的不太一样?”常钰放下望远镜对身前的刘鸿渐道。

“你信佛教吗?”刘鸿渐没有回答常钰的疑问,而是反问道。

“佛教?不怎么信吧,但拙荆一到遇到难处就喜欢去拜佛。”常钰回应道。

刘鸿渐闻言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华夏民族对于宗教的大致态度吧。

华夏民族绝大多部分百姓对宗教总是敬而远之,虽然佛教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大放光彩,但这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

之所以有临时抱佛脚这个词儿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百姓们只有在身处为难之时才会想起拜佛拜菩萨,而平时?对不起,你是哪位?

“那道教呢?”刘鸿渐又问。

“也不怎么信吧,卑职倒是读过一点道德经,对道家的思想还是比较认同的,只是卑职公务缠身,根本无法做到清静无为。”常钰老实的道。

“这就是了,这群罗刹人想必是教兵吧,他们信耶稣,哦,也就是汤若望信的那个教。

不过汤若望信仰的是ji督教,罗刹人似乎是信仰东zheng教吧,他们还有天zhu教、新jiao。

本王想,这便是宗教的力量吧!”刘鸿渐解释道。

刘鸿渐对宗教没有任何褒贬,如果非要让其选择个信仰的话,他估计会选择科学。

但不得不说,拥有信仰的士兵在斗志和勇气上要比普通士兵强上不少。

“卑职知道了,是那个不爱穿衣服的神吗?”常钰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汤若望给他看过他们的神的画像。

“额……大致就是了。”刘鸿渐脑门上一阵黑线。

几句话的时间,罗刹国教兵已经硬着炮火又前冲了两百步,孔二愣子一边命令榴弹炮阵地继续开炮,一边又飞奔至迫击炮阵地指挥小钢炮炮手校准方位迎击敌人。

砰——砰砰——轰轰——轰轰——砰——砰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内的士兵扣动了栓动步枪的扳机,迫击炮和栓动步枪第一次配合打野战。

火枪与火炮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隙,一排排的教兵还没有奔袭到大明阵地边便如割麦子似的倒下。

战壕内的士兵们冒着严寒镇定的拉动枪栓,将弹壳弹出继而又将下一枚子弹压入枪膛,而后又将枪口搭在战壕上瞄准射击。

“大人,栓动步枪当真是厉害呀!就这密集程度,倘若再能增加射程的话,以后咱大明的火枪营岂不是无敌了?”常钰眼见着罗刹国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兴奋的道。

“呵呵,厉害是厉害,但子弹可扛不住如此密集的射击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二十多万发子弹分配到五千支栓动步枪头上,一支枪只有不到五十发子弹,照这么个打法,不出一个时辰子弹就消耗光了,而下一次补给按照时间至少还需七八日的时间。

另一头的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也在端着望远镜盯着战场上的局势。

杜马看的眼睛满是震惊,早便听闻大明帝队中的火器十分犀利,先前他还以为是前线溃退过来的士兵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说的谎,可如今看来那些士兵并没有说谎。

而大牧首尼康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作为统帅他必须时刻的保持镇定,作为罗刹国东zheng教的大牧首他必须保持永远的安详。

可眼中的战争画面着实让他镇定不了也安详不了,他分明的看到自己的教徒被炮弹炸上了天,分明的看到迫击炮扬起的雪花、以及急速射击的栓动步枪打在教兵身上扬起的血水。

他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和安详,但脸颊上发颤的肌肉却出卖了他。

这才多长时间,有二十分钟吗,两万人,整整两万个最忠诚的教徒,就这么永远的倒在了战场上。

天呐!

尼康有些发懵,他很后悔没有将最擅长战事的沃德主教派遣到前线,而是将其留在莫斯科与议会的人周旋。

“乌拉~乌拉~乌拉~”

正待此时,大明阵地间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的乌拉声,那是罗刹人特有的口号,如今却在大明的阵营见此起彼伏。

嘲笑,这是裸的嘲笑!

尼康大牧首脸色铁青。

“传令卡里主教,步兵方阵进攻,要总攻,总攻!”

……

“乌拉~乌拉~乌拉~”巴巴喇和苏克图一左一右扯着嗓子冲阵线对面的罗刹人吼叫,吼完还不忘大声狂笑,似乎是等着罗刹人继续攻击。

这馊主意自然是刘鸿渐想出来的,他并不想主动进攻,既然罗刹人的性子钢且直,他就要试试这群罗刹人有多钢、有多直。

“还别说,这口号喊着还挺好玩的!”刘鸿渐笑道。

“大人,罗刹人又有动作了,似乎是步兵,火枪方阵!”常钰端着望远镜道。

“就等着他们呢!传令林河,省着点用子弹,记得瞄准了再打!”刘鸿渐对一个传令兵道。

栓动步枪不用再向火枪方阵一样必须动作整齐划一,已经完全是自由射击的调子,只是不少士兵估计还无法适应栓动步枪的节奏。

可能也是由于长久以来火枪方阵的影响,看到相邻抱着已经端起枪准备射击,不自觉的就也要朝着前头开火,而不管有没有瞄准。

事实上火枪方阵时代确实是不怎么需要瞄准的,击杀敌人靠的就是无差别的全覆盖式攻击。

但栓动步枪不一样啊,如果也这么玩,别说子弹本来就不多,即便是有子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呀。

就刚才那么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二十万发子弹至少打出去三分之一,简直是太浪费了。

由于火枪方阵行动缓慢,双方暂时的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一如刘鸿渐的预料,罗刹国的火枪方阵后头还跟着数十门火炮。

尼康就是再傻也不会让火枪方阵慢悠悠的去送死,骑兵都没冲过去,他不认为火枪兵可以,而大明的榴弹炮射程恰好在罗刹国火枪兵之后。

这就要求双方的指挥官对战场的把控度极高,以及要求士兵们的勇气和毅力。

尼康不担心教兵们的勇气,或者是说无知者无畏,他仍旧保持着安详的表情,就好像耶稣临世般,这让他身后的几个教兵十分的笃定,胜利肯定是属于他们的。

轰——轰——

突然间罗刹的火炮阵营中两门火炮开炮了,炮声吓了刘鸿渐一大跳,他还以为罗刹国的火炮技术突飞猛进了呢,没曾想两发炮落在距离明军战壕阵营前的五十步左右。

“他大爷的,这是在试炮呀!”刘鸿渐被气得爆了粗口。

早听锦衣卫的人说罗刹国在大肆征兵,亏他还如此认真的算计着双方各式火器的攻击距离,如此看来,对方不过是一群菜鸟。

他是被教兵们视死如归的勇气,亦或是他们的信仰给蒙骗了。

不过罗刹人的火炮也算是给刘鸿渐提了醒,让刘鸿渐大致算出了罗刹国火炮的射程。

而大明火炮阵营的孔二愣子也在计算着罗刹火炮的位置,两声炮响后,孔二愣子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

罗刹国的火炮射程没有他手里的榴弹炮远,两者至少差了三四十步,而这个距离罗刹人的火枪方阵将会全部被覆盖在大明的榴弹炮下。

当然,此时罗刹国方阵前排的火枪兵已经足以打到战壕内的自己人,但这就更能体现火枪方阵与战壕战的优越性了,孔二愣子一点也不担心战壕内的袍泽。

“五步、四步……两步、一步。”孔二愣子端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对方火炮阵营的位置。

罗刹人的火枪大方阵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前进,而更后方的火炮阵营在测算了距离后也在缓慢的前行。

“开炮!”孔二愣子放下望远镜大吼。

轰轰——轰轰——轰——

一百二十门榴弹炮在孔二愣子的号令下几乎同时点火又同时轰鸣,,炮弹的落点选择的是罗刹人火枪方阵后的火炮阵地。

他必须解优先解决掉罗刹人的火炮,因为火炮很容易对战壕后的友军产生威胁。

一百二十发炮弹覆盖住了罗刹火炮阵地正前方至少一半的面积,阵阵黑烟散尽,厚实的雪地被炸得坑坑洼洼,罗刹国的十几门火炮被炸翻在地。

不少火炮的炮架都被炸散了,虽然炮筒没有任何问题,但在雪地里没有战马没有人能拖动上千斤的火炮。

然而罗刹教兵们仍旧在前进,因为他们的大牧首并没有给他们下达撤退的命令。

轰——轰——轰——

很快大明的榴弹炮阵营又完成第二轮、第三轮射击,,罗刹人的火炮阵营彻底报效,在第三轮攻击后,战壕内的明军终于进入了罗刹人方阵的射程。

一个身着红衣的主教立即下令方阵停下,而后就是按部就班的装弹、通条、排列、射击,只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河根本不打算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栓动步枪的射程比对方的前装遂发枪要远多了,之所以一直按捺住没有下令开火,一是林河担心这么干有可能击溃敌人,不利于进一步扩大战果,二是他牢记着刘鸿渐的命令,尽量的节约子弹。

而节约子弹的最佳方式,就是把敌人放进了打,反正他的手下都在战壕里,而罗刹人的方阵开枪都是齐射,且第一轮与第二轮之间有间隙,没有人比林河更了解火枪方阵了。

战壕内的明军完全可以利用对方火枪方阵的间隙发起进攻。

砰——

“打!自由射击!”林河端着趴在战壕上打响了第一枪大吼道。

轰轰——轰轰轰——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后的迫击炮阵营也开了火。

砰砰——砰砰——

战壕内的明军得了命令将枪架在雪地中扣动了扳机,罗刹人方阵前排至少倒下去数百人,但方阵依旧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的慌乱。

砰砰砰砰砰——罗刹人也终于完成了一次齐射,只不过早就算准了对方设计步骤明军齐齐的将身子埋在了战壕内。

枪声过后,明军立马抬起头来打上个两三枪……

半个时辰后,罗刹人火枪方阵已经消失了整整五个,罗刹教兵也终于出现了慌乱。

又一刻钟后,有‘信仰’不够坚定的教兵开始逃跑,继而引起更大的溃退。

“大明的勇士们,建功封爵就在今日,随我冲锋!”战壕两边的巴巴喇和苏克图所率领的掷弹手骑兵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三万掷弹手骑兵简直就是对溃退罗刹军教兵的碾压,,巴巴喇的目标十分明确,他带着亲卫直接朝着尼康大牧首的方向而去……

溃退的教兵至少有三四万人,追击战一直持续到傍晚巴巴喇与苏克图才大笑着返回阵地。

而阵地上此时已经打扫完了战场,由于有雪地加持,阵地间的火苗还没有燃起就被冰雪熄灭了,唯有满地的弹坑以及散落遍地的罗刹人尸首彰显着萨马拉阵地战的血腥。

愚蠢的教皇用他拙劣的指挥方式彰显了他的无能,十万教兵最终能活着逃走的不到两万,比较遗憾的是巴巴喇并没有追击到敌军的首脑。

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早在罗刹国步兵方阵刚刚展露败绩时就已经率先逃走了,唯独留下信仰上帝的教兵的一地鸡毛。

“大人,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共战死将士两千二百四十六,,多为巴巴喇总督治下的骑兵,伤者四千两百,其中有近半是重伤。”常钰走到刘鸿渐跟前禀报道。

“传令全军,哨骑加倍,其余人就地扎营。

陆海波,收集罗刹国战死的马匹,今晚所有人敞开了吃肉,管饱!”刘鸿渐兴奋的道。

战损基本上符合他心里的预期,实际上双方都是火器部队的情况下,能有如此战果已经实属不易。

这是刘鸿渐掌兵以来打得最酣畅淋漓的战争,也是战损比最小的一次,刘鸿渐的心情着实不错。

到了傍晚,所有的士兵都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马肉,快要过年了刘鸿渐又特地给所有士兵配发了二两烧酒以驱寒。

篝火遍地,映衬了幸存下来的明军士兵的脸庞,他们或许没有学问、没有出身,但却是大明帝国的脊梁,是他们托起了大明帝国六千万百姓的太平盛世。

刘鸿渐提着一壶老烧酒走两步喝一口,并时不时的给周围的士兵点头致意,待走到军营中央他停了下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诸位是否想家?”

也不知道刘鸿渐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他突然提及了军队中最不能提及的事情。

家?谁没有家,但是出征在外的将士们不敢去想,因为那太难受了,尤其是过年这样对于华夏民族最重要的日子。

“没关系,说句实话吧,本王也想家,想得紧啊!”刘鸿渐提起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就是一阵喝。

他的一席话直说的不少士兵都开始摸眼泪,有的士兵想起了老婆孩子嘴里的肉边嚼边哭。

“大过年的,哭个蛋!都给老子憋住!”刘鸿渐大吼一声,他估计是真的喝多了,倚着一辆马车坐了下来。

“西征罗刹注定载入大明的史册,。你们在半年之内赢得了无数次胜利,征服了一座有一座罗刹人的城池,你们斩杀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你们为大明帝国拿下了诺大的疆土,这疆土足以早就另一个大明,一个崭新的更加广袤的大明帝国!

当你们年老的的时候,你们将被儿孙团团围住,你将受到儿孙甚至邻里街坊们的尊敬,你甚至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

我!曾经参与过那场伟大的战争!

另一边,罗刹国大牧首尼康也在平静的等待着使者的归来。

尼康大牧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此时的他脸上充满着自信,能再次执掌罗刹国的大权让他也显得更加年轻,而反观一旁站着的议会杜马罗德公爵则是一脸的阴翳。

阿列克谢一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执掌大权的大牧首打压下去,而也仅仅是三年时间,阿列克谢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无能。

伟大的幅员辽阔的罗刹国,被东方的大明帝国一路从远东打到中东又打到近东地区,罗刹国目前实际控制的领土只剩莫斯科周边的数百里土地。

英勇的罗刹人一次次被议会派上了战场,却又一次次被大明帝国打败,三个月前议会终于决定请他再次出山,为拯救伟大的罗刹国挺身而出。

想以最快效率再从国内征召来十万大军是件很难的事,这个时候也只有大牧首所在的教廷能真正的帮上罗刹国的忙了,大牧首拥有的就是宗教的力量,或者说是信仰的力量。

罗刹国绝大部分公民都信仰东正教,作为大牧首,尼康以教会的名义发布征兵令,号召全体教民们抵挡邪恶的大明帝国的入侵,并将大明帝国渲染成了罪恶的异教徒。

仅仅两个月时间,自西伯利亚讨回来的难民、以及国都莫斯科周边就征集到了十数万罗刹国青壮公民。

他们高吼着清缴异教徒的口号,发誓要打回大明帝国去。

尼康大牧首的身后便是征召到的十万新兵,虽然这些新兵只接受了一个月时间的的训练,但尼康大牧首坚信这些教徒的勇气,他们都是忠诚的教徒,为了上帝,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加上大明的军队不远数千里来此,肯定是困顿不堪,而且此时正值罗刹国最寒冷的季节,他不认为如绵羊般的大明士兵可以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

只要赢得这场战争,罗刹国将再次被教会统御,而作为罗刹国的大牧首,他将再次君临天下。

至于他们的皇帝,呵呵,一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皇帝,哪里还有脸面来找他计较。

“大牧首阁下,你认为明军会同意议和吗?”罗德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罗德公爵对大牧首尼康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作为罗刹国的杜马,他对皇帝阿列克谢没有多少敬重,但他必须为议会负责。

说起来罗刹国的皇帝、大牧首、杜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极为微妙,罗刹国的皇帝可不比华夏民族的皇帝。

在华夏民族的意识里,君为天,皇帝是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在欧罗巴,皇帝往往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而已,在皇帝以下有议会和教会,还有一众的公爵、侯爵、伯爵等。

这些公爵、侯爵都有各自的领地和士兵,并且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夺走他们的领地。

如果是要打仗,则通过议会来开会,取得一致结果后拥有领地的领主们方会将士兵集合在一起听从皇帝的调遣。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罗巴后来才分裂成星罗棋布的小国,这期间虽然也有民族意识的苏醒,但不得不说长久以来的旧式分封制也起了相当的作用。

罗德公爵心里其实很矛盾,他既希望尼康赢得这场战争,同时又担心战争结束后他们这群主战派遭到清算。

为了保存实力,罗德公爵与议会商议的结果就是,统帅可以使尼康,但只能派教兵,而罗刹国最后的六万精锐则守卫在莫斯科。

“事在人为,不是吗?”尼康大牧首转过脖子冲罗德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却充满着嘲弄。

战争是愚蠢的阿列克谢一世挑起的,现在却又找他来帮忙,真是可笑。

战或者不战尼康心里都有计算,战的话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料想明军在这样严寒的环境里战斗力已经会打折扣,所以他也并不十分担心。

如果能议和成功,那么就等同于他胜利了,不论如何他都将结束这场战争。

不一会儿,罗刹国使者从明军阵营返回,表情很是气愤。

“大牧首大人,明军的指挥官十分无理,他竟要求您亲自前去谈判,还要在大明的军营里。”使者如实回道。

“哼,听闻明军的指挥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怪不得如此狂妄。”尼康冷哼一声道。

“那么接下来如何应对呢?”罗德不紧不慢的道。

如果能议和,议会也不会将尼康再次请到台上来,现在就看尼康怎么处置了。

“你再去一次,我要知道明军的条件。”尼康仍旧气定神闲,他岂能不知道罗德的心思。

见使者又朝着大明阵营方向跑去,他又低头对一个主教交代了几句,让其准备好应对最坏的情况。

刘鸿渐看这罗刹毛子去而复返,马上就又清楚这人想问什么了,于是还没等罗刹人开口,刘鸿渐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想议和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本王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但本王决定还是给你们个机会。

这样吧,将罗刹国除了莫斯科以外的领土全部划归大明所有,罗刹国只能保有不超过五万人的军队。

然后再赔偿一笔大明军队的军费和抚恤金,至于具体数额,得让本王派人去了解你们莫斯科的情况再定,如何?

哦,本王忘记了,你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回去问问,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赶紧回莫斯科去吧,莫要耽误本王收地盘儿!”刘鸿渐道。

凭良心讲刘鸿渐真的是带着诚意的,因为他并不想直接面对欧罗巴诸国,而且他认为欧罗巴诸国肯定会干预,大明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应对欧罗巴的战争准备。

以罗刹国作为与欧罗巴之间的缓冲倒是也不算坏事,至于这合约能维持多久,那就看心情喽。

如果罗刹国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在欧罗巴带着,那么留着也没什么,反正大明又不缺莫斯科那点地方。

“狂妄!我执掌教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异教徒!”尼康闻听使者的回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倘若真签订了这么个协议回去,莫说得不到罗刹民众的支持,就连教兵估计都要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明军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战争已不可避免,通知布兰特主教,准备战争吧!”尼康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收起情绪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每个教兵的胸前都保有教会发的赎罪券。

尼康早就通过教会向所有教兵说明,这场战争将洗清他们的罪孽,即便是战死了,灵魂也可以直入天堂。

呜——呜——呜——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每个教兵的胸前都保有教会发的赎罪券。尼康早就通过教会向所有教兵说明,这场战争将即便是战死了,灵魂也可以直入天堂。

呜——呜——呜——

没过多久罗刹国教兵军团吹响了雄浑的号角。

“乌拉~乌拉~乌拉~!”继而是响彻震天的吼叫,这是冲锋的前奏。

……

“大人,毛子又开始乌拉了。”巴巴喇拍马到刘鸿渐侧边,不爽的道。

“呵呵,看来是不打算把握住最后的机会了。”刘鸿渐无语的道。

罗刹人的性格再次刷新了刘鸿渐的看法,刘鸿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妄了。

倘若是他,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毕竟先前的一系列战斗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论是城防战还是野战,防守的一方都会占有优势,尤其是在野战之时,防守方的火炮可以在阵地后对进攻方发起轰击,而攻击方就很难做到。

因为限于攻击距离,火炮兵无法保证炮弹会不会落在正在冲锋的自己人头上。

可他没想到罗刹人更加狂妄,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了冲锋。

不过刘鸿渐实在是愿望了大牧首尼康阁下,尼康是个优秀的政治家这毫无疑问,否则他也不会骑在沙皇和议会头上。

但政治家就是政治家,哪里懂得军事上的道道,在他看来他有兵力上的优势以及气候上的优势,而且教兵们的信仰足以保证他们的勇气。

“额……大致就是了。”刘鸿渐脑门上一阵黑线。

几句话的时间,罗刹国教兵已经硬着炮火又前冲了两百步,孔二愣子一边命令榴弹炮阵地继续开炮,一边又飞奔至迫击炮阵地指挥小钢炮炮手校准方位迎击敌人。

砰——砰砰——轰轰——轰轰——砰——砰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内的士兵扣动了栓动步枪的扳机,迫击炮和栓动步枪第一次配合打野战。

火枪与火炮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隙,一排排的教兵还没有奔袭到大明阵地边便如割麦子似的倒下。

战壕内的士兵们冒着严寒镇定的拉动枪栓,将弹壳弹出继而又将下一枚子弹压入枪膛,而后又将枪口搭在战壕上瞄准射击。

“大人,栓动步枪当真是厉害呀!就这密集程度,倘若再能增加射程的话,以后咱大明的火枪营岂不是无敌了?”常钰眼见着罗刹国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兴奋的道。

“呵呵,厉害是厉害,但子弹可扛不住如此密集的射击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二十多万发子弹分配到五千支栓动步枪头上,一支枪只有不到五十发子弹,照这么个打法,不出一个时辰子弹就消耗光了,而下一次补给按照时间至少还需七八日的时间。

另一头的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也在端着望远镜盯着战场上的局势。

“西征罗刹注定载入大明的史册,你们在半年之内赢得了无数次胜利,征服了一座有一座罗刹人的城池,你们斩杀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你们为大明帝国拿下了诺大的疆土,这疆,土足以早就另一个大明,一个崭新的更加广袤的大明帝国!

当你们年老的的时候,你们将被儿孙团团围住,你将受到儿孙甚至邻里街坊们的尊敬,你甚至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

我!曾经参与过那场伟大的战争!



第906章 无法拒绝的理由

刘鸿渐简短的一番话顿时极大的刺激了将士们的信心,其实他们并非是对战争本身没有信心,而是恰好过年了还在远离故乡数千里之遥的旷野上吹冷风。

这种感受却是挺让人难受的,刘鸿渐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负责的人,想家嘛,难免的,他也想家。

想家里那几个肯定盼望着他回家的娇妻儿,想已经六十大几的老爹,想越来越讨人喜欢的三个儿女,以及还在襁褓中的老四。

哦,香儿那妮子也快生了吧,可身为夫君他却没办法陪在妻儿身边。

现在想想这又能怪谁呢?几年前是为了活下去,现在是为了活的更好,仅此而已。

“二愣子,今儿表现不错呀!”刘鸿渐晃悠到了孔二毛的帐篷,这厮拎着好大一块肉正啃得起劲儿。

今天孔二愣子立了大功,刘鸿渐看着孔二愣子总觉得很可爱。

“大人,来一块儿?刚出锅的,香着呢!”孔二愣子盯着刘鸿渐手里的酒眼睛眨都不眨。

“德性!军中还有多少炮弹?林河呢?你,去把林参将喊过来。”刘鸿渐想都没想将手里的半壶酒扔给了孔二毛,又指着边上一个端着碗吃肉的士兵道。

“禀大人,榴弹炮炮弹还剩六百三十二枚,小钢炮炮弹还剩两千八百枚。”孔二愣子想都没想就道。

他知道榴弹金贵,也知道刘鸿渐特别在意炮弹数量,战斗时几乎都是数着炮弹过日子的。

一枚榴弹造价十四两,一枚迫击炮炮弹造价二两,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产能上不去。

除非是能实现机械化,否则手工生产炮弹肯定抵不上消耗,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刘鸿渐想把一万两打出去,可限于炮弹数量根本做不到。

“大人,那栓动步枪……每人发到手里的子弹还有十四五发。”林河闻听刘鸿渐召见,立马就知道是问什么,走到帐篷前自觉的就报上了数。

栓动步枪的威力今日算是真的见到了,毫不讳言的说,如果军中两万多火枪兵都换上这种火枪,那野战如果不算火炮的话,大明就是无敌的。

唯一的缺陷就是装弹效率大幅度提高,子弹的消耗速度也跟着成倍增长,二十多万发炮弹只今天一仗就打进去十几万发,如此可见一斑。

下一次的补给至少还得七八日,不过刘鸿渐也不太着急,再往西走三日便是乌拉尔山脉,虽然罗刹人在乌拉尔人设防的几率不大,但想翻越这座绵长的山脉至少将士兵们的体力恢复到巅峰。

由于还有数千伤兵需要照料,刘鸿渐也不急于赶路,干脆就在原地等待下一批补给。

而也是这段时间,混迹于欧罗巴诸国境内的锦衣卫人员也带来了最新消息。

首先是罗刹国,哦是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领土的罗刹国,耗费大量时间、资源武装起来的十万教兵被大明帝国一日之间击溃,这消息传至莫斯科一开始压根就没人肯信。

若不是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丢盔弃甲的回来,罗刹国议会即便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认,罗刹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而且罗刹人也知道凭借他们目前的兵力,除却以莫斯科城作为最后的屏障外,罗刹国已经没有了与大明帝国战斗的本钱。

议会与教会之间再次分出了胜负,一日间葬送罗刹国十万健儿的尼康大牧首灰溜溜的离开了莫斯科议会,而议会也从先前讨论是战是和的问题,变成了是战是降的问题。

同一时间,议会杜马老迈的罗德公爵迸发出了二十岁时才有的精力,十几天内游说了欧罗巴五个邦国。

罗德公爵将大明帝国渲染成了盟古帝国的翻版,他绝口不提大明帝国恐怖的火枪、火炮以及战争的根本原因,只对欧罗巴的诸位王公大臣表明,如果不团结起来抵御大明帝国,那么欧罗巴很可能再次被野蛮的盟古人血腥洗礼。

罗德公爵和大牧首溃退时被巴巴喇以及他的蒙古亲卫队追击,他们的绝大部分卫队都死在了这群蒙古人手里。

欧罗巴诸国其实一直与罗刹国之间存在着傲慢与偏见,尤其是法兰察、奥地利亚、德意志等老牌国家一直不认同罗刹国以欧罗巴人自居。

庞大的领土令罗刹人傲慢,但其实欧罗巴诸国对于罗刹国的领土嗤之以鼻,至少此时是这样。

他们没有兴趣去经营一片终年积雪的土地,也没有哪个有爵位的人希望封土在鸟不拉屎的北极。

他们乐于见到瑞典国与罗刹征战,甚至暗地里卖给波兰国武器装备。

可是现在这个庞大的帝国轰然倒塌了,这无疑令欧罗巴的君主们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不希望在欧罗巴有罗刹这么个庞大的国家,但更不希望大明帝国取而代之,毕竟相比于陌生的大明帝国,他们还是认为罗刹人更可爱点。

四百年前的蒙古帝国西征无疑是欧罗巴人的噩梦,一座座欧罗巴古堡被攻破,不论是日耳曼人、凯尔特人还是斯拉夫人,全部被盟古人屠戮和奴役。

而四百年后,大明帝国与盟古帝国一样,也是从东方开始远征,所过之处全部屠城,不论罗德公爵的嘴脸如何讨厌,但他的话仍旧让欧罗巴诸国沉默。

泰顺二年正月初三,朝廷的补给终于抵达军营,空着的运粮马车恰好可以作为伤兵的休憩之处,刘鸿渐将伤兵交于这支补给队,第二天七万大军就再次踏上了征程。

正月初六晚上,大军抵达乌拉尔山。

乌拉尔山脉其实并不高,其最高峰也不过海拔一千多米,只不过由于恰是寒冬季节,乌拉尔山身披数尺厚的积雪,犹如一只巨熊般横亘在欧罗巴与亚细亚之间。

“告诉兄弟们,今晚都吃好喝好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要征服这座山。”刘鸿渐平静的对巴巴喇道。

既然选择了远方,那么就只能风雨兼程。

什么欧亚分界线,老子的炮火打到哪儿,哪儿就是分界线,刘鸿渐心道。

带一个人翻越一座山或许不难,但想带着数万人、十数万匹战马翻越一座山,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更何况还有数百门大大小小的火炮以及辎重,而且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刘鸿渐一边命令先头部队开道,一边督促火炮营的孔二愣子,再三要求他必须将每门炮以及每发炮弹都完完整整的运到山对面去。

大军选定的登山地点是位于乌拉尔山脉间的一个缺口,海拔大概八百多米。

登山过程十分的艰辛,本就是零下二十几度的超低温,外加上四处全是厚厚的积雪,负责探路的先锋部队几乎每刻钟都有士兵一脚踏空消失在深深的雪窝里。

只是所有的士兵都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他们都在等着翻越乌拉尔山、拿下莫斯科,征战大半年不少士兵都积累了军功,只要能活着回去晋爵不说,升官是跑不了的。

更何况刘鸿渐承诺回去后请当今陛下给他们过年,他们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军整整用了一天时间,就连午饭都是吃的备好的干粮,用了足足八个时辰,一直到当天深夜才堪堪有惊无险的翻越了乌拉尔山。

与此同时,四百名大明士兵永远的消失在绵延的山脉间。

在乌拉尔山以西修整了一日后,大军重又踏上了征程,数百里外,罗刹人国都莫斯科在望……

……

罗刹国议会杜马罗德公爵是真的急眼了,任凭他如何游说,除了几个小公国表示会派兵过去调和外,诸如法兰克、奥地利亚、普鲁士、瑞典等欧罗巴强国皆不发一语。

比较有意思的是小弗朗机国王腓力四世和大弗朗机国王复国者若奥四世,这两位不仅没有接见罗德公爵,甚至还委婉的为大明帝国辩解。

哦,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倒是坚定的站在了罗德公爵一边,并雇佣了一支足有两万人的佣兵团前去支援莫斯科。

奥兰治亲王出兵的理由十分充分,荷兰国与大明本来就处于交战状态,大明夺走了他们的甜岛还杀死了他们的士兵和将领,不明真相的荷兰民众早已怨声载道,两国的矛盾也几乎无法调和,奥兰治亲王需要用战争在宣泄民众的不满。

奥兰治亲王很明显也没有尽全力,荷兰各省内有常备军八万却是一个兵都没出,不过荷兰人有钱,直接用银子就搞定了支援的事儿。

但两万雇佣兵再加上莫斯科的那点兵力能抵挡住强悍的大明帝国吗?

罗德公爵这段时间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欧罗巴刚刚结束了长达三十年的宗教战争,各国都是一地鸡毛,新独立的势力也都在努力的稳定统治,哪里有功夫去迎战一个根本没有敌对而且听说还很厉害的帝国,毕竟被攻击的是罗刹,又不是他们。

“杜马大人,那亚瑟的计策属下还是觉得太过草率,这是我罗刹国的护国之战,希望杜马大人再做斟酌!”莫斯科城外城墙上,罗刹国财政大臣莱顿侯爵站在罗德公爵身后道。

“大明有句谚语,尽人事,听天命,我等都已尽力,若都城守不住我们只能以死谢罪。”罗德公爵沉默了一下道。

这些天罗德白天周旋于欧罗巴诸国,晚上一得空便研究东方的大明,终于才知道这个古老的帝国有着多么深厚的底蕴。

陛下当初的第一步错棋就不该贪那海参崴,而后更不该联合那大清的残余去与大明为敌。

如今一步错步步错,甚至现在连陛下本人都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的罗德公爵只期盼莫斯科防卫战能打赢,即便赢不了至少也要托个数月。

周边几个相邻的国家都在盯着这里,只要看到大明的军队受挫必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些该死的阴谋家们不会允许大明与他们直接接壤。

虽然罗刹国不可能再恢复年前的庞大疆域了,但若是邻国肯相助将明军击退,罗刹国总能有时间韬光养晦。

他现在所求的不多,保住莫斯科,以及城内上百万民众。

是的,莫斯科建城近千年,第一次人口超过百万,在整个欧罗巴也是绝无仅有的,当然,这全赖大明军队的疯狂屠戮。

这些民众就是他们罗刹国的火种呀!罗的公爵心中叹了口气,他们从未想过罗刹国会到这般地步。

“大人,他们来了!”莱顿侯爵指着远处出现的一条黑线道。

从莫斯科外城墙上向东望去,只间风雪虎啸间隐约出现大部的人马,城头立即吹动了号角示意守军进入战争状态。

而另一边,跨在战马上的刘鸿渐也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巍峨的白色城堡,大雪之下,四处尽是洁白。

“看到城里的那片建筑没,那就是克里姆林宫,也就是他们皇帝的皇宫,哦,当然跟咱们大明的紫禁城相比差远了。”刘鸿渐口里哈着白气搓了搓手道。

攻陷王城是他的最终目标,万里突袭的最后一哆嗦了,刘鸿渐身旁的将领都左右交耳兴奋的不行。

“那里头肯定藏着不少金银!”苏克图握着战刀嘀咕了一声。

“就你话多!”巴巴喇训斥了一句,苏克图咧着嘴笑了笑。

“大人,刚才哨骑又来报,莫斯科城南二十余里的那伙儿不明军队仍在活动。”巴巴喇小声在刘鸿渐身后道。

安全起见深入罗刹国腹地后,刘鸿渐将哨骑的侦查范围扩大到了五十里,早在两天前刘鸿渐便侦查到了这支部队的踪迹。

当时刘鸿渐还专门为此开了个会,因为他也担心欧罗巴诸国联合起来对抗大明。

虽然这些国家单个看起来领土都不大,国力强大些的法兰西、瑞典和波兰军队也不过十数万,凭着手里的武器装备和百战之师,刘鸿渐有把握单独对抗任何一个欧罗巴国家。

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刘鸿渐就只能退避三舍,没办法大明将士就算是再能打也扛不住人多,如今打到现在他满打满算兵力也不过七万,就算是个顶个都是铜头铁骨,弹药也不够高强度的长时间作战。

所幸的是据哨骑来报,那支部队并未有鲜明的旗帜表明隶属于哪个国家,而且人数也不是很多,不过看其军备也不容小觑。

其军营四周甚至还挖着数道壕沟,刘鸿渐不怕与任何军队野战,但他的火枪兵更适合打阵地战,最好是敌方先冲锋,所以虽然知道这支部队肯定是针对自己的,但他也并未打算主动进攻。

“多派哨骑查勘,一旦有风吹草动,你部骑兵负责机动护卫全军,二愣子,以榴弹炮试探性进攻莫斯科。”打定主意后,刘鸿渐对二人道。

孔二毛得令后从军阵中调出了十几门榴弹炮出来,小心翼翼的向城墙摸去,莫斯科城外城城墙高约四丈,城墙上的火炮威力不明又居高临下,他必须先测算出对方火炮的射程。

虽然大明的火炮射程肯定比对方远,但手里炮弹还是不够多,他必须保证尽量靠近城墙好发挥开花弹的最佳效果。

几轮对轰后孔二毛终于摸清楚了罗刹国火炮的攻击距离,而后整整一百门榴弹炮陆续就位,场面甚是壮观,这也是刘鸿渐第一次允许所有榴弹炮一起攻击,打莫斯科拖不得。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百门火炮在孔二愣子的号令下进行了第一次齐射,目标莫斯科城东城城门以及城墙上的箭楼,一百门火炮的齐射绝对是大阵仗,刘鸿渐征战数年也是第一次。

火炮的轰鸣声震得刘鸿渐的耳朵几乎失聪,硝烟很快被吹散,炮手们有条不紊的开始装弹操作,而刘鸿渐则端着望远镜查看着炮击的效果。

莫斯科城毕竟是罗刹国的国都,是一座典型的欧式堡垒,城墙全部由巨石构筑,但榴弹毕竟是榴弹,炮弹轰击在城墙上立即爆炸剥落厚厚的一层石块。

“这可不行,去通知孔参将,二十门炮为一组,一组火炮只攻击一个点,打开缺口才是第一要务!”刘鸿渐放下望远镜立即给身边的传令兵道。

依照目前的炮弹储备他根本不可能将东城墙整个轰塌,能打开几个缺口就不错了。

城墙上的罗德公爵也是心惊胆战,刚才一发炮弹直接打在了距离他只有数米远的角楼,爆炸间只碎石就划伤了不少人。

同时他也看到了大明火炮的真实威力,惊得不知所言。

野战打不过大明,原本以为靠着莫斯科厚实的城墙至少可以抵挡数月,他有充足时间继续游说各国争取到支援。

先前十几天的游说虽然没有争取来太多军队,但武器弹药却是买来不少,只东城城墙上就有各类火炮八十门,这已经是城墙的极限。

以目前各国火炮普遍的威力来算,想轰塌莫斯科就算日夜不停也至少需要十几天。

火炮每打五六炮还要暂停半小时以冷却炮管,否则炮管过热极容易变形,火炮的寿命级距缩短还容易炸膛。

可是大明的火炮威力如此巨大,射程还这么远,野战不行,守城战也丝毫没有优势,这仗还怎么打?

“通知亚瑟,立即执行计划!”罗德公爵阴沉着脸对身边的卫士道。

……

火炮轰击了不到一个时辰,东城墙已然被轰击的坑坑洼洼,集火之下四五个巨大的弹坑将东城墙悬空,而这弹坑还在进一步扩大。

孔二愣子一直在拿捏着手里的炮弹数量,按照目前的估计,只要继续保持准确度,他手里的炮弹至少能在城墙上开出三个口子。

“大人,那支不明军队向我方突袭,看阵仗得有一两万人,距离咱们还有不足十里,全是黑人!”常钰急急的从侧后方跑来并冲着刘鸿渐的耳朵吼道。

“老子等他很久了,管他黑人、白人,只要不是哥斯拉都扛不住老子的枪炮!可查清他们有多少骑兵没?”炮火声太大,刘鸿渐也是扯着嗓子吼道。

“骑兵倒是不多,粗略估计不到三分之一。”

“那便好了,我们必须全歼这支军队!林河,本王给你一万火枪兵,有没有把握做到?”刘鸿渐对早就跃跃欲试的林河道。

“能!”林河拍着胸脯道。

一万打两万林河绝对不敢吹牛逼,现在他手里的一万精锐火枪兵全部换成了后装栓动步枪,不仅拥有射程优势,在射速上更是碾压,林河从来没有这般自信过。

“陆海波,你领一万骑兵做侧应,立即布阵!天宝,他们的炮兵就交给你们几个了。”刘鸿渐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对陆海波下令道。

虽然不知这伙儿人来自哪里,但肯定是来支援罗刹人的,全是黑人士兵的话,估计多半是罗刹雇佣来的佣兵,佣兵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战力却是不小,这一点在几年前打建奴时他便领教过。

没多大会儿明军大营后方就出现了那支神秘部队,刘鸿渐端着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支部队的主人。

“老常,你还记得三年前咱们在辽东碰到的那伙儿雇佣兵吗?”刘鸿渐嘴角上扬表情比较怪异。

“当然记得,那场战斗咱们也折了好几千人,怎么,难道……”常钰边说边从刘鸿渐手里接过望远镜。

“是血狼佣兵团!”常钰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镇定道。

血狼佣兵团的兵全是黑人,而且那首领就是如刚才看到般那身装束。

刘鸿渐在观察血狼佣兵团时,亚瑟同时也在观察着远处的大明营地,时隔三年重又遇到仇人,亚瑟脸色阴翳也不知是怒是喜。

三年前的血战使血狼佣兵团精锐全军覆没,他也从此被同行嘲笑,甚至在利未亚的基地差点丢掉。

那次战争后,他变卖家产又向荷兰佬借了大笔的贷款,苦心经营了三年,历经数次大的战役,才重振了血狼佣兵天的名头。

荷兰的那群该死的奸商找到他时他原本没想出兵,毕竟目前是冬季,他的黑人兵团并不太擅长雪地作战。

但一听对手是大明,亚瑟很快就改变了主意,甚至于懒得在佣金上与荷兰佬讨价还价,只言明大战过后债务一笔勾销。

血债血偿不仅仅是大明的谚语,这个词同样适用于亚瑟,三年来,他变得更加沉稳了。

他的军队纪律言明、士兵勇敢无畏,装备的也是荷兰国最精良的火枪,上次让其吃了大亏的手榴弹更是人手五枚。

如果还遇到同样规模的明军,他有把握一举击溃对方并将战损控制在三分之一以内。

“步兵方队立即发动进攻!炮兵跟进,待进入射程立即开炮。”亚瑟面无表情的道。

他的骑兵不多,作为一个用惯火枪方阵的佣兵团,骑兵只是负责防备地方的突袭而已。

步兵方阵除却骑兵外,唯一的天敌就是火炮了,但明军目前的火炮全部布置在前线,各奔无暇顾及后方,这对亚瑟来说是个巨大的优势。

按照先前的约定,他的任务是攻击大明的后方,并牵制住前线的明军,他只有两万出头的部队,当然没有能力挑战数倍于自己的大明,即便他认为自己的士兵更加优秀。

砰——砰砰——

随着一阵枪响,有两个炮兵中弹倒地。

“什么?”亚瑟骑在战马上眼见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就能杀死他的炮兵惊得皱起了眉头。

限于资金他的佣兵团内只有十门火炮,但却是荷兰国内最精良的重炮,每门造价十六万法郎,为了这次战争他也是将家底都搬了过来。

又是一阵枪响,几个炮兵相继倒下,眼见按照这等速度火炮即便推上去也无炮手可用,亚瑟果断的选择了暂时扯掉火炮兵。

但一听对手是大明,亚瑟很快就改变了主意,甚至于懒得在佣金上与荷兰佬讨价还价,只言明大战过后债务一笔勾销。血债血偿不仅仅是大明的谚语,这个词同样适用于亚瑟,三年来,他变得更加沉稳了。

他的军队纪律言明、士兵勇敢无畏,装备的也是荷兰国最精良的火枪,上次让其吃了大亏的手榴弹更是人手五枚。

如果还遇到同样规模的明军,他有把握一举击溃对方并将战损控制在三分之一以内。

“步兵方队立即发动进攻!炮兵跟进,待进入射程立即开炮。”亚瑟面无表情的道。

他的骑兵不多,作为一个用惯火枪方阵的佣兵团,骑兵只是负责防备地方的突袭而已。

步兵方阵除却骑兵外,唯一的天敌就是火炮了,但明军目前的火炮全部布置在前线,各奔无暇顾及后方,这对亚瑟来说是个巨大的优势。

按照先前的约定,他的任务是攻击大明的后方,并牵制住前线的明军,他只有两万出头的部队,当然没有能力挑战数倍于自己的大明,即便他认为自己的士兵更加优秀。

“团长大人,明军的骑兵从两侧袭来,似乎是想包围我们!”副团长伯纳德惊呼道。

“不用惊慌,就这点骑兵可围不住我等,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牵制住他们,命令步兵方阵原地防守!”亚瑟下令道。

他的步兵大方阵可以随时变阵以应对四周所有敌人,火枪兵对骑兵的战术不知演习了多少遍亚瑟并不惊慌。

他只需要坚持片刻,待莫斯科城内的大军出城两面夹击,到那时才是真正发力的时候。

明军的骑兵只是将他们半包围却并未攻击,这让亚瑟隐隐有些不安,没过多久包围圈外围进来不少步兵,他们肩头似乎扛着什么东西。

亚瑟端着望远镜观察着周围,发现这些人肩头的古怪东西他从没见过,这些人来到阵前迅速蹲下将肩头的东西固定在雪地中。

轰——轰轰——

亚瑟正疑惑间,一百多门小钢炮从包围圈四周开炮了。

“明军中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火炮了!罗德这个该死的,竟然丝毫没有说!”亚瑟大惊失色。

刚才射击他炮手的古怪火枪他早就知道,上次战败后他就专门派人查证过,大明军中确实有射程远而威力巨大的火枪,但好像数量一致都不多。

可这古怪的小炮就是第一次见了,这些火炮炮身虽然小但威力却不小,炮弹落在他的步兵方阵内竟然还会再次爆炸。

“全军向南撤退,伯纳德立即给城中的罗德公爵发信号!”

亚瑟真的是有点慌了,骑兵冲锋他倒是不怕,但那古怪火炮恰好在他的火枪兵射程之外,而且射速奇快,照这样的速度,不出两个小时他的火枪兵就得全军覆没。

啾——

一支蓝色的焰火从血狼佣兵团中蹿起。

“呵呵,这群黑鬼这是在发信号呢!巴巴喇,密切关注莫斯科城,莫让人打搅了后头的战斗。”刘鸿渐沉稳的道。

刚才莫斯科城中亮起一支红色焰火,这支佣兵团立马就从南边赶来,如今佣兵团内也亮起焰火,刘鸿渐哪里还能不明白对方什么企图。

呵呵,打的倒是好算盘,可惜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诡计都是徒劳。

血狼佣兵团的步兵开始后撤,可火枪方阵还必须保持住队形速度哪里快的起来,小钢炮炮手们打一炮就小跑着追出去一段距离,待撤退中的黑鬼进入射程,马上对着黑鬼就是一炮。

反正乌压压的都是黑鬼,随便放炮都能炸死人。

不多时林河的主力火枪兵也赶了上来,一万支栓动步枪加入战线,他们不再需要排成方阵玩儿排队枪毙战术,而是猫着腰端着枪齐齐的冲了过来。

砰——砰砰——砰砰——

杂乱的枪声响彻震天,其间还夹着着小钢炮的巨响,大明的火枪兵边跑还能边开枪,打完一枪一边拉枪栓换弹一边继续跑几步一点都不耽搁。

反观血狼佣兵团这边,方阵想保持攻击力就必须停下来,但接到的命令是撤退,停下来还要承受不明火炮的攻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完全的被动状态。

“再给莫斯科城发信号!”亚瑟左等右等不见莫斯科城有动静,心急如焚的道。

又一支蓝色的焰火从血狼佣兵团中升起。

战斗还在继续,洁白的地面已经不再洁白,四处都是血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的黑人尸首,黑人军团倒是格外的坚韧,一个士兵倒下马上有士兵从阵中补齐。

只是明军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外加上那一万连队列都不排的大明火枪兵,已经俨然将要真正将他们包围。

“该死的罗德,他在搞什么!再不出城迎击老子的部队就打没了!”亚瑟愤怒的道。

“团长大人,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那群罗刹人靠不住,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伯纳德建议道。

就这么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至少有数千步兵倒下,这让伯纳德心如刀绞。

这些黑人都是他们在利未亚掠夺来的奴隶,虽然继续去抓捕奴隶难度不大,但把他们培养成悍不畏死且经验丰富的火枪手却需要太大的成本。

“你给我闭嘴,你看看身后!”亚瑟几近癫狂,在他们的身后也冲过来大股的骑兵,俨然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城头上的罗刹人自然也关注着城外的战争,罗德公爵当然看到了亚瑟的信号,只是他仍旧没有下达出城的命令。

“杜马大人,我们……”莱顿侯爵欲言又止,按照约定他们早该派兵出城与明军厮杀了,这样眼睁睁看着血狼佣兵团包围实在是失信于人,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去征求其他国家的支援?

“这个关头哪里还能讲什么信誉?东城墙就要支撑不住了,我们必须守住这座城。”罗德公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大明层出不穷的古怪火器,让其拥有新的古怪战术,这些是罗德先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东城墙不少地方已然快被轰塌,等着他们的还有更加艰苦的战斗,此时还讲信誉就是愚蠢的行为。

包围圈不断的缩小,黑人军团四周有骑兵也有火枪兵,其间还夹杂着一百多门轻便的小钢炮,黑人军团的人数不断减少,即便他们的阵型仍旧稳固,但单一的兵种根本无法面对这种局面。

亚瑟的两千多骑兵四处冲杀意图打开个缺口却只吃到了陆海波的手榴弹,没过多久先被歼灭的反而是这群骑兵。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黑人兵团被打得只剩不到两千人,这些黑人再也支撑不住,全部将火枪扔到一边跪倒在地,已是投降了。

“啊——”亚瑟发出一声悲鸣,旋即抽出战刀悲愤的抹了脖子。

一旁的伯纳德自知难逃一死也跟着步了亚瑟的后尘,从出场到去见上帝,两万血狼佣兵团的覆灭总用时不到两个时辰。

“大人,莫斯科城打开缺口了!”孔二愣子兴奋的亲自前来禀报道。



第907章 开炮!开炮

远处海面上至少停留着五十艘战舰,荷兰东印度公司与大明不同,尤其注重战舰的质量而不是数量。

他们将战舰按照甲板层数和火炮数量严格的划分为一级、二级、三级战列舰,整个东印度公司能达到战列舰水准的大概也就是三十艘的样子。

当然,隶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舰总量绝对不止这个数字,其他被归类于巡洋舰、驱逐舰的中小型战舰以及众多的辎重船、运兵船数量不在少数。

其他的战舰大概都分布在利未亚、南北墨利加而没来得及前来汇合,而且这支舰队背靠吕宋岛,压根不用如大明的舰队般只辎重、运兵船就占了四分之一。

只不过兰斯洛特不知道的是,大明也已经完成了从数量到质量的过渡,而且数量不仅没有下降,还在强大的国力支撑下变得更多。

在刘鸿渐看来,荷兰国的火炮再多,船体也仍旧是木质,火炮也还是实心,已经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王爷,咱要不要干他一炮问候一下?”期间无敌号大副卜家耕悄摸走到刘鸿渐身后道。

能成为大明第一艘全覆盖式铁甲舰的大副一直是卜家耕值得骄傲的事情,乃至于他一直觉得是自家的祖坟风水好、冒了青烟。

卜家耕虽然是大副,但在地位上已经与其他主力战舰的舰长相当,毕竟旗舰是舰队的中心,所有的作战命令也都来自旗舰。

“打毛线!咱大明是礼仪之邦,怎么可以先开炮?”刘鸿渐放下望远镜瞪了一眼卜家耕,他看到荷兰舰队中开过来一艘小型战船。

卜家耕连声称是,心说以前不都是直接开炮先装x吗,怎么这次又怪咱?

肩膀上的对讲机突然传出沙沙的声响“王爷,王爷您在吗?”

“老戚,我在,前头怎么回事?”刘鸿渐按下对讲机的按键道。

“王爷,荷兰人请求和谈,卑职请示是直接击沉还是?”

“老戚,咱大明是礼仪之邦,要先礼后兵懂不懂,不能失了大国风范。”刘鸿渐又开始诲人不倦。

“这样,咱俩距离太远我也不耽误时间了,你就将对讲机开着,我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是,王爷。”

过了片刻,对讲机里似乎传来寒暄的声音,应该是荷兰人登上了戚元功的战舰。

寒暄了一会儿废话之后,戚元功示意来人讲明来意,荷兰人也喜欢直来直去,闻言便道

“戚将军,您应该知道,战争是最愚蠢的事情,战争让我们失去亲人、失去一切,兰斯洛特大人认为这是一场无意义的战争,他认为荷兰与大明之间应该寻求和平的方式。

为此,兰斯洛特大人决定,只要你们的王爷下令撤兵,大明的商船就可以在南洋畅行无阻,而且不用缴纳任何税务。”

“老戚?让通译告诉他,就说本王也不喜欢战争,如果荷兰人能离开南洋,荷兰人的商船也可以在南洋畅行无阻,也不用缴纳任何税务。”刘鸿渐对着对讲机道。

刘鸿渐喜欢和平吗?答案是肯定的,但前提是南洋必须在大明的手里。

而且他只是喜欢与大明友好的人和平,至于荷兰人,呵呵,他说过的话自然还算数,死去的那数千水师士兵的仇可还没报呢。

荷兰人的情报系统应该也不会差,他料想东印度公司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大明火炮的威力。

也正是这个原因,荷兰人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和谈,虽然几率不大,但万一呢?万一荷兰佬真的肯撤出南洋呢?

那就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了,到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整荷兰佬定然是信手拈来。

不过荷兰人坚定的话语告诉刘鸿渐,他这是在想屁吃!

“这完全不可能,荷兰国统领南洋已经三十余年,这里是荷兰人的土地,将军,我们荷兰国并不是惧怕大明,我们希望和平,但也不惧怕战争。

我们拥有辽阔的殖民地和强盛的舰队,以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您应该考虑清楚。”

戚元功肩膀上对讲机的声音着实吓了荷兰人一跳,不过他立即就镇定了起来。

“你们荷兰国有多少人多大面积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们用火炮来传递所谓上帝的福音,用屠杀来回报土著人的热情,当个彪子还要立个牌坊。

本王见过不少厚颜无耻之国,而你们荷兰国却无出其右、无耻之尤,

搞的就跟老子怕了你似的,既然如此那就一战吧!”刘鸿渐闻言不怒反笑的鄙视道。

“可以将军,您想过没有,此战无论是大明胜还是荷兰胜,我们的舰队都将会遭受重创,欧罗巴的其他国家就会后来居上,他们十分乐意看到我们之间的战争。

用贵国的谚语说,这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兰斯洛特确实对大明的火炮十分忌惮,虽然他仍然坚定的认为荷兰国的战舰才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

但不得不说之所以不想与大明海战,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担心海军的损失最终导致荷兰国失去海上霸主的地位。

几十年前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就是由于不间断的战争而使战舰损毁过快来不及弥补,因此兰斯洛特侯爵与科恩商议,没有请示董事会就决定对大明商船免除税务。

只不过二人还是不了解刘鸿渐,他的野心很小,但胃口很大。

“忒?你们这些红毛鬼怎么都喜欢我大明的谚语?还亲者痛、仇者快,老子与你们就是仇,干掉你们本王只会爽。

而且,谁说跟你们打一仗大明的舰队就会损失惨重,你怕是也太看得起你身后的那些木头船了吧!”

至于欧罗巴其他国家的海军刘鸿渐不是没考虑过,但到底是大明距离南洋更近,若真是敢觊觎,那就来吧,大明全部接下!

“可是……”

“你特么到底打不打,打个架都如此墨迹,大副,你特么还愣着干什么,瞅准那艘小破船,给我狠狠的干他一炮!”

刘鸿渐明白想让荷兰人主动撤出南洋终究是个不现实的梦,所以他也懒得多费口舌。

“可是王爷,咱大明是礼仪之邦,您刚才教导属下说要先礼后兵,咱若是先开炮……”卜家耕突然想起刘鸿渐刚才的话,这让他有些犹豫。

“礼你n的球,快给老子开炮!开炮!”刘鸿渐朝着卜家耕头上就是一个糖炒栗子,怒吼道。

“是是是,开炮!开炮!”卜家耕又被训斥一顿,心里郁闷的朝着旗舰的主炮咆哮着,似乎是想通过炮火发泄心里的郁闷。

轰——

只片刻功夫,旗舰无敌号舰首的主炮开炮了。

……



第907章 记录总要有人打破

无敌号舰首的重型榴弹炮在口径上乃是大明现有舰载火炮中最大的一门,巨大的轰鸣声使得战舰甚至左右摇晃了一下。

由于距离很近炮弹一发命中,炮弹在荷兰国的小型战船船腹开了一个洞,由于是木质结构战船很快冒着黑烟着了火。

“这……这……你们……”那使者被面前的景象震惊了,心说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说打就打。

再说即便谈判不成,至少也得放他这个使者回去呀,把船都给炸了,他如何回去?

刘鸿渐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戚元功肩头上的对讲机随即传来了他的声音“老戚,格杀荷兰使者,立即发起进攻!”

“是!王爷!”戚元功丝毫没有犹豫,隔着对讲机刘鸿渐马上听到了那荷兰人的哀嚎。

片刻之后大明舰队整体向荷兰舰队逼近,大战一触即发。

“大人,荷兰国的舰队在后撤!”大副卜家耕禀报道。

“哼,荷兰舰队的背后就是炮台,只要兰斯洛特不傻肯定不会放弃炮台的优势与咱们硬碰硬。”刘鸿渐十分笃定的道。

心说荷兰国一向自诩海上霸王,如今与大明海战竟然需要退避三舍,不知道兰斯洛特会作何感想。

“那怎么办?据卑职所知,舰船与炮台的对决从有记录以来舰船从来就没有赢过。”卜家耕皱眉道。

“这个记录总要有人打破,不是吗?”刘鸿渐眯着眼盯着吕宋岛道。

肩膀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沙沙沙的声响,随即传出戚元功的声音来“王爷,荷兰舰队意欲躲进港口炮台阵地,卑职想直接咬上去!”

“那就去做,以三艘新式铁甲舰为主攻战舰,以敌方炮台阵地为目标,一号福船负责对敌舰。”

“是!卑职遵命!”戚元功得令后立即关闭了对讲机。

“王爷,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卜家耕道。

“呵呵,这也是为何戚元功能做主帅,而你却只能做大副,瞧着吧,你要对咱们的舰队有信心。”刘鸿渐站在舰队中后方的甲板上道。

之所以将戚元功选为这次进攻的统帅,一来是戚元功一直呆在北洋水师术业有专攻,二来是郑森虽然在后世有着夺回台弯的丰功,但如今也不过是个刚执掌水师不到一年的小年轻。

或许炮台在防御上占尽优势,或许先前舰载炮与炮台炮从未有过得胜的记录,但那是木头船实心弹对炮台。

如今大明的主力战舰火炮全部是榴弹,除却四艘全钢浇筑的战舰外,其余战舰也皆覆盖了钢板,攻击力和防御力大增,而反观炮台基本还是原来的砖石结构外加实心滑膛炮。

吕宋港是个典型的开敞港,左右和正面设炮台三座,共有各式火炮两百一十多门,荷兰战舰刚进入港口一半,尾随其后的大明战舰已然进入了炮台的射程。

兰斯洛特的心中也是郁闷不已,他执掌巴达维亚海军已经两年,这两年间荷兰国在与弗朗机、甚至英格兰人的摩擦中一直稳居上风。

荷兰海军是所有荷兰人的骄傲,可如今面对大明却要被迫选择多如港口,这使得手下几员大将也心中憋闷。

但兰斯洛特认为这些屈辱都只是暂时的,他不认为大明的战舰可以攻入港口,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炮台的威力了。

两百门火炮齐发足以摧毁全世界任意一艘战舰,即便是大明那覆盖了铁甲的战舰也逃脱不了,虽然最前头的四艘战舰似乎与情报中所显示的不太一样,但兰斯洛特仍旧有信心。

只要将大明最大的四艘战舰击沉,大明海军的士气定然大乱,那时候配合炮台荷兰海军全军冲锋胜券在握。

“莫斯提马,传令炮台集中火力攻击最前头的四艘大块头!”兰斯洛特将战舰停在了港口最靠里的位置,立即给炮台指挥官莫斯提马下达了命令。

兰斯洛特心里明白大明的火炮射程要比他们更远,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轰轰——轰轰轰——

几乎是同一时间,吕宋港炮台与大明的新式铁甲舰同时开了火。

左右各六十门火炮瞬间将一百多发炮弹倾泻了出去,它们的目标是最前头的四艘大明最大的铁甲舰。

咚咚——咚——

炮弹射在铁甲舰坚硬的钢制外壳之上传来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实心炮弹砸在战舰体表上闪过一片火花,随即滑入大海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什么?”兰斯洛特端着望远镜眼睛瞪得老大。

炮弹对大明战舰竟然毫无作用!兰斯洛特分明的看到炮弹只是擦着银亮的战舰划入了水中,而大明的战舰除了来回震颤了几下后就没了动静。

“天呐!侯爵大人,我的眼睛是花了吗?为何我看到一百发炮弹打在那战舰上丝毫不起作用?”莫斯提马震惊的道。

由于距离足够近,莫斯提马对刚才的一轮炮击十分满意,一百二十发炮弹至少有一百发命中舰体,这是个相当给力的数据。

可一百发炮弹打出去,怎么看着像给面前的战舰挠痒痒?

莫斯提马说完看向兰斯洛特,发现上司铁青着脸牙关紧咬识相的没有再说话。

炮台一轮齐射之后都在紧张的进行着装弹操作,莫斯提马走向部下身边低语了几句就想港口正面的炮台跑去。

“戚大人,炮台的火炮果然对咱们的新式战舰不起作用!”明威号铁甲舰大副李文龙小跑着向戚元功汇报情况。

“传令,目标港口左侧炮台,左舷齐射!右舷对右侧炮台齐射!”戚元功并未理会李文龙,直接下令道。

新式战舰早在刚下水的时候就用荷兰人的火炮测试过,可以说起防护规格就是以荷兰火炮为目标的,也正是因此戚元功才敢毛线深入吕宋港口深处。

“得令!”李文龙立即对二副挥手示意。

轰轰——轰轰轰——

明威号铁甲舰两侧火炮齐射,吕宋港左右两侧炮台顿时笼罩在了火炮的烟尘之中,而后是明戚老三的明远号、伍六一的明兴号……

三艘战舰的一轮齐射足有两百多发炮弹倾泻在左右的炮台之上,场面蔚为壮观。

片刻后,炮台上方的烟尘终于散去,炮台露出了被轰炸后的真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兰斯洛特端着望远镜的手颤抖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第908章 亏本买卖

吕宋港原来掌控在小弗朗机国手中,三十年前弗朗机人被荷兰国击败,荷兰人在接管弗朗机殖民地的同时自然也接管了炮台。

虽然是三十年前的工艺,但从防御水准上吕宋炮台足以抵挡荷兰现有舰载火炮的突袭,也正是因此,当大明舰载火炮的一轮齐射之后,令兰斯洛特难以置信。

左右两侧炮台平整的砖石墙面被轰炸得坑坑洼洼,不少火炮炮管都被轰歪了,通过望远镜兰斯洛特还看到炮台后方的炮兵惊慌失措的从炮台中跑出来,很显然刚才的炮击让炮台后的士兵们也承受了重大的损失。

这,还仅仅大明战舰的一轮齐射!

紧接着大明的其余战舰开始与荷兰战舰对轰,诺大的港口内瞬间变得烟雾弥漫。

作为主力的一号、二号福船虽然没有新式战舰恐怖的防御力,但大部分的舰载火炮与新是战舰都是统一规格,有三艘新是战舰作为掩护和靶子,覆盖钢制板甲的福船犹如磕了药般冲入港口内与荷兰战舰贴脸对射。

待到烟雾稍稍散去之后荷兰人才发现,大明的战舰已然进入港口腹部并且部分战舰已然与荷兰战舰混在一起。

三艘新式战舰仍旧停留在左右炮台与正面炮台之间做靶子,但是这靶子实在太过坚硬,把左右炮台的牙都给崩断了。

轰轰——轰轰轰——

不多时,残损的左右炮台与三艘新式战舰又完成了一次对射,左右炮台再次笼罩在烟雾之中……

“王爷,哨船来报,港口东侧的河道中发现敌方战舰!”大副卜家耕站在刘鸿渐身后禀报道。

作为国宝,刘鸿渐的旗舰无敌号一直躲在舰队的最后方,不仅远在炮台的射程之外,周围还有五艘福船作为护卫舰。

“哦,狡兔三窟呀,荷兰佬这是要跑路?”刘鸿渐嘀咕了两句后拿出了对讲机。

“老戚!老戚!听到回话!”

对讲机沙沙的响了几声后,传来火炮的轰鸣声,震得刘鸿渐差点下意识的把对讲机扔了。

“王爷,卑职在!咱们的战舰已经攻入港口内部,用不了多久卑职就能将吕宋港拿下!”戚元功气喘吁吁的,但言语间露着兴奋。

他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并且心中坚信,待此战结束大明水师之威定然令所有欧罗巴强国胆寒。

他多想将这一伟业告知乃祖,让其父戚金知晓、让其祖父戚继光知晓,让流落各地的戚家族人知晓,大明从此又站了起来,并且傲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

“哦,继续努力!刚才哨船来报说这吕宋港东侧有一海道,似乎有荷兰战舰逃逸,本王这便打算去堵截,本王离开后这后方便无多余战舰压阵,你且谨慎些。”

刘鸿渐可不知道戚元功心中的豪情,事实上在新式铁甲舰以及榴弹炮研制成功的那一刻,刘鸿渐早便知道了答案。

“王爷不可!您是水师主帅,万不可去冒险,卑职这便派戚元弼过去!”戚元功闻言立即反对道。

虽然好奇刘鸿渐的言辞为何如此平淡,但在戚元功心里刘鸿渐就是大明这艘远洋巨轮的天,大明可以没有他戚元功,但不能没有刘鸿渐,水师亦然。

“得了吧你,本王在辽东杀得血流成河时,你还在老家种地!回见!”刘鸿渐说完便关闭了对讲机。

小样儿,还真把自个儿当国宝了,老子要是这么矫情才不来这南洋吹海风呢!

当即旗舰无敌号从舰队后方脱离,带着四五艘福船向着吕宋港以东驶去。

大老远的刘鸿渐通过望远镜就看到一艘艘的荷兰战舰从一处海道鱼贯而出,更远处都已经跑出去数艘。

“王爷,咱是追前头的还是堵后头的?”大副卜家耕也拿着望远镜像模像样的瞅了两眼道。

“废话,当然是堵后头的,小的们,给本王全速前进堵住那缺口!”刘鸿渐指着那处海道,犹如山大王般对旗舰周边的数艘福船吼道。

五艘福船当然响应了老大的号召,事实上作为旗舰无敌号的护卫舰这几艘福船上的大小伙子们早就憋坏了。

水师的赏银虽然遵循平均分配原则,但军功却不是,他们也想击沉几艘战舰回去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海道不宽,同时仅够勉强容纳两艘战舰,冲在最前头的两艘福船由于航速太快与海道内的荷兰战舰直接撞到了一块儿。

刺耳的撞击过后,航道被彻底堵死,大明的福船到底是装配了钢制板甲,除却船首两边被撞开个大豁口外龙骨并未折断。

那两艘荷兰战舰就没那么恐怖的防御力了,其中一艘船头都被撞没了,汹涌的海水瞬间灌进船舱,战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我日!大副给本王记下,前头那两艘福船此番不计军功,全体都给老子受罚!”刘鸿渐指着撞船的两艘福船道。

他大爷的,老子就算再嚣张也犯不着撞船呀!

也不怪刘鸿渐生气,一艘福船外加装配的武器弹药起码也得大几十万两,拿钢制板甲榴弹炮战舰去撞实心炮弹的木头船,这生意巨亏啊!

“大人快看!那几艘荷兰战舰又折返了!”卜家耕将望远镜递给刘鸿渐,脸色十分震精!



第909章 众矢之的

只见海道以东的海面上,七八艘荷兰战舰径直的朝着海道折返,其中最前头的两艘已经开始转舵。

“我日!大副,赶紧让他们回来!”刘鸿渐冲卜家耕喊道。

他也是没想到荷兰佬还敢来个回马枪,几艘福船都冲到了前头去堵河道,海面上只剩下刘鸿渐的旗舰,刘鸿渐也被吓了一跳。

卜家耕一面让二副负责火炮,一面给旗手下令发旗语好召唤那几艘福船回来保护旗舰。

奈何时间根本来不及,无敌号只来了一轮炮击就被七八艘荷兰战舰包围了起来。

轰轰——轰轰——

一圈荷兰战舰先后开了炮,直把无敌号打得火星四射船体乱颤,由于距离过近炮弹太密集,无敌号的甲板最先遭了秧。

这时候的浇筑技术还不够纯熟,新式铁甲舰最薄弱的地方其实就是甲板,船体钢板比较厚实心弹无法打穿,但甲板不行。

最先遭殃的是甲板上的十几个炮手,实心弹打入甲板四处横冲直撞把炮手撞得支离破碎。

“你大爷的!大副赶紧给老子开炮!”刘鸿渐看到甲板上的惨状脸都绿了,一边作势要出去指挥一边大吼道。

“王爷!您万万不可出去,卑职这就下去看看!”卜家耕吓坏了,给牛大棒槌使了个眼色道。

早在出征前戚元功就专门给卜家耕交代过,他的唯一任务就是保证刘鸿渐的安全,如果刘鸿渐深有不测,所有人肯定都要承受朱慈烺的龙颜大怒。

牛大棒槌虽然神经比较粗但也明白外头的危险性,直接堵在了门口,卜家耕这才放心的下底层甲板查看去了。

“大棒槌,你丫赶紧起开!”刘鸿渐怒道,心说自己堂堂秦王怎能在这时候躲在船舱。

“老爷,除非你拿刀砍了俺,俺绝不让你出去。”

……

炮击持续了数轮后,海道内的福船才陆续加速赶来,好在是无敌号实在太过厚实,荷兰人的战舰除却对甲板造成了一定伤害外,竟丝毫奈何不得无敌号。

饶是如此也把其余几艘福船的舰长给吓坏了,甚至有一艘福船救人心切直接朝着荷兰战舰撞了过去。

这时后方也赶来了艘福船,戚元功不放心刘鸿渐独自迎敌,专门派了戚老三赶来协助。

戚老三恰好看到刘鸿渐所在的旗舰无敌号正被荷兰战舰围殴,嗷了一嗓子后全速朝着海道出头冲了过去。

荷兰战舰见状立即调转战舰向东逃去,戚老三担心刘鸿渐出事,在赶走荷兰战舰后忍住了心中怒意,一边臭骂其他几艘福船的舰长,一边让旗手给旗舰发旗语,以确认刘鸿渐的安全。

再得知刘鸿渐无虞之后,戚老三心里还是愤懑,见不远处有一艘荷兰战舰由于重伤失去了行动能力,便命令福船朝那艘荷兰战舰开炮。

十几艘福船只一轮炮击,那艘荷兰战舰就直接被轰得散了架并很快的沉没在无边的大海中。

“王爷,卑职酒驾来迟还请王爷责罚!”戚老三刚爬上旗舰就跪了下来。

这时候的他再也不是牌桌上给刘鸿渐要钱的泼皮,不管命令是不是刘鸿渐下的,只要上司遭遇了危险,手下总是有责任的。

“起来吧不怪你,狗r的荷兰佬竟然还留着这一手,戚老三你且去瞧瞧周边还有没有其他海道!”刘鸿渐说完手里突然出现一把ak。

荷兰战舰沉没以后,海面上四处飘着惊慌失措的荷兰佬,他们各自趴在一块木板上用荷兰语叫喊着什么。

刘鸿渐听不懂也没打算回应,将ak搭在船舷上就开始打起地鼠来。

……

一个时辰后吕宋港海战结束,除了兰斯洛特带着五艘荷兰战舰率先从海道逃出外,荷兰巴达维亚主力舰队全军覆没,大明水师用实战证明了谁才是真正的海上霸主。

说是全军覆没其实不太严谨,实际上在三处炮台瘫痪后,本就说不上悍不畏死的荷兰佬果断的投了降,至少有十几艘荷兰战舰完整的被大明水师收编。

只是不幸的是,投降了的三千多荷兰人也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刘鸿渐的人道主义只包括有人道主义在先的国家。

很显然,荷兰国不是。

吕宋港海战打得还算顺利,大明水师只损失了一艘一号福船、三艘二号福船,战损率不足百分之十。

很快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了吕宋诸岛,而后又经过当地土著飞快的四处传播。

饱受荷兰殖民者压榨和屠戮的当地土著立即组织了反击,将吕宋诸岛的荷兰人杀了个干净,甚至连弗朗机人也没有放过。

这些人中还有不少的汉人,又因为当地土著的部落早被殖民者打散,刘鸿渐便任命了几个当地的汉人做了临时的统领,并留下少量的禁卫军接管了吕宋的海港和炮台。

三天后,大明水师重新踏上了讨伐荷兰的海路,从吕宋岛一路向南抵达马尼拉,当地的荷兰人要么逃窜要么被土著杀死。

舰队马不停蹄又向西北到达万丹,负责万丹地区事务的奥尔登还在准备着最后的撤退,但由于土著人的阻挠最终也被大明舰队全歼。

吕宋和万丹作为印度东印度公司的两个重要据点被先后拔除,荷兰殖民者彻底成为南洋土著们的众矢之的。

半个月后大明水师抵达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外海——巴达维亚。

不过令刘鸿渐感到意外的是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并未离去,而是准备固守。

巴达维亚共有三个重要的海港,一个军用两个民用,但皆有炮台,且由于这里是东印度公司总部,炮台火炮的数量和炮台的防御都皆为坚实。

于是乎刘鸿渐又开始伤脑筋,他先命令戚老三率领一只分舰队去挑衅,但荷兰人压根不理会,只发起炮台攻击。

荷兰人似乎也做好了坚守待援的准备,还吃一堑长一智的将三个港口全部以铁链、石块封锁,除非水师放弃战舰优势强行登陆作战,否则很难以舰载火炮以逸待劳。

但是强行登陆肯定会遭到荷兰人的强烈火器压制,要知道巴达维亚至少还有两万荷兰人的雇佣兵,居高临下的优势足以对陆战士兵造成重大损失。

“王爷,刚才郑大人捉到一艘行踪可疑的小船,船上的人说是什么万丹国的使节,他请求见您。”

……



第910章 汉家后裔

旗舰无敌号的三层船舱内,刘鸿渐召见了万丹国的使节。

说是使节其实有点牵强,来人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一身衣服比大明的叫花子强不了多少,如果这人是一个国家的使节的话,那大明的叫花子都敢自称国王了。

“化外之民的蒙特尔拜见殿下!”这使节在船舱外就被好几拨人联合搜了身但仍旧毫不生气的在刘鸿渐面前下跪行礼。

“你回说大明语?”刘鸿渐有点惊讶,细看之下面前这人似乎更像大明人,除了肤色有点黑之外。

“回王爷,祖上曾是福建漳州人,被倭人海盗强掠于此。”蒙特尔似乎早知道刘鸿渐会有此问,直言道。

“哦?那为何你的名字不是汉姓?”刘鸿渐又道。

“回王爷,小人祖上本姓沈,然一百多年前祖辈为万丹国所救,万丹国王不仅赦免了先祖,还次了姓氏,小人一脉就一直在南洋生活,是以……”

“是以你就数典忘祖了?”刘鸿渐哂笑道。

“王爷恕罪!古语有云滴水恩当涌泉报之,小人祖上得万丹国之恩,自不能一走了之为人所不齿。”

蒙特尔吓坏了,他知道明朝的官老爷不好相与,低下头来趴伏在地上急急的解释道。

其实这并不是他的心里话,在大明他只不过是个任人欺负的小老百姓,但在万丹国他的家族至少曾经辉煌过。

即便是现在万丹国已经被荷兰殖民者灭亡,他的日子仍旧比大部分的土著人要过的更好。

所谓故国只能让活的更惨的人忆苦思甜的去怀念,却很难让活得幸福的人去回顾凄惨的过去。

“呵呵,本王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反应那么大作甚,既然是我汉家百姓,那就起来说话吧!”刘鸿渐给陈近南使了个眼色,陈近南马上拉过来一张小凳子放到了蒙特尔身后。

“谢王爷,谢王爷!”蒙特尔受宠若惊的站起来,但却没敢坐下,因为他看到刘鸿渐身后一圈的将领都站着。

“你既代表万丹而来,不知寻本王所为何事?”刘鸿渐手里端着茶碗翘着二郎腿道。

“回禀王爷,实不相瞒小人的父亲曾为万丹国的大臣,万丹国被荷兰殖民者攻破国都后,国王陛下以身殉城,幸存的臣属就带着刚满两岁的太子躲藏于穷乡僻壤之间。

幸闻王爷兴万胜之水师征伐南洋,小人父亲喜出望外,特着小人前来拜侯,望能相助一二。”蒙特尔十分恭谨的道。

蒙特尔本来还对吕宋传来的消息心生疑问,他虽然没到过大明,但其祖上却多有说过,贪官横行、内忧外患、政治的字眼不足以言明大明的黑暗腐朽。

但如今仅仅看到大明的舰队就让蒙特尔对祖上得评价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万丹若有大明这般的战舰,何至于被仇敌灭国?

“就你?你能帮本王什么?”刘鸿渐看了一眼叫花子般的蒙特尔一脸的嫌弃。

“王爷,小人若不如此,根本躲不过荷兰人的眼线。”蒙特尔似乎看出了刘鸿渐的不屑,解释道。

不论是在大明还是在其他任何的一个国家,嫌贫爱富总是所有人的原罪,不论在任何一个民族乞丐总是不被人重视,这一点荷兰人也是过犹不及。

蒙特尔解释了两句见刘鸿渐不言语接着又道“万丹国虽然被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爷是否为无处登陆而犯愁?

小人以及小人身后的万丹遗民可以帮助您,我们愿意为您提供一处可供登陆的地方。”

“整个巴达维亚地区的三个港口全部在荷兰人的掌控之中,你们这些连国家都没了的遗民又从哪里弄港口?”刘鸿渐皱眉道。

“王爷,能登陆的并不一定是港口,您派人跟小的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蒙特尔直言道。

刘鸿渐最终并未拒绝蒙特尔的提议,因为他确实需要尽快登陆,以提防荷兰人随时可能到来的支援舰队,反正他也不会失去什么。

当天晚上常钰带着陈近南等几个好手跟着蒙特尔前去探查,三天后常钰满脸欣喜的返回舰队。

“大人,卑职细细查看了那个地方,战舰进不去,但小型船只运兵问题不大。”常钰拱了拱手道。

刘鸿渐知道常钰做事谨慎,再加上常钰本来就长于侦查,他说可以运兵登陆那肯定就没问题,是以看向蒙特尔的表情也变得温和起来。

“不错不错!不过本王可不信你们会如此好心,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说吧,你们想从本王这儿得到什么?”

“王爷误会了,荷兰殖民者肆意屠戮这块土地上的原住民,万丹国也因为反抗荷兰人而被灭国,倘若您能率领义师赶走荷兰人,小的以及小的身后的原住民们都会对您万分感激的。”蒙特尔恭敬的道。

“屁话!本王最讨厌你们这些搞外交的,问十句不肯说一句真话,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倘若还是不肯说实话,那本王还真就啥都不给了!”刘鸿渐瞪了一眼蒙特尔道。

蒙特尔被刘鸿渐的话语整了个红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明高层官员,心说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异姓王爷是怎么爬到这个位子的,但嘴上却立马老实了。

“实不相瞒,此决策乃是万丹国的哈罗德王子定下的,秉承着先帝的意志,哈罗德王子一直韬光养晦希望可以重建万丹王国。”蒙特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刘鸿渐请愿。

其实这个决议还是他父亲提出的,一开始哈罗德并不同意,荷兰人固然残忍,但前几年同在岛上的弗朗机人甚至英格兰人又何尝不是四处捕杀他的子民?

但蒙特尔一脉毕竟是汉人后裔,他们知道但凡汉家皆以儒教治理天下,而且一千多年来从不无故侵略任何国家。

更何况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洋,汉人朝廷对海洋缺乏兴趣,哈罗德王子这才同意这个孤注一掷的决定。

“你想让本王助你们复国?”



第911章 殖民帝国

蒙特尔所说的登陆地点位于大爪哇东南侧的山崖之下。

怪不得蒙特尔说荷兰人一般不会巡视到爪哇东南,谁会在海边的悬崖处作为登陆地点呢?

当刘鸿渐带着舰队乘着夜色赶到那里时天刚刚蒙蒙亮,舰队后方大老远处跟着一两艘荷兰人的小型侦查船,刘鸿渐甚至都懒得派战舰驱逐。

荷兰人不可能放弃对大明水师舰队的追踪,而刘鸿渐也没打算在荷兰人的地盘隐匿行踪。

他就是要在荷兰人的眼皮子底下登陆,让荷兰人看着却又奈何不得,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只是这登陆地点看起来颇为寒酸,山崖之下乱石林立,五六艘开浪鸟船左拐右拐的才到达了一处隐蔽的极好的山洞。

山洞看起来颇为幽深,海水灌入其中淹没了不知多深,里头隐约可见火光。

“王爷,这处山洞是万丹遗民三年前发现的,当时山洞只有十几码深并不与后方相通,我们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在荷兰人的监视下将山洞偷偷打通。

小的查看了您的舰队,咱们现在乘坐的这种小船刚好可以正常通过,山洞内影响通行的礁石也都被族人们群力运出,王爷可放心登陆。”蒙特尔解释道。

这时山洞内似乎听到了动静,悠悠的驶出一艘独木小船来,船上坐着两人皆是破衣烂衫,一人划船一人则站在上头背着粗制滥造的弓箭。

牛大棒槌见状一个踏步走到了刘鸿渐面前,与阔端一左一右的就将刘鸿渐护持在身后,独木小船警惕的驶到鸟船边,蒙特尔叽里咕噜的与之交谈了一会儿,小船上的两人顿时跪在船上给刘鸿渐磕头。

“王爷,这个地方似乎已经被荷兰人侦查到了,为了提防荷兰人的雇佣兵找到这里,请您尽快下令登陆吧!”蒙特尔忧心忡忡的给刘鸿渐鞠了一躬。

这处山洞通往的正是万丹遗民的藏匿之地,那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万丹国遗民依靠飞禽走兽和虫鱼在此处苟延残喘已然近二十年。

荷兰人侦查船只的到来不仅暴露了山洞的位置,同时也相当于暴露了万丹遗民的藏身位置,如果刘鸿渐来一句这洞太小在此处登陆有损大明威仪之类的话,蒙特尔还真就是欲哭无泪,所以他现在心情尤其的复杂。

刘鸿渐一直没有说话,他端着望远镜在山洞四周反复的看着,他不发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言语。

“大木,着你部的高山族裔率先登陆,进去后立即接管里头的一切防御,但凡发现任何可疑动向,立即以手榴弹轰炸之。”刘鸿渐沉默了片刻终于下达了登陆的命令,一旁的蒙特尔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拍了拍胸口。

高山族最擅长山地作战,民风彪悍敢下狠手,尤其适合做深山中的探路先锋。

郑森的南洋水师中目前有两千人的高山族人服役,最近几年刘鸿渐以朝廷的名义赠送给深山中的高山族人粮食等物资,还在山下建造了数座学堂免费供汉人和其他族的少年识字。

一开始高山族人仍旧特别排斥汉人,但有刘鸿渐的严令,郑森一直约束汉人不得进入深山伐木,两族的关系如今已经十分和谐。

甚至于不少高山族人为了改善族人的条件应征入了南洋水师以及台弯驻防军队中,一个合格的大明士兵的月饷,足以让本就依靠打猎为生的一家人过得很好。

刘鸿渐对于民族融合算是深有感触,汉人也有贪得无厌者,但汉人总会对其他民族的文化保持尊重,只要不涉及战争和压迫,汉人几乎不会歧视任何的种族。

融合一个民族从试探到接触,而后从语言上、文化上统一,再然后通过战争将两个甚至多个民族牢牢的绑在一架战车之上,若干年后谁又敢说自己不是大明人呢?

“卑职得令!”郑森拱手行礼后对陈近南低语了两句,陈近南随即乘坐一艘小船返回舰队。

刘鸿渐最终答应了蒙特尔的请求,但条件是万丹国复国后为大明属国,且只允许组建陆军,海防交由大明水师。

除此之外税务必须遵从明制,也就是说万丹可以自己征税,但税额得由大明来定,而且大明的往返商船的税务直接由大明水师代为征缴作为水师的军费,万丹国的王子哈罗德答应了。

没有海军任凭万丹国如何蹦跶也蹦不出大爪哇,如果万丹国反叛或者不听天令,大明随时可以从其他地方调兵来平叛。

之所以如此安排,主要是因为养兵的代价太高昂了。

以目前大明边军为例,一个普通的火枪兵年饷三十六两,一身轻便皮甲造价八两,一支最新型的栓动步枪造价九两三钱。

一个新兵需要至少三个月时间锻炼体能和队列,期间还要兼顾军律等,至少需要六个月时间来训练枪法,这期间需要耗费多少粮食、合金子弹。

饶是如此这些兵仍旧是还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战场上一旦战死,朝廷还要发大笔的抚恤,成本及其高昂。

但也正是因为这几年朝廷舍得在战事上花银子,如今的大明不论是陆军还是水师都可以用士气如虹来比喻。

而且刘鸿渐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一直尤其注重士兵的训练,要保证一万军队的持续战斗力不难,十万军队刘鸿渐也可以不费力的做到,但一百万?两百万呢?

刘鸿渐的答案是,一百五十万就够了,兵不再多而在精,在通讯手段没有得到显著提高的情况下,只要能持续的保证这一百五十万军队的战斗力,大明足可以睥睨天下。

反观崇祯老爷子刚接班的时候,大明也是号称军队一百多万,但能打的又有几个人呢?朝廷不过是养了无数吃空饷的可怜虫罢了。

大明的疆域已经够大了,海洋的开发不是为了占领更多的领土,而是为了资源,水师可以有限的保证商路的安全,真正的根本仍旧是本土。

在通讯手段无法快速提高的基础上,如果大明占一块地儿就派过去几万人驻防,又有多少士兵愿意背井离乡呢?谁又能保证这些士兵在外头不会懈怠训练呢?

身处高位,这些问题刘鸿渐不得不考虑,但万变不离其宗,大明的目标是海外的资源,只要保证本土的强大陆军和水师的战斗力,但凡哪个国家敢于阻挠大明的脚步,直接从本土派兵灭了便是。

万丹国如斯,印加帝国如斯,与几年前的想法不同,刘鸿渐现在不想让大明成为一个终究会崩溃的殖民帝国。

但是,谁说控制世界一定要通过武力呢?



第912章 太上老君

从一个只能同时容纳一条鸟船的山洞里运输两万人,效率可想而知。

一艘鸟船拆除所有不必要的器械后,勉强能容纳士兵八十人,戚元功调集了十艘鸟船同时运送,往返一次需要至少两刻钟,也只不过运过去八百人。

按照这个速度只运输两万陆战士兵就要六七个时辰,除此之外火炮也是重中之重,一艘鸟船只能运输一门中型榴弹炮。

自陈近南带回山洞里头绝对安全后,刘鸿渐反倒是不那么着急了。

荷兰人根本不可能有那么高的行动能力,从获知大明水师登陆地点,到荷兰人通过哨船将消息传到巴达维亚,再集结士兵前来阻挠,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刘鸿渐很难得的在旗舰无敌号睡了个好觉,到了第二天上午,忙碌了一天一夜的运输工作终于接近尾声。

他命令水师除却部分留在山洞外原地待命外,其余主力由戚元功、郑森返回巴达维亚港继续封锁,而后精神抖擞的带着最后几十个亲卫踏上了一条鸟船。

鸟船晃晃悠悠的经过黝黑的山洞,而后便是一片碧绿,从内向外流着的河道两旁,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出口两旁站满了手持火枪的禁卫军战士,不远处还站着一群黑黝黝的土著,刘鸿渐看蒙特尔也站在为首的一人身后,便知那带头的肯定就是万丹国的落难王子。

“安赛俩目而莱一枯木!”

刘鸿渐刚登上岸,哈罗德便走上前去在距离刘鸿渐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弯腰行了扣胸礼道。

哈罗德比刘鸿渐略高,一身暗紫色长袍,头上还带着白色的礼拜帽,与其长期受紫外线照射的黝黑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王爷,万丹人信仰一斯兰教,哈罗德殿下刚才所说的意思是,哈罗德见过大明天使,愿安拉赐您平安!”蒙特尔临时的充任了翻译。

他此时也脱下了原来的乞丐装,换上了万丹人的普通衣服。

“哦,你告诉他,愿太上老君也赐他平安。”刘鸿渐一边打量周边的防御一边抬头望天,但发现根本看不到天。

这里属于热带雨林气候,貌似的参天古树和不知名的藤蔓将仅有的光线遮盖,若想看到天要么走出丛林,要么爬到树冠顶端。

“王爷,哈罗德殿下想请您到部落里一叙。”蒙特尔与哈罗德低语几句,哈罗德不知道太上老君是哪位大神,满脸的疑惑。

蒙特尔知道大明的官老爷喜欢被捧着,是以将万丹说成了部落,以凸显大明的尊贵。

事实也确实如此,残存的万丹人全部躲入了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除了他们这些上层的官员,平民大多成股的聚集成了各个小部落。

“时间紧迫,本王准备立即发起进攻,有什么事待战后再说吧!”刘鸿渐对着哈罗德点了点头,对蒙特尔道。

陆战士兵虽然都是跟着刘鸿渐的百战之兵,无论是士气、战力还是韧性都出类拔萃,但这批士兵进过雪原、进过沙漠,却唯独没有进过如此闷热的原始森林。

刘鸿渐担心时间久了士兵们身体受不了,而且听说这种环境极其容易得一种叫做疟疾的传染病。

按照戚元功确定的位置,此地距离巴达维亚城大约一百余里,兵贵神速耽误不得,刘鸿渐打算直接出发前往巴达维亚城。

哈罗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十分不理解,作为万丹人的首领亲自相迎反遭拒,这不是任何国王都能忍受的。

但哈罗德的眉头仅仅片刻后就舒展开了,他对着刘鸿渐弯腰行礼,继而对蒙特尔又低语了几句。

“王爷,哈罗德殿下说这里地形复杂,他可以派遣几个熟悉路的人带路。”蒙特尔恭敬的道。

刘鸿渐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虽然高山族人擅长山地作战,但毕竟对这片森林不熟悉,若没有本地人带路说不定还要走冤枉路。

半个时辰后,两万士兵吃饱喝足,哈罗德还从本部落调集了仅有一百多匹马用来拉榴弹炮。

随军的向导中带头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由于言语不通,老者一路上一直沉默寡言闷头带路。

到了天黑的时候,头顶的树木终于稀疏了很多,这说明已经距离森林边缘不远了。

刘鸿渐对这个老向导十分满意,一路上老向导都是挑的相对好走些的路,戚元功也言明至少比他们之前规划的路线少了二三十里路。

晚饭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注意,全军吃的是干饼子,刘鸿渐还特地赏赐了老向导几块足有二十两重的银子,不过老头说什么也不肯收,还比划着说族里已经给了赏赐,让刘鸿渐不禁大赞这些土著们的实诚。

事实上在欧罗巴殖民者踏足美洲和南洋之前,各地的土著都十分的热情和淳朴,他们会拿出仅有的食物给不远万里来的朋友吃用,也会救助那些由于长期航海生了病的客人,但最终却被欧罗巴人残忍的屠杀。

“老先生,我们能否夜间继续赶路?”吃完了饭刘鸿渐思索良久问那向导。

时间紧迫还是在这原始森林中,这让刘鸿渐心中一直不怎么安生,就想身处于幽闭空间中的人一样。

但夜间行军本就不利,再加上还是处于森林中极容易迷失方向,刘鸿渐也只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随口问了一句。

常钰比比划划半天才让老头明白了意思,老头皱了皱眉头透过稀疏的树冠看了看天,一轮弯月斜挂在天际,隐约可见几颗星星闪烁,而后老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敲定夜间行军计划以后,两万人随即继续向巴达维亚进发。

全军将士在得到上级命令后都没有任何抱怨,这是一支经历过更残酷局面的部队,一两天的行军根本不足以影响士兵的战斗力。

万籁俱寂,唯有夜行的虫鸟为伴,夹杂着士兵们的踏步声,大军默默的走出森林、走向平原。

四更天刚过,天色依旧没有放亮,月光下神秘的巴达维亚城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第913章 捡了个漏

“开整不?大人。”阔端望着远处燃着火把的巴达维亚城,两手激动的互相搓着。

几个月没打仗了,老禁卫军们早就憋的心里痒痒得不行。

“你大爷的,又不是去打劫,慌啥?”刘鸿渐瞥了一眼阔端,端起望远镜开始打量巴达维亚城。

其城墙不是典型的菱堡模样,而是如大明的城墙般直直的四边形,此城十四世纪归属巴查查拉王朝,一五二二年万丹人征服该地并重新建城。

又七十多年后,荷兰人赶走了万丹人宣布这里成为东印度公司总部。

但荷兰人并未将城池推翻重建,建一座城池需要花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荷兰人认为只要自己的舰队保持全世界领先,就没有人敢觊觎公司的财产。

但千万万算荷兰人也没有预料到,短短五六年时间大明的国力竟如大爆炸般赶超了他们,尤其是火器。

巴达维亚城的城墙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加高和加固,其地基的原材料仍旧是青砖为主条石为辅助。

这种城墙抵御一般的实心火炮差不多可以抵挡两三日,但若是榴弹炮……嘿嘿!

“二愣子,你率火炮营缓步前推,林河你提领五千火枪手护持,每人配发五枚手榴弹,行进途中都要禁声,倘若被垛口的敌人发现,杨天宝你们狙杀掉,火炮营迅速进入预定阵地开炮,尽可能的在天亮以前攻入城内!”

刘鸿渐放下望远镜,发现一群将领都眼巴巴的等着他下命令,这才敲定了即时的战术。

荷兰人此时肯定已经知道了大明水师登陆的消息,城墙上值守的士兵不算少,几乎每隔一个垛口就站着一个。

但凌晨四点是人最疲惫的时候,也是入眠的人睡得最死的时候,火把的照耀下城墙垛口的荷兰士兵大多倚着墙在悄摸睡觉。

刘鸿渐不禁暗叹幸亏自己选择了连夜赶路,选在凌晨四点开始攻城实在是妙极了。

首先城内守军此时都在睡大觉,响应速度未必快,其次城墙上亮着火把,这正好让大明的火炮营方便校准炮口。

而相反的,城墙上的火炮看下面就是一抹黑。

将近一万人很快的从大部队中分出,火枪手在两侧,火炮营的炮兵们努力的推车炮架向城墙处推进。

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

不时有传令兵过来同胞双方的距离,刘鸿渐也在盯着战阵,按照先前与荷兰的战争,众人早就知道荷兰人城防炮的射击距离。

只要再前进一百步,火炮营就可以停下来,这个距离恰好在榴弹炮的射程之内,而荷兰火炮则已经开始失去准头和威力。

恰逢此时,城墙上一个荷兰士兵迷迷糊糊的开始解裤腰放水,微弱的月光照射在城墙外的火器上闪着寒光,士兵迷迷糊糊的感觉眼睛被闪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瞧了一眼城墙外……

“敌袭!敌袭!(荷兰语)”

砰——

一声枪响,早已悄摸隐匿在城墙下不远处的狙击小队立即开枪射杀了喊叫的荷兰兵,随即城墙下枪声大作,几个荷兰兵应声倒地后,ak将城墙后的荷兰人压的再不肯冒出头来。

“快推!都给老子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眼见已经被发现,孔二愣子随即下令全速前进。

片刻后火炮营终于进入既定位置并开始校准炮位,而此时巴达维亚东城墙上依旧没有见到荷兰军的影子。

十息时间后,大部分的火炮都已到达既定位置并校准好了火炮。

“一组城门,二组城门左十步,三组城门右十步,开炮!”孔二愣子如一只跳脚的公鸡般在火炮阵地间四处奔走。

两万陆战士兵共随军携带了五十门榴弹炮,孔二愣子将其分作三组以扩大城墙的缺口,这是榴弹炮问世后才有的战术,也只有经验丰富的炮手可以做到。

轰轰——轰轰轰——

火炮随即开始轰鸣,大地和耳膜都在承受着折磨。

“卧槽!城门……破了?”孔二愣子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突然愣了一下。

常规的战争中,守城的一方往往会将城门用条石封死,以提防攻城者破门而入,毕竟相对于城墙,木质的城门实在太过羸弱。

可是就这么一轮齐射,十五发榴弹而已,城门竟然破了?

孔二愣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不明白为何荷兰人不将城门堵死,但他决定不想了,一边督促炮手们快速装弹,一边赶紧派人去将情况告知刘鸿渐。

事实上孔二愣子也是捡了个漏,巴达维亚城除却东城门外,其余三个主城门、四个偏门早已封死,而仅留下的一个东门,本来是荷兰人预备明日一早大军出城迎击明军用的。

明军在巴达维亚城东面登陆的消息一传入城中,科恩和兰斯洛特立即决定出城迎击。

一来巴达维亚是他们的地盘,熟悉地形,二来明军攻城必然要带火炮,而火炮在丛林中运输极为不便,他们不可能死守在城中等候明军将火炮安全运抵城下。

只是科恩和兰斯洛特都没有想到明军会这么快,更不会想到大明已经利用橡胶制造出了轮胎,而有了橡胶轮胎做炮架的动力装置,再加上有比荷兰人更熟悉地形的万丹人向导,本就非重型火炮的榴弹炮穿越丛林速度并不慢。

“那还等毛线?全军压进去!给老子冲!”刘鸿渐心如电转排除了可能是陷阱的想法后,立即命令林河的火枪营、掷弹兵、孔二愣子的迫击炮兵冲入城中。

此时荷兰人才刚刚完成了穿衣、整队、集合,不少人一边穿戴着衣物,一边跟着大部队打算登上城墙防御。

可此时林河统领的掷弹兵和火枪兵已经突入了城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城内立即枪声、爆炸声阵阵。

只是荷兰人的火器本就不如大明,更何况又是凌晨四点来钟,荷兰人的大方阵根本无法在夜色中发挥任何有效的作用。

而反观大明的火枪兵,清一色的栓动步枪不仅射速快,还可以就近寻找掩体,城门内的战斗很快就以荷兰人的败退而告终。

两刻钟后,明军拿下了东城墙和南城墙,而孔二愣子所率领的迫击炮兵在火枪兵的掩护下,已经将整整一百门小钢炮整齐的摆放在了荷兰人的军营外。

爆炸声瞬间响彻全城,火枪、手榴弹在肆虐,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则是仓促应战,月夜中纷飞的肢体彰显着荷兰人的凄惨。

刘鸿渐从未想过攻取巴达维亚如此顺利,但战争也好、历史也罢有时候就是这样,由各种巧合编织成必然。

望着巴达维亚城上空的火光出身,此刻他的心情格外舒爽,曾经荷兰这个夙敌给的压力一扫而空,就好像一座挡在必经之路的大山轰然倒塌。

“崔更啊,本王又给你报了一仇!”

……



第914章 东印度公司的遗产

又半个多时辰后东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整个巴达维亚城宣布易主。

荷兰东印度公司一级总督科恩、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舰队总司令兰斯洛特双双被俘,同时被俘的还有城内残存的荷兰士兵三千两百余人、欧裔平民六千余。

刘鸿渐站在城头大声宣布了巴达维亚城以及巴达维亚港的归属,禁卫军全体将士齐声欢呼。

“王爷,万丹人来了,就在城外,他们带着武器!”常钰走到刘鸿渐身边皱着眉头小声道。

“哦?来了多少人?带的什么武器?”刘鸿渐不认为万丹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情。

如果万丹人真的牛掰,又怎会被荷兰佬欺负成这副样子。

“大概有两千左右,武器皆是弓箭、刀枪。”常钰回道。

刘鸿渐闻言再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并下令允许万丹人驻扎进俘虏营旁边,也就是原属于荷兰人军营的地方。

少倾,万丹国王子哈罗德带着蒙特尔前来请见刘鸿渐,恰好后者心情相当不错就在城内东印度公司的议事厅接待了哈罗德。

“很遗憾的告诉你,这座城本王打算暂时作为大明水师的军营,不能将其交还给你。”刘鸿渐打定了主意道。

事实上这次如此顺利的攻破巴达维亚城,万丹国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毕竟若不是哈罗德指派的向导抄近道连夜带着大军攻城,说不定现在明军仍在苦战,而伤亡肯定要比现在大得多,巴达维亚城毕竟以前是万丹人的国都,所以刘鸿渐说话很是客气。

朝廷或许没有过多的精力统治更多的领土,但总要保证这块土地上大明人的安全,水师士兵、商人、普通百姓得有地儿住。

之所以如此决定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巴达维亚城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作为总部,这里必然有东印度公司的全部机密。

作为后世人,刘鸿渐或许对公司不陌生,但东印度公司是全球第一家股份制公司,荷兰人还拥有全球最顶尖的金融管理制度,这对大明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刘鸿渐甚至可以从中获知荷兰人在各地的殖民进度,更好的把握今后海洋的进军方向。

“尊敬的大明王爷,作为万丹人我完全理解您的考虑,万丹国已经失去国都七十多年了,我们不在乎再多等几年,至少我们的子民自由了不是吗?

跟我过来的这些兵,是我目前掌控的所有力量,我本来打算协助您攻城,可没想到在您的英明指挥下,荷兰人竟然如此软弱无能,我为此感到万分抱歉,王爷。”

哈罗德虽然年纪不大,但不论从谈吐上、还是礼仪上没有半分的失礼,得益于蒙特尔家的说教,哈罗德也坚定的认为大明是个仁慈的国家。

其实哈罗德也没法子,因为就算他不同意也没用,他刚从军营过来,早就瞧见昔日荷兰军营的惨状。

地面被炸的坑坑洼洼面目全非,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味儿和血腥味儿,地面的尸首虽然已经被清理,但几座没被轰塌的木质建筑上还残留着一些不明肉屑。

对于眼前这个很好说话的大明王爷,哈罗德现在是既敬重又恐惧。

“三年吧,三年后待巴达维亚港区的城建好,就将国都还给你们。”刘鸿渐略作思考后道。

他的语气充满着不容置疑,这是来自上位者的自信,以及身后强大国家的支撑,他不认为这是欺压,至少他没打算压榨万丹人。

“不过本王也给你们留了礼物,军营内的俘虏营里还有将近一万荷兰人,如何处置他们,你说了算。”刘鸿渐说完看了一眼哈罗德。

“王爷可说的是真的?”哈罗德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激动的道。

八十年来,至少有一百万人直接死于荷兰人的战争中,间接死亡的人数至少在三倍以上,没有人比哈罗德以及万丹人更痛恨荷兰人了。

“当然!大明对自己的属国还是很慷慨的,不过你们最好快点动手,否则他们就被饿死了,本王没有多余的粮食喂养他们。”刘鸿渐漫不经心的道。

“是是是,我们必然不会让他们见到明天的太阳!”毕竟是年轻人,此时的哈罗德心思已经不在议事厅了。

“你先别着急,还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刘鸿渐摆摆手示意哈罗德先坐下。

“既然要建城,肯定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大明距离此处太过遥远,还需你们万丹人的协助,当然,我们会付钱。”

“这完全不是问题,尊贵的王爷,您给了万丹人自由,我很想报答您,就让我为您建造一座城吧,万丹人将不收取任何报酬。”哈罗德郑重的道。

建造一个港口城市十分必要,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刘鸿渐看哈罗德如此认真,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好,建城期间,巴达维亚城将对万丹人开放但不可驻军,一旦港城建好,本王答应你立刻交接,你也可以住进来,但要遵循大明律法。”

毕竟是万丹人的都城,人家大方,刘鸿渐也从来不是小气人。

定好了基调之后,细节上自然有双方的臣属去商议,哈罗德火急火燎的杀人去了。

大明水师舰队已经接管港口,巴达维亚城里的肃清工作还在持续进行,作为一个成功的甩手掌柜,刘鸿渐反倒是闲了下来。

他发现荷兰人的总督府装饰的格外华丽,与他名下的其他几座房产风格迥异,当即将其据为己有。

“大人,亲卫营发现了荷兰人的军火库,里头……有很多财宝。”常钰说话很少结巴,除非是真的被惊到。

“哦?很多是多少?”刘鸿渐闻言也来了兴致。

荷兰东印度公司作为全世界第一个全球性的跨过公司,其掌控的财富也肯定是第一,西山商合与之相比估计都不值一提,刘鸿渐当即带着亲卫前去查看。

巴达维亚城军营以西两里一处高墙之内,一排排的仓库一眼望不到头,林河加派了三千人把守这里。

由于战斗结束在夜里,荷兰人甚至连清单都没来得及销毁,军火刘鸿渐不怎么感兴趣,军火库周边的仓库也多是存放的冶炼好的铜铁等物。

刘鸿渐直接去了仓库的另一头,那边存放的才是荷兰人四处劫掠来的财宝。

仓库的门关着,一个总旗见刘鸿渐到来赶紧下跪行礼,刘鸿渐示意手下打开了仓库的门。

“俺的娘咧,好多银子!”牛大棒槌眼睛都直了。

……



第915章 大胆的想法

只见诺大的仓库内堆满了金灿灿的金币、闪着银光的银币,琥珀作为巴达维亚的特产更是堆成了小山。

再往里走还有几堆冶炼好但没有制成金银币的金银块,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则堆放在箱子内,另外还有一堆刘鸿渐叫不上名字的珠玉玛瑙。

“本王还以为有多少人呢!才这么点!”刘鸿渐摇了摇头似乎对东印度公司的家底儿不太满意。

这些东西看着扎眼睛,如果真换算成银两肯定不会超过两千万两,尤其是那几箱宝石,看着好看,这玩意儿或许在后世被人捧到天上,但此时跟金银比还是个弟弟。

但刘鸿渐略微想一下就想明白了,人东印度公司毕竟是股份制,数百万股东每年可都眼巴巴的等着分红呢。

东印度公司由于靠着倾销和掠夺来盈利,效益一直很不错,股东们的年收益率达到恐怖的百分之四十,就连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每年都心心念念着他那百分之十八的分红。

唉,看来想致富,还得去荷兰本土抢,刘鸿渐抚摸着长满胡茬的下巴开始遐思。

一群亲卫则都在对刘鸿渐行注目礼,在他们眼里刘鸿渐此时已经不是人,而是神!只有神才能将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嗤之以鼻!

“大人,隔壁仓库存放的大多有香料、鹿皮、鹿角、药材等物,这些东西在咱大明也很好卖,也值不少银子。”常钰安慰道。

见刘鸿渐仍旧兴致不高,常钰上前一步又道“大人,刚才火炮营的兄弟寻到个好东西,您尝了一定会喜欢!”

“啥玩意儿?跟着本王山珍海味你们啥没尝过?真的还对吃的感兴趣了?”

“不,王爷,不是吃的,是抽的,比咱那烟袋锅子抽着舒服太多了!

一口下去飘飘欲仙,浑身舒坦的卑职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您一定要去尝尝!”常钰说起话来眼睛都闭上了一脸的享受。

刘鸿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抽的能让人飘飘欲仙的玩意儿还能是啥?

“将这座仓库封锁,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走,去瞧瞧!”刘鸿渐给林河吩咐了两句,就跟着常钰离去。

到了地方,只见火炮营长官孔二毛被一群炮兵围着,人群间烟雾缭绕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

刘鸿渐只看了一眼孔二愣子手里的东西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众人中间放着一口小箱子,箱子内则是一块块黑乎乎的团子,压片!这绝对是压片!

刘鸿渐一直为发明烟袋锅子而耿耿于怀,烟草这玩意儿或许以后能为朝廷提供可观的税收,可毕竟对身体不好。

就拿他来说,后世时就是个烟民,虽深知吸烟的坏处但仍旧难以戒除。

烟草如今已经深入到内地的大江南北,烟草最初被当做药材,而且当时也不叫抽烟,而是吃烟。

商贾声称常吃烟草可以治疗多种疾病,乃至于大明上下不论男女更不论老少都有吃烟的习惯,刘鸿渐废了好大功夫才算是引导着普及了烟袋锅子。

饶是如此刘鸿渐仍旧在建议朝廷着手控制烟民,比如征收重税,这一点得到了小朱同志的一百个赞成。

可压片不比烟草,压片是亡国灭种的玩意儿,若是泛滥成灾会很快的从精神上消灭掉一个民族,他绝不允许这玩意儿流入到大明!

“王爷,您来了,快来尝尝这东西,神的很咧!一抽就能上天!”孔二愣子手里端着烟袋锅,又从黑团上捏下一块,一边抽着一边示意刘鸿渐也尝尝。

“抽你娘的蛋!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能让你上天?

你!还有你!所有抽了这玩意儿的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一千,晚上不允许吃饭!

这是慢性毒药,以后谁要是再敢碰,莫怪本王不客气!”刘鸿渐一巴掌把孔二愣子的烟袋锅子甩出去老远。

孔二愣子当即就愣了。

刘鸿渐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也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以前即便是偷喝了酒被逮到,也顶多是几十军棍顶天。

要知道就算是身强体壮的汉子,被打上几十军棍也要丢半条命,可看刘鸿渐这意思,倘若抽着玩意儿的惩罚竟然比几十军棍还狠?

“王爷不让咱抽咱们不抽就是了,王爷干嘛发这么大火儿,咱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慢性毒药嘛!”孔二愣子被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气。

跟着刘鸿渐打了几年仗,孔二愣子在爵位上如今已经是伯爵了,伯爵就是超品,比各部尚书还大两级。

掌掴当朝伯爷可不是谁都敢干的事儿,只不过这巴掌是刘鸿渐打的,孔二愣子没脾气,他这一身荣耀都是刘鸿渐给的。

“就是就是,王爷勿动怒,俺们知道错了,俺们这就把这些毒药烧了!”一个游击将军也附和道。

刘鸿渐没吭声,常钰以为是默许了,没等这群炮兵动手便要命令亲卫营的人焚烧压片。

“等等!”刘鸿渐抬起手制止了手下道。

“这玩意儿还有多少?产地是哪里?产量几何?”刘鸿渐面无表情的道。

“回王爷,那边的仓库里还有十几箱子,看样子至少得有近千斤!

咱问了城里的万丹人,他们说这岛上就有种植,周边的岛屿上也有,至于产量……那万丹人也不清楚,咱更不知道了。”孔二愣子捡起烟袋锅子一边磕掉里头的压片一边小声道。

“本王再重申一遍,这玩意儿谁再敢碰,官职、爵位一撸到底都是轻的,谁碰谁死,到时莫怪本王不留情面!”刘鸿渐没有理会孔二愣子,而是环视着手下又严肃的道。

手下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那烟草虽然体验奇妙,但与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相比肯定是极为不划算。

几个距离地上那箱子压片近的炮兵情不自禁的躲开了几步,似乎地上那玩意儿是毒蛇般。

“至于这些东西,不用销毁了,本王留着有用,全部封存吧!”刘鸿渐沉声道。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



第916章 受封万丹王

中国近代史的开端,自压片战争始,欧罗巴人通过压片输出榨取大笔中国的财富,中国也因压片沦为了半殖民地国家,用国破家亡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现在机会来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没什么可说的,无耻的欧罗巴人啊、为了资本积累无所不用其极的欧罗巴人啊,你们有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压片的使用历史虽然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千年,但如今仍旧没有被人类大面积的使用,这是个好机会,看来欧罗巴人还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

刘鸿渐倒是没想过通过压片挣银子,毕竟他能挣银子的手段多了去了,只要科技保持碾压,大明随时可以将欧罗巴人捏圆再捏扁。

保证科技领先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加快自己国家的科技研发力度,另一种是阻挠敌对国家的科技研发力度。

前者刘鸿渐自然会敦促,至于后者……嘿嘿,压片就是降维打击。

刘鸿渐打算将这玩意儿包装成只有贵族阶级可以享用的高端产品,他要尽可能的通过压片来麻痹贵族阶级,慢慢的将一个国家的上层建筑放缓甚至停滞。

最好能将压片升级一个版本,否则这玩意儿黑不溜秋的人欧罗巴人也都认识,不好糊弄。

不过进一步的加工提纯难度似乎有点大,那么是否可以想法子将这玩意儿变个颜色呢,比如黑的变白的?黄的?

嗯……最差也要弄成卷烟,就算造纸技术达不到,也得给弄成雪茄,贵族阶级不是有钱吗?烟袋锅子太掉价了,肯定要用一次性的。

对,就是雪茄!将其打造成高端人士必备的玩意儿,这主意简直不能太棒!

刘鸿渐坐在总督府的宝座上眯着眼睛陷入意淫,把一旁的牛大棒槌吓得不轻,心说老爷这是咋的了?

刚才还大发怒火,恨不得将那压片打入十八层地狱,如今却又捏着一块压片嘿嘿嘿的傻笑,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老爷,老爷?”牛大棒槌轻轻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道。

“嗯?”刘鸿渐一个恍惚才从幻梦中回到现实,他瞥了一眼牛大棒槌算是谴责这厮打扰他的美梦。

“那万丹的那个王子想要见您!就在外头等着咧!”牛大棒槌毫不在意,指了指外头道。

万丹国的王宫早已废弃,被荷兰人遗忘在城南,王宫面积不大还被拆了一半,可万丹人一点也不嫌弃,在得到刘鸿渐的允许后,哈罗德杀完了人立马就带着手下前去王宫打扫卫生去了。

哈罗德压根就不介意城内有那么多的明军,正相反,他认为明军还可以为其提供安保,毕竟就他手里那点卫队还真不够看。

“让他们进来吧!”刘鸿渐让手下将桌子上的压片带走,而后摆了摆手道。

少倾五六个身着黑色官服的万丹人簇拥着哈罗德进了总督府,刘鸿渐坐在主位,两边则是戚元功、郑森和林河等人。

哈罗德等人进去后给刘鸿渐行了个礼,看了看四周后坐在了林河的下首位置,其余臣属则识相的站在了哈罗德的身后。

“尊敬的王爷,荷兰人已全数斩杀,我代表三百多万万丹人再次感谢大明的帮助。”哈罗德起身躬身致谢道。

蒙特尔作为翻译也赶紧起身跟着行礼并将哈罗德的话复述。

“举手之劳而已,不知哈罗德殿下前来所为何事?”刘鸿渐摆了摆手示意哈罗德坐下说话。

哈罗德闻听此言没吭声似乎有点难为情,蒙特尔扶着哈罗德坐下,走到刘鸿渐身边道

“王爷,是这样的,万丹国最后一任国王在二十年前忧愤而去,哈罗德殿下那时便发下誓言,有声之年必屠尽荷兰猪为先王以及受压迫的万丹人报仇,否则终身不冕。

如今荷兰侵略者已经覆亡,万丹的百姓不能没有王,这些臣属们希望哈罗德殿下尽快登基。”蒙特尔小声对刘鸿渐道。

“哦,这是好事儿呀!你们那宫殿不是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吗?可还需要本王帮忙?”刘鸿渐还当是什么事儿,这是王储阁下等不及想登基了呀。

“回王爷,哈罗德殿下想请您主持登基大典!”蒙特尔郑重其事的道。

为一个国王加冕那及其荣耀的事,非德高望重执掌大权之人不可为,万丹国又是个国家,在这方面更是看重。

让刘鸿渐来主持此事肯定是为了向宗主国表达衷心,事实上属国国王的任命也必须得到宗主国的准允才能盖棺定论。

“此乃小事,本王应下了,只不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刘鸿渐随口道。

属国国王在大明爵位制度中属于郡王级别,地位在皇帝、亲王以下,更确切的将其实华夏的爵位制度中除了皇帝,就是王、公、侯、伯等。

后来为了区分地位,才将王一级分成了两级,也就是一字王和两字王,燕王、秦王就属于一级王爵,也是除皇帝外爵位最高的爵位。

而朝鲜王、万丹王等则属于第二级,但相比于大明的亲王、郡王,人朝鲜王、万丹王虽然地位不高,但权力和地盘可就比内地的大明王爷要给力多了。

在刘鸿渐看来他身为一个有封国的一字亲王,给一个郡王来整个受封仪式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刘鸿渐没打算在巴达维亚多做停留,他的终点也根本不是这儿,待处理完东印度公司的遗产后他打算立即挥师向西攻占麻六甲,这大概需要两到三天时间。

“大人不可呀!王爵的受封必须有内阁和陛下商议,这样有违祖制恐为百官诟病!”戚元功一听刘鸿渐如此轻松的就答应下来,赶紧起身提醒道。

“此地距离京城少说也有上万里,往返一次需要好三四个月,如今这儿的局势你们也都看到了,万丹王既为我大明属国,本王在这儿定然要帮其稳固局势,受封之事本王会写奏疏向皇上解释,没多大点事儿,退下吧!”刘鸿渐摆了摆手道。

“可是……”戚元功心里还是不踏实,他觉得刘鸿渐老实违反大明祖制十分的不妥。

“可是个蛋,你可知南洋有多少岛屿?大明又有多少将士能外派?本王打通南洋航线是为了通商!”刘鸿渐不容置疑道。

真想殖民地球谈何容易,不知道要多少士兵拿命来填,而且谁又能阻挡以后的民族觉醒和独立危机呢?

打通航线挣银子他不香吗?

刘鸿渐根本就没有在意戚元功的劝谏,他还以为戚元功是想占领这块土地,殊不知他自己根本没将所谓祖制放在眼里。

“就这样吧,本王没太多时间,登基大典就在两日后举行!”

……



第917章 干他丫的

两天时间,一个国王的受封仪式时间根本来不及,但刘鸿渐把话撂这儿了,各奔不容许万丹人反驳。

不过好在哈罗德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需要尽快的向万丹人宣布万丹国复国的消息,万丹人等这一天等了八十年,他也不想再等了。

八月二十,刘鸿渐在巴达维亚城万丹国王宫为哈罗德举行了受封仪式,在两天前才将南洋的情况报与朝廷的情况下,刘鸿渐代表宗主国为哈罗德加冕。

仪式整体来看还像模像样,除了宫殿有点破旧、官员有点像乞丐、酒席有点难吃、秩序有点混乱外,还算凑合。

当刘鸿渐托起代表万丹国国王的王冠时,竟然心中生出了一点神圣感,这让刘鸿渐想起拿破仑受封时拒绝教皇戴上王冠的情景。

作为上位者,他绝对不允许脚下的国王忤逆大明,他的目光深邃而仁慈,看着哈罗德匍匐在自己身前,他突然有感而发道

“哈罗德阁下,希望你永远记住你的身份和责任,你是万丹人的王,肩负着保护这块土地上百姓安全的责任,荣耀和责任总是共生的,你能做到吗?”

“我哈罗德以生命起誓,必用一生之时间为保卫百姓不受外地侵扰而努力。”哈罗德谦逊的道。

“哈罗德阁下,希望你永远记住你的身份和责任,万丹是大明的属国,大明会在力所能及之下帮助你的国家抵御强敌,但万丹国必须遵从大明的律法,必须保证这块土地上大明人的安全,你能做到吗?”

“万丹国因大明帝国而复,我哈罗德以荣誉起誓,大明之荣辱即万丹之荣辱,万丹必遵从大明律法,为大明驻守南洋,为大明舰队以及商船提供应有的补给和保护!”

虽然不知道刘鸿渐为何在受封仪式上来这么一段,但哈罗德阁下仍旧十分认真的大声道。

“我以大明帝国秦王、摄政王、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宣布,哈罗德,从今天起,你是万丹人的王!

恭喜你,哈罗德国王!”刘鸿渐说完将王冠戴在了哈罗德的头上,并将其扶了起来。

“安赛俩木而来以库木。”哈罗德对刘鸿渐又鞠了一躬道。

哈罗德转过身,并露出笑容又对万丹国的臣属和前来观礼的百姓道“安赛俩木而来以库木。”

破旧宫殿内随即响起万丹人的欢呼,虽然听不懂他们都说的什么,但刘鸿渐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

受封仪式结束后,刘鸿渐召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东印度公司的遗产已经全部装船,除却留下一只分舰队作为巴达维亚港的驻防海军外,第二天刘鸿渐便带着舰队离开了巴达维亚。

舰队先向南抵达苏门答腊,而后沿着苏门答腊港一路向西抵达麻六甲海峡,但刚到麻六甲海峡范围内刘鸿渐就怒了。

与大爪哇、吕宋不一样,大爪哇和吕宋整个地区都被荷兰人控制着,但苏门答腊、满刺加和暹罗半岛目前还是土著王国、大小弗朗机、法兰西、荷兰的共管之地。

小弗朗机控制着北苏门答腊和大泥港,大弗朗机控制着南苏门答腊和真腊,法兰西则控制着占城。

由于海上力量不能跟荷兰比,这些欧罗巴殖民者只能暂时与当地的土著王国交好,就如当年大弗朗机以货物淋湿需要晾晒为由战局澳门一样,死皮不要脸的呆在人家土著的地盘发展,随着殖民贸易的扩大,慢慢的侵蚀土著人的地盘。

以至于如今的南洋西北部鱼龙混杂,诸如英吉利人、瑞典人、斯拉夫人、挪威人、奥地利人、意大利人都有,但真正拥有自己的大型港口的并不多。

很多欧罗巴商人自己国家没有港口,就交费在大小弗朗机或者法兰西控制的港口进行贸易,虽然被人分了一杯羹,但作为殖民者,他们除了倾销外,还搞抢劫,利润仍旧很高。

荷兰人在南洋的势力本来是最大的,荷兰除却控制吕宋、大爪哇外,还控制着角岛和麻六甲城。

麻六甲城是一座海港城市,作为满刺加的国都,为满刺加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财源,答案无他,这里是欧罗巴商人去往大明的最近航线。

与之相比大泥港和其他港口不论是从吞吐量还是贸易规模,都与麻六甲差了十万八千里。

除此之外,这里也是欧罗巴殖民者去往香料群岛的必经之地,欧罗巴由于地理原因,对香料有着疯狂的执着和渴求。

正是这种种原因,使得麻六甲海峡成了欧罗巴人通往香料群岛以及大明的黄金航线,是的,这是一条充满黄金的航线,满载的商船几乎等同于满载的黄金,与之相辅相成的,还有对土著人的压榨的血泪。

刘鸿渐之所以发怒,是因为荷兰人败退之后,荷兰人本来在麻六甲的殖民地点竟然被人占领了。

而且占领的势力还不止一波,以大小弗朗机为主,法兰西、瑞典为辅,四国共同瓜分了荷兰人原有的地盘。

作为交战国与战胜国,大明有权力接受原属于荷兰人的一切权益,如今他兴冲冲的跑过来继续收割果实,却发现这果子已经被人摘走了,而且还是包揽大明丝绸等贸易权的大小弗朗机。

这特么能忍?

“王爷,咱兄长说,麻六甲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咱大明想靠海贸赚钱,这麻六甲城怎么也躲不过。”戚元弼悄摸瞥了一眼刘鸿渐道。

戚老三是个十足的好战分子,倘若上头不是有俩哥哥照护着早便在水师中混不下去了,眼见刘鸿渐只是盯着海面不说话,戚老三决定再加一把火。

“就你话多!退下!”戚元功一声厉喝,戚老三这才悻悻的走到一边看海去了。

戚元功虽然名义上是水师副提督,但实际上是这支联合舰队的总参谋和指挥官,当然,如果刘鸿渐不打算插手的话。

作为提督,戚元功考虑问题从来不会脑门一热,麻六甲城以及周围诸国林立,虽然他自信于大明水师的强大,只是倘若贸然开战很可能让大明成为众矢之的。

此刻,包括戚元功、戚元辅和郑森等人,目光都停在了刘鸿渐的脸上。

“看什么看?都很闲吗?给我把舰队开过去!干他丫的!”刘鸿渐一拳头砸在船帮上。



简单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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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废婿?

“天佑我叶家,基业长青,子嗣不凡,子孙后辈皆是人中龙凤。”

叶家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一脸欣慰的看着叶家子嗣。

今日是叶家掌舵人刘凤至的六十大寿,自从叶家老爷子重病后,叶家老太太便掌控大权,大事务,全都由她决定。

今天来贺寿的,也都是银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在这时,一道长喝响了起来。

“叶家叶谭明恭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献玉海一座!”

“乾元董事长王福山恭祝老太君长命百岁,送珠宝玉雕一对!”

“丰海集团总经理恭祝老太君福寿安康,送镶金匾额一扇!”

来往宾客,看着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礼物,也都心生羡慕,恐怕这次礼品加起来,总价值会过五百万了吧。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声音,却让在场宾客有些愣怔,甚至无语。

“叶家女婿萧阳,恭祝老太君千秋万代,送生锈铜壶一只!”

此话一出,来往的宾客都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鄙视的笑声。

“这个萧阳就是三年前入赘叶家的那个混子吗?”

“就是他,也不知道叶老太爷怎么想的,叶云舒的父亲虽说平庸了一些,可叶云舒也算是叶家千金,却把她许配给了一个无名无姓之辈。”

“老太君三年来,从未让他踏入叶家半步,足以证明对其不满,今日是老太君大寿,却送一只破铜烂铁,真是贻笑大方啊。”

叶云舒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高挑的身材,远山黛眉,天生长了一张高级的脸蛋。

可此时,那张脸蛋上却布满了阴霾。

她拉着杵在一旁的萧阳来到了角落里。

“老云舒,你怎么了?”萧阳不解的问道。

叶云舒气愤的说道“还问我怎么了,我给你五万块买的礼物呢?”

萧阳无辜的指了指放在大红桌子上的铜壶,“喏,那就是啊。”

“五万块,你竟然买了一只破铜烂铁,今天可是奶奶的生日,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完这话,叶云舒充满了委屈,三年了,这个废物无所事事,呆在家中当一个家庭煮夫,饭菜烧的倒是不错,可那又有什么用?

真正的男人,是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成就无上的功名利禄的,这才叫男人。

可再反观萧阳,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又气又恨。

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五万块钱,虽然不多,但也够买一件体面一点的礼品了,可他却买了个破铜烂铁,丢人丢到了奶奶的寿宴上。

果然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萧阳,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若不是顾及叶家的名声,她说不定早就跟这个窝囊废离婚了。

“云舒,别看这件铜壶看起来其貌不扬,可却是汉朝流传下来的一件铜器,价值起码五千万。”

“呦,五千万?不会是从古玩街淘来的吧。”就在这时,叶谭明一脸戏谑的笑意走了过来。

叶谭明是老太君最得宠的孙儿,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日后的叶家便是叶谭明掌权。

他本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向来自视甚高,尤其看不起二伯家这一脉,因为二伯不得宠,早早出去自创家业去了,也只有每逢重大节日才允许到叶家一趟。

萧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如实说道“的确是从古玩街买回来的。”

此话一出,惹得在座宾客哄然大笑。

“大家谁不知道,古玩一条街卖的成是假货,你买个假货也就罢了,起码挑一件像样的吧,你再看看我给奶奶准备的礼物!”

叶谭明来到他那一座半人多高的玉海面前,得意之色不言自明。

的确,跟他的礼物比起来,萧阳的礼物不值一提。

这时,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走了过来,一众亲戚宾客站起,态度恭敬。

“奶奶,萧阳不懂事,您不要怪他,等我回去,再给您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电脑端:

叶云舒几步上前,先给老太君赔了一个礼,虽说她跟萧阳有名无实,可终究是名义上的丈夫,在亲戚面前,还是要护一下的。

老太君看了看那柄铜壶,露出一股厌恶的神色,从鼻孔里淡淡的哼了一声。

“算了,你们家也没多少钱,还是留下来好好过日子吧,孙儿,寿宴要开始了,扶我过去。”

叶谭明答应了一声,连忙搀扶着老太君,还不忘记回头给叶云舒一个得意的眼神。

叶云舒恨恨的咬了一下嘴唇,本想通过这一次的寿宴,给老太君留一个好印象,看来全都泡汤了。

她刚要跟过去,只听老太君不咸不淡的的说道“主桌坐满了,你们就不必上去了。”

叶云舒脚步一顿,一股耻辱之感萦绕心中。

堂堂叶家千金,却要跟堂下客坐在一起,感受到无数道好奇的眼神投来,叶云舒恨不得抬脚就走。

再看看台上主桌,聚光灯下,言笑宴宴,这种差别对待,可见老太君对于自己这一脉,是多么的不待见了。

父亲无用也就罢了,可终究是叶家人,但偏偏又有一个上门女婿更是废物,在老太君看来,叶云舒这一脉,彻底无可救药了。

“云舒,很羡慕吗?”萧阳笑眯眯的问道。

叶云舒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羡慕有用吗,那是主位,只有老太君才能坐,我又算的了什么?”

“爷爷重病之后,我们全家就搬了出来,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讨好老太君,让叶家分配一些资源过来,可现在呢?”

“算了,跟你说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懂。”

叶云舒说着说着,委屈得掉下了眼泪。

萧阳一怔,我不懂?

男儿有志,鸿鹄摇天。

他一直以来都没想过参与叶家的事,不是不想,而是不屑。

萧阳,堂堂世界第一神秘组织龙王殿的的创始人,人称龙王,座下四大炽天使,十二大六翼天使,掌管着世界半数的权势跟财富。

可以说,萧阳一句话,别说叶家,就算是整座银州各大家族,都会在谈笑间,灰飞烟灭!

他不懂?

他上门女婿做了三年,只想完成当年的夙愿。

可如今已把叶云舒当成自己的妻子。

只是每次叶云舒从叶家回来,都会面带欢笑,萧阳本以为在叶家,叶云舒应该有一定的地位才对。

但是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萧阳云淡风轻的说道“云舒,如果你喜欢,我便让你坐上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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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为和平而来

刘鸿渐这人向来是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亏,尤其是这么窝囊的亏。

在得知麻六甲城被欧罗巴其他殖民者截胡的那一瞬间,刘鸿渐就知道大明将要面临的复杂情况,倘若大明想拿回这座城,势必要与多国同时开战。

与多国同时开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需要魄力,更需要实力,否则就只能吃个哑巴亏握手言和。

这个时候但凡是换成任何其他人做大明水师的统帅,估计都不会贸然的下达进攻的命令,因为与其他国家交战首先要得到朝廷的准允。

可他们偏偏遇到了刘鸿渐,遇到了这么个时长不按套路出牌,还头特别铁的家伙。

“卑职得令!”戚元功沉声应道。

他虽然面色沉着,但其实也是希望打上一仗的,目前舰队弹药充足,而且刚打败了号称欧罗巴最强的荷兰海军,大明水师如今气势如虹。

返回自己的战舰后,戚元功立即通过旗手向舰队发号施令,两百多艘战舰随即全速前进,冲向麻六甲港城。

时值深秋的上午,海面上略有一层薄雾,两百多艘战舰犹如雾色中的幽灵,只不过海面上并不平静,一艘新式战舰上仅柴油发动机就装了三十台,一号福船装十台。

超过五百台柴油发动机腾腾腾的在海面上轰鸣,声音传出去老远,格外壮观。

刘鸿渐淡定的站在无敌号战舰的甲板上,柴油机那轰鸣的声音在其耳中犹如天籁,声音大点儿又如何?

这是他一手打造的舰队,在海面上他无惧于任何国家的任何舰队。

肩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沙沙沙的声响“大人,正前方出现一艘敌方舰船,卑职请示是否击沉。”

“立即击沉!”刘鸿渐毫不犹豫的道。

一艘战舰前来,显然不是来迎战的,很可能是来谈判的,但刘鸿渐仍旧下达了击沉的命令。

刘鸿渐就是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岸上的殖民者们,大明不惧怕战争,你要战,我便战,谁先提出议和,谁就是怂货!谁就是孬种!

话刚说完,前锋戚老三的战舰就齐齐的开了火儿,三十多发炮弹至少有五六发击中了敌舰,那艘敌舰并非主力战舰,不大的躯体一下子挨了五六发榴弹,船体立即向后倾斜。

敌方战舰开始艰难的转舵试图逃命,可戚老三接到的命令是击沉,他也毫不犹豫的转舵,利用敌舰受伤航速不快的缺点,用战舰另一侧的火炮又轰了一波,这一次那艘敌舰终于在轰鸣中解体,没过多大会儿,海面上就飘满了一大片船板,以及死里逃生的敌方士兵。

“嘿嘿,小的们!咱们王爷最喜欢打地鼠,现在这机会是咱们的了,快给本舰长将他们一个一个击毙!”

戚老三一边说着一边夺过身边一个炮兵手里的栓动步枪做起了示范,他瞄准了一个在水里挣扎着想要爬上船板的敌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那士兵身边随即冒起一束水花,那士兵情急之下立即潜入了海中。

“大爷的,这栓动步枪肯定有毛病!”戚老三找了个借口以掩饰自己糟糕的枪法,但他身边的士兵早已习以为常。

海面上顿时响起阵阵枪声,一些憋不住气的敌人不得不从海中冒出头来换气,迎接他的立即就是好几发子弹。

打地鼠的感觉真是不要太爽,战舰上的士兵每打中一个都会高喊一句,虽然水师计算的是集体战功,喊出来仍旧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将军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是来谈判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生硬的大明语,戚老三抬起手来制止了手下的打地鼠行动,眯着眼睛想看看谁在咋呼。

之间战舰下头不远处飘着一块覆盖着铁皮的木板,木板左右摇晃,下头则盖着一个肥胖的圆脸,而那木板上已经有了好几个弹坑。

“不要开枪,将军,我是小弗朗机国的奥尔德斯,是来谈判的,我们为和平而来!”奥尔德斯见枪声停止了,这才敢露出脑袋,他尽可能的露出个和善的微笑。

谈判的策略自然是欧罗巴诸国商量出来的,麻六甲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甚至比香料群岛的所属权都重要。

虽然大小弗朗机国也觉得这么做不地道,毕竟大明将通往欧罗巴的丝绸、茶叶、瓷器贸易圈代理给了两国,但很显然他们想要更多的利益。

在他们的印象中,大明帝国向来不重视海洋,他们带着舰队横冲直撞,只是为了击败屡屡搞事的荷兰国。

他们不认为大明会为了麻六甲与这么多国家开战,事实上这次谈判都只是为了安抚大明帝国,甚至他们连措辞都想好了,他们自认为可以给大明帝国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们有想过大明会心生不满,只是他们从未想过大明会直接将谈判的舰船击沉。

这相当于不宣而战,意味着大明或许根本没打算和平解决此事,这让奥尔德斯心中十分恐惧。

他只是来谈判的,不是来送命的,在遥远的弗朗机,他还拥有一片广袤的庄园,还有好几个丰腴的情妇,他不想死在深不见底的大海上。

“舰长大人,戚提督说让您将来使带到旗舰。”大副从旗手处小跑着过来,并带来了最新的命令。

不多时,奥尔德斯就被五花大绑着乘坐着一艘小船来到了旗舰无敌号上。

“真是抱歉,奥尔德思使者,本王还以为是遭遇了突袭,让你受精了。”刘鸿渐指了指指挥室中间的小木板凳道。

“哼,在此之前我还以为大明是个知礼节的国家,如今看来,真是野蛮,粗鲁!”奥尔德斯见刘鸿渐语气十分的客气,立即开始责难。

“是本王太和气了,还是你这肥猪飘了?”刘鸿渐摆摆手制止了阔端等人的怒意,仍旧笑呵呵的看着奥尔德斯道。

奥尔德思轻哼一声沉默不语。

“看来使者同志海水还没喝够,棒槌把他丢进海里再灌点海水吧,哦,咱战舰的恭桶是不是满了?一并倒下去。”

刘鸿渐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意,经历了那么多战争,这么个小人物已经很难再激怒他。

牛大棒槌早就忍不住,闻言立即跨步抓住了奥尔德斯的肥腿,拖拽着就要往甲板上走,奥尔德斯再也硬不起来了。

“尊敬的大明王爷!我可以不计较舰船被击沉之事,我是来谈判的,为和平而来。”奥尔德斯抱着一根柱子哭诉道。

刘鸿渐闻言没有作声,牛大棒槌没得到命令,继续拖拽着奥尔德斯往甲板上走。

“王爷,都是我们的错!他们不该夺取荷兰人的港口!请您不要杀我,不要!help——help——上帝啊!”

……



第920章 无所畏惧

“既然抢占了大明的港口,那么本王便视为宣战,既然已经宣战,又何故派你来谈判?

你们欧罗巴人难道不觉得矛盾和羞耻吗?好!既然你们要谈判,那么本王就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

半个时辰!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让你们的全权代表过来本王战舰上谈判,否则本王将立即开始炮击港口!

记住,你们只有半个时辰时间。”

刘鸿渐言辞仍旧平静,但奥尔德斯知道刘鸿渐没在开玩笑,他懊恼于所受到的待遇,又庆幸着捡回了一条命,随即灰溜溜的乘坐一艘小船返回了麻六甲港。

既然选择了留下奥尔德斯的性命,刘鸿渐自然是没打算立即开战,与几年前不同,他如今不再意气用事了,能和平解决的事,自然不用刀兵。

他知道欧罗巴人想干嘛,只是想看看欧罗巴人的底线是什么。

同时谈判时间和地点的选择刘鸿渐直接指定在了自己的旗舰,这也给欧罗巴人出了难题,两国交战之间谈判,一半都是选择中间地,但刘鸿渐没打算那么麻烦。

想谈可以,你过来吧,你过来就代表你带着和谈的诚意,否则,刘鸿渐会认为他们在故意拖延时间,是在玩缓兵之计,那么我就干你。

从舰队到港口的距离并不远,不多时从港口又驶出一艘战舰,与先前的中小型战舰不同,这次来的是一艘弗朗机国的主力战舰。

只是这主力战舰不论是外观还是大小,与刘鸿渐坐在的无敌号相比,实在是逊色的不止一分。

待众人上了刘鸿渐的旗舰后,不少人都对着无敌号华丽的外表左右四顾,也不知是在品评还是想偷师。

刘鸿渐连起身都没起身,咳嗽了一声示意使者们各自就坐。

“客套话就不说了,告诉本王,你们想谈什么?”刘鸿渐摆摆手算是回绝了使者们的拱手礼。

说不得待会儿就要干起来,他向来不喜欢繁文缛节。

“尊敬的大明王爷,我们此来主要是想谈谈麻六甲港的归属问题。”法兰西国使臣赫尔曼率先发言。

赫尔曼说的是大明语,事实上在整个亚细亚地区,南洋只能算是产地,真正的贸易市场与后世一样,仍旧是中国这块土地。

以至于各国跑商船的商人几乎都学习一些大明语,即便自己不会,也会雇佣一两个脑袋活道又会讲大明语的翻译。

“呵呵,赫尔曼阁下,麻六甲本来是属于荷兰国的,如今我大明将其击败,按照惯例麻六甲城本来就是大明的。

就算谈归属问题,又关你法兰西何事?你难道不觉得很荒唐很无耻吗?”刘鸿渐一针见血道。

“还有你们!占了我大明的港口,如今跟本王来谈港口归属,本王从未见过如你们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刘鸿渐言辞十分尖锐,一来是因为欧罗巴人本来就不占理儿,二来如今舰队就停在身后,他也不怕这些白毛、红毛们造次。

“殿下,我们都是明白人,这是我们共同的问题,麻六甲港应该属于我们所有人,我们议定麻六甲港应该由我们共同管制,殿下,战争的代价太大了,得不偿失。”大弗朗机国驻南苏门答腊总督布雷德利沉声道。

“所以,这就是你们占领我大明港口的理由?本王是否可看作是强买强卖?”刘鸿渐不怒反乐道。

“还有,你是大弗朗机国的使节吧,我大明将丝绸等贸易交予你等,每年有多少利润不用我说了吧?

如今却干出这等事来,药店碧莲?我宣布,从今天起大小弗朗机国之代理权收回。”

“殿下,这……这不是一码事啊!”布雷德利心中在哀嚎,这两年亚细亚地区的贸易中,通过代理权挣得的利润至少占了总利润的四分之一。

不止是布雷德利,小弗朗机国使节奥尔德斯的心也在滴血,心说我一句话都没说啊?为什么连带着也被取消了代理权,天呐!损失太大了!

“哼!既然你们要谈,本王就跟你们谈,马六甲港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希望诸位在这个基础上谈,否则,就不用谈了。”刘鸿渐直言道。

大小弗朗机国的代理权他早就想收回了,若不是当时为了集中精力对抗荷兰国,他压根就不会将丝绸等贸易交出去。

闻听此言,一群使节们左右看看开始用刘鸿渐听不懂的语言商议,而常钰则对着一群人指指点点,

告诉刘鸿渐他们各自代表着哪个国家。

是的,一下子进来十几个从未见过的老外,常钰也没来得及制作牌子,有点连忙的刘鸿渐压根就认不清谁是谁。

好一会儿欧罗巴人似乎商议好了,停止了交谈。

“殿下,我们仍旧认为麻六甲港共管是最好的方法,倘若您坚持归属于大明,那么我们可以做出让步,作为麻六甲港归属大明的条件,港口必须对我们所在国家的商人免除税收。”

这次发言的是个很年轻的军官,看其坐姿,似乎在众人中别具一格。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是来自英格兰的奈杰尔少将吧,如此年纪就能荣升少将真是年少有为。

不过本王问你,当初荷兰国执掌麻六甲港时,可有对大明、或者你们收税?”刘鸿渐先夸了两句,而后话锋一转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英格兰正是从此时开始崛起的,马车夫荷兰即使没有大明也会迅速没落,日不落帝国将会骑在马车夫头上崛起。

但所有的一切前提是,没有大明插手。

“怎么不说话了?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荷兰人肯定是要收税的吧,那本王就想不明白了,何以到了大明就要给你们免税?想屁吃呢?”刘鸿渐又道。

“难道您就不怕我们联合起来抵抗大明吗?”奈杰尔反问道。

“呵呵,你觉得大明会怕吗?要战便战吧,大明无所畏惧!”刘鸿渐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十几个欧罗巴人。

如果有人敢拍桌子说一句那就开战吧,他就敢立即掏出ai给他一梭子子弹。

既然是敌人,仁慈,就是愚蠢的。



第921章 瓜分荷兰

这人啊,就不能惯着,罗刹人后世的称谓或许有调侃的味道,但其实刘鸿渐一直认为战斗民族很值得学习。

罗刹民族的彪悍性格于北境严寒中孕育,于烈性白酒中发扬光大,谁都不服又能认清自己。

你不惹我,我不恼你,你若惹我,我就跟你玩儿命。

这样的民族习惯或许会让不少人诟病,但最直接的收益就是周边的国家不敢随意的招惹你,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强邻被惹火的代价。

就比如南洋,这场战争实际上刘鸿渐已经完成了任务,香料群岛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份额已经算是控制在了大明的手里。

战争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但不是全部的问题,战争的代价没有人比刘鸿渐更清楚,但在麻六甲问题上,刘鸿渐丝毫不打算让步,即使是通过战争。

刘鸿渐的话语让在场的总督们再次陷入议论,有讲荷兰语的,有讲弗朗机语和英格兰语的,但最多的还是语的。(欧洲此时的官方语言其实就是法语)。

议论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十几个总督似乎才勉强的统一了言论,瑞典的唐纳德伯爵站了起来。

“殿下,可能您还不清楚同时与在座的各位开战意味着什么,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舰队,如果统一起来,只战舰就要比贵国多出几倍。

但我们仍旧选择退让,并不是因为我们怕了贵国,您应当清楚我们想从海洋中得到什么,战争的代价太大了,殿下。

我们同意将麻六甲港交给贵国,但在征税问题上希望您遵从旧例。”唐纳德说完抚胸轻轻的行了个绅士贵族般的礼,以士欧罗巴人的大度。

“甭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搞的就好像大明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且不说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的战舰,据我所知,至少在南洋、甚至印度洋你们也没有足够抵挡住大明的舰队。”刘鸿渐讽刺道。

事实上就算他们各自国家加起来的舰队真的有这么多,刘鸿渐也不怕,欧罗巴的宗教战争打了三十年,各国间矛盾重重,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联合起来的。

就刚才议论的功夫小弗朗机的肥胖总督就差点跟法兰西的赫尔曼干起来。

“战争的代价是有点大,但大明的综合国力是诸位无法想象的,不过能不打最好是不打,既然诸位很实实务,那么咱们就说定了,本王的舰队今天就要开进麻六甲港,诸位没有意见吧?”刘鸿渐说完还慈善的笑了笑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国使节。

“既然已经是贵国嘴里的肉,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我们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撤离出麻六甲港以及城区的人员物资。

另外我们比较关心您的舰队准备何时返航?”赫尔曼道。

“实在抱歉,还没咽到肚子里,饿的难受,本王的舰队军纪严明,不会耽误诸位撤退的。

至于本王的舰队,除却留下一部分在麻六甲维和外,其他的舰队几天后就会继续向西进发,本王打算从海路进攻荷兰国。”

刘鸿渐说完挑了挑眉毛浑不在意的道。

“什么?您竟然还要去打荷兰国?”赫尔曼惊道。

不止是赫尔曼,其他总督也都满脸震精。

“当然!大明语荷兰国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若不趁着荷兰国被打残将其消灭,难道给他们时间恢复后继续给本王找麻烦吗?

本王可是发了誓的,必须灭掉荷兰国这个眼中钉!

怎么?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荷兰国对诸位也有有所欺压吧,何以本王要帮你们灭掉这仇敌竟然这般脸色?”

刘鸿渐故作关心和不解道。

事实上刘鸿渐知道这些家伙担心什么,只不过他没说出来,他认为荷兰国也是个筹码。

“殿下,从这里到荷兰国可是十分遥远呢!即使从好望角过也得四个多月!”唐纳德惊呼。

也无怪他们吃惊,大明的战舰数量和质量比在座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多,这么一只庞大的舰队倘若到了欧罗巴,那还不翻了天?

估计在座的各位至少都会是革职处理,国王派他们出来是挣钱的,可不是给本土惹事的。

他们都知道,刘鸿渐也知道,但他们不好意思说,而刘鸿渐则是不想说,这些事啊,谁先提出来就是谁先暴露了需求感。

“是啊,本王也很发愁,那么远,远离家乡亲人小伙伴的,本王也不想打仗啊!唉!

可是不打又不行,不打的话皇帝就会怪罪于我,至少也会将本王革职查办,你们说说这可咋整?”刘鸿渐露出一脸郁闷的表情,他这演技若在后世拿不到小金人,肯定是有黑幕。

“要不然……诸位替本王打?”刘鸿渐装作是突然想到了主意道。

“这……”唐纳德并未表达出拒绝的意思,只是十分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奈杰尔和赫尔曼。

事实上,大明将荷兰舰队击溃对欧罗巴诸国来说都算是个好消息,荷兰国最能拿得出手的也最强的就属他们的舰队了。

如果没了这些舰队,荷兰人在欧罗巴这块土地上屁都不是,其右边是强邻普鲁士,左边是隔海相望的新规英格兰,南面是老牌强国法兰西。

这些年荷兰国通过他们庞大的舰队掠夺和倾销,积累了无法估量的财富,周边强邻哪个不眼红?

如今荷兰国舰队几乎被全歼,没有个两三年根本无法重建海军,正是铲除欧罗巴大患的好时机。

其实唐纳德是想说,这简直太妙了!但他不敢说出来,欧罗巴好不容易才结束了三十年的战争,谁挑起头,谁就是欧罗巴的醉人。

“如果你们为难的话,那本王只好辛苦一趟了,虽然远了点,但以大明的实力,即便是从波的海补给,问题也不大,就是费点事罢了。

唉,说实话,将荷兰国的财富让给诸位,本王心里也觉得亏得慌呢!”刘鸿渐装作很心疼道。

这时唐纳德又看了一眼奈杰尔和赫尔曼,似乎想从他们眼中找到答案,奈杰尔和赫尔曼其实也心动了,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资本的,对财富的。

“我认为并无不可,荷兰人实在是太嚣张,去年我普鲁士的三艘商船被海盗掠夺,后来才得知就是荷兰人干的!”普鲁士驻亚细亚总督巴特怒道。

巴特性子比较直,他也从唐纳德等人眼中看到了,但只有他直接说了出来。

巴特嗓门很大,船舱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唐纳德、赫尔曼、奈杰尔和其他的总督们都齐齐的看向了他。

……



第922章 瓜分荷兰(下)

刘鸿渐眼睛瞬间一亮,心说看看人家,想要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想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事实上,想带着这支庞大的舰队穿越印度洋过好望角,再从大西洋抵达北海,难度相当的高。

时间还是小事儿,最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补给,以目前舰队的油量库存,舰队顶多跑到好望角,就没油了。

想从大明本土运输柴油到欧罗巴,跟从京师运输补给到莫斯科一样困难,除了柴油、弹药、枪械、火炮荷兰粮食外,航线也是问题。

大明水师目前的活动范围仅仅是南洋,好望角航线那是去都没去过,哪里多风暴、哪里多礁石都不清楚。

欧罗巴人也不会轻易放这么大一支舰队到达欧罗巴腹地北海,即便刘鸿渐的理由再是冠冕堂皇,即便是刘鸿渐不惧怕同时与多国开战。

只是所有问题归结为一点,还是战争的代价问题,以目前舰队的实力,说不定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相比于荷兰国本土的那点土地面积,开发开发美洲或者澳洲它不香吗?

但毫无疑问,荷兰国必须灭掉,不论是大明来,还是欧罗巴人来,结果都是一样,所有人都不希望荷兰国再次崛起。

有了巴特起头,其他欧罗巴使节马上便开始跟着口诛笔伐,言辞基本上都是说荷兰国劫掠过他们的商船、在殖民地使阴招等等。

刘鸿渐看众人基本统一了口径站了起来。

“大家停一停,荷兰人肯定是罪大恶极,荷兰国的存在简直是欧罗巴人的耻辱,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有一个问题本王想要问清楚,你们的意见就是你们背后国家的意见吗?或者说,诸位能保证说服你们的皇室发动战争吗?”

刘鸿渐坐的屁股疼,起身端起茶壶开始给总督们倒茶,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说不定舰队很快就能返回大明了,他心情很是不错。

“英格兰这边问题不大,我会亲自回去向查理一世陛下说明利害,国王陛下会同意的。”奈杰尔第一个道。

英格兰崛起之后,最怕的就是欧罗巴本土出现强大的国家,事实上几百年来英格兰一直都在为此事努力,具体的措施就是,谁强就打谁,谁强就制裁谁。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呢?就凭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吗?”刘鸿渐微微笑了一下,言辞温和中又带着质询。

“我是国王陛下的侄子,殿下。”奈杰尔说完表情似乎有些尴尬。

“哦,原来是这样,本王明白了。”刘鸿渐拉着个长音道,心说二十几岁就能成为少将并担任总督之职,文武一把抓,果然是有后台。

“小弗朗机国也没问题,殿下。”奥尔德斯跟着道。

“哦,殿下,本人是腓力四世陛下的外甥。”奥尔德斯见刘鸿渐看向他,都会抢答了。

刘鸿渐也点了点头,心说就你长这猪头模样,估计哈布斯堡家族也帅不到哪儿去。

“殿下,奥地利亚国也没有问题,如果您知道三十年来奥地利亚经历了什么,您会相信的。”奥地利亚国总督卢姆菲尔德诚恳的道。

三十年战争摧毁了哈布斯堡的霸权,西班牙衰落,神圣罗马帝国彻底分裂,境内的意大利诸国、瑞士、荷兰独立,奥地利的皇帝之位被架空,奥地利亚想崛起,荷兰国就只是开始。

在座的诸位总督你一句我一句,要么说自己是谁谁的亲戚,要么就讲三十年战争中未解决的矛盾,总之都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完全可以推动皇室发动战争。

刘鸿渐坐在主位上一个一个听他们的保证,但却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有人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殿下,您认为如何呢?”赫尔曼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吵闹问道。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瓜分荷兰,那么首先就要得到大明帝国的保证,也就是大明帝国的舰队不能去欧罗巴,不能干预这场瓜分行动。

“嗯,本王相信你们的保证,可是还有个问题,荷兰国风光了几十年,据本王所知,荷兰国掠夺的财富不可估量,大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荷兰舰队击溃。

现在到了去荷兰本土收割果实的时候了,本王却带着舰队返回,本王怎么向皇帝和陛下交代呢?”刘鸿渐装作很为难道。

还能怎么交代,就算他回去跟小朱说,不打了,打累了,小朱又能说啥?

但该装还是要装,该说也还是要说,事实上在外交的诸多问题上,即便是后世也高端不了多少。

“这……”诸国使节又为难了。

是啊,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说的不无道理,果实让他们摘了,人大明帝国图个啥?

能坐在这里的没有一个庸碌之辈,众人互相看看马上便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想从中分一杯羹。

不出兵还想分一杯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不对!他们坐在这里不就是要阻止大明帝国的舰队进军欧罗巴本土吗?

这简直是一对矛盾,这可咋整?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刘鸿渐主动开了口。

“要不这样吧,诸位一起有钱出钱,没钱出地,如何?”刘鸿渐盖棺定论道。

问题其实很简单,所有的矛盾归结到原点都是为了黄金白银,荷兰人如斯、欧罗巴其他国也如斯,大明也一样。

既然不想让大明的舰队染指欧罗巴,那么只能各国凑钱先将大明的份额凑出来,而后再联合起来瓜分荷兰。

只是这事儿让在座的诸国总督们感觉十分的不舒服,麻六甲没了,荷兰国的财产还没拿到手,却还要先出钱,任谁谁不觉得窝囊?

但诸国总督都明白,或许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于是乎船舱内诸国总督们又开始议论,询问大明想要多少,议论各自能出多少。

吵吵闹闹的足足议论了一个时辰,以至于刘鸿渐都整饿了,命令厨子做起了菜,由于刘鸿渐心情不错,诸位总督们很荣幸的在无敌号上吃到了地道的大明菜。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又开始各种讨价还价,最后敲定诸国给大明的补偿金折合大明白银的计量单位为三百八十万两。

诸国可以直接出白银,或者以货物折合银两兑付,而大明舰队将在接管麻六甲港城并足额拿到补偿金后停止进攻荷兰国。

“真是一次愉快的谈判啊,诸位都应该为这次谈判感到自豪,因为我们共同化解了一场战争!

来吧,让我们为和平干杯!”刘鸿渐率先端起了酒杯。

诸国总督们也都开心的端起酒杯来,化解了一场战争的确值得庆祝,但他们各自都知道,欧罗巴人以后在南洋恐怕很难立足了。

“哦,本王想起个事儿,如此重要的谈判,难道诸位不认为我们应该签署个条约吗?”刘鸿渐将酒杯放下道。

刘鸿渐本来以为这些欧罗巴人会主动提出,但等了好一会儿他们也没说,这让刘鸿渐有点心急。

条约虽然是约束双方,但更多的是约束弱者,真正的强者根本不会被一纸条约束缚,只是在场的欧罗巴总督们很显然还没有这个觉悟。

“对,殿下,空口无凭,我们确实应该签署条约。”普鲁士驻南洋总督巴特起身直言道。

……



第922章 中欧麻六甲条约(三千多字大章,本卷终章)

泰顺三年九月十八日,十一国代表在麻六甲港无敌号战舰上签署了后世鼎鼎大名的《中欧麻六甲条约》,条约内容如下

其一,欧罗巴诸国承认麻六甲港归属大明,各国互相尊重其主权和领土完整;

其二,大明水师不得因为荷兰事务进入大西洋,欧罗巴诸国即日起三日内支付大明补偿金共计三百八十万两白银;

其三,大明帝国麻六甲港税务征收需按照旧例,不得随意加税;

其四,欧罗巴诸国需要在两年内进攻并肢解荷兰国,其联合执政奥兰治当交由大明帝国处置;

其五,大明帝国包括丝绸、茶叶、瓷器在内的所有贸易,必须遵从公平贸易原则,大明帝国不得将贸易权交给一个或多个国家。

条约一式十一份儿,刘鸿渐盖上了自己的亲王大印,其他人则盖上了各自的总督大印。

除却最后一条受到大小弗朗机国的严重抗议外,各国对条约内容都没有异议。

不过大小弗朗机过的抗议十分微弱,作为当事人刘鸿渐自然是不希望将大明海贸的硬通货只交给其中一两个国家,有竞争才有更高的利润。

当天晚上,大明水师迫不及待的进驻了麻六甲城,马六甲港一时竟船满为患,水泄不通。

刘鸿渐一面应付诸国总督的晚宴,一面下令禁卫军接管了麻六甲城的城防,一直忙活到半夜才算是将心中的石头放下。

第二天刘鸿渐带着戚元功、郑森等人登上了麻六甲城墙,正是深秋天气,从麻六甲城墙往城下看去。

城内的建筑群虽然并不高大,但店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格外热闹。

麻六甲城在一百多年前曾还是一个富裕王国,明中前期一直是大明的诸多属国之一,称为满刺加,是闻名于世的港口及经贸中心。

由于其位置处于航海及经贸的中心,又有良好的深水港口,东去资源丰饶的大明帝国,西接印度、阿拉伯世界及欧罗巴诸国,使得马六甲不仅成为繁荣一时的商业中心,也同时成为东西方多种文化互相碰面及交流的地方。

麻六甲王朝的没落其实与大明帝国也有很重要的关系,当年葡萄牙人觊觎这块流淌黄金的土地,派舰队进攻麻六甲。

而恰在此时,明武宗时期的大明朝廷选择了禁海,这使得麻六甲城被攻破的消息在十一年后才为大明所知。

但此时大明帝国由盛转衰,已经无暇顾及一个小小属国的安危,加上那时候整个朝廷都不重视海洋,朝廷居然扣押了前来进贡的葡萄牙使臣,并以其使臣来要挟葡萄牙殖民者退出麻六甲王国,简直笑掉大牙。

明武宗即朱厚照,大明帝国大名鼎鼎的正德皇帝。

麻六甲王国作为大明帝国的属国,实际上是替大明帝国看管着南大门,大明帝国全盛时期三分之二的属国都是在南洋。

失去了马六甲的大明,使帝国最南端的海上大门大开,从此再也无法阻挡西方殖民者的东来。

直到一百多年后刘鸿渐带领大明水师重新又将其夺了回来,有了麻六甲港作为跳板,大明帝国的水师才能拥有直达大西洋的能力,个中意义唯有懂海洋贸易的人才明白。

此时的麻六甲城内大多数为马来人,除此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华裔,以及葡萄牙人,不过葡萄牙人再也无法趾高气扬,不少欧罗巴人都在紧急的倾销物资,好在三天之后撤出此城。

麻六甲城临海而建,城外便是庞大的麻六甲港口,港口内更是忙乱,除却诸国的战舰在撤离外,欧罗巴人居然打起了炮台的主意。

麻六甲炮台大部分为大弗朗机国所建,他们以自有资产为由要拆除所有炮台的火炮。

对此刘鸿渐反倒是很大度,欧罗巴人的意图是个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想借此削弱麻六甲港的防御力。

但还是那句话,主根本不在乎,大明有更先进的榴弹炮,才看不上欧罗巴的实心铁弹,就算欧罗巴人不将火炮拉走,他怕是也要将炮台重修。

相比于巴达维亚和吕宋,麻六甲港城对大明的意义非凡,刘鸿渐甚至打算在这里建造一个水师基地常驻。

“大人,普鲁士国送来了一船银币,但重量好像不对,卑职命人称了,好像得有七万多斤呢!”戚老三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似乎是想邀功请赏。

按照中欧麻六甲条约的补充条约,普鲁士国需要给大明的补偿金数额为八十万两,八十万两换算成大明的计量单位也就是五万斤,可现在却多出来两万多斤。

“老三觉得咱们赚了吗?”刘鸿渐放下望远镜轻笑了一声道。

“那咱指定是赚了呗!这可多出来两万多斤呢!”戚老三不以为意的道。

“元功觉得呢?”刘鸿渐不答,而是问向了戚家老大。

“回王爷,欧罗巴人没有理由多付银两,卑职认为这银币中必定不是百分百的白银含量。”戚元功到底是老辣,一语中的。

“哈哈!看到没,老三你可得跟你大哥好好学学,别只顾着吃酒吃肉!”刘鸿渐训诫道。

普鲁士是德国统一前最强大的德意志联邦王国,其民族以严谨著称,刘鸿渐不认为普鲁士人敢在条约的约束下第二天就违反条约,所以,这批银币的含银量肯定不会超过五万斤,而且还需要二次炼制。

“玛德,这群白鬼,竟然敢诓老子!”戚老三一听自己非但没占了便宜,竟然还吃了亏,一时气恼的开始骂骂咧咧。

“老三啊,你在北洋水师也呆了两三年了,感觉怎么样?”刘鸿渐没有理会普鲁士的小动作,反而话锋一转道。

“感觉?咱没啥感觉,能吃能喝,吃嘛嘛香。”戚老三也看出刘鸿渐言辞很正经,于是也很正经的回答了刘鸿渐的问话。

“老三!王爷问你话呢,正经点!”戚元功一看这兄弟这般做派,立即严厉的训斥起来。

戚老三一听憋屈坏了,心说自己哪里不正经了,王爷又没问咱哪方面的感觉。

“诶,元功,莫要如此严厉,本王也只是随便问问,北洋水师的发展壮大,你们兄弟三人居功甚伟,只是大明的海洋之路才感刚刚开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呀!”刘鸿渐突然意味深长的道。

“咱现在酒都戒了,那扑克也不打了,咱大哥每天教咱的兵法咱也学到了七八分,咱二哥的那套辎重补给理论咱也了解了个大概。

就是觉得吧,这些东西咱也用不上啊?”戚老三也不知道是郁闷还是怎么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不美丽。

“是觉得没有用武之地吗?”刘鸿渐补充道。

“咱没王爷文采好,嘿嘿。”戚老三又挠了挠头表示被说中了心事。

“本王现在倒是有个让你有用武之地的差事,就是不知你有没有信心做好,唉,罢了,本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刘鸿渐说到后来又摇了摇头。

“别啊王爷,到底啥事儿啊?咱别说话说半句,咱虽然没啥大能耐,但咱不怕死,只要王爷一句话,咱现在就敢去死。”戚老三一听就急了,他这种急性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话说半句。

“这事儿要是办不好,只怕就算你死了也无济于事呀,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可麻六甲城也确实缺个总督,唉,真是愁人!”刘鸿渐又道。

“这活儿咱能干呀王爷!”戚老三一听眼睛开始放光。

“老三,不得妄语!”这次戚元辅也看不下去了,戚老三从小就是个惹事儿精,老大和老二这些年没少给他擦屁股。

“咱就是能干,有啥不敢说的,王爷,您就把这活儿叫给咱,咱一定拼了命也要把这总督干好!”戚老三执拗道。

他早就在北洋水师基地待烦了,倒不是说不喜欢水师,而是在北洋水师里上头一直有大哥、二哥在,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手下都以为他是凭着关系才爬上来的。

这让戚老三已经苦恼了两年了,他想证明自己,并因此还戒掉了酒。

“本王用人从来都是别具一格,元辅啊,襁褓中是孕育不出强者来的,依本王看老三倒是可以试试。

不过丑话可说前头,倘若本王得知你办事不力……”

“倘若咱办不好,咱提头来见!”戚老三脸都憋红了。

“别急着保证,你可知当这总督的责任何在?”话被打断,刘鸿渐也不生气,戚老三这性子就是如此,刘鸿渐已经习惯了。

戚老三挠挠头无言以对。

“首先,要保证港口以及城内百姓的安全,其次是过往的诸国商船要按船型收税,所有船都要收。”

“那咱大明的船呢?”戚老三十分认真的道。

“所有船,就是包括大明的。”刘鸿渐解释道。

“税务征收是个肥差,但戚家目前为止还从未出过贪官,你自己要好自为之,除此之外还要负责收集诸国的消息,并将税银和消息如期传递到朝廷。

本王给你五千陆战士兵,四十艘战舰,怎么样,有信心吗?”刘鸿渐说完看了看戚老三。

戚老三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量,他性子虽大大咧咧,但在大事前又总能保持清醒,这也是刘鸿渐看重戚老三的原因。

戚老三虽然活在两个大哥的庇护下,但也实在是个被低估的将才,这人不贪财不怕死,还受过两个兄长的悉心教导,只要磨砺一番,定又是大明的一员大将。

“咱有信心,但王爷最好能在这儿多待些日子,等咱熟悉了流程……”

“呵呵,没有几个名将是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成名的,本王可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本王看号你哟。”刘鸿渐调侃道。

“王爷,可还有甚重要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戚元功十分认真的问道。

刘鸿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城墙上向东北方望了望。

“回家!”

……

ps本卷到此也就写完了,第六卷也是最后一卷,将会交代男主的最终归宿,以及大明帝国的发展方向,不会太长,另外答书友问,男主不会通过篡权自立。

ps推一本老友的书,《崛起崇祯》穿越崇祯十一年,半地狱模式,且看老哥如何笑傲大明,疫情期间在家闲着无聊的书友一定要看看。



第923章 最大的错误

泰顺三年十一月初,在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的大明舰队终于抵达泉州,郑森带着南洋水师的舰队继续驻守台弯,北洋水师则继续向南,他们要带着满载的战利品去往京师。

刘鸿渐则在泉州就下了船,并且打算走陆路,海上飘惯了下了船总觉得天在摇晃,刘鸿渐几乎是迷迷糊糊的到了泉州的豪宅。

刘鸿渐出征南洋的这段日子,妻小们没有返回京城,一直在泉州的豪宅里等他回来,一家人又分离了好几个月,见了面自是一番家长里短。

李香君上个月为刘家诞下一位公子,依照刘鸿渐的嘱托男娃取名凌寒,如今刚满月不久,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

不过这段日子刘鸿渐也很疲惫,正好打算在泉州再呆些日子,吃了午饭后刘鸿渐换了便装打算去泉州城转转。

泉州城由于是大明五大海关之一,比之几年前更加繁华,几年的时间,城内再也不见曾经满地的乞丐,即便是平民着装也很得体,这让刘鸿渐倍感自豪。

江南与北方的酒文化不同,谈生意的、聊天扯淡的都喜欢去茶馆,刘鸿渐溜达着溜达着就带着几个手下进了一家名曰齐盛的茶馆。

茶馆内稀稀疏疏的坐了好几桌客人,也不知在聊些什么,刘鸿渐见没人注意他就自顾自的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侧耳听邻桌几个喷子侃大山。

“你听说没,秦王殿下从海外回来了,听说啊整了老些东西回来。”客人甲端着茶碗喝了一口道。

“可不是嘛,我家隔壁老王的外甥在咱海关做衙役,他亲眼看到咱王爷的战利品,装了得有几千艘船!那是浩浩荡荡一眼都瞧不到头儿!”客人乙回道,其表情丰富竟如亲临一般。

刘鸿渐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大明此番出征算上辎重船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艘,怎的到了百姓口中就变成了几千艘。

常钰见刘鸿渐如此,便打算上前训斥这些屁民,但被刘鸿渐拦下。

“以前啊,有传闻说咱们王爷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专门来拯救咱大明的穷苦百姓,当时咱还不怎么相信,如今看来咱是信了。

你瞧瞧,如今咱老百姓的日子比之五年前不知好了多少,就说咱家那小子吧,在龙江船厂做工,隔三差五的就能割三两肉回去解解馋,还割的全是肥肉,那个香啊!”远一些的客人丙扯着嗓门道。

“别的咱不清楚,咱只知道王爷为咱百姓减免了田赋,还撤掉了套在咱头上的军户名头,要不然俺儿子咋能考上秀才?

咱没啥文化,倘若王爷今儿在这儿,咱肯定要给他老人家磕上一百个响头!”另一桌客人丁也加入了扯淡大局,但很显然这厮是在显摆自己的秀才儿子。

“哼,你们这些屁民光说不练,冯某人刚从河南回来,开封府都在为咱王爷建生祠了,听说是为了感激咱王爷在前年地震期间拨的赈灾粮。

老百姓可都是免费出工,那边的商团也感激咱王爷开通的商路,兑出银子购置的物资。

瞧瞧人家,你们可就会逞口舌之欲。”客人丁一身绸缎,一看就是商人模样,说起话来也比其他人有条理。

“切,生祠有啥好的,死人才搞祠堂咧,咱大明也只有魏阉才搞这套,河南人这是咒咱王爷是魏阉吗?”客人甲一听急了。

自大明大修泊油路、水泥路并鼓励经商后,商人的地位和积极性大为提高,只是农民仍旧与商人不太对付,处于互相看不起的状态。

刘鸿渐听到此处也很惊讶,自己这两年征罗刹、征南洋鲜少在内地,竟不知在民间自己已经拥有如此声誉。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你这糙人知道啥?魏阉能跟咱王爷比吗?那时建生祠都是迫于魏阉的淫威,那是被迫的,如今那时人家河南人自主自愿的,这叫感恩,明白不?”商人丁反驳道。

“都是排面功夫,谁说咱不知道感恩,在座的诸位家里哪个没给咱王爷供奉牌牌,咱现在每次吃饭前都要给王爷供一碗粥喝咧!”客人乙也不怎么看得上那肥胖商人。

“哼!我瞧着王爷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们吃得太饱了!粗俗之辈,冯某懒得与你等说道。”冯姓商人说完便转过了身子,自顾自的听起了茶楼上的戏曲儿了。

“忒!谁稀罕跟你说话,来来来,咱们聊咱们的不搭理这厮,昨天听西街张家婆娘说呀,咱们王爷跟陛下关系好得不得了,听说陛下夜宿秦王府时还被王爷……”

客人甲一见那商人被自己喷的败退下来,如同斗胜的公鸡般继续跟同桌的朋友聊起来,刘鸿渐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

“敢问兄台,这张家婆娘是谁?你所言皆是这张家婆娘告诉你的吗?”刘鸿渐起身走到客人甲桌前平静的问道。

客人甲眼见刘鸿渐仪表不凡,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打手,被吓了一跳,但见刘鸿渐神态平静顿时觉得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

“这位公子,咱现在聊的是秦王殿下,不是那张家婆娘,您要是想听听咱秦王殿下的趣事,且听在下跟你细细道来。”客人甲将屁股挪了挪,还拿袖子抹了抹想请刘鸿渐坐下。

“不了,你就告诉本王,这张家婆娘是谁?她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事儿?”刘鸿渐盯着这人道。

“王爷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倘若敢有所欺瞒的话,锦衣卫的大门知道在哪儿吧?”常钰见那人呆愣当场,又提醒道。

“这……这张家……张家婆娘就是西街布店的老板娘。”客人甲喉结动了动,结结巴巴的道。

在官家面前,古代键盘侠们一如后世般识趣儿。

刘鸿渐闻言便带着亲卫离开了齐盛茶庄,他走时茶馆内鸦雀无声。

“老李头,刚才那位公子自称啥?王爷?咱没听错吧?”好一会儿客人甲才回过味儿来,问向客人乙道。

客人乙似乎也心有余悸,想了一下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客人甲闻言脸上立即呈现出狂喜的表情,如今大明敢自称王爷的屈指可数,可二十几岁的王爷只有一个,那就是……

客人甲腾的一声站起来,他决定要赶紧回家将这事儿告诉自家婆娘。

……



第924年 立天改命,如之奈何

一路上刘鸿渐脸色阴晴不定,这让身后牛大棒槌等几个跟班都颇为不解。

“老爷,那些百姓虽然言辞粗糙,但俺听着他们都是在夸您呢!为啥您还面色不愉?”牛大棒槌问道。

“十个百个夸没事,倘若全天下的百姓全都夸一个人,如果你是那个人,你还能睡得安生吗?”刘鸿渐轻叹了一口气道。

“那为啥不安生,俺又没做啥亏心事,难不成还能因为俺办的好事儿多就问罪与俺吗?”牛大棒槌牛眼瞪得老大,他这人性子直,最看不惯不公之事。

“牛大人,常某现在确认你跟着王爷没选错,真若是到了朝廷里啊,你会被啃的渣都不剩下。”常钰摇了摇头道。

他俩职位和爵位差不多,平时也经常开玩笑,不过常钰到底是明白人,他也隐约觉得刘鸿渐的处境不是很妙。

大明从来没有一个臣子的声望高过皇帝,若这臣子掌控了天下兵权,还赢得了民心,皇帝还能容忍吗?

同时常钰也很纳闷儿,出征南洋前刘鸿渐在民间虽早有盛名,但远不及如今满大街都是歌功颂德的地步。

这才小半年时间,何以竟变成了这样?

常钰见刘鸿渐面色沉静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的跟在刘鸿渐的身后。

刘鸿渐并未打算亲自去找那布店掌柜对质,身为当朝秦王去找屁民的事儿犯不上,他直接去了泉州府的锦衣卫办事处,并交代其代为审讯。

他之所以如此慎重,是因为朱慈烺夜宿郡王府的事十分机密,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但如今竟在市井流传,这不正常,肯定有幕后推手,但会是谁呢?

从锦衣卫办事处出来刘鸿渐顿时没了逛街的兴致,遂又回了家。

“夫君,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忧心忡忡的。”孙秀秀作为发妻一眼就看穿了刘鸿渐伪装。

“是啊,挺烦的,大街上老有人夸为夫。”刘鸿渐大咧咧的坐在五个老婆中间大言不惭道。

“老爷净臭美,哪有烦别人夸赞的。”杨雪抱着秦王府最小的公子道。

虽然已为人母,但或许是在秦王府的庇护下,杨雪的性子与几年前几乎无异。

“夫君不是早就说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吗,如今大明国泰民安的,实在不行您可以卸下来呢!”孙秀秀立刻猜到了大概,安慰道。

朱慈烺唤她一声嫂嫂,孙秀秀不认为朱慈烺会卸磨杀驴,只要自己夫君卸下那些名头,她认为自己一家定然可以安枕无忧。

“姐姐,那怎么行,夫君若撂挑子不干,我皇兄根本玩不转呢!”坤兴闻言调皮道。

“为夫倘若失业了,你们养我呀?”刘鸿渐腆着脸道。

他不想将那些负面情绪带到家中,是以半开玩笑道。

“好呀好呀!我们养你!婉儿会做好多好吃的,香儿会做衣服,秀秀姐会算账,咱家可有钱了夫君知道吗?”杨雪一听就乐了。

“倘若夫君能一直在家陪我们,我们就养到你走不动路!”

“哈哈哈哈!得,那为夫以后就吃软饭了!”刘鸿渐闻言大笑。

……

三天后锦衣卫的人来给刘鸿渐汇报,经反复审问与核实,消息是从一个叫庞民有的人口中传来的。

这庞民有在京城也开着家布店,其妻子与泉州张家婆娘是亲戚,只是庞民有从哪里来的消息就不得而知了,需要回京后再做盘查。

刘鸿渐又在泉州呆了三两日,由于有心事,便带着五个老婆、五个孩子准备返回京城。

先走水路,再转陆路,一行人终于在十一月中旬抵达北京城。

当天晚上,已升任内阁首辅的韩郁便亲自拜访了刘鸿渐。

韩大爷与刘鸿渐的老爹年纪差不多,刘老爹前两年就拄了拐,但韩大爷仍旧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大人,一路上可曾听到市井上百姓对你的评价?”韩郁捋了捋胡须道。

“那是肯定的呀,百姓们都把本王夸上天了,以前啊,本王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好,这么牛逼!”刘鸿渐自嘲道。

“呵呵,大人可要当心了,门下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提醒大人,民间很多讯息来路未知,朝中或有居心叵测者故意针对您。”韩郁叹了口气道。

“他们这次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牌呀,竟然想到以退为进,通过夸老子击垮老子,高!实在是高!”刘鸿渐说到此眼神已经颇为不善。

他这人说话做事自有一套准则,就是不服输,这位子自己坐烦了可以自己退下,但绝不能容忍被人逼着退下来。

“韩老可知都是哪些人在背后推动否?”刘鸿渐又问道。

“回大人,朝中与您政见不和者就那么几位,又能是谁呢?”韩郁微微笑道。

刘鸿渐闻言立即想到当朝内阁的那几个老头儿,内阁中除了韩大爷,估计心里都不知道如何想自己,以前迫于国家危难暂时隐忍,现在可都绷不住了吗?

“正如大人所言,他们这次的招数看似没什么招数,但却是最为致命的,就算大人您找到了证据,又能治他们个什么罪呢?夸人罪吗?

更何况我们目前还没有拿到证据。”韩郁道。

韩郁浸润儒学一生,在修身养性以及为人处事上皆是圆滑世故,在他看来,如刘鸿渐这般性格和做派,根本无法在朝中立足。

太张扬、无视祖制、无视礼教、虽说不得骄纵,但也绝不会谦虚,虽说不得仁慈,但也绝不会手软,不通权谋官术,却位极人臣。

在位几年来,将皇亲、国戚、各派系官员得罪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当时韩郁就曾对刘鸿渐说过,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刘鸿渐嫉恶如仇,恨不得将贪官污吏、皇亲国戚打入十八层地狱。

历经好几次打压,如今敢于反对刘鸿渐施政的朝臣勋贵早已变得隐晦而又聪明,他们或许暂时服软,但韩郁绝不相信他们会屈服。

这些将儒学奉为圣典的老家伙们呀,或许在民族大义上没什么骨气,但在官场争权上却又视死如归。

韩郁不禁苦笑,倘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输了,作为名副其实的王党,他自己的官场生涯或许也会终结。

“韩老就对本王这么没信心吗?其实本王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本王所思所虑皆是为了中兴大明,为了六千万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本王就不信,这煌煌天日、烈烈豪疆,竟容不得一个为民请命之人。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本王也不会难过,只能怪自己看走眼了,非立天改命,如之奈何?”刘鸿渐正襟危坐、云淡风轻的道。

想他起于危难之际,刀山火海都走过几遭,难不成还受不得夸吗?

韩郁闻言大惊,直呼不可妄言,但刘鸿渐压根不在乎,他这些年也算是为大明呕心沥血了,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当然不希望最终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更何况,那几个狗贼也太看不起皇帝陛下的胸怀了吧!”刘鸿渐话锋一转言语变得冷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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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立生祠,加九锡

同一时间,乾清宫内,朱慈烺坐在书案前满脸的不爽。

大明水师击溃荷兰海军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一个多月,甚至于大批的战利品都已经归入国库,可身为水师提督,刘鸿渐却并未与水师一起返回。

听说好像是走了陆路,这让朱慈烺嘉奖水师将领时格外的分心。

就好像一个怨妇等待未归的郎君,结果郎君在家门前拐弯出去喝酒了,还顺手将一堆小弟留给她招待一样难受。

两个时辰前朱慈烺接到东厂番子汇报,说刘鸿渐一家已经回了京城王府,本以为刘鸿渐到京城后会立即来宫里汇报,这也是朱慈烺十分不爽的原因,刘鸿渐根本没来。

“皇爷,您该歇息了。”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太监庞大海笑盈盈道。

“朕还不困,再给朕取些奏疏来。”朱慈烺呷了一口茶水道。

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朱慈烺精力充沛常常挑灯夜战。

“皇爷,今日递上来的奏疏都已经批阅完了,最后一部分才送去内阁,估计要到明天才有结果。”庞大海一边给朱慈烺倒茶一边道。

“今儿老奴在东厂衙门办差,听闻继河南之后,山东济南府、山西太原府也都在为秦王殿下建造生祠。

如今秦王殿下又打了胜仗回来,老奴想见,用不了多久大明各地定然会掀起为秦王殿下建造生祠的风潮。”庞大海侯在一边亲切的道。

“都是钱多烧的了,刘卿还活的好好的,建造什么生祠?明儿你去拟一道旨,大意是训斥那些浪费资财的官员士绅,命令各地府县禁止建造生祠!”朱慈烺道。

以他对刘鸿渐的了解,刘鸿渐定然不喜欢如此做派,而且建造生祠一说还是从魏忠贤开始的,魏忠贤是无恶不作的国贼,这让朱慈烺对生祠十分反感。

“是,老奴待会儿便去拟旨。

要说这秦王殿下呀,如今在民间好评如潮,各地百姓说起秦王殿下没有一个不拍手称赞的,听说江南那边家家都供奉着秦王殿下的排位呢!”庞大海知道朱慈烺喜欢听这些奇闻异事,投其所好道,说完还悄摸看了看朱慈烺的脸色。

“刘卿国之栋梁,当得此殊荣。”朱慈烺直言道。

“给朕说说,百姓们都怎么夸刘卿的?”朱慈烺想了一下询问道。

“哎哟!五花八门,夸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没有秦王殿下,就没有他们的好日子,也有的说秦王殿下之才干,华夏千年未遇,大明之中兴,自秦王殿下始。

如今秦王殿下在咱们大明各地,可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呢!”庞大海笑道。

“唉,这可难办了。”朱慈烺捏着下巴皱起了眉头。

庞大海见状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并询问何事让他烦忧。

朱慈烺足足沉默了半晌才道“刘卿已经封无可封了,朕发愁今后该如何赏赐他。”

……

第二天早朝,刘鸿渐果然没有去上朝,朱慈烺甚至想着早朝结束出宫去西山转转,随着掌印太监王二喜的一声吆喝,工部左侍郎齐京彪出班奏事。

“启禀陛下,彰德知府上报,所辖地区士绅百姓意欲在城内为秦王殿下建造生祠一座,需征用土地五亩,除此之外平阳府、汝宁府也相继请示生祠用地,此皆是各地百姓士绅自发行为,征用土地事关重大,还需陛下裁决。”齐京彪语气平和,说完后却并未回到自己的位置。

齐京彪说罢,工部尚书王家彦与建极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程志对视了一眼,随即低头等待朱慈烺批复。

“此事朕已知晓,耕地乃国之重事,生祠之事劳民伤财,朕意各地府衙应禁止此举,旨意今日朕便会颁布。”朱慈烺略作考虑后道。

其实旨意昨晚已经拟好了,只不过刘鸿渐没想到六部的人今天一早又会提出来。

齐京彪闻言这才行礼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次辅张天禄闻言嘴角也微微上扬,还抬眉看了看庞大海,而后出班行礼道

“启奏陛下,秦王殿下自南洋而归,不仅击溃了不可一世的荷兰国,还为大明打通了南洋航线,最重要的是,麻六甲港重归大明统属,扼守此港便可保南洋太平,实在是居功甚伟。

臣恳请,陛下应为秦王殿下加九锡,以示皇恩浩荡!”张天禄说完竟跪了下来。

而后文臣们尽皆下跪请奏,另一边的武臣见状也相继跪了下来。

朱慈烺脑袋有些发懵。

据他所知张天禄等人一直与刘鸿渐不和,虽然这两年来在他的调节下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但次辅带头为刘鸿渐请赏还是令他感觉很诧异。

心说难道是老师们都想通了?

朱慈烺心中掠过一丝喜悦,但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朕近日正愁不知如何奖赏刘卿,张爱卿之言倒是点醒了朕,今日刘卿没来,倘若他在的话定然也会感激众卿。

不过……朕以为此举与生祠一般,甚为不妥,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朱慈烺右手虚扶示意众卿家起身道。

张天禄等人闻言脸上表情不变默默起身重又回到班次,而反观武臣们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禁卫军副提督何国兴脸拉得老长,正好回京述职的黄德功欲言又止。

武臣们没那么多歪心思,只知道朱慈烺这是拒绝为刘鸿渐加九锡,再加上朱慈烺下旨禁止各地为刘鸿渐建造生祠,这传达给武将们的直接信号就是,陛下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宠信刘鸿渐了,这对于武臣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反观文臣这边,虽然个个老神在在脸上看不出悲喜,但后排几个年轻些的文官功夫差些,脸上难掩喜色。

朱慈烺压根不直到底下人的诸多心思,见再无人启奏,便宣布退朝。

黄德功等人等朱慈烺下去,随即冲张天禄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张天禄则站在原地没动。

待群臣走的差不多了,张天禄这才向着庞大海拱了拱手道“方才上朝时,本官便见公公面色疲惫,公公为内臣之首日理万机,还需多多注意身体呀!”

张天禄边说边走近庞大海,在与其寒暄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将一纸条塞到了庞大海的手中。

“劳烦张大人挂怀,咱家就是这劳苦的命,只要把皇爷伺候好了,咱家就算再累啊,这心里也是热乎的。”庞大海忙拱手相谢。

待张天禄等人走后,庞大海回了自己值房才悄摸将纸条展开来只见上头写道

“亥时正刻,某请公于家中一叙。”

……



第926章 为之逊色,为之汗颜

庞大海自然知道次辅张天禄要找他商议何事,但王二喜就站在他身后还未离去,他也只好与张天禄寒暄了两句匆匆走开。

到了晚上庞大海悄摸到张府时屋内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张天禄坐在主位,前首辅现任兵部尚书李邦华坐在下首位。

再之后是礼部尚书程志、工部尚书王家彦、督察院都御史施邦昭,再加上司礼监秉笔太监庞大海,人不多,但个个都身居要位、当朝肱骨。

一番寒暄之后,张天禄率先开口道“诸位皆非外人,子昭就不说题外话了,摄政王殿下曾力挽狂澜挽救过天下苍生,这一点我等皆承认。

摄政王之功虽不亚于开国之功臣,然大明有大明之礼法,乱世之时当不拘一格,如今天下承平、四海皆拜服,而摄政王之权甚至凌驾于陛下之上。

诸位皆知,摄政王殿下身兼数职,先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而后太师、太傅、太保位列三公,不仅是武英殿大学士,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禁卫军提督、南北水师提督,更有甚者还是大明三百年来第一位异姓亲王。

其手握天下兵权,包括禁卫军、羽林军、边军、水师在内,权势滔天,高澄霍光为之逊色,王莽曹操为之汗颜,然,大明江山不姓刘,它姓朱啊!

其年不过而立已然身居如此之高位,年轻则气躁,非大明之幸也,实则已成大明之患也!”张天禄一口气说了不少话,他年纪也不小了,坐下来喝了好几口茶才缓过劲儿来。

建极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程志看了看李邦华和施邦昭,接下了话茬儿道“在此之前,已有数位同僚为之抗争,前工部尚书孟兆祥孟大人、吏部尚书郑三俊大人、户部尚书倪元璐大人等等,他们皆为有远见的英雄,为匡扶朝纲不惜此身官服,当为我辈之楷模。

然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等虽有前辈之余烈,亦不可步其之后尘,如今我等以退为进,鼓动天下之民吹捧其功德,已然初见成效。

今陛下先是禁天下之民为其建生祠,又拒为其加九锡,何也?实为忌惮摄政王啊!

我等当趁此机会群起而攻之,则大事可期矣!

诸位意下如何?”程志说完先面向庞大海笑了笑,而后又看向了李邦华和施邦昭。

张天禄和程志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大多是说给李邦华和施邦昭听的,庞大海虽然也位高权重,但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个宦官,若不是因为庞大海常伴朱慈烺左右,交好他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宫内之消息,这些人压根就不会将庞大海放在眼里。

反观李邦华和施邦昭,虽已退出内阁,但却在旧臣之中名声显望,只要得到二人的支持,东宫党和旧臣合力,他们才有信心将摄政王拉下马来。

李邦华和施邦昭脾性都很直,而且都承认这些年来刘鸿渐为朝廷做的贡献,之所以肯参与其中,只是担心以后罢了,张天禄等东宫派深知这一点,才将理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张大人、程大人之言,老夫早已晓明,但老夫先将话挑明,老夫并不嫉恨摄政王殿下,他是大明的功臣,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老夫只是希望他如其他王爷般远离朝政,并不会落井下石,致其于死地。”李邦华瓮声瓮气道。

施邦昭随即也点头表示与李邦华同一想法。

“先帝有言,秦王殿下当摄政三年,如今三年已过,天下太平,秦王殿下自当回自己的封地享受富贵,此不论从礼法还是人情,皆该当如此。

为此,老夫愿以项上乌沙甚至身家性命来搏,张大人、程大人勿需多虑了。”李邦华年纪比张天禄可大多了,他历经朝廷多次大难,早想告老还乡享受天伦,但朝中唯一让其不放心的便是摄政王刘鸿渐了。

“诸位大人,咱家有话要说。”庞大海坐在一边面色不太高兴的道。

他茶都喝了两碗了,也听他们之乎者也的说了半天,但却没有人询问他的意见,这让他心中甚为不满,但既然上了一条船,该提醒的他还是要提醒。

张天禄、李邦华等人闻言歉意的冲庞大海笑了笑请其发言。

“鼓动天下百姓为其歌功颂德咱家也出了不少力,但诸位真的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吗?

难不成就因为陛下下旨禁止为其建生祠?还是拒绝为其加九锡?”庞大海声色尖锐宛如公鸭,让在座的内阁大学士、尚书们都心生鄙夷。

“庞公公,难不成这还不够吗?”程志反问道。

“当然不够!人都说读书人最能耐得住性子,诸位也都是熟读经书之人,怎的也变得如此急躁?

咱家以为,还不够火候,咱家跟了皇爷十几年,自认没有人比咱家更了解皇爷,咱家认为咱们应该再等等!”庞大海又道。

虽然昨晚朱慈烺已经让其拟旨禁止建造生祠,虽然今日朝堂上朱慈烺又当众婉拒了为其加九锡,庞大海一开始也觉得是朱慈烺已经对刘鸿渐心生忌惮,但他总觉得不是那味儿。

朱慈烺这两年性格变化极大,就是天天跟在身边的庞大海都有点把不准,庞大海之所以能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足够谨慎,所以他想劝张天禄等人再等等。

“庞公公,此言差矣!陛下虽为天子,但实则也是老夫的学生,老夫了解陛下的性子,时不我待呀庞公公!”张天禄不以为然道。

“是呀庞公公,良机难候,我等若还瞻前顾后,倒不如直接乞骸骨回老家算了。”程志也对庞大海之言不以为意。

“庞公公可能还不清楚我等如今手里掌握的把柄,刘鸿渐嚣张跋扈,朝堂上下都成了他的一言堂,我等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数条罪名,皆有凭有据,而且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张天禄声色俱厉道。

庞大海还想反驳,可张天禄在先、程志在后,连李邦华等人都不站在他这一边,索性不再发言。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后悔上了这条船。

此时此刻,始作俑者的摄政王殿下坐在朱慈烺的软塌上,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



第927章 你的宿命

“阿嚏!——阿嚏!——阿嚏!——”刘鸿渐对着朱慈烺连打三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刚从南方回来温度不适应,还是怎么的,这两天刘鸿渐一直喷嚏连连。

“刘兄这是染了风寒吧,你的白加黑不是专治那什么感冒吗?”朱慈烺边忙活边道。

东暖阁里此时乱七八糟的,本应该放奏疏的地方放着一块案板,边上瓶瓶罐罐的扔着不少香料,诸如辣椒、胡椒、孜然粉、盐油刷子什么的。

没错,朱慈烺在学烤肉。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得一边刷油一边翻,你怎么老是忘记刷油,看看?有烤糊了吧?”

刘鸿渐有点心疼那些烤糊的牛肉,那是他从东瀛带过来的极品神户腱子肉,就这么一个时辰的功夫,朱慈烺没有一次烤得好的,有时候还会忘记放盐,害得他只能吃着满嘴糊味儿的肉串喝酒。

昨夜太过放浪,以至于刘鸿渐一觉睡到今天中午才恢复过来,想着在南洋跑了那么久,也该向小领导汇报一下工作,于是洗洗涮涮后就提着一块牛肉去了皇宫。

对于烤肉刘鸿渐是颇有心得,精品牛羊肉是底子,孜然辣椒粉是灵魂,现在两样齐全,若是有会烤得师傅,简直是人间美味。

刘鸿渐恨铁不成钢般的从朱慈烺手里夺过肉串,并示意他等着吃白食,左手拿着蒲扇,右手则熟练的翻动着滋啦啦冒油的肉串。

新鲜牛肉自然是保存在戒指空间内的,为了提防以后的突发所需,他的戒指里常备着大量的饮用水和食物,并且还不用担心变质。

“刘兄这烧酒还多不多,给朕留下个七八十来坛吧,毕竟那都是父皇留下的念想。”朱慈烺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坐到一边喝起了烧酒。

这烧酒本来是他内帑中的珍藏,都是崇祯老爷子的家底传承,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被刘鸿渐全部骗走了,以至于朱慈烺想喝还得找刘鸿渐讨要。

“不多了,不多了,都被水师那帮憨货喝光了。”刘鸿渐没口子的摆摆手道。

小样儿,你内帑中好酒不知道多少,为毛偏要打咱烧刀子的主意。

朱慈烺闻言也不生气,从刘鸿渐接过一串肉龇牙咧嘴的边吃边道“不给就不给,什么不多了,朕才不信你舍得将酒分给将士们,嗯,这肉串真好吃!

朕还是第一次吃肉串咧!”朱慈烺边喝着小酒边啃着肉串。

“哦对了刘兄,最近各地百姓都在为你歌功颂德,你有没有耳闻?”

“怎么会不知道,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刘鸿渐不屑的道。

“前日通政司以及工部的人递上来不少要为你建造生祠的奏疏,不过都被朕给驳回了,你可别生气,建生祠这事儿劳民伤财还无甚用处,朕便自作主张了。”朱慈烺瞅了一眼刘鸿渐道。

虽然知道始作俑者不太会为此事而生气,但他还是有点心虚。

“嗯,做的不错,不过还是不够完美,以后若再有人为咱建生祠,你可以告诉他们,生祠不用建,倘若真想感恩咱,直接叫他们把银子送过来吧,咱更喜欢银子。”刘鸿渐大言不惭道。

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是不是有人主使,但可以肯定这股浪潮绝对是有人推动,所以言辞间并不怎么客气。

“那才有几个钱,咱的西山商合才是聚宝盆呢!听英国公说,今年的贸易额是去年的两倍还多!”朱慈烺高兴道。

同时他也在暗示刘鸿渐,西山商合都许久没有分红了,没有刘鸿渐这个大掌柜在,他这个大股东也分不到钱。

“等得了空吧,皇上先跟臣说说那加九锡的事吧。”刘鸿渐意味深长道。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朝中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告诉他,他与朝臣井水不犯河水已经两三年,一主外一主内还算凑合,但知觉告诉他,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朝臣们为啥突然为他请赏?难道真的是感谢他为大明做的贡献吗?呵呵!

“刘兄是在怨朕吗?”朱慈烺表情十分诧异。

“这加九锡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虽然是对有功勋者对高的礼遇,但步骤极为繁琐,朕以为刘兄会厌烦这种除了空壳子荣誉的。”朱慈烺解释道。

“臣当然诧异这些繁文缛节,但皇上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何朝臣会为臣请封?臣自认跟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那般要好!”刘鸿渐轻哼一声道。

这些年为了改革弊政,他几乎是讲勋贵、国戚、朝臣得罪了一遍,还一遍又一遍,他们怎会如此好心。

“刘兄是不是想多了,朝臣对你的评价还算中肯呢!”朱慈烺不以为然道。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性子以后可如何面对群臣的围攻,他们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刘鸿渐道。

这几年朱慈烺的性格变化很大,而且他隐约觉得很多方面小朱这是在像他看齐,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有点面的太子模样。

但大多数时候可不是你学习偶像,就能成为偶像的,就比如朱慈烺,二人所在的位置都不一样,所处的环境也不一样。

当年刘鸿渐发迹时对朝臣勋贵手段狠辣,那是因为大明当时是乱世,如今天下承平了还搞这一套,再加上还是皇帝的身份,百年后能不能成为明君不好说,成为昏君、暴君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刘兄这是危言耸听吧,为何把他们想的那般不堪,再说,即便是朕斗不过他们,这不还有刘兄你吗?”朱慈烺不以为然道。

“为君者不可偏信一人,也不可疑神疑鬼,不可偏帮一人,也不可使朝臣拧为一股。

你要记得,千变万变不离其宗,要时刻关注百姓们的生活状态,了解他们的诉求,只要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你这位子才能坐稳。

这条路啊不好走,遇事不要急躁,要时刻保持警醒,这是你的宿命。

还有,皇上,南洋已经打下来了,我这摄政王的名头也该卸下了。”刘鸿渐意味深长道。

……



第928章 他们不配

“听着,慈烺,你乃天子,这条路终归要你自己来走。”刘鸿渐看朱慈烺神色恍惚,咳嗽了一下甚至叫出了他的名字。

“刘兄,朕觉得现在就挺好呀,你为什么总是想要离开,你我都还年轻,咱们二人联手至少还能干几十年,你为何非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退出?

难道你不想看到大明强大起来吗?这也是父皇的愿望!”朱慈烺将手中的肉串撂到一边,焦急的道。

刘鸿渐沉默不语,心说你父皇是希望我在你未强大起来之前辅佐你,如今你儿女都是老子的好几倍了,大明上下也都承平,老子也该回去享乐耕耘了,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就算你能容我,朝臣呢?天下百姓呢?咱们堵不住悠悠众口呀!早在先帝离去时,我就料定了自己的结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其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来这世界走一遭,金戈铁马他经历过,位极人臣而又急流勇退,挣下的财富和荣誉已然够子孙受用了。

他想用这最后的机会让朱慈烺再次成长起来,看穿这世间的险恶,然后将大明帝国的担子撑起来。

捧杀,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朝臣们会来这一出。

“难道是因为那些朝臣?刘兄,朕从来没有将你和那些朝臣放在一起对比过,他们不配,你若是为此而担心,就太令朕伤心了。

朕以前没有朋友,后来才有你这么一个,朕很珍惜。

父皇临去前曾言,无论发生何事,也无论你我处于何种境地,只要你我二人互为表里、互相信重,一切艰险皆可踏过。

朕与你定可成为大明三百年来之传奇、之佳话!”朱慈烺无比坚信的道。

“得了吧,臣现在已经被万民吹捧成香饽饽了,保不准哪天就死于非命,还佳话,你是零,还是壹?你以为只有朝臣参与了这件事吗?”刘鸿渐不以为意道。

朱慈烺或许一直在向他看齐,但刘鸿渐又何尝不是在成长,虽然现在朱慈烺说的是真心话,谁又能知道以后呢?

毕竟他可是手握着大明的所有兵权,当天下人、包括朝臣都只知秦王,当大明各地甚至包括皇宫的宫女儿每天的话题都是秦王,刘鸿渐还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朱慈烺的信任上吗?

人是会变的,刘鸿渐不惮以最坏的心思揣摩人性,因为他的命很值钱。

“什么零、壹?竟还有其他人?”朱慈烺皱眉道。

这天下于皇帝来言,无非就是百姓和朝臣,朱慈烺一时没回过味儿来。

“我在泉州港刚登陆时曾在泉州城呆了几天……”刘鸿渐随机将在泉州城茶馆的所见所闻以及后来的调查结果说与朱慈烺听。

“而那在京城开布店的庞民有,就是你那庞大伴伴的内侄,那间布店的所有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庞大海!”刘鸿渐说到此目光都变得锐利。

这个不笑不说话的死胖子真真是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怪不得这事情做的如此密不透风,原来外廷和内廷勾结起来了。

“怎么可能?庞伴伴从朕小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刘兄是不是被诓骗了。”朱慈烺惊讶道。

他没有说刘鸿渐是不是在诓他,而是说刘鸿渐是不是自己被诓了,这表明朱慈烺内心里最信任的仍旧是刘鸿渐。

“你将此人叫过来问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哼,又有几人能无欲无求,咱大明祸乱朝纲的阉人还少吗?”刘鸿渐烤好了肉串递给朱慈烺一支,朱慈烺没接,他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时值夜晚,暖阁内除了刘鸿渐吧唧嘴的声音外一片寂静,朱慈烺面色铁青的坐在烤炉边上不发一语。

可以说,宫内上万太监,朱慈烺最信任的人就是庞大海了,没有什么比被信任的人欺骗更让人愤懑和难受的了。

不多时,庞大海的公鸭嗓子在暖阁外请见,他身着一身四爪蟒服,三山帽下白皙的脸上汗水连连。

庞大海身为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自然从这小黄门口中问出了朱慈烺召见他的缘由,此时的他如丧考妣。

“让他进来吧!”朱慈烺沉声道。

少倾,庞大海托着粗短的身材踉跄着走进了暖阁,当头匍匐在地便开始嚎啕大哭。

“冤枉呀!皇爷,老奴怎敢污蔑秦王殿下,老奴……”

“多嘴!来人,将这小黄门拉出去杖则四十,发往浣洗局!”朱慈烺见庞大海如此,立即便知道是那小黄门将事情告诉了庞大海,怒道。

“庞大伴,朕问你,你是否有一个侄子在京城开布店?”朱慈烺没有理睬庞大海精彩的表演,直言道。

“回皇爷,老奴……老奴确有一个侄子在京城,当时老奴见他衣穿无着,就将那间布店交给他来打理,但老奴绝没有指使他来做那等事,老奴发誓!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老奴!老奴冤枉呀!”

庞大海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犹如不要钱的似的从下颌往下滴落。

“得了吧,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横店的一大损失,如果发誓能有用,还要大明律何用?

再说也不是啥大事儿,你不就指使亲戚夸本王吗?本王都还没生气呢?你何故如此?”刘鸿渐吃着肉串喝着小酒道。

夸刘鸿渐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涉及朱慈烺的信任问题,以及他有没有勾结外臣,庞大海和刘鸿渐对此心知肚明。

庞大海此时求生欲极强,闻言立即又哭诉道“可老奴确实没有做过那等事呀!老奴跟随皇爷二十年,一向对皇爷忠心耿耿,皇爷,你要相信老奴呀!”

说完庞大海就要爬向朱慈烺,可暖阁内大火炉子烧的正旺,庞大海根本爬不过去。

朱慈烺闻听二人之言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刘鸿渐不会骗他,可庞大海自幼便伺候他,二十年来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皇上夜宿西山之事,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过这好办,本王也不会冤枉了你,着人审问那庞民便可知晓,锦衣卫在这方面可不比你的东厂差呢!”

朱慈烺最终还是听从了刘鸿渐的安排,将庞大海暂时关押在了司礼监值房,并派遣了虎贲军专门看守以防消息走漏。

夜已深,东暖阁内朱慈烺轻声叹了口气。

“刘兄,事情还远没到那一步,所以,朕不同意你离开朝廷,百姓们也不会同意。”朱慈烺执拗的道。

“呵呵,这出戏可还没开始呢!

慈烺啊!莫让今晚之事传出皇宫,且看吧,用不了几天,自会有人蹦跶出来,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刘鸿渐吃饱喝足后站了起来。

对于朱慈烺的拒绝刘鸿渐并未放在心上,他若想离开,天下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但既然庞大海和外臣们想演出戏,刘鸿渐就陪陪他们,看看是朝臣们的嘴厉害,还是他刘鸿渐的拳头厉害!

……



第929章 十宗罪

然而使刘鸿渐始料未及的是,根本用不了几天,第二天有组织的朝臣们就蹦跶出来了。

朱慈烺坐在龙椅上无精打采的,昨晚刘鸿渐再次表示要卸下身上的担子,这让朱慈烺一晚上都没睡好,因为那副担子从刘鸿渐身上卸下来,就要他自己来扛。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朱慈烺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虚抬脸上也尽量露出个仁慈、和蔼的微笑。

文武大臣们起身后,王二喜高唱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礼部尚书程志和次辅张天禄对视一眼,似乎十分疑惑为何今日早朝不见了庞大海。

不过张天禄不着痕迹的仍然给后方的同僚打了个手势,示意计划照常进行。

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谁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礼部右侍郎马光远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很郑重的跪倒在大殿内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马爱卿请言。”朱慈烺连头都没抬,这几年来他处置政务已经十分熟练,已经跟他父皇一样从来不将今日的奏疏留到明天。

“陛下,近年来,秦王殿下在民间呼声甚高,百姓间之话题十有都跟秦王殿下有关,以至于各地百姓只知秦王而不知陛下,长此以往,于国于陛下无益呀!”马光远十分郑重而认真的道。

朱慈烺闻言微微抬起头,眼神也立即变的犀利起来。

“哦?爱卿言下之意是?”

“陛下刚继位时先帝以陛下年幼,命秦王殿下为摄政王,统领天下兵权,为期三年。

如今三年之期早已过去,为朝廷计、为百姓计,陛下当亲政而收回秦王殿下摄政之权和统兵之权,如此,于国于民于陛下,皆大有裨益。”马光远斩钉截铁的道。

“还有哪儿位爱卿与马爱卿意见相同?”朱慈烺闻言笑了笑,心说刘兄看人可真准。

原来民间那铺天盖地的洪流真是有人推动,原来朝臣们真的如此迫不及待,如此估计,庞大伴的事儿估计也是不离十了吧。

朱慈烺眼见着绝大多数朝臣都匍匐着跪了下来,伴随着与庞大伴消失的多年的情谊,他的面色逐渐变的阴沉。

“陛下,臣与马大人有不同意见!”建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程志出声道。

他看到朱慈烺的表情,还以为是朱慈烺也痛恨刘鸿渐不放权,不由得心里更加得意。

不少朝臣们甚至认为,他们早就应该行动了,以至于皇上一直被摄政王压着,君忧臣辱啊!

“讲!”朱慈烺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失望道。

“臣以为那刘鸿渐强抓着摄政王不放,实在是居心叵测、图摸不轨!明曰尽忠,实为国贼!此子不除,大明江山早晚异主,国将不复啊!”程志声情并茂一副愤懑的表情。

朱慈烺闻言惊得都不知说什么了,以至于他甚至想放声大笑,笑这世间的荒唐,笑这可恶的嘴脸。

但是他没有,他决定将这出戏看完,是啊,刘兄言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作为观众,他没有理由不让朝臣们来个大满贯。

程志话刚说完,内阁次辅张天禄以为时机已到,接过了程志的话茬儿。

“陛下,臣有罪!”张天禄重又给朱慈烺磕了一个头道。

“张爱卿何罪之有?”朱慈烺眯着眼问道。

“回禀陛下,这几年内阁经常收到各地官员递上来的奏疏,大多是对秦王殿下不法之事的控诉。

当时臣认为秦王陛下一心为国,便与内阁诸位大人商议,将这些条陈全部搁置。

然近年来秦王殿下所作所为使臣心中生疑,便私下里对那些条陈做了调查,这不查不知道,查出来的结果简直……简直是触目惊心!

臣实在不该搁置各地官员的条陈,臣有失职之罪,请陛下责罚!”张天禄一脸的痛心疾首,甚至于眼泪都要掉下来。

“调查结果如何呢?”朱慈烺道。

他声色平静的令人感到诧异,以至于张天禄也有点犯嘀咕,但如今已经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了,他索性一咬牙,从琵琶袖里掏出了一封奏疏。

“回禀陛下,经过臣反复核实,摄政王、秦王殿下共有十宗罪,且皆是抄家灭族之大罪!”张天禄说完将奏疏举过头顶,示意请朱慈烺亲自过目。

“免了,你读给朕来听。”朱慈烺面无表情的道。

此时此刻他对自己曾经的老师失望至极,说什么为国为民,怪不得父皇曾言诸臣皆为亡国之臣,真正的忠臣都是被如此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吧!

“回禀陛下,秦王殿下其罪有十。

其一,私售军火于察哈尔汗国,以谋求在其起事时得到察哈尔汗的支持!

其二,秦王殿下带兵剿灭海盗郑芝龙时,曾为一己私利故意放走郑氏家族,此举与国贼左良玉等同,皆是为了手中的兵权。

其三,私下结交前朝鲜国主李倧。

其四,擅杀荷兰国使节,以至于将两国拉入战争之深渊。

其五,远征罗刹,劳民伤财,使十万将士大部皆受冻伤之害,更使欧罗巴诸国对大明偏见日益加深。

其六,暗中培植亲信,以手中之权提拔其党羽,以至于大明各地之总督皆为秦王之犬马,实为大明之祸。

其七,私自培养军队,在欧罗巴西的一处荒岛上,秦王殿下私自雇佣了多达两万人的黑人武装,其心有罪,其罪当诛。

其八,擅自与他国签订合约,枉顾法度与朝廷,乃至于陛下。

其九,册封万丹王、册封吕宋王,此举唯有陛下可为之,此举当知刘鸿渐之野心。

其十,以亲王身份、以商团为器大肆敛财,以权谋财、以权谋私、以权谋国!”

张天禄语气逐渐变得亢奋,其脸色红润、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般,言辞切切、字字诛心、咬牙切齿、恨不能化身猛士,将刘鸿渐这国贼一拳打入深渊。

“陛下!国贼不除,朝廷难安,国贼不除,江山将覆啊!”张天禄痛哭道。

张天禄言罢,本来还有不少站着的臣子也都陆续的跪了下来,并非他们意志不坚定,实在是这十宗罪太过匪夷所思。

而张天禄如此这般,定然不会信口雌黄,为了与其划清界限,乃至于不少受过刘鸿渐指点的武臣也跪了下来。

相比于那份恩德,头上的乌纱帽更为重要。

“肯定陛下下旨,铲除国贼,以正视听!”百官跪伏,齐声呐喊。

……



第930章 朱慈烺的抉择

“哈哈哈哈!很好!你们真的很好!”朱慈烺突然坐在龙椅上笑了起来。

如今的他心里真叫个五味杂陈,面前跪着的,就是他赖以信重的重臣,他们要置之死地的,却是曾将大明力挽狂澜的兄长。

然而他又何罪之有?

父皇在时朱慈烺便知道,这些担子并非刘鸿渐想要的,都是被其父皇强加上去的,这几年来,他也同样效仿,如此,才有了大明的中兴,才让面前跪着的大臣们安然享受着太平的福利。

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权力带来的荣耀,如今却要杀死带给他们这一切的人。

尤其是次辅张天禄与同样是内阁成员的程志,这两位曾经是他十分尊重的老师,可是在这件事上也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难道现在不好吗?难道非要他将所有权利收回来,都交给你们吗?

他愤怒、压抑而又悲恸,面对步调一致的大臣,突然生出当年其父皇时的感慨,诸臣误朕,诸臣误国!

可是他与他父皇当年的情况还不一样,他父皇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做!

朱慈烺站起身来一一扫过大殿内的朝臣,而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内阁次辅张天禄身上。

“朕问你们,你们真的认为秦王有罪,其罪当诛吗?”朱慈烺步下御阶,走到张天禄身前平静的道。

张天禄此时也变得如昨晚的庞大海般,额头直冒冷汗,刚才朱慈烺仰天大笑之时他就预感到不对劲儿。

可他是这次行动的主使者,朱慈烺所说的你们,其实问的便是他,其身后的同僚也都在等着他的信号。

但是……倘若他真的坚持自己的意见,后果会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朱慈烺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朱慈烺,不是那个他说什么朱慈烺都会听的好学生,他现在甚至都不清楚朱慈烺的真实想法了。

“回陛下,臣……臣听陛下的。”张天禄说完这句话头都快低到了裤裆里。

他知道,说完这句话,他在朝臣中积蓄多年的威望一朝尽失,甚至于会被曾经倚重自己的同僚嘲笑,嘲笑他没有骨气。

张天禄其实心里也很苦,想他寒窗十年万历四十年中进士,在翰林院一呆就是八年,从编撰到侍读,再入六部轮值,历经二十年才成为朱慈烺的老师。

而后又是漫长的等待,才终于盼来了入朝、入阁的机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倘若真因为所谓气节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以及家族的希望,才是他认为真正的难以承受之重。

他妥协了,这直让身后的程志等东宫派官员颇为不解,但程志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虽然心有不忿,但大殿内再无一人敢言语。

沉默,足足三、四息时间的沉默,终于有一个人抬起了头。

“启禀陛下,为大明计,为朱家江山计,为天下百姓计,臣以为,秦王殿下必须卸任摄政王、兵马元帅之职,臣……死谏!”

李邦华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让张天禄、程志等东宫派官员黯然失色,他们的头更低了。

“臣……死谏!”

“臣……死谏!”

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刑部左侍郎王元古、工部尚书王家彦等先后昂声拜倒,与此同时各部侍郎、主事、郎中、通政司、翰林院等相继有官员拜倒。

除却张天禄、程志外,东宫派系官员也相继出声,这让张天禄、程志等几人更加的无地自容。

李邦华的想法与张天禄不一样,他没有想让刘鸿渐死,作为三朝老臣,他只是意识到如果摄政王刘鸿渐继续执掌摄政之权,于大明、于朱家江山、甚至于刘家后代子孙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他只是希望刘鸿渐退下那个位子,将摄政权、兵权还给朱家、还给朝廷,仅此而已。

他不结党、不营私、不畏强权更不畏死亡,倘若大明的稳定需要他的鲜血,他将毫不犹豫,以前如斯,现在依然。

“很好!你们很好!”朱慈烺得到答案后,径直的走向了龙椅。

“刘卿乃大明之摄政王,他有权代朕行内政、外交之决策权,并无逾矩之嫌,远征罗刹乃朕之意、欧罗巴之私兵也乃朕之意,与摄政王无关。

至于你们的谏言,现在朕就告诉你们答案,朕不会免刘卿摄政王、兵马元帅之职。”

朱慈烺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殿内的大臣,是啊,为君者自当拥有宽广的胸怀,可他仍旧不想做任何妥协,他不想失去一个朋友、一个兄长。

“陛下!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倘若陛下执意如此,臣……请辞!”李邦华的声音高亢而悲壮,他缓缓的将头上的乌纱除去,并郑重的将帽子放在了地上。

“臣请辞!”

“臣请辞!”

……

绝大部分朝臣都将头上的乌纱摘下,以示他们的决心,张天禄不知出于何故也摘下了帽子再次拜倒在宫殿上。

群臣死谏,这一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泰顺朝。

这是一次群臣和皇帝之间的博弈,在东林党一家独大的时候,如此的场面绝大多数都是群臣胜利,即便皇帝再强硬,也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于李邦华而言,有摄政王在,国将不国,于张天禄而言,有摄政王在,首辅之职永远是妄想。

崇祯朝就出现过数次场面,无不以朝臣的胜利告终,张天禄微微扭头看了一眼程志,从程志的眼中他也看到了孤注一掷。

皇极殿内再次陷入沉默,自朱慈烺登基伊始,朝臣第一次如此团结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朱慈烺脸色仍旧看不出悲喜,从其紧皱的眉头可看出,他也在做着权衡,甚至挣扎。

除却朱慈烺外,宫殿内唯一站着的就只有内阁首辅韩郁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他其实也是局中人。

刘鸿渐若被免去摄政王、兵马元帅之职,第一个被朝臣踩下去的就是他。

不知怎的,为官四十载,满头银发的韩郁第一次感觉如此疲惫。

足足沉默了十息时间,朱慈烺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了起来将双手负于身后,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朕,准奏!”

……



第931章 不破不立

当刘鸿渐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时,已经是中午了。

“什么?皇上罢免了所有朝臣?什么时候的事儿?因为什么?”

彼时刘鸿渐正在家里陪儿子荡秋千,闻听此言差点将宝贝儿子荡出去。

“回大人,今日早朝时,因为……因为您。”锦衣卫指挥同知梁可望道。

随即梁可望便将早朝时发生的事给刘鸿渐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刘鸿渐听完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罢免全部朝臣,大明三百年来从未有过。

“真是胡闹!他咋不上天呢!”刘鸿渐将儿子交给了下人道。

梁可望当然知道刘鸿渐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他两眼望天装作没有听到刘鸿渐的诽谤。

刘鸿渐其实心里甚至有点感动,没想到朱慈烺这小子竟然为了他罢免了全体朝臣,虽然在他看来太过任性和胡闹,但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这些年没白折腾呀!

“棒槌,备马,咱们进宫!”

……

刘鸿渐一行人刚行至长安街时,便见不少官员未带冠冕,垂头丧气的走在大街上,这些人见到刘鸿渐时大多皱起眉头不理会他,更有甚者还有人敢撇过头冷哼一声。

没有人能想到年纪轻轻的天子有如此的魄力,只听说过皇帝大赦天下的,还从未听说皇帝大罢天下的,以至于长安街上的百姓一个个也都处于懵逼状态,好奇的看着这些没戴官帽的官员。

刘鸿渐倒没在意,但这可让牛大棒槌等亲卫看不过眼,抽出战刀就要去吓唬,最后被刘鸿渐给拦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前程没了,还是因为自个儿,心里有怨气是难免的。

等到了午门场面就更加壮观了,能从午门出来的大多品级比较大的官员,而且年纪也都比较大,刘鸿渐大老远就看到已经满头银发的李邦华颤颤巍巍的走来。

刘鸿渐轻叹了一口气下了马,而后缓步走到李邦华跟前,与李邦华同行的施邦昭随即对他怒目而视。

“老大人,何至于此呢?您就对本王如此信不过吗?”刘鸿渐十分歉疚的道。

满朝文武能让刘鸿渐心生尊敬的人屈指可数,李邦华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他在怨恨着自己。

李邦华命途多舛,入仕途四十载,屡次因为得罪人而被贬谪,四十年中竟然有二十年在家赋闲,究其原因没有人比刘鸿渐更明白。

想中兴大明必须革除弊政,然这所谓的弊政何尝不是某些人的摇钱树,你动哪儿一块就得罪哪一个集团,也就是刘鸿渐这样的狠人才勉强搞定。

但李邦华的所作所为仍旧值得人尊敬,历史并不只属于成功者,为理想而不懈努力、头破血流也绝不后悔的人同样值得铭记,这也是文化传承的一部分。

“事已至此,王爷又何出此言呢?”李邦华声音嘶哑而低沉,看的出来他已经极为疲惫了。

“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昨日下午本王去宫里本来就是提出卸任摄政王等职的,只是皇上他不同意。

不过他同不同意不重要,本王不在乎,只是目下还有件紧要事需要去办,此事若办好,本王了无牵挂,自会归隐封地。”

若是一般人,刘鸿渐才懒得解释这些,李邦华不贪不腐仗义执言,也算是为朝廷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他值得这个解释。

“老夫老了,唯愿王爷谨记今日之言,还大明一分长治久安吧!”李邦华闻言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说完背着手便向长安街走去。

今日之事李邦华本来就是论事不论人,他承认如果没有刘鸿渐就不会有大明如今的太平生活,是以刘鸿渐的的话让李邦华很受用,

“老大人,珍重!”刘鸿渐对着李邦华的身影挥了挥手,而后向着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内朱慈烺焦躁的坐在桌案边,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庞大海不见了影子,边上侍候着的是刘鸿渐的老相好王二喜。

看样子朱慈烺喝了不少酒了,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早朝时那一声准奏是他继位以来最霸气的一次。

只是霸气是霸气,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也有点后怕起来,六部九卿以及所有重要的衙门同时陷入瘫痪,这局面必须尽快的处理。

还有就是必须下一道旨意安抚民心,尤其是天下举子,还有些什么呢?朱慈烺皱了皱眉头。

“皇爷,秦王殿下来了。”王二喜轻声提醒道。

“哦?快宣!”

朱慈烺额头不自觉的舒展了不少,若是往常出了大事,朱慈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刘鸿渐商量,但今天他还真没好意思。

刘鸿渐不请自来,他就如同有了后盾般。

“哟呵?竟然还有心思喝酒,可以啊皇上,想来今日之事是皇上早已有了打算。”刘鸿渐撩开帘子笑眯眯道。

“还不是因为刘兄你,他们……他们竟然想置你于死地!”朱慈烺每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同时仅有的愧疚感也烟消云散。

“这天下间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可太多了,难道都要去处置吗?本王可没那么闲。

二喜,去通知尚膳监再多整几个菜过来。”刘鸿渐自顾自的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顺便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二喜道。

天底下敢这么对王二喜说话的估摸着除了朱慈烺,也就是刘鸿渐了,刘鸿渐对王二喜向来不客套。

王二喜闻言也不懊恼,径直出暖阁张罗好菜去了,暖阁内瞬间只剩下了他和朱慈烺。

“说说吧,接下来打算如何应对?”

刘鸿渐并未劝说朱慈烺收回成命,君子一言还驷马难追呢,更别说帝王,朝令夕改只会令朝臣们更加不尊重权威。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刘鸿渐倒是觉得罢免百官或许朝廷一时会动荡,但对于他接下来的计划倒是颇有裨益,至少会少一半的阻力。

不破不立,正应了如今的局面。

“朕将庞大海打发去凤阳守陵了。”朱慈烺道。

“嗯,皇上还挺仁义。”刘鸿渐回道。

庞大海这人刘鸿渐印象一直都不太好,典型的笑面虎,笑里藏刀之辈,经历了这件事,就算朱慈烺不处置他,刘鸿渐也会想法子把他整下来。

“毕竟是跟了朕十几年,不过,朕在宫里又成了孤家寡人了。”朱慈烺叹了口气道。



第932章 最后一件大事

庞大海虽然是个阉人,但在宫里无聊时总还是有个人说说话,如今却是没有了,他不能容忍一个太监敢瞒着他对刘鸿渐下手。

“得了吧,还孤家寡人,这是人说的话吗?你儿子都十个了,妃嫔有多少个你自己数过吗?”刘鸿渐酸溜溜的道。

这才几年时间,刘鸿渐在播种大业上彻底完败于朱慈烺。

“没事就多陪陪孩子,你是皇帝,但皇帝不是你唯一的身份,我可从来不认为帝王就必须无情,倒是很期待你成为一个与先帝以及你先祖不一样的帝王。

等处置完朝中的事儿,如果皇上愿意,可以多带孩子们出宫走走,这天下之大,谁说帝王就得永远关在紫禁城里?”

刘鸿渐开导道,一个合格的老板不需要事必躬亲,首先要有眼光,选对了值得信任的人,照样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史官们只会将功劳记在皇帝头上,这特么简直太爽了。

而想要拥有独到的眼光做到知人善任,除了读万卷书之外,行万里路也一样重要。

“这话中听,朕倒是挺想去看看大海,朕还没见过大海呢!”朱慈烺憧憬道。

“少废话!在没有将朝政处理完前,你哪儿都去不了,赶紧说说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刘鸿渐皱眉对朱慈烺泼了一盆冷水。

“刘兄慌什么,你不是老给朕说,遇到大事要冷静吗?朕记得你还说过,只要老百姓有得饭吃,这天下就乱不起来,今日咱们就喝喝酒聊聊天,其他的明日再说,明日再说!”朱慈烺难得的一边说一边还给刘鸿渐倒了一杯酒。

“得,既然你这么冷静,看来是用不着臣了,臣刚想起来家里还煮着一锅茶鸡蛋,臣得回去瞧瞧,别给煮糊了。”刘鸿渐作势就要起身走人。

心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这话怎么不对味儿?

“开玩笑!开玩笑呢刘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少了你。”朱慈烺闻言赶紧拉住了刘鸿渐,并赔笑道。

见刘鸿渐这才不爽的又坐了回去,朱慈烺这才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这次罢免百官也不全是为了给刘兄出气,这些朝臣暗地里分成了好几个派系,他们以为朕不知道。

这些结党的官员在内事上各自为政,在外事上却又一致对外,屡屡在早朝时发生争执甚至忤逆,这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

刘卿怕是得有一年多没去过讲武堂和工学院了吧?”朱慈烺瞅了一眼刘鸿渐道。

“你瞅个球,说你的!”刘鸿渐示意朱慈烺继续说,他这两年要么是在北极征战要么是在赤道晃悠,哪里有空管朝里的事儿。

“就以工学院为例吧,工学院的第一批毕业生已经毕业三年。

你可知道,这三年来大明建造了多少条路?多少座桥?开采了多少矿山?又提炼出了几种稀有金属甚至合金?

这些匠人啊各方各面都在为刘兄你所言的工业化做着努力,然而,天下百官仍旧看不起匠人,认为他们是低贱的行业。

还有工科得榜的进士,从前年开始到如今已经举行两次科举,共选出工科进士一百二十六人,但这批进士到如今却并未安排实职。

朝中各派系官员对工科、匠人都十分排斥,并因此还统一了口径,专门想糊弄朕,他们还当是朕好欺负。

今日之事,除了为刘兄出气外,就是为了破局,不能拧成一股绳的朝廷,终究无法将船驶往同一个方向,哦,这句话也是刘兄说的。”朱慈烺一口气说了好些话,而后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小酒。

刘鸿渐闻言眼睛一亮,心说这小伙子可以啊,都学会一石二鸟了,连他都差点被绕进去。

同时他的心里也深感欣慰,高墙中的小伙子终于可以独自处理一切了,就是不知大叔如果还在的话会作何感想。

“重要官职的任用不可掉以轻心,工科乃新设学科,其产出进士长于理工,暂不得任主官,经此一事,内阁之权也当略作收拢。

除此之外兵部需要趁此机会改革,下设参谋总部,直接对兵马元帅负责,而这兵马元帅以后就是你。

陆战将领以及水师将领的任命权也要从吏部收回,交由兵部之参谋总部负责举荐,由兵马元帅,也就是你来最终确认。

另外,趁此机会要定下大明之国旗,写入大明律,仍旧以日月为珠,以龙称之,底色改为朱红。

还有水师之战舰应按照火炮数量、威力、排水量来分级,具体分级规格这两天我会整理好交给你,由你来负责。”

军队和内政本来就应该分开,内政官员与军队系统职能不同,不应该互相干涉,谁也别想压谁一头,这样有利于避免文武相争的局面。

朝臣的事儿肯定用不着他来操心,但既然大明接下来的几年要大力发展海洋贸易,这国旗就显得格外重要。

至于战舰分级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随着天津船厂、龙江船厂技术的不断纯熟,大明的战舰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并根据职能不同分为战列舰、驱逐舰、护卫舰等等,而战列舰又细分为三级到一级战列舰,这也是后世简略的划分方法,刘鸿渐打算直接拿来套用。

见朱慈烺眉头越皱越紧,刘鸿渐敲了敲桌子道“看啥?你没听错,这兵马元帅的担子必须交给你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给你一个月时间整顿吏治,三个月时间完成军队系统与内政系统的分离,这期间没紧要事不要前来烦我。

四个月之后,你将正式就任兵马大元帅,参谋总部就是军队系统的小内阁,好好张罗吧。”刘鸿渐解释道。

“朕付出那般大的代价,正是为了将刘兄你留在那个位子,刘兄你为何……”朱慈烺感觉一阵头痛。

这次风波过后,民间百姓不知道要如何评论他,可以相见的是天下举子定是要对他口诛笔伐了,可结局却并未改变分毫,这让他感觉心里如堵了一块石头般难受。

“早晚的事儿,臣可不想以后让百姓戳我刘家的脊梁骨,好好干,臣看好你!”刘鸿渐噗呲呲的喝下一杯酒道。

朱慈烺也跟着喝了一杯酒,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他欲言又止道“那刘兄接下来准备如何?”

“我?待帮你搞定最后一件大事后,臣就要回东瀛就藩了。”刘鸿渐微微笑道。

“最后一件大事,何事?”朱慈烺好奇道。

……



第933章 法定货币

“发行新的货币!”刘鸿渐斩钉截铁的道。

“确切的讲就是发行一种法定的纸币,正如太祖时期所发行的宝钞一样!”见朱慈烺脸色有些不解,刘鸿渐又解释了一下。

“这行不通呀刘兄!虽然太祖皇帝雄才大略,但……但事实证明发行宝钞是一次错误的决定,历史记载,当时的百姓和商铺都被坑惨了,用民不聊生都不为过。”

朱慈烺显然是知道洪武年间发行宝钞的事,然而诽谤祖宗确实需要魄力,朱慈烺说到后来声音都变小了。

“此纸币非彼纸币,不可同日而语呀!”刘鸿渐就知道朱慈烺会不理解。

其实也难怪,当年朱重八同志发行货币也算是突发奇想,原因是民间商人大额交易不便。

民间交易可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花个几百两随便从身上取出几块银子就付钱,明代一斤十六两,按照后世算,一两约等于四十克,五百两也就是四十斤。

谁没事会每天装几十斤中的东西在身上呢?

民间倒是有不少银号发行会票,也就是银票,但银号信誉度参差不齐且市场紊乱,于是乎朱重八同志主导之下,大明宝钞应运而生。

这是大明三百年唯一一次发行纸币,朱重八同志的出发点是极好的,但限于经济知识的欠缺,老朱家根本不同啥叫通货膨胀,一个劲儿的印纸币,就连给官员的俸禄也用纸币发。

导致到了后来买一斗米,竟然需要拉一车大明宝钞,信用崩坍之后大明宝钞一蹶不振,成为朱家皇帝们赏赐有功劳的文臣武将的不二法宝。

从那时起,从百姓到官员,包括皇帝在内一直认为,纸币这玩意儿不能造,造就是坑人,后来成为禁制。

但刘鸿渐毕竟是过来人,虽然大学期间没修经济学,但基本的金融知识还是懂的,再加上从那本经济学基础上学到的东西,足够在十七世纪掀起大风大浪了。

在刘鸿渐看来,大明发行纸币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的。

原因有好几个,其一,不论是金银还是铜钱,都携带不便,[笔趣岛]其二各地铸造的银元宝质量参差不齐,多有掺杂铅等金属的假元宝。

铜钱的造假就更猖獗了,明中叶以来多有海商从南洋或者东瀛运来铜矿,而后私铸假铜钱,奸商们为了获取暴利,在铜钱中夹杂其他金属,导致民间流通的铜钱质量相差甚大。

朝廷官方铸造的铜钱,一千文科兑一两白银,而民间私铸的铜钱想兑换一两白银往往需要一千六百文,甚至更高。

朝廷自己铸造的铜钱虽然货真价实,但你绝对想不到,货真价实的铜钱其实朝廷是亏钱的,铜钱由于全手工打制成本极高。

一个熟练的制钱匠一天制造出来的铜钱,其价值还不够制钱匠的工钱以及原料成本。

造钱的赔钱,这话说出去谁信?但这种状况数百年却来一直存在。

一千枚铜钱有多重就不说了,商铺收钱的掌柜一般都是行家,拿着铜钱一看成色就能判断质量,但老百姓不懂呀,最后吃了大亏的都是穷苦老百姓。

其二是使用不便,不是所有百姓家里都有银元宝,民间流通更多的是铜钱和碎银子。

例如你拿着整块十两银子,去商铺买了七两的东西需要找零,掌柜的首先要看银子的成色,上专门的小称称一下是不是十足十两。

而后必须用钢剪将银子一分为二以确定是不是纯银,而后就开始繁琐的分割过程,先翻找抽屉里有没有正好三两的碎银子,如果没有就将碎银子再次剪碎,剪完上称,不够再剪,到了最后一块十两银子就变成了一大堆碎银子。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用铜钱找零,三两银子就是三、四千枚铜钱,成色不等不说,还贼几把重,一般没有傻缺会选择用铜钱找零。

不管是金元宝还是银元宝,在它第一次被使用的时候,就会出于防伪而被夹断,再往后流通的过程中不断的切割再切割,其繁琐过程,后世人根本忍受不了。

这些年来刘鸿渐也一直深受其苦,之所以一直没管,一来是一直在各地征战没有精力,二来是从朝廷到民间,所有人对纸币都深恶痛绝。

现在好了,小朱同志一下子把身居高位的京官全部免职了,只剩下个内阁首辅光杆司令还是刘鸿渐的死党,等同于最大的障碍已经没了。

至于百姓,以刘鸿渐目前的呼声以及他的手段,问题不大,毕竟刘鸿渐是在为百姓谋福,又不是害他们。

饶是如此,刘鸿渐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布局了,只不过是通过西山商合秘密进行,如今新货币的制作工艺已经完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按照刘鸿渐的计划,大明将发行新的货币,新货币由纸币和铸币构成,由上而下,纸币分为一百两、五十两、十两、五两和一两组成。

铸币则由一两、五钱、一钱、十文、一文,纸币和铸币各分五档,同时铜钱被废止。

铜钱的流通最根本的原因是大明缺银,铜本身没有一般等价物的属性,然而现在大明根本不缺银子。

刘鸿渐霹雳吧啦的好一通解释,朱慈烺才一楞一楞的点了点头,不过有没有真的明白就不得而知了,但废除铜钱他肯定是听懂了。

“为何非要废除铜钱呢?一般等价物又是什么?”朱慈烺一脸认真,就像一个勤学好问的学生般,甚至见刘鸿渐嘴巴都干了,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铜钱当然要废止,哪有造钱的还要赔钱的,你亏不亏?

至于这个一般等价物呀,广义上讲就是从商品中分离出来,可以充当其他一切商品的统一价值表现材料的商品。

听明白了吗?”刘鸿渐提问道。

“没……没有。”朱慈烺不好意思的道,但他确实是没听懂。

“简单说,就是金子和银子就是一般等价物,它们虽然也是商品的一种,但却可以通过金银购买其他任何东西。

但货币不是,嗯……可以这么说吧,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就是金银,换句话讲,纸币虽然是法定货币,但不是一般等价物,也就是说纸币是货币,但货币不一定是纸币,纸币只是方便民间交易的一种信用货币。

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刘鸿渐重新解释道。

朱慈烺……。

……

ps咳咳,甭嫌废话多,主要是给小朱科普一下,顺便检查一下诸位有没有把高中知识还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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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4章 那里呀,是用来存放怀念的

如今的大明是银本位制国家,但刘鸿渐甚至银本位根本不牢靠,是以决定实行将金银一同作为本位货币的复本位制。

原因很简单,金子产量小、生产成本也高,不足以支撑商品经济的飞速发展产生的货币需求,白银却正好相反,白银的储量高、产量高、生产成本还低。

从经济学基础一书中了解到,银本位制从十六世纪开始盛行,到十九世纪末崩溃,共坚持了三百年,而后金本位崛起,但金本位只支撑了堪堪一百年也随即宣告崩溃。

金本位虽然只坚持了一百年,但那是因为两次科技革命以后全球的经济腾飞和频繁的战争导致的,按照如今的科技水平,运用金银复本位制随随便便都能坚持个三百年。

至于三百年后,到时候再说呗,反正那时候他棺材板估计都烂了,也不关他的事。

“新货币的发行量不得滥发,要以本国的黄金、白银储备为基础,发得多会导致通货膨胀,简单说来就是一个鸡蛋本来需要两文钱,货币发行过多会导致货币贬值,一个鸡蛋就需要四文钱或者更多。

发得少了又会导致通货紧缩,多了少了都不行。”刘鸿渐又道。

但见朱慈烺迷迷糊糊估计根本不知道他在说啥,刘鸿渐于是也懒得再细说,工学院如今已经开设经济学基础的学科,类似这种尝试会慢慢的普及。

“瞧瞧吧,这是咱西山商合造出来的货币样本。”刘鸿渐说着从身上取出几张纸币和数枚铸币道。

纸币呈暗红色的长方形,左边一处空白,右边则是大明的日月龙旗,龙旗下面是币值,四个角则用阿拉伯数字作币值表示。

朱慈烺拿起最大的一张一百两的纸币,哧啦哧啦的晃了晃,发现这纸币与大明市面上的宣纸完全不同,宣纸柔软而韧性差,这纸币声音清脆手感厚实,他拉扯了一下纸币竟然没有断开,随即疑惑的看向刘鸿渐。

“这是西山商合用特殊材料做出来的新纸,不禁耐用,还防水。”说完刘鸿渐就将一杯茶水倒在了一百两的纸币上。

只见纸币慢慢的被浸透,刘鸿渐随即拿起纸币又轻轻的拉了拉,纸币却完好无损。

“神了!刘兄,这纸币是用何种材质做的,朕怎么从未见过?”

造纸术发展到现在已经十分成熟,大明市面上按照质量就有七八种之多,材质复杂,粗略来分材质分为树皮和稻草等物。

稻草为比较低端的纸,价格也便宜许多,但即便是草纸也不是一般百姓能用得起的,寒门举子练字一般就用这种纸。

树皮为材质的也有好几种,其中以山杨为佳,宫中所用宣纸的材质就是山杨树所制。

“此类纸乃是用棉花所制,成本略高,但棉花纤维素含量远高于树皮稻草,是以造出来的纸张韧性极佳遇水也不会断裂,另外每张纸币有七处防伪标识,以防有不法之人伪造假币。”

说着刘鸿渐又一一给朱慈烺解释了纸币上的防伪标识,从颜色到纹路,再到安全线、互补对印图案等等,防伪标识比之以前的大明宝钞不知复杂多少。

朱慈烺只见到泼了水的纸还如此坚韧就已经啧啧称奇了,又见这纸币竟然还有这般多的防伪标识,不禁更加感兴趣。

其实这纸币最大的防伪标识就是材质,这时候还没有用棉花造纸的工艺,即便被人琢磨出来刘鸿渐也不担心。

这纸币的制作工艺科不仅仅是材质一方面,西山商合的高级匠人们用了足足一年时间才制作出了印制纸币的机器。

从造纸染色再到各种防伪标识以及特制图案,流程复杂,西山商合联袂军械所又用了半年时间,才以精钢为材质制造出了印制纸币和铸币的特制印钞机器。

有了这玩意儿,才能保证纸币的材质、大小、图案的规格整齐划一,除非刘鸿渐完全公布出来一整套的工艺技术,否则以目前各国的技术水平,想仿造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兄,这纸币左边怎么是空白的?”朱慈烺指着纸币左侧道。

“那里呀,是用来存放怀念的。”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他打算找大明经验最丰富的雕刻师来在印钞机器上反向刻制图案,没错,纸币的左侧将印制大明的帝王,这是这套纸币的最后一道防伪标识。

“最大币值一百两的印太祖高皇帝之画像,五十两则印制成祖之画像,十两的……我打算印制你父皇的画像,如何?”

前两个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把大叔的画像印上去也是刘鸿渐早已想好了的,大叔为大明呕心沥血二十载,值得这份殊荣来让万民怀念。

“自然没问题,正合朕意,那这五两和一两的呢?”朱慈烺问道。

“最后两张就随你了,印成你自己的也并无不可。”刘鸿渐随口道。

朱慈烺拿着最小的两张纸币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似乎心里已然有了定意。

“刘兄,一张纸币上能不能刻两个画像?”朱慈烺指着小小的空白道。

“应该问题不大,但区域太小了,画像会显得模糊。”刘鸿渐想了想道。

朱慈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拿起一枚一两的铸币观摩起来。

这铸币色泽银亮很有质感,与朱慈烺见过的欧罗巴国家的银币略有不同,正面空白,反面则铸有大明的日月龙旗和币值。

“你捏着铸币两侧,使劲吹一下,然后放到耳朵旁,像这样……”刘鸿渐拿起一枚铸币一边说一边给朱慈烺示范。

朱慈烺面露疑惑,见状对着铸币侧边使劲儿的吹了一下,而后有样学样的将铸币放到耳旁。

只听耳边顿时传来宛若龙吟的嗡嗡声,声音此起彼伏绵延不绝于耳,直惊得朱慈烺嘴巴都张开了。

“刘兄,这铸币竟然会发出龙吟声!”

“是呀,这就是铸币的最高防伪标识。”刘鸿渐抚摸着光滑的铸币,欣慰的道。

……



第935章 幼稚园园长

大明铸币采用的是民国年间袁大头的制作工艺,制作方式也是从携带的那本经济学基础中得来的。

袁大头白银占比百分之八十九、铜占比百分之十、锡占比百分之一,正是这样的金属材料与比例,才造就了袁大头很好的延展性和弹性,侧吹会使银元各部分发生共振,在空气中振动,发出宛若龙吟的响声。

“这铸币正面啊我看也别费事了,就铸成太祖皇帝的头像吧,不过发行新货币的事儿先不用着急,当务之急还是官员的选拔。”刘鸿渐把玩着硬币道。

其实发行新货币刘鸿渐的想法远不止是为了方便民间流通,他目光长远早就盯住了海外。

大明控制着整个南洋,几乎控制了全球三分之二的香料产地,再加上大明自己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硬通货,欧罗巴人想贸易只能按照大明的方式来。

只待以后纸币、铸币在大明民间流行,朝廷就可以下发硬核布告,例如凡是欧罗巴诸国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必须以大明纸币作为唯一指定货币。

不止是大明本土,包括但不限于受大明控制的南洋诸多香料群岛、麻六甲、以及北欧欧罗巴等地。

只要是在大明的地盘贸易、只要是与大明商人贸易,就必须用大明的纸币,大明有强大的军队作为支撑,欧罗巴人离不开香料和丝绸,只能与大明合作。

按照刘鸿渐的想法,朝廷将在稳定下来后成立一家中央银行,专门负责纸币、铸币的发行,而后在内地主要城市、各港口设置官营的兑付点,专门负责大明货币的兑换。

可以想见,一旦全世界都在潜移默化中承认大明的货币,那么大明纸币就将如同后世的美元般强势,这何尝不是一种武器。

“官员选拔不用刘兄操心,朕不是还有内阁首辅韩爱卿吗?更何况刘兄曾反复说过,大明从来不缺想做官的读书人。

不出十日,朝堂上又会变得人才济济,这一点朕心里有数。”朱慈烺侃侃而谈道。

“以后断然不可再如此草率了,否则你将失去作为一个君主的信誉,下不为例。”刘鸿渐劝谏道。

哪有老板动不动就开除所有员工的,这样会让应聘的人心里怎么想?小朱做事真是越来越草率了,简直跟他刚穿越来到大明时没什么两样。

“还有啊,那些个老臣为官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加封的一定要加封,反正不过是些虚衔,不能寒了天下举子们的心。”

可以相见,历经此事,朝堂上再不是儒生们的一言堂,届时兵科、工科、理科等人才都会骄傲的站在朝堂上,大明政体也会变得愈加强大。

“朕知道了,刘兄怎的跟父皇一样唠叨。”朱慈烺不以为然道。

“哼,你这是翅膀硬了,得,接下来你可有得忙,我也不烦你了,没什么事儿我可就回去了。”说完刘鸿渐便打算起身打道回府。

“对了刘兄,听闻你的郡王府办了私塾,朕想将孩子们都送过去你那边读书,没问题吧?”朱慈烺突然在刘鸿渐背后道,声音略微带着试探。

“几个?”刘鸿渐皱了皱眉头。

“不多,四岁以上的也就个而已。”朱慈烺谦虚道。

“还不多,我家算上刚满月的老幺也就五个娃,合着我这私塾是给你办的呗?”刘鸿渐不爽道,据不完全估计,朱慈烺这几年耕耘不辍,儿女已然突破三十大关。

“不行!必须交学费,一个娃一年一万两!”刘鸿渐越想越不爽,干脆狮子大开口道。

“得嘞!成交!银子就从西山商合的分红中扣吧,不过这也半年多没分了,刘兄你这就不地道了,剩下的银子啥时候送过来,哎!刘兄,你别走啊……”

刘鸿渐的私塾就建在西山的半山腰,并非刘鸿渐把自己的孩子与工学院、讲武堂的学子区别对待,工学院、讲武堂的入学要求是十四岁。

也就是十四岁之前仍旧需要在就近的县学里学习综合知识,但工学院讲武堂中有全大明各学科最优秀的教谕,刘鸿渐自然不肯浪费。

便以讲武堂山长、工学院山长的身份请各学科的教谕按照课程表每天来西山给孩子们授课,授课内容自然是循序渐进的,课程内容也是刘鸿渐与教谕们讨论定下的。

按照语文、数术、自然、品德来让孩子们初步了解这个世界,可谓量身定做。

刘家目前适龄的孩子只有老大凌风以及他的两个妹妹凌雪和凌雨,但私塾的面积不小,包括教室、实验室、游乐场、公共厕所、教谕办公室在内,足足占了好大一块地。

除了刘家的三个孩子以及朱慈烺的九个孩子外,西山私塾也对亲卫营、西山军械所匠人们、以及平民的孩子开放,但限于规模,除了刘家和皇家外,都有名额限制,按照所做贡献来分配,并且不分男女。

按照刘鸿渐的想法,不论是他的孩子还是朱慈烺的孩子,儿时都不可区别对待,让他们与平民的孩子一起上学,反而更有益于他们的成长。

刘鸿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小就身处高阁,也不希望大明江山的继任者是个只会之乎者也、不知民间疾苦、从小就一脸阴翳阴谋着如何坐上那位子的可怜虫。

半个月后,西山私塾正式开课,朱慈烺的九个儿女由于离家甚远暂住郡王府,郡王府从此再无宁日,用刘鸿渐的话来讲,他成了幼稚园园长。

伴随着北方第一场雪和新年的到来,三个月时间匆匆而逝,朝廷和百姓们都铆足了劲儿努力发展工业和生产,一个强大的帝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泰顺五年二月,刘鸿渐正式卸任兵马大元帅,并将权力交接给了以朱慈烺为首的参谋总部。

泰顺三年三月,大明帝国皇帝朱慈烺颁布圣旨昭告天下,大明将发行新版货币,同时废止金银铜钱交易,一时间天下百姓大乱。

……



第936章 秦王驾到

北京外城,正阳大街。

刚过巳时,正阳大街上已经聚集满了无数的百姓,大街上人声鼎沸吵吵嚷嚷,比之京城元宵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少百姓都指着正阳大街右侧的一处建筑指指点点,更有甚者义愤填膺的骂骂咧咧,若不是在场有不少披甲的士兵看守,把不准就的闹起民变。

“这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呀,朝廷就又开始胡闹了,竟然强制我等把手里的银钱换成纸币,纸币就是纸,敢问诸位,朝廷说以后就拿着这纸去买东西,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扯着嗓子一脸的愤怒道,他浑身油污,看样子是打算去哪个工坊做工,若不是前头有士兵挡着,很有一副上去打砸的派头。

“我也不信!”一个挑着扁担的老头接过了话茬道“不知诸位可听过宝钞否?老汉也是听前辈人说过,当时朝廷发行宝钞,百姓们就将手中的银钱全部兑换成了宝钞。

可你猜后来怎么样?那宝钞啊,搞的还没擦屁股纸贵,买一斗米都得拉着车子去!”说完这老汉还捋了捋胡子,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老叔,为啥呀?一斗米咱拎着不就走了吗?”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哼!一斗米你固然扛得动,可八十斤宝钞你还能那么轻松吗?”老者表现极强,他似乎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注意过了,见大伙儿都朝着他看过来,老者又道

“我可跟大伙儿说,咱们手里的银子来得不容易,都是咱们辛辛苦苦做工种地得来的,可不能跳了这朝廷的火坑!咱们得团结起来,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老汉可不信朝廷能将咱们都抓了!”老者语气更加的高亢。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如此王霸之气,在话音刚落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拥有领导的才能,他感叹自己没有生在陕西,否则李自成估计就得靠边站。

正阳大街上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被老汉这么一鼓动,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气氛顿时变得极为紧张,民变突起一触即发。

大明帝国银行京城分行的大使程远眉头都快皱成了麻花儿,半个多月前他还只是西山商合旗下富明钱庄京城铺子的掌柜,哪儿知做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朝廷给征用了。

而他,富明钱庄京城分号掌柜,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帝国银行京城分行的大使,正八品!

程远的妻小闻听这消息开心的一晚上没睡好觉,可只有程远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多大的身份承担多大的责任,这道理明白人都懂。

富明钱庄是秦王殿下早在两年多前就开始布局的产业,如今一朝就并入了朝廷,定然是秦王殿下早有此计划,很可能在两年多前秦王殿下就打定了主意要发行纸币。

如此大的事儿突然压到他头上,办好了是本分,毕竟从掌柜的成了朝廷命官,这办不好?秦王殿下两年多的努力如果因为他给毁了,那后果……

程远想想就后背发凉!

“掌柜的,哦不,程大人!店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可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兑付纸币,他们好像要闹事,要不要请兵马司的人抓几个杀鸡儆猴?”一个年轻些的伙计小跑着过来道。

“胡闹!快着人去总部衙门请石大人!就说这边局面快要失控了!”程远皱着眉头道。

昨晚程远就得到了许可,但若是有人胆敢擅闯分行,可直接请兵马司的官兵捉拿,只是程远的直觉告诉他,一旦真的擅自捉拿了百姓,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抵制纸币!反对银钱兑换!”

“抵制纸币!反对银钱兑换!”

……

聚集的百姓在那老汉富有感染力的推动之下,开始齐齐的喊起了口号,那老汉的扁担早就晾在了一边儿,头上的竹毛也不翼而飞,苍白的发丝随风舞动,一副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派头。

历经几年前的鼠疫和战火,如今北京城至少还有八十万百姓,今日一早朝廷发行纸币的布告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才一个多时辰,正阳大街就汇集了至少八万人,而且更大的人流还在朝这里汇集。

数万人的呼声使得努力向百姓们解释的分行大使程远犹如沧海一粟。

“完了!完了!”程远此刻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钱庄掌柜,在西山商合做工的这几年,历经数次培训,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让他算账、处置钱庄的大小事情从来都不会打马虎眼,但是,对于这种场合,他深深的感觉一种无力感。

“肃静!肃静!秦王殿下驾到!闲杂人等且闪开!”

正在这时正阳大街通往内城方向的街道上突然行来一股车队,清一色的货运马车,打头的是几十个带枪的亲卫,马车两边也随行着不少士兵。

牛大棒槌手里拎着个土质大喇叭,随着他的吼声,人群自然而然向两边闪开了一条路,敬畏权力深深的刻在所有百姓的内心深处。

待车队行到分行门口,刘鸿渐撩起帘子从马上上走出,程远顿时如释重负般瘫软在了人群中。

“秦王殿下千岁!”方才鼓动百姓抵制纸币的老汉眼睛突然的一红,大吼一声后当先跪倒在地。

京城以外的百姓或许没见过秦王,但在京城内,还是有不少百姓见过刘鸿渐真容的,很明显,这老汉就见过。

事实上这老汉不仅见过,还曾经受过刘鸿渐的大恩,若不是刘鸿渐,早在五年前的那个寒冬他就冻死了。

老汉跪倒在地一来是出于对王权的敬畏,二来是感激,同时老汉相信,秦王殿下为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如今朝廷想诓骗他们的钱财,秦王殿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秦王殿下千岁!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秦王殿下千岁!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老汉的话音刚落,正阳大街上无数的百姓自发的匍匐在地,向着带给他们安稳生活的刘鸿渐致以最高的礼遇。

……



第937章 软硬兼施

“诸位乡亲父老都快快请起!容本王给诸位解释一番这纸币之事!”刘鸿渐从牛大棒槌手中接过大喇叭,站在马车上向周围跪倒的百姓们高声道。

将富明钱庄体系包括店铺在内的所有人员嫁接到朝廷里是刘鸿渐的主意,因为三个月的准备时间朝廷根本无法迅速的建立起来庞大的中央银行系统,而早在两年多前,富明钱庄刚建立的时候就是为此而生。

当然,刘鸿渐不可能将耗费西山商合如此庞大资金、人力、物力的富明钱庄拱手交给朝廷,事实上新任户部尚书秦文冕刚一上任就直接花去了国库将近三分之一的银两,总计四千六百万两白银。

帝国银行总部设在西山后山,主管全大明的黄金、白银储备,纸币、铸币的印发,统筹大明各地分行的银钱兑换业务,第一任帝国银行行长是大明帝国秦王刘鸿渐。

这名头是朱慈烺强加给他的,朝臣更替和军队参谋总部的策划已经让朱慈烺忙成了热锅里的蚂蚁,刚刚卸任了兵马大元帅的刘鸿渐又被朱慈烺拉了壮丁。

帝国银行总部大厦正在加紧建造中,刘鸿渐打算用两年时间打造出大名第一钢筋混凝土大厦。

同时整个西山将作为除了京城以外,军事防御规格最高的地方,这里不仅有大明的科研中心军械所,还有大明第一军校讲武堂,更有大明第一理工圣地工学院。

更重要的是,这里将储存全大明的黄金、白银,作为支撑货币系统的基石,可以想见,几十年后,西山的地下将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地方。

同时,大明帝国银行作为单独的行政机构从户部脱离,户部仅作为户籍统计、税务征收、财政结余的衙门,所结税银入帝国银行,各地赈灾以及其他支出需户部报于皇帝,在帝国皇帝首肯之下,帝国银行方能拨款。

这等同于削弱了朝臣和内阁的部分权利,将兵权、财权牢牢的掌控在了帝国皇帝手中。

不过经刘鸿渐上奏疏陈述,朝臣对此表示一致同意,最激烈的宫廷斗争宛若行云流水般顺利。

刘鸿渐早知道银钱兑换会引起百姓们的不满,是以锦衣卫几乎是一刻钟就来报一次正阳大街上的消息,眼见他不出面不行了,这才在最关键的时刻出马。

刘鸿渐双手虚抬示意百姓们起身,为了让更远的百姓也能听到,数十个大汉将军爬上了正阳大街房落的楼顶,各自拿着劣质扩音大喇叭复述刘鸿渐的话。

“这几年来,陛下殚精竭虑、朝廷苦心经营、本王东奔西走,方使大明崛起自此傲然屹立于天下,才使外藩人不敢触大明之虎须,才使诸位得以在和平的环境中繁衍生息。

这一点,相信诸位都能看到和感受到,想想六年前吧,那时的你们是什么样子!如今你们这是要干嘛?要造反吗?”刘鸿渐声音洪亮、字字铿锵。

“常言道,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尔等都忘了吗?

陛下昨晚还对我说,千难万难不得为难百姓,这几年来陛下日夜操劳,都是为了什么?我汉家人就是如此的忘恩吗?”

刘鸿渐言罢,正阳大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刚才如同打鸡血般的老汉脸红的像猴屁股,他不知从哪里又找到了竹帽盖在了头上压低,以掩饰火辣辣的羞愧。

“现在本王告诉你们,兑换纸币正是陛下体恤尔等交易不便、屡受假铜钱之蒙骗而想的法子,尔等若是不信,大可以只取家中余钱的一部分来兑换,朝廷允许诸位保留多余的银两。

但是!”刘鸿渐说到此话锋陡然变得锐利。

“三日后,所有人不得再以金、银、铜来交易,所有店铺不得收金、银、铜钱,不得拒收新版纸币、铸币。

违令者,第一次罚十两,再犯者罚一百两,三次则查封店铺。

信本王者,自去家中取银兑换,否则,三日后买不到吃食莫怪本王没有提醒。

来人呐,将这些银锭搬进去,本王要换八十万两纸币、二十万两铸币!”刘鸿渐说完将马车后头的木头箱子打开,亮出了银闪闪的大银锭子。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示之以威,刘鸿渐说完便不再理会数万百姓,径直的往分行中走去。

由于京城分行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纸币和铸币,没多大会儿,一百万两银子就兑换成了相应的新货币。

没过多久西山商合名义上的老板英国公张为先来了,与之随行的马车足足有二十辆之多,除了张为先,还有京城内数家大商人和店铺老板,英国公张为先行到分行门口大声道

“响应朝廷号召,西山商合特来兑换新版纸币三百万两,此乃第一批兑换,五日后还有第二批,五百万两!”张为先对刘鸿渐拱了拱手,而后特意提高了音调。

“响应朝廷号召,醉仙酒楼兑换新版纸币六十万两!”

“响应朝廷号召,陈氏布庄兑换新版纸币二十六万两!”

这些京城商人报完数字都向刘鸿渐以及聚拢的百姓拱了拱手,这才先后进入到分行内。

很明显这些商人以前都已经得到了通知,这几年来受朝廷恩惠最大的还是这些商人,虽然朝廷征收了商税,但在刘鸿渐的领导下,朝廷却为商贾开拓了更多的商机,他们乐于支持朝廷的政策。

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开始尝试兑换,只不过出于谨慎考虑,这些百姓基本知识兑换个几钱银子、多的也才一二两。

又过了半个时辰,京城分行迎来了更加隆重的代表团——刚下了早朝没多久的朝臣们联袂而来,足足来了两百多号。

也不知道这些朝臣算不算翘班,反正他们手里提着轻重不一的包裹,里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银两,由于人数太多还自觉的排起了队。

刘鸿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商人代表和官员代表自然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就是要让百姓们看到朝廷不是在诓骗他们,从秦王到百官再到商团,整个大明的上层阶级都在积极响应。

按照刘鸿渐的计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示之以威,他来打头作表率,如果百姓们仍旧不买账,没关系,他不生气。

商团代表继续跟上,如果还没效果,他仍旧不生气,官员阶层再加入,如果还是不给面子,不好意思,刘鸿渐就要生气了,他才不会惯着这群百姓,再说了又不是害他们。

刘鸿渐生气了,后果就会很严重。

……



第938章 内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忒!你这小老儿莫插队,本官身为工部主事都还在老实排队,没得规矩,后头排队去!”

刘鸿渐正思量间,正阳大街上突然传来呵斥声,只见京城的百姓们突然踊跃起来,歪歪扭扭的排在了队伍后头。

百姓们就是这样,做什么事不想出头,而一旦有人起了头,立即就会有无数的人跟风,跟风的人多了观望的人就更坐不住了。

试想一下,别人都兑换了就你自己不兑换,万一三天后真的买不到东西了,岂不是亏大了?

至于倘若被骗了怎么办,呵呵,反正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被骗,他们只知道如果不快点排队,估计到了晚上也不见得能排到自己。

看到如此情景,刘鸿渐这才安下心来,这还只是京城的情况,如今的大明实在是太大了,新货币的兑换至少会持续三个月之久。

不过刘鸿渐也不太担心,朝廷旨意到达各地之前,各地府衙以及周边驻军都已经得到密信,驻军要随时待命维稳,各地府、县的官员、商人必须带头作表率,基本的套路与京城无异。

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刘鸿渐倒是也不急于一时,见效果已经达到便要招呼亲卫们打道回府。

但刚走出几步,刘鸿渐突然又折返回来,并朝着一个老汉走了过去。

“你便是方才鼓动百姓之人吧?”刘鸿渐表情有些不善的道,同时牛大棒槌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将那瘦削老汉从排队的人群中提溜了出来。

“王爷饶命!老汉一时……一时糊涂呀,王爷饶命!”这老汉哪里不知道刘鸿渐因何找他,要知道刚才鼓动百姓抵制官府和朝廷最凶的就是他。

老汉心知倘若刘鸿渐要问罪的话,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一个劲儿的给刘鸿渐磕头赔罪,此时的他肠子都悔青了,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并且这代价不关乎老幼。

“你叫什么名字?现以何业为生?”刘鸿渐没理睬这老头儿的讨饶,面无表情的道。

老汉见刘鸿渐如此询问,哪儿敢不老实回答“回王爷,老汉叫冯喜来,家住鞭子巷,现在西街烧饼铺帮闲。”

“哦,卖烧饼的,怪不得这么会吆喝。”刘鸿渐道。

“王爷,老汉真是一时糊涂,求王爷饶恕草民吧,草民保证以后再也不胡言乱语了!”见刘鸿渐表情并未不悦,冯喜来继续讨饶道。

“那不行!以后还得继续发扬风格。”刘鸿渐嘴角一扬道。

“啊?王爷……”冯喜来脑袋有点懵,不知所言道。

“内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刘鸿渐嘿嘿一笑,说着从戒指中取出笔墨写了个条子递给了冯喜来。

“拿着这条子去内厂报道吧,记住了,好好干,否则本王治你的罪!”说完刘鸿渐哈哈大笑着上了马车。

内厂专职负责的就是宣传工作,而宣传部门缺的就是这等能说会道懂得鼓动情绪的人才,刘鸿渐这也算是知人善任了。

一路上刘鸿渐坐在马车里哼着歌儿数着钞票,心情别提多惬意。

兑换的八十万两纸币中,大部分是一百两的币值,少部分是五十两和其他小币值的纸币。

一百两上印的自然是与小朱商量好的开国太祖皇帝朱元璋,刻板出自江南雕刻大师齐白师之手,最大限度的还原了朱元璋威仪的相貌。

五十两上朱棣一样的霸气侧漏,十两上印制的崇祯大叔也是让刘鸿渐看了又看,只是五两纸币上的图案让刘鸿渐噗嗤一笑。

原来这五两币值上印着的图案正是他和朱慈烺,那日朱慈烺询问他能否刻两个头像时刘鸿渐还奇怪,原来这厮竟然是打的这注意。

不同于崇祯大叔他们爷儿仨,朱慈烺和刘鸿渐都很年轻,细看五两的纸币,刘鸿渐突然发现两人边角上两人竟然是互相扒着肩膀,他突然感觉很欣慰。

到了西山的郡王府,刘鸿渐自命令亲卫们将兑换好的纸币、铸币送到库房,回家点了个卯后便又径直的去往西山私塾而去。

西山私塾刚开课不到一个月,学生除了自己一个儿子俩闺女外,还有小朱家的九个、牛大棒槌家的两个,以及亲卫营、军械所、山下庄户的十一个,共计二十五个,年纪均在四岁到六岁之间。

刘鸿渐最近除了帝国银行的事外,简直为这幼稚园的事儿操碎了心,包括自家大儿子刘傲天在内,这些小屁孩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朱慈烺那厮的九个娃,朱慈烺这厮一直遵循的是刘鸿渐的放养养娃方式,导致这些小家伙性子都挺野,听课虽然都很认真,但一放课就能将院子里翻个底儿朝天。

由于孩子还小,刘鸿渐并未给他们安排很多的文化课程,但体能训练却必不可少,刘鸿渐坚定的认为强健的体能训练可以驱走软弱和自卑,会让孩子从小就充满自信。

是以私塾规定辰时四刻所有学员必须准时到达私塾参与体能训练,具体就是绕着小小的操场跑圈和蛙跳以及体操。

迟到的孩子惩罚方式也是加大运动量,运动完之后私塾提供营养丰富的早餐,当然除了小朱家的九个娃外,其余孩子都免费供应。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私塾内叽叽喳喳的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

“哥哥,朱和坪又抢张二小的鸡腿儿呢!你瞧。”奶声奶气的刘凌雨嘴里鼓鼓囊囊的边吃边对刘傲天道。

刘傲天左边坐着凌雨、右边坐着凌雪,手里还握着鸡腿儿,闻言便站了起来。

“朱和坪,你为什么抢张二小的鸡腿?”刘傲天走到朱和坪身后质问道。

“我是大皇子,吃这平民小子的鸡腿儿是他的福气,你瞧他都没说什么,莫要多管闲事!”朱和坪一见刘傲天有点犯怵,但平日在皇宫嚣张惯了,他仍旧嘴硬道。

“哼!这里不是皇宫,我爹说了,在这里就得忘记自己的身份,天大地大规矩最大,你抢张二小的鸡腿,你不对,你快把鸡腿还给他!”刘傲天说完就要去抢。

“不给!我爹是皇帝,你敢揍我,我就叫我父皇揍你爹!”朱和坪虽然比刘傲天小两岁,但性子却极为嚣张。

刘傲天哪里受得了这气,上去朝着朱和坪头上就是一巴掌,自小刘鸿渐就教育他要以理服人,倘若理不管用,就用拳头。

不一会儿二人就扭打在一起,凌雪大声喊着别打了,凌雨则小跑着便要去找屋里正打盹儿的教谕师傅,朱和坪的七八个兄妹想上去拉偏架,可牛大棒槌家的牛仁、牛真抄着手如哼哈二将般挡着,让得年纪更小些的朱和坤、朱和城等人不敢上前。

“爹爹,你来的正是时候,哥哥他们打起来了!”凌雨刚出小餐厅便见自己的爹爹走过来,梨花带雨的就扑在了刘鸿渐的怀里。

刘鸿渐一点也不着急,将女儿抱在怀里就走进了小餐厅,彼时闻声赶来的魏教谕正呵斥着拉架,然而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傲天!住手!”刘鸿渐轻怒道。

孩子们扭头一瞧是刘鸿渐,立马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他们知道相比于教谕先生,刘鸿渐才是最令他们害怕的。

“爹爹,朱和坪他欺负张二小!我教训他!”刘傲天见自己爹来了,立马放开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朱和坪,并小跑着向刘鸿渐邀功。

“不像话!站一边去!”刘鸿渐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朝着朱和坪走去。

朱和坪浑身尘土,鼻子都被打出了血仍旧强忍着没哭,眼见来人是谁立即指着刘鸿渐道“秦王,你儿子欺负人,我要去跟父皇告状!”

在人家的地盘出于劣势还敢如此嚣张的,估摸着也只有朱和坪敢如此了,只不过刘鸿渐哪里把他当根葱,将凌雨放下后,单只手就将朱和坪给提溜了起来。

“没大没小的,不像话!叫伯父!”

……



第939章 为少爷挡子弹

“我不!你放我下来,我要找父皇!放我下来!”朱和坪虽然年幼,但也清楚他是皇长子,没人敢动他,小腿儿乱踢,言辞十分不客气。

“我若不放呢?你奈我何?”刘鸿渐轻笑道。

朱和坪闻言小脸憋得通红,但环顾四周发现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大伴儿了无踪影,自己的兄妹也被牛仁、牛真压制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

“伯父!”朱和坪硬着脖子喊了一句。

“哎!大侄子,这才怪嘛,快去给张二小道歉,然后绕着操场跑十圈。”刘鸿渐左手开心的捏了捏朱和坪的胖脸,右手这才将他放下去道。

“还有你!也去跑十圈!”刘鸿渐绷着脸对自己的儿子道。

“爹,儿又没做错事为何也要挨罚?”刘傲天一脸诧异不服气道。

“他是你兄弟,兄弟做错了事,那就是你的责任,记住了,对敌人,要狠!要不择手段,对兄弟,要以诚相待,要学会宽容。

还有你们!”刘鸿渐教训完了朱和坪和自己儿子,又环视了一眼其他的学生。

“在战场上,除了统帅,你们能相信的只有你们身边的兄弟,只有他们才能为你挡住后背的屠刀!

也许你们现在还小,但以后总会明白的,朱和坪、刘凌风斗殴,你们却坐视不理,现在罚你们所有人都绕着操场跑十圈!开始吧!”

刘鸿渐就如同当年训斥自己亲卫营的少年般,将所有人都罚了一个遍。

他也不管这些孩子是否能听懂,如果不出意外这群孩子最终会一起学习、一起经历、一起长大,按照他与朱慈烺的计划,当他们成年,全部要进入帝队,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一群小孩子哪里敢忤逆大魔王般的刘鸿渐,眼见着教谕先生连屁都没敢放,刘凌风打头朝着操场跑去,而后朱和坪擦了擦强忍的眼泪,自知叫天天不应的他也跟了上去。

西山私塾的操场并不大,围着私塾外墙跑一圈两百米左右,十圈也就是两公里。

但孩子们实在是太小了,最大的也才五六岁,再加上早上已经完成过锻炼,大部分孩子才跑了五六圈就开始掉队。

尤其是年纪略小的朱和坪,早已经满头汗水气喘吁吁,反倒是凌风、凌雨、凌雪三兄妹脸不红、气不喘,这得益于刘鸿渐自小就开始进行的体能训练。

“所有人都得跑完十圈,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完成,所有人晚上都不许吃饭。”刘鸿渐对着气喘吁吁、东倒西歪的孩子们道。

“大人,他们还这么小,如此对待是否太过于严苛了些。”身后的常钰面露不忍道。

“五六岁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们啊,就是帝国的未来,倘若不严苛,战场上谁又会对他们仁慈?”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只有牛壮浑不在意的杵在刘鸿渐身后,并对向自己挤眉弄眼的一双儿女视而不见、恍若未闻。

牛大棒槌虽然是个粗人,但他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跟着王爷混是这辈子最明智的一个选择,那么自己的儿子跟着小少爷混,自然也差不了。

世子和皇子都能受得这苦,他的孩子要是敢有怨言,莫说晚上的饭没得吃,回去他还得胖揍一顿。

不少孩子闻听刘鸿渐之言一边跑一边哭,但都没有停下来,朱和坪慢慢的拉在了最后头。

他暗自下定决心等后天放假回去一定要向父皇痛诉西山私塾的变态惩罚,并坚决不再来西山就学,但眼前最大的难关就是不听使唤的双腿,他感觉再跑下去就要死了,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正在他想要停下来顽抗到底时,身体却突然的一轻,朱和坪瞥过脸才发现是刚才揍自己的恶棍刘傲天,刘傲天将朱和坪的左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肩膀。

朱和坪本能的想要拒绝刘傲天的帮助,但身体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调整呼吸!不要挣扎,否则我会把你拖地上拉到终点!”刘傲天稚嫩的声音充满着不容置疑。

朱和坪知道自己打不过刘傲天,更何况人家老爹还在一边盯着,心中愤懑却只得被刘傲天托着往前走。

刘傲天身体虽然强装些,但托着一个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本就大汗淋漓的他带着一个拖油瓶才跑了一圈就开始气喘吁吁,并且身上的衣衫也慢慢的湿透。

但他仍旧咬紧牙关,还有最后两圈,他坚信自己可以撑到终点。

这时高大的牛仁从前头跑了过来,牛仁足足比刘傲天还高了半个头,他不由分说的架起朱和坪的右胳膊来分担刘傲天的压力。

之后的孩子们也有样学样,力所能及的开始帮助同学,尤其是凌雪和凌雨,一人拖了一个比她们小的女娃慢悠悠的往前跑,牛仁的妹妹牛真更厉害,一人拖了俩。

最后一圈时,所有人的速度都变的很慢,几乎跟走路一般,但刘鸿渐并未呵斥,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惩罚,而是让这些孩子们明白,团结就是力量。

终于,所有人都跑完了十圈,并且没有一个人掉队,所有孩子都累瘫在私塾门口,叽叽喳喳的有的诉苦、有的感谢刚才帮助他们的同学。

“很好,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作为私塾的校长,我呢,一向比较民主,你们中如果有谁觉得私塾不好不想来的,明天可以选择不来,我不会怪罪你们和你们的父母。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都回家吧!”说完刘鸿渐向私塾教谕点了点头,便径直的出了私塾大门。

作为一个父亲,他向来反对娇生惯养,他可以为孩子们提供营养全面的饭食和优渥的学习资源,但绝不允许他们好吃懒做、坐享其成。

朱和坪瘫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任凭汗水滴落在地上,任凭泥土沾染在干净的衣衫上。

“哥哥,给你擦脸。”凌雪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同样满是汗水的哥哥刘傲天身前道。

刘傲天咧着嘴笑了,继而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水。

“给你,擦一擦汗吧!”凌雨额头的发丝黏在脸上,她微笑着将手帕递向坐在地上的朱和坪。

朱和坪愣了下,他没有想到刘傲天的妹妹会给自己手帕。

“谢……谢谢!”朱和坪挠了挠头支吾了一声。

从面前这个跟他同岁的女孩脸上,朱和坪感受到了温软的善意,他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个私塾没那么讨厌了。

“也谢谢你们。”朱和坪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含糊的对一旁的牛仁和刘傲天道。

牛仁嘿嘿嘿的笑了笑没有作声,牛仁从小就被他爹牛壮反复教育,要跟着小少爷好好混,以后上了战场要为小少爷挡子弹,这些许小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既然小少爷要帮这个无理的小子,他肯定也要帮。

“不用谢,我只是担心因为你,晚上我没得饭吃。”刘傲天神气的傲娇道

……



第940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小孩子总是这样,他们可能会因为一件很小的事争吵甚至打起来,但从来不记仇,没多大会儿小小的私塾里又变得热闹起来。

他看到刘傲天在张二小等平民孩子面前装十三,看到朱和坪在逗他的小女儿凌雨开心,看到牛仁和牛真张罗着其余伙伴刷碗洗盘子。

刘鸿渐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不禁突然感觉有些伤感。

从西山私塾离开后刘鸿渐又到了军械所,这几年西山各工坊的规模一再扩大,整个顺天府的土地几乎被征用了一半,但军械所仍旧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从建立之日起,军械所担负的就是高精尖的技术研发,并不负责生产,但如今匠人想进军械所的难度,比之科举中进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尝到了先进技术的甜头后,朝廷对军械所一再优待,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力争上游的科研精神,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一处隐匿在世外桃源的科研圣地。

宋应星仍旧是那副精神矍铄的样子,见刘鸿渐来了兴致勃勃的请他来参观军械所改良版的人力发电机。

日子就这样悄悄的从指缝间溜走,转眼间到了六月,这天刘鸿渐正在西山私塾给孩子们讲故事,宫里来人说是朱慈烺召见,刘鸿渐正好也有事找朱慈烺,便去了宫里。

一到乾清宫便见宫殿外头围了不少的小黄门,这些人中有三人骑在一台类似于自行车脚蹬似的机器上,死命的等着脚蹬子。

“亮了,嘿!亮了!”宫殿内突然传来王二喜的呼喝。

刘鸿渐见状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人力发电机得到改良后,发电效率显著提高,电灯泡才研制出来半个多月,朱慈烺就迫不及待的给乾清宫通了电。

“刘兄,你瞧!这电灯果然神奇!”朱慈烺兴高采烈的指着大殿内的立座式台灯道。

“臣早就看过了,皇上召我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电灯吧?”刘鸿渐没好气道。

军械所改良的人力发电机仍旧需要三个人协同,也就是说如果想保持乾清宫内的那盏台灯常亮,外头的发电机就必须一直有人运动。

这要在后世神经病才为了发点儿电雇佣三个劳动力来蹬脚蹬子,不过大明从来不缺劳力,朱慈烺显然更不在乎。

以目前大明的工业技术水平,能捣鼓出来这玩意儿已经实属不易,他的府上一周前就通了电,刘鸿渐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也不全是吧,和坪他们兄妹几个也在你那私塾里上了有段时间的课,他们没调皮吧?”朱慈烺一边观摩着台灯一边道。

“没调皮,挺老实的。”刘鸿渐戏谑道。

不老实不行啊,朱和坪那小身板根本不是刘傲天的对手,更何况刘傲天身后还守护着牛大棒槌家的哼哈二将。

不过这小子性子很识时务,自从几个月前被刘傲天‘以德报怨’后,朱和坪很是听刘傲天的话,并且听课时总要坐在刘家兄妹身边,俨然成了狗腿子。

“哦,那就好,对了刘兄,麻六甲总督戚元弼发来奏疏,说是欧罗巴人拒绝使用咱们发行的纸币来交易,请示朕是否要打过去,参谋总部的人悬而未决,朕想问问你的意见。”朱慈烺对台灯失去了兴致,坐到龙椅上道。

朱慈烺现在可以说是志得意满,国库充盈、百姓富庶,手握一百多万军队的他,认为遇到不服气的,就应该果断出击,打到他服气。

在他看来,这是刘鸿渐的一贯作风,所以在收到戚元弼的奏疏后,朱慈烺那颗躁动的心就开始跃跃欲试。

“皇上啊,大明虽然强盛,但通过战争去解决问题,永远是下下策,你手握兵权、政权和财权,更应该为那一百多万将士考虑,莫要动不动就兴兵。

欧罗巴人拒绝使用大明货币,那就不与他们做生意不就好了?”刘鸿渐温言道。

大明的瓷器、茶叶和丝绸永远是通往欧罗巴的硬通货,再加上大明控制的南洋香料群岛,欧罗巴人根本离不开大明,不用多久,欧罗巴人倘若不想战争早晚会屈服。

他们之所以拒绝使用大明货币,在刘鸿渐想来估计也只是试探而已,大明能如此干净利落的灭掉罗刹和荷兰,足可以令欧罗巴人自己掂量自己的实力。

但朱慈烺听了刘鸿渐的话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刘兄此言何意?你乃摄政王,倘若朕哪里做的不对你不站出来指正,你也是有责任的,更何况帝国银行大厦还没建造完毕,纸币、铸币的发行朕可是全权交给你了。”

刘鸿渐眼睛看着朱慈烺,脸上露出奇异的微笑,朱慈烺的表情更加凝重。

“我此次前来,也是有要事找你,思前想后,臣也是时候卸任摄政王之职了,以目前新版货币在大明各地的流通情况来看,百姓们对纸币和铸币的信任程度在不断提高。

我也已经将货币发行量的核算标准告诉了帝国银行的几位副行长,想来只要你不出昏招,新版货币不用几年便会深入人心。

是以,这财权也一并交给你。”刘鸿渐十分认真的道。

半年多前,因为此事刘鸿渐、朱慈烺与百官闹翻,朱慈烺为了留下刘鸿渐,不惜换掉全部朝臣。

那时,刘鸿渐没有选择离开,一来是因为刘鸿渐不喜欢屈服,二来是发行货币的事情一直让刘鸿渐耿耿于怀,否则就算百官们不说,他自己也知道该退下来了。

张天禄的推波助澜固然无耻,但并非所有朝臣都是出于自私的想法,他们更希望让大明回归正统、回到正轨上来。

这正轨就是朱家。

虽然朱慈烺换了一朝臣,虽然这些新上来的官员再不敢就刘鸿渐之事上奏疏弹劾,但刘鸿渐知道,但凡心中有国之人,心里大抵上都是对他持着防备心理的。

他留在这里反而让所有人不放心,唉,这就是几个月以来刘鸿渐所伤感之事。

见朱慈烺呆呆的不发一语,刘鸿渐站起来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呀,慈烺。”



第941章 五年计划

“刘兄要走?”朱慈烺声音有些不自然。

“对,昨日东瀛传来消息,那边已经乱作一团,我得回去了。”刘鸿渐十分淡定的道。

“慌什么?那小小东瀛怎值得刘兄跑一趟,朕可以下令,调集二十万禁卫军渡海为刘兄荡平不臣!”朱慈烺十分认真的道。

“你看,你都这么牛逼了,为何一直不肯放我走?大明呀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只要你不出昏招,没有谁能颠覆得了大明。”刘鸿渐没好气道。

其实他知道朱慈烺在担心什么,一直以来重要的事都是他来代替朱慈烺做决定。

乃至于后来刘鸿渐还政于朱慈烺,但由于他还在京城呆着,朱慈烺总觉得出了事儿有人为他扛着。

然而现在刘鸿渐突然要走了,这让朱慈烺有点无所适从,但这在刘鸿渐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朱慈烺已经具备了明君的一切品德,他知道知人善任、知道以民为天、以史为镜,受自己和崇祯大叔影响,他定然是个勤勉且懂得自省的好皇帝。

他留在这儿只会影响朱慈烺的发挥,只会让天下百官不自在,他的封地在东瀛,他以后的人生也在东瀛。

他能为大明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改造大和,将两百多年后的耻辱泯灭于无形,并世代为大明镇守东大门。

朱慈烺沉默了片刻,突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

“王二喜,着尚膳监准备些韭菜,朕与秦王喝两杯。”

作为皇帝的御用机构,只消不到两刻钟,一桌菜肴便摆在了大殿内,刘鸿渐、朱慈烺二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刘鸿渐不知道说什么,朱慈烺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刘鸿渐端起酒壶给朱慈烺斟了一杯酒。

“我走时,可能需要跟你借点儿人,以及一只分舰队。”刘鸿渐想了一下道。

东瀛目前有大约三万禁卫军,刘鸿渐从那边离开时只交代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抹除历史。

往大了说,就是抹除一切所谓大和民族的记忆,包括但不限于焚史书、改东瀛语为大明语、改和服为汉服,除此之外还有发型、建筑、礼节、姓氏等等。

想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民族,需要一百年甚至更久,但刘鸿渐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那么久,所以他选了捷径。

简言之就是六个字顺者昌逆者亡。

只是他低估了东瀛人的反抗决心,昨日传来最新消息,半年多以来三万禁卫军历经大小战斗一百多次,共击毙东瀛人不下三十万。

饶是如此,东瀛人仍旧不肯屈服,他们在东瀛各地聚沙成塔,由于东瀛四面环海,东瀛人又不知通过哪儿国的商人搞到了军火。

郑林、文彪等人知道东瀛的反叛很可能要变成持久战,是以立即向京城求援。

问题的关键其实就是水师,只要有了水师,就可以封锁东瀛的港口,封锁了港口,东瀛人就买不到军火,没了军火,东瀛人只靠刀枪根本就不会是栓动步枪为主的大明禁卫军的对手。

“刘兄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只要朕有,朕绝不皱一下眉头。”朱慈烺说完举起了酒杯,刘鸿渐也端起来与他碰了一下。

“我需要各行各业的匠人至少一万人,秀才、举人一千,另歪,需要加派禁卫军两万,分舰队以五十艘战舰为宜,其中主力战舰需要十五艘。

另外,短时间内东瀛所需的一应物资,需要大明来提供,当然,我会给钱。”刘鸿渐放下酒杯道。

“朕说了,只要你要,只要朕有,朕绝不皱一下眉头,刘兄你谈钱可就伤感情了,朕能供得起。”朱慈烺白了一眼刘鸿渐道。

一直以来,朱慈烺都谨遵崇祯的遗命,从不做那鸟尽弓藏之事,想方设法的想将刘鸿渐留在大明。

可到头来谁想到竟然是刘兄先嫌弃他了,要点物资竟然还要给钱,这让朱慈烺心里十分的难受。

“别这么说,先帝待我不薄,你也是我来到这世上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但一码归一码。

我打算将西山商合的股子都给你,西山商合乃是你手上的另一个厉害的杀手锏,假以时日大明货币得到欧罗巴人的认同,便是西山商合大展身手的时候,是故,理应交予你手,权当做接下来几年东瀛所需物资的费用吧。”刘鸿渐道。

其实这笔买卖刘鸿渐肯定是巨亏,西山商合目前的生意已经遍布全球,每年的盈利至少三千万两,比之数年前的郑家都不差。

但有时候跟自家人不能这么算,用西山商合换大明接下来几年对东瀛的扶持,对刘鸿渐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银子,历史上东瀛的石见银矿可是提供了全亚洲百分之七十的产出,更何况,几年时间刘鸿渐足可以再造一只商团。

朱慈烺本来还想反驳,但见刘鸿渐如此决绝,也就不再争辩,只要他们之间的羁绊存在,他们就是永远的兄弟,没有必要为这些零碎事争执。

“得了,朕同意你辞去摄政王之职,刘兄所需物资人手也尽可从大明采取,不过,朕有一个要求。”朱慈烺眉毛一挑,十分干脆道。

“哦?什么要求?”刘鸿渐看了一眼朱慈烺道。

“你也知道,大明太大了,从莫斯科到海参崴,幅员上万里,从北京城到琼州也有五千里,朕虽事必躬亲,仍怕在某些事上考虑不周,以误了大明崛起之步伐。

是以,朕可以同意刘兄你的任何要求,但以后每隔几年刘兄都要来京城一聚,与朕共商大事。”朱慈烺站了起来,走到墙上巨大的大明地图旁,看着地图喃喃道。

“没问题,就是你不说,我也会经常回来看看。”刘鸿渐也很干脆。

在大方向上他毕竟比朱慈烺多了几百年的经验积累,他知道工业以及科技的总体发展方向,只此一项,他就足可以指点江山。

朱慈烺很聪明,他算是找对人了。

说白了,就是根据国情制定一个大体的计划,然后朱慈烺领着朝臣向着目标努力,再白话一点,五年计划听说过吧?

“那就暂定五年吧,每五年你我二人相聚一次。”刘鸿渐又道。

“可以,刘兄打算何时动身?”事已至此,朱慈烺反倒是很干脆的道。

“两个月后吧!”刘鸿渐粗略估算了一下征集人手、物资所需要的时间,低声道。

“好,到时候朕亲自相送!”

……

ps腰疼的厉害,贴着膏药忍痛骂了一张。

第942章 别了,大明

京郊,西山镇。

西山镇最近人心惶惶的,全是因为两天前西山秦王府传出消息,秦王殿下要离开大明远赴东瀛就藩。

这消息瞬间就在西山镇炸了窝,讲武堂、工学院的学生,各工坊的工匠、工人,田间地头的百姓,西山镇的每一个人的话题都是关于秦王的。

在西山镇这一亩三分地,百姓们对于秦王的感恩尤胜于朝廷,西山镇仅仅五年时间就成了全大明最富裕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因为秦王刘鸿渐的恩赐。

西山纺纱厂内,一条繁忙的流水线上,几个工人也在窃窃私语。

“老三,你拿定主意了没?到底跟不跟殿下去东瀛?”

“俺爹的意思是让俺去,跟着秦王殿下指定有前途,秦王殿下不是说了吗,雇佣文书是三年制,三年期满可以选择回咱大明,或者继续续约,月银是咱们这儿的两倍,俺打算过去干三年看看。

二柱,你去不?”被称作老三的匠人一边熟练的给纱线上着浆一边道。

“俺还没想好,俺家里就俺一个男丁,俺爹不让俺去,不过俺想去,再干三年俺打算建个新院,把石榴娶回家!”二柱挠了挠头虽然明里是没打定主意,但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

纺纱工坊的掌班方敬梓早在昨日就将消息传达到给了所有人,并标明了他自己也会跟着去,这无疑给诸多匠人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同一时间,除了军械所外,水泥工坊、钢铁工坊、玻璃工坊以及各类火器工坊都被传达了这一消息,时间就定在八月十八,也就是中秋节过后。

消息当然是在刘鸿渐指示下传达的,除了工业科技的核心军械所外,刘鸿渐几乎从各行各业的工坊中挑选熟练的工人。

这些工人的待遇一律比大明高一倍,而且将会被作为核心人员培养,只此两条刘鸿渐就不怕征不到人。

这几年来学理工的人太多了,各工坊的重要职位就那么几个,想升上去只能靠熬,熬的上头的人下来,这些人才有机会挤破头挤上去,刘鸿渐的征召令无疑让不少人看到了另一道曙光。

除此之外,大明禁卫军、边军、虎贲军也得到了相应的命令,命令很简单,秦王殿下就藩东瀛,需要护卫队两万,为期三年。

此消息一出禁卫军和各地边军一下子就沸腾了,若说威望,刘鸿渐在军中的威望尤胜于民间。

刘鸿渐之于军队是实打实的恩情,好男不当兵的谚语早已随着军人地位的提升烟消云散,目下大明各地太平,想指望战功往上爬的大有人在,但名额只有两万,但报名的人太多了,各地军营不得已还搞了竞技比赛。

两个月后,最终名单终于定下,护卫军两万零二十三人,以蒙古行省总兵巴巴喇为主将,禁卫军副提督李怀忠、大同总兵唐峯为副将。

除此之外,工学院副山长顾佳也将跟着船队,他的任务是三年内帮刘鸿渐在东瀛重建一所军校、一所理工学校。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当朝内阁首辅、位列三公的韩郁在得知秦王就藩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选择了乞骸骨告老还乡,并在当天晚上就赶赴西山表达了要去东瀛再建辉煌的人生目标。

八月,骄阳似火,天津大沽港。

车琳琳,马萧萧,大沽港自建造以来第一次聚集了如此多的人。

两万护卫军已经登船,一万余各类工匠还在吵吵嚷嚷的向港口进发,港口内至少停靠着三十几艘巨大的运兵船,桅杆上大明的日月龙旗随风飘荡。

正午时分,一行车队自京城方向逶迤而来,明黄色的华盖仪仗队在前,昭示着皇帝的威严,没过多久大沽港的军民就跪倒一地山呼万岁。

御辇之后,是数百个由朝臣组成的车队,再之后是数十辆家眷组成的车队,两侧皆有数千羽林军将士护卫。

泰顺朝新换的这批朝臣当属大明三百年来最年轻的领导班子,据闻各衙门主官、副官的平均年龄只有四十二岁。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经过朱慈烺的大换血后,再没有人敢忤逆朱慈烺的政令,同时大明帝国也重新焕发出了更大的活力。

刘家长子刘傲天与兄妹几个趴在一辆车子的窗口向外望,脸上充满着对未知的希冀,他们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这次远行意味着什么。

“傲天,你们还会回来的吧?”一同坐在车上的朱和坪道,他说话时眼睛不经意的盯着依偎在傲天身边的凌雨。

自从得知秦王一家子要去遥远的东瀛,朱和坪大着胆子请示父皇要去送别,没想到父皇竟然答应了。

半年时间的同吃同住,一群小家伙们早已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当然西山私塾的老大仍然是刘家长子刘傲天,朱和坪不知怎的心甘情愿的当了小弟。

“那是当然,我爷爷还在西山住,我们会回来看望爷爷的。”刘傲天一脸不屑的冲着窗外道。

不知怎的,刘傲天就是瞧朱和坪不顺眼,因为他总觉得这厮对自己妹妹不怀好意,同时他那小小的脑袋里虽然不知道何为离别,但也总是没来由的不开心。

刘傲天的爷爷也在车队中,但他年纪大了,儒家思想浸润之下不想再去异国他乡折腾,便专门找到自己儿子决定以后就留在西山看家。

刘鸿渐知道老爷子是不想离开他那群老伙伴,也就由他去了,相比于东瀛自然是西山过得舒坦,只要老爷子开心就好。

“我走以后,你不许欺负张二小他们,倘若被我知道,下次回来时我定要揍得你满地找牙!”刘傲天左右将凌雪、凌雨抱在怀中,威胁道。

“不会,不会,我发誓!”朱和坪赶紧伸出两根手指郑重其事的道。

……

“千里烟波,雾霭沉沉楚天阔,刘兄,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呀!”朱慈烺站在码头上,望着海天相接的远方惆怅的道。

“得了吧!那是情诗送情郎用的,我可听着就起鸡皮疙瘩,东瀛又没多远,顺风的话二十天便可到达,有什么事可着锦衣卫送信。”

刘鸿渐刚刚将前来送别的老爷子送走,一脸嫌弃的对朱慈烺道。

“好吧,刘兄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朱慈烺尴尬的笑了笑道。

“也没什么,照顾好我老爹。”刘鸿渐望着诺大的船队道。

“好,朕答应你,朕的孩子将继续在西山私塾学习,朕没事时也会去看看。”朱慈烺回道。

“还有就是这些年战争退下来的老兵,要将他们的生活安置好,莫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刘鸿渐想了想又道。

“放心,倘若有官员敢贪腐退伍老兵们的福利,朕诛他们三族!”朱慈烺认真的道。

少倾,各随行人员全部登上了船,亲卫军统领常钰前来给刘鸿渐汇报了情况,并示意可以启程了。

“还有别的吗?”见刘鸿渐半晌没说话,朱慈烺追问道。

“没了,就这样吧,我走了。”刘鸿渐说完回头看了看朱慈烺,继而登上了船。

“传令,舰队启程!”刘鸿渐对身边的常钰道。

呜呜——呜呜——启程的号角自旗舰吹响,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船队开始缓缓的向外海驶去。

“刘兄,朕,会想你的!朕在京城等你回来!”朱慈烺突然间有些绷不住了,他唯一的朋友远去了,他这次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但数十艘各类舰船声音实在太大了,朱慈烺的声音随即被发动机的轰隆声吞没。

刘鸿渐站在甲板上微微笑着挥动双手冲朱慈烺告别。

“别了,大明。”刘鸿渐望着港口后的万里河山,喃喃自语道。

ps故事写到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但其实寒寒心里还觉得有些东西没有表达出来,计划用八到十个章节将最后的结局当作增补广记交代一下,算作最后的了结。

这两天腰疼着实厉害,我尽量三天之内写完,望诸位朋友海涵。

第943章 我的大秦

从天津大沽港起航,舰队环渤海一路抵达山东威海刘公岛,在北洋水师基地略作补给后,舰队规模又扩大了一倍。

朱慈烺对刘鸿渐十分的够意思,直接将大明仅有的五艘二级战列舰之无敌号划归给了刘鸿渐的大秦舰队作为旗舰。

除此之外还有主力战舰十艘,其他各类铁甲舰二十艘,战时辅助船只十八艘,这几乎相当于大明全部水师战力的三分之一。

当然,除了战舰和弹药装备外,所有的水师士兵、陆战士兵皆为大秦暂借,只是朱慈烺二人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将士,至于三年后这些士兵作何选择,是回大明服役,还是继续留在大秦,全看他们自己决定。

从刘公岛再次起航后,舰队包括战列舰、辎重船、运兵船等在内,足足有八十余艘,共计军人、匠人、工人、学者等六万四千余人。

仅仅十九天后,舰队抵达长崎,在留下一支分舰队后,舰队一路向北,在岛根城又留下一支分舰队后,刘鸿渐在大饭登陆。

郑林提领了大秦水师提督,并负责封锁海岸线,值得一提的是刘鸿渐专门从大明海务巡防司将杨六、杨七、钟斌等五人。

这五个海盗出身的水师将领一直干着类似后世海警的差事,正愁英雄无用武之地,十分干脆的就答应了刘鸿渐的邀约,在刘鸿渐看来,海盗出身的将领更适合他的大秦。

不是有欧罗巴人私自卖给倭人军火吗,来吧,来一波老子抢你们一波,他要做大秦第一狠人,还是不讲理的狠人。

反正出了事儿有大明顶着,他不信小朱不来帮忙,为大明忙活了这些年,现在也终于可以为自己忙活一番了,顺便薅一薅小朱的羊毛。

经过再三考虑,刘鸿渐将都城定在了京都,京都的建筑风格沿袭的唐风,基本上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山寨的长安城,就连街道的名字都没有变,这让刘鸿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刘鸿渐的王宫就建立在京都城原天皇皇宫的位置,但因为各地倭人动乱王宫的建筑进度一直很慢,大明工匠的到来无疑给捉襟见肘的禁卫军们一剂强心剂。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刘鸿渐指派韩郁督管内政,顾佳督管王宫、学校等一系列建筑工程,而他自己则打算在自己的地盘上浪一浪。

不服气是吧?玩造反是吧?那便一战吧,老子要是还心慈手软就不是华夏子孙,刘鸿渐骑在战马上望着不远处的江户城想道。

在众多反叛军中,占领坂东城的坂田道哉是势力最大的一支,不少倭人游击队都在逐渐向坂东城靠拢,聚兵有六万之众。

擒贼先擒王,刘鸿渐打算以霹雳手段让反抗者们明白,谁,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

“二狗子,本王给你两个时辰时间,将这座城夷为平地,能办到吗?”刘鸿渐扭头对自己的新任火炮营统领孙文发道。

孙文发乃是大明禁卫军火器营参将,也是孔二愣子的副手兼弟子,在火器运用上深得孔二愣子的真传。

孔二愣子由于在历次战斗中彰显出的杰出能力,被大明参谋本部列入不可征用人才,孔二愣子内疚之余遂将得力助手孙文发派遣到大秦。

刘鸿渐对此浑不在意,他能培养出一个孔二愣子,又怎么会培养不出张二愣子、李二愣子。

孙二狗子本来没这外号,但刘鸿渐从将其任命为火器营统领之时,就给他换了名字,原因无他,叫着顺口。

“王爷,卑职能动用所有火炮吗?”孙文发没有直接回答刘鸿渐的提问,而是盯着城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随你。”刘鸿渐平静的道。

“两个时辰之内,卑职若不能做到,任凭王爷处置!”孙文发随即露出贪婪的目光,这与孔二愣子攻城前的表情几无二致。

早在大军还未停下时,孙文发就端着望远镜对着坂东城观望了许久,他知道,以王爷的性子,攻城定然要靠火器,火炮永远是王爷的心头宝。

之所以敢如此自信的向刘鸿渐承诺,是因为他手里所掌控的火炮数量多于刘鸿渐指挥的任何一次战争。

其中榴弹炮一百六十门、迫击炮四百门,炮弹更是足以支撑三场不亚于罗刹国灭国战争的数量,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大明运来。

刘鸿渐一边命令火炮营出击,一边命令火枪兵左右掩护,同时一万多骑兵分成四路将坂东城团团围住。

一刻钟后数百门火炮同时布置在了坂东城的四座城门处,刘鸿渐拒绝了坂田道哉的谈判请求,并命令一百六十门火炮同时开炮,坂东城四周随即响起久违的炮击声。

轰轰——轰——轰轰轰——

刘鸿渐看着本就算不上坚固的城墙一块块的剥落,看着城垛犹如纸糊一般不翼而飞,此刻的他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二百八十七年后的中华大地。

他的心中没有怜悯,不论是出于对倭人本性的了解,还是出于对那三千万英灵的愤懑,他只知道,这个民族需要瓦解、这个民族需要被改造。

三刻钟后,东城墙率先垮塌,困兽犹斗的日本武士们或骑马、或高举武士刀向着距离他们最近的火炮阵地冲锋。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比黑暗更黑暗的死亡,东侧一百门迫击炮早已等候多时,密集的迫击炮弹将城墙到火炮阵地的轰的烟尘滚滚。

劫后余生的日本武士随即又冲入了更加密集的手榴弹和火枪兵的梦魇中,连火器都不齐备的倭人以鲜血宣告他们对天皇和幕府的忠诚。

榴弹炮还在轰鸣,因为刘鸿渐的命令是将这座城夷为平地,而不仅仅是破城。

又两刻钟后,残存的城墙上竖起白旗,但很快被杨天宝等狙击手射断,常钰、杨天宝等将领不理解为何刘鸿渐对倭人如此愤恨,但他们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夕阳西下,火烧般的红云将大地染成红色,不知何时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停止了,而彼时坂东城早已陷入一片火海,哦不,坂东城已经从大秦这块土地上彻底消失。

“大人,卑职幸不辱命!陆大人请示是否入城清理。”兴奋的孙二狗子虎虎生风的向刘鸿渐复命。

“让它烧吧,命令火头兵埋锅做饭,其余游击将军以上将领到我大帐商议明日的进军计划。”

反抗军足足有十余股,清缴反抗军的战斗很可能将会持续一年甚至更久。

但刘鸿渐一点也不急躁,他有装备精良的军队,有庞大而强盛的大明作为强力后盾。

他要用十年的时间,将这块并不辽阔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倭人改造成忠于汉民族、忠于他的子民。

更何况,他还那么的年轻。

……

第944章 科技巨头与金融霸主

时光匆匆宛若流云,岁月年轮滚滚向前,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泰顺三十五年,世界因为亚洲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确切的讲是因为一帝一王。

帝自然是大明的皇帝朱慈烺,王则是大秦国国王刘鸿渐。

经过三十年厉兵秣马的发展,大明帝国人口突破八千万,先后建立的大明北洋、南洋水师,拥有一级战列舰十二艘,二级战列舰一百四十六艘,三级战列舰两百九十艘。

大明帝国舰队驰骋于南洋香料群岛、澳洲、美洲,欧罗巴诸国海船见大明帝国舰队自从退避三舍绕道而行,南洋香料群岛成为了大明帝国的后花园,大明帝国仅靠麻六甲海港一年征税就达到了恐怖的一千三百万两。

在美洲,帝国皇帝朱慈烺遵循摄政王定下的方阵,扶持了阿拉贡·康基斯塔为印加帝国第十八代萨帕印卡(皇帝)。

大明帝国因此拥有了印加帝国境内波托西银矿一百年的开采权和印加帝国源源不断的橡胶输入,波托西银矿储量世界第一,仅此一项足以令大明帝国的金银复本位制度无人撼动,而且还不用担心日后由于民族觉醒导致的层出不穷的叛乱。

三十年的腾飞历程中,大明帝国最庞大的商团——西山商合居功甚伟。

作为大明帝国皇帝的皇家商团,西山商合拥有全世界最多的商船,从天津大沽到大秦长崎,从台弯到巴达维亚,从吕宋到澳洲,从大泥到檀香山再到印加帝国都城库斯科,只要大明舰队到过的地方,西山商合的船队总是满载着黄金、白银、橡胶、香料。

大明帝国依靠着庞大的战舰和无处不在的商团迅速完成了帝国资本的原始积累,也完成了帝国货币——大明银元的扩张。

起先是大秦将大明银元作为唯一承认的官方货币,而后是南洋香料群岛、澳洲、美洲,凡是受过大明帝国支援的地区,皆是只以大明银元作为唯一的贸易媒介。

大明银元不仅与金银挂钩,还与香料、橡胶、石油挂钩,欧罗巴人历经三十年前短暂的对峙,终于不得不说屈服于大明帝国的国威。

当然,这其中仍旧少不了大秦国王刘鸿渐的影子,事实上与大秦国的技术腾飞速度相比,大明帝国除了体量更大外,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在国王刘鸿渐的铁血政策之下,东瀛这块土地只用了八年时间就完成了倭人的去本土化,从文字到语言到姓氏,从服饰到发式,从礼节到文化,一概沿袭了明制。

代价是东瀛的倭人从德川幕府末期的一千两百万人,历经斋藤祸乱、荷兰入侵,再到秦王刘鸿渐的铁血屠戮并使倭人彻底屈服,最后只剩下五百多万人。

而其中男丁由于常年的战争占比不足四成,且多为幼童,这使得第一批遗民来大秦的建造者们每人都分到了三个以上的倭人女子小妾。

以至于二十几年过去了,大秦的人口虽然堪堪超过六百五十万,但华裔、以及华裔后人的占比从三十年前的百分之一点七,上升到了如今的百分之七点四。

刘鸿渐始终认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对于倭人的顺民刘鸿渐坚持与华裔平民同等对待,当然顺民的待遇也只能达到华裔平民的水平。

他们可以与华裔子孙享受同等的教育、同等的税赋,他们可以从商、从军和务农,但不可以从政,军队倭人占比也有严格的限制,并且不能入大秦高等学府就学。

对倭人的改造与考验要持续一百年,这是刘鸿渐自建国之日起定下的国策。

一百年时间,四代人,在泯灭了全部倭人历史印记的情况下,足以令他们将汉文化视为正统。

而在改造倭人的同时,大秦国的科技腾飞早在刘鸿渐就藩的那一年就开始了。

依托从大明带来的工匠班底,在刘鸿渐图纸的帮助下,以及韩郁、顾佳等一批支持者的全力以赴下。

泰顺八年八月,大秦理工学院建成,十二月大秦国防军校建成,次年四月大秦商学院建成。

泰顺十一年六月到十二月,大秦纺纱厂、玻璃厂、水泥、钢铁厂等工坊如雨后春笋般先后投产,同年,在大秦国王刘鸿渐的主导下,大秦顺风商合依托从大明购买到的四十艘大型商船正式成立。

泰顺十二年三月,大秦军工厂建成,专门致力于研发和改进火器、战舰。

泰顺十六年七月,大秦自主研发的火车试制成功,并在一年后批量销往大明,同年大秦第一任首辅韩郁逝世,享年八十九岁。

刘鸿渐在京都为其举行了国葬,并配享太庙,举国哀悼一个月。

泰顺二十年仲夏,大秦第一座火力发电厂投入运营,大秦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进入电气时代的国家。

泰顺二十五年,大秦自主研发出碳极电弧,次年大秦帝国建造的第一艘一级战列舰下水。

战舰长五十丈,分三层,以内燃机为驱动力、电力为辅助动力,火炮装配达到了恐怖的二百一十门,其中舰首的主炮能够一炮击穿大明仍在服役中的旧式铁甲舰。

刘鸿渐将这类战列舰命名为无畏级战列舰,迅速开始投产并将无畏级战列舰的关键技术分享给了嗷嗷待哺的好基友朱慈烺。

泰顺二十五年,是大秦在科技上以及各类机械上开始赶超大明的关键一年,同年开国元勋顾佳病逝于大秦国防军校,享年八十六岁。

刘鸿渐用了七年时间完成了大明工业从无到有、从起步到全面赶超欧罗巴,而后又用了二十年时间赶超大明帝国完成了逆袭。

当然,并非是大明帝国的匠人们不够努力,实在是刘鸿渐手里掌握的技术类书籍太过逆天,从轻工业基础到重工业基础,从蒸汽时代到电气时代,沿着后世科研工作者们总结好的科技发展历程,大秦国比之欧罗巴乃至大明不知少走了多少弯路。

是的,长久以来刘鸿渐并未将从后世带来的各类书籍交给任何人,包括大明以及大秦的匠人,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刘鸿渐来掌控着两国科技的进程。

非不为也,是不能也,因为他还不能确定这会不会给一个庞大的帝国造成拔苗助长等不良后果,亦或是所托非人,致使先进的技术流入欧罗巴。

大明也好,大秦也罢,事实上一直以来刘鸿渐都是只将迫切需要发展的技术图纸交给匠人们,而大明的图纸提供早在刘鸿渐离开时便已经停止。

科技自有其发展历程,大秦这块土地随便他折腾他不在乎,这也致使三十年后,大明发展成为科技领先欧罗巴、但大明银元遍布全球的金融帝国。

而大秦则发展成为科技领先大明、法定货币为大明银元的科技帝国,科技是刘鸿渐留给其子孙后代的唯一利器。

泰顺三十五年深秋,时年五十七岁的大秦国王刘鸿渐接到了一封来自大明的密信,信封以大明帝国皇帝朱慈烺的私印加之。

刘鸿渐眉头微皱的戴上了老花镜随即将信封打开,内容并不长,刘鸿渐看完了内容后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他放下了信纸,嘴角微微的露出了微笑。

……

第945章 八国联军

吾兄秦王亲启

一别四年有余,兄别来无恙否?

朕之第一百一十子方满四岁,怡钧无事便要与他讲你当年之事迹,惹得小子盼你盼成了‘望夫石’,朕之儿媳、兄之爱女凌雨亦是时常念及兄与嫂嫂。

朕近日愈感身体大不如前,悔不听兄之言,然八月初三,锦衣卫传来欧罗巴之消息,欧罗巴之众国意欲联军挑衅大明之国威,皆因海贸之逆差矣。

自兄伐罗刹已然三十三载矣,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一代人之记忆已然为后世人忘却,是以朕意亲征,率北洋、南洋之水师应战。

朕自知兄非甘于寂寞之辈,是以诚邀兄率大秦之兵与朕一同迎敌,教蛮夷诸邦皆知中国之不可侵犯也!

朕计本月底启程,若无意外你我当在吕宋集结,盼兄亲至,共创华章。

大明皇帝朱慈烺丙辰月初八夜

刘鸿渐轻笑一来是因为朱慈烺这家伙都五十出头了,还不忘以孩子数量来向他嘚瑟,二来是三十年过去了,小朱在他面前仍旧一副小弟模样,出去打架还不忘喊他这老哥做帮手。

信中所言的怡钧即朱怡钧,朱慈烺长子朱和坪与刘鸿渐次女刘凌雨之子,时年十六岁。

当年朱和坪向刘凌雨表达爱意时,没少遭到刘傲天的胖揍,知道凌雨二十岁时,在遵循她自己的意愿之下,刘鸿渐才同意将其远嫁大明。

如今三十年过去,长子刘傲天已然是大秦国海陆两军统帅,而朱和坪也终于在去年荣升太子之位。

但刘鸿渐对大明与欧洲人的战争一点也不惊讶,绝大多部分的战争说到底都是因为利益,欧罗巴诸国对于大明的忌惮和不满早已有之。

大明霸占着欧罗巴人需求量极大的香料群岛,独揽着丝绸、茶叶、瓷器以及橡胶等硬通货,并通过麻六甲海港以及大明银元牢牢的掐着欧罗巴人的咽喉。

近年来受大明先进火器、战舰的压迫,欧罗巴人想方设法的在火器研制上向大明看齐,据大秦国情报部探明,英格兰、法兰西已经先后研制除了膛线枪、铆接式铁甲舰以及榴弹。

可能这也是欧罗巴人敢于挑衅大明的底气,只不过双方三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皆不知各自的底牌到底如何,但刘鸿渐坚定的认为即便欧罗巴人再会模仿,其军事军备实力远远比不了大明和大秦。

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欧罗巴大多为小国,即便刘鸿渐将最新款的战列舰图纸交给他们,想造出来量产起码需要五年时间,而且综合国力根本不允许他们像大明一样下饺子式的建造战列舰。

其二更简单,刘鸿渐是开了外挂的,此题,无解。

“棒槌,可能又要打仗了,你还能提得动大刀吗?”刘鸿渐将信纸重又放回匣子,扭头对大殿边的牛大棒槌道。

牛壮比刘鸿渐还大了四岁,如今已经六十有一,这个忠心耿耿的大汉虽然早已是大秦虎侯,甚至还是刘鸿渐的亲家,但几十年过去了,牛大棒槌永远如铁塔般守卫在刘鸿渐身旁。

“陛下,打谁?”牛大棒槌倚在殿内的柱子边都快睡着了,闻听刘鸿渐之言双鬓斑白的牛大棒槌两眼瞬间放亮。

“打整个欧罗巴,而且很可能是前无古人的大战。”刘鸿渐看了一眼同样跃跃欲试的常钰道。

“陛下,刀山火海俺老牛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俺为陛下挡枪子儿!”牛大棒槌虎拳一握当即跪倒在刘鸿渐身前。

“老常,给傲天发消息,给他十日时间集结大秦舰队,十日后大军进发吕宋!”刘鸿渐额头青筋突起,老迈的声音中蕴含着上位者的威严。

算起来已经整整二十几年没打仗了,但出于后世人的警觉,刘鸿渐从未懈怠大秦军队的训练。

大秦地广人稀,仅有陆战士兵六万,水师士兵四万,但奉行科教兴国的刘鸿渐始终认为兵不在多而在精,大秦将士的装备皆是大秦军工厂量产的最优质的火器。

放眼整个世界,即便是大明,在军备和士兵训练上也比不过他的秦兵,当然,仅限于军备和单兵素质,若论军事实力,拥有两百万常备军的大明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大秦舰队拥有无畏级一级战舰六艘、二级战列舰三十艘、三级战列舰七十二艘,加上各类辎重、辅助船只共计一百四十二艘。

八月的最后一天,在刘鸿渐的带领下,大秦舰队从长崎出发,一路向南历时二十天终于在九月下旬抵达了预定的集合点吕宋港,此时朱慈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大老远的刘鸿渐就看到港口码头上站了好些人,走近时发现朱慈烺一身皇袍坐于正中,还面带微笑的冲着刘鸿渐招手。

“看你这脸色似乎不太妙呀?没给御医们好好瞧瞧?”刘鸿渐虎虎生风的走到朱慈烺身边浑不在意的道。

虽然他早已将后世学到的那点可怜的医学知识忘的差不多了,但明眼人一看朱慈烺的面色就知道不正常。

才刚过半百,头发已然花白一片看起来竟比刘鸿渐还要老上几岁,而且依刘鸿渐对朱慈烺的了解,这厮要迎接自己是不会坐在龙椅上的,之所以坐着定然也是身体的原因。

这厮什么都好,政务勤勉事必躬亲,唯一的缺点就是纵欲,一百一十二个孩子可不是白来的,唉!色字头上一把刀。

朱慈烺身后的大臣们闻听刘鸿渐之言个个低下头来不敢多言,天底下敢一见面就说朱慈烺身体不行的估计也就面前这位了,但凡是其他人敢如此言语定然是嫌活的不耐烦了。

“还行吧,御医们说需要好生调养,朕现在每日都喝着汤药呢!

且不说这个,刘兄,整整三十年了,能与你再次并肩作战,朕每每想起就心潮澎湃,走!朕为你接风洗尘!”朱慈烺起身来拉着刘鸿渐的手就向马尼拉城走去。

两个小老头就这么将一堆的臣子撂在了身后,朱慈烺似乎腰腿不便,刘鸿渐一边搀着一边与朱慈烺聊起欧罗巴那边的情况。

“欧罗巴人这次野心不小呢!从麻六甲那边传来消息,欧罗巴至少有十几个国家参战,联合舰队已经抵达一个叫做好望角的地方。”朱慈烺小声道。

“哦?都有哪些国家?”刘鸿渐惊讶道。

他并非惊讶于敌人的数量,而是好奇究竟是哪个国家如此有号召力,竟然能将宗教矛盾重重的欧罗巴整合起来,一同对抗大明。

“声势倒是挺大,只不过据朕所知,主要的敌人共有八个。

英格兰、法兰西、普鲁士、意大利亚、奥地利亚、瑞典国、波兰国和弗朗机国。”朱慈烺言语间已经带着凝重,轻敌往往是用兵大忌,朱慈烺深知这一点。

“八国联军吗?”刘鸿渐喃喃自语道。

……

第946章 八仙过海

九月的麻六甲海水共长天一色,温和的海风吹的人想打瞌睡,然而麻六甲港城内却一片肃杀,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停满战舰的港口预示着,大战一触即发。

港口城墙上一排排的士兵严阵以待,迎着日头,正对着港口的城墙边有人在争执。

“殿下,您老人家给咱说说情,说什么也要让咱来当这先锋。”满头灰发胡子拉碴的麻六甲总督戚元弼腆着脸请求刘鸿渐道。

戚老三驻守麻六甲港得有十几年了,期间应朝廷令分别在北洋和南洋水师中轮值了两次,但若说归属感,戚老三一直认为麻六甲才是自己的宝地。

他见证了大明水师崛起的全过程,更亲手将麻六甲港建造成为天下第一港,大明麻六甲港分舰队一直保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汉民,这一切说是戚老三的功劳毫不为过。

戚老三如此的努力,除了报效朝廷外几乎全是为了得到两位哥哥的认可,他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

但大明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争了,好不容易熬到如此大战,可陛下却让郑森那小子做了前军统领,这让戚老三如鲠在喉。

戚老三觉得再不疯狂就老了。

“本王还以为你是要找我叙旧,没想到过了三十年还是这般急躁的性子,此战关乎大明的国运,我与皇上皆十分重视,皇上更是御驾亲征,你找我也没用,作战计划是参谋本部再三讨论才定下的。”刘鸿渐望着布满港口的战舰捋着胡须道。

郑森作为南洋水师提督,他治军严厉、赏罚分明、为人沉稳,在历次的海洋巡防以及护航中都表现出了一个优秀将领应有的品质。

对于这个把兄弟刘鸿渐一直心里有点愧疚,倘若不是自己的降临,郑森如今已经成为全天下华夏子孙心目中的民族英雄,而现在,机会来了。

“王爷呀!皇上最听你的,你就帮帮咱吧,咱都快六十了,王爷,咱给你磕头!”

戚老三闻言一脸的失落,但他仍旧没有放弃,他不想求他大哥,而整个朝廷里还能帮他的估计只有眼前的这位老领导,他实在不想留守港口内当一个看官。

“甭跟本王来这套,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此乃军令,岂能说更换将领就更换将领?”刘鸿渐轻哼一声没好气道。

“咱若不能参与这场大战,咱就算死了眼睛也闭不上,王爷若不肯帮咱,咱就去求二哥!”

戚老三倔脾气起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完站起身来虎虎生风的就要去奔总督府而去。

“没有皇上首肯,你就算去求天王老子都没用!”刘鸿渐指着戚老三的背影怒斥道。

但他想了一下,觉得也没必要寒了这老倔驴的心,不就是一个参战机会吗?

“回来!”刘鸿渐打定了主意对戚老三道。

戚老三闻言不知就里,但身为下属还是吹胡子瞪眼的跑了过来。

“你若想参战也不难,但先锋官就别想了,只是这任务十分凶险,你最好考虑一下与你兄长商议一番。”刘鸿渐卖了个关子道。

“还考虑个甚!王爷,咱要是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戚老三牛眼瞪的老大。

“好吧,你附耳过来!”

……

好望角与麻六甲直线距离两万里,刘鸿渐与朱慈烺等了足足八天才算是确定了欧罗巴联合舰队的位置,九月二十四,望眼欲穿的联合舰队终于姗姗来迟,两军隔海相望。

“看他们这阵势,似乎确实很有底气呀!”朱慈烺站在甲板上,佝偻着身子举着望远镜楠楠道。

早在三天前哨船发现欧罗巴舰队位置时,便已经得到了敌人更详细的情报,在舰队数量上,大明舰队加上刘鸿渐的大秦水师,除却辅助船只共计四百八十六艘。

如此庞大的舰队在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国家能比,但之所以朱慈烺有此感叹,实在是欧罗巴联军出乎了先前的预料。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欧罗巴舰队呈线性阵列一字排开,阵列按照国家的不同分成九个,最中央的乃是欧罗巴新秀英格兰舰队和欧罗巴老牌强国法兰西。

这一点从各方阵战舰上的旗帜就能分辨,英格兰和法兰西舰队两边则是意大利亚、奥地利亚、瑞典国、普鲁士、波兰国和弗朗机国,八个国家八面旗帜,花里胡哨的整的跟八仙过海似的。

在各方阵的侧后方是一个略大些的杂牌方阵,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这方阵虽然略大,但其中竟然夹杂着四五面代表不同国家的旗子。

戚元功年纪也大了,打着望远镜瞄了好久才一一确认并报与刘鸿渐二人听。

从舰队阵型估计,欧罗巴联军战舰的数量尤胜于大明水师,这也是朱慈烺如此感叹的原因。

“皇上无需忧虑,敌方的战舰虽然多,但与我大明相比,大多数都为中型战舰,而且未必有我大明的战舰精良。”戚元功安抚道。

一开始戚元功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铁甲舰映着日头闪着寒光,那么庞大的舰队任谁看到都要血脉喷张。

“有你们在,朕,无所畏惧,准备战斗吧。”朱慈烺挑眉看了一眼戚元功,下令道。

“卑职请战!”朱慈烺刚说完,南洋水师提督、大明舰队副统领郑森撩起战袍跪地请战。

前锋军这机会是他大兄为其争取来的,郑森自然不肯错过。

“着什么急?既然是欧罗巴人宣战,自然是让他们发动进攻,咱们也好看看他们的能耐,皇上说是不是?”刘鸿渐看着朱慈烺笑道。

他知道朱慈烺刚才之言不是因为害怕,但戚元功这厮不会说话,所以令得朱慈烺心中不悦。

大明的强大是欧罗巴人无法想象的,大明的海防规格是以自己舰队的实力来部署的,换句话来说,即便大明这次战败了,欧罗巴人也很难攻入大明本土。

而国力雄厚、拥有三个船坞基地的大明,仅仅需要两年甚至更少的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但欧罗巴不行,后世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和荷兰马车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说白了,他们赢起输不起。

已经年过半百的朱慈烺就算再糊涂,这道理肯定是明白的。

“刘卿言之有理,郑爱卿平身,且等着他们攻来就是,朕就在这儿看着。”朱慈烺虽然兴致勃勃的亲征,但其实对于战事一直都是一知半解。

不过朱慈烺不知道的是,刘鸿渐其实也是半吊子,别看他半生征战无数,其实啊都是靠着手下人在干活儿,在他看来尤其在古代,只要选对了将领,领导不瞎指挥就不会出大问题。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即便他不怎么会打仗,但大明上下都尊其为战神。

“那不行!这么干瞪着算什么,咱们得干他一炮听听响!

老戚,命令炮手,舰首主炮准备,给我瞅准那英格兰舰队的旗子,立即开炮!”

……

第947章 油钱都不够

轰——

片刻后,刘鸿渐所在的旗舰一声巨响,伴随着舰体的震颤一发炮弹轰了出去。

不过由于两军距离实在太远,炮弹打在了距离地方舰队数十步的海域上,激起巨大的浪花。

虽然这种挑衅行为有些幼稚,但刘鸿渐完全不这么认为,海战相比于陆地战太过枯燥,至少在如今的科技水平下如此。

陆地战起码还讲究个地势、地形、兵种配合,但在大海上一览无余的大家都在船上,你变换了什么阵营通过望远镜对方马上也会调整。

唯一的武器就只有火炮,唯一能拼的也只有火炮,也就是对轰,谁的舰队数量多、战舰更结实,谁的火炮威力更强、打得更远,谁就能赢。

只是令刘鸿渐意外的是,一炮过后足足半刻钟时间,敌方舰队竟然毫无表示。

“忒!什么情况?”刘鸿渐纳闷道。

心说要打仗的是你,大明应约来战,你又不来进攻,到底是要闹哪样?

“老戚,再来一炮,催一催。”

……

终于,三炮过后,在刘鸿渐的再三催促下,欧罗巴联合舰队似乎有了动作。

“皇上、殿下,敌舰动了!”

“郑森,命你部准备迎敌!”此时郑森已经离开旗舰回到自己统领的战舰队列中,戚元功通过对讲机昂声道。

“命令郑森所部,放进了打,待敌方舰队发起第一轮试探攻击后再开炮。”刘鸿渐在一旁叮嘱道。

他对自己研制的战舰有充足的信心,之所以下这个命令,一来是想看看欧罗巴人的火炮威力和攻击距离,二来放近了可以提高炮弹命中率。

无论是陆地火枪对射,还是海洋中舰载炮对射,命中率一直低的惊人。

即便是到了三百年后的二战时期,根据战后统计,陆地战场上中国军队杀死一名日本士兵需要三千七百多发子弹,即便是装备精良的日本士兵也需要一千三百多发,当然不包括射杀平民。

而一战时舰载炮的平均命中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三点三,更别提如今的情况了,由于没有先进的测量技术,双方开战前甚至需要先开炮来测定距离。

放近了打能显著提高命中率,弹药得省着点,因为刘鸿渐还有大用。

“皇上,殿下,敌方舰队已进入先锋舰队的攻击距离。”戚元功放下望远镜道,同时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兴奋。

戚元功常年钻研战舰和海战,凭经验就能目测出双方的准确距离。

敌方舰队仍旧在逼近,说明目前的距离还没有进入对方的射程,这意味着至少在攻击距离上,欧罗巴人就要落后一筹。

目下不论是大明还是大秦,弹药激发用的火药已经全部更换为威力更强的黄火药,相比于改良版的黑火药,炮弹的有效射程至少增加了一里。

“大概还有九百步,敌方战舰还没有开炮?”又过了一会儿,就连戚元功的语气都带着诧异。

“欧罗巴人怕是还用着从咱们这儿偷来的黑火药吧!”刘鸿渐揶揄道。

刘鸿渐所料不错,当敌方舰队又前进了数十步后,这才开始调转战舰侧舷。

他突然明白为何欧罗巴人迟迟不发动进攻,定然是被大明战舰恐怖的火炮吓住了。

当时双方可是相距足足有三四里,刘鸿渐一炮就轰到了人家眼前,即便是炮弹落水时已经失去威力,但这也足以震慑住欧罗巴人了。

刘鸿渐不知道欧罗巴联军指挥官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反正战斗就这么打响了。

戚元功眼见敌舰开始转舵,立即下令郑森开炮,早就准备好的郑森舰队随即众炮齐发,炮弹的轰鸣声响彻整片海域。

轰轰——轰轰轰——

黄火药相比黑火药,还有一个优越性就是产生的烟雾较少,透过薄雾刘鸿渐清楚的看到,只一轮炮击,对方先遣舰队至少有十艘战舰被打得秃噜皮儿。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欧罗巴战舰外侧的铁甲采用的是铆接技术,也就是大明三十年前主力铁甲舰外层的钢甲。

这玩意儿看着表面光鲜,也足以抵挡滑膛炮的轰击,但是却无法遭受长时间或者威力过大的炮弹轰击,时间长了会导致钢甲从连接处脱落。

然而大明的火炮威力实在太强了,但凡是命中发生炮炸的,舰体上覆盖的钢甲逐片脱落。

一轮炮击过后,郑森的先锋舰队并未转舵,而是足足三轮炮击后,这才停止了攻击,这便是后装榴弹炮的优越性,倘若不是担心炮管过热,舰载炮可以不间断的发起攻击。

欧罗巴人都被打傻了,才三轮炮击先遣队至少有三艘战舰沉没,至少有七八艘重伤,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还没有开炮。

“皇上、殿下,他们在后撤!不,他们在逃走!”戚元功第一时间纠正了自己的语病。

朱慈烺看了一眼刘鸿渐,似乎是在等着他来下令,一如三十多年前的亲征罗刹,朱慈烺更享受亲临战场的感觉。

只要刘鸿渐在场,朱慈烺总是懒得动脑子,老了老了依然改不了这毛病,这也是刘鸿渐当年选择离开大明的另一原因。

“殿下,敌方的主力舰队似乎也开始后撤了?”戚元功眼睛瞪得老大,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心说这算啥?大老远的远渡重洋赶来,就特么被三轮炮打跑了?这怎么行?他这主力舰队可还没动呢?

“那还等什么?全军出击!”刘鸿渐观察了片刻远方的欧克罗联合舰队,眼见其主力也一片慌乱不像有诈,当机立断道。

玛德,这算怎么一回事儿?等待了三十年的大战就这?大老远跑过来还不够油钱呢!岂能让欧罗巴人跑了?

于是乎本应该轰轰烈烈、蔚为壮观的创纪录海战,就这么神奇的变成了一场追逐战、逃亡战。

其中英法舰队跑的最快,战舰相对落后些的波兰、瑞典舰队最先遭到了大明舰队的轰击。

慌乱的敌军一边后撤一边利用船尾的火炮还击,然而欧罗巴的炮弹打到大明的战舰上根本就不破防,双方的战舰和火炮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殿下,照这么推进下去,绝大多数敌方战舰都会成功脱逃。”眼见刘鸿渐在波兰、瑞典舰队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戚元功提醒道。

“哼!他们没那么容易逃走,给我使劲儿的轰!”刘鸿渐阴笑着道。

……

第948章 一支雪茄

望着被一一击沉的欧罗巴联合舰队,此时此刻,刘鸿渐的脑海里掠过两百余年后的中华大地。

同样是八国联军,他们仗着船坚炮利在中华大地肆无忌惮、屠戮平民,而后兵临城下要求螨清签订一系列屈辱条约。

数万八旗骑兵进攻几千欧罗巴人,最终全军覆没而欧罗巴只死了几个人,想到那些屈辱,再观看眼见的一幕,刘鸿渐浑身的说不出的舒坦。

从衰落到中兴,从中兴到强盛,他和朱家父子用了三十六年。

如今他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趁着自己还健在、趁着他的拳头还有力量,他要将欧罗巴人彻底打入深渊。欧罗巴人的战舰是蒸汽加风帆为驱动力,然而大明的主力战舰使用的是更先进的柴油内燃机,战舰内甚至都通了电,在航速上欧罗巴人根本就比不上。

两个时辰后,海面上已经看不到几艘波兰、瑞典国的战舰,到处是漂浮在海面的浮木以及欧罗巴士兵。

刘鸿渐没有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击杀落水的士兵身上,而是直接命令主力舰队继续追击其他敌人。

“皇上、殿下,欧罗巴人好像被拦住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呀!”戚元功面带兴奋的道。

“哈哈哈,老戚,你这马屁拍的不错,有进步!”刘鸿渐笑道。

昨日夜晚刘傲天所率领的大秦舰队被秘密派往距离麻六甲海峡五十里外的一处岛礁之后,本来是预备战至正酣时从后方偷袭的,但如今却正好充当了阻截联军舰队的角色。

而刘傲天能在根据情势主动出击阻敌,也说明了大秦国的继承人也不是个拘泥死板之人。

戚元功被刘鸿渐说的老脸一红,戚家三兄弟虽然个个身居高位,但都不是很擅长说假话。

大秦舰队在前,欧罗巴舰队在中,郑森的水师紧追而上,无数的火炮在进行着狂欢,大海似乎都在颤抖。

旷世之海战一直持续到夜晚,负责统计战功的官员甚至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艘敌方战舰沉没,满地都是战舰残骸,以及残骸上高呼的欧罗巴人。

“启禀皇上、殿下,敌军分成四个方向溃逃,夜间不利航行,郑大人和小刘大人请示是否继续追击。”戚元功道。

他这舰队指挥官也是够憋屈的,从职位上,他是舰队统领,郑森是副统领,刘傲天严格来说是客军,然而下头的事儿他做不了主。

因为朱慈烺和刘鸿渐就在边上,出了事儿还是得请示,虽然这二人向来不怎么瞎指挥。

戚元功说完,朱慈烺拎着酒壶看了一眼刘鸿渐,示意全都听他的。

“追,但不用都追,一群丧家之犬而已,冲着好望角方向的溃军追。

“另外分出一只分舰队,赶往孟买,杀死所有英格兰殖民者,接收英格兰人在莫卧儿的全部工厂、港口和基地,倘若莫卧儿皇帝阻挠,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刘鸿渐略作考虑道。

印度阿三的实力如何他还没摸清楚,不过英格兰如此实力都被其轻松打败,向来阿三的军事实力应该不强。

而且他只是去接收属于英格兰的领地,这就好比两百多年后一战德国佬战败后,鬼子们想接收德国佬在山东的地盘一样。

总之除了中国人,这些家伙没一个好鸟,他也犯不着当圣母。

商定计划以后,帝国舰队汇合大秦舰队朝着好望角而去,这一追就追了十天,期间又发生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战斗。

甚至于有的敌舰为了活命丢下战舰逃到了附近的小岛上,最终被帝国舰队将战舰击沉,而欧罗巴舰队越追越小,到最后只剩可怜的二十几艘。

“皇上、殿下,敌军方才发了旗语,似乎是想谈判。”戚元功从桅杆处走来禀报道。

“好呀,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停下来,咱们就跟他们谈。”刘鸿渐没好气道。

越靠近好望角,风向越利于欧罗巴的蒸汽风帆战舰,但刘鸿渐压根就没打算真的谈判,倘若敌舰停下来,刘鸿渐会毫不犹豫的用炮弹跟他们谈。

要打的是你,要谈判的还是你,都打成这样了不投降,还想着谈判,你想屁吃呢?

果然,旗语传过去后,欧罗巴舰队反而跑的更快了,刘鸿渐也不生气,一路上除了与朱慈烺喝酒外,偶尔聊一聊后辈们的情况,这一追就又是四天。

四天后,舰队终于抵达了好望角,利未亚大陆的最南端。

“皇上,记住这个地方,以后咱们可能常来。”刘鸿渐放下酒杯道。

“从这里沿海岸线一路向南就能抵达欧罗巴吗?”朱慈烺疑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在海上飘这么久,同时对欧罗巴也是充满兴趣。

多天前在追击途中刘鸿渐就与将领们更改了作战计划,将此战的终点定在了欧罗巴本土,犯大明者虽远必诛可不是说说的。

“当然,可能咱们至少还得飘一个月,你身子还撑得住吗?”刘鸿渐看了一眼朱慈烺道。

朱慈烺晕船的毛病早在从威海到吕宋的途中已经适应,只是朱慈烺身体不好,每日里睡在四处摇摆的船舱里一直饱受折磨。

“没事儿,朕撑得住。”朱慈烺嘴硬道。

“皇上、陛下,敌军又发来旗语,他们想要投降。”传令兵从桅杆处跑来道。

“告诉他们,还是那句话,让他们停下来,哪有一直跑着大喊投降的。”刘鸿渐不屑的道。

“殿下,按照目前的航速,咱们最快天黑前就能追上欧罗巴人。”戚元功很担心刘鸿渐同意敌军投降,是以解释道。

过了好望角风向突变,逆风之下欧罗巴人的风帆失去作用,根本跑不过大明舰队。

但戚元功似乎多虑了,欧罗巴人哪儿敢停下来,投降是为了活命,但欧罗巴人担心停下来会死的更快,这些天里炮击从未停止,欧罗巴人早被打怕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投降又不敢投降,黄昏时分,欧罗巴人最后的十几艘战舰终于还是被大明舰队击沉,同时欧罗巴舰队司令等数人被押解到了大明敌舰无敌号上。

“我是英格兰皇家海军司令奈杰尔,我们已经投降,你们应该优待俘虏。”奈杰尔五花大绑的躺在地上咋咋呼呼道,随行的通译立即将他的话翻译给在场的刘鸿渐等人听。

“诸位,他想要优待,有谁想优待一下,本王可当做没看见。”刘鸿渐笑道。

话音刚落,牛大棒槌就虎虎生风的走了过去,照着奈杰尔等几人的身上就开始拳打脚踢,几个后辈小将也有样学样的上去一顿招呼。

片刻后,奈杰尔等人就被揍成了猪头。

“本王告诉你们,大明没有接受你们的投降,最好都识相点,否则本王马上将你们扔下海里喂鱼。”刘鸿渐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奈杰尔道。

正在此时,地上一个欧罗巴将官突然面色狰狞,一边大声说着什么,一边手指死命的抓挠起甲板来。

“启禀皇上、殿下,这人说他想要一支雪茄。”

……

第949章 中欧凡尔赛条约

“雪茄是什么?”朱慈烺不知就里一脸疑惑的问刘鸿渐。

“一种毒药。”刘鸿渐直言道,他只看了一眼那人就知道这厮是烟瘾犯了。

“既然是毒药为何还要吃呢?”朱慈烺惊讶道。

“你真不是个合格的CEO,因为这种毒药不致命,但是会上瘾,一旦犯了烟瘾,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刘鸿渐摇了摇头道。

自从在南洋意外发现那些压片后,刘鸿渐果然将其添加烟叶制作成了雪茄,并通过线人将其当做礼物送给欧罗巴贵族阶级。

当然除了开始的一年是赠送,后来都是要收银子,刘鸿渐离开大明后,雪茄的渗透一直由西山商合负责。

朱慈烺作为西山商合的掌舵人竟然不知道,这让刘鸿渐十分鄙视。

在逼问出了各国布防情况后,刘鸿渐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扔到大海里喂了鱼,对于刘鸿渐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

事实上压根就没必要问,欧罗巴诸国军事力量的分布大明锦衣卫这些年早就摸清楚了,但前往欧罗巴本土的海路还很漫长,刘鸿渐也只是打发时间。

舰队继续往西又行了数日,刘鸿渐终于得到了欧罗巴的最新消息。

“启禀皇上,戚总督联合黑暗军团已经攻克了大弗朗机国的都城,他们已经继续向小弗朗机国进攻。”哨船从伊比利亚半岛而来,士兵虽然疲惫但见到朱慈烺仍旧十分兴奋。

黑暗军团其实就是三十多年前刘鸿渐布置在欧罗巴的棋子,这些年一直以雇佣兵团的身份活动在北利未亚以及欧罗巴诸国,并接受他们的雇佣。

起先欧罗巴诸国也曾怀疑过这支雇佣军的身份,但后来限于各方面压力仍旧与其合作,三十多年来那些疑虑也早已烟消云散,黑暗兵团甚至在欧罗巴拥有良好的信誉。

也因为经常受雇参与欧罗巴的大大小小的战争,黑暗兵团战斗力一直很强,只是欧罗巴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支经常帮他们打胜仗的佣兵团会反戈一击。

再配合戚老三的分舰队,只一天时间就诈开了小弗朗机国的大门,继而故伎重演迅速奔向了小弗朗机。

待到数日后大明舰队在伊比利亚半岛登陆时,整个半岛大部已经被攻陷,大小弗朗机国国王逃往法兰西寻求庇护。

三十多年来,这支军团只出现在大明锦衣卫的情报里,三十多年的残酷战斗,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军团的平均年龄始终保持在二十六岁上下,当朱慈烺见到大秦国的这支军团时眼睛都瞪大了。

一个个堪比黑炭的士兵站在空地上,除了眼眸外包括穿的军装全是黑的,如果仔细看这些士兵的眼睛,会发现他们的眼神中都酝酿着疯狂。

“刘兄,你是如何征服这些黑人的?他们看起来很……敬畏你。”朱慈烺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刘鸿渐离开大明时曾将这支部队收归大秦所有,当时参谋总部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原因无他,如此遥远的地方养一只军队,鬼知道是为谁做嫁衣裳。

但很显然刘鸿渐做到了。

“并不难,皇上,我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生病了给他们治,被欺辱过了帮他们报仇,他们为我卖命,对双方来说都很划算不是吗?”刘鸿渐十分平静的道。

其实他想说,四十年前的大明不也是如此吗?只要有人给饭吃,命又值几个钱。

朱慈烺噤若寒蝉,刘鸿渐则没事儿人对刑山等几个军团直属长官下令道:

“向北行军,进攻法兰西!”

黑暗军团只有四万多步军,而情报显示法兰西的陆军足足有十几万,但刘鸿渐毫不担心,因为战场的漩涡并不在这里。

早在锦衣卫得知欧罗巴人的阴谋之是,参谋本部就开始暗中向莫斯科城大量调集军队,边军、禁卫军调动数量总计不下三十万大军,欧罗巴人率先撕破了莫斯科协定,他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欧罗巴联合舰队第一次到达好望角时,东欧的战争其实已经打响了,一个半月时间席卷了大半个欧罗巴,西欧诸国不得不大量调集军队抵抗大明,也是这个原因黑暗兵团和戚老三的分舰队才能如此顺利的拿下伊比利亚半岛。

接下来的两个月,欧罗巴彻底陷入战争的深渊,东欧的大明军队势如破竹,西欧的法兰西危如累卵,大明无敌舰队驰骋于大西洋,轰炸任何可疑轰炸的港口、城镇。

泰顺三十六年三月,欧罗巴人终向大明帝国屈服,刘鸿渐、朱慈烺派兵进驻法兰西凡尔赛宫,与欧罗巴诸国签署了中欧凡尔赛条约。

条约协定如下:

其一,欧罗巴十五国向大明帝国、大秦国赔偿白银四亿五千万两,分二十年还清,年息四厘,本息合计达九亿八千多万两;

其二,诸国在都城设使馆区,欧罗巴人不准居住;

其三,诸国常备军不得超过十万,不得建造大型战舰;

其三,拆毁诸国大西洋沿岸、波罗的海沿岸、地中海沿岸及主要河流沿岸所有炮台,帝国军队驻扎诸国都城;

其四,永远禁止欧罗巴人成立或参加“与大明仇敌”的各种组织,违者处死;

其五,诸国官员如发生“伤害大明百姓”事件,必须立即镇压,否则立即撤职,永不任用;

其六,诸国承认撕毁莫斯科协定的错误,承认发动麻六甲海战、中欧战争的错误,并向大明帝国、大秦帝国递交国书致歉。

中欧凡尔赛条约完全由刘鸿渐起草,不容许欧罗巴人有任何辩驳,他根据脑海中关于后世屈辱条约的记忆,几乎原封不动的施加给了傲慢的欧罗巴人。

对于此条约大明帝国参谋本部噤若寒蝉,朱慈烺也三缄其口,他们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狂妄的欧罗巴人,同时也诧异与刘鸿渐为何能如此熟练的就起草了这么多条目。

“刘兄,是否太过于残酷了。”朱慈烺终于是心有不忍道。

“一点也不残酷,除非三十年后你还想与欧罗巴人再打上一仗,倘若那时你还活着的话。”刘鸿渐严肃的道。

他本不想走这条路,但傲慢的欧罗巴人逼着他不得不如此,他不能保证这份条约能撑多久,帝国与欧罗巴人的恩怨和战争绝不会消失。

他必须尽可能的削弱欧罗巴人的斗志、战备,从经济上、军事上、科技上永远的保持领先,以前如此,以后亦然。

泰顺三十六年四月,大明帝国、大秦国联合舰队从波罗的海返航,舰队满载着从诸国王宫从收缴来的战利品。

踌躇满志的朱慈烺站在甲板上的望着一望无际的大西洋,突然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刘兄,此番回去朕打算禅位了。”朱慈烺平静的道。

……

第950章 攻守同盟,中华万胜(终章)

“禅位?开什么玩笑?你才刚过五十吧?”刘鸿渐诧异的道。

“刘兄,朕没跟你开玩笑,朕的身体你也知道,太子已过而立之年,这些年他的表现足以证明,他将会是个合格的皇帝。”朱慈烺表情仍旧很平静,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也好,如此庞大的帝国确实辛苦,该歇歇了。”

刘鸿渐看了一眼朱慈烺,突然觉得这个表情十分的熟悉,应该是在四十年前吧,崇祯大叔决定禅位时也是这个表情。

刘鸿渐始终认为,皇帝在高贵也只不过是万千职位中的一个,他们都已经奋斗了大半生,往后的时光,他们有权力交给自己来支配。

“此番我想跟你回京,一来看看我那乖女儿和乖外甥,二来陪我一起祭奠一下先帝吧,好多年没去了,怪想念的。”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你就是不说朕也要请你回去住些日子,朕的禅位大典你来主持。”朱慈烺回道。

他的成婚大典、登基大典都是刘鸿渐,禅位也不算小事自当昭告天下,没有刘鸿渐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父王,皇叔,前头就是直布罗陀了。”正在此时,刘傲天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道。

朱刘两家晚辈对长辈的称呼与旁人不同,刘鸿渐的儿女称朱慈烺为皇叔,朱慈烺的儿女则称呼刘鸿渐为伯父。

简言之就是各论各的,否则刘鸿渐娶了坤兴和昭仁,这二女乃是朱慈烺的妹妹,朱家老大娶了刘凌雨,刘家老六又娶了朱慈烺第三十六女,这些孩子如今又都有了后代,这关系谱太乱了。

刘傲天刚过而立之年,生得魁梧有加,足足比刘鸿渐还高半个头。

“你来的正好,这场战争你表现不错,这次回去你就接班吧,为父老了,该退休了。”刘鸿渐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道。

“父王身体硬朗正值当打之年,儿万死不敢从命,儿历练还不够呢!”刘傲天闻言手里一哆嗦差点把托盘抖到地上。

“我揍你丫的信不信,还跟为父假客套!”刘鸿渐喝了一口茶不爽的道。

“皇叔瞧瞧?我爹这身子骨小侄都不见得打得过,哪里像老的样子?”刘傲天一脸欠揍的模样,他全面继承了刘鸿渐脸皮厚的基因。

“哈哈哈!傲天,你最好是从了吧,你爹这人朕最了解,懒不可耐!他能为你们兄弟几个干到这把年纪,已经实属奇闻了。”朱慈烺倒是乐得胡子乱翘。

“哼!不识好歹!”刘鸿渐没理会朱慈烺的揶揄,而是瞪了一眼刘傲天随即又转向了海面。

“大秦是属于你们兄弟几个的,你们要互爱、互助,身为兄长,要懂得宽容,身为国王,要学会权衡,权衡文武工商之间的关系,权衡倭人改造中的矛盾。”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他也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但那些爱戴他、仰慕他、敬重他的人都选择了包容。从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到黄德功、秦良玉、梁阳,从韩郁、顾佳、宋应星,到自己的几个老婆,乃至崇祯大叔和面前这个糟老头子朱慈烺。

正是因为他们的信任和毫无保留的支持,才造就了大明如此繁盛的世界。

“儿领命,儿定当谨遵父王教诲。”刘傲天正襟而立十分慎重的道。

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要承担的责任将会更大,但他也知道,他有父王可以请教,有兄弟可以帮助,瞬间又觉得不那么沉重了。

“滚吧,别打扰我跟你叔议事。”刘鸿渐头都没回道。

刘傲天走后朱慈烺心里其实是窃喜的,他禅位,刘鸿渐也跟着退休,这意味着两个老头子没事儿又能经常聚到一起扯犊子了。

但是朱慈烺突然又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刘兄,你说咱俩退下来后,干点啥呢?”朱慈烺捋着胡须,自以为问出了个高深的问题。

他的父皇退下来后喜欢钻研机械,再往上数他的伯父朱由校喜欢木匠,到了他这里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除了处理政务外,竟然无事可做。

这太可怕了。

“哼,事儿可多着呢,到时候可别嫌累!”刘鸿渐轻哼一声道。

他所说的退位可不是天天在自己宫里下棋晒太阳,那太无聊了,退下了是可以不用再管朝政、军政、财政,天下之大,除了这些事,还大有可为。

见朱慈烺一脸的不信,刘鸿渐指着直布罗陀海峡的方向道

“瞧见那片海峡没?这海峡里西边是大西洋,东边是地中海,我打算在地中海的最东边开一条运河,连通红海。

这样大明的军舰和商船就不必再绕那么老大一圈去欧罗巴了,无论是以后平叛还是贸易都会省上许多时间,朝廷还能多出不少税收。”

苏伊士运河十九世纪后期才修筑通航,刘鸿渐可不想再等两百年,而且听说埃及那边金字塔很多,后世穷矮矬一直没机会去瞧瞧,顺道还能去摸点宝贝。

“地中海以东有片地方,地底下全是流淌的黄金,以后待内燃机普及了需求量十分巨大,我的大秦商合和你的西山商合需要尽早布局,收他几块大油田,造福子孙后代。”

“那要是那儿的人不同意怎么办?”朱慈烺也不知道刘鸿渐说的都是什么地方,但这丝毫不影响朱慈烺的兴致。

“不同意啊,这好说,硬的软的都能来,不想用兵的话就说给他们选了一块土地更加肥沃的地方迁移,随便找块地方都比他们那黄沙漫天的地儿舒坦。

你瞅瞅阿三,哦,就是莫卧儿那地儿,占了那么大一片肥沃平原,让他们去那儿住难道不想吗?

咱们的船队到时候提供免费运输服务就行。”

朱慈烺二人越聊越起劲儿,一个敢说,一个听,两个糟老头子畅想起未来竟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还记得好望角那地儿吗?”

“哦?那儿也有宝贝吗?”朱慈烺两眼放光道。

“当然,大有可图啊!我可跟你说,利未亚这地儿矿可不少,尤其是钻石!”

“钻石?啥是钻石?”

“忒!乡巴佬,钻石都不知道,就是一种很漂亮的矿石!”刘鸿渐鄙视道

“哦,这种矿石能干嘛?很值钱吗?”

“e,这是个问题,它好像可以用来切割玻璃。”刘鸿渐不知道怎么跟朱慈烺解释,但事实却是如此,只不过看怎么利用。

“那能值什么钱?”

“说你笨你就是笨,都这么多年来脑袋还是不开窍,咱们可以包装呀?比如把钻石与爱情结合起来,告诉欧罗巴人,钻石代表爱情。

喜欢她,就要送她钻石!”刘鸿渐犹如一个老神棍般,对朱慈烺训诫道。

“可是……会有人买账吗?”

“绝对会,广告词我都想好了。”

“什么广告词?”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嗯,听起来不错,这东西产量大吗?”

“据我所知,非常之大,若全部开采出来足以给咱大明百姓每人分几斤。”

“这样啊……刘兄不是说多了就不值钱了吗?”

“笨,咱们可以控制产量,物以稀为贵,咱们把钻石都屯起来,每年只卖一点点,指定能赚大钱。”

……

海风轻拂着大西洋,帝国舰队在二人的谈笑间渐行渐远,荡漾的浪花从绚烂到归于平静,一切都逃不过时光的累积。

泰顺三十六年八月初一,大明帝国与兄弟的大秦国签署最高规格国书,约定两国攻守同盟、肝胆相望,永结兄弟之国。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时光仍记忆着大明子孙经历过的苦难,无数的说书人在茶馆儿酒肆传颂着关于大明秦王的传说,传颂着秦王与两代帝王间那血浓于水的伟大友谊,没有脚,却一步不停的走遍崇山峻岭、走遍大街小巷……

《全书完》

完结感言

当写下这本书最后一段字的时候,手指都是颤抖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一本书,第一个故事,不尽完美,甚至很多缺憾,但寒寒已然尽力。

关于这将近两年的心路历程前几天的章节感言里其实已经说过,这里就不再赘述,这里主要是感谢一下一路跟着过来的朋友。

2018年的7月开始,认识了很多人,其中最需要感激的是我的责任编辑虎牙。

我这个人不太会说场面话,直性子,知道编辑很忙,但两年间还是不断的麻烦她,虎牙编辑讨论剧情时总是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根源所在,是个十分理性而又带着诙谐的经验丰富的好编辑,再次感谢她,希望新的故事还能得到她的耐心指导,也希望她永远十八岁、有个好心情。

感谢本书的第一个盟主芭芭拉Y,也就是文中的老顾,虽然也不知他是否能读到这里,但希望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身体健康。

感谢连着一年多,每天打赏我一块钱的醉里挑灯看斧,也就是文中的内阁首辅韩郁,人常说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韩老哥是个老刑警,感谢你两年来的陪伴,也感谢抗疫过程中你的付出,愿你工作顺利、有个棒棒的身体。

感谢枫林晚箫、华雪鉴、李佩云、小伍5等另外十个盟主大人,由于我的问题,他们或许已然中途离去,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努力进步,希望下个故事还能相逢。

感谢长久以来起点读书、QQ阅读投推荐票、月票和打赏的朋友,谢谢你们一路相伴。

要感谢的人太多了,没有你们,就没有这本书,因为过程中经历了太多事,工作上、身体上,没有你们的支持,寒寒根本坚持不来。

这里也要重申一下,正版阅读只有起点读书和QQ阅读两个APP,其他的平台要么是盗版,要么作者拿不到钱,也希望书友们选择正确的平台支持你们喜欢的作品和作者。

尤其是阅读盗版的朋友,寒寒想说,都完结撒花了,您就不能支持寒寒一包烟钱下载个起点读书订阅支持一下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创作者也有他的价值,已经记不清熬了多少夜,我们放弃聚餐喝酒的时间、放弃打游戏的时间,静下心来坐在电脑前,写作并不容易,还很辛苦。

也奉劝那些明明读了盗版,还偶尔过来起点发章节评论的朋友,作者其实在后台可以看到你的粉丝标识,一个见习的粉丝牌怎么想的能说一路支持寒寒过来的呢?

将心比心吧,如果诸位都不支持正版,创作者连自己都养不活,你们又怎么能看到精彩的故事,不需要你们打赏,过来订阅一下足够。

本书会不定期的写一写番外,来补充那些没有完成的遗憾,再次感谢正版支持寒寒的朋友。

最后说说新书,大概率下周就会发,仍旧是明末的故事,但会从另一个不一样的角度来写,两年来自认创作上有了进步,也坚信能写出更精彩的故事。

总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下个故事,不见不散。

寒寒,2020年3月13日。

新书发布《回到明朝当霸王》望与诸君再相逢

为了写这本新书,寒寒下了很多功夫,只是关于明末农民军的史书就读了四五种,主要参考文献主要为《国榷》、《平寇志》、《明末农民战争史》、《绥寇纪略》。编辑说写农民军不讨喜,这个故事会很难写,其一是多部分书友不喜反贼,其二还有一部分书友不喜双穿,他们认为两个男人双穿到最后总会分道扬镳势如水火。

我想说的是作者是我,正如ak这本书一样,崇祯和朱慈琅最终也没有做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作者只需要处理好合理性。

所以,我想试试,因为这个故事就是孕育在农民军里的,但我事先声明一点,也让诸位书友心里有个数。

其一,这个故事虽然是双穿文,但并非传统意义的双穿文,书友不比担心两个男人双穿会产生的那些诸如互相猜忌、分道扬镳之类的问题。

其二,本文非推明文、也非扶明文,这是我经过慎重考虑的,一方面还是上本书的老理由,作者不喜欢做皇帝,所以男主也不喜欢。

另一方面,有一点点情怀在里头,这个故事的主线是围绕着寻找老陈来进行的,其中一条支线又是老陈寻找男主,但主次分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刻画战云这个人物,以及他将要经历的种种变故。

写明末文的很多,但写明末农民军为主题的却很少,究其原因是难写,说的细一点就是一个字乱。

农民军从白水王二、到府谷王嘉胤、再到安塞高迎祥,以及神一魁、不沾泥、张献忠、李自成、曹操,这期间有无数的农民军首领,有的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代号。

他们四处流窜、有的战死、有的投降,很多记载都是矛盾的,这样想了解他们、融入他们,

就需要下很多的功夫,从众多的史料中找出比较可靠的材料,然后我经过加工,在把男主加进去的同时,尽量的让故事合理化。

这是难点,因为我不想做太多太多的虚构,那样就失去了历史文的价值。

我写历史文化的初衷一直都没有改变,我希望诸位书友在阅读一个喜欢的故事的同时,也能从故事里学到一些有用的历史知识,即便是以后跟人喝酒吹牛逼能用上也算。

总之,能看到这里的书友,基本都是认同寒寒的价值观的,客观来讲我们有共同的价值观、人生观,所以,也非常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开始新的故事,感受新的故事里的爱恨情仇。

也希望正在看ak的朋友暂时把推荐票都投给《回到明朝当霸王》,新书还是幼苗,需要诸位浇灌,方能茁壮成长。

望与诸君,新书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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