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转轮》 番外一 我叫尹鹿黎 我叫尹鹿黎。 这不是我本来的名字,但是我本来的名字叫什么,我已经忘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忘了也就忘了吧。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依稀记得四岁的时候,那个女人把我丢在孤儿院的门口,说她去买冰棒给我吃,让我不要乱跑,我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眼前。 然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我是院长和老师眼里的问题儿童,我偷偷的抽烟,喝酒,打架。十几岁的时候,我因为偷院长办公室里的钱被罚去社区做半年的志愿,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发传单的男孩。 申杰。 申杰不是孤儿,有个父亲,不过,跟孤儿也差不多了。 18岁的时候,我勉强混到了高中毕业,申杰则考上了省里的大学。我以为我们玩完了,但是申杰却跟我说,让我跟他走,他养我。 那张明明才成年,却已经饱经沧桑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坚持。于是,我最后一次偷拿了院长阿姨的钱,跟着申杰去了另一个城市。 我是个女混混,申杰是个大学生,很多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他,我也这么想过。但是申杰从来没给过我肯定这种想法的机会。 他真的很爱我,让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人这样爱我了。 我愿意为了他放弃我的生命。 后来,那个转轮出现了,那一天,申杰难得的有空闲陪我逛街,我却莫名其妙的进了那个世界。那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可怕的事情,我九死一生的从里面逃了出来,在外面的他看来,我不过发了几分钟的呆。 然后,我昏倒在他的怀里。 多少次,我都以为要死在里面了,但是我舍不得离开他,所以无论多艰难,用多卑鄙的手段,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申杰心疼我,但是他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我的。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知道有办法可以帮助我了,然后,他就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脸色灰暗眼圈乌黑,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折磨,但是他却十分的高兴和激动地告诉我,他以后也可以进那些世界了,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当火焰把他吞噬的时候,巨大的痛苦也把我吞噬了,我想跟他一起去的,但是,我不可以,因为那个害死他的人还活着。 没有申杰的日子,我活的无比的痛苦煎熬,只要,只要把那个男人杀死,我就可以去陪他了。 我也死在了火焰里, 和他一样。 我好像看到他来接我了, 挂着只有见到我的时候才有的,温柔的笑容。 我抱着他, 闭上了眼睛。 关于七怪谈 1裂口女:裂口女的穿着是一件大外套、一条围巾和一个口罩。关于她的传说大致上分为两种: 据说裂口女在死前是一个美女,有一天她去做整容手术时,因为嗅到医生的发蜡臭味而不停地动,结果医生不小心剪到她两侧的嘴角。那个女人看到自己被毁容后,生气地杀了那个医生就走了。因市民当她是妖怪而杀死了她,而后其化成妖怪报复市民。 第二一种是裂口女的祖先利用“犬神”(一种邪魔)乱做坏事和赚黑心钱而遭到诅咒,子子孙孙的嘴巴都会裂开,死后永不超生,变成妖怪。 除此之外,也有裂口女抓小孩的传说,她经常在学校门口附近徘徊,开始时,她会问孩子:“你看我美吗?”如果孩子说“美”的话,她会脱下口罩问孩子:“这样我也美吗?”然后强行带走孩子加以杀害和吃掉,或者用剪刀撕裂孩子的嘴,说“那么让你也变得美丽”。如果孩子说“不美”的话,她会很生气地马上把孩子吃掉。 2异界阶梯是日本中小学校里流传的怪谈之一。 主要传说有如下两种: 你夜间来到学校,登上教学楼后,就再也无法出来,因为下楼的时候,无论走下多少层楼梯,也无法走到最底层,于是这个人就这样失踪了。 另一个是原本只有三层的教学楼,到了夜里居然出现了第四层。传说如果有人登上了四层,就永远无法再回来。 3半身死灵:是都市怪谈兼校园怪谈,日文名称是テケテケ,本是拟声词,形容此妖怪用双手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因为2009年在日本上映的恐怖电影《テケテケ》在国内被译为《半身死灵》。 因为下半身被斩断,怨念作祟,便出现了这样一种妖怪。 半身死灵的发源地大概是北海道。 传说在冬天的北海道,有一个女人被飞驰而过的列车将身体轧为两段,但是因为北海道高度寒冷,导致女人血管收缩,出血减少,并没有立刻死去,女人死前痛苦挣扎了很久。 而后,女人的怨念化作半身死灵,以双手为足,出现在夜里,四处寻找落单的行人,然后瞬间扑上,将其杀死。 据说,半身死灵的移动速度奇快,即使只是用双手行走,时速也可以达到100~150公里! 半身死灵多为女性,但也在一些传说中以男性身份登场。 4红色纸蓝色纸:这是起源于日本校园的恐怖怪谈之一,是校园怪谈中比较古老的传说,在上个世纪30年代便已经流传在日本奈良市的小学生之间。这一传说与裂口女相同,在韩国也很有名。 傍晚的学校里,少年刚刚上过厕所,突然发现没有了厕纸,于是,这样一个声音响起了: “想要红色的纸?想要蓝色的纸?” 于是少年回答说:“要红色的纸。” 话音未落,少年身体中的鲜血冲破皮肤,喷薄而出,少年就这样死掉了。 听到这一传说的另一个少年在厕所里发生了同样的遭遇,于是这个少年说:“要蓝色的纸。” 话说出的瞬间,这个少年的血液被抽空,全身泛蓝,就这样成为一具蓝色的尸体。 5鬼娃娃花子:说到日本校园怪谈,恐怕很多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厕所里的花子”了。自上世纪50年代厕所花子传说诞生,到80年代传遍全日本,90年代在电视节目、动画、电影中出现,直至今日,花子的传说从未间断。 花子的形象在各个版本的传说中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穿着红色的裙子,梳着妹妹头。关于花子的详细传说,最为典型的例子如下: 在教学楼三楼的厕所中,分别敲响每个厕位的隔门,然后呼唤:“花子在吗?” 这时,里侧第三个厕位里会有人回答:“在。”于是,花子便出现了。 有关花子的身世众说纷纭,至今已无法判断哪一种才是最早的版本,大概传说如下: 花子有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某日母亲病发,追着花子到了学校,于是花子躲进厕所里侧第三个厕位中,但还是被发狂的母亲发现并被杀害。 花子是个喜欢玩捉迷藏的女孩,二战时期,在学校玩捉迷藏的花子躲进了厕所里,但学校遭受了空袭,花子没有逃出厕所而被炸弹炸死。 假日里,花子来到学校玩耍,遭遇了一个变态并被追杀,于是躲进了厕所里,但最终还是被变态发现,并被残忍地杀害。 花子生前遭受父亲的虐待,额头上满是伤痕,花子之所以梳着妹妹头,是为了隐藏头上的伤痕。 花子失足从福岛县的图书馆窗口掉落而摔死(福岛县特有的传说)。 6会动的教学模型:在我们有生物教室,也许有一些人体模形吧。 一个物体,经过一个长时间使用,就会拥有灵魂,成为一个有灵体。而这个人体模形就会成为一个有思想的不净物了。 在半夜的时候,有时会有人在扫教室,搬东西,大家总以为有一个好学生存在。在一天晚上,一个学生因好奇想来看看究竟。他翻过教学楼,来到走廊。他寻视有整个学校,也没有看到什么,他想今晚那个好学生不会来了吧。他刚走在走廊的时候,看见一个黑影。 他马上躲起来,想看看这个好学生的真面目。那个好学生越扫越近了,他开始感到紧张了。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他发现那个好学生好歇没有穿衣服。他感到奇怪了,当那个好学生转过来的时候,他愣住了。那个好学生的一半身躯是透明的,也就他们生物室里的那个人体模形。 他那天晚上就在学校里睡过去了 7未来的三合镜:在0时0分0秒的时候,学校有一面三合镜。当你站在那三面镜中间的话,你就可以看将来的你了。 关于这个传说,有一个女孩子试过一下。她在0时0分0秒的时候,站到了三合镜中间,她也实现了她看将来的愿望 第二起来,她去洗脸的时候,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又是将来的自己。她吓得摔倒在地下,不敢看镜子。等她加神的时候,再鼓起勇气看了一下。镜子又回到原来的自己,她便以自己睡不醒为由来淡忘这件事 下午她上厕所时候,便又看了一下镜子,这时镜中的自己又老了很多,好像是30年后的自己。这以后,她以现自己以后每照一下镜,便发现镜的自己老了许多。 相对,自己也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像在衰老。终于有一天,她看到自己的老态龙钟。过不了多久,她也死了,死因是身体各项器官衰老。 (资料来源于《东瀛百鬼》和百度) 卷一 序 月亮,亮堂堂的月亮挂在天上。 “红太阳,下山坡。哥妹脱衣进被窝……”一个穿着短裤,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叼着根土烟,嘴里哼着小调儿摇摇晃晃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双手解着裤腰带来到墙角,随即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 “呼——”男人长舒了口气。 “你快点儿啊~”屋子里传来女人甜腻的喊声,男人把烟头吐到地上,不耐烦地说道:“发什么骚,等着马上进去让你舒舒服服的。” 屋里一时安静了。 “咕——咕——” 男人抬起头,正看到不远处树上的夜猫子一双黄亮黄亮的大眼珠子好好的打量着自己。 不知为何,男人抖了抖。 “妈的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了,”男人有些气急败坏。 “咕——” “咕——”“咕——” “咕——”“咕——” 咦?是自己听错了吗?为什么,好像有两个夜猫子在叫? 邪了门儿了今天晚上。 男人慌忙地提着裤子。 “咕——咕——咕——” “妈的别叫了……”男人愤怒地抬起头,却只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墙头死死地盯着自己。 “咕——” 第一章 我这是穿越了? 明月吐光,阴风吹柳巷。是女鬼觅爱郎,谁人愿爱,凄厉鬼新娘。 ——《鬼新娘》 顾充背着自己的书包,茫然无措的站在茂密的树林里。“我这,这儿是哪儿啊?”他呆呆地站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左手,原本手上还应该有一个包子。 早上8点起床,晨跑半小时然后去小吃街买两个大肉包加一杯热豆浆,然后再去教室里上课,是这个普通大学生每天清晨固定的三点一线。可是本该出现在教室的自己,此刻却莫名其妙的站在了深山老林里。 如果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教学楼和小吃街那个偏僻拐角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带着滑稽面具,西服有些破烂的中年男人,他的旁边,还有着类似于娱乐节目里使用的那种大转盘。 不该去凑那个热闹的,顾充心想。他好奇的走过去,不知怎的听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话,去玩了那个奇怪的转盘。 “小哥,第一次转免费,来试试呗。” “哟,恭喜你,第一次就是乙级。” “乙级是什么?”顾充还记得自己话刚出口,那个大叔就笑了。就算带着面具,顾充也知道他在笑。 那个奇怪的转盘转了起来,花花绿绿的格子在眼前飞速的旋转,渐渐融合成一片漫无边际的黑色,等顾充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百分之八十的电量,还好,自己出门的时候记得充电……等等,这个左上角的小叉是什么意思?没有信号! 顾充这回真的慌了,他皱着眉头,抬头四望,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树干,他仔细回想学校附近有没有类似的地方,但不一会儿他就放弃了。 这儿到底是哪儿啊!顾充心里哀嚎着。等等,我不会,穿越了吧? 可是别人穿越都是穿越在人堆里,怎么自己被丢在了这种深山老林里,做人的差距这么大的吗? 顾充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无奈之下,开始尝试朝外面移动了。虽然没有任何的荒野求生经验,但一个正常人都知道,在这样密林里面过夜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更别说顾充身上除了待会儿上课要用的课本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现在只能咬着牙走了,顾充心想。同时绝望和不安的感觉开始在他的脑海中蔓延。“要不我停下写个遗书吧,”顾充喃喃自语道。“亲爱的爸妈,原谅儿子不孝,不能给你们二老养老送终。妈妈,我不应该在上次暑假回家的时候把你跳广场舞的小蜜蜂偷偷卖掉,我也是为了咱家好,隔壁李阿姨来我们家投诉好多回了……” 顾充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走着,突然,一道白影从他的面前闪过。 “什么东西!”顾充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摆出防御的姿势,不得不说他这健壮的体格此时看来还挺有威慑力的。 “大哥哥,你也是这次的游戏者吗?”顾充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她似乎被顾充的突然动作吓到了,面带委屈地看着顾充。 “啊?女孩子?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游戏者?什么游戏者?”顾充看见是个没有威胁的女生,就自动放下了戒备的双手,但这个女生说的话,他却听不懂了。 听见顾充的回答,女生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啊小哥哥,你一定是新来者吧,难怪看你什么都没准备的样子。”“新来?什么新来?”顾充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拍了下大腿,“我懂了,你们是不是那种有奇怪癖好俱乐部的,就是喜欢做些很奇怪的事情的那种人?” 白衣女生:“……?”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没什么冒险精神,我也没钱,那什么,你有没有下山的地图之类的,我还赶着回去上课呢。你放心,你们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好吧,你也不要为难我。” 白衣女生的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想要下山,恐怕现在不行了。” “啥意思,咋的你们还要绑架啊?我一个穷学生你们绑架我干啥?我家付不起赎金的啊。”说着顾充掏出手机,“看到没有,报警电话一键拨号,你们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啊。” 你有能耐倒是拨啊,白衣女生心里呼啸而过万只草泥马。 …… 花费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给顾充解释了大概,这个人高马大但是脑子似乎不太好使的男人大概听懂了胡清的意思。 “你是说?我现在不是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而是在一个‘游戏世界’里?” 胡清点点头。 “你说,如果我们没有找到游戏世界出去的大门的话,就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点头x2。 “你说,这个世界会发生些很可怕的事情?类似于……”“闹鬼,死人,”胡清神秘兮兮地说,“所有你在现实世界见不到的事情,在这里,都有可能发生。”顾充皱了皱眉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现在,他的确是从校园里突然的来到了这么一个荒无人烟,从来没见到过的地方,再荒诞的话,他都能信上几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充看着这个身高不足自己肩头的小女生问道,看样子她应该是这里的老手了,顾充心想,那跟她在一起,总不会有什么坏处吧。 “现在我们要先去找这次的任务地点,按理说我们出现的位置距离任务地点应该不会很远的,”说完,她挑了块大的石头,站到上面,似乎是想从树林里看出什么线索。 看她费力的样子顾充心里不屑地嘲笑了一声,“我来吧,”说着他把胡清从石头上拖了下来,自己站了上去。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真好,顾充很快就发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的前方,有着一个小小的村落。 “在前面,”顾充从石头上跳下,径直地往前走去,落在后面的胡清赶忙追了上来,心里暗暗地骂了沈毅一句。 等两人走到村子口的时候,才发现村口已经聚集了七个人了。“九个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的男人皱着眉头,看着刚刚赶来的顾充二人说。“怎么会有九个人!”一个看着跟胡清差不多大的女生惊呼,“这不才是乙级世界吗?”“乙级世界有九个人倒也不奇怪,”斯文男推了推眼睛,“只是死的人可能更多一点。” “死,死人?”顾充脸上肌肉抽搐,听见顾充开口,斯文男看向他,似乎有些惊喜,“新人?”不知道为什么,顾充觉得斯文男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 “恁们就是外来的旅客吧,”就在顾充打算问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家,出现在众人面前。“欢迎欢迎,俺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已经给恁们准备好屋子了,俺现在就带恁们去。”说完,老村长就自顾自地朝村子里走去。 “我们先去住的地方再说吧。”看斯文男他们跟着村长往前走,顾充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但是也乖乖的跟着他们走了。 在村长布置的地方住下,斯文男带领着众人在房子里类似客厅一样的地方坐下,开始讨论这次的“世界”。 自我介绍后顾充知道,斯文男叫做徐鑫,那个一直处于恐慌状态的女生叫做林琳。这一次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的新人进来了。“第一次就抽到九个人的乙级世界,你还挺‘幸运’的,”徐鑫看着顾充,似笑非笑。 顾充的嘴角抽搐了。 “好了,虽然这次是九个人的乙级世界,但是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相信完成任务也不是什么难事。”徐鑫推了推眼镜,“任务还没有发布,我们先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记住老规矩,晚上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睡觉,是夜晚唯一安全的事情。” “等等,我们为什么不一起睡,这样大家不也有个照应吗?”顾充开口问道,一时间其他人都用仿佛看傻子般的眼神看向顾充。 “不可以睡在一起,”徐鑫摇了摇头,“夜晚结伴的人最多不可以超过三个,不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什么事情?”“白天还跟你在一起的人,晚上就不一定是人了。” 联想到胡清跟自己说过的话,顾充不禁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第一个遇到的人是胡清,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被分给了胡清一组,按理说跟一个从来没见到过男人同住一屋,正常的女生都不会同意的,但胡清不仅同意了,而且看样子她还很高兴。 临回屋时,队伍里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突然凑到顾充身后,小声地说了一句, “半夜听到什么,千万不要睁开眼睛。” 顾充正想问她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个女生却已经走远了。 第二章 这谁顶得住啊 入夜,顾充躺在自己的床上,农村里的夜晚,声声虫鸣,皎洁的月光从窗子外射进来,如果抛开现在自己的处境来说,倒真是个平静安详的晚上。 顾充睡不着,虽然今天在山里跑了将近半天,但他心里的焦灼让他难以入眠。自己不过莫名其妙的玩了个转盘,就被带到了这种鸟不拉屎还可能出现鬼怪的奇怪地方,看今天众人的那种表现,似乎活着出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难道自己要死在这个地方吗? 顾充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胡清似乎已经睡着了,耳边传来女生平缓的呼吸声,严格来说胡清算是长的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子,放在平常,自己可能还会幻想一段艳遇,可现在,自己只想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睡不着吗?”胡清甜糯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把正发呆的顾充吓了一跳,“呃,啊,睡不着。”顾充回答道,“那要不要我陪你睡?”胡清轻笑一声,她这句话瞬间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旖旎。“啊?”顾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胡清下了床,光着脚来到顾充面前。她掀开顾充的被子,钻到了顾充背后,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腰。“胡,胡清?”顾充本来有些羞涩,但当胡清碰到他的时候,他觉得胡清有些奇怪。 太凉了,那双环住自己的手,靠着自己背的人,太凉了,就好像自己背后躺着的是一块冰块。“你,你怎么这么冷?”顾充被冰的直打哆嗦,“是啊,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胡清似乎伏在自己耳旁说话,一股独特的水腥味钻入顾充的鼻子。 顾充此时紧闭着眼睛,身子还在抖,不过不是冷的,是吓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不敢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是刚进门时那个女生跟他说的话。“你怎么了,你抱抱我啊,我好冷。”胡清冰凉的手好像水蛇一般在顾充身上游走着,带着湿气和腥味,不一会儿,顾充就觉得自己好像刚从水井里爬出来一样,又冷又湿。 “顾充,顾充,你看看我。” “顾充,” “顾充,” 她还在念着, “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看我!!” 一声尖利的女人叫声在顾充耳边响起,一时间,他除了女人的尖叫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去多久,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身后那股冰凉也散去了,但顾充还是不敢睁开眼睛,他就这样紧闭着双眼,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不大的农家小院里,传来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徐鑫带人把门砸开的时候,一米九高的顾充就好像一只小鹌鹑一样的缩在床边,他眼睛看向的方向,躺着一个死相惨不忍睹的女尸。 胡清的双眼大大的睁着,鲜红的血液把她的眼白都染红了,身上的白裙子早已变成了红裙子,她的胸前被开了大大的一个洞,可以看到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内脏全都不翼而飞。 顾充第一次看到死人,更别说是死的这么惨的死人,他求助的望向徐鑫,徐鑫的脸色很难看,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所有人,都去客厅。” 顾充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很明显他还没有从早上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她,她真的死了吗?”徐鑫沉重的点点头,“是在这里面死了还是,”“在现实里,她也死了。”顾充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不是人杀的她,”他嗓音嘶哑地说道,“我们知道,”徐鑫冷冷地说,“没有人敢在这个世界里杀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顾充没有细究徐鑫的话,而是乖乖的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全都跟其他人说了。 “看样子,你运气还真好,”徐鑫感叹,“如果当时你睁眼了,恐怕死的就是你了。”“我是……”顾充正想把昨天那个女生告诉他的话说出来,就感觉到角落里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他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没想到任务还没发布,鬼怪就已经开始动手了。”徐鑫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看样子这次的不好对付啊,”他话音刚落,林琳都快哭出来了。“那个,我问一句,”顾充弱弱地把手伸出来,“尸体怎么办?”“会自己消失的,你不用担心。那个房间你还可以继续住,”听见这句话,顾充的脸好像又苍白了几分。 “大哥,死过人的房子谁还要住啊!我反正不住那间了,”徐鑫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顾充很麻烦。“那好吧,”他在众人中扫视一眼,随即指了指一个人,说:“小夏,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吧,就让这个新人跟你一起住吧。”顾充一看,竟然是昨天晚上给他提示的那个女生! 被称作小夏的女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中午送饭的时候,村长终于带着消息来了。 “俺们村诶,要来个新娘子,呢新娘可好看咧,”村长睁着混浊的双眼,嘿嘿嘿地笑着,“到时候恁们跟着接亲哇,可好看咧嘿嘿嘿。” “大爷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去。”徐鑫搀扶着村长说,“好好好,新娘子可好看咧,恁们要去接亲哇。”老村长笑眯眯走了,嘴里一直重复着新娘子很好看这样的话。“看来这次门应该是出现在接亲的时候了。”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四处找找吧,我们得了解下到时候的拦门人是什么角色。”“拦门人?”看着顾充一脸懵逼的样子,徐鑫只好再跟他解释一次。“我们要离开这个世界只有通过门这一个途径,门只会出现一次,在门出现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个拦门人,一般是这个世界里的鬼怪,只有打倒拦门人或者躲开它的攻击,我们才有机会通过门逃脱。” “在门出现之前我们有一定的时间去调查这个世界和找寻道具,所有发现的道具或者线索都可能在最后开门的时候帮助我们成功逃脱。” 跟鬼怪正面刚? 顾充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顾充回去拿自己的背包时,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跟他昨天刚住进去时一模一样,绝对想不到早上这里还躺着一个身体被掏空了的女尸。顾充不敢在屋子里多呆,赶忙拎着背包跑了出来。 进屋的时候,被称为小夏的女生正坐在床上玩手机,顾充觉得有些尴尬,他把背包放在地上,打招呼道:“我叫顾充,多多照顾哈。” “夏无言。”她把手机放下,细细地打量着顾充,顾充被她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了吗?”“没什么,”夏无言从床上爬起来穿鞋,“你运气真好,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听了。新人里面,很少有你这么听话的。”虽然她是在夸自己,但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这是一个很安详很平和的村子,顾充跟在夏无言身后,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难想象这样的村子里面竟然藏着一个随时会把人开膛破肚的恶鬼。 “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嗯?”听到夏无言说话,顾充警惕地四处张望,好像昨天晚上的那个恶鬼就出现在了周围。“这里的村民,怎么都在笑?”夏无言没管顾充神经兮兮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夏无言不说,可能顾充都没有注意,这个村子的人只要看到他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站着对他们笑。就算是被抱在怀里的牙牙学语的婴儿,也会伸出小小的手指着他们咯咯咯的笑。顾充突然想到,老村长昨天跟今天看到他们的时候,也一直在笑着。 “这可能,是他们好客,对,可能是他们欢迎客人的一种方式?”顾充有些害怕,夏无言没回答他,继续朝前面走着。 渐渐远离了古怪的村民们,夏无言和顾充来到了村口,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垦,但奇怪的是,这些田垦全都荒芜了,长着野草。没有田地收入,那这些村民吃什么呢? “你昨天说,你在那个鬼怪身上闻到了水腥味?”顾充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无言已经跑到了田地边的一口水井旁,伸着头往下看。 这个水井很深,那怕是白天也看不清井底有什么东西,贴近了听,似乎能听见咕咚咕咚的声音。“你来闻闻,是这个味道吗?”顾充百般不情愿的低下头,凑近了井口,一股浓烈的腥气冲到了鼻腔里。“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顾充被弄得有些犯恶心,突然井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红红的?”顾充揉了揉眼睛,他正想再往下低点,却被人一把拉了起来。“别看了,”夏无言扯着他的衣服,“这个井里有东西。”话音刚落,就听见井里咕咚咕咚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夏无言拽着顾充后退几步,转头就向村子里跑去。出于好奇,顾充微微转头,只看见一蓬蓬乌黑的东西从井口蔓延了出来,看着,就好像是,女人的头发。 “哇靠,这谁顶得住啊!” 第三章 眼睛 晚上又到了吃饭的时候,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只有隔壁屋子的一对情侣,似乎还在外面逗留。 进门之前夏无言特别交代了暂时先不要把发现水井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顾充还是选择乖乖的听她的话。 “我们在村子里发现了一户奇怪的人家,”徐鑫说道,“我和林琳去到村子里调查的时候,发现一家人门口贴着白色的大大囍字,但是敲门没有人开,从窗子里看进去,屋子里没人,桌子上却摆着一家三口的黑白照。” “而且,那一家三口是一对老夫妇加一个成年男性。” 徐鑫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意思是,新郎已经死了吗?”有人问,“不好说,”徐鑫摇摇头,“也有可能是他们家还有剩下的男人要娶老婆。”“但是我们在附近徘徊了一早上,并没有看到有人走进那家,”林琳脸色苍白,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害怕。 夏无言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其他人都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发现,并没有什么帮助,但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人说村子里的人都在奇怪地笑的这个事情。 “你们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村民多吗?”夏无言问,在场的众人几乎都摇头,“不多,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徐鑫看向夏无言,“按理说这个村子里的房子挺多,看院子里的东西摆放也很少出现一个人独居的这种情况,但我们今天出去的时候遇到的村民数量还不超过一只手。” “去田地里看过吗?” “我们去看过,”有一队人说,“田里没有人,而且田地基本都荒废了。” “我……”此时,一个坐在桌子尾的女生,怯生生地开口道:“我看到了很多的村民,”一时间,众人都看向她。“但是,”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村子里的人,都在看着我笑……” 顾充心里一紧。 “笑?怎么笑?”徐鑫皱眉,“就是,嘿嘿嘿嘿,”女生模仿着那些奇怪的村民,但此时她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们也看到了,”夏无言平静地说,但她此时的心却已经吊了起来。 “而且我们看到了几乎每一个村民,都站在自己家门口,我们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在看着我们笑。老村长昨天和今天的时候,也一直在奇怪地笑。” “等等,你是说,我们全部人里,只有你们两波人看到吗?村民在笑。”徐鑫突然开口,他的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听到的在场所有人都开始骚动了起来。不过那个女生和夏无言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其他人则是一副如释重负了的样子。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个女生抱着头,竟然开始小声啜泣,夏无言虽然没有她反应这么剧烈,但她的脸色,也是顾充来到这里以后,看到最差的一次。 “只有我们看到是什么意思?”顾充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妙,他低声问夏无言,“如果世界里出现了异象,只有一批人看到,那就是线索,但如果有最少两批人的少数人看到了,那就代表着那一天,鬼怪会杀掉其中一批人。” 听到这句话,顾充瞬间也不淡定了。 就在这时,门“哐当”的一声被人踹开了,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一滴一滴的血迹顺着女人垂下的手滴落在地面上。 “快救救小雨!她受伤了!”男人的脸上满是泪痕地吼道,“小雨!”跟夏无言他们一样看到了村民笑的那个女生首先扑上去了,顾充想起好像他们三个人原来是一组。“快把她放在桌子上,”徐鑫指挥着,男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开,把受了重伤的女人放上桌子,其他人瞬间围了上去。 小雨的身上被划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那些口子里流出来,看着十分的可怖。“赵峰,这是怎么伤的,”赵峰看上去很是伤心,他用袖子抹了抹脸,“小雨她,她是被那个妖怪划伤的。” 顾充正想上前去查看小雨的伤势,但是被夏无言一把拉住,“别碰它,”夏无言低声说,“可是她伤的这么重如果不救她的话她会死的!”夏无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已经死了。” “什么?!” “什么叫她已经死了?”顾充低声说,夏无言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个叫小雨的女生不听往外涂着血,没过多久就咽了气。在这个地方没有医生,没有设备,受了那么重的伤,基本上就等于死了。赵峰悲痛欲绝不愿意回房间睡,要在这里守着他女朋友的尸体,所以今天晚上原本三个人的房间,只剩下那个女生一个人。 夜深了,原本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痛中的她,慢慢地想起了,今天晚上,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夜晚。 身上的衣服沾了小雨的血迹,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她虽然很希望自己睡着,但害怕的情绪让她异常的清醒。 “求求你去找那两个人,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她裹着被子坐在角落,喃喃自语着。 “呜——”夜枭停在树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房间的窗户,时不时发出阴冷的叫声。 今天晚上有月亮。 就在她高度紧张的时候,“咚咚咚”,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的身子猛地一抖,披着被子快速地远离了大门。 门还在响。 “咚咚咚。” 她不敢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咚咚咚。” “安安,是我啊,赵峰。”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带着疲惫和伤感。“我来拿一下背包,你开开门好不好?” “赵,赵峰?”安安的声音颤抖着,“你拿背包做什么?我明天早上拿给你好不好?” “安安,我的背包里有送给小雨的项链,我想给她戴上,那是我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已经等不到生日了,我想给她戴上,你可不可以拿给我?” “我想给她戴上。” “你开开门好不好?” 听着赵峰伤心欲绝的声音,安安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早上还有说有笑的人,晚上就天各一方了。 我只把门开一条小缝,把背包塞给他,应该没关系吧。 安安从床上爬起来,拿到了赵峰的背包。 “我现在把门打开,递给你。” 门外很是安静,只能听见低低的啜泣。 “嘎吱——” 门打开了。 安安从门缝里偷看,外面没有灯,没有月光,看着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赵峰?” “赵峰——赵峰——赵峰——”明明不大的走廊,却有着回音。 “赵峰?” “赵峰——赵峰——赵峰——” 不是回音,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学她,念着赵峰的名字。 安安的手开始颤抖。 “赵峰——赵峰——赵峰——”有个女人,伏在安安的耳边,低声地喊着。 同时,一对血红的瞳孔,贴在了她的脸上。 “啊!——” …… 顾充躺在床上,每隔十秒钟就叹气一次。“你能不能别出声了?”夏无言面朝墙壁,冷冷地说。“我也不想啊!我这才来这两天,那个鬼就找我了两次!我这命没谁了我叹个气还不行吗!” 夏无言翻了个身,面对着顾充,“你说你这么一个大个子,害怕成这样,你不觉得丢脸吗?”“个子大怎么了?个子大就不能怕鬼了吗?”顾充恨不得痛哭流涕,“我本来应该好好的在学校读书的,被弄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要被鬼追杀,我还有一篇论文没交呢,失踪这么久我爸妈肯定急死了,说不定都报警了,我……” “咕噜咕噜——” 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过,顾充一下子就闭上了嘴。 “呜——”夜枭叫了。 突然,夏无言速度很快的从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一闪身钻到了顾充的被窝里。“你干什么!”顾充低声道,却被夏无言捂住了嘴。他正想挣扎,抬头的时候却看到窗子上慢慢地铺满了阴影。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夏无言在他身后拼命地拽他的衣服,让他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夏无言一只手捂着顾充的嘴,一只手捂住了顾充的眼睛。 在顾充看不到的背后,窗子上,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屋里。 “红嫁衣,红盖头,新娘新娘快点走。” “新娘子房里亮堂堂,新娘子长得真漂亮。” 诡异的童谣声从屋子外传来,夏无言把头埋进顾充的怀里,但是手却没有放开。 “噢——新娘子跳井咯——” “新娘子跳井咯——” “跳井咯——” “咯咯咯咯咯——” 孩子的笑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夏无言双眼紧闭咬着牙。 “你的朋友呢?” 女人飘忽的声音在夏无言耳边响起。 “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夏无言再次听到其他的声音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几乎都被冷汗湿透了。 顾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发出打鼾的声音。 “真是心大。” 夏无言看了他一眼,爬下床走到窗子边,发现窗子上满是水渍。而屋外的地上,有着许多小孩的脚印。 第四章 水井 第二天早上,除了死去的安安以外,原本待在客厅的赵峰和小雨也都不在了。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四个人了,这样的死亡气氛让对内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 吃完早饭,剩下的几人不敢耽搁,都自觉的出门寻找线索,夏无言直接拖着顾充去了昨天看到的那个水井那里。闻到水井里传出来的水腥味,顾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我们来这里干嘛?”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听到的歌谣吗?” 歌谣? “新娘跳井了,”等不及顾充回答,夏无言就说了出来。“那几个孩子一直在说,新娘跳井了,新娘跳井了。”“跳井?新娘不是还没嫁过来吗?怎么能跳井呢?” 夏无言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傻啊,你还以为这个世界里的人会真的让你做个做客的任务吗?” “我看,这次的拦门人,估计就是这个嫁过来的新娘子了。”说着夏无言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捆绳子。 “你要干嘛?” “下井。” “下下下下下井?!” …… 顾充腰上捆着麻绳,站在距离水井不远的一棵树后,他面色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水井,绳子的另一端捆在夏无言身上,而夏无言已经下井十分钟了。 绳子绷的紧紧的,只要绳子一动,顾充就负责把绳子拉上来,他本来是用手拿着的,但怕到时候手滑拉不住,他想了想还是捆在了身上。 一望无际的田野,虽然好多都荒废了,但这样远远的看着还颇有意境。顾充靠着树干,四处的打量着,忽然,远远传来了唢呐和鼓的声音。这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怎么会有人吹唢呐? 顾充他面前通往村外的土路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慢慢靠近了,顾充揉了揉眼睛,就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人抬着什么东西,一路小跑地过来。 唢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顾充这才看清,哪里是什么小黑点,是四个好像纸扎的小人抬着一顶红红绿绿的大轿子! “我x!” 顾充开始慌了,他赶忙趴到井口往下望,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夏无言!”顾充朝井里喊了一声,却只听见井底传来自己的回声。 远处,吹着唢呐的纸人抬着轿子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顾充双手摸上了腰间的绳子,脸上阴晴不定。 “妈的老子欠你的!”顾充咬牙道,他放下了手,从树旁边找了块比较大的石头攥在手里,“小鬼来吧!大爷跟你们拼了!” 突然,腰间的绳子动了。 “哎哟你是我亲妈!”顾充赶忙丢掉手中的石头,开始疯狂收腰间的绳子。快,快,快,抬轿子的纸人越来越近了,连带着绳子翻出的,还有井底好像沸腾般咕咚咕咚的声音。 我不会拉了个妖怪上来吧,顾充心想,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上碰到的绳子带了湿气,他知道,快拉到头了。只听得“扑通”一声,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夏无言从井里跳了出来。 夏无言摔在地上,迅速地爬起喊道:“解绳子!”顾充不敢耽搁,跟她一起飞快的把身上的绳子解了,同时他看到井口已经出现了黑漆漆的一丛头发。 “妈呀!” 夏无言抓住顾充的手就开始跑,结果发现村子外竟然也有东西过来,她刚迈出去的脚步及时刹了车,转头向村子里跑去。“你从哪儿招惹的那些东西!”“这不怪我啊我就在这儿站着我也没办法啊!” 顾充改不了自己好奇心重这个臭毛病,他跑着的时候再一次转过了头,发现那蓬井口大的乱发已经爬出了井,在乌黑的头发中,有两点血红,正直直地盯着两人跑走的方向。 顾充这才知道,昨天自己在这儿看到的,是女鬼的眼睛。 …… 村子在遥远的大山里,因为地方穷又偏僻,所以没有女人愿意嫁进来。后来,就有人从人贩子里买了媳妇。买来的女人开始有脾气倔的,想过要逃跑,但抓回来打几顿饿几顿,关几天也就听话了。慢慢的,有条件没条件的,都想办法给自己家买个女人。 后来,街头张家买了个女人,听说是个城里的小姐,生的好看,白白嫩嫩的,一时间,村里有媳妇没媳妇的男人,眼神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女人一开始也是要闹的,逃了几次,没到村口就被抓了回来,那些同样是被买进来的小媳妇儿们,在围打逃跑的女人时,竟是格外的卖力。 女人被锁在牲口棚里,脖子上栓了困狗的锁扣,村子里都想,这是女人自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饿了三四天,女人终于不闹了,她乖的像只小羊羔,任凭张家的人对她摆弄。张家二老很开心,虽说是买来的媳妇儿,但好歹是自家独苗儿第一次成亲,怎么的也得弄得像样些,便张罗着办个婚礼,也算冲冲前几天的晦气。 张家老娘有个外甥,就住在张家隔壁,那新买来的小娘们儿白白香香的,勾的这老光棍儿心痒痒。 临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张家外甥趁女人去打水洗漱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了她。本想摸两把就算了的,可谁知到那女人拼了命的挣扎,推搡之间,女人从那井口,滑了下去。 “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没人听到她的求救,张家外甥早就落荒而逃,女人在井底里沉浮着,冰凉的井水不断地灌进她的口鼻中。 没人来救她。 在那个月分外明亮的晚上,女人死去了。 张家以为女人趁夜逃跑了,拎着木棒铁锹四处找着,嘴中不吝啬天底下最恶毒的词语咒骂着她。人们都议论着,说这女人尽会给大家添麻烦。张家二老心疼买女人的钱,张家儿子心疼到嘴的肥肉,村里的人心疼喜宴上的那顿饭。 没人真正关心女人去了哪里。 我好恨,好恨。 这些禽兽,混蛋。 混蛋! 女人的怨恨在井底积攒着,积攒着,终于有一天,这怨恨毁掉了整个村子。 先死的人是张家外甥,被发现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浑身是被利刃割裂的伤口,他眼睛睁的大大的,表情惊恐,似乎是见到了世界上的最恐怖的东西;然后是张家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趴在地上,死时手还指着大门,地上满是挣扎的挠痕。 村子里的人想逃,但没有一家能够走出村口的,走的最远的,死在了村子最外面的那块田地里。 村子慢慢地成了死村。 每个月的十五,当初定的女人出嫁的日子,总有一队送亲的队伍,吹着唢呐打着鼓,抬着大红的轿子进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夏无言合上了手中的薄薄的书,左手拿着块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她从井里爬出来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此时正挂在窗子上晾着,她穿着顾充的衣服,而顾充在一旁哆哆嗦嗦地裹着被子。 “这些人也太不是东西了!”顾充义愤填膺的说,“所以这个女人才把整个村子都团灭了,”夏无言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封面上的“家谱”二字。“等等,村子里的人都是鬼的话,”顾充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那我们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能吃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夏无言淡淡地说,“后天就是十五接亲的日子了,拦门人会在那天正式出现,我们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个家谱,应该就是一个重要道具了。” “重要道具,有多重要?” “可能是钥匙,可能是护身符,你说多重要?”夏无言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了,明天看样子,得找那个徐鑫好好的谈一谈。” “那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安全了?”顾充小心翼翼地问,“不好说,在游戏世界里,没有什么时候是绝对安全的。” “说到这个,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啊?那什么,我有女朋友……”看到夏无言的眼神,顾充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我是怕你半夜又乱看乱说话,你死了不要紧,可别连累我。”夏无言冷冷地说,顾充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觉得是你可怕还是女鬼可怕?” 呃,顾充无话可说。 “对了,前几天徐鑫说,没有人敢在这个世界里杀人是什么意思?”夏无言拖着自己的被子爬上顾充的床,顾充突然开口。 “没什么,就是这个世界鬼怪这种东西都是合理存在的,如果你杀了人,保不准你杀掉的这个人就会回来找你报仇呢。而且跟游戏里原本的鬼怪不同,这个来找你报仇的可没有杀人限制。” “啊?意思游戏世界里的鬼怪杀人有条件限制?”夏无言白了他一眼,“废话,如果没有限制你以为你第一天晚上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没有限制我们进来的第一天它直接把我们团灭了不就得了,还搞那么麻烦干嘛?直接叫人类大屠杀了,还给我们在这里多活几天浪费粮食吗。” 顾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虽说夏无言救了他很多次,但是,他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跟夏无言讲话! 第五章 接亲 晚上难得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安的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夏无言就砸开了徐鑫他们的门。门哐当的发出巨响,她就看见剩下那个叫刘斌的男生紧紧地抱着身旁的徐鑫。 “呃,打扰了,你们继续。” 徐鑫:…… 穿好了衣服,就看见黑着脸的徐鑫和其他两人走出来,而林琳脸都憋红了,看样子憋的很辛苦。“你有什么事吗?”徐鑫对夏无言没什么好脸色,他拉开椅子坐下,冷冷地说。 “啪!” 一本全黑的线装书被丢在桌子上,原本还是司马脸的徐鑫脸色马上就变了。“这是你们找到的?”徐鑫从桌子上拿起那本书,翻开粗略的看了一眼。“没错,我们在村头那个水井里找到的,”夏无言也不怕他抢,手指敲击着桌面。 徐鑫明白她的意思,他朝旁边的林琳使了个眼色,林琳从自己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玉镯子。 “你们藏的可真小心啊。” 徐鑫笑笑,“没办法,你也是老手,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镯子和家谱一同摆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顾充突然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就下降了,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看样子钥匙应该是镯子,至于护身符,就应该是家谱了。”徐鑫点点头,“现在关键是,谁拿钥匙,谁拿护身符?”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 “拿钥匙和护身符有什么区别吗?”顾充问道,夏无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拿护身符的人负责引开拦门人,拿钥匙的人负责开门。” “那拿钥匙的人不就占便宜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徐鑫接话道,“如果拿护身符的人没有成功引开拦门人,或者有其他小怪物攻击到拿钥匙的人,那么拿钥匙的人很可能就会死。” “啊?那拿护身符比较安全吧。” “开门的人可以拿到‘灵魂之矛’。”夏无言开口,“如果是为了灵魂之矛的话,那点危险也值了。” “灵魂之矛是什么……”顾充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再问了。 “灵魂之矛就是个小飞镖,”这次开口说话的是林琳,“你进来的时候应该见过死亡转盘吧,有了那个小飞镖,你几乎就可以确定自己进入的下一个世界。” “什么?!意思还有下一次?!”顾充僵住,这一次,就没人再回他的话了。 “我要拿钥匙,”夏无言面无表情的说,徐鑫看了她一眼,这个身材不算强壮,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人,说出这句话时,却没有任何犹豫。 “你不怕我们在开门的时候故意不拉怪害你?” 夏无言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如果我死的话,我会把钥匙毁了,等到大门关闭,你们也活不了。”徐鑫沉默了。 良久,他也笑了,“可以,钥匙给你,我们负责引开拦门人。” “那我……”“你跟着他们,”夏无言看着顾充,“你跟着我会拖累我,新人还是拿护身符比较好。” 好吧…… 既然已经定好了计划,所有道具也拿到手了,今天就只用去查看一下明天接亲的地点熟悉下地形就可以了。夏无言和顾充走到村子口那条长长的土路上,还可以看见泥土里似乎混着些早就干了的血液,呈现出乌黑的颜色。 “不知道到时候门会开在哪里,”夏无言嘟囔着,还好的是这里的田地已经荒废了,原本湿润的泥土也变得硬邦邦的了。 顾充现在无比的紧张,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逃杀一样的事情,他焦灼地跟在夏无言身后, “你说我到时候只要拉着他们的手然后不动就可以了是吧?” “是啊。” “就,拉谁都可以是吗?只要拉着装着护身符的人的手就行是吧?” “你都问二十多遍了你烦不烦啊!” 被夏无言吼了的顾充很委屈,他默默地跟在夏无言身后,突然夏无言停下转过身,来不及反应的顾充一下子撞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高度的关系,此时二人的位置就好像是夏无言整个人扑进了顾充的怀中。顾充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子。 “记着,明天我会让徐鑫在我面前把护身符装好,你一定要跟好那个装着护身符的人,”夏无言顿了顿,又说:“我开门时自顾不暇,你出了什么问题我帮不了,徐鑫他看得出来是老手了,你要小心他耍什么阴谋诡计。” 顾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夏无言徐鑫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亲,竟然是在傍晚。 远远的山脉,猩红的太阳挣扎地卡在山头上不愿落下,天被染的昏黄带红,隐隐还有几条好像血丝一般的云朵在天空上延伸着。 此时,夏无言和徐鑫的脸色都很难看。“竟然是晚上开门,”徐鑫艰难地开口,他们跟着那个只会傻笑的村长从屋子里走出来,向村口走去。惊悚的是,白天还看起来好好的村子此时却已经变成了荒村的模样,但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大红的灯笼,灯笼上还写着扭曲的囍字。 顾充记着夏无言的交代,紧紧地跟在徐鑫的背后,夏无言摸着自己随身腰包里的镯子,精神高度戒备。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五人来到了村子口,那条土路孤零零地嵌在地里。 “噢!新娘子来咯!嘿嘿嘿嘿!”村长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拍起手来,安静的氛围下这样的响声显得特别突兀。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看见看见看见心发慌——” 周围突然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哼唱声,原本空无一物荒凉的田地上,这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些泛着绿光的人影。人影慢慢明显了,正是前几天夏无言他们见过的村里面的人。 顾充拽着徐鑫的衣服,他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脸都绿了,不知道是被映绿的,还是吓绿的。 “明月吐光——” “怨鬼风里荡——” “寻找替身——” “阴风吹冷月光——” 原本还不愿意落下的太阳,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扯了下去,同时洁白光亮的月亮慢慢地升起了。 在阴森的吟唱中,皎洁的月光下,一顶大红色的轿子从远处,快速地逼近了。 还是熟悉地纸人抬轿,只是这次的轿子比顾充上次看到的还要红,甚至可以看到随着纸人行进的颠簸,不断有鲜红的液体从轿子的边缘滴落。 “我次奥次奥次奥次奥——”顾充和身材极度不符的弱小心灵已经接近崩溃了。 轿子在距离几人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已经花甲之年的村长蹦蹦跳跳地迎上去,半蹲在轿子门口,傻嘿嘿地笑着。 “新娘子真好看,嘿嘿嘿嘿,新娘子长得真好看,香喷喷的。” 轿帘被掀开,一只洁白好像玉雕成的女人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抚摸着村长为数不多的白发。 突然,女人的指甲剜进村长的头皮,只听见“啵”的一声,村长的头,就这样整个的被那只手拔了下来。猩红的血液从断颈处喷出,溅在轿子上,轿子变得愈发的红亮。 虽然离轿子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但是顾充却觉得那血好像是喷在了自己身上一样,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 一片大红色的裙角从轿中露了出来,接着是大红的嫁衣,接着,新娘子整个走出了轿门,暴露在月光下。 死白的皮肤下好像能看见青紫的血管,因为是泡水窒息而死,女人的脸肿胀着,眼睛大大的好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乌黑的头发披散到腰间,涂着的口红好像血一样,因为泡烂了嘴唇,所以口红大片的晕染在女人的下半张脸上,看上去恶心又恐怖。 她把手中的头随意地抛在一边,看向了正对着她的五人,嘴角高高地扬起,快要裂到耳朵根。 “她要过来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徐鑫的话,他话音刚落,女鬼就尖啸一声朝众人扑来。 夏无言灵活地一个翻滚就滚到了地里,徐鑫咬咬牙,转头朝一个相反的方向跑去。刚迈出去一步感觉到身后的拉扯力,徐鑫内心一紧,转头却看到脸色苍白的顾充拉着自己的衣角。 “你干嘛?” “我怕……”听着顾充哆哆嗦嗦的声音,徐鑫嘴角微微抽搐,眼看女鬼快要过来,他只能抓着顾充的手,同时拖着林琳向前跑去,而刘斌则跟在身后, 夏无言半蹲在地上,借着那些半人高的野草隐藏自己的身形,同时快速地向轿子的方向靠过去。偶尔经过那些站在地里的鬼影,夏无言一开始也吓了一跳,却发现这些村民的鬼魂似乎只能用怨毒的眼光看着自己,并不能做出其他的动作,她也就放心多了。 在徐鑫那边各种各样尖叫声的伴随下,夏无言距离轿子越来越近了。 顾充一直紧紧地攥着徐鑫的手不让他挣脱,他谨记夏无言的教诲,不让徐鑫有一丝一毫甩脱自己的机会。徐鑫的眼神阴晴不定,夏无言已经在草丛里消失了,没想到这个新人这么难缠,本来想先把他解决了再把夏无言解决的,看样子是没这个机会了。 在他们拼命逃命时,没人注意到,一缕乌黑的头发,悄悄地缠上了顾充和刘斌的脚踝。 第六章 逃出 顾充正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突然感觉脚踝一凉,他低头,第一时间发现了正想缠紧的头发。 “我次奥!” “徐鑫我腿上!” 听见顾充的喊声,徐鑫快速地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他没理顾充,脚下奔跑的速度兀地提了起来。顾充虽然被脚上的头发吓了一跳,但他的手从未放松过,感觉到徐鑫的加速,他皱了皱眉头,用力的拉住了徐鑫手,正打算甩掉顾充的徐鑫差点连带着林琳被顾充摔了个大跟头。 “徐鑫你干嘛?” 徐鑫看着抓着自己那个一米九虎背熊腰巍然不动的大汉,放弃了甩掉他的想法。 “啊!” 同时被黑发缠住的还有刘斌,但他没有顾充发现的早,也没有顾充那么大的力气,黑发突然的发力顾充还能应付下,而刘斌却一下子就被拉倒了。原本他和林琳拉的就不紧,这一下,他的手马上就放开了。 “救我!!!!” 徐鑫让林琳抱着自己的腰,而他快速地掏出了那本家谱举高,原本紧紧地缠着顾充脚腕的黑发一下子像被灼伤一般,快速地褪去了。 “啊!——” 使用护身符的时候不可以动,他们三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拖走的刘斌被狂暴的女鬼撕碎。 夏无言小心地从草丛里探出头,女鬼正在追着徐鑫他们到处乱跑,抬轿子的纸人杵在原地,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过这些纸人活动,恐怕还真的就把他们当成是普通的纸人了。 夏无言右手握着刚在地里捡到的手腕粗细的木棍,从草丛里摸了出来。她来到轿子旁边,原本呆站着的纸人齐齐转过头来,笔画的眼睛盯着夏无言,很渗人。 夏无言抡起棍子就把离她最近的两个纸人打飞了,剩下的两个纸人原本晃晃悠悠地打算靠过来,被夏无言的这一手操作吓的停了。 当然,夏无言不会对纸人留情,她又是两棍,把这两个打算装死的纸人打飞,来到了轿子面前。 轿子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夏无言皱着眉在这个轿子外四处查看。“没有钥匙孔?”夏无言看了看轿子里面,想了想,还是钻了进去。 在新娘坐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凹槽。 “找到了!” 另一边,原本还追着徐鑫他们的女鬼突然转过身,朝着轿子那边尖叫了一声,改变方向冲了过去。 “夏无言小心那个鬼去找你了!” 夏无言听见了女鬼的尖叫,她并没有慌张,掏出包中的玉镯快速地按进了那个凹槽,只听见“咔啦”的一声,原本的大花轿倏地变大展开,竟然变成了一座暗红色的大门! 夏无言用力一脚,大门朝里面打开,门里面散发着白光,同时一枚古铜色尾端雕刻着镂空兽首的飞镖掉在她的面前。她捡起飞镖以后,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那个光亮里。 徐鑫看着夏无言捡走那个飞镖,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趁着女鬼发狂的时候,他也带着两人快速地跑进了门里。 在进门的一刹那,原本拿在手中的那本家谱瞬间燃烧了起来。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顾充才慢慢地有了实打实踏在土地上感觉。他闭上眼睛缓解了下眼花,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学校里。 手上还拿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包子,包里的课本和论文还在,一切似乎和自己出门前没什么区别。难道我是做了个梦吗?顾充不禁怀疑。 “叮铃铃——” “糟了,上课了!”顾充迈出脚想跑,左脚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摔跤,他低头一看,没被运动鞋挡住的脚踝上一片青紫,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的。 不是梦! 等到顾充一瘸一拐的走到教室时,课已经开始上了,在老师和同学的注目礼下,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死党给他占的位置坐下。“哇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李成浩看着他青紫的脚踝惊讶地问道。“一言难尽,”顾充苦笑,这样的经历他就算说出来,恐怕李成浩也不会信的。 一节课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听过去,顾充的脑子里满满是有关那个诡异世界的事情,根本听不进课程内容。 “诶兄弟,想什么呢?想张梦媛呢,”李成浩八卦地凑到顾充面前,张梦媛这个名字一下子把神思游离的顾充拉了回来。对了,我得跟梦媛说,顾充想着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点开置顶的备注名为“宝贝”的那一栏。 “宝宝在吗?” “咦果然是在想女朋友,你可真没出息啊你,”李成浩嫌弃地推了顾充一把,“拉倒吧,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啊。”顾充骂道。“是啊,我可没你这么好运气,女朋友是系花,我现在啊还是老光棍一个。”李成浩摊了摊手,“话说,什么时候叫上你系花女朋友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啊,兄弟们还没正式见过呢。” “急什么,她最近忙着准备考证的事儿,有空再说。”“啧,这都约多久了还没空呢?”顾充瞥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消息发过来,内心有一丝失望。 “总会有机会的,总会有的。” 下了课顾充去医务室一趟看了看脚踝,开了点去淤血的药酒就回了宿舍。正一瘸一拐的走回宿舍呢,裤包振动了一下,他开心的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几个字, “有点事,待会儿再说。” 他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收了起来。 …… “大哥你不知道我脚瘸了吗还把我拖出来看什么表演啊,”顾充被李成浩拽着胳膊从宿舍拖了出来,脚上还穿着拖鞋踉踉跄跄地来到距离自己宿舍不远的小广场边上。“你不知道,今天是艺术院法学院经济院的学妹联合办的表演,这三个院妹子是最多的,你有系花女朋友倒是不愁,可怜可怜我这个单身狗吧。他们一个个的都要打游戏,只有你闲着就陪哥们儿物色物色。” 顾充不想理会这个色欲熏心的家伙,他的脚疼的厉害,实在站不住,只好随便在附近找了个椅子先坐了下来。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顾充没有感觉到被女鬼头发勒到的脚腕有多疼,没想到回到现实世界以后竟然会这么的疼。这个时候要是梦媛在抱抱我就好了,要是再给个香吻的话…… “同学,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法学院表演用的椅子,可以麻烦你起来一下吗?”一个穿着蓝色马甲,胸前别着法学院院徽男生对着顾充说。 “啊不好意思,”顾充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伤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同学你腿脚不方便的话我们那里有工作人员坐的椅子我拿一个来给你吧。” 说完男生就站起身朝自己学院的负责点那边喊道:“喂!拿个椅子过来!” “啊不用了不用了……” 顾充也不是非要坐这里不可,他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却已经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抬着椅子跑了过来。 “学长给,你……” 顾充僵住了,跑过来送椅子的女生也僵住了。 这这这这这,这不是夏无言吗?! “辛苦你了无言,”那个男生带着暧昧的笑容接过椅子,还假装不经意地从她的手上划过,“同学你坐这个吧。” “啊,啊。”顾充随口应付道,眼睛依旧落在女生身上眨都不眨。面前的女生只僵住了一秒,随即挂上了虚伪的微笑说了句“学长没什么事我就去帮忙了”,说完就脚底抹油跑回了她刚刚过来的地方。 就这个擦身而过的功夫,顾充看到了她身上的工作牌,上面写着“闾丘无言”四个小字。 第七章 闾丘无言 顾充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刚刚那个人,是夏无言吧。 虽然姓氏不一样了,但是从长相还是名字来说,都绝对的是一个人。 没想到,我竟然跟她是一个学校的? “喂顾充,发什么呆呢?”李成浩意犹未尽的从人群中退出来,饱览小姐姐大长腿的此时正是心满意足的“贤者时间”,“成浩,你认识法学院有个叫,叫闾丘无言的女生吗?” 李成浩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应该不是学生会之类的吧。”顾充又看了看闾丘无言离开的方向,那边法学院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搬着东西撤离了。夏无言这个人,长相身高什么的不怎么出色,属于丢在人群里就会被人忘记的那种,如果不是那几天自己天天跟她待在一起,恐怕都不会记得她这个人。 “怎么,是哪个大美女我不认识的,把你的心都勾走了?长得有张梦媛好看吗?”李成浩看着发呆的顾充,戏谑道。 “滚犊子。” 晚上顾充做了个梦,他和张梦媛坐在学校的杏花苑里,两人含情脉脉互诉衷肠的时候,张梦媛的头掉了。 然后他就被左手提着自己的头的张梦媛追杀了一晚上。 对于那个世界,顾充还有着很多的疑问,而且他还知道,这样的事情,似乎以后还会发生。 必须得找夏无言,不,闾丘无言问个清楚。 …… “你确定,我叫你找的人这节课是这个教室吗?”顾充扶着李成浩的肩膀,怀疑地说道。“大哥,我你还不相信吗?你找的那个人名字那么特别,一个学校都找不到一个重名的,我还能搞错吗?” “最好是,”顾充撇了撇嘴。 “诶诶诶下课了下课了,”李成浩比顾充还激动,他把头伸进教室里,此时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教室走出来了。 “闾丘无言,闾丘无言同学在不在?”顾充没想到李成浩竟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原本在收书的学生们都抬起头朝大门这边看过来。 “我靠你别喊啊,”顾充拉着李成浩低声说,“不喊怎么办?一个一个问啊?”李成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顾充竟无言以对。 “学长,你找闾丘无言吗?”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生走过来,李成浩双眼发光,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故作深沉地说道:“是啊小妹妹,请问闾丘同学在吗?” 女生摇摇头,“她这节课请假了,现在应该在体育馆参加拳击社的活动吧。” 拳拳拳拳击社?? 李成浩看顾充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奇怪。 你怎么回事小老弟?口味这么重吗? 等两人赶到拳击社的时候,正看见一堆穿着运动裤裸着上身的男人挥汗如雨地揍着面前的沙袋,一大股汗臭味把李成浩熏得头晕。 拜托,他可是每次篮球比赛之前之后都要喷运动香水的精致猪猪男孩好吗? 在这些臭男人中间找一个妹子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啪!”腿鞭带着风,打在晃晃悠悠的沙袋上。 妹子,大概吧。 “夏无言?”顾充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运动外套带着帽子的女生,试探地说道。原本要踢出下一个腿鞭的女生收回了腿,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他。 “顾充,是吧?” 真的是她! …… 三人从体育馆走出来,闾丘无言走在前面,顾充他们走在后面。“身材挺辣,前凸后翘的,就是长得挺普通的,关键是打拳击……”李成浩小声嘀咕着,“不要乱说话!”顾充真是服了自己这个精虫上脑的舍友。 “找我什么事?” 闾丘无言突然转过身,站住了脚步。 “额,啊,”顾充本来想问问那个转盘的事情,但是他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个局外人,恐怕不好问。“就是,额,能留个微信吗?” 李成浩用十分佩服的眼光打量了顾充一下,可以的老哥,不仅要劈腿,还要劈腿一个打拳击的。 这才是铁一样的汉子啊。 闾丘无言皱了皱眉头,她看了看顾充和李成浩,“你们是校篮球队的?”毕竟两个一米九多,虎背熊腰的身材,不去打篮球真是浪费了。 “是啊,小妹妹。”李成浩撩了撩刘海。 闾丘无言沉默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行吧,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想了一会儿,闾丘无言才开口,“不过我先跟你说好,有些事情可不是免费的。” 啥? 李成浩的眼神顿时复杂了。 顾充倒是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低头扫码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充?” 抬起头,一个穿着粉白连衣裙,同色系高跟鞋的漂亮女生出现在眼前。卷卷的长发,精致的五官配合着妥帖的妆容,一股强烈的雌性荷尔蒙从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 李成浩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把手虚搭在闾丘无言肩膀上, “嫂子,这是我女朋友。” 顾充:? 闾丘无言:? 张梦媛对着闾丘无言笑了笑,“你好,”闾丘无言点点头,也没有从李成浩的手下躲出来,“你好。” 顾充突然觉得很尴尬。 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但为什么被这个人弄出一种被捉奸的感觉出来? …… 顾充送张梦媛回寝室,而李成浩给闾丘无言道了歉也溜走了。闾丘无言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顾充,看着也没有多少钱的样子,在他身上我恐怕挣不到什么油水。”闾丘无言嘀咕着,“我还是先去看张总的那个单子吧。” 顾充和张梦媛走在影影憧憧的小路上,顾充的右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看似不经意地碰了碰张梦雅,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个,明天有空吗?我们宿舍的人说想请你吃个饭。”顾充有些紧张。 “明天吗?礼仪队有培训,”张梦媛不看顾充,眼睛看着前面的鹅卵石小路。 “这样啊……没事没事,你正事重要嘛,吃饭可以等下次,”顾充笑笑。“上次给你买的化妆品还够用吗?我看最近你喜欢的那个牌子出了新的口红,要不我给你买?”张梦媛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真不好意思,每次你都买东西送我。”“没关系没关系,送自己女朋友嘛,只要你开心就好了。”顾充抓抓头,笑了笑。 “那我上楼了。” “嗯,睡个好觉。” 顾充看着慢慢走上楼的张梦媛,原本攥紧的手又松开了。 第八章 这么赚钱? “叮咚。” 门铃响了,闾丘无言打开门,顾充站在门外。 “不好意思打扰了。” 闾丘无言没说话,示意他进来,同时把门关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户两室一厅一卫带阳台的小户型房子,占地感觉有一百平左右,装修的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是很简洁实用的榻榻米型。顾充没想到闾丘无言这么有钱,虽说学校周围的房子租金不会很贵,但是她一个人租住了这么大的一间肯定要不少的钱。 闾丘无言在地上的小几摆了两杯茶,随即盘腿坐下,顾充也自觉地走到她对面坐下。“好了,你要说什么,现在说吧。” “额,那什么,我记得你说这些要钱的是吧?” 闾丘无言摇了摇头,“问问题不要钱。” 问问题不要钱,那什么要钱?顾充心里嘀咕。“算了,看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来跟你讲吧。”闾丘无言从小几下抽出一沓薄薄的文件丢在顾充面前。 没人知道那个什么的转盘是从哪里来的,出现的目的是什么,被那个转盘选中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条件,基本都是随机的。一开始有人以为这只不过是什么游戏公司新出的身临其境的vr游戏,直到他们发现所有在那个世界死去的人在现实世界也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后,才发现这不是个游戏。 虽然恐怖转盘是个极大的危险,但是它同时也给被选中的人带来了极大的机遇。现实世界的东西一般不能被带进去,而里面的东西很少有能被带出来的。但是如果你发现一样东西能被从里面的世界带出来,那么这个东西一定非常的值钱。 恐怖转盘最开始出现的时间已经不可考证了,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它已经出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长到这些被选中的人甚至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组织,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黑市。 黑市一般交易的是从里世界带出来的东西,或者是能带进里世界的东西。顾充还知道里世界被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等级,等级越高则可能获得的奖励越好,当然,危险和收益也是成正比的。 “如果你下次要进里世界可以雇佣我,”闾丘无言左手撑着头,“考虑你上次进入的只是个乙级世界,我可以收你便宜一点价钱。” 顾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老实说上次那个世界他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过来了,就算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尸体和鬼怪他也一直没有特别放心上,总觉得那种经历,跟vr应该差不多,没有多么直接的面对死亡的感觉。 “雇佣,是什么意思?” 闾丘无言拍了拍额头,“你知道,有的人对这样的事情有很快的适应能力,而有的人却不行。我们的目的呢,就是尽量保证这些不能够很好适应里世界的人活下来。” “怎么保证?难道这种世界还能组队进吗?” “当然,”闾丘无言说,“只要你在他转转盘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就可以进入同一个世界,不过一次最多三个人。” “意思什么时候能进去还能提前预知?” “可以。” “那能不能躲掉?”顾充苦笑,那种离奇恐怖的事情他真的不想经历了。闾丘无言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好大一个大傻子。 “咳咳,”顾充尴尬地假装咳嗽,“那像你这样的,雇佣一次多少钱?”闾丘无言又从茶几下抽出一张纸摆在顾充面前,上面赫然加黑加粗加下划线的写了三个字: “价目表。” 好专业。 随便扫了一眼,顾充不由得被上面一串串的数字惊呆了。“这这这么贵?!一个乙级世界都要20万块!” 闾丘无言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顾充说道:“不然你以为呢?上次那个世界也不过是乙级,9个人最后只活下4个人,而且如果不是我的话,我想你可能第一天的时候就被杀了吧?剩下那对男女应该是组队的,不然我想那个女的应该也会死。” “能不能便宜点?”顾充苦笑,20万啊,又不是20块,他哪里能搞到那么多钱。“你嫌贵也没办法,不然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组织里的其他人,当然价格越低的,成功率也越低。”“这还有区别的吗?”“废话。” 闾丘无言白了他一眼,“没有差异哪儿来竞争?开启转轮的时间越早和转轮的联系越紧密,对里世界的熟悉程度肯定也不同。” “那你的成功率很高咯?” 闾丘无言咧了咧嘴,伸手在旁边的盒子里摸了摸,甩出一张证件来。证件面干干净净,上面写着简短的几行字: 闾丘无言,鸦,百分之八十八。 …… 顾充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闾丘无言说的话: “你现在还觉得20万贵,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你面前被撕得粉碎。等你看到了你就会明白了,20万,是买命的钱。” 可是20万是真的很贵啊……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把裤包里的那张名片抽出来。有些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韩晗。 两个星期后,顾充已经快忘了这件事,那时他正在号称全系挂科率最高“雷公电母”中的张雷公的课上认真做着笔记,这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击了他。 顾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突然,他开始感觉到一阵刺骨的阴冷,然后一串数字显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他竟然开始浑身冒冷汗起鸡皮疙瘩。 “啊!” 顾充叫出了声,睁开眼睛,发现全班包括老师都看向了他。“这位同学,上课请保持安静,”张雷公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个上课睡觉的坏学生,转过身继续写自己的板书。 顾充顾不得老师的话和其他人的眼光,他的心脏此时还在砰砰地跳着。 来了。 顾充喃喃自语。 一个月的时间,他还能准备一个月的时间。 …… “你就是顾充吧?”一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长裤,******的男人坐在顾充面前。“你好,我叫做韩晗,” “不是写书的那个韩寒哦,”他轻快一笑,仿佛自己讲了很有意思的一句话。顾充扯了扯嘴角。 “上次你过的是乙级世界是吧?那下次你的世界危险程度应该也不会大,”韩晗推了推眼镜,“酬劳按照我们之前说的给就好。”顾充看着他好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感觉自己也放心了许多。 “那就拜托你了,” “请放心的交给我吧,我说的是我,不是我爸哦。” 顾充:……? “那就这样了,”韩晗说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等到你的转盘出现的前一天,我会来找你的,你最好开一间房我们住在一起防止错过,还有保证我们不会被打扰。虽说里世界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但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 “等等等等,”顾充也站了起来,“你不告诉我准备些什么吗?这样我很慌张啊。” 韩晗推了推眼镜,“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买什么就去买吧,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了。” 顾充:…… 这个人到底靠不靠谱啊!(摔) 另一边,鸦组织基地的别墅。 闾丘无言坐在沙发上,在她面前坐着一个穿着昂贵高档白色套裙,翘着二郎腿的漂亮女人。“钱我已经打过去了,”女人摇了摇手机,听见“叮咚”一声,闾丘无言低头看,显示支付宝里多出了25万。 闾丘无言脸上挂起淡淡的微笑,看的女人连连摇头,“无言啊,你怎么还是这么财迷?” 闾丘无言没搭理她,径直地站起身, “老规矩,一个月以后在这里碰头。我奉劝你这一个月不要再搞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了,不然这尾款我可没能力要了。” “小屁孩还教训起我来了。”女人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让她更平添一丝性感。 闾丘无言没反驳,而是直接离开了别墅。 卷二 序 哒,哒,哒,哒,哒。 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从远处跑来了。 粉红色的连衣裙被扯的歪七扭八,套在脚上的高跟鞋也少了一只。 她状若疯癫,满脸都是泪痕,看得出来此时的她非常的害怕,却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哭喊出声。 女人在大街上跑着,路的两旁都是住户,此时的她,却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周围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动静,只能偶尔听见路灯里,灯丝灼烧的声音。 女人慌张地跑到一个垃圾桶旁边蹲下,顾不得垃圾散发的恶臭,她努力地往里缩着,似乎是想将自己的身体藏进这个垃圾桶一样。 来了。 来了。 它来了。 女人捂着嘴,面目狰狞。 “踏,踏,踏,踏。” 好像有一双皮鞋,从远处的地方走过来了。 “踏,踏,踏,踏。” 皮鞋似乎,又走远了。 “呜,呜,”女人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她慢慢地,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朝外面看去。 “咯——” “咯——” 女人的双眼瞪大了,好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babababa……dookdookdook。” 第九章 缘分呐 他的名字是巴巴杜先生, 这是一本关于他的书。 ——《巴巴杜》 顾充和韩晗站在一条充满异国风情的街道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欧洲那边的建筑风格。一个祥和的小区,绿荫荫的行道树,打扫的干净的街道,无不透露着这个地方的舒适。 “所以这次的这个世界是外国吗?他们会不会说英语啊?”顾充担心地问道,要知道以他的英语水平,想要和外国人流畅的交流还是很有问题的。 “放心吧,万物皆可说中文,”韩晗四处张望,不一会儿就确定了这次的任务目标。 那是一栋接近街尾的小洋楼,已有年头的建筑墙漆看上去有些斑驳,墙根种满了乱七八糟的植物,一些藤蔓已经扒到了窗子上,仿佛挣扎地要挤进屋子。 看样子,房主已经很久没好好打理过自己的庭院了。 此时房子门口站了些人,看身上的装束和顾充他们是同道中人。“嘿兄弟,”韩晗凑了上去,“现在情况怎么样?”其中一个留着小辫儿看上去个性十足的纹身男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两人。 “你们也是游戏者?” “是啊大兄弟,”韩晗把顾充拉过来,热情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韩凯,他叫顾孟凡。”纹身男点点头,“李嘉文。” “嘉文哥,现在什么情况?”韩晗嬉皮笑脸的马上套起了近乎。 “任务目标应该就是这家人了,我们在这里是为了看看还有没有人来。” “丁级世界咱们这些人也差不多了吧?”韩晗估摸着打量了一下,这里算上他们正好八个。 “八个人的丁级世界吗,”李嘉文舒了口气,“还好。那我们就进去吧。” 韩晗乖巧地跟在李嘉文后头,小声地跟顾充说:“看到没,有这种乐意当冤大头的人就跟着,在里面能少出风头就少出风头。” “我们,我们真的能回家吗?”一队看上去和顾充年纪差不多大的情侣,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女孩子的眼睛还红红的,看样子应该是才哭过。 “看样子是新人,”韩晗嘟囔着,“那第一天晚上估计妥了。” 顾充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不由得又想起前不久闾丘无言跟他说的话。 “只要不死,就能活着回家。”一个穿着ol套装的女人冷冷地说。 “叮咚——” 门铃响了,在这寂静的街道显得有些刺耳。等了一会儿还没有人开门,李嘉文皱了皱眉,又按了一次。 “叮咚——” 嘎吱—— 有些破旧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浅粉色的护工裙,围着围裙,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金发的白人女性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乌青的黑眼圈在洁白近乎透明的肤色的映衬下越发的明显。看到门口站着的众人,有些混浊的瞳孔顿时发出光,看样子很是期待他们的到来。 “你们就是社区派来的志愿者吗?”女人高兴地喊道,“感谢上帝!快进来吧!我们家的房子好多地方都需要维修了!”说着,她让开了一条路,露出身后黝黑的走道。 李嘉文点点头,众人顺着女人引导的方向走进屋子,顾充和韩晗混在其中,韩晗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进了门,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冲顾充的鼻子,好像是霉味儿混杂了些牛奶和谷物的味道,绝对说不上好闻。 “这地板应该修了,最近老下雨,屋顶也开始漏雨了,真是糟糕……”走在前面的女人小声地嘀咕着。总感觉这个女人的精神不太正常,顾充心想,虽然她表面上还是彬彬有礼的,但她刻意的表现反而显得有些神经质。 拐过走廊来到餐厅,顾充瞪大了眼睛,倒不是他看到了什么惊悚奇怪的东西,而是此时餐厅已经坐了两个人,正在吃着牛奶泡麦片。 那个长相精致性感的女人他不认识,但另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女人,分明就是闾丘无言! 闾丘无言显然也看到了进门的一大群人和混在人群里的顾充,毕竟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哪里都是特别的显眼好找。 闾丘无言的嘴角也微微抽搐了。 ……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这个星期就麻烦你们了,”女主人朝着围坐在餐桌旁的众人微微一笑,此时每人的面前都摆了一碗牛奶泡麦片。“噢糟了,我要去接我的儿子萨缪尔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勉强的笑了笑,同时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围裙。 “家里的房间空着很多,你们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住,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失陪一下了,”说完女主人丢下围裙就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门。 npc走了,房子里只剩下十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接下来……” “大家都是老人了,直接往下进行吧,”坐在闾丘无言身边的漂亮女人说道。李嘉文微微皱眉,显然不太喜欢她盛气凌人的风格。 “有两个新人。” “两个新人?”女人瞟了一眼,眼光落到还有些迷茫的那对情侣身上。“啧,真麻烦,”她看了看自己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别拖后腿就行。” 听了她的话,那对情侣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你这人什么意思啊?”情侣中的女生马上站起来生气地说。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能有个愉快的旅程。”说完,她便径直起身,拽着一言不发的闾丘无言上楼去了。 “这什么人啊这是,”女生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倒是因为愤怒所以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顾充望着闾丘无言上楼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晚上众人才看到了女主人口中她的儿子,萨缪尔。头发也是乱蓬蓬的,感觉永远都梳不齐的样子,是一个身材十分的纤细,有些龅牙但看上去非常伶俐的孩子。 “妈妈!这些人是谁!” 萨缪尔看到聚集在家里的人,尖声喊叫。“萨缪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女主人斥责了大喊大叫的儿子,转头又微笑地端着一盘又一盘的土豆泥摆在桌子上。 “请原谅这个孩子,他只是有些怕生。”女主人双手在围裙上局促地擦了擦,就在这个时候,小男孩萨缪尔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背上还背着好像是自己改装的能发射棒球的某种东西。 “妈妈!这些人挡着我布置机关啦!” “布置什么!妈妈不是说了不准你再弄这些东西了吗?”女主人生气地冲过去揪着萨缪尔,同时粗鲁地把他背后的铁枪抢了下来。 “妈妈!不可以让巴巴杜先生进来!” 听见这句话,李嘉文和韩晗警觉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小孩子,但是他很快就被他妈妈拖进了房间里锁起来。闾丘无言和那个女人沉默地吃着面前的土豆泥。 “巴巴杜是什么?”那对情侣里叫何娅的好奇地问道。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不知道为什么,闾丘无言身边的这个女人特别喜欢怼何娅。 “我不问难道跟你一样混吃等死吗?大家谁不想出去?”何娅冷笑着说,看样子下午的时候应该有人已经跟他们说过里世界的事儿了。 “说得就好像你知道了会不死一样,”女人嘛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无言,我先上去睡一觉,你有事喊我啊。”说完,女人又慢悠悠地离开了。闾丘无言点点头,没说话。 李嘉文此时脸色相当难看,毕竟这女人的态度的确很恶劣,一般人都忍受不了。他看了看默默吃自己土豆泥的闾丘无言,感觉这个女人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应该不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惹人讨厌,“你叫什么名字?” 闾丘无言看向李嘉文,“夏无言。” “夏无言,看样子你年纪应该比我小,我喊你一声小夏可以吧?” “无所谓。” 李嘉文并没有因为闾丘无言敷衍的态度受挫,经过一下午的磨合,现在整个团队里基本已经为他马首是瞻了,除了这两个刺头。那个长相漂亮咄咄逼人的女人看着就不好惹,但这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子应该很容易说通。 “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进里世界了,”李嘉文看似诚恳地说,“你应该知道,在里面只有大家互相帮助,逃生的可能性才会大些,所以,”他眼睛从众人身上扫过,“你要不要跟我们合作?” “没兴趣。” “这就对了……啊?”李嘉文热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闾丘无言,闾丘无言也看着他,逐字逐句地说: “没,兴,趣。” 说完,她也站起身,走回了房间。 李嘉文现在是又尴尬又愤怒,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彻底扭曲了,他看着闾丘无言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鹫。 “嘉文哥,你不要管她们了,这两个人不识好歹,到时候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她们。”何娅狠毒地说着,李嘉文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哪里还有刚才那种阴狠的表情。 “唉,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好强迫人家。”同时他感激地看了何娅一眼,“谢谢你小娅。” 何娅的脸有些微红,扭捏地说道:“不客气,”说完便自觉地走回自己的椅子上,接受着来自男朋友的安慰。 第十章 童话故事 吃完晚饭,顾充早早地把韩晗拉回了房间。“干嘛干嘛,我还想着多从那个男人那里掏点情报出来呢。”韩晗不满地甩开顾充,“男男授受不亲啊,你可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顾充懒得理会韩晗的疯话,把门锁起来以后,确定周围环境安全。 “你到底要干嘛?” “我想去找夏无言谈谈,”“找她干嘛?”韩晗不屑地撇嘴,“在里世界这种不合群的人死的最快了你知道不?”听了韩晗的话,顾充还觉得挺奇怪的,韩晗不是闾丘无言介绍给他的么?怎么感觉韩晗好像不认识闾丘无言一样。 “你不认识夏无言吗?” “我认识她干嘛?”韩晗怀抱双手,看着顾充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奇怪,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服。“你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我会叫的。” 顾充:…… “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带我来过里世界的吗?”“知道啊,你不是那位大人介绍来的吗?” “那位大人?那是谁?” 韩晗再一次的用眼神表示了对顾充的不屑。“那位大人你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拿到我的特制名片的?我的特制名片可只给过那位大人。” 不理会韩晗这句话有多中二,但顾充总算是明白了他说的那位大人,八成就是年纪比他小很多的,闾丘无言。 “唉,看你这傻样子,就让哥哥给你好好传授一下咱们的基本知识,暗黑四天王。” 暗黑四天王,你以为自己是数码宝贝吗? 顾充心里把这句话吐槽了不下十次,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你继续说好有意思我在听的样子。” “咱们暗黑四天王我跟你们说,是黑市里最出名的四个雇佣者,到现在为止四个人的任务成功率都很相似的接近百分之九十,”似乎是觉得光用语言不能表达,韩晗又加上了夸张的肢体动作,“百分之九十你知道吗?像我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接近一倍啊!” 顾充有些不明所以。 看顾充一脸茫然的表情,韩晗很是嫌弃,说道:“算了,跟你这孩子没有共同话题,真不知道你上个世界怎么过来的。” 躺赢。 嗯,命好,就是这样。 “所以你到底把我拉回来干嘛?”韩晗看着发呆的顾充。顾充看着面前这个傻子,漫不经心地说:“我是想告诉你,给我你名片的人,就是那个夏无言。” “什么?!” …… 闾丘无言坐在自己的床上,这个房间虽然不小,但是看上也有些年头了,木地板开始泛灰,走上去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吵。更不要说现在这个老旧的房间里,还挤着两个散发着汗臭的大男人。(韩晗;我没有我不是我是精致的猪猪男孩) “你真的是鸦组织的那个前辈吗!” 足足大着闾丘无言七八岁的韩晗,此时就好像一个看到了爱豆的疯狂粉丝,发着光的星星眼望着闾丘无言。顾充相信如果不是因为闾丘无言周遭的气氛着实冰冷,他可能要冲上去抓着闾丘无言的手臂拼命摇晃了。 闾丘无言的眼刀飞向顾充,顾充咳了咳,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怎么也来了这个世界?”顾充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接了任务。” “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对。” 顾充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自己因为请不起闾丘无言找的韩晗,但结果闾丘无言和他还是遇到的。这算是缘分吗?但可以看出来,她生意应该真的挺好的。 “我们这样都可以遇到,”闾丘无言淡淡地说,“真是很有缘分啊。”顾充挠了挠头,“这个世界难度不怎么大,你们应该没问题,有什么事情我会提醒你们的。还有,那个李嘉文,你们不要太相信他。” “不愧是前辈!这么快就看出来李嘉文有问题了,其实我也早就觉得那个男人不正常了!”韩晗双眼发光,激动地说。 顾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闾丘无言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的道具中应该有样东西是本童话故事书,你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找找。” “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前辈提醒!”不等顾充回答,韩晗立马抢答。 “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不要惹人怀疑。” “好的前辈知道了前辈!” “……不要叫我前辈。” “好的前辈!” “……” 夜晚,原本因为一行人入住而变得有些吵闹的街区安静了下来,顾充静静地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望着映在窗子上有些张牙舞爪的树荫。 虽说闾丘无言答应会帮他们,但毕竟不像上个世界那样闾丘无言能够随时在顾充身边,老实说,他还是蛮没有安全感的, 好歹韩晗也是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率的人嘛……虽然不高,但是韩晗年纪稍大,若论经验,应该不会逊于闾丘无言才对。这样安慰着自己,顾充觉得心里放心多了。 这真的是一个安静的小区,夜里都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没有熊孩子和车辆来往的吵闹,让人能睡个好觉…… 等等。 顾充突然发现了不对。 太安静了。 没错。 不仅没有任何人发出的动静,甚至连一点点活物的声音都没有。顾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傻子,从上次的世界出来,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晚上最好的就是睡着了,醒着的危险程度可以说是睡着的三倍还多。 睡不着啊! 顾充暗暗叫苦。他转头看向另一张床上的韩晗,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顾充没有办法,只好紧闭着双眼,生怕自己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轻微的顾充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笃笃笃,” 敲门的人动作十分的轻,似乎是怕吵醒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按理说敲门是为了引起门内人的注意,但敲门的人敲得这么轻,显得小心翼翼。 顾充当然不会找死的去问谁在敲门,他没有去管,将薄薄的棉被蒙在头上,不去理会门外的动静。 “笃,笃,笃。” 敲门的人没有引起注意,胆子开始大了起来,敲门的力度逐渐变大。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敲门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大,最后门外直接开始砸门了,怀揣着愤怒,似乎想要破门而入。 顾充还是没有动。 敲门声消失了。 良久,顾充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却看见一双长着十分尖利手指的手,轻轻地划过了自己的被面。 顾充再一次把眼睛闭上了。 …… 第二天一早,顾充顶着黑眼圈在楼下吃早餐,还是牛奶泡麦片。“你这熊猫眼是怎么搞的?”韩晗好奇的问,“别说了,”顾充苦笑,“我昨天看见那个鬼了。” 韩晗瞪大了眼睛,但是他没有大声的引起别人注意,而是凑到顾充身边小声地说:“你看到那个鬼了,它长什么样子?”顾充摇了摇头,“没看到脸,但是我看到它有一双老长的手,就像剪刀手爱德华那样的,而且它就在那儿敲了一晚上的门。” “你一晚上没睡?”韩晗震惊,“你胆子可真大啊,或者说你命真好啊。”顾充无奈,“你以为我想啊,我睡不着啊大哥。”韩晗撇了撇嘴。 这时候,已经吃完的闾丘无言两人准备出门了,韩晗用手肘捅了捅顾充,也低头赶紧解决掉碗里的东西。两批人前后脚的走出了门。 第十一章 老太太 闾丘无言发现了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两人,有些无奈。她们走到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拐角处,堵住了这两个跟屁虫。 “你们做什么?”跟闾丘无言一起的那个漂亮女人问道,闾丘无言拉了拉她的手,说:“琳娜,他们是我认识的人。”方琳娜挑了挑眉,表情变得有些轻佻,“你的相好?”“不是,”闾丘无言脸黑,心里暗骂了一句死女人。 “我们是想,跟你们同盟,”顾充开口,“虽然我知道你们很强,但是我们也可以帮得上你们忙的,这个地方我们就认识你一个人,任何一点能增强活下去的希望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的。”他这句话是跟闾丘无言说的,虽然他也花了一笔钱请了韩晗,但是如果能抱上闾丘无言的大腿,他肯定是果断选择抱大腿。 “对啊对啊偶像!你们就让我们加入吧!我保证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韩晗表情激动,其实比起顾充的自保念头来说,他更多的是能够见到自己爱豆的开心。此时的他就好像一只大狗狗,疯狂摇尾巴求虎摸。 闾丘无言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方琳娜,毕竟这次她是被金主雇进来的,一切行动都以金主的意愿为先,而且这位金主可是古怪得很。方琳娜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靥如花。 “可以啊。” 顾充松了口气。 既然方琳娜都同意了,闾丘无言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抬眼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活物存在的样子。她示意顾充和韩晗走近些,几个人的身形隐没在树丛中。 “这次的世界我大概有个把握,你们听好了,这次的任务物品绝对有一个是一本童话故事书。” “童话故事书?”顾充记起昨天闾丘无言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什么童话故事书?” “一本外表是红色的,《巴巴杜》。” “巴巴杜?”韩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天那个孩子提到过,在被他妈妈拉走之前。”“没错,”闾丘无言点点头,“那本名叫《巴巴杜》的故事书是关键,这个故事我以前在现实世界里看到过,所有事情的开始都是因为这本故事书的出现。” “故事书应该会在房子附近或者房子里面出现,如果你们发现可以告诉我们,最好的就是你们自己想办法拿到。” “但是要特别注意,”闾丘无言突然严肃了起来,“小心女主人。” …… “叮咚——” 顾充和韩晗站在隔壁的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闾丘无言两人和顾充他们分开了,顾充也没要求闾丘无言一直跟着他们,毕竟闾丘无言是受了别人的雇佣,能把自己的情报分享给他们已经是莫大的善意,总不能跟个巨婴一样想着所有东西都送上门来。 “嘎吱,”门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东方男人,老太太有些疑惑。“啊,那个……”顾充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晗抢过了话头,“您好,我们是想问问您有没有锤子?我们是旁边那家来帮忙修理房子的志愿者,他们家的锤子不够用了。” 听了韩晗的理由,老太太眼中的戒备少了许多。“原来是艾米莉亚家的客人呀,你们先进来坐坐,我给你们找找,”说完,老太太走进了门里,顾充和韩晗对视一眼,也跟着她进了屋子。 “吱呀——” 门关上了。 看样子这位老妇人是一个人住,家里的家具不多,而且比较高的地方落满了灰尘,很久没有人打扫的样子。老太太端出两杯红茶,放在顾充两人面前。 “好久没用这些工具了,好不容易翻出来,不知道还好不好用,”“不碍事,”韩晗挂着真诚感激的微笑。“真是太感谢您了,毕竟如果没有工具的话,我们的工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那位女士的家里还真是有很多东西要修理呢。” 听了韩晗的话,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艾米莉亚也是个可怜人,自己一个人负担着整个家庭的花销,还要赡养萨缪尔,我真担心她这么忙碌下去,会把身子都弄坏了。” “真是不容易啊,”韩晗感叹,“但是那位夫人的丈夫呢,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别提了,”老妇人抽出自己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眼角,“艾米莉亚的丈夫去世很久了,她到现在都没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噢那可真是个悲剧,”韩晗惊讶道,“冒昧问一句,那位夫人的丈夫,是怎么去世的?” “车祸,送艾米莉亚生产的时候,在路上出了车祸,艾米莉亚和小萨缪尔活了下来,但是她的丈夫,唉。” 顾充皱起了眉头。 孩子的生日是自己丈夫的忌日…… “嘎啦——”门被推开了,艾米莉亚端着一盘水果派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她总是挂着的,勉强且刻意的微笑,原本好看的眼睛微微发红,还有些混浊。 “噢,原来你们跑到这里来了,你们的同伴都在找你们呢?”她看见坐在老妇人面前的两人说道。“格蕾茜,我给你做了水果派,”她轻轻地将水果派放在老妇人面前,“是你最喜欢的,很美味。” 老妇人看着艾米莉亚,眼里流露出心疼。“噢我亲爱的,你不需要这么劳累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格蕾茜不,”艾米莉亚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向韩晗顾充,“不好意思,格蕾茜身体不好,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你们的同伴还在找你们呢。” 很快的一天过去了,顾充躺在床上,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今天晚上可不能再挑战游戏规则了,顾充心想,听着耳边韩晗若有若无的鼾声,不知怎地,他也渐渐地有了睡意。 …… 周晋很郁闷。 真的很郁闷。 自己本来和女朋友逛着街,看见街边有着一个无人问津的,好像综艺节目里面那样的大转盘,何娅一时好奇,就把他拉了过去。等那个奇怪的西服大叔和那个破烂的转盘在自己面前模糊消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地方。 说什么会死人的,老实说周晋根本不相信。现在是法治社会,国家形式一片大好,怎么可能有这么怪力乱神,穷凶极恶的事情发生呢?但是这几天,何娅变得很奇怪。何娅总是喜欢跟在那个叫什么,李嘉文的男人的屁股后面。 周晋不过随便问问她,她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骂他没用,骂他扫把星。周晋气,何娅更生气,所以今天晚上原本两个人的房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鬼知道那个臭女人去了哪里?说不定,是去找那个小白脸了。周晋心里恶狠狠地想,等到警察找到他们,他一定要把这个臭女人给甩了,还要把他偷拍的那些照片,全都发到网上去,让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心里骂着骂着,原本还有些困顿的男人现在完全清醒了。他已经开始想到以后这个臭女人会怎么来苦苦哀求他,到时候他要再好好玩玩她,再把她一脚踹开。想到这里,男人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嘎——” 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人故意压抑的,滚动喉咙的声音。周晋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毛。肯定是那个臭女人想回来不好意思,所以在门外装神弄鬼的。这样想,又忽地不怕了,周晋气冲冲地站起身,冲到门前,“啪”地一声把门打开了。 门外,什么都没有。 周晋脸色有些难看,心想,这个臭女人跑的还挺快,却好似心虚般的,又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 “砰!” 剧烈的响声,似乎整栋楼都要被吵醒的,过后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能听见周晋自己的喘气声。 “巴——” 那个声音! 周晋抬起头,头上有些破旧的电灯,微微摇摆着。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是,刚刚那个声音,明明就是从头顶发出来的。 周晋的小腿有些打颤,他快速地跳到了床上,用薄薄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此时的房间内,又恢复了死寂。 周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不对,不是心跳声。 是敲门声。 “嘎吱——” 门被打开了。 “巴——巴——”一个低哑粗糙,好像被刀片划过的男声,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 周晋死死地用被子包裹着自己,冷汗把身下的床铺都打湿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不要害我! “杜克——杜克——杜克——” 周晋停止了颤抖,他的瞳孔放大,嘴唇发白,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因为这个声音,分明,就在自己身后。 “baba——ba——dookdookdook——” 第十二章 熊孩子? 那个情侣里的男人不见了。 早上,所有人都被何娅惊天动地的哭声给惊醒了,顾充和韩晗来的最晚,等他们好不容易挤进人堆里的时候,就看见何娅抱着自己男朋友留下的一件衣服大声地哭喊着。 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好好的摆放在原处,也并没有出现顾充见到过的血液四溅,满地肉块的恐怖场景,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房间。“怎么了?”顾充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闾丘无言。 闾丘无言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何娅说她男朋友消失了,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在,但是人不在了。” “什么意思?” “就是,凭空消失了。” 顾充眉头也皱了起来,“一个大活人在面前消失了,她竟然没有察觉?” “不,”闾丘无言摇了摇头,“昨天晚上何娅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说完她朝正安慰着何娅的李嘉文那边努了努嘴,顾充瞬间明白了。 “好了别哭了,”方琳娜挂着嫌弃的表情,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站在何娅面前。“死了不是还给你腾位置吗,装那么伤心有必要吗?”听到了方琳娜的话,何娅抬起脸,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毒狠狠地盯着方琳娜,方琳娜却满不在乎,还对她回了个微笑。 “已经开始死人了,我们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李嘉文也不在乎方琳娜的话,站起身对在场的众人说道,“我希望大家在找到什么线索或者重要的任务物品时,能够及时的分享出来,大家都知道,在里世界,只有相互帮助相互扶持,我们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在场的人或害怕,或担心,连顾充也不住地担心起后面的事情,只有闾丘无言面无表情,方琳娜则是满脸的不在乎。 吃完饭后,闾丘无言两人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顾充和韩晗跟不上,只好自己在房子里到处翻翻找找。这时候,他们又看到了家里的那个小孩子,萨缪尔。 萨缪尔穿着有些发皱藏青色毛衣,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嘿,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呀?”韩晗活泼地跳到萨缪尔的身边,却被一个棒球砸中了脑袋。 “哎哟!” 韩晗捂着头蹲了下去,顾充赶紧走上前,却看到萨缪尔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放轻松放轻松,”顾充看见他手上的“凶器”,只好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妈妈不相信我!所以我只能自己来阻止巴巴杜先生进来了!”小小的孩子发出十分尖利的声音,他再一次提到了这个巴巴杜先生,引起了顾充的注意。 “谁是巴巴杜先生?”顾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避免惊吓到这个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的孩子。 “巴巴杜先生,他,他很可怕,”萨缪尔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他,他会躲在我的床下,卧室门后,或者衣柜里,我不想让他进来,他会伤害妈妈的,我要保护妈妈!” 顾充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心里不禁有些叹息。 “你很勇敢,”他看着萨缪尔,鼓励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保护你的妈妈的。”说完,他伸出手拍了拍萨缪尔的肩膀。 听了顾充的话,萨缪尔愣了一下。良久,他放下了手中自制的棒球发射器,仰望着顾充,问道: “你相信巴巴杜先生吗?” 顾充点了点头。 萨缪尔的眼中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思索和复杂,他又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顾充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后院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说完,不等顾充反应,他便跑走了。 这时候,韩晗捂着头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后院走去。 …… 如果这是一个字或者一句话, 你不能不注意巴巴杜先生。 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并且知道看到意味着什么, 你就会和一个特别的人成为朋友,朋友,你和我。 他的名字是巴巴杜先生, 这是一本关于他的书。 一阵嘈杂声过后, 出现了三声重重的敲门声, bababa,dookdookdook 那时你才会知道,他一直都在, 你仔细看的话就会找到他。 他总是穿成这样, 很搞笑,不是吗? 在夜晚你会在你的房间看见他。 我很快就会脱下我的伪装, 留心你读到的, 一旦你看到了藏在床下的是什么, 你会希望你已经死去了。 来打个赌吧, 来做个赌注, 你越否认,我越强大。 当我进来了你会改变的, 巴巴杜正在成长, 马上, 在你的每一寸皮肤下。 来吧, 看看床底下到底有什么? …… 顾充和韩晗在后院里的油漆桶里,发现了一本红色外壳的童话书,封面上画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礼帽,手指特别长而锋利的小黑人。 小黑人的下面有一串黑色的小字,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但是拼出来大概就是巴巴杜的发音。 顾充高兴的差点蹦出来! 这就是闾丘无言说的童话书! 红色的! 顾充恨不得抱着这本书狠狠地啃上两嘴。 把书藏进了衣服里,两人做贼似的把巡视了周围一圈,才鬼鬼祟祟地抱着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确定附近没人以后,“啪”地把门锁起来,顾充才放心的把书拿了出来。 把书在床上翻开,顾充才发现这本里面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好像是被谁撕毁了又重新粘起来一样,不过从外表却根本看不出来。 书的内容是英文的,不过都是些简单的英文,顾充大概看了看,便读懂了意思。 “如果这是一个字或者一句话,你不能不注意巴巴杜先生,”顾充喃喃地念出这句话的意思,韩晗也凑过头来一起看。 翻到后一页,这本书是个立体画书,一个黑色的小人躲在用黑色的纸做的门背后,露出一只白白的眼睛,“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并且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你就可以和一个特别的人做朋友,” “afriendofyouandme” 读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顾充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草草的翻过后面,后面的书页也是被人撕坏以后粘起来的,顾充没有停留,继续翻着,直到一个黑白色的女性小纸人在他面前弹开,他才停下了自己翻书的手。 那是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女纸人,她的双手正狠狠地掐着一个小纸狗,纸狗的头耷拉在女纸人的手边,一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黑影,笼罩在女纸人的身后。 顾充又往后翻了一页,还是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狗换成了一个小男孩,女纸人的表情也画的越发扭曲;再后一页,就只剩下女纸人和她身后的黑影了。 最后一页的女纸人手上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咧着大嘴笑着,露出排排细密的牙齿。忽地,顾充看见这个女纸人动了,纸刀快速地插进了纸人的脖子里,有红色的液体从脖子处流了出来,把纸人头部以下部分全部染红了。 女纸人的头咕噜咕噜地掉了下来,落在书上,那双画出来的眼睛盯着顾充。 她还在笑。 顾充“啪”地一声把书给合上了,同时身子不住地抖了一下。 韩晗坐在顾充旁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本书果然如同偶像说的,有问题,”他从顾充的手中把书接过,低头闻了闻,一股淡淡地汽油味充斥鼻间。“看来有人曾经想把这本书毁了啊,”他补充道,“还不止一次。” “那会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女主人,”韩晗又把这本书翻到了女主人的那一页,但奇怪的是,刚才女纸人掉下的头已经完好无损地回去了。 韩晗又往前翻了几页,看到有一页上画的是一个巨大的戴着礼帽的阴影,笼罩在床上的女人头顶,似乎是想把她吞下去。 “这个女纸人应该代表的是女主人。”韩晗说,“前面的小半部分原本是画的一个普通的小纸人,直到这句,”他指了指书上的一句话,“you‘regoingtowishyouweredead” “你会希望你已经死了。” 第十三章 别让他进来 闾丘无言和方琳娜回来的时候,身上很多的碎叶子和泥点子,就好像是去了什么地方打了一架一样。顾充有心想跟闾丘无言说今天的发现,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想办法吃完晚饭以后抓紧天黑前最后一点时间。 “诶孩子!小心一点!” 听见声音,顾充抬起头,就看见原来是萨缪尔不知道怎么的跑来厨房,还把一个男人的牛奶碗打翻了。 “啪嗒!” 萨缪尔有些紧张地退后,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过于高大的男人。看到萨缪尔的眼神,那个男人明显有些尴尬,他咳了咳,说:“小孩子小心些,不要在家里乱跑,要是摔倒了可了不得。”说完,他伸出手想要摸萨缪尔的头。 萨缪尔往旁边让了一步,男人的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上,萨缪尔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转头跑走了。男人更尴尬了,他转身抓了抓头,没说话。 闾丘无言和方琳娜很快就吃完东西回房间了,两人前脚上楼,后脚李嘉文和何娅两人就回来了。令顾充疑惑的是,李嘉文和何娅看上去也很是狼狈,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 吃完饭,顾充正想悄悄地去找闾丘无言,结果一打开房门,就看见闾丘无言坐在自己的床上,手上正翻看着今天自己找到的那本童话书。 “你太大意了,”听见顾充进来,闾丘无言啪地一声把书合了起来。“这么重要的道具你竟然敢安心地放在房间里?你以为这个房间只有你自己能进吗?”顾充挠了挠头。 闾丘无言把这本书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以后,淡淡地说:“今天你们是谁最先碰到这个东西的?” “是我。” 顾充开口。 闾丘无言点点头,“那今天晚上你来跟我住一起吧。”说完,她看向韩晗,“就麻烦你去我那个房间对付一晚上了。”韩晗似乎知道闾丘无言要做什么,他羡慕嫉妒恨地瞥了顾充一眼,便转身出门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接触那个小男孩了?”闾丘无言问。 顾充点点头,“这本书就是那个小男孩告诉我们找到的。” “你还记得第一个死的那个男人,周晋,你还记得他死之前都做过些什么吗?”听了闾丘无言的话,顾充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前几天他不都一直陪在何娅身边吗?那几个人跟李嘉文出去的时候,好像周晋都留在房子里,”顾充一边说着一边回忆,“那天早上,我记得萨缪尔撞在他身上,然后……” “就是这个,”闾丘无言打断了顾充的话。 听到闾丘无言的话,顾充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因为萨缪尔撞到了他,所以晚上那个鬼才会找到他?” 闾丘无言点了点头,“我今天想了一天,符合杀人条件的,的确只有这个。” 顾充忽地打了个寒颤,似乎今天早上,他伸手拍过萨缪尔的肩膀…… …… 刚入夜,孙鸿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外面的树影发呆。自己的同伴已经睡着了,在旁边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孙鸿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自己进的第三个世界了,老实说,自己还是没有那么适应。 虽然说做一位乡村小学老师,工资不怎么高,还要应付村里各种家长的无理刁难和不理解,但是孙鸿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他乐于满足那些还没半人高的孩子们对于知识的渴望,就算工作再苦再累,也能坚持的下去。 自己的工资大部分都拿去贴补学校了,手头不宽裕,因此30岁了,也没处个对象啥的。他永远都记得那天,村长给他介绍的村头李铁匠家的大姑娘,结果李铁匠要的彩礼自己给不起,这件事儿还是没成。 从李铁匠家出来的时候,自己又遇到了那个转盘。 两个世界都是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每次从里世界逃出去,他都因为受了伤,要在家里歇上十天半个月。 这东西就好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让人终日惶惶,还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办法。 孙鸿是不怕死的,反正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他舍不得那些孩子,舍不得那一双双黝黑的小脸蛋上,求知若渴的眼睛。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孙鸿依稀知道在里世界,晚上是有很多规矩的,因此他没有贸然开门,而是小声地问了一句: “谁啊?” “叔叔,今天下午我把你的饭打翻了,妈妈让我重新给你送一份。” 原来是那个孩子,孙鸿脑海里浮现出那颗乱蓬蓬的小脑袋。他当老师十多年了,看得出来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有些调皮,但是本性不坏的,这样的孩子最需要老师和家长的重视。 想到这个,他的声音不由得放的轻柔了,“噢好谢谢你,”说完,他站起身,把房间门打开了。 “嘎吱——” 门外,小男孩还是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藏青色毛衣,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是牛奶泡着麦片。 “辛苦你了,”孙鸿想要接过,却看见小男孩往旁边让了一下,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 “别让他进来。” “什么?”孙鸿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或者是听清了没有理解什么意思。 “别让他进来。” 小男孩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但他的眼睛里却满是痛苦。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进来躺一会儿?”孙鸿带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也懂一些基本的医疗常识。 小男孩听了孙鸿的话,突然开始拼命的摇头,嘴角却咧的越来越开,眼眶里不住地有泪水掉出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迈进了孙鸿的房门。 “ba——” “ba——” “dook——” “dook——” “dook——” 孙鸿瞳孔紧缩,他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小男孩的背后冒出,把自己整个地笼罩了进去。 顾充和闾丘无言睡在了一张床上,是的,没错,睡在了一张床上。 如果顾充的眼睛上和嘴上没有蒙住布条的话,可能还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件香艳的事情。 闾丘无言表示这是为了顾充好,说实话如果不是顾充强烈反对的话,她甚至弄了一根长的布条打算把顾充的手也给捆上。 也许是因为挣扎和反抗的有些累,顾充难得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留下闾丘无言一个人清醒着。 顾充他们屋窗口有一棵叶子掉光了的老树,月光映照的树影,投射在墙上,显得张牙舞爪。 一阵微风吹来,老树的枝丫微微颤抖,影子在墙上也动了起来,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似乎那树影在慢慢地向屋内延伸。 闾丘无言从床上站起来,那树枝已经有些伸进窗子里了,她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子边,“砰”地一声把窗子砸了起来,“啪嗒”的树枝被夹断,掉在了脚边。 说来也奇怪,那树枝掉在地上,好像是活的一样,还会轻轻地扭动。闾丘无言站在原地想了想,她转身把原本打算用来捆顾充的布条拿过来,把树枝包了起来,用那本童话故事书夹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躁动的树枝,被那童话书夹住,就变得和一般的树枝没两样了。 闾丘无言往窗外看了一眼,在树的阴影里,似乎能看见一个戴着礼帽的人,正望着闾丘无言这边。 “哗啦——” 闾丘无言把床上的被子扯了起来,把窗子蒙住。 …… 第二天一早,顾充醒了,蒙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布条拿下来,一眼就看见坐在窗子边,靠着墙角睡着的闾丘无言。 听见顾充起来,闾丘无言也睁开了眼睛,她把被子掀开一角,可以看见有阳光从窗子射了进来。眯着眼睛把被子扯下来,温暖的阳光撒进房间。 看着站在阳光下的闾丘无言,不知为什么,顾充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第十四章 照片 今天难得闾丘无言没有消失一大早就带着方琳娜,但是她却要顾充和韩晗去个地方。 “街尾那儿有一处草稞子,今天你们要做的事儿呢,就是在那里,蹲一天。”闾丘无言撸着袖子,同时跟有些茫然的两人说道。“这本书如果你们放心,就先留在我这里,如果不放心,你们就随身带着。” 听了闾丘无言的话,韩晗眼睛转了转,但是脸上却还是一样的挂着热情的微笑,“偶像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当然放心你啊。” 闾丘无言满含深意地看了韩晗一眼。 等到闾丘无言送走了顾充两人以后,方琳娜才款款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她优雅地用右手遮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今天你怎么不带我去爬高上低的了?”闾丘无言斜瞥了她一眼。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了?” 听了闾丘无言的话,方琳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风情万种地说了一句: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说能干什么?” 闾丘无言扯了扯嘴角,“你个骚狐狸,在里面你就不能安分点吗?”方琳娜并不把闾丘无言的话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 等到确定李嘉文他们出去以后,屋子里只剩下了闾丘无言两人。闾丘无言确定女主人也离开以后,才带着方琳娜,急匆匆地走到了一楼储藏室里。 “你确定是在这儿吗?” “确定,”闾丘无言点点头,蹲下来把各种杂物清开,露出了地上一块可以移动的木板,上面挂着一把小小的有些生锈的锁。 这时候,闾丘无言从裤包里摸出一根铁丝,正要往里捅,方琳娜却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了个锤子抡着。 “这种小锁还需要你的高端手段吗?”方琳娜说道,她示意闾丘无言让开,纤细修长而且白皙的手往外一抡,只听见“咣当”一声,锤头狠狠地和锁头碰撞了在一起。 闾丘无言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方琳娜咣咣砸锁,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方琳娜不懈的努力下,那个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小锁,“啪”地掉下了。 方琳娜把锤子一丢,双手使力,就把木板拉开了。 “嘎吱——” “好了,进吧。”方琳娜拍拍手,又恢复了原先那样风情万种的样子,似乎刚刚抡锤子砸锁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是一个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堆满了各种各样闲置不用的东西,但是越往里走,东西越少,走到最里面,基本上就没见到什么东西里,只看见墙上挂着一套西装。 那套西装已经有些旧了,虽然挂在地下室的墙上,但是却没有落灰,反而被弄的十分的干净整洁。西装和下面的裤子,被很特别的挂着,远远的看,十分的像一个人。 “看样子,这套衣服,就是这家这个女主人那个死去的老公的了。”方琳娜伸出手,摸了摸那套西装。 “故事里女主人的丈夫死去以后,她一直走不出这个伤痛,”闾丘无言在附近细细地翻找着,“留着这些东西很正常。” “诶,那你说,另一个道具会不会是这套衣服呢?”方琳娜说完噗呲笑了,似乎是也觉得自己说了很好笑的话。 这时候,闾丘无言把放在一边柜子上的礼帽拿了下来,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飘到她的面前。闾丘无言弯下腰把照片捡起来,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拥在一起,笑的很甜。 “找到了!” …… 顾充和韩晗藏在草丛里,顾充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昨天闾丘无言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泥点子和碎叶子了。 在这儿蹲了一上午,顾充也不知道为什么闾丘无言要把他们两人支到这个地方,但是处于对闾丘无言实力盲目的相信,顾充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里蹲着。 这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原本放松的两人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韩晗扒开枝丫从缝隙里看出去,竟然看到李嘉文和何娅两人鬼鬼祟祟地从远方走了过来。 “嘉文哥,你说那个东西真的会在这里吗?”何娅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嘉文脸色阴沉,他扫视了附近一圈,并没有发现藏在草稞子里的两人。“昨天我听到那两个女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街尾,又看见她们往这儿去了,就算这里没有道具也绝对有关键的信息。” “那两个人说的靠谱吗?” “废话,”李嘉文呵斥了何娅一声,“那个叫夏无言的女人一看就是个老手,绝对不会走空。” “那她们会不会已经把东西拿走了呀?”何娅有些担心地问道。 “昨天我们亲眼看着她们空手离开的,她们离开以后我们马上开始开始找了,她们哪里有机会拿到东西?” 躲在草丛里的顾充和韩晗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则都想着李嘉文刚刚说的话。 听这意思,这里还有一个关键道具?那闾丘无言把他们叫来,是为了找那个关键道具吗?还是为了阻止李嘉文他们拿到道具? “诶你说,那两个傻小子,会不会被发现啊?”方琳娜躺在自己的床上,挑着自己的手指甲,悠闲地说。 “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李盛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再说顾充这边,他和韩晗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为下一步怎么做而烦恼。“现在怎么办?”顾充低声问韩晗。 韩晗难得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不能让他们拿到另一个关键物品,偶像让我们来这儿肯定不是单纯的看着的,怕是李嘉文这个人拿到关键物品以后,会在开门的时候下黑手。” 韩晗低头思索了一下,“这样吧,我们溜出去再回来,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藏在这个地方,不然不好解释。” 说完,韩晗悄悄地挪着脚步,朝外面挪着去,顾充生怕自己发出声音,一边小心地移动,一边看着地上那些叶片木枝。 他可知道电视剧里主角被反派发现都是因为踩到东西的! 好不容易移动到不容易被李嘉文发现的地方,两人才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同时把自己身上那些碎叶子拍掉,才大摇大摆的朝李嘉文他们走去。 “哟!嘉文哥干嘛呢!” 韩晗又挂起了他的招牌阳光微笑,大大方方的朝李嘉文打了个招呼。李嘉文显然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会出现除了他们以外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原来是你们呀,”李嘉文看到是顾充他们,恢复了他以往的亲切,如果不是刚才看见李嘉文那副嘴脸,顾充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我们没事儿啊,”韩晗笑眯眯地说,“就是散步碰巧散到这里来了。”李嘉文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表面上看上去还是那一副亲切老大哥的样子。 “噢,这样啊,那没什么。只是你们自己要注意啊,”李嘉文面上也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是语言却若有所指,“毕竟在里面,你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有危险呢。” “多谢嘉文哥。” 李嘉文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的顾充,眼里闪过一丝怀疑,“这位兄弟,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顾充没想到李嘉文会突然问自己,他咳了咳,调整了一下表情,“啊没什么嘉文哥,只是我们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所以有点担心。” “这样吗,”李嘉文叹了口气,“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赶紧把线索找出来的,到时候我一定带你们出去。” “谢谢嘉文哥!”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对了,这位姓顾的小兄弟,”就在顾充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李嘉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的衣服弄脏了。” 顾充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摆,原本黑色的t恤上,沾上了很明显的泥点子。 他转过头,正看见李嘉文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第十五章 正面交锋 闾丘无言看到顾充和李嘉文他们一起回来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样子。 李嘉文扫了一眼坐在座位上悠闲地吃东西的闾丘无言两人,没有说话,也自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几天女主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如果说前几天的女主人还只是一个精神衰弱的青年女人,那么这几天的她就快接近完全的精神崩溃了。 “哎哟!” 餐桌上,一个男的捂着嘴惊叫了一声,众人的眼光被他吸引了过去,只见那个男人从嘴里吐出来了什么东西,放在手上。 “我的老天,这里面怎么还有碎玻璃啊!”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人都赶紧拿勺子在自己的碗里刨着,生怕吃下去什么奇怪的东西。 “时间快要到了。” 顾充听见闾丘无言小声嘀咕了一句。 吃完晚饭,正准备各自回房间的几人,突然听到一声女人高亢的尖叫。急忙的赶过去,发现李嘉文何娅站在已经打开门的储藏间前,何娅脸色苍白,而李嘉文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掉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只米白的小狗尸体,小狗的脖子被扭断,无力地耷拉在脖子上,鲜血把它脖子周围的毛都染红了,甚至隐约还可以看到露出来的骨头。 “不,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看见这个门夹着什么白色的东西,打算拉开看看,没想到……” 何娅结结巴巴地说着,李嘉文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碰到这个东西了?”李嘉文问,虽然他极力的掩饰,但是依旧可以听到他语气的不善。何娅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李嘉文压抑的愤怒,她满脸泪痕地看着李嘉文,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嘉文哥,嘉文哥,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那只狗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顾充皱了皱眉头,他分明记得那本童话书的最后几页,女主人黑化的开始,第一个就是杀掉一只小狗。 这么说,已经开始了吗? 顾充没有发现,谁都没有发现,闾丘无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人群中只站着方琳娜一个人。 等到众人回房以后,还可以听见何娅跪在李嘉文房间门前一边哭一遍拍门,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没人去管她也没有人敢管,只是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李嘉文竟然开门把他放进去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童话书闾丘无言已经还给了顾充,看样子闾丘无言她们似乎已经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道具。顾充隐约也知道自己和韩晗是被闾丘无言利用了,不过李嘉文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跟这样笑面虎的人打交道,终究心里还是有些瘆得慌。 今天的顾充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戴着礼帽,手指尖长的男人,藏在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中,远远地看着他。忽然,男人向他伸开了自己的手指,顾充一下子就惊醒了。 惊醒时,天将亮未亮。 顾充在揉了揉眼睛,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继续睡时,却隐约听见隔壁,好像传来一阵一阵的惨叫声。 顾充想了想,还是用被子蒙住了头,转眼又睡了过去。 天亮了。 何娅消失了。 李嘉文的衣服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大力拉扯过,已经有些破烂;他的小臂上也有一些抓痕,有些还见了红。顾充自见到他以来,从未见过他有这样阴沉的表情,似乎已经不想伪装。 他“砰”地砸响了面前的桌子,同时阴狠地盯着闾丘无言,声音低沉地说: “是不是你干的?” 闾丘无言并没有被他吓到,而是轻轻抬眼扫了他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李嘉文恶狠狠地吼道,“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三番五次来和我作对?” “这句话可真是有意思,”闾丘无言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会有人来害你呢?” 李嘉文面上表情风云变幻,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看了闾丘无言一眼,连早饭都没有吃,转头就上楼了。闾丘无言则是继续吃着自己面前那一碗牛奶泡麦片。 这几天人群没有再减员,老实说比起上次顾充的那个乙级世界,这个世界死的人可少太多了。虽然如此,但是因为这几天李嘉文撕破了脸,懒得再伪装那副老大哥的样子,原本以他为中心的众人,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毕竟在他们看来,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件关键物品出现。 李嘉文倒是不慌,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拿准了关键物品在闾丘无言的身上,这几天,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监视闾丘无言两人。 其他人里,应该也有人猜到闾丘无言他们拿到了什么关键物品,但是也没有人大张旗鼓的抬出来说,这就是现实,在里世界,自私才是人之常态。 转眼间,距离最后期限,也只有一天的日子了。 一直还算明媚的天气,今天也变得有些阴沉。 今天一大早,女主人就穿着一条米白色的睡裙,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原本一头金白色的头发因为长时间疏于打理而变得凌乱发灰,一双眼睛满布血丝,看上去好像是很久没睡过觉了的样子。 她像个游魂一样在屋子里转悠着,脸上的肌肉时不时抽搐一下,搞得房子里的人都不敢出自己的房间。 “明天就是开门的日子了,”闾丘无言坐在顾充的床上,此时他们四人,也聚堆在一起商量。 “现在两个东西都在我们手上,主动权在我们,不用管别人,今天一定不能出差错,说不定李嘉文会使什么手段,你们两个随时跟我们在一起。” “可是我们现在还拿不准什么是护身符什么事钥匙啊,”顾充问。“明天开门的时候我们先试东西,然后我再拿钥匙去开门。” 还没等顾充问怎么试,就听见一楼传来了一声惨叫。 闾丘无言站起身,示意其他人退回去,她自己打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从先向四周望了望,走出了房门。 走廊上,寂静无声,走在老旧的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闾丘无言从走廊伸出头去,可以看见在客厅里,有两个人影。一个比较高的女人,一个比较矮的小男孩。 正是房子的女主人和她的儿子。 而一把刀,正插在她儿子的脖子上。 小男孩的脖子上插着水果刀,顺着刀口正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把小男孩那件老旧的藏青色毛衣都染黑了。 最令人害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刀插在男孩的脖子上,男孩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痛苦,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陷入癫狂的女人。 他的母亲。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女人兀地转过头来,却没看见半个人影。女人又转过头去,狠狠地把刀按了进去。 小男孩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母亲的裙角,却最终因为无力,双手耷拉了下去。 “扑通。” 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女主人蹲下身,把插在男孩脖子上的刀拔了出来,鲜血溅了她一身。她却没有理会,继续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游荡着。 闾丘无言躲回房间里,轻巧地把门关上,长舒了一口。 “怎么样?” “那个女人把自己儿子杀了。” “杀了?!”顾充惊讶。 “现在童话书里的最后一步女主人也走完了,啧啧啧,看样子明天是一场大战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顾充总觉得方琳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有点小兴奋。 第十六章 死亡 酒店里,顾充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才重新有了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但是他顾不得等那阵眩晕感消失,就赶忙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韩晗。 韩晗穿着和他见面时的西装裤和衬衫,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面前,几乎在顾充转过头看向他的同时,韩晗也睁开了眼睛。 顾充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恐惧和复杂的神情,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眼神。他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拉住韩晗,却只堪堪从韩晗的衣服上划过。 于是,顾充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他认识了好一段日子的男人,用身子了撞破宾馆的玻璃窗,然后跌了下去。 “啪嗒!” 他听见,是肉体和水泥地撞击的声音,是脑颅破碎血液飞溅的声音。 他不敢站起身去看。 突然感觉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张开嘴,似乎想要尖叫,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 第二天的清晨,虽说是清晨,但是外面却是乌黑的一片,就好像一团墨水,把整栋房子包围了起来。 顾充和韩晗已经是全副武装,他们对视一眼,确定已经准备好了以后,才打开的房门。没想到,房外却变了一副景象,原本的楼梯不见了,只能看到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长长的走廊,向外延伸,而且整条走廊上,只有他们一间房门。 “这是怎么回事?” 顾充有些慌张,他本来打算和闾丘无言她们会合的,可是没想到出现了这样一个状况。 偌大的房子里,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韩晗皱起了眉头,他朝外扫了一眼,“看样子拦门人已经出现了,整个里世界已经完全改变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韩晗沉声道:“只能先走了,看看能不能遇到闾丘她们。” 顾充虽然心里发毛,但现在的确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两人才一走出房门,就听见“砰”地一声,身后的房门关上了,同时融入了墙里。现在的两人,站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想回头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方走去。 “嘎吱,嘎吱。” 木板发出受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如此刺耳。虽然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但是顾充他们还是不敢放松精神,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动。 “啊!——” 就在二人高度紧张时,就听到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惨烈的叫声,顾充回头,正看到从远远的地方,一个女人向他们跑着过来。 这个人顾充有印象,住在他们隔壁的隔壁,也是两个女孩子合住的,但此时她的身旁并没有别人。 她的身后,倒是有一个不算人的东西。 穿着那套熟悉的粉色护工裙,四肢着地,好像一个动物一样快速地爬行着;脸上光滑平整,有着令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好皮肤,不过上面没有什么五官罢了。 只有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嘴角直咧到耳朵。 “我靠!” 顾充和韩晗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他们也赶紧转头跑了起来,要是被这东西逮到那不死的透透的了。 那个东西爬行的速度很快,看样子被追的女人体力也不好,很快就被抓住了。顾充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也能听到身体组织被撕裂的声音。 轻巧地好像撕开薯片的包装袋一样。 “噗。” 那个东西撕碎女人以后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继续向顾充他们冲过来。顾充心里不停地骂娘,脚上的速度更快了,得亏自己平常从来没逃过训练。 开玩笑! 他平常训练从来没这么快过! “前面有东西!”韩晗大喝一声,顾充顺着往前方看去,果然看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木门。 “快快快!” 两人跑的更快了,听着那个东西靠的越来越近,顾充丝毫不敢放松。 “砰!” 拉开门再狠狠地砸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顾充和韩晗这才停下来,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着气。 奇怪的是,门关上以后,再没有听见门外传来那个东西的声音。 “没想到你们体力竟然这么好。”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顾充抬起头,看见房间的不远处,两道熟悉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 闾丘无言走到顾充面前,把他扶起来,“东西还在吧?” “还在还在!”顾充掀开自己的衣服,原来那本书被他固定在身上,这样就保证不会被人家拿走或者是丢掉了。 虽然这本书现在沾上了一些汗味,封面也有些潮湿,但是,的确是完好无损的好嘛! 闾丘无言也不嫌弃,她接了过来,随后把自己手中的照片拿了出来,放在童话书上。 同时,顾充隐隐约约听到了某种东西的嘶吼。 “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还没有找到门,” “还没有找到门?!” “对,”闾丘无言点点头,“我们也是被你们见到的那个东西追过来的,一路上我们仔细观察了,除了这个房间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顾充和韩晗的脸色都很难看。 “那其他人呢?你们见到了吗?” “来的路上看见那东西撕碎了两个,”闾丘无言淡淡地说道。“但是最关键的,李嘉文没有看到。” “会不会他已经死了?” “没有亲眼见到他死的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闾丘无言说完,单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如果门已经打开了,我们就不能浪费时间在这里,毕竟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找不到门,我们全都会死在这个地方。” “那怎么办?” “这个房间我们已经全部搜过了,什么都没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像是避难所一样的地方。如果是这样,那门不会开在这里。” “我们要出去找。” “出去?!”顾充惊吓,“你是说,我们还要出去?” “没错。” 我能拒绝吗…… 两件道具顺理成章的进了闾丘无言的手里,四人手拉手打开门,门外那个怪物已经不在了,这让顾充松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试试哪个是钥匙的……”顾充听到闾丘无言可惜地小声说了一句。 (摔!) 四人又重新回到了走廊上,那间房间的门自动合上,不过没有消失,看样子闾丘无言分析地应该是对的。 闾丘无言走在前面,韩晗殿后,四个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除了墙壁,就是一些挂在墙壁上,诡异的画作。 之所以说诡异,因为这些画作都只画着一个人。 一个戴着礼帽,穿着西服的男人。 巴巴杜先生。 闾丘无言并没有遗漏这些画作,而是细细地查看着,想要从里面发现什么线索。顾充则是紧张地查看四周,生怕那个大嘴女人又突然地出现。 这时候,顾充发现了不远处的走廊,竟然出现了下行的楼梯。 “那里!”顾充激动地大叫,但此时闾丘无言却停住了脚步,查看起面前的一幅画。 那画的是一个黑色的房间,里面堆着一些杂物,似乎墙壁上还挂着什么,类似人形的东西。 “知道了。”顾充听见闾丘无言说。 忽然,四人都听见附近传来了肉体摩擦木板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木板上爬行。 顾充赶忙朝周围看去,并没有发现那个怪物,但是那个声音却逐渐靠近着。 “头上,快跑。” 闾丘无言的声音传来,顾充下意识地抬头看,发现那个东西正好像一个壁虎似的爬在天花板上,虽然它没有眼睛,但是顾充能感觉到,她正盯着他们。 “沙沙沙。” 怪物开始动了,顾充不敢耽搁,赶忙跑了起来。四人飞速地向楼梯靠近。 就在他们冲到楼梯口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四人面前。 正是闾丘无言最担心的“炸弹”,李嘉文。 看见闾丘无言抱在怀中的童话书,李嘉文的表情越发扭曲。“果然是你拿了,你个贱人!”说着李嘉文就向闾丘无言冲了过来。 “砰!” 还不等顾充他们反应,就听见一声巨响,李嘉文竟然整个人的飞了出去!顾充和韩晗一脸震惊地望向“始作俑者”,方琳娜淡定地把自己的大长腿收了回去。 闾丘无言也不耽搁,直接不管躺在地上呻吟的李嘉文,冲下楼梯,在楼梯的尽头,又是一道木门。 闾丘无言伸出腿踹开木门,冲了进去。 是那间地下室,只是原本挂着西装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墨绿色的大铜门。 闾丘无言快速地掏出童话书和照片,同时在门上翻找着钥匙孔。顾充看见门口那个怪物探出一颗头,朝里面张望,那一排一排的尖牙似乎还泛着寒光。 “它来了!” “找到了!” 那是只能容下一张照片的孔,闾丘无言把照片塞了进去,听见“咔嗒”的一声,大铜门缓缓地打开了。 闾丘无言拉着方琳娜捡起地上的飞镖,挤进了门,怪物已经冲进了门内,顾充也喊着韩晗打算冲进门内。 这时,一双手出现,拉住了打算进门的韩晗。 是李嘉文! 但此时的他,下半身却却连在怪物的背上,让这个怪物看上去整整大了一倍,越发的可怖吓人。 他怨毒扭曲的脸上挂着得逞的微笑,嘶哑地吼道: “一起下地狱吧!” 顾充在门里,亲眼看见妖怪长长的手指贯穿了被抓住的韩晗。 …… 顾充浑浑噩噩地从警察局走了出来,进去的时候是白天,现在已经接近晚上了。 韩晗死了,在警察看来,和韩晗住在一起的顾充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法医从韩晗的尸体上查不出任何顾充可能谋害韩晗的证据,警察只好让他先走了,但也勒令他这几个月不可以离开本市,随时接受调查。 顾充走在马路上,走了半条街还多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回学校的方向,只好又折回去。等到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生命在他面前凋零。 这不是在异世界里,是在现实世界,而且是一个和他相处了很长时间的,算得上朋友的一个存在。 顾充甚至都有些分不清,现在的他到底是回来了,还是还留在里世界。 等到他回到宿舍,没有功夫理会舍友的打趣,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就好像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了过去,连梦里,都是韩晗被撕碎时候的样子。 顾充和班主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宿舍里休息。舍友们以为他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毕竟这一个星期里,张梦媛并没有来看过他,也就让他自己在宿舍里好好冷静。 等到顾充和闾丘无言再一次在校园里见到的时候,闾丘无言甚至都有些认不出顾充了。 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双眼通红看上去很久没睡过个好觉的样子。 闾丘无言叹了口气。 第十七章 合作 闾丘无言把顾充领回了自己的家,给他泡了杯热茶。闻着淡淡地檀香味,顾充难得的有些放松自己的精神。 “我听说了,”闾丘无言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你不要太在意了,进了里世界,这样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死人就出门的事情。” 顾充静静地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许久,才听见顾充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可是,是我让他进入那个世界的。如果不是我,可能他就不会……” 闾丘无言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子的茶。“心怀愧疚是好事,但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你一直这样消沉下去,韩晗,也不会回来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请的雇佣者给的钱,都是买命的钱。接了钱的那一刻起,就要有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准备。” 顾充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闾丘无言。这个看起来尚显年轻稚嫩的脸庞,却说出了这样的,听上去不怎么尊重生命的话。 是性格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顾充叹了口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站起身,“我知道了,谢谢。”说完,他便径直地离开了。 闾丘无言也没有起身送他,只等到听见门关起来的声音,才悠悠地饮了一口杯中的茶。 顾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是终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他深呼吸,努力排空胸中的浊气。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顾充?” 张梦媛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看样子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她身边站了个穿着打扮跟她一样精致漂亮的女人,两个人应该是好朋友。 “梦媛,你怎么在这里?”顾充看着张梦媛,勉强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站在张梦媛身边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顾充,对于顾充这种疏于打扮,邋里邋遢的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哦,我来找老师拿材料,”张梦媛说道,她似乎也感受到身旁女人的情绪,语气中多了一些勉强克制着的不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诶,等等……” 听见顾充的声音,张梦媛的脚步稍微顿了顿。“还有什么事吗?” 顾充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说。 “没什么,你快去忙吧。” “嗯,那你也早点回宿舍。”说完,张梦媛和自己的朋友便转身离开了。顾充站在原地,望着张梦媛远去地方向发呆。 “怎么,你还跟篮球队的那个男的好着呢?”张梦媛身旁的女人轻佻地笑着,“我还以为你要为林星海守身如玉呢。” “他没碰过我。” 张梦媛冷冷地说。 “哟,你可挺狠的啊,”女人挑了挑眉,“看样子那个男的应该挺喜欢你的,你就这么吊着人家。” “话这么多,你还想不想要那款最新的唇膏了,”张梦媛有些不耐烦。 “诶别别别,姐我错了,”原本眼里还有些不屑的女人顿时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 “那消息呢?” “你放心,我已经打听到了,”女人谄媚地说着,“林星海确定会来我们学校演讲了,到时候票我肯定给你弄到。” 张梦媛点点头,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的爱意。 …… “喂?” 闾丘无言拿着手机。 “嗯,我知道了,我会去参加的。”她的手不自觉握紧,又松开。 “新的同伴吗?”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吧。” “我会的。” 闾丘无言放下了手中的手机,转头看向一旁的立柜,上面摆着一张合照,是两个笑的阳光灿烂的女孩子,其中一个是闾丘无言。 …… 顾充回去又睡了一天,精神状态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他开始继续自己的正常生活,也慢慢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等到他再一次见到闾丘无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顾充刚和球队训练完,从田径场上下来,满头大汗,就看见闾丘无言穿着一身黑衣,从旁边的路上走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充总觉得有些尴尬,就想着不和闾丘无言打招呼,倒是旁边的李成浩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闾丘无言。 嘿!这不是那个名字很奇怪的小妞嘛! 真巧! 李成浩的大嗓门很快就引起了闾丘无言的注意,她往这边看了一眼,竟然径直地走了过来。 顾充心里把李成浩骂了一百遍,恨不得把他掐死,面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应付闾丘无言。 闾丘无言来到顾充面前,别说,今天的闾丘无言穿着的黑色套装,显得她的身材十分修长有力,倒比平常好看了几分。 “顾充,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她看了一眼站在顾充身边的李成浩,李成浩吐了吐舌头,识趣地先离开,临走前还给顾充丢了个暧昧的眼色。 顾充:……神经病 闾丘无言和顾充找了个没人的树下,顾充做贼似的四处张望着,“你快点啊,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被别人看见影响不好。” 闾丘无言没有理会顾充的话,她看着他,开口道: “你要不要做我的同伴?” “同伴?”顾充有些惊讶,他稍微动脑筋想了一想,“你是说,进里世界的同伴?” “对。”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闾丘无言,邀请他,一个菜鸟,做同伴? “什么意思,要多少钱?”顾充一拍脑袋,警惕地看着闾丘无言。 “不要钱,相当于你做我的助手,而且我以后挣到的钱,我们七三开。但是我出任务的时候你要跟着我,当然,你进里世界的时候,我也可以陪着你进去,不另外收你的钱。” 如果说刚才顾充只是有些惊讶,那么现在他就是完全陷入懵b状态了。 这就好比天上掉馅饼啊! 还是巨大的那种! 直接把顾充砸晕了。 “为什么,是我?”顾充开口询问,他实在是不明白,以闾丘无言的本事,想要什么同伴没有,为什么非要他。 “我上个同伴在出任务的时候死了,”闾丘无言开口,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你是个聪明,但心眼不坏的人,身体素质也过得去,我相信等你成长起来,在里世界可以给我许多帮助。” “孤掌难鸣,里世界的情况你也见识过了,有个知根知底的同伴,总要安全许多。当然,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说完这些,她顿了顿,“而且,我想,我提出来的这些条件,对你来说,也很有吸引力才对。” 不得不说,顾充真的心动了。 …… “李世文死了,” 市中心,一家高耸的大厦里,一个穿着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 “是的,老板。” 在他身后,一个长相很有特色,似乎是个混血儿的男人,低着头应声。 “他死之前有说什么吗?” “有,他说了三个字,”混血儿顿了顿, “夏无言。” “夏无言?”西装男皱了皱眉头,“化名吗?并没有听说过哪个组织里有个叫夏无言的人。” “夏无言,”他又低声念了几句。 “我知道了。” …… 告别了闾丘无言,顾充拿着手机,摇摇晃晃地朝着宿舍楼走去,不时地打开zf宝看看,然后发出一声傻笑。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闾丘无言先给他打了20万,说是提前支付的工资,让他先解决下手头上的问题。 那这样的话,梦媛想要的那条裙子,那盒口红,还有那条项链……不就可以买了吗! 如果人的情绪可以用特效表示的话,那么,顾充现在肯定浑身冒着粉色的泡泡! 啊,好幸福。 卷三 序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但大家能听我说吗 我现在正在乘坐某私铁,但总觉得怪怪的。 平常通勤乘坐的电车从刚刚开始已经有二十分左右没靠站了。 平常大约只要五分钟,最长七八分就会停靠一次的说。 乘客除了我之外其他还有五个人,但大家都在睡觉。” “可能就像你们说的,其实只是我坐错车了。我再忍耐一下看看。 如果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的话再找各位商量。” 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把手机放下,再一次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有些年头的老旧车站,孤零零地立在这里,周围没有其他的什么建筑。一个接一个的电灯沿着马路延伸出去,电灯有些暗,看样子也很久没有维修过了,除了电灯照到的正下方,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的。 少女叹了口气,不应该在学校留到那么晚才回家的。 她抬起头,看见头上,斑驳开裂的白色木板上写着: “きさらぎ駅。” 第十八章 第一次的任务 还没等顾充用这笔钱好好享受一下风花雪月,闾丘无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今天晚上我们去见个老客户,穿好看点。” 短短一句话说完,闾丘无言就把电话挂了,留顾充一个人在原地纠结。 …… “啧,真的是你。” 一家装修豪华的西餐厅里,顾充跟在闾丘无言后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方琳娜穿着一条低胸紧身的火红色连衣裙,翘着腿,白皙匀称的脚上套着一双同色的高跟鞋,不时地摇晃一下。在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留着披肩发的男人,穿着套白色的西装,长得十分阴柔,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 “这就是你新找的人?” 男人开口了,声音如同外貌一般,柔软如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充,轻轻一笑,“看上去体力倒是不错,你这不是打算公车私用吧?” 闾丘无言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姐弟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方林胤那双桃花眼嗔了闾丘无言一言,那神态,比一旁的方琳娜还娇艳许多。 顾充在一边乖乖地不说话,不过看样子,这方家姐弟俩应该是闾丘无言的老客户了,这家西餐厅在市里也是出名的,能在这里包一间,家世肯定不一般。 “老规矩,灵魂之矛15万,上次你进的是丁级世界,这次收你45万。” “臭丫头,你就不能给我们打点折?”方琳娜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子上敲着。 “童叟无欺,概不打折。” 闾丘无言一边在面前的纸上写着字,一边低头说。方琳娜看上去也不是认真想讲价的,她和方林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闾丘无言。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顾充。 60万! 红通通的60万大钞! 顾充低着头,强忍着激动。 …… 这不是第一次和人组队进里世界了,但是想到上一次和自己一起的人已经死了,顾充心里还是很唏嘘。 但是他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方林胤要穿裙子…… “欢迎光临恐怖转轮,”带着滑稽面具的西装男看着闾丘无言三人,眼睛弯弯地说。 “请开始吧。” 闾丘无言拿出那个小飞镖,顾充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个西装男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落。 只听得“嗖——啪!”的一声,那个飞镖稳稳地射到了转盘上。 射中的那一格上,写着四个小字, “如月车站。” “恭喜你们!一个戊级世界,祝你们玩的开心。”西装男的脸孔在面前渐渐变得模糊,顾充的眼前一黑。 等到他视野再次清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一列电车上。 顾充知道自己已经进来了,这列电车看上去就不是他们本地的那种样式,看上去年月还有些长了,倒是有些像日本以前电影里的那种电车。 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中年人倚靠在扶手的栏杆上打瞌睡,除了这位中年大叔,再不见人了。 闾丘无言他们去哪儿了? 顾充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自己还会和闾丘无言他们分开的。现在自己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 他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这电车究竟是往哪儿开呢?顾充看向窗外,在夜色中,他能看见一些老旧的房屋,一片又一片的树林,甚至可以看到隐藏在阴影中的鸟居和神社。 血红色的鸟居在一片昏暗中异常的显眼,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顾充好像看到在鸟居前面的石阶上,站着一个小人。 说是小人,是因为他看起来似乎只有半人高,穿着白色的浴衣,手上拿着一把白色的纸扇;最注目的是他脸上戴着一个丑女的面具,雪白的面具上画着猩红的嘴唇,用黑色的墨水勾勒出弯弯的眼睛,画的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虽然电车速度不是特别的快,但是跟汽车之类的比起来总是要快些的,顾充却清楚的感觉到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顾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顾充转过头,发现是那个中年男人,他的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堆红彤彤的,就好像一堆剁碎了的猪肉,或者是别的什么肉。 察觉到顾充的眼神,那堆碎肉好像有眼睛一样,开始加快了蠕动,不一会儿,就蠕动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顾充突然觉得情形不对了,他开始悄悄的向一旁挪动,生怕惊动那一堆恶心的碎肉。 “咕噜咕噜——” 碎肉爬在了男人的身上,还在沉睡的男人没有丝毫的感觉,那堆碎肉慢慢地把男人包裹了起来,发出好像咀嚼东西一样的那种声音。 “呕。” 不是顾充心灵脆弱,实在是面前这个场景,真的太恶心了。 在那堆碎肉专心致志地“啃食”中年男人的时候,顾充已经挪到了座位的边上,忽然,他站起身,拔腿就朝前面的车厢冲了过去。 万幸的是,那堆碎肉对顾充并不感兴趣,直到耳边令人作呕的“咕噜咕噜”声音彻底消失了,顾充才停下了脚步。一口气冲了三四节的空车厢,已经快接近车头的地方,顾充发现,前面的车厢里竟然有别的人。 “妹妹,你放心,跟着哥哥走,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嗷!” 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和大花短裤的东北光头汉子坐在座位上,露出来的两条胳膊上面纹满了纹身;他正在跟坐在身边的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讲话,女孩子留着披肩的黑色长发,穿着灰黑色的运动裙,看上去十分柔弱乖巧。 “谢谢大哥~” 女孩子开口了,声音就好似山间的泉水一样动人,越发惹得那个男人心神荡漾。 但是顾充可不这么想。 他盯着那个女孩子的脸,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来。察觉到顾充灼人的目光,女孩子转过头来,对着他甜甜一笑,顾充觉得自己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个方林胤,是个女装大佬! 虽然说现实里方林胤看上去已经是十分的女性化了,但是在里世界里,他这种女性化似乎还加强了,如果不是认识方林胤本人,估计自己也要被他这外表蒙骗。 “哟小兄弟!你也是被莫名其妙送到这个地方来的是不?”光头男人看见站在车厢口的顾充,十分热情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嗯,啊。” 顾充应付地回答了几句,虽然他觉得很别扭,但是好歹找到个认识的人了,顾充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他走到方林胤对面的座位上坐下,避开了方林胤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他宁愿看这个光头大汉,也不想看那个女装大佬装柔弱好嘛! 虽然他女装的确挺好看,比闾丘某某还有女人味多了…… 当然,这都是顾充心里小声的哔哔。 “嗨,那些瘪犊子的,肯定是蝎子那个死玩意儿,趁老子喝醉了给老子弄来这么个地方,”光头汉子脸上露出凶狠,“等老子回去,非得给他腿打断了。” 新人。 顾充心想。 “大哥,我有点害怕。”方林胤朝光头汉子那边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同时一双水灵灵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三分柔弱一丝娇俏,掌握的是恰到好处,令人惊叹。 顾充又一次觉得有些恶心了。 “哎哟大妹子没事儿没事儿,”光头汉子疼惜地说,他伸出手摸了摸方林胤的头发,顺势握住方林胤的手。 啧啧,真嫩啊。汉子砸吧砸吧了嘴。 顾充突然觉得坐进这个车厢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下一站到站是,如月车站。” 车厢里突然响起了机械冰冷的报站女声,顾充和方林胤下意识地警觉起来。他们可没忘记这一次里世界叫做“如月车站”。 电车的速度慢慢地降了下来,几分钟后,停在了站台里。 “如月车站到了。” 顾充站起身,打算下车,就听见那个光头汉子说道:“咋滴啊大兄弟,这如月车站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也没听过,我寻思我们还是在终点站下吧。” 话音刚落,方林胤也站了起来,径直地朝车门外走去。 光头汉子显然已经被方林胤美色迷惑了,什么在终点站下之类的话已经抛到九霄之外,他赶忙也站起身,追着方林胤跑了出去。 “诶大妹子!等等哥哥啊!” 三人走下车,发现这个车站不是一般的荒凉。周围除了这个车站以外,再没有什么建筑了,几盏光线昏暗的小黄灯勉强能把车站照亮,偌大的车站里,没有一个人。 顾充一下车就开始四处张望,终于在比较靠后的车厢发现了独自一人的闾丘无言,他和闾丘无言对视了一眼,顾充记得闾丘无言事先的交代,并没有直接上前和她相认。 陆陆续续地有人从车厢里下来,粗略数了一数,大概有十个左右。 这时顾充才想起,这似乎是个戊级世界啊! 第十九章 恐怖的车站 一处查不到的车站,从远处传来太鼓和铃铛的声音。 最后一班列车,究竟通往哪里呢? ——《如月车站》 从车厢上下来的几人自发地聚拢在了一起,闾丘无言他们三人终于会和了,只不过那个光头大汉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的黏在方林胤身上。 “这是哪儿?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一个看上去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家庭主妇,满目焦急地问着在场的人。“我本来只是出来买袋盐的,怎么就被弄到这个地方来了?这是新式的人口贩卖吗?”主妇说着语气已经有些哽咽了。 “电车即将启动,请远离车门。” 车站内响起冰冷的女声,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到电车那儿,才发现车厢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富态的秃顶大叔,此时他正透过车窗,警惕地看着车下的这些人。“那傻子是?”人群里,有个年轻的男人开口,语气里满是鄙视。 所有“老”人都知道,在里世界里,所有不按照规则来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他,刚刚我劝他跟着大部队走,他不愿意,说要坐到终点站去报警。”主妇哭哭啼啼地说,于是,在众人的目视下,那节电车载着这个单纯可怜的男人,驶向远方的黑暗。 “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世界呢,”一个烫着玉米卷,打扮时髦的女生开口道,“老规矩,先报名字吧,不然到时候,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死人?”那个主妇的表情越发惊恐。 “我先来,”女生并没有理会精神崩溃的主妇,“尹鹿黎,我身边这个是我的男朋友,申杰。”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站着的男生。 “赵楚,”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憨厚的男人嘿嘿一笑,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夏无言,”闾丘无言紧接着说了自己的名字,顾充想了想,也接着说: “顾孟凡。” “我叫,方甜甜,”方林胤怯生生地躲在光头大汉背后,柔柔弱弱地说了一声。“我叫田猛,不嫌弃的可以叫我一声四哥,幸会了嗷。”光头大汉一拱手,豪爽地说。 后面的人也依次说了自己的名字,那个哭啼啼的主妇叫做夏雪。 “现在我们怎么办?”或许是因为尹鹿黎表现出的强势,队伍中下意识地向她询问意见。 尹鹿黎朝四周张望,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出去看看四周的情况,说不定附近会有民居之类的。”听了她的话,闾丘无言挑了挑眉。 “四哥,我害怕……我不想出去,我们在车站里好不好?” 这时候,方林胤拉住田猛的手,小心翼翼地说。“行,大妹子害怕咱就不出去了,我们就在车站里呆着啊。” 尹鹿黎听到了方林胤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她看向方林胤,这样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女生最容易引起同性的反感,她冷笑一声,说:“呵,到时候我们找到民居,你们也别来。” “嘿,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四哥牛眼一瞪,申杰下意识地把尹鹿黎护在身后,也不甘示弱地看着四哥。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一起的,不要搞得那么僵。”那个叫赵楚的男人笑呵呵地出来,隔到两个男人中间。 “哼,不识好歹。”尹鹿黎冷哼一声,“谁要留在这里等死的,就留在这里好了。”说完,她拉着申杰,就朝车站外走去,闾丘无言和顾充当然不会跟着她,一时间,整个车站就剩下了他们四人,还有那个叫做夏雪的家庭主妇。 闾丘无言给方林胤使了个眼色,方林胤心领神会,撒娇说自己脚疼,又说自己渴了,就把那个光头支到了角落里一个自动贩卖机前鼓捣。 那个家庭主妇看上去十分的焦虑和害怕,闾丘无言戳了戳顾充,顾充看了看方林胤和那个大光头,大概也明白闾丘无言要他做什么,虽然很不习惯,但是好歹闾丘无言也是自己上司,给自己的任务能不做吗?没办法,顾充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跟那个家庭主妇说话。 “阿姨,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等尹鹿黎他们回来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住的地方了。”夏雪抬起哭的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顾充,似乎在斟酌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坏人。 “我是个大学生,也是被莫名其妙弄来这个地方的,”顾充怕她心生戒备,连忙说。夏雪想了想,看上去是相信了顾充说的话,便跟着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而闾丘无言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在周围搜找。 “你说他们怎么胆子那么大?在城里都敢拐卖人了,”夏雪哭哭啼啼的,眼睛都哭的肿了,“我这样的女人就算了,怎么小兄弟你这样的都能被拖来拐卖了呢。”顾充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人口拐卖。 “我们还能不能回家啊,我家儿子才五岁,不能没了妈啊,”夏雪突然攥住了顾充的衣角,像是为了求一种安慰似的,看向顾充,“大兄弟,我们还能不能回家啊?” 顾充看着这个绝望无助的家庭主妇,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生活里吧。 “会的,”顾充看着她,坚定地说,“我们肯定会回家的。” 也许是顾充的话给了这位主妇一些精神慰藉,她松开了手,虽然还是抽噎着,但是终归是比刚才稳定多了。 就在这时,车站外,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 顾充连忙站起身,夏雪更是被吓了一跳,手又再次扯住顾充。“咋的了?!”四哥和方林胤也走了过来,显然也是被这声惨叫吸引了过来。 四人走到车站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刚才出去的那些人,连滚带爬地又往车站跑了回来。 “救命啊!有鬼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在这安静的夜晚中响起,尹鹿黎和申杰跑在最前面,主要是申杰拽着尹鹿黎在跑,顾充可以看到,刚才还十分自信的尹鹿黎,这时候脸已经惨白了。 一群人慌不择路,只顾着朝唯一的光亮处,如月车站跑着过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些人吓成这样? 很快,顾充的疑惑就得到了解决。 一个人,或许能勉强称之为“人”的东西,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那是个人样东西,但是手和脚都被扭断了,向外翻着,脸上长着一张巨大的嘴,足足占了半张脸那么大。虽然腿脚看上去已经被折断,但是丝毫不影响它奔跑的速度。很快,它就追上了最后的那个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被扯翻,直面着这个怪物,怪物嘴里发出“咳咳咳”的声音,只见它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插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噗呲——” 开膛破肚,心肺肠子被扯了一地,男人还没有死,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器官都被丢了出来。嘴角吐出血沫子,男人瞪大的瞳孔慢慢涣散了,怪物好像丢垃圾似的把男人丢到了一边,又向前面跑着的人追去。 夏雪看到这么血腥场面,眼睛一翻就要昏了过去,多亏顾充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她才没有摔倒地上。 尹鹿黎和申杰很快就冲进了车站,除了最开始被抓住的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也被怪物抓住开膛了。原本十个人出去一趟回来,就只剩下八个人了。 那个怪物似乎不能进车站,它手上还耷拉着不知道是谁的肠子,在外面徘徊了一下,才晃悠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些从怪物手中活下来的人,此时脸色都难看的不行,有些女孩子更是哭的鼻涕一把泪,瘫在座位上。 闾丘无言已经出来了,她不动声色地混进了人群里,谁也没有发现。 “都是你!都是你!你说的什么出去找民居!你害死了我男朋友!”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哭喊着上前想要扯尹鹿黎,却被其他人拉开了。 “这也不能说全是她的错,”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脸色苍白地说,“谁也没有想到外面会有这样的怪物。” “呜呜呜,”女孩子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氛围可以说是降到了冰点。四哥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本来以为这次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使得绊子,但见到刚才的那一幕,傻子才会觉得这是现实世界里会发生的事。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哥,这时候心里也开始打颤了。 第二十章 神社 “我刚刚在值班室里看到了十五床床铺,我想应该是给我们准备的,”就在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闾丘无言冷不丁地在一旁说了句话。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闾丘无言吸引了过去。 “这么说,我们这次的任务地点,真的是在这里?”尹鹿黎的脸色更白了,毕竟这个发现,可以说是坐实了她判断错误的事实。申杰握了握尹鹿黎的手,同时搂住了她的肩膀。 赵楚脸上又挂起了憨厚的笑,他看向闾丘无言,开口道:“小妹妹,这车站你已经搜过了?” “没有,”闾丘无言摇了摇头,“我只去值班室看了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工具啥的。”赵楚表面上依旧是笑呵呵的,但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方林胤走到闾丘无言身边,怯生生地拉住闾丘无言的手。闾丘无言瞥了一眼,点点头。顾充咳了咳,也走到闾丘无言身边,看这意思,也是要和闾丘无言结盟的样子。 剩下的人也自发的报团,因为刚才尹鹿黎错误的决定,原本还很听她话的其他人都不如刚才积极了,除了赵楚以外,没有别的人再来和他们结盟了。 值班室很小,别说这活下来的十三个人,就是两个人睡在里面都嫌挤,又没有人敢自己一人睡,没办法,所有人只好把床铺铺在车站里。还好这个世界里气温不是很低,裹着被子,终究也是能睡的。 第二天一早,一阵香气窜进了众人的鼻子中。 “好香啊,什么味道?” 陆陆续续地有人清醒了过来,支起上半身抽动着鼻子,想要找到这股饭香的来源,特别是昨天那些经历了生死逃亡的人,肚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 闾丘无言也坐了起来,她看向值班室,那股香气,正是从值班室飘出来的。她扯了扯一旁的顾充,便站起身,朝值班室走过去。顾充也赶忙跟了过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尹鹿黎低声说,申杰点点头,也扶着她站起来。 来到值班室门口,闾丘无言伸出个头朝里张望,原本空空荡荡的桌子上,此时正摆着一筐的鸡蛋和热气腾腾的味噌汤。 “是早饭!” 随后赶来的尹鹿黎发出一声惊呼,闾丘无言并没有走进去,而是转头朝着那些没起来的人喊了一声: “有饭吃了!” …… 等到天完全亮了的时候,顾充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原来这个车站是建在一个地势低洼的地方,被群山给包围了起来。车站孤零零地立在这里,附近并没有什么民居,就算有些房子,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了。 昨天的那两具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石板上残留的那两摊血迹,似乎已经泅了进去,此时看上去特别的刺眼。 齐耳短发的女生不顾身边人的阻拦,跑到其中一摊血迹前,大声嚎哭着,真是令见者流泪闻者伤心。闾丘无言环抱着手在车站里观察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应该没问题了,我们出去吧。” 一脚踏出车站,不知为什么,明明外面出着大太阳,顾充却觉得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方林胤并没有跟着闾丘无言他们出来,而是和那个光头大汉留在车站里腻腻歪歪的。 “他不跟出来没问题吗?”顾充小声地问。 闾丘无言摇了摇头,“没事,他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再说现在是白天,他留在这里,刚好可以照顾着这里的情况,防止有人给我们下套。” 顾充恍然大悟。 看着闾丘无言他们站在外面这么久都没事,才陆陆续续地有人走了出来。尹鹿黎不愿意往闾丘无言他们这边走,看样子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冲击,她拉着申杰,就往车站旁边那些废弃了的民居走去。 很多人都选择去民居那里搜找,闾丘无言站在原地单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同时眼睛漫无目的朝四周打量着。 “我们不去搜搜吗?万一被他们发现了线索怎么办?”顾充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闾丘无言想是想起了什么,右手握拳轻击左手手掌,“昨天我去列车值班室的时候,找到了一个铃铛。” “铃铛?” “对,一串铃铛,”闾丘无言用手比划了一下,“你看过日本那种动漫吗?就是他们神社驱魔或者祈福的时候,手上拿着的那种排铃。” “现在虽然是拿不准是不是重要物品,但是我们先拿在手里,如果真的是重要物品的话,那么另一个肯定也和这东西有关。” “那我们现在?” “去那里。”闾丘无言抬手指了指前方,顾充顺着看过去,在远方的树林中,一条蜿蜒的石板小路若隐若现。 闾丘无言说完,便抬腿走了过去,顾充跟在身后。 “这条路是通向哪里呢?”闾丘无言站在石板路前,抬头望去。这条石板路朝山上延伸着,修的弯弯绕绕的,尽头的方向被高大的松树林挡住,并不知道究竟通向哪里。 “我们要去看看吗?”顾充问,他心里是不怎么愿意的,虽然是白天,但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诡异,想这样的密林,里面说不定就会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当然要去。” 闾丘无言左右望了望,随手从旁边拾了根木棍,塞到顾充手里。 “走吧。”说着,闾丘无言就踏上了石板路。 一路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树和有些破损的石灯再没有别的东西。顾充跟在闾丘无言身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闾丘无言,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拐了不知道多少道弯儿,眼前豁然开朗,原本逼仄的小路一下子变得宽阔了。突然,一座涂的鲜红的鸟居,出现在两人面前。 鸟居上缠着的麻绳已经很破旧了,颜色黄灰,纤维断了许多,无力地搭在木杠上;但奇怪的是,鸟居本身的颜色却没有任何的改变,看上去依旧鲜红明亮,就好像是刚用油漆刷出来的一样。 鸟居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飞檐的木质建筑,看上去也是很久没人来打理了。 “神社?”闾丘无言皱起了眉头,在里世界,她可不愿意看见什么教堂道馆神社之类的东西。 “呼——” 起了一阵风,脚边的落叶被卷起,咕噜咕噜地朝山下滚去,那个破旧的善款箱上挂着人头大的铃铛,被风吹的不住地乱晃,和挂着的粗大麻绳碰撞着。 “这个铃铛没有声音的吗?”顾充疑惑地问,他在动漫电视剧里看到的,这种日本神社里的大铃铛,听说是为了召唤神灵听取自己的愿望的,如果铃铛不响,怎么能召唤神灵呢? 难道说有人,不想自己的心愿被神灵听到? “这个神社不对劲啊,说不定里面会有危险,”闾丘无言一边说,一边迈步朝神社走去。 顾充:? 闾丘无言来到善款箱前面,抬头细细地观察着那个大铃铛。突然,她伸出手,用力地晃动了那个大麻绳,弄的大铃铛也疯狂的晃动起来。 “诶……”顾充开口想要阻止,但是看着闾丘无言的样子,也不是为了好玩才这样干的,也就把话咽了下去。 晃了一会儿,闾丘无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努了努嘴,似乎很不满意。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在顾充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就看见闾丘无言开始手脚并用地爬那个善款箱。 顾充:……这路子也太野了吧。 闾丘无言稳稳当当地站到了善款箱上,伸手去够那个大铃铛,结果差一点。 够不着。 看着闾丘无言伸手奋力地够着铃铛和逐渐难看的脸色,顾充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只好憋着身子发抖,脸都憋红了。 “喂。” 头上突然传来闾丘无言冰冷的声音,吓得顾充一哆嗦。“啊,怎么了?”顾充抬起头,正看到闾丘无言冷冷地看着自己。 “你去拿,”说完,闾丘无言从善款箱上跳下来,右手拍在顾充的腰上。 “上去,拿下来。” 顾充挂着张苦瓜脸,爬上善款箱,他的身高拿这个铃铛倒是轻轻松松的了。随意扭了扭,就听见“啵”的一声,这个大铃铛被顾充摘了下来。 顾充下意识地把铃铛捧起来看了看,不知道这个铃铛上是沾了些什么东西,酱红色的已经干了,但是接触到顾充手上的热气,又化开,淅沥沥地滴了下去。 这触感有些恶心,顾充想把这铃铛放到善款箱上,自己再下去,没想到一个没拿住,铃铛“啪”地掉了下去,铃铛的那道缝隙,此时正对着顾充。 顾充看见,一只眼睛透过那道缝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怪不得,这铃铛不会响了。 第二十一章 隧道 “呕——” 顾充和闾丘无言走在回去的路上,顾充时不时发出干呕的声音,闾丘无言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背。 “几个月啦,要注意身体啊。” 顾充幽怨地白了闾丘无言一眼。 真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人头藏进了那个铃铛里,而且看上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里面的人头都已经风干。那么那些沾染在铃铛外面的酱红色液体是什么,顾充都不敢细想。 回到车站,那些去民居搜寻的人都已经回来,看那垂头丧气的神情,也知道恐怕没发现什么线索。 “小妹妹,刚才在那边没看到你们,你们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呀?”赵楚看到从远方回来的闾丘无言两人,笑眯眯地问道。“哦,我们发现那边有个神社,就是看着阴森森的,没敢进去仔细找。” “神社?”听了闾丘无言的话,赵楚不说话了,看上去是在思考什么。闾丘无言没理会他,径直地走到方林胤身边。方林胤手段真是高明,那个叫四哥的光头汉子现在已经俨然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成了他的小跟班,不时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同时警惕着,生怕有人来伤害他的“小可爱”。 方林胤双手搭在膝盖上,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他抬头看向闾丘无言,以几乎不可见的幅度摇了摇头。 很快,夜幕降临了。 所有人都赶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进了车站,虽然现在这里的夜晚看上去是那么的安详,但是大家都知道,在光照不到的某个地方,就有这昨天那种怪物在游荡。 “你们要做什么?” 眼光看去,发现有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正打算翻到电车通行的那个隧道里去。 “你们去干什么?” 闾丘无言站了起来,走到他们几个面前。 为首的那个男人已经率先下到轨道上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我们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闾丘无言皱了皱眉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没事的没事的,”跟在后面的女生,看样子应该只是个跟班,她对着闾丘无言陪笑道:“现在天不是还没完全黑嘛,再说了这隧道怎么也算是车站里的一部分,应该不会遇到昨天那种怪物了。” “而且我们身上也带了武器,我想就算遇到怪物,我们也能够脱身的。” 闾丘无言朝已经往隧道深处走去的两个男人看去,果然在他们背后发现了一把有些生锈的菜刀,看样子应该是在民居里搜刮到的。 闾丘无言没有多说什么,走回了自己的床铺。 这时候,一直陪在方林胤身边的四哥突然站了起来,“妹子,哥哥也跟着他们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呢?” “诶……” 方林胤并没有开口阻拦,倒是顾充,伸出手,想提醒他不要过去,四哥却没有理会,也朝隧道那边走去。 “四哥,”方林胤开口了,听见方林胤的声音,四哥的脚步才略微停顿了一下。 “你自己小心。” 四哥用手抹了抹脸,单手一撑,就翻下了隧道。 “呵,一堆傻子,”一旁的尹鹿黎冷笑了一声,“都快晚上了,还敢乱跑,真是嫌自己命长。”这话说出来,似乎是忘记昨天晚上谁被鬼追的嗷嗷叫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进入隧道的那些人还是没有什么回音,闾丘无言单手撑着头看着隧道发呆,顾充看了看她,没说话。 “哗啦哗啦哗啦——” 突然,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这下不只闾丘无言,所有人的头都“唰”地一下转了过来,齐齐地望向隧道那边。 “哗啦哗啦哗啦——” 是电车行驶的声音,闾丘无言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毕竟在这里的一整个白天,都没有见到过一列电车,但是为什么在这夜晚,却会有电车开进来了呢? “哗啦哗啦哗啦——” 声音越来越近了,强烈的车头灯的灯光从隧道中射出,把有些昏暗的车站照的好像白天那样明亮。 “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远离站台。” “哐啷哐啷哐啷——” “呜——” 电车的车头从隧道口中探出,随即如同一条银灰的大蟒蛇一般将这个车站贯穿,发出“哐啷哐啷”的行驶声。 温暖明亮的灯光从车窗中射出,照射在站台灰白的水泥地地面上。那光是如此的温暖,仿佛是吸引飞蛾扑火的火种一般,炫的人睁不开眼,想要扑上去,沉浸在那股温暖里。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这光亮,内心都不由得生出一种想法。 坐上这列电车,我们就能回家吧。 电车慢慢地停了,听得“噗呲”一声,列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了,就算离着车厢一段距离,那股温暖的气息,也打在发愣的众人脸上。 不过,车厢里没有一个人。 空荡荡的。 “小兄弟,这趟车会不会把我们带回城里啊?”夏雪在旁边,拉了拉顾充的袖子。顾充甩了甩头,回过神来,他当然知道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阿姨,这趟车绝对不能上。” 夏雪眼中的希望暗淡了下去,她松开手,抹了抹眼角。 虽然这列电车散发着温暖诱人的光,但是没有人敢坐上车。几分钟后,冰冷机械的女声又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列车门即将关闭,请远离车门。” “哐嘡!” 车门关了起来,列车又慢慢地启动了,不一会儿,就驶出了车站,一时间,车站又恢复了冷清的样子。 “下去的那几个人呢?” 就在众人不知是不是沉浸在那片刻的温暖中的时候,方林胤冷不丁的来一句,这才让众人想起,刚才跑进隧道的那些人呢? 闾丘无言面无表情,顾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这只是他的第三个世界,但是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半夜开来一列空着的电车,怎么想都不正常,更不要说就算他们没有遇到什么鬼怪,在隧道里遇到行驶中的列车,什么下场,已经可以想见了。 方林胤看着隧道,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似乎有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隧道传了出来,方林胤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隧道边,闾丘无言也跟了过去,两人探头朝隧道里望过去。 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按理说平常的电车隧道里面应该会有小壁灯镶嵌在墙上,但是这个地方的隧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顾充跟了过来,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虽然手机电筒的光很有限,但是总归是提高了一点点隧道的亮度。 三人看到,从远处,有一个人影,正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会不会是那个怪物?!” 顾充有些害怕的问道,闾丘无言摇了摇头, “不像,看看再说,我们先离这儿远一点。” 说着,闾丘无言护着顾充和方林胤往后退了几步。 等那个人影慢慢清晰的时候,三人才看清,是一个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人。 竟然是四哥! 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狼狈,原本光亮的光头似乎还沾了些血迹,一条腿膝盖的地方被磨得很严重,所以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复杂,狰狞中带着几分恐惧,应该是遭受了很大的惊吓。 四哥看到了不远处的方林胤,原本狰狞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这钢铁硬汉泪珠大滴大滴的滴落,他伸出手粗鲁地抹干净,拖着跛了的右腿朝方林胤这边跑过来。 “他竟然没死?” 顾充听见闾丘无言低低地说了一句。 四哥来到三人面前,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兄弟,拉我一把。” 顾充正要伸手拉他,却被闾丘无言拦了下来。 “等等,”闾丘无言看着四哥,冷冷地说,“你怎么活下来的,其他人呢?” 四哥不知道为什么闾丘无言要把他堵在这里问他这些问题,但是看样子如果他不回答,闾丘无言是不会伸手帮他的。 这时候,有些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凑了过来。 四哥咬咬牙,随手抹了抹脸,“他们是被列车轧死的,我爬到一个凹洞里,躲过了那个列车,他们的尸体还在前面,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闾丘无言没说话了,而是细细地打量着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四哥低声说。 “我相信他,” 就在局面陷入沉默的时候,方林胤淡淡地说了一句。闾丘无言转头看向他,正对上方林胤投来的眼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闾丘无言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把他拉上来,”闾丘无言开口,顾充赶忙把手伸出去,四哥拉住顾充的手,还是在闾丘无言的拉扶下,才爬上了站台。 四哥大难不死,但是刚刚出去的那三个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第二十二章 队伍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顾充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把闹铃关了。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下来,拿起漱口杯和毛巾,就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牙刷放进嘴里,薄荷冰凉清新的味道刺激着顾充的大脑,让还在混沌的顾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等等,我为什么会在宿舍里? 顾充慌张地转头四处查看,这里的确是自己的宿舍没错,只不过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可他不是已经进里世界了吗? 为什么又回到宿舍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来了。顾充从浴室走了出去,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拉开了宿舍的门。 ”咔啦“, 门外站着张梦媛,她还是顾充脑海中熟悉的样子,穿着漂亮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挂着顾充好久没见到过的温暖的微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顾充。 ”顾充,“张梦媛开口了。 ”我可以进去吗?“ 顾充顾不上去考虑为什么张梦媛一个女生会出现在男生宿舍,他看着张梦媛温暖的笑容,陷入了沉默。 ”我可以进去吗?“ ”我可以进去吗?“ 门外的张梦媛又连续问了两遍,顾充才叹了口气,说道:”不可以。“ ”张梦媛“:?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它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但是它的眼睛里却满是疑惑,显然想不通为什么顾充会拒绝自己。 顾充又叹了口气,扯出一丝苦笑,说道:”你既然能够模仿她,你应该知道的,“ ”她从来没对我这么笑过。“ 门外的张梦媛愣了,它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很狰狞。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不想在这个又痛又冷的地方呆下去了!“ 顾充亲眼看见那张原本好看精致的脸慢慢移位,崩裂,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 再然后,顾充的意识就慢慢模糊了,眼前那张破碎的血肉模糊的脸在面前逐渐放大,放大。 ”怎么的?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闾丘无言看着顾充那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开口问道。顾充点了点头,半夜惊醒以后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见一个脸碎成几块的鬼追着他到处跑,没办法只能瞪着个眼睛躺到天亮。 闾丘无言拍了拍顾充的肩膀,站了起来。这时候,正有三个人影,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似乎是不想吸引别人的注意,但是还是被顾充捕捉到了。 ”诶,那不是尹鹿黎他们吗?“ 闾丘无言瞟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要去昨天闾丘无言和顾充去的那个神社了。幸亏顾充昨天忍着恶心,又把那个铃铛给挂了回去,不然昨天撒的谎,怕是要被揭穿了。 ”今天我们去隧道里看看,“闾丘无言看了一眼方林胤和他身边的四哥。 从站台上翻下去,刚刚一进隧道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不过正如四哥所说的,整个墙壁上竟然一个小灯都没有。黑暗会给人带来恐惧,虽说顾充的手机可以照明,但是光照毕竟有限,而且现在他手机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电量了。 ”别怕,往里走。“ 闾丘无言低声的说了一句,既然老板都开口了,再说顾充也不可能让闾丘无言一个女孩子自己去这种危险的地方,只好咬着牙,紧紧地跟在闾丘无言的身后。 没想到的是两人走出去十米左右,闾丘无言竟然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荧光棒! 荧光棒跟一般的演唱会之类那种用的荧光棒长得还不一样,只有一个手掌长短,但是大概有两指粗细,看上去有些像是小一号的接力棒。荧光棒被闾丘无言掰了掰,散发出蓝色的光,按理说荧光棒的光亮不会很强,但是这个荧光棒散发出的光却好像是手电筒似的,一下子就把前面的路照亮嘞。 ”这,这是啥?“ 顾充突然觉得原本还有些恐怖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有些搞笑了。 ”无敌炫彩降魔仙女魔法棒,“闾丘无言只顾着往前走,下意识地回答道。 ”啥啥,啥?“顾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闾丘无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顾充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在闾丘无言身上感受到羞耻的情绪,他又听见闾丘无言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 ”荧光棒!“ 两人就这样往前走着,按理说这种隧道偶尔都会有些什么耗子蟑螂之类的东西出没的,但是这个地方都没有,显得十分的干净,就连渗水的地方都没有。 除了黑些,也没有什么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哦,还有冷。 虽然说隧道这种长期受不到太阳光照的地方阴冷是很正常的,但这个隧道未免也太冷了。顾充虽然是穿着长袖的衣服,但是一股一股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 ”前面有东西,“就在顾充搓着手想要让自己暖和一点的时候,就听见走在前面的闾丘无言说了一句。他越过闾丘无言,朝前方看去,在不远处的轨道上,横卧着几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形状上看,好像是人。 顾充想起来昨天晚上出去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的三人。 这么说,前面就是他们的 ”我能不往前走吗?“ ”不行。“ 顾充真心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卧轨这一种方式自杀的,当然无论是哪一种自杀方式都不好,但是卧轨的这死状也太惨了些。 不知道是哪一个”幸运儿“,并没有直接被列车碾过,身体勉强留下了半边完整的;另外两堆则是惨不忍睹,如果不是骨头筋有些地方还连着,甚至都认不出来生前是一个人。三具尸体就这样堆在铁轨上,还好闾丘无言没有丧心病狂的直接走过去看,只是远远的观察了一下,就折了回来。 两人又沿着来时的路回去细细地找了,果然在十米多远的地方发现了墙壁上有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一人的凹洞,上面的台子上还沾染着一些血迹。 闾丘无言爬上那个台子,顺着墙壁细细地摸索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妹子,你那儿还有水吗?给我喝一口。“ 四哥坐在方林胤身边,昨天受伤的地方已经被用布条包扎好了,方林胤点点头,把早上剩着的水递给了四哥。 ”对不起啊妹子,哥拖累你了,“四哥现在是完全相信了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随时都可能有危险,随时都会死人,而自己在这时候受了伤,无疑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拖累。 方林胤没说话,很奇怪,他从昨天晚上之后就话就少了很多,也不逗四哥了,可能四哥跟他讲十句话,他才回个一句。 ”呜——“ ”当啷当啷——“ 一阵乐器敲打的声音从车站外面传了进来,方林胤警觉地转过头,正看到远远的,有一支穿着红白色的神官服或者礼服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里面的人都带着面具,外围的人拿着乐器或吹或打,其中还有撑着扇子,打着华盖的人,簇拥着正中间一个穿着神官服的,带着丑女面具的小人。 那曲调听上去很浑厚,抑扬顿挫,伴随着调子,那些人一步一步地前进着,看上去很是隆重庄严。 按理说这儿的动静这么大,在外面的人应该会有人来查看的,但是此时除了方林胤和四哥,就再没有的人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只游行的队伍,和车站里的两人。 ”妹子!你“ 四哥惊讶之余正准备喊,却被方林胤捂住了嘴。 ”嘘。“ 被游行队伍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的面具小人,转过头来。 眉目弯弯的丑女面具,看向了这边。 似笑非笑。 第二十三章 往事 “神社,神官,”闾丘无言抱着自己的腿,喃喃自语,“神社神官和车站会有什么关系呢?” 等到闾丘无言和顾充回来以后,方林胤就把自己今天白天看到东西和他们说了。按理说里世界所有出现的异象和东西,都有着背后的意义,绝对不会是单纯为了吓人而随便弄个什么东西出来的。 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的npc出现,也没有任何的关于时间的提示出现,也就是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留给他们找线索的时间还有多少。 除了那串铃铛,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尹鹿黎他们也回来了,看那低迷的气氛,也是没找出什么关键的东西。 顾充倒是没什么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原因是他又做梦了。 这次他没有梦见张梦媛,而是梦到了自己小时候。一个只有半大的孩子,周围都是忙忙碌碌的大人在走来走去,孩子就蹲在地上,用小小的手指,不知道在画着什么。 顾充越看越不对劲,奇怪了,他的记忆里没有这段啊。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把那个孩子从地上拎起,男人严厉地对孩子说了什么,孩子看上去不是很能理解,痴痴傻傻地点了点头。 画面一转,那个孩子不再蹲在地上玩泥巴了,而是穿着和那个男人一样,不过只是缩小版的白衣服,手上拿着一把纸扇,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在他座位的下面,又坐着两排大人。 忽然,顾充原本模糊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这时候顾充才发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孩子,脸上都带着面具。 似乎是察觉到顾充的存在,原本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透过面具,直勾勾地盯着顾充。 “呵呵,呵呵,呵呵,” 顾充听见了笑声,好像是从那个孩子的嘴里发出来的,随即,在场的所有人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顾充有些害怕,他往后退了几步,但这里是梦境,他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突然! 高坐于台上的小孩飘到了顾充的面前,一张丑女的面具猛地在他眼前放大,把顾充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霎时间,所有戴面具的人都来到了顾充的面前,把那张雪白的脸往顾充眼前凑。 “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 “我觉得,你的梦会不会有预言作用啊,”闾丘无言拖着腮帮子,看着顾充问道。顾充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昨天晚上那几张雪白的大脸实在是太吓人了,把他弄得又是一晚上没睡好觉。 “你听我跟你说啊,老方……甜甜昨天才说的见到一个戴面具的小孩子,晚上你做梦就梦到了,我们再说你前天的梦,你说你梦到一个脸完全碎了的女人,然后白天我们进隧道的时候就看见那三个人被轧碎的尸体。” “怎么看这都太巧了。” “按照你和甜甜的描述,我想那个孩子,应该是神社里面的神官那样的人。” “怎么孩子也可以当神官吗?”顾充有些疑惑,突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丑女面具,白色的衣服,这不是第一天晚上,他在电车上看到的那个孩子吗! 顾充把这件事情给闾丘无言一说,闾丘无言越发的困惑了。 到底为什么神社会和车站牵扯上关系呢? …… 今天尹鹿黎他们不打算去神社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打算去那个隧道里看看。他们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感觉真不怎么舒服,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的话不都已经被拿走了吗,顾充心里如是说。 但是令顾充没想到的是,闾丘无言竟然打算再去一次神社。 “不是都已经去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去?”顾充疑惑地问,“再说了,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尹鹿黎他们说不定已经拿走了呢。” 闾丘无言摇了摇头,“我有些事情想要去确认一下,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还是那条熟悉的林荫小路,不过石灯什么的比上次来的时候翻倒的更多,“那几个人还真是粗暴啊,”闾丘无言嘟囔。 等越过鸟居,就来到了神社。那个装着人头的铃铛还好好地挂在那里,看样子尹鹿黎他们是没有发现这个铃铛的异样。闾丘无言越过善款箱,来到了那间已经破败不堪的屋子前。她打开门,才发现屋子里竟然全是烧焦过的痕迹,但是从屋子的外表却根本看不出来。 门一打开,一股焚烧过后的味道夹杂着粉尘味扑鼻而来,呛得闾丘无言直皱眉头。 门口有一些凌乱的脚印,看样子尹鹿黎他们昨天应该是也打开了这扇门,但是并没有往里面走。闾丘无言在原地思索了一下,这才迈步,走进了这间焚毁严重的屋子。 屋子里已经被烧空了,连地面上都堆积的是木炭和粉屑,闾丘无言掩着鼻子,防止吸入过多的粉尘,把地上的木炭一块一块的翻开,仔细地找着线索。 顾充在外面绕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也来到这屋子前。他本来要进屋子和闾丘无言一起找的,结果闾丘无言只让他待在外面,不让他进来。良久,就在闾丘无言几乎要把整个屋子翻完的时候,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块被炭灰掩埋起来的木板。 她伸手搬了搬,只听得“嘎吱”一声,木板被拉开了,一条幽深阴暗的入口出现在闾丘无言面前。 “密道!”闾丘无言惊喜地低呼,随即她抬起头,跟正在门口张望的顾充说道:“我先下去,如果你听到什么不对的,你记着先跑。” “啊?那你怎么办?” “我要不然不会有事,要不然就是死了,两种都不需要你帮忙了。” 说完,闾丘无言径直地走进了密道,而顾充在原地被这句话帅的一塌糊涂。 结果不到半小时,闾丘无言就从密道里爬了出来,虽然灰头土脸的,但终归身上是没什么伤。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看样子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他妈终于知道这个车站和神社有什么关系了!” …… 原来闾丘无言在密室里发现了一幅长长的壁画,大概跟第一个世界张家家谱差不多,讲了自从这个神社建立以来经历了的重大事情。 壁画上记载着,原来这个神社的建立,是为了守护这个地方的一个风穴,历代神社的神官都担负着封印和看管风穴的重要职责。但是一代接着一代下来,相信这个传说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到了昭和时期,基本上就没什么人相信这个传说了。 后来,这个地方的官员为了发展经济,打算修建一个电车站,没想到,风穴所在的位置被选上了建造车站。神社的老一辈强烈的反对,当时神社的神官却也支持了修建车站的做法,因为在他看来,这样虚无飘渺的传说,远不如实打实地造福民众来的靠谱。 于是,车站还是开始修建了。 修建过程中也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意外,最大的一次是修建隧道的过程中发生了坍塌,所有的工人都被埋在了里面。尽管如此,这个车站最后还是建了起来。不过车站修好以后,经常都有人在那里卧轨自杀,而且通常都是人到车头面前了,车长才发现。被轧死的人死状凄惨,浑身的骨头都碎了,手脚外翻,十分的吓人。 这时候,神官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神社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去弥补,做法事,但是都遏制不住这股邪恶的力量。不仅如此,越来越多枉死的人甚至还壮大了那股力量,神社的力量在他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最后,神官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封印风穴,神官死后,他年仅八岁的徒弟继承了神社。风穴并没有被封印多久,就又借助人气重新破开,这一次,被选择祭穴的,是那个还是孩子的神官。 因为前任神官留下来的最后一道命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神官,被迫以鲜血和躯体盟誓,换取封印风穴的力量。 可是有什么用呢? 单纯的孩子并没有大人那样坚定的,飞蛾扑火的信念,他只是疑惑,为什么原本对他那样好的叔叔伯伯,突然就要他去死?他还记得他最喜欢的叔叔把他捆在大阵中间的时候,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在他身上切割着,虽然被打了麻醉,但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肉正在被一片片的隔开,叔叔画的神符向来是最好的,只不过,这一次,他成了叔叔手下的符纸。 “这是你师父的命令。” 这是他最后听见的一句话。 周围全是烈焰,他被困在法阵的中间,身上无穷无尽的枷锁把他锁在原地。他不懂得挣扎,不懂得咆哮,只是坐在地上不停的流着泪。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他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他,他是拥有何等的力量,足以扯断这些锁链,撕碎这些痛苦。 他可以不必被困在这个地方,而是获得自由和快乐。 于是他照做了。 …… “屠龙者变成了新的恶龙,就是这样一个故事。”闾丘无言把自己在墙壁上看到的东西都告诉了面前的三人,除了方林胤,两个男人都看上去呆呆的,特别是四哥,看他的样子显然是被这个曲折离奇复杂的故事给震惊了。 这,是在看故事书吧! 第二十四章 出租车 “这么说我们看到的那个孩子就是被献祭的那个小神官了?” “没错,”闾丘无言点点头,“原本是神社用来封印的最后底牌,结果被策反了,倒变成敌方的最强力量去了。” “唉,那个孩子也挺可怜的,”顾充有些唏嘘。 “根据这个故事,神社和车站的关系算是理清楚了。我之前拿到的了一个疑似任务物品的东西是神社驱魔用的那种排铃,那么另一个任务物品一定也是和神社有关的什么东西。”闾丘无言肯定地说道。 很快的,黄昏降临了,一轮金黄色的太阳慢慢地落到山头上。 来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天了,那位叫夏雪的家庭主妇的精神状况也是越来越差,总是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小声地嘀嘀咕咕,时不时地抓一下自己的头发,拉扯下自己的衣服。她也不去和别的人交谈,但是只要一看到顾充,就会拽着他的手袖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把顾充都弄怕了,一见到她就想办法躲开。 太阳慢慢地从山头上落下,这片大地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每晚上必定会来的一列车缓缓地驶入车站,喷气,车门打开,夏雪麻木地抬起头,看向车厢。她是多么的想上这列电车啊,她消失的这些日子里,不知道孩子在家里怎么样,家人有没有报警。 “噗嗤——” 列车开走了。 夏雪又再一次地低下了头。 “诶!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个男人惊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夏雪抬起头,正看到那个男的伸着手指着车站外的一个方向,两束明亮的灯光从他指着的地方射出来。 那是车灯! 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毕竟有车就意味着有人,他们来这个世界这么几天了,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见到,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怎么能不激动。 光亮慢慢地靠近了,是一辆青蓝色的出租车,里面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大叔,他开着出租车靠近车站,最后稳稳地停在了车站门口。 “诶?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车站已经废弃很久了,不能用了。”大叔从窗子里伸出头来,看着车站里的这一堆人说道。 “大叔,你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废弃吗?”尹鹿黎和申杰这时候已经凑了过来,只不过尹鹿黎不敢走出车站,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和司机大叔交谈着。 “唉,说来话长啊,这地方原本还是我们这儿的第一个车站呢,可是后来神社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正说到这儿,司机大叔突然又不说话了,不过尹鹿黎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神社”这两个字。 “不说咯,不说咯,都是些以前的事情了,”司机大叔摆了摆手,“这地方不干净,你们这些孩子还是快点走吧,大叔我刚好现在要下班了,你们谁要坐大叔车走的大叔可以捎上你们一截。” 虽然这个大叔笑起来很和善,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众人就会放心的上他的车。里世界的第一铁律,就是晚上绝对绝对不能到处乱走。 “不用了大叔我们……”就在尹鹿黎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冲了出来,直接冲到了出租车前面。原来是夏雪,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拉开出租车车门,打算坐进去了。 “你干什么!” 顾充他们此时也看到了这个精神状态极差的家庭主妇。 “阿姨你快回来!”顾充喊了一声,但是夏雪只是看了他一眼,语调悲戚,“大兄弟,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回家,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我好担心我的孩子。”说着,夏雪不顾别人的阻拦,毅然决然地坐了进去。 出租车开走了,夏雪望着渐渐远去的车站,感觉心中的焦虑慢慢地消失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司机的背影。 “司机先生,麻烦你开去这里最近的城市。” 司机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夏雪总觉得出租车行驶的方向不太对劲,越往前走,周围的树林越多,就好像是在往山的更里面开去一样。 “司机先生,你开的这个方向对吗?”夏雪有些奇怪,但是坐在前面的司机还是没有理她,良久,才听见司机小声地说了一句, “当时不应该拉那个客人的。” “那个男人,身上一股烟味酒臭味,还拖着个烂醉如泥的女孩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要我把他拉去车站附近的那个宾馆,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怎么能看着别人家的女儿被糟践呢。” “结果我被他打破了脑袋,丢在了铁轨上。” “那个隧道真的很黑,真的很冷,一列又一列的电车从我身上轧过去,真的很痛。” “我浑身的骨头都被轧碎了,内脏破裂,但是我的脑袋还清醒着。” “好痛啊。” “我不想待在那个又痛又冷的地方了。” “司,司机先生?”夏雪开始不住地颤抖着,她开始浑身冒冷汗,直直地盯着司机的背影。 “咔嗒。” 司机转过头来,和蔼慈善的面容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只不过这个微笑不再温暖,而是透露着浓浓的阴森。 并且,他的头转过来了,但是身子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驾驶座上。 “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又痛又冷的地方了。” …… 看着出租车的影子越走越远,顾充叹了口气。 “生死有命,第一次就抽到戊级世界也挺惨的了,”闾丘无言面无表情地说,“每个人对事情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在里世界里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顾充抿了抿嘴,仔细一想也是。他第一次抽到的是个乙级世界,都已经慌得要死了,抽到戊级世界的…… 是真黑啊。 这样一来,这次世界中唯一还剩下的新人,就只有四哥了。那个光头也是吃一堑长一智,闾丘无言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生怕再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把命给丢了。 夏雪的离开并没有给这些人带来多大的冲击,说得不好听一些,他们对这种事情都有些麻木了。 顾充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闾丘无言的床铺靠在他的旁边。她背对着顾充,一动不动,听这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她应该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吧。 老实说,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闾丘无言实在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就是那种丢到人群里,就很难找到的女孩子。但是只要一进到里世界,闾丘无言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说起来,闾丘无言应该还要比他小一岁吧。 他还记得最开始接触到和里世界有关的事情的时候,闾丘无言说过,越早接触到恐怖转轮的人,对里世界就越是了解。 那这么说,闾丘无言能小小年纪做到排行前三的雇佣者,是该有多早,就进了这些恐怖的地方呢? …… 今天晚上,闾丘无言做了一个梦。 说起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因为过去的时候,心理医生花了很大的精神才让她睡觉的时候,不是那么频繁的做梦。 但是今天,她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个雾蒙蒙的世界,能见度只有周身一米不到。闾丘无言站在原地没动,因为这个梦,她太熟悉了,曾经的她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都做着这个梦。 一个穿着碎花裙,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突然从雾的深处走出来,乖乖地站在闾丘无言前面。她的手上拿着一个血红的气球,在一片灰色的世界里,显得特别的明显。 闾丘无言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她捶在身边的双手抬起来,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脸,等到她再次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周围的雾气已经散开了。 闾丘无言来到了一个游乐园里。 旋转木马,咖啡杯,还有远处的摩天轮,正在缓缓地转动,伴随着节奏轻快的音乐。 闾丘无言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了。 如果顾充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因为这是第一次,闾丘无言有这么恐惧的样子。 “姐姐,” 小女孩开口了,闾丘无言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她。 “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听到了这句话,闾丘无言突然抬起头,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小女孩洁白的脸上画着小丑妆,眼睛上两个四角星,嘴唇位置用红色的颜料画着咧到嘴角的笑脸。 看到闾丘无言看她,小女孩松开了右手。 红色的气球飘向了天空。 第二十五章 值班表 第二天一早。 “你看,尹鹿黎他们又往神社的方向去了。” 顾充指着尹鹿黎他们离开的方向,小声说着。闾丘无言看上去没有她往日精神,有一些不振从起床后就一直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充的话让她勉强清醒了一些,她伸手拍拍脸,转头看向顾充示意的方向,正看见尹鹿黎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和赵楚,往神社的方向走去。 “又去神社?”闾丘无言皱了皱眉头。 “难道他们知道了那里的壁画?”顾充有些担心地问。 “我觉得不太可能,”闾丘无言否决了顾充的猜测。“昨天晚上那个司机,是不是说过,车站变成这个样子,和神社有关系的话?” 顾充想了想,好像那个司机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壁画的那个地下室我已经仔细地搜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存在,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提示时间的线索还没有出现,如果时间到了我们还没有找全关键物品,我也不敢保证我手上这个东西是钥匙,那么错过了开门时间,我们就要一辈子待在这个世界里面了。” 听了闾丘无言的话,顾充和四哥都有些慌了。 “那可怎么办啊大妹子?在这种地方,人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四哥焦急地说着,同时看了一眼身边乖巧的方林胤。本来打算出去以后正式追求甜甜的,甜甜这么可爱,这么柔弱,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想到这儿,四哥兀地又平添了一股子勇气。 “妹子,你只管开口,只要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不含糊!” 顾充低下头去,头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抖得很厉害,四哥内心也有些感动,这小兄弟看着人高马大的一个,没想到也有这么柔软的内心…… 个屁啊! 顾充是笑到抖好吗! “你别说,我还真有要请你帮忙的地方,”闾丘无言面无表情。 “没问题大妹子,我四哥现在就是你的马前卒,指哪儿打哪儿!”四哥拍拍胸脯,豪情壮志地说道。 “我要你跟我再进一次隧道。” …… 幽暗昏黑的隧道中,四哥走在前方,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 这个女人是魔鬼吧,啊,这个女人果然是魔鬼吧。哪里会有人叫别人再回到自己差点死了的地方去的? 闾丘无言跟在四哥的后面,顾充殿后。其实顾充也不知道为什么闾丘无言为什么非要四哥陪他们再下一次隧道,难道闾丘无言还怀疑四哥的身份吗? 很快的,三人就来了前几天三人被撞死的地方。很奇怪,按理说在里世界,尸体都是摆不到第二天晚上的,但是这里的尸体竟然一直保留到现在。而且因为隧道里的气温很低,这三具碎尸还没有明显的腐坏。 顾充忍不住捂住了嘴,就算是四哥这种平常生活里逞凶斗狠的人,脸色也白了不少。“这就是那三个人吗?”闾丘无言朝那边努了努嘴,看样子是想让四哥细细地去看。四哥哪里敢过去,他随便瞟了一眼,就把脸扭过去拼命点头。 “过去看,” 听闾丘无言严肃的声音,看样子是非去不可的。四哥只好捂着口鼻,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过去。 三堆尸体混杂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顾充一眼一眼地往那边瞟,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四哥勉强辨认着,老实说他跟那三个人也不过打了照面,列车来的时候他又忙着逃命,想让他在这三堆碎肉里面认人,着实困难。 顾充越看越奇怪,他凑到闾丘无言身边,小声地说:“我总觉得这尸体的位置改变了,你发现没有?我记得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这些肉堆的还没有这么紧凑啊。” 听了顾充的话,闾丘无言挑了挑眉,她赞许地看了顾充一眼,上前走到四哥身边,“看出来了没有?” 四哥在碎肉堆里瞟来瞟去的,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快速地看了几眼,惊讶又肯定地说:“这不是那天我跟的那三个人!” “为什么?” “这里面没有那个,他们带在身上的那个生锈的菜刀!” 没错,顾充也清楚地记得,菜刀是金属,就算被电车碾压过,也不可能消失才是,但是这三堆碎肉里面并没有任何的金属。 “这么说,尸体已经被换过了?”这是三人没有想到的,难道说昨天晚上又有三个人被轧死了?可是队伍里并没有少人啊,这个世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吗? 就在这时候,闾丘无言眼睛瞟到对面的铁轨附近,有一个红白相间的东西,大概巴掌大,静静地躺在那里。闾丘无言也不避讳,直接跨过那堆碎肉,走到对面铁轨前。 原来是一个白皮的记事本,之所以有红的地方,原来是沾上了喷溅的血液。 本子封面上写着三个黑色的汉字。 “值班表。” …… “申杰!申杰!” 一个女人头发凌乱,她不停地朝着神社跑去,却不停地摔倒在鸟居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她的脚,不让她前进一般。 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摔倒在地上,身上有很多地方都已经磨破了,但就算这样,她也挣扎着,想要爬进神社里。 “申杰!——” 在她的面前,神社的那个小屋子里,不停地有火光冒出来,在灼热的火光中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被热浪弄得有些扭曲。 女人的眼泪流出来,又被热浪烤干。 她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无力的落下了。 …… 闾丘无言三人并没有回去,而是借着闾丘无言手上的荧光棒,看起那本小白本来。 前面的内容都是些安排车站值班员的,还有一些值班员发的牢骚,没什么营养,闾丘无言快速地翻过去,直到最后一张,上面用铅笔乱七八糟地写着一段话: “车站里只剩下我们三人值最后一班,过了今天,七天期限就到了,到时候车站就废除了,只要熬过今天,我们就能活下去了。” “镇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或许当时修建这个车站就是个错误吧。” “我听见小智叫我,问我为什么要抛下他。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那天我没有翘班的话,我应该早就和小智一起死了吧。” “我又听见太鼓和铃铛的声音了。” “他们要来了。” 最后是一堆铅笔在纸面上的划痕,看样子写字的人,最后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七天,”闾丘无言又仔细地看了那一行字,确定上面写的是七天。“这本书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啊,”闾丘无言喃喃自语。 太鼓和铃铛,七天。 “这么说,另一个关键物品就是太鼓了?”顾充也看见了这两个关键信息,“七天的话,我们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等闾丘无言他们三人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双目通红披头乱发的尹鹿黎掐着赵楚的脖子,而其他人则想要拉开尹鹿黎的手。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好不容易众人拽开了尹鹿黎的手,赵楚蹲在地上干咳着。 “妹妹你真冤枉我了,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尹鹿黎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赵楚,好像如果不是这些人拉着她,她都要扑过去把赵楚撕碎了。 “发生了什么?”顾充有些疑惑,闾丘无言低声咳了咳,围着人群看热闹的方林胤竟然听见了。这时候,方林胤走到她的身边,用只有四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申杰死了,听消息好像是赵楚害的。” “赵楚杀的?”顾充问。 闾丘无言白了他一眼,顾充才想起,好像在里世界里,是不可以杀人的。 “听说他们三人去神社,但是出了什么变故,申杰把尹鹿黎救下,自己被烧死在神社里了。赵楚先自己回来的,后来尹鹿黎一回来就跟赵楚打起来了。” 听了方林胤的话,闾丘无言抬眼望向两人。赵楚蹲在地上,一脸的无辜。 第二十六章 太鼓与铃铛 闾丘无言四人小组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组员的加入。 尹鹿黎看上去已经比刚才冷静了许多,但是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灰扑扑的;她伸手揉了揉鼻子,丝毫不在乎形象。 闾丘无言真的挺想知道神社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她去了两次,都没有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赵楚不是个好人。” 尹鹿黎开口的第一句话。她咬牙切齿,眼眶有些湿润。 “到底发生什么了?”闾丘无言开口问。尹鹿黎按了按自己的眼睛,这才声音低哑地说: “我们当时到那个神社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因为我们之前找过,所以这次只是挑当时没有细细找过的地方找。后来,申杰他,”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压抑着悲意。 “申杰发现了神社前面的铃铛有古怪,等把铃铛拿下来以后,我们才发现铃铛里面藏了个人头。” “本来我们看了看没什么奇怪的,就打算把那个铃铛放回去,结果赵楚他非要把那个铃铛打开,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他找了个石头,把铃铛撬开了。” “说来也奇怪,那个铃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那么轻易的就被撬开了。人头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起来,就好像有意识一样,竟然撞开了神社的门,滚了进去。” 尹鹿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是讲到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神社里刮来一阵一阵的热风,我和申杰发现不对劲,打算想走,赵楚却跟我们说,那个人头说不定是开启什么机关的关键,可能会在里面发现重要物品。申杰犹豫了一下,就叫我留在外面,他跟赵楚进去看看。” “我想跟申杰一起,但是申杰不让。”说道这里,尹鹿黎忍不住了,捂着脸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 平静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他们才进去五分钟左右,我就听见神社里面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随后我就看见赵楚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我抓住他,问他怎么了,申杰呢,他却急急忙忙地甩开我的手要跑走。” “随后,我还来不及冲进神社去,里面,里面就喷出一阵阵的火焰,那个时候,申杰还在里面。” “我想进神社里,但是,就好像有人拉着我得腿,不让我冲进去。” “我一直在那里看着,直到神社化为灰烬。”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申杰这个人,闾丘无言他们都没有什么认识,只是通过尹鹿黎的描述和难得的几次表现,申杰对尹鹿黎是真的以自己的全力来保护她的。 也难怪尹鹿黎会那么癫狂。 他们的感情肯定很好吧。 …… 这已经是第六天晚上了,按照闾丘无言他们找到的值班表来算,明天,就是大门打开的日子。但是直到现在,另一个关键物品还是没有出现。所有的人都很紧张,顾充看得出来,就算是闾丘无言,眉头也一直紧皱着。 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吗? 顾充心里不禁也想,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第一次世界那样的害怕了。难道自己已经麻木了?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顾充也不例外,但是他真的感觉自己没有应当有的那种害怕的情绪。 为什么呢? “咚——咚——咚——” 正在顾充疑惑自己为什么不害怕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阵一阵的鼓声。这鼓声和一般的鼓声不太一样,异常的清脆和绵长。 “咚——咚——咚——” 好奇怪,这个鼓声。顾充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绪放空了,什么死亡,什么关键物品,都不重要了。他感觉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身体寻着这个鼓声来源的方向,走了过去。 “咚——咚——咚——” 顾充爬下了站台,站到了隧道上。那鼓声,是从隧道的深处传来的。 不知为什么,顾充走在这漆黑的隧道里,竟然丝毫没有影响。明明他是最害怕这黑暗的隧道的,但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勾人的鼓声,跟着鼓声,也不在乎隧道里面黑暗与否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面前的铁轨和墙壁都已经消失了,顾充才发现了鼓声的来源。原来是一个带着草帽穿着汗衫,看上去十分质朴的老头,笑眯眯地站在那里,不过他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裤腿空落落的。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鼓,形状就好像一个啤酒瓶,鼓身绘着繁复美丽的图案。老头不时地敲击一下鼓面,发出“咚——”的声音。 “竟然有两个人,真是奇妙。” 两个人? 顾充下意识地转头看,发现在他的不远处,站着同样看上去浑浑噩噩的尹鹿黎。 “老朽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同时有两个人出现的。”老头笑眯眯地说,同时也停止了敲击鼓面。 鼓声一停,顾充和尹鹿黎同时清醒了过来。“这是哪里?”顾充皱眉,一旁的尹鹿黎显然也不知道,表情和顾充如出一辙。 “既然你们是跟着鼓声过来的,那么你们就都有资格,只不过,”老头呵呵一笑,“两个人的话,就要老朽来看看,你们谁更适合拿这个东西了。” 说完,老头又狠狠地敲了一下鼓面。 顾充的眼前突然走马灯似的掠过很多东西,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爸妈,好兄弟,还有,张梦媛。 张梦媛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是大一,青涩而美丽,站在校门口羞怯的笑着,就像一抹春天最先开的那朵樱花。 可突然的,张梦媛消失了,随即出现的,是家里父母亲的样子。母亲穿着围裙,拿着锅铲,慈祥的笑着,父亲站在她的身边,面容虽然严肃,但是眼里也满是慈爱。 “啵——” 好像气泡破碎的声音,眼前的所有东西又都消失了,面前的还是那个笑眯眯的老头。 “可惜呀小伙子,你没有被选上呢。”老头说着,轻轻地把手中的鼓捧了出来。顾充又看见一边的尹鹿黎了,此时的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脸上都是泪痕。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顾充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把身边躺着的闾丘无言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闾丘无言低喝一声,顾充慌张地四处转头,天已经全黑了,周围的人都睡下了,有些人被顾充的叫声吓醒,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又睡了过去。 “我我我我我我做了个梦……”顾充又躺回去,嘟嘟囔囔地说着。 “梦见什么了?” 两人此时面对面,借着外面隐约射进来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脸。 顾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撑起上半身,朝尹鹿黎那边张望。 “你到底是怎么了?” 顾充没回答闾丘无言的话,他看见尹鹿黎的脸上湿漉漉的,看样子是哭了好一会儿,在尹鹿黎的枕头旁边,一个小小的鼓,像是刚才顾充见到的那个鼓的缩小版,静静地躺着。 闾丘无言也看到了,她惊讶地瞪了瞪眼睛,这东西,明明刚才是没有的,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 顾充小声地把刚才自己经历的事情跟闾丘无言说了一遍,听得闾丘无言只皱眉头。 “怎么会突然只有这样一个老头……”闾丘无言喃喃自语,“刚刚你和尹鹿黎都很正常的到时间就睡了,也根本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那这个……” “这个世界不愧是戊级世界,”闾丘无言低声说,“没想到,另一个关键物品竟然要靠这样虚无缥缈的手段获得,如果没有符合条件的,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关键物品就拿不到了。” 听了闾丘无言的话,顾充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这样的条件是什么?” “不知道,”闾丘无言摇了摇头,“这些来不及管了,既然已经拿到两样关键道具,明天开门把握就大多了。” 第二十七章 逃脱 尹鹿黎不是个笨的,就算她没有得到闾丘无言他们那么多的线索,也能猜得出来这个太鼓肯定是个重要物品。 按理说,拿到这个东西,尹鹿黎和闾丘无言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平等的了,但尹鹿黎却说,她愿意把手上的太鼓,也交给闾丘无言。 “你不必这样,”闾丘无言说,“到时候如果太鼓是钥匙,你可以先开门,我不会趁人之危。” 尹鹿黎摇了摇头,“我不需要钥匙,不需要灵魂之矛,我也不要护身符。”听了尹鹿黎的话,闾丘无言有些疑惑,忽然,她像是猜到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向尹鹿黎。 “你……” “我只要赵楚的命。”尹鹿黎面无表情地开口。 …… “哐啷哐啷哐啷——” “哐啷哐啷哐啷——” 月光星辰里,那列电车又来了,细心的人发现,今天来的车和往常来的那些列车不一样了。墨绿色的外皮,上撑打开式的窗户,唯一相同的是车厢里映射出的都是温暖的灯光。 这就是最后一列电车了。 “噗呲——” 车门打开,闾丘无言他们五人早就在一旁准备好了。 “我们上哪道门?”顾充低声问,闾丘无言毫不犹豫地就朝车尾走去。这时候,其他的人也发现了,闾丘无言他们打算上车。 “这,这,不是说不能上车吗?”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坐在地上的赵楚皱了皱眉,他看见尹鹿黎和闾丘无言几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他没有过多考虑,也站起身朝电车走去。 本来他也想走闾丘无言走的那扇门,但是他知道尹鹿黎恨他入骨,其他那几人既然已经和尹鹿黎结盟,势必不会帮他,就想着跟在不远的地方,等闾丘无言他们全部上车以后在跟上去。 没想到,就在最后一人踏进车门的一瞬间,车门竟然就关了起来。 赵楚算盘落空,只好从旁边的车门走了进去。 几秒钟的功夫,剩下的三个人也慌了。 “他们怎么都上车了?”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上车?!” 车门已经开始响起了关门预警的声音,三人赶忙也站起来想往门里冲。 “车门即将关闭,请远离站台。” 机械的女声响起,所有车门开始关闭,结果就在三人冲到门口的时候,车门合了起来。 有一个女孩子身材比较娇小,勉强挤了进去,剩下的两个人被留在了外面。 “不!” 一个男人双手拉着车门,想把车门掰开,车门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是被车门给带倒了。 顾充站在窗子前,看到被抛在站台上哭喊的三人,有些不忍。闾丘无言看见了,也知道顾充的性子,但是并没有说话,因为面前,有更严重的事情让她烦。 电车里,可和外面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电车里灯光昏暗还不停的闪烁着,甚至已经有很多的车顶灯已经破碎了;墨绿色漆皮座位上溅射着或浓或淡的血迹,看上去就好像是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一样。 没有怪物出现,也没有门。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尹鹿黎开口询问,这样的处境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朝前走了。 “你刚才看见赵楚上了哪一节车厢?” “离我们最近的一节,”尹鹿黎提到赵楚,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闾丘无言点点头,“我们往前走吧。” 才往前一步,车厢里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顾充只抽鼻子,按理说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了,但是这么浓烈刺鼻的味道,他还是第一次闻到。 车厢不长,很快的就走到了下一节车厢。奇怪的是,尹鹿黎的确看到赵楚上的这节车厢,但是在这路并没有任何人存在。闾丘无言看了尹鹿黎一眼,她脸上疑惑的表情也不像是假,那么,赵楚是往前走了,还是这个车厢有古怪? 没人说话,众人继续往前走,又过了四五个车厢,还是没有赵楚的踪迹,就在这时候,顾充戳了戳身前的闾丘无言,小声说了一句: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车厢一节比一节长?” 第一二节车厢没有特别的地方,但是后面的几节车厢,要走过的时间越来越长,闾丘无言点点头,看样子,果然是这车厢有问题。 越往里走,车厢的环境越糟糕,血液腐败的味道更加浓烈,熏得几人都快吐了。闾丘无言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她也没打算往回撤,她大概猜到这个车厢是什么情况了,但是她迫切的需要证明。 “叮铃——叮铃——叮铃——” “咚——咚——咚” 隐隐约约的,好像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同时在闾丘无言怀中的排铃和太鼓开始微微的发烫。 一股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恐慌,在五人心中蔓延。 “不对劲,”闾丘无言停下了脚步,她的眉头紧皱,再看其他的人,脸色发白,特别是四哥,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光头上滑落,他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无言,有问题。” 方林胤开口了,“那个声音有问题,似乎能唤起人内心的恐惧,我都有点着了它的道。” 闾丘无言转过身,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隔着好几道玻璃门,模糊地能看见一道白白的身影。 “嘻嘻,嘻嘻,嘻嘻。” 她已经掏出了怀中的排铃和太鼓拿在手中, “拉着我。” 这一会儿的功夫,那白色的身影已经穿过了一扇有一扇的玻璃门,来到了众人面前。 是那个小神官,穿着白色的神官服,脸上带着丑女面具,不过半人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很是羸弱。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面具下发出一声声的笑声,顾充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立了起来。单单从体型上看,小神官实在是不算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充面对它,比面对自己前两个世界的鬼怪还要害怕的多。 不,不是害怕,是恐惧。 小神官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藏在大大的袖子里的两只小手就好像焦炭一样,就在它抬起手的时候,它身边的座位上出现了两个第一天时候见到的那种,手脚断裂外翻的怪物。 两个怪物扑出来的一瞬间,闾丘无言举起了双手。 左手中的排铃发出淡淡的光芒,自闾丘无言为中心,一股温暖的光芒把五人笼罩其中,两个怪物嘴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躲开了那光罩。 小神官看见闾丘无言手中的那个排铃,眼神变得十分的怨毒,那丑女面具画着嘴的红色颜料也变得愈发血红。 周围的窗子“砰砰砰”地关了起来,一道又一道的火焰在五人身边燃起,灼热的气浪在车厢之间蔓延,看到这个场景,尹鹿黎的眼睛又红了。 申杰就是死在这样的地方吗…… 感受到尹鹿黎情感的波动,闾丘无言皱着眉头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平静下来,因为排铃的关系,五人并没有受到火焰的伤害。尹鹿黎看到闾丘无言的眼色,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妙,就在闾丘无言几人被火焰团团围住毫无脱身办法的时候,另一头的车厢门打开了,赵楚和那个挤上车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前。 赵楚反应很快,大喝一声“快跑!”便转身跑走,女孩愣了一秒,也赶紧跟着赵楚跑了。小神官拿闾丘无言他们没办法,这样送上门的肥肉怎么会放过?就听见它尖啸一声,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跑走。 小神官一离开,火焰就消失不见,闾丘无言放下举的发酸的双手,面色凝重。 “我们也赶快离开。” 说着,闾丘无言朝相反的车厢跑去。尹鹿黎想要追着赵楚过去,却被闾丘无言扯着跑。 “诶那里不是我们来的地方吗……”顾充边跑边说,闾丘无言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车厢应该是个扭曲空间,每次踏入的车厢都不一样的。” 还有这种操作? 果然,虽然车厢里的布置乍一看相同,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差异的。 不知道跑了多少节车厢,顾充都觉得自己有点跑不动了的时候,闾丘无言突然喊了一声, “前面的那个车厢!” 原来闾丘无言手中拿着的太鼓开始微微的震动,闾丘无言知道,这是中级世界里钥匙遇到门的反应。 “赵楚!” 就在这时候,尹鹿黎怒喝一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车门,赵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身后。 “臭娘们儿,真是到哪里都躲不开你!”赵楚面目扭曲,身旁的那个女孩子已经不见了,小神官鬼魅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尹鹿黎放开了闾丘无言的手。 “尹鹿黎!” 顾充喊道,尹鹿黎扑向赵楚,两人扭打在一块,赵楚从身后拔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尹鹿黎的体内。 就算这样,尹鹿黎也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小神官已经赶了上来,炙热的火焰将赵楚和尹鹿黎包裹起来。烟气灌入顾充的鼻子,他听见赵楚的怒吼从火焰中传了出来, “你这个疯婆娘!” “我们快走!”闾丘无言喊醒发愣的顾充,手中的太鼓已经交到了方林胤手中。方林胤拖着四哥冲到了下一节车厢,下一节车厢里原本车门的地方变成一道猩红色的大门。 方林胤也不含糊,打开大门就把四哥推了进去,自己捡起灵魂之矛后也跳了进去,闾丘无言和顾充落在了后面。 “嘻嘻嘻嘻嘻嘻嘻——” 突然笑声出现在耳边,顾充心里一紧,原来那手脚折断的怪物,竟然跟在自己的背后。那长长尖利的手抬了起来,顾充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在这时候,一股力量把他拽过去,原本在他身前的闾丘无言把他甩了过去,自己暴露在怪物的利爪下。 “不!” …… 第二十八章 重伤 “让开让开,紧急病人!” 市医院里,几个医生护士推着一辆推车,上面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快速地朝手术室跑去。 方林胤和顾充跟在后面,顾充脸色煞白,看着医生把闾丘无言送进手术室里。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两个男人跌坐在座位上。 一个穿着米白色定制套裙的艳丽女人蹬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走过来,正是赶来的方琳娜。她伸手把方林胤“拎”起来,面色不善地质问:“怎么会这样?那丫头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方林胤表情无辜。 “我也不知道啊,”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顾充,“他和丫头一起出来的,你得问他。” 方琳娜一记眼刀丢过来,原本就战战兢兢的顾充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几人刚从里世界出来那时。 顾充看到那妖怪,本来以为自己是死定了,没想到危急关头,闾丘无言竟然舍身保护了自己。 他是亲眼看到韩晗死在自己面前的,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想再经历一次,只是他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闾丘无言推进门了。 醒来的时候,正看见闾丘无言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 还是方林胤最先反应过来,赶忙招呼人把闾丘无言送进医院,所幸是在鸦组织的那别墅里,处理起这些事情也熟悉,才没耽误闾丘无言身上的伤势。 “我,我们在出门的时候,被追上了,她把我推进门自己却……”顾充磕磕绊绊地说完,方琳娜眉头轻挑,虽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方琳娜现在很不高兴。 “要,要不要通知她爸妈啊?”顾充看着坐在身边同样面无表情,翘着二郎腿的姐弟俩,小心翼翼地说道。姐弟俩默契地偏过头,看了顾充一眼,又把头转回去。 “没事,丫头不希望父母担心她,除了这种事情,她不会想让她父母知道的。”方琳娜摸了摸手包,似乎想抽根烟,但是想起这是医院,手又放了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才熄灭,医生满脸疲倦地手术室走了出来。 “谁是闾丘无言的家属?” “我是,”说着,方琳娜站了起来。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还好背上的伤口不是很深,身体遭受了重物的撞击,不过内脏只是轻度的移位,在医院里观察几天看看情况吧。” 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多嘴问一句,上次是不是也是这个病人,受了同样的伤被送进来的?” “咳咳,”方琳娜挥了挥手,打断了医生的关心,“多谢医生了,我这就去办住院登记。” …… 顾充本来想留在医院等闾丘无言清醒了再走的,但是方琳娜嫌他碍手碍脚,就把他赶回学校了。 他临走的时候去病房看了一眼闾丘无言,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顾充从没见过闾丘无言这样脆弱的样子,从他认识闾丘无言的那天起,闾丘无言一直都是胸有丘壑,云淡风轻的样子。偶尔遇到几次比较困难的处境,她虽然也会烦恼,但是从未表现出过度的害怕或者担心,这也让顾充会对这个不过。 顾充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学校。 也难得的,顾充心里第一时间没有想着去找张梦媛,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差不多过去一个多月,顾充也没有接到过闾丘无言或者方琳娜的消息,他也不清楚闾丘无言有没有醒了,本来打算去医院看看,谁知道方琳娜竟然把闾丘无言给转院了。 没办法,顾充只好待在学校里做自己的事情,直到那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支付宝里多了十八万。 转账的正是闾丘无言。 电话响了三声,话筒里传来了闾丘无言还略带虚弱的声音。 “干什么?钱不是打给你了吗?” 顾充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恼,“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只知道钱的人吗?” “扑哧,”闾丘无言轻笑一声。 “开个玩笑,有什么事吗?” 本来还打算表达一下对闾丘无言的谢意和自己的担心的,结果被闾丘无言这么一噎,他翻了翻白眼,心里负担不知不觉也少了些。 “我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啊?你什么时候出院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前两天刚出院,”闾丘无言说完还咳了咳,“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但是醒了以后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就没有这个时间。转院是鸦有专门的处理医院,方琳娜见我状态好些了就把我转进去了。” 听着闾丘无言说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顾充悬着的这颗心也放了下来。 …… 挂了电话,闾丘无言坐在病床上打了个哈欠,方琳娜削了个苹果塞到她手中,撇了撇嘴说:“你干嘛骗这个傻大个你出院了?让他来看看不挺好的,反正你这次也是为了救他受的伤。” 闾丘无言咬了一口苹果,嗯,很甜。她吧唧吧唧嘴说道:“他来干嘛,省的又让他多想,到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再影响了下次任务。” “没想到你还挺在意这个大块头啊,”方琳娜扯纸巾擦了擦手,意有所指地看着闾丘无言。 闾丘无言白了她一眼,“我说,你个女种马,你不要老是用你那龌龊的思想去揣测别人可以吧。我只是不想我好不容易挖到的得力助手有什么问题而已。” “嘁,什么得力助手,”方琳娜不屑,“我听林胤说了,这次这个世界,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比南箫……”“南箫”两个字才一出口,方琳娜马上住了口,同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闾丘无言的神情,后者依旧专心地啃着苹果没什么反应,方琳娜才松了口气。 “这不过只是他的第一一个任务世界而已,再说了,这次他也发现了很多我没注意到的线索。无论运气还是体力都不错,再稍加培养一下,未来肯定能成大器。” 方琳娜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 “诶诶诶!你听说了吗!” 李成浩激动地把顾充从床上摇起来,顾充还在迷迷糊糊的。在如月车站那个鬼地方又冷又害怕,他没睡过一天好觉,好不容易又睡到了自己的床,这一个月里他都对自己睡觉的时间珍惜的不得了。 结果午觉刚睡着,就被李成浩给弄醒了。 “那个!我们学校毕业出去的那个法学院的大美女学姐,现在律师界混的正风生水起的女律师,” “祁,吟,霜!” 顾充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个,李成浩看顾充兴致缺缺,有些不满意,他眼珠一转,突然脸上挂起坏笑,说道: “你知道吗?你家张梦媛的那个,前男友,林星海也要来噢。” 这次学校办的这个讲座,主要是请了本校毕业出去,在各个领域成绩还不错的那些人,来给自己这些学弟学妹们灌灌“心灵鸡汤”,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本市最大的星光律师事务所的两位大律师了。 祁吟霜和林星海,林星海毕业的年头稍微久了一些,不过在律师界,也还算年轻力量。但是他毕业的这短短几年,接手了不少的大案子,都打赢了,一时间名声大振,原本在顾充他们大学不太受关注的法学院,这下也扬眉吐气了。 顾充当然知道林星海,他知道林星海的出色,林星海的名气,但是他最知道的,还是因为他是张梦媛心底最不能触碰的禁地。 按理说,林星海大了张梦媛好几岁,张梦媛进大学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毕业了,为什么张梦媛会这么爱他,谁都不知道。 或许对张梦媛来说,一见星海,误终生吧。 第二十九章 他是神 张梦媛坐在大礼堂的最前一排,抬头望向台上那个男人。 西装,领带,锃光瓦亮的牛皮鞋,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挂着亲切温暖的微笑。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的身上,鲜花,掌声,把他包围在其中。 一时间,张梦媛目眩神迷。 张梦媛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家里那个案子。爸爸带着那个女人和他们两个的孩子,把离婚协议丢在妈妈面前,甚至在法庭上,妈妈还被判成过错方。 如果不是他,她和妈妈,恐怕只能身无分文的被丢到大街上,她永远都记得,那几个日日夜夜,妈妈以泪洗面,却还要在自己面前故作坚强的样子。是他,在关键的时候力挽狂澜,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把自己从深渊拉了回来。 张梦媛当然爱妈妈,但是她也恨她,恨她阻止自己和他在一起,如果当时不是妈妈阻止,他怎么会选择离开自己? 就算他删掉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自己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想到这里,张梦媛注视着台上人的眼神变得愈发炽热。 …… “学长,等等我呀!”祁吟霜从礼堂出来,追上了林星海。她手搭在林星海的肩膀上,媚眼如丝,低声道:“今天校方给我们找了酒店,我们不如住一间吧,”她凑到林星海的耳边,“学长。” 林星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伸出手,把祁吟霜的手扒拉了下去, “你在想什么我清楚的很,”他头都没有偏一下,“我劝你收了这些心思,我说了,我不喜欢你玩这些小手段。有这些功夫,你不如好好的去熟悉一下你下次的任务。” 祁吟霜的眼神微微暗淡,但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又恢复了原来那娇媚的神情,挽住林星海的手。 “星海。”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叫住了前面的两人。 一转身,正是穿着一袭飘飘白裙的张梦媛。 林星海看到张梦媛,眼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片刻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的是谁。 “梦媛?”林星海轻轻地开口了,眉头微蹙,看得张梦媛心脏微微一疼。 “你,你还记得我。” “当然,”林星海脸上永远都有着彬彬有礼的微笑,“没想到,你真的考到这所大学了。” “我……”张梦媛的脸有些绯红。 “你有什么事吗小妹妹?”祁吟霜看着面前这个青涩的女孩子,嘴角不屑地上扬,像是示威地紧了紧挽住林星海的手。 张梦媛此时才看到了这位艳丽风情的学姐,也看到了两人挽在一起的手,眼神一黯。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星海并不在乎张梦媛的感觉,他看了看手腕的表,眉头微皱,语气虽然依旧柔和,但是也可以听出一丝丝不耐。 “我,我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的话小妹妹就快回去吧,马上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乱逛也不安全。”祁吟霜笑吟吟地,眼里满是嘲讽,她扯着林星海转身离去,把张梦媛丢在原地。 张梦媛就这样站在原地,瘦弱的肩膀在灯光下微微地颤抖着。 “唉,” 一声叹息从后面的树林中传来,顾充从阴影里走出来,来到张梦媛的身后。 “别哭了。” 顾充说着,伸手想要摸摸张梦媛的头发,却在手刚抬起来的那一刻,被张梦媛躲掉了。 “别碰我!” 她抬起头,匆匆看了一眼顾充,便转身跑走了。 就这匆匆的一眼,顾充从里面读出极度的悲伤,痛苦,不甘和一丝丝的怨恨。 怨恨? 她怨恨什么? 怨恨我?还是那个男人? …… 夜晚,酒店里,刚刚翻云覆雨结束的男人和女人躺在床上,男人倚靠在床头,细致却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又一点星火,而身材火辣性感的女人则趴在他的胸口,手指画着圈圈。 “鸦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林星海声音慵懒,听上去漫不经心,但是祁吟霜知道这可不代表他心里像他表面上这样不在意。 “没有,”祁吟霜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9824号已经是鸦的人了,但是7883还是找不到他的消息。” “呵,”林星海轻笑一声,“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7883号。” “5421那个老家伙呢?” “吴信已经确定进入我们组织了,”祁吟霜将发丝拢到耳边,伸出娇嫩的舌头舔了舔林星海的胸膛。 …… 闾丘无言再一次见到顾充的时候,他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精神颓靡,胡子拉碴。闾丘无言疑惑地皱皱眉,这死人,怎么又是这个样子,不是已经跟他说过自己没事了吗? 难道他还是担心自己? 心里还有点小感动呢。 “这是你的证件,”闾丘无言从包里掏出一张和当时顾充看到的证件一样版型材质的,不过上面的名字变成了顾充,“因为你是我的助手,所以我直接把你弄进了鸦。” “还有这个,”闾丘无言说着,又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这是你的雇佣证件,以后用这张卡片你可以进地下市场买卖东西,也可以自己接任务了。” 黑色的卡片跟一般的银行卡差不多,只不过是纯黑色的,上面绘着一个兽首,和灵魂之矛尾端的兽首一个样子。在卡片的背面则是空白的,底部有一串阳刻的数字: 12563。 顾充拍拍脸,勉强记住闾丘无言的话,伸手接过这两样东西,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这是怎么了?” 闾丘无言皱眉,“你老是这种状态可不好,如果每次出来你都这样的话,会对后面的任务产生很大影响的。” “不是,”顾充摇了摇头,他扶着额头,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只是,单纯的失恋了而已。” 原来,那天回去以后,张梦媛就跟他说了分手。 顾充一直都知道张梦媛不喜欢自己,但是他没想到,张梦媛会对一个很久没见的男人,有着这么深重的爱意。 他和张梦媛在一起的一年里,不要说什么亲密的行为,就连拉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是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女孩子的矜持罢了,所以他竭尽全力的对她好,基本张梦媛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直到那天晚上,他发现张梦媛并非无情,只不过是对他无情而已,原来是因为她的深情,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顾充不是为了爱会放弃一切的那种人,他愿意用爱交换爱,但是绝不会用一切,去换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既然张梦媛选择离开,他也不会挽留。 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闾丘无言倚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失恋痛苦的男人。 这个狗东西,亏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愧疚变成这样子的,让她还小小感动了一下。 “说起来,你的下一次世界时间,是不是快到了?”闾丘无言可没有功夫陪着他伤春悲秋,还是摆在面前的事情,她比较在意。 顾充抬起头,又拍了拍脸,他勉强的想了想,最近还没有收到下次世界的通知。 “那这样吧,这几天你我会找空闲的时间,多带你刷一下低级世界,”说着,她拍了拍顾充的肩膀,笑的和蔼。 “帮你尽快从失恋的阴影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顾充突然觉得很冷。 第三十章 地下市场 顾充很快地就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的。 你问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就走出来? 因为他实在是没空去想这件事啊! 闾丘无言果然没有食言,从那一天开始,闾丘无言开始疯狂的带顾充接雇佣刷任务。世界等级也都不高,最高的也不过丙级,多数的都是甲级或者乙级的世界。 按照闾丘无言所说,甲乙丙丁四级不过是低级世界,在打开甲乙丙丁这四个世界的大门时,不一定会拿到灵魂之矛。戊己艮是中级世界,而最高级的辛壬癸,在这个行业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绝对不会接这三个世界的雇佣。 一个星期下来,顾充都记不得自己究竟接了多少任务,进了几个世界,甚至到最后,因为闾丘无言总是想办法让他直面那些鬼怪或者恐怖的东西,他都有些麻木了。 当然,这么多世界刷下来,顾充可是赚到了不小的一笔钱。 “什么?!你要带我去地下市场吗!”原本趴在桌子上还精神萎靡的顾充,一下子坐了起来,神情激动。 开玩笑,这几天下来,偶尔也会遇到财大气粗的顾客或者是“同行”,手上都有些从地下市场买来的道具,关键时候有这些东西,还真是能保命的。 就连方家两姐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总拿些顾充从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在他面前晃悠。 让顾充对着神秘的地下市场充满了好奇心。 闾丘无言点点头,让他把那张黑卡拿了出来,同时打开手机的一个app,示意他看。 “在地下市场里,不可以用现金和手机支付,只可以用这张卡。待会儿我把这个app传给你,你就可以在自己绑定的卡里充钱消费了。” 真先进啊,顾充心想。 …… “这里就是你说的,地下市场?” 此时,顾充和闾丘无言正在一个非常狭窄的巷子里,里面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看样子已经是很久没有人用过的。 闾丘无言带着他从学校出发,坐地铁,又坐公交车,走了许多七歪八扭的巷子,才来到这里。 “穿过前面就是了,”闾丘无言说着,开始朝前方的缝隙里挤进去。顾充有些无奈,但是也只好跟着闾丘无言。以他一米九的健壮体格,通过这样拥挤狭小的缝隙着实困难,还好他今天穿的是长袖衣服,不然怕是要磨破皮。 好不容易从那道缝里面挤出来,前方顿时间豁然开朗。 一片小广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当然,上面还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是地上绘着一个巨大的兽首图案。 闾丘无言径直地朝前走去,在地上摸索着,只听得哗啦一声,广场的边角地板被她抬起来一块,下面赫然是一条通向深处的楼梯。 “走吧。” 在闾丘无言的示意下,顾充先走了下去,引入眼帘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楼梯,楼梯不宽,刚好一人有余,弯弯绕绕的朝下方延伸去,有些地方还被墙壁给遮挡着,并不能看见远处是什么情形。 顾充继续往前走着,过来三四个弯之后,才看到了闾丘无言口中的“地下市场”。 一片偌大的广场上,有着许多的人,有些蹲在或坐在地上,前面摆放着一些布,上面堆着各种各样的杂货;广场的边缘还有一些小小的店铺,只不过地下光线始终有限,看不清玻璃里究竟是什么。 顾充有些失望。 这地下市场,也太low了吧! 闾丘无言从侧面走上来,这时候,他们已经快下到广场上了,楼梯也变宽,两人走成并排。 闾丘无言看出了顾充的失望,微微一笑,“怎么,觉得跟心中的期望差很多?” 顾充心思被闾丘无言发现,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的确,当时他心里小小的幻想了一下,这地下市场是像《哈利波特》里面的对角巷那样的,隐藏在城市中另一个空间的秘密市场。 结果…… 这就是个地方偏僻的跳蚤市场嘛! “你是不是以为像《哈利波特》里面,对角巷那样的?” 顾充:……妈妈这个女人好可怕啊!!(▼皿▼#) 两人走了下来,有熟识的人已经开始给闾丘无言打招呼了,顾充细细的观察着这些人摆在面前的布上卖的东西,发现真是各种各样。 手电筒,小刀,钥匙扣,水杯,小锤子,眼镜等等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跟跳蚤市场的确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顾充现在真的是大失所望了。 “你不要小看这些东西,”闾丘无言淡淡地说,“虽然可能在现实世界,这些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但是你知道,在里世界,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进去的。” “一般来说,现实世界里面生产的东西几乎都是不可以带进里世界的。就算是偶尔可能会有一样东西,碰巧能带入里世界,同样的型号,同样的生产线,也绝对不可能再生产出第二件。” “比较多的,能带入里世界的东西,一般也是从里世界里拿出来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从里世界里拿出来的吗?” 闾丘无言点点头,“不过,这些小摊子你有兴趣,平时可以自己来逛逛,我今天带你来,是带你认识一个人。” 说着,闾丘无言领着顾充,往角落里一家有些破旧的店面走去。 “叮铃——” 门推开了,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木质柜台的后面,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正打着瞌睡,听见风铃的声音,老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闾丘无言和顾充走进来。 “哟,丫头你来啦。” 老头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抹抹嘴角。 “邓老,我带个新人来长长见识。”闾丘无言说着,把顾充往前一推,此时,邓老已经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有些佝偻的身子在顾充面前显得有些矮小。 “哟,这小子体格不错啊,”邓老说着,拍了拍顾充的肱二头肌,满意地点点头。 “南箫那丫头就是太瘦弱,你们两个丫头一起总归是不怎么方便……诶,对了,南箫那丫头怎么不见了?” 听了邓老的话,闾丘无言的脸色一时间有些改变,她咳了咳,面无表情, “死了。” 邓老听见这个回答,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唉,干这行的,就是这样了。” 说完,邓老扯着顾充朝旁边的柜台走去。 “来来来小伙子,老头这儿东西可齐全了,你看看有什么看上的,老头子给你打个折。” 顾充本来有些在意闾丘无言的状况,但是邓老拽他拽的很紧,他只好看起眼前的这些各式各样的“商品”。 这里的东西看上去倒是比外面那些摆在地上的质量好多了。 除了固定有的手电筒,打火机之类的东西,顾充甚至还看到了一些符咒。 就像是僵尸电视剧里面那种,黄底朱砂画的,还有几张是紫底,那些复杂的符篆看上去特别的高大上。 在符篆的顶上一层,顾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手掌长短,黑乎乎的一截,看上去就像是缩短了的接力棒一样。 这不是闾丘无言那天用的那个荧光棒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伙子真有眼光,”邓老笑眯眯地把荧光棒拿起来,“这东西,丫头手里也有一个。体积比一般的手电筒小,但是光可是很足的,经过测试基本可以持久照亮,实在是里世界必备的好装备啊。” “关键是它还有个炫酷的名字,叫无敌炫彩……” “咳咳,”身后传来女人的咳嗽声音,闾丘无言走了上来,尴尬地把荧光棒接过。“荧光棒就荧光棒,搞那么花里胡哨的名字。” “嘁,你这个丫头一点不好玩,你看南箫那丫头就很喜欢这个名字,”邓老小声嘀咕。 闾丘无言把荧光棒塞到顾充手里,“这东西比一般的手电筒好用很多,你买一个也不错。” “对了,邓老,”闾丘无言看向一旁的老头子,“店里那些趁手的,拿出来给他瞧瞧。” 顾充一头雾水地又跟着两人走到柜台后面,看着邓老从一堆杂物里拖出一个木头打的箱子。 盖子掀开,里面竟然是一堆套着刀鞘的刀具! 刀有长有短,有大有小,有些看上去做工简单,有些刀柄刀鞘上则雕刻繁复的花纹。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邓老敲着箱子说,“也是丫头是我这儿的熟人了,别人我可不把这好东西给他看。” “这,我买刀干嘛啊?” 顾充有些疑惑。 闾丘无言头也不抬,把箱子里的刀具一把一把的拿出来,“当然是给你防身用的啊。你记得如月车站那次,最后赵楚从怀里拿出来的那把刀吗?虽说里世界里不可以明摆着杀人,但是有武器来防身总是好的,过几天我还得找人给你培训一下怎么正确用刀能不立即致死的,以后可能会用到。” 顾充打了个寒颤。 卷四 序 “村长!村长!你行行好吧!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 一个穿着碎花布袄的粗壮妇女跪在地上,拽着面前男人的裤腿。 男人头上带着个藏青色的棉帽,穿着磨得发白的同色棉衣,嘴里叼着个旱烟锅。他手里拉着根绳子,绳子捆着个刚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梳着大辫子,哭的脸上鼻涕眼泪稀稀拉拉。 “这是村里的规矩,怎么就你家能例外?” 男人一脚把女人踹开,围在旁边的其他妇女赶忙涌上来,抓住地上这个女人。 “孩子啊!我苦命的女儿!” 女人在地上哭喊嘶吼着,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拉着少女朝着河边走去。 河面上有一个小小的竹筏,在水上摇摇晃晃。村长把女孩子推了上去,让她坐在上面。 女孩子坐好了,村长慢慢推着小竹筏往河水中央漂去。 在河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岛,岛上有一间小小的庙宇。 这时候,土庙的门打开,摇曳的烛光在阴影里不时地跳动。 “嘎吱——” 门开了之后,又慢慢地关了起来,似乎有两点红色的光芒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第三十一章 第三个世界 在那遥远的山村里,有着绝对不可以提起的禁忌。 麻木不仁的看客,落井下石的帮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河神》 很快的,顾充的第三个世界时间就到了。这一次,还是闾丘无言陪着他进去。也很奇怪,他认识闾丘无言算起来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但是一直都没有见到闾丘无言开启自己的世界。 “到了丫头这个年头,基本上要一年才会进一次了,不过每次进的世界最低都是中级,运气不好的,还会遇到高级世界。”方琳娜如是说。 “东西什么都准备好了?”闾丘无言穿了条军装裤,裤脚塞在野战靴里,原本及背的长发扎了个马尾,看上去倒是精干。按照闾丘无言的要求,顾充也去定制了好几套舒适好动的衣服和鞋子,两人站在一起,还挺搭配。 顾充浑身上下摸摸拍拍,确定东西都带齐了,就是耳朵上新打的耳洞,让他觉得怪怪的。 这个绝对不是顾充为了“爱美”打的,而是因为要戴闾丘无言给他的那个耳钉。 那是一枚很简单的耳钉,有些铜色,但并不是铜打的;就一个粗略的图案,有些像是简笔画的火焰,但是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按照闾丘无言的说法,这个耳钉和她的戒指是一套,也就是说顾充戴着这个耳钉出了什么事情,闾丘无言大概能感觉到。进里世界很多雇佣者和自己的搭档都会有个这样的道具,加强彼此间的联系。 两人坐在沙发上,顾充正式加入“鸦”后,每次开启世界或者接任务都会来“鸦”在本市的接待别墅,作为“鸦”的一名精英成员,闾丘无言是在别墅里单独拥有一间房的人,这样既可以保证这失去意识的几十分钟自己肉身的安全,也可以在出事后及时的采取措施。 两人坐在闾丘无言专属房间里的沙发上,上次留在这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突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顾充的脑海中窜出来,他看向身边的闾丘无言,点点头,两人一起站了起来,打开房间门。 房间外,别墅还是别墅,但是其中的人已经不见了,在一楼客厅的位置,有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人,和一个有些破旧的大转盘。 “欢迎来到恐怖转轮。” 面具男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闾丘无言大概看了一眼转盘上写着的各个世界的名字以及等级,因为顾充不过才是第三个世界,所以难度都不是很高,基本都是低级世界,只堪堪有个中级世界。 她拿出灵魂之矛,顾充又感觉到那个面具男情绪低落了。 “咻——啪!” “恭喜你们,一个丙级世界,”面具男的声音带着笑意。 “祝你们玩的开心——” …… “哥哥,哥哥,” 顾充是被人摇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赶忙坐了起来,在里世界白天睡着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他坐起身,才发现旁边有一个小姑娘,似乎被他突然坐起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你是?” “哥哥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昏倒在地上,才想……”小姑娘看着顾充,结结巴巴地说。 “啊,没事,你也是进来这个世界的吧?” “嗯,”女孩子点了点头。 “我叫顾孟凡,你呢?” “我,我叫宋玉。” 这是个荒山老林,倒是有点像自己第一次经历过的那个世界,顾充和宋玉结伴同行,顺着山路往山下走。 “你是第一次过里世界吗?”顾充好心地问,宋玉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而且神情总是有些慌张,就好像新手一样。 宋玉点了点头,老实地跟在顾充身后,也不说话,就好像一个小影子一样。 “没事,在里世界里,只要凡事小心,基本不会有问题的。”顾充看她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两人顺着山路走下去,很快地,就见到了一处村庄。 果然是和顾充第一个经历的世界差不多的文化背景,而且在村子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闾丘无言也混在其中。 闾丘无言看到了走过来的顾充,望了他一眼,就继续看向人群。顾充自觉地走到人群里,没说话。 “人是不是差不多到齐了?” 此时,人群中,一个打扮很艳丽的漂亮女人开口道。众人看向她,那大开的领口惹得不少男人频频瞥视,女人倒也不避讳,反而自豪地挺了挺。 “差不多了吧,一个丙级世界,这么些人也够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很是斯文的男人说道,只是他和其他男人无异,黏在那个艳丽女人身上眼光暴露了他真实的本心。 女人看着眼镜男搭他腔,很是开心,脚步不自觉地就朝男人那边挪动,身子也整个靠了过去,半倚在男人身上。 “女士,你别这样,”男人伸手把她推开,指了指身旁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说道,“我的女朋友还在这里。” 他指的那个女孩子面无表情,连眼睛都不曾转一下。 “噢,那真是失礼了呢,对不起啊小妹妹,呵呵呵,”说着,女人捂嘴轻笑。 “既然人都到齐了,做个自我介绍吧。”闾丘无言这时开口说话了,她瞥了一眼那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子,看样子是对她很感兴趣。 “好呀,这样大家也算是认识了,剩下的日子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呀,”艳丽女人笑着说。 “我叫吴艳。” 嗯,人如其名。 “我叫宋一楠,”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 “解瑾瑜,”齐耳短发女孩子如是说。 剩下的人依次报了名字,到顾充那里,顾充笑了笑,说:“我叫顾孟凡。” 宋玉躲在顾充身后,轻声说:“我叫宋玉。” “夏无言,”闾丘无言说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就先分队吧。” 分队,在里世界是很正常的事情,无论是雇佣者和顾客,还是结伴进来的,还是散兵游勇,都不会想自己落单。 闾丘无言话一出口,众人纷纷转头,找寻伙伴。 “夏小姐,我可以跟你一组吗?”顾充走上前,和闾丘无言说道。闾丘无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时候一直跟在顾充身后的宋玉也怯生生地走到闾丘无言面前,小声询问: “那个,我也可以跟你们一组吗?” 闾丘无言瞥了一眼顾充,顾充没看见,而是看着宋玉热情地说:“可以啊。” 闾丘无言:……算了。 吴艳本来对宋一楠很有好感,奈何宋一楠是拖家带口来的,没办法只好勾搭了一个虽然不高,但是看上去很是壮硕的中年男人,两人一来二去的,也就黏糊上了。 宋一楠看着转投别人怀抱的吴艳,眼里满是可惜,没办法,只好搂着解瑾瑜,小声地跟她说话。 就在这时候,见到村子里急匆匆地跑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到众人面前。 “不好意思啊,俺们村长正在准备七天以后祭祀的东西,让俺来把你们接进村子。” 说着,就领着人群朝村里走去。 怀水村处在一个地势比较低洼的位置,周围全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同样也有很多河流绕村而过。 最奇妙的是,怀水村村子的正中央,是一条河,河水虽然不深,河面也不宽广,但是就算是最干旱的天气,这条河也从未断流过,甚至连水位都不会怎么降低。 村子也因此取名怀水村。 不知道什么时候,历史已经不可考证,那条河的中央,出现了一块裸露的土地;还听说村子里的先人曾经在那里挖出一尊造型骇人的雕像。 挖出那尊雕像以后,中央河的水位开始极速上涨,连续淹没了好多村民的房子;就连村子外的那些大河,也隐隐有泛滥的趋势。但是奇怪的是,无论河水怎么泛滥,挖出雕像的那块河中央的土地,都不会淹没。 祖辈上说那尊雕像是河神,私自把河神挖出来,是惹怒了河神,河神要降罪他们怀水村。 于是村民之间就自发地捐款出力,在挖出雕像的地方建了一小座土庙,用来供奉河神,并且在每年挖出雕像的日子里祭祀河神,祈求河神不要降罪于他们。 河神庙建好,河水果真不泛滥了,怀水村的村民,就这样在这里生活了许久。 第三十二章 戏子 闾丘无言对他们口中的祭祀还挺感兴趣的,可是这个引路的村民似乎不想跟他们多谈论这个事情,把他们带到住宿的地方以后,就匆匆地离去了。 按照之前分好的人住房,闾丘无言顾充和宋玉三个人睡一间房,而巧的是,吴艳和宋一楠的房间,就分别在他们旁边。 “顾充,今天晚上跟我睡吧。” 闾丘无言坐在顾充身边,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地说。 “啊?!额……”顾充本来想问闾丘无言作什么妖呢,转头却看见闾丘无言眼神里满满地威胁,只好呆愣地点了点头。 “哥哥姐姐你们是,对象吗?” 宋玉坐在另一张床上,糯糯地说。闾丘无言浅笑地对着宋玉点点头,还轻轻地握住了顾充的一只手。 顾充现在可以说是受宠若惊!既紧张,又惶恐,要知道闾丘无言一直对他都不怎么温柔,今天竟然一反常态,还搞得这么暧昧…… 顾充突然陷入了自己失恋的悲伤还没完全消除的纠结和对暧昧欲拒还迎的娇羞这样复杂的情绪。 两人又双叒叕的躺在了一张床上。 而且固定的闾丘无言躺在里面,顾充躺在外面,闾丘无言一米六五的身高正好可以窝进顾充的怀里,在外人看来,他们很是亲密。 不过顾充可不这么想。 闾丘无言右手掐着他腰间的软肉,表情凶狠。 “你说,你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个女孩子?” 闾丘无言低声说,“你不知道在里世界不要随便和别人组队吗?我都教了你多久了,你还不长记性。” 顾充有些无辜,“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她在我旁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再说了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坏人……” 闾丘无言翻了个白眼。 …… “无奈妾生来命贱,怎敌……” 深夜了,窗外突然传来嘤嘤呀呀的唱戏声,把闾丘无言吵醒了。 闾丘无言皱起了眉头,这在半夜醒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有动,也没有睁眼,只听见外面女人尖利的唱戏声在他们这附近这几间房子环绕着。 他们这次住的这个地方,有些像是四合院,中间是一块大院子,种着一颗槐树。 听这声音,就好像是唱戏的人,在槐树周围转圈一样。 顾充在自己面前睡得很熟,发出一阵阵鼾声,闾丘无言摸索着,把头埋在他怀里,微微抬起头,往窗子外望去。 村子里都是纸窗,看不清外面的情景,今晚又是毛月亮,没什么光。闾丘无言暗暗舒了口气, “咿呀——” …… 我又做梦了吗? 闾丘无言站在一片大雾中,茫然无措。 为什么现在,我又开始爱做梦了?这是什么暗示吗? 闾丘无言直面过无数的鬼怪,和人类丑恶的心灵,但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梦境,是她最恐惧的东西。 “嘻嘻,嘻嘻。” 大雾之中,传来一个女童清脆的笑声。 “姐姐,你快来找我啊——” 闾丘无言打了个寒颤,她举目四望,浓浓的大雾里,能见度几乎为零,这样孤立无援的感觉,几乎令人窒息。 “咔啦啦——” 突然,面前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闾丘无言匆忙往后退,没想到才退了几步,竟然一下子来到一块空地上。 熟悉的摩天轮和旋转木马,无数个出现在自己梦魇中的东西。面前浓雾散去,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看板,看板上面镶嵌的是一颗巨大的小丑的头像模型。 不过这个小丑可不是平常游乐园里专门逗乐游客的那种小丑,而是面目狰狞,眼睛上吊,张大的嘴里还有尖利的獠牙。 看上去,这里已经是废弃很久了,这些游乐设施都已经破破烂烂,风带动着旋转木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巨大的小丑头像模型有些地方也已经掉漆了,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恐怖,那双画着夸张妆容的眼睛,不时还闪烁红光。 闾丘无言下意识地远离那个小丑的头像模型,却在后退中,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她猛地转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小丑。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还沾染着暗红色的痕迹,脸上画着微笑的小丑妆容,红色的嘴唇直咧到耳边。 它手上提着一个人头,看见闾丘无言转过来,献宝式笑嘻嘻地把人头递到闾丘无言面前。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头,紧闭着双眼。但是在它被递到闾丘无言面前时,那双眼睛睁开了,同时嘴巴裂开,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 …… “无言,无言,醒醒醒醒。” 闾丘无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充的那张大脸,此时他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原来今天凌晨的时候,顾充醒来的时候,发现闾丘无言正躺在自己怀中,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本来他还以为闾丘无言是发烧了,但是一摸额头,不仅不烫,还十分的冰凉。宋玉来看了一眼,说是被梦魇住了,只要把她叫醒就好了。 顾充赶忙抱着闾丘无言摇晃起来,把她从梦中唤醒。 闾丘无言坐了起来,头一阵一阵的发晕。她感觉脸上湿湿的,随手抹了抹,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你没事吧?”顾充担心地问,闾丘无言用力的拍了拍头,似乎是想把梦里见到的东西从脑子里拍出去。 “我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顾充虽然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宋玉在这里,他怕闾丘无言是顾忌宋玉,只好作罢。 早餐的时候,吴艳和昨天勾到的中年男人恶心的黏在一起,是不是还有些手上的小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了。 宋一楠虽然手上在喂着解瑾瑜吃东西,但是眼神不住地往两人那边瞟,奇怪的是解瑾瑜竟然也不生气,只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吃东西,一言不发。 早餐吃完,就该是找线索的时候了。 但闾丘无言没有选择出门,而是留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什么线索吗?”顾充不解,按照低级世界里的规矩来说,居住地方一般很少会有重要线索的。闾丘无言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一定会有重要线索,但是昨天晚上我听见窗户外总有唱戏的声音徘徊,直觉告诉我这院子可能有问题,我们先搜搜看,也不耽误出去找别的线索。” 顾充点了点头,宋玉在一旁默不作声,乖巧地听闾丘无言吩咐。 既然其他人都出去了,闾丘无言想了想,还是从各人的住房里开始搜。因为不放心宋玉,所以闾丘无言把宋玉带在身边,而顾充独自一人去搜,两人这样搜查下来,倒真给顾充在一个房间搜了些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 顾充伸手想去碰,被闾丘无言拦了下来。看着闾丘无言的白眼,顾充讪讪地找了根棍子,把看到的床底下的东西挑了出来。 那是一件戏服,不过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颜色已经十分暗淡,又沾染了不少的灰尘,基本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戏服?” 闾丘无言沉吟,“看样子这个戏服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不像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让顾充把戏服塞回去后,又把剩下的屋子仔细地翻找了一遍,不过再没发现其他。 “总感觉不应该只是一件戏服这么简单,”闾丘无言想了想,这个时候,顾充突然从一处墙缝里钻出来,一件惊喜地告诉闾丘无言: “这里通过去,还接着个院子!” 经过闾丘无言的“折磨”式任务训练,顾充现在养成了见缝就钻的好习惯,可以发现很多隐藏的线索。 听见顾充的话,闾丘无言眼睛一亮,也跟着过去。 走到这儿才发现,原来后门这儿的墙壁是新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留了一道勉强可通人的缝隙,挤过去才发现,面前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外面一道老旧的大木门,上面还挂着粗壮的锁头和铁链。 闾丘无言大概估计了下距离,吩咐顾充一声,便扒着铁链想要翻进墙去。 “你自己小心点啊!” 闾丘无言此时手脚麻利的,已经上了墙头,她看了一眼顾充,点点头。 这是一处很小很小的院子,里面也只有一件房,看上去是当仓库用的。院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很是空荡。 闾丘无言轻巧地落地,小心地观察了四周环境,才往那个房间走去。 戳破糊窗户用的纸,闾丘无言朝房里望去,里面一片漆黑,闾丘无言又戳出好几个洞,才勉强能看清里面是什么。 里面有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牌,看样子像是某个人的牌位;八仙桌前堆着一堆东西,闾丘无言看不太清那是什么,只好换了一边,戳开所有的纸,想要看清堆的是什么。 借着微弱的阳光,闾丘无言勉强看清堆着的东西,好像是一些珠宝首饰,和一个发冠,就是那种戏台上戏角儿戴的。 这件小房子外也挂着铁链,虽然过去许多年了,但是铁链依然粗壮,上面隐约有些被劈砍过的痕迹,看样子曾经有人想把它弄开。 闾丘无言想了想,还是没擅动屋内的东西,又翻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红色的小脚 几人从院子里退出去,顾充本想询问闾丘无言看到了什么,但是看到宋玉在身边,也就没开口,倒是闾丘无言迟疑了一下,便把刚才在院子里发现的东西如实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这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是唱戏的行头?”顾充问。 闾丘无言点点头,“看样子,这个房子原来的主人,说不定就是一个唱戏的。昨天晚上我听见的那个声音,应该就是先主人。不过因为是戏声,所以我也不能准确的分辨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女人,”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宋玉,突然开口。顾充和闾丘无言都齐齐看向她,宋玉才惊觉自己失言,低下了头。 “我,我只是也听见那个唱戏的声音,才觉得是女的……” 闾丘无言略有深意地打量了她几眼,这才收回眼光。 到了黄昏的时候,在外面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闾丘无言细心地发现,吴艳和宋一楠虽然都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但是两人时不时地眼神交流,充满了欲望和暧昧。 闾丘无言皱起了眉头,虽然在里世界里为了活下去,她是不排斥一些为人所不齿的手段的。但是这个吴艳和这个宋一楠…… 着实让她有些恶心了。 顾充显然也有些瞧不惯这两人,他好几次想去提醒解瑾瑜,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吃完了饭,各回各房的时候,趁着宋一楠去方便,闾丘无言想了想,还是走到解瑾瑜身边,小声地跟她说了什么。 解瑾瑜抬起头,看向闾丘无言,还是那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片刻之后,她才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顾充,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清醒到半夜,看看那个唱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你听到什么声音,绝对不可以睁开眼睛。” 回房间的路上,闾丘无言低声同顾充说道。顾充有些疑惑, “唱戏的是什么东西重要吗?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会不会出什么事……” 闾丘无言摇了摇头,“没事,我会小心的,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顾充无奈点了点头。 …… 深夜,闾丘无言躺在顾充身边,这个大个子此时已经熟睡了。 还说担心呢,睡得比猪还快。 为了方便看外面的情形,闾丘无言把较高地方的纸窗戳了几个洞,她可不敢躲在墙根,如果外面的鬼怪是攻击性的,发现她还醒着,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咿——” “呀——” 突然,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尖利的唱戏声,在院子里飘飘荡荡。 来了。 多亏顾充健硕高大的身材,闾丘无言刚好可以窝在他的怀里,从顾充的脖颈和肩膀间的缝隙打量外面的情景。 今天的月亮还是毛月亮,不过还好比昨天的月光稍微亮了些,不至于看不清。 闾丘无言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一团阴影,不停地投射在窗纸上。 “郎呀郎——” 阴影慢慢地靠近,闾丘无言的瞳孔忽然微微地收缩。 她看到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女脚从窗纸洞那里晃过。 之所以只有巴掌大小,绝不是因为它是个孩子的脚,而是旧社会,那些女人为了得到所谓的三寸金莲,用布条硬生生地把脚给缠小的。 这个窗纸洞,闾丘无言虽然戳的不是最高的那一排,但是距离地面最少也有一米多高,能在这样的距离看到这双小脚…… 忽然地,那双小脚突然又倒着飘了回来,停在那排洞口前面。 红色的鞋面上用彩线绣着各式各样的花纹,还有鸳鸯,此时,那鸳鸯灵动的眼睛就好像活了过来,盯着房里瞧。 闾丘无言紧张起来,她往顾充怀里又缩了缩,还好这个男人没有不识趣地翻身,而是下意识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身上。 过了许久,那双小脚才飘走了。 闾丘无言舒了口气。 …… 另一边,吴艳厌恶地推了推身边发出震耳欲聋鼾声的男人,斜倚起身子,开始打量起这间小旧破烂的房屋。 她是一个陪酒女,不,说的更清楚一些,她是个坐台女。 她也不想做这一行的,但是在这个社会,她一个柔弱无力,只有初中学历的女人,能做什么呢?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见过父亲是什么样子。每天都有不同,但看似又相同的男人进她母亲的房间,再出来,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她不认为依靠上天赐予女人的条件来生存有什么错,因为她母亲也是这么做的,并且把她养育至成人,虽然后来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读书,但是她母亲却还是每个月给她打一笔可观的生活费。 后来,她遇到了这个什么破转轮。 她接触过社会里各色各样下九流的人,但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死亡。 不过,就算在里世界里,她也可以依靠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活下来。 这个男人可比前两个世界的男人差多了,想到这里,吴艳又厌恶地踹了身边的男人一脚。 “阿姐阿妹做一堆,两人坐落学工夫。阿姐先学绣龙凤,工课霍粗唔受输……” 突然地,一阵清脆的歌谣声传来,把吴艳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 她惊慌地四处打量,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幻觉吗? 就在这时候,一小团阴影,罩在了窗纸上。如果闾丘无言在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高度这个形状,正是刚才在他们窗子前飘荡的那双红色小脚。 “啪啪啪——” 不知怎么地,那双小脚开始疯狂地踢着吴艳屋里的窗纸,很快窗纸被踢破,红色的尖尖从空洞里露了出来。 吴艳显然也看到了,她惊慌失措,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虽然音量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突兀。 就算是这样,身边的男人都没有醒,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听到吴艳的惨叫,那双小脚忽然停止了踢窗纸的行为,而是就好像逃命似的,从窗户前飞走了。 吴艳看见那双瘆人的小脚离开,顿时舒了口气,她伸手想把身边的男人摇醒陪陪自己,耳边又传来了那个清脆的歌谣声。 “阿妹绣个红花花,红花花——” “阿妹,” “阿妹——” 声音突然停止了唱歌,而是不停地喊着“阿妹。” 吴艳经历了两个世界,晚上从来没清醒过所以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整个人呆坐在床上,又恐惧又无措。 “阿妹——” 突然,那个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出现,吴艳慌张地转过头,只听得“扑哧”一声,她身子慢慢倒了下去,鲜血从被割开的喉咙里喷溅而出。 “你不是阿妹——” 这是她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阿妹在哪里呢——阿妹——阿妹——” 女声在房间里回荡。 第三十四章 全的是女人的祠堂 看着浑身是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闾丘无言皱起了眉头。 一大早他们就收到了吴艳惨死的消息,匆忙赶了过来。 吴艳死的那叫一个惨啊。 整个脑袋几乎被削掉了,只有后颈处还连着一点皮,甚至连脊椎骨都被齐齐斩断。看上去是很锋利的武器斩断的,断面光滑,血液喷溅的痕迹也很规律。 吴艳脸上还保留着惊恐的表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斩杀了。 “昨天晚上你们看见什么了?” 闾丘无言朝那个受到惊吓的男人问道,中年男人抬起头,望向闾丘无言。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昨昨天晚上我没听见什么动静,结果,结果一早上爬起来就,就这样了……” 在不惊醒同居人的情况下把一个人杀掉吗…… 难道是有什么条件,只有吴艳触发了吗? 他们住的这个屋子里并没有可以用来清洗身上血迹的水源,没有办法,那个中年男人只好用布随意擦了擦,再跟着出去找河水清洗。 “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闾丘无言问身边的顾充,顾充愣了一下,看了看闾丘无言,这是他们进了这么多次里世界以来,闾丘无言第一次向他提问。 “唔,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村子搜一下?” “从哪里搜起呢?”闾丘无言继续问。 顾充知道闾丘无言是在考验他,并没有随口回答,而是开始仔细地思考。他知道这座村庄叫做怀水村,他们刚进村子的时候,在村口看见一座古老的石碑,上面大概刻着这座村子的传说。 既然如此的话…… “我觉得我们应该从村子中央的那条河开始找。” 闾丘无言点点头,“那就走吧,”说完,她开始往村子中央走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说到那条河的时候,宋玉的表情变了变。 …… 等到三人到达怀水村中央的时候,果真在那里见到了一条贯穿村庄的河流。这幅景象真是十分奇特了,竟然会有村子选择建在这里。 河水虽然不深,但是水流速度还挺快的,颜色也不是十分清澈,有些混浊。 那个中年男人和跟他一起的几人也在河边,毕竟这条河是距离最近的,他们会选择来这里也很正常。 宋一楠和解瑾瑜也跟在旁边。 “你们也来啦?” 宋一楠看见闾丘无言他们三人,热情地打招呼,解瑾瑜则冷淡地点了点头 “嗯,来这边随便看看。” “噢,这边我们昨天来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宋一楠微笑着说。 “我们也就是随便看看,毕竟村中央有条河这种事情,还挺少见的。” “那你们随意。” 说完,闾丘无言和顾充好像散步似地沿着这条河边走边观察。 “你觉不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顾充小声地跟闾丘无言说道,“虽然他们是情侣吧,但是总感觉女孩子不是很乐意搭理那个男的一样。” “说不定她个性就是这样呢?” “不太像,”顾充说,“总感觉这个女孩子对他,有些厌恶,不过这个叫宋一楠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如果两人没有感情,为什么还要结伴一起进里世界呢?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正说着呢,突然地,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艘小小的木筏。 “木筏?”顾充看到这艘木筏,有些疑惑。“不是说这水不深吗?看上去也不怎么宽,怎么还要用木筏呢?” 闾丘无言走上前,细细地打量起这木筏来。用来绑木筏的绳子有些干燥,看来有一段时间没用过了,这就怪了,河两岸都是村民,肯定要经常往来什么的,可这木筏这么久没有,说明村民不是依靠木筏渡河的? 忽然,闾丘无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眼光越过河岸飘向对面,在河对面的树林里,她看到了一个尖尖凸起,像是个房子的屋顶。 “我们过去看看。” 这个木筏看上去不小,但真正试了试,并不能负担三个人,特别其中还有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没办法,最后还是决定由闾丘无言自己一人过去。 至于为什么宋玉不去,因为,她拒绝了。 没错。 宋玉强烈反对过河,这个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子,此时却显得异常的坚定,那就是,她死都不会过河。 看着闾丘无言坐在木筏上缓缓地飘向对面,突然间,顾充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闾丘无言随便捡了家人的扫把当桨,她可不想掉到河水里面,鬼知道这个河水会不会是触发死亡的条件。 很快的,她就到达了对岸。 灵活地跳下木筏,把木筏拖进树林里藏好,她才跑去找那个有着尖顶的房子。 原来这是一座祠堂,虽然房子看上去老旧但是却很干净,像是有人固定地在打理。 用手上的扫把把门推开,只听见“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一股浓烈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两盏灯光微弱的油灯,然后是一排又一排的牌位。 牌位? 闾丘无言眯起眼睛,幸亏她一直很注意自己视力的保护,才能借着阳光,勉强看清牌位上的字。 于欣,冯花,冯沁,冯文艳,冯秀丽……一排又一排的名字,直到最后的一个牌位,上面写着, 冯阿慕。 只看名字的话,似乎这个祠堂里供奉的牌位,都是女人啊。 …… “亲爱的,” 还在河边的宋一楠,突然听见身边的解瑾瑜,淡淡地喊了一声。 他受宠若惊,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解瑾瑜叫自己亲爱的了。 他就说嘛,女人会记什么仇? 随便哄两下,不就乖乖地回来了吗? “亲爱的,你终于跟我说话了,”宋一楠亲昵地搂着解瑾瑜,“我就跟你说,我和陈璐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那天只是她脚崴了我帮她揉揉,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解瑾瑜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亲爱的,我有点渴,你可不可以去帮我打点水回来?” “啊?” 宋一楠看向后面的那条河,“你要喝那个水吗?” “不然我们也没有别的水可以喝了呀。”说着,她把从房子里拿的碗递给了宋一楠。 宋一楠有些嫌恶地接过,没办法,只好去上游的地方舀了一点水,没想到这个水虽然看上去混浊,但是装到碗里竟然是清澈的。 解瑾瑜接过,轻轻地啜饮,突然,她搂住了宋一楠,将嘴唇送到他唇边。宋一楠下意识含住,一股清甜的液体滑入他喉咙中。 宋一楠正想加深这个吻,解瑾瑜却又松开了。 “我们差不多回去了吧。”说着,解瑾瑜不顾身后的宋一楠,径直朝住的屋子走去。 宋一楠只当她是害羞了,满怀欣喜地跟了上去。 另一边,闾丘无言在古怪的祠堂外看了看,并没有打算进去,就打道回府了。 看到闾丘无言回来,顾充赶忙迎了上去,宋玉竟然也走了过来,眼睛不停地在闾丘无言身上打量着,似乎想要找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没事吧?” “没事,”闾丘无言摇了摇头,她看向宋玉,两人眼光相对,宋玉赶忙低下头躲避了闾丘无言的目光。 这个女人,有些古怪。 看样子她似乎很害怕这条河以及河对岸的样子。 为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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