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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隧道》


第一章 噬“鼠”暴行 第一节

金秋10月,天气分外晴朗。

一辆公共汽车正在沿着关门公路向南行驶。

秋田直治坐在车中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他知道车马上就要驶到关门隧道了,透过宽大明亮的车窗玻璃,他看到深秋时的天空湛蓝而高远,没有一丝浮云。

往日,北九州市因为是一座工业城市,所以上空总是被浓烟笼罩着,空气污染的十分厉害。就连与它相邻的部分地区也被污染了,香川县的坂付市,远远望去,它上空墨色的污浊气体象一片拖着长尾的薄云。

这就是工业繁荣带来的后果,使当地的市民只能在这种死亡的阴云下生活。特别是下雨时,雨水中混合着含硫酸的雾气。这雨水滴落在植物的叶子上和果实上,在上面留下一个个黑洞。

也许不止是北九州、坂付市如此,整个日本的现状恐怕都是这样。

而今天却是个好天气。

对于这样的好天气,秋田直治反倒感到很不习惯。他忽然觉察到自己的情绪很低落,于是,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露出几分笑容,但这笑容显然很勉强,他自己也明白不过是将脸上的肌肉挤出了几道皱纹而己。

他乘的这辆汽车是当天早上从荻市出发的,车内的乘客共有9个男人和18个女人,这27个人都已在中年以上。他们都是富人,是年存款额在5000万日元以上的巨额存款者。

他们是由银行请来的客人,准确说不是银行,而是关东信用库新宿支店的客人。秋田正是这个信用金库支店的经理。

通常经理是不用参加这种招待性的旅行的,有二三个职员出面就足够了。而今天情况则有些不同。

在这27个存款人中,最大的主顾莫过桶口惠子了。她的丈夫桶口重吉是个机械进口商,经营着一种用在汽车上的特殊机械,在日本经营这种机械进口的代理商仅他一家。出口公司在美国,那家公司的主要经纪人是桶口重吉在美国留学时的好朋友。

桶口惠子今年47岁,他的丈夫比她大5岁。

这是今年春天的事了。一天晚上,桶口惠子将秋田叫了出去,俩人一起来到新宿歌舞伎街的酒吧。平时下班后,桶口惠子总要在这间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

这次,桶口惠子非要秋田用大玻璃杯灌酒。对这位本店最大数额存款者的妻子,秋田是什么要求都会屈从的。

离开酒吧后,他们来到夜总会的舞厅,桶口惠子靠近秋田的耳边小声说:“今天晚上,我们就别离开了吧。”

秋田略微踌躇了一会儿,这可不是个能引起男人性欲的女人,她过于肥胖,根本算不上漂亮。

“你要给我难看,可小心点儿。”桶口惠子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话中有话地说。

“好吧,夫人。”秋田只得同意了。

桶口惠子在桶口商业公司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她丈夫桶口重吉做起生意虽然很在行,但却是个有名的怕老婆的男人,桶口惠子比他泼辣得多。正因为这样,外人都认为桶口惠子才是公司的真正掌权者。要是惹恼了她,她完全可能把那些款子转到别的银行里去。

出了夜总会,他们找了一家旅馆……

在汽车晃动的节奏中,秋田又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这使他又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次招待性的旅行计划确定以后,桶口惠子提出要秋田和她同行,还说这次也就需要五六天时间,秋田没办法,只得陪她前往。

这一切都是因为秋田的信贷业务正处在一种危机之中。一个暴力集团缠上了他,他们在他那里借去了一大笔巨款,却仅交了不到一半数额的保险物品。再过一个月,就是债期临近的日子,如果收不回这笔钱,秋田就会被解雇。想到这些,他还有什么心思旅行呢!

只有一个办法——向桶口惠子借债。自从萌生了这个念头以后,秋田的精神就紧张起来。桶口惠子能平白无故地把5000万日元以上的巨款扔进这个没底深渊吗?即便这样,那钱也是属于她所有,秋田还是摆脱不了困境。

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秋田令后的生活就再也无法摆脱桶口惠子了,他只能永远跪倒在桶口惠子的石榴裙下。

但比起被解雇来,这样似乎还要好一些。秋田已是45岁的人了,如果被解雇,没有哪个公司会再录用他。想到这里,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他只能同意作桶口惠子的旅伴。

现在,桶口惠子正坐在车内秋田前排的位置上。

“请吃点儿,”她扬了一下手,把什么东西抛给了秋田。那神态,那口气,象是在向车里的其他人炫耀:秋田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简直是个女妖”——秋田接过她抛来的威士忌,一口气灌进嘴里,心里忿忿地想,秋田身材魁伟健壮,年轻时颇得女人的好感,可如今却成了这个胖婆娘的奴隶,他心里实在窝得慌。

心里憋得难受,秋田便一个劲儿往肚子里灌威士忌。这会儿,汽车已到达了关门隧道。

第一章 噬“鼠”暴行 第二节

关门隧道于昭和三十三年建成,全长3661.4米。它从濑门到布岬山之间海峡处穿过,是连接两岸陆地一条供汽车通行的隧道。

隧道流量每小时约900辆汽车,每天约有21000辆汽车通过隧道,白天一般通行客车,晚上多数是货车。

隧道的人行道位于海峡最窄的部位,全长约780米。

从公路到汽车通道,有一段陆桥。隧道内每隔一段距离设有巨大的竖井。共有四个竖井,分别为棕野竖井,下关竖井,门司竖井和古城竖井。每个竖井中安置有三套送气和排气的设备。这些换气装置是连同一氧化碳组成的边动装置,能够自动开机工作,其工作程序是,当隧道内一氧化碳气体增加到一定的量时,换气装置即自行开始工作,自行进行排气和送气,把空气中一氧化碳的含量限制在0.04PPM以下,使一小时内可安全通过2000辆汽车。

人行通道在汽车通道下面的第二层,它仅穿过海峡的一部分,在下关竖井和门司竖井之间,全长780米。

人行通道的两个竖井都各有二台可供4人乘的电梯和一台可供20人乘的电梯直通海底。通常游客都是乘汽车进入隧道,再乘电梯到人行通道,步行到对岸,一天的游客一般2000人左右。

此刻,秋田直治等人,正准备步行通过海峡。

下关竖井的电梯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海底,秋田感到自己置身子水族馆中似的,海底漂游的鱼儿在自己身边游来游去,人们都觉得这景色十分美妙,而秋田却感到自已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不禁有点微微的胆怯。

桶口惠子紧紧地依偎在秋田身旁。身上的体臭和香水一阵阵,直冲秋田的鼻孔:

“啊,真是太美妙了。人类的力量如此之大!”

“是啊,夫人。”

秋田无奈地堆起了笑容,但是,今夜又要和她睡觉的苦痛又袭扰着他,想起惠子那些令人作呕的性要求,秋田不由一阵阵恶心。

但是,为了使银行能借到这5000万元钱,秋田也只能奉陪了。

“如何开口呢?”秋田在电梯里苦苦思索着。

电梯缓缓地降到了海底的人行道上。随着秋田他们的旋游团,还有十几个学生和当地人也走到了海底的人行道上。秋田和紧贴着他的桶口惠子走在最前面。在宽3.85米,高2.54米的隧道内,装饰有古铜色的玻璃瓦,隧道内一片灯光。

一行人说着话,走到了隧道中心不远的地方。

前面驶来了一辆车,和他们一起下电梯的那群中学生上了车,便开走了,秋田似乎记得隧道外的告示牌上写着人行道可通行汽车等等。他抬起了手腕看了一下表,指针表明是上午11时50分。

在他看表的一瞬间,突然感到有一股苦味从喉咙里涌上来。他想也许是这几天血压又升高的原因吧,近日来经常站着也发生头晕的情况。

刹时,朝他驶来的汽车也晃了起来,车的前轮一会儿左一会右地摆了起来。

“——危险!”

秋田恐惧地喊了一声,但是汽车已经猛地撞在了隧道的墙上,一个少年被撞得反弹到人行道上,那个少年摔在地上给人感觉是既无任何防备,又无任何恐惧。

秋田想跑过去帮助那个少年,但是腿却挪不动半步,心口涌起一股火辣辣的气流,直往上冲,口中似乎如含了一口火,眼前火星四射。秋田在人行道上弯下了腰,十分困难地大口吸气,倒在了地上。桶口惠子依偎着他,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面上,只是两手还死命地抓住自己的脖子,秋田感到不可逃脱的死亡恐惧朝他扑来,他抬头一看,隧道内的人全都七零八落倒了下来,都抽动、扭曲着肢体在地面上挣扎着。

有毒的瓦斯气体泻满了整个隧道,死亡的威胁感象一头野兽凶猛地向秋田奔来,他十分艰难地直起了腰,闭住了嘴,向下关竖井方向走去。

但是,迈了没有几步,他就弯下了腰,喉咙里呼噜呼噜地轰鸣着,他又倒在地面上。

地面上,直挺挺地躺着秋田的尸体。

当日中午。

“——呜呜”,在福冈县警察局白色警车带领下,一列车队驶入隧道。

白色警车后面的车上坐着富泽通产大臣和中侯福冈县的知事,最后一辆车内是四位县里的官员。

中午时分,通常隧道内的车辆极为稀少。

富泽通产大臣是第一次来关门隧道。隧道是在他还未就任通产大臣时竣工的。汽车缓缓行驶着,中侯县知事向大臣介绍隧道的情况,车窗敞开着,为了便于每小时能达到2000辆汽车的流量,规定凡进入隧道内的车辆必须打开车窗,以吸进外面的空气。

富泽通产大臣刚刚和中侯知事结束了关于建立原子能发电装置的会谈。他打算把重之岬作为发电站的兴建基地,在经过初步试探后,知事已经明确表示同意这一方案。富泽听着知事对隧道的介绍,心里却在考虑原子发电站的建造问题。但是,以后的交涉更为困难,最艰难的是要说服当地居民同意。据说这一方案最初遭到了当地层民的激烈反对。这个国家的国民不光是对建造原子能发电站,而且对政府的一切决定都有不满情绪。

将要建造的并不是一座轻水炉的原子能发电站。因为轻水炉中的核燃料铀235在天然铀中的含量仅0.7%,如果建造轻水炉,那么在三、四十年内铀将枯竭。

铀资源中,铀238含量可高达99.3%,它在核分裂过程中能转变为钚,将钚作为核燃料,则象是一股永远燃烧的火焰,如果将天然铀都转变为钚,那么这种资源将能得到永久的保证。

这就必须有高速增殖炉。目前世界各国都瞪着红眼在试验制造这种高速增殖炉。

日本政府计划建造的第一号高速增殖炉将在福冈县动工。但目前还处于实验研究阶段,因而不是电力部门而是原子能研究机构承担建造工程,同时,也获得了科技厅安全检查委员会的审批。

当富泽将方案提交给首席会议时,反对派立即叫了起来:“你这不是要造原子弹吗?”似乎前途并不光明。

过了中午,向坂义雄驾车驶近了下关竖井附近,他驾驶的小型货车,经常运送着纺织品从北九州回山口县。关门隧道开通后,来往方便多了,当然,生意也日益发达了起来。

下关竖井从隧道中间位置来看,靠稍近下关的一侧。

此时,向坂驾驶着空车,时速为40公里。

当他驾车至隧道中间部位时,向坂实然感到胸口有火烧起来的感觉,并且恶心要呕吐,他想大概是吃了不适的食物,闹肚子了。

下关竖井到了,一阵猛烈的眩晕和呕吐开始向他袭来,向坂立即刹车,他打开车门企图跨下车去,但胸膛如同烈火燃烧一样。

“救命!救命!——”向坂撕裂着自己胸膛,但胸中的火焰直冲他的气管、喉咙,眼前一片血色的海洋。

行驶在宣泽通产大臣前面的白色开道警车突然摇摇摆摆晃动起来。在白色警车的前方,也有十几辆车堵在一块儿。

富泽感到喉咙里有一股什么气味,他掏出手帕掩在嘴上,他想是否身上什么地方有病了。

“请把车……”

富泽还没把话说完,从腹底有一股热浪往上一阵猛涌,一阵晕眩向他强烈扑来,他终于无力地蜷曲在座位上了。

他开始意识到出事了,他似乎还听见了几声叫喊,这是中侯知县发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中侯看到白色开道警车如蛇一样扭了起来,还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随着一声巨响,白色警车猛地撞向隧道墙上,几乎是同时,中侯的内脏也象一根烧红的铁棍,在乱捅一样,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冲击。

第一章 噬“鼠”暴行 第三节

下关竖井的第三层是中央控制室。

中午。

关门隧道内象往常一样安静。

中央控制事室长名叫小川四郎。他40多岁,正在吃中饭。控制室内还有一些男女职员。

“大臣可能已走出隧道了吧?”一位女职员手里捧着茶杯问。

“也许是的。”小川抬头看了看控制板。

门司和下关两个竖井的入口处都装有车辆计数器,有多少车辆进入隧道,在这里可以全部显示出来。

现在这里显示的数字为66辆,此刻正是隧道中汽车流量最小的时候。

小川又接着吃他的午饭。

60多辆汽车排出的废气还不能使隧道内的空气变得太坏,换气装置这会儿只在缓慢地运转。只要一氧化碳有所增加,即隧道内的汽车一增多,敏感的监视仪就会立刻命令换气装置自动加速。小川想,此刻大臣一行正在舒舒服服地通过隧道吧。

“中央控制室!”

电话铃声突然大作,话筒里传出一阵吼声:

“喂!你们在干什么?!”

女职员把话筒递到小川手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莫名其妙?门司这边来的车中途却他妈的不见了,一辆也没有过来!”

电话是从公甲入口处的收费所打来的。

“连大臣的车子也没有过来呢。”

“啊,是真的吗?”

“呼”的一下,小川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凝住了。他迅速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在12点15分处。按说大臣的车早就应该通过隧道了。

“对面车道的车呢?”

“全堵在收费处这了。准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但目前什么也不清楚。事故只能发生在隧道的中心一段,赶快出动救护车!”

“明白了!”

小川抓起另外的电话,马上向隧道口两端的车库传达了紧急指令,那些车库里有救护车、急救车、清防车、清洁车、洗涤车、警车和联络车。随时整装待命。

在发出命令的同时,小川看了一眼控制板上显示的一氧化碳含量表,液晶显示完全是正常位的数字:0.03PPM。

“是发生了事故还是出了故障?如果有紧急电话打来就好了……”小川自言自语地说。

急救车开进去了。事故车也进去了。小川这才在控制台前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

又过了几分钟。

“真他妈的奇怪!”

收费所打来的电话中又怒吼起来。

“救护车、急救车、警车都一去再不复返,联络也中断了。那边还没有打来紧急电话吗?”

“是呀!”小川的声音也变了调儿,“走着去!你赶快跑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中央控制室有五十条复线自动电话交换机。隧道里每隔180米的地方就装有一台紧急电话,但不知怎么它们至今没有一点动静。

又过了二三分钟。

猛地,电话铃响了起来。小川猛然扑在电话机上。

“死……全死光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断续地传了过来,那声音也象一个濒临死亡的幽灵发出的。

“人们都死……了……这里简直是地狱……喉咙、喉咙象着了火……”

“喂!喂!你是谁?!”

电话里再也没有回答的声音了。

“赶快接警察署,快!”

小川转身向女职员厉声喊道。

同山口县下关警察署取得联系,已经是12点25分。

关门隧道内所有在那一时间内通行的人员全部死亡,死者中也包括富泽通产大臣。

得到这一消息,警车咆哮着出发前来。同时,福冈县警备司警察暑的警察也倾巢出动了。

两署的警察从隧道口两边进去到达现场。看到已有二三十个男女横躺在隧道的入口附近。隧道内的汽车里也斜靠着一具具死尸。有人弃车逃命,但大多都未能幸免。有的人倒在车旁地上,口吐白沫,一动不动,瞳孔也开始扩散。

警察们不由得停止了前进。

“快找防毒面具!还有氧气瓶,里面到处是毒气!”县警察本部的无线电受话器对着人们呼喊。

一名警察冲向收费所,给中央控制室打电话:

“还愣在那儿等什么?快把换气装置全部打开!全部打开!”

“可是,一氧化碳的含量并不……”

“蠢猪!这是毒气!”

警察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是,明白了。”

小川抖动不已的双手以手动方式打开了自动换气装置的开关。

棕野、下关,门司、古城各竖井装置的二十四台巨大的换气装置立刻投入了全速运转。

下午1点20分。

大队警察开进了隧道。隧道内的毒气已被换气装置抽去大部而稀薄了。

里面死尸堆积如山。

出事的中心部位有十几辆车叠压着撞在一起,再后面是单行道上的车,车中的乘客全死了,有的缩成一团,有的爬到车外,扭曲着身体,显得痛苦万状。

富泽大臣双手抓挠着自己的喉管,瞪着绝望的双眼死在车内。

下午1点30分。

两县警察署把死伤者的统计详情向联合搜集本部作了汇报。

死亡者238人。

严重中毒者46人。

轻微中毒,在医院治疗后可出院的44人。

这是一起巨大而恐怖的惨案。

搜查本部的组成是在下午3点,地点临时设在关门隧道的中心控制室。本部的长官是山口县警察署的长沼警视长。副长官是福冈县警察署的平田警视长。

惨案发生在隧道中靠近下关一侧,属于山口县警察署的管辖区段。

情况基本搞清时已是下午3点以后,临时搜查本部的中央控制室位于下关竖井三层中的最上一层建筑。这里装配着三台送气机和三台排气机,外表看是六个巨形的圆塔。

三台送气机的最上端都罩着金属网,以防尘土杂物进入。人们发现其中两台送气机的金属网上各有一个后安上去的斗形小罐,盖在送气孔上面。

在这处小罐下面,凿有很多小洞,从里面滴落出一种液化的毒气。它们被灌进人行道和公路送气机内。

这种液化毒气的化学名称叫氧化锌,是一种剧毒的氰酸气体。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纳粹分子杀害犹太人时所使用的,也是这种氰酸气体,只需要0.05克,就可以致人于死地。

如今,这种气体一般是作为船舱里除虫、灭鼠的药剂而使用的,所需含量为1400—1700PPM。对于人来说,这个含量只需20秒钟就会立刻毙命。

“真象灭鼠一样,一次就杀死了几百人。”一个警察忿恨地说。

在场的人们听了这话,身上不禁都冒了冷汗。真的,罪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要了这么多无辜人们的性命!

看起来罪犯很熟悉隧道的交通情况,因此把放毒时间选在中午前后。这一时间内,交通量很小。如果是在车流量很太的情况下,汽车排出的废气多时,二十四台换气装置会全部开动,有毒气休就会被稀释和吸走,不会造成人员的大量伤亡。

所以他们挑选了交通量小、换气装置启动最小的这段时间施放毒气,这说明他是一个残忍至极的职业罪犯。

他居然还把氰酸气体随送气机一起灌进人行道里,看来这是一种不针对某个个人的大规模屠杀。

氰酸气体比空气重,一般是向下扩散,如果在一个罐里放一杯氰酸液体,约合18公升,那么这18公升毒液气化以后,如人行道的容积是1.4万立方米,那么每30立方米内就含有2盎司有毒气体,这与船舱里蒸杀老鼠的浓度一样,是高浓度的。

“老鼠……”

长沼警视长看着那个盛放毒气的罐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问题是,凶手究竟是准备消灭老鼠呢,还是想暗杀富泽通产大臣?”

平田警视长提问了一句,大家哑口无言。

“但是,用这样残忍的……”

长沼注意看着检鉴员的搜索,检鉴员来自县警署的科学搜集研究所,专门负责足迹、指纹、遗留物品和一切罪证的检查和鉴定。

“只有这么多了,警视长。”

平田不满地转身往回走去。

回到搜查本部后,一个警察前来报告:

“经过同下关市立中心医院、国立门司医院的联系,严重中毒者中又有12人死亡。”

医院此刻仿佛成了野战医院。起初没有搞清这种毒气的名称,但判断出是氰酸中毒,医生们一面给中毒者的气管里插管子,输进百分之百的纯氧,一面在他们的血管中注射重碳酸钠水,同时让中毒着吸入亚硝酸铝。对已经恢复呼吸的患者,也继续给以静脉注射重碳酸钠水、亚硝酸苏打和亚硫酸苏打,以增加他们体内的铁离子,与血液中的血色蛋白结合起来分离出毒气中的锌。

但是,这一整套急救措施收效甚微,严重中毒者仍是一个接一个地断气,停止呼吸。

第一章 噬“鼠”暴行 第四节

10月6日下午1点。

首相官邸内正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多半内阁成员都出席了。

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讨论对关门隧道发生的特大规模杀人案件采取什么对策。

政府的反应是迅速的。

该国的首相几代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早川首相也已老气横秋。他69岁了,按规定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他他的皮肤失去了光泽,脸上生了许多老人斑。

“这一事件与联邦德国发生的事件一样,都是大规模杀害无辜的人。”早川首相发言的语调很抗痛。

不久前,一伙恐怖分子劫持了一架日本民航客机,日本政府被迫交付了一笔巨款后,劫机者手拿早川首相亲自签发的护照离境了。而在此之前,一架西德的民航机遭到恐怖分子的劫持后,西德特种部队在首都机场发起突袭,将机上的劫持者全部消灭,受到各国公众的一致称赞。

日本政府的软弱行为,被世界各国指控为“通敌”。早川首相正为此而苦恼不安。这一事件的发生使此届政府正在逐渐失去国民的信任。一种不祥的预兆在早川脑海中盘旋。

目前,又发生了关门隧道的毒气杀人案,迄今为止,死亡人数已达250名,其中包括富泽通产大臣和中侯福冈知事。

签发出国护照给恐怖分子,交纳出数十亿元的巨款,这种做法对早川政府已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可眼前的事情却更为棘手。

“罪犯在三个装石油的罐中装满了氧化锌氰酸毒气,经送气孔向隧道中的公路和人行道施放,这明显地是不加区别地滥杀无辜。事实上,他们也很可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这么做的。”发言的是官房长官川崎。

“这么说……”警察厅长官井上接过话茬。

“目标也许是富泽通产大臣。大臣为建设高速增殖炉的事情,刚同福冈县知事进行了会谈,打算把基地放在宗像部的钟之岬。高速增殖炉能把铀238转化成钚。大家知道,钚可以成为一种核燃料。能不能设想,是过做反对派听到这一消息后作出的反应?”

“你是说,这一切是过激派为暗杀通产大臣……”

“正是这样。他们在隧道里灌进氰酸毒气,毫无道理地杀死了那么多人,表面上看似乎不是针对大臣个人,但事实上不过是一种遮掩的手段。也许,警察对这些过激派还没有想出对策吧?这之前你们有过察觉吗?”

川崎官房长官话里显然带着刺儿。“非常遗憾,如果认为是过激派干的,我们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向,可是,从以往的惯例看,过激派一般不掩饰自己的作为,倒是一律把自己的犯罪行为当作一种宣传手段声明出来。”

警察厅长官井上的脸色不禁发白了。政府大员被暗杀,他如果负有直接责任,就只能辞职回家了。

“怎么,你认为并不是针对通产大臣的?”早川首相问。

“这种可能性也许存在,在死亡的250人之中,要杀死谁……”

“真是发了疯。”早川首相打新了他的话。

“凶手真是疯子,为了暗杀某个人,就把250多个无辜的人都杀死了,这真令人难以想象。”

他的声音发起抖来。

“如果是这样,一定要在一个罐里装进三杯氰酸毒气,再把它们灌进隧道去吗?其他杀人方法不是还有的是吗?”

“……”

井上沉默不语,他无言以答,从所有来自山口、福冈两县警察署的报告中,没有找到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

“我看,这是对政府提出的挑战。”

一直沉默着的广田干事长语气凝重地开口说道。

“凶手把大量杀人不当一回事儿。每一个政府官员都可能被杀。这样下去,将来总有一天会变成恐怖主义时期,我们大家头上都要笼罩着死亡的阴影,最终不得不交出政权。”

“……”

广田的发言语气沉重。的确,这比在三井、三菱或其他什么大公司放炸弹要有用的多。可以得到直接的效果。消灭了政府,其它一切也都结束了。

“也许,这或许是一种新的犯罪方式?”

广田干事长接着说:

“这是类似劫机行为的另一种犯罪方式。劫机行动对劫机者本身还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如果有人在某时、某地先杀死几百人,然后提出要求。比方说释放全部在押囚犯什么的。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就会接着再干。何况这种方式对罪犯暂时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性。而我们却无法预防这种犯罪。首先,我们无法事先知道惨案会在何时何地发生。因为他们不用象劫机犯那样只能选择某个特定的场所。”

“如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首相喃喃地说。

“我们却已经注意到,全世界这种杀人狂潮正在蔓延开来,不知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平心静气地大肆杀人,难道残忍地杀掉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们,仅仅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吗?这还有什么人性和良心可言?遗憾的是这种事件还在到处发生!”

首相以一种近于绝望的眼神环顾四周,悲愤地说道。

“这是不是一种新的犯罪方式,只要能知道罪犯的要求就明白了。”广田接着说。

“如果不提任何要求就不声不响地杀掉了一个内阁官员,这真可算做沉默杀人了!”

“沉默杀人……?”官房长官川崎的声音很低沉。

“无论怎样,这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干掉了一个内阁官员,而至今沉默无声,实在让人莫名其妙。”首相脸色铁青,神情焦虑。

“我主张对此决一死战,既然这是罪犯向国家的挑战,我们就该集中精力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括。因此,我提议作为特殊情况,马上在内阁设立对策本部。”

“我赞成。”川崎官房长官立刻表示赞成。

“直该成立全体内阁成员在内的强有力的对策本部。不必攻击西德政府的做法了,对这种事件,我看只能进行决战。如果我们退让,事态的发展就更加无法挽回,我们的民主制度就有崩溃的危险。应该马上增加警方的力量,建立特别公安搜查队。”川崎官房长官历来是个鹰派人物。

但这次没有人反对这种鹰派的意见。对于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型的犯罪行为,还没有一个更好的对付手段,每个人都感到心情沉重。

这种沉重的感觉中还有另一层意思,即说不定哪天连自己也会被无声地干掉。

“井上君,”首相对警察厅长官说:“应该全面加强对政府要员的警卫,不能再有第二个牺牲者了。如果下面再有人被杀害,那可就难办了!要出动警方的全部力量,向过激分子宣战!要有这种胆量。同时,应该尽快把这次事件的罪犯捉拿归案,该进行反击了!”早川首相愤怒地敲着桌子。

“知道了!”井上深深地点了点头。

“总理,”中田法务大臣说话了。

“还应该尽快修改刑法。在现在的刑法中,对于这种不加区别的大规模滥杀行为还没有相应的条文,另外,对于警察法也有必要进行修正。”

“官房长官。”首相转身对川崎说:“请马上办理组织内阁对策委员会的手续,我要立刻会见各在野党领袖,请他们帮助修改刑法。还有法务大臣,请你马上向有关部门起草刑法修改草案。”首相说到后来,声音又高昂振奋起来。

第一章 噬“鼠”暴行 第五节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于10月6日下午1点半到达羽田机场。

鸣岛今年33岁,神谷36岁,他们都是警视厅警备局公安第一课特别搜查班的人员。

鸣岛5年前毕业于警视厅所属的特别搜查干部研修所,进入特别搜查班。神谷则是从公安第一课抽调来的。

“天气要变了吧?”在羽田,神谷望着天空说。

雨点如同雨雪一样滴落下来。

他俩等待着警察厅派来的专机。

“政府不怎么样啊,这回急了,学着西德,组织特别搜查队呀,又是成立内阁对策委员会,是要公开宣战吧……”

鸣岛笑着说。

专机起飞了。他俩系上安全带,机身便开始缓缓滑动。

“这会儿着急了,光急有什么用?就知道左顾右盼,看别人眼色行事。”神谷一边点燃香烟一边说。

已经过了中年的神谷,自觉不如从前精明强干了。而鸣岛容貌清秀,结实精干,此时他正从窗口向外了望。神谷望着他,有点嫉妒,他心里想,鸣岛才比他小3岁啊!

“听说警视厅也派出20多人?”鸣岛从窗外收回视线问道。

“搜查一课那帮家伙确实能干。”

“是吗?”鸣岛看着神谷。

神谷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瓶威士忌,和几片干乌贼鱼干。

“小菊君,给。”神谷打开纸酒杯,递给鸣岛。

“太大胆了。”鸣岛接过纸酒杯。

神谷不管到什么地方去,必带威士忌。另外,鱼干、腊肠之类也是一定要带的。他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工作之余喝上几杯。

“没关系的,我们的对手也疯了吗!咱们喝了,带点醉意去追,正合适。”

神谷是在他妻子出走以后才学会喝酒的。秋子有了一个比她小3岁的男人。她握住神谷的双手恳求让她离开时,神谷笑着答应了。当神谷和鸣岛说起这事时,神谷的脸上还带着这样的笑。

神谷的视线定在空间的一点上。

还没有找到罪犯的线索。通常,恐怖分子进行活动时,总会有一些线索。因为无论是警察厅,还是警视厅,以及各县的警察署都有一套周密的情报网,并有潜伏的侦探。这些侦探,不列入警察的名册,并都和恐怖分子有接触。

但得到的情报,也只掌握在高层人物中。

有时,他们还会制造出一些事件,使几人、甚至几十人被牵连进去。届时,社会舆论就会向着政府和警方。同时,也增强了国民对恐怖分子的憎恨情绪。

对于这种情绪,政府便能够得到增加警察人数、财政拨款以及修改警察法的机会。

但是这次却没有任何情报。

令人不备地制造大规模杀人案件,使用的工具也不同于往常,十分特殊。恐怖分子以往常常使用炸药,他们对炸药的祟拜是根深蒂固的,当目标随着轰隆的巨响被弹得粉碎时,他们常把随之而涌上的黑烟称之为“革命”。

而氰酸气体则完全不是这样了。当撒下氰酸后,在高浓度的毒气中,人们在数秒钟内即会死亡,任何人都难以幸免。

这种毒气也会使老鼠、臭虫、跳蚤等一切生物归于死亡。

这种极其险恶的杀戳,一发生便无可挽救,炸药的爆炸还会发出光亮,可是它却留不下一点碎片。

这次毒气杀人和情报网无一点音讯联系起来分析,使人感到,这次事件和过去恐怖分子的活动并没有什么联系。

它不具有恐怖分子所谓的英雄主义味道。劫机能使自己的行动震撼世界,而这次氰酸案件全无这种色彩。

掌握这次事件的所有人员,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能不能是精神失常的人干的呢?

这些日子城市里如纵火、以骚扰社会治安为快事的精神失常者正日益增加。

“真是一个疯子的行为。这个家伙究竟到哪里去了?”鸣岛不停地思考着。

日本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喜爱模仿,美国总统撤了,日本首相也会跟着做。由于喜爱模仿,氰酸事件的后果将更为严重,就是此事不是恐怖分子所作,他们也会模仿并加以发展的。

“正是崩溃的开始啊。”神谷一边嚼着乌鱼干,一边说。

“人类繁殖的速度确实太快。1O多年前,日本才7000万人,而今天已经是1.3亿人了。自然淘汰的规律必然是伴随以杀戮。如果不把世界人口减少到一半以下,人类的这种残杀难以制止的。”

“无耻!”鸣岛笑着。

鸣岛想起了警察厅长井上那变得十分衰老的脸,井上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俩身上,等待他俩的侦察有了线索后,再通过警察厅各部门进行通缉。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

飞机继续向南飞行。

关门隧道的中央控制室,现为临时特别搜查本部。这里现在景况一片混乱。

山口县警署的长沼警视长和福冈县的平田警视长正忙得一团糟,时而是记者,时而是警察,出出进进,十分忙乱。

下午5点,中央控制室举行了第一次侦察会议。鸣岛和神谷参加了会议。

控制室正面墙上挂着关门隧道的示意图,旁边写了死亡人数统计,共250名。这是最新的统计人数。

搜查本部长官长沼警视长开始介绍案情:“目前为止,我们对罪犯是谁,作案动机是什么,仍不清楚。而且,作案的氰酸从何而来,也一无所知。”

长沼讲得脸色绯红,满头是汗,他继续介绍案情。

检查了三个汽油罐,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经了解,汽油罐是神户的工厂制造的,每月产量5万个,几乎到处都有,制造年月也不清楚。

虽然在换气孔边上发现了一架梯子,但它是两根角材上钉木板做成的,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要从换气孔、木梯上查出指纹已不可能了。由于发察时是晴天,足迹也难以采取。另外,罪犯未遗留什么物品。

“当前最紧急的要查清氰酸来自何处,我们派出人员对氰酸制造工厂以及可能使用氰酸的工厂及部门进行了调查,但是……”

长沼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相。

通过警察厅,几乎是全日本的警察都来搜寻氰酸的来源。

然而,经过广泛的调查,才知道氰酸的用途十分广,如杀虫剂,用在果园。食品仓库、船舶等许多地方,还用于制造灭鼠剂等多种用途。

并且,它作为有机化学工业原料,也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如它是水银、化亚铝等化学原料,在镀金、医药、冶金媒介中都有作用。

制造氰酸苏打不可缺少氰酸气体,它用液体氰酸同苏打合作而成。制造出的氰酸苏打作为饲料合成剂,可以用于家庭或市场出售。它同时还可以作为颜料。

药品工厂、洗剂工作、镀金工厂等等,可以说氰酸几乎用于任何一个领域,那也是毫不夸张的。

这似乎是在沙滩中寻找一粒落地的小沙子。

氰酸的主要制造厂家,有三井东压、日本曹达、昭和电工等。

“更加麻烦的问题还有呢?”

“我们最主要的麻烦,是还不清楚以上所说的生产氰酸的行业中,犯罪分子用的氰酸是通过什么途经搞到的,这就是说,氰酸气是可以由犯罪分子十分容易制造出来的。只要搞到氰酸苏打,通过蒸馏,便可以造出。”

长沼看着报告书,一边说明着。

他压低了声音:

“罪犯如果是过激分子,他们就可以发表声明,提出要求,这样问题短时间内可望解决。但是如果犯人在任何场合仍旧保持沉默,我们就完全可能在黑暗中碰壁。这是十分危险的,必须设想他们又可能一直保持沉默,然后又继续策划大量杀人的计划。如果真是这样,罪犯真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性格异常者。但是,我们……”

长沼的声音使人感到悲怆。

午后7点。

鸣岛与神谷走出中心控制所,乘上警车去下关市区。

“这也情况不明,那也情况不明。”

神谷发出了叹声,鸣岛打开一张纸,上面记录着迄今为止死亡情况一览表。

除团体死亡者即关东信金新宿支店27人外,其余死亡者均为个人。

“问题恐怕就在关东信金社和富泽通产大臣之间,可是……”

富泽通产大臣决定从关门隧道通过,据介绍是晚上10时。他是在喝酒中,因县知事的邀请而改变主意的。原来大臣是准备从北九州乘飞机返东京的。

但如果是这样,罪犯难以向富泽通产大臣下手了。如果他们在夜间10点得知通产大臣临时改变计划之后,仍有时间,从容不迫地准备谋杀太臣,那这个行动就是早有预谋的。

“或许,是为了消灭关东信金社那批人?”

“或许是,不过,那只有精神极端错乱的人才能这样干。”

神谷望了一眼鸣岛手中的纸条。

“我想也是,只能是精神错乱的人。”

鸣岛将纸条递给神谷。

“嗯。”神谷年太清楚地嘀咕了一声。

“精神异常者也好,过激分子也好,他一定是个冷酷无情而颇能算计的家伙。假如要描绘这个人的画像的话,这个人一定是个中年人,专攻并精通理化,具有如钢铁一般的意志,他并不是盲目的杀人,而有一个确定的目标。”

“明确的目的?”

“对。我似乎有这种感觉。”

“关东信金社的27个人可能是他确定的目标,罪犯不仅在公路上、人行道上,而且在人行道的换气孔里都灌进了氰酸毒气。”

在大路上放氰酸毒气也许只是一种掩护。如果目标不是富洋通产大臣,那么,这种可能性则十分大。

但是,杀害关东信金社这27个人,有什么用处呢?

也许罪犯正潜伏在与金融机构有联系的人群之中。

如果罪犯与关东信金社也没有任何关系,罪犯必然还会策划新的阴谋,在继续大量杀人后,罪犯还会提出要求,提出他们的目的,如果政府不答应,他们还会大规模杀人。

“也许就在明天。”

神谷将那张纸条收起。

“不管如何,明天将又是一场没有安宁的战斗。”

从车窗望去,下关市区的灯火渐渐迫近了。

第一章 噬“鼠”暴行 第六节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川崎忠之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难以入睡。

时间过去了大半夜。

稍有些睡意,白天紧急内阁会议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在内阁会议上讨论并制订对策时,和在野党的辩论,国民声明等等,使官房长官川崎手忙脚乱。

同样是忙,有的是能带来一种充满快乐的疲劳,有的是沉重的疲劳,而沉重的疲劳,确实能夺去人的睡眠。保守党的政权面临着崩溃的危机。

和在野党辩论的结果,只是换来各在野党派冷冰冰的答复,责任完全归于政府当局。当局只能尽快将罪犯逮捕,收入监狱,而别指望利用这个机会去修改刑法、警察法。

交涉的结局只能这样。

保守党被群起而攻之时,谁都会来给上一脚,那些依靠自己力量无法接近政权的在野党,现在流露出来的各种面孔,实在比猴子还丑恶。川崎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想赶走这不快的念头。

从现场搜查本部的报告得知,罪犯好象并没有行刺通产大臣的目的。这使川崎稍松了一口气,但毕竟250个人被杀的现实并没有改变。

罪犯并非要有意杀害通产大臣,但罪犯将向政府提出什么要求呢?这个迷还没有解开。

假如罪犯提出要政府释放所有刑事犯,政府该如何办呢?在内阁会议曾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回答当然是拒绝。但是,当罪犯继续进行大规模杀人,又该如何呢?

任何人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今后几天,或许还将有数百人被杀害。首相向在劫机罪犯屈服后曾经对他们说过:人命重于地球。但是这比地球还重的人,却被罪犯象老鼠那样轻易地用毒气给杀死了。

但是,如果再向罪犯屈服,那么将无法避免可能接踵而来的犯罪行为,政府将难保持政权而不得不败下阵来。

川崎思索着这危机可能带来的后果。

日本的恐怖分子遥相呼应,欧洲的恐怖分子蜂涌而起,到处都是血腥的行动。这次便是最大的杀人案件。如果是劫机,还可使用特别行动部队进行攻击以解决犯罪分子,然而,现在却连罪犯在哪里都不清楚。

没有事先的宣告,便下杀机,杀人之后,再提出要求,这是前所未闻、冷酷的非人道的暴行。

社会、国家必须立足于每个人理性的基础之上,对于这种没有理性的犯罪行为,国家的对策极难设想。

彻夜难眠。

深夜,十分宁静。突然,响起了电话的鸣叫声。

“——是他吧。”

川崎从床上猛地翻身下来,“连锁反应”这几个字从脑海里如枪弹声般掠过。传来了脚步声。

“先生。”值班秘书走上前来。

川崎问:“有什么事?”

“关门隧道的罪犯来电话。”

秘书压低的嗓音,听起来象一声吃惊的尖叫。

“快接过来。”

川崎的心脏加快了跳动,他拿起电话,但只听到电话的蜂鸣声音。

“大概5分钟后会再打来,这家伙似乎对反监听很在行。”

“知道了,我来接吧。”

秘书走出房间,川崎披上一件衣服,静静地等着。

电话里的录音键已经按下,等待的时候似乎走得特别慢。

川崎从水瓶中倒出一杯水,一口气喝干,喉咙仍然象火一样干燥。

“总算露头了!”川崎自言自语地说。

很多悬念在川崎的脑子中,罪犯会提什么要求?这个如噬鼠一样把250人杀掉的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川崎坐到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怒火,在他坐在床上的一会儿功夫突然升起。用暴力来企图达到自己目的人,实在令人十分憎恨的!他恨不得即刻把这个家伙从世界上抹去。

对于过激派的恐怖行为,早就有人提出不须经逮捕审判,而一律处死的主张。如这样,世界上早就可以太平一些了。川崎心里这样想着。

假如某一天,没有任何原因地出现数百名失去父母的孩子和失去孩子的父母,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有了这一二个恐怖分子!

决不能允许这些人存在!

如果罪犯提出,要将监狱里的所有恐怖分子放出,并发给他们护照。想到这,川崎不寒而栗,如这样,早川首相就可能忍气吞声地答应他们的要求。首相已经上了年纪,忍耐力和意志力毕竟不行了。但是,日本作为一个法治国家,则名存实亡了。

但是拒绝他们,警方又很难防止再发生杀人案件。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只觉得无限地漫长。

电话铃声响了。声音异常高,又特别刺耳。

川崎一把抓住话筒。

“我是川崎。”

“是官房长官吗?”

电话流出了很粗的声音,并且十分低沉,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是的。”

“我们要求给钱。”

“钱——原来是要钱!”

一瞬间,川崎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是的,是要钱。你大概以为我们要释放过激分子吧?”电话里传来了嘲笑的声音。

“我们没有政治思想,只要50亿元钱。如果内阁会议同意拿出这笔款,那么明后天,即8日的《朝日新闻》上刊出这则消息。如拒绝,我还将会杀死数百人。”

对方讲到这里,立刻搁下了电话。

川崎仍拿着电话机,仅仅一二分钟,似乎有一点放心了。

“原来是为了钱……”

他自言自语地讲完这句话,才挂上了话筒,顿时身体感到有了虚脱的感觉。

“就是要钱,要50亿日元……”

为此,他们杀死了250人,还扬言要无节制的杀人,一想到此,川崎更是不寒而粟。

第二章 地下惨案 第一节

次日早晨的内阁会议。

全体内阁成员被紧急召集到首相官邸。

川崎官房长官首先发言,把昨天晚间罪犯提出的要求作了介绍。他接着说:

“问题就是这样,是将50亿元付给他,还是不付。如果不付,他会马上再杀死数百人。这决不是我们的想象,他的确会这么干。罪犯已明确表示,就是为了要钱,没有别的想法。这恐怕是实话。他不同于别的歹徒,那些人有他们的主张和信仰,有他们的伦理观念。象那些劫机者劫持飞机,杀死人质,还会有不成功、便成仁,万一失败机毁人亡的决心。而这个罪犯滥杀无辜,却只有冷酷无比的计划和卑劣至极的贪欲。而且在他的心目中,毫无羞耻之意,只要能弄到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因此,我们把他叫做新型的罪犯。请大家谈谈应采取什么对策。”

说完,川崎把事先准备好的录音机打开,按下放音键,放出川崎和那个罪犯在电话中谈话的内容。

会场上刹时鸦雀无声地听完录音的内容。

“已经对罪犯的声音进行了声音分析,专家们分析的结果已经做出。”

警察厅长官井上站起来说道。

“从录音中可得知,罪犯是中年男性,可能受过高等教育。听口音,他大概出生于东京,并在那里长大成人。”

井上回到座席上。

“这真是罪犯打来的电话吗?”

干事长广田用很重的语气问道。

“这一点,不管怎样……”

井上说到最后也有些含糊了。因为过去也常有冒充罪犯的人,在某个事件发生后向警方打来这样的电话。这次事件的罪犯意图不明,有人冒充罪犯打来电话是完全可能的。

“明天的报刊上……”

早川首相一直绞合着的双手放了开来。

直到今天早上,早川的脸色才算开朗一些,多少有了点血色。昨天那萎靡不振、惊恐的象猩猩一样的面部,又有了一点光彩。

不管是不是冒名顶替者打来的电话,也总算弄清了罪犯的用意,即非要暗杀政府要员,也不是要释放全都在押犯人。如果真要逼迫政府释放犯人,政府将会难以处置。不管怎样处置,政府都会被逼得进退维谷,最终倒台。

这样想来,由于罪犯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肩负的分量稍微轻了一些。

“是给,还是不给呢?”

早川环视四周。

各位阁僚目瞪口呆。

“我有同惑。”中田法务大臣微微颔首。

“这家伙神经肯定有点不正常,才这样疯狂地杀害那么多人,还信口开河提出要50亿。”

“我的意见也是这样。”井上接着说。

“50亿可是数额巨大的款子。以1亿元为一扎,1亿元票子的重量恐怕有15公斤,用装水果的大箱子才能装下,它的50倍——他是不是要开辆汽车来拉走吧。”

“也许还要开飞机来吧?”

在座的人有的笑了起来。

“当然,罪犯也许会采用别的方式。例如,用飞机把钱空投到某个地方等等,可是无论如何,只要他来取钱,就一定会暴露自己,即使不得已拿出50亿元巨款,也必须以此换取罪犯的性命。警察厅将指挥全国的警察布下天罗地网,无论如何要将他捉拿归案。为此,我建议与美国国防部取得联系,争取他们的帮助,允许利用他们的军事卫星的摄影资料破案。”

井上乐观地说道。

军事卫星能够在数十公里高空进行红外线摄影,并连续向美国国防部传输所摄图像。它的分辨率极高,甚至在云层很厚或黑暗的夜晚,也能清楚地拍摄出地面上的人们的面部表情。

不管罪犯降落到哪座山脉,军事卫星在轨道运行中都可马上发现他们。

即使不利用军事卫星,而是动员全体警察的力量,要抓住罪犯也并非很难。无论罪犯多么隐蔽,当他们接受讹诈来的钱财时,大多数都会暴露真相。

因为弄不清罪犯的真正面目而引起的不安,此时稍微解除了一些。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声音特征和要求,就能够具体地描述出罪犯的形象了。

遗留下来的是时间问题。

“那就把50亿交付给他?”

早川首相接着问大家。

“比起再有几百条人命丧生,这50亿算是便宜的价码了。如果这样可以终止罪犯随意杀人的行为,倒也值得这样做。但是……”

早川首村对井上说:

“这50亿元是做为诱饵,要绝对把犯人逮捕归案,这是必要的条件。否则,50亿元巨款被罪犯抢去,岂不被其它国家耻笑。决不能再度发生,明白吗?”

“是。”

“今后,就看你的手腕了。”

“必要的话,可以向日本全国发布紧急戒严令。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必须抓到罪犯。万一罪犯抢走钱后又逃走,政府的形象就完了,那就等于告诉人们,要想从国家诈取大笔钱财,通过杀人就可以做到。那样的话,我们法治国家的根基就会动摇。我完全信任你,拜托了!”

“明白。”

井上以肩负重任的心情沉重地回答道。

当天下午4点,警视厅对策本部进入临战状态。

会议将通宵达旦。

警察厅、警视厅、东方地方检察院及各有关机关处于第一线的50名警官被召集来开会。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也出席了会议。

井上最先发言:

“现在是下午4点,罪犯已给官房长官打过一次电话,是否还会来电话还难以判断。目前我们可以认为这个要求得到50亿元的人,就是真正的罪犯。内阁会议已经决定支付给他50亿元。罪犯目前还只提出了这个要求,至于如何取钱的方法还没有告诉我们。诸君,我们来研究研究,提出一个最强有力的处置办法。法治国家的命运在此一举。”

井上以严肃的口气讲了这番话。

与会者开始了热烈的讨论,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白热化。

这些来开会的都是第一线上的侦察人员,他们有丰富的经验,非常灵敏的头脑,经过充分讨论,形成了一个对策方针。

会议结束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了。

鸣岛和神谷走出会议厅。

“真累啊!”

神谷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

“稍微睡一会儿吧,我回家去睡。”

鸣岛叫住了一辆出租车,二人一起上了车。

神谷的住所在泺谷,他中途告别鸣岛下了车。

鸣岛回到家里喝过水后,就钻到被子里。

尽管非常疲倦,他却难以入睡。刚才会议的情景,还在他的脑子里一幕幕地再现。大家力求讨论出一个彻底完备的方案,结果最终的决议案,却很难用文字加以概括。

决定请陆上自卫队出动。

首先考虑到罪犯使用飞机,用小型飞机或定期航班把这笔巨款,空投到指定地点。这种办法没有多少困难。

对策办法是紧急输送侦察人员追捕罪犯。

这只有依靠喷气直升飞机。

防卫厅长官直属的第一直升飞机空降团在木更津附近驻扎。这个空降团运载能力很强。运送一个战斗团的2000人仅需两个来回。所使用的直升飞机是“贝法尔—107型”。这种大型直升飞机每架能运载27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或者40名警察。

第一空降团的所有大型直升飞机,目前都驻扎在关东地一区,处在飞行状态。

这笔巨款将从东京提出。空投地点一是被指定,刑事侦察员必须要紧追不舍。因此不仅仅是关东,从九州到北海道的各自卫队基地都要配备该县警署的警员。

为防止罪犯驾驶小型飞机逃跑,日本全国的雷达系统将随时进行密切的观测监视。

以上是空中防备的情况。

陆地,也将用直升飞机空投侦察人员,也可以动用列车在有效范围内运送警员,形成现金空投地域内完全被封锁的态势。

大家的判断是,在闹市区罪犯接受现金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数百万、数千万倒还好说,这可是50亿元巨款,因此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

海上更是戒备森严。

海上自卫队、海上保安厅的航空部队随时可以进入紧急状态。

这可以说是未曾有的戒备状态,也是警察厅成立以来首次组织的大规模的搜捕行动。

政府首脑的意图是十分清楚的。这回所要捉拿的罪犯,已经不是国民的一员。出动只有在战争状态下才能使用的自卫队去捉拿罪犯,全体国民是会拍手称快的。

这似乎是万全之策了。

但是,鸣岛对于这个万全之策,却仍有些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是否有点神经质?他自忖着。对于这个罪犯,鸣岛心底一直有着一种不知底细的恐惧。在提出要求之前,就先惨无人道地杀害了250人。这确实是以前没有见到过的新型罪犯。

而且,他所使用的杀人武器,是氰酸毒气。还非常巧妙地安置在关门隧道口。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另外,他选择的作案时间,也恰到好处。一旦车辆较少的时间带过去,车辆稠密的时候,空气检测器开始工作,就会使换气装置高速运转起来,降低毒气的作用。

显然,罪犯已根据建筑设计图对整个隧道的结构、性能进行了彻底研究,才决定选择氰酸毒气作案。虽然,全国的警察正在千方百计查找氰酸的出处,但鸣岛认为那是毫无用处的。

罪犯完全可能自己制造出氰酸毒气。

一个能够研究关门隧道建造结构图的人,难道不能自己制造出氰酸毒气吗?

而且,官房长官接到的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尽管他故意掩饰、咬牙切齿,但也的确表现出很有逻辑性。

从以上三方面情况综合起来看,那个罪犯决不是傻瓜,幻想轻而易举就能拿到那50亿元。

警察们想用50亿元做诱饵,对他进行彻底包围,他也决不会察觉不到。

如果换成鸣岛自己,也不会把问题想得那么简单。

在会议上,鸣岛曾谈过自己的意见。但有人反驳说,长期以来的犯罪研究证明,罪犯越是觉得万无一失,就越容易有所疏漏。滥杀无辜,谁都可以做到,但要得到50亿元巨款,却非常不容易。罪犯正是不傻忽视了这一点。

还有的人认为,当罪犯来提取巨款时,应停止一切搜查活动。否则,罪犯拿不到钱,可能会威胁政府要继续杀人。我们主要应防止这一点。

确实,这些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对普通的罪犯是如此。但是,这个罪犯是以国家为对手,他应该能意识到,全国有组织的警察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罪犯所设想的取钱的方法,究竟是怎样的呢?

难道是异想天开的方法吗?

鸣岛思前想后,难以入睡。

如果罪犯真的夺取了这50亿元巨款,政府将无地自容。不只是政府,警察的形象也会遭到毁灭,被国民指责为无能的一群。

鸣岛作为警察厅最富才略的管官,特别搜查干部研修所毕业的高才生,深感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第二章 地下惨案 第二节

10月8日。

《朝日新闻》发表了首相的谈话。首相悲怆地宣布,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大量杀戮无辜的事件,对罪犯的要求只有屈从。

入夜。

川崎官房长官的官邸。

川崎一直在等待着打来的电话。接个白天电话没有打来。

电话已安装了监听装置。

井上警察厅长官,静候在执勤室内。他的隔壁,潜伏着3名监听员。

川崎喝着秘书端来的掺水的酒,井上则滴酒不沾。

全国各地的都、道、府、县的警察都已全副武装起来,待机出发。

第一直升飞机空降团待命随时起飞。

这是前所未有的阵势。

时间在缓慢、沉重地过去。

“真怪啊!”

川崎好几次情不自禁地说。

他回到自己的私邸是8点之前。回来后马上进入执勤室。现在已过去三个钟头了。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挤靠在警察厅的公安特别搜查班的屋子里,房间里还有4名同僚。

班长是石舟警视长,他把自己那双长腿架在桌子上。

夜里11点50分。

川崎把一些水倒入杯子里,他一直喝着掺水的酒,已有些醉意。他不愿露出酒醉后的丑态,可又忍不住端起了酒杯。

刚把杯子举到嘴边,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川崎立刻放下酒杯。

“我是川崎。”

“是官房长官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川崎抬手示意开始监听。

“是的。《朝日新闻》看到了吗?”

“看了。不错,要点都谈到了。什么时候交付50亿?”

“听你的指定。”

“那就明天吧。”

“明天?”

“对。”

“送到什么地方交付。”

“不必要送,存入银行。”

“存入银行?”

“开户帐号是118829085,瑞士银行,银行名称是西玛哈。3天之后,你们是否存入银行,我能知道。如果你们违约了,惨案还会再次发生。”

“稍等,请再说一遍,开户帐号……”

“别想监听了,西玛哈银行118829085,记下来了吗?”

“记下了,可是,你……”

此时,电话已被“叭”的一声挂断了。

川崎放回话筒,默默地朝井上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夜里11点55分。

警察厅公安持别搜查班室内。

石舟托着脸,呆呆地望着空中。

大家都不想说话。

鸣岛吸着烟,吐出一个奇妙的紫色烟圈。

——瑞士银行。

官房长官私邸接到的电话象这烟圈一样朦朦胧胧地萦绕在每个人的意识里。

“瑞士银行……”

石舟自言自语道。

“真是了不起……”

鸣岛看了石舟一眼,默默不语。

瑞士是银行之国,在这个弹丸之国中,银行竟约有4000多家。银行到处可见。似乎这个国家是由那些银行构成的。

瑞士的银行有两大类,事业银行和储蓄银行。事业银行吸收存款发放贷款,收回的利息还给存款的顾客。贷款的对象大多是那些具有多国籍的企业。

储蓄银行不从事实业,只接受存款,存款者没有1元钱利息。然而,银行给予顾客的条件是,绝对保守秘密。除存款者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任何消息。而且,除了顾客本人外,谁也不能从银行取出存款。

存款人一旦死亡,这笔钱就永远消失了。

储蓄银行最为得意的是,它三分之一的客户是各国的政府高级官员、超级企业巨头和担任要职的人物。

存入的钱中,不少是贪污所得。

不管怎样,银行都必须为其严守秘密。堪称金钱的牢狱。一旦罪犯把钱存入瑞士银行,其他人要想取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中近东一些国家近年来爆发推翻国王的革命。这些王族要人在瑞士银行存有巨款。革命政府强烈要求瑞士银行把本国国王贪污的巨款归还给人民,都无一例外遭到拒绝。

革命政府有的愤怒地向瑞士法庭起诉,但也很少能胜诉。即使打赢了官司,存款也突然转移到别的户头或被取走了。

绝对保守秘密,这是瑞士银行的唯一义务。

在瑞士银行设立户头,必须持有本人的身份证明书。银行要向存款人签发存款证书,必然会涉及到存款人的住所地址。

但是,这也可以由存款人随意编造。就是他把住所地址写成北极的一个部落,银行也毫不在意。

正因为如此,罪犯才要求政府把50亿元存入瑞士银行。

是什么原因一下使警察们无可奈何了呢?鸣岛思考着,面前的敌人根本无法进攻。第一直升飞机空降团和都、道、府、县警察的临战待机,都将象一番闹剧而结束。

大家都感到一阵空虚。

“喂。”

石舟环顾大家。

“说点什么吧。”

“有什么可说的。”

神谷低声应道。

“还是到瑞士西玛哈银行去,罪犯是日本人,等他来取钱财,就抓住他。”

石舟笑了笑。

“我可以去。”神谷说。

“到瑞士去?你带鱼干了吗?”

“什么都不带去,会寂寞的。”

石舟从桌上放下双脚。

“哎,拿点喝的来。”便向神谷伸着手。

神谷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扔了过去。

“只能这样决定逮捕方案,把在瑞士银行取款的日本中年男子彻底地……”

把瓶子举到嘴边的石舟,没再说下去。

鸣岛盯着石舟,慢慢摇摇头:“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吗?”

“每年到欧洲来旅行的,大约多少人?”

“数万人吧。”

“不止!仅去年的统计,就大大超过30万人。”

“你记的还挺清楚呀。”

“觉得有必要,调查过了。”

石舟默然了。

“进入西欧各国,只需要通行证件,不用办签证手续。如果你主要到法国访问,可以不需签证自由出入瑞士,西德也是一样。去年一年中,到法国去的人数最多,达到7万人,其次是西德1.5万人,瑞士有6000人,意大利6000人,澳洲1500人。此外还有具备长期旅游通行证的。总计超过30万人。”

“……”

“罪犯直接选择瑞士为第一目标,大概因为选择去法国的人最多。你能够把30万人都调查一遍吗?”

石舟又坐到椅子上,把酒瓶扔还给神谷。双手捧住脑袋。

“这该怎么办呢?”

鸣岛转向石舟:“只有放过这家伙,我想。”

“什么,放了他?”

“是的,这个人是我们从来没对付过的罪犯,不具备任何系统的思想,简直可以说是一只恶狼。也许是跟二三个人在一起密谋行凶的。我看,这家伙不是惯犯,没有前科。但是,却是一个意志坚强、智力水平很高的男人。”

“……”

“要想抓到这样的罪犯,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相貌,不知道他所有有关的情况,甚至连追捕的办法也没有找到。唯一的线索,就是找到氰酸毒气的来源。可就是找到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除了等待,也许别无他法。”

“等待什么?”

“他继续犯罪。”

“他会接着干下去吗?”石舟点燃了香烟。

“要看政府是不是交给他50亿巨款。如果拒绝,第二次杀人惨案还会发生,这是我的预感。”

“政府怕是不会交出这笔钱的。”

石舟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往瑞士银行存入50亿元,这可不是个一般数字。”

鸣岛也这样想。

“如果交出钱来,政府可能会失掉国民遵纪守法的自信心。倘若不交,今后同类罪犯会频繁产生。就连恐怖分子也都会效法这样的犯罪方法。因为从罪犯的角度看来,用这种方法作案危险性很小。”

“……”

“狂人的国家,就要变成这个国家的名字了。”

石舟声音低沉地说道。

“‘狂人的国家’——嗯,可以这么说。”

神谷表示赞成。

“开始是激烈的派别,不受东西南北,以革命的名义,互相残杀。接着,是这个家伙,他宣称自已没有什么主张,只是想要钱。等着瞧吧,老一代激烈派又该出现了。”

神谷呷了一口威士忌说道。

“不管怎样,只能耐心等待下去,等着政府的决定。如果罪犯再次进行大规模屠杀,也许我们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分析出罪犯的性格、兴趣爱好等等。”

现阶段也只好这样了。鸣岛心想。

“政府将要作出什么决定呢?”

石舟的声音更加沉重。

政府的决定很难做出。

翌日早晨的内阁会议上,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坚决反对把钱存入瑞士银行的,是川崎官房长官。

广田干事长对于这种强硬意见,面露难色。

各大臣的意见是,川崎的主张过于强硬,试图寻找一个折衷的方案。

早川首相默默不语。他又变得表情沉闷,萎摩不振了。

“能否与瑞士大使协商采取非常措施?因这和通常的存款不同,是用数百人的生命作条件,胁迫政府拿出的。请他们向罪犯声明,这笔钱不可能给他存……”

“无济于事!”

川崎厌烦地制止了广田的高论。

“跟瑞士刚刚进行过联络,瑞士不可能有什么特别措施。他们是把人当作无生命的物质来考虑的,瑞士银行在世界各国的信誉,正是靠了这一点。大使的答复是,如果有什么特殊例外,瑞士银行的传统也就消亡了,我们国家也会因此而衰落的。真是铜墙铁壁啊!”

“太难了。”

广田象要搔搔他的银发,把手指使劲插入头发里。

“我说过多遍了,应该果断地回绝他的要求。如果屈服于这种无理要求,国家也就等于不存在了。现在已经到了同恐怖主义进行决战的时期了。我们可以说是幸运的,在这之前,还没有成十上百人被罪犯作为人质,用武器押送来同我们讨价还价。国民对我们这种果断的态度应该支持。仅仅根据一个电话的要求,连罪犯都没见到,就把50亿元巨款寄给另一个国家,这样的执政者哪里见得到?!”

川崎情绪激奋地说道。

“如果,我们对罪犯的要求屈服了,只能在世界上被别人笑话。如果是这样,我当场辞去官房长官之职,我决不能在这样软弱的政府中任职!”

“镇静些,川崎君!”

广田摆了摆手。

“我非常冷静!”

“看来,应该听首相的裁定了。”

广田看着早川首相说。

“由我作决定吗?”

早川用犹疑的目光询问着广田?

广田微微点了点头。

首相肩负着这个责任。在向他国发布宣战公告后,首相会突然瘦弱下去。有时自已还未作出准确判断,就不得不做出决断,开始作战。现在首相正是这样,拒绝向银行存入那笔巨款,非常简单,人人都会有这样的胆量。但是,拒付之后,大惨案再次发生,又有谁能有勇气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首相也可马上辞职,但仅仅辞职,还无济于事,那会在心里永远留下一种犯罪的感觉。

但是,把50亿元交出去,也会使国家受到巨大损失。那会导致犯罪事件蜂拥而起,法治国家、民主国家,都将不复存在了。

开始衰老的首相陷入深深的矛盾中。

“井上君,”早川看着井上警察厅长官,目光中似乎有些哀怜。“我们对全日本的警察力量进行总动员,防止今后再次出现屠杀事件,你有这样的自信吗?”

首相将这样沉重而难以回答的难题扔给了井上。

井上无法回答,界犯还会进行几次行动?他们的屠杀场所选在什么场合?是东京,还是北海道?或是……

谁也说不清。

“要首相来做决定,太为难了。”

早川小声议论道。

“还是不向瑞士银行存款,不管谁是首相,我看也只能这样做吧?如果再次让国民付出血的代价……”

下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

第二章 地下惨案 第三节

10月9日。

正午。

早川首相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绝大多数国民守在电视机旁,看着矮小、衰老的首相木讷讷的讲话。与当年雄辩家早川的形象相比,今天的首相显得憔悴、瘦弱而语气迟滞。

“内阁会议的结果,决定断然拒绝罪犯的无理要求。对这样的罪犯,政府决不屈从,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法制的尊严,社会的治安,和国家百年大计。向罪犯屈服,我们的社会治安会发生混乱,国家也没有埋由存在下去。我们决定向这个可恶的罪犯宣战!这个罪犯是地道的犯人!据警察们的推断,这个罪犯是中年男性,受过高等教育,头脑冷静,作案手段巧妙,而且有计划性。我们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无目标地溢杀无辜的杀人犯。各位——”

早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向罪犯宜战!这个可恶的罪犯还威胁说要再次作案。据警察局的推测,罪犯再次作案的可能性极大,我们必须防止惨案再次发生。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他的相貌。非常遗憾,警察方面还未能找到最好的对策。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新型罪犯。我们必须依靠国民的齐心协力,把这个可恶罪犯捉拿归案。没有各位的协助,是难以做到的。诸位,面对这个全体国民的公敌,大家要行动起来,协助政府。现在,国家已进入非常时期,大家要与政府同心协力,浴血奋战,同罪犯进行坚决的斗争!……”

早川的呼喊在回响着。

“浴血奋战?……”

神谷玄二郎啷嚷了一句。

警察厅公安特别室。

早川的讲话继续着。

鸣岛小菊在默默地注视着电视画面。

早川还在动员国民不怕流血牺牲,无疑这将引起第二次惨案的发生。他那憔悴的面容已经告诉人们,新的惨案无法预防。在他那政府不会屈服的宣告里,显然包含着一种悲伤和无奈。

这种情绪会动摇国民的决心。

电话铃响起来。

石舟警视长走出来。

“又是警视厅。”

石舟烦恼地挂断了电话。

政府拒绝罪犯的要求的消息发出后,从昨天夜里开始,警视厅、政府高级官员办公室的电话连续不断。

预涮再次作案场所的电话,举报罪犯线索的电话,报告附近有氰酸毒气的臭味儿的电话等等,把警视厅人员忙得不可开交。

午后1点。

国家公安委员长批准警察厅长官向全国警察发出了总动员令。

接到命令的各都、道、府、县的警官,必须特别注意所管辖区域内居民的外出情况。

缜密地观察集会场所。

密切注意公共场所、闹市区、啤酒店、地下电车等等。

午后2点。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到新宿去。

警察厅和警视厅所属全体侦察员按照指令进入警戒巡逻,搜查那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罪犯。

到霞关后,他们上了丸之内线的地下电车,车内很拥挤。

丸之内线平均每天辖送乘客高达114万多人。早晨上班高峰期内可达33.9万多人,白天有31.0万多人。

“似乎人口太多了。”

神谷拉着本上的吊环说道。

“又鼓吹什么斯坦利恩理论了。”

神谷所指的斯坦利恩的观点认为,犯罪行为多,根源在于人口太多。就象把许多老鼠关在一个洞内,就会互相残杀。同时,不会繁殖的老鼠会越来越多。因为,在这种环境中,同性的老鼠之间的交配就会增加,这一点,与人类社会很相似。

“你知道一种叫‘蛸’的动物吗?”

神谷问道。

“蛸?”

“又叫恶魔之龟。我在农家田舍的港湾,曾听过不少关于蛸的传说。这种动物扩张意识很强,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盘,新来者即使再强壮也难以侵入别人的领地。”

“那么龟饵呢?”

“谁也吃不上。”

“那样不都饿死了吗?”

“也有解决办法。就是把池里的蛸全都打捞上来,再把它们与新来者一起放回去,这样原来的地盘界限消失了,才能缓和矛盾。怎么样,这个传说妙不可言吧?”

神谷的表情很是认真。

“是很相似呀。”

鸣岛自言自语着。

“什么?”

“这些狡猾的蛸,也很可悲。它们耗尽了全部精力,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人类也是如此,这种状况,无处不有,谁都要保护住自己既得利益。就象坐电车,先上来的都会占住自己的座位不让。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统统被赶下车去,重新再上车,就又被此相安无事了。”

“确实如此。”

神谷向空中吊环望去。

“人类和蛸这样的动物,看来都差不多……”他感叹着。

是啊,鸣岛的心中生出一点悲凉。生命的存在是一种悲哀。不同之处是,蛸做不出用化学毒药大量杀戮同类的事。

两名穿制服的警官穿过人群向车厢后部走来。他们很年轻,目光炯炯,有着通常的人所没有的锐利的眼光。

日本的警官都是目光炯炯的精英,可是,他们能够制止罪犯企图吗?

对氰酸毒气和制造毒气的材料氰酸苏打的调查毫无进展。对欧洲旅行的人达30万,10年就有300万。罪犯在银行设立户头不一定就在今年。狡猾的罪犯可能在前几年就已开始作案准备了。因为不需要护照,所以要词查由瑞士签证的通行证,10年的人数,也有300万人的证件需要调查。

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直接向瑞士申请入境通行证的约有6000人,对这些人的调查已经开始。

但是,结果可能一无所获。警方才开始调查,罪犯也许已经进行新的活动了。鸣岛这样想。

第二章 地下惨案 第四节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所乘电车的后排,坐着北中时枝。她怀里抱着自己刚满1岁的女儿,在大手町上的车。

从她身边走过的两名警官,仍在注意观察着左右两旁的商店。

北中时枝今年30岁,怀里抱着的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丈夫是一家装卸店的主人,她刚刚从丈夫那里回来。

从大手町上车时,北中时枝开始是站着。下一站是东京。这时,她看到面前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隐约感到那人忘记了取货架上他的东西。

那是一个商店包装用的纸袋,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她没去注意。心想也许是旁边乘客的东西,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是非。这是时下东京人们典型心理状态。

她抱着的孩子,正睁着明亮的眼睛无忧无虑地望着面外。她亲了亲孩子的脸,抱紧了她。

电车从四谷汀到了新宿御园前的时候,北中时枝忽然闻到一种奇异的气味。就在那一瞬间,她回忆起在很久以前曾经问到过的什么味道。

那是一种用铁锹铲起泥土后散发出的气味。然而由于这股气味一掠而过,北中时枝还没认真回忆起过去的情景,就消失了。

电车驶出四谷汀,通过黑暗的地下通道,马上要到达新宿了。

北中时枝又往上抱了抱孩子,同时,下意识地亲了亲孩子的脸蛋。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孩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她放开一只抱孩子的手,仔细地端详着孩子,发现那孩子表情呆滞,瞳孔无光,肌肉已完全松弛下来。

北巾时枝摇晃着孩子,悲痛欲绝地哭号着:“孩子!孩子!怎么会死了?!”

她那凄厉的哭声,象要撕裂车厢一样,又象一般恶寒窜上人们脊背。

突然,她的哭号声猛地被卡在喉咙里。开始,北中时枝还以为是自己过于害怕,但马上她又感到胸膛里象一团火在燃烧,喉咙里象插着一般炽热的铁棒,一般巨痛向她袭来。

北中时枝用一只手拼命挠着喉部,呼吸骤然停止。她拼命去吸气,却无济于事,喉咙里就象一座焦热的地狱,一切都被熔化了。

北中时枝抱着死去的孩子,象一个亡灵一样呆立着,接着,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此时,她周围站着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

鸣岛小菊的反应极为敏捷。北中时枝的哭声传来时,鸣岛不知何故,车内挤满了人,他看不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神谷的眼光与鸣岛相对了一下。

二人还要挤出人群看个究竟,却发现面前的人象盐山被水熔化了一样,纷纷倒地。这时,鸣岛隐隐闻到一股氰酸所特有的甜酸味道。

“氰酸毒气!”鸣岛喊了一声。

“快打开窗子!”

鸣岛屏住呼吸,奋力奔向车门,使足劲朝车门上的玻璃猛踢了一脚。

随着玻璃的破碎,窗外的风吹入车内。

新宿车站防灾中心。

地下铁道的防灾中心设在日本桥站和新宿站两个地点。它由显示盘、情报盘和操作盘等构成,能够显示丸之内线的运行情况的全貌。

它的主要任务是扑灭地下铁道内可能发生的火灾。为此,装备了火灾感知器、烟感知器、防火控制器、管理控制器、消火拴、喷水器、排烟机以及防止渗水设备。

这些设备均与三个显示盘连接。各车站的监视器、应急电话、消防、警察直通电话、应急广播等一切路线都集中在这里,反映在显示盘上。

2点25分,新宿防灾中心管区内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帝国高速交通指挥本部。

运输指挥所。

列车运行状况显示装置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可将在行进中的列车位置显示出来。

2点25分。

仪表上显示出,丸之内线第974号车快到新宿御苑车站。

没有异常情况。

观察员用鹰一样敏锐的眼睛注视着仪表。

2点28分,电车缓缓滑入新宿御苑站。

鸣岛小菊从打破的玻璃门中探出身体,胸中难以抑制的那股热浪消失了一些。

他控制住呼吸,又钻回车里。紧靠他的身边,有紧急停车装置。他使劲搬动这个装置,电车开始停下。在电车停下来之前,鸣岛把已瘫倒在地的神谷玄二郎拖到门边。

鸣岛打开车门,神谷滚了出去。

氰酸毒气比重较重,从下面可以排除掉。

2点29分。

运输指挥所发现了974号紧急停车的情况。

“974号!”指挥员抓起无线话筒喊道。

“怎么搞的!”

“不知道,马上去查!”

“明白!”

指挥员向丸之内线运行自动调整装置中转人有关数据。这种情况的发生,大幅度地影响了列车运行计划。

“指挥所!”忽然话筒里传来喊声。

“不好啦!第三辆车子的乘客全都……”

那边的人用悲恸和绝望的声音高叫着。

“怎么样了?”

“都死了!”

突然话筒里又混入其他杂音,象是谁抢过了话筒。

“指挥所,我是警官。这里已充满了氰酸毒气,马上派救护车来!赶快!”

报警的是鸣岛。

“防灾中心。”

指挥员紧急呼叫新宿防灾中心。

“新宿御苑站发现充满氰酸毒气,赶快开动丸之内线的换气装置,越早越好!”

2点30分。

防灾中心向消防署和警察方面发出紧急通报。

2点30分。

警视厅无线电指挥室命令全体警车和警察对四谷汀到东京之间的丸之内线沿线和与此相连的银座线、千代田线、日比谷线等周围区域进行封锁,彻底检查。

指定的根据是鸣岛给无线电指挥室发出的通报。

鸣岛发现异常的情况,是在四谷汀和新宿御苑站之间。罪犯在此之前就已下车。他究竟在哪里换的车,目前还不知道。但是,氰酸气体当时挥发的时间并不很长,由此可以判断是在数站中的适当地点。

通报过后,鸣岛回到电车旁,扶起还在呻吟的神谷。

此时,在新宿御苑站前的急救站,第一批救护车队已经赶来。

急救队员把神谷扶上担架。鸣岛挤出混杂的人群,又返回电车旁,只见打开的车门里,尸积如山。

200多名乘客,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已瘫倒在地。倒在地上的人们还活着的,仍在挣扎着抓挠着自己的喉咙,有的拼命往外爬着。

但是,大半的乘客已经死去。

凄惨的情景,使人不敢目睹。

整个列车由于突发的惨案而引起恐慌。八节车厢组成的列车,在前面的第三节发生了毒气惨案。其余七节车上的乘客,惊恐地涌上站台,拥挤着,互相践踏着。

氰酸气体还在地下通道里充斥着,1500多名男女老少在狭窄的站台上狂奔着。很多人摔倒了,后面的人群从他们身上践踏过去,叫声、哭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急救人员对此束手无策。只好在人流散尽之后,再去收拾那些倒在地上的40多具死尸。这些被踩死的人中,多数是老人和妇女。

第二章 地下惨案 第五节

下午3点20分。

终于查明了装有氰酸毒气的容器。戴着防毒面具的化学搜查班在第三节车内,逐个检查了乘客的行李物品。发现了这个容器,它们是三个装水果的罐头瓶子,上面打了一个小孔。罐子的下面,装有怀炉。

氰酸毒气的沸点是26°C。

关门隧道惨案中,罪犯是在罐底凿孔,使氰酸溶液滴下来,凭借换气装置的运转,得以迅速气化和扩散。在电车里不可能这样做。罪犯为了万无一失,把罐上的小孔改在上面,在下面装上怀炉进行加热,使毒气从罐子上部逸出。鸣岛通过检查这些容器,完全明白了罪犯的意图。

罪犯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这么多人。随着检查的继续,鸣岛脑海中似乎出现了那象浮雕一样的罪犯影子。他想到,如果再晚一秒钟踢破车窗,也许自己也倒在车厢里了。想到这里,对罪犯强烈的愤恨立刻涌上心头。

通常,鸣岛所在的公安搜查班在搜查时决不能夹杂私人感情,这是一种基本素质的要求。无论碰到多么严重异常的情况,都要把谋略和冷静放在个人恩怨之上。

可现在,鸣岛面对这种毫无区别地大量杀人的罪行,再也抑制不住,强烈的仇恨无法排除。

神谷的生死不明。

——抓住他非要把他绞死不可!鸣岛愤恨地想着。

下午4点。

死亡通知发了下来。

死者242人,重轻伤者96人。

死亡者中的45人,是被拥挤的人群活活践踏而死。氰酸中毒而死的197人,另有29名中毒严重者。

下午5点。

鸣岛到庆应医院探视了正在抢救中的神谷。神谷在接受输液治疗。

“感觉还好吧?”鸣岛坐在他身边问道。

“还可以。”神谷的声音很微弱。

“你的声音很奇妙,是用声带发音的吧?”

“谁知道!”

神谷抬眼望着天花板说。

“算了,别那么悲伤了,只要还活着,就应该高兴,还会在一起喝一杯的。”

“运气还不坏……”神谷叹息着,“犯人居然就和我们同在一个车厢。”

“这也是没办法的,连人家长相都不知道。”

“噢。现在进展如何?”

“目前收获不大。装毒气罐的纸袋是从新宿的京王百货商场买的,虽然上面有指纹可以鉴别,但也不足为据。罪犯可能会戴上手套去拿它,那个容器是很普通的水果罐,怀炉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很难查出什么证据。”

“追踪查找了吗?”

“正在进行中。要查到拿着纸袋进站的那个男人,也许要用很多天。我们在有关区域内进行了彻底的封锁和搜查,罪犯不会对此漠然视之的。”

“有可能潜逃吧?”

“很可能。”

“有240人被杀?”

“死者当中,肯定有人见过那个罪犯。他把纸袋放在货架上,以后又假装忘记取走,就下车了,当时会有人看到的。”

“……”

神谷闭上了眼睛问道:“带酒了吗?”

“没带。”

“最早哭叫起来的那个女人也死了吗?”

“她和孩子都死了。”

“真是可怜……”神谷睁开眼睛说道,“他妈的,这家伙真是说到做到。”

“是啊!”

“你曾说过,罪犯再次制造惨案时,会发现什么共同特点。”

“是的,可是……”

那终归是一种愿望。

如果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没有区别地滥杀无辜。除此之外,就是轻松而巧妙地作案的技巧。罪犯只是把都些很普通的水果罐与怀炉连在一起,就轻而易举地把氰酸液体转化成气体。

关门隧道案件中,他是把换气孔上装上毒气罐。就象淘气的小孩玩耍中的恶作剧一样。完全没有推理小说里讲的那样令人迷惑不解的复杂过程。

毫无区别地滥杀无辜是罪犯的目的,这是他总是使用氰酸毒气的原因。还有就是罪犯那种残忍而随便的性格了。

鸣岛回忆起幼年时,不少小伙伴残酷地虐待小动物,随便踩死它们,用铁锤敲开小猫小狗的脑袋。自己也曾经出于兴趣和好奇心把螃蟹的脚一个一个拔拽下来。这种残酷的虐待仅仅是出于想了解螃蟹的构造,而毫不关心螃蟹的生命会受到伤害。

还想当小科学家呢。这是多么奇怪的现象!鸣岛这样想着。

如果有人见到过罪犯,既使是象电影中的蒙太奇那样一闪而过,也有希望在罪犯再次出现时,抓到他。

然而,罪犯就象隐身人的影子,毫无声息地藏在人们的视线以外,鸣岛想到这里,不寒而粟。

“你想什么呢?”神谷看着鸣岛问道。

“一点共同点都找不到吗?”

“……”

“作案地点都在地下。开始是关门隧道,然后是地下铁道。”

“你是说……”

“模模糊糊的,只是突然想到。”

“……”

“罪犯的目的,不是要那50亿吗?如果不是提出这个要求,我们也许会认为这种行为是因为他对地下铁道或其他地下建筑物怀有仇恨的吧?”

“……”

“比如说,罪犯再给官房长官打电话提出那个要求。政府打算怎么办呢?”

“很难答复。首相刚刚发布了向罪犯宣战的通告,马上又改变主意,恐怕下不了台。”

使人们似乎看到了政府犹豫不决的样子。

现在也许正在召开内阁会议。除了内阁会议,明天也许还得召集在野党、全体国会议员举行超党派会议研究对策。

已有492个人被杀害,政府对罪犯再次提出的要求何言以对,恐怕不是光靠自己就能决定的。

罪犯是只有声音,没有影象的。

“如果拒绝,事犯就会预告再次大量杀人的。”

“很可能,罪犯对杀人毫不在乎,下次他会杀更多的人。如果这样,政府恐怕不得不屈从于他。每次都有几百人丧生,他真是铁石心肠了。”

“如果再次拒绝罪犯的要求,地下铁道恐怕要无人敢乘了。”

“……”

“全地铁每天的营业额是1.9亿元之多,我记得是接近2亿元。每月大约是60亿呀!”

“是吗?有这么多啊!”

鸣岛的视线慢慢移动着。

“如果拒绝罪犯的要求,帝国高速交通集团就会破产。喂,递支烟!”

鸣岛替神谷点上烟递给他。

“要是那样,国电也会破产,谁还敢去坐国电呢?这样的话,就会导致经济瘫痪了……”

“不。”神谷摇了摇了头。“国电还会有人坐,国电不会给人一种阴暗恐怖的地下的印象。它是开着窗户行驶的。这和地铁有区别。地铁虽说有换气孔,但总给人一种他封闭在地下的容器中的观念,使人联想起这里充满了氰蘸毒气。”

“……”

“可能太荒唐无稽了,但我总觉得那个罪犯好象对地下的一切都怀有仇恨。”

“对地下有什么仇恨?……”

鸣岛站起身走到窗部。

神官官苑的景象就在眼前,红叶映衬在远处的都色之中,近处中央线的列车奔驰而过。银座线就在它的地下。

这个冷静的无情的知识分子罪犯形象,又与那个心怀怨恨、浑身围饶着妖雾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第三章 狂澜突起 第一节

10月15日。

地下铁道丸之内线发生的惨案已过了6天。几天来,罪犯没有与政府进行对话。

沉默。沉默之中蕴藏着更大的灾难和混乱。关门隧道惨案死亡250人,丸之内线惨案又死亡242人,共有492人的生命被随意夺去,罪犯却仍然沉默着。

是对这种滥杀无辜的方式产生了疑问,还是罪犯本人良心发现了呢?显然却不是。

这个罪犯决不是这种人。

他的沉默是有理由的。

政府由首相宣布了向罪犯宣战的布告。罪犯正是在听了这个宣告之后,才再次制造了地铁惨案。他在等待着政府下一步的对策。

罪犯是要坚决干到底了,沉默表示了他这种决心。

罪犯在等待着政府再次作出的反应。如果政府不屈服于他的要求,他肯定会继续大量杀人。看来,他已作出周密计划并已演习过许多次了。

罪犯制造的这种情景,就象黑夜之中潜藏着一只凶恶的黑豹,随时会向人们扑将过来。

罪犯的这种沉默,引起了呼啸而来的狂澜。这股狂澜首先从地下铁道掀起。惨案发生后,地铁乘客减至平时的五分之一以下。许多乘客蜂拥到国电乘车。

地铁全线门可罗雀。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众多的警察在站台上,奉命对手提行李物品的乘客进行强制性检查。

帝国高速交通集团拼命呼吁乘客乘座地铁,并许诺得保证安全。告诉大家警察力量已进行总动员,安全措施如航空旅行,不会让罪犯再次把毒气带入车内。

然而,人们对此呼吁反应冷淡。反面认为罪犯可能会混在警察之中作案,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尽管对行李进行检查,也完全可能会有氰酸再次充斥地铁。如果地铁司机也中毒身亡,就会发生更大的惨案了。

交通集团对此作出解释,即使司机中毒身亡,列车上还装有自动制动装置(AtS)。可人们还是不信。地铁内到处都是毒气,AtS又有什么用呢?丸之内线的惨象,就象烙在人们心头的伤痕,难以愈合。

45个人被惊恐万状的人群活会踩死。肆虐的氰酸毒气和受惊而狂奔的人流编绘成恐怖的地狱图,令人难以忘却。

同时,警察的强制性检查非常严厉,一些有急事在身的乘客不再坐地铁去办事。

交通集团面临破产的边缘。收入从原来每天2亿元,每月60亿,骇然跌落到3万元。

街头巷尾,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有的消息说,罪犯是个对地下建筑物抱有怨恨的怪人。提出往瑞士银行存入50亿元,不过是他的信口开河。即使政府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仍然会大量杀人。

地下铁道即将完全停止运行。

帝国高速交通集团,日本道路公团的职工以及他们的孩子,也可能成为新的罪犯。因为在关门隧道和地下铁道惨案中,职工中死者、伤残者很多。他们会把怨恨转向公司。认为只有公司停止营业,才能制止罪犯的再次杀人。

警察对此谣言颇为重视。因此开始了对日本道道公团、帝国高速交通集团以及横滨、札幌、大阪等地各集团建设工程中的职工进行彻底清洗。

这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日本地下铁道于1927年通车,大约50年了。当时只有浅草到上野之间22公里被开通。

现在,仅东京就有13条线路,总共延长了570公里。

在这570公里的路线上,职工数量难以统计。集团的建设是由大型企业统一组织数百个工程公司进行的。

进行清洗之后,使各公司的劳动管理清人混乱。

无数被解雇的工人含着眼泪离开公司。

面对这种困境,帝国高速交通集团敦促政府尽快答应罪犯的要求。并强硬地提出,如果政府不能付出50亿元,集团自己准备付给罪犯。

50亿元巨款,相当于集团一个月的营业额。但如果因此而使罪犯不再继续作案,也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另一方面,国电的混乱也到了极限。

过去乘坐地铁的每天400多万乘客,一起拥向国电,每天车站上等候上车的队伍都象蜿蜒回曲的长蛇。

超载的车轮在狂奔。

伤人、吵集、打架,甚至死人的事故在各个车站频繁发生。

虽然时值隆冬,但所有的窗户都被敞开。凛冽的寒风从窗外袭来。警察由于害怕国电也发生大惨案,不断向国电发出警告,要防止人群拥挤发生伤亡事故。私营电车的车站,也挤满了怒气十足的人群。这种情况,就象一堆干柴,星星之火也可燃起火焰。

国电方面则攻击警察措施不力,自己毫无责任,警察的无能是造成现状的主要原因。车站职员也满膛牢骚,怒气冲冲。形成浓厚的即将发生暴乱的气氛。国电职工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烧毁车站、破坏列车的恶梦一样的景象。

警察与警察之间,也频频发生口角。

警视厅警官的人数严重不足,主要配置在地下铁道和国电,加上连日来的交通瘫痪,各企业都开出通勤车接送自己的职员。

拥挤的车队铺天盖地面来,把都市内主要干道遮盖起来。

东京都就要发生一场大骚动了——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预感。

警方更加紧了对罪犯的搜查。投入最精锐的力量,组成颇为巨大的对大量杀人罪犯的搜索网络。他们发狂似地走街串巷,来回奔波。

对日本道路公团中职工的清洗。

追寻氰酸毒气的来源。

调查罪犯在丸之内线携带纸袋上车时的目击者。

对罪犯声音的进一步搜寻。

对那些自称是罪犯或罪犯举报者打来了众多电话进行分析鉴别。

所有这些交织成一股巨大的狂澜,席卷着东京。

不仅如此,新干线也许会成为罪犯的另一作案场所。新干线的列车密闭性很高,如果不开窗户,一旦他在此作案,乘客将会全部死亡。

其它各个城市也很危险。罪犯最先下手的目标是关门隧道,他并没作出许诺第三次作案地点还在东京。

罪犯在沉默着。罪犯越是沉默,狂澜越是凶猛。

第三章 狂澜突起 第二节

从早晨开始举行的内阁会议还在继续。

会议已持续数日。

内阁成员脸上的表情毫无生气。

早川首相尤其焦躁不安。几天来,他急速衰老下去,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重。会议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却毫无结论。

瑞士西玛哈银行、帐户号码118829085、50亿元巨款存还是不存?

川崎官房长官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香烟。睡眠不足加上懊恼,使他皮肤更加黝黑。夹香烟的手指,不自主地微微颤动着,与其说是身体软弱无力,倒不如说是心情的极度沮丧所致。

川崎最初曾经态度强硬地表明,如果屈服于罪犯,向瑞士银行存入50亿元,他将辞去官房长官的职务。

他曾想,如果屈服于罪犯,无异于亲手破坏了法治国宁,殆误了国家的百年大计。在国民意识中种下轻视法纪的祸根,导致右翼思想抬头,将会带来一个黑暗的时代。

——可是……

川崎这种坚强的信念,也彻底崩溃了。

最初是250人,这次是242人。共计492人的生命被无端杀戮。为此坚强的信念在492条生命面前竞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一想到今后还会有数百人的生命被夺去,他的心就会猛地萎缩起来。

“我,辞去官房长官的职务。”

在异常沉重的气氛中,川崎终于发了言。

没有人作出表示。

“进行没有胜利可能的战争,我们是不明智的。对恐怖分子,或是意识形态的敌人交战,我们都有办法对付。我们的警察是优秀的,但这次的敌人我们看不见……”

川崎以细细的尾音结束了发言。

“官房长官即使辞职。也无济于事。”

早川声音低沉地说道。

“经济瘫痪的征兆已经出现,前所未有的交通阻塞正在发生。各个企业经营情况非常不妙,生活物品价济急速上涨,流通机构也面临瘫痪。更可怕的是,难以预料的暴乱事件随时可能发生……”

“……”

无人发言。

“我意已决。”

早川首相微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给瑞士银行存入50亿吧。虽说难以接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如果再继续不断地死人,就实在受不了了。”

老首相显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能不难过呢?只是在6天以前,还断然拒绝罪犯的要求,发出向罪犯挑战的宣言。宣布全国进入非常时期,号召国民和政府共同与罪犯“浴直奋战”。现在却屈服于罪犯的威胁,而撤回宣言。失败的苦恼深深折磨着早川。

首相的成信何在呢?

全体同僚也同样威信扫地,强硬的态度顷刻间烟消云散。

近五百人的死亡有什么价值?在战争中,死去的何止几万、几十万。那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做出必要的牺牲。作为法治国家,为了维护法治的尊严,也应该向罪犯全面宣战,那使数百人做出牺牲,也应在所不惜。虽然大家都想这样说,但却难以启齿。正义面对现实,往往显得软弱无力。

坚持强硬态度是容易的。但是,这可能导致在下一次大选中败北。交通集团已强硬地提出自己承担50亿元。财界必非常强烈地要求付出50亿元。

社会舆论也急速地倾向于这种意见。

政府的失败似乎已成定局。

“有什么别的意见吗……”早川环视大家询问着。

无人回答。

“向罪犯屈服,除此没有别的办法了。”早川作出了决断。

井上警察厅长官的视线,落到桌子上。

似乎自己的身体沉重得要沉陷于地下。首相的决断已经作出,一二小时之后,就将发表屈服罪犯要求的声明,继而向银行存入50亿元。

犯人就会永远在黑暗中消失。

一个时代终结了,这种感觉强烈地震撼着他。这是一个法治严厉的时代,取而代之的时代,是轻视法律时代。类似的犯罪行为还会发生。人人无视法律的威严,法作必然屈服于罪犯的威胁。

他将是在犯罪者面前曲膝折腰的第一个警察厅长官。

“官房长官的电话。”不断打来的电话中,有—个是给川崎的。

川崎拿起电话。

“官房长官吗?”话筒中传出低沉的声音。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川崎的身体就难以自制地战栗起来。这是使他想忘也难忘的那个人的声音。

“是的。”

“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听得出。”

“那么,听好。政府可能对我的实力有些误解。在这里,我给你们的是最后通告。宣布撤回以前的要求。”

“撤回!”川崎的声音就象悲呜。

“是的,我已有别的要求了。”

“什么要求。”

焦躁把川崎埋没了。这里的电话还没装上监听装置。

“是这样,你们必须绝对满足我的要求。你们没有拒绝我的条件。也许你们也清楚这一点。”

“……”

川崎说不出话来。听筒里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川崎的感觉中,有如磨房中磨盘之间挤压出来的声音,其中所包含的重压,就要把自己压垮。虽然罪犯提出收回50亿元的要求,却反而加剧了川崎的恐惧感。

全体阁僚都凝视着川崎。

“听着,3天之内,必须释放所有监狱在押的犯人。”

“喂!等等!你这小子是在正正经经地说话吗?”

川崎怒吼起来。

“是在正经说话。”

那男人的声音非常冷静。

“这种要求,是可能的吗?!”

“3天以内,10月18日夜里12点是最后期限。到那时犯人得不到释放,又会有大批的国民死在你的面前。”

“你等着瞧吧!”

“超越法律规范,不是你们惯用的手段吗?”那男人冷冷地笑道,使人想起地狱中那阴森恐怖的笑声。

“我对于释放监狱里的犯人,毫无兴趣。囚犯,自由这些问题我也全不关心。这只是对你们实施的惩罚。如果最初你们答应我的要求,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你们拒绝我的条件,应该得到报应。对于那些恐怖分子,你们百依百顺,不仅付钱,还签发护照。而对我的要求,你们却视而不见。这么公平吗?失去了威严的法律,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象垃圾一样。所以,你们应该答应我的条件。我这不是无理取闹吧?在你们面前,法律早已名存实亡了。你们本来应该不怕牺牲,坚定地提出挑战。向国外派遣自卫队和警察,顶个屁用。最可耻的是放弃战斗。现在你们就象被奸污的女人,威信扫地了。还是乖乖地照我的要求做吧,听明白了吗?”

“住嘴!”川崎大喝一声。

“你是个卑鄙的胆小鬼!杀害妇女和孩子,有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不照办,那我就继续下去,连你们这帮混蛋也在内!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服从,没挑战的权力。我的猎物一定能够得到。就这些了!”

电话被猛的挂断了。

川崎手握着电话听筒,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去。

脸上毫无血色的他,步履沉重地回到座位。

每一个人都盯着川崎。

“开放所有监狱。”

川崎痛苦地说出这几个字。

“监狱——犯人——要求释放?”

早川的脸部不自主地抽搐着。

“期限是3天,也就是18日晚上12点前必须办到!”

川崎的拳头用力砸向桌面,上面的玻璃顿时破成碎片。

“来了这一手。”广田干事长声音异常苦闷。

“决不允许!”

川崎瞪着早川,充血的双眼里憎恶的火焰在燃烧。

“首相,我要求立即召集国家公安委员会,向全国主要城市发布紧急状态宣言。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开放所有监狱,次不能答应这种要求!首相掌握着全部警察。目前,大量投入警察,阻止事态发展,是绝对必要的。还应该出动自卫队来维持治安。罪犯提出打开所有监狱的要求,已使事态急转直下。除了坚决战斗下去,别无他途。请把治安维持的任务交给自卫队,我们立即动员全国警察的力量,消灭这只凶很的豺狼!”

川崎声音颤抖地说道。

“发布紧急状态宣言,出动自卫队?……”首相的声音很微弱。

“如果不这样决定,那么请你辞去首相的职务!”

川崎咬牙切齿,愤怒使他难以自制,身体也随之左右晃动。

“这个恶狼,竟然说超越法律是我们的惯用伎俩,我们没有资格谈论法律,还说法律已不复存在,只有服从他的命令。就象他强奸的女人,只能默然从命那样——简直可恶之至!我们决不能再忍耐了!”

愤怒使他的面孔扭曲变形。

第三章 狂澜突起 第三节

紧急状态宣言——非同一般的紧急状态宣言。由首相申请,国家公安委员会批准发布了。

10月15日下午1点。

国家公安委员会成员被召集开会,首相提出请求授予发布紧急状态宣言的权力。

下午3点。

早川首相的紧急状态宣言发表了。东京、神奈川、大阪、爱知、福冈、兵库、札幌等一都、一府、四县、一市使限定第一批进入紧急状态。随着事态的推移,首相有权随时向全国发布这一宣言。

使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的各地方自治区域的警察,都直接由首相管辖。通常,除了搜查罪犯,都、道、府、县的警察不得进入其拉管辖区内进行警务活动。如果是到邻县镇压暴乱事件,必须事先请示该县的公安委员会,未经批准,不能擅自行动。

紧急状态宣言取消了这一限制。只要有首相的指令并在警察厅长官的指挥下,警察可以自由行动。

下午5点,根据《自卫队法》第78条的规定,作出派请陆上自卫队维持治安的决定。同时,根据这一法律的第80条规定,海上保安厅也被纳入紧急状态的统制之上。

下午6点。

内阁会议还在进行。

陆上自卫队幕僚长、海上保安厅长官也参加了会议。

会议作出了一些具体的规定。

第一,决定紧急状态宣言的有效时间,是直至罪犯被逮捕归案之时。

第二,警察与治安维持工作的关系是,治安工作大部分任务由自卫队承担。地铁、国电、列车以及其它警戒、治安工作由自自卫队负责,警察将全力以赴投入对罪犯的搜捕。

第三,在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的地区禁止一切集会活动。

作出决定后,已接近深夜。

翌日,10月16日清晨。

早川首相发表电视讲话,向全体国民通告事态的发展。

并宣布,对于罪犯无视法律提出的无理要求,不管付出多大牺牲,政府也决不屈服。

早川在电视中,又一次接受了罪犯的挑战。

他的表情,紧张而激奋。这与拒绝付出50亿元的要求不同,是拒绝开放所有监狱的要求,显然会得到国民的绝对支持。老首相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自卫队出动维持治安,使他有了些安全感。罪犯也许不可能随意大量杀人了。想到这里,他情绪高昂了一些。

清晨,自卫队从东京的市中心出动了。在练马和朝霞驻扎的东部方面第一师团的9000人,鲁道步兵连队的6000人也已出动。在群马县驻扎的第十二师团正向横滨市出动并展开。

大服、爱知、兵库等中部方面军的第三、第十、第十三师团也在向指定位置展开。

札幌的北部方面军和福冈的西部方面军,已经在指定位置展开。

警察和自卫队过去曾进行过维持治安方面的合同演练,在联络、后方支援、物资补给、镇压暴动等方面,配合默契。关键时刻,可按预定计划迅速配合行动。

海上保安厅也已封锁了各城市的海岸线。

在野党没有就此事攻击政府。过去凡出动自卫队执行任务,都会引起朝野上下群起而攻之。而此次却是鸦雀无声,毫无动静。

从清晨开始,自卫队就控制了各个交通要道,并对乘坐地铁的人们携带的物品进行彻底检查。

国电乘客的携带物品虽不予检查,但也组织力量对聚集在车站的人群进行管制。

人群中不满的呼声迭起,但却很少有人到地铁去乘车。即使自卫队进行严格的携带物品的检查,人们的恐怖心理依然无法消除。罪犯潜入车厢或地下投放氰酸毒气的可怕景象,幽灵一样在人们心头游荡。

传说中的罪犯对地下建筑物心怀仇恨的消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人们似乎都患了封闭场所恐怖症。

因此,国电的车站上,乘客云集。过去,管理车站的工作人员和警察对乘客还算客气,而自卫队却严厉得多。

开始,人们是以好奇的目光看着身穿作战服装的自卫队员,比较顺从地接受管理。时间一长,就忍受不了那种严厉彻底的管理方式了,不满的情绪日益增长。

新宿车站的情况最为突出。

新宿站除交通集团的地铁外,还有三家私营铁路。还有山手线、中央线、京武线等等,私营铁路的面武新宿线在这里与地铁相连。

每天上下车的乘客达260万人。

这是日本最为混乱的一个车站。

过去,每天早晨上班人流高峰时间,其混乱局面令人担忧。而地下铁道被人们敬而远之以后,这里宽敞的地铁车站已人迹了了。而西口的地下广场一带,人们却蜂拥面至,所有的场所都挤满了人群。

丸之内线的惨案发生后,每天的情况都差不多,但今天早上却发生了与昨天以前截然不同的情况。

西口广场角笞大街到新宿三丁目一线的地道出入口,都由自卫队进行管制。

这里都是地下街道,自卫队按照指令,不允许人群停滞在通往新宿车站的地下街道内。因为万一那里出现氰酸毒气,将会发生数万人丧生的不堪设想的大惨案。

管制部队通过无线电台与新宿指挥中心联系,接受指令,严格控制进入地下街道的人数。

因此,人群拥至伊势丹前的明治大道、角笞大道、西口广场、南口的甲卅街道一带,充满了街道的人群,摩肩接踵,移动起来都十分困难。

上午10点。

人群中间不时发出不满的怨言。

人们都想早一点挤上公共汽车,准时上班,才能获得上司的赞赏,这是勤勉的日本人的习惯。

拥挤之中,人们都声载道。

有的人抱都政府无能,一名罪犯就搅和得秩序大乱,进入紧急状态,简直是丢人现眼。有的人埋怨警察无能。这种情绪又指向实行严格管制的自卫队。这股怨恨终于酿成大祸。

开始,几个男人在西口广场与自卫队员发生口角,一名中年男子为了通过地下街道,用身体冲撞了自卫队员。这是发生在小田吉百货商场与国铁的共用入口处。

自卫队法有规定,在维持治安的场合可以携带武器。是否使用手中武器由自卫队员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判断,不受其它限制。

然而,这次出动维持治安情况不同于往常,所以都未携带武器。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那个中年男子向自卫队员冲撞过去。此时,有200多名自卫队员并排遮挡着街道。被冲撞的自卫队员出于自卫也向那个中年男子冲撞过去。

那个男子倒向人群。

“为什么这样野蛮?”有人大喊一声。

“自卫队员也不能蛮不讲理!”

“吵什么,管制必须服从!”

自卫队员反唇相讥。

“滚开!一群蠢货!”那个男人冲过来大骂出口。

大概认为对手是自卫队员,不会轻易卷入暴力争端,人群中有人摩拳擦掌。

暴动的直接原因,往往是这种瞧不起自卫队员的情绪。

听到人们骂自己是“蠢货”,自卫队员们怒形于色,尽管没有携带武器,但自卫队在维持治安的行动中,却被授予比警察权力还大的强权。

冲上来的那个男子被他们放倒在地。

事态急骤恶化,一发不可收拾,后面的人们听到前面愤怒的吵骂声,想知道个究竟,开始朝前挤去。

人群的压力越来越大。

被自卫队员制伏在地的男子恰好被人群踩在脚下。前面的人群无法抗拒背后的巨大压力,不得不同自卫队员发生正面冲突。

“踩着人啦!”人群中发出惨叫。但是巨大的人流形成的压力势不可挡。后面还有人大喊着“往前冲啊!”

“不许退却,要顶住!”自卫队指挥官大声命令道。

人群与自卫队激烈冲突起来。

强悍的自卫队员一出手,就把前面的几十人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人,立刻被后面冲上来的人踩在脚下。

冲突愈演愈烈,殴斗使人群更加密集,人群与自卫队员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怒骂声、惨叫声震耳欲聋,巨大的人群艰难而可怕地摇动着。

第三章 狂澜突起 第四节

人群移动的压力无法抗拒。这是数千人滚成的人团,恰似火山的喷发,溶岩的流动,一步一步向前移动。在这样巨大的压力面前,200名自卫队员无法抗拒。

指挥官不得已命令撤退。然而已经晚了。此时自卫从员们已被人群吞没。但是,人们的目的并不在于打自卫队员。吞没了自卫从员的防线后,人群争先恐后地挤向入口。顿时,京五、小田急、国铁等三家共用的车站大厅就被人流所溢满。

车站的工作人员早已逃之夭夭。

自卫队员也不见踪影。

溢满人流的车站又卷起狂喊乱叫的漩涡。衣服撕裂的女人,踩掉了皮鞋的男人比比皆是。挤掉的眼镜、皮包遍地可见,被踩伤的男人和女人不住地惨叫、呻吟着。

人流涌向地下广场,背后的压力形成巨大的洪流使每个进入广场的人在劫难逃,在入口的台阶上,被踩倒在地的无数男女再也没能站立起来。

人群似乎不是在迈步前进。成百上千的人聚合在一起,形成巨大能量,每个个体都象是悬浮在这个庞大空间之中,随着空间的运转而移动。

地下广场里充满的人群,象巨大的漩涡在呼啸翻卷。

地下商场街的各个商店觉察到危险之后,立即放下商店的金属栅门,但根本无济于事。在巨大漩涡的摇动下,很快象饴糖一样扭曲,旋即弹飞出去。

栅门被毁坏的声音在人群中的惨叫声中也消失殆尽。

人群立刻变成了暴徒,开始掠夺商品。

这仅仅是发生在瞬间的事情,所有地下商店倾刻全部被洗劫一空。

新宿防灾中心面对暴乱,束手无策,只好向自卫队求援。

在新宿站附近驻扎的东部方面军第一师团的600人是被派遣来加强新宿三丁目到角笞、西口各要冲的防卫的。

接到新宿防灾中心的求援后,自卫队立即撤出原来的防区,向西口地下广场增援过来,执行刚刚下达的集合全部人员、镇压暴乱的指令。

地下街道入口处的管制被冲破后,暴乱向西口广场扩散的消息一经传开,立刻引起连锁反应,百货公司一带的暴乱也发生了。

暴乱的人群从各个入口处涌入人地道。地道内歌舞伎町与一条商业大街相连。情报表明暴徒已开始袭击商店。

人群在狂奔着,从西口广场涌来的人流与地道内的人流汇成一股汹涌的恶浪。

砸毁商店橱窗铁门的巨响,人们的惨叫和吵闹形成巨大的轰鸣声。在这轰鸣声中,道路两侧的商店被强行打开。皮鞋、皮包、衣服——商店里所有商品都被人们抱了出来。<u></u>

谁也没有注意,在这些物品当中,有4个很大的陶壶。

它们被碰到地下,立即破碎了。

其中的液体流了出来,飘逸出一股甜酸的气味儿。

流出的液体与由于人群的摩擦而产生的高温空气一接触,立即气化了。

液体气化后10秒钟左右,几十名男女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喉管倒地毙命。死去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犹如从一辐画面上突然消失一样,哼都没有哼一声。

“氰酸毒气!”

绝望的呼喊响了起来。此时数百名男女已死于非命。刚刚反应过来的人群,立刻拼命四处逃窜。

然而,背后人流的压力却无法抗拒,惊悸的人们寸步难行。

当“氰酸毒气”的呼喊传到后面的人群中时,已有数千名牺牲者呜呼哀哉了。

尸积如山。

不少人吸入氰酸毒气后,神智昏迷,跌倒后被人流踩踏而死。

一些挣扎着爬上阶梯的人,也窒息而亡。

下午1点,受害者的人数发表了。

死亡2200余人。

重伤900余人。

准确数字尚未统计出来。

地道内所有的商店全部被捣毁和洗劫。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赶到惨案现场,已是上午1l点半。

氰酸毒气已全都气化,被排出地道。

鸣岛小菊踏过死者的尸体,搜索着氰酸毒气隐藏的现场。尸体成堆,简直寸步难行。他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只好在尸体上踩过。

盛氰酸液体的陶壶很快被查明,残片上还遗留着毒气的臭味。而且,在陈列陶壶的橱窗里,找到了还在运转的定时爆破装置。

鸣岛迅速切断了定时装置。

这是新宿的S百货商场的一个橱窗,用于装饰陈列秋末冬初流行商品的。

鸣岛和神谷带着爆破置,急忙赶到地下街道管理事务所。

鸣岛分折了这个装置,发现定时器索定的起爆时间,是后天中午。而毒气释放时间比预定时间大大提前了。

是这场突然暴发的混乱,打乱了罪犯的计划。

——难得的机会。

鸣岛猛然想到,这一机会也许能决定胜败。罪犯的失算会使他精神上产生动摇。坚固的大堤,溃于蚁穴。意料之外的误差,将给罪犯自身的忍耐力蒙上不吉利的阴影。

鸣岛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罪犯的形象。虽然他并未见过罪犯的真实面目。就象在黑夜中发现了鬼影一样,抓住了他的踪迹。

那个鬼影象幽灵一样晃动着。

鬼影的真实面目就要暴露了。

鸣岛的胸中进出一个念头:一定要抓住他,然后把他吊起来示众。

管理事务所顿时变得象个战场。

“闪开,听到了吗?”

鸣岛和神谷向围观的人大吼着。

“警察!不是事务所的人都快走开!”

新闻记者们还在抢着打电话。鸣岛朝他们怒斥着:“快滚开,不然不客气了!”

大家看到这两个怒气冲冲的警察,慌不迭地跑开了。

“谁是管这橱窗的?”

鸣岛双眼象要喷出火焰。

“是我。”一个老头怯怯地回答道。

“S公司的橱窗,是什么时间,什么人来设计的!”

“请看帐簿。”

那老头家离弦的箭一样跑向桌边。

“2天前——10月14号,电话是百货公司打来的。”

老头边说边伸着脖子喘着粗气。

“电话内容是什么?”

鸣岛追问着。

“对了,当时是中午……”

老人不断吞着口水,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况。

电话是当天中午吃饭时,S公司宣传部打来的。意思是通知他们要变换橱窗设计。他告诉对方说“明白了”。

以往,各商店的橱窗设计进行更换,只要打电话告诉管理事务所一声就行了。然后请有关设计公司去办。管理事务所不一定去盯着。

鸣岛听完老头的回忆,马上扭身离开了事务所。神谷同时也走了出来。

第三章 狂澜突起 第五节

东京都的急救车、警车立即赶到新宿车站附近。挤满了大街小巷。

警察布满了街头。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迅速赶到S百货公司。

在暴乱发生时,S百货公司也关闭了商店大门。只有宣传部的人留在那里。

负责橱窗设计工作的是叫平田的男职员。他听到氰酸毒气是放置在S百货公司橱窗里时,顿时吓得面如菜色。

“可是,那个橱窗……”平田哆哆嗦嗦地回答。

S百货公司在地下街道的橱窗大概是两个月以前更换的。橱窗陈列要根据季节的变化而更换。然而,目前还不到更换的季节。

“是真的这样吗?”

“是真的,好象没有打过电话。”

“哪家公司负责你们的橱窗设计?”

“是涉谷的阿玛诺设计室。”

平田找出阿玛诺设计室的名片。

鸣岛立即打电话给阿玛诺设计室,询问了有关情况后,放下电话。

阿玛诺设计室答复说,没有接受过设计更换橱窗的任务。

鸣岛和神谷出了百货公司。

“终于有了一些线索。”神谷和鸣岛并肩走着。

“也许是这样。”

现在,抓住罪犯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鸣岛心想。再细心的犯人,连续三次作案也会犯有决定性的错误。他肯定是冒充成橱窗设计的人员,把氰酸毒气放入橱窗的。

然而他工作时不可能不被人看见,因此一定有人见过这个人。

——黑色的疑团被解开了。

鸣岛想。

“这里有点问题。”神谷沉思着说。

“什么问题?”

“罪犯应该不只一个。否则的话,根本无法更换橱窗。”

“对。”

鸣岛也有同感。橱窗的玻璃很大,而且还要把陈列品取进取出,再加上装饰架,还有盛氰酸的容器等等。完成这项工作必须几个人一起干。

罪犯是残忍的,又是很不正常的人。目前的搜查只把事犯看成单独一人,还有把罪犯看成是有组织的团伙,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性格异常的罪犯共同作案。

虽然这个人有化学知识,受过高等教育,但也属于精神异常的范畴。

然而,目前发现氰酸毒气隐藏在橱窗里,过去的推测就不能成立了。

——罪犯有一伙人。

这个事实,使人毛骨悚然。单独的精神异常者进行犯罪活动,不管他的行为多么恐怖、残忍。对手只是一个狂人,似乎还有些无所谓。

可是,由许多人经过周密策划,而后进行的犯罪活动,就使人感到异常恐惧,不寒而栗。他们已随意杀了近3000人。从他们的作案过程来看,罪犯并没有什么精神异常的表现。

如果是精神异常者,他们不可能那么协调地实施作案计划,不断重演冷酷无比的杀人暴行。

“这真是个狂人的王国。”

神谷语气沉重地说。

“狂人的王国……”

大步向前走着的鸣岛,自言自语着。

罪犯如果是单独行动,那么早先提出往银行存入50亿元,然后又要求开放所有监狱,其反复多变还可以说得通。

但是,要是他们是一伙人,经过周密计划而进行犯罪活动,不断变化要求的目的是什么呢?

“喂喂!”

一辆警察巡逻车停在他的面前,一个高个子男人下了车。

“有什么新发现吗?”

这是公安特别搜查班的石舟警视长,他用敏锐的目光望着鸣岛和神谷。

“有。”鸣岛答道。“您的警车能借用一下吗?”

“可以,用吧。”石舟的表情有些忧郁。

车子向涉谷方向开去。

在车里,鸣岛向石舟介绍着发现的情况。石舟默默地想着那个爆破装置。

听完情况介绍。石舟拿起无线电对讲机,呼唤了警视厅刑事部长,请求立即查清全部与橱窗设计有关系的人员。

“罪犯很可能是橱窗陈列设计人员或与这类人员有关系。曾有人打电话通知地下街道管理事务所。要求更换百货公司橱窗。要更换橱窗,就要有服装、艺术等必要的知识。否则是干不了的。”

石舟判断着。

总算是有了罪犯的踪影的线索,他的心稍微安然了些。罪犯两次作案,无端杀戮了将近500人,而且隐藏的毫无踪影。警察在这种情况下的焦躁心情是可以想象的。

本来,是石舟自己带领的这个班分工负责逮捕罪犯的任务。一旦发现他的踪影,立即跟踪追击,抓住罪犯,公安特别搜查班对于追踪犯人有别人所没有的灵敏嗅觉。这些搜查队员都是一骑当关的勇士。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改变计划。要将罪犯逮捕归案还有一段迂回曲折的道路,罪犯也会知道自己的踪影已经暴露了一部分。很可能要下更大的赌注,孤注一掷。

因此,必须动员警察全力投入破案。

车子来到厨玛诺设计室所在的涉谷区道玄坂停下来。

负责人名叫天野祯二,是个30岁上下的男子。他正等待警车的到来。

“2天前的夜里,到地下街道去更换百货公司橱窗设计室我已了解清楚了。”天野兴奋的脸上放光。

“是吗?哪一个?”

鸣岛的呼吸猛地加快了。

“阿多设计室。”

“阿多设计室?在什么地方?”

“在杉并区。”

天野打开已了解清楚的地址。

“你怎么查清的?”

鸣岛的表情阴郁,黑暗中他的双眸放出异样的光。神谷和石舟默不作声,好象猎物被猎犬发现了一样,鸣岛浑身充满了投入拼搏的渴望。

这个智勇双全的男子汉,在特别搜查班里从来都是担负主要角色。他的缺点是有时过于急躁,一旦行动起来后难以自制。他天生有一种疯狂的潜质。这次他发誓要亲手杀了这伙罪犯,钻心刻骨的憎恶,使他的双眸越发凝重。

“刑事部先生来过电话后。才知道出了大事……”

天野赶忙说。

新宿地下街道的大惨剧,他是从电视里得知的。他一直在看电视。鸣岛打来电话后,他了解氰酸毒气就是放置在与本公司有联系的S百货公司地下街道的橱窗里,如晴天霹雳。

他立刻给同事们挂了电话。这些同事们也都互通了电话。从事橱窗装饰设计的大小无数家设计室,纷纷卷进激动的漩涡,议论纷纷起来。

不久,天野的一个同事恩田行友打来了电话。说他曾亲眼看到过更换百货公司地下商店橱窗的人。

鸣岛从阿玛诺设计室走了出来。

汽车引擎发动起来了。

“畜生!”鸣岛低声骂了一句,再没有说什么。

石舟和神谷也默不作声。他们胸中充满了深重的紧迫感和苦恼。不想多谈一句话。

惨无人道地杀戳了3000人,有史以来少见的杀人恶魔,已经出现在眼前。

在抓到他的前夕,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他们三人此刻象猛虎一般,向猎物一寸一寸地逼近,随时会猛扑上去。

警车呼啸地狂奔着,车外的街道一闪而过。

恩田行友的工作地点也在涉谷区。他已在那里等待着警车。他看上去有30来岁,身体瘦小。

“说吧。”鸣岛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天晚上,就是10月14日晚上。”恩田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天晚上,恩田到歌舞伎町喝酒。10点多钟,他通过地下街道,去车站上车回家。

途中,他忽然停住脚步。原来是有人在更换橱窗。别的同行的工作情况引起了他的职业兴趣。但他停下脚步,还有点其他理由。

有三个男人在更换百货公司的橱窗。这是三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戴的是一顶贝雷帽。

三个人正在工作。旁边一个乞丐过来向他们乞讨。恩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看着他们。乞丐伸出污黑的手乞讨着,胸前伎着一个布袋,布袋也肮脏不堪。他在讨一支烟抽。

这三个同行就会发火的,恩田心想。可出乎意料,其中一个取出香烟,似乎是美国制造的名牌烟,还是没开封的。他随手就把一包香烟扔给了那个乞丐。

恩田对眼前的情景大为诧异。他边走边想着,通常人们对乞丐总是挥手怒斥,最多给一支香烟也就不错了,而他却把没有开封的名牌烟送给乞丐。这包美国烟少说也值260日元。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理喻。

不知为什么,他又反身往回走去。

回到刚才的地点时,那个乞丐正在他的旁边抽着香烟。

“他们是阿多设计室的人吗?”

“是的,他们站在高凳上,有用红漆写的阿多设计室的名字。”

“那几个男人你见过吗?”

“我知道阿多设计室的名字,但没见过这几个人。”

“他们有什么特征?”

“他们都是中年人……”

他回忆说,其中一个戴的是贝雷帽,另外两人记不清了。给那个乞丐香烟的,就是那个戴贝雷帽的男人。

另外,三个人都不胖不瘦,中等身材。其他想不起来了。

“他们手里拿什么东西了吗?”

鸣岛敏锐的眼睛盯着恩田问。

“似乎有螺丝刀……”

恩田望着天空回忆道。

“几件小器具、小油漆罐、脚凳、三把大陶壶,还有两个箱子,象是装服装是——我记得就这么多。”

恩田的目光收了回来。

第三章 狂澜突起 第六节

阿多设计室在高圆车寺车站附近。

鸣岛小菊、神谷玄二郎、石舟警视长三人步行向设计室走去。

他们各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枪,把饱含着仇恨的子弹装入弹仓。这是可以连发的自动手枪。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轻易开枪。”石舟命令道。

要用手脚击败罪犯。因为必须抓住他们,处以绞刑。一枪结果了他们,对他们这样的罪犯,是太慈悲了。

阿多设计室大门紧闭着。

鸣岛把住前门,神谷迂回到后门,石舟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

门被锁着,里面好象没有人。

鸣岛拿出手枪,用枪柄敲碎了门上的玻璃,撬开了前门。

房子分为里外间,里面象是办公室,外面象是操作间。操作间里杂乱地放着描图的画报。正在制作中的图片、脚凳、梯子、颜料瓶、机械工具等等。

神谷和石舟走进房间。

鸣岛仔细观察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搜索着与氰酸毒气有关的线索。象地下街道打破的那种陶壶,或是氰酸液体的气味什么的。

但是却什么也没发现。

连天花板的各个部位都用敏锐的眼睛搜寻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

神谷走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邻居介绍,今天是工休日,他们可能去郊游了。”

“快来呀!”石舟在办公室里喊道。鸣岛和神谷赶紧来到办公室。

石舟的手里正翻着几个小本子。

“新宿的地下街道里有导游所吧?”石舟用冷峻的目光看着鸣岛和神谷。

“有。”

鸣岛答道。他记得那里夜间虽然没有人,但那种小册子还是可以取用的。在惨案发生前一直是这样。

石舟没说话,他拿起话话。跟这几本小册子上推荐的旅馆联系。

拨了三个旅馆以后,石舟放回了听筒。

“在蓼科的枫庄旅馆,有一行七人在今天早上住了进去。”

“七人?”

“对。”

“请要求出动直升飞机。”

鸣岛说完坐在椅子上。

从办公室的玻璃门看过去,操作室里有一个脚凳,凳腿上有“阿多设计室”的字样。

石舟打电话呼叫警察厅请求派出直升飞机。

“真是奇怪。”神谷一扭身坐在桌子上。

“是有点奇怪。”石舟取出香烟。如果那伙罪犯就隐藏在阿多设计室里,他们能毫无顾忌地使用写有“阿多设计室”名称的脚凳吗?那样的话,他们岂不是太蠢了吗?

“那个乞丐。”鸣岛突然开口说道。

“是否清新宿警察署调查一下那个乞丐,把乞丐和恩田行友记忆的情况综合起来,就能大概勾勒出罪犯的形象。请石舟君去一下吧?我飞到蓼科查查。”

“不,我也去蓼科吧。乞丐让他们去找。”

石舟拿起了电话。

阿多设计室的7个人究竟是不是罪犯,必须亲自去调查。鸣岛心想。完全靠主观推测很难弄清事实。在警车中石舟说的有道理。这伙罪犯与橱窗设计肯定有一定关系。因此出于职业兴趣,恩田注意了他们工作的情况,也并没有什么奇怪。

“必须亲自去调查一下。”

“出发吧,直升飞机要降落在附近那个小学校里。”

石舟站起来说道。

三个人从阿多设计空出来,默不作声地走着。

一边走着,鸣岛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是三个黑影,三个遮住了面部的黑影。忽然他看出那三个黑影还在阴暗的角落里嘲笑着他们。

在小学校的校园里,他们等待着直升飞机的到来。

直升飞机飞来的时候,鸣岛脑海里那三个黑影嘲笑他们的情景还在萦回着。

罪犯毫无顾忌地用写着阿多设计室名称的脚凳作案,这是在向我们挑战。意思好象是:给你们留下点证据,你们也查不出来,只能让你们认识一下我们这些人的风度和胆量。这是对手忙脚乱的警察的嘲讽。

直升飞机飞了过来。

新宿警察署接到石舟警视长的请求后,发出了全体侦察员寻找那个乞丐的指令。

侦察员们以新宿车站为中心,搜寻着那个乞丐。

可是,不久又收到中止搜寻的指令。

原来乞丐已经死了。

新宿警署昨天晚上值班的侦察员介绍说,那个乞丐的尸体,是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在西大久保公园里发现的。横穿公园的行人发现了尸体后,立即报告了歌舞伎町值班的警察。

乞丐的身体象虾一样蜷曲着,是吐血而死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看来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似乎是吃了什么有毒的食物致死的。

乞丐的死亡,存在被害的可能性。必须立即解剖分析。于是,尸体运往东京都监察医院。

警视厅立即向监察医院打电话,对乞丐的解剖结果刚刚作出。

锌化钾中毒死亡。

这是医院的答复。在死者的胃里,还残留着未被消化的香肠。在尸体近旁,找到了一个空威士忌酒瓶。可能是食物中被掺入了氰酸钾。经过分析推断,死亡的时间应该在昨天夜里11点前后。

氰酸杀人案件的消息传来,新宿警署立刻沸腾起来。

石舟警视长告诉大家,这个乞丐是罪犯作案的目击者。

罪犯在更换橱窗时,这个乞丐纠缠住他们,非要向他们要香烟不可。过路的人看到了这个情况。罪犯们是不愿意引人注目的,因此便给了他一包香烟,免得他老纠缠不休。

后来,罪犯们心虚了。因为从这里走过的人可能不会记得他们的相貌,但对乞丐讨香烟却会留下印象,记得起他们的一些特征。

之后,他们醒悟到这个乞丐的证词会对他们构成危险,因而开始到处寻找这个乞丐。

次日晚上,他们在西大久保公园里发现了这个乞丐,送给他一些香肠和一瓶威士忌。

警察们群情激奋。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全体人员,全部投入西大久保周围地带。

鉴定课全体人员也全部投人破案工作。

不但从威士忌瓶中,化验出了锌化钾,而且还查出了几个指纹。侦察员们开始了彻底的侦破阶段。

10月16日,下午3点。

新宿仍然混乱之极,近3000多名死伤者的搬运工作还在进行。警车、急救车、自卫队输送车淹没了大街小巷。尸体由自卫队输送车运走。一般车辆完全禁止通行。

电视、广播不断地报道着这一重大惨案的现场情况。

在这超乎寻常的混乱中,警察们正在对这些杀人狂展开紧紧的追踪。

第四章 受虐淫者 第一节

蓼科的天空非常晴朗。

枫庄是一个白桦茂密的高原,位于梦之平山间公路到小诸的道路沿线的女神湖畔。

警察的直升飞机在女神湖畔降落。

鸣岛小菊、神谷玄二郎和石舟警视长下了飞机后,直奔枫庄而去。

枫庄旅馆建在白桦林之中。神谷和石舟走到旅馆门口停住脚步,拔出手枪。阿多设计室的7个人也许就在里面。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他们与罪犯的关系,但也必须先包圈他们,布下罗网。

鸣岛先行进入旅馆。10多分钟之后又走了出来。

“怎么样?”石舟赶忙上前问道。

鸣岛默默地摇了摇头。

三个人一言不发地返回直升飞机降落的地方。

飞机迅速升上天空。

鸣岛看着下面渐渐离去的景物。在这个景色当中,似乎有几个中年男人的面孔浮现出来。这些男人的服睛、鼻子和嘴都被掩盖起来。

这些男人正在嗤嗤笑着,却听不到笑声。他们似乎在说:“怎么样,鸣岛君?蓼科这趟,够辛苦的吧?”

这是讥讽的嘲笑。

罪犯使用的战术愚弄了警察。在放置氰酸毒气时,就把“阿多设计室”的名字放意暴露给人们。

在惨案发生后,警察在搜捕杀人犯时,必然会去寻找更换橱窗的目击者,找到阿多设计室的脚凳。欣喜雀跃的警官到达阿多设计室时,那里所有的人都已外出旅游了。而警察还在摆开架势,包围袭击设计室呢。

这一切都象罪犯与警方开了一个玩笑,而且带着揶揄的神色,看着警察们一无所获,大失所望。

你们还有别的能耐吗?——罪犯的嘲讽似乎能清楚地听到。

一群狡猾的家伙。

鸣岛反思着侦破的过程。罪犯在百货公司橱窗里安放的氰酸容器爆炸的时间定在后天中午,而氰酸毒气的提前释放造成了犯人的失误,露出了马脚。

以后的调查表明,罪犯是3个人的组织,都是中年男性。一个乞丐上前纠缠他们,乞讨香烟。

此时,大家乐观地认为,已经找到了犯人的踪迹,逮捕这帮家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然而……

鸣岛心中象翻滚着乌云。

罪犯为什么使用阿多设计室的名字,这个必须解开的谜。把罪犯隐藏在无限的黑暗之中。

或许,愚弄警察并不是他们的目的。这帮家伙有强烈的自信,大概以为留下的这些证据,不过是些变了质的不中用的东西,不足以引起人们的重视。

氰酸容器、爆破定时器、乞丐、目击者,标明阿多设计室的脚凳——凭着这些线索难道还不足以抓到罪犯吗?

完全可能。罪犯也会认识到这一点,因而在作案时尽量不留下任何证据,也不会有挪揄警察的念头。这群在黑暗中潜藏的阴险的黑豹,只能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悄悄地进行他们的杀人勾当。

“乞丐!”鸣岛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死去的乞丐。

乞丐在犯罪过程中是一个什么角色?他会不会是罪犯中的一员呢?

鸣岛突然给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自己一时却难以回答。

鸣岛浑身不由得一阵战粟。

罪犯被这个乞丐纠缠不休。如果这纯粹是偶然的、突发的事情,那乞丐对于罪犯就构成了危险,只有被杀!

想到这里,鸣岛才浑身一阵战粟。

“快!无线电话!”

鸣岛叫道。

前面的飞行员刚要去拿话筒,话筒中传来了地面的呼叫声。

坐在前面的石舟抓起话筒。

听完地面的话,石舟关掉无线电话。

“乞丐的尸体被找到了。”

石舟语气沉重。

“什么时间。”

“发现尸体,是在今天早晨天还没亮时,地点在新宿西大久保的公园。对尸体进行了解剖。解剖结果刚刚出来,死因是氰酸中毒。”

“……”

鸣岛和神谷都沉默着。

“死亡时问,推测是在昨天晚上11点前后。目击者说,这个乞丐是与另一个乞丐在公园里喝酒。尸体旁边有一个威士忌酒瓶,锌化钾是从那里面检验出的。”

“另一个乞丐呢?”

鸣岛问道。

“还没有找到。”

“……”

鸣岛不自主地咬紧了嘴唇。

飞机到达新宿,已是黄昏时分。

听完发现乞丐尸体经过的情况介绍后,鸣岛和神谷向西大久保公园赶去。

新宿街道的交通已被全面管制,只有警察、消防和自卫队的车辆允许通行。

“好象战场一样。”

神谷感叹着。

“比战场还要紧张。战场上一次就有近3000人离开人世,恐怕也很少见吧。”

鸣岛回答道。

新宿警署还不断接到死亡通知书。这是东京各个医院陆续报来的,在900多名中毒比较严重的人中,已有半数死亡。目前,死亡人数已达2700余人。

半数以上的死者的身份尚未查明。

“太悲惨了。”

神谷的声音十分忧郁。

“嗯。”

“罪犯还会不会再突然向政府提什么要求呢?这次的要求会是什么呢?”

神谷耸了一下肩膀问道:

“如果还是要求释放全体在押的罪犯……”

鸣岛钻进西口大铁桥的下面。

“政府也许会被迫答应了。”

“释放全体罪犯,不是会骂警察无能吗?”

“也许吧。”神谷答道。“不能说警察无能是事实。他们的对手,是现有的警察力量无法对付的。任何罪犯都有犯罪动机。由某种原因引出某种结果。警察或者找出原因,或者发现结果以后追溯出原因。比如,激进分子进行破坏活动,只要查出这些激进分子,就很容易把他们逮捕归案。可是,这次的罪犯,却是原因不明。他们提出开放所有监狱的要求,又说对于释放犯人没有兴趣。没有一个固定见解。对于这种罪犯,仅仅依靠警察的力量,不管怎样也无法对付。”

“……”

“这主要是人们的意识结构问题。属于哲学的问题。这些人的行为可能不属于犯罪的行为。”

“哲学……”

也许真是这样。鸣岛心想,没有什么动机的不加区别地大量杀人,可能是人们心理上潜在的某种异常因素所致。不,这些人犯罪的动机是有的。他们最初是要钱,然后又提出开放所有监狱。不过他们的动机之中却没有怨恨,也没有什么固定的信念。

警察却至今仍然把罪犯的怨恨和信念作为分析犯罪动机的中心问题。

这些歹徒确实很异常。

西大久保公园就要到了。

第四章 受虐淫者 第二节

乞丐在一起喝酒的目击者,是一个住在公园附近的一所公寓里的一个中妇女,名叫平野明子。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来到平野明子的家进行探访。她面容憔悴,疲惫地把他俩迎进门。

“从白天到现在,来的人太多了,警察、电视记者、新闻社的……”

平野明子的声音已有些嘶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平野明子目击了两个乞丐在一起喝酒的情景,恰好成了震撼全国的重大事件的见证人。警察要彻底调查事情的经过,电视台、新闻记者要抢发独家新闻,当然会蜂拥而至了。

面对这种情况,平野明子受到极大震动。

“请把当时的情况再介绍一下吧。”

鸣岛对个子矮小的平野明子说道。

“好吧。”回忆了一下,平野明子开始介绍起来:

她看到那两个乞丐,是昨夜10点15分左右。鸣子从歌舞伎町的洒吧下班回家。走到公园旁边的小路时,在喷水池的附近,她看见有两个乞丐坐在椅子上,正在喝着酒。

没有什么更值得注意的,这个公园建在歌舞伎町的背后,是日本的一个很繁华的街道之一,娱乐场所很多。夜里有人在这里游逛是很常见的事情。醉汉、地痞、乞丐等等经常在这里出没。

两个乞丐当中有一个酒瓶,似乎是威士忌酒瓶。明子当时想,也许是在拣来的空酒瓶中装了点从饭店里收集来的剩啤酒。就这样随意想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明子当时所见就是这些。

自然,她并没去注意那两个乞丐的长相和体态的情况。而是急于回家,快步而过。

“当时,公园里还有什么……”

“噢,我没有注意。”

明子摇着头说。惟悴的脸上,显得眼睛周围的皱纹越发深重。

“这样的话,一定也没有注意其中一个乞丐站起来走开了吧?”

“是的。”

“是这样……”

顾来推测,乞丐是在昨天夜里11点钟左右死去的。这是一种推测,可能误差的幅度应该在前后一小时左右。平野明子见到他们是10点15分左右。看来,没有多久,那个乞丐就把氰酸毒酒喝下去了。

显然,另外一个乞丐是罪犯装扮而成的。他接近那个真正的乞丐,给他喝了威士忌酒。他并没有一直跟那个乞丐在一起。在明子见到他们10分钟之后,那个乞丐就会死去,他也很快离开了。

这之后,警察开始动员大批的侦察人员,寻找那名失踪的乞丐的目击者。

鸣岛和神谷道谢后告辞出来。又来到公园里,在长椅上坐下。

“唉,那个乞丐……”神谷叼起一支香烟。

“锌化钾在水中可以溶解,在酒精中却不易溶解。罪犯一定是在水里溶解了一部分毒药后,再把它混入威士忌中。乞丐在喝酒时即使觉得不对劲,也会以为是瓶底残留的威士忌酒的味道呢……”

“也许确实是这样。”

夕阳西下,街上的路灯耀眼地闪着。

鸣岛也拿起一支烟。

“必须去寻找那个失踪的乞丐的目击者,可能会很困难。”

鸣岛低声说道。

“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鸣岛望着路灯,自言自语着。

“什么地方奇怪?”

神谷紧接着问道。

“蓼科之行出发之前,在请求搜寻乞丐的时候,我曾有一种危机感,即使找到了那个乞丐,他还能够回忆出给他香烟的那伙人的形象吗?”

“很可能想不起来了,乞丐中很多人精神都不那么正常,目光呆滞,胡言乱语,说起来没完没了。”

“但是,他们当中也有精神正常的。也正因为这样,罪犯才会认为他们是很危险的……”

“不。”鸣岛截住神谷的话,“我觉得,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他们的形象,当时过路的人都可能会记得。罪犯想到这一点,他们也许巧妙地化了装。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们还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找到那个乞丐,杀了他呢?”

“……”

神谷沉默了。

“也许,问题出在香烟上。”

鸣岛压低了声音说道。

“香烟?”

“是的。当时,罪犯被乞丐缠住,曾给了他一盒香烟。罪犯在更换橱窗的过程中,应该是戴着手套干活的。那是为了防止留下指纹。可是,他们在买香烟时,却可能没有戴手套。”

说着,鸣岛的视线落到自己手里夹着的香烟上。

“香烟盒上,有指纹……”

神谷恍然大悟。

“是的,香烟盒上,一定会留下指纹。”

鸣岛的声音含着激动。

“可是,万一罪犯考虑到这一点了呢?”

神谷又想起了什么。

路过的行人都会注意到,罪犯把整包的香烟送给了乞丐!

“会这样,要从乞丐手里取回香烟盒,必须杀死他。而且,杀掉了乞丐,也没有了乞丐曾经看见他们这个危险了,一举两得。”

“对了,在乞丐遗留的物品当中,还真没有那个烟盒。”

神谷一下站了起来。

“那个乞丐一天之内能抽完一包香烟吗?不大可能。”

“一般要二三天。”

鸣岛也站了起来。

“搜查吧?”神谷问道。

“马上搜查。”

鸣岛向着面前的树枝,猛地跃起。他的跳跃轻松而柔软,在2米的高度上,折断了几根树枝。

他递给神谷一根。

鸣岛和神谷立刻来到公园旁边的垃圾收集所搜查起来。今天早上发现死尸事件之后,新宿一带禁止人员和车辆通行。今天又不是垃圾收集日,垃圾收集车也没有出现。

垃圾很多。他们重点对没有盖着盖子的垃圾箱进行搜查。因为考虑到当时罪犯很可能是随手把香烟盒扔进垃圾堆中的。

他们用树枝翻开一堆堆垃圾寻找着。

罪犯从乞丐那里夺回烟盒后,会怎样处理呢?或者是拿回去烧掉,或者会消除指纹后扔掉。这两种可能性各占一半。

一般来说,会把它带回去烧掉。这种办法最保险。

但是,这个烟盒曾被乞丐用过,一定会很脏,而且有难闻的气味。罪犯很可能会只取走烟盒上的包装纸,就随手扔掉的。

搜寻这个烟盒,还可以发现其它问题。香烟盒上,一般都会印着号码,从这个号码,可以查到它是在哪个地区卖出的。查出了在哪里卖出的,也许并不容易就此查出买烟的人。但是,这种美国烟有特殊的香料。抽这种香烟的人并不多。也许罪犯每天都在自己住宅附近购买这种香烟,而不到自动售货机那里去买。

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

罪犯滥杀了近3000人后,仍然逍遥法外,潜藏在黑暗里。而且象嘲弄警察一样,故意留下一些证据。就象受伤的猛兽,随时准备跃起扑向猎物的鸣岛和神谷,到现在却只能在黑暗中听到罪犯那得意的嘲笑声和若隐若现的身影。

唯一的线索,只有那盒罪犯送给乞丐的美国香烟。

罪犯杀掉了乞丐,给人的唯一启示是,罪犯的状况也不妙,他们被迫捕的很紧,只能干掉乞丐了。鸣岛下决心,虽然这样做成功与否的可能性各占一半,但只要能够找到罪犯的线索,就是把新宿的垃圾堆都找遍,也在所不惜。

“哎,你们干什么呢?”

翻到第三个垃圾箱时,他们背后有两个男人叫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是侦察员吗?”

鸣岛回头看去,见是两个男人,反问道。

“还用问吗?……”

“马上把全体侦察员集合起来,被杀死的那个乞丐的一个香烟盒被杀人犯抢走了。通知他们,把新宿所有的垃圾堆都搜查一遍。”

鸣岛边说边把身份证件亮出来。

那两个侦察员说了声“明白了”,立刻转身离去。

鸣岛和神谷又开始翻起垃圾堆。

10分钟后,他们周围已经增加了许多侦察员。

“喂!”

背后又传来了声音。鸣岛转过脸,原来是石舟警视长站在那里。

“我已发出命令,调500多名侦察员去垃圾堆搜查。”石舟叼着香烟说:“我也来和你们一起干……”

“喂!在这儿!”

石舟话音未落,神谷大喊了一声。只见他手中的树枝上,已从垃圾堆中挑出一个纸烟盒。这个烟盒的一半已被撒掉,里面还有半盒香烟,上面的包装玻璃纸已经被剥去。

“就是这个东西!”

鸣岛放低声音,叹了口气,弯下腰来仔细观察着。

手电筒的灯光集中存那个香烟盒上。

“不会弄错吧?”石舟还不放心。

“谁会把半盒美国名牌香烟随便扔掉?不可能。”

香烟盒被翻了个个。

“这里——”

石舟伸手拾起香烟盒,拿到眼前仔细端详。香烟盒的表面,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皱折。

“给我。”

鸣岛伸手拿过烟盒。

“这是一些数字——不,可能是电话号码。”

“警车!快叫警车!”

石舟喊了起来。

第四章 受虐淫者 第三节

科学警察研究所。

这是警察厅的附属机关。

晚上8点钟,石舟警视长拿着对香烟盒的鉴定结果走出研究所大门。

烟盒的表面有数字书写的痕迹。这些数字不是直接写在烟盒上的。而是用圆珠笔在放在烟盒上的一层薄纸上写下的,烟盒上只留下了一些依稀可见的数字的痕迹。

这些数字的痕迹由分析仪器进行鉴定。仪器上显示出东京都的一个电话号码。

鸣岛小菊当即用这个号码挂通了电话。

“喂!”

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声音象一个中年男子。

“哪里?”

“喂!”那个男人除了呼叫,其它什么也不回答。然后是奇妙的沉默和等待,电话里出现一种谜一样的神秘气氛。

“喂!你是什么人。”鸣岛被一种马上要扑到那人身边的情绪所支配。

“你有什么事?”那个男人声音里,有一种不安在隐藏着。

“我问你是谁?”

“你是谁?”

“警察!”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电话局!快!马上把刚才突然挂断电话的那个主人查出来!”

鸣岛向着神谷怒吼着。

接着,又拨起电话来。对方电话铃响了几声后,又是那个男人接了电话。

“喂!”

“你好好听着,我是警察厅的侦察员。你要是再不回答问题就挂断电话,马上就有你好瞧的,我要把你打个半死!”

“你到底要……”

那个男人的声音颤抖起来。

“住所地址,姓名,快说!”

“如果你们……”

“快说,少啰嗦!”

“给我电话。”神谷一把夺过话筒。

鸣岛的前额已沁出汗珠。石舟递给他一支香烟。

“冷静点!”石舟厉声劝道。

“喂!喂!”神谷向那个男人呼叫。

“喂!”

“这里是警察厅,你必须回答我们的提问。你是不是在偷偷干着介绍妓女的勾当?”

神谷的问话是有理由的。

鸣岛的问话虽然很不客气,但一听对方是警察,就不回答挂断电话的人却很少。可以想见此人是一个从事地下职业的家伙。

“介绍妓女那种事吗?我可不干。我介绍的只是一些女服务员。”对方回答的声音低沉而犹豫。

“在什么地点?你要老实回答问题,都有哪些妓女,藏在什么地方?”

神谷的声调越来越高。

“新宿,西大久保……”

那个男人报出了住址。

“我们这就来。听着,你要是逃跑了,小心你的脑袋。”

神谷挂断了电话。

在这同时,石舟和鸣岛已经向门口走去。

警车咆哮着,冲向夜晚的街道。

鸣岛沉默不语,石舟、神谷也各沉思着。每个人的心胸里都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感。

——找到罪犯了吗?大家在自己问着自己。

99%已经找到了罪犯,这样的判断令他们激动得战粟。罪犯在更换橱窗时,碰巧遇到了那个纠缠他们的乞丐,不得已给了他一包香烟。

过路的人出于职业兴趣和好奇,目睹了他们毫不吝惜地给了乞丐一包香烟,留下了探刻的印象。事情过后,罪犯担心香烟盒上留下自已的指纹。为了不留后患,用尽心机寻找到乞丐,杀掉了他,还夺走了那包香烟。香烟盒上那乞丐身上的体温和气昧,使罪犯仅仅取走了烟盒外面的包装纸,擦去指纹后,把烟盒扔进了垃圾堆。虽使罪犯担心的指纹被消除后,他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然而,罪犯却在无意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把香烟盒垫在下面,在另一张纸上记下了妓女介绍所的电话号码。没想到这个电话号码也留在了香烟盒上。

这是他们的致命伤。

关门隧道250人,地铁丸之内线242人,新宿地下街道约2200余名,共计近3000多人无辜地被氰酸毒气杀害。这些史无前倒的杀人魔鬼,尽管绞尽脑汁,仍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应该有99%的把握了。想到这些,他们不由兴奋的战栗起来。

但是,那余下的百分之一,却使他们三个人沉默不语,感到一种潜意识的不安。

是不是又在嘲弄我们?——他们的头脑中不由得又出现了那冷酷的事实。罪犯曾经用“阿多设计室”这个店名把警察戏弄了一顿。这次是不是又是要戏弄警察,而在香烟盒上写下电话号码?

杀死乞丐,夺回烟盒,说明罪犯是认真对待这件事的。

但是,夺回烟盒,感到无后顾之忧后,罪犯又在和警察开起玩笑来了。

果真如此,警察会从乞丐的死亡中得到启示,去找寻那个烟盒。这一点,罪犯应该能推测出来。那么,为了再一次使警察空手而回,他们也许会从附近的公用电话号码簿上找到一个妓女介绍所的电话号码,故意把它留在烟盒上,然后扔掉。

百分之一之中包含的这种可能性,使他们三个人不安地沉默着。

——果真如此的话。

鸣岛感到血液已开始变冷。如果罪犯真是还躲在黑暗中嘲弄着我们,那他们真是该千刀万剐的人物了。

警车开到了西大久保。

那个电话的主人叫大田良一,他的介绍所位于职安大街对面一所污秽不堪的小楼里。

他们三人进入楼道时,大田已在那里等候。

“把所有的女人都叫来,外面的也不要落下,都叫来,快点!”

鸣岛一进门就大声命令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

“少废话!”鸣岛大喝一声。看到这架势,大田赶忙掏出记录本,打起电话来。

“一个人也不许漏掉,如有一点隐瞒,马上当场逮捕你。”

“明白了。”大田嘴唇哆嗦着回答道。他大约30岁左右,是一个瘦弱而寒酸的男人,面色青黑。

“一个晚上,有多少人来电话?”

鸣岛的声音里,怒气未消。

“如果把只玩玩的包含在内,大约有40人左右。真正商量后能成交的,也就10来个人。”

“在什么地方商量?”

“我只是给他们介绍一下,下一步……”

“行了。”鸣岛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晚上,有几个中年男人想来玩玩妓女的吧?你想一想。”

现在的妓女,都加入了所谓“介绍俱乐部”,不再象过去在街头拉客了。她们把年龄、相片和住址存在俱乐部,等待客人打电话来。客人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俱乐部就介绍什么样的给他们。

俱乐部在谈好后,指定一个会面的场所。客人在那里先行等候,由俱乐部指派的一个男人先与客人接触,了解清楚客人的情况,肯定客人是真正要干此事,然后才指定一个茶馆,让客人到那里去等着,妓女接到通知前去接头。客人并不知道俱乐部介绍的是哪个人,而是由俱乐部根据客人的要求确定。

见面后,由妓女先进行介绍,是什么人委托她到茶馆来找客人办事。警察对此毫无办法。其中,有的客人要求妓女陪他睡觉,有的仅仅是陪着客人坐坐,并不睡觉,只收时间费。因为有的客人只是想让女人陪着聊聊而已。

问题是,罪犯是不是来嫖妓女的。如果是这样,他们即使不来这个俱乐部,也可能会去其他什么地方嫖妓的。

如果罪犯不是为了揶揄警察的目的而留下电话号码的话,他们想玩玩女人就是真实的。即使昨天夜里没打电话,也可能在今天夜里或明天打来电话。不管怎样,罪犯对这类淫乱组织是很感兴趣的。

这种网络,他们很可能会加入其中。

“你是说中年男子吗?……”

大田打完电话后,问道。

“是。你有没有印象?”

“没有。噢,昨天夜里,在介绍给客人的女人当中,好象有4个是介绍给中年男子的。”

“人呢?”

“现在,有2个人还在与客人交际当中,另外两个就来,她们都是有夫之妇了……”

“有夫之妇,夜里还敢出来干那种事儿?”

“没办法,她们的丈夫都有病。还有……”

“昨天夜里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打来的电话,有6个。”

“6个人当中,有4个谈判成交了?”

“对。”

“什么时间里的事?”

“谈判是在7点到10点之间。”

“有没有特殊的客人?比如说,他指名哪个女人去陪她,地点也定好了,也付给那么多钱,这样的有没有?”

“这……”大田张口结舌起来。

“隐瞒不报,你可要小心。”

“这种情况,有时也有。”

大田象有所顾忌,难以启齿。

第四章 受虐淫者 第四节

晚上9点。

鸣岛小菊还在等待着。

在桌子周围,坐着石舟警视长和神谷玄二郎。粗糙的桌子上,只有一个烟灰盒。

妓女介绍所的经营者大田良一坐在他们对面。他还是没有回答所捉的问题,只是弯腰屈背地坐在那里。

沉闷的气氛围绕着整个屋子。

石舟和神谷沉默着。石舟那壮硕的身体沉重地压在椅子上,粗壮的胳膊交叉在胸前,压得椅子不断地乱晃。

大田那瘦小的身子在紧张的发抖,三个警察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感到那压力难以承担。

大田靠给客人介绍妓女,维持着生活。他三十刚过,还没有正当职业。虽然有了妻子儿女,但穷困的生活带给他的悲哀感似乎深深在那微弯的背上。此刻,在这悲哀感上又覆盖上了恐惧的阴云。

“大田,”鸣岛打破了沉默。

大田的肩头微微抖动了一下。

“你有老婆、孩子吧?”

“有。”大田的身体不禁抽动起来。

“父母还在吗?”

“母亲还在。”

“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进了监狱,你这个家庭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呢?你老婆为了养家糊口,说不定也得去当妓女。”

“……”

“我们要搜寻的,是这几天晚上往这儿打过电话的那些中年男人。今天晚上,可能还会打来,看来他们已经很熟悉这里的女人了。”

“……”

“再考虑考虑吧。”

鸣岛又点燃了一支香烟,那吐出的烟圈,就象他心中那焦燥的旋涡在翻滚。他不断自己告诫自己要冷静点。可过不了一会儿,焦燥的情绪又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

罪犯在香烟盒上留下了书写电话号码的压痕,这是留下的唯一物证。如果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痕迹,还到这里来玩妓女,就可以偱着妓女外出接客的线索,抓到罪犯。大家都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

可是,如果与“阿多设计室”的情况相同,这次的笔迹压痕还是罪犯在嘲弄我们的话……

警车在新宿的街头继续巡逻着。

“我说实话吧……”

大田刚要说出什么,又闭上了嘴。

“你想到了什么?”

鸣岛把香烟熄灭。这烟只抽了一半,还剩下长长的一截。

“你提到的特殊的客人。”

“什么?”

“那种特殊的客人,有3个。可是,他们都自己带着女人,与我,不,与俱乐部毫无关系。只不过他们与女人玩过之后,分一部分利润给我……”

“一般怎么分成?”

“分给我5成。”

“这样的话,你赚的并不多。”

“嗯。”大田佝偻着背,含糊地答道。

“还有,这些特殊客人与女人在一起,总是在深夜以后。”

大田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这二三天时间里,来过特殊的客人吗?”

鸣岛声音低沉地问。

“昨天夜里,只有一个人,带着一个叫由美子的女人……”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互相都用代号。有的叫B,有的叫C。昨天夜里,9点以前,自称是AB,叫由美子去。后来由美子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还没进行联系。”

“由美子在哪儿?”

“一会儿就来。”

“是这样……”鸣岛沉默了,其他人也没说话。

猎物就在附近。他们似乎听到猎物的脚步声,这声音和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沉默中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罪犯很可能是在更换橱窗那天买的香烟,把电话号码的压痕留在了上面,本来要在昨天夜里往俱乐部打电话。以后是否打了电话,现在不清楚。也许在前天更换橱窗碰到乞丐以后,他们就不打算再打了。

即使他们从前天以后不再与这儿联系,也可能会在昨天夜里或在此之前找过那个女人几次。必须进一步调查清楚。

昨天夜里的四个中年客人中,有两个人谈判成交了。从时间上分析不大吻合。罪犯与乞丐在一起喝酒被人看见是在10点15分的时候,不大可能马上就能脱掉化装成乞丐的服装,去找女人。

如果真去找女人鬼混,也只能在昨天或前天深夜,也就是更换橱窗的工作结束后的那个深夜。

这样推测还能说的通。

昨天深夜和由美子这个妓女鬼混的中年男人,如果他是罪犯,那么应该是在杀死乞丐之后,才去找由美子的。如果这个中年男子不是罪犯,那么就应该说是罪犯故意在香烟盒上留下了电话号码笔迹的压痕。

重大的分歧摆在面前,如果前一种推测符合实际,就有希望抓住罪犯。反之,如果是罪犯故意留下了笔迹,就只能再次陷入迷茫之中,受那伙坏蛋的嘲笑了。

屋子里又出现了沉默。

9点15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30岁左右,秀气的脸庞,白皙而略微泛青。

看上去是一种病态。

“是由美子吗?”鸣岛问道。

“是的。”警察的到来她已从大田的电话中听说了。

“请坐吧。大田先生,请你出去一下。”

“知道了。”

大田象是得救了似的,赶紧出去了。

“昨天夜里,是深夜,你和一个叫AB的客人在一起吧?”

“……”

“回答!”

鸣岛怒气冲冲地大喝一声。

“不要考虑自尊心,也不必害怕回答警察的问题!”

“睡过。”

由美子细声细气地答道。

“时间、地点、怎样见的面,那个男人的相貌、特征、性格——所有情况。包括他在性行为中的习惯、特点等等,都要说。就象赤裸着站在他面前一样。如果隐瞒不说,就把你们俩一块抓起来!”

鸣岛的口气毫不留情。

神谷和石舟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

鸣岛铁青着脸,焦燥的情绪似乎把他的皮肤都染上了青色。

由美子嘴唇发干,微微颤抖着,那上面口红的艳丽已经褪去,起了裂纹。神谷不禁想到,这些裂纹,反而衬托出由美子作为女人所特有的性感。<kbd>.99lib.</kbd>

第四章 受虐淫者 第五节

高桥由美子,30岁,有丈夫和1个孩子,孩子已4岁。丈夫在日本一流的电机制造公司工作,是产品运输部门的司机。

3年前,由于车祸,他断了一条腿。当时,运输任务不多,公司给他们放了假。一个星期天,他驾驶公司的小型卡车,和朋友去郊游。事故的发生,是由于他酒后开车。

他不得不退了职。

31岁的丈夫,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却丧失了前途。

由美子的一个熟人是个妓女,也加入了俱乐部。她引诱由美子说,你难道甘心于这种没有前途的贫乏生活吗?不如加入俱乐部,那里正人手不足呢。

还说,到那里,接不接客,还是由你本人决定。不用你直接去拉客,是由俱乐部联系好,叫你去茶馆等着,让你看那男人合不合你的意,如果不喜欢,可以不见面,即使见了面,也不一定非得和他睡觉。

由美子被说动了心,从此当上妓女,开始出卖肉体。

俱乐部规定,如果对方是有危险的男人,决不能和他睡觉。但是否危险,全凭俱乐部里专门与客人面谈的人作出判断。

她的收入多寡,全看生意如何。

由美子第一天接客,就和那个男人睡了觉。对方是个中年人。他那巧妙的爱抚,竟使由美子燃起了欲火。这个中年男子执拗的爱抚,和这爱抚之中所包含的某种情绪,深深地征服了由美子。

从那次开始,由美子的妓女生涯已将近一年了。

现在她对别的男人已经习惯了,而且自己感到一种愉快。

然而,家庭却面临着崩溃的边缘。她已明确告诉丈夫,自己在当妓女。最初,丈夫愕然不解,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了。

生活所迫,不得不这样过下去。

然而,丈夫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嫉妒的心情却一天也不能消除。每次接客回来。他都要追问由美子,昨天夜里的男人是怎么和她干那种事的。前前后后的情景,他总是固执地要问个底朝天。这样,常常燃起他性虐待的黑色欲火,一边追问着,一边蹂躏着由美子的肉体。

他们的分手已是必然的了,否则,只能互相毁灭。妻子为了维持生活而当妓女,而丈夫却执拗地追问嫖客与妻子怎么乱搞。这样的丈夫,还有什么资格作为一个男子汉呢?

由美子最初接到那个自称AB的男人的电话,与他见面,是在3个月以前的盛夏时节。

那个男人经过上面说的手续,带她到了一家旅馆。

他有40多岁,文绉绉的,是那种给人以好感的男人。他说他的名字叫浅羽,不过那是个假名。

由美子猜想,他也许是学者或工程师,总之是脑力劳动者,有知识,性格也挺温和。

由美子边喝着啤酒,一边注意观察着。浅羽的手指较长,不象体力劳动者的手。那细长的手指上,正夹着一支美国香烟。

浅羽执拗而表情淡漠地把由美子横放在地毯上……

与许多粗暴的男人不同,浅羽十分怜惜似的爱抚着由美子,由美子闭着双眼愉快地承受着他的抚弄。

“啊啊——”由美子呻吟起来,这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快感的呻吟。

告别的时候,浅羽按约定付了钱,另外又拿出了5万元,额外付给由美子自己。

由美子犹豫着是否接受这额外的报酬。

“不用担心。”浅羽笑着说道,“还有一个条件,今后我们还要见面,我正想研究一下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那么顺从。以后,我每一次都会额外给你报酬,好吗?”

“嗯。”

由美子收下了那笔饯,却有些担心。浅羽虽然没更多地说什么,但由美子怀疑他也许是暴力集团的成员。

“不过,还有一个很小的条件。”

“条件?”由美子不安地皱着眉。

“明说了吧。我是个性变态者。”浅羽有些羞赧地说。

“……”

“但是,你不必太担心。下次,我想请你和我来点疯狂的游戏。”

“可是,你想干什么呢?”

“比如,让你把我捆起来,随意虐待我。你可以用皮鞋使劲地踢我。不过,这种事情只能秘密地去干。”

“那好吧。”

由美子又看到浅羽脸上羞赧的表情。正是这种羞赧,突然使她产生一种好感。她觉得他不是一个恶人。她对这些受虐淫者有所了解。与她嫖宿过的中年男人中,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这种性变态者。他们有时把自己当作女人,让对方象男人那样强奸自己,然后不断变换角色,互相满足。

女性都有被强奸的愿望,暗中描述着被强奸的场面,虽然在实际被强奸时,她们大多数人是抗拒的,但在想象中似乎都喜欢这样。由美子知道,在这一点上,男女都是一样的。

但是,由美子却难以完全满足那些男人的愿望,在相爱的人之间,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做。可由美子仅仅是个妓女,不能不使她产生顾虑。

每天夜里,在鸳鸯旅馆里与那些陌生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口中那缠绵的话语,由美子竟私下产生一种怜悯的感受。

然而对于浅羽,她却没有这种情绪。或许是他身上那种文质彬彬的味道的诱惑,或许是金钱的吸引力,她却答应了他的要求。这时,那种和这种特殊的男人在一起的欲望,在她心里萌生出来。

她几乎忘掉了丈夫,而希望委身于一个可信敕的男人。

第二天,他们告别后分手了。

告别时,浅羽把电话和AB的名字告诉她。

第二次和浅羽幽会,是在大约10天之后。由美子又来到和浅羽上次约会的旅馆。

浅羽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久,他们又从旅馆里走了出来。原因是浅羽认为这里没有必要的道具。他叫了出租车,带由美子到了代代木。虽然心里有些恐惧,但她忍耐着。

这是一幢很气派的公寓,只是在新闻广告上,由美子才见过它。据说这巨大的建筑是日本第一流的公寓,住在这里的都是艺术家或其他名流。

浅羽的房间,是在第10层。

这里严格的说不是住宅,而是作为当斋兼事务或接待客厅出售的。

房间里铺着高级地毯,接待客人用的家具,还有能抽出来使用的床。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由美子这才放了心。她害怕等在那里,对她进行轮奸或其他什么。

这个夜晚,真是一个满足性虐待者的宴席。

浅羽脱掉衣服,把绳子、皮鞭、女人皮靴和淫具放在面前。

喝完酒后,浅羽让由美子把自己反绑起来,用鞭子抽打他……然后,用橡胶制的电动淫具插入他的肛门。

浅羽悲鸣着……

由美子出神地看着浅羽那自虐的行为,受到强烈的刺激,一股黑色的欲火在脑海里燃烧起来,陷入强烈的屈辱和快感的怒涛之中。

浅羽和由美子约定,每个月在浅羽的公寓里约会两次。由美子工作结束后,就到这里过夜,每次都是先喝过酒,然后是大约3小时的无休止的性宴。

浅羽的性交方式对由美子产生了深深的魅力。一边互相骂着,一边欢乐着,使她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快感,整个身心沉浸在妄想的世界里,完全忘却了自尊心的约束。

人类本来就有着难以想象的妄想的力量,仅仅被自己的自尊心压抑着,一旦失去了自尊心,这种妄想就会发挥殆尽,登峰造极。

和浅羽约会,已经是第六次了。每次约会都是由浅羽打来电话。

然而,浅羽却从没有把自己的住址真实姓名和职业告诉她。由美子有时感到有些悲哀。但一想到,浅羽对自己的喜爱,能够满足他那无穷的性欲,的确不容易,也就不再计较了。

由美子毕竟是个妓女,但浅羽并没有轻视她的感觉,总是请她到豪华饭店喝高级威士忌酒。

接到电话后,由美子便在深夜到他那里。浅羽总是赤裸着身子在门口的坐垫上迎接她。此时,由美子便心有灵犀地用她的皮靴,当场把浅羽踏翻在地,命令他做这做那。

大约在10天前,浅羽突然对由美子说:“只有我们两人玩,慢慢感觉就会迟钝了。你也加入我们的会里吧。”

“什么会?”

“噢,在六本木,有一个秘密的俱乐都,一个月举行一次例会。不过,这个组织有严格的会员制度,会员以外的人绝对不能参加例会。而且,会员的来历必须清楚。还有,就是不能一个人单独入会,必须一对男女一起人会。聚会时,本着男女都尽兴欢乐的原则,通过抽签决定自己的伴侣,男女双方都不能互相拒绝,当然要在自愿的情况下进行。全体会员集会时都在一间屋子里,这是不言而喻的。”

“都在一间屋里?”

“是的。是在一间屋里。那是一个非常热闹、欢乐的环境。在一个宽敞的房问里,20对男女疯狂地跳着舞。也有被绑在那里受虐淫的女人……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加入进去。现在,我正在同另一个有夫之归商量,如果你先同意的话……”

“不要急,让我再考虑一下吧?”由美子回答说。

昨天晚上,她没有答复浅羽。浅羽也没问起这事。由美子心想,浅羽也许和那个有夫之妇商量的差不多了。这样,就有可能是浅羽和由美子的这段缘分结束了。由美子真有点难以割舍的感觉。

下一次见面,就承诺他吧。由美子边想着心事,边回到俱乐部里。

第四章 受虐淫者 第六节

鸣岛小菊沉默不语,警车向代代木急驰着。新宿街头还在作惨案的善后工作。道路都被封锁着。在封锁线的内外,警车和自卫队的车辆淹没了所有街道。

“真让人莫名其妙。”

开车的神谷玄二郎感叹着。

“是啊。”

叼着一支香烟的石舟警视长说道。

“这个混蛋,自己是个受虐淫者,却杀了3178人。”

“岂止,医院里还有人陆续死去呢。”

“人数倒不重要。令人费解的是这个禽兽一样的家伙,在杀死乞丐的当天晚上,还去嫖女人。忽而化装成乞丐,忽而又把妓女当成女王一样奉承。这个混蛋真不可思议。”

石舟也感到莫名其妙。

“你难道没有那样的感觉吗?”神谷问道。

“依我看,这家伙搞女人可以称得上专家了。”石舟答道。

“小菊君,你怎么老是沉默?”

神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鸣岛。

“如果这个浅羽。就是罪犯……”

罪犯在香烟盒上留下了笔迹的压痕,经查是那个俱乐部的电话号码。俱乐部有个妓女叫由美子,她们客人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浅羽。浅羽抽的就是那种美国香烟。而且是给官房长官打来恐吓电话的男人,大家推测他是智力水平很高,在东京长大,专攻理工学科的学者,还是个中年男人。

浅羽的情况与此很相同。

刚才神谷的话启发了他。罪犯患有精神忧郁症,浅羽正是这样。受虐淫者更多地出现在智力较高的人中间,而智力低下的人中间色情狂的人较多。色情狂的性格一般是外向型,而受虐淫者性格则多数内向。

鸣岛心想,浅羽就是罪犯看来十之八九是对的。

——可是,这样分析可靠吗?鸣岛此时非常不安。如果浅羽就是那个杀害乞丐的凶手,那怎么会把笔迹压痕留在了烟盒上呢?他一定会意识到,这个笔迹记录的电话号码关系到他们的生死。

——为什么呢?难道是命中注定?

真是不可思议。凡是犯罪狂,多数都相信天命的安排。如果命运不好,就会碰到恶运。作为被全国通缉之中的罪犯,如果心里很紧张,就很容易出差错。反过来,如果精神很放松、弛缓,却不容易出现失策。

可是,罪犯很象是悠然自得的。他总是先于警察摆开阵势,就溜掉了。“阿多设计室”就是这样,他从容不迫地嘲弄了警察。

官房长官接到的恐吓电活,也是这样。他一边信口开河提出要释放所有犯人,一边又说对释放犯人并不感兴趣。

——难道又是罪犯导演的一场骗局。这种担心始终悬在鸣岛的心里。

“马上就会查清的。”

石舟强有力地回答了一声。

“是的,马上!”

神谷矫健而清晰地应到。

车子停在公寓旁边的空地上,三个人同时跳下车,走进公寓大门。

公寓两侧和中间设有三个自动电梯。他们没有商量,就分别各自上了一个电梯。

每个人又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枪。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一节

这间位于10楼的房间,门上没有名牌。

鸣岛小菊按了几下门铃,里边没有任何回音。

神谷沉着脸下楼找来了这幢楼房的管理员。

管理员打开了屋门。

正象应召女郎由美子所言,这是间一居室。除了地上的拉毛地毯、靠墙的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之外,就没有什么家具了。

水壶及茶杯等放在碗柜里。

看上去这间屋子并不大,充其量不过30平方米,里面没通煤气,只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说穿了作一间书斋挺合适。

鸣岛和神谷把屋子查了个遍,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桌子里没有一张纸,一支圆珠笔,好象许久没人住过似的。

石舟隔着手帕抓起电话,请局里派法医来。

鸣岛坐到沙发上向管理员问道:“你知道住这屋的人的姓名吗?”

听到这话,管理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带,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他叫氏名干夫,至于他的长相及年龄我们一概不知。一来是这儿有近千住户,二来是因为他不是房主,而是向别人借住的。在我们的登记本上只有他从8月15日起住进1086号房间的记录。他倒是到服务台办过2次手续,但……”

确实每天都有100余名住户到服务台干这干那,另外,同时也有许多人来探亲访友,区区5个管理员根本忙不过来,哪儿有工夫去记住他的相貌年龄呢?再说氏名干夫这个人一切费用基本上都是现金支付,与服务台根本就没什么联系。

“这间房子的主人是谁?”鸣岛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从进屋时起,他便产生了被这位自报家门为浅羽的对手嘲弄的感觉。直觉告诉他又上了金蝉脱壳之计。

管理员掏出了另一张纸片。房主是位家住市区的开业医生。

鸣岛决定给医生打个电话,可没说几句便把电话给挂了。

“怎么样?”石舟关切地问道。

“他说房子交给不动产公司管理,今天早上不动产公司的人告诉他,氏名干夫中止租房合同了。”

“浅羽,氏名,这都他妈的是什么鬼名字。狗东西,溜得倒挺快。”神谷恨恨地骂了一句。

“走吧。”鸣岛站了起来。

三个人离开了屋子。目标很明确,直奔不动产公司,该公司位于涩谷车站附近。在路上,谁都没讲话,他们实在是没有讲话的劲儿了。

犯人的狡猾、奸诈,犯罪手段之高明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在地下街道的商场橱窗处他把一盒美国香烟给了乞丐,当他意识到烟盒上留有指纹时顿发杀机,害死乞丐,夺回香烟盒,拭去指纹后将其丢弃了。然而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烟盒上留下了笔压过的痕迹,狡诈的浅羽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知道警察会根据笔压痕很快封锁那间黑屋的,于是他干脆来了个溜之大吉。

如果他没有想起烟上的笔压痕迹,那肯定早被逮捕归案了。半天,仅仅因为半天之差,就让犯人逃走了。三个人都懊悔不已。

所发生的一切说明,浅羽还没到天遗人弃、人神共怒的境地。法医去他房间检查恐怕也查不到诸如指纹之类有用的东西,能找到的顶多只是些毛发,而它们只能告诉警方罪犯的血型。

显然,从不动产经营者那里也不可能搞到有助于判明罪犯身份的东西。

11时许,三个人在不动产经营者家里找到了当时经办此事的人。一切与预料的一模一样,罪犯没留下任何痕迹。契约书上只盖有刻着“氏名”字样的印章。旁边有一行说明,是经手人代写的,内容是说当时氏名先生右手扎着绷带,没法签名,因为契约签名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当事人的长相了。

解除契约是用电话通知的。至于预付的32万保证金,氏名只说以后来取。

“真倒霉,还是……”石舟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法医检查业已结束,没有任何指纹。所有指纹,包括由美子的都被擦掉了,只在地毯上找到了几根阴毛及数百根头发。

“看来只能去六本木的秘密俱乐部碰碰运气了。”神谷打破了沉默,“浅羽曾在那儿登记入会。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打进去。不过,他曾经对由美子提到过那个地方,会不会起疑心不去了呢?”

“那就到其它的黑屋去找,这帮家伙只有在那些地方才能发泄自己的欲望。这群亡命徒们只有这一条道了。”石舟答道。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跟在后面的一直默默不语的鸣岛突然开了口:“嘿,喝一杯怎么样?”

“太好了,咱们先把浅羽这狗娘养的搁一边,来个一醉方休吧。”神谷欣然赞成。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二节

10月20日晚上,御坂亚纪来到了警察厅公安特别搜查组。

屋里有3个男人。

“坐吧,我就是石舟。”这之后,石舟把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向她做了介绍。

御坂亚纪默默地坐了下来。

3个男人上下打量着她。御坂亚纪也打量着这3个男人,觉得他们个个显得疲惫不堪,与其说是特别搜查员,倒不如说是无赖更恰当。3个人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双脚搭在桌子上。

“我得先问问你,你是自愿的吗?有思想准备没有?”石舟用阴郁的目光盯着御坂亚纪问道。他看过她的资料,知道她令年28岁,曾完成过引诱及潜入任务。

“有。”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的御坂亚纪点了点头。

“是吗?”石舟掉头看了看鸣岛。鸣岛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盯看着御圾亚纪的面部。

可怜——石舟感到一阵心痛。这个女子将接受的任务会使她受尽百般凌辱,她得打入施虐与受虐狂的俱乐部。男子们的污物将会沾满她白净的脸庞和躯体。

“那好吧,你与他为一组。”石舟一狠心,用手指了指鸣岛。

“明白了。”

“要找的男人就是他。”石舟递过来一张凭印象画成的男人像。“他的假名有浅羽和氏名等,真名不详。身高约164公分,年龄大概在44岁左右。关于他的头发、胡子、眼镜,你看这张像片好了,这像片是根据与他发生过几次关系的应召女郎的记忆画的,不一定准确。他很可能化装。但他的身体有一个特征,就是睾九上的肉疙瘩。肉疙瘩在左边睾九上,大概有一粒黄豆大小,你得用手去摸。”

“知道了。”

“好,我们已经列了个计划。你和鸣岛再合计合计。”

“嗯。”御坂亚纪微微点点头站起身来,随着鸣岛走出了屋。

“有过性交体验吗?”鸣岛边走边问。

“我有过男朋友,所以……”

“噢。”鸣岛没再问下去。

走出警察厅,鸣岛叫住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告诉司机去世田谷。

根据调查,市区共有4家淫窝,分别位于六本木、世田谷、练马和丰岛等地。这4个地方都采取会员制,每月举行一次活动。今天正好是世田谷俱乐部活动的日子。在世田谷的会员中有位著名的实业家,鸣岛和御坂就是通过他的介绍而去的。

本来打算利用由美子,但这太不保险。浅羽对由美子太熟悉了。看见她,浅羽没准会一走了之,那可就全完了。因为他再也不会回到淫窝来。

再者,所有去那地方的人都必须化装。浅羽更不例外。与由美子相会时,他戴着眼镜,蓄着胡须,那极可能是化装后的模样。如果取掉胡须,摘下假发,拿去眼镜,那由美子也许就认不出来了。浅羽的真正模样没人知道,这次如果他另化一个装,由美子就无能为力了。

唯一确凿的特征是左侧睾丸上的肉疙瘩,只有女子才有可能触摸到它。

御坂亚纪被选出来执行这一特殊的任务。

鸣岛也弄不清楚淫窝里都干些什么,怎么干。他一方面钦佩御坂亚纪的勇气,一方面又感到她太可怜。一想到她洁白的身体将饱受耻辱,鸣岛就感到痛苦万分。

8点钟,车开到了位于下北泽住宅区一角的俱乐部。门应声而开,走出一个戴太阳镜的男人。

鸣岛告诉他已经编好的假名,谎称自己与御坂亚纪是夫妻。

淫窝看上去象一座普通民房。他俩被请到客厅,那儿有一对男女,两人都戴着墨镜,看上去30岁上下。男人板着脸。

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戴着一副硬纸板做的眼镜。进来之后,给每个人发了一副与他一模一样的眼镜。

“你们几位是初次来吧。我给你们进行一下大概说明。我们的宗旨是尽兴欢乐。开始时,我们要通过抽签决定自己的伴侣。一旦组成,男女任何一方都不能推辞。当然我们会尊重女方的意志,男子不能强迫女方。第一轮结束后便是自由组合。记住,在离开这座房子之前不能摘下眼镜,也不能互相询问、告诉姓名及地址。好了,请到这儿来脱衣服,请将衣服脱光。大家都在里边等,请快点。”

说着,男子将几个人带到了更衣室。

进到屋里,御坂亚纪腿都有些软了。她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但眼下还是有些紧张不安。

鸣岛若无其事的脱起了衣服,另外一对夫妇脱掉上衣之后,害羞似的背过了身,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脚在发颤。

御坂亚纪也有些发抖。虽然以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而现在,一出这屋就得投身到索不相识之人的怀抱中去。那人究竟是中年还是青年,现在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对方的要求,无论他怎么对待自己,都只能听之任之。

为完成这次特殊任务,刑警局长一共找了4个女警察。在介绍完情况之后,他申明这件事决不强迫,事实上也没法强迫,但这事不光关系到警察的面子,同时也关系到国家的命运。听了这话,御坂亚纪下了决心,而其他三个人都拒绝了。

其实,她们拒绝这项任务也是很自然的,谁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去满足施虐狂与受虐狂们的兽欲呢?

然而御坂亚纪与她们不同,在地铁九之内线上发生的大屠杀中,她的双亲也被害了。

她得向仇人讨还这笔血债。

无论遭遇到什么都没关系,只要能报仇。想到这,她狠狠心,开始脱了起来。

鸣岛赤身裸体地站在一旁。

御坂亚纪脱去了内衣,她身躯白净、丰满。看到这,鸣岛的心都快碎了,他抓住亚纪的腕子,亚纪的手腕颤个不停。

“现在不干还来得及。”

“不。”亚纪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抖。

几个人来到了大厅。

大厅极大,大约有七八十平方米。地上铺着地毯,耳边传来舒缓的音乐,一个类似舞厅的彩灯旋转着。所有的人都光着身子,看到新来的人,大家鼓起了掌。

男人按要求排成了一列。女人开始抽号。

亚纪打开抽到手里的纸条,上而写着8号。她转过脸向男子队列望去。所有的男子胸前都戴着号牌。8号是个中年男人,看见他,御坂亚纪不禁打了个寒噤,那是个大腹便便的家伙。

亚纪侧眼看了看鸣岛。

女子队缓缓地解体了,每个人都向自己的目标走去。

亚纪来到了8号身旁。

站在鸣岛身边的女子好象就是刚才在客厅见到的那位。

“请关照。”亚纪身边的男人向她鞠了一躬,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亚纪又是一阵哆嗦。

身旁的一对已紧紧抱在一起,女人把脸深深埋到了男子的胸前。

中年男子抱住亚纪开始跳舞。亚纪绝望地闭上了眼,她真想大叫着推开面前的男人跑出屋子。但她不能那样做,她必须忍耐。

男人的手伸向亚纪的臀部。

“对不起,可以把你绑起来吗?要不,绑我也行。”他沙哑着嗓子问。

“我是第一次来这儿。”亚纪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句话来。

“那我教你吧!”说着男人将亚纪慢慢地推倒了。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三节

御坂亚纪被绑了起来。

她的双肩及双脚都被用竹子固定住了。两手被捆到肩部的竹杆上,双脚被竹子顶住。

她就这样仰面朝天的躺着。

屋内充满了喧闹之声。女人们在喊叫,伴随着喊叫,可以听到皮鞭抽打的“嗖嗖”声。

男女都在号叫,被打之人在告饶。

好象这里备齐了一切刑具,每对男女都在用。他们互相捆绑进行虐待。这期间始终播放着轻松的音乐。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女人嘴里喃喃着。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在注视着这一切。看来他是女人的丈夫。看到自己的妻子被捆绑,被其他男人肆意蹂躏,中发出非哭非泣的讨饶声的情景,他惊呆了,甚至忘了与自己配对的女人。

亚纪是彻底绝望了。

根据规则,亚纪绝对不能抵抗,只能任男人摆布。

男人不紧不慢地玩弄着亚纪。亚纪感到全身发冷,这儿的残酷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每个人都象发疯了一样,沉溺在疯狂之中。不能,绝对不能失去理智。亚纪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然而,她的感觉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中年男人长时间的爱抚终于起了作用。

男人退了一步,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亚纪,他没有动手。只是定定地看着。亚纪的神经仿佛都被熔化了。

男人目不转晴地看着。

亚纪感到有一股寒风穿进内脏,进入脑中。她出了一身冷汗,皮肤都收紧了。

男人的脸贴了上来。

“啊……”亚纪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哀声。

亚纪死死地咬住了牙,没办法,只能任其为所欲为。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

亚纪目视着周围人们的疯态,耳听着他们的叫声,她的全身不知不觉地燥热起来。

“啊,啊。”亚纪开始呻吟起来。

鸣岛呆呆地立在那儿。与他为伴的就是刚才在客厅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在各对男女进入性爱高潮之时,鸣岛依然抱着女人的双肩呆立着。他不想绑住对方,他对此不感兴趣。

女人好象也是初来,不知道怎么办好,只是贴在鸣岛身上。

“求求你,把我捆上。”当那些被绑的女人发出呻吟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可是第一次。”

“我们也是头一回来,可你看,我丈夫……”女人用眼神示意鸣岛,鸣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男子被困缚着,旁边有个女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男人痛苦地哀求着。

“丈夫,那是我丈夫,你行行好吧。”

鸣岛无奈,只好将她绑上。他知道亚纪被用竹子弄成了大字形,也看见了中年男子拼命抚弄她的情景。

“打我吧,蹂躏我吧。”鸣岛的女伴叫了起来,声音中没有任何犹豫。周围人的叫声去除了她所有的羞耻心。鸣岛绑住女人并把她放倒了,仿照别人,他也用竹子顶住了女人的双脚。

女人似乎还不满意,哭着喊道:“用力,用力。”她弯曲洁白的躯体上渗出了汗珠。

鸣岛边抚弄那女人,边观察起屋里的男人们来。这些人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样子,没有20步上下的。所有的男人都已开始发福了。

不知道浅羽是否置身其中,因为除此之外还有3个涅窝,浅羽不见得非来这儿。鸣岛对由美子叙述的浅羽的相貌特征根本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对手决不是那种留下明显特征的笨蛋。

不过,浅羽左侧的睾丸上有一个肉疙瘩,这一点千真万确。要想找到他,只能寻遍4个淫窝。即使如此也可能扑空。因为罪犯会暂对抑制自己的欲望,消声匿迹,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活动。

身体成大字、被大腹便便的男人压在身下的亚纪的模样极为可怜。她要受的蹂躏才刚刚开始,只有抓到浅羽或通过其它线索找到浅羽时才算完。

眼下,只能通过打进淫窝来寻找浅羽。这项任务极其艰巨,也许最终归于徒劳。如罘真是一场空,亚纪会变成什么样呢?说不定亚纪会因此而陷入泥坑。它会象大麻一样侵蚀她的身体和精神。多次进入这种淫窝之后,亚纪洁白的皮肤将被染黑,墨迹甚至会渗进她的骨髓之中。

“打我的屁股,打呀,蹂躏我。”鸣岛的女伴忍不住了。

鸣岛将女人翻了个个,使她成腑卧姿势,伸手抽打起她那诱人的臀部来。女人大声哀叫着,扭动着。

男人们和女人们都失去了理智。

亚纪成了所有男人的靶子。

一个男人将亚纪压在了身下,他刚离开,另一个男人又趴了上来,亚纪已经记不得是第几个了。她想逃离此地,却做不到。

她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鸣岛被一个年轻女人压倒在地,鸣岛紧紧拖住了她。

女人发出低低的呻吟,贴近鸣岛的耳边说道:“他在。”说着话,她使劲扭动起身躯。

“哪儿?”

“不知道,太乱了,包围圈呢?”

“布置好了,你去更衣室发个信号。”

“好。”亚纪离开了鸣岛。

还有人企图抱她,她推说要上厕所,向更衣室走去。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四节

御坂亚纪进了更衣室。

信号发射器就藏在她的衣服里,只要接通电源,信号便会传到包围了这座房屋的警察手中,他们会据此逮捕屋子里的所有人。

决不能让他跑了。

亚纪的手掌上现在还留有触摸男人睾丸的感觉,左侧睾九上有个黄豆般大小的肉疙瘩的男人果然在此。

亚纪曾试图与那个男人正面拥抱,但这目的未能实现,因为当时占有她的男人不愿意松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罪犯一定是在屋里,屋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使插翅也难逃脱。

——终于找到他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残无人道地杀害了3000余人,将日本置于氰化钾威胁之下的恶魔的末日就要到了。

想起被害的双亲,亚纪的心中便燃起无法抑制的怒火。即使将这恶魔千刀万剐,也难解她的仇恨。为了复仇,她忍辱负重。这次的任务实在是饱受污辱的任务,因为在场的女人大多数年龄已过三旬,年轻女子只有二三个,所以她们成了所有在场男人发泄的对象。女人的尊严与自豪已消失殆尽,精神受到极大摧残。

然而,作为补偿,她找到了滥杀无辜的罪犯,以自己的身体保全了警察的尊严,赢得了国民的安宁。

亚纪接通了发射器的电源。

信号发出之后,亚纪迈步向厕所走去。她再也不想回大厅了。

突然,亚纪停住了脚步。

在房门口站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鼻粱上架着副纸眼镜。

亚纪不禁一阵颤栗,脸都吓白了。

——完了,自己的举动被发现了。

男人一把抓住了亚纪的手。

“你真是个漂亮妞,进来吧。”

说着,他伸手把一丝不挂的亚纪抱在了怀里。

亚纪扭动着身体,想摆脱他,但那人的臂膀却异常有力。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亚纪放弃了挣扎。

男人抱起亚纪,却没有返回大厅,而是走向对面的卧室。

男人把亚纪放到了床上。

“请允许我绑住你。”说着,他拿出了绳子。

“别,别,求求你。”亚纪摇着头哀求道。

“行了,就让我把你绑上吧。大厅的女人都已经被绑上了,活动快结束了,让我最后享受一次吧。”男人说着,跪了下来,把亚纪的手反绑到背后。然后把她弄下床,用绳子捆住了亚纪的双脚并把绳子两端系在床脚上。

“多美的身体啊。”男人伸手抚弄起来。

“你已经结婚了吧。怎么样,身为人妻却被别的男人脱光衣服,绑在床边任意奸污,这滋味不错吧?”男人奸邪地问。

“是的。”亚纪晕晕乎乎地答道。

“你乞求我的宽恕吧,大声地乞求吧。”

“饶了我吧。”

“大声点。”

“请饶恕我吧。”

“不,我绝不饶恕你。”

男人从桌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他弯下腰,把它敏捷地套到了亚纪嘴上,原来是个马辔头。

亚纪痛苦地摇了摇头,她实在忍不住了。

“你是个警察吧。”男人突然问道。

亚纪浑身象触了电一样惊呆了。

“刚才你给外面发过信号,是不是你们已经包围了这座房子?而你刚才还摸了我的睾丸,找到肉疙瘩了吧。”

男人的声音变得冷酷而残忍。

亚纪哆哆嗦嗦地望着他。

“真可惜了你这漂亮的身体。”男人说着,恶很狠地盯着亚纪。

亚纪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她想发声呼救,可嘴上偏带着辔头,想挣扎,双腿又被固定在床脚上,双手也被反绑着动弹不得。

这个男子是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是杀害父母双亲的凶手。他用氰化钾屠杀了3000名父母、妻子、丈夫、孩子。现在自己又在忍受他的万般折磨。

亚纪恨恨地咬着牙。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五节

鸣岛小菊被绑了起来。

拥他的女人一共有2个,都是中年。此刻被绑着的大半是男人。

四周见不到御坂亚纪的身影。红兰两种灯光给大厅蒙上了朦朦胧胧的色彩。

突然,鸣岛叫了起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刚开始他以为是香烟味,但随即便弄明白了那是物体燃烧时产生的烟雾。

“快放手,松开我,失火了。”

大厅被热气所包围,气温开始急剧地上升。

有人失声尖叫了起来。大厅里一片混乱。

“快松绑。”被绑的男人们惶恐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中年女子开始给鸣岛松绑,但她的手哆嗦着老也解不开。

“别慌,跑得出去。”话虽这么说,鸣岛内心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担心御坂亚纪的境况,此外,他还怕外面的警察会一下子涌进来,见到他这副模样。

耳边可以听见救护车驶近的声音。

女人终于解开了一只手腕,解开之后她便起身跑进了更衣室。鸣岛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另一只手和双脚的绳索弄开了。

指挥包围圈的是石舟和神谷。

发现着火是在10点30分。

他们是听到屋里人的喊叫才注意到失火的。当时大火已经着了起来,人们打碎玻璃,打开窗户往外跳,滚滚浓烟正在屋内弥漫。

“不许放走每一个人。”

石舟高声命令部下。参加这次行动的共有9人,都是石舟属下的特别检查组的成员。

罪犯极有可能趁混乱逃走,石舟暗想。就在这当口,来了辆救护车。

“是谁叫你们来的?”神谷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问道。火着起来不过3分钟,怎么就会有救护车来呢?而且来的竞比消防车还快。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些蹊跷。

“刚才有电话说里面有人患急性盲肠炎,我们来接病人。”

“好,进去搬病人吧。”急救员进了院子,不一会儿抬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装进了救护车。

“等等。”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神谷钻了进去。

“走吧。”坐上之后,神谷才松了口气。

打进去的亚纪发来了信号,表示罪犯就在屋内。如果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滴走,那实在是太丢面子了。何况这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所以对每个人都必须严加注意。即使是患盲肠炎者也不例外。

神谷看了看男子。只见他牙齿外露,双眼无神,脸部呈现出痛苦的神色,抱着肚子哼哼呀呀地呻吟个不停。

鸣岛边跑向更衣室,边呼叫着亚纪的名字。然而根本听不到她的回答。

鸣岛暗叫不妙。跑到更衣室一看,亚纪的衣服还放在那里,他赶紧穿好衣服,抱起亚纪的衣服,沿走廊向外跑去。

此刻浓烟已经将整座房屋围了起来。

“亚纪,亚纪。”鸣岛焦急地叫着。

救火车来了。消防队员们纷纷跑进了屋子里。在走廊西边还有几间屋子。鸣岛挨间看了看,哪儿都没有亚纪。鸣岛急出了一身冷汗,最后他来到了一间挂着锁的屋门前,使劲踢破了门。

亚纪被绑在里面,被分别绑在两根床脚上的脚,都快麻木了。她的嘴上带着辔头,两手被倒绑在背后。

屋里充满了烟味。

鸣岛打碎了玻璃,给亚纪松开绑。拖起她向屋外跑去。

4辆消防车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水龙对准房顶喷去,消防队员们进出不停。

“全部逮捕,不许放走一个。”石舟大声命令着自己的部下。

他知道纵火犯肯定是名叫浅羽的罪犯。这个恶魔察觉到了包围,要不就是鸣岛或亚纪暴露了身份。因此,他放了一把火,想趁乱溜走。

几对男女跑了出来,他们无一例外地用上衣蒙着头,企图离开现场。

“躲开,我是警察。”石舟用自己粗壮的身体顶开挡路的消防队员,在后边追逐着逃跑的男女。

“你要干什么?”有个消防队员伸手抓住了石舟。

“滚开,让这所房子烧光好了。”石舟急了,“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他推开问话的消防队员,紧跑几步,揪住了逃跑者的衣领。

部下们也纷纷带来了抓住的一对对男女。

“跑了。”后门传来一阵叫喊,随即响起枪声。

石舟循声跑去,边跑边伸手掏枪。

小路上有两个男人在拼命地跑,前面的男人即将消逝在黑暗之中,紧跟在他后面的男人似乎在对他说什么。两名搜查员在他俩后头追着。

“开枪。”石舟大叫。

石舟跑上了另一条小道,他那粗大的身体跑起来实在费劲。但现在顾不得许多了,必须抓住浅羽,抓不住也得打死他。

石舟加快了脚步。

在小道的尽头,石舟与从另一条小道跑来的男子碰了个对头。他狂叫了一声扑向对方。

“狗杂种。”石舟抓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推倒到了地上。

他刚想骑上去,却挨了男人的一脚,这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

趁这当口,男人站了起来。

石舟半蹲着,将枪口对准了他。

男人又飞起一脚,正踢在石舟持枪的手上,枪应声飞了出去。

“混蛋。”男人的怒斥中竟带有一丝悲哀。

石舟抱住了男人的腰,把他举起来转了个圈又扔到了沥青地上,要知道,石舟可是柔道四段。

石舟伸手拽起男人,不出分说就给他脸上来了两拳。

男人靠着墙垣,软软地瘫了下去。

部下跑了过来。

当部下要给他藏上手铐时,那男人一脚踢开了部下。

“混蛋,你们这群疯子。”男人悲号起来,“你们坏了大事。”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和手铐。

“您是?”石舟一下子呆住了。

“你们坏了我的大事。”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差一点我就抓住贩毒组织的头子了,都怪你们,你们这群笨蛋。”

“您是毒品搜查官?”

“行了,行了。”男人倚着墙,有气无力地说道。

“喂,把那杂种找出来,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石舟向自己的部下怒吼道,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要教训谁。

救护车拉着警报,一会就开到了世田谷医院。

车上的男子抱着肚子在担架上滚来滚去,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吟。

急救员抬着他奔向急诊室。医生不在,屋里的护士叫把男子放到了床上,男子还在呻吟。

“大夫呢?”神谷问。

“过几分钟就来。”护士关上门,去门诊取东西去了。她好象没听见急诊室里男子的哀叫。

神各坐到椅子上,拿出一支烟点上了。只有等大夫回来给病人止痛后,才能进行盘问。

刚吸了一口,神谷就象被烧着了似地站了起来——男人的呻吟声突然听不见了。

他拔腿跑向急诊室,边跑边抽枪。

冲进屋,神谷惊呆了。窗子大开着,窗帘在轻轻摆动,床上空荡荡的。

神谷跳上窗台,越过窗户来到院内,搜了一圈之后又爬过了院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务必抓住这个恶魔,否则没脸去见上司和同僚。

神谷拼命地向前跑着,他的脸色煞白,双腿颤个不停。

世田谷警察署,在审讯室里坐着5个人。他们是石舟、鸣岛、神谷、御坂和一个名叫广崎三津子的女人。

广崎是陪浅羽去淫窝的。

在总共13对男女中,一共跑了2个男人。一个是毒品搜查官追的贩毒头子,另一个就是浅羽。不过女人却是全部落网。

13对男女中,有9对是夫妻,另外4对是情人关系。

晚11时30分。

浅羽是在1小时前从医院逃走的。虽然在他逃走后不到15分钟的时间里便布下了紧急搜索望,集中了好多辆警车,然而却一无所获。

不过,搜查小组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垂头丧气。因为他们毕竟抓住了浅羽的女人。

“喂。”石舟开始审问:“我想问问你浅羽的住处。”

石舟的双眸里充满了期待,只有广崎三津子才能告诉警察浅羽的真实姓名和具体地址。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是一样。他们都急切地盼望着能早点弄清这个杀人恶魔,使警察蒙受奇耻大辱的罪犯的真面目。

“我不知道。”三津子微微摇了摇头。

这位自称29岁的少妇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嘴唇也是煞白煞白的。

三津子已经结婿,丈夫是日本国铁建设公司的设计师,名叫广崎重则,今年34岁,现在正在参加青涵隧道工程建设。

“不知道?”

“是的。”广崎的声音很细,放在膝盖的双手在轻轻地颤抖。

“你好好听着。”鸣岛接上了茬,“浅羽是氰化钾事件的主犯之一,是历史上罕见的杀人狂。我们必须抓住他。如果让他跑掉,那用不了多久就又会发生新的屠杀事件。你只要老实交代所知道的一切,我们就不把你参加淫乱的活动张扬出去。”

听到氰化钾事件主犯几个字,广崎三津子的表情起了变化。

鸣岛默默地盯着三津子,他清楚地记得,亚纪、三律子还有另一个不到30岁的女人是男人们今晚攻击的主要目标。她们几乎没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仿佛又看见了三津子被绑着求饶的情景。

“可我确实不知道啊。”三津子痛苦地叫道,她看上去象个疯子。

“什么意思?”

“我认识他虽然已经半年多了,不过只知道他叫浅羽五郎。其它的象住址电话等等一概没听他谈起过。每次约会都是他找我。”

“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了?”鸣岛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象浅羽这样狡猾的对手完全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是的。”三津子点了点头。

“没撒谎吧?”

“我发誓。”三津子低着头答道。

“那好,请你详细叙述一下你和浅羽交往的经过。”

“……”

“记着,你的话可是关系到几千条性命。”

“明白了。”三津子开始讲了起来。

初次见到浅羽,是在今年4月初。

那天,三津子与以前的同事在银座一起吃了顿晚饭。在回家的电车上,遭到了两个流氓的侮辱。

那电车是开往高元寺方向的,三津子旁边坐着两个醉鬼。

车过神田之后,右边的男子开始打瞌睡,靠在了三津子的肩头,他的嘴里酒气熏天。三津子实在受不了,便站起了身,醉鬼倒了下来,睁开了一眼。

看到三津子想走,醉鬼直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回去。三津子被他压倒在座席上,脸上挨了两拳。那男子的脸色变得凶残而阴险。

“不要脸的东西,碰了碰你的身子又怎么的了,你就让我摔了一下,不是成心要我的好看吗?”

“对不起。”三津子按着被打青了的面颊,低三下四地道了歉。

“这事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小姐。”另一个同伙过来抓住了三津子的手。

“到下一站下车,得让你尝尝哥们的厉害。”说着,他用手抓住了三津子的下巴,力气很大。三津子的脸被迫抬了起来。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白了吗?”男人揪住卜下巴的手一使劲儿,三津子的嘴巴便被迫张开了。他大大咧咧地往口中望去。

他的举动极为粗野,仿佛旁边没有别人。

三津子吓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敢如此放肆地迫使自己张开嘴,过一会儿还不得将自己衣服剥光?

“救命啊。”三律子毅然推开男人的手,尖叫起来。车里虽说不算挤,但乘客还是不少。

然而没有人挺身站出来,大家都把脸转向了其它方向。

“没有人敢来救你,要是哪个小子真敢过来,老子就宰了他。臭婊子,你给我闭嘴,不然就要你的命。”男子挥手给三津子来了一巴掌,三津子痛得差点叫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三津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六节

广崎三津子闭上了嘴。

电车虽然接近末班车,但车里的乘客还是不少。可恨的是这些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与歹徒搏斗,帮助三津子脱离虎口。

身旁的乘客都转过脸望着窗外,其中不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之人。

两个歹徒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一切,睑上充满着不可一世的神色。

完了,三津子暗暗叫苦。

没人愿意会会歹徒手中的匕首,非但如此,他们还唯恐引火烧身,忙不迭地避开歹徒的视线。三津子感到自己成了全车乘客的牺牲品。

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下个车站,三津子被弄下了车。一想起刚才男人抓住下巴迫使自己张开嘴的情景,三津子便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她恨自己没出息,更恨那些胆小如鼠的乘客。

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有人给车站工作人员报个信,请他们援助自己。不过从他们默不作声的举止来看,这一可能性极小。

“要是有人敢告诉车站上的人,老子绝对饶不了他。”歹徒们仿佛察觉到了三津子的想法,大声喊了一句。

没有人敢说话。

车快进站了。

三津子的身体颤抖起来,进行抵抗的勇气己消失殆尽。

在出站的时候,倒是可以向收票员求救。但自己的手被歹徒抓着,他会不会就此给自己一刀呢?

还是不出声为妙,就象落入蛇口的青蛙一样乖乖地跟着歹徒走吧。

他们将把自己装进车,带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车到站了。

歹徒握住三津子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三津子的脚都不断使唤了。她多希望能有人仗义除暴,然而所有的乘客都默不作声。

“别乱动,小心一刀捅了你。”歹徒贴着她的耳朵警告道。

三津子没说话。她无力地挪动着脚步。歹徒的力气大得出奇。

3个人来到站台。

与他们一起下车的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站台上没几个人,两名歹徒一左一右挟住三津子,向出站口走去。三津子脑中一片空白。这突知其来的侵袭使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浑身软绵绵的象是虚脱了一般。刚才在车上遭受的殴打,起到了麻酵剂的作用。

她一步步地向前挪动着。

“哥们。”朦胧之中听到背后的叫唤声。

2名歹徒停住了脚步。

“小子,你想干吗?”抓着三津子手腕的家伙放开她,转过身去。

“你们不该如此欺负她。”三津子回头看了看说话的男人。原来是刚才一起下车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他显得很普通,身穿一套整洁的衣服,不象是个能打架的人。

“混蛋。”2名歹徒急了,同时扑向那人,在他俩的夹击之下,中年男子立刻被打倒在地,2名歹徒用脚使劲朝他身上踹去。

三津子呆呆地站在一边,没想到可以借此机会逃走。

站台另一边的车站职员跑了过来。

2名歹徒扔下三律子逃走了。

中年男子全身血淋淋的。车站职员去追歹徒,他便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鼻血沾满了他的衬衫,脸上也尽是污血。

“实在对不起,您没事吧?”三津子这才恢复了神智,弯腰问起了救命恩人的状况。

“没事。”男人笑了笑,那笑容显得很甜,很纯,象天真的孩子一样。三津子的心不由得一阵狂跳。

她赶忙掏出手绢给男子擦起鼻血来。男子一动不动,任凭她处置。

车站职员回来说,歹徒全逃走了,已经向警方报案。又问男子伤势如何,是否需要叫辆救护车。

男子谢绝了他的好意,站起身来,刚起来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和三津子一起向出站口走去。

“感谢您了。”

“嗨,都怪我没本事,挨了一顿打,不值得您道谢。”男子的声音轻快动听。

“我陪您去医院吧。”

“医院?不用,这点伤没关系。洗完脸,贴两张止痛膏就好了。”

“那,无论如何我也得帮您干点什么,否则我于心不安。”

男子挥手叫了一辆出租汽车。

“您住哪儿?”他开口问。

“杉并。”

“我住在新宿一家旅馆里,请上车吧,我送你。”

“好吧。”三津子上了车。

不过,三津子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男子下宿的旅馆,她执意要给男子贴膏药。在车上,男子自我介绍说叫浅羽五郎。三津子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要不是他帮助,自己肯定会饱受2名歹徒的凌辱,说不定他们还会拍下自己的裸体照进行威胁敲诈,那自己的一生可就完了。

除了救命之恩以外,浅羽的笑容也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即使是在遭受殴打,血流满面的情况下,浅羽的笑依然显得那么纯洁诱人。

以自己的弱小身躯去抗击2名暴徒,救助无辜,却又不要任何报酬。这种义举实存是令人钦佩,尤如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浅羽下宿的房间在旅馆的最高层。

进屋后,浅羽拿出白兰地让三津子喝,自己则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浅羽好象换了个人,只是嘴唇有些发肿。他在遭受殴打后立刻采取倒地姿势是明智的,虽然身上挨了几脚,却没有造成致命伤。

浅羽躺到了床上,三津子细心地给他贴着止痛膏。看上去他的伤并不很重。

突然,浅羽伸手握住了三津子的手腕,稍一用力,三津子便倒在了他的怀里。三津子没进行任何反抗,她似乎早就在心里下了决心。

“我先去洗个澡。”三津子在浅羽的胸前低声说道。浅羽没说话。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三津子洗完澡出来,浅羽已经等不及了。他急风急火地把她按倒在床上……

8天之后,他们俩又见了一面。

是浅羽打电话找的她。

当天晚上,三津子又到了那家旅馆。

浅羽准备好了威士忌和晚饭在等她。在离开家前往旅店的途中,三律子有些犹豫。然而当她见到浅羽时,一切犹豫都跑到爪哇国里去了。

她之所以感到犹豫,是因为害怕再次陷入那可怕的深渊,上一次的体验太强烈了。她的脑海还残留着痕迹——既美好而又可怕的痕迹。

不过,浅羽的电话对她犹如一道催命符,她的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与他相会。

俩人喝着威士忌,吃完了晚饭。

那一夜与第一夜有过之无不及。浅羽闯进浴室,冲向正在洗澡的三津子,用绳子绑住了她。他将三津子的手和脚搁在了一块,使她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细细的尼龙绳嵌进了白皙的肉里。

三津子全身充满了肥皂泡,这是浅羽给她打上的,他的爱抚持续了将近1小时,三津子变成了一具没有感觉的雪人,任由浅羽折磨。

2小时后,三津子被松了绑,当时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当天夜里,三津子睡在浅羽的怀里,浅羽对她讲述了自己的梦想。那就是要建立一个不受任何限制的团体。

在那里只有男人和女人存在。

在那里不需要劳动,也没有法律,男人和女人都赤身裸体。当然必须限制国民人数。每个女人都可以占有所有的男人,而每个男人也可以占有所有的女人。

三津子听得如痴如醉。

浅羽答应让三津子成为其中一员,作为条件他要求三津子不得拒绝任何男人的爱抚。这些爱抚的表现各不相同,可能是把她绑在树上,也可能是使她趴在砂子上,还可能是在她睡觉时偷偷爬上她的背后……

“明白了。”三津子爽快地答应了,她在心中暗暗想象着上述情景,一种抑制不住的向往油然而生,她完全沉浸到了幸福之中。

清晨。

三津子把浅羽绑了起来。

绑好后,她用力抽打着他。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七节

10月21日。

深夜,神谷玄二郎向家中走去。

他住在石神井公园附近的公寓里。

回家前,他喝了点洒。

他觉得脚下发软。这倒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因为睡眠不足。接手这个案子已经5天了。

他实在是笳疲力尽了。

公寓前边是一片杂树林,来到林边,神谷解开裤带开始小便。因为脚下无力,他只好靠在树身上。

凉风一个劲儿地往脖子里灌,10月下旬的东京已经有点寒冬的意思了。

有个男人朝这边走来,神谷没理他,继续撒自己的尿。

在男人擦肩而过的一瞬,神谷感到了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仿佛对方是一匹发疯的野兽。因为尿还没撒完,神谷向左躲了一下。

左腹一阵剧痛。神谷猜测对方用的是匕首,幸亏躲得及时,匕首刺歪了。

“杂种。”

神谷叫骂着甩开扎在身上的匕首,将手伸向左腋下的枪盒。但是因为刚才动作太大,脚下一滑,摔倒了,枪也没拔出来。

那人又扑了上来,匕首在街灯下泛着白光。

神谷滚动身体,试图避开匕首,然而对方身手不凡,还是扎进了他的左臂。

就在这时,射来一道刺目的灯光,原来是一辆车开了过来。见有车开过来,压在神谷身上的男人仓皇起身,跑进了杂树林中。

神谷爬起来,拔出枪,向男子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黑暗中有条黑影在迅速地奔跑着,神谷对准黑影,按动了扳机。

树林里响起一阵枪声,那人却没倒下去。

不久,人影便消失了。

神谷还在拼命追赶着,血从受伤的地方不停地流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生擒罪犯。

当车灯照过的时候,神谷看清了袭击者的脸,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浅羽五郎。

袭击者与装盲肠炎叫来急救车,又从急诊室逃走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神谷实在没有料到。这个杀人如麻、被警方通缉的罪犯竟敢谋害堂堂公安特别搜查官。

如果让他从这里逃掉,那自己还算是个人吗?

神谷杀气腾腾地跑着。

耳边传来警车的咆哮。

神谷跑得是那么专心,以至于脸被树枝划破出了血,都没顾得上擦一下。他就象一头受伤的斗牛,完全忘记了疼痛。

杂树林的尽头有条路,路上看不到任何人影。

神谷向右追了下去。左边通往石神井公同,警车的警报就来自那个方向。浅羽想必不会跑向那儿,自投罗网。

跑着跑着,神谷产生了无名的恐怖惑,他觉得自己都快绝望了。

——要是再让他跑了,可怎么办?

一辆警车风疾电掣般地追了上来。

神谷跟本没理会它的警报,大道上看不见浅羽的人影。

他决定拐向旁边的一条小胡同。

身后传来急刹车的声音,随后便是乱糟糟的脚步声。

神谷停了下来,他记得浅羽在医院也是采用这一方法逃走的。他真担心永远抓不住浅羽。

突然他想起一个好主意,于是便转身向警车跑去,3名警察挡住了他的去路。

“闪开。”神谷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停下来,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神谷推开了面前的警察,另一名警察上来用枪把打了他一下。

“混蛋。”神谷想告诉他们自己是刑警,可是嗓子却不听使唤。他疾步冲向了警车。

来到车门口,他用枪对着司机命令他下车。自己坐上去,拿起了无线电话筒。

“我是警察厅公安特搜部的神谷。氰化钾案件的罪犯在石神井公园里,全体警车,全体警察立刻出动,包围石神井。”说完,他便软成了一团。

第五章 以身饲“虎” 第八节

午夜11时5分,鸣岛得知了神谷玄二郎遭到袭击的消息。当时他正在杉并区高元寺广崎三津子的家中。

接电话的是石舟。

“神谷这个笨蛋。”接完电话,石舟气得破口大骂:“简直是废物。我非得开除他不可。”

“安静些。”鸣岛把石舟按在沙发上。“伤势如何?”

“左肩和左腹挨了两刀。”石舟充血的双眼中充满了愤怒。这愤怒不知道是冲着被浅羽刺伤,又让他逃走的神谷呢,还是冲着行踪飘忽不定的浅羽。也说不准是冲着他自己的。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死了活该。”石舟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气无力。刚才的厉害劲儿荡然无存。

鸣岛坐在了沙发上。

“听说是在小便时,被浅羽暗算的……”石舟压低声音,不无怜悯地说道。

“这小子赢了……”鸣岛自言自语地说道。

从袭击神谷这—举动来分析,浅羽确实是个亡命徒。他知道神谷的身份,而且肯定知道神谷的经历。要知道靠吹牛及蛮勇是当不上特别搜查官的。更何况神谷的拳击功夫及枪法在特搜官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浅羽怕死期快到了,鸣岛暗想。

现在浅羽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虽然上一次他设计逃脱了法网,然而在救护上却留下了指纹和头发,据此便可以判明他的身份。

分析结果表明他的血型是AB型。

狡猾的浅羽肯定也已料到警方会根据他的头发来检查他的血型。

有了指纹和血型,就可以大致搞清楚罪犯的情况了。警察厅会通过它们查明罪犯的身份。

当然,如果浅羽以前没有出过交通事故或其它事故,没有把其指纹留在警方的卷宗之中,那找起来是十分困难的。

还有一个途径,就是根据他的相貌进行通缉。

到目前为止,一共有3个人见过浅羽。首先是应召女郎由美子。她和浅羽发生过几次关系,不过当时浅羽极有可能是化了装的。

由美子提供的情况中,唯一可信的是睾丸上的肉疙瘩。

至于其它,就不足为凭了。

不过广崎三津子的记忆倒是可信的。浅羽和她是通过今年4月的一次偶然事件相识的,当时他没必要化装。

第三个人便是神谷。

神谷曾经在去医院的救护车上长时间地守护着他。当时罪犯故意装出一副痛苦相,想掩饰自己的真实模样。然而当时在场的是神谷,他是因为担心病人就是浅羽才登车的,所以无论罪犯如何掩饰,都不会逃过神谷的眼睛。

特别搜查官具有透过表面观察真象的本领。

浅羽害怕的正是这一点。他怕警方根据神谷的记忆绘出图像,进行通缉。要是那样,他就完了。

为了灭迹,浅羽不得不铤而走险,对神谷下毒手。

袭击淫窝的行动是在昨天晚上进行的。虽然浅羽逃脱了法网,但混乱状态还是持续到了凌晨。大火得到了及时扑救,没有造成太大危害。此后警方又对人犯进行了调查,一直弄到今天中午。

石舟向新闻界发布了一个假消息。

他说警方接到氰化钾案件主犯参加淫窝活动的情报之后立刻采取了行动,然而由于罪犯纵火制造混乱,所以未能将其逮捕归案。在现场一共逮捕了9个男的、10个女的。据调查,参加淫乱活动的共有13对。该俱乐部实行结伴参与形式,因此罪犯肯定是携女伴前来的。然而在被捕的女人中没有找到罪犯的女伴,估计她也乘乱逃走了。在此希望她能够审时度势,主动投案,帮助警方找到罪犯。

石舟编造假消息的目的是想引诱浅羽来杀害广崎三津子。他估计浅羽得知三津子逃脱的消息后会欣慰无比,同时也会产生杀机。因为三津子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一旦她弄清楚浅羽就是氰化钾案件的主犯,便肯定会去报警。

警察会根据她的描述给他画张像。

基于上述推理,石舟断定他会立刻向三津子下手。警方也作了相应安排。

然而,浅羽却先向神谷下了手。

这虽然出乎意料,但仔细考虑,却也顺理成章。

即使三津子搞清楚浅羽的身份,也决不会去报警。因为那样一来就等于招供自己曾经和犯人一起参加了淫乱活动。

她丈夫出差回来之后,决不会轻饶她的。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不会容许自己的妻子在众人面前被捆绑,被奸淫,被凌辱。何况她还成了氰化钾案件主犯的情人。

这样一来,三津子只有自杀一条路好走。

正因为如此,浅羽才不急于干掉三津子,而是先对神谷起了杀机。

鸣岛合上了双眼。

朦胧之中,他仿佛看见了浅羽,浅羽的脸上戴着面具,个子不高,毫无惊人之处。

浅羽的脸显得极其险恶,这个曾经杀害过3000人的男人,如今也因死亡的阴影逼近而开始发狂了。

正是出于害怕,他才失去自制,迫不及特地去行刺特别搜查官。俗话说,狗急跳墙,他的举动无并于老鼠被迫得无路可走,于是反过来咬猫。

本来猫是可以将老鼠一举拿获的,但是因为连续作战,体力不支,所以又让老鼠溜掉了。然而这只老鼠已经疯了,其末日很快就会降临。

想到这,鸣岛徽微地笑了。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无法将浅羽逮捕归案,他预感到浅羽会因为绝望而在被捕之前开枪自尽。

无论是性情急燥的男子,还是能够冷静判断形势的男子,在走头无路时,都会选择自杀这条道路。

在以前的案件中,大多数罪犯在暴露后会拼命地躲藏,象浅羽这样孤注一掷,下手杀害警察的还是极其罕见的。

这一举动表现了浅羽不同凡人的性格。

——莫非是为了他的团伙?

鸣岛突然想起了三津子的话。

浅羽有一个建造乐园的计划。那是一个不受任何人、任何国家限制的地方,乐园里只有男人和女人。有许多人幻想过这一乐园,但那不过是梦想而已。

然而浅羽所讲的乐园却并非梦想,他极有可能达到目的。

——50亿元。

浅羽曾经通知政府,要求汇50亿元到瑞士西玛哈银行的118829085帐号上去。这钱就是用来建乐园的吧。

为了建造这一乐园,浅羽竟用氰化钾夺去了3000条性命。看来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这种钢铁般坚强的意志实在令人生畏。

——异常性格。

鸣岛又联想起了电车事件。

虽然浅羽没有多大劲儿,但他却能拔刀相助,帮三津子逃离虎口。在遭到殴打之后,居然还象幼童一样纯洁地微笑。

他的这一举动与用氰化钾残酷地杀害3000名无辜者的举动怎么也对不上号。

还有他为从淫窝脱身而放火,骗来救护车出逃的举动;在暗中偷袭神谷,企图干掉他的举动。真难想象,它们竟会出自同一人之手。

鸣岛耳边又响起了神谷说过的话。“这是个疯狂的国家。”神谷的话有道理,浅羽确实是个疯子,他想连离这疯狂的国度,建立起男女共享的乐园。为此他已经杀害了3000人,现在又向特别搜查官发起了袭击。

三津子端来了咖啡,放在桌上之后,默默地离去了。

鸣岛望着他扭动的身躯感慨万千。

警方曾与三津子达成协议,只要她全力合作,便不把淫乱之事告诉他丈夫。如果这件案子进展顺利,三津子会就此安份守己,与丈夫平平庸庸地终此一生吗?

要做到这一点,她必须把所经历的一切埋葬在脑海之中。

第六章 神秘女郎 第一节

黑夜过去了,天边露出一线晨曦。

这是一个寒光照射下的初冬的早晨。

在沙发上打盹的鸣岛小菊醒来了。

和他一起在沙发上打盹的石舟警长也醒来了,目光透过玻璃望着庭院。

不大的庭院里,盛开着野菊花,晨风中,白色的花朵微微摇曳。

“又被他逃掉了。”石舟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

“看来是这样的。”鸣岛无奈地点点头。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拿在手里。

昨夜,神谷玄二郎遭到袭击后,广崎三津子家的电话始终没有响过。

浅羽五郎又逃跑了。

昨夜11点,也就是神谷的无线电喊话后的3分钟,警视厅发出全体出发的命令。紧急出动是以事件发生地点所在的警署为中心,再加上本部方面的机动警察配备的,形成了外围的包围圈。使事件中心地区得以严密的控制。同时,警视厅管辖内的全部警察亦已全都出动。

出动的警察人数,昨夜已达1.3万人以上。600多辆警车也全部投入了行动。命令发出后,各个道路口设置了检查站,对以事件发生地为中心的半径2公里以内的大量车辆实行严格的检查。

罪犯似乎是插翅难逃。

警视厅也拿出了全部力量,准备一气抓住罪犯。

结果,浅羽五郎还是逃掉了。

“简直是只钻入地穴的老鼠,这个混蛋!”石舟怒骂道。

他的脸上显得焦燥不安。连日缺乏睡眠,两颊的肉已经深深陷下去了。如色素般焦虑的神情时时浮现在脸上。

“这家伙还会来电话联络吗?”石舟两眼望着庭院的野菊花,嘴里问道。

“会来的。他连特别搜查官神谷都敢袭击,也决不会放过三津子的。”

浅羽的精神已经到了神经质的状况了。他既然能杀害3000人,肯定是已经进入疯狂的情绪之中,一旦自己身份面临暴露,他肯定要杀害三津子的。

“什么时候?”

从石舟的语调来看,似乎有一点放心的感觉。

“二三天之内吧,等得太久,那家伙的神经也受不了。”

广崎三津子是否就是从那个色情俱乐部逃脱了,浅羽尚有疑虑。如果真逃了,那并不用马上杀掉她,但是,如果是警察的圈套呢——。

恐惧的疑虑苦苦地折磨着浅羽,使他感到甚益沉重的重压。

行将覆灭而产生疯狂的浅羽,是难以忍受这种恐惧的重压的。

明知危险,但必须接近三津子。这如同童话中所说的一只被巨蛇捕住的猴子,虽然一直哀泣,却又忘记了逃跑,反而接近了蛇口。鸣岛敏感地意识到,已经听到了浅羽的哀叫声。

这时,门开了,三津子走了进来。

“请用早餐……”她说完便低下了头。

那场淫乱晚会,已经是前天的事了,2天前显得苍白失血的三津子,此刻又恢复了红润。

鸣岛突然想,她会不会自杀呢?作为一个杀人无度的罪犯的情妇,又和犯人一起出入这淫乱的场所,在那儿又干了这么多令人作呕的性行为。

当然,鸣岛曾经向她许诺,只要她协助警方抓捕罪犯,便可以对她丈夫保密。但是,三津子对这是难以相信的。一旦浅羽被捕,并交付审判,浅羽和三津子的事难免要被抖露出来。检察官也肯定要追问到底的。

这种预感,始终伴随着三津子。

和无数男子的搂抱、性交,兴奋中出现的狂叫……,难以从三津子的记忆中消失。

要彻底消除这些被污辱的记忆,只有一条路,自杀。

事情如果这样发展的话,鸣岛也没有要去救三津子的意思。他认为,一个人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既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又要勇于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

他朝食堂走去。

早餐用完后,鸣岛和石舟又打了一个盹。现在一切行动将取决于浅羽的动向,除了睡觉无它事可做。

到中午以前,来了2次电话。一次是三津子的朋友打来的,还有一次是在医院治疗的神谷打来的。他说正在制作浅羽的人像,一旦制成像后,即派人人送来,让三津子辨识浅羽。

到中午前,鸣岛和石舟都在昏沉沉地睡觉。彻夜的熬夜,现在睡魔怎么也赶不走。直到中午过后,他俩才醒了过来。

午饭时,三津子端出了烤面包和咖啡,仍然是没有什么话说。

鸣岛从旁观察,从三津子的神情来看,似乎也没有惧色了。但是一种懒洋洋的懈怠感取代了恐惧感,连她的动作也是那样无精打采。鸣岛不明白是何原因。

懈怠感包含的女人。鸣岛望着她那丰满而又慢慢扭动的腰肢,一种十分强烈的性感渗入了鸣岛的心中。他真想把她抱在怀中,抚摸她丰硕而白嫩的胸脯和臀部。

电话铃响了,打断了鸣岛的非分之想。

三津子拿起了电话机。

她的表情骤然僵止。

“是的,是我——谢谢——请别客气,——不不!”

三津子表情僵止而又漠然地回答着对方的问话。

鸣岛和石舟通过监听,知道电话是浅羽打来的。

浅羽问三津子情况如何?是否无事地逃脱了?声音压得很低。问到警察来过没有,三津子说没有。当浅羽说到,今晚想见她时,三律子也说,她也想和他见面。

突然,浅羽变了声调,说了一句“你这儿有警察吧”,便挂断了电话。

三律子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和浅羽接头的。她虽然强作镇定地与浅羽通话,但声音总使人感到不自然,声音中有些微微颤音,使敏锐的浅羽有了感觉。

“电话太短了——”监听员看了一眼鸣岛,便接通了电话局的电话员,等待着电话局的回答。骤即他便放下话筒:“是南阿佐谷的公用电话,具体在什么场所尚不清楚。”

他的声音有一些激动。

石舟立即抓起电话,接通了警视厅通信指令室。

“红杉并阿佐谷为中心立即采取紧急行动!浅羽五郎在阿佐谷的某个场所用公用电话,实行彻底包围!”

鸣岛疾步走出门外。

待命出发的警车已发动了引擎。

石舟随即钻进车内。“混蛋!”他的呼吸急迫起来了。“这回你还能溜了!”

失去了血色的石舟的脸上,胡子刮得很干净,两腮看上去有些发青。

警车如一头扑向猎物的猛兽,向着目标疾驶而去。

——今天就该结束了!

鸣岛在心中暗暗自语道。他仔细检查了他的手枪。

第六章 神秘女郎 第二节

下午11时10分,是以南阿佐谷为中心实施紧急行动的命令下达的时间。

同样是全体出动。警视厅已陷入狂燥的状态,失去了正常人的判断能力,给人以一种错觉,似乎在对付一个怪物。

这不仅是对氰酸杀人犯的憎恶,而且是一种责任。所以当全体出动命令下达时,确实使人感觉异样。

浅羽五郎给广崎三津子打电话的时间是下午1点05分。5分钟后,警视厅就下达了全体出动的命令,10分钟后,主要街道便被封锁了。

除了杉井区被全部包围,紧挨着的冻马、中野、涉谷、世田谷、三鹰、武藏野等地也形成了波浪般的封锁线。

最终的目的,是要封锁整个东京都。

警视厅似乎是来头不小,警视总督和刑事部长都出面亲自坐镇指挥。

所有地区均开始进行严密的检查。

很快,交通阻塞的矛盾就突出了。青街、梅街、甲州街道、东京水道道路、五日市街道、早稻田大街、目百通大街全线停车。

所有过往行人,实行同样检查。

警官核对每一个人的相貌特征。

浅羽五郎长相及其身体特征,已通知全体警官。

罪犯年龄四十四、五岁,身高1.65米左右,面部不瘦也不显太胖,其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警察可以查的线索,就是浅羽在电话中留下的声音。此外就是浅羽若被盘问时可能出现的恐慌。

到了下午1时30分。

站在青梅街道上的是鸣岛和石舟警长。他们的位置是在高园寺。

警车上的调频无线电电话功率已转到最大程度,时刻联络着紧急检查的情况。

青梅街道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警察对任何车辆均进行检查,检查十分详细,连车上的后箱也要打开。

看着警察杀气腾腾,司机和行人均不敢有什么异议。

行人必须走过警察组成的检查口。40岁左右的男人被查得更加仔细。恰是一副实行戒严令的肃杀景色。

鸣岛站在街头,注视着来往川流不息的行人。他期望着无线电话里能报告罪犯已被抓获的消息。但是,消息迟迟没有,无线电话除了嘈杂的呼喊、联络声外,没有一点其他关于罪犯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

鸣岛已在街头上整整站了1小时。焦燥不安的情绪如生理现象般的传遍了他的全身。

洼羽处于包围之中,十有八九是这样。在浅羽挂断电话的5分钟后,便下达了全体出发的紧急指令,又过5分钟后,封锁道路的工作便已完毕。

即使浅羽从电话中感觉到有了警察,扔下电话便逃,也总共只有1O分钟可以活动的时间。假设他是乘车,1O分钟之内也难以到达新宿。不仅到不了新宿,连杉并区也未必能走出。

如果不坐车,而是坐地铁,10分钟时间是可能走出新宿的。他完全可以混杂在人群之中,即使是这样,也仍然是处于包围之中。

所以说,在以南阿佐谷为中心的包围圈之内,应该有浅羽。

——但是,能抓获他吗?鸣岛自问道,不禁心里一阵不安。

浅羽是一个机警而又十分狡猾的男人,行动十分迅疾。鸣岛想起当那个色情俱乐部被包围时,浅羽既冷静又残忍的暴行。

当御坂亚纪侦探的身份被浅羽识破后,他使将她带入单独的一室,牢牢地捆缚着重纪,开始了肆意的凌辱。他那冷静的神志加上极为残忍的动作,都令人难以想象。他一面公开自己是犯人的身份,一面放肆地、狂暴地奸污女警员御坂亚纪。事后,他竟然制造了一起纵火案,并叫了一辆救护车,然后,在混乱之中逃出了包围圈。

这次全体紧急出动了,但仍然不能保证他不会再那么容易地逃脱。

午后2时50分。

从道路的全面封锁到现在,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依然没有任何罪犯活动的情报。

“难道又逃脱了?”石舟不禁又暗暗自问,声音既暗而又低沉。

鸣岛没有接话。鸣岛注视着地下铁丸之内线新高园寺站的出入口。那儿,要上下车的乘客在出入口自行站成一排,警察正在逐个对行人进行检查。

突然,他从地铁的出入口中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材,进而又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

——神谷!

还应该在医院治疗的神谷玄二郎从警察的队伍之间走过,两眼似乎在找寻什么。

鸣岛向他抬了抬手。

神谷认出了他,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混蛋,”石舟也认出了神谷,低声地骂了一句。

鸣岛继续注视着出入口中的人流。被检查的长队正在缓缓地往前挪动。鸣岛无意识地朝人流中扫视了一下,队伍前头有一个叼着烟卷的中年男子。

警察盘问着这个中年男子。

片刻,这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人流中。

“情况怎么样?”神谷走到了鸣岛旁边。

“连影子都没见一个。”石舟的声音中有一股愤怒。

“这他妈的要怪你们倒霉!”

“……”

神谷没有接话,不吭气。

“伤要紧不?”鸣岛问道。

“死不了就行!”神谷冷笑着说,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自嘲。

听了神谷的回答,鸣岛和石舟都默然不语。神谷看着这川流的人群,石舟则独自点燃一支香烟。

街上依然如故,车辆川流不息,人的洪流,警察的洪流。

神谷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鸣岛仔细地倾听着无线电话,一面无意识将目光盯着神谷的手。

顿时,他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他一把抓起无线电话。

“指令室,我是警察厅特别搜查班鸣岛,请立刻封锁丸之内线,大概5分钟以前,从新高园寺站驶出的电车里,有一个酷似浅羽五郞的上了车,请立即下令封锁住上下线。”他放下了无线话筒。

“哟!”神谷和石舟惊喜地喊了声。

“难说。”鸣岛摇摇头。

他自己对这个判断也无多大的信心。刚才从地下铁出入口中恍忽看到的中年男子,在往地铁口走去时,点燃了一支烟,烟盒是红色的。好象是高级的美国香烟,但是鸣岛还没有特别的感觉,不少人都抽这种牌子的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一刹那,他似乎记起了什么,瞬间血压上升,浑身上下出现了强烈的不安感。不,更强烈的是精神上的不安感,一种莫名的惧怕在他胸中激荡,这个男子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一副白色的面容,看不出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征。

但是,一种令人晕眩的激动在鸣岛胸中震荡。这种感觉,或者说是直觉,一种突然其来的、超感觉的直觉。

这个男子的面孔,是在色情俱乐部里戴着的假面具。鸣岛的超感觉直觉到在色情俱乐部里的那个人就是刚才那个人。

他从直觉醒悟到这一点。

神谷和石舟从后面跑了上来。

“喂,有把握吗?”石舟带着怒气问道。

“是我的直觉,也许没有把握。”

“你打算去哪儿?”

“地下铁道的上下线,不过,我还是先到新宿去看看。”

鸣岛迅速的穿过警察队伍。

“指令室根据鸣岛的报告,迅建封锁了地下铁道。”

帝国高速交通财团根据警方指令停止了所有地铁运行。

同时,大批警察进入地铁各个车站。

地下铁丸之内线新高园寺站,上来一批乘客,其中一个叫松野利惠的家庭妇女,准各去新宿的亲戚家串门的。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电车缓缓滑进新宿车站之前,前方车厢里走来几个警官,他们由4人组成。警官用目光一个一个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乘客,慢慢地踱了过来。

松野利惠看着警官,无意地将目光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默默站起身,悄悄地转身,向后面的车厢走去。

在警官还没有走到后面车厢时,电车已驶到新宿站。

松野利惠随着川流的人群,走向检票口。对大量投毒杀人罪犯的追捕,到处都在进行,因而,出站人流极其缓慢地向前移动。她忽然看到那个电车上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正走在她前面。

警察排成队,在出站口检查。

在出站口前,中年男子停下了,他猛地用脚一踩,恰好踩到了松野利惠的鞋尖上。松野利惠正想喊一声,或者推推他的身体,让他注意,但是未等她出声,人流又向前移动了。

松野利惠心里想,虽说人流拥挤混杂,但是踩了别人的鞋子,不至于一点感觉也没有吧。连声道歉的话也不说,真是缺乏休养。她心里咕咕了几下,极是不悦。她环顾一下,都是警察,用一种射入人体的视线盯着每一个乘客。

这时,走在松野利惠前面的男子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似乎固定在那儿。松野利惠看这个男子似乎总有点奇怪。她似乎觉得这人在往前走时,有点犹豫不决,欲行又止,两脚尽量放慢速度,有点磨磨蹭蹭。

他踩了自己的脚也没有什么反映,也没有表示道歉,似乎不象是休养问题,而是他有点精神异常。

另外,他在电车上看见警察,就往后面车厢走,这又是为什么呢?

第六章 神秘女郎 第三节

——下午3时30分。

鸣岛小菊到了新宿的M高层大接。

紧接着石舟警长和神谷玄二郞也赶来了。

数百名警察将这座大楼团团包国了。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15分钟以前,一位刚乘过地铁的女乘客报告说,她见到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很可能与那被通缉的罪犯有关。她说那男子中年左右,走进了这座高层大楼。

从时间上推算的确完全吻合。鸣岛在新高园寺车站看见那中年男子是2点50分刚过,这位妇女看见的这位可疑者在新宿站下车,正好是3点左右。

“上去吗?”石舟简短地问。

上百人的搜查队已经组成。电梯和楼内的所有备用楼梯也已封锁。搜查队准备对这幢46层高的大楼进行由下至上的全面搜查。

那个极可能是浅羽的男子进入大楼,大概是在一刻钟以前。报信的妇女确切看到他进入大楼后才向当局报告的。这之后的二三分钟后,大队警察就赶到了。

浅羽非常可能是在楼内。

鸣岛凭直觉感到那男子前是浅羽五郞。如果认为是大限将至的话,浅羽这次是应了这句话了。他踩了别人的脚,如果觉察了,道歉了,可能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浅羽他没有觉察这一个细节。也可以说他已到了穷途末路。他被鸣岛的直觉所发现,也是同样的原因。在地铁入口的地方他要是不拿出那盒香烟,同样也许不会有这种事儿。那烟盒上包装的红色纸皮,激起了鸣岛一种本能的察觉。

人在走运时不管什么样的行为和动作都毫无关系,而在倒霉时每一个极小的举手投足都可能带来厄运。

对神谷发动的突袭,由于太大的猜疑而打给三津子的电话,都给浅羽带来了厄运。

浅羽多半难过今天这一关了,鸣岛心里想。

最好的结局是在这里抓住浅羽,让他供认自己的同伙,或他手下的爪牙。威胁电话是浅羽给官房长官打的,从这伙人的活动能量判断,他们很可能是一个集团,而浅羽也可能是这个集团的首领。

浅羽用氰酸毒气杀死了3000多人,但是他向政府索要的50亿日元还分文未见到,就要可耻地了结他自己的生命了。

鸣岛咬牙骂了一句:“这这家伙死到临头了!”

他原本是想到那个只有男人和女人光着身子取乐的“乐园”中去的,却不曾想到会走到绞架底下。

鸣岛不由地想,浅羽计划建造的那个乐园,是选在一个什么地方了呢?广崎三津子说,这处乐园将不允许任何国家干涉。

如果不让任何国家干涉,那这个乐园必将是一个独立的王国。还有,要使王国中的男女都裸露着身体度日,就必然是在气候温暖的南方某地。

——也许他们要买下南方的某个岛屿?

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据说现在全世界有很多国家出卖岛屿。在地中海,一座具有相当规模的岛屿,售价也就在20亿元左右。南方这类可以出卖的岛屿也可能不少。

买了岛屿,该岛就受所属国家的保护,岛屿的所有者就可以按自已的意愿建立自治领地。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罪犯提出的50亿日元的要求就有了适合的答案。有了这笔钱,他们就能买下一座岛子,包括在岛上一切足以使他们享用的舒适的生活设施。

在这座岛屿上可以生活很多人,包括一些绝色美女。说到女人,现在通过泰国和意大利等地用钱就能够买到。这些国家有一类专作“结婚女郞”买卖的地下组织,只要有钱,要多少美女都可以买到手。

这实在是一个伟大的梦,一个由狂人所勾画的梦。

但是,这个梦很快就将被击碎了。搜查队从一楼开始,正一层层地向上搜索。

几千名男男女女紧靠楼梯站着,个个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些荷枪实弹的警察。

3时35分。

在大楼的第46层,有一个专售饮料的小店。门开处,走进一个男人,这时店里生意清淡,只有一张桌边坐着三女一男4位客人。

刚进来的男人走到一张靠窗的桌旁坐下,要了一瓶啤酒。他正是浅羽五郎。

女招待将酒端了过来,浅羽接过酒瓶,突然将它在桌边敲破,同时抓过一截玻璃碎片向刚刚转身离去的女招待后背用力刺去。玻璃片划进了女侍的后背,她发出了惊人的惨叫。

“谁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浅羽用凶狠的声音对着在座的人们喊。

女侍的背后流出了鲜红的血迹。

“女人留下,你们都滚出去!越快越好!”

柜台后面还有三个男人,他们看到女侍背后的鲜血,吓得面如土色,再看看浅羽脸上那杀气腾腾的样子,慌忙夺路而逃。

“把钥匙给我留下!”

“是!是!”他们哆嗦着放下钥匙,一溜烟跑出门去。

浅羽转身走向那4个呆若木鸡的男女客人。

“你,也出去!”他指着男的说。

那男客没有半点反抗的打算,扔下3个女人连滚带爬地跑了。浅羽过去揪起女侍,命她将店门锁上,他又搬过一张桌子将门顶上,这才回到女人们身边。

受伤的女侍跪在地上,背后鲜血直流。另外3个女人吓得抱在一起,她们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姑娘。

“你们听着,立刻把衣服脱光!统统脱光!趴在地上,否则就破了你们的相!”浅羽说着又敲破了一个啤酒瓶。

姑娘们不敢反抗,哆嗦着脱掉衣服,赤裸着身子趴在地上。浅羽将自己裤子拉链解开,恶狠狠地向姑娘们逼去。

他已经知道警察包围了大楼,知道自己到了最后的时刻。他更清楚自己此时该干什么和怎样干。

他顺手操起柜台上的一瓶威士忌酒,一口气喝了半瓶,顿时,一股热辣辣的血液涌向全身。

“求求你,别杀了我们……”一个姑娘哀求着。

“不准乱动!谁不听我的就杀了谁!”浅羽凶很地叫着。他已经着扑向一个姑娘,开始残忍地折磨她……

鸣岛接到店员的报警时,浅羽已进入店里十几分钟了。

他们飞速奔上第46层,直冲向那间饮料店。店门反锁着,他们用手枪击碎了门锁,打开了门。

门内顶满了桌子,石舟和神谷把桌子统统推倒在地上。

就在他们掀桌子的时候,屋内也发出一声巨响,随着响声,屋内窗户上的大玻璃被击碎了。

神谷他们推开桌子,冲进屋内。

浅羽赤裸着身体站在窗边,他从背后搂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姑娘,他一只手绕到前面搂着他,另一子手握着一个锋利的碎酒瓶,对准姑娘的脖子。

“放开这个女人!浅羽!”

“别过来!要是你们再前进一步,我就划断她的脖子,然后带着她从窗口跳出去!”

浅羽身边就是那扇被砸碎了玻璃的窗子。窗子是用凳子砸碎的,那凳子还倒在满地碎玻璃中。

“浅羽,死到临头还受干坏事吗?”鸣岛喝问。

浅羽的眼里射出一种近似疯狂的凶光。

“嘿!你们俩个女人站起来,站在我面前,给我当挡弹墙。警察的话我信不过!”浅羽说完,另两个趴在地上的女人站到了浅羽前面。

“你们俩要是敢动一下,她就死路一条!”浅羽对两个姑娘喝道。

警察们无可奈何。如果暗示这两个姑娘躲开,也有可能用枪击中浅羽。但浅羽也可能同时杀死他抓着的那个姑娘。还有,这时向浅羽开枪,只能击中他的上半身,而这很可能致他于死地。浅羽一死,要抓到他的同伙就更困难了。

不知过了几分钟,突然,浅羽跳上了窗台。

鸣岛手中的枪响了,两颗子弹击中了浅羽的腿。

“啊——”浅羽发出了一声奇特的长嘶,象一只大鸟的悲号,凄厉而高昂,同时,他的身子向窗外倾斜过去,随即消逝了。

浅羽腿部中弹后飞溅的鲜血,染红了窗台边的碎玻璃片。

鸣岛走到窗边,向下看去。

楼下街心正中地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大批的警察正从四周围拢过来。

第六章 神秘女郎 第四节

10月18日,正午。

鸣岛小菊端坐在电视机前。

在他身旁的有神谷玄二郎、石舟警长,还有数名刑侦人员。

这是在警察署特别搜查班室。

谁也没有吭气。

都在等待中午的重大新闻的播出。

播送这个新闻的是氰酸毒气杀人案的罪犯。这伙罪犯在前天向日本NhK电视广播局递交了录像带,命令他们必须向全国播放。

考虑到日本政府可能不加理会,罪犯事先向日本各大新闻社通报了这一重要内容,透露了他们曾给NhK广播局录像带这一消息。

政府召集了警察首脑讨论了这件事,认为最好是不予播放,但又恐怕不易办到,因为不予理采并不能解决问题,况且消息已经透露了出去。

最后决定于今日中午向全国播送。

公安特别搜查班以及警视厅的官员们,在播送前也没有能看到这盘录像带,NhK采取了极其秘密的方法,向政府首脑和参与决策的官员事先提供了录像带。

鸣岛小菊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警视厅长官只是解释为政府力求通过政治方式来解决此事。尽管如此,把现场搜查人员排除在外,也使鸣岛颇为不服气。

因为通过罪犯递交的录像带,或许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但是,这种不服是难以明显显示出来的。

舆论界一直猛烈地抨击,说由于给了即将落网的浅羽五郎的自杀的机会,从而使对浅羽的追捕完全败北。从那时事态发展状况来看,警察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新闻报道进一步指责说,浅羽五郎在临近死亡的时候,居然还当着警察的面,侮辱强奸了作为人质的姑娘。警察当时是应该想办法抓住罪犯的,新闻界只对此舆论哗然。

实际上当然很难有什么办法。鸣岛对此十分清楚,要是能有办法加以制止并逮捕罪犯,赴汤蹈火也当全力以赴的。制造氰酸投毒,大量杀人的浅羽,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被逮捕,只有上绞架这一条路,所以他一拼到底,以死相抵。

眼看事己败露,浅羽从46层高楼上跳了下去,在空中留下一声长长的悲呜,他的尸体被摔成肉片。要将他尸体的碎片拣起来加以复原,已是不可能了。

浅羽五郎消失了。

只是留下了这个残忍的浅羽五郎的化名,他究竟姓甚名谁,住在什么地方,警方一无所知。

浅羽五郎的自杀至死,整个搜查行动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鸣岛小菊等刑警是通过浅羽五郎的线索,查到新宿地下铁更换橱窗,乞丐、烟盒,妓女、色情俱乐部——这样慢慢追踪,一步一步地查出浅羽五郎的。

除浅羽以外,没有发现其它任何罪犯的线索。

进行橱窗更换的共有3人,可以肯定浅羽五郎还有二个同伙。但是,这伙人已经溶合在黑暗之中。

浅羽五郎的死亡,使整个搜查活动可以说是彻底败北了。

“时间到了。”不知是哪位大声喊了一声。

人们把视线投向了电视屏幕。画面上出现了播音员的形象,她宣布有重要消息播送。

屏幕上,出现了较为模糊的图像,一个女人的身影,头上套着面罩,录像带是用8厘米摄像机录的,或许摄像的人不熟练,或许是有意的,使整个画面跳得历害。

但这种跳动却给人以真实感。

“日本的全国国民们。”戴着面罩的口动了起来。

鸣岛默默无言地注视着屏幕。

这是一个外国女人的声音,发音不很准确。屏幕上怎么出现的是外国女人呢?鸣岛大为不解。

“政府拒绝了我们提出的要求,日本政府不仅拒绝我们的自由,他们干得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这个女人用很笨拙的发音,念着她左手拿着那张纸片上的文字。这是一份顶先准备好的声明。

“我们开始仅仅提出50亿日元的要求。如果日本政府在当时就将这笔款子存入瑞士西玛哈银行,就不会出现在地铁、新宿车站等地大批国民死亡的事件。我们十分遗憾地认为,日本政府必须承担这一责任。政府对过激派,能给大量的钱,也能放他们出境,但对我们的要求却置之不理。诸位,杀死你们父母、兄弟姐妹和亲生儿女的正是日本政府!”戴着面具的头部不停地动着,口部一张一合。

没有一个人吭气,电视机前一片窒息的沉静。大家的目光如同牙啮一样要咬向电视屏幕,凝视着屏幕上那个女性。

“政府愚蠢地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于是就和我们进行了一场无效的战争,而且杀死了我们一位同伴。这样,我们只能拉开决战的架势和政府奉陪到底。从现在开始,将会有大批的国民继续被投向死亡,既然是和政府展开的战争,我们杀死几千人、几万人也毫不足惜。但是在继续展开战斗之前,我们将给政府最后一个机会,期限只有5天,也就是在11月11日中午之前,政府必须向瑞士西玛哈银行、财号为118829085存入500亿元。我们要求提高了10倍。是对政府的惩罚,这也是最后的通牒。我们的要求将不再重复,如果政府继续予以拒绝,全体国民将再次遭受杀害。”女人从画面上消失了。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首相官邸的画面,那儿正在召开全体内阁的紧急会议。

鸣岛关掉了电视,电视还将安排首相的演说,但这演说听不听都可以。会议的决议就是政府向罪犯屈服。

“开始了全面战争!”

石舟将脚搁到了桌子上,表情十分沮丧。

“这一下有好戏看了。”有人轻声地嘟哝了一句。

“外事警察出动了。听说政府开始再次同瑞士政府交涉,希望对方能把在瑞士银行开户帐号的主人透露给日本政府。”石舟对周围的警员们说。

“有希望吗?”鸣岛急切地询问。

“瑞士方面很可能仍会拒绝,为户主保密,是他们铁的惯倒,破了例,其银行就失去了原来的价值。”

“外事警察呢?”

“问题就出在这帮家伙身上。”石舟的语调上似乎有一肚子气。

“他们对最犯的话动已进入到他们的工作领域,高兴得手舞足蹈。吹嘘不管如何也能将罪犯缉拿到案,表现强烈的自我意识。政府和警察首脑也对外事警察抱有极大希望。确实,对于找出那位说话不怎么地道的洋女人,就外事警察来讲,也许不是特别费劲儿的事。”

“……”

鸣岛没有答话。确实,就外事警察的能力来讲,要弄清她的身份并不是一件难事。所有在日本的侨民中凡有过不检点行为的,平时均有人加以监视,而且同诸国的外事警察之间也时有联系。所以外事警察课的家伙们能这样自傲,就如世界是他们的那样口出狂言。

“警察首脑部的头儿都得了精神病,他们大概认为这回该让他们出来显显身手,这帮老家伙……”

石舟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心里清楚,如果一旦让外事警察来插一脚,公安特别搜查班的伙计们便脸上无光了。说到明里,谁能逮住罪犯,谁就换回了警察的面子。但是,根本性的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石舟接着说。

“为什么罪犯要推出那个恶声恶气的女人出面呢?他们应该知道,一旦外国人介入,外事警察能很容易查清他们的身份。你们说说,这个迷该怎么解呢?”

“我看有一点。”神谷答道。

“那一点?”

“犯人把我们都当作笨蛋了。”

“我也有同感。”石舟点点头。

罪犯利用电视面面进行自己犯罪目的的宣传,还是空前的举动。在这以前,一般还是采用书信和电话的方式来达到威胁的目的。

如果说他们利用电视来执行犯罪宣传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他们企图通过电视宣传的效果。不是通过信纸、电话的方式,当罪犯本人出现在电视画面上的时候,并且直接向日本国民宣布要继续大规模杀人,所达到的胁迫手段将增加数倍,这将从心理上更加重政府的压力。

而且,又让一个外国女子在电视屏幕上,用笨拙的语调,一字一句念着罪犯的声明,将更加深了日本国民的印象。

看来,犯人就要达到这样的目的。

但这是十分危险的。<bdo>?99lib?</bdo>

罪犯正是无视这种危险行为的存在,来表示对警察的侮辱和嘲笑。

第六章 神秘女郎 第五节

黑夜降临了。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一起坐在一个酒吧间里。

桌上放着一些酒菜。桌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他长着一张瘦长的脸,脸上神色阴沉。大约30多岁的样子。

“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讲吧。”鸣岛催着他。

这个男人名叫吉田武雄。是过去在东京一带的一个暴力集团的成员,鸣岛早就与他打过交道,曾因为怀疑其参加过一次暴力事件而逮捕过他。

吉田说有重要的情况要反映,通知鸣岛在这里见面。

“你们现在正在为氰酸毒气案件发愁吧?”吉田端起酒杯放到嘴边,目光由酒杯上面看着鸣岛。

“是的,正为此案头痛呢!”

“我希望我过去所犯的罪行能被一笔勾销。”

“这需要你用情报来交换。”

“我有重要线索。”

“说吧。”鸣岛把酒杯捧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吉田。

“白天电视里的那个外国女人……”吉田压低了声音。

“你认识她?!”鸣岛心头一震,他原想这外国女人的身份也许要靠外事警察或其他什么人的检举才能查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提供线索。

“这事要是不从头说起是讲不清楚的。可能连你们也没有掌握这个情况吧?”吉田两眼死盯着鸣岛。“知道黑手党吗?他们现在正在日本发展组织和势力呢。”

“黑手党?”

“是的,你们还不知道吧?”

“是不知道。”

“那女人是个法国人。”

“这个我们到知道。”

这个外国女人说话的发音有明显的特征。她不善于发“h”这个音,而这正是法国人的特点。

“你们已经知道了?”吉田不安地问。

“我们只是知道她的国籍。”

“噢,是这样。”吉田长长地松了口气,喝了一口兑了水的酒。

“我这个是绝密的情报。这个法国女人就是黑手党的爪牙。这个组织还派了许多象她一样天姿国色的年轻女郎,专在日本干着走私的勾当。”

“……”

“你们也许不相信,但这是事实。这些被派来的美女主要是负责接近日本黑社会的头目,就是说,她们力图渗入每一个黑社会集团内部。”

“这么说……”

鸣岛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尽管这样,他们仍不得不相信它的真实性。在日本周围,在朝鲜半岛,日本的一些暴力集团也和黑手党有勾结。为了促进这些黑社会组织在全世界的发展和扩大,许多暴力集团和外国企业一直在频繁地话动。

“这些女人的企图在关东和关西都未能奏效,这并不是由于涉及到黑手党的利益,而是日本的黑社会组织不愿和黑手党搅在一起。”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日本的这些暴力集团之间都是在组织与组织之间进行横向联系。它们对黑手党有戒备,这也是从相互的利益考虑。这些女人力图与很多暴力集团的头目们拉关系,以邀请他们去美国观光旅游的手段,拉拢他们参加黑手党。”

“她们到底打没打进这些集团内部呢?”

鸣岛屏住呼吸听着吉田的述说,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紧张的心跳。神谷的心情和鸣岛一样,不停地喝着兑了水的酒。

“有几个因暴力集团被粉碎后重新组织起的小集团,也想凭借黑手党的势力东山再起。这些女人看清了这种情况,已经开始靠近和拉拢这类小集团,她们的重点特别放在东北地区。”吉田已经喝了好几杯兑过水的酒。

“这么说……”鸣岛焦灼的目光紧盯着吉田。

“我有一个朋友,是东北地区暴力集团一个行动组的组长,名叫奥野荣造,住在山形市。我们俩从小就是伙伴。他同那法国女郞睡过好几次。半年前,我也曾想尝尝跟她上床的滋味。但谈了半天价钱还是没有成交,她拒绝了我。因为我不是组织的头目。她声称她最低也得跟组长以上的头目交朋友。我知道的这些绝密情报,多半就是从奥野那儿了解的。”

“这么说,你知道她的名字了?”

“噢,我可想不起她叫什么名了。”

“那你怎么能肯定她们是同一个女人呢?”

“我从声音上听得出,她那带口音的拙劣的日语发音一直留在我耳边。这女人一说话,我就马上想起她跟奥野的情形。正因为如此,我至今都能清楚地记得她的声音。”

吉田毫不脸红地述说了这一经过。

“你了解的全部情况就是这些?”

“是的,还不满足吗?”

“不,够了。”鸣岛把目光从吉田身上移了过来。

晚上1O点。

鸣岛和神谷一起来到羽田机场。

机场上有一架警视厅专用的小飞机正等着他们。

“怎么会是黑手党?……”神谷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莫名其妙。”

世上的许多事情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吉田的情报准确性到底如何尚不得而知。如果真的有人企图在日本建立和发展黑手党组织,特别公安搜查班对此不会一无所知。专门分管暴力集团案件的搜查课也一定知道这些情报。

吉田固然属于东京的一个暴力集团,但他只是集团中的一名小喽罗。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得不到什么高机密的情报。如果他果真是从奥野那里得到这一线索,也不能排陈是奥野信口胡说的可能性。

吉田的情报听着仿佛是那么回事,但认真分析起来,又让人感到有些玄乎。

吉田肯定电视上出现的外国女郎就是与奥野睡觉的那个女人,但又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那女人在电视上蒙了面,声音听起来必然有所改变。另外,外国人说着不流利的日语时,那结结巴巴的声调听起来也都很相象。

“但有一个问题是清楚的,就是如果真是这个女人,那她此刻很可能已离开日本了。”她的录像带公开播放后,极有可能已离开日本。

“这是十分可能的。但是……”神谷说了半句话就顿住了。

如果黑手党的说法成立,那么身为黑手党成员的这个女人,怎么又会牵涉到氰酸毒气杀人案中了呢?

“是不是因为黑手党需要巨额资金,他们才参加了毒气杀人案呢?”神谷没有把握地问。

“有这种可能吧。”

“真不能理解,政府为什么这么快就向这种威胁让步了,如果在美国,这是不可能的事。这么说来,毒气杀人案的凶手又跟黑手党有关了?”

“也许是这样。不过,浅羽的计划是在南海的某座岛屿上建立‘乐园’,他为什么要和黑手党发生关系呢?”

鸣岛想,这两者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

——也许是一种巧合,抑或是一个玩笑?

鸣岛感到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罪犯在新宿地下通道更换橱窗时,就是把确有其名的阿玛诺工作室的名字公开写在高脚凳上,警察在千方百计地找到阿玛诺工作室之后,才知道是上了当。当时自己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

这次,是否会象上次那样,浅羽说不定真的认识那个外国女人,罪犯们为了耍弄当局,编出这些理由让她出面表演,这也是完全可能的。

另外,假如吉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象神谷所说,黑手党所以要参加这一事件,也许就是为了弄到一大笔钱。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只留下一个化名就死去的浅羽,显然与他们没有什么联系了。浅羽不象是暴力集团的人物,从广崎三津子说的情况看,可以清楚地证明这一点。他不过是一个身单力薄的中年男子而已,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和黑手党有联系。

“好了,但愿今晚可以搞个水落石出。”

“但愿如此。”鸣岛点了点头。

第六章 神秘女郎 第六节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乘坐的直升机在山形机场着陆时,已经是半夜了。

山形机场没有电子导航装置,夜航机一般是不准超过视野范围着陆的。

他们只能强行着陆。

机场的跑道上早已有十几辆山形县警署的警车停着,用各自的前车灯照亮着飞机的跑道,以帮助飞机降落。

飞机刚刚停稳,鸣岛他们便马上坐上警车向市内驶去。

奥野荣造住在市内,警察立刻包围了他的住所。

刚刚入睡的奥野听到外面的警车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便手持一把日本刀从前门跑出来,他担心有人对他下黑手。

当他看清面前是警察时,便放下了持刀的手,以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着鸣岛。

“把你手上的家伙收起来,我们有话对你说。”

鸣岛和神谷逼视着奥野。

奥野带他们走进了小客厅。

奥野身材矮小,很胖,他长着一双三角眼,下巴上有块伤疤,面部有一股杀气,看上去令人生畏。

“白天的电视你看过了吧?”鸣岛开门见山地问。

“啊,是看过了,但是……”奥野迷惑不解地看着鸣岛。

“那个外国女人,你一定还记得她吧?”鸣岛目不转睛地盯着奥野。

“我,——那个罪犯?”奥野看了看鸣岛,又看了看神谷。

“别假装了!”鸣岛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而且严肃起来,“你和黑手党的人是有联系的!”

“啊——”奥野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仰面注视着天空。

“那女人——可能——不,这么说,那的确是真的。”

渐渐的,他脸上恢复了平静。

“如果真是这样,我真的想起她的声音和哪个人很相象——噢,似乎是姬丽庇尔希!可是,这情况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吉田武雄说的。”

“原来如此。”

鸣岛一直注视着奥野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但奥野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慌乱和不安。

“你说的姬丽庇尔希,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奥野摇着头说。

事实上,奥野的确不知那女人的下落。他过去见到姬丽庇尔希是在上之山温泉的酒吧间,那是7个月以前的事。

那时,他听说上之山温泉的一个一流的宾馆里,来了2个外国美女表演舞蹈节目,便前去看热闹。上之山是奥野他们的势力范围,一有风吹草动,必然有人给他报信。

提起上之山的温泉,谁都知道那里美女成群。但事实上,愿意陪客人上床的女人还真是绝无仅有。那里只有一些为客人劝酒陪酒的艺妓,她们与客人的关系,仅限于陪陪酒、调笑一通而已。县警察署前不久对当地的卖淫业进行了彻底的扫荡,如果有人陪客人睡觉,立刻就有人报告警察。

卖淫的女人将被停止工作,所以没有人敢留客人过夜。

不仅上之山,整个山形县都是这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妓女。另外,秋田、宫域、岩平县也是这样,可以说全东北地区都如此。

当然有时也有例外,但大概的情形都差不多。

没有哪个想寻刺激的人愿到这种没有陪夜女人的温泉去。如果那样,还不如在家里的浴盆里泡着舒服呢。当然,温泉的生意就清淡多了。也许所有没有以色情为依托的娱乐场所,其经营都是不景气的。

娱乐场所生意清淡,奥野的集团也就存在不下去了。

最早,奥野在山形市组织了一个地下卖淫集团,专门引诱了一批有夫之妇进行秘密卖淫活动。警方查禁严厉的时候,他们的活动就转入地下。

奥野这次到温泉宾馆,就是想探查一下那两个外国女人是不是偷着接客。

晚上,温泉宾馆的大厅里,姬丽庇尔希正在跳舞。她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绝色美人……

奥野找到了宾馆的经理,问他出多少钱才能带这外国舞女上床。她是外国人不假,但千里迢迢到日本,最终还不是为了赚钱。何况在一般情况下,这类舞女没有不干那种勾当的。

宾馆经理却一口咬定说她们从来不陪客人睡觉,只是靠跳舞多少挣点钱而已。如果她们中有人陪客人过夜,宾馆就会被停止开业。为了宾馆的声誉和利益,他们是决不允许她们卖淫的。

奥野笑笑说:“也好,请你叫一个到我这儿来。”

奥野知道,这些外国女郎多半是持旅游签证来日本的,在日本停留的时间由于国籍而有所不同。比如持法国签证的,一般可在日本停留60天上下,而且还能延期3次,不管找个什么理由,如学习日本的花道、茶道什么的,都能获准办理签证延期手续,这样累计起来,最多可以在日本停留240天。她们在这段时间内就拼命地用各种方式挣钱。

而持旅游签证的外国人在日本打工赚钱属于违法行为,奥野对此是十分清楚的。

只要亮出这层厉害关系,宾馆经理就会缄口不言。

一段舞曲终了,姬丽庇尔希走到奥野身旁。

奥野原准备暗示性地提醒对方,持旅酢签证赚钱违法,以此作为迫其就范的手段。

谁知姬丽庇尔希却主动提出,可以改日与他单独约会,这真让奥野大吃一惊。

3天之后,奥野终于达到了目的。姬丽庇尔希让他渡过了一个销魂的夜晚,好几天以后,奥野都久久地沉醉于对那法国女郎迷人肉体的回味中。

在经过好几次会面后,法国女郎告诉奥野,她是被派到日本活动的黑手党成员。

她甚至邀请奥野到美国旅游观光。

奥野高兴地接受了这一邀请。

与黑手党组织拉关系,对奥野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他自己所在的暴力集团只是一个地方性的小组织,没有多大实力,对方所要求的,是让自己在日本带头组织和发展黑手党组织。

奥野的打算是,不管怎么样,在跟黑手党建立联系之前先有机会到美国玩玩,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干呢?

况且,如果拒绝了她的邀请,也许就会失去这个美女,对于他来说就太可惜了。

约有整整2个月,奥野和姬丽庇尔希频繁接触,打得火热。

在这段时间的来往中、奥野才了解到姬丽庇尔希并不是一个人在进行这种活动。与她同来日本且有同样使命的还有一个名叫凯瑟琳·克拉克的女人,是美国人。她的美貌绝不在姬丽庇尔希之下,而且有着十分丰满迷人的身材。

她们两人甚至还同某城的市长过从甚密,每月都要被邀请出席该市长举办的宴会。这位市长出身于东北地区的名门望族,本人也是一个大富豪。

奥野想知道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同那市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搞清这种关系,也许比与黑手党勾结还要容易些。

他准备跟踪这两个外国女人。但就在他开始行动之前,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突然去向不明,她们从山形市消逝了,消逝得仿佛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失去了掌上明殊的奥野对此茫然不解,他到处寻找她们,但没有一点下落。她们好像一对突然飞走的鸟儿,消逝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奥野只有等待她们会再来找自己。因为姬丽庇尔希曾经那么热心地为奥野和黑手党组织建立联系,况且她正是为此而被派到日本的,总不会没有结果就一走了之。

遗憾的是再没有任何动静。

奥野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他只好将什么黑手党之类的说法弃之脑后,认为这不过是那女人心血来潮时的胡说八道。

奥野把这些情况全说了出来。

听完奥野的叙述,鸣岛和神谷不禁沉默起来。他们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奥野,眼里克满了一股杀气,对于那些用氰酸毒气杀死了3000多人,还公开宣称要杀戮更多无辜人的罪犯,充满了一种憎恶之感。

奥野的周身不禁发出了一阵轻轻的战栗。那个姬丽庇尔希,到底是什么人呢?

天色未明。

鸣岛和神谷已经在兵头藏介家的客厅里了,他们此刻正坐在兵头对面。兵头,这个东北地区头号名门的后裔,正满面愁容地望着鸣岛。

他刚从床上被唤醒,并被鸣岛和神谷强行带到客厅里。

开始,他对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出现神情冷漠,不以为然。但很快就发觉事情不妙。

神谷和鸣岛开门见山地问他,和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究竟是什么关系。望着这两个虎视眈眈的警察,兵头周身掠过一股寒气。

兵头结识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是在7个月之前的事。

对方先提出希望与他会面,原因是想认识一下当地的名门大族。

第一次见面,兵头便被这两位外国小姐的美貌所折服了。兵头50岁了,还从来没有与外国女人接触过。

兵头盛情地款待了这两位外国小姐,开始了与她们的亲密交往。第二次见面时,凯瑟琳就告诉兵头说她很喜欢他,于是,当晚他们就在一个酒吧里过了夜。就在兵头沉溺于消魂中时,凯瑟琳说,姬丽庇尔希也爱兵头。

兵头马上警觉起来。他知道,自己一旦卷入什么桃色新闻中,就标志着政治生命的完结,但结果他还是难于抵御这种美色的诱惑……

从那之后,他和她们的关系保持了2个月左右。但实然有一天,她俩同时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兵头没有寻找她们。他认为这两个外国姑娘无非是在异国旅游时找点性刺激,玩玩浪漫的恋爱游戏而已。而自己有幸被选作对象,碰上了一场挑花运。他已尽情地享受和领略了外国美女的美妙,应该感到心满意足了。

昨天,兵头也看了电视里毒气杀人案的罪犯,但他当时没有想到讲话的人是一个头戴面具的外国女人。

电视播完后,兵头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姬丽庇尔希和觊瑟琳的影子。她们留在兵头脑海中的印象虽然已经成了幻影,但此刻却忽然活了起来,连她们肉体的芳香仿佛也回到兵头的记忆中。

在回忆这些往事时,兵势突然感到电视机里那个蒙面的罪犯,与姬丽庇尔希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并很快变成了一个人。

兵头吓得而如土色。

——这决不可能!

兵头否定了这种猜测。认为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没有一丝证剧,不!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认为这只是由于脑海里对那两个给过他无限乐趣的外国女人怀着深厚的感情,一见到电视上的外国女郞,就诱发了这种感情,产生了某种错觉。

兵头不能也不愿承认这是事实,而不是虚幻的梦境。

第七章 500亿元 第一节

搜查那位外国女人的行动紧急展开了。

鸣岛和神谷于午前返回了东京。

他们任何情报都没有向外事警察通报。

外事警察也隶属于警察厅警备局。警备局共设公安1课、公安2课、公安3课、外事课、警备课、调查课,还有石舟警视长率领的公安特别搜查班。

他们统称之公安警察。

日本的情报组织则由内阁调查室、陆军幕僚二部特别室、公安调查厅和公安警察这四大系统组成。

在日本这四大情报系统中,公安警察是最巨大的情报组织,它拥有十分广泛而又周密的情报网,其实力完全可以和其它之大情报系统的实力匹敌。其主要任务还是通过外国的关系猎取情报。在国外有一个连勃列日涅夫风寒感冒都能很快知道的情报网。另外,他们对来日本的外国人进行调查的手段也是十分高明的。其他警察能经常从警视厅外事课那里得到有不良行为的外国人的情报。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没有按以往规矩向外事课的同行们推出起于姬丽疵尔希和凯瑟琳的情报。

一到东京,石舟即制订了搜查方针。

在接到鸣岛的电话后,石舟立即进行了调查,在警视厅援助下,石舟将所有不良行为的外国女性全部输入电子计算机,检索后结果表明,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已经离开了日本。

她们是于20日前离开日本的,至今行踪没有音讯。由于她们带有多国的旅游证券,因此,只要她们愿意,可以去美国旅行,也可以去法国旅行,只是苏联除外,任何地方都可以去旅行。

对有不良行为外国女子的追捕,是根据凯瑟琳和姬丽庇尔希尚可能在国内有同伙这一判断作出的。

如果能抓到同伙,凯瑟琳和姬丽庇尔希的交际范围、行动范围就能够知道了。

“要毫不顾虑的检查,就是在国际关系上发生问题,也丝毫不用担心。”

石舟向搜查班的成员命令道。

即使没有这样的命令,鸣岛也打算采取突击性的行动,刑法、国际法已不是必须遵循的条例,还有2天,就是罪犯进行最后通牒的期限。政府只要把500亿元存入瑞士银行,罪犯就会立即消失。

成败在此一举。

午后,鸣岛和神谷上了街。

警视厅的情报表示,有不良行为的外国女子,在东京都内就有160人左右。

他们大都是高级妓女,在赤坂、六本本一带居住,单独进行卖淫活动。

鸣岛掌握了一个秘密情报。

是高级秘密俱乐部的情报。

这个秘密俱乐部设在六本木高级公寓的一个房间里。通过介绍人的电话介绍,参加者才能进入俱乐部的那个房间。

房间面积较大。一侧设有柜台,有的象酒吧,旁边有十几张椅子。

看来时间还早,房间里只有3位客人,都是中年男子。

从调查中了解他们都是大株式社部长级以上的顾客。据讲,光顾这儿的还有艺术家、政治家之类的。

柜台内站着6个外国女子,这6人全裸露出半硕的乳房,下身穿着极瘦小的三角裤。

她们的身材苗条,体形丰满诱人。

鸣岛和神谷走到柜台边,要了一杯杜松子酒慢慢喝了起来。

轻音乐在室内缓缓流动。

“我叫贝蒂,请多加关照。”

一位二十二、三岁的外国女郎缓缓地走了过来,用英语招唤鸣岛说。

“也请你多加关照。”

“你们是第一次光临这儿吧?”

“是的。”

“你们知道这儿的规矩吗?”

“不。”

鸣鸟摇摇头。

规矩?这恐怕都是见不得人的规矩。他心里想,是否应该以卖春现行犯的罪名取缔这个俱乐部。仅就她们裸露着上身,晃动着那肥大的臀部进行营业就可以将她们逮捕。何况,她们还没有取得风化营业许可证。总之,理由十分充足。不过,他还是想看看她们到底要干些什么名堂。

“您可以要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可要我。”

贝蒂看着他们,用手支撑着柜台,挑逗地说。

“怎么玩呢?”

神谷寻问贝蒂。

贝蒂指着房间中央铺着的草垫,约有五六床宽。

“在那块席子上,作爱的好地方。”

贝蒂兴奋地说。

“是这样吗?”

神谷怀疑地问,又喝了一口威士忌。

“难得的乐趣啊!”

他转身对鸣岛说道。

“世上什么事没有?”

鸣岛冷冷地说道。

鸣岛看着这房间中间的草席,心想,这成了满足那些性欲狂的人性交的场所了,以往隐秘的密室性交已满足不了他们了,而是要在人群中公开进行性爱活动,密室性交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

他们饮了大约30分钟酒后,客人慢慢地增加了,已有8名客人。他们似乎是来这儿的常客,互相十分熟悉,一边喝酒,一边喋喋不休地交谈着。

一会儿,室内的灯光渐渐变暗了。

那位自我介绍叫贝蒂的女子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了地毯上,在淡红色的灯光下,她白色肢体,苗条的身材,高耸的乳房,丰满的臀部,显得十分诱人。

贝蒂缓缓地摆动着臀部,扭曲着腹肢,踱着舞步。

先来到的3位客人按撩不住站了起来。

这是一位约40岁的中年男人,他上前一把拉住贝蒂的手腕,把她带到房中间草席上。

室内其他人盯着他俩,显得情绪十分紧张。

鸣岛默默地喝着酒,顿时,想起了浅羽与广崎三津子、浅羽和数名男女在那色情俱乐部的疯狂,想起了浅羽一伙企图在印度洋建造淫乐部落的计划,想起了他们将到处诱拐,收买异国女子,以满足他们肆虐的欲望。

草席上的表演在继续着。

鸣岛身旁的一个男子也指名其中一个女子走上了草席。

另一个男的也拽着一个女子上去了。

这些男女都脱得一丝不挂……

“够了!够了。”

神谷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下。

眼前一伙赤身裸体的男人和女人都停止了,惊奇地看着神谷。

“停下来,这种游戏该结束了,男人都给我滚出去!”

“你是什么人?”

旁边一名男人问。

“我们是警察!”

“啊,是警察。”

“滚出去!”

神谷愤怒地嚷叫着。

第七章 500亿元 第二节

房间里只剩下6名外国女郎。

鸣岛小菊叫她们坐到草席上去。

“你们触犯了日本国的法律,现在要把你们统统逮捕,关到监狱里去。但是,你们中间谁能向我们提供情报,就可以免于追究刑事处分,只是把你们驱逐出国境便了事。”

“什么样的情报?”

贝蒂赶紧问道,她的脸变得铁青。

“我们现在要搜捕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的同伙,你们中谁能知道她们的线索,快说!不说可当心你们的脑袋!”

姑娘们惊慌失措,互相悄声嘀咕着,当听说要被关进监狱,她们十分紧张。

逮捕、审问、判刑、送进监狱意味着什么,她们十分清楚。这几个姑娘都是通过旅游观光的签证来日本的,这中间有大学生,有订了婚的,她们是想从崇拜白种女子的日本男人手里赚些钱作为旅游资金而来卖淫的。

她们的表情告诉警察,只要不被投进监狱什么事情都肯干。

谁也没有先说自己的姓名。

“注意、听着,在你们的熟人中,是否有人经常去东北地区旅行?”

暴力团中的吉田和奥野泄露出的关于黑手党成员已经到了日本的情报如果确是事实,那么,如果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里还有同伙,那些同伙也当然会注意东北地区这一带的。

“我知道有一个女人经常去东北地区旅行。”

一个外国女郎说道。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玛丽亚,玛丽亚·米多莉斯。她是这样让我们称呼的。还是我在赤坂的时候,我和她同住一个公寓的一层楼里。”

“公寓叫什么名称?”

“先生,饶了我吧。”

“快说!”

鸣岛猛地一声断喝。

“她、她已经不住那儿了。”

“她去什么地方了?”

“她告诉我要回美国了。今天早晨我们见面时打招呼,她讲她准备乘傍晚的班机回美国。”

鸣岛抬起手腕看看表。

此时已是下午5时。

他大步走向电话机旁,拿起话筒。

石舟警长接到了他的电话。

“国际航线一律暂停!快!”

石舟警长听完电话立即下达了命令。

鸣岛放下电话,神谷已冲出门外,跑向门口的警车。

警车电驰般飞向机场。

鸣岛拿起无线电话机,呼叫石舟。

“我是鸣岛,请立即派员搜查各个秘密俱乐部,寻找名叫马丽亚·米多莉斯的女人,据讲她即要返回美国,她与此案关系尚未弄清,如何处理。”

“目前,已和各处联络,今夜胜负便能见分晓。警视厅已全部出动去逮捕罪犯。如逮住玛丽亚,请立即报告我,我已命令国际航班一律停飞了。”

“明白。”

鸣岛放下了无线电话筒,点燃了一支香烟,将身子稍稍地仰靠在座椅背上。

警车警笛长鸣,电驰般向机场冲去。

“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神谷喃喃自语道。

“什么难以相信?”

“姬丽庇尔希与凯瑟琳接近市长兵头藏介的口的到底是什么?用两个女人去和这市长一人睡觉是否有些过份?”

“姬丽庇尔希找暴力团组长奥野谈的事,可能是真实的。他们支使女人用色相去勾引兵头市长,也不失为一种手段。黑手党在向海外发展关系的时候,也不能不争取当地政府官员的支持。”

“如果将外国女人和市长睡觉作为一种威胁的手段,那么,为什么原来却又停止了这种活动呢?如果氰酸事件最初就和黑手党有牵连,那奥野的话就难以理解了。”

“……”

“这几个美貌绝伦的外国女子,从美国受命于黑手党的旨意来到日本。到日本进行侦察,并伺机扫除在地方扩充势力的障碍。这几个美女利用她们艳美的肉体,依法征服了暴力团的几个组长。在得手后,她们又把视野投向日本的关东、关西以致东北地区的小都市。于是,东北组的奥野被征服了,东北地区第一流的名门世家兵头市长也被征服了——随后,她们却不见踪迹了。”

“是发生了什么突然的变化了吗?”

鸣岛不解地问道。

“氰酸毒气案的罪犯之一浅羽。浅羽一伙跟她们一联系上,便突然又成同伙,这确使人感到浅薄了,当然,那个浅羽和轻狂的女子来往是极多的,这并不使人感到有十分充分的理由。”

从46层楼上跳下去时浅羽的形象;在那间饮料店里粗暴地强奸女招待时的姿态;那女招待被蹂躏时凄惨的叫声;又一一浮现在神谷的脑海里。

“混蛋。”神谷在肚子里喃喃自语地骂道。

无线电话传来了呼叫声。

“玛丽亚拟乘去法国的航班,在飞机起飞前被我扣押。”

是石舟的声音。他继续往下说:

“外事警察对我们很不满意,他们可能感觉到了什么,让我们把不良女子都逮了起来,是无事生非,他们非常生气。”

“是吗?”

“还说我们集中了一伙都是不干正事的笨蛋。”

“明白了。”

鸣岛不想再听,搁下了电话。

警车驶近了机场,仍未减速,一直驶向机场跑道。跑道上那架去法国的航班在起飞线上等待着起飞的指令。

鸣岛上去,将已经扣留下来的玛丽亚押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不说明白我不走!”

玛丽亚十分气愤地大声嚷着。她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鼻梁挺高,头发金黄色,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是一个颇为动人却很有性格的姑娘。

“讨厌。”

鸣岛没有费多大劲就把玛丽亚押上了警车。

警车离开了机场。

“叫什么名字?”

“玛丽亚。”

玛丽亚扭过头气呼呼地回答。

鸣岛检查着她的护照,她出生于美国德克萨斯州,26岁,持旅游观光签证来日本,到日本已达4个月。

“当妓女赚了多少钱?”

鸣岛开口便不怀好意。

“请让我和大使馆联系。”

玛丽亚口气十分强硬。

“在东北哪个地方挣钱?”

“我是美国公民,请不要失礼。”

玛丽亚高耸的乳房随着说话上下激烈地抖动着。

“呸!”

鸣岛一把抓住玛丽亚的头发,把她的脸扭了过来朝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

她又大声叫喊起来,鸣岛顺手打了她几记耳光。

玛丽亚不出声了。她铁青的脸上,大大的蓝眼晴盯着鸣岛,眼睛象湖面那样湛蓝。

“还不说?”

鸣岛放开了玛丽亚的头发,点燃了一支香烟。警车在公路上缓缓地驶着。

“你们真是警察?”

玛丽亚伸出雪白的手,捂着被打得有些充血的脸问道。

“是警察,不过我仍然可以杀死你,我还可以把你的衣服撕烂,把你全身衣服剥光,让你赤身裸体,我真渴望能这样。”

一味地把玛丽亚和黑手党联系起来也不一定妥当,她也许仅仅是无数个可疑者中的一个。但是,对东北地区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且经常去那个地区旅游的外国女性是极少的。所以很有必要对她进行审问,但是,如果是黑手党的成员,你再审问她也不会招供的,因为黑手党对招供的同伙是要严惩的。于是,石舟命令部下对可疑者必须实施严刑拷打。

“不要打人!”玛丽亚声音显得十分镇静。“如果想要人死,请动手,不过,不要用暴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与其被杀死,还不如死在这儿好了。”

玛丽亚靠在椅子背上,目光注视着鸣岛。她那下定决心的神志,冷冰冰的,却显出了一种美来。

那镇静的神态,在姑娘的身上是很少见的,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我再问你一声,你在东北什么地方赚钱,快说!”

“请不要胡说,我去东北地区是为了从事地方志研究的,我正在起草中学用的比较文化论的讲义,你可以检查我的护照。”

玛丽亚仍然不想招供。

“把衣服脱掉!”

“……”

“我命令你立即把衣服脱掉!”

“你这样要造成国际纠纷的。”玛丽亚的声音仍然冷冰冰的。

“没有关系,快一点脱光衣服,不然我再揍你!”

“好吧,我讲、我讲,”玛丽亚点头了,“你们要我说什么?”

随着她大口地喘着气,胸前的乳房猛烈地上下起伏着。

“你知道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里的情况吗?”

“是的,我知道。”

第七章 500亿元 第三节

“到日本来干什么?”

鸣岛小菊继续问道。

玛丽亚的情绪又开始安定了下来。

“根据黑手党的指示到日本来,黑手党已把日本作为发展势力范围的目标。”

“但是,你们到了日本,有一些时候,在某些地方并没有按黑手党的指令行动,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一份比黑手党的待遇还要高的工作。”

“是一项什么工作?”

“建立和参加一个自由的部落。”

玛丽亚十分随便地回答。

“自由的部落。”

鸣岛喃喃自语道。

“我们是最下层的成员,这个部落如何建立我们也不十分清楚,但是我们听说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组织,我们作为参加建立这个部落的成员,必须坚持保守秘密的义务。我们还知道这个自由的国家需要许多美丽的女人,没有我们,就建立不起来这个自由的部落。”

“你们背叛了黑手党,不感到害怕吗?”

“黑手党并不尊重我们,他们仅仅是把我们当作高级妓女,无休无止地使用我们。到一个黑手党的黑手都伸不到的地方,去参加建设这样—个自由的国家,当然是极有吸引力的。我们知道那儿的庄稼和果树的果实已经成熟;小鸟在蔚蓝色的空中自由飞翔;海里游戈着无尽的鲜鱼、海龟,螃蟹。在那儿,我们不属于谁,在暮色下的海滩上,男男女女能够赤身裸体地自由奔跑;男的可以拥有他所想拥有的任何女人,女的也可以拥有她所想拥有的任何男人;男男女女无拘无束地生活。那是一座十分美丽而温暖的小岛,岛上有无数小河缭绕,而山顶却还有碧绿透明的胡水。”

玛丽亚嚷嚷不休地描绘着,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陶醉。

“岛的名称是什么?”

“不知道。”

“岛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他们什么具体情况也没有对我们说,只是给我们放映彩色电影。建立这个自由部落的计划是姬丽庇尔希告诉我们的。她也许对谁都进行过这样的诱惑和劝说。姬丽庇尔希是这个自由乐园的建设委员,到处搜罗、招集美女是她的工作。我就是在姬丽庇尔希的劝说下参加的。据说到现在,他们已从世界各地招集了二三十个漂亮的女人。”

玛丽亚继续坦白地说。

“真是太放荡了。”鸣岛十分震动。

“因为在这个乐园里有男子30人左右,所以也需要相应的姑娘。”

玛丽亚说明道。

“但是,为什么说这个地方连黑手党的手也伸不到呢?为什么你们感到很放心呢?”

“因为岛上有武器啊!”玛丽亚坦然地说道。

“武器?”

“是呀。”玛丽亚接着解释说,“这个岛部署有地对空导弹,还部署着带有电脑监视器的自动控制重机枪,要道上还埋设了不少地雷,黑手党根本无法进来。”

“……”

她是得了夸大癔想症呢?正是带有妄想的神经失常。鸣岛自忖道。

“就是这些情况吗?”

玛丽亚看了鸣岛一眼,眼神里透出了轻蔑。

“这些话都不是信口胡编的,”玛丽亚缓缓地喘了一口气,“你不是听说过要日本政府出500亿的巨款一事吗?我过去也是半信半疑,知道了这件事后,我就再也不怀疑了。”

“也许。那么,你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去法国,集合地点是巴黎。”

“出发的时间?”鸣岛接着问。

“5日后,到指定的饭店集合,从那儿再去什么地方,并没有告诉我们。”

玛丽亚边说边将视线投向了警车窗外。

警车仍然快速地向夜幕下的东京驶去。

是不是一场大的骗局呢,鸣岛苦苦思索着,如不是,那就是一场罪恶的事业正在策划。

“罪恶的主谋是日本人吗?”

“是,就是日本人。”玛丽亚望着窗外,点头答道。

“知道浅羽五郎吗?”

“知道,在公寓里,一次姬丽庇尔希领他来,我们认识了,共见了七八回。”玛丽亚十分肯定地答道。

“除了浅羽还有谁?”

“有永田先生、吉良先生、吉野先生等3人。”

“你的公寓是秘密活动站吗?”

鸣岛继续追问。

“不是,他们4人来,是为了和我们作爱的,不过,他们似乎已经觉察到我们知道他们是这项乐园计划的上层人物,所以,关于这个计划,这3人从未谈过。”

这确实是实话,这4个人都是姬丽庇尔希带来的,但每次姬丽庇尔希只带他们其中一人来。

他们来了,就要和女人睡觉。姬丽庇尔希曾经讲,女人用肉体来伺奉上级,供他们享乐,是必须的,必须心甘情愿。玛丽亚也是自愿的。这4个人都是中年男子,当然,作为女人,更喜欢的是青年男子,可是要建成自由的乐园,光要青年人显然是不行的。

这4名男子都是性欲极强的人。

他们与姬丽庇尔希和玛丽亚常常是二人一组轮番作爱。他们在作爱时,既有异性的爱、又有同性的爱。作爱的气氛是十分融洽,特别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性的快乐。

这4人中,永田、吉良、吉野三人身材差不多,吉良略为胖些。虽然他们的容貌并不相象,但是对于外国女郎的玛丽亚来讲,这几人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特征,因此,她很难说出他的具体形象来。

她只记得其中性欲最强的是吉野,每晚作爱,都要达到2次以上。

浅羽是一个白种人崇拜者,每次作爱他都极其殷勤。

“你们最后见面的时间?”

“浅羽先生跳楼死后的第二天,那天是吉永3人一齐来的,姬丽庇尔希那时已经离开日本了。”

“来干什么?”鸣岛接着追问。

“告别……”

那天、永田、吉野和吉良带着白兰地来到了玛丽亚住的酒店,他们说,这是他们在日本相会的最后一次了。

这一天,他们通知玛丽亚在巴黎集合的饭店和日期。

这一天,玛丽亚和他们喝光了白兰地酒后,洗了澡,玛丽亚和他们发生了关系。

“你们没问他们的职业是什么吗?”

“没有打听,我们只是聊了一下建没这个乐园中的同志之爱,至于职业,他们谁也没有说,我也没有打听。”

“是这样吗?”

鸣岛说话间拿起了车上的无线电话。

鸣岛电话要到了石舟。他要求石舟迅速调遣技术鉴定班去玛丽亚公寓,进行检查鉴定。

“玛丽亚逮住了吗?”

石舟在电话里高声地讯问。

“抓住了。”

“好,这儿迅速出发!”

鸣岛挂上了电话机。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玛丽亚在车上问鸣岛。

“是啊,该把你怎么办呢?”

“警官,我并没有触犯刑罪,我仅仅作为他们这个理想的信奉者,把自己的肉体献给了这个甜美的梦,请你们释放我吧!”

“……”

这时,鸣岛没有作声,他正在思考,玛丽亚和去巴黎的事情究竟有什么联系。

“对了,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玛丽亚眼光从窗外转了回来。

“什么事?”

“永田先生,下体只有一个睾丸。”

“只有一个睾丸……”

“是的,睾丸上还留有手术的疤痕。”

玛丽亚继续说着,鸣岛那精干、瘦削的形象,给人们办事十分能干的感觉,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警车缓缓驶到了赤坂。

车到一幢公寓门口,车停了下来。

先期赶到的石舟急匆匆从门口迎了出来。

“是她吗,放荡的女流氓!”

石舟声音十分高。

鸣岛将石舟拉到一边,把玛丽亚在车上交待的情况告诉了石舟。

“哦,只有一个睾丸?”

石舟即打开无线电对讲机,呼叫警视厅刑事部长。

“刑事部长吗?犯人的基本情况已经全部清楚,有3个人:名字为永田、古野、吉良,全部为中年男人,年龄和浅羽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只是吉良有些肥胖,其他两人较为瘦削,有一点突出的特征,永田是独睾丸,并且有手术的痕迹,具体何时何地做得手术尚不清楚。这事十分紧急,要迅速地进行调查,要去各个医院调查已经来不及了。要用新闻媒介,如电台、电视、报纸等广为调查,要求动过睾九手术的医生来报告动手术人的情况。”

“可以,立即予以部署。”

“拜托了。”

石舟搁下了对讲机,将他宽大的身子转了过来。

“总算有了线索,只要追踪下去,百分之九十九能从市民中得到反映。只要将他们的身份弄清楚,此事就可望结束。还有2天时间,那帮混蛋就是想逃得远远的,也肯定会被我们抓住。因为,电视、广播,报纸已广泛宣传了他们的情况,登了他们的照片,这样,政府也不用支付这500亿日元了。”

石舟粗野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轻松的感觉。

“这下,真可以舒服地睡一觉了。”

鸣岛擦擦额上的汗,他这才发现,汗水已湿透了额头和全身。

“对不起,我该怎么办?”玛丽亚问道。

“先吃饭,再去留下指纹,然后走你的吧!”

石舟走上前拍拍玛丽亚的肩说。

“另外,随着案情的逐渐进展,我们要尽快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潜入那个乐园中去。”

他转过头来,对鸣岛笑了笑说,这是他们事件发生以来,第一次露出的笑颜。

第七章 500亿元 第四节

11月10日。

从早晨起,电台、电视反复地播送着昨日的消息,继续提请大家寻找独睾丸的中年男子的线索,如有线索,请立即向警察局联系。

罪犯在录像里宣布的最后期限,11月11日还有整整24小时了,这之前,政府已经做好了向瑞士银行118829085帐号汇入500亿日元的准备,到期必须将这笔款子存入,否则罪犯又要滥杀无辜,制造新的惨案了。

与前三回的情况有所不同的是,这次罪犯采取了利用外国女性,并通过电视媒介向全国作了杀人的预告,这种行为既是对国家意志的大胆挑战,也说明了罪犯的铁的意志。

人们不得不等待着任何可能发生的惨事的到来。

警察们愤怒得几乎要发狂。

只有能够抓住其中一个犯人,并让他供出他的真实身份,即使实施任何可以实施的酷刑也毫不顾及,一定要他供出他们的同伙。政府就应坚决拒付500亿日元,毕竟500亿日元的交出,表示着容忍了这种犯罪行为。只有一条路,一举将罪犯全部逮捕。

那个时候即将到来。

昨日午夜的时候,警察检查了玛丽亚租借的公寓,在房间中采集了20多个指纹,警察将这些指纹和保存在警察局的犯罪指纹进行了对照。

但是,没有一具指纹和警察局保存的犯罪指纹是一致的。从犯罪者以外的登记指纹对照看,也没有相同的。

最后剩下的一线希望,就是玛丽亚交代的那个名叫永田的中年男人的独睾丸了。

警察厅向国际刑事警察机构发出了要求,请求他们帮助搜捕罪犯。

玛丽亚曾交代,上层人物指示她们11月14日在巴黎北火车站附近的饭店集合待命。在那里,将汇集从全世界各地招幕而来的二、三十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准备移居这“自由的乐园”。

自称为永田、吉良、吉野的日本人可能是整个事件的主谋,他们在浅羽死后不到2天,就拜访了玛丽亚,并通知了集合地点,并说是在日本最后一次相逢,看来这3人已出国的可能性极大。

随后,姬丽庇尔希和凯瑟琳也出国了。

也许,在巴黎北火车站附近的大饭店里是能够看见这几个女人,是否还能看到永田、吉良、吉野,就很难说了。但是,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的电话通知,法国警察开始了对可疑分子的搜捕。

独睾丸这个有价伍的情报,使永田的身份便于搞清,这样,查出并抓获这伙罪犯就快了。

看来,所有这一切,都有赖于永田。

从昨天夜晚上,警视厅不停地收到关于某某人是独睾丸的情报。为了搞清这些情报,累得诸多搜查员疲于奔命。

其中,恶作剧的电话占了情报的一大半。

真正找到独睾丸的中年男子汉2人,当那2人传唤到警视厅时,警视厅充满杀气,他们已将什么人权放到脑后。他们叫来玛丽亚辨认,但玛丽亚当面看后,立即予以否认。

第二天,情报又源源而来。

警视厅的搜查人员为了调查这些情报,继续进行着调查。

到了上午10时,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来到了警视厅公安特别搜查班屋里。

石舟警视长也在这儿。

他们急切地等待着。

焦燥的气氛包围着整个房间。

3个人由于连日睡眠不足,眼睛充满着血丝。

10时15分。

电话铃声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石舟快步去接电话。

一会儿,石舟搁下电话。

“已经将身份查清楚了。”

石舟边说边向外面走去。鸣岛和神谷紧随在后。

他们快步走向门口停着的一辆警车。

“上哪儿?”

坐到驾驶席上准备开车的鸣岛问道。

“去上野,帝国高速交通营团本部。”

“永田是在那里工作吗?”

鸣岛边问边启动警车。

“是的。”

石舟点头答道。

“混蛋。”

神谷在一旁狠狠地骂道。

“电话报告内容是这样的:荒木信树,45岁,永田是他的假名,荒木的职务是高速交通营团的专任工程师。”

“听说是专门挖地铁隧道的。”

石舟转告完电话中的内容,点上了一支烟。

“守木园一带的地铁也是他带领挖的?”

神谷问道。

“地铁是他最擅长的了。”

石舟同意地答道。

话讲到这儿,3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一会儿,帝国高速交通营团到了,门前,先期赶到的警车和一大群记者在等待着。

“散开,散开!”

石舟将他宽大的身躯挤开了往前挤的记者。

“理事长呢,谁是理事长?”

石舟大声地问道。

楼道里挤满了吓得脸上失古了血色的职员。中间出来一人,将他们带到了理事长办公室。

房间里只有4个男人。

正冈章理事长、天野诚二副理事,还有警视厅刑事部长户烟征夫,搜查一课课长清家英晴等4人。

“事情了解得怎么样?”

石舟问道。

“刚有了一些眉目。”

户烟答道。

“好吧,由我问。”

石舟盯着脸上失去血色的正冈理事长,“喂,请讲出你所知道的任何事情。”

“是。”

正冈吞咽了一口唾沫。

当他听到用氰酸毒气大量杀害无辜百姓的罪犯就是曾经在木公司工作的荒木树信,他大为吃惊。l0分钟前,警视厅电告他将荒木信树的有关资料都收集起来时,他还没有想到荒木就是凶犯。

当户烟赶来并向他说明了一切情况时,正冈感到一阵心悸,似乎身体堕入了深渊。用氰酸毒气杀死3000无辜人的凶犯,竟是原来自己的部下,何况,大量死者,都死在地铁的隧道里。

心悸平稳了下来,他忽然又不安了起来。

荒木是6个月前辞去营团的工作的。

辞职前,荒木在技术部设计一课工作,是颇有能力的工程师。

他住在东京新宿的一所公寓里,独身一人。双亲在10年前已经离开了人世,弟弟在日本战败时期死亡,已经没有一名血亲了。

营团一部课长对他的评价是:工作认真负责。

在他辞职前,公司似乎还是了解他的。

正冈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荒木的同事朋友中,有没有辞职的?”

“这……”

“立即去了解,现在把与荒木有交往的同事都带来,要快!”

“明白了。”

吉野副理事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第七章 500亿元 第五节

荒木信树的一名叫日高良夫的同事也辞去了职务,这是10分钟后便查到的一个情况。

日高是在技术部设计二课任职,在荒木辞职前一个月就辞了工作。

日高良夫也是独身。

鸣岛小菊当即派出搜查员去日高的公寓提取指纹。他想,也许日高就是玛丽亚·米多莉斯交代的吉良、吉野中的一人。

日高住在涉谷区的一幢公寓里,搜查人员在采取了指纹后,即交鉴定人员将指纹和整个犯罪事件中的指纹进行了核验。

比较核验的结果是,日高的指纹与吉良、吉野的指纹并不一致,但与别的指纹相吻。

这个别的指纹正是浅羽五郎的指纹。

听到了这个情况,鸣岛沉默了下来。

——浅羽,就是日高良夫吗?这两个名字,就是一人吗?

这时,鸣岛耳际似乎又响起了浅羽从高层饭店的46层楼上跳下来一刹那响起的令人毛骨慷然的惨叫声,他死前那一副疯狂的嘴脸,那抱着饭店女客人进行强奸时的举动,似乎又在鸣岛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了。

犯人的全部面貌终于搞清了。

这个犯罪集团的主要成员是由工程技术人员组成的,这一点已铁证如山。

理事长办公室还进一步调查到了另一个与荒木信树交往极深的同事,这个同事是一位名叫平沁的男子。

平沁与日高良夫也有来往。

当平沁被告知浅羽五郎就是日高良夫,并告诉了日高和荒木所犯下的罪行时,平沁连声说不可能,表示不信。

平沁所知道的荒木信树和日高良夫,平时都是显得十分有教葬和风度的男子,从平沁看来,这两人都是十分有礼貌的绅士,工作上很有能力,饮酒又不过度,从没有发现过他们酒后胡言乱语的样子。

“荒木和日高还有什么来往亲密的朋友?”

鸣岛问平沁。

平沁说了3个人的姓名。

技查员马上出发去调查。

顷刻间,搜查人员全体出发,全力调查荒木、日高的社会关系和私生活方面的情况。

下午1时,一名搜查员向搜查一课课长报告了荒木的情况。

荒木已经离开日本了。

于11月5日赴伦敦,他持有数种旅游证件。

下午2时。

鸣岛、石舟和神谷从营团本部出发,他们乘车直奔荒木的公寓。

看起来,要搞清玛丽亚所供的吉良和吉野的身份,已经不成问题。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吉良和吉野是否已经离开日本。如还未离开,则容易将他们抓获了。如果出了国,就不好办了。”

石舟十分担忧地说。

“这2人已经出国的可能性太大了。”

鸣鸟从玛丽亚当时交代的情况判断,认为这2人已经出国的可能太大了。

“就是这2人已经出国,也肯定还有同伙在国内,否则,这帮家伙就很难拿到500亿日元了。”

确是这样,现在日高已经死了,荒木离开日本去了伦敦。如果剩下的吉良、吉野也离开了日本的话,政府就是拒绝支付500亿日元,这帮罪犯也无法再进行报复了,因此,国内一定还有准备再使用氰酸毒气的罪犯。

如果吉良、吉野的身份已经得以查清,但是国内是否还有他们的同伙尚不清楚,政府们不得不将500亿日元支付。

“是否可以将通牒的日期中滞留在瑞士的日本人逐一调查清楚……”

石舟压低了嗓音说。

“这样恐怕不行,存进到西玛哈银行的500亿日元将会马上被转账到另一个银行上去。他们不会也用不着为了取钱。而特意赶到瑞士去。”

神谷述说了自己的想法。

问题是这帮家伙将在什么地方建造所谓的“乐园”。他们要的这500亿日元一定是用来购买和建造“乐园”的岛屿,只要弄清楚是在什么岛上,就可以一举将他们全部歼灭。

鸣岛一边驾驶着车一边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现在已向世界各国发出了照会,但是至今还未得到任何消息,那个岛屿可能不是属于英国和美国的,如果是属于英美的,就可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在搜查、逮捕凶犯中给予协助。如果是属于和日本有反感的国家的领地,就难以指望得到他们的支持了。”

南方诸国,如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很可能对日本政府的这些要求不予理会。如果对方是独裁的国家,那就更没有希望了,如果凶犯从中拿出100亿元献给该国的首脑,则万事休矣。

“只要到最后一天、最后一刻能抓获仍在日本国内的实行犯罪行为的一个成员,政府就可以拒付这500亿日元。”

断然拒绝罪犯的要求,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鸣岛心想。可以说是路途遥遥。

当狡猾的凶犯在露出马脚后,预示着犯罪团伙的崩溃就不远了。浅羽袭击神谷就是犯罪集团崩溃的开始,从那时起,鸣岛就感到浅羽,即日高良夫的死期不远了,由此也可见他们的失败也不远了。

确实是这样。日高自己选择了凄厉的死亡方式。紧接着,凶犯采取外国女郎在电视台上宣告最后通告的方式,向全国国民宣告了要继续制造死亡的消息,并向政府提出了条件和期限。这种放肆的行动,确实给政府以威逼的感觉,凶犯这种行为,或者是为了进一步迫使政府屈服而启用了外国女子,或者是为了购买岛屿而急需大批金钱,总之,为了达到目的,必须采取十分凶残的行为迫使政府屈服。

但是,就是播放了电视通告,姬丽庇尔希的身份才暴露。

于是,也终于明白了永田的真实身份是荒木信树,而浅羽就是日高良夫。

吉野与吉良的身份相信不久也会查清。

一举击溃这群凶犯为期不远了。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鸣岛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一举全歼犯罪团伙的时候,来的是否太快了,快得令人难以相信。现在看来罪犯就是到了国外,也将被抓获。但是,是否会有哪些环节没有考虑到呢?比如说罪犯在某些环节上设置了防御措施来避免崩溃。

日高的自杀,似乎已经向鸣岛暗示了罪犯并不是懦弱的,距今为止,罪犯似乎对事情的发展有了一定的预见,他们能十分从容地揶揄警察。

他又十分明确地感到,那似乎不仅仅是一种揶揄。

事实上,日高良夫和荒木信树的真实身份已清楚。日高良夫已自杀,荒木信树也离开了日本,犯罪集团是否是不得已才动用了姬丽庇尔希呢?

如果是为了避免彻底崩溃而采取的对策,那么,追查这一伙人的线索便从此中断。如果仍在国内实施行为的人是由荒木单线指挥的,荒木一出国,那留在国内实施行动的人的身份便永远难以查清,鸣岛虽然对荒木过去情况十分清楚,但对以后的情况,仍然十分担心。

这种担心,是在听说荒木和日高都是大公司的技师时产生的。在发案以前,这2人都象绅士般参加了大公司,但是在这绅士的面具下隐蔽着强烈的犯罪心理。这个计划也许几年前就在他们心中酝酿。他们经过长期的计划和准备来实现他们的野心,他们平时温厚快乐,工作勤快,实施计划中仍能照常工作。

这种精神,是极其特殊的。

有绅士般教养的男子,再加上有果敢的行为能力,这种存在将令人十分恐惧的。

他的目光所透视出来的,是其他罪犯所不具有的冷静。

想到此,鸣岛就会不寒而粟。

但是,日高和荒木的身份会不会是有意暴露的呢?是否是要告诉大家,杀害3000无辜老百姓的罪犯还是地铁经营财团的职员。

为了实现自己罪恶的目的,他们不惜干出任何坏事。

鸣岛在深深地思考着。

黑暗中,仿佛听到了犯人那嘲弄的哄笑。

下午5时。

鸣岛一行驾车赶到了荒木公寓。

这是一个十分高级的公寓,在大房间里,置放着床,和与之连接在一起的成套家俱,在书架上安放着50册关于地铁技术方面的书籍,此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技术鉴定班已经在房间里作了彻底的检查。

鸣岛一屁股坐在深陷的沙发里。

石舟和神谷坐在他的对面。

电话静静地安置在桌面上。

石舟拿起电话,不停地拨动着号码。

“什么……行。”

石舟将电话放下,向他们说:

“清家课长来电话说,目前吉良、吉野的身份仍然不明,在日高和荒木的变际关系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对于搜查一课课长清家的急燥不安,大家非常同情,毕竟,他已把自己的全部力量投入到调查荒木过去的社会关系上去了。

从荒木的公寓、日高的公寓,再到玛丽亚住的房间所采到的指纹,还没有发现有与之相吻合的指纹。

鸣岛深深地思考着。

一种不安的忧郁侵扰着他。

午后6时。

从搜查一课的清家处传来了情报。

打听到了荒木女友的情况。

荒木的女友名叫上村一枝,今年37岁,是一位寡妇。她的丈夫原来是荒木的同僚,因病于3年前去世。

是荒木给她办了丈夫的丧事。

上村一枝还有二个男孩,一个在上中学,一个在上小学。

在她丈夫死后一个月,荒木和她发生了肉体关系。那天,荒木带她到了小料理馆,他安慰上村一枝,长期的悲伤将损害自己的身体。

从料理馆出来,荒木将一枝带到了他的公寓。在房间里,荒木一把把一技按在床上,作为正处在性饥饿的一枝,没有任何反抗地把自己交给了荒木。

此后,她和荒木每周发生一次关系。

作为报答,荒木每月送给她3万元。

搜查课的人员执拗地盘问上村一枝,因为浅羽就是在和他交往的女人身上查出的线索,使案情得以突破。因此,他们想从荒木与一枝的情况入手,询问荒木情况。

11月10日,夜已经很深了。

搜查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鸣岛小菊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荒木信树、日高良夫过去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们经常光顾的酒店、餐馆,他们的朋友、知己以及一切有关情况,都作了周密的调查。

与荒木、日高相识的人,共约有200多名,无论深交还是浅交,都逐一作了调查。

但是在被调查者中并没有发现吉良、吉野。

可能是他们同伙的人一个也没有去。

吉野、吉良、荒木一同去拜会玛丽亚,并一起与她饮酒,做爱,彻夜狂欢。吉良、吉野目前一定躲藏在荒本的挚友家中。

他们已巧妙地隐蔽起来。

“也许,吉良和吉野是暂时留在国内的恐怖分子。”

石舟把双脚放在公安特别搜查班办公室的办公桌上。

神谷与鸣岛也在办公室内。

鸣岛正在等待,等待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石舟和神谷的心情也一样。

警视厅集中全力调查荒木、日高过去的熟人和社会关系。同时还对过去行为不轨的外国人实行跟踪监视。现在吉良、吉野似乎还不会露面。

“也许……”

神谷手里握着酒瓶,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也许正如鸣岛所担心的那样,他的那些同伙们因日高和荒木的暴露,才利用了姬丽庇尔希。这帮可恶的东西!”

石舟身体肥胖,将椅子压得嘎嘎直响。

“剩下的时间不到半天了,不知政府如何处理?”

鸣岛自言自语着。

石舟说:

“也许他们整天都在辩论,是出钱呢,还是不出?”

石舟的嘲笑也显得软弱无力。

日本首相官邸。

石舟所嘲笑的会议正在紧张进行。

各部大臣都聚集在这里,警视总监和警察厅长官也出席了。

午夜已过。

在场的人都已疲惫不堪。

“只能作出决定了。”早川首相打破了会场的沉寂。

“是准备支付吗?”官房长官川崎问。现在,他也改变了过去强硬的态度,变得灰心丧气了。

“这虽然是冒险,但我的意思还是想拒绝支付。”

“拒付?”

“那个吉良和吉野,可能已经出国了。如仍在国内,将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就是弄到了钱,他们也不容易离开日本。到了那时候,他们的同伙可能已经将岛买下了,并且这消息也将在世界传开,这时,要上那个岛也极为困难。何况罪犯已经连续杀害了3000人,因此,他们认为政府不会拒绝,我们感觉到,这个最后通告无非是一种威胁罢了。”

“……”

“请想想,为这付出500亿日元,如果仅仅是一种威胁,日本国家的立场将会被人们怀疑。”

早川首相十分担心这一点。

但实际上,如果犯人继续用氰酸毒气大量杀人,政府只有屈服一条路。

但是,目前状况有所不同,2个凶犯的身份已经查请,他们计划的全貌也已调查请楚,他们已到了迫使政府支付500亿元的境地。

因此,目前同意付出500亿日元就会被全世界看作是日本对罪犯的屈服。

凶犯也许已经不在国内,而且已经去了国外,或者是已到了那将买下来建造乐园的岛上,或者在做航海到那岛上的准备。

他们可不是在演一出喜剧。

“你们有什么看法?”

早川问警察厅长官井上。

井上说:

“在现在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肯定这伙凶犯都已出国,他们中有人留在国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如果政府认为拒付金钱将再发生惨案,就应该发表公开声明表示拒绝。因为2个凶犯的身份已经查清,他们的同伙很快也会被查明。出国的荒木正在欧洲警察的追捕之中,姬丽庇尔希很快也会被捕。凶犯们知道自己已到了穷途束路的处境后,就会明白政府拒付现金的立场不会改变,500亿日元已经没指望到手,他们就会终止无意义的杀戳行为。我的看法就是这样。”

“川崎君的意见呢?”

早川首相又征求川崎官房长官的意见。

“需要投票表决吗?”

川崎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支持哪种意见,总之他不想再看到那种恶梦般的惨景发生。

“我主张还是按他们的要求把钱存进瑞士银行。”川崎终于表示了这个态度。

“广田君。”

首相又征求自民党干事长的意见。

“我同意官房长官的意见。”

广田干事长也愿意用钱来了结这一事件,不想再有流血事件发生。

“难道你们都这样软弱可欺?!”

早川首相不高兴地扫视了一遍会场。很明显,大家都知道,满足了罪犯的要求之后,他们就将远走高飞,而剩下的责任都将主要由首相承担。这种时候,大家当然都愿意按这个办法处理。

“在这以前,你们不都是主张持强硬态度的吗?”

早川首相反唇相讥地说。

“中田君。”

他又让法务大臣中田表示看法。

“我……”

中田刚要开口说话,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电话持续不断地从警视厅打来。报告案情进展的情况。

井上迅速拿起话筒。

电话很简短。

井上放下听筒。

“是罪犯打来的。”他对首相说。

“……”

“罪犯说他是吉良,他说玛丽亚的肛门旁边有个黑痣,可以查验一下……”

“什么?……”

“还说请别忘了氰酸毒气的威力和死亡者的数量……”

“……”

早川首相再也没有说话。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双布满了老年性色斑点点的手上。

11月11日,中午时分,政府内阁官房长官出现在电视屏幕前。

“各位。”

川崎表情沮丧,面孔显得十分难看。

“我宣布政府决定,政府同意向氰酸毒气杀人者妥协,因为这是关系到千百万国民的生命安全问题,我们没有别的更好选择。现在日本银行已经向瑞士西玛哈银行存入兑换成美元的500亿日元款子。但是,政府也一定督促警方迅速侦破此案,将凶犯尽快捉拿归案。作为日本政府,我们对于这种溢杀无辜的行为表示无比憎恶……”

“混蛋。”

神谷用脚把电视机开关踩灭,嘴里恶狠狠地骂着。

“一切都结束了。”

石舟自言自语地说。

“连玛丽亚的黑痣都知道,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神谷倒在沙发里,骂骂咧咧地说。

“喂,还有威士忌吗?”

石舟没好气地喊。

“有的是!多少瓶都有。”

神谷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小瓶威士忌酒。他把酒倒进玻璃杯。

“有鱼干吗?”

石舟还不知足。

“多得很。”

神谷又找出了鱿鱼干。

“来,为我们的失败,干杯!”

石舟微笑着说。他明白,现在不管在国内怎样加紧侦察也已经来不及了。政府既然已经将500亿日元存入外国银行,那罪犯们肯定马上拿去建造“乐园”了。他已暗自下了决心,下一步该作的事,就是去消灭那个“乐园”。他是这样的人,一想好了主意,心里就高兴起来。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那岛上准备建造一个男女约五六十人居住的“乐园”。因此,全部凶犯都应集中在那里。

可是,作为日本的警察,要踏上那个岛将是十分困难的。罪犯们不会买与日本政府友好国家控制的岛屿。

只有武力他袭,此外别无选择。

战斗,是警察们的天职,也是公安特别搜查班的职能。

去他袭进攻海岛就象是攻城。岛是不会移动的,罪犯们也不会离开那里,关门守城,进攻者是不容易得手的。

“情报中说岛上还配有地对空导弹、雷达监视器以及由电脑控制的自动重机枪、地雷什么的。”

神谷眼前浮现出玛丽亚那认真的表情。

“而我们却一无所有。”

电话响了,鸣岛去接。

他放下听筒,对石舟和神谷说:

“是上面来的,让我们去他那儿。”

3个人来到长官办公室。

房间里,井上长官在等候他们。

“请坐。”

他对他们点了点下巴,示意请他们坐下。

“刚才收到了外务省转来的重要情报,那伙凶犯要买的岛子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一情报很可靠,弄错的可能性不大。”

他突然停住了说话,扫视着面前的下属,他从他们那里闻到了一股酒精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岛是西印度群岛中的一个。在西印度群岛外侧不远处,有一个叫圣·玛丽亚的小岛,面积东西5公里、南北10公里。位置是北纬12°20,,西经60°5。群岛属于英国的领地。”

“英国的领地,这是真的?”

石舟迫不急待地问。

“不。”井上摇了摇头说:“请让我把话说完。西印度群岛是英国的领地,但圣·玛丽亚岛不同,这个岛已经独立。”

“独立——?”

“是的。1975年宣布独立。岛的所有者是美国的大富豪琼·哈尤斯。他被称作‘美国之谜’,是一个以唾弃整个人类而闻名世界的疯子。他的精神曾处于严重失常状态。认为所有的人都企图暗算他,这种极度的恐慌和变态,使得他自己宣布该岛独立。他并且把巨额的款项用来装备岛上的防御设施,渐渐地他圣·玛丽亚岛变成了一座坚固的要塞。他甚至那里还布置了核装备。”

“琼·哈尤斯的结局是精神完全错乱了,他死了。他的儿子,一个青年人是该岛的所有者。”

“……”

“外务省的情报说,那个青年通过瑞士银行,已经将该岛卖出。”

石舟一直保持着沉默。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一节

西印度群岛边缘的圣·玛丽亚岛。

10辆敞篷吉普车整齐地排列在岛南端。每辆车上都配有1挺12.7毫米的机关枪。

荒木坐在第一辆车中,车上有只麦克风,在其它9辆车上分别坐有30个女子,29个男子。女子的年龄大多在20岁左右。这些人的国籍各不相同。其中以英国、法国、美国人居多。在男子中有5个日本人。

荒木抄起麦克风讲道:“下面我们将环岛一周。在此之前我想再次谈谈圣·玛丽亚国的建国意义。圣·玛丽亚国由男女各30名国民组成。男女人数相等是先决条件。”

荒木接着说道:“我们建立圣·玛丽亚国是为了奔向人间乐园。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即没有富裕。也没有贫穷。我们的信条是男女互相服务。

“毋庸讳言,无论男女都有美丑之别,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本国男女公民的交往限制在1个月之内。也就是说,2人共同生活1个月,1个月之后,男方将与别的女性,女方也将与其他男性结婚,这样,所谓美丑、好恶等个人问题便可以得到解决。

“当然,即便在一个月的共同生活之中,夫妇双方也会产生厌倦心理,萌生与他人亲热一番的愿望。为此我们每月将定期举办2次全体成员参加的群交活动,通过它使大家得到满足。

“需要进行说明的是,每对夫妇之间可以自由交换性伴侣。我们之所以将每次结合定为1个月,主要是为了防止大家产生颓废心埋,陷人麻木状态之中。实际上我们所有行动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由。

“每对夫妻之间的性生活不受任何限制,你们可以在任何地方采取任何姿势进行。但请记住,这必须出自男女双方共同的愿望。在这里,男人和女人的意志应受到同等程度的尊重。这是国民的基本权利。

“为了保护上述基本权利,我们将成立一个政权进行管理。

“我将就任第一任大总统。当前我这个总统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确保本国的安全。众所周知,我们购买圣·玛丽亚岛的50亿元资金,是通过利用氰化钾毒气在日本等杀人而诈取来的。

“圣·玛丽亚国成立的消息现在大概已经传遍了世界各地。日本肯定会派人来捉拿我们归案,但它绝对不敢贸然入侵我们这一主权国家,只能派特工人员前来偷袭。其它国家不会派一兵一卒来援助日本。

“圣·玛丽亚国的最大敌人是日本。我们建立的乐园能否长久存在,取决于我们能否击退日本特工人员的进攻。

“我们最大的任务就是加强国防。等一会我将介绍我们的防卫武器,在此希望所有男性国民在敌寇来犯之时奋勇向前。

“第三点需要得到的是保证粮食自给自足。本国位于热带,海产极为丰富,我已宣布周围200里以内为我国领海。农产品也可以满足本国国民的要求,而其它物品则需依赖进口。

“上述政治事务由总统负责。

“其余所有问题均由全体国民共同解决。

“在我国,没有警察,没有监狱,没有贫富差别。美丑好恶等问题也已得到圆满解决。因此我相信在我国不会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件。但天有不测风云,在某些情况下,也可能发生殴斗乃至杀人等事件。在这种时刻,总统有权随时召开国民大会征求大家的意见,寻求解决方法。

“总统任期3年,不得连任。

“好,下面就来谈谈圣·玛丽亚岛的对外警备情况。

“首先是武器,为了防止敌人从空中入侵,本国配备了地对空导弹,用以保护居住区、机场及发电厂。导弹与雷达相配套,由计算机控制,可以自动发出警告并进行发射。此外还在6个地方配置了37毫米连发高射炮,它也是和雷达相配套,由计算机控制的。

“在陆地上,到处装有20毫米的机关枪。敌人入侵时,它们将给敌人以歼灭性的打击,因为每挺机枪都与红外扫描的雷逃相连接,能够自动分辩来人的容貌。如果与电脑中贮存的本国居民的相貌不同,它们便会自动射击。

“我国拥有一支由2架小型战斗机和5架hUIB战斗直升机组成的空军。

“在海军方面,我们拥有数艘前方配有20毫米机枪的快艇。

“关于我国的国防力量,我就介绍到这里。现在出发。”

荒木说完之后,放下了麦克风。

吉普车徐徐开动起来。

暖风缓缓地吹着。宽阔的柏油马路两边绿茵铺地,各种各样的鲜花争奇斗妍。举目远望,可以看见茂密的热带森林。

行驶一段路后,在路右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开阔地,那是机场。它的四周拉着高高的铁丝网,里面隐约可以见到地对空导弹,37毫米高射炮及九数挺机枪。它们都配有红外线装置,因此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能捕捉到每一个可疑之人。

考虑到风向变化的问题,铺设了一横一纵两条跑道。

吉普车开到门口,电脑在核对每个人相貌之后打开了大门。

车子顺着机场里的道路向岛东驶去。那里有该岛唯一的港口。圣·玛丽亚岛四周都是近100水高的悬崖陡壁,要想上岛只有通过这个港口。

岸边停靠着5艘渔船和2艘快艇。

来到岸边,荒木拿起了无线电对讲机。

“此港由发源于本岛的北山山脉主峰马尼多巴山的马尼多巴河冲击而成,是进出本岛的唯一通道。马尼多巴山是座死火山,在山顶附近有个面积约2平方公里的湖,湖水清澈无比。我已将它命名为马尼多巴湖。它是我们饮用水的供给者。在湖的下方有一个发电厂,全岛的电都由该厂提供。马尼多巴湖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是天然的疗养胜地。各位有兴致不妨去看看。”

与港口相交处的海水呈深蓝色。此刻大海显得宁静和温柔。

吉普车掉过头开始爬坡。

荒木心里美滋滋的。

经过长期努力,终于干成了这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日本政府交出了500亿元钱,买下圣·玛丽亚岛,建上了独立的国家。

梦寐以求的快乐生活从今天起正式开始了。这里集中了来自世界各国的30名美女。每月交换1次性伴侣,每月还可以进行2次群交,尽情享受世界的美色。

日出而作,日落而收,耕地捕鱼,保卫国家,所有这些再加上完全的自由,这是多么的美好呵!

荒木沉浸在遐想之中。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二节

吉普车队结束了环岛周游,回到中央高地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中央高地东西1.7公里,南北宽1.2公里,位于全岛的中心。

岛地四周有两层铁丝网,在非常时期可以放出1500伏的高压电流。

两道铁丝网之间的间隔为1O米。在砂石底下装有自动感应装置。当重量超过30公斤的物体经过时,它会自动报警。

铁丝网里边是10米高的城墙,生活区就在城堡中。

热带植物与欧洲风格的庭园辉映成趣,令人流连忘返。

城堡里共有30幢房屋,正中有一座地上三层、地下三层的楼房。地下第三层是备用电厂,第二层是武器库,第一层是中央控制室。

地上第一层是大会议室,第二层是娱乐室,第三层是室内游泳池。

荒木将全体成员带进了会议室。他所要干的第一件事是点鸳鸯。

热内比·佛郎索娃和加利林·克拉克拿来万签筒,每张纸条上都写有号码。荒木命令所有男女分列两边。

“请抽到1号的人,站出来。”荒木依次叫着号码,不一会儿,30对夫妇产生了,荒木向每对夫妇说了几句祝贺的话。

与荒木配对的是位法国姑娘,名叫莫莉·埃多利昂,容貌清丽可爱。

散会后,每对人妇都各奔爱巢,荒木也带着莫莉走进了一幢房屋之中,他们将尽情享受男女之乐。

明天就得开始工作了,首先得给每个人分配任务,计算机得有人管,电气设备、机械设备也得有人负责。不过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各专业学有所长之人,所以人选是不成问题的。此外,也不乏能驾驶战斗机、直升机、快艇的职业军人。所有这些在挑选国民时便已经充分考虑到了。60个人都必须也都有能力为这片乐土做出贡献。

荒木和莫莉的家由一间卧室、一间宽敞的带厨房的客厅组成。所有30幢房屋的结构都是一样的。

莫莉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啤酒,打开盖,斟满了酒杯。

“你跟了我这么个老头,有点不满足吧?”说着话,荒木仔细打量了这个肤色洁白,眼珠深蓝,头发金黄的女孩。

“哪儿的话,我感到十分荣幸,总统阁下。”莫莉笑着打趣道。

“你可真是个天生尤物,美极了。”

“谢谢您的夸奖。”

从窗子向外望去,可以看见点缀在假山中的朵朵鲜花。

巨大的庭园里空寂无人。

看到这一切,荒木不由地笑了。过不了多久,人们便会在这宽阔的庭园或从林之中两情相悦了。也只有到那时,才称得上是真正打破了千百年来束缚人们的清规戒律,建立起自由的乐土。

到那时,丈夫及妻子的概念将会消失。男人可以拥抱任何女子,而女人也可以拥抱任何男子。当然,这得是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

“我去冲个澡。”说着着莫莉站了起来。

荒木目送她的诱人的躯体走进浴室后,打开冰箱,取出冰块,给自己调了杯威士忌。

随着搅动,冰块在杯中发出撞击声。

听到这声音,荒木眼前突然浮现出日高良夫的面容。出师来捷身先死,他永远也忘不了堕楼而死的日高。

“安息吧,日高。”荒木举起杯恨恨地干了一口。

莫莉出来了,身上披着件透明的长衫。

荒木伸下抱住莫莉,感到兴奋异常。自由了,终于自由了,在日本渡过的痛苦阴暗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荒木将莫莉放在椅子上,自己跪下来,轻轻地抱起了她的双脚。

荒木再也按捺不住,站起来把莫莉抱到了床上。

完事后,荒木冲了个澡,又回到床边。莫莉倚在床头喝着威士忌,脸上残留着兴奋的情绪。

“总统阁下。”

“什么事?”

“请你象马那样趴下。”

莫莉目不转睛地盯着荒木的下体,指着地板命令道。

“遵命,女王陛下。”

荒木依言趴了下来,莫莉骑到了他背上。

“爬呀,爬呀。”莫莉一把揪住荒木的头发,一手敲打着他的屁股。

荒木爬动着,心中暗暗赞叹。

“爬呀,我不叫停不许停。”

荒木缓缓爬出寝室,来到了客厅。

会议从第二天早晨开始进行。

下午决定了各人的岗位。

散会前,清村武彦向身旁的荒木搭话。

清村是日本警察正在搜捕的吉野,曾任东京大学工学部副教授,他也是参加初期策划的同僚之一。

清村与姬丽庇尔希结为夫妇。

“第一天是应该举行群交仪式的。我想,将此作为乐园建设的庆典,是有意义的。”

“是啊……”

在规划蓝图的时侯,就决定乐园建设的第一步为群交仪式。这是日高良夫提出来的。

“我看还是早点好,每个人与想结配成偶的对方在一起总感别扭吧。当然,也有不是这样的人。群交仪式也可以解消这些忧虑,这是一个很好的仪式。”

“明白了。”

荒木点了点头。莫莉感到受了别人欺辱,可又觉得奋力挣扎似还太早,于是便忍了一忍。

“各位,清村博士有个群交仪式的提案,他认为,作为本乐园建设的第一步,这是一个有意义的仪式。据此,我们今天将举行首次群交集会,有谁反对吗?”

荒木巡视了一下会场。

没有人反对,兴奋的面孔纷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荒木。荒木看了看莫莉,莫莉的碧瞳里流露出期待的热望。

“那么,下午3点开始,就在二层的俱乐部举行,请诸位女性公民准备一下会场。”

荒木的声音异常兴奋。

女人们全都站立着。

剩下的男人们面面相觑,显露出不安的神情。

“程序呢,总统阁下。”

哈蒙多·纳斯问。哈蒙多是位来自荷兰的电子工程技师,也是谋划人之一,年方三十五六,可脸色却显得很苍白。

“开始,先由女人们挑选对象,然后,然后嘛,我也不知道呀,就只好怎么自然怎么来了。”

“是嘛。”

哈蒙多点了点头。

然后,大家便再也没提群交集会的事,而是热心地把话题转到乐园经营的讨论上来。但是,大家早就心不在焉了。

1小时以后,有个女人来通知,一切准备好了。

“大家都请把衣服脱光吧。”

全体裸着身子,局促不安地爬上了2楼。

俱乐部布置成会场了,桌子、椅子都给搬出屋外,只留下地毯。屋内飘荡着背景音乐。

女人们金裸着身子排列着。

男人们在她们对面也站成一排。

女人们默默无言,目不斜视。

终于有个女的情不自禁地走离了队列。

不一会儿,都选定了自己的对象。

荒木被森德·伊莎贝尔吸引住了。森德出生于西班牙。要说诱惑荒木还不如说是无奈只好选择荒木这个剩货了。荒木在这里年纪最大。

荒米一直注视着莫莉挑选谁,莫莉迫不及待地扑向罗伯特·克斯,罗伯特是个美国人,是参加过越南战争的原空军大尉,他高大身材,年龄也只三十五六岁。

有二三个女人选择了罗伯特,但最先抱住他的还是莫莉。

荒木看看会场。

壮观的淫欲景况还在蔓延扩展。

荒木的脑中狂燃起火焰,不知谁点燃了这用篝火似的火苗,就象北极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来回滚动摇晃,却不会落山似的,人们脑中所燃烧的火苗也是不会熄灭的。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三节

西印度群岛位于加里布海的尽端。

委内端拉海面上无数的岛屿是弧状延伸到大西洋,波多黎各、多米尼加、海地、古巴隔水相连。这些岛屿统称为西印度群岛。

群岛的总督府在圣文森特岛的金斯敦。

这是一座不大的城镇。

11月25日。

3个男人走山金斯敦机场。

他们是石舟警视长、神谷玄二郞和鸣岛小菊。

3人乘出租车从机场赶赴总督府。

这是一座四层建筑的办公楼。

他们见到了总督。

总督是一位叫贝赫夫曼的矮小老头。

他们被要求出示了警察厅到英国,再从英国到总督府的委托书。

圣·玛丽亚岛上的犯人正在建设自己的乐园。可这消息哪儿也没有发表过。

赫夫曼五十上下的年纪,褐色面庞,他很惊讶,为什么这几位日本警官要到此天涯海角,远离尘世的小岛来呢?

“罪犯有可能会逃到圣·玛丽亚岛来。”

石舟回答说。

“圣·玛丽亚岛,就是那个让人生厌的岛?”

赫夫曼露出阴沉的面孔。

“你说让人生厌?”

“不,你听我说,这儿的人都称那是恶魔居住的岛屿,总之,它是那么随意地就独立了,而且还拥有导弹,尽管如此,可那儿只住着几十个人啊。”

这是个言谈直率的男人。

“总之,那是性情怪僻的奇人哈尤斯干的。举行独立宣言的也是哈尤斯。要不是哈尤斯我也就用不着出去给人叩头下跪了,那帮人都很坏。”

“这么说,总督没有承认他的独立了?”

“不,不。”

赫夫曼的手在面前舞了几下。

“还是承认了,哈尤斯派使者来,威胁我,骑虎难下呀,于是就这样承认了。一般地说,只要拥有领土,有人居住,就可以独立的,这也是世界公认的道理嘛。”

“是吗……”

“那个岛,在几十年以前,是属于希腊船王的。从那时开始,就近似独立了。那时候曾经开伐丛林,兴建机场,修筑城堡,花费了大量的钱财,才使人类能够生活栖息。那时还好。哈尤斯的独立宣言以后,就被称作恶魔岛了。反正是说渔船侵犯了他们的领海了,还安放了机关枪,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再接近那个岛了。”

“这么说,总督的权力在那里还不能行使。”

“成了独立王国了,没办法了。所以你们说要进攻那个岛屿并借助我们的力量,我也无能为力啊。不管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逃过去,我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了。事关人命大事啊。不过,要是你们的国家要向他们宣战,那又另当别论了。”

“我们并没希望什么特殊的援助,只是需要提供圣·玛丽亚岛进发的船只,或是带回被逮捕的罪犯的时侯,要由这里中转,希望行个方便。”

“那很容易。”

赫夫曼点了点头。

“但是,你们如何携带武器?”

“只带手枪,这是得到驻日英国公使馆出口许可证同意的。”

警官向国外携带手枪出境时,可视为出口,回国时则视作进口。

“这样是很危险的。对方可拥有导弹,据说甚至拥有战斗机、快速舰艇。本来武器可以由我们来筹措,可是挑起战争还是不行的……”

赫夫曼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有没有关于圣·玛丽亚岛军事要塞的图纸?”

“没有!”赫夫曼马上回绝了。“也没有查找或制作的必要了。对了,请稍等一下,我曾经看到过一张美国侦察卫星拍的照片。大概在哈尤斯死前,他是害精神分裂症死的,据说那时他日夜胡思乱想有人向他进攻,所以他把整个岛屿都武装了起来。”

“那张照片呢?”

“是收在哪儿了吧。”

“能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明天一定找出来。”

“谢谢。”

从直率的总督那儿出来以后,3人来到了街头。

烈日当空,路面的柏油都给晒化了。

他们回到了宾馆。

宾馆建在海滨,椰子树顺着海岸线排成一行,海面上风平浪静。

他们取来啤酒,一面观赏海滨的景色,一面品尝异乡的啤酒。

“导弹、战斗机、快速巡洋舰。”

石舟发呆似地自言自语。

“可是,发呆是没有用的。”

神谷看看几个避暑的游人,身着比丘尼泳衣,沿着海边走着。

鸣岛也入神地注目着一个女人的长腿。

这不是一般的对手,他们好象叫现在才明白。据玛丽亚说,岛中栖息着五六十名男女,在这所乐园中,男人可以自由地选择女人,女人也可以自由地选择男人。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国家妨害的极乐生活的天国。

而且,这里还装备着导弹和战斗机,这或许是由于岛上的男性都是些科学家、技术家和有战争经验的人。

男人们这样对岛屿进行设计,并将计划付诸实施,成功后还要亲临战争恐怖之境,接受体验。这是一个超越尘世的非常之域。

果真能攻破这座恶魔岛吗?

他们会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将蔓延扩展,逐渐笼罩整个岛。那里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女,一个混合交配的场面和光怪陆离的景观。

“恶魔岛……”

石舟也在思考这件事。

群岛中的恶魔岛,这个被狂风吹散了的孤岛,恶魔们错综绞绕,暴风无情地掀撩着它的头发,它烦躁、痛苦、挣扎、发狂。这幅图景,在谁的作品中不是出现过吗?

神谷问石舟。

“绘画儿这玩艺儿,就是一知半解。”

石舟粗粗地回答,视线转向了海边的女人。

不一会儿,3人都默默无语地各自望着海滩的女人们。

突然,电话铃响了。

鸣岛去接电话。

“是谁来的,喂。”

石舟问挂上话筒的鸣岛。

“叫总督赫夫曼。”

“……”

“现在刚收到一份情报,就来告诉我们了。在圣·文森特岛附近有个圣·鲁西亚岛,属于赫夫曼管辖,1小时之前黑手党从圣·鲁西亚岛放出了船,据说在船梢上装着机关枪。”

“是朝圣·玛丽亚岛开去的吗?”

“难道不是吗?”

“他娘的黑手党!”石舟咒骂着,“绝世佳人全给选到这里来了,他们嫉妒疯了。不,这只是借口,实际上他们是想占领统治这个岛。”

“大概如此,”鸣岛点点头,“先歼灭它,然后再整个继承下来。如果是黑手党的话,会运来好几百女人,建立一个巨大的性欲专用乐园。”

鸣岛的脸色发青,表情显出恐怖的神色。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四节

天快黑的时候,自动监视系统发现了那3艘渔船正渐渐向圣·玛丽亚岛接近。

整个居住区警报齐鸣。

荒木信树正抱着莫莉一丝不挂睡觉呢。

他听到警报后,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来到总统办公室。

清村武彦和哈蒙多·依纳斯也赶来了。

“渔船正朝这边靠近。”清村报告说。

雷达荧光屏上映出了3个黑点点。

“发过警告吗?”

“还没有,这些是小型渔船,也不清楚船上是否有无线电设备。”

“渔船的行动很可疑。”依纳斯说。

“这些渔船径直朝着我们的岛屿开来了。”

“好,发警告。再靠近就击沉它。”

“明白了。”

清村操起电话,要了中央管制室。中央管制室里,值班人员正严守着岗位。

下达发出警告的命令。

“开火吗?”清村问道。

“且慢,再看看情况。”

荒木眼盯着荧光屏幕。

传来无线电。

“快速巡洋舰做好出动准备。请下命令吧,随时都能将敌船击沉。”

无线电传来强硬的声音。

“我是荒木,暂时不要出动,保持警惕。”

从中央管制室传来电话。

报告渔船不予答复。

荒木注视着荧屏,3艘渔船以极快的速度继续靠近,径直朝圣·玛丽亚岛开来,现在快到3里的界线了。

“总统。”

罗伯特焦急地喊道。罗伯特是名空军大尉,现在管辖战斗机和战斗直升飞机。只要飞机一起飞,渔船顷刻便会船沉大海。

“不,”荒木摇了摇头,“放渔船进港,清村君,你能替我传达一下,自动出击系统全部改由手动吗?”

“好,明白了,但是为什么呢?”

清村手握话筒,问道。

“那有可能是日本国的破坏人员包的船,难道我们还不热情地去迎接他们吗?”

“确实应该。”

“不清楚船上共有几条生命,我想,把他们俘虏,变为我们国民的奴隶如何。”

“好主意,这样也可以祈祝日高君冥福。”

清村在呼唤管制室。

“这家伙,真是混蛋。”

依纳斯感到很纳闷。

3艘渔船排成一字形,视死如归地急驶而来。

“日本的破坏人员平常就是这样的吗?”

依纳斯问清村。

“确实是太冒失了。但是,不论怎样靠近结果还是一样的,他们自己也许很明白。”

“是啊。”

依纳斯点了点头。

渔船越来越近了。

“清村君,你向全体国民通告了吗?警告全体国民不要到居住区以外去,出了门的人,要让他们尽快返回居住区。”

“是。”

清村接通了中央管制室。

“噢,快了。”

荒木自言自语道。

“外出人员有停泊在警备船上的两对夫妻,其他人现已回到居住区。”

“是嘛。”

荒木想,警备船上的两位男子,一位是刚强的意大利人,一位是英国人,是作为战斗要员登记入册的。

大家都默默地注视着屏幕。

“进入港口了……”

清村自言自语道。

3艘渔船都减了速。

“是没考虑过呢,还是——”

罗伯特呆呆地说道。

“这里是中央管制室。”

从扬声器传来紧张的声调。

“现在改换成红外线监视摄影。请使用2频道。”

“知道了。”

荒木按下了2频道屏幕的开关。

港口全景。

3艘渔船正在靠岸。可看到人影在晃动。

“看,他们拿着轻机关枪呢!”

罗伯持激动的声音。

每只船上载着6个男人。共18人,每人手中握着一支机关枪。

“奇怪,”荒木自言自语道。“这些家伙不象是从日本国派遣来的。”

从日本国派来的人,每人自己带着机关枪就很怪了。这么死心眼,在日本是不可思议的。

“该不是黑手党吧?”

依纳斯看着荒木。

“黑手党,没准就是他们。”

荒木点了点头。黑手党是干得出的,西印度群岛到处都有黑手党的支部,甚至己经有几个过去黑手党的高级应招女郎混进了圣·玛丽亚国。

圣·玛丽亚岛建造自由天地的情报,恐怕已全部落人他们手里了。

“这帮混蛋,妄想占领我们的天国。”

罗伯特愤怒极了。

“3号频道。”

中央管制室传来的指示。

黑手党抱着机关枪,沿着港口的石阶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一群笨蛋。”

荒木冷笑着。

18名黑手党队员周围的道路两旁,架着20毫米的机关枪。枪中装有红外线探测器,现在只要一打开自动射击开关,机关枪就会象一条敏捷的毒蛇,捕捉所有的入侵者。计算机在瞬间读出黑手党队员脸、肢体等等数据,只要一编入程序,就会下达射击命令。

如果机枪一齐射击,用不了30秒。

“7号频道。”

黑手党的射手们进入了1号线,这是一条通往机场的道路,他们熄灯灭火,匍匐前进,其小心谨慎之态,滑稽可笑。

“简直是在玩战争游戏。笨蛋,要是知道了中央管制室的电视屏幕对你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话,你们该要自杀了吧。”

清村狂笑着。

“管制室,给我接通7号频道的麦克。”

荒木握起了麦克。

“欢迎你们啊,诸位。”

荒木以沉稳的口调说。

射手们紧张地匍匐在地。

“你们的一切计划都是白费劲儿,诸位。在这个圣·玛丽亚国土上,早已装备好无数的机关枪,还带有红外线探测器,这些全都是自动化的,现在切断了电源,只要一打开开关,没有编入计算机程序的人员,将会统统地遭到射击。招呼在先,我们的机关枪是没有死角5的,到处都有这种装备。诸位先生们,听我的命令,扔下武器吧。给你们2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不听从我的话,2分钟以后你们就会全部被消灭。”

“中央管制室。”

荒木放下麦克,接通了控制中心。

“将7号频道配置的三分之二的机关抢编入计算机。”

“明白了。”

7号频道显现出突击队员身影,他们都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一下。

“1分钟。”荒木手拿麦克,“再过1分钟就要射击了。”

突然站出几个人,端起机关枪狂奔乱射。

“射击开始。”

荒木宣布。

大家全神注视着屏幕。

火舌突起。

顷刻,狂奔的突击队员们全被击倒。

“停止攻击。”

荒木拿起麦克。

“知道厉害了吧,先生们。刚才的机关抢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呢。放下枪,脱光衣服吧,劝你们投降。快服从命令吧。”

一群人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

不情愿地丢下枪支,在路旁脱下了衣服。

俘虏了13人。

他们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带到了广场。

这时,黎明已悄悄来临。

女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围观这群垂头丧气的俘虏。

“瞧,这个男的,卡鲁洛。”

弗郎索娃手指着说。

这是个又瘦又矮的中年男子,脸也惨白。

“原来是卡鲁洛。”

荒木站到卡鲁洛的面前说。

“你们这群混蛋,企图占领我们的国家,但是你们失败了,成了阶下囚,该醒悟了吧。”

“对,明白了。”

卡鲁洛点着头。

“我是这个国家首任总统,下面宣布对你们的刑法。我要叫你们做我的奴隶,做一个彻底的奴隶,并安排你们以重体力劳动,还要用你们的身体,来满足我国国民的需求。人类光有和平还不能满足自己,有时还会暴发出殴打、肆虐和杀戮的欲望。这儿虽是乐圆,但还不尽如人愿,只有这些都具备了,才能称上圆满。我国国民有自由处置你们的权利,如果有谁挨揍,那可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如果你们胜了,一切就可以颠倒过来,女人嘛,就该是给你们当奴隶使的。记住,别忘了。”

“有没有谁想治一治这群奴隶。”

“有,总统阁下!”

姬丽庇尔希站了出来。

“尽情地干吧。”

“是。卡鲁洛,给我跪下。”

卡鲁洛一语不发,愤怒地盯着姬丽庇尔希眼里喷射出仇视的目光。

姬丽庇尔希曾参加过卡鲁洛的组织,她的恋人也在其中,卡鲁洛为了要将姬丽庇尔希占为己有,竞杀害了她的恋人。

姬丽庇尔希被卡鲁洛霸占了一年左右,又把她作为他的高级应招女郎。

姬村庇尔希走到卡鲁洛面前,连续抽了他好几个耳光。

“杀了他。”

卡鲁洛嘴角唇边流出了暗红色的血。

“别那么轻易就杀了他,要让他下跪。”

卡鲁洛俯首跪伏下来。

姬丽庇尔希解下腰带,无情地抽打伏在地上的卡鲁洛。

女人们恼怒至极,纷纷把俘虏按倒在地,甚至骑在他们身上痛打着。

持续了30分钟。

13个奴隶被折磨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五节

黑手党离开圣·鲁西亚岛2天后的那个夜晚,一艘汽艇也驶出了圣·鲁西亚岛。汽艇中有3个男子。

他们是石舟警视长、神谷玄二郎和鸣岛小菊。

汽艇朝西印度群岛末端的圣·玛丽亚岛飞驶。

汽艇的发动机外,耸立防弹铁板。

汽艇很快接近岛屿,为了防止枪击,他们都提高了警惕。

确实是个完全要塞化的岛屿。

要从正面进攻的话,得需要军队。

他们从总督府得到了卫星照片,对于岛屿的要塞的全貌已有大致的了解。

地对空导弹3架,37毫米地对空机关炮6门。环岛道路周围还配置有大量的20毫米机关枪,机场周围就有60多挺,居民区周围也有近百挺,真是一张没有死角的天罗地网。

很清楚,红外线探测器,计算机和机关枪联成一体,要不然,配备那么多机关枪射手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岛上人的特征都被编入程序,以便与入侵者相互区别。

“黑手党那帮家伙大概全给杀光了,真是一群笨蛋。”

神谷嘴里叼着的香烟被风吹得四处乱飞。

“混蛋,往哪儿开。”

石舟大声嚷道。

“敌人手里又是战斗机,又是直升飞机,又是快速巡洋舰,应有尽有。现在我们的汽艇没准都被雷达发现了,现在要冲上岛的话就是一个太笨蛋了。”

说话中含有自嘲的口吻。

黑手党每人手里都抱着机关枪,也免不了一死。何况,石舟他们的武器就仅有3支手枪。

他们觉得,即使命运好的结果,也会落得个被折磨至死的下场。

只是石舟、神谷和鸣岛,对黑暗和地狱已习以为常了。

岛上要是有潜伏的话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呢,岛屿的北部马尼多巴山麓是一片热带丛林,只要在那片丛林中有埋伏,就难免发生一场战斗。

汽艇拖着一条长长的白带向着地狱驶去。

圣·玛丽亚岛的警戒装置是在午夜12点前发现汽艇的。

包括荒木信树的首脑层,聚集在总统办公室。

雷达屏幕上清晰地描绘出汽艇的图像。汽艇以飞快的速度向北推进。

“又是黑手党。”

罗伯特,自言自语道。

“也不看看同伙的下场,真是不怕死的家伙。”

依纳斯握着杯子。

“也许只是一只过路的船罢了。”

汽艇是否是驶向岛屿尚不明白,也可以看成是一只过路船。

迎击了黑手党使他们坚定了防卫的信心。即使没有雷达,登陆的敌人也会随时成为蜂窝的。

13名黑手党成员被绑缚在广场上,还上了铁的手铐和脚镣,刑具是溶合起来的,没有钥匙,这样,逃跑已不可能。

不论男女,通过这里的时候都要命令这些奴隶下跪,打他们耳光,戏弄他们。

几天以后,开始营造乐园,奴隶被罚以重体力劳动。劳动之外,还要受到虐待。

“发出警告了吗?”

清村问。

“没那个必要吧。”

荒木嘴里叼着烟。

“快,汽艇行进路线有变化!”

大家一齐转向了雷达屏幕,一直向前行进的汽艇突然拐了个直角朝本岛驶来。

“果然如此。”

荒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再过100米就开始进攻。”

“是,总统。”

荒木点了点头。

“喂,你说怪不怪。”

神谷迎着风叫道。

“为什么战斗直升飞机和快速巡洋舰不出来。”

“机关枪在吼叫着呢。”

鸣岛回答。一边说一边固定住操纵舵盘。

“准备好了吗!”

石舟大声喊道。

“随时待命。”

“好!出发!”

石舟站起身子。

汽艇全速朝港口飞驰。

港口上方架着12挺20毫米机关枪,正对着汽艇瞄准。

“开始攻击!”

控制中心传来的指示,与此同时,荒木打开了2号频道的开关。

屏幕上映现出汽艇的图像,正以全速突飞。对着船影,机关枪的枪端也在不停地推移。这是多么扣人心弦的场面啊。

1O多秒后,机关枪开始,向汽艇攻击。无数离弦箭似的火舌,飞向汽艇。可发动机备有防弹装置,安然无恙。

突然,发动机熄火了。

“糟了!”

荒木半蹲着。

高空中,火光冲天,但汽艇却还在飞驰。这是一条火焰船。狂风揪撕着火焰。

突然,火焰船停止不动。

慢慢地,开始向下沉。

荒木向控制中心呼叫:

“出动快速巡视舰。赶快去确认死者。”

“已经出发了。”这是一个阳刚之声。

“干杯!”荒木举起了杯子,“有了这个准确无比的自动攻击系统,往后就放心了。”

不管哪个国家来进攻,只要不动用军舰,防卫是不用担心的。

“清村君,还不召集女人。现在我们还不举行个庆祝会。圣·玛丽亚国的基础坚不可摧。那大概是日本派来的破坏人员。一群十足的笨蛋。”

“明白了,全体集合。但仅开个集会不够意思,在野外举办怎么样。”

“好吧,赶快去准备吧。”

荒木兴致勃勃,非常高兴。

庆祝会只用了10分钟就准备好了。

荒木走到庭园。照明灯把广大的庭园照得通明,只有广场的中央是暗的。

汽艇沉下水了,但是却没发现坐船的人。

“没有尸体吗?”

“是的。”

“不是沉下去了吗?”

“也许是。”

“对,有啦。”

即使还活着,如果登上了陆地,可以用自动监视器来捕捉,所以不用担心。

鸣岛小菊还在海里。

水下10米深处。

不知道东西南北。

耳旁是石舟和神谷。

3人紧紧抓住大马力水下摩托,肩上背着水下呼吸器,内装可够在10米深水下呼吸l小时的空气。

问题是方向,从汽艇上往海里跳的时候,是标了方位的,只好凭着脑里的这种印象盲目前进。

如果稍有偏差的话,也会前功尽弃,汽艇遭到毁坏,返回的工具已没有了。而且在岛屿附近漂流一旦被发现,将会遭至枪击。

他们只好在脑中岛屿的印象上下赌注。

那场轰击太猛烈了。枪击一开始他们就跳下了海,刚开始往水下潜时,就看到船体在发颤。

即使能平安到达岛屿的话,然后再不知怎么走还是会迷失方向。

水下摩托将海水切割成左右两半,水的阻力震颤着整个身体。

前方的深渊好似在宣告死亡。

3人沿着漫漫水底继续前进。

已走了大约三四十分钟,为了到达岛屿他们只有这样玩命赶。

——是偏离方向了吗?

越来越令人生畏,一种诱惑跟踪而来,它要将方向向左或向右偏离,他们顽强地阻挡着如此诱惑,一旦负于它,将会完全失去方向,最后不得不漫无边际地兜圈圈儿。

他们目不转晴地凝视着前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身体受到沉重的撞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鸣岛被弹出了摩托车。

神谷和石舟也被弹了出去。身体受到撞击旋转起来。胸部在摩托车尾部重重地撞了一下,水下呼吸很困难。怎么也要让它停止旋转,但是上下左右全然没有感觉,连哪是水面都判断不出。

突然,他们注意到用手罩住从氧气排气孔吐出的气泡,这样就可以重新感觉到上下,水泡垂直上升,上升的方向便是水面。

一边看着水泡上升,一边想着为什么受到撞击。

水下摩托确实是撞在什么上面了。是否是撞上了敌人的警备艇?可是这样的话却没听到螺旋浆的声音。

——是岛吗?

不是船的话,就是岛屿了。

这么想着,3人又产生出生还的喜悦心情。

他们摸索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不一会儿就浮出了海面。眼前屹立着漆黑的绝壁。

他们小心翼翼地游近了它。

可以看到,身旁是神谷在游。

“石舟呢?”

鸣岛解开潜水装具,问道。

“在这儿哪。”

附近传来石舟轻轻的回答。

游到的这个地方是岩石裸露的地方。绝壁下面,只有几块裸露的岩石,从这儿往下直到海底,修筑了绝壁。

3人爬上了岩石。

“终于能活着到达这里了。”

石舟偎依着岩石说。

“问题在于以后,八九不离十是要死的。”

神谷象在说别人似的阐述着他的预见。

鸣岛解开缚在身体上的袋子。

每人都随身带着塑料袋。内装有衣服、手枪、斧头、香烟等。除此之外,还准备了攀登绝壁用的工具。

鸣岛换了下衣服。

他们把叉钩扔到绝壁的上面拉着索绳往上爬,登壁倒没什么,危险还在后面呢。上面是热带丛林,从侦察卫星拍摄的照片,也不明白丛林中是否装备着机关枪。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六节

鸣岛小菊端起叉枪向崖上射去。

但是,火药潮湿了,点不着火,共带来3枚火药。

第二枚火药也点不着火。

“喂——”

石舟警视长的声音。叉枪不能用的话,就要死在路上了。

第三枚火药,鸣岛终于把它点燃了。

叉枪向上飞去,在近百米的绝壁上固定下来。

“那么,由谁先攀呢。”

石舟踩熄了香烟。

等待就是死亡,即使有生还的希望,也有百分之一在那里。敌人以电子机械武器组成完全防卫系统。只带手枪闯入这里,好象是自杀行为。然而,几个人都明白,他们就是为进攻而来的。

“我先上了。”

鸣岛抓住了绳索。

“不,且慢。”石舟叫住他。“现在先由老人先登。我可不想看到你们死状,无论如何,我得先死。”

说着,石舟夺过绳索,紧紧地握住。

鸣岛和神谷守卫着,石舟那魁梧的身躯紧贴在绝壁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

“到了。”从上面传来了石舟的声音。

神谷手握绳索,接着向上攀去。

鸣岛殿后,听到神谷的信号,鸣岛也开始往上爬。

近似垂直的绝壁,由于岩石的风化,比较容易攀登,可是,当爬到十几米的地方时,鸣岛感到绳索开始下滑。鸣岛只好放慢速度,缓慢地一点点向上攀登。

鸣岛吓得面如土灰。

叉钩垂直下滑了10多米。下面是裸露的岩石,弄得不好,命就会送掉,或被摔成骨折。

“喂。”鸣岛在呼叫着。

终于,石舟和神谷听到了叫声,急忙走下崖顶。叉钩被挂在灌木中。他们拨开灌木,绳索继续下滑起来。根本没等他们抓住叉钩,就已经掉下了悬崖。

“死了吗。”

石舟自言自语。

“怎么啦……”

说着,神谷就往回走。

2人肩并肩地往下走。是死是生,现在都无法预卜。已经没有子弹发射叉钩了,只有重新开头了。

没有时候感伤。

叉钩完全脱钩的时侯,鸣岛扔下绳索,身体却贴着悬崖往下滑。他的手指、脚撞在崖石上,风化了的崖石表面不十分坚硬。

顷刻间,鸣岛就摔在了裸露的岩石上。

身体是横着着地的,腹部和胳膊摔得很厉害。

过了一会儿,鸣岛挣扎着站起来。他试着走走,居然还能走动。

鸣岛窥视了一下悬崖的动静,周围一片寂静。他知道石舟和神谷已弃他而去,但他没有怨恨。如果鸣岛处在同样的境地,也会这么做的。

鸣岛又换上了潜水服。

叉枪已不能使用了,汽艇已被烧毁,水下摩托也被撞坏,剩下的只有潜水用的简易潜水衣、脚鳍、潜水通气管及一支手枪。

圣·玛丽亚岛是一座孤岛。

黑暗中,死亡的影子正在悄悄逼近。

丛林很深。

路不用说是没有的。石舟和神谷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上爬,热带丛林包围了圣·玛丽亚岛主峰玛尼多巴山麓。

玛尼多巴山上有个火山湖,叫玛尼多巴湖。在卫星照片上,这一带修建成了公园,从玛尼多巴潮向下有一个水库,这个水库是圣·玛丽亚岛的电力来源。

第一个目标是袭击发电站,只有破坏了发电站,岛上的防御系统才能暂时停止。

这样,就可以利用这一空隙,干净利落地消灭犯罪集团。

2人无声无息地悄悄前进,离玛尼多巴潮越近,警戒就越森严。

在黑暗的丛林中前进,有说不出的辛苦。

神谷也从内心中驱除对鸣岛的思念,彼此应有思想准备,死是不可避免的,无论谁死,剩下的人一定要继续逮捕犯罪集团。

还未爬至一半,黎明已悄悄降临了。

乳白色的浓雾笼罩着整个热带丛林。

在那逐渐消失的黎明中,石舟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无声地将头伏在神谷的肩上。

他们发现左前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知是野生动物还是人。一闪,又消失了。

“是敌人吗?”

神谷没有发现。

“不清楚。”

石舟想,也有可能是计算机连动系统的机关枪在动。

他凝神注视着,又一次看见那蠕动的东西。

是人,还抱着一挺轻机枪。

石舟把手枪对准了刚才的人影,保持了高度警惕,从那男的端着轻机关枪站立的样子看,毫无疑问他们已被察觉进入这个地方并已被包围,射击的枪声传了过来。

过时,石舟毫不犹豫地向那人扑去,如果被包围了,就一定要夺下那人的机关枪。

那男的被打倒在地,这不是日本人,石舟夺下他的机关枪。石舟突然感到有些异样,这个男的带着铁的脚镣,被拴在树上不能走路。

——是个诱饵?!

“欢迎光临,各位。”

不知那儿传来的说话声。

“我是木圣·玛丽亚国首任总统荒木信树,作为过去的同胞,对你们表示欢迎。各位,从你们登崖时起就一直受到我们的监视。丛林装备了无数的录音麦克。这种高性能的录音麦克,连你们的脚步声都能录下。”

“……”

石舟、神谷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杀的那个男人是我国国民的奴隶,他是一名黑手党成员,企图占领我们国家。侵入了我国境内。杀了他不要有什么负罪感。各位,放下手枪,举起手出来吧。很快就要进入机关抢装备区了。暂时还不给你们什么特别照顾,招呼在先,你们已无法后退了,你们已经越过了玛尼多巴的地雷区,这也是与计算机连接的。我们是故意放你们进来的,现在,已经拉开了开关。回头便会爆炸,是出来还是往回走,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从扩音机流露出胜利者的骄傲。

“是终日来临了吗?……”

石舟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办?”

神谷问。

“走投无路了,命不好啊。”

石舟终于领悟到,圣·玛丽亚岛,到处都有着滴水不穿、疏而不漏的迎击装备。

“要不就往回走,钻到丛林中去。”

“白搭,地雷可不是开玩笑。”

“不错!”扩音机回答道。“我记得你的声音,日本警察厅公安特别搜查班的石舟警视长,不对吗?”

“是的。”

“对这位石舟警视长要彬彬有礼。”

“那就多谢了。”

“把手枪扔了,脱光了衣服,一直向前走。”突然,声音又变得严厉起来。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七节

石舟警视长和神谷玄二郎光着身子,10来个男人正等着他们。

石舟和神谷被反手戴上了手铐。

他们被推上了一辆吉普车。

吉普车开到了玛尼多巴湖,从这里沿着柏油马路下山。

这是个不太过瘾的结局。石舟忍受着裸体的屈辱,观望着周围的风景。

只要不被处死,可能的话再找个空子。

古普驶入了大本营。

看到门前的机关枪群,石舟又觉得一阵发怵。与计算机联动,可以识别任何异物。现在只要拉开开关,所有的机关枪就会全部对准石舟和神谷,因装有红外线探测器,即使在黑夜也会如白天一样。

石舟和神谷通过大本营的要道,那要道上有铺满砂子的感压装置,进入了计算机连接的自动门。

这就是可怕的防卫装置。

庭园里有几个女人,不论谁都天生丽质。她们穿着比基尼泳装,坐在随处可见的大理石桌旁,喝着咖啡。

在这很大的庭园中央,全裸的奴隶脚上套着锁链,呆呆地坐存地上。

一个女人正在抽着一个奴隶的嘴巴。

石舟和神谷编到奴隶的终端,他们被戴上脚镣,由锁链连接在一起。

女人们走了过来,望着石舟和神谷。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群男人,荒木信树走到他俩的面前。

“欢迎啊,石舟君,还有神谷君。”

荒木笑得异常得意。

“大老远的,真有劳你们了。你们对日本国的执着,你们的勇敢精神令人敬佩。但是事与愿违。从现在起你们将成为我国的奴隶,我国国民一切都是自由的。只有一点,性虐待不能满足他们,这是美中不足的。如果奴隶能够提供,则就解决了问题。奴隶对于我国公民的任何命令,都必须无条件服从,知道了吗?”

“你就杀了我们吧。”

石舟怒视着荒木。当他想到这个男人就是氰酸毒气大残杀的主谋,不禁怒火中烧。

“要想死,你们自己看吧,我们还没有禁止这项。但是,在我看来,你们是不会死的。你们是想活下去,再找个空子。”

“哼。”

“如果有空可钻,就请便。”

“好吧。”

“可是,你们杀了我的同伙日高良夫。这是另外的帐,让我们另算吧。”

“请便吧。”

“莫莉。”

“是,总统阁下。”

“给这个奴隶点厉害瞧瞧。”

莫莉站了出来。

“站好!警视长。”

在莫莉的命令下,石舟转动着他那魁梧的身体。

石舟双眼显示出暗淡的目光,两手朝前并被戴着手铐。

他真想勒杀死莫莉,但却无能为力。

莫莉伸出手掌,抽打石舟的脸。

大家都屏住气,乐园建设的最大敌人——日本国的国家权力的象征,如今成了奴隶,成了莫莉使唤的工具。

“给我跪下。”

莫莉又用手指了指脚尖。

石舟蹲下粗大的身体,鼻尖触到了莫莉的光脚。

“给我舔干净,打扫一下卫生。”

石舟看了看伸出来的脚,没有动弹。

“不听从命令就挖掉你的眼睛。”

莫莉把脚压在石舟的头上,又重重地踢了他一下。

“听着,你就该是奴隶。”

石舟无奈地屈从了。

“我杀了你。”

神谷号叫着,抓住莫莉的脚,拖了个仰面朝天,神谷扑到莫莉身上,用锁链使劲勒住她的脖子。但是,很快就让罪犯们给拉开了。

“好啊,身为奴隶,竟敢反了。”

莫莉变了脸色,她拾起拖鞋,对着神谷的脸猛抽。神谷的脸颊马上肿了起来。

第八章 恶魔末日 第八第节

海面上一片漆黑。

鸣岛在黑暗的海面上浮游,海上稍有波浪,为了不被浪涛砸到绝壁上,鸣岛小心翼翼地游着。

昨天夜里开始游向港口,还没游到头,天就亮了。他找到一处岩缝,就在那里泡了一整天。

现在已是后半夜了。

港口并不太远。

岛上感觉不到任何异样。袭击如果成功的话,石舟就会派船来寻找鸣岛了。

不知是被枪打死了还是被俘虏了。

鸣岛只觉得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港口有护卫艇巡逻,只能趁黑夜顺堤岸潜游过去,这样可以避开红外线和雷达的监视。

他想袭击护卫艇,以后怎么办还没有个固定的想法,即使偷袭成功,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还会遭到岛上战斗机和武装直升机的攻击。

只能大开杀戒,将对方全部干掉。

堤岸渐渐显露出来。

鸣岛游到了堤岸旁,他对于游泳和潜泳还是很擅长的,只是因为在岩石缝里泡了一天一夜,体力有些不支。<kbd>ww</kbd>

他顺着堤岸向前游去,不时钻入水中,以防红外线搜索。护卫艇就停在岸边,船舱里闪着亮光。

鸣岛看好位置后,又潜下了水。游了近100米,靠近了护卫艇。

这是一艘铁壳船,船体西侧有用于缓冲的橡胶。鸣岛抓住橡胶,探头朝船上望了望,灯光从后面的船舱射出。

鸣岛拔出枪,悄悄地摸上了船。

他隔着窗户朝里望去,里面有两对男女。其中一个女人赤身裸体躺卧着,她身旁有个大胡子男人。另一对男女也沉浸在欢爱之中。

鸣岛一脚踹开了门。

“别动。”

4个人抬起头,吃惊地望着鸣岛。

“乖乖地听我的命令,否则就杀了你们。”

“别,别开枪,我们听你的,你要是想要这个女人,就把她让给你。”大胡子男人指了指身下的女子。

鸣岛默默地看了看她,那是个漂亮的女人,脸上泛出淡淡地微笑。

“你准备把我们怎么办?”另一个男子开口问道。

怎么办?鸣岛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成功来得过于容易了。

“岛上防御系统的控制室在哪儿?”

大胡子讲了起来。控制室位于居民区地下第一层,要到那儿,会遭到机枪的射击。凡是未被输入程序的人都不可能通过。

“我要让你们和我一起走。”

“和你一起走?”

“对,你们4个人围着我,如果计算机辩认出我,发山射击指令的话,你们得先死。”

“你太过份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

“你们是一群逃犯,残害了无数人的生命,我是日本派来的特别搜查官。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说着,鸣岛拿枪顶了顶大胡子的前额。

“明白了,我愿意做你的挡箭牌。”大胡子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们先给我呆着别动。”

鸣岛走出船舱,从操纵室里拿来了轻机枪和绳索。他用绳子把4个人捆成了一列。

于是离开了护卫艇。

假如发现异物并对其进行攻击。会造成四个国民丧生,这帮人究竟是怎样设计程序的呢?

60个国民中如果混入一个异己分子,计算机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呢?

鸣岛他们走下软梯,爬上了台阶。

因为有一个人倒行、两个人横行,所以走得极为缓慢。

鸣岛问了问石舟和神谷的消息,当听到两人被当作奴隶之后,他闭住了嘴。

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摆动。那是被安放在道路两边的威力巨大约20毫米机关枪,机枪枪口缀缓地移动着。

鸣岛感到一阵战栗,如果对方发出发射指令,那5个人倾刻之间便会弹痕遍体。

然而,射击声没响起来。

几个人缓缓地走着。

黑色的枪口时刻对准着他们。

鸣岛感到胜利一步步逼近。对方过于依靠电子仪器,这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计算机的程序是由人设计的。一旦开始上作,便不再听人的使唤了。因为程序要求它保护国民生命,所以它决不会贸然下令开枪的。

“我们把你带到居民区去,你能不能宽恕我们?”

“少废话,快走。”鸣岛粗暴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40分钟后,他们到了居民区。

鸣岛最担心的是大门,如果那儿有人看守,那就完了。

出乎他的意料,铁门自动打开了。

“什么他妈的铜墙铁壁,畜生。”大胡子恨恨地嘟囔道,“我他妈是完了。”

“白痴,正因为如此,你才没被打死,停下来。”鸣岛命令道。

这是一座欧洲风格的庭园,鸣岛朝四边望了望,没有人。院子一片寂静,只有散布在四方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借着灯光,鸣岛看见不远处有几个身影,好象是奴隶。

“喂,在那儿干吗呢?”突然,楼里传来了问话声,随着话音,走出了几对男女。

“是敌人!”大胡子叫了起来。

然而他只叫了这么一声,因为他刚叫,就被鸣岛用枪托重重地砸了一下,倒地昏死过去了。

另一个高个子男人转身扑了上来,鸣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板机。高个子男人被打得转了好几个圈。

鸣岛拔腿跑向奴隶的方向。

“石舟,神谷,你们在哪儿?”

“在这几呢,快过来!”耳边传来2人惊喜的声音。

来到近前,鸣岛抱起机枪,砸碎了石舟和神谷的锁链。

院内警笛响了起来。“快、快走。”说着,鸣岛把手枪递给了石舟。

从楼房里冲出来五六个男人,他们手提着轻机枪。鸣岛抢先扣动了枪机,狂扫起来。

不过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很久,鸣岛的子弹很快射光了。

鸣岛扔掉机枪,不顾性命地向被打死的男人跑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捡起他们手中的枪。

在他身后,赤裸着身体的石舟和神谷拖着脚镣,向前艰难地挪动着。

鸣岛终于捡到了枪,前面就是罪犯们冲出的大门了。此刻,从门中又跑出一个罪犯。

石舟停下脚步,抬腕打了一枪,那人应声而倒。

警笛还在不停地响着。

“杂种!”石舟边走边叫。“老子这次要一个个捏断他们的脖子。”

“我得把他们的大腿并断。”神谷接了一句。

“打,打,把他们全干掉。”石舟和神谷终于来到了楼前。

鸣岛递给他俩一人一挺机枪,然后砸碎了他们的镣铐。

“行了,老子要开杀戒了。”石舟瞪着喷血的双眼环视四周,脸色变得极其凶恶。

“老子疯了、疯了,老子要动手了。”石舟嘴里不停地叫道。

“老子要摧毁这疯狂的国度。”神谷对着大楼的窗户狠狠地扣动了扳机。机枪射击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干得真不赖。”鸣岛看着石舟和神谷笑了。

“啥,你别乐,我准得先于你干掉那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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