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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腹黑男神，万千宠》 第1章 小叔疼死你（1） “啊……老公，一诚……用力、再用力一点……你好棒~……” 楚婵站在门口，长睫微垂，朱唇轻启： “所以，里头那个叫得比女人还欢的男人是……我老公？” 【是的。】 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的老公。 楚婵笑了。 她生得极好，身形窈窕，冰肌雪肤，就这么轻轻一笑，红艳的唇勾起，似盛放带毒的罂粟，眼波荡漾还带着一丝媚，活生生一个尤物。 可惜啊…… 尤物的老公是个废物！ “我现在可以宰了他，再自杀，直接脱离这个世界么？” 十一：【……宿主，为渣男陪上自己的人生不值得，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慢慢地再从长计议……】 -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楚婵死了。 泡吧猎艳的时候被混黑的前男友抓到了一枪打死，而死后，一个自称“爱意攻略系统”的家伙找上她，告诉她—— 从今往后，她只有不停攻略，靠吸取别人对你的“爱意”才能活下去。 楚婵欣然接受。 再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变成了另一个人。 正巧，新的这具身体也叫“楚婵”，同名同姓，身份却跟原世界的楚婵截然不同，是个出身普通却嫁入豪门的幸运美人儿。 可惜啊…… 外表光鲜亮丽，里头有些东西却是烂掉了的。 比如，原身结婚都一个月了还未体验过夫妻生活。 再比如，她名义上的老公如今在房里正跟另一个男人，日得正欢。 是的。 她的老公——豪门大少爷封江流不仅是个gay，还是躺在下面的那位，他根本没办法碰女人！ “如果获取爱意的目标是里面那位，那我放弃任务。”楚婵似笑非笑，说着任性话，“让我现在去死好了。” 璀璨的眼却在告诉对方，她真的会那么做！ 楚婵并不歧视同性恋。 凭她浪迹花丛多年的经验，哪怕弯掰直也不再话下。 但某些东西是天生的，强行掰来掰去也没有意思，何况里面那位婚前追求原身时，可从没提过他取向上的问题。 ——这叫骗婚！ 楚婵对这位，一下子倒进了胃口。 【不是的。】十一说，【本系统仅作为辅助，收集人类恋爱时的情绪变化，并不指定任务目标，宿主可平凭喜好，自行选取目标。】 这个声音来自楚婵的意识层，只有她本人可以听见。 对方自称是二十五世纪最新的人工智能，编号17521，简称十一。 目前正参与一项“人类恋爱情感及调查及分析”的研究测试，通过穿越不同世界，接触不同的人，获取各种各样的恋爱资料数据。 很幸运，楚婵正是那个被选中的测试员，十一的宿主。 十一又说：【但出于研究多样化和效率最大化考虑，建议宿主不要重复选取同类型的目标。】 “知道了，那就好。” 楚婵阖着眼，靠在墙上出神，琢磨着找机会出门寻个美味的猎物…… 【有人来了。】十一提醒。 “嗯？” 楚婵抬头，望进了一双幽邃莫测的眼，深得能将人吸进去。 锐利的，冰冷的，令人心悸的。 “小叔……” 那双眼一扫，楚婵生理本能地喊了出来。 “嗯。”男人站在楼梯口，嗓音沉沉，“站这里做什么？” *** *** 阅读指南： 快穿娇宠，一世界一故事，苏爽甜。 ——就算某些男主病娇又黑化，对女主也是又甜又宠又撩哒！ 1v1，男主是一个人，切片啦。 女主盛世美颜，万人迷，又苏又美！ 第2章 小叔疼死你（2） 男人身姿挺拔，还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 眉、眼、口、鼻、耳至下颚线。 无一处不完美，带来极致的昳丽，却不显女气，尤其是如画的眉眼间还染着最刺骨的寒霜，顷刻间折煞了他人的情愫，从此不敢再多看一眼。 楚婵的记忆立刻涌了上来—— 封景。 封氏集团现任掌权者，封江流的弟弟，也就是这个身体的…… 小叔子。 封景同封江流的关系并不好。 归根究底，封江流是封父年少风流时跟外边的女人生的，随母姓，叫江流。而后封夫人才有了封景，直到封夫人去世，这个流落在外的“大哥”被接回，正式改名封江流，受封氏荫蔽。 说起来，楚婵这个豪门少奶奶也是名负其实。 不然哪有那么容易真嫁入豪门啊？ 封景平日事务繁忙，极少回门，性情本就淡冷，又有封江流这么个丈夫夹在中间，原身入门一个月，总共也见过他没几次，能说上话的时候，就更少了。 两人正对峙，屋里再传来呻吟。 “啊……一诚，你好棒……给我，要更多……啊~……” 楚婵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淡定得很。 距离很近，封景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眉头轻皱，似有厌恶：“你就守在外面听这个？” 楚婵勾着唇，眉眼顷刻间变得生动起来，朝封景露出一个笑：“路过，没来得及走。这东西污耳，忘了提醒小叔一声。” 封景没应。 “哥哥”混乱的私生活，他早有耳闻。 封景走出几步，见楚婵还跟着他，稍许侧目。 “有什么事？” 楚婵抬着头问：“封总，我可以出去工作吗？” 屋里的暖气开太足，有些热。 封景勾着结松了松领带，比起在公司的肃穆禁欲，在家时他的动作间更多几分慵懒，神色依旧是冷的，似蛰伏的猛兽，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 “没人限制你的自由。” “我的意思是，”楚婵重复道，“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小叔在封氏替我安排一份工作？” 封景双眸眯起，颇为锐利地看向楚婵。 他的大嫂还算安分，知晓他跟封江流关系不好，平日里偶尔遇见都是匆匆回避，这样主动撞上来，且请他帮忙安排工作…… 倒是第一次。 “封江流每个月都有封氏的分红，家里吃的用的是哪里短着你了？”封景反问。 喊人都连名带姓的，关系果然很差。 楚婵站在那，倒是好脾气的解释： “在家很好，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很自在。但有时候也觉得太无聊了点，还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又想既然要找，倒不如去自家的公司，也方便。” 封景有些讥讽地勾唇。 自家？和谁一家？ ——新婚丈夫对她漠不关心，可不得自个儿找点事情做么。 “我让助理给你安排看看吧。”大概是看她可怜，封景还是松了口，“这几天会有消息，但封氏从不走裙带关系，开始职位可能不会太高。” “谢谢小叔。” 要求得到满足，楚婵也不多逗留，转身走了。 封景望着楚婵离去的背影，摩挲着指尖。 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他这位名义上的大嫂，分明生了张明艳动人的脸，平日行为举止尽是小家子气，性子也无趣到了极点，盛极的容貌都给折了三分，但就在刚才—— 他明确的感觉到，哪里，不一样了。 封景收回视线，吩咐助理道：“听到了？安排下去吧。另外，把封江流丢出去。” 无妨。 已经养了个废人，也不介意更多一个。 只要对方想动手脚，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且看且说。 第3章 小叔疼死你（3） 楚婵绷紧了脊背，仪态优雅。 脚下每一步都跟尺子量过似的，分毫不差，而扬起的白皙脖颈，优美如天鹅。 “他现在一定在看我。”很笃定的语气。 十一：【是啊。】 方才楚婵的种种行为都跟记忆里的原身截然不同，第一次用这样的面貌站在封景面前，那是个睿智的男人，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及戒备。 但楚婵要的就是这个！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关注的时候…… 撩人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十一作为辅助系统，自然也录入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问道： 【这一次的目标，你决定是他了吗？】 “是啊，我又恋爱了。” “又”这个字，渣得很。 楚婵轻快地承认，舔了舔靡艳的红唇，展开一个狩猎的危险的笑容，道： 【相貌好看，有钱有势，还处在同一屋檐下能方便玩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套，叫小叔啊……你不觉得禁忌的滋味更加刺激么？】 文明发展到二十五世纪，性文化就如科技一般发达。 是以，十一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还很支持：【祝你成功。】 “承你吉言咯~” - 晚上，楚婵睡在另一间房间里。 原身和封江流是形婚，结婚以来这一个月，从没睡一起过。 这也方便了楚婵。 不过晚饭时，听封宅的佣人们说，下午封江流连着那奸夫一起被丢了出去。 楚婵优雅地将碗筷放好。 ——这个家，果然还是封景说了算的。 新世界第一夜，她睡得美极了。 第二日一早，更是得到了封景助理杨逸带来的好消息： 工作已安排，做好准备，三天后入职。 “进展不错。”楚婵回头跟十一说道。 接连几日，她就跟死老公似的，穿梭于各大商场，购物美容，活得潇潇洒洒。 终于第四天，以最好的状态走进了封氏集团。 封景给楚婵安排的位置是人事部的小职员。 原身虽嫁给了封江流，但由于封江流在封氏身份微妙，兼之当初是骗婚隐藏真性向，二人的婚礼办得极为隐蔽和简单，所以公司并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虽是从最低的岗位做起，但能进封氏集团的从来都不是等闲之辈，何况楚婵还顶着一张过分漂亮的脸…… 一上午。 这群同事看着都在认真工作，但还是有视线隔三差五地落在她身上。 新奇的，打量的，着迷的，戒备的…… 楚婵始终不动如山，不紧不慢地工作，像没看到他人的小动作。 开玩笑！ 她来这可不是为了奋斗事业，目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勾搭男人！ 好不容易待到中午，附近的男同事就迫不及待的上前：“hi，楚婵，你第一次来公司还不知道食堂在哪吧，一起？” 故作镇定和绅士，可殷切全写在脸上呢！ 楚婵转头看他，不经意流转的眼波轻荡撩人，看得对方心间都颤了三颤，耳根涨红。 “谢谢。”楚婵轻轻笑了，又指了指旁边的女同事，嗓音柔软道，“不过……我跟她们一起就好了。方便再加我一个吗？” 嗯，就算要勾搭男人她也是很挑剔的。 只撩封景一个！ 第4章 小叔疼死你（4） 半个月一晃而过。 楚婵每天在封氏打卡上班，不算太积极，但交代的工作也能完美胜任。 与同事相处融洽，给上峰留下的印象也很不错。 除了—— 见到封景的次数少之又少。 楚婵也不在意，十一问起来就解释道： “封景这种人，自制力和控制欲都是极强，初次见面，我已经在对方心里留下了痕迹，只要他自己慢慢揣摩，每天想着念着，就像猫在心间挠痒痒似的……” “过犹不及，拼命凑上前刷存在感，反而不美。” 【可现在……你不过去，他不过来，又要如何展开？】十一问。 封景手握那么大一个公司，日理万机，起初偶尔想起还会念一下，但时间一长，耐心用光，自然就给忘了。 “等。”楚婵说，“应该就要到了。” - 第二天上午。 内部传出消息： 秘书办有人犯了错，当场被斥到卷铺盖走人，如今位置腾出一个，大伙都在猜是哪个幸运儿能坐上去。 秘书办啊，距封景最近的地方。 楚婵被叫进办公室一次，出来时，关了机，在位置上收拾自己的东西。 “楚婵，你这是……” 楚婵抬头，微微一笑：“嗯，我以后不做这个了。” “你该不会是……”那人捂着嘴，指了指天。 封景的办公室在最高层。 楚婵笑着点了点头。 到中午，哪里都传疯了—— “人事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入驻秘书办！”、“这个楚婵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进公司半个月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这是馅饼砸头上了吧？”…… 无论外界如何议论，这会楚婵已经开始上手秘书办的工作了。 算上楚婵，秘书办总共五个人，各司其职，而楚婵接替的那位刚巧是负责日常接待。 简称，端茶递水陪聊的“花瓶”。 楚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吹嘘地感叹道：“所以我现在是公认的盛世美颜啊。” 十一：【……请宿主端正态度，不要沉浸于自身的美色。】 不过，秘书这份工作倒真适合楚婵。 这半个月，楚婵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借住系统这个外挂，她把封景的喜好全了解了个遍，张嘴就能说出个五六七八来。 现在，在给封景的咖啡里，楚婵就加了整整三块糖。 任谁都想不到，封景看着冷漠禁欲，实际上，却是个嗜甜如命的！ 哎呀~反差萌死了。 叩叩—— “进来。” 楚婵推门进去。 封景正低头看着文件，背后是硕大的落地窗，能俯瞰城市浮华，正午的阳光洋洋洒在男人身上，勾勒出完美无缺的脸部线条。 连漆黑的发都镀着一层薄金。 好看极了。 室内温度有些高。 封景脱去外套，领带依旧系着，纽扣扣到最上面的那颗，因俯首露出漂亮且不失力道的手臂线条…… 哎呀，禁欲得叫人想把他按在桌子上全部扒光！ 想一点点击碎男人脸上的冷漠与平静，让他愈来愈炽热与疯狂，最终化作凶猛野兽的模样！ 楚婵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放下吧。”封景抬起头，低沉的嗓音忽地一顿，眯起眼道： “你怎么在这里？” 第5章 小叔疼死你（5） 楚婵道：“升职了。” 封景的视线从咖啡杯徐徐挪到女子脸上，讳莫如深： “挺快的。” 楚婵稍稍歪了下脑袋，想了想笑道：“大概……因为我长得好看？” 封景收手抵在额头上，没有说话。 楚婵问：“需不需要我把范部长叫上来问问？” 人事部的部长，也是最后拍板把楚婵送上来的人。 封景揉了揉额头—— 记起入职当天，他派助理领的这位“大嫂”过去。 底下人不清楚楚婵的身份，但能在封氏混到管理层的，那都是人精啊，想来助理当初的态度令对方会错了意，又把这个麻烦送回到自己身边…… “不用了。” 事情已成，再往外推就太过刻意。 封景的目光看向她：“这段时间，在封氏还适应？” 楚婵点了点头，一缕碎发随她的动作自颈边滑落，衬着优美的脖颈，丝丝撩人： “部门里氛围很好，同事也都很能干，休息时候还能一起说说话……”她轻轻一笑，眸中灵动，似有光彩跳跃，“比在家里呆着好太多了。” 封景不置可否，又问：“将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暂时没有。要这样能在封氏一直工作下去，也挺不错。”楚婵答得真诚。 封景看了她一眼，看着浅浅，又说不出的深邃。 似能将人看穿。 楚婵眨了眨眼。 封景道：“出去吧。叫杨逸进来。” “好的。” 门再度合上。 室内一片寂静。 封景看着桌上氤氲着热气的咖啡，停顿稍许，还是端起来嗅了一口。 煮咖啡的手艺不错。 香醇浓厚，隐隐……还带着几缕香甜…… 一杯咖啡而已。 封景想着，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轻轻抿了一口。 甜浓侵入味蕾，冷峻的眉宇都徐徐展开，思索着指尖在杯壁上磨了磨。 很甜。 难得对自己的口味。 光为这条，要不要把人留下来呢。 杨逸在门口见到楚婵时就被吓了一跳，谁把这位放进来了？ 再见封景端着咖啡杯，神色莫测，立马道： “boss，我不知道人事部那边……那我把人再还回去？” 封景抬眸，淡淡问起：“她工作能力如何？” 杨逸被吩咐要留意楚婵在公司的举动，当下对答如流： “完成率极高，效率也不错，在部门里人缘不错，看起来也没有要努力往上爬的意思……目前。” “没有么。”封景说，“也只是现在没看出来吧。” 杨逸低头。 感情上不顺，往事业上寻找第二春。 这点，封景并不反对，让自己忙碌起来是对的，但就怕对方因为封江流那个蠢货对整个封氏产生恨意，继而做出一系列愚蠢之极的举措…… 所幸暂时还没发生。 “先不动她，再看看吧。” 封景放下杯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整座城市。 杨逸躬身出去。 离去前，眼瞥过桌面。 只见平常总留半杯有余的咖啡，这次却饮了个干净。 这……跟那位有关？ 第6章 小叔疼死你（6） 楚婵这个“咖啡师”的身份由封景亲自盖戳认证，总算定了下来。 秘书办的工作比人事部轻松多了。 空闲时间，楚婵也跟同办公室的小姐姐插科打诨，聊聊八卦。 十一问：【都走到这里了，不加把劲更进一步吗？】 “太快了。” 刚好有空，楚婵就跟十一解释了一下：“你以为没人试过吗？” 凭封景的地位，有的是女人前赴后继。 光秘书办，来来去去都换过不少届了，留下全是老实本分的。 目前也就只有楚婵发觉了封景嗜甜的小喜好。 只要每天还往里面一杯杯的送咖啡，那楚婵的存在感就不会跌。 攻略封景这种心思缜密的男人，每一步都要计算好，走稳了，如今正是徐徐图之、慢慢铺垫的时候，楚婵绝不允许出错！ 十一：【那要怎么办，继续等？】 “不用。”楚婵笑了，“这次我要自己创造机会。” - 下午。 尚氏的少东过来，有合作要谈。 楚婵负责接待。 她身穿西装短裙，踩着高跟鞋有裹肉色丝袜的腿细长笔挺，好看极了。 长发盘起，露出略施薄妆的姣好如玉的脸。 弯腰布茶时，一双峨眉轻扫，美眸欲语欲休，柳腰盈盈一握： “boss正在开会，预计十分钟内结束，请尚少稍作等待。” “不急不急……” 从楚婵出现，尚氏少东的两只眼睛就黏在她身上，里头有毫不掩饰的火热： “既然还有段时间才结束，这位小姐不如坐下咱们先聊会儿？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楚婵回眸，得体地一笑：“我只是个小小的接待，担不起。” “担得起担得起……就随便聊聊嘛~” 尚少东长那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 这话怎么说呢？ 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着都大方得体，但偶尔一抬头，一回眸，快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想将她狠狠的、狠狠地…… ！！！ 就觉得体内升起一把邪火，不把人弄到就消不下去！ “这位秘书怎么称呼啊？有没有兴趣去尚氏工作，我保证会给你比在封氏更优的待遇……” “多谢尚少的好意了，我在封氏很好。”楚婵礼貌地拒绝。 十一全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是楚婵故意在勾引他。 一边游刃有余地应对，一边问它：“封景那边怎么样？” 十一：【已经结束了，正在过来的路上，预计三十秒之内到达。】 “那就好。” 楚婵回头歉意地冲尚氏那位笑笑：“业务上的事我不太懂，我去请孙经理为你解答，请尚少稍等……” 尚少东眼都红了，去抓楚婵的手，急呼呼道： “要什么孙经理？我就要你！” “跟我走！” “宝贝儿，第一眼见到你，你就把我的心肝都偷走了，还做什么秘书，以后你要什么我全给你，把我的心也给你……” 咔—— 门开。 封景的目光一一自两人脸上划过，慢慢下移，最后落在握住楚婵的那只男性的手掌上。 眼眸渐深，却笑了。 “来的不巧，尚少要带我的秘书到哪里去？” 第7章 小叔疼死你（7） 那尚少色心上头，却还记得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想着，他收回手，整了整衣衫，笑道： “封总，我瞧你这秘书挺不错的，这不，起了惜才之心，正想问她愿不愿意换个地方呆着……” 每行每业都有其心照不宣的规矩。 像尚氏少东这样，谈合作时，你捡个人，我获点利，说一句互惠互利，都是很寻常的操作。 可偏偏封景对此滴水不进。 不仅因为他自身强势，眼里揉不下沙子；更因为封氏发展到现在，已凌驾在众多企业之上，谁的拳头大谁便有理，别人都争着跟他合作，早就不必玩这套。 何况……楚婵身份特殊，还顶着他“大嫂”的头衔…… 送人？ 岂不是狠狠打封氏的脸么！ 封景似不经意地瞥过楚婵，眸底则凝着一抹探究：“问你话呢，去尚少那边，愿意吗？” 就他所知，对方虽贪图美色，却也不是不分场合不知轻重的人。 怎么就突然发难了呢。 楚婵颔首，只余下一截雪白脖颈，摇了摇，声音娇柔： “多谢尚少赏识，但我是封氏的员工，能力浅薄，去了那儿，恐怕也不能胜任。” “怎么就不能了？”尚少急了，“又不要你做什么，平常就打扮得美美的，在办公室端茶递水就好……” “过来。”封景说。 楚婵乖巧地缩在男人身后，任由那抹高大的身影将自己遮挡。 封景喜洁，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香水味。 但也正因如此，将男人那份成熟的刚毅发挥到了极致！ 楚婵光嗅着都要醉了，何况封景还在说： “我的人，没教好，倒是让尚少见笑了。” 我的秘书。 我的人。 我的，我的。 楚婵只觉得在胸口搁了块烫，她那儿太烫，那糖的浓稠一直划到心间里去。 舔一口，全是甜蜜。 封景三两句就掌控了主动权，把话题带回到合作上，回头见楚婵还杵在那儿。 细嫩的手腕肌肤上还留着个印子，煞是显眼。 封景轻蹙眉头：“这里不用你看着了，还不出去？” 楚婵离去前，看向封景那眼带着感激。 感激？ 封景的指尖微动。 要真感激，早不该惹出那么多事来！ 他目光在四下扫过，强势气场压下：“开始吧。” - 整个商谈节奏都被封景掌控着。 他是个寡言的人，但到必要时，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要点。 像狩猎的雄狮，一旦关乎自己的利益，任对方嘴贫磨破，眼也不抬，分毫不让！ 一小时不到，合作达成。 起身时，尚少仍不死心地问起：“封总，未来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了，刚刚那位秘书她……” “尚少对我的秘书似乎很感兴趣。” “还好还好。” “倒是有趣了。”封景坐着，气势不减，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眼底有几分探究，“在我来之前，这里是发生过什么吗？” 这是不悦了啊。 尚少秒怂，再也不问什么。 待人走光。 封景回头吩咐杨逸说：“叫楚婵过来一趟，另外这屋里的录像发我邮箱一份。” 第8章 小叔疼死你（8）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监控里。 楚婵的一举一动并无越矩，至少从画面看来，全是尚少一厢情愿的事。 叩叩。 门响两声。 封景关了视频，道：“进来。” 楚婵走了进来：“boss。” 封景望过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去看楚婵—— 做着和别人无二异的打扮，但他记得依稀有几次扫过秘书办，明明里头有的人妆化得比她精，唇抹得比她红……但一群人中，她总是最出挑的那位。 腰比这人细上三分，腿比那位白皙少许，连眉眼都比旁人灵动含情些。 封景也是个男人。 虽然自身禁欲，对那方面的欲望也浅薄得很，但也不得不承认，楚婵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那么能令尚氏那位生出那种心思…… 也很好解释了。 一瞬间，觉得问什么都是多余： 女生走在路上被强奸，已经是受害者了，难道还要反去谴责她自身穿得暴露吗？ 何况楚婵这身打扮还是恪守的。 封景迟迟不说话，楚婵好像被他看得有点慌，红唇微启：“boss？” 封景淡淡道，“下次再碰到今天这种事，找你们组长过来，不要一个人处理。”顿了顿，又道，“在你自动请离之前，你始终是封氏的人，而你不想做的事，也没人能强迫。” 楚婵听罢，脸上笑得绽开一朵花来，眸光璀璨： “是，谢谢boss，一定会努力为封氏效力的！” 封景不置可否，又提起：“和尚氏的合作成了，吩咐下午，今晚所有人留下加班。” “yes，boss。” - 出去后，将加班的事通知下去。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将近一分钟。”楚婵跟十一说，眼眸深处带着点妖娆的魅，“第一次。” 十一：【恭喜。】 楚婵很傲娇地哼了声，一双眼盈盈： “这算什么？总有一天，他会为我神魂颠倒。” 十一：【……我也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毕竟宿主跟它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这也是它的职责所在。 “等着吧。”楚婵又说：“晚上还有一波呢，加班啊……真好。” 十一立刻想起楚婵叫他调查封景的日程，确定今天他不会出差后，早晨故意把自己车轮的气放了，就是为了回去时蹭车，还有刚才的尚少…… 这位小叔，还真被她算计得透透的。 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 整个加班过程，楚婵都维持着愉悦兼期待的情绪。 等她从里面出来，已是晚上十点。 夜深了，天空还飘着雨。 瞌睡了还有人过来送枕头，天时地利全凑齐，这下就等人了！ 楚婵的车停在外面，公司的必经之路上。 她没打伞，往雨里走了一遭，到车内又象模象样地演了遍，问十一： “封景到哪了？” 十一道：【刚从地下车库出来，预计两分钟内会经过。】 “知道了。” 楚婵看了看自己完全看不出湿意的外套——没办法，名牌的质量就是好。 准备下车再沾一点雨，显得更撩人些，同时等待封景过来。 可刚下车呢…… “楚婵，你的车是出问题了吗？都那么晚了还下着雨，我送你回去吧。” 第9章 小叔疼死你（9） 你哪位啊？ 十一：【噗嗤~】 楚婵：“……” 十一：【抱歉，没忍住。】 楚婵：“……”你还是刚见面说“服从我”的那个龙傲天系统么？ 想的是“人和”，怎么来的这家伙？ 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不许笑。” 楚婵硬邦邦地警告系统，回头，没好气地横了对方一眼。 可惜她长得娇美，非但没有威慑，流转的眼波映着夜间灯火，滟潋辗转，摄魂夺魄。 那人舌头都打结了：“楚、楚婵……你，你住哪啊？” 正是入职那天第一个跟楚婵打招呼的男同事。 ——对方对自己有好感。 就这点心思，楚婵看得清清楚楚，可一直以来对她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全部精力都落在封景身上，并不把这朵将开未开的小桃花放在心上。 偏偏，关键时候过来坏事。 【还有一分钟。】十一提醒道。 楚婵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已经很晚了，还下着雨，你也尽快回去吧。” “那怎么行？！”男同事被拒绝了还不甘心，坚持道，“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安全，还是我送送你吧，我不嫌弃麻烦……现在网络上打车被强奸谋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多得是，我不放心……” 楚婵快给气笑了： 你这是在咒我吧？ 【三十秒。】 “真的不需要，我会注意安全的，谢谢。”楚婵边说，假意掏出手机要叫车。 本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但那男同事一下蹿到楚婵面前，一脸怨妇样的委屈： “楚婵，我们不是相处得挺好么，怎么你才去总裁办公室几天，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楚婵：……喵喵喵？？？ 她原先在人事部跟谁都没有恶交，但要说跟谁关系特别好，那也是没有的。 这位男同事是献过几次殷勤，但都被楚婵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可不能让封景觉得她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封景到了。】十一说，【正看着呢。】 说着，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 楚婵：“……” 相处一个月不到，怎么觉得十一“看戏”的本事日渐增长呢？ 对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男人，楚婵想了想，诚恳道：“抱歉，我们好像并没有特别好吧。” 男同事怒了！ 脸上的柔情爱慕全消失不见，他狰狞着斥责道： “楚婵，我本以为你会是不同……没想到你跟那群人一样！不知羞耻，贪慕虚荣，脑袋里想的都是飞上枝头做凤凰！行啊，你现在成了封总的秘书，不一样了……妄想嫁入豪门，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楚婵平静地等着他宣泄完，勾了勾唇角，笑了。 “你看起来似乎更需要自省。” “你——！” 楚婵在意识里唤了声十一：“我那位小叔还在看吗？” 十一：【在，还往这边过来了。】 楚婵：“知道了。” 男人怒极，伸手欲擒，被楚婵轻轻晃过。 下一瞬。 楚婵一脚踹在对方小腿肚上：“你真讨厌。” 第10章 小叔疼死你（10） 封景还是第一次楚婵那么的……嗯，活泼。 蒙蒙阴雨，漆黑夜。 男人捂着小腿肚叫得撕心裂肺，这画面实在不美，封景却弯着唇，笑了出来。 同时。 楚婵也看到一辆黑色的卡宴靠边停靠，随后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封景那张惊艳了岁月的脸。 “楚秘书。” 他眼梢还带着零星的笑，又很快收敛，目光不经意往男同事身上一扫，问道：“怎么了？” “我车胎漏气了。”楚婵老实交代。 封景：“要叫修理么？” 楚婵摇摇头：“太晚了，我准备明早再喊人过来。”丝毫不提刚才的事。 “是挺晚的。” 楚婵没回话。 封景似看了眼天色，目光又落在楚婵身上—— 方才那一脚力道不小，鞋子细跟都给踢断了，但即便如此，楚婵还是亭亭地站着，双腿笔挺，只是微蹙的眉头，瞧着有些辛苦。 封景先打破了沉寂：“上车吧。” “boss……？”楚婵猛地抬头。 封景：“我送你回去。” “谢谢boss！”那张绷紧了许久的脸上，总算绽开一个笑来。 楚婵当即抛下了讨人厌的同事，哒哒哒走到封景身旁——哪怕踮着一只脚，别说，走得还挺快又好看的…… 司机偷偷扫了下后视镜，见封景没有另外吩咐，还是开了后门锁。 ——要和封景坐一道了。 楚婵弯腰往里钻，支撑许久的腿突然一个没踩稳，整个人都要往封景怀里扑。 男人眉心微跳，到底没有避开。 但，就在要落入的刹那，楚婵的手往靠背上一撑，急急地稳住了身体。 她咬着唇，有些面前，亦有些懊恼：“boss……” 封景神色无异：“小心些。”说着，还往里面让了让。 ……车辆再度启动。 楚婵淋了雨，发间渗着水珠。 刚要翻包擦拭，又想起这是坐在封景身边，生生把一双手按下，搁在穿着薄丝袜的膝盖上。 规矩安分得像幼稚园排排坐吃果果的小朋友。 封景瞥到了，说：“下班时间，不用在意我。” “好。” 楚婵总算动了，掏出手帕轻轻擦过自己的湿发及衣衫。 露出一截皓腕，从手背到指尖，无一不是美的，从封景的视角还能看到楚婵姣好的侧脸。 这年头出门带手帕的人可不多了。 封景想着，又问：“先前部门的同事？” “嗯。” 男人垂眸，低沉的嗓音于这一片寂静，愈发清晰得鼓动耳膜：“在追求你？” 楚婵手下动作一顿，颔首温顺地回答：“好像是这样的……刚刚是第一次，暗示。” “要接受吗？” 接二连三，乘胜追击。 楚婵抬头，颇为无奈地笑了，语气比先前更低落了几分：“小叔，不要打趣我。我已经结婚了。” “是么？” 封景罕见地挑了下眉。 他的神情向来是淡漠禁欲的，这一动，整张俊美的脸都染上了三分恣意轻狂，总是染着冰霜的眼眸都要慢慢化开。 又像噙着点邪。 和他自持的脸搁在一起，矛盾极了。 “对了，和封江流……但我并不认为你们的婚姻，有任何值得尊重的地方。” 第11章 小叔疼死你（11） “小叔……” 楚婵的嘴张了又张，终究无法违心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她黯然一笑，承认道： “你说的对。” 正常人都会尊重婚姻，尊重彼此，但原主和封江流却完全没有这回事！ 封景还在看她：“婚前你知道封江流是这副样子吗？” 楚婵呼出一口气：“知道了，谁会结这个婚呢。” “你爱他？” 楚婵低头，看着自己无意识摆弄的葱白手指——这是一种心绪波动的外露表现。 终于，她抬起头，笑得如不谙世事的美好无瑕。 “当时——是的。” 封景似觉得有趣，挑眉，不依不饶地追问：“我很好奇，你看上他什么呢？” 从问题开始的那刻起，楚婵就没了一贯在公司里的淡然从容，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叔嫂二人第一次如此贴近得聊着深藏于心的话题。 楚婵听后，面色恍惚，眼含回忆。 先是甜蜜而笑，紧接着，唇角一点点放下。抿起，连璀亮的眼眸也逐渐暗淡，化作一株没有生机的枯藤。 她垂着眼，躲避封景的目光：“……我忘记了，我忘记了啊。” 这次，封景没有再逼。 淡淡地把视线投到窗外，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对不起。”楚婵依旧低着头，像在平复情绪，“我失态了。” “不怪你。”封景的声音低沉，隐隐还想带着几分安抚，“是我先提起的。” 心疼了？ 楚婵瞬间觉得干劲十足！ 【宿主。】 十一突然出声：【既然你是要攻略他，这样承认对封江流的感情，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都是他大嫂了，还有比这更差的第一印象吗？” 意识里，楚婵的声音恣意极了。 系统没有羞耻心，相反，求学的劲头十足，十一还是不懂。 楚婵向它解释： “封江流是个弯得不能更弯的gay，换言之，他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我承认过去喜欢过他又如何？不过是个一心追求真爱却被花言巧语骗了的可怜人。” “这点封景肯定知道，也知道封江流不可能碰我，所以哪怕结了婚，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处呢。” “但，我如果说不是，封景又会怎么想？” “封江流背后毕竟靠着封家，我看不上他这个人，那就是看上豪门太太这个身份，看上封家的财富……” 楚婵顿了下：“你觉得是让封景觉得我眼瞎运气又差好呢，还是让他觉得我是个爱慕虚荣又心怀叵测的女人好呢？” 十一一点就通：【我明白了。】 “乖。”楚婵很欣慰，“人情世故方面你还差得很，不过问题不大，以后跟着我，平常多学着点。” 十一：【……】 怎么觉得，两人位置颠倒了？ - 一路无话。 到车辆行进别墅区时，封景突然开口： “其实，你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楚婵抬头，发现封景没有在看她，皱着眉头，斟酌地开口：“小叔是说……离婚吗？” “不。”封景说，“你知道得太多，封江流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那是……？” 封景回过头，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定定地看着楚婵，像能将人吸纳溺死： “有没有想过，各玩各的？” 第12章 小叔疼死你（12） “各、各玩各的？” “对。” 相比楚婵的慌张，封景显得镇定得多。 仿佛前一秒提出这种离经叛道建议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还在徐徐图之：“封江流是骗婚，你们的婚姻本就是名存实亡，他都明目张胆把人带到家里来了，你还在持什么？” 楚婵抿了抿唇：“小叔是叫我……出轨？” 封景冷漠的脸上徐徐漾开一个笑：“对。” ——承认了。 封景在封氏拥有绝对话语权，可在男女感情一事上，他又没有绝大部分男人所有的“大男子主义”。 反而，追求平权。 在他看来，是封江流骗婚兼背叛婚姻在先，那楚婵也完全没必要为封江流守这份活寡，哪怕出轨，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只不过原先的楚婵虽然内心怨愤着，但表现出来的还是逆来顺受，封景自然不会去提。 好不容易有些变化…… 楚婵看着眼前的男人—— 封景，八岁丧母，同年封父将私生子大哥封江流接了回来，为稳住继承人之位，他只得更加努力的学习种种； 十八岁刚成年，封父死，刚上大学一年的封景接手公司，跟一众财狼虎豹的叔伯手里夺权； 二十一岁时，将一众叔伯全撸下马，完全掌握公司控制权； 又三年，将封氏发展到国际，一步步壮大，扩张自己的事业版图…… 如今封景二十有七，提起他，没有人敢小觑。 这是一个被迫成长，几乎完全没有童年和青年时光的男人。 但现在。 这个总是云淡风轻、掌控全局的男人轻轻一笑，恶劣的，乖张的，眉眼间尽是年少轻狂的恣意和飞扬。 弄乱了一池的春水。 撩动人心。 楚婵心脏“砰砰砰”地跳。 原来他也能有这样的表情啊…… 想看到更多的……更多的独属于这个人的，各式各样的神情…… 【宿主！】 楚婵用力掐了下掌心，才勉强压下那份心潮澎湃的悸动。 这时，封景又看过来。 “……嗯？” 这个人啊，求求你别乱撩了！ 楚婵用力掐了下掌心，才勉强压下自己那颗乱跳的心。 封景还在说：“反正你长得好看，像刚刚在公司门口那样……愿意的人应该有不少吧？我不会介意……” “我介意。” 楚婵打断他的话，目光纯粹又坚定： “虽然我看那人的眼光有问题，甚至在小叔看来，这段关系更像是个笑话，但无论如何，婚姻本身是没有错的，它都是神圣的，值得尊敬的。” “所以你愿意为这份神圣的婚姻献上自己？”封景反问。 楚婵摇摇头，苦笑：“我没有小叔想得那么高尚。”神色略略恍惚，“也许我前面说的那些都是借口，我只是不想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就……我做不到，不可能……我做不到的……” 封景只是静静看着，而楚婵抱着头，情绪像是达到了崩溃边缘。 “我是封江流的妻子，我头上还挂着封氏的名，我不能……” 我不能，毁了它。 车辆到家。 封景先行，下车后却停在原地没走，用背对着楚婵，声音却似安抚，“不管是封江流还是你，于封氏而言，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他顿了下，回身朝楚婵递出一只绅士手： “下车了，楚秘书。” “还有……一个已经被否决的建议而已，别想太多。” 第13章 小叔疼死你（13） 【演技满分。】目睹全过程的十一说。 “牵了一下小手手哦~” 说着，楚婵藏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地、俏皮地晃了晃。 亏得十一没有实体，不然这会绝对会控制不住地抽搐嘴角。 【有进步，恭喜。】 十一好脾气，可楚婵偏偏要得寸进尺： “他刚刚还夸我好看了，我就说嘛，凭我这张脸，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男人逃得过呢。” 【……】十一沉默许久，【嗯，继续加油。】 - 楚婵跟着封景来到室内。 封宅的仆人训练有素。 平常见封江流带男人回来胡闹也不会大惊小怪，现在看到楚婵和封景这对没什么交情的叔嫂走在一起，更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做下人，学会服从命令变好。 楚婵脱去外套，身上只余一件衬衫。 先前在昏暗车厢内看不太清，放到灯火通明的室内…… 她上身大半部分都被西装外套遮住，偏偏好巧不巧地在胸襟前濡湿了一块，光那么一照，隐隐透出里面内衣的颜色。 再往上，冰肌雪肤似大雪覆盖的寒冬。 独留下唇上那一抹寒梅的红。 封景本想再说句什么，可一回头，到嘴边的话又给忘了。 确实，是美的。 楚婵接了毛巾，侧着腰轻柔地擦拭。 她是从小美到大的，自幼便招人，对别人的注视敏感得很，眼一抬，就抓住了正偷窥的小叔子。 目光柔情似水，像是问，“怎么了？” 下一瞬。 女佣将浴巾披在楚婵身上，罩住了惹人遐想的那处。 封景神思回笼： “你淋了雨，先上楼去洗个热水澡，需要什么都吩咐下去。”目光看向另一处，吩咐到，“带回来的文件都拿去书房。” 封景走了。 楚婵问厨房要了碗姜汤，也跟着上楼。 她是故意玩湿身那套勾引封景，却也不想真把自己弄生病了。 想着封景离去的背影，楚婵噗嗤笑了出来： “害羞了呀~这可爱~” 十一：【……】 楚婵意犹未尽地继续道：“才露这点就那么大反应，也太纯情了吧，以后……以后带着他玩各种花样，脸皮薄的小叔，可怎么办才好呢？我都心疼了。” 十一偷偷觑了眼楚婵的表情…… 整个系统都抖了抖！ 好可怕。 十一不搭话，楚婵也不放在心上。 一边哼着轻快小调，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一口气拿下封景…… 可推开门…… 她名义上的老公——封江流，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楚婵这是第一次面对面地看他。 尽管同母异父，可封江流的容貌和封景却不太相似，大概是顺了各自的母亲，尤其封江流长期居于下位，本就稍显阴柔的脸更透出一股女人的媚意。 如果，他不是那么一脸阴翳看着楚婵的话。 婚后，原身和他一直都是分房而居，互不干涉，现在封江流突然出现在她房内…… 这是闹哪样？ 正想着，封江流站起来，双目赤红像要杀人： “贱人！” 第14章 小叔疼死你（14） ……嗯？ 封江流狰狞着面目，深深破坏了原本还不错的五官，阴阳怪气地说： “本来娶你还当你是个安分的，没想到才几天，你就往我弟弟面前凑……” 楚婵抑下要挑动的眉头。 弟弟？ 封景本人可不承认这个身份。 “结果还真给你成功在封氏谋了个职位，楚婵，听说你前几天还调去了秘书处……现在又穿成这样跟他一起回来，你是要勾引谁啊！是不是还想工作到我弟弟的床上去啊！是不是！？” 封江流的喉咙越来越大，心绪动荡下，面貌都扭曲了。 楚婵对封景确实怀了“歹念”，可要说穿着…… 这身可是最最标准的职业装。 封江流纯粹是没事找事！ 任谁被人扑头盖脸骂上一顿，心情都不会好，何况楚婵原本就对这位没有任何好印象，她向来不爱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没必要的人身上，便问： “说完了吗？” 楚婵神色淡冷，指了指身后的门，“说完了，出去。” 封江流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不将他看在眼里，心头的怒火更添了三分，冷笑道： “你以为傍上封景这棵大树就没事了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出去。”楚婵又重复了一遍。 “女人全他妈是婊子！我就知道，全是婊子！” 封江流越说越火，腾地站起，抄起桌面上一个铜质雕塑，用尖锐的那端对准楚婵的脸划去，还阴毒的笑，“今天就划烂你的脸，看你以后用什么勾引男人！” 楚婵眼眸一眯。 看封江流朝她而来的速度，这是要下死手了！ 楚婵笑了：“我真的真的很久没有生气了。” 阴冷入骨的语气，连缩在暗处的十一听着都抖了三抖。 就像不久前在封氏门口那样—— 封江流的攻势明明又急又凶，楚婵却轻轻一晃避开。 封江流亦有些错愕，又很快稳住情绪，一击不成，又调整身体准备下一次攻击，嘴里还放狠话：“楚婵，有本事你别跑！记住了，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怎样你就得怎样，哪怕我今天在这打死你……” “是么。” 楚婵轻飘飘地反问，抬手在男人背上拍了下…… 封江流一下失去重心往前面倒去。 他手里的尖端刚好扎在自己腹部，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血泊泊地流。 楚婵优哉游哉地在旁边看着： “原来像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流出的血也是红的啊，还挺好看的……”视线又落到封江流脸上，她啧啧脸上，眼含惋惜，“原本想划你脸的，便宜你了。” “不、不要……” 封江流娇生惯养久了，哪见过那么多血？还是从自己身体留流出来的！ 一下子就慌了。 “你……你要干什么……楚婵，不要，可不要毁我的脸……来人啊，快来人啊……楚婵杀人了！！人都死哪里去了……” 楚婵冷眼看着他喧闹，亦不阻止，眼里始终带着一份鄙夷。 就这玩意儿，还是自己老公？ 搞笑吧！ 忽然，楚婵笑容甜蜜地稍稍弯腰： “一口一个弟弟，听起来关系很好啊，你说……我今天要是不小心在这弄死你，小叔他会怎么处理呢？” 最终倒影在她眼底的，是封江流彻底的惊悚。 第15章 小叔疼死你（15） 待封景到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封江流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但即便如此，腹部的血依旧止不住地流，染红了身下浅色的地毯…… 不远处。 楚婵蹲坐着靠在墙壁上，她的衣衫和头发微乱，但比起封江流要好太多，至少露出的部位看不到伤。 此外，桌椅摆设倒了一地，那件刺伤人的凶器刚巧落在封景脚边。 可惜了。 “怎么回事？”大概了解情况后，封景问管家。 “回少爷，刚才只有江少爷夫妻二人在房内，外头的人只听到里面隐隐在争吵什么，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不清楚的，后来好像起了争执……只是江少爷平常都不来这，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江夫人房里……” 这话说的，居然偏向了楚婵那头，明里暗里指责封江流没事找事。 可见这位平常在封宅是多讨人嫌了。 江少爷……这称呼不可谓不讽刺。 哪怕冠了封姓，住进封宅，在一众佣人眼里，封江流始终是个外人！ “不，不是的！” 封江流急急地打断，看着封景，一脸的惊恐加倚仗： “弟弟，是她，是她要杀我！我不过想跟她说两句，她就拿起桌子上的雕塑扎我……她的精神有问题，我要跟她离婚！弟弟，你把她送精神病院去，不对，我还要告她！……” 封景低头：“你叫我什么？” “弟……” 封景下意识要喊“弟弟”——平常他都不敢这么叫，因为封景厌恶，只敢搁心底里想想，可刚才真给吓住，竟忘了改口，此刻再封景愈来愈冷的注视下，咽了口唾沫。 “封、封景。” 封景扫过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 可……还有力气告状，那就是伤得没那么重，也不必急着送医院急救了。 封景说：“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封江流私生活放纵，可在这位“弟弟”面前，焉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所以哪怕这会伤口很痛，过度失血令他眩晕，还勉强撑起最后一丝精神，跟封景复述。 而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站在距这个人那么近的位置了。 封江流好似着了魔。 描述里，还不忘侧重将楚婵形容得多坏多恶劣，如何故意伤他还妄图致死，说完，他就眼巴巴地望着封景，想看他如何处置这么女人。 毕竟哪怕关系不好，可两人身上流着一部分相似的血，冲着封家的面子，封景也得为他出这口气！ 想到这，封江流这颗心都热了…… 不料，封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送医院吧。” “那这个女人呢？弟弟，你不会是……” 封景忽然回头。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封江流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鸭子，惊恐得忘记了尖叫。 封景的声音和目光一样冷：“今天第二次了。我很早就警告过你，以后都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忘了？” 弟弟？ 那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封景，我错了……” 封江流跟条狗一样，在地上哀求，封景却不看他一眼，宣判道： “堵上嘴丢出去，叫救护车过来。注意别弄脏地板。” 第16章 小叔疼死你（16） 送走封江流，又挥退其他人，屋里就只剩封景和楚婵。 封景走到楚婵面前，呼吸间还带着血腥气：“楚秘书，需要叫私人医生吗？” 家里是有私人医生的。 只不过封景乐得见封江流受罪，不愿拿来给他用罢了。 楚婵闻声抬头。 封景神色微动。 本以为楚婵会露出什么惊慌或者受伤的表情，结果她却平静得很，眼眸都没有波动——好像她从没参与进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路过的看客。 这个人好像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他对她的固有印象。 这不，又见到了截然不同的一面么？ 这种极致反差的背后，带给封景的还有新鲜感和惊喜，当他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楚婵身上，并不自觉去人群里寻找她身影时…… 将再也无法挣脱！ “不用了。” 看懂了封景的表情，楚婵又说，“我没有在害怕，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伤到人的雕塑一直都握在封江流手里，那伤不能说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但我没有刺他，可以验指纹。” 一句话，把所有都解释得很清楚。 封景确认她的镇定不是伪装：“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追究。”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帮着封江流。 “谢谢。”楚婵轻声说，撑着墙壁站起来，还跟封景道歉，“发生这种事还弄脏了房子……对不起。” 封景淡淡一扫：“叫人过来清理就好，今晚就换房间住吧。” “好。” 封景还有事要处理，没呆一会边走，临走前顿了一下，低沉的嗓音似蛊惑： “在车里我给你的提议……或许，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至于封江流伤势如何？ 不在他管的范围内。 - 楚婵很快被带到新房间。 神色冷得惊人。 难怪呢…… 封江流刚刚发那么大火，原来不是愤怒自己给他戴了绿帽，而是……怀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真龌龊。” 楚婵本来没想对封江流怎么样，大不了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可现在—— “我看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动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回敬对方一下呢，十一？” 【你准备怎么做？】十一问。 “封江流名下的产业、股份、乃至房产……全部报给我！” 【我知道了。】 十一当即潜入数据网窃取资料。 背靠封家这棵大树，日子太舒坦后难免有些闲不住，那就找点事情给他做，也让对方常常焦头烂额的滋味。 以封江流的能力，搞不好会破产吧？ 真期待呢。 楚婵啧啧两声：“只是在肚子上开了口个，没划花他那张脸，可惜了。” 十一：【……】 问：宿主不小心被戳开奇怪的开关，一天比一天凶残该怎么办？ 答：老实辅助就完事儿了。 至于封景两次提到的建议…… 她不是正在做么，而且，成效显著。 封景整个处理的过程，看似中立，实则全部都偏向了她，楚婵笑了笑说：“十一，我好像更喜欢封景了。” 十一：【……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17章 小叔疼死你（17）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楚婵在这个世界呆了快两个月。 封江流的伤虽不致命，却也挺折磨人的，让他在医院养了足足十天，好不容易出院，又发现自己名下的产业跟撞鬼似的连连出现问题…… 这段时间，封江流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工夫跟楚婵算账。 至于封景…… 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有十一提供的第一手情报，虽没有正式拿下，但肉眼可见的二人间的距离日益亲近，偶一个抬头，一个对视，便能读懂彼此的意思。 只欠一个捅破的契机。 - 今天封景不在，下班前，楚婵接到杨逸的来电： “楚秘书，今晚boss有个宴会，需女伴陪同参加，礼服和车辆都已准备就绪。” “他今天不是在英国谈生意吗？”楚婵问。 “早上的飞机，现在已经在国内了。只是boss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宴七点开始，请您先去，boss随后就到，我安排了人员在那接应。” “那好，我现在过去。” 楚婵挂了电话，回头跟十一说：“这算不算正式带着我露脸了？啧啧，关系都没有确定，会不会太急了点？” 这段日子见了楚婵太多“自我感觉良好”的表现——虽然她也的确担得起这样的评价。 可挺多了，还是有点腻。 十一忍不住怼了句：【别想太多，或许只是工作需要。】 楚婵：“但他为什么只找我不找别人呢？” 十一：【……方便快捷？】 楚婵摸了下脸颊，笑着骂道：“小傻瓜，那当然是因为我生得貌美啦~” 十一：【……】 不过这话，它还真没办法昧着良心反驳。 入场时的惊艳四座，是对楚婵容貌最好的赞美。 问杨逸，说封景已经出发，要晚一些到。 正主不在，楚婵也没什么心思，任一众女伴争奇斗艳，她则找了个角落随便拿点东西吃，边等边打发时间。 可偏偏都那么低调了，还有人找来：“小姐，一个人吗？” 楚婵抬头，入目的是位西装革挺的中年男子，眉眼看着有些眼熟，打扮瞧着还挺人模人样的，可惜那双眼……不太正。 “不是。”楚婵说，“我搭档刚刚离开，应该过不久就回来，这位先生……请便？” 男人儒雅一笑：“小姐是在说笑么？从你进来到现在有一刻钟，我可没见着你身旁有任何男人停留。” “那先生是明知故问了？” 楚婵也笑，神色却是疏离，“我的确是有搭档的，不管你信不信。” 中年男人套近乎的笑忽然收敛，看着楚婵的眼底带着点贪婪，也带着几分掂量，终究还是顺从了本能。 “那小姐是否介意临时换一个男伴？” 楚婵咬下叉子上那颗小樱桃，头也不抬地回绝：“介意。” 男人非但没生气，反倒哈哈地笑了两声： “别那么急着拒绝。先自我介绍一下，鄙姓尚，这里的人一般都称呼我一声尚董……” 尚少他爸？ 父子两还真是一个德行！ 楚婵放下碟子，再抬头，慢条斯理地问：“所以……？” 第18章 小叔疼死你（18） 这语气…… 是平日给人奉承惯了的尚董始料未及的，同时，也深深地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不愿意？ 我偏要！ 尚董很快调整好情绪： “哪个公司的？看你面生得很，还是个新人吧。要做这行，光长得漂亮可不行，还得有关系。”他露出一个自负至极的笑，“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问问他我究竟是谁。” 这种场合经常会找娱乐圈的人过来助兴。 来的明星无论腕大腕小，在这群掌握资本家的大佬面前，一个个都积极得很，毕竟随便傍上一个干爹，可能让他们少奋斗好几年呢。 楚婵明显是被误会了。 “小姑娘，现在动心了？” 楚婵抬头，神色恹恹：“不需要也没兴趣，尚董请便吧。” “你——” 尚董的脸沉了下来。 这个美人的到来便勾得众人蠢蠢欲动，尚董凭身份将那些觊觎的眼神都压下，直到他过来还有不少人瞧着呢，这会见他被拒，往后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尚董面上划过一丝阴翳，须臾，又化作大方儒雅的笑：“原来小姐志不在此，倒是我唐突了。” 他招手，在旁等待许久的侍从便递上一杯酒。 “来，这酒就敬这位小姐，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尚某不会再提。” ——还好他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 楚婵看着男人手里的高脚杯，十一已经提醒她酒里有春药了，正想着要怎么“玩”呢…… 十一：【对了，有件事我好像没告诉你。】 楚婵：“嗯？” 十一：【你的本体已经死了，但为了能进行任务，我预先支付了两个月的寿命，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收集到相应的爱意，你将直接结束游戏。目前这种状态是不行的。】 楚婵沉默了会：“现在距两个月还剩下多久？” 十一：【两天，准确的说是一天又十三个小时。】 楚婵：“呵呵。”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说？晚了，真的会死人的！ 楚婵和十一在意识里交流，但在外人看来，就是她跟尚董在僵持，眼看那位尚董的脸越来越黑，耐心就要耗尽的时候…… 封景到了。 他一眼就找到了楚婵，也发现那里气氛的尴尬：“这就是你说的都安顿好了？” 杨逸边擦着冷汗，边跟着封景大步流星的步伐。 他也是冤枉。 唯一没算到的，就是低估了楚婵的美貌和魅力。 封景强势地插在两人中间，瞥一眼，确认楚婵没什么事后，才看尚董：“尚董找到我的秘书，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尚董一愣。 他万没想到楚婵真的有搭档，而且还是封景！ 但比起儿子，做爹的底气明显要足一些，他神色从容地笑了两下：“这不是等了会没见到封总人影，就想跟你的秘书品品酒，聊两句么。” 封景眸色深邃，划过尚董手里的酒杯：“这杯酒，我收下了。” 刚伸手，楚婵却似突然醒来，手比他更快一步地接过。 “十一。”楚婵唤。 十一：【……嗯？】 楚婵：“你那有药吗？要最烈的、没男人日上三五次就解不了的那种！” 十一：【……】 宿主突然疯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19章 小叔疼死你（19） “楚婵？” 楚婵回眸一笑：“boss，这酒是尚董敬我的。” 白皙的指尖衬着酒红色，说罢，仰头饮尽。 十一：【……】 这喝的可都是特效药啊！ 早年封景刚接手封氏时，年纪小、阅历浅、地位不稳，再处理事务之余，少在酒桌上应酬，一杯杯下来，胃就喝出了毛病，直至后面站稳脚跟，才慢慢把胃养了回来。 但到底大不如前。 封景眉心微蹙，稍许低声：“还好吗？” 楚婵笑得很乖：“好。” 封景目光一扫：“等等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男人视线里的含义，作为同类他再清楚不过。 封景同尚董寒暄两句，便带着楚婵离开，只是那尚董的目光始终黏在楚婵身上： “都打点下去，还有那个秘书，给我多看着点！” 封景的人又如何？ 不过是个有点姿色的秘书罢了，他就不信还弄不到了！ ——所以说，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尚少，多学着点吧。 - 十一出品，必属精品。 没一会，楚婵就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变化。 楚婵拉了下封景的袖口，轻声说：“boss，我失陪一下。” 封景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屋里太热了么？” 楚婵：“有点。” “这里不用你陪，去外面透透气吧。”盯着楚婵那张招人的脸，封景又补了句，“手机也带上，别往没人的地方走。” - 楚婵没去外边，而是去了二楼的洗手间。 “怎么样？” 十一：【对方派来的人一直在后面跟着，现在正在打电话。】 楚婵被药效灼烧着，从内到外像一团被点燃的火，必须得有人熄灭，或者跟她抱在一起燃烧殆尽。 她在这方面向来对自己大方，现在不仅陷入窘境还要被迫忍耐，实在是没了好气，“又丑又老还作，呸！掏钱请我睡都不要。” 十一：【……宿主还请尽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楚婵：“解决？对啊，是要解决……” 接着，一个电话朝封景拨了去。 “楚婵？”低沉的男声微带电流，直把人的耳朵都给烫酥了，“怎么了？” 封景等了足足五秒，都没等到楚婵的声音，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换个偏僻的位置，声音柔和了些。 “楚婵，你现在在哪？” 细微的呼吸声传来，封景才要松口气，又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 因为正常人的呼吸，不该是那么重的。 “楚婵，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楚婵越来越重的呼吸——或许叫娇喘更为恰当，那声音也不复平常的轻柔，带着点娇，带着点媚，撩拨琴心，“封景，小叔，我好像……不太对劲……” 封景握手机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面色沉下，与之相反的，声音则沉稳得叫人安心：“别怕，你现在在哪？” “我……在哪？”那边的女声带着深深的困惑。 “对，告诉我在哪，我过去接你……别怕，我在……” 语气里，有着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耐心和温柔。 第20章 小叔疼死你（20） 声声安抚，总算稳住了对方的情绪。 “我在……我在洗手间，二楼左边拐角那间……你快点过来啊……我这样好丑，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不要带人，我不想别人看到……” 最后都染上了哭腔。 “好，不带人。”封景说，“在那找间靠里的位置躲好，听到我的声音才能出来，知道么？” “知道了，你快来啊……” 封景又安抚了楚婵两句，才切断电话，又有人涌上来要谈生意上的事。 封景打断：“抱歉，失陪一下。” 男人行色匆匆的同时，说着自己好丑的楚婵，用指腹蘸着水，轻轻在镜面上自己绯红的眼梢便抹过，语调似呢似喃，又像情人的呼喊： “快点过来呀，小~叔~” - 封景到得很快，甚至都赶在了尚董面前。 这会晚宴正进行得火热，洗手间空荡荡的，寂静得很，最里面传出的那两声拼命抑制一下的轻吟就显得愈发清晰了起来。 封景也不顾这是女厕所，直接进来，找到声源地在门上敲了敲。 “楚婵，是我，开门。” 像被按下静止键，所有声响都消失了，也没有动。 “开门。”封景又说，“没事的，只有我一个人，不要怕，先给我开门好不好……” 门终于开了。 可里面的画面，镇定如封景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楚婵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手臂、脚踝、脖颈、脸颊乃至耳根……全部都染着一层红，不是沐浴后浅浅的粉嫩，而是果实被强制催熟后的艳丽，一下，便灼了人的眼。 她出了不少汗，紧贴的礼服勾出全身玲珑的曲线，额头都濡湿了，底下一双清透见人总露三分笑的眼，水雾朦胧，眼梢偏生又殷红，媚入骨髓。 楚婵意识迷离。 抬着一双湿眼望去，半响才认出眼前这是是封景，同一时间，唇边展开一个安心又甜蜜的笑，刚要扑过去，又忽然抱住自己的脑袋。 “不，不要看！我现在好丑……好奇怪……你出去！不准看！” 恍恍惚惚的，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 封景却把外套一脱，一下把楚婵抱到了怀里：“不奇怪，还是很好看，你只是生病了，我先带你出去……” “是……这样的么？” “是。” 封景的回答，就像他托住楚婵的那两条手臂一般坚定，“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乖乖的，很快就会好的……” 楚婵如梦初醒，突然按住他的手臂，“不、不能去医院！”又推了推封景，“你也走，你不能在这里，不能跟我待在一起，这对你……不好……” 落在怀里的重量跟鹅毛一般轻软。 楚婵那些挣扎封景根本不放在眼里，依旧柔声道，“我来的时候没人看到，我们回家找私人医生，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乖乖的，对我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封景何尝不清楚楚婵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名声？ “真的吗？” 要出门了，封景拿起外套盖在楚婵头上，光线彻底消失前，楚婵见到男人唇角轻勾。 “我从不骗人。” 第21章 小叔疼死你（21） 出来时，正巧撞上尚董一行人。 尚董见被人争了先，心底不忿，故意阻拦道：“封总这是从哪来啊？抱着那么个大活人的……” 封景沉着眸觑了眼。 “封氏和尚氏合作的事，改日再跟尚董好好谈谈。” 封景一走，尚董的脸立马沉下来。 “不就是也秘书么？跟护崽一样的护着，黄毛小儿，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 楚婵这会可没法分神留意外边的事。 她快被药效折磨死了。 “十一。” 十一：【……嗯？】 楚婵委屈巴巴：“我想犯罪。” 仅仅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成熟男性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传来，对如今的楚婵而言，再没有比这更令人疯狂着迷的东西了！ 她想姜男人骑在身上，狠狠撕碎对方整齐的衣衫，再用解下还带余温的领带束缚对方的眼睛，然后弯腰，嗅着那具身体蓬勃而强烈的气息，一点点膜拜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全部把他吃到肚子里去，好好地饱餐一顿！ 【……】十一说，【还在外面呢，注意点形象。】 楚婵：“我难受，我委屈，我都快被烧死了，现在只想日天日地……” 十一：【至少让封景换个地方吧，我先暂时将你的敏感度调低，你再忍耐一下……今天总归会让你如愿的。】 楚婵终于笑了：“好哒~” 敏感度一降，楚婵总算能腾出脑子思考别的事了，想起封景说要叫医生…… “十一，你这药靠得住吗？” 【放心。】十一冷飕飕地说，【没男人日上个三五次，你永远得这么难受着。】 - 为了报复楚婵对自己的质疑，医生一到，十一又把楚婵的感应中枢开启了。 烧得楚婵死去又活来。 封景想将楚婵放下，又被她拽住，无奈，便只能就这个姿势给医生看： “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 医生一通倒弄后，“咦”了声，扭头问封景：“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发现到现在有二十来分钟了，一开始难受的很，中间回来路上像是好了点，然后现在好像更加严重了……”事关身体安危，封景叙述得很仔细。 医生收了器械：“叫她男朋友过来吧。” 封景心底一沉：“解不了？” 医生摇摇头：“不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种，而且药效极强，喝下去立即就渗到身体血液里去了，哪怕洗胃都没有用，还是尽早喊她男朋友过来吧，排出来就没事了，而且对……的另一方也是无害的。” 他顿了顿，“估计照这个程度，得折腾到后半夜了。” 这位不仅医术精湛还见多识广，若他都这么说…… “但回来的路上她看着好了很多……”封景提起。 “这不可能。”医生一口否认，“这种药从入口那刻起，就会一刻不停的在她体内游走，燃烧她全部的抑制……”他的目光从楚婵潮红的脸落到封景手臂上。 “这一路都是你抱着她吧？” 封景点点头。 医生一把拉起楚婵的手，握紧的拳头被他一根根手指的掰开，入目，指尖和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的红。 “果然……” 第22章 小叔疼死你（22） “这种药不可能失效，一路过来你的气息又影响着她……”医生看着楚婵，面带怜惜，“小姑娘，忍得很辛苦吧？” …… 医生出去了，屋里就剩封景和楚婵两人。 掌心那片红深深刺痛了封景的眼，一瞬间，连别的地方好像也被针扎了一下。 “抱歉。”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我不知道……” 见女孩匍在穿上，痛到一抽一抽的身体，余下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封景想伸手安抚，最终那手顿在半空中：“我去叫封江流回来。” “不——！” 明明生活已经痛到失去意识的人，却再度被这个名字唤醒，她大汗淋漓，整个像从水里捞出来，还呢呢喃喃地，“不要他，不要……不要封江流……” 重复几遍，身旁的灼热再次躲去她的注意力，楚婵都要扑过去了，又强行把自己拉回来，抱着脑袋，胡乱地揪着长发，像个发狂的精神病人。 “出……出去！你也出去，不要过来……” 封景没有动。 “求你了，小叔……”楚婵低着头，卑微的哀求着，“我这样太难看了，求求你出去啊……不要再看了……” 封景则先一步掐住楚婵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楚婵哭得满脸泪水，偏偏浑身的皮肤却是潮红，一双眼梨花带雨，唯独尾稍带着些媚，猝不及防地对上，封景都不由心头一悸。 他哑着嗓音问：“不要封江流，那你想要谁？乖乖告诉我，小叔都给你照顾来……好不好？” “不要……”楚婵一味哭泣，“不要，我谁都不要……求求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 不可否认，如今的楚婵和往日见到的大相径庭。 什么端庄、什么清丽……全不见了，荼蘼地绽放着，亦深深勾起他人内心最深处那丝黑暗凌虐欲。 封景倏然笑了。 一下子，那张清冷的脸竟露出和中药的楚婵不相上下的艳色。 “楚秘书，你是在说笑吗？医生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身上的病无药可医，放任不管的话……你会死的。这样还要选择一个人呆在房里吗？” 楚婵被他的笑颜迷倒，露出恍惚的笑，甚至乖顺地沿着封景的指尖蹭了蹭，又骤然清醒。 “不要，你走！” 她去推封景，但这会两人力量悬殊，她那下就跟小猫挠痒似的，反被封景抓住，在她掌心的伤口处舔了下。 呻吟溢出，仿佛舒适到了极点。 封景带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说谎，不乖。” 他拉着楚婵的手，俯身，转而去攻讦楚婵的脸，细密的吻去沾在睫毛上泪珠，那战栗的颤意一直延伸到封景心底。 “其实一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有在怀疑楚秘书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吃下这个药，故意叫我救你，故意逼我走开……但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封景的吻轻轻的，落在楚婵红艳的眼睑上。 撩人入骨。 “楚秘书，你是喜欢我的。” “你真正想要的人是我……对不对？” 第23章 小叔疼死你（23） 楚婵觉得自己都快精分了！ 一面想把封景扑倒了狠狠蹂躏，另一面又要维持人设的矜持…… 越想越窝火。 操！ 封景那家伙究竟是不是男人？他那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搁在身边居然还能一忍再忍…… 攻略什么的，爱意什么的…… 等她让封景享受到了，不全有了么！ 楚婵最终决定顺从本能，爽完再说，却被十一按住。 【冷静点。】 楚婵炸了：“合着现在放在火上烤的人不是你啊！” 十一：【确实不是。】 楚婵：“……” 身体不能控制，楚婵只得任由封景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自己四处——额头、脸颊、脖颈再往下……那团火在体内越烧越烈，楚婵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又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泪流。 封景的吻一下又一下，落在她眼睑上，含着温柔，将泪水悉数吻尽。 “再等一下，乖宝，乖，你会不舒服的……” ——再没有什么比这样吊着不上不下更难过的了。 “十一。”楚婵唤。 十一：【……嗯？】 楚婵放着狠话：“我要是死了，绝对会带着你一起！” 十一默了默，才道：【抱歉，我不愿意。】 …… 等待的过程持久而漫长。 久到楚婵的知觉都开始变得迟钝，也因此，在最后全身诉求得到满足的那刻变得更加得弥足珍贵。 十一终于给她刑满释放了。 楚婵喘息着，遍布香汗的双手环住封景的脖子，贴在他耳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喊。 “封……景……” 一声又一声，无论身上动作的轻重缓急，直到最后男人凶狠地低头衔住那两瓣娇艳红唇，唇齿相依间，咽下对方支离破碎的呼喊，应道。 “我在。” …… 药效比十一吹嘘的还要好，男人在这方面的能力亦比楚婵想象中还要强。 这一场，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封景稍稍起身，扶开楚婵黏在额间的碎发，柔声问：“难受吗？” 楚婵疲懒极了，连身都不想翻，光用背对着他，轻轻地嗯了声。 “乖，我们先洗澡。” 封景抱着楚婵，先去浴室清洗了一遍——里里外外的。又穿上衣服，下楼取来医药箱，替楚婵处理掌心的张口。 凌晨三点。 期间，楚婵轻轻地动了下，封景第一时间发觉，停下手里的动作：“弄痛你了吗？” 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自然是痛的。 也很爽。 楚婵眯了眯眼，意识看着还不太清醒，封景的短发濡湿着，就着橙黄的光看去，那张总是清冷到不近人情的脸上，融了几分温柔和人情味。 “封景。” “……嗯？” 楚婵猝然笑开：“你真好看。”她抬着酥软无力的双手，跟猫儿似地撒娇，“要抱抱。” 封景好脾气的把她抱到怀里，由她的脑袋枕着自己还赤裸的胸膛：“这样行吗？” 楚婵满足地点点头，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休息一会。”说罢，封景就这个姿势继续替楚婵处理伤口，只是动作比先前要更轻更柔。 楚婵体力透支得厉害，没一会便睡过去。 待封景弄完，便看到楚婵合拢的双眼，低头在楚婵唇上浅啄一口。 男人双眸含笑。 “晚安，好梦。” 今晚，月色很美。 第24章 小叔疼死你（24） 天亮未亮时，楚婵醒了一次。 腰间横着一条手臂，稍稍转身，便看到了封景的脸。 楚婵看着看着……好半响没有动。 【你怎么了？】十一问。 楚婵：“我现在是不是不用死了。” 【是的。】十一查询了一下，【预支的两个月还清了，除此之外，根据目标对你的爱意转换，你剩下的寿命还有四个月有余。】 楚婵低低地笑了下，眼里却不似欢喜，“那么简单啊，早知如此……十一你说要是我早点给自己来那么一剂猛药，是不是这两个月都不用熬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观察，十一对人类的情感亦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一通分析后，它说：【不会。】 【如果没有前两个月循序渐进的铺垫，你今天哪怕痛死在这里，封景也绝不会回头看一眼——这次事件，是令封景认清自己的一个契机，而非主因。】 【经分析，单纯的交配行为并不能令目标产生爱意。】系统顿了顿，【哪怕宿主生得再美。】 楚婵：“我一直都美，谢谢。” 十一似想到什么恐怖的事，迟疑地问：【宿主我想请问，你的老毛病……是不是又开始了？】 楚婵有个毛病。 中意的时候觉得对方千好万好，即便要献上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惜，可一旦得到，追求时的甜言蜜语、天长地久又都当不得真，很快被抛到脑后，遗忘。 用楚婵的话说——“靠近了才知道对方竟如此无趣，绣花枕头。” 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喜新厌旧”、“渣”。 要不然再原世界她也不会被前男友一刀捅死，不是么？ 这个问题，楚婵很认真地想了想，看得十一胆颤心惊的： “暂时……还没有。” “封景人不错，技巧方面虽然还需要磨练，但以处的角度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为了他我都素了那么久了，才吃一顿怎么可能够饱？” 十一总算放下心来。 无论令楚婵坚持下来的原因是什么，现阶段，只求她不折腾就好。 要是撩一个抛一个，它收集的数据永远都不会完整。 “对了。”楚婵问，“我那会太累了，我睡了后封景有做什么吗？” 【你闭眼后，他亲了你一下跟你说晚安，你手里的伤也是他亲手帮你处理的，怕弄疼你，擦得可细心了。】 怕楚婵故态复萌，十一拼了命地捡封景的好话说。 “是么，还挺会撩的。” 楚婵看着封景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也跟着俯身，在男人唇齿见落下甜美的一吻。 “早安~”小叔。 说完，她便蹑手蹑脚地起身穿衣。 【你要走了？】十一不解地问，【不等他醒来再加深一下感情吗？】 楚婵低低地笑了，舌尖碾过红唇，餍足又妖媚：“留下？留下才是真的尴尬。” 情欲冲昏脑袋的时候做什么都不为过，可一旦清醒，需要考虑的事就更多了。 楚婵无不遗憾地叹道。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叔嫂这个身份的，玩起来刺激得很，但从长远考虑……将来有机会再玩角色扮演吧。” 第25章 小叔疼死你（25） 楚婵找到了封江流。 受伤加操劳，让封江流整个人如失去养分的花儿一般，快速地枯萎着，两颊的肉都有些陷下去，突出瞪着楚婵的那双眼睛愈发得惊悚吓人。 楚婵也不怕，反而往封江流身旁的男人身上扫了眼。 ——这位就是奸夫了。 看着男人略眼熟的眉目，楚婵唇边扯了个讥讽的笑，开口道： “封江流，离婚吧。” “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笑话，而有没有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对你的影响都不大，早点结束，你也不必束手手脚，能跟你边上这位玩得更开心些。” “你的财产我一分不要，算我净身出户吧。” 封江流听罢，冷冷一笑：“你的确是该净身出户。但做出这种事情你还想全身而退吗？贱人！” 楚婵挑了挑眉。 这个似轻视的举动，更是触动了封江流敏感感且脆弱的神经。 他突然起身，将装着热咖啡的杯子冲楚婵砸去，双眸阴翳蒙灰，嗓子更像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般难听： “你们做过了，你们果然已经做过了……贱人！贱人贱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明明知道……他明明就知道的……” 楚婵略一偏头，躲开了封江流的攻击。 跟着来的男人看看楚婵，还是柔声劝道：“阿江，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气到自己的身子……” “滚开！”封江流一把将男人的手甩开，暴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也被这个骚货迷住了对不对？果然……女人全部都是烂婊子！婊子！” 男人脸上有些阴沉，也有些尴尬。 楚婵倒不介意。 在第一次和封江流对上的时，她就知道——两人不是真爱了。 楚婵不紧不慢地把离婚协议拿出来，还在上面搁了支钢笔，转向封江流那头： “签吗？” “哈哈哈哈哈——” 封江流大笑，拿起协议三两下全给撕碎了，他把碎纸往头上一撒，看着楚婵的目光和语气尽是阴狠，“想摆脱我和封景在一起？楚婵，你做梦！！” 虽不清楚封江流是从哪得知的消息，透过纷纷落下的纸片，楚婵看封江流的神色依旧是平静的、优雅的、自信的，甚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高高在上。 “真正做梦的人，是你吧。” 封江流桀桀地笑着，唤道：“韩一诚！” 男人回头看他。 封江流却不与之对视，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一直叫你操我这种硬邦邦的男人，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啊？” “阿流，我没有……” “那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封江流打断对方苍白的辩驳，“从进门开始，你就盯着这个婊子看，是不是觉得她很美？别急啊，在床上更骚！” “阿流……”男人的拇指微动，明显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韩一城，去，上了她！” 楚婵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最后落在脸颊涨红的封江流身上。 对着那双怨毒、嫉妒、诅咒的眼，楚婵倏然笑了，明艳四射，与封江流形成鲜明对比。 她说：“封江流，你觊觎弟弟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第26章 小叔疼死你（26） 心思被戳破。 封江流脸上有一瞬的难堪，很快，又扭曲地镇定下来。 垂首，额发落在眼睑，他低低的笑道：“你果然知道了。” ——封江流真正爱着的人，是封景。 楚婵往边上一瞥。 所以看到她跟封景一同回家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所以连替身都要找跟封景长得相似的。 “我喜欢封景啊，我的弟弟……不！我爱他！从十八岁开始，我做梦都想着他能回头多看我一眼，即便是那种厌恶的、鄙夷的眼神……统统，统统都能让我感到兴奋……对，兴奋！……” “我那么爱他，那么爱……可为什么，为什么——” 封江流骤然抬头，双手焦灼地在脸上抓过，留下深且骇人的血痕。 以一种阴狠的、咒愤的视线看着楚婵：“为什么你要出现！” ——为什么你要来破坏这份平衡？！为什么！！ 楚婵勾起唇，笑了。 “不管我出不出现，封景都不可能接受你，永远不能。”残酷地为封江流判下无期徒刑，楚婵稍顿，语气愈显得意味深长，“而且把我带到那个家，让我有机会靠近封景的人……” “不正是你么？封、江、流。” “啊啊啊啊——”封江流疯了，双手在脸上乱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骚货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骗了他！当初就不该让你靠近弟弟的……” 楚婵神色自若地站在那儿，似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男人发疯的样子，艳红的唇清晰地吐字： “那请问，在封景身边呆了那么久，怎么就没见你成功呢？” 封江流像是被雷霹中，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是啊……他怎么就没成功呢？ 是没有试过吗？ 当然不是。 从十岁被接回封家里，那个仅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便成了令他仰望的存在。 封景并不喜欢自己。 尽管良好的教养没令这个男孩处处为难自己，但全然的忽视有时比冷言冷语更叫人难受，封江流清楚这点，却又不自觉被对方所吸引。 好想进入到他的眼睛里，好想、好想听他回头夸自己一句…… 这种迷信般的存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十八岁那边，他意外见到了封景沐浴后的身体，倒在地上还不说，某处起反应还被对方看到了。 封江流至今还记得封景当初的那个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恶心…… 并对他说：“滚。” 那时封父住院，偌大一个封宅只有兄弟二人，封江流的胆子也比刚来时大了不少，变着法子勾引封景，得到的却是封景愈来愈冷的眼神。 梦灭了，心碎了。 再后来，他放纵自己，一夜情，找各种各样的替身…… 但不变的是封景那看垃圾的眼神。 ——在他眼里，他永远只是一块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而已。 回忆着种种，封江流茫然了：“他……弟弟他觉得我的爱……恶心……” “错了。”楚婵打断道，“爱永远不会恶心。” “不……不恶心……”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封江流看着楚婵，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楚婵稍许歪头，笑了，眼底流光溢彩，像汇聚着星河海洋，光芒璀璨能给人救赎，偏偏又在中央，开出一朵艳丽的罪恶之花。 楚婵说： “恶心的是你啊~” “你的整个存在，都是源源不断让封景感到恶心的源泉。” “到死都不会改变。” 一下狠狠地把封江流推进了地狱的深渊！ 第27章 小叔疼死你（27） 封江流疯了！ 他把楚婵带到红灯区—— 破旧脏乱的环境，丑陋猥琐的男人……无一不是对后者的有意凌辱。 区区十几平的房间中央摆着张大床，除奸夫外，还立着四五个健壮的男人，全部赤裸着上身，而床的四周，则摆满了摄像头。 封江流拍了拍韩一诚的肩膀：“看在你跟我那么多年的份上，第一次就给你了。” 接着，又关照周围的男人，“这婊子骚得很，已经不是处了，敞开了玩！另外视频都给我拍好了，记住，务必把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给我钉在镜头里！” 说着，他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楚婵，阴毒一笑： “这个大礼……楚婵，你给我好好享受吧！” 封江流厌恶女人，已经严重到了见到女人身体就会呕吐的地步，所以尽管满心怨愤，也只能选择离开，把场地留给韩一城等人自由发挥。 封景……弟弟…… 如果你看到自己上过的女人被几个大汉压在身下轮，你还会要她吗？ 封江流遮着眼，声音刺耳地笑着： 一定是……不要了吧。哈哈！ 随着封江流的离开，房里的空气也变得炽热起来。 楚婵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划过。 【需要这样激怒他吗？】意识里，十一问道。 “不需要啊。”楚婵轻飘飘地回，“但是我高兴。” 十一：【……】 楚婵：“一想到他觊觎我的人那么多年，就忍不住想给他点苦头尝尝。” 十一：【……】但现在快尝到苦头的人，好像是你自己吧？ 似了解十一心头所想，楚婵安抚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 到现在，韩一诚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本来是夜店的牛郎，每晚要伺候不同的人，男女老少，胖瘦美丑……直到有一天幸运地被封江流看中，成了他的专属。 他依附他，讨好他，骑着他，渴望对方能给他更好的人生。 至于爱，是没有的。 本质里，韩一诚喜欢的始终是女人。 香软细嫩的女人。 本以为直到封江流厌倦，他这辈子都只能干男人恶心的那里，没想到忽然一个惊喜就掉在他眼前。 还是九分以上的大美人！ 美人的美眸一抬，韩一诚只感觉每次动工前都要伺弄很久的那处又恢复了往日雄风！ “你叫韩一诚是吧？”美人的声音也很动听，她勾勾手，“过来。” 韩一诚像条狗一样滚了去，甚至忍不住想跪地去亲吻对方的脚背。 “您……您有什么吩咐？” ——封江流要看到此情此景恐怕得气死。 楚婵挑眉：“凑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韩一诚往前一步，温软的女体尽在咫尺，每一个呼吸都牵动着他，他忽然又想到封江流的吩咐…… 他在卑躬屈膝些什么呢？ 他是封江流的人，而这个女人就是主子白给他操的！ 思及此，韩一诚猛地朝楚婵扑了去。 银光骤闪，血花飞溅。 “啊！” 韩一诚吃痛地往后推了两步，捂着灼烧的脸颊，往楚婵那看了去，就见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正垂首，漫不经心地在白皙的指尖把玩。 “你的脸我很不喜欢，毁了吧。” 第28章 小叔疼死你（完） 这一刺，震慑了众人。 银刃犹在淌血。 “封江流给你们多少钱？”楚婵问。 众人你瞧我，我瞧你，心底还在斟酌犹豫——毕竟他们并不清楚眼前这位标致的大美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楚婵刀尖一转，在指尖完美地画出一朵花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样吧，封江流花多少钱要你们来搞我，我出三倍。封江流在封氏的地位有多尴尬……相信也不需要我多说，至于我跟顶头那位的关系……” 楚婵微微一笑，看着韩一诚，“问他吧。” 韩一诚那点燥热都凉了下来。 他混迹声色场所多年，还是有点眼色的，沉着脸冲众人点了点，问道：“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楚婵眸中似有星光闪耀：“我要你们做什么……” …… 楚婵在屋里等了会，就见封江流被韩一诚请进来。 封江流皱着眉头：“开始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是说了除非结束都不要叫我……” 待看到安然站着的楚婵，封江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狐疑的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划过。 “怎么回事？” 楚婵朝他抬了下手：“动手。” “对不住了，封少。” 一群人朝着封江流走过，并撕扯他的衣物，封江流拼命阻止却无能为力：“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今天掏钱是让你们来操这个贱货的！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策反了。” 楚婵站在不远处，还朝封江流招了招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整场闹剧。 封江流脸上被自己抓破的血痕只做了简单处理，还未结痂，原先清秀的容貌早已不见，看着着实吓人。 也难为这群人能下得了手。 楚婵冷漠道： “还你了，我记得刚才你说要让我‘好好享受’，对不起，我是个记仇的人，所以接下来——” “你只有痛，没有爽。” “来——对着镜头打个招呼吧，好好表现哦~” 楚婵不止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 两个大汉抓着封江流的手，强迫他在签字栏上按下手印——至于签名，会请专业的人来仿。 楚婵将纸收好，出门。 不多时，屋里想起封江流痛苦至极的尖叫，楚婵在外边停了一会，似在从对方的痛楚中取乐。 【宿主。】十一突然问，【你这身身手到底是从哪来的？】 简直跟那张盛世美颜的脸格格不入！ “忘记我前男友是混黑的了？”楚婵笑了笑，“你以为黑道少主真那么好追？” 十一：【……】所以你到底负了人家多少，最后才会被人一刀捅死！ 十一又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楚婵想了想：“接通全国的网络，传网上去吧，把我们主角那张下联露得清晰些。里边那么多摄像机拍着呢，可别浪费了。” 封江流既然敢动她的脑筋，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 处理完事情，楚婵走了出来。 红灯区的糜烂都阻止不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可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对方站在灯火璀璨处，带来的保镖为其开出一条道来，一身清冷的气息和这暧昧的夜格格不入，但四目相接的瞬间，清凌凌的眼倏而又染上柔软的色彩。 封景腿长，三两步走到楚婵面前：“楚秘书。” ——逃不掉了。 楚婵眨了眨眼，灯火跳跃在她脸上，与那姣好的颜交相辉映。 正想着封景会用何种开场白，封景却先一步弯腰，牵起她的手。 “回去了。” “……哦。” 二人手牵手，走了几步。 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从步伐到呼吸……乃至背影都协调得很。 楚婵还是忍不住抬了下头，戳着封景的腰：“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封景低头，在楚婵的眼睑上吻了吻。 一如那夜，自然、诚挚、亲昵。 男人的嗓音温柔又黯哑：“乖宝，回去再说。” 这次，换楚婵反握住封景的手，她贴在男人的耳边，像山间修炼千年的精怪，笑得清纯而妖媚： “那……那晚的事，也能回去再说吗？”也能回去在继续吗？ 封景扫了她一眼，晦暗不明：“看你表现。” …… 一步、两步…… 这段路似乎一下子变得很长很长，像漫漫人生一样，走不到尽头。 第29章 番外：我觊觎你很久了 【番外】 后来楚婵才知道封景叫她“楚秘书”，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亲昵称谓。 再后来，她从秘书又跃了一级，成了他的……私人秘书。 有多私人？ 很多都不可说的那种。 …… 那日之后。 封江流的视频在网络上大肆传播，又有人爆料他是gay又骗婚，封江流的形象一落千丈，成了人人茶余饭后都要骂上一口的“渣男”。 只不过楚婵当日费心思弄来的离婚协议是作废了。 因为结婚证本就是封江流伪造的，没有任何法律效益。 而封江流的身份尴尬，对封氏倒是没有任何影响。 韩一诚又回到了夜店。 被楚婵划伤的脸治了也整了，倒是比原来更帅，来店里指名点他的人也比原先更多，听说韩一诚最近被一位富婆包养了，正打算进娱乐圈呢。 …… 不过这一切，楚婵都是不知道的。 彼时，她正在距繁华帝都万里远的私人岛屿上。 封景好不容易将近一个月的工作叠一起处理玩陪楚婵出来玩，可来的第一夜就把人折腾狠了，到这会临近正午，楚婵还在滨海别墅的大床躺着呢。 刚醒，封景一杯水就递到她嘴边，还托着楚婵的身体。 “还好吗？” 楚婵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男人的服侍，边瞪了他一眼：“都中午了……” 封景挑眉：“昨天是谁让我再重一点的？” “你也可以拒绝！” 封景低头，在她唇边啄了口，舔去那溢出的水渍，眼梢微弯：“抱歉，情之所至。” 眼见楚婵又要炸毛，封景赶紧在她背上抚了抚。 “下午想去哪？” “海边走走” 封景：“可以。” 楚婵又瞪了他一眼：“我腿酸了，都怪你……你要背我过去。” “可以。” “手也酸，都抬不起来，你要帮我穿衣服……” “可以。” 封景又说，只是眸色渐渐沉了下来，深邃流离，最终印在楚婵喋喋不休的嘴上，反复蹂躏在昨夜已被弄至靡艳的唇。 “封景你……” “反则已经晚了。”封景稍稍移开些，舔着楚婵的唇肉，眉眼晕染开，“乖宝，我会全权负责你的下午。” …… 楚婵最爱他的眉眼。 如诗如画却似染着寒霜，偶然间展唇一笑，又恰似春来。 最爱的还是他匍匐在她身上，随着律动的喘息性感得要命，那双眼微濡含情，深邃得能将人吸纳进去。 平常工作时，偶尔被闹腾狠了，就把她抓过来狠狠亲一口；要不服驯，再撩，那就抽下领带直接日上一顿！ 总能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 这次到最后，自然免不了酱酱酿酿一番。 楚婵正是穿戴完毕，被封景抱着去看海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当然，中间涂防晒霜又险些擦枪走火了一次。 彪悍的能力，令楚婵一度怀疑吃了春药的人是封景。 还是药效永久那种！ 海浪拍打着沙滩，海天交接处时而有海鸥飞过，静谧美好。 楚婵为报复封景，枕在怀里指示封景走来走去，做这做那的，封景都好脾气地应下，过了会，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换了方式，一次次叫封景的名字。 “封景。” “嗯？” “封景。” “嗯。” “封景。” “我在。” “封景。”这次楚婵是贴在男人耳畔边叫人，娇娇地笑，尾音带勾，“你知道吗？” “——其实我觊觎你很久了。” …… 封景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反正回去后，楚婵再次被日到下不来床。 翌日一早。 楚婵再度被封景叫醒：“起来了，今天要出门。” 男人穿起西装，打着领带，俊美得一如初见，外边隐隐还有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出去？做什么？”楚婵睡得迷迷糊糊。 封景将一个东西套在楚婵无名指上，吻了吻。 “如你所愿。” 那东西，是戒指。 …… 证件办得很迅速。 楚婵看着结婚证感慨着以后再也不能喊他小叔了。 封景把人拉到怀里亲了又亲：“没关系，我们还可以玩角色扮演。” 今日，阳光正好。 【第一个故事·完】 第30章 书呆子，好美味（1） 系统空间里，十一正在清算着数据： 【扣除已使用，目标封景对宿主最后的爱意值转换成寿命为两年零三个月，是否要进行情感解析？】 情感解析，又名感情淡化。 做了之后，所有的爱恨都会变得很淡很淡，明明是自己不久前才亲身经历的事，却淡得像自己只看了本同剧情的小说。 不痛不痒。 楚婵睁开眼，懒懒道：“不用了，去下个世界吧。” 【好的。新世界传送中——】 - 小巷里。 “喂，我前两天跟你提的，考虑的怎么样了啊？” 楚婵刚降落，便听到一道少年的声音。 她一边回头，一边下意识地反问：“前两天……你说了什么？” “你！”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张脸写满了年少轻狂，头发剃得短短，往上竖起，眼睛里带着一股狠劲，看上去很不好惹。 旁边还围了一串大概是小弟的存在。 校霸？ 领头的少年把嘴边吊着的烟往地上一吐一踩，邪邪地笑：“楚婵，你完全没把老子的话放心上是吧？” “没事，你美，老子乐意纵着你，老子今儿个就再说一遍——” “楚婵，做老子的女人！” 楚婵：“……” 为什么才传过来，连剧情都没来及接收就要演这种强取豪夺的戏码？ 还是校园版的！ 还有只是个小朋友呢，不知道毛有没有长齐就一脸狂霸酷炫拽的表情……真的很违和好么？ 楚婵沉默了。 【宿主，容我提醒一句，你这个身体是有男朋友的。】十一适时提醒道。 “又有？” 上个身体是少妇，这个身体又确定了恋爱关系……真不能给她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任她放肆玩。 不过有了…… 也能分手，也能离婚啊！ 楚婵看着面前的少年：“对不起，我……” 【你们是偷偷谈恋爱，没有人知道。】 楚婵：“……”早说会死吗？ 已到嘴边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硬生生被楚婵扭成了——“我只想好好学习，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你？好好学习？”少年盯着楚婵肆意地嘲笑开了，“拒绝就直说呗，就你那点成绩，实在不够拿来给你做挡箭牌的！” 楚婵不想理会小孩子的胡搅蛮缠，问十一：“我男朋友是谁？” 【往前看，就路口骑着电瓶车看你的那位。】 这群不良堵她的巷子并不算太隐蔽，也浅得很，楚婵望过去，能见到那是个颇为帅气的穿校服男生。 只是视线才对上一秒，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呢，对方就拧着油门，开走了。 楚婵：“……” 十一：【请宿主不要太难过。】 楚婵：“不难过啊。” 回头她就把这个手给分了！ 不良们久久得不到楚婵的回答，眼看老大的脸色越来越沉，小弟们都很会看脸色出来帮衬： “楚小美人儿啊，再考虑考虑不？” “跟着我们老大保管你在校园里横着走，谁见了不低头你一声大嫂的？” “是啊，何况我们老大人又帅，出手也大方……” 楚楚可怜的少女被一群打扮流气的不良团团围住，口子路过的人不少，却每一个敢上来搭救，就当楚婵的忍耐力快到极限的时候—— “住手！” 第31章 书呆子，好美味（2） 来的是名男生。 一身整齐的校服，脸上带着黑框眼镜，略显厚重；额发有些长了，落下来隐隐盖住了眼睛，瞧着有些阴郁不自信的模样。 身材挺高，但完全撑不起那种气势，好像还有点怕。 即便如此，男生还是一步步走过来，半低着头，用不算响亮的声音坚定道：“不要，不要欺负同学。” 贺炎——不良首领立即嗤了声：“什么玩意儿？” “老大，他是江叙年……” “啥？” “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那个学霸，江叙年啊！跟楚婵一个班的。” 贺炎恍然大悟。 “原来是书呆子啊。”他神色依旧不屑，用余光瞥了眼江叙年，“怎么？就你这样还想英雄救美？” 江叙年抬手。 他的手生得美极了，修长匀称，骨节分明，透着白瓷般的无瑕雪色，映着落日夕阳，隐隐能窥下底下血流的青筋。 昭示着他男人的身份，也不至于太过柔弱而显得女气。 只一眼，便夺走了楚婵的视线。 她是个有些奇怪收藏癖的人，心头微痒，只想把这双手读书写字的手摘下来好好保存…… 江叙年亮出手机，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已经给教导处的邢老师发信息了，他很快就会到这里，放、放人。” 贺炎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你他妈——” “老大老大，别冲动，万一那老家伙真来了……” 好几个人上去把贺炎劝住。 其实江叙年这会心底也怕得很，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镇定，他深吸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会站出来对不对，行不行，要是楚婵到最后甚至不领情…… 想到着，他瞧瞧往女孩那瞥了眼，刚好同楚婵的视线对上，后者弯着唇笑了，还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江叙年懵逼。 眨眼？ 眨眼是什么意思？ 正当一群人拥在一起，被欺凌的少女本人却朝他这边跑来。 江叙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少女越来越近的身影，有种陷入偶像剧的幻觉。 下一秒。 手腕就被抓住了。 “楚、楚……” 从没跟女孩靠那么近过，江叙年结巴了，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都不由地睁大。 楚婵因惯性前倾，又为了稳住身体而稍稍后仰，仰着头朝他笑，而来回间荡起马尾的碎发扫在男生因穿短袖没包住的手臂上，带起细碎的痒意。 不知是因为哪种。 “别愣着了，快跑。” “好……好……” 接着，江叙年就木愣愣地被楚婵抓着跑出了好一段路，直到摆脱那群人。 只不过。 楚婵看着撑着墙壁喘个不停的江叙年…… 这家伙真的是男生？体力有那么差的吗？ 好歹对方伸出援手了——虽然以楚婵的身手或许并不需要。 楚婵从书包里拿了早餐没喝的牛奶给他：“好点了吗？” 江叙年转过身，一张脸还是涨红，有气无力地朝楚婵摆摆手：“不……不用了。” “见义勇为是好的，但当时很危险，就算你通知了老师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以后做事别那么鲁莽。”楚婵想了下，又补了句，“那些人不会对我怎样，你来就不一定了。” 江叙年愣了一下，抬起头。 “但是，你不愿意啊……” 第32章 书呆子，好美味（3） 像是有人在心头开了一枪，炸开漫天绚烂的花火。 ——我不愿意，你就要站出来…… 楚婵翻过原身的记忆。 江叙年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多好，高中同学两年多，两人有过的交集可谓是少之又少，但在这种所有人都选择袖手旁观的情况下，江叙年仍愿意挺身而出…… “江叙年。”楚婵叫着他的名字，嗓音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 “……啊？” 那双漂亮的眼浅笑着弯起，楚婵焉坏颜坏地问：“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呀？” “咳——咳咳……” 江叙年被惊到了。 突然一口气没提上来，呛在器官里，咳得他整张脸爆红，分不清到底是难受……还是羞涩。 “没……没有的。”少年慌乱地辩解，“楚、楚婵，请你不要突然说这种话，今天被围在那里的人无论是谁，只要她露出那种表情，我都不会不管的。” 楚婵靠近一步，弯腰，突然把脸凑到江叙年面前： “江叙年，我美吗？” 江叙年给吓得往后蹦了一下，动作幅度之大，连眼镜都落到了地上，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满脸的绯红更是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两只手紧张地攥着，根本不敢抬头。 楚婵偏偏还要逗他，声音带笑地继续说道：“为什么不抬头？地上有钱么，还是觉得我长得不堪入目？” 濡湿的额发遮住的眼睛，从楚婵的角度，就能看到少年漂亮流畅的下颚线，抿起的唇红艳柔软，好看得叫人想上去咬上一口！ 少年最终选择了诚实： “好、好看的。但好看跟喜欢没有必然关系，我是说，是另外一种的喜欢……” ——得，越说越乱。 江叙年似乎是没有跟女孩子单独相处的经验，那颗读书第一的脑袋突然坏掉了，连语言中枢都无法启动，懊恼无措中，他听到对面的少女噗嗤笑出了声。 楚婵说：“你眼镜都掉了，又不抬头，这样能看到我吗？” 那声音又娇又软。 江叙年不知道是该说话呢，还是继续聆听少女美妙的笑声，最终磕磕绊绊地说：“可，可以的，我记得的……” 楚婵的笑声愈加清晰，令后者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好了，不闹你了。” 楚婵笑着，弯腰把眼睛捡了起来，检查完好后，擦去上面的灰尘，交还给对方，“还好没坏，不用多赔你一幅眼镜的钱。” 落在江叙年眼里的，是楚婵蹲下又起身，从校裤里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脚踝。 皎洁似白鸽。 江叙年：“谢谢。” 坏掉也不会叫你赔的。 指尖碰触的瞬间，楚婵忽然抬头，惊奇加惊喜地看着江叙年。 “欸——？” 江叙年下意识地要低头，却被楚婵按住了，少女娇妍的容貌越来越近，几乎贴到了他身上，手指温柔抚开遮挡的碎发，声音甜得似含着蜜糖。 “江叙年，我才发现——” “原来你长得很好看啊。” 第33章 书呆子，好美味（4） 这、这要怎么回答啊？ 最后，男孩子红着脸，急匆匆地跑掉了，留在楚婵站在原地清脆地笑。 【宿主。】十一问，【你这次准备换口味了吗？】 楚婵想了想：“再看看吧。” 江叙年前后的反差确实很有趣，摘了眼睛后的脸蛋意外得漂亮，符合楚婵作为颜狗一贯的审美，有那么一瞬间也的确令她心跳加速了，但要说喜欢到想同他在一起的地步…… 却是没有的。 至少目前没有。 顶多是忍不住凑上前，逗弄一番，对方越是面红耳赤，她就越觉得欢喜。 回忆着少年仓皇逃跑时差点把自己扭到的踉跄模样，楚婵又说：“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十一：【……】 可爱？ 这是形容男孩子的词？ 但本着良心—— 十一：【嗯，可爱的。】 楚婵：“对吧对吧，你也这样觉得，那就再养养，看看具体情况……” - 不知是不是故意安排。 连续两个世界的原身都叫“楚婵”，且在相貌上总跟楚婵有六七分相似，美貌无敌。 这个世界的“楚婵”，家庭和睦，父母宠爱，家境小康。 唯一不太顺心的，大概是学习成绩了。 原主的沉寂在年级里中等偏下，今年又升了高三，明年六月就要参加高考，可以说正面临学习压力最大的一年，现在好了，楚婵穿过来了。 晚饭后，楚婵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摊了一桌的模拟卷—— “十一，来搭把手啊。” 十一默默吐槽：【你不是985毕业的吗，这种能难倒你？】 楚婵：“打住，别乱夸，我这都毕业两三年了。” 她随手拿起一张物理卷，上面原身已经做了些，字迹倒是跟她念书时挺像，正确率就差多了，楚婵的记忆里不错，一扫，发现自己还记得高中时的题。 “我会是会，可就怕超常发挥啊。再说，你当初拉我来是叫我谈恋爱的，至于其他琐碎小事……” “辛苦你了，我的辅助系统。” 她笑得又美又乖。 十一：【……】 一人一系统正争着呢，微信提示音响了。 备注是“他”。 【他：到家了吗？】 楚婵：“这是谁？” 十一立即给予解释：【你男朋友，刚刚跑掉的那位，大名齐云蔚。】 楚婵：“哦。” 当即把联系人备注改成了“齐跑跑”，放到旁边把人晾了会，到提示音再三响起，才冷酷地打字回道： 【没有。】 【齐跑跑：怎么回事？】 这条信息一收到，齐云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带着电流的男声温柔道：“老婆，怎么了？这个点都没回家，还在外面吗？” 那语气，仿佛他当真一无所知。 楚婵语气平淡：“是啊。” “出门了么？”齐云蔚依旧扮演者完美男友的角色。 “我为什么没到家……”楚婵唇边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你还不清楚吗？” “什么？” “我没瞎，你也不用装傻。”楚婵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又问，“齐云蔚，你平常是不是有看别人给你戴绿帽的习惯啊？要不要我顺便再送你几顶？” “放心，凭我这张脸，很容易的。” 第34章 书呆子，好美味（5） 那头沉默了一阵，才迟疑地出声：“你……你都看到了？” 楚婵：“呵。” 齐云蔚又是沉默，须臾，他软着声音好言好语地诉苦衷： “是，我确实在，但老婆，这事你不能完全怪我——” “他们那么多人，贺炎他在外面无法无天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不能叫我一个人对上他们全部……”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面对？”楚婵打断他。 “老婆，你听我说，男人之间的相处你不懂。你是女生，跟贺炎又没什么冲突，贺炎再狠也不会对你动手，你只要忍忍，周旋周旋……就会没事的。” “是么。”楚婵轻飘飘地扔下一颗惊雷，“如果他说，要我做他女朋友呢？” 齐云蔚：“……老、老婆，你没有同意吧？” “当然了。” 楚婵很甜地笑了笑，说道： “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我男朋友是齐云蔚。” “想要我他她女人，得先问过我现在的男朋友才行，亲爱的，我做得好不好？” 那头齐云蔚大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老婆，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别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楚婵：“当然不是，不然我现在是怎么接你电话的？” 齐云蔚的声音骤然沉下来，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当初在一起，我们明明说好了不公布的，现在你告诉贺炎……你要我怎么办？” “这不是人算不如天算，遇到危险了嘛。”楚婵的声音娇软，好似完全不受对方怒气的影响，“而且我返回了，偶尔也想行使一下作为女朋友的权利。这不过分吧？” 那头齐云蔚被驳得说不出话。 楚婵还在继续道： “哦对了，如果你觉得保护女朋友很困难，你做不到的话，我们也可以分手——” “贺炎说了，只要我点头，能让我在学校里横着走。” “齐云蔚，你说横着走是怎样一种感觉？” 楚婵最后一个音没落下，齐云蔚便怒气冲冲地挂断通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一阵阵忙音，楚婵摩挲着手机，意犹未尽地说： “随便讥两句而已，那么沉不住气啊……到底还是小孩子。” ——但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处。 比心态未成熟，特别嫩，随便一撩就脸蛋爆红……嗯，跟江叙年那个书呆子那样的。 【你不跟他分手吗？】十一问。 “再等等。”楚婵低头把玩着手机，“高中生，尤其是高三生的日常无聊得很，又没找到替代对象，平常作业学习都有你看着呢，我再玩一会吧。” 十一：【……】 所以说到底还是在压榨它的劳动力？ 人干事？？？ 楚婵忽地抬头，乍现出眼底一瞬的精光：“做我这种大美人的男朋友，哪有那么容易？他想得真美！” 原主在学校里成绩不算突出，可就凭这张脸，爱慕者怎么都不会少，贺炎不就是一个么？ 齐云蔚就等着当靶子吧！ 十一：【你美你说了算。】 可怜齐云蔚，做了原主一个多月的男朋友，最多也不过是牵牵手，就要被打成筛子！ 第35章 书呆子，好美味（6） 楚妈妈推门进来，只见女儿拿着手机，似乎在想心事。 她把果盘往桌子上一放，开始了。 “一天到晚拿着手机鬼鬼祟祟地发消息，还老是出神，一会乐呵一会笑的……老实点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楚婵回过神，无辜且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妈。” “这时候叫再好听也没用了。” 楚妈妈显然吃惯了女儿这套，又说起，“囡囡，你现在是高三生了，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到大学有喜欢的就谈吧，我们也不管你。你的成绩我和你爸也清楚，不求你超常发挥考多好多好，但本科至少也上吧？毕竟那差点的大学里的男孩子也不好，不配你……” 这番话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现阶段在国内就业，看的还是学历文凭。 “那我要是现在找个能帮我提高学习成绩的呢？”楚婵反问。 楚妈妈憋不住笑了：“你当学霸是大白菜啊，随你捡的？” “要是我找到了呢？”楚婵坚持。 楚婵现在念的高中是本省重点率取率最高的，里头的学霸那都是真学霸啊，一个个能打的很，楚妈妈琢磨着对方也看不上…… 不对！ 光女儿那张脸，还真能骗两个学霸来！ 不过他们家也给女儿请过不少家教，女儿看着用功，但偏偏好像没在学习上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成绩稳定得叫人绝望，要对方真能把这块朽木雕出花来…… 这算是提前拿下潜力股吧？ 楚妈妈想得开明，一拍板：“那就找呗，妈同意了！” “要我爸说起来……” “我给你顶着！” 楚婵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妈妈。”又往盘子里捏了个葡萄，送到楚妈妈嘴里，一直要甜到母亲心里去。 - 第二天，学校。 一二两节课合起来要进行一次数学考试。 楚婵在草稿纸上画画写写。 十一：【不对不对，宿主你做对太多了。数学是原主最薄弱的一科，按照原主的水平，选择题最后两小题都是不可能算对的，另外你整张卷子的正确率都太高了，要改……】 楚婵：“……” 做对有也错了？ “好好，知道了。” 楚婵又把做对的题目改错了不少，最后两道简答题根本不用去管，其他也都马马虎虎算算写点上去就好……这么一来，时间空出来不少。 教室的座位是按成绩和身高混着排的。 因此一米八的江叙年能坐在才有一米六的楚婵的侧前方。 楚婵懒洋洋地看着。 一众七歪八倒的姿势里，就数“书呆子”坐得最直，高中统一规格的肥大蓝白校服，硬生生在他身上穿过一股清隽之意。 连背影都好看。 只见江叙年哗啦啦书写的笔一顿，整个脊背都僵硬了。 ——被发现了吗？ 楚婵的坏心一下就升了起来，碰掉旁边的涂卡笔，那笔听话的滚到江叙年脚边，无间隙的贴着对方的小白鞋。 现在好了，连腿都僵了。 真是个呆子。 楚婵勾着唇轻轻一笑，蹲下了身…… 第36章 书呆子，好美味（7） “后面在干什么？” 数学老师骤然起身，吓了所有人一跳。 她边问，边靠近。 “老师，我的涂卡笔掉了。”楚婵不慌不忙地抬头，手里的确拿着一支笔。 数学老师的脸上依旧带着怀疑，往楚婵脸上扫了圈，又去看江叙年： “是这样吗？” 数学老师是位年近四十的女性，一向不喜欢楚婵。 在她看来，自己的教学方法没有任何问题，但楚婵的成绩始终在原地踏步，一定是没认真学！ 至于平常那些认真…… 装出来的！ 何况楚婵还长了张好看的脸，上课就这么坐在那，就能勾得后排的男生课都不听了，只顾着看她，本就糟糕的成绩跌得更厉害。 祸害精。 现在还影响她最看好的学生—— 更可气了！ 楚婵捡笔的时候，手似有若无地碰到了江叙年的小腿，还隔着一层衣料，轻得像一片天使的羽毛落在上面。 那一瞬间。 江叙年答题的思路彻底断了，笔尖在卷面上重重一划，落下长长一道，破坏了卷面整体的美感。 这会魂还在空中飘着呢，又要被教室叫回去回答问题。 “是、是的。”他磕磕巴巴地说，“本来想帮忙捡的，但是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结果对方就做出这种事情…… “你不用帮，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做卷子！”对着江叙年和对着楚婵，老师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 她眼里依旧带着怀疑，瞥过楚婵的试卷，面含鄙夷。 果然是没有任何长进！ 又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自己答题，不要东张西望，不要看别人的卷子，更不要搞小动作……别人的分数永远也不会变成你的！” 唯独江叙年。 依旧保持着握笔的姿态，可断掉的思路，好像再也没办法接上。 在余下的时间里，数学老师全程盯着楚婵。 楚婵倒是无所畏惧。 只是可怜她身后的同学，铅笔盒夹公式小炒被抓，考完直接被叫办公室去了。 楚婵在班内人缘不错。 老师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不少人围过来安慰，叫她别在意，什么数学老师更年期到了，就爱针对她这种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楚婵笑了笑。 - 这个上午，同样在平常的上下课里度过。 江叙年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他时常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背上，无论上课与下课，这个认知，令他每时每秒都坐如针毡。 他成绩优异，学会的知识早已超过老师课堂上所教授的，所有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做当天的作业，或者发呆。 今天，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说，背都快被烫出一个洞来！ 终于，到中午吃饭。 楚婵跟平常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小伙伴说有点不太舒服，请她们帮忙带份回来。 偌大一个教室，静悄悄的，就剩下楚婵和江叙年两个人。 “你不去吃饭吗？”楚婵问。 江叙年还是低着头，抿了抿唇：“现在人多，我等等去。” “哦。” 气氛再次沉寂，静得可怕。 江叙年连续换了两个坐姿，还是忍不住地回了头：“楚、楚婵，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我？” 第37章 书呆子，好美味（8） “不给看啊？” 楚婵的语气慢悠悠的，娓娓动听，“可你站在这里就是给人看的，同样的，你也可以看我。” 江叙年的僵硬地抬起一点点头。 只看到楚婵白皙的脖颈，往上是柔软的下颚线，绯红的唇翘起一点点，漂亮极了。 ——太摄人了！ 江叙年立即又把头低下，少女带笑的嗓音继而传来：“好了，是你自己不看的啊，这下可不能怪我了。” 江叙年低声：“不要用这种眼神……” “那种眼神？”楚婵故作不知地继续戏弄。 江叙年抿了抿唇，修剪整齐的指尖都要扣到掌心里。 炽热的，滚烫的，令人坐立难安的……好似正被对方捧在心尖尖上，连灵魂都要为止兴奋起舞的眼神。 求你了。 不要……不要再这样看他了！ 可楚婵偏偏还要说，她唇角勾着浅笑：“你不喜欢吗？你应该说出来的，你什么都不说……原谅我对你还不够了解，至少目前无法完全揣摩到你的心意。” “你……你不要……” 江叙年正磕磕巴巴地说着，楚婵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她摸出来，低头一看—— 又是齐云蔚发来的微信，连续三条： 【齐跑跑：老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齐跑跑：放学后，我们见面聊聊吧。】 【齐跑跑：我在……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你不来，我不走。】 楚婵讥讽地扯了扯唇角，指下慢悠悠地打字：【好。】 楚婵发完消息，直接把齐云蔚的号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嗯，还要留着折磨一会，暂时不能把人拉黑了。 之后，再不理睬对方的任何消息。 【你要赴约？】十一问。 “没有啊。”楚婵毫无愧色地说，“不是骗骗他么。” 十一：【……】 楚婵：“那么闲得慌，就好好等着吧！” 楚婵收了手机，对面的江叙年还等着。 他依旧低着头，额发和眼镜遮住了眼睛，但气息却比刚刚沉寂了不少，也再也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 死气沉沉的…… 这可不是楚婵喜欢的模样。 于是，她刻意逗弄道：“对了昨天，你的脚没扭到吧？” ——她果然看到了！ 江叙年的呼吸再度被打乱，先前的沉静也一扫而光，楚婵跟着上前：“又回来了。江叙年，是不是一定要别人逗你两句，你才会变得鲜活啊？” “只有你……只有会这样做。”江叙年的声音又轻又柔。 他是成绩榜上一马当先，只能叫人仰望的“学霸”——或许说“学神”更为恰当。 平时沉默寡言，厚重的眼镜和刘海遮住眼睛，整个人显得阴沉又忧郁，根本没有人会上前跟他说话。 “这么说，我是唯一的？”楚婵突然问道。 江叙年愣了下，还是选择诚实： “……是。” “那我可真是幸运。” 少女的语气无不透着轻快惬意，似淙淙山泉流过心底，甜美动人。 江叙年不自觉地抬起头。 距离很近，他能看到楚婵笑得眼眸眯起，那里仿佛又星光跳跃，只一望，便叫人迷了眼，而下一瞬，一只雪白的手出现在她眼前，摊开。 “请你吃。”楚婵道，用眼神示意江叙年去拿，“作为昨天你救了我的谢礼。” 白嫩嫩的手掌中央，放着一颗亮晶晶的糖。 第38章 书呆子，好美味（9） “谢、谢谢。” 江叙年低着头从楚婵手里接过。 他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糖果看，好像那是什么烫手山芋，直把他的耳尖都灼得红红。 须臾。 少年握住手心，紧紧把那颗糖裹在掌心。 江叙年又深吸了一口气，唤道：“楚、楚婵，我收了你的糖，下午上课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 楚婵噗嗤一下就笑了，眉眼弯弯地说： “这是糖，不是什么砒霜，不要用赴死的语气说这种话啊，一本正经的……会让我感觉定位偏差的。” “对不起……”江叙年的声音轻轻。 楚婵表情狡黠：“看你表现哦~” 江叙年：“啊……？” 楚婵给自己剥了颗糖，放到嘴里，又指了指江叙年手里那颗： “吃掉。” 或许是少女的目光过于绚烂美好，少年一撞见，瞬间变成了机器人，机械地跟着对方的指令去做，直到糖的甜味在唇齿间溢开—— “甜吗？” 娇软的嗓音，如花的笑靥……这一切都仿佛比糖还甜。 江叙年僵硬又诚实地，点了点头：“甜。” 楚婵的笑声愈娇，她提醒道：“十分钟过去了，你可以去食堂吃饭了，再晚就没东西了。” 江叙年又是点头，然后转身，同时同脚地往外走。 糖的甜，在口中蔓延。 江叙年用舌尖拨弄了一下，那股甜又渗透到别的角落，脑袋里闪过少女的笑脸，还有…… ——原来她喜欢吃甜的啊。 - 楚婵信守承诺。 整个下去都没去烦江叙年。 只不过…… 那人人缘极好，午休和课后均被人围着说说笑笑，听着那和午间无二异的清脆笑声，江叙年的心头又似堵着什么，满脑子浮现着少女的一颦一笑，连题目都读不进去。 他并不是特别的。 只是无聊时拿过来逗一逗而已。 何况对方已经有…… 他又算什么？ 越想，那唇抿得越紧，手也越用力。 “咔”得一声—— 水笔的笔尖戳穿卷面，一直陷到底下桌面里去，留下黑黑的一个点。 他张了张口，缓缓舔过嘴唇。 从里到外，先前尝过的甜腻味道，已经荡然无存了。 - 楚婵虽然在跟别人说话，但她向来可以一心多用。 跟别人不过是应付，更多的是不动声色地将余光落在江叙年身上，是以，对方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全然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都看到啦~”楚婵被萌得不要不要的，还要跟十一分享，“一个人暗暗懊恼什么的，这也太可爱了点吧！” 到现在，十一显然也颇为了解这位宿主的秉性了。 【所以……你想做什么？】 楚婵勾着唇笑了下，又问：“昨晚你做的那些卷子，有没有超出范围的？” 十一：【有。】 楚婵：“哪张哪道？” 楚婵很快抽出那张卷子，假装问了问旁边几位，自然一致地得到了“不会”的答复，她皱着眉头，一脸的求师若渴，终于，挪着步伐走到少年身边。 “江叙年，你现在有空么？” “我有道题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第39章 书呆子，好美味（10） 江叙年整个背都绷紧了。 他一直关注着后方的动静，听到楚婵拉着人问题，也幻想过或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对方会找到自己，但到头彩真正砸到自己头上是…… 还是，无措了。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抓了下，很紧张，少年尽可能地平复呼吸，可开口的声音依旧磕磕绊绊： “哪、哪道？” 楚婵把卷子摊在桌上，素手一指——她的手及手腕都生得好看，随便一个动作，都有清风写意的味道。 “这道。”楚婵毫不羞愧地说，“从第一小问到最后一问，全都不会做。” 江叙年定了定神，才略显艰难地把注意力从手挪到题目上。 按理说，现在高中所有的题目均在他掌握的范围内，但这次，他却仔细得再三审题，才说：“这道题确实有点难，很容易绕进去，那……我教你？” 楚婵笑得眉眼弯弯：“好啊~” 短短几秒钟，江叙年那颗聪明的脑袋却以超高的速度运转着，私心里敲定了几种方案后，拿过草稿纸，正要给楚婵讲解—— 铃响了。 楚婵只能回自己的座位，离开前，她说：“时间真快，卷子先把你这里，到下节下课再给我讲，可以吗？” 江叙年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听到后面在说：“楚婵，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跟他问问题……” “啊？” “他虽然是年级第一，但整个人阴沉沉的，平常谁都不理，你不觉得很吓人吗？” 那一下，把江叙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几乎是同时，少女柔软的嗓音没有任何迟疑地响起： “不觉得啊，只是不擅长跟人相处啊，我问问题他也没有嫌烦……而且，别看我自己成绩不怎么样，但对学习成绩好的人还是很崇拜的。” 江叙年的心又飘在半空中，像踩着软绵绵的云彩，恍恍惚惚的。 直到又过去两分钟—— 他忽然想起现在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已经…… 没有下节下课了。 好不容易变轻快的情绪又平添了几分懊恼惆怅。 江叙年今日的作业只剩最后一点点收尾，可如今，怎么也不能继续下去，再看到楚婵的试卷，终于，他拿着草稿纸，专注地写了起来。 因为对自己的正确率有信心，平常答题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但这是给楚婵的…… 这样写，她能看得懂吗？ 对学霸而言，再简单不过的一道题，他硬生生是反复写了好几遍，且解题步骤愈来愈细致，到最后那版，便是个笨蛋也能看得懂了。 江叙年撕下全新一页，用最标准清晰的字迹把步骤全誊了上去，想了想，又在末尾填了一句，这才连试卷带纸，准备全部给楚婵传回去。 只是在拿试卷时，他突然发现，底下还藏着一颗糖。 ——跟他中午吃到的那颗一样。 江叙年左看看又看看，跟做贼一样，小心地将糖果藏在手心，收紧了，同时，下意识地往斜后方看去…… 只见少女一双盈盈笑眼与她对上，落落大方的模样，不知看了他多久。 他看到她张开绯红的唇，无声道： 给你的。 第40章 书呆子，好美味（11） 传来的纸条上。 字迹清晰，每个解题的小步骤都被写得很清楚，甚至比老师课上讲得还要好。 ——果然字如其人，且真正的学霸不仅能自己学好，连教人都不在话下。 楚婵看着，就见最底下还写着两行字： 【接下来就是放学，没有时间给你讲题了，而且比起说，可能我直接写下来会更清楚一点，这样子……能看懂吗？会做了吗？】 【谢谢，糖很甜。】 楚婵把纸收好，又另外撕了张，在上面写道：【学霸大人，在你的印象里我就那么笨？】 江叙年见到楚婵传回来的纸张时愣了下，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下意识地提笔回答： 【不是……】 不是她笨。 只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想做到尽善尽美。 但写到一半，又词穷地顿住了。 从楚婵找他问问题时，就是不少同学关注着这边，刚才的一来一回又引来了不少关注…… 江叙年的手动了动。 最后，把那张纸压在最底下，不再看它——好像这样就不会再想起那个人。 可楚婵远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她摸出手机，最上面一条是齐云蔚发来的，提醒她放学后别忘记，楚婵直接选择忽视，又在桌面下点了点。 同一时间，江叙年放在书包里的手机震了震。 少年执笔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没有任何回头地继续写了下去。 - 很快到了放学时间。 在此期间，江叙年就没再理过楚婵，让后者大呼“可惜”。 对此，十一表示：【这种老司机的撩法，你的小可爱根本承受不住。】 “有吗？”楚婵回忆着少年被撩是红红的耳根，连周围空气都变得很甜，“我觉得他也挺乐在其中的，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那是他拒绝不……】 十一顿了下，语气突然严肃；【你的小可爱接下来可能有些麻烦。】 江叙年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自然也没什么敌人，要说麻烦…… “昨天那群不良……贺炎？”楚婵立马想到。 十一：【对，贺炎已经带人找过去了。】 楚婵已经上了车，刚刷完公交卡，听到后瞬间冷了脸，直接往外走：“找死！人在哪？” - 楚婵把书包往门卫室一放，照着十一的提示，直接跑了过去。 到那儿的时候，江叙年正被一群人围住： “你跟楚婵什么关系，轮到你出手了？” “会读两本书，做三道题的书呆子而已，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英雄救美？敢坏大哥的好事，我让你英雄救美！你今天再救一个给我瞧瞧！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鬼样子……” “……” 一群人把中间的少年推来推去，难听的话还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江叙年却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始终低着个头，一言不发。 接着，他似若有所觉地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神色不明的楚婵。 明明跟着距离和眼镜，但那一瞬间，楚婵仿佛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那是之前一个人被众多人威胁时都没有的。 江叙年无声地说：快走。 这个人啊…… 这种时候，比起自身的安危，总是先想着别人…… 楚婵的心脏再次被人对准了开枪，这次还是连发，完全抗拒不了！ 她笑了—— 第41章 书呆子，好美味（12） “十一。”楚婵唤。 十一：【……嗯？】 楚婵：“我决定禽兽一次。” 十一：【……】 都禽兽那么久了，现在才准备认是么？ 但一想，两人毕竟是同事关系，十一最后还是咽下吐槽，选择鼓励：【加油，我看好你哦~】 - 江叙年根本不敢多看楚婵，就怕她被发现！ 少年背过身，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恰恰挡住后方的楚婵，一只手放在背后还轻轻地摆了摆。 ——不要过来。 “问你话呢，一个字都不说，哑巴了是不？” 其中一个不良嚷嚷着推了江叙年一下，可下一秒，手臂突然一疼，一颗石子就落在了地上。 不良捂着手臂，立即回头：“谁啊？缩头缩尾的，出来啊！” 可不等人出现，一直变现得逆来顺受的江叙年突然掉头就跑！ 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余下一个念头—— 一定不能让这些人抓到楚婵！ 于是，什么羞涩、什么男女有别……统统顾不上了，他想昨天对方做的那样，握紧了少女的手腕，可一扯—— 少女反而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抬头时，一双眼眸浅浅含着笑，又带着点温柔的安抚，跟他说： “这次，不跑了。” “楚婵！”江叙年着急。 楚婵却固执地按住他的手，语气出人意料的镇定：“跑得过初一，跑得过十五吗？一直这样见了面就跑总归也不是办法。” 得一次性把问题解决了。 江叙年好看的眉头紧皱：“可是……” 楚婵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乖，去边上看着。” 从楚婵出现的那刻起，贺炎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在看两人紧紧交握，不可分割的双手，他眼底涌起一丝嫉妒的怒火。 “你们聊完了没？我还在这呢！” “差不多了。”楚婵放开手，但依旧慢吞吞的，对着贺炎，也不显得有多畏惧。 经历了一次失手，贺炎这次明显要谨慎多了。 他打了个手势，手下小弟们立马将两人团团围住，不给任何一丝逃跑的空间。 贺炎问：“你特地跑过来，就是为了救这个书呆子？” 楚婵懒懒地一瞥：“不然来看你？” 江叙年的目光似乎就黏在了楚婵身上，隔着镜片，也能感觉到那股和往日不同的火热，他喃喃道：“你不该过来的……” 楚婵：“我在谈事呢，别插嘴，乖点。” 贺炎：“……” 当他是死的？ 但两人间亲密的他人无法涉足的氛围，还有楚婵那恍若看白痴的眼神，还是叫贺炎很不爽，又激起一股不服输的劲。 靠！ 老子堂堂校园一校霸，什么时候还比不上个书呆子了？ 贺炎一脸拽相地看着两人：“昨天是我手软，不想对你下狠手，才让区区一个书呆子就拉着你跑了。但楚婵，你看看周围，你该不会今天还能那么走运，随随便便蹿出来一个人都能把你救了？” 楚婵：“纠正一下。” 贺炎：“什么？” 楚婵指了指江叙年，慢条斯理地说：“昨天他救了的人不是我。” 又指了指贺炎，及周围一圈，少女脸上露出一个漂亮的，柔软的，绝对无害的笑。 “是你们。” 第42章 书呆子，好美味（13） 江叙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可下一秒，他抿了抿唇，双手伸到背后，悄悄打了个手势。 ——一直以来负责默默保护的汉子都快哭了！ 第一次！ 接到这份任务以来，二少爷第一次在学校范围内朝他下命令！ 总算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江叙年喊了帮手还不放心，全幅身心盯着楚婵的一举一动，虽然他在打架上不太行，可万一对方真的发了疯要动手，他也可以冲上去帮忙挡些拳脚。 主仆二人，一是担心，一是激动。 可接下来剧情的发展…… 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从楚婵回头跟江叙年说“去边上找块地方呆着”到她把脚踩带贺炎胸口，总共不超过两分钟！ 旁边的小弟都惊呆了！ 而楚婵甚至连气都没怎么喘，漂亮的脸上还维持着方才甜美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睥睨这贺炎说： “你是想知道我跟他之前的关系吗？不用那么麻烦，怎么不来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啊。” 江叙年：“……” 默默示意藏着的人“退下”。 那近一米九的肌肉大汉是真要哭了。 ——得！这次还是没有他的发挥空间，嘤嘤嘤哼！ 贺炎：“……”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回想起来真是日了狗了。 你说你既然那么厉害那么横，昨天我堵你的时候你还跑啥啊？ 扮猪吃老虎？很有趣？很好玩？ 贺炎既然能混到老大这个位置，对“道上”这一套还是很了解的，立即能屈能伸地说：“大、大姐，我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楚婵：“大什么？” “……”这话没法聊了！贺炎在丧命的边缘试探，“大小姐？姑奶奶？太奶奶？……” 楚婵勾着唇笑了，她稍许低头，视线同贺炎的对上，本就明媚的容貌一下子艳到了极点。 “喜欢我？还要我做你的女人？” 楚婵这是把昨天贺炎堵人时的台词一句句翻出来问。 贺炎被她笑得勾走了魂，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又想起这位姑奶奶恐怖的战斗力，瞬间惨白了脸，紧忙解释说： “不是不是，我做你的人！不不不——我做你的马仔……” 楚婵笑意更深了：“我这张脸，很美？” 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贺炎捉摸着女人都爱听赞美的话，使劲地点头：“美美美，您最美，宇宙第一美少女……” 楚婵却瞬间收敛了笑意，在他胸口一踹，利落起身：“再美你也只能看着！滚吧。” 贺炎摸了摸酸痛的心口，领着一众看傻了的小弟，立马要跑。 “等等。” 催命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贺炎不得不回头，谄媚以对：“姑奶奶，您还有什么吩咐？” “今天的事，不许透露出去。包括……”楚婵往江叙年那瞥了眼，神色中莫名带着些温柔的暧昧，“懂？” “懂……懂懂懂！” 撤退时，贺炎一下子福至心灵—— 妈蛋，合着他才是两人关系推进时的那个牺牲品？ 对此，十一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少年，你真相了。 - 贺炎的人一走，楚婵身上霸气全消，又恢复了一贯乖乖巧巧的模样。 她回头，开口的嗓音又软又甜：“没事？” 第43章 书呆子，好美味（14） “没事……” 江叙年看着楚婵，神色间有几分欲言欲止，少年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原来你的身手那么好……” “很好吗？”楚婵神色自若，随口回道，“因为这张脸，小时候遇到过一些麻烦，之后就被家里人送去，学了点自保。” 十一：【骗子！】 原主的确学过一些，但那都是花拳绣腿，跟晨练老爷爷的太极拳是一个级别！ 江叙年则点了点头，很容易接受了这个说法，又想到楚婵既然有这份身手，那自己昨天跳出来救人的举动…… 岂不是，多此一举？ 思及此，少年的情绪蓦地低落，他低着声音道歉：“昨天是我太冒失，拖累你了。如果不是我的多此一举，这些人你早就解决了吧……” “别多想。”楚婵打断道，“好心永远不会多余。” 是这样的吗？ “江叙年。”楚婵突然叫道。 “啊？” 江叙年一抬头，便同少女灼灼绚烂的黑眸对上，那里清清浅浅，在中央出漾开一抹狡黠的笑意。 “有时间瞎想，倒不如来谈谈当下吧。”她说。 江叙年那颗聪明的脑袋彻底钝掉了，以超低的频率转动着，顺着楚婵的思路下意识开口问道： “谈、谈什么？” 楚婵保持着笑容，凑近了些，少年依稀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淡馨香，透着股淡淡的甜味，很舒服。 楚婵说着：“刚刚是我救了你，照道理说，我们一人一次，应该算是扯平了。” 听到“扯平”二字，江叙年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就怕再从对方嘴里提到“再无干系”四个字，可不想—— “但从完成度上来说，还是我付出的努力更大一些，不可否认的，你欠着我一份恩情……对不对？” 十一听着，直想呼“不要脸”！ 这一切分明都是因楚婵而起，江叙年完全是不小心被牵扯其中，可事到如今，反而是问题的根源“挟恩求报”，从没见过这样的！ 可某位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并没觉得有丝毫不对，反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楚婵的笑意更深，精致的眉眼弯起，又出透出些许玩味的狡黠，“都说英雄救美吧，遇到难看的就说要做牛做马报答，可我长那么好看——” “小哥哥，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江叙年惊呆了。 脸蛋刷一下得涨红，分明站在楚婵身边比少女高了快一个头，但气场却跟小媳妇般被对方压得死死。 双手无意识地动作，舌头都像被鸟儿叼走了，嘴巴长了又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回答就当你默许咯~” 楚婵咯咯地笑，一个快步上前，就摘了江叙年的眼镜，还伸手温柔地将碎发往旁边抚了抚—— 那双常年不见天日的眼眸便再度暴露在人眼下。 眸光清澈，盈盈滟潋。 在往下是秀挺的鼻梁，形状好看的唇…… 每一寸，每一分，皆是美不胜收。 楚婵指尖暧昧地抚过少年的脸颊，挑着他的下巴，整个的表情媚而不俗，又撩动人心： “好一个唇红齿白的俏书生，不如乖乖从了我，如何？” 第44章 书呆子，好美味（15） 等了半响，都等不到江叙年的回答。 “书呆子，哑巴啦？”楚婵问。 书呆子。 她念到这三个字时不带丁点嘲弄，尾音黏在一起，反倒显出一股撩拨的暧昧，自她的口中说出，尤为动听。 楚婵偏偏还要往前凑，那双眼笑得弯弯似乎月牙，可爱又亲近，她踮着脚，绯红的唇近在眼前： “装哑巴也没用，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我想了想，现在我要行使自己的权利了，你乖点……” 红唇，愈来愈近。 眼看要落下，江叙年如梦初醒，猛得将人一推—— “我，我要回去了！” 那张脸红得甚至能榨出番茄汁来！ 说着，他紧了紧书包带，快速逃离，连都头不敢回一下，就怕多看一眼，自己脑袋里已经崩到极致的那根神经，会应声断裂。 楚婵被拒绝也不恼怒，落在后面晃了晃手里的眼睛：“你东西忘了，还有——把微信加了啊！” 江叙年没有也不敢回答，三两下，就蹿得没了影儿。 ——比百米跑的测试成绩还快。 人一走，十一凉凉地开口：【过了啊。】 戏弄过了。 “有么？” 楚婵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行为还是挺规范的，“一脸正气”地回答：【我本来就准备负责的，何况总共就拉了下小手，我连脸都没亲到，还亏了呢。】 十一：【……】 赚和亏，是这样算的么？ - 时间不早了，楚婵也准备回家，可刚走出没几步，就见到迎面而来的齐云蔚，手里还提着她寄存在学校门卫室的书包。 楚婵把江叙年的眼镜一藏，看着来人。 齐云蔚人高马大，长得还挺帅，性格开朗，成绩偏中上，此外还打得一手好篮球，笑起来尤其爽朗英俊，有“阳光校草”之称，更是学校里众多女孩的爱慕对象。 ——否则也骗不到原主的芳心。 可惜，这款并不对楚婵的胃口，尤其对方的“阳光”还是伪的，现在一脸阴沉看着楚婵那位，才是真正的齐云蔚。 “你没有来，我等了很久，为什么不来？”齐云蔚问。 “忘记了。” 楚婵的神色到语气都很淡，并不见任何的愤怒不满，但也正是这种淡漠，愈发叫齐云蔚怒火中烧，嗓门不自觉提高： “忘记了？到底是忘记了还是你根本不想来，只为了耍我呢！” 楚婵这才正眼看他，勾了勾唇。 动作及表情都美极，偏偏又带着一丝讥讽：“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齐云蔚青筋暴起：“你——！楚婵，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从昨晚接到电话起，这一整天，他都坐立难安着。 一方面，觉得楚婵真不安分，把他们的关系告诉贺炎，担心贺炎这个唯我独尊的暴脾气，会不会故意来找他麻烦…… 在学校的全天，无论上课下课，乃至上厕所，他都绷紧了神经。 另一方面，又觉得楚婵实在是美，小鸟依人的娇俏模样极大的满足了自己男人的虚荣心，何况他废了那么多心思才泡到的人，到现在还没得到对方的初吻初夜…… 就此放弃，如何甘心？ 第45章 书呆子，好美味（16） 齐云蔚想了一天。 还是决定先修补恋人关系，至于贺炎那边，就让楚婵去稳住。 都是男人，大不了也让对方尝尝鲜嘛！ 可不想—— 楚婵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昨天她没说两人的关系，能逃脱，是那个书呆子突然窜出来把人给救了；贺炎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计划着要教训的也是那个书呆子，不是他！ ——这些都齐云蔚从贺炎手下嘴里套出来的。 齐云蔚顿时大松了口气，怨楚婵耍他，可想到“楚婵不说，心底始终是有他的”，难免又涌起些甜蜜的自负。 但下一秒。 听到楚婵单枪匹马地过去救人，甚至在匆匆赶到后，见到两人暧昧相依的画面。 想当初，他花了多少心思才把楚婵追到手，这之后对方都羞羞怯怯的，连亲个嘴都不肯，本来觉得也有那么点意思，也耐着性子哄了，可今日见到对方在一个书呆子面前如此主动奔放…… 齐云蔚心里只想杀人！ ——妈的，玩他啊？烂婊子！ 此时，再看楚婵明显冷淡漠视的表现，齐云蔚心头那把火更是烧到了极致：“你看上那书呆子了？” 不等楚婵回答，齐云蔚炮轰连珠地喷道： “楚婵，就算我昨天没有站出来，你恨我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也不能自甘堕落啊！” “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个玩意儿啊？！” “我知道你想气我，但楚婵，你找这么一个，未免也太自降身价了吧！乖乖，老公错了，老公跟你道歉……” “你别跟那书呆子瞎闹，呸，癞蛤蟆还吃天鹅肉。” 说到最后，齐云蔚把自己感动到了，伏地了身子，让楚婵能看清自己眼眸伸出的悔意与神情的同时，一点点贴近楚婵的唇，那片他肖想已久的柔软之地……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齐云蔚脸上。 “你又算什么东西？”楚婵拉开点距离，活动了下手腕，姣好的唇轻启，讥讽之意溢于言表，“打你都嫌脏。” “你！” 齐云蔚捂着脸，气得哆嗦——他平常自恋得很，最在意的就是这张帅脸了，为他赢来无数的爱慕，现在却被楚婵打了。 狠狠地，打了脸！ “我是你男朋友！”齐云蔚吼道。 楚婵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从对方手里夺过书包：“那从这刻起就不是了，滚吧。” 原本是准备留着齐云蔚在折磨两天，但从自己再次确定为江叙年心动的那刻起，楚婵便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打算。 谈个甜蜜的恋爱，可不比跟渣男耗着有趣多了？ 而且齐云蔚这个人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烂，还要无趣。 为此，十一悄悄吐槽：【你变得真快。】 “小可爱。”楚婵叫，“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 齐云蔚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双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婵：“你为了他……要跟我分手？” 楚婵没理会，转身要走。 “好好好，你要分手是吧，要分手也行……”齐云蔚突然朝楚婵伸出手，双目阴翳，“你现在还是老子的女朋友——” “先给老子爽完再说！” 爽够了，谁还管你个二手货！ 第46章 书呆子，好美味（17） 齐云蔚色心横生。 一手朝楚婵抓去的同时，心底想着等下要如何把人按在墙上亲，自己那手又要往哪里哪里摸…… 总归，怎么爽，怎么来！ 【唉。】十一都不忍心看了，【总有人对力量一无所知。】 ——可怜齐云蔚到的时候贺炎那帮子人已经走了，因此也正巧错过了楚婵揍人的精彩画面。 “我明明是个和平主义者，好么。” 楚婵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抬手，毫不犹豫地冲齐云蔚脸上揍去，“小拳拳，捶你。” 十一：【……】 这分明是要命的拳头啊！ …… 不多时，齐云蔚就化作一滩软泥倒在地上，彻底昏了。 楚婵把拳头收回，似有些意犹未尽地感慨：“为什么总有人忍不住作死，非要跟我动武力，现在好了，我还没处理呢，又倒了。” “真没劲。”她总结道。 十一默了默，还是决定纠正自家宿主完全跑偏的言行：【请宿主不要顶着一张清纯脸，说这种恐怖的话。】 “啊？”楚婵立刻露出一个清纯无辜的笑。 【……】十一提醒道，【正前方，你的小可爱又回来了。】 楚婵一抬头，果然看到江叙年去而复返，站在不远处看她，待看到旁边一坨烂泥的齐云蔚，神色间又有些尴尬的僵硬。 楚婵倒没有任何别扭，朝他勾勾手：“准备加我好友啦？还是继续我们不久前的话题？” “我，我来……” 江叙年才说了两个字，又被楚婵打断，“后面那位大哥，麻烦把这只电灯泡拖走，随便丢哪都成。” 突然被提及，保镖大哥心底也是一惊，不由高看了楚婵一眼。 “好嘞！” 可他显然也很懂，匆匆出现，又拖着齐云蔚匆匆走了，离开前还递给江叙年一个眼神。 ——好好表现啊，二少爷！能不能早恋就看今天了！ 对比保镖大哥的表现，江叙年则显得要无措的多，没了眼镜遮挡表情，那些慌乱全积聚在他清亮的眼底，不安的像只被抓住后腿的兔子。 “你，你知道有人？” “是啊。” 楚婵懒洋洋地点着头，一边朝江叙年靠近，临近时，表情又变得有些凶，是旁人一眼能看出的那种有意为之： “不准赖啊，我可不管你背后有没有人保护，总之事实就是我救了你——你要还的。” 江叙年一直绷紧的唇线有些松动，徐徐的，在脸上绽开一个笑来，清黑的眼里似汇入了星光，灿灿生辉。 美得叫人眯了眼。 他的声音温柔，白皙的脸上染了几分浅浅的红晕，唇线柔软生动：“好。” 真是一副好皮相。 而现在这份美，只有她一人欣赏，将来也会由她一人独占。 楚婵的思绪动了动，一颗心滚烫得很，但明面上，她颇为镇定地把少年的眼镜拿出来：“对了，这个还你。” “谢谢。” 江叙年去接，又被楚婵避开，说道：“别动，我帮你戴。” 她的声音比平日稍低，江叙年不知是没发觉，还是被眼前的盛景迷住了，只是愣愣地答：“……好。” 下一秒。 少年双手被擒，温软的唇随之印上。 第47章 书呆子，好美味（18） 唇挨着唇。 楚婵几乎整个人贴在对方身上，稍许一动，便是浑身的战栗，而两人吐出的呼吸彼此交织，湿热暧昧，共同谱写一曲甜蜜的小情歌。 江叙年从头到脚都像被灌了铅铁，死死地在再地上，再也动不了一下。 甚至连呼吸都快遗忘。 唯一能动的只有那双眼睛，可稍许一转，便能看到少女鲜活诱人的表情。 尤其对方还使坏地在他嘴上轻咬一口，不疼，而后又用唇舌安抚的舔弄，带来更多悸动的同时，少女娇柔着嗓音说道： “不给亲？还推我？……嗯？” “好啊，我偏要！” 说罢，又凶狠地把江叙年整个人按在墙上，气势汹汹地吻过他唇上的每一寸。 如此热火朝天的强制画面，看的十一目瞪口呆—— 它的宿主那么强悍的吗？ 同时又有一丝疑惑：【你这样做，跟刚刚齐云蔚的举动又有什么区别？】 楚婵抽了一缕神，在意识里回复： “当然有，区别就是我不愿意被齐云蔚那个渣男亲，但我家小可爱就不一样，满脸都是——快呀，你快来亲我呀~” 十一：【……】 这算是哪门子的表情解读？ 想亲人家就直说啊！ 楚婵可不管它心底这些弯弯绕绕，那唇往下，转而轻舔着少年的下巴，色气却不下流，同时一只手拉着江叙年的手，引导她往自己腰上放。 “抱着我的腰啊。” 她细声细气的，声音跟奶猫一样，偏偏又做着最惑人的男女之事，似抱怨似撒娇地勾引着少年，“低下来一点，你太高了，我一直要踮着脚尖，累死了……” ——那是，魔女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江叙年低下身子，同时一手颤抖地握住了楚婵的要，他的声音因无措迷茫而不稳：“我……我要怎么做？” 楚婵靠在他的怀里，娇娇地笑：“呆子，像我刚刚做的那样……亲我。” 双向的互动要比单箭头有趣多了。 但奇了怪了，江叙年分明是学习能力超强的学霸，在这种事上偏偏不开窍，做起动作来磕磕绊绊的，整个人僵硬得很。 楚婵倒不嫌弃。 毕竟青涩的果子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 分开。 虽然这个吻止于唇齿，但楚婵依旧颇为满意，她用拇指拭去少年出边的水痕，反观江叙年，一张脸红到爆炸，哪里还能窥见原先半分的白皙？ 楚婵替江叙年把眼镜戴上，厮磨对方耳鬓，逗弄道：“我甜还是糖甜？” 江叙年的耳根子都是红红，整个人跟个小媳妇似的，气息不稳道：“你……你甜。” 楚婵咯咯一笑，怕江叙年真的一口气喘不上来，稍许退后了两步。 距离一被拉开，江叙年又觉得有些冷，他甚至想不矜持地伸手去抱人，以确认刚才甘甜的一切并非昙花一现的美梦。 他抿了抿唇，终于下定某种觉醒，又把眼镜摘下拢在手里，努力要把眼前的少女看个清楚。 “书呆子，又怎么了？”楚婵的声音带着亲吻后的慵懒。 江叙年提着一口气，清澈的黑眸里闪烁着期冀的光亮，纯洁得像个孩童：“楚，楚婵，你刚才这个动作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第48章 书呆子，好美味（19） 少年的表情过于认真，也过于小心翼翼。 只要看着他，楚婵的心就会变得很软很软，仿佛踩在一片天鹅绒上。 “你真的还——” 楚婵低着头，轻轻地笑了，接着，又似无奈地抚了抚额前的碎发，“你还要我明示加暗示到什么地步啊，再亲一口行不行？” 江叙年的心又何尝不是浸泡在蜜罐里呢？ 再亲一口啊，那种甜甜的滋味…… 脸颊才降下去的温度又升起来，红红的，好看极了，嘴里却要说：“不，不用了……” “说谎。”楚婵一句戳穿。 眼看少年的脸愈来愈红，在快要炸开的那刻，楚婵又踮脚，蜻蜓点水地在少年颊边吻过：“不诚实的人要接受惩罚。” 【卑鄙。】十一说。 “……嗯？”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亲，还要赖别人头上。】十一看得明白。 “单身狗是不会明白那种快乐的呢。”楚婵懒洋洋地怼回去，“你又怎么知道我家小可爱心里想的不是——‘如果这是惩罚，那就请多来几次吧’呢？” 【哦。】十一选择冷漠。 不是很懂你们人类的情情爱爱。 另一头。 生平第一次，江叙年没在楚婵的戏弄中败下阵来，反而大胆地与少女对视，眼眸里灿灿地升起一轮小太阳，“所以，所以我现在是……” 情绪之激动，半响都没“所以”出个所以然来。 ——这也太可爱了吧。 江叙年其实长得很不赖，他皮肤很白，摘掉眼镜后的真容，特别像日系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五官很漂亮，组合在一起更是惊艳得好看，精致又不显得女气。 眼睛清澈而剔透，再加他身上带着股罕见的温润书卷气，整个人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味，像夜色下朦胧的月色。 清泠泠地抬起头时，四周的一切为他点亮。 这一眼，萌得楚婵心肝都颤了颤，险些又没忍住把人按在墙上蹂……咳咳，猛亲——对面毕竟是个纯情好少年，这种事情还是得坚持适度，循序渐进。 忍一忍，忍一忍先。 楚婵笑了笑，说：“所以江叙年同学，麻烦以后都请你以我的男朋友自居，以及请多关照啦~” “好，好的。”江叙年恍恍惚惚地应下，又想到自己，“以后我如果有任何没做好的地方，你也可以提出来……” 少年紧了紧手，坚定道：“请你告诉我。” 楚婵瞥了他一眼，笑意盈盈：“一定。” ——一定会好好逗弄你的。 时间不早，这对刚确认关系不久的小情侣今天是注定没功夫腻歪了，道别前，楚婵拿着手机晃了晃，戏谑道： “都亲完了，也定了名分，你现在可以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吧？” 江叙年摸出手机一看，一个多小时前的自修课上，楚婵给她发了条好友申请，备注写的——【书呆子，回头，看我一眼呀~】 俏皮极了。 寥寥数字，江叙年甚至能脑补出楚婵说话时的神情。 他连忙点了通过，又摸出一卷糖递过去，有点害羞地说：“中午买的，因为你好像很喜欢吃糖……给你。” 第49章 书呆子，好美味（20） 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 楚婵剥了颗糖含在嘴里，接着便翻起了微信。 齐云蔚这会已经稳稳躺在黑名单里了，与之相反的是江叙年的号被置顶，翻了翻朋友圈，发现少年的账号就跟人一样，干净极了。 楚婵先给江叙年改了备注，在“小可爱”和“书呆子”之间稍作犹豫，最后还是选了“书呆子”这个不那么烂大街的称呼。 又把拆了的那卷糖搁在膝盖上，拍了张照片给江叙年发去，并配字： 【没有你甜。】 然后，神清气爽地坐在那儿，想象着她的新晋小男友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 江叙年听到信息提示音时，心脏就控不住的跳了跳，待看清照片，整张脸爆红！ 少女穿着统一规制的校裤，但落在江叙年眼里，却是不同的，甚至连窗口洒进来的余晖都好看得紧。 还有那行字，真是…… 太不端庄了！ 江叙年跟做贼似地看了看四下，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开始回复消息。 他的打字速度很快，偏偏被一条短讯难倒，删了些写了又删，和那份忐忑又激动的心情一起，足足花了三分钟才编辑完发送。 【明天给你带更甜的。】 那头则是秒回。 【阿楚楚今天吃糖了吗：你自己吗？】 江叙年清楚的记得，收到第一条信息时楚婵的id还不叫这个，也就是说，这个昵称是她刚刚换的。 而那个糖，到底是指“糖”呢，还是在指他？ 江叙年脸颊一红，并没有选择把备注改掉，指下故作镇定地打字：【糖不能多吃，会蛀牙。】 【阿楚楚今天吃糖了吗：你可以控制点喂。】 【阿楚楚今天吃糖了吗：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你得多管着我点。】 难道不是自己被她戏弄地团团转吗？ 如此想着，心底还是涌起一丝甜蜜，江叙年道：【好。】 才落字，就听如今坐在司机岗位的保镖大哥问：“二少爷，你在跟刚才那个小姑娘发微信啊？” “嗯。”江叙年弯了弯唇。 保镖大哥的心情一半是高兴，还有一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到底还是迟疑地开了口：“所以那么晚，你就让人家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没有送送她？” “……啊？” 江叙年的神色先是迷茫，随后一点点抿紧了唇，皱起眉头，很是懊恼。 对方一看有戏，连忙开始说教：“哎呀，二少爷，你这样是不行的。这件事从开始起就是对方在主动，也表现得很……咳咳，强势的样子。但对方毕竟是个姑娘家，咱们做男人的可不得多宠着点……” 保镖大哥逼逼叨叨说了一堆，江叙年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确实做得不够好，也不够多。 从头到尾都处在被动的位置，看起来只是在被迫接受而已，这样对方会不会以为他并非心甘情愿，会不会觉得他很沉闷，不久便会离开自己？ 可既已尝过那么甘甜的滋味，又如何生得失去呢。 江叙年第一次起了占有欲，强烈得要将人的大脑灼穿，他低着头，窥不见神情，向来清越的嗓音有点哑。 “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好好地留住她呢？ 第50章 书呆子，好美味（21） 楚婵万没有想到，江叙年的“关照”会来得如此之快—— 【书呆子：今天的试卷你有没有什么不会做的地方？我可以帮忙写解题步骤，再拍了传你。】 【书呆子：以前的也可以，我都没有问题。】 “……” 楚婵看着连续的两条消息，神色微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跟十一说，“这呆子，他觉得我找他并不是喜欢他，而是为了好好学习？” 想什么呢。 正帮忙当枪手的十一倒是很幸灾乐祸：【那你要做吗，还是随便发两道糊弄下对方？】 楚婵这次的角色是个好好学生。 平常读书用功，布置的功课也都有好好完成，可大概就是某根筋没开窍，成绩始终提不上去——说白了，每天在做无用功。 楚婵对高中的课业全然提不起兴趣，但又想到少年发信息时认真专注的神情，让那么个容易害羞的男孩子主动往自己这边靠近…… “算了，我自己来吧。” 谁让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呢，年纪又小，那就多哄哄吧。 【等一等，我看看啊。】 发完消息，楚婵一边翻着卷面，一边跟十一闲聊：“要所有早恋都能成我这样，估计校方也不禁止早恋了。” 【不会。】十一立即否定，【你会被抓监狱，关起来。】 “为什么？”楚婵挑挑眉。 【祸害祖国花朵。】十一冷冷道。 两人插科打诨间，楚婵还真被一道物理题难住了，立即拍了照给江叙年发过去，到手机再次震动，却只花了三分钟。 “我家小可爱就是厉害。”楚婵一边跟十一炫，一边点开信息。 她先将图片保存到相册，这才慢慢看起了内容。 上面的字迹和自习课上江叙年传给她的纸条如出一辙，截图步骤亦写得十足详细，一字一行，不见半点敷衍。 楚婵看完，点了个语音通话。 刚想一下，就被对面挂断，楚婵顿了下，想再按一次，那边就打了过来，少年急匆匆地解释说： “对不起，我一直握着手机，然后它突然开始震动，我一不小心就按错了……” “没关系。”楚婵莞尔，她几乎能想到对方紧张到手忙脚乱的模样。 江叙年顿了下，又问：“是我给你的图，哪里没写清楚吗？” ——是自己没写清楚，不是你看不懂，太笨了。 “已经很清楚了，只不过要我自己解决还是有点困难。” 楚婵面不改色地撒谎，“而且我想，以现在这种关系讨一点特权，不过分吧。” “不，不过分的，你可以随便用……”第二句很轻很轻，江叙年立马带过，“那你说，我给你讲。” 楚婵挑了几个难点抛过去。 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江叙年再没有磕巴，他的声音清越，似淙淙的流水，不自负亦不卖弄，用最简单浅白的言语向楚婵解答最困难复杂的问题。 在这方面，他无意识地展露着前所未有的强大。 楚婵毫不吝啬地赞了对方好几句，还说：“江叙年，你讲题那么厉害，有没有想过以后做老师啊？” “我不准备做老师。” 一个捉弄的话题，不想江叙年却回答的极其认真，那边似乎又思索了两秒，才郑重道： “但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 “只教你。” 第51章 书呆子，好美味（22） 正当楚婵“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同时—— 另一边，齐云蔚也回到了家中。 他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上衣脱去，露出的上半身有一道道被楚婵打过的痕迹，突然，他哼了声：“轻点。” “对不起，云哥哥……”一道娇柔的嗓音随之响起。 原来，齐云蔚的身前竟然还跪着个女孩！ 对方一双柔软的手在齐云蔚腹部抚过，不知是帮忙处理伤口还是有意撩拨，但抬头时，眼波盈盈带着心疼：“云哥哥，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是得罪谁了吗？” 提起这茬，齐云蔚眼底闪过一抹阴翳。 费尽心思才追到的漂亮女友因为一点小事跟自己闹分手，想来个分手炮反而遭对方毒打到昏厥……作为一个男人，他要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狄琪素来回察言观色，很快觉察到齐云蔚情绪的不对，她温顺地把脑袋贴在齐云蔚胸口，依偎地蹭了蹭： “云哥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了，我会心疼的……”狄琪顿了顿，试探地提到，“你女朋友也会心疼的……”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想到楚婵，齐云蔚就是一肚子的火，“扫兴。” ——果然！ 狄琪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唇角得意地勾起。 这两个人果然吵架了。 此刻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 狄琪低着眉，面上装出一副顺从的模样：“云哥哥，我不会说话，你不要生气……”边说着，一只手在齐云蔚腹部轻抚，甚至一点点地往下走。 两人都是虚伪得可以，心底那些小心思又瞒得过谁？ 齐云蔚和狄琪是邻居，两人一直念的一所学校，只不过中考时狄琪失利，这才去了不同的学校。 距离远了，关系却没淡。 齐云蔚一直都知道狄琪对他有意思，他既不拒绝，也不挑明，就这么心安理地享受着对方的讨好。 直到高二时的某一天，两人借住月色，迷乱了一室。 那是彼此的第一次，也都颇为满意。 只不过齐云蔚坚信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配得上更好的女人，多几个爱慕者也理所应当！ 于是，他找到了楚婵，私底下又跟狄琪维持着身体关系，同时面对学校里诸多的爱慕者，也跟个中央空调似的，处处调戏留情。 脚踩n条船，渣死了！ 再说狄琪，明知她的“云哥哥”有了正牌女友，还犯贱地当着“三”，总想着哪天把楚婵拉下来！ 渣男贱女，一拍即合。 齐云蔚傍晚在心底憋的那把邪火还没散，两人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驾轻就熟地抓着狄琪的手一路往地下走，按在自己那儿，邪恶地笑： “我这儿还在生气呢，你说该怎么办啊？” “云哥哥，你坏！”狄琪抬头便跑了个眉眼，手跟条蛇一样地滑进去，“那我……帮帮它？” 齐云蔚猛得把人往床上一扑：“来啊！” …… 齐家父母不在，这一发，两人干得酣畅淋漓，嗯嗯啊啊的叫声里，狄琪还分出一声精力高声乱叫：“啊啊！云哥哥，云哥哥，你说是我好……还是她……她好？” 齐云蔚在她身上胡乱冲撞：“你好，她哪比得上你！” 然后，一泻千里。 事后，狄琪慵懒且甜蜜地依偎在他怀里，齐云蔚也舒畅地吐出一口浊气，可再想到楚婵，他的双眸眯起，拍了拍狄琪的屁股。 “转过去。” 狄琪横了他一眼，却乖乖趴好。 新一轮的征伐开始。 齐云蔚看着眼前的迷乱，脑海里脑补出另一番光景—— 楚婵，总有一天，我也要你在我身下臣服！ 第52章 书呆子，好美味（23） 和江叙年确认关系有一周多了，两人的感情循序升温。 这天，中饭到午休前那段时间。 楚婵照例搬了椅子往江叙年那儿凑。 少年见到，唇边勾起一丝隐秘的浅笑，他吧自己桌面寥寥几样东西往边上一揽，又接过楚婵手头的纸笔铺好，才抬着头问： “哪一题？” 一串动作，流畅自然。。 楚婵乖乖坐好，素手一指：“这题。” 江叙年拿来草稿纸，稍微测了测身子，楚婵的头立马跟着挨过去，听对方边写边说道：“这道题绕了几个弯，很容易被骗到，首先是这里……” 娓娓动听的讲解声在教室里响起。 江叙年在教楚婵做题目时，声音永远是舒缓不结巴的，每天晚上在手机那端都来过无数次了，换了个地方自然也不会怯场。 这两个画风迥异的人凑在一起好好学习…… 班里的人到最初的惊讶和好奇，到现在则已经是完全适应了。 再奇怪的事你要天天看，能不习惯吗？ 他们都是没楚婵那么大胆，敢每天每时每刻地“劳役”学霸，偶尔扫一眼，见对方在讲的题目刚好自己也没弄明白，就跟着凑过去听一听。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江叙年在班内的人缘莫名就好了起来，至少大家不再像原来那样不敢靠近，有时在路上遇见，还会主动打个招呼什么的。 这可苦了江叙年了。 他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把人吸引来之后，楚婵总喜欢在背地里搞点小动作—— 比如现在，少女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在认真听讲的模样，背地里却用脚尖去轻轻地去踢他脚踝。 “在这里再带入这个公式，接着再……”江叙年一下子卡了壳。 周围一众嗷嗷待哺的学子都看着他，楚婵亦然。 “江老师，怎么了？这个公式那里不对吗？”少女催促着，眼里却带了几分使坏的狡黠。 ——江老师。 这是第一晚，江叙年语音讲题后，楚婵喊出的特殊称谓，班里人都只当她是为表尊敬，只有江叙年知道，那是多么的戏谑与暧昧。 一如现在，江叙年望去，还能看到楚婵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朝他作唇语——“别管我，继续啊”，与之相伴的，是桌下愈发暧昧的勾蹭。 小动作不断。 那么多人看着呢…… 江叙年强行压下心底慌乱夹杂着悸动的跳跃，耳根还是红了起来，他接着讲解，一只手不经意轻拍过楚婵的手臂。 ——别闹。 楚婵笑盈盈地朝他眨眼。 江叙年的耳根红得更厉害了，连气息都开始逐渐不稳，还好别人没注意，而楚婵接下来没再生事，他也心惊胆战地讲完了这题。 快午休了。 楚婵收了试卷回头，就听到同班一位女同学跟她感慨：“原来学霸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楚婵，你当初是怎么想到向他问题目啊？” “这有什么！只要成绩能提高，对上大魔王也不怕！”不等楚婵开口，又有位男生抢答。 第53章 书呆子，好美味（24） 江叙年，成绩常年盘踞年级第一，且甩开第二名好大一截，是以，众人又戏称他为“大魔王”。 不过—— 就那害羞好逗的性格，哪有半点大魔王的样子？ “没想到学霸声音居然那么好听，楚婵，我记得你好像是声控吧，该不会是……” 大约是平常有关江学霸的八卦太少太少，难得提到，气氛很是活跃，又有位女生跟着调侃。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 楚婵状似认真地想了想，突然莞尔：“别乱说。”她的视线却朝江叙年那瞥去，这位果然在偷听，连背都绷得紧紧的，楚婵这才吐出下半句： “你们知道我看上的不是他这个人呢？”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大笑。 “到底是谁在乱说啊？” “平常还没看出来，楚婵你胆子可真大，学霸的玩笑都敢开！” “人可就在边上呢，当心他以后都不教你啊！” 显然，每一个人把楚婵的话当真——即便那就是事实，不仅看中，还达成了情侣关系。 楚婵的视线和江叙年对上，少年也抿着唇笑起来，隔着镜片，楚婵都能想象出对方背后的笑颜熠熠。 楚婵朝众人摊摊手，眼梢也含着笑，口吻似真似假：“不信就算了，他不会那么小气的，是不是啊，江老师？” 这一点名，所有的注视都看了过去，江叙年承受着，终于坦率地点了点头。 “嗯。” - 下午倒数第二节是体育课。 因为是高三冲刺阶段，跑完步，老师就宣布自由活动，大部分人都分秒必争地回教室做试卷去了，只有小部分还留在操场上放松自己。 楚婵拉着江叙年溜进小房间，她看看外面，感慨道：“在学校想找个独处的机会可真不容易。” 毕竟校方是反对早恋的，江叙年和她都算是风云人物——尽管一人是真材实料凭成绩，而另一位……完全是看脸。 总之，还是低调些的好。 江叙年温柔地看着她，递了颗糖过去。 恋爱以来，江叙年身上总揣着糖果，像哆啦a梦的小口袋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来，各种牌子，各种口味……但又很有原则地限定着分量。 楚婵的视线从糖果扫到少年脸上，笑着撒娇：“喂我呀~” 江叙年也纵着，拆了包装送到她嘴边，楚婵启唇吞下，粉嫩柔软的唇有意无意碰到少年的指尖，对方瞬间像是过了电。 “笨蛋。” 楚婵突然说，随后便扯着江叙年的衣襟，直接把人拽下来，唇贴上去，江叙年还未细细体味那股柔软，强势的舌又抵了进来。 是那颗糖！ 楚婵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下：“是叫你这样喂啊……” 教导完成了，可唇齿间的纠缠却远远没有结束。 好不容易分开，楚婵问道：“学会了吗？” 江叙年猛点头。 自第一次强吻后，楚婵这段时间都表现的颇为克制，所以今天这个吻也不过是第二次而已，但憋了那么久，好不容尝到点甜头，且对方有如此美味…… 楚婵忍不住在绯红的脸颊上又啄了口，眼梢含笑又带着点坏，活脱脱一幅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样，还要逼着对方回答： “这样，是不是甜多了？” 第54章 书呆子，好美味（25） 小情侣依偎在一起，免不得说些甜腻腻的悄悄话。 “对了。”楚婵突然说，“你周末没有安排吧？” 江叙年：“没有。” 怀中少女蓦地抬头，一双眼眸晶亮亮得撩人：“那你的时间我承包了，星期天跟我去约会吧！” “约……约会？”轰的一个雷砸在头上，江叙年有些愣住。 “对呀。” 楚婵揪着他的衣服，笑得情深意动，又带着一丝惑人，“呆子，你该不会以为男女朋友就是每天聊聊语音，讲讲题目就完事了吧？” ——当然不是！ 但也没那么快啊，总要循序渐进，不能一步登天的…… 两人双手相握，楚婵在对方手心里勾了勾，像是一滴甘泉投入心田，漾开一整片的涟漪，少女神神秘秘地说： “还有更好玩的哦~” 更……好玩…… 江叙年的喉结不可抑制地滑动了一下。 相处有段时间了，照理说，江叙年也该对少女的美貌产生抵抗力的，可对方的表情实在太多变，每一面都有其独特的魅力，时至今日，在某些时刻，江叙年依旧不敢扭头去看她的脸。 也逐渐理解对方时不时说着想要把他扑倒的情绪…… “你不想吗？”勾人的甜嗓还在耳边响着。 “想的。” 江叙年到底选择了顺从本心，他突然涌起一股男子气，把楚婵作乱的手指紧紧握在手心，哑着嗓音道： “周末的约会，能不能交给我来安排？” ——他得主动点，要多宠着她一点，不能什么事都靠她迈出脚步…… 楚婵没想到江叙年会主动提出，但想着在家小男友难得男友力炸裂一次，也挺乐享其成的，便眨了眨眼。 “好啊~” - 星期天。 楚婵脱下难看的校服，换了条及膝的吊带连衣裙。 这具身体正值芳华，不施粉黛，愈显清丽脱俗。 而身上嫩绿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四肢跟抽条的柳枝似的纤细，于腰身处更是盈盈一握，一头乌发散开。 清新得像丛林深处的精灵。 楚婵对着镜子转了两圈：“会不会有点露？对小朋友而言，刺激有点大？” 【会！】十一坚定地回答。 衣服是正经人的衣服，偏偏楚婵眼波那带着似有若无的撩拨，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好吧。” 楚婵点点头，还是听从了十一的建议，回头挑了件轻薄的小外套披上，这才出门。 到约定的地点，江叙年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似乎一直留意着周围，见到楚婵，立马迎了上去。 “等很久了？”楚婵问。 江叙年摇摇头，第一次见到这样青春靓丽的女朋友，他耳根子有些红，却还是温柔地回答：“没有。” 同时，还伸手要去那楚婵那根本没什么重量的小背包，“我帮你拿。” 楚婵给了，还戏谑地说：“今天表现得不错啊。” 江叙年一下子不会说话了，把话题岔开：“你刚过来，要……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楚婵看着他，“我们接着去哪？” 大约是想给个惊喜，今日的行程，江叙年没透露过半分。 江叙年走近，吸了一口气去牵楚婵的手，捏在手心时还紧了紧。 他开口，声音温柔极了：“跟我来。” 第55章 书呆子，好美味（26） 之后，他便带着她，去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静谧的环境下。 数排望不见底的书架，宽敞的课桌，依旧上面铺着的好几张干净的试卷……这所有的一切，都令楚婵控制不住地咬牙。 十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婵：“闭嘴！” 幸灾乐祸的口吻可以更不加掩饰一点吗？ 惊喜？那完全是没有的。 意外？意外极了！ 她原本想着江叙年大概会带她去电影院或者游乐场，再不济找个清净的地方搂搂抱抱一下，普通的度过这天的约会。 开房？抱歉，不敢想。 万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带她来图书馆，还准备好了试卷，要她学习！ 学习啊！ 楚婵她好绝望啊，脑袋阵阵地疼，却只能揉着太阳穴去看对面的少年—— 江叙年今日也脱下了校服，白衬衫，牛仔裤加帆布鞋的简单搭配，将那一身清俊的少年气衬托到了极致。 尤其他还摘下了眼镜一双清澈的眼望过来时，叫人完全不忍心说他些什么。 江叙年并不近视，戴眼镜更多是因为不习惯跟人对视。 但如今涉及原则问题，不能退让啊！ 楚婵朝少年勾勾手指，笑得很美：“你过来。” “……嗯？” 江叙年才把头递过去，下一秒就被楚婵掐住了脸颊，少年眼底还闪着迷茫，楚婵的怒火也降了三分，现在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就一味盯着他，说道。 “合着你今天打扮的那么好看，就是为了用在这一刻，吃准了我一定会受用？” 知道她肯定会恼火，所以借着美色，紧急降一波火。 江叙年一愣，脸先红了。 ——她说他好看…… 楚婵又用了点力，在他脸上掐出一个浅浅的红印，江叙年这才回神，有些紧张地问：“你不喜欢吗？” 楚婵给气笑了：“你觉得呢？” 即便憋着气，楚婵的笑也是明艳万分的，江叙年被炫了一下，瞬间和盘托出：“因为你平常一直来问我题目，在学习也好，到家里也好，所以我以为，我以为……” 楚婵：“……” 所以现在是她的锅了咯？ 【噗哩。】十一笑完，又赶紧弥补，【我没笑。】 楚婵平静：“我听见了。” 十一若无其事：【你听错了。】 “哦。”楚婵冷漠地说，“这周末的作业全部由你来做，按照我目前的正确率，今晚，全部做完！” 十一：【……】 从那晚开始，楚婵再也没要十一做枪手，作业全是自己完成的。 得，现在又回去了。 江叙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不想再次又这种乌龙发生，楚婵很肯定地否定。 “哦。” 说话的同时，少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了下去，连头顶微翘的那根呆毛都耷拉了。 楚婵的心一下就软了，又捏了捏少年的脸蛋： “你是笨蛋吗？” “谁会喜欢做作业，解问题这种无聊的事情啊？” “只不过是通过这种手段，我可以靠得离你更近一点，再近一点……呆子，我喜欢的是你呀~” 第56章 书呆子，好美味（27） 少女眼中眸光璀璨，像汇入了星河纽带，漫天生辉。 又似乎，太亮了。 江叙年一颗心扑通乱跳，像管不住的鱼儿，突然，他仓皇地捂住了少女的眼睛—— 楚婵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少年的嗓音自旁边传来： “我也喜欢你。” 温柔的，缱绻的，清晰的。 楚婵的唇角勾起，纤长睫毛刷过对方掌心，似翩跹的蝶，如今只能在他手心扑朔：“喜欢就喜欢，为什么要遮我眼睛？” “因为……” “这不公平，我要看。”江叙年话未说完，楚婵便伸手将对方的手挪开，因为对方的配合，并没有用什么力。 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粉红，因激动，因害羞……喘息变得有些急促，尤其是那双眼，含着滟潋水光，已不似方才那般清透，却更撩动人心。 楚婵把他额发抚开，露出更多眼睛的部位：“看着我，再说一遍啊。” 江叙年深吸一口气：“楚楚，我喜欢你。” “好巧。”楚婵笑了，顾盼生辉，“我也是。”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落在两人心头，却像过了最刺激的电流。 楚婵作为老司机倒还好，江叙年却是足足花了还一会才平复心情，但人一静下来，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很无聊？” “……啊？”楚婵没听清最后两个字。 江叙年的声音闷闷的：“明明是我主动要求安排约会的内容，最后却带你来图书馆，还让你做你一点都不喜欢的卷子，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好……真的是个呆子……” 楚婵握住他的手，捏了下，说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幅样子，江叙年，我不需要你去改变什么，说我喜欢你，当然也同样会喜欢着你‘无聊’的一面，而且——” 她顿了顿：“你会念书就已经很厉害了，又长得好看，还想面面俱到……你是要让别人嫉妒死吗？真的，你已经很棒了。” 江叙年抬着头看她，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小奶狗。 楚婵不由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突然起了逗弄之心：“好了，你现在自己也发现不足了，那就更好点对我吧，除了我，谁还会要你啊？” 江叙年的情绪终于回归，他点了点头：“一定对你好。” 珍重如誓言。 回头，便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楚婵拉了他一下：“你干嘛？” “卷子，不做了，我们去看电影吧，骆地说约会最好去电影院这种地方，骆地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人……”江叙年说。 楚婵悠悠地看他：“原来你也你知道约会的基本流程啊……” 最后却选了个下下策！ 江叙年一顿：“学了一点。” 可事情都这样了…… 楚婵把江叙年的手按住：“不用换地方了。” “可你不喜欢……”少年的眼里带着困惑。 “确实不喜欢啊。”楚婵承认，又拿起一张卷子，“但这些卷子都是你给我印的，上面每一道题都针对我薄弱的知识点，一片心意，不能浪费了，所以做就做吧。” 楚婵突然狡黠一笑。 “不过……为了让我做起题来更有动力，江老师，你得给我点甜头。” 第57章 书呆子，好美味（28） “甜头？” 楚婵：“嗯哼~” 江叙年念了声，似乎还是不能完全解读这个词背后的含义，便问：“那是什么？” 或者说，你要什么？ “自己想呀~” 楚婵的语气轻快极了，还拿起那几张卷子在江叙年面前摇了要，素手点着漆黑的墨，白得恍惚眼： “好几张呢，甜头的分量少了可不行，你得想个我喜欢的……” 她喜欢的。 她说过她“喜欢”他，那不是…… 江叙年望着她，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快速往四下扫了眼—— 图书馆很大，却也十分安静，每个人都低着个头，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 还好。 江叙年凑近了，飞快在楚婵脸上亲了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还是在大庭广众的环境下，少女的脸颊白嫩柔软，好像带着糖味的甜，对方还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心脏就先跳了个不停。 不会冒犯吧？ 江叙年有些紧张的等待着楚婵的反应，后者挑了下眉，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还是朝他笑了起来：“啊……只是亲亲脸啊？” 语气竟然是遗憾万分。 这，这居然还不够吗？ 藏在少年心底的糖一下子化了开来，要甜到身体的每一处血液，每一处神经里去。 江叙年在楚婵面前一向没什么原则，又偷偷瞄了眼楚婵说话时漂亮的唇，突然就亲了上去！ 动作飞快跟做贼似的，又怕把娇滴滴的女朋友磕碰着，比脸颊那下还要蜻蜓点水。 “做一张，亲一下。”他说。 楚婵还在笑，好看的眉眼弯起：“确定好奖品啦？” 江叙年看她没有任何不快，也跟着点头：“嗯。” “好，我知道了。” 下一瞬，少女的手飞快蹿上他的后颈，只那么一扯，对方整个人都落入到她的狩猎范围内，一个温热的吻紧随而上。 比先前那个要炽热太多。 对方的气息甜美而霸道，江叙年第一时间往了去推，等反应过来，也怕自己手下没轻没重，伤到楚婵。 但他偏偏又记得周围那么多人看着…… 整个人一半陷入火海，一半有浸透在水里，冷热交叠，带来极致的战栗。 无法，只有睁着眼去看楚婵的表情，示意她快点放开。 “你自己说的，现在也反悔吗？” 楚婵优哉游哉地说着，还探出舌尖，轻轻舔弄着少年的嘴唇，到底还是宠他，眨了眨眼说：“放心，我们坐的位置很偏僻的，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不出声，没人能发现的。” 楚婵说着，还将那几张卷子立起来，遮住两人交缠的脑袋：“专心点啊，现在是我在吻你。” 吻够了，又分开，过一会，再贴上。 “楚楚……” 江叙年尝试着说话，却又被楚婵以吻封口，少女嘟囔着：“张试卷上那么多题目呢，我死那么多脑细胞才收你一个吻……江老师，这已经很便宜了，你可不能再还价了。” 江叙年眨了眨眼。 楚婵勾着他的脖子，温柔哄骗道：“乖点，让我亲个够，等下把卷子全给你做了，行不行？” …… 这天早晨。 图书馆偏僻的角落里。 江叙年因为几张试卷，被憋了好几天的楚婵摁着——亲了个爽！ 第58章 书呆子，好美味（29） 事后。 有十一倾情为楚婵的心理活动配音： 【做完是不可能做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完的，时间又不够用，就是只有靠哄这种东西才能亲得到男朋友……】 楚婵挑眉：“编，接着编。” 楚婵在这个世界的恋情发展得顺利极了，现在也不需要十一当枪手帮忙做作业，对方空闲之余，不知都在网上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从好好一个正经系统，变得越来越皮。 不过对此，楚婵都是纵着它去。 ——她甜甜蜜蜜谈着恋爱，十一一个单身系统为收集数据在旁边看着，再没点娱乐活动，岂不是太惨了？ - 时间有限，到下午三点，楚婵也只做了一半的卷子。 不过那一沓试卷本就是做不完的，从效率上来说已经很高了。 江叙年检查过后，发现她正确率极高，有几道挺难的题目也都解出来了，他侧目望过去—— “怎么样？我说不会让你吃亏的吧？这都用了我十二万分的努力了……”楚婵在他耳边说，眼睛亮晶晶的。 江叙年很像摸一下，她屁股后面有没有尾巴，是不是还翘得老高？ 少年低头在对方穿上啄了下：“你做得很好。”眼神还有些含羞带涩，“奖励。” 楚婵就看着他甜甜地笑：“可以走了吧？” 江叙年：“嗯。” 离开时，也是江叙年把所有东西背在身上，楚婵走在前面，悄悄活动着微酸的手腕，不想被后者看到，马上握在手心，轻轻地揉。 还是很体贴的呀。 之后，两人又去了商业街。 楚婵只要了个甜筒，在路上边走边吃，冰冰凉的滋味呲得少女眯了眯眼，又忍不住一口一口的去咬，跟刚出生要的小奶猫一样。 江叙年一边看着她吃东西，一边还要注意不让旁边的人流挤到她。 楚婵发现他的注视，微一回头，长发漾起波纹的涟漪：“你也要吃？”说着，还把甜筒举到他唇边。 江叙年倒不贪食，可有关这人的一切，他都如魔般得无从抗拒，便低头，在楚婵舔过的尖尖角上咬下一口。 “好吃？”楚婵问。 江叙年点点头，还是犹豫地说出口：“楚楚，冰的东西不要多吃。” 楚婵“噗嗤”一下就笑了开来，也顾不上吃了，手指在江叙年腰上戳了戳，揶揄道：“欸~~江老师，你懂的好多呀~” 上扬的尾音如丘比特的箭，正中靶心！ 江叙年还无措着，楚婵又沿着对方的咬痕，又咬了一口，嚼了嚼，凑到对方跟跟前小声说：“放心，我今天并没有来那个，不然我怎么敢穿这种裙子，你看我打扮啊？” 江叙年看过去…… 她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太好看了！ “那也不行。”某位小男友难得硬气了一次，“我听说，凉的东西对女孩子总归是不好的……” 楚婵看看他，又看看甜筒，故意为难道：“那你说怎么办？还剩呢么多呢，浪费食物可不行，要不……你帮忙吃掉好不好？” “好。” 江叙年伸手去接，又被楚婵避开，她眼中漾着狡黠笑意：“别动啊，我喂你。” 那纤细玉手正停在少年唇边，后面突然传来暴怒的一声—— “楚婵，你在做什么！？” 第59章 书呆子，好美味（30） 楚婵维持着托手的姿势，回过头—— 齐云蔚！ 尽管在同一个学校，楚婵却有段时间没怎么见她这位“前男友”了，这会他正满脸怒容地盯着自己，双目斥火，仿佛她犯了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 同时，齐云蔚身边还有一位，不经意和楚婵的视线对上，女孩搂紧了男人的手臂，又扬了扬下巴…… 得意和挑衅，溢于言表。 两人衣衫均有些不整，楚婵又抬头看了眼他们身后。 如家。 哦~懂了。 楚婵第一时间把江叙年的脑袋拨了回来，认真道：“好孩子不要看这种，我们走。” 真是辣眼睛。 江叙年仅仅是望了眼，便乖乖地，任由楚婵去牵他的手。 这一幕落到齐云蔚那儿，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再想方才楚婵踮着脚喂对方吃甜筒，那么温柔，那么甜蜜，那么信赖的献上一切…… 这一切，都是他过去不曾拥有过的！ “楚婵！” 齐云蔚叫道，他内心憋了一团火，急需将它喷出来，双眸阴沉似毒舌，凶狠地攀咬着对面那两人： “怎么？你现在带这个东西，连站在我面前都不敢了？” 目光落到二者交握的手里，齐云蔚的声音大到失控：“你真和这书呆子在一起了！？” “云哥哥……”狄琪靠近他，柔柔地唤了一声。 楚婵侧首，吝啬得连个正眼都不愿施舍给他：“这管你什么事？” “管我什么事？” 齐云蔚根本不理会狄琪的示好——这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得到了便不会珍惜，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他阴阳怪气地一笑，在看江叙年时，毫不掩饰面上的鄙夷：“你跟我分手后就找了这么个玩意，我身为前男友来跟你把把关不成？楚婵，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楚婵勾了勾唇，正要刺回去，又被江叙年挡在身后。 少年的声音很动听，又带着固执的坚持：“楚楚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请自重。” “哈？自重？”齐云蔚像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一般大笑，“你——给我滚开！” 说着，他直接越过江叙年，去看后方的楚婵。 少女穿着一条嫩绿的裙子，娉婷地站在那儿，皮肤细白得像雪一样，不知摸起来是……这一切都挑动着齐云蔚最深处那根邪欲的神经。 “她被我压在身下操得嗷嗷直接还一直喊要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跟我说自重？现在分手了，装不知道，想洗白了是吧？” “楚婵，你有没有告诉你现在这位男朋友，你好操得很啊？” “我看就他这弱鸡样，还没上手吧？” 反正谈恋爱时候两个人做过什么，做到哪一步，都只有彼此才知道，所以现在齐云蔚才敢敞开了吹，放肆得吹！ 江叙年脸色微白，指尖都握紧了：“楚楚，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造谣……” 齐云蔚鹰隼的眼盯紧了楚婵，还舔了舔唇，下流极了。 “她说不是就不是了？你自己问问她啊，那时候到底有没有爽到！” 第60章 书呆子，好美味（31） 江叙年抿着唇，倔强地跟齐云蔚对视。 这个脾气一向极好的少年仿佛终于被激怒了，白净的脖子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楚婵并没怎么把齐云蔚的话放在心上，一个炮灰而已，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家小男友奶凶奶凶的表情…… 明明是与世无争的性格，却跑出来为自己出头什么的，最可爱了！ 【你还是管着点吧。】十一出声提醒。 楚婵也怕江叙年一个失控就扑上去走人，毕竟自家这位的体格，怎么看都不像能打赢对方的样子，万一到时候哭唧唧地回来…… 哎呀，那也可爱！ 她见好就收，屈着手指，在江叙年掌心挠了挠。 这是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楚婵最喜欢私底下这么做去撩拨对方，而江叙年则选择忍耐，在这一刻，轻而易举地平复了少年的怒火。 “楚楚……”江叙年回头，眼神里还有些懵。 楚婵朝他安抚地笑笑：“一条会叫的狗而已，你理他做什么？” “你——！” 齐云蔚刚要开口，楚婵又突然地转身，绽放在唇角那个温柔的笑骤然改变，衬着黯下的眸光，危险极了。 “还看？苦头还没吃够呢，眼睛不想要了？” 声音不算响，但那不寒而栗的语气一下子唤醒了齐云蔚脑海深处最难堪的记忆，身上那一块块快要长好的伤，再次痛了起来。 齐云蔚扯扯嘴角，还要抹黑楚婵：“你以为现在撇清关系就能上岸洗白了？那录像我还留着呢，只要我放出来……” 楚婵正把玩着江叙年漂亮的手，闻言，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好啊，去放啊，不放不是男人。” 齐云蔚噎了一下。 楚婵眸中的光芒一转：“视频有多清晰弄多清晰，最好再打上我的名字，你不是要弄臭我么？索性彻底点！放心，关于侵犯名誉权这件事，我的律师随时恭候。” “我，我家里有认识的还不错的律师。”江叙年突然握住楚婵的手。 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站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楚婵自然是顺着杆子爬，朝江叙年漂亮地笑笑：“好，那就找你了。” 齐云蔚淤塞在胸口的那口闷气，更堵了。 他本来就在打嘴炮，口头爽一爽罢了，哪里拿得出什么视频啊？ 可现在要退了，又忒没面子！ 齐云蔚的目光一转，见到江叙年包里露出的试卷一角，脑袋里又有了主意：“书呆子，你跟我之间的差距明眼人都能看到，楚婵跟我分手转而找上你，你以为是什么？她真的看上你了？” 齐云蔚嗤笑一声：“别搞笑了！她只是看中你学习成绩好，要利用你！等高考一结束，你一定会被她甩得远远你的！” “我们等着瞧吧！” 那一刻，江叙年还是忘了楚婵的话，回过头，对着齐云蔚直接脱口而出道：“那我也愿意！”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少年仰着头，清亮的眼底仿佛洒遍细碎阳光，从里面开始亮起光来，与那再柔软不过融声音一起。 “只要在她身边，无论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第61章 书呆子，好美味（32） 楚婵勾了勾手指，把她家暖心的小男友牵了回去。 回头，对着齐云蔚，她凉凉地说道： “你尽管造谣和挑拨离间试试，看我回头会不会弄死你了！” “但鉴于和谐社会，上头还有法律管着呢，弄死会比较麻烦……”楚婵故意顿了下，绯红的唇挑开一个恶劣的弧度，“那就打个半死好了。” “我就在这，学校也好，外面也好……欢迎你随时过来挑衅。” 楚婵拉着江叙年走出两步，又突然回头，歪着脑袋看齐云蔚旁边一直做壁画状的狄琪，视线流连在对方肚子上，“好意”提醒道： “也许你可以带你这位……嗯……炮[py]友去医院看看，关系持续那么久，没准有那么几次中标，珠胎暗结了呢？” 楚婵的语气过于真实，狄琪想起这几个月和齐云蔚在一起，的确有那么几次是没带那玩意的，立刻失了神。 “云哥哥，不会吧……” 齐云蔚的眼阴翳地眯起，还要安抚她：“别急别急，我先去药店买验孕棒，试了再说，没准她唬你的……” - 这边一对狗男女慌慌张张，而那头，楚婵领着江叙年随便找了件咖啡厅坐下。 刚刚在阳光下对峙那么久，楚婵手里的冰淇淋早就化开了。 半路就被江叙年丢了，现在，少年坐在对面，用纸巾沾着水替楚婵擦拭，细致到每一个指缝。 楚婵望着他好看的眉眼，突然要逗，把手指伸在少年眼前：“甜的哦~” 江叙年看穿她的意思，低头，舌尖轻轻地在她指尖舔过，勾起少女细碎清脆的笑声，两下之后，楚婵收回手，用另一只手顺毛般的揉着少年的头发，忽而认真道： “刚刚他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不用理他。” 交往这段时间，江叙年也老实交了底—— 他知道那时候楚婵正在和齐云蔚交往，在楚婵被贺炎堵住的当天，他看到齐云蔚的车停了下，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驰去。 他不清楚里面的楚婵有没有看见，本来一个女孩子面对这种情况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再加上男朋友的舍弃带来心理上的打击…… 这也是当时江叙年会走进那条巷子的根本原因。 江叙年交代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但楚婵听了却只是娇娇地笑，脸上不见半点伤心：“怎么说来，我们能在一起还要感谢那个人了？” 江叙年想了下。 好像……是这样没错。 不过也借这个机会，楚婵把她——准确来说是“原身”和齐云蔚的过往简单提了下，两人最多进展到哪一步，包括为什么会答应…… #只恨当初瞎了眼# 年少时的爱恋，要的便是大胆热情，不同于成年人，最忌讳隐瞒猜忌。 江叙年沉默地望着她。 楚婵还在说： “真的，没有那种事情的，我的第一次亲吻是给你的，还记得吗？小巷子里我把你摁墙上那次……我可没这么亲过他……” 楚婵拉着江叙年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我的第一次都给你，等你来拿好不好？” 少年那双眼实在过于迷人，楚婵没忍住，又低头在他眼睑上亲了亲，迎着少年轻颤的睫毛，楚婵听到他说： “说谎。” 第62章 书呆子，好美味（33） 少年的声音很轻，可楚婵还是听见了。 “嗯？” “明明不是……”江叙年声音闷闷的，抬起头时，那清澈的眼底水波荡漾，还带着点委屈，“我都不是你第一个男朋友。” “……”楚婵噎了下，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这话，她真的没法接！ 严格来说，齐云蔚是原主的男朋友，但从她接替这个身体开始，也代为接收了这段关系，事实存在在那里，无法抹平。 没想到齐云蔚今天这么一闹，又把旧账翻出来了…… 楚婵有些头疼地按按脑袋，可怜巴巴地说：“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么？现在我都是你的人了，别提这些扫兴的好不好？” 江叙年抿了抿唇，像看着楚婵，又像仅仅是在喃喃自语：“他一点都不好……” 楚婵连忙点头。 是啊，齐云蔚渣得很呢！ 江叙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还是叹了口气，闷闷地说：“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只是……有点讨厌自己。” “讨厌……讨厌什么？”楚婵不解。 江叙年还是舍不得看她那么小心的神情，伸手在楚婵脑袋上摸了两下，全然安抚的姿态：“我在想啊——” “为什么我不能早点认识你，这样你就不用遇到那种人，也不会发生像今天这种事情，叫你那么为难……” 楚婵怔了下。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江叙年在一起，那和齐云蔚那段就完全翻篇了，又因为江叙年性子软，从不会问她以前的事，但今天来看—— 他还是在意的。 可还是介意，更多的却是心疼。 一如此刻望着她的眼睛，纯粹又滚烫，浓深得能化作一片情海，直叫人溺毙在其中。 楚婵捂住了心口。 不，不行了！ 必须说点什么毁气氛的，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就地把这个人扑倒！ “江叙年。”楚婵开口，嗓音有点干，“我跟齐云蔚是高三后才在一起的，但是我跟你高二时就是同班同学了，对吧？” 江叙年点点头：“嗯。” “所以你说错了，先认识我的人是你。”楚婵的眼眸亮亮的，又带着点戏谑，“但是你没有先来找我，反而被别人后来先到，如果我没有走出那一步的话，我们或许到现在都不会有交集。” 江叙年一下子就慌了：“我，我……” 是啊，就他的性格，或许一辈子都学不会主动，但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她想为了他，迈出艰难的第一步。 但没有如果了。 少年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崽一般，耷拉着脑袋：“对不起，我那时候不敢……” “咦？”楚婵却发现了他话中隐藏的玄机，“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吗？” 江叙年先点头，后摇头，诚实地袒露着心迹：“你很好看，性格又好，在班里没有人不喜欢，我那时候也是，看着你，想的是如果有一天能变成你这样的人。” 那时候的喜欢，是单纯的欣赏加仰望。 而如今。 楚婵领着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只想把她放在掌心，好好宠爱。 第63章 书呆子，好美味（34） “所以，就是没有咯？”楚婵眨了下眼，十分俏皮。 江叙年的神色带着些懊恼，偏偏他又是不会说谎的人，只能嘴笨的弥补：“我那时候笨，不开窍，如果……” 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会弥足深陷，我一定，第一时间找到你！ 两三句话，楚婵全然不动声色地又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安抚着自家陷入自责的小奶狗：“可是有点事情就是没有如果啊。” “我知道。”少年的声音闷闷的。 就是知道，才更难受。 楚婵缓缓说道： “我跟那个人的确有过一段，事情已经过去，谁也没办法改变，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们还有个未来啊。” 江叙年蓦地抬头。 楚婵便牵过他的手，掰着手指头算：“假设我们能活到八十岁，那么接下来，六十几年的时间。六十多年啊，天天黏在一起，还不够你把这个小小的黑点抹平吗？” 少年眼眸湛亮的望着她，像漆黑的夜被星光点亮，又带着颤地小声问起：“那你愿意跟我过……过下去吗？” “愿意啊。”楚婵不暇思索地回答。 少年的神色是惊讶的，喜悦的，激动的，在眼眸深处甚至还带着点难以置信，楚婵见了，伸手掐了下对方的脸颊。 “难不成你还想吃完就跑啊？” “不，不是。”少年白皙的脸红了起来，“我……我会负责的。” 楚婵笑了起来：“那为了我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小老公，你得加油啊。” 小老公。 这次听着不正经极了，偏偏叫那位甜到心底里去了，江叙年握着楚婵的手，还是决定为自己正名一下：“楚楚，我月份比你大，不信可以给你看身份证。” “所以？”楚婵挑眉。 “不许加小。”江叙年的脸红扑扑的，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称呼可以留着，以后叫。” “啊。留到结婚才给叫啊……”楚婵在他耳边吹着气：“好正经呀，江老师……” 这茬算是揭过，两人又甜蜜蜜了会。 临别时，楚婵突然问起：“对了，先前跟在你后面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他今天来了吗？” “来了的。” 江叙年一愣，起先并不明白楚婵为什么问这个，但想起某些时，脸突然一红，“我让他找了个远点的地方呆着，没有一直跟。” 这是怕做亲密的事被保镖看见，娇羞了？ 楚婵眼梢一挑，明媚恣意，又透着点坏：“那你叫他套个麻袋把齐云蔚揍一顿，要看不出来又很痛的那种。” 江叙年的眉眼徐徐弯起，畅然若清风：“好。” - 车内。 某位“很厉害的保镖大哥”在接到这个任务后，小小得兴奋了一把，也顾不上对方还是个学生呢，就摩拳擦掌想着要怎么好好给对方“上一课”！ “骆地。”江叙年忽然喊。 “啊？” “我这样，是不是跟她很不配？我站在她身边是给她丢脸么？” 少年抬着头，后视镜里倒映出他现在的样子——略长的额发落下来遮住眉眼，底下一双瞳孔黑而沉，全然没了之前的鲜活，又变成原本那个阴郁少年的模样。 骆地不是要怎么回答，索性对方也没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江叙年头一转，看到街边一家理发店，他抿了抿唇喊道：“停车。” 第64章 书呆子，好美味（35） 新一周开始的时候，学校里明显多了些不太一样的声音—— “同学一年多，今天才知道他原来长这样啊……” “剪个头又摘眼镜，可以瞬间变那么帅的吗？我今晚也去做个造型试试！” “得了吧，你跟学霸之间差的不是发型，是颜值！颜值！其实我比较想知道，他现在是换了隐形眼镜呢，还是本来就不近视？” “你们难道嗅不出猫腻么？突然改变造型什么的，难不成是恋爱了？” “不会吧……” …… 像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瞬间激起万般波浪！ 不止其他班级的人偷偷来看，就连班主任都出动了，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学生，明里暗里都在劝诫他现如今要把心思放学习上，还旁敲侧击地勾问到底是谁带坏了自己的好学生…… 千方百计要把这可好苗子掰回来！ 可江叙年虽然变换了形象，性格还是老样子，哪怕任凭对方好说歹说，他都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险些没把班主任自己气到。 好不容易听完这十几分钟的念叨，江叙年吐出来，吐出一口浊气，又走了几步，就被楚婵堵住了。 “挨骂了是不是？”少女笑颜盈盈。 “……嗯。”江叙年点了点头。 楚婵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她现在一定在想到底是谁带坏了她的好学生，哎呀，越想越肉痛……” 边说，边往前走了几步，笑容愈盛，“要被她知道跟我有关，一定会蜕一层皮！” 不用楚婵说，江叙年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连忙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 “跟我没关系？嗯？” 楚婵打断，尾音骄傲得扬起，明亮得直戳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江叙年一下子就被她打败了，只得老实交代：“我想，我站在你身边的时候，看起来能更相配一点……” “哦~这样啊~~” 楚婵一边感叹着，一边绕着江叙年走了两圈，看得津津有味。 “你，你喜欢吗？”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小心地问。 这是他第一次，眼前没有任何遮挡的跟她对视，对方的眼睛是那么尖，他就像全身都被扒光一般，完全赤裸地站在她面前，身上一丝一毫的动作都变得清晰无比，无处遁形。 楚婵想了想，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哦……” 江叙年一下子低下头，从表情到语气都是难掩的失落，“那我再换回来？” “眼镜就在书包里等下就可以戴上，头发的话，已经剪掉了就只能等它再长出来，买假发戴也可以……” 已经规划起复原行动。 楚婵“噗嗤”一下就笑了，嘴里轻声说道：“你怎么可以那么乖啊……” 乖到她心都软了。 “抬起头，看着我。”楚婵又说。 明明心底已经低落到了谷底，可只要是对方说的话，江叙年依旧照做。 楚婵踮脚，在他剪掉头发后露出的额头上碰了碰，柔声说道： “我的意思是——” “你不需要改变，光原来那样，就已足够令我心动。” 第65章 书呆子，好美味（36） 怦怦。 江叙年的心跳了两下，又听楚婵说：“你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什么？” 不由自主的，心甘情愿地整个心都被对方牵着走。 楚婵抬着头，一双眼笑得眯起，弯弯似月牙，偏偏在深处又漾开甜蜜的光来： “本来嘛，每次见到你都控制不住想要亲你，现在这样，还不得亲两下……不对，十下！” 楚婵蓦地把声音放低，贴在他耳畔轻轻无赖道：“我不管了，是你自己先撩的我，就算现在是在学校，等下你都要找空隙，给我亲满十下！” 少年的目光过于炽热和勇敢，江叙年都被她灼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里又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很好看吗？” “好看，好看死了！” 楚婵看着他，毫不掩饰的赞叹—— 去掉了碍眼的长发和眼镜，少年整张脸便那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越是干净利落的发型就越考验脸型，江叙年的颜值偏偏给撑住了。 他的五官生得很好，凑在一起更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尤其那一双不染俗尘的清澈眼眸，犹如画龙点睛之笔，赋予他全新的魅力。 面部的线条流畅，又带着点棱角，不至于过于柔和而显得女气，再搭配上干净的短发，哪怕穿上一身宽大的校服，站在那亦是满满的清爽少年气。 这样的人，如何能不好看呢？ 楚婵看着看着，又想起一茬：“早上出操的时候，有不少低年级的小学妹都指着你问——‘这谁啊，帅死了’……” 她揶揄地瞥了他一眼，“江老师，你现在可出风头了。” 江叙年不敢说，平日里看着楚婵蠢蠢欲动的小学弟那可太多太多了，就连他都被抓壮丁请求帮忙递情书。 彼时他已经是楚婵男朋友了，但碍于两人不可公布的关系，只以“她现在专心学业”给回绝了。 若这件事会引起麻烦的话…… “那我还是不要这样了？”江叙年顺着对方的意思说。 “别啊。”楚婵勾着少年的脑袋，就在他脖子上吧唧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还骄纵地哼哼，“我的人——我就是要让她们看得到，摸不着，更吃不着，馋死她们！” 这个人呀~坏透了！ 可江叙年依旧笑着纵容：“好。” - 事实也如楚婵所料，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颜控的，从那天起，江叙年的畅销度直线上涨。 成绩好，长得好，性格温柔，品德更无瑕疵，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被递情书，被告白也有两三次了，江叙年全部选择了拒绝，即便有人哭得可怜还说“我可以等”…… “对不起。”江叙年说，“因为我也在等。” 等一个，两人能手牵手，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公布关系的时机。 不过比起这些，倒是有一件事先来。 楚婵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贺炎，眼眸微眯，再次确认地问道：“你是说，齐云蔚在学校里四处散步消息，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第66章 书呆子，好美味（37） 贺炎自打被楚婵收拾以来，整个人都乖得不得了！ 偶尔在学校里碰到楚婵，也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还诚心诚意地要邀请楚婵加入，他愿意让出自己老大的席位…… 当实力被彻底碾压的时候，乖乖听话当条狗就完事儿了！ 自然，楚婵是拒绝的。 不过即便如此，贺炎尊敬的态度也不曾改变。 半响，等不来楚婵的回答，贺炎又问了遍：“那齐云蔚……是吗？” “你觉得呢？”楚婵反问。 少女唇角噙着一丝丝弧度，似笑非笑。 要在以往，贺炎这小霸王的性格早扑上去调戏了，可在见到这位爆表的武力值之后，乖乖地跟只白兔似的，什么心思都生不出。 “我觉得……不是吧。”贺炎偷偷观察着楚婵的神色，说，“齐云蔚那家伙在女生堆里是挺受欢迎的，但我看他对谁都好，跟个中央空调似的，您该不至于能看上……” 楚婵瞥了他一眼：“确实不是。” 贺炎眼底一亮，又忙着煽风点火：“那他还敢在学校散步谣言，你看要不要组织下，喊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去教训他一下？不能给他胡说啊！” “但我跟他过去有一段。”楚婵淡淡地提起。 贺炎的眼睛都瞪圆了：“您说的……啥？” 这位姑奶奶，有什么话一下子说清楚啊，别那么一惊一乍的呀！ 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没这么累的。 楚婵倒是不怎么在意地说起：“我跟他有过那么一段，就你把我往小巷子堵那会，我还是齐云蔚的女朋友，那次之后就分了。” “靠！” 贺炎突然炸了，“齐云蔚这畜生！” 楚婵：“嗯？” 贺炎立刻交了底—— 原来，他那会看上楚婵是突然起意，可在堵人之前，先找过齐云蔚。 齐云蔚在学校里人缘好，消息灵通，贺炎就问他楚婵现在有没有对象，或者有没有什么挂在心底的男生…… 齐云蔚说没有，明知道贺炎要找上门，却什么都没说。 所以贺炎会沦落到今天这样，全托了齐云蔚的福啊！ 如今，新仇旧恨夹在一起，贺炎气得头顶冒火，恨不得现在就把齐云蔚抓过来狠狠揍上一顿！ “哦，去吧。”楚婵说。 贺炎见她语气淡淡，抓了抓头，不解地问：“老大，你就不气吗？” 楚婵：“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气的。” 何况，她已经揍过齐云蔚了，两次。 贺炎看着蛮横，实际上脑子颇为一根筋，带着几分傻，又弱弱地问：“既然跟齐云蔚没关系，听说您最近跟书……那个江学霸走得挺近，是不是……” 有几分猫腻？ 楚婵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对方一眼：“你还有点小聪明。” 在贺炎惊讶到下巴都快掉下来的表情里，楚婵弯了弯眼梢，带着笑意地开口： “以后见了人都放尊重点，你手下那几个小的也是。” - 楚婵才打发了贺炎，往教室走。 还没进门，又有人叫—— “楚婵，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那位同学小声提醒，“灭绝拿着今早测试的卷子看，还沉着个脸，你小心点啊。” 第67章 书呆子，好美味（38） 楚婵推门进去，就见班主任板着个脸，坐在那儿，听到开门声，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楚婵记起同学的提示：“早上的小测试？” “哼。”班主任勾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又拖长了调子问，“你自己觉得考得怎么样？” 楚婵本身的底子就很不错，只是要维持原本的人设，一下子变化不能太大，平常作业和测试都会故意做错。 现在有了江叙年的辅导，年级第一的招牌铁定不能砸，也要给小男友成就感，楚婵最近计划着一点点把成绩“提”上来。 这次考试，便是一次大跨步。 能考多少分，她心底也有个数，便说：“应该挺好的。” “是啊，是挺好的……” 班主任说着，猛地把试卷甩到桌面上，明明白白给楚婵看的同时，阴阳怪气地讥道： “和上次测试比，整整提高了二十八分，能不好么！？” “这次的卷面整体比上次还难了点，最后我还排了道新题型，你也解出了前两个小问，为什么别的同学成绩都略有下滑，你却一下子提高了那么多？” “楚婵，你有什么学习的秘诀啊，也别藏着掖着，拿出来和班上其他同学分享一下啊！” 楚婵心底明了。 ——这是在质疑她作弊了。 这位班主任正是楚婵班里的数学老师，处处看不惯她，但也碍着老师的身份，没放到明面上来过，今天却忽然炸了。 连番被质问，楚婵神色不改，抬起头，平静地跟她对视：“老师说我作弊，有证据吗？” 这一问，对方更火了：“高中以来，数学满分150，你的成绩都卡在90上下，这次难度加大，你的卷面都飙120了，这是你自己做的？要是给我监考时抓到，你现在已经在教导主任那哭了！” “楚婵，你太让老师失望了！知识只有记到脑袋里才是自己的，你现在作弊，高考的时候难道你也要继续作弊？” “那是要当场被取消考试资格的，你父母面上也没有光！……” 班主任说得情绪激昂，楚婵仅仅是轻飘飘地打断，她反问：“这么说，老师手里是并没有证据了？” “你——不知悔改！” 楚婵一双眼望过去，不见畏惧，反而沉沉似古井：“我在课外另请了辅导，考试成绩迅速进步，我可以理解老师难以置信的心情，毕竟你教我的时候我的成绩的确很稳定……” 这是在暗讽对方根本不会教，还心胸狭隘！ 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一视同仁。 只有真正做到这点，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老师。 眼前这个人，个人喜厌太强，根本配不上“老师”这个神圣的称谓，想到这，楚婵垂眸，遮掩其中的暗忙。 她掷地有声道：“但我不接受莫名的诽谤！” 楚婵扫过桌面的试卷，又说，“不如这样，同样难度的试卷老师再出一份，我整个中午都可以留在办公室里，在你的监督下做完，看看成绩到底有没有不同。” 第68章 书呆子，好美味（39） 再考一遍？ 浪费时间！ 何况，“作弊”一事本就只能算个导火线，并非她今日找楚婵过来的真正原因。 班主任把卷子一揉，直接往楚婵身上丢：“我不需要考你，我是你的老师，教你一年多，你真正的成绩该在哪个水平，老师一清二楚！” 楚婵抬着头看她，那表情看似平静，又有种说不出的挑衅。 班主任一下子就炸了： “平常不好好把心思划在学下上，成天就知道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听说你在跟二班的齐云蔚谈恋爱？对方班主任找过来了，听他一句一句，我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齐云蔚是好学生，将来要考一本的，你赶紧跟他分手，别耽误别人！” “楚婵，老师知道你长得漂亮，可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将来，你的同学都混出山了，做大老板了，难道你还要过去给他们当小秘？” “自己不肯好好学就算了，别去影响别的同学。以后你，都不准去找江叙年问问题，人家保送清北的料，还有一年不到，你看看你都把别人带坏成什么样了！？” 楚婵听着听着，骤然明了。 ——合着，问题在这里啊。 这位班主任，有多讨厌她，就有多中意江叙年。 江叙年近几天的形象颠覆对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不容易逮到她这段时间和江叙年靠得特别近，就认定是她带坏了对方！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是真相了…… 楚婵反问道：“老师今天跟我说这番话，问过江叙年吗？” 提到江叙年，这位年近四十的女人一下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脚道：“不需要问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我是他老师！” 【所以，他必须听我的？】 十一默默补上了对方的潜台词，吐槽道，【这哪里是老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小男友的妈呢！】 “这不就是把人当儿子养么？”楚婵嘲讽地笑笑。 江叙年真正的家人，管得或许还没这位多！ 楚婵并不是没有脾气，这会人都蹿到头顶来了，她也顾不上什么老师学生的身份，淡淡地讽了回去：“老师工作很忙，但有时间还是去相个亲吧。” “什么？” “生个自己的儿子，想什么管怎么管。”楚婵顿了顿，又说，“你只是个班主任而已，还管不到自己学生的日常交际。” 这一刻，楚婵的语气过于凛然，一时间，竟让对方产生了“对面是个同龄人”的错觉，她忘记了楚婵是个学生的身份，怒道： “这次你是准备勾引江叙年了！？” 叩叩。 敲门声正是在这时响起。 “报告。”是少年清越的嗓音。 班主任坐下，目光还是略显凶狠地看着楚婵，平复了一口气才说：“进来。” 来的正是刚才话题里的主人公“江叙年”，以及另一位教英语的男老师。 班主任一见是他，脸色转不过来，但口吻绝对称得上是和风细雨了。 “是你啊，什么事？” 第69章 书呆子，好美味（40） 她边说，边给一旁的英语老师递去眼神。 这位英语老师毕业刚两年，年纪轻轻，性格开朗，又一视同仁，平日里能跟学生打到一片去，是班里最受欢迎的一位老师。 唯独班主任嫌他不够稳重，但男老师都是一笑了之，也避免与其相争。 不想今日，却像看不懂眼色一样，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愣是不肯走！ “何老师，你先……” 不等班主任说完，江叙年便先打断道：“同学说，吴老师喊我过来？” 有这回事吗？ 班主任一愣，想这大概又是班里哪个屁孩子在捉弄他，但这事可不能说，现在人都来了…… 她把批改完的卷子递过去：“你把这些都发下去吧。” 班主任看着江叙年，她虽然他把读书的心思放到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也不喜欢他这次的改变，却也不得不承认，收拾了一通的江叙年俊秀极了，身上还带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 一边难受，一边心底隐隐又为之自豪。 这才是令她骄傲的学生啊！ 江叙年接过，却问：“老师找楚婵，都说完了吗？” 班主任：“……啊？” 江叙年看向楚婵，语气平缓，又隐隐带着股掌控力：“你之前课间问我的题目，我想到了一种更简便的解答方法……” 别看他神色平静，内心却紧张得要死！ 进门的第一眼就落在楚婵身上，确定她没什么事，这才压下心头的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跟班主任交谈。 楚婵抬头，视线跟他对上的同时，俏皮地眨了眨眼，同时，又悄悄往班主任那努了努。 那位咳嗽两声，果然发话了： “江叙年啊，从今天起，你都不用给楚婵讲题了。你是要考清北的人，跟他们层次不一样，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把全部心思放学习上……班里其他同学那，我也会说，叫他们别来打搅你。” 性格向来绵软好拿捏的江叙年，这一次却没有应“嗯”，而是抬着一双漆黑的眼眸望过去： “为什么？” 这一下，班主任更认定是楚婵带坏了他！ 她冷冷地瞥了眼楚婵，讥讽道：“平常不肯好好学，成天就知道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看看——这次考试居然还作弊！真是无法无天了都！” 楚婵朝江叙年摇了摇头，想说没有，不想后者先将手里的试卷放下，又弯腰，去接那被揉成一团的卷子，在桌面上，用一种十足爱惜的姿态徐徐摊开。 他简单的将卷面扫了遍：“考得很好啊，所有我教过的题目都作对了。”边说，他眼底噙着笑，往楚婵那看了眼，“做得不错。” “可是她作弊！”班主任见不得两人间的互动，立刻气势汹汹地反驳，“我没有这种用不良手段获取好成绩的学生！” 江叙年慢慢地抬起头，说了句楚婵也曾说过的话： “吴老师，你有证据吗？” 第70章 书呆子，好美味（41） 连番被质疑，尤其这次还是自己最中意的学生，班主任恼火道： “证据？这次测试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个成绩，根本不可能是她自己考出来的……” “是她自己考的。” 江叙年说，声音不响，却不容易忽视。 他把楚婵的卷子放在桌面上摊开，见到褶皱处，俊秀的眉轻轻皱起，用手小心抚了抚，说道： “这道，这道，还有这道……都是我跟她讲过的题目，她全部答对了，简答题最后一题的最后一个小问，这里我没讲，她会做错也可以理解，不过也已经很厉害了。” “吴老师，楚……楚婵最近的学习都是我在负责，她不会，也不需要作弊。” “我相信她。” 班主任猛地抬头看着江叙年。 那神情震惊的，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你……你想着她说话？”班主任的表情有惊讶，有痛心，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恍惚，好似透过江叙年，正看着另一个人。 “我还是晚了一步，她又把你带坏了是不是？” 不然，平常那个无论她说什么都是点头应下的“乖学生”，又道哪里去了！ 又。 楚婵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江叙年应该也发现了，眉头一锁，又很快展开，他条理清晰地说道： “吴老师，楚婵这个成绩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如果她说她是作弊的，分数不作数，那我的也别算了。” 他顿了顿，神色依旧，但这个向来温和的少年，在语气里却莫名添上了一丝狠意：“高中以来，我所有的成绩都不要算了。”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不曾跟楚婵交流过，但在这一刻，他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并压着一身的荣誉，只为还楚婵一个清白！ 【你家小男友，还是第一次表现得那么帅。】十一悄悄说。 “是啊。”楚婵眼梢弯起，满是甜蜜地看向对方，“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好。” 一开始江叙年过来，她只当是对方会找个理由，让她快点从其中解脱，没想到，对方为了她直接跟班主任杠上了。 江叙年还在说：“吴老师，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也很敬重你。但未来要报考哪里，我又该有怎样的交际……这些我都有自己的考量，请你不要过多地插手。” 班主任所有的坚守都在这一刻溃败。 她颓然地跌落在座椅上，目光涣散，连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了散乱地痕迹，她无力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很早的阻止了，为什么结局还是……” 快四十岁的人，好像一下子老了。 可怜极了。 江叙年却没有心软，而是第一次，用强硬的，男人的语气继续为楚婵正名： “她没有跟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她很勇敢，从那群人手里救过我。” “她也没有跟二班的齐云蔚交往，因为……” 江叙年顿了下，目光灼灼之间，又噙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这世间的光彩全部汇聚他的眼里，他冲着楚婵伸出手：“楚楚，来。” 楚婵乖顺地把手放上去，少年紧紧握住，而回头，他又一字一顿地对班主任说： “她正交往的人，是我。” “就连这份卷子，也是她为我写的。” 听见了吗？ ——心底的那棵铁树，开花了。 第71章 书呆子，好美味（42） 江叙年说完这句，便牵着楚婵，跑了。 当然，走之前也没忘记把试卷带上。 午休还没开始，不少人在走廊上遛弯，都见证了这一幕…… “刚跑过去那一男一女是谁？” “什么？江叙年和楚婵？” “卧槽！那么浪漫的吗？演偶像剧呢？” …… 不过，再浪漫的偶像剧都是要回归现实的。 一个小时候，两人再度回到了办公室——这次是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一同待在里面的，除了两位老师外，还有楚婵妈妈。 事情不小，双方的家长都联系了，只是楚婵家到的要稍快一点。 楚妈妈过来，就见两小孩站在一起。 她心理咯噔一下。 ——还真给她说中了，早恋！ 但再瞥一眼，女儿旁边那男孩子长得真俊，别说，两人站在一起还挺协调的，可看着看着，楚妈妈心理又有些惆怅…… 虽然女儿说过会“骗”个学霸回来，但学霸有长那么好看的吗？不是说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才会打开另一扇门吗？ 这个该不是…… 正猜来猜去地，就听教导主任介绍说：“这位是江叙年同学，考试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楚婵妈妈，今天过来，是想谈谈两个孩子交往过密的问题。” 同一时间，楚婵偷偷拍了江叙年一下：“叫人呀~” 江叙年一愣，老老实实地问候：“阿姨好。”因为害羞，声音还有些飘。 “好，好……你也好……” 楚妈妈恍恍惚惚的，许久才回过神来——女儿真是真找了个学霸回来，货真价实的，不是徒有其表的小瘪三！ 她朝楚婵递去个赞许的眼神：女儿啊，你可真能干。 楚婵亦朝她笑了笑。 三人凑在一起，气氛竟然是异常的和谐，这是家长对待早恋应有的态度吗？ 不对吧！ 教导主任忙咳嗽着打断，严肃道：“今天楚婵的班主任意外发现两个人在交往，我们学校方面一向是禁止学生早恋的，毕竟两人现在都高三了，在最关键的时期，不能被影响了成绩……” 年过半百的教导主任说了一大堆大道理，最后问楚婵妈妈：“不知，您怎么看？” 她能怎么看啊？ 女儿的早恋对象学习好，长得也好，看得出来也是个讲礼貌的，就这段时间，她都看到女儿私底下朝人动手动脚好几次了，对方都是脾气很好地按住，回头虽然很轻地摇摇头，不准她那么做，但看女儿的眼睛里全都是轻快的爱意…… 她满意得不得了好么！ 咳咳。 但在这里，显然是不能这说，楚妈妈朝女儿递了个颜色，回头一本正经的问对方：“这两个人交往多长时间了？” “这个……倒是不太清楚。”教导主任摇摇头。 楚妈妈又问：“那两人交往期间，成绩这些都有没有退步？” 教导主任想起这件事被发现的导火索：“没有。”何止是没有退步，其中一位还进步迅速呢！ 楚妈妈看看两个孩子，又看看教导主任，故作疑惑地问道： “那你们在反对什么？” 第72章 书呆子，好美味（43） 教导主任被问得懵了一下，回过神来，又是据理力争地反驳： “楚婵妈妈，话不能这样说，学生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虽然现在还没造成不良影响，但总归是个隐患，何况校规里也是不允许学生早恋的……” 楚妈妈给面子地全部听完，才又说：“老师，你说的我都懂，高三很重要，要抓紧这最后冲刺的一年，但要求完全闭关，平常连个兴趣爱好都不能有，这跟坐监牢又有什么区别？” 教导主任听着差点想喷血—— 这早恋和一般的兴趣爱好，能一样吗？ 楚妈妈还在语重心长地说： “读书读书，这最重要的是从书里学到知识，学会学习，不是叫人一味地读死书，学过之后，适当放松一下，不是也很正常的嘛~” “现在他们只是在一起学习，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给其他同学树立了互帮互助的学习模式，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年轻人，现在正是想法许多的年纪，碰到不同的思想，不要一味去堵塞，可以试着沟通疏导……” 教导主任被楚婵妈妈说到一愣一愣的。 想来也是。 楚婵的父母也是高中时期谈的恋爱，那时候楚爸爸不止是个学渣，还是个瘪三，高二那会瞧上了楚妈妈，为抱佳人归，他硬生生跟那群狐朋狗友做了了断，从此好好学习。 只不过，当时的环境比现在更为严格，两人偷偷摸摸，遇到的挫折不少，还好一路风雨同行坚持了下来。 这才又今天的“楚婵”。 江叙年听到她这番说词，有些意外地看向楚婵，楚婵便悄悄地朝她咬耳朵：“我就说我妈妈很好说话的，不用担心。” 江叙年的脸有些红：“谢谢。” 背地里，楚婵悄悄朝她妈比了个“大拇指”，收到对方一个得意的眼神。 教导主任见楚妈妈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实在说不通，索性也放弃抵抗了：“等江同学的家长到了，你再和他们说吧。” 回头想想—— 也对，自己女儿是早恋里受益的那位，自然是不反对了。 楚婵偷偷扯了扯江叙年的衣袖：“你家会来谁啊？” 江叙年想了想：“大概是我哥哥吧。” - 又过去十分钟，江家的人也到了。 来的是个瞧着三十出头的男人，身量，肌肉，面容乃至眼神都刻着坚毅二字，正面走来，隐隐还有一股血煞气。 他藏得挺好，但还是被楚婵发现了。 那位进来，不顾在坐的老师家长，首先朝江叙年看来，开口就要说什么，江叙年摇了摇头，示意先别管他。 楚婵看得清楚，那是个“二”的口型。 二什么？ 二少爷？ 她的小男友家里似乎不一般，虽然早就发现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比她原先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 不过这位，从头到脚看不到丁点和江叙年相似的地方。 楚婵回头看江叙年，揶揄道：“这位……是你哥？” “不是。”江叙年摇摇头，“是我哥哥身边的人，他今天大概有事在忙……”说到这，他的语气有些迟疑，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他来和我哥来，没什么区别。” 第73章 书呆子，好美味（44） 连教导主任都有些被他煞到，怔了一下，才上前迟疑道：“请问，是江叙年同学的家长吗？” 男人先往江叙年那看了眼，这才回过头对着他，点了下头。 这么沉默寡言的吗？ 简直比学生本人更难搞！ 教导主任直接略过询问他的身份，说起道：“是这样的，今天请您过来，是有关江叙年的一些事情，要跟您反应反应……” 男人：“说。” 教导主任：“……” 这聊天没法继续了！ 在男人沉沉目光的注视下，他只能把先前对楚婵妈妈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 神态要比先前僵硬，言语更是简练了不少。 教导主任说得满头大汗，比在校长面前做报告还要艰难，可男人的面色却始终如故，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过了几秒钟，见对方不再说话，男人终于开口：“说完了？” 教导主任：“——！！！” 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婵在后面没忍住，勾了勾唇，戳着江叙年的腰：“你这位‘家里人’，还挺有意思的。” 江叙年捉住她的手：“他有分寸的。” 可言语里，自己都带了几分不确——这个时常把哥哥气到的手下，这会能干出什么事，还真说不准。 可怜的教导主任，因为和家长沟通交流也是教师的本职工作之一，现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虽然江叙年同学成绩优异，但校方一向是不支持早恋的，所以今天请两位家长来，希望能约束下他们的行为……” 楚妈妈当着对方家长的面，再次表了一次态——不干预，也不反对。只要不影响学习，让孩子们自己处着呗。 男人想着来之前那人的吩咐，多看了她一眼，神色里似有几分尊敬，但绝不谦卑。回头，他又去找江叙年，张了张口，还是顺着那人平常叫弟弟的称呼道： “……阿叙，你怎么说？” 教导主任简直惊呆了！ 想要家长过来约束孩子，可哪有家长反过去问孩子的啊？ 没有这回事的！ 江叙年站出来，午后正灿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恰好洒在他身上、脸上，连发丝都被镀上了一层薄金，意外显得绚烂而神圣。 他说： “首先，我很感谢老师们的关心和照顾。” “但所有的好意都该注意适度，我已经高三生，还差半年多就会满十八成年。所以，我非常清醒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将来，也愿意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起责任。” “我知道校方担心，别的同学看到我和楚婵在一起，或许会给他们带来不良影响。在这点上，我和楚婵会做好保密工作，在校内，不会有任何超出尺度的行为。” “还有担心成绩下滑的事，我会管住我的学习。” 少年说着，伸手拉了下楚婵，还回头朝她轻轻一笑，眼里波光滟潋，恰似春来，“她的学习成绩，我也会全权负责，写保证书或是其他都没有问题。” 教导主任彻底目瞪口呆地看着并排站立的两人。 而江叙年握着楚婵的手稍紧，抬起一双漆黑的眼，最后道： “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转学。” 第74章 书呆子，好美味（45） “你不能退学！” 一直按捺着情绪在一边旁听的班主任跳起来，神色疯狂地叫道，“你不会退学的，老师明明已经阻止了，你要好好的，你将来还有美好未来啊……” “吴老师！人家说的是转学，听清楚了在说话！” 教导主任板着脸教训，但细看神色，又似带了两三分无奈。 “是转学吗？不是退学？”班主任精神恍恍惚惚的，“不退学就好，不退学就好……” 教导主任朝旁边的英语老师看了眼，那位正是见证了全过程的重要证人：“何老师，麻烦你照顾着点吴老师的。” 男老师受令。 而自始至终，江叙年都低着个头，薄唇轻轻地抿着，没看过班主任一眼，也不曾再去说明些什么。 教导主任被他那么一吓，心底也有些慌。 哪个学校会想失去一个能冲击清北的好苗子呢？ 他叹了口气，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试着回旋：“江同学，这事其实还有商量的余地，先不必把话说到那么死，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嘛。” 他一回头：“那……江同学的家长，你也来说两句，我们学校已经是市里最好的学校了，要再转校恐怕不好找……” 男人沉默地朝他看了眼：“阿叙的意思就是我……家里的意思。”他顿了下，“市里不好找，还有省重点。” “……” 教导主任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用一张冰块脸说这种牛气冲天的话，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 “那……” 教导主任还要说话，男人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瞟了眼，抬头就说：“这件事解决，我可以走了吧。” 教导主任：“……” 解决？你哪里看出来解决了！ 你们是单方面下定决心要转校了吗！ 这是越扯越大，教导主任凭自己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还得向上汇报，他回头瞪了班主任一眼，还想稳一手，又听男人问江叙年： “阿叙，你是现在就跟我回去，还是去收拾下东西？” 这两者，有区别吗？ 江叙年看了看旁边的楚婵：“我留一会。” “好，那我先走，有事你再联系。”男人的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圈，最后落在楚婵身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阿叙是个好孩子。” 所以，以后请你好好对待他。 别说，一个男人顶着张硬汉脸突然说这种柔情的话，还挺……反差萌的。 楚婵忍了忍，还是弯起了眼梢，笑得眼睛里像纳着星星：“嗯，我知道。” 男人一走，教导主任也走去搬救兵，唯独楚妈妈还留着—— 说是要跟女儿说会话，可那眼神一直往旁边江叙年的身上瞥，嘴里还揶揄地说：“楚楚，平常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这会见到了，也不跟妈妈介绍下？” “哎呀，江同学的家人走得好快，不然现在还能聊会儿……” 江叙年也曾预想过，未来会去见楚婵的父母，却不想，这天来得那么的快，还是毫无预兆！ 要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楚婵也清楚他的性格，想着一步步来，别把人给吓到了，正要上去拦下过分热情的母亲，江叙年却先往前走了一步。 第75章 书呆子，好美味（46） 江叙年回给她一个“我可以”的眼神，然后对着楚婵妈妈，还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 “阿姨你好，我叫江叙年，是楚楚现在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温文尔雅，笑若清风。 楚妈妈被这个俊俏的男孩子笑得恍了下眼，片刻后才回神，终于有些明白女儿为什么会看上他——果然还是皮相啊，皮相！ 简单地问候完，两人便聊了起来，倒是楚婵被抛在了一边。 楚婵站好，望着不远处的两人，眼眸里含着温暖，少年或是侧耳倾听，或是回答自己母亲提出的问题…… 话虽不多，但都答得很清楚，光态度便十足的诚恳，搭配着少年的声音或是脸或是足够的优秀，都叫人顿生好感。 楚婵回头和十一说：“这大概是他跟陌生人交流最顺畅的一次了。” 语气里还透着平淡的温馨。 【是啊。】十一回，【这位可是未来丈母娘，能不好好表现吗？】 楚婵挑挑眉：“那说明他有这个意识……也是好的。” 十一：【所以，你准备嫁了吗？】 楚婵笑了笑：“那就看他表现了呀~”她指了指前面的两人，“看他能不能摆明我妈。” 十一：【哼。摆平了也没用，你们都没到法定结婚年纪，现阶段还是好好学习吧，楚同学。】 楚婵：“……” 楚妈妈看江叙年，那可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回去。 咳咳，矜持。 楚妈妈临走时，还意犹未尽的，倒是江叙年，直到目送对方走远彻底看不到背影，他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回头就叫：“楚楚。” “怎么啦？” 楚婵走过去，一把就被江叙年抱住了，少年把头埋在她脖颈里，轻声说：“你妈妈真好，待你也好，哪里都好……” 那声音似感叹，又似有些沉闷，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楚婵想到出了今天这种事，江叙年家来的也不是妈妈，便识趣地不去触碰这个话题，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温柔地安抚道：“以后你也可以喊她妈妈啊。” 这是承诺吧？ 江叙年的动作一怔，脑袋里的烟火轰然炸开，炫了他满眼，随后更深地埋到楚婵的脖颈里，撒娇地蹭了蹭。 “嗯。”这次，声音明显带上了轻快。 楚婵想着方才江叙年的模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和先前那个不善言辞的沉闷少年简直判若两人，又问：“和我妈妈说话，不紧张吗？” “紧张啊。”他又去握楚婵的手，“手心都出汗了。但她是你的家人，总归要面对的……” 何况这副场景，早在他脑海里预演过无数次。 江叙年顿了顿：“我刚才表现得好吗？” 楚婵莞尔：“特别棒。”她低头，在少年发间吻了吻，又轻声说，“你没看到我妈那眼神吗？对你满意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回去……” 江叙年侧首，第二吻刚好刷过他的脸颊。 湿热，柔软，香甜。 “可以的。” 江叙年的声音很轻很轻，楚婵有些没听清：“……嗯？” “我说，现在就抱回去，可以的。” 江叙年抬头，飞快地在楚婵嘴唇上啄了下，随后，迎着灿灿阳光，少年白衣黑发，笑得温暖，好看而又纯粹。 他拿起楚婵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怦怦怦。 心跳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和他温柔而绵长的呼吸融在一起： “楚楚，我是你的。” 第76章 书呆子，好美味（47） 不同于江叙年见女方母亲时的水到渠成，楚婵见男方家长的过程有那么点的意外—— 她是被人绑了去。 装潢不菲的大厅里。 两排站着穿西装戴墨镜的黑衣人，那骇人的气势，叫人一望便知那是黑社会的打手，而在她的正前方，站了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 “你好啊，小姑娘。” 他说着，挥了下手，两旁站着的黑衣人立即训练有素的撤离，男人神色平静，回头却朝楚婵莞尔笑道：“我早跟他们说过别搞这种排场，怪渗人的，没被吓到吧？” 楚婵看着他。 男人的面部轮廓及五官，瞧着跟江叙年有三四分相像，但这人的眉眼却要艳丽太多，一双桃花眼，即便此刻温柔地笑着，也不给人丁点如沐春风的感觉。 收敛其中的惯有的寒意与肃杀，平和中又带了几分夺目的妖异。 再看到她背后沉默站着的男人——正是楚婵那日在办公室所见到的。 “你是江叙年的哥哥？”她问。 “是啊，他连这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江澜止笑着说，语气听着似有几分轻快，但接着，他又皱起眉头，“不是在交往么，还喊全名啊，叫那么生疏……” 承认了。 “江先生，你好。”楚婵说。 “不改口的吗？” 江澜止笑着说，随意的语气看着比方才好亲近不少，可容貌依旧是艳极，“听说阿叙已经跟你母亲见过面了，你目前似乎还挺满意他的。” 楚婵抬起头问她：“江先生，那您同意了吗？” 江澜止坐到椅子上，屈指在小桌上敲了敲，旁边立着的男人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递了茶碗过去，男人抿了口，抬起头。 那长而魅惑的眼梢一挑，像要直接勾到人心上。 他问：“小姑娘，关于我们家的情况……阿叙跟你说过多少？” 楚婵：“一点点？”还是连蒙带猜。 江澜止顿觉好笑：“那就是没有了？”他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也好，那让我来跟你说说吧。” 旁边的男人瞧瞧望了楚婵一眼，还是选择开口：“少爷……” “闭嘴。”江澜止打断，声音不响，但瞥向对方那眼是十足的冷冽。 “是。”男人乖乖退下，做等待状。 ——这果然是个狠角色！ 江澜止语气舒缓，慢慢说起了江家的过往。 原来，江家往上数两代，也就是这两兄弟的爷爷是混黑起家的，到江叙年父亲那辈就着手想白，再传到江澜止这，大部分都已经白了。 到如今，江家就剩下江澜止和江叙年两兄弟了，江澜止掌管整个江家，而年纪稍小的江叙年，只负责好好学习就行了。 说道这，江澜止笑了笑：“老头子混了一辈子，做梦都想培养个大学生，没想到到最后还真给他美梦成真了。” 这么，也就是说—— 这个看着才二十六七的男人，以一己之力，肩负起了整个江家。 楚婵看着她，肃然起敬，正要说话呢，大门轰地一声被撞开，就看到一个跑得气喘吁吁，头发凌乱的江叙年站在那，喊： “哥！！” 第77章 书呆子，好美味（48） “嗯？”江澜止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听到消息了？” 作为哥哥，他这份态度显得淡极了，不仅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回过头，邀楚婵一起欣赏，“他这个样子瞧着是不是狼狈惨了？” 楚婵：“……” 确定是亲哥，无误了！ 江澜止还啧啧两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写满了兴致，“他在我面前还没这么慌慌张张过，还以为会一直当个乖宝宝，没想到这人大了，心也野了……” 江叙年应该是一路跑来的，体能消耗很大，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停顿地来到楚婵身边，直至握住少女的手，那刻惊慌的心才稍稍被抚平，有工夫停下来喘两口气。 少年的脸绯红，黑眸里却透着一丝倔强的固执：“哥，你说过这件事交给我处理的。” 江澜止亦不气，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底沉得叫人害怕：“那你处理好了吗？” 江叙年抿了抿唇，被他说到说不出话。 “你能瞒她到什么时候？还是说，觉得自己已经见过对方母亲，得了宠，就能平平顺顺走完一辈子了？” 江澜止的语调骤然严厉，视线看向弟弟时，叫人压力顿生，“阿叙，父亲和我都希望你能活得干净阳光点，但希望你仅仅是天真，还不至于没脑子！” 在这件事上，江叙年也清楚前路艰难，总想着能拖一会，再拖一会……但现在江澜止偏偏要把它撕开来，明明白白地给所有人看！ 江叙年握着楚婵的手收紧，还是抬头对上江澜止冷冽的视线，清晰道：“我会说的，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哦，是吗？” 江澜止挑了挑唇，但从姿态到神色，都是摆明了不信。 “哥，这是我跟楚楚两个人的事，请你不要再插手了。”他顿了顿，朝江澜止旁边那人看了眼，声音轻轻地，继续说道，“你自己都没有谈过恋爱，就不要对着我的事指手画脚了。” 自出生起，江澜止这个哥哥就想一座高山一样，压在他前面，也为他遮风避雨，在江叙年的认知里，哥哥就是厉害，就是了不得。 但—— 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敢违抗江叙年的话。 江澜止没有立刻说话，气氛骤然沉寂。 须臾。 他转身问旁边的男人，语气喜怒不定：“你看看他，现在还敢顶嘴了是不是？” 男人低着头，恭敬地扫了眼江叙年：“少爷，二少爷他也不是故意的。” “闭嘴！”江澜止骤然冷声，“我教训弟弟，这里轮到你插嘴了？” “是，属下知错。”男人再次乖乖退后。 楚婵看看江叙年，又看看江澜止，心想这真是性格迥异的两兄弟，面对这两人的对峙，她还是站了出来：“江先生。” “叫我什么？” 楚婵哑了哑，江澜止望过来的桃花眼里带着兴味，再看旁边江叙年，也正期待地看着她，那双眼湿漉漉得跟小狗一样，叫人根本无从拒绝。 楚婵顿了下，还是改口：“……哥哥。” 不怪她怂，是这兄弟的杀伤力太强。 第78章 书呆子，好美味（49） “嗯~” 江澜止眯了眯眼，似乎很是受用，神色也比先前和缓了不少。 “江……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也谢谢你今天能告诉我这些，但我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无论想法和阅历都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两个人凑在一起，齐心协力，总是能想出办法的。” 楚婵说着，回头冲江叙年眨了眨眼，“是吧？” 江叙年极郑重地，朝她点了点头。 楚婵又看向江澜止：“还有如果像他刚刚说的那样，您如果真的没有……那还是不要外行指导内行了。” 楚婵会说这话，也是发现进来到现在，江澜止虽然有时态度里会带上几分戏弄，但对她始终都不曾有过恶意。 再联系他的身份，大概是“大佬”必备的气息？ 严格说来，楚婵最后的那句还是有些逾越，所以江叙年不由地往前走了一步，把少女的身子半挡在身后，形成保护的姿态。 江澜止好看的眉轻挑：“护得那么严，怕我吃了她啊？” 这句又是戏弄，不想江叙年那二愣子还真点了点头：“嗯。” 江澜止眼底那一点点的笑再次收敛，神色阴晴不定，气氛越来越凝重，就当众人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江澜止突然笑了。 他的五官真真生得太好，笑起来如千树海棠开，从唇畔到眼梢，全部都艳到了极致。 江澜止按了按脑袋：“真是越大越不中留……行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这个有代沟的人就不管了……” 说罢，起身要走。 男人跟上，只是才走两步，江澜止又回头，看着江叙年说：“对了，之前小楚那个乱闹事的前男友，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江叙年低着头，声音很轻：“谢谢哥。” 他知道江澜止这是在告诫他，要不是他一再手软，也不会令齐云蔚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最后闹出这种事了。 江澜止淡淡应了声，最后往楚婵那瞥了眼。 “好好干吧，不然你将来也只能用家里的力量去保护她……阿叙，我想也不会喜欢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未来只能被称为某某二当家的女人吧？” 江澜止走了，带着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起。 接下来，背后那会小情侣会如何相处，他都不得而知了，只是现下，青年回过头问他： “阿越，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那样对阿叙，过分了？” “少爷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男人木讷地回。 江澜止笑笑：“你倒是会说话。”而后，双眸直直地看着前方，目光无焦点而悠远，“阿叙明年就十八了，是到了为自己做主的年纪……” 他侧了侧身：“我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男人不答。 江澜止突然笑了—— 对了，他没有十八。 因为十六岁那年老头子就突然挂了，底下只有十岁不到还什么都不懂的江叙年，他那时候选择辍学，回头接手江家和整个帮会。 只比他大四岁的男人，便是在那时出现在他身边。 一陪，便到了现在。 江澜止的笑容极美，可笑着笑着，他又弯腰捂着嘴咳嗽，明艳的脸上即刻没了血色。 身旁的男人立刻替他把衣服披上：“少爷，小心身体。” 江澜止的目光一点点从男人粗粝的手指，转到肩膀的外套，再转到对方的脸上，唇角牵起一点点喜怒不辨的弧度。 “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男人赶紧落手，低下头：“属下知错。” 江澜止冷笑一声，一双桃花眼不再如方才那般如花似雾，而是聚拢了实质性的怒意，他伸手一勾，直接把昂贵的外套甩在男人脸上： “那你就在这跪着吧。” “是，少爷。”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地跪下，膝盖碰到地面的声音响亮。 江澜止苍白着脸，看着对方的目光却愈冷：“说跪就跪，很听话嘛~好，你跪！跪到我满意为止！” “是，少爷。” 回答，是男人一如既往的遵从，和岁月一样长。 第79章 书呆子，好美味（50） 另一边。 全然不同于那头的紧张，气氛都冒着粉红色的小泡泡。 “楚……楚楚，我哥哥他都跟你说到了哪里？”江叙年看着她，紧张兮兮地问。 你又知道多少？以后又会怎么看我？ 楚婵突然就起了作弄的心思，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猜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江澜止一样恶劣。 江叙年微讶地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去接。 楚婵看见便笑，低头还在他唇上啄了下，轻声道：“笨蛋，弄那么紧张做什么？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啊。” “你……知道？”这下轮到江叙年困惑了。 书呆子懵懵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尤其还顶着那么俊俏的一张脸，楚婵没忍住，又在他脸颊上轻薄了一下，这才点头。 “平常上学都有那么厉害的保镖跟着，去商城里一掏就是金卡，还随便刷……这都发现不了，江叙年，你当我傻的啊？” 江叙年木木的，楚婵还在说：“不过就你哥哥刚刚说的，你家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呀。” 好像一块馅饼从天上掉下，径自砸在他头顶，把江叙年砸得头昏眼花。 但清醒过来，江叙年还是握住了少女在她腰上乱戳的手，有些认真道：“他刚刚叫你改口的，而且你也叫过了……” 楚婵回头就揶揄他：“书呆子，到底是他想听我那么叫呢，还是你呢？” 江叙年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声色微黯：“……是我。” 楚婵直接靠在他怀里，笑得更美了。 过了会，江叙年又说：“哥哥他其实很好的，平常他也不这样，事情很多，他也很辛苦……” 楚婵：“我知道。”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里，江叙年如今能长成这样根正苗红的模样，还不是有人在上面默默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他真的很受宠了。 而江澜止的话，无非是要他当面表态，也是促使弟弟更快得成长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温馨，江叙年一下下顺着楚婵的长发，许久又问：“楚楚，我家里这样……你接受吗？” “接受呀。”楚婵不暇思索地回答，可还不等少年的眼眸被点亮，她又说，“但关键不是我接不接受，你得说服我父母。” “这……”江叙年的眉头皱起，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但他还是坚定道，“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啊，我这里有一个办法——” 江叙年回头望着她。 少女眼底闪着狡黠，一点点靠近少年，贴着对方咬耳朵：“%￥#@*……” 江叙年差点没蹿起来，一张俊俏的脸爆红，一味磕磕巴巴地说：“楚楚，不行的，不行的……这个办法是不行的，这样不对……” “不是很好么。”楚婵故作不解：“为什么不行？” 江叙年耳尖都是红的：“我们现在还没有……总之，就是不行，不能这样……你父母也会生气的……” 江叙年是真的被吓到了，搂着楚婵哄啊亲啊，劝了好半天。 最后，楚婵埋在他脖颈里咯咯地笑，还仰头亲了口他的喉结： “江叙年，你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啊，更想……” 吃掉你了。 …… 两人又是亲啊又是闹的，你问到底是什么办法？ 十一答：【先上车后补票，以及，生米煮成熟饭。】 第80章 书呆子，好美味（完） 新一周开始之际。 校方的处理也发下来了： 到底是舍不得江叙年那么优秀的学生，而就目前看来，二人的早恋带来的影响也是良性大于恶性，何况连双方的家长都不反对了…… 算了算了，睁只眼闭只眼就那么过去了。 只是背地里，教导主任还是给两人提了个醒：至少在学校这块地上，咱低调点行不？ 有英语老师的作证，师德品性均存疑的班主任吴老师先是给革掉了班主任一职，而后被要求在家调整。 中间楚婵见过她一次，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而后来，楚婵也知道了针对她的原因。 原来吴老师刚入职那几年，也有个跟江叙年很像的学生，成绩优异，性格腼腆，也是在高三那年，跟班级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交往了。 女孩子成绩不好，在外面混得很开。 当年的吴老师手段比现在柔和多了，也没有那么多敌意，她暗暗提醒过男同学，对方表示他会努力，把对方也往正路上带…… 吴老师便同意了。 只是那女孩和楚婵不同，不仅无心学习，又仗着好看，跟外面的二流子或富二代都有交际，还把男同学带上歧途—— 原来她会跟男学生交流，仅仅是跟别人的一个赌注。 后来好学生学坏了，成绩下滑，吴老师废了不少心思，劝解过，也努力过，都是无疾而终。 最后的最后。 男同学为了女孩把一个家里挺有钱的男孩捅死，从此坐了牢，再出来已是多少年以后，吴老师中途还去看过他，全然颓废的样子已再也见不到当初的丁点影子，连声道惋惜。 这件事，也成了吴老师的一件心魔。 但无论前尘多遗憾，直接想当然地把事因果套在另一人身上，总是不对的。 楚婵听过，也就忘了。 她现在要把更多的精神集中在另一件事情上—— 男朋友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她跟江叙年的关系虽然瞒得不错，但只要有心，还是能发现的，尤其他们班的同学，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这事一人知，便是人人知。 由衷祝福的人挺多，但捣乱或者来宣战抢人的……也不少。 其中就包括齐云蔚的前炮[py]友狄琪。 齐云蔚很早就转学了，听说还被打断了腿——很久以后楚婵才知道，江澜止当年下的命令是把他“三条腿”一起打断。 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纯粹想添堵泄愤…… 总之，狄琪是来自荐枕席的。 作为曾经横在齐云蔚和楚婵间的第三者，她知道得还不少，说楚婵当初就爱拿乔不给齐云蔚日，现在肯定也不会变，但是她可以，还说她会很乖，她不要名分，什么都不要…… 江叙年自然是拒绝了。 后来跟楚婵坦白，楚婵还哼了下，幽怨地看着少年：“明明是你不准，现在这锅还要扣在我头上，太过分了……” 齐云蔚和江叙年，这两人的待遇能一样吗？ 江叙年听到这话，脸还是止不住的发红发烫：“楚楚，你别闹。” 楚婵戳他：“江二少爷，你现在可不一样了，越来越受欢迎了，这周围人人都想着把我扯下来好自己上位呢。” “那我……” 江叙年正要说，却被楚婵猛地一吻，堵住了唇舌。 正夏午后，阳光融融。 落在少女身上的金穗，和她的笑容一样甜。 “没关系。” 少女说着，漂亮的眼梢徐徐舒张，清丽间又漾开一抹独属于她的媚意，她舔了下少年香软的唇，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若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 “我……我也是。”少年小声，又虔诚地回。 …… 少年彼时想，这大概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刻了。 后来又知道—— 原来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分美妙，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回眸，回味起来，都是无尽美好。 - 至于狄琪？ 这种明晃晃跳出来破坏弟媳间感情的家伙，江澜止自会料理。 第81章 虐狗番外（1）：平安夜·上 平安夜那晚，楚婵和江叙年有个约会。 这次的地点总算不再是图书馆了，而选了情侣必备的电影院，江叙年选了部法国的浪漫爱情剧。 为此，楚婵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叙年好一会，才说： “其实，我觉得图书馆也挺不错的。” ——很有江叙年风格的约会。 票是江叙年提前在网上订的，两人到那取完票，离开场还有十来分钟，楚婵带着某个见识不广的书呆子买了爆米花和饮料，然后又到售票处，贴钱把作为换成了情侣的。 情侣的座位在最后面。 本可以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但因为是平安夜，和他们一样出来约会的情侣可不少，左右两边全坐了人。 灯光熄灭，电影开头的色调有些暗。 明明是漆黑的环境，但江叙年一转头，就看到楚婵正看着她，一双眼亮亮的，写着某种跃跃欲试。 “楚楚，你别……”江叙年立刻道。 楚婵偏要凑近，压着气息的吐字，显得尤为暧昧撩人：“别什么呀？” 江叙年也只好压着声音和她说：“这里很多人的，你不要……”动手动脚。 楚婵的声线悦耳，轻快地像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公子哥：“怕什么，这里那么还，他们又看不见……不让？我偏要！” 说罢，起身便在江叙年唇边亲了口。 ——如江澜止所说，两人的身份是真的完全倒过来了。 江叙年急忙去搂她，可惊慌之下动作有点大，刚好银屏的光转亮，他就看到旁边那对已经吻在了一起，如胶似漆，密不可分。 真的是……毫不介意周围人的世俗眼光。 少年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楚婵一看便知，笑得愈发明媚与狡猾，还往江叙年身上摸：“坐在这里哪有不做这种事情的？你看看，别人就你比热情奔放多了。” 江叙年把她按在座位上：“那也不可以。”顿了顿，“不要攀比，乖。” 楚婵：“……” 这能叫攀比？ 明明高中生初尝禁果的人不在少数，但这个人却永远恪守着最后一条线，羞答答的，比小姑娘还小姑娘。 这也是对彼此负责的表现。 楚婵突然感叹：“你这个人真的是……有时候一本正经到无趣的地步。” 江叙年的心咯噔了一下，正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死板了，要不要改变一下……下一秒，又听到少女带着笑，软声说，“但谁让我喜欢呢。” “算了，多宠着你一点吧。” 这一刻，江叙年的心软到一塌糊涂，转过头，偷偷在楚婵唇上啄了下： “一点点，现在只有这个。” 黑暗里，他看到怀里的少女，笑得甜美又似偷了腥的猫儿一样。 电影作为浪漫爱情片，情到浓时，免不得有亲密接触的镜头，甚至有一幕是……于是期间，江叙年又被楚婵逮着，这样那样偷亲了好几次。 不过比起隔壁两位，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了。 散场后，两人顺着人流走出来。 江叙年一只手搭在楚婵身侧，始终分了一分精力在保护着她，等到了外面，楚婵突然蹿出去，伸出双手。 她站在漫漫人群里，江叙年却只能见到她独独一枝。 少女抬起头，橙暖灯光下，能看到她好看的眉梢上落了一片小小的雪花，随后，她抬起头，笑着朝少年说： “江叙年，下雪了。” 第82章 虐狗番外（2）：平安夜·下 雪花在少女眉梢划开，江叙年的心，也一同随之融化。 “楚楚。”少年的声音有些哑。 “……嗯？” 楚婵侧身往前，似侧耳聆听，又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扑他满怀。 “回来，外面冷。” 江叙年边说，人已经走出去，又把楚婵牵回到了里面。 男女的差异摆在那儿呢，江叙年到底比楚婵高了半个多脑袋，时至冬季，两人都穿了不少，来时更称得上是全副武装，只是到里面又卸了。 而现在—— 江叙年弯腰，一手温柔地挽着楚婵的长发，另一只手一圈圈地将围巾往少女脖子上绕，同时，双眸专注地凝视着她。 似温柔亲吻过每一处眉眼。 戴完围巾和帽子。 “手。” 楚婵顺着他的指令抬手，江叙年又为她佩戴手套，细致到每一根手指，才终于说：“好了。” 楚婵瞧他：“你也戴上啊。” 江叙年笑了笑，也给自己围上围巾，只是动作比对楚婵时，要随意了不少。 两人这才又出去。 雪下有一会了。 车顶，树杈，花坛……都积了薄薄的一层，天地都被笼罩在这一片银霜之中，美得朦胧，唯独身边之人，是如此清晰切实。 楚婵突然扯了下身边人：“江叙年，我想玩雪球。” 因为下半张脸都被围巾裹着，她的声音听着尤其软萌，浑身上下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漂亮而明亮，看着便叫人无法拒绝。 江叙年……自然。 “我给你弄。” 他摘了手套，随手在旁边拢了一撮，在那双好看的手里捏捏揉揉，最后化作小小的一团。 “不可以脱。”见楚婵跃跃欲试的小表情，江叙年赶紧制止，又柔着声音哄，“只能隔着手套戳一下。” 那有什么意思？ “不然会长冻疮，很难受的。”江叙年另一只手隔着帽子，轻轻在楚婵头顶摸了摸，安抚，“还要玩吗？不要我丢掉了……” “要！”楚婵连忙答。 只不过，那团汲取了江叙年不少热量的雪团，仅仅被楚婵戳了两下，就丢掉了。 江叙年牵着楚婵一起走。 但突然，少女就蹿到他另一边，江叙年才问了句怎么，就见后者抬头，朝他璀然一笑—— 她穿着浅色的呢大衣，但帽子围巾及手套都是鲜艳的红色，说不出的俏丽灵动，这一笑，眼睛弯成甜蜜的月牙状。 好似在这茫茫雪景里，注入了一缕春日里的阳光。 接着，楚婵摘了手套，还牵着江叙年的手一同往对方口袋里揣，冷热交叠，灼烫人心。 娇娇的嗓音还在耳边响起：“一点也不好玩。” ——是说刚刚的雪了。 口袋里，少女温暖的手指一根根往江叙年指缝里塞，“但舍不得你白白辛苦一趟。” 江叙年低头，眼睑微颤，轻轻在楚婵鲜红的帽子上印下一个吻： “不辛苦的。” 为了你，做什么都不辛苦。 - 再往前走，两人碰到一个卖苹果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尖嘴又甜：“小哥哥，你身边的小姐姐那么漂亮，给她买个苹果吧，平安夜吃平安果，从此平平安安，只要二十块……” 江叙年脚步一顿：“来一个。” 付了钱，那苹果也到了楚婵手里。 小姑娘大概是提前囤的货，苹果看着不够新鲜，包装简陋得很，搁平常买个好的也就两三块钱。 楚婵说江叙年浪费钱。 江叙年望着她，眸光异常认真：“楚楚，我希望你能一生平安。” 合着是被寓意骗了？ 楚婵笑了，又把苹果塞回到江叙年手里：“我不要希望，我要你，我未来如何，能不能一声平安，你护着不就好了？这难道不比一颗小小的苹果更靠得住？” 江叙年怔了下，眼底俱是笑意：“对——” “是有点简陋了，这个……你先拿着，明年再给你别的。”少年顿了顿，一双眼澄澈地望着楚婵，“不止明年，以后也要一起过。” “好呀~” 尽管嘴里说着嫌弃，但楚婵已经把那刻苹果拿在手里，又走过一段，她突然侧身： “对了，平安夜……‘夜’，我们交往也有段时间了，江叙年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 话到一半，又被江叙年捂了嘴。 楚婵眨了眨眼，戏谑地看着少年的窘迫，就这样一直看，一直看……像是能看到天荒地老。 江叙年还是败下阵来，松开了手。 “江叙年，你不能什么承诺都不给我啊。” 在少年愈发羞涩的表情下，楚婵踮起脚，几乎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等我跟你考上同一个大学，就……好不好？” 良久。 楚婵看到江叙年红着耳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好。” - 前方。 长路漫漫，灯火悠悠。 此间，只留下两行脚印，她挨着他。 第83章 虐狗番外（3）：同居后的生活 楚婵辛辛苦苦大半年，最后总算和江叙年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也到了，该履行诺言的时候。 学霸不愧是学霸—— 细密炽热的吻落遍少女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无论是轻柔的抚摸，还是呢喃的询问……都旨在消除少女的紧张不安，以求带给她最好的体验。 弄到最后，楚婵都烦了，把他的脑袋勾下来狠狠一吻，霸道地问：“江叙年，你到底搞不搞？” 江叙年：“……” 能违背她吗？ 显然不。 江叙年安抚了两句，回头又以他温柔的步调继续前行…… 虽然起步坎坷，但整个过程还是很和谐的。 江叙年只要了一次，之后便抱着楚婵去洗澡，这能忍？ 禁欲多时的楚婵直接翻了个身，把对方扑倒，张口就往江叙年敏感的喉结处啃，江叙年的喘息骤急，还用手挡了挡： “楚楚，这样不要……” 书上说，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才更要小心注意——虽然楚楚看起来并没有哪里不适，反而舒爽极了。 “你闭嘴！” 楚婵用牙尖轻轻地咬了下，抬头满面潮红，一双眼睛湿润，偏偏还要凶狠地说，“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的手脚都绑起来，任由我……”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明明都已经历过最亲密无间的事，但江叙年容易害羞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上明艳得不可方物的楚婵，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吻上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楚楚，我来吧。” ——别伤到自己。 …… 这一场，酣畅淋漓。 事后，楚婵被江叙年伺候着沐浴，舒坦了还轻哼两下，懒洋洋地一抬眼皮，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江叙年身上的线条很漂亮，并不是那种软绵绵的书生模样。 楚婵一问，才知道是江澜止叫他练的。 那时候，他们正住在学校附近的小房子里，面积不大，也就两室一厅，八十几平，刚好温馨，也是江澜止送的。 内部的布置，则是两个人一点点装起来的。 等真正住在一起，楚婵在知道什么叫“全方位学霸”！ 比如，你以为江叙年成绩那么好是平常躲在家里偷偷学习吗？ 不存在的！ 从小到大，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必须作业完，江叙年绝不会多写一个字，所以平常你看他在学校里拼命做作业？ 都是为了回家能打游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呀！ 连打个游戏都是高高手，商场里的夹娃娃机，三次以后必定每夹都中，楚婵夸他，江叙年只是很平静地回答，没什么，都是可以算的。 楚婵：？？？ ——我们玩得好像不是一个东西吧。 只不过后来，打游戏的人变成了楚婵，江叙年则是包揽家务加照顾她，甚至有时候还会帮楚婵写专业作业。 他是个原则颇强的人，但是没办法，只要碰到她的撒娇，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楚婵还经常拿江澜止那句话闹他，说：“江江，你要好好努力啊，我可不想将来一帮小弟喊我大嫂。” 江叙年总会揉着她的头，神色柔软道：“楚楚，别闹。” 不过总得来说，楚婵也不是得意忘形的人。 - 中秋时节。 两人没回家，就收到了楚婵父母以及江澜止的寄来的礼物——实际上，江澜止总是时不时的给他们送东西，一个月大概有十来天是在收礼物的。 楚婵和江叙年感慨着“哥哥真好”。 回头，江叙年去做饭，十一跳出来： 【江澜止是你中意的类型，对不对？】 “对呀，如果早点让我遇到他的话，或许目标会变。”楚婵并不掩饰，转头，看着厨房里娴熟做饭的人，眼眸盛上了几分融暖，“但我现在有江江了，而且——” 那人的身边，也已经有了一位。 说着，楚婵朝厨房喊：“要进来我帮你吗？” “不用。”江叙年说，“你等着就好了，如果觉得无聊，看一会电视打一会游戏都行，我等好了叫你……” “哦。” 楚婵这么应，脸上却噙着着笑，迎着落日余晖，朝那边走去。 第84章 哥哥的番外（1）：十年一日·上（女王受X忠犬攻） 【前方耽美高能，共计3章，不喜请自动跳过！】 程越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人说—— “拖下去吧。” 那声音低缓而不经心，慵懒极了。 江澜止刚处置了一人。 江家，对外虽然说是洗白了，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产业，哪有那么容易就漂得一清二白的？ 总归底下还留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人和事。 那么多年下来，程越也经手处理了不少。 “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江澜止回过头。 ——不必问，便知道是谁。 青年半侧着身，一双桃花眼恣意地往上挑着，微微眯起，似花似雾，衬着他雪白的脸，漂亮的颜，那感觉说不上是危险还是撩情。 但程越清楚，青年只是有些微微的近视，距离远了，必须眯眼才能看清。 处刑的是个新人，手法到底不娴熟，溅了点血在江澜止领口，那优美雪白的脖颈上也沾了一点。 宛若雪上一枝梅。 “少爷。” 程越恭敬地叫了声，便上前，拿起帕子替他擦拭，青年没有任何迟疑的，微微仰了仰那矜贵的头颅，由他动作。 神色微倦，又似惬意。 程越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人的场景—— 前任家主突然身亡，彼时，年仅十六岁只能被称作“少年”的江澜止还来不及从丧父的伤痛中回过神来，更来不及安抚更年幼的弟弟，就被迫推到所有人面前。 那时的江澜止还没那么高，容貌却初显如今的艳丽，一张脸冷若冰霜，又隐隐能窥见几分不曾磨灭的少年气。 他冰冷的视线环顾四周，用还未显成熟的嗓音道：“从此以后，江家以及帮里的一切由我接手！” “我年纪尚小，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诸位叔伯多多提点。” “但要是怀有二心……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而程越作为效忠派高层为信任家主特地培养的心腹，自然也被送到了江澜止面前，和他一同来的还是十几个。 少年望过来，一一招呼，态度一视同仁。 程越在其中算年纪大的，入门早，本事学得也多，在出色完成了好几样任务后，也在一众心腹里脱颖而出，正式走到了江澜止面前。 人后的江澜止劳累，疲惫，甚至是焦虑……眼睛下有着一片黛青色，像许久都不曾睡过一场好觉。 也是。 上一任向来溺宠儿子，又走得那么匆忙，江澜止不过是学了个皮毛，他几乎是没有任何选择地被摁倒这个位置。 会如此，理所当然。 “我记得……你叫程越是吧？”江澜止按了按脑袋，问。 “是，少爷。”程越跪在地上。 “那以后，我就叫你阿越好了。在你们效忠的时候我就说过，记住了，你现在是我的人，要是做错……阿越，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最后一句，说得尤狠。 “是，属下时刻记得。” “嗯。”江澜止的心情似好了点，想到刚才男人话里不同于别人的称谓，不由抬眼望过去，“你叫我少爷？你以前见过我？” 第85章 哥哥的番外（2）：十年一日·中（女王受X忠犬攻） “是。以前跟师父来的时候，远远见过少爷一次，少爷应该没看到我。”程越答。 以前啊…… 江澜止注视着前方，视线却一点点的模糊，不清。 许久回神。 想到这段时间叫人查的，这个“程越”身家清白，能力出众，性子也看着老实……当下，真是急需用人之际。 江澜止便说：“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直接听从他的调令。 程越始终低着头，沉沉声音道：“是，少爷。” 从此以后，程越就跟在江澜止身边，身为心腹，替他处理了不少手头沾血的龌蹉事。 同时。 拼杀搏斗里，也眼看着这个人，逐渐从少年长成了青年模样，眼看着他的容貌越来越美，眼睛却越来越冷，心也越来越狠…… 唯一的那点温情，大概都给弟弟了吧。 “阿越，我不想阿叙沾到这些，我想他将来能遇到个中意的女人，平平顺顺地过完这一生。” 说这话时，江澜止正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都落着水，程越拿着浴巾上前，将他整个人裹住，垂下的眼眸还是看到了不少……雪白的皮肤。 江澜止这些年都是在背后排兵布阵，真正出面的时候很少，偶尔有，也是带足了人手，所以一身皮肉养得细嫩，好像他还是原来温室里那个养尊处优的矜贵小少爷。 只是一双眼，愈发深邃了起来。 ——反观程越，大大小小的伤，横贯全身。 “会有的。”程越道。 江澜止仅仅是勾了勾唇而笑，眼眸却阖起，让人辨不清那“笑”究竟是真还是假。 后来，江叙年也的确遇见了令他中意的女人。 只是时间有点早，那女孩亦有些过分漂亮了，但江澜止却是毫不过分就批准了，比起宠弟弟或者好说话，程越却知道…… 他根本不在意那女孩原先是怎样的人品，仅仅是凭江澜止如今的手段，有的是办法叫那位“小女朋友”乖乖听话，把一颗心全放到弟弟身上！ 不过还好，这对小情侣就是你情我爱地谈个恋爱，甚至还想到了以后。 程越亦松了口气。 但这点小动作还是被江澜止发现了，青年侧过头，似笑非笑：“怎么，怕我对他们点做什么？” “属下不敢。” 江澜止“哼”了声，便不再理他。 这十年，发生了很多，包括江澜止私底下，性格变得更恶劣了，阴晴不定。 一如现在。 程越替他擦血，江澜止突然把他的手打落，说是要去洗漱，出来时，又是光着一身，水珠落了满地。 青年的身体和少年是不同的，江澜止虽不用出手，但该有的锻炼却也没少，一身线条优美流畅，从背部，两根肩胛骨似翩跹振翅的蝴蝶。 唯独一身皮肤，还是那么细嫩，瓷白。 “过来。” 江澜止稍稍侧首，用眼梢看他。 程越立即上前，浴巾裹他，再去擦拭湿发。 江澜止神色慵懒，似困似倦，擦着擦着，这个半阖着眼的青年又懒懒道：“到前面来。” “是。” 程越刚转过来，还没触碰前面的头发，江澜止就把男人的脑袋往下一按，正对双腿之间，那双桃花眼悠悠深邃，辨不清中央究竟是何情绪。 他说：“服侍我。” ——这也是江澜止性格恶劣的表现之一。 （哥哥番外的最后一章被屏蔽了，删减后的版本，大概要过几天才能放出来吧，随缘了~） 第86章 哥哥的番外（3）：十年一日·下（女王受X忠犬攻） “是。”回答他的，是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声音。 男人低头，俯首，神色从容。 并非第一次了。 程越动作从容。 完毕。 江澜止眼神往下一瞟，因为刚刚的一场，这时青年本该微愠的嗓音听着有几分懒散缠绵，搭配桃红的眼梢，撩人入心：“有感觉了？” “属下不敢。” “哼。” 江澜止追问：“到底是不敢，不能……还是不想？” “属下不敢。”程越只是低着头，一味道。 江澜止又哼了声，把浴巾揽了揽，不等程越松口气，他一条腿就伸了过去。 ！！！ 男人的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极致，全身的肌肉甚至下意识要启动，但脑袋里偏偏又一丝意识告诉他，面前是他的“少爷”。 这令他冷静，亦令他疯狂。 “这样是不是更有感觉了？”江澜止问。 程越忍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还是忍不住。 他侧目，避开了青年昳丽艳极的容颜，却还是躲不过那声轻笑——动人的，像能把人的魂都给勾出来。 程越放肆了。 完了，青年神色揶揄道：“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程越不答。 索性江澜止从来也没想过要从他那得到回应，他伸手去摘裹体的浴巾，却被程越突然按住，黯哑道： “少爷，小心着凉。” 这下，江澜止真的笑了。 眉心像裹着一团滚烫的火，顷刻，要将着明艳的五官全部点亮，目光也灼灼似桃：“程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程越低着头，能看到青年的脚背，那只脚刚刚还…… 江澜止看着他底下的反应，和表面的沉寂做对比，讥讽道：“孬种。” 他扯了扯浴巾，把自己遮住的同时，冷声跟程越说：“滚出去。”回头，拿起手机就拨号，“送个人来……漂亮点的，都行。” 这是叫别人了吗？ 程越没出去，却也没动，眼前的一切骤然变得很模糊，他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梦见的一幕—— 江家没有巨变，江澜止又当了好几年矜贵的少爷。 少爷呼朋引伴，喝酒寻欢，今日宿这里，那日睡那里的……成了众人嘴里津津乐道的一位风流公子哥。 自然，也和他没了交集。 一日，任务后的他和寻欢回来的少爷遇见，两人擦了下肩，少爷回了头，女伴问他怎么了？ 少爷笑着把女人往怀里揽，在后者红唇上亲了口，一双桃花眼顾盼生情： “没什么，撞上个人罢了。” ——这才是他该有的模样，该过的生活。 程越很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 那全然陌生的模样，和如今的青年交叠在一起，还是像团火在胸口不停灼烧，烧得他理智全无！ 程越突然动了，迅速上前，把江澜止扑倒在沙发上。 “你——” 江澜止刚要发怒，程越便握着青年的脚踝凑到嘴边亲吻，眼眸深成一片海：“少爷，谁都行，所以……我也行？” 到底还是乱了。 撩了骚的少爷，被自家忠犬摁着跪在床上，从后面好一通进攻。 散落一室。 一向喜洁的青年也没令男人抱着去沐浴，反而直接枕着对方结实的手臂，睡了。 - 翌日醒来。 青年就发现“枕头”没了，往下一看，男人正跪在他床前。 江澜止瞬间清醒，一颗心冷了七分：“你跪着做什么？” “属下做错了事，自当受罚。” 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说，态度尊敬，语气诚恳，即便此刻还赤着身上，那上面有他昨日亲手留下的一道道抓痕。 江澜止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狼狈又好笑。 ——这又算什么？ ——江澜止啊江澜止，你看看你眼下的，这哪是狗啊，分明是一匹狼！你整整养了这十年都没把他养熟，还指望这区区一晚能有什么改变？ 身体很倦，心也是。 他瞬间不想罚了：“你喜欢，那就跪着吧。”说罢，连看都不看一眼，撑着疲惫的身体往浴室走。 “少爷。” 程越叫他，江澜止不闻。 跪着的那玩意喉结忽然滑了滑，抬起头，一双眼跟狼一样的诡亮，一身的野性加血性，还有贪婪：“跪完了，我还能再……您吗？” 江澜止骤然顿住。 又僵又慢，像卡了带的老电影，终于不可置信地回了头—— 【第二个故事·完】 第87章 相公是奸臣（1） 晃晃悠悠。 整个人像悬在一叶扁舟之上，随波逐流。 楚婵醒来，入目是满眼的大红。 她脑袋沉沉，身上也穿着大红的衣服，上面绣着凤凰并连理枝的图案，栩栩如生，那料子也是极好的，纵然在稍暗的环境下，轻轻一动，都是流光溢彩。 ——织锦缎。 一个名词在楚婵脑袋里冒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注解：一种价格高昂，做工复杂，极其珍贵的布料。 简称，有钱买不到。 【恭喜。】十一的声音突然出现，【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 楚婵这会也明白，她如今是在花轿里，应该正在迎亲回去的路上，而身上的这身打扮，便是凤冠霞帔的婚服。 她笑了下，跟十一打趣：“所以，这次是要走先婚后爱的路子？” 微微阖眼，原身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这具身体依旧叫“楚婵”，是工部尚书楚士铭的大女儿。 自幼定有一门亲事，奈何到及笄前被男方退了，之后父亲不疼，嫡母不仁，一直给人蹉跎到快十八岁了，还未婚配。 原身的外公镇远大将军聂元飞看不下去了，便去到皇帝面前，请求给外孙女赐婚。 镇远大将军府曾立下汗马功劳，何况这又是儿女亲事这样的小事情，其中还掺了点不足为人道的皇家秘辛…… 皇帝欣然同意。 这手一指呀，就指给了满朝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 丞相沈檀之。 简单过了遍记忆，楚婵难免有些唏嘘地跟十一感叹：“在上个世界里，我未满十八谈个恋爱还要被叫到办公室说‘不准早恋’，没想到换了个世界，同样是这个年纪，已经成大龄未婚少女，需要麻烦上面包办婚姻了……” 正是世事无常啊。 经过两个世界的合作，十一已经是颇为了解这位宿主的性格了，知道每次的恋爱对象都必定得是她自己选中且喜欢的才行，就问： 【那你要逃婚吗？】 楚婵回忆了下外边关于她这位准相公的传说—— 出身寒门，苦读十六载，一朝入京，高中状元郎！ 在朝为官，从翰林院做起，据说此人运气极好，先是入了皇帝的眼，能力亦十分出众，一次次完成皇帝交代下来的任务，从此官位一路上升。 前两年，刚好上任丞相犯了个错被罚下来，沈檀之就被顶了上去。 彼时，他年方二十四，也成了本朝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看他这个少年丞相什么时候能掉下来…… 不想，这一座，便稳坐了两年多。 “先这样吧。”楚婵说，“外面那么多人看着，还围着一批过来看热闹的人，逃不掉的吧？” 何况，这还是古代。 两条腿哪跑得过别人用轻功在天上飞的？ 【你是看中别人长得好看吧。】十一一眼看穿。 这位丞相不仅年轻，权重，还生得极好。 “对呀~”作为颜狗的楚婵理所当然地承认，“就先结着呗。” 【能对胃口最好，实在不行，大不了也就是红杏出墙，总是有一套玩法的……】十一把楚婵的内心活动全说了出来，【刺激得很。】 楚婵：“……嘻嘻。” 第88章 相公是奸臣（2） 花轿到，新娘下，跨马鞍，走火盆…… 一些列预示吉祥的繁琐步骤，把楚婵折腾了好一会，这才终于进入到室内。 她头顶盖着喜帕，除却脚下那一片小天地，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但周边传来的私语祝贺，也叫她清楚，今日来的人可真不少。 就是不知是真心祝贺，还是迫于权势，或者……仅仅是看热闹的？ 正想着呢，手里就被塞入了一团绣球。 ——拜天地了。 楚婵像个任人操控的木偶，对方喊一声，她就动一下，只是到夫妻交拜完起身，她窥到了一截男人的手腕。 素白，清隽，煞是好看。 她那父亲和外公全来了，宽慰了几句，只听到新郎的声音响起：“二位请放心。” 说着低人辈分的话，那态度却不落下乘。 声音更是如如玉珠落盘，好听是好听，但清泠泠的，没什么人气，更别提新婚的欢喜了。 礼毕。 楚婵被送入了洞房等候，而新郎则要被留在外间待客。 两个婢女一走，楚婵便自个把盖头一掀，在绣着戏水鸳鸯的红被上摸了两个莲子吃，一边该跟十一交流： “古代的婚礼真麻烦，盖得我快闷死了，这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十一：【天黑人走，能洞房的时候。】 楚婵想着沈檀之方才那道声音，又说：“我听着，他应该也不怎么乐意。” 能乐意吗？ 娶的是个退过婚又年纪大的，何况她上一门的亲事，还跟皇家有点关系，这男人面子上就过不去啊！ 可婚是皇帝亲赐的，不肯拒。 十一冷漠：【所以，你开始了？】 要逃婚了？ 楚婵叹了口气：“等吧。” 好歹她如今这具身体是大将军的外孙女，不能说武功天下第一，但还是有点底子在的，随便一听，就知道这院子里埋了不少高手，光门口守着那两个婢女，就够她折腾的了。 这种时候，还是别作死了。 【颜控，声控，手控……肤浅！】十一拆穿她。 不过，相府的人专业素质到位，中途端了碗肉粥来，没让楚婵一天饿到晚，毕竟等下还要面对新婚夜过猛的攻势。 待到沈檀之过来时，夜已经深了。 楚婵又把喜帕盖上，安静而乖巧地坐在喜床上，只能看到底下男人的一双黑鞋，绣着祥云的图案。 男人身上没什么酒气，或许是已经醒过酒了，又或许，这群人根本不敢灌他。 沈檀之根本不与楚婵多言，拿起一边的喜秤，径自挑起了楚婵的盖头—— 红稍翻滚，喜帕落地。 楚婵抬起头，便望进一双漆黑幽邃的眼眸里，映着旁边喜庆的红烛和来人满身大红的喜袍，这双眼清泠而直白的望过来，没有任何的欢喜，亦不带愤恨。 只是一视同仁的漠视。 男人的容貌清俊而冷然，似雪域深山上百年一遇的雪莲花，清雅而不染纤尘，望过来同人对上时，有些冷，又有些空。 似雾似仙，好似天地都不在他眼里。 随后，他把那杆秤一丢，和脸一般白的手捏上楚婵的下巴，面无表情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常年握笔，指腹带了点细小的茧子。 那么漫不经心的一下，楚婵浑身汗毛股都要竖起来了！ 又听沈檀之冷清地叫：“楚婵？” 第89章 相公是奸臣（3） 楚婵满眼都是那人姣好的容貌，遂，缓缓地……眨了眨眼。 在这个世界，她同样拥有一张不俗的皮相。 红烛映娇颜。 经过精细装点的容貌在此时更是显现出十二分的美貌，蜷首低垂，带着几分新婚的含羞带怯，愈发娇美动人。 秋水剪瞳，盈盈如波，一眨，卷翘的睫毛一直要挠到人最心底的那处里去，欲语还休，欲迎还拒。 但凡是个男人，都得心动！ ——偏偏，沈檀之却是那个例外。 男人面色不改，甚至在那指上带了一点点力度，清泠泠的声音复尔在耳边响起： “今日之后，你便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后院的权利都交给你，有什么事都吩咐下去，这府里上下亦会给予你相应的尊重。但——” 沈檀之的语气突然一转。 “也就仅此而已。” “有的东西不要多想，虽然皇上将你赐婚与我，但人没了的法子千千万，楚婵我喜欢你能做个聪明人，以后都乖乖的……懂么？” 新婚夜，跟新娘说这种话…… ——这位丞相，果然是个狠角色！ 楚婵亦不再做娇羞状。 她抬起头，一双并不比对方温暖多少的清澈眼眸与其对上，纤细优美的脖颈轻动，点过头的同时说： “相爷保证，说话算话？” “自然。” 沈檀之答，清俊的容貌似比方才多了几分人气，不止是满意楚婵的识趣，还是庆幸对方是个“聪明人”。 楚婵垂眸：“我清楚了。” 沈檀之松开钳制少女下颚的手，转而到她头顶，取下一枝精致的钗，望到旁边烧了三分之一的红烛，淡淡道：“天色已晚，歇息吧，夫人。” 说罢，便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都不曾饮合卺酒。 今夜，注定是要独守洞房了。 沈檀之一走，楚婵就把头顶磕死人的首饰一拆，三千青丝如流云般散在大红的喜服上，软玉温香。 她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往身后的床上一躺，跟十一感叹道：“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果然是跟硬骨头，不好啃。” 十一觑了她一眼：【你又看上了？】 楚婵伸手在下巴上摸了摸，那里好似还停留这那人手指的触觉和温度，她索性也坦白了跟十一讲： “至少脸和气质都生得挺对我胃口，就是不好搞。” ——难上手。 十一如今也颇为了解这位的做事风格，便说：【喜欢就去追呗。】 “也不能说是喜欢吧……”楚婵顿了下，慢慢品味着那份心情去形容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是他这会越无动于衷，越对我的美貌不屑一顾，就越想让人知道他以后弥足深陷会是怎么个样子……” 似想到某种很有趣的画面，楚婵不由失笑，“这样的人，会不会也跪在地上，拽着我的裤脚，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地求我呢？” 十一：【……】 征服欲和抖s属性作祟，懂了。 “哎呀~”楚婵又说，“十一，这次我本来想给你展示个日久生情看看的。” 十一：【……谢谢，但不必了。】 楚婵叹了口气，无不遗憾道：“现在好了，‘日’没了。” 【……】十一，【请宿主端正态度，不要随便乱开车！】 第90章 相公是奸臣（4） 没有洞房花烛夜，没有红浪翻涌，也没有腰酸腿软到下不了床…… 可翌日楚婵起身，已接近午时。 替她梳洗的是两个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丫鬟，待推开门，府里的管家早就在外等着，也就三十出头的男子，弯着个腰，神色间无半分不敬。 ——这沈檀之，倒是说话算话。 听闻他父母早亡，这府里也没有长辈需要去请安，楚婵乐得自在，便翻开那管事递过来的账簿。 嘶！ 上面写着真金白银以及各种地产店铺，大宁朝的官员俸禄还没高到这种地步吧？看来这位丞相大人，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清白嘛~ 【当然。】十一说，【不然你以为昨天的大婚能办得那么奢侈？】 楚婵一时摸不准这位的意思，指尖在账本上摩挲两下：“你确定……这些都是给我的？” 没弄错？ “相爷是这般吩咐的。”管事答。 这到底是真大方呢，要立个下马威并还是要告诉她，夫妻同体，往后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可转念一想。 昨日那婚宴办得如此奢华，必定会传到皇帝耳朵边去，沈檀之身居高位，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也就是说…… 他是故意的！或者说，皇帝知道他底下小金库有多少，并选择了纵容。 不过，这倒也能够理解。 毕竟一个人若真的无欲无求，飘飘如仙，那也太可怕了，不是吗？ 有污点，便等于有把柄在手里，方便拿捏。 这也是御下之道。 楚婵只看了一眼，心底就已是百转千回。 一边头疼在这古代，尤其处在权利的中心，互相猜忌和勾心斗角真的累，一边把账本递了回去：“原本是怎样的，接着吩咐下去吧，一切照旧。” 完完全全是要做个甩手掌柜了！ 这可是后院许多女人争了一辈子的东西，管事心头惊讶，可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却不想，楚婵纯粹是想着，吃好用好，一切都有人打点，又何必自己去辛苦一趟呢？ 用十一的话说，就是：【资本主义的丑恶剥削嘴脸！只会自己享乐！！】 楚婵刚要把人挥退，又想起：“对了，这后院，可还有我别的姐妹？” 来了来了，要立威了！ 管事心想着，可—— “回禀夫人，并无。”他道，“相爷素来不喜女眷贴身伺候，书房里侍弄笔墨的，也都是相爷用惯的小厮。” 楚婵点了下头：“难怪府里这般冷清，我知道了，下去罢。” “是，夫人。” 管事一走，楚婵就跟十一逼叨：“十一，你说这二十好几的人，新婚夜滚去睡书房，府里连个女眷都没有，莫不是……” 十一：【什么？】 楚婵：“断袖呀！古代这群书生，书读着读着就什么抵足而眠，不是挺多这种的吗？” 十一如果有实体，这会免不得要狠狠抽一下嘴角。 【不是。】 它还是替沈檀之解释了一下，【虽然身边没有女眷，但也没有数据显示他与男子交往过密，甚至——】 【曾经有个京城里有名风流公子，见你家相公长得俊俏还当街不知死活去调戏……】 第91章 相公是奸臣（5） 楚婵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搬个小板凳了：“然后呢然后？” 十一顿了顿：【那个人被丢进了小倌楼里，整整三天才出来。】 “真凶残啊。” 楚婵感慨着，一双眼却是笑得弯若月牙，透着丝狡黠的媚，“那么辣……还没尝过呢。” 十一：【……】 所以说，这人根本不是在担心老公是否是断袖的问题，还妄图尝一尝全新口味的男人？ 它就不该多嘴的！ - 另一边，被冠以“凶残”之名的男人，正垂眸听着下人的汇报。 沈檀之开口：“你是说，她对这些都没有兴趣？” 朝中官员大婚，例行有九日的假期。 这些天他都会待在家里，但做的事，却一件都不少。 “是的，相爷。”回答的，正是不久前才从楚婵面前离开的管事，他犹豫了下，还是说，“夫人还问起后院是否住有别的女眷……” “属下均据实已报。” 沈檀之听罢，眉头都不皱一下，淡淡道：“下去罢，不论是她不愿管还是不敢碰，都继续由你经手，另外暗地里的让人继续盯着。” “是。”管事应，想起见面时看到的，“……夫人瞧着会一些武艺。” 沈檀之眼眸微抬，望过去时，依旧是清凌凌的一片：“你想说，她会些武艺，所以便看不住了？” 比起“会些武艺傍身”的楚婵，沈檀之真正是个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 论玩弄权术，他手段异常，能在朝上翻云覆雨，亦可全身而退；但说起武功，那完完全全是一窍不通，所以习武之人的武力值分部，也不甚了解。 在沈檀之看来，习武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有颗绝对聪明的脑袋，将来这群武功高强的莽夫能为他所有便是了。 现在可不就是么？ 管事连忙道：“不是，夫人只是会一些，但并不精湛……属下会叫人看住。” 沈檀之不再理会，低头写字。 直到管事要关门离去，沈檀之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明日，令人备好马车。” “是。” - 新婚第三日，是新娘回门的日子。 楚婵不得不起了个早，任婢女替她梳妆打扮，往头上插那种东西。 既已为他人妇，她自然也得换一番打扮。 这一样样的，彰显相府财力的同时，也在同别人宣告，她过得很好。 无论是真是假，面子上总得有一番作为。 来到马车前。 楚婵拒绝了人肉垫子，掀了帘子便要往车内坐，可一抬头，又对上一双清冷无尘的眼眸——沈檀之已经在里面坐好了。 即便昨晚已经预先得了通知，但这也的见面还是叫楚婵有些懵，人硬生生停在了那儿，还叫： “相爷？” 马车里布置精巧，今日沈檀之脱下了一袭红袍，换了件月白的衣衫，满头青丝用一根碧玉簪束起。 素雅的打扮，却愈发清俊出尘。 帘子那么一撩，莫名给人一种“开大礼包”的惊喜和惊艳感。 沈檀之轻轻应了声，扫过楚婵有些卡在那有点蠢的动作，还是伸出了手：“不要只瞧我，上来吧。” 第92章 相公是奸臣（6） 沈檀之那张脸太美太仙，稍稍和颜悦色，便给人以受宠若惊的感觉。 偏偏楚婵—— 笑得眼梢弯弯，把手送入对方的掌心：“那就劳烦相公了。” 称呼暧昧，嗓音柔软。 全然心安理得享受那人服务的模样。 沈檀之使了点力，将楚婵拉上去，还不等人坐稳，又松开手，亏得楚婵平衡性不错，才没撞一个包。 残留在指尖的温度很凉。 楚婵看着矜持坐在一边的沈檀之，忽然对这个男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小鸡肚肠，睚眦必报。 所以，也真的不是翩然欲仙嘛~ 外头有人请示启程，沈檀之应了声，马车随即踏上了归程。 马车的仿震远超这个朝代该有的技术，估计也有这位的手笔。 车内空旷，坐了两个人也能完全不挨到，而一上车，沈檀之就全然不顾楚婵，自己从夹层里取了本书，不紧不慢地翻阅起来。 即便后面有软垫和靠背可以倚着，男人依旧坐得笔挺，极具读书人的风骨。 相比之下，楚婵就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怎么舒服怎么样，还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点心，捏在手里慢慢地尝。 搅得里头一点暧昧气息都不留。 “还要多久才能到？”楚婵将一块糕点咽下，问道。 沈檀之终于从书里抬起了头：“大约还要一炷香的时间。” “哦。”楚婵应着，又去拿那芙蓉糕。 沈檀之就看到，她手里残留的糕点碎屑愤愤落到上好料子的毯子上——这是只有两个人，不装了？原型毕露了？ 不止楚婵在揣摩他的性格，沈檀之同样借此机会关注他这个被强塞的新婚夫人的模样。 无他。 乖不乖，蠢不蠢罢了。 有些洁癖的他还是掏了手帕递去：“你的手，擦一擦。” “哦。” 楚婵正要去拿，马车忽得一震，沈檀之前后都没个依靠，眼看那刻矜贵的脑袋便要往后撞去—— 楚婵一改慵懒的表情，伸手去揽，就把沈檀之捞了个满怀，一米八的大男人跟个小娇妻似的靠在“会点武艺”的真·娇妻楚婵的怀里。 “小心了。”楚婵说，这次倒没加什么暧昧称谓，只是她习惯性的伸手，替男人正了正那束发的簪。 “……”手无缚鸡之力的相爷。 沈檀之很快收了神思，面不改色地从楚婵怀里出来，开口也还是那管清冷的嗓音：“何事？” “相爷赎罪，前方有人惊了马儿。” “越过去。”沈檀之道。 “相爷，这人是……” 不等属下说完，一道年轻气盛且带着勃勃怒意的声音响起：“沈檀之，你这个逢迎献媚，玩弄权术，欺世盗名的大奸臣！” “永嘉十六年，礼部侍郎高大人因与你政见不合，随后官下三级；永嘉十七年末，御林军左护卫因私下得罪于你，被发配镇守边疆；永嘉十九年，豫亲王一门更因你而满门抄斩，皆因你为其按上个谋反之名！……” 来人一项项细数着沈檀之的罪名。 连楚婵看身边这位的眼色都有了些变化，不想，沈檀之只是平静地坐着里边，连眉头都不曾挑动一下。 这定力当真非凡。 第93章 相公是奸臣（7） 最后，那人怒斥道： “沈檀之，你为官以来，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排除异己，收敛钱财……为官不而不为民，沈檀之，我咒你不得好死！” 京城人员密集。 沈府的马车本就豪华，引人观望，路上的这出闹剧，更吸引了无数人的驻足，百姓知道车里头做了个不小的官，不敢大声叫骂，却也三三两两贴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完了？” 沈檀之清凉如月的嗓音便是在此刻响起，一瞬间令周遭安静，他依旧完好地坐在车内，连帘子都不愿掀起：“惊扰朝廷官员的马车并出言不逊，送去官府秉公办理罢。” “是！” 继而，外头传来打斗兼争执地声响，那人还在喊： “沈檀之，你出来啊！” “当日，你有胆子做这些事，今日却像个缩头乌龟般缩在马车里，畏首畏尾，战战兢兢……我看你就是个孬种，我呸！” “沈檀之，你妄为当朝大员！” 沈檀之清冷的声音又至：“本官是个什么身份，还不需你来提醒，许三公子，你既有工夫在这阻拦本官，倒不如想想等会到衙门里又要如何脱身，你那卧‘病’在床的祖父，又该如何‘担心’。” 唤公子，说明这人还是个白身，并无官职在身。 还有话里提到的“祖父”…… 隔着帘子，楚婵都能感觉到外头那位对沈檀之的恨又多了一分，她暗戳戳地私密了十一，询问这里头的故事。 原来外头这位许三公子的祖父，当朝御史大人，前几日在朝堂上和沈檀之发生了争执，吵得焦头烂额。 许御史竟然没吵过。 一出朝堂，便呕出两口血来，伤了根本，可不想没几天，沈檀之就跟什么时都没发生过一般大婚了，可怜那位半截身子骨都快埋入土里的老人，至今缠绵病榻。 可悲，可叹。 而这位孝心十足的许三公子，同时也是御林军左护卫的好友，新仇旧恨加一起，这不，今日就掐着时间，当街讨公道来了。 那许三公子挣扎间，掠起一阵掌风，直把马车的帘子卷起大半，也露出了里头楚婵的容颜。 他突然福至心灵，急叫：“素闻镇远大将军一门忠烈，保家卫国，忠肝义胆，难道今日也要与这样的奸佞同流合污！？” “拖下去。”沈檀之的语气里，已带了三分不耐。 “慢着。” 楚婵突然出声，她一双素手伸出，索性把那帘子彻底掀起，装点精巧的脸明媚摄人，一双眼笑盈盈地弯起，带着似水的柔。 少女道，声线亦是轻柔动人：“你是在骂我和我外祖父了？” 这般柔婉美色下，是个男人都要软三分。 许三公子显然是个正常男人，骄矜地甩开别人，朝楚婵拱了拱手：“方才在下一时情急，言辞过激，还望楚大小姐海涵。” 虽还带着怨，但已经比最初的咄咄逼人要好太多。 “楚婵。”沈檀之一只手搭在楚婵的手臂上，隔着衣料，都有凉意往里头渗，“随他去。” 已经带了告诫之意。 楚婵未曾回头，伸手又覆在沈檀之手背上，一双漆黑清亮的眼只一味看着底下那位公子，认真问道： “今日。你骂了我夫君，我，还有我外公，对么？” 第94章 相公是奸臣（8） 那双眼过分纯粹漂亮，又似带着魔力，直直望入人心里头。 许三公子一愣，便道：“是。”话一出口，又发觉失言，忙要解释，“在下只是不忿沈檀之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要羞辱聂将军的意思……” 楚婵又岂会给他洗白的机会？ 当即截断话头：“那就是要骂我夫君了？虽然我与夫君成亲不久，但夫妻自古是一体，如今夫君见了你口中那位‘聂将军’，亦要和我共称一声外公。许三公子，你特意挑在我回门的日子与街上拦截，是否要把我那位父亲也一同骂进去？” 这一串的关系落下来，砸得男人心头惶惶：“在下不敢。” “不敢？”楚婵重复念着这两个词，涂抹艳丽的红唇微微向上挑了挑，少女娇俏柔软的容貌瞬间带上三分戾！ 她道： “我看你敢得很嘛！” “骂我便算了，反正我亦不过是一介妇人，但夫君和外公均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不知……许三公子现如今在哪门哪府高就啊？” 许三公子万没有想到，这个第一眼见到的美丽女子会如此锐利！ 她叫他“许三公子”，她明明就知道，自己还是个白身，却要当中如此羞辱与他——这会的三公子早就忘了，原先是他故意当街阻拦，找沈檀之的茬。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那许三公子只得硬着头皮道：“在下仍在疏远读书，还未曾考取功名……” 话未说完，楚婵轻快悦耳的笑声又响。 “那可真是失敬。”她道，“原先瞧三公子好似比夫君还要年长几岁，必定谋有一官半职，不曾想……不过读书好啊，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怕——” 楚婵顿了顿，语气急转而下，“有些人勤勤恳恳读了二十几年，这书，最后全进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 许三公子骤然抬头，一双眼赤红，身为一个读书人，平生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风骨，哪能容忍这般作贱？ 男人愠怒道：“楚大小姐，慎言！” 楚婵看着他，脑袋向一旁微微侧了侧，眼底带着三分玩味，三分嘲弄，朱唇轻挑着，仿佛在说——“我有说错吗？” 和男人怒目相对了一会，楚婵像突然乏了，往旁边沈檀之那靠了靠，又拍拍手，召来丫鬟：“大宁的律令，背给他听。” “是。” 楚婵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是将军府亲自调教好了送过来了，能文能武，专业素质极高，这些年原身能在楚府安稳长大，二人可谓是功不可没。 不仅如此，她底下所有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 丫鬟唰唰唰地背：辱骂朝中官员，三品以上，杖二十；惊驾者，杖二十。 楚婵又拍了拍手叫停。 那手细嫩白皙，无处不美，一看便精衣细食，是在闺门里娇养着的，偏偏此刻，化作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对方的脸上，啪啪直响。 她坐在车上，往下看是，眼里不自觉会带上几分高高在上的睥睨：“许三公子，你可听清楚了？” 第95章 相公是奸臣（9） 许三也是算是饱读诗书，今日的一番作为虽有意气成分在，但也不是不清楚随后要面对的处罚。 令他最受不了的，是沈檀之从头到尾都不曾正眼瞧过他！ 反倒是他妄图策反的将军府外孙女——楚婵，帮着那人说话时夫妻和瑟的模样，激起他心头好大一团火。 许三公子咬咬牙，道：“楚大小姐，你便是看不惯许某，又何必遣下人来刻意羞辱与我？” 楚婵的眼梢一挑，长长的，带起明艳的媚，朱唇轻启： “我就是在羞辱你，如何呢？” 用十一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不服？打我呀~ 许三公子终是不堪其辱，豁得起身，可还没等他迈出两部了，沈檀之仅仅递出一个眼神，旁边就有人将他生生擒住。 原来，先前的种种，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楚大小姐！”那人大吼。 “注意你的称呼，出嫁从夫，三公子，如今你应当喊我沈夫人。” 楚婵不紧不慢地说，依旧用那种能将人气死的，睥睨的眼神看着对方，顿了度，忽而娇俏地笑了笑，又说道： “三公子，可别再用这种眼神看妾身了，会惹人误会的。” “妾身的夫君还在身边呢，三公子一口一个楚大小姐，实在是……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妾身与夫君的婚事是皇上赐的，三公子这般称呼，莫不是——” “要枉顾圣恩？” 许三的眼睛都瞪直了。 在这个封建皇令至上的朝代，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谁受得住？ 弄不好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可楚婵还在说：“三公子口口声声骂我夫君做了怎样怎样的坏事，但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真正能做主的……” 她点到为止，露出一个神秘而乖巧的微笑。 一瞬间，把许三的魂都给吓走了，最后都来不及反驳，木讷地由人将他带走，后面遥遥还传来少女悦耳的嗓音。 “遥想许三公子还不曾入官场，不清楚里头的学问，只看到一点皮毛便随世人人云亦云，待往后三公子坐到同我夫君或者祖父同样的高度，再来说今日这番话罢。” 说罢，楚婵顿了下，声音再响起，似惋惜又像带着点笑： “不对，或许……没有了。” 先不论徐三得罪沈檀之这事，光今日落下那么大一个污点，日后想再上官场…… 难了。 楚婵召了丫鬟来，又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离得那么近，沈檀之能看清楚婵先前说每一句话时变化生动的表情，包括她此刻，唇角轻挑，眉梢舒张，笑得轻快又……带着点焉坏。 他听到她差遣丫鬟去衙门里，待徐三被打到惨兮兮的时候还要在他耳边说—— “不知令祖父见到公子这番模样，是否又会呕血，病情加重，愈发缠绵病榻呢？三公子不亏为当世孝子！” 沈檀之确定他气坏许御史这事动静不小，但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何时京城内随便一个闺阁女子都能有这样的情报网了？ 正想着，楚婵遣散了丫鬟，马车的帘子又放下，迎着随后一束即将消失的光，楚婵笑着看他。 “相公，我方才做得棒不棒？” 第96章 相公是奸臣（10） 那笑容，没有方才半分的盛气凌人，可甜可甜了。 帘窗四闭。 可少女的一双眼却盈盈的，好像能在阴影处璨璨发光！又一直望着他，只为听两个夸赞的词。 沈檀之到底还是开了口：“话太多。”他的音色清冷，“和那种人，多说无益。” ——所以直接送官就行了么？ 楚婵可不管他怎么说，歪了歪脑袋，原本微松的钗骤然滑出一大截，少女娇软的嗓音继而道：“相公，发钗松了。” 沈檀之低头，不理。 那怎么行？ 楚婵保持着姿势，又靠近些，就盯着他看：“可否劳烦相公……搭把手？” 沈檀之还是没动。 但片刻后，或许是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过分灼烫，沈檀之的视线从书上移开，伸手将那只发钗往楚婵的乌发间送了送。 和新婚夜同样的动作，却少了几分隔膜。 沈檀之：“好了？” 楚婵立即眯着眼睛笑，欣喜道：“多谢相公。” 沈檀之继续翻书，不久，又听楚婵说：“相公，刚才说的有些渴了，可否有劳相公再给我递一杯水？” 沈檀之不想再重复那种僵持到妥协的过程，便合了书，冷淡道：“夫人，为夫很忙。” 楚婵眨了下眼：“忙着看书？” 当沈檀之愿意喊她“夫人”时，心情都是还不错的，如果连名带姓的叫“楚婵”，那就安分受训就完事儿了。 那本书被沈檀之搁到一旁，男人坐在那儿，脊背挺直，一幅仙人姿态，他说： “至少不曾有空去应付夫人的那些小把戏，茶水就在边上，渴了自倒便是。”沈檀之顿了顿，清凌凌的眼睛直望着楚婵，“夫人，见好就收。” “哦。” 楚婵还真的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茶水，直接倒在口里，牛饮一般的解决，又说：“沈檀之，我刚刚帮了你。” 现在你得对我好点。 “是。”沈檀之说，“但我亦不曾求过夫人。” 是以，一切都是你的自作主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楚婵不出口，这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只是突然冒出来，又一番言论的，大概会令他在众人心底的名声，好上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有又什么关系？ 这些虚名，他从不放在心上，大权在握即可。 楚婵也清楚这点。 她跳出来，是给自己“加戏”，想着在对方那的好感度和存在感，能刷点是点吧，但结局果然也不出她所料。 沈檀之毫无动容。 这个男人果真很难搞！ 嘴里，楚婵喃喃道：“相公好无情。” 沈檀之瞥了她一眼：“知道无情便安分些，不要再做一些无畏的举动。” 楚婵：“……” 这是正常男人能说出的话？ 怜香惜玉什么的……在这人眼里，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连番吃瘪，楚婵也总算安静，缩到角落和十一吐槽去了，独留下沈檀之一人，阖眸，似在思索着什么。 又过了不久，车外声音传来：“相爷，到了。” 沈檀之应了声，扫了楚婵一眼，率先起身下车，待楚婵懒洋洋掀了帘子走出来，面前又摆了只好看的手。 沈檀之望着她，说：“扶着我，下来。” 第97章 相公是奸臣（11） 楚婵委实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沈檀之今日主动朝她伸出援手，第二次了。 楚婵将手递过去，那人背后映着薄辉，莫名有种对方会带她走上“无上修仙之路”的错觉，而下一瞬。 沈檀之的手微紧。 长裙摇曳，衣袂翻飞。 楚婵便稳稳落到了地上，男人松开手，搭着少女不曾有半分凌乱的发钗往里送了些，这才敛了眸，终于垂手。 楚婵：“……”不对啊，这画面莫名有股熟悉感。 【醒醒。】十一提醒说，【刚刚在车里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楚婵回忆了下，又想到，方才顺手去捞这位相爷的动作，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过于“霸气侧漏”了…… 楚婵：“所以，他这是在报复我？” 十一：【不然呢？】 楚婵：“……” 相爷啊，您这也忒小鸡肚肠了些吧！ - 沈檀之可不管楚婵这会心理那点弯弯绕绕，做完这一串动作，他心情颇好，领着楚婵进了门。 里头。 楚婵在这个世界的父亲楚士铭早已恭候多时了。 尚书始终是比丞相要低了级的，兼之沈檀之又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多年以来，盛宠不断，所以哪怕他这个做岳父的，见了沈檀之也要恭敬地笑脸相迎。 只不过，比起楚士铭一脸发自内心的喜悦，旁边的楚夫人陈氏，笑得就要僵硬得多。 楚婵的外公姓聂，所以那陈氏自然不是她生母了。 而是后来给扶正的。 原身的生母早丧，将军府便是再宠爱外孙女，但隔得远，难免有些鞭长莫及的地方，这位陈氏人前面子做足，人后也没少揉搓原身的。 原身身边能人不少，但她人小，也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有吃苦头的时候。 说起来，原身的婚事能黄，便是陈氏在其中横插一手！ 只是…… 陈氏万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把原配这个女儿熬成快十八岁的老姑娘，回头她又被皇帝亲口赐婚，配给了朝中位高权重的丞相沈檀之。 便是她家老爷见了，也不得不摆出一副恭敬姿态。 见楚婵一身锦衣玉钗的站在沈檀之身边，两人容貌昳丽，交相辉映，好事一对仙侣，而那贱人生的小贱人慢慢回头，眉梢微挑，朝她抛出一个半恣意，半挑衅的笑。 陈氏手里的帕子都快搅断了！ ——有个外公，好啊！ 楚士铭一口一个“好女婿”地套近乎，而沈檀之的面色始终清冷，问起来，话也是少之又少，并不见得对这位岳父有多尊敬。 楚婵在一旁看得有趣： 自生母去世，将军府没落，楚士铭对原主的态度就如江河日下，如果早知这个女儿将来能给她带来这么一门姻亲，是否会更上心些呢？ 原身对楚府没有任何感情，想着这点，楚婵轻轻扯了扯沈檀之的衣袖。 沈檀之大概是被楚士铭闹烦了，当即回头，一双眼沉沉地望着楚婵：“……嗯？” 可落到别人眼里，就有了全然不同的意味。 恰有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这才几天，瞧这沈相同令夫人真是感情笃深啊，看来父皇这赐婚，还真是赐对了！” 第98章 相公是奸臣（12） 来人身佩龙纹玉，衣上绣蟒，正是当朝皇七子——宣王萧长风。 他一见沈檀之便笑：“沈大人，恭喜恭喜，论起来，如今本王当唤你一声‘姐夫’才是。” 楚婵秒懂。 ——哦~这是套近乎来了。 沈檀之仅仅是回身朝宣王拱了拱手：“王爷客气了。” 一个称呼，又将两人的距离划开。 宣王亦不动怒，笑了两声又道：“檀之可知本王今日为何会凑巧出现在此处？” “哦？”沈檀之抬眼，但兴致依旧乏乏。 宣王道：“自然是知道檀之会来，特意在此处等候，这茶都喝了两杯了，哈哈。” “……” 尬聊艺术家。 楚婵悄悄问十一：“十一，你说宣王是不是对沈檀之有那么点意思啊？” 【没有。】十一冷冷地回，【一个是未来的皇位候选人，一个是当朝重臣兼皇帝眼下的红人，想要拉拢而已。】 顿了顿，又补充：【你不要什么都往那上面想。】 楚婵叹了口气：“这不是前两个世界基佬遍地走，弄得我都有点怕了。” 沈檀之除去在朝堂与人争论，余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冷清清地站在那，连多吐露一个字都是吝啬。 因而这会，任由那对岳女婿在耳边叽叽喳喳，沈檀之总共说出的字数却是屈指可数，甚至还回头问楚婵： “可是无聊了？”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楚婵第一次瞪了他一眼。 ——自己不耐烦就祸水东引什么的，太卑鄙了！ 宣王的目光顺着望了过来，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有惊艳，更有许多复杂的东西，但很快，又被他尽数藏好。 楚婵抬头叫了声：“宣王……妹夫。” 宣王的心情是真真复杂。 这是被占便宜了吧？ 沈檀之和楚婵承认这个“妹夫”的身份，那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等于两人合作缔盟；而后者……想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戏谑的味道怎么就那么浓呢？ 宣王正犹豫着开口，一声娇娇的嗓音又至：“王爷，妾身来迟了。” 陈氏露出笑颜。 这次来的，是陈氏的心肝宝贝，楚婵的嫡妹，也是如今的宣王妃——楚妩。 楚妩的容貌自是美的。 做了王妃的打扮，艳丽之余，却少了几分王妃的端庄，几乎压不出那样的正色，楚婵想到对方这“王妃”头衔的由来，心又冷了两分。 楚妩一来，就直直往宣王怀里扑，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而结束后，挑着一双眼，颇为得意地往楚婵这儿看。 楚婵挑了挑眉，就听宣王在楚妩背上拍了下，说： “妩妩和阿婵有段时间没见了吧，如今二人都出了嫁，难得回来一趟，本王见后院的荷花开的不错，不如你俩同府里其他的妹妹一并去瞧瞧？” 旁边楚士铭也朝陈氏递了个眼神，要其离开。 摆明了要把女眷支走，谈些朝堂间的事。 楚妩暗地里瞪了楚婵一眼，虽不愿，也依旧从宣王身上下来，楚婵却根本不看沈檀之，就道： “王爷，我同妹妹的关系并不好，一同观荷就不必了罢。” 第99章 相公是奸臣（13） 楚婵早看出沈檀之并不想与眼前的两人周旋。 既然对方不好说，那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罢？ 何况原身和这里的每一个，相处都不甚愉快。 在楚士铭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注视下，楚婵顿了顿，又缓缓说： “再者，我已出阁，也不再是天真浪漫的年纪，王爷再唤我闺名总是不合适的，如若可以，叫我沈夫人罢。” 说着，便羞羞地沈檀之那靠了靠。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视线却是往宣王那看的：“夫人所言甚是。” 宣王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本王……一时失言。” 楚婵可不管他，扯了扯沈檀之的衣衫，亲昵极了，笑得可甜：“夫君可要去看我出阁前的闺房？” “夫人，此处还有别人。” 沈檀之一边说，一边把楚婵的手指一根根扒下来，后者拧着眉头，看得楚士铭心底一下子没了底。 这是感情好呢，还是纯粹的一方在骄纵？ 沈檀之又道：“为夫在这还有些事，不若夫人一个人先去，嗯？” 楚婵不答。 她何曾听过沈檀之那么温柔的声音，而且……这是要闹哪出啊？ 沈檀之的手又在她头顶抚了抚，柔声道：“乖点，我等会就到。” “好吧。”楚婵说。 她起身，跟一行人告了别，正往外走呢，又听宣王低着声音叫了声“妩妩”，下一秒，楚妩就朝她奔来，边叫： “姐姐，等等我~” - ——沈檀之到底要做什么？ 楚婵一边想着，一边就来到了楚府的后花园。 同来的还有楚妩。 一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楚妩把手一甩，也懒得再装什么姐妹情深——反正楚府的人都知道两姐妹不和已久。 楚妩双手抱胸，柳眉一挑，讥讽道：“楚婵，你还真是不死心，都嫁人了，还妄图以这种方式引起王爷的注意！” 楚婵：“……嗯？” “别痴心妄想了！”楚妩又说，“你以为勾起他的回忆，引起他的同情，你就能再度回到他身边了吗？王爷是我的！而你，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楚婵听着她说完，忽而笑了。 她背后就是偌大的莲池，里头的荷花大朵地张开，正开到最娇艳的时刻，与她似芙蓉的面容映在一起，当真是人比花娇。 “是啊。”楚婵说，“所以你又在害怕些什么？” 楚妩最恨的便是她那张脸，她永远忘不了，曾经有一日，醉酒后的萧长风对着她不胜娇羞的脸，喊“阿婵”。 想到这，楚妩修剪精致的指尖都要嵌到肉里去了，面色也有些扭曲，她怒吼： “本妃不需要害怕！本妃只是在提醒你，往后多注意着点自己的身份，不然，本妃可不管你是什么沈夫人还是什么夫人，得罪本妃的人，统统都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死！” 说罢，她用力打了一下旁边的扶桑花丛，赤红的花瓣刹时落了一地。 “这些话，你去对萧长风说。” 楚婵说，她也不紧不慢地折了一枝沿池的扶桑，捏在指尖把玩，又笑了笑说，“楚妩，你十三岁就与萧长风私通，及笄后立刻嫁给他，到现在也快五年了吧。” “那么多年都跟防贼似的防着……” “是不是因为这人原本就是你从别人手里抢的，有一就有二，所以，才永远都学不会放心？” 第100章 相公是奸臣（14） “你闭嘴！” 楚妩叫道，声音尖得刺耳。 楚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狼狈，素手微动，那枝扶桑花瞬间在身前划出好看的弧度，折了旁人的眼。 她说：“怎么，你与萧长风的事当初可是轰轰烈烈，京城里人尽皆知，现在可才过去两年不到，就给忘了？不想承认了？需不需要姐姐再帮你回忆回忆细节？” “楚婵！”楚妩抬起头，一双眼沉淀着暗光，就这么恶狠狠地盯着楚婵看，“我就是从你手里抢了王爷又如何？” “最后赢的人是我！现在被称为宣王妃的人，也是我！！” “而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 不错。 “宣王妃”这个位置，是楚妩从原身手里抢来的，当年与萧长风有婚约的人，其实是楚婵。 原身母亲聂氏在世时，和宣王母妃丽妃是闺中好友——彼时，还叫做丽嫔。 那时，原身外公家镇远将军府一门荣显，原身和萧长风差不多时出身，又刚好是一男一女，丽嫔便在聂氏耳边多次暗示，求结儿女亲家。 聂氏耳根子软，生产时又伤了身子，从此一直汤药为伴，知道自己或许陪不了女儿太久，那嫁入好友家也算有个照料，便交换信物，定下亲事。 那日后，丽嫔直接晋升为丽妃。 可不想，又过几年，原身见丈夫日日偏宠侧室，郁郁而终，第二年，聂氏的哥哥——聂元飞余下的两个儿子均战死沙场，甚至连唯一的大孙子也没了。 聂元飞平生只娶一妻，生两儿一女，短短两年，全没了，只留下一个外孙女。 可怜将军府一门忠烈，从此开始没落。 没了依靠，从此原身在楚府的日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再说那楚士铭，原本不过是个没落世家的读书人，机缘巧合下和聂氏相遇，因生得好真有才被聂氏瞧上。 是而聂氏是府里唯一也最受宠的小女儿，所有人都宠她，惯她，二人婚后，家里动用一切资源扶持楚士铭上位，就为令聂氏过个好日子。 不想，才被扶到年轻才俊那头的楚士铭，又被陈氏看上了。 陈氏的出身不差，是兵部尚书的嫡小女儿，最温柔小意，认识楚士铭时对方早已成婚，可两人依旧搅在一起，还有了实。 被发现时，陈氏已暗结珠胎。 陈尚书见楚士铭前途无量，便求到皇帝面前，彼时聂元飞的官比陈尚书大，又因为楚士铭已经娶了聂氏且怀胎八月，便令陈氏做了侧室。 聂氏会在生产时伤到身子，也是因为陈氏的存在。 后面聂氏一去，陈氏便被抚了正，她所生的楚妩也一举从庶女变嫡女，且伴随着将军府的没落，是陈氏一族的崛起。 这些年，随着儿子长大，变得愈发出彩，丽妃的心也大了。 知道楚妩喜欢儿子后，她明面上保持着和原身的婚约，背地里却令萧长风和楚妩接触。 都是年少冲动的年纪，楚妩又和她的而母亲一般会勾人，一来二去的…… 待原身觉察时，两人已是密不可分。 第101章 相公是奸臣（15） 那事发生在原身及笄前的两个月。 ——是她自己撞破的。 彼时，这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一次。 萧长风猝不及防地见到她，有些尴尬，也有些忏悔，甚至想推开楚妩，但后者始终紧紧抱着男人的手臂，还扬着下巴，一脸挑衅地看着原身。 没有耳光，没有质问，也没有撕心裂肺。 原身仅仅是问：“多久了？” 萧长风免不得要说些忏悔，对不起她的话，而一边的楚妩则要假惺惺地扮演白莲花什么“不要怪长风哥哥”、“真心相爱求不拆散”…… 原身从头到尾都不曾看楚妩一眼，她不哭也不闹，只盯着萧长风，冷淡道：“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 说到做到。 原身对萧长风真的就全无感情吗？ 当然不是。 她跟这人自幼定亲，很小时，她便知道这人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她对他亦有情谊，也会有期待，会想着及笄后嫁给他，组成自己的家，未来还会有孩子…… 但要说有多么多么喜欢，好像也没有。 后来婚约解除，楚妩出嫁，那两家人得偿夙愿，陈氏也继续在搅黄她的婚事。 这其中，又何尝没有原身的有意放纵呢？ ——幼时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结局，终究还是叫她怕了，不敢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楚婵收敛思绪，回到当下。 看着对面气得全然忘了王妃仪态的楚妩，她拍了拍手，以一种似夸赞似嘲弄的语气说道： “是啊，你是从我手里抢了人，恭喜你了。”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那为抢男人甘心做侧室的母亲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无媒苟合都是。” “但抢到手，就是赢了吗？” 说道这，楚婵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后头几十年，未来的事还很难说，好妹妹，希望你能将这‘王妃’之位坐稳，好为你父亲和外公争光。” 楚妩得瞳孔猛得一缩。 是啊。 既然她能从楚婵手里把萧长风抢过来，萧长风和楚婵还有儿时情谊在，这足以说明萧长风不是个意志坚定，能经得起诱惑的人。 成婚不到两年，萧长风府里又多了一位侧妃，好几位侍妾——就跟父亲后院里的莺莺燕燕一样，烦人得很！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努力往上爬的人！ 她是一个，她母亲也是一个，萧长风那侧妃也是一个。 未来那么长，又如何能保证不会有人再从她手里抢走萧长风呢？ “不，不会的……王爷她不是那样的人！你说谎！！” 楚妩的指尖颤抖，内心已经慌了，嘴里口口声声还在做自我催眠，“王爷说过，他会一辈子待我好的，他说过的我永远都是他的王妃……” “是么？” 楚婵勾唇轻笑，面比芙蓉娇，可眼底的讥讽之意明显多过轻快，“那刻真是巧了，你的王爷，好像曾经也同我说过类似的话呢。” 管他有没有，能气到楚妩就够了。 “你闭嘴！”楚妩大叫。 这句话真真戳到她心底最软的那块肉—— 第102章 相公是奸臣（16） 她又想起那场情事后，意识朦胧的萧长风搂着她，喊“阿婵”。 还有被发现的那次，楚婵冰冷的眼神和萧长风悔过的脸，两者交相在她眼前闪过，如一张网，密密织得叫她喘不过气…… ——萧长风心底始终是有楚婵的，哪怕她再三否认。 想到了这点，楚妩的脸骤然扭曲：“都是你的错！” 她看着楚婵，妆容精致的脸露着狰狞，痛恨道：“楚婵，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从中横插一手，我和长风哥哥从开始就会好好的……” 她不叫“王爷”，而是亲昵地唤他“长风哥哥”，好似回到了最初最纯粹的时刻。 但—— “这还能怪到我头上了？”楚婵道。 分明就是楚妩插足了原身和萧长风的感情。 但被激怒的楚妩此刻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或许她从来就是这样，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万事都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住嘴住嘴！”楚妩道，“都是你还有你那贱人母亲，要是没有你们，现在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母亲花了那么久才熬死你母亲，我也活在你的阴影下很久很久……” “楚婵，你为什么不能和你那短命鬼母亲一样，早点去死呢！” 楚妩一脸的怨恨，满得都快从脸上溢出来，而“死”这个字眼，又像是触碰到她某根敏感的神经。 这个娇小却不再娇俏的女子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楚妩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明亮到诡异的笑容。 “楚婵……姐姐……” 她甜甜地笑着，一边朝楚婵靠近，她开口，轻柔地像情人的呢喃，“姐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妹妹也一样。为了我们将来都活得舒服些……” 楚妩已经走到楚婵面前了，顿了顿，又说：“你去死，好不好？” 语毕，她脸上凶相毕露，又伸出双手，猛地要把楚婵往后推去。 是了。 都怪这个人，要除掉这个人，就像母亲除掉对方母亲一样！ 楚婵的后方，是大片的莲池。 正对着的地方又刚巧不巧地埋了几块石头，露出尖尖的角儿，这砸下去，不堪设想啊！ 楚婵平静地看着她，也勾了勾唇笑了，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道：“不好。” 随后，也不碰楚妩，就是身体轻轻往旁边一侧，楚婵用力之大，边上两哥下人都来不及阻拦或者拉扯，像一直折断翅膀的蝴蝶，直直望那跌了去。 楚妩的肚皮磕在尖尖上，合着尖叫和水花，发出“噗”地一声，紧接着，鲜红的血就淌了出来。 应该真的很疼。 楚妩在挣扎得厉害，而她越是动，那血就流得越快，在水里飞快地蔓延开去，水红的色彩，映着旁边盛开的荷花，漂亮极了。 池塘里养的那些锦鲤都是被投喂惯了的，听到声音还以为落了食物，纷纷凑过来，闻着血的甜腻滋味，一条条围在楚妩身边游。 毕竟再坏的人，血也是红的，是甜的。 “王妃！” “王妃落水啦！” “快来人啊！救命啊！！” 周围的下人乱做一团，而楚婵，始终站在最初的位置，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第103章 相公是奸臣（17） 母亲被害，亲事被夺。 原身就这般算了？ 不。 当然不是。 她心底，也是有恨的，且对这对母女的恨一点都不比对方对自己的少！ 而此时此刻—— 楚妩泡在水里，身上源源不断的疼，她知道自己肚皮豁开了一道口子，用手去按，可那血依旧止不住地流。 她又何曾吃过这种苦头？ 哎哎咿呀地乱叫，还哭了，可眼泪立即又跟池水融在一起，没人瞧见，而泪眼朦胧里，她看到楚婵稳稳地站在上方。 那眼神，和她还是个庶女时对方看自己的如出一辙——睥睨，无视，高高在上。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能这样看自己！ 楚妩拼了命地要挣扎，想用指尖划花对方那张讨人厌的脸，又见楚婵轻启着艳红的唇，无声道： “抱歉。” “让你失望了。” “要‘死’的人——” “是你啊~” 楚妩整个人都想被慑了一下，失去心神。 - 等府里其他人闻风赶到时，楚妩已经从水里捞出来了。 她可给折腾惨了。 这会也顾不得跟楚婵较劲，明明肚子上都破了个口子，衣衫湿透，发髻凌乱……模样惨极了，却还不肯去治疗。 就死死握着萧长风的手，一声声可怜道：“长风哥哥，长风哥哥，姐姐……姐姐她害我……” 旁边是陈氏一道道“心肝宝贝”的苦叫声。 萧长风也有些被她的惨样吓到，但还是安慰着她，说着“别怕”、“交给他”、“接下来他会主持”，才好不容易把楚妩劝下去。 临走时，楚妩还依依不舍的盯着萧长风看。 陈氏看看重伤的女儿，再看看安静跟在沈檀之背后的楚婵，终究咬了咬牙，决定选择留下来为女儿讨个公道。 她凑到楚士铭身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两滴泪，瞧着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陈氏道： “老爷，妩妩好不容易回来瞧我们一趟，竟然就遇上这种事……她从小就被人当眼珠子疼，现在又做了王妃，哪里吃得住这种苦？” “老爷，妩妩肚子上的伤，那么长那么长，我看着心都碎了，这女孩子怎么能留疤呢？” “老爷，你一定要为妩妩讨回公道啊！” 陈氏这一通哭诉不可谓不巧妙，明里暗里都指着楚妩而今是王妃了，身份不一般了，不止家里，宣王那边也得有个交代才行！ 对比打小不闻不问的大女儿，楚士铭对二女儿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何况对方嫁得高，外公也好，都为他在官途上带来了不少助力…… 而不像他过世前妻的娘家，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会，楚士铭已然忘了如果当初没有聂家的帮助，他怎么可能又今日的地位？ 还有那个沈檀之，捧了好半天，纹丝不动！ ——他动不了沈檀之，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女儿吗？ 思及此，楚士铭积攒于心头的火骤然爆发，怒道：“孽女，还不过来好好跪下认错！看看你都把你妹妹弄成什么样了？” 楚婵抬起头，可有可无地扫了男人一眼，淡淡道： “她可不是，毕竟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 第104章 相公是奸臣（18） “老爷……” 陈氏凄凄地叫了声，楚士铭再看楚婵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肝火又旺了三分：“胡闹！妩妩就是你的妹妹！” 顿了顿，楚士铭又道：“手足相残，事到如今犹不知悔改，楚婵，你这些年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楚婵抬着美眸，眼底光芒流转，绚烂得迷人心神，那薄唇一挑，偏偏又带上三分讥讽：“那当然是——” “你们教了些什么，我就学了点什么了。” 这是当着两位女婿的面讽刺楚府家风不严。 楚士铭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能令他受气的人已屈指可数，怎么容得下区区一个不受宠女儿挑衅自己的权威？ “逆女！” 道一声后，当即抬起手肘，要往楚婵脸上甩去！ 余光里，楚婵能看到陈氏怨毒又幸灾乐祸的脸，心底不由涌上几分嘲意。 她以为她会痛心？会老实站着挨打？ 可惜了。 她并不是原身，也从没把楚士铭当成父亲，自然也不会尊他，敬他，乃至于乖乖站在原地任他教训！ 楚婵往旁边闪去，可同一时间，站在她身边的沈檀之突然抬手—— 他大概是想握住楚士铭的手，限制对方的动作，可楚士铭的动作太快，沈檀之又是文弱的书生，那一巴掌最后结结实实搭在沈檀之的手臂上！ 正值夏季，衣衫轻薄。 “啪”的一声，饶是面不改色的沈檀之都微微拧了下眉头，足以见楚士铭这下完全没有留任何的余地。 楚士铭也愣了一下，就听沈檀之叫他。 “楚大人。”青年的声音冷冷清清，“令女如今已经是我府里的人了。” 言下之意是：即便楚婵做错了什么，也是轮到他来管教，和楚士铭已经没关系了。 楚婵挑了挑眉，明显对沈檀之的出手相护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如今名义上她确实是沈檀之的人了…… 男人的面子问题？ 正想着，沈檀之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半分柔色，半分告诫，而转身，他又说：“不知夫人做错了什么，楚大人竟要这般罚她？” 虽然对方官职高过他，但被一位后辈质疑，还是叫楚士铭脸色难堪。 他哼了声，没好气道：“她将堂堂宣王妃推入池中，害其重伤，直至现在还无半点悔改之意，本官没有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儿！” 楚婵低着头喃喃：“巧了，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爹。” 声音虽小，但靠得最近的沈檀之还是听见了，那双清泠泠的眸回过头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些，回头又道。 “宣王妃受伤的确可怜，但楚大人，你，我，乃至宣王殿下都是方才抵达此处，不知楚大人又是从何而知，这便是我夫人下的手？” 他的言语温和从容，但字字句句都在帮偏着楚婵说话。 言罢，还望陈氏那觑了眼，回头又看楚士铭，那双眼，那张脸，明明望过去云淡风轻，不然纤尘的模样，冥冥中却又给人一种气势汹汹的无形压力。 沈檀之说：“楚大人，这说话，还是得按真凭实据得来。” 第105章 相公是奸臣（19） 楚士铭给一激，忙到：“怎么没有证据？方才宣王妃离开时亲口所言是‘姐姐害她’，一清二楚！” “情况可是属实？” 沈檀之问，目光却是看向底下的一圈女眷。 楚府和王府里的婢女都低着个头，不敢回答——毕竟她们是亲眼所见楚妩推楚婵不成，反而自己落入水中。 这里的每一个，她们都得罪不得啊！ 唯独楚婵带来的某个婢女站出来指认：“回禀各位大人，奴婢所见，夫人的手从头到尾都没碰到过王妃。” “没用手，那脚呢？”陈氏立即叫到，作为后院争宠的最后获胜者，女人间互相陷害的这些手段她见得多了，“只有她在，不是她，妩妩又怎么会掉下去！？” 她突然侧首，看向一直以来都没说话的萧长风：“王爷！这事不能这样算了，妩妩是您的妻，她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楚婵想：知道“生死未卜”还在这边争论半天，就为治她个罪？ 萧长风的处境尴尬万分。 楚妩受伤，他不是半点都不心疼，但如果对上的人是楚婵…… 做了两年夫妻，萧长风自然知道楚妩并非在他面前表现得那般柔弱无助，王府后院那群女人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今天这事，多半也是楚妩自己招来的！ 他是该出声的，但对面是“阿婵”啊…… 楚妩是不是又提起过去的事刺激楚婵，或许还有动手动脚，而楚婵一半是被激怒，一半是反抗，这才失手伤到了楚妩…… 萧长风的心像被劈成了好几瓣—— 一面为楚妩担忧；一面又为楚婵心头还有自己而欣喜；甚至还有一丝的恼怒，想着既然这两个女人都喜欢自己，为什么不能为了他互相忍耐，和平相处，甚至辅佐与他呢？ 成为又一桩“娥皇女英”的美谈。 正出神间，旁边丈母娘又叫了他一声，萧长风连忙咳嗽两下掩饰，终于开口打起了圆场： “其实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姐妹间寻常嬉闹出了意外而已” “妩妩的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没伤到要害，而阿……沈夫人，本王瞧着也不是有意的。” “不如事情就到此为止……” 萧长风顿了下，目光落到楚婵身上，温柔地询问，“沈夫人不如等会进屋里去向妩妩道个歉罢？” 也是卖沈檀之个面子，以借此机会，拉近王府和相府的距离。 楚婵眨了眨眼。 道歉？ 光楚妩那疑神疑鬼的性格，怕不是会气得从穿上蹦起来拿刀子砍她哦！ 但还不等楚婵作答，旁边沈檀之又道：“既不是夫人之过，又为何要道歉？” 一下把萧长风弄懵了。 沈檀之看着最初回话的那位婢女，又问：“你在旁边看着，说说，宣王妃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王妃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婢女恭敬道。 一言既出，四下哗然。 陈氏第一个不信：“妩妩又不是三五岁的稚儿，旁边还有那么多人跟着伺候，怎么可能掉下去？你说谎！” “奴婢不曾说谎。”那婢女依旧一字一句地重复，“宣王妃，就是自己掉下去的。” 第106章 相公是奸臣（20） 萧长风亦眯着眼看过去，忽而笑道：“相爷，这位可是令夫人身边的人。” ——自然是向着你们说话了。 楚婵一瞧。 可是冤枉了。 这哪里是她的人啊？分明是新婚第二天，沈檀之插在她身边的，只是这一日都安安分分的没什么存在感，这会才跳出来的…… 不过，夫妻同体，这么说倒也不错。 沈檀之回头极淡地瞥了他一眼：是又如何？ 那婢女跪在地上，低着个头，还要说：“奴婢是夫人的人，但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敢指天发誓！” “既觉得我府里的人说话有所偏颇，不如着底下其他的人都站出来说说看当时的情况？”说罢，沈檀之那双清冷的眼望四下里一扫。 可，谁敢啊？ 等了片刻，都没人出来说话，这还是在楚府里，令楚士铭觉得十分没面子，哼了声说：“沈大人果然是御下有方啊！” 沈檀之：“尚可。” 险些没把楚士铭气死！ 沈檀之又说：“宣王妃受伤还需静养治疗，不便停留，今日就不多做打搅了。” 众人：“……” 合着人还昏迷着，你就准备走了是吧？都不等对方确认脱险的，实在是……干得好啊！ 楚婵默默在心底给沈檀之点了个赞，就见青年回身，柔声对她说：“夫人，该回府了。” 那一瞬间，楚婵确定看见了对方眼底有星星在闪烁。 楚婵自是毫不犹豫地跟在对方屁股后面，乖得不得了，这楚府浓郁的宅斗氛围搅得她头昏脑涨。 可走出两步，沈檀之又回头，对沉着个脸，一脸阴翳望着他们的萧长风道：“殿下，宣王妃还需照顾，有您的陪伴会事半功倍，就不必送了。” 萧长风险些没忍住破口大骂：你究竟那只眼看到本王是要送你的意思！？ 可沈檀之并不是会照顾他人情绪的那种人。 “夫人，你走太慢了。”他跟楚婵说，同时，右手慢慢地顺过去，握住了楚婵的左手。 从此，二人携手而行，眷侣成双。 - 待回到车内。 沈檀之的手一撤，又恢复了那幅清冷疏离的表情。 可没人看着，沈檀之又伸手去按那条被楚士铭打的手臂，按着按着，似牵动到痛楚地“嘶”了一声，好看的脸都有三分扭曲。 “伤得很重么？”楚婵问，以及这才想起自己这位相公是文弱书生的人设。 沈檀之抬头瞥了她一眼，分明还是清泠泠的眼神，楚婵却仿佛看出了一分的鄙夷：“夫人大可以自己试试。” 楚婵乐了。 “我都避开了，是你自己一定要凑上去挨打的，没事逞什么强，秀什么恩爱啊……” 想着从挨打到离开，沈檀之的神色从头到尾都不曾有半分的变化，这会才露出来…… ——这人果真是个做戏的好手啊！ 她说了一通，最后还是心软地问：“有药吗？” 沈檀之道：“你下去，让临华来。” 楚婵一勾唇角，忽而笑了，她眼底流淌着光华，还脆着嗓音说：“相公，你这是准备自己在里头坐马车，还令我一个新婚小娇妻在后头追着你跑啊？” 你可真行啊，沈檀之！ 第107章 相公是奸臣（21） 沈檀之心想：她哪里担得起一个“娇”字？ 会当街出面羞辱许三；能在楚妩手里毫发无伤地脱身；甚至对父亲的责骂都无动于衷…… 但再一看面貌—— 又似乎，的确是“娇”的。 女孩就坐在他身侧，隐隐能嗅到些馨甜的香，面若芙蓉，唇似点绛，又因笑意，一双眼流光溢彩，顾盼而生辉。 娇妍，娇俏，娇妻。 对上他的视线，来者不躲不闪，没有丝毫女儿家的娇羞，反而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看出三分羞涩来。 ……胆儿真大。 “罢了。”沈檀之说着，又报了个位置，淡淡道：“你去替我取来。” 楚婵依言将那去淤青的药膏找到。 沈檀之伸手要拿，却被楚婵微一侧身避开，少女笑盈盈道：“相爷，您如今是伤患，可悠着点吧。” 下一秒。 楚婵就执起沈檀之的手，“唰”一下，将男人宽松的袖口捋得老高，连白色的里衣都倦了上去，只留下一截白皙无瑕的手臂。 楚婵用指尖轻轻触碰。 分明是大热的天，但男人的手臂始终沁着一层冰凉，肉贴着肉，平白给人意思清凉的快意。 对两个并未圆过房的人而言，这行为实在过于孟浪。 沈檀之该推开她的，但不知如何，对上楚婵的眼——那里清透澄澈，或许还带着几丝赞许，但绝无冒犯……意外地停下了动作。 “夫人要替我敷药吗？”他问。 “不行？”楚婵反问。 沈檀之坦坦荡荡：“那便有劳夫人了。”说罢，还将那袖子往上又挽起一截，露出更多似美玉的皮肤。 只是其中一块比白里带青，白玉微瑕，偏偏又激起了某种凌虐欲。 想要更多的欺负这块美好的皮肤，想在这上面留下更多独属于自己的痕迹，想令它和这个人……统统变成自己的！ 楚婵闭了下眼，微微压下心底的邪念，这才揩了药膏，往沈檀之手臂上抹去。 对方倒乐得享受。 大约不用和岳父岳母以及烦人的妹妹妹夫吃饭，沈檀之这会的心情好极了。 只见他靠在车壁上，眼眸半阖，丝毫都不避讳把手臂露给女子看，全无封建读书人的迂腐和羞涩。 ——要不是十一事先告诉她沈檀之到这个年纪还是个处，楚婵还真不敢相信！ 她心里想着事，手下便失了轻重。 只听沈檀之轻轻“嘶”了声：“夫人，轻点儿。”他抬眸，瞥了楚婵一眼，很是理所当然地说，“夫人也知晓，为夫只是个文弱书生，经不起这般力道。” 那一瞬间，楚婵真想一罐子药膏全抹他脸上！还省得自己为色所迷！ 涂完药。 楚婵拿帕子擦了擦手，又提起刚才的事： “婢女是你的人，我没有伤楚妩。”想到原身那段三角恋，她又补充，“也没有针对她。” “我知道。”沈檀之淡淡地说。 楚婵：“……嗯？” 他知道啥？ 沈檀之刚好将袖子放下来，遮住了那截玉色的手臂，衣衫上有三两道褶皱，又被他用指尖抚平。 而后，他抬头： “拿我与萧长风那个蠢货比，便是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第108章 相公是奸臣（22） 那一瞬间，楚婵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讥诮和轻嘲。 这是真正属性暴露了？ 萧长风怎么说都是个皇子，也被封为宣王，底下一批拥护者，刚才还殷切地跟沈檀之套近乎，原来他在这位的眼里一直都是个…… 蠢货？ 楚婵默默替这位点了根蜡。 她想了想，还是叫：“相爷。” “嗯？”沈檀之的眼扫过来。 “有一点我想纠正一下。”楚婵认真地说，“我不是傻子。” 沈檀之突然笑了。 清俊的眼稍稍弯起，莫名冲淡了其中的冷意，显得有些柔，有点软，又像生了柄勾子似的乱勾魂，依稀还有那么两三分的玩味。 “所以……”沈檀之道，“为夫知道，夫人定不会选错。” - 虽然当场是没受什么罪的直接走人，但“王妃落水还受伤了”始终不是什么小事，才回府，就有宫里的人过来，传召沈檀之入宫。 沈檀之令人稍作等候，换上一身朝服，便匆匆应召。 留下楚婵一个人。 好不容易能空闲一会，楚婵将方才的种种回忆了一遍，就问十一：“之前跟楚妩对峙的时候，有一个瞬间我的情绪波动很大甚至到了要控制我行动的地步，这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她是真的想冲上去揍楚妩一顿，还好最后控制住了。 【共情。】十一吐出两个字。 楚婵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头：“怎么说？” 十一解释：【你现在使用的这具是别人的，曾经有另一个灵魂寄存过，尽管现在归你操作，但如果原身的情绪残留得深，那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又会被激发出来，从而影响到你的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楚婵细细品味它的话：“就是说……我可能变得不是我？” 【可以这么说。】十一道，【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对你的影响也非恶性，且只要你本身变得越发强大，它对你的影响就越小，甚至没有。】 楚婵：“知道了。” 虽然十一告诉她，她穿越世界使用别人的身体这点完全“合法”，不过既然用了别人的东西，她也不介意帮原身些许小忙，但要是到了影响自身的地步…… 那就得控制一下了。 弄明白这点，楚婵又去想另一件事——关于今天这一切的由来，以及沈檀之种种颇为异常的行为…… 楚婵就坐在那，想啊想啊，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抬头，一双瞳孔幽邃漆黑，望不到半点亮光。 楚婵伸手，重重在桌面上一拍，也不顾掌心的疼痛，几近咬牙切齿地讥讽道： “沈檀之，行啊，你可真是好样的！” 连一边的下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只见楚婵站起来，走到外边，对着枝叶繁茂的某棵树喊道：“出来。” 没有动静。 楚婵也不动怒，继续问：“沈檀之回来了吗？” 依旧没人回答。 楚婵突然勾了勾唇角，笑了，但面上依旧是冷若冰霜：“不说话也行，回头我就告诉你们相爷，你们趁我洗澡偷窥我。” 语毕，树上的几片叶子好似抖了抖。 “他沈檀之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但不代表他新娶的夫人连个手下都可以任意羞辱了！” 楚婵赫然提高声音，一字一顿问道：“我再问最后一遍，沈檀之——在哪？” 第109章 相公是奸臣（23） 几片叶子又……抖了抖。 不是说夫人只是“会点皮毛”吗？为什么能发现他们藏在哪儿？还有一言不合就污蔑他们“偷窥洗澡”又是怎么回事？ 夫人，您的言行和您那张漂亮的脸儿完全不符！太凶残！ 还有，相爷，大骗子！！ ——暗卫心里苦啊。 楚婵问完这句，便在那儿从“三”开始倒数，不紧不慢喊到“一”的声音快要落下时，树后还是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相爷……刚从宫里回来不久，这会正在西边的书房里。”顿了顿，那人又飞快道，“夫人，您说话可要算话。” 不许在相爷那乱说偷看洗澡之类的！ - 楚婵得了答案，气势汹汹地杀过去时，沈檀之刚把朝服换下。 透过窗，那新换上青衫还未穿戴齐整，沈檀之并不喜欢别人伺候得太细，挥了挥手，便遣退了下来。 大概是今天这一出出的消耗了他不少心神，离了人，也不自己动手，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楚婵正是在此时推了门进去的。 沈檀之不会武功，但警觉性却不差，听到脚步声就说：“我不是说了，令谁都不要进来么？” 语气里有三分的不悦。 可那脚步声丝毫不停，还越来越近，沈檀之终究是睁了眼，正要拧着眉头斥责，见到来的是楚婵，话到嘴边又转了下。 “怎么是你？”沈檀之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我回来就差人去你那，告知宫里的处置结果了。” 所以……没收到？没遇上？ 楚婵笑了下，面色柔和——早在踏进这间房的瞬间，她就收敛了盛怒，可故意敛着怒意，又要笑，令她整个看起来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至少，沈檀之是这样觉得。 “我不是为这事而来。”楚婵说。 “那是？”沈檀之问。 楚婵的目光在他松垮的衣衫上扫过，又去看书房里的笔墨纸砚，连后头挂的那两幅沈檀之亲笔题词的画作都被她看过一遍。 她这才娇媚地说起：“听说相爷一回府就往书房里跑，当真是忧国忧民，便想来安慰两句。不过这么一瞧，相爷这书房未免也太单调了点……” 楚婵一边说，一边朝沈檀之那走去。 沈檀之看到她面色里透着股怪异的轻快以及艳丽，但不及他细想，转瞬间，楚婵就已来到了他面前。 因为男人是坐着的，从姿势上矮了一截。 只见楚婵与他面对面，弯着腰看她，那朱唇一勾，道：“相爷，可要妾身红袖添香？” 那眼儿波光流转，滟潋摄魂。 “楚婵。”沈檀之叫了声，“你要做什么？” 或者，你想做什么？ 楚婵只是笑：“不做什么，为相公分忧解难罢了，都说佳人在侧，做起事来都会事半功倍。相公不若试试？” 沈檀之注意到了她对自己称呼的转换，也窥见了她娇美面容下的波涛汹涌。 “不必。”沈檀之尽可能平静地说，一边看着她，一边在暗地里朝外边做了个手势，“新婚那夜，我们有约法三章的……” “是啊。” 楚婵顺着她的话说，笑容愈美，“可是相公，我现在想要违约了呢。” 接着。 她骤然俯下身，目标精确地朝着男人的唇袭去—— 第110章 相公是奸臣（24） ——暗卫不好做啊。 虽然相爷打了手势叫人进去，但里头这种情况……咳咳，并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相爷很凶残，但新夫人同样也不好惹好么，所以…… 一人摇了摇头，随后，两人结伴而走。 深藏功与名。 - 屋内。 楚婵正压着沈檀之亲。 对方的动作是如此的迅速精准，饶是沈檀之都不曾想到，楚婵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待回过神来，主动权早已全失。 面贴着面。 他唇间是一片的柔软，呼吸吐纳间，少女的香甜尽数被包揽，带起上瘾般的甘甜，而对方的呼吸同样与他自己的喷洒在一起，两两交织，再分不清是谁。 对方身子压得低，沈檀之能感觉到隔着薄薄衣衫，正贴在他胸前的…… 这不对。 要……停下来。 沈檀之快速回神，恍惚的眼再度恢复焦距，沉静的，像敛着滟潋风华，偏偏在最深处，又蕴藏了一丝暗。 隐隐约约，像随便一搅，就要掀起波涛汹涌！ 沈檀之侧首，想避开楚婵的攻势，好不容易得了一丝空隙，他开口，声音还带着黯哑：“楚婵，你……”下去！ 那怎么行？ 楚婵也正抓住他松口的机会，原先在唇边舔弄的舌尖灵巧地划了进去，蹿过炽热的口腔，最后精准地搜索到男人的舌，迎面而上！ 舌与舌相触。 沈檀之再也无法克制，甚至维持不了那幅波澜不兴的表情，整个人颤了一下，那感觉过于刺激，像是要顶破大脑皮层，令灵魂都为止共舞。 可反应回来，他不知是恼怒还是气愤，又努力要把对方的舌再推出去。 这可正中楚婵下怀了。 她假意不敌，在沈檀之将她舌尖推出来的瞬间，又突然用尖齿，在对方脆弱的舌尖上……咬了一口，还破了皮。 那痛楚可不是一点两点。 沈檀之立即收回，同一时间，楚婵的脑袋也从对方身上移开，伸舌慢慢舔过湿润的红唇，那里还带着一两点沈檀之的血，靡艳至极。 她再看底下的人—— 衣衫不整，薄唇湿透。 纵然拼命抑制，脸上还是带了几分浅浅的绯色，一双清明冷冽的眼似涟漪般徐熏开，勾得人想对他做更过分的事。 沈檀之皱着眉开口：“楚婵，你发的什么疯！？” 大约是说话时不慎牵动舌尖的伤口，沈檀之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这就生气了啦？相公，你我是夫妻，做这档子事是天经地义。” 楚婵反问，那张脸灼灼如桃，因为方才那一笔的餍足，稍稍冲淡了她眼底的幽深，但看着依旧不够清明。 只见她用拇指揩去唇畔残留的水渍，弯着眼：“只是一个吻而已，等下还有更过分的呢。” “楚婵！” “听到了听到了，没聋呢。” 沈檀之的表情有多愤怒，对比楚婵的就有多漫不经心，她歪了下头看着要从椅子上起身的男人，突然一个纵身扑上，又把男人结结实实地压回到椅子上。 “省着点力气……”对上沈檀之怒火的眼，楚婵笑得恣意又恶劣：“因为相爷，从现在开始，才真正有你叫的。” 第111章 相公是奸臣（25） 话音刚落，楚婵又伸手去扯男人的衣衫。 沈檀之欲拦，可哪里及得上对方的速度？ 那松垮垮的领口一扯便散，露出青年锁骨处大片的皮肤——在古代而言，这已经算绝对禁忌领域了！ 男人的肤色雪白——用这个词去形容一个男人或许有些怪异，但放在沈檀之身上却格外的适合。 他很瘦，凸起的肋骨，在那形成一个完美的凹窝，衬着几缕落下来的碎发，精巧至极。 沈檀之还要扯，可下一秒，楚婵的吻又印了上去。 是不久前唇舌才品尝过的湿热，还要尖尖的牙齿时不时触上去，那感觉落在锁骨上实在过于清晰，沈檀之明明是该伸手去推的，但……人却往后仰了仰。 似优美的天鹅。 更像在享受这一场荒谬。 “相爷……夫君……”细吻间，楚婵娇娇地唤他，“舒服么？” 沈檀之分了一缕思绪要拒绝：“你——” 下一瞬。 楚婵狠狠地咬了上去！ 沈檀之吃痛，唇畔逸出一身痛吟，回头楚婵已经从他脖颈间抬头，发丝微乱，一双眼却亮得惊人，她照例舔了舔唇角的血，让铁锈的滋味浸透味蕾。 “这下，可绝对舒服了。”楚婵道。 【这就结束啦？】在一旁看戏的十一直呼不够，【你不再做点什么？】 裤子都脱了，就给它看这个？ 楚婵：“我不。” 同一时间，沈檀之也抬起了头，与楚婵的目光相接——那里的阴霾已完全散去，却还是不够清明，反而弥漫了一层的水色，艳丽而摄人。 合着是那拿自己当出气筒？ 自己接连被咬了两口，一口比一口重的，甚至险些他以为是……想到这，沈檀之也沉了面色： “楚婵，你今天究竟在发什么疯？冲过来就是一通乱咬，你当自己是狗么？” 要搁平常，风度良好的沈檀之绝说不出这种话。 可不想，楚婵这会颇为餍足，听罢也不动怒，滟潋着水色的眼眸一转，暧昧道：“做你一个人的小母狗？” dirty-talk，也是恋爱里的诸多元素之一。 “……” 沈檀之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好涵养，都要在今日付诸一空，但对上楚婵过于坦荡到理所当然的眼，又觉得心底那些恼火又发不出来。 不上不下，硬生生逼得他又咽了回去。 沈檀之知道自己锁骨那被咬出血了，也不处理，只是将衣衫往上拢了拢，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楚婵：“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嗯……”楚婵想了下，滑头道，“想同夫君做些羞羞的事，弥补洞房花烛当晚的遗憾？” 沈檀之：“好好说话。” 他苦头都吃了，再不把话说透就没意思了。 何况，在楚婵第一次咬他拿下，沈檀之大概就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 果然—— “夫君自己做了什么惹我生气，还会不清楚吗？”楚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 “你知道了。” “是啊。” 迎着沈檀之骤然幽邃的眸光，楚婵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俯下身，指尖再度挑开沈檀之的衣衫，在对方染血又迎着咬痕的肩膀上细细摩挲。 “夫君，好玩吗？” “拿我做你的棋子，好玩吗？” 第112章 相公是奸臣（26） 楚婵可不傻。 她回头静下心一想，就发现沈檀之今日的种种行为，都是故意为之！ 包括陪她回门；支开她，让她和楚妩待一起；甚至后头出面，顶着另外两家的压力也要维护楚婵…… 这全部的一切，均在他的算计之中。 为了什么？ 令相府完完全全从其中摘出来！ 沈檀之能坐到今日这个地位，除了自身能力出众外，还需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和赏识——那就是皇帝。 大宁的皇帝今年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身体又向来硬朗，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在皇位上做很久，所以底下皇子虽多，到至今都未立太子。 但这么一来，隐患也来了。 太子不明，岂不代表人人皆有机会？ 无上的权力，令人智昏。 随着下面的皇子一个个长大，也逐渐开始不安分了，纷纷未雨绸缪，跟朝中大臣暗中勾结。 比如宣王萧长风，凭一门姻亲，如今已和楚府和陈府紧密勾搭在一起。 要是令他在勾结一个相府，这可还了得！？ 皇帝面上不显，底下却有不少暗桩，对这些事再清楚不过，天子之威，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容冒犯！ 更何况沈檀之无门无道，是皇帝一手给扶起来的，一直都是孤臣的身份，也是皇帝最锋利的那柄刀。 给他一个没落将军府的后裔已是莫大的恩赐了，又岂能容他还有另外的牵绊？ 沈檀之将皇帝的这套心理摸得透透的。 所以，他今日特意陪楚婵回门，又遣楚婵和楚妩待在一起，甚至楚妩的摔倒都或许有对方的手段在——毕竟楚婵现在回想，在那个位置摔跤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到后面站出来，秀恩爱。 他越对楚婵表现得在意重视，加上过往的旧事，那么对另外三门的隔阂就会越深，直到彻底陌路！ 甚至或许还能因这次的事为那结盟的三门埋下一隐雷，促使其最终反目，以瓦解宣王的势力。 而这些，又全部都是皇帝想看到的。 楚婵看着面前垂眸敛息的沈檀之，笑了笑：“素闻沈大人洞悉圣意，今日可真见识了。”她想到那个婢女，又问，“楚妩会掉下去，也是你安排的？” 都被戳破了，再藏也没什么意思。 “做了准备。”沈檀之道，“但当时动手的人，不是我。” 楚婵：“……哦？” “你应该能想到。”沈檀之说着，神色平静地指了指正南方。 ——那是天子所在处。 可笑皇帝的眼线和人手都安插到萧长风王府里去了，对方还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隐蔽”。 估计这会回去，剩下还有一通烂摊子等着处理。 想到这，楚婵的心情意外轻松了一分。 “楚妩肚子里有孩子，两个月不到点。”沈檀之突然说起，“磕没了，拿出来的时候依稀能辨出，是个男胎。” 楚妩听着，神色不改地挑了挑眉：“所以？” 皇家错失了一个皇孙？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要找也该找沈檀之……哦不，皇帝——孩子的亲爷爷讨债才对，或许那个作天作地的父亲萧长风也要担一份责任。 第113章 相公是奸臣（27） 归根究底，的确跟楚婵没太大关系，但…… 某些人可不会这么认为。 “小心点。”沈檀之提了句。 楚婵勾着唇，皮笑肉不笑道：“合着我活该得替你们背黑锅是吧？” “我会令人保护你的。” 楚婵就盯着他看，一双眼又浓又亮，好半响，在沈檀之以为对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又见楚婵极轻笑了两声，那声音柔极。 “行吧，那便有劳相爷了。” 沈檀之应了。 人都在这里，他索性把余下的事一并给说了—— 沈檀之正值重用，另一边将军府都凋零成那样了，所以皇帝也没准备再怎么刁难楚婵这唯一一根独苗苗。 调查下来的“真相”，是楚妩自己不慎摔着了。 她护皇孙不利，都二胎了，还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但念在已经痛失孩子的份上，不仅免了责罚，还赐了不少宫里的灵药养好身子。 另一边，这是虽然跟楚婵没关系，但她那番言论也不失为一个导火索，就罚她在后院闭门思过两个月，意思意思。 楚婵懒洋洋地听着，至始至终神色没太多惊讶或者不愤，沈檀之一直关注着，便说：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 楚婵抬着头，似笑非笑道：“通过了相爷的考验，是不？” 回过头想想，今天的一切又何尝不是沈檀之对她的一个考验呢？ 沈檀之非一般人，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寻常的妻子，想入他的眼，那至少得站在一个能与之匹敌，或者说，是对方能看到他的位置。 萧长风堂堂皇子，在沈檀之眼中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 楚婵会闹这一出，一方面是真的生气，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展现给沈檀之看的意思——得让他看到，自己是不同的，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 带点反骨无所谓。 因为她意外发现沈檀之读书人的外表下，也带了这层东西，收敛钱财不就是么？ 沈檀之不言，默认了。 楚婵悠悠地开口：“都说夫妻是一体，可你明明都计划好了，却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自然是生气的。” 顿了顿，又说：“像刚刚那样我什么都不和你说，冲进来就弄一番，相公，你高兴得起来吗？” 沈檀之的眉头挑了挑，肩膀处的咬伤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忍了忍，没憋住：“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楚婵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全然看不出方才丁点施暴者的暴虐：“但对我来说，就是一样的呀~” 沈檀之阖了眼，不再看她，也顺便平息情绪，只听楚婵柔和的嗓音又响： “相公，你的伤……我帮你？” 沈檀之睁眼，有一瞬的幽深，似是瞪了她一下。 ——还好意思说？ “不必。”青年冷淡地拒绝。 “哎呀，不涂药是不会好的。”楚婵偏偏要在他耳边唠叨，“别逞强啊，相公。你又是文弱的书生，要是伤风什么的再一病不起，那就连早朝都去不成，不能在朝堂上继续翻云覆雨，多可惜啊。” 沈檀之抬头，只看到楚婵弯着腰，随着眨眼，卷翘的睫毛似要戳到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肉。 “所以相公，让我帮你……嗯？” 第114章 相公是奸臣（28） 话虽如此。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楚婵的手又抚了上去，根本不给沈檀之半点抗拒的可能——聪明绝顶的相爷生平第一次，为武力值这个东西他一向看不上的东西，懊恼不已！ 到底还是被楚婵上了手。 沈檀之一边接受着对方的摆弄，一边又要分出一缕精神留意，随时随刻，对方时候会有逾越的举措。 楚婵出手很轻，到伤口清理完，药粉洒下，她的神色都是认真的，专注的。 “你又是何必？”沈檀之说，“自己弄出来的伤，又亲自去料理它？” 楚婵正要把沈檀之的衣衫扯上去，也许露的时间久了，这个保守的青年竟也慢慢习惯了，任由雪色的皮肤就这么袒露，大大方方的给楚婵看。 “这样才有意义啊。” 楚婵说，她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那正是方才伤人的凶器。 沈檀之：“……嗯？” 衣衫遮盖了身体，楚婵的手指又追上去，隔着衣料，似有若无地触碰青年拿出的伤痕：“我亲口咬的，也是我亲手医的，这样相公以后但凡再遇到这种事，都会想起我。” 说着，她还嗤了声，似不满意：“药效太好都不能留个疤……好可惜，没有疤不长记性的……”复尔，又摇摇头，“算了，那么好看的皮肤，要有了瑕疵才可惜，我舍不得……” 沈檀之没有出声。 可不经意望进对方的眼中，知道对方这一番话都是认真的。 敷完药，沈檀之的眼一阖，算再三下逐客令了。 这会，楚婵也见好就收，可迈出没几步，她一回头，又道： “相爷，我还是挺好用的，是吗？” 沈檀之半阖着眼，似有若无地应了声，隐隐还有些傲娇。 楚婵说：“你能用趁手就好。只是不过吧，我这个人心眼有些小，虽然是夫妻，但咱们还是明算账的好……” “夫君，你利用了我，总是得付出些代价的。” 沈檀之朝她看过去，反问：“于是你便冲上来咬我？” 楚婵笑盈盈地回：“那怎么能呢？相公这身细皮嫩肉，我喜欢得很，可舍不得了。” 顿了顿，她又道： “我呢，也不缺什么。” “唯独对我家夫君喜欢得紧。” “不若……相爷以后都肉偿了吧——具体收到哪种程度，我会试情况的不同，自行来取。当然要不小心擦枪走火，情难自抑……也请相爷多多担待则个。” 楚婵站在床边，那里正是光源的侵入口，透进来的光穗争先恐后地落在她身上，欲亲吻她的发丝、脸颊共眉眼。 勾勒着少女曼妙身姿的同时，亦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橙金。 她娇艳似玫瑰含露的唇一弯，又道：“若能如此，相爷，往后还请多利用我几次罢。” 那恍恍的精光洒进来，像一直能透到沈檀之心底。 一直清冷如谪仙的男人薄唇一挑，骤然撕裂往日淡冷的面具，露出底下最真实最自在的情绪。 他说道——音色如玉，带着三分笑，三分讥，三分清越。 最是惬意不过。 “楚婵，你想得倒美！” 第115章 相公是奸臣（29） 离开前。 楚婵还心情颇好地跟沈檀之透露：他今日的行踪，是暗卫给暴露的。 言下之意，你这回要有哪里不爽呢，直接去找那帮暗卫宣泄，别找她——谁让这群人成天藏头藏尾地监视人呢？ 保护也好，楚婵作为个正常人，总是不喜欢暗处被人盯着的。 至于对方会得到怎样的处置……呵，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十一：【……】 ——所以这对夫妻是如出一辙的小心眼。 - 翌日起，楚婵为期两个月的禁足生活便开始了。 她跟沈檀之都是没什么朋友的人，其次无论是她“闭门思过”的设定或者沈檀之“孤臣”的身份，都是办不了什么赏花宴的。 无奈，古时条件有限，所谓的娱乐活动真是简单到乏味，楚婵只能在府里赏赏花什么的。 但相府的景致再好，这一天天的看下来也该腻了。 几天后。 楚婵便令人去外头收集话本看。 起初看着还有些意思，但几本后，套路也摸清楚的，来来去去都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 穷书生得伶子倾心，赠盘缠上路，高中后又回来迎娶伶人的故事； 穷书生与富家小姐两情相悦，家人不许，入京考取功名后回来大婚的和美故事； 穷书生苦读二十载，一朝入京高中状元又招为驸马，一时风头无两的故事； …… 总之，翻来覆去男主的人设都锁定在穷书生，再搭配各种身份的佳人，最后必能考取个功名，圆满结局。 大抵因为写故事的人都是“穷书生”吧，和现代男频的“废柴流”同个道理。 楚婵看得腻了，又丢到一边。 她对麻将牌九之类并无兴趣，正想着要找些什么来解闷，就见以一旁婢女吞吞吐吐的脸色。 楚婵秀眉一挑：“什么事？说罢。” 那婢女是自幼跟在原身身边的——完完全全是楚婵的人，闻言，神色间还是有些纠结和尴尬，但一咬牙还是道： “外头有人给相爷送美人，一送就是五个！” 楚婵恍然大悟。 新婚才没多久，她就被皇帝下令禁足了，在外头沈檀之始终冷这张脸，半点看不出婚后的喜悦。 外头的人大概都在猜测，她这位沈夫人不讨相爷欢心了。 这才送了美人来，但一来就是五个啊，也不管沈檀之那“柔弱”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 楚婵默默为对方担心了一把。 婢女以为主子会生气，却不想她还来了兴致。 “美人？有多美？”楚婵有些骄矜地扬扬下巴，眼眸一转，端的是滟潋流光，“比我还美？” “那自然是没有的。”婢女连忙道。 倒不是她溜须拍马，或者是向着自家人，楚婵这张脸，实在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原先的气息太沉，有点木头美人的感觉，但到如今，整个人都灵动了不少，一颦一笑，皆入我心。 “这嘴真甜。”楚婵笑笑，眉眼间的神色愈盛，“那美人可还在？” “不曾走。” 楚婵的眼阖了又张，无端挑起三分兴味，起身道：“走，去瞧瞧，咱家相爷的美人儿们。” 第116章 相公是奸臣（30） 沈檀之上完早朝回来，就听吓人吞吞吐吐地汇报： 朝中同僚某大人，给他送了几位美人来。 “丢回去。”沈檀之神色不改，继续往里走。 ——和往常一样处理，这种事根本没有跟他汇报的必要。 “可……可是相，相爷……”那人又说，一张脸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夫人已经全收进去了。” 沈檀之脚步一顿：“她……收了？” 收人？ 沈檀之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 对方院子里。 沈檀之一进去，就见到楚婵正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在正中央。 她半倚在躺椅里，身边一个个衣衫轻薄的女子垂眉敛目，神色温柔地替她揉肩、捶腿、扇扇子，甚至还有喂葡萄的。 去了皮，珠圆玉润的葡萄抵在嫣红的唇间，那舌尖一挑，直接给勾了去，咀嚼间溢出汁水，旁边还有位捏着帕子的美人，立刻凑上前去擦拭。 真是，好不惬意！ 沈檀之还听楚婵说什么：要进府里，得先过她这关，把她伺候好了，才有机会留下来伺候相爷。 一帮人自然是用尽浑身解数，更殷勤了。 沈檀之站在旁边，目睹着眼前的种种，一直没什么波澜的心突然升起一丝火气——想他在外头与一群蠢货周旋，劳心劳力，对方就在府里舒舒坦坦，美婢环绕？ 可是半点都不客气！ 沈檀之目光沉沉地望过去，叫到：“夫人。” 不及楚婵回应，一群美婢便先回身施礼，唤“相爷”，身段是一个比一个软，嗓音也是一个比一个的娇。 沈檀之吝啬得半个眼神都不分给她们。 陪同而来的管事也是沈檀之身边的老人了，一下就看出相爷这会心情不好，也不需吩咐，直接把人带走。 原地，只剩下沈檀之与楚婵两人。 沈檀之淡冷地看着她：“你在家，就做这些？” “这不是皇上令我思过么。” 说这话时，楚婵还懒懒地靠在躺椅上。 夏日炎炎，她的衣衫不止轻薄还有些不整，随着一手撑起脑袋的动作，徐徐送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而松垮垮用簪子挽起的青丝，倾泻而下。 连眼梢都透着慵懒的惬意，毫不知错。 ——这哪有半点闭门思过的样子！ “方才的几位美人，夫君可有瞧得上的？”楚婵问起。 沈檀之白了她一眼：“怎么？看上了夫人便要替我做主，纳进门么？” “纳啊，怎么不纳？”楚婵从善如流地答道，突然那眉梢一挑，又透出一丝狡诈的恶，“纳回来当着夫君的面……一、一、弄、死。” 好不残忍。 “那便有劳夫人了。”沈檀之的回答毫无诚意。 楚婵从躺椅上下来，一步步朝沈檀之走过来，荡起的裙摆映着金穗，好看极了。 她边走边说： “夫君可会觉得我很歹毒？没有容人之心？” “唉，谁让我心中有夫君呢？这种假装了大度好成全别人，委屈自己的事，我自是做不来的。” “那几位美人倒是可惜了，可谁让她们光张了一长皮，没生脑子，也没投个好胎，偏偏要落到我这种心狠手辣之辈的手里。” 楚婵捂着胸口，道：“我亦十分痛心。” 第117章 相公是奸臣（31） 但…… 说着“痛心”，少女面上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完全的笑意盈盈，是毫不掩饰的坏。 沈檀之瞥了她一眼，心情竟意外好了三分。 他道：“放心，还犯不到你手里。” “这么说，夫君是没看上咯？”楚婵面上的笑又盛了三分，似欢喜似娇羞地捂着心口，“我就知道，夫君心里头喜欢的还是我。” ——油嘴滑舌。 沈檀之淡淡扫过去，却也没再说刻薄的话。 “那夫君准备如何处理这几位美人儿？”楚婵又问。 “送回去。” 楚婵望着他，眨了眨眼：那么简单？ 心慈手软的……这不像你啊，相爷！ 看出楚婵所想，沈檀之难得不吝啬地解释：“对方底下还有几个儿子，一人一个。既想坐享齐人之福，不若先从自己做起罢。” “够么？”楚婵问。 她的意思是，那五个美人够不够分的——毕竟这是古代，大宅门里，老婆小妾通房，那么多肚皮，指不定得生出多少个儿子来。 “还多两个。”沈檀之说着，突然冷冷一笑，“送到他自己放房里去，好好享受！” 楚婵：“……” 原来是儿子不够多啊。 她看看沈檀之的脸色，还是拍了句马屁：“夫君威武。” 沈檀之也回头看了楚婵一眼，竟说了句玩笑话：“不及夫人潇洒。” 楚婵：“……”她牙疼。 怼到楚婵没话说之后，沈檀之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再看到对方松垮垮，都快要从肩膀上滑下来的外衫时，沈檀之又皱了皱眉。 刚刚外人进来时，她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衣服穿好，松松垮垮，像什么样子？” “……啊？” 楚婵说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觉得自己真是冤枉。 她这连露肩装都算不上，何况里头还有一层呢，分明遮得严严实实，啥都看不到，古人就是保守。 但下一秒，她又突然福至心灵，狡黠地眨了下眼：“夫君，你这是……嫉妒啦？” 沈檀之“呵”了她一脸，但同时，手已经伸出并替她整好了衣衫。 男人长期跟各种文书打交道，身上难免沾上些许笔墨香气，同他清冷的气息混在一起，竟是意外地好闻，安定人心。 楚婵深深嗅了下，有种心都要被其填满的感觉。 下一秒。 她又笑嘻嘻地去戳沈檀之手臂，说道：“夫君，我就知道你心底还是有我的。” 沈檀之把袖子收回，没好气地反问：“日日被你气的那种？” “欢喜冤家也算嘛~” 楚婵想了下，又说，“不管怎么说，夫君今日为我损失了五个美人儿——嗯，虽然她们五个加一起也没有我一个美。” 沈檀之是真被她的“不要脸”给气笑了。 似乎那日在书房暴露本性后，楚婵在他面前就愈发得肆无忌惮了起来，而他也不小心露出了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这样……或许也不错。 他在外头要算计着种种，已经够累了，若回了自己的府邸还要摆出一幅“相敬如宾”的模样对付他的夫人，想想就头疼。 思及此，沈檀之一颗心意外有些软，连清泠的眸色都柔软了些许。 又听见楚婵说：“这样罢——” “为弥补夫君的损失，恰好我瞧着今儿个天气也不错，相爷……来圆个房呗？” 第118章 相公是奸臣（32） 沈檀之心底的那丝柔软瞬间给击了个粉碎，还是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他转身欲走，却被楚婵抱住手臂。 他正陷在少女的柔软之间，又听楚婵还说道：“夫君，别走啊。我诚心诚意地邀请你，回个话呗~” “这种事情早做晚做，总是要做的，倒不若早些？慢慢的，等技巧和默契都练出来，滋味也就有了。” “来嘛来嘛~夫君~~” 沈檀之听着她娇娇软软的叫声，心底才熄下的两簇火苗又蹿起来——这次，分不清是怒是气抑或其他。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想着这些天她叫下人给收集的：“你都看的什么书！？” 以后一定不能再看了，还要把这群人都好好教训一通！ 楚婵又说：“这种事同我看什么书又有什么关系，夫君若是不喜，把它们都烧了也成，何况光看书又成不了事，想知道琼中滋味，还得自己实践着来。” “夫君，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都是诓骗你们这群读书人的。” 她边说，边把脚踮起来，勾着青年的脖子，一点点将对方脑袋压下来，好让自己的容颜充斥对方的眼眶，楚婵笑得楚楚动人。 “何况……我难道不比那颜如玉更美吗？” 一双眼一挑，滟潋生情，好似这时间所有的光同美好都包含在其中，如无尽的瑰宝，再多望一眼，便要入驻着世外桃源，不得归途。 沈檀之阖了眼再睁：“楚婵，放手，适可而止。” 但那位如何会听？ “夫君是在害羞，不肯白日宣淫吗？”楚婵继续在言语上调戏着沈檀之，“但这白日也有白日的好，比方说就好叫我将夫君的容颜看得更加清楚，每一寸每一分，甚至到关键时刻，我……” “楚婵！”沈檀之骤然打断。 楚婵这辆驶上高速的“嘴炮车”，被迫被叫停，她还眼巴巴地望着对方，无辜又乖巧地眨了眨眼。 沈檀之重重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强自镇定道：“今天便到这里，不要再戏弄或羞辱于我。” 楚婵倏然就笑了，俏俏地立在那儿： “哎呦~我的好相爷，夫妻间这点时又怎么能担得起‘羞辱’一个字？夫君不愿意就直说呗，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 “住嘴，站好。”沈檀之深吸了口气，板着一张清俊的脸，“你就站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 “是，是。” 意外的，这次楚婵竟没有顶罪，也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上手，乃至上嘴。 这个念头在沈檀之脑袋里一闪而过，非常奇怪，但很快，又被他抛诸脑后。 现在圆房自然是不可能的。 沈檀之走了，听到好不容易歇息了一会的楚婵又在身后叫他：“夫君，耳朵还红着呢，先晾一晾再见人呗？夫君那么俏的样子，我可不想被别人看到……” 沈檀之的脚步更快。 到没人的地方，青年抬手摸了下耳根…… 果然烫得惊人。 但回神后又想起，他的表情里里外外都是训练过无数次的，哪怕酒喝到醉了，面上都不会显露半分。 所以…… 哪有什么耳朵红了？他分明又给楚婵调戏了个遍！ 沈檀之生了会气，但须臾，又笑开。 第119章 相公是奸臣（33） 青年眉梢轻展，恰似春来。 摊上这么一位夫人，实在是烦人得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给他平淡的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 那便养着吧。 但……想圆房？ ——继续熬着吧！ 小心眼的相爷暗自下了决定。 - 沈檀之一走，日常处于“看戏”状态下的十一又跳出来，戳了楚婵一下： 【你又把人气走了。】 楚婵：“我故意的呀。” 【……】 十一默了默，不是应该为吃不上肉而懊恼不已的吗？这个欢快的语气到底是闹哪样啊喂！？ 但作为一个虚心好学的系统，它依旧决定不懂就问：【你不喜欢沈檀之吗？】 “喜欢呀~”楚婵毫不犹豫地回答。 各方各面都挺符合她胃口的，自然不容放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气走他？】 楚婵忽而一笑，明媚的眉眼像沾了墨的宣纸，徐徐晕染开去，她说：“你不觉得相爷被气走时，仓皇跑掉又要维持风度，有点傲娇，有点欢喜，还有点小纵容的模样很可爱吗？” 十一：【……】 对不起，它真的不觉得。 也不能在那一瞬间分析出如此复杂的情绪叠加，而且用“可爱”形容上个世界的江叙年就算了，搁到清冷若仙的沈檀之身上…… 【所有的男人在你眼里，都是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吗？】十一突然想起，在最最开始那个世界，楚婵也说过封景可爱。 楚婵回过神一想，还想还真是这样，思考了下措辞，跟十一解释道：“这样说吧，当一个男人身上出现‘反差萌’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叫他可爱，比如‘突然害羞’什么的……最可爱了！” 十一似懂非懂，又把话题带了回来：【那你现在还算是在攻略沈檀之吗？你想不想跟他结合？】 在它看来，楚婵在沈檀之面前的种种表现，比起刷好感度，更侧重于从各个方面戏弄抑或是激怒对方。 ——学术名：作死；直男追求法。 “这么说吧。”沈檀之轻飘飘地说起，“但凡我想，总是有一万种方法把沈檀之拖到床上给办了！……” 【那么就是你不想咯？】 被对方这么一打岔，楚婵的思路全断了，没好气地说了句：“你先闭嘴。”然后，缓了缓道：“你是收集恋爱数据的，而这件事本身，有的时候享受过程比得到直接得到结果要来得更有趣。” 说着，楚婵摊开白皙的手，轻轻一翻，掌心便落入了视野里，她忽然握紧道：“放心，这大半个人已经在我手里了，跑不掉的。” 这种博弈并不适合用在太纯粹的人身上，但跟沈檀之这种心思狡诈的超级成精狐狸玩起来，却是趣味万分。 想必对方也这么以为。 十一没有再问，只是在最后提醒道：【你目前手里总共的寿命时间，不多哦。】 楚婵：“……” 这跟在网吧打游戏正起劲，忽然告诉你余额不足……有区别吗？ 败兴！讨厌！ - 接下来，楚婵也在和沈檀之“斗智斗勇”的互怼互撩里，愉快地度过每一天。 当然，每一回得到的都是对方拒绝的回答。 都习惯了。 直到某一天，底下的人过来汇报，她的义兄找她，要谈点生意上的事，楚婵突然想起—— 对哦！ 在这个世界，她也是个有家产的人！ 第120章 相公是奸臣（34） 楚婵换了身男装出门。 ——穿上男装，略作修饰，她就是另外一个全新的人了，至于禁足……不存在的！ 原身的母亲聂氏，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大小姐，出嫁时可谓风头无两，那陪嫁足以令无数女主眼红。 这些到后面都留给了楚婵。 跟无数宅斗文里所描述的一样，继母也曾想对这份不菲的嫁妆动手，只不过聂氏死前留了手，后头原身又竭力藏好，这才得以保全。 随着原身长大，她便学着自己打理假装底下的这些店铺，又为行事方便，出门在外，她经常会做男装打扮。 便是在这个过程里，原身结识了她那位“义兄”—— 一位商贾世家的大公子，也是独生子，在做生意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才能，只是不知怎么就跟原身一见如故，硬是要认做异姓兄弟。 见面地点约在两人常去的酒楼。 谈生意总共用了不到五分钟，紧接着，那位义兄卓柏羽便问起：“好久不见贤弟，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记忆里。 两人的相处大部分时候看起来都像是卓柏羽在一头热，但一直以来对方都是真心相待，也帮助了原身不少，原身早就把他当做了自己半个兄长，只是碍于男女之别，不好太过亲近。 楚婵就没这个顾虑，她握杯的手一晃：“成亲。” 卓柏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好半响才缓过神，却连带这说话都结巴了。 “成成成，成亲？” 贤弟看起来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啊，这么早成家，万一碰到性情生猛的女子，会不会太禽兽了一点？ 楚婵点了点头。 不对啊！ 卓柏羽又想到另外一点：“你成亲都不邀我参加？贤弟你不够意思啊！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当兄弟？” 楚婵想，通知你才是真的要把你吓死。随口就扯了个借口：“回老家成的婚，路途遥远，不好叫你。” “难怪呢。”卓柏羽在外是个精明狡诈的商人，但在义弟面前却单纯得很——对方说啥都信，“但你我兄弟的情分有岂是路远可以阻隔的？” 说罢，他抬扇在楚婵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傻，成亲都不说，让我连礼都送不上，回头给你补上——你兄长有的是钱，别给我省钱。” 不要白不要。 楚婵乖巧地笑：“谢谢大哥。” 卓柏羽这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端的是人傻钱多。 两人又就这“成婚”的话题聊了会，聊着聊着，楚婵就说起对方不愿跟她圆房的事…… 卓柏羽用一种怜悯又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她，像是怕伤到对方自尊心地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会不会是你……那啥……太差了？你这样不行的，女人第一次……很痛的……你得细致点……” 楚婵：“有吗？” 但心里想的是她技术简直不要太好，分明是沈檀之那个人不肯，何况要疼的也该是她吧。 卓柏羽却笃定她年纪小，不懂女人，那眼神愈发怜悯了。 楚婵被他看的吃不消：“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走吧。”卓柏羽突然拍板道，“大哥今天就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第121章 相公是奸臣（35） 见见世面的结果，就是两人去了窑……青……哦不，花楼。 来的时候，卓柏羽内心还是小小纠结了一下的。 毕竟义弟看起来那么小，又刚成亲，令他总有种带坏小孩子的错觉，万一新娶的夫人又是个凶悍的，回去，义弟……吃得消吗？ 但这会，卓柏羽满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素来内向又羞涩的好义弟，被一群穿红戴绿的女子圈在其中，那叠叠的水袖像锦簇的花团，都快把人埋起来了。 而正中央，是“义弟”皎洁含笑的脸。 卓柏羽：“……” 他好像对义弟有些误解，三两句便逗得这群见多识广的风尘女子轻笑不已，上赶着去伺候的人。 有这本事还需要学？还搞不定区区一位新夫人？ 定是弟妹过分凶悍！绝非常人所及！ 卓柏羽又想起，来的时候，那不长眼的妈妈将男女都带了过来，都是美人，楚婵第一时间却是盯着小倌们瞧。 难道……？ 卓柏羽甩甩头，赶紧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抛诸脑后，再去看义弟的脸。 两杯酒下去，“少年”往日乖巧的脸上都蒙了一层薄粉，眼波流转指尖，更是明艳得不可方物，像要将百花都斩于她下！ “义弟，弟妹……” 卓柏羽的本意是想问“弟妹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可被对方一扫，舌头打了下结，话只说了一半，听在楚婵那，好像在问“弟妹如何”。 楚婵的眼一眯：“大哥，你我虽是兄弟，但朋友妻，不可戏。” 卓柏羽：“……” 那么在意老婆，你这回还在这里喝花酒？还喝得有滋有味？ 你有脸吗！ 楚婵点到为止，低头，拍了下身边一个正要喂她喝酒的花娘的肩膀，道：“去，伺候下对面的那位公子。” 花娘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把酒杯递到楚婵唇边。 楚婵饮尽，柔声又道：“青儿乖乖~我大哥一个人很可怜的。” 花娘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慢吞吞挪到卓柏羽身边，目光却已经落在楚婵身上，再看到她周身那群女子时，面上还带了三分妒忌和不忿。 “……”从未被如此嫌弃过的卓柏羽。 这喝酒的钱，好像是他出的吧？ - 沈檀之今日下朝后，去参加了一个聚会。 自然，有利可图的那种。 下来的结果还颇为令他满意，出来时，又听手下禀报：夫人今日换了男装出门，去见卓家的公子。 “知道了。”沈檀之道。 早在成婚之前，他就将楚婵的一切查得非常清楚，与这位卓公子义兄弟的关系自然也在其中。 手下说完没有立即退下。 这架势太过熟悉了，几乎在同时，沈檀之心底冒出一句话——“又来了”，紧接着，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又怎么了？”沈檀之问。 “谈完生意上的事，卓公子便带着夫人，去……去……去喝花酒了。” 手下低着个头，尽管有关花酒内容的东西，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但依旧能感觉到，说“花酒”的一瞬间，自家相爷冷得跟冰渣子似的眼神一下子扎在他背上，能穿出个洞来！ 沈檀之问：“在哪？” 第122章 相公是奸臣（36） 门推开。 绿楼酒香，丝竹靡靡。 脂粉气、酒气还有熏香混在一起，全是沈檀之所不喜的。 他清冷的眼一扫，不消任何弯折，便精准无误地在正中央找到了楚婵，旁边又是美人环绕，左拥右抱，连擦个手都有人伺候。 好啊，惬意得很！ 沈檀之也不进去，淡漠地问：“你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来动手？” 那么大个活人杵着呢，怎么可能看不见？！ 卓柏羽瞧见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虽不在朝为官，但家里生意做得大了，难免和朝堂之上的人有些联系。 何况堂堂相爷大人，谁人不识？ ——当年高中状元后骑马游街的风光人物啊！ 对方这话，明显是在对楚婵说。 沈檀之骇人的气压在旁边释放着，卓柏羽一急，直接拿了自己的白玉扇子往楚婵脑袋上丢。 楚婵前后都是人，没看到东西飞来的影子，就听到“咚”的一声…… 卓柏羽都来不及出声提醒，沈檀之那冻死人的视线又落他身上，比刚才还冷了三分。 卓柏羽：“……” 嘤嘤嘤，只是同义弟出来喝个花酒罢了，他究竟是倒了几辈子霉，才会撞上沈檀之这尊煞神？ 不对！ 分明是对方自己寻上来的！ 这会，被扇子砸个正着的楚婵也拨开重重的美人儿走了出来，看看杵在门口的沈檀之，又看看明显被吓到一脸委屈的卓柏羽。 卓柏羽想到楚婵方才看小倌时的眼神，再看看眼前相爷的天人之姿，莫名就慌了。 该不是…… 就听楚婵开口解释：“大哥，这位是……自家人。” 卓柏羽松了口气：“啊，哦，原来是自家人……自家人好啊……什么！？自家人？？？” 沈檀之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楚婵，眼色比来时稍融，但依旧是催促着她快些动身。 楚婵直接往沈檀之身边走去，回头关照卓柏羽说：“大哥，改日我再同你解释……今日这一顿，有劳大哥请客了。” 可怜卓柏羽还沉浸在这个“自家人”的震慑里，丝毫没注意到楚婵用“请客”这个字把锅全甩在他身上。 沈相是义弟“自家人”，可从没听说义弟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啊，要如此，义弟的生意也不会那么难做，那么就是义弟新娶的夫人带来的关系，远亲的？ 但哪怕关系隔得远，又这么一位“自家人”大舅子压在头顶，时刻关注着义弟的行为…… 想来，弟妹必然凶悍得不得了！ 卓柏羽叹了口气，暗暗决定以后都对楚婵更好些。 当然，喝花酒这种作死的活动……先剔除吧。 - 沈檀之突然进入花楼，出来时，身边稍上了一位少年，还一同上了马车，不知道帘子后的两人在做什么。 难怪了。 沈相那么多年不近女色，原来是断袖之好啊！ 想必今日之后，京城内诸如此类的传闻将不绝于耳，甚至再来些胆大有心之辈，以为寻到要害，还会往相府里送…… 不过现下，楚婵乖乖地跟在沈檀之的屁股后面上了车。 还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呢，沈檀之回头，冷冷道：“滚远点。身上都什么味儿，滚下去自己骑马！” 第123章 相公是奸臣（37） 大概……是“臭男人”的味道…… 生气啦？ 傲娇啦？ 妒忌啦？ 楚婵第一时间朝沈檀之看去，饶有兴致，对方依旧是一张清泠泠的脸。 ——装得可真好。 望了会，楚婵便往里挤，一边道： “别嘛相爷，那我脱了？脱了就不臭了……” 说着，她一只手便搭在腰间压角的玉佩上。 说话说来是哄人的。 可沈檀之就这么看着她，眼里直白的写着不悦和嫌弃，还有——脱。 得，脱吧。 毕竟是她在外头彩旗飘飘还给抓了个正着，这会就先老实点，先把对方的毛顺妥帖了再说。 衣服里头还有层里衣，反正楚婵是不怕的，想到这，她朝沈檀之一挑眉，做了修饰后清秀的少年脸庞瞬间带上了一层恣意，艳艳生辉。 楚婵暧昧道：“原来相爷喜欢玩这种啊……早说嘛~我又不是不配合。” 沈檀之不言。 而说话间，楚婵已经将束缚的腰带解下，开始脱外袍。 她每个动作都做得缓慢至极，细嫩的指尖搭在青色衣衫上，越发莹润白皙，连指尖都透着撩人的滋味。 ——她就是故意脱衣秀给沈檀之看的。 暗色里，青年亦盯着她看了会，那眸色好似平静，不喜不怒，片刻后，他转身从暗格去了东西来。 彼时楚婵已经将外袍脱干净了，男女体型差异，做男子打扮的楚婵看着就十四五岁，乌黑柔软的长发束成一束，明明没到二十弱冠的年纪，头顶也佩着件精巧的小金冠，衬着她灵动又澄澈的眼，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镶金小公子。 这会，“小公子”把脑袋凑过来一瞧。 “男装？”楚婵惊讶道，她明明看到那还未完全合上的暗格里透着一点粉红色的布料，再看沈檀之，她大为难受地捂了捂胸口，痛心道： “夫君，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是……”可下一秒，她脸上又换上盈盈笑意，还有揶揄，“没关系，若夫君喜欢，我自然也能陪着玩——不说旁的，我男装的扮相那是极俏的。” “闭嘴。”沈檀之冷冷道，“换上，裤子也脱了。” 那上面也沾染了味道，何况他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楚婵腿上还坐了一位…… 这“聂小公子”当得可真是风流。 楚婵愣了下。 今天的相爷，那么大胆的吗？ “好嘛好嘛~”她接过衣衫，还说，“换好了再玩，我懂得~~” 沈檀之背过身，后面一阵的淅淅索索，还有楚婵时不时“相公，来搭把手”、“相公，你真的不看？”、“相公~~”……的叫唤，黏人得紧。 半响。 “好啦。”沈檀之不动，楚婵那含笑的脸再出现在他眼前，“现在不臭了吧，还想想的，夫君满意了吧？” 她手里拿着从卓柏羽那顺来的白玉扇，打开，故作骄矜地扇了两下。 “小公子”更衣时是不小心碰到了束发，小金冠有点歪了，有些滑稽，但更显天真。 沈檀之听到自己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口已开：“脑袋低下来点。” “……嗯？” 楚婵乖乖照做，就见沈檀之似清冷似专注的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秒，紧接着往上，她头顶的发束忽然一动。 “好了。”楚婵还不及抬头，就听沈檀之说道，“聂小公子方才就是这般……受人伺候的？” 第124章 相公是奸臣（38） 来了来了，兴师问罪！ 楚婵想着，沈檀之那手又抵着她头顶的小金冠拨弄了一下，轻轻的，却像一下子触到了她心尖尖那块软肉，微酥带颤。 紧接着，他有用同样柔软的嗓音问道：“我做得可好？” 好，实在是太好了。 浑身骨头都要酥掉了！ 但面上，楚婵用扇子掩面，故作矜持地说：“尚可，不如美人儿帮忙再给捶个肩什么的……” 边说，身体就往沈檀之那边凑。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哼，同时沈檀之手指微动，找到楚婵先前被卓柏羽扇子打到的那个小包，按了下去—— “哎呦~”被拿捏了要害，楚婵连忙认怂，“别按别按，轻点儿，疼的~” 知道疼还成天那么浪…… “坐好了。” 沈檀之道，见楚婵面对着他安分坐好，才终于切入了正题，他的音色冷冽，“怎么来这种地方？” “谈生意啊。”楚婵不暇思索地答。 沈檀之的唇似往上勾了勾，但面和眼又都是冷的，讥诮道：“谈生意要到这种地方？还必须得左拥右抱才行？” 哎呀，果然是吃醋了。 楚婵眼底噙了一丝笑，嘴里则从善如流道：“是啊，他们就喜欢搞这套，我都说不要了……夫君，我也是逢场作戏，应酬嘛，夫君我要赚钱养家，很辛苦的。” 这意思是，他还不当问了？ 沈檀之“呵”了声：“是么？” 楚婵赶紧点头，那表情要多乖有多乖，回头，又听沈檀之凉凉地说道：“卓柏羽是吧？去，回头把他的腿他断。” “是，相爷。”外头有人应道。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僧”的原则……可楚婵思索了一下，发现卓柏羽对她委实不错，尤其今天还请她“花天酒地”了一顿，楚婵最终决定，稍稍替他争取一下。 “夫君，打断腿……要不还是别了吧？大哥说了回头要送我们新婚贺礼的，应该不会轻，你看能不能……抵了？” 沈檀之瞥了她一眼：“那就等送过来了，再打断。” 那么凶残的么？ 楚婵是再也装不下去了，索性当着沈檀之的面笑了出来，那眼一眨，俏生生直接要戳到人心口的肉里。 她嗓音清脆道：“夫君，承认吧，你就是吃醋了。” 回答她的，是沈檀之照例一声傲娇的“哼”。 楚婵挨过去，一下下挠痒痒似的戳着沈檀之的腰，边说：“夫君，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呗，你不说只顾着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猜得到？” 这次，青年没拿开她的手，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再说吧，你这事是真的做得不够厚道。”顿了顿，楚婵又说，“你自己不吃，也不给我吃，我出门好不容易打个野食，还要被你抓到了逮回来。” 那扇子“刷”得打开，楚婵对着自己姣好的脸扇了扇，端的是风流俊俏：“我好歹也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无忧公子，这以后恐怕都得被认作断袖……我这脸要往哪里搁啊？” “放心，为夫丢的脸比你更大。” 沈檀之说着，接着只听他叹了口气，指尖并拢，轻轻在楚婵的脸上捏了捏，声线柔似哄骗，又似带着些无奈。 “夫人，往后都不许出去打野食，嗯？” 第125章 相公是奸臣（39） 男人指尖微凉，但脸颊触碰到的皮肤却像被烈火烤过，带起一片炙热。 沈檀之平常实在是太太太，太吝啬了。 所以现在到他主动时，哪怕是再微小不过的一个捏脸的动作，都给人以万分欣喜。 仿佛心口升去一个个甜蜜的泡泡，慢悠悠地飞到最高点，再一个个爆掉。 楚婵压下心底的轻快，故作平静道： “……就这？” 不许我出去浪，就给我那么一点点的甜头，她就那么好安抚的吗？ 可那一双眼，即便在暗处都是明艳四射的，叫沈檀之如何摸不透她此刻的心情呢。 “就这。不然呢？”男人明知故问。 楚婵抿了抿嘴：“一下子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喂到饱……我是不指望了。但夫君，人家好歹还摸头杀什么的，你就在我脸上戳了那么一下……就完事儿了？敷衍谁呢？” 摸头杀，这个词还是沈檀之第一次听说，但联系上下文，也不难理解其中的意思。 于是，沈檀之的手又转而朝上，跟摸小狗似的在楚婵头顶上顺了两把。 “好了。” 摸头杀。 “……”楚婵，“知道了，敷衍我呢，还敷衍得可以。” 沈檀之倏然就笑了。 他容貌清丽，不笑时如群山之巅的皑皑白雪，冷得没有丁点人气，但忽然一笑，仙……还是仙的，总是清泠泠的眼底噙着几分浅笑，融化了那儿的冰霜，滟潋而生艳。 那一瞬间，楚婵脑袋里飞快闪过“古代马车震”的可行性。 还不等她付诸实践呢，沈檀之的手又落在她头顶那块小小的包上，轻轻揉了揉：“还痛？” 楚婵立即抬头，给他一个委屈的眼神，还点了点头。 “该！” 沈檀之说，扫过被楚婵丢在一边的白玉扇，“扇子拿回去，令人在上边再加点东西，下次见了，夫人也照今日这般，还回去。” 眼睛在说：凭夫人的身手，这点准头总是有的吧？ 楚婵去戳他腰：“夫君，小心眼哦~~~” “……嗯？”尾音微扬。 楚婵抬头，为他送上一个明丽的笑：“但是我喜欢呀~下次就这么干！” “乖点。” 沈檀之说着，并给了楚婵一记“摸头杀”，同时，就见他弯腰，优美好看的唇贴着受伤的小包，落下一个翩若惊鸿的吻。 “好了，现在不痛了……” 那嗓音又柔又美，可以绕梁三日。 楚婵还不及回味，又听沈檀之说，“真臭！” 楚婵：“……” 粉色的泡泡还没升起来，又给击了个粉碎。 “回去给我洗了。” 还计较，还算账呢？ 楚婵咬牙忍了忍，没忍住，蹿起来就把沈檀之抱住，还在对方身上蹭了又蹭，要将气息覆盖对方全身。 小金冠直戳男人胸口。 少女恶狠狠道：“让你嫌弃，让你小鸡肚肠，让你说我臭……再臭也是你夫人！好了，现在大家一起臭着。” 沈檀之怔了下，抬手在楚婵背后轻拍安抚，嘴里却说：“幼稚。” 好了。 这下可捅到马蜂窝了。 楚婵心一横，直接把沈檀之给扑倒了—— 第126章 相公是奸臣（40） 沈檀之倒在软垫上，束发的玉簪直接给撞断，青丝撒了一地。 有一缕恰好落在脸颊上，愈发衬得他肤白唇红，连清冷的眼都染上了一丝融暖的迷离，与脸颊的薄绯交相辉映。 下一秒。 沈檀之：“起来。” 而楚婵—— 正骑在青年的腰上。 沈檀之瞧着清瘦，也不爱锻炼，但并不是那种白乎乎又软绵绵的弱质书生，该有的线条不缺，比如现在楚婵就能感觉他腹部的肌肉…… 薄薄的一层。 楚婵的双手按在对方的胸膛，触感不错，于是，她又摸了一把。 沈檀之的脸色可谓是很僵硬了，但这个姿势又恰好压住了他的施力点，更何况…… 沈檀之平复着呼吸：“楚婵，先下去。” “哦。” 楚婵假意迎合，慢慢地往后移动，不等沈檀之制止，她便碰到了……那处。 正值夏季，衣衫轻薄。 可便是隔了两三层的衣料，都隐隐能感受到哪儿的炽热与硬度，沈檀之心道不好，就见身上的少女眼梢一挑，端的是恣意飞扬。 紧接着，她又缓慢地蹭了两下，殷红的唇张合，最是撩人道： “咦？夫君，你好像……有反应了？”楚婵娇娇地一笑，顾盼生辉之间又带着一点点的焉儿坏，“原来夫君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真的要羽化登仙嘛~” 嗨呀！ 人设崩了，好开心~ 在楚婵的预想里，沈檀之会恼怒，会羞愤，甚至会压低嗓音叫她的全名……总之，怎么傲娇怎么来！ 可爱得想叫人扑上去“日”他！ 可不想，沈檀之就静静地与她双目对视，眸光深谙，浓成一片海。 “楚婵。”沈檀之叫他，“我是人。” 是人，自然会有欲望。 只是他那么多年来都控制得极好，不料，这会只是小小的举动——不知是身上人的身子太软，嗓音太娇，抑或是表情太媚…… 突然就失控了。 楚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夫君……要不要解决一下？夫君开口的话，我可以帮忙哦~” 毕竟，老憋着是不好的。 沈檀之维持着从地上往上看的姿势，手一路从楚婵的背上往上走，拿捏着少女的脖颈里徐徐拿摩挲，带起一阵阵酥麻。 他的眼也暗，音也哑： “看到为夫如此狼狈，夫人好似很得意？” 楚婵歪了下头，发丝恰扫在沈檀之手臂上：“一点点？” 沈檀之笑了。 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低低的，那喉结一滚一滚，性感又优美，叫人冲上去想舔！ “那夫人也一起来罢。” 说着，沈檀之猛得将楚婵的脑袋扣下，令身上人迅速只能匍匐在自己身上！ 电光火石间。 楚婵清楚地看到沈檀之的视线在她脸上——眉心，眼睛，嘴唇……间徘徊了片刻，最后那人张嘴，一口咬在她锁骨上。 又凶又狠，宣泄着情欲与怒火。 那衣服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解开的，还是说男人在这方面都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 楚婵朦朦胧胧地想。 但在男人紧密的吮噬下，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又一道浪花拍过，楚婵惬意地眯了眯眼，再次被拽入到更深的情潮汹涌中去…… 第127章 相公是奸臣（41） 外头赶车的人手一抖。 相爷，该不会真的要在这种地方……成事吧？ 随后，他把两耳一塞，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 他的情潮似海啸。 楚婵是再一次的认识到了：平常越是克制冷静的人，发起疯来到底有多凶！ 锁骨处的那块皮肤烫得惊人，已经被对方磨得有些痛了，但楚婵却根本不在意，反而把头侧向另外一边，露出更多的肌肤，供那人肆玩取乐。 “肉”已经投下去了。 她倒是要看看沈檀之究竟能做到那种程度！ 紧接着，她就被咬了。 是尖齿叼起一点点细嫩的皮肉，磨了磨，又有湿热的唇去舔舐安抚，带给人以难耐的感触。 楚婵瞬间醒了一半，忽然想起她冲上去咬沈檀之那次……对方是在报复！ 但他自己也有了反应。 两人这会还倒在地上，身贴着身，发缠着发，楚婵明显感觉到了男人剩下的变化，正要再添把火，就被沈檀之按住了手腕。 他不再咬她了，但依旧埋首在她脖颈处，轻轻一动，青丝勾起无尽的缠绵。 男人的嗓音又沙又哑：“……别动。” 楚婵眨了眨眼。 她正得劲呢，如何能允许对方就这么鸣笛收兵？ 于是，一根手指轻轻勾绕在沈檀之的腰带上，正要扯，又被沈檀之擒住。 “夫人，不要动。” 楚婵改为去戳他的腰，娇甜地求道：“夫君，只有这些是不行的，还要的~~我衣服都被你解开了，反正你自己也……择日倒不如撞日？” 沈檀之只是道：“夫人，这是在车上。” 所以，不行。 “车上怎么了？”楚婵蛮横地反问。 车震什么的，老刺激了！ 何况这还是古时的马车，跟现在的轿车震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最关键——楚婵她从来都没玩过这种啊！ “夫君，来嘛~”她说着，就想去亲吻沈檀之。 ——只要堵住那张嘴，对方就不会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地说个没完；就能任她……为所欲为。 但不想，沈檀之突然生出“神力”，连抱着她从地上起来，那头颅还埋在楚婵脖颈里，笑得一震一震。 这人何尝这般真情流露，又何曾这么畅快过？ 但在求欢失败的楚婵看来，这就是对她无情的嘲笑！ “不许笑。”少女凶巴巴地说，又听到沈檀之宠溺地叫她“夫人”…… 男人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在幽深之间，还染了几分不可忽视的欲念，深沉如海。 楚婵一看便知：“夫君，你明明也是想的……” “嗯。” 沈檀之承认了，并同时将楚婵的衣衫扯上来，遮住那片痕迹，但指尖有意无意地碰到，男人的喘息又变得有些重了。 “所以，来嘛~”楚婵热情十足地邀请。 遮住了。 好像男人心头的那头野兽也被关了回去。 沈檀之的目光与楚婵撞上，毫不遮掩地对视了几秒，这才低头，在少女眼睑上轻柔又爱惜地吻了吻。 “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至少，不应该是在这里。” 第128章 相公是奸臣（42） 生平第一次。 他无法说服自己，就与那人在连床都没有的马车里随随便便地度过——否则余生回想起来，都是糟糕无必。 是的。 时至今日，沈檀之已万分明确。 他们会有余生，或者说，他想同她……有个“余生”。 这个无时不刻不再试图惹他生气的人。 楚婵听完，立即给怼了回去：“相爷，你这就是穷讲究。” 瞧，这不又来了？ 不过日日这么过来，沈檀之也习惯了，甚至在这种时候，已经能做到平心静气地欣赏对方鲜活的表情。 可今日，身体的情愫已然被带起，他不想仅仅是在旁边看着…… 于是，一姐接一个的吻，纷纷如春日细雨，细碎而密集的罗曼楚婵的脸颊、额头、眉心、眼睑……以及艳红的唇上。 一直到白皙的脖颈都不被放过。 好像要这样一直吻一直吻，吻到他心底的薪柴燃烬，吻到天荒地老里去。 沈檀之一边吻，一边还顺着对方的话，含笑道：“夫人既然知晓，那便在迁就为夫一会……” 凭、什、么？ 楚婵一抬头，就望进了男人深邃而溺宠的眼神里—— 原本多么清泠泠的一个人，这会却变成了靡艳的桃花仙子，眼梢含着春情，只消那么轻飘飘地“嗯”一声，便能触到人心尖尖去。 还不是仗着这张好皮相？ 楚婵心想着，倒也不准备继续压着沈檀之“马车震”了。 她没有沈檀之想得那般深，只觉得不管怎么说，沈檀之都是个古人，还是思想比较保守的书生，必然是想着这种事情只能在床上做的，何况现在在马车里，万一弄得兴起，声音泄露出去什么的……这位必然会尴尬或羞愤。 那第一次再留给床上好了。 以后再慢慢调教好了，还有的是机会——但这“马车震”，她要定了！ 想着，楚婵又起了一丝坏心。 她捧着沈檀之的脸，细细看他每一处的情动，说道：“夫君，你这也太吝啬了？” “……嗯？”沈檀之的眼波一转。 “太轻了，都不够止渴的，你得这也亲……” 说罢，她对着男人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全然不是对方方才那种温柔抚慰的程度，而是炙热如带着火焰，香软的舌沿着对方张口喘息的瞬间推了进去。 所到之处，星火燎原。 炸开漫天灿烂的烟火！ 楚婵反复地吻他，或舔或咬，用尽浑身的技巧势必要将男人的深藏的情欲都勾出来，她的腿往前小小挪动了一部，恰好碰到那玩意儿…… 好家伙！ 都快要爆炸了吧？ “相爷，到了。” 伴随着门外的声音，楚婵终于退开了去，那唇红艳艳还弥着水光，任谁看一眼都能知晓，不久前才经历了什么。 她指尖勾着沈檀之的青丝，缠了缠，声音带着魅，也带着点狡猾：“夫君，还忍得住么？忍不住的话……令人将车驾到里边去也成。” “夫君。”她又叫，“你若要是实在腿软，我也可以抱你去床上哦~……这下总是可以了吧？” 回来了，有床了，人也这样了…… 万事俱备，总得来一发了吧？ 第129章 相公是奸臣（43） 沈檀之的确被楚婵撩得吃不消。 几个深呼吸后，才稍稍平复自己濒临勃发的情潮，再开口，他声音依旧黯哑： “夫人不若自己掀起帘子，看看外边。” ……嗯？ 沈檀之这副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模样她实在是太熟悉，也太讨厌了——尤其如今还是“箭在弦上”的情况。 楚婵心底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她又趁机亲了沈檀之一口，嘴里还要说：“夫君如今这般……给旁人看到，总是不好的罢。” 同时，她伸手掀开车联，如闷头一棒地搭在自己脑袋上—— 不是回府么？ 怎么来的这儿？ 但电光火石之间，楚婵就把沈檀之往里推了吧，放下帘子的同时，自己还挪过来，以遮挡后方的姝色。 “你故意的。”楚婵气呼呼地说。 想到门口硕大的“镇远将军府”，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到她外公府里来了！ 她用谴责的目光去瞪沈檀之：“来时分明有那么多机会，夫君怎么早不说？” 沈檀之被她一推，就懒懒地倚在车壁上，青丝倾泻，十足风流。 男人自喉管发出低低的笑声，沈檀之说：“气忘了，再者想给夫人一个惊喜来的……” 惊喜？ 楚婵继续瞪他。 这分明是惊吓好嘛！ 折腾了好半天，结果全是无用功，楚婵实在没好气，可转念一想，这男女的情欲不同。 她自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沈檀之不给，这会说上三两句话也过去了，但对方到底不一样，楚婵往下，望见青年轻薄衣衫下…… 更尴尬的，分明是沈檀之啊！ 楚婵眼眸一转，轻快道：“夫君，便是要这般模样去见外公？”边说，还边拾起那白玉扇。嘴里还说：“夫君还是处理一下吧，这实在是……不体面。”那扇子被沈檀之一拨，啪地落到沈檀之大腿内侧。 男人不可抑制地哼了声，只见楚婵看着他，眼里满是兴致盎然，口中则虚伪至极地假好意道： “不若我来帮夫君一把，这也好……更快些。” 沈檀之不理她。 外头的人也很识趣，没再来打扰，甚至还同将军府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仅没人来催，反倒清空了马车周围的。 “夫君，相爷……好不好嘛~”楚婵作为报复，继续在言语上调戏着沈檀之，“总是要处理的，何况你我又是夫妻，有些事总是要经历的，可别让外公他久等了……” “夫人，安静些。”沈檀之道。 而下一瞬，她就被沈檀之捂住了嘴，男人的掌心亦是炽热，楚婵不自禁，以舌尖轻轻舔弄了下，等到男人一瞥。 分明是告诫，可眼睛却带着春意。 少女笑得更畅快了。 沈檀之终究没有自渎，他背着手遮在眼帘上，慢慢地平复心绪，不知过了多久，那喘息一点点回归正常，男人又取了个簪子，为自己束发。 然后，着手整理两人的衣衫。 楚婵一边享受这对方难得的服务，一边往沈檀之身下扫了眼…… 靠！这都能憋回去？ 沈檀之，你不是人！ 第130章 相公是奸臣（44） 楚婵被古人的矜持惊呆了！ 满口的槽点。 她忍了忍，没忍住地说出了口：“夫君，这种事情，憋回去总是不好的。” 分明热乎乎乎的肉就放在身边，偏偏不去吃，瞻前顾后的。 也不懂这些读书人脑袋里都是怎么想的，跟那些写话本的穷酸书生一样，平日里想点风花雪月的事不好么？ 而且，强忍伤身啊！ 最后损害的还是她的“性”福。 “无妨。” 沈檀之又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淡淡的瞥了楚婵一眼，说道，“放心，为夫的一切都属于夫人。这些……” “自然也会好好给夫人留着。” 最后一句，莫名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楚婵想笑，便笑了，她戳着沈檀之的手臂：“夫君，我们讲道理啊，今日这是分明是你起的头……” 沈檀之回头看她：若不是她有意气他，最后又如何会发展到这副田地？ 抓着不放，并非楚婵的性格，而且两人这会还有事要办，楚婵先下了车，看着掀开帘子走出来的沈檀之，很诚恳地问： “夫君，腿软么？” 要抱抱么？ 沈檀之自己走了车，用实际行动回答她：不用。 - 进入府里。 沈檀之又成了那个清冷的相爷，实在看不出，在不久之前，他才经历过那样的窘境。 一般人或许连想都不敢想，而楚婵作为唯一亲眼目睹的人，却能清晰地姜这两种神态的“沈檀之”串在一起，在脑海里并成一道独特的景致。 偷窥被抓，沈檀之回头，朝她递出一只手。 楚婵往那白皙的掌心望了一小会儿，最终，往前两步，安心地把手交了去，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也对。 沈檀之就是沈檀之。 他若同那群酸书生一样，她又如何能瞧得上他？ 对此，十一表示：【你继续熬着吧。】 楚婵握着青年的手，与掌心处轻轻勾了勾，油嘴滑舌道：“我就知道夫君心底是想着我的。” 沈檀之不说话，亦不反驳。 老将军聂云飞早在屋里等着了，见两人牵着手进来，笑得皱了脸，再看楚婵一身矜贵小公子的打扮，又故意板着脸说：“胡闹。” 可即便如此，老人眼里还是浓浓的慈爱：“还在禁足呢，又偷出去玩了？你也不多管管她。” 第二句，是同沈檀之说的，想必是听到动静了。。 但外孙女扮作男子在外打理生意的事，聂元飞一直都知道，也有些心酸，自然不会听信外头那些“丞相亵玩少年”的传言。 楚婵跑到老人身边娇娇地叫了声“外公”，引得老人家连声说好，又听沈檀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眸色柔软道： “夫人这样很好。” 楚婵脸上适时露出一丝得意。 “你啊。”老人在楚婵额头戳了下，又去看沈檀之，“就你惯着她，瞧瞧，这模样……都快无法无天了。” 但心底却是无比熨帖的。 他们聂氏，每辈都只得一个女儿，不同于对儿子的严格要求，除了教导正确的观念外，每个女儿、孙女都是千恩万宠娇养着长大的。 便是再宠，也都是担待得起的。 何况到这一辈，门丁凋零，底下就剩阿婵一个外孙女了…… 想到这，老人又湿了眼眶。 第131章 相公是奸臣（45） 昔日的聂家，满门荣显，里里外外都热闹极了。 可至今日，门庭凋零，偌大一处宅邸，只剩他一个老头住在里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而到他死了，这宅子无人可继承又会被收回去，往后不知又会落入哪家。 他老了，再过几年，总是要归到土里去的，这些身外之物也都不看在眼里了，但唯一担心的—— 他的小阿婵啊。 分明是聂家的女儿，却是几辈里活得最辛苦的一位，那么乖巧的小外孙女，怎么就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呢？ 再想起早逝的女儿，聂元飞瞬间哽咽了：“阿婵，是外公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如果当初不是……” “外公，您说什么呢？” 楚婵立即打断他，外公对原身是真的疼爱，但原身的母亲聂氏的早逝，在外公心里头，始终是个禁忌，是解不开的结。 楚婵不想再提，令对方平添难过——老人家，最忌情绪浮动太大。 于是，她一味做小女儿的姿态道：“外公，您对我最好了，何况……”她眼一转，就看到不远处的沈檀之，说起讨喜的话。 “您还替我求来了亲事，那么好的如意郎君，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好好好，外公今日不说扫兴的……”老人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又慈爱地看着楚婵问，“他对你可好？” 老人总想给小辈们最好的。 楚婵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容甜甜：“好，都不能更好了！” 暗地里，她则偷偷朝沈檀之勾了勾手指：你也来说两句好听的啊~ 沈檀之走到这对爷孙身边：“聂将军……” 一开口，又被楚婵打断：“叫什么呢？”边说，那手还在对对方手臂上戳了戳。 沈檀之看了她一眼，反而将楚婵的手纳入手心，两人就跟来时那样，甜甜蜜蜜，手牵着手。 “外公，我会照顾好……阿婵的。” 做不到一下子亲如家人，但在面对聂元飞时，沈檀之的态度远比对着楚士铭时要好太多，声音里听得出诚恳与尊敬。 “纵容她，保护她，教导她，与她一同走完余生的路，请您放心。” 押上余生，这已是沈檀之能做出的最大承诺了，且第一次说出来，给楚婵听到。 老人连道了三声“好”，眼底又激出泪水。 只不过，这次是含着喜悦与激动的。 之后。 聂元飞又拉着楚婵唠了会家常，楚婵皆认真地答了，还有意逗老人家高兴。 得到“孙女过得很不错”的答复后，老人眼角的皱纹明显又深了些许，又说后院还有楚婵小时候最爱玩的秋千，让她再去荡一荡。 楚婵瞧他精神头还不错，好不容易能回来一趟，外公又是孤零零一人，便想多陪陪他，又见老人站起来，嘴里碎碎念道。 “老骨头了，走不动咯……”楚婵正要去扶，却见外公推开她，叫，“景行。” 景行，是沈檀之的字。 “扶我去屋里罢。”聂元飞说。 只见沈檀之站起走来，稍稍弯下他往日都挺得笔直的腰，再自然不过的去搀老人的手，而他回头，淡淡看了楚婵一眼，带着笑说。 “我陪陪外公，去玩吧。” 第132章 相公是奸臣（46） 玩什么的…… 这两人分明是想支开她吧。 - 待楚婵玩了一个多时辰的“泥巴”，老人身边的人又来叫她过去。 爷孙俩在屋里聊了会儿时的趣事。 聂元飞到底是老了，精神不如从前，楚婵看他睡着，才轻手轻脚从屋里退了出来。 她身边还外公的近侍，也已经是为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同样是跟在聂元飞身边，瞧着楚婵长大的。 他告诉楚婵，今日是聂元飞那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次，睡着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的。 楚婵突然有些泪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再往外走。 沈檀之正侧身立在一课大树下，那树很高很粗，是当年外公植的，年龄沈檀之还大，阳光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斑斑驳驳地洒在男人身上。 静谧而美好。 听到脚步声，他忽然回头。 有一种，世界豁然明亮的感觉。 楚婵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了，就提着衣摆朝他奔了过去，沈檀之很轻地皱了下眉，可能是想喊她“慢点跑”，但终究什么都没说，伸手把楚婵抱了个满怀。 冲击的力道撞在他胸膛，有些疼了，男人忍住了快溢出口的轻呼。 他也不问怎么了？楚婵又同老人说了些什么？……只是用好看的手，抚了抚少女的发，低声道： “外公睡了？” “嗯。”楚婵轻轻应了声，不知是不是因为脑袋还贴在男人胸口，声音听着有些闷，“外公说，不吃晚饭，我们可以回去了，你也不必跟他辞别。” 毕竟聂元飞还挂着“将军”的头衔，与一位权臣走太近，总是不好的。 沈檀之的手又在楚婵发间顺了两下：“以后若是有空，我们可以经常过来看外公。” “可以吗？”楚婵抬起头，看他。 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吗？ “可以。”对上她的视线，沈檀之答得很肯定，他并不喜欢看到少女闷闷的模样，于是，故意岔开话题道。 “或许下次，还可以来试试夫人最喜欢的秋千。” 楚婵一下子就笑了，眼底还有些水光，亮晶晶的，但的确是喜悦多于愁思：“可以啊，那是外公亲自给我做的，可结实啦，坐两个成人都没有问题……” “夫人是要为夫抱着你荡？” 楚婵想了下：“不然……我抱你？” “……”沈檀之，“不必了，这点力道为夫还是有的。” 说着，他就着如今的姿势，一下就把楚婵抱了起来，跟胸前挂了只树袋熊一样，那模样实在滑稽，便是沈檀之与楚婵的这般天人之姿都撑不起来。 沈檀之说：“夫人，回去了。” 男人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手法一点都不熟练，甚至怀中人的感觉都不那么舒服，可平常这个人是如何骄傲自负到不可一世啊，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身段，挨到旁人能摸到的位置…… 楚婵把脑袋靠在沈檀之胸膛上，耳边，是男人沉稳的心跳声，与她自己的融在一起，再分不清谁是谁。 她阖了阖眼：“夫君，你今日的表现真棒，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心甘情愿，发自真心。 沈檀之的脚一顿，终究低头，在楚婵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夫人。”他也叫，“这般敷衍是不行的。往后很长，若想走下去，你得比更喜欢，还要再多一点。” 第133章 相公是奸臣（47） 比更喜欢再多一点…… 那是什么？ 更更喜欢？更更更喜欢？ 不。 那是……“爱”啊。 - 楚婵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情绪一向去得颇快，何况耳边还有沈檀之的温柔攻势，一会又恢复了元气。 她稍稍动了动，故意装没听懂沈檀之的话中之意：“比更喜欢还要再多一点……那是什么？” “自己想。” 沈檀之如何没注意到她一瞬间情绪的变化？ 对方就是想趁机占便宜！ 楚婵双手环上男人的脖子，嘴里软软地叫着：“夫君夫君，你堂堂状元，最聪明不过，你来替我解释解释嘛~” “楚婵。”沈檀之说，“没有一位考官是出完了题，又自己把题解了的。” “但出题人心底，总得有个心理答案啊。”楚婵又缠上去。 “是有，就看夫人的答卷能不能同为夫这边的答案对上了。”沈檀之的嗓音里，三分是撩人。 楚婵稍稍探上去些，说话时，炽热的气息都喷洒在男人的脖颈与下颚上，更像是光天化日在做些不可言说之事： “那要是对上了呢？” 沈檀之一看对方眼神便知，那人又在动那方面的脑筋了：“夫人想如何？” “我们现在确定是要打道回府了？”楚婵问。 沈檀之：“是。” 于是，楚婵攀着沈檀之，贴到对方耳边说了句，然后满眼期待地望着男人。 半响。 沈檀之道：“可。” “那相爷，你可要听好了。” 她弯起的眼梢都像灌了蜜，一直要甜到人心底里去，沈檀之望着她，心却像踩在无边无际的柔软了。 只听楚婵故意清了清嗓子，以示正式，正要开口呢，旁边一人忽然急冲冲地过来，近了一瞧，正是沈檀之的近侍。 那人顶着四周粉红泡泡被打碎的压力，和自家相爷快冻死人的眼神，急道：“相爷，宫里急召！” 沈檀之皱起眉头。 而楚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沈檀之将自己放下：“你去吧。” “你……” “我在外公这在呆一会……”楚婵的双脚又落到地上，脚踏实地地感觉远没有被人抱着轻松，她指着天发誓，“放心，我这次绝不再去那种地方！” 顿了顿，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相爷记得早点过来接我回去呀，还有你想听的话，我都给你留着呢。” 沈檀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留下一句“等我”，又留下几个护卫，匆匆而走。 - 聂元飞这一觉很浅，不到晚饭时间就醒来了。 听到沈檀之被召进宫的消息，他皱了皱眉头：“八成是为那南地洪涝之事……”他看着楚婵，稍显昏花的老眼又再次一点点变得湛亮。 好像，他还是昔日那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彪悍大将军！ 许久，老人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再看楚婵，那眼里有慈爱，又有些说不出的无奈与决心，“都出去罢。小阿婵，你过来——” 聂元飞的语调，徒然就变了。 爷孙俩一个说，一个听。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及亥时，沈檀之沐着雨，归来了。 第134章 相公是奸臣（48） 男人身上还穿着朝服，行色匆匆，也愈显得清隽矜贵。 也果真如聂元飞所料，为了的是那南地涝灾之事——这事可谓是圣上近来的心头患，都持续一两个月了，派去的人是一波又一波，但始终不见起色，这会又生了事端。 商讨下来的结果，是封沈檀之为“钦差大臣”并持皇帝圣旨，当即赶往当地。 就是说，连夜便要启程。 听罢，聂元飞叹了口气道：“去罢，这段时间阿婵就住我这里，你也好放心些。” “外公。”沈檀之叫到，余光则往楚婵看去，他再清楚不过的要求，“我欲携夫人一同前往。” 聂元飞愣了下，转头问楚婵：“阿婵，你可愿意？” 楚婵眨了眨眼，看向沈檀之：“我的禁足令……” “已经消了。” 沈檀之说，一双眼平静地望着楚婵，不催，不逼，好像最后总会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楚婵回头跟老人行礼：“外公，阿婵不孝。” 这是要去了。 老人也不阻拦，就用那皱巴巴的手在楚婵头顶上摸了摸，说道：“夫妻俩总是要在一起……不管在路上还是到那边都要好好听景行的话，不许胡闹，给人添麻烦……还有外公同你说的话，也都得记住了……” 时间紧迫，聂元飞仅仅是关照了几句，再看沈檀之，对这个人，他并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道。 “照顾好阿婵……还有自己。” “会的。”沈檀之道。 - 需带的东西和人手，沈檀之在入宫之前就吩咐人准备了。 ——他早算到会有这个结果。 是以，楚婵才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就看到一辆辆的车马停靠，她数了数，数目并不多，便转身问沈檀之：“带这些，够吗？” 要知道沈檀之平日里在朝堂树敌不少，平常出行都带着高手保护，何况在朝廷派人和拨款一样都不缺的情况下，区区一个洪涝越治越乱…… 不难想象这其中藏着怎样的龌龊。 “一部分人已经先行了，我令他们在郊外等候；还有一部分人，还要在此处办些事情，大约会晚两三日道。”沈檀之说道。 楚婵点点头：“那就好。”便上了车。 楚婵从来不问他朝堂上的事，今日对方能主动解释那么多，已经证明他想一点点将自己纳入他的范围内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 朝服到底不太舒服，夜幕也已经什么了，车内点不了灯火，也瞧不见什么。 沈檀之一上去，当着楚婵的面，就把衣衫脱了，一头的青丝也任由他披散这，若有光，便能瞧见男人比先前多了好几分的亲和。 黑暗里，沈檀之说道：“从此处到南地，以马车的脚程，便是日夜不停的赶路，也要五日左右。都亥时了，夫人不若先歇息吧。” 边说，边取出毯子。 楚婵摇摇头：“我下午小憩过，不算困。”明明看不见，她伸手却精准无误的触碰到沈檀之的眉心。 他应该是很累的，毕竟是商谈了数个时辰的人。 “该休息的人，是夫君才对。” 沈檀之任由那只白皙柔软的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好像也一点点揉开了他的疲惫，男人嗓音微沉。 “那……一起歇息？” “好。” 第135章 相公是奸臣（49） 于是，楚婵也把外衫一脱，头发一放。 两人便隔着一层里衣，肩并着肩地挨着，又靠在车壁上，青丝都缠到了一起。 马车很大，四条腿都伸展得开。 而后，沈檀之又扯来毯子，盖住两人大半截身子，他还伸手轻轻一拨，楚婵的脑袋就搁到了她肩膀上。 “睡吧。” 沈檀之说，可过了一会，他又叫：“夫人。” “……嗯？”楚婵半阖着眼，朦朦胧胧地应着。 “委屈你了。” 黑暗里，徒然传来少女轻快的笑声，她说，“夫君，你可得记清楚你还欠了我些什么，在落实以前，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追过去的。” 分明是沈檀之强行要带楚婵走，现下，面对如此简陋不堪的环境，对方居然半分怨言都不曾有。 要知道，哪怕不受宠，但她始终都是楚府里的大小姐，为了做足面子，锦衣玉食从来没短过，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她与他，始终是不一样的。 沈檀之想，心底又柔软了三分，想说些什么，但那口开了又开，始终没吐出点什么来，最后，男人轻轻环着楚婵，说： “睡吧，夫人。” 楚婵一听，就知道对方想歪了，这会约莫还在感动。 其实在她冗长的追逐生涯里，陪对象睡个马车还真不算什么，何况这车还是顶级的好，里头东西一应俱全。 更多更危险的事她也做过不少——毕竟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甚至真正可以做到为对方而死。 但楚婵不准备戳穿，还准备令对方一直误会下去。 唉。 那么好的车，要能再来个“车震”就更好了。 - 这五日。 沿途有客栈住客栈，没客栈就直接风餐露宿或者睡马车，委实有些折腾人，楚婵觉得自己的容貌都憔悴了三分。 好不容易到了，她倒是可以好好睡一觉，可沈檀之作为钦差，还要应付来接应的人以及一些紧急事件。 对，是早到的那群人，瞧不起他年纪轻轻便当此重任，立下马威来了。 楚婵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到醒来，沈檀之才刚刚才外头回来。 眼下覆盖了一层青黛，气息阴沉得煞人，哪还有在京城时那丁点的仙人之姿？ 楚婵前去接应，才唤了声“夫君”，对方的眼望过来，那股煞气一时去了五六分，及下一秒，就倒在了她怀里，呼吸渐长。 原来不过是在勉力支撑罢了。 楚婵把人带回屋里休息，自己则搬来椅子，在旁边瞧着。 烛火映美人，越瞧越迷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沉沉入睡了，再醒来，天才蒙蒙亮，她又躺到了床上，那块沈檀之才躺过的位置，而身边人，已经没了影儿。 沈檀之总是在忙，很忙，非常忙。 而外头都是废墟，灾民，不聊生。 这种时候再出去玩，显然是非常不合适了，再者她虽有心，也有能力为这群人做些什么，但作为一个奸臣之妻，出去布粥行善博美名就非常不合适了。 想到来时见到的那些个面黄肌瘦的稚儿，再看看眼下这一室的富丽堂皇。 楚婵叫人把大鱼大肉扯了，换三两个家常小菜，她叹了口气。 ——这注定是一场恶战。 第136章 相公是奸臣（50） 十一沉默地看了好久，还是问道：【你明明知道那么多办法，怎么不告诉他？你说了，他也就不必那么辛苦。】 楚婵虽然是理科生，但常年受现代教育的熏陶，古时人防洪治涝的措施还是知道不少的。 如果她能全部告诉沈檀之，对方也能轻松不少。 楚婵笑了笑：“十一，你这是想我做女丞相啊？” 【你说的，夫妻本就是一体，他好，你也好。】 楚婵顿了顿，道：“不适合。” 她了解再多的理论知识，甚至还能从十一那儿套，但没有实际操作，都是空的，不仅仅是简单地涝灾治理，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批治涝的人里藏着蛀虫。 若你在前线安排得好好的，对方在后头给你使绊子，甚至直接捅你一刀，那便一切成空。 所以说，若不能完全把控住整个据实，便是她十套百套的理论砸下去，谁又能保证，底下的人真的会落实下去？结局又真的能成功呢？ 更何况—— “永远不要仗着自己来自未来，就小瞧古人的智慧。”楚婵说。 楚婵从不怀疑沈檀之的能力和手段，他既能算到自己会接下这个任务，想来绝不是全无准备的。 想他坐在京城时，便能掌握并均衡各方势力，对此处，亦不在话下。 更何况，在把控人心这点上，这人绝对是个中翘楚，谁都玩不过他！ 【但是……】 作为最新科技，又是数据结合的产物，十一依旧对它所谓的运算很是自信，说不通，楚婵也没跟它再解释，只是说。 “至少，我没那个本事，我做不到沈檀之那么好。所以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看着就是了。” - 这几日，楚婵虽不常与沈檀之碰面，可听到的消息却绝对不会少。 比如： 他一来，就斩了三名官员立威，以旁人在官场上从未见过的雷厉风行手段震住了所有人，对其俯首。 花了一日时间考察当地情况，连夜写了一系列的整治措施，吩咐底下人照着办，还设立了督查部。 听闻，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坐在最高处，清冷冷地对众人说： “本官不需要你们问为什么，如今措施出来，本官只需你们照着去办就好！过去没什么脑子，现在就给本官把脑袋丢了！” “一步步，照着做便是。” “对了——” “派下去的银钱若没有落到实处，查出来，少一文，便砍你妻儿一根手指头，若没了，便割肉，每人挨上个一千刀，便可以砍头去了。当然，那少掉的银子本官会一分不少的从各位大人的私库里捞出来，多的，充了罢。” 据传私底下，这群人都喊沈檀之“玉面罗刹”。 - 来到这的第五天，楚婵总算又见到了沈檀之，且是在对方正常清醒的情况下。 比前两天回来倒头就睡，沈檀之这会的精神要好不少，但望见男人眼下的青黛，楚婵心下一软，迎上前，问他： “夫君是先用餐还是先沐浴？” 沈檀之走过来，好像是要抱她，但终究是停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先沐浴。” 第137章 相公是奸臣（51） 沈檀之出来时，只穿了一件素白单衣，整个人瞧上去翩然欲仙。 若，忽略他那头还在淌水的青丝的话。 楚婵取了块软帕过去，从后面一举抱住沈檀之的长发，轻轻擦拭，边问：“夫君用膳了吗？” 沈檀之亦懒懒地任她服侍：“不曾。” 这都戌时了。 钦差大臣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 “那我令人送来？不知夫君想吃什么？”楚婵又问。 沈檀之微微颔首：“都可。” 最后简单给煮了碗面，那碗筷放在旁边，沈檀之只扫了一眼，回头又去看楚婵，还险些把自己头发扯到了： “手酸，夫人喂。” 楚婵：“……” 相爷，你这只是操劳过度，并非就变成三岁小孩了喂！ 不知是累了还是沐浴后的关系，青年的眼变得清透异常，那么直直地望过来，再看不到半点冷漠。 他的衣衫微微敞开，露出精巧的锁骨，而被楚婵擦拭后的头发微蓬，搭配对方脑袋稍稍歪的动作，看上去竟意外得…… 软萌。 楚婵就听到自己心头那根叫“原则”的弦，崩断了，然后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拿起了碗筷…… 到沈檀之用完，楚婵还给他擦了擦嘴角，头发是干得差不多了，正想问对方是不是要休息了，又听沈檀之叫她： “阿婵……” 除了千篇一律的“夫人”和连名带姓的“楚婵”，这还是沈檀之第一次叫得她那么亲昵。 楚婵愣了下，就被沈檀之从侧边抱住，男人的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还蹭了蹭：“阿婵，是你的小名吗？” 楚婵点点头。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小名。 “唉。”只听沈檀之叹息一声，低柔的嗓音又响起，“此前听萧长风这个蠢货也是这般叫你……” 合着是又小鸡肚肠了？ 楚婵想了想，说：“夫君也可以唤我别的。” “算了。”沈檀之说，“这是你从小用到大的名儿，而我与那个蠢货总归是不同的……” 边说着，他又抬起头，面对面对着楚婵的脸看，眼底极难得地噙了一抹笑意：“好些天没好好看过阿婵了，这会见了，心情也好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相爷讲情话。 因为，挡不住啊。 烛火之下，愈发将沈檀之这副如仙人般的画卷，映照得栩栩如生，连眉梢都含着难能一见的柔情。 楚婵左瞧右瞧，硬生生没忍住，低头在男人倦怠的眉心啄了下，笑意盈盈道：“这样……心情会不会更好些？” 沈檀之也笑：“还是我的阿婵体贴。” 说着，还握着她白嫩的手与掌心把玩，甚至放到唇边啄了啄。 楚婵看着他。 其实从沈檀之说出要带她一起的那刻，她就明白了—— 对方是想借这个机会，将自己拉入到他的世界里，以带领她看到更多面的，不止是流于表面的那个高高坐在京城的“沈檀之”。 更何况，夫妻之间总是要共同经历些什么，感情才会更牢固。 寻常的夫妻会用五年十年，甚至更多年地去磨，可沈檀之不想等那么久，就用这种最直白的办法，要将自己撕开了给她看。 而接受到这层信息的楚婵，亦开始尝试着探寻对方的世界，她问：“怎么，那帮人惹你生气啦？” 沈檀之：“哼。” 第138章 相公是奸臣（52） 光这一声，里头的自负满得快要溢出来。 只听沈檀之又道： “那群蠢货！” “一个个的包藏祸心，尾巴都露到外头来了，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难得碰到两个不坏的，又太蠢。” “蠢又不自知，吩咐下去办点事，还总是要问‘为何’、“何故’……跟头驴一样，又蠢又倔还自鸣得意，得我用鞭子抽它才肯办事。” “到底皇帝特派的钦差，是我还是他们？” 说到这，沈檀之捏着楚婵的手力度都不自觉大了些。 “朝廷尽养养些光领俸禄不办事的废物。” “真想一个个全给革了！” “但又怕，新来的更蠢……啧。” 楚婵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这满腔怨愤的模样，可是完完全全把外在的那张谪仙脸给冲散了。 妈耶~ 本性彻彻底底的暴露了。 今天的沈檀之，百分百的可爱！ 而沈檀之看她笑得花枝乱颤，连头顶的簪子都歪了，便警告地在楚婵掌心捏了捏，语气稍重道：“夫人，为夫正在生气。” ——所以，请你注意点言行。 楚婵还是笑，连眉梢都透着轻快，根本遮掩不住，她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说：“夫君，你继续……继续说……不要在意我……哈哈……” 可怜相爷难得敞开心扉一次，得到的却是自家夫人无情的嘲笑。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男人眸光一暗，直接揽着楚婵的腰肢，把人勾过来，然后往对上唇上亲去，狠狠堵住了那张笑个不停的嘴。 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楚婵自然是欢喜相迎。 一吻缠绵。 待结束时楚婵挽发的簪子都掉了两根，一头青丝要垮不垮地挽着，还是沈檀之伸手，又将余下的两根抽下，使其彻底得到了释放。 沈檀之的手穿梭期间，又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两人难得有温馨相处的时间，沈檀之既有意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又将近来的事说了说—— 洪涝虽已经过去，可带来的后续问题，远错想象。 首先是灾害里死去的人太多，尸体一时得不到处理，这会又是热季，有些烂开来成了疫病源，而这种病又感染活着的人，最终越扩越大。 再者，洪水冲毁房屋，良田及家产，灾后人员的安顿将是很大的一个问题。 最后，便是为这群活着的人，有病治病，能吃能睡……总之，至少得先让他们活下去啊。 楚婵窝在沈檀之怀里。 那人说起这些，心底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毫无波动，他一下下亲吻着楚婵的发顶或是眉心，以缓解心中的郁郁。 楚婵突然问：“银钱可够？” 政令虽然颁布下去了，可每一项要落实到实处，都得花钱，光给那么多人吃饭和治病，就不知要烧掉多少钱。 她不博爱，但若沈檀之坐在这个位置，能帮……总是要帮一手的，反正钱财她也带不走。 “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那日聂元飞同她说话，便把将军府余下的财产都给了她，以备不时之需。 第139章 相公是奸臣（53） 作为武将世家，聂家祖祖辈辈从战场上抢回来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还真不少！ 其实楚婵又何尝不知。 那么大一笔钱，她一个女儿家，便是再挥霍又能奢侈到哪里去？说是给她，其实都是给沈檀之准备的。 因为这人要做的事，没一件是小的。 老人说：她总是得带点财产去夫家，才更有底气，如今聂家可就剩她一个了。 楚婵说着，侧了个身想去看沈檀之的表情，不想又被对方按住，只听男人低柔而缱绻地笑道。 “这还轮不到要动夫人的小金库。” 咦？ “夫人除新婚第二日，有再看过家里的账本吗？” 这个……是没有的。 沈檀之叹了口气，指尖在楚婵眉心戳了下，又道：“再不济，还有南地的世家，乡绅……总之无论如何，这血都轮不到夫人出。” 楚婵：“……” 所以别人大出血就没问题了，是这样么，沈大人？ “夫人，还是多关心下家里的事吧。”沈檀之说，“毕竟，你才是管账的。” - 接下来。 等局势好不容易稳下来一些，见楚婵憋在屋子里实在无聊，沈檀之也会带着她出门。 只不过方便起见，这用的——是“聂无忧”聂公子的身份。 那会，沈檀之已经把手底下的蠢货收拾过一遍了，实在不听话的，卸了权关起来，因为到楚婵去时，那群人见沈檀之这么个白面书生就像见阎王似的。 用最快的语速汇报完情况，然后，夹着尾巴走人。 此外，楚婵还跟沈檀之去看了她跟当地世家乡绅商（要）谈（钱）的过程，叫人直呼，这人选择做官，真是令商界丢了名顶级人才啊！ 果然，聪明人都是相通的。 此外，楚婵也去过灾区现场，那里有治病，施粥，还临时支起简单的棚子以供避寒……一切都向着好的发现发展。 有个老太太带着她很瘦很瘦的小孙女，见了沈檀之就要跪下谢恩，沈檀之弯腰，神色平静地就着对方黑瘦还带泥的手，就搀了起来，衣摆就脏了一块。 ——虽然事后洁癖的相爷，回去就换了身衣服，还洗了还几遍的手。 还得被楚婵取笑，笑了又被男人摁在墙壁上亲。 事后，楚婵还听说沈檀之花重金把神医请来，那治疫病的方子就是神医配的，他还自己出钱从各地请大夫，将药材都换成了最好的……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要花钱的地方。 原来敛那么多财，最后还是要用在这群人身上。 这一点都不像个奸臣。 还不等楚婵的感动积累到顶点，又见沈檀之吩咐底下人，让人连夜将这些账目全部报给远在京城的皇帝，一个子都不能少。 楚婵：“……” 好嘛~ 名声不能做太好，太好又会引起忌惮。 沈檀之回头，又朝楚婵招招手：“夫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包括头顶这根簪子……”他抬手摸了摸，笑道，“都是为夫敛来的，为夫从来都不是故作清廉委屈自己的人。” 楚婵：“……” “所以阿婵。”沈檀之遮了遮她的眼睛，“不要把我想得太好。” 我怕你想得太好，到自己配不上的时候…… 你会失望。 第140章 相公是奸臣（54） 楚婵把沈檀之的手拉下来。 她眼底盈盈带笑，直直地望进对方眼睛里，好像有一簇火，瞬间能将周遭的一切点燃。 “你是沈檀之，是大宁朝的丞相大人。也是……”楚婵说着，踮起脚，轻轻吻过青年抿起的唇角，娇甜地说。 “我夫君。” - 时间一晃而过。 楚婵都在南地都住满两个月了，时至初秋，薄薄的青衫都换了秋衣。 在沈檀之一系列政策的推行、实施兼随时的修正，此处无论是灾情还是局势都逐渐稳定了下来。 转眼，接手的人也快到了。 灾后安置是个持久活，而沈檀之毕竟是个丞相，要处理的事太多，总不能三年五年的留在这儿盯着。 至于来的是谁，沈檀之早知道了，应该说这里头就有他的手笔，而骄傲的相爷对此人的评价就只有“不算太蠢”。 可一旦事情尘埃落定，也就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刻。 那些曾动过坏心的官员在沈檀之来后，起初还想压一压这位的气焰，甚至还想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但发现年轻的相爷身边高人不少，便死了心思，纷纷夹起尾巴来好好做事，指望对方能看在这些上，令他们将功补过。 战战兢兢地等啊熬啊，这一日还是来的。 那是沈檀之走的时候。 无数百姓自发地在城门口，守着钦差大人的马车，哪怕连沈大人的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也都发自内心地自动跪拜相送，有些眼底还含着泪。 楚婵瞧见这一幕，忽然把之前在京城里，沈檀之被许三公子当街辱骂的那幕串联在了一起。 她好似也被底下跪拜着的人群影响了心绪，回过头，想去看当事人此刻的表情。 不想，沈檀之的表情十分平静。 “嗯？”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下，不用掀帘子都能想象到外头的盛景，“夫人不必难安。” “阿婵。”沈檀之叫，声色平和，“好好听着罢，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我与你，荣辱与共。 所以，往后哪怕我要担起万千骂名，你也同样得跟我一起承受！ 阿婵，这是你自己选的。 外头，有人发现了沈檀之收押回京的官员，一个人喊着“杀狗官”，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群情激奋了。 饱受折磨的百姓盼望着他们的钦差大人，能收到他们的诉求，当场将狗官斩杀，以其鲜血畏他们亲人的在天之灵！ 但…… 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沈檀之在车里，惬意地抱着楚婵，脸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听妻子问起，才懒洋洋地回： “我要他们的脑袋做什么？” “为了教这群蠢货做事，这两个月本官已经够劳心劳力地了，余下的，带回去，该轮到上边那位头疼了。” 楚婵：“……” 所以你是连皇帝也坑么？ 不过皇帝虽然给了沈檀之不少特权，来时对方也的确杀了两只鸡以儆猴，但若把皇帝指派下来的官员全给杀了……总是不好的。 何况沈檀之本身也没那么大的杀心。 得不到回应，外头的叫声越来越大，沈檀之听在耳里，却是笑了笑道： “阿婵，你听听——百姓，皆是愚蠢。” 第141章 相公是奸臣（55） “听风便是雨的，旁人在耳边随便煽动两句就信了，这会喊得比带头人还起劲……”男人的语气里丝毫不掩轻视，“蠢透。” 楚婵：“……” 以沈檀之的智商，大约看谁都是个蠢货吧。 但，他也没说错。 百姓是一个国家的构成，可古往今来，他们都是最好被煽动的一部分人。 尤其现在是封建皇权社会，统治甚严，发展的还是小农经济，一个村都找不出几个读书识字的人，亦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往往都是上边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极好糊弄。 沈檀之换了个姿势，声音渐轻：“希望他们能一直怎么愚蠢下去。” 安稳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说什么听什么，不必经历苦难，强生出太多辨别是非黑白的能力。 楚婵看着他。 这大概是自负又傲娇的相爷独特的表现温柔的方式？ 想着被押回的官员，足足有十来个人呢，楚婵问：“这些人带回去后又会如何处置？” “杀头吧。” 沈檀之淡淡道，“送去刑场，一起斩了，或许还会叫当朝的官员都去观礼……以儆效尤。” 青年的眼眸微垂，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青影，似轻似嘲：“如今头上那位，不管能力如何，想做个明君。”说着，他又把楚婵搂回来些，“至少是百姓眼里的——明君。” 所以，这批官员他得原封不动他地送回去，再让皇帝杀给这群百姓看。 楚婵：“……” 说这种话，真的不怕被杀头吗？ 还是对着她说，这是想把她也拉上贼船啊！ 但楚婵心底还是甜的，不论如何，沈檀之愿意对着她说出这些掏心窝的话，也是在说明对方对她的接受度越来越高。 好事啊～ 楚婵又想到聂元飞对她说的那些话—— 表面上看上去是聂元飞去御前求婚，皇帝同意后，又将她指给了沈檀之，但实际上，这两人早就商量好了。 其实是皇帝又双叒叕被坑，跟着沈檀之的思绪走而已。 聂元飞活到这个岁数，经历的事多了，看得也愈发清楚。 沈檀之虽在朝堂上玩弄权术，却也不是真正的奸佞之辈，他做出的好些排除异己的举措，实际上斗志在均衡各方的势力。 他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却不能完完全全说是皇帝的人，至少私下里暗暗帮衬其他的诸侯王爷，这样的举措沈檀之也没少做。 他的目光比所有人都深远。 中央集权，权力大，风险也大。 唯有互相制约，才能达到平衡。 统治者们私下里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都无伤大雅，只要不发动战斗，便能维系这天下的太平，维护这百姓的和乐。 在官员的人用上也是。 局与时代的限制，水至清则无鱼，所以沈檀之能容忍了一些有卑行也有能力的官员，也适当剔除了一些过于正直到顽固不化的官员。 那日当街叫骂的许三公子，里头提到的人包括他自己的祖父，均是某一方的人手，权利超过失衡，便不得不踢了。 但那位御林军左护卫不是。 沈檀之看出对方在军事打仗上的极有天赋，派去守边疆，其意义远大于在皇城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御前侍卫。 第142章 相公是奸臣（56） 尽管先前就有注意，且发现了马脚，但真正听闻后，楚婵依旧是惊叹的。 沈檀之一个不到而立的年轻人，能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甚至为了他嘴里这群“愚蠢”到没有辨别是非能力的百姓能够安居，不惜担下一个“奸臣”之名…… 实在是叫人钦佩。 不过，相爷也不是全然心系苍生，无欲无求了。 工作都已经那么辛苦了，私下里，沈檀之是百分百满足自己的私欲，譬如相府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怎么惬意怎么来。 这些，往后怕是要传给楚婵玩儿了。 思绪转回来。 楚婵突然伸手去摸对方脑袋。 沈檀之虽然不解，但依旧低了低头：“嗯？” “看看相爷的头发还在不在……” 不都说聪明绝顶吗？ 每天每时每刻都要想那么多，真的不会殚精竭虑到秃头的吗？ 说着，楚婵又摸了两下，确认对方这可脑袋上还很茂盛，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在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 沈檀之无论骨相还是皮相都是极好的，但若是脑袋上秃了一块的话……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沈檀之虽不知楚婵心底这些弯弯绕绕，可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在想好的。 于是，他也在楚婵腰上顺了把，屈着指尖更像是在挠痒痒。 一逗，楚婵就笑，那笑声如银铃一般。 “你做什么？” 沈檀之低头在她发丝上吻了吻：“摸摸我的夫人在不在。” “……”楚婵板着个脸，“不在。” “是么？”沈檀之也配合得演了下去，“事大了，那可得好好摸摸了。” 接着，那手继而作乱。 楚婵一边笑，一边躲，还要喘息地回答他：“没有夫人，只有阿婵。” “那可真是巧了。”沈檀之说，眼梢还带着两三分柔情的笑，徐徐道，“我的夫人也叫阿婵。” 楚婵故意做出三分被轻薄后的薄怒，道：“你的夫人叫‘阿婵’，那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你这人真是……在外头见到叫‘阿婵’的女子，那便都是你夫人了？” 角色扮演这事，那是自古以来都有的。 “自然不是。”沈檀之从善如流，“但我的‘阿婵’，同你生的一样。” “哼，如何个一样法？” 楚婵竖起耳朵，她倒是要听听沈檀之这张净讥讽人又毒舌的嘴，还能说出怎样的花儿来？ 楚婵的容貌极美。 挑着眼梢，故作骄横时，似盛放的牡丹花王，艳到了极点；偏偏她唇角微微翘起，又透着三两分自己都不自知的得意的笑，娇而媚。 沈檀之也笑，顺着说道：“同你一样好看。” “如何个好看法？”楚婵还不满意。 沈檀之：“如花美眷。” 楚婵的唇一抿，紧接着，又往上挑，本来三分的笑意硬生生升上了七分，她还用白嫩的指尖去戳青年的胸口，娇娇道： “你这书生倒是会说话，这嘴真甜，跟抹了蜜似的，莫不是你那夫人便是被你这般骗来了？” 青年擒住她的指尖吻了吻，一双眼深深地望着她：“那这位夫人，可愿被小生骗？” 楚婵笑着笑着，便扑到了她怀里，吻上那人的唇角，暧昧而含糊道。 “自然是……愿意的。” 第143章 相公是奸臣（57） 回的行程要比来时慢了不少。 不再那么赶，又拖着人，足足走了近十天才到京城郊外。 楚婵提出想骑马去外头溜两圈，毕竟这个身体的骑术还是很不错的。 刚掀开帘子，就见一只箭矢破空而来！ 直冲后面沈檀之的正脸而去！ 楚婵根本来不及多少，身边有没有多的东西，她在心底叫了声“十一”，眼眸冷下来，同时抬起手—— 竟然是想空手去接箭！ 沈檀之也瞧见了，脸色骤便，叫道：“楚婵！” 不再是“夫人”或者“阿婵”，当他连名带姓喊“楚婵”的时候，往往就说明……事大了。 “让开！” 楚婵可不听他，电光火石之间，沈檀之在旁边推了她一把，重重地撞到旁边的车壁上，肩膀都疼了。 而那箭，自然是被外头护着的高手截了下来。 打斗声四起。 还不等楚婵松口气去揉肩膀，就见旁边沈檀之冷冷地看着她，一双眼深谙得望不见丁点的光。 自新婚那夜的初次试探，往后便是再气恼，沈檀之也不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楚婵知他是恼了，便要凑过去，软着声音叫：“夫君……” 这娇滴滴的声音和四下的打斗声完全不搭。 沈檀之把她按回去：“坐好。”那声音还是冷的，或许还带着三分的讥，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火，“外头那么多人，还轮不到夫人冲上去奋勇杀敌。” 楚婵在心底叹了口气，乖乖道：“哦。” 【别难过。】被召唤出来的十一安慰她，【他并不是在气你，只是气自己在这种时候还需要你站出来保护。】 楚婵再叹气：“唉，你这么一说，更难过了。” 那时候她光仗着武力值和十一的双重保护，自然而然就站了起来。 但这么一来，应该不小心伤到相爷那刻自尊心了吧。 【没事的，回头哄一哄就好了。】 十一说的没错，沈檀之的确在气自己。 那种情况，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楚婵站出来……更生气的时，他明知道自己安排了多少高手在暗处保护，但在楚婵起身的那个瞬间，统统都给忘了。 还做出了推人伤人这种举措，很难看吧？ 一个命令，一个遵守。 两人待在被重重保护的马车里，再没有别的交流，而沈檀之的身边也不愧是高手云集，打斗声越来越弱，很快就控制住了场面。 “相爷，人都拿下了，是一批死士，属下不查，让其中一人咬碎了口中的毒囊自尽了，而余下的全部被拿下。” 他顿了顿，“这群人身上的佩刀用有睿王府的标记。” “压回去，仔细审问。”沈檀之道，许是心情不好，讥诮的语气比平日更重了三分，“若真要杀个人如何会留下痕迹？萧长弘还不至于那么蠢。” “是，相爷。” 听出沈檀之语气里的不悦，那人识趣地便要停下。 “等等。”一直乖乖坐的楚婵突然出声，“最开始放暗箭伤人的那人……还在不在？” “在的。” 楚婵一掀帘子，灼日的光照在她脸上，明艳而不可方物：“带我过去。” 第144章 相公是奸臣（58） 相爷与夫人这些天感情日好，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属下瞥了眼沈檀之。 见对方虽冷着脸，却也没有表示反对，便应道：“是。” 他领着楚婵去看，而沈檀之抿了下唇，终究也跟在了后边，他身边还围着三两个人，贴身保护。 刺杀的黑衣人早给摘了蒙面，又为防止他服毒自尽，还卸了下巴，现在一张嘴合不拢，滑稽得很。 可见了楚婵，又阴翳地朝她……及后边的沈檀之瞪去。 沈檀之一个眼神，便有人上前用刀背在那人脸上拍了两下，警告道：“老实点。” 屈辱至极。 用这种眼神瞧他也就罢了，还敢这么瞧夫人……哼！ 楚婵又走近两步，不轻不重地问他：“便是你在后头放的冷箭？” 那人继续瞪，若这会还能说话，指不定还得理直气壮地说上两句“那又如何？”、“要杀便杀，休想羞辱我！” 楚婵也看出了他脸上的意思，倏然一笑道： “我偏要羞辱你。” 说着，她突然抽出前边那人的长剑，白皙娇嫩的手搭在泛着银光的剑上，与她明媚无霾的笑容合并在一起，说不出的违和，却又诡异地协调着。 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她一件刺穿了黑衣人的肩膀，剑刃的一小节都穿破了他的后背。 这画面实在惊悚，不止黑衣人，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但楚婵自己还全然不觉她做了什么恐怖的事，轻笑地嘲道。 “凭你也敢来伤我夫君？” 在十一的指导下，那一剑硬生生穿破了对方的琵琶骨，耐疼如黑衣人，都不由地脸色惨白，楚婵还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 “一点点小小的惩罚。” “对了，我现在做的都不过是开胃菜罢了，重头戏还在后头呢，保准能叫你——生不如死。” 居然敢过来伤她最喜欢的沈檀之的……脸？ 要知道，她再生气也不过就是咬咬这人的肩膀，可万万没想过去伤那张天人般的脸啊。 不知死活！ 楚婵捅了人，出了气，心情好了大半，这会也不顾那剑还插在对方肩膀里，转身就往沈檀之那跑，还摇着男人的手臂撒娇： “夫君夫君，不要生气啦~都是他的错，你看我都亲手惩罚过他了，回去接着折腾……” “不要皱着眉头嘛，会变成老爷爷的，你本来就比我大好几岁……” 周围人：“……” 夫、夫人平常都是这般哄相爷的吗？ 到底是谁才是岁数比较大的那位？ 还有现在做小女儿状撒娇的夫人同刚刚持剑捅人那位……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说实话，在楚婵抽剑的那刻，沈檀之的火就消了大半，他本来气的就不是对方，而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的自己。 更何况…… 他的阿婵握剑的时候真好看。 好像浑身都散发着金光，动手的那刻，剑刃折在少女身上的光辉又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那刻沉静如水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像光一样，太耀眼了。 忍不住……想将这缕恣意而明媚的光，完全拘于自己怀里，从此囚禁，是不是该在她身上盖下私印，让她从此都变成他的呢？ 凶兽出闸，欲念横生。 沈檀之的喉结滚了下，牵着楚婵的手道：“阿婵，同我回去。” 第145章 相公是奸臣（59） 开了窍的相爷还是挺好哄的。 更何况，这会他心底存了别的心思。 没一会，楚婵就把对方的毛给捋顺了，确定这个人身边有人保护着，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下车找高手玩耍去了！ 开玩笑。 那是真的轻功啊轻功，只要一个借力点，就能飞檐走壁的那种，不是现在拍古装剧调来调去的威亚。 还有内力，各种冷兵器什么的……不要太有趣。 沈檀之在车里，就看楚婵跟前面的高手们有说有笑，负责保护的人瞧着他身上一缕缕往外冒的小黑气，小心翼翼地试探。 “相爷，要不要把夫人请回来？” “不用。”沈檀之冷冷道。 呵，他自己会叫。 - 沈檀之随便按了个“舟车劳顿”的理由，也不进宫请安了，差人把扣押的官员送往天牢，自己则领着楚婵回了相府。 马车从后门进的。 下了车，沈檀之直接一言不发地抱起楚婵，往两人的院子里走——这段时间，都是楚婵一人宿在那儿，沈檀之睡在别处。 所以，这也是男人在婚后第一次来。 但毕竟是自己的宅子，沈檀之走起来熟门熟路。 一踹门。 直到楚婵被放到柔软的床上，而男人清隽的身影随之压下，楚婵像这才一直到发生了什么，戳着男人的手臂，问道： “相爷，怎么？又不高兴啦？” 婢女都是知情识趣的，沈檀之一来，就把院子里其他人都遣散了，徒留几个心腹在外边等着伺候，自然，临走前还顺便把屋里的门带上了。 “夫人说呢？” 沈檀之把身子压的愈低，却用手巧妙地在旁边撑着，不至于会重到身下人，而一双眼，始终沉沉如墨地望着她。 楚婵眼眸一转，笑起来：“莫不是我挺身而出的模样太英雄，太迷人，夫君瞧着……便爱上我了？” “不是。”沈檀之依旧看她，用目光，徐徐描绘着她的轮廓。 ——不是“爱上”，而是“更爱”。 “夫人，为夫不喜你再提这事。”沈檀之边说，边低头，把脑袋搁在楚婵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沉闷的委屈，“阿婵，你只同别人玩，不理我……” 这可真冤枉了！ 她都跟沈檀之“玩”了一路了，就是到京城后沉迷“古武”，便稍稍冷落了他一下，怎么到对方嘴里，全成了她的不是了呢？ 楚婵想为自己反驳两句，就听沈檀之缓缓道：“夫人不在身侧，好无聊啊……” 楚婵刚组织起来的话语，又被打散了。 这样软软跟猫似的撒着娇的沈檀之，简直叫人心软到不行，楚婵握住对方的手，就这倒下的姿势，在对方头顶亲了亲。 “好了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夫君想玩什么？” 沈檀之蓦地抬头。 那里哪有什么失落？反而带着股说不出的熠熠！ 楚婵顿觉被骗：“你……” 沈檀之已起身，将她的唇封住，里里外外，细致地抚慰了一遍。 今时不同往日。 楚婵被她吻得面红气短，情意绵绵，那眼随便一望，都能掐得出水来，而沈檀之偏偏还要贴到她耳边，温柔蛊惑道： “阿婵，我们圆房吧。” 第146章 相公是奸臣（60） 两人虽还穿着衣衫，但早已在纠缠间变得凌乱，伸手一勾，便能轻易褪去，向彼此袒露最纯粹的自己。 楚婵觉得她应该矜持一下，毕竟沈檀之拒绝过她那么多次。 虽然那时候她没想着成功，更多的只是想逗逗对方，但对比自己多次的失败，沈檀之只求一次变成了的话…… 未免太过容易。 但抬眼，一对上男人微湿泛春情的眼眸，楚婵又觉得自己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块，怎么都开不了口。 对方正当着她的面，主动地、一点点地剥去外头仙人般的壳子，露出清冷之下截然不同的，或者说是于她无异的炙热来…… 这般极致的诱惑，她又如何拒绝得了呢？ 最后，楚婵笑了下：“夫君，你好似说过，白日宣淫……不好。” 说着“不好”，但楚婵的手却毫不迟疑地环上了男人的脖颈，细嫩的指腹有意无意地磨蹭着对方的后颈肉，眼梢更是挑着魅。 “有么？”沈檀之说。 这时候是不准备承认了。 “怎么没有？”楚婵顺着反问，“不过在这般青天白日，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檀之刚要说话，楚婵就推了推他，说道：“夫君既然想要，不若让我瞧瞧究竟是有多‘想’……” 说着，她一手又在男人身前慢慢滑下，稍稍剥开了对方的外衫，露出一点点里面白色的里衣，她嫣然一笑，魅惑如妖。 “夫君，看你的了。” 沈檀之也笑了下，清冷散去，多了几分烟火气：“好。” 而后。 他当真又从床上起身，一件件脱去自己的衣衫——靴子、腰带、外衫……而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楚婵身上，深深地凝视着她。 明明是他在脱衣，却撩得楚婵欲火焚身的。 只剩里衣了。 沈檀之一头青丝洒在素白的衣衫上，垂敛之间，带起勾魂夺魄的美，而那只用来读书写字的手搭在身前的里衣上，叫人不停想要尖叫得催促“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沈檀之偏偏不如人愿。 他顿了下，挑着那双滟潋含情的眼眸去看楚婵：“夫人，可还要继续？” 好端端一场求欢，先变成色诱，再变成较量。 美色当前。 若楚婵这会有骨气些，定要把自己钉死在床上，双目灼灼地看他并咬着牙喊“继续”。 可这过程实在是磨人，折磨沈檀之，也折磨着她。 楚婵眼睛都红了！ 到底没忍住地把沈檀之一把拽过了，对着那张还噙着笑的唇就狠狠地亲，一边亲，还一边说： “婆婆妈妈，磨磨蹭蹭，还死不认输，偏偏要勾着我主动才行……沈檀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楚婵跟他玩了两个月“夫君夫人”的柔情蜜意，终究是憋不住了。 这场情事，被中断两个多月才再次续上，不知是中途等待的时间太久抑或是沈檀之的脾性太好，听到“不是男人”竟然没有动怒，由着楚婵动作，还问。 “夫人，那为夫要怎么做才算男人？” “叫阿婵。”楚婵红着眼梢，瞪了他一眼，在亲密无间的吻里分出一缕神思，妖媚地邀请道： “自然是……狠狠地操我了！” 第147章 相公是奸臣（61） 沈檀之头回能忍住，做那柳下惠，却也不是回回都能忍住，更何况此刻，万事俱备，水到渠成，以及…… 佳人在侧。 楚婵早在沈檀之脱衣时就被勾得受不了，浑身灼灼，如火在烧，等了一会，见沈檀之还是撑着身子看她，一双眼沉沉，手底却不见动静。 “沈檀之，你快些。”她忍不住去催，还拉他。 沈檀之不知发出是叹是笑的一声，叫她：“阿婵……”随后，那双手先覆到了楚婵的衣衫上，解开了第一个扣子…… “阿婵要求，无敢不从。” 楚婵：……装，你再装！得了便宜还卖乖！ 待沈檀之将她的衣衫脱完，已过了好几分钟，青天白日的，纵使门窗四闭，接着光，沈檀之依旧能看得很清楚—— 楚婵褪得干净，整个人陷在绛紫色的床榻间，青丝松松散散地撒了一床，有些落在她身上，但仍旧有更多皮肤裸露在外头。 白皙细嫩，似上好的美玉，无一处不完美，这会因情因欲，弥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这颜色又被她剩下的绛紫加深。 活色生香。 沈檀之忽然想起那个被他糟蹋过去的洞房花烛夜，若放到当时，红衣红被红烛，共静谧月色，会不会衬得他的“阿婵”更娇上三分？ 楚婵自然是不清楚沈檀之这会心底那些弯弯绕绕的，她就知道她等了好半天，这个男人还不来，也不知道是在龟毛些什么…… 她还不够美么？ 想着，语气又添了三分不悦：“沈檀之，你……” 下一秒。 嘴就被沈檀之堵住了。 ——这人可算是来了。 他一边吻着楚婵，一边褪去自己的衣衫，不知不觉，那吻便落到了楚婵脸上各处，犹不停止，继续往下，温柔而细致地游走过楚婵身上各处。 连小巧的脐眼都不曾放过。 楚婵舒服地轻呻慢呻，但光光如此，依旧是不够的。 她想去搂身上人的脖子，告诉他“好了”、“已经可以了”、“能继续走下一个步骤了”……但手里一空。 上半身已然没了沈檀之的声音，转而往下—— “你！”楚婵惊呼，朦胧醒了一半。 并不是不曾享受过，但若变成这个人，由这个人来做这种事情的话……楚婵只要想到“沈檀之”这个名字，整个人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听到下边传来的细微吞咽声，和沈檀之呼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 “阿婵，不要动……”那人说，声音又黯又哑，“躺着，好好享受便是了，我不会伤到你……乖。” 楚婵天人交战了一刻，最终选择躺好，溺毙在这场醉生梦死里。 又过了没多久。 她绷紧了脚尖，而后，连这粉红可人的脚趾都被那人纳入口舌指尖，悉心照料。 难以想象，眼下这位是名震京城、素有洁癖的丞相大人。 “阿婵阿婵阿婵……” 他的吻又往上，边亲边叫。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沈檀之。”楚婵听到自己的声音黯得惊人，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哭腔，“沈檀之，别亲了……要你。” 第148章 相公是奸臣（62） 楚婵听他道了声“就来”，声音也如自己一般哑，而后，那人细细吻去她眼旁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在同时—— 温柔地占有了她！ 情至浓时，水到渠成…… 敢问事件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么？ 饿了许久的“胃”好不容易满足，但偏偏那人又温柔得很，就是如此了，还不肯轻举妄动，不敢弄伤于她。 楚婵索性自己摇摆起了腰肢。 沈檀之本想自己再忍耐会，等对方适应好了，可不想……他叹息一声，又将楚婵按下去。 “阿婵，你莫乱动，我来罢。” 随后，楚婵的轻吟愈发地清晰和规律起来，快活极了。 可她犹不满足，各种“沈檀之”、“快些”、“慢些”、“轻了”、“再重点”……地乱喊，不给动了，便要指挥那人。 任凭沈檀之脑袋活络，也实在难跟不她反反复复的要求，何况顾忌着，他始终是存了份温柔的。 一边伺弄，一边吻着她的身体，可这么一来，精力也被分散了呀。 及途中。 楚婵索性一翻身，把这人压下去，而自己则反骑在对方身上。 二人的青丝共身躯缠在一起。 楚婵绯红着一张脸，沈檀之亦好不到哪里去，那张往日清冷的脸如今被情潮彻底浸透，眼里更是带了三分迷离三分醉，还有三分着魔…… 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像是要吃人。 楚婵都快被他这副模样迷走了心神，低头在沈檀之下颚上，黏腻地舔吻着：“夫君，还是有我来伺候你罢。” 说着，便开动了。 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餍足了，还时不时低头去看身下的男人，问他：“夫君，我这样好不好？你可喜欢？……喜欢就告诉我呀~”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沈檀之毕竟是初次，被她弄的急喘了两口，又问起，有些咬牙切齿的口吻：“你哪儿学来的这种东西？” “嗯~你瞧不上的那些本子上……”楚婵一心两用，哼哼唧唧地回答，“夫君若是喜欢，下次我们一道看……便是了……” 都这会了，沈檀之竟然还分出一丝神想，何时找个由头把这些“误人子弟”的书都给烧了，省得夫人又不学好……可下一瞬，又把楚婵压了回去。 “夫君学到了？”楚婵勾着眼看他。 “嗯。”沈檀之应。 大概是餍足过了，也有意培养对方这方面的能力，这会的楚婵意外地好说话，应了声“好呀~”，便任其摆弄了。 中途，或娇或喘得乱喊着“沈檀之”的名儿。 而沈檀之也发现，比起叫“夫君”、“相公”……这些，他或许更喜欢对方这样叫他。 沈檀之，沈檀之。 属于她一人的——沈檀之。 …… 因楚婵缠着，最后倒是尝了个饱，可人却也精疲力尽了。 她香汗淋漓地蜷在床上，青丝沾背，累得手指都不想抬一下，只感觉旁边的沈檀之起身后，又回来。 紧接着，她的手心被摆弄着朝上，冰冷的触感跃然于上。 “……嗯？” 朦胧之际，楚婵睁了下眼，透过沈檀之怜惜亲吻她额头的动作，就见一柄小钥匙正落在她掌心里。 这是…… 那人说道：“阿婵，我的一切，都归你了。” 第149章 相公是奸臣（63） 太、太撩了。 这如何忍受得了？ 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道，楚婵也要朝沈檀之扑去，结局，自然是被男人温柔地环住，沙哑的尾音在耳畔溢出。 “……嗯？”沈檀之。 楚婵在他怀里蹭了两下，软软道：“要抱抱。” 回答她的，是男人清越的笑声：“夫人还是在这种时候，更为可爱。” 会窝在他怀里撒娇，而不是英勇地站出来保护着他。 某位相爷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而趁机再来一发什么的…… 显然是不可能的。 过了片刻，沈檀之又抱着楚婵去沐浴洗漱，等于换了个地方继续温存及厮磨，再回来，就把人塞回了新欢好的被褥里——自然，也是尊贵的丞相大人亲自动的手。 到沈檀之将这人的发丝擦拭到半干，楚婵也算缓过劲来了。 男人的手一路往下。 因为才经历过一场极致的欢愉，这会，楚婵的反应要比平日钝了不少，待沈檀之的手落到她左边肋骨下，才伸手去捉，抬着一双娇媚的眼，问那人： “相爷，还来啊？” 沈檀之的指尖抚了抚：“阿婵这里，有一块胎记。” 楚婵低头一看，那是一块拇指大小的朱红的胎记，呈不规则的形状，尽管红与白融在一起，显出妖异的浓郁，但到底是不完美的。 楚婵原先的身体没有这样的东西，于是，她啧了声又问：“所以？” “很好看。” 沈檀之低头在那吻了吻，想起不久前的情至浓时，这块胎记亦艳到了极点，好似滴在对方雪肤上的，他的一点心头血。 楚婵可不那么认为，反而去摸沈檀之的脸，调笑道：“夫君，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沈檀之抓住她的手，也亲了亲，眸光一瞬间有些深，又说：“等等。” 然后，他起身走了。 一脸懵逼的楚婵：？？？ 很快，沈檀之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笔墨跟染料——毕竟是文官的居室，这些玩意总是少不了的。 对方将这些东西铺开，而楚婵就半倚在床头看着。 又见沈檀之执起笔，在那块上调调弄弄，最后沾在笔尖上的红，竟然和楚婵身上的胎记同种颜色，毫无二异。 楚婵早猜到这位要做些什么，还偏偏要戏弄他道：“素闻相爷书画一绝，今日是要在哪儿作画兼题字啊？” 沈檀之眉心沁出一丝笑，他提着笔上前：“阿婵，来，坐出来些。” ——便是要在她这块“画布”上作画了。 楚婵：“好啊~” 楚婵懂一些古时的书画，但不深。 而沈檀之则低着头，沾了少许颜料，沿她那块不规则的胎记，勾勾弄弄，而她，则一直盯着男人的表情看。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这话不假，且放到任何情况下都适用，楚婵根本不在意沈檀之笔下在画点什么，只要看着对方那张专注又出尘的脸，便是心满意足。 不知过了多久。 “好了。”沈檀之搁了笔，望着她说，“阿婵，来看看吧。” 第150章 相公是奸臣（64） 会有什么，是比眼前这人的表情更好看的吗？ 楚婵想着，还是低下了头。 胎记处，被重新绘上了一朵牡丹，重重叠叠的花瓣描得仔细，大朵大朵地在楚婵身上，恣意盛放。 读书人玩起花样来也是风雅。 楚婵扫了一眼：“好看。”又去亲亲沈檀之，“夫君真棒~” 沈檀之真是…… 旁人眼里千金还难求的画作，这人轻飘飘看一眼就过去了，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知到底是该失落呢，还是偷笑？ 沈檀之亦亲了亲她，故意找了个茬：“好看怎么也不见我的阿婵有多欢喜？” “相爷。”楚婵甜甜地叫他，“你画在这里，旁人也瞧不见，难道我还得脱了衣服去跟别人炫耀——看，这是我夫君特意给我画的花儿？” 这自然，是不能的。 沈檀之的目光又落到楚婵脸上，指尖在她秀美的眉梢点了点：“下次……我给夫人画眉可好？” 楚婵的眉其实生得很好看，并不需要太多描绘。 ——琴瑟调和，描目画眉。 可若是沈檀之主动提出来，那总是好的，楚婵亦这样应道，连眼梢都透着甜味儿。 今日是用不到了。 沈檀之说：“明日再为夫人画。” - 翌日。 沈檀之要进宫述职，还真遵循昨日的衬托，临行前，给楚婵画了个眉。 相爷的技艺自然是顶好的。 可大清早舒服睡着呢就要被拉起来，还要面对一个十足认真的沈檀之……楚婵就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好了。 醒都醒了，那就起吧。 古代还是封建迷信的陋习多。 说她去南方灾区待了那么久，身上或许会沾上浊气，为替她和相爷求个安定，最好去寺庙里上柱香，拜了拜。 楚婵是不信这些的，但一想，这两个多月有加一路的，她确实好久不曾出门了，便也点点头，同意去放放风。 去的是盛名享誉的相国寺。 楚婵一下车，就发现有不少人在瞧她，那视线……说不上来的怪异。 楚婵没理，再往里走，就见到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宣王妃，她的好妹妹，楚妩。 多日不见，楚妩身边依旧是婢女环绕，派头十足，眉宇间也一片矜贵的骄纵，但气色却比初见时差了不少。 想来是这段日子过得不太好了。 楚妩也看见了她，重重地叫了声“楚婵”，对方王妃的身份到底比楚婵高了些，楚婵也只能跟她行个礼。 只是那懒洋洋地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把对方放在眼里的。 ——反正是沈檀之说的，如若见到这群愚蠢的王爷王妃，意思意思走个过场行了，不必太走心。 “看来丞相夫人这段时间，倒是过得很不错啊。”楚妩见她如此，更是激怒。 楚婵点了下头：“还行。”可说着，眉梢里的甜蜜惬意，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楚妩恨得牙痒痒，捏着手，指尖都嵌入到掌心里去了，突然，她笑了。 “那么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对，你不过刚刚回来……”楚妩满脸的幸灾乐祸，“楚婵，告诉你罢，你这个丞相夫人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第151章 相公是奸臣（65） 楚婵：“嗯？” 不对啊。 明明不是昨天才体验过和谐x生活，刚刚要开始过好日子了么？ 这是沈檀之要出什么事了呢，还是在说她？ 楚妩呵呵一笑，满是深意道：“楚婵，你还不知道沈檀之这个官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楚婵挑了挑眉，像是被挑起了兴致。 心里想的却是—— 无非是读书十载，一朝高中，然后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么高度，但沈檀之独得圣恩，爬得实在是快，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秘辛？ 可沈檀之那性格，实在不像是能屈从于人的。 楚妩想说的可不是这些。 她告诉楚婵，原来沈檀之少年时在金陵求学，因出身贫寒，得金陵一商户资助才上的书院。 而如今，商户之女已经及笄，或许是见今年沈檀之娶了亲，不再不近女色，这位商户小姐竟找上门来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读书人最是重情，何况这份“恩”，还彻底改变了沈檀之后续的人生轨迹？ 商户千金抵达京城也有好几日了，只可惜相爷夫妇都在赶回来的路上，再联系相爷屡次跟“聂小公子”牵牵扯扯的断袖之谊，甚至到南方都不见“沈夫人”，只见“聂公子”…… 这里不少人都等着看楚婵这位名义上的丞相夫人的笑话呢。 楚妩，正是其中蹦跶得最厉害的一位。 那日落水。 便在楚妩的肚子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她不仅失去了她渴望已久的孩子，还得了萧长风的冷落，加上皇帝的旁敲侧击，三家人的关系都变得不稳，丽妃对她亦转为不喜。 甚至于，萧长风还新纳了一名小妾，宠爱不断！ 随着在王府的处境变得尴尬，楚妩心性大变。 而楚婵，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得到的不过是一个不冷不热的禁足两月罢了，还因沈檀之的出行，提前被解除。 即便上面调查下来，说落水一事同楚婵无关，但已经被仇恨迷了眼的楚妩又如何会相信？ 何况，明明嫁给了不近人情的沈檀之，明明她应该过得比自己惨得多，明明对方见了自己是该卑躬屈膝的，可为何…… 对方眉梢里透出来的幸福比她还要多上百倍千倍？ 不！ 楚妩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从母亲上位那刻起，楚婵这个贱人生的活该就被她堂堂一个王妃一直踩在脚底下！ 永永远远地，跪在她身下，只能仰仗着她的鼻息生存！ 她想毁了楚婵，无奈这人身边保护的高手实在太多，而萧长风也警告过他，不许她再轻举妄动。 既然不能，那边令她露出同自己一样，不，比自己更惨的绝望的眼神吧！ 想起种种，楚妩唇上扬起一抹恶毒的笑，说道：“楚婵，本宫若是你，便自请一封和离书，老老实实给那人腾位置，也要保住你最后一丝尊严。” 楚婵抬着眼望过去：“那你请了吗？” 萧长风屋里的侧妃、侍妾、通房……那可比沈檀之多太多了。 “你虽比我小，却比我先嫁。”楚婵说，“不若从你开始，先做个表率吧。” 第152章 相公是奸臣（66） “你——” 楚妩刚要发火，又被楚婵打断，她轻飘飘地说：“自己后院的事都捋不清，手就别那么长得往别人家里伸了。” “楚妩，至少在这点上，你可是远远走在我前头的，你比我更有经验……”楚婵说着，顿了顿，又笑道，“要不你先把家里的事全料理了，再手把手地教导我该如何做，嗯？” 在毒舌这点上，楚婵同沈檀之可谓是一脉相承。 楚妩只有挨怼的份。 挑拨了半天没说过，反而自己闹了一肚子气，楚妩最后也只能甩下一句——“楚婵，你也就现在还能得意得意！”，便落荒而逃了。 “唉。”楚婵跟十一感叹，“战斗能力那么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亏她还耐着性子把楚妩挑拨离间的话全听完了呢。 十一：【……】 知道了，下次会给你找旗鼓相当的对手的。 楚妩那么胡乱的一闹，楚婵竟也没有给败坏性子，将这相国寺里里外外逛了圈，又去珠宝阁买了两样首饰——沈檀之昨天给她的那个小金库，实在非凡，这才回家。 及家，沈檀之已经下朝回来了。 又一问，得知那位富商家的千金已经上过门了。 楚婵回头：“哦？” 眼眸似笑非笑地望来，那人立即表忠心：“相爷已经令人走了，以后都不要来……对了，对方连相爷的面都没有见。” “知道了，下去罢。“ 楚婵说着，便朝屋内走去，沈檀之坐在那儿品茗，听见脚步声，便抬了下头，只见楚婵笑着冲他走来，还道： “听说相爷把你那小青梅赶走了？” “夫人知道了。”沈檀之道。 ——进门，就是兴师问罪。 “是啊，大家可都在说呢。” 楚婵边说，便要往沈檀之旁边的位置上坐，不想男人伸手一拦，她就乖乖落到了她身边，还好那紫檀木雕的椅子够大，容纳两人也不算挤。 楚婵接过沈檀之喂来的茶抿了口，继续说： “相爷可真不近人情，人家从金陵大老远的跑过来，想一叙旧情，相爷连人都不瞧一眼，直接给赶了，真是薄情，那小青梅还指不定得在哪里哭呢。” “她哭便哭，与我何干？”沈檀之转头，望着楚婵，“何况夫人，除了你，为夫何时又近过人情？” 话是这样没错。 若这种小事便想左右沈檀之的所作所为，那他也不叫沈檀之了。 所以，楚妩挑拨时，楚婵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现下，她还是戳着男人的手臂，眼梢弯弯地戏弄道：“相爷，那可是一起长大的恩情啊，听闻还是位小美人，你也是男人，难道就不动心？” 沈檀之将她抱过来，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会比我的阿婵更美？” 楚婵摸了下脸：“那应该……是没有的。” 尽管没见过，但在“好看”这点上，楚婵可没怕过谁，何况面对的又是沈檀之这种能忍得了做“柳下惠”的男人。 对这个男人而言，若看不到有趣的灵魂，那再美也不过是皮囊。 沈檀之又说：“那么阿婵，总提这个扫兴的人作甚？” 第153章 相公是奸臣（67） 楚婵默默给这位千金点了根蜡。 若对方近日来遇到的是她，那楚婵心情好，也许还能平心静气地陪对方演一会，可偏偏，对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上了沈檀之。 这个男人面冷，心更冷。 对方必然给安排得妥妥当当，根本轮不到楚婵来操心，而后，楚婵又听男人徐徐解释—— 原来，那时候的沈檀之穷得很，读书又是颇烧钱的事，商户是有些见识的人，见他学问颇好，便资助了他五百两钱银，供他读书。 当时，的确是有提过让沈檀之入赘，由商入士，但这人拒绝了，并出计令对方所有店铺的收益在那年内翻了一翻，也算接了这份恩。 如今再想拿着这点“恩”来要求沈檀之做这做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还是有过一段咯？”楚婵偏不放过这点，故意戳着沈檀之的腰要讨个说法，“相爷，你当真不动心？” “夫人……” 沈檀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初也就十三四岁，商户那女儿比我还小了十岁，我整日忙着读书，跟还在玩泥巴的小丫头片子又能有什么交情？” 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 不存在的。 何况脏兮兮的还拖着鼻涕的小丫头，相爷大人是绝对下不了口的。 楚婵掐着手指算了算，小声道：“夫君，我也小你近八岁了。” 沈檀之：“……” “那时候，我也不过五六岁，虽然不玩泥巴，但也总在院子里玩翻花绳一类的……” 沈檀之：“……” “所以，差别好像也不是很大？” 而且你昨日下口还下得尤其欢快呢~ 沈檀之：“……” 什么叫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啊！ “相爷，别不承认，你这就是老牛吃嫩草哦～” 男人再也忍受不了地伸手，捂住了楚婵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清俊的面庞上似隐隐有些无可奈何：“不许再说了。” “沈檀之，你不坦率，勇敢点面对自己的年龄嘛，反正我又不嫌弃……” 男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阿婵，不要再说了。” 嘴给堵了，但楚婵还有眼睛能说话啊。 她勾着沈檀之的衣衫撩了撩，灵动地眨了眨眼眸。 ——偏不。 说都说不听，这还有什么好弄的？ 沈檀之抱着人，直接往内室里走，至于“圣人曰，白日不可宣淫”……之类的，统统留给那群真圣人去罢。 床帘荡下。 好好的一场诘问变成了红浪翻滚，浓情蜜意。 若楚妩知晓自己挑拨了好半天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至少得气个半死！ - 翌日。 沈檀之照例要去早朝，到他穿戴完毕要走时，楚婵还没醒，便吩咐，让人都不要吵着夫人歇息。 可到回来时，楚婵还没醒。 相爷大人用那刻价值千金的脑袋花了一秒去想，究竟昨日是不是自己过分了？ 完了，说道：“我亲自过去。” 沈檀之轻轻晃着她，连叫了好几声“阿婵”或“夫人”，楚婵都没有要醒的意思，随着沈檀之的动作和声音愈响，心，则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不是常人的反应，好像这个人……再也醒不来了一样。 沈檀之的手落在楚婵脸上，轻轻抚过，而回头，神色同嗓音皆是冰冷： “叫府医。” 第154章 相公是奸臣（68） 来的不止是相府里所有养着的大夫，还有宫里的太医……沈檀之重金请来的神医还在从南地回来的路上。 已经派人去接了，紧赶慢赶，也要有三四天才能到。 楚婵还睡着不醒，那衣衫是沈檀之一件件给她穿上去的，可这一屋子的医者在把完脉之后，都只是道奇。 说楚婵的脉象看起来无异，只是睡着了，也许等等就会醒。 “只是……睡着了？” 沈檀之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好似温柔，但如果瞧深了，又好似朦着一层雾，幽邃寒彻，杀机暗藏！ 跟在他身边的老人都知他这是动了怒，甚至已经到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地步，忙道：“相爷。” 一瞬间，沈檀之敛了眸，低声道：“都回去吧。” 一帮人如蒙大赦。 沈檀之又回身，将楚婵放回到被子里，两手都塞了进去，细致得掖好每一个角，甚至怕楚婵睡得不舒服，还把她的外衫脱了。 ——反正无论何时，只要她醒来，他便会第一个来到她身边，替她更衣画眉。 做完这一切，沈檀之又在楚婵眉心吻了吻，眼底有化不开的温柔： “阿婵，等我。” 随后，他转身离去，等房门再次合拢，清隽地化作一片彻骨的寒潭，那曾经被楚婵赞为万般好看的脸，阴翳得再望不见一丝人意。 他身上还穿着暗色的朝服，来不及更换，杀意愈浓。 “令人——”沈檀之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将昨日同夫人有过接触的人都带回来，一个都不许漏！” “是，相爷。”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京城，该是要变天了。 - 这一晚，楚婵依旧是没有醒来。 她躺在那儿，烛火映照出她姣好的面貌，沿着闭合的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青黛，那唇还透着娇艳的红，整个人瞧着没有半分异常，反倒是乖巧得不得了。 但沈檀之却万分怀念，对方或跳或笑，撩拨起他心底每一处的模样。 沈檀之亲自替她洁了身，又躺在一起入睡，半夜，他根本无法入眠，起了好几次去摸身边人的动静。 可惜…… 没有，都没有。 乖顺极了。 ——她依旧睡着。 第二日，也是同样。 沈檀之做完洗漱的活，拿了支笔，细细得替还沉睡着根本不能见人的楚婵描了眉。 他说：“阿婵，我失言了。” 说了往后日日都会替你描眉画黛，可昨日——也就是许诺后的第二日便没有做到，是不是正因如此，你才迟迟不肯睁眼瞧一瞧我？ 那从今日起，他便专心弥补，永不失言。 “我的阿婵真美。”沈檀之说着，又将楚婵搂在怀里抱了一会，柔声道，“阿婵，我得出去一会，等我。” 说罢，将人放好，起身往外走。 沈檀之今日告了假，不必去上朝，穿了件白色的衣衫，只为记得楚婵曾赞过穿白衣的他，翩然若仙。 然而。 这仙人一般的沈檀之去，却是往地牢里走。 那里，关着所有楚婵昨日直接或间接接触过的人，包括她的贴身婢女。 对。 一个不少。 第155章 相公是奸臣（69） 相府的底下，有一处暗牢。 从这座宅子被赐下来时就存在了，后来沈檀之又令人修葺了一番，只不过这些年，来来回回总共也没关过几个人。 可这一次，却是满的。 沈檀之冰冷的目光往四下一扫，转而去问负责刑讯的那人：“问出什么来了吗？” “回禀相爷，还未。” 有人搬来了椅子，供他坐下，可沈檀之仅仅是摆了摆手，选择立在了那儿。 ——得快点结束这些事，他的阿婵，还在等他回去。 “继续。”沈檀之说，而他，就在一边看着。 商户家那位千金也被关在里头。 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望着不远处的沈檀之，无论是在金陵抑或京城，她都听到过不少关于这位年轻丞相的传言。 无非是说他，位高权重，足智多谋，性情淡漠……但说的最多的，还是这人有一幅好相貌。 譬如此刻。 青年一袭白衣，衬着漠然的脸恍若那遥不可及的谪仙，可在怜惜昨日至今她自己所受的苦…… 千金不自禁地颤抖，战栗。 这个男人，除了容貌，再没有哪是跟“仙”搭得上边的。 读书人的风度？ 不与女子计较？ 这些在沈檀之身上通通看不到！ ——他是恶鬼！ 便是她先前存了些不该想的，到这会，也再生不出别的心思，千金是真没做过什么，完全属于被牵连及迁怒，但她亦不敢多说，因为不远处还有一位…… 堂堂宣王妃竟然也被关在这——受刑。 对方吃的苦可比她多得多了！ 转瞬间，又是两鞭子抽上去，行刑者极有技巧，外头的皮肉都是好的，但痛却侵蚀过楚妩大脑皮层的每一根神经。 衣衫都是凌乱的，透着一股凌虐的香艳，可沈檀之却跟看不见似的，冷极地问：“想好要怎么答了么？” 楚妩从被抓到现在，整整给折磨了一夜，但凡她想痛死过去，又会再次被弄醒，来回反复地折磨，至此，已有些精神恍惚。 可听到问题，她还是咬紧了牙关道：“我……我不知道……” 沈檀之都不必说话，只消一个眼神，数几鞭子又落到了楚妩的身上，连关在对面的千金见到都抖了抖。 这，这哪还看得出是一个王妃啊。 私设牢房，刑上皇亲…… ——沈檀之竟胆大如斯！ 行刑者瞧出他已经没了耐性，下手愈狠，楚妩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崩溃得大喊：“我说，我说！！” 寂静的暗牢里，就听楚妩便呛便磕巴地交代。 原来，当日再见楚婵时，她除了接千金挑拨二人的感情，还捏了一包药粉，故意站在顺风口，那药的粉末就全飘到了楚婵那儿。 “我……我只知道这些……那药是别人给我的，说是只要吸入一点，便……便可令女子再无生育的能力……我全部交代了，放了我……” 楚妩咳了两声，带出一口鲜血，“本宫、本宫是王妃，沈檀之你这样做是枉顾皇命！” 明明是地牢里唯一的白与光，可沈檀之站在那儿，又似聚了一团不可挥散的黑气，越深越冷。 下药……是么？ 原本捏在手里，为排解烦闷焦虑而把玩的玉，竟硬生生给他捏成两半，只见他抬头，一双眼沉沉似来自无间炼狱： “哦……那又如何？” 第156章 相公是奸臣（70） “继续。”沈檀之说，“好好招待这位……王妃。” 随后。 身后又响起挥鞭声，和楚妩的尖叫痛呼混在一起。 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楚妩又想起昨日沈檀之派人来抓她时，萧长风就在旁边，他出来挡了好几句，可到最后，依旧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抓走。 那时候沈檀之连个面都不曾露，而萧长风明明也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 或许是她做错了？ 不，不可能！ 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人是楚婵？ 这个名字似一道魔咒，和昨日那位宠妾最后露出的那个讥讽的笑一起，刺痛着她每一根神经，楚妩突然崩溃地大吼大叫： “滚开，狗奴才！本宫是王妃！皇上亲自下封的王妃，谁人敢动本宫！！” “楚婵她就是命不好，偏偏要撞到本宫身上！本宫下的分明是绝子的药，她却再也醒不了了……” “这都是命啊！是命！” “笑到最后的人，注定是本宫！长风哥哥也是本宫的，本宫是王妃，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本宫还要做皇后，太后……可惜啊，她楚婵都没命看了！哈哈哈哈哈！” 楚妩疯癫地大笑，可笑着笑着，眼下却落下一行血泪。 “本宫，本宫……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想着楚婵！你是，长风哥哥也是，现在都……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了！” 沈檀之背着身，寒彻道：“加刑。” 待他走出。 雪白的衣袍上不知何时沾了几点污泥，像纸上晕染开的墨，再也擦不干净，而手底的玉更是被他捏了个粉碎。 沈檀之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从喉管里吐出：“萧！长！风！” 凭他，也敢再肖想他的阿婵？ 找死！ - 一道又一道的命令，接连不断地从主院里颁了出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沈檀之震怒了。 比当初在南地治理水患时更甚，而怒火，即将燃遍整个京城。 比起完全失去控制，他又清楚地保有了一丝理智，那是因为夫人——沈檀之还要守着楚婵醒来。 但这只会令人更觉得可怕。 因为他已经将所有都悬在一根弦上，而这根弦，不知还能承受多久，不知什么时候会蹦到极致……断裂。 到那时，弹起的后果，只怕所有人都承受不起。 经过沈檀之的刑讯，再结合多为医者的钻研，楚婵昏睡的缘由已有了头绪，是中了毒。 可不止楚妩交代的那种绝子药，楚婵身上还中了好几种另外的毒，都融在一起，发生了异变，他们也不好判断和处理，只能暂时稳住，等神医回来再瞧瞧。 还要三天。 这些天，沈檀之都待在屋里陪着楚婵，连命令都是在屋里下达的，外头办事的人腿都要跑断了，而暗牢里的人还在不断增加。 事关重大，很快就有人告到了宫里。 皇帝当即下旨，令沈檀之进宫面圣！ 沈檀之却将圣旨丢到一边，回身，继续给楚婵擦拭脸庞和身子，那神色简直不能更平静。 皇帝再下旨。 沈檀之还是不理。 再再下旨，来的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避退了所有人在沈檀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沈檀之皱着眉，似染着冰霜。 却也终于要进宫了。 第157章 相公是奸臣（71） 这次进宫，沈檀之没换朝服，依旧着一身白衫。 纵使知道楚婵如今不会醒，他依旧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万一……到那时，她见到的，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皇帝许久不被人挑战天威了。 原先是憋了一肚子火，但看到沈檀之那张清冷出尘的脸，到底最后只叹了口气道：“把人都放了吧。” 沈檀之不应。 皇帝又说： “好歹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你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人都拿了……一个个都告上来的，便是朕也难做，更不要说你了。” “为了区区一个楚家女……景行，不值当。” 须臾。 沈檀之抬头去看鸾座上的人：“陛下说完了？”他的语气很淡，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刺骨疏离，“说完，容臣先行告退。” 说罢，便欲走人。 “沈檀之！” 皇帝是真的怒了，可一对上沈檀之冷漠的眼神，好像整颗心都泼了一盆冷水。 青年看他的眼神一如过往每一天在朝堂上的那样，剥离了表面假意的恭顺，余下只有最深最远的冷漠，深深刺痛了皇帝的心。 最后，皇帝只有颓然得坐在龙椅上，沧桑道：“景行，你还是不可原谅为父吗？” 他说的，不是“朕”。 “陛下自重。”沈檀之说道，“微臣姓沈。” 不姓萧。 年逾四十的皇帝看着底下的青年，那张脸虽改了性别，却依稀可见前人的轮廓，他眼底流过缅怀，似又回到当初那段最愉快的时候，但转瞬，又是沉痛。 皇帝沉沉道：“你知道朕……我在说什么，你是姓沈，跟阿婉姓，但你同样……也是我的儿子。” 一语道尽天机。 “你若不是朕的儿子，光你这两日做的种种……”哪怕有前边无数功劳顶着，便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沈檀之依旧冷淡：“那便请陛下来治我的罪。” “你——！” 皇帝被他的态度气到，可双目交汇的瞬间，他又分明看到青年眼底闪过的锐光——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彻底的铲除我！ 这一眼，不像阿婉，凶狠地像年轻时的他。 到底是自己的血脉啊…… 皇帝有些恍惚地想着，忽然又笑起来，还穿着那身明黄刺目到不易近人的衣衫，面上却意外暖绒出几分慈父的姿态。 这是他最宠爱也最得意的儿子，他如何会杀他呢？ 皇帝招了招手，叫他的字：“景行，你过来。” 可沈檀之已没了耐性。 进宫颇久，不出预料的话，今夜之前那神医便能赶到，到时，他必然是要在旁边守着的，而阿婵也已昏迷了太久。 于是，他说： “君臣有别。” “陛下若是想体会父子情深，不若同后头那群王爷皇子们试试。” “都提醒或约束好了，一个个的又蠢又野，若犯到臣手里，一不小心全给臣玩死了……那到最后，陛下或许连个继承人都找不着了。” 沈檀之说着，一双淡漠至极的眼望了过来，眼底隐隐流过狠厉的光彩，去了他一袭白衣的翩然如仙，也证明他…… 绝非说笑。 第158章 相公是奸臣（72） 晚膳之前，人到了。 那位中年神医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也只来得及做最简单的清洗，就被传到了病床前诊脉。 “夫人所中之毒甚奇。”老者捋了捋他的山羊须，在一群人期待的注视下，缓缓道，“却也不是不能解。” 心，落下了一半。 “需要什么？”沈檀之问。 “待老夫开完药方。” 这治奇毒所需的药材亦不是凡品，一样样都珍贵得吓人，索性沈檀之这些年珍奇的东西敛了不少，药材自然也在其中。 自家翻完，又去宫里打劫了一番，竟都快凑齐了，只差这里头最重要的一味。 而这味，刚好在楚婵的义兄——卓柏羽的手里。 半夜深更，属下要去，沈檀之却揉了揉眉心道：“我亲自去取。” 药是取来了。 却也把卓柏羽吓得不轻！ 药虽宝贵，但作为交换，他也是从沈檀之手里拿到不少好处的，可…… 说好的“乖巧义弟”怎么就变成“义妹”了？ 依旧很凶悍的“弟妹”就直接变成了“丞相大人”，传闻中的“断袖”也不是“断袖”了，而是伉俪情深？ 卓柏羽觉得他这夜做的梦实在荒唐，他还得再睡一会。 - 相府里，药煎上了。 沈檀之正听神医说着后续的反应： “用药后，夫人的身体会比以往弱一些，但养上三两个月便好了，还有些余毒，需另配一份药，日日吃，吃上整一个月，只是……” 男子顿了下，“那绝子药委实阴毒，即便好生调养着……夫人往后恐怕会子嗣艰难。” 毕竟没有男人不在意这个的。 不想，沈檀之听罢，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用罢。” 子嗣？ 有，自然是好的，他与她一同孕育抚养；但若眼前这人都没了，他又何来的子嗣？ 药是沈檀之亲口给喂进去的。 这夜，他也屏退了所有人，到外边等候，自己一个人守在楚婵身边伺候。 及翌日晌午。 楚婵的睫毛动了动，她总算是醒了。 刚醒的她还有些懵懂，沈檀之第一时间到她面前。 “阿婵……”那双好看的眼里有血丝，手竟然有些颤，“你，可有不适？” 楚婵缓缓地，眨了眨眼：“沈……檀……之……？” 声音有些沙，不太好听，楚婵自己皱了皱眉，却挺沈檀之的嗓音比她还哑。 “是我。” 说话间，一双眼红得染血，又似氤氲着湿意。 他……要哭？ 很快，又有人进来给她把脉，确定最重那层毒已解，又将准备好的药端上来——服药到醒来这段时间，每隔一刻钟底下的人就熬一碗，只为等她醒来，便能用上药效最好的药。 人走。 屋内，又只剩两人。 “你怎么成了这样？” 楚婵想去摸沈檀之，但毕竟是昏睡了好几天的人，手脚根本没有力气，一动，七歪八倒，险些还要摔下床去。 沈檀之立即把人搂住。 还不等楚婵的手落到沈檀之脸上，一碗药就先横隔在两人中间。 沈檀之说：“阿婵乖，先喝药。” 楚婵看着眼前黑漆漆到有些恶心的药，深深地陷入了纠结。 这东西，是喝了会死呢，还是……不喝会死？ 第159章 相公是奸臣（73） 到底还是被沈檀之喂着，乖乖喝了药。 还不等楚婵皱眉喊苦，一颗蜜饯就被塞到了嘴里，楚婵嚼了两下，觉得比起蜜饯，这人的举动才是一路甜到她心底。 而后，男人又低头，封住她的口。 楚婵刚要搂他，加深这个吻，沈檀之又径自离去。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沈檀之看着他，眸底倒映着她的身影，柔情满得快要溢出来：“阿婵，可还有不适？” 楚婵摇了摇头，软软地说：“就是没什么力气，夫君，抱~” 沈檀之自然从命，伸手在楚婵背上轻拍。 安抚对方，亦在安抚自己。 这些天，他也没少抱过对方，却没有一次能像今日这般鲜活，满足……他的阿婵，的的确确在他怀里，能说会笑，还会冲他撒娇。 如此，足矣。 而在这段时间，十一和同样向楚婵说了她中毒整整昏睡了近四天的事，古时的毒刁钻而阴毒，楚婵没见过，会中招也无可厚非。 但—— “我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她问十一。 【知道。】 十一说着，还真一板一眼地把楚婵在某某事后中了哪种毒都给说了个遍，其中不乏阴毒致命的，亏得最后融在一起变了异，楚婵才能保住一条命。 便是楚婵听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语气带了三分薄怒：“这样你都不告诉我？不怕我死了？” 十一说： 【不会。】 【我改变了其中几味的成分，它们至多只能叫你昏迷，但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是我选择的宿主，万不得已，我不会叫你死的。】 至于为什么不提醒，任其发展…… 【根据分析，此次事件后，沈檀之对宿主的爱意更为深厚。】 能不深么？ 那么俊的一张脸，都憔悴了，尤其在她睁眼的一瞬，这人似笑似哭到大松一口气的表情，瞧得她心都纠在了一起，阵阵的痛。 可鉴于十一是人工智能，没有实体，楚婵想揍都揍不到，而一旦她的灵魂进入到某具身体里，除非脱离，中途都不能出来。 只有在特殊危险的情况下，十一才会开启保护措施，将她唤醒或者抽离——因为系统的固有化程式，会在特殊情况下选择最优解。 楚婵又问：“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对此，她一无所知。 十一想了想总结：【生气，报复，陪着你。】 “仔细点说！”那么多事情，总不能叫对方一个人承受吧？ 十一顿了顿，道：【我全部都录了录像，回头给你看。】 楚婵应了声好。 思绪回到当下，她伸手又去摸沈檀之的脸。 “嗯？”沈檀之轻轻应了声。 楚婵想起十一说的，这人这些天应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便故作困倦地说：“不知怎么地好累……夫君陪我一起睡？” “好。” 沈檀之说着，又先把她塞回被子里，楚婵刚要去拉她，却见男人又离去，取了块湿帕子回来。 “夫君？”楚婵不解。 沈檀之微微一笑，将帕子覆上她的额头：“睡前，先把妆给擦了。” 楚婵愣了愣，懵懵道：“我睡着……也要上妆？” “自然。”沈檀之在她眉心，轻轻地吻了吻，柔声道，“先前说好的，往后由我日日为阿婵描眉。” 他做到了。 这人不正回来了么？ 第160章 相公是奸臣（74） 这次的事到底是把沈檀之吓到了。 躺下后，沈檀之总是时不时睁眼往楚婵那瞧一瞧，或者摸一摸，再亲上一口，确定她当真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才肯放心。 楚婵侧过身，抱了抱他：“夫君，我累了……睡罢。” 不知过了多久，沈檀之总算入了眠，却也是极浅。 楚婵根本不敢乱动，就怕把人吵醒，可作为一个睡了好几天的人，她这会明显是睡不着的，只能叫十一给她放录下来的视频。 彼时的沈檀之阴沉得吓人，令人畏惧，却也叫她心疼与心动。 待见到与皇帝的谈话时，楚婵总算明白自己这通罪是如何来的—— 原来沈檀之作为一个宠臣，是所有皇子都纷纷想拉拢的对象，但这么一个深得宠幸又才智卓绝的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血脉…… 压力和危机之下，这些人的态度也是骤变。 所有的讨好都变成了打压，或者是……铲除！ 也不知的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是谁，又是从哪听来的，可将这桩秘密分享给其余皇帝的儿子，心肠不可谓不歹毒。 皇帝不偏宠任何一位妃子及皇子，那么在外头的沈檀之，变成了最大的危害，要联合所有人一齐铲除！ 但这人行事又一向小心，怎么办呢？ 先给个警告试试。 这一选，就选中了楚婵，计划还算成功，楚婵昏了，本以为沈檀之会自乱阵脚一阵，可不想—— 没了楚婵的沈檀之，其疯狂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正想着，楚婵就对上了沈檀之睁着的眼。 从入睡到现在，也不过才去了两个时辰，对方明明没睡饱，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一撞上，就说：“阿婵骗我。” “……” 被抓个正着的楚婵，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好像……睡了很久？” “嗯。”沈檀之应道，就这躺倒的姿势，拿开楚婵颊边的一缕碎发，又取了自己的一缕，合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他说：“不过现在已经睡醒了。” “我是不是病了？”楚婵又问，“刚刚还喝了药……很严重？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沈檀之在那缕结发上吻了吻，却看着楚婵道：“阿婵是病了，不过不严重，只要每日乖乖喝药，很快就会好的，以后，什么事都不会有。” “真的？” “真的。”沈檀之闭口不提“子嗣”的事，又说，“阿婵这些天会弱一些，不过无碍，为夫这些天都会陪在你身边。” 楚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接下来，也如沈檀之所言的，他每日都不去上朝了，只陪在楚婵的身边，除描眉外，还照顾她的一切。 暗牢里的人倒是全给放了。 沈檀之说是给楚婵行善积福，可人来时跟走时是不是还是同一个样儿……沈檀之是不负责的。 日子平静的过。 沈檀之时长会提笔给楚婵画像题诗，画着画着，又搂搂抱抱亲亲的，好不柔情蜜意。 楚婵还需养病，身体弱，不能外出，偶尔无聊了想看些话本，跟沈檀之提了，沈檀之竟也不另人去外头寻，又走到书桌前，提着笔，侧身时面上带着柔情，问她： “阿婵想看些什么？” 第161章 相公是奸臣（75） 了不得了！ 当初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竟亲自提笔要给她写市井话本！ 楚婵受宠若惊的同时，亦有些恃宠而骄，在沈檀之生气的边缘疯狂试探：“夫君画工如此之好，不若再填上几幅画儿，填补颜色？” ——这是要他画春宫啊！ 以为沈檀之会生气，不想他抬起头看楚婵，淡淡道：“可。” 楚婵点了个妖狐与书生的故事。 及当晚。 负责写书及制图的书生为“取材”，令楚婵穿上妖狐的套装，半哄半骗，慢慢地弄，考虑到楚婵还是病体，沈檀之的一切动作都温柔极了，却也不可违抗。 听到对方带着哭腔说什么“不要了不要了”，书生依旧黯哑着嗓音哄：“乖阿婵，再吞进去一点……你可是狐妖，没了尾巴怎么行？” 可见他青丝铺床，眼梢还含着春……简直比狐狸精还狐狸精！ 尽管楚婵当时叫着什么“不要了”、“不看了”……可下了床，当沈檀之真正完本的时候，依旧把书看得津津有味。 院里的生活惬意美好，可外头—— 却是翻了天了！ 楚妩回去后，精神出现了异常，宣王府和陈府的关系岌岌可危，楚士铭这只老狐狸则选择夹紧了尾巴做人。 此外，宣王萧长风被被他的宠妾刺了，伤了那处，至今还在苦寻医治的办法…… 齐王底下两个庶子，一个嫡女，全部死在了后院的宅斗之中！ 齐王震怒，处置了不少人，但毕竟少的不是嫡子，他又不是萧长风那个倒霉鬼，以后还能生——及这会，他还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 京城里的高门望户，各种怪事层出不穷。 不过这些都跟楚婵关系不大，外公聂老将军也上门来看过她，不过到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什么都没说。 如今他岁数大了，精力不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的小阿婵过得好……便好了。 沈檀之迟迟不肯去上朝，最后，皇帝亲临了沈府。 那日，沈檀之不在，而楚婵拿着她辛苦“劳动”而来的，景行公子的最近绘本在后院里看，就见来了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皇帝做了寻常打扮，一身气度不见，用一种近乎苛刻的目光审视着楚婵，最后落到她手里的书上，隐怒道： “他日日罢朝，便是在后院里同你写这些玩意儿？真是儿女情长！” 楚婵看了他一眼，这人的身份已经相当清楚了，她默默把本子塞到了身后：“您找夫君有事？” 男子呵了声。 原来沈檀之不是请长假，而是在楚婵醒来的第二日，直接给请了辞！那皇帝自然是不批的，沈檀之索性罢了朝，给自己放了个假。 当然，背地里的小动作是一个都不少的。 楚婵听皇帝发完怒，还很平静地给倒了杯水，缓缓道：“所以这些，为何不找夫君本人去说？” 男人诧异地看她。 楚婵又说：“我作为一个内宅的妇人，自然是希望夫君日日都能陪着我的。” 第162章 相公是奸臣（76） 皇帝沉着脸又问：“你可知他近日都做了些什么？” “知道啊~”楚婵笑着回答，指尖在杯壁上点了点，十分灵动，“在忙着替我报仇呢。” 皇帝：“……” “那你可还知，他大部分的报复都不过是在迁怒，还得罪了朝中众多官员，这对他往后仕途的发展……极为不利。” “所以他不是辞官了么？”楚婵想也不想地道。 皇帝：“……” 那茶皇帝不喝，楚婵又给自己续了杯，抿了两口，半点都不拘谨，反倒是十足的怡然自得。 到这会，楚婵既知道沈檀之的身份，自然也明白那所谓的金陵商户资助求学，亦是这位皇帝陛下的安排。 连带上门求嫁的千金也是。 呵呵。 于是，万分记仇的楚婵又说： “夫君都做到丞相这个位置了，想来除了当今陛下，也没人能撼动得了，再者，夫君聪明绝顶，自然轮不到我去替他操心的。” “妇人之见！”皇帝怒。 楚婵回头朝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像在说：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皇帝深深地被气到了！ 可瞧着瞧着，神色又逐渐化作平静，楚婵说起话看似软绵绵的，不惧威胁，却是滴水不进，跟她的夫君沈檀之一样倔。 不说话时美得跟仙似的，一开口就能把人气到半死！ 而夫妻二人长时间待在一起，或多或少会沾上一些彼此的习惯，皇帝看她的颜色逐渐恍惚，问道： “景行……平常在府里是怎样一个人？” “夫妻间这些事，不好同外人说的吧。”楚婵先露出为难的神色，随后抬着头，望向某一处，又笑得很好看，“陛下，不若去问问本尊？” 皇帝一回头。 只见沈檀之正在不远处，目光同他身边的女子对上时，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啊，可转瞬落到他身上，跟京剧里的变脸一般，立即又冷若冰霜。 沈檀之笑了笑，眼底尽是冷的：“陛下亲临沈府，真是叫草民受宠若惊啊。” 皇帝：“……” ——得，都自称“草民”了，是真生气了。 楚婵想也不想就甩下尊贵的皇帝陛下，跑到了沈檀之身边。 青年弯着腰，摸着女子的长发在说些什么，而露出的小半张脸被光晕打磨得异常温柔，连皇帝都看得恍惚，最后，就见楚婵往屋里走。 “等等，阿婵。” 沈檀之叫她，走到皇帝旁边，把楚婵原本藏好的那本册子拿起：“屋里闷，带上这个。” 到交到她手里，才算完了。 皇帝就觉得自己被秀了一脸！ 而后，沈檀之坐在楚婵原先的位置上，就着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夫人还小，偶尔说话不得体，还请陛下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这是要护到底了。 皇帝看着他，久久叹息道：“你……同你母亲一样。” 乍一看好似无情，可一旦动了情，便是一生。 - 沈檀之在外陪皇帝，楚婵在屋里就捧着本子，闲闲地翻着。 【你一点都不担心？】十一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说话间，楚婵又翻过一页，“如果沈檀之当真不做官，凭我手头的金库，在外边找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居住总是没问题的。” 顿了顿，又道。 “如果朝廷方面要抓，还有这群仇人不放过的话……再雇一帮高手，落草为寇，凭我家之之的美貌，当个压寨相公总是够的。” 简而言之，有钱真好。 十一思索了一下，还是反驳说：【我觉得，他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那不就行了。”楚婵把书一合，“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都不需要我都什么脑筋，又何苦自寻烦恼？老老实实做我的夫人便好了。” 十一：【……】 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第163章 相公是奸臣（77） ——然后，天真的塌了。 半个时辰后，沈檀之进屋。 楚婵问他：“那人走了？” “嗯。”沈檀之应声。 他走过来将楚婵抱住，贴着她的耳畔，落下一串细碎而温情的吻——自楚婵昏睡后，他便格外享受这种亲昵的接触。 许久，沈檀之用低沉的嗓音问：“阿婵，你……想要这天下吗？” 黑化啦？ 楚婵完全愣住了，就听十一在她脑袋里说： 【恭喜。】 天真的塌了。 问完，沈檀之地吻愈发细碎，还带着一点点撩拨的尾音，楚婵很快回神：“夫君为何会这样想？” 沈檀之哼了声，傲娇又冷然：“这世上蠢的人太多了。” 不管怎么保护，只要这世上的蠢货不死完，阿婵就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安全，而蠢货是不用脑子想事情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做出何种愚蠢至极的举动…… 正因无可预料，所以才更危险。 所以便要谋反，把全部蠢货都控制管辖住，才能稍稍放心了吗？ 比起诸位皇子的才智……皇帝听到沈檀之这个想法，大概还会拍手叫好吧。 楚婵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固有的封建皇权阶级思想，所以听到沈檀之说这种话，也没觉得太大逆不道。 反而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两人身为夫妻，早已绑在一起了。 她想了想，问：“解决了蠢货，夫君要自己坐上去吗？” “太麻烦。”只听沈檀之嗤了声，“找个相对不那么蠢到死又好控制的蠢货，扶上去。” 权势是这个时代最好用的东西。 但比起手握重权坐在最高位上当个活靶子，沈檀之更喜欢在背后运筹帷幄。 何况皇帝这个身份实在麻烦，沈檀之也不想去解决他的身份问题；以及皇宫那个地方，规矩繁多，太拘着人了…… 沈檀之首先想到的是：阿婵不会喜欢的。 “夫君。”楚婵叹了口气，忽然说，“你比我大了近八岁。” 饶是聪明绝顶的沈檀之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她的言下之意。 “所以，你一定会比我先老。” 楚婵说，同时又踮脚，摸了摸男人的头顶，轻声道，“你现在的头发很茂密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沈檀之静静地望着她。 楚婵：“但你这段时间已经了不少脑筋，我早晨醒来的时候，都看到你枕边掉了两根头发……” “我没有。” 沈檀之下意识地反驳，但对上楚婵含笑的眼，又慢慢柔了下来，他依旧尝试着为自己的美貌争辩： “夫人，每日落几根头发，是很正常的事，并非为夫思虑过重。” “可你掉的就是比我这个病人还多。” 楚婵说，并沿着沈檀之的发尾摸去。 在那里，男人曾与她结发，随后那一缕被剪下，小心而妥帖地收在紫檀木的盒子里，而男人柔软的青丝，也短了一截。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却愿与她结发共此生。 楚婵又摸了两下，说道：“所以，不要太用功了，沈檀之，你差不多一点，留着些头发陪我一起老，一起变白……好不好？” 第164章 相公是奸臣（完） 沈檀之静静地望着她，眼里深刻隽永。 楚婵又说： “我也不是反对你做这做那，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比起你把什么都做好，看他们互相撕咬岂不是更有趣？反正，对你来说，只要这天下不乱就行了。” “沈檀之，你觉得呢？” 每次说正事，她都叫他沈檀之。 沈檀之看着看着，又把她搂去怀里，叹出一口气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婵……成天在我面前装乖，令我画这写那，其实夫人才是扮猪吃老虎，什么都知道。” “我不想知道啊。”楚婵无辜道，“是你自己把动静弄太大了。” “好好好，那便又是为夫的不是……” 几句说话间，沈檀之已抱起她，走到了床榻边，径自压了上去。 而后，沈檀之拿着她的手，一点点摸到他束发的簪子上，亲了亲楚婵的眉眼：“阿婵，帮我取下来。” 楚婵动了手。 流泻的青丝立刻铺了满身。 “阿婵冤枉我。”沈檀之又带着她的手指去其中穿梭，语气里还带了三分撒娇的委屈，“明明还剩很多的……你还夸过它，很柔很顺……” 这算把话题带过去了吗？ 楚婵摸了摸，入手的触感的确很好，顺便又摸了两把，嘴里则说： “是是是，现在还有很多，但夫君若是不好好保养，往后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你看那位赵大人……” 下一瞬，就被沈檀之封住了唇。 男人的眼眸深深如海。 “你不乖。”吻了吻，又退开，任性至极地说：“不想听阿婵说这些惹人烦的……”再低头，又重重地封住。 好好的商量，顺理成章又演变成了一场抵死缠绵。 - 那日后。 沈檀之再也不提“要送给楚婵这天下”，也不再罢朝或请辞了，每天老老实实地去上朝。 连皇帝都连声称奇。 每每都把旁边被他算计得惨惨的皇子大臣们气得要死，又只能用眼睛瞪他，到这时，沈檀之会慢慢回神，露出一张清冷的天人之容。 眉梢又似带了三分讥。 ——更气人了！ 上朝，气人，给皇子们使绊子，早回家抱娇妻……在奸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沈檀之过得好不滋润。 可在这几项活动之余，年仅二十六岁又艳绝京城的丞相大人又多了一项新的娱乐活动——保养。 毕竟他确实比楚婵大了近八岁。 事实证明，小鸡肚肠的某相爷，还是很在意夫人用“老”这个词形容自己，床榻之间，他技术精进，每每弄得楚婵喘息连连，还要贴她在耳边问： “阿婵，我老了？……老不老……嗯？” 弄得楚婵边求边哭。 ——是爽的。 - 又一年元宵。 朝中各派还在打，都不能好好过个节，而罪魁祸首的沈檀之，则带着楚婵去市井处看花灯了。 两人做了寻常打扮，但在灼灼灯火下，依旧映得人比灯美，面比花娇。 因楚婵夸了句正中的那盏花灯好看，才灯谜时，沈檀之拔得头筹，又听楚婵在旁边轻声揶揄他： “相爷，胜之不武啊~” 沈檀之刚好回话，路边有打闹的小孩经过，险些撞到楚婵，沈檀之将人牵住。 楚婵望着一群孩子远去的背影，又想到她那时所中的毒，忽然问：“沈檀之，你喜欢孩子吗？” 沈檀之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那眼映着灯火，也怀着无数的柔情。 他缓缓道：“阿婵，我有你便够了。” 他大她八岁，亦是她的夫君，往后更会如珠似宝地疼她。 直至白头。 楚婵笑起来，余光瞥到正往这边送的头奖花灯，凑在沈檀之耳边说：“其实我没有说实话，今年的花灯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边不要了。”沈檀之说，“回府里再令人给你做？” “不要。”她的笑容愈娇，“自己做的哪有外边赢来的有意思？” 笑着笑着，她就静静地凝视着沈檀之的眼睛，反握住沈檀之的手，“这花灯节还挺有意思，明年再来瞧瞧吧，若是好，夫君再给我赢回来，若不好……那后年再来。” 时间那么长，总有一盏能如她意。 河对岸忽然放起了烟火，不少人的时间都集中了过去，不再只瞧着这边，灯火阑珊，青年低头，偷偷在眼前女子的眉心处轻轻印下一个吻。 “好。” 第165章 沈檀之番外（1）：幸得相遇年少时·上 放了课。 沈檀之捧起书本便往外头走。 他今年十四，再过两年便可参加科举，书院的先生曾赞言他是全书院最具天赋和才学的学生，他日，必定金榜题名！ 是么？ 是的。 但这区区一句，赞许至于也给他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为不让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物上，沈檀之每日的来回都是匆匆。 还走廖无人烟的小径。 今日亦然。 才走到一半，便听到娇娇的女声唤他的全名——这也是经常有的事了，毕竟在这金陵城里，几乎没人不认得他了。 沈檀之平日都会选择无视，但不知是不是那声音格外得娇，他竟停下来，往周围看了看，不想那声音又化作一阵笑。 而后，一直青桃正中他怀，女声道：“看这里。” 少年一抬头，便跟树上女子的目光接上。 逆光中。 她舒展着眉梢朝他盈盈而笑。 因才学，兼一张好皮相，哪怕沈檀之尚年幼还穷得很，也有不少千金小姐总来书院外瞧他。 沈檀之见过那么多，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最为佼佼，殊色无双，无人可及。 哪怕—— 她已然梳起妇人的发髻。 分明是第一次见，年少的沈檀之望着她的发，心底忽然涌上一阵不悦，连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若搁平常，性情冷淡的他望一眼也就转身走了，但这回，他却选择留了下来，还皱着俊秀的眉，主动问道： “你是谁？为何要拦我？” 女子只是笑，容貌姣好似熟透的石榴，笑一下，明艳四射。 连背后的日头都要被她比了去！ 真是越看越熟悉，少年不自觉软了心肠：“树上危险，你先下来……” “好啊。” 女子动了，可起身时，身子忽然失了平衡，脚忽然得一晃，少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最后落下来的仅仅是一直鞋。 沈檀之一看便知。 那鞋布料昂贵，绣工极好，和她身上的衣衫首饰一样，必是极富贵的人家才负担地起的。 至少，现在的他……做不到。 ——那是她夫家的？ 少年心底划过一丝异样，还是道：“你下来，小心些。” 声音则比方才沉了三分。 接着，又掉下来一直袜子，留在沈檀之眼前的，只有一直白嫩小巧的脚，在日头里白得发光！ 白白的脚一晃，暗影荡过少年的身子，像一下下踩在少年身上…… 这——！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少年素来清守，又何曾见过女子的足？ 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女子的足就应该如此，和这个妇人一般，小巧可爱，能握在手里仔细把玩，乃至…… 少年徒然阖眼，压下心底的异样，脑海里一个挣扎，终究还是站出来，朝树上人伸出还不算结实的双臂。 扬起的一张脸，虽有稚嫩，却初见天人之姿，连浆洗得有些泛白的衣衫都难掩他的隽秀。 少年嗓音清越，又带着一丝丝的温柔： “你跳下来，我接着，不要怕……哪怕摔到自己，我也不会让你伤到。” 第166章 沈檀之番外（2）：幸得相遇年少时·下 女子只是笑。 笑声同银铃一般，撩动人心。 在沈檀之以为他还要就这个姿势僵持许久时，树梢的女子突然动了，跃起时，飞舞的裙摆似翩跹的蝴蝶。 一举，撞入他心底。 馨香满怀，更是防不胜防。 沈檀之毕竟只是个少年，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书生，那女子瞧着纤细，但迎着落下的惯性，还是撞得沈檀之闷哼一声。 往后推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不至于难堪。 胸口还有些疼，但抱着怀里的女子又是如此的满足，比任何时候更甚，而那两本书……早不知落哪里去了。 “你还好吗？”沈檀之推开些，问道。 女子只是看他，像失了神。 少年望着她头顶刺目的妇人髻，也不知从哪来的胆子，竟伸手去碰：“你的发髻乱了。” 他的表情平静，语调平和，一脸再正人君子不过的模样，可捏着发簪轻轻一抽，居然直接把整个发髻都打乱了。 再也没了妇人的模样。 少年总算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可在看到那簪子上刻着的“齐玉斋”三字，脸又有些黑。 原谅十四岁的未来相爷控制起自我情绪来还不够完美，做不到喜怒全然不露于型。 齐玉斋。 京城最大的玉制品铺子。 这一根小小的发钗，便是把如今的沈檀之卖了也买不起的！ 少年偏偏要拿着这根发簪在女子眼前晃，还嗤之以鼻：“这玉真丑。” “还给我……”女子终于说话了，“夫君……夫君给的……” 沈檀之更气了。 他也不知怎么了，向来不近女色的自己，今日突然对一个陌生女子上了心，甚至对方已然婚配…… 可这人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都是如此的熟悉，轻轻一撩，便可牵引他的心。 少年捏着簪子，不甚斯文地问：“你夫君是谁？” 到底是那个男人能如此地幸运以拥有她。 “夫君……就是夫君……”说起夫君，女子眼梢又带着一丝春意，看得少年嫉妒极了，只想把那人的名字套出来，好…… 弄死了！ 若成了寡妇，那他是不是也有了机会？ 这本来就该是他的。 心底诡异地划过这道念头。 可又听她说：“夫君，之之，沈檀之……” 一瞬间。 少年的心底似炸开了无尽的烟火，那颗聪明的脑袋都给炸懵了：“你……你是说……” 沈檀之，那不就是他吗？ 再也顾不上任何，少年猛地扣住女子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这些，对方是看着他笑，一头微散的青丝，迎风飘到少年的脸颊，眉眼，唇畔……女子原先略显空洞的表情都变得生动恣意起来。 少年一颗心滚烫得要从胸口跳出来！ “我是……你的夫人。”女子道。 心底是欢喜的，但嘴上，沈檀之说：“你说谎！” 他自幼天赋过人，过目不忘，自然没什么自幼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子。 “我从不说谎，我就是你的夫人——将来的夫人。” 女子的声音不轻不重，依旧是那幅笑盈盈的脸庞，但沈檀之却信了大半，虽然不知为何会对这人莫名的熟稔，但心不会骗他。 这真是南柯一梦？ 少年的嗓音突然呈现出一种变声期的黯哑：“你既是我的妻子，那你……叫什么名字？将来，我又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阿婵。”女子伸手在他湿热的唇上点了点，眼梢带媚，“你喜欢叫我‘阿婵’……” 她将手里的桃塞给对方，随后，又是娇娇地笑，“他日你到京城，便可寻到我。” 接着。 她整个人越来越淡，竟直接从人眼前消失了，化作一场镜花水月。 - 两年后。 沈檀之入京高考，如夫子所说的那般，金榜题名，可他翻遍了京城大大小小，始终找不到一个叫“阿婵”的女子。 听闻楚府有位不受宠的大小姐也叫阿婵，他特意去看，年龄不符，可面容肖似，沈檀之先激动了一会，但很快又被泼下冷水。 看气息便知，那不是他要找的“阿婵”。 再后来，他过二十岁，三十岁，乃至四十岁……始终没找到他十四岁时于树下见到的那位“阿婵”，沈檀之开始怀疑—— 那是不是他做的一个美梦？ 再否定，再寻找…… 可终其一生，终不可觅。 如此，度过一世。 - 深夜。 沈檀之从噩梦里惊醒，满头是汗也没工夫去擦，第一时间去摸身边。 还在。 他重重舒了一口气，又将人搂紧。 楚婵活生生被他抱醒，声音还带着困意：“怎么了？” “阿婵，我以为……你不见了。”沈檀之的声音带着委屈，那种茫茫不得的感觉太过绝望，令这个男人几乎崩溃。 还好，还好。 “做噩梦了？”楚婵打着哈欠，就开始顺毛，“好了好了，梦都是反的，不用怕的，我就在你身边……” 她深夜被吵醒，困得很，沈檀之很快稳定情绪，亦不多打搅，又反哄着楚婵睡着，确认楚婵睡着后，他又起身，小心翼翼地吻过对方脸上的每一处。 一下。 便是一个“阿婵我爱你”。 这晚，楚婵睡得沉沉，而沈檀之则在旁边睁着眼瞧了一宿。 他想。 最幸运的不是年少时便能遇见你，而是余生，能与你携手共度。 【第三个故事·完】 第167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 从前有一个公主。 她聪明又伶俐，她美丽又大方。 然后有一天…… 她被恶龙劫走啦！ 楚·莉莉娅·公主·婵，沉默了一会，还是敲响了旁边的门：“请问……恶龙先生，你好了吗？” 真是奇妙的旅途啊！ 她前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都还没来得及接受原主的记忆呢，王国的城堡里就从天而降了巨龙，用爪子抓起她就走！ 这条龙的飞行技术还是很值得称赞的。 至少这一路，她都没有晕……龙。 好不容易双脚又回到地上，楚婵还来不及缓口气，旁边巨大的龙就突然没了身影，而在她耳边，则响起一记关门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淅淅索索的穿衣声。 “好，好了。” 伴着少年的声音，门开了，一颗黑色还微卷的脑袋探了出来，对方一边走，还一边软软地道着歉，“抱歉，让……让你久等了。” 全然不见抓人时丁点的干脆强势。 楚婵吓了一跳。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 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又像血一样红，精致的五官，而轮廓则带着西方人独有的深邃，一头黑色的短发软软地搭在额头上，还可爱得带着点卷。 俏皮极了。 他做着打扮贵族小公子的打扮，浑身又不见半点矜贵骄纵，反而是一只手，胆怯又害羞地捏着一旁的衣摆——仿佛不太适应自己这副打扮。 但抬起头，少年眼眸漆黑而纯粹，似这世间最美丽的宝石。 与楚婵的视线对上，目光躲闪，又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盯着脚尖看。 衣摆，皱得更厉害了。 楚婵听到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你是……刚才的那条龙？” “是，是的。” 黑头发黑眼睛的少年磕磕巴巴地说道，忽然，不知从那来的勇气，抬头跟楚婵的视线对上，“我是龙，我我我、我叫西维。” 龙这种生物，都那么可爱的吗？ 空中那段时间，楚婵已经将原身的记忆接收了一遍。 这是个西幻偏童话的世界，在这里，有国王，公主，女巫，精灵，龙……各种奇幻的身份及种族，可以说是非常之大乱炖了。 这里有许许多多林立的小国。 而楚婵这个身体——莉莉娅，正是其中某个王国的公主。 她有疼爱她的父亲，以及不太喜欢她的美貌继母。 按照童话的一般规律，公主在十六岁成年之时，王后总是得搞点事的，再经历种种，最后公主和王子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然而—— 楚婵在十六岁还差一个月时，就被从天而降的恶龙劫走了，罪魁祸首的恶龙，正是眼前这位腼腆害羞的少年。 这是突然把“王子公主幸福在一起”换成了“勇者斗恶龙”的剧本了吗？ 算了。 童话世界，无所不能。 楚婵看着眼前毫无恶意的少年，想了想，说道：“你好，西维。你看起来并不想伤害我，那请问，你可以再把我送回我的国家吗？” “不行。”少年想也不想道。 “为什么？” 听到楚婵的话，少年龙缓缓地抬起头，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张口，软糯又诚恳地说： “因为，我是龙啊。” *** *** 新故事，新口味，望喜欢~ 虽然现在黑童话很流行，但我这边依旧是个小甜饼，而且这卷篇幅应该也不会长~ 晚安。 以及新的一周，新的求票！ 第168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 楚婵：“……” 所以“龙”不仅仅是种族，已经演变成一种职业了吗？ 少年的眼睛里澄澈坦荡，似在说—— 恶龙劫走公主，需要理由吗？ 西维看着她，轻声又礼貌地说道：“非常抱歉，未经您的允许就擅自带您离开了自己的国家，虽然这个请求很冒昧也很失礼，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 “可以请您跟我生活在一起吗？” “还有，如、如果可以的话，请……请不要讨厌我。” 都是十五六的年纪，但性别的差异，令龙少年看起来要比楚婵高上半个多头。 可现在。 少年在说完请求后，又立即底下了头，从耳根红到脖颈，羞怯极了。 这哪里是什么“恶龙”啊？ 分明是只害羞的小兔子！ 楚婵瞧他这样，不自觉想笑，连声音都放柔了不少：“你是需要一个‘公主’和你一起生活，是吗？” 西维点点头，又摇摇头。 楚婵缓缓道：“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里面也有许许多多的公主。你看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何况我都没有成年……所以，你能不能放了我，去找别的公主？” “可是……”少年咬了咬唇，娇艳得像清晨沾了露珠的玫瑰花，清澈的眼浸透水汽，看起来有些委屈，“可是我们龙一辈子，只能劫持一位公主。” 他摇摇头，坚定道：“不能，不能够换的。” 楚婵怔了下。 一辈子……只能……有一位…… 她深深望进对方的眼睛里，语气温柔似蛊惑：“那，为什么是我呢？” 少年突然有些害羞，瞥了她一眼又快速低头：“因，因为……您是所有公主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位。” 楚婵：“……” 可以，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w) 童话世界的公主们十六岁成年，而王子之类的男性却是十八岁。 显然，对着本人说情话这种事对一条未成年龙而言，还是太刺激了点，相比楚婵的落落大方，西维先不好意思了。 他捏了捏衣摆，飞快地转移话题。 “您坚持要走，是不喜欢这里吗？”西维看着旁边简陋的森林小木屋——那的确跟公主曾经居住的城堡相差太大了。 少年急急地辩解，“不，不是的。这里只是暂时歇息的地方，您未来要住的地方，不是这样的。” 楚婵：“……嗯？” “您请跟我过来。” 怕公主离开，恶龙急忙去拉她的手，可才碰到掌心的温热柔软，又跟触电似得松开，耳根再次红得像要炸开一样。 “冒、冒犯了。”西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碰您，请您跟在我后面。” 说罢，再也不敢看后面一眼的往前走去，可蹦出几步，又怕自己步子太大，公主跟不上，便站在原地等待：“您还在吗？” ——真是条蠢龙。 楚婵说：“你可以自己往后看看。” 少年小心翼翼地回了头，就见美丽的公主在他的注视下，提起繁复宫廷礼服的裙摆，在青青草坪上，迈出了一小步。 公主正朝着他，走过来…… 第169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 自己和公主之间的距离缩小了那么一点点，尽管只是那么微弱的一点，就足够令这条龙露出满足的笑来。 “您真好~” 西维的话叫楚婵失笑。 那么笨的未成年龙，万一劫到坏的公主，一定会被欺负的吧？ 算了，就这样吧。 楚婵勾了勾唇，迎着对方的目光，又往前走了两步，她似漫不经心地提起：“对了，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你介绍了名字吧，我叫——” “我知道啊~” 西维打断她。 森林里吹起了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少年的脸庞，亦卷起那贴在额头上的黑色小卷发，露出底下白皙光洁的额头。 少年眯起漂亮的眼，笑得梨涡浅浅。 那儿似盛着醉人的葡萄美酒，直要将人溺毙！ “莉莉娅。”西维说，“您是最好的——莉莉娅公主。” 那一刻，无数金光落在他身上，好似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龙少年，自己也化作了一颗灿烂的小太阳。 楚婵的心头跳了跳，她听到自己笑着说：“对。” 十一还是很了解她的：【所以，你准备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了吗？】 - 森林里有参天的大树，美丽的花草，以及无数可爱的小动物们，就跟儿时童话书里描述的一样，而她也跟那会梦想的那样，成了这里的公主。 只不过，那群动物比其她，更喜欢亲近他们早已熟悉的龙少年西维。 西维在一只梅花鹿的脑袋上摸了摸，又觑了眼跟在他身后的楚婵，小声道：“去莉莉娅公主身边哦。” 然后，无数的小动物围着公主转圈圈。 楚婵跟着西维，一直走，一直走…… 及森林深处，豁然开朗。 因为她见到了一所城堡！ 比王国里的自然要小上许多，但建造得非常精巧，有高耸的尖顶，搭配璀璨艳丽的颜色及各种花纹……正门上还镶嵌着宝石。 楚婵：……这真是一条富足的龙。 “公主，到了。”西维小小声提醒，“这就是您以后要住的地方，您……还喜欢吗？” 他一边看着楚婵的表情，一边局促地搅着衣摆：“如果有哪里不合您的意，也可以提出来，我再给您改改，尽快……不对，这两天就改好！” 楚婵的视线从眼前巧夺天工的城堡，慢慢转移到少年的脸上，又去看他搅个不停的手指： “这，是你造的？” 少年点点头，还解释了一番：“我看过您居住的城堡，还有房间——是趁您离开时看的，只是想知道您喜欢什么，没有别的意思！当然也有参考一些其他城堡的建造，尽可能地……” 楚婵走过去，摸了摸门扉。 “您……您喜欢吗？”西维还在后面紧张地问。 “为什么呢？” 楚婵发现，不知道是因为这条龙太单纯还是太蠢，很多时候，她都不能完全理解对方清奇的脑回路。 比如辛辛苦苦在森林深处盖一座城堡…… 西幻的龙都是住洞穴的，这明显就是新盖的，为公主盖的！ “您是公主啊。”西维想也不想的回答。 高贵的、美丽的、善良的公主，所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您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希望您能够尽可能住得舒服和满意。” *** *** 彳亍口巴，我换标题。 这周三更养一养我总在痛的手腕，提早道晚安啦~ 第170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 楚婵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太阳有些落下了，可他的眼眸依旧如小鹿一般清澈透明，诚挚而纯净，望不见丁点杂质。 “西维。”楚婵叫他，她眼里撒着光，可看起来又是暗的，“盖城堡需要很多时间吧？” 少年点点头。 “所以为什么要花那么多不必要的时间呢，你应该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去做……”楚婵问。 她发现，这条龙的三观好像有点问题。 或者说，他把公主看的太重了，好像对方就是他生命中唯一要做的事。 楚婵低声道：“只是区区一个小国的公主，不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西维懵懵地抬起头，理所当然地说：“可是公主，就该拥有最好的啊，更何况是您了，莉莉娅公主。” 他说着，慢慢走到了楚婵身边，也跟着摸了摸那扇精巧的门，软糯道： “其实也没有花很多的时间，底子很早就打好了，后面根据您的喜好，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而且——” “我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啊，如果不造城堡的话，每天就是去森林里和小动物们在一起。” 少年垂下眼眸，他的睫毛长又长，轻轻颤动，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那太无聊了，而且时间一久，熟悉的小动物都会离我而去……我得找点事情做啊，我也很喜欢盖房子的……” “等等——” 楚婵突然叫停，就对上少年茫然的眼瞳，楚婵脑袋一阵痛，她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今年，究竟多少岁了？” 西维：“再过三个月，就满两百岁了。” 楚婵：“……” 所以外表未成年什么的，全是骗人的！ 严格算起来，这位都可以做这具身体的曾曾曾曾祖父了！ 可—— 那种害羞的、可爱的、小鹿斑比般的眼神……还是软萌的叫人直呼受不了。 楚婵偷偷戳了下她的系统：“十一。” 【……？】 “我可能不用犯罪了。”楚婵一本正经道。 现在是高兴这种的时候吗？ 十一噎了噎，可顿了下，还是道：【加油哦~】 楚婵变化的情绪根本没传染到这位，说起年纪，西维还挺高兴的：“终于快两百岁了，不用一个人了。” 楚婵：“……嗯？” 什么意思？ 少年的双眼亮晶晶：“对了，公主你不知道，我们龙规定必须要到一定岁数，才能去森林外的国家，劫走一位自己喜欢的公主……我也终于要到这一天了。” 恶龙基本法？ 楚婵满脑子的槽不知要从何吐起，可依旧被少年小太阳般的笑容感染到，她也笑起来：“你们龙还真是按规矩办事。” “是……是的。”眼眸对上，西维又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 还是楚婵把手按在宝石上，缓缓推开了城堡的大门，她往前走了两步，半边身体在城堡里，一半又露在外边。 公主回头，朝后方的龙露出一个笑，连邪恶的魔王都能战胜：“西维，以后都请多多关照了。” “好，好的，公主。” 少年懵懵地应着，却被楚婵打断：“莉莉。” 第171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5） 说来也巧。 楚婵的英文名也叫莉莉娅，同这个世界的原身一样。 “莉莉。”她指了指自己，对西维说道，“我比你还小，所以不需要用‘您’，西维叫我‘莉莉’或者‘你’就好了。” 少女的眼睛漂亮，专注地望过来时，就好像月下泛着波光的湖水，撩动人心。 “莉……”少年艰难地挑动着舌尖，耳朵还动了动，脸颊绯红绯红的，磕绊了好半响，才喊出那个名字，“莉……莉。” “对。”楚婵又说，她目光一转，也不再为难这位龙少年，“可以吃饭了吗？我有点饿了。” 西维：“可，可以的。” - 城堡内的建造，也是同样的精巧美丽，处处能体现出建造者的用心。 西维在旁边，偷偷关注着公主的每一个表情，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又听到公主转过头同他说：“这里非常漂亮。” 西维：“你喜欢就好。” 楚婵笑了笑，又指指自己颇为碍事的大裙摆：“西维，这里有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 她今晚要去参加一场晚会，正试穿呢，就被这条龙劫走了，所以如今，她身上依旧穿着繁复不实用的宫装，走个路都麻烦。 ——公主不好当啊。 “有，有的。” 既然是一起生活，这条龙连城堡都舍得造了，余下的东西自然也准备得一应俱全。 西维不知想到什么，耳尖刷一下又红了，低着头，轻轻地说：“您……公……莉莉殿下，请跟我来。” 楚婵拦着他：“是莉莉。”她又纠正了一遍，慢慢地念，“莉、莉。” 没有殿下。 他们都不是一个族的，以他两百岁的高龄需要对乳臭未干的她那么尊重做什么？ “莉……莉莉。”西维跟着念。 楚婵：“对。” 西维又念了两遍，软软地，像要把所有情绪都投注进去的……随后，他又不知不觉地笑起来，竟然还蹦蹦跳跳地楚婵转了两圈，孩子气十足。 “莉莉，莉莉……” 至少在这一刻，她不是王子的公主莉莉娅，而是他的“莉莉”。 虽然如今美丽而善良的公主根本不知道，与龙交换名字，亦是与他定下了某种契约——往后无论她出现在哪里，他都会知晓。 - 楚婵被带去了衣帽间。 “这些都是莉莉的，没有第二位公主，您……你可以随便挑选。”西维留下这么一句，便红着耳根，去厨房做饭了。 衣橱很大，楚婵拉开柜门—— 里面挂满了裙子，各种颜色，搭配不同的碎花或者蕾丝花边，连帽子手杖之类的配件都有不少。 楚婵随手拿起一条，面料柔软又舒适，颜色明亮又融洽，裙摆扩得很开，重重叠叠似繁复的花海，堪称是这世上最华丽的公主裙，但…… 更加不方便了。 楚婵叹了口气，再次跟十一感叹：“龙真是西幻设定里最富有的生灵了。” 十一默了默：【以后就是你的了。】 等楚婵换完衣服，依旧是一刻钟后的事了。 城堡本就不大，但五脏俱全，公主循着饭香来到了厨房，就看到对着灶台忙得火热的少年。 袅袅的烟升起，莫名有种家的感觉。 “西维。”楚婵叫他，“需要帮忙吗？” 第172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6） 西维一惊，手里的勺都险些落地：“不，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可一回头，余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公主依旧美丽。 乌木一般的黑发不再高贵地盘起，而是放下来，被编织成一股，自然地落在肩膀的一边，又在胸口处荡起漂亮的弧度。 原本裹着手套的手都露了出来。 白皙，娇嫩。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样子。 腿也是。 恶龙其实很害羞，和公主说话时总习惯性低着个脑袋，原本他能够看到公主蓬蓬的裙摆，而如今，却被一双白皙纤细的腿占据了整个眼球。 ——这对龙少年而言实在是太刺激了！ 勺子是真掉了。 “莉，莉莉……”西维的舌头跟着脑袋一起打结，“你洗过澡了吗？……我的意思是，莉莉为什么要穿睡裙？”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莉莉是不喜欢柜子里那些裙子吗？” “很漂亮啊。”主动选择了睡裙的楚婵笑了笑，说，“裙摆太大的话会不太方便，拖来拖去还很容易磨损和弄脏……” “不会脏的。” 西维想也不想道，可对上公主美丽如瑰宝的眼睛，又有些怯，“城堡里我每天都有打扫，很干净的，哪怕不小心……再做新的就好了。裙子都是莉莉的，莉莉不需要想别的。” 少年的想法很简单：公主就该配上最好的。 “但我喜欢这样穿啊，很轻松。” 楚婵边说，捏着不张扬的裙摆在恶龙面前转了一圈。 轻轻地，像在晚会舞池的最中央跳舞。 舞动时荡起的裙边，令更多娇嫩的肌肤露了出来，长长的编发尾巴，极轻地扫过少年的手臂，隔着衣衫都能带起一阵热。 更蛊惑人的，是公主好看的笑。 她问：“西维觉得这样不好看吗？” 怎、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居住在森林里近两百年，几乎与世隔绝的恶龙当即被公主的美貌蛊惑，耳朵渐渐动了动，立刻红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种族的原因，少年的耳根有些尖，却又不似精灵那么突出，介于这两者之间，只在害羞时会露出一点小荷似的尖尖，从那头蓬松的卷发里钻出来。 软萌极了。 西维低着头，只留给楚婵一个卷卷的发旋，软糯道：“好，好看的——莉莉穿什么都好看。” “西维也是。”楚婵反赞道。 怕弄脏，做饭之前，西维就把那身繁复的贵族公子装换了下来。 如今，他只穿着见白色的衬衫，袖子弯起到手肘处，底下是九分的裤子，脚上还踩着双藤鞋。 勾出细细的腰肢及四肢，脚踝美丽似白鸽，连脚趾都泛着可爱的颜色。 十五六岁少年的外表，最是清秀干净，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又漂亮，纯粹得似浇灌着清晨第一滴露养出来的。 很奇怪，他本体分明是条黑漆漆的龙，但变成人形态时，除了眼睛和头发，全身的皮肤又跟雪一样白。 这会，做这般打扮，再搭配后面锅碗灶台，好像村子里好看的少年。 因为受欢迎，每天会有许多甚至是隔壁村的姑娘假装无意的路过他家，再大胆些的，或许会折花送上，再诉上两句爱的话语。 一如楚婵此刻，笑得连眼睛里都酿了蜜：“西维这样穿，很好看哦~” 第173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7） 她，她说自己……很好看…… ヽ(≧≦) 少年低着头，捏了捏那早就被挽起的，根本不存在的袖口，轻轻道：“那我以后……都这样穿？” “好啊。”楚婵笑着应道。 西维暗戳戳地决定，柜子里那些什么贵族小少爷的衣服，骑士盔甲，乃至王子的骑装…… 全部都丢掉丢掉！ 因为莉莉喜欢她这样穿呀~ 少年想的出神，并未听到厨房里煮汤的锅已经开始叫了，楚婵往旁边探了探头，提醒道：“你的汤好像好了。” “啊——” 西维叫了声，接着手忙脚乱地去处理，因为心不在焉，还不小心被烫了下！ 太、太丢人了。 少年握着被烫到的之间，偷偷想去看楚婵的反应，希望公主并没有发现他出糗的一幕，好不动声色地掩下，不想，又被抓了个正着。 “很疼吧，我看看。” 公主站在水槽边，正拿了颗白菜要洗，白菜的叶很白，可少女的手却比它还要白上三分，见他回头，便放下菜去握他的手。 先拿起瓢冲了冲，又分开他每一根指节，细细检查：“还好，没烫伤。” 和公主的手握在一起……龙少年的脸红的都快爆炸了！ “西维要小心一些呀，我是来帮忙的，并不是想来给你添乱。”楚婵说着，“还是有点红，有药膏吗？擦一擦应该会好得更快一些……” “不，不用了。” 少年突然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属于人类的温暖依旧留在那上面，他双手局促得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我是龙，皮糙肉厚的……没关系的。” 楚婵看着西维白里透红的少年脸，实在没法把他跟“皮糙肉厚”联系到一起。 所以，她也这么做了，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少年绯红的脸——西方人的肤色是真的白的反光，但与之相伴的问题是肤质不会太好。 可都隔那么近了，楚婵依旧看不到少年脸上任何的瑕疵毛孔，甚至入手的触感都好得竟然跟，像绵软的果冻，弹性十足。 种族优势？ 不太像。 她问：“那皮糙肉厚的西维龙，为什么会脸红？” 公主的目光过于坦率明亮，映照出他整个的样貌，恶龙再也控制不住的用双手捂脸。 “控制……控制不住的……”他的语气似娇羞似委屈，还带着一点点被逼急后的哭腔，“太高兴的时候，就会……就会这样……莉莉，请你出去，不要再看我了……” “为什么？” 楚婵问，又在少年挡脸的手背上戳了戳，正如龙所言的那样，这片区域也沦陷了，而恶劣的公主还在继续逼问： “都蔓延到手背还有脖子上了呀~西维既然邀请我同住，那我也是城堡的一份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莉莉！” 西维急急的打断道，那白软的手指还在他手背，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叫她连心尖尖都是软的。 少年的手抬也不是，拿也不是。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那是什么？ 楚婵想。 就见西维拉下手，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濡湿着，脸眼眶都是被欺负后的绯红，少年哭到打嗝，满是奔溃地说： “尾巴……尾巴出来了……” 第174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8） 咦？ 楚婵绕过去一看，就见少年背后，长出了长长的一条尾巴。 连接身体的部分大概有两条腿合起来那么粗，可随着一点点的拉长，到后面就留下一个圆圆的尖。 和西维的本体一样，通体泛黑，上面还覆盖着粗粗的鳞片，看着便力道十足，和他化作人类时的软萌少年模样全然不符。 可如今又因为要强行控制情绪，整条尾巴都在空气里微微颤抖着，搭配着少年打嗝的哭声—— 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原来还真的有中间形态啊……”楚婵感慨着，居然还弯腰，在龙尾巴上轻轻摸了下。 这下好了。 恶龙再也抑制不住兴奋，只能凭本能反应得乱甩尾巴，甚至还在坚硬的厨房地面上砸下一个小坑，而那条尾巴则毫发无损。 楚婵：……好吧，这的确是一条“皮糙肉厚”的龙。 恶龙哭得更厉害了。 控诉地喊着“莉莉”，同时想把公主摸自己尾巴的手拿开，可伸到一半，忽然又调转去捂自己的额头。 可都说控制不了了，又怎么捂得住呢？ 于是，楚婵又亲眼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少年光洁饱满的额头，慢慢钻出了两只尖尖的龙角，高高耸立在黑黑的卷发之上。 恶龙哭得打嗝，遮了上面又要遮下边，但他只有两只手啊，又不大，根本就遮不住，只能哭着央求： “莉莉，莉莉你出去……不要……嗝……不要再看了……求求你……” 黑漆漆的尾巴，黑漆漆的角，黑漆漆的头发和眼睛…… 他整个就像女巫炼制的毒药，没有任何一点漂亮的色彩，还控制不住地把吓人的龙角和尾巴都露了出来，那么粗暴…… 太丑陋了，他。 莉莉，莉莉她一定会被吓到的。 遮不住的丑陋特质，又收不回去，恶龙都想破墙而逃了，又怕落下来的砖会砸到美丽的公主，会令她更加害怕…… 委屈又无助的龙少年，只有蹲在地上，圈成一团，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楚婵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玩脱了。 因为种族文明的不同，很多时候，她都不能理解这条龙许多的想法，可对方如今正在伤心，很伤心……毋庸置疑。 “好了。”楚婵蹲下身，明知道少年看不到，却满脸诚恳地道歉，声音简直不能更温柔，“对不起西维，是我过分了，我不知道你们不能对人类露出半龙形态……我向你道歉，并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做……” 恶龙分明很伤心，但听到公主的自责，哪怕哭得上起步接下去都要打断，替她解释：“不……不是莉莉的错，并不是龙不能朝人类露出这种形态……” 他的尾巴是真的很长，能从屁股后面绕过来，抱到胸前，少年尖尖的角抖了抖，露出一张哭得眼泪汪汪的惨兮兮的脸。 “你不觉得这样很丑吗？” 楚婵怔了下。 西·小哭包·恶龙·维抿了抿红艳艳的唇，自卑道：“全身都是黑漆漆的，恶心的，丑陋的，吓人的……一条没有任何特色的龙。” *** *** 说个笑话：平平无奇西小维：） 第175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9） “西维怎么会这样想呢？”楚婵轻声问道。 少年把龙尾巴抱得更紧了，只留给公主一个卷卷的发旋：“因、因为王子都是金头发，绿眼睛的……” 别看西维久居森林，可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故事里都这样写——从此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王子都是金发碧眼，说明公主就喜欢那样的人。 而他，全部都是黑漆漆的。 哪怕在龙里面，他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想到一些往事，西维哭得更伤心了：“嗝……我夜晚在天上飞的时候，经过村庄，也没有人会看到我……嗝，虽然这样就不用担心吓到别人了，但是果然啊……一点特色都没有……” 甚至龙里的长辈也会说，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像龙。 楚婵缓缓道：“那西维想要吓到别人吗？” 西维先是摇头，可想了想，又慢慢地点了点脑袋：“长辈说……嗝，人类应该害怕跟敬畏我们的。” “所以西维也想我敬畏跟害怕你？” 少年忽然抬头，一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脑袋摇得厉害，卷卷的黑发一直掠过尖尖的龙角。 软极。 “不要！”他坚定道。 “那西维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呢？”公主望着他，目光柔得跟月光下的湖水一般，她勾着好看的唇，笑了起来，“未来要跟西维生活在一起的人，是我啊。” 恶龙懵懵地看着她，脑袋转不过来。 楚婵趁机偷偷摸了摸他的龙角，少年连忙抱着尾巴后退。 “别碰！” 脸又红了一层。 楚婵合拢手心，感受着方才的触感，说道： “除了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未来见到西维最多的人应该就是我了吧。” “我觉得西维很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黑色的卷发很可爱，黑色的眼睛像宝石，像现在这样露出龙角和龙尾巴，最可爱了。” “所以不用收回去。” “以后还能继续这样，露出来给我看吗？” 公主的目光明亮而诚挚，少年动了动唇，最后喏喏地说：“莉莉真善良。” 这种时候还愿意说谎，哄他开心。 ——莉莉娅果然是最好的公主殿下。 楚婵如何不懂他眼里的意思，温柔地笑起来道：“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啊，我是真心觉得西维这样很好看。” 说着，她又在龙尾巴上摸了摸，迎着少年惊骇的目光，少女说道。 “这样总该相信了吧？如果真觉得恶心的话，我怎么可能一摸再摸？”她眼睛里像带着光，“好啦，不要再哭啦，西维要对自己更自信一点。” 恶龙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因为它又要控制不住地开始乱动了，少年紧盯着公主脸上每一个表情，就怕看错。 “您真的……不讨厌吗？” 事到如今，楚婵也不想去纠正对方称呼上的问题了，她悠悠地叹了口气，直接叫龙尾巴停止了骚动。 楚婵说：“你一定是故意的。” 萌萌的龙：“……？” “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啊……”公主的语气里有无奈，有叹息，最后却慢慢低下头，按着恶龙的肩膀，强势地在龙角上落下温柔的一个吻。 再抬头，眼底满是笑意。 “这样，总算可以证明了吧？” 第176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0） 公，公主亲了他……的角？ 轰—— 没见过世面且没受过刺激的少年龙，一下子蹦了起来，那条乱动的尾巴再也抓不住地甩来甩去。 “#@*%￥$……” 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红的，情急之下，少年张口吐出的居然是龙的语言。 楚婵就在一旁看着这条暴走的龙。 边看边笑的同时，还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分了…… 唔，不管了。 能看到对方那么可爱的反馈，开心就好。 十一：【你是真的在犯罪。】 楚婵挑了挑眼梢：“我喜欢呀~” 恶龙蹦跶了好一会，才稍稍平复下过激的情绪，可皮肤依旧带着一层粉，龙角和尾巴都没有褪去。 想起皇室贵族间的那套礼节，他又垂下手，小声说道：“对不起莉莉，我……冒犯了……” 楚婵只是笑：“该这样说的人，应该是我吧？” 少年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会习惯性去抓自己的头发，可一不小心，又碰到了自己的龙角。 “对了。”楚婵突然问，“龙角和尾巴都是高兴的证明，那这两个，哪个会更敏感一点？” “角……角吧。”西维说，“因为尾巴比较硬，很多时候打架都会用到，而角保护得比较好……” 说着，他又立即解释，“但我，我一般是不打架的，因为不太喜欢，但如果到必要时候……我会保护好莉莉的，一定！” 少年握拳，郑重地宣誓道。 好乖～ “好啊。”楚婵说，想起对方兴奋时尾巴能摇成那样，又说，“但尾巴那么重要，也一定要保护好哦。” 她笑了下，“毕竟我也很喜欢它。” 西维红着脸，小小声应着：“……嗯。” 又过了一会，少年的情绪渐渐稳定，总算能把这两种特质收回去了。 楚婵还惋惜了一会。 可因为突然钻出来的尾巴，西维裤子后面穿了个洞，狼狈极了，少年用双手捂着，在公主有些揶揄的目光下，飞快会屋里换了身衣服。 急急忙忙出来继续做饭，公主已经把一颗白菜给洗了。 这下，少年再没有任何商量地把公主从厨房推了出来，怕等待时无聊，又从森林处召来夜莺，令它为公主唱歌解闷。 西幻的食物自然不如中华美食的博大精深。 一锅鲜菇汤。 在极有限的作料下，西维竟然将味道做得很不错。 楚婵夸奖了两句。 恶龙羞答答地，用旁边的碗又给公主盛了一份。 ——只要她喜欢，那先前无数次的尝试失败，甚至还去王国厨师长那盗方子……都是值得的。 晚饭后的碗，也是西维洗的。 就听少年还在里头哼着很轻快的歌，而被剥夺了一切劳动权利的楚婵摊着跟十一吐槽：“我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公主，而是废物。” 跟沈檀之在一起时，她都没那么废的！ 十一想了想：【做个废物不好吗？】 楚婵：“挺好的，嘻嘻。” 十一：【……】 夜幕已然降临。 森林被夜色笼罩，而城堡里则点起了油灯，照得一切都如一卷精美的画，就见西维洗完了碗出来。 “莉莉，森林的夜晚可能会有些无聊，如果还不想睡觉的话……”恶龙羞答答地搓了搓手，软糯地开口，“你……要骑我吗？” 第177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1） ——！！！ 这下，轮到楚婵被刺激过度了。 迎着公主懵逼的视线，恶龙一双漆黑的眼睛纯粹而漂亮，他还在软软地问道：“莉莉，你要骑龙吗？” 少年清秀而无害的容貌十分能勾起别人的施虐欲。 可—— “这……太快了吧。”楚婵斟酌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不仅仅是因为她跟西维才认识了一天不到，更是因为她觉得就西维这个害羞的性格，怎么看都不是迫不及待的“走肾”系列吧？ 西维一下子焉了，卷卷的黑发也恹恹地耷在脸颊上，委屈十足地控诉：“刚刚还说夸着说我的龙形态很好看的……莉莉大骗子！” 楚婵：……？？？ 【大猪蹄子！】十一亦模仿着少年语气谴责。 “停一下。”楚婵揉了揉脑袋，“你就别来掺和了吧。” 少年本来羞答答地，带着期待地站在那儿，可被楚婵一打击，整个人又想焉掉的小白菜，连一头可爱的卷发都没了生气。 好不可怜。 大概是真觉得委屈极了，西维难得没有低头，一双眼就这样跟楚婵对上，还含着水汽呢，要哭不哭地…… 瞧得人心都化了。 楚婵一下子什么原则都忘记了，顺口便是： “好好好，骑骑骑。” ——但这对龙少年而言，真的不会过分刺激吗？ 然后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是想歪了。 “莉莉在外面等我。” 留下这句话，西维便往房间里跑去，楚婵亦往外边走着，不一会，只听到城堡上方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头通体漆黑的龙便降落在了楚婵面前。 明明人形态软萌得不行，但龙形态的西维还是挺威严的，翅膀，龙角，尾巴……一应俱全。 总的来说还是挺俊俏的一条龙——如果忽略它背上盖着的那条毯子以及爪子上那个小布包的话。 漆黑呈竖瞳状的龙眼比化作人类时要大了好几倍不止，可里头泛起的光芒依旧清澈，一如此刻，恶龙屈起前肢，驯服地冲公主底下脑袋，巨大的龙嘴开合。 “莉莉，坐上来。” 楚婵：“……” 原来真的是“骑”他啊……啧，白兴奋一场。 十一：【你就那么想犯罪的么。】 恶龙等了等，没等到公主的动作，再想到白天她突然降临王国将公主抓走，对方尖叫的那一幕…… 他在反省。 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 就算说着“不怕”、“喜欢”……但有些生理反应总是不能克服的，人类始终都是畏惧着龙的，哪怕莉莉已经很努力了。 伤心的龙往旁边挪了挪，爪子勾着的小布包蹭着地面，他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又怕飞起的尘土会弄脏公主美丽的容貌，想了想，还是决定扇动翅膀—— “别乱动。” 翅膀被一双柔软又温暖的手抓住了，西维立刻吓得不敢动作，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公主的裙摆掠过他的龙身。 莉莉，莉莉她真的坐上来了！ 开心！ ヽ(≧≦) 龙的鳞片很硬，所以他特地铺上了柔软的毯子，公主亦是坐在那块纸上，却伸手摸了摸他其余没有遮挡的鳞片。 看不见，却能听到她轻快的笑声。 “原来西维的本体，是这样这样的啊。” 第178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2） 身下的龙，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莉莉，坐好，那我……我飞了哦？” 明明龙形态时的声音要比人声厚重许多，也更具质感，但楚婵莫名听出了娇羞的意思甚至可以想象，站在面前的如果是少年时的他，那耳根又会是怎样的绯红…… 于是，她笑着应了声：“嗯。” 恶龙张开巨大的双翅，腾空飞起。 森林在他身下慢慢缩成渺小的一团，而月光倾泻，为漆黑的龙身镀上了一层银光，龙角更是熠熠生辉。 似造物主最美的恩惠。 为减少阻力，楚婵的身姿和龙身贴平，能感受到他翅膀每一次扇动时肌肉的带动，龙飞得十分稳当。 “西维飞得好快，又稳……”楚婵突然想起她白日里用两条腿穿过大半个森林的执着，“那下午去城堡，西维怎么不也这样带着我飞呢？” 恶龙扇个不停的翅膀，忽然顿了一下，片刻。 “等、等一下。” ——等下再告诉你。 “好啊。”楚婵亦不再多问。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恶龙在一处峡谷里停了下来。 峡谷空荡荡的，只有一处洞口，深深地望不见里面的样貌，而恶龙再度驯服地低下了龙首。 楚婵刚从他背上滑落，就发现巨大的阴影没有了，取而代之是少年形态的西维。 “莉莉，请你转过去，不要看……”少年十分难启齿地说。 西幻设定里，人龙两种形态的切换，还是非常务实的。 至少龙鳞不会化作衣服鞋子。 因而，这会的西维全身就靠原先垫底的那条毯子裹着，只露出一双羞答答的眼睛，卷卷的头发里冒出一点点耳朵尖尖，漂亮的龙角还没能收回去。 已经很清楚了。 之前爪子上提的那个小布包，就是替换的衣服吧。 这种时候是接着欺负他呢，还是根本不放过他？ 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考虑，楚婵张口就问：“西维现在是要穿衣服吗？” “是，是的。”太害羞了，说话时，少年的耳朵还颤了颤。 “这样啊……”公主露出纯良无害的笑，温柔地询问，“但西维是龙啊，现在却要穿人类的衣服……西维会穿吗，需要帮忙吗？” 莉莉，莉莉说要帮他的忙—— “我会……会的。”恶龙羞答答地回答。 “我不相信。” 楚婵说着，在他还没能收回去的龙角上摸了摸，迎着少年爆红的脸，“西维在这里穿给我看好不好？” 月光下，公主含笑的脸美丽的圣洁，一下子迷了他的眼。 恶龙本来就不太能转过来的脑子一下子就烧坏了，只能凭着本能回答：“好……好……好的……不对！不行……” 少女的笑愈发动人：“为什么不可以，嗯？西维未来不是都要跟我生活在一起么，那这种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呀~难道西维反悔了？” “不，不是的，我没有……”少年拼命地摇晃着脑袋，还裹着毯子呢，一双眼跟小鹿似的可怜。 “那为什么不行？还是说……西维不喜欢我了？” 娇艳如玫瑰的脸庞越凑越近，带着馥郁的香甜，眼看就要落到眼睛上，少年跟只小兔子一般，跳起来，仓皇跑路。 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 “喜欢莉莉，但、但是——” “莉莉还没有成年啊！” “不行，不能看的。” 第179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3） 楚婵：“……” 十一：【噗~】 ——忘记了，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就要如此纯白无瑕。 - 恶龙穿上衣服，又成了俊俏的少年。 西维走出来，脸上还有点粉，颇为害羞地看着热情奔放的公主，楚婵往他空空的手里看了眼。 “咦？” “那个东西……找个地方放起来了，没有丢掉。”西维解释道，“因为一直拿在手里的话……有点糗……” 他快速地瞥了楚婵一眼：“莉莉，跟我来。” 两人肩并肩地走，只不过因为羞涩，或者说是害怕公主的偷袭，恶龙在中间偷偷留出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峡谷里只有空荡荡的风声，有些过于安静了。 西维又向楚婵解释刚刚在天空中的问题。 毕竟他是龙啊，总是担心公主会害怕自己，所以哪怕把人劫过来了，下午那会他也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露出他丑陋吓人的龙形态了。 只有放慢脚步，眼巴巴地带着公主一起走。 可走了那么多的路，他又担心公主会累，脚不舒服，所以晚上再出来时，便提出让她“骑”自己。 之所以在天上时不说，怕楚婵吃风的同时，也觉得自己龙形态的声音不好听。 嗯，龙少年也是有包袱的。 “那晚上怎么不怕了呀？”楚婵眼梢含笑地问。 “因、因为——” 西维说着，连先红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龙少年笑得甜甜，糯糯道，“莉莉亲，亲了我……的角，轻轻的，很软，很高兴。” ——这条龙还很单纯，害羞却又直白，总是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告诉对方。 说着话呢，耳朵又动了动，楚婵全看在眼里，总不自觉撩这头纯洁而可爱的龙：“西维喜欢？” 恶龙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少年突然把手伸出来：“要进山洞的，越往里面走会越黑，还有石头，我能看到，莉莉拉着我的手，就不会被绊倒。” “好。” 楚婵自然是应的，可她主动摸过去，碰到的却是对方的袖子。 楚婵都忍不住想扶额了。 这条都快两百岁的龙，实在是单纯得有些过头了吧？ 可偏偏只是抓了下袖子，就足够叫龙心花乱放地了，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就感觉一片温热滑入他的掌心。 “莉莉！”西维急急得叫道，“不可以——” 她，她怎么可以握自己的手呢？ 楚婵则一不做二不休地，握得紧紧，甚至还将手指插入对方指缝指尖，十指交缠，牢牢扣住！ “我力气很大，万一受惊，会把西维的袖子扯坏。”少女一本正经地说，绵软的声线里突然又带了笑意，“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入手的触感是如此美妙动人，令龙的神经都被麻痹了片刻。 待回过神来，便是惊骇。 西维想要挣脱，又担心弄疼了他，整个人不上不下像被放在火堆上，成了一条烤龙，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莉莉，不可以的……莉莉是公主，怎么能和龙……” 怎么能和龙在一起呢？ “为什么不行？”楚婵反问，手里的力道又紧了紧。 “莉莉是公主啊……” 公主必须保持纯洁，才能最后跟王子在一起。 楚婵虽不知西维为何在这点上如此执着，但依旧缓缓而坚定道： “已经不是了哦。” “现在这里，只有龙的俘虏。” 第180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4） 掌心的温热是如此甜蜜而美好，伴着耳边绵软的女声……整条龙被浸泡在蜜罐里也不过如此。 太、太炙热了。 都快被烤焦了啊。 被端上热锅的龙低着个头，但依旧小小声的反驳：“不，不是的，我才是……” 少年突然抬头，一双漆黑的眼却泛起异样的流光，坚定道：“从一开始，我就是莉莉的俘虏。” 楚婵笑了，很甜：“那就好了，我们互相是彼此的俘虏……” 恶龙具备夜视能力，他膜拜到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公主的脸庞，心底升起了一簇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火苗—— 哪怕长辈们曾经教导过他，绝对不要太用心，因为到最后受伤的总是龙，已经有不少这样的案例，但如今他依旧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莉莉，莉莉她那么好…… 如果结局是注定的。 那至少现在，至少此刻…… “莉莉。”恶龙鼓起勇气，终于缓慢而坚定地反扣住公主的手，漆黑的眼眸里亦升起一簇火光，“我……我想小小的贪心一下。” 楚婵屈指在恶龙手背上勾了勾：“可以啊。” - 两个未成年，手牵着手地往里走去。 西维说得勇敢，但实际上，依旧是紧张得要命，差点都同手同脚的，却依旧分出精神，保护着楚婵的安全。 越往里越黑。 尽管事先打过招呼，可走着走着，公主还是会因为“害怕”，慢慢贴得恶龙愈近。 煎熬……又甜蜜。 及深处，终于透出了一丝亮光。 楚婵：“咦？” “是萤火虫。”西维解释说，“很久以前发现的，做饭时就想到带莉莉来看，里面还有很多……莉莉，来。” 楚婵被他牵着走了过去。 那是一片小小的绿洲，孕育出郁郁葱葱的翠绿色植被，在这之上又有无数的萤火虫飞舞，将周围一小片天地点亮。 再也不会看不见了。 西维松开手，看看与萤火虫共舞的公主，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终于抿着唇，捏了捏，怅然的情绪又被抚平，眉梢徐徐舒展，似在回味放在那份温暖的柔软。 “西维。” 公主回过头叫他，乌木般的黑发被染上了一层橙，美丽的脸庞亦变得朦胧而美好，她合着双手，又轻快地朝这边跑过来。 “莉莉？” 楚婵停在他面前，双手举到恶龙眼下，忽然张开—— 一只萤火虫便从她手心飞了出来，正映着少年的睫毛，为他卷翘的睫毛都镀上了一层暖意，而后，恶龙卷卷的睫毛就被公主用指尖拨了拨。 眼睛是龙身上最重要的部位之一，楚婵直直地摸过来，稍不留心可能会戳到，造成伤害，可少年却没做出任何防御的举措，甚至连眨眼都不曾有。 就怔怔地看着自己被对方玩弄。 “西维的睫毛好长好漂亮啊~”只听公主赞美着，“摸起来也软软的，就是不知道……” 说着，眼前的脸骤然放大，是对方的唇轻触过他的眼，恶龙惊骇地抬头，只对公主如花的笑靥。 “很软，还是甜的。” 第181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5） 恶龙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回来的时候，翅膀扇动的频率明显变高了，都飞得有些不稳…… 逼的楚婵叹息一声，抱住龙的脖子，软软地求道：“西维，你慢一点。” 十一：【……】 总感觉整个意境更污了。 - 被连番刺激了一整天的龙，羞答答的。 回来后，也不说话，就低头领着公主去睡觉的房间，正要逃掉了，又听对方叫住他：“西维。” 楚婵指了指面前高成小山一般的床：“确定我今晚就睡这样吗？” “是的。”西维答。 楚婵脑袋一阵阵的痛，甚至怀里这是撩爆后恶龙给她的报复：“那我要怎么上去？” 西维踏踏踏的从旁边取来了梯子摆好，又看看柔弱的公主，和依旧有些吓人的高度，最后做出个决定： “莉莉踩着梯子上去，虽然有些危险，但我在底下看着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能变龙，房间太小了，会撑坏掉的。” 这是他布置许久的公主的卧室。 楚婵大略地数了数，确定那床上大概铺了三十来层后，商量着提起：“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个完全没有危险的办法……” 西维：“什么？” “把床垫都拿下来。”公主面无表情地说。 西维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也有些道理。 毕竟二十层的床垫加上二十层鸭绒，他怕磕到公主，绸缎的面料选的都是最柔软那种，可床边又没有任何的保护，公主的皮肤是那么嫩那么滑，他刚刚也是体会过的，万一深夜里不小心落下来…… 西维才因为联想泛起红的脸瞬间又白了：“可，可您是最尊贵的公主……” 楚婵瞧一眼，便知道这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这是《豌豆公主》的剧本。 对方觉得没有这一层又一层的被褥，公主娇嫩的皮肤就不能得到保护，亦是对公主的一种怠慢…… 怎么可以那么单纯啊？ 楚婵抑制不住地想笑：“说过了啊，我不是什么豌豆公主，现在的我只是龙的俘虏而已，自然要跟着适应龙的生活。” 西维疑惑地抬头。 “再者，豌豆公主只是老皇后不信任时对她的考验。”楚婵说着，漂亮的眼睛里又添上了三两分的委屈，“难道西维也要考验我吗？” “不，不是的！”恶龙用力地摇晃着脑袋，“莉莉就是公主，我没有任何的不相信，只是想莉莉……想莉莉睡得更舒服一些。” 正因为是个公主，所以…… 楚婵看着他，笑了起来，眼底还闪过一丝狡黠：“那么我想，把这些都拿掉，我才会更加舒服。” 在楚婵的软硬兼施下，西维终于把这些全挪走了，只留了最后一张床垫和一条鹅黄色的被褥。 楚婵摸了摸：“很软。” 白皙的手衬着明亮的黄，耀眼极了，而少年不知又想到什么，一下子又红了耳根，急忙地道了声：“莉莉晚安。” 就从房里跑了出去。 离开前，还给公主拧了两下八音盒的发条，悦耳的催眠曲在房间内唱了起来，可不一会，少年又进来，将余下的被褥搬走。 “西维。”公主叫他，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地说，“我不需要老皇后的考验。”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嫁给王子！ 第182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6） 翌日。 楚婵刚起没多久，西维的敲门声便响起：“莉莉，你起来了吗？” 龙的声音不太响，像是怕吵到公主。 “进来吧。”楚婵道。 恶龙在外边犹豫了一会，还是推门进来，绞尽脑汁问了句：“莉莉昨晚睡得还好吗？”又被窗边的风景夺去了视线。 公主正梳着那一头长发。 在童话的设定里，每位公主都会拥有一头美丽的长发。 楚婵如今就被分配了一头乌丝，与古代那头长不多长，就是更蓬松茂密一点，发尾还带着些卷度，有着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泼俏皮。 太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上面，金灿灿的，好看极了。 公主从镜子里看到龙的到来，她回过头，冲他招了招手：“来。” 恶龙木愣愣地跑过去。 清晨的阳光落满公主全身，亦为她的脸庞共鼻梁镀上了一层穗金，只见少女弯着眉眼问：“西维会梳头发吗？” 恶龙点了点头：“有……有学过一点。” 公主笑盈盈地将梳子放到恶龙手里：“那西维帮我梳头吧。” 啊？ 恶龙看看少女，又看看手心的梳子，最后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还轻轻说了一句：“冒犯了。” 因为不知道是否会弄疼对方，西维下手时轻得惊人，比楚婵自己动手还要温柔太多。 公主的长发柔顺丝滑，一梳到底，并不需要太多打理，但恶龙却着魔地、乐此不疲地……一梳子又一梳子地下去。 不多时，却发现楚婵正噙着笑地，盯着他看。 ——糟糕，被发现了。 少年心头涌起一阵心虚，连手都抖了起来，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就听到楚婵又说： “西维的手真灵巧，梳得真好看……会编发吗？” “会，会的。”恶龙小声应道。 实际上，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所学“会”的又何止这些呢？ 他总想她能够拥有最好的。 “那就麻烦西维啦。”楚婵搬着椅子，坐得离龙又近了些，理所当然得道。 西维偷偷看了她一眼，还是上了手。 他很紧张，手触上那头乌发时都是抖的，又怕自己会扯痛对方，拼命克制自己以求进入工作模式，但不一会，又得了趣。 声称自己“皮糙肉厚”的恶龙有一双灵巧的手，不停在公主发丝间穿梭。 他静下心来时，效率极高，没一会就快编完了，但到最后几下时，少年又恋恋不舍地放慢了动作。 像小孩子要失去他心爱的玩具。 楚婵全都看在眼里，又瞥了眼那即将收尾的工程，夸奖道：“西维编得真好看，比我自己弄的都还看……” 她顿了下，一双眼深邃又温柔的望着对方，“西维明天也能来给我编头发吗？” 恶龙险些没跳起来！ 双眸亮晶晶地，像佩戴着宝石：“我、我可以吗？” “可以啊。”楚婵笑着道。 毕竟她是尊贵的公主，有人伺候才是最正常的。 恶龙红着脸，在心底这么说服了自己。 他又看着楚婵那被编制成一大股垂在肩膀处的头发，忽然说道：“莉莉的头发很美，像现在这个长度就刚刚好……” 楚婵：“嗯？” “再长点就要变成莴苣公主那样……”少年的嗓音突然有些闷，“长长的能从城堡里放下去，然后王子就能顺着莉莉的长发爬上来，把公主救出来。” 西维抬起头，漂亮的黑眸有些湿。 “可那样太疼了，我舍不得。” 第183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7） 楚婵想到这处精美绝伦的城堡，总共就造了上下两层。 是因为这个吗？ 西维还在软软地说着：“如果哪天王子过来，或者莉莉自己想走了……一定要告诉我哦，我……我会放莉莉离开的，但请你不要伤害自己。” 哪怕那样会很伤心，但是，他舍不得啊。 舍不得她受伤，更舍不得她难过。 “我为什么要走？”楚婵盯着他，反问。 西维张了张嘴，眼眶红通通的，却说了句跟初见时一模一样的话：“因为……我是龙啊。” 从来都没有公主会跟一条龙生活在一起。 哪怕之前他们相处得再好，只要王子一过来…… 恶龙想着想着，都要哭了。 楚婵则突然站起来，她板着个脸，严肃地说道： “西维，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哦。” “是你把我从王国里劫过来，邀请我以后都在一起生活，而我也同意了，现在一次一次地说要我离开……西维是反悔了吗？讨厌我了，所以要赶我走了吗？” 恶龙的眼梢红红的，委屈极了，脑袋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卷卷的黑发都要飘起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 从来都是公主主动逃离，就没有恶龙赶她走的道理。 恶龙想起他第一次飞翔时，因为还不能掌握平衡，被卡在树杈里，不能上也不能下……那种难受的滋味，跟现在如出一辙。 他急急地说：“我喜欢莉莉，也想跟莉莉一起生活，如果莉莉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照顾你，像现在那样，每天起来给你梳头……” 但或许有一天，你就要丢掉我了。 ——和以前每一条龙一样。 楚婵看着他湿润又泛红的眼睛，心终于一点点软下来，温柔又而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不会的。” 她摸了摸恶龙的额头，那里在兴奋时会钻出漂亮的龙角，说道：“我也喜欢西维，想跟西维一直生活下去。” 软萌的恶龙只是看她：真的吗？ 真的……可以吗？ 楚婵突然抓住对方的一缕卷发，绕了绕，缠在自己白皙的手指之上，她又去抓龙的手，在掌心用力地捏了下。 公主一改温柔，凶巴巴地宣誓道： “而且，昨晚我已经‘骑’过你了，西维现在已经是我的龙了，不许反悔，更不准逃跑！” “否则，要被我追到天涯海角哦~” 恶龙抬起湿哒哒的眼，忽然“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楚婵给吓了一跳，刚想拍拍他的后背安慰，就被西维迎面抱住。 少年比她还高了半个头，这会却把脑袋搁在她这个更瘦弱的人类的肩膀上，边哭边打嗝还要边说话。 “嗝……我是……我是莉莉的……嗝，我是莉莉的……” ——他是莉莉的，就再也不是无家可归的小龙了。 真是既可怜又……可爱。 楚婵不合时宜地想，养条龙会很麻烦吗？ 不管了。 西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楚婵在他背上拍了拍，又去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对，你是我的。”她温柔地开口，甚至还带着点轻快的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势。 所以你往后所有的情绪——你的恐惧，你的害怕，你的高兴，你的难过…… 统统，要交给她来主宰！ 接着，楚婵又侧首，在龙的耳朵上吻了吻。 “所以，不要再哭了啊……我的龙。” 第184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8） 接下来，楚婵就从各方各面见识了这条龙的童话少女心。 且，远超她的想象！ - 用完早餐，西维坐到了纺织机旁。 ——当然，早餐也是这条龙做的。 楚婵在旁边，看着少年熟练操作纺织机的模样，忽然想起那一柜子的漂亮裙子，便随口问了句。 不想，恶龙羞答答地低着头回答：“是，那些都是我做的，但莉莉不穿……现在只能做新的。” 恶龙甚至不小心透露出，城堡的一切皆出自他的手。 包括昨晚那一条条绣着蕾丝花边的被褥，会唱摇篮曲的八音盒，以及一些列的厨房用具。 楚婵彻底被这条龙的心灵手巧惊到。 有这么一条手工艺天赋点满的龙，生活……会轻松许多吧？ 她想着，便夸道：“西维好棒。” “还，还好啦。” 恶龙心里甜丝丝的，暗地里则偷偷捏紧了手。 哪有什么天赋异禀？ 不过是一遍又一遍，不停在背后重复的练，也幸好他“皮糙肉厚”，手上的伤不都全部愈合到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么？ ——莉莉不需要知道这些。 她只要永远这么幸福地、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好了，也许有一天，还会笑着夸他的手很好看呢。 恶龙想。 纺织机的模样很古老，至少是楚婵不曾见过的，她在旁边看着看着，忽然就起了要亲自上手的心思。 “不可以。”西维立即阻止，神色紧张得仿佛如临大敌，“莉莉是公主，如果被这个刺到的话就永远醒不来了，我没有办法救莉莉，只有……” 说着，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只有王子能吻醒公主。 好吧，这又切换到《睡美人》的剧本了。 楚婵拿这条龙委屈可怜的模样完全没办法，只好作罢，乖乖地在旁边看着，她椅子旁还摆了个小桌子，上面有削好的水果。 也是西维事先给准备的。 楚婵自己尝了一块后，便用竹签叉起一块，递到恶龙嘴边，对上后者有些迷茫的眼，她笑着说： “尝尝看，很甜的。” 恶龙的唇很红，衬着饱满的果肉愈显娇艳，他垂着眼，到底还是咬下了一口——因为只给公主准备了一根竹签，期间他还得小心翼翼得不令唇舌碰到。 喉咙滚了滚，果肉被咽下去，浸得少年的唇也湿润润的，好看极了。 他笑盈盈地抬起头，跟楚婵说：“谢谢莉莉。” 这条龙真是……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准备的，楚婵只是喂了他一块果肉，却反过来感谢对方……要不要礼貌得那么可爱啊？ 楚婵的心软到不可思议。 反正西维也剥夺了她劳动的权利，索性就待在旁边，一边看着他纺织，一边投喂。 恶龙完全不能拒绝公主的示好，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盘子里的水果都给吃了大半了，那可是给莉莉准备的！ 恶龙想起身再去削一些，又怕公主偷完纺织机，正两难呢，楚婵偷偷地笑了，还故意要分散其他注意力的指着旁边一块红色的布，语气再正常不过地问： “我还想要一件斗篷，西维可以用那块布给我做吗？” 第185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19） “可以的。” 只要是公主的请求，恶龙都不会拒绝。 可回头看到红色的布时，少年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听到公主说道： “斗篷上还要做一个兜帽，这样到晚上西维再带我出去的时候，把帽子套上，风会小一些……” “不行。” 恶龙直接拒绝，根本不给公主说完的机会，只是道，“森林里有狼，公主不能穿红色的戴斗兜帽的斗篷。” 但小红帽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并没有公主的人设啊？ 有意提起《小红帽》剧本的楚婵，低下了头，装作很委屈地样子，闷闷道：“哦。” 莉莉……莉莉难过了？伤心了？ 恶龙一下子就慌了，手忙又脚乱，脚下不小心地一踩，手里已经纺好的纱又都乱了套，语言中枢都是紊乱的。 “莉莉别……别难过，不是不给莉莉做斗篷，莉莉穿斗篷再戴上帽子一定很好看，但是不能是红色……” 慌忙间，尾巴都钻了出来，直接勾来一块布。 恶龙把布拿到公主的面前，两只眼睛水润润，还带着期待地问：“绿色，我们做绿色的好不好？……一定给莉莉做这世上最好看的斗篷。” “……” 楚婵看着眼前翠绿翠绿的绿布，深深地沉默了。 那岂不是…… 绿帽子？ 【噗~】来自您很不友好的系统十一的嘲笑。 许久得不到楚婵的回应，恶龙都快急哭了，只见楚婵看着他安静不敢乱动的尾巴，语气平平道：“啊，又出来了。” “这次是紧、紧张……”西维解释。 楚婵心底都快被这条龙给萌死了，当下，则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对方的尾巴，说道：“把底下那块蓝色的布料拿下来。” 尾巴乖乖照办，卷着布递到楚婵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是……是这样吗？” “对。”楚婵说，“用这个做。” 莉莉好像是不生气了？ 恶龙偷偷松了口气，乖巧地答应：“好，好的。” 却见公主突然拿着蓝布，对着他比了又比，恶龙僵硬着身体不敢动，磕磕巴巴地问：“莉莉，要做什么？” 公主好看的眉一挑：“量尺寸。” “啊？” 楚婵直接把布披在西维肩膀上，蓝布衬得少年一声皮肤愈发白皙，湿漉漉的黑眼珠漂亮极了。 “果然——”她说，“西维搭这个颜色很好看，用这个给西维做一身斗篷还要带兜帽的，这样西维从龙变成人的时就不用担心没有衣服穿了。” 顿了顿，楚婵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用揶揄的目光在龙尾巴上转了圈：“再也不是……光屁股的龙。” “莉莉！”西维大声道。 哎呀，恼羞成怒了。 生起气来，脸蛋都是红红的，眼睛湿漉漉，像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又蛊惑着别人欺负得更狠一点…… 只有奶，没有凶。 “我除了变身，都有好好穿衣服的。”恶龙小小声地反驳。 “是是是。”楚婵敷衍着，目光又落在龙尾巴上，“所以现在尾巴从屁股后面钻出来的人，才不是我们西维呢。” 恶龙：……qaq 公主怎么会如此恶劣？ 恶龙望着她，目光一点点从羞赧化作平静，再是欢喜，漆黑的眼晶莹又剔透，像夜空里撒着无数的星星，璀璨生辉。 最后，龙甜甜地笑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 好喜欢她。 第186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0） 不知不觉，楚婵在这生活快一个月了。 城堡里又添了不少新玩意。 ——全是恶龙的纯手工制品，且一样比一样的精巧。 日子一天天的过，也终于……快到了公主十六岁成年的那天。 - 一直到睡前，西维都用那种能把人萌死的眼神盯着楚婵瞧，而在距凌晨还差十五分钟的时候，她也果然被恶龙叫醒。 “莉莉，来。” 恶龙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外边走。 大厅里。 烛火通明，四下堆放着无数的鲜花共丝带，还有可爱的小动物们。 没有其余的客人，便叫森林里的生灵来祝福吧。 楚婵才走过去，便有一头梅花鹿来到她脚边，蹭着公主的腿软软地叫，抬头还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简直跟某条龙如出一辙！ 楚婵不由在它头顶摸了摸。 再往桌子上看，只见油灯和鲜花交相辉映的正中央，正摆着一个蛋糕，不大，却做得十分精细，上头甚至还插着雕好的小人。 正是公主骑在黑龙身上的模样。 明明是那么小的一样，做工却能精细到连公主的面貌都栩栩如生，上头还插着正正十六根的蜡烛。 那是对公主最美好的祝福。 而从出来到现在，恶龙一边小心留意着公主的反应，一边还要紧张兮兮地关注着大摆钟的走向，可没一会，又被公主的笑靥迷住，待回过神来时，秒针只剩最后二十秒了。 西维当即抓起花冠，戴在楚婵头上。 公主回过头。 在秒针和时针合拢的瞬间，恶龙拉响礼炮，彩带飘散，而他看着公主，漆黑的眼睛里再是清澈和诚恳不过： “莉莉，生日快乐。” 楚婵笑了。 花冠是恶龙挑选了森林里最娇艳的鲜花编制而成，每一朵，都再美丽不过。 而此刻，就着烛火、鲜花共彩带，映照得公主皎白的脸庞也带了几缕似橙似粉的光穗。 她看着他—— 滟潋的眼似一池春水，辗转流光，轻轻一搅，便乱了人的心；艳红的唇似玫瑰花，会诉说着世上最动听的花语，也甜似随手都能酿出蜜来…… 夜色描慕，朦胧如月。 更添几分融暖绵柔的美。 恶龙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是怕错过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离开了富庶的王国，没了环绕的人群与恭贺，这是龙费尽心思，能为公主准备出的最美丽的成人宴。 但……她会喜欢吗？ “谢谢西维。”只见楚婵漂亮的眼眸微弯，嗓音再甜美不多，“今天的生日……我很快乐。” 恶龙的心扑通扑通，都快跳出来了。 楚婵头顶和肩膀还落了两根彩带，她都没有去取，反而招呼周围的小动物离开，又拉开旁边的椅子。 “来。”公主对着恶龙邀请道，“西维难道不想陪我度过这场完美的成人礼吗？” 自，自然是想的。 西维坐下来，又见楚婵仪态优雅地开始切蛋糕，她先切了一块，然后把那块雕塑也拿下来，眼见对方把小雕塑上的“公主”和“恶龙”分开…… 恶龙的心都要碎了！ 第187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1） 她成年了，懂事了，所以又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吗？ 没有关系的。 早就知道的。 莉莉……莉莉他觉得开心就好。 恶龙难过极了，心都在下雨，却还要站在雨里，为公主撑起一把伞来，他低着头，拼命地安慰自己，可过了许久，情绪都不见好转…… 又见楚婵的影子在自己头顶一晃，对方说。 “来，吃蛋糕吧。” 恶龙抬起头。 对上的是公主笑盈盈的眼，比她头顶的花冠更娇，而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小碟的蛋糕，上面正盛放着“公主”的雕塑。 一瞬间，雨过天晴，甚至还在心头开出一道绚烂的彩虹来。 恶龙欣喜若狂，却还要小心翼翼地确认：“这是莉莉给我……给我的？” “对。”公主笑着说。 同一时间，西维便看到楚婵眼前也摆着个盘子，那里亦放着“黑龙”的雕塑，楚婵一叉子戳在“恶龙”蛋糕的尾巴上，截断了整条龙—— 西维：“……” 没有露出来的龙尾巴，莫名有些痛qaq 可下一秒，公主就把叉子递到了唇边，红艳艳的唇张开，将尾巴吃了进去，咀嚼了好几下，最终喉头滚了滚。 “龙”，彻底被公主吃到了肚子里。 痛痛什么的……全部忘掉了，恶龙一双眼亮晶晶，整条龙高兴得都能把城堡蹦穿，又偷偷瞥了公主两眼，见她的确认认真真地吃着整条的“龙”，便也开始吃自己手底下的蛋糕。 但—— 看着盘子里栩栩如生的“公主”，又看到对面含着笑的公主……恶龙把蛋糕吃完，勺子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地不去碰雕塑。 楚婵问他怎么不吃。 龙少年羞答答地回答：“莉莉太好了，我舍不得。” 不管是眼前活生生的公主，还是一个死的雕塑，只要是“莉莉”，他都不舍得她难过，更不要说去吃掉她……这种恐怖的事情了。 如果楚婵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恐怕会忍不住笑出声，并告诉恶龙，这两种“吃掉”的意义截然不同。 可现下，楚婵发现她撩了半天，这条单纯的龙却根本不懂，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在少年脑袋上戳了下。 “笨蛋西维。” 恶龙懵懵懂懂：“莉莉，我是哪里没有做好吗？莉莉为什么要……骂我？” 楚婵：“……” 娇嗔懂不懂？ 情趣知道吗？ 可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可爱又无辜，楚婵到最终也只能撑着脑袋叹口气：“西维还是继续吃蛋糕吧。” “……哦。” 说着，萌萌的龙又给自己切了块。 楚婵：“……” 【要不你还是直接点吧？】十一说，【我觉得想看到这条龙自己开窍，你或许还得再等上个两百年。】 楚婵瞪了它一眼：“就你话多！” 但不得不说，恶龙吃东西的模样也非常可爱，看着就能叫人多吃半碗饭的那种，楚婵瞧着瞧着，眼色又温柔了下来。 再看到烛火边的红酒——童话规定，公主在成人礼那天，可以饮一杯酒。 楚婵倒了两杯，把其中的一杯推到恶龙的面前，而她自己则摇晃着酒杯，同时望着龙，用类似于巫婆蛊惑白雪公主时的语气道： “祝我十六岁成年快乐，所以……西维要不要也来陪我喝一杯？ 第188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2） 恶龙在对上公主的时候，一向都没什么原则。 说着“好啊”，端起酒杯就抿了一口，烛光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窝，长长的睫毛像两柄小梳子，蹭过人心底最柔软的那处。 ——这也是龙第一次喝酒。 喝得“豪爽”，还险些给呛到了，但除去最初的不适应，很快又开始回味无穷。 楚婵在他唇边点了点：“西维这里沾到了。” “哪里？”说着，他红艳艳的舌尖慢慢舔过唇肉，眼睛惬意的微眯，一点都不像条威武的龙，而是像被圈养得可爱的猫。 恣意的后果…… 酒量浅薄的西维龙付出了“喝醉”的代价！ 这条龙哪怕喝醉里也不发疯，而是愈发粘人地缠着楚婵撒娇，软软萌萌的，可爱死了，便是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让人连连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摘给他。 十一：【唉，酒后乱性是不可能的了，节哀。】 楚婵：“……” “莉莉，你来。” 西维的脸蛋红扑扑，笑起来，两颗小梨涡像盛了蜜糖。 半夜凌晨的，他牵起楚婵的手就往外边跑，还撒娇打滚地一定要带对方飞飞，不等楚婵答应，直接化作了龙形态。 楚婵看着地上完全碎裂的衣服—— 今晚已经完全超出她的预期了，但，变成龙，也是要变回去的啊…… 她有点恶意地想，等这条龙醒来，发现自己在她面前裸奔，该是有多么羞耻啊？但又想到少年那会羞恼得要哭出来的表情…… 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城堡里。 ——算了，逗一下就受不了的小哭包，还是别欺负得太过了吧。 楚婵从城堡里拿了替换的衣服出来，就看到巨大的恶龙将自己团成一团，听到脚步声，刷一下得抬起头。 从那双硕大的龙眼睛里，楚婵莫名读出了委屈和指责的味道。 她过去摸了摸龙脑袋，安抚道：“乖啦，没有要丢下西维一个人，只是回去拿点东西……不然西维以后会生气的。” 恶龙看着她，懵懂的龙眼像是在说：他为什么要生气？ ——他永远都不会对他的莉莉生气。 楚婵爬上了龙背，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下：“好了，可以飞啦。” - 恶龙带她去了一处洞穴。 下来前，楚婵把蓝色带兜帽的斗篷套在龙脑袋上，待恶龙再变回少年模样，浑身又都被斗篷罩住。 ——那斗篷是楚婵说的样式，恶龙纯手工制造的。 喝醉酒的龙，性格比平日少了羞涩，更多些活泼开朗，亦带了几分少年意气的任性。 他看到身上的斗篷，皱了皱眉，百般不解地问：“为什么会有这个？……我是龙，又不是人类，不需要穿人类的衣服。” 楚婵：“……” 小可爱，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西维又望见对面的楚婵，原先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去。 “是莉莉要我这样穿的吗？莉莉喜欢我这个样子？” 恶龙看着身上的斗篷，又伸手笼了笼，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他漂亮的黑眸眯起，迎着夜风，扬起唇，露出一个再甜美不过的微笑。 “……好看。” 第189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3） 十一：【真香。】 楚婵：“……在我不跟你沟通的这段时间里，你究竟上网看了些什么？” 十一想了想：【冲浪。】 楚婵：“……” 厉害了，你也上网冲浪么。 - 喝醉酒的龙，性格活泼又开朗，简直要化身成一头“跳跳龙”！ 于是……话也格外得多。 他披着斗篷，蹦蹦跳跳地牵着楚婵往里头参观： “这里是我的洞穴。” “莉莉到来之前我都住在这里，因为龙的体积比较大，这里比较能伸展得开……一住就是快两百年呢。” “不过前面十几年，我都只是颗蛋而已。” 楚婵想起西维说过，城堡其实挺早就建完了，便问：“不住城堡吗？” 恶龙回过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纯粹：“城堡是莉莉的，我想它以全新的模样等着莉莉来拆封……还好，莉莉也很喜欢……” 说着，他笑了起来，“我一条龙，需要住什么城堡呢？还没有我的洞穴舒服。” 夜色黑漆漆的。 楚婵借助稀薄的月光，往四下看了看，比起巧夺天工的城堡，这处洞穴实在是简陋太多，连桌椅都没有…… 不过也对。 西维说，他在这时基本都维持的龙形态，也确实不需要这些。 “对了。” 恶龙又说，“今天是莉莉十六岁成年的生日，我给莉莉准备了礼物的……从很久以前就开书准备，挑来挑去选了很久，但到要送之前又觉得不太好，所以才没有拿出来……” 少年孩子气地皱起眉头，过了会，又问：“不如莉莉自己来选？” 生日还要自己选礼物啊…… 楚婵有些忍俊不禁，正想逗他两句，就听西维叫：“到了！” 洞穴越深处越黑。 但此刻，楚婵的面前却出现了光亮。 只见洞穴的尽头，堆满了龙的宝藏——金币宝箱、项链宝石、绸缎绫罗，甚至还有勇者的剑……全都放在一起，将洞穴的墙壁都映衬了金澄澄的颜色。 宝物整体面积和西维的龙形态差不多高，被堆成一个尖尖的形状，最顶端还有红宝石慢慢地滑落，砸在金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而在宝物和墙壁之前还留着一道空隙，可以想象，恶龙睡觉时将宝藏全部圈在怀里的模样。 或许，空闲时候，还会用爪子去扒，一枚枚去数金币的数量；时而又抬着尾巴，懒懒地扫落一地的宝藏。 反正那都是他的。 楚婵心道，龙……果然都喜欢金灿灿的东西，至少这时候，她真的想象这条龙活了快两百年了，不然也积攒不下那么多的财富。 ——这果然是一条富有的龙。 西维把楚婵牵过去，目睹着满目的金黄，有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都是我的。”回头，又期待都看着楚婵。 “莉莉喜欢什么，都可以拿哦~”他顿了顿，“我的，也都是莉莉的。” 语气还能不能更“清仓大甩卖”一点？ 龙族喜欢金灿灿的东西，因为自身能力出众，积攒财富的能力也是惊人，但同时，每一条龙都吝啬抠门得很，只会据为己有，而不是分享。 但现在，西维却把这里的全部拿出来，分享给她。 第190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4） 恶龙等啊等，都没等来公主的动作。 于是，他走过去。 “莉莉不喜欢吗？” 披蓝色斗篷的龙，弯腰捡了块比小鹿眼睛还要大的珍贵黑曜石，对着楚婵的眼睛比划，他两只眼弯弯得像月牙，还笑得露出浅浅的梨涡。 “莉莉的眼睛真好看，跟宝石一样……不对，比宝石还要漂亮。” 两人同样是黑头发黑眼睛，西维会嫌弃自己的相貌平平没有特点，但若长在公主身上，那就是哪那都好看。 用十一的话说，就是——双标得可以！ 楚婵望着一地的金灿灿，要找出块黑色的宝石实在不容易，她抬手收下恶龙的馈赠，眼睛里平和而宁静： “西维喜欢金灿灿的钱币？” “喜欢呀~”恶龙点了点头。 楚婵拂过自己乌木般的长发：“那么喜欢啊……唔，那西维为什么不去劫持金头发的公主呢？” “为、为什么要找金头发的公主？” 恶龙歪了下脑袋，卷发垂下来，可爱极了，而清透的黑眼睛里懵懂又执拗。 “喜欢莉莉啊~”他突然笑起来，“喜欢莉莉黑黑的头发，黑黑的眼睛，雪白的皮肤，红红的唇……” 他每说一句，都要抬手摸一下楚婵对应的位置。 确认对方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抬手，就能触碰得到。 ——喝醉酒的龙直白得撩人！ 恶龙想了想，脸上又最纯粹的天真，甜软道：“反正莉莉哪里都好，最喜欢莉莉了！才不要，才不要别的什么公主呢，嗝……” 楚婵也笑，踮起脚，指尖捻着少年的一缕头发，卷了卷：“嗯，我也喜欢西维。” “莉莉。”恶龙有点委屈，“你没有加‘最’。” 开始斤斤计较了吗？ 楚婵又屈指在他脑门上点了点，重复道：“我也‘最’喜欢西维了。” 恶龙欢呼一声。 突然从斗篷下伸出双手，抱起楚婵就开始在原地转圈圈，裙摆荡起好大的边，贴得紧，能听到龙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过了会。 恶龙忽然又停下来，他扫开宝箱上的金银财宝，迎着清脆的落地声，把楚婵抱到了那上面。 宝箱有些高，坐在上，楚婵的视线几乎和龙齐平。 “这些都是我的宝藏。”恶龙说道，“曾经我花了很多时间，一样样找过来，全部放在这里，每一样我都很喜欢……” “我知道这种习惯可能不太好，但我们龙都这样，控制不住的……” “想要全部都送给莉莉，但现在又觉得它们都配不上莉莉……” 温热的气息愈来愈近，几乎喷洒到楚婵的脸上，下一秒，西维果然跟楚婵额头抵着额头，面贴着面。 如此之近，甚至都能数得清彼此的睫毛。 恶龙的角不知何时钻了出来，还有身后的尾巴，沿着楚婵的腿一直往上爬，缠住了公主纤细的腰肢。 ——这是龙少年第一次，如此直白且热烈地袒露出自己的渴望。 他看着宝藏正中心，还带着编制花冠的公主，总算满意地说道。 “好了——” “莉莉现在是我最大的宝藏了。” 第191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5） 少年眼眸明亮，好似有星河被揉碎了融进去，温暖又绵软。 一点一滴，沁入人心。 背后是灿灿的金山，分明是俗气到不行的颜色，可映在少年白皙的脸上，硬生生为漆黑的眼都平添三分温暖的橙。 楚婵感觉到她心底的那头小鹿慢慢站了起来。 现实试探性地伸了一下腿，然后踩着她的心奔跑，蹦蹦又跳跳，踏过她整个心园。 不知是不是对方身上的酒气太撩人，楚婵觉得自己也带上了三分的迷醉，眯起美眸，低柔地问道： “那么——” “亲爱的恶龙先生，现在你想不想来享用你最大的宝藏呢？” 恶龙看着面前无防备地朝他张开双手的公主，小心翼翼地确认：“我可以吗？” 公主微笑，脚轻轻踢在恶龙的小腿上，更像是撩拨，只是申明道： “我，是龙的宝藏。” 既然是莉莉要求的话…… 不、不管了！ 酒壮人……龙胆大，本来就熏熏然的脑袋如何能抵挡这样直白的邀请，西维心一横，忽然低下头—— 亲上了公主的额头。 轻轻一触就分开，纯洁得不得了！ 但即便如此，依旧把龙少年高兴坏了，他傻傻地笑着，背后一条尾巴把周围的宝藏搅得乱七八糟，都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 他摸过自己的嘴唇：“亲，亲到莉莉了，第一次……好高兴……” 要不要那么容易满足？ 楚婵完全拿眼前这条手舞足蹈的龙没有办法，只得将他拖回来——还好，哪怕这种时候恶龙依旧记得不要用力，不能去伤害公主。 乖乖立正的龙，睁着漂亮的眼睛，就看到公主把他捂着嘴的手又拿下来，拉到自己面前。 少女叹了口气：“不是这样亲的……” 恶龙看着公主，满心满眼都是她：那是怎样？ 只见楚婵举起他的手，最后瞥了他一眼，目光深邃而温柔，紧接着，她那张娇艳如玫瑰花瓣的唇就含住了龙的指尖。 一瞬间，恶龙从手指到心脏，乃至大脑的神经中枢……全是麻痹的。 脑袋里有烟火炸开，轰隆隆，尾巴都僵在了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没见过世面的龙立刻想把手拿回来，他嘴里喃喃。 “莉莉，脏……脏的，我到这里，拿，拿过宝石……没有洗手……” “闭嘴！”楚婵凶他，“不许说。” 这究竟是一条怎样扫兴的龙啊？ 可抬起的那一眼，除去一点点的恼怒的凶之外，却是宠溺自己。 “哦……” 恶龙习惯性的乖巧答应，还抿了抿唇，但过了会，又意识到哪里不对：“莉莉……” 正要开口打断，楚婵就先松了手，少年在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说不出的失落，低着头，尾巴都不会动了。 然后—— 他就被楚婵捏着下巴，强迫地抬起了头。 公主的视线在他清秀好看的少年脸庞上徘徊了半天，忽然，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恶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能不能变成青年的样子？” 楚婵问，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邪念，她低头，一个轻轻的吻就映在了少年望着她的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上。 “这样……太犯罪，也太煎熬了。” 第192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6） “不，不能的。” 恶龙的脑子就要跟绯红的脸一起……快爆炸了！ “我，我还没有满，满两百岁……还，还有一个月，所以……所以现在变成人，人的话，只能维持这个样子，不……不能把岁数变得更，更大的……” 好吧。 这还是条结巴龙。 楚婵叹了口气，把脑袋磕在西维的肩膀上——整条龙都僵硬了！ 只听到她说：“你能不能快点长大啊？” 龙……龙也想啊，但是做不到！ qaq “那我……我尽量？”恶龙委屈巴巴地说。 楚婵轻轻应了声，在他脖颈里蹭了蹭，忽然又去摘兜帽，恶龙颤了下，都来不及阻挡，尖尖的角又露出来了。 楚婵摸了下，还在说：“尾巴也拿过来。” “……qaq”恶龙，“莉莉，莉莉要做什么？” “不能做别的，玩一下龙角和尾巴总是可以的吧？”楚婵抬起头，朝他一笑道，结合先前说道这两处都是龙的敏感地带，总显得莫名地邪恶。 可恶龙总是对公主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乖乖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对方手里，最后，抿了抿唇，羞羞地关照了一句。 “莉莉，不可以，太过分。” 楚婵只是笑。 接下来，时不时摸摸龙角，捏捏尾巴…… 这两处本就敏感，楚婵用力很小，没一会，这条龙便舒坦得要冒泡泡，甚至还想在财宝里打滚。 他也这么做了。 醉醺醺的龙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斗篷，随着他的翻滚，卷卷的头发耷在金币上，雪白的腿也到处乱晃。 楚婵十分遗憾这个世界没有相机这种东西，不然一定要拍下来，明天拿给他看！ 滚了几圈，西维又停下来，捏了捏斗篷的边边。 “莉莉。”他叫。 楚婵低下头：“……嗯？” “莉莉，莉莉……” 恶龙的双眼亮晶晶，倒映出公主的模样，只是一味高兴地叫，得到回应也不说什么，可只要楚婵没有及时回应他，他就会去拉她的袖子，露出委屈可怜的表情…… 一直到楚婵说“嗯”且眼里印满他的样子为止。 ——难得任性一次，都是那么得乖巧。 恶龙为准备这场生日宴，忙碌了许久，今天又喝了酒，还兴奋过度，到最后实在有些熬不下去。 在楚婵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在犯罪的边缘试探一波——刚要掀开龙的斗篷，只听到一声响，少年又变回黑龙了。 原本裹身的斗篷，在巨龙的对比下，变成很小的一件，兜帽被龙角戳起，下摆只拖到龙脖子那里。 意外得搞笑，还有……萌。 醉酒龙长长得打了个嗝，楚婵在旁边听着，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有些想笑。 这里距城堡有些距离，夜晚的森林不太安全，想一个人走回去是不可能了，她也不想把这条醉醺醺的龙一个人放在这里。 正想着呢，恶龙的尾巴抬了起来。 明明坚硬得足够打碎岩石，这会却万分温柔地卷起身前渺小的人类，一直放到自己怀里，龙又取下龙角上的斗篷，给公主盖上。 硕大的龙眼又睁开了一次，迷迷蒙蒙，又像带着点笑，随后，慢慢合上。 龙嘴里还在喃喃： “莉莉，嗝，我的莉莉……” ——我的莉莉，我最珍贵的宝藏。 第193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7） 西维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像是一条龙，而是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感情少年，只有在不小心露出尾巴和角的时候，楚婵才会想起—— 哦，原来他是龙啊。 一条萌萌的龙。 但此时此刻，半梦半醒之际，属于龙的霸道占有还是露出来了。 黑龙抬了抬脑袋，像是想去蹭他的“珍宝”，但那仅剩的理智依旧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尽管事先，他已然练习过无数遍了。 最后，恶龙只能把斗篷盖在公主身上，用身体和爪子各压住一个角，确定她的确在自己怀中，才缓缓地合上眼睛。 “莉莉，晚安。” 坦白说。 这个姿势并不怎么舒服，身下还有一堆的金币宝石，磕得很，但楚婵也不准备怎么反抗，而是选了个相对还算舒服的姿势，又整了整斗篷，睡下。 “晚安，西维。” - 翌日。 恶龙一睁眼就看到了怀里的公主…… 他整条龙都是懵的！ 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莉莉，莉莉会睡着他怀里？为什么不在城堡，他们是怎么到他老巢来的？还有这一地的宝藏，莉莉会不会觉得…… 他很虚荣？这是在炫耀？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啊啊啊！ 恶龙脑袋了一团乱麻，又发现自己是龙形态——对人类而言，巨大的龙形态还是相当恐怖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变成人！ 可下一瞬，他又尴尬了。 因为唯一能遮挡的斗篷正盖在莉莉身上，而他旁边，什么都没有。 所以昨、昨天，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少年的脸一阵一阵的红，甚至想缩到地里去，还好当初打定主意要劫公主时，他就准备适应人类的生活，在洞穴里也备了几件人类的衣服…… 龙蹑手蹑脚地跑到角落里穿衣，等回来的时候，楚婵已经醒了，少女半坐起来，卷着斗篷看着他。 恶龙的脸爆红！ 那件，那件斗篷是他平常用来……！！！ 好好调整了一番情绪，西维才走近，轻声打着招呼：“莉莉，早~” 楚婵刚醒，乌发蓬松，眼睛里还带着点惺忪，她慢悠悠地将少年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露出一丝笑。 “现在愿意穿衣服啦？” 龙的心一抖，几乎是胆颤心惊地小心问：“莉，莉莉，我昨天，昨天都做了点什么？” 楚婵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能坐得更舒服些，亦令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公主笑眯眯地说： “没什么。” 恶龙舒了口气。 “只是抱着我，一定要带我玩飞飞，然后就飞到这个地方，我喊你穿斗篷，你说——” 楚婵故意顿了顿。 “你说，你们龙都是不穿衣服的，还把我的手甩开，然后光着身子，在月亮下面赤着脚，跑来又跑去的……”她想了想，补充，“你看起来非常开心。” 昨晚玩得很开心的龙，在这一刻都快要哭出来了。 从睫毛都声音都是颤的：“我，我真的这样做了？当着你……莉莉也都看到啦？” “嗯。” 某骗龙人士，半点不心虚地应道，“因为西维蹦跶得太欢快了，所以一点都没有落下哦。” 第194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8） 恶龙会下意识地相信公主说的每一句话。 对，每一句。 于是，他红着脸，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扯了扯袖子，又去摸自己少年形态下纤细的胳膊，最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难过道： “都，都被莉莉看到了。” “好丑啊。” “细细的胳膊，瘦瘦的身体……没有鼓鼓的男子汉的肌肉……”他咬了咬唇，“一点、一点都不好看。” 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旁人的心……说的就是这种了吧。 看到少年哭得可怜兮兮，真叫人恨不得立刻把人拉过来，还要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哄——“小可爱，我错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但又想蹂躏得使他露出更多更可爱的表情…… 楚婵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地哄他：“谁说的？西维现在这样明明很好看，我很喜欢。” 恶龙用手背胡乱地抹去眼泪，一双眼依旧水润润的，咬紧的红唇明明在说。 ——说谎。 ——只是在哄他而已。 萌死了！ 尽管这时候不太合适宜，楚婵依旧被他萌得心肝颤了一下，她最终伸出了罪恶……咳，安抚的手，把小哭龙拉了过来，软着声音问。 “那西维觉得什么样子的才好看呢？” “要高高的，壮壮的，有肌肉……嗝，能把漂亮的衣服撑起来……”恶龙泪眼婆娑，又捏了捏自己细瘦胳膊上的软肉。 “至少不应该是，嗝……我这样，小孩子的样子。” 你怕是对“小孩子”有点误解。 楚婵在他脑袋上摸了摸，纠正道：“不是小孩子，西维这样叫少年，距离大人只差一点点了哦。” “那也还没有长大。”恶龙抿了抿唇，就是跟这点杠上了，“只要还没有变成大人，我就永远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小孩子……甚至没有争夺公主的权利。 楚婵并不太明白他们龙族在这方面究竟是怎么规定的，正欲开口，西维就先一步地把脑袋搁到了公主肩膀上。 “莉莉不要不喜欢我。”恶龙闷闷地说，“虽然现在我还只是个小孩子……” 楚婵：“……” 求求你不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她会觉得自己犯罪的程度又增加了！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看戏许久的十一，小声道。 恶龙似下了某种决心，都不等楚婵回答，少年率先——难得勇敢地伸手，搂住了公主的腰，脑袋就着卷发还在对方脖子里蹭了蹭。 带起一片的酥麻。 温暖的馨香，亦徐徐平复着龙难过的情绪。 “莉莉，等等……等等我……”他说，“再有一个月又五天，我就满两百岁了，可以成年了，到时候再变成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瘦瘦弱弱的……” 说到这，他自己都有些嫌弃，顿了顿才又说。 “我会变得高高，手臂和腿都会更有力气，脸也会更成熟……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应该是变不了，因为是天生的，讨厌……那时候我能轻轻松松地把莉莉抱起来——” “等等。” 楚婵突然打断西维的话，清澈的眼直视对方，一双手慢慢环上了少年的脖子，狡黠道，“西维现在，难道不能把我抱起来吗？” 第195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29） “可以的。”恶龙的眼睛湿漉漉，小小声地回答。 楚婵贴得更近，软着声音撒娇：“要抱抱哦~” 西维下意识，照做了。 别看他外表是少年的模样——细胳膊细腿的，但本体好歹是一条威风的龙啊，要抱起区区一个人类少女根本不在话下。 甚至，他还做出了自以为很男子气的举高高动作。 公出就在他正上方，光泽的、乌木一般的长发散开来，撒在他脸上，脖颈里……软软的，好像他整个人都陷在一片甜腻的柔软里。 不可自抑。 恶龙在泪眼朦胧里，又绽开一个笑，灿烂得能将所有的阴霾撕碎。 楚婵看着他变化的表情，心想，这条龙可真好哄，嘴上则说：“看，西维不是很强壮的吗？抱得很稳啊……” “可——”少年磕巴了一下，“可是样子不好看。” 楚婵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霸道至极地说：“你现在是我的龙，我说好看就是好看，不许反驳。” 恶龙默默住嘴，不说话了。 西维将她放了下来，但楚婵的手还放在龙脑袋上，就这那头卷卷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一个月吗？” 对上龙的眼睛，她突然又笑开：“好啊，我等西维长大。” 恶龙的眼睛徒然瞪大，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动，无不在诠释着什么叫“喜出望外”： “莉莉，莉莉最好了！” “我一定会努力长大的，让莉莉看到我更加好看的一面。” “最喜欢莉莉了！” 楚婵真的想笑：这样就觉得好了？ 她把某条一高兴就爱乱蹦跶的龙又拉回来，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西维，我们得先说好了——” 恶龙看着她，模样认真得像是幼儿园里等着老师发苹果的小朋友。 “长大归长大，你也可以长高，手臂也变得更坚实一些，但是——不准练得身上都是肌肉，鼓得都快把衣服撑破的样子！” “为什么？”西维不解地问。 在龙族的审美力，力量才是最美的——肌肉也是。 这条萌龙…… 你这张小可爱的脸搭配一幅健美先生的身材才是真的恐怖吧？ 楚婵心想，嘴上则说：“照着我说的做就对了。” 她又伸手，掐了下西维白嫩嫩的脸蛋，眼底沁出一抹清甜的笑。 “我，就是喜欢犯罪。” 西维：“……” 龙龙他是真的不明白！ qaq 旁边看着的十一都于心不忍，甚至想拍拍这条龙的脑袋，并安慰说：【乖，有些事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无知是福。】 - 今天的恶龙也在掰着手指头，努力地长大着。 一人一龙都在长身体了，总吃素总是不行的，于是，城堡里的某位厨子就将魔爪伸向了森林里的小动物们。 楚婵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毕竟西维和森林里这群动物都相处得很好，抓过来杀掉还煮了吃什么的…… 毕竟还是龙啊。 恶龙低着头，羞答答地说：“我想……被莉莉吃掉的话，它们也会很高兴的吧。” 动物代表十一：【我们没说！】 …… 日子一天天地过。 但比“成年”先到的，是另一件事。 第196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0） 近来，楚婵明显感觉到西维的情绪不太对。 原本高高兴兴掰着手指算自己两百岁生日的龙，突然低落了起来，做起家务也心不在焉的，还一旦有空就盯着楚婵看。 那种深邃的，委屈的，害怕的，不舍的……仿佛马上要永别的目光…… ——这条单纯龙何曾有过那么复杂的眼神！ 楚婵好几次都想找对方谈谈，可一眨眼，少年又朝她笑起来，是那种一眼就能被看出端倪的、难看的假笑。 演技差得可以，偏偏龙他自己还不知道！ - 这日。 西维在做饭时再次分心，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给切到了，饶是收得快，指尖已先映出一道血痕。 楚婵担心他的情况，所以这几日都跟在对方旁边陪着。 今天也是名义上帮对方打下手，见到这一幕，立刻给做了紧急处理，可到最后，少年只是低着个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很不对劲了。 “西维。”楚婵捏着对方的下巴，强迫后者抬起头，也强迫对方去面对这件事，“你这几天很不在状态，到底怎么了？” 恶龙还在游神，叫到第三遍才反应过来。 “我没，没有什么。”他的眼神飘忽，一看便知道是在说谎。 楚婵板起脸，露出难能一见的严肃：“我们未来都是要生活在一起的，有什么事……西维还要瞒着我吗？” 楚婵敏锐地注意到，说“在一起”和“瞒着”时，对方抑制不住地颤抖。 少年紧紧地攥紧了衣摆，连睫毛都是带着颤的，可怜极了。 “我……我想要和莉莉在一起，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在一起啊……” 他不停地重复“在一起”三个字。 好像女巫的魔咒，只要不停的念，就会变成真的。 少年捂着脑袋，他控制不住地用力，包扎好的手指又再次裂开，滚烫的鲜血流下来，沾在他漆黑的头发上…… 再也瞧不见红的颜色。 “我会做好的，都会变好的……” 他像陷在一个恐怖的噩梦里，许久，才抬头，颤抖着，近乎哀求地说道： “莉莉，求求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楚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最终开口：“好。” 她又把少年拉起来，牵起他受伤的手，真的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温柔地说：“手受伤了，我来给你处理一下。” 恶龙低着头，只留下半张阴影的脸：“谢谢……莉莉。” 楚婵看似平和地替西维处理的伤口，心底却冷冷地叫道：“十一。” 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不想冲那条可怜的龙发泄而已。 十一叹了口气，才解释道： 【王子正在过来救你的路上，而你家这条傻龙……知道了。】 “呵。”楚婵的声音很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到，有趣？” 十一明白她这是迁怒，还是要替可怜的王子争辩两句。 【他也是为了救你，毕竟你被龙劫走后，王国里的人都很担心……唉，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随着西维止住了哭泣，楚婵亦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会跟他说清楚的。”她顿了顿，又看看面前那条可怜的龙，冰冷的眼梢又绽开一抹浅浅的笑纹。 “莉莉娅公主，不需要被拯救。” 因为她自愿成为龙的俘虏。 对方，亦然。 第197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1） 可惜。 还不等楚婵同西维说清楚，恶龙就先一步地，把公主给迷倒了！ ——当然不是做你们想象中那事啦~ 他在晚餐里的汤里加入了月莹花的粉末，只消沾上一点，便能昏昏睡到第二日的中午…… 在公主倒下的瞬间，少年连忙用手去枕，不让对方的脑袋磕在坚硬的桌子上。 公主的睡眼恬静，恶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好像看到天长地久都不会厌烦，他唇边绽开一抹浅浅的笑，可看着看着，忽然又像是要哭了。 恶龙抹抹眼睛，最后抱着公主往卧室里走。 这里的每一分，都是由他创造的。 恶龙替公主盖上被子，脱了鞋，还把白皙的脚也塞了进去，小心地掖好四面的被角，然后离开。 他走到二楼的阳台上，张开手就往下坠，一瞬间，衣服撕裂，再度化身为巨大的龙，翱翔于天际。 来往飞了好几趟，才总算将一洞穴的宝藏都搬到了城堡里。 又变回少年的模样，走到公主的床前——他身上还披着那件对方夸很好看的蓝斗篷，裹得紧紧。 少年低下头。 这两个月，他的头发又长了不少，约定了在两百岁生日时公主会给他剪，如今长长地垂在公主娇嫩的皮肤上，卷起可爱的弧度。 红艳艳的唇抿了又抿，一如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徘徊许久，最后俯身—— 在公主唇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莉莉，等我回来啊。” 他说得坚定，内心却带着无从诉说的彷徨。 恶龙劫走公主。 如果期间，恶龙爱上公主，那拯救公主的唯一办法则是…… 杀死龙。 无他，只因为他们是龙而已。 所以说了啊，龙一辈子只能劫一位公主，因为——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在过去，许许多多的龙都死在了这一环节。于是，长辈开始教导新生龙，学会收心，甚至不要再去劫持公主了，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不好吗？ 从来，他们就只是公主幸福故事里的过客同牺牲品罢了。 但……那是莉莉啊，他辛苦带回来的莉莉，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莉莉……说他愚蠢也好，自私也罢…… 他就是不想把莉莉给别人，做不到的。 所以，即便他是龙，是童话里注定和公主没有结果的恶龙，他还是想最后地努力一次，如果、如果不小心能打败那位王子…… 哪怕依旧要胆战心惊，但在下一位王子到来之前，他还能在跟莉莉生活一段时间。 想到这，西维缓缓地笑了起来。 但如果不能—— 恶龙环视过着满地金灿灿的宝藏。 有了这些，公主的未来至少不用再为钱财发愁，或许还会过得更好，连被龙劫走这一污点都能忘记，但也或许，或许看到这些时，她能够又一点点地想起他。 一点点……就好。 恶龙拿了块黑色的宝石放在公主枕边，又抚了抚她的长发，笑容是甜的，晶莹剔透的眼睛却难过地要哭出来。 少年在床边坐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起身，最后看了公主一眼，便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天空中，一条漆黑的龙飞过。 - 西维刚走，楚婵就被十一叫醒。 十一简明扼要地说：【你家的傻龙去找王子单挑了。】 第198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2） 强制唤醒，楚婵的脑袋一阵阵地疼，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在哪？”她问。 上个世界时，十一就曾说过： 它允许良性意外的发生，哪怕过程会有些曲折。 现在对方叫醒自己，就说明这次，是恶性的。 ——西维打不过王子。 受点伤是小事，十一或许不放在眼里，那就是……重伤，甚至是死。 荒谬！ 一条龙，哪怕是未成年，战斗力又岂是人类可以比的？ 十一听出她心底的想法，解释道：【王子手里拿的是勇者的剑，被祝福过的，轻轻松松就能屠龙。】 “一个王子就够麻烦的了，怎么还有勇者？”楚婵一边起身，一边头疼地揉着脑袋。 【串了。】 十一回答得简单，楚婵这会也没工夫去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入目是遍地的金澄，这条龙有时候也是真是…… 叫人火大！ 楚婵往下走，在大厅里见到了西维的斗篷，她瞟了眼，还是将它捎上，并随手在森林里驯服了一头小动物，坐上去，对十一说。 “带路。” - 楚婵匆匆赶到时，一人一龙已经在打了。 先前总是被楚婵搂在怀里任捏任摸的尾巴，化作骇人的一条，一次次甩在王子……身侧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地坑。 西维明显是个乖宝宝，很少打架，更不想杀人。 每甩一尾巴，就凶巴巴地跟一句——“回去”、“不要再来了”、“讨厌鬼，公主是不会跟你走的”…… 只是赶走，不是杀人。 要不要那么无害啊？ 楚婵靠近了，喊了句“西维”，盘旋在天边的龙愣了下，王子一剑劈过来……擦过龙的爪子。 黑龙难以置信地回头，见到公主的的确确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惊又喜，急匆匆地大叫：“莉莉，不要过来！” 不过来……是不行的。 楚婵拍了拍身下大猫的脑袋，后者便继续往前走去。 一人一龙暂时停下了打斗，四只眼睛全落在正在靠近的公主身上，特别是那条龙啊，先是瞥了王子一眼，流露着再明显不过的讨厌情绪，再对着正走进的老虎，凶凶得瞪了一眼。 龙龙委屈。 莉莉怎么可以骑老虎，说好了只骑他的啊…… /(ㄒoㄒ)/~~ 物种压制。 大猫可怜地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动。 楚婵也不为难它，索性自己下来——裙摆漾开好看的弧度，露出底下两条白皙的腿，好看极了。 王子就跟童话里描述的一样。 高大又英俊，金发碧眼，旁边还牵着匹白马，大概是一路上长途跋涉，衣服沾了尘埃也有些旧了，可一旦有阳光撒在他带笑的脸庞上，依旧耀眼而逼人。 注意到莉莉在看对方，恶龙嫉妒又委屈地瞪了王子一眼，控制不住地一尾巴甩了过去，这次是动了真格。 王子赶紧用剑挡住。 嗯，一身的行头又乱了不少。 他对着公主，整了两下头发，再开朗不过地说：“莉莉娅公主，不要怕，我救您来了。” 好歹是来救她的，不管想不想，楚婵还是礼貌地回了句。 “谢谢。” 恶龙眼睛里的光芒又散了三分。 果然。 还是会变成这样啊…… 第199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3） 王子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中间甚至还经历了一些不太美好的意外，但在这一刻，感觉自己被需要的他又充满了干劲。 他握着剑，目光沉稳而坚定： “公主，请您在旁边稍稍等候一下，我解决了这条龙，马上就能带您回去……” 总感觉王子的画风，好像有点偏啊。 童话里的王子不是什么时都不用做，到结尾的出来溜达一下就好了么？哪有这么辛辛苦苦还要跟龙战斗，还弄得自己一点都不帅气的？ 十一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串了啊。】 这位拿的分明是“勇者”的剧本。 恶龙垂着巨大的龙首，眼见王子拔剑要挥上去，连反抗的本能都失去了。 ——没关系的，如果这是莉莉希望的话……西维，不可以难过哦，要乖，要笑。 “不用了，谢谢。”却听公主认真地说，“我不回去，因为是我让龙把我从王国里带出来的。” 啥？ 王子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连剑都拿不稳了，好看的绿眼珠错愕地看着公主。 然后，公主只是盯着龙看，那条黑龙亦然，偶尔回头一瞥，视线落在王子的剑上。 “收回去吧。”她说，“别砍着……我的龙。” “莉莉娅！”王子完全不能理解，高声道，“你是被这条龙下了怎样的魔咒！？” 对话间，楚婵亦然走到黑龙的身边。 她招招手，龙就乖乖落在了她旁边——分明是比人类高大了好几倍的体型，可出现在公主身边时，又是那样的乖巧与顺从。 楚婵伸手，温柔地在龙背上摸了摸，再抬头，乌木的黑发荡起，有光辉撒在她的眼睛里，璀璨得不可直视。 “爱情魔咒吧？”她玩味地说。 先不去管傻掉的王子，恶龙收到一半的翅膀，突然顿住了，连尾巴都僵硬在半空中，亮晶晶的龙眼一味盯着公主看。 专注地，仿佛世界的一切在他眼睛里，都抵不上这一个人。 “乖点。”楚婵又拍了拍龙身，还哼了声，“一声不响迷倒了我就往外跑，把宝藏乱丢，还跟人打架……我都没找你算账呢，等回去了……” 公主的声音愈小。 而恶龙也当真，乖乖地低下了脑袋。 王子：——！！！ 王子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场魔幻爱情剧，眼前所有的一切，全然超过了他这十八年来受过的教育，脑袋里都快打成一团死结了！ 最后，脑袋转不过弯的王子理所当然地被公主说（忽）服（悠）。 离开前，王子憋不住地说了句。 “莉莉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彼时，楚婵正捏着西维比往常要大好几倍的龙尾巴，闻言，眯起眼看这人，许久才跟记忆里某张脸对上。 “你是……邻国的奥兰多王子？” 恶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停用眼神催促这位讨厌鬼王子快点走。 “是我。”王子道。 楚婵想起记忆里那位优雅又漂亮的小王子，再对比眼前这位英俊中透露着疲惫的人，不由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变化是真的大。 王子觑了公主身边庞大的黑龙一眼，碧绿的眼竟然透露出委屈。 “你问他啊！” 第200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4） “说好了，公主要在十六岁成年之后才会有事，为什么还没成年就突然被龙抓走啊！” “公主有个不喜欢自己的继母皇后，这明明、明明是……可恶，为了好看，我练习了那么骑白马的……” “那么多国家，那么多公主，为什么只抢我的！？……我又不能随随便便就去抢别人的……你们不按规矩来！” “被迫转职就算了，还遇到……破剑，根本没有用！” …… 王子多年的好教养荡然无存，碎碎念地吐了个爽的槽，可抬头，又看到公主和恶龙在一起，那密不可分的模样瞧得他的头又疼了。 王子是个好王子，念着儿时那点交情，没有奋起拔剑砍死这一对。 他还问：“你真的不回去了？” “嗯。” 奥兰多收敛情绪，又变成了城堡里那个风度翩翩的王子，他想了想，说：“你的父王正派人找你，如果发现你跟……恐怕……” 公主的父王，娶了貌美的继后，既疼爱女儿，也喜欢妻子，平日一直夹在两者之间寻找平衡。 但这是童话世界，怎么可能呢？ “如果你真的决定以后都不会回去，那我可以帮忙带个话，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出来找你了。” 王子顿了顿，盯着楚婵说：“就说你被北边某个王国的王子带走了，你现在过得很好，请他们不要担心。” 他们在的这块叫南边。 北边，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虽然一个公主远嫁都没有通知家里人听起来很不孝，可谁让这是爱情至上的童话世界呢。 “好的，谢谢你。”楚婵笑了笑。 “不客气。” 说话间，王子已经被恶龙瞪了好几眼了，他还是捡起自己吐槽的那把“破剑”，翻身上马，踏上了归途。 嗯，不亏是专业训练出来的，骑白马的姿势依旧很好看。 - 王子一走，楚婵又抬手把大猫唤了回来。 恶龙继续瞪。 眼里的凶，比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莉莉刚刚骑它！ 但近了，他又看到老虎背上还驮着一件蓝斗篷，那是他变身时经常穿的。 楚婵把斗篷拿起，对着恶龙说：“西维，变回来吧。” 在不醉酒的情况下，这条龙还是很知耻的，下意识想把斗篷拿过来，再找处遮蔽点，可楚婵不让。 “就在这里变。” “……哦。”知道自己做错事的龙，很没有底气地应。 他的爪子拿过斗篷，往身上一遮，一瞬间，威武的黑龙又变回了俊秀的少年，卷卷的黑发，黑亮的眼睛。 一边盯着楚婵看，一边还要软软地叫：“莉莉，好……好了。” 楚婵语气不明地应了声，又说：“手拿过来。” 西维乖乖地把左手放了上去。 不想，楚婵又在他手背上拍了下：“换一只。” 这下，恶龙犹豫了。 楚婵漂亮的脸上早就没了笑意，别有一股冷艳的滋味，黑漆漆的眼就盯着龙看，叫龙受不了。 “另一只，拿过来，快一点。” 她不带情绪地重复。 恶龙为难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将手提了起来，小小声地安抚：“莉莉，莉莉不要生气……” 楚婵将手抓过来，背过来一看。 果然，手背上豁开了好大一条口子，正可怜地渗着血呢。 第201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5） 楚婵捏了下，手背又渗出血来。 肯定是疼的。 她抬头，本以为对方一定会委屈着一张脸求饶，不想，那条龙只是一味盯着她看，黑漆漆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一瞬不瞬。 这条龙真是…… “叫疼啊。”楚婵摸出手帕给对方包扎，一边说，“傻傻的，求个饶都不会，还敢自己跑出来跟别人打架……” “莉莉。” 恶龙叫她，一双眼亮晶晶：“莉莉把王子打跑了，莉莉真厉害！” 说着，他也不顾还伤着的手，就把楚婵跑起来转圈圈，公主的长发和裙摆一起，荡出一圈圈漂亮的弧度，打在恶龙的腿还有斗篷上。 楚婵急忙叫道：“你的手！！……放我下来！我还没有说要原谅你！”可说着说着，唇角又绽开一丝浅浅的笑。 ——赶跑来救自己的王子，坚持要跟龙在一起的公主……她也算独一份了吧。 好不容易等西维的兴奋值降下来，楚婵也开始秋后算账了。 “你这些天状态不对，都是因为这个？”她问。 “是，是的。” 做错事的龙，很小声地回答。 楚婵板着脸：“为什么不告诉我？” 恶龙胆小地瞥了楚婵一眼，才支支吾吾地说：“怕，怕……” 怕你知道后就跟王子走了啊。 想到着，少年的眼睛里又积蓄起委屈和害怕：“我，我是一条龙啊！没有公主会跟龙在一起的！” 这些天患得患失的恐惧悉数压在龙的脑袋里，刺激得他几乎崩溃，加上刚刚跟王子打的一架，公主出现…… 到这一刻，再对上楚婵没表情的脸，人形态的龙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哭得昏天黑地。 可一边哭，一边也没忘记把楚婵抱住——智商难得上线了一次。 “不……嗝，不要莉莉走……不准，嗝……不准任何人带走，莉莉是我的……我的……嗝……” 他双手搂得紧紧，这个比楚婵还高一个头的少年，就跟八爪章鱼般死死缠在楚婵身上。 蠢透了。 在童话故事里一定活不到结局。 可—— 谁叫那是她自己养的龙呢？ 除了好言好语地哄回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过了好一会，楚婵的手还在对方背上轻轻拍着，一边问：“好点了吗？ 恶龙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脸上还有泪痕，有着不好意思的害羞，但更多是甜蜜的期待，糯糯道。 “还，还没有。”恶龙一说谎就结巴，“很难，难过，要莉莉亲亲……亲亲才会好。” 楚婵心底失笑。 这条龙，还学会挟软肋撒娇了？ 恶龙提出要求，好一会，都等不来对方的动作，他心底莫名地发虚，想着是不是自己过分了？惹莉莉不开心了？ 恶龙咬咬唇，结巴道：“不，不亲也可以，我马，马上就好了。” ——还是不要惹莉莉生气了。 qaq 楚婵眸光柔软地看着他，一言戳破：“说谎哦。” “没，没有。” 龙紧张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可下一瞬，脑袋又被公主捧起来，想着“完蛋了”，就感觉公主的手拂过自己脸颊，随后，一个吻落上他眼睑。 “你要的亲亲。”公主说。 第202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6） 恶龙浑身都僵硬了，听之任之，又见到近在眼前的公主，缓缓用舌尖舔过红唇，似品尝着他的眼泪。 红唇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 那神态，一点都不像是位优雅的公主，而像魅惑的妖精。 “咸的。” 公主忽而又轻笑，眉目舒张，比背后的太阳更绚烂，“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西维甜甜的眼泪呢？” ——象征幸福的泪水。 恶龙觉得他整个都陷在一场美妙的梦里，他试图挣扎，想要清醒一点，却被公主柔软的长发拉扯，陷入更深更浓的梦境之中。 最后，他颤抖着嘴唇，近乎本能地说：“你……你再亲一下？” 继而。 他看到公主笑起来，漂亮的眼撒着星河纽带，璀璨生辉。 “好啊。” 公主在他的眼睑及脸颊上温柔亲吻，一点点，全部渗到龙心底里去。 美滋滋，甜丝丝。 唯独略过了嘴唇的部分，用十一的话说，对方正用那仅存的一点点节操遏制着本能——这条龙还未成年啊！ “别再胡思乱想了。”边亲，楚婵边郑重地承诺道，“别的公主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呀——” “是不会跟王子走的，谁来都一样。” “别再蠢兮兮地自己跑出来跟别人打架……又打不过人家，弄得自己惨兮兮的，最后还要我来救你，麻烦不麻烦啊？……” 前两句还挺贴心，听得龙心底暖洋洋，可后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单纯如恶龙也听出了公主对自己的攻击，他决定弱弱地为自己争上两句： “莉莉，我没有打不过。” 楚婵挑挑眉，往他受伤瞥了眼：“所以现在受伤的人是谁？” 恶龙很委屈：“他……他作弊，他拿的是勇者的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正常打，我，我不可能打不过他的……” “啊，我们西维真厉害。”楚婵语气平平，毫不走心地夸奖。 龙……龙也听出来了！ 被轻视的难过，令恶龙举起受伤的手到楚婵眼前，可怜兮兮地撒起娇来：“莉莉，痛痛。” “打架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现在知道痛了？”楚婵像所有熊孩子的家长一样，无情地说道，“我们西维不是皮糙肉厚的吗？” “他、他作弊，我明明已经停手了……讨厌，就知道作弊……” 恶龙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可偷偷瞥过楚婵的神色，又软软地撒娇，“反正，反正就是……痛痛。” ——了不得了，现在都会软着来了。 偏偏，楚婵就是吃对方这一套，叹了口气，拿起对方的手呼了呼：“现在呢？” “好，好一点。”恶龙的漂亮的眼睛眯起，像灌了蜜一般。 楚婵失笑。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吧，怎么就好了点？合着痛不痛是看这条龙的心情的？ 可爱得叫人受不了。 于是，楚婵伸手在他脸上掐了掐：“好了西维，王子也跑了，我们也该回家啦。” 家。 森林深处的城堡，莉莉说，那是他们的家。 恶龙心头涌起一阵阵的暖意，还不等这股热升到丁点，他又变了脸色，下一瞬，蓝色的斗篷荡起，一条浑身通黑的龙再次出现在楚婵面前。 楚婵伸手挡了下风，顺便将斗篷拿在手里，就听到龙极其严肃地说。 “莉莉，骑我，回家！不可以，再碰，老虎！” ——晚上，吃老虎！哼！ 第203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7） 楚婵：“……” 这茬是过不去了？ 十一：【嗯，过不去了。】 - 最后，楚婵骑着龙，回到了城堡。 ——当然，老虎是没有吃的。 西维也无愧于他“皮糙肉厚”之名，看着那么严重的伤，竟然没几天就好了。 接下来。 恶龙守在森林深处，继续掰着手指算他两百岁的生日，每天做饭、织布……包揽家务。 经过这次，一人一龙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迟钝的恶龙总算发现公主对他的撒娇好像完全没办法，于是只要空下来，便围在楚婵身边打转。 不再如最初那般羞羞哒总低着个脑袋，现在，不经意和公主视线对上，恶龙会灿烂地笑，连那头小卷发都遍布生机。 遥在远方，被忽悠着继续冒险的王子：……？？？ 他离开王国，远走他乡，劳心劳力那么久，最后就变成了这两个的情感推进器？ 十一沉默许久：【王子对不起。】 -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 终于到了西维生日那天。 尽管楚婵有心给对方布置一个难忘的生日，但西维提醒，他们龙族成年会有些特殊，他必须回洞穴里。 他说得含糊，但楚婵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好啊。”她说，还在龙脑袋上摸了摸，“带我过去，我陪西维过。” “莉莉……” 恶龙几乎恳求地叫着，却依旧在公主坚持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当夜。 西维再次化身为龙形。 宝藏因为在城堡里堆积成灾，连路都不好走了，回来的当日，就被楚婵勒令叫龙再搬回来，而如今—— 金灿灿的珍宝映着漆黑的龙身，恶龙就趴在那里，这次没有在用翅膀或爪子搂着楚婵，而是叫对方站在一个偏远的安全距离内，只有一双硕大的龙眼睛……深深地望着她。 及零点，魔法生效了。 一直变现得安静乖巧的龙突然开始颤抖，他把脑袋底下，深深埋在翅膀里，抑住快到喉咙空的尖叫。 不能，不能吓到莉莉。 但很快，痛苦蔓延，龙无法遏制地在财宝里打滚，好几次都撞到山壁上去了，借由外部冲撞的疼痛缓解内部撕裂的痛楚。 【这个世界的龙，两百岁这年这天，身体里所有的骨骼都会打碎了重塑，等于脱胎换骨。】十一解释，末了，又补上一句。 【这种时候龙极容易失去理智，内心的暴虐欲会增加，哪怕是面对再亲的人……你最好不要靠近，会死的。】 无论是龙，还是她。 他们都要撑过今晚。 楚婵在不远处看着，她没有出声，因为这时候对方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只是两只手仅仅握着，指甲都要嵌到了肉里去，却不觉得痛。 因为眼前这一幕，已经足够令她觉得心痛了。 那是一条多么软萌的，初见时只会害羞地低着脑袋，到现在能弯着眼睛同她撒娇并转圈圈的龙啊！ 可—— 纵然残酷，她还是要睁着眼睛去看，注视着这条龙每一寸的成长。 许久，楚婵哑着嗓音唤：“十一，我……” 第204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8） 【不能。】 十一的声音格外的冰冷，【不能破坏规则，即便你是选中者。】 想分担对方一半的痛苦，但作为人类的她又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恶龙对着山壁又是一个撞击。 这处的洞穴还算牢靠，却也经不起龙这样折腾，顶部一大块裂开，碎成无数的岩石，眼见就要往楚婵那边砸去—— 【小心！】 伴着十一的提醒，就见龙扇动着断了一边骨头的翅膀，托起伤痕累累的身躯，支撑在楚婵顶上。 岩石稀里哗啦地砸在龙身上，因为疼，恶龙一双眼睛都变成了赤红。 他应该高兴的，因为这下，他再也不是没有特色的龙了。 “莉莉……”龙歪了歪脑袋，他的声音虚弱，意志却坚定万分，“不会……不会让莉莉有事的。” ——因为一直都看着莉莉啊。 楚婵对上他依旧清澈的龙眼，说不上那是什么情绪，就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着，她应该是要哭的，可最后，却露出一个再温柔不过的笑来。 “我知道……”声音无法掩饰地哽咽，她摸了摸龙身，安抚道，“西维最棒了。” “莉莉……莉莉不要哭……” 咦，她哭了吗？ 恶龙的声音微弱而温柔，还带着一种执拗，“我要……要让莉莉一直都……一直都开开心心的……” 楚婵木然地抬手一抹眼睛—— 湿的。 明明已经是痛得不行了，可这条龙依旧分出神思，留意着她这边的情况，正如他此刻注视着楚婵的眼睛，骇人的赤红中流露出真挚的关心。 如果手脚还能动的话，他一定会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吧？ 如此一想。 痛苦之余，又带着点甜。 好像在悬崖峭壁上开出一朵娇艳的话来。 “好啊，不哭。”楚婵伸手将眼泪擦去，又说道，“西维如果难受的话就叫出来好了，没关系的……不会吓到我的。” 恶龙疼得连思绪都是迟钝的：“会，会被它们笑……” 蜕变的过程都是自己忍受过来，毕竟他可是强大的龙啊，太丢脸了，啊……已经在莉莉面前丢脸了…… 想到这，龙脑袋都垂了下来。 “不会的。‘楚婵说，“那么晚了，它们都已经睡觉了……如果有谁敢笑西维，抓过来吃掉……好不好？” “出去吧，而且这里不安全。”顿了顿，又补充，“对我不安全。” 涉及公主的安危，恶龙到底还是被劝了出去。 摇摇晃晃——他第一次飞得那么不稳。 到外面。 龙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外边的施展空间也大，对着月亮，只听他发出一声嘶吼，就往旁边的森林撞去，随后尾巴一摔，瞬间扫落了一地的树木。 这是楚婵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龙”的战斗力。 恶龙疼极了，暴动得也愈厉害，连森林里的小动物都被吵醒了，种族压制，心惊胆战地缩在楚婵身边，想求个庇护。 可后者的目光始终落在龙身上，只要对方回头，就能对上一双温柔的黑眼睛。 这一陪，一直到凌晨五点，太阳初出。 【可以了。】十一说。 楚婵两条腿都站麻了，眼里都是那条龙—— 第205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39） 历经淬炼后，恶龙比原本庞大了三分。 ——真真正正成为了一条成年龙。 日光照在他身上。 皮开肉绽的龙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修复后的皮肤比原本更为结实，漆黑之中透出一股光泽，说不出的强大迷人。 尤其是一双翅膀。 碎裂的骨头已经长好，当恶龙尝试着要张开双翼，几乎能把头顶的天日遮蔽，威武极了，可下一秒，他又飞到楚婵面前。 一双眼在温柔兴奋之余，有多了几分深邃，可不变的是最深处的清澈与欢喜：“莉莉，坐……” 话一出来，又闭嘴。 恶龙的目光在公主漂亮的裙子和白皙的腿上徘徊，再联想刚刚自己痛地在地上翻来覆去，已经蹭了一身的灰泥，并且颜面还尽失…… 楚婵竟然从这颗硕大的龙脑袋上瞧出了委屈的情绪。 所以说，长大的只有身体，而不是脑袋么？ “莉莉，洞……洞里有我的衣服，莉莉可以帮我去拿吗？”恶龙小声要求着，可惜他现在是龙身啊。 哪怕把声音压到最小，也不妨楚婵听得很清楚。 楚婵则将他从头到尾都瞧了遍，眼底的阴霾总算散去，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来：“都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恶龙的声音很高兴，又带着一丝害羞，“莉莉，我终于长大了……还被莉莉看到了全部……” “从昨晚到现在，西维要不要休息一下？”楚婵又问，是真的担心对方的身体。 因为据十一说，龙成年是打碎了又重组，要消费许多的精力和体能，何况她还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有点累，还有一点点饿……”恶龙诚实回答，“但是没关系的——” 他将龙首低下，凑到楚婵面前，却抬起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望着公主：“我想……想便给莉莉看，我成年的样子！” 情感满得快溢出来了，楚婵又如何拒绝得了这样的请求呢？ 在向十一询问过，确认这条龙已度过最危险的时期，如今情况不大后，楚婵便伸手在龙角上摸了摸——人形态时这对角俏皮可爱，但变成龙时，却是凶悍骇人，彰显着作为龙的实力和威势。 角是龙的敏感部位，本就硕大的眼瞪得更大了，只听到楚婵说：“好。” 距离不远，这次恶龙没有再带着她飞飞。 楚婵走出两步，龙又在后面说：“莉莉，那一身衣服，还要多……多拿一条毯子。” 他身上那么脏，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沾到纯净无比的公主呢？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楚婵回了下头，一如既往地温柔应道：“……好。” - 接着，恶龙就带着公主，飞到了山脚的溪流边。 “身上脏兮兮的，我，我要去洗一下……莉莉不要看！”恶龙羞耻地说。 楚婵只是笑眯眯地盯着龙。 可怜恶龙哪怕是长大了，脸皮也没有变得更厚一点。 最后，撒娇卖萌地把公主劝退，自己变做人形了——这处的溪流很小，龙身明显是塞不进去的。 恶龙偷偷往后瞥了眼，见公主真没有在偷看，心底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更多一些。 他没有下水，只是在岸边沾着水将自己快速清洗了一通，穿上衣服转身—— 咦？ 莉莉不见了！ Σ(っ°Д°;)っ 第206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0） 恶龙在原本的位置扫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眼看都要急哭了，可一回头，又在稍上游的地方见到了公主—— 少女坐在岸边，两条腿伸在水里。 溪流浅浅，恰好没过小腿的三分之二，纤细而白皙，又因为坐姿，原先及膝的裙子又往上扯了几分，露出一点点膝盖以上的皮肤。 沐着晨曦微光，好看极了。 而溪流又清澈，依稀可见埋在水里的那两只脚，又白又嫩，还有鱼苗不停在旁边绕。 似觉察到恶龙的注视，公主回过头，怔了一瞬，似乎一下子不太适应对方长大的模样，可很快又笑开，还弯腰掬起一捧水，朝恶龙的方向泼去。 “西维——” 她笑着叫。 到底是有些距离，那些水珠最后都点点落在公主自己身上，自作自受，又在日光下折射着漂亮的橙，连乌发都朦上了一层温暖醉意。 恶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踏踏踏地跑过去，一句话不说地把楚婵跑起来，走到距河岸很远的地方，才放下，恶龙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莉莉，不可以，玩水！” 这是楚婵第一次近距离去看这条成年龙人类的容貌。 他又高了些，原本只比楚婵高半个头，现在都快接近一个了。 面部的轮廓更深邃了些，尽管恶龙总是自卑自己没特色，但从大众审美的角度去看，无可否认，他始终都是条俊俏的龙。 此刻，伴随着成长，本就好看的五官愈发出挑，组合在一起时，每一处，每一笔……无不都是美的。 像青涩的车厘子终于熟透，开始散发出独属于他的馥郁香气。 啊对了。 头发还是卷的，因为约定了成年后有公主帮忙去理，稍稍有些长了，散在雪白的后颈上，拖拽出三两分别样的性感；眼睛也还是黑的……却并不随着长大而变得世故，依旧清澈如明镜，倒影出她的模样。 便使这张脸庞又被沾上了几分纯真。 楚婵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恶龙，特殊情况下，他眼睛会变红这件事了——省得傻龙为了所谓的“特色”，而不要命了。 瞧着瞧着，她又去摸了下少……青年的手臂。 “莉，莉莉……”恶龙还是会害羞。 楚婵感受了下。 嗯，很好，没有结实到吓死人的肌肉，在西方人的体型里，这都能算偏瘦了吧。 明明龙形态那威武，可变成人却依旧保留了不少少年时的特质，或许是体制原因，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楚婵曾经说过，她喜欢那样的。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少年时做的衣服也都能穿，只是因为拔高，会多露出一截手腕和脚踝，跟还是少年时差不多纤细。 雪白如鸽。 概括来说，大概类似于人类从十六岁变成十八岁的样子。 楚婵不顾西维羞涩的表情，又在他手上摸了把：“西维很乖哦。” 恶龙羞得脖颈耳朵全是红的，掩饰性地抓了下自己卷卷的头发，还咳嗽了一下，抬起一双熠熠的黑眸望着楚婵。 少年气十足。 他满是期待地问道： “那，那莉莉觉得我现在这样……好看吗？” 第207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1） 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少女仰着头，眼底有光，亦有他。 “很好看。”楚婵总算将这句带过夜的话说了出来，“西维两百岁生日快乐，恭喜，你终于是一条成年龙了。” 恶龙轻轻地笑着，眼睛里全是光芒，甚至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衣摆。 他还是改不掉这个紧张时的习惯。 “手伸过来。”楚婵又说。 “莉莉……” 西维叫，但也配合地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被公主拉住，白映着白，下一瞬，下一瞬，一串黑曜石手链就搭在他细细的手腕上。 “还好没有变得太壮。” 楚婵感慨了一声，对上西维的眼睛，又说，“生日礼物，唔……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也已经不是惊喜了……” 毕竟她只是个被恶龙劫来的，一无所有的公主啊。 公主成天被恶龙盯着，什么都瞒不住。 原材料是在龙的宝库里挑的，又担心伤到柔弱的公主，连制作过程都由龙一手完成，楚婵仅仅是绘了图纸。 【听起来好没有诚意哦~】十一小声逼逼。 楚婵：“你住口！” 可即便如此，这条龙现在还是高兴到了极点，眼看要蹦起来了，又被楚婵按住。 “虽然说，你也已经是我的龙了，但最好还是弄点东西来证明一下……” 楚婵一边说，一边去扣紧了手链，长长的头发垂在龙的手臂上，带起无尽的酥痒，和她柔和的嗓音一样。 “可以了。” 恶龙盯着那处，还眨了眨眼，确定再睁眼时手链没消失，才露出一个欢喜的笑来：“莉莉给，给我的？” “对。” 他又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晃了下：“戴，戴好了？” “好了。”楚婵说，“西维做的很棒，不会掉的。” ——拴住了，我的龙。 恶龙忽然发出一声欢呼，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东西，也不知他这会是在兴奋些什么，抱起楚婵，又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龙角和尾巴全露出来了，尤其是后者，还甩个不挺。 因为长高了一些，楚婵离地要比原来高了些，但青年的身体看似单薄，实则有力，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任由这条幼稚龙兴奋去了。 好一会，恶龙才又将她放下来。 他轻轻摸过腕间的手链，神色甜蜜得似得了一颗最美味的糖果，可转瞬，又化作严肃，继续起原先的话题： “莉莉要答应我，不可以，一个人，去水边！” “嗯？” 楚婵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脑袋里隐隐已经浮现起某种猜测。 “掉进去的话，会变成泡沫。”恶龙的语气徒然难过，“那就再也，再也见不到莉莉了。” 这条龙显然很容易带入情绪，像是真的要失去一般，忽然将楚婵抱得紧紧，绒绒的脑袋还个在公主肩膀上。 “莉莉，答应我，不然就……就不放开！” 还耍上无赖了是不是？ 对方看得是盗版童话是不是？ 楚婵简直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解释——“这里不是海，只是个条普通的溪流”、“她的设定也只是个普通的公主，而非海的女儿”…… 思来想去，楚婵在西维脑袋上摸了摸，道：“小美人鱼会变成泡沫，不是因为掉近水里哦。” 第208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2） 恶龙困惑地问：“那是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的人不爱她。” 楚婵轻轻地说，侧首，在青年耳畔落下一吻，又问，“所以……西维不会让我变成泡沫的，对不对？” 太明目张胆了。 本以为，这条龙会害羞得说不出话，对方也确实如此，整张脸都涨红了，但清透的双眸却坚定地望着楚婵。 “不，不会的。” “嗯？”楚婵明知故问道。 恶龙低头，羞涩又大胆地吻在公主含笑的眼睛上，满满的温柔多得像是要融到对方骨头里。 恶龙一词一顿地说：“会，永远，喜欢，莉莉。” 楚婵歪着脑袋，看他—— 因为成年，所以变得有担当了吗？ 不，并不是的。 哪怕原来羞答答的，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可这条龙在情感上的表达，始终一如既往地，知道到可爱。 就是太害羞了，这点不太好。 现在好不容易对方主动一次，楚婵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正要按着对方的脑袋亲回去呢，忽然，头顶被阴霾遮蔽，且带起强劲的风，西维的手臂立马挡在楚婵面前。 一声咆哮，然后…… “%￥@*#;……” 楚婵抬起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红色巨龙，很自然地戳了下十一：“来，翻译一下。” 十一：【……】 转瞬，红龙就落在了地面上。 因为降落的位置没选好，还溅起一池水花，他的体型跟刚成年的西维差不多大，显然，这也是条成年龙。 而这两位也是认识的。 红龙用龙族的语言，很自然地同西维打着招呼，可转瞬，看到青年旁边的少女，惊讶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果然智商相差不大，才能一起愉快地做朋友吗？ 或许是楚婵在面对龙族时的表情过于平静，红龙来了兴致，张口吐露出人类的语言：“你是人类，你不怕龙吗？” 边说，边要切换形态。 还是西维眼疾手快，用尾巴卷起那条脏掉的毯子，一下子丢了回去，急声道：“安东尼，你裹好！” 红龙安东尼被毯子甩了一脸，拿下后，无奈地撇了撇唇。 人形态的他看起来跟西维差不多年纪，身材要更高大健硕些，不知道是不是龙族基因的缘故，化成人是容貌都不会差。 唯一不同的时，对方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和一双金色的眼眸。 ——嗯，都是令某条笨龙羡慕不已的。 安东尼看着西维的尾巴，突然福至心灵：“你你你……你知道他是龙，你你你，你还跟他呆，呆一起玩儿？” 楚婵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下，红龙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他瞪大了眼睛，像见到珍稀动物一般，使劲得盯着楚婵瞧。 楚婵是无所谓的，因为对方的目光无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但某条龙先受不了地，长腿一迈，就挡在了少女面前。 “安东尼。”西维有些不悦地警告道。 “哦哦……” 红龙如梦初醒，又把视线转移到自己同族身上，他说： “我记得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就过来看看你，还有……我们不是之前说好了成年后去王国里劫持公主的么——” “要不就今天？” 第209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3） “我看你状态挺好的啊。” “而且来之前我也已经打探过了，距这里最近的玩过来回只要半天，里边有两个公主，长得都很漂亮，我们过去，刚好你一个我一个……” 楚婵听到红龙的话，正想偷偷戳西维的腰，就听他打断道： “安东尼，我不去了。” “为什么？”红龙满是不解，“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视线又扫过西维旁边的楚婵，问：“是不是因为她？” 不等西维回答，他又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不知道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女孩，漂亮……是非常漂亮，也不怕你，很好，但我们是龙啊！” “劫一位高贵的公主回来，难道不比带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小女孩玩耍，更能证明龙的魅力吗？” “超酷的！” “我不管，我们以前就说好的事，别的龙的邀请我都没有接受，等了二十几年，你终于成年了，到了可以劫公主的年纪，现在告诉我不去了？” “不行，我不接受！你一定要去！！” 西维看着眼前这条分明比他还大二十来岁，闹起来却幼稚无比的龙，正思考要如何开口拒绝呢。 楚婵就扯了扯他的袖子，做了个口型：“我来。” 接着。 她从恶龙身后走出来：“请问你们是要去找公主吗？” 因为她一直被西维挡在身后，半遮半掩，这还是安东尼第一次见到楚婵的全貌，小小得惊艳了一下，于是人……就结巴了。 “对、对！” 然后，楚婵笑了。 有无数日光落在她眼中，化作漫天繁复的星辰，好似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安东尼看呆了，连旁边好友瞪他的视线都瞧不见了，眼睛里都只有少女，接着，又听到她用好听的嗓音说。 “那对不起，我就是公主。” “哦哦哦，难怪你这么优雅又美丽，原来是公主啊……是公主就对了……”安东尼木然地跟着应和，“冒、冒犯了……” 一边说，居然还一边地转身离开。 楚婵琢磨着：这难道是公主光环？ 但走到一半，红龙整条龙都愣住了，腿还抬起到一半呢，竟然就保持这个艰难的姿势猛地转身。 “你是公主！？”嗓音尖锐得能把森林掀翻！ 楚婵平静地点了点头。 红龙在一瞧，除了身上穿的裙子款式简陋了一些——但布料还是极好的，此外表现出来的种种，尤其是气质…… 这可不是一位公主吗？ 红龙瞥了眼占有欲炸裂的西维，再去看楚婵，舌头都打结了：“冒、冒昧问一下，公主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走失了吗？” 真不知道龙族一个个受的都是什么教育，分明比人类强大的多，为什么要对“公主”这个头衔，格外友好？ “不是，我……” “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回答吧。”楚婵刚要开口，就被西维打断。 红龙再跟他的视线对上，眉头已经是深深地皱起，带着某种不确信，迟疑道：“西维，你该不是……” “是。” 恶龙漆黑的眼睛无所畏惧地迎上去，说道，“莉……公主是我劫回来的。” 第210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4） “你——！！” 红龙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下一瞬，再没有初见时的轻快，他突然沉下脸，目光不停在楚婵和西维身上来回地扫过，最后上前，拽着黑龙的手腕就往一边拖。 “你知道自己在做……你跟我过来！” 西维僵持了一下，又听到安东尼恶狠狠地威胁：“再不来，我就……算了，我就把这位公主送回她自己的国家去！” 楚婵想说，她不会回去，西维就先过回头，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小心地请求： “莉莉，你在旁边等我一下好吗？”抿了抿唇，又道，“不要走太远，我很快就就……”好。 话音未落，就被气冲冲地红龙强势拖走了。 两条龙均维持着龙形态，站在一棵树底下。 安东尼正要吼，西维就先用龙语说了句，后者一怔，还是替换了语言，语气始终都很冲，黑发的青年就一直低着头默默听着。 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果然有事瞒着她啊。 【要翻译吗？】十一问，它的知识储备量足够得丰富。 “算了。” 【你不想知道吗？】十一不解。 “他想告诉我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楚婵很平淡地回道，何况安东尼虽然性格跳脱，但作为西维的好友，本性必不会，何况—— “我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十一：【……宿主棒棒哦~】 两条龙就在一边谈啊谈的，起初安东尼的情绪异常激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了半天，西维都只能憋出几个字来，前者愈战愈……挫败，渐渐地，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 终于，轮到西维讲话了。 楚婵折了几枝花，偶尔往那边瞥一眼，就看到黑龙平静异常的侧脸，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容貌，鲜嫩的似清晨沾花的露珠。 好看极了。 好半响，两条龙又走了回来，虽然安东尼脸上还有些不悦，但还算是谈拢了。 西维有些拘束地跟楚婵说道：“是这样的莉莉，安东尼，也就是我的好朋友，知道我在森林里建了城堡，他想去看看顺便……住几天，可以吗？” 楚婵把刚采来的鲜花递到西维手里。 “给，给我的？”恶龙耳后根沁出一抹红，还是跟原来一样红。 “嗯。”楚婵笑着道，“给西维。” 一瞬间，黑龙什么都忘了，直想抱起她的公主在森林里转圈圈，但在好友凶恶的目光射杀下，生生忍住了动作。 “莉莉，可以带安东尼去玩吗？”西维小声问，“就几天，他很快回走的……” 安东尼：……我没说！ 楚婵这才将目光放到旁边这条龙身上，一头红发，好像的确是炸毛了一下，她脸上清甜的笑意稍稍收敛。 “你想住这里？” “是，是啊。”某龙外强中干地回答，还紧张得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来学，学一下城堡的建造……” 这群龙都有“公主恐惧症”吗？ 楚婵思忖了一会。 “也不是不可以——”她顿了顿，漆黑深邃的眼望着红龙，指了指旁边的黑龙，淡淡问道，“那你还带西维去劫公主吗？” 第211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5） “……”安东尼，“不不不，再也不去了……我保证！发誓！” 红龙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 ——总感觉不这么说的话，会被眼前这位看似温温柔柔的公主“弄死”啊qaq 公主的眉目缓缓舒展，露出惬意地弧度，却是看着西维：“那就带回去好了，只是住几天而已。” 恶龙却皱起眉头，问旧时好友：“你要住几天？” “七……五……哦不……三天？”安东尼看着好友的脸色，保持着发誓时的三根手指，弱弱地说。 “哼。”西维骄纵地点了点脑袋，“可以。” 安东尼看看龙，又看看公主…… 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啊。 - 远道而来的红龙还是被带回了城堡。 因为他是空手而来，也没准备是什么东西……进去时，还直裹着一条脏兮兮的毯子，西维虽然不太乐意，还是拿了身自己的衣服给他。 红龙瞥了眼，不在意地说道：“我们是龙啊，裹那么严实干什么？学什么人类，还怪不自在的……你给我找一块布，我直接围腰上吧……” “穿上。”西维坚持地说，“如果你还想住这里，就要穿上。” “……” 安东尼想到这里还有位公主，慢吞吞地穿起了衣服，嘴里喃喃道： “你凶什么凶嘛，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我？还不是怕你这条刚成年的蠢龙出什么岔子，毕竟公主……好歹我比你大二十几岁，给年纪大的龙一点尊重啊……” 西维看着他的动作，眼眸一点点深下来，强调道：“你刚才答应我的，不准在莉莉面前乱说……” “是是，知道了，我就看看。” 安东尼答应得轻巧，实际却有别的计较。 接下来这些天，他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一人一龙的相处，然后—— 他的龙眼就得到了全方位的亮瞎！ 龙族讨好公主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西维做什么，他都不觉得意外，可反向的，公主给予龙的回馈总是很少，良性就更少了。 可偏偏，这位叫“莉莉娅”的公主，在相处的过程里，貌似是全方位带着西维那条蠢龙走啊！ 这不对劲！ 安东尼也曾怀疑这是种策略——比如故意讨好龙，让龙放松警惕，以便她之后逃出去…… 事到如今，还会去劫公主的令已经很少了，他邀请西维一道，不过是赶个时髦，并没有真正想跟公主发生些什么。 毕竟，总会有勇者前来救公主，他们打不过那把带祝福的剑。 但西维却说，救公主的人早就来过了，他没有打赢，还是公主亲自劝退的。 这个不合常理的剧情发展，越来越看不懂了啊。 安东尼越想越不对，出于对好友的关心，只能在两人温馨相处的时候，继续当个大灯泡在旁边杵着。 公主对他倒没什么意见——完全当透明人罢了，但每次好友撇过来的眼神，都像针扎在红龙身上。 安东尼：……我这到底是为了谁啊混蛋！ 左思右想，还是去问公主，选的是西维不在的时候！ “冒昧地问一下，你是真的要跟西维在一起吗？” 第212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6） “西维没有跟你说吗？” 楚婵这会心情还不错，看着眼前仿佛遇到世界级难题的龙，徐徐承认道，“是啊。” “为什么！？” 红龙整条龙都炸了，痛苦得揪着头发，“你是公主啊，而他只是条龙……你怎么会同意跟他一起，以后都生活在森林里，不出去呢？……这不符合规矩……” 【看，有一条被童话故事荼毒的龙。】十一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我喜欢他，对……就是这样。” ——因为喜欢，自甘为囚。 “喜、喜欢？” 红龙停下了动作，看着楚婵，茫然地念叨着这两个词，金色的眼眸里不经意流进去了一丝光，紧张地问：“莉莉娅公主，您是说……您爱上了一条龙？” 楚婵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于是，在安东尼完全惊骇的注视下，她又说：“我知道你是西维的好朋友，也谢谢你关心他，但现在他已经是我的龙了——” 说着，她笑起来。 “再让我听到你邀请西维去劫别的公主这种话……对不起，先给个提醒，我可能会让他打你。” 这句，可不止是说笑。 安东尼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看面前的公主，就感觉她全身都笼罩着一层圣光，直叫人想要跪拜。 “那请……请问，如何才能得到一位公主的爱？”他虔诚求教。 “用心。” “怎么用心？” 楚婵想了下：“比如先盖个城堡什么的？” 【你可别再忽悠龙的。】十一听不下去了，【分明是公报私仇！】 楚婵笑眯眯地：“嗯？你说什么？” 十一：【……】 可眼前“不经人事”的红龙听完，却是获益匪浅，正想再跟公主沟通些深入的，西维就从外边回来了。 知道安东尼并不会跟楚婵有什么，还是难得霸道地把公主护在身后：“莉莉是我的公主，你想要……找自己的公主去！” 安东尼：“……” 不带这样龙身攻击的。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城堡里里外外你也都参观了个遍……”西维最后总结，“安东尼，你可以走了，衣服你也可以带走，那条毯子也是……哼。” 安东尼：“……” 好朋友，你变了！ 备受委屈的红龙把视线投向了楚婵，却被西维护得更紧了，只见公主好像戳了戳黑龙的腰，安抚对方情绪，带笑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 “关键就是这个，其他的你自己琢磨下……”楚婵顿了顿，又说，“既然如此，也就不留你吃完饭了。” 安东尼：“……” 好了，知道这俩是联合起来欺负他了。 视察目的达到，某被排挤到无处可去的单身龙，只能怀揣着满心的不甘和期望走了，临走前，安东尼还回了下头。 “对了，记住我说的那点，西维你是成年后才却劫的公主。还有……” 他将目光又放到楚婵身上，唇一勾，忽然露出一个再是讨好不过的笑。 “请问像您这样愿意跟龙在一起的公主，上哪还有得找？” 第213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7） 安东尼走了。 怀揣着希望与梦想。 - 没了外人，楚婵握住旁边那条龙的手，在掌心处轻轻捏了下：“很高兴？” “嗯。” 恶龙应着，忽然害羞地低下头，“他呆在这里，走来又走去地……不自在，也怕莉莉不高兴……” “但是每次见到他，西维都很紧张哦。”楚婵说。 尤其是见到安东尼跟她撞上的时候。 轻飘飘的一句，却让这条龙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恶龙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还要嘴硬地说：“哪，哪有？莉莉看……看错了。” 楚婵一味地盯着他：“结巴了，更紧张了。” 对上西维完全僵硬的表情，楚婵艳丽的唇一挑，绽开一个温柔又好看的笑容。 她问： “西维没有什么是要跟我说的吗？” “比如，我记得西维说过，龙必须是成年了才能劫公主的吧……这点安东尼也强调过，但是为什么，西维好像并没有遵守呢？” “留他在这里，也是因为这点？” 这条龙的确是有占有欲的，但大多数时候，至少在她面前都很收敛，不会表现得那么排外——何况安东尼还是他的好友，这才异常了。 果然。 恶龙的眼神飘忽，不太敢跟公主的视线直面对上，又是在舍不得眼前的美景。 少女的眼眸深深，似酿着美酒，只望一眼，便叫人沉醉；她轻轻哼了唇，娇艳如花瓣的唇愈发上挑，勾着迷人的弧度。 不经意间，沾上了一缕乌丝，一直缠到白皙姣好的脸庞上…… 艳杀人间。 恶龙望着，忽然浑身都变得滚烫，好像掉在熔岩里，那是种发自内心的灼烧…… 这太奇怪了！ “莉莉，我……” 恶龙迫切得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窘境，可一开口，脑袋和嘴巴都是糊的——忘记了，刚刚的岩浆已经把他烫坏了啊。 西维的声音实在是小，楚婵不由得靠近了些。 这个动作，亦向前送出了她更多娇嫩的皮肤，同时，伸手拨去沾颊的乌发，眼眸将阖未阖，带着三分迷离。 不经意的风情，最是撩人。 “西维准备要说了？”楚婵问，“我还记得西维说过，永远不会对着我说谎的……难道是在骗我？” “西维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你每次都用这一招。】十一默默吐槽。 “好用就行。”楚婵倒不在意。 打蛇……龙七寸。 恶龙果然一下子慌了神，从脸上到眼里都是急的，连眼尾都染上了红梢，介于稚嫩和成熟间的深邃脸庞，在此刻，被赋予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用楚婵的话说，就是更想叫人犯罪了！ “不、不是……”恶龙急巴巴地说。 楚婵却故意装听不到。 “西维不喜欢我的话，直接说就好了，我可以走的……”说着，她还低头，明明委屈还要故作坚强地说，“没关系的哦，跟西维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我、我没有，真的……” 恶龙像被放在热锅上，炸得团团转，楚婵则始终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声音说：“好了，我都知道了，西维不用再多……” 怎、怎么办呢？ 有了！ 恶龙忽然将公主扯入怀里，勾着下巴，迫使对方抬头，然后对着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以唇，覆上。 ——不想再听到莉莉说这些讨厌的话，那么索性，把说话的嘴巴堵上好了！ 第214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48） 少女的唇香甜柔软。 恶龙只亲了一下，便有些深陷其中，还想、想要尝到更甜的滋味……可一对上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眸，又猛得惊醒，往后退去。 楚婵问：“这是什么意思？” “莉莉，莉莉我……” 恶龙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话，脸蛋是爆红的，他紧张得尾巴和角又露了出来，这次确实沉沉地拖在身后，一动都不敢动。 仿佛死龙。 “这样就好了吗？”楚婵又问。 这下，恶龙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更不敢去肖想眼前的盛景，只是转过身，给对方一个委屈巴巴的背影及尾巴。 楚婵叹了一声：“笨蛋。” 龙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可紧接着，他就被渺小的人类抓住了尾巴，给拽了回去，对方强势地把他的身位又掰了回来，恶龙就看到公主一双眼里，映满的都是他。 “虽然样子看起来还是有点嫩，好像在犯罪的样子……但，好歹是成年了吧，有些事情可以做了……” 娇艳的唇，吐露着恶龙完全同不懂的话语。 但下一秒—— 恶龙又瞪大了眼睛！ 因为公主直接强势地握住他的龙角，将龙的脑袋按下来，然后用唇，再次贴上了他的唇！ ——这次是莉莉主动。 唇间传来他才体验过的甜美，这一切都仿佛在提醒着恶龙，这只是他做的一个美梦，但他又是如此贪婪地不甘放开，或者醒来…… 不，这是不对的！ “莉，莉莉……” 恶龙尝试着要说话，然后整条龙先酥了，因为楚婵用手指又在她的龙角上轻轻刮了刮。 不枉费她事先打探这是龙最敏感的部位。 “嗯？”楚·莉莉娅·霸道公主·婵说，“专心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话，好歹用心地学啊？我都已经在教你了……” 恶龙像落在百花间，整条龙都是熏熏然，还泛着粉，好像酿过的花蜜。 “我，我会努力？”他被带着思路走。 楚婵的眼梢勾出浅浅笑意，舌尖在恶龙唇上戏谑地舔过，把龙欺负狠了，还暧昧地说：“好啊，拭目以待。” 然后，再也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十一在旁边观望，都忍不住想喊一句“你悠着点”。 这一人一龙的，到底谁才是西幻本土生的？ 啧。 忘记了，这是个纯洁无比的童话世界啊。 - 楚婵对这条龙酱酱酿酿了好一番，才终于放开手。 “低头。” 恶龙整张脸都还是红的，嘴唇尤其，听到话，还是老实照做——只不过这背后的尾巴嘛，再也压不住啦！ 楚婵那还染着水泽的唇，又在龙角上亲了亲，瞧见龙尾巴又兴奋得摇了两下，她忍不住戏谑地问： “亲龙角和亲嘴巴，西维觉得哪个更舒服一点？” “都，都好。” 看到羞答答的龙，楚婵还不放过：“那一定要选一个呢，对了，还有条尾巴没有亲过。” 楚婵的眼睛一瞥，吓得恶龙赶紧拿起尾巴往后面藏，竭力制止道： “尾、尾巴不可以……脏的。” 明明都已经成年了，怎么还可以那么可爱啊！ 犯规哦。 恶龙迎着公主含笑的眼，矜持了一下，还是红着耳根和脖子，小小声的吐露： “嘴，嘴巴更舒服一点，因为莉莉的嘴唇软软的，很甜……很好吃。” 第215章 童话：森林深处有恶龙（完） “给你啦。” 公主又在恶龙唇上啄了下。 等恶龙心底幸福的小泡泡升到最高点，她又伸出手指，“噗”一下地戳破，还在龙尾巴上捏了捏，问道： “那西维现在可以说了吗？” 恶龙：“……” 所以，到最后还是逃不出这一条吗？ 莉莉大骗子！ qaq 但，或许是公主的眸光过于醉人，又或许是刚才给予的甜头足够，恶龙最后还是把老底都交代了—— 龙族规定，所有龙必须到两百岁成年后，才能去王国里劫公主，如违反规定，那条龙将受到等同于成年之痛的严厉惩罚！ 安东尼在临走前反复强调，便是因为如此。 “那现在会有危险吗？”楚婵问。 恶龙格外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他摇摇头：“应该没有，我住在森林里，除了安东尼之外，也没有别的朋友，很少有人会来……所以莉莉不用担心的。” 说到公主，他眼里带起了一抹明亮的光。 楚婵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感受着发丝的柔软，她计算着日子说： “其实那时候距西维成年也就两个多月了吧，应该再忍一忍的，到时候会更不用怕一点……西维这样做，太冒险了啊。” “不、不要！” 不想恶龙听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莉莉，比我，要，先，成年！” “什么？”楚婵一时间没听懂。 “新王后不喜欢莉莉，在莉莉小的时候，就一直欺负莉莉，等莉莉成年那天，毒王后说不定会把莉莉赶出王国，到时候莉莉就要受苦……” 恶龙拧着眉头，忍耐地说起自己很讨厌的事情，“哪怕最后王子会把莉莉救回来，以后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莉莉会受苦！” “不可以！” 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注视着楚婵的眼睛，十分固执地强调道，“所以我要快一点把莉莉带回这里，不让你，辛苦！” ——哪怕是一点点。 恶龙的目光是如此的纯粹又诚挚，大胆又炽热……好像全世界在他的眼里，都抵不上一个“莉莉”。 楚婵都快被他看得融化了！ 时至今日，她也无法在吐槽什么这条童话龙天真又幼稚，就连脑袋里，十一明确地告诉她，如果按照正常来走，她的确会经历这样的剧情……都听不见了。 她的神色温柔，又像是入了魔：“所以西维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看着我了？” “嗯。”恶龙轻轻应了声。 “那……西维是恋童癖吗？” 毕竟到现在，她这具身体也才十六岁吧。 恶龙猛地抬头，眼里都是不可置信，还手忙脚乱地解释：“不、不是，我只是很早就见过莉莉，看着莉莉长大，不想莉莉以后……” 他对小公主，善意更居多些，看到对方如此可怜，那不如，就帮帮她吧？ 反正他是准备要劫持一位公主的。 到后来建城堡，不止卧室……为公主服务成了龙族的习惯，他也一样。 只是没想到，快成年的莉莉娅公主，竟变得如此的不凡！ 于是，好意多了私心，亦成了执念，到最后，这颗种子在柔软的心里扎根，开出绚烂的花朵来。 开窍后的恶龙，将自己最初不经意的举动，赋予了全新的解读。 事到如今，他无比庆幸自己着当初的决定！ “喜欢莉莉，是来到城堡以后！” 恶龙急于表态，仓促地组织着所有已知的词汇，“因为莉莉不怕我，还很温柔，笑起来的样子甜甜的……所以……所以，喜欢莉莉了！” “一天比一天得，更喜欢。” 楚婵望着龙仓皇的模样，忽然笑开。 外面不知从何时起下起了霡霂小雨，但映在她眼里的却是明媚彩虹。 “我也喜欢西维。”她说，“日复一日，日胜一日。” “莉莉……” 恶龙有高兴，也有困惑，毕竟西幻里的文化程度，还不能拆解汉语的博大。 “笨蛋。” 公主勾着恶龙的脑袋，又亲了亲那漂亮的唇，“这个时候，只要亲吻就好啦~” …… 亲完。 恶龙又去做饭，因为外边的雨，窗口蹦近了一只青蛙，正四目相对地看着他，西维赶紧驱逐： “去别的地方，不能来这里，更不可以亲莉莉！” 青蛙被赶跑了，西维亦松了口气。 回过头。 他连唇角的笑还没拉开，就看到楚婵靠在墙边，一双美眸微眯，似笑非笑地像能将他整个看穿。 “不给青蛙亲，那要给谁亲呢？” 那些旖旎的画面再度被勾了出来，恶龙耳根的红又起，他捏了下手心…… 最终一步步，如忠诚的骑士一般，朝着他的公主走了过去—— 第216章 番外（1）：恶龙受骗记·上 又一年初春，西维上当受骗了一次。 是在隔壁森林的女巫那里。 楚婵从十一那接到消息，到骑着大猫赶到……那两位已经谈拢了。 女巫和童话里描写的一样，穿着黑色的袍子，又矮又臃肿，脸皱巴巴的，鼻子却是尖尖还带勾，在人形态的恶龙面前低了好大一截。 这半年，西维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俊秀的脸，清澈的眼，身上余下的那股少年期都如出一辙，足以见得他被保护得很好。 可人形态的龙偏偏露出两只龙角，他的目光一点点沉下去：“好，我同意跟你交换。” 然后，一只手握住龙角—— 竟然是要把角掰下来！ 那得多疼啊？ 还好被楚婵紧急叫了停！ 算上之前偷偷跑出来找王子单挑，这都是第二次了，楚婵的脸色不太好，恶龙见到亦显得十分的慌张。 “莉莉……” 楚婵不理他，径自去看对面的女巫：“他要跟你换什么？” 女巫原本是贪婪地盯着西维的龙角看，被楚婵这么打断，免不得有些恼怒，但这事显然又不能给这位知道，便含糊了两句。 “是吗？”她目光冷淡地在恶龙身上扫过，说道：“跟我回去。” 那如何舍得？ 女巫正欲阻拦，就见从少女进来后，一直变现得畏畏缩缩的恶龙，直直地站在原地。 “不，不行。”西维拒绝。 “理由？”楚婵看着他，挑了挑唇，可笑意远没有渗透到她眼睛里去，轻柔的语调更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为什么呢？” 一人一龙僵持了好一会，恶龙才老实交代，他在用龙族最珍贵的角，替公主换来长生不老的药。 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许多的瓶子，透出五颜六色的光泽，楚婵瞥了眼，讥讽道：“就靠这些？” “是！“恶龙抬起头，难得硬气了一次，“女巫她答应我的，只要把角给他，就，就能……” “啧。” 蠢不可及！ 楚婵的情绪已经是相当不悦了，她收回视线，又去看一直不出声的女巫，问道，“既然叫女巫，你也是女的吧？” “是的……” 女巫被公主的气势煞到，老实回答道。 “那你自己看看，作为女人，哪个是不想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的？要是有这种药，她为什么不先给自己用，治一治她那张老脸，这样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楚婵几乎是吼着将这句话说出来，西维吓了一条后，对比公主和女巫的脸……深深陷入了沉思。 “话不能这样说，我虽然没用药，但也不能质疑我炼制魔药的能力……” 女巫试图辩解，楚婵却先走到了架子边，她伸手拂过那一瓶瓶药水的表面，如玉的肤色和诡异的魔药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这是女巫啊，鬼知道她炼制的药都是怎样的效果！ 西维出声提醒她小心，却被楚婵勒令“闭嘴”。 她以指尖抚了一遍，最后把手搭在架子上——只需轻轻一摇，那上面数百瓶的魔药都能悉数落地，砸个粉碎！ 楚婵眼眸一台，里头好似柔软，但更多的是威慑： “现在，请你告诉我，这里究竟哪一瓶可以长生不老？” 第217章 番外（2）：恶龙受骗记·中 “这……” 女主浑浊的眼珠转了一圈，“这里哪一瓶都不是！” 迎着西维愕然的视线，她又推托道：“长生不老药那么珍贵，怎么能随便就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可虽然这里没有，但我的确能炼出来……” “那炼吧，就现在，当着我们的面。”楚婵冷然打断。 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说了“我们”…… 恶龙忐忑心，突然涌上一丝甜味。 “唉，但炼制这药所需的材料复杂的很，其中就需要一种是龙角……” “西维。”楚婵叫道，“你们龙族应该有陨落的龙吧？” “是，是的。”恶龙小心翼翼地应着。 “带我过去。” 恶龙心底莫名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莉莉……要做什么？” 楚婵笑了下，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张口却理所当然地说道： “挖出来啊。”她说“满足你的想法，物尽其用罢了，总不能用你的角。” 恶龙低着头。 这种做法对先辈们极不尊敬，他自然是拒绝了，只是对上盛怒中的“莉莉”，他一时间不知怎么说才好。 可落到女巫眼里，便是他在犹豫，心底一慌，忙说：“等一下，余下的几种也不太好找……” “这么说，你就是在诓人了？”楚婵的唇挑了挑，指着不远处的西维说，“你只叫他掰龙角，却并不告诉他其他几种材料也不齐——”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寿命就那么长，你想找到什么时候？” 事到如今，被楚婵那么一条条地指出，单蠢的龙也发现事情似乎不太对头，狐疑的眼光再投向女巫…… 女巫心底一急，急忙喝止：“等、等一下！” “嗯？”楚婵回头。 “差不多都齐了，就差龙角和剩下两三种材料了，以龙的强大能力，十年二十年就能够找全了……”女巫舍不得龙角，还想再稳一手。 “太久了。” 楚婵说，她看着西维，“你是想花二十年时候，任由我一个人慢慢老去，将你淡忘，而自己去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呢……还是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恶龙一下子就怕了，任由楚婵带了出去。 离开前，少女在门口顿了下。 “对了。” 楚婵回头，一半的脸沐浴着阳光，另一半在淹没在阴影里，说不出的诡谲骇人，“女巫是吧？再让我发现你骗我的龙——” 她笑了笑，视线瞥过架子。 “打碎还是太浪费了，但我不介意把这一架子魔药全塞进你嘴里！” - 西维整条龙都忐忐忑忑。 可来到外面，见到那只熟悉的老虎，又不由吃醋地去瞪对方。 种族压制，老虎自然是怕龙的，畏畏缩缩退到后面去，还不等西维得意，脑袋就挨了一下—— 不算太疼，却也不轻。 楚婵的脸色依旧不算很好。 “出来就欺负老虎，本事很大么？”她笑起来，眸地却是一片冰封，“我的西维果然是长大了，这种事情都做得出……越来越厉害了嘛~” 这是他第二次偷偷行动被抓包了，而且比第一次更严重。 恶龙战战兢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露出服软的表情，凭本能地想扯着楚婵的手臂撒娇：“莉莉……” “别叫我。” 可这次，楚婵却铁石心肠地将他的手抚去，“想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第218章 番外（3）：恶龙受骗记·下 恶龙很小声地说：“自己偷偷跑出来，没有事先告诉莉莉……” “不对。” 恶龙想了想：“脑袋太笨了，被坏女巫骗……” 他的语气同表情都过于委屈巴巴，瞧着的眼神又十分小心，楚婵一时间险些没憋住，要去掐对方的脸，还好又按捺了下来。 公主维持着表面的冷冽，说道：“还是不对，继续想。” 那是什么？ 恶龙深深地困惑了，斟酌地开口：“不……不应该吓老虎？” “不对不对都不对——” 楚婵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狠狠瞪了旁边的青年龙一眼，“西维，你蠢死算了！” 恶龙：“……” qaq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楚婵袖子的衣摆，一双眼湿漉漉的，可搭配着他的脸，却半点都不违和。 “不、不能死的，因为还要陪着莉莉……” 恶龙固执地说道，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楚婵亦跟着对方笑了，不过是被气的，到底没舍得去揉捏对方那张好看的脸，转而在他手背上拍了下： “你还知道要陪我？” “莉莉，莉莉……不要生气……”恶龙死活捏着公主的袖口不放，那语气要多软有多软，表情要多萌有多萌。 “都是我的错，莉莉消消气，打我也可以……但不可以，气到自己……” 楚婵一时间都不知道是气是笑。 他还有理了？ 她又把恶龙的手抚去，对着对方愈发委屈的表情：“想我消火？” 恶龙用力地点点头。 “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恶龙歪了歪头：“莉莉……？” 这要她怎么做？ 楚婵勾了勾唇，眼底似融似暖，又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犯了那么大的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这些，我暂不追究，现在，请你动用你那颗快要生锈的龙脑子想一想，究竟怎么做，才能让我降点火？” 恶龙盯着她，认真地看啊看啊，忽然耳根子一红。 “我，我知道了。”他近乎喏喏地说道。 下一瞬—— 楚婵的唇上就迎来了柔软。 这半年来，他们亲吻过无数次，但不知是否是恶龙本性如此，他还是会害羞，很多时候依旧要公主主动才行。 可这次，公主并没有动。 恶龙心头一惊，在亲吻之间，又怯怯地祈求道：“莉莉，嘴巴……嘴巴张一下……” 依旧没有回应。 公主的目光清冷极了。 恶龙灵巧而柔软的舌尖，一下下在公主的唇上轻舔，似道歉，似讨好，似安抚，也似情欲…… 一下又一下，坚持不懈。 最后，那唇终于被他的固执撬开一丝缝来，恶龙趁机滑了进去，于是纠缠，共舞，升腾…… 再也不分彼此。 - 这一亲，面前算是度过了危机。 回来时是骑的龙。 楚婵意外见到了王子奥兰多和红龙安东尼在某个山头打在一起，她有些惊讶，毕竟王子那把剑是加过祝福的，红龙不一定打得过。 都是认识的，她想着要不要去帮帮忙，西维却表示—— 这两位一个劫公主，一个救公主……本质上都是想要个公主，已经打过好几次了，都没什么事，不用管。 既然如此，那边不用理会了。 只是—— 第219章 番外（4）：恶龙受骗记·完 飞过时，楚婵看到树下还站着一位，做着勇者的打扮。 ……三人斗地主么？ 贵圈可真乱_(:3」∠)_ - 回到城堡，西维的情绪忽然有点失落，直到晚饭前，他才又出现在楚婵面前。 “莉莉，我不应该这样的……” 恶龙仿佛一下子长大一般，检讨着自己所犯的错误，最后，漆黑的眼眸诚挚地望着他的公主，他说： “我太贪心了，明明比起他们，我已经相当幸运了。” ——王子，龙，勇者……都在寻找他们的公主，可至今，都只有他找到了，那是他的莉莉。 人的寿命比起龙，要短太多太多。 所以，她注定不能陪他到老，他也必然会面临先失去她，但无论如何，他真的已经很幸运了。 至少曾经拥有过。 所以接下来每过一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一日，他得更加珍惜，将每一天都不留遗憾地度过。 而不是为了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忙忙碌碌的浪费。 听说人类有转世。 如果她……走了，他会去找。 一直找，一直找。 龙族的寿命很长，他还有很多时间，在度过两百岁的死劫后，他的余生，皆属于公主。 恶龙心里想，面上却保持微笑地看着公主。 楚婵也在看他。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上个世界的沈檀之过于聪明，把智商全拿走了，质量守恒，才显得这条龙是如此得……蠢？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谁让她已经上贼船了呢。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楚婵突然问道。 “什么？” 公主踮起脚，伸手去摸龙的头发，接着是眉眼，鼻子，脸颊，以及……唇，她的眼里都是他，好似整个眼眸都为他所点亮。 “因为——” “你整条龙都已经是我的了，由我支配，又怎么能瞒着我，去做别的事情呢？” 恶龙很感动，刚要开口，又被楚婵竖起一根拇指封住。 徐徐摩挲，暧昧撩人。 她眼里有笑意，有星光，有撩动，还有狡黠：“但现在看来，好像还‘属于’得不够彻底……因为是童话世界，我本来想纯洁点，再熬一段时间的啊……” “莉莉……” 恶龙完全不明所以。 “跟我来。” 楚婵则牵着他的手，往公主的卧室走去。 入手的触感是如此温暖，恶龙不舍得放手，但很快就到晚餐时间，恶龙不得不出声提醒，“莉莉，我，我还没有做晚饭……” “晚饭么？”公主的手正搭在门把上，白皙皎洁，“是有些饿了……” “但吃些别的不好吗？” “我保证，会被西维做的晚饭更美味哦。” 而后，门开了。 ——与其让这条龙整天去想写乱七八糟的事，不如用这些精力做些更食髓知味的事，分散注意力……就会好一些吧？ 楚婵当时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后来…… 恶龙的脸上是绯红和餍足，他慢慢舔过红唇，一双眼亮晶晶，将他的公主再次拉到怀里，亲啊吻啊地撒娇： “莉莉，再来、再来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楚婵：……你上一次也是这样的说的！ 是的。 她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人类和龙族体能的区别，到头来，醉生梦死又死去活来。 对此，十一表示：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220章 彩蛋番外（1）：从前有一个王子·上 从前有一位王子。 他高大又英俊，他金发又碧眼。 王子知道，有朝一日，他定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公主，所以，为了一最好的面貌迎接这日的到来，他一直努力学习各项课业。 尤其是骑术！ 至今，王子骑马的模样无人不赞，可忽然有一天—— 他的公主就被恶龙劫走了！ Σ(°△°|||) 这完全是意料外的剧本啊！ 王子之所以知道邻国的莉莉娅公主是他的命中注定，是因为幼年时，他曾遇见仙女，仙女还告诉她，公主十六岁成年后会有一劫，倒是他需骑着白马，去南面的森林营救。 王子时刻牢记在心，没想到就除了岔子。 他也来不及细想，为何公主未成年就先出事，为何如今的发展跟他所知道的剧本相差那么大…… 可为了公主的安危，职责所在，王子还是骑上他的白马，拒绝了一干侍从的陪同，毅然决然地上路了。 嗯，背影也是帅气逼人。 只可惜，帅气是暂时的。 他在南边的森林里溜达了一个礼拜，连公主的影子都没看到，出来时，华丽的袍子上沾上了泥土，连一头璀璨的金发都有点黯淡。 接着，他遇到了一个勇者。 “你是王子？你怎么在这里？”勇者问。 “我的公主被恶龙劫走了，我来救她。”王子答。 “那你找错地方了。” 王子：“……？” 勇者：“龙的巢穴都搭在北边，而这里是南。” “多谢，我再去那边。”王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又要上马…… “等等。”勇者叫住他，视线在王子镶着红宝石的华丽佩剑上扫过，“你就用这把剑去屠龙？” “是。”王子坚定道。 “你打不过他，也救不回公主。”勇者一言戳穿。 王子不答，抿着唇，坚毅地看着底下的勇者。 比起王子，勇者的打扮实在要简单太多—— 粗硬的头发跟刺猬似的根根竖起，浆洗多次的粗糙布衣包裹住上下身的重要部位，露出手臂和小腿麦色的健康皮肤，肌肉硕硕。 全身无佩饰，底下踩着双草鞋，连佩在腰间的漆黑铁剑，都是如此平平无奇。 王子看着勇者的同时，勇者也在打量着他。 在森林多日，王子一身包裹严实的华服依旧还算整洁，斗篷没摘，靴子及手套上配着的宝石也还在。 接连几日的风餐露宿，令王子看起来稍有些疲惫，仅露出的那些皮肤，比起勇者来，实在称得上是“细皮嫩肉”了。 最关键是一双眼。 王子骑在白马上，带手套的手牵着缰绳，挺直了腰背，姿势好看极了，居高临下地俯视勇者时，碧绿的眼里有高贵，有优雅，有好教养……唯独没有瞧不起。 勇者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后槽牙，说起道： “就凭你手上这把装饰用的宝剑，是万万打不过恶龙的，必须装有被祝福过的屠龙宝剑，才能杀死龙。” “那我要去哪里寻找屠龙宝剑？”王子问。 “这种剑只有勇者有，跟恶龙战斗，本就是勇者的职责所在。” 他说着，刷的一下将漆黑的铁剑抽出来，阳光照过剑刃，反光在勇者以及王子的脸上，勇者说。 “而我，正好是一名勇者。” 第221章 彩蛋番外（2）：从前有一个王子·中 “太好了。”王子说，“您是否愿意跟我一同前往南边的森林，救出那位公主？” “恐怕不能。” 勇者露出一个异常爽朗的笑容，“因为勇者的职责也是屠龙，救公主，获得生活，那到时候……” 只有一位公主，他们要怎么分？ 王子亦陷入了沉思。 莉莉娅是他命定的公主，自然不能给别人，但要让别人平白将功劳都给他……受绅士教育长大的王子，做不到。 ——太正直的苦恼。 于是，他说：“多谢，那我自己前往，如果我不能回来的话，请您……将那位公主救出来。” “等会——” 勇者再次制止，抓了抓头发，“都说你打不过的，别去送死啊，这样吧……” 他抬手，就把铁剑抛了过去，王子手忙脚乱地接住，还不解地看着对方。 勇者说：“拿着吧，带着这个过去你就不会输……”顿了顿，又道，“但你第一次用这种东西或许会有些不顺手，不如我跟你一道，我们边走边练？” “啊……好，劳驾。” 接下来，王子就走上了被迫转职的道路，旁边还捎上了一位好心的勇者。 这些日，王子的剑术和格斗都突飞猛进，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授课时，勇者总喜欢从后面握住他的手，看起来好像自己正被对方抱住一样。 格外得……怪异。 不管怎样，王子还是迎来了跟恶龙的决战之日，凭借着手里的祝福之剑，他勉强压制了恶龙，只是战斗进展到最关键的时刻—— 公主来了。 她救下了恶龙，明确地表示自己不需要拯救，未来都会跟恶龙在一起，还勒令王子不准欺负“她的龙”！ 怎么会这样？ 王子很难过，一直以来的积怨爆发，但发泄完，还是得帮忙圆谎——没办法，谁叫王子是个老好人呢。 最后，是王子一人提剑骑着白马归来。 “怎么样？” 等待在山脚的勇者，焦急地问道。 其实心里美得很，他偷偷去看了那场战斗，见到公主最后跟着龙离开，虽有惊讶，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这个人。 勇者甚至想为那一人一龙点个赞。 “她不愿意跟我下来，可能在等别的人吧。”王子简单地说，他不是八卦的人，即便被伤到，也不想将公主的事昭告四方。 王子的绿眼珠都黯淡了，勇者稍稍压下内心的喜悦，假意安慰道： “别难过，你已经很努力了。这只能说明，这个公主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凡是讲求缘分，我们可以去找下一位……” “刚好，我知道附近还有一位公主正等着拯救，去看看不？我带你。” 王子再次踏上了征途，和勇者一起。 这一路，勇者和王子朝夕相处，又教授了王子不少格斗的技巧，只是这付出的代价…… 走了十来天，终于到了相应的地点。 却是空无一人。 王子不解，问：“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勇者眨了眨棕色的眼睛，露出一个再无辜不过的表情，“可能是其他地方的王子听到了消息，率先把人就走了吧。” 第222章 彩蛋番外（3）：从前有一个王子·下 王子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说不上好坏—— 过于执着。 勇者却乐得见他如此，并永远不会戳破。 - 短暂的歇脚后，他们再度踏上了寻找公主的征途。 勇者很客气。 明明是他搜索来的信息，却每次都让王子先，但从莉莉娅开始，王子的运气似乎一直不太好。 每次拯救回来，都会憋一肚子的烦恼。 王子心里苦，却只能对勇者说： “公主说她的心上人是王国的侍卫长，她感谢我的拯救，但不需要，她还要等心上人过来救她。” “公主接受了我的救助，但她跟隔壁王国的王子自小情投意合，现在，她要去找他了。” “公主说她不喜欢绿眼珠，还说什么，容易把她也变绿……” “……” 可无论王子怎么说，勇者都会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的，别在意，他可以陪着他继续去找下一位的公主。 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终于快要把王子的意志都磨平了。 “卡尔。” 他叫卡尔的名，王子碧绿的眼睛里空荡荡的，“我这个王子，是不是做得很失败？” “还是说……这世上，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我命中注定的公主呢？要不然我怎么会找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勇者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是他故意将那些“不可能成功”的事件告诉给王子的啊！ 王子握着漆黑的铁剑，事到如今，他的剑术就跟骑术一样，已经十分精进了。 王子说： “卡尔，谢谢你这一路都陪着我。我也已经占用你的剑很长时间了，如果这次找到的也不是我的公主——” “那我就再也不找了，再也不。” 勇者觉得不对。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分别一样？ 温水煮青蛙出事了？ 他想耍赖，想说，一直以来都是他“陪着”王子在找，哪怕王子不找了，也得“陪”回来才对，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但王子已经率先，提着剑，骑着马走了。 这次战斗的对象，也已经是老对手了。 一人一龙的根本目的都是想找到自己的公主，算是惺惺相惜，所以好几次交手下来，都没有你死我亡的，顶多就是点小擦伤。 这次的公主也是有心上人的。 红龙切了声：“这个也不是么？” 红龙觉得没意思，就把人放了，拍着翅膀，准备去找下一位。 余光瞥到王子，又说：“你也多加把劲啊，别每次都想来我手里抢！” 更丢脸的是，那公主谁都不选！ 王子看着红龙，突然就像个老朋友一般地聊了起来。 王子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找了，他叫红龙未来遇到别的勇者时小心一点，毕竟不是每个勇者都向他一样，是中途转职的半吊子出身，下手会手下留情。 “所以你就这样放弃啦？”红龙的语气很是嘲讽，“我才不要，总归会有属于我的公主，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我要继续去找。” 说到这，他的语气万分憧憬。 “失败那么多次，你都不会失望的吗？”王子问。 第222章 彩蛋番外（4）：从前有一个王子·完 红龙的眼睛亮晶晶，骄傲道：“你懂什么！我见过的！那个人告诉我，我总会找到的……你不来也好，我还少一个竞争对手呢。” 是的。 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欺骗了无数单纯童话土著的——楚·莉莉娅·公主·婵。 王子突然就笑了，英俊的脸庞如初出王国时那般绚烂：“好，那我也不放弃，我要继续跟你竞争到底！” 红龙的眼睛都瞪圆了，他愤怒地跳脚： “你这个人类真的是……卑鄙狡诈！” - 勇者急匆匆赶来时，王子正骑着白马下来。 他骑马的姿势是真的好看，勇者无数次曾想过，对方骑在他身上露出这样的模样，当然，表情得比现在更浓郁，更诱人一些…… 但这会，只有焦急。 “奥兰多你……” 王子朝他笑了笑：“卡尔，我想明白了，我还是想继续去寻找我的公主。” “太好了！” 勇者说着，忽然往前，用力地抱了王子一下。 王子：“……？？？” “不好意思，听到你不会离开的消息……太激动了。”勇者看似落落大方的松开手，暗地里，则不动声色地并拢了拳头，感受方才的触感。 相处半年有余，看似靠谱的勇者总是间歇性地抽风，王子从最初的别扭，渐渐地……也习惯成自然了。 ——习惯真可怕！ 勇者故意岔开话题：“你想明白就好，不过，怎么转变得那么突然，是遇到什么了吗？” 这段时间的相处，王子跟勇者已然是无话不谈。 “又遇到了那条龙，跟他聊了聊，一条龙尚且如此，我好歹是一个王子……怎么可以那么轻易服输呢？” 要知道，恶龙想找公主，要比王子难上太多。 王子的笑容是灿烂的，看的勇者又高兴，又……暗自恨得牙痒痒。 虽然是给了好的反馈，但一想到另一个人……不对，是一条龙！一条龙在王子心里留下那么深的印象，勇者还是气愤得不行。 话说，这段时间，勇者的剑一直寄存在王子那里，已经快变成王子的东西了。 王子曾多次感谢。 勇者却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对方迟早有一天会完全属于他，那送出去小小的一把剑，又算什么呢？ 太划算了吧！ 可这一刻，他恨不得把剑拿回来，去砍死那条碍眼的红龙。 “卡尔？” “嗯。” 勇者回神，就看王子正看着他，碧绿的眼眸映出他的倒影：“因为这个，我还想再想你借一段时间……你的剑。” “这段时间，可以请你继续陪在我身边吗？” 因为他一个人是收集不到公主消息的，勇者也的确帮了他不少的忙，两个人并肩而行，缺一不可。 勇者看着他，狠狠地舔了好几下后槽牙，终于还是控制不住—— 他如骑士般单膝跪下，用全身力量压制，才没有去牵王子的手，轻浮地行上一个吻手礼。 勇者抬起头，棕色的眼珠直视王子，带着一种再也无法掩饰的狂热。 “yes，my-prince” 乐意之至，我的王子。 再低头，他的舌尖舔过嘴唇，眼睛里还染着赤红。 表面尊敬，内心想的皆是亵渎—— 等着吧，总有一天，他要…… - 后来，在某个歪曲童话版本里，这样传道： 从前有一个王子。 他高大又英俊，他浪漫又多金。 然后有一天—— 他被勇者睡啦！ Σ(°△°|||)︴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第四个故事·完】 就随便说两句 今天，来讲一些剧情之外的话。 q：为什么不写那啥？ a：郭嘉规定不能写，二来，之前哥哥那卷最后一章番外举报被屏蔽，我修改申诉……折腾了好久才勉强放出来，删改版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现在不到百分之百必要的情况，我不想写这玩意。 q：你不写那啥，你的结局真草率真敷衍，这好没意思？ a：我自认我每个故事都有头有尾，没有任何敷衍的地方。 这周是真的很忙，书评区也很凉，我也坚持把故事都写完了，我在忙在累的时候就零星几个人出来跟我说一句你辛苦啦（谢谢这些小可爱），到故事结束反而一个个蹦出来批评我敷衍？ 这两个番外基友都让我别写了，本来到恶龙完那章就已经结束了，但为了趣味性，我写了《受骗记》，为了整体故事完整性，我又写了《王子篇》，最初定的写一到两章，现在合起来一共八章，我敷衍？我吃饱了撑没事去写八章番外？ 行行好。 每天拼死拼活挤时间码字，昨天为了写完王子番外，熬到零点半，错过睡眠时间，一直失眠到三点钟，今天一整天都恍恍惚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懒得说，更不想买惨。 但—— 我也是个人，不是码字的机器。 如果觉得人生的意义就是吃肉，请去popo和海棠，谢谢。 ps：白天都在部门活动中，晚归，看情况决定更新数额。 第223章 古堡里的夜莺（1） 镜子里的女子—— 一头乌木般的黑发细心编织，又在末端倏而散开，茂密而蓬松，似锦簇连绵的花团，亦露出底下完整的脸庞。 女子的容貌看着很年轻。 皮肤雪白，没有丝毫瑕疵，愈衬得她轮廓深邃。 光洁饱满的额头，蕴藏着神秘夜色的黑眼眸，挺直的鼻梁，以及……红艳如染血的唇。 再往下。 下巴、脖颈、锁骨…… 华美而繁复的黑裙开口颇低，露出肩膀及一点点的胸线，分明是纤细的骨架，又暗藏着底下的汹涌。 落在镜子里…… 黑裙，黑发，黑眸，还有一身雪白如冻颜的肌肤，只余下唇上那一抹的艳红，整个人好似绽开在午夜的罂粟。 盛放而糜烂，艳绝而致命。 美艳绝伦。 楚婵转了下眼珠，镜子里的美人也跟着动作，她捏了下繁复的裙摆，叹气道：“看来……这次也是个西幻的世界。” 楚婵环顾过四周。 这似乎是一间卧室，极其宽敞。 房屋的装饰极哥特风，呈黑红金三色，地上披着红黑相间的波斯地毯，墙面在黑底上绘着妖娆的花纹，与顶端巨大而精美的水晶灯交相呼应。 暗橙的光一直蔓延到奢华的豪床边，背板上亦绘着大朵大朵盛开的花，搭配金色暗纹，而在落地灯旁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红酒杯以及…… 骷颅头雕饰。 ——比恶龙造的城堡还要奢华千倍万倍。 楚婵又瞥了眼镜子。 映着床边月色，镜中美人的皮肤透出一股皎洁莹白，好像是从体内散发出来，微微勾起弧度的唇愈红，怎么看…… 怎么不正常！ “所以这次，我连人都不是了吗？”接受过记忆，楚婵说道。 【……是的。但换个角度想，你这次的身份也是有史以来最酷的一次，不是么？】十一尝试鼓动她。 楚婵走到床边，指尖抚过那颗头颅。 她的指甲有些长了，但十分干净，看得出是经常做清理和保养的，未染丹寇，呈现出最原始的颜色。 但跟绣纹的漆黑袖摆搭在一起，无端，令人想到指染鲜血的模样…… 那一定美极了。 如今，漂亮的手指在眼镜骷髅里穿梭了一会，楚婵说：“真的。” 也是，都这种身份了，哪里还需要在这里摆个假物。 她又去拿酒杯，里头盛了三分之一杯血红的“酒水”。 楚婵晃了下，“酒水”溅出一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空气里血液的腥甜越发浓郁，刺激着某种夜间生物。 “这个也是，还是温的。”她似乎笑了一下，“很新鲜嘛~” 又走回窗边，下一秒，那“酒”就被泼了出去。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园，绵延不绝，如火焚天。 鲜红的血沾在娇艳的红玫瑰花瓣上，分不清彼此，又有些顺着叶或者茎，最终淹没在泥土里，和埋葬在底下的尸体一同，滋养着这片花园。 十一瞧得心惊胆战！ 虽然这段时间，楚婵表现得都挺听话，但它始终记得第一个世界时，她提出要杀死丈夫再自杀时的可怕模样。 “啊，是很酷。” 楚婵弯腰，靠在窗沿上，奢靡华美的裙摆逶迤了一地，她懒洋洋地用手撑起脑袋，语气平平道，“但现在好像有个问题……” 第224章 古堡里的夜莺（2） 十一：【什么？】 某公爵露出一个十分无害的笑容：“我可能，没办法进食哦~” 是的。 这是个类中世纪欧洲的复古世界。 而楚婵在这里的身份是血族公爵，拥有领土，古堡，声望以及仆从的血族亲王大人。 血族，亦称吸血鬼。 这是一种超自然的生物。 人类的食物于他们而言味同嚼蜡且毫无意义，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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