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1章 他是一把没有感情的上古神剑 狂风烈烈，红衣似火。 身后，是万丈深渊。 身前，是千万天兵。 其中有不少是赤霄熟悉的脸。 将军的挚爱、家人、战友，昔日的温馨画面还历历在目，可如今每个人都是一张刻薄丑陋的嘴脸。 它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剑，此时却也有滔天恨意在心底翻滚着。 【将军，不就是个破九重天，赤霄陪你杀回去！将它捅个底朝天！】 可男人提剑转身。 “罢了。” 他轻声叹息，将心中所有愤怒和冤屈化成唇角一抹浅笑。 “没想到陪我到最后的竟然是一把剑。” “可笑，可笑。” 赤霄还是那一把没有感情的剑，可不知为何它忽然尝到了痛苦的味道。 【我的将军啊，你要去哪儿？】 对了。 它好像忘了，它是一把没有感情而且不会说话的剑。 …… 【哈喽。】 好热！ 好热！ 感觉快要窒息了！ 不对，剑怎么会觉得窒息呢？ 赤霄懵逼地坐在地上，撑着一颗沉重的脑袋，他在思考‘剑怎么会有脑袋’这个问题的时候，那道令人厌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哈喽？】 谁在说话？ 那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亲，这里是善良可爱的系统君，想要救活你元神消散的主人吗？双十一大促销，完成9999……99个任务就可以了呢！是不是很划算呢亲？不要考虑了亲，赶紧行动吧亲！】 赤霄：“你先给我说清楚到底有多少个9。” 【不是特别多呢亲，刚刚只是信号不太好，就像这这……这样子呢亲。】 可尼玛赶紧闭嘴吧。 短暂的思索之后，赤霄还是接受了这位聒噪的‘系统君’的安排，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已经在行动的路上了…… 他现在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人，一个热得脑汁都快要蒸发干了的人。 “救……救命！” 他在晕倒前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从他面前经过的男人的裤腿。 辣鸡系统并没有欺骗他，是他熟悉的味道。 “池霄？” 司延蹲下身来，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确定面前的男生只是因为中暑昏倒，这才让人帮忙把人扶到自己背上。 “你们回教室上课，老师送他去办公室。” 他说完，身后几个男生没有动，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老师，池霄不会有事吧？” 司延若有所思的眼神从他们身上掠过，盯得几个学生背脊发凉才将视线收回来。 “应该没事，只是中暑而已。” 到了校医室。 校医扒掉赤霄身上一层又一层的cos服。 “近四十度的天穿着cos服站在太阳底下干吗！晒咸鱼干吗？唔……怪盗基德的还原度倒是不错。” 司延站在床边等着，听着校医不着调的话，眸中闪过一丝焦急。 “医生，他情况如何？” 医生收回偷拍的手机，干巴巴的撇了撇嘴：“死不了，别把现在的小孩儿想得太弱了，你回去上课吧，我替你守着。” 司延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课间十分钟就快要结束了，高三的课一节都落不得，他只能把人留在这里，等课间结束之后再来接人。 “那就麻烦了，医生。” “没事。” 昏迷中的赤霄隐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同时也在迅速地接受‘系统君’提供的信息。 姓名：司延 职业：高三教师 日常：备课、上课，以及被学生气得死去活来。 第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 一听到这里，赤霄就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剑呢？ 老子的剑呢？ 捅死这群欺负将军的小瘪三！ 系统君温馨提示：【文明社会禁止血腥暴力哦亲！再说了你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天热多穿几层衣服都要中暑的那种普通哦亲，注意吃药哦亲。】 赤霄心里怒骂：滚蛋！ 昔日将军统领十万天兵，他也是天界神兵神器之首，随便摔个茶碗茶盖都能收了这群妖孽，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拔毛的凤凰不如鸡！ 他掀被起床，临走前也没忘记把药吃了。 循着记忆回到了的教室，司延正在讲课，男人白衣白裤，立在三尺讲台上，散了一室光辉，将杂乱的小教室衬托得像天界的宫殿一样，他嗓音低沉而性感，撩得下面坐着的女生内心一阵飘飘然。 系统说只要帮司延搞定这个班级的升学率就行了，可赤霄觉得最好的提高升学率的办法就是让这位不停散发魅力的老师回家睡大觉。 ‘啪’ 从教室外飞来的纸团搭在了赤霄额头上，他很应景地偏了偏头，冷漠的视线扫了过去，眯着眼睛细细打量。 哦，想起来了。 这小瘪三就是逼着‘他’穿三层cos服那位同学。 “池霄？你是热傻了吗？既然都回来教室了杵在门口干吗，回来听课啊。” 原来是‘好心’提醒他回去听课。 赤霄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手臂抡圆，狠狠地砸了回去。 “谢谢。” 他来到最后一桌自己的位置，打开了密密麻麻写着笔迹的课本。 被他砸懵了的男生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将身后的椅子推得老远。 “池霄，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玩意儿赤霄没怎么吃过，但捅得不少。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望过去，眼睛里就四个字——你想咋地！ “你他妈……” “韩波。” 司延手里的课本落在讲台上，声音不重也不轻，但却将整个教室的杂音全部压了下去。 “没心思听课的都给我出去。” 他声音很冷，冷得不带一丝情绪，却还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让人不得不乖乖坐着，拿起书跟他念。 这一堂课算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司延讲的所有知识都在‘池霄’的脑袋里，赤霄做的事就是跟那些女生一样，跟朵向日葵似的目光追随着司延在教室里打转。 大约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终于把自己转睡着了。 叩叩。 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课桌上。 赤霄晃了晃脑袋，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老师。” 这份紧张是这具普通的身体自带的，除此之外还有软弱、胆小等等，但以上他都可以克服，唯独除了面对司延时的紧张和……心跳加速？ 什么鬼东西！ 司延盯着男生那张白皙得过分的脸，眼神略显担忧。 “如果身体支撑不住后面的课就不用上了，回宿舍休息。” “行。” 反正这货脑子里全是‘知识’，后面的课上不上也都无所谓了。 然后赤霄就在司延和全班所有师生的注目礼下‘逃课’了。 “有没有觉得……池霄今天有点不对劲？以前他都是最早来教室最晚离开，生病了都恨不得一点打点滴一边上课，今天居然提前走了？” “不会是真热傻了吧！” 第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 赤霄一点都不傻，他跟司延一起离开教室，拐了个弯就跟着他去教师办公室。 司延手里抱了一堆资料和批完的试卷，见他跟来也没有说什么，把自己身边的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坐。” 赤霄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上半身挺得笔直。 见他实在紧张，司延抬手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一下。 “今天同学们虽然闹得有些过分，但也并没有害人之心，你别放在心上。” “不行。”赤霄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冷漠的声音又说道：“我脾气不好。” 谁捅了自己，就一定要刚正面捅回去，这是一把剑该有的骨气！ 更何况他还是上古神兵。 司延尴尬地笑了笑，池霄一直都是因为太软弱所以才被人欺负，如今是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开始反扑了？ 他想了一下，倒也不错。 池霄的性格太容易被人欺负，如果还不学会反抗以后到了社会上也难以生存。 他从抽屉里取出两份试卷，一份开学一周后的随堂考，另一份是上学期的期末试卷，按道理来说，期末有老师拉着统一复习，而入学考试却是在放了一月长假后，怎么着也是前者分数更高，可池霄的分数却是十分扎眼，后者比前者高。 司延手指轻扣桌面，唤回池霄飞走的魂魄。 “能跟老师说说你的成绩是怎么回事吗？” 赤霄遵从内心的答案：“紧张。” 尽管他平缓的声音听不出来半点紧张的意思，但司延也没有怀疑他的答案，像他这样不闹事、不惹事三好学生同样也是需要人操心的，根据他前一任班主任提供的信息，池霄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靠前紧张，小考成绩逆天，大考紧张得不知道如何落笔，这样的状态，遇上高考是万万不行的。 司延从抽屉里取出一堆应付考前综合征的心理资料书，想着作为一名班主任还真是不容易，学生个个都不省心。 看了一节课的书，手机铃声提示下一节有其他班级的语文课，他又拿上教材起身。 本来想要嘱咐池霄几句，却见到这平日里恨不得吃饭时间都用来背书的三好学生竟然在他身边呼呼大睡，他也没叫他，可能是身体还没回复。 司延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跟池霄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拽住了衣摆。 “怎么？” 赤霄抬头，却看见司延微弯着腰站在他身旁，脸上和煦春风一般的笑容，一眼猩红的火缓缓沉了下去。 他手僵硬地收了回去，在身前比划了好几个手势，像卡壳的报废机器人一样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福至心灵，司延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再次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好休息。” 随后，他便离开了。 赤霄僵硬地杵在凳子上，许久都没缓过神来，男人掌心渡过来的热气，温暖了他在寒潭中侵泡千万年的身体。像 回味了半晌之后，他像喝醉了的小老头一般红着脸晃悠出了办公室。 爽！ 才堪堪在心里舒服几分钟，找茬的人就来了。 韩波领了一群人在楼梯转角堵住了他。 “池霄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呀，都多少岁的人了还玩打小报告这一招？” 赤霄眯眼瞪过去，眼刀凌厉带刃：“找茬？” 系统君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上古神兵的杀气，连忙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念经似的开口道：“文明社会，禁止血腥暴力哦亲。” 第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 血腥暴力，这两个字最能够概括赤霄浓墨重彩的一生。 他一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下巴，思考应该怎么下刀最为适合面前这小瘪三。 小瘪三韩波见他没有反应，还一副故作高深莫测的装比神态，没忍住内心的怒火，走过去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池霄你——池霄！” 赤霄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人剁成肉泥，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句堪称孱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他所有的幻想，不仅如此，甚至还一推就倒，颇有碰瓷嫌疑。 只见他重心不稳，身体直直地朝着身后的楼梯倒去。 “池霄！”韩波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追不上他倒下的速度。 正好经过的司延疾驰而来，长腿连跨了三个台阶，终于在池霄的脑袋着地之前，把人搂进了怀里。 “池霄？醒醒！” 身体软得无力，但胸腔里那颗心跳却是该死的有活力，从一头栽倒在司延的怀中时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赤霄暗骂了一句弱鸡，然后抬手，撑着司延的胸膛站直了身体，意外的是，他的心跳得更快了，顺带着脸颊也迅速升温泛红，就只有声音还是属于他的冷硬。 “我没事。” 但似乎这样的冷硬更像欲盖弥彰。 司延像是怕他摔了，手还拽着他的手臂，一边小心护在身后，一边冷眼扫向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调皮小子。 “你们……” 司延欲要严厉呵斥这群学生，却不料隔壁二班的老师走了过来。 “哎哎，司老师，学生之间小打小闹而已，用不着动气，你是来我们班上课的吧？学生们都在等你呢！” 老师走过来，抬手拍了拍司延的背，给了韩波几人一个愤怒的眼神，随后便推着人往教室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上次你罚他们操场跑圈，结果忘了？那些学生家长闹到了校长办公室，差点取消了你的一级教师资格证。好不容易处罚过去了，接了个班主任，你又想做什么？这群小子比起以前更金贵了，那是半点都碰不得，你可收收你的脾气吧。” 赤霄在办公室休息的时候，司延抽了课间十分钟的时间把这几个学生在走廊里骂得狗血淋头，在其他老师眼里，这点处罚已经足够了，至于刚才那一推，他也瞧见了完全是不小心。 把司延推到教室上课，那老师折了回来。 “你们几个赶紧回去写检查，你，那个池霄同学也别往心里去，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上课吧。” 赤霄跟韩波几人一起回一班的教室，走廊上，忽然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池霄同学还是人比娇花弱，不过是轻轻一碰，竟然就要凋谢了哈哈哈！” 这玩笑话里藏着浓浓的嘲讽，一个十六七岁的男生竟然被比作娇花，那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赤霄面上却并没有任何表情，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回到了教室。 就在二班班主任说到‘检查’的时候，他脑海中一些记忆片段在苏醒。 第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04】 是这具身体原本该有的命运。 阳光烈得灼烧人眼的天气，‘池霄’被人套上厚重的cos丢到漫展，若是对于普通人，这也不算什么惩罚，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脸皮薄的傻子。 外人的视线和关注对他来说就像一根一根扎在身上的针，他在从漫展逃回学校的途中身体就极其不适，内心的羞愤和身体的不适让他像一条搁浅的鱼，失去理智一般在街头乱窜。 他并没有等到唯一将他挂在心上关心的司老师，在距离校门口一百米的距离成了车轮下的亡魂。 他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胆小沙虫，只想要在自己的阴暗角落里默默过完一生，他不敢得罪谁，也不敢喜欢谁，他自认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却被韩波一群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他不知道有些贱人就是喜欢欺负那些看起来脆弱无害的东西。 隐约听见韩波再跟他的同学讨论什么，教师太吵闹，他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检讨’、‘五千字’以及池霄那个祸害。 赤霄以为在他的世界里人命足够轻贱，却没想到在这个所谓的文明社会人命竟然也不过几千字的检讨。 有意思有意思。 无意识的，赤霄手上的笔居然缓慢地在本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名字，一笔一划落得极重，力透纸背，带着浓浓的恨意。 这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跟他达成了默契。 系统君在他的脑海里嚎叫：别冲动啊亲！要记住你的任务是帮男主搞定这个班级的升学率，可不是让你来搞死他学生的！ 赤霄：搞死几个成绩差的，平均率不就上去了？ 系统君：【亲你在回忆回忆，这可是年级前三十名组成的尖子生小班，没有哪一位成绩差的。】 赤霄不信，但记忆中那些碎片却证明了这就是事实。 【所以搞死是绝对不行的哦，你要用爱意感化哦亲。】 去你娘的爱意。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似乎是因为要写检讨，韩波那几个人都安分了几天，而赤霄也在疯狂修补他这具废材一般的身体，一日三餐往死了吃，早中晚都不落下的体能训练，课间十分钟也不再窝在座位上做试卷，而是系好鞋带楼上楼下跑了一圈。 清晨。 他在校道上晨跑，又遇见了司延。 这几天晨跑时他都能遇见司延，作为一名语文老师其不需要用到什么体力，但如果接了一个班主任的活儿就必须要把体能训练提上日程，如果还是不幸接手高三班级，那就必须得一日三次不停歇了。 从一开始只能遇见他一次，到现在的一日三次，如果不是身体扛不住，赤霄真是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他一起跑在操场上，他实在是喜欢死了这种并肩而行的感觉，然而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废材…… 三千米结束，他整个人已经趴在花坛边上动弹不得。 司延停在他面前，白色的运动装随风飘着。 “来。” 只见那人在他面前摊开了手掌，掌心的温度是这人世间留给他的唯一一点真心和仁慈。 第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05】 赤霄把手伸过去，抓着司延的手掌站直了身体。 他只觉得内心泛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甜味，就像在心上撒了一把蜜糖，甜得醉人。 司延脖子上挂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望着他。 “你能振作起来老师很开心，但欲速则不达，别逞强了，赶紧去食堂吃饭。” 比起吃饭，赤霄觉得司延那张俊脸带给自己的能量好像更多，但奈何肉体不是剑身，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 “那我去了。” “去吧。” 司延略有思索地目送他转身离去。 池霄是个招人喜欢的学生，他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凭着自己的努力一再跳级，拿到了学杂费、生活费全免的特别生名额进入一中学习，但也不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孩子，他性格太软，时常都是低着头，哪怕是见自己时都佝偻着背，像是一颗想把自己埋进泥土里的豆芽菜，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场小病让豆芽菜挺直了脊背，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 司老师倍感欣慰。 …… 赤霄回食堂排队领了早餐，用小钢盆装着，一边往教学楼走，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 韩波一群人远远地就瞧见了他，免不了又是一番嘲笑。 “他手上这盆都是从哪里捡来的古董？我就在年代剧里面见过！” “跟狗抢的狗盆吧！” “哈哈哈！” 赤霄心里虽然恼，但也根本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可他越是若无其事想要混过去，就有人越是不想要放过他。 “你这小子起早贪黑的都在忙些什么呢，除了上课的时候其他时间根本看不见你！” 赤霄恍然大悟，原来这几天不是忙着写检讨没空搭理他，而是他溜得太快，这群家伙找不到他！ “喂，站住！” 韩波喊了一句，却见往常随叫随到的小子竟然敢不听他的话，居然不停下来，他咬紧牙关，快步冲了过去。 经过池霄身边的时候，他欠揍的手抬起来，用力地抽掉了池霄手上的钢盆，东西落地的声音跟他的笑声同时响起。 “哈哈哈……你倒是比狗还能吃！” 他跳着转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张牙舞爪地朝身后的兄弟们炫耀他的丰功伟绩，却不料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赤霄抬起了小腿，狠狠地将他绊倒在地。 赤霄反应速度极快，都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扑过去跨坐在他身上。 尽管这小子看起来比他壮实了一圈，但果然都是虚胖，力气也大不到哪里去。 他不顾韩波胡乱抓的爪子，一手掐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肉包子，使劲儿往韩波嘴里塞。 “不是嘴贱吗？我让你好好尝尝嘴贱的后果！” “你……个……唔！” 韩波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他根本骂不出来，四肢并用开始挣扎，忽然对上池霄那双眼睛，他连挣扎也忘记了。 这人长年低着头，像是恨不得把整颗脑袋塞进胸腔里，所以这算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见池霄那双眼睛，第一次发现他竟然也可以有如此狠厉的眼神。 压低的眼利得宛如刀刃，被看着的时候好像有利刃滑过喉咙。 在惊恐之中，韩波竟然硬生生把池霄塞进他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 第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06】 完成吞咽动作的时候，韩波从池霄眼底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想起了曾经被他们欺负了无数次的池霄，他惶恐地叫了一声。 “愣着干吗！救我啊！” 身后的狐朋狗友是万万没想到池霄竟然做出这么有骨气的事，听到韩波的叫声才一起扑了过来。 赤霄也不恋战，撒丫子一路狂奔，身后几人把韩波扶起来之后，还想在追他已经晚了。 “妈的，气死老子了！你们这群蠢货连个这么个废材都追不上！” 几人面面相觑，内心的想法是一样的，真是废材的话他怎么会被第一个撂倒？ 学生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谁敢告诉老师，那就会成为被人瞧不起的公敌，池霄就是因为触犯了这条规定，才被纳入黑名单。 而韩波作为代表团队惩罚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去触犯这条规定。 他带着人赶到教室后，发现司延已经在讲台上了，便没有直接冲过去找池霄算账，而是写了一张纸条叫人递过去。 赤霄接过来打开：走着瞧。 他一眼看完，压在笔筒下面便想再理会，却不料拿起笔筒的时候，他在看见了一个粉色的信封。 信封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信封，它做得十分精致小巧，上面有浮雕花纹，还有淡色的金粉，以及扑面而来的香水味。 脑海中跳出了一个赤霄不太能够理解的词语——情书？ 他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张叠成心形的纸，他正想拆开看看到底写了什么，旁边的人却伸手抢了过去，撑着司延不注意，压着声音在他耳边阴阳怪气来了一句：“居然有人给我们的‘娇花’写情书？我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同桌拽着前桌在阴阳怪气的读信，赤霄对‘情书’这种玩意儿没有什么兴趣，低声读着课本，便没注意到有个女生一直回头看他，脸颊绯红，眼眶也红了一圈。 下课铃声响起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追上司延跟他一起去办公室，却没想到韩波掐着铃声响起前偷摸着去关了教室后门。 等他准备起身的时候，韩波也踩着铃声来到了他的课桌前，手里捏着的正是那份写给他的情书。 “刚刚你们说这是谁写得来着？” “数学课代表林芬吧！我认得！” 这话音一落，之前总是回头的女生红着脸跑了过来，从韩波手里抢走了那封信。 “又不是写给他的！你们要闹他别带上我！” 她跺着脚往回走，在韩波一群人的口哨声中回头看了赤霄那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很多东西，不忍，心疼，无奈，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 于是赤霄断定，那封信的确是写给他的，只是他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一女孩子的真心实在是软弱得令人厌恶。 韩波也不继续为难林芬，而是坐在他的课桌上一边晃，一边跟人玩起了对抛篮球。 这个游戏以前也常玩，那篮球总是像长了眼睛一样往赤霄脑袋上、身上砸，可是今天长脑袋的是赤霄的后脑勺，他左晃右晃，那颗球始终都砸不到他身上。 韩波自己玩出了火，拿了一瓶拧开瓶盖的水，正打算对着赤霄的课桌浇下来，忽然看见了他在草稿纸上写下的字—— 明天早上七点，天台见，你一个人来。 第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07】 娇花竟然主动向他发起了挑战？ 有意思。 上课铃声响起的瞬间，他在赤霄耳边狠狠落了一句：好！ 他认为早晨的事只是个意外，他不信自己打不过池霄，他也正等着这个机会找出口恶气！ 定下了约定，韩波这一天都安分了，但赤霄还是照例下课就跑路，故意跑到司延的办公室外晃悠一圈，就为了抓紧这十分钟匆匆地看他一眼。 有时司老师附在办公桌前批改试卷，有时端着水杯靠着办公桌跟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聊天，有时言笑晏晏，有时低头皱眉，无论是什么模样，都是最美妙的画面。 赤霄只是想要有跟多的时间和他待在一起、见到他，哪怕是一秒钟都觉得甘之如饴，可为什么这颗不听话的心脏老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怪事！ 中午放学后，他准备一口气冲向食堂，却在起身的时候硬生生地卡在了座位上。 等到所有同学离去，教室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他起身走向教室清洁角，从垃圾桶里翻到了被撕成碎片的粉色情书。 赤霄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叠碎纸回到了课桌旁，锁了前后两扇门之后才回来将它拼好。 撕的不算碎，很快就被他拼好了，上面是一个少女的青春情怀。 【那天听说你被他们带走我就很担心，幸好你平安回来了。我知道你善良，不愿跟他们计较，但是面对欺负你的人，怎么也要说一声不啊。 不要遇见事情就想要缩回自己的壳里，你不是一只蜗牛，你也当不了一只蜗牛。 站起来，朝前走，我在你身后。】 看完之后，赤霄最大的感触就是——难怪那群瘪三没有把内容念出来，林芬这封信竟然是用英文写的，那几个英语废短时间内恐怕还没看懂。 他盯着上面的英文字母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脚步声靠近。 紧张地抬头，司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在他前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完了？” 赤霄点了点头，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飙红。 司延坐在他对面，轻拾起一枚碎片：“是不是还是挺开心的？原来还是有人在关心你。” 那一瞬间的确挺开心的，虽然同窗三年，‘他’都没记住林芬这个名字，但当知道原来还有人不是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一些温暖，可一想到林芬那失望的眼神，那温暖又变成了双倍的失望。 他双手死死攥着，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没……没有人想做孤独懦弱的蜗牛，只是……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把头探出来之后，却被阳光灼伤了眼睛。 害怕把壳丢掉爬出来之后，只会遭受到更多的嘲笑，而最后甚至连壳里也回不去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脑袋已经埋在了课桌上。 司延看着少年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仿佛又看到了那颗摇摇欲坠的小豆芽。 他叹息了一声，手掌伸过去落在他肩上。 “可是，你缩在壳里就安全了吗？” 并没有。 他们不会因为弱者的可怜而产生任何同情，只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第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09】 仿佛是听见了他心中所想，司延说道：“有句话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里的‘善’并不只是单纯的指‘善良’，而是在说做人不能被人小瞧了。想要别人听见你的声音，认同你的存在，首先你要好好站着，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再跟他说话。” 赤霄抬头，眼眶泛着红。 “老师……” 司延又说道：“你有很多优点，你成绩好，听话，从来不给老师惹麻烦。但你其实也有很多缺点，同窗两年，班上这么多同学的名字你都记住了吗？” 没有。 他就只记得一个韩波，以及今天才刚刚‘认识’的林芬。 “你看看，你都没有记住别人，又怎么让别人记住你？别说你想要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人生下来就是渴望人群的，没有人喜欢孤独，只是害怕失望和背叛而已。勇敢一点，走出去，老师也在你身后呢。” “嗯……” 赤霄本来想感动地发表一篇长篇大论，却突然被肚子的叫声打断了。 早餐被搅合了，午饭还没来得及吃，这一天的运动量还这么大，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司延笑了笑，伸手把他拽起来。 “走，去食堂。” 赤霄特别乖巧地走在他后面，死死攥着在墙上挠出血手印的爪子。 垃圾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这身体尼玛的不受控制是几个意思？他赤霄怎么可能做出垃圾桶翻情书这种事！ 系统君颤巍巍地爬出来，在他的脑海中回答道：【那个……毕竟是打促销产品嘛亲，一分钱一分货……您一毛钱都没给，这……这待遇自然是差了一些，所以会出现一些原主人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情况。再说了，如果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完全消失，您怎么参加高考呢？】 一个破高考老子会怂它？ 系统君友善地将‘池霄’脑子里关于高考的概念输送给了他，总结下来：约等于世界末日，约等于神魔大战！ 这么可怕？ 【是呢亲，您仔细想想，人活一百年，花在高考上的时间差不多有五分之一，那可是相当相当可怕的一场灾难啊！】 赤霄抚着下巴思量了片刻，好像的确蛮可怕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忽悠我？ 【才没有呢亲，我说的句句属实，但凡有半句假话躺平让你砍！】 赤霄冷笑一声：我特码能砍到早砍了。 司延能见到他开窍，十分开心，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学生在他背后做着什么样的激烈脑内斗争，等到了食堂，他脚步停下来，侧身对赤霄说道：“你记得找个机会跟林芬道个歉。” “嗯。” 赤霄正忙着跟系统斗法，没听清楚他说什么，随便应了一声之后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说什么？ 道哪门子歉！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吃完饭照例去操场散步的时候他居然碰上了林芬，司延那句‘找机会道歉’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转着转着，他的脚步就转到了林芬面前。 生硬地憋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三个字落地之后，他也忽然想起其实这几天林芬一直都跟着他转悠，只是他那时候还根本不认识她。 第1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果断地抬起头对上了林芬那双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都梗着脖子红了脸，却又像是互相较劲似的，谁都不肯移开视线。 忽然飞来的篮球打破了这僵局，赤霄抱着脑袋弯腰的瞬间，伸手把跟他站在一起的林芬也拽了过来。 两人蹲在塑胶操场上，看着那颗篮球擦着脑袋飞出去。 盯着飞出去的球被人捡了回去，两人的眼神才又一次对上。 “噗呲。” 女生笑了出来。 赤霄莫名其妙地挠了下头，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发现对面的女生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喝醉了。 “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多好看。” “是吗。” 他声音里充满不确定，林芬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没开滤镜的前置摄像头放到他面前。 “你仔细看看。” 这是赤霄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竟然是长得十分的不错。 “看你这眼神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长成这样？” 赤霄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却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 “傻子。” 他转身就想找武器打架，却又听见女生说：“那些人都是嫉妒你，嫉妒你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什么叫娘炮？现在最流行韩系小帅哥好吗？一群土包子！” 这话有些听不太懂，但似乎是在夸他，他藏了杀气，继续听人说话。 “一开始好多人都挺喜欢你的，但是后来……” “后来？” “后来你总是垂着头，穿衣服也要拉起来遮住脸，大家都看不到你的脸了，肯定就移情别恋啦。就……就只有我还……喜欢你。” 最后那几个字已经小得比蚊子还小了，要不是赤霄听力过人，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他忽然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女生回答说：“就是想要看见他，什么都不做都可以，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了，想要看到他笑，想要看到他好。可有些时候又忍不住想要替他拿主意，想要他再勇敢一点，听话一点！” 她显然是个情商极高的人，后面半句话都是在劝赤霄性子别那么软。 但是赤霄想的却是那该死的总是让人不省心的将军。 脚踏敌军十万冤魂，手持上古神剑，这样的人居然跟他讲‘以德服人’，现在好了，他们一个在操心一群操蛋的小瘪三，一个在被小瘪三欺负，生活岂是凄惨二字能够形容。 女生低头搅着手指，没发现他早就已经神游海外，抬头时却已经晚了，一颗篮球直直地朝着赤霄飞了过来。 “小心！” 赤霄根本没躲，双眼还是无神的模样，可抬起来的手却稳稳接住了那颗来者不善的篮球。 林芬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呼了一口气。 她果然没有看错，也果然没有喜欢错人，他真的是长的帅死了！ 赤霄抱着篮球站了起来，因为想起了他那令人操心的主人，所以心是愤怒的，眼里是烧着火的。 “活得不耐烦了？就这么想找死？” 第1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0】 他站起来的时候，林芬就一直用力地看着他，用力得好像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的五官算得像是精致，皮肤白皙，正所谓一白遮三丑，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丑，这一下抬起头来，侧脸洒落一抹阳光，描绘出的精致侧脸活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林芬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地唤了他一声，满肚子的少女心都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尾音飚高了好几度，直接破了音：“池霄——小心啊！” 赤霄反应极快，拽着林芬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跟第二颗来者不善的篮球擦肩而过。 他双目冒火的同时，学习委员的脑子里竟然跳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为什么临近高考了，他们竟然带篮球来教室？ “废物！” 赤霄这一句都说不清楚他是骂的谁，他身体反应迅速，直接把篮球踹了回去！ 长手长脚的男生没有躲闪，微微侧身，直接用手把篮球接了下来，掌心擦得有点疼，但他隐忍不发，颇为意外的笑了笑。 “天，我没认错吧？这还是一班的‘娇花’吗？” “邢昊！” 赤霄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带颤抖的喊了一句，林芬终于从花痴中回过神来，往前迈了一步，跟他并肩而立。 “就是邢昊和韩波一起把你丢在漫展的吧？” “是……是吗？”赤霄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没想到竟然还有同伙？ 林芬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肯定有他一份，他是学校动漫社社长，衣服肯定是他拿出来的！” 她说完，又小声在赤霄耳边补了一句：“他是嫉妒你！他自以为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还会搞点特长，就飘飘然了，以为自己稳坐校草之位。但其实私底下我们好多女生都觉得你长得比他还好看，就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赤霄也知道。 就是太软弱了。 总是低着头任人搓扁揉圆的柿子长得太好看也不会有人喜欢的。 赤霄冷不丁突然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偷偷帮了我好多次？” 他说这话时脸颊明显地红了，林芬也红着脸，羞涩地搅着手指。 “也……也不算帮吧，我……我也没有站出来真正的为你说什么。” 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站出来，只是她想要保护的这个男人始终低着头、弯着腰，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她也没了勇气。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终于站直了，不仅昂首挺胸，甚至还敢挡在她面前。 林芬心跳得特别快，完全没想到早上她才委屈巴巴地撕了情书，中午她竟然就站在这里要跟赤霄并肩作战。 鬼使神差地，她盯着赤霄的侧脸，语气十分肯定地又说了一句：“我们好多人都觉得你比邢昊长得好看，真的！” 她这句话被邢昊听见了，顿时就觉得刚才那颗篮球他不是用手，而是用脸硬接下来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只见他眯着眼，给身后几人使了眼色，众人在林芬和赤霄周围散开。 赤霄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货倒是比做什么都自己先往前冲的韩波聪明多了，知道让手下的人先上。 第1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1】 但这个阵显然踩得十分小儿科，到处都是漏洞。 他扫了一眼，找到了一个体型跟他差不多的竹竿，把林芬往自己身边一拽。 “一会儿我说跑你就跑。” 坚决。 这一瞬间林芬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这两个字，微微怔愣了片刻，才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好！” 赤霄重心压低，收回了拽着林芬的手，朝着竹竿冲出去的同时，低声喊道：“跑！” 林芬立刻撒丫子狂奔，那一瞬间她的速度竟然比赤霄还要快些，回头时正好看到赤霄把隔壁班的同学扑倒在了地上，两人已经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竹竿显然也不是盖的，抡起拳头搭在了赤霄鼻梁骨上，瞬间被喷了一脸鼻血。 “啊啊啊！司老师！” 林芬捂着嘴尖叫了起来，看见司延的身影时，就像看到了天神下凡一样。 “司老师，他们又在欺负池霄！” 司延瞳眸一缩，看见被压倒在地上的池霄，立刻吼了一声：“住手！” 他速度快得像是直接从校道上直接飞下了操场，而他身后还有好几位老师，其中包括邢昊的班主任以及年级主任。 “完了。” 冷汗直接从邢昊额头上滑了下来。 他根本就没想过真的跟池霄打起来了，因为按照他逆来顺受的性格，最多也就是篮球在他身上砸几下，推搡几下，抡拳头打架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在学校里面发生的。 笑话，这里是市一中。 半个小时后，主任办公室。 邢昊等人整齐地站了一排，轮流挨批评。 “一个一个都高三了，还不抓点紧，居然……居然就在校内聚众斗殴？无法无天了！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主任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保温杯晃了几下，圆溜溜地滚了下来，里面的枸杞、黄芪撒了一地。 这时司延领着刚刚止住鼻血的赤霄来了办公室。 “李主任。” 李主任扫了一眼赤霄那张惨白的脸，怒气飚得更高，手指狠狠地在邢昊肩上戳了几下。 “来，你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半个小时过去了，邢昊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说。， “主任我们冤枉，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是吧？”他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学——也就是被赤霄扑倒在地的竹竿，“是池霄先动的手对不对？” 这句话是事实，很好回答，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就是不敢开口，而是用一种怯生生的眼神看着赤霄。 赤霄对上他的视线，气焰嚣张的扬唇一笑，他鼻子里塞了两团带血的纸，可这不仅没让他看起来有丝毫狼狈，反而是透着某种狠厉的血腥？ 这些的词语从脑海中闪过的时候，竹竿自己都不相信，可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这分明是身体比脑子先妥协。 他沉默着，没有出声。 而就在这么一瞬间，李主任已经摸透了他们这群问题少年的想法。 “所以你想跟我说的是，你们一群人在操场上打篮球，池霄路过看你们不顺眼，主动冲过来打了你一拳？”主任从鼻孔里哼出来一声，“我第一次发现池霄同学竟然这么有骨气。” 第1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2】 这显然是在嫌弃他性子软，但赤霄竟然难得没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一丝窃喜。 果然，下一秒邢昊的班主任自己抽了一本成书砸了过来。 “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 班主任也都护着自己的学生，一边安抚着主任，一边把邢昊一群人往办公室外推。 “主任您也别太生气，一群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高三这一年紧要关头，整个年级都需要你盯着。这件事我跟司老师来处理吧出来，您先好好休息休息！” 说完，也等主任同意，他便带着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司延简单地跟主任说了一下池霄的情况，也跟着出来了，但没去办公室，而是转弯去了洗手间。 “把纸拿出来。” 赤霄听话把鼻子里塞的纸取了出来，血已经没留了，但为了保险司延还是往他鼻孔里塞了两团纸。 年轻的老师眉心蹙着，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没事！” 对于自己的身体赤霄还是有数的，伤得不严重，只是比较脆弱而已。 “诶。” 这话司延之前就说过了好几遍，但这个一听话懂事的学生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个劲儿的反驳他的话，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了他。 “那你记住，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尽快告诉老师。” “嗯。” 赤霄用力地点了点头，双眼不理司延那张俊脸。 像是这人身上装了雷达一样，在林芬出声之前，他就知道司延来了，也就是因为这短暂的分神，他才会挨着一拳头，后来他凌乱的缝隙中看了司延一眼，他发现他特别满意司延那一瞬间紧张担忧的表情。 他发现自己这个‘武器’做得有些不合格，明明是来帮他完成愿望的，为什么喜欢上了给他添麻烦的感觉。 “怎么了？” 司延见他不说话，便担心地问了一句，没等到回答，却看见少年那张白皙的脸上明显地飘出了两片诡异的红晕。 “……？” 脸红个什么劲？ 流鼻血也会脸红？ 像是察觉了他的视线，赤霄低着头快步跑开了。 他脑海中两句话飞速地闪过去——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跑？ 该死的，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的真的应该跑开？ 回到教室之前，他正好听见楼梯间碰到刚刚爱玩批评的邢昊一群人。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丝毫不怂的，冷漠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去，单薄的身体竟然带着一挑是的骨气！ 竹竿又打了个寒战，目送池霄回了自己的班级之后，才弱弱地说道：“不是我怂，是他……是他真的想要掐死我！” 对于习惯小打小闹的少年们来说，‘死’这个词真的有些遥远，可那一瞬间竹竿却是真真切切地从池霄眼底看见了这个字。 他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指着脖子上一道十分明显的掐痕。 “你们看看，仔细看看，他要真没有下死手我会伤成这样吗？我当时打他真不是故意的，而是我觉得我再不还手真的要被掐死了！” 他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一丝哭腔和颤音。 第1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3】 这已经是十分明显的害怕和提醒，但邢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把人往前推了一把。 “看你那怂样！一个池霄就把你吓成这样？我就不信那废材还能逆袭了！” 他已然在心里给池霄狠狠地记上一笔，学校里动手不成，那就在校外动手！ 池霄藏在墙后面目送邢昊一群人回了三班的教室，他也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忽然发现身后有动静。 回头，一名女生抱着一堆零食站在他身后。 一跟他的视线对上，女生的脸倏地红了。 “那个……我是三班的，我……我们班的男生实在是太过分了，这……这些给你！” 她说着，把怀里的零食往赤霄怀里一塞，跑了。 赤霄脑海中莫名跳出来一句话：想让别人站出来为你说话，最起码你得让人从你身上看到你值得被帮助得态度。 他脚步轻快，抱着一堆零食回了教室，途径林芬得课桌事往她桌上丢了一半。 很冷很酷地说了一声：“谢了。” “没……没事。” 林芬一袋一袋地把零食分给她周围的同学，眉飞色舞的跟同桌女生交换着眼神。 两个人趴在课桌上，一边偷吃零食，一边写着小纸条交流。 【他答应你告白啦？】 【讨厌！才没有只是做了朋友而已。】 朋友这两个词很简单，可要知道，跟同窗两年都没怎么说过几句话的同学做了朋友，那简直是天大的进步。 赤霄自然是不知道林芬此时脑海中飘了多少彩虹气球，他在计划有或者说是期待明天跟韩波的约定。 高三时间紧张，在送走了上一届学长们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高二’的学生们就立刻又被抓了回来步了前辈们的后尘，复习课程安排得十分紧张，学校规定一月放一次周末假，半个月有半天得休整时间，明天就是这半天，假期从下午放学开始到第二天中午两点收假。 赤霄觉得有些遗憾，中午下午得阳光才是最毒辣的，不能在韩波身上完全复制他承受的痛苦这是一大遗憾。 不过，也差不多了。 这一天韩波日子过得也不好受，下课就被刑昊叫过去挨了一顿骂，大概意思说帮他收拾他讨厌的人，结果却被班主任狠狠地惩罚了，幸好他和竹竿都是三班尖子生，这才没有闹得太大。 而他刚回来，又被林芬领头得一群女生一顿嫌弃。 “跟其他班一起欺负自己版上的人，这种事你们也做得出来！” “就是。” 学生圈子里有些不成名的规矩，比如学生之间的事不能报告老师，自己班内的事不能有外班人插手，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叛徒。 “高二那年本来我们班能拿冠军的，要不是三班的人故意撞人，那场球根本不会输！” “就是！韩波明明是你自己说过的，跟三班的人势不两立，结果呢？现在一起哥俩好了？” 一票指责中竟然还夹杂着他喜欢的女生的一枚白眼，韩波恨得咬牙切齿。 池霄！ 他狠狠剜了池霄一眼，却发现那人一边往嘴里丢着花生米，一边悠哉游哉地看着他，哪里还有一丝以前胆小懦弱的样子。 “走着瞧。” 明天他绝对要狠狠收拾池霄一番。 第1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5】 下午。 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 铃声响起，一班的同学们显然已经正式进入了学习机器的节奏中，只有廖廖几个人急匆匆地跑出了教室，大部分人都还继续伏在课桌上做试卷。 赤霄自然就是后者。 对于放假他是半点期望都没有，因为一旦放假食堂就会关门，他找不到地方吃饭了，今晚、明早以及明天中午这三顿饭都需要他自己搞定。 而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每学期开学典礼发放的奖学金，也就是说他现在身上的钱是年初才拿到的，已经所剩无几。 然而高三年级提前返校，现在还差半个月才到正式开学，等老师们忙完开学事宜，再举办开学典礼应该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他坐在座位上，掏出口袋里仅有的50块钱，校门口最便宜的酸辣粉也要八块钱一碗，勉强好像也能过下去，但之后还会有‘突如其来’的班费、资料复印费，他身上不能不留钱。 算了，还是去买几包泡面凑合过去吧。 他刚想起身，林芬红着脸扭扭捏捏走了过来。 “那个……池霄，你以前放假都是留校，今天应该也不回家吧？我们去校门口吃东西？” 赤霄捏着他那皱巴巴的五十块，语调淡漠地开了腔：“你请客？” “额……” 通常来说，男生和女主一起吃东西都是男生掏钱，再不济AA制，上来就恬不知耻要让女生请客的是少之又少，所以林芬第一时间便愣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觉得她请客也不是不可以的时候，池霄已经快步离开了教室。 “喂！我请就我请嘛，你跑那么快干吗！” 她迅速追着出来，可赤霄像是脚底下踩了个风火轮似的，已经消失在了走廊上。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赤霄脑袋上突然亮起一个电灯泡，他想到了一个不需要花钱就能吃到饭的好方法！ 教师宿舍楼。 司延刚从脚踏车上下来，就瞧见赤霄靠着单元楼的门，抱着一叠书眼巴巴地望着他。 “老师，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两个小时了。” “……” 这句抱怨听得司延都怔在了原地。 以前这孩子都不太敢跟他对视，现在不得了了居然都敢跟他抱怨了！ 但这种感觉并不坏，他很开心自己能够得到赤霄的信任。 他快步走过来，伸手搂住赤霄的肩膀。 “我刚才还去学校和宿舍转了一圈，就想找你呢，没想到你竟然就在宿舍楼下等我。” 他是知道赤霄的情况，所以想知道他是否需要帮助，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竟然比他想象中‘不要脸’。 “我没钱吃饭了，想来找老师蹭几顿饭。” “没问题啊，今晚老师亲自下厨请你吃饭。” 这个进步只能说是相当神速，他一直都是十分自卑的性格，深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窘迫，凡事总是一遮再遮，如今敢大声说出自己的难处，这是相当大的进步啊。 司延十分欣慰而且开心，然后大展厨艺给池霄下了一碗蛋非常多的西红柿鸡蛋面。 第1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6】 司延英俊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那个……我平时也吃食堂，冰箱里只剩下这些菜了。” “唔，我已经很满足了。” 赤霄捧着碗狼吞虎咽起来，忽然明白了做人的好处，吃喝玩乐，都需要有这一具肉体凡胎才能做到。 “好吃！” 司延半信半疑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味同嚼蜡，果然是学生的恭维话。 他把筷子放了回去，叹息了一声。 “我还是带你出去吃吧。” 赤霄手挑着面往嘴里塞，百忙之中抽出手来抓住了司延的衣摆。 “我觉得还好，挺不错的。”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缘故吧，毕竟一直都是混在集体食堂，我觉得老师的厨艺已经很不错了。” 他语调淡然，可这几句话落在司延身上却是让他心脏猛地一揪。 一中大部分学生的家庭条件都不错，就算差也能够勉强保证温饱问题，但是像池霄这样的却是全校只有这么一例。 一班上一任班主任走的时候跟他特别交代过，让他多花一些力气在池霄身上，这学生脸皮薄，大约是觉得自己除了自尊心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所以把唯一仅剩的那点自尊掐得特别死，所以周围的人连关心都特别小心翼翼。 司延勉强自己再试了一口自己下的面，果然还是咽不下去。 他放下了筷子，双目锁定对面的学生，有些话早就想说了，今天便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池霄，你……有些时候可以试着多依靠老师一些。” 赤霄听见他的声音时，鼻头微酸，喉咙上像是赌了什么东西，酸涩的味道一个劲儿往眼睛里钻，他强忍着才没让那东西钻出来。 垂着脑袋，继续要把整脏脸埋进碗里。 “嗯。” 轻颤的尾音让赤霄觉得特别不舒服，因为以上全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并不是他做出的决定，在脑内一阵抗议之后又无声地选择了顺从。 可怜的孩子。 吃饱之后，赤霄特别听话地洗了碗，洗了锅，顺便还打扫了厨房。 他如此听话懂事倒是让司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居然让学生来家里打扫卫生，这种事哪个老师做得出来？ 然而赤霄手脚极快，在他琢磨应该怎么开口劝他停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搞定了所有的事。 “老师，借我一张桌子，做试卷吧。” “……嗯。” 司延把人领到了他的书房，这孩子完全不看其他的东西，拿出试卷和草稿纸就开始做练习题，只留给他一个认真的后脑勺。 他折出去切了盘水果，又给泡了两杯茶端进来。 “谢谢。” “没事。” 司延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年的寸发手感竟然比想象中要硬许多，原来骨子里其实是个坚强的孩子吗？ 第1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7】 第17章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7】 辛勤园丁司延司老师觉得十分欣慰。 夜，悄无声息来临。 司延准备好了明天的教案和新一周班务安排，这才从书桌里抬起头来，发现旁边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捏着笔睡着了。 他俯身过来扫了一眼，发现池霄手臂下面压着的试卷第二面都已经做完了。 他也够不给他面子，在语文老师身边写着数学时间，不过……语文试卷的成绩倒也不是多做练习题就能提高的。 他小心地将试卷抽出来，对比着答案给他批改。 赤霄的准确率高得有点惊人，能在紧张综合征得情况下依旧把成绩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又是在卧虎藏龙的一中，足以证明他真正的实力又多惊人。 司延想看到他在高考中发挥出真实水平，一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负他这些年的辛苦付出，二则是因为对于池霄这样的学生高考的意义比起其他学生来得更加重要。 这，恐怕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可以翻身的机会。 他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池霄短硬的寸发，却不料他手刚刚落上去的时候池霄就醒了，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望着他。 “老师。” 这长相，这声音，有点……犯罪。 班主任的工作实在是太忙，再加上面对的学生都是一群幼稚的捣蛋鬼，搞得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个弯的了。 “老师？” 赤霄揉了揉眼睛，刚睡醒的表情看起来像只脆弱无辜的小羊，可他内心想的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废柴了，写几个字居然就直接累得睡着？ 他要好好休息，不然明天怎么有力气报仇？ 也没去在意司延有些异样的眼神，他拖着疲倦的脚步从书房出来。 “老师，我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 “咳咳，当然可以。” 司延低低咳嗽一声，驱赶走了脑海中所有不好的片段，领着他进了浴室。 “右手边的柜子里有全新的洗漱用品，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 “啊……谢了。” 这些他完全没有考虑到，毕竟作为一把剑又不怎么需要穿衣服。 十分钟后。 赤霄穿着司延的衣服从浴室出来，司延身高一米八九，身材又是健硕修长型，他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套在了竹竿上面，哪里都是空荡荡的，可他又十分喜欢他身上的那独特的味道。 池霄杠在卧室的地板上铺完地毯，回头时正好看见他出来。 “看起来好像有些大，不如明天我陪你去买些新的？” “好啊。”买新衣服的确是蛮开心的，但是明天…… “可是我明天有安排，下次放假可以吗，老师？” 司延微愣，池霄同学现在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他本来也不是说的客套话。 “那好，就下次放假。” “嗯，时间不早了，赶紧来睡觉。” “好。” 池霄快步过来，训练有素一般迅速躺下，然后秒睡—— 司延无奈地笑了笑，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可他常年独居惯了，有些不适应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再加上第二天休息半天，没有压力，于是便撑到半夜两点都还没睡着。 忽然，他听到床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起夜吗？ 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地铺上的人果然爬了起来，摸摸索索走到了墙角。 然后就立在了那里！？ 这什么神奇操作？ 第1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8】 “池霄？” 贴墙站着的少年身体没有反应，依旧是笔挺地站着，空气静了两秒钟之后，司延听见了他的低喃。 “剑，就是……应该挂在墙上，什么……什么剑会躺着睡？” 挂在墙上？ 司延有点头疼。 这孩子是梦游吧？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把剑？ 他将手掌落在赤霄肩膀上，用力地按了一下。 “池霄，醒醒。” 赤霄没做梦，他就是觉得自己是把剑。 在宿舍的时候他也会抽空偷偷把自己‘挂’在墙上，室友沾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所以没有人发现他这个癖好，发现了大概也会被吓得只剩下半条命。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美美’地把自己‘挂’在墙上后被人吵醒，他眉眼睁开的时候，仿佛剑身出鞘，一闪而过的眸光利得如同上古神兵的寒芒。 司延略有察觉，但灯光昏暗，他没看清赤霄那一瞬间的眼神，只以为他是做了噩梦，便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还好？” 赤霄回过神来，眼神已经瞬间变得柔和。 此时，司延穿了一身纯棉质地的家居服，又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碎发凌乱地支棱在脑袋上，随意又温柔，像一片羽毛，柔软纤细的绒毛几乎能渗透皮肤软进他的骨子里。 文质彬彬的司老师不是这样的，尊贵无比的上神将军也不曾有过这一面，所以这样的司延对于赤霄来说是完全崭新的。 陌生，又觉得仿佛就是如此。 司延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低头从下至上看了一眼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啊。 “怎么了？” 赤霄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末了，他又补充道：“老师，我没事，你能不能就让我这么站着睡一晚？”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原来他不是在梦游，而是真的在睡觉，可是站着睡又是什么操作？ “站……站着睡？” “是的。” 在宿舍里也就算了，他把这一顿操作把那群胆小鬼吓死，来到司延身边之后他就完全不想掩饰了，完全不想再继续委屈自己。 司延觉得自己也算博览群书了，可站着睡觉却是第一次，但是如果他想的话…… “那你……自便。” 赤霄想了想，又道：“我能去衣柜里吗？” “……衣柜？” 他这学生难不成上辈子是被人做成木乃伊弄死的？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我去给你买个睡袋吧。” 睡袋正好可以完全满足他想‘挂’在墙上睡觉的要求。 赤霄还没见过睡袋什么模样，但只要是司延给他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那我提前说谢谢了。” 然后他就钻进了能让他更有安全感的‘剑鞘’[衣柜]里面。 被他这么一搞，司延彻底睡不着了，点了一根烟去了隔壁的书房。 他本来的目标是自己的暑假，可走进来之后视线却落在池霄带过来‘书包’上。 池霄的‘书包’就是买东西赠送的购物袋，就是这个购物袋他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洗得都起毛了。 “哎。” 司延叼着烟把他一个黑色背包拿了出来，这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买了之后就没用过。 第1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19】 他把池霄的书和试卷从购物袋里面取出来，一本一本转移到背包里，意外地调出来一封浅黄色的信封。 他弯腰拾了起来。 “哟呵，情书？” 虽然觉得应该尊重学生的隐私，但那一瞬间司延不怎么地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思考要不要打开的时候，手指已经挑开了信封的封口上的回形针。 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这不是一封情书，这是一张年代久远的手工制作的生日贺卡。 是池霄自己的笔迹，而且是送给他的，日期是去年的九月十号，是教师节，也是他的生日。 手工贺卡做得十分精美，上面的字迹也是十分端正，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并没有到他手里。 司延叠好往回放的时候，在背面看见了理由，明显凌乱许多的笔迹写道： 我真是可笑，都什么年代了，高中生还给老师送手工贺卡？ 被人知道了会笑掉大牙吧？ 可是我能怎么办，空空的口袋多余的一分钱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有多么有钱的父母，只要……能让我抬头做人就足够了，可是为什么连着要求也不可以？ 上帝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 “哎。” 司延今晚的第二次叹息。 这孩子还真是被贫穷压得喘不过气啊，礼物这种东西重要的从来就不是价格，而是心意啊。 他没有将信封放进背包里，而是放在了他用来摆放学生赠送礼物的书架上。 第二天。 池霄照旧起得很早，醒来的时候发现司延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内心并没有作为客人影响了主人的自觉，简单的洗漱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教师公寓。 他口袋里有五十块钱和一部在智能手机时代称得上是古董的翻盖手机。 他用这部手机给韩波发了条短信：教学楼北楼天台，一个人来。 他本来想把人骗去校外，去上次的漫展附近，但又觉得在校外不稳定因素太多，还是校内比较轻松，正好高三放假，而其他年级还没有正是返校，空荡荡的教学楼没什么学生，简直是天赐的好机会。 系统君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念经一般在他脑子里念：文明社会、文明社会、文明社会…… 熟料往常最讨厌它碎碎念的赤霄同学今天竟然特别淡定，全然忽略了他的存在。 赤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教学楼天台静静地等待着。 天助我也，今儿的天格外的热，九点的阳光就十分刺眼，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流动的空气也渐渐升温。 十点半。 天已经十分燥热，吱呀一声，天台的铁门开了。 赤霄眯眼，倒数一二三，韩波那颗欠揍的脑袋露出来的瞬间他已经扑了上去，用两根洗得发黄的鞋带——他刚从鞋子上抽出来的——缠上了韩波的脖子。 他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全身所有的力气全部灌在了那两根的鞋带上，瞬间就勒得韩波脸涨得满脸通红。 【啊啊啊！文明社会啊亲！】 呵，文明。 他这一生可曾被‘文明’地对待过。 【松手啊！祖宗，他真的要死了！】 要死了？ 他快要死了的时候，周围的人又在做什么，他们在笑，他们在得意，在欣赏他们的他们得意的‘作品’。 第2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0】 在韩波嘶哑的求饶声中赤霄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得罪过你吗？” 没有。 “我伤害过你吗？” 没有。 “软弱就是我的错？” “不合群就是我的错？” “我只想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错吗？” 这个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了一个怪圈。 明明人都是独立个体，可是无论哪里都有各种小团队，一旦你太过特殊，无论是优秀还是软弱，只要不愿意随波逐流成为‘团队’中的普通的一个，就一定会遭受到的白眼、文明社会自然不需要血腥，言语上的冷暴力就足够摧毁一个人，更何况他还不仅仅如此。 在这些冷漠的白眼中，池霄无数次思考过自己活着到底要干嘛。 他没有父母，也没有人期盼他成龙成凤。 他不合群，他没有朋友，开心或者是难过也并没有人在乎。 对于其他人来说，读书写作业是最痛苦的事，因为外面的花花世界太诱人，可对于池霄来说，学习是他最喜欢做的事，因为沉浸在背诵和解题中他就可以短暂地忘记他是这个世界的遗弃儿。 可是总有人……总有人不肯放过他！ “去死吧！” 他突然大声吼了出来。 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可手上的力气却是突然松了。 赤霄把已经脱力的人往前一推，脚踩在他后背上，将韩波的双手反绑在背后，在把人翻转过来正面直接接触阳光。 韩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在刺激的阳光下却依旧瞪大双眼，像是在看赤霄，又像是在贪恋这个繁华的世界。 那张阴沉的脸蓦然闯入他的视线中，他竟然没敢去看赤霄的表情，而是不自然地将视线垂下来，余光瞥见了赤霄带着棉质手套的双头，他身体忍不住迅速地抽搐了起来。 像是看见了魔鬼一般，使劲往后移动，拼了命的要跟赤霄拉开距离。 “你……你……竟然戴了手套！” 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在这里杀他？ 韩波不相信有这么猖狂的人，可这个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那颗颤抖的心。 他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他嘴巴张大，救命还没喊出来，嘴巴就被赤霄用手套堵住了。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抽搐打滚的人，眼神里的轻蔑如同曾经他们看他时一般，只是更冷漠，更浓烈。 “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或者生，在里面和在外面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有父母，有朋友，有前途。” 忽然，他俊秀的眉一挑，眼神凌厉。 “你说，你跟我一命换一命值得吗？” 韩波没办法回答这个答案，赤霄也不在乎他的回答，他回到楼梯间，躲在了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用一双淡漠得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看着韩波在阳光下面翻滚。 他蹲在地上，用准备好的麻绳将韩波绑在石柱上，而后便将鞋带重新穿回了鞋子上。 之后他也没有离开，盘腿坐在地板上，拿出了写着文言文的小册子开始阅读，神态悠闲得像放牛的村童，哪里有一点‘杀手’的凶恶，却正是因为如此才令人恐惧！ 第2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1】 在他低低的读书声中，韩波渐渐地感受到了夏日烈焰的残酷，他双目早就闭上了，但眼前依旧是一片红光。 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地上翻了个身，但情况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天台修得粗糙，身下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甚至有还不少泥沙和石子，他的脸无论落在什么地方都是一种折磨。 蹭来蹭去，他索性放弃了，趴在地上不再有动作。 如果这个过程赤霄有抬头看他一眼，他都觉得这人不是真的想要弄死他，但赤霄的注意力始终都在他手上那本记忆小册上面，从未抬头看他一眼。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恐惧，再到现在，韩波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开始回忆，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池霄。 并不知是因为他的软弱，而是他的历害而不自知，他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般毫无存在感。 最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学校老师还班内的同学都十分照顾他，他就是老师和家长眼中最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孩，可这人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任何人的关心。 后来渐渐地得不到回应得关心也没有了，他成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孤儿’。 可若是真的说起来，似乎也真的没有得罪过他，而他也不过只是时常爱开一些‘小玩笑’而已。 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池霄的温亮的声音忽然在这个时候想了起来，语调平淡得如同一抹从脸庞掠过的风。 “太阳也是能晒死人的。” 韩波以前不信，但是现在他已经相信了。 他目光涣散，忽然觉得眼前的红光不那么明显，黑暗渐渐来临，他的意识也逐渐消失。 不要睡！ 不要睡！ 他在心里疯狂地喊着，可事实上他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朦胧间他察觉到有人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 是有人来救他了？ 还是池霄要推他下楼？ 忽然，他感觉到面上一阵阴凉。 有人在他耳边落了一句话。 “我就是这么死的。” 充满了不甘心和悲痛的一句话，是他记忆里池霄的声音，也是他记忆里的池霄该有的语气。 低得如同蚊子叫，语气卑微得滴入尘埃，如同路边一棵野草。 他想，我连一棵草都不放过，我该多可恶？ …… 赤霄先打了急救电话，随后再背着人下楼。 这个时候已经是返校之后的第一节自习课，学生们都已经回到了教室里开始休息或者是学习，楼梯间没什么学生，碰见的也没有人出声询问。 赤霄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背着人来到了校门口，救护车也是十分及时地赶到。 “同学，是你叫的救护车？” “是。” 赤霄把人交给护士，而后他也因为力气用尽昏迷了过去。 这人虚胖得厉害，可是体重却是一点都不虚！ 他身体失控，可意识却依旧是清醒的，灵魂跟着身体飘啊飘，来到了一片白茫的空间内。 他看见了‘自己’。 那个真正的池霄。 “你好。” 唔。 这算是什么？ 灵魂深处的对话吗？ 赤霄抬手抚着下巴，细细打量他面前的男生。 分明是完全相同的模样，但眉宇间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池霄真的很胆小，哪怕是看着自己都垂着下巴，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第2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3】 两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就这么一个胆小，一个高冷的对视了良久。 池霄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我知道我死了。” “所以，你是要接替我的身体继续生活下去的人吗？” “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 面色苍白的少年好像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这个消息，虚弱地笑了笑，紧接着像是终于想通了，鼓足了勇气与赤霄对视。 赤霄作为一把没有感情的神剑，自然是最讨厌像他这种毫无战斗力的弱鸡，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少年颤颤巍巍的抬头望向自己，眼眸里闪烁着水光，他忽然就觉得呼吸有些难受。 少年说：“其实我不想死的，司老师跟我说以我的成绩就算上不了传说中的清华北大，但也一定能进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只要进了好的大学，我认真学习，努力读书，一定会过上好的生活。”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也不想要太好的生活，只想要有一份自己不太喜欢但也不太讨厌的工作，拿着一份勉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资，有一两位可以交心的朋友，我从来不敢奢望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只希望能够等到某一天遇见一个不讨厌的人，相敬如宾度过一生。”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那么努力读书，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 高考就是一道坎，不是说过了这道坎就是蓝天白玉，而是过了这道坎之后仅凭努力就能做到的事越来越少了。 他听了很多很多大道理，给自己制定了很多很多的目标，并且努力地一步一步朝着目标走过去，可是结果呢。 两滴再也藏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滚落，少年苍白的脸渐渐变得有些透明，他无力地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可是你看，这些我都没有机会去做了。” “就算这一步一步走得再艰难，我都不想死的，因为我以为我努力一点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可是呢……可是呢……”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低低的抽噎声在赤霄耳边响起，他眼里没有泪水，可还是觉得干得特别不舒服，用力地眨了几下，他在少年面前蹲了下来。 盯着那张早已就无比熟悉的脸。 “你刚刚问我叫什么名字。” “赤霄是我的名字，赤色的赤。” 少年抬头，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十大名剑之一，赤霄？你妈妈很有文化居然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赤霄给了他一个笑容。 “我妈就是坨铁，它能有什么文化。” 少年被他惊人的话语吓到了，连哭都忘记了，就这么惊讶地望着赤霄。 他惊讶的表情在赤霄眼前里定格，而后整个人便变成了一阵薄雾，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喂！” 赤霄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想说，自己本身也有很多话想跟他交代，但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挂着眼泪消失在自己面前。 心脏堵得不像话。 他用力地砸了两下胸口，却是生生地把自己砸醒了。 颤动的眼睁开，正好看见了司延那张写满担忧的俊脸。 第2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3】 司延手抓着他的手腕，拧着眉头。 “做梦打自己算是什么毛病？” 赤霄躺在病床上，没动，就静静地看着他那张脸。 这个时候他能感觉到‘池霄’的人格已经完全从他的身体内消失了，影响不了他任何的判断，所以他完全可以再去找机会弄死韩波那个混蛋。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系统君吓得嗷嗷直叫。 【我好不容易拿出自己所有的存款才让池霄‘醒’过来控制你的行动，你竟然又要动手！你仔细想想，如果手底下一个学生把另外一个学生搞死了，这样的新闻传出去，司延还怎么混？他以后还怎么当老师？】 【你还想不想做任务了！】 听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连标准用语都忘记了。 赤霄徒然没了脾气。 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对那个家伙没有任何感觉，这样的失落感来源于他第一次明白了‘生命’是什么意思。 原来每个人都怕死。 即便是活得如池霄那么艰难的人，依旧拖着千斤重的步子在往前走。 ‘生’就是如此充满魅力，可同样的又是如此脆弱。 他前一秒好像懂了，认真思考之后忽然又不太懂了。 “池霄？池霄！”司延见他眼珠转了一圈，似乎是又想要睡过去，看起来好像是情绪不太对劲，忍不住又唤了几声：“你没事吧？是不是韩波欺负了你？” 韩波。 那混蛋。 赤霄这才重新睁开眼。 “他怎么样了？” 司延呼了一口气，眉头的皱褶更深。 “情况不太好，但幸好送来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需要在医院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没死，但也不好过，赤霄理解到这个意思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那我？” “你没事，只是用力过度加上低血糖，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学校了。” 唔，这么对比起来，韩波的状态应该比他差很多了。 赤霄彻底舒服了。 “那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好。” 司延没过问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能是想等他自己开口，赤霄自然是不怕跟他说出实情，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去见韩波一面。 躺了两个小时，护士那边过来通知人已经醒了。 赤霄在司延的搀扶下去了隔壁病房，韩波人看起来很虚弱，眼神涣散，但在看见赤霄的瞬间双眼瞪直，惊恐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赤霄心里一乐。 这货看起来好像还挺懂事的。 “老师，我想跟他单独聊几句，可以吗？” 司延答应了，但同时又对床上的韩波说：“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叫老师，老师就在门外。” 说完，似乎是还不放心，将床头呼叫护士的按键指给两人看。 “或者是按铃叫护士也行。” 赤霄微微一笑：“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韩波面上抽搐了几下，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等到司延带上门离开，赤霄拽了一把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了下来，他对着床上的人挑了挑眉：“别的我也懒得跟你多说，就一句话。” “铁了心想要弄死一个人不太容易，但也不算太难，但如果想要跟人同归于尽那更是简单得很。” 第2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4】 从这天之后，赤霄就再也没有见过韩波，只是偶尔听人提过一些关于他的事。 韩波在医院住了一周才出院，之后又在家里休养了一周，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韩家的人本来不打算这么轻易算了，但韩波嘴巴咬得很紧，一直说是自己中暑，跟其他人无关，而后也做了保证会去念父母替他选的学校和专业，许是父母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听话的时候，便没有闹到学校，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直到今天，十一假期的时候，他才回到了学校。 赤霄的位置刚好在窗边，正好看着他走进教学楼。 他一边晃着椅子，一边转着指尖的中性笔，几分钟后，在司延办公室的玻璃窗上看到了韩波的侧影。 是终于忍不住要来学校兴师问罪了吗？ 毕竟闯祸的人是他，他不能让司延替他被这口黑锅。 他把笔拍在桌上，朝着司延的办公室走去。 今天是难得的假期，全校放假，原本喧闹的教学楼静得几乎能听见风声，他越走越是觉得不舒服，吓得系统君赶紧开始念大悲咒。 【闭嘴！】 【嘤嘤嘤不喜欢？那我给亲换一个般若波罗蜜心经。】 换你丫个蛋！ 赤霄盯着一张不耐烦的脸晃晃悠悠来到了司延的办公室外，司延低沉磁性的声音便被风卷着落在了他耳里。 “……我没有弄清楚池霄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到如今也没弄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真的是一个不合格的老师。教书育人，育人在线，我甚至是包括我很多同事都将它本末倒置了，无论发生了什么，肯定也都有老师的一份责任。” 他来说这句话实在是强行给自己背锅，他是这次暑假才刚刚接手一班，本来学校的想法是一般都是优等生，都是一群只会埋头苦干的学习机器，可校领导没想到的是像池霄这样的学习机器只是少数，大部分都还是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虽然说被先推进了高三年级，但时间也还有一年要走，对于十几岁的青少年们来说，一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还不到他们紧张担忧的时候。 司延说：“为了当好班主任，我做了很多准备，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依然是失败的。我已经是一名失败的老师，不想你成为一名失败的学生。” 韩波始终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到司延说完之后，他脸上才浮现起了一层淡淡的笑。 “老师是担心我退学的话引起骚动？给你带来麻烦？放心，我父母已经回国外了，他们也没空三天两头跑回来守着我。” 司延自然是不怕麻烦的。 “老师是担心你，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转到新的学校，又要适应新的环境、新的老师、新的同学……到时候你恐怕就不会有之前的学习状态了。” 养伤这段时间对他的成绩已经有了影响，如果再闹转校这么一出，恐怕成绩会一落千丈。 “或许你并不在乎成绩，也不在乎老师，但是班上的同学你也一点都不在乎吗？” 韩波很想要一口否决，但那违心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第2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5】 他们这个班级大多数人都是初一就一直在一起的，平均分甩其他班级一大截的火箭班在其他学生的眼中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的评价，大部分学生还是觉得他们班内的同学都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没有几个人喜欢被这么骂，所以他们也尽量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可是运动会积分最低，篮球赛打不过，艺术大赛也拿不出襄阳的节目，总是憋着一股火…… 回想起这些的时候韩波感觉十分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性情中人’。 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司延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有了效果。 他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个礼品袋，里面是两个笔记本，校内发放的教师节慰问礼物，他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随后再合上交给了韩波。 “老师还是劝你再想想。” 韩波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对着司延鞠了一躬，随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他走出办公室的瞬间，赤霄从另一个门闪了进来。 身体里没有另一个人影响，他最近是越来越嚣张加无法无天了，开口时也是吊儿郎当语气：“老师，他是不是想找你麻烦？” 说着，他撸起了右臂的衣袖，活脱脱一个韩波二号，还是进化版的。 司延简直是哭笑不得，将剩下的笔记本送给了他。 “算是和解的证明，你也拿着。” 赤霄没动，偏着脑袋看他刚刚写下来的那一段话： ‘坏学生’之所以最后会成长为一个‘坏人’，只是因为当他走上错误的道路时周围的人没有告诉他——你做错了。 他不傻，能从这段话里看出来给他的暗示。 韩波错了，但他也做错了，司延做这一切都是希望他们俩不要一错再错。 赤霄偏着脑袋，咬了咬牙，还是伸手了接过来。 “好吧，我跟他和解，只要他不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司延欣慰地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对了……学校最近新成立了一个心理咨询室，你如果觉得压力太大的话，或许可以去那里找老师聊聊。老师是学校花钱聘请的专业心理咨询师，尤其在人格分裂这一方面深有造诣。” 后面半句话赤霄都没认真听，潇洒地挥了挥手：“不必啦，我压力一点都不大。” 相反最近还觉得轻松得很呢。 本来担心不会做题，最近发现这颗脑袋其实聪明得很，就没有不会做的练习题。 “拜拜啦，老师~” 司延目送少年远去，那背影还是记忆中的单薄，可那气质和性格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得约心理老师见一面，虽然看起来是变好了，但‘病’就是‘病’，现在的赤霄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 定时炸弹赤霄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定义成了什么，晃晃悠悠回到了教室，去而复返的林芬拎了一袋零食回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课桌上。 “干吗。” 林同学的回答简洁明了：“投喂你。” 第2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6】 赤霄更是全然忘记了脸这个东西，拿起了一块雪糕，一边拆包装纸，一边问：“不要钱吧？” “不要你钱！” 他以前是穷得毫无底气，现在是穷得理直气壮，真是说不上来到底哪种好，哪种坏，但谁让他长得帅呢？ 林芬在他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趴在他的课桌上看他吃零食。 时间到了十月，天气已经十分凉爽，在他身上是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裹着少年单薄的身体，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扬起了校服的衣摆，安静坐着的少年就像窗外笔挺的杨树一样，虽然还在成长期，不到能够撑起一片天的地步，可挺拔的身子却是依旧吸引着人的视线。 如果说最初的喜欢只是单纯的看脸，那么到现在，真正吸引着她的就是这个少年身上那股坚韧不拔的气质。 “池霄。” “呐，池霄！” 赤霄最近才发现‘脑子’的妙用，沉浸在题海里无法自拔，直到手里的雪糕吃完，准备开一袋辣条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有事？” 前一秒大声喊他名字的女同学忽然又羞涩起来，在他炙热的视线下脸颊泛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我……那个……你……有没有打算……” 赤霄刚刚参透智商的诀窍，但情商这玩意儿是一点没搞懂，特别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百元钞票，趴在了林芬脑门上，声音凉凉地说道：“想跟我要求就不能大方点直接说出来？刚领的奖学金还有不少，拿去！” 林芬满脸错愕地拿着那张百元大钞：“我不是……我……” 她话没说完，赤霄又是一张‘五十’拍上来。 “去楼下小卖部给我买桶泡面，这些玩意儿虽然好吃但是根本吃不饱。” 他说着说着竟然还生气起来了，林芬捏着两张钞票，强忍住掀桌扣他一脸数学题的冲动，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站了起来。 她刚刚起身，就看见了门口的司延。 “司老师。” “嗯。” 司延尴尬地笑了笑，拎着外卖走了进来。 他其实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本来是担心赤霄用力过度，忘记了吃饭，但没想到的是他完全多虑了，而且来的时间还不巧，赶上了这么一个尴尬的时刻。 他极力保持正常的微笑，把外卖放在了下来。 “一起吃？” 林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赤霄眼里就根本没有‘脸皮’这种东西，直接伸手抢了两份过来，一份放在自己面前，一份放在林芬面前。 “吃吧，反正司老师不会向你要钱的。” “谢谢……” 林芬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发现这货从她手里抽走了一张‘五十’，在琢磨了一下，才发现他刚才那句话是在讽刺自己给他买东西还要收钱！ 啊！这货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挺正常的，怎么思维方式就简直不像个人呢？ 赤霄完全没看她的表情，掰开筷子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林芬也赌气似的坐了下来，却怎么也没有胃口，戳了几下就递给了司延。 “老师，我吃不下，还是给您吧。” 浪费粮食着实不好，再说这一份也本来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司延便接了过来，人就在池霄旁边坐了下来。 刚刚坐稳就听见身边的人急速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没事……” 司延拧开一瓶水，刚想递过去，就看见林芬挂了一脸的炒饭。 第2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7】 “池霄！” 林芬蹭地站了起来。 赤霄喝了一口水，勉强压下去了喉咙的异样感，这个时候再抬头看对面的人，才发现她眼角已经挂满了泪水。 他随手抽了两张草稿纸递过去：“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这么凶，哭什么嘛。” “你这个人……啊！哼！” 林芬已经语无伦次，想骂人，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骂他，毕竟比起一个情商为负的蠢货来说，喜欢上蠢货的自己才更应该骂。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说完，跑了。 赤霄更是更是一脸莫名其妙，盯着满脑袋问号看向司延，请老师帮忙解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吗？炒饭太辣了吗？刺激了眼睛？嗯……好像的确有点辣。” 司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小女生的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他能够轻易看出，但显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他们这个年纪、这个敏感的时期，恋爱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于是乎他抬手拍了拍赤霄的肩膀：“没事，你继续吃吧。” “哦。” 然后赤霄就认真地吃了起来，吃完一份觉得不够，还把司延那份也拿了过来。 “虽然有点辣，但是真的蛮好吃的。” 司延表示：“嗯，你开心就好。” 他说完，起身离开了教室。 林芬已经在洗手间洗完了脸，出来时眼眶红红的，显然是狠狠地哭过了，看见他，女生特别委屈地唤了一声：“老师。” 司延也是十分无奈，虽然心疼她这模样，但作为一个高中老师再怎么都不能撮合自己的学生啊。 “可能老师接下来的话你不太想听，但老师还是想说，有些事你们这个年纪就不要想太多了，可能青春期的恋爱的确美好，但有些时候想得太多，只能平添烦恼。” 林芬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却又被司延截住了。 “老师知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不是吗。” 那傻子不明白，他就替他拒绝了吧。 虽然司延一直告诉自己这是站在教师为学生思考的角度做出的决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丝暗爽？ 作孽啊作孽。 林芬委屈地扁着嘴，趴在阳台上，抽噎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可是说完之后，她刚刚收起来的眼泪又一次决堤了。 …… 晚上。 赤霄没回宿舍，最近这段时间只要学校放假，他都直接来司延的公寓蹭吃蹭喝蹭住，同时也蹭衣服、蹭睡袋。 他刚洗完澡，穿着司延的大号白衬衫站在书房门口。 “老师，我好了。” 司延从书桌里抬起头来，回头时恰好看见那白衣少年斜斜地靠着门框，少年原本的肤色是接近病态的苍白，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已经成了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只是依旧白的过分，穿着他的白衬衫，更衬得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如同白玉一般，仿佛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只是这位美少年一向不按套路出牌，抓乱了脑袋上的碎发，一根一根像刺猬一样支棱着。 “老师，我NEI裤弄湿了，穿你的没问题吧？” 第2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8】 司延嘴角一抽，钢笔的笔尖被他在纸上狠狠压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几个字：“没、问、题。” “嘿，那就好。” 赤霄潇洒一挥手，回卧室看书去了。 司延在他离开之后，扶着额头稳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勉强恢复正常。 这段时间赤霄的变化完全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同时，带给他的体验还有‘无法无天’这四个字。 等不了了，他必须要带着人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再让他这么无法无天下去，最后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错，这个想法在他看见池霄又把自己‘立’在衣柜里睡觉时更加坚定了。 第二天。 赤霄还是醒得很早，始终保持着体能训练，甚至还在身体适应之后渐渐加大了训练量。 它的一生除了沉睡的那些年，日常生活都是打打杀杀，没有那把剑锻造出来是为了摆着好看，刀刃就是要饮血的，他现在虽然做不了那么危险的事，但至少得有让敌人流点鼻血的能力。 系统君在他的脑子里嗷嗷叫：【哎哟亲，文明社会，哪里来的什么打打杀杀，哪里又有什么敌人呢！】 说曹操，曹操到。 系统君话音还没落，一颗篮球从校门外朝着赤霄的脑袋飞来。 他身体敏捷地一闪，躲开了篮球的攻击，眯着眼朝校门外的那群人望了过去。 染着黄毛的刺头对他勾了勾手。 赤霄抱着篮球走了出来，对上黄毛冷漠的眼神。 “有事？” 黄毛气焰嚣张：“你小子就是池霄？” 赤霄闭了下眼，算是回应。 这冷漠的态度彻底热闹了黄毛，他瞥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校园保安，大拇指指了指校门口对面的接道。 “有本事跟我去那边，我要好好跟你算算账。” “好啊。” 难得他这么久一直都是自个瞎练，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今儿正好试试这具身体到底有没有废材逆袭的潜力。 他跟着黄毛走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因为学校放假，道路两边的商店也都关了门，四周空无一人，正好适合打架斗殴。 “来啊。” 黄毛本来还想跟他聊几句，哪里想到这小子上来就是如此嚣张的讨打，也按捺不住脾气，捻灭了手里的烟头，抡起拳头就朝着赤霄扑了过去。 “你这臭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嗷~” 赤霄的攻击角度极其刁钻，弯腰闪开了他的拳头，同时抬起脚狠狠地跺在了黄毛脚背上，气势汹汹的宣言瞬间转了个调子，变成了哀嚎。 听着都疼。 “这……这小子跟他们说的不一样啊！” “这分明就是个刺头，哪里是他们说的受气包？咱们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有人这么议论着，分明是已经打了退堂鼓。 黄毛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已经挨了打，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管他是不是邢昊说的那个混蛋，先揍了再说！”不然他这张脸往哪儿搁！ “都给老子上！” 这简直正好合了赤霄的意，他解开校服外套丢在一旁，撸起袖子激动地喊了一声：“来啊，都他妈一起上！” 老子四十米大长剑早就饥渴难耐了。 第2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29】 后来，他们想，早就应该知道的。 哪个受气包挨打的时候会浪笑着冲向对手。 哪个任打任骂的受气包能一脚把人踹出三米远！ 黄毛死死攥着手里两颗带血的牙，咬牙切齿地骂：“邢昊你这个混蛋！” 他拖着又痛又麻的下半身爬了起来，搀扶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兄弟，下了屈辱的决定：“走！” 赤霄一脸没玩够的遗憾，“别走嘛，再陪我玩玩，这次我让你们一条腿。” “玩你丫个蛋！” 黄毛抛下一句话，爬上了他刚开来的一辆越野车。 赤霄盯着那辆车屁股上面挂着的车牌号，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了。 当初韩波他们就是开着这辆车把池霄丢在了漫展场馆附近，可能对于这具身体现在的主人来说，穿上‘奇装异服’被人盯着看不算什么，可对池霄而言，那是些眼神落在他身上就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搁着他的肉，将他死死守着的唯一那一点自尊恨恨地丢在地上践踏。 自尊这玩意儿也是一个抽象的词，对于有些人而言，它一点也不重要，可对于有些人而言那是仅剩的宝物，所以拼了命都要守住，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选择自杀呢。 作为这具身体的新主人，赤霄此时此刻竟然比之前池霄还在的时候更能体会他经历过的痛楚。 他收起了脸上玩闹似的笑，漆黑的眸底一点一点聚齐了浓墨。 赤霄捡起地上的外套，一点一点掸净上面的尘土，忽然觉得本该卸下的重担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身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回过池霄长大的地方。 这个男孩已经从他的意识里消失了，他也能够感觉到自我的完全释放，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竟然更能够影响他的心情。 系统君在这个时候适当地冒出来温馨提示道：【亲，其实你没有必要想这么多呢，只需要管好老师班上学生的成绩就好了啦，让他带的班达到史无前例的重点率应该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你说得也对。”赤霄在心里应着。 他将校服穿在身上，转身准备回学校的时候，意外地在墙转角看见了司延的脸。 司延似乎在惊讶他的战斗力，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直到赤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走到他面前时，他才恢复神智，伸手握着男生的手腕将人拽到了车上。 ‘碰’ 车门关上，赤霄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等到司延从另一边上车，他更是直接在副驾上缩成一团。 司延生气时其实很恐怖的，别看平时这人白衣翩翩，脸上总是挂着和煦春风一般的笑，可一旦那张脸拉下来，那就是毁天灭地的低气压。 “我错了！” 当人不过几个月，赤霄学到的东西倒是蛮多，比如坦白从宽这么个道理。 “对不起，我错了。” 司延倒是被他这么好玩的表情逗乐了，面上的表情有些四不像，勉强控制着才没有直接笑出来，他板着脸，冷声问：“错哪儿了。” “不知道，反正我错了。” 这话听着竟然还是一副‘我都道歉了你还想咋滴’的理直气壮。 第3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0】 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司延一边觉得他这个学生是彻头彻尾地变了，一边觉得他这模样还挺可爱的。 不讲理得蛮可爱。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他，一想到这点，司延眼底的笑意裂开了一条细纹，担忧渗透了出来。 “老师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 好像司延不打算继续追究，但赤霄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车内紧张的气氛还没散去，可它作为一把神剑，没有会‘瞻前顾后’的脑细胞，既然不能学习，那就睡觉咯。 这是他为人以来，做得最舒服的两件事。 司延的车穿越了半个城市，来到了一栋位于郊区的别墅前。 他之前就翻阅过资料，仔细了解过一下人格分裂这种心理疾病，综合池霄目前的情况，怕是已经病入膏肓，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已经完全不能治疗他了，必须得去找更专业的医生！ 他先打电话跟对方确定了一下，得知对方在家并且有时间，这才叫醒副驾上的人。 “醒醒，到了。” 池霄双眼缓缓睁开，迷茫地扫了一眼周围，完全没有迟疑地听他的话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下车之后也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问他这里是哪儿，要带他来做什么。 等司延停好车之后，他主动问了一句：“进去吗？” “嗯。” 得到他的回应，赤霄便抬腿往前走，两人并肩同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赤霄的速度慢了下来，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后，望着那一抹挺拔的背影。 在已经在等候佣人将他们迎进别墅内，穿着浅色系居家服的男人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上下来。 “这位就是我今天要带你见的洛医生。” 听见‘医生’这两个字，赤霄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洛医生让佣人去准备茶水，而他则带着司延和赤霄上了二楼书房。 他的书房跟司延的书房除了大小以外，没有太大的区别，给人一种舒适安稳的感觉，就连他抬手示意让赤霄坐下的椅子，也只是一把普通的躺椅，看起来甚至还有些破损的痕迹，瞧着就让人觉得格外亲切。 “坐。” 赤霄应声坐了下来，视线在司延和这位‘医生’两人之间流转，眼里只有些许疑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等佣人将准备好的茶水端上来，带上房门离开之后，正式治疗便开始了。 起初洛医生并没有让司延离开，直到赤霄完全信任他，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后，他才让人退到门外。 司延焦急地等待着，却没想到先等待了林芬的道歉。 “老师，这件事是我哥做错了！是他没搞清楚状况，就受人挑拨跑去找池霄算账，千错万错都是他跟邢昊的错，你可千万别跟池霄计较啊。” 这一点司延也想到了，尽管最近一段时间池霄都有些不对劲，但他依旧不是会主动去挑事的人。 只是他有些奇怪，这里面怎么还有邢昊的错？ “邢昊？三班李老师的学生？” “是，就是他！” 第3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1】 林芬在电话里仔细跟他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她心情不好回家被哥哥看见了，本来没什么事，邢昊跑来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结果她那个冲动的哥哥就跑来学校闹事了。 “……要不是邢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事，我哥虽然脾气冲了点，但也知道一中的学生不好惹。” 一中作为市第一重点中学，每个学生都是老师、家长的心头肉，尽管池霄是个意外，但外人却并不敢去赌这样没爹没娘的小概率‘意外’，更何况虽然他家里没人，学校也是护着的，要不是没人挑拨，林芬她哥哥是断然不敢直接上学校门口蹲人的，好巧不巧，还正好碰见池霄从校门口经过。 “邢昊那厮真的是坏到了骨子里，当初那些照片都是我们女生PS出来的，他有本事找我们算账啊，一直跟池霄计较什么。” “照片？那又是什么？” 怎么这件事还没完没了了。 林芬挂了电话，随后在QQ上给他发了照片。 是邢昊以前出的cos照片，以林芬为首的一众一班女生却觉得池霄的脸更加好看，所以把池霄的连抠出来贴了上去，经过处理之后，看起来居然真比邢昊好看几分。 不对，这个关注点不对。 【你们这件事做得本来就不对，别人的作品你们上去凑什么热闹？】 林芬接连发了十几个委屈的表情。 【那也是因为邢昊先得寸进尺，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每个班的体育委员开集体会议，邢昊作为三班的体育委员带头嘲讽我们班都是一群书呆子、考试机器，气得班上好多同学都报了项目，结果是很惨烈啊，大家也的确比不过，但是体育委员参加400米是他最拿手的项目，本来有机会拿冠军的，结果被三班的人撞了一下，负伤没办法继续比赛了，导致去年的运动会我们班一张奖状都没拿到！】 司延终于想起来了，前任班主任临走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小心三班。 他还以为是担心平均分被三班追上，结果哪里想到……这特么活脱脱一出宫斗争宠大戏！ 【还有啊老师，你根本不知道三班的人有多过分，他们班的学生会成员多，无论是清洁检查还是纪律检查，都想尽办法给我们班穿小鞋，咱们班的黑板报本来做得不错，但每次评分都特别低！瓜子壳这种东西放在其他班直接就算了，在我们班就要扣分！检查玻璃居然还带白手套，老师啊你不知道这些年咱们班为了擦玻璃烧了多少湿纸巾！】 司延：…… 不得不说林同学转移话题的本事一流，从个人矛盾上升到班集体矛盾，听得他都义愤填膺！ 虽然司延是上任不久的后爹，但后爹也是爹，依旧是最心疼自己的‘孩子’，看来跟三班的矛盾是时候好好理一理了。 他收回手机，正巧等到了洛医生从书房出来。 这人进去时是什么表情，出来时就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单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司延便直接问道：“洛医生，我的学生他情况如何？” 第3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2】 洛医生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一副十分自然的姿态：“从我的诊断情况来看，他心里并没有任何问题，性情大变应该只是单纯的因为成长。可能司老师也听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是随着时间慢慢成长的，而有些人的成长只在一夜之间。当然，这种‘成长’并不是普通人所理解的‘成熟懂事’，而是一种变化，软弱的人变得坚强，内向的人变得开朗，温柔的人变得残暴。”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的缓慢，语气也陡然变了，听得令人背脊一凉。 在司延表情变得严肃的时候，洛医生面上又挂了几分浅笑：“不过有意思的一点是，在进入催眠状态后，我问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本体是什么？他的回答很有趣。” “他说自己是一把剑。” “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反映出一个人最真实的性格，胆小的人会觉得自己是一颗蘑菇，适合活在黑暗阴冷的角落；自信乐观的人会觉得是某种发光体，而剑是一种冷兵器，代表着残酷和血腥。 可我又问他，在他心里剑代表什么，他说代表忠诚和信任。” 洛医生表示他还无法去理解为什么‘剑’代表的是‘忠诚’，但至少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池霄内心的还没有崩坏。 “这学生内心还存着善意，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作为老师只要做好引导工作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想太多。只是这孩子缺爱得很，你恐怕需要给他更多的关心跟陪伴。” 听到这里，司延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麻烦了，洛医生。” 司延开车带池霄回了学校，这学生从头到尾也没有质问过他一句，没有任何怀疑，莫名地就让他想到了那两个词——忠诚、信任。 他反而是内心有愧，对于池霄各种过分的动作也没辙了，医生最终告诉他的治病良药大约就是两个字：宠着。 “要不去市内转一圈？” “不用了，没意思，我还是想回去做试卷。” “也……也好。” 司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内心情绪，打完架之后最想做的事竟然是回去写作业？搞得就好像打架时叫对方一起上只为了节省时间赶紧回去写作业……这样的反应让一直在旁偷窥想弄清楚他出手力度的司老师倍感羞愧。 他把人送回学校之后，便去买了些水果、保健品送到校领导家里登门赔罪，之后又去找带过一班的科任老师弄清楚一班和三班的矛盾到底出在哪里，这陈年旧疴不解决干净，总觉得这出‘宫斗戏’还要继续闹下去。 相对而言，赤霄的日常就简单了许多。 回到教室，坐下做题。 对于一把剑来说，拥有了‘动脑子’这个游戏是特别新奇的，比任何一位学生都深刻地理解了‘学习使我快乐’这句话的含义。 休息间，他念了教室墙上的标语：【学习使我快乐，动脑使我光荣，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洛医生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一副十分自然的姿态：“从我的诊断情况来看，他心里并没有任何问题，性情大变应该只是单纯的因为成长。可能司老师也听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是随着时间慢慢成长的，而有些人的成长只在一夜之间。当然，这种‘成长’并不是普通人所理解的‘成熟懂事’，而是一种变化，软弱的人变得坚强，内向的人变得开朗，温柔的人变得残暴。”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的缓慢，语气也陡然变了，听得令人背脊一凉。 在司延表情变得严肃的时候，洛医生面上又挂了几分浅笑：“不过有意思的一点是，在进入催眠状态后，我问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本体是什么？他的回答很有趣。” “他说自己是一把剑。” “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反映出一个人最真实的性格，胆小的人会觉得自己是一颗蘑菇，适合活在黑暗阴冷的角落；自信乐观的人会觉得是某种发光体，而剑是一种冷兵器，代表着残酷和血腥。 可我又问他，在他心里剑代表什么，他说代表忠诚和信任。” 洛医生表示他还无法去理解为什么‘剑’代表的是‘忠诚’，但至少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池霄内心的还没有崩坏。 “这学生内心还存着善意，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作为老师只要做好引导工作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想太多。只是这孩子缺爱得很，你恐怕需要给他更多的关心跟陪伴。” 听到这里，司延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麻烦了，洛医生。” 司延开车带池霄回了学校，这学生从头到尾也没有质问过他一句，没有任何怀疑，莫名地就让他想到了那两个词——忠诚、信任。 他反而是内心有愧，对于池霄各种过分的动作也没辙了，医生最终告诉他的治病良药大约就是两个字：宠着。 “要不去市内转一圈？” “不用了，没意思，我还是想回去做试卷。” “也……也好。” 司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内心情绪，打完架之后最想做的事竟然是回去写作业？搞得就好像打架时叫对方一起上只为了节省时间赶紧回去写作业……这样的反应让一直在旁偷窥想弄清楚他出手力度的司老师倍感羞愧。 他把人送回学校之后，便去买了些水果、保健品送到校领导家里登门赔罪，之后又去找带过一班的科任老师弄清楚一班和三班的矛盾到底出在哪里，这陈年旧疴不解决干净，总觉得这出‘宫斗戏’还要继续闹下去。 相对而言，赤霄的日常就简单了许多。 回到教室，坐下做题。 对于一把剑来说，拥有了‘动脑子’这个游戏是特别新奇的，比任何一位学生都深刻地理解了‘学习使我快乐’这句话的含义。 休息时间，他念了教室墙上的标语：【学习使我快乐，动脑使我开心，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系统君跟着碎碎念：【暴力使你痛苦，血腥使你流泪，你爱文明，文明爱你……不过话说回来，你打架真的蛮帅的哦亲~】 第3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3】 赤霄得意地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是~ 系统君：【嘿嘿……】 呕！ 系统君艰难地忍住了恶心，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前辈说过，宿主至上。 时代变了，尽管它们已经是不能拥有姓名的系统君，但现在的宿主什么样的奇葩都有，而它伺候的这位更是奇葩中的奇葩，属于‘不好伺候’中最最不好伺候那一种，必须要全方位的呵护着，宠爱着，不然一不小心他就要一刀捅出个万紫千红来。 【亲，休息时间十分钟到了，您是不是要继续做题了呢。】 赤霄打了个响指：继续。 打完人之后，又做了五套历年高试数学卷，赤霄只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下楼时脚步都迈得特别利索。 午餐用林芬给他买的零食面前对付过去，下午五点他才离开教室，准备回司延的公寓等晚餐，哪料刚到楼下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司延的电话。 “还没吃晚饭吧？” “没有。” “来校门口对面的火锅店，我在这里等你。” “好！” 赤霄手机一收，一个起跑姿势后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距离不远，他几分钟就跑到了。 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司延在玻璃窗里面，一层玻璃反射着夕阳的光，像是打了一圈柔光滤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柔和，跟赤霄记忆中那些冷清寂寞的的片段不太一样，这个十年如一日守着冰川寒树的男人在这里活得如此温暖。 这就是神和人的区别？ 赤霄走进了店内，扑面而来的香气唤醒了他被虐了一天的胃，最后那几步路几乎是含着口水飘过去的。 司延旁边还有俩人，一是林芬，二是她哥林野，他本来还在想这两个刚刚打过架的人恐怕还不能在一张餐桌上好好相处，哪里料到池霄坐下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开吃。 他们几人也很有默契，都不说，默默地下菜。 几分钟后，狼吞虎咽的赤霄勉强垫了个底，才开口说出他坐下来的第一句话—— “不要我给钱吧？” 林芬直接把脑袋磕在桌子上，就连司延都嘴角一抽，随后给他递了一碟煮好的肉。 “不用，你吃。” “哦。” 赤霄这才又继续放心地大吃大喝起来。 刚刚‘生’而为人，赤霄最喜欢的是动脑，最讨厌的是文明和钱。 虽然抠门到如此境界有点遭人烦，但比较起看他的冷脸来，林芬还是觉得现在的这样的情况更好，她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兄长，林野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抱歉。” 赤霄一开始没搭理他，趁着啃鸡爪的空荡抬头扫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那大概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他点了点头，吐出嘴里的鸡爪，回道：“没事，反正我也只是想找人试试身手而已。” “……” 三脸懵逼。 司延皮笑肉不笑，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眼光来看待他这位‘生性软弱’的学生了。 赤霄本来就懒得跟他们计较，所谓的道歉有没有都无所谓的，他在意的事只有一件，池霄的意识消失之后他的心里有个地方就空旷得很，他该做些什么才能填满这个空洞？ 第3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4】 饭吃了一半，林野就离开了，林芬挪到了赤霄身边，尽职尽责地给他下菜夹菜，赤霄确定她这服务不要钱之后也就随她去了。 画面还算和谐，直到赤霄看到了林芬亮起的手机屏幕，他一把抢了过来：“这是什么？” “啊……这个是……”林芬面颊迅速飘上两抹绯红，声音细如蚊蝇：“这是我……我上次去看漫展的时候不……不小心拍的照片，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赤霄阴冷地嗤笑一声：“你不知道？” 林芬这个时候才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对劲，抬头时脸上的绯红还没散去，就对上了赤霄那双愤怒得想要吞人的眼。 “我……我……” 赤霄站了起来，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指尖开始泛白，几乎要将屏幕掐碎，他继续冷声质问：“你觉得‘我’是喜欢穿成这样的到处溜达的人吗？” “不……” 不是。 以他原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主动穿成这样走到漫展那样人多的地方的，本来漫展上的coser就是供人围观拍照的，那样的情况他应该害怕极了屈辱极了才对，她为什么会因为觉得挺好看的，所以就拍下来做了屏保。 林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认真道歉，可在赤霄眼里，道歉没有任何意义，他用力地将手机砸在了地板上，踹开身后的椅子离开了。 这忽然的变化是司延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将跌坐在地板上的林芬扶起来，递了几张面巾纸。 “别哭了。” 林芬拽着他的手腕，眼里满是歉意：“老师，这一次我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我真的是……根本就不配说喜欢这个词。” 司延也是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了几句，才追出来找池霄。 赤霄没有瞎跑，他回了学校，蹲在校徽下面的花坛边。 在这个地方，他苏醒时的记忆就特别清楚，那种仿佛被放在火上炽热灼伤的感觉在记忆中苏醒，连他都觉得如此痛苦，更别提一个凡体肉胎，他怎么抗得过来？ 所以他没了。 而居然还有人把那天的照片留下来，设成屏保，认为遗像很帅？ 是瞎了吗？看不到他有多无助？看不到他有多痛苦？看不到他在疯狂的求救？ 赤霄狠狠地搓了两把脸，当他搓完发现手心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内心的空洞更大了…… 司延走到了他面前，在手足无措的少年面前蹲了下来，他伸手握着少年两只发抖的手。 “池霄，你怎么了？” 赤霄摇了摇头，想要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抬头对上司延担忧的视线时，动作却静止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应该也是这样的情景，他就应该就是这样朝着司延伸出了双手，而他握住了一些，却有一些没有握住。 他掌心用力攥紧，愤怒的青筋暴起。 司延手里是他捏紧的拳头，他内心也是十分心疼。 “老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林芬真的没有恶意，相反她还很喜欢你。” “喜欢？” 赤霄对于喜欢这个词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第3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5】 司延没看懂他眼里的懵懂和疑惑，只当他是情绪冷静了下来，又跟他解释林芬的想法。 “她的确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镜头里的你正在经历什么，年少时的喜欢单纯也肤浅，逃不过那张脸的诱惑，可正是因为如此，也恰巧能证明她目的单纯，所有付出，不求所得。” 赤霄没从他的解释里弄懂什么是喜欢，所以愤愤地回了两个字：“放屁！” 随后便觉得在他面前这么没规没矩实在不对，可他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愤怒的表情转变成了委屈。 司延眼睁睁地看着他表情的变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副表情是因为什么，他也从哭笑不得的无奈转变成了宠溺。 手掌落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你可能还不太懂，以后会懂的。” “为什么要以后？”他现在是热衷动脑的好青年，‘喜欢什么’这道看上去这么高深莫测的题正好适合现在的他。 “你不是老师吗，教我啊！” 司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心想这孩子果然很缺爱。 他说：“这个……我暂时不就能教你，学生自然应该以学习为重。” “哦。” 哦？ 司延还以为他很难对付，却没想到竟然只是随意地回来他一个‘哦’字，就不再问了，这样的乖顺反而让司延内心觉得有些不满。 他想了想，还是用最合适的措辞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喜欢应该是看见一个人内心会有不由自主地开心，他开心，你就跟着开心，他难过你就心乱如麻想要知道他正在经历什么。 可同样的，喜欢也会带来‘嫉妒’和‘占有欲’，成年人都很难以控制，你们这个年纪更是容易冲动，控制不好的话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所以对于十几岁的年纪，真正珍贵的‘喜欢’大多数都是藏在心里的，即便是说出口了，最终的结局也免不了无疾而终。” 以上大概可以总结为四个字：学习至上，恋爱靠边。 却没想到他身边赤霄同学脑回路新奇，根本没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只是忽然站起身，轻松地拍了拍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有喜欢的人。” 他说完，便朝教学楼走去，潇洒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留下司延满脸震惊地停在原地，他……会喜欢谁？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会想到谁就满心欢喜？ …… 赤霄是哼着歌儿上楼的，不知为何听到司延那番话他内心的空洞被填满了一大半，同时伴随着的是回忆起那个人时的丝丝的甜蜜。 呐，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能够理解林芬的所作所为了。 它是一把没有感情的神剑，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不会随他一同跳下诛仙台，不会在他魂飞魄散之后就锁了自己的剑心，不再侍奉其他人，更不会来到这么个讲文明却到处都是不见血的冷刀子的破地方。 能做这么多，大概是因为很喜欢很喜欢了吧？ 第3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6】 又是热爱学习的假期过去了。 所有学生正式返校，休假中的韩波也来了，这一场大病他变了很多，一整天都趴在自己的课桌上，不听课也不做题，支棱着脑袋发呆。 司延午自习的时候叫他去办公室聊了一个小时，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但赤霄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沉迷题海，无法自拔。 他以前成绩也不错，但在人才济济的一班还是不够出色，只能算是中等，中等成绩加上性格内向在各课老师眼里就等于隐形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凭借着飞速的解题速度成为了各科老师的心尖宠儿，并且司延有意让他多跟同学老师接触，各科任老师也开始在课堂上叫他起来讲解题思路。 “这道题，是上堂课发下来的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结果只有池霄一个人做对。” “来，池霄，你来给大家讲一讲你是怎么做的。” 赤霄并不擅长说法，所以他通常都是直接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而大部分学生都是尖子生，一看他的解题步骤就知道这道题该怎么做。 “哇，好厉害！” “是的，池霄同学的解题思路相当的巧妙，绝对担得起你们嘴里这一句‘厉害’。” 赤霄倒是完全不谦虚，粉笔往盒里一丢，插着兜潇洒地往自己的座位去了。 他屁股刚落下来，又听见数学老师夸他：“而且啊，我说的‘只有一个人’不止是在你们一个班哦，三班跟你们拿了同一套试卷，那边也没有一个人做对哦。” 于是乎，赤霄的形象又在众同学中高大了几分。 下一节课正好就是三班的数学，老师弯都不带转的，走出一班的教室就直接去了三班，到那边果然来了一套‘比较论’。 “就这道题，我带的另一个班最起码还有一个人做对，你们班居然一个都没有！入学考试和第一学月考试的数学单科状元不都在你们班吗？怎么现在不行了？我跟你们说，高三这才刚刚开始呢，你们的路还长着呢。” ‘隔壁班怎么怎么好’这种套路话学生也听得不少了，大部分都是当成耳旁风过去就算了，反正在每个老师嘴里每个班级都绝对是‘最差的一个班’，可如果是放在像是一班三班这种‘宿敌’耳里那就不一样了。 …… 第二天课间操。 二班老师拖堂来迟了几分钟，三班和一班的队伍靠在了一起，司延溜溜达达来到班列后面，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三班甲同学：“笑死了，做对一道练习题就膨胀得不行了，这么牛逼怎么单科状元都在我们班啊。某班集体换了考试综合征！” 三班乙同学：“笑死，某班也就是书呆子多，做做题，考考试，除了这些你们还能干点啥？” 这种破事赤霄本来不打算放在心上，可问题就出在这位说话的女同学说话漏风喷口水，赤霄恰好挨着她站，惨烈地被喷了一脸。 卧槽，今早偷偷用了司延的剃须水，他特别喜欢那股味道清爽薄荷味来着，这会儿全被毁了！ “喂。” “你一个学生，你除了做题考试以外还想做什么什么？” 第3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7】 虽然老师都说学生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事实上这句话等同于放屁，尤其是对于高三学子来说，更是如此。 赤霄这个回怼可谓是抓到了精髓之处，三班的女同学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朝着赤霄翻了个白眼：“哼！” “切。” 赤霄也凉凉地回了一声，懒得再理她，周围几名同学以林芬为首，却是激动了起来。 “是啊，我们一班就会做题考试，比不过你们三班，又是寻衅滋事、又是打架斗殴，多厉害哦~” 这话彻底激怒了三班的同学，但正巧跑操开始，两班被分别拉到了操场上，没了继续摩擦生活的机会，但显然这事儿没完。 跑操结束之后，三班刚才那几个挑衅的女生没走，锁定人群中怼她的赤霄和林芬两人，却没想到的是司延竟然一直跟着她们，而且同事他们班的班主任也在。 有老师在场，那事儿就不好办了，几人准备离开，却没有想到班主任出声把她们留住了。 “你们几个去把邢昊给我叫回来。” “啊？知道了！” 邢昊那边还没走远，在教学楼外被叫了回去，看见赤霄和林芬都在，他便下意识的觉得不妙。 不情不愿地来到操场上，班主任李老师脸色很差，就连一贯挂着笑容的司延此时此刻也是一张冷漠的脸，只有池霄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笑容。 他撇了撇嘴，垂着头喊了一声。 “李老师。” 他这一开口，李老师的怒火算是彻底点燃了。 “你还知道我是老师？你还知道自己是学生？看看你们这些好学生都干了些什么事！” 三班他带了两年，对手底下这些学生个个都很了解，对三班和一班的矛盾也是从头就很了解，但对于老师而言这种矛盾控制得好的话，那积极地竞争关系对两个班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私底下的矛盾竟然已经大到这程度！ 李老师其实要比司延更早一点知道事情经过，但让人穿上一套衣服去漫展溜达一圈，这种小事的确不算什么，但后来发生的事却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邢昊居然做出了联合校外不良少年对付池霄这种事。 “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校领导那边也知道了，念在知道你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冲动，所以司老师也没有要求学校一定要处理你，你现在跟池霄同学正儿八经认认真真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李老师这一招叫‘祸水东引’，暗示是司延把事捅到了校领导高层，让他不得不来处理这件事。 邢昊聪明，自然也就听明白了他这几句话里藏着的意思。 “对不起，是我错了。” 这道歉别说真心诚恳了，连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赤霄。 赤霄也懒得看他那张脸，司延站出来打算说他几句，他倒是深明大义地先开了口。 “算了，老师，就这样吧。” 司延俊眉微蹙，他不想让他的学生受委屈，但十几岁青少年的心思却比想象中难琢磨多了。 第38章 邢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至今没搞懂，赤霄现在在想什么，他也没弄明白。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司延来到班上，锁着门跟班上同学一起梳理了一下一班和三班的矛盾主要出现在哪里。 “我问了一下之前带过你们的老师，终于弄清楚三班和一班之所以会站在对立面，是因为高一军训时带你们班的两个教练看彼此不顺眼。” 答案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两个看彼此不顺眼的年轻士官来到学校成为军训教官，那时候他们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带队训练时就在想尽办法各种较劲，起初各位老师都认为这是属于‘良性竞争’，所以根本没管，而最后两个班出奇优异的军训成绩也无声地支持了这个观点。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军训这短短几天的时间总会在学生们心里留着特别深刻的记忆，那两位教官性格也是格外的招人喜欢，班上好多女生都偷偷写过情书，后来也保持了一段时间的联系，但由于彼此都有事要忙，后来关系也渐渐的淡了。 跟教官失去了练习，军训的记忆也散了，可矛盾的种子却埋下了，从此学校无论大小考试、比赛，都一定要争个第一第二，一班本就是精心挑过的尖子生组成的火箭班，平均分总是遥遥领先，可除了在学习这一方面，其它方面总被三班碾压。 原来的班主任情绪波动大，心情好的时候夸他们班成绩不错，心情不好就直接开骂除了成绩还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 司延双手撑在讲台上，附身看着教室里那些显得有些呆滞的脸。 “老师今天跟你们将这些不是劝你们放下成见。” 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埋头苦干作业的同学们纷纷地抬头望着他，而赤霄则是至始至终都看着他。 只见讲台上的男人唇角挑出一抹浅笑，阳光描出他精致的侧脸，恍惚间赤霄好像看到了九重天上腾云驾雾的战神司九。 司，司掌天下的司。 九，九重天的九。 战神司九成仙之前是凡间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手心里握着数不尽的鲜血，生了一颗悲悯天下的慈悲心，后破格封神，一路斩妖除魔，平定六界。 他总是亲切温和的笑模样，却无人敢亲近，因为他眼底有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川，脚下是无数手下败将的残肢断骸，赤霄甘愿在冰雪封天的山巅陪他站了千万年，也愿陪他入轮回尝遍世间白苦。 他思绪飘远的时候，讲台上的司老师说出了一句令众学生疯狂的一句话。 “这一次我不劝你们忍让，咱们跟他正面刚！” 此话一出，讲台下面几十个学生激动得嗷嗷直叫，最憋屈的莫过于当属输过的体育委员于彬。 “早就想搞他们了！” “对对对！弄他们！往死里弄哈哈哈！” 司延站在讲台上，单手环胸，另一只手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低调一点。” 悄悄滴干活，打枪滴不要。 第3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39】 三班和一班的战斗彻底开始，而打响的第一炮就是合唱比赛。 本来高三年纪就拥有不参加的特权，司延也让班内学生提前散出去消息，说这次比赛不参加，下课后，他跟三班班主任碰上之后也‘随口’聊到了这个问题。 “这次合唱比赛你们班参加吗？” “参加什么啊，这都高三了，哪还有那劳什子时间参加合唱比赛。” 司延抱着教案从走廊经过，藏在胳膊下面的手悄悄地给了门口观察的同学一个‘OK’的手势。 得到信息的同学立刻跑回教室跟众人宣布：“三班好像不参加。” “不太可能，三班的人都鸡贼的很，之前好几次比赛都说不安排人参加，结果呢，还记得去年家长会吗？他们班总共出了五个节目！差点把多功能厅搞成了他们自己的教室了。” “他们可能会偷偷报名！” “没事没事，我在学生会文艺部的有熟人，找个机会偷偷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填报名表不就行了！” 众人纷纷献计献策，赤霄则雷打不动的趴在课桌上写作业。 林芬作为一手操办合唱比赛事宜的文艺委员，有意让他加入集体，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池霄，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赤霄忽然听见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后背微微挺直，淡然的眼神扫了一圈周围。 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司延一声令下，要带他们出这一口憋了整整两年的恶气，每台学习机器都被召唤回了七魂六魄，那涣散无神的眼睛一瞬间找回了光芒，每个人都闪烁着或深或浅的光芒。 莫名其妙的赤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特别有灵性的念头——或许可以重新定义一下一位老师的‘人生巅峰’。 他沉吟了片刻，纤细白嫩的手指打了个响指。 “买套好看的班服。”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之后，教室内安静了片刻，随后又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声。 “这个点子很赞诶！” “咱们班还没有班服诶，买了的话以后的集体活动都能用的上，咱们都高三了，也算是一个纪念吧。”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同学的一致认同。 赤霄难得的没有低头看着试卷，而是在人群中搜索班长的位置。 “呐，班长，这个绝妙的点子是我提出来的，所以我那份钱能不能免了？毕竟大家都知道我很穷的。” “啊，这个嘛……” 班长不知道怎么回答，林芬站在讲台上掰了一截粉笔砸在他脑门上。 “你真是够了！” 赤霄则觉得他的提议一点都不过分。 因为林芬的几次投喂，他发现了继‘动脑’之后第二个有趣的事，那就是吃零食！ 因为‘零食’这一种发明，他已经彻底地败倒在人类的智慧之下，辣条、薯片、饼干和冰淇淋这都是些什么美丽科学家发明出来的新奇玩意儿，丰功伟绩简直足以跟创世神比肩！ 然而，零食是个烧钱的玩意，倒霉催的他又偏偏是个穷比。 如果还要交班费的话，那他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而他‘勒紧裤腰带’的直接反应就是去司延那儿蹭吃蹭喝。 第4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0】 而司延也特别懂他的套路，下午放学一听他说晚自习结束之后去他宿舍洗澡，就知道这人是嘴馋了，会提前去学校小卖部买一袋零食领回家。 晚自习结束，赤霄跟着司延从教学楼回教师宿舍。 这段距离不长但也不短，一中的校园规模集小、初、高一体，占地面积堪比小型大学。 第一批冲出教室的学生已经到了食堂，正在享用不怎么美味的夜宵，校道上十分安静，熙熙攘攘的几个学生慢悠悠地走着，而司延和赤霄也是其中之一。 “唔。” 司延往赤霄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 “学校给的合唱歌曲名单，你听听觉得哪首合适。” 赤霄是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对于歌曲之类的玩意儿没有任何审美能力，所以他分辨不出来，此时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跟司延走得太近了，男人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充斥在他鼻息间，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见他没有反应，司延便问道：“怎么？” 赤霄动作极轻地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身边的人。 两人刚好走到一盏路灯下面，漆黑的夜色下，最亮的那束光从头顶落下来，被灯光笼罩着的是两张静静相望的脸。 赤霄想说什么来着？ 他忘了。 眼里只有将军的美色，他最喜欢他那股淡漠如云却轻松将天下踩在脚下的感觉，认定了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第一神剑的主人。 可如今的司延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场，却依旧拥有勾魂摄魄的能力。 他僵硬地偏了偏脖子，歪着脑袋看着近在咫尺那张脸。 司延唇角微扬，薄唇在路灯橘色的灯光下泛着漂亮的光。 “怎么了？” 赤霄没动，他抬手轻轻戳了一下少年的额角。 “走什么神。” 恰好耳机里的合唱歌单放完，一首流行歌曲灌入了赤霄的脑海，深情的女声在唱： 你是前世未止的心跳，你是来生胸前的记号。 有什么种子落在了赤霄心口，刚好就在池霄的意识消失之后留下来的那个空洞中，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 “怎么？”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司延又问了一句。 赤霄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带着一些懵懂迷茫举步朝前走。 连在一起的耳机线让司延也跟上了他的脚步，分明是他追着他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年腿短，走着走着，又是他在前面，赤霄落了半步的距离。 不近，也不远。 赤霄突然问道：“老师你觉得你真正的‘成功’是什么？是让自己的学生都考上满意的大学吗？” 司延淡淡一笑。 “比起成绩，我更想要他们记住这段时光。” “一个好的大学的确能够决定一个人未来的出路，但我更希望我的学生在度过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之后，除了成绩以外，还能留下一些其他更宝贵的记忆。” 赤霄觉得疑惑。 “其他的……记忆……是什么？” 司延抬手搂着他的肩膀：“简单来说，就是结果很重要，但在过程中收获的东西也同样重要。” 第4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1】 赤霄觉得头疼，司延说得这些他都不懂，也不在乎，但却是大概懂得了司延真正想要的‘人生巅峰’是什么。 见他沉默了，司延也不再继续说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这段时间跟韩波的相处怎么样？” “还行。” 他跟韩波没有太多的接触，两人现在就像是角色互换了一般，以前是赤霄游离在集体外，而现在那个人变成了韩波，但他比赤霄更幸运一些，以前一直跟在他后面转悠的朋友都没有抛弃他，一起吃饭，一起去小卖部。 一开始情绪很低落，最近好像也去篮球场打了一次球，考试成绩也在渐渐接近原来的水准。 看着这样的画面赤霄虽然不至于觉得心里堵，但或多或少还是觉得不舒服，毕竟他还有重头开始的机会，可有些却没有了。 “反正只要他自己凑上来找死，我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风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机会不多，只有一次，他希望这些愚蠢的凡人们好好珍惜。 司延没有再说他，他留给赤霄最大的温柔大约就是在也没有问过他那天他和韩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司延的教师公寓，赤霄先去装模装样洗了个澡，用司延的剃须水刮了一下下巴上颜色淡得好像不存在的胡茬，出来的时候果然看见了餐桌上的一袋零食。 “啊，老师你又买了这么多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司延心想：你哪次客气了？ 他赶紧摆了摆手：“拿走吧，下次想吃直接跟我说，我趁着去寝室巡逻的时候给你带过去，也不用特地走这一趟，耽搁了你吃宵夜的时间。” 赤霄说：“不用，我还是亲自来吧。” 这点最起码的劳动付出他还是要给的，也就可怜司延年纪轻轻带一群熊孩子就算了，还要养个白嫖儿子。 他泡了一杯老爷茶，靠着玻璃窗目送赤霄回寝室。 这孩子变化挺大，虽然令人堪忧，但同样他也看到了池霄的自控力，好在这人还很听他的话，而且目前最大的追求除了学习就是零食，暂时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一样的情况。 赤霄扯开了一袋泡椒凤爪，一边啃着，一边哼着刚听过的神曲。 邢昊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赤霄叼着鸡爪扫了一圈周围，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在食堂吃完夜宵的同学们大多都回到了宿舍，校道上十分安静，连路灯都歇了，只剩下远处宿舍楼的光还亮着，勉强能够让他看清楚面前这人。 他吐掉了嘴里的骨头，凉凉的眼神落在邢昊身上。 “怎么说，要打架还是要打架。” 邢昊嗤笑了一声，昏暗的灯光下，他也不再做任何掩饰，那双盯着他的眼睛分明是浓浓的恨意。 “池霄，你过得很开心啊。” 池霄不明所以。 “嗯哼，我过得很开心，碍着你了吗？” 第4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2】 邢昊没说话，依旧用阴冷的眼神看着他，这会儿赤霄的眼神倒是微微有些惊讶了，韩波一开始讨厌他，但眼神也顶多是轻蔑和不屑，可是邢昊那双眼里却是真真切切的恨意。 赤霄脑袋偏着，用这个最机械直白的动作来表达他的疑惑。 但显然邢昊不是司延，后者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和眼神从而看清楚他内心的真正想法，可邢昊厌恶得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自然更不会去观察他的眼神。 他忽然低笑，笑声在夜风中很刺耳。 “池霄，你这个人真挺恶心的，一个男人靠扮弱来博得关注。” 这话听得赤霄一脸懵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爸爸什么时候弱过了？ 邢昊却不跟他多说，冷冷地抛了个眼神。 “走着瞧。” 赤霄嗤笑一声，大爷才不跟你这种凡夫俗子走一条路。 系统君在内心狂画阿门：亲，你终于学会了讲文明、讲礼貌，我实在是太欣慰了！我还以为亲下一秒就要动手了呢！ 赤霄：呵呵，我特么夜宵没吃，左手拎着袋子，右手拿着鸡爪，你让我放弃哪样去揍这么一个杂碎？ 系统君内心感叹：我好想知道了该怎么对付这位难伺候的大爷了。 …… 尽管司延跟三班班主任李老师各种打太极说‘学业重要不参加任何娱乐比赛’，但在名单上还是看到了‘一班’和‘三班’的名字，因为还在高三上期，高三年级参加比赛的班级也不少，但是‘一班’这几个字出现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小小的波浪。 “一班不是从来都不参加比赛的吗？” “对啊，以前的比赛他们都很少参加，现在都高三了，怎么突然决定要参加比赛？” “话说回来，他们班有人会唱歌吗？他们班唱歌不会要命吧？比赛的时候咱们能申请不听吗？” 经过一楼公告栏时，赤霄刚好就听见了这么几句话，他是没什么反应，倒是身后的林芬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打算冲出去理论，被赤霄十分不客气地一‘脚’拦了下来。 林芬被他这一拌，不仅没生气，还有些惊喜地看向赤霄，毕竟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沟通交流过，赤霄这样的动作落在她眼里更像是‘主动示好’。 她眼里一下就没了其他人的存在，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身边的男生。 “池霄？” “走了。” 赤霄声音很冷，表情和眼神更冷，淡漠地扫过众人，却没有做更多的动作，双手插着兜继续往前走。 林芬红着脸跟在他身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咬着下唇回头哼了一声，却见到那俩议论的女生此时表情跟自己一模一样，红着脸，眼睛里闪着星星。 依稀能听见在说…… “刚刚那个帅哥是咱们学校的吗？” “那好像是一班的池霄，怎么变帅了这么多！天呐，真的好帅啊！” 司延站在教室办公室，正好看见了下面的一幕，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从几名女生的表情变化就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本来给池霄过多的关注是因为照顾他的‘心理’疾病，这会儿他倒是忽然发现这位少年是真的越长越好看了。 第4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3】 他本身的条件就不错，但以前总是含胸驼背，精气神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后背挺得笔直，身姿挺拔，见谁都是不卑不亢的平视，将那张清隽的少年脸坦坦荡荡的摆在阳光下。 脸没有任何改变，有变化的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而这些改变之后的东西为他整个人渡了一层光，别说那些女生，有些时候司延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视线，总觉得那少年在人群中闪着过，纵使隔着人山人海都能看到他。 这种关注应该超越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心的正常界限，他觉得有点头疼。 …… 赤霄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谁最帅、谁是校草的概念，他唯一坚持的理念就是在他觉得可以忍耐的范围内尽量不给司延添麻烦，所以对于课桌里突然出现一堆情书这种事，他的反应就是全部掏出来丢进身后的垃圾桶，连回头多看一眼都没有。 这样糟蹋别人的少女心有点过分，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看得有点爽。 为了缓解池霄和韩波的关系，司延给他们俩调成了前后座，这个位置比较微妙，距离很近，但又不像是同桌必须要有交流，两人一前一后坐了这么就一句话都没有，直到今天韩波突然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赤霄刚好丢完最后一封，抬头时刚好跟他对上。 “嗯……？” 赤霄脑袋往左边偏，用最‘友善和谐’的方式来表达了他的疑问。 这动作的意思邢昊没搞懂，韩波却忽然福至心灵，实现碰撞的那短暂的瞬间明白了池霄的意思，哆嗦着说了几个字：“三班的。” 说完，他立刻转过身去，肩膀还带着微微的颤抖，真是吓得不轻。 赤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取笑，而是觉得司延说得让他和韩波和谐相处，这一点要求要完成起来恐怕有些难度，他已经懒得跟他计较，但韩波现在是怕他得很。 有他坐在后面，这人上课都不敢含胸驼背，僵硬地盯着黑板，不过比起之前的低沉来，可能或多或少也被强塞了一些知识点在脑子里。 也算是好的发展吧？ 合唱比赛在一个月后，时间挺长，但对于必须同时坚守‘平均分’这最后一块阵地的一班同学来说，练习的时间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幸好班上的同学都没什么特别爱好，课间时间全被挤出来练习唱歌也没有人有意见，但是这水平还是个问题。 跟能够完整组出一只乐队的三班比起来，一班能够好好唱首歌的人也就只有林芬一个了，对于其他的同学，什么调子是完全不存在的事，勉强能找对节奏都应该感恩戴德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全班唱歌水平最佳的司延就必须要全程跟练，在其他班上完课立刻扛着三角板杀回一班，打开电脑，争分夺秒的教同学们唱歌。 这样的紧张刺激的生活持续一周，终于在一天的自习课后，司延成功的崴了脚…… 晚自习。 赤霄扶着他回宿舍，尽管他很努力的忍耐，但还是没有忍住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嘲笑声—— “不是我说，你也热血过头了吧。” 上古战神崴了脚什么的，要是最后能回到九重天他也要羞得再跳一次诛仙台吧？ 第4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4】 司延觉得他这笑声有点过分了，他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往赤霄身上压了一点，嚣张的少年承受了几分钟脸上就渗出了一层汗珠。 他心想，知道错了吧？ 却没想到池霄居然松开了扶着他的手，来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老师撑不住了就让我背你吧。” 成年男子和十几岁青少年的体重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尤其是像司延这种没课还能腾出时间去健身房的人，他看着瘦，但实际上衬衫下面都是结实的肌肉，趴下去估计要把人彻底压趴下去。 但这会儿司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趣味，居然还真的趴在了少年背上，爬下去的瞬间司延就有点后悔，身下这具身体实在单薄得有些过分。 “不然，还是算了。” 这哪儿能算了！ 赤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驮着背上的人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悲壮，小腿都在打颤，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齐齐地摔在了路边的花坛里。 “哎哟。” 司延心想你还有脸叫，不行就不行，逞什么能。 可能是累了，两人都默契地躺在草坪上没动，躺了一会儿，司延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当了几年老师，过程并不算顺利。 刚工作的时候很年轻，因为容貌出众，导致手底下的女生无心学习，胆子小的偷偷暗恋，胆大的写情书，胆子更大的还敢在校外堵他，虽然他没这心思，而且一直恪守教室底线，但教师和未成年学生发生这些事，最终都是老师吃亏。 前后换了好几个工作岗位，来到大部分学生都比较听话懂事的一中，这情况才好起来，但也因为这些事他不太敢跟学生有过多的接触，接到让他带班的消息时还是有些意外的。 班主任跟科任老师是完全不一样的职位，后者教书就够了，上完课班里无论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没关系，可班主任不一样，在学校里就是学生父母一样的存在，犯了什么错都得他来承担。 从一开始压力就挺大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能够收获像池霄这么一个惊喜。 比起看到一个学生成绩进步，看见对方的成长更令人有成就感。 “池霄，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啊？” 这个问题赤霄还真没有想过。 “一个‘人’应该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就是考上理想的大学，认识一个合得来的伴侣，相遇相识相知然后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大概都是这样普通而又平凡的一生。” 听完，赤霄下意识就想不要，他偏着头，看着司延那张被月光映亮的俊脸。 “老师，我能不能跟你过一辈子？” “！！！！” 空气宁静了。 赤霄还尝试着伸手去抓他的手，结果司延突然从草地上弹了起来。 “诶？” 佩剑跟着主人混一辈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赤霄可是神剑，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任，才不像那些辣鸡野剑，水性杨花，随随便便就换主人的说！ 所以…… 喂，你不是崴了脚吗，怎地突然就健步如飞了？ 第4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5】 赤霄爬了起来，他发现司延没事了，他却在摔下去的时候被石头硌了腰，一路扶着腰艰难地往宿舍走。 第二天。 司延不再每节课就往教师跑，请了隔壁二班的文艺委员莅临指导，他清闲了许多。 之后一段时间，赤霄发现司延都很少来教室，即便是来了也都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溜达，完全制造出了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感觉，教训学生都是一个一个喊到办公室私下教育。 这样的神奇操作居然大大提高了一班的学习效率，因为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来基本上就等于老师时时刻刻都在，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一班各科平均分继续跟排名第二的三班拉大差距，大部分单科状元也都在一班，最重要的是一直被三班某同学霸占的数学单科状元之位竟然被赤霄拿到了！ 赤霄之前偏科比较严重，多考需要死记硬背的语文和英语拿分，数学一直都是他的死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次居然拿了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把木桶最短的板提了上来，他总分提高不少，成绩从班内中下游直接爬到了第九名的位置。 一般的第九名，就等于年级十二名！ 司延知道这次他没法躲了，按照学好顺序，排到赤霄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在自习课时把人叫去了办公室说成绩。 “你这次考得很不错，本来其他科的成绩都不差，数学成绩提上去之后整体名次就上去了。再努力咋努力，上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也是有机会的。” 高三开始之后，每次考试都卡着大学录取分数线，这是标准讨论，让考的好的同学得意得意，懒散的同学紧张紧张，但显然赤霄在这所有人之外。 他偏着脑袋，很直接地问：“老师，你最近很忙吗，都没怎么见到你。” “呵呵呵……” 司延满脸都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个时候他是特别的怀念曾经那个害羞胆怯的池霄同学，而不是面前这位什么话都能恬不知耻说出来的…… “咳咳，这段时间老师的确很忙。” 瞧见赤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司延赶紧把试卷往他手里一塞：“你的语文试卷我看过了，答得一如既往的优秀，其他科目的成绩就等其他老师找你谈吧，没什么事就回去上课吧，顺便给我叫一下林芬，她这次也考得不错，就在你后面。” “哦。” 赤霄没察觉他是故意躲着自己，只当他是真的忙。 回教室之后，他把林芬叫了过来，这位文艺委员也是当得特别有尽心尽责，拿着自己上升的成绩单在司延那儿邀功，要了一节体育课的时间，拉着全班同学去操场上调整队列。 “老师，这算是我们比赛前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排练，你一定要来哦。” “行，我会去的。” 躲来躲去，还是没躲过。 司延一到操场，就被林芬叫住了。 “老师你看这么排行不行。” 林芬同学这队列拍得比较简单粗暴，长得好看的站前面，歪瓜裂枣全藏后面，摸透了这个排列顺序，司延就觉得一阵头疼，他视线落在赤霄身上。 “让他站在第一排是不是太高了？” 第4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6】 司延一到操场，就被林芬叫住了。 “老师你看这么排行不行。” 林芬同学这队列拍得比较简单粗暴，长得好看的站前面，歪瓜裂枣全藏后面，摸透了这个排列顺序，司延就觉得一阵头疼，他视线落在赤霄身上。 “让他站在第一排是不是太高了？” “不会啊，主席台上面有台阶的，就是要高的站前面才行。” 理是这么个理，但把赤霄放在女生之中实在是太奇怪了，唱歌可能看脸，但合唱绝对不看。 司延按照身高和谐的标准给池霄找了个新的位置，又顺便调整了其他几位同学的位置，弄完之后才发现他把韩波和赤霄给弄到了一起。 “……” 算了，这俩前后桌也没打起来，就这样吧。 调整结束之后，林芬开始讲解上台和下台的流程。 “到时候是我先上去，我会找到主席台中央的位置站好，大约是这里，然后最中间的同学记得对准我的位置，这样队伍才能找到最合适的地点。当然，最好是每个人记住的位置，不然在主席台上动来动去实在太难看……喂，池霄，你看哪儿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发呆的池霄看的是司延那个方向。 今天周一，刚开完了朝会，学生穿的是整齐的校服，而老师们则统一着黑色西装，司延此时就穿着这么一身站在主席台旁，背后映着夕阳，整个人帅得像天神下凡。 以前赤霄眼里他最帅的穿着应该是那身金色锦袍，只从见识了西装的魅力之后，彻底被人类的审美折服了。 被点名批评之后，他还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把视线收回来。 “你继续说。” “喂，你很嚣张啊，知不知道全班唱得最难听的就是你！” 赤霄嗤笑一声：“可别逗了，这个班就没有谁真的唱得好了，都是靠合唱混过来的。” 这话说完，班上的同学是一边羞愧一边笑。 起初还没什么感觉，直到二班的文艺委员过来指导了一番才知道他们唱得有多烂，幸好《团结就是力量》这首歌有力量就足够了，用不着那么多的艺术细胞。 “不信你随便叫个人站出来唱几句。” “你……真是够了！！” 全班同学笑作一团，司延也是无力地捏了捏眉心。 说实话，起初他对一班的印象也是书呆子，下课时间其他班的同学都争分夺秒往外冲，只有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上安静无一人，班上的气氛的确有些低，但最近他才发现其实这些还是也有青春热血，只不过是被试卷埋没了，幸好他把它挖了出来。 而人群中赤霄笑着那张脸的确有点好看，真的对得起林芬不顾队伍和谐问题也要把他排在第一…… “作孽啊作孽啊。” 他以前顶多是吸引女学生，现在男生都敢大胆表白了，道德沦丧，世风日下，歪风必须压制啊！ 他没等到排练结束，等完一边合唱就回了办公室，没想到在他转身之后就出了事。 第4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7】 这节体育课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林芬得到了全体同学的同意，大家晚点去吃晚餐，再练习几十分钟，却没想到正好装上了三班也也过来排队走台。 一班已经走了流程，记住了各自的位置，如果是换成其他班，来了也就让了，但撞上三班这死对头就是坚决不让，三班这边也是寸步不退。 “你们唱得稀烂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好吗，回自个儿半晌唱去啊。” 这句‘稀烂’简直是致命一击，气得林芬撸起袖子准备上去掐架，赤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抬手将她拦在身后。 “唱得难听总比不会说人话强。” 他双手环胸立在队伍最前面，气场强得撑起半边天。 邢昊带着人从主席台后面看过来，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赤霄完全像一个新同学，跟之前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的区别，可这也并不代表他要向他认怂。 “下去。” 三班人多，直接后台下来，一个一个往一班的队列中插。 到底是一群埋头苦读的书呆子，一班的同学哪见过这阵仗，本来就人少，个个还都是弱兵，很快就败下阵来，挨着挨着被挤下主席台。 赤霄站在人群中，倒是没人敢动他。 他现在满肚子怒火，如果手边有趁手的武器，估计就直接抬手挥了过去！ 系统君一直在他脑子里念大悲咒，想尽办法平息他的怒火。 【忍住哦亲，这种大型斗殴事件可是相当恶劣的哦！一定会给司老师带来大麻烦的！一定要忍住哦！】 赤霄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我……忍你大爷哦！ 他右手捏着拳头，目标是人群中最嚣张的邢昊，但他这会儿由于太生气，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有人伸手推了他一把。 “喂！” 喊这一声的人是林芬，但在那一瞬间伸手把他拽住的人却是他身边的韩波。 救人的和被救的两人视线对上，彼此都是一脸惊讶。 赤霄拽着韩波的手站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台阶一米多高，说高也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矮，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毫无防备的摔下去会出什么事还真说不清楚。 他半天没别出来一句谢谢，韩波也是一脸窘迫地别开了脸。 这么一场闹剧之后，赤霄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都去吃饭，别跟他们计较。” 本来时间就紧张，又要练习又要保证学习，哪里还有时间跟这些家伙闲扯。 虽然有些委屈，但毕竟刚正面也刚不过，众人只能悻悻地地离开，可令邢昊没想到的是一班的人都走了，唯独赤霄没走，留在最后看了一遍三班的练习。 跟一班不一样，三班走的是艺术合唱路线，有男领唱、女领唱，高音低音的和声，比起一班的全靠力量不知道高端到哪儿去了。 林芬溜溜达达地跟在他身后，特别不满意的跺脚：“真的是太过分了！居然想把你从主席台上推下去，那么高的地方出了意外怎么办！” 赤霄冷冷一笑，意外？这个词听着可真美好。 它不知道掩盖了多少罪恶。 第4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8】 晚自习结束后，正巧司延照例躲着赤霄没跟他一起回教室，而今天赤霄倒没觉得失落，而是一直在教室门口等着。 等到几乎一栋楼的灯都关完了，他才从教室里走出来，而邢昊也刚好从三班的教室走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没有多说一句话，安静地下了楼。 从教学楼出来之后，赤霄便径直走向了操场，一开始路上还能遇见几个熙熙攘攘的同学，等他到操场的时候，就几乎看不见学生了。 他穿过操场，来到了靠近围墙的小树林，学校大就是刺激，哪儿都能当成战场。 他靠着树停了下来，借着墙外的路灯看着面前的路。 果然，邢昊来了。 赤霄忽然一笑，倒是蛮佩服这个对手的，居然真的敢接他的战术。 “还真的来了？”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 赤霄已经开始揉拳头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告诉邢昊，论打架，他就是个小弟弟！以后可别太嚣张了，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可没想到反派通常话多，邢昊上来一句话就把他说蒙了。 “你也喜欢司延。” “恶心！” 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他从司延那儿听到的是‘喜欢’是最美妙的东西，尽管它会带来一些负面的东西，但不能因此全面否决了他。 于是赤霄叉着腰怒骂回去：“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就恶心了！” 系统君如果有手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拍肿了：简直太开心了亲！你终于不再用暴力解决问题了，而是学会讲道理了亲！ 赤霄一个没忍住，没用意识跟系统对话，而是直接骂了出来。 “闭嘴！” 刚打算开口的邢昊被骂得一脸懵逼，一会儿让他说，一会儿又让他闭嘴，到底要闹哪样？ 赤霄没在意这点小细节，又问了一遍。 “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就恶心了。” 邢昊冷声回：“喜欢男人不恶心吗？” “喜欢男人怎么就恶心了？” “……” 对话好像进入了死循环，邢昊本身就没办法说服自己，更是不知道怎么解答了。 于是他冷笑着反问道：“呵呵，你不觉得恶心吗？” 赤霄只觉得脑袋有点乱，首先他本来就不太能够理解喜欢这个词，当它跟恶心牵扯到一起的时候他就更是觉得迷茫了，聪明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脑袋里面乱成了一团浆糊。 系统君问：亲加油啊！这场架你马上就要打赢了！ 去你妈隔壁的！ 赤霄最后憋出来一句话：“我喜欢谁关你屁事！” 他这句话刺激的邢昊，后者咬着牙朝他扑了过来，岂是很狂，但在赤霄眼里他就是个小杂兵，属于仙侠大战里面连个镜头都没有上去就躺下了的小杂病，轻飘飘的拳头擦着赤霄的脸过去，他微微闪身，对着邢昊的腿抬脚一踹。 “啊！” 一声闷哼让赤霄觉得内心愉悦。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找你惹你了，但我今天就告诉你，我谁也不怕，谁也不怂！” 第4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49】 邢昊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着赤霄的腿把人掀倒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最后，自然还是赤霄赢了。 他叼着胜利的草叶，踹了踹早就没力气的邢昊。 “输了以后看见小爷就绕道走，懂？” 邢昊浑身都疼，他是第一次真的跟赤霄过手，完全想不懂那个弱鸡的人怎么忽然间就如此精通近身搏斗术了，而且一招一式都那么有模有样。 他能够想到的也就是伪装了。 可比起赤霄装弱得到司延的关心，他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为什么可以……” 赤霄已经站了起来，正掸着身上的草屑，听见他的声音便问了一句：“什么？” 准备了很久，邢昊还是没有讲句话说出口。 他想问，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坦然地说出对他的喜欢，明明这种喜欢是不对的，是违背道德的，是不会被众人所接纳的！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那么勇敢的，坦然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 凭什么？ “喂。” 赤霄踹了一脚，这人没反应，他气得头疼，又将人拖起来往医务室带去。 这一路上他简直特别憋屈！ 在学校里打架就是这点不好，不敢动作太大，事后还得扮演一回医疗兵，一次就算了，这种事赤霄还摊上了第二次，赤霄只觉得无比头大。 他把人弄进了医务室，邢昊这人也不知道是义气还是单纯的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没给医生说实话。 “不小心摔的。” 医生也没有多问他，但也多留了个心眼。 医务室跟教师公寓在同一栋楼，医生经常见到赤霄跟司延出入，认得是司延的学生，所以偷偷地给司延打了电话。 “你班上有两个学生过来了，说是摔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打了架。” 司延接到这个电话就开始往楼下冲，完全不敢相信现在他班上竟然还有人会打架！ 谁跟谁？ 他箭似的从楼上射下来，赶到医务室后看到的却是赤霄和司延。 眉头一皱，总觉得司延并不简单。 “池霄。” 他从门口进来，下意识地就站在了池霄面前，这动作无言地表明了他的态度，尽管邢昊没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嫌弃或者是厌恶的表情，但他依旧觉得不爽。 “司老师。” 司延这个时候才发现邢昊躺在病床上，而他身后的人全须全尾的站着，如果真的打了架，结局应该也是赤霄大获全胜了。 头疼。 他唇角一僵，把赤霄耳边落了一句。 “跟我出来。” “哦。” 赤霄总觉得自己又给他惹了麻烦，还没到门口就已经开口解释了。 “我本来是懒得理他的，但他真的太过分了！每天晚上都在宿舍门口幽幽的瞪我，跟个怨鬼似的。今天下午也是他先带着人挑衅，还让人推我，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我肯定倒霉了！” 做人最不妙的一点就是虽然能吃能动脑有颗心脏能感受到快乐，但同时也会饿会疼会难过，而赤霄最怕这些。 “我晚上就想好好收拾他一顿，但事情发生之前我已经打算收手了，是他非要跟我打一架，跟我讲什么喜欢恶心之类的，听着就很烦。” 第5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0】 赤霄的表情十分丰富，就像一个闯祸后的小孩儿大声地为自己辩解道：“但即便是这样，我下手也是有分寸的，没有真的想要跟他动手。” “因为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最后那句他没有刻意加强自己的语气，但司延听在耳里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当了几年老师，可能是没带过班的关系，所以他从未遇见听话懂事会为老师着想的学生，三好学生听话但大多数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可面前这少年不同，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护着他。 这种感觉让人没办法不心动。 他忽然能够理解学校规定非特殊情况不能让单身老师做班主任带学生了，成熟稳重的老师对于这些情窦初开的青少年是一种诱惑，但是同样的，这些少年们单纯又炽热的情感同样也是一种诱惑。 喜欢你，为你好。 就这么简单。 司延的手落在少年柔软的碎发上。 “老师知道了，这件事你没有做错。” 听完他的夸奖，赤霄眉毛一扬，如果身后有尾巴这会儿一定翘了起来。 司延有点受不了他的笑脸，笑起来时那双眼睛里好像都带着星星，干净澄澈，有时候却深邃得仿佛装了一方天地。 最后是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你先回宿舍睡觉吧，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好的~” 赤霄一路上都是蹦回去的，本来以为会挨骂，结果没有，而司延看他的眼神好像更温柔了一些，这些事他作为一把剑享受不到的恩惠。 谁会用温情脉脉的眼神看一把剑啊，那就不是上神而是神经病了。 目送赤霄回了宿舍，司延等着医生给邢昊处理完了所有的伤口，之后亲自把人送回了宿舍。 路上。 邢昊低头看着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问他。 “司老师是不是想要教训我？” 司延的心情这会有点沉重，他的确有些想说的，但谈不上教训，他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他来管好像有点多事。 他脚步停住，对上邢昊的眼神时发现这学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像是恨又像是更浓稠的东西。 “邢昊？” 邢昊忽然冷笑了几声。 “司老师是不是觉得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就不是你的学生了？你没有义务教了？” 这话题有点尖锐，但校内默认的规矩的确是这样，没见过哪位班主任跨班教育人的，只有关系特别好的老师才会这么做，他和三班的老师显然关系一般。 “邢昊同学……” “司老师，这就是你的初心？” 这话带着浓浓的讽刺的味道，司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初心…… 他好像想起来了。 他以前是见过邢昊的，是他大学还没毕业到学校实习的时候，正好邢昊就是他的学生。 实习的时间不长，三个月，做的事差不多等于班主任的助手，所以跟班上学生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事到如今过去了好几年，起初还有联系，后来也是相忘于人海了。 “老师好像记起我来了？” “真开心啊。” 话是这么说，可那声音却是极其冷漠的。 第5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1】 第一次实习经验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特殊的，再加上邢昊本身就是个闪光点诸多的学生，所以他这么一提，司延就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邢昊就挺爱玩cosplay，就像是替喜欢的角色画漫画一样，这个行为也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对某个动漫人物的喜欢，但在当年的环境之下，父母是不太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化浓妆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甚至是周围的同学都不太能够接受。 司延那时候刚毕业，血气方刚的少年，也对二次元有些了解，他认为这种喜欢并没有错，自作主张上门家访结果被家长骂了一顿，没帮到忙，但跟邢昊成了朋友，他支持他的爱好。 后来，在成绩没被耽搁的情况下，型号的父母也松了口，支持他玩下去。 这么值得记忆的事他不应该忘记的，怎么会现在才想起来呢？ 司延自知理亏，笑容有些尴尬。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学习还是爱好，你都有很大进步，老师很欣慰。” “呵呵。” 邢昊回了一个嘲讽味道十足的冷笑，回了宿舍。 司延抬手扶额，郁闷地去了一班的男生宿舍溜达了一圈。 一班当真是学习好榜样，其他宿舍里面都闹腾得不行，穿着裤衩跑来跑去，只有一班的同学们，安安静静泡脚，低低调调看书。 直到他走到赤霄的宿舍。 “看小爷给你们表演一个花式上床。” 赤霄人站在地板上，手臂抓着上铺的护栏，借着臂力一个翻身就到了上铺。 “霄哥牛比！”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司延额角滑落三条黑线，这人打完架还有力气翻腾的？看来是真的没下狠手。 “咳咳。” 有人发暗号提醒，赤霄还没发现，又翻下来。 “小爷在给你们表演一个2.0版本。” 这回司延被让他翻，脱了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你还想表演点什么？” 赤霄随手一抢，本来只是想随便找点遮挡物，没想到抢走了韩波的被子，结果这人习惯裸睡…… “我靠！” “赤霄！！” “啊哈哈哈哈！” 尖叫声和爆笑声响起，司延捂着直跳的额角推到了门外，其他宿舍的人凑过来围观，被他挨着踹了回去。 “睡觉，看什么看。” 韩波躺在床上，活过来的心脏简直感激涕零。 司延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了！以及他跟赤霄果然是合不来！ 没找到理由骂人，但司延一肚子没发泄出来的怨气已经被一班男生爽朗的笑声化解了。 他的学生并不会变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他们只是……笑点更高而已。 这么想着，他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回到公寓，他洗了澡，又准备好了第二天的教案，睡着前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想刷一刷微博。 这微博也是很智能，给他推荐了好几位校内的同学和老师，他挨个点关注点过去，就看到了邢昊的微博。 他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cos圈红人，容貌好成绩好，再加上对待作品态度认真负责，为自己圈了不少粉丝，司延点进他的微博本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学生的心思，结果……看了一堆不该看的东西。 “现在的学生……真是了不得。” 第5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2】 【有点卡文等我写出来替换新的内容】再加上邢昊本身就是个闪光点诸多的学生，所以他这么一提，司延就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邢昊就挺爱玩cosplay，就像是替喜欢的角色画漫画一样，这个行为也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对某个动漫人物的喜欢，但在当年的环境之下，父母是不太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化浓妆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甚至是周围的同学都不太能够接受。 司延那时候刚毕业，血气方刚的少年，也对二次元有些了解，他认为这种喜欢并没有错，自作主张上门家访结果被家长骂了一顿，没帮到忙，但跟邢昊成了朋友，他支持他的爱好。 后来，在成绩没被耽搁的情况下，型号的父母也松了口，支持他玩下去。 这么值得记忆的事他不应该忘记的，怎么会现在才想起来呢？ 司延自知理亏，笑容有些尴尬。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学习还是爱好，你都有很大进步，老师很欣慰。” “呵呵。” 邢昊回了一个嘲讽味道十足的冷笑，回了宿舍。 司延抬手扶额，郁闷地去了一班的男生宿舍溜达了一圈。 一班当真是学习好榜样，其他宿舍里面都闹腾得不行，穿着裤衩跑来跑去，只有一班的同学们，安安静静泡脚，低低调调看书。 直到他走到赤霄的宿舍。 “看小爷给你们表演一个花式上床。” 赤霄人站在地板上，手臂抓着上铺的护栏，借着臂力一个翻身就到了上铺。 “霄哥牛比！”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司延额角滑落三条黑线，这人打完架还有力气翻腾的？看来是真的没下狠手。 “咳咳。” 有人发暗号提醒，赤霄还没发现，又翻下来。 “小爷在给你们表演一个2.0版本。” 这回司延被让他翻，脱了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你还想表演点什么？” 赤霄随手一抢，本来只是想随便找点遮挡物，没想到抢走了韩波的被子，结果这人习惯裸睡…… “我靠！” “赤霄！！” “啊哈哈哈哈！” 尖叫声和爆笑声响起，司延捂着直跳的额角推到了门外，其他宿舍的人凑过来围观，被他挨着踹了回去。 “睡觉，看什么看。” 韩波躺在床上，活过来的心脏简直感激涕零。 司延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了！以及他跟赤霄果然是合不来！ 没找到理由骂人，但司延一肚子没发泄出来的怨气已经被一班男生爽朗的笑声化解了。 他的学生并不会变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他们只是……笑点更高而已。 这么想着，他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回到公寓，他洗了澡，又准备好了第二天的教案，睡着前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想刷一刷微博。 这微博也是很智能，给他推荐了好几位校内的同学和老师，他挨个点关注点过去，就看到了邢昊的微博。 他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cos圈红人，容貌好成绩好，再加上对待作品态度认真负责，为自己圈了不少粉丝，司延点进他的微博本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学生的心思，结果……看了一堆不该看的东西。 第5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3】 第一次实习经验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特殊的，再加上邢昊本身就是个闪光点诸多的学生，所以他这么一提，司延就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邢昊就挺爱玩cosplay，就像是替喜欢的角色画漫画一样，这个行为也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对某个动漫人物的喜欢，但在当年的环境之下，父母是不太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化浓妆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甚至是周围的同学都不太能够接受。 司延那时候刚毕业，血气方刚的少年，也对二次元有些了解，他认为这种喜欢并没有错，自作主张上门家访结果被家长骂了一顿，没帮到忙，但跟邢昊成了朋友，他支持他的爱好。 后来，在成绩没被耽搁的情况下，型号的父母也松了口，支持他玩下去。 这么值得记忆的事他不应该忘记的，怎么会现在才想起来呢？ 司延自知理亏，笑容有些尴尬。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学习还是爱好，你都有很大进步，老师很欣慰。” “呵呵。” 邢昊回了一个嘲讽味道十足的冷笑，回了宿舍。 司延抬手扶额，郁闷地去了一班的男生宿舍溜达了一圈。 一班当真是学习好榜样，其他宿舍里面都闹腾得不行，穿着裤衩跑来跑去，只有一班的同学们，安安静静泡脚，低低调调看书。 直到他走到赤霄的宿舍。 “看小爷给你们表演一个花式上床。” 赤霄人站在地板上，手臂抓着上铺的护栏，借着臂力一个翻身就到了上铺。 “霄哥牛比！”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司延额角滑落三条黑线，这人打完架还有力气翻腾的？看来是真的没下狠手。 “咳咳。” 有人发暗号提醒，赤霄还没发现，又翻下来。 “小爷在给你们表演一个2.0版本。” 这回司延被让他翻，脱了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你还想表演点什么？” 赤霄随手一抢，本来只是想随便找点遮挡物，没想到抢走了韩波的被子，结果这人习惯裸睡…… “我靠！” “赤霄！！” “啊哈哈哈哈！” 尖叫声和爆笑声响起，司延捂着直跳的额角推到了门外，其他宿舍的人凑过来围观，被他挨着踹了回去。 “睡觉，看什么看。” 韩波躺在床上，活过来的心脏简直感激涕零。 司延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了！以及他跟赤霄果然是合不来！ 没找到理由骂人，但司延一肚子没发泄出来的怨气已经被一班男生爽朗的笑声化解了。 他的学生并不会变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他们只是……笑点更高而已。 这么想着，他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回到公寓，他洗了澡，又准备好了第二天的教案，睡着前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想刷一刷微博。 这微博也是很智能，给他推荐了好几位校内的同学和老师，他挨个点关注点过去，就看到了邢昊的微博。 他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cos圈红人，容貌好成绩好，再加上对待作品态度认真负责，为自己圈了不少粉丝，司延点进他 第5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4】 司延给了看起来有些勉强的笑容。 “还好。” 赤霄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本来他们之间身份有差别，说话或多或少还是得有些分寸。 他便没出声，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司延身边。 一直到课间最后几分钟，同宿舍的室友叫他去合照，他才起身，拍了拍屁股。 “老师，我过去了。” “好。” 司延坐在远处目送他离去，少年的步子慵懒随意，被秋末的阳光笼罩着，显得格外的柔软，竟然有一股让人莫名心安的力量。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他走远，又看着他披着万千霞光回到自己身边，这一瞬间在他心里生出了永恒的错觉。 他想，年轻真好。 …… 合唱比赛。 司延代表班级抽表演顺序，结果十分不幸，他们是最后一名，本来就够凄惨了，轮到他们的时候天空还飘起了小雨。 等到前面所有班级表演结束，司延带着一班的同学到主席台右侧准备登台。 “来，准备上台了，大家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交给我。” “知道了！” 一件一件校服递过来，司延差点都要被淹了。 等他弄好之后，发现他的学生们居然掏出了白色的手套。 定制的班服风格偏黑色正装，穿起来本就帅气，再加上一双白色手套，这造型更是令人眼前一亮，在这烟雨蒙蒙的天气里，他们无疑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加油！” “加油！” 司延目送他们上台，跟文艺部的学生艰难地抱着校服回到了一班的方阵，静静欣赏看着他们的表演。 从登台到列队，他们的动作都十分小心，没有出现任何减分项目。 人数比起其他班少了十来个左右，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气势，再加上林芬是个有想法的文艺委员，技术不够小动作来凑，白手套，定制班服，踏步动作，都是加分的小地方！ 歌唱部分虽然差了点，但气势足够，所有人的表演动作整齐划一，该做到的地方他们都完美地做到了。 “好！” 司延激动地鼓起了掌，随后雷鸣般的掌声在操场上方响起。 成绩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跟三班的比较也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做了想做的事，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一些东西。 所谓青春，所谓成长，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结果。 “唱得不错。” “老师，我好紧张啊，声音都在颤抖！” “没事没事，表现非常棒，大家赶紧把外套穿上，别着凉了。” 司延让学生把外套发完，眼睛搜寻了一圈，却发现赤霄还没回来。 一回头，才看到在队列最后面，赤霄又和邢昊杠上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邢昊扬起他刚刚喷了一圈镇痛喷雾的手腕，本来三班的合唱难度堪比专业的声乐艺术班，分工众多，所有人都要看他的指挥出声，可他之前跟赤霄打架不小心伤了手腕，再训练一个新指挥已经来不及了，是他一直强忍着，才勉强撑完了正常表演。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一班还是输定了！” 第5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4】 赤霄笑得特别随意，伸手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其实在看过三班的表演之后，一班的同学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赢，他们站在主席台上，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罢了。 他的性格不可能在集体中呼风唤雨，带领着人前进后退，但是混在集体中，跟着一群人随风飘摇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坏。 他举步往前走，邢昊又跟了上来，一副挖苦嘲笑的嘴脸。 “所以，你现在认栽了吧？” “池霄，我敢跟你保证，三班的学生以后一定比你们一班那些书呆子混的更好！” 本来这种话赤霄是不在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特别不想，拳头都有些痒痒。 “你在放什么狗屁？” “怎么，不服？” 邢昊看见他转过身来，反而是心里舒服了，以前他最讨厌池霄垂着脑袋的懦弱样子，他现在最不爽的也是他的傲慢态度，前后都是不理人，不过区别在于一个看不起的是自己，一个看不起的是其他人。 赤霄伸手去撸袖子，肩上却落下一股力量。 “回你的位置上去。” 赤霄撇了撇嘴，十分听他的话，往回走了。 邢昊本来就在自己班列队最后，看见司延走了过来，他便挺直了后背，看着在队列前方的自家班主任。 李老师像是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赶紧走了过来。 “司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这句话的潜台词跟他对赤霄说的话意思差不多，但司延这回挺硬气，没点头，浅笑着拍了拍邢昊的后背。 “接你班的邢昊同学一用，跟他聊几句。” “啊……这，你们聊吧。” 他这么直接开口，李老师反而是不好说什么，他也不想再看一班和三班继续斗下去，良性竞争有利于成绩进步，但太在意输赢就偏离了本意。 司延领着邢昊来到了操场边沿，他身材高挑，离开集体后，邢昊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再加上现在又是白天，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无处遁形，让他觉得十分不安。 司延这番话准备了挺久，在他面前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徐徐道来。 “邢昊同学，手腕挺疼吧？结束之后记得再去医务室做一下处理。” 邢昊嘴唇动了动，声音没出来，但那几个字应该是——你管不着。 司延又是一笑，那笑容太过美好，在这灰蒙蒙的雨天下像是有一缕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来，将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尽。 “你看，这么难受也挺过来了，其实在你心里，更重要的是集体荣誉，要论感情，三班的同学们已经应该是最深的，你们不仅一起学习，也一起参加了很多比赛，尝过失败的滋味，也享受过胜利的喜悦，往回看一下，最深刻的记忆不止有对谁心动过，也有跟同学们的眼泪和微笑。” 邢昊落在身旁的手攥紧了。 司延又说道：“听你说过那些话之后我有一些迷茫，后来又被校长训了一顿，甚至有些自我怀疑，但是现在……我还是想要做一名班主任，想要深入到学生们的生活中，在他们漫长的人生旅途中立下一个脚印。” 第5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7】 “我想要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学生，也想要有一个像池霄那种的学生，但是很遗憾只有这最后不到一年时间陪你们走过，但无论如何，你们都是让老师引以为傲的很优秀的好学生。” 他再次抬手拍了拍邢昊的肩膀，笑容温柔慈祥得能雕成雕塑放在寺庙里当神仙供着。 邢昊在他这笑容面前渐渐放下了防备，攥紧的手松开了，又再一次攥紧。 “老师……” “而且啊，老师不太懂你嘴里所谓的‘混得好’应该如何来分别，有钱就是混得好吗？但灯红酒绿之后一个人寂寞孤苦又怎么算？小小的一家三口为菜米油盐奔波，忙碌却也幸福美满，这又该怎么算？ 人生百态，社会万象，到底‘混得好不好’外人无法评判，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你小小年纪，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就被世俗功利蒙蔽了，那才叫老师的‘不幸福’。” 邢昊眼神从激动到平静，最后冷静地跟司延对视。 “我知道了。” 司延点头，倍感欣慰。 “回去吧。” 司延没再说什么，目送他回到一班，跟赤霄坚定不移又潇洒随性的背影不同，邢昊的步子显得缓慢而迟疑，他的背影里有太多的东西，但这整个过程中也没有回头。 这就是所谓少年。 潇洒，随性，也会彷徨，犹豫，但最终他们都会或含着泪、或含着笑坚定地走向成长。 而所谓的老师就是陪着他们走完这一段路，目送他们奔向各自的远大前程。 合唱比赛结束，所有学生整齐有序地回了教学楼。 司延也慢悠悠地跟在学生后面，三班的老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老师不愧是语文老师，这做思想教育的水平我们教学的真是完全赶不上。” “哪里哪里。” 司延的笑容有些扭曲，因为李老师的手落在他肩上使劲儿地捏了一把，三十几岁男人的力气还真不是盖的，捏得他脸色一阵白。 “你们一班就别瞎搞这些活动了，昨晚晚上校长还来训我，说我带着学生欺负一班！还要跟我算上次打架的账！我的天，一班的学生个个都是他的宝贝疙瘩，我哪儿得罪得起？” “李老师说笑了。” 这一顿冷嘲热讽是李老师在抱怨，同时也是投来的和解书，可司延还是有些不愉快，虽然校长肯为一班说话，他的确挺荣幸的，但终究跟他想的不一样。 但是这点不悦在几天后得知校长专门为了一班在合唱比赛中增加了一个特别创意奖之后，统统烟消云散了。 校长叼着电子烟，把奖状给他。 “拿去给你们班学生交差吧，以后可别乱折腾了。” “谢谢校长！” 正好这天上次拍摄的集体合照跟合唱比赛上的照片都拿到了，他把照片和奖状叠在一起，翻来覆去的看，最终还是释然了。 操场上奔跑的是青春，可谁说课桌上的草稿纸就不是了？ 所有的照片翻到最后，他目光最终被赤霄吸引，这少年每张照片里的表情都是复制粘贴似的冷酷，只有站在他身边拍集体合照时，唇间挂着一点笑容。 他指尖抚过所有沐浴在阳光中的男生女生，忽然有些伤感，他这张集体照是不是拍得太早了，怎么忽然感觉就要结束了？ 第5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7】 时间跑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一学期的结束。 最后的期末考试中，尤其是在以赤霄为首的一众偏科同学的总分拔高之后，一班以绝对的平均分领先，但这次第二名却不再是三班，而是高三从校外收纳的新班级三十四班。 在一个学期的适应和努力之后，这些来自不同中学的优等生们也终于在一中这个崭新的天地里找到了一方属于自己的‘领土’。 二班的出现算是彻底给三班和一班的战斗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尤其是在一班在外墙上做了一块集体照展示板的之后，其他同学忽然觉得传说中的书呆子班级好像也不是那么呆板。 至少，从颜值上来看不是这样。 司延很有心，他拍摄技术很差劲，所以去影楼找了专业的后期来处理，乍一看个个都是俊男靓女。 渐渐的，一班外面的走廊上学生们也多了起来，隔壁班的女同学总是凑到门口往教室里面看，检查卫生和纪律的学生会成员也不会再为难他们，更多的是找机会跟赤霄搭讪。 在合唱表演之后，学校论坛上的最近校草排行榜上，赤霄以绝对的票数碾压了邢昊，‘大器晚成’在高三这最后一年成为一中校草，入驻论坛名人殿。 那么问题来了，入驻需要照片，可赤霄没有个人QQ，也不玩微博，关于他的照片也就只有一班墙上的合照，这可不行啊！看脸的‘名人殿’怎么能放合照呢？ 所以，林芬接到了论坛管理组发布的重要任务——带赤霄去买套能见人的衣服，去理发店抓个发型，顺便再拍一套照片回来。 林芬这段时间跟赤霄混得不错，死死抓住了赤霄爱占便宜的厚脸皮特点，直接跟他开了口，哪想到直接被赤霄回绝了。 “没空，我要做题！” “拜托，你没搞错吧？寒假就七天了！你回家过年耽搁几天，就根本没时间玩了，还要做题？” 林芬说完，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难得的假期，其他学生早就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但赤霄从头到尾就没动过。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家伙是孤儿院长大的，哪里有什么家。 “对不起。” “没事。” 赤霄埋头继续审题。 司延刚送完倒数第三个学生，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他走过来拍了拍林芬的肩膀。 “林芬先回家吧，我来跟他谈谈。” 林芬没敢再开口，垂着脑袋把织好的围脖放在了赤霄课桌上，随后便背着包离开了教室。 人去楼空，世界安静。 啪嗒。 赤霄手上的铅笔芯突然断了，他索性停了笔，抬头看着司延。 “老师也要回家过年吧？” “嗯。” “哦。” 赤霄按了按自动铅笔，又继续写字。 最后高三学生离校，教师公寓的老师们也回了各自的老家，要过年了，整个世界都是一副热闹繁荣的景象，但有些人被排除在外。 这段时间的相处，赤霄品尝了痛苦、饥饿、贫穷，以及集体的欢乐，没想到最后一味是个人的独孤。 第5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8】 他是一把孤独的神剑，从未尝过何为热闹，何为人以人之间的交流和羁绊，如果也只是一知半解，可看见这忽然寂静无声的校园后，尝过这忽然之间的落差之后，好像立刻就明白了。 “走吧，老师开车送你回家。” “哦。” 司延的话赤霄一向都是听的，所以他收拾了课桌上的东西，拿了一叠试卷和一个草稿本，装进书包里就跟在司延身后离开了。 离开学校之后，司延把车往孤儿院开。 一中在离市中心较远的开发区，而赤霄登记的孤儿院则需要穿过市中心绕到几乎被抛弃的老城区。 赤霄有点晕车，含着司延给的柠檬糖睡着了。 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孤儿院外面。 这应该是赤霄第一次回‘家’，但他完全理解不到书上写的那些属于家的归属感和温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从后背冒上来的寒冷和恐惧。 有些记忆在脑海深处苏醒了。 他情不自禁地将双手攥成拳头，推门下了车。 “老师，就送到这里吧。” 司延面上笑容一僵，这是不打算让他进去？ 他以为赤霄现在已经想开了，已经完全不是曾经那个自卑的自己，但是似乎内心深处还是存着一些他猜不透的想法。 司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老师以前还没家访过，给我一次机会？” “这又不算家，老师还是找个比较像家的地方去家访吧。” 说着，他拎着挎包走进了孤儿院。 赤霄刚进门，就看见几个三四岁的孩子趴在花坛里玩泥巴，一生都是脏兮兮的泥水，旁边的职工忙着玩手机，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 他也没多看一眼，挎着包上了楼。 院长从一楼出来，看见他时愣了一下。 “呀，池霄怎么突然回来了？不会是在学校里闯祸了吧？” 旁边的会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要是真会闯祸还挺好的，让学校开除了，赶紧出去打工去，这次突然回来干吗？要上大学了不会是回来要钱的吧？” 校长瞬间就像护犊子似的掐住自己的钱包：“我们可没义务供他念大学，让他自己折腾学费吧！” 大学学费跟九年义务教育那可是完全不同的等级，他们可是给不起。 “哎学生真是烧钱玩意儿，都不知道读那么多书有什么意义，我儿子念了大学的中学同学到最后还不是回老家到我家打工，真是笑死我了。” 赤霄把书包往满是刻痕的木桌上一下，听着那些刺耳的声音，沉睡的记忆统统苏醒了。 他弯腰从地板上捡起一把美工刀，唇角的笑容凌厉。 系统君猛地惊醒，它最近日子过得太安逸，都忘记了大悲咒怎么念的。 【哎哟亲，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这次你可是考了年级第一，努力努力省状元也是囊中之物了，到时候带出省状元的司老师可就是超级大名人了！绝对的人生巅峰啊！冷静冷静！】 赤霄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在这里受到的毒打和白眼，他表示大爷现在冷静不了。 第5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59】 楼下。 忽然传来了刺耳的哭声，赤霄抬头望过去。 后知后觉的职工终于发现小孩子玩泥巴弄得自己一身脏泥，把孩子倒拎起来，巴掌一下一下往小孩儿屁股上落。 已经是深冬了，这些孩子居然还穿着开裆裤，小屁股冻得又青又紫，这会儿又落上了血红的巴掌印…… 赤霄噔噔噔冲下楼，随后从一楼大厅拖了一把铁椅子，金属滑过地板的声音十分尖锐，直接刺激着人的耳膜。 打人的职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这个人她好像有点不认识了，分明还是那张脸，但是……总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拖着椅子靠近，院长和身边的会计都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来，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赤霄手里的凳子突然轮到了天上！ 那职工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单薄的少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而后，她就看见那黑色铁椅的阴影垄罩在自己头上。 “池霄！” 司延的声音突然插入，赤霄手上动作一顿，椅子没能顺他的心意落下，重重地落在了他身后，但也在所有人心上落下重重一击。 他没出声，转身回了楼上。 吓傻的院长终于反应了过来，愤怒地指着他的背影：“你这小子到底想干嘛！无法无天了！报警！让警察过来！” 赤霄站在楼梯上回头，半张脸陷入黑暗中，藏着森冷的杀意。 “你敢吗。” 敢让这里一切让警察看见吗？ 敢让人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 “你……” 院长被他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目光一闪，又看到了忽然冲进来的司延，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又是什么人？” 司延面上了笑容，但人还算冷静。 “我是一中的老师，池霄的班主任。” 一听班主任这三个字，院长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真是没看出来，您这么年轻居然是一中的老师，是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对了，老师，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我让食堂准备几个好菜！” 一中在市内可算是最好的中学，成绩是门槛，有钱都塞不进去，在家长眼里基本上等于圣殿一样的高度。 司延勉强一笑，抬了抬手：“我还是先上去看看池霄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过得太安稳了，都让他快要忘记了赤霄还有他的‘心理疾病’。 如今看来，果然还是不能让人离开他身边。 他上了楼，跟着赤霄的脚步走进屋内，瞬间就惊呆了。 这哪里是什么宿舍，简直就像是杂物间，规格比学校宿舍大一点，但陈设却是一个天生一个地下，双层铁架床已经生锈，看起来摇摇欲坠，床铺上的枕头和被套都脏得没法碰，没人睡的地方就放着杂物，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透着一股腐朽陈旧的味道。 司延眉心几乎皱出了中国结。 难怪他从不回来。 他走到赤霄面前，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去。 “跟老师回家吧。” 赤霄抬头，一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家是什么。” 第6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0】 对于普通的学生来说，家是一个安逸却又聒噪的地方。 在家里可以放松地做自己，有自己想吃的东西，想看的电影电视剧，但也有关心自己却总是唠叨的母亲，和严厉不懂言爱的父亲……这就是所谓的家庭。 每个人理所当然应该拥有，却有一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无法拥有的东西。 这些赤霄以前没见过，所以他也不在乎，但最近好像渐渐地懂了。 尽管学校食堂的饭菜做得不错，但高三一些家住得近的学生家长每天中午都会带上精心烹饪的午餐送到学生手中，有些离得远的甚至是特地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给在学校里上课的孩子做饭，无论他们的目的是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还是单纯的心疼他们高三生活太累，这都是来自父母的爱意。 赤霄不曾拥有过，但是他现在借了一双眼睛，看到了那些东西，所以会孤独，会愤怒，会渴望…… 渴望亲情，友情，甚至是他至今为止最无法理解爱情。 “家是什么……” 这个问题就算是能言善辩的语文老师司延也无法准确的解答，更多的是他不确定如何回答对于赤霄来说算是正确答案。 他起身，看着旧木窗棂外面的凄凉和灰白，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走了，回家。” “家是什么，我给你一个你就知道了。” 赤霄抬头望着他，一身白衣的男人站在窗边，背后沐浴着夕阳，分明立在一片灰败破旧之中，却纤尘不染。 温暖，明亮。 就像是降临俗世的神明。 …… 司延没有当即离开，陪着赤霄在孤儿院住了几天，收集了所有能收集的证据和资料，下定了决心要让这里被掩埋的罪恶无处遁形。 完整的证据移交检察机关，院长被带走调查，孤儿院的孩子们也被转移进了市区内新成立的正规孤儿院，过来的员工十分有爱心，离开之前还给赤霄留下了很多资料。 以他现在的年龄的确孤儿院没有足够的预算去支持他读完大学，但国家在方面有许多政策，有不少转为贫困大学成立的助学基金，当然了其中最好的一条路还是—— “如果你能考出一中历年来最好的成绩，那一中的校领导就算是跪着也会把你送进大学的，更别提只是交学费这么简单的事。” 但他这句话也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出口的，毕竟参考赤霄以前的成绩，他似乎还达不到那个高度，司延也伸手搂着他的肩膀。 “没事，你念大学的话生活费和学费我都会出，不就是相当于提前养个儿子，仔细算起来应该是我赚了，白捡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说着话是带着试探性的，毕竟赤霄跟他‘告白过’，但他说完之后，赤霄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眼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 司延：“……好。” 他其实就随口一说，居然还真的捡了个儿子！但不知为何觉得轻松的时候内心又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第6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1】 他没敢细想这惆怅从何而来，只认为那是对即将逝去的银行存款的悼念。 解决了孤儿院的事，司延便打算带着赤霄回家待几天，但在启程上路之前，林芬和几个市内的同学突然来到了他家里。 “我们看到了新闻，有些担心池霄，所以过来看看。” 本来以为赤霄应该是深受打击的状态，可是—— “吵死了，都出去，别耽误我学习！” 赤霄十分不耐烦地摔上了房门。 到底还是林芬了解他，把手里拎着的纸袋重重往茶几上一放。 “我出门的时候，我妈说大过年的来学校看老师怎么能不带点东西，所以让我带了好多家里自制的卤肉、熏肉，还有半只烤鸭、卤鸡爪和卤猪蹄。” “哎，我妈也让我拿了些开心果、碧根果和松子过来。” “哦哦我也有好多……” 司延心领神会，微微挑眉：“大家都辛苦了，但老师一会儿就要回老家，年货已经买了很多了，实在是放不下了，不如你们还是带回家吧。” 嘭。 赤霄一脚把门踹开，耳朵上挂着英语听力，恶狠狠地呲着牙：“谁敢带走！通通给我留下！” 真是一点都没骗他，茶几上全是各种吃的，过年期间，家家户户都储备丰富。 他左手猪蹄右手鸡爪，还有保温桶装着的排骨冬瓜汤，一瞬间觉得自己陷入了天堂。 被他吃相弄得很馋，其他几个人也伸了手，司延端来热茶，抱着暖水壶听他们嬉笑打闹。 想说的话没有说出过，但这样的陪伴时光就已经足够了。 这些可爱的少年们，吵着闹着，笑着哭着，在彼此的陪伴中一点一点品尝成长的滋味。 吃了半天，学生们被家长叫回家吃完饭，起身离开后，家里乱得像被老鼠扫荡过。 司延刚把扫帚拿出来，赤霄像是没看见似的，就叼着鸡爪回了书房。 “我回去学习了。” “……” 对于一个高三学生来说，‘学习’这种借口简直无敌了，别说扫地了，拯救世界这种重任都得给他让步。 司延只能抬手一挥。 “去吧。” 说完，任劳任怨地开始打扫清洁工作。 收拾完了房间，他看到了林芬先前送给赤霄的围脖，纯手工制作的，上面大小各异的毛线孔都是少女满满的心意。 他拿着进了书房。 “冷么，要不围上？” 赤霄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没多思考就拿过来套在了脖子上。 还别说，竟然很适合他。 纯白的毛茸茸的一团系在脖子上，将少年那张青涩的脸衬托得更加白皙，柔软的围巾让他脸上冷漠的表情柔软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软得不像话，仿佛能深深嵌入到人心里面。 这样才对。 他想。 “晚上去市里转转，我给你买几套衣服，让你穿着旧校服跟我回家，我爸妈会认为我虐待学生。” “唔。” “明天下午再开车回去，离开之前林芬说想给你拍几张照片，去吧？” “嗯。” 赤霄都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答应，数学题这小妖精该死的令人着迷。 等他解完题，回头时发现司延还没走，靠着书架看着自己。 那眼神……有点深。 第6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2】 赤霄一脸茫然。 “怎么？” 司延涣散的视线收回来，给了个笑容：“没事。” 说完，便拿着扫帚出去了，表情神似得知儿子交了女朋友的亲娘，一边觉得开心，一边又觉得有些落寞，虽然这便宜儿子他还没养太久。 第二天。 林芬来得特别早，穿着过年买的一整套新衣服，格子小外套搭配黑色小短裙，白色蕾丝腿袜，脚上一双白色小短靴，脖子上围的是自己织的红色围脖，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可爱又青春时尚。 赤霄几乎没有能传出来见人的冬装，里面是一套秋季运动服，旧巴巴的球鞋，外面是司延的黑色羽绒服，奇特的混搭风，走在西装搭配鹅绒大衣的司延身边，活像一个捡垃圾的小乞丐。 就这样的打扮居然能碾压惯会穿衣打扮的邢昊拿到校草的头衔，只能说他这张脸长的是真的不错了。 林芬对他的雷人穿着早就习以为常，对他那张脸也是从早看到晚，但是当冬日的阳光落下来的时候，赤霄那张藏在毛茸茸围巾里的脸还是让她失了神。 “走啦。” 赤霄惦记着校门外的豆浆和油条，见林芬愣在原地发呆，一脚踹了过去，在林芬的白色小短靴上留下一个光荣的脚印。 林芬恨得咬牙切齿，跳起来一拳头砸在赤霄肩膀上。 “你这个人真的好过分！” 赤霄一边举手防备，一边斜眼反驳：“我哪里过分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懂不懂啊！” “懂个屁。” 林芬一边骂一边红着脸朝早餐店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赤霄脖子上系的是她织的围巾，可能赤霄这种猪脑子也不可能懂得它代表着什么，但对于满揣心事的少女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早餐赤霄吃得蛮快，结束后司延就开着车带两人朝市中心去。 赤霄和林芬坐在后座，林芬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但毕竟是在自己老师面前，也不敢有过分的动作，所以一直拿着手机借自拍的机会偷偷地把赤霄的脸藏在自己的相机里。 赤霄完全不在意他的小心思，拿着英语手册记忆单词，读着读着，就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有点无法集中。 他平时几乎没有离开过学校，顶多也就是在校外溜达几圈，这算是成为人之后，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热闹。 街上都是热闹喜庆的祝贺歌曲，人群中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轻松满足的笑，这种热闹并不是单纯的人多，还能感受到它的‘内涵’。 他就这么望着，眼神有点像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用一双眼睛好奇打量的新生儿。 司延下车时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第一反应是觉得用得着吗？而后很快便觉得胸口一阵酸涩，忍不住想要把这个少年揉进怀里很很疼爱。 “到了，下车。” 赤霄推门下车，眼睛隔老远就看见了小贩抗在肩上的糖葫芦。 “我想吃那个。” “买买买，给你买！” 林芬反应最快，匆匆挤开人群跑去买了两根回来，一根塞给赤霄，一根拆开包装自己吃，舔了一口才发现司延的双手空得有点尴尬。 “啊，老师你要吃吗？” 第6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4】 司延微微扬唇，给了他们一个笑容。 “没事，你们吃。” 说着，他转身往商场走。 他转身的速度很快，迅速汇入人群跟赤霄和林芬拉开距离，赤霄抬头的时候，就只能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背影。 “走这么快干嘛。” 他一边嘟囔，一边往前跟。 林芬的小脸像是被糖葫芦染红了，此时红得更加过分。 距离就这样拉着，无形地分成了两个小队，逛街三人组变成了两个人的约会，林芬在心里大喊赚到了！ 赤霄自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完之后就想去追司延，却被林芬拽进了商场。 “别忘了今天的主题是啥！”她随便从货架上去了几件能搭配在一起的衣服，塞到赤霄怀里将他往更衣室推。 “赶紧去换上让我看看，你这身我看着都要捉急死了，生怕城管过来说你影响市容，把你遣送回去！” 赤霄嘴巴动了动，本来想要拒绝，但正好看见司延的背影从门外晃过，好像跟着他们回来了。 “行吧。” 他选择了答应，抱着衣服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他换衣服时间很快，出来时司延就坐在服装店内看着他。 “怎么样？” 林芬拿着手机崩了过来，绕着男生转了一圈，随后竖了一根大拇指。 “完美！” 她挑选的是一件浅蓝色高领毛衣，下搭宽松牛仔裤，走的是八十年代复古风，跟赤霄清冷的气质格外的契合，再加上他那张清隽的脸，整个人就好像误入市区的韩系小明星，看得人心脏怦怦直跳！ “别动啊，让我拍几张。” 林芬拿着手机给赤霄拍照，而赤霄看在她给钱的份上也就任她摆布了，一边听话地摆着造型，一边看向司延，得意地挑了挑眉。 “老师觉得怎么样？” 司延点了点头，刚想回答他，忽然看见了旁边陪着儿子和儿媳妇来买东西的老太太，那脸上的笑容跟他脸上几乎是没什么差别。 他硬生生地收了笑容，起身按照他的品味又给赤霄挑了几套衣服，比较偏正常保暖系，没小女生那么多幺蛾子。 “这些看着就应该能穿，也不用试了，帮我打包。” 导购看向他的眼睛简直在放光，一边飞速扫码，一边夸赞道：“先生，帮弟弟和弟妹买衣服啊，您这么好的哥哥真是不多见了。” 司延几乎是拿出了毕生的修养才没把‘不要’这两个字说出来。 赤霄身上那套衣服没换，剪完吊牌穿着就走了，但他似乎不是特别喜欢，宽松牛仔裤不保暖，脚脖子也露在外面，风一吹骨头都觉得冷。 于是他嫌弃地瞥了林芬一眼：“什么垃圾品味。” 然后折回来换了司延挑的运动裤，内搭一件免费赠送的鹅绒秋裤。 林芬则气得跺脚。 “司老师，品味有问题你的是你才对吧，挑的都是什么衣服，而且啊，现在哪里还有人穿秋裤！” 司延脸上的笑容无比真实。 “林芬同学，你还太小，青少年成熟的标志就是老老实实穿上秋裤。” 第6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4】 林芬也丝毫不让地回应道：“司老师，男人步入中年的标志就是唠叨。” 司延哭笑不得：“我以为是保温杯里加枸杞和黄芪。” 林芬骄傲地扬着小脑袋：“反正我们小年轻只喝奶茶和雪碧。” 奶茶？ 赤霄听了这么一耳朵，立刻就觉得那是个好东西，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他把臃肿的羽绒服从脚拉到下巴下面，手揣进衣袖里，来了个农民揣。 “走啊走啊喝奶茶。” 林芬回头看着他，分明这人的帅气模样还在自己的手机里，怎么滴一下颜值就跌入谷底，气得她一跺脚，转身跑了。 司延但笑不语，和赤霄慢吞吞地在拥挤的人海中挪动着。 今儿天气不错，但街上阵阵妖风不停，赤霄没一会儿就觉得冷得实在是不行，高领帽子直接拉到鼻子上面，羽绒服的帽子也带上了，就只露出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瞅着缓慢蠕动的人群。 “老师，我学了一项新技能。” “嗯？” 司延应了一声回头，就见到赤霄学着前面的小情侣，将手踹在了他羊绒大衣的口袋里。 “怎么样？” 司延简直哭笑不得，把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拐了个弯，在街角给他买了一双绒毛手套。 “戴上，一会儿就暖和了。” 赤霄听话地戴上，里面的绒毛让他的手很快就暖了起来，但他内心却并不是特别喜欢，最惦记的还是司延那双触感干燥温热的手。 林芬买了奶茶出来，踮着脚，把暖暖的杯壁贴着他的耳朵。 “试试。” 赤霄捧着喝了一口，味道不是他喜欢的，接连吐了三颗黑珍珠出来，而倒霉的林芬就站在他对面，湿漉漉的黑珍珠从女孩儿微博上一路往下滚，滚过小短裙，又碾过那双白色小短靴，最后灵活地在地板上蹦跶了两下。 不动了。 “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而且这黑溜溜的东西是啥！好恶心啊！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毒死我！” “你才有毒吧！！” 林芬气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跺着脚跑开了。 赤霄被她吼得一脸懵逼，无辜地看向司延。 他哪儿错了？ 本来就很难喝嘛！ 虽然的确不该笑，但司延这会儿真没忍住，直接扑出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便宜儿子，这辈子大概是嫁不出去了。 他拿出手帕在赤霄唇边按了一下，让他接着自己擦嘴，随后掏出来十块钱给他。 “去买两根羊肉串过去道歉。” “唔。” 无辜的赤霄没把‘道歉’两个字放在心上，重点是羊肉串啊！ 他买了两根，一边啃着一边来到林芬身边。 “这个好吃！” 道歉早就忘在了后脑勺，他哼哧哼哧啃完了一串，最后剩下一串。 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地，他把手伸过去。 “喂，要不要，不要我吃了。” “你吃吧！吃不死你！” 赤霄自然是吃不死的，可他递到唇边的时候还是忍了下来，只因为他面前的女生已经哭成了泪人。 眼泪的味道他已经尝过了，瞧着还是觉得不忍心。 他忍痛割爱一般，把手又伸了过去。 “喂，拿去。” 林芬没接，在少年雪白的手背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第6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5】 她红着眼眶望着他。 “赤霄，我这么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就算了，非得要这么对我吗？” 赤霄一肚子委屈：“我咋了！” 林芬简直想要再咬他一口，但最后还是气呼呼地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赤霄扫了一眼她那双白色绒毛小短靴，善良地提示道：“喂，你鞋脏了。” “滚！” 这么一个糟心的直男癌她是真的喜欢不下去了。 她垂着脑袋，在这喜庆的节日来临的前夕，沮丧得像颗中毒的蘑菇。 赤霄手点了点她的脑袋，想着她这段时间贡献给他的零花钱，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喂，问你一个问题。” “喜欢的目的是什么。” 林芬揉了揉眼睛，兔子一般通红的眼睛望着他。 “喜欢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在一起吧。” 于是赤霄很坦然地摊开手：“我们这不是‘在一起’吗？” 林芬心口一跳，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很快又落了下来。 这位直男癌嘴里的‘在一起’肯定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喜欢的‘在一起’不是这样在一起，是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拥有一个只属于彼此的‘在一起’。” 赤霄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中国结。 “你是在念诗吗，我怎么听不懂。” 林芬知道他情商低，只好认认真真的解释。 喜欢，在一起，恋人，这些词组成了一段美好的爱情。 而爱情是自私的，是两个人分享人生，也是两个人占有彼此的人生，它是自私的，也是最无私的。 爱情里只有谁对谁好，没有理所当然的回报和收获，这就是它之所以美丽也残酷的原因。 赤霄似懂非懂的听了半天，然后发表感言：“你语文作文多少分？” 林芬气得咬牙切齿，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才没有把牙印烙在他手背上。 “拿来。” 她抢走了赤霄手上最后的羊肉串。 羊肉串早就被冷风吹得冰凉，她混合着滚烫的泪水咽了下去。 良久。 赤霄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喜欢的真正目的是如你所说的话，那么我心里其实有一个人。” 那人长长久久的留在他心里，感情不是凡人的字眼能够形容，但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的话，那也只能是他。 他知道凡人歌颂爱情，可他也认为有比爱情更高贵的东西，那就是无法割舍的羁绊。 林芬也没问他是谁，声音沙哑地接了一句。 “随便你了。” 赤霄掏出兜里仅存的十块钱，给林芬再买了两串热乎的。 “别哭了，丑死了。” 林芬踹了他一脚。 “真是烦死了。” 她吃完了羊肉串，一边擦着唇角的辣椒油，一边望着赤霄的眼睛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记得告诉我，我要看看什么样大罗金仙能容纳下你这么一朵奇葩。” 赤霄语文学得好，直到奇葩不是一句好话，强行把羊肉串从林芬嘴里抽了出来。 “我去！！你别太过分了！” 滋溜一声，赤霄吃完了剩下的肉，光秃秃的竹签子递过去。 “拿去。” “滚蛋！！！” 两人撒欢跑开，没看见人群后面的司延，那张俊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第6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6】 吵吵闹闹大半天，天快黑的时候司延和赤霄才终于走上了回家的路。 刚上车，赤霄的表情就很难看，捂着嘴巴僵硬地做了好半晌，就在司延担忧的眼皮子底下吐了一口血出来。 “池霄？！” 不顾交通规则，险些撞到行人，司延一边落窗说抱歉，一边将车急停在路边。 “怎么了？怎么回事？” 赤霄扯了张纸，擦去唇角的血和唾液，艰难地开口哼唧了半天。 司延听不起，只是隐约听出了他含嘴里有东西，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探过去，在他嘴里仔细地找了半天，在牙缝里找到了几根竹签上的毛刺。 对于他的弱智行为，司延简直觉得匪夷所思，默认了林芬送给他的那句评价，但他毕竟是个温柔的语文老师，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你真是人才。” 人才赤霄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司延里面竟然穿的是一件纯白色的羊毛衫，白色特别适合这个男人，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柔软。 让人想要依靠。 因为刚才的愚蠢行为，他眼睛上泛着一层水光，嚣张骄傲的少年却长了一双剪水黑眸，用那最澄澈清明的眼眸望着他。 “老师。” “你抱下我吧。” 司延已经落了窗，车内狭小的空间急速升温，空气燥热起来。 司延假装没听到，发动引擎，尴尬地笑着：“你说什么？” 赤霄撇了撇嘴：“算了。” 所以说作为一把神剑也是挺难过的，以前他总是陪着司延仗剑走天涯，后来他就被挂在了凄凉的墙上，虽然剑架是世间最好的玉石制成，镶嵌着最珍贵的珠宝，可还是没有这人一双手来得温暖。 过气的神剑不如狗啊。 终于到了司家。 司父司母早就得知了赤霄的事，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孩子拉扯一个大学生有些辛苦，但到底也没有阻止，毕竟赤霄的身世的确招人疼。 他们早早地做好了丰盛地晚餐，又给赤霄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生日礼物，活像又捡了个儿子。 赤霄也挺乖巧，不乱说话，乖乖地吃饭，吃完饭就进书房写作业，为了赶一个填空题的时间，脚丫子都是飞起来的。 “哎，这孩子是太见外了吗？” 司延赶紧挥了挥手：“妈，你还是让他稍微‘见外’点吧。” 他怕赤霄不见外起来，气得老两口把他轰出去。 “……至于写作业这事也不是借口，他是真的喜欢学习，目标已经放到了清华北大上，以他最近的进步速度，司延甚至都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小骄傲的。 “哦对了，妈房间收拾好了吗？” “好啦，你去看看吧，不够暖和再给你们加床被子。” 你们？ 司延听见这个词忽然觉得有些头大，他进屋一瞧，果然没有按照他要求的准备一个地铺，而是在他卧室的床上多准备了一个枕头和一套棉被。 老家屋小，弄了一间书房之后就没有多余的客房准备了，只有他一间卧室，按照常理来说，两个熟悉的男人睡一张床也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赤霄已经跟他告白两次了啊！ 亲娘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第6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7】 司延躺在‘火坑’上，身体的温度烧热了被窝，他躺着躺着，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 司延是被亲娘用擀面杖锤醒的。 “你是怎么做老师的！居然让学生在书写作业写了一个通宵！！” 司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伸手探了一下旁边的位置，床是冰凉的，赤霄果然一夜没回来。 他赶紧跳下床，却没在书房里看见赤霄。 “他人呢？” “你还问呢！你还有脸问呢！现在的天气多冷啊，那孩子也没开个电热扇什么的，烧得脑子都晕了！我让你把送医院去了。” 亲娘骂完，又不满地嘟哝了两声：“大过年的去医院，真是不吉利，这孩子命可真苦，摊上你这么个老师更是苦。” 司延迅速换了外出的衣服，拿着车钥匙将车开往市医院。 去医院这条路十分安静，抓住没有限速路标的间隙，司延第一次在市区内飙起了车速。 年关事多，司父在把人送到医院之后，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你赶紧过去看看那孩子吧，我有事得去处理。” “我知道了。” 这边说完，司父也免不了数落他一顿，司延一向都是令人放心的孩子，就算是小时候的哭声都比别的孩子文静，这算是他这漫长的二十几年中犯得最大的一个错误。 “……果然你还是不太适合做班主任，你还是太年轻了，明年有机会我去你学校找你领导说说。” 司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这个时候更多的是对赤霄的懊恼和自责，搞不懂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在瞎搞些什么。 他很快赶到医院，医院也难得的少了很多病人，走在走廊上都觉得静悄悄的。 吱呀一声。 他推开了赤霄的病房，这孩子一手插着吊针，另一只手抓着一本英文单词手册，到没有阅读，而是眼巴巴地望着隔壁病床上的病人。 临床的病人是个年轻的女人，此时正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男朋友喂过来的汤。 “池霄。” 司延出声，唤回了赤霄的魂魄。 赤霄坐在病床上，俊脸一坨红一坨白，不舒服都写在了脸上。 “老师。” 这一声都是沙哑的，司延听着胸口一阵一阵的酸疼。 “感觉怎么样？” 赤霄特别懂事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不太舒服而已。” 感冒这种病没来就没有太直接的反应，带来的负担来自身体的方方面面，头晕，胸闷，身体酸软无力，加在一起倒也不是很难承受，但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而且不舒服的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灵上的缺失。 赤霄一直都以为胸口那个洞被堵住了，但这会儿又好像生生地被病痛挖掉一块，让他觉得相当的不舒服。 恹恹地皱着眉，连书也看不下去了。 他这反应弄得本就心虚的司延更加心虚了，半步都不敢离开他，就在病床边坐着。 “早饭吃了吗？” “吃了。” “那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让我妈给你弄点。” “随便。” “那……”司延还打算再找点话题，就见到赤霄眉头皱得更深，掀开被子往下挪。 “我想睡会儿。” 第6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8】 司延扶着他躺下，又替他掖好了被角。 “睡吧。” 赤霄入睡很快，平缓的呼吸声响起。 司延坐在床边，盯着他插着输液针的手。 那双手比他的手要小一些，更纤细修长，指尖冰凉。 他小心地将他这只手托起来放在被子里，但之后却没有离开，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将温度传递过去。 隔壁的小情侣眼中只有彼此，到没有注意到他们俩这超过平常师生一般的动作。 司延就这么坐着，眼睛盯着液体瓶，一滴一滴看着它滴完。 他准备去叫护士过来，将手抽出来时竟然有些不舍的，做了些心理建设才将手抽出，手收回之前还微微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指尖。 少年掌心湿润柔软，指腹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但是中指直接上却有小小的茧，是用钢笔写作业时磨出来的。 走在去护士站的路上，司延回味着这些他没看见却记得很清楚的细节。 “几号房取针？” “额……” 走神的司延被问蒙了，善解人意的护士只好又问了一遍病人名字。 “池霄？哦，他还有一瓶小的。” 护士取了一瓶药，重新给池霄挂上。 “这瓶挂完了今天就没了，他刚入院的时候烧得太厉害了，还需要观察一两天才能出院，做好在医院过年的准备吧。” 护士的语气也挺遗憾的，不知道是替他们，还是替没假休的自己。 司延听完唯一的感觉就是更加愧疚了。 “我记住了，麻烦了。” “哎，别觉得感冒就是小毛病，现在的青少年不爱锻炼身体素质差着呢，就算是感冒也要放在心上！” “了解了解。” 司延又被数落一顿，但一点反抗都不敢有，在微信里交代了他母亲中午做点清淡的菜送过来，顺便再带些日常生活用品，他们恐怕需要住几天。 亲娘看见这个消息就特别不爽。 你说你是怎么当老师的！居然让自己的学生在医院过年！而且啊，我爸好不容易跟人说定了时间让你去见见你李叔叔的姑娘，你今年带高三，假期也就那么几天，你告诉我，你让我们现在怎么给你李叔叔交代！】 这一场段话浓缩之后，就是指责他搞砸了他们安排的相亲。 司延的心情从低落到窃喜。 相亲什么的，他可真没兴趣，还好躲掉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妈，这件事就麻烦你想办法解决一下了。】 他发完微信，正好赤霄醒了。 “好些了吗？” 赤霄回应，手茫然地在空中抓了几下，最后碰到了司延的手，没有松开，就这样拽着又睡着了。 司延低调地用被子盖住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没舍得掰开。 很奇妙的，就是在这样双手紧握的时间里，司延好像明白了他自己这段时间在想些什么。 这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也不是没有喜欢过谁，但那种喜欢都建立在‘我觉得你不错你也看我顺眼’所以可以试一试的情况上，如果不是，那就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但对这少年不同，他觉察出了这份感情更为深刻，更加无可替代。 就是他想通的时候，手机里跳出了亲娘的新消息。 【你说得对，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我让你李叔叔的闺女给你吧东西送过来。】 第6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69】 司延一阵头疼，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妈，你瞎操心什么呢。” “我瞎操心？你现在这样就是我不瞎操心的结果。”说起来，她就一直觉得很奇怪，她的儿子论学历、人品、样貌，哪里都不差，可现在已经二十七马上就朝着奔三去了，没有一点脱单的迹象。 就这样的情况她还能不急？ “反正我仔细想想，你这个时候还在医院照顾学生也不是什么多丢脸的事，医院作为约会地点可能有奇怪，但你们刚刚见面，也算不上约会，简单见个面熟悉熟悉也好。” “……” 司延无语，亲娘却还是十分热情。 “这姑娘叫李玥，模样不错，性格不错，又跟你同样是重点大学毕业，学历相同，也有共同话题。” 亲娘唠唠叨叨总算是说完了，接完电话的司延一头黑线。 他回病房等了半个小时，热情的李姑娘根本就没有给他打电话，带着东西直接来到了病房。 “你好，是司老师吗？我是李玥。” 司延起身，微笑着把人迎进来，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真是麻烦了。” “没有呢，正好我有个朋友就在医院上班，顺路帮你带过来了。” 李玥自从进门后，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司延那张脸。 司父司母都是诚恳的老实人，给她看的照片是司延教师入职的证件照。 证件照上只能看得出来这人眉目清秀，如今见到真人才发现现在这个美颜滤镜横行的时代，证件照还能看得过去的人，一定能算得上人间绝色了。 朋友还嫌弃她太主动掉价，如今看见这张脸，她觉得自己再怎么掉价也是值得了。 “那……司老师，你学生情况还好吧？” 司延瞧了一眼赤霄那张苍白的睡颜，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太好。” 李玥脸色瞬间一滞，本来从司延母亲那儿得知的消息就是这学生只是感冒而已，虽然有些严重，但也不至于一分钟都离不的人，更何况医院还有护工和护士盯着，她来了之后两人就能下楼走一走，不用去太远的地方，只要在医院溜达一圈就足够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司延的拒绝这么明显。 正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闯了进来，司延见她激动的样子，心立刻提了起来。 “护士，有什么事吗？” 护士小姐匆忙摆了摆手，指了指一旁的李玥。 “我是来找她的。” 李玥也立刻站起了身，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话似的，特别坚定地说道：“她就是我要找的朋友。” 说着，人来到了门口，挽着使劲儿要往司延脸上凑的闺蜜往外走。 小姐妹两人来到电梯口，瞧了一眼四周无人，小护士双手攥成拳头激动地喊了两声：“太帅了！真的太帅了！比你发给我的照片帅十倍啊。” 李玥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是挺帅的，可人家不喜欢我啊。” 小姐妹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懂不懂什么叫‘女追男隔层纱’，在这小破地方能碰到这样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了，职业还是老师，一中的老师很有牌面了啊！” 第7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0】 李玥本就不是矜持的性格，不然今天她就不可能主动替司延送东西过来了，虽然有些惆怅，但这会儿被闺蜜一‘安慰’，她又立刻激动了起来。 “对哦！真的很难见到了。” 这年头不怕没人爱自己，就怕找不到一个人能让自己爱得死心塌地。 “她学生不是生病了吗？咱下楼去给人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一会儿我就陪你待在病房里别出来了。” …… 司延以为他的暗示对方能够明白，可他没想到的是李玥居然去而复还，还带来了很多礼品，他本来想要拒绝，但正好赶上了赤霄醒来，瞅准了李玥手上的礼品袋。 “想吃。” 司延一阵头疼，他刚才不是什么都吃不下吗？怎么这会儿有突然有胃口了？ 李玥也十分有眼力劲，没等司延说出拒绝的理由，她就把东西全放在了赤霄伸手就能碰到的右手边。 “没事吃吧吃吧，我买的都是经过‘专家’鉴定过后确保病人可以吃的东西。” 她甜甜一笑，顺便把自己的闺蜜带了进来。 两人都挺会聊天，话题由同学和老师这两个词展开，不仅可以聊司延现在的工作，还可以聊彼此的过去，再到毕业留在外地还是回老家，跟这两个词有关的话题能扯出来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司延本就是礼貌绅士的性格，做不出来直接请人出去的事，也不可能彻底将人无视，他只能把赤霄摆出来。 “他有点累，需要休息。” 哪料，赤霄一点都不配合，嘴里喊着酥米糕，猛力地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困。” 护士小姐也激动地拍了拍手：“应该是恢复得不错，现在的孩子们虽然看起来很弱，但其实抵抗力还是蛮不错的，晚上不再复烧明儿估计都不要用药了。” 赤霄听见不用再吊液体了，特别欣喜地给了护士一个笑容。 笑完不管对方被惊艳的表情，低头继续吃。 司延：“……” 这个时候，他比得知赤霄生病时还要后悔没去催他回卧室睡觉！ 下午，他父母跟李家的父母也都过来了，彻底坐实了这场‘相亲’，因为李玥在病房里呆了一整天，双方父母都觉得他们已经彼此看顺眼了…… 晚上，司母离开的时候还给了司延的一个眼神。 “臭小子！跟你亲娘还玩什么傲娇，原来挺喜欢人家姑娘啊。” 这简直无从解释，司延回到病房时整张脸都是阴沉的。 他叉腰站在床边，一双冷眼盯得赤霄后背发毛。 他是那种性格极好的人，通常都以笑容示人，可越是这样的人生起气来就越是可怕，赤霄深深地懂得这一点，立刻吐掉了嘴里的骨头，赶紧抿了一口排骨汤，然后拿起了英语单词手册。 读了十几分钟，他发现司延脸色还是很难看，瞥了一眼‘English’这个单词之后，立刻心领神会拿出了语文古诗词记忆手册，投其所好——没错，就是这样！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可他这首诗还没背完，司延忽然弯腰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第7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1】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那张放大的俊脸在赤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陌生起来，而同时他的眼神变得如有实质性的力量一般，化成了一双无形的手，用力地掐着他的心脏。 “司……” 他话并没有说完，司延忽然收回了手，神情冷漠地站在病床边。 赤霄很怂地望着他，长达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又没管住自己的爪子，把手伸向了零食袋。 “……” 司延凉凉地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本来是想要到楼下散散心，但没想到李玥还没有离开，两人正好碰上了。 刚刚都已经被双方父母定义为确定了关系，这会儿司延自然是不能直接甩脸走人的。 “李小姐。” 李玥自从大学毕业回老家之后就没被人这么礼貌的叫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延一眼疑惑地望过去，李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捂着嘴藏住笑声，小声回道：“不用这么见外啦，叫我小玥就行。” 司延笑容礼貌，并没有这么叫她，踌躇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李小姐，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最近正好是高三的关键时刻，我恐怕没有时间和经历去谈恋爱。” 司延不知道的是，关于这一点双方已经讨论过了。 “很多高三班级的班主任都是已婚人士吧？难不成他们带高三学生的时候连妻子和孩子都不顾了？总不能带一届高三就离婚一次吧。” 这个理由简直强无敌，司延不可能跟人急赤白脸的讨论，李玥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他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我有个叔叔正好也在一中上班，他说财务室那边缺个会计，而我正好就是学这个的，我想过去应聘试试，这样也不用你特地为我腾出来时间，咱们俩在学校就能见面。” 李玥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都这样了司延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祝福对方面试顺利。 时间不早了，他亲自把李玥送到医院门口，再回到病房时，垃圾桶里已经装满了各种零食袋。 他眯眼望着床上的人。 “你吃了多少？” “没……嗝……吃多少。” 这都打饱嗝了还没吃多少？ 说好的病人食欲差呢？ 这混蛋怎么就这么能吃呢？ 察觉到司延眼神不对，赤霄特别怂地缩着下巴，扫一眼手里的‘高考必背古诗词’再扫一眼他，余光瞥见了‘谨遵医嘱’几个字之后，赶紧把药片混着开水吃了。 吃完之后，他发现司延脸色还是很难看，终于束手无策了。 隔壁的小情侣已经出院了，病房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要苦逼地在医院过年。 电视机里的声音很热闹，却是越发地衬托得病房内气氛诡异，司延坐在陪护床上，怒气腾腾地瞪着他，瞪着瞪着，把自己瞪得睡过去了。 赤霄以为应该是没事了，下床给他搭了件羽绒服，随后悄无声息挂了灯和电视机，摸索着回到床上的时候，他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形的‘玩意儿’。 “老师？” “闭嘴。” 第7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2】 额……那他只能乖乖地闭嘴了。 闭上嘴之后又闭上了双眼，原本因为药物而混沌的脑子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特别清醒。 司延霸占了他一般的床，同时也霸占了他的所有感官，鼻息间都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清冽草木气息，熟悉的是这一股味道，而令人觉得陌生的是这种仿佛要霸占他每一个毛孔的攻势。 夜色漫长而安静，赤霄翻了个身，盯着窗外不知何时变得特别明亮的月光，可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都醒得很早，正好碰见了早班的护士过来查血糖和体温。 护士各种各样的病人见得很多，看见他俩睡在一场床上也半点惊讶都没有，查完血糖又查体温。 “又烧起来了。” 赤霄脑子里一片茫然，眼神涣散。 “啥？” 司延赶紧把他按回了床上，匆匆下了床。 “护士，怎么样？没事吧？” 小护士表情倒是很淡定：“没事，他这感冒本来就比较严重，抵抗力还没有恢复反复无常也是正常的，记得别吹冷风，别乱吃腥荤、油腻的东西，什么大补汤也别急着炖，先清粥小菜吃几天。 当然了，过年期间家里年货都备得很多，但在身体恢复之前不能吃太多，感冒也会影响到消化系统，吃多了身体消化不过来。” “明白了，谢谢护士。” 司延目送护士离开，折回来之后把病房里除了水果以外的零食统统找了出来，转个弯丢进了垃圾桶里。 回来后，他翘着二郎腿在床边坐着。 “听见了吗，从明天开始就只有清粥小菜。” “哦。” 赤霄委屈地点了点头，又拿出了他的记忆本。 司延这回没惯着他，伸手抢了过来。 “休息几天不碍事，你用不着这么着急，真想靠清华北大？” 司延后面那四个字带着点很淡的嘲讽味道。 讽刺的自然不是赤霄，而是这苍白的现实。 虽然说他上的大学也不错，一中也是一个不错的市重点高中，但是这一切距离清华北大这样的学校都实在是太远了，人是按照省排名在招生，能进入这样的高等学府的人屈指可数。 而它更厉害的不仅仅在于成绩，而是学生的全面发展，虽然说赤霄最近有所改变，但除了在学习上，他看不到他在其它方面还有什么兴趣，他也觉得他并不适合那样的氛围。 但是对于赤霄来说，他纯洁如白纸一般的神剑没有这种顾虑，他只是在努力而已。 于是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试一试吧。” “一中历史上也除了几个考上这所大学的学生。” 司延寡淡一笑：“历年加起来总共有七个，其中有两个加了五十分，有两个是读了三年的‘高六’，还两个是花了几十万从省重点高中挖过来的特等生，也就是说，建校历史上正儿八经真正算是这所学校培育出来不曾复读的‘状元’就这一个，而且这孩子的父母双方都是老师，从小就开始‘特殊教育’。” 赤霄自然是不能跟他相比的。 “难道你想做‘第二个’？” 他并不是瞧不起赤霄，只是觉得人应该接受现实，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穷二白的少年什么都没有，就是敢想。 赤霄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又坚定地说道：“我想让你做第一个。” 第7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3】 他并不是瞧不起赤霄，只是觉得人应该接受现实，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穷二白的少年什么都没有，就是敢想。 赤霄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又坚定地说道：“我想让你做第一个。” 司延的世界里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少年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 很奇怪。 以前的他抬头看人都害怕，现在却拥有如此坚定的眼神，在这样的眼神面前，他……说什么司延都不会怀疑。 良久。 他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妥协。 “那就一起加油试试看。” 一所学校会因为几个考入名校的学生而名声大噪，同样的，老师也会，而还是由自己亲自带出来的，那更会成为一个老师毕生的‘荣耀’。 赤霄并不满意他嘴里这个‘试试看’，拿着本子，又一次加重了语气：“不是试试，我有把握！” 司延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 他说着，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清华北大各种市省状元的新闻，大部分都跟他说的那个学生一样，都是家里的父母很懂教育，从小就开始培养，这才有了这样的成绩，寒门子弟也占据一部分，这些人不懂得什么‘教育’，更多的是用身体力行教会了孩子早早成熟，让他们很早就知道了，对踏板的孩子们，读书是最近也是最简单的出路。 只是赤霄的努力时间着实有些晚。 他原本的成绩不错，但是在一班只能算是吊车尾，只是‘吊’得稍微比较好看。 搜索结束，司延有点惆怅。 别人要么是从小培养，要么是懂事很早，没有哪个清华北大是速成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遇到了难题，给自己曾经的老师发了微信。 在他当了老师之后就跟以前的班主任一直保持着练习，而且他的老师也一直留在教师岗位上，两人现在既是同事又是师生，共同话题很多。 那边回复倒是也挺快，只是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些学霸们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那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也是仅仅适合他们的，照搬下来也不一定有效果。其实啊，这就跟体育竞技是一个道理，普通偏上的成绩你只需要通过努力就可以达到了，但如果成绩还想要往上走，那就是天赋问题了。】 【容我说实话，你这位学生身上其实看不出来什么天赋，他这段时间成绩还能够继续提高已经很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毕竟，以前的池霄也不是不努力啊。 司延看完了，刚刚沸腾的热血立刻凉透了。 可他抬头一看，赤霄那双眼睛亮得可怕。 他忽然问道：“学习……会让你觉得快乐吗？” 赤霄在这个时候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最近特别喜欢学习，解开难题会让他获得成就感，虽然把砍人差了点，但到底心里还是舒服的，而他也喜欢古诗词，总觉得那些一捧白骨的老家伙们特别厉害，短短几个字就能描绘出一副瑰丽山水画。 自然，他喜欢的不是这些，而是通过司延的声音去触碰到那些画面，这才是他真正喜欢的。 他对这个世界毫无兴趣，他喜欢的只是让他与这个世界建立桥梁的司延本人。 第7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4】 赤霄反复烧了几天，大年三十这天下午才出院。 司延刚开着车把人接回家，司母这边就来了消息。 “你赶紧在家里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穿得好看点，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开车回乡下祭祖。” 司延拧眉：“回乡祭祖还要穿什么好看的衣服？” 司母那边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过年乡里乡亲的都回家了，以前村里的邻居们都能在路上碰见，你要穿的破破烂烂的让人家以为你被学校开除了下岗待业中吗？” 司延已然猜到了他父母打得小算盘，但并没有拆穿。 他扶着赤霄上楼，简单的洗了个澡，收拾了一番，没有特地穿上好看的衣服，套这一件臃肿的棉服便准备出门了。 “我得回趟乡下，你一个人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太用力，困了就上床睡觉，觉得不舒服就打电话叫我。” 说完，他把新买的手机放在了赤霄面前。 “我刚了新的，这个旧的就给你了，电话号码卡我已经替你换了，改装的APP都装上了，没事也可以用微信跟班上同学联系一下，过了初二我们应该就要回学校了，在那之后也没有几天假期了，你要好好珍惜抓住这个时间多跟朋友们玩玩。” 他那张脸几乎凑到了赤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听见了吗？” 赤霄忙不迭点头。 “我知道了。” 司延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他开车上路，本来打算去商场接父母一起回老家，可把车停在商场门外时，却得到消息他们已经自己开车先走一步了。 “搞什么。” 走了就走了，怎么还非要他来商场一趟？ 司延正一脸莫名其妙地拉上车窗，车窗外，李玥的身影匆匆地跑了过来，扣了扣他刚刚刚关了一半的车窗。 “司老师，捎我一程吧，今天实在是太难打车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司延朝后扬了扬下巴：“上车吧。” “谢谢啦。” 李玥没去后座，拉开了前面的车窗。 司延自然是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他也懒得再说，李玥挑起的话题他也是敷衍地应着，沉默的时间太长，话多的李玥也沉默了。 而他倒是忽然忙了起来。 每隔十分钟就给赤霄发一条消息。 【吃药了吗？】 【难受不？】 【又在做试卷？】 赤霄特别朴实地每一条都回复，但也不会接着扯别的话，司延发起的问题越来越多，就发现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来了一句—— 今天真冷？ 赤霄表示哪天不冷？！ 他把电话打了过去。 “老师，你以前也不这么唠叨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咳嗽一声。” 好脾气的司老师生生把滚到唇边的字咽了下去，哑声说道：“我没事。” “哦。” 无言。 沉默。 许久之后，赤霄突然打开了窗，看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空。 “是挺冷的。” 风吹得巨大，司延戴着蓝牙耳机，耳膜都快被风声弄炸了，能够想象他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惨烈，他忽然又笑了起来。 第7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5】 “你赶紧关了窗回去待着。” “喔。” 赤霄关了窗，纠结地挠了挠头，踌躇了许久，才憋出来硬巴巴的一句话。 “你注意安全。” “嗯。” 又是一阵沉默，确实找不到聊的话了，两人才默契地挂了电话。 司延将手机切入音乐播放界面，一边听着歌，一边跟着哼。 过了许久，他才发现李玥的脸色不太好，便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李玥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地问道：“原来……司老师有喜欢的人么。” 这个问题把司延难住了，他不喜欢说谎，但有些时候不是要骗别人，而是要欺骗自己。 “我不确定。” 李玥苦笑了一声：“司老师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特异功能叫‘女人的直觉’，你不能确定？我倒是可以帮你确定。” 她对司延的了解不多，但通过同他以及他父母的接触，可以确定的是司延虽然待人处事都不错，但却是个性格冷淡的人，从小到大都没有特别合得来的朋友，工作之后也没有特别亲近的同事，大部分人都讨厌孤单，跟自己妥协去寻找人生路的伴侣，可是司延不一样，他一直都很享受一个人。 这是一开始他父母就跟他说过的，说他可能不会是一个给人激情的爱人，但绝对会是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 李玥也看得很清楚，现在这样的社会上哪儿去找爱得惊天动地的伴侣啊，大家都是找个条件差不多互相看的顺眼的人搭伙过日子罢了。 可事实却是，她以为这人是温凉的水，可没想到的是实际上他也可以因为某人变成一团火。 她知道司延这样的人前半生越是淡漠，为一个人执着的时候就越是狂热。 她恐怕是真的没机会了。 “前面路口放我下去吧。” “好。” 司延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在李玥下车之后叫了他一声。 “李小姐。” 李玥聪明，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司老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却不愿意跟父母坦白，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您放心，我也不是多话的人，长辈那边我会注意分寸。” “麻烦了。” 他目送人离开，眼神略带歉意。 灯关上车窗之后，他才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脸。 “有这么明显吗？” 他看不出来。 等他跟父母会和，李玥那边应该是已经跟长辈交代了，他接收了好几枚白眼，但碍于年三十这样的好日子，父母也没多说他，也跟他约定在这届高三学生毕业之前，也不再给他安排什么相亲。 晚上，回到家里。 司延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看人，发现赤霄同学今儿特别懂事，把他叮嘱的事都写在了便签纸上，一条一条地划掉。 “不错啊。” 赤霄脸上的堆着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示，就发现司延后面还有话要说。 “听见我车的声音瞬间划掉的吧？” 他白皙的指尖一抹，指腹上全是没干的墨水。 “嗯？” 赤霄伸手抓着他的手指哈了口气，用力地擦着，毁尸灭迹！ “没了。” 第7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6】 “涨能耐了？” 赤霄很谦虚地摇了摇头：“没涨没涨。” 司延将手伸过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好，能耐涨了，但脑门温度没涨。 他开了书桌对面的玻璃窗，让窗外的灯光透了进来。 “你写吧，等年夜饭好了我叫你。” “好。” 赤霄应了一声，很快又低头投入了三五题的奋斗中。 司延给他拿了热茶和水果进来，之后便去厨房帮忙了。 他们一家三口的年夜饭是一顿火锅，这会儿需要准备的是各种食材。 他撸起袖子接过菜刀来帮忙，司母也侧身给他让了一个位置，眼睛倒是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的赤霄。 赤霄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但作为一个学生他这样的态度却是没有哪个家长不会喜欢的。 “你这学生还真是自觉，哪里还有除夕夜都在做练习题的，但也要好好照顾人家，再生病耽搁下去，这个春节都要吃着药度过了。” “我知道了。” 他哪里还敢让赤霄再回医院？ 那样的话他这老师就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厨房里的一家三口都在忙碌着，客厅的火锅底汤热辣辣的翻滚着，电视机里是春晚的倒计时。 赤霄解开试卷的最后一题后，没有立刻去对答案，而是被门外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起身走了出来。 他对这么热闹的厨房有点陌生，又有点好奇，便在靠在门口打量。 司母以为他是闻到香味所以才出来的，便回头给了个笑容：“小池，别着急啊，马上就好了。” 她热情的笑容赤霄不知道回应，一张脸十分僵硬，给不出来太亲切的表情。 司母也没有放在心上，司延早就打过了预防针，说这孩子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到大性格孤僻，心理上有点问题，她也没有介意，倒是更大胆地打量起了赤霄。 他这会儿穿着司延的衣服，上身是针织毛衣，下面是白色居家裤，虽然脸色冷漠，但浅色系又质地柔软的衣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格外柔软，虽然嘴不甜，但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最关键的还是这孩子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 食材终于陆陆续续上桌，四人围着客厅的小茶几坐下来，背后是热闹的春晚做背景音乐。 赤霄话不多，吃得也少，因为司延特地给他准备了他完全不想碰的清汤锅底，隔壁就是牛油红汤，他的筷子一滴油都碰不到。 惨绝人寰。 整个人过程都很丧气。 司父司母话倒是不少，对过去一年的总结，对未来一年的展望，夫妻俩在单位里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开起‘会’来倒是一套接着一套。 说得实在没说了，话题转移到了赤霄身上。 “虽然过程曲折，但幸好没在医院过年，新的一年小池要健健康的啊，学学你们司老师，他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生过病，也没怎么给我闯过祸，省心得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没生这么一个儿子。” 司延忍不住吐槽：“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他说完，视线瞥向了赤霄。 后者眼睛死死盯着红汤火锅里冒泡的鸭肠、肥牛、鱼丸，唇角挂了一条银线…… 如果说火锅是最伟大的料理，那么火锅就在眼前却不能吃那就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 尤其是对于一个吃货而言。 第7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7】 司延看他这模样实在是受不了，倒了碗开水，挑了几筷子他喜欢的肉，用开水洗了一遍再放到他的碗里。 “吃吧。” 赤霄就像一颗瞬间被充满气的气球，恢复了满满的活力，端着碗胡吃海塞起来。 他幼稚的行为令人忍俊不禁，司延唇边挂着浅笑，眉眼间都是似水的温柔。 司母瞧着觉得这画面有点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小酌了几杯后，醉意熏然，没有仔细去思考。 …… 饭后。 司父司母守坚持到十一点，刚过几分钟就有些扛不住了。 “我们先去睡了，你们看着吧。” “去吧，晚安。” 司母回头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笑容，回了卧室。 赤霄没有急着睡觉，也没有急着去做练习题，他的注意力被春晚吸引了，在别人嘴里‘一年比一年差’的垃圾春晚在他眼里，却是三百六十度都是新奇的。 他看得入迷，司延却在他旁边睡着了。 司延这几天在医院都没怎么睡好，今天又开了一天的车，爬了几个小时的山，这会儿已经十分疲倦，锣鼓喧天的背景音中也睡得很沉。 忽然。 赤霄觉得肩上一沉。 “老师？” 司延像是应了一声，又像是根本没有醒过来，侧躺在沙发上，枕着赤霄的腿又熟睡了过去。 客厅里的灯已经关掉了，只有电视机屏幕还亮着，映照着他腿上那张英俊的侧脸。 因为担心吵醒他，所以赤霄的笑声和动作都特别小心翼翼，不知不觉地，忽然觉得对表演节目没什么兴趣了，满心满眼都是那张脸。 再到后来，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砰砰的心跳声。 系统君在他脑海中倒计时。 5、4、3、2、1……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同时响起了两声，赤霄嘴唇微张，刚想要回应，唇上有一闪而过的温热湿润触感…… 他眼底只有半张俊脸的残影和窗外被色彩绚烂的烟花点缀的灿烂夜空。 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赤霄没记住，第二天也无人提起，好像无事发生，短暂的假期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学校后，赤霄拒绝了林芬的邀约，更加疯狂的沉溺于练习题。 除了睡觉的时间，吃喝拉撒耳机里都在播放英语听力，绝对不浪费一分一秒，司延从一开始奉劝，到配合，在不影响他身体的情况下，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他很努力，但以前也不是不努力，但成绩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周围的老师学生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班有三个‘请’来的特优生，从小参加奥数比赛的天才，不出意外能够拿到清华的保送名额，这就是一中一整年的‘目标’，至于其它的多来一个都算捡到宝，但敢把宝压在赤霄身上的就司延一个人。 百日誓师大会结束之后，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地就传开了。 从这天开始，赤霄受到的嘲讽和白眼跟情书成了正比。 “笑死了，一班那个书呆子居然想考清华北大。” “噗嗤，这可真是敢想啊。” 这些话赤霄听了都当耳旁风送过去，直到中午，他拿着司延的教师职工卡去小食堂蹭回锅肉的时候，邢昊把他堵住了。 第7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8】 “喂。” 赤霄不打算理他，闻着味儿去找他的回锅肉。 邢昊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虽然说小食堂是专门为学校老师准备的，但如果有脸皮厚的学生混进来打菜，食堂的大婶儿也是不可能人把人撵出去的，等赤霄打完饭回来，发现最后一个空位的对面就是邢昊。 他也没有避让，端着碗走了过去。 邢昊一眼就看出了他用的是司延的碗，因为白色的陶瓷碗上就清清楚楚写了‘司延’两个字，小小的纸条外面封了一层透明胶条，每天水里来水里去，黑色的墨迹一点都没有模糊，一笔一划清晰又深刻，笔画流畅又随性洒脱，一如他这个人，看似随和实际上内心里藏了一个外人触碰不到的世界。 他邢昊察觉了，但他没敢靠近，因为他过不了自己的那道坎，也没有勇气逆流而上。 可他也不相信赤霄有那个勇气，在他眼里，赤霄就是图谋不轨。 “这么巴结司老师，蹭吃蹭喝蹭住，你最后一步的计划是蹭学费？” 赤霄开打了MP3的音量，让自己的耳机里只剩下了英语听力的声音，一边听着，一边啃着餐盘里的卤鸡腿。 这个鸡腿是食堂每周五才有的福利，对于其他年级的学生来说，周五最大的魅力是放假，可对苦逼的高三准考生来说，周五的魅力就只剩下了这只鸡腿。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一周，终于等到了命中注定的卤鸡腿，赤霄口水疯狂泛滥。 那肥而不腻的鸡皮，三分辣七分咸入味得恰到好处的鸡肉，甚至还有骨头上那一层脆骨，每有一样都是他的最爱。 这简直就是食堂厨师的厨艺巅峰！ 赤霄用筷子拨弄着，嘴巴刚碰到，却不知道邢昊突然抽什么风，踹了一脚餐桌。 “！！！” 他的鸡腿擦着嘴唇飞了出去，圆润地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赤霄瞬间红了眼，愤怒地瞪过去。 “邢昊！” 邢昊已经到了问题不对，但是他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赤霄的手速极快，端起盛着蛋花汤的小碗直接扣在了他脑门上。 “啊啊啊！” 刚出锅不久的汤温度挺高，邢昊瞬间烫得嗷嗷直叫，赤霄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在琢磨他到底要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能从手抖的大婶儿手底下再坑过来一个鸡腿。 听说有一位大婶儿的儿子也在这个学校上高三，不知道过去假装一波是关系很好的室友他能不能混到特殊待遇？ 算了。 这会儿再去排队太浪费时间了，他还是吃完饭赶紧回去写作业吧。 赤霄淡定地换了个位置继续吃饭，却不知道教室小食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邢昊被三班的科任教师送去了医务室，几个老师看着他如此淡定，不知为何竟然由内心深处生出了一股寒意，现在的孩子……真是有些可怕。 司延今天正好到校外办事，回来从其他老师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跟他说详情的是个女老师，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第7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79】 “幸好是冬天，汤盛出来就凉了好多，邢昊身上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烫伤，回宿舍洗了个澡就回教室上课了。这件事我们几个看见的老师也没主动往上面说，邢昊那边也说只是意外，但我当时就坐在他俩旁边，事情经过是看得清清楚楚。” “司老师，你也别怪我多嘴，这孩子的心理上或多或少有点问题，太偏激、太极端了，邢昊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他就直接往人脸上泼水，还不能算是泼，他是直接扣在脑门上的！而且后来他还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坐在那里一脸平静地吃饭！” “诶，你说说，今天是不怎么汤的汤，那下次是什么，烧滚的油？硫酸？我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司延听完，认为她肯定有夸张的成份，但是最后那句话的确提醒了他，赤霄的心里的确有问题。 午自习的时候，他把双方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对于中午发生的事，基本上没有分歧，表示他了解到的大概就是事情的整体经过。 他没问邢昊为什么主动挑事，而是盯着赤霄那张表情寡淡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脸。 “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没有。” 赤霄淡然地跟他对视，眼神坦然又真诚，那双明亮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情绪，却还是看得让人心口酸软。 司延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强迫自己保持愤怒。 “那如果我说你错了呢？” 赤霄眼神一滞，垂着脑袋委屈地撇了撇嘴角。 “我认。” 这反转是司延自己都没想到的，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以后不准再跟人动手。” “知道了。” 司延还是不确定，拿了笔记本和笔递给他。 “去旁边把保证书写上。” “喔。” 赤霄拿着纸和笔，乖乖地去了。 这个司延以为的大麻烦竟然意外之中的好解决，最后他面前只剩下了邢昊。 邢昊好像是还没从他们俩惊为天人的对话中抽出神来，震惊的表情维持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 这尼玛不就是女人最讨厌的白莲花套路？ 他暗自咬了咬牙。 “我也保证以后再也不主动挑事了。” 司延俊眉一挑，哟，这俩都这么好处理？ 他也同样的递了纸和笔。 “去写保证书。” 邢昊：“……” 这世道果然是白莲花好混啊！ 他拿着笔记本，人就坐在赤霄对面，写一个字，瞪他一眼，赤霄也是同样的眼神凶地狠跟他对视，司延站在办公桌后面，一人后脑勺上给了一下。 “只剩下最后一百天了，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别再给我争什么幺蛾子了？” 邢昊应得很快，但他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赤霄倒是在司延的办公室多留了一会儿。 无人的办公室，男人的手臂撑在他身旁，就像为他展开了半个怀抱，将他护在身边。 “委屈吗？” 赤霄摇了摇头。 “没有，我就是舍不得那只鸡腿。” “……鸡腿？” 司延这才明白原来导火索不是什么言语上的侮辱，而是一只鸡腿！ 第8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0】 他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但最起码的心理疏导还是要做的。 他手落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俯下身来，将温柔的话语落在他耳畔。 “别人惹了你，你应该愤怒，可是你要知道人和野兽的区别就在于，人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而野兽只会发泄。” 赤霄捏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 人……和野兽的区别，好像也能约等于人和兵器。 原来，所谓人类是这个意思吗。 “古人云，人有七情六欲，而伴随着七情六欲生出来的就是各种负面情绪，学会控制好这些才会被称之为‘人’哪怕一生碌碌无为，他也是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相反的，有些人他无法控制，放纵欲望操控自己，最终就会丢了‘人性’。” 司延说完，挺直了腰，手掌在少年肩上捏了捏。 “老师希望你不仅仅是一个好学生，将来还能够成为一个‘好人’，无论是大写小写，都无所谓。” 赤霄点头。 他懂了。 一纸保证书，在邢昊眼里不代表什么，但从这天开始，赤霄却是真的彻底放弃了跟人动手这个想法，再愤怒也只会恨恨地咬紧后槽牙。 哪怕是咬得牙齿出血，也不跟人动手动脚。 他就这样扛着邢昊的挑衅，来到了高考的前几天。 …… 学校给高三学生例行放假，让他们轻松一下，拿出最好的状态面对考试。 这一天，学校撤了‘扛得住给我扛，扛不住给我死扛’‘不学？将来别人壁咚的墙就是你砌的！’等等一系列冲刺横幅，所有前几天还心急火燎的班主任都像是换了个灵魂似的。 “不就是高考嘛，改变不了什么，大家顺便考考就行了。” “考得好就上，考不好也别太难过，大不了明年再来，三百六十天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夜之间，好像高考又成了完全不重要的事。 司延跟赤霄说得也差不多是这些话，虽然他的靠前恐惧症已经很久没有再犯了，可在高考这么重要的考试上，如果再犯了，那可就是真的太可惜了！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赤霄的成绩已经来到了全年级第一，虽然是跟班上前几名并列的，但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然，司延最怕的还是他本人承受不住。 一天睡六个小时，几乎没有给自己脑子休息时间，这样的刻苦努力却换不回来应该有的回报，如此沉重的打击司延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算了，晚上带你吃火锅。” 赤霄无家可归，放假这一天自然是跟着司延回了教师公寓。 “还是不行，火锅你吃起来就听不了，万一明天肠胃不舒服，那可怎么办？还是去吃炒菜吧！” “也行。” 两人刚在路口转了个弯，司延的车又停了。 “也不行，外面的餐厅不干净，我还是亲自去超市给你买点骨头炖汤吧。” “好的。” “还是不行，我厨艺不好，也不知道炖汤能放些什么不能放些什么……” 结果，在路上绕了半个小时，司延带着赤霄去隔壁老师家里蹭了一顿黄瓜炒肉，并且什么零食也不给吃。 第8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1】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 像一枚羽毛轻轻地从心脏最敏感的位置扫过，明明是轻微的一下，却在他心里烙下了永生的刻印。 这一枚的羽毛的名字大约就叫做‘爱情’。 它将一个人放大成为你的全世界，那个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牵扯着你的心脏，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都被无限放大，与他相拥的时候空气里都是泡椒鸡爪的香味，最简单的触碰也甜得如同蜜糖。 他想再来一次。 偷偷的。 …… 短暂的一夜，司延却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的开始是赤霄考试结束，他如愿以偿，成为了一中第一个最货真价实的状元，后来的高效学习中虽然不怎么顺利，但接受了他的建议从研究生到博士，最后进入研究院搞学术研究。 这种枯燥的工作正好适合赤霄这种性格，所以他的学习和工作都很顺利。 他们的关系进展也很顺利，很自然地在一起了，成为了伴侣。 父母起初不同意，但后来过了十年，见他们依旧好好地处着，也心软了。 但碍于两人的职业问题，恋情只能藏在见不了光的地方，一直到他们都年过半百了，才偷偷地在国外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父母是唯一的观众，母亲已经老了许多，双白的发丝垂落，掩着眼角的泪花。 “算了算了，跟谁在一起不是过一辈子，没有儿女就没有，多买几份养老保险，就不指望‘养儿防老’了。” “我儿子这么优秀能照顾好自己的。” 他心想，是的。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将婚礼现场的照片发到了网络上，半年的时间从国外的社交网站火到了国内，他们的身份和工作被扒了出来，纷纷被迫离职，就连周围的亲朋好友眼神都变了味道。 中年下岗，还被自己的同事和学生指责，司延度过了一段很难熬的日子，可他身边的人一直都在。 一直都握着他的手不曾放开。 梦境的最后，他们坐在国外陌生的公园长椅上。 从朝阳破晓，到血色残阳。 从青葱年华，到岁月迟暮。 一人一心，不换不移。 他在梦里短暂又迅速地过了一生，分明是个美好的结局，但司延醒来的时候眼睛却是湿润的，他起身去浴室洗漱，睁开眼睛之后看见的是一双通红的眼睛。 好像哭了很久。 他按照计划给池霄做了早餐，赤霄一直嗜辣，看见白色汤圆的时候脸都快皱烂了。 “老师，你好歹给我下几个猪肉馅饺子啊，只加了白糖的汤圆，这也太过分了吧？” 司延按照自己母亲当年的话，跟他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寓意是让你考满分。” 考什么满分，分明就是想要让他交白卷！ 这是赤霄的内心想法，但他没敢直说，艰难地嚼着嘴里的芝麻馅汤圆。 出门的时候，他跟司延是分开的，作为老师，司延今天肯定也有自己的工作内容。 两人都站在了门口，一人往身上套校服，另外一人正在系西装纽扣。 司延先一步出门，赤霄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茶几上两人的合照。 第8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2】 相框里，他们正好就一人穿着校服、一人穿着西装，蓝色臃肿的校服跟黑色修身的绅士西装，分明是完全不搭的两种服装，可他们这样站在一起，却像是就这样一起很久很久了一样。 有着一种一切本就应该如此的默契。 “准备好了吗？” 赤霄收回视线，将门带上，坚定又自信地点头。 “好了。” “走吧。” 司延搂着他的肩膀肩膀下楼。 今年高考季果然又下了雨，仿佛是老天都在悼念考生们在练习题中逝去的青春，也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们：加油吧，熬过这最后几天的灰雨蒙蒙，之后就是绚烂彩虹。 可今年的雨下得奇大无比，天空也是十分阴沉，好像永远不会放晴似的。 诡异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赤霄，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司延的伞下走了出来，直接去考室准备。 但他显然很倒霉，邢昊就在他前面。 “……” “……” 两人大眼瞪小眼，赤霄最先把视线撇开，凉凉地哼了一声。 他现在对邢昊是真的很讨厌。 邢昊原本成绩就不差，这前提还是他的心思不在学习上，直到高三的最后三个月，他都没怎么做过试卷、练习题，跟赤霄的勤奋刻苦比起来，他真是天才型学霸。 他只是最后三个月才开始认真，可赤霄成绩进步的时候，他同样也爬到了三班第一名，校内第五的好成绩。 这是赤霄觉得最气不过的地方。 他付出了十倍的努力，却跟被人随便努力努力收获是相同的，这凭什么？ 不行。 他绝对要比这人爬得更高。 开考之前，邢昊在他旁边吊儿郎当的笑。 “来打个赌，你不可能考得比我好，就算比我好，你这辈子也就仅此而已了。” 仅此而已？ 赤霄可不信邪！ 可能是真的已经熬到了头，这一次造人的上帝终于想起了他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幸运女神的光辉终于笼罩在了赤霄身上。 语文。 文言文和诗词赏析都是赤霄曾经读过的文章，比分最终的作文虽然题目刁钻，但也是司延曾经跟他分析过的。 数学更是见到了很多严肃的题目，司延最后认同了他的学习方法，天才学霸的思维方式大多都是从小开始培养，最适合他的也就只有题海战术。 再加上他后来记忆力好，拓展能力强，做一道题比以前做十道题都管用。 第一天的考试，他完成得信心满满。 高考跟其它考试不太一样，在考试没有结束之前，学校主张考一科丢一科，考完之后老师和同学都默契的不提考得如何，闷头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晚上，教室内很安静，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句。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堂课了吧？” 明天的考试结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各自散落在天涯海角，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路。 司延坐在讲台上，抬头的时候，黑眸里也是一片茫然。 他以前是科任老师，没带过自己的班级，然而科任老师和班主任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牵着在乎的只有成绩，后者则是真正地陪着这些孩子们走过一程人生路的旅人。 第8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3】 相框里，他们正好就一人穿着校服、一人穿着西装，蓝色臃肿的校服跟黑色修身的绅士西装，分明是完全不搭的两种服装，可他们这样站在一起，却像是就这样一起很久很久了一样。 有着一种一切本就应该如此的默契。 “准备好了吗？” 赤霄收回视线，将门带上，坚定又自信地点头。 “好了。” “走吧。” 司延搂着他的肩膀肩膀下楼。 今年高考季果然又下了雨，仿佛是老天都在悼念考生们在练习题中逝去的青春，也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们：加油吧，熬过这最后几天的灰雨蒙蒙，之后就是绚烂彩虹。 可今年的雨下得奇大无比，天空也是十分阴沉，好像永远不会放晴似的。 诡异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赤霄，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司延的伞下走了出来，直接去考室准备。 但他显然很倒霉，邢昊就在他前面。 “……” “……” 两人大眼瞪小眼，赤霄最先把视线撇开，凉凉地哼了一声。 他现在对邢昊是真的很讨厌。 邢昊原本成绩就不差，这前提还是他的心思不在学习上，直到高三的最后三个月，他都没怎么做过试卷、练习题，跟赤霄的勤奋刻苦比起来，他真是天才型学霸。 他只是最后三个月才开始认真，可赤霄成绩进步的时候，他同样也爬到了三班第一名，校内第五的好成绩。 这是赤霄觉得最气不过的地方。 他付出了十倍的努力，却跟被人随便努力努力收获是相同的，这凭什么？ 不行。 他绝对要比这人爬得更高。 开考之前，邢昊在他旁边吊儿郎当的笑。 “来打个赌，你不可能考得比我好，就算比我好，你这辈子也就仅此而已了。” 仅此而已？ 赤霄可不信邪！ 可能是真的已经熬到了头，这一次造人的上帝终于想起了他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幸运女神的光辉终于笼罩在了赤霄身上。 语文。 文言文和诗词赏析都是赤霄曾经读过的文章，比分最终的作文虽然题目刁钻，但也是司延曾经跟他分析过的。 数学更是见到了很多严肃的题目，司延最后认同了他的学习方法，天才学霸的思维方式大多都是从小开始培养，最适合他的也就只有题海战术。 再加上他后来记忆力好，拓展能力强，做一道题比以前做十道题都管用。 第一天的考试，他完成得信心满满。 高考跟其它考试不太一样，在考试没有结束之前，学校主张考一科丢一科，考完之后老师和同学都默契的不提考得如何，闷头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晚上，教室内很安静，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句。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堂课了吧？” 明天的考试结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各自散落在天涯海角，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路。 司延坐在讲台上，抬头的时候，黑眸里也是一片茫然。 他以前是科任老师，没带过自己的班级，然而科任老师和班主任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牵着在乎的只有成绩，后者则是真正地陪着这些孩子们走过一程人生路的旅人。 第8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4】 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已经足够让他记住这些年轻的脸庞。 只有真正走入社会的人才会懂得学生时代的可贵，他们眼神干净澄澈，最大的烦恼是老师的留下的作业太多和体育老师总是体弱多病，以及隔壁班的女同学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次经过教室门口。 那些在社会的大染缸挣扎着、沉浮着的成年人们，都做过同样的梦—— 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在课堂上睡着了。 下课铃声响起，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课代表在追缴没有收上来的作业，体育委员在愁这次的1500该把哪个倒霉蛋放上去，食堂的饭香飘了过来，后桌趴在课桌上捂着肚子嗷嗷叫。 体贴的同桌拿出桌盒里的饼干，问道：“要不要吃？” 司延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向赤霄的眼神忽然含着一丝愧疚。 他的想法太自私了，这样的美妙青春他怎么能希望他更快的结束呢？ 赤霄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从英语试卷中抬起头来，唇角的笑容很浅。 “着什么急，这才是倒数第二节。” 这句话有点破坏气氛，但的确是让低沉惆怅的气氛重新活了过来。 几分钟后教室里都只有空调转动和鼻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声音低低的笑了起来。 “也不是倒数第二节，我们以后可以聚会很多次！” “没错没错，等考完试咱们就聚一次，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风，忽然展开了起了武侠小说的剧情。 司延没出声，含着笑意的眼睛扫过台下的众人，手指点了点黑板上的两个字：安静。 而后等到教室安静下来之后，他又开口说道：“到时候，老师请客。” “喔！！！” 教室又一次热血沸腾，欢呼声几乎顶穿了天花板。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赤霄多留了一会儿，最后跟司延一起离开。 今天可能不算是最后一节课，但绝对是班主任最后一次查寝，司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这一路都十分安静，司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赤霄滔滔不绝，说的是白天的考试。 刚刚考完试，网上的答案就出来了，虽然学校规定不准偷偷看，但赤霄还是蹲在厕所偷偷对了一下答案。 语文拿不准，数学是满分没跑了。 司延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都惊呆了，他还担心他在最后时刻翻跟斗，哪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自信，自信得有点嚣张！ 再一次颠覆了他对这个人认知。 “池霄！” 赤霄这会儿已经飘上天了，手臂搭在他老师肩膀上，说话的语气那都是一股指点江山的味道：“放心吧，再过几天，等到成绩出来，老师我就能让你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还没考完试就已经开始幻想了？ 司延不忍心怼他，也希望一切能够如他所愿，此时此刻他不回去幻想亲自培养出了一个状元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他只是希望别辜负了他的付出，只希望这人能笑得再久一点。 他抓住了赤霄从自己肩膀上滑落的手，用力地握着少年明显比他小一号的手掌。 第8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5】 夏日炎热，掌心湿润滚烫，将他的体温和心跳都一同传递了过去，赤霄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下来，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尴尬又燥热的异世界空间，但因为身边的人陪着他一起跌入，所以……一点也不讨厌。 但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走到路灯下面时，两人都默契地收回了双手，安静地回味着刚才那片刻的温柔。 到了宿舍楼，司延先去了女生宿舍。 趁着女生们还穿得整齐还没开始洗漱的时候，他串了几个寝室，找班上的女生闲聊了一会儿。 离开宿舍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不舍，回头看看，司延这一年都给他们的东西比在这所学校度过的前五年都多。 所有老师都把他们当成学习机器，当成‘业绩表现’，只有司延，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学生，还了她们一段青春。 重点是，他还这么年轻，这么帅。 “但是你们听说了吗，学校那边对司老师的表现其实并不是太满意，认为他太折腾了，以后大概是不会让他做带班班主任了。” “不做班主任也挺好的呀，科任老师多轻松啊。” 可话虽这么说，内心或多或少多少有些惆怅，像司延这样的老师最适合做班主任了，他一定能够成为改变学生一生的老师。 如果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是他自己也会觉得遗憾吧？ 从女生宿舍出来，再到男生宿舍，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气愤了。 三个寝室的男生全部挤在一个宿舍，一个挨着一个在下铺坐着，等待司延来训话。 司延进来之后，赤霄旁边的班长就把屁股往旁边一挪。 “司老师来坐这里！” 司延也没有辜负他的热情，来到他身边坐下，左边正好挨着赤霄。 “老师也没别的说的，放松这种话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你们呢都是学霸学神，也都没有考前紧张的前科，唯一有前科的这一位呢，已经痊愈了。” 已经痊愈的赤霄同学特别嚣张地点了点头。 “没错。” 司延顺势伸手揉了揉他头顶柔软的寸发，正好楼下宿管老师催着关灯，司延便抬手关了灯，漆黑的宿舍内，只有门上猫眼透进来的那一丝光。 以前最害怕的就是墙上的‘猫眼’，宿管查寝，学生会查纪律，都从这‘猫眼’往里面往，这令学生们恨之入骨的变态设计以后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这么一想，居然还有点舍不得。 甚至连教导主任从后门探出来那张修罗脸也舍不得了。 “以后都有什么打算，想考什么大学？都来说说。” 这个年纪已经对社会有些了解，但梦想还是充满了热血。 “我以后想当律师，光是动动嘴脾气就能赚钱。” “我想选医学系，就是听说要多读好几年，担心找不到女朋友。” “我想考军校！暑假还特地抽空去做了近视眼手术。” “我想考财经大学，美女多！” 比起前面三位，最后这位显然是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 “哥，从你考上财经大学那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弟弟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 一阵哄笑，司延的手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按在赤霄手背上。 他扭过头来问，柔软的唇从少年柔软的耳垂上擦过。 第8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6】 夏日炎热，掌心湿润滚烫，将他的体温和心跳都一同传递了过去，赤霄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下来，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尴尬又燥热的异世界空间，但因为身边的人陪着他一起跌入，所以……一点也不讨厌。 但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走到路灯下面时，两人都默契地收回了双手，安静地回味着刚才那片刻的温柔。 到了宿舍楼，司延先去了女生宿舍。 趁着女生们还穿得整齐还没开始洗漱的时候，他串了几个寝室，找班上的女生闲聊了一会儿。 离开宿舍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不舍，回头看看，司延这一年都给他们的东西比在这所学校度过的前五年都多。 所有老师都把他们当成学习机器，当成‘业绩表现’，只有司延，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学生，还了她们一段青春。 重点是，他还这么年轻，这么帅。 “但是你们听说了吗，学校那边对司老师的表现其实并不是太满意，认为他太折腾了，以后大概是不会让他做带班班主任了。” “不做班主任也挺好的呀，科任老师多轻松啊。” 可话虽这么说，内心或多或少多少有些惆怅，像司延这样的老师最适合做班主任了，他一定能够成为改变学生一生的老师。 如果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是他自己也会觉得遗憾吧？ 从女生宿舍出来，再到男生宿舍，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气愤了。 三个寝室的男生全部挤在一个宿舍，一个挨着一个在下铺坐着，等待司延来训话。 司延进来之后，赤霄旁边的班长就把屁股往旁边一挪。 “司老师来坐这里！” 司延也没有辜负他的热情，来到他身边坐下，左边正好挨着赤霄。 “老师也没别的说的，放松这种话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你们呢都是学霸学神，也都没有考前紧张的前科，唯一有前科的这一位呢，已经痊愈了。” 已经痊愈的赤霄同学特别嚣张地点了点头。 “没错。” 司延顺势伸手揉了揉他头顶柔软的寸发，正好楼下宿管老师催着关灯，司延便抬手关了灯，漆黑的宿舍内，只有门上猫眼透进来的那一丝光。 以前最害怕的就是墙上的‘猫眼’，宿管查寝，学生会查纪律，都从这‘猫眼’往里面往，这令学生们恨之入骨的变态设计以后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这么一想，居然还有点舍不得。 甚至连教导主任从后门探出来那张修罗脸也舍不得了。 “以后都有什么打算，想考什么大学？都来说说。” 这个年纪已经对社会有些了解，但梦想还是充满了热血。 “我以后想当律师，光是动动嘴脾气就能赚钱。” “我想选医学系，就是听说要多读好几年，担心找不到女朋友。” “我想考军校！暑假还特地抽空去做了近视眼手术。” “我想考财经大学，美女多！” 比起前面三位，最后这位显然是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 “哥，从你考上财经大学那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弟弟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 一阵哄笑，司延的手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按在赤霄手背上。 第8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7】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司延也是这么告诉自己。 万事无绝对，早恋不一定就是错的，错误的时间开始不一定就是错误的结局，人生之所以美妙也是因为拥有无数的未知变换。 不走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未来有什么等着自己。 “快回去休息，明天好好加油。” 说完，司延起身从邢昊身边走开了。 邢昊坐在台阶上望着他起身的动作，男人那双手从面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他很想要伸手去抓住，但在这个年头从脑海中闪过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一切已经晚了。 …… 第二天的考试结束得很快。 大部分的考生都疯狂的冲出教室，吵闹的声音充斥在教学楼的每一个角落，却听不出来到底是开心还是激动，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发泄。 不知谁开的头，等监考老师发现的时候教学楼窗外已经飘起了不少白色的试卷，一张接着一张，漫天飞舞一般。 赤霄拿着笔袋，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步调十分缓慢。 他仰头望着天空飘落的试卷，好像依稀在天空看见了他自己的‘脸’。 他看到了吗。 系统君：应该吧。 说完，系统君突然感叹了一声。 赤霄问：叹什么气。 系统君：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惊讶，亲你居然也会在乎这些，现在任务终于结束了，您心里是不是也有些舍不得班上那群同学？ 赤霄拍了一下手。 想到了。 ‘这里的‘系统’如果中了病毒就容易出现BUG乃至瘫痪，我想问问你这种‘系统’哪种病毒能对付？’ 系统君的声音渐行渐远——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经不在服务区。 然后，它似乎就像是真的消失了一般。 赤霄回到了教室，等了接近半个小时，帮忙封完试卷的司延才从办公室回来。 走进教室后发现黑板上留了一行字。 请假条。 高三一班全员，因即将踏入大学校园需请假，时间从X年06月7号开始到余生所有时光，特此请假，恳请批准。 此致，敬礼。 司延抬手拿了一根粉笔，在最后的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没控制好力度，粉笔断了一截，他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停了好几秒才继续写了下去。 他很幸运，这应该是他带出来的成绩最好的一个班。 若不是原来一班的班主任出了意外，再加上他父母的关系，这样的‘好事’轮不到他来做主，可他没有半点高兴，更多的是难过。 这些孩子他们都成绩很好，可是所有的好都是自己的努力换回来的，别人在打篮球的时候他们在写作业，别人在谈笑聊天的时候他们在背课文，越是这样司延就越舍不得他们以后的人生路上受一点委屈，就越是希望他们以后能过上理想人生。 最后一笔落完，他转身，笑着对同学们说了一句。 “高三一班，最后一节班会课现在开始。” 教室内的座椅已经被摆成了一圈，一班的学生没有那么多才多艺，一节课四十分钟，大部分时间都是司延坐在讲台上陪他们闲聊。 有一个众人都很关心的一个问题。 “老师，到了大学之后就真的轻松了吗？” 第88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8】 司延端着他茶杯，给了一个特别神秘的笑容。 “你们觉得呢。” “有些话老师说了你们肯定不信，还是要自己去理会。” “我只能跟你们说，躺在地上的人肯定会轻松，而想要往前走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觉得很累，一切端看你们选择什么样的人生。” 大约是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师生关系就不存在了，一开始问题还有些拘谨，到后来提问的尺度就渐渐的大了起来。 “……老师，您听说你寒假去相亲了，效果怎么样啊！” 也不知道是哪里打听到的八卦，司延听见的时候脸色一滞，视线从某个角落飘过，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太好，但也挺好的，在你们毕业工作之前老师应该是没办法脱单了，所以你们也不用攒零花钱随份子了。” “我们才不攒钱呢！谁抢走了老师才应该给我补贴才对。” 逛街的科任老师正好溜达到了一班门外，听见这句话赶紧给司延贡献了一阵掌声。 “司老师真是深得民心啊！您是上哪儿捡的一群这么有趣的大宝贝？” 司延坐在讲台上笑，他今儿穿的是全校教师统一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的职业制服，但只有穿在他身上像高级定制一般，连袖口都精致得一丝不苟，这笑容一放出来班内男生女生一起起哄。 嗷嗷尖叫。 毕业了，好像也把老师抗走啊！！！ 奈何就是做不到啊！ 林芬就坐在赤霄旁边，刚刚把偷拍的司延的照片传到学校论坛，全校学生都疯狂了。 【司老师好帅！！三一班太有福气了吧！！】 【啊啊啊！高三毕业了，司老师明年应该就带高一了吧，初中部要升了的学弟学妹们有福气啦！可怜学姐我明年就高三啦，班主任是个老秃驴，赶不上了……】 【啊啊啊明年正好升高中部，司老师等等我！我来了！】 看着这群疯狂的小崽崽们，林芬气得用指甲挠桌面：“我们毕业了的都没机会，这些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还想来凑热闹！哼！好像复读啊！真的好舍不得司老师。” 俗话说，三岁一代沟，司延比大了接近三条沟，但却肯静下心来听他们说话，深挖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一味的逼着他们追求成绩，这样的老师能遇见的机会实在是太小太小。 “好舍不得啊。” “对啊。” 周围的同学无论男女都一直附和，赤霄本来没什么感觉，被他们的惆怅包围，也略有所感。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跟司延一直在一起，可事实上，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们应该从这里开始说分别，然后拥有个自己的人生。 或者再晚一些，等他上了大学，他一个人的生活步入正轨，司延应该就会从他的生活中抽离。 一想到这点，赤霄就觉得有一股特别难受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强行从身体里抽离，他以前尝不到疼痛和酸楚，可是现在拥有了人身，却是什么都能感受得彻底。 他表示自己很不开心。 第89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89】 因为学校家长催的急，班会提前结束，司延接了一把吉他，弹着生疏的和弦给全班同学唱了一首《童年》。 他适合念诗的嗓音清亮，声音磁性，就算歌唱得调子寻不到，但依旧拥有极强的穿透力。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着长大的童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去不回的童年。’ 这首歌是代表曾经的他们唱给现在的他们，每个人都盼望着长大，可能理由只是能够早点从父母手里拿回被他们‘保管’的压岁钱，但是现在终于长大了，他们必须要自己去领悟何为‘自由的代价’。 自由的选择的背后就是需要由自己来承担做了选择之后需要背负的后果。 司延也问自己。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去承担后果吗？ 一位同学一位同学地送走，最后教室里只留了赤霄一个人。 他们一个坐在讲台，一个坐在课桌后面，瞳眸里繁杂的世界退净，只有彼此。 赤霄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了司延面前，他也没有做什么，就那么望着台上的人。 眼神热烈又克制。 夕阳西下，血色残阳。 喧嚣一瞬间消失，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彼此。 司延附身，白色衬衫上那股清冽的草木香将他包围，这种感觉赤霄既熟悉又陌生。 仿若打开了一闪新世界的大门。 他无师自通的闭上了双眼，最后一抹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描出修长交缠的身影。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 司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人轻轻往外一推。 “回家等我，我还有事。” “好。” 赤霄无比听话，就这么样乖巧地转身走了。 下楼的时候脚步有点飘。 一楼。 他转了个弯，去了男生洗手间。 站在梳洗镜前，看着里面呆呆的自己，他抚了抚自己的唇，那一瞬间的触感似乎还在。 莫名的，他想笑，唇角扬起的瞬间就看到了忽然出现在镜子里那张邢昊的黑脸。 邢昊看见了。 他没想到他能看见，他没想到赤霄竟然能放肆到这个地步。 “你……”他拳头攥紧，浑身发抖：“你这是想要毁了他！” 一中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名校，校内所有教师都是特聘的高级教师，都是在市里省里拿过奖的，司延是名牌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几年，就被学校调过来做高三班主任，虽然一部分原因是父母的地位，但更重要的还是他本身能力突出。 上大学的时候拿的是全年奖学金，出国做了一年的交换生，这样的资历他能回到老家教书，这是学校认为难遇的人才，所以才给了他这样的特权！ 司延的人生应该是辉煌灿烂的，怎么能……怎么能！ “……你到底懂不懂？” 邢昊激动得面部五官近乎扭曲，但赤霄却是十分的淡然。 “我不太懂，我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这会儿已经到了饭点，他疯狂动脑了一整天，肚子早饿扁了。 没空理会邢昊的废话，绕过他，朝校外走去。 邢昊也追着他走，两人都没发现有一辆停在学校门口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他们。 第90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1】 赤霄在学校外面的烧烤店点了一份人间美味麻辣小龙虾，邢昊也在他面前坐着，看着他剥虾，一口一口喝冰啤酒，全然不把自己说的事放在心上。 “你这混蛋……” 他打算动手，拳头都抬起来了，被赤霄按了回去。 “你打不过我。” 靠！ 邢昊直接就起身操椅子了，却被赤霄很有先见的一脚踩着椅子腿，他根本拎不起来。 赤霄递了一杯啤酒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点吧，反正最后是你结账。” 邢昊问：“为什么是我给钱？” 赤霄擦了擦嘴巴，双手一摊，一脸坦然：“你看我像是有钱的人吗？” 他说完，抬手叫了一声。 “老板，我对面这位给钱！” 这个时候他们身上都穿着一中的校服，老板自然认为他们是一起的，于是便应了一声：“晓得了！” 然后服务员小妹就赤霄身边挪到了邢昊旁边，仔细一看，邢昊的确更像是比较有钱的那位。 “帅哥，还想点些什么吗？我们这边的爆炒田螺也做得特别好。” 邢昊自然不能对女生冷脸，说了句‘抱歉不用’，哪里料到赤霄就抓着这一点空闲突然从餐桌旁边闪身跑路，他跳起来追人，却被小妹拽住了衣袖。 “帅哥，你还没买单呢。” “……” 邢昊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扫码支付，然后甩腿跟上了赤霄的步子。 这会儿已经入了夜，白天学校外的盛景已经见不到了，校门口安静得只剩下了夏日蝉鸣声。 “池霄！” 邢昊终于追上了赤霄的步子，一把将人拽到身边。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说最后一句，如果你真的在乎司老师，就别拖累了他。纸包不住火，只要你们一直待在一起，这件事早晚都会传出去，一旦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居然跟一个男人交往，他就再也不可能做老师了！” “就算你比我勇敢又如何，这就是不被世俗承认的事！” 这段话赤霄听懂了。 可他只是觉得疑惑。 为什么人一定要被一群陌生人认可？ 不伤天害理，只是想个人的事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来插一脚，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把自己摆在制高点审判？ 谁喜欢谁，谁跟谁在一起，碍着谁了？ 他觉得不服气。 所以甩开了邢昊的手，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池霄！” 邢昊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他往公交车站走，意外地发现路口的面包车很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但正好车来了，他没有多想。 …… 赤霄回到了司延的公寓，在沙发上躺倒深夜才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司延是跟学校里的老师一起回来的，一路上高三的老师都特别开心。 “终于结束了。” “是啊，学生们解放了，我们也终于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对了，司老师，你们班那个赤霄令人很在意啊，这一学期他的进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他还冲到了全年级第一，如果考试没有发挥失常的话，恐怕真能考个清华北大。” 第91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1】 “要是真能上清华的话，那司老师你可谓是前途一片光芒啊，这才第一届高三，本身又是名校毕业，再做几年，没准就能直接进学校管理层了。” 可真是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但司延笑声很轻。 “我还没有想过这些，计划成绩出来之前带他去玩几天。” 他跟赤霄的关系因为孤儿院被调查的事也传开了，学校老师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你现在这真是把他当亲儿子在养了啊司老师，可你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升米恩斗米仇，你给他的帮助和资源已经足够多了，你再继续给下去他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等到了最后可不一定会得到回报。” “你送他上大学，每个月给生活费，这可是一笔大开销，你本身也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你知不知道啊，先前好几个老师打算给你介绍对象，可人家姑娘一听你身边拖着这么一个累赘，纷纷表示不乐意。” 司延没觉得懊恼，反正觉得庆幸，感叹池霄同学真是个吉祥物，相亲这种东西他可是打从心底里抵触。 他认为恋爱一定是从‘感觉’开始的，而不是从条件。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赶紧跟几个老师道了别，推开了家门。 赤霄也没起身，就趴在沙发上望着他。 刚洗过澡的人身穿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白色短裤，T恤下摆的布料在沙发上蹭开了，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 司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视觉系动物，可看见这人的时候他就有点控制不了的冲动。 扯开戴了一天的领带，顺手将外套挂在门口，他走到了赤霄旁边，在地摊上蹲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 赤霄拎起来一张纸丢给他。 “我上网查了一下答案，算了一下自己的分，大约是这个数。” 司延扫了一眼，这分数太狂，他没当真，伸手搓了一把少年柔软的发。 “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别去想分数的事，好好放松。” 赤霄侧躺着，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搭在司延肩膀上。 “我挺放松的。” “哎。” 司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推开他的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还不是担心他成绩出来之后，达不到他的标准有些受不了。 可赤霄一点都没有这点担忧。 躺在他后面，翘着一双又细又白的腿。 他声音很轻，在暖色调的橘色灯光下面响起。 “我的确觉得你对我好是理所应当的，但同时，我为你奉献一切也是应该的。” 司延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那双眼睛。 澄澈明亮，如同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 淡然从容，没有一丝说誓言时该有的笃定和严肃。 可誓言最令人信服的时候就是这样平淡无常的语气。 司延低低的笑了几声。 笑声极好听，仿佛神殿传出来的玉笛声。 可赤霄却没觉得舒服。 他旁边的人起身关了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怕疼吗。” “不怕。” 其实赤霄现在最怕疼了，但在司延面前哪能丢脸。 可是后来，他想，如果能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扯着嗓子喊——苍天啊其实我怕死了！ 第92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2】 赤霄躺了一天。 又一天。 再一天。 最后，能出门溜达的这一天，他总结了一下。 草啊！！！ 人类真是太尼玛可怕了！！！ 比起人类，什么妖魔鬼怪啊，魑魅魍魉啊，神剑神器啊，都是弱鸡啊！只有人类才是真正的世界之王啊！！！ 以上。 总结完毕。 遛弯十分钟，他扶着腰继续回公寓躺着了。 也是今天，司延终于迎来了他的假期，但在他回来之前，司延的父母先到了。 赤霄最近学得特别乖，先是倒水，然后去厨房切了果盘。 一套行云如流水的贤妻良母操作。 直到他把果盘放在司父司母面前，他脑子里才冒出一个问题——贤妻良母这个跟他不占关系的词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池同学，池同学。” 司母唤了几声，赤霄才回过神来。 “阿姨。” 司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瞧他脸色不太好，便担心道：“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这么白。” “额……还好。” 赤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很僵硬。 现在他感觉还好，头一天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锻炼也没落下，也没看出司延那副身体把力量懂藏在了哪里，可折腾一夜之后他整个人真是如同拆开重新组装了一遍。 想骂人，但又不知道能骂谁，心里堵着气，所以拖了这么几天都没恢复。 他江宇地坐在那里，不应话。 司母和司父大眼瞪小眼，瞪完还是司母继续找话说。 她凑到了赤霄面前，盯着少年脖子上鲜红的痕迹。 “诶，这是被蚊子咬的吗？” “额……是。” 事实上第二天邢昊就找上了门，那小子居然好像很有经验似的，一眼就看穿了，给他灌输了好多个‘不许不准’理论，他一想到会影响司延也就记住了。 他笃定地点了点头。 “就是蚊子咬的。” “这么厉害的蚊子吗？身上咬了好多呢，是不是司延那小子忘记买电蚊片了？他那么仔细的性格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司母说完，就看见了插板上插着的电蚊香片。 赤霄也看着，沉默了两分钟，编出了一个特别有说服力的理由。 “过期了。” “哦哦。” 司母应了两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司父是终于看不下去了，跳过了他们这个无聊的话题，直接挑明了他们今天过来的目的。 “池霄同学，我很欣赏你，其实我以前也是老师，你这样的学生是所有老师都喜欢的。但是呢，现在你已经毕业了，应该要好好想想以后的事呢。几年学校给高三优秀毕业生的奖金数额是以前的两倍。如果你能拿到奖学金，至少前两年的学费不用担忧了，生活费可以通过勤工俭学来赚，如果实在是不够，学校方面以及我们跟司延都会提供一定的帮助，但是，司延作为一个即将成家立业的人，为你提供的帮助会十分有限，这也请你谅解。” “总的来说，司延跟你的情分到这个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希望你不要拖累他。” 第93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3】 司母推了推她丈夫的胳膊，给了个眼神——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司父也觉得的确太直接了，但这的确就是他们今儿的目的。 早就在商量着给司延谈对象，本来司延自身的条件是很多人抢着要的，可是自从传出了他要全程资助赤霄上完大学之后，大部分人都望而却步了。 赤霄成绩不错，虽然说他考得越好奖学金越高，可同时好的学校都在消费高的大城市，那里的消费也是极高，日常生活费绝对是一笔大投资，可没有人愿意陪着自己的老公辛辛苦苦替别人养儿子。 赤霄理解他们的意思。 他脸上浮现起了一层笑意，声音和语调虽然十分克制，但还是近乎张扬。 “我从来都不是他的累赘。” 司延推门的时候恰好就听见了这一句。 沙发上，少年脸上的笑容还在，明亮的眸在阳光下面如同宝石一样灼灼生辉。 可真是狂妄啊。 他笑着走进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司父司母被赤霄那句话吓得呆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这意思是司延现在对他的投资，他以后都会给予回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司延可比赤霄会说话多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哄得父母都高兴地笑开了。 司父司母除了刚才的话以外，这次过来也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我们在这边给你买了套房，几个月前就已经装修好了，给你做婚房用。教师公寓也就是图个上班下班方便，但也就是你单身的时候方便，以后有妻子孩子了，那就不能叫方便了。” 司延听完这句话之后可没有半点成为有房青年的惊喜，他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赤霄脸上也没有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好像跟他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 司延伸手搂着他的肩膀，眼睛看向自己的父母。 “爸妈，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真是太着急了。” 这个话题又被他岔开，强行扯了一波学校建设，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 司母和司父进厨房准备午餐，他则是跟赤霄进了卧室。 一进入双人空间，司延就没忍住动手动脚，把人扣在怀里亲了好几下。 “生气了？” 赤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累赘。” 邢昊瞎扯了那么多，都不如司父嘴里的一个词直接点明主题。 累赘。 说一把剑是主人的‘累赘’，这尼玛简直是对他上下一万年剑生的侮辱！ 司延低声一笑，把人搂在怀里，揉弄了好一会儿。 “你不是。” 赤霄在他怀里偏着脑袋，眉宇间的戾气已经尽数暴露，但让他奇怪的是，这次没听见系统君的大悲咒。 说起来，他们好像挺就没有交流了。 司延笑着将他按在了床上，赤霄屁股一沾床就觉得不妥，一双冷漠的眼睛瞅着他。 “……” 这是对不知节制的老男人的最直白的鄙视。 第94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4】 好吧，第一次的确有点过火了。 司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松，别紧张，我出去跟他们说，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赤霄没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只看见他转身走了出去，那几步有些沉重，又带着必须前往的坚决。 好像上战场一样。 赤霄乐了一下。 没想到几秒钟之后，战争真的打响了。 外面很快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一阵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一记清醒响亮的巴掌声。 赤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从床上跳下来去开门，这个时候才发现司延将房门上了锁，而卧室的阳台跟客厅的阳台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他出不去。 他对司父司母的了解不多，但记得她们都是十分儒雅的人，不然生不出来司延这样仙气的儿子。 可这回儿，夫妻两人嘴里也飙出了各种难听的刺耳的话。 “你是我的儿子，我把你养得聪明、懂事，不是为了让你毁掉我们司家的名誉，让我司家断子绝孙的！”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肮脏事情来，我听着都觉得恶心！脏透了！” 赤霄是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可他这会儿瞬间懂了，听着那些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司延！” 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可外面的人并没有空理会他。 他只能往后推，用身体的力量来将门撞开。 门外。 司延额头的伤痕正在淌血，右边脸印着清晰明显的巴掌印，但他表情很淡定。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道坎必须过去。 “爸妈，我并不觉得我现在做的事是错误的。” “我想可能有些事你们一直都理解错了。 小时候，我成绩好，并不是因为你们要求我要成绩好，并不是因为‘成绩好’才被人喜欢，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应该珍惜时间，不浪费青春。 长大后，我选择了成为一名教师，不是因为你们曾经是教师，也不是因为在普通人眼里这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份职业。 我选择了我想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那原因也只是因为我喜欢，我的选择不会被你们的意见，亦或者是亲朋友好友，甚至是无关外人的看法左右。 我选择，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而已。” “你们明白了吗，在你们眼里的‘懂事’其实并不是‘懂事’，只是我选择的道路跟你们想让我选择的正好重合。” 司母司父听完他一席话，表情岂止是震惊，他们惊讶地看着眼前模样狼狈却将背挺得笔直的男人，就好像在看一个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终于安静了。 赤霄第二十三次常识，终于撞开了卧室的门。 正好看见司延坐在沙发上，周围是一片狼藉，向他表明刚才外面的确发生了一场战斗。 赤霄走到他对面，看着男人脸上的伤口，不知道该表现出何种表情。 司延唇角挂着浅笑，扯动了脸上的伤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疼意。 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少年精瘦的腰。 “没事，会好起来的。” 赤霄低头看着他后脑勺黑色的发。 现在的画面很像以前每一次陪他结束一场艰难战斗的时候。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一把冰凉的兵器，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给他温暖的怀抱，可以给他安慰，甚至可以给他亲吻。 “老师。” “我在的。” 他温柔的声音将司延支离破碎的世界重新拼凑整齐，创造了一个完整的、崭新的世界。 他感谢上苍。 幸好遇见。 第95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5】 第二天。 司延就定了出去旅游的机票，带着从未走出市内的赤霄看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尽管几乎花了他半个小金库，但司延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从未怀疑赤霄的任何承诺，尽管可能在旁人眼里他跟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许诺天长地久是极其幼稚的事，可是每当他跟赤霄相处得久一分，他就觉得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交错盘升的情意已经深入了骨髓里。 让他这个无神论者也生出了上辈子好像见过的想法。 可最终，他们还是要从梦境中回到现实中来。 六月二十号。 校方提前得知成绩，赤霄的成绩不仅仅是刷新了一中建校以来的历史，更是创造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省状元？” 司延听到的时候是完全不信的状态。 这会儿他们在泰山顶。 赤霄大爷坐在凉亭下面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看着接电话的他。 司延再三确定了几遍，还是不太敢相信，决定提前赶回去，等到22号到官网查询成绩。 他走过去，把手递给赤霄。 “走，下山。” 赤霄没动，先把胸前的墨镜拿起来戴上，之后才握住司延的手。 司延拽着他站起身来，赤霄便拽着他往前走，少年身上穿的是白色体恤和白色短裤，整个明亮得几乎跟灿烂的阳光融为一体，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司延手上微微用力。 赤霄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别离我太远。” 司延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一点，把手附在了后背。 赤霄觉得这人真是腻歪，面色冷漠，可内心却像是被掐了一把柔软得不像话。 下山之后，司延在一间店买了一副对戒做纪念品。 技艺精湛的师傅很快为他们做好了S和C的专属标记，但无论是手上还是脖子上，这银色术戒都太招摇了。 赤霄只看了一眼，就乖乖地放在了盒子里。 司延却替他拿了出来，他特地把尺寸改成了尾戒，这样就可以戴在不会引起注意的小指上。 他弯腰低头，将不起眼的素戒轻轻套在少年左手小拇指上。 赤霄并不懂得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却被司延此刻的神情吸引。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司延，认为他每一面都很吸引人，可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一切，都比不过这一瞬间的柔情缱绻。 司延无比的小心谨慎，像拖着什么惊世珍宝。 赤霄见过各式各样的他，认为他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极其富有魅力的，但只有这一刻，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是最完美的。 因为他此时呈现出来的所有一切仅仅是属于自己的。 仅仅是因为是他而已。 司延说：“你好好待着，就当它是我系在你身上的风筝线，往外飞的时候记得别飞得太远了，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他握着赤霄的手，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间，两人十指在阳光下紧紧交缠，那对戒分明只有一枚闪烁着光芒，却依旧是耀眼的。 “我会记住的。” 第96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6】 暑假高峰期，司延没有买到立刻回家的票，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二十二号晚上。 几乎是下飞机的瞬间，司延和赤霄的手机就双双炸了。 班上的同学老师纷纷发来恭喜道贺的消息，就连邢昊都给赤霄发了一条短信，内容简单粗暴—— 牛比。 赤霄这个成绩的确强大得有点过分了，已经远远超乎了死记硬背的行列，让众人除了她的努力以外，还看到了他的智商。 赤霄自然也是骄傲的，证明这颗脑袋被他开发得不错。 他骄傲又低调，把不停响的手机递给了司延，他懒懒地躺在司延肩膀上闭目养神。 司延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还飘在空中，满是脚踩不到实地的不真实感。 回到学校之后，他送赤霄回公寓休息，而后他便立刻被学校领导叫了过去。 到的时候发现他的父母也在，激动的热血便被浇凉了一半。 …… 赤霄到家之后就是呼呼大睡，不管不问，一直睡到下午六点，空调忽然罢工，他被热醒了。 他起床研究了一圈，发现是全城停电。 彻底没辙，踩着人字拖去校外的夜啤店吃小龙虾。 直到这个时候手机里的消息都还没有停下来。 什么祝贺之类的就算了，就连助学贷款的欣喜也有，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很聪明就算了，为什么全世界也知道他很穷了？ 除去致谢，只有一条令他很在意，来自他备注过的名字——校长 【可真是没看出来，你这小子竟然这么有本事，居然能当状元？怎么着，忘记你是被谁养大的了？状元10万元的奖学金，怎么着也得拿出来一部分孝敬孝敬我们啊。】 赤霄没有理会，但短信里发过来的照片却让他不得不在意。 是他和赤霄出门旅游的照片，背景变换过许多次，这群人居然一直跟着他们！ 最后，是一串地址。 【小子，记住，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别真的以为你就这样麻雀变凤凰了，长辈告诉你，这还早着呢。不来，你就试试看。】 赤霄本来就是个受不住挑衅的暴脾气，现在对方竟然敢威胁他，他是更加不敢不去了。 他换了运动鞋，口袋里揣着折叠刀。 以他对刀和人体的了解，这点小东西顶多就让人疼一下，放点血，绝对不会危及到人的生命安全，他已经退步到如此，临行前还是拿了一张司延的银行卡。 这人什么事都没有避开他，所有的贵重物品在哪里他都知道，银行卡的密码他也知道。 他记得他答应过司延，如果对方稍微长点脑子，这事儿他就用不出血的方法来处理。 他从学校出来，穿过学校旁边的小区，又走过一个无人的小公寓，最后来到了对方指定的目的地——一处停工的工地。 校长那伙人才被放出来不久，每个人都露着青色的头皮，狰狞的五官尽显无疑，看着眼睛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恨意。 “臭小子，你还真的敢来。” 赤霄懒得跟他多废话一句，直接问道：“你们要多少钱。” 第97章 报告老师，我脾气不好【98】 “哈哈哈哈！”穿黑T恤的男人笑声夸张，“我就说这小子骨子里就没变，就是一怂货！也就是他这样的人才肯放下男人的自尊凑上去卖屁股。” “呸，真他娘的不要脸！” 赤霄偏过头，抹掉脸上的唾沫，冷眼望向站在他对面的男人。 黑T恤看见他竟然还敢蹬自己，只当他还是记忆中那个逆来顺受的人，一脚就朝着赤霄的小腿踹了过去，却没想到竟然被赤霄躲开了。 “靠，你这狗崽子居然还敢躲！” 赤霄灵活地爬上了高处，手揣进了裤兜里，捏住了他带回来的弹簧刀。 攥紧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银色的尾戒在黑暗中依旧灼灼生辉，点亮了他漆黑的眼眸。 他咬了咬下唇，拿出了口袋里的银行卡。 “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要求只有一个，从现在开始，你们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哈哈哈哈！” 他的忍让换来的是更大声的嘲笑。 赤霄在这个时候犯了一个错误，他贯彻了他对司延的承诺，以后不再轻易跟人动手，可他没有分辨出哪些是人，哪些狗东西是畜牲。 一辆报废的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十来个拖着钢管的男人。 “你这穷小子能有几个钱？老实告诉你，今儿哥们就不是冲着钱来的，就是为了让你这狗崽子记住，像你这种不起眼的垃圾无论多努力的挣扎了一辈子，就是永远不可能翻身！！！” “给我打！！！” 一开始的时候，赤霄只是闪躲，最后他发现闪躲已经不足以保护自己，可当他想要反抗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倒下来的时候，他嘴里全是血腥味，数不清的拳脚落在身上，这样的疼痛是他以前承受过的数十倍，就像有一双手用力地掐住他的喉咙，死命地将他按回暗黑的地狱。 光和声音都在消失，他微微曲起手指。 可他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他想到了那天司延承受的那一切，应该跟他此时此刻承受的差不多。 他甚至在想，算了，就这样。 如果挨一顿打就能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也是愿意的。 “行了，停吧。” 有人喊了一声，所有动作停住。 一双从他口袋里找到了那张银行卡，硬皮鞋在他脸上狠狠碾了一下。 “长记性了没？小弟弟。” “呵呵，告诉你那姘头别太狂啊，下一个就是他了。” 霎间。 赤霄已经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鲜血染红的瞳眸里是那群人嚣张笑着离去的背影。 他瞬间忘记了疼痛，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滴答。 是血低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男人回了头。 看着突然从地板上爬起来的赤霄，只觉得他像是一具失去了生命力的丧尸，没由来的令人后背生出一股寒气。 没得知道那天在那工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人听见了那一阵又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路人说，那种声音听着就让人汗毛耸立，好像有什么东西直接从头顶压下来，从头顶，到胸腔，再到四肢，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压得血肉分离。 第98章 完 警方对外公布的结果是，赤霄遭遇报复，又不幸地赶上了工地附近山体滑坡，所有人都被深埋于地下。 身边的人对司延说，或许赤霄是不幸的学生，但司延一定是最幸运的老师。 一中出过了几个清华北大，但是省状元却是第一次。 赢得了名誉，还不用花费一分钱。 多好？ 司延一个字都没听，浑浑噩噩过了很长时间。 他只记得那一天，他高兴地赶回学校，校领导紧急开会，拿了好多个宣传方案，他的父母也万万没想到赤霄能到这地步。 他们甚至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认为那孩子可能真的不会是司延的拖累。 他们想了很长时间，认为或许这是上帝公平的‘赏赐’，是这些年司延让他们过得太舒心了，所以才在最后攒出来这么一个大惊喜给他。 母亲说，她仔细想想，做了一下加减法，比起身边朋友的子女，司延给他们的‘大惊喜’也算是差不多了，作为父母，他们永远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孩子。 作为父母他们想得很多。 可能国内的环境容不下他们的关系，等钱攒够了，就移民去国外，在外面普普通通的过一生。 她说：“我的孩子这些年都很少让我操心，从几岁起就无比懂事，很早就开始守护我了。而如今，也终于到了我来守护你的时候。这个时候全世界都站在你的对面，那我就更应该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作为母亲，不过如此而已。” 司延只觉得真的太好了。 美梦成真，上帝把他想要的一切都交在了他手中。 然而，还没等到他把这可美丽绚烂的水晶球捧到他面前，这镜花水月的一幕就碎裂了。 这人从他世界里消失了，消失的彻彻底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只有他心脏上空缺的位置能够证明他是真的来过。 他将对戒重新打造，改成最适合待在无名指的尺寸，守着一个人的承诺，在悲过、痛过、恨过之后，重新面对阳光。 这一生漫长又苦涩，他还是努力地摆阵身姿，优雅笑着往前走。 一年，两年。 十年，二十年。 四十年，六十年。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有些累了。” 他拄着拐杖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手心里，少年模样永远地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纪，而他早就一脸皱纹，两鬓斑白，早就瞧不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我来陪你了。” 嗯。 “挺好的。” 哪里好。 老人眯着一双浑浊的眼，望向天空。 “我总觉得你一直都在。” 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年还是盘腿坐着，表情一如既往的慵懒，学着他的模样眯眼望向夕阳。 细碎的光辉穿过了他透明的身体，落在身边人的肩上。 我啊。 本来一直都在。 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第99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 系统空间 赤霄把自己坐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良久良久。 滚烫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落地时已经冰凉。 啪嗒一声。 赤霄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静默之后，他嘶哑地喊了一声：“我操你大爷！！！把老子七百米捅天神剑拖出来！” 系统君弱弱地在墙角蜷缩着发抖。 “嘤嘤嘤，人家其实也很委屈啦，本来新手上路力量就不足够，您还这么刚猛，而且……而且按道理来说，你的任务结束之后，就应该消失了的说。” “我说你妈！” “我没妈。”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妈。” 系统君：“亲，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赤霄表示他没疯，他只是有点想要用血洗点什么。 在他发狂的前一秒，系统君轻轻用小指将他推去了下一个任务空间。 【亲，相信我，这一次的人物身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是吗？ 赤霄睁开眼。 天竟然是血色的。 低头。 这里是他最熟悉的战场，但是跟他想象中有不太一样。 【这里是一个武侠世界，你是赤焰魔教教主赤霄。今天是六大门派集合上凤阳山剿灭的日子，而你也因为昨晚一口气吃了三只叫花鸡噎得运不了攻，被他们成功剿灭，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亲亲您居然诈尸了！！】 【惊喜吗！】 赤霄：我惊喜你妈个臭皮蛋！这尼玛因为吃多了而噎死的大魔头要是不诈尸活过来，去到阎王殿都要再气死一次！ 系统君：【妈。】 闭嘴！！！ 赤霄拖着剑，踩过一路残肢断臂来到河边。 掬了一捧水勉强摸了下脸，满是血污的脸渐渐恢复原样，原来传说中的魔教教主不过只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十七岁少年。 他眯着一双凤眼扫了一圈。 这场‘除魔’大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六大门派召集所有弟子立志要血洗凤阳山，而最后，他们的确是做到了，如今的凤阳山草不像草，树不像树，水也是水。 只是怎么还不消停？ 刀尖触碰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系统君：【在确定你已经断气了之后，青宇派就跟落月宫为了你的独门武功秘籍打起来了。】 赤霄闻着声音赶赴战场，远远地瞧见了打得不可开交的青衣和白衣两门派。 他抚了抚下巴。 “如果这颗脑袋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大魔头其实是从小吃药练出来的，不存在什么武林秘籍。” 有个人哑着嗓子的声音问： “所以他们争的是什么。” 赤霄心情极好地解答了。 “唔，大概是菜谱。” 世人皆知，魔教教主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却不知道比起抹脖子他最爱的还是砍瓜切菜。 赤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的确蛮像会噎死的人。 【亲亲，你任务就是找到刚刚被落月宫剿灭的青羽派掌门人唯一存活的小儿子，扶持他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明白了。 赤霄足尖一点，拎着身边穿着魔教教众衣服的小屁孩腾空上了树梢，离开了硝烟蔓延的凤阳山。 苍生在他脚下苟延残喘，他的脸色却很冷。 第100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 原本以为这样的应该是他想要的，然而真正拥有了，他才会发现比起野兽，到底还是自私脆弱却也温柔强大的人类可爱。 丢了人性的野兽，真是太可怕了。 他用轻功飞了好远，才看到清澈的湖水。 小少年被他丢在了按在湖水里，闷了一秒钟再拎起来，脸上的脏污干净了一半。 “再来一次。” 第二次之后这人算是彻底干净了，只剩下脸上还有点痕迹。 他手指沾了水，轻轻在小孩儿脸上擦了几下，终于将这张白净的脸擦得恢复了原样。 “好了，歇着去。” 说完，他把人丢在河边，一猛子扎进了湖水中，优哉游哉地遨游着，洗干净了身上所有的脏污他才从水中出来。 岸边的小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捧来了一套干净的锦袍，双手捧着递给他。 “教主大人。” 赤霄拿过他手上的锦袍穿上。 红色的锦袍是最常穿的，但他的穿法跟常人不太一样，舍弃了内衬，松松垮垮的一层布挂在肩上，胸前领口一直开到小腹往上两寸的位置，露出一大片平坦雪白的胸膛。 整个人看上去就很‘魔教’。 “走了。” “是。” 少年一开始强迫自己把视线停留在他身后，在他转身的瞬间就立刻垂下了眼眸，可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又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那人身上。 原因很简单。 他太好看了。 跟传闻一点不同，这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的真面目并不是面目可憎的妖怪，而且完全相反，他生得粉雕玉琢一般的精致，唯一的缺点就是作风太豪迈。 以及有点蠢。 爬了半座山，小少年终于忍不住追上了赤霄的步子。 “教主，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 “那这荒郊野外的，晚上我们要吃什么？” “不知道。” “睡哪里？” 别问了。 答案肯定是同样的不知道。 小少年踮着脚尖四处打量，终于在山的那边看见了村庄的炊烟。 “教主大人，那边好像有人，我们过去吧。” “好。” 赤霄没确定他指的方向到底是哪里，直接就点了头。 回眸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仿佛藏着潋滟春光，一眼就看得人心生醉意。 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没得这么惊心动魄，而且一点也不招人厌烦。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赤霄身后，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最后的被吸引，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男人身上。 赤霄知道他看着自己。 他享受着这样仰视的目光，心想，以前可一直都是自己仰视他，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被仰视的机会。 习武之人脚程快，在天完全黑掉之前，两人就来到了村庄。 他扬了扬下巴，懂事的小少年便跑去敲门。 “请问有人吗？有人在吗？我们是来探亲的，路上不小心被小偷偷走了全部盘缠，这才落难至此。我跟我家少爷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还请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歇歇脚，就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他这台词说来就来，声情并茂，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第101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1】 茅草屋内的村民听着直觉得不忍，打开木门一瞧，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而他后面的少爷衣衫不整，看起来的确也像是落了难。 “进来吧。” “谢谢，谢谢！” 小少年紧跟着老叟进屋，确定了没有异样情况之后，才让赤霄进屋。 老叟将他们安置在了一间小屋，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还算干净。 少年麻溜地铺了床，把赤霄请到床上。 “教主，您今天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说着，他人已经退到了木屋外面。 赤霄毫无困意，但这具身体已经筋疲力尽，有些不受他的控制，他尽量靠着墙壁稳住心神，比常人更灵敏的耳朵让他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夜已深，按道理说老叟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准备睡觉了，可他却听到了几阵脚步声。 他起身，一双白玉似的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门口。 微微拉开一条门缝，能看到门外攒动的人群。 人，居然不少。 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把那只小兔崽子拖过来。” “在这。” 这一声，是引他进门的老叟。 “这两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有钱人，但是长得就像金子，尤其是屋里那个，这脸蛋比女人还精致，皮肤比刚出生的奶娃娃还嫩还白，这种绝色可是不多见，京都那些官老爷们近些年就好这口，咱们把他拿下，转手就能卖个大价钱！” 对于他的话，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 “老大，真的能行吗？男人跟女人这哪儿能一样？” 这时，有人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 “小子，你这就不懂了，只要尝过就会知道，男人的味道可比女人更美味！” 他抹了一把脸上络腮胡，笑容猥琐下流。 说着，就朝偏方走去。 被唤作老大的老叟也没拦着他，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是精明的光。 “随他去，男人也不像娘们儿那么脆弱，摸不得碰不到，让他好好收拾一番，才能更听话。” 一阵哄笑声响起，显然他们已经放弃了隐藏身份。 络腮胡打头阵，‘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 赤霄并未在床边，而是半倚半靠坐在窗台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自然垂落，月光皎洁，洒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描绘出恍若仙人的轮廓。 一眼，络腮胡就失去了反应能力。 他以为屋内的人顶多就是一生得俊俏的小娘娘腔，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男人当真能好看到如此地步。 “美人儿……”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狂喜地呢喃了一声，可这声音却成了他这肮脏的一生的最后的遗言。 泛着淡青色羽毛一样的东西嵌入了他的咽喉，滚烫的血液瞬间开始蔓延。 赤霄嗤笑了一声，款款朝他走来。 在男人倒下来的瞬间，赤霄与他擦肩而过，将那枚青羽收了回来，捏在掌心，猩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指尖滴下。 妖冶，血腥，正是名副其实的杀人不眨眼大魔头。 他薄唇微扬，笑容甚是温柔。 “还有谁？” 第102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2】 他步步往前，身前的人便吓得步步后退，最为镇定的老叟也双手哆嗦着。 “青羽令……你难道是青羽派的人？” 他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旁边的小少年目光微闪，看向赤霄的眼神无比复杂。 “你觉得呢？” 他声音含着玩味的笑意，越是慵懒随意，越是令人毛骨悚然。 “不……不对，你是——” 老叟瞬间睁大了双眼，白色的眼球几乎快要从眼眶滚落出来。 “你……你为什么没死？” 他没敢继续等待答案，话音一落，就翻身想逃。 可赤霄哪会给他机会？ 掌心带血的青羽令飞了出去，准确无比地嵌入他后颈处。 他又笑，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还有谁呢？” 没人再敢行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赤霄便没有再去理这些人，而是来到少年面前蹲了下来，他带血的指尖落在少年眉心，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一双浩瀚星眸。 他忍不住笑。 这人真是无论怎么变化，这双眼睛却是始终不会改变的，好像什么都都不放在眼里，又好像放了天下苍生。 恐惧？ 自然是不会的。 “这地方距离凤阳山也不远，普通村民会挨着大魔头的地盘？敢在这里生存的多半都是想要借着魔教的名义为非作歹的。你可能是觉得我现在已经筋疲力尽，所以引我到这里来。” “但是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赤霄再怎么变弱也不至于让一群山野土匪算计了。” “秦家九少爷，是你蠢呢，还是我蠢？” 少年平静似湖面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但星眸微微闪动之后，他的表情更加淡然了，声音也是清冷高贵。 “所以呢，既然你一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他眼眸一扫，扫过那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瞬间明白了。 “你是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侮辱我青羽派？” 赤霄放声大笑，越笑越是过分，站起身来后还一直捂着自己的小腹。 “侮辱？你不如回去数数你青羽派还剩几个人，早就被自己的盟友残杀干净了，还用得着我来侮辱？” 他的话没有半点作假的成份。 这一切都是秦九亲眼看到的。 除魔大战之后，原本是盟友的各大门派忽然兵戈相向，他的父母本就伤得不轻，又被自己人暗算，如今已经是尸骨无存，幸好他聪明，换了魔教教众的衣服在假扮成尸体这才逃过一劫。 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歪门邪道，什么是名门正派。 出发前，令他热血沸腾的战斗，如今回头再看，只觉得无比讽刺。 “为什么不杀我？” 赤霄没有回答，吱呀一声，把木门揣上了。 第二天。 霸占这片区域的土匪头子赶来，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八抬大轿把赤霄请上了自己的山头，山大王位置自然是让了出来，顺便奉上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小妾和小弟。 赤霄自然是一一笑纳了。 他把山大王的小妾统统派去洗衣做饭，只把秦九留在了身边。 第103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3】 他身体泡在洒满花瓣的木桶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询问屏风另一侧的人。 “小九儿，你说他这边把我稳住另一边偷偷传信给六大门派派人来对付我，这可能性有多大？” 秦九坐在屏风后面替他摘花瓣，听见这句话之后，变皱了眉。 “这种问题你为什么跟我商量？” 他明明也是想要他命的敌人，怎么在他口中就成了他的军师了！ 可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给了赤霄答案。 “如果真要算起来，他这么做的可能性应该比我更小，本来就是仰仗着魔教淫威作威作福的小人，如今奉为神明的教主来到了眼前，他捧你脚还来不及，怎么会选择背叛你？” 赤霄点了点头。 “那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他出浴更衣，换了一件颜色更深的红袍，只是虚虚往肩上一搭，大片大片白色的皮肤都裸露在外，白里透着夺魂夺魄的红。 他冷不丁出现，秦九一把将手里的鲜花揉成了浆泥。 “伤风败俗！” “呵。” 赤霄连白眼都懒得跟他翻，这么热的天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才是智障。 他拎起秦九的衣领，将人朝木桶丢去。 人跌入木桶，衣服却留在了他手上。 秦九小脸绯红，还没来得及骂人，唇间喊出来的就是一声闷哼。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沐浴用的水，不知道赤霄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让这水像活物一样，钻进皮肤上细小的毛孔，带来的是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他猛烈地挣扎着想要出来，却被赤霄一手按住。 比他长不了几岁的人手掌却很宽大，落在他头顶，传递过来的是一种奇妙的安稳触感。 一股热气从头顶开始蔓延，流入身体各处，疼痛减缓。 秦九终于恢复理智，看向赤霄的眼神更加复杂。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赤霄不语，低头又往木桶里加了几位药。 等到水变成暗沉的红色，他才放下袖子，系上松松垮垮的腰带。 “泡足两个时辰再来见我。” 他推门往外走，秦九本来想要起身追出来问个究竟，但身体却渐渐变得无力。 那一阵钻心的疼夺走了他太多的体力，而此时这水又像是换了一个风格，不再具有侵略性，温柔地将他包围，让他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 这段时间的委屈、迷茫和疑惑都钻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擦掉了分辨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 最后，眼前只剩下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他，到想要做什么？ …… 赤霄规划。 规划东山再起的路线，当然，要东山再起的人不能是他。 他把前任山大王叫了过来，低声询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六大门派声称这次除魔行动已经成功，昭告整个武林您已经死了，如今在整个行动中出力最多，如今实力保存最为完整的落月宫成为江湖上最大门派，宫主担任武林盟主。” “很好。” 出力最多？ 怕是对自己人出力最多吧。 “教主大人不必担忧！我们一定会陪您东山再起，血洗武林，什么武林盟主在您的实力面前就是个笑话而已！” “闭嘴！” 赤霄脸色铁青，呵斥道：“给我滚出去！” 第104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4】 想吃泡椒鸡爪都找不到泡椒的魔教教主不当也罢！ 他还不如进皇宫当个小太监。 系统君：【好的哟亲满足你！】 “滚啊！” 赤霄吼了一声，二层小木楼晃了三晃。 刚想来抱个大腿的小妾小腿只抽搐，不敢再靠近一步，虽然远远瞧了一眼，那魔教教主的确是好看的不似人间俗物，但再好看的脸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寨主，我错了，您才是我心里的真爱，我愿意跟着你直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你可千万别把我送出去！” 寨主扫了一眼小翠那张脸，心想：送什么送？教主想要女人掏出铜镜看看自己就够了，这等俗物只会脏了他的眼。 秦九按照吩咐泡足了两个时辰。 出来时他能感觉到自己完全像是换了一具身体一样，这段时间挤压的伤口、疼痛全部从身上消失了，他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深处涌出来。 他去了赤霄的房间。 魔教大人的生活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他这会儿手里拿了一本菜谱，认真拧眉研究着。 见他来了，便把右脚踩着的木凳踹了过来。 “坐。” 秦九弯腰坐下，尽管意识一直在警告自己‘非礼勿视’，但他的视线还是盯着赤霄露在外面的胸膛。 春光乍泄。 脑海里就这么一个词。 “这里，右边是药方，左边是菜谱。服用方法我都有写，练功时用这些草药辅助，事半功倍！有些食材和药材恐怕不好弄到，但也不算太难，靠你自己的本事应该能够搞定。” 赤霄说完，忽然发现他旁边的人没有反应。 又唤了一遍。 “九少爷？” 秦九瞬间回神，脸色并不是很好。 ‘九’是他在家中的排名，可同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比起身边的同龄兄弟来，他身体的成长速度缓慢许多，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个头却跟九岁时没什么区别，但是如今，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些嘲笑他的人，安慰他不用在意的人，统统都不在了。 “别这么叫我，青羽派已经没了，我也不再是什么九少爷。” “是吗？” 赤霄并未在意，又列出了更长更长的清单。 “上面这些菜我都要吃，如果买不到，那你下山之后就给我把城里最会做菜的厨师绑上来！” “……” 秦九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才是他的终极目的吧？ 万万没想到魔教教主竟然是个吃货！ 他将纸团揉在掌心，起身离开之前还是道了一句‘谢谢’。 虽然不知道赤霄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事到如今的确是没做任何伤害他的事，那么这谜一样的男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以及，他亲眼见到父亲的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可他为什么又活了过来？身上连伤口都没有留下？ 赤霄趴在窗边，目送那白衣少年渐渐远去。 他心想，出来混果然是要来还的。 管吃管喝管疗伤管练功，现在是他白捡了个便宜儿子。 “风水轮流转啊。” 第105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05】 秦九这一去便去了半个月。 赤霄能够理解这个只能靠车马的时代什么都很慢，他打赌，秦九不敢就这么离开他，毕竟青羽派的信物青羽令还在他手中。 而且，现目前这个情况他也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傍晚时分，他换了一身低调的黑衣准备出门，头上盯着特别定制的斗篷，半透明的黑纱从额头一直盖到身前，可尽管如此，那纹着锦绣云纹的腰带束出来小细腰依旧勾人。 尽管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身段依旧能瞧出与常人不同的风采。 沦为洗碗工的小妾见他出门，早就躲得远远地，隔着近五十米的距离朝他喊：“教主大人，您安排秦小哥采购的东西前些天已经送到了，但他留信说他要过些天才能回来。” 赤霄没应，脚下一点，整个人便消失得没影了。 空气中还留着秦九的气息，他循着味道追过去，发现他就在山上，并没有走远。 找到了人在哪里，他便从树梢下来，一步一步走过去。 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秦九放下了手中的铁锹，扑通一声跪在了一块墓碑前。 砰砰。 他磕了两个响头。 “爹，娘，孩儿一定替你们报仇！” 赤霄依靠在树干旁，慵懒地瞧着。 夕阳消失在远处山峦中，带走了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抹霞光，森林陷入黑暗中，肩膀瘦削的少年无声地抽噎着。 他就这么瞧着，等到细碎的星辰爬满了漆黑的天空，那少年才站起身来。 两人的视线触不及防碰上，秦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而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来了？” 虽然有点不合意，但赤霄还是指了指他身后的墓碑。 “跟我没关系。” 他上来就‘暴毙’了，根本就没出过手，所谓的‘名门正派损失惨重’，大部分都是他们强闯凤阳山机关丢的命，除此之外大半都是内斗的结果。 所谓的江湖就是这个意思，有统一的目标大家都和和气气，一旦丢失了共同目标，接下来就是权利之争。 而权利的斗争从来就不缺少牺牲和冤屈。 秦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不仅仅是通过赤霄的表达，更多的是他这段时间下山之后切身体会到的，他甚至都觉得赤霄让他下山就是想让他亲眼看看那些所谓的举着正义大旗，要替天行道的人究竟创造出了一个多大的笑话。 他唇角挂着讽刺的笑意。 讽刺的自然不是面前的男人，而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正义。 但尽管如此，他秦九依旧是秦九，青羽派依旧是青羽派。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沦为你魔道的傀儡。” “哼。” 赤霄回以冷哼，对他的宣言简直嗤之以鼻！ 秦九一边觉得莫名其妙，一边觉得他这动静竟然有些可爱，吹着面罩都飞起来了…… 赤霄转身离开，他也拔腿跟上。 “喂。” “你到底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我绝对不会乖乖配合你，任由你摆布！” 赤霄脚步停下，把右手宽大的袖口被背后一甩，左手伸出来，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映着月光，泛光的皮肤极其诱人。 他手掌勾了勾。 “过来。” 第106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6】 “？” 秦九虽然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小心翼翼，但还是在朝他靠近。 “你想做……” 这话还没说完，赤霄身体的重量已经压在了他背上，结实的腿夹在他腰上。 “走。” 秦九：“……” 谁能告诉他，魔教教主这种操作正常吗？ 怎么跟个幼稚的小孩儿似的。 他觉得震惊，可当身上的人附身将头落在他颈边的时候，两人脖颈贴在一起，他几乎可以透过薄薄的皮肤感受到赤霄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这样完全信任的肌肤相亲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可这种不舒服并不是厌恶，是他暂时觉得无法接受的信任。 他们这样立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能相互信任呢？ 可这种信任就在一天一天的相处中，渗透进了彼此的生命中。 他下山找城中最有名的大夫问过，赤霄开出来的药方虽然都很偏，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作用，但从药性上面来说，并无相冲，其中有一些还被老大夫瞧出来了，能起到打通经脉刺激肌肉骨骼发育的功效。 都是极好的方子。 至于那些菜谱，一些是地方名菜，而大部分也是对身体有益的佳肴。 所以，他把厨师请上了山，承诺高昂的薪金，也是应允了每隔一月会亲自送他下山探亲。 本来以为赤霄会指责他花钱大手大脚，却没想到这人吃了一道水煮牛肉之后彻底翻脸。 “牛肉嫩滑，入味恰到好处，吃到嘴里只觉得鲜香无比，好！赏！” 魔教大人大手一挥，山大王毫无人权，只能加紧坑蒙拐骗的脚步，不然这山就要被教主大人吃空了。 至于教主大人什么时候才有心思重新振兴魔教，赤霄的回答是：“此役之后，我教损伤极为惨重，没个三五年换不过来，右护法切勿操之过急。” 升官加爵的右护法立刻喜笑颜开。 “不着急不着急，多谢教主大人赏赐！” 说完，麻溜地撤去打砸抢烧了。 秦九上完了最后一道辣子鸡丁，也不等赤霄邀请，自觉入了座。 赤霄没赶他走，甚至还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吓得门口守门的小妾以为那是一碗穿肠毒药，立刻闪到了门外，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秦九虽然没她那么恐惧，但也留了个心眼，跟赤霄手里那碗调整了一下位置。 赤霄瞧见了，倒也没生气，只是含着筷子说道：“我是百毒不侵的身体，就算下了毒也只能毒死你，毒不死我自己。” 秦九略带疑惑：“既然百毒不侵，你又怎么会因为中毒而落了下风？” 原来是给他按了个中毒的名头，想让自己赢得光明正大一点？ “哼。” “所以，你果然还是惧毒的，只是说影响不了生命？” “哼。” 因为噎着了无法运功这才被一掌拍死这种糗事能随便往外说吗？ 吃饱喝足。 赤霄便又去泡澡了。 秦九照例被派去揪花瓣，弄完之后去外面练了两个时辰，等赤霄出浴之后他再替换进去。 这整个过程唯一让他尴尬的是，每次赤霄出浴的时候瞧见他都把自己裹得特别严实，像是生怕他干点什么。 他能干点什么？ 他十二岁的少年能对一个同样构造的男人干点什么？ 第107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7】 但话说回来，为何他总觉得赤霄那具身体莫名的诱人？ 单纯的少年还未有任何来自生理上的冲动，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落上去就移不开视线。 这种奇怪的吸引力，自从赤霄出现之后，就一直存在。 深夜。 这一次似乎是赤霄又加大了药力，疼痛比起之前更加明显，但同样的，也能感觉到体内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这是在帮他吗？ 还是说这种药存在某种成瘾成份，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控制他？ 可对于现在的秦九来说，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缓慢修炼，他利用这种方法，才能更快地达到他的目的。 睡觉前，他鬼神使差地推开了赤霄的门。 可能是内心深处的仇恨种子在作祟，也有可能是想要单纯地看一眼他睡觉时是什么样的，他走到了赤霄的窗前。 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人平日里是吊儿郎当的性格，睡着时动作却极其规矩，像是被剑鞘束缚着的宝剑，藏匿着一身的锋芒。 他停留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一旦闭上眼睛，那些血色的画面便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父亲母亲离开时狰狞的面容，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报仇！ 报仇！ 他听见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呐喊，声音尖锐，刺痛了他的声音。 徒然。 他抚上了自己的后劲，掌心初碰到的皮肤仿佛还停留着那个人的体温。 原来，所谓的魔教教主也拥有者正常人的体温，也需要衣食住行，甚至还有些小孩子气。 他忽然笑了一下。 唇角牵动的弧度抚平了躁动的心。 于是乎，一夜好眠。 同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半年。 赤霄终于有了动作，做了一件魔教教主该做的事——他带着秦九回了凤阳山。 距离‘除魔大战’已经过去了半年，落月宫宫主掌握武林盟主之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之后，江湖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而满是尸骨残害的凤阳山也被岁月盖上了一层厚重的泥沙。 落月宫那边放出了消息，声称凤阳山遍地都是魔教修炼魔攻后留下来的毒物，使得附近的人不敢靠近，方圆十里，荒无人烟。 两人运轻功穿越山林，来到了凤阳山背后的‘凤阴山’，打开一道暗门，从‘石壁’中走出，是一处不曾被波及的世外桃源。 而这里，才是赤霄真正居住的地方。 茂密的丛林绕着一片碧绿的湖泊，而湖泊中有一栋规模不大却十分精巧的木屋，一条竹木制成的小路是过去的唯一通路，秦九先脚踩上去时，吱呀吱呀的响。 后劲被拎起。 赤霄脚尖一点，带着他飞了过去。 “年久失修，委屈秦少爷了。” 话是这么说，委不委屈，不还都是他说了算？ 两人落地，秦九便看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木屋前编织竹篓。 她似乎是双目失明，并未分辨出来人的身份，手抚上了发髻间的木簪。 “你们啊，连我这个糟老太太也不放过？” 应该是将他们认成了敌人。 可令秦九惊讶的却是，她语气中的情绪并不是愤怒，而是……痛心疾首。 第108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08】 什么样的敌人会让她觉得痛心疾首而并非愤怒？ 毫无疑问是熟人。 可她显然并没有认出赤霄，那么另一个让他觉得熟悉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可秦九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面前这位老人。 赤霄并未出身，径直走进了屋内。 就在他跟老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始终垂着眼眸的老人忽然抬起了头，露出一双噙着泪的双眼。 “霄儿，你还活着？” 赤霄饮了一口桌上的凉茶，声音嚣张地回了一句：“难道说你还巴不得我早死？” 老人抬手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慌慌忙忙地站了起来，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竹条，身体重心不稳，秦九伸手过去扶了一下。 老人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放松或者感激，而是惊恐。 “你……带了什么人回来？” 赤霄懒懒地躺在木制的老爷椅上面。 “你哥哥的儿子的小儿子。” 老人将手从秦九掌心里抽离出来。 “果然也是秦家的人。” “跟你当年一样。” “呵，的确。”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秦九听不懂的话，他疑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了赤霄那张慵懒的俊脸上。 他走到赤霄身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霄掀开狭长的凤眸，凉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问的是哪一件？” 哪一件。 秦九这会儿想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说他们谈话的内容大部分都没听懂，但显然这位老人是应该是从青羽派出来的人，而且还有可能来自秦氏本宗，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再魔教的大本营中！ 而且看样子，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还不短。 以及，赤霄带他回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这些问题赤霄统统没有回答，回到这里之后，他们的日常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变化大约是泡澡的木桶换成了天然的温泉眼。 如今，他的身体已经不会觉得疼痛，带着浓浓药味的温泉水带给她的只有力量。 仿佛是踩到了他的疑惑，赤霄给了他回答。 “被堵住的经脉打通了，自然不会再感觉到任何疼痛，接下来就好好修炼你青羽派的独门秘籍吧。” 秦九落在石岩上的双手握紧，他裹上衣衫来到了赤霄面前。 回到这里之后，赤霄的日常多了一些，但依旧不太像是传说中的杀人饮血的大魔头，他每天清晨气得很早，带着一脸慵懒的睡意跟着双目失明的老人出门采药，种花，浇水，锄地。 日子过得十分散漫，就像生活在田野乡间的牧童，时间一长，秦九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外界那些对他的评价。 他跟在赤霄后面，赤霄跟在老人后面，一人手上一边精致的小锄头，挖草，采药，半天就过去了。 起初老人对他带着敌意，但随后秦九便发现比起仇恨，这人那双失去焦点的眼睛里还能看出来一些东西，比如……同情。 在老人走远之后，他伸手拽住了赤霄的手腕。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109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8】 赤霄一脸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懂了。” 秦九眉间闪过一丝挣扎，缓缓松开了赤霄的手。 的确，他已经懂了。 原本以为那些药是一些以摧残身体为代价增进功力的邪药，然而事实却证明了那些药并没伤害他的身体，唯一的作用只是替他打开了被堵塞的经脉。 而他……又是什么时候被人下药堵住了全身经脉？ 在他孩童时期的记忆中，他一开始被称为天才的，直到八九岁时，身体忽然停止了增长，练功也总是不得要领，最后被父亲断定为废材，不能够驾驭青羽派的独门秘籍。 可是赤霄却在刚才告诉他，他可以了。 老人的声音幽幽地从山顶传下来。 “秦氏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代掌门的孩子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下一任掌门是谁，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有其他表现得更为优秀的天才也必须为‘少主’让步，男子如此，女子就更别说了。表面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要避免门派内斗，事实上也的确因为这个策略让青羽派度过了几百年风平浪静的时光，但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肆意剥夺一个孩子的未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如今，这个可笑的门派终于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不可能！” 秦九只觉得难以置信，大声反驳，可无论他多么用力，在真相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 傍晚。 他没有如往常一般去练功，而是在屋顶上坐着发呆。 下面。 赤霄抓了几条鱼，此时正在跟老人商量着要烤鱼吃。 他伏在地上生火，许是选择的柴火太过潮湿，这火却是怎么都烧不起来，拿着一把白玉扇猛扇。 秦九忽然定睛。 那把白玉扇上面的玉坠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青羽令！ 赤霄这混账竟然……竟然…… 他怒得想要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可即将跳下来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门派长老临终前告诉他的。 ‘青羽令最初并不是一枚玉牌，而是一把以玉为骨制成的玉扇，意在告诫青羽派门生，要做以玉为骨的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而如今，青羽令只剩下了一块玉牌。’ 说完，长老便带着笑容离去了。 他那时不懂得那笑容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得为什么要把这句话当成临终遗言说给他一个人听。 如今却是明白了。 可笑。 他一个门派至高无上的镇派之宝，在赤霄手里却沦为了烧火用的扇子。 “没用的破玩意儿，连生个火都做不到。” 啪。 赤霄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几米外，改为用内力催火。 这情绪稍微有些激动，内力催动过多，忽然升起的火苗直接冲着他的额头烧过来。 “啊！” 秦九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拽着赤霄扑进了湖水中。 脑袋再探出来，这人头顶还冒着烟。 “妈的！” 赤霄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露出一张气得扭曲的脸。 秦九看着只觉得哭笑不得。 “你到底几岁。” 赤霄把人推开，烦躁地扯掉了身上的湿衣服，套着一层半透明的内衬爬上了岸。 第109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09】 赤霄一脸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懂了。” 秦九眉间闪过一丝挣扎，缓缓松开了赤霄的手。 的确，他已经懂了。 原本以为那些药是一些以摧残身体为代价增进功力的邪药，然而事实却证明了那些药并没伤害他的身体，唯一的作用只是替他打开了被堵塞的经脉。 而他……又是什么时候被人下药堵住了全身经脉？ 在他孩童时期的记忆中，他一开始被称为天才的，直到八九岁时，身体忽然停止了增长，练功也总是不得要领，最后被父亲断定为废材，不能够驾驭青羽派的独门秘籍。 可是赤霄却在刚才告诉他，他可以了。 老人的声音幽幽地从山顶传下来。 “秦氏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代掌门的孩子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下一任掌门是谁，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有其他表现得更为优秀的天才也必须为‘少主’让步，男子如此，女子就更别说了。表面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要避免门派内斗，事实上也的确因为这个策略让青羽派度过了几百年风平浪静的时光，但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肆意剥夺一个孩子的未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如今，这个可笑的门派终于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不可能！” 秦九只觉得难以置信，大声反驳，可无论他多么用力，在真相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 傍晚。 他没有如往常一般去练功，而是在屋顶上坐着发呆。 下面。 赤霄抓了几条鱼，此时正在跟老人商量着要烤鱼吃。 他伏在地上生火，许是选择的柴火太过潮湿，这火却是怎么都烧不起来，拿着一把白玉扇猛扇。 秦九忽然定睛。 那把白玉扇上面的玉坠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青羽令！ 赤霄这混账竟然……竟然…… 他怒得想要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可即将跳下来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门派长老临终前告诉他的。 ‘青羽令最初并不是一枚玉牌，而是一把以玉为骨制成的玉扇，意在告诫青羽派门生，要做以玉为骨的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而如今，青羽令只剩下了一块玉牌。’ 说完，长老便带着笑容离去了。 他那时不懂得那笑容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得为什么要把这句话当成临终遗言说给他一个人听。 如今却是明白了。 可笑。 他一个门派至高无上的镇派之宝，在赤霄手里却沦为了烧火用的扇子。 “没用的破玩意儿，连生个火都做不到。” 啪。 赤霄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几米外，改为用内力催火。 这情绪稍微有些激动，内力催动过多，忽然升起的火苗直接冲着他的额头烧过来。 “啊！” 秦九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拽着赤霄扑进了湖水中。 脑袋再探出来，这人头顶还冒着烟。 “妈的！” 赤霄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露出一张气得扭曲的脸。 秦九看着只觉得哭笑不得。 “你到底几岁。” 赤霄把人推开，烦躁地扯掉了身上的湿衣服，套着一层半透明的内衬爬上了岸。 第110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0】 白色的内衬沾水之后变成了半透明状态，薄薄的一层贴着白里透红的皮肤。 香艳淋漓。 秦九脑海中忽然跳出了这个词。 他脸颊迅速烧得绯红，闷头在清凉的湖水中游了几圈。 他跟同门师兄弟门同吃同住，同样的男人肉体也见过不少，但只有面前这个人能让他产生这些暧昧旖旎的心思。 这个人让他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领悟了何为青春少年的悸动。 赤霄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进屋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一如既往的豪迈穿着方式。 “我的鱼好了吗。” “好了，吃吧吃吧。” 老人将考好入味正泛着香气的烤鱼放在身边的瓷碟里，赤霄便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大吃特吃。 秦九在碧绿的湖水中，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岸上的两人。 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停留在赤霄身上，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位老人也是深藏不漏。 双目失明，却能够做到几乎与常人无异，虽然说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但如果没有高深的功力也无法做到这样。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岸上的人开了口。 “泡在水里的，你是打算在水里吃生鱼？” 秦九从岸边爬上来，一步一步挪到两人旁边。 他来的晚了一点，瓷碟里的鱼几乎都遭了秧，赤霄吃的极其挑剔，每条鱼肚子上肉最少的地方都被他啃了几口。 “我怎么吃？” 赤霄大爷哼了一声。 “爱吃不吃。” 这话是真的，这两人可不会操心他到底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如果他没出声的话，就会完全拿他当陌生人。 秦九脾气上来了，他爬上屋顶端坐着，还真的就不吃了。 赤霄吃饱喝足后，就懒洋洋地躺在长椅上晒月光。 老人将吃完烤鱼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之后，便催促他去把先前换下来的衣衫清洗几遍顺便晾出来。 “不去。” 几乎是没有任何先兆的，扫帚扬了起来直直地朝着赤霄挥了过去。 “去不去？” 赤霄虽然是闭着眼，却还是早早地察觉到了朝自己飞过来的凉分，灵敏地闪身躲过。 “不去就是不去！” 扫帚准确地追到了赤霄闪身的位置，他再次一个腾空翻躲开。 两人接连过了好几招，虽然招式简单，完全如同闹着玩一样的小游戏，但是其中却是暗藏玄机。 赤霄的轻功是他见过的所有人，包括各大门派的掌门之中，最为突出的一个，可即便是如此，老人依旧能在眼盲的情况下追上他的速度，甚至还能预判他落地的位置…… 这是何等深厚的功力。 她竟然是从秦氏出来的人？ 啪。 原本在地上翻腾的人忽然也一跃上了屋顶，就直接落在了秦九身边，秦九并未躲闪，飞过来的扫帚却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两人之间，在并未伤到他们任何一人的情况下飞了出去。 “累了。” 老人拍了拍手，将双手附在后背转身进了木屋。 “人老了，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要去歇息了，二位自便。” 她已经离去，赤霄却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莲蓬。 “本来是打算种荷花的，现在就给你了吧。” “记得感恩，一个莲蓬四舍五入就是一池荷花了。” 第111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1】 四舍五入…… 秦九皱眉。 “教主真是会算账。” 赤霄得意地一哼，将莲蓬塞在他手中，便没有在说话。 最后秦九没问他为什么要送自己一池荷花，却开始想象夏日里，一池荷花盛开时该是怎样的一种繁花盛景。 夜深了。 赤霄没回房间。 懒洋洋地躺了下来，眼睛盯着天空的亿万星辰。 无论在哪里，所有的朝阳、夕阳和星辰都是一副盛景，景色没变，人没变，命运无论如何改变却都等于永恒。 于是，他枕着永恒入眠。 他睡着了，毫无防备的单纯模样。 秦九有些嫌弃。 赤霄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他平日里不爱翻身，但今儿这睡觉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结果身体就这样不幸地朝下落去。 “啊！”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落地时却敏捷地翻了个漂亮的空翻，稳稳落地。 “呵。” 容易满足的教主大人骄傲地哼了一声，那骄傲的样子，知道的他只是让自己平稳落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把武林盟主踹飞了。 秦九以为他真的摔着，慌忙跳了下来，结果被他横了一脸，这会儿反映过来发现自己也挺搞笑的。 “无聊。” 他冷漠地甩了一句，又回了楼上。 赤霄站在楼下，看他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忍。 “你下来，我给你讲故事。” 哄小孩儿的语气。 他才不下去，他又不是小孩子。 “瞎老婆子的故事。” 秦九咬了咬下唇，没抗住他的好奇心。 他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跟着赤霄进了房间。 赤霄手里玩弄着那把玉骨扇，说书人的口吻娓娓道来。 “瞎老婆子本命慕轻语，当然了，这是她偷偷从青羽派逃出来之后才改的名字，最初自然是姓秦的，算起来，她应该是你爷爷那一辈的人。” 故事的大概就像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她也是一早就被确定为不能继承青羽派掌门之位的天才，于是被下了药。 但问题在于，她还是不服输，认定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从此开始研究医学药理，研究如何药物帮助自己调理身体，重新找回天赋。 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发愤图强，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未来能够成为青羽派顶梁柱，她从未想过要争夺什么掌门之位，直到她治疗好了自己的身体。 甚至知道她得知了自己身体发生变化的真相，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 她想要改变长老们的想法，想要把自己的研究结果融入青羽派的门派绝学中，结果却因为长老们担心门派丑事曝光，而被扣上了修炼邪功的帽子，落了个逐出族谱，永远囚禁的结果。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越是掩藏，越是漏出了马脚，她终于得知了真相，愤怒地杀了看守，脱离了青羽派。 赤霄人已经坐在了床上，清隽精致的五官上铺了一层凉凉的月光。 他笑着说道：“我就是她最终的研究成果，没有什么所谓的‘武功秘籍’，我不过是她偶然捡到的被遗弃的孩子，由她用苦药灌大，练成了你们口中的‘教主大人’。” 第112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2】 “所谓的教主大人不过是个噱头，掌控魔教的人并不是我，我的存在呢，说难听点就是个不管事的傀儡，好听点就是镇宅宝物，关键时刻拿出来顶一顶。”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他也掉了链子。 养了十几年的废物到头来还真是个彻头彻脑的废物。 不知道已经过去的真正的魔教教主会不会气得重新活过来。 他将玉扇一收，砸在了秦九怀中。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到底还是流着你秦氏的血液，到头来，也只是把属于你秦氏的东西换给了你，你也用不着有任何负罪感。” “当然，如果你也认为这是所谓的邪门歪道，也可以选择拒绝，凭自己的本事去复仇，只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你青羽派还剩下了些什么。” “大概，只有你收回去的一捧白骨了。” 他说完，人已经躺了下去，棉绒锦被往身上一搭，很快便入了睡眠。 时间过去了许久。 秦九才幽幽地回了一声。 “我练。” 青羽派输就输在了思想太过老化迂腐，尽管这种方法或许地能够避免门派内乱，可一个门派如果连内乱都抗不过去的话，也存活不了太长时间。 青羽派如今的结果就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 在这一方山清水秀的碧绿天地中，时间快得令人毫无知觉。 眨眼间，便是十年过去了。 十年的岁月没在赤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五官少了青涩的味道，更显成熟立体，却是同样的风华绝代。 他依旧坐在他的老爷椅上，秦九在一旁为他烹茶，刚做好的鲜花饼也亲自递到手边。 “给，义父。” “乖儿子。” 在秦九十八岁的时候身高就超过了他，赤霄聪明地在那之前逼着他拜自己为义父，机智地把自己拔高了一辈，这样无论怎么算他都要‘高’一截。 秦九想着自己寄人篱下，吃喝都靠赤霄，这句义父叫得也不亏，便轻松应允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内心那点暧昧心思却并没有这称呼的改变而变浅，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无法控制。 比如此时。 他低头时就能看见赤霄胸前那一片春光，这些年他也偶尔练习，肌肉的线条不如他的结实，却也清晰可见，倒是更加符合他那阴柔得有些妖冶的长相。 所谓妖孽，便是如此。 “义父，定好了下山的日期，就是今天。” “好啊。” 赤霄一拍大腿，表情随意得就像出门去采个药，完全忽略了这一路的凶险。 秦九拧眉，虽然不想跟这人分开，但他还是提醒道：“义父，这一路凶险，其实你可以不用跟着我，凭我现在的本事，已经能够照顾好自己，就算我做不到，那也是应该我自己承受的结果。” 赤霄却懒得应他，足尖一点，人已经飞了出去。 火红的背影就像一只嚣张的凤凰。 他眼神埋怨，唇角却是挂了一丝笑容。 “走吧。” 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九回头，却见到轻语姑婆也准备好了包袱。 他大惊。 “姑婆，你也要跟我们一起下山？” 慕轻语那双空洞无神的眼里依旧是瞧不出任何情绪。 她垂着头，银白的发丝掩了半张苍老的脸。 她说。 “人死讲究个落地归根，我还是要死在我该死的地方。我得去告诉那些老家伙，错的是他们，不是我。” “我怕我死远了，找不到他们了。” 第113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2】 山脚下。 赤霄是被秦九从天上硬拽下来的。 “义父，请你好好穿衣服。” 话说的是请，但他已经在赤霄并未同意的情况下直接上手。 赤霄猝不及防就被拆了腰带，他蓦然觉得菊花一紧，捂着屁股，吊着一双凤眸邪睨着面前的人。 “你想做什么？” “……” 秦九手上用力，将他衣襟整理好，盖住了那一片春光。 最后，他才看见赤霄那诡异的捂着屁股的动作。 这算是什么意思？ 赤霄自然不会回答他，在衣襟被迫重新整理好之后，他低头给自个儿系上了腰带。 “走了。” 赤霄大爷袖手一挥，也不管后面的人是否跟上了，就这么大摇大摆下山了。 他住的地方叫‘湖中仙’。 湖中仙藏着魔教最重要的两件宝物，其中之一就是他，而另外一件那就是魔教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 是真正的宝物。 原来的教主很清楚赤霄的实力，以为这场仗他赢定了，哪里想到上来赤霄就送了人头。 来不及撤退，自然也没有时间转移财产，而如今这些宝物都落入了赤霄手中。 来到城中，先进最好的绸缎庄选了几块布匹。 “红色，黑色，白色，我都要，一样做两件衣裳，剩下的边角料就随便怼一怼，给我身后的小孩子和老太太做。” 说完，一大锭金子砸过去。 “不弄找了。” 老板笑得脸都要坏掉了。 “这位爷您慢走，衣服做好了我给您送哪儿去？” “送哪儿？自然是这里最好的酒楼！” 赤霄说完，一边晃着青羽一边远去。 秦九扶着轻语姑婆进来量尺寸，鄙视了一眼那嚣张得过分的背景。 视线收回来，把金子从老板嘴里硬生生扣了出来。 “他傻不代表我傻，这金子买你半个店都足够了。” 他把金子塞回自己袖袋里，重新取出了几两银子。 “就这些。” 掌柜的瞧着到嘴的鸭子都飞了，心里可不舒服了，但秦九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下人，说话应该是顶用的。 便继续笑吟吟的让裁缝给他们量尺寸。 尺寸搞定，秦九顺便把他们的落脚地也改了。 “做好了就送到湖对面的百醉楼，我们这些天都在那儿落脚。” “好勒，这位爷您慢走。” 秦九扶着轻语姑姑到百醉楼开了房间休息。 “姑婆，您先休息，我去把人找回来，就算钱多也不是他这么个花法。这么下去，就算稍微再多也得花完。” 轻语姑婆抿了口茶，眼尾笑容慈祥。 “小九儿，你真像秦家的人，只是可惜……” 秦九没问为什么可惜，因为猜到了他不会说。 他去街上找到了溜达逛街的赤霄，他脚步匆忙，一个小子从他身边撞过去。 他以为这是小偷的惯用套路，便小心地注意着怀里的东西，却没想到，并没有少，而是多了。 他低头抽出怀里多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本比巴掌还小的画册。 他一开始没看出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现在阳光下仔细瞧了好几遍，换了个方向才看懂。 春宫图册！！ 而且居然是两个男人！！！ 第114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4】 秦九手上用力，将他衣襟整理好，盖住了那一片春光。 最后，他才看见赤霄那诡异的捂着屁股的动作。 这算是什么意思？ 赤霄自然不会回答他，在衣襟被迫重新整理好之后，他低头给自个儿系上了腰带。 “走了。” 赤霄大爷袖手一挥，也不管后面的人是否跟上了，就这么大摇大摆下山了。 他住的地方叫‘湖中仙’。 湖中仙藏着魔教最重要的两件宝物，其中之一就是他，而另外一件那就是魔教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 是真正的宝物。 原来的教主很清楚赤霄的实力，以为这场仗他赢定了，哪里想到上来赤霄就送了人头。 来不及撤退，自然也没有时间转移财产，而如今这些宝物都落入了赤霄手中。 来到城中，先进最好的绸缎庄选了几块布匹。 “红色，黑色，白色，我都要，一样做两件衣裳，剩下的边角料就随便怼一怼，给我身后的小孩子和老太太做。” 说完，一大锭金子砸过去。 “不弄找了。” 老板笑得脸都要坏掉了。 “这位爷您慢走，衣服做好了我给您送哪儿去？” “送哪儿？自然是这里最好的酒楼！” 赤霄说完，一边晃着青羽一边远去。 秦九扶着轻语姑婆进来量尺寸，鄙视了一眼那嚣张得过分的背景。 视线收回来，把金子从老板嘴里硬生生扣了出来。 “他傻不代表我傻，这金子买你半个店都足够了。” 他把金子塞回自己袖袋里，重新取出了几两银子。 “就这些。” 掌柜的瞧着到嘴的鸭子都飞了，心里可不舒服了，但秦九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下人，说话应该是顶用的。 便继续笑吟吟的让裁缝给他们量尺寸。 尺寸搞定，秦九顺便把他们的落脚地也改了。 “做好了就送到湖对面的百醉楼，我们这些天都在那儿落脚。” “好勒，这位爷您慢走。” 秦九扶着轻语姑姑到百醉楼开了房间休息。 “姑婆，您先休息，我去把人找回来，就算钱多也不是他这么个花法。这么下去，就算稍微再多也得花完。” 轻语姑婆抿了口茶，眼尾笑容慈祥。 “小九儿，你真像秦家的人，只是可惜……” 秦九没问为什么可惜，因为猜到了他不会说。 他去街上找到了溜达逛街的赤霄，他脚步匆忙，一个小子从他身边撞过去。 他以为这是小偷的惯用套路，便小心地注意着怀里的东西，却没想到，并没有少，而是多了。 他低头抽出怀里多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本比巴掌还小的画册。 他一开始没看出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现在阳光下仔细瞧了好几遍，换了个方向才看懂。 春宫图册！！ 而且居然是两个男人！！！ 轰地一下。 秦九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烧得他面颊绯红。 他跟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赤霄左手拨浪鼓，右手糖画地在一算命先生的摊前坐了下来。 怎滴？ 他还姓算命了？ 他靠近之后，才发现这位算命先生有些面熟。 这不就是当初那 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身材比他结实厚重了整整一圈， 第115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5】 小儿赶紧把板凳放下，搓了搓手，兴奋地朝赤霄走了过来。 “爷，您坐着休息，这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秦九没他那么没规没矩，人是端端正正一步一步从正门走进来的。 这百醉楼虽然说不是城中最好的酒店，但绝对是生意最好的，坐落在距离不远城门口不远的距离，无论是路过还是进城的人首选自然是这里，这里来往的旅客多，也最好打听消息。 基本上在这儿坐上一天，就能知道半个江湖最近发生的事。 他从门口走到赤霄选的雅座，就正好听见了他此刻最想要知道的消息。 青羽派这些年在迅速发展。 他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凑过去问了一句。 “兄弟，青羽派不是在十年前灭门了吗？” 这位行走江湖的兄弟也是实诚人，一点没隐瞒就告诉了他。 “起初的确是以为被灭了，但就在前几年，有消息流传出来，说是青羽派有人没死，留了一支，还在魔教盘踞的凤阳山附近杀了几个强盗土匪，就是这些人成立了新的青羽派。” “不过如今的青羽派跟以前的不太一样，如今的掌门虽然比较神秘，但人十分亲和，谁想入青羽派都可以，无论入教前是什么妖魔鬼怪，入了之后只要遵守教规大家就都是一家人，立私塾、建粮庄、修路又修桥，如今已经是江湖第一门派！” “兄弟，这些你都不知道啊？” 秦九尴尬地笑了笑。 “前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好几年都足不出门在家里养伤，家里人也从来不告诉我这些，最近伤好了才处走来看看，才发现这个江湖已经大变模样。” 那位兄弟瞧着他虽然身体结实，但肤色却跟女人似的，的确像是在家里呆着不怎么出门的人，倒是也没有多想。 “岂止是大变模样，简直是天翻地覆啊！” “是啊。” 秦九感叹了一声，道了声谢，去了赤霄的位置。 他到的时候，赤霄特别嚣张地晃着腿。 “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他一副尾巴要翘上天的模样，秦九就是不想要满足他，硬憋着没开口。 “没有什么想问的。” 赤霄吃瘪，气得差点从条凳上摔下来。 巴掌使劲儿往桌面上拍。 “来人啊，这条凳坐着不舒服，给我换张椅子。” “好勒。” 小二老江湖了，什么人没见过，赶紧拎着椅子过来要给赤霄换上。 可倒霉的就在于他太激动动作有些不小心，挪动椅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另一位客人的后背。 他赶紧把椅子放下，小心地鞠躬道歉。 “这位爷实在是抱歉，我马上帮您擦干净。” 他这手刚伸过去，就被一柄剑打开了。 “无妨。” 身穿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站起，佩剑往怀里一收，视线越过他，落在了赤霄身上。 他亲手拎着椅子挪到赤霄身边。 “这位清隽的少爷打哪儿来啊？” 赤霄脾气本来就不好，当了教主之后更是完全不懂得何谓收敛。 “小爷哪儿来的关你屁事。” 第116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6】 “嘿。”男人竟然也不生气，屁股落在木椅上，抱着剑睨着身边的人。 “你这脾气跟你这长相倒是不太搭。” 赤霄抿了一口酒，俊眉一挑：“你这人也跟着酒楼不太搭。” 酒楼就是人来吃喝睡的地方，人跟酒楼不太搭，那意思就不是人咯？ 赤霄这是拐着弯骂人呢，可这家伙没听出来，直到周围的人闷着声音笑起来，他脑筋才转过来，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他起身把佩剑往桌上一拍：“你这小娘炮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赏你脸你还真跟老子上脸了？” 赤霄拧眉，袖子往上一撸，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手臂。 “怎么，要打架？” 他这话一出来，男人倒是笑了，眼睛盯着他那双毫无威慑力的手，那一寸白嫩嫩的皮肤就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裹在红色的绸缎里，分明什么都没露，瞧着就是比那些坦胸露乳的娘们还诱人。 他指尖抚了抚下巴，猥琐的视线从赤霄的手臂往上挪，好像要用视线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个干净。 这样的视线让人极其不舒服，更别提是脾气爆裂的赤霄，他手指一曲，指尖夹了一粒花生米，双目锁定的是男人的眉心。 “哈哈哈！这极品居然让老子遇见了，谁他妈的都别跟我抢！” 这人放声浪笑，丝毫不觉得死亡已经逼近自己后背。 赤霄唇角的笑容变了个味道，那如画似的精致眉眼忽然紧绷，线条凌厉得如同泛着寒光的利刃。 “找死！” 死字还在唇间，‘箭’已经发了。 可却并没有如他所想命中目标，他的‘箭’飞到一半的时候被秦九用青羽扇拦了下来。 花生粒就在空中碎成了粉末，没人瞧出来刚才那千钧一发的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九将青羽扇一合，人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他完完全全地把赤霄拦在了身后。 这才笑脸迎上对面的男人，十分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这才问道：“兄弟，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上下打量了秦九一眼，模样倒是也生得不错，但就是长得太高太壮，让人生不出想要怜惜的感觉来。 “你给我让开！” 秦九没动，羽扇一合，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 本来想要低调处理，但显然对面这人不知好歹，脑门上就写了‘寻死’两个字，他视线扫了一圈，不想把这里变成战场，但似乎逃不过去了。 他已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男人背后却响起了低沉一声。 “洛祥。” 这声音乍一听很普通，但却十分抓耳，极有穿透力。 赤霄和秦九都一起望了过去。 只见一人带着黑色斗笠站在门口。 “走。” 被唤作洛祥男人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板着脸从秦九面前撤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口，眼神有些不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赤霄和秦九。 “主子，这是个好机会。” 黑色斗笠并未出声，只是微微一抬手，这人便立刻闭了嘴。 他出现的画面不多，秦九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脸，但却在一瞬间认出了他是谁。 第117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7】 洛子淳。 落月宫掌门的长子，因为天生身体不适合习落月宫的武功，因此在门派中的地位跟曾经的秦九差不多。 只是人是认出来，这出闹剧到底是什么情况秦九还没弄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霄嘴里咬着刚上来的鸭腿，他更是一脸莫名其妙。 “我哪儿知道！” 秦九：“……”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小二裹在斟酒，刚从刀尖上滚过来的他，对这张桌上的两人都觉得十分亲切，便免费跟他们解释道：“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我们阳城啊自古以来就比较流行男风，在我们这儿男人和男人滚一张床属于正常情况。这些年啊，竟然还发展成了特色，好多人都是专门奔着这点来得，你没看见吗，这街上都没几个女人，都是男人走来走去。” 他说着，抬手一指。 “就对面那条街，都是妓院，男妓女妓都有，别看这会儿我们这家店人多，入了夜啊，这些人可都要去那边咯。” 赤霄听得直瞪眼。 “这么先进？” 店小二是没懂‘先进’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内心存了一丝善念，好心提醒道：“二位爷，别怪我多嘴，您二位啊来我们这里实在是危险啊，看您二位也不差钱，怎么就不知道花钱雇几个保镖呢。” 赤霄算是听懂了他的提醒，阴冷地笑道：“无妨。” 让他们来。 大胆的来，没脑袋的回去。 秦九也觉得小二的提醒很多余，三两句便把人打发了。 此时比起愤怒来，他内心的震惊倒是更多。 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男人还能和男人在一起那档子事，可在这地方它居然是一件正常事！这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旁边桌的人似乎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忽然有人挑高声音来了一句。 “我花我的钱，我睡我的人，干他屁事，轮得到旁人来议论？” 似乎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男人，女人，有钱人，穷人，不都是自己选择的人，为什么要让世俗来判断到底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的。 “没错。” 赤霄也小声地应了一句，然后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口啃着他的烤鸭。 无论何时，对他而言，没事永远是最诱人的。 吃饱喝足。 赤霄上楼。 秦九刚给他打完洗澡水就被赶了出来，关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先前的事。 “以后遇见了这种，不用你护着我，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清楚。” 秦九自然是很清楚，可他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几个却是——我想护着你。 吱呀。 木门被关上，赤霄那张脸消失在他眼前。 秦九退去了隔壁，跟轻语姑婆坐在一起。 来到这里涨了好多见识，差点都忘了正事。 “青羽派……竟然还在。” “是啊。” 轻语姑婆脸上的惊讶不亚于他。 可两人都说不上来到底是惊讶还是惊喜。 良久。 秦九喝了半壶茶，才再次开口说道：“我一直以为他脑子一根线，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做这么多的事。” 幕后运作的人无疑就是赤霄。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眼中的‘三岁教主’竟然是大智若愚。 越是这么想，只觉得心上这人的身影越来越深刻。 第118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8】 “的确。” 轻语姑婆几乎是一手把赤霄拉扯大，她都没看出来这人到底藏着什么心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本心不坏，可这个江湖远远不仅有初生牛犊想象中的恣意潇洒，他跟朝堂一样，也有阴暗的权利名誉之争。 这才生出了那些挂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喊着要替天行道的名门正派。 赤霄耳尖，听见了他们在隔壁的对话，骄傲的尾巴已经完全翘上了天。 这一天赶路太过劳累，赤霄在房间里躺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知道夜色深沉，几道身影落在了他床边。 “教主。” “教主！” 一人压着声音恭敬地叫了几声，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他旁边的人十分激灵，敲碎了裹着叫花鸡的泥巴，浓郁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赤霄双眼猛力一瞪，袖袍一甩，叫花鸡就直接被他裹入了怀中。 他抱着鸡下床，斜着眼打量了几眼身边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有事？” 来人抱了抱拳。 “是的，教主，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参照丐帮的发展模式，我们招贤纳士，布庄、钱庄、赌场等等皆有涉猎，如今青羽派已经成了武林三大门派之一，一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了武林大会的邀请函，只要您出面拿下武林盟主之位，这偌大的江湖便不再有人能骑到我们头上。”、 “我们披着青羽派的皮，渗透到六大门派各处，一点一点蚕食他们的力量，这样一来就能报当年之仇！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报仇，我们也不会再被人骂成魔教，如今我们也是能出门见光的名门正派了！” “这一切都多亏教主的英明指导！” “教主英明，文武双全，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 赤霄嘴里叼着鸡腿一脸无语。 他该怎么跟他的脑残粉解释呢，他可没想过要一统江湖，那个位置于他而言还不如来一桶好吃的米糊，他要做的不过是让那个男人称心如意而已。 他一副云烟看淡的表情，挥了挥手。 “退下吧！” 两人迅速从窗口闪理，空中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压低声音的对话。 “老大，果然是你了解教主。” “哎。” 被唤作老大的男人感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惆怅。 赤霄在湖心亭休养的那些年，他们也会每隔一段时间见一面，告知一下赤霄这段时间江湖又发生了什么，食物的香味一直都是他们的信号，比什么都管用的信号。 从联络的角度来说，这样应该是件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管用他就越是觉得心慌。 他们教主大人对于美食是不是太过执着了？ “嗝……” 赤霄打了个时间漫长的饱嗝，然后抱着有点撑的肚子出门溜达了。 久违的系统君听完他刚才那番话激动得抹眼泪。 【亲您终于成长了！终于知道一切都要以任务为重了！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是吗。 赤霄语调淡淡，一副假模假样的成熟稳重样子。 他走着，忽然回头瞧了一眼。 正好看见了站在二楼的秦九。 “乖……”儿子。 他话还没说完，啪叽，不知道什么物件儿从秦九怀中掉了出来，打在了他脑门上。 第119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19】 诶？ 他弯腰正打算去捡，秦九忽然大惊失色，惨烈地叫了一声。 “义父！” 这一声险些破音。 秦九从二楼飞下来，一脚将地上的春宫图册踹远，拽着赤霄的手腕往前走。 “走，我陪您散步。” 赤霄脑袋往后撇：“你好像掉东西了。” 秦九拧着眉，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没事，天黑你看错了！” “是吗。” 赤霄大约是撑着了，也没跟他计较这事。 两人这会儿都是凭着本能往前走，也没注意到前面是什么，直接走上了拱桥。 还没到河的对面，仅仅是站在桥上就能闻到对面楼里飘出来的香味，由于太过浓烈，闻着就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可却无法控制身体的燥热反应。 秦九这会儿特别后悔，他就该听赤霄的，去住最好的酒店，而不是就在这里就近选择了一个。 赤霄还没反应过来这空气中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桥下面那画舫晃荡的厉害。 在水里荡来荡去，一下就吸引了人的注意力。 “在打架？” 他疑惑地问了一声，身后有人笑着应道：“是在打架啊小哥。” 这笑声让人极其不舒服。 赤霄拧着眉正欲要离开，忽然瞧见对面一间酒楼亮得有些异常。 “那是……着火了？” 话应刚落，就听见有人在惨烈的呼救。 “来人啊，走水啦！” “救命啊！救命啊！” 眨眼间，繁华的不夜城就成了妖鬼横行的地狱。 赤霄站在桥上冷眼旁观，秦九却狠不下心来，他把人按在桥上。 “义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吧。 赤霄趴在桥上目送他远去。 少年的背影已经成长得十分高大，在人群中艰难地逆行着，精致的侧脸映着跳跃的火光，眼神坚毅。 为什么呢。 赤霄很好奇。 他生在秦家，尝够了各种不公平的对待，也见识了所谓的名门正派真正的丑陋行径，可他内心的那面旗帜却依旧屹立着。 哪怕生于淤泥，脚踩着黑暗生长，可他依旧生出了一颗不染俗世颜色的佛心。 他唇角挑出一抹轻浅的弧度，画面分明极美，却有人非要破坏气氛。 先前在河中晃荡得不行的画舫忽然停了，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接连落了水。 托对面那栋着火的酒楼的服，火光映亮了湖面，让桥上的人清清楚楚瞧见了那是两个男人。 打架……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赤霄嘴角只抽搐，他转身欲要离开这个破地方，却有人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堵住了他的路。 “这是哪间男风院里的头牌啊，生得可真是俊俏。” 呵呵。 大爷马上就让你死翘翘！ 赤霄大爷手中的暗器蓄势待发，却忽然有人走到了他和流氓两人之间。 这人只是冷眼一瞪，那流氓就萎了。 “洛家的人？” 洛。 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家姓，落月宫的人是没人敢得罪的。 这人倒也识相，识时务者为俊杰，溜之大吉！ 靠！ 赤霄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又来搅局。 系统君温馨提示：【懂文明，讲礼貌。】 第120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0】 赤霄极其不愿地拱了拱手：“谢了。” 他面前的人转过身来，那张脸也生得十分俊秀。 他拱手做自我介绍。 “洛子淳。” 原来是洛家的人。 赤霄很客气地说着套路话。 “久仰久仰。” 洛子淳温润一笑，让人觉得十分舒适，仿佛从桥对面涌过来的热风都凉了不少。 难怪所有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家伙，这人若是生得好看，的确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赤霄。” 魔教教主赤霄在这些人眼中怕是已经凉了，再说，这江湖上同名同姓的人又不是没有，他也就懒得再想新名字，就将就这个用着吧。 洛子淳听见这两个字后眼神微微闪烁，但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好名字。” “你的也不错。” 赤霄很是随意的应道，却见到洛子淳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 他疑惑地望过去。 “洛兄有事？” 洛子淳像是看得入迷了一般，听见他的声音之后，还怔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赤兄真是一表人才，只是在这种地方，你这样恣意随性容易招来祸端。” 他说着，把自己手中的斗笠戴在了赤霄头上。 这个时候赤霄才想起来那他白天闹事那混蛋的主子。 不是说狗随主人吗，怎么狗养得这么刁蛮任性，主人瞧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他任由洛子淳给自己戴上斗笠，细细感受了一会儿他又直接摘了下来。 “不舒服。” “这破玩意儿让人很不舒服！” 秦九不止一次跟他提过这件事，可每次都被他无情地打了回去，原因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把斗笠往洛子淳怀里一塞。 “脸终究只是一副皮囊而已，人怎么能被一副皮囊束缚，还是还给你。” 洛子淳拿着，脸上的笑容一僵。 “赤兄这句话很有道理，可世上哪有人不被这具皮囊束缚？” 赤霄一双眼眸澄澈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装着黑夜和辽阔的大海。 他声音很轻，却轻而易举穿透了人的耳膜，落在了心尖上。 “至少我不会。” 秦九回来时就刚好听见了他这句话。 正巧赤霄望向他，这人抬手一笑，他瞬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吸进了他的笑眼中。 “如何？” 他薄唇微抿，垂着头往前走了几步，正好在赤霄面前停下来，瞧见他对面的洛子淳，也只是眉心微微闪动，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 “洛公子。” 洛子淳并没有认出他，虽然两人在各种家族中地位都极低，但至少洛子淳还有长相好看这一点能够让人记住，但秦九当年是真的一无是处。 “阁下？” “秦九。” 这会儿，洛子淳脸上的惊讶更浓了。 他正要问起，赤霄忽然开了口。 “我闻到了烤鱼的味道，好香啊，是我从来没吃过的那种。” 说着，他足尖一点，人已经桥上消失了。 秦九拧着眉，快步追上他虚晃一闪马上就要消失的背影。 “义父！” 义父？ 那位他以为跟他同年龄的赤兄竟然是秦九的义父？ 而且他的轻功竟然如此了得？ 第121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1】 秦九就算了，他当年应该跟他一样，根本没有参加那场大战的资格，所以在青羽派全灭的情况下侥幸活了下来。 可这位义父又是哪路神仙？ 难道说帮着秦九壮大青羽派的人就是他？ 他赶紧跟了过去。 到的时候却看见赤霄伏在木桌旁边艰难地咳嗽，而秦九站在他身边，又是拍背，又是递水。 “义父？怎么了？” 赤霄十分难受地摆了摆手：“鱼刺卡喉咙了。” 秦九：“……” 洛子淳：“……” 秦九表情很复杂，介于想弄死他和想要假装不认识他之间。 这根鱼刺卡得赤霄极其难受，可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吃完了一条小鲫鱼。 最后，他舔了舔手指，感叹道：“这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好吃的东西太‘难’吃。” 比如小鲫鱼，比如小龙虾，再比如他的挚爱泡椒凤爪。 木桌旁边的其他两人，相顾无言。 洛子淳本来还想要打听一下赤霄的身世，这会儿觉得他应该只是轻功不错，要不然秦九怎么会如此小心翼翼的护着他，连吃鱼都要小心翼翼的帮忙挑刺。 若给要让他在两人之间挑一个让青羽派重出江湖的人，他自然是会选择秦九。 “秦兄。” 秦九疑惑地抬了一下眉眼。 洛子淳薄唇轻扬，并没有出声。 赤霄才懒得管他们的哑谜，吃饱喝足之后又继续到处晃悠。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弄清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着火的酒楼里面闹事，意外引发了大火，这会儿官府的人已经赶到，却并没有抓到闹事之人。 “应该是江湖中人，你说这些所谓的江湖大侠不好好练功习武，跑来逛什么窑子，逛窑子就算了还不给钱还非要挑头牌！” 赤霄听得一阵愤慨，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同秦九、洛子淳三人一起回了百醉楼，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白天见过的洛子淳的洛祥。 洛祥一脸黑灰，一身狼狈，一看就是做完贼刚回来！ 他叉腰一指：“吃霸王餐的人就是你吧！” 洛祥怒目一瞪：“你可别血口喷人，我是听我家主子的话赶去救人的，这点你旁边的人就可以证明。” “是吗？” 赤霄回头，正好看见秦九点了下头。 “不是他。” 是听洛子淳的话去救人，还是本来自己就在那儿消遣，这点无法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火灾发生时洛祥的确是在帮忙救人，闹事的另有其人。 “是吗？” 赤霄撇了撇嘴，也不说句道歉，就这样转身回了房间。 洛祥看不惯他这幅模样，分明是个小娘炮，却非要耀武耀威，这种人越是傲慢，就越是让人想要收拾他欺负他。 “主子。” 洛子淳一记冷眼飞过来，洛祥只能收敛。 两人跟秦九道别，在百醉楼前分开了。 秦九随后也上了楼，他到的时间很巧，刚好看见两到黑影钻进了赤霄的房间。 “教主。” 他听见屋内的人这么唤道。 赤霄将脱了一半的外袍重新搭回去，倒了杯凉茶，阴凉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我要的东西在哪。” 第122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2】 男人双手将怀里的东西奉上，那是一个精致的木盒。 赤霄伸手接过，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右手一抬，让两人赶紧滚蛋。 等到确定两人远去，他才打开了木盒，对站在门外的人说道：“进来吧。” 秦九推门进来，正好看见了赤霄面前的东西。 木盒十分精致，雕花精美，镶着金色的边，只是里面的东西有点诡异。 一双镶嵌着宝石的玉筷子？ 他嘴角抽搐。 “义父……”就算您喜好美食，也没必要连筷子都要镶金带银的玉石制成的啊！ 可他哪想到赤霄拽着他，来到圆桌前，又神神秘秘地关了房门。 “终于送到了。” 语毕，他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放在了秦九手中。 秦九手有点抖，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更离谱。 “这是什么？” “是我改良之后的‘青羽令’。”赤霄说这话时眼睛都在放光：“只能在宫廷里才能找到的最上等的和田玉，干净澄澈，毫无杂质，最优质的天才原料！邀请宫廷御匠倾心打造，筷头的云卷纹是镂空的，精美无比！” 秦九唇角抽搐。 “你……你花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打造一双筷子？” 赤霄嫌弃地在他肩上推了一把。 “你懂什么，明以食为天，吃饭用啥？用筷子啊！这筷子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有理有据，他这套说辞编了多久啊？ 秦九要不是个正常人，他差点就信了。 他坐在木凳上，神情有点崩溃。 赤霄又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把青羽派换给你了，人力、财力都足够了，唯一不足的是我管理相对来说比较散漫，鱼龙混杂，最后提炼精英这一步还得你来。” 秦九刚从青羽令从白玉扇到筷子的突变的震惊中走出来，忽然听见他这句话，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义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赤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交代后事的沉重表情。 “意思就是都交给你了，瞎婆子为我创造的心法本来就是脱离于青羽派的独门秘籍，你最近练的也是得心应手，以你现在的功力，放眼整个武林，同一辈人中，已经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 “至于上一辈那些老不死的，在十年前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用发在心上。” 秦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 他曾经揣测过赤霄重振青羽派真正的目的，猜测他是想要复仇，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来审判那些自以为是的名门正派，可他却没想过赤霄有一天会把这些都交到他手上。 他和赤霄朝夕相处十年，可说到底，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无亲无故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仿佛是从他的表情猜到了他的想法，赤霄应道：“你就当我是在报恩。”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说词。 瞎老婆子怎么说也是青羽派出来的人，她虽然选了一条自己的路，背井离乡，可内心深处藏着的梦想还是想要回到家乡，完成自己的梦想。 第123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3】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 秦九信了，可内心却有些失落。 他手里捧着贵重的信物，心里却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 赤霄到没有太在意他失落的表情，他扯了一张宣纸，将大大小小的事宜写在纸上，吹口哨唤来信鸽，将信送了出去。 他没有立刻表明他已经将这整个青羽派还给了秦九，而是写道为了名正言顺地参加武林大会，必须让秦九站出来领导青羽派，让他们大小事项都听秦九的吩咐，并且嘱咐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所有人都必须谨慎收敛，犯错破坏他建功立业大计的人一缕诛杀。 至于其它的他倒并不是特别担心，秦九有野心，有实力，他只需要安排好这些，之后的事他便自己就能够处理好。 “舒爽。” 赤霄趴在窗边，望着扑腾着翅膀飞走的白鸽。 “这应该是最后一封信了，下次就能直接吃鸽子肉了。” 白鸽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翅膀扑棱得更加用力了。 他折回书桌旁，拖着笔极其认真地画了一把宝剑的构造图。 这是他的真身。 是他最初的模样。 他小心地还原出每一处线条，可话到最后才想起来，他长成这模样是因为有人希望他就是这样。 可是现在那人正在凡世间守着苦难，他这把剑的存在也显得毫无意义了。 他本来想着把路铺到这里就足够了，凭借着秦九的本事他一定能够达到他想要的高度，那样他就能够潇洒地去玩去闹，可不知为何，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即将来临，他觉得很轻松，也同时觉得好像丢了什么。 这十年，如同弹指一瞬间。 秦九不是很粘人的性格，但湖心亭就那么大点，水环绕着竹屋，外面绕着山，无论他去哪里，他总能看见他，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这人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若真是看不见了，便总觉得少点什么。 算了。 儿大不由爹。 赤霄这么安慰着自己，趁着月黑风高，扛着一包银票，腋下夹着他的‘真身图’，去了镇上最好的铁匠铺。 他轻功极快，秦九听见隔壁的动静后，便立刻追了出来，最后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长长久久的伫立在原地，就这样等到了第二天凌晨。 之后的几天赤霄都没有回来，但他却意外地跟洛子淳再一次重逢。 “洛兄，真巧。” 洛子淳自从上次跟赤霄聊过之后也不再带斗笠，他那姣好的容貌刚走进百醉楼，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只是因为腰间别着落月宫的腰牌，众人的视线都不敢太赤裸裸。 他使了个眼色，秦九了然，领着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洛兄，有事？” 洛子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布袋，解开之后，里面是一块被烧了一半的白布，而这布料之上，刺着淡青色鸟羽。 烧了一半的青羽派门人的信物。 秦九视线越过身后的窗棂，落在河对面的酒楼上。 第124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4】 就是那间酒楼前些时间着了火，如就已经恢复营业，那日的火苗也早就被人们忘记，他们继续夜夜笙歌，消磨时光。 “前些时间官府查到这是跟江湖人士有关系，正巧那日有一达官贵人在店内受了惊吓，官府便求到当今武林盟主也就是我兄长手下，既然是受人所托，落月宫作为当今武林三大门派之一，自然也有义务和责任协助官府查到真相。” “正巧我在阳城办事，这事儿兄长便托付给了我，而我的人查到了这个东西，希望秦兄能给我一个解释。” 秦九捏着那半截破布，脸色不佳。 良久，他才应了一声。 “自然应该给洛兄一个交代。” 他就说呢。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好事，原来是要让他来背锅。 虽然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或许还会有另一种解释，但秦九更喜欢这样的猜测，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也有了理由去找赤霄算账，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收了他的好意，就放他去潇洒自在了。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还是希望他和赤霄之间能够继续纠缠不清。 他将洛子淳送到楼下，瞧见这人欲言又止，舍不得走的样子，他便问道：“洛兄，可是还有事？” 既然被看出了心思，洛子淳也不再掩饰，而是直接问道：“秦兄的义父好像不在？” “他不在，出去办事了。” “赤……赤先生也是个有趣的人，能够跟他交上朋友是洛某的荣幸。” 洛子淳本来想叫‘赤兄’，忽而响起秦九跟他之间的辈分关系，便硬生生改了口。 “赤先生看来是个随性洒脱的人，只是这一代最近不太安生，他一个人出门恐怕不太安全。” “洛兄多虑了。” 这人单独出门不安全的不是他，而是全天下，但秦九自然不能这么直说。 “他其他功夫不行，轻功却是一绝，遇事逃命绝对是一流。” “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洛子淳自然也不好多问，拱手跟秦九道了别。 将他送走，秦九便立刻飞奔下楼去找了百醉楼的店小二。 他难得豪气了一把，放了一锭金子在小二面前。 “把阳城最好的厨师给我找来。” 小二知道他身份不简单，虽然贪财，但也惜命，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侠有所不知，这厨师也分菜系，不知道你想请的是哪个菜系最好的厨师？” 菜系秦九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香，做的菜越想越好。” 那家伙属于狗鼻子，有好吃的东西，闻着味儿就来了。 小二偏头一琢磨，激动地拍了下手。 “城里头有一老御厨，他做的烤鸭是阳城一绝，年龄越来越大，下厨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的店每半个月开张一次，每次出锅的时候香味能飘半个城！” 秦九把金子推过去，手中纸扇一合：“带我去找他。” …… 秦九花重金包下了请老师下厨，数着星星等到半夜，他以为池霄不会出现的时候，肩上突然一沉。 “你这不孝子居然吃独食！” “义父！” 秦九告诉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发出的声音却因为太过兴奋而险些破音。 第125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5】 赤霄听他儿子的声音这么激动，倍感欣慰。 “话不多说了，上菜吧。” 秦九亲自下楼，给他拿了一只烤鸭，一瓶农家酿。 酒是赤霄最近几年染上的，喜欢却不上瘾，秦九本来讨厌这玩意儿，可一想到他酒量不好，喝一瓶睡三天，今天就想让他喝个够。 “义父，给。” 赤霄这几天吃喝都不太好，第一眼就被他手上的酒坛迷惑了。 今儿心情好，不醉不归！ 他直接上手撕着烤鸭腿往嘴里塞，酒也没落下。 他自小便没怎么见过阳光，肤色白皙似雪，半瓶酒下毒，面颊便烧得如同天边的晚霞，近距离看着，只觉得这张本就精致的脸更加妖冶了。 这样的词难免有些女气，可落在他身上，确实一点都不招人讨厌，只因为他本身的性格是豪放随性，从不扭捏作态，所以即便是如此，也只能让他更招人眼。 他的注意力始终落在赤霄身上，应该重视的正事一个字都没提。 一只烤鸭和一小坛酒，赤霄很快就解决了个干净。 他满意地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酒嗝。 “说吧，是不是遇见麻烦了，才用这种方法找我回来。” “义父，你多心了。” 赤霄面色绯红，跟个番茄蛋似的。 他把脸凑到秦九面前，滚烫的呼吸喷落在血气方刚的少年面上。 “没有。” 秦九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咽了咽口水：“什么？” 赤霄抓住他的手掌，解开衣襟按在了胸口。 “你摸，我没有心，又怎么会多心？” 秦九第一反应是，这人果然是醉了，而后……他觉得自己也快醉了。 掌心下的皮肤娇嫩无比，起伏的肌理线条他不用看也能光凭想象想到那是何种的性感…… 还有那一粒暗色的花蕊。 他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的时候，赤霄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软下来的身体倒在了房梁之上。 “义父。” 秦九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尝试着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也是在他预料之中，今天的酒比起赤霄以前喝的要浓醇许多，再加上他酒量本来就不好，这一醉，应该是要睡个三两天了。 他搀扶着秦九从楼上下来，男人胸前，领口大开，一片潋滟春光。 他没带秦九回百醉楼，而是就近选了个更安静没有几人入住的客栈，把人轻放在床上，盯着那张脸，他忽然觉得这人的皮肤像是带着粘性，他这双手落下了，就不愿意收回去。 等到他离赤霄那双粉色的唇越来越近，失踪的理智忽然回归。 秦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极力压抑内心深处的渴望，转身喝掉了半壶凉茶，才勉强将喉间的干燥压下去。 他没敢回到赤霄身边，起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外面，就是一条护城河。 他走到岸边，本想接了衣衫下去冷静冷静，双脚刚落地，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解开的腰带又重新系了回去。 “来者皆是客，大侠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第126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6】 他记得初见赤霄时的情景。 男人身上的血迹要是一朵一朵从地狱开出的彼岸花，红袍似火，烧了半边天，也烧红了他的瞳眸。 他第一反应并不是仇恨或者是愤怒，只是单纯地被这样美丽的画面惊艳到了。 他脑海中有个疯狂的念头在跳动——把这样的男人压在身下，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春宫图册上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秦九脑子一炸，没敢照着图册上的做下去。 失踪的理智忽然回归了。 他从赤霄身上下来，盯着男人凌乱的衣衫和白皙的脖颈上那些暧昧的红痕，狠力咬了下唇。 秦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极力压抑内心深处的渴望，转身喝掉了半壶凉茶，才勉强将喉间的干燥压下去。 他没敢回到赤霄身边，起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外面，就是一条护城河。 他走到岸边，本想接了衣衫下去冷静冷静，双脚刚落地，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解开的腰带又重新系了回去。 “来者皆是客，大侠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他话音一落，身后多了两道黑影。 面罩拉下来，是两幅生面孔。 “二位是？” 两人倒是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应道：“青羽派御虎堂二堂主，三堂主，老子也不绕弯子了，前些天阳城酒楼失火的事就是你哥哥我做的，不就是死了几个卖屁股的死娘炮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九眼眸微眯，俊朗的五官上铺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不见任何温度，那笑容便让人越瞧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是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落下，没人看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见到一点寒芒闪过，方才还嚣张蛮横的两人笔直的倒在了地上。 这两人没死，他只是用青羽派独有的‘银针封穴’锁了他们的命门，虽然还活着，但若不用青羽派的内容打出穴位上的银针，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连夜将人送到官府门口，留下署名为‘青羽派秦九’的信函，又在闹市口贴了‘青羽派管事不利，惊扰大众，为求赎罪，开仓放粮’的公告，同时他还打算拿出一笔钱，替这条街上的小倌儿、妓女赎身。 他在想，如果赤霄醒来后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被他这样糟蹋，会不会气得又睡过去？ 事情较多，他又不能一直陪着赤霄，天亮之前，他把人送回了百醉楼。 轻语姑婆醒来很早，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酒味儿，衣衫凌乱不说，身上还一片一片暧昧的红花。 她以为赤霄这些天都出去寻欢作乐了，趁着他昏睡，赶紧踹了几脚，之后才借了厨房去熬醒酒茶。 赤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沉，全身不舒服，上半身奇痒无比，而小腿上竟然有一片青紫。 “我喝醉了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他趴在木桌上，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这些凌乱的痕迹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脑海中忽然跳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 是他做了什么，还是被做了什么？ 第127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7】 不行不行！ 赤霄赶紧摇了摇头，赶走了脑海中可怕的念头。 此地不宜久留，得遛！ 他穿好衣服，收拾好包袱，刚打算跑路，轻语姑婆熬完了醒酒茶端过来。 “赤霄。” 她这会儿已经知道外面发生的那些事，她以为是赤霄做的，对于自己早上那几脚，简直愧疚得不行。 “来，喝碗醒酒茶，喝完就舒服了。” 赤霄皱着眉，记忆中这人说话永远恶声恶气，今儿怎么这么开心。 他闻了一口，没敢喝。 “你是不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新毒药，想让我试试效果？” 轻语姑婆把醒酒茶抓回来。 “爱喝不喝，自己难受去吧。” 赤霄又抢了回来，想着自己反正都已经是百毒不侵了，是毒药没有任何副作用，如果是真的醒酒茶那属于他转到了。 他直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的确觉得清醒了不少。 “算你有良心。” 轻语姑婆一听他这句话就觉得来气，她跟他之间果然不能好好说话，虽然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但赤霄从小就很顽皮自我，看起来单纯烂漫，实际上却极有城府。 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青羽派。 “谢谢了。” 赤霄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谢什么的倒不至于，我跟你之间也算是扯平了，我知道这就是你的心愿，能让你在入土之前看见如此光景，也算是没有浪费我这些年的苦心积虑。后面的事我已经交付给了秦九，他知道该怎么做，若我都做到了这地步，他都还没办法建立自己的基业，那就算是我筹办好一切交到他手上他也守不住。” 如今，也就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轻语姑婆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浑身轻松，她就算在在这个时候闭眼长眠也已经知足了。 “那你继续歇息，午时我亲自下厨做些你最爱吃的菜送过来。” 赤霄一听‘最爱’两个字就放下了包袱，殷勤地一笑：“那我就等你了。” 瞎婆子眼瞎，做的菜舍弃了‘色香味’之中的‘色’，但那并不代表她做的菜不好吃，恰恰相反，她所有外观上的缺点都有‘香’和‘味’来补足，要真论起来，他的手艺也能进攻当个御厨了。 他美滋滋地往床上一躺——要什么节操，吃最重要！ 他又是一觉睡过去，醒来时听见了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 爬到窗边往下一看，是秦九在帮瞎婆子做菜，于是今儿的午餐，色香味齐活了。 秦九听见了楼上的动静，猜到了他已经醒了，先端了两盘菜上楼。 “义父。” “瞎客气什么，直接给我上筷子！” 秦九只好赶紧放下盘子，飞下去给他拿了双筷子，回来时赤霄已经拿着他放在他床边的‘改良版青羽令’吃了起来。 像是察觉了他的视线，赤霄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应道：“唔，等我吃完就还给你。” 秦九：“……” 他额角抽搐，无奈的视线瞥向窗外。 轻语姑婆还在灶台前缓慢地忙碌着，炊烟袅袅，是最温馨的家庭气氛。 他再将视线收回，看着赤霄那张油腻夸张的吃相，忽然觉得不舍得。 很不舍得这一刻的美好和宁静。 “义父，别走了。” 第128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8】 赤霄下意识菊花一紧，赶紧摇了摇头。 “不行。” 他一脸凝重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喝了一口冬瓜排骨汤。 “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不能总待在义父的保护伞下。” 秦九特别想要问一句，他给他撑过什么保护伞，他这个义父难道不是单纯地叫着好听的？ 以前他是有资格这么问的，可是如今，他却没办法问出口。 赤霄吃完后，特别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义父也有自己自己要去做的事。” 秦九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他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在赤霄忽然离开后，他内心那空洞的感觉一天比一天严重，分明是朝夕相处的人，可分别之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如果不是他主动回头，他就再也没办法找到这个人了。 这样认知让他内心的空洞转换成了恐惧，而恐惧在不愿意承认的时候总被人用‘愤怒’来掩藏。 他站在赤霄背后，语调僵硬：“义父你的人生难道不就是‘混吃等死’几个字就能概括？” “你！” 赤霄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反驳的词，因为这句话说得该死的有道理。 于是他狠狠地磨了磨牙：“那我也要死远点混吃等死。” “是吗。” 秦九在他旁边坐下，抢走了赤霄手中的酒坛，大大地饮了一口。 可能是他真的想多了。 赤霄内心真正有感情的人并不是他，把他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顺带’而已。 他擦干净了下巴上滚下来的辛辣液体，笑眼望着身边的人。 “好，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他喝完了所有留给赤霄的酒，但最后还是保持着清醒。 他望着近在咫尺那张精致似画的脸，将想要伸手抚摸的冲动按在了心底。 “恕不远送。” 赤霄觉得有点难过。 他压抑得很辛苦，但却并没有藏住眼底的情感。 浓烈地滚动着，像浓醇的烈酒。 “哎。”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在秦九彻底醉倒之后，将微凉的指尖落在了男人眉间。 记得初见时这张脸还是圆润的婴儿肥，如今青涩稚嫩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剑眉星目，芝兰玉树。 岁月一刀一刀将他雕刻成男人的模样，也一笔一笔刻进了他心中。 谁让我是奶爸呢。 他会让秦九知道这句‘义父’不是白叫的。 赤霄是第二天离开的。 秦九看见了他离开时的背影，男人终于学会了乖乖穿衣服，衣襟腰带系得严实，后背背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精致长型木盒，从大小长度来看，里面应该是刀或者剑。 赤霄体内藏着深厚的内力，拈花折草就是最锋利的武器，秦九没见过他用别的武器。 包装如此精致，是送给别人的礼物？ 那人又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极其不舒服，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 他做了漫长的梦。 梦里是曾经的回忆。 那是他跟了赤霄之后不久的事。 他没由来的生了一场重病，浑身无力，什么也不想做，脑子一片空白，整日整夜地坐在窗边发呆，有时安静，有时阴郁，有时狂躁。 第129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29】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总会梦到父母死的那一天，他对父母亲人其实并没有特别深的感觉，秦家人个个感情克制，他从未尝过父母的关心呵护，也不知道家庭温馨为何物。 所以父母离世的时候，他内心并没有太明显的触动，更多的是手足无措的空白和茫然。 轻语姑婆也诊断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只说他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日秦家灭门的悲剧，害了‘忧郁症’。 那段时间赤霄整日陪着他。 他困了想睡，赤霄就抱着一叠书躺在他身边，给他念诗词，剑谱，又或者是民间神话故事，伴随着他慵懒的嗓音，他终于能够好好睡一觉了。 但也时常被噩梦惊醒。 每当这样的时候，他惊醒之后就会看见赤霄坐在他床边。 又时在吃东西，有时靠着床头睡觉，有时抱着书看。 这位魔教教主的真实面目颠覆所有人想象，他虽然生性残暴，该下手时从来不手软，可闲暇时最大的喜好是吃和看书。 他喜欢阅读各式各样的故事，看完之后再转述给他，只要是冲他嘴里听见的，在无聊的故事都会变得生动有趣。 他病了整整一个月，恢复之后赤霄在他心里就坐稳了义父的位置。 而他想要的，从头到尾就不是父与子的关系，而是欣喜是可以跟着人一起笑，难过时可以抱着这人悲伤。 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秦九再一次被梦惊醒。 可醒来之后，除了后背上的一层凉意，再无其他感觉。 所谓成长，并不是伤口好了，而是等到结了痂，已经习惯了疼痛。 …… 几月后。 落月宫。 武林大会。 秦九以青羽派掌门人的身份参加。 去落月宫的路上，他得知了一个消息。 “你们知道吗，魔教又死灰复燃了。” “什么？” “还没发现吗，今年各大门派都是安排门派内年轻的那一辈出来参加比赛，说是什么老一辈应该退休了要把舞台让人年轻了，事实上啊，是魔教教主出来复仇了！” 秦九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青花瓷茶杯起了淡淡的裂痕。 轻语姑婆也是微微一皱眉。 秦九起身离去，她也缓慢地跟了上来。 “不可能。” 她几乎是看着赤霄长大。 这孩子就是她在路边捡回来的身患重病被遗弃了的野孩子，那身病是上天的惩罚、也是上天的恩赐，最后不仅转危为安更是成了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原来的魔教长老才让他当了‘教主’，等同于摆着好看的镇宅之宝。 “……他对那些没什么感情，也没有野心，他做这些事没有意义。” 秦九立在窗边，沉默许久，忽然他将手伸出窗外。 “下雪了。” 他看见了吗。 赤霄的前半生都在凤阳山，一个常年酷暑的地方，他应该从未见过雪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否看见了。 他爱穿的红衣，在这样银光素裹的雪地里看起来该是怎样一幅画面？ 第130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0】 最后，轻语姑婆告诉他。 “无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至少目前的情况对于你是有利的。” 秦九如今身手不错，但论真枪实刀的战斗经验还是比不过上一届的老狐狸，再者，哪一届武林大会不是腥风血雨？ 这些，与往年而言不过只是一盘稍微大点的菜而已。 门派与门派之间有斗争，门派内部亦有。 “……你只需要记住自己选择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秦九关了窗，回头低低笑了一声。 “是，我知道。” 这一切不都是他选择的路吗。 他让轻语姑婆在房间里休息，留了几个寻回来的青羽派老人做暗卫保护他，他则裹着披风去了落月宫的后山。 落月宫坐落在常年积雪的雪山顶上，‘落月’便取自‘满地银霜’之意。 脚踩过厚厚的积雪，他立在落月宫最著名的落月崖前。 白雪粉饰了整个世界，脚下分明是万丈深渊，却依旧生出一种唯美温馨之感，尤其是在日落之时，霞光散落，白雪被染成深浅不同的红，唯一的遗憾只有他孤单的背影。 “秦兄。” 洛子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九转身，只见洛家这位小少爷手中竟然抱了只暖炉，不像是武林中人，倒更像是皇家那些身娇体嫩的贵族公子哥。 不远处就有人在议论。 “曾经的武林二废如今只剩一废了。” 秦九已经成长为青羽派的掌门人，在江湖搅起了不小的腥风血雨，让垂死的青羽派死灰复燃，迅猛发展，已经能够与落月宫抗衡！ 但洛子淳却好像还是当初那个样子。 对于旁人的议论洛子淳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望着秦九的眼神就如同看见了亲人一般亲切温柔。 “秦兄，真是深藏不露啊。” 秦九疑惑蹙眉。 “何以见得？” 洛子淳脸上的笑意渐深。 “我起初还担心阳城那件事给秦兄招来祸端，如今想来，原来是秦兄的深谋远虑。” 青羽派虽然说在武林也有百年基业，但以当年那副惨样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武林中，前些年的武林大选也不曾过问，发展得倒更像是个商户，今年忽然说要参加武林大会，本来应该有层层阻拦，可阳城那件事却成了敲门砖。 让秦九参加武林大会这件条路走得无比顺畅。 秦九习惯性地谦虚了几句，随后便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阳城这件事是不是太巧了？ 正巧就在事发之后，赤霄把青羽派的控制权交给了他，他还以为是这人想要让他替自己背锅，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因祸得福’的时候。 可是……那颗以‘混吃等死’为终极目标的脑袋真的能想到这么远吗。 “秦兄。” “嗯？” 秦九回过神来，却见到洛子淳微微扬了扬薄唇，欲言又止。 “无事，只是想跟你说不知道落月宫的饮食你是否习惯，若是在衣食住行上觉得有哪里不适应，可以跟我说，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第131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1】 语毕，洛子淳很难受地咳嗽了几声，停留在远处的仆人赶紧跑了过来。 “少爷，你身体不好就不要站在风口了，不然一会儿盟主知道了又该骂我了。” 洛子淳浅笑。 “武林大会期间，他哪有心思来管我。” 话虽如此，似乎是为了替仆人减少麻烦，他还是跟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九在落月崖站到了日落西山，等到夜幕笼罩下来，他才回了房间。 雪峰顶上风大，他并未瞧见背后有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梅花树梢上。 来人轻功了得，身轻如燕，足尖落在花枝上，却只有几片雪花抖落。 …… 武林大会持续整整三个月，前两个月都在等各地的门派代表人到来，因为路途遥远，赶路的速度又各不相同，差不多等了两个月的时间邀请列表上的人才陆陆续续到齐。 一部分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但大部分都是为了观摩这场武林盛宴。 而今年，秦九是最特殊的参赛者，更有一位来头不小的观众，这人就是皇朝的六王爷。 六王爷自小便痴迷武学，喜爱接触江湖人士，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手中捏着实权，却不乐意干实事，天天盯着武林侠士，好看的收为床上宠儿，难看的功夫好的也收了当护卫。 这样的人在江湖中是最招人厌恶的，可如今落月宫把人奉为座上宾，却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一是因为他爹是皇帝，捏着全天下最大的权力，二则是因为他娘是首富，捏着全天下最多的钱。 “可笑。” 轻语姑婆丢下这么两个字就回了房间，只觉得这个武林已经彻底的病入膏肓，没药救了。 秦九却不为所动，扫了一眼人群中笑成一朵花的六王爷，只觉得他的放荡行径，像极了他那位不靠谱的义父。 可是十年的朝夕相处告诉他，这两人绝对不是同一个。 洛子淳坐在六王爷旁边，周围的人都穿着轻薄的劲装，只有他们俩裹了一层又一层，又是貂皮大氅，又是暖手炉的，瞧着倒更像是一家人。 “六王爷。” “子淳啊。” 六王爷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男女通吃，一听见洛子淳的声音，顿时就被够了半缕魂魄，殷切地转过身来望着他。 洛子淳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忍耐着内心的恶心，勉强勾了勾唇。 “我跟您提过的那件事，您觉得怎么样？” 六王爷抚了抚下巴，目光一转，身上流里流气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我得好好想想。” 自古以来，江湖和朝堂都是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他一个朝堂之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已经挺遭人嫌弃了，更别提是还想从这里拿走些什么。 “子淳啊，这事可不好办。” “虽然也有武林为朝堂所用的历史，但那都是当朝皇帝的人格魅力，人是自愿招安，可若是不愿意的话，即便是我父皇也不会选择领兵攻打的。” “是吗。” 洛子淳不再说什么，抿唇沉默着。 “是吧。” 六王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安分的手从人后背滑过，这才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在所有人都被擂台上比武的两人注意力吸引时，他起身溜溜达达绕场走了一圈，然后停在了秦九身后。 他面前的人一身青色长袍，面如冠玉，身材修长。 那窄腰被素白的腰带一束，勾勒出性感的腰线。 第132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2】 他面前的人一身青色长袍，面如冠玉，身材修长，如墨的发丝用白色的发带绑起，耳畔垂落几缕发丝，描出刀削斧凿般深刻的线条。 那窄腰被素白的腰带一束，勾勒出性感的腰线，双腿修长笔挺，他脸上虽然挂着令人舒服的笑意，但整个人的气质偏清冷，又屹立于一片白雪皑皑的背景之中，整个人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 六王爷见惯了那些袒胸露乳投怀送抱的家伙，第一次瞧见这种裹得严严实实依旧具有诱惑力的男人。 心一骚动，这双手就管不住了。 他五指张开，朝着那隐约挺翘的臀线拍过去，并没有如愿尝到想象中的舒服触感，刚到半空中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手腕。 白皙的皮肤上瞬间青红一片，他眼睛瞪得很大，却愣是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 “啊！疼！” 他忽然的叫声将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秦九转身，笑容可谓是温柔。 “六王爷，发生了何事？” 委屈的六王爷盯着他好像长了刺的屁股，敢怒不敢言。 只想着，这烈马果然是难寻，可越是这样，越是容易挑起人的征服欲。 他把被打得通红的手腕背在身后，故作潇洒地抬了抬手：“无妨，继续看比赛吧。” 他让把他的椅子从远处挪了过来，就粘着秦九坐下。 他刚坐下来，身上就有一股香味儿飘过来，秦九对味道不算敏感，但也分得出来什么是香囊什么是食物，这位六王爷居然一身烤鱼味儿…… 就这智商难怪喜欢飘在江湖上，这要是在宫廷之中，恐怕已经死了七八回了。 他一边在心里暗自嘲讽，一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要盯着这人再仔细看看，一回头就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那露骨的眼神坦然得有些无耻。 “秦兄~” 秦九忍耐住厌恶的情绪，将视线撇向一边。 六王爷还是笑吟吟地盯着他，距离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太引起他的反感，又能仔细地将他脸上所有表情收入眼中。 今儿秦九有一场不能掉以轻心的比试。 对手是少林寺的临空法师，而少林寺通常不参与武林大会的比试，今天却出场了，目的应该是替好奇她真实水平是否能够胜任青羽派掌门之位的人试试水。 轻语姑婆早就给秦九对上临空法师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青羽派的前身是药师谷，治病救人，妙手回春，是江湖中唯一的医圣一派，后来因为救人惹上了杀身之祸，余留下来的门生成立了青羽派，以医理穴位为基础研发了一套独门绝学，主要是将内力运于武器之上，直接攻击人身体的重要穴道、经脉。 而少林寺最出名的功夫便是金钟罩铁布衫，恰巧最克制青羽派的功夫。 临空又是能在武林上拍得上号的法师，想要赢他并不容易，但秦九也认为对方的目的只在于试探，并不在取他性命，这一场战斗输赢并不重要，关键得精彩。 他起身准备，六王爷化身热情啦啦队。 “加油啊，弄死那个丑不拉几的臭老头。” 第134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4】 第一天的比武结束。 六王爷遣散了他的仆人，一个人四处溜达。 他作为武林盟主请来的贵客，即便是在怎么看他这位小白脸不顺眼，也只能当没瞧见他，掠过空气一般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他来到了距离秦九的房间最近的梅园。 突然兴起，踮着脚尖想要嗅嗅梅香，却没想到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假的。” 六王爷回头，便瞧见秦九一身淡青色长袍立在那里。 “这样的高峰之上就算是寒梅也熬不住，所以这些花都是假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六王爷走来。 一贯嚣张的六王爷竟然怂了，表情呆滞了一秒，随后才挂上惯有的轻佻笑容。 “秦兄果然是深藏不露。”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秦九的动作已经快到了在做那么多武林人士都无法看破的境界，而且他竟然将青羽派的绝技修炼到了最后一层，除了创始老祖以外便无人达到的境界，已经能够做到不需要借力任何物体，直接隔空打物。 “厉害厉害呀。” 秦九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眸深邃。 “你更厉害。” 六王爷想溜，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没有选择跑路，反而是决定迎难而上。 “为了庆祝秦兄取得胜利，咱们去喝一杯？” “好。” 六王爷本来就是来吃喝玩乐的，美酒和美食是一点儿都不少，甚至还有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御厨。 他怀里搂着从江南水乡捡回来的俏佳人，流连在秦九身上的视线更是毫不掩饰的露骨，可谓是把‘吃着锅里望着盆里’这等恬不知耻的精神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秦九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一口一口抿着小酒，最后是六王爷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觉得身体不舒服，主动离开了。 最后，月光下只剩两人独酌。 屋内升了地火，房间内很暖，六王爷身上很快就只剩下了一间赤色内衬，领口敞口，一片美好春光。 秦九至始至终都十分克制，只有眼神炽热浓烈，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了。 他若是还没认出来，就对不起那十年的朝夕相处和他脖子上这颗脑袋。 脸上的人皮面具的确做得以假乱真，行为模式也以往的他不太一样，甚至是包括那双手都做了一定的伪装，但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都碰过，看过，再完美的伪装也不可能全身上下毫无破绽。 “你……” 嚣张的六王爷借着酒劲将秦九推到了暖塌之上。 只见他身下的人眼眸上泛着一层水光，像万千星辰揉碎了洒落下来。 他柔软的指尖拂过，一点温热的湿润让他有些意外。 一股力气出现在他腰间，像铁链一般死死缠着。 “你还舍得回来。” 天旋地转，他成了下面的人。 假冒伪劣产品六王爷到死想明白自己哪里露馅了，他用力地推搡着身上的人，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秦九眼底浓烈的火灼烧。 滚烫。 饥渴。 衣衫一片一片剥落，拥抱终于毫无阻拦，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像刚从地窖里取出的老酒，泛着醇香，令人沉醉，令人疯狂。 第135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5】 秦九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画面，但那是无法抑制的跳出脑海的内心深处的渴望，而并不是他有勇气去想真的会有这一天到来。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出现了，他来了。 秦九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理智，让他饥渴的双手停下来。 于是他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赤霄自找的，怪不了他。 “义父。” 赤霄已经是未着寸缕地蜷缩在地上，他身后的人动作粗鲁，已经瞧不出任何一丝平日里该有的理智。 他神经突突的跳，想要反抗，想要拒绝，可当他滚烫的呼吸落在自己后背上时，他手上的力气忽然松了，连带着骨头都是一阵酸软。 该死的。 他在内心里咒骂了一声，然后抓住了男人撑在他身旁的手掌。 “轻点。” 秦九凌乱迷离的眼眸忽然找回了些许理智，他俯下身将身下的人揽在怀中，亲昵地吻了吻。 “好。” “啊——” 房间内回想起赤霄压抑的支离破碎的声音。 窗内，窗外。 账里，账外。 一个是白雪皑皑的冬天，一个是百花盛开的不眠春日。 赤霄心想：好个屁！ 根本就没有轻。 一夜过去。 四肢交缠的身体不舍得醒来，但明亮的阳光还是落在了秦九脸上。 他将脑袋迈入男人泛着淡淡香气的发丝中，极其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义父。” 赤霄已经醒来，手掌揉了揉酸软的腰肢。 “别叫了。” 这个爹当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男人在耳畔低声笑，结实有力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 那熟悉的触感和体温回到怀中，秦九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他才敢睁开眼睛，看着完全不同的一天。 “义父。” “闭嘴！” 赤霄骂了一句，脸迈入锦枕之中，耳根绯红。 本来让他这么叫自己是为了占个便宜，却没想到这个便宜占得一点都不愉快，现在一听见这句话，他就想起了昨夜这人在自己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呢喃。 他推开身边的人，打算去洗浴。 刚站起来，就察觉到有液体从某个难以启齿的私密部位流出。 “义父~” “啊！” 老子的腰！！！ 又是几个时辰过后，秦九搂着身边已经重新进入熟睡状态的人，指尖不舍地在他脸庞抚动。 人是特别复杂的生物。 想得到别人的好心对待，却又害怕对方的不怀好意。 赤霄对他太好了，好得让他觉得始终踩在云层中，只有亲密地抱着这人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一丁点的真实感。 他很确定，以赤霄的本事如若是真的不愿意，肯定能拒绝他的拥抱，哪怕是拼个鱼死网破。 可他没有。 所以，他想这人心里大概也是有自己的。 “义父，别再离开我了。” 越是走得越远，他越能够理解‘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如果真的要用这一切来交换，他宁愿只要这个人。 “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的生活，难道不好吗，难道你还觉得不满足吗？” 赤霄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声音沙哑的回道：“放屁。” 第136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6】 该死的。 他一门心思想让他的男神走上人生巅峰，可他的男神却一门心思想上他！ 这种系统BUG还能不能修复了？ 赤霄没有力气跟他对骂，又睡了过去。 身体彻底恢复已经三天后，秦九有比武，没有陪着他，轻语姑婆给他端来一碗满是味儿的十全大补汤。 他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就嫌弃地丢到一边。 “跟坐月子似的，我才不喝。” 轻语姑婆坐在他对面，嗤笑一声：“坐月子？可不就是吗。” 赤霄脸上烧得疼，锦枕一丢：“你给我出去！” “呵呵。”轻语姑婆又是一声冷笑，“哟，小媳妇儿还闹脾气了。” “滚滚滚滚。” 赤霄怒得话都说不出来，裹着被子滚到了床的最里面。 秦九完全没有任何隐瞒，做完事就叫轻语姑婆过来给他把脉。 如今秦九算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了，偏偏这唯一的血脉找了个下不了崽的男媳妇儿，轻语姑婆虽然任性地改了自己的名字，却改不了骨子里的倾向，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秦家人。 可如今，她要眼睁睁地看着秦家断子绝孙，偏偏这罪魁祸首还是她亲自救回来的，这……该找谁说理去？ “你不想见我，我还难得见你。” “呵呵，你看得见吗瞎闹婆子！” 瞎老婆子在秦九身边总是端得像个世外高人，可一旦跟赤霄待在一起，她就会被从神坛上拽下来，絮絮叨叨像个养孙子的老奶奶。 这么一来，倒是跟赤霄更加亲近，更显得像亲人。 最后，她身体软在床边。 “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赤霄听见这句话就极其不乐意了，他穿戴好爬起来，站在瞎婆子面前，身影也算是高大，笼罩着她老得有些萎缩的小身体。 “我怎么就不行了？男的就这么招人厌吗？你看看那些娶了女人的男人，又有多少个好到最后了？那些生了儿女的夫妻又有几个笑到最后了？” “若是生了个像你一样的女儿，生与不生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一句扎心的气话，可听着却觉得莫名的有道理。 爱情，亲情，这玩意儿在易变的人性面前，本来就虚无缥缈的很，未来的事有又谁能够说得准呢。 所谓的血缘就显得更加可笑了。 瞎老婆子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怅然，又像是放下最后的执念。 她眼瞎，心却不瞎，有些事早就有所预料，自从赤霄离开之后，秦九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 “你说得也是，我一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婆子管那么多干什么？未来的路要走成什么模样，到底还是看你们自己。” “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的是什么？ 赤霄端坐在镜前，掏出一张‘六王爷’的人皮面具往脸上贴。 良久之后 窗外的雪风已经带走了房间内所有的暖气，轻语姑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正准备摸索着去生炉火，转身打开门的时候，风雪灌了进来。 而赤霄的声音伴着呼啸的风声在她背后响起。 “我没什么目的，不过是希望他好罢了。” 第137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7】 六王爷带和他的行人溜溜达达从房里留出来，裹得比刚来时更厚，活像一个过冬的老头。 他抱着更大一号的暖手炉坐在看台上，洛子淳就坐在他身边，两人穿着差不多厚的貂皮大氅，几乎跟白雪融为一体。 擂台上，秦九毫无疑问再一次胜出。 “秦兄真是不负青羽派的圣明，这一次比一次赢得漂亮。” 的确，秦九的表现是令众人服气的。 如果说第一次他将青羽派的功夫展现到了极致，那么今天他展现的就是属于他个人的剑术以及头脑，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剑术上的造诣却是令人眼前一亮。 也让众人看到了总是抱着与世无争的态度的青羽派今年的野心。 “看来这武林盟主之位秦兄是势在必得了。” “是吗。” 六王爷幽幽地应着，语调听起来整个人就显得很丧。 他今儿没有什么力气大声喝彩，懒洋洋地坐在铺了一层软垫的长椅上抿着雪山茶。 洛子淳虽然很惊讶秦九的能力，但让他更为惊讶的还是他旁边这人。 一个男人让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这种事，单是想一想就觉得恶心反胃，俗话说，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怎么能让人欺压身下？ 可他竟然能够承受，并且两人之间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是该说秦九厉害呢，还是他太重口味？ “六王爷。” “恩？” 六王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视线从洛子淳脸上掠过。 “有事？” 洛子淳低笑了两声，忽然问道：“在你眼中肉体之间的关系代表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代表什么？” 这话题对于单细胞生物六王爷来说，似乎有些深奥，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明白过来。 倒是洛子淳又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外乎互相利用，父母生儿育女，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未来留条路。兄弟相互扶持，也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因此如若兄弟成了自己朝前走的阻碍，也能眨也不眨地狠下杀手。 而所谓的友情就显得更加随意了，各取所长罢了。” “至于爱情，抛开一切利益关系，回归最根本的也不过是一个人的漫漫人生路太孤独了，需要一个陪伴而已。” 他这番话说得像念经一样长，六王爷下意思地认为他不该是这样的人，疑惑的视线地落在了他身上。 洛子淳脸上铺开一层淡淡的笑意，对上他的视线之后，眼神却是极深。 “你觉得呢。” 他又问了一遍。 六王爷跟他对视了良久，忽然笑了。 他回答说：“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 “什么？” 赤霄凤眸含笑，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竟然是怜悯。 “你很可怜。” 洛子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沉了下去，一张白净的脸也像是蒙了一层冰霜，他双手狠力攥紧，掌中的暖炉几乎被他捏出了细纹。 “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 未曾尝过父母的呵护，未曾尝过友情的并肩作战，也不曾明白爱情的无私与伟大。 这不是可怜是什么？ 第138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8】 尽管任务很无聊，过程也不太美满，但能够走这一遭，那颗空洞的心便被填得满满当当。 也是那时，赤霄才明白，原来所谓的人生，不仅只有高度和长度，还有宽度和厚度。 高度是一个人能够取得何种成就，是别人眼中的奇迹和传说，长度是一个人的生命，是短暂如流星，也是永恒如银河。 而宽度和厚度，则是这个人两双空空来到人世间再两手空空的离去时能够带走的东西。 它，就是这些虚无缥缈、不求回顾的爱情和友情。 他体验过，便知道那是何种绚丽光景，便更能够理会没有体会过的人有多么可怜。 洛子淳在他的视线中惊愕了几秒钟，随后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比武的结果中，倒是没几个人注意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也就除了赤霄以外，没人知道洛子淳在这一刻经历了什么。 良久。 他收敛了笑声，落在赤霄身上的视线堪称恶毒。 “是吗，那且试试。” 语毕，他转身离开了。 赤霄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人那似乎永远挺不直的脊背终于在这个时候挺直了。 他这才发现这人其实比他身材更结实，只是太过白皙的皮肤和含胸驼背的神态迷惑了他的眼睛。 他微微咬住下唇，忽然有点怀疑他手上的剧本到底靠不靠谱。 系统君说道：大概、应该可能、或许不会出现问题的说。 去你奶奶的！ 当他没上过语文课吗？ 这都是一些不确定的概率词！ 可这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还能后退吗？ …… 秦九回来时没有再见到赤霄这人，他还去找洛子淳问了一圈。 “六王爷？” 洛子淳扫了一眼门外的人，只见到六王爷的仆从排队站在那儿，一个一个脸色惨白。 他也是心上一紧：“都没找到？” 秦九的脸色此时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不担心赤霄会出什么事，只是觉得这人闹这么一出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好玩，他的消失和出现也绝对不是为了跟他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夜。 那人在他身下说轻点。 月光皎白，似银霜一般扑在他如画的眉眼上，朵朵粉色的花从他指尖开到到他白皙的皮肤上，在蔓延到每一寸皮肤上。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是属于他的，从身到心。 而如今，那恍惚只是他思念至狂做的一个美梦。 …… 六王爷作为贵宾，忽然消失在落月宫，这绝对是一件大事。 洛子淳把事情告知了现任武林盟主洛子羽，洛子羽命人几乎翻遍了整个落月宫，都没找到人，直到三天后在落月宫入宫的吗，门匾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这人死相极其凄惨，皮包着骨头，仿佛被吸干了全身精血，七窍淌着漆黑的乌血，几乎看不出活着时的精致容貌，但却看不见任何伤口。 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死相，在座的名门正派人士只看一眼就抓到了真凶。 “是魔教下的手！” “果然啊，魔教已经死灰复燃了！” 第139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39】 众人义正言辞的批判，而后渐渐有人沉默了下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便觉得十分疑惑，直到有人开口问了一句。 “六王爷居然……居然死在了落月宫。” 死在了落月宫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死在整个武林高手聚集的落月宫！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下面。 这代表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本该有内力护体的武林众侠士在此时此刻好像都蜕变成了普通人，在落月宫的雪峰顶上被一股名为‘赤霄’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有胆小的小门徒拽了拽自家师父的袖袍。 “师父，大魔头居然在这里，当年……当年六大门派联手灭了魔教，屠杀凤阳山数千名教众，他……他赤霄是来复仇的！” “咱们……咱们要不回家吧。” 退？ 老者强硬地甩袖道：“闭嘴！胆小鼠辈！名门正派遇上魔教岂有退缩之理？” 他正说着，却见到其他人竟然跟他没出息的小徒弟有着一样的想法。 “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是啊，屠杀凤阳山是六大门派做的事，跟咱们这些小门派没有任何关系，咱们干吗要陪着他们去死！” “对啊对啊，咱们今儿就是武林大会来凑个热闹，凑个热闹可不想把命凑没了！” 众说纷纭，有人胆怯，也有人义愤填膺。 可这一切落在秦九眼底却显得那么可笑。 没有经历过任何调查环节，光凭一双眼睛一张嘴巴，他们就得出了事情结论，给赤霄盖棺定罪。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攻下凤阳山之后，他青羽派数百名教众被围堵剿灭。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正义？ 就是这群丑陋的小丑自编自导的滑稽戏？ 那可真是比他从小到大听过的戏都还要有趣。 人类，真是可笑的玩意儿。 他拂袖往前，领了几个从洛子淳手上借来的护卫，把掉在落月宫门匾上的尸体放了下来。 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这人是中毒而死。 “是凤阳草。” 一种只生长在凤阳山上的毒草，这种毒草无药可解，服下之后便会全身经脉紊乱，剧痛几个时辰之后再因为七窍流血而亡。 但这种药草有一个缺点，它有刺鼻的味道，想要悄无声息地下药几乎没有可能，更别提对象还是仆人众多的六王爷。 在凤阳山它是一种惩罚，基本上都用在叛逃的教众或者是俘虏身上，那么这个下药之人为什么想要惩罚他？ 秦九没有去理会那群小丑，他去找到了现任武林盟主洛子阳。 洛子阳不愧是当上武林盟主的人，这会情绪还算淡定，虽然他必须要找到一个替罪羊，可也没有直接把罪定在赤霄身上。 “如果说他需要想一个办法让我们知道他回来复仇了，杀掉六王爷的确非常简单的办法，可以给我们带来诸多的麻烦。可若真是他下的手，应该有更加简单随意的办法，并不需要刻意用到凤阳草这么具有代表性的毒药。” 第140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0】 众人义正言辞的批判，而后渐渐有人沉默了下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便觉得十分疑惑，直到有人开口问了一句。 “六王爷居然……居然死在了落月宫。” 死在了落月宫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死在整个武林高手聚集的落月宫！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下面。 这代表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本该有内力护体的武林众侠士在此时此刻好像都蜕变成了普通人，在落月宫的雪峰顶上被一股名为‘赤霄’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有胆小的小门徒拽了拽自家师父的袖袍。 “师父，大魔头居然在这里，当年……当年六大门派联手灭了魔教，屠杀凤阳山数千名教众，他……他赤霄是来复仇的！” “咱们……咱们要不回家吧。” 退？ 老者强硬地甩袖道：“闭嘴！胆小鼠辈！名门正派遇上魔教岂有退缩之理？” 他正说着，却见到其他人竟然跟他没出息的小徒弟有着一样的想法。 “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是啊，屠杀凤阳山是六大门派做的事，跟咱们这些小门派没有任何关系，咱们干吗要陪着他们去死！” “对啊对啊，咱们今儿就是武林大会来凑个热闹，凑个热闹可不想把命凑没了！” 众说纷纭，有人胆怯，也有人义愤填膺。 可这一切落在秦九眼底却显得那么可笑。 没有经历过任何调查环节，光凭一双眼睛一张嘴巴，他们就得出了事情结论，给赤霄盖棺定罪。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攻下凤阳山之后，他青羽派数百名教众被围堵剿灭。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正义？ 就是这群丑陋的小丑自编自导的滑稽戏？ 那可真是比他从小到大听过的戏都还要有趣。 人类，真是可笑的玩意儿。 他拂袖往前，领了几个从洛子淳手上借来的护卫，把掉在落月宫门匾上的尸体放了下来。 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这人是中毒而死。 “是凤阳草。” 一种只生长在凤阳山上的毒草，这种毒草无药可解，服下之后便会全身经脉紊乱，剧痛几个时辰之后再因为七窍流血而亡。 但这种药草有一个缺点，它有刺鼻的味道，想要悄无声息地下药几乎没有可能，更别提对象还是仆人众多的六王爷。 在凤阳山它是一种惩罚，基本上都用在叛逃的教众或者是俘虏身上，那么这个下药之人为什么想要惩罚他？ 秦九没有去理会那群小丑，他去找到了现任武林盟主洛子阳。 洛子阳不愧是当上武林盟主的人，这会情绪还算淡定，虽然他必须要找到一个替罪羊，可也没有直接把罪定在赤霄身上。 “如果说他需要想一个办法让我们知道他回来复仇了，杀掉六王爷的确非常简单的办法，可以给我们带来诸多的麻烦。可若真是他下的手，应该有更加简单随意的办法，并不需要刻意用到凤阳草这么具有代表性的毒药。 第141章 “姑婆？你这是干吗？” “闭嘴，别这么叫我，难听死了，还不如那混账小子的‘瞎老婆子’来得好听。” 说完，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说来也奇怪，明明应该是你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更招人疼，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不懂事嘴还臭又懒又馋的臭小子。” “大约是因为他越闹腾，就越是让我觉得自己被需要，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离开了我就活不了的。” 赤霄说她心里还有梦想，说她想要创造真正的‘青羽派’，想要摆正那些被扭曲的正义。 可真的到了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想要的其实特别简单，就是想要不留遗憾地走完这一生。 她也以为自己的遗憾是青羽派，可直到如今，她才发现她的遗憾是看不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没有拥有过，也没亲眼见过，所以不信爱情。 可在听完赤霄那句话之后，她忽然懂了。 她拽着秦九的手，用最后的力气说道：“答应我，如真的到了那时候，一定要对他手下留情。” 说完，她又扬起了苍白的唇，自顾自地笑了笑。 “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下不去手，但是老年人就是爱唠叨，所以啊……你一定要记住。” 掌心的力量渐渐地消失了，那双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也渐渐地失去了力气。 秦九忽然觉得有一双利爪从他胸口挖了块肉，疼痛蔓延至全身，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却是胸口那漆黑的洞口。 他该怎么来填满？ 慕轻语的后事由落月宫的人协助处理，她的身份也被秦九公布，于是众人便被脑补了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青羽派灭门，唯一的后人被先前逐出门派的叛徒收养，叛徒以德报怨，将唯一的后人抚养成人，光耀青羽派。 秦九也没有否认，在她死后，用这样的方式‘落叶归根’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深夜。 秦九无法入眠，想起了他最难熬的那段时间，裹着从六王爷房中拿过来的貂皮大氅爬上了屋顶，几乎与夜里的风雪融为一体。 忽而，一阵风吹过。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落在了院子里的梅花树上。 出了人命的落月宫彻夜通明，连他的院子也被映照得很亮，所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赤霄那张令人沉醉的脸。 只是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 那似画的眉眼像是被冰雪封住了，漆黑的眸中一片寒潭。 他血色的锦袍在风中飞扬，周围萦绕着一股杀气，整个人仿若地狱杀出来的修罗。 他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站住！” 秦九忙不迭追了上去，可他的轻功哪里追的上赤霄？ 只见这人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他眼中。 巡逻的人听见了他的声音，迅速追了过来，提灯笼的人发现了雪地上滴落的血迹。 “来人啊，这里有血迹！” “快，快追上去看看秦掌门是否受伤！” 秦九起初以为这人的出现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可听见有血迹的时候他身体却是一僵。 他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142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2】 秦九追到了落月崖，赤霄已经毫无踪迹，只有对面依稀能看见一道人影，像是他，又不太确定。 这落月崖深千张，走到崖边就能感受到深不见底的崖地传递上来的寒气，再则，对面距离也是极远，如若没有可借力的物体，就算会轻功也过不去。 他的轻功到底到了何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秦九停在崖边，目光锁定对面的人影。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觉得你是想要替那些死去的教众复仇，你不像是那么重感情的人，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手痒了，想要杀几个人？那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他还能做什么？ 秦九从来没有如此地绝望无助过。 闻讯赶来的武林侠士都站在他背后，人人手中都举着火把，义愤填膺地立志一定要惩恶扬善，彻底除掉赤霄这个大魔头。 秦九站在所有人最中央，莫名其妙成了领头的人。 “洛子阳手里很重的内伤，大家群龙无首，这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是不可能结局问题的，如今……必须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谁最合适？” “我看秦掌门就最合适！” “是啊！青羽派如今发展迅猛，秦掌门又实力非凡，当年青羽派也是围剿魔教的六大门派之一，如今再有秦掌门来领导我们也算是命运的轮回！” 命运的轮回？ 秦九只觉得可笑。 说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光凭嘴巴就随意审判别人生命的乌合之众。 他不想去深究魔教到底做过哪些丧心病狂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群乌合之众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都是在荣誉和名利的圈子里浮浮沉沉。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确定，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个圈子洗涤干净，要揭开这些人的丑陋面纱，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好和坏并不是某个人或者是某群人的片面之词！ 可他从未想过，是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他久久地立在落月崖上，直到破晓时分，第一抹霞光照亮了对面的雪峰，没有那人的踪迹，也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转身。 脸色坚毅，眼眸深邃。 “既然大家推选我出来主持大局，那我自然不负众望！” 虽然武林大赛还未结束，但在传出洛子阳手上这个消息之后，秦九这个盟主之位便坐定了。 …… 这一夜过去，赤霄手上又多几条人命。 细数下来，大部分都是曾经参与过围剿魔教的侠士，但只有作为当事人的秦九才知道，这些人还有另一条罪行——屠杀青羽派满门的罪人也有他们！ 这些脸，一张一张他都记得很清楚，可赤霄那时已经消失在了战场上，他不可能知道。 他竟然是找了个同样想要为青羽派复仇的人联手？而且这个人还跟落月宫有关系？ 安抚了众人之后，他去了洛子阳的房间里。 窗棂下，那副黑白棋已经被收走，连棋盘上也有一道裂纹绽开。 他视线撇开，落到已经身受重伤的洛子阳身上。 “我以为洛兄已经听懂了我的警告，却没想到还是晚了。” 床上的人精神状态比他想象中还差，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听见他的声音之后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随后又合衣躺了下去。 “我藏着长辈们犯下的丑陋罪孽，坐着这武林盟主之位，为的不过是给他撑起一片安稳天地，却没想到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安稳。” 第143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3】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洛子淳时的场景。 在落月峰的冰天雪地里，那小孩儿裹着一件破旧的麻衣，脸颊冻得通红，双手都直哆嗦。 听到父亲说会给他带一个弟弟回来的时候，他内心自然是愤怒的，恨父亲对爱情的不忠贞，恨这个弟弟的出现，担心他会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讨厌的弟弟竟然是一个这么小巧又可怜的小东西。 他所有的恨和不满都在对上那双泛着水光的澄澈黑眸时消散了。 他记得是他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暖着那双冻得青紫的小手。 洛子淳从小便性格孤僻，尤其是在被查出身体无法练功之后，更是完全被父亲抛弃到了墙角，他曾经最担心他抢走自己的东西，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却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奉上。 他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请六王爷上山的人是他。” “也是他说如今落月宫比不上青羽派发誓迅猛，江湖上其他门派都不合适的当盟友，最好的办法便是引入朝廷的力量，尽管如此之后行事会诸多受限，但至少能够保住落月宫在江湖上的地位。” 洛子阳声音低得几乎只剩下了气声，秦九几步迈到他床边，按住了他的脉搏。 气象紊乱，全身经脉逆行，这毒在催动之后，竟然已经侵入了心脉。 他拧着眉，看着床上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孱弱的男人，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他跟洛子阳接触很少，又有长辈的恩怨在里面，他对他自然是没什么好感，可听完这一番诉说之后，他却觉得内心凄凉。 从小生活的环境让他们这些武林的青年才俊对爱情大多没什么概念，每个人想的都是名扬天下，没有几个人的想法会是护着谁、宠着谁。 “如果我姑婆还在的话，或许她还能救你一命，可她……” “无妨。” 洛子阳苍白的唇角挂着笑容。 他胸口这一掌是他的心上人亲手留下来的，尽管他戴着人皮面具，可那双他很小的时候就握过的手他绝对不会认错。 心都已经死了，躯体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你恨他吗。” “不恨。” 要怪只能怪他的给的温暖不够抵消他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恶意，还是让他走上了错路。 这样的回答让秦九忽然有些舍不得让人这去死，而且他也想要让洛子淳看到，到底什么对于一个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秦九忽然想起了慕轻语留下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他虽不是大夫，但从青羽派出来的人大多对医理有所了解，而慕轻语又是精通毒药的高手。 “把你手下最厉害的大夫给我，让他来研究慕轻语留下的医书，或许能找到解药。” 洛子阳并没有回应，这人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秦九从房间里大步走出来，直接去找了落月宫的大夫。 也就这么几分钟的时候，又收到了几位武林侠士中毒的消息。 武林盟主的大厅已经被他们闹成了菜市场，昨天还雄赳赳气昂昂要找赤霄报仇的人，这会儿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秦九刚把慕轻语的遗物转交过去，就被人拽到了菜市场的中央。 第144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4】 武林盟主的大厅已经被他们闹成了菜市场，昨天还雄赳赳气昂昂要找赤霄报仇的人，这会儿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秦九刚把慕轻语的遗物转交过去，就被人拽到了菜市场的中央。 所有人都围着他，一定要让他拿出来一个态度。 是打，还是不打。 不打就立马各回各家。 打，就立刻拿出方法计划。 秦九被吵得有点脑袋疼，这辈子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人终于第一次有了脾气。 “回？你们还没想明白？他们已经能够在这么多人之中来去自如，你们觉得自己还能回哪儿去最安全？” 尽管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如今落月宫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完他这一席话，众人可算是安静了下来。 知道目前已经无路可退，他们反而是恢复了些许理智。 “秦长门，刚才说‘他们’？” “果然，魔教很久之前就死灰复燃了吗，赤霄果然不是一个人！” 又一阵议论。 秦九说的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洛子淳和赤霄，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合作伙伴，显然目前为止他的敌人就是这两人。 至于魔教到底有没有死灰复燃，他却没办法给出一个答案。 如今青羽派是赤霄一手创立，他说是全部交给了他，可到底有没有，他也无从得知了。 “还有另一个是洛子淳。”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要提醒他们，赤霄是跟落月宫的人在合作，让他们行事更谨慎小心一些，可没想到这人人脑回路清奇。 “洛子淳？就落月宫那个废物？” “他能做什么！” 秦九眼眸微压，凌厉地一眼撇过去。 “你说什么？” 那人立刻闭了嘴。 众人忽然意识到，虽然秦九是他们推荐出来的代理盟主，原本还想着反正这小子年轻，涉世未深，等事情结束了，他估计也跟赤霄斗得两败俱伤了，再让他滚下来就好了。 可如今如意算盘却被秦九这个眼神砸坏了。 秦九并不是他们想象中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站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打算下去。 “从今天开始，任何人都不允许有单独行动，所有人移到同一个院子里住着，想活命的就挤着点，不想活命的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这脾气上来了，也没那么容易下去。 既然已经确定了洛子淳跟赤霄在合作，那么对于这件事他也大概有了个具体的方向。 赤霄行事随意，作风懒散，但洛子淳的目的却很明确，就是占个位置。 他去落月崖下了战书。 虽然他不知道洛子淳是怎么过去的，但他能肯定他肯定能看见他出现了。 “你用不着再瞎折腾，别把他当剑使。你毒死了洛子淳，那么之后的目标就是我。你想要这个位置就出来拿，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 约半个时辰后。 身后出现了脚步声。 秦九没去看他的脸，而是瞟了一眼他身后那一串长长的脚印。 “果然是你。” ‘赤霄’看着他在笑。 “是谁？” 秦九对上他的视线。 “洛子淳。” 关心则乱，他昨夜情绪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第145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5】 像赤霄那么慵懒随意的性格，他不可能留下这么整齐的脚印。 所以从一开始在幕后搞鬼的人就是洛子淳！ “他在哪里。” 秦九不相信洛子淳有本事能把赤霄控制住，可这人心险恶，他能隐藏本性这么多年，潜心经营至此，而恰恰相反，赤霄又是个粗神经的笨蛋。 他往前逼了一步，掌心的雪花已经凝结成了冰凌。 光线昏暗，洛子淳并没有看见他手上的东西，他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红色锦袍。 “真可惜，我还以为我能多穿几天这件衣服呢。” 他的眼眸中的不舍是真实的。 在落月宫鲜少看见这么亮眼的颜色，放眼整个武林也没有哪个男子会穿这么鲜艳的颜色，也就魔教出生的赤霄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秦兄，我以为你的想法应该跟我一样。” “一样？” 秦九俊眉一挑，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对面的人笑容轻浅，如果忽略那漆黑无亮光的眼眸，会觉得这人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虽然孱弱了些，但到底还是招人喜欢的。 可此时他眼神黯淡无光，让那原本温润的笑容也变得阴沉可怖。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吗？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每个人都披着一张丑陋的人皮面具，说着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却做出禽兽不如的事。这多肮脏，多滑稽？你就不想要毁掉他吗？”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因为痛恨，所以选择毁灭吗？ 黎明终于降临，天边的朝阳缓缓升起，洒落一地的霞光。 秦九回头看了一眼落月崖的对面。 “非要说的话，这个道理也没错，可这个世界上有坏得彻底的人，也一定有揣着一颗好心认真生活的人。你这么一概而论，将那些认真努力甘愿平凡生活的人置于何地？” 力量。 从来都不是为了强壮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坚定选择的道路。 他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颠覆这个世界，只是想要让它变得更好而已。 他认为自己说得已经足够真诚，但显然这些说教对于洛子淳来说并没有作用。 “你以为你很懂吗？”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经历过的一切？” “你以为你真的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可笑。” 洛子淳情绪激动起来，五官狰狞而扭曲，像是有什么怪物就要即将撕破那张人皮冲出来。 他脱掉了身上的红色锦袍，朝着秦九丢过去，秦九想要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赤霄的衣服，便下意识想要伸手接住，却没想到就在他即将碰到的时候那锦袍忽然被撕裂了。 他耳尖，听见了一闪而过的动静，脚下用力，立刻追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那道暗红色的身影竟然没有朝空旷的地方飞去，而是直接去了落月宫中！ 他想干什么？ “义父！” 秦九喊了一声，能够明显察觉到那道身影微微一顿，他继续加快速度，伸手想要留住他，却只是碰到了他泛着寒气的衣角。 第146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6】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赤霄停在落月宫主殿楼顶。 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度超乎他想象的长剑，那剑通体血红，像是被鲜血灌阳出来的活物，仿佛多看一眼就要把人吸进去，单单只是面对它，就觉得后背爬上了一股寒气。 他将剑归鞘，含笑的眼望着他对面的人。 “你没错。” “但我觉得他也没错。” “这人啊，总是要走上不同的道路不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而已。” “是吧，乖儿子。”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总让秦九响起那一夜的疯狂。 “义父。” 他的眼睛被赤霄那身红衣映得通红，像是被火灼烧着一般的疼。 他不顾赤霄手掌那把锋利的剑，一步一步往前逼。 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回到三个人相处那段时光，那才是他心底最重要的宝藏。 尽管风雪呼啸，可赤霄还是看得见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他也有一瞬间的动容。 分别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他多么想要这一辈子就守着他，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十年，短暂得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也是愿意的。 可是理智却让他握紧了手中的屠刀。 主殿内的人已经出来了。 不少人亲眼见到了赤霄动手杀人，也有不少人听见了秦九在喊他。 “义父？” “秦九竟然叫这个大魔头义父？他忘了当年是什么人杀了他的父母，屠了青羽派满门吗？” 这些刺耳的声音让赤霄已经无法忍耐，他手中的剑直接飞了出去！ “放屁！” “青羽派到底是怎么灭的，你们这些人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忽然杀气大开，众人步步后退，竟然无人敢上前应战。 这一场赤霄是注定要赢的。 洛子淳早就在落月宫的泉水里下了毒，虽然不至于将他们直接放到，但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他们的功力。 “来啊。” 赤霄扛着剑，从房顶上跃下，剑锋扫过，人已经倒了一片。 凤阳山那一幕在重演，赤霄的身影忽然跟他记忆中某一幕重叠。 原来他记错了。 第一次见到赤霄不是在凤阳山的屠魔大战结束之后，而是在那之前。 青羽派奇袭军遭遇了魔教的主力部队，赤霄的出现如同修罗降临，他们毫无还击之力，被打得落荒而逃。 伤了他母亲杀了他父亲的人就是他。 最后导致青羽派不敌落月宫众人的偷袭，这才落了个满门被灭的结果。 秦九突然觉得心中涌起了杀气，他的目光锁定了赤霄的背影。 杀了他。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 血色满天。 到处都是生命哀鸣。 洛子淳站在距离战场最远的地方，笑得近乎癫狂。 他跟赤霄配合还算默契，两人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将这个世界摧毁。 可是有一点赤霄不知道。 他下的毒不仅会让人经脉受损，更会让人情绪激动，胸中勇气无限杀意。 不管他们是父子还是情人，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互相残杀。 情这个字就是这么可笑滑稽的东西。 第147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7】 “子淳。” 洛子淳听见远方有人换他的名字。 他以为那是幻觉。 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唤他，然而如今却是他亲手将这人推入悬崖。 他没回头。 他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 对于洛子阳这个人，他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他跟恨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一样恨着他，甚至还是最恨他。 恨他的聪明，恨他的能力，恨他的感情。 可同时，他又没办法拒绝这个人给他的温暖和照顾，有些时候甚至有些眷念。 “子淳。” 这道声音第二次响起，洛子淳才身体僵硬地回了头。 他转过身来，只见到他的大哥倚门而立。 那曾经也在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武林盟主，如今已经虚弱得需要借着外力才能够站稳。 洛子淳并不难过，他甚至想要放声笑。 如果可能，他也想让他的亲生父亲看看，让那些长辈都看看，他们最宠溺、器重的天才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废物！ 真正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是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发现洛子阳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如既往的缱绻柔情时，他那颗热血沸腾的心忽然被冻住了。 同时，疼痛开始蔓延。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把他的心从胸腔里挖了出来，狠狠地丢在了落月峰的雪地上。 风声呼啸，漫天大雪。 洛子阳的声音低得只剩下气声。 “我没想对你怎样，你不用害怕，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对于怎样。” “我啊，只是想要在看你最后一眼。” 他说是最后一眼，就当真是最后一眼。 无力的身体直直地朝后倒去，就这样在吵杂的背景声中无声地倒了下去，轻盈得仿佛是一片雪花，融入那一片银白中。 眨眼便从这时间上消失了，痕迹淡得好像从未存在过。 那一瞬间洛子淳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 雪风吹得他身体微颤，他下意思地抬手抱住了双臂，有一个男人爽朗小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叫大哥。” 直到这时，他好像察觉到这个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战火几乎要融化了落月峰的积雪。 风雪中尽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赤霄那一身邪功先前在凤阳山已经有人领教过，可他们却不知道他竟然还舞的一手好剑。 那把剑邪门得很。 单是看着他都觉得胆寒，每一次挥舞触碰的时候仿佛能听见千军万马呼啸而过的声音，它气势磅礴得不太像大魔头该有的宝物，更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威武大将军。 秦九距离他最近，所以把一切看得最深刻。 他红衣似火，每一个动作都一笔一划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可越是深刻，他越是无法停止手上的动作。 那日的记忆已经完全苏醒，他记得无比清楚，虽然不是同样的方法，但那个人的确是他…… 不会错的。 是他！ 是他杀了他发的父母，还让他叫他义父！ 认贼作父？ 这是何等的讽刺？ 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所有的力气汇聚于右手中，那被他看成笑话却始终当成宝贝的筷子从掌心飞出，借着风雪的力量朝着那赤红的身影飞去。 第148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8】 “我没想对你怎样，你不用害怕，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对于怎样。” “我啊，只是想要在看你最后一眼。” 他说是最后一眼，就当真是最后一眼。 无力的身体直直地朝后倒去，就这样在吵杂的背景声中无声地倒了下去，轻盈得仿佛是一片雪花，融入那一片银白中。 眨眼便从这时间上消失了，痕迹淡得好像从未存在过。 那一瞬间洛子淳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 雪风吹得他身体微颤，他下意思地抬手抱住了双臂，有一个男人爽朗小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叫大哥。” 直到这时，他好像察觉到这个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战火几乎要融化了落月峰的积雪。 风雪中尽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赤霄那一身邪功先前在凤阳山已经有人领教过，可他们却不知道他竟然还舞的一手好剑。 那把剑邪门得很。 单是看着他都觉得胆寒，每一次挥舞触碰的时候仿佛能听见千军万马呼啸而过的声音，它气势磅礴得不太像大魔头该有的宝物，更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威武大将军。 秦九距离他最近，所以把一切看得最深刻。 他红衣似火，每一个动作都一笔一划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可越是深刻，他越是无法停止手上的动作。 那日的记忆已经完全苏醒，他记得无比清楚，虽然不是同样的方法，但那个人的确是他…… 不会错的。 赤霄！ 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所有的力气汇聚于右手中，那被他看成笑话却始终当成宝贝的筷子从掌心飞出，借着风雪的力量朝着那赤红的身影飞去。 第175章 他倒下了。 原来所谓的战无不胜的大魔头死的时候也跟普通人一样，轻得如同空中飘散的雪花。 寂静了片刻之后，有人过去试了一下呼吸。 “死了。” 满目疮痍中，众人像过年一般高兴地欢呼起来。 死了。 终于死了。 秦九愣在原地。 空白的脑海中有一句话响起。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一定要对他手下留情。” 他推开冲到他身边要为他庆祝的人，扑过去将赤霄还是滚烫的身体抱在怀中。 “义父！” 不对。 这不应该是最后的结局。 秦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总觉得这股邪火来的太莫名其妙，他不想承认这就是他和他的结局。 可现实却如同掌心的沙，任他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握住。 赤霄的意识还在，却已经无法支配这具身体。 他想说‘闭嘴’。 再让他这么喊下去，这认贼作父的锅就拿不下来了。 死在他手上，是赤霄计划之中。 这如今的江湖武林已经如同一颗被白蚁腐蚀的病树，这样的病树张不出新嫩的枝丫，只能砍断重新再来。 他知道这样的事秦九做不出来，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于是他和洛子淳不谋而合，正好有着相同的目标。 其实他之前没有真正的毒害过谁。 可能是已经忘了那种手感，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想，只有今天，为了让这一出戏圆满真实，她才亲自动了手。 第149章 魔教教主是奶爸【49】 差一点真的死了，瞎老婆子的药也的确是真的管用，但到底还是因为秦九在出手的时候选择了手下留情。 若不然，赤霄这条命就真的只有阎王爷能救回来了。 他刚刚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听秦九捡的瘸子丫鬟说，秦九不乐意当着劳什子武林盟主，想带他回湖心亭，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听完这几句话躺着连手指都不能动的赤霄气得直接坐了起来。 “放屁。” 他废了多少心思，拿着剧本自编自导自演，又挨了这么一筷子，才换来他如今的地位。 虽然认贼作父，但是亲手除掉大魔头的人也是他，多么伟岸高大的英雄形象？ 他竟然敢让他的努力化成乌有？ 秦九！你这个逆子！ 他骂完一句，整个人就像回光普照一般，精神了片刻，就彻底凉了。 从这天开始，赤霄沉睡了整整半年。 秦九不敢再有半点不听话，老实地坐着他武林盟主的位置，勤勤恳恳地办些事。 这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洛子淳，洛子阳也下落不明。 洛月宫的医师最后检查出了下在饮食中的毒药，那是一种会让人变得嗜血失去理智的神经类毒药。 好多人在药物的催动下伤了自己人。 唯一庆幸的是，秦九捡到了昂贵的后悔药。 可她却不敢因此抱有半点侥幸，一直告诉自己要把这人捧在手心上，细心呵护着。 三年之后。 下一届武林盟主大会召开，他成功蝉联。 也是这个时候，赤霄终于能下床了。 他参加完大典，就立刻忙不迭地往回奔。 车马很慢，就算他快马加鞭，也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见到他。 这是已经是深冬。 藏在井底深处的湖已经结了一层冰，赤霄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让人坐了一辆板车，上次他离开时还是幼犬的两只白毛大狗拽着他在湖面上穿梭。 这畜牲不是人，又是天寒地冻的，他刚看见这画面就差点吓得跌下了马。 “义父！” 赤霄玩得正开心呢，心里完全没了他这个臭儿子，一个劲儿地让大白和二白赶紧跑。 但如今再厉害的狗秦九也追得上，他冲过去把他抱了起来，用肩上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 “这么冷的雪天，你就应该安安分分坐在炉火边，看看书，写写字，怎么能出来瞎闹。” 虽然赤霄这人吊儿郎当，但十分令人奇怪的是，这人居然在书桌旁边坐得住，大部分练功的都没有能够坐下来看书的耐心，在秦九眼里，赤霄更是一点都不跟书沾边的人，可他偏偏就是能够静得下来心来。 他又带了些有趣的书，在赤霄房间里放了整整一箩筐。 “义父，答应我，伤好之前，不要出门，最起码冬天不要。” “好吧。” 这一睡一醒，一个季度倒也过得挺快。 赤霄抱着暖炉坐在床边，抱他回来这人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外衣，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只穿着修身的淡青色劲装，还是一如当初的清瘦模样。 他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望着这人笑。 “没胖，也没瘦。” 秦九正在摆弄桌上的腊梅花，听见他的声音，上半身倾过来吻了吻他的唇间，莞尔一笑，又继续忙手中的事。 第151章 岁月静好 赤霄后来去过一次阳城。 那是在他和秦九吃遍大江南北后，重新回到了这老地方。 出了那件事之后，秦九便拿出一部分钱想给这条街上的妓院里的女人和小倌儿赎身，也算是一种赎罪。 可他没想到的是，并没有几个人愿意离开。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身世凄惨，起初入这一行是为了一口饭吃，但到了最后有些人沉迷于金钱和荣华富贵创造出来的幻想，有些人认识到了世态炎凉，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呆在这样的地方混吃等死。 “这样的地方一旦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一天是卖身的就一辈子都是，回了家你看看爹娘还认你吗？他们只认钱。就算换了地方生活，别人不知道，可你自己还是记得。”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愿意替我赎身的金主，但我们这些人说到底就是玩具，买回家里了又能玩多久呢？好多人都是离开之后又自己回来了。” “他们把我们当玩具，我们也把他们当玩具，倒是看谁玩得过谁。” 有句话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真正无情无义的到底是谁呢。 这回秦九和赤霄选了阳城最大的酒楼，但照样也没逃过不夜城熏染。 依旧是隔着一条河的距离。 傍晚。 他俩在二楼用餐，对面的万花楼刚刚营业，没开张的姑娘们热情地勾搭河对面用餐的顾客。 “大爷，过来玩吗~只吃饭多没意思，快来吃我嘛~” “来嘛来嘛~大爷~” 这要是放在以前，也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但是今天不巧，女装大佬赤霄在这里，先前他戴着面纱走进店内，窈窕的身段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这会儿为了吃饭把面纱摘了下来，原本热闹的酒楼瞬间一片寂静，连跟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赤霄一条腿踩在木凳上，吃相极其不雅观，可就算如此，依旧有人盯着他看。 那种赤裸裸视线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生吞活剥了。 秦九头疼，可某人眼中只有食物。 “不然我们还是去房间里吃，或者换一个包厢。” 赤霄走了一天，人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哪里还舍得耽误换包厢的钱，嘴里含着东西，没空回答就使劲儿挥手。 “不去不去，你这武林盟主一当，人就越来越奢侈了，还搞什么包厢，这里风景好，空气好，还挑剔什么。” 秦九直白地表示：“什么都好，但是我不好。” 赤霄歪头：？？？ 他坐在他身边，给人盛了汤，在他耳边低语：“义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些人早该忘了，你以后也用不着穿成这样了。” 他低估了赤霄的厚脸皮，这人完全不在乎什么女装男装，不仅如此，还老让恶趣味的瘸腿丫鬟在他脸上涂抹胭脂，本就生了一张妖孽脸，这么一来，是更令人把持不住了。 他看了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熟悉透了，可每天看见照旧无法抵抗，更何况这些第一次见他的人。 “反正也没多少人看过你的脸。” 赤霄刚要回答，忽然听旁边的人说起了一件怪事。 第152章 “生而为人，只情一字，足以。” “听说了吗，咱们这儿来个怪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但就是脾性乖得很，有的人免费治，有的人花再多钱也不给治。” “是了是了，听说了。” “就清水街那让马给撞了在床上躺了快十年的王家小子，就是他治好的，这才不到半个月，都能跑能跳了。” 这时又有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说的那个医生我见过，长得可俊俏了呢。” 赤霄突然勾唇一笑，将支起的耳朵收了回来。 吃完之后，他放下筷子。 “让我去会一会这个怪医。” 秦九拧眉。 “你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 那就是被‘俊俏’吸引了。 现任武林盟主秦九兄很是不开心。 他黑着脸走在赤霄身后，脸色始终很阴沉。 虽然这地方通信不发达，但胜在人人都有一张厉害的嘴，赤霄很轻松便打听到这位‘怪医’住在三公里外的阳城寺。 赤霄在心里低估：这位大爷居然敢去住寺庙，真是恶到骨子里什么都不怕了。 走出了繁华的大街，来到一处凉亭。 他快步跑到一棵柳树下，回头时发现这人脸特臭，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过来。” 等到秦九走过来，他偏头去吻这人的侧脸，换作往常，秦九肯定僵硬地挺着脖子躲开，还红着脸对他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这人也真是醉了，关了门就跟发情的狗似的，在外面还非要装衣冠禽兽！ 赤霄就爱这么玩他，但没想到今天……剧情不太对劲。 他偏了头，却不是别向一边，而是趁机咬住了他的嘴，连舌头也蛮横地挤了进来，粗鲁地扫荡一圈，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尖才松开。 靠！ 赤霄捂着嘴在他腿上踹了一脚。 “有病。” 他甩袖跑路，秦九缓慢地在后面跟着，虽然心里依旧不爽，但抚了抚发烫的唇瓣，到还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离开繁华的城区后，两人用轻功赶路，到寺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秦九鼻子灵，闻着药味儿就找到了那怪医住哪儿。 在寺庙后面的一处小院子，大约是因为这人免费给人瞧病，寺庙也觉得是在做一件善事，这院子虽然小，但瞧着还比较精致，几没亏待了他。 “走。” 赤霄足尖一点，人就过去了，却一不小心闪了腰。 秦九追上去搂着他的腰。 “没事吧？” 赤霄回头瞪人：“我好不好你心里还没点逼数吗？” 虽然说两人是一起上路，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赤霄一个人到处溜达，也都是每个几月才能见一次，每一次见面这人都像是饿了几个月的恶犬，咬得他浑身都疼。 嫌弃他吃得多？ 不吃这么多能特么补起来吗！ 秦九手指擦了擦鼻梁，笑容有些尴尬。 他扶着人往前走，正好吱呀一声，小院的木门看了。 走出来的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发丝也是霜白的，脸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那股气质却是熟悉的。 秦九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秦九。 眼眸一抬，唇角挑出一抹阴阳怪气的笑容。 “盟主大人，您是来给你的新欢瞧病的，还是来杀我的？” 秦九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唇角的笑容也很有意思。 “你说呢。” 赤霄掏出他胸前两颗‘热馒头’。 “我说个屁。” …… 后来。 赤霄得知，洛子淳行走天下，行医救人只有一个条件——被人深深爱着。身边至亲至爱之人愿意以命偿命。 那些不被人在意，不被人深爱的家伙，无论生活多惨，他都不会出手，会准备一副毒药劝他去死。 “生而为人，只情一字，足以。” 第153章 禁欲系法医VS炸毛负二代 苏穆是个法医。 法医这个职业在霸道总裁系列小说里面，通常都是穿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站在解剖台旁边摆弄银光闪闪的器械。 然而事实上却是天天跟着警队出外勤，今儿SHI里挖骨头，明天河里淘味道比SHI还大的尸体，总之，没有哪天是不带着臭味回家的，那身白大褂能瞧出原来的白色都算上天托福了。 因此，在法医的圈子里，香菜简直是史上最伟大的植物，只要抓一把香菜在手上一搓，什么味儿都消失了。 苏穆今年二十九，工作虽然体面，薪资待遇也还算说得过去，等到带他的主任一退休，那位置自然就是他的，可就是这么一个有着体面工作、相貌英俊、性格随和的人这么些年了，愣是找不到女朋友。 今天回家，亲娘的相亲电话又来了。 “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就三十了，你看看你以前的同学，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几岁的小孩子自己出门打酱油还是太危险了，别看青城是大都市，但人多，鱼龙混杂，拐卖人口的事多着呢。” 苏穆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丝毫不放过任何普法讲法的机会。 “额……这个你妈我知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苏穆移开手机，目光落在远处蜷缩在他家门口那一团白色的物体上。 他第一反应是难不成又有受害者家属来骚扰他了？ 他是个专业法医，会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结合现场证据分析，给出最专业的回答，但最专业的却并不代表是别人想要的，被骚扰这种事也是常有，上次就有人拎着油漆桶来市局闹。 怎么今儿换套路了？ 他小心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和录像功能，特别小心地捡了根树枝走过去。 “你好。”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他靠得更近了一些，这才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受伤了？” 他试了一下这人的鼻息，虽然还没死，但差不多快要凉了。 他立刻挂了亲娘的电话，并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而后迅速地做了简单的抢救措施。 …… 赤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疼，他就这样在疼痛中静静地躺了好些天，才恢复神智。 系统君：亲，您的下一个任务开始了，请接收相关资料。 姓名：苏穆 职业：市局法医 日常：跟着刑警队去各个地方捞尸体，解剖，以及搓香菜和被老妈催婚。 赤霄以为自己每一次人物角色都已经足够惨了，没想到这位更惨，名牌大学毕业，父母都是名校老师，本身模样也不差，但为什么就是……混得这么差呢？ 一次两次，他已经信心十足，肯定能亲手把他送上人生巅峰。 我的身份是什么来着？ 系统君：富二代……亲爹刚刚被绑架撕票、亲娘自杀、家族企业破产的那种。 赤霄心想，这混蛋居然都还活着，我真他妈是个菩萨心肠啊。 他撑着身体想要做起来，就刚好看见医生推门进了病房。 “别动，林迟是吧？” “是。” 林迟，的确是他这具身体的名字，一听就很丧气，也难怪落了个这么凄惨的结局。 第154章 禁欲系法医VS炸毛负二代 医生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眼神略显复杂。 “是市局刑侦队的苏法医送你来医院的，不然就你身上什么都没有这种情况，我们医院也是不敢贸然救人的。医药费那边苏法医已经替你付过了，虽然说他没有说过要你偿还，但是我看你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像是穷人家孩子，所以等会儿警察过来调查情况的时候，你就把医药费还给他吧。” 这位医生跟苏穆以前是同学，后来在一个城市工作关系也算是不错，看不得他这一天日行一善，本来就不多的工资全散了出去，直到目前为止住的都是父母留给他的老房子，没存下半点存款。 没存款就等于没房子，没房子就等于没媳妇儿，基本上就等于孤独一生。 越想就觉得唏嘘，高中的时候可是班上的红人，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书香门第，自身又条件不错，成绩也是十分争气，可怎么到了三十岁却偏偏混成了这副模样？ 他一边觉得担心，一边也有一丝窃喜。 曾经女生都爱的校园男神如今也是不过如此嘛。 赤霄看懂了他的表情，没多说什么，把人打发了。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辣鸡。 系统君说：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最亲密的朋友，也难免会有嫉妒，但是嫉妒是真的，关心呵护也是真的，有句话叫‘我嫉妒你比我过得好，但更害怕你过得没我好’，这种复杂的感情你以后会体会到的。 赤霄听得蒙圈了，又骂了一句——呸。 几分钟后，护士来给他换了药，又拿了白水给他吃药。 比起刚才那位医生阴阳怪气的语调来，这位护士小姐姐的态度就好了许多，还亲自将水杯递到他嘴边。 就在这时，苏穆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场景，只觉得现在十几岁的小孩子真是无知得可怕，亲爹没了，家里的靠山到了，自己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竟然第一件事就是泡妞？！ 他在心里给林迟的脑门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差评。 赤霄吃完了药，才看见这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有些激动地坐了起来，却见到苏穆一脸淡漠疏远的笑容。 “你身体不好，躺着吧。” “好。” 床上的人一下变得特别乖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穆只觉得纳闷，这位传说中流氓二世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伺候。 “你……家里的事都知道了吗？” 赤霄点了点头。 “知道了，不过你放心，你替我交的医药费我一定还给你。” “额……” 苏穆真不是奔着医药费来的，但如果能把这半个月工资收回来，他到时也觉得不错。 他低低咳嗽了两声。 “是这样的，我的同事已经调查过了，伤害你的人是你父亲的公司欠发工资的员工，他们辛辛苦苦一整年，一毛钱都没有收回，所以难免有些冲动。” 赤霄问：“你说这些话，是想要让我原谅他们吗？” 苏穆一愣，只觉得这位比他想象中有意思。 第155章 表面禁欲系苏法医 他微微一笑，唇边的弧度比起之前温柔了许多。 “别人是怎样我不清楚，但我在这个位置上，就是用我的专业技术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说谁看起来弱就同情谁，再说了，目前到底是谁比较弱也说不清楚。” 赤霄心想，这果然是他。 苏穆没有在病房停留太久，他一社会主义好砖头，哪里需要哪里搬，根本就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待了几分钟之后就出来了，负责调查的警察来找赤霄进行详细询问。 最后问道对于加害人的态度，他则表示既然他们会得到应有的处罚，那他也不会继续要求什么，至于林家欠这些工人的，在公司宣布破产后，他们也会得到一定的经济补偿。 林迟也愿意捐出他所有的个人所得，去补偿他们，而这也代表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负二代’。 这件事尘埃落地是在半个月之后，苏穆百忙之中听到了同事在聊这个八卦。 “那位林少爷比想象中靠谱多了，在医院老老实实的养病不闯祸，一日三餐都是青菜米粥，节省得苦瓜僧似的，以前认识的朋友也有不少人愿意帮助，但这小子都拒绝了。” 苏穆听着，本来以为跟着人的缘分差不多结束了，但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去医院再看一下林迟。 他给医院的同学打了电话，正好今天林迟出院。 “那正好，我去送送他。” 苏法医也是朋友少，不知道出院不是用‘送’的，而是‘接’。 苏穆到的时候，赤霄刚把病床上的被子叠好。 他身上穿的是刚入院时那套衣服，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至于那些破掉的口子，应该是被医院里的小护士用‘网红针线法’给缝上了。 虽然略显凄惨，但这人生得不错，再差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潮流代表。 他没有多少收拾的东西，就一个白色的布包在床上。 苏穆走过去帮忙拎上。 “打算好去哪儿了吗？” 虽然爹娘没了，家破了，但总有几个靠谱的朋友和亲戚，现在的人总不至于无处可去。 赤霄没有回答，跟在他后面进了电梯。 两人乘电梯下楼，赤霄一直没说话，就跟着苏穆上了他的车。 赤霄刚一屁股坐上去，就十分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你这个车开了多久？” 苏穆一笑：“这车啊，是以前的同学换新车之后转卖给我的二手车，可能有些年头了，但不过性能不错，你不用担心出车祸。” 赤霄偏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您觉得我这是担心出车祸的吗？很明显是嫌弃啊！ 他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些是事，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把车开出了医院，他才又问了一遍：“打算去哪儿？” 赤霄脑袋靠着车窗，等他把车在红灯前面停下来的时候，侧头望着他。 “去你家。” 少年嗓音慵懒，尾音松软得不像话。 红灯六十秒，苏穆的视线始终落在林迟脸上。 这个时候有一抹阳光描着他的侧脸落下来，勾勒出少年略显青涩的姣好面容。 该死的。 工作太忙，他都快要忘记了他天生是个gay！ 第156章 到了苏穆家里，赤霄便表现出了他的打算——朕哪里也不去了，就要赖在这里。 “这……我家太小了，不太适合你。” “没事，我不挑剔，沙发上将就一下就可以了。” 他说着，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大爷似的坐姿，整个人就像缝上去了似的。 苏穆虽然见过各种奇葩，但也没见过这么不客气流氓。 虽然说家没了，家产没了，但这身不见外的少爷脾气似乎是保留了下来。 “我渴了。” 苏穆人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赤霄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半点客人该有的自觉。 论脸皮，苏穆到底还是比不过他。 抬手指了一下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纸杯。” “不行，我要喝雪碧。” “那你就去楼下买，出门右边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没钱。” 苏穆微微咬了咬下唇，他也见过不少奇葩，但林少爷这样的还是令他耳目一新。 赤霄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溜溜达达走到门口换了鞋，然后回头对着他的提款机说：“走啊。” 苏穆：“……” 就算你小子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他没跟着去，赤霄便自己下了楼。 对于又一次重获新生的赤霄同学来说，便利店简直就是天堂！ 他直接从老板娘手里要了一个超级大的纸箱，几乎把货架上一小半的商品都扫荡了。 “隔壁苏法医认识吗？” “当然认识呀，好多年邻居了，我还是看着他长大的呢。” 赤霄微微一笑，认识那就太好了。 “记他账上。” “啊，这个……”她是认识苏穆，连他身边的同事以及关系好的同学都认识，可偏偏就是不认识他啊。 赤霄看出了她的迟疑，倒退几步，冲着隔壁大喊。 “苏穆，苏穆！苏穆！！！我要喝雪碧！” 他这几嗓子，一声比一声大，苏穆担心周围邻居以为他咋了，赶紧应了一声。 “知道了。” 赤霄下巴一样，再看向老板娘：“现在可以记账了吧？” 这人都应了，老板娘自然是笑盈盈地记了账，然后吩咐自家闺女帮赤霄把箱子搬过去。 小女生本来不乐意帮奶奶跑腿，结果出来一瞧看见了赤霄那张俊脸。 “奶奶我去了！” 她抱着另一个纸箱跟在赤霄后面，脚步可欢快了。 “小哥哥，你跟苏法医什么关系呀？” 什么关系啊，这个还真不好回答。 赤霄略微思索了片刻，给了一个还不错的答案：“他的我的债主。” 苏穆站在门口，刚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再一看赤霄手上的大纸箱。 说到的雪碧怎么变成了半个小超市？ 到底谁是谁的债主啊！ 可碍于邻居家的小姑娘在，他也不好发火，只能让两人把纸箱抱了出来。 等赤霄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把那卷购物单拿了过来。 全是小零食！ 他先把小姑娘送走，随后走到赤霄面前，还没说话呢，这人先开口了。 “记账上，我会还给你的，连着医药费一起。” 第157章 到了苏穆家里，赤霄便表现出了他的打算——朕哪里也不去了，就要赖在这里。 “这……我家太小了，不太适合你。” “没事，我不挑剔，沙发上将就一下就可以了。” 他说着，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大爷似的坐姿，整个人就像缝上去了似的。 苏穆虽然见过各种奇葩，但也没见过这么不客气流氓。 虽然说家没了，家产没了，但这身不见外的少爷脾气似乎是保留了下来。 “我渴了。” 苏穆人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赤霄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半点客人该有的自觉。 论脸皮，苏穆到底还是比不过他。 抬手指了一下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纸杯。” “不行，我要喝雪碧。” “那你就去楼下买，出门右边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没钱。” 苏穆微微咬了咬下唇，他也见过不少奇葩，但林少爷这样的还是令他耳目一新。 赤霄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溜溜达达走到门口换了鞋，然后回头对着他的提款机说：“走啊。” 苏穆：“……” 就算你小子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他没跟着去，赤霄便自己下了楼。 对于又一次重获新生的赤霄同学来说，便利店简直就是天堂！ 他直接从老板娘手里要了一个超级大的纸箱，几乎把货架上一小半的商品都扫荡了。 “隔壁苏法医认识吗？” “当然认识呀，好多年邻居了，我还是看着他长大的呢。” 赤霄微微一笑，认识那就太好了。 “记他账上。” “啊，这个……”她是认识苏穆，连他身边的同事以及关系好的同学都认识，可偏偏就是不认识他啊。 赤霄看出了她的迟疑，倒退几步，冲着隔壁大喊。 “苏穆，苏穆！苏穆！！！我要喝雪碧！” 他这几嗓子，一声比一声大，苏穆担心周围邻居以为他咋了，赶紧应了一声。 “知道了。” 赤霄下巴一样，再看向老板娘：“现在可以记账了吧？” 这人都应了，老板娘自然是笑盈盈地记了账，然后吩咐自家闺女帮赤霄把箱子搬过去。 小女生本来不乐意帮奶奶跑腿，结果出来一瞧看见了赤霄那张俊脸。 “奶奶我去了！” 她抱着另一个纸箱跟在赤霄后面，脚步可欢快了。 “小哥哥，你跟苏法医什么关系呀？” 什么关系啊，这个还真不好回答。 赤霄略微思索了片刻，给了一个还不错的答案：“他的我的债主。” 苏穆站在门口，刚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再一看赤霄手上的大纸箱。 说到的雪碧怎么变成了半个小超市？ 到底谁是谁的债主啊！ 可碍于邻居家的小姑娘在，他也不好发火，只能让两人把纸箱抱了出来。 等赤霄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把那卷购物单拿了过来。 全是小零食！ 他先把小姑娘送走，随后走到赤霄面前，还没说话呢，这人先开口了。 “记账上，我会还给你的，连着医药费一起。” 工作好忙，等我弄完了，再来些替换新的内容。 第158章 禁欲系法医VS炸毛负二代 作为一名法医，总会有一百种方式恶心得同一张餐桌上的人吃不下饭。 苏穆在门口换了鞋，一句‘妈’刚叫出来，就看见赤霄系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 “唉。” 这人特别不要脸的应了一声，苏穆却没空去骂他，脖子伸长，十分惊讶地扫了一眼餐桌上的四菜一汤。 “都是你做的？” “是啊。” 他仔细地闻了闻，居然真的不是外面的地沟油，而是他妈买回来就没有再动过的橄榄油，他想看着这世界上另一只稀缺生物一样看着赤霄。 两只珍稀动物对视，最后是苏穆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拉开了餐桌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一桌菜出乎意料的不错，是家常菜中最为上等的那一种，色香味俱全，而且每道菜都是他喜欢的，作为一块被生活几乎压扁社会主义好砖头，苏穆很少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父母倒也是挺关心他，但那种好意太聒噪，他实在有些消化不了，这样下班之后一张餐桌，两人静静地用着几盘家常菜，时间慢得几乎可以听到它的脚步声，连头顶的灯光也是柔和的。 赤霄吃饭时比较安静，主要还是嘴巴停不下来，等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他暂时放下了筷子。 “我找了个工作。” 苏穆抬头看着他，眼神还是很惊讶。 “大学就不念了，什么工商管理我没有兴趣，我在酒店里拜了个师父，初期就是帮他打打下手，学得快的话也能在后厨混一块小地方。” 学习什么的他这一世没有任何兴趣，主要还是他的成绩对苏穆升职加薪没有半点帮助，不如随便找个来钱快的工作。 苏穆是挺想好好劝劝他，可是一个少爷都决定去洗碗切菜了，肯定是已经做好了打算，既然如此，他作为一个外人，又何须多言？ “嗯，你想好了就行。” 赤霄很坚定地说：“我想好了。” “嗯。” 一顿安静的晚餐吃完了，苏穆本来想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就眯眼的几秒钟就睡了过去。 看着男人那张疲倦的脸，赤霄也没有打扰他，给他披了一条薄毯，然后去厨房洗碗。 收拾完，他又拎上一袋厨房垃圾出门。 这个时候正是晚饭出门溜达的时间，各家各户的大爷大妈都出门了，路上碰见了便免不了多聊几句。 自家的闲事儿扯完了，自然就要扯别家了。 哪家孩子找对象了，哪家孩子要结婚了，哪家孩子还可怜兮兮的单着——比如苏穆。 讨论苏穆的总是最多的。 一来大部分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把他这一生经历的故事都看在了眼里，每个人都很有话语权。 “以前追苏穆的姑娘最多了，哪里想到咱们都有孙子了，他还单着呢。” “是啊是啊，以前苏穆成绩可好了，大学也念的是最好的，最后居然选择做了法医，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整天跟死人尸体打招呼，还动不动把这事儿挂嘴上，这像什么话！唉！” 第159章 禁欲系法医VS炸毛负二代 “你看看他，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晚上天黑了才到家，有些时候还不一定能回来，这么辛苦了快十年，捞着什么了？虽然说是市局刑侦队，可这些年也没攒套房出来，住的还是他家的老房子，车还是买的同学不要的二手车。” “就他以前的同学，那个姓李的医生，人家现在都是主任了，还娶了院长的女儿，一台手术好几万呢，也没见人家忙得要死，一年还经常出国玩呢。” “是啊，是啊，就他这条件，给他介绍对象还不乐意！人家姑娘看得上他都是他的福气。” 呸！ 要不是对方人太多，身边还有好几条宠物犬保驾护航，赤霄真想上去收拾这群碎碎念的老太太。 他瞥了一眼脚边绿化带里面的小泥坑，嘴角一扬，抓了一把稀泥巴砸了过去。 “哎！什么东西？什么人！” 赤霄本来想要叉着腰跳出来说一句‘就是本大爷’，却被想到手腕一疼，他被拽走了。 苏穆拽着人转了几圈，来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楼上几个大妈溜达了一圈，没找到罪魁祸首，还是散了。 他这才把身边的人松开，又是无奈又是愤怒地瞪着他：“你干吗？难不成还要跟几个老太太打一架？不是我嫌弃你这副小身板，你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现在的大妈可比什么青少年厉害多了，文能当街躺下当演员，武能撩到城管、警察，就没有她们打不过的。 赤霄不服气。 “我到要试试。” “你……”试个屁！ 苏穆忍住了爆粗的冲动，一双黑眸瞧着他：“难不成你还真的打算跟她们动手？” “不然呢？” 赤霄一脸的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跟大妈动手哪里不对劲了，他甚至还觉得对方以多欺少理亏呢。 苏穆无话可说了，两人在昏暗的空间里四目相对，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有一盏昏暗的灯孤幽幽地挂在停车场的另一个角落，一抹淡淡的光落在了少年眼底。 苏穆只觉得忽然之间，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 赤霄问：“你不在乎吗？那些人都那么说你。” “说就说吧，我又不会掉肉。” 他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赤霄一眼，那双眼眸最深处的情绪竟然是怜悯。 怜悯这些自己的人生毫无精彩，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的可怜又可悲的凡人。 苏穆小时候很优秀，那也不是优秀给这些人看的，如今也是选择了自己要想的人生，他并无半点遗憾，在他的工作岗位上散发着光芒，对于他们提到的那些，名利，家庭，他毫不在意。 的确，每次深夜回家之后看到漆黑的房间，爬上冰凉的床时的确会觉得有些寂寞，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电热毯比一个不喜欢的人好使。 “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早点休息。” 为了感谢赤霄的晚饭之恩，他把自己没穿过的新衣服拿了出来。 赤霄说了一句谢谢，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第160章 禁欲系法医VS炸毛负二代 他出来的时候，苏穆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回放。 “好了。” 少年清脆的嗓音响起，苏穆偏过头，只见这人穿着他的蓝色T恤站在灯光下面，皮肤白得像牛奶里面泡大的，湿发凌乱地贴着脸颊滴水，干净得如同清晨阳光一般纯粹，却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少年，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苏穆将视线移开，朝着电视机下面的柜子努了努下巴。 “下面有吹风。” “不要。” 赤霄跟狗似的甩了甩头发，甩了苏穆一脸水，气得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拎起吹风对着他的脑袋一顿猛操作。 作为古人，赤霄其实有点怂这些现代高科技，这一阵一阵的热风往脑门上吹，他整个人开始往苏穆怀里钻。 “……” 苏穆一开始是按着他的脑袋，然后到肩膀，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搂着少年精瘦的腰。 他太瘦了，触感说不上来到底是好还是坏，但对于一个禁欲多年的老男人来说，这太毒了。 他关了吹风，把赤霄往身边的位置一拉。 “差不多了，你着急睡觉就自己再吹一会儿。” 他说着，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遮住某个反应不正确的地方，起身去了卧室。 赤霄在沙发上打了几个滚儿，嘟囔了一声。 “装什么正经。” 然而事实证明，苏穆不是装正经，他是必须正经。 他刚躺下不久，不到一个小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赤霄只听见他应了几声，又忙不迭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又加班了？是不是整个市局就你一个法医啊？” 苏穆惨淡一笑。 “你还真的说对了。” 他师父身体不好，上个月高血压入院了。还有一个师兄出的验伤报告别人不满意，让人打进了医院，一家老小还在承受网络上的舆论攻击，至于几个新来的实习生，还没有成长起来，根本不顶用，能用的还真的只有他一个。 赤霄站在门口望着这人急匆匆的背影远去，心里总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他也睡不着了，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口罩，拎着一把剪刀出门了。 苏穆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一夜未睡，滴水未进，他这会儿状态差到了极点，刚把车停了下来，却又被一群大妈拽到了小公园里面。 “小苏，你给看看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辛辛苦苦种的菜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全部糟蹋了！” “这人肯定是心理变态，今天糟蹋我们的菜，明天就虐猫虐狗，后天就要杀人啊！你是警察，这事儿你肯定得管！” 苏穆嘴角抽搐，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这只变态是谁。 他是一顿好说歹说，最后是门口的保安大爷过来替他解了围。 “嚷什么嚷，还让不让人午睡了？你们一个一个在绿化带里种菜还有理了？赶紧的，小孩儿一会儿就要去上学了，回去准备准备吧！” 苏穆只觉得无语到了极点，走进家门时，他看到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少年张牙舞爪的字体在乱飞。 【午饭做好了，放在冰箱里，拿出来热一下就能吃，我去上班了。】 旁边，是带着小青菜残肢的凶器。 第161章 赤霄和苏穆的时间几乎对不上，两人一起在家的时间太少，就算碰上了，也是有一个人在睡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苏穆的师父和师兄出院，案子也消停了，他有了一天的假期。 他的计划是去赤霄工作的地方看看，没想到上级领导已经将这个难得的假期通知了他的父母，母亲见缝插针地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 而且相亲的地点根据就近原则选取，就定在他刚到的酒店。 “你上次跟人姑娘说什么死人骨头，把人吓得饭都吃不下去，现在我们也学聪明了，今天这位姑娘也是医生，你们俩正好有共同话题。” “……” 吧唧，亲娘把电话扣了。 苏穆忐忑地坐着，手机在掌心转来转去。 服务员过来，他先随意点了杯水，然后拿着菜单问道：“你们这里后厨是不是有一个叫林迟的员工？” 小妹用菜单挡着半张脸，却还是没有藏住那一脸浪（？）笑。 “怎么现在都有男人点名要林迟了呀，你等等，我去叫他。” 小妹撒欢跑向后厨，苏穆总觉得这人的笑容不太对劲。 什么叫‘现在都有男人点名林迟’？ 他不是在后厨帮忙吗，怎么搞得好像红灯区头牌似的。 赤霄得到消息从厨房出来，看见苏穆时略微有些惊讶。 “你居然有空了？” “是吧，我居然也有空了。” 连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赤霄爽朗一笑，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勾了勾手指，让苏穆把耳朵凑过来。 “我替你找到了一个商机。” 以苏穆现在的情况，走上人生巅峰实在是太难了，作为男神的外挂，他也开辟了新套路。 “倒腾凶宅。”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信这个，但你就不一样了，你肯定不信，你肯定巴不得死人从地里爬出来告诉你谁是杀了他的凶手。” 他跟苏穆说了详情。 赤霄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间酒店上班，主要是因为这里的老大是林迟以前的朋友，关系还算不错，有几两真心。 而这位富二代朋友那是真正的富二代，老爹是倒腾房地产的，他目前就有这样一个困扰，有一个阿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犯病死在了他一间公寓里，打算把这栋房转手低价卖出去，可又不想便宜了外人，问他怕不怕，如果不怕就给他。 赤霄自然是不怕的，苏穆肯定也不会怕。 “你怎么说？” 正常人只会有两个反应，要么觉得害怕不乐意，要么觉得天上掉馅饼，自己捡了大便宜。 可苏穆却问：“那位打扫的阿姨的后事处理好了吗？” 赤霄一愣。 苏穆浅笑着，眼底却没有半点温度。 良久。 赤霄表情恢复正常。 “我那朋友家里不差钱，虽然家属没要赔偿，但还是赔偿了不少，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他没说实话，赔偿的原因并不是觉得心里过不去，而是担心家属闹事影响不好，沾着别人的命发财，这的确过分，可命的确是如此，已经是注定的结局，又能如何呢？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第162章 赤霄说完便离开了，他离开后不久，一位女士在苏穆对面坐了下来。 “苏穆苏法医吧？你好，我叫叶桃，你可以叫我桃子。” 苏穆给了个浅笑：“你好。” 但从外貌来说，他面前的姑娘还算不错，精致的淡妆，五官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也清秀可爱，简单的卫衣搭配百皱裙，风格偏休闲娇俏，不算太亮眼的姑娘但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 小姑娘是个实习医生，曾经也想过做法医。 “……可是法医真的太难考了，也太难念了。” “还好，不算难。” 小姑娘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又笑嘻嘻的说道：“那是不是我比较笨啊？” 苏穆略微思索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道：“你能顺利从医科大学毕业来到医院实习，就证明你不算笨。” “是吧，我也觉得嘻嘻。” 苏穆：“……” 他面色凝重地看着对面的姑娘，忽然觉得她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怎么一会儿说自己笨一会儿又在那儿自我感觉良好。 “那个……我们点菜吧？” “好。” 叶桃算是比较放得开的小姑娘，主动拿着菜单挑了几道菜，然后询问苏穆觉得怎么样。 “我都可以。” 对于吃的苏穆通常都不怎么挑剔，做警察这一行要是还挑食，哪怕是注定了要饿死。 陆续上了几道菜，持续一段时间没人说话，餐桌上比较尴尬，叶桃突然主动问道：“苏法医，你见过最受不了的尸体应该是什么样的？” 苏穆抬眸，视线落在小姑娘那双亮晶晶的小眼睛上。 心想，果然不愧是在医科大学解剖室泡大的实习医生，尸体什么张嘴就来。 于是他朝着桌上那盘糖醋排骨努了努下巴：“跟着差不多。” “有位被家暴十几年的妻子，为了孩子忍辱负重，却偶然得知自己的老公背着自己强暴了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她给他的丈夫下了药，杀人碎尸，最后做成了一锅烂肉。” “额……好可怕。”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苏穆这几句话，良久之后她才又开口说道：“突然觉得医生和法医还是有区别的，前者面对的更多的是人体本身的治疗，可后者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人体，更是人性的挑战。” 苏穆会心一笑。 “你果然还是一个实习生。” 他笑容里的嘲弄太明显了，叶桃被弄得很不好意思。 “我……我才毕业不久啦，所以……还没见识过什么样的人，所以……真的会有那种为了要儿子不顾妻子生死的吗？那种为了让自己的儿媳妇顺产，而逼得孕妇跳楼的新闻……是真的吗？” 苏穆唇角还是挂着浅浅的弧度。 “你以后会发现，人性总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你的认知。” …… 这一次的相亲经历对苏穆而言倒是比起前几次舒服愉快多了，果然要同类才能好好相处，要是换成其它姑娘估计会掀桌然后把高跟鞋拍他脸上。 听说，他好几个相亲对象都打算这么做。 第163章 午餐结束后，叶桃又和苏穆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结束之后，他亲自把这人送回了她上班的医院，离开的时候没注意到小姑娘跟自己同学的对话。 “帅是挺帅的啦，但是帅能当饭吃吗，那车还没你自己开的车好。” “他都快三十了，还没车没房，听说以前也没有交往对象，肯定是有问题的啦，你为什么要答应跟他相亲啊，你爸妈都给你介绍的是什么人啊。” 本来叶桃觉得这一次相亲之旅还挺不错的，可一听朋友这么多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好像说得也蛮有道理的。 市局法医待遇应该不错，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私人生活，这钱都花儿哪去了？ 越想她越觉得，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却一直没有女朋友？ 这些话苏穆没听到，不过他听到了也无所谓，从小到大听了太多了。 他回了赤霄上班的酒店，等他下班之后，两人一起去了那所公寓。 公寓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一环内，小区外面就是地铁站、公交站，交通便利，小区治安也不错，按照正常情况来算，这样的小区内一套公寓价格在两三百万，可赤霄朋友愿意给的价格是七十万。 这买到就算赚到啊。 不过这位朋友见到林迟的时候表情却并不是特别好。 “林迟，这人这谁啊。” “苏穆，目前是我的房东以及债主。”赤霄随后又想苏穆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金州。” “你好。” 苏穆礼貌问好，金州却没有搭理他，搂着赤霄上楼，一路上嘴都没停过。 苏穆被隔绝在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只是想要卖给林迟一个便宜，并不是想要便宜了他。 “对了，隔壁两套也打算出售，你要是乐意买，可以打包。” 赤霄皱眉：“我一日三餐都够操心了，做菜都用偷的，上哪儿去找这笔钱？” 说起这事儿，苏穆还想起来了，那之后他不仅看见了凶器，还在自己家里看到了‘受害者小青菜’。 聊了几句之后，赤霄知道苏穆在意什么，便把话题扯到了那位老太太身上。 说起那位老太太，金州也觉得蛮遗憾的。 “其实林阿姨还不错了，就是嘴碎了点，总爱念叨，但是我吧，你知道的爹妈都忙，爷爷奶奶也走得早，我想听念叨都没人来念叨我，所以我跟她相处得还算不错。她是本来就有点心脏病，那天应该是心脏病犯了，就走了。” 心脏病？ 苏穆觉得有些疑惑。 “通常心脏病人都会在身边放药，那天她身上没带药吗？” 几人刚好走出电梯，金州回头看着他：“这点我不太确定，应该是没带吧，可能是正好吃完了？” 苏穆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仅仅是这小区外面就有好几间药店，吃完了，为什么不去买？心脏病可不是小事，患这病的人都知道常年在身边备药。 也不是他以恶意去揣度人心，人死在了外面，这位阿姨的家属竟然不闹，也不要任何赔偿，这样的好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可是这样的好人还会让一个年长且患有心脏病的长辈去别人家里做保洁阿姨吗？ 第164章 逻辑上说不过去。 “我想要知道这位阿姨的具体住址。” “签约合同上好像有。” 金州回卧室找到了合同，上面有推荐这位阿姨的资料。 苏穆在手机上搜索她家的住址到金州公寓的距离，从郊区到市中心，几乎横跨了半个城市，以她的节省风格肯定选择乘坐公交车。 这条线路还得多次转车，路程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 “她一般什么时候过来给你打扫？” “我一般都周末在家，周一上午回学校，所以她是周一早晨过来给我打扫，我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时候到的，但我基本上每次我睁眼起床的时候，她已经打扫了一半了。” “那就是周一早上赶第一波早高峰过来的。” 这俩少爷估计不知道早高峰意味着什么，那情景跟末世逃生差不多，什么鞋飞了胸遍了都是常事，年轻人都挤得满头大汗，更别提是一个老年人了。 可以想象，她每天过来上班都是经历了怎样一场战场。 苏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没想过房子的事，一颗心都扑在了这件事上。 “你说，这位阿姨嘴比较碎，有没有听她提过她家里人？” “经常有吧，她总爱念叨她的儿子儿媳，说来说去都不是什么好话。” 反正也不是骂他，所以他听着就听着，就当给房间加点人气儿。 金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睛瞅着像抓耗子的猫一样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苏穆。 他虽然不太喜欢苏穆，可又觉得他的担心和怀疑是对的。 林阿姨的年龄在保洁阿姨这个圈子里算是中等偏上，而保洁这项职业虽然不算太累，可也算是体力活的一种，自身还有心脏病。 如果家庭关系不错，是真的不应该让这样的长辈出来工作，如果离得近倒还好，可距离这么远，每天过来上班都是长途跋涉。 本来出了这事儿，他爹还担心对方把事情闹大，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儿都动静都没有，人送进殡仪馆之后也是很快就接走了。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还请你们警察调查清楚，只要不把事情闹大，我会尽量配合。” 他说着，给了赤霄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林阿姨做的菜还挺不错的，我从小到大要么是上酒店要么是点外卖，吃家常菜的次数太少了。”别的不说，就那些家常菜的恩情，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让这位阿姨走得清楚明白。 赤霄则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 说完，他抬头看向苏穆。 后者竟然也正好默契地看着他。 双目相对，苏穆微微扬了一下唇。 真巧，他也在前不久体会到了家常菜的魅力。 从金州的公寓出来之后，苏穆直接回了市局，找朋友调查这位保洁阿姨的资料，然后在她住地所属的派出所了解到这位阿姨跟他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这位阿姨呢，人是个好人，但就是嘴巴说话难听，跟她儿子儿媳妇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总是嫌弃她儿媳妇生了两个女儿，心情不好时就爱拿出来说，但是平时吃穿也没亏待过。” 第165章 “不过她儿媳妇也是个暴脾气，吵起来是常有的事，也有好几次严重到打起来，掐架掐到了派出所，就在老人家出事之前好像也吵了一次，因为小孩儿上学的问题，当晚好像是这家男人” 逻辑上说不过去。 “我想要知道这位阿姨的具体住址。” “签约合同上好像有。” 金州回卧室找到了合同，上面有推荐这位阿姨的资料。 苏穆在手机上搜索她家的住址到金州公寓的距离，从郊区到市中心，几乎横跨了半个城市，以她的节省风格肯定选择乘坐公交车。 这条线路还得多次转车，路程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 “她一般什么时候过来给你打扫？” “我一般都周末在家，周一上午回学校，所以她是周一早晨过来给我打扫，我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时候到的，但我基本上每次我睁眼起床的时候，她已经打扫了一半了。” “那就是周一早上赶第一波早高峰过来的。” 这俩少爷估计不知道早高峰意味着什么，那情景跟末世逃生差不多，什么鞋飞了胸遍了都是常事，年轻人都挤得满头大汗，更别提是一个老年人了。 可以想象，她每天过来上班都是经历了怎样一场战场。 苏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没想过房子的事，一颗心都扑在了这件事上。 “你说，这位阿姨嘴比较碎，有没有听她提过她家里人？” “经常有吧，她总爱念叨她的儿子儿媳，说来说去都不是什么好话。” 反正也不是骂他，所以他听着就听着，就当给房间加点人气儿。 金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睛瞅着像抓耗子的猫一样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苏穆。 他虽然不太喜欢苏穆，可又觉得他的担心和怀疑是对的。 林阿姨的年龄在保洁阿姨这个圈子里算是中等偏上，而保洁这项职业虽然不算太累，可也算是体力活的一种，自身还有心脏病。 如果家庭关系不错，是真的不应该让这样的长辈出来工作，如果离得近倒还好，可距离这么远，每天过来上班都是长途跋涉。 本来出了这事儿，他爹还担心对方把事情闹大，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儿都动静都没有，人送进殡仪馆之后也是很快就接走了。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还请你们警察调查清楚，只要不把事情闹大，我会尽量配合。” 他说着，给了赤霄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林阿姨做的菜还挺不错的，我从小到大要么是上酒店要么是点外卖，吃家常菜的次数太少了。”别的不说，就那些家常菜的恩情，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让这位阿姨走得清楚明白。 赤霄则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 说完，他抬头看向苏穆。 后者竟然也正好默契地看着他。 双目相对，苏穆微微扬了一下唇。 真巧，他也在前不久体会到了家常菜的魅力。 从金州的公寓出来之后，苏穆直接回了市局，找朋友调查这位保洁阿姨的资料，然后在她住地所属的派出所了解到这位阿姨跟他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这位阿姨呢，人是个好人，但就是嘴巴说话难听，跟她儿子儿媳妇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总是嫌弃她儿媳妇生了两个女儿，心情不好时就爱拿出来说，但是平时吃穿也没亏待过。” 第166章 在苏穆的印象中，十几岁的少年加上电脑基本上等于网瘾少年，但是赤霄坐在电脑前面之后，给他的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人虽然一次又一次的颠覆他的印象，但到底也是一个闹腾的人，可是坐在来之后却显得那么安静，那些微小的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静得就像一幅引人入胜的画。 苏穆就这么看着他，看得忘记了时间。 他发现他特别喜欢跟赤霄相处的感觉，两人分明相识不久，却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有他出现的空间都会变得令人舒适。 这样的感觉让人沉醉迷恋，尤其是他这种私人空间一旦出现外人都会全身不舒服的独身主义者。 从这天之后，苏穆会腾出一点时间来坐在赤霄身边，而赤霄的工作时间也调整到了白天，晚上两人总能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这样平淡的日子大约过了一周，苏穆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接完之后脸色并不好看，赤霄戳键盘的手一停，疑惑地看着他。 “出事了？” 苏穆微微扬唇，唇角的笑容很勉强。 “没有，是一个好消息。” 派出所真的查出了问题。 在林阿姨去金州的公寓打扫的前一个晚上，她跟她的儿媳妇大吵一架，本来这一次也应该像以前一样过一夜之后，一家人又恢复如常，但或许是女儿成绩不好影响了她儿媳妇的心情，又或者是因为打牌输了钱，她一路跟着林阿姨到了金州的公寓。 两人大吵了一架，争执中她把林阿姨随身携带的心脏病速效药换成了吃完的空盒。 “我同事说，起初她不承认是她故意换掉的，说只是吵了一架，没有想要杀人，但正好那天有人路过把他们吵架的画面拍了下来，铁证如山，容不得她抵赖。” 赤霄说：“这不挺好的吗？” 真相大白了，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苏穆没说话，忽然躺在了他腿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赤霄说实话。 有一句话叫‘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话虽然很难听，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还真的是如此，他也可以想象在受害者的家庭中，死了一位有心脏病脾气又不好总爱唠叨的长辈，和儿媳妇谋杀婆婆，这前后的差别有多大。 妻子成了谋害自己亲生母亲的仇人，妈妈成了杀人凶手，流言起，这个本来就十分艰难的家庭未来的生活将会更加艰难。 站在追求真相的路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你追寻不到真相，而是你不知道你追求的真相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真相只会摧毁这个家庭，自己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苏穆想不到。 很多时候人都并不想要真相，他们更宁愿接受虚假的幻想，那么既然如此，他们这些追求真相的人存在真的有意义吗？ 这样的问题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困扰他，而他每一次都无法找到正确答案。 他闭上了眼，忽然觉得有点倦了。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只有一下一下按着键盘的声音。 第167章 表面禁欲系法医VS炸毛负二代 后来，苏穆把这句话写在了他写过的小说的扉页上，被赤霄拿去当了简介，不过后面多了一句话。 【——所以我是一把没有感情的神剑。】 说实话，他并没有看懂这句话，估计很多看见这句话的人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可也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可爱，忍不住想笑，笑完之后又忽然觉得，在这朦胧灰败的世界中，有一只手为自己掀开了一层面纱。 …… 随着师兄师父的回归，苏穆的生活也总算是像个人了，每周再怎么说至少也能够等到一天假期了。 这一天，他心情不错，决定开车带着赤霄去郊区溜达一圈。 赤霄正好也排班轮休，带着新买不久的烧烤架和拌好的调料以及食材上路了，本来是挺不错的开始，可苏穆刚把车开上路，就发现旁边还有一辆骚气的红跑车跟着自己。 “金州？” “哦，他说闲着也是闲着，打算跟我一起去玩玩。”赤霄手臂落在车窗上，语调慵懒。 苏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隔壁那辆红色跑车，怎么说呢，他再怎么佛系，但对于车这种事男人到底还是在意的，更别提对方还是个小屁孩儿。 他买了这辆二手车之后，第一次有点后悔了。 还不如每天地铁出门，几十个亿的座驾，绝对不堵车的VIP待遇，进出还有‘女仆’温馨提示。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自己的交警同事，几分钟之后，出城的必经路上多了几个站岗的交警，而像金州这样的膨胀富二代还真是一查一个准。 “驾照呢？” “没带。” “身份证？” “也没带。” 好勒，花在钱多钱买的跑车也干不过交警的小摩托，他只能乖乖听话。 “呼——” 苏穆呼了一口气，整个人身心愉悦到了极点。 他把车开到了跟朋友提前约好的鱼塘，两幅渔具拿了出来，还没说话呢，就收到了赤霄毫无掩饰的鄙视。 “钓鱼？你这是多少岁的老人才该有的老龄生活？” 放眼望过去，鱼塘边全是一群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苏穆倒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自己在那儿调整渔具，弄好之后，拎着小木凳去了鱼塘边。 赤霄在后面的车上坐着，时不时看这人一眼，发现他还真的是适合这一项运动，一动不动跟一雕塑似的。 虽然说他不太能够理解这项运动到底哪里有意思了，但这样的气氛还是喜欢的。 他正打算打开笔记本开始他的工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邓医生，你真的认识苏穆啊，就小叶子的相亲对象，说是法医来着。” “没错啊，就是他。我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他以前成绩就特别好，高考也考得特别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不开窍选了法医，解剖尸体可没提成拿哈哈哈哈……” 这一阵笑声，讽刺的味道可真浓。 赤霄眯眼望过去，眼神像锐利的针一根一根戳在那位邓医生身上。 “那你这位老同学混得可真够惨的，小叶子就那个刚毕业的实习生都看不上他，去了一次之后就不乐意再见面了。” 第168章 一个毕业好些年的人，又在市局工作，竟然连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实习生都看不上他。 这混得是有多惨？ 众人挤眉弄眼，眼神里的讽刺一个比一个浓。 赤霄先是看了一眼鱼塘边的苏穆，发现这人钓鱼的时候就像打坐入定的老僧似的，对周围的情况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对，要是他没这个性子这些年就不一定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他能忍，赤霄忍不了啊。 他把电脑一关，扣上车门，插着腰溜达了一圈，在一百米外的岸边发现了一条渔船。 他走过来的时候，打渔的大叔刚好把船开到了对岸，他走了过去。 “大叔，能不能用这船带我一程？” “人家都在这儿钓鱼呢，我咋能开船出去？” 话不多说，赤霄大爷直接掏了五百块出来。 “现在能开吗？” “开！” 这五百块得让他卖多少条鱼了，惊动了这些钓鱼的家伙们顶多也就是挨几句骂而已，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叔把钱接过来往兜里一揣，问道：“要去哪儿？” 赤霄拿手指了一下，“你就这样顺着这条河开，我就想看看沿途的风景，速度开快点，你懂的嘛，年轻人都喜欢刺激，一定要贴着河边开！” 大叔心想，这破地方哪里还有什么风景可以欣赏的，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他下巴一扬，让赤霄上了船，也许是为了卖弄一下他的技术，顺便显摆一下他的小破船能开到什么速度。 赤霄说要快，他当真就是直接飚起了最快速度，半点都不弄虚作假的。 可能这人都很擅长搞破坏，赤霄都还说他的目的呢，情绪激动的大叔就开着他的渔船从小河边开了过去，溅起的水雾一米多高，那几位医生护士刚好走到河边，瞬间沦为落汤鸡—— “啊！” “什么情况！！” “谁啊这么缺德！” 距离苏穆所在的被分割出来的小鱼塘还有一定的距离，只是水面稍微有些波动， 一个毕业好些年的人，又在市局工作，竟然连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实习生都看不上他。 这混得是有多惨？ 众人挤眉弄眼，眼神里的讽刺一个比一个浓。 赤霄先是看了一眼鱼塘边的苏穆，发现这人钓鱼的时候就像打坐入定的老僧似的，对周围的情况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对，要是他没这个性子这些年就不一定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他能忍，赤霄忍不了啊。 他把电脑一关，扣上车门，插着腰溜达了一圈，在一百米外的岸边发现了一条渔船。 他走过来的时候，打渔的大叔刚好把船开到了对岸，他走了过去。 “大叔，能不能用这船带我一程？” “人家都在这儿钓鱼呢，我咋能开船出去？” 话不多说，赤霄大爷直接掏了五百块出来。 “现在能开吗？” “开！” 这五百块得让他卖多少条鱼了，惊动了这些钓鱼的家伙们顶多也就是挨几句骂而已，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叔把钱接过来往兜里一揣，问道：“要去哪儿？” 赤霄拿手指了一下，“你就这样顺着这条河开，我就想看看沿途的风景，速度开快点，你懂的嘛，年轻人都喜欢刺激，一定要贴着河边开！” 第169章 一个毕业好些年的人，又在市局工作，竟然连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实习生都看不上他。 这混得是有多惨？ 众人挤眉弄眼，眼神里的讽刺一个比一个浓。 赤霄先是看了一眼鱼塘边的苏穆，发现这人钓鱼的时候就像打坐入定的老僧似的，对周围的情况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对，要是他没这个性子这些年就不一定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他能忍，赤霄忍不了啊。 他把电脑一关，扣上车门，插着腰溜达了一圈，在一百米外的岸边发现了一条渔船。 他走过来的时候，打渔的大叔刚好把船开到了对岸，他走了过去。 “大叔，能不能用这船带我一程？” “人家都在这儿钓鱼呢，我咋能开船出去？” 话不多说，赤霄大爷直接掏了五百块出来。 “现在能开吗？” “开！” 这五百块得让他卖多少条鱼了，惊动了这些钓鱼的家伙们顶多也就是挨几句骂而已，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叔把钱接过来往兜里一揣，问道：“要去哪儿？” 赤霄拿手指了一下，“你就这样顺着这条河开，我就想看看沿途的风景，速度开快点，你懂的嘛，年轻人都喜欢刺激，一定要贴着河边开！” 大叔心想，这破地方哪里还有什么风景可以欣赏的，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他下巴一扬，让赤霄上了船，也许是为了卖弄一下他的技术，顺便显摆一下他的小破船能开到什么速度。 赤霄说要快，他当真就是直接飚起了最快速度，半点都不弄虚作假的。 可能这人都很擅长搞破坏，赤霄都还说他的目的呢，情绪激动的大叔就开着他的渔船从小河边开了过去，溅起的水雾一米多高，那几位医生护士刚好走到河边，瞬间沦为落汤鸡—— “啊！” “什么情况！！” “谁啊这么缺德！” 距离苏穆所在的被分割出来的小鱼塘还有一定的距离，只是水面稍微有些波动， 一个毕业好些年的人，又在市局工作，竟然连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实习生都看不上他。 这混得是有多惨？ 众人挤眉弄眼，眼神里的讽刺一个比一个浓。 赤霄先是看了一眼鱼塘边的苏穆，发现这人钓鱼的时候就像打坐入定的老僧似的，对周围的情况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对，要是他没这个性子这些年就不一定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他能忍，赤霄忍不了啊。 他把电脑一关，扣上车门，插着腰溜达了一圈，在一百米外的岸边发现了一条渔船。 他走过来的时候，打渔的大叔刚好把船开到了对岸，他走了过去。 “大叔，能不能用这船带我一程？” “人家都在这儿钓鱼呢，我咋能开船出去？” 话不多说，赤霄大爷直接掏了五百块出来。 “现在能开吗？” “开！” 这五百块得让他卖多少条鱼了，惊动了这些钓鱼的家伙们顶多也就是挨几句骂而已，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叔把钱接过来往兜里一揣，问道：“要去哪儿？” 第170章 苏穆好歹也是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这点小伎俩都无法识破？ 所以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他点开了赤霄发给他的邮件，一开始还没发现，认真阅读才知道赤霄竟然把他枯燥的‘结案报告’变得格外生动，多了一俏皮的对话，不再是从头到尾都是调查过程。 同时，赤霄还将他的形象代入了角色中，走出校园时，还是女生们心中的初恋男神，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改变，却从初恋男神变成了人人嫌弃的奇葩相亲对象。 文字真的是特别奇妙的东西，赤霄明明写的是他有多惨，可通篇看下来却觉得是对这些无知路人的讽刺。 苏穆心想，他可能是捡到宝贝了。 这小子又会做饭，又会写东西，跟他想象中的问题少年完全不一样。 “算了，回家吧。” 时间虽然短，但苏穆的收获还挺多，七八条小鲫鱼，他还有点沾沾自喜，赤霄瞥了一眼，便是从头到尾的嫌弃。 “就这种小鲫鱼，市面上十几块钱就一斤，处理麻烦又没有几两肉。” “那就不吃了。” 回去的路上，苏穆买了个玻璃鱼缸，到家之后就把小鱼完全放在了里面，以前他是完全不敢在家里养任何活物，像他这种人忙起来了，连半个月浇一次水的仙人球都能渴死，更别提是养宠物了。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是家里有人的家伙了。 要不要弄水草或者是石头装饰一下？ 他正想着，忽然看见赤霄在鱼缸里掏东西。 “不是说不吃吗？” 赤霄拧眉：“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好吃了？” 处理麻烦加几两肉可不代表他不想吃，这种小鱼烧起来可嫩了，再加上他从师父手里坑来的秘制酱料，烧出来的味道绝对不错。 他剖鱼，处理鱼鳞，再用腌料腌制，一系列动作行云如流水，认真的背影透着贤妻良母的气息。 再想想他今天做的事，苏穆就觉得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有意思呢。 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人类是有意思的生物，大概是决定了要走一条探寻人性罪恶的道路，他就很难再看到那些温柔了，可是面前这个少年却让他看见了。 他站在赤霄后面，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你好像很喜欢做菜。” 赤霄闻声回头，刚好看见他那张放大的俊脸。 虽然被生活摧残得很惨，但胜在常年保持运动，苏穆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是那种帅得能够触动人心的俊朗。 他呼吸一滞，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 苏穆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故意提到：“长得挺帅，又挺有上进心，还肯做家务，就算不是富二代的身份，肯定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可问题是，他就算不是富二代，也还是负二代啊。 赤霄刚想回答，忽然发现身后这人越靠越近，已经差不多把下巴落在了他肩上，他的视线落在这人的唇上，一双浅色的唇瓣微微张合，他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气息。 第171章 他想，要不然就这么拖鞋了吧。 反正，他们每次都逃不了这个结局，而且如果真的要让他看着他结婚生子，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忍受这样的结局。 苏穆太会看眼神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往后退了一步，窗外的夕阳正好有一抹余光落在了他侧脸上。 他笑着说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我这种行不行。 他没问出来，门口传来了声音。 拿着钥匙开他家门的人，只能由他的父母了。 “妈？” “诶！” 果然是！ 相亲又一次失败的苏法医，果然迎来了最惨淡的结果——亲娘上门说教！ 苏母果然是亲娘，得知他又一次被甩了，到也没怕他不争气，而是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抱怨那姑娘没眼光。 “那丫头矮成什么样子了，还没你妈我高呢！要不是他爹一直在那儿求着我，我也不会安排你去见他。” 虽然总被大妈嫌弃，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他这份工作是一铁饭碗，穿着警服，又不用承担警察该有的风险，可以享受国家的福利待遇，又不用担心这人哪天突然就缺胳膊断腿或者是直接没了。 “现在的小姑娘眼界太高了，刚刚出来实习的小姑娘就嫌这儿嫌那儿，哼，她们看不上，我还看不上她们呢！一个一个又矮又瘦的，走出去我都担心风把她刮跑了。” 苏穆赶紧给她亲娘端茶，一杯热茶喝完，一肚子唠叨念完，她才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这小伙子是谁啊？” 苏穆没有隐瞒，跟她如实相告。 苏母先是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又来了，你那点钱全都贴在这些人受害者家属身上了！” 轮薪资，其实苏穆的工资不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过得就像一善财童子，一个月的工资基本上七成都花在了那些受害者家属身上，苏母虽然埋怨，可听他说起那些故事也是忍不住动容。 比如面前的赤霄。 “看着孩子经历了这么大风浪，什么都不说，也没闹，就自己去找地方上班了，下班回来还给你洗衣做饭，以前肯定也特别懂事吧？” “嗯……” 今儿天气好，说话应该不会挨雷劈吧？ 苏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放心了。 苏母进了厨房，先是扫了一眼赤霄做的菜，鱼还在烹饪中，另一个灶台上炖着土豆烧排骨，已经炒好的土豆丝能看出不凡的刀工。 “小林吧？” 赤霄回头，礼貌地唤到：“阿姨。” “饭菜马上好了，您稍微等一会儿就好了。” 他不太擅长跟长辈说话，语调有点僵硬，看起来有些腼腆。 苏母见多了厚脸皮的孩子，难得见到一个腼腆又会做家务的小孩儿，简直新鲜的不行，撸起袖子就要来帮忙。 “现在会做菜的孩子不多了，尤其是男孩子，你看我们家这一个，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除了烧开水泡面都能把手给烫了。” “哪有。” 苏穆站在门口为自己申辩，远远地望着那俩人一起合作的背影，脑子里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 第172章 最后，他想，如果是这么一个人的话，共度一生应该不会无聊。 他可以接受他的职业，可以接受他所看见的血腥，也可以接受他的早出晚归，就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会做好饭菜放在冰箱里留给他，还会阅读他枯燥的‘结案报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生呢，他还以为十几岁的男孩子都是撒手没的哈士奇。 晚餐吃得挺开心，苏母唠叨了一通，最后又兴致勃勃地替苏穆准备下一场相亲。 “你牛叔叔的闺女儿前几天回国了，你们应该认识的，初中还是上的同一所学校，她还主动打听你来着，应该是对你有兴趣。” 虽然儿子被各种嫌弃，但在母亲眼里还是香饽饽，看不上她儿子的肯定都是眼光不行。 对于这点，苏穆一边觉得开心，一边觉得无奈。 “妈，我觉得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人家姑娘留学海归，有才华又长得不错，最重要的是还看的上你！” 苏穆抿唇思考了半晌，最后回道：“姓不太好。” 苏母一脸震惊，明显被他这个不靠谱的回答吓住了，愣了好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倒是赤霄没忍住一下乐喷了。 听见这笑声后，苏母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气得狠狠地白了一眼她儿子。 “你这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早知道当年你十几岁天天背一书包情书回家的时候，我就应该挑几封字写的好看的出来，不然也不至于到这个年纪了都还推销不出去，可愁死我了。” 唔。 赤霄忽然没了笑声。 天天都带情书回家吗，他还真是这样的人。 他忽然觉得有点嫉妒。 唠唠叨叨，苏母总算是走了。 两人把她送上了公交车，散布在小区的小花园里。 几条突然造访的流浪狗正在绿化带里撒丫子乱跑，正好背了‘偷菜贼’的黑锅。 赤霄脚步轻快，笑容贼咪咪的。 苏穆觉得这人又要搞事情，拽着人进了楼道。 “停止你脑子里的犯罪思想。” 赤霄表示不服。 “这些人从小把你说到大，偷点他家的菜怎么了？” “这两者毫无关系，再说了，以前都是夸赞。” 要知道他小时候可是大人嘴里的‘别人家孩子’，现在别人家的还在陨落了，随便说几句也掉不了肉。 他把人往房间里推，顺手带上了门。 赤霄气呼呼的双手环胸。 “不行，我还是想要葱。” 对于他而言，做菜可不能没有青葱，每天都去买几根葱又很麻烦，买多了放久了又不新鲜。 对于每天为他服务的林少爷，苏穆自然还是要尽量满足他的一切条件。 他偏头琢磨了一下。 “有了。” “这个问题明天我给你解决。” “行吧。” 赤霄说着，下巴点了点餐桌上的碗筷，意思是后面的清洗工作都交给他了，而后他又去抱着电脑了。 他最近打字速度快了很多，但是网络上的反应好像一般般，似乎这些人都不太懂得欣赏。 第173章 可他又舍不得让苏穆辛辛苦苦写下的每一个字就这么被埋没，总觉得做点什么才行。 “坚持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史上最没用的外挂，别人家的外挂好像不是这样的。 系统君：亲，不要对自己产生怀疑，要相信自己哦~ 赤霄：我的确是挺相信我自己的，我只是不相信你，你这个辣鸡系统！ 系统君：委屈QAQ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告诉你有主编发邮件找苏先生签约，但是邮件被他当成了垃圾广告给无视了这件事。 赤霄蹭地站起来。 妈的，竟然还有这回事！ 他想起来了。 无论是名字还是签约信息，他全部留的是苏穆的联系方式，结果这块勤勤恳恳的社会主义砖头，没想过自己会发财，馅饼落在了脑袋上这种事都能忽略。 他拿出苏穆的电脑，找到了那份也邮件，本来想跟他说，回头才发现这人碗刚洗了一半，又接了市局的电话。 “检验报告？哪里有疑问？” 好吧，每天麻烦他洗个碗都算是幸运了，其他的事还是由他来解决吧。 他回了消息，总算跟对方接了头。 聊了几个小时，他正打算告诉苏穆这个好消息，一回头发现这人又没了。 他想，就这情况还是别找女朋友了比较好，不然结局也是便宜了隔壁老王。 …… 苏穆这边又是一夜未归，第二天清晨回家的时候他溜达去了菜市场，买了一把根的葱，然后又跑上跑下把没鱼的鱼缸变成了花盆，在阳台弄出来一块小菜地，种满了是赤霄想要的葱。 他拍了拍手，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 正想着呢，忽然看见楼下一道抢眼的红色闪过。 他视线移下去，正好看见赤霄从一辆红色小轿车上下来。 驾驶座上的女人也下来，是穿着一套职业裙的女性，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没看出来他竟然喜欢这个风格的女人？ 小伙子有前途。 苏穆笑着，眼神却有点凉。 赤霄上了楼，最厉害哼着曲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过他推门进来却见到苏穆脸色阴沉。 “怎么？又有棘手的案子？” “没事。” 苏穆拍了一下手上的泥巴，转身去了洗手间。 赤霄看见他身后已经变成花盆的鱼缸，脸上一喜，正想回头夸他几句呢，没想到穿白大褂的苏法医居然还会种菜！ 可他一回头，这人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喂？不吃晚饭了？” “吃过了。” “你是熬夜熬傻了吗，现在下午两点，哪里来的晚餐！” 赤霄走过去踹了踹门。 他脑子多聪明，被他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诈出来了，肯定是出了事。 苏穆就站在门口，他没敢开门。 生怕自己做出冲动的事来。 他以为他看的没错，不然现在哪里去找男的给另一个男人洗衣做饭，如果不是对他有意思，还能是为了什么？ 报恩吗？ 他觉得赤霄的态度不想那么回事。 可今天他看见的又算什么？ “莫名其妙。” 赤霄嘟囔了一句，又去厨房忙碌了。 为了哄着人，他做了一锅红烧鸡，刚要出锅的时候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第174章 赤霄安慰自己，这也没什么，他这一天时间不确定的进进出出又不是第一次了。 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工作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没见过苏穆工作中是什么模样的。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晚上。 他去酒店上晚班，刚到酒店楼下，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间酒店的生意一直不错，无论是过来住宿的还是用餐的顾客都不少，以前大堂里都有客人来来往往，今天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甚至都被保安拦了一下。 “是后厨的小林啊。” “是我。” 保安大叔欲言又止，放他进了酒店。 赤霄真觉得莫名其妙，正好看见金州衣衫不整地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看见了他，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 “林迟，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 这人掌心直冒热汗，捏得赤霄特别不舒服，他把手从这人掌心抽了出来，跟着人进了电梯。 “怎么，出什么事了？” 金州咬了咬下唇，回头看着他。 “小李死了，死在酒店的值班房里。” 赤霄一愣，这小李年龄比他还小，才刚满十八岁，卡着时间来酒店应聘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我们刚刚发现的，已经尽量遣散客人，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警察也在路上了。” 金州这状态明显是吓得不行，站在电梯的角落瑟瑟发抖。 “我只看了一眼，满屋都是血，一个人……怎么能流出那么多的血。” 赤霄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说人活这一辈子，死了都不流点血，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金州抬头看着他，满眼都是迷茫和无措。 他想，经历过和没有经历的，果然是不一样的。 赤霄劝金州上楼休息，可后者没有听劝。 “我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好，这是我爸交给我的实习课题，如果做不好他以后肯定不会相信我。” “好吧。” 赤霄也不在劝，跟他从电梯下来，然后停在了出事的值班室外。 值班室在酒店三楼，餐厅旁边。 左边是装潢豪华餐厅，右边就是后勤的休息室，堆满杂物的小房间总是泛着奇怪的是霉味，如今却都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覆盖。 房门紧闭着，却还是能够闻到。 有血迹从房间里渗透出来，弄脏了酒店的地毯，金州生怕这地毯上面也有什么证据，不敢乱动，只能叫客房推了几辆清洁车过来挡住过道，不让人察觉这边的异样。 总的来说，他处理得还算不错，悄无声息地报了警，又联络了熟人的医院，尽量把影响控制到最低。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赤霄看见了苏穆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他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制服，外面是一件纤尘不染的白大褂，拎着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 警察接管了现场，迅速拉了封条，他们这些无关人员都隔绝在外。 苏穆站在门口，有条不絮地戴上口罩、手套、脚套，从餐厅主管手里接过钥匙，拧开了面前那扇防盗门。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血色的画面几乎灼红了人眼。 第175章 啊！ 赤霄察觉到他左右的人都捂着嘴惊呼，就连苏穆身边的同事也是一阵震惊，只有他，带着一脸淡然，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他的步调跟往常没什么差别，可赤霄还是透过那熟悉的背影看见了伟大二字。 检验的时间很长，警察进进出出好几次。 赤霄再次见到苏穆已经是第二天的四点半。 “初步检验，确定是自杀。” “自杀？怎么可能流那么多血？” 有人提出了质疑。 苏穆似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 “抹脖子。” 周围一片寂静，没人说话了。 说到自杀，现在的人想到的大多都是割腕、吃药，或者是跳楼，抹脖子这种听起来就很惊悚的字眼，基本上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很长时间，人群中忽然有个声音想起来。 “抹脖子自杀……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穆抬头，发现说这话的人他很熟悉。 赤霄也抬头跟他对视，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份职业。 小李的尸体在初检结束之后就被运走，但是现场却还不能收拾，必须得等到真正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酒店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中，苏穆没有急着离开，长时间的专注工作让他有点劳累，在无人的楼梯间坐了下来。 赤霄跟着走过来，给他递了一杯果汁。 “鲜榨的西瓜汁。” 苏穆接过来喝了一口，再给了他一个笑脸。 “谢了。” 赤霄微微扬眉：“果然不愧是法医，我刚才端着出来的时候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吓得腿软了，估计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看西瓜汁和番茄酱了。” 苏穆淡淡一笑：“是会这样，不过你居然一点也不怕。” 赤霄在心里冷冷一哼：小爷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会怕这个小场面？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一个现代人能做带拿到抹脖子这种事……他还是有些震惊的。 “抹脖自刎……需要多大的勇气？” “无法想象。” 苏穆这些年接触到的自杀案件也不少，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能让他对狠下心来这么对待自己，那么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到底是多么可怕的怪物？ 上次来酒店的时候他好像见过这个孩子。 赤霄往外走的时候，他正好往后厨走去，他的背影单薄，看起来那么渺小，又那么脆弱，在这个绚烂多彩的世界里他只是最不起眼的一笔，却用这样浓墨重彩的方式总结了自己的生命。 苏穆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在黑暗中却有一双手抚上了他的手背。 他甚至还觉得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还在，可少年干燥的掌心就这样隔着那一层味道，温暖着他微凉的手指。 “我看完了你写的所有‘小说’，在最早的时候你这样写道： ‘为什么要选择做一名法医？’ ‘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尸体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封信，我想要好好替他们解读这最后一封信’。” “既然如此，你做到这些就够了。” 第176章 苏穆反握那双手，将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用力地捏在掌心。 很好。 他确定了。 就是面前这个人。 楼梯的入口常年关闭，这个时候也是密封的，几乎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在密闭的空间里，空气渐渐变得燥热起来。 赤霄还在发呆的时候，那条结实有力的胳膊突然将他按在了墙上，紧接着下一秒男人就急切地锁住了他的双唇。 那并不是吻。 粗鲁的动作跟他清冷的气质完全不同，那是一个孤独的旅人终于遇见听者之后，无法抑制的发泄和倾诉。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便全部倾注于这样的动作中。 咔哒。 一阵杂音响起，像是在漆黑的夜中划过一道闪电，接着黑暗相拥的人如同触电一半分开。 苏穆落在赤霄身上的双手在颤抖。 寂静了好几秒钟，没有任何外人造访，楼道的声控灯又暗了下去。 苏穆俯身，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两人额头上都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因为依靠的动作，而融为一体。 苏穆忽然笑了。 大部分医生都有性冷淡这个毛病，是因为看过了太多人体，于是乎在他们眼里的区别只剩下了有病和没病，已经凉透了。 尤其是像苏穆这种总是接触尸体的法医，就更是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基于肉体的狂欢是为何。 可是现在他懂了。 原来性的另一面不仅仅是欲，还有爱。 所爱之人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发丝都是世间至宝。 他低声笑着，笑得赤霄一连莫名其妙，连生气都忘记了，只顾着问他：“笑什么。” 苏穆手掌落在他后颈，隔着指腹上一层厚重的茧摩挲着他的皮肤， “你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赤霄心想：你他娘的还真的蒙对了。 八点半。 赤霄也下了早班，跟苏穆一起冲楼梯摸出酒店。 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正好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落，空气中还留有一抹花草的香气，令人身心愉悦。 赤霄刚抬头，想跟苏穆说话，却看见他身后有一位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朝着苏穆跑来。 他眉心一蹙，果然看见那女人喊着苏穆的名字跑了过来。 “苏穆！” 苏穆闻声回头。 要说这女人段位也是高，一路上都跑得稳稳当当的，到了苏穆面前却像是忽然被偷走了力气，重心不稳往前一扑，直接朝着苏穆撞过来。 他自然是要伸手付一下，不然这人就直接撞他怀里了。 “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有点不舍地将手从他中心抽出来。 她正要询问苏穆旁边这人是谁，没想到苏穆主动替他俩做了介绍。 “牛丽丽，以前的同学。林迟，最近暂住我家。” 简单一句话，伤了两个人的心。 “说好的以后都叫我Sherley呢？”牛丽丽这个名字一出来，就瞬间毁掉了她出国留学潜心打造的优雅高级白领形象！ “哦。” 原来就算是被强吻了，他俩还是房东跟租户的关系。 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苏穆却是一脸迷茫。 什么情况？ 第177章 “既然碰上了，一起用早餐？” 赤霄心想，用你大爷。 可他旁边的女人却扭扭捏捏答应了。 “好啊，一起吧。” 赤霄也咬了咬牙：“去！” “那你想吃什么？” 这话苏穆是看着赤霄说话，但他脸色冷淡没有回复，倒是旁边的牛丽丽开了口。 “我在国外待太久了，已经吃腻了西餐，所以就用些传统中式早餐吧。” 赤霄心里只一句话：你吃个屁！ “那就去对面的早餐店？吃点油条都将如何？” “可以啊。” 女人微微踮了踮脚跟，面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兴奋，整个人好像快要起飞了。 赤霄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想理她。 最后苏穆带着两人去了街对面的早餐店，虽然卖的早点比较简单，但这间店的装修风格倒是不错，看起来也很干净，倒是蛮符合留洋海归牛丽丽女士的喜好。 三人上了二楼雅间，早点用精致的木制小碟装着，比起瓷碟来，更多添一抹韵味和情趣。 “这里环境还不错，没想到国内也有这样别致的早餐店，虽然面积小了点，但是装修风格倒是独树一帜，别有一番风味。” 对此，苏穆这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只是很随意地哼了一声。 “还行。” 赤霄本来有点不爽，听见这一句也就舒坦了。 牛丽丽也是一噎，忽然想到了闺蜜教他的回忆大法。 “苏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没有。” “还好。” 苏穆应得敷衍又随意，倒是给赤霄夹包子挺专心的。 “鲜肉馅，玉米馅，白菜馅，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赤霄挨着咬了一口，点了下头：“都不错，皮薄馅多。” “是吧？” 最后这两个字语气是差不多的，但牛丽丽也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人对自己好像比较冷淡。 她面上觉得有些尴尬，她一大早来到这里，分明已经很给苏穆面子了，闺蜜都跟她说以她的条件倒追这种曾经陨落的男声，都只是勾勾手指头的事，可是为什么实际情况跟她想象中差别这么多？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服气，本来也不是真的看上了苏穆，更多的是读书时期懵懂少女心思留下的遗憾，如今转变成了不甘心。 再者，她也发现了苏穆身上的魅力。 前段时间她去了一次同学会，虽然有些人发家致富了，有车有房，条件是好了，但是肚子上的肉也多了。 她不缺钱也不差房，就像找一个像苏穆这种看着赏心悦目的，分明她也是各不错的女人，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好像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对面那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儿算什么意思？ 她又笑脸迎上：“苏穆，有时间我们回学校走走吧？现在变化肯定挺大的。” “没时间。” 牛丽丽彻底哑火了。 这人虽然语调还算和气，可这个措辞太不委婉，听着就是冷冰冰的拒绝。 赤霄倒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大约明白了苏穆这么好的条件在相亲的战场上屡败屡战的原因。 一顿早餐只有赤霄吃得开心，苏穆闲得有点心事重重，而牛丽丽大概是直接气饱了。 第178章 餐后。 看见警车从酒店门口呼啸而过，牛丽丽这才想起让她这么一大早来到这里等苏穆的最大原因。 是市局的朋友给她递了消息，说是酒店有人自杀了，苏穆过来勘察现场。 回忆大法没用，聊现在总没问题吧？ “那个……听说酒店死人了？真的是自杀吗？” “是。” “可是我听说流了很多血，一间房子里面都是血，自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在她看来，她说的一切都是合理猜测，可是对苏穆而言，这几句话简直就是在质疑他的专业程度！ 他筷子一放，眼神有点凉：“案情细节，不方便跟外人讨论。” ‘外人’两个字无情地怼到脸上，牛丽丽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了。 她垂着脑袋，了无生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这时，有几位新的客人从楼下上来，也正好在讨论着这件事。 “听说对面酒店好像死人了。” “没有吧？听说是有个产妇大出血，昨天晚上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产妇大出血警察来干什么？” “是酒店忙着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有小偷乘虚而入，偷了东西，警察这才来的，我在酒店工作的朋友是这么说的。” 熟悉所有剧情发展的牛丽丽，自然知道这些都是酒店方面的套路。 他们先一步吃完，下楼的时候牛丽丽忍不住吐槽道：“酒店就这么糊弄人吗？” 苏穆她肯定说不过，所以这句话是对着赤霄说得。 离开的有些着急，他衣服上还挂着酒店的徽章，显然就是酒店的员工。 赤霄缓慢地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什么叫糊弄？” 牛丽丽下意识地看他不爽，一个酒店的打工仔居然敢这么拽地跟她对视？ “难道不应该给公众一个解释吗？” “切。” 赤霄嗤笑一声。 “凭什么要给公众一个解释？你们就是看一场戏，忽略真相添油加醋地看一场戏，看完之后也就算了，可是酒店还要生存，凭什么要为了你们饭后笑料付出代价？” 如果被判定为刑事案件也就算了，的确应该拿出一个态度来。 但这次是自杀案件，酒店方也算是受害者，里面每一个工作人员也都是无辜的，这件事如果闹大了，酒店可能面临很大的危机，严重的还有可能直接倒闭，在里面上班的人就会直接面临失业。 可能有的人正好想要离职，运气好赶上了，但大部分肯定都追求一个问题，更有在这里上了好几年班享受各种待遇的老员工，他们更是想要一个稳定。 围观群众喜欢看个乐呵，特别喜欢看见站在高处的人掉下来，享受那种把人拽下来的快感，可对于站在高位的人而言这根本扳不倒他们，顶多只是颠一下，但对于最底层的员工来说，这就是生与死的问题。 “从来不考虑别人的生死，只图自己一时爽快，这就是所谓的‘公众’。” 赤霄这一段话彻底把牛丽丽怼得自闭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抬头看向苏穆，本来是想要求救，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赤霄，一脸‘你说得真棒’的赞扬。 第179章 她跺了跺脚。 “我要回去了。” 苏穆扫了一圈周围，“直走右转是地铁站，左转有公交车站，看你选择走那边。” 牛丽丽拿出她手上的钥匙，特别骄傲地扬了扬：“我自己有车。” “那路上注意安全。”说完，看向身边的赤霄，“这地方离我家蛮近，我们扫辆共享单车骑回去。” 赤霄点了点头，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起左转，步调一致，默契的惹人嫉妒。 牛丽丽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越看越是觉得生气。 手机铃声在响，好友的声音叽叽喳喳得听得特别烦。 “放弃？” “不！我就不信了，还真的拿不下他。” 从某个角度来说，苏穆现在的确混得挺惨，可她今天那句话也不是撒谎，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改变。 一个人经历过沧桑岁月的折磨，见识过人性最丑陋的面目，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赤忱，这难道不是最难能可贵的吗？ 她知道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所以就更不想要放弃。 她在市局有朋友，又跟苏穆父母关系好，继续下去，她肯定是有机会的。 “下午出来陪我去逛街，姐姐会七十二变，肯定能变出他喜欢的模样！” …… 苏穆和赤霄回了家。 两人先后进了家门，默契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都望着彼此，动作默契得有些尴尬。 在封闭的空间里独处，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两人都想起了不久前被人惊扰的那一幕。 赤霄最先反应过来，抓了抓后脑勺，往浴室走。 “我去……洗澡。” 话刚说完，他就被苏穆扑倒在沙发上。 他双臂挣扎，结果却是两人的四肢纠缠得越来越紧，男人柔软的唇贴着他的耳廓，滚烫的呼吸喷薄而下。 “我之前说相亲不可能成功的原因有一个不对。” “不是姓不合适，是性别不合适。” 赤霄没仔细听，被他侵略性极强的动作搞得特别烦，脸颊泛着红，他大声挣扎，后背的毛都竖起来了。 “关我屁事！松手！” 苏穆不放，落在他身上的手还越缠越紧。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透着一丝疲倦。 “好了，下午要去上班，珍惜时间。” 赤霄不动了，就任他靠着自己渐渐沉睡过去。 随着男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赤霄望着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脸上的红叶渐渐地散去，唇角挑出一抹笑意。 低低嘟囔了一声：“烦死了。” 却没舍得掰开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手。 假期对苏穆来说，的确是个奢侈品。 下午他果然又去了市局，赤霄倒是得到了几天假期，原因是酒店负责人金州金老板心情不好。 两人在苏穆家附近的奶茶店碰了面。 “这事儿算是差不多要过去了，我去找了小李的亲戚和朋友，他们都说其实小李能有这个结局大家都是没有料到。 父母早亡，自己拖着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艰难生活着，十四岁就开始打工，弟弟前几年因为病去世了，妹妹被村子里的疯子强奸后，承受不住自杀了。 有人说，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背后的拖油瓶总算都没了，他总算能够为自己活一次，可是……” 赤霄接过话来：“可是谁能想到有些时候肩上的负担不仅仅是负担，还是活着的理由。” 这个道理他再了解不过。 某个人就是他‘活着’‘存在’的理由。 第180章 这样沉重的问题金州重来没有思考过，他安逸的人生轮不到他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他为了赤霄可以稍微动一动他的小脑袋。 “对不起，兄弟。” 对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赤霄只觉得莫名其妙，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金州伸手拦住他的肩膀。 “兄弟，最近过得很艰难吧？你都不敢我说，我也是脑子笨，居然就让你这么嘻嘻哈哈混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你。” 赤霄把这人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只想说少年你感觉实在是太良好了。 他好不好又跟他又几毛钱的关系呢？ “对了，房子那件事你爸那边怎么说，愿意多少钱出？” “这件事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由于他对苏穆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回家就跟父母仔细说了这件事的情况，本来以为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可没想到的是父母竟然有着跟他完全不同的想法。 “他们答应了，以90W的最低价格出售给苏法医，具体事项最好约苏法医出来见一面，具体谈谈。” 以前他都没把苏穆放在眼里，一个小法医而已能干点啥，可被他父母一顿教育之后，又经历了这次的事，他才明白什么叫‘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些时候钱可没有人情重要。 要不是在警局和医院有熟人，今天这件事他就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压下来。 “那个……” 金州本来还想具体约一下时间，却没想到赤霄直接一口拒绝了。 “不用了。” 倒腾凶宅这个发财办法是他在网络上看了一篇报道，突然灵机一动，想着苏穆那么可怜兮兮，用低价买套房混一混算了，可他没想到苏法医还有隐藏技能。 “哥们儿决定买正价房！” 金州对着他一阵冷嘲热讽，说完了才想起来赤霄这句‘哥们儿’很有问题，他什么时候把自己跟苏穆绑定在了一起？ 分明是认识不久，怎么就熟悉到了可以并称‘我们’的地步？ 赤霄没理他，低头划了几下手机屏幕。 “差不多快到了。” 他刚说完，就看见一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士走进了奶茶店。 赤霄站起来挥了挥手。 “许编辑？” 穿着套裙的女人闻声回头，看见赤霄时惊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林迟？” 赤霄点头，一脚把金州踹到旁边去，把位置让给了编辑。 许编辑先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又看了几眼旁边的金州，视线收回来时，还是满脸的惊讶。 上面安排她过来的时候也跟她提过，对方是个非常年轻的小男生，长得还挺不错，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长相岂止是不错，简直都可以睥睨眼下十分火热的流量小鲜肉了！ “这边具体事项在网上也已经跟您沟通过了，但我这边还是仔细跟您说一下。这边合同上签订的是全部版权，包括电子版权、实体版权、影视版权等等，但价格并不是固定，不同版权分成比例不同，合同里会写具体数目。所有版权这边会先付给您五十万的预付款，等所有的版权卖出去之后，您作品的收益如果超过了这个金额，将会按照分成比例给您分成。” 第181章 这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五十万的保底金，收益超过这个金额之后，网站也会付剩下的钱。 “这么好？” 赤霄还没说话，金州就态度十分不好地把许编辑面前的合同全部抢到了自己面前。 “你们不会是骗子公司吧？” 关于‘骗子’这件事，对方早就跟赤霄解释过了，目前又遭到一次怀疑，许编辑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金州却还在添油加醋。 “我知道他在帮别人写东西，也就算是刚刚上路的新人，你们怎么就肯这么好的待遇？” 他可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慈善家，人人都是野兽伪装的‘商人’。 赤霄是懒得搭理他，把合同拿了过来。 “之前我也跟你提过，我只是个代劳的，真正拿钱写作的人另有其人，具体我再跟他商量一下。我对他的作品很有自信，但也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这其中存在的‘潜规则’麻烦你好好跟我们说清楚，彼此都真诚一点，这笔买卖也好成交。” 他说的话也很直接，但听着却不觉得刺耳，许编辑也就跟他直接说了。 他们公司是做编剧起身的，目前公司的主要发展方向就是小说影视剧改变这个方向，他们主要看中的就是苏穆作品的改编性，同时还有他个人天生自带的话题性。 市局法医，英俊帅气，单身贵族。 这几个词随便哪一个拎出来就极具话题性。 现在属于流量时代，作品本身的质量是一个关键词，但另一个关键词便是‘营销’。 苏穆的作品特殊性不在于作品本身，而是他做个作者。 “……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潜规则’，我们的合作对象可是正儿八经的法医，人民警察，哪敢给他挖坑呢。无非是会有一些活动安排，采访之内的，但是这对于苏先生来说，也算是一种双赢。法医算是一种冷门职业，能够通过一部电视剧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这个职业，了解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想这也会是苏先生想要看到的。” 这一点赤霄还真没想到。 想到苏穆那每天忙成一条死狗的惨样，用电视剧哄骗几个无知实习生也是极好的。 “我会跟他好好商量，尽快安排下次一起见面的时间。” “好的好的！” 彼此赤霄这个经纪人，他们更想见的还是苏穆本人，想见见这位身份证证件照都帅得轮廓分明的大帅哥，到底是拿着人民警察的身份在拍摄照片时走了绿色通道，还是真的早在出生时就拿了人生的绿色通行证。 送走了许编辑，赤霄夹着合同溜溜达达去了菜市场。 金州这边没走，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 “我刚刚让我家公司法务部的朋友查了一下，这公司还真不是骗子，不过最后能赚多少钱还真不好说。但是话说回来，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这么一门心思替他着想？为了还债吗，我替你还就是了。” 赤霄挺想问他又是谁，有什么资格替他还债，但他担心这句话把金少爷刺激得冲出门撞车自杀，憋着没说，买了菜回家，到楼下时却看见牛丽丽的停在了小区门口。 他拐了个弯上楼，刚好收到苏穆的消息。 【晚餐不回来了。】 赤霄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辆车。 走了。 他脚步一顿，只觉得后背的毛炸了。 第182章 赤霄哪儿也没去，他就站在窗边望着，表情和动作就像一条被一起的狗子。 金州本来想蹭吃一顿，可这人就好像进入了雕塑模式，完全不理会外面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喂。” “喂！你这是干嘛啊，望夫石？” 赤霄咬紧下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滚。” 这个情况怎么说呢，为什么有点像是被戳中心事之后的恼羞成怒？ “你不会是……” “是什么？” 金州没把话说完，他没那个勇气。 他咬了咬牙，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走了。” 走就走呗，赤霄也没客气一句要说送他，就这样继续一个人站在窗边。 金州到楼下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人还站在那里，那神态就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望夫石。 他们之间真的是这种关系吗？ 之后赤霄手机里收到了金州好几条消息。 都是现代同志悲惨生活的新闻报道，公司不接受，不被父母承认，不被朋友认可，最后大部分人都无法相守一生，都会迫于无奈向现实妥协。 【何必呢。】 赤霄回：【你懂个屁。】 骂完之后，他又问自己。 你又懂什么？ 人情，这恐怕是世上最难的一门学科。 十点，赤霄才听见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 苏穆的脚步声很好认，无论他是熬通宵深夜归来，还是正常下班，他的步调节奏始终不变，在外面，他把人民警察的形象守护得特别好，只有走进家门了才会露出一点疲倦。 他推门进屋，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并没有人像往常一样慵懒地从厨房应他一声，房间显得有些冷清。 他以为赤霄不在，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替他做好菜，厨房的锅也是冷的。 这人……不在家吗？ 他转了一圈，才看见赤霄站在阳台上，背影静得像幽灵。 “你这是怎么了？” 赤霄靠着阳台，慵懒地回头望着他。 表情冷淡，目光如炬。 “捉奸。” 苏穆一怔，随后笑开了。 “我可以解释，你让我解释行吗？”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有些麻烦。 他原本以为昨天那样不愉快的相处会让牛丽丽完全放弃继续跟他相亲扥念头，却没想到这位老同学是属于遇强则强型的，她居然回去跟他的父母说对他印象特别好，在双方父母面前把他这人夸得上了天，又约着双方父母出来正式见了面。 “……我事先是毫不知情的，以为爸妈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吃顿饭。” 然而他想多了，他这个29岁还没着落的大龄男青年早就不在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了，而是一个急于踹出家门的‘累赘’。 事情就是如此，苏穆没有半点隐瞒。 他解释完，面带浅笑对上了赤霄的视线。 “怎么？吃醋了？” 赤霄脖子僵硬地转过身去。 吃……吃个屁。 苏穆在他身后一身低笑，从背后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在他身体靠过来的瞬间，赤霄脑海中闪过金州发给他的那些新闻，他瞬间的反应不是握着他的手，而是立刻拉上了窗帘。 第183章 夜景从眼前消失，只剩下了泛黄的旧窗帘。 苏穆有点遗憾，又觉得无奈。 “哎。” 他把下巴落在少年单薄的肩上，亲昵地蹭了蹭。 “别怕。” “我才不怕。” 赤霄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怕的是影响到他。 这话题有点不愉快，他不想继续想下去，跟他说了今天的好事。 听完五十万这个价格苏穆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微微有些惊讶而已。 赤霄耸了耸肩膀，顶开了他的下巴。 “给点反应好不好？你这是真的修炼成仙了？淡泊名利，荣辱不惊？” “没到那个地步，只是觉得……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什么叫真有这样的好事，这都是你应该得的！” 那一纸箱都是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每一个故事背后还不仅仅是绞尽脑汁的想象，还有不知道警察的努力，它不仅仅是一个故事，更是有许多人付出汗水和鲜血的事实。 “那既然这么说，好处都被我占了，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还说这个，你怎么不想想这些年的工资都去哪儿了，还觉得自己做慈善做得少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苏穆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发财’。 不过如果真的有了这五十，他就能把现在这栋老房子专门开出去，添点钱买一套大点的新公寓。 换个新环境，他也不用天天听这些叔叔婶婶的唠叨，更重要的是最起码下一次……可以不用拉窗帘，好好地欣赏一场夜景。 “也好，我回去跟领导商量一下。” “会同意吗？” 什么叫会同意吗，那肯定是马上同意。 领导就爱拿他这张脸去做宣传，这样所有的女实习生都会选择市局刑侦队，广大单身狗群体都指望着他这张脸脱单呢，好几个女生都是奔着他这张脸来的，结果被他的直男行径伤碎了心，投入了其他男同事的怀抱。 赤霄听他说完，竟然产生了一丝同情，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值得同情的人就变成了他。 第二天一早。 他和苏穆一起上班。 前两人在门口缠吻了好一会儿，分别前赤霄几乎已经断了气。 “够了！” 他大喊一声，拧开门把苏穆推了出去。 哪想到，一脚迈出来，就看到苏母拖着小皮箱站在楼梯上。 “正好正好，给我搬到隔壁去。” 赤霄面上有一丝心虚一闪而过，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主动走过去帮忙拎起了行李箱。 倒是苏穆道行深，半点情绪都不露，直接问她亲娘这是什么情况。 “隔壁你陈叔叔不是出国旅游去了吗，我就借用他的房子暂住半个月，目的呢，就是盯着你跟Sherley恋爱进度，什么时候把这事儿彻底定下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家。” 赤霄只觉得手上的箱子，重达千金，一下就跌在了地板上。 彭的一声响在寂静的楼道炸开，气氛有些尴尬。 愣了半秒后，赤霄回过神来，赶紧道歉：“不好意思……” 苏母也是客客气气的。 “没事没事，就是一些换洗衣服，摔不坏的，小林你赶紧去上班吧。” “好。” 第184章 赤霄僵硬着脖子往楼下走，回头看了一眼苏穆，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脾气极好的人这会儿表情可以算得上是冷漠。 他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防盗门重重摔上，紧接着苏穆一句压抑着愤怒的质问。 “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母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 “我……能干什么？我不就是希望你早点成家立业吗，你说你现在这模样算是什么样子？” “我是什么样子？” 有些时候真的挺好可笑的。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就算听话懂事，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可只要到了一定的年龄还没有结婚，就会在亲戚朋友眼中疯狂掉价，好像没有结婚生孩子是多大的人生污点似的。 剩男剩女这样刻薄的形容词也被发明出来了。 有必要吗。 一个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异性结婚生子，然后重复同样的剧情，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那这到底是人生还是程序？ 苏母被他一句接着一句说得蒙了。 仔细想想，她这件事做得的确有点过分，可是…… “可是孩子你们能不能好好想想，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每次相亲都失败，每次都是对方瞧不上你。” “所以难瞧得上，就要赶紧打包促销送出去？” 这句话戳中了苏母的心事，她脸色有点难看，于是干脆破罐破摔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反正你今年之后必须给我找个对象！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和你爸我都没关系，可我忍不了他们这么说你，我儿子有多优秀我很清楚，不是你配不上他们，是他们配不上你！” “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赶紧找一个条件好的证明以前那些看不上我的都是眼瞎？” “这样无聊的做法，跟这些人没办法跟他在一起就在背地里说他这那不好又有什么区别？” 苏母是第一次发现她儿子除了解剖刀使得好以外，嘴皮子功夫也是相当利索。 最后她气得都要哭了，直掐自己的大腿。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现在还感觉不到，等你以后就会知道一个人熬一辈子有多艰难，每天下班之后连口热乎饭都吃不到，通宵加班之后还得自己亲手下厨，有什么想说的话也找不到人说。 等以后我跟你爸老了，逢年过节你都没地方去，别人都是一家团圆，喜乐热闹，只有你的家里冷冷清清，连喘气的宠物都没有，就你这工作什么都能养死……” 如果说之前苏穆还能冷静理智地跟他母亲辩驳争论，但这几句话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了。 他蹲了下来，握着那双已经爬满皱纹的手。 “妈，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是你得好好想清楚到底什么才是为我好。你想找个人陪着我，可是如果这人我不喜欢，那日子还不如我现在的冷锅冷饭，每天大吵小吵不断，互相抱怨，互相厌弃。你所有的一切家庭幻想都是建立在我跟着人互相理解、互相深爱的前提上。” 换言之，如果没有感情基础，那生活就是一出狗血家庭伦理剧。 第185章 长辈总是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可能几十年前的结婚的伴侣在婚前的确没有过多的接触，所以磕磕绊绊，一生也就走过来了。 但是现在的社会不同，每个人都是在不同环境中长大的刺猬，强行在同一件屋檐下生活，只会把彼此的生活都搞得鸡飞狗跳。 “而且啊。” 苏穆认真注视着他母亲的双眼，语气比起之前更显得坚定真诚。 “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 他这句话算是很明显的暗示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否明白。 到了最后，是双方各退一步。 “我知道我的儿子很优秀，所以你以后不能再敷衍我，你要认真地去寻找这么一个人，我跟你爸的要求也不高，一个老实孩子肯陪着你、肯接受你的工作就可以了。” “好，我会认真对待，但这样的事以后也不要做了。” 苏母嫌弃地瞧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想来跟你当保姆吗？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跟你爸每天浇花养鱼，散散步跳跳舞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舒服。” 苏穆直直点头，应了好几声，才把人送走。 送母亲上了回老家的汽车，他驱车赶往市局，路上给赤霄发了消息。 【我母亲已经回家了，我们的事我也会挑时间跟她们好好说说，你别想太多。】 他可不是那种骗婚的渣gay，现在这个社会的确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接受度不高，但这一个人承受了痛苦并不能够成为他给无辜的人施加痛苦的理由。 赤霄看着那条短信发呆，他倒也不是担心苏穆会是那种恶心的渣男，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分明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却好像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遭受全社会的指责？ 风头还没过去，酒店还没有正式恢复营业。 赤霄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活儿干，抱着电脑坐在楼梯间修改苏穆的稿子，背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把笔记本一合，回头看了一眼。 听声音是后厨的一位姓程的主管在和金州说话。 “程哥，你不是休假结婚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刚结婚肯定要跟陪嫂子多玩几天啊。” “啊……我听说酒店出事了。” 这人的声音听着十分沙哑疲倦，一点不像是刚刚结婚回来了，倒像是刚从哪儿流放了。 金州只以为他是操办婚宴酒席太累了，结婚的确是一件劳神的事，他便拍了拍这人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就是有个工作人员自杀了，我记得好像还是你介绍进来的，哎，跟我差不多大呢，抹脖子走的，满屋子都是血……” 说到最后，金州回想起了那血腥恐怖的画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愿意再说了。 “哎。” 他似乎是走了。 赤霄听见门外安静了下来，他正打算继续坐下来敲他的键盘，忽然听见吱呀一声，身后的门打开了。 刚刚新婚归来的主管脸上不见一点身为新郎该有的喜悦，一张脸丧气得看不出任何对人生的留念。 第186章 赤霄跟的不是这位主管，所以对他不算特别熟悉，但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不错，对待新人和下属都很上心，带的学徒也都是尽心尽力的，性格随和，年龄虽然快三十岁了，但保养得还算不错。 但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赤霄可是清楚地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可对方却是一点都看不见他。 他看到这人推门走进来，房门关上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瘫软在了地板上。 他双手捂着嘴，赤霄只能听见压抑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莫大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连空气都变得沉痛压抑。 赤霄没有惊动这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他的悲恸世界。 可怜。 晚上。 他提前下班，走得时候没看见这位主管，听说好像是觉得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徒弟带好，所以决定辞职了。 他也是十几岁就跟着这里的师父在酒店里面工作，酒店上面换了好几个老板，他都始终在这里，如今已经算是元老了，待遇等都很丰厚，却不知道为什么铁了心要辞职。 赤霄听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心里一阵冷笑。 他刚准备回家，忽然发现苏穆的车就停在门口。 溜溜达达走过去，发现车内的人居然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何必呢，这么累又干嘛非得来接他，反正路也不远，他走几步路就到家了。 他也没有叫醒这人，就站在路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安静地看着他。 喜欢的人是世界上最精妙最完美的一幅画，连凌乱的发丝都觉得十分有趣，无论看多久都不会觉得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穆终于醒了，睁眼的瞬间就看见这人逆光站在夕阳中，身披霞光万丈，好像天神下凡。 他揉了揉眼，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嗯？” 赤霄上了后座，笔记本一放：“嗯个屁！” 苏穆一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还在跟我生气？” “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他跟苏穆讲了今天看见的事，后者竟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个原因’。 “怎么说？” “他家里的事也持续有一段时间了，前后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又经历了弟弟和妹妹的事，可能有点残忍，但通过以往的案例，这样的人其实早就已经痛得麻木了，就算要选择自杀也不该是这么轰轰烈烈的方式。” 他最后的选择，原来不仅仅是绝望，还有不甘和愤怒。 车内的气氛有点低气压，一直到家。 两人推门进屋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缠吻个不停，赤霄去厨房忙碌，苏穆洗了个澡，出来之后两人在餐桌旁坐下，吃一碗番茄鸡蛋面。 苏穆吃了一半放下了筷子，撑着头看着对面的少年。 赤霄被他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 “没怎么，就今天去了一个车祸现场，那脑浆崩出来的画面跟这碗面差不多，红的白的，淌了一地。” 赤霄：“……” 第187章 虽然说他不介意这些话题，可吃饭的时候突然提起这些血次呼啦的事儿，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吧？ 他抬头对上苏穆的视线，后者淡淡笑着望着他，像是看懂了他眼底的嫌弃，他才又说道：“习惯了。” 市刑侦队就是一接盘侠，个地方解决不了的大案、要案、悬案都往市局送，整个部门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上班时间恨不得掐出两瓣用，时间总是不够，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坐下来闲扯几句。 你今天又上粪坑挖尸块了？ 昨天垃圾桶捞出的那节手指头检验已经做完了。 “……实在是，只有吃饭这半个小时能够有时间交流交流。” 在他眼里这的确算是正常交流，大概还是属于因为气氛有些尴尬而‘艰难’地寻找话题缓和气氛的‘努力认真’。 赤霄瞥了他一眼。 “行，你继续说，我听着。” 苏穆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用过晚餐之后，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台上播放着苏穆的挚爱——新闻联播，赤霄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听着听着就昏昏欲睡。 可能是因为姿势不舒服，他这一觉睡得特别不安稳，脑海中一些凌乱的画面闪过，有一幕最让他难受，是他白天所见的画面，只是那个靠着门崩溃地跌坐在地板上的人换成了苏穆。 他想要伸手，手指却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等他想要第二次触碰的时候，他忽然惊醒过来。 已经是深夜了。 他和苏穆一起挤在狭窄的沙发上睡着了，苏穆是侧躺着，为了给他挪出空间，整个人几乎都镶嵌进了沙发里，生怕他掉下去，手臂还紧紧地缠着他的腰。 可能是也没有多少跟人同床共枕的经历，这人睡得特别不安稳。 赤霄有点心疼，手指轻轻拂过他眉心的褶皱。 他是做噩梦了吗，还是只是因为条件不好单纯得睡得不够安稳？ 读不到他的梦境。 赤霄收回了手指，望着人身边挪了一点，笔直地躺着。 在他即将要重新入眠的时候，身边的人微微弯了弯腰，身体更紧密地贴着他的皮肤。 赤霄被他这个动作弄得肩膀很痒，缩了缩脖子，笔直的睡姿瞬间软了，整个人就像被人撸了毛的猫。 自然，赤霄比宠物厉害多了，他什么宠物都养不活，但赤霄能够养活他。 …… 赤霄可不是只会做家务的保姆，他还是特别靠谱的经纪人。 领导的意见果然如同苏穆预料中那般，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就差把他五花大绑给人编辑送过去了。 去跟编辑见面的这一天，苏穆特地穿了他唯一的一套定制西装。 笔挺的黑色西装裹着男人修长结实的身体，量身定制的尺寸将他身体所有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宽肩，窄腰，长腿，哪一样都是女人终极梦想。 本来是专门为了参加活动而做的，今儿倒是穿着出来见人了，苏穆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被推出来接客的牛郎。 第188章 “你好，许编辑，我是苏穆。” “……” 许编辑保持了很长时的断线，这段片的长度让赤霄重新去审视了一下这个人对女性的吸引力，他居然没凭这张脸就把他的相亲对象迷得神魂颠倒，到底这些人有眼无珠，还是他真的太奇葩了？ “咳咳。” 赤霄咳嗽两声，终于把编辑的婚唤了回来，本来以为应该也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更尴尬的画面出现了。 对面的女士……流哈喇子了。 看来，对于这个年龄的女人，小奶狗小狼狗什么的还是不好使，真正令他们着迷的还是像苏穆这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男神啊！ “许编辑，你是不是患过小儿麻痹？” 赤霄看见她眼中的粉色桃心立刻消失了，双眼呆滞地看着苏穆：“啥？” “就是……” 赤霄觉得苏穆这句话说完，这五十万大概就要飞了，所以赶紧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没事，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整个谈话过程还算是正常，许编辑代表网站方面承诺，大概简体出版回来两个月内敲定，到那时候就回付出五十万的定金，也是这个时候第一季的网剧开始筹备，从筹备到开播，大概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如果网剧收视率好的话，到时候肯定会加印，可能还会有一些商业活动，第二季的剧本价格肯定也会往上走。 总而言之，就是钱途明亮，未来一片大好。 苏穆听完，表情依旧很淡然。 “可以，按照你们的流程来。” 编辑就爱这种好伺候的读者，推了推眼镜，又问道：“那您这边对演员选择有什么建议吗？” “这个我倒是无所谓，我相信能够看中这些故事的导演，他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演员能够呈现出一个好故事。比起预期收益，我更想要看到的是‘质量’。” “这是自然的。” 大部分故事都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就凭这一点，谁敢瞎搞呢，上面领导都盯着呢！ 会面顺利，唯一的困惑就是这主演可以是实力派，但颜值绝对不能太低，否则这原型比演员还好看，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离开咖啡馆之前，许编辑又忍不住多看了苏穆几眼，却没想到对方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串电话号码，以及一个名字。 “这是我认识的一位老教授，他是小儿麻痹这方面的专家，你有时间……” 你有完没完啊！ 赤霄在心里怒吼，一边拽着这人离开了。 上了车，苏穆还在念叨。 “这种其实是可以根治的，我认识的这位教授就接触过好几起类似的病例，然后……” “闭嘴！” 赤霄懒得跟他解释，烦躁地骂了一句。 真的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还想换大房子要大阳台种菜呢！ 金州那边给他提供了一套特别好的房源。 电梯公寓顶楼的跃层公寓，上下两层楼，四室两厅，价格却跟两室一厅一样，还免费送阁楼和小阳台，这套房要是能拿下来，简直是大便宜砸脸上了。 越想，赤霄就越觉得委屈，他真是长了一张叛逆少年的脸，偏偏操的是贤妻良母的心。 第189章 到家之后，他也不想在干活了，躺在沙发上不乐意动弹，跟这人出去吃一顿饭，比牵条狗出去溜还累。 苏穆在门口换了鞋，迈着慵懒的步子去洗了个澡，回来时看见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这会儿阳光正好，一抹明亮得光洒落在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身上，画面唯美如同一幅精致的画。 可偏偏这画中人是会呼吸的活生生的人。 他原本只是路过，不知不觉间人已经来到赤霄身边，安静地蹲了下来。 他微凉的指尖落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 “林迟。” 这人没醒，于是乎他又唤了一声。 赤霄缓慢地睁开了双眼，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怎……唔。” 这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就被人锁住了。 这人的吻只有开始的那一瞬间是温柔的，很快就会展开攻势，，蛮横的掠夺。 这就是他本来的性格，表面那一层是似水柔情，可本质上还是一个狂野的男人，有着自己的不妥协，和不服输。 赤霄被他弄得很不舒服，挣扎着人从沙发上掉了下来，两人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 好几分钟后，他才得到解放。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特别厉害地霸占了上位。 突然一股热血涌上脑袋，他抓着苏穆的手臂按在了地板上，一脸万年总受终于反攻的得意笑容。 我！来！了！ 嗯？ 怎么又哪里不太对劲？ 苏穆没想过要发展这么快，它并不是一个容易沉溺于肉欲的人，虽然也有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渴望，但还在能够忍耐的范围内。 可是今天，赤霄的主动彻底捅破了他的忍耐界限。 俗话说，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这并不代表忍耐力强的男人就不属于这范围内，可能……过程还会更加惨烈。 反攻梦想，崩塌就在那一瞬间，几乎要把身体撕裂的疼痛让赤霄额头瞬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咬紧牙关，在苏穆身上蜷缩成一团。 委屈。 天大的委屈。 如果能从来，他还是选择乖乖地躺在下面享受就好了。 这样高难度的姿势，对于一个新手，一具未经过开发的身体而言，简直是史诗级别的难度，整个过程，快死了的感觉倒是很明显。 可奇怪的是，两人都觉得不舒服，却还是不愿意伸手将对方推开。 朦胧的光线中，他们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缱绻深情。 那一瞬间，承受着疼痛，他们拥有了彼此，也拥有了永恒。 …… 赤霄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爬上了苏穆的大床，终于不再是睡沙发的客人了，哪里这一睡就差点爬不起来了。 作为一个很专业的医生，苏穆一大早就去买了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卧室从里面锁上了。 “滚滚滚，我不想看见你。” 赤霄艰难地挪着步子爬回床上，还没趴一会儿，只觉得背上一沉。 男人熟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家。” 他肯定有钥匙的啊。 赤霄咬了咬牙。 “嘚瑟？你信不信我把你卖了买房？” 苏穆趴在他肩上笑，一边笑着，一边把这人单薄的肩膀搂进怀中。 第190章 “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主动的。” 赤霄恨不得直接把他要死。 难怪这人这些年都脱不了单，事实证明长了一张要命的嘴拥有一张再好看的脸都是白搭，他一个男人都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要是个被睡了的女人估计能气得剁他小弟弟。 受罪的是他，爽的人是他，事到最后，他还美滋滋地撑着脑袋，跟个商纣王似的说‘都是你苏妲己的错’。 呸！ 渣男！ “好了。” 苏穆完全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觉得是他怀里的人脸皮薄，还在娇羞不好意思。 这事儿那需要什么不好意思？ 该觉得脸红的应该也是老牛吃嫩草的他吧？ “躺好，我给你上药。” 赤霄噌地挺直了腰。 “上个屁，你给我滚粗去。” “哎，这有什么，你就当自己得了痔疮……” 赤霄此时此刻恨不得变出自己本体，一刀摸了他的脖子，要不然把自己抹了也行。 苏穆的手已经探到了被子里面，他此时虚弱得不行，眼看着就要被他得逞时，忽而听见了楼道传来的笑声。 两人都耳尖，瞬间便辨别出了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你妈来了。” 一室暧昧旖旎散去。 苏穆从床上弹起来，飞速地跑去客厅收拾了昨夜的疯狂留下来的一地狼藉，赤霄想要爬起来，却被他按了回去。 “好好待着，还不许你生个病了？” 差不多是在他刚从卧室出来的瞬间，放门开了。 苏母还在特别开心地跟邻居大婶聊天。 “别提了，我想通了，他想要什么时候谈对象就什么时候谈吧，反正我儿子也不是什么残废，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用不着我们这些大人瞎操心。” 这长辈心态一旦转换过来，那觉悟简直是杠杠的。 苏穆听见这话简直要感激得涕泗横流，如果时间不是这么不凑巧的话。 “妈。” “哎。”苏母拎着几个塑料袋进屋，里面都是她从家里带过的食材。 “之前是我没想明白，我现在想清楚了，指望你赶紧谈个女朋友来照顾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找的是媳妇儿又不是保姆。指望别人家的小公主来照顾你，还不如我亲自来伺候你。 反正我也退休了，闲着也是闲着，以后就经常来给你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 苏穆心想，亲娘可真是亲娘。 “过来，拎着，今儿就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冬瓜炖排骨。” 苏穆表情并不是很乐意，拎着菜都在他亲娘身后：“那是我二十年前爱吃的，妈，你的资料库该更新了。” 苏母那个气呀。 “我真想把你也给更新了！干脆格式化行不行？” 噗—— 赤霄没忍住，忽然笑出了声。 厨房里的两人回头，苏母看见他穿着苏穆的衣服从他的卧室走出来，微微有些惊讶。 “小林啊。” “阿姨好。” 赤霄这边刚刚问好，就被突然冲过来的苏穆半抱半搂带回了床上。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乱动。” 第191章 赤霄被按在了床上，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干嘛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苏穆把他按在床上，安静地坐在他对面，那双眼睛里面有笑意，温柔而又坚定。 “什么叫没事找事，这明明是大事。” “你……” 赤霄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的，可是不能不去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苏穆。 他知道一个人的时光有多难熬，不想看见他一个人孤独终老，他的父母显然都是爱他的，不然也不至于一步一步妥协到此。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急着说出来呢？ 赤霄本来还想劝他几句，这人却不乐意再跟他继续聊下去，起身离开了卧室。 苏母这一顿饭做得心惊胆战，有些事她不是没见识过，有个法医儿子，丈夫又是多少年老医生老教授，他们这一家三口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 喜欢男人的男人自然也是遇见过的。 曾经她就担心苏穆有这方面的倾向，所以才给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排相亲，哪怕没有结局只要这人去了，她就能心安一点。 但现在呢，她有点不敢想。 苏穆虽然是个好人，但其实他个人领地意识特别重，也是因为家里常常放着各种重案要案的资料，他的家通常都是不让人进来的，就算她来了，也都是厨房客厅两点一线，去了其他地方，他准能一眼看出来。 别说带什么到家里来，就是跟他公事多年的同事都很少听他提起，他这个人好像活在人世中挣扎，又好像立在虚无缥缈的高处，冷眼看着旁人浮沉挣扎。 而如今，他也终于是掉下来了。 “妈。” 苏穆突然出声，苏母没有心理准备，菜刀直接丢进了洗手池里，险些酿出一桩惨案。 他笑着伸手接过来，又问了一句：“妈，你怎么了？” 苏母真想说一句‘你可别叫我妈了，我来叫你妈吧’！ 她发现养个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一点都糊弄不了，只是自己一直在被他糊弄。 “哎，你别说话了，让我静静。” 明明事都是他搞出来的，他还在这里问你什么事！ 她站在料理台边整理调料，苏穆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存在感却是特别强，他等着她说话，苏母本来想要保持沉默，可又忍不住去想——会不会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她儿子只是有了一个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没有而已。 可正是她这么想的时候，苏穆忽然又开口了。 “妈，前几天我又出了一个案子，是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好上了。” 幸好她手里没菜刀，不然又得掉地板上了。 “这两个男人吧本来应该是两情相悦的，年龄较小的那个也才十七八岁，日子过得挺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这个曾经对他有过帮助的男人身上，可是这个男人却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 我猜测吧，他们分开的时候，这个小男生应该也没有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可能还在安慰自己，或许离开了他也能活下去。 但是后来呢，他自杀了。” 第192章 【重复章节，等我一会儿更新！】 赤霄被按在了床上，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干嘛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苏穆把他按在床上，安静地坐在他对面，那双眼睛里面有笑意，温柔而又坚定。 “什么叫没事找事，这明明是大事。” “你……” 赤霄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的，可是不能不去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苏穆。 他知道一个人的时光有多难熬，不想看见他一个人孤独终老，他的父母显然都是爱他的，不然也不至于一步一步妥协到此。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急着说出来呢？ 赤霄本来还想劝他几句，这人却不乐意再跟他继续聊下去，起身离开了卧室。 苏母这一顿饭做得心惊胆战，有些事她不是没见识过，有个法医儿子，丈夫又是多少年老医生老教授，他们这一家三口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 喜欢男人的男人自然也是遇见过的。 曾经她就担心苏穆有这方面的倾向，所以才给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排相亲，哪怕没有结局只要这人去了，她就能心安一点。 但现在呢，她有点不敢想。 苏穆虽然是个好人，但其实他个人领地意识特别重，也是因为家里常常放着各种重案要案的资料，他的家通常都是不让人进来的，就算她来了，也都是厨房客厅两点一线，去了其他地方，他准能一眼看出来。 别说带什么到家里来，就是跟他公事多年的同事都很少听他提起，他这个人好像活在人世中挣扎，又好像立在虚无缥缈的高处，冷眼看着旁人浮沉挣扎。 而如今，他也终于是掉下来了。 “妈。” 苏穆突然出声，苏母没有心理准备，菜刀直接丢进了洗手池里，险些酿出一桩惨案。 他笑着伸手接过来，又问了一句：“妈，你怎么了？” 苏母真想说一句‘你可别叫我妈了，我来叫你妈吧’！ 她发现养个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一点都糊弄不了，只是自己一直在被他糊弄。 “哎，你别说话了，让我静静。” 明明事都是他搞出来的，他还在这里问你什么事！ 她站在料理台边整理调料，苏穆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存在感却是特别强，他等着她说话，苏母本来想要保持沉默，可又忍不住去想——会不会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她儿子只是有了一个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没有而已。 可正是她这么想的时候，苏穆忽然又开口了。 “妈，前几天我又出了一个案子，是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好上了。” 幸好她手里没菜刀，不然又得掉地板上了。 “这两个男人吧本来应该是两情相悦的，年龄较小的那个也才十七八岁，日子过得挺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这个曾经对他有过帮助的男人身上，可是这个男人却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 我猜测吧，他们分开的时候，这个小男生应该也没有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可能还在安慰自己，或许离开了他也能活下去。 但是后来呢，他自杀了。” 第193章 “要真说起来，这勋功章也有他的一半。” “是吗。”苏母笑容温柔慈祥，但就是透着一丝丝的尴尬和僵硬。 “真是没看出来，小林竟然还有这份天赋。” 赤霄微微扯了扯唇，僵硬的笑容跟苏母也是半斤八两了。 两个人都被苏穆搞得特别烦躁，偏偏只有他一个人淡定如此，优哉游哉地啃着排骨、喝着汤。 吃完饭之后，苏母完全不敢在他这里多待一分钟，洗完碗马不停蹄地就走了。 这边。 赤霄气得差点抬腿踹人，他指着这人的鼻子问：“你想干吗？” 苏穆说：“我怕你受不了。” 第一时间赤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等他想明白了，只觉得菊花一紧，酸疼的腰也隐隐作疼。 他躺在沙发上，连骂人都懒得骂了，就吊着一双眼睛，阴森森地瞪着他。 苏穆没想明白自己错哪儿了，坐在他身边谆谆善诱。 “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让一个人接受一件事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尤其是像这种隔了一几十年的长辈，就更需要给他们时间。相信我，我时间掐得很准，情感也拿捏很到位。” 因为彼此了解，所以她肯定看得懂、听得懂他的暗示，而这种暗示会让她自己去发现，去猜测，在这段时间内，苏穆不会放弃给她灌输东西的机会，从各个方面瓦解她的防线。 等到她琢磨得差不多了，再告诉她真相也就差不多了。 “……这样再怎么样都比他突然撞见强。” 话是这么说，但是…… “为什么要让她撞见？不让他撞见不就行了？” 经历过这次时间，赤霄就觉得有些人就该走禁欲路线，老老实实地待在禁欲男神的神坛上一辈子都不要下来最好了。 可苏穆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可能。 吃过肉的人再想让他继续喝汤就再也没可能了。 赤霄气得咬牙切齿，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怪自己动了邪念，他怎么就不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几斤几两呢，一个游手好闲十几年的废材怎么干得过时时刻刻都奋斗在死亡线上的警察呢。 没点体力，苏穆早就累死了。 悔不当初啊！ “你离我远点！” “我怕你坐不稳摔了。” “我哪里坐不稳了？” “屁股不疼了？” 疼疼疼！可别动弹了！ 赤霄养了快一周，终于能回去上班了，酒店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营业，他从金州那里得知消息，那主管辞职回去之后就离婚了，跟双方父母都撕破脸皮，留下所有财产一个人出去穷游了。 “除了身份证件，开走一辆车以外什么都没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回不回来。” 赤霄听着，神情冷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金州懒懒地靠着门框，站在他背后看他干活。 他一直都觉得赤霄看着跟其他人不一样，哪怕是干着切菜刷锅的活都觉得这人身上披着一层霞光，起初他觉得这是十几年娇生惯养的日子遗留下来的，可越到后面他越觉得不是这样的。 原来人生身上的光环并不是钱养出来的，因为这种光环并不是每个富二代身上都有。 第194章 科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一次赤霄是顶着吻痕来上班的，那东西对于他这种十几岁就混夜店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看仔细点甚至都能分析出对方是以什么角度吻下来的。 算了吧，他对自己说，本来就没想过要为了一个男人配上自己的一切，所以他得不到爱情也是理所应当的，成年人就是要懂得舍得。 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破坏的心。 “林迟，这样的结局很惨，可是你说如果不被世俗承认的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之后，又能过得好吗？” 那些不肯向命运屈服一定要嫁给爱情的人，最后真的抱着爱情永生了吗？ 赤霄停下手中的事，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眼神很淡，淡得不带什么情绪。 他很快又收了回去，淡淡地哼了一声，语调很淡，可嘲讽的味道却是极浓。 “谁知道的呢。” “不过就像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要死，那就不用活了吗？” 金州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笑开。 “你说得对。” 然后下班的时候赤霄就收到了一个信封，是他这段时间上班的工资，意思很明显——被老板炒鱿鱼了。 赤霄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问题在哪里，可能是被发现了真身，知道了他其实是一把没有感情的神剑，怕了？ 很有可能！ 他很坚定点了点头，然后没有直接回家，而失去了苏穆的单位。 平日里他有自己的工作，又有替苏穆改文的重任，日子过得还挺挤得，可今天一下被炒了鱿鱼，他还有点小失落。 在市局门口晃荡了几圈，里面有人认出了他。 这段时间是他苏穆互相养着，本来也是经手办过案子的关键人物之一，所以认识他的人还不少。 “嘿，帅哥，你是来找苏法医的吧？” 赤霄回头，飞扬的发丝差点帅瞎年轻女警那双丹凤眼。 “是的。” “额……”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对他勾了勾手：“进来吧。” “谢谢。” 赤霄被人带了进去，由于他属于一个闲杂人等，进了市局也只能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 “苏法医正在忙，你先等会儿。” 这话音一落，赤霄就正好看到苏穆穿着白大褂抱着一叠资料从窗边‘飞’过。 他的速度用‘飞’这个动词真是一点没错，本来人高腿长步子大，他速度又极快，几乎一步跨过了半间屋子，可那姿态依旧是美的。 只见他衣角飞扬，卷起空气中起舞的尘埃，是存活在凡世间普通却闪烁着光芒的凡人。 正好赤霄唇角扬起弧度，屋内的人像是听见了召唤一般，从令人头大的资料中抬起头来，笑眼跟他对上。 ‘等我’。 他的口型是这两个字，赤霄看明白了，点头示意。 年轻的小女警生了一双火眼金睛，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快速奔回自己的座位，遇见一个熟人之后，两人手拉着手嗷嗷叫了几句。 赤霄听得直皱眉，这市局的工作环境好像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么大家看起来其实好像挺闲的？ 第195章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几个穿着便服的人匆匆从外面回来了，匆忙得发现门口多了赤霄这么个闲杂人等都没时间多说一句话，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进去。 他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动静挺大，苏穆已经进去了，这会儿似乎是知道他们回来了，又走了出来，步子比起之前来要慢些，似乎是终于得了空闲时间，忙不迭灌了自己几口水。 匆匆忙忙聊了几句，几人又进了里间开会。 大约一个小时后，这一群人又出来了，苏穆已经换了上班时穿的衣服，但看他那急匆匆的步子显然就不是遇见了提前下班这种好事。 他拎着皮箱出来，走到门口看见赤霄时还微微惊讶了一会儿，好像是已经忘记了他在这事儿，那句‘等我’也被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先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才急匆匆地朝着赤霄跑来。 “抱歉啊，临时有事儿，我得出趟差，可能过几天才回来。” 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是太着急，也太占他的情绪，他这会儿跟赤霄说‘抱歉’的时候脸上的情绪都是淡淡的，并没有将他内心急切的情绪完整地表达出来。 赤霄一边想着，这人活该单身一辈子，一遍又觉得自己果然是贤妻良母型的，甚至可能还要比贤妻良母更上一个档次，因为他竟然半点没有生气的情绪，而是不想继续耽搁他的时间。 于是他很潇洒地抬了抬手，跟赶不听话的狗子似的：“去吧。” 苏穆伸手抱了他一下，这才转身往外走。 那边的人这会儿才分了一些注意力给赤霄，稍微八卦了几句，又是一脸焦急地冲下了楼。 赤霄怎么茫然无措地游离回来，就是怎么茫然无措地游离回去。 他一条可怜巴巴主动找上门，想要寻求一点安慰的被炒掉的小鱿鱼，哪里想到这一顿折腾换回来的除了酸疼的两条腿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有点委屈，但更大的是成就感，因为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确定，这个世界上能够忍耐他的人只有自己。 能够陪着他的人也只有自己。 他回了家，意外地发现苏母就在小区楼下坐着。 没跟小区里的老太太聊天，就一个人挂着装菜的布包孤零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赤霄在门口游荡了好一会儿，进去吧，就只有这一条路，肯定要跟她招呼，就算他不被她看见，这人上了楼，他俩还是要对上的。 如果不进去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还能晃荡到哪去。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终他走到了苏母旁边。 老太太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是他，还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让位置，等到她察觉到身边坐下来的人是林迟的时候，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也是这个时候，赤霄才注意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以前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现在又好几缕都凌乱地垂落在耳畔，整个人脸色看起来也是极差。 “阿姨，你还好吧？” 苏母看了他一眼，寡淡的眼神意味十分明显——你看我像很好吗？ 第196章 禁欲系（被迫）法医VS炸毛（主动）受 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对外貌的影响是极大的，尤其是像这种上了年龄的长辈，赤霄不是什么同情心爆棚的人，可他当他看见身边这人的时候，内心还是隐隐的绝对愧疚。 苏穆能有如今的潇洒自在生活，依旧足够证明了这位长辈的宽容大度，可她现在却还是被自己养大的亲生儿子一步一步算计着。 赤霄能够理解苏穆说的那些方法，让思想固化的人去接受一个她不太可能接受的事情，这样的办法的确是最好的，可是如果这样的算计用到至亲的人身上是会让人觉得心寒的。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风不算冷，但一点一点吹过来，皮肤上的热也散尽了。 赤霄看到旁边的人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开口说道：“阿姨，上楼去吧，外面风大。” 苏母没动，偏过头来，用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他。 如果单从一个路人的角度来看，赤霄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年轻，家道中落，不骄不躁，不堕落不放弃，在享受过荣华富贵之后又能够很快地接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现实。 勤勤恳恳工作，脚踏实地生活，会做饭，会写东西。 眉目清秀，容貌俊朗，浑身上下几乎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了。 可如果放在……那个位置上，就什么优点都不存在了。 “哎，你说你们，都是能有大好未来的人，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自取灭亡的路。” 赤霄微微一愣，随后一笑。 “阿姨，我其实不太懂你嘴里的‘大好未来’和‘自取灭亡’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听完他的话，心想，果然不愧是能写东西的人，这字眼抓得，那叫一个刁钻啊。 空气静了几秒钟，她也放弃了跟着人较劲，主动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在上班？” “嗯，被炒鱿鱼了。” 说到这事儿他就觉得莫名其妙，而因为在苏穆单位被晾了好久又在楼下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表情看起来有点丧丧的，所以让他这疑惑看着也觉得像是委屈可怜。 老太太有一颗母爱泛滥的心，一下就想起了赤霄没爹没娘这下还失了业。 “怎么就被炒鱿鱼了？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赤霄无奈一摊手：“谁知道发什么疯。” 他这手伸出来，苏母就看见了他食指上缠着的创可贴，应该是上班时不小心伤到了。 “你们领导这是突然抽什么风？” “习惯就好，不抽风那还叫领导吗？” 这话说得，简直是太到位了。 老太太话总算是也多了起来，跟赤霄从工作的吐槽聊到生活不易，最后提到了苏穆。 “哦，我刚去他单位找他了，结果等了半天却等到了他要出差的消息。” 老太太能够想象这事情的经过，因为她给苏穆安排的相亲对象，好几次都是这么晾没了，可是她听赤霄提起来的时候，却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半点抱怨。 “小林，你……都不生气吗？” 赤霄微微挑唇，温柔的语调简直是懂事得不行： “我生什么气？生他被生活压迫的气？” 第197章 楼下实在不能呆了，他伸手挽住了苏母的手臂。 “阿姨，我们上楼吧？” “好……好。” 苏母还处在震惊当中，就这样迷迷糊糊被他搀扶着上了楼。 进屋之后，赤霄就开始准备晚餐。 这一天都让他混了过去，这会儿饿得不行。 苏母本来被他安排在沙发上休息，回过神来之后，觉得让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实在是不像话，好像自己是个客人，他才是主人似的。 这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还是心疼这孩子。 丢了工作本来就挺难过，主动去找人还被晾了半天，这要是换了个女孩子，恐怕早就甩脸走人了，他倒还好，冷冷静静地回家，还要看她脸色。 哎。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苏母挽起袖子，来到厨房给赤霄帮忙。 两人的相处倒还算融洽，等着菜起锅的时候，赤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拿起手机问苏穆。 【你走得那么着急，要去几天？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一些换洗衣服、生活用品寄过去。】 以前苏穆出差的时候他也在忙，但这一次算是彻底‘赶’上了，所以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赤霄也不再等待，专心盯着锅里。 苏母见他做完这件事，整个过程也没有一点做作，像是很随意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苏穆的话，好像有些能够理解了。 对的对象远比一切都重要。 “诶，小林啊，你就别搭理他了，他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照顾不了自己？这点小事他还是有分寸的。” 赤霄想了想，觉得也对。 “阿姨说的对。” 接下来的几天，赤霄都在家里。 种花浇水，养鱼，还去流浪动物中心领养了一条中华田园犬取名叫阿汪。 苏母没有回家，跟他一起做了这些事。 她发现了赤霄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具备一种现代社会很少人具有的一种品格——安静、不浮躁。 而且他其实有很多地方跟苏穆很合适，两人都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别人的态度。 抛却性别这一点，这孩子的确是最适合苏穆的。 可是偏偏，性别是最大的问题。 …… 苏穆这一次出差回家，推开家门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花香味儿。 他眼睛一扫，就看见堆满杂物的阳台被赤霄改造得彻彻底底。 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贴着阳台摆了一圈，而阳台最中间放了一张躺椅加一张小木桌，桌上是他给赤霄买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些散开的资料。 而他此时就坐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阳光睡觉。 苏穆放下手里的东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低头时只觉得这人裹了一身阳光的金色光辉，暖暖的，毛茸茸的，让人想要揽入怀中蹂躏。 然后他就这么做了。 赤霄猛然睁眼，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第一时间没认出来是苏穆，所以毫不犹豫地抬腿踹了过去。 结果苏穆反应灵敏，拽着他的小腿，人压了下来。 “你妈……唔！” 赤霄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就被堵住了。 第198章 赤霄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就被堵住了。 苏穆心想，就算骂娘我也不能放过你。 饿太久了。 可他身下的人却挣扎得越来越猛烈，四肢并用，最后弄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嘭。 两人一起用躺椅上滚了下来。 正在厨房剥蒜的苏母听着动静跑了过来。 “小林啊——” 话卡在喉间，她眼中‘冰清玉洁’的儿子此时化身成一只流氓欺压在赤霄身上。 “……” 苏穆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觉得坏事儿了，他有想过这样的画面，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反应能这么愚蠢，竟然卡住了好一会儿，想要抽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飞速地撩起了赤霄身上的衣服。 他撑着地板爬了起来，赤霄同时也站直了身体，衣服还凌乱地堆在身上，松紧腰带的家居裤也被往外拽了一截，一截挂着红色掐痕的细腰露在阳光下。 他伸手想去帮忙，被赤霄瞪了一眼。 “滚！” “……” 尴尬。 尴尬。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尴尬。 “我去洗个澡。” 苏穆留了。 赤霄僵硬着脸坐回去，整理被苏穆弄完的小毯子和小垫子。 哦。 这个小垫子还是苏母觉得他太瘦，坐凳子坐久了屁股疼，亲自给他挑选的。 他整理完了，终于没事干了，只能面对了。 挠了挠头，红着脖子唤了一声。 “阿姨。” 苏母听了这一声才回魂，终于想起来了。 “我锅里还炖着汤呢。” 一个在厨房，一个在浴室，一个在客厅，三人分别演绎不同的尴尬和窘迫。 苏穆洗完澡出来，剃了胡子，洗了头发。 顶着一头湿发进了厨房。 “妈。” 苏母抬手，都不想看他的脸。 “你让我静静。” 刚才那一幕对她而言，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短暂的几秒钟颠覆了她对她儿子几十年的了解和认知，这是她亲儿子吗，还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她本来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主动的那一方应该是赤霄，毕竟在她眼里他的儿子是不知道情为何物的榆木疙瘩，现在看到这里一幕，才知道什么枯木逢春。 这一顿饭，三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咽下去的，一锅汤喝了一半，都没有谁提出没有加盐这个致命问题。 傍晚，苏母回家，苏穆把人送到了楼下，这会儿才说道：“妈，我跟他的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这算是直接摊牌，比他想象中来得更早一点。 可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针锋相对的画面，苏母的表情还是很淡定的。 “我早就知道了。” 那么明显的暗示她还看不出来？ 她又不是傻子。 而赤霄对她也没有想过隐瞒，这段时间算是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跟她交代了个彻底。 “我这边算是通过了，你父亲那边……还需要你花些心思，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 苏穆一脸问号，他都做好挨刀子的准备了，怎么劈头盖脸一碗甜汤砸了过来。 他回到家时心脏和脑袋都是懵的，甜懵的。 第199章 真·禁欲系法医 赤霄刚好收拾完，准备出门遛狗，弯腰换鞋时，苏穆从后面扑了上来，把他整个人怼得贴在了墙上。 “你干嘛？犯什么病？” 他真心觉得苏穆这一趟出差结束，人回来了，但是脑子落在了外面。 他身后的人也不说话，就一直抱着他。 等了良久，才出声问道：“这几天你一直都跟我母亲一起住？” “差不多。” 大部分时间苏母都在这里，他们两人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有些时候还一起铲铲土，种种花，相处默契。 赤霄说完，回头时发现这人望着自己笑容十分暧昧。 “干嘛？” 靠！ 这人突然弯腰把他从地板上抱了起来，用的还是最过分的公主抱！ 阿汪咬着苏穆的裤腿，使劲儿拽，奈何他就是一只营养不良的小土狗，不是警局里一个口半斤肉的德牧警犬，苏穆完全不受影响地拖着狗、抱着他回了卧室。 他把人放在床上，像是揣了个毛绒玩具在怀里一般，爱不释手的疯狂揉捏。 赤霄被搞得很烦，拳打脚踢都摆脱不了他的纠缠，最后只能气喘吁吁地大喊投降：“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冷静一点行不行？” 他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拨个精神病院的电话，让医生来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疯了。 就在这时候，苏穆终于安静了撑着双臂停在她身体上方看着他。 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深处，是赤霄可以清楚看见的深情。 “你可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赤霄内心很骄傲的想：那是当然，小爷可是上天入地天下第一神剑。 可是他又知道苏穆不是这个意思。 他面颊不受控制的升温，抬起了双臂挡住了眼前的视线，抬了抬腿，哄身上的人。 “下去！” 苏穆没动，视线却瞥向一旁。 只见到他卧室的阳台上，多了一个小鱼缸，几盆翠绿色的多肉。 就这么几样活物，瞬间让他觉得自己的卧室大变模样，变得好像成了一个真正的家，而不是什么临时歇脚的旅店。 很长时间，他一直都这么看待自己的家，跟他出差在外住的酒店宾馆招待所没什么区别，可是如今，他总算是真正的有了一个家。 一盆绿油油的植物，一盏为他亮起的灯，一个为他守候的人，满足了这些所有条件的地方才叫真正的家啊。 许久后，他揉了揉赤霄的碎发。 “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赤霄说：“什么本事？” 苏穆没说话，但心里明白这事儿算是成了。 他亲娘那关过了，他爹那关就毫无难度，他最担心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比得知自己的小作文能赚钱还要开心。 这一夜他也是累了，没有折腾赤霄，两人看了会儿电视，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苏穆有一天假期。 “你今天能请假吗？咱们出去玩玩。” 赤霄这个时候才跟他提炒鱿鱼的事。 “没地儿上班了，我暂时也不着急出去找工作，先把你剩下的稿子改完再说。” 苏穆多聪明的人，一听这句话就想到了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单位的那天。 第200章 “就是那天被炒鱿鱼了？” “恩。” 赤霄点了点头，手里还拎着洒水壶，忽然就被苏穆拦腰抱到了沙发上。 “你怎么不早说？” 赤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早说有用吗？好像早说你就能腾出时间来安慰我似的。” 苏穆眼眉微垂，表情看起来比他这个被炒鱿鱼的人还委屈。 “抱歉。” 赤霄又是得意一笑。 “你道什么歉，我也不是缺安慰，就是那个时候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也是莫名其妙的忽然想要见见他。 他已经见到了，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他很自信的笑：“我像是需要安慰的人吗？他炒我，我还懒得干了呢。” 出了那件事，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介意的，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两个人都更用力一点，是不是会有更好的结局？ 他拿开苏穆的双手，拎着花洒到阳台浇水。 花洒画出的弧线被晨光映出了一道小巧的彩虹，傻兮兮的小土狗叼着它的玩具从客厅跑到厨房，又再从厨房跑到客厅，自己遛自己玩儿，累了就回来喝点水继续溜。 苏穆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这一静一动的美景，唇角情不自禁挂起了笑容。 这一幕太美妙，他好想把这一瞬间的时光刻画成永恒。 赤霄弄完之后走到他脚边踹了踹他。 “今天上班？” “不上。” “那就陪我去买菜。” 他弯腰从零钱罐里抓了一把零钱，然后再拿上两个环保布袋，苏穆很顺从地从沙发上起来，跟他一起出了门。 赤霄最近听了苏母的忽悠，菜还是要去菜市场买才是最好的，超市只是好看但并不好吃，他试了几次，发现事实还真是这样的！ 他打算去菜市场买几条鱼，一半熬鱼汤，另一半做油炸，心情好还能留两条清蒸凉拌。 苏穆搂着他的肩膀，一脸的意义洋洋地说：“你这么爱吃鱼，以后我可以经常去钓鱼。” “得了吧。”赤霄翻了个标准大白眼，“您老休假的几率跟彩票中奖差不多，我还是自己买省事儿。” 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样一来苏穆就想不起来他这人还有什么用了。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口袋里的钱了。 万万没想到他苏穆最后的归路居然是包养小白脸，可是为什么他包养的时候没有半点成就感？ 可能是因为别人家的小白脸不会动不动翻白眼嫌弃金主？ “到了。” 赤霄带着人走进菜市场，没花几分钟时间就挑好了他要买的菜。 “回吧。” 苏穆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跟他想象中包养小白脸的剧情不太一样。 于是他把赤霄拽到了自己身边，视线望着对面的大商场。 “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赤霄摇头：“没有。” 哪能没有呢，必须有！不然他作为金主的尊严何在！ 不管赤霄的反应，他拽着人往商场去，口袋里的银行卡蠢蠢欲动。 “来都来了，就去看看，有需要的就买回去。” 赤霄：“……” 果然是把脑子落在外面了？ 第201章 他挂着一脑袋问号跟着苏穆进了商场，从手表、首饰到服装鞋包，他真没看中哪一样，可这人好像中了一定要花钱的毒，非要给他买。 “这个吧，就要这个了！” 苏穆拿了一块表，也不问赤霄喜不喜欢，直接拿给导购结账。 “先生一共6788元，请问是刷卡还是扫码？” 一听这个数字，赤霄就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按住苏穆准备掏钱的爪子，哪想到这人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 “扫码。” 说起来现代人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不需要验证，也不需要轻点，手指一点这钱就过去了。 苏穆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包起来。” “……” 赤霄表示懒得理他。 回头视线乱飞，好巧不巧，正好就看见了几对男男女女涌进了店内，而其中有一张脸是他熟悉的——被苏穆认为姓名不和的牛丽丽女士。 牛丽丽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和赤霄，视线自然是直接越过了他，瞧着他身边的苏穆。 今天苏穆穿得比较简单，一件蓝色卫衣下搭一条白色休闲裤，休闲风格的搭配跟他那张看不出年龄的俊脸十分契合，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似的。 “苏穆啊。” 先叫出他名字的人不是牛丽丽，而是她旁边的女生。 苏穆闻声回头，嘴角还挂着作为金主的得意笑容，结果回头看到了好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天啦，真的是苏穆！” “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苏穆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把手里的表盒一扣，礼貌又疏冷的视线扫过去。 “哪里哪里，你们才是一点没变” 对方夸他的话半真半假，他反夸这一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假的。 都是一群高中同学，女生是完全换了一张脸，男同学脸没怎么变，但那六月怀胎的肚子是看着都吓人。 真正没有改变的只有他，好像还是当年学校无数女生心中那个初恋男神。 “哎呀，逛个超市居然能遇见你真是稀奇啊，我好几次去市局办事都没见到你，次次都听说你出差了，有这么忙吗。” 赤霄心想，忙不忙用得着跟你这肥仔汇报吗？ “还好还好。” “今天也是懒得休假吗，正好赶上了，我们这儿同学聚会呢，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啊。” 吃饭苏穆是没什么心情，正想拿出工作繁忙大法一直往下拖，却没想到对方先出一招。 “别说要回去工作，等你们领导找人了电话我来接，市局我也有几个熟人，说得上话。” 显然是要给他把路全部堵死，想着也就是免费蹭一顿饭，听他们吹吹牛，苏穆也没有继续推辞。 “那好吧，午餐定哪儿？” “锦煌大酒店。” 就这样，苏穆拽着赤霄，骑着共享单车，挎着买菜的帆布包，跟着一群开奔驰宝马的老同学去了酒店，参加这一场推不掉的同学聚会。 苏穆偏着脑袋跟旁边的赤霄说：“忍一会儿，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赤霄脸上表情很淡，没搭理他。 坐着宝马的老同学把脑袋从车窗探出来：“苏穆，跟上啊~” 第202章 “这要是走一半，把老同学弄丢了，那多尴尬。” 苏穆就像瞎了一样，完全看不见那锃光瓦亮的徽章，反而是笑盈盈地回道：“跟得上，高峰期堵车呢，你们还不一定能有我跑得快。” 像是为了应征他的话，他猛地蹬了几圈踏板，还真的把缓慢挪动的小轿车抛在了后面。 赤霄看见了那人憋红的脸，想着苏穆大概怀里揣着一本‘防装逼108式’，能把这些装比炫耀的老同学一个一个憋得满脸通红。 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却见到旁边那位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车把手。 “喂!” 这人没回答他，脚下踩得飞快，导致他也必须踩得更快才能拽上他，赤霄一边嫌弃他幼稚，一边老实地让喜悦的心情蔓延到整个胸腔。 一人追，一人拽。 一人笑，一人嫌弃。 速度并不快，可赤霄却觉得这速度几乎超越了风，超越了时间，他们把所有的烦恼都甩到了身后，在此刻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到了。” “哎。” 赤霄低叹了一声，虽然知道是短暂的，可是也没有想到它会结束的这么快。 苏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眼望着他，虽然没说话，但一切想说的都写在弯弯的眉眼里。 后面的老同学陆陆续续下车，牛丽丽走在众人之间，改头换面的Shirley备受老同学宠爱，都围在一起问她国外的生活怎么样。 “也还好吧，但有一点得说啊，外国人的素质的确比咱们高一点。” 赤霄没想搭理他，跟苏穆一起进了酒店。 酒席和包厢都已经安排好了，几个人到了就由服务员领着入座。 别的虽然让人看着不顺眼，但这一桌菜但是没法挑剔，赤霄便决定放下成见，赏脸吃他一顿。 但是他不懂得成年人的规矩，除了真正关系好的亲朋好友的聚会的目的是让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好的，其他聚会目的可不是为了吃饭。 这不，他刚拿上筷子，苏穆就被点名了。 “苏穆，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阿，还单着呢？” “是啊。” “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啊，你以前是校园男神，要求高点没问题，现在可不一样了啊。” 言外之意，以前不懂事的年纪都只看脸，现在看的是腰包厚度，以及手机里面熟悉的长度。 他苏穆没有了挑剔的资本。 苏穆听懂了，很直接的承认道：“哪有资格挑剔，是别人看不上我。” 真实经历过的Shirley很有发言权——就是你看不上人家！ 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不认为自己哪里不好配不上苏穆了。 但偏偏就有好事的人。 “外人看不上就算了，可我咋听说你前不久也还跟Shirley相亲了呢，怎么也没成呢？” “是啊，是啊，相亲遇见老同学，多么浪漫的爱情故事的开头。” 苏穆还是礼貌优雅地笑着：“性格不合适。” “是吗？” 这位同学尾音拖长，一阵挤眉弄眼，就差直接说是留洋海归Shirley其实看不上他苏穆了。 似乎是发现苏穆防得太滴水不漏，老同学们便使出了最终绝技——炫富。 第203章 “老林啊，听说你有买了一套房？现在家里几套房了？” “不多不多，七八套吧，我跟我儿子说，以后我走了，他啥也不干收一辈子房租也能混过去了。” “真有钱啊，我家也还好吧，赶上了拆迁，我儿子的话也能面前混吃混喝混一辈子。” 炫完之后，发现苏穆始终没反应，有人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他。 “苏穆现在住哪儿啊？也该买新房了吧？” “没呢，还住我爸妈的老房子。” “……” 众人对视几眼，他们就差直接说苏穆没用了，可这人为什么始终半点反应都没有，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好吃吗？” 赤霄刚刚咽下一口泡椒烧鸡，特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家酒店厨师的手艺不错。” 几道地方特色菜都做得特别有味道，深得他心。 苏穆给他添了一筷子，特别慈母地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牛丽丽注意力始终在他们俩身上，这会儿才觉得不太对劲，想起了她朋友提过的事，从条件来说，苏穆其实不错，只是这些年都一直拖着个人问题，拖着拖着就变成了被人嫌弃的剩男。 可是他为什么剩下？ 从初中、高中再到大学，最后毕业了进入单位工作，他可一直都不缺少追求者，但却一直没有女朋友，会不会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女的？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再看两人和谐的相处画面，牛丽丽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恶心得不行。 饭间，苏穆电话响起，包厢太过吵杂，他拿着手机去了外面的走廊。 牛丽丽看着，也起身悄无声息地跟着走了出来。 “在我办公桌抽屉里面，你找找，蓝色的文件袋里。” “找到了吗？” 那边应了一声，东西找到了，苏穆便挂了电话，想要回包厢继续给小朋友夹菜，转身时却发现有位老同学吧门堵住了。 “牛……Shirley，有事吗？” 牛丽丽嘴角一抽，差点被他刺激得忘了要说什么。 她撩了撩头发，也不再掩饰了，很直白地问道：“苏穆啊，我自问条件也不差，以前还跟你是同学，比起其他相亲对象来吧，也算是一大优点了，咱俩怎么就不能成呢？” 她没直接问怎么你就看不上我，实在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入不了对方的眼睛。 苏穆还是那副礼貌疏冷的笑脸。 “就是觉得性格不太合适，没什么，再说了，你条件这么好，值得更好的。” 那些家伙牛丽丽不想听，她眼神变得锐利直接挑明问道：“是性格不合适，还是性别不适合？苏穆，你是喜欢男人吧？” 苏穆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惊慌，他沉吟了片刻，刚要出声，后面就响起了赤霄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是耳朵有毛病还是脑子有毛病，好好说话听不懂，非要挨几句骂才能老实滚蛋是不是？” 牛丽丽脸色已经白了，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你什么你，就一定非要巴着我姐夫不放是不是？” 赤霄双手往腰上一插，一个生龙活虎的小舅子形象。 第204章 苏穆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小伙子临场反应能力和表演能力都这么厉害。 可是啊，完全不需要。 苏穆伸手把人拽到自己身边，那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帅得赤霄只觉得这人已经升了仙位，浑身发光。 他手落在赤霄腰间，一个很敏感的位置，笑道：“没有什么姐夫，也没有什么姐姐，事情的真相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牛丽丽惊得说不出话来，让她震惊的不仅是刚刚得知的事实，更是苏穆这个毫不掩饰的态度。 她始终在想，为什么时光走了这么远，曾经的一切，学校、老师、同学所有都面目全非了，可是苏穆却好像始终停留在原地，容貌、性别都没有任何改变。 他还是那个坦然的少年，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 为什么岁月对他们这些人如此残忍，但偏偏对苏穆如此仁慈？ 苏穆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粉色钞票，放在了阳台上，随后便搂着赤霄转了身。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撤了，饭钱就放在这里。” 说着，他甚至还挥了下手，潇洒的背影跟记忆中的校园男神一模一样。 她想，真帅啊，也是真的惹人厌恶。 人总是这样，自己掉进了泥潭，就讨厌那些一身白衣站在岸边纤尘不染的人。 他们不服气，为什么只有他做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而自己却变成了阴沟里的丑鱼？ 大家要一起在丑淤泥里翻滚才对。 …… 回家之后，苏穆遭受了人生第一顿暴打。 他出生后就是乖宝宝，连哭声都控制的特别好的那种；长大后就一直是三好学生，上着差不多的重点中学，成绩每次都不出班级前三名；大学之后更是导师眼中的自律好学生，百年难得一遇那种堂堂课都不缺席。 参加工作更是任劳任怨的好员工，叫加班绝不废话，叫出差绝不拖一分一秒。 再加上上天也是眷顾他，没让他遇见任何需要他亲自动手才能摆平的局面，所以赤霄这一顿毒打真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而问题不在这里。 最大的问题是，最后赤霄踹了他一脚，把自己关卧室甩上了房门。 “滚，老子不想见你。” 委屈。 苏穆觉得好委屈。 挨揍的是他，打人的还耍上脾气了。 赤霄一门心思替他谋发展，可这人总是自取灭亡，没见过这么不想走上人生巅峰的人！ 第二天他出门买菜的时候就看到了邻居大婶儿异样的眼神，他就知道牛丽丽拿着大喇叭到处宣传了。 第三天他甚至还收到了市局发来的短信，‘告警嫂通知书’？？？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四天他接到了苏母的电话，好几个以前给苏穆介绍女朋友的媒人闹上门，把老苏直接气得进了医院。 赤霄回来又把苏穆暴打一顿，好几天没跟他说话。 也是这个时候，苏穆才意识到赤霄是真的生气了。 他虽然明白自己喜欢男人，但却并没有任何跟人交往的经历，他以为赤霄的生气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男友‘向全世界宣布爱你’这种行为，每一个爱人都应该是觉得高兴的。 第205章 可他好像真的想错了。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正好这几天需要他出差，他收拾行李又出门了。 “我出门了。” 赤霄没理他，躺在阳台上，晒着午后慵懒的阳光像是睡死过去一样。 就在苏穆离开后不久，他忽然听见了隔壁的动静。 可能是没想到大白天还有人躺在家里晒肚皮，隔壁开茶话会的阿姨婶婶们声音特别大。 “听说了没，就隔壁那个苏穆，老苏家那个孩子居然喜欢男人！” “咦咦咦，真是恶心啊，那孩子虽然说从小到大都特别懂事，可你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不招人喜欢，后来还单身了那么多年，现在啊，果然是有问题的！” “这是病啊！得治！” “还说呢，他爸不就被气得住院了吗？真是作孽啊。” “这么算起来，我倒是宁愿我的孩子平时犯点错误，最起码别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命都吓没了半条。” 赤霄越听越气不过去，这群大婶儿是闲的冒泡泡吗？非要讨论别人家里的事才活得下去？ 人成熟懂事还是叛逆，吃你一粒大米了吗？ 他把修剪花草的剪子拿了出来，瞄了两眼又觉得气不过。 不行，这次得给他们搞个大的。 深夜。 他翻出苏穆家里的工具箱拿了个黑色背包塞进去，扛着出了门。 第二天。 清晨一大早外面动静就特别大。 “哪个缺德的混蛋把公园广场的地板砖给挖了！” “挖墓坑却地板砖吗？居然能干出这样的缺德事来！” 赤霄在床上翻了个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和手腕，冷笑了几声，又继续睡觉。 苏穆不在的时候，他的日常就只剩下了改稿子，吃饭和睡觉，生活极其不规律，困了就睡，醒了就吃，脑子精神就来一个通宵。 虽然人活得垢头露面，但工作进度特别好。 浑浑噩噩过了一周，苏穆那边还没有一点动静，赤霄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收拾了几件衣服，挎了个包，出了门。 他到楼下时，还听见了大婶儿们在吵架。 那挖地板的贼还没抓出来，本来就是老小区，大部分设施都破破烂烂，物业也是不管不问，毕竟顶多见过偷井盖的，还没见过偷地板的，这维修费用也不知道上哪儿要去，大婶儿们着急跳广场舞，但却怎么也不愿意出钱。 这问题大概率只能一直搁置了除非大婶们愿意为了她们热爱的广场舞事业献出钱包的一部分空间。 赤霄虽然被冷风吹了一脸，但只觉得身心舒爽到了极点。 他没去苏穆的单位，而是去了临市的中心医院，老苏目前就在这间医院休养。 赤霄后来也想过他是不是安心做一把不会说话没有感情的剑，就不用做这些劳神伤心贤妻良母该干的事儿了。 可是他又一想，如果只是一把说话的剑，他就只能看着他伤心难过、快活喜悦，他参与不了他的人生，顶多是个陪伴的纪念品。 人获得了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他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勇敢地走向了医院导医台。 第206章 他这几步走得有些扭捏，因为担心护士不告诉他病房号，还得让他磨很久，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跟人有接触。 让他意外的是，护士在听了他的名字之后，就直接指路让他去了住院部。 “苏教授在住院部一楼1014病房，但这会儿应该在公园里遛弯，你直接过去吧。” “好的，谢谢。” 过程无比顺利，赤霄却每一步都走得有点缓慢。 见到了两位长辈他该怎么说，如果苏父直接抡拳头跟他算账还好，他这样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挨揍，可看苏穆那样就知道他父母不是动手动脚的人，真是动手动脚的人也不会让自己被气倒住院。 那么，见了面他应该说什么呢？ 说其实都是他的错，是他先主动的，都是他这个不要脸的主动勾引，才知道苏穆掉进了坑里？ 可是然后呢。 他要收拾包袱远远地滚蛋吗？ 他做不到。 苏穆最近做的事也让他看到了他的决心，他不会妥协，也不会放弃。 穿过门诊大楼走进住院部小公园的时候，赤霄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好难啊。 从高高在上的角度往下看，人类的故事显得特别渺小矫情，可真的深入凡尘间之后才发现，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捞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因为他们的世界就只有眼前这渺小的一点。 他穿过了一截石板路，来到长椅上坐了下来。 刚下过一场冬雨，长椅上还有一层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屁股坐下去，整个人都快要凉透了。 他也没有站起来，就这样将就着盘腿坐着。 他视线纠结又复杂的视线落在前方，涣散的视线过了好长时间才开始聚焦。 他看见对面的草地上，一位中老年男子非要去抱草地上一只猫，那只猫是傲娇属性，就是不给他碰，一小老头为了只猫差点都要滚到了草地上。 赤霄内心冷笑一声：呵呵，傻哔——！ “老苏！” 这声音他听着有点熟悉，脑袋还没骗过去找人，说话的人就已经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正好就是苏母急急忙忙地从一边跑出来，拽起草地上的小老头。 “你干吗，流浪猫你也逗，真这么喜欢猫不如养一只算了。” 小老头站直身体，弯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还别说，这么稍微一收拾，立刻就觉得这人长得还是听人模狗样的，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期的俊朗。 他很严肃地对旁边的苏母说：“你懂什么，猫一定要撸别人家的才有意思。” 赤霄：“……” 答应已经呼之欲出，赤霄轻轻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拽进了黑色背包的带子，准备开溜。 可那边眼尖的苏母已经看见了他。 “小林？是小林吧！” 赤霄双脚瞬间就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了。 由于心虚，他不敢抬头，垂着脑袋转过身来朝着两人的方向鞠了一躬。 苏父从远处走了过来，双手附在背后，一副文质彬彬老教授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刚才强行撸猫还被猫爪的狼狈痕迹。 “小林？” 第207章 赤霄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跟苏父对视了一眼。 “我是。” “哦。” 老苏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视线仔仔细细将他从头打量到下。 赤霄的形象跟他此时唯唯诺诺的神态不太符合，尽管穿的是最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不好认。 老苏眼睛一眯。 “你在心虚什么？” “没……” 赤霄舌头打结，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憋红的脸在阳光下瞧着特别狼狈。 苏母看不下去了，轻轻推搡了他一把，走过来搂着赤霄。 “人家小林大老远地过来看你，你不领情，我领情。” 她拽着赤霄往病房里去，这一段路上，赤霄迟钝的脑子终于想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苏父看起来红光满面，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难道说是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出，逼苏穆做出选择？ 还是要好好打听清楚。 赤霄微微抿唇，小声问道：“叔叔……身体还好吧？” “哎，好得不行了，能追猫能抓耗子的。”苏母把赤霄安置在沙发上，弯腰给他泡茶。 “他就是受不了周围邻居那些闲言碎语，打算来医院躲几天，把人都说进了医院，估计这些长舌妇嘴巴也能清静点。” 她把茶杯递给赤霄，温暖的水杯暖着赤霄冻得冰凉的双手，连带着刚才冬雨意外侵入身体的寒也驱散了。 他垂着头，没出声。 苏母倒是很自然地捏了捏他的胳膊，摸出了卫衣的厚度，就是一阵咂舌。 “怎么就穿这么点，下了雨正好降温，风吹着多冷啊。” 她说着，把老苏的棉服拿了出来，不由分说地给赤霄套在了身上。 这个时候赤霄才反应过来，他应该说些什么。 “阿姨，对不起。” 苏母很是淡然地挥了挥手：“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真正觉得对不起的是我们才对，你看看苏穆这混账事儿还没解决了，他就又跑去出差了，就把你一个孩子丢在这里，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不该由你承受的。” 赤霄想说，他没觉得有一丝难受，反而是挺爽的，小区里的坑能持续多久不填，他就能爽多久。 “阿姨我没事，他也是时间不受他自己控制，没事的，我等他回来就是了。” “小林，阿姨真是没想到你这孩子竟然这么懂事，”苏母听完这句话就直接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却意外地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痕，震惊道：“天啦，这手上怎么这么多的伤，难道是冻得？” “……没，没有。” 这要怎么说！打人打的？打的还是她亲儿子？ 赤霄恨不得把脑袋塞茶杯里去。 苏母一脸心疼地替他贴了创可贴，一边贴一边说道：“我跟你叔叔啊也想通了，就他这一种情况，哪个女孩子受得了这种苦，三天两头不回家，出门就想死外面了一个消息都没有，你关心他问候他，他给你回一句案情保密，能把你气死！” “也就只有你能够忍得了他了。” “可是阿姨还是有一句说一句，你还这么小，可是苏穆已经老大不小了，阿姨怕的是你突然觉得玩够了、玩腻了，不陪他折腾了，到那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赤霄觉得这发展不对。 第208章 这一句一句话说的，怎么跟要嫁女儿似的。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他内心立刻浮起了满满的成就感和喜悦！ 不太会说话的人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阿姨，你放心，我不是陪他玩玩。 他出去，我就送他去。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等着。” 年轻人沉浸在爱情里的甜言蜜语苏母听过太多也看过太多，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就怕你哪天等着等着就觉得无聊了。” 赤霄刚想说不会的，门外想起了老苏的声音。 “唠唠叨叨，唠唠叨叨，年轻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放手别管了。” 老苏特别潇洒地一挥手，然后勾了勾手，示意赤霄跟他来。 赤霄赶紧站起来，跟他走出了病房。 走到走廊的尽头，迎面一阵冷风吹来，老苏帅气得背影被冻得抖了三抖。 赤霄也是终于练出了人类的反应力，脱下身上的外套递了过来。 “叔叔，给。” 老苏挺直腰背，特别严肃地拒绝了他。 “我扛得住。” “……” 他现在非常非常怀疑，苏穆到底是亲生的还是捡来的，怎么会有这么逗比的一个爹？ “哎。” 说来真是厉害，老苏叹息一声，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赤霄就瞬间觉得走廊的氛围就彻底变了。 “其实他以前就跟我聊过这事儿。” “我对孩子的教育方法跟其他人不一样，我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培养出了独立思考的人格。我让他跟我做知心朋友，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记得跟父母商量。他没怎么做到，出门在外的游子都有一个臭毛病——报喜不报忧，但遇见了大事他还是会跟我聊。” “他没有直白地告诉过我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只是说以他的状态可能会很难喜欢上一个人。” 事实证明太过自由独立的人格也有不好的地方，把自己放得太自由，就越是不不想落地，想要落地，也由于飞得太高，见识过太多的风景，迟迟寻不到那一块顺眼的落脚地。 “现在的年轻人流行讲‘佛系’，苏穆那才是真正的佛系，从小到大都稳定发挥，不争不抢，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比起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倒是更担心他谁都不喜欢。” 这些都是真话，因为赤霄此时此刻能从老苏眼中清楚地看到担忧和沉重。 他却是终于释然的笑了。 老苏察觉到了他脸上的笑意，移过来的视线微微带着疑惑。 赤霄也没有继续唯唯诺诺，挺直了脊梁，柔声对他说：“没关系，他现在有我了。” 苏父笑了，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都是肯定。 就他之前那唯唯诺诺心虚的模样，老苏还真的不敢放心。 因为这条路比普通的路难走太多了，如果苏穆只是找了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小男生，他肯定会反对，因为他们觉得他们这艘小破船扛不住外面的风浪。 可是现在，他从赤霄眼中看到了坚定。 “以后就两个人好好生活吧……咳咳咳咳！” 本来应该是很感动的画面，可是苏父说了一半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赤霄赶紧把衣服拖了给他套上，这老丈人本来没病，到时让他探病弹出了个重感冒，这回去他可咋交差？ 第209章 晚上。 赤霄没有回家，留在了医院守夜。 老苏这身子骨果然抗不住初冬的摧残，当然就倒下了，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苏母是又急又气，本来就爱念叨，现在是更爱念叨了。 “本来就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装什么风度！也不看看你那一把老骨头有多脆弱！” “你这老头子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懂点事儿！” “明明没病愣是住出病来了，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撒什么谎都不能往生病这块说。” 听完，本来就晕的老苏这会儿是更晕了。 赤霄的视线意外地跟他对上，那一瞬间心领神会，站起来接过了苏母手上的活儿。 “阿姨，今晚就让我留在这里守夜吧，您回家睡个好觉。” “这……哪儿行呢。” 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还是觉得赤霄照顾不好病人。 现在的年轻人，照顾好自己就顶顶不错了，哪里还会照顾病人。 可她禁不住她家老头使眼色，仔细想想，她已经了解了赤霄，但是老头跟赤霄接触不多，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这个时间了解一下彼此也挺好的。 “那……那好吧，我回家把你的换下来的衣服洗洗，再给你拿几件厚的过来，顺便带点生活用品。” 床上的老苏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 赤霄这边起身，送她离开医院。 这一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走出热闹的门诊大楼，来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赤霄余光瞥见苏母多看了她几眼。 老苏眼角铺开淡淡的鱼尾纹，笑容温柔又此项。 她手落在赤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用一种既欣慰又有一些紧张的眼神看着他。 “长得好看还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老苏一间破棉服都被你穿的跟模特似的。” 赤霄脸颊竟然微微发烫，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脸皮薄的人。 苏母看到了他脸上的腼腆，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帅过的，是我们那条街最高最帅的男人，不然也生不出来苏穆这么好看的儿子，对不对？” “我身边的人都觉得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就拼命的学习，学费不够就拼命地打工赚钱，最后终于跟他上了同一所大学，用几年的努力换到了跟他坐同一班火车去上大学的权利。” 虽然岁月在她刻慢了痕迹，可是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赤霄还是能透过这些痕迹看到她一丝少女时期的羞涩和骄傲。 他心里深刻地了解那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哪怕是一秒都足够让他付出一切。 公交车到了。 苏母迈开步子上车，佝偻的背影和隔着车窗给他的慈祥笑容，落在赤霄眼中，他突然内心生出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虽然岁月在她刻慢了痕迹，可是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赤霄还是能透过这些痕迹看到她一丝少女时期的羞涩和骄傲。 他心里深刻地了解那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哪怕是一秒都足够让他付出一切。 公交车到了。 苏母迈开步子上车，佝偻的背影和隔着车窗给他的慈祥笑容，落在赤霄眼中，他突然内心生出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第210章 晚上。 赤霄没有回家，留在了医院守夜。 老苏这身子骨果然抗不住初冬的摧残，当然就倒下了，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苏母是又急又气，本来就爱念叨，现在是更爱念叨了。 “本来就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装什么风度！也不看看你那一把老骨头有多脆弱！” “你这老头子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懂点事儿！” “明明没病愣是住出病来了，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撒什么谎都不能往生病这块说。” 听完，本来就晕的老苏这会儿是更晕了。 赤霄的视线意外地跟他对上，那一瞬间心领神会，站起来接过了苏母手上的活儿。 “阿姨，今晚就让我留在这里守夜吧，您回家睡个好觉。” “这……哪儿行呢。” 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还是觉得赤霄照顾不好病人。 现在的年轻人，照顾好自己就顶顶不错了，哪里还会照顾病人。 可她禁不住她家老头使眼色，仔细想想，她已经了解了赤霄，但是老头跟赤霄接触不多，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这个时间了解一下彼此也挺好的。 “那……那好吧，我回家把你的换下来的衣服洗洗，再给你拿几件厚的过来，顺便带点生活用品。” 床上的老苏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 赤霄这边起身，送她离开医院。 这一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走出热闹的门诊大楼，来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赤霄余光瞥见苏母多看了她几眼。 老苏眼角铺开淡淡的鱼尾纹，笑容温柔又此项。 她手落在赤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用一种既欣慰又有一些紧张的眼神看着他。 “长得好看还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老苏一间破棉服都被你穿的跟模特似的。” 赤霄脸颊竟然微微发烫，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脸皮薄的人。 苏母看到了他脸上的腼腆，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帅过的，是我们那条街最高最帅的男人，不然也生不出来苏穆这么好看的儿子，对不对？” “我身边的人都觉得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就拼命的学习，学费不够就拼命地打工赚钱，最后终于跟他上了同一所大学，用几年的努力换到了跟他坐同一班火车去上大学的权利。” 虽然岁月在她刻慢了痕迹，可是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赤霄还是能透过这些痕迹看到她一丝少女时期的羞涩和骄傲。 他心里深刻地了解那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哪怕是一秒都足够让他付出一切。 公交车到了。 苏母迈开步子上车，佝偻的背影和隔着车窗给他的慈祥笑容，落在赤霄眼中，他突然内心生出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虽然岁月在她刻慢了痕迹，可是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赤霄还是能透过这些痕迹看到她一丝少女时期的羞涩和骄傲。 他心里深刻地了解那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哪怕是一秒都足够让他付出一切。 公交车到了。 第211章 苏穆和赤霄许久未见，这一相拥而眠的一夜是睡得真的好。 六点左右。 天刚蒙蒙亮，整个医院还在半梦半醒中，老苏醒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一眼就看见了床上那两颗几乎快要结合成葫芦娃的亲密脑袋，虽然接受了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也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有男朋友，但是这样的画面对于上一个世界的中老年男人来说还是很惊悚的！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脑袋充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重心…… “爸！” 苏穆本身睡眠浅，是多年高强度工作锻炼出来的敏感，本来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可一听见这动静的时候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无声的召唤，讯速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扑了过去，接住了老苏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他清醒的瞬间，赤霄也被吓醒了，直接从床上滚到地板上，膝盖磕得咚的一下，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 他看着苏穆给老苏做急救，越看眼神越冷，心越凉。 “按铃！” 苏穆终于能够抽出空来，对着他吼了一声。 赤霄打了个寒颤，麻溜地爬起来按了床头的呼叫护士台的按钮。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护士冷静温柔的声音跟他形成了天然的对比。 “救…救人！” 那边的护士反映倒是很迅速，一听他发抖的声音就知道是出了大事，连句话都来不及说，赶紧从护士台奔了过来。 护士急急忙忙地冲进病房。 “家属麻烦让一下。” 看见病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护士也是着急了些，直接把赤霄推到了洗手间去。 等到他们一群人脚步忙乱地离开病房，赤霄才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苏母走出电梯。 老太太本来是接到了自己儿子回来的消息，想早点见到儿子和丈夫，却没想到第一眼竟然看见了自己老伴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她立刻就慌了。 手里的保温桶掉在地板上，清脆的一声之后，精心烹饪的早点撒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好好的，顶多是有点小感冒，怎……怎么会这样呢。” 老太太说话已经结巴了，两行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上皱纹的纹路下坠。 苏穆离开父亲床边，走过去抱着她的肩膀。 “妈，没事，我在这呢。” 赤霄太了解苏穆了，所以他听见了他声音里的惶恐和不确定。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 看着老苏被推入病房，看着苏母慌乱看着苏穆坚硬强撑的背影。 他开始想。 他到底有什么用呢。 现在跟过去又有什么区别？ 他还不如一把剑孤零零地立在那儿，不会带给他欢笑，但也不会给他带来痛苦。 他的存在到底有意义吗？ 赤霄看着守候在手术室外那对母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大约是在三个小时后抢救结束。 救治的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看着苏穆第一句话就是—— “你应该是个医生吧？” “我是。” 医生笑着伸出手来：“多亏了你是个医生，救了你父亲一命。” 第212章 虽然接受了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也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有男朋友，但是这样的画面对于上一个世界的中老年男人来说还是很惊悚的！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脑袋充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重心…… “爸！” 苏穆本身睡眠浅，是多年高强度工作锻炼出来的敏感，本来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可一听见这动静的时候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无声的召唤，讯速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扑了过去，接住了老苏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他清醒的瞬间，赤霄也被吓醒了，直接从床上滚到地板上，膝盖磕得咚的一下，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 他看着苏穆给老苏做急救，越看眼神越冷，心越凉。 “按铃！” 苏穆终于能够抽出空来，对着他吼了一声。 赤霄打了个寒颤，麻溜地爬起来按了床头的呼叫护士台的按钮。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护士冷静温柔的声音跟他形成了天然的对比。 “救…救人！” 那边的护士反映倒是很迅速，一听他发抖的声音就知道是出了大事，连句话都来不及说，赶紧从护士台奔了过来。 护士急急忙忙地冲进病房。 “家属麻烦让一下。” 看见病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护士也是着急了些，直接把赤霄推到了洗手间去。 等到他们一群人脚步忙乱地离开病房，赤霄才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苏母走出电梯。 老太太本来是接到了自己儿子回来的消息，想早点见到儿子和丈夫，却没想到第一眼竟然看见了自己老伴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她立刻就慌了。 手里的保温桶掉在地板上，清脆的一声之后，精心烹饪的早点撒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好好的，顶多是有点小感冒，怎……怎么会这样呢。” 老太太说话已经结巴了，两行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上皱纹的纹路下坠。 苏穆离开父亲床边，走过去抱着她的肩膀。 “妈，没事，我在这呢。” 赤霄太了解苏穆了，所以他听见了他声音里的惶恐和不确定。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 看着老苏被推入病房，看着苏母慌乱看着苏穆坚硬强撑的背影。 他开始想。 他到底有什么用呢。 现在跟过去又有什么区别？ 他还不如一把剑孤零零地立在那儿，不会带给他欢笑，但也不会给他带来痛苦。 他的存在到底有意义吗？ 赤霄看着守候在手术室外那对母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大约是在三个小时后抢救结束。 救治的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看着苏穆第一句话就是—— “你应该是个医生吧？” “我是。” 医生笑着伸出手来：“多亏了你是个医生，救了你父亲一命。” 医生和护士的说的都是一堆医学专用名词，赤霄本来就听不懂，再加上苏母激动的声音，他更是没怎么听明白。 最后只是说老苏情况危险耽搁了一秒钟都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苏穆在，并且他还是个非常了解如何抢救的医生，这才让老苏惊险逃过一劫。 老苏被从病房里推了出来， 第213章 赤霄脑子里难过一句话。 忍耐着内心的悲痛和愤怒，主动去安慰别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说不上来。 只是勇气这两个词单看字面上，好像跟苏母这个憔悴的老太太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就是这样说了，这样做到了。 他心想，人类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苏穆站在他身边，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手，而赤霄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地躲开了，随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走开！ 他用口型喊道。 苏穆没有躲开，用力地握住了他藏在身后的手。 老苏醒了过来。 他心态好，在全家人都心态崩了的时候，他睁眼第一句话竟然是—— “第一次……发现我儿子……头这么大。” “……” 苏穆无话可说，赤霄更是无话可说！ 苏母不想说话，想揍他。 老苏最后说，他也不是不能够接受，只是年纪大了，也要讲究个循序渐进，一下来这么猛烈的他有点受不了。 赤霄心想：这哪里是一点受不了！ 总之，这事儿算是暂时过去了。 出院那天。 苏穆没有直接送两位老人回家，先让赤霄带着二位出去转悠一圈，说的是别把从医院带回来的霉气再带回家里。 这样的理由老人家无力抵抗，便跟着赤霄去了商场。 赤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给苏穆发消息。 【你前段时间回家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那之后就让阿姨在医院外的宾馆住下了？】 苏穆也没有瞒他，直接回道：没什么，就是家门口堆了一堆烂菜叶。 他和牛丽丽本来就是老同学，又是同一个地方的，两个人的朋友圈交集比较多，她这谣言一发出来，苏穆身边的人几乎是都知道了。 基本上每个看见他的熟悉不熟悉的长辈，都要指着他骂一句：你这个不孝子，小时候看着挺好一孩子，怎么就干出了这种龌龊事。 这些事苏穆没说，但也能够理解父亲为什么连装病躲去医院都想出来了。 他提前开车回家，发现这一次比起之前更严重，不仅是菜叶，甚至还有垃圾，泛着一股浓烈的恶臭。 他花了好长时间清理，可无论怎么清理那股味道都散不去。 他站在家门口，第一次觉得这个长大的熟悉得完全不熟悉得地方变得好陌生。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去路口开自己的车。 准备开门上车的时候，发现上面多了好几道划痕，幸好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二手车，磕磕碰碰他也是不心疼。 他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一辆宝马开过来，停在了他的车旁。 车窗落下，里面是骄傲的留洋海归Shirley女士。 她取下鼻梁上的眼睛，高傲清冷的视线落在苏穆身上，丝毫不掩饰唇角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穆。” “你可真惨。” 苏穆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也不带一点愤怒，只有同情。 “是经历了什么，把你变成这幅恶心的样子？” 她精致的妆容被狰狞的表情撕破，只剩下了一副丑陋的嘴脸。 第214章 “你才恶心！苏穆，你才恶心！” 苏穆从来没有兴趣跟泼妇对骂，他平静地直视前方，缓慢地升起车窗，开着他的二手车离开了这个曾经在心里被称为温暖的故乡的地方。 Shirley望着他离开时的侧脸，竟然瞧不出半点狼狈和落魄，一如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纤尘不染的少年。 她觉得他应该是落魄的，他应该是愤怒的，可他的眼睛里只有失望和同情。 对那些一张又一张尖酸刻薄的嘴脸失望，同情他们这些在社会的泥潭里挣扎打滚的臭鱼。 她骂了很久。 狠狠地捶打方向盘。 最后抱着自己被砸红的手苦了。 她以为，更瘦了，更漂亮了，更有钱了，就能够配得上她的男神。 然而，事实却是她不仅配不上他，她甚至都配不上喜欢、暗恋二字。 她亲手将青春时期记忆中那些所有美好的初恋的酸甜苦辣全部抹杀了。 …… 把车开到商场，老苏和苏母已经买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塑料袋的东西，全部都拎在赤霄手上。 老苏拽着她老伴，悄悄地说：“你看，找个男儿媳妇也挺好的，都不用自己干活，这要是个正常的女人，以后就得是咱们哄着惯着，你稍微哪点做的不好，就要被骂恶婆婆。” 赤霄：老子#￥@*#￥…… 苏穆把车挺好，小跑过去把他手上的东西接走，自然是特别心疼他的人。 “爸，你买这么多柚子干吗？” “我爱吃，咋滴！” 这个理由强悍无敌，苏穆只能给赤霄一个安慰的眼神：忍一忍。 随后一家四口上了车，他调整后视镜，佯装无疑地跟后面两位老人说起：“爸，我们很久没回祖宅了吧？” 老苏自然知道他儿子是什么意思，很乐意地上了勾。 “是啊，那就趁着你休假这个时候，回去看看吧。” “好。” 苏穆直接开车把父母戴回了乡下祖宅，说是祖宅那年龄是真的不小，他就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在这里呆了几年，之后也就是每年春节陪父母回家看看爷爷奶奶，等爷爷奶奶走了之后，就嫌少回来了。 如今乡下已经没有了多少人住着，家家户户的房子都因为年久没人住而破破烂烂，就连他自己家里的小院都变成了草坪。 到家之后，没歇脚多久，四个人就开始撸起袖子干活了。 “这大工程，恐怕得弄好几天。” “没事，慢慢来嘛。” 苏穆心态最好，苏母看他笑，自己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她就有点想哭，背过身躯偷偷擦了好几次眼泪，还要装成是久了不干活累出来的汗水。 再把祖宅弄好之后，苏穆回城里搬家，同时也去单位递了请假条。 他把这些年堆积下来的假都请了，总共两个月，好好地陪着老苏养病。 他会市局递交请假申请的时候，发现周围同事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大部分人都不敢跟他直视，门口的保安大爷反应最大，都不让他把车开进市局停车场，好像生怕他弄脏了那块地似的。 第215章 苏穆自问这些年他勤勤恳恳工作，对待身边的同事不算多友好，但至少没有跟谁有过矛盾，没占过谁的小便宜，事到如今却被这样对待，不说心凉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有意外。 办公室几个女同事看他的眼睛亮得跟X射线，嗷嗷放光，还时不时低声讨论，一边激动地说，一边哈哈大笑。 总结：莫名其妙。 他交完假条，顺便弄完了工作交接，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几位女同事在门口等他。 “学长，讲真的，我们几个都是陪你骗进来的，其实我们早就觉得你可能喜欢男人。”说着，她眨了眨眼，凑到苏穆耳边，特别小声地说：“不然怎么可能放弃你这颗白杨选他们那些歪脖子树。” 苏穆笑容含蓄，还没来得及回应，他面前的年轻女孩子突然拿出了一个锦盒。 “学长，这是我们几个凑钱一起买的，一点点心意。” “是的呢，虽然小林看着也还不错，但是不管你最后把它戴在谁手指上都无所谓，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够遵从自己的内心，走自己想要走的路，并且能够找到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伴侣。” 那黑色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两枚设计简约的铂金对戒。 苏穆眸光一闪，这样的礼物好像太贵重，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收。 好像是看透了他的犹豫，便又说道：“我家那口子也给钱啦，就算我们把以前从您这收走的份子钱还回来了，您以后结婚可要记住我们几个是不给份子钱的！” “他在外面出差，暂时回不来，让我给你留句话，‘是男人就别墨迹’。” 苏穆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接过来时竟然有些无法承受那对戒的重量，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 “礼物我收下了，祝福我也收下了，谢谢大家。” 除此之外，苏穆还收获了一个大惊喜。 网站给他转来了第一笔版权费，并不是当初约定的五十万，而是整整200万。 联系他的许编辑发来贺电： 网站试着推了一下您的书，各方面方向特别好，第一版简体书已经冲上了各大图书排行榜前十名，网络营销方面也是一夜吸粉几十万，网络剧凑拍这边也有好几个赞助商大佬看中了，本来想要先打造一部精品剧先试试水，没想到直接给我们砸到了‘大制作’！ 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这位小姑娘的兴奋和激动，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跟了个大项目。 而苏穆看完了，他的情绪还是很稳定，并没有因为财源滚滚的未来有多激动，他只是觉得庆幸，这样的话，至少爱他的人，想到他的名字时候，就不会只有一种感受——替他委屈。 现在终于可以替他开心了。 他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赤霄。 赤霄躺在他的躺椅上，特别嚣张的笑：“我早就知道了。” 他语调淡淡，好像自己也是另一个云淡风轻的苏穆，但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拆穿了。 苏母端了一叠洗净的水果出来，特别直接地拆穿了他。 “他高兴得就差飞上房梁了，听见你回来了，才强迫自己在这里躺着，没看见他脚这会儿都还在抽搐吗？” “跳太高了。” 第217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1】 归人的马蹄声停在了城门口。 身形佝偻的老妪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仿佛最后一枚挂在树枝上的枯叶，她拖着瘦弱的身体停在路中央，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骑在马背上面容清隽的男人。 “顾少爷，我儿子跟你一起回来了吗，就……就是个常跟在你身边走路右脚有点跛的小子，他……是我儿子。”老妪爬满皱纹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情绪激动已经语无伦次，旁人更是听不懂他在做什么。 围观的路人说：“前边在打仗，上战场的有几个活着回来的？你儿子肯定死外面了！” 语气是无奈又充满同情的，战争时代，死人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 哭哭啼啼的老妪被旁边的路人拽走了。 迎接军队回城的长廊却还没有消散。 男人的马立在人群之中，视线扫过身旁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 他们有的人愤怒，有的欣喜，有的则像那位老妪红着一双眼眶，眼里盛满了离人泪，而更多的是麻木。 “少帅，走了。” 良久，男人应了一声。 “恩。” 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不远处阁楼传来的戏腔，把这场难得的归歌渲染得无比凄凉惆怅。 顾清景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抹跟着灰败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红色。 他唇角挑起一抹森寒的笑容。 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被战争笼罩的国家，却呈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两幅光景。 可怜。 可悲。 又可恨。 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休息，顾清景就被大哥顾清宇拽去了酒楼，说是筹办了宴会要替他接风洗尘。 他不乐意，也被强行拽了过去。 穿着一身军装走进戏园子，顾清景觉得羞愧，今天在城门遇见的老妪说的那些话都变成了一个一个巴掌，狠力地打在他脸颊上。 可他周围的人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们穿着军装嘻哈大笑，喝酒吃菜，调戏姑娘，一样儿都不带落下。 顾清景挑了二楼一个最安静的角落待着，一瓶一瓶给自己灌酒，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滚下，烫得他五脏肺腑都是疼的。 可这样他却觉得舒服了。 他在喧闹的世界里睡着了，被心中的梦魇拽去了另一个喧闹的世界。 跟眼前的繁华和奢靡不一样的是，这个时候里只有子弹和炮声。 “撤退！撤退！这个地形对敌人太有利了！我们的人冲出去也就只能送死！” “刚刚我就说过，刚才那个位置的地形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你为什么不停？为什么非要往前冲？” 他嗓子都喊哑了，嘴里都渗出了一丝血腥味，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他是顾家刚认祖归宗的小少爷，表面上叫他顾少帅，背地里喊他妓女的野种，这次跟着来战场单纯是前面的‘哥哥’想让他长个见识。 不会让他死了，自然也不会给他发号施令的资格。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 虽然装备都是国外弄来的先进装备，但扛枪抗炮的个个都是草包，指挥也是个毫无战争经验的废材。 “” 第218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2】 他们输了。 输得很惨。 在装备碾压、人数碾压的前提下，配上了上千士兵的性命。 也包括他的朋友，那位老妪的儿子。 他叫李军，小时候跟顾清景在黑箱子里一起挨揍的发小。 他是野种，他是瘸子，自小便被周围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 李军有个梦想，那就是当兵。 他说，等他当兵了，穿上军装了，就在也没有人敢骂他打他了。 他说，他愿意扛着枪保家卫国，把自己的热血洒在祖国的疆土上。 可这个原因基本上是没法实现，部队不会收一个瘸子，尽管他只是走路时稍微有一点点异样。 直到顾清景被顾家人认回，他才终于有了这个走后门的资格。 顾清景记得那天他特别开心，穿着新军装勉强自己用最正常的走路姿势在城里绕了一圈。 离城赶赴战场之后，他们站在城外的山顶回看这座城市。 他把拳头放在心胸，在受尽折磨之后依旧用热爱的眼神望着这一片故土。 “我会守护好我的国家。” 顾清景心想，我也是。 可是结果呢。 他最好的朋友那一腔滚烫的热血洒给了废材上司的榆木脑袋。 李军的脸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他有时温柔地笑着：哥们儿，谢谢你带我参军，帮我完成了我的梦想，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觉得遗憾。 他有时面目狰狞，掐着他的脖子声音凄厉的质问：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 顾清景从噩梦中清醒，睁开一双醉眼后发现有人正伸手解着他胸前的纽扣。 “顾二爷~您累了，我这就伺候您休息~” 娇滴滴的女声伴着一股刺鼻的劣质胭脂味儿响起，顾清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吐。 他推开身上的人准备爬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那位胳膊细嫩的女人手上的力气竟然都比他大。 “酒……酒里有东西？” 女人掩着唇低低的笑：“哪能呢，都说是您累了。” 她身上最后一缕半透明的薄纱落在了顾清景脸上，柔软的腰身就要压了下去。 忽然，紧闭的门被踹开了。 来人杀气腾腾，一身虞姬的鱼鳞甲穿得像战袍，手里拎着两把泛着寒光的剑。 女人被吓得愣床边没动，被赤霄毫不留情地一脚踹飞。 “去你妈-的。” 骂完，他弯腰把床上的人扛了起来。 女人被吓了一跳，呆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嘤嘤哭出声。 “余老板这哪儿是唱的虞姬啊，这分明就是楚霸王！” …… 顾清景始终是清醒的，可当他看到湖中这人扛着他的倒影时，他忽然就不那么清醒了。 余老板的佳话他是听过的。 自小便被‘牡丹亭’的当家人看中，七岁登台，十七岁成为一代名角儿，声名远扬。 来雨城的十个达官贵人，其中七个都是为了听他唱戏。 他出征前有幸远远地看过他一眼，那是带着愤怒情绪的一眼，来雨城的十个达官贵人，其中七个都是为了听他唱戏。 他出征前有幸远远地看过他一眼，那是带着愤怒情绪的一眼， 第219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赤霄醒来之后就只会说三句话：你他妈，我他妈，去你妈的。 他人坐在窗台上，一条腿曲起，脚踩着精致雕花的窗台，另一条腿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长度似的，远远地踩着不远处的木椅。 他恨啊， 抽出剑鞘中的利剑，力道凶狠地在空中比划。 脑海中有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在说话：亲亲要记住呀，我们的宗旨是法治社会，文明任务！ 赤霄心想：去你妈-的。 你哪只眼睛在这个社会看到文明二字了？ 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只不过是披着一张道貌岸然的人皮而已。 他坐在月光下晒刀，刀锋的寒光从他眼底掠过。 【是不是我死了，就会开启下一个任务？】 【这样的话那就算是任务失败了，而任务失败也有惩罚的，属于你的惩罚就是停留在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系统空间里看着他过完这一生。】 赤霄眯眼看着床上睡觉的人，顾清景的前半生已经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所以即便是隔着黑夜什么都看不清，他也知道自己这人此时此刻想着什么，梦着什么。 让他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离开，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凄惨下去，他忍心吗？ 系统君好像察觉了他的心情，松了一口气，特别坦然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是不想执行这个任务，那么我们可以准备开启下一个任务。】 是吗？ 那我就动手了。 赤霄指尖轻轻地从剑身上掠过，打磨得十分锋利的剑刃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艳的血色从渗出了白皙的皮肤，在银白的月光下看着格外的骇人。 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君气得嗷嗷大叫：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它看见了赤霄举刀捅自己的动作，已经慌了神，却没想到刀尖转了个方向，插在了窗框上，如果仔细瞧的话，正好能看见下面有一分为二的蟑螂尸体。 赤霄翻身而下，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这次战役是被认为完全输不了的，无论是装备还是底下的士兵素质，都远远超过了敌国的那群乡野土匪。 但结果还是败了。 一败涂地。 领队的指挥官谎报了军情，七千伤亡变成了一千，被数量不足己军半数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变成了敌军倾巢而出，我军虽然勇猛，却也无力抵抗太久，值得让出云城。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上面坐位的也是个废材，根本不在乎前线到底死了多少人，只要仗一天不打到他们脚下就与他们无关。 上面那些人离太远，他管不到，但这位指挥官他倒是可以管一管。 人在哪儿？ 他问。 系统君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要自我了断开启下一个任务的话，立刻开始查阅资料，很快便找到了赤霄想要的人现在所在的位置。 【就在亲刚才把人带出来的酒楼里，他在三楼，点了最好的酒，要了价格最贵的姑娘，这会儿估计还在玩呢。】 是吗？ 赤霄没急着去，他回房间把顾清景身上的军装拔了下来，卸掉军衔和徽章，腰带一系，竟然有点紧。 第220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4】 他伸手在顾清景腰间掐了一把，薄薄的一层皮粘着骨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倒是他这具身体被养得细皮嫩肉的，肥瘦丰盈得恰到好处。 不是什么顾家的小少爷吗，连饭都不给吃的？ 赤霄在剑身外面过了一层布，背着往外走。 这会儿已经深夜了，这一条夜街也都歇了业，路边出摊的小贩也开始收摊了。 大部分人念叨的都还是城外的战事。 他们被完完全全地蒙在了鼓里，以为这场战打赢了，而那些还没有回来的人只不过是被调去了镇守其他城镇。 “肯定就是这样的，你看那些当官的还在酒楼里莺歌燕舞，要是打了败仗他们哪有这个心情？” 正弯腰清洗碗筷的中年妇女如此说到，她蹲着个容貌还十分青涩的少女。 少女撅着嘴巴，听不进母亲的话。 “我还是想哥哥，想爸爸。” 女人用麻布擦干净手上的水，轻轻撩起她耳旁的碎发，细声地哄着：“别担心了啊，他们肯定没事的。” 少女倔强地嘟着嘴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妥协般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伸手接过了自己母亲手上的活儿，麻利地做了起来。 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干活儿的动作十分流畅，赤霄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正好一辆汽车从她们身边开过去，他余光瞥见了少女那双满是冻疮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手。 看见她们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他在想，这样的双手，这样瘦小的女人到底要怎么在战乱中支撑起自己的人生？ 他穿过长街小巷，从黑暗处绕路回到了酒楼。 这个时候门口粉色的灯已经熄灭了，只剩下楼里些许暧昧的声音。 【三楼，最从最左边数起，第三间。】 赤霄动作灵敏迅捷地爬上了屋顶。 这条街是雨城中保存最好的一条老街，还没受太多西洋文化影响，楼顶铺的是层层叠叠的红瓦，他听着声音确定了床的位置，掀开了脚下的瓦片，往下面一瞧。 果然，这里的大爷还玩着呢。 嗯嗯啊啊的**之音不绝于耳，赤霄的心却是越听越冷。 这些人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的人家破人亡，他们都看不见？都无动于衷？ 察觉到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系统君开口说道：【别……别冲动！那些女人还没走呢，等一会儿她们就要撤啦，这男人这岁数肯定是结婚了，家里还不知道养着多少房姨太太呢，他们惹不起，不敢跟客人过夜。】 【再等等。】 赤霄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紧了紧身上的白色唐装，耐心等待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些人女人果然从男人的床上下来了。 天气炎热，他踹掉了身上的薄毯，只剩下了一滩肥肉摊在床板上。 滴答。 滴答。 某种液体落下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响起，男人朦胧中忽然觉得脸上很凉。 “什么动静？” 他烦躁地抱怨了一声，睁开了双眼。 他翻了个身想要起床，却因为身体透支无法动弹，就在这时，忽然看见一道寒芒闪过，锐利的剑锋直直地冲着他的眼睛杀了过来！ 第221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5】 男人惊出了一声冷汗，吓得直接滚下了床。 身体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许久，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疼痛并没有如期降临到自己身上。 是一场梦吗？ 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开了灯，屏住呼吸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肯定是做了个噩梦。 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重新关了灯回到床上，没躺一会儿，他又再一次听见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低低啜泣的声音，时男时女，一会儿是大人，一会儿又是小孩子。 他本来就喝多了酒，身体也十分疲倦，在这样的情况下精神状态本就十分脆弱，又被这么一吓，这一夜他是彻底没睡好。 第二天把酒楼的老板叫过来一问，仔细调查之后却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 …… 赤霄回到房间里的时间是六点半。 他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坐在顾清景床边，被养得白白嫩嫩的胳膊趁着脑袋。 【重复内容，等我忙完修改QAQ】 男人惊出了一声冷汗，吓得直接滚下了床。 身体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许久，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疼痛并没有如期降临到自己身上。 是一场梦吗？ 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开了灯，屏住呼吸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肯定是做了个噩梦。 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重新关了灯回到床上，没躺一会儿，他又再一次听见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低低啜泣的声音，时男时女，一会儿是大人，一会儿又是小孩子。 他本来就喝多了酒，身体也十分疲倦，在这样的情况下精神状态本就十分脆弱，又被这么一吓，这一夜他是彻底没睡好。 第二天把酒楼的老板叫过来一问，仔细调查之后却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 …… 赤霄回到房间里的时间是六点半。 他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坐在顾清景床边，被养得白白嫩嫩的胳膊趁着脑袋。 男人惊出了一声冷汗，吓得直接滚下了床。 身体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许久，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疼痛并没有如期降临到自己身上。 是一场梦吗？ 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开了灯，屏住呼吸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肯定是做了个噩梦。 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重新关了灯回到床上，没躺一会儿，他又再一次听见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低低啜泣的声音，时男时女，一会儿是大人，一会儿又是小孩子。 他本来就喝多了酒，身体也十分疲倦，在这样的情况下精神状态本就十分脆弱，又被这么一吓，这一夜他是彻底没睡好。 第二天把酒楼的老板叫过来一问，仔细调查之后却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 …… 赤霄回到房间里的时间是六点半。 他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坐在顾清景床边，被养得白白嫩嫩的胳膊趁着脑袋。 第222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6】 寂静。 空气中一片寂静。 赤霄僵硬着脖子趴在那儿，微微咬着下唇，在琢磨什么魔术才能让时光倒流。 幸好顾清景是个矜持的人，也是负重的身体不支持他又什么歪头邪念，他低低咳嗽了一声，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余老板是哪里人。” “不记得了。” 唱戏的基本上都有一段很惨的漂泊史，小时候都是跟着到处跑，挨过饿，受过冻，吃过各种各样的苦。 赤霄虽然不曾经历过，但这具身体自带回忆，他能够深受。 他正在低头思考的时候，忽然发现身后的人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撑着脑袋回头，视线慵懒地望着身边的人。 顾清景有一副清隽的容貌，但由于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几乎只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丧气，已经察觉不出他本身的清隽。 “怎么？” 顾清景回过神来，对着他勉强地勾了勾唇角。 “没事。” 他抬头看了一下窗外的阳光，同样的阳光下，但每个人却都有着不同的命运。 “只是觉得挺好的，至少我们都还有一个可以努力挣扎摆脱宿命的机会，但是有些人的生命却在某一个瞬间永远的定格了。” 赤霄想到了这个时代的背景。 这个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它曾经强大过，但如今只是拥有一具高大身体的废人，有装备，有武器，有高校毕业的人才，但却打不下来一场胜仗。 而最可怕的不是输，而是他们还不承认自己输了，前方战事吃紧，后方官员紧吃，能打仗的人被不会打仗的废材压着，拿不到指挥权，拿不到装备，只能拿命去拼，拿命去搏，结局也是同样的惨烈。 赤霄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懂得战争带来的悲痛，可曾经他是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现如今他是最底层的人，他更能够体会到何为战争。 顾清景说。 “你知道战争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不是战场上的伤亡，而是它一旦开始了，想要让它停下来就必须要用更多的血肉之躯去填满。” “最可怕的不是它开始了，而是没人知道该怎么让它停下来。” 赤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很笃定地说：“你可以。” 顾清景毫无自信，他只是摇头苦笑。 躺了半小时，余老板下面的随从传来消息。 帅府在找人了，那边让顾清景回家。 顾清景跟赤霄道别，没想到的到了对方一句极高的评价。 “手法不错，以后常来。” 顾清景笑着应了，说他有机会一定回来的。 但这个机会来得有点漫长，赤霄天天等啊等，等到了打了败仗的指挥官疯掉的消息，却还没等到顾清景的消息。 “余老板，那个姓林的昨儿个刚被弄进了疯人院，看来是真的被咱们吓疯了。” 赤霄把手里的钱币撒过去。 “干得不错。” “那是当然，论唱戏咱们可是专业的。” 领赏的几个小子笑得可开心了。 赤霄抬了抬手，让这几个人撤了。 等他们离开后，门口的随从才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垂着脑袋谨慎地打量赤霄的脸色：“余老板，您这几天都没有登台，您打算……” “去你妈-的。” 赤霄像是按了一键还原，又只会说三句话了。 第223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7】 随从脸色不好，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戏班子真正的老板死了，赤霄就是现在的当家人，不仅如此，他还是最大的摇钱树，这他那儿惹得起？ 赤霄抬了抬手，把人送走。 他则换了衣服，去了顾家。 在去顾家的路上，他就得知了顾清景为什么这整整一个月都没用时间来找他了。 顾清景回家之后就被吃了家法。 送他过去的车夫原话是这么说的。 “顾家的小少爷明明是跟着一起去战场上打仗的，哪里想到他什么作为都没有，从头到尾就是个缩头乌龟，回来之后竟然还去酒楼潇洒了，有个这样的儿子，顾元帅能忍？” 这位顾元帅虽然私生活混乱，家里姨太太一大堆，外面私生子一揽子，但在军事这方面却是个严谨的人，本来这次就是为了让顾清景能够有所作为，可没想到他竟然输得如此凄惨，不仅如此，回来之后甚至还有胆子去戏园子寻欢作乐。 回家自然就是挨了一顿揍。 “谢了。” 他付了钱，从车上下来。 顾家大院还保留着最传统四合院的模样，进门的匾额上两个鎏金大字——顾府，据说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皇帝亲自提笔写的。 赤霄自然不是走寻常路的人，他在门外溜达了一圈，绕着大院转了一圈。 路过一扇侧门的时候刚好看见顾清景的大哥顾清宇依靠着门框整个人聊天说话。 “我爹也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前几天刚能下床走动，不过我觉得吧，他这一辈子大概也就只能走走了，跳不起来了。” 穿着洋装的女人露着一片白花花的胸口，娇羞地偎依在他怀中。 “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他一个野种来的，哪有资格跟您斗啊。” “那是。” 这一来一去，赤霄听着只觉得扎耳朵。 系统君再一次默念起大悲咒，但是赤霄已经完全升华了，他发现并不是只有暴力和利器才能给一个人带来痛苦，让一个人难受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 这一男一女的脸他都好好记住了。 他去顾家大院不远处的馄饨摊吃了一碗馄饨，摊主正好是前不久他见过的那对母女。 许是对上面包出的糖衣炮弹有所察觉了，妇女的脸色比他上次看起来还要凄惨许多，一张脸惨败，眼睛下面挂着重重的眼袋。 “您的馄饨好了。” 赤霄伸手接过来，吃了几口发现味道不错，皮薄馅美，汤也是十分鲜美的大骨汤，在撒上一层翠绿色的葱花，抿了一口就有无限的醇香才唇间蔓延。 他吃饱了，放下了几张钱币。 等着老板找零的时候，他忽然问道：“有没有想过搬走？” 妇女微微一愣，半百的发丝从耳旁垂落，半晌后，她撩起发丝，无奈地笑了笑：“这场仗打起来了没有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我们还能搬去哪儿啊。” “再说了，像我们这种人想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那得有多难？搬家是只有富人可以选择的奢侈选项。” 第224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8】 她把找零递给赤霄，又转身去继续忙碌了。 等了几分钟，赤霄起身离开，她忙完再回来收拾碗筷，发现连一滴汤汁儿都不剩下的碗底有一叠钱币。 再抬头，那人走远了，那一抹白色的背影仿佛已经是这座灰败的城市中唯一一抹色彩。 赤霄吃饱喝足，溜门撬锁的功夫也就越来越利索。 也幸好顾清景是个被排挤的私生子，他的房间在顾家大院最偏僻的角落里，外面甚至还有一堆杂草。 推开一扇木窗，赤霄轻轻松松地在顾清景的房间里落地。 他拍了拍手，却正好看见顾清景坐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仰头看着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发现这人盯着看得竟然是一副他的画像。 画的是穿着戏服的虞姬，虽然说《霸王别姬》里面的虞姬大多都张这个模样，可他就是觉得那是他。 而顾清景接下来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猛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顾清景回过头来，对上赤霄的视线时，发现自己一直看着的人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他到底也是年轻，藏不住事，脸上立刻飘上一片绯红，站起身来尴尬地看着赤霄。 “余老板，你怎么来了？” 赤霄把人按在凳子上，分明已经控制好了力度，但顾清景坐下去的时候，脸色还是一阵白。 他眉头一皱。 “伤的有多重？” 顾清景皱着眉头：“没事。” 这话是咬着腮帮说出来的，一听就很有事。 赤霄把人拽到自己身边，蛮不讲理地解开了他身上的衣服，看到了后背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用戒条打出来的，这还是已经养了一个月后的效果，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那皮开肉绽的画面有多骇人。 他把怀里的瓶瓶罐罐全都掏了出来。 “去床上躺着，我给你上药。” “不……” 顾清景本来想要拒绝，但他虚弱的身体刚不错赤霄的蛮力，直接被人拽到了床上，死死摁住。 赤霄带来的都是疗效最好的药，刺激自然也是最大的，但可别看顾清景细皮嫩肉的，全程一声没有哼出来，死死咬着枕头，任凭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系统君：瞧瞧，能当攻都是有理由的。 赤霄心想：我去你奶奶的！ 【哟，还升级了~】 赤霄没控制自己的脾气，手上的力度一重，他明显地察觉到顾清景的身体都疼得抖了几抖，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甚至还晃了晃腿，颇有些嚣张地说：“疼你就说出来。” 顾清景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用勉强算是平稳的语气说：“没事。” 赤霄呲牙咧嘴做了个鬼脸：忍吧忍吧！疼不死你！ 虽然这么想，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了许多，弄完之后把他先前用的药统统都丢了出去。 顾清景觉得疑惑：“怎么？” 赤霄拍了拍手，回头望着他：“动脑子想想，会给你用好药吗？” 虽然说伤得有点重，但也不至于伤到筋骨，一个月的时间早该就养得七七八八，到现在还是这么惨，肯定是药的原因。 第225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09】 顾清景抿唇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赤霄也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那一团杂草。 其中有一个角落被清理了，看着缓慢的进度，应该是顾清景自个儿在弄。 凄惨成这样？ 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床上。 顾清景沉默了片刻，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余老板，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 赤霄回头，静静地望着他：“你觉得呢。” 他整个人很安静，就像是一副静态的话，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有魔力一般，直直地穿透了顾清景的心脏。 他没敢细想，微微扬了扬唇角。 两人就这样安静无声地待着，傍晚时分，赤霄出去了，顾清景以为他走了，没想到半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 左边怀里抱了一只烧鸡，右边是打包好的清粥小菜。 “吃饭了。” 他把东西放在木桌上，搀扶着床上的人下来。 清粥小菜。 “你的。” 烤鸭卤猪蹄。 “我的。” 两样都没切开，他拿在手上就直接开啃。 顾清景就吃一口粥，看他一眼。 赤霄吃东西没什么形象可言，跟他想象中的艺术大师完全不一样，事到如今赤霄除了头衔这一点真的跟他想象中那个人毫无关系，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不同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让这个人在他的心中活了过来。 越活越生动，越活越亲切，好像很久就认识了。 赤霄啃着猪蹄，嘴边挂了一嘴油。 “感觉怎么样？不要怪我坑你，你现在的身体就适合吃清粥小菜，这才是最适合身体恢复的。” 顾清景点头。 “没事。” 他拨弄了一下瓷碗里的米粥，粘稠的粥已经让他很满足了，吃着干饭长得的人肯定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穷人连米饭都吃不起，一锅粥里基本上一大半都是青菜或者是廉价的红薯。 更别提什么炒菜了，能有油盐泡菜绊着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越是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内心越是无法平静，可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心情无法发泄，便转变成了负面情绪，低落和愧疚。 “喂。” 赤霄油腻腻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戳完之后又舔了几下，一边舔一边说：“难道你就要这样认输了吗？” 认输？ 顾清景摇头。 “我没有想过认输，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赢。” 如果没有赤霄那一句相信他的话，他可能早就倒下了，这个时候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赤霄对他的信任。 他知道自己必须站起来，走出一条可以赢的路。 赤霄又在他怀里掏宝贝。 这次是一份报纸，上面是对于一位团长的报道。 “我查了他的好多资料，一直在打胜仗，但是从来没有升职，最近他正好被调到了雨城，你可以找机会跟他聊聊。” 顾清景看完之后，眼睛一亮。 “我知道他。” 这个人，以及他的部队，是难得的会打仗、能打仗的部队，但问题就在于他没有靠山，拿不到指挥权，也拿不到好的装备，又因为脾气赢，不服管教，打了胜仗却一直没有升迁。 他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但却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人猜不透了。 “余老板。” 第226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10】 余老板，赤霄本人，舔了舔手指上的油，眼眸一抬：“有事？” 顾清景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神情严肃地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你的目的是什么。” 赤霄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手上的东西，才无比郑重地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 “……” 相顾无言。 赤霄觉得委屈，他难得背了句诗，对方居然一点反应都不给？ 顾清景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想法，低低咳嗽了一声，手掌微握成拳落在唇边掩饰他的笑声。 “余老板不亏是唱戏的，这句诗念得真是……嗯……慷慨激昂啊。”他沉吟了片刻，才想出来最后那个准确的形容词。 说完还觉得不够有说服力，笃定地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 赤霄拧着眉：“可是我怎么觉得……怎么听都不算是好话？” 顾清景帮他把最后一截最美味的鸭腿，塞到他手里：“你想错了，的确是在夸你。” 是吗？ 赤霄半信半疑，然后啃起了鸭腿。 啃着啃着就彻底忘记了这回事。 夜深了。 他还坐在窗台上剔牙，窗外就是灯火通明的帅府，但这好像跟顾清景这间小院子没什么关系，赤霄莫名地就想到这个国家的现状。 可不就是如此景象？ 但他们这些人又能做什么呢？ 不对。 是为了生存必须要做点什么。 虽然顾清景现在的状况必须要养伤，但赤霄还是带着他出了门。 走出顾家大院圈出来的繁华幻象中，就能够看见这个城市真正的模样。 身边路过的行人要么沉溺于纸醉金迷，满眼贪婪欲望。 要么行色匆匆，却面色呆滞的行人，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忙碌，为何而奔波。 战争笼罩着这个国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继续放肆地挥霍，而提前感受到它残酷力量的人却因为无力地早早地失去了方向。 走了一条老街，来到了城门口。 赤霄带着顾清景爬上了城墙，望着一个漆黑的方向。 “我以前跟着戏班子去过很多地方，我记得我出生的地方好像是宁南。” 顾清景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瞳眸一缩，呼吸明显地停住了。 最初传来的消息是最宁南的遭到了入侵，蛮横的敌军血洗了整个城市，妇孺儿童、皆不放过，一夜之间，一个城市成了一空城，只装着数万不远散去的冤魂。 却因为封锁了消息，靠近中央的其他城市完全不知情，他们甚至还有人以为对方真是来跟自己谈国际合作的。 “其实我对那个城市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是记得那里的西瓜很好吃，从此我走遍大江南北，都再也没有尝过那么甜的西瓜了。” 那不仅仅但是属于味蕾的甜度，是一种能甜得心脏发软的神奇力量。 “有些东西让人难过的时候并不是在失去它的当前，而且你察觉到再也不会拥有的时候。” 所谓家，所谓国，都是这种宝贵的东西，所以值得人去拼死守护。 从古至今，所有的岁月静好、平安喜乐都是踩着数万将士的血肉筑成的，这不是一条创新的路，是无数人走过用鲜血、骨肉筑成的理想之路。 第227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11】 而赤霄，心里虽然装不下那些大义，但他悄无声息地装着一个人。 他们一起找到了这支钢铁部队的的指挥官李强龙，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他的爹娘没什么文化，把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厉害的两个字堆在一起，虽然充满了父母对孩子的期望，但一点儿也不能忽视这个名字的刺眼。 以顾清景的身份和现在的状态，自然不支持他直接登门上访，不然像他这种叛兵可能会直接被人打死在门口。 他让顾清景在门外等着，他爬墙溜门撬锁，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再过来跟他商量。 “那好，麻烦你了。” 顾清景虽然有些觉得过意不去，但也很快就被赤霄飞檐走壁的动作惊到了，他的身段大致来说是充满柔劲儿的，就连身上的皮肤捏着都是软软散散的，却没想到竟然藏了这么大的能力。 李强龙就住在一间小四合院里，赤霄瞄了一眼，选中门口站了几个警卫员的那扇门，他爬上屋顶，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再掀开瓦片，低头就能看到李强龙坐在木桌边。 这人还真是人如其名，人长得又高又壮，瞧着倒真像是一条强壮的龙，这样的还真的就适合做领兵打仗的将军，要是身边能有一个出谋划策的白脸军事，估计顾清景的理想倒是真的能实现。 他打算准备回去告诉顾清景的好消息，可起身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趟的到得结论就是‘这货看起来挺靠谱’的，似乎好像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于是他又折了回来，再一低头，就看见了顾清景出现在了李强龙身边！ 他气得差点就要直接跳出去，幸好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住了。 “你就是顾铭梁的儿子？” 男人说完，唇边就挂起了不屑的笑容。 “是。” 顾清景的确是报的自己父亲的名字求见，虽然他知道这样可能挨打，但至少得到了一个机会。 李强龙听见他应是之后，立刻笑了出来。 “哟，大家听见没？顾大帅的小少爷诶，这是来让我们过去给顾大帅请安的吗？可是我担心自己的臭鞋脏了帅府的金贵地板啊。” 赤霄歪着脑袋瞥了一眼。 系统君：好像真的挺脏的，亲你闻到味道了吗？ 赤霄吸了吸鼻子，还真的挺臭——去你妈-的，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他没控制住脾气，气得狠力往旁边拍了一巴掌，却没想到这一巴掌拍空了，身体失去了中心，直直地朝后倒去！ 他顺着屋檐一路朝下滚，动静挺大，屋内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 准备把顾清景丢出门的警卫员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转移了注意，朝门外跑去。 就连李强龙也跟着跑了出来，却看见赤霄一身白衣倒挂在屋檐上。 警卫员还没来得及控制住他，只见李团长粗糙的嗓门大喊了一声：鬼啊！ 然后缩着肩膀，跺在了顾清景后背，甚至还伸出手拽住了顾清景背后的衣摆。 “……” 众警卫员琢磨了一下，觉得保护老大的面子比较重要，于是都纷纷‘惊悚’地抱着了脑袋。 第228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12】 “啊啊啊啊！有鬼！有鬼！” 一边狼嚎着，一边四散奔逃。 顾清景：“……” 他僵硬地站着，跟挂在房梁上的赤霄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尴尬和哭笑不得。 赤霄跳了下来，李强龙高大的身躯还随着他落地的声音抖了几抖，听到他落地的动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鬼魂落地的时候没有这么大动静。 他咳嗽了一声，挺着腰从顾清景背后走出来。 “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有什么目的！” 赤霄：“……” 他决定收回自己的判断，这人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以前的英雄事迹估计都是吹出来的吧？ 他想要否定自己先前的猜测，带着顾清景赶紧跑路。 那群戏精警卫员也忽然‘勇敢’了起来。 “对对对，你是什么家伙，装神弄鬼有什么目的！” 为了情绪饱满、人物形象丰富，他们之中竟然有一个说话带着轻微的颤音。 赤霄很快便看见有一个高个儿的朝身边的黑脸送过去一个‘表现不错’的眼神。 他嘴角抽了抽。 “我才没空跟你装神弄鬼，我就是抄近路脚滑了，动吗？” 李团长似懂非懂的抚了抚下巴：“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为了抄近路才从我房梁上走过去，结果更深雾重脚滑了？” 赤霄点头：“是这么回事。” 李团长怒目而视：“你当我是傻子？” 赤霄很坦然地挑了挑眉——谁说不是？ 只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正在思考接下来怎么收场，李强龙突然把手一挥，让他的警卫员都暂时撤退了。 “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 “是。” 警卫员都领了命令，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站在屋子中央的李强龙这个时候换了眼色，凝重又严肃地仔细打量他们。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赤霄是谁，享誉全国的名角儿，听说听他唱一句戏，就能知道什么叫‘仙人’。 他入座倒茶，自认为很有礼貌地开口说道：“余老板吧？有什么急事要抄近路回家？算了算了，我也不继续追问了，你给我唱一曲儿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去你妈-的。” 赤霄至今无法理解戏曲的魅力，无法适应这具身体的能力，可有些时候他情绪激动时甚至会情不自禁地哼出一段来，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用这样的词来掩盖，导致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一喊他唱，他就开口骂人。 李团长震惊了几秒钟，神情严肃地拍了拍手：“还真是个仙人。” 日你仙人板板的仙人。 赤霄视线收回，跟顾清景对上：这怕是个傻子。 顾清景显然没有理会到他眼神里的深刻含义，他看到了李强龙背后那张巨大的地图。 上面那一片是这个国家至今为止失去的所有领土，已经有一大半成为了敌人盘中餐，而就算如此，那些尚且还活在安乐中的人依旧意识不到何为战争的残酷。 李强龙这张地图上没写太多信息，只有每个区域发生战役的时间，参战人数，士兵的伤亡人数，平民的死亡人数。 第229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13】 这些数字用红色的笔写的，就像有人拿着刀在这一片土地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正淌着血的伤口，而就算是血已经流到了脚下，已经有人熟视无睹，冷漠地踩过，继续过着自己放肆快活的日子。 顾清景看着心如刀绞。 “4000千人，七千人，三万人。” “不对，云城死了七万人。” 在这种战事中，统计伤亡人数时还有一个‘失踪人数’，它不被包含在伤亡人数中，可是谁都很确定这样的环境下，失踪意味着什么。 听他说着，李强龙笑得越是狠辣。 “听说顾少爷也上战场打过仗？” 他听得出来他语调里的冷嘲热讽，可顾清景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是的，我去过。” 李强龙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句嘲讽的话，却忽然对上了顾清景那双清冷的眼眸。 他终于在这位顾少爷身上看到了一点跟传闻中不一样的东西。 外面的人说，顾家小少爷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拿刀，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顾帅把他弄去部队磨练，结果什么都没学会，还偷偷留回来看戏。 被人从戏园子里带了回去，第二天就被打断了一条腿。 今天一见，顾少爷没少一条腿，那双装着星辰和大海的眼睛也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材该有的。 赤霄只记得他们聊了一夜。 到天明时分，他醒来时，闭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夜之间好成了一家人，李强龙拦着顾清景的肩膀非要认他做干儿子。 顾清景看着神情激动，应该是聊也很愉快，盛情难却，无奈地叫了一句干爹。 “哈哈哈哈！好！好！”李强龙笑得特别夸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我输给了顾明栋，这次我要用你来证明，我还是比他更强的！” 顾清景倒是微微有些惊讶，他的父亲是留洋归来的名门之后，念的是世界上排名第一的军校，怎么看都好像跟着野路子出生的李强龙是一路人。 但他今天从李强龙这里学到了一句话——乱拳打死老师父。 这次侵略的各国都是备受压迫几百年的小邻国，他们的战斗经验跟不上已经拥有专业培训军校的A国，他们使用的武器战术都不算先进，可胜在人心齐。 对于一支部队来说，齐心是比什么都可怕的语气，所以才会有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一说。 李强龙的部队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够跟侵-略军抗衡的，因为他们化零为整，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绳的这头拴着锐利的尖刀，另一头是守护家园的心。 李强龙最后问了顾清景一句话。 “你想重新回到战场？为什么？” “因为，我把我的朋友丢在了那里，我要带他回家。” 这句话让李强龙在他身上看见了阳光。 他目送他离开，可之后脸色还是凝重。 等顾清景走到门口，他才说道：“就你现在的模样，你带不回来任何人，只会把自己丢掉。” “想要胜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顾清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反正他没回头。 第230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14】 这一天，赤霄和顾清景是分开了两个方向往前走。 赤霄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本来他只是觉得无聊，很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眼却看见顾清景站在小巷的路口远远地望着他。 尽管距离很远，尽管隔着清晨朦胧的薄雾，可他还是能穿透这一切看见那男人的眼神。 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呢，眷念，又算不上，欣赏，也有一点。 他觉得微微有些脸红，讯速地回过头，僵硬地挠了挠后脑勺，继续大步地往前走。 等到再也看不见赤霄的背影时，顾清景才回头朝帅府的方向走去。 从出生开始，他的眼前就蒙了一成黑色的纱，透过这一层黑色的纱去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灰茫。 小时候，母亲是他唯一的牵挂。 他可怜这个一辈子都沉浸在爱情泡沫中的女人，他流淌着他的血，被她艰辛抚养成人，纵使周围的人再怎么谩骂，再怎么厌恶她，他依旧有着陪伴她的责任。 再后来，母亲离开了。 他也成了一句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漂泊在这人生路上，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中，一个人想要活着究竟有多难，所以既然他得到了这个机会，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必须咬住牙死撑着活下去。 他想要用这一双眼睛，替他们看到太平盛世是什么样的美好光景。 这也是他答应他战友的事，他一定要做到。 咬牙死撑，四个字几乎可以概括他的整个人生，直到遇见了这个人，他忽然觉得世界仿佛不一样了。 这个人保养得白嫩的手指，替他掀开了蒙在他眼前的黑纱，让他终于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彩色。 馄饨碗里飘着的青葱、扎着羊角辫的姑娘趁着红色的油纸伞蹦蹦跳跳的走过、孩童手中红色的拨浪鼓……原来这个世界是有彩色的。 顾清景回到家之后便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有一道艳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跳舞，咿咿呀呀唱着深情的戏文，惊醒时他才恍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余老板唱戏。 他擦了擦眼角，睁开一双朦胧的望着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 “大哥。” 顾清宇领着几个仆人站在他卧床前，脸上挂着嚣张的笑容。 “小弟，大哥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新的药，这可都是漂洋过来才到咱们这里的好玩意儿，你可以天天用呢。” 顾清景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随便应了下来，而是疑惑地问道：“大哥，一直都是给我用的这样的好药吗？怎么最近我这伤都不见好。” 顾清宇听他说这话，立刻哈哈大笑了一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啊，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哪里会坑你？给你用的肯定是最好的药，你要坚持用下去。” 顾清景表情虽然依旧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谢谢大哥。”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 顾清景心里冷笑了一声，他以前真的挺想融入这个家庭，他从小到大，身边所有的家庭都是艰难地互相扶持着走下去，所以他以为家人就应该是这样子。 可直到进入顾家，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有些所谓的家人其实不如仇人。 第231章 这一天，赤霄和顾清景是分开了两个方向往前走。 赤霄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本来他只是觉得无聊，很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眼却看见顾清景站在小巷的路口远远地望着他。 尽管距离很远，尽管隔着清晨朦胧的薄雾，可他还是能穿透这一切看见那男人的眼神。 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呢，眷念，又算不上，欣赏，也有一点。 他觉得微微有些脸红，讯速地回过头，僵硬地挠了挠后脑勺，继续大步地往前走。 等到再也看不见赤霄的背影时，顾清景才回头朝帅府的方向走去。 从出生开始，他的眼前就蒙了一成黑色的纱，透过这一层黑色的纱去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灰茫。 小时候，母亲是他唯一的牵挂。 他可怜这个一辈子都沉浸在爱情泡沫中的女人，他流淌着他的血，被她艰辛抚养成人，纵使周围的人再怎么谩骂，再怎么厌恶她，他依旧有着陪伴她的责任。 再后来，母亲离开了。 他也成了一句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漂泊在这人生路上，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中，一个人想要活着究竟有多难，所以既然他得到了这个机会，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必须咬住牙死撑着活下去。 他想要用这一双眼睛，替他们看到太平盛世是什么样的美好光景。 这也是他答应他战友的事，他一定要做到。 咬牙死撑，四个字几乎可以概括他的整个人生，直到遇见了这个人，他忽然觉得世界仿佛不一样了。 这个人保养得白嫩的手指，替他掀开了蒙在他眼前的黑纱，让他终于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彩色。 馄饨碗里飘着的青葱、扎着羊角辫的姑娘趁着红色的油纸伞蹦蹦跳跳的走过、孩童手中红色的拨浪鼓……原来这个世界是有彩色的。 顾清景回到家之后便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有一道艳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跳舞，咿咿呀呀唱着深情的戏文，惊醒时他才恍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余老板唱戏。 他擦了擦眼角，睁开一双朦胧的望着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 “大哥。” 顾清宇领着几个仆人站在他卧床前，脸上挂着嚣张的笑容。 “小弟，大哥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新的药，这可都是漂洋过来才到咱们这里的好玩意儿，你可以天天用呢。” 顾清景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随便应了下来，而是疑惑地问道：“大哥，一直都是给我用的这样的好药吗？怎么最近我这伤都不见好。” 顾清宇听他说这话，立刻哈哈大笑了一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啊，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哪里会坑你？给你用的肯定是最好的药，你要坚持用下去。” 顾清景表情虽然依旧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谢谢大哥。”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 顾清景心里冷笑了一声，他以前真的挺想融入这个家庭，他从小到大，身边所有的家庭都是艰难地互相扶持着走下去，所以他以为家人就应该是这样子。 第232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16】 一夜的彻夜长谈，让顾清景在顾明栋眼里彻底改观，临走前，顾明栋问他：“这些话你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跟我说？” 顾清景没有回答，沉默着把他送走了。 作为一个孩子，有些话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好好跟父亲说出口，但是作为一个想要赢的军人，他可以放下一切自尊、成见。 这样的舍弃，他换来的是，得到了一次走进主宅的机会，这是他进入顾家之后，第一次不是因为挨打而来到这里。 顾清景又去主屋了。 这个消息被仆人散了出去，顾清宇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这傻子又闯什么祸了？” 在顾清宇眼里，这就是个傻子，一开始以为他回到顾家还能搅起什么风浪，结果没想到的是，他闹出来的动静还不如他那个当妓女的娘。 顾清景的娘在顾家折腾了好些年，后来把命折腾没了，顾家才总算是安分了。 而顾清景没了他娘之后，就被他们几兄弟玩得团团转，根本就不值得放在眼里。 顾清宇搬了凳子，左手瓜子右手果盘，就坐在院子里看戏。 出乎他意料之外，顾清景并没有鼻青脸肿地出来，他根本就没出来。 他把人唤过来。 “谁跟我说得顾清景进主屋了？挨个打也该挨完了吧？这人呢？” 那仆人脸色变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落了一句。 顾清宇听完，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这怎么可能！带我去！” …… 牡丹亭戏园子今天的排场空前盛大。 余老板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却下定了决心不再登台表演，从此只做幕后人，今儿是他最后一次登台表演。 等台前的余老板赤霄同志正在化妆，一边画，一边动着嘴皮子。 离他远点儿可能还会以为他是在为最后一次登台做准备，等靠进来才发现他嘴里念叨的反反复复就四个字——去你-妈-的。 也不是多厌恶这样的事，只是单纯地觉得不适合他，不是他的风格，但偏偏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倒霉蛋。 尽管是最后一场宣告离别的表演，他也并没有安排太多节目，只留了一折他本身最喜欢的《霸王别姬》。 这一出戏也是余老板唱得最多的，就算是完全不带脑子思考，他也绝对不会唱错一句、做错一个动作的戏。 就他目前打心底里厌恶的情绪来看，也就是这出戏能唱的不砸招牌了。 他把离别晚会坐成了义演，免票入园，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兜里钱多的那就多掏点出来打赏打赏。 他本来打算就利用这事儿赚点遣散费，让牡丹亭的人哪儿远去哪儿，可他的想法到底还是单纯了些。 就单单是他在化妆准备的这段时间，门帘就不知道被掀了多少次。 进进出出都是送礼的商会老板。 赤霄以为这些大爷是真的爱听戏，也是真的可怜他这么糟蹋才艺，知道有一个人放了几箱金银玉石之后，突然把毛爪子搭在他手背上时他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第233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17】 感情这群猥琐的家伙不是冲着艺术来的，他们是来拍卖‘花魁’了，难怪牡丹亭里的人听说他要隐退也是半点不带着急的，原来还指望他骗一个大佬继续养着他们。 赤霄不动声色地躲开这油腻的手，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随从倒也识趣，约莫也是想着外面有钱的大佬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李老板，这边正在准备登台呢，您别着急啊，马上就出来了。” “哎哎，我不着急、我不着急，我就是想跟余老板聊几句。”李老板的视线始终都落在赤霄身上，这人还没穿上戏服，只穿着一身白色内衬，依旧是一代风华，那日日夜夜辛苦练出来的身段是窑子里丰胸细腰比不过的。 “真是可惜啊，这么好的条件，余老板，您说，要不去我家，我专门给您搭一个台子？” 赤霄差点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从赶紧把人请了出去。 得罪了这一个他可不怕，外面还有十几个等着呢。 等人都出去，赤霄忽然觉得内心有点烦躁，他把左右的人都遣散了出去。 安静的时候，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在苏醒。 那是可怜又无比凄惨的一生。 生于饥荒年代的婴儿，几岁时就被卖给了戏班子，起初只是做着搬弄道具的杂货，意外地被戏班子老板发现了天赋，可那也并不代表他的好日子开始了。 戏曲包括了对白、唱腔、武打等，该学的一样都不能落下，不管是病了、累了，每日的练习都不能少。 差了一天，味道就要变。 这具身体每一处都是岁月打磨出来的痕迹，表面看着被养得白白嫩嫩，可是这一身上下都是小时候练习时落下的病根。 他有了这样的经历，才会心疼此时生活于水深火热中的人劳苦人们，在国家的苦难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学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也就这样一日又一日消瘦下去。 病了，没了。 一代名角在没人察觉的时候，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怀揣着遗憾和对自己人生的失望。 赤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但挺想让他知道这样的人生其实还有另外的选择。 “余老板，该登场了。” “知道了。” 赤霄终于说了句人话，一笔一笔描着脸谱，起身穿戴好，掀开布帘登了台。 穿上戏服之后，这具身体就不由得他来控制了，日日夜夜的训练，融入骨子里的刻板规矩，对唱戏这事儿早就已经不是喜欢和不喜欢这么简单的分别了。 是他除了继续唱下去，就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就像霸王别姬里面的虞姬，大王便是他唯一的牵挂。 赤霄恍惚脱离了那一具身体，成为了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抽离出来之后，他第一次领悟到了戏曲的魅力，领悟到了那由十几年的岁月时光打磨出来的一颦一笑的魅力，他像一个从戏文里活着走出来的人。 那眼中的绝望却不是属于戏文里的虞姬，虞姬并不绝望，绝望的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他恨不得能够像虞姬那样死去。 那一抹红衣落地，赤霄从冰凉的地板清醒过来。 雷鸣般的掌声他没听见，视线穿过茫茫人海跟顾清景的双眼对上。 第234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赤霄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屏风后面。 他面前的人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映着他有些慌乱的眼神。 赤霄微微咬了咬下唇，余光往旁边飞了一瞬间，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面前的人就像化成了一只恶狼，将他凶悍地扑倒了。 赤霄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却被顾清景蛮横地拽着手腕反手压在了墙上。 这个动作……非常不妙啊。 果然，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的瞬间，他就遭了殃。 男人的动作青涩而冲动，却带着能够将这世间一切燃烧殆尽的炙热。 他想要拒绝，却在开始的一瞬间就被攻略城池，最后只剩被迫承受。 身体快要被冲撞破碎的时候，赤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接受他各种完全不一样的技巧操作，有时青涩生疏，整个过程除了快死了的感觉尝不到其他任何感触，有时又娴熟得可怕，让他半死不活也欲罢不能。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大家都不能纯纯洁洁的完成个任务呢？ 非要东搞西搞瞎搞。 搞得肾疼，腰也疼。 这样也就算了，最过分的是，赤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冰凉的床上，手边都是凉茶冷水。 他想沉睡了很久，用冷漠的眼神望着这个依旧陌生的房间。 最后，他握紧双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板。 去你妈-的。 系统君：哎哎，又变回老样子了，亲亲好好想想你唱戏的时候，那可真是绝代风华的一幅画啊。 赤霄一阵冷笑。 滚。 【哎哎，别这样，至于你之前的疑惑我可以解答啊。】 恩？ 【因为有一句从古流传至今的名言叫——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放屁！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冲动？ 哦对了。 他不是男人，他是一把没有感情的神剑。 他从床上爬起来，一股凉风吹来，浸透骨髓的寒冷开始蔓延。 他要紧牙关打了个寒战，往身上裹了一件披风。 打开窗从房门里走出来，他这时候才发现窗外竟然下起了小雪。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冬天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从楼下走过的百姓，把双手揣在衣袖里，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黑巷。 “也不知道今年又要冻死多少人。” “还不知道吗？昨天就有人冻死了。” “谁啊？” “就总在街口卖馄饨的翠花家的小儿子。” “天啊，是她。” “这个女人是真的惨啊，丈夫和大儿子都被征去当兵打仗了，家里就她一个人，拖着两家的老人，有个女儿刚好懂事能帮忙干点活。部队那边发了点钱，本来还能勉勉强强撑下去，现在出了这么大事，也不知道这一家子怎么熬。” 两个妇人小声嘀咕，赤霄耳力过人，一字一句都听清楚了。 他抱紧了双臂，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新的认知。 生老病死的滋味他都尝过了，却还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饿死、冷死，一把没有感情的神剑，尽管穿过了好几个人生，却还是没有尝够这人间的疾苦。 第235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死掉。 这里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他只觉得身上更冷了，又在里面加了一件棉衣。 他把房间里面能收拾出来的东西，统统拿了出来，叫人一件一件搬到四合院的中堂。 早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大家就没什么心情去练习了，大家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人，家人都在不同的地方，家人是他们唯一的牵挂，整日整夜都在担心家人的安危哪儿还有心情练戏。 赤霄叫人把东西搬出来的时候，一颗一颗脑袋就从房间里面探了出来。 等他东西搬得差不多，主屋差不多已经快空掉的时候，这些人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余老板，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赤霄抱着身上厚重的棉服，下巴轻轻一扬。 “挑吧，看上了什么就带走，每个人拿点，就算是遣散费了。” 先前就传得沸沸扬扬，现在他这句话可算是板上钉钉了。 有些人欣喜，但是有些人却觉得愤怒。 “余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赤霄视线落在说话那人身上，他记得这位，比他小几岁，算是他的师弟。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成了名角儿了，而师弟却是天赋不够，始终没有出头。 “你以为拿出这些破破烂烂就够了吗？昨天收的钱呢？别想卷钱跑路，你余长生在牡丹亭长大，生是牡丹亭的人，死是牡丹亭的死人！师父把位置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关键时刻撂下大家伙儿跟土财主跑路的，是要让你带着大家发家致富的！” 他这段话说完，底下就沸沸扬扬地闹了起来。 虽然说戏班子里面有不少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才出来工作的，但也有一部分人跟他一样，家里没人，或者是被家里抛弃的不愿意回家的人。 这些人以戏班子为家的人，散了之后他们就再一次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也失去了经济来源。 赤霄抬了抬手，细细嫩嫩的手指露在风雪中，冷得刺骨。 “够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愿意走的人可以现在回家。这战不知道会打到何年何月，也不知道到底会打到哪里去，珍惜现在的时间去找家人吧。” “至于其他的原意留下来的人，从今天开始牡丹亭的就是你们的了，想推选谁来做新的当家人都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昨天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们，我房间里面这些金银珠宝、瓷器玉器，加起来的价值可比那些钱多多了，足够让你们这些人都吃穿不愁过一辈子。” 战争需要有头脑的将军，也需要勇于赴死的士兵，更要有足够的资金。 所有的都齐了，他才有帮顾清景打赢这场仗的胜算。 说完，赤霄也不顾下面的人怎么吵，他就裹着这一身衣服离开了牡丹亭的大门。 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有许多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第236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你以为拿出这些破破烂烂就够了吗？昨天收的钱呢？别想卷钱跑路，你余长生在牡丹亭长大，生是牡丹亭的人，死是牡丹亭的死人！师父把位置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关键时刻撂下大家伙儿跟土财主跑路的，是要让你带着大家发家致富的！” 他这段话说完，底下就沸沸扬扬地闹了起来。 虽然说戏班子里面有不少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才出来工作的，但也有一部分人跟他一样，家里没人，或者是被家里抛弃的不愿意回家的人。 这些人以戏班子为家的人，散了之后他们就再一次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也失去了经济来源。 赤霄抬了抬手，细细嫩嫩的手指露在风雪中，冷得刺骨。 “够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愿意走的人可以现在回家。这战不知道会打到何年何月，也不知道到底会打到哪里去，珍惜现在的时间去找家人吧。” “至于其他的原意留下来的人，从今天开始牡丹亭的就是你们的了，想推选谁来做新的当家人都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昨天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们，我房间里面这些金银珠宝、瓷器玉器，加起来的价值可比那些钱多多了，足够让你们这些人都吃穿不愁过一辈子。” 战争需要有头脑的将军，也需要勇于赴死的士兵，更要有足够的资金。 所有的都齐了，他才有帮顾清景打赢这场仗的胜算。 说完，赤霄也不顾下面的人怎么吵，他就裹着这一身衣服离开了牡丹亭的大门。 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有许多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牡丹亭是他死去的义父一辈子的心血。 从街头卖艺开始，这里的每一块砖瓦都是用血汗钱换来的，他肯定想要看着牡丹亭这几个名字在京剧的舞台上一直火下去，肯定想要牡丹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在这里生活得快乐。 这一点余老板做不到，赤霄也做不到。 有点遗憾，可他也只能说抱歉了。 赤霄还是在深夜爬进了顾清景的家，这人不在，他就窝在床上等着。 他等了一夜又一天，第二天的晚上，才听见门外面有动静。 他从床上溜下来，躲去了评分后面。 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顾清宇追着顾清景进了房门。 “大哥，你还有什么事？” 顾清宇明显是气得不行，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插着腰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指着顾清景的名字骂了一句：“顾清景你个野种别给脸不要脸！给你机会去过部队一次，你就应该认清楚自己的分量！” 顾清景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含了一片寒霜。 “我的确很清楚自己的分量，但是大哥似乎不太清楚人命的份量。” 顾清宇可以随便可以使绊子，整他，玩他，但是在下面的人眼里，他到底还是顾家的小少爷，怎么都会有所顾忌，所以李军才会成为靶子，才会被他们推到战场上。 第237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21】 顾清景很后悔把他的朋友带到战场上，分明他还没有保护好他们的能力。 他转身进屋，也不去看背后的人。 “大哥，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顾清宇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自然不会走。 他盯着顾清景那傲气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顺眼，一个妓女生下来的野种竟然敢这么嚣张？ 他再想到今天回家时，不知道父亲从哪里知道了他赌钱输了不少，把他一顿臭骂，还说他不如顾清景，他就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余光瞥到了木架子上的花瓶。 “顾清景，你是要得罪我！” 他伸手拿过花瓶，目标是顾清景的后背，哪里想到刚轮了一半就有一股力踹在他手腕上，疼得他瞬间手上没了劲。 这人身手敏捷，他都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踹了他，后背上又紧接着挨了一下，他被直接踹到了门外。 赤霄拽着门往里面一带，完美地完成了这一系列行凶操作。 “哼，小样。” 他骂了一句，拍了拍手，转过身来。 回头时正好跟顾清景对上，后者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高冷傲气，看见他之后，立马变成了窘迫尴尬无地自容，一张白净的脸瞬间红成了屁桃。 “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赤霄掐着腰，愤怒又震惊地看着他：“我怎么不能来了？” 倒霉了这么多次，他倒还是第一次见穿上裤子就不认人这一套招数。 这混蛋是不是要反天了？ 他转身，又把被顾清宇打碎的花瓶的另一半拎在了手里。 顾清景出于对生命的渴望，虽然他面颊上的红色还未褪下，他人已经冲到了赤霄面前，握着他的手腕把东西夺了过来。 “我不是那……那个意思。” 赤霄偏着头，声音凉凉地问他：“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清宇望着他，脸色变了又变，但这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松开过他的手。 两人尴尬地在房间里面对面站着，赤霄最先承受不住，身体开始造反了。 他把手腕从这人手里抽出来，扶着腰，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床边走。 算了。 就当他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他计较。 顾清宇跟着走了过来，在赤霄躺下之后，他就在窗边坐了下来。 他旁边的人面朝下趴在床上，一张秀气的脸苍白如纸，瞧着都让人觉得心疼。 顾清景有点手足无措，他很清楚这是他造成的，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对不起。” 赤霄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凉凉地看着他：“你道什么歉。” 顾清景安静了几秒钟，悄无声地把手伸过去，附在了他手背上。 赤霄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了，静了片刻后，无声地笑了。 顾清景看见浅浅的弧度在他唇角荡漾，那一瞬间就像看见了在冰天雪地里绽放的一束红梅，是白茫的天地间，最亮眼的颜色，最傲人的芬芳。 这肮脏的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儿。 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上天的恩赐吗？ 若真是如此，他这样凄苦的一生也倒是值得了。 第238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22】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轻轻弯下腰来，附在了赤霄身上。 他身上有一股极其好闻的味道，像是什么花香，却有没有那么浓郁，淡而清幽，吸入鼻腔，融入肺腑。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赤霄慵懒地闭着眼，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很轻地哼了一声，顾清景这才缓缓把这事儿的从头到尾细细道来。 “我听说，有人要买下你，所以才……” 赤霄眼眸一抬，声音冰凉：“买？” 顾清景也觉得这个词有点过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按着他的肩膀，一边呼噜毛安抚着，一边说道：“是……我太冲动了。” 那些人说的话远比他刚刚从嘴里吐出来的这个词更难听，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不甘愿，他厌恶那些肮脏的字眼，可同时内心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嘶喊着：占有他！ 这个疯狂的念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等他回过神来时木已成舟，他的冲动已经造成了无法挽救的后果。 他无力去思考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他逃了。 他想过赤霄会找上门来质问，也想过他可能会把自己剁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出现在他面前，维护他，替他说话，甚至还躺在他的床上像一只撒娇的懒猫。 “对不起。” 他又郑重地道了一次歉，认为自己不应该把他想象成那样，用那样的字眼去侮辱他。 但赤霄的重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回头，眼神凉凉地落在顾清景脸上。 “因为你怕别人花钱把我买了，你这个没钱的家伙就霸王硬上弓了？” “……” 话虽然有点难听，但是好像四舍五入之后的本质就是这么个道理。 顾清景想要为自己辩驳，却发现着实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 他认真严肃地考虑了半晌，琢磨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这样的禽兽，却意外地看见了赤霄唇角玩味的笑容。 “你……” “我怎么了？” 顾清景趴在他身上，手臂伸进被窝里，动作特别小心地搂着他的腰，不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一起。 冬日的被窝越睡越暖，赤霄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变成了蜜糖，把他的每一个没空都喂得松软、舒适。 他一点都不想动弹，舒服得哼哼唧唧。 顾清景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的声音，把脸颊埋在他颈边偷偷蹭了好几口。 许久之后，赤霄才把他一直揣着的那一叠厚厚的钱票拿了出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卖笑的戏子还是怎样，最重的是，我看到了自己。” 他这话说得有点深奥，顾清景没懂，但无所谓，他自己已经懂了。 尽管余老板被捧成了一代名角，走到哪里都有位置显赫的人亲自迎接，他们喝彩，他们欢笑，可他最终的结局也就证明了，所谓的戏子再大的角儿也不是别人生命里的消遣。 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不被放在心上的，所谓‘戏子无情、女表子无义’，这流传了几百年的名言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239章 同时，赤霄心里还有一句话。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不想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他懒懒洋洋地趴着笑：“没想到吧，我思想觉悟还挺高。” 顾清景低低笑了几声，点头说是。 他们就这样懒着，赖着，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寂静的仿若永恒。 赤霄醒来时，又是深夜。 朦胧间，他察觉到顾清景在往他手里塞东西。 “什么？” 他问。 顾清景没有说话，捧着他昏睡的脸，吻了吻他的唇角。 黑暗中，他看不到男人深情的眼神，却能察觉到空气中那份寂静蔓延的不舍。 赤霄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意识越来越昏沉，四肢也疲倦得抬不起来。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不踏实。 梦到了许多战争的画面，无名的将士英勇赴死，他们有的是丈夫，有的是父亲，有的是儿子，他们的脸庞或年轻或沧桑，一双双眼眸里，全是恐惧和不舍得。 对战争的恐惧，和对人生的不舍得。 到后来，他发现顾清景也有了这样一双眼睛。 他就那样痴痴地望着天空。 他跪倒在他旁边，无论怎么叫喊，他都毫无反应。 好久之后，赤霄才发现他胸口破了一个好大的洞，他堵不住那个洞，手掌按下去，鲜红滚烫的血液不停地从指缝中渗透出来。 不要。 不要啊。 他疯狂地大喊大叫，却发现周围的哭声叫喊声一浪借着一浪，完完全全将他的声音盖过了。 这个被战争席卷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人类的疾苦上帝已经听不过来了。 最后，他的喉咙沙哑了，再也喊不出来任何声音，滚烫的血液在他掌心渐渐变得冰凉。 他的任务失败了吗？ 朦胧中，有一缕光渗透进来。 赤霄醒了。 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 坐了好一会儿，他才通过房间里的摆设确定自己并没有穿梭到另一个空间，他还是在这里。 但这是哪里？ 耳边传来了巨大的浪声，他撑着脑袋爬了出来。 耳边人们的议论声让他明白了自己的现在的处境。 他现在在一艘巨轮上。 这一艘豪华游轮是国外商人的所有物，他们现在乘着这艘船逃出海外，以躲避即将到来的战火。 他一路走过来。 大部分人都在讨论到了异国他乡的生活，有些人很忧愁，担心饮食不习惯，语言不通，而有些本来就是留洋归来的学生，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会担任起翻译的角色。 赤霄发现人群里还有几张脸他挺眼熟，是顾家顾明栋的姨太太们，他能登上这艘破船看来顾清景还花了些功夫，不然他哪来的资格跟这群太太们坐在一艘船上。 赤霄咬牙骂了一句。 王八蛋。 没想到这一句倒是吸引了个熟人过来。 “哟，余老板啊。” 远处。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端着红酒杯走过来的人正是顾清宇。 “真是你啊，当初在我弟弟房间里的人也是你吧。” 他那时没看清楚人，但离开之后看到了一片衣角，那是牡丹亭的刺绣图。 第240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余老板您说您是卖艺的，怎么就开始卖身了呢？而且啊，这顾清景还真的有本事把你弄上来，这是我没想到的。” 赤霄懒得去跟他争论什么，他只想赶紧离开这艘破船，他拽住从一个身边的经过的洋人，问道：“这船开了多久了？” 这洋人能听懂他的话，抬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two hours。” 赤霄听完，把人松开了，一边呢喃着‘两个小时’一边朝甲板上走去。 顾清宇听清楚了他嘴里呢喃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然还懂英文？” 赤霄人已经到了甲板上，回头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 你大爷我懂得可多了！ 他瞪完，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巨轮的后方，陆地的影子已经变得很小，几乎就快要看不见了。 两个小时也足够久了，在耽搁下去，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悠闲的时光也看过一些影视剧打发时间，类似的画面也曾经见过，那些被迫或者是主动背井离乡的人，最后回到故乡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的情况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顾清景留一个背影的。 他咬了咬牙，瞄准了船尾挂着的救生艇。 他走过去的时候，顾清宇也跟在他后面。 他想要解开救生艇的绳索时，顾清宇的手伸了过来，用力地掐住了他的手腕。 “喂。” 他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弧度，直白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赤霄身上穿的是他从牡丹亭穿出来的白衫，海上风浪大，吹动了单薄的布料，瞄出来的躯体本身的线条却是诱人的。 顾清宇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果然是不一样啊。” 他对男人是没什么感觉，可他对顾清景在乎的人和事特别有兴趣，这么一来，再多看几眼，他忽然觉得男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本来打算让你走的，但是现在既然你自己不想留，那我肯定不能顺了你的意。” 赤霄气得磨牙，恨不得冲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他用力地将手腕从顾清宇手中抽出来，后者也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力气，一时间防备不及时，就这么让他逃脱了。 “你……” 赤霄没空听他说话，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跳起来将他踹出了两米远。 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的顾大少爷，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整个人好像是要死掉了一般。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同时也没忘记了威胁赤霄。 “你……你这贱人居然不识好歹！你难道还想回去找他？还真是伉俪情深啊！但我要提醒你，雨城不久之后也会变成战场，你回去了又能怎样？” 赤霄已经把救生艇放了下去，跳下去之前，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所以呢。” “因为故乡要变成战场了，所以你们就这样心安理得的逃掉了？” 像顾清宇这样的人对‘故乡’两个字是没有任何概念的，所以他只觉得赤霄这几句话是在放屁，可他没办法忽略赤霄纵身一跃的背影。 好像瞬间见到了天地间最亮眼的颜色。 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就算他抢走了顾清景的一切，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自己都不算赢。 第241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巨轮只开出去了两个小时，赤霄却在海上飘了整整一天。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以及自己的能力。 巨轮开出来两个小时，他开着救生艇回去，花了整整一天时间。 而他到的竟然还不是顾家，而是距离顾家最远的城郊外面。 从城郊到顾家，接近五公里的距离，赤霄又走了好久。 跳船时也是潇洒得很，身上只有一件白衫，脚上随便套了游轮上的棉布拖鞋，这样的鞋子根本就不适合走路，没走一会儿，他的脚就疼得不行，身体倒是还好，早就在船上吹得没了知觉。 记忆中的路线很清楚，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觉得这条路好像漫长得毫无尽头。 他时不时能够看见有人从他身边经过，大部分人都行色匆匆，连自己的人生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管别的凄苦悲凉？ 他一直走到城中央，终于有人认出了他，小步跑回了自己家里给他报了几件衣服出来，又拿了一双布鞋。 “余老板，小家穷，没有更好的衣服和鞋子给您，请您多多担待。” 这样的情况他哪里还有资格去挑剔好坏？ 他张嘴想要道歉，张开嘴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冻僵了，唇瓣颤动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于是便弯腰道了个歉，又继续往前走了。 沿路上，他发现这个城市里的人大部分还是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 虽然战争的阴霾笼罩着这座城市，但这些人大约也觉得活着比起死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依旧散漫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也有人提起城内贵太太们集体出游的事，说是有什么国外的团队邀请他们一起出去玩，聪明的人早就猜到了真相。 “说什么出国游玩，是跑路了吧。” “您说虽然咱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这到底人命还是分贵贱的，人家的几房姨太太都能搭上船，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也有些人看得更加长远。 “他们也就是现在还能嚣张几天，如果真的到那一天，这个国家没了，没有人给他们撑腰，你看看那些外国佬还会不会给她们好日子过。” 这一点赤霄都没有想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出乎他的意料，说话的人是个窑姐，用劣质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涂抹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便是在大寒冬天里也穿着肉色丝袜，露着一双修长洁白的腿。 赤霄看着她，她也淡然地跟赤霄对视了一眼。 她指缝中夹了一支烟，淡淡袅袅的白烟散在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 有人问她。 “葵姐，你要是想走也有办法离开这破地方，你不想走吗？” 葵姐的声音清亮而具有穿透力，她说：“我不走，我要等那个当兵的回来娶我。” 赤霄平静地把视线收回来。 转身之后才觉得喉咙梗得疼，好像卡了根鱼刺。 有些人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沉沦，有人在中看透了人世间的真相。 有些人说无情，其实只是看多了生死别离不敢去相信，直到真正遇见了，又会比谁都不顾一切、死心塌地。 第242章 【内容重复，一会儿修改】从城郊到顾家，接近五公里的距离，赤霄又走了好久。 跳船时也是潇洒得很，身上只有一件白衫，脚上随便套了游轮上的棉布拖鞋，这样的鞋子根本就不适合走路，没走一会儿，他的脚就疼得不行，身体倒是还好，早就在船上吹得没了知觉。 记忆中的路线很清楚，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觉得这条路好像漫长得毫无尽头。 他时不时能够看见有人从他身边经过，大部分人都行色匆匆，连自己的人生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管别的凄苦悲凉？ 他一直走到城中央，终于有人认出了他，小步跑回了自己家里给他报了几件衣服出来，又拿了一双布鞋。 “余老板，小家穷，没有更好的衣服和鞋子给您，请您多多担待。” 这样的情况他哪里还有资格去挑剔好坏？ 他张嘴想要道歉，张开嘴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冻僵了，唇瓣颤动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于是便弯腰道了个歉，又继续往前走了。 沿路上，他发现这个城市里的人大部分还是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 虽然战争的阴霾笼罩着这座城市，但这些人大约也觉得活着比起死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依旧散漫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也有人提起城内贵太太们集体出游的事，说是有什么国外的团队邀请他们一起出去玩，聪明的人早就猜到了真相。 “说什么出国游玩，是跑路了吧。” “您说虽然咱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这到底人命还是分贵贱的，人家的几房姨太太都能搭上船，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也有些人看得更加长远。 “他们也就是现在还能嚣张几天，如果真的到那一天，这个国家没了，没有人给他们撑腰，你看看那些外国佬还会不会给她们好日子过。” 这一点赤霄都没有想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出乎他的意料，说话的人是个窑姐，用劣质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涂抹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便是在大寒冬天里也穿着肉色丝袜，露着一双修长洁白的腿。 赤霄看着她，她也淡然地跟赤霄对视了一眼。 她指缝中夹了一支烟，淡淡袅袅的白烟散在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 有人问她。 “葵姐，你要是想走也有办法离开这破地方，你不想走吗？” 葵姐的声音清亮而具有穿透力，她说：“我不走，我要等那个当兵的回来娶我。” 赤霄平静地把视线收回来。 转身之后才觉得喉咙梗得疼，好像卡了根鱼刺。 有些人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沉沦，有人在中看透了人世间的真相。 有些人说无情，其实只是看多了生死别离不敢去相信，直到真正遇见了，又会比谁都不顾一切、死心塌地。 第243章 说不清这个世界到底谁更长情，谁更无情，只是上苍不眷顾世人，多情总被无情扰。 他到顾府门前时，整个人已经完全走不动了。 一步挪不动，没办法迈到顾府门前敲门，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倒在铺满白雪的花坛里， 第243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赤霄在他的怀里渐渐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度。 他还活着。 还留在他身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喂。”赤霄下巴在顾清景肩上轻轻蹭了蹭，“我饿了。” 顾清景早就知道他肯定是饿得不行了，早就提前让人准备了。 “你等着，我叫人给你送过我。” 顾清景松开怀里的人，抱着外套站起身来。 他刚转身往外走两步又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人，赤霄用一个特别轻松慵懒的姿势躺着，瞧着特别舒服，他只觉得心尖的一角都被融化了。 他没忍住，又折回来抱了他一下。 “等我。” 赤霄看他这架势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说，结果竟然是这么无聊的理由，简直啼笑皆非。 他用力把人从自己面前推开。 “你够了。” 顾清景这才真正地离开房间。 知道他饿，他真是没少准备，佣人进进又出出，一盘又一盘地放下，最后是顾清景端着一份鸡汤回来。 “好了，下来吃吧。” 他话刚说完，上一秒还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到了餐桌边，鸡腿放在嘴里轱辘转一圈，出来就只剩一根骨头了。 赤霄睁大眼看着他——你说啥？ 有吃的还用人催？傻子吧！ 顾清景笑容无奈，赶紧把鸡汤放了下来，给他盛了一碗。 “好了，你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赤霄心想，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跟他抢吃的，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打，杀一双。 吃得差不多了，肚子填满了，身体暖起来了，他才特地抽出空来关心了一下顾清景。 “现在你是混得不错啊，都能指使佣人了。” 顾清景面上的笑声有些尴尬，有些话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纸是包不住火的，前段时间那场伤亡惨重的战役到底还是传了出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个国家恐怕是要保不住了，起码雨城在未来的不久就会沦为战场。 能跑的人就都跑了，想走的人也都想办法走了，这个城市只剩下了一座空城，而这些留下来的人，要么是像他一样，还有一腔抱负，要么就是无处可去的人。 “……这些人都是父亲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他们的都没有自己的家了，顾家是他们最后的守望，他们不舍的离开。” “是吗。” 赤霄喝着鸡汤，应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已经再也没有心情去心疼民间疾苦了，实在是看得太多已经麻木了。 他最后放下碗筷，抬头望着对面的人。 “那你们呢，就在这里受到最后一课？” 顾清景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无路可退。 他将手覆盖在赤霄的手背上。 “你去过花城吗？” “没有。” 花城是第一个被占领的城市，听说那里气候四季如春，适合植物生长，在那里能见到各种奇花异卉，尤其是每到春季，更是美得如同人间仙境。。 “我也没去过，真想跟你去看看，只是现在花儿都败了吧，就算有机会……” 赤霄的手挤入他的指缝间，用力回握。 “花儿谢了会再开。” 第244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顾清景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撑不起笑容来回应他的体贴。 花谢了会再开，但是这个春天却再也回不去了。 …… 重逢的喜悦是短暂的，第二天之后，赤霄就很难在见到顾清景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糟蹋了一番更是变成了一个病秧子，休养了半个月才总算恢复了一些状态。 已经三天没见过顾清景了，上次见面是他在睡梦中醒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正坐在床边穿衣服。 看见他醒了之后，顾清景转身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短暂得让他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 “算了。” 没人搭理他，他就自己去玩儿。 他裹上衣服出门。 推顾府走出来的一瞬间，他被这个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中午十二点，以往最繁华的街道上只有熙熙攘攘两三个人走过，街道左右的铺面大部分都关了门，就算没有关门的，也瞧不出来半点做生意的意思。 简直像是午夜十二点误入了一间鬼城。 赤霄就像一个孤魂野鬼在街道上晃荡着，忽然听见了一阵哭声。 他以为是那家的婴儿在哭闹，便没有在意，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孩子哭声凄厉，却听不见任何大人的动静，他循着声音找过去，惊讶地发现哭声竟然是从一个垃圾桶里传出来的。 他呆愣愣地在垃圾桶旁边站了一会儿，猛地明白过来，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录音机更是不常见的高级玩意儿，所以这声音一定是真的！ 他弯腰一层一层的找，现在棉被终于看到了哭声的真相。 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孩子。 他弯腰把小孩儿抱出来，因为不懂得怎么抱孩子，过程有点艰难，但幸好小孩儿听话，没在他怀里哭闹。 他疑惑地扫了一眼四周，没瞧见人。 正想找人问一下，抬头时意外地看见小巷尽头的小屋里面坐着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磕着没有味儿的白瓜子，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 “别瞧了，没人要的。” “女娃娃本来就是赔钱货，还别提是这个时候，没饿得直接把人当肉吃了都算是善良了。” 说完，老人突然阴深深地笑了起来。 “你听说过吗，饥荒时代，大家都交换孩子，换着吃……哈哈哈哈。” 赤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他捂着女孩儿的耳朵，快步离开了小巷。 老人的笑声还在继续，响在小巷里，如同鬼魅一般。 赤霄低头看着怀里半大不小的孩子。 身上穿的是完全不合身的衣服，男孩儿的款式，应该是大孩子穿过的旧衣服，头发被剪得七零八落，像狗啃了的毛，一张小脸冻得青紫，嘴唇也裂了，渗着血丝。 老人的话她好像听懂了，在赤霄怀里不哭也不闹了，瞪着一双泪眼望着他。 像一条被丢弃的流浪狗。 “看什么看。” 她不会说话，小眼睛瑟缩了一下。 赤霄撩唇一笑。 “怕什么？” 她眼神呆滞了，好像看见了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美景。 第245章 顾少帅回家的时候依旧是深夜。 他洗了个澡，把自己弄得暖烘烘的，掀开被子刚想躺下去，忽然发现有个小东西依偎在赤霄身边，蜷缩成一圈的身子好像以前总爱在他窗台上嗮太阳的橘猫。 对了，那只橘猫去哪儿了，好像今年入冬以来就一直都没见过了。 他思绪飘远了一会儿，重新找回来后揉了揉眼睛，最后确定床上的小东西不是他的幻觉。 他瞬间困意全无，端端正正地床边坐了下来。 以前有过关系的女人生的，战争来了，养不了，所以给他送过来了？ 不对。 这孩子眉眼间瞧不出来一点像他的模样。 他落在膝盖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收紧。 再回头时，床上的孩子已经醒了。 小孩儿怯生生地望着他。 “……” “……” 相顾无言。 算了。 顾清景心想，过去的就算过去了，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他计较了。 他食指落在唇间，轻轻地嘘了一声，小孩儿便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从另一侧上床，搂着沉睡中的人安然入了眠。 赤霄醒来时，发现顾清景在倒并没有多惊讶。 盯着这人多看了几眼，发现他越来越瘦，眼圈下的阴影越来越浓，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几分钟之后，他才忽然想起床上应该还有一个家伙。 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小孩儿已经睡到了他脚边，这会儿跟条小狗似的靠着他的小腿。 他戳了戳小孩儿的脸蛋。 皮肤干裂，竟然有点刺手。 “诶。” 小孩儿清醒了过来，怯生生地望着他。 “几岁了？” 小孩儿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头，又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岁？” 小孩儿又摇了摇头，把自己一根手指掰弯了。 “两岁半？” 没反应了，就呆呆地看着他。 赤霄无力地笑了笑，揉了揉那头狗啃似的短发。 “算了，别担心，以后有我一口肉吃，肯定有你一口汤喝。” 肉留不下来，汤还是能余一点。 顾清景被他的声音吵醒了，意识清醒了，眼睛却没睁开，胳膊横在赤霄腰间，脸埋在被褥中，问他。 “哪儿来的孩子。” 赤霄的回答也是简单明了：“捡来的。” 一听这个回答，小孩儿就低低啜泣了起来。 赤霄完全不心疼，一阵哈哈大笑。 “哭了，哈哈哈。” “……” 顾清景被他的笑声彻底弄醒了。 赤霄跟他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给小女孩儿找了一件衣服。 “穿上。” “你拿我的衣服，她怎么穿。” “穿不了？那就当被子裹着。” 可怜巴巴的小孩子裹着一件成人的衣服从床上下来，刚走几步就摔了个跟斗，赤霄一点都不心疼，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 “妈呀，笑死我了，怎么这么笨啊。” 顾清景看着衣摆曳地的孩子，一时间都弄不清楚她是被冻死比较惨，还是被赤霄捡回来了比较惨。 他下床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替她换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又让人准备了早餐和洗漱用的热水，弄完之后赤霄的回笼觉也结束了。 他大手一指。 “我想好了，你就叫顾小狗！” 第246章 小孩儿可能是听出来了这个名字不怀好意，但又不怎么会说话，只能扁着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赤霄又乐了。 “算了算了，还是叫顾小丑吧。” 顾清景：“……” 他是该开心呢还是难过呢，最起码他捡了孩子回来，下意识想的是这孩子得跟他姓顾。 佣人将热水送到了，他先拧了条毛巾递给赤霄，然后又拿了一条小的替小孩儿洗脸。 他擦得很仔细，以为她脸上的痕迹是赃物，湿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也搽不掉，才发现那些都是伤痕…… 小孩儿被他弄得很疼，含了一框眼泪，却强忍着不说话。 赤霄很是嫌弃。 “笨啊，疼不知道哭啊。” 她不敢哭，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赤霄从抽屉里翻出来一瓶雪花膏，涂墙似的涂了她一脸。 “好了，坐那儿等吃饭吧。” 小孩儿可听话了，迈着他的小短腿往椅子那边走，很难爬上去，可她就是不放弃，小短腿蹬了又蹬，最后还是顾清景抱上去的。 他被赤霄搞得很是无奈，想笑又不敢笑，生怕伤了孩子的心。 等早餐到了，小孩儿自己拿着勺艰难地扒食，他才拽着赤霄来到隔间。 “你既然捡回来了，就对她负点责，别老这样，小孩子被丢弃本来就很难受了。” 赤霄翻了个白眼。 “别瞎讲究，凑合着养吧。” 顾清景又要说话，结果听了他下一句话便选择了沉默。 “都这个时候了。” 是啊。 都这个时候了。 将就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顾清景心头忽然涌上了一阵无力感，他觉得十分的迷茫。 这场战争会赢吗。 往后多少年，那些新出生的孩子们才能拥有一个平安喜乐的童年啊。 他们这些人拿血拿肉去拼，能给未来的孩子们争取来一个美好的童年吗？ 他可以做到吗？ 他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吗。 赤霄低头弄好了自己错位的纽扣，抬头时看见了他陷入迷茫的眼神，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说她已经记事了，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你再怎么表演她都知道什么是真相，何必遮遮掩掩呢。” 顾清景微微扬唇，笑容勉强。 “我知道。” 赤霄心想，你知道个屁。 …… 家里多了一只，顾清景请了一天的假，陪着赤霄出去添置了一些小孩儿的衣物用品。 逛街的过程并不愉快，老板都懒得做生意了，看上什么直接白送。 整个城市都显得死气沉沉，赤霄越逛越觉得心烦，回到家时又听见了顾清景一句话。 “我给你安排了辆车，明天送你们走。” 他心想，难怪呢。 家里大婶儿说她会做衣服，只是需要时间，用不着出去买，但顾清景却非要出去，感情是没时间等一件衣服了。 他把拨浪鼓塞给小孩儿，拍了拍她的脑袋。 “去那边玩儿。” 小孩儿特别机灵，朝着他值得方向走去，乖乖地蹲在了墙角落。 顾清景盯着她的后脑勺。 “喜乐吧，就让她用这个名字，别跟我姓，跟你姓就行。” 赤霄喝了一口气，喉咙撕裂一般的疼。 “呵，听你这口气是又打算穿裤子不认人了？” 第247章 听说少帅是弯的 顾清景唇角笑容微苦。 “自然不是，只是你现在真的不适合留在这里。” “更何况，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 他视线落在小孩儿身上，孩子好像是听懂了他话里的内容，依依不舍地抱着他的裤脚，也不知道是真的舍不得他，还是担心跟着赤霄没有好日子。 “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车傍晚就过来，你可以准备一下。” 赤霄心想，准备尼玛隔壁。 他知道面前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骨子里比钢铁还硬，他决定的事，自己肯定是改变不了的。 他把脸别向一边，望着窗外的飘雪，这一夜又一夜的雪，落下又化，化了又落，一日比一日冷，似乎春天再也不会到来了。 赤霄狠狠地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唇咬出血痕来。 顾清景瞧着也心疼，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这种时候他只能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他忍耐着情绪，没去看赤霄，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小孩儿。 “想不想出去玩？” 小孩儿哆哆嗦嗦点了点头，顾清景便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朝庭院里走去。 赤霄气得肺都要炸了。 一屁股在躺椅上坐了下来，力度重的像把地板坐穿，整个人正好缩进去，懒得管这些破事。 在他的计划里，他应该是一直陪在顾清景身边的，替他出谋划策，跟他一起披挂上阵，英勇杀敌，他没想过自己竟然要做一个在后方等候的角色。 最让他烦躁的是他无力反驳。 顾清景说他想看看，想知道自己选择的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春天花儿再盛开的那一天。 他知道他可能回不来，所以想要他这双眼睛长长久久的留着。 赤霄这么多次的经历，让他知道了所谓的‘人生巅峰’并不只有一种固定的模式，他需要完成的就是顾清景此时此刻的愿望。 他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抬起头，视线追随着顾清景的身影。 这男人身上穿的是军装，一抹惹眼的绿色立在灰白的背景中，远远看去，就像枯枝上开出了一片翠绿的嫩芽，就像那些人苦苦寻觅的希望一般。 “好吧，我答应你了。” 赤霄小声说着。 尽管隔着风雪，顾清景还是听见了。 他回头看着赤霄，笑着挥了挥手，铺面笑容的五官精致得跟画儿似的。 赤霄撑着膝盖站起来，吸了吸不舒服的鼻子，在心里安慰自己无所谓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如他们所愿。 春天回来，花儿也会开。 …… 离开的时间是在第二天的清晨，搭着去内城运送粮草的车离开。 本来顾清景安排得很好，他们还有一夜的时间好好告白，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一个噩耗。 租借巨轮的洋商出尔反尔，竟然跟敌军达成了协议，他们绑架了整整一艘船的人！威胁镇守雨城的军队立刻投降，否则就会立刻开枪杀人。 已经有了前车之前，这群侵略-者进城之后就如同蝗虫过境，人就是他们的食物，别说命了，留下全尸都算是良心发现。 第248章 李强龙和顾明栋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反对，城内还有不少商会的老板都提出了反对，他们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那辆船上，那些就是他们全部的命根子！同样的顾家一大半人也在穿上。 李强龙没有立刻反对，观察者顾明栋的神色。 只见这人冷着一张铁青的脸，攥紧了拳头说：“绝对不行。” “上面有你的妻子和儿子，这没错，上面也有我的妻子、我的儿子！但是我们一旦退让一步，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妻子’，最后就是所有人的儿子，所有人的妻子。” “所以，这一步，我不会退。” 这一整段对话，顾清景听得清清楚楚。 他并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只觉得恐惧，感觉自己整颗心脏都被野兽吞了下去，一口利牙咬得稀烂。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人间地狱。 顾清景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坐在床上发呆。 桌上的几个大包都是给他的行李，有好多都是顾清景后来去牡丹亭要回来的，跟了他很多年的老物件，还有一套是第一次登台时穿得戏服。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解开穿在了身上。 戏服大部分都是艳丽的红色，喜庆得像是结婚的婚服。 顾清景推门进来时就看见了他那一身艳丽的红，赤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正欲要脱下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四目相对，他手上的动作停了。 “怎么了？”他问。 顾清景没有回答，视线微微闪躲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熟睡的小孩儿。 他突然一笑，重新对上了赤霄的视线。 “我想好了，这孩子就叫‘喜乐’吧，就用这个名字，不要跟我姓，也不用跟你姓，希望她能够拥有不同于你我的另一种人生。” 赤霄想了想说好。 “喜乐，这个名字挺不错。” 床上的孩子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忽然咧开嘴笑了一下，懒懒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 接下来便是正事了。 “出了点事，你拿来的那笔钱可能需要用来添够粮食。” 赤霄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把装着钱票的包裹拿了出来，很大方地塞到了他手上：“我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你觉得这玩意儿我再继续存着，还有能用吗？” 钱，说着很美，听起来好像是万能的，但在生命的面前，它就是一堆废纸。 顾清景伸手去接的时候，只觉得这东西无比沉重。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或许这样，他还才能安心。 “你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父亲那边肯定是要跟你见一面的。” 时间本来就不多，赤霄一点都不想要浪费，可是老丈人这样的角色到底还是应该见一见的。 “行，去吧。” 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在外面过了一件白色的披风，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就这样跟着顾清景离开了。 出了门，风雪太大，他没瞧见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佣人抱着睡着的喜乐，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也出来了。 第249章 顾府门外是一条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街，以前经常修整着，倒也还算是平台，但最近这一两年，战事紧张，哪里还调得出来时间去修正街道，一条平坦的路变得坑坑洼洼。 赤霄裹着披风坐在后座上，感觉像是坐在搅拌机上。 他脑袋被摇得昏昏沉沉，下车时，冷风迎面吹来，没更清醒一点，倒是更晕了，要不是顾清景伸手扶着他，他估计已经面朝下扑进了雪堆里。 “怎么了？没事吧？” 赤霄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对面的驻地办事处。 那是一栋很气派的大楼，巡逻的军队交换着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昂扬斗志，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看着倒是让人心安了一些。 赤霄驻足看着，就是这个时候，顾明栋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明栋身上穿着笔挺的军装，合身的剪裁将他衬托得身材修长，远远望过去，真是瞧不出来一点上了年纪的感觉。 亲眼见到这人，赤霄瞬间能够理解他那十几房姨太太是怎么来的了。 这样一位成熟男人散发出来的魅力，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女人都无法抵抗。 顾将军从楼里走出来，脚上擦得铮亮的军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赤霄的视线扫了一眼那串脚印，再把视线收回来时，顾明栋已经停在了他面前。 他表情一滞，忽然有些尴尬。 顾明栋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以前是见过的赤霄的，那时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赤霄都是一个招人喜欢的艺术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艺术家成了他的‘儿媳妇’，那就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了。 两人四目相对，谁看谁都尴尬，谁看谁都难受。 顾清景瞧着瞧着倒是笑了，他脚步落在赤霄身边，跟他肩并肩站着。 “父亲。” 顾明栋注意力被转移，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怎么？” “外面风大，先进屋如何？” “好。” 顾明栋应着，转过身往前走。 赤霄跟在他后面，三人先后走进大楼。 从电梯上三楼，到了顾明栋的办公室。 面积挺大，但里面十分空旷，全部都是跟工作有关系的文件和档案袋，要不然就是各种书籍，没有任何装饰物。 在他的办公椅后面，是一张他的巨幅油画，男人穿着军装，骑着黑色的骏马，手上握着一把军刀，瞧着只觉得器宇轩昂。 果然不是个凡人。 “来，坐。” 赤霄一听这句话，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自己摔在了软椅上，速度比早已经走到皮椅旁边的顾明栋还快。 “……” “……” 事事都要大人物先的道理，赤霄还是懂得，他眼神扫过，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站起来意思意思，然后再坐下去。 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最后直接裂开，顾明栋忍不住笑了。 这男人板着脸，脸色黑得吓人，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倒是跟顾清景有些像了，看着顺眼多了。 第250章 赤霄微微扬唇，勾了一个示好的浅笑。 顾明栋双手合十，落在办公桌上。 “余老板，我们以前见过的。” “可能。” 赤霄一点儿都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放低，语气里透着傲气。 顾明栋倒也没有生气，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望着旁边坐着的顾清景。 “清景，你先出去，我跟余老板谈点事。” “好。” 顾清景倒也不担心他们之间出什么问题，因为赤霄一看就不是会受欺负的人，但临走前，他还是在赤霄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就在外面，不远。” 赤霄抬手：“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人忽然脸色极差，前后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顾明栋起身，一点缓冲也不开口，就直接说道：“你跟顾清景好上了，我没有半点意见，但我顾家绝对不可能娶一个男人进家门。” 赤霄二郎腿一翘，极有节奏地晃悠着：“无所谓，进不了顾家门，他进我家门也行。” 一听这话，顾明栋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放肆！你知道你说什么！？” 赤霄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听清楚吗？那我就再重复一遍。” 顾明栋根本不想听，手在耳朵旁边晃了一下。 “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你的脸皮，我也不想跟你争执。” 眼下的情况，任何争执都毫无意义。 “顾清景跟你好上了，我拆不开，也懒得去拆，但我顾家不能就这么绝了后，他必须找个女人生儿育女，为我顾家传宗接代。” 赤霄很大方地摊了摊手：“随便咯，他愿意你就去找他。” 顾明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赤霄。 “我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 图的是顾家的身份和地位，如今这个时代，什么身份地位都是摇摇欲坠，更何况的是，他们初相识时顾清景除了一身罪名什么都没有。 图财就更不太可能了，顾清景没钱，反而还是他给了顾清景一笔钱，而且他还听说，他最后的退隐演出上，可有不少商会的老板想要承包他之后的生活。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这句话，赤霄觉得这话已经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顾将军您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自然就能指望你能懂什么爱情了。” 顾明栋虽然没说话，但从他脸上就能看到几个字——爱情，那是什么玩意儿？ 赤霄也不指望他能了解，理了理衣摆，举步往外走。 顾明栋也没留下，双手背在身后，低头沉思。 情啊爱啊，这些玩意儿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家里那些女人也都是看得顺眼就娶回家，反正地方也大，都能住着。 至于其他的，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不太懂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以前以为赤霄就是个卖艺的，虽然说把一行干到了顶尖也是个人才，但是倒也没有认为他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但今天一见，他觉得这人骨头也是钢铁筑成的。 这样的男人，不贪名、不图利，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身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第251章 赤霄不指望一个钢铁直男癌突然就理解了恋爱的真谛，所以他懒得再多说什么，从顾明栋的办公室出来了。 顾清景站在楼梯的转角等他，这栋楼完全是中式的装修风格，到处都是古色古韵的实木，他静静地站在等下来，暖色调的灯光在他身上添了一层毛茸茸的边，满眼都是暖到心底的柔软。 赤霄迈着步子走过去，就在马上来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失去了控制。 眼睛闭上的最后一秒，他看见顾清景还距离他有一臂的距离，他抬起手想要触碰他，最后却只碰到了冬日冰凉刺骨的空气。 最后，他还是失去了意识。 后来很久很久，赤霄都在想，如果他再走开一点就好了，最起码能拥有最后一个拥抱。 顾清景背着赤霄下楼，他上车的时候已经有阿姨带着喜乐在等到了。 他把人放在后座，手指轻轻抚了抚小孩儿的下巴。 在顾家好吃好喝地养了一段时间，她的皮肤已经明显好看了不少，只是不知道后面的日子会不会又让她这张小脸变成原来的样子。 但至少，过得再差也不会比她原来的生活更差了。 “睡吧。” 喜乐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靠着他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特别缓慢，眼睛盯着他，顾清景能确定哪怕他稍微露出一点不舒服，她肯定就会立刻坐直身体。 所以他脸上挂着笑容，直到喜乐倒在他身上睡着。 跟小心翼翼的孩子比起来，赤霄就显得随意得多了。 此时就躺在他的大腿上，蜷缩在车后座。 顾清景单手搂着他，视线落在弥漫着薄雾的前方。 他也不清楚未来在哪里，可能这次分别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唯一的选择。 内心觉得很抱歉，但他不会给赤霄对他说不的权利。 送走赤霄之后，他再重新折回顾府。 停在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以前他都是不敢走正门的，如果被姨太太们看见又是一顿数落，所以他总是从侧门进出。 侧门大多都是佣人用来进货的，但比较起来，也比如今的正门要热闹许多，有时还能看见附近的猫狗结对走过。 如今这个时代，养不活的人都要丢在垃圾桶里了，又哪里还有多余的口粮给猫狗留一口饭吃？ 人瞧不见了，猫狗也看不到了，整个顾府看起来就像一座鬼宅。 他一步一步往前迈，穿过几条石板路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抬头，他竟然看见了映在窗上的侧影，他以为是赤霄不听话又跑回来了。 急匆匆推开门走进来，才发现只是一套赤霄的戏服，甚至还是他吩咐人拿出来挂上来的。 他静静地望着，忽然发现自己内心那一瞬间闪过的情绪并不是愤怒，而是惊喜，发现并不是他之后，甚至还闪过了一丝失落。 没有谁不喜欢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安逸地躺着，只是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 失落滑过心头，最后筑成继续勇往直前的勇气。 第252章 赤霄觉得他这一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怎么醒来的就继续那样躺着发呆，整个人就像灵魂被抽空的提线木偶。 他想，我真是个废物。 系统君：【没有了，亲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哟。】 滚，闭嘴。 就他这样也算是完美？ 他这样的废物存在简直是对外挂两个字的侮辱。 他闭着眼睛，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睡死过去算了。 但这个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 正好看见了喜乐在车外面，靠着一棵树坐着，手里啃着一块干硬的小烧饼，照顾她的大婶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口水都不给喝。 赤霄瞧着瞧着眼神就瞪得有点狠。 外面的喜乐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拿着烧饼的手都在哆嗦。 犹豫了几秒钟，虽然很是舍不得，但还是主动走了过来，把手里烧饼掰开，给自己溜了一圈边上没有肉馅的，里面夹着肉馅的部分全部递给了赤霄。 “吃……吃吃……” 小孩儿太小，连话都说不好。 赤霄盯着那块烧饼，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伸手接过来，捏在手上都只觉得又冷又硬，可是再一想，现在这样都只能啃烧饼，要是他真的一闭眼睡过去了，这孩子是不是只能去土里挖树根了？ 他把小烧饼掰成一块一块塞到小孩儿嘴里，越塞越觉得不对劲。 其他人呢？ 顾清景不可能直接开辆车把他们弄出城，留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家当和佣人肯定都是配备齐全的，不然那就不叫送他走，而是谋财害命了。 他抱着小孩儿转了一圈，发现人不在，车上东西也不在了。 钱和粮食都没了，只有一辆光秃秃的车。 “靠！” “我去你妈-的！” 这些混蛋居然丢下他们跑路了！ 把他丢下他还能够理解，他毕竟是一个不被世俗待见的男媳妇儿，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气得肺都要炸了，喜乐一脸懵懂，只觉得他生气了，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静了片刻，才想起把手里的烧饼递到赤霄嘴边。 “肉……肉肉。” 赤霄一脸烦躁地瞪了他一眼，小孩儿直接给吓哭了，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却不敢哭出声音，死死地咬住下唇望着他，委屈的表情像是看着一个恶毒后妈。 恶毒的后妈张开血盆大口咬掉了她手上的东西，然后把她放在了副驾上，自己则上了驾驶座。 车往哪儿开？ 赤霄不知道。 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就会去找顾清景了，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但是如果有喜乐在，那他就不能回头了。 如果是他和顾清景，就算是活下去，也不一定能够见到新的风景，但是喜乐可以。 顾清景可以死，他也可以死，但是代表希望和新生的孩子不能死，否则所有人孤注一掷的付出都毫无意义。 往前走，他只能往前走，死死地咬着牙往前走。 第253章 赤霄从未尝过这种痛苦。 他只有一辆车，几块冻得又冷又硬的烧饼，连口水都没有。 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过饥饿的感觉，但这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是由饥饿带来的死亡的恐惧。 车开了三天三夜，他才找到一处村庄。 但这里也如同蝗虫过境，一个村子毫无人气，匆忙逃走的村民们什么都没有落下。 车没了油，在这个时代车是高级玩意儿，油也很难弄到，车算是彻底的废了，赤霄抱着孩子挎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走进了村子里。 虽然说没什么可以进食的东西，但至少还有几面墙壁可以挡挡风。 他找到看起来应该是全村最好的房子，抱着孩子走进去。 他把人放在木床上，弯腰四处寻寻觅觅。 是运气好呢，还是上天不想让他死在这里，他在墙角落发现了一口水缸，而水缸的旁边就是小米缸，量不多，但至少能让他们两张嘴在半个月内饿不死。 有了水和米，其他东西倒是好找很多。 锅碗瓢盆，满地都是，他甚至还捡回来一些调味料。 “过来。” 他勾了勾手指，把半大的小孩儿唤到面前，让她拾了一些干柴火配合自己烧水做饭。 这火生得有些费劲，弄燃的时候他们俩都是一张小花脸。 赤霄低头看了一眼水缸里的囧样，悲极了倒是笑了出来。 小孩儿一脸迷茫地望着他，瞧着瞧着也笑了起来。 他瞬间板着脸：“你笑什么！” 喜乐咧着一嘴灿白的牙齿：“好看。” 虽然她怕赤霄，但总是情不自禁地拜倒在他的美色前，情不自禁地被那张脸吸引。 她还是灿烂地笑着，笑得赤霄不好意思继续凶她，表情渐渐地恢复了平静，盯着那一串跳动的火苗，眼神不动了。 他在想，顾清景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吧，如果上阵打仗的将士都吃不饱穿不暖，那大抵也是要完了。 离开之前，赤霄找到一口古井，拎着小木桶将水缸倒了满了，半缸大米他也只带走了一半，他留了一小部分在里面，像这里原来的主人一样留作下一个孤独旅人的希望。 早前，他还会掰着手指记一下时间，但后来，他也就放弃了。 随便吧，随他妈知道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脚比车要慢上许多，但也给了他一些机会去遇见路上的惊喜，野果，野菜，半根泥巴里的红薯，对他来说都是绝佳美味啊。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这一身养得娇嫩的皮肤都被风雪伤得粗糙干燥，他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心疼小孩儿也跟他差不多。 “歇会儿。” 他一屁股坐在了草丛边，弯腰从水坑里掬了捧水，先是喝了一口随后又洗了个脸。 低头时发现他的头发长了许多，顺着脸颊滑落，一般都被打湿了。 有点心烦。 喜乐却突然惊喜地从远处跑过来，咿咿呀呀地叫着。 赤霄回头，刚好看见她在地上打了个滚。 “诶，我可没空给你洗衣服，虽然眼下也没条件讲究卫生，但你注意一点行不行？” 第254章 他把人放在木床上，弯腰四处寻寻觅觅。 是运气好呢，还是上天不想让他死在这里，他在墙角落发现了一口水缸，而水缸的旁边就是小米缸，量不多，但至少能让他们两张嘴在半个月内饿不死。 有了水和米，其他东西倒是好找很多。 锅碗瓢盆，满地都是，他甚至还捡回来一些调味料。 “过来。” 他勾了勾手指，把半大的小孩儿唤到面前，让她拾了一些干柴火配合自己烧水做饭。 这火生得有些费劲，弄燃的时候他们俩都是一张小花脸。 赤霄低头看了一眼水缸里的囧样，悲极了倒是笑了出来。 小孩儿一脸迷茫地望着他，瞧着瞧着也笑了起来。 他瞬间板着脸：“你笑什么！” 喜乐咧着一嘴灿白的牙齿：“好看。” 虽然她怕赤霄，但总是情不自禁地拜倒在他的美色前，情不自禁地被那张脸吸引。 她还是灿烂地笑着，笑得赤霄不好意思继续凶她，表情渐渐地恢复了平静，盯着那一串跳动的火苗，眼神不动了。 他在想，顾清景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吧，如果上阵打仗的将士都吃不饱穿不暖，那大抵也是要完了。 离开之前，赤霄找到一口古井，拎着小木桶将水缸倒了满了，半缸大米他也只带走了一半，他留了一小部分在里面，像这里原来的主人一样留作下一个孤独旅人的希望。 早前，他还会掰着手指记一下时间，但后来，他也就放弃了。 随便吧，随他妈知道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脚比车要慢上许多，但也给了他一些机会去遇见路上的惊喜，野果，野菜，半根泥巴里的红薯，对他来说都是绝佳美味啊。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这一身养得娇嫩的皮肤都被风雪伤得粗糙干燥，他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心疼小孩儿也跟他差不多。 “歇会儿。” 他一屁股坐在了草丛边，弯腰从水坑里掬了捧水，先是喝了一口随后又洗了个脸。 低头时发现他的头发长了许多，顺着脸颊滑落，一般都被打湿了。 有点心烦。 喜乐却突然惊喜地从远处跑过来，咿咿呀呀地叫着。 赤霄回头，刚好看见她在地上打了个滚。 “诶，我可没空给你洗衣服，虽然眼下也没条件讲究卫生，但你注意一点行不行？” 嘴里不耐烦地数落着，脚却不听话地走了过去，扶起小孩儿检查了她有没有受伤。 他低头掀起喜乐裤脚的时候，小孩儿一双稚嫩的手在他面前摊开，掌心里，是白中带一点浅粉的樱花。 赤霄目光一滞，抬头看了一眼身后。 原来，不知不觉间春天已经到了。 他选择的路是一路向南，如今也终于从看见了南方城市的温暖春天。 漫山遍野都是嫩嫩的翠绿色，时不时还有各色的野花点缀在其中，再远一点是一块又一块的农田，仔细看的话，好像还能看见有人走在田埂间。 人！ 居然真的有人！ 【内容重复，一会儿更新】 第255章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赤霄脑子有一点蒙。 他没有吵闹，安安静静地坐着。 夜深了。 喜乐困了，裹着女主人送来的破旧棉被，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赤霄没有闭眼，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从黑夜坐到黎明，直到天边放亮，他才闭了会儿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却是怎么也没有睡着。 他看过许多的战争，也见过在战争中惨死的人是什么模样。 但跟以往不同的是，他以前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一个站在胜利者身边冷血无情的旁观者，可现在他是参与其中的受害者。 战争是什么呢？ 它是一把淬着巨毒的利剑，刺穿你的皮肤，刺透你的骨髓，哪怕你死了也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剧毒的毒液，让死不安心，生不如意，活着也日日夜夜承受着恐惧。 赤霄以前不懂，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领悟了。 天一亮。 农家就忙碌了起来，有些人就算无事可忙，也端着米粥加咸菜的早餐到田埂上溜达，跟那些在农田里忙碌的邻居闲扯几句，好像生怕下一个黑夜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 赤霄没往城里去，他觉得如今这样消息闭塞也不是坏事。 他继续穿越山林，在某处深山中，寻了一个猎户打猎用的小木屋，干起了他以前最讨厌喂鸡劈柴的生活。 他确定好要住下之后，就在门前种了一棵樱花树，日日盼着樱花树开花结果，花季来了又走，时光悄无声息的流逝，他从一开始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到最后连春季夏季都记不清楚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完成顾清景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拼搏到最后一刻，我把鲜血洒向大地，我不祈求上苍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只求有一双眼睛替我看到我想要看见的，我想知道我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有所意义的。” 这是很久之后，有人将一个眼熟的包裹送到他手上时他从里面拿出来的信笺上写着的话。 他反复读过很多遍，一字一句都刻进了心坎里。 他在山里呆了五年，终于得到了战争胜利的消息。 这个曾经以彪悍姿势将周围诸国的国家，终于在最后一刻苏醒了，用以五分之三人口的惨痛代价赢得了这一场战争的胜利。 “终于结束了。” 得到这个消息时，赤霄和喜乐都并没有太大的惊喜，真正承受了这一场战争带来的痛苦的人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们都已经失去了所有一切能够失去的东西。 剩下的，也就只有带着这具行尸走肉活下去。 “我去掰苞米了。”喜乐说。 赤霄没动，她也没催。 长大之后喜乐就明白了，赤霄就是一纸糊的老虎，不仅不怕他了，还总爱吐槽他。 “像你这样种菜迟早饿死，连个收获的季节都记不住。” 赤霄心想没事，至少他还有手脚去偷菜。 他往鱼塘里丢了一块瓦片，看着瓦片在水面跳了三下，开心地收了收。 “我决定了。” “不做了。” 第256章 【完】 喜乐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身上穿的是亲自做的碎花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远远地看着她那细皮嫩肉的‘后娘’。 “不做什么了？” “不种地了，不掰苞米了，不插秧苗了。” 喜乐心想，我要是嫩掐死你我真想掐死你。 她‘后娘’是个大爷。 这话第一眼看很有毛病，但仔细瞧瞧对得简直是真理！ ‘大爷’懒得要死，苞米不掰，秧苗不插，成天守着一颗樱花树，从文艺青年到文艺中年，喜乐觉得他这辈子大概就要这么文艺下去了。 她的大爷后娘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把所有的地和仓库存粮卖了出去，换成了一把钞票，带着一个包裹上路了。 他们走走停停去了好多地方。 去了从来没有受过战争伤害的城市，在那里看到了满城盛开的樱花，也看到了烧红了半边天的枫叶，还有冬日铺满屋檐的白雪。 一年四季，四季如画。 喜乐和赤霄在他们租来的小院周围种了一片野花，花是纯白色的细长花瓣，中间的花蕊有的是红色有的红色，零星一点点缀在纯白的花瓣中，远远看着，也是一副集美的花。 这花的种子也不知道赤霄哪里弄来的，是雨城最常见的花，生命力极强，落地生根，花开四季，一季比一季美。 许多人慕名而来，赤霄从来不吝啬，有人喜欢都会送一盆，给钱他就守着，不给他收一句感谢就足够了。 有一天，喜乐经过大街小巷的时候，忽然发现城里随处可见小白花，她就知道他们又要去往下一个城市了。 喜乐二十岁那年他们已经在三个不同的城市洒下了花种。 她有空的时候常去一出学校外转圈，听着里面的朗朗读书声，看着那些白衣长裤的少男少女怀里抱着书本在校园里穿过，只觉得一颗心都塞满了羡慕，但最后她还是收回羡慕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指甲缝里镶嵌着的花泥。 她知道她跟赤霄不久后又要去到下一个城市，没敢进去，每天都在学校外面刻意无意地经过。 后来某一天，她回家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份学校的邀请函，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没来得及说感谢，因为赤霄的房间空了。 她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嘴上嫌他懒，嫌他没用，总是看着花发呆。 可当这个人真的走了的时候，喜乐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飞在空中的风筝，忽然被扯断了线。 她可以去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也可以在任何她想停留的地方停下，可同时也代表着她从此无家可归了。 她的后娘不算温柔，不算亲切，可他身上有一种魔力，他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人踏实、安心，她讨厌他懒洋洋的模样，也喜欢每一次回头时都看见他停在原地的感觉。 但是如今，他走了。 …… 喜乐二十四岁那年，她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她还遇见了相许一生的男人，他穿着婚纱在同学老师祝福的眼神里泣不成声。 她说。 “我的一生平安喜乐，一如你所愿。” 后来，她收到了一盆野花。 细长的纯白色花瓣，簇拥着天空一样湛蓝的花蕊，花开得一小朵一小朵，好像营养不了。 悬挂的卡片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新品种。 第257章 学霸VS校霸【01】 “我踏过千山万水，看遍人间四季，而你始终是最美的风景。” ——林业 …… 林业是市一中最出名的风云人物。 成绩常年霸占排行榜第一名，父亲是国内最大的珠宝大亨，在国际奢侈品品牌的屠杀下，以国风为标志代替国产品牌在市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赤霄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脑海中与林业有关的资料，他叼着烟蹲在路边，拨弄了一下手腕上七八九十个五颜六色的塑料手环。 半个小时后，他起身，踹了踹蹲麻了的腿，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老子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坑爹的一个外挂。 跟林业的完美出生不同，他现在是一个爹喝酒摔死了娘抑郁症自杀了爷爷奶奶被不孝子气死了基本上等于没人要的孤儿。 学校念的是流氓养成集中地职业高中，脑子里的记忆翻一圈，最深刻的记忆要么是去网吧打游戏、要么就是黑了网吧系统白玩游戏被网管揍。 死前倒是迎来了人生巅峰，成了网吧老板的拜把子兄弟，当了小网管，周末过去值班，除了白玩游戏以外一个月还能拿几百块钱。 至于为什么死了呢，因为他输了游戏心情不好跟开机上网的客人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最后跟人打了起来，以一敌三，没打过，然后不幸地死在了送医的路上。 赤霄以他的身份重生，目前的状况是丢了工作、学校停学查看，虽然赚了一笔医药费，但左眼却是彻底瞎了。 所以，到底是谁的人生更需要外挂呢？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粒尘埃，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他继续存活于这个世界。 系统君说：上吧！冲吧！你可以的！ 赤霄心想，如果上天恩赐他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一定是希望系统君能够有实体，这样他就可以NENG(四声)死它个小哔——崽子。 “嘶。” 他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指尖的二手烟，然后将他丢进了垃圾桶，转身走向学校。 破职中也不知道是占了什么地理优势，就在一中旁边，距离一中的操场不到十米的距离。 赤霄回到学校时正好已经是上课时间，老师却没在上课，跟隔壁的老师在走廊上聊天，看见他回来了，跑了一个冷漠的眼神也就懒得搭理了。 他晃晃悠悠回了教室，教室里同学们的日常生活可就丰富多了，有的玩手机，有的斗地主，有的吃泡面，最厉害的是后座靠近垃圾桶的那几位同学，竟然在搓麻将。 他进来的时候，丢骰子的同学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冲他挥手：“来啊，龙哥。”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龙泽，江湖人称‘独眼龙哥’。 赤霄一想到这个绰号，就尴尬得恨不得把自己另一只眼睛也戳瞎。 他烦躁地骂了一句：“滚蛋。” 那几人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再劝，嘻嘻哈哈自己玩儿自己的。 他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本来想翻一翻课桌找本书看看，却发现桌肚里除了一些揉乱的纸巾和零食包装袋以外什么都没有。 穿着粉色荧光高跟鞋的女生扭着腰走到他面前，撩了一下头顶的爆炸泡面卷。 “龙哥~” 赤霄：“龙你奶奶个腿儿。” 第258章 学霸VS校霸【02】 “赶紧给老子滚。” 校霸龙哥脾气非常非常不好，巴掌一拍，直接把美女的肥臀震下了课桌。 美女撇了撇嘴，滚了。 赤霄又敲了一下课桌。 “滚回来。” 她完全不生气，瞬间又笑开，巴巴地凑过来。 “龙哥，有事吗？” 赤霄勾了勾手指头，美女十分懂意思的凑上前来，白色的校服衬衣被剪得稀巴烂，露出发育得超乎年龄的胸膛。 “龙哥~” “龙你奶奶个腿儿，给我拿两本书来。”他一巴掌把人推开，手指着不知道谁课桌上的两本书。 美女震惊地看着他，又看看书，又看看他。 赤霄一脚踹开了身边的椅子。 “傻了是不是？老子说话你听不懂？” 美女立刻怂了，不敢看了，帮他把书拿了过来。 “给。” 赤霄伸手接过书，脸色缓和了一些，还来了句谢谢，把美女和全班学生都震惊得忘记了自己正在干什么。 搓麻将的王飞飞麻溜地往口袋里揣了一颗麻将，然后绕过身边的人来到赤霄的课桌边。 “龙哥，今儿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你居然看起了书？” 赤霄翻开了手上的书，《幼师美术》《幼师省心理教育全集》，幼师…… 该死的，这货居然还选了个幼师专业？ 出于什么心态？ 系统君：阅读记忆显示是因为……女生多。 赤霄抬头望了一眼周围，女生的确是多，可他第一眼真没看出来是女生，一个一个五颜六色的爆炸头，这尼玛是变异之后的猴儿吗？ 王飞飞见他不搭理自己，赶紧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龙哥，看上谁呢，晚上我给你弄宿舍去。” 声音一落，有人欢喜，有人瑟瑟发抖。 只有赤霄，差点恶心得吐了。 他又骂：“龙你奶奶个腿。”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书。 美术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心理教育倒是还看得满顺眼的，熟料他刚刚打开，一股泡面味道扑面而来。 封面完好，单里面就像从碗里捞出来似的，又是油，又是葱花的，甚至还有夹着几粒假牛肉。 艹！ 赤霄骂了一句，然后把书从阳台飞了出去。 王飞飞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不住啊龙哥，好像是我之前用来压泡面的时候不小心掉碗里了，啧啧啧，还毁了我一碗泡面，三块五毛呢！” 赤霄翻了个白眼：“滚蛋，给我换一本。” “成成成，教科书还在的都给龙哥拿过来，好好伺候龙哥今儿想看书的雅兴。” 教师四十来个人，递过来的书却只有几本，每本都长得歪瓜裂枣，有些还只剩下了半本，另外一半不知道用来叠纸飞机了还是垫桌子了。 “算了。” 他向手上这本幼师美术妥协了。 他刚翻开第一页，第一个单元兴趣培养，趴在窗边的同学突然嚎了一嗓子。 “大事不好了！龙哥！出事了！” “能出啥事儿啊！” 一群同学一边嚷嚷着，一边不放过任何凑热闹的机会挤到了窗边。 赤霄没动，几秒种后听见了王飞飞有些严肃的声音。 “不好了，龙哥真出事了。” 第259章 学霸VS校霸【03】 赤霄懒得动，但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这咋咋呼呼的劲。 踹开身边的桌子，一脸烦躁地走了过来。 “能出什么事！” 他前面围观的同学赶紧给他让了路，赤霄脑袋伸出窗外一看，就在楼下，隔壁一中的操场上一位身穿运动服的同学脑袋开出了一串彼岸花——是被他的书砸。 他的教师在三楼，不高也不低的楼层，一本厚厚的书从这个高度扎下去，杀伤力也是有的，尤其是落在了脑袋这么关键的位置。 一中的同学显然没怎么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一个一个在操场上都吓傻了，直到不远处的高个男生被叫了过来，这些人才反应过来。 不再傻兮兮的围观，该叫老师的叫老师，该叫校医的叫校医，120的急救电话自然也是立刻打了。 高个的男生打完电话之后便蹲在了那位受伤的同学伸手，拿出身上的纸巾止血。 “止不住，谁身上还有没有多的纸？湿纸巾有没有？” “有有有！” 周围的同学纷纷开始掏兜，一个比一个心慌，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都系都丢了过来，有百元大钞也有卫生棉。 赤霄趴在窗边，虽然周围有一颗又一颗的脑袋碍着他的视线，但他还是第一眼看出来了，人群之中有条不絮主持大局的这个人就是林业。 动静越来越大，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一中上体育课的学生全过来围观了，而职中这边更加夸张，还有从宿舍特地赶来看戏的，身上连衣服都没穿，就只有一条大花裤衩。 脑袋开瓢这种事挺常见的，但这件事的关键点在于职中的校霸揍了一中清北班的高材生。 那问题就大大滴了。 终于，职中的老师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想要控制局面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中的老师和校领导直接找上了门来，办公室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木椅被一中体育老师沙包大的拳头砸了个稀巴烂。 “你们学校的学生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天一天惹是生非！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学校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流氓混混养成工厂？” 带班的老师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被膀大腰圆的体育老师这么一吼，当即就红了眼眶。 她也觉得委屈啊，要不是分配的时候得罪了上面的人，她怎么可能来到这种学校教书，说是教书，这里头有几个学生是真心来上课学习的？这样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而且就算一开始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进了学校，可过不了多久也会被身边的一群废物同化。 她抹掉眼角委屈的泪水，狠狠地跺了跺脚上的高跟鞋。 “你冲我嚷嚷什么，你以为我就很想带这帮废物吗？” 她也气到了机智，有些口不择言了。 骂完之后才想起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龙泽，眼神瑟缩了一下。 赤霄也不知道这位女老师看着自己的脸在脑海里脑补了什么，才能吓成这模样。 他迎着众人的视线，挺直腰板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会承担所有后果。” 第260章 学霸VS校霸【05】 他说着，视线穿越众人落在了林业身上。 跟其他人跌宕起伏的情绪状态不一样，林业始终很平静，平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满满的都是怜悯。 赤霄也是叹息了一声。 他也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但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先把他抛弃了？ 像他这种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只能在阴暗的角落自生自灭。 黑灯瞎火的角落里，大家都看不清楚彼此，长成什么妖魔鬼怪、禽兽变态都不例外。 事情闹得很大，一中的老师甚至都想好了要利用这件事狠狠地惩罚职中一笔。 在一中老师的眼里，职中这样的学校就不应该存在，而里面这些无所事事的老师也不过是抱着混吃等死混在里面的废材们而已，哪像他们这些精英教师一样高尚。 来之前就打听到龙泽是什么狗德行，这件事怎么能这样善了？ 临走前，班主任把林业叫了过去。 “林业，作为班长，班上的同学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业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他点了点头：“是的，老师。” “老师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想办法跟龙泽聊聊，弄清楚他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好。” 林业答应了，老师便抬手搂着他的肩膀，一脸欣喜的笑容：“能有你这么聪明的学生老师真是非常庆幸了，你爸出差回来了吧？有时间老师邀请他吃顿晚饭，学校空调的事儿真是谢谢他帮忙了。” 林业只是诚恳的应：“应该的。” 一中浩浩汤汤的谈判教师队伍打道回府，林业走在最后，停在一中校外没有离开。 虽然说他已经在一中念了三年的书，也跟职中的同学老师做了三年的邻居，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职中的校园，真是完完全全的颠覆了他的想象。 在一中，校内必须身着校服，女生不准披头散发，更别提是烫发染发了，清一色的单马尾，有刘海的不能过眉毛，短发不过肩。 但是职中就不一样了，想穿什么穿什么，超短裙、超短裤，各色的丝袜，高跟鞋，五颜六色的头发，大卷小卷泡面卷，好好的十几岁花季少女，被打扮得像营养过剩的花鹦鹉。 男生就跟别提了，很难找到几个穿得像人的。 他看这些人，看着他们花花绿绿里的打扮，十分好奇这样的装扮下包裹着的是怎样的灵魂？ 他没等太久，就看见了龙泽龙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了校园。 ‘龙哥’好像心情不好，不愿意搭理他的小喽啰们，挥了挥手，把周围的人踹走了。 他右手穿过裤链插进破洞牛仔裤的口袋里，穿过马路来到了街边的小店。 里面的老板已经是他熟人了，热情地拿出了一条烟：“老规矩？” 龙哥抬了抬手：“别，给我拿几根棒棒糖。” “咋了？没钱了？没关系啊，哥给你赊账，下个月学校发了生活费再还就行了。” 赤霄抱着糖没理他，转身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忽然转身正好对上林业来不及避开的视线。 他舌尖转了一圈嘴里的柠檬糖，指了指左边的小巷子。 “来？” 第261章 学霸VS校霸【05】 林业没多犹豫就跟着去了。 进了小巷，赤霄并没有回头，垂着脑袋特别认真地剥棒棒糖的，他塞了两颗柠檬糖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再抬起头来看对面的林业，一点属于龙哥的架子都没有了。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担后果。” “是吗。” 林业一身白色衬衫加黑色长裤，站在他面前显得尤其的乖巧，但是那双眼神透露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好像一颗经历了漫长岁月沉淀的宝石，幽幽地泛着光。 “一本A4纸大小的教科书，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由落体运动之后，质量会翻好几倍。别说是一本书，一根筷子从空中掉下来都能像钢筋一样戳穿人的脑袋，子弹能够成为伤人的武器原理也差不多，不过一个是在射出时获得了能量，另一个是在下降中获得了能量。” 赤霄最初的学霸经历早就在漫长时空旅行中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林业：“你说的是人话吗。” 要不是他迷茫的表情太过浮夸，他觉得林业都快要拿出笔和草稿纸给他讲一讲物理公式了，还好他已经把自己学渣的特点写在了脸上，对面及时收住了。 “我理解你的人生很困难，但这也并不能够成为堕落的理由，只要你想，只要你朝着有光的地方奔跑，就一定能够招待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些话倒是能够听懂，就是腻的人发慌。 “得了吧，你还是别说人话好了。” 赤霄烦躁地蹲在了小巷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旁边一只铁链算着的小狗正蜷缩在自己的狗窝里瑟瑟发抖，他把棒棒糖递了过去，小狗嫌弃的别开了脑袋，表示不吃。 他叹息了一声。 “狗的日子都比我好，还敢跟我挑食。” 林业以为他这句话是对生活的抱怨，他走了过去，停在赤霄面前。 “龙泽同学。” 啧啧啧，一直被叫龙哥，忽然听见了有人这么正经地叫他，赤霄还有些不习惯了。 他抬头，对上林业的视线。 “林少爷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少爷，但我的确有想说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上面是规整小巧的字体密密麻麻写着英文单词和语法，他翻到最后一页，扯了一张干净的下来。 “何乾伤得不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疗费有保险，他家里也不差这一点钱，而你呢，也是无心之失，从头到尾的认错态度也很好，我会向他求情，让他不跟你计较，但你最好还是去医院亲自跟他道个歉。” 写了医院地址的纸条递到赤霄面前，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硬笔书法才接过来。 “字写得不错。” “谢谢。” 林业的表情看上去竟然特别欣慰。 他在欣慰什么？ 欣慰他竟然能够辨别出字迹的好坏？ 靠！ 他又不是智障！ 但是很快，赤霄发现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女人以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新人类，叫‘不良少年’。 第262章 学霸VS校霸【06】 赤霄拿了地址，他是打算去看看的，可他到了医院门口时，翻了翻口袋发现自己身上就两个钢镚了，一个一块，一个五毛，一会儿坐公交车回学校还得拖欠师父五毛下次交。 总的来说，他手上就负五毛的存款，而去医院肯定得带一些慰问品，更别提他还是登门道歉的。 所以他只是在医院楼下溜达了几圈，就打道回府了。 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他还研究了好几种姿势，才把一毛五当成两块钱在不被火眼金睛的司机大叔发现的情况下投了进去。 他上车之后，就一股脑往车后面钻，这个时候抬头望窗外扫了一眼，他才发现以王飞飞为首的小喽啰团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他来了医院。 搞啥呢，这群混蛋。 他也没多想，脑子里是系统君给他剧透的剧本。 今晚一中对面的饭店要出事。 赤霄这回打算当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外挂，所以他早早地就去了学校对面最好的饭店蹲守。 他点了一份番茄炒蛋和一份白米饭，再来一份青菜汤，就这样坐着等了一下午。 服务员好几次路过暗示他赶紧滚蛋，都被他胳膊上纹着的青龙吓退了。 “就让他坐着吧，反正人也不多，不缺那一个位置、那一张桌子。” “是啊，老板不在，店里就就几个打杂的小服务员，这要是真的挨了揍也只能认了，毕竟对面是把进派出所当成家常便饭的职高生。” 赤霄听到这里，手上动作一顿。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虽然承认自己这个职高生应该被鄙视，但听到她们在‘职高生’这个词前面加一个‘毕竟’的时候就特别不舒服。 这种心理就像是，我知道自己傻，但是你不能嫌弃我一样，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不正常。 他撑着脑袋，继续从一堆番茄里面扒拉蛋花儿。 好戏上演是在四点半。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开始时。 身材高挑的女人挽着大腹便便的男人从楼梯上来，手上的香奈儿包包泛着闪瞎人眼的光。 “林总，怎么跟少爷班主任的谈话你都叫我过来陪你呀。” 嗲嗲的嗓音比赤霄之前不小心吃到的草莓牛奶糖还腻，她旁边的男人低笑了几声，两人脸凑得很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即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赤霄一直目送他们进了包厢，本来想要换个位置继续偷听他们都聊了什么，可没想到的是进出送菜的服务员已经帮他打听了个彻彻底底。 “天啦，快要恶心死我了，居然带着秘书跟自己儿子的班主任吃饭，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恶心的男人？” 旁边的同事轻推了她一把，笑着打趣道：“你懂什么，人家一身铜臭味那就做什么都不恶心了，现代社会谁会跟钱过不去？只要有钱，在恶心的男人也就是两腿一叉的事。” 这话说得露骨，但无法否认它就是事实。 赤霄咽不下了，静静地坐着发呆。 几分钟后，女秘书扭着腰离场，时间掐得很准，刚到楼下的时候，一中的放学铃声响起。 第263章 过了几分钟，赤霄就看见林业和他们班上几个走读生从学校出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 因为林业在人群中显得很特别。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即便是重点高中的学生，离开校园之后也是一直张牙舞爪的鸟，但是林业很淡定，淡定的像一颗老树，有着一种莫名的岁月沧桑感。 他想，真奇怪。 在这样条件好的家庭里，即便父亲是个渣男，也应该有一个美好童年，怎么着都不应该长成这模样。 林业上楼。 第一眼就看见他坐在那里，一份番茄炒蛋加白米饭，吃得好像特别的委屈。 两人四目对上，赤霄主动打了招呼。 “嗨。” 林业是微微一笑，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包厢。 具体谈了什么赤霄不知道，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忘记了自己间谍这个身份。 “这是包厢里林少爷给您点的土豆烧排骨。” “酸辣鱼片。” “麻婆豆腐。” 这些菜都是包厢里的林父点的，林业让厨房多炒一点，分了他一份‘小样’。 花样繁多，量却控制得刚刚好。 赤霄吃完一碟来一碟，揉了揉肚子想要喊停的时候，最后一道乌鸡汤正好上来了，同时一起端过来的还有一份水果拼盘。 妈耶，这个人要不要这么可怕？ 这也太体贴了吧！ 他打了个饱嗝儿，正想掏钱结账，服务员说：“林少爷说你的饭钱他帮你结了。” 赤霄掏兜的手又放了下去，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没有太久，林父拿着手机匆匆忙忙从包厢里出来，叮叮咚咚下来的动作很急，也没看见坐在角落地蹭吃蹭喝的赤霄。 目送他离开，赤霄站起来进了包厢。 餐桌上整整一桌的菜，大部分都没有怎么动过，看着那叫一个令人心疼。 他以为见惯了世面的林业同学不会在意这些，却没想到他问服务员要了好几个打包盒，把桌上没怎么动过的菜一盒一盒装了起来。 赤霄就这么靠着门框看着他，等所有的菜打包完了，林业才回头看着他。 “还不走？” 赤霄说：“我白吃白喝了这么多，肯定要当面跟你道个谢谢。” 林业微微扬唇：“不用，你看，反正也吃不完。” 赤霄不动，跟他下了楼。 尖子生和不良少年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赤霄目送林业回了学校，刚想从一中校门口离开时，忽然听见了路边有一男一女在对话。 “每次跟他老爹在外面吃饭都要打包带菜回来，这不是在炫富还是什么？谁想吃他们吃剩下来的垃圾啊！” 女生倒是小声地替林业辩解着：“班长还不是为他舍友着想，这酒店的菜真的挺好吃的，就是太贵了。” “贵怎么了，还不是一样的地沟油。” 女声又说了什么，男生继续情绪激动的反驳着。 赤霄看了几眼这小愤青，无趣地摇了摇头，吹着口哨回了宿舍。 职中的课程特别的人性化，下午上课，上午休息，总共就那么三四节课，还爱特么上不上，宿舍也是没有宿管的存在，爱回不回。 第264章 学霸VS校霸 因此基本上没什么人回来，倒也避免了一些使用大功率电器火烧寝室的情况。 赤霄回到宿舍的时候里面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属于他那张床味儿大的不行，他从衣柜里翻了棉被和干净的被套，重新在上铺给自己铺了一张床。 这具身体透支得很厉害，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所以他入眠得很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赤霄突然感觉床晃得厉害。 他第一感觉以为是地震，匆匆套上外套，从楼梯上滑下来，刚滑了一半，看见了下铺跟他同样一脸慌乱的两人。 两个没穿衣服正在做着某种极其不和谐的运动的男人。 他拧着眉从铁架上跳下来，掏了一根烟点上，然后随便套了一双拖鞋。 “你们继续。” 他下楼往校外走。 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还蛮久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两点，但学校外的烧烤店还开着，里面客人不少，不少都是在隔壁网吧通宵一半过来加餐的。 他点了羊肉串和啤酒，刚刚坐下就看见那辆搞事情的男同学找上了门来。 两人面色阴沉，一个比一个脸黑。 赤霄拉开啤酒的拉环，咕噜灌了一口菠萝味儿果味啤酒，才慢慢地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俩人。 “干嘛，你俩还想杀人灭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没从对方眼里看到杀人灭口的勇气，只有害怕和恐惧。 “龙……龙哥你会说出去吗？” 赤霄把易拉罐一丢：“我看上去像那么闲的人吗？有空聊你们这些没营养的八卦？” 话音一落，两人脸上都是喜悦，眼神望着彼此，餐桌下面手还一只拽着。 赤霄眯着眼睛：“刚刚我不打算，现在我倒是有点想法了。” “为什么？” “呵呵！” 因为单身狗觉得很刺眼啊！ 赤霄没在理他们，继续吃着他的肉串。 等了良久，他突然有点好奇。 “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他说没那个闲心好奇他们的八卦故事，但此时此刻他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就是大名鼎鼎的八卦之光。 裸男之一王飞飞说：“挺……挺早了。” 另一位虽然也怂，但看起来还算挺有担当，说话也不结巴。 他说是在初三的时候。 两人是在一款网络游戏上认识的，距离不远，两人线下很快就见了面，然后成了兄弟，最后捅破了那层薄膜。 “那是一款著名的基佬游戏，只能怪我当初年少不懂事，傻兮兮的入了坑。” 王飞飞这么说的时候，他旁边的男生还笑了一下，笑容那叫一个宠溺。 赤霄五官渐渐扭曲，好像在冷风中忽然被人塞满了一嘴狗娘。 他丢下了肉串，撂了狠话。 “不吃了。” 王飞飞果然吓到了，赶紧给他又开了一啤酒。 “龙哥，怎么了？心情不好？” 赤霄说：“我本来心情挺好的，现在不太好了。” “啊？”王飞飞有点呆，然后提出了一个对不良少年特别充满诱惑的建议：“那我们去网吧通宵吧。” 第265章 学霸VS校霸【09】 赤霄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对不良少年来说好像上网通宵能解决所有麻烦似的。 于是他决定去试试，网吧通宵到底是什么感觉。 “走。” 啤酒和烤串的账是王飞飞同行的男生结的账，赤霄没见过这张脸，以为是其他班的，可能学的是比幼师稍微正常一点的专业。 “老板，三台，包夜。” 小网吧的收银员对他们这一头鬼挠发型实在是太熟悉了，都没问一句，直接刷了三张卡。 “直走右边，有空位。” “谢了，兄弟。” 赤霄跟着王飞飞开机上座，输入记忆里那串熟悉的密码之后，他终于第一次领悟到了网络游戏的魅力。 三人玩的是同一款网络游戏，这个游戏是龙泽最看重的东西，除了一些烟钱酒钱，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入了这个游戏。 游戏里面的男性角色高挑帅气，捏脸模仿的是这几年最火爆的小鲜肉，轮廓分明，俊朗非凡。 身上一席黑色劲装，头发是商场唯一一款红发，价格是他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手里的长枪泛着暗红色的光，脚下挎着骏马，从最繁华的主城走过，他像一个孤独地踏上归途的将军。 然而事实上，电脑屏幕外面只是一个通宵上网满脸油腻的不良少年。 他上线之后私聊就疯狂地跳，是游戏里的亲友挨打了，请他过去帮忙。 赤霄点了一下他发过来的坐标，直接飞了过去，落地之后长枪一挥，扫了一片。 一声一声的惨叫在耳机里响起，赤霄也尝到了一点快感。 他疯狂操作键盘，噼里啪啦敲出了整个网吧最清脆的声响。 终于打完了，亲友挨个挨个感谢他，膜拜他，不少妹子发来语音，甜腻腻的嗓音跟他说晚安。 赤霄到这个时候才有些忍不住，拿开耳机拯救负载过重的耳朵，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一架打完，居然已经到了凌晨六点。 他扫了一眼身边，那两人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完全就是俩弟弟。 “喂，你俩这么废物吗？这就睡着了？才六点。” 王飞飞揉了揉眼睛，醒来时眼睛还是懵懂的，第一反应是把自己身边的外套盖在了他身边的家伙身上，之后才看向赤霄。 “龙哥。” 赤霄奋战了一夜，满载而归，本来还挺爽的，忽然又看了这么一出戏，只觉得扎眼得不行。 他起身往外走，王飞飞也跟在后面。 清晨的气温较低，只穿着薄薄一件T恤的两人冻得锁起了脖子，然后偏头一看，发现周围都是含胸驼背的同类生物。 赤霄看着他们的眼神有点复杂。 别人觉得难以理解，他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王飞飞懵懂的问：“什么？” 赤霄说：“我们。” 王飞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忽然就跟上了他的诗意瞬间。 “可能我们这种人的意义就是为了显得某些人比较厉害吧，没有倒数第一名，怎么能体现出第一名的光彩呢。” 第266章 学霸VS校霸【10】 赤霄本来只是自己呢喃，没想过要得到谁的回答，却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竟然认真的回答了他。 他看着王飞飞，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陌生人。 王飞飞也觉得尴尬，不入流的人实在是不太喜欢太正经，他错开了耻笑的实现，走向了街边早早开始营业的早餐店。 买了早餐回网吧，里面的人刚刚醒来，第一眼没看见他们，正在茫然的寻找。 看见他们俩从门口进来，担心的表情才明显放松了。 “豆浆油条，加颗卤蛋。” “谢了。” 没有多余的寒暄，对白简单，两人的相处十分自然，无言之间透露着默契。 赤霄坐在旁边，只觉得自己显得特别特别的闪亮。 这天他们仨都没回学校，约了下午的千人城战，在网吧睡了一觉之后，下午三点又开始上机。 赤霄发现了玩游戏最大的恐怖之处，那就是太容易让人沉迷，就算是挂着游戏什么都不干，在世界频道看其他玩家聊天，你都舍不得离开，总是轻而易举就让人把自己代入游戏角色。 ‘我在里面又酷又帅，身高两米八，跟现实中的含胸驼背满脸油痘完全不一样。上线就有妹子问候，下线兄弟送路，为什么要离开？’ 这样的虚幻跟残酷的现实对比起来，是个傻子都会选择前者。 “哈哈！赢了！” “我要看看逍遥阁这帮混蛋还要怎么跟我们校长！” 王飞飞同学兴奋地拿了下了耳机，手指开始在键盘上疯狂敲打。 这是游戏战斗打完之后的一个必经程序——对喷。 赢了的骂对方废物，输了的骂对方耍赖，总之就是赢了嚣张、输了耍赖，然后下一周继续战斗，一直战斗到把对方搞散为之。 赤霄对对喷这种事没兴趣，毕竟他是个副帮主，亲自上阵显得特别没水平，所以他点了根烟，去网吧后门装逼了。 挺巧的。 林业这时候正好跟学生会的来查违纪，一中是严明禁止不准学生进网吧打游戏的，哪怕是放学后放假期间，所以经常会有学生会出来逮人。 赤霄蹲在路边，抬头看着穿着白衬衫的林业走进烟雾弥漫的网吧，就像看见一个神仙飘了进去，脚都不带沾地的那种。 等了大约半小时，一中的学生会团队拎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生从网吧出来了，紧接着里面就传出了一阵哄笑声。 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他伪装不到位抓住了，还是在嘲讽一中这种进网吧抓人的行为。 但学生会几人对他们的鄙视却是十分直白的。 “你是重点中学的学生，怎么能混网吧呢？这种地方就是那群职中流氓的聚集地！” 赤霄的姿势比刚才更懒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也不管什么干净还是脏的问题了。 他撑着头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发现他们看着这些网吧少年的眼神跟一中的高材生一样，都是像看垃圾一样。 但是谁先看不起谁，谁先抛弃了谁，这个问题又像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一样深奥。 林业在他身边停下时，他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学霸能不能替我解困？” 第267章 学霸VS校霸【11】 林业也在他身边坐下来，始终盯着他手上的烟，那表情瞧着到不像是厌恶。 他不出声。 赤霄就自己瞎聊自己的。 “往前走右转的早餐店味道真不错。” 他本来以为林业不会搭理他，但没想到林业回答了他。 “我不喜欢他家的豆浆。” “我不喜欢这里所有的豆浆。” 还顺便拓展了一下话题。 于是赤霄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 “全部都是机打的豆浆，不过是把黄豆嚼碎了惨了水，一点也没有豆浆真正的味道，我喜欢传统古方手工熬出来的豆浆。” 赤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林少爷，有追求。” 林业轻笑了一声，然后发表了一长段老干部似的发言：“时代发展的太快了，有些东西已经跟不上了时代的脚步，他们渐渐地被淘汰了。体育运动被手机运动替代，球场上已经很少看见打篮球的少年了，大家都在过道里讨论游戏上了到了哪个段位。” 赤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少爷不像林少爷，倒是有点像林老爷。” ‘林老爷’没有否定他这句话，而是看了一眼身后乌烟瘴气的网吧，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人把青春葬在这里的选择。 “那你呢，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我都还好。” 赤霄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姿态慵懒柔软得不像是传说中的龙哥，要是那扎眼的炫酷碎发不存在，看着可能会更加顺眼。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赤霄也抓了抓自己头顶的杂毛，突然决定把它剃了。 他双手插进兜里，晃晃悠悠走进了街边一间理发店。 世界小得可怕，他居然在这里遇见了熟人。 之前在饭店见过面的混在林父身边的女秘书。 女秘书坐在转椅上玩手机，跟她差不多同龄的老板娘在后面忙得翻天覆地，见到赤霄进来了，连头都没抬。 “同学等等啊，我这边茫然就跟你剪。” 秘书扫了一眼她忙得鸡飞狗跳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宝贝啊，我说就再请一个人呗，一个人多辛苦啊。” 老板娘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她的意思，还是段位高，还是笑吟吟的表情。 “还好啦，也不是特别忙，来这里的都是学生，学生头都好剪，哪有你这么挑剔。” 秘书听这话好像是不开心了，冷冷地板着脸：“你什么意思啊，我特地过来是为了照顾你的生意！我平时可不来你这样小型的理发店弄头发！” 这要是换了赤霄的暴脾气，直接站起来连人带椅子踹门口的垃圾桶里去。 但老板娘脾气好呀，笑嘻嘻地拿出了护发精油。 “好啦，知道你对我，我给你用的也都是最好的。” 女秘书扭了扭腰，没半点感谢的意思，反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赤霄受不了这阴阳怪气的调调，翘起的腿落下来，起身欲要往外走，却正好在门口装上了林业。 他眉头一皱：“你怎么还不学校。” 第268章 学霸VS校霸【12】 林业把手伸过来，掌心摊开，里面是一个小耳钉。 “你东西掉了。” 赤霄嘴角抽搐。 “这是我扔掉的！” 这种娘了吧唧又丑了吧唧的东西，不是他发现得早，他早知道肯定早就丢了。 林业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还没来记得夸他懂事，就看见了后面的徐钰。 他是认识这个女人的。 来过她家，是他母亲替她做的介绍。 ‘徐钰，A大硕士呢，高材生，给你爸爸做秘书真是可惜了。’ 他那时没听懂，后来知道徐钰的男朋友找上门来，他才知道母亲那句‘可惜了’是什么意思。 徐钰自然也是认识他的，她竟然没有半点羞耻感，反而是主动走到了林业面前。 “小少爷啊，你爸养在外面的女人可多了呢，你可别跟我闹。真要闹的话，先把其他人结局了，再把我算在最后吧。” 林业没有反应，她倒是自顾自地笑开了。 “说起来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这些年你爹在外面养了多少个啊，你妈哪个不知道，可她为什么不离婚呢？还不是跟这些抱大腿的女人一样，都是为了钱，原配又怎样，小三又怎样，谁有比谁更高尚呢。” 林业始终无动于衷。 可赤霄看着她那张张合合的红唇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没有多想，他手上的拳头就砸了过去。 徐钰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赤霄的眼神比起害怕更多的是震惊。 她没想过他会出手，对自己漂亮的脸出手！ 扫了一眼赤霄从头到脚的行头，虽然想尽办法的另类，但也只能看出穷酸两个字，这种男生她在十几岁就玩腻了，一个眼神就能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完全没有想过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你居然打我？” “居然打我的脸？” 赤霄也是一脸嚣张：“打你脸怎么了？反正也没看出来你要脸。” 徐钰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第一反应就是弯腰脱下高跟鞋跟他拼了，但林业这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拽着赤霄离开了现场。 “别跑！” “谁跑了？” 他是被林业拖走的，他也不想走呢，他还没撕烂那张破嘴呢！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林业说了话。 身边有一辆车经过，他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林业在公交车站台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呼了一口气，像是花了勇气才开口说道：“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 “我七岁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天堂。” 家庭富裕，父母相爱。 直到他在某个黑夜被雷声惊醒，起床去找妈妈时，发现在他坐在床上，拿着剪刀一刀一刀剪着父亲的白色衬衫。 电闪雷鸣。 闪电的光时不时映亮母亲狰狞的侧脸，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午夜时分索命的恶魔。 可能是母亲觉得他可以承担这个秘密的重量了，从那之后，就再也不对他隐瞒她和父亲的真实关系了。 每次父亲聚会回来，她都 第269章 学霸VS校霸 这样的事一次两次，他也就麻木了。 “……虽然我说这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有时我真的觉得无父无母也挺好的。” 赤霄说：“都这样，人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的东西更好，因为有的已经玩腻了。” 林业点头，笑着说也对。 现在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外面街上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走来走去，有不少人都认出了林业，看见他跟一个非主流少年待在一起都觉得十分惊讶。 赤霄看着那些从他面前走过的学生，觉得大部分人眼睛里都写着一句话——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林业没有眨眼睛，倒是赤霄觉得受不了了。 “行了，你赶紧回家写作业吧，林学霸。” 他说完，自己先转身走了。 离开之后却并没有离开，他停在了路边，盯着一直停在马路对面那辆没开走的白车。 林业很快从小街走了出去，他家距离学校不远，是他父亲特地为了照顾他上学方便买的一栋别墅。 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步行上学、放学。 他离开之后，那辆白车也跟了上去。 赤霄拿手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也跟了上去。 放学接送学生的车多，来来往往的，前面的一车一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他，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着。 林业走路的姿势不太像个学生，当代学生无论是玩游戏的学渣还是看书的学霸个个都含胸驼背，背影丑得不能看。 可是林业不一样。 他后背挺得笔直，怀里报了一本刚从小摊上买回来的练习册，步伐沉稳矫健。 赤霄主要目的是跟踪，却意外被他的背影迷得神魂颠倒，跟前面的车撞上了，幸好大家骑得都是共享单车，坏了也是一点不心疼。 就这么一个走神的瞬间，他发现林业不见了，但那辆车还在一个转弯处露出一个车屁股。 他没有犹豫，骑着共享单车跟上了那辆车。 车拐了几个弯，停在了一小区外面。 上面下来了几个男生，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进了小区外的小公园。 赤霄也跟着过去，发现林业买了一袋猫粮，正蹲在路边喂猫。 那几个男生走了过去，围着林业站了一圈。 赤霄看见林业起身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们。 靠，这群小混蛋竟然是来勒索的？ 他想也没想，直接踩着单车冲了过去。 自行车笔直地冲向人群，有几个人反应较快，躲开了，但就那个伸手拿卡的家伙最胖，两百多斤的身材没有敏捷的反应速度，赤霄的车前轮硬生生地怼在了他大腿上，当即疼得在地板上打滚。 赤霄从车上跳下来，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 “兄弟，我这一手‘见义勇为’怎么样。” 他冲过来时还上了一个台阶，跳车的动作行云如流水，整套操作看着跟动作演员似的，看着是十分酷炫。 林业就是有点心疼那辆车。 他抬手拍了一下赤霄的肩膀，表面感谢了一下他的拔刀相助。 “谢谢了。” “跟我客气啥！” 赤霄非常开心，感觉他作为一名外挂终于找到了一点点的存在感。 第270章 学霸VS校霸 突然挨了这了一下，胖子肯定是不能忍，但回头一看赤霄那身非主流少年的打扮，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林业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他跟左右的人对了下眼神。 看赤霄这模样，应该是挺能打的，可是他们的优势在于人多，不一定打不过。 他眼神一横：“上！” 众人一呼而应，撸起袖子冲了上去。 赤霄一点没打算躲开，嚣张地按了一下指关节，摔了下头，对着迎面冲过来的人就是一个面踢！ 那人脸上是结结实实矮了他一脚，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整个人脑子也是懵的。 “小样。” 这战斗力，赤霄狠狠地嫌弃了一把，紧接着又抬腿踹了一人一脚。 基本上就是一招一个，这些废材少年们一个一个穿得光鲜亮丽，人模狗样，但骨子里已经腐朽得跟七八十岁老头似的，挨不了他几下。 啪嗒。 也不知道是谁的刀掉地上了，最先倒地的胖子看见了，嚎叫了一声。 “刀！” 紧接着周围的人都麻溜爬起来跑了。 赤霄一脸懵逼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小刀，刀鞘做得十分精致，上面的英文字母表示他是个洋玩意儿。 “不是我的。” 他能肯定，‘龙哥’所有的钱都砸网费和游戏上了，可没有那个钱去买这么贵的刀放在身上装比。 林业点了点头。 “我知道，是我的。” 赤霄偏着脑袋，一脸疑惑地走过来。 他把刀递给林业，后者伸手接过，面无表情地踹在了口袋里。 “防身用。” 赤霄点了点头，非常配合地说道：“电视里经常放富二代被绑架的新闻。” 林业扯了一下唇角，没应话。 两人一起把光荣牺牲的共享单车扶起来，送到了街边‘安葬’。 “吃饭了吗？” “没有。” 林业给他一个‘跟我来’的眼神，转身朝他家走去。 赤霄满脑子都是龙哥的凄惨生活，看见林业家那栋别墅的时候，才觉得人生有些时候真是挺让人绝望的。 这栋欧式别墅奢侈豪华得跟周围的建筑物有些格格不入，纯白色作为主调，外面墙体上附带了大面积欧式花纹浮雕，外面带一个小花园，花枝都被修剪得极好，各色的花竞相绽放着，瞧着比龙哥在游戏里花大钱打造的‘家园’都还好看。 他跟着林业进来，门口等候多时的阿姨还鞠了一躬。 “少爷，您怎么又自己走回来了，打个电话来往就过来接你了。”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 林业微微一笑，进屋换鞋。 他给赤霄也拿了一双拖鞋，赤霄弯腰换上，揉了揉肚子，才发现阿姨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刘姨？” 直到林业提醒了一句，刘姨才反应过来，复杂的眼神仔细将赤霄打量了一番，垂着脑袋去了厨房。 “少爷，晚餐马上就要做好了，你先上楼洗漱一下，我马上端出来。” “嗯。” 林业抬腿往楼上走，赤霄一个刚进城长见识的农村娃，自然是要用缓慢的脚步，好好欣赏一下土豪家里是什么模样，所以他慢了一点。 一条腿踩在楼梯上时，刚好听见了刘姨在厨房偷偷摸摸地打电话。 第271章 学霸VS校霸 “喂，林总啊，少带了个同学回家。不是，不可能是朋友，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赤霄耳尖，把她这句话听得完完整整明明白白。 他的脚尖转了个方向，想要过去问问不是好东西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走过去。 林业已经在二楼等他，那表情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还不上来。 赤霄快步跑上了二楼，跟着林业进了书房。 书房就真是书房，几面墙都是大书架放着，里面是一本又一本的世界名著，还有一叠又一叠的练习册。 林业很自然地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拿出书包里的试卷就开始做题。 “等一会儿吧，刘姨动作比较慢，说是马上基本上都要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的时间他都不放过，争分夺秒地要做几道题。 赤霄就在书房打转，最后看中了书桌上的那台电脑。 可能是林爸爸觉得自己的儿子学习时也有可能用到电脑，所以给准备的。 赤霄挪了一张椅子过去坐着，打开电脑浏览器在上面下了他常玩的游戏。 林业也没管他，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赤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盯着游戏官网发了会儿呆，赤霄突然撑着头看向林业，这人认真时的侧脸实在是太好看了，那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跟小扇子似的。 “喂，你会不会歧视我这种只会打游戏的人啊？” 林业从试卷中抬起头来，轻微得不落痕迹地扯了一下唇角。 “不会歧视，只会觉得羡慕。” 没有哪个青少年的天性是把自己按在书桌前，每个人真正想做的事都是玩、闹，不管是一起打游戏还是一起打篮球，跟朋友一起消磨时光总是最舒服的。 只是呢，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罢了。 “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觉得应该说一下。”他停下笔，盯着赤霄的眼睛。 “青春它很脆弱，过度透支，以后总会尝到苦果。” 放肆过度，总有一天会放声大哭。 赤霄相信这句话，他正想说点什么，林业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电话那头是他父亲，通话键按下去的瞬间，赤霄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怒吼。 “林业，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不知道好好上学，在跟我瞎搞什么？” 显然这个瞎搞指的是‘赤霄’。 林业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手机走远了。 赤霄也没有跟上去，以他的听力，隔着耳机都能听到。 林父骂得特别难听，仿佛电话这头不是他的亲儿子，而是仇人。 “你就跟你那个贱货妈学吧，混到最后一事无成，几十岁了也靠老子养着，简直是个废人！一家大小都要靠老子养着，全他娘的都是废物！” 年轻时许下了诺言是‘我养你一辈子’，到老了，人老珠黄了，就成了废人。 大部分男人都很擅长这一招——把自己以前说过的甜言蜜语炼成毒药。 赤霄一边在心里拿小本本急着，一边翻阅游戏论坛。 第272章 学霸VS校霸 他发现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点，这游戏里面有一种‘职业玩家’叫代练，帮做一次日常任务五块钱。 整个任务过程十分钟，如果电脑好一点还能三开，也就是十分钟十五块钱，一个小时90块钱了。 这可是大大的商机啊。 他切回聊天软件，敲醒了王飞飞。 【我们也去搞一个代练工作室，我看着挺赚钱的。】 王飞飞听着也替激动得，立刻就给他回了电话。 “龙哥，这事儿我以前就跟你提过啊，但是你打死不同意。” 赤霄搜索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垃圾，发现还真的有这一回事，而龙哥之所以没有同意的原因也是十分的‘有病’。 他认为做代练太掉价。 他在游戏里塑造的形象是多金富二代，上学放学都有专用司机接送，出门只能是头等舱，这样的人怎么能在游戏里做代练？ 晃了晃脑袋，赤霄摔出了这颗脑袋里的水，回了王飞飞。 “你就当我以前脑子进水了。” “……” 王飞飞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龙哥，你真的想搞？” “搞啊，搞他丫的。” “好勒。” 王飞飞兴奋地挂了电话，搞去了。 赤霄也不知道他怎么一下那么激动，丢开手机继续寻找商机。 几分钟后，林业才回来。 他心情并没有被这一通电话影响，接完之后甚至还去楼下拿了个果盘。 “还得再等一会儿，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赤霄没接，撑着脑袋看他。 林业这个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错开了他的视线坐下来写字。 “吃吧。” 这句话的暗示挺明显了，赤霄听懂了，但他还是忍不住。 “虽然可能我不该问……” “那就别问。” “你爸是不是一直都这样欠揍？” 本来这是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但是赤霄这个措辞方法听着就让人觉得搞笑。 欠揍？ 欠揍的人多了，别说能不能揍他，就算能，揍一顿又能解决什么？ 但可能赤霄的单细胞脑子里没有这些东西，他撸起袖子：“我替你揍他。” 林业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先别提他父亲很少在这里，再说了，他父亲又有司机又有秘书，没有那个落单的机会让他动手。 他没声音，倒是笑着点了点头。 赤霄乘机得寸进尺。 “那说好了，我替你揍他，你这台电脑得借给我。” 这台电脑估计是林父吩咐身边的人准备的，一整套玩游戏的顶级配置，网吧电脑撑死也就死开，这台电脑估计能八开，那这样他赚的钱就更多了。 磨蹭了一会，晚餐终于搞定了。 赤霄想着刘姨可能不待见他，所以他这次吃得格外的慢，连喝汤都是拿勺一勺一勺往嘴里喂的，放弃了以往的饭桶吃相，硬是跟着林业吃出了一丝丝富二代的优雅。 他想，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 晚餐结束后，林业又主动提出来：“我送你吧。” “走啊。” 刘姨端着碗筷，干笑了一声：“孩子了，你都多大了，还要人送啊。” 赤霄抬手，露出手臂上的纹身，抓了抓额前的碎发：“是啊大妈，因为我怕黑。” 大妈虽然跟阿姨是同一辈的，但是牵着听着就要土多了。 第273章 学霸VS校霸 刘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直接跟他吵起来，只是挤了个白眼，极力忍耐着。 赤霄叉着腰，得瑟的表情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林业看了他一眼，意外地觉得这人挺可爱的。 他其实是见过‘龙泽’的。 就像职中大部分学生都好奇一中的学霸是怎样一种生物，一中的学生也很好奇职中的校霸到底是什么样的，虽然这种好奇有些是戴着有色眼镜。 但是他见到赤霄时，第一句话就让他忘记了外面所有人对他的描述和评价。 他说，对不起，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一中老师再去职中的路上已经想了好几十个应对方法，他们说不管对方怎么狡辩，他们都要要死对方是故意伤害。 可他们没有想过这一种可能，赤霄会承认是他。 林业当时就觉得这个男生可能跟所有人想象中都不一样。 一条路走到了尽头，赤霄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挥了挥。 “回吧。” “嗯。” 林业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转身，站在路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 这次之后，林业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赤霄，再见到赤霄时是寒假开始的前一天。 赤霄的头发终于长出了最原始的黑色，他剪了个板寸，身上乱七八糟的视频也都取了，换了一件潮牌卫衣加休闲裤，脚上也是常见的白色板鞋，很清爽的打扮，终于不再埋没他的颜值。 “嘿，兄弟。” 赤霄站在马路边朝他招手，抬起来的手小臂上缠了一圈纱布。 “打架了？” “电脑呢？” 两人是同时开口的，所以，林业立刻就明白他去干了什么。 他眼神一亮，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是好奇，之后才觉得有一些暗爽。 “你真的做到了？” 赤霄扬着下巴，特别嚣张地看着他：“你龙哥有啥事干不成的？” 说完，他自己就骂了一句——呸！ 他的代练工作室被王飞飞自作主张用了‘龙哥’这个名字，他想要改成赤霄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广告已经贴出了。 ‘龙哥工作室’这几个字每天都在他脑门上飞来飞去，到最后他都接受了这个脑残绰号。 他从包里翻出来一个U盘。 “怕你不相信，我还让人录了像，里面内容挺丰富的，你想要是想用，也能好好利用一番。” 林业第一时间还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他把电脑交给赤霄，他用笔记本读了U盘信息才明白过来。 龙哥挺有脑子的。 他知道林父有司机有秘书，但是有一个情况下他不会带司机和秘书一起去，那就是找女人的时候。 他就是挑的这么个时间点。 担心林业看不懂，他还一边拍摄一边说。 唯一的遗憾是最后的打斗戏不够精彩，他本来以为赤霄不一定能够打过正值壮年的成年男性，可是显然林父把所有的力气都消耗在了女人身上，整个过程都是赤霄的单方面吊打。 最后，那个女人的脸和家庭住址被拍的很清楚。 厉害了。 娱乐圈内一曝光了恋情的女演员。 第274章 学霸VS校霸 如赤霄所说，信息量真的挺大。 拿到价值这么高的东西，他觉得一台电脑的肯定是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放学后，林业去学校附近的网吧溜达了一圈，他以为赤霄肯定在这些地方，却没想到他并没有找到人，不过赤霄也算是名人，人不在这儿，网吧却依旧流传着他的传说。 “龙哥搞了个代练工作室，搞得好像还挺不错的。” “是啊，听说都自己租了房子，也弄了几台电脑。” 林业上前去问了一句。 “请问你们知道龙泽现在租的地方在哪儿？” 面前的人现实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看见他身上一中的校服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但还是给他指了方向。 “就对面那栋楼，最高的地方。” “谢了。” 林业以为他所指的小区最高楼层，等他到的时候才发现事实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学区楼的房租赤霄是承担不了的，所以他只是免费蹭在了居民楼的顶层。 林业到的时候有被震惊到。 这里几乎是一个完全不能住人的空间，屋顶是斜斜的，最高的高度不到两米，人必须弯着腰进出，里面放了几张电脑桌，一张破旧的床。 桌子和床应该都是去二手家具市场淘的，肉眼可见的破旧，床上的被子套的也是学校统一发放的方格。 出于礼貌，林业本来想要敲门进来的，可是根本就没有门可敲，门口只是挂了一块布帘，算是意思意思。 所以他咳嗽了一声，坐在电脑前面的赤霄听见声音之后回了头，一见是他便立刻电脑页面。 但林业眼尖，还是看见了。 上面是絮絮，一位女明星的个人资料。 他抬眼扫了下周围。 “方便吗？” 赤霄人是坐在床上的，因为这里放了电脑桌之后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放椅子。 他抬了一下手：“我都行，看你方不方便。” 林业走了进来，那张床上除了被子以外，还有好几件衣服、零食、泡面，他本来是不想坐的，可是弯着脖子太难受，只能理了理衣摆，很勉强地坐了下来。 赤霄看见他后背明显一僵，他笑了一下。 “创业初期，总有点困难，不过没关系啊，小爷总能发达的，以后带你装比带你飞。” 他伸手递过来一个本子，上面是工作室成立之后所有收支情况。 初期很惨，记下的账都是负数，但大约在一个月后，他们就填平了所有支出，开始正式营业，现在又有几笔电脑硬件的购买支出，但他们账上大约还剩下近万块。 这样的字数对于以前都靠一个月500低保过日子的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大大的突破了。 “挺不错。” “是吧~” 赤霄声音里带着很容易出来的得瑟，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林业觉得很轻松，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想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竟然如此的简单。 “想要不想要试下打游戏的感觉？” “嗯？” 林业这个回答怎么听都不应该像是答应，但赤霄就是默认他答应了，给他跳出了游戏页面，键盘和鼠标都推到他面前。 第275章 学霸VS校霸 “很简单，看见这些名字没有？” “红名是敌人，绿名是同阵营玩家，也就是你的战友，蓝色的名字是队友。” “不要怂，就是干。” 这是赤霄对网络游戏的理解。 林业懵懵懂懂的领悟到了其中的真谛，但是好像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赤霄给他的游戏角色是一个短腿小萝莉，技能按出来也不是攻击敌方，而是一阵一阵在身上冒绿光。 “嗷，你这个是奶。” “算了，不换了，你在后面奶我，就是锁定我为目标，对着我用技能。” 林业照做。 赤霄的角色是个背着大剑往前冲的红衣萝莉，而她则穿着浑身冒绿光的衣服，哼哧哼哧在她背后转圈圈挤奶。 画面有点滑稽，但又莫名的让人上心。 赤霄就像个侠士在前面疯狂地战斗，而他则像一个军医，在背后默默守护着他的后背，那代表血量的血条成了他眼中唯一的东西。 后来赤霄也给他地换了好几个号，也贴脸用匕首挠人的，也有站在远处放暗器的，各式各样的，每个角色要么风度翩翩，要么可爱俏皮。 “怎么样，想不想要加入网络游戏的大军？” 林业放下键盘鼠标，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你是在让我帮你代练吧？” 频繁的换号，重复做一件事，这不是坑他帮他代练还是什么？ 赤霄挠了挠脑袋：“居然被你发现了，那就让我请你吃碗面补偿你吧。” “可以。” 林业都想要起身走出去了，才发现他龙哥没有半点想要起身的意思。 ‘龙哥’弯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箱泡面，紧接着又拿出烧水壶来。 “火腿肠给你加两根，鸡蛋加两个……算了，还是给你加三个吧！” 这一份对他们艰苦的创业者来说，已经算是豪华大餐级别，为了以后能做养他的霸道总裁，赤霄也是很努力了。 “来。” “好。” 从外观来看，这一桶诚意满满的泡面瞧着是真的不咋地，但是味道闻着似乎不错。 尤其是在林业看见自己给自己拿出一个瓷碗，拆开一袋装泡面不加鸡蛋不加火腿肠的时候，他更是感受到了他的诚意满满。 他低头吃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还不错。” 赤霄挑了挑眉：“那是当然，不然你觉得光大青年和宅男宅女都是怎么靠泡面熬过来的？显然主要还是因为她本来味道就不错。” 有那么一瞬间，林业竟然被他的逻辑折服了。 他隔着泡面的热气去看他龙哥的脸，发现他这张脸其实挺精致的，只是被黑眼圈掩盖了一大半的魅力。 “龙哥。” “嗯？” 赤霄抬头，发现林业吃完了那桶泡面，连口汤都不剩。 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真是给面子啊。” 他真是喜欢林业，因为他看着正经，又好忽悠，看着就不像是会在床上弄他的人。 这次的任务估计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吃完饭之后，正好王飞飞过来换班，赤霄正好送林业下楼，林业转身离开之后，给他留了一句鼓励的话。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赤霄心想，傻子，我只是想让你的人生更精彩而已。 第276章 学霸VS校霸 林业的生活枯燥得不像话。 每天都是努力努力，学习学习。 在虚构的影视剧中，富二代每天的日常就是花钱和装比，然而事实却是截然相反，每个父母都希望儿子比自己更优秀，没钱的父母这么想，有钱的父母自然也是如此。 至少林业的父亲就是如此想的。 林业的父亲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认为自己有钱就是家里的皇帝，因为他赚钱养着这个家，所以他想在外面有几个情人都是可以的，毕竟辛苦赚钱的人是他。 不仅如此，他还想要完全掌控自己家人的人生，作为他的儿子，自由？不存在的，他必须一天比一天优秀，才能给自己长脸。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父亲，随处可见，哪家都有。 赤霄只想啧一口唾沫：谁给你脸了？ 他赚钱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花钱雇了个无所事事的小流氓，每天盯着林父，看他一天都在做什么。 现在赤霄手机里全是与林父有关的资料和照片， 他划开日历，打算挑个好日子再去揍他一顿。 “行了，就这一天吧。” 系统君：阿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呸！小爷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之后的时间，每到周末林业都会来工作室帮赤霄的忙。 忙碌的同时，他也发现网络游戏玩家的钱是真的好赚。 除了代做任务代升级等业务以外，赤霄还扩展了代蹲宠物，代抽奖。 海报上写得神乎其神，什么软件、什么时间卡点，ID和装备选择，但事实上，林业发现赤霄啥都没有做，他就等输入密码账号，登录游戏，然后就直接开始抽奖。 鼠标点一下，又点一下。 “中了。” “又中了。” “这个牛逼了，这个转手就能买两千块钱呢。” 抽完，他就顺便发几句广告，然后截图发给游戏玩家，再下号。 如此重复。 一次代抽费用是十块，几分钟就能搞定，运气好一天只是抽奖都能赚近千。 林业一直盯着他的电脑屏幕，跃跃欲试。 赤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点，朝着他努了努下巴。 “要不要试试？” 林业点了下头。 接替了赤霄的宝座。 很凄惨，他抽了四个号，总共500次抽奖机会，一个都没中。 赤霄手臂撑在他后面，“后面还有十几个号排队等着，你要不要再试试？” 林业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一次一块钱，我刚刚就浪费了五百块，继续这样下去，影响工作室的信誉。” “啥信誉不信誉，抽奖本来就是随机的，中不中都没话说，再说今天我已经抽了三十个大奖出来，再抽下去，人家会觉得我们工作室利用游戏漏洞。” 事实上只是有个欧皇坐阵而已。 林业没经受住他的忽悠，又登陆了一个账号。 他抽完了后面十几个账号，一个大奖都没中，最后一次中奖机会怎么都不敢点，赤霄按着他的手指点了下去。 【恭喜玩家蹦恰恰在魔幻屋抽中‘绝世魔尊’】 这是一个超级酷炫的翅膀，价值不能用人民币衡量，整个服务器拥有的人不超过五个。 第277章 学霸VS校霸 游戏世界频道沸腾了，纷纷猜测不会又是‘龙哥工作室’出的吧？ 赤霄发了广告，工作室的QQ已经爆炸了。 王飞飞得到消息后立刻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赤霄一边听他激动的尖叫，一边抬手拍了拍林业的肩膀。 “兄弟，我抽奖养你啊。” 电话那头的王飞飞有些惊讶：“老大原来你也是弯的啊？可是不行，我有二狗了。” 赤霄笑了一句：“滚。” 然后挂了电话。 他扶着林业的腰坐下来。 “怎么，还想玩什么？” 林业摇了摇头。 “让我安静十分钟，我要好好地怀疑一下人生。” 赤霄搂着他的肩膀，从电脑桌下面的纸箱抽出来几袋鸭脖。 “赚钱了，零食也从零升级到了有。” 林业看着那小巧包装的鸭脖，说实话，他以前基本上没有接触过什么零食，今天算是真正的第一次尝试。 他咬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瞬间在口齿间蔓延，赤霄一边乐，一边给他找水。 杯子递过来的时候，林业发现他的嘴唇又红又肿，跟吐了口红似的，意外的显得唇红齿白。 林业微微迟疑了一下，才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依旧觉得口干舌燥。 上周升级了系统，大部分代练工作都有电脑程序自动完成，赤霄需要做的事就是盯着电脑，别让电脑死机或者电源断掉就可以，接单和解决游戏玩家的疑难杂症都是由王飞飞来搞定，所以他的工作基本上很清闲。 他给了林业一个账号，让他上号陪他玩游戏。 “这次没坑你哦。” 这次真没坑他，游戏角色是个手持长枪的将军，游戏昵称就是他的名字。 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可是按到这样一个身穿锦袍的局将军身上，竟然觉得这两个字染了一丝侠气。 赤霄上的是名字叫‘龙泽’的大号，跟林业想象中不太一样，他的游戏角色还是一个小萝莉。 浑身发光的小萝莉飘到他身边，从林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是，穿越沙漠即将渴死的旅人见到阿拉丁神灯的瞬间。 赤霄带着他上阵杀敌，把每一个降落到他身边的人打飞。 击杀喊话一直在刷，同时他也能看到很多刺眼的字句。 原来龙哥的钱赚的也并不轻松。 他突然开了代练工作室，人从神秘富二代变成了网瘾少年，以前在游戏里接下来的仇人就盯着这一点骂他。 ‘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穷还装比。’ ‘龙哥来啊，我要包月套餐，多少钱来着，150吧？你以前砸一颗装备石头都几千的炒价格，这么一百多块钱怎么满足你啊。我给你1500你叫我爸爸，怎么样。’ 话之难听，林业一个从来不生气的人看着都怒火冲天。 他放下鼠标，本来想要安慰赤霄几句，就发现他龙哥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爸爸，给钱。】 周围骂他的人都沸腾了，赤霄又不紧不慢的敲下第二句。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富二代，我没爹，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新爹了。】 周围玩家简直疯了，‘卧槽’两个字疯狂刷屏。 第278章 学霸VS校霸 有些玩家嘲讽他为了一千五把自己的爹都卖了，但大部分人都在起哄让刷文字的玩家给钱。 赤霄就把工作室的收款方式一条一条贴上去，什么手机支付、银行卡转账，啥都支持。 出声嘲讽的玩家也就是个普通的平民玩家，万万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钱肯定是不会给的，所以他选择了下线装死。 “没劲。” 赤霄咂嘴吐槽了一下，又继续冲锋陷阵。 这一顿操作，林业充分理解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之后也会有人嘲讽赤霄，但大多都不会再骂他爹娘了，生怕赤霄把他们的游戏ID一贴，然后叫爸爸让打钱。 “怎么样，感受到网游的快乐了吗？” 可能林业的现实生活实在是太充实，他领悟不了一堆虚拟数据能带来多么大的快乐。 “没怎么感觉到，但我好像感受到了你的快乐。” 赤霄被他的回答搞得放声大笑。 笑完之后，他又换了一张正经的脸。 “你知道游戏最大的魅力是什么吗？是每个人都出生在同一个地方，而且都没爹没妈，大家的起步都是一样的，并且没有人站在你身边指指点点，告诉你应该选择走什么路。” 这一点，才是广大网瘾青年选择沉溺于网游逃避现实的原因，从一开始游戏的目的就是放松，而不是为了成为谁。 “你想做医生，那就选择治疗职业。想做英雄，那就选择长枪将军，想做潇洒的大侠，就玩逍遥剑士，一切都是你自己在选择。” 林业理解了他这段话的意思。 “可是人总归还是要回到现实中。” “那你怎么不说人总归都是会死，活着干吗。” 林业抬头看着他，他发现龙哥看起不像是很擅长说话的家伙，可怼起人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也很擅长‘洗脑’，他都快要想不起来自己最初接近这个是为什么了。 但现在龙哥显然是想要把他变成一个‘不良少年’。 “林业，你以后想做什么？” 林业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应该是他问赤霄的问题吗？ 像他这样的学霸，未来的路就那么一条，考入好的大学，出国镀金，回国接手公司。 是每个人都羡慕的人生，不知道为什么，林业坐在这里想着自己以后的人生就是如此，他竟然觉得有些可悲。 手机铃声在响。 他拿出来看了一下，是他的母亲。 “喂，妈。” “林业，你爸出事了。” 他母亲的声音很急躁，听着让人莫名地觉得不安。 林业拿着手机出来，听母亲说清楚那边的情况，他得赶回家。 他挂了电话，回来跟赤霄道别，却发现他坐在椅子上挠后脑勺。 “什么情况？下手太重了吗？” 罪魁祸首就这么出现了？ 林业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从电话里听起来，他爸的情况似乎的确挺严重的。 “龙哥，我得回家一趟。” 赤霄回头看着他，眼神里有明显的心虚。 “好好，你赶紧回家吧。” 第279章 学霸VS校霸 把林业送走，赤霄立刻联系他派去跟踪林父的小混混，那边都没时间打字了，直接给他打语音电话，迫不及待要跟他分享这份喜悦。 “龙哥，真的是笑死我了。” “不不不，不是你揍的原因，但也可以说啦，就是那天事儿闹得也挺大的，那个女明星的男朋友回来之后就听说了，可能是那女明星担心事情暴露，扯了个谎，说什么是有流氓小偷。 那男的一听高档小区居然还有流氓小偷，立刻就受了刺激，疯狂的开始各种调查、报警，也折腾了物业好久，最后终于发现不是什么流氓小偷，是自己的女人偷情，偷的是别人家的男人所以才被揍了。 这男人跟这个女人背地里好了十年，辍学送她读书，让她去上舞蹈班，后来又为了她的事业各种给人当孙子，结果出个差回来发现自己头上多了顶绿帽子，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大亨、首富，拿着刀去医院把人捅了。” 这个故事总结下来，就叫：个人自有恶人磨。 但赤霄听着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觉得暗爽，他有点心疼那个男人。 “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但名声这下是彻底坏了。” 圈养情人这些事在圈子里从来不少，到处都是风言风语，但是流言和实锤会让一件事有天翻地覆的区别。 “嗯，知道了。” 赤霄挂了电话，让王飞飞过来接班，他换了套衣服，拿上他的证件手机出了门。 …… 林业连夜赶回家。 到家时，他已经从司机那儿差不多得知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他是林家花钱雇来的司机，说话肯定还是向着他的老板，林业剔除掉这些之后，能够想象这件事的应享有多恶劣。 已婚男人跟公布恋情的女明星勾勾搭搭，被当事人的男朋友一刀捅进了医院。 不管是在娱乐圈，还是在上流圈子，都是鲜少听闻。 他在门口换了鞋，径直上了二楼。 父亲已经睡下了，母亲却还在他身边照顾，替他擦汗，掖被。 林业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他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两人的结婚照。 他母亲年轻时是绝对的美人，明眸皓齿，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而他父亲倒也不差，两人是青梅竹马，成为伴侣也是早早定下来的事。 到后来，姥姥姥爷去得早，娘家倒了，她就彻底从一名大家闺秀，变成了丈夫的附属品。 “妈。” 这一次，林业很难得的见到了一个情绪正常的母亲。 可是她整个人的状态却很糟糕，发丝凌乱，面色苍白憔悴，眼睛下方是浓浓的黑眼圈。 林母从卧室里退出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回来了。” “其实没必要跟你打电话的，只是当时妈妈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的时候真的有些害怕。” 林业跟着母亲到了客厅。 家里的佣人都回了家，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妈，事情都这样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林母好像没有听话他的话，笑着撩了一下耳旁的发丝，视线落在窗外。 第280章 学霸VS校霸 “其实一开始是我喜欢他的，是我非要嫁给他。” 这段爱情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以为委曲求全最后的结局一定能够如自己的意。 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 这件事最受刺激的人并不是林父，也不是公司，而是她。 事情还没有爆发之前，他还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还会藏着掖着，但是事情暴露了，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真是看够了你，你也别跟我闹，想要离婚就离，该给你的钱我都会给你。 “小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为了钱才不肯离婚？”林母笑着点了下头，“连我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林业有点听不懂她的话了。 日复一日的折磨，让他对这个家的感情淡得几乎可以算作没有，对母亲的感情也是十分复杂，可是回头一想，母亲的确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她拿到的所有钱，也几乎都花在了他身上。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林母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明天回学校之后要记得好好学习。 这些话他以前听过许多次，便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 清晨一大早楼下就很吵。 林业洗漱完下来，看到他父亲在客厅发脾气。 “老子养你多少年了，煮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碗碟碎了一地，佣人蹲在地板上一边收拾，一边道歉。 林业下来之后，先让做早餐的佣人离开，他站在了父亲对面。 “做的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早点，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 林父本来就一肚子气没地撒，看见他下来了，居然还敢跟自己顶嘴，是正好找到了出气筒。 “林业，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敢跟老子顶嘴？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老子花钱养着你，是让你来跟我顶嘴的？” 啪嗒。 又是一个玻璃杯砸在林业脚边。 他眼睛都没斜一下。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林业，懒得跟他争执只是因为不想搭理无理取闹的人，但是如今，他也是忍无可忍了。 “我花了你多少钱，麻烦你拿个账本好好记着，该还的我以后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现在麻烦你有点人样，不要大清早就在这里撒野，还嫌笑话闹得不够大？” 他可能是没藏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林父被这个笑容彻底刺激了，眼眶发红，随手抓了一个酒瓶就要冲着林业砸过来。 他以前有很多次动手，但大多数时候都被林母拦了下来。 这一次母亲没在，林业也没想躲开，肩膀上就硬生生地挨了一下。 骨头裂开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麻痹了他的神经。 警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了门。 两人围绕着他，另外一队人直接上了二楼。 林业和林父都觉得很奇怪，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林业。 他跟随着警察的脚步冲上二楼，爬那几层台阶的时候，他的时间变得无比缓慢，缓慢地回忆起了许多小时候的回忆。 第281章 学霸VS校霸 他在这个家里的大部分回忆都不是美好的，但也有父亲签了大合同，回家不吵不闹，母亲也不跟他抱怨，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餐桌旁边用餐。 好的，坏的，记忆从脑海中闪过，然后剩下一片空白。 他手足无措地站着，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身边的人进进出出，那个总是抱怨的女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安静地在那儿沉睡着。 她解脱了。 带着遗憾离开了。 林业只觉得心脏被挖了一块。 他感觉不到痛苦，只觉得他的世界天旋地转，失去了重要的支撑。 林业发现身边有赤霄在，是在警察来接走他父亲之后。 他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两人就在别墅后面的花园里安静地坐着。 别墅外面很热闹。 看热闹的群众，维护持续的保安，也有同情地说出几句心疼话的好心人。 林业心里没什么情绪，冷眼看着，他知道这些人很快又会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操心自己的操心，烦恼自己的烦恼，没有人能够站在他身边真正的陪他经历人生。 他素来不懂感情为何物，也不懂得在这么多年的折磨之后，爱情应该早就消磨光了，母亲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不懂。 赤霄也没什么口才能够安慰她，他去了别墅的厨房。 厨房里满满地放着各种食材，下面的冷冻层有许多已经包好的饺子。 他取出来，烧水煮饺子，调了蘸酱。 “先吃点东西。” 林业听见他的声音时便决定起身，但饿得太久，他有点低血糖，身体跌了一下。 赤霄匆忙放下手里的饺子伸手去扶他。 “你还好吧？” “嗯。” 林业点了下头，呆呆地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赤霄把碗递给他，他就捧着碗，一口一口吃着毫无味道的白味饺子。 他也没有提醒他，就这么静静地陪着。 林业吃着吃着噎了一下，他喝了口水，顿时觉得嗓子特别难受。 这饺子是他妈包的。 他才想起来。 上次路上堵车，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里的人都已经睡下，阿姨也回了自己的家，他饿着肚子在床上躺了一夜。 后来他妈就包了饺子放在冰箱里，等他回来的时候可以自己煮着吃。 母亲就是这样的存在，她会很吵很闹，甚至有些时候烦得你怀疑人生，可她对你的爱意从来不是假的。 “会过去的。” 看着他难受，赤霄也觉得不好过。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他脑海中关于母亲的记忆。 龙泽的人生，父母这两个关键词都属于是拖累，可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还是难过了很久。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两个人无论是恨，还是爱着，他们都是全世界最关注他的人。 有些时候人活着的意义不一定是要被人爱着，被人看着就足够人，试问这世界上能够有几眼睛始终只在意自己呢？ 人，最怕的不是穷，不是苦，也不是惨，而是孤独。 要不然‘注孤生’怎么会成为骂人的话呢。 第282章 学霸VS校霸 他怕自己这会儿说什么‘一直陪着他’的话会把人吓着，所以始终保持着沉默。 林业到底也是一个很会调节自己情绪的人，他没有沉浸在悲伤中太久，就开始想着要如何处理后面的事。 财产的纠葛，他不想参与，他只想处理好母亲之后的事。 几乎是没有任何可疑点，林母就是服药自杀走的，所以事情很快便有了定性，两天之后林业就去了殡仪馆领骨灰。 跟他想象中并不一样，殡仪馆一点都不冷清。 人来人往的，但却并不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是忧伤和绝望。 林父不在，身边也没有一个有经验的长辈教他怎么做。 他就木然地跟着前面排队的人往前走。 等到终于到了他的时候，他往前多走了一步。 正好就看见了工作人员拿着巨大的铲子伸了进去。 这跟电视剧里完全不一样。 电视剧里那些火化的人都是点了一把火安详的走了。 可是在这里，等着领骨灰的人实在太多，火化的地方又只有那么一个，所以工作人员必须让人体更快的熔化成一捧骨灰…… 那画面几乎敲碎了林业的脑子。 他本能地背过身去，捂着嘴干呕。 随后才想起那里面躺着的人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 他身体瞬间僵硬，憋了许多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赤霄搂着他的肩膀，把人抱在怀里安抚着。 林业生得比他更高大一点，但此时瞧着却是更加惹人心疼。 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走上来看到这一幕，成年人都受不了，更别提他们俩还是十几岁的孩子。 他在这个工作岗位待了很久，也有了一双能够辨别的眼睛。 那骨头看着就很健康年轻，怕是母亲吧。 可人间的悲伤他见过太多，活着的人到底也只能坚强地走过去。 他把骨灰递过来，沧桑的声音道了一句：“人死了就死了，一把骨头，一把灰，再贵的骨灰盒装着的东西也就这些。” “你们啊，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才是。” 林业脸上的泪水已经搽干净了，只剩下了一双通红的眼睛，他还是礼貌的说：“谢谢。” 赤霄扶着他从殡仪馆出来。 天黑了一片。 耳边好像想着数百种不同的哭声，是人间不同的疾苦。 他到底还是说了。 “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里，但至少现在我陪着你。” 一句文艺得不符合‘龙哥’身份的诺言。 林业垂着头。 他始终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赤霄。 一个被他们认为需要重点监护的坏小子。 可见这世间的好和坏都并不是人们表面看见的样子。 母亲的葬礼林业办得很简单。 一个选择自杀的人，她可能不会希望任何人出现再自己的葬礼上，否则她就不可能绝望得走不下去了。 所以，林业拒绝了身边所有疑似母亲好友的出现，一个人操办完了整场葬礼。 弄完之后他没有回家，直接回了学校。 到学校之后，他办理了短期休学手续。 第283章 学霸VS校霸 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校领导也没有强硬的要求家长必须出现，只是说愿意给他一些时间好好休整，学校里面的老师和同学都会等着他回来。 但林业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坏了，还是眼睛耳朵出了问题。 他总觉得身边的人给他的并不是真正的关心，那些话里总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而这些，他却从来没有在赤霄身上看见过。 休学之后，他没有回家，去了赤霄的工作室。 他的工作室发展迅速，从只能在小区顶楼蹭免费的阁楼，到如今以前有钱能够在市里租一个地下室。 虽然说环境依旧糟糕，但至少有门有窗，不再是‘家徒四壁’。 他到的时候，赤霄正和其他人在吃火锅，庆祝公司乔迁。 一个人的喜悦撞上另一个人的悲伤是很尴尬的事。 王飞飞愣在那里不知道干嘛，赤霄却是很自然地从旁边挪过来一张小塑料凳，又加了一副碗筷。 “来，吃啊。” 林业没有拒绝，走了过来。 他的加入并没有影响到什么，他们还是该吃肉吃肉，该聊天聊天。 上次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工作室的接单数量，反而是让他们火了一把，再加上赤霄的欧皇气质，他们现在已经面向全区全服，接单数量蹭蹭地上涨。 “二狗子主要负责技术方面的支持，龙哥负责抽奖和值班，我呢主要负责接单客服方面，现在我们这边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考虑着要不要再招一个人。” 这是他们的计划，王飞飞只是随意提起，赤霄就直接对林业说：“要不你来吧。” “我不会像压着他们一样压榨你，让你朝九晚五按点上班，周末双休节假日全休，有足够的时间来学习和做其他的事。” 王飞飞听着，疯狂的飞眼色：人家富二代加学霸，怎么肯来你这么一个小游戏工作室工作？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业居然点头同意了。 “可以。” 林业想的是正好他需要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同时也需要一些钱。 “那好。” 赤霄给他开了一瓶啤酒，递到手边。 “那我们就正式结盟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飞飞，客服经理和公关经理。二狗子，技术总监。顺便一提，二位是情侣关系。” 最后那句话有点让林业抬起了头，把视线落在了两人身上。 王飞飞有点羞涩，二狗子倒是很淡定，两人都没有任何闪躲地迎接着他的视线，看到最后，林业自己有点尴尬，选择喝了口啤酒压压惊。 学霸没喝过酒抽过烟，没什么酒精浓度的啤酒一口下去脸都红了一圈。 脑子里赤霄那句话一直在打转。 情侣关系。 他没接触过这种‘新奇事’。 顶多有些时候会听见班上女同学讨论什么CP，看见两个男生靠在一起，有些时候会兴奋得嗷嗷叫，可对不拘小节的男生来说，这什么破事儿都不算。 但是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显然不同。 两个男生也可以谈恋爱？ 两个男人怎么谈恋爱？ 一边疑惑，一边喝酒。 直到醉了，他都没想通这算是怎么回事。 第284章 学霸VS校霸 新的工作室是两室一厅。 客厅是他们的工作间，两间卧室一大一小。 大的是‘总裁办’，小的时候技术总监和客服经理。 赤霄扶着醉醺醺的林业回了房间，给他洗脸洗脚擦身体。 擦完之后他发现自己用的居然是同一块布…… “算了，应该没发现。” 他拍了拍手，开了电脑去抽奖。 今晚周末，服务器玩家爆满，抽奖的人也不少，同时曝出大奖的概率也多。 这些都是赤霄上网随便搜的抽奖攻略，心情好就照着办，心情不好就随便搞一搞。 他今儿的心情还不错，至少林业没有选择原地踏步，他有了改变，让他这个外挂拥有了到了一点一点存在感。 于是乎系统公告疯狂刷屏—— 恭喜用户‘龙哥代抽008’抽中天山雪莲。 恭喜用户‘龙哥代抽035’抽中天涯仙草。 …… 十条抽奖信息，其中有八条是他工作室改了名的玩家老板号。 世界疯狂刷屏： 龙哥你看看我！我的号啥时候抽啊！ 十秒钟内，我要龙哥工作室所有的联系方式快！ 赤霄抽完，回复老板收钱，顺便领大奖红包。 他登录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王飞飞给他想的广告语： 【(?′?`?)我们的目标是，拯救黑鬼！】 于是黑鬼了兴奋了。 但是龙哥快要哭了。 他忽然发现背后一阵冰凉。 猛地回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林业。 他给林业擦身体的时候几乎把这人全部扒光了，地下室冬暖夏凉也不用担心感冒什么的（主要还是因为懒），所以没给人把衣服穿回来，然后这会儿……只穿着一条平角裤的人粘到了他背上。 赤霄瞬间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挺直了背，身体僵硬地杵在椅子上。 “你……你干吗。” 林业皱着眉，表情看起来很不舒服，他脑袋凑到赤霄耳边，吐了一个词：“热。” 热个屁啊！！ 你一身都是冰凉的！！！ 他忍住，没吼。 因为隔壁还有人呢。 他抬手按住还在林业还在往他身上蹭的脑袋。 “你……你先下去，我去给你开电扇！” “不开，省钱。” 嘿，你个落魄富二代适应力还挺强，这就知道省电费了？ 赤霄觉得智取抗不过了，所以他选择硬斗！ 可他这句网瘾少年废材一般的身体，居然也比不过林业，一番纠缠他被人拽到了床上。 所以说卧室不能太小啊！ 电脑椅跟床之间毫无距离，安全隐患很大啊！ 林业倒也不做其他的事，整个人就像一条蛇一样死死地缠在他身上，身体分明都快要凉透了，还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热。 赤霄只好扯上被子，裹住两人的身体。 盖上之后，林业觉得更热了，更紧地缠住了他的身体，脸凑到赤霄颈边，一张脸都埋在他身上。 亲密无间的距离，让他可以感受到林业每次呼吸时身体的颤抖，以及醉酒后不受控制的物件儿。 赤霄终于想起来了。 他是打算干点啥的，后来才想起两个人都才十几岁的高中生，便没有好意思下手，然而事实证明做坏事果然是要遭天谴的！ 第285章 学霸VS校霸 这一夜无眠。 是赤霄回首网瘾少年熬过的通宵最难熬的一天，可他旁边的人却睡得该死的香甜。 无法入眠的时候，赤霄想了一下之后的打算。 看林业目前的情况应该是打算跟林父断绝父子关系，但学业他不会放弃，作为一个合格的外挂他要替男主考虑好接下来的路。 无论怎么说，只要不那什么他都无所谓。 然后，他旁边的人就突然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赤霄当即就嚎叫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林业被他嚎醒了，眼神迷茫地看着他。 他在想我怎么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跨坐在赤霄身上的姿势，他第一反应居然是……男生的腰也可以这么细，这么白？ 赤霄求生欲爆棚，起身将他掀翻，摸索着从另一边下床。 他滚下床的时候都还觉得菊花凉飕飕的。 “……” “……” 两人四目相对。 林业对‘龙哥’脸上那贞洁烈女一般的表情表示非常疑惑，但他想起来了，是自己在别人的地盘，好像是不该这么嚣张。 “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喝酒。” 赤霄假装很大度的抬了抬下巴，又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把自己整个人裹得死紧死紧。 他警惕的看着林业：“衣柜里有被子，你打地铺吧。” “好。” “非常不好意思。”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赤霄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他重新回到了床上，看着林业在地板上自己打地铺，心情非常好。 一夜的时间都被浪费了，他用了整个上午来补眠。 林业睡到九点钟起床，去洗漱的时候还有些迷茫，这好像是他整个人生以来第一次早起，洗漱完吃个早饭一晃就到了十点，这罪恶的时间点让人觉得荒废了大把时间，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该死的舒坦。 他跟着王飞飞一起坐在电脑前，然后发现他们的客服经理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别人家的客服妹子都是声音甜美的说‘好的哦亲’，王飞飞每次打电话都是—— “你是猪吗？跟你说过几百遍了，没有必出！没有必出！抽奖都是随机看脸的，不管你给几百还是给几千，出不来就是出不来！10元抽一次，爱抽不抽。” “代刷等级，只刷等级，不包挂件！人话，能听懂？” “客服不缺女朋友！老子有男朋友哼。” 林业：“……” 他非常疑惑，拥有这样一个接单客服，龙哥的工作室都是怎么赚钱的？ 王飞飞喝了口水，停了一会儿手上的工作，跟他说：“业哥，你以后就懂了。” “可……可能吧。” 林业暂时分配到的工作不包括一线接单，主要工作是记录账号密码和老板要求，弄好之后转交给狗哥排队等待上号。 工作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问题很多。 有些账号密码对不上，无法登陆，有些号上一半被顶号，而且出问题的还不少，五十个中起码就有五个要出问题。 这个时候就需要林业亲自去联系人，询问正确的账号密码，然而他这边消息忙碌不一定及时回复，对方同样也很忙，互相等个几分钟就有人要问候彼此爹娘。 第286章 学霸VS校霸 客服林小业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深刻领悟到了那句‘以后你就懂了’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一天的客服当下来，也想问候对方祖宗。 赤霄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六点。 整整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让他精神状态恢复了许多。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王飞飞和狗哥出去弄晚餐了，只剩下林业一个人在忙碌。 电话疯狂的叫，电脑上几个聊天软件疯狂的闪…… 赤霄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就听见他一会儿吐两个字出来。 “有病。” “神经病。” “真的有病。” 赤霄听着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林业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看见了救星。 “你赶紧过来看看。” 他还没怎么熟悉这个游戏，很多咨询他自己都不动，看的头都大了。 赤霄踩着拖鞋过来，先接了电话。 “喂，请问我的账号什么时候才能好？” “等着。” 结束，下一个。 “请问代练满级多少钱。” “看海报。” 下一个。 “我的号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好？” “我哪知道。” 林业：“……” 终于知道王飞飞的客服风格跟谁学的了。 但是讲真的这么继续嚣张下去真的不会破产吗？ “玩网络游戏的都不害怕这个，只怕被骗。” 隔着网络，能看见的只有一堆账号，挨骂和被凶都骂无所谓，主要活儿干得不错就足够了。 林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等王飞飞回来了，几个人匆忙用完晚餐，又一起坐到电脑前噼里啪啦。 这时的气氛跟晚自习时差不多每个人都静静的瞧着自己的键盘，问候着自己的老板的祖宗，互不打扰。 十点，王飞飞和狗哥下班，林业也被叫去休息，赤霄下了接单账号，夜班值班。 工作室账号只留一个售后在线，将所有结束任务的账号交单，看似简单，但几乎赤霄一夜都睡不了觉，除了不睡觉的游戏玩家，还有各式各样的骚扰电话。 林业几乎能听见键盘的声音一直在响，他能从赤霄敲键盘的快慢节奏听出他的心情。 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同样的日常继续重复。 熬到了周五，赤霄给他放了假。 林业没打算休这个假期，但在这天，他打开了一直没有开机的手机。 有无数个从家里打过来的电话号码，父亲也发了不少的短信，似乎是把肚子里全部能骂人的话全部搜出来骂他了，有几句甚至是连自己都骂了。 最后他说。 “你这小崽子别太嚣张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又不是不能再生。” 林业倒是真的挺希望他能够再生一个，这样他就算是彻底的解放了。 他扫了几圈，也有一些老师和同学发来的消息。 似乎是有人把他和赤霄在一起的消息传了出去，大部分人都以一种十分惋惜的口吻劝他赶紧回去上学，无论如何他都是姓林的孩子，这句话反应过来，就好像在说，娘死了无所谓，只要爹还在，他就有大笔的财产继承。 第287章 学霸VS校霸 林业厌恶极了这样的话，他又一次关了手机，回了工作室。 王飞飞和狗子坐在走廊上抽烟，两个人对着彼此吞云吐雾，无聊时还比起了吐烟圈。 最近工作室收益不错，甚至给了他们希望憧憬未来。 “我们才十八岁就有一个月净收入十万，那等我们二十几岁了、三十几岁了是不是也能买车买房，当个亿万富豪什么的。” 工作室的收益，赤霄直接按照人头分，每个人都是同样的金额，谁不多一分，谁也不少一分，这样算下来也同样是不错的收入。 但奇怪的时候，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留下什么。 王飞飞换了土豪套装键盘、鼠标和耳机，狗子换了他心爱的进口显卡，龙哥……龙哥竟然是把钱看得最紧的人。 他在外面吸了会儿二手烟，回来时补眠的赤霄刚好放水回来。 睡意朦胧的人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全凭记忆摸索着往前，林业意外的发现龙哥连拉链都没拉上，里面的小裤裤居然是……白色的。 白得晃眼睛。 赤霄晃了一圈又滚回床上，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淫荡行为对纯情的小学霸造成了怎样大的心理阴影。 下午的时候，林业用来学习，可那一会儿脑子里全是龙哥的身影在晃来晃去。 龙哥手腕上的纹身很吓人，但那双手却长得极美，听说以前用一张露手的照片在游戏里骗了无数的小迷妹。 龙哥的身体几乎被网络游戏掏空，整个人身上没有几两肉，很瘦，很白，虽然打人来很凶，但腰和腿都很细。 龙哥…… 然后他看到自己在数学试卷上写道： 解： 龙泽。 正巧王飞飞吊着棒棒糖从他身后走过，他心虚地将手捂在了试卷上，没想到后者根本没有仔细看，瞥见数学两个字就立刻捂住了眼睛。 “二狗子，救我救我！我眼瞎了！我从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数学试卷！太可怕了！” “救你救你。” 二狗把人拖到椅子上坐下，键盘、耳机递到手上，顺便还有一个私心小果盘。 林业丢开拿着橡皮的手，表示你们俩才辣眼睛。 …… 不算上林业林业以外，工作室的第二个客人是林业的班主任许斌。 许斌不知道从哪儿打听了新工作室的地址，进来的时候还微微惊讶了一下。 如果只是赤霄三人组，可能工作室的环境会跟垃圾堆差不多，但如果加上一个林业的话，这里就变得格外的干净整洁。 主机依次整齐摆放，电脑桌上没有任何杂物，甚至还有几盆绿色防辐射的盆栽，看着格外的有模有样，但许斌还是把它规划到了不务正业这一行。 林业跟着他从地下室出来，爬楼梯的时候听许斌骂了很多脏话，他都一直忍着。 直到爬出来看见了外面的阳光，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不平衡。 平衡？ 他们没有伤害任何的人利益，靠着自己的努力不眠不休的赚钱，为什么还是叫不务正业，为什么还是会被称为混混流氓。 第288章 学霸VS校霸 “……你跟他们混没有前途的。” 林业问：“老师你觉得什么是前途？” “考个好大学？但是考了好大学是为了什么呢？找一份好工作？什么样的又算是好工作，应该是工资高吧，但是就这样不务正业，就是这个小工作室也能一月收入十万。” 十万。 许斌听见这个词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他想了一下自己的工资。 名牌师范学校毕业，十年的教书经验，省级名牌教师，工资也不过两万一个月。 一个十几岁不良少年搞的工作室赚的钱居然就超过了他的工资？ 嫌弃和厌恶在此时此刻转变成了一种不平衡的心里。 “那又怎么了？说到底还是在游戏。” “打游戏又怎么了？” 赤霄的脑袋从地下室冒了出来。 隔了一段时间没见，许斌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他头发是干净清爽的板寸，上身路边摊的白色T恤，下身休闲长裤，虽然不算精致，但也是正常的打扮，看着十分的舒服。 他嚣张的扬了扬下巴：“嗯哼？” 许斌一个语文老师，不幸还说不过他了。 “你这种工作能当成一辈子的事业吗？这个月能赚这么多，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游戏会更新、会改革，游戏公司也会倒闭，这当不了一辈子的事业！” “说得好像其他公司不会倒闭似的。可能学校不会倒闭，但万一哪天地震了呢？” 不愧是工作室第一冷漠客服，赤霄一句话就能把人噎死。 “你……” 许斌张嘴，被气得差点一口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实在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给了林业一句好自为之。 送走了他，赤霄心情大好，搂着林业去外面吃东西。 “你信不信他现在满脑子想的绝对是我们凭什么一个月能赚那么多钱。” 林业说，他信。 开机的手机里面，已经收到了许斌发来的短信，从头到尾都离不开那‘十万’。 他忽然明白了。 类似的自由职业为什么总是不被接受，那些人不是接受不了自由职业的不稳定，他们接受不了的是自由职业的安逸，和可能创造出来的奇迹。 但是林业也没有想到的是，许斌那张乌鸦嘴竟然这么灵，他们的困难来得那么快。 进了餐厅。 赤霄点了两份干锅排骨，一份现吃，一份打包。 吃得正美呢，他接到了王飞飞的消息。 “完了完了，龙哥出事了！” “有屁就放。” “我安排在其他代练工作室的卧底给我传来了消息，说是官方打算处理工作室代练账号了，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脚本程序可能都没办法用了。” 他们工作室大部分的收入主要还是来自于日常任务和刷本升级，这两种都不是手动操作，而是依靠程序脚本。 如果官方针对程序脚本下手，那他们的工作室收入就只能靠赤霄欧气爆棚抽奖吓死官方了。 “狗哥怎么说？” “其他工作时已经有老板的号被封了，狗哥刚刚关了机器，全部停工，他建议退款，或者等他研究出来程序漏洞，但是……” 但是这代表他们即将面临一大笔亏损。 第289章 学霸VS校霸 赤霄没有任何做生意的经验，但他还是能够衡量其中的利弊关系。 如果说退钱，那就是一大笔亏损，但如果继续做下去，可能会导致游戏玩家账号被封。 王飞飞建议他选择后者。 “就算封号也是一时的事，十天半个月可能就过去了。” 电话那头还有二狗的声音。 “不止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刚刚收到的消息，有的工作室老板号已经被封了一年，十年的也有。” 十年的时间一个游戏都彻底凉了，而一年的时间对于游戏来说也足够更替好几个版本，该有的装备和时装没准早就过时了。 面临这样的情况，要么选择买号赔偿老板，不然就直接跑路。 听王飞飞的意思，他是觉得跑路也没有什么，类似的游戏有很多，大不了换个游戏换个名字从头开始，谁又认识谁呢。 就算报案警察也根本不会搭理，根本抓不到人，所谓的网络就是如此，圈钱跑路的代练海了去了。 “不行。” 赤霄非常肯定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作为一把没有感情的剑，他想的不多，只是很肯定自己这把剑不能弯，不会沾染任何污秽黯淡。 “退钱吧。” “等二狗把新程序写出来再说。” 那边王飞飞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最后被二狗把手机抢了过去。 “龙哥，相信我，我可以搞定。” “嗯，一会儿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赤霄把电话挂了，开始吃剩下的肉。 林业坐在他对面，越看越觉得这个人越来越顺眼，他以为作为一个流氓混混，这个时候跑路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但赤霄却做了另外一个看似应该其实很艰难的选择。 既然决定了要退款，那这大概就是他们最后一顿能见肉的午餐。 回去之前，赤霄除了拎着外面，还去附近的超市弄了几箱方便面，外加大米和咸菜。 “走吧，回家。” 林业拎着东西走在他后面，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竟然有了一种两人搭伙过日子的错觉。 他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念头有多可怕，跟在赤霄身后，尽管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难听，可他依旧觉得脚步轻松。 回到地下室，情况有点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王飞飞没在，只有二狗还在工作室里面。 他脸上挂着伤，屋里的东西也是七零八落。 看见他们俩回来，二狗的神情有些窘迫，尴尬地扯了一下唇角。 “没什么，就是吵了一架。” 赤霄眉头抽搐。 要说男人跟男人谈恋爱，恐怕就这一点不好，男人动手打女人那是道德沦丧，有一条高压线在哪里提醒，但是男人跟男人就不一样了，说不通，动手就是了。 甚至有些时候都不需要有说这个环节，直接就开始动手。 赤霄默契地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把打包好的菜递给二狗。 “先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嗯，谢了。” 他坐下来用饭，林业也没有，低头无声地收拾房间。 赤霄进屋拿了几瓶啤酒出来，开了递给二狗。 二狗喝了几口，才开口谈这事儿。 他第一句话就是替王飞飞辩解。 “别觉得他坏，他只是……害怕而已。” “怎么说呢，人为自己着想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吧？” 第290章 学霸VS校霸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有点虚。 他猛吸了几口烟，又关了自己几口酒，才继续开口说道：“他不是害怕赔钱。” “他只是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又没有了。” 他和王飞飞都属于被抛弃的孩子，跟龙泽有着类似的经历，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向之后，又更加确定了自己未来肯定没什么用。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还能找个差不多的女人娶妻生子，可他们不行。 虽然也有很多人走了一段时间这条路，就又选择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回到人群中。 可是他们不想。 “这是我跟他最后的决定，我们发了誓，不管是穷困潦倒，还是半路发了财，都不要走跟女人形婚那条路。也不是想要做个好人，不欺骗别人得感情，只是想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可能没人看见，至少我们彼此知道。” “你看网络上有很多迷CP的小女生，其实大部分人都是看脸，好像世界上所有男人的男人都长得跟天仙似的，要么就是总裁富二代啥啥的。 我们这种人啊，根本就不配被看到，也不会得到支持，长相普通，职高毕业，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找个两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作，浑浑噩噩的混着等死。 但是我们就是想要有一点跟别人不一样。” 他们在这样的坚持下混吃等死，直到最近，忽然找到了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其实是可以出人头地的。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他不想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又回到从前，甚至是比之前还惨。” 赤霄能够理解王飞飞的想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是有一些话他还是想要让他们都清楚。 “可能有些话我忘记了跟你们说，做生意呢肯定是会承担风险的，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开商场的都有可能遇见地震楼塌了，跌宕起伏是肯定的，必须要做好自己投入的每一笔钱都有可能一去不复还的准备。 如果他能接受这一点，就让他回来，如果他不能，我也没有办法。” 话说得很明白，已经发生的事，赤霄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未来的路本来就难走，他可不希望身边还出了个什么叛徒。 “放心，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二狗很感激赤霄的理解，也很震惊他能把问题看得这么通透。 “既然如此，那么吃饱喝足就开始干活儿吧。” 虽然发现得很及时，但工作室也有几个老板的号被封了，赤霄没有办法，只能去买同等价格的号赔偿给老板，同时开始整理其他退订的订单。 但这个时候，也有一部分玩家没有申请退款。 二狗有点惊讶，“居然还有不退款的？” 林业负责整理订单，所以他最清楚不过了，有一部分订单是冲着龙哥来得，但其实还有一部分是王飞飞和二狗的粉丝群。 “粉丝群？” 二狗第一次发现还有这玩意儿。 林业也是蛮惊讶的，不过他要是知道的可能就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 “群号是136846XX你可以自己进去看。” 二狗输入了这个账号，申请入群。 群名很是羞耻——‘飞狗’勇敢飞，狗妃永相随。 第291章 学霸VS校霸 千人群，总共有八百多好人在。 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管理正在劝小伙伴们别急着退款，我们程序猿狗哥肯定能写出好脚本，代练肯定没事，被封号的小伙伴也不用着急，有些暂时不玩的账号可以借给他们玩。 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你说都看脸看身份，其实也不一定，还是有大部分人只是单纯的在支持这种从一开始就走得很艰难的爱情。” 二狗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内心很是澎湃。 也不知道是他们混的圈子太差了，还是真的太倒霉了，他一直就没有听过几句好话，林业这番话，和这个群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工作室遭受的困难并没有想象中大，凭借着赤霄的欧气以及‘飞狗’粉丝团的配合，他们艰难地抗过了这一关。 这边林业调整了时间，晚上跟赤霄一起守夜，通宵接单。 他在手动任务了解游戏的时候，意外发现他家龙哥的欧气已经震惊了整个服务器。 几乎中奖的都是工作室的代抽号。 有些时候赤霄忙不过来了，也会让他抽几个，他出的永远都是宠物口粮、皮靴刷子之类的废品，他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这运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让二狗偷偷给你写了什么辅助程序吧？” 赤霄非常肯定地说：“没有。” 抽奖这可是个大事儿，如果真有人破坏程序，官方一定会发现的，那才是真的玩完儿了，他才不敢干那么蠢的事。 “不用想了，大爷就是腰背挺得笔直，不容任何质疑的欧皇。” 林业还是半信半疑，不是他不相信赤霄，而是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人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既然他都有了疑惑，那么其他玩家肯定也有，尤其是同样的代抽工作室，在龙哥放出消息决定退款的时候，就把其他扛着风险继续代练的工作室踩在了脚下，他们总得找点回来。 这事儿便捅到了官方那里。 官方连夜检查了游戏程序，然后发布了公告—— 【醒醒吧，你们这群黑鬼。】 这下好了，赤霄成了官方认证的欧皇，代抽订单越来越多。 赤霄以前是一边守夜，一边把抽奖当小游戏玩，现在得必须快速的抽，才能把订单赶出来。 某天，他连夜抽奖十二小时。 二狗起床开口，看着他的黑眼圈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有这位欧皇坐阵，我们还奋斗什么？去楼下买彩票啊？！” 说实话，林业当时有那么一点点心动，毕竟跟着赤霄职业的他，已经突破了心理防线，认定了赤霄就是个欧皇，真金白银的那种，他已经臣服在了欧皇的沙滩裤之下。 熟料，叼着牙刷的欧皇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我不去。” 对于运气，赤霄有一套他的理论。 “每个人的运气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人的运气花在了中彩票上，而有些人花在了避开车祸上。抽奖我花的可不是自己的运气，花的是那些想要中奖的人的运气，我自己的运气可要好好攒着，才不会花在金钱这么无聊的东西上。” 第292章 学霸VS校霸 “……” 林业和二狗子感受到他们的皇帝在闪闪发光。 但到底还是没有抗住，半拖半拽着赤霄去了楼下刮刮乐彩票店。 彩票店还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乐呵呵的迎接客人。 “想要哪种？” 林业和二狗当然想要奖金最多的，可是还没开口，赤霄就像被压着嫁人的贞洁烈女一样剧烈地反抗了起来。 “我不我不！” 林业只好选择了两块钱的刮刮乐。 一张票上五个可以刮开的地方，只要刮出来的数字比中间的数字小，就有可能获得奖励，奖金依次为二块、十块、五十和一百元。 别人都是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挨着刮，享受中奖的刺激，可是赤霄不一样，直接哗啦一下刮开。 “一百。” “一百。” “一百。” …… 拿了五张，每张都是一百块。 老板惊得目瞪口呆，他开店十年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事儿。 赤霄面无表情地递过去一张十块，然后摊开手掌：“给钱。” “……” 五百块到手，二狗和林业都不想走，眼巴巴地望着同样也是两块钱但是奖金达到七千万的福利彩票。 赤霄愤怒地把钱趴在他们身上：“绝对不可能！！！” “……” 二狗和林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绝望和希望。 绝望的是，唾手可得的大笔金钱拿不到了。 充满希望的是，跟着这么一个欧皇老板，他们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回家睡觉。 赤霄很是烦躁地吐槽：“你怎么也跟着人瞎闹。” 林业听见这话微微愣了一下，怎么说呢，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微妙，似乎把他们两个人拉到了一条战线，而二狗是属于另一个战线的。 他站在赤霄身后，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赤霄觉得他的笑容很渗人，躺在床上没动静了。 林业追在他身后上了床，两人之间有一点距离，但依旧让赤霄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回头，这人果然盯着他的后背。 “干吗？” “搞什么！” 林业看着他，眼神平静又浓烈。 “我是不是不一样的？” 他觉得应该是不一样的吧，跟王飞飞、二狗，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既然又赚钱的本事，却不愿意用，那么证明你想要的并不是钱，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名利？地位？” 还是我啊。 最后那句话林业没好意思说出口，但从他眼底浓烈翻滚的情绪已经可以看出。 赤霄呵呵冷笑了一阵，他爬起来想溜，没溜得了。 他是个懒货，剑都是别人拿着练的，谁听过剑爬起来自己练自己的。 所以他被陪着他熬夜也要抽出时间晨练的人搂在了怀里，挣脱不了。 林业说，他觉得很奇怪。 最近脑海中时常涌起一些念头，过日子这种‘错觉’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多次闪回。 看到王飞飞不在，二狗的失落他才明白这种错觉代表了什么。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龙哥感觉自己不良少年的形象瞬间渺小了许多，缩成了一团脆弱的球。 “想个屁，睡觉。” 第293章 学霸VS校霸 这一天，赤霄睡得十分煎熬。 但他已经熬了一整个通宵，再强的身体也扛不住了，更何况他一点都不强，弱的要死。 弱的要死的人睡着了，连门都忘了关。 二狗忙得有些疲倦了，站起来活动的时候，意外的一眼撇进了主卧内，印象中两人是分开睡的，一人睡床上，一人打地铺，但是这会儿两人一起睡在床上，身体还死死纠缠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了二飞说的话。 “熟悉的两个男生滚一张床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关系那么好，还非要分一个上下，肯定有问题。” 他那时候不相信，上哪儿去找像他们这样的异类啊。 如今他眼看见的事实好像证明二飞猜对了？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下来的台阶，给王飞飞发了消息。 【龙哥和林业真是你说得那种关系！】 一行字敲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态就从想要跟他分享八卦的喜悦转变成了忐忑和期待，想知道这人会怎么回复自己，想知道他会不会傻呵呵的赶回来看八卦，就忘记了两人吵架的事儿。 结果系统给了他两个大大的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的朋友，请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去他娘的。” 二狗气得狠狠地磨了下牙，丢开手机，端着咖啡杯回到了电脑桌前面，噼里啪啦一顿敲打。 赤霄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 他揉着饿扁的肚子溜溜达达从房间里出来，林业已经在忙碌，继承了王飞飞的宝座，也继承了他可以用拳头砸的玩偶回车键。 “诶，王飞飞还不愿意回来。” 二狗苍白的脸映着电脑屏幕幽幽的绿光。 “快了。”他手下的键盘噼里啪啦的响，清脆的声音衬得他语调微凉：“我黑了他的账号，上不了游戏他肯定会回来找我。” “……” 赤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牛皮。 所以说啊，找一个黑客做男朋友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二狗的话一点都不假，八点左右王飞飞就打上了门。 人刚到楼道里就开始骂骂嚷嚷。 “荀筠你他妈的是吃多了撑得吧？居然黑我账号？” 荀筠？ 二狗的真名？ 林业看向赤霄，“他既然叫这么名字，怎么会有二狗这个绰号？” 赤霄搜索了一下脑海中已经有些久远的记忆，想起来了。 “因为文盲不认识‘荀’字，好几次念错叫他苟筠，后来叫成二狗因为他是我们龙组第二把交椅。” “龙组？” 赤霄十分严肃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青龙学习小组的简称。” 王飞飞本来是上门‘寻仇’的，听见他俩这番对话差点没在门口笑岔气过去。 二狗也在笑，笑他身上那件T恤，跟自己身上的还属于情侣款，上次两人在地毯上砍价35元两件买回来的。 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老板龙哥拍了拍手，从存放现金的果盘里抓了一把出来。 “走，今晚出去好吃的。” 他手臂一伸，把林业二狗都拦到了自己身边，爪子顺便也把王飞飞拽走了。 第294章 学霸VS校霸 男人之间不需要说太多的话，一切都可以兑在酒里。 林业已经见识过了自己的酒量，一口都不敢沾，全程都是王飞飞和二狗在碰杯。 一开始这俩人谁都不想理谁，直到王飞飞喝够了酒，终于有勇气跟赤霄道歉。 “龙哥，这事儿是我错了，是我胆小，是我卑鄙自私。” 赤霄嘴里塞了一嘴鱼肉，没空回应他。 王飞飞就自己在那儿说着。 “我只是有点受不了，感觉好像终于看见了一点希望，结果又是一层黑纱盖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没认识二狗之前，我都很害怕时间流逝。在我们老家那边，不好好念书的熊孩子差不多十七八岁就可以准备结婚了，家里随便安排一个差不多的对象，先结婚生子，等到了年龄再补办结婚证。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我害怕那也是我以后的路。” 大部分人都服从这样的安排，最后也有人过得不错，有儿有女，赶上家里拆迁，做点小本生意，一辈子不愁吃穿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王飞飞不想。 他接受不了女人，也接受不了喜欢女人的自己。 更何况，他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诞生，他不想让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过着跟自己一样的生活，他父亲没有资格做父亲，他也没有资格做父亲。 随着一天一天长大，他越来越惧怕这样的生活，惧怕每一天从东方升起的太阳。 直到遇见了二狗，一个跟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 他开始坦然接受每个太阳。 但直到最近，他才真正的开始期待明天即将升起的太阳，一直以为自己活在绝望之中的人，第一次开始有了勇气憧憬未来。 “龙哥。” “我只是怕这个而已。” 赤霄没喝多少，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沙比。” 王飞飞不敢凶他，只能捂着额头一脸懊恼地看着他。 赤霄脸颊飘红，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特别坚定地拍了拍自己胸口：“有我在，能让你们混得差？” 他涣散的视线飘了一圈，最后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林业。 王飞飞一开始还感动得，看着赤霄突然倒在了林业怀里，他才觉得自己好像只是运气好沾了个边。 比起喝完酒就又热又冷还要强抱人的林业来说，醉酒的赤霄简直安静得过分。 除了一点。 众人扶着他回家，将他放在床上睡觉，他不听，非要贴墙站着。 “我……神……剑。” 叽里咕噜的一段话，没人听清楚，王飞飞以为他说的是游戏最近新出的橙武神剑，赶紧安抚道：“龙哥，就凭你这运气，肯定……肯能能出的！别……别担心！” “对啊，对啊！” 林业很是头晕。 那俩醉鬼抱着垃圾桶当龙哥，这位非要贴墙站着。 他只能扯了窗帘把赤霄拴住，然后把地上的两条醉鬼扶回他们的房间去。 回来的时候，水货窗帘已经掉了，但赤霄并没有摔到，还是笔挺地站在那里。 第295章 学霸VS校霸 林业走近。 想要扶着他回床上睡觉，失去意识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就像亲手掀开了某种深藏在底下的绝世宝物的面纱，从他眼底看见了最刺眼最寒凉的光芒。 它分明那么强大，带着浸透骨髓的寒意。 像遗世不为人知的宝石的光芒，幽寒森冷，可于他而言却有着一种诡异的归属感。 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是谁？ 我又是谁？ 一些凌乱的碎片闪过，他的脑子像是加载过度的极其，一阵疼痛后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赤霄忽然笔直的朝他倒来，林业猛地回过神来，接住他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怀里的人身子很硬，却又很软，软得好像能嵌入他的心脏。 他用力地抱着，像捡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 赤霄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林业横在他脖子下面的胳膊。 光溜溜的。 嗯？？？ 他猛地弹了起来，却发现这人的手臂也缠在他腰上。 靠！！ 他飞速扯开，溜进浴室洗澡换衣。 出来的时候，林业正坐在床上望着他，状态不是太好，好像跟他一起宿醉了。 头疼得要命。 赤霄走过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 林业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赤霄也是一脑子浆糊，能发生什么？也就是一起喝多了呗。 其他两人就更别提了，比浆糊还浆糊。 潇洒的一夜过去，龙哥工作室又进入了疯狂忙碌的状态。 二狗办事效率迅速，已经写了一套程序脚本出来，但到底还没有经过测试，不知道会不会被系统检测到，导致封号。 “先用我们自己工作室的金币号试用几天，确定没有问题了再用到老板号上。” “行。” 这计划得到了一致认同，接下来的半个月所有人都在忙着替二狗检测程序。 疯狂忙碌半个月之后，新脚本程序成功面世，封号率百分之零！ 而这个时候其他工作室都还在忙碌之中，他们已经可以重新开始接单，之前退款攒出来的信誉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订单蹭蹭蹭上涨。 龙哥工作室已经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挤掉了好多有几年历史的老牌工作室，一跃成为游戏内最大的工作室。 在轻点营业额的时候，林业看到了那一笔大大得负支出，现在他们已经将他磨平，存钱金额直线上升，而且最重要的是，而且经历过了这次的磨难他们更稳重了，也更加团结了。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他上一次参加集体活动应该是小组奥数比赛，但是那感觉有完全不一样，没有如此跌宕起伏的剧情，输了就回去上学，可是此时他们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艘船。 海面时而平静，时而汹涌澎湃，他们的船从一叶扁舟开始，成长为一艘能遮风、能避雨的大船，未来还会有更大的风浪，他们也会成长为更强大的船。 他看着他的船长，正在给泡面加火腿肠的龙哥。 很感激他带自己上了这艘船，让他见识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第296章 搬家没有时间码字，等我明天搞定—— 【重复章节】 像遗世不为人知的宝石的光芒，幽寒森冷，可于他而言却有着一种诡异的归属感。 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是谁？ 我又是谁？ 一些凌乱的碎片闪过，他的脑子像是加载过度的极其，一阵疼痛后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赤霄忽然笔直的朝他倒来，林业猛地回过神来，接住他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怀里的人身子很硬，却又很软，软得好像能嵌入他的心脏。 他用力地抱着，像捡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 赤霄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林业横在他脖子下面的胳膊。 光溜溜的。 嗯？？？ 他猛地弹了起来，却发现这人的手臂也缠在他腰上。 靠！！ 他飞速扯开，溜进浴室洗澡换衣。 出来的时候，林业正坐在床上望着他，状态不是太好，好像跟他一起宿醉了。 头疼得要命。 赤霄走过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 林业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赤霄也是一脑子浆糊，能发生什么？也就是一起喝多了呗。 其他两人就更别提了，比浆糊还浆糊。 潇洒的一夜过去，龙哥工作室又进入了疯狂忙碌的状态。 二狗办事效率迅速，已经写了一套程序脚本出来，但到底还没有经过测试，不知道会不会被系统检测到，导致封号。 “先用我们自己工作室的金币号试用几天，确定没有问题了再用到老板号上。” “行。” 这计划得到了一致认同，接下来的半个月所有人都在忙着替二狗检测程序。 疯狂忙碌半个月之后，新脚本程序成功面世，封号率百分之零！ 而这个时候其他工作室都还在忙碌之中，他们已经可以重新开始接单，之前退款攒出来的信誉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订单蹭蹭蹭上涨。 龙哥工作室已经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挤掉了好多有几年历史的老牌工作室，一跃成为游戏内最大的工作室。 在轻点营业额的时候，林业看到了那一笔大大得负支出，现在他们已经将他磨平，存钱金额直线上升，而且最重要的是，而且经历过了这次的磨难他们更稳重了，也更加团结了。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他上一次参加集体活动应该是小组奥数比赛，但是那感觉有完全不一样，没有如此跌宕起伏的剧情，输了就回去上学，可是此时他们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艘船。 海面时而平静，时而汹涌澎湃，他们的船从一叶扁舟开始，成长为一艘能遮风、能避雨的大船，未来还会有更大的风浪，他们也会成长为更强大的船。 他看着他的船长，正在给泡面加火腿肠的龙哥。 很感激他带自己上了这艘船，让他见识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第296章 23 林业觉得自己跟王飞飞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所做的所有努力和挣扎，只是不想要活成父母眼中的人。 不想走那条跟别人一样的道路。 或许在他们眼中，属于林业那条道路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可对他而言那同样也是一种地狱。 第297章 搬家没有时间码字，等我明天搞定—— 【重复章节】 像遗世不为人知的宝石的光芒，幽寒森冷，可于他而言却有着一种诡异的归属感。 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是谁？ 我又是谁？ 一些凌乱的碎片闪过，他的脑子像是加载过度的极其，一阵疼痛后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赤霄忽然笔直的朝他倒来，林业猛地回过神来，接住他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怀里的人身子很硬，却又很软，软得好像能嵌入他的心脏。 他用力地抱着，像捡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 赤霄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林业横在他脖子下面的胳膊。 光溜溜的。 嗯？？？ 他猛地弹了起来，却发现这人的手臂也缠在他腰上。 靠！！ 他飞速扯开，溜进浴室洗澡换衣。 出来的时候，林业正坐在床上望着他，状态不是太好，好像跟他一起宿醉了。 头疼得要命。 赤霄走过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 林业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赤霄也是一脑子浆糊，能发生什么？也就是一起喝多了呗。 其他两人就更别提了，比浆糊还浆糊。 潇洒的一夜过去，龙哥工作室又进入了疯狂忙碌的状态。 二狗办事效率迅速，已经写了一套程序脚本出来，但到底还没有经过测试，不知道会不会被系统检测到，导致封号。 “先用我们自己工作室的金币号试用几天，确定没有问题了再用到老板号上。” “行。” 这计划得到了一致认同，接下来的半个月所有人都在忙着替二狗检测程序。 疯狂忙碌半个月之后，新脚本程序成功面世，封号率百分之零！ 而这个时候其他工作室都还在忙碌之中，他们已经可以重新开始接单，之前退款攒出来的信誉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订单蹭蹭蹭上涨。 龙哥工作室已经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挤掉了好多有几年历史的老牌工作室，一跃成为游戏内最大的工作室。 在轻点营业额的时候，林业看到了那一笔大大得负支出，现在他们已经将他磨平，存钱金额直线上升，而且最重要的是，而且经历过了这次的磨难他们更稳重了，也更加团结了。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他上一次参加集体活动应该是小组奥数比赛，但是那感觉有完全不一样，没有如此跌宕起伏的剧情，输了就回去上学，可是此时他们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艘船。 海面时而平静，时而汹涌澎湃，他们的船从一叶扁舟开始，成长为一艘能遮风、能避雨的大船，未来还会有更大的风浪，他们也会成长为更强大的船。 他看着他的船长，正在给泡面加火腿肠的龙哥。 很感激他带自己上了这艘船，让他见识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第296章 23 林业觉得自己跟王飞飞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所做的所有努力和挣扎，只是不想要活成父母眼中的人。 不想走那条跟别人一样的道路。 第298章 学霸VS校霸 赤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身过来等着拿手机的王飞飞。 “找入口啊，你干嘛呢？” “我这不是在找吗？” 他看了一下直播间，结果发现完全偏离了他的想象。 以前直播间最多也就是一万的人气，这会儿人气蹭蹭蹭往上涨，已经到达了十万。 一部分是粉丝，一部分是吃瓜群众，另外一部分则是抱着想要看看被粉丝吹成男神的网瘾少年到底长什么损样。 玩游戏的死宅男大多不爱收拾打扮，审美水平停留在穿着舒服就行这个档次，再加上不爱收拾搭理，就像前不久参加过线下比赛的一些玩家，要多怂有多怂，要多丑有多丑，个个还胖得像个猪样。 黑粉抱着这样的心态进来，却发现这‘龙哥’居然长了一张网红脸？？？ 麻麻，这个网瘾少年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直播间很吵，王飞飞说了好几遍再终于纠正了风向。 “飞哥看见没有，就你们右手边，那根柱子上面就写着你们的航空公司，入口3B，你们现在在7号入口，再往前走就行了。” 可算有了靠谱的粉丝，王飞飞转告了赤霄。 “老大，往前走。” “知道了。” 赤霄拎着行李往前走，走了几步被旁边的林业抢了过去，他也没有说什么，不干活这几个简直不要太美好。 可他不知道的事在直播间有多少人因为林业这一个动作嗷嗷叫唤。 直播间的粉丝数量从十万涨到了五十万。 以前一个月顶多两三千块钱的收入，在这个时候，王飞飞收到的打赏金额已经到达了一万。 他有些开心激动，又有些暗淡。 等他们在粉丝的指挥下办理好了登机牌，他便把直播间关了。 二狗有些惊讶。 “关了干吗，我看到都快破百万了。” 要知道这个游戏并不是一个多大众的游戏，人气最多的主播也不过是二十万人气，他们如果达到了百万，那就是一次免费的宣传。 赤霄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他并不知道粉丝在嗷嗷尖叫什么，以为只是看脸而已，他并不在意出卖肉体这回事，这么好赚的钱凭什么不赚。 林业则是似乎懂得了什么，说道：“这钱也没有那么好赚，平白无故收了这么多大赏，总会还回去的。” “没有白捡的便宜，得到了什么总会付出一些什么。就像你宁死不愿意抽奖发财一样。” 赤霄想了想，认同了他这个说法。 他们已经自己解决了自己的疑问，但王飞飞显然还并没有真正的走出来。 二狗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粉丝群在见了龙哥一眼，就立刻爬了墙头。 这个粉丝群对他们而言，有很长一段时间，也算是他们两人的支撑。 两人经常吵架，也有气得退群的时候，都是粉丝过来找他们，帮他们开导，然后劝他们和好。 早就不再粉丝，而是支撑着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力量，这存在像朋友又像家人，一些他们很少拥有几乎从未拥有过得存在。 第299章 二狗把王飞飞拽去了洗手间。 “你是在嫉妒什么？觉得自己见不了人，还是觉得我见不了人。” 他们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虽然说不到帅气的地步，但两人也是端正清秀的五官，是混入人群中就会消失不见的人，但又不是见不得人。 被戳穿心事的王飞飞很尴尬。 他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你本来就没用。” 王飞飞本能的咬住了下唇，瞪了他一眼。 两人眼神在镜子里交汇，然后又各自笑了起来。 淡季，人少。 前后都没什么人，就算有也不在乎。 二狗捧着王飞飞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神深得可以穿透一切，望到他的内心深处。 “本来就是平凡人，你只要在我眼中不平凡就足够了。” “嗯。” “还要不要看比基尼美女？” “要。” 王飞飞说完，就溜了。 二狗拽出来，飞起在他屁股上给了一脚。 赤霄和林业正好急得不行，换他俩看东西。 “你俩赶紧的，磨磨唧唧跟女人似的。” 刚说完，赤霄就觉得女洗手间排队等待的女士们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可能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就要跳出来揍他了。 他迅速摸进了卫生间，三两下解决了就出来。 然后进入了忐忑等待登机的时刻。 他这几世辗转，只是见识到了人类的脆弱，如今他来到了机场才见识到了人类智慧的伟大。 手机，电脑，飞机，这些发明可比修炼几千年的神仙还要厉害，而且网络上告诉他，有很多科技不是人类无法研究出来，而是研究出来之后世界会大乱，所以才终止了。 可怕。 他想。 “排队登机了。” 赤霄几人行李不多，每人一个背包，装几件换洗衣服和身份证件，轻轻松松就上了飞机。 登机的过程没什么感觉，坐在座位上之后也没有什么感觉，直到飞机滑行开始起飞上身的时候，赤霄有点难受。 身边的人握住了他的手，坚定地眼神，像是在许下什么诺言。 赤霄红着脸撇开了。 失重的感觉让他有点害怕，不敢丢开林业的手，可也是实在受不了他那眼神，就不能让他清清白白的当个外挂吗。 他看着窗外。 看着机场在一点一点的缩小，人变得像蚂蚁一样大小，再到一片云将所有盖住。 他有点惊讶。 为什么世界可以这样变幻莫测，时大时小。 一边感叹的同时，一边想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他挺开心的，等到飞机进入正常飞行状态之后，他用租来的相机拍了一些照片，是一些变幻莫测的云。 “好看吗？” “不错。” 这样的美景林业也是第一次见到。 以前他其实也有不少机会可以坐飞机，但他并不喜欢喜欢，重点是不喜欢跟父亲一起出门，而父亲为了能有机会花天酒地，也懒得带他。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享受到被云层包围的感觉。 感觉自己无比弱小，又无比的强大，也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300章 旅游最好的礼物就是它可以把一个人从或繁忙或悲伤或纠结的日常生活中摘出来，过一段只有青山绿水吃喝玩乐的日子。 飞行途中几人都睡了一觉，林业醒得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二狗和王飞飞靠在一起睡着，他身边的人也在闭目休息。 他给赤霄盖了一层薄毯，自己的手穿过薄毯，紧紧地握住了赤霄的手。 这动静不大不小，正好惊动了赤霄。 他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 林业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手，通过触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是一双少年的手，手指修长，骨骼分明，由于太过年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全感，但掌心的温度却传递过来一种自信和笃定。 赤霄心想，又糟糕了。 “到了。” 赤霄的声音响起，身边的人都醒了过来。 眼睛落在窗外，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们看见的是夜晚的机场。 一盏一盏导航灯像挂在圣诞树上的彩灯，将整个机场装饰得无比梦幻。 “哇。” 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惊讶地长大了嘴，赤霄只是得意的笑了笑，虽然说他的计划一直被嫌弃，但是真的上了路这些乡巴佬还不是只会傻呵呵的尖叫和兴奋。 他得意的看向林业，这才发现这个人没有看外面，而是始终盯着自己。 看啥？ 林业微微勾了下唇角，没说话。 神经病！ 赤霄撇开脸，冷冰冰的板着脸。 但他不知道这一幕被镜头收入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印在窗上，而外面的千万盏灯也不及他半分。 落地之后，赤霄打车去直接去了订好的酒店。 他是按照景区附近以最低价格搜索，选了最便宜的酒店，是一间网吧主题的酒店，每间房配备两台游戏电脑，条件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胜在干净，电脑配置也不错。 “困死了，困死了，洗澡睡觉！” 赤霄嚎着进了房间，洗了澡之后却倍感精神，坐在了电脑前面。 然后他看见了好友列表…… 你的好友王飞飞已上线。 你的好友苟且生已上线。 你的好友林业…… 他脑袋一偏，看向身边的林业。 “怎么，连你也上线玩游戏了？” 林业挠了挠头，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 这个号属于他之后，他就经常开始玩儿了，平时工作的时候也习惯挂着游戏账号，他跟赤霄都在一个帮会，有时候能听朋友的狂热女粉丝说一些龙哥在游戏里的光辉岁月。 虽然说是一对数据，但那些胜利都是一个人的数据对阵几十几百个人。 也是难得的胜利。 四人都上了游戏，默契的日常任务，结果被游戏玩家发现刷上了世界。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代练工作室放假出去旅行，旅游内容就是坐个飞机到新的网吧继续四连坐。】 赤霄一看这句话就脑袋疼，气得下了游戏，然后拿出了手机，搜索明天要去哪儿玩儿。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注册之后就没有怎么用过的微博账号疯狂涨粉，私信和评论也嗖嗖嗖的涨。 第301章 学霸VS校霸 他随便扫了两眼，倒也没有怎么在意。 第二天到底还是要出门玩耍的，所以这一夜算是他们休闲党难得的一次早睡，两点就下了游戏。 睡前，赤霄去了卫生间放水。 廉价酒店的隔音效果非常的不好，一坐在马桶上，就能听见四面八方的嗯嗯啊啊。 起初他还没参透这声音代表什么，等他出来时，看见林业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面颊竟然有些诡异的飘红？ 嗯？？？ 赤霄忽然觉得菊花一凉，他拉开门去了隔壁，咚咚咚一阵砸门。 来开门时，二狗脸上带着明显可见的怒气。 以为是哪个来找事儿的，他都想清楚了该怎么回复——你看其他地方都闹那么大动静，凭什么不让我们弄，有本事挨家挨户敲门去啊。 结果他就看到了赤霄。 “老大？” 赤霄还真的就像是一个大佬一样走进了他和王飞飞的房间。 标准间的两张一米二的床已经被他们推到了一起，床上呈现出一种暧昧的凌乱，赤霄就像睁眼瞎看不见似的，走过去推开王飞飞爬上了他俩的床，呈大字状躺在床中心。 王飞飞还报了一丝侥幸。 “老大，你是想要跟我们换房间？” 赤霄脑袋一偏，根本不听他说话。 王飞飞格外的无语，回头看着二狗，二狗也没有话说。 以为是赤霄和林业吵架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敢说话，两张床被赤霄霸占了一大半，只能委屈巴巴地抱在一起，挤在大概一米宽的地方。 “在学校宿舍也没有这么可怜过。” 王飞飞笑声抱怨了一下，结果在黑暗中看见了二狗含笑的眼睛，他忽然也笑了。 赤霄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个恋爱的酸臭味在空气中蔓延。 他忍耐着烦躁，然后睡着了。 第二天。 四个人的起床时间是在九点。 折腾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先后出门。 赤霄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林业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像没事儿人一样。 只剩林业和二狗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心疼昨晚那个被人打扰的夜晚。 从酒店出发，乘坐大巴车前方，等正式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王飞飞和二狗的家都是在农村，自小便在乡间田野里打滚，见够了青山绿水的样子，但赤霄和林业倒是见得不多。 他们在山下吃了一碗高大22块钱一碗的高价牛肉面，揣着两瓶五块钱的矿泉水这才开始爬山。 为了省机票钱，他们挑的是淡季。 上山之后见到的游客很少，身边是一簇一簇翠绿的竹林，台阶也修建得很充满了古色古韵的味道，清新的空气充斥在鼻息间，让人有一种脱离喧嚣遗世独立的错觉。 上山的途中很辛苦，但山顶一览众山小的风景却完全不会辜负他们所付出的每一滴汗水。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宁愿花钱找这种罪受了。” “是啊。”王飞飞也跟着感叹了一声，“只恨自己没文化，只有一句‘卧槽’打天下。” 赤霄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视线掠过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峦，不知道是多少人心里憧憬又厌烦的繁华都市此时偎依在山脚下，也臣服在所有游客脚下。 第302章 学霸VS校霸 赤霄站在凉亭旁，低头欣赏这些美景，林业却不在他身。 他回头寻了一下这人，发现他竟然在停在一处石碑前。 赤霄跟着走过去。 原来这里是一处战役的发生地，这整个风景区最开始的就是为了纪念在这场战役而修建，后来战争过去了太久，久到大部分人都忘记了自己的祖国曾经经历了这样的悲痛。 风景区为了迎合大众审美，开始有了许愿树、情人桥，最初的英雄纪念碑也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林业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认真地看了许久，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在涌动着。 “干嘛呢。” 赤霄出声问了他一句，林业在他的声音里回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赤霄那张清隽的脸，而是他背后黛色的山川，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都市。 他想其实也挺好的。 尽管英雄的名字和故事已经被遗忘了，但英雄始终不会遗忘，他们就在此地长眠，长长久久地注视着这个城市，看着它的罪恶，看着它的丑陋，看着它因为渺小的人类的一个又一个梦想而一点一点的成长得更加美好。 挺好的。 对于英雄的故事而言，这样就是最美丽的大结局。 他的视线最后才落在赤霄脸上。 四目相对，他眼底满是温柔笑意。 “没什么。” 赤霄也没继续问他，跟他一起并肩站着，眺望远处的风景。 时不时有清风拂过脸庞，捎来淡淡的花香，夹着素斋的香味，赤霄只觉得这样的味道实在是太美好，这样并肩而立的感觉也实在是诱人。 他终于可以跟他并肩而立，眺望同一片风景，而不用在站在他的背后，始终无言地望着他孤寂的背影。 当然。 人和人的境界是不一样的。 王飞飞和二狗到达山顶之后，感叹了两句‘卧槽好美’之后，他们的洗涤心灵之旅就彻底结束了，拿出手机打开了付款扫码功能，开始在罪恶的食欲中沉沦。 山顶几乎到处都是特色小吃，有几样是出了名的网红小吃，王飞飞便让二狗去给他买羊肉串，他在这边排队。 二狗很听话去买了，回来的时候看见王飞飞已经跟人扭打在了一起。 对方是个接近两百斤的大胖子，王飞飞的竹竿身材根本干不过对方，一巴掌就被拍出去几米远，半边脸都红了。 二狗一看这情况，什么也没考虑，把手里的东西全砸胖子身上，一个起跳飞踢直接加入了战场？ “怎么回事？！” 赤霄和林业就站着情怀了一会儿，身后的俩小弟就干起来了，一开始赤霄还企图讲几句道理，没想到的是对方直接一句‘滚犊子’糊脸砸过来。 这谁能忍？ “他娘的，给我弄他！” 赤霄撸起袖子，从地上捞了根小木棍，直接挤到了人群中央。 他们三个人，对方七八个，虽然有几个是女人，但是战斗力也不差，又是抓又是挠，赤霄的眼皮都被划破了。 林业一开始还在劝架，抱着赤霄的腰身往后带，当赤霄眼皮上的血迹滴到他手背上时，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第303章 学霸VS校霸 作为一个脾气被家庭磨得毫无棱角的人，林业那是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想杀人的冲动。 “去你娘的！” 他也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一脚踹在了企图靠近赤霄的胖子肚子上。 战斗彻底拉开，赤霄四人心齐，打得越来越狠。 对方虽然人数多，但女生的体力跟不上，渐渐地就成了队伍的累赘。 自然，赤霄几个人也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扭打了半个小时后，几人被一起送进了警察局。 “为什么打架？” 这个问题抛出来，警察局的蜀黍就看到了一张又一张茫然无措的脸。 “不知道。” “不知道？” 警察蜀黍气得拍桌子。 “你们几个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外地过来旅游的吧？跑来看风景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来了？” 林业看着赤霄，赤霄看着二狗，二狗看向王飞飞。 捂着额头喊疼的王飞飞停了嚎叫，福至心灵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干架。 “他们插队！” 敌方也是耿直得有些愚蠢。 “我就插队怎么了？是你们先动的手！！” “嘿，你插队我们先动手怎么了？我们这叫为民除害！” 王飞飞当客服经理这么久的嘴皮子也不是白练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位置拔高了几米。 敌方十分不服气，撸起袖子又要开始干架。 这会儿林业倒是回过神来了，拽着赤霄几人没让他们动。 眼尖的胖子的拳头要落下来了，最后果然还是被警察蜀黍按住了，顺便还赏了一招擒拿手。 胖子疼得嗷嗷直叫。 “疼疼疼！放手放手！” 警察蜀黍把人往墙角落一推，叉着腰骂道：“你们几个还真是厉害了，插队还有理由了？素质低成了别人给你让路的理由？” “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林业瞬间领悟，简直可机灵了。 “警察大哥，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就错了？” 赤霄还嫌没打够呢，最近手只敲键盘，简直浪费他一身武艺，他还想跟人来一架，被王飞飞捂住了嘴往后带。 “老大你干吗呢。” “咱们返程机票可是定好了的，打折机票退不了，你要好好想清楚，咱们之后是不是都要在拘留所里度过了？” 赤霄琢磨了一下，还是收起了他痒痒的拳头。 林业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去跟警察蜀黍道歉了。 警察也不是想要怎么为难他们，本来就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看在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挨了一个小时批评教育也就放他们走了。 都是另外一伙儿人，一直等到下午，联系了家长，联合批评教育了一通才被放走。 走出警察局，赤霄的第一句话是：“仔细想想，还是挺赚的，从山顶上下来坐车要好几十块钱，警车把我们拉下来了，省了不少钱。” 王飞飞还想着回去要怎么找到这伙人，好好收拾收拾对方，结果他们家老大居然在操心这事儿？ 这么勤俭持家，到底是老大还是老板娘啊？ 虽然心里有疑惑，他但没敢说出来，怕死。 第304章 龙哥身上有许多变化，但是唯一有一点的没有改变过，正巧刚刚也见识过了，那就是揍人。 说来，林业也比他想象中厉害。 “业哥，你也不赖啊。” 林业面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腼腆，对于他的夸赞十分的意外。 “还好吧。” “什么叫还好，那简直就像是练过的啊！一招一式帅得不行！” 这话倒是没吹，连林业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虽然也不是一个不爱运动的人，可那些分明陌生的招式却像是已经熟记于心的一样。 他看向赤霄，后者也看着他。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种看向不同的方向。 提前被警车送下山，这一天的旅游计划被提前结束了，吃过饭之后。 “回宾馆吗？” 林业问了一句。 几个人没说话，齐刷刷地望向了右边的建筑物——网鱼网咖，等你来玩儿。 “走。” 赤霄下巴一抬，几个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马路对面 正准备上楼去网咖的时候，被赤霄薅住衣领，穿过了一条小黑巷，来到了一间小破网吧门店前。 “我已经提前在搜索过了，那网咖太贵了，这里便宜。” “我去，老大你要不要这么抠？” 赤霄才不搭理他，走进了小网吧。 这间网吧还真是对的上他的价格，又旧又破，环境跟他们一开始的工作室差不多。 脏乱差，键盘上留下了一层上一位顾客留下来的烟灰。 “我的妈呀。”王飞飞一边咳嗽一边感叹：“这也太次了吧？我去过最差的网吧都比这好。” 赤霄斜瞪了他一眼：“闭嘴。” 环境的确是差了一点，网吧的硬件设施也是一般，像这种开在风景区的店，都是报着能宰一顿算一顿的心态，反正冤大头不可能来第二次。 但赤霄觉得还好，因为这样的地方他已经待过了，这一次也就是暂时玩玩儿，天一黑他们就要回酒店，等到一觉醒来，就再也看不见它了，而不像以前，睁眼醒来就还是那个小破角落。 守着没有门窗的地方，不知道阳光和希望什么时候才能抵达。 “将就吧。” 几人上了游戏，几乎是游戏角色一登陆，世界频道的游戏玩家就开始疯狂的刷。 你的好友龙哥已上线。 赤霄的好友申请都直接炸了，弹满了整个屏幕，他赶紧关掉了好友申请，私聊频道也没法用，有跪舔偶像的，也有让大佬买金的。 赤霄统统当做没看见，组队一起去刷人头。 开了个团队，一喊打架进组，一百个奶妈立刻点了申请。 这待遇跟后宫选妃差不多了。 要知道这个游戏里面的奶妈可是非常稀少的，而且玩奶妈的都是喜欢文明的小姐姐，平时凑两三个都要等好久，今儿直接打折批发来了一百个。 赤霄的号装备本来就好，一百个奶妈在后面辛苦奋斗，随便怎么撒野浪都死不了。 “老大，你这也太犯规了吧？” 赤霄杀人杀得很爽，耳边全是系统语言‘杀一下’‘再杀一下’，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第305章 “是龙哥吗?” 女生听着娇气又嗲，只觉得让人骨头都快酥了。 林业觉得网吧的耳机太脏，没带，所以他是第一个看见女生的人。 女生穿得十分精致，一身粉扑扑的长裙，只是这长裙太过繁杂，看着不像古装也不像现代装，有点像是cosplay。 “你好，请问你找谁?” 林业的态度还算是礼貌，但女生只是看了他几眼，并没有说话，注意力都在‘龙哥’身上。 龙哥显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好男人，一心只想在游戏里面砍人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林业虽然心里觉得不舒服，但还是觉得让人这样站着不好，所以碰了一下赤霄的胳膊。 后者拿开耳机，有些烦躁地瞪了他一眼，之后才看向身边的女生。 “干吗？” 女生手上拿着手机，嘴唇一动，话还没说出来呢，就收到了耻笑的拒绝卡。 “不扫码，不加微信，没零钱，没爱心。” “……” 女生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 但她显然也不是一般女孩儿，脸皮很厚，继续站在赤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 “龙哥，我是你的粉丝！” 赤霄又瞪了她一眼，表情直白得就差在眼睛里写一句——你有病。 林业没有认出来，但是他作为沉迷于这个游戏的网瘾少年，早就看出了这女生cos得是他们玩得这款游戏里面得一个NPC，多半是游戏玩家。 一个知道他得游戏玩家。 但他觉得粉丝这两个字很扯，他就是一个搞代练工作室的，这种工作室的存在甚至影响到了游戏的平衡发展，就这样的他居然还有粉丝？ 女生一点都没被他冷漠的表情吓到，反而是更加兴奋了。 “龙哥，你比直播里还漂亮呢，我刚刚都没敢认。” 赤霄没理他，王飞飞嘴里念着要看美女，这会儿真看到了美女却有点怵，几个人都僵着，女生是自顾自地跟他们聊了起来。 王飞飞觉得晾着一个女孩子也不好，问什么也就随便答了几句，就这样，玩了几个小时之后，几人又一起回了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女生跟他们做了自我介绍，说她也是玩这个游戏的，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主播，叫她‘红衣’就可以了。 红衣的出现也没有打乱赤霄几人的计划，她就像一块黏皮糖似的，非要跟着，他们几个大男生总不能直接叫人滚，再说了，就凭着粘人劲儿，他们叫了人还不一定滚蛋。 第二天，赤霄按照计划叫了去迪斯尼的车。 四个人刚好一辆车，红衣拉着车门站了好一会儿，眼神瞪来瞪去，车上的四个钢筋弯男每一个起来让座。 王飞飞晕车，坐在副驾上补眠。 林业被挤在最里面，赤霄靠在他肩上，睡得死沉死沉，二狗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一根一根掰掉了她的手指，喊了一句：“司机开车。” 王飞飞被关门的那一下震醒了，迷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二狗把他的脑袋拍回去：“睡你的。” 第306章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了他们几眼，无声地感叹——什么叫注孤生，终于算是明白了。 瞬间领悟了为什么当代男青年这么招女生嫌弃。 四个男生去迪斯尼玩儿，一个女生都不带？ 没救了没救了。 “到了，小伙子们，该下车了。” 司机大叔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鄙视又带着一丝怜悯。 赤霄当然是什么都没看见，领着众人准备排队等上‘云霄飞车’。 跳了个最不适合出门旅游的淡季，人比起往常少了许多，对于动漫人物几个人都没什么兴趣，直奔游乐设施。 四个人内心都很怂，但是每个人都不想表现出来。 被誉为全国第一的大摆锤是他们的第一个挑战项目，在空中旋转角度超过二百七十度，期间还有各种停顿。 下面的工作人员拿着麦克风，踩着音乐节奏在哪儿忽悠：不要怂不要怕！伸出你们的双手跟下面的朋友们打个招呼！睁开你们美丽的眼睛，看看远处的风景，是不是觉得人生又美丽了几分？ 美 你 吗 个 屁。 这是赤霄的真实想法。 他吸了吸鼻子。 “我感觉脑袋疼，我好像感冒了。” 林业无力的摇了摇头。 赤霄第一时间没看明白他这表情的意思，倒是王飞飞拽住了他的胳膊，指着娱乐设施介绍下面的温馨提示：“老大，人家没说感冒了不能玩，只说高血压和心脏病不能玩。” “啊……” ‘我刚刚’想起来自己好像有心脏病这句话赤霄还没说完，前面几个游客临门刹车，选择了放弃，他们被工作人员抓壮丁塞到了护栏里面。 赤霄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这是造得什么孽啊，为什么要选择这个破地方，什么迪斯尼，这简直就是地狱！ “走吧。” 走个屁哦哦哦！ 结果赤霄还是被人拖着弄上了大摆锤。 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他还能安慰自己几句，好像也不是多吓人。 结果等到高度渐渐升起来，他发现人类就是个神经病！这种破玩意儿也能设计出来，还有那么多人花钱排队等着玩儿！！ 一开始他还企图抓住什么，利用身边的东西来降低恐惧感，但到了最后，已经彻底放弃了。 “林业。” “我要是死了一定记得继承我的遗产!” 林业在空中回应他：“相信我，不会的！！” 死，倒是不会死的，只是下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半条命。 他认怂，决定把自己的老大之位让出来，哪个想做哪个就坐。 王飞飞一开始还挺开心的，觉得赤霄太怂了，然后他们剩下的三个人一起去玩了云霄飞车。 被誉为全国最高最恐怖的过山车之一。 它的直线高度很吓人，几乎穿越了云霄，所以因此得名，最恐怖的是速度升到最快的时候有一个停顿，然后又瞬间坠落。 这项游乐设施还有不少的网红故事，什么想要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就来玩而他吧。 还有另外一个传说—— 在最高处停顿的那几秒，能看到自己的上一世。 第307章 赤霄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后来才懂得什么意思。 这一辈子都要过去了，马上就要开始下一辈子，可不就是能在那一瞬间看见‘上一世’的画面。 显然大部分游客都像他一样聪明，没有被这样瞎扯一样的传说忽悠到，顶多也就是忽悠进了游乐场，一看到恐怖的高度和玩法就望而却步了。 赤霄就是这样认了怂，可他万万没想到，林业小弟非常的强悍。 “去试试。” 他说这话时，正好过山车从高处坠落，无知少女撕破喉咙的尖叫声刺穿耳膜。 排队的又少了几位。 赤霄看着这情景，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军跳诛仙台的时候。 从九霄天宮坠入无边地狱的深海。 他是一把剑，察觉不到疼痛的玩意儿，一身灵力都被磨得七七八八。 将军虽然是仙身，但也扛不住上万年来无数冤魂厉鬼化身成的怨气妖风，最终魂飞魄散，灵魂碎成了无数个碎片，散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角落。 人类是闲得多蛋疼，才会给自己找这份委屈受？ 他腿发软，脖子特别僵硬。 “不去。” 王飞飞和二狗也怂得不行，但人就是有一个毛病，一旦一件事有一个人站出来想做，后面就有一群人跟着。 “去呗，老大，就试试看嘛。” 赤霄心想，你当我傻子嘛？ 什么叫试试看？ 我上去了，受不了难不成还能下来的咯？ 他不肯，但后面那三个人还是去了。 年轻时期的誓言说得很美，但是人生太过漫长，往后的几十年谁能保证不变心呢？ 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跟身边的人留下一些难以忘记的深刻记忆，这样无论最后是不是对方陪着自己走完这条漫长的人生路，最起码他会记得这一天，我们在这里手牵着手嘶吼尖叫。 上最后一条保险的时候，林业还没有放弃，对着赤霄招了招手。 来嘛来嘛。 赤霄没忍住，挪着酸软的腿去了。 前面的游客们非常有素质，看见有人插队一句话都没说，立刻就给他让了路。 工作人员一边给他加保险，一边解释道：“放心吧亲，我们游乐场从来没有出过事故，每隔三天检修一次，安全绝对是稳稳地！” 安全问题肯定是没问题的。 巨大的金属制压杆架在身上，人的身体只在非常有限的空间内轻微晃动，这安全系数赤霄早就见识过了，可出不出事这种问题谁能说得准呢。 万一就凉了呢。 那可不行，他还没让林业走上人生巅峰呢，这可是他作为外挂最系列的一次。 “要不然我还是……” 啪嗒。 安全带的金属扣搭上，彻底消灭了他打退堂鼓的念头。 王飞飞的手已经跟二狗握在了一起，两个人浑身散发着恋爱狗的酸臭味，赤霄咬着唇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林业也握住了他的手。 “要开始了。”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你祖宗！” 这破玩意儿跟其它的不同，它设定了三种轨道，每次的开始都不同，大部分都是慢慢悠悠的上路，给人一定的适应时间，但这次它直接飞上了天空。 第308章 上天的时候赤霄听见工作人员的喇叭在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快？” 那一瞬间赤霄心都凉了，真想拔出一把剑来，把他捅到天上。 所有人揣着过山车出故障的惊慌上了天，赤霄只觉得耳边一阵哭爹喊娘艹祖宗。 等从最高处降落时，他信了那个能看到前世的‘传说’。 听说在死临死之前，脑海中会有一生的记忆从眼前闪过，这被称为‘跑马灯’。 赤霄倒觉得不是临死之前的自动反应，而是人知道自己快死了，迫切地想要想起自己这一辈子都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龙泽十几年就挂了，一大半的时间和经历都用来养游戏号，他一开始以为在游戏里装成一个富二代被玩家崇拜就是最巅峰了。 却没想到赤霄搞了一个代练工作室，他以前最看不起的东西，然后靠着抽奖成了大红人，显然又摇身一变成了大网红。 被人知道了穷又如何？ 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不偷不抢，即便是玩游戏，他也是招人喜欢的、受人尊敬的。 这一波把身体借出去不亏。 赤霄跟他说，你可以安息了，被命运虐待的可怜又可悲的少年。 然后他又想到了林业的一生。 太亏了。 这样努力认真的少年怎么可能就这样挂了呢？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发现林业好像进入了超凡入定状态，一张脸虽然风吹得有些变形，但那眼神却镇定让人震惊。 林业？ 他应该是喊了一声，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 眉心微蹙，像是有些茫然，又有些疑惑，松开了握住他的手。 本来牵不牵手赤霄都觉得无所谓，但是对方居然就在他眼前丢掉了他的手，这样的事谁能受得了？ “你……啊啊啊啊！” 妈的，根本没空骂人。 这破玩意儿怎么还没完？ 抽空听了一耳朵，他已经知道了工作人员那几句话是准备好的台词，就跟你怕的要死的时候，他还扯着喇叭喊让你跟下面的人微笑挥手一个道理。 终于停了下来。 不少人都小脸惨白没了力气，有力气的要么扶着没力气的，要么已经跳出去揍工作人员了。 “你特码的以前是在鬼屋工作的吧？这么会吓人？” “嘿嘿，亲你怎么知道？” 赤霄呸了一句，拽着状态好像比他更差的林业往外走。 王飞飞和二狗已经进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瘫软在长椅上，不想动了。 林业被赤霄扶着，表情还是那副表情，眼神还是那个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赤霄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林业身上在发光。 揉了下眼睛，又什么事都没有了。 就在那一瞬间，林业忽然失去了力气，靠着他的身体无力的滑了下来。 “喂喂喂！” 这一下把身边的人都吓坏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忙不迭赶过来，递水的递水，叫医护人员的叫医护人员。 林业是在救护车上醒来的，医生简单的做了个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但还是建议他们去医院看看。 “如果是因为过山车而受刺激，应该是当时就晕过去了，没见过刺激过去了才晕倒的。”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无缘无故晕倒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第309章 赤霄本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认为医生就是在危言耸听，虽然他的系统君不算太靠谱，但是任务目标‘早死’这种事还是能够预测到的。 关于林业的寿命，系统君稳稳当当地告诉他就是长命百岁！ 但尽管如此，抠门的老板娘还是掏出了一大笔钱出来给林业做了个全身检查。 王飞飞嫌弃他抠门，把二狗也推了出来。 “他是咱们公司最辛苦的人，我们顶多也就是付出了一点体力，但他干得都是技术活，懂的是脑子，老大你也给他做个检查吧。” 赤霄第一次听说来医院做检查也要凑热闹的，但看在他推荐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二狗也就同意了。 “行行行，来吧。” “老大，你理他干嘛。” 二狗也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但脸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心悦。 赤霄看着只觉得辣眼睛，把他也跟着推进了检查室。 起初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但只剩下两个人在长椅上坐着静静等待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一点的不安。 周围都是焦急等待的家属们，他们夹在其中，也渐渐地被同化，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也开始操心了。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这可能就是医院这地方的特殊魔力。 尽管每天也有无数的新生儿在这里出声，也有无数的病人从这里痊愈，可你就是无法喜欢他。 赤霄还是很淡定，强装出来的淡定。 他踹了一脚王飞飞。 “他俩跟你有仇吗，用得着这么诅咒他们？” “不是……” 王飞飞刚想否定，正好看着林业和二狗出来了。 “没事吧？” 二狗十分淡然地抬头望向他：“能有什么事？瞎想什么。” 林业也跟着点了点头，对上了赤霄的视线。 “真没事。” “只是有一些不良生活习惯带来的小毛病，医生让我们好好休养，以后多注意就行了。” 这话对他们而言多半是废话，他们这个工作24小时不间断，注定了会有熬通宵值夜班。 这小风波算是过去了。 赤霄拿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酒店的地址，发现距离医院并不远，不用打车，走路就能回去了。 “嘿嘿，老大，你说咱们出来玩是赚了还是赔了，一次是警车送回家，第二次又是救护车。” 赤霄听着，气得往他脑门上拍巴掌。 “赚什么赚，你知道叫一次救护车多少钱吗？” 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 王飞飞捂着脑袋，看向了林业。 林业收到了他的视线，很淡然地开了口：“这次是的事是我个人的原因，钱应该我出。” “那是当然。” 赤霄也没有给他打折，他非常清楚好朋友一起合作赚钱，最大的忌讳就是金钱牵扯不清楚。 不分你我，那是关系好的时候，但是谁能保持人和人的关系一辈子都那么好呢？ 走了十几分钟，导航提示最后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目的地。 “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地图了，说好几分钟的路程，结果走了快半个小时。” “哪里来的半个小时，你时间过得比我们快吗？” 二狗和王飞飞还在斗嘴，赤霄就发现这条小路有点不对劲。 第310章 他拦住继续往前走的林业，刚想转身回到大路上，就有一辆面包车堵住了他身后的路。 满是泥灰的车门打开，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的家伙们是刚跟他们一起去过派出所的熟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拘留几天吗？” 最后从副驾上下来的胖子晃了晃手上的棒球棍。 “兄弟，你们几个也真是厉害，分明是你们先挑事儿，最后还是我们背锅！要不是这里是老子兄弟的地盘，我还真的要被你们坑进去了。” 原来是有熟人。 赤霄看了一眼林业，他只担心林业。 人数悬殊，这场架肯定是赢不了的。 他跟王飞飞和二狗一路混过来，一起打过的架比加在一起吃的饭还多，虽然说赢场不多，但至少每个人都练出了一身抗揍的本事。 可是林业不一样。 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这辈子肯定没有挨过打。 他脑袋一偏，凑到林业身边，小声说道：“抓住机会，赶紧跑路。” 林业眼神看向他：“这是你的计划？” 赤霄想了一下，点了下头。 可是现实比他想象中更残酷。 他们把自己塞进了一个不到三米宽的小巷里。 前后的路都被堵死了，而左右又是攀不过去的高墙，想要跑路都没得法。 但或许是许久没有认真动过手了，赤霄想了想还是蛮兴奋的。 他干脆利落地从人手上夺了一根棒球棒过来，丢给了林业，紧接着又给了王飞飞和二狗武器。 别看他们是死宅男工作室，以前的流氓混混也不是白当的，虽然挨了几下打，但对方身上痛的地方绝对比他们多。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快落了下风。 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其中还有一两个身穿黑衣服的，这些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二流子，跟他们职业高中混出来的不良少年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们的拳脚下的狠，招招都冲着命处去。 有一刀银光闪过，赤霄以为是有人动了刀子，赶紧挪到了林业面前，靠近一看才发现是王飞飞自己的钥匙扣甩了出来。 但就是这个漏洞，被对方抓住了，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那一瞬间赤霄脑海中闪过了一句话—— 装最大的比，挨最毒的打。 这是一个壮年男人蓄满力的一脚，几乎一脚快要把他踹废了。 赤霄躺在地板上，好几秒钟都动弹不得，额头上一层又一层的汗珠往外冒，全是疼出来的。 肉体凡胎。 妈-的。 那踹人的家伙站着对他狠笑，赤霄咬紧牙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就在林业眼前，但他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来时，他看见赤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动弹不得。 他脑海中闪过了人生中第二句脏话。 对着那个男人冲了过去。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 赤霄没有看错这一次真的是刀，林业带的。 “不行！” 打架和持械斗殴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他给林业规划的未来可不是就这样一辈子窝在不见阳光的地下室，他还有更阳光的康庄大道要走。 “林业！” 第311章 赤霄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声控’玩家。 但就在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 卧槽！ 赤霄被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第一次体验到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外挂了。 这几百近千年的折腾啊，他感动得都快要哭了。 他从林业手里抢过了刀，顺势一脚踹在了男人的后背上，直接把人踹到。 他一倒下，正好这条路失守，给他们留出了一条逃生通道。 系统君温柔的声音响起。 倒计时了哟亲。 三。 二。 一。 世界恢复，赤霄已经抓住了林业的手腕，顺势推了一把在他前面的王飞飞。 “跑！！！” 他这一声跟炮仗似的，王飞飞和二狗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直接就被他炸上了天。 四人冲出了小黑巷，回了酒店。 “要报警吗？” 赤霄嗓子灌满了冷空气，肺里疼得难受，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没用。” 对方上面有人，再说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报警不管用。 “反正，我们明天的机票就走了，这点仇他们不可能坐飞机追过来找我们，马上就到假期了，机票很贵，他们买不起。” 王飞飞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厉害。” 休息了一会儿，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人来敲门，这些人也没有胆子大到上酒店抓人。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但回到酒店之后，赤霄发现林业的状态全然不对劲，始终盯着他。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在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业摇了摇头，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等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赤霄正好在脱衣服准备洗澡，T恤撩起来一半，卡在肩膀上忽然跟他对上了视线。 “……” 林业的视线看着不该看的地方——他的小腹。 以前的龙哥是个骚东西。 胳膊上纹着小青龙，小腹上却悄悄咪咪的纹了一朵精巧的红玫瑰，不知道是那天脑子发高烧，还是买一增一送的。 红色的玫瑰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像血液绽开了一朵花，妖娆而撩人的红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喂。” “……” 林业慌忙抬头，苍白的脸色微微泛起了一丝红。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没什么？” 赤霄不想理他，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之前动着没感觉，一进卫生间，才发生身上好多地方都青青紫紫。 他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 林业却不在房间里，他脑袋一偏，想着难不成这人也跟他昨天晚上一样跑路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对他有企图！ 刚想到这里，林业回来了，手上拿了一瓶红花油。 “去楼下找前台要的，分了一半给他们，剩下这点我们俩够用吧？” “差不多。” 赤霄走过来，解开浴袍，倒了几滴往身上擦，他怕疼，擦得很轻。 林业说：“你这样不行，起不到效果。” 说完，就抓着他的胳膊一巴掌拍了上来，然后狠力揉搓。 赤霄一开始还忍着，后来一直嗷嗷尖叫，跟隔壁的声音来了个二重奏。 第312章 擦完之后，赤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又挨了一顿毒打。 他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林业给他擦完要又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赤霄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但他实际上已经快睡着了，以至于林业这时候说了一句话，他都没听清楚。 第二天，四人就坐灰机回了家。 这次的旅途不算多愉快，但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看着那灰蒙蒙的窗，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失落。 收拾打扫了一番，总算看得顺眼了一些。 他把林业的书都收到了一个地方，用他的书包装着。 “过了年，你是不是就要高考了？” “嗯。” 林业抱着一叠试卷，听他突然说起这件事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赤霄在他面前坐下，手上拿着的是他的银行卡。 里面是这段时间，他赚的所有钱，除去开销之后并不算多，但一年的大学学费就是足够了，还能够给他添置一整套的新学期入校装备。 “你爸这么久都没打过电话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他这样继续不管不问，无疑是最好的。虽然休息了这么久，但我相信你的能力，考个好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业在他对面坐下来。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这几句话很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林业有些炽热的眼神下，赤霄竟然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 最后他选了一个看起来最豁达的表达方式。 “大哥，有钱拿去花。” 林业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笑了。 他也有一些话想说，但是显然这还不是时候。 “好，我已经把招聘广告挂出去了，挑了几个合适的人过来帮忙，再等几天，我就回学校了，最后剩下的半年好好努力努力，争取拿个奖学金，这样可以少花一点大哥你的钱。” 赤霄只觉得轻松无比，还好他没问为什么大哥要给他钱花。 …… 林业回学校的时候，赤霄带着王飞飞和二狗去送他。 到了学校门口时，林业挎着书包回头。 “就送到这里吧。” 除了赤霄冲着他点了点头，其余两人根本没搭理他。 王飞飞的眼睛几乎要长在了一中校园里面，他眼巴巴地望着：“以前就觉得你们学校很大，从这里看好像更大诶，更好看诶。” 林业觉得疑惑：“你们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吗？” “距离不一样，现在离得很近，看的很清楚。” 王飞飞以前从来没觉得一中和职中，两个学校彼此相邻，差别竟然是如此的大。 职中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大部分人的学生的爸妈都是从那儿毕业的，校区内所有的教学楼、宿舍里都有不少年的历史，远远瞧着，又破又烂，每次放假返校时总感觉有一片乌云飘在上面，将整个人学校都衬托得灰蒙蒙的。 可是一中不一样，一中头上盯着的是小太阳。 将整个校园衬托得五彩缤纷，花儿是花儿的颜色，草是最嫩最嫩的翠绿。 “真想进去看看。” 林业读不懂他眼底的憧憬，但还是说道：“有机会的。” 第313章 “对诶。” 王飞飞蹿了一下，跳到了校门口的宣传栏面前。 “这上面写着你们年后要开家长会，到时候我们就当你的家长过来参加家长会好了。” 他的提议被二狗鄙视了。 “想太多了。” “你看见那次家长会是家长组团来的？一个还差不多。” 一个？ 赤霄抚了抚下巴，觉得这个建议非常靠谱。 家长团不太靠谱，但是一个家长就行了吧？ 林父已经不顾不管他那么久了，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来参加他的家长会吧？ 他冒名顶替进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你们看着办就行。” 对于家长会这事儿林业没什么想法，以前他爸妈都会抢着来参加他的家长会，倒也不是为了能够更了解他什么，单纯是为了来享受别人称赞的。 但是这次可能不一样，他休学回来，又跟老师眼中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是听不到什么夸赞的，他也是肯定不会来的，林业自然也不想见到他。 “去吧。” 赤霄挥了挥手，这会儿就把家长的态度端了出来。 林业跟他们道了再见，回到了校园内。 平心而论，一中的校园建设得很不错，有专业的艺术大楼，体育馆，主张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以前挺喜欢这个学校的，但这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境的改变，对于这个学校他有点喜欢不起来了。 林业回学校之后，赤霄就开始扩张他的工作室，又新购入了十台电脑，还多招了几个人，把二狗从脑力加体力的工作中彻底解放出来，上朝九晚五的白领工行政班。 所有的一切弄完大概一个半月的时间，林业放了寒假。 高三年级的寒假就是个假的，只有短短四天，过了年初二就得回学校上课，但这还是影响不了他们过年乐一回。 年关出门实在是太贵了，所以赤霄订了火锅外卖底料，菜都是自己去超市买的，简直把勤俭节约发挥到了极致。 林业化身苦力跟他去超市拎东西，左边三袋右边四袋。 “用得着买这么多吗？我们就四个人。” “不是，新招的几个人有两个回家了，还有三个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加一起七个人，那到底是需要这么多。 到最后他完全拎不走了，在超市压了一百块钱，借走了两辆购物车才把东西带回家。 靠近的时候，他十分惊讶地发现工作室的门口居然有一排多肉盆栽，连门上也细心地贴着春联和福字，瞧着特别喜庆。 他刚想说几个死宅男还能这么讲究？ 门就推开了，露出来的是一张女生小巧的脸，瞧着还有点眼熟。 “回来了？” “红衣？” 赤霄疑惑地哼了一声，“什么红衣，她叫林依依，是王飞飞新招的徒弟。” 林业：“……”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跟着赤霄进了屋。 王飞飞已经弄好了火锅底料，还煮了几根火腿肠和一包泡面，就等着他的菜了。 “可算回来了！依依赶紧过来跟我一起洗菜！” “好勒，师父。” 第314章 学霸VS校霸 购物车里的东西被接了过去，林业又推着车跟赤霄一起去退押金，二狗跟着一起去买烟和王飞飞点名要喝的菠萝啤酒。 林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那不是红衣吗？就上次出去玩儿遇见的那个女生。” 赤霄嘴里含着糖，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二狗叼着烟，脸上也是同款懵逼。 “……是吗？” “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妆前妆后当然不一样了，而且对方还是玩cos时画的大浓妆，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相似，这些人居然都没认出来？ 王飞飞和二狗就算了，这两个人死基佬，没认出来情有可原，赤霄也没看出来？ 这顿别后重逢的晚餐林业吃得并不是多愉快。 从他进门之前他就发现了异样。 以前如果他不在的话，工作室总是乱成一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多了一个女生，就算他不在，里里外外也收拾得特别干净。 他在的时候，也会把房间打扫干净，但男生和女生收拾的房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从来只有臭袜子的沙发上多了几个抱枕，落灰的窗台被擦得干净并且摆放了不少盆栽，电脑上也加了一些精致的小摆件，比起以前更多了一些生活的气息。 这样的改变其实是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业就是觉得很难受，呆久了就觉得有一股不舒服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 “你们慢用，我好了。” “就……就这么一点？” 赤霄盯着他那耗油都没搅匀的小碗。 林业起身，微微勾了个浅笑。 “在学校里吃过了。” 这句话但凡在学校食堂里吃过饭的人就知道肯定是假的，着急回家的学生就像从圈里放出来的牛羊，只顾着撒丫子狂奔了，谁还会去食堂吃饭啊。 然而，在做虽然是几个学生，可都是从来不去食堂吃饭的流氓学生，还真的没怎么去过食堂吃饭。 所以林业如此明显的‘我不开心’的暗示没人看出来。 赤霄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特别潇洒地挥了挥手：“那没事儿，我们吃吧。” “吃吃吃。” 在赤霄勤俭节约的作风下，几张嘴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了。 林业自己回了卧室，把准备不打算掏出来的复习册拿了出来，看了几页之后忽然被自己气笑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别人可能没办法看出来，但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脑门上就写了一个字——酸。 他是吃了多少醋啊，看着都觉得酸死了。 他将注意力转移回了练习题上，唇角挂着一抹自嘲。 以前看别人都嘲笑恋爱中的女人作，可男人一旦陷入了爱情也是傻得可爱。 吃饱喝足才回了房间，他喝了点酒，不多，人没醉，脸颊微红。 “学习呢？” 林业回头看了他一眼，合上了复习册，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赤霄刚软在床上，没爬一秒钟，又被林业拽着走出拉了起来。 “起来走走。” “走？走什么走……” 话虽这么说，但赤霄还是被林业拽着手腕带出了房间。 经过客厅的时候，他注意到红衣正在收拾厨房，王飞飞意思意思跟着打下手，但也没有帮什么忙，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跟二狗打情骂俏上。 第315章 但林业这会儿脑子想得有点多，他总觉得红衣干活儿的背影有点刺眼，太过自来熟的行为搞得好像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可如果让他抢着去干这些事儿他也做不到，虽然说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他也会做，但是抢来抢去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搞得好像后宫争宠。 他想到这儿，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笑得赤霄毛骨悚然，好像正床上翻云覆雨被正宫抓了个正着一样。 “你笑啥？” 林业脸上的冷笑还未散去，最后一抹夕阳的残光描出来的侧脸瞧着有些阴森。 赤霄脑子本来有迷迷糊糊，这下彻底精神了。 “干吗？” 林业没说话，转了个身往外走。 赤霄抬腿跟上，走得太急在林业后背上撞了一下，林业伸手扶了他一下，之后就拽着他的手腕没松开。 一开始赤霄没什么感觉，见他拽着一直没放手，他就觉得不舒服了。 路边的行人，尽管大多数人都垂着脑袋忙着操心自己的生活，没空搭理他们的琐碎，可是赤霄就是觉得有好多双眼睛落在他身上。 他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没挣扎掉，只能跟在林业后面继续走。 看着看着，他就有点被这个背影迷住了。 现在的年轻人要么手机低头族，就算是像林业这种学霸，也因为埋着头看书写字而驼背，可是林业不一样。 他不一样。 他总是将背后挺得笔直，像一把剑，又像一颗高耸入云的树。 赤霄跟在他后面，飘散的视线渐渐地落在了林业后背上。 走到了一个公园，夕阳最后一抹残光消失在这个城市，林业回头，背后是暖色调的路灯灯光。 赤霄的视线来不及收回，跟他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 林业望着他，逆着光，看不清脸上有什么表情。 他问。 “你觉得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那一瞬间，赤霄浮出脑海的标准答案是——在我眼里，没有所为男人女人，是你和其他人。 但他没直说，视线心虚地飘向了远处。 “你说啥呢？”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还不明显吗？” 林业笑了笑，没说话。 这步也没心思散了，他跟赤霄回去了。 工作室扩张，机房和卧室分开，他也有了自己的卧室。 他和赤霄没说什么话，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他忙到一点，准备开门时发现对面的门缝里透了一丝光。 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他没出声也没开灯，开了一条缝，盯着外面。 红衣开着门出来了，这姑娘对自己也是心狠，大冷的天只穿着一条真丝睡裙，半透的布料掩着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 “龙哥。” 咚咚咚。 她在敲林业的门。 “龙哥。” 这娇滴滴的嗓音，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但是门内的龙哥显然不是人。 赤霄听见这动静就爬了起来，刚喝的那点酒劲儿全上来了。 他拉开门，根本没仔细看外面的买美女穿的是什么，对着红衣那化着浓妆的脸一顿吼。 “老子说过多少次了，你想要半夜开直播就开，反正我们几个睡得死，吵也吵不醒，但你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半夜爬起来敲老子的门干什么？” 第316章 第316章 红衣被他这一顿怒骂，喷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我……我电脑坏了。” 赤霄眼睛半眯着，表情看着有些凶狠。 “你电脑坏了关我屁事？” 啪。 说完之后，赤霄便砸上了房门，不带搭理她了。 红衣跺了跺脚，委屈巴巴地回自己的房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始直播。 林业站在门背后，差点没有笑出声。 他都知道红衣在直播，居然还没人出这个人就是红衣，还是说……故意跟他装呢？ 不管哪种，他都清楚赤霄眼里没这人儿。 终于能睡得着了。 第二天。 林业醒得算早的了，他出门晨跑，顺便带回了早餐，回来的时候推开门一看，发现王飞飞和二狗已经坐在客厅吃早餐了。 早餐是最简单的南瓜玉米粥，还有几盘清炒蔬菜。 红衣刚好一边解着袖子，一边从厨房走了出来。 “啊，林帅哥。” “忘了跟你说，现在早餐都是我现做啦。” 林业听了，居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反而觉得这女生挺辛苦的。 赤霄是九点半醒的，慵懒地吃着喝着，然后开工干活。 过年了，他们的单子没变少，放假的熊孩子们又拿了零花钱，代练的越来越多，其中数量最多的是赤霄的抽奖。 二狗曾经说过可以给他写一个代抽程序，一分钟卡十个号的抽奖，分分钟就能搞定，但赤霄拒绝了，还是坚持手抽，这样才能保住他欧皇的称号。 也是这个代练工作室能够运转下去最大的动力。 林业还是干着一些打杂的活儿，可忙了一会儿，他发现他的工作几乎跟红衣重叠了，两人进入了一种‘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状态。 红衣大概是昨天气着了，没跟他抢着做，林业‘争宠’赢了。 他赢得可一点都不开心，一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状态。 赤霄抽奖抽得昏天黑地，中了大奖都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屁股放在电脑前直到下午就没挪开过。 六点半。 下班的时间，赤霄跟人交了班，屁股才终于挪了一下。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地下室狭小的窗户根本看不到什么风景，从这个角度往外看，这个城市总是冷漠地高高在上着。 他想，我还得更加努力啊。 他拍了拍手，吆喝众人一起下班。 “走吧，晚上出去整点好的。” “卧槽，老大你最近是发财了吗？” “不对啊，我们一起都在发财，你最近怎么这么大方？” 赤霄表示：“过年了，可不得吃点好的？” 当然了，如果他们仔细回想一下，只要林业在他们的伙食就不可能太差。 今天的晚餐是海鲜自助，市内最顶级的那一家。 “吃，敞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林业笑了笑，没出声，其他人已经兴奋地冲进了餐厅里面。 他笑着跟着众人走在最后面，虽然说回来之后一百个觉得不舒服，可跟着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得特别轻松，特别的温馨，跟这群人在一起，他才感受到了所谓家的真正模样。 第317章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赤霄对上。 赤霄对他眨了眨眼，脑袋微微一偏。 “来吧，我早就订了位置不用排队。” 林业跟在他背后，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微微扬起了唇角。 笑容还没在脸上绽放，他就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视线随意地往上抬了一下。 他看见了坐在二楼的一家三口。 他没想过在这种地方遇见林父。 毕竟他过年也几乎不回家，更不会来这鬼地方，更别提是一家三口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看着林父慈祥地望着对面的小男孩儿笑，旁边的女人也跟他想象中的小三形象不一样，她穿着素色长裙，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垂在脸庞。 时不时逗弄一下身边的小孩儿，时不时给林父夹一块菜。 多么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为什么在他的记忆里却搜索不到这样的片段？ 无论是几岁，还是十几岁，他从来不觉得桌上的饭菜是热乎的，冷冰冰的塞进嘴巴里，吃着就味同嚼蜡。 赤霄发现他愣在那里，也抬头看了一下，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帮你上去教训他们。” 林业看着那男孩儿，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 “算了。” 赤霄心里在狂吼，算个屁啊，这事儿能算了？ 但是春节人多，他挤都挤不上去，被服务员推着去了他们的位置。 因为那碍眼的一家三口，他气得没吃好这顿饭，林业倒是吃得蛮好的。 回家的路上，秀恩爱的王飞飞和二狗都跑得特别快，红衣穿着高跟鞋走在最后面，他们俩慢慢悠悠晃在中间，也算是一个二人空间。 林业说：“别气了，只要他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赤霄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蛋真他妈的欠揍，不好好在家里吃饭，出来晃悠什么。” 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在老婆死后麻溜的找了下一家？ 林业看他凶狠的表情，猜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那孩子挺可怜的。” “你看他可怜就决定放过他了，但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吗？” 虽然他没爹没妈，也没当过爹妈，但他很确定一件事，一个三观不正的母亲教不出一个好孩子。 林业倒不如这么认为，他觉得他爹他娘也不太正常，他们在一起玩的这几个人爹娘都不正常，不都靠着自己的毅力没有长成歪瓜裂枣？ 还没到家，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他爸打过来的。 林父的声音热情得像个什么事都没有经历的没事人。 “诶，小夜，你阿姨说在餐厅看见你了，怎么上来打个招呼？第一次见面你阿姨可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听完这句话，林业就觉得他真是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他此时此刻特别后悔没有跟着赤霄冲上去，把他们那一桌砸得稀巴烂。 他直接挂了电话，林父紧接着又发了消息过来。 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红包转账，之后才发了一句语音消息。 他说了什么林业没太听清楚，他听见的是背景音里女人哄孩子的声音。 去他-妈-的。 第318章 他没领那个红包，点开林父的资料，手指已经快要落在删除键上，手机却被赤霄抢了过去。 “你……” 赤霄指尖一动，点了红包，同时输入了一串数字。 “再发几个。” 可能林父没想到自己这个叛逆儿子还会主动问自己要钱，简直高兴得不行，立刻就刷刷刷发了好几个红包过来，银行卡都换了几张，转了共十万过来。 赤霄刷刷收完，把钱转到了自己号里，然后用林业的微信号在朋友圈发了一串【孕妇妈妈首先，在家就能日赚三百！】 “关机两天，接到电话就说手机掉了，没收到这笔钱。” 林业点了点头。 “你可真是个人才。” 王飞飞和二狗围观了赤霄这整出戏，除了感叹他们龙哥的智商以外，最想要拥有的还是一个‘首富爹爹’。 “随随便便就是十万的红包，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爹。” 听见‘十万’这两个字的时候，红衣明显的眼睛一亮，眼珠转了转，最后盯着林业，眨了眨眼睛，眼珠在发光。 林业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唇角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继续盯着赤霄的背影。 几人一起回了家，在客厅闹了一会儿才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林业换了睡衣出来，正好看见红衣从他门口晃过，他没赤霄那么直男，迎着红衣追光灯似的，问了一句。 “还不睡？” “哦，我还要忙点事。”红衣立刻拿出了她作为专业女主播的职业假笑，为了直播准备的妆有点浓，但魅力值的确是比平时的淡妆高了不是一点半点，再加上服装选的是一条动漫人物cos服，可爱俏皮，又带点性感。 林业觉得自己如果还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高中生，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承受不住这诱惑，但是如今可就不一样了。 红衣俏皮的笑容里藏了一丝苦恼。 “那个……林哥，我电脑好像出了点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经历了昨晚的挫折，她还想得更加全面了。 “二哥太忙了，我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林业表示：“我也不太懂，但我可以替你去看看。” “那真是太感谢了。” 他跟着红衣进了她的房间，关门时故意把门摔得很重。 赤霄最受不了晚上的关门声，搞得他想把家里的门统统都卸了，但又怕这样搞完晚上更吵了。 他叼着牙刷从房间出来，结果刚好撞上林业从红衣的房间里开门出来，这两人第一眼还没看见他，站在门口闲聊。 “林哥，你这睡衣是什么牌子，挺好看的。” “不知道。” 林业回答有些冷淡，因为他忽然想起这睡衣是他妈给他买的。 没兴趣在继续玩下去，他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刚好看到赤霄站在那里，四目对上，看见的是彼此一个比一个臭的脸。 没人开口，各自回了房间。 赤霄吞了一口牙膏沫，跑回洗手间吐了好一会儿，那叫一个恶心反胃。 满脑子都是刚才那画面，才加上一些过分脑补，他感觉自己心口涨了一颗气球，下一秒就要炸裂。 第319章 赤霄不太懂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心情特别烦躁，暴躁，手里捏着牙刷想要捏弯，看着镜子想要锤烂，看见马桶也想踹一脚。 总之，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看这个世界都不太顺眼。 但不管是踹什么锤什么，都会弄出动静，所以他洗漱结束后躺在了床上，咬着枕头滚了几圈。 第二天。 赤霄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毕竟他是老大，偷懒睡个懒觉谁又能说什么呢？ 他晃晃悠悠从房间里出来，去厨房的冰箱里拿饮料时，正好撞上了手里拎着菜篮子的林业。 “……这么勤快？” 林业说：“我不常回来，既然回来了，该做的事还是应该做一些。” 然后他从赤霄面前闪过，拎着菜篮子走到了红衣身边。 “都是你要的。” “好诶，谢谢林哥。” 这声音清甜，又不过分装嗲，特别像赤霄前段时间最爱吃的大青枣。 一想到这点，他就决定再也不吃青枣了。 “要做几个菜？” “两荤一素，一汤。” 林业没有离开料理台，在她身边帮忙。 赤霄盯着他俩默契配合的背影，手里的易拉罐被捏扁了，他抬手砸进了垃圾桶里。 “瞎叫什么哥，这里就没有一个人比你小。” “……” 红衣可委屈了，这话简直就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她心窝上，以为他们至少也是大学生创业，没想到竟然是一群还没毕业的高中生，一个一个都比她小几岁。 林业更是比她小了五岁。 “讨厌！人生如此艰难为何还要如此残忍拆穿？让我好好活在梦里不行吗？” 别的不说，红衣能当这么多年女主播还真不是单单靠的颜值，平时也是蛮有趣，有她来代练工作室从一个破坏游戏规则的工作室上身到了网红的境界，尽管他们之前本来也满红。 可惜，被醋坛子蒙蔽双眼的人什么都看不见。 从这一天开始，赤霄和林业基本上就没有讲过话。 真正到了除夕这一天，虽然人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寂寞清冷。 住在他们楼上的本来是一对老夫妻，除夕的前一天，他们的在外地打工的儿女回了家，在外地上学的孙女也回了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年。 电视机里放着春晚，声音很大，也有可能是因为整栋楼每家每户都放着，相互映衬着。 四个年轻人嫌弃春晚太俗气，于是乎盯着游戏界面，没有想过要点开链接看一出场春晚。 游戏里世界频道依旧有辛苦的代练君在刷广告，也有土豪在收各种材料，但更多的还是沙雕网友们在彼此问候。 有人恭贺新年，也有人在互相嘲讽。 【大过年的都只能挂在游戏上，我们现实到底是有多寂寞孤独啊。】 这句话被复制刷屏，他们都在同一个服务器，显然都看见了。 “哎。” 也不知道是谁先叹息了一声，接连几个人都转了一下身下的电竞椅，推开了键盘。 赤霄换了屏幕最大的显示器，点开了春晚的在线连接。 欢歌热舞的背景音响起的瞬间，房间里那清冷的感觉就瞬间消失了，只是楼上的笑声有些刺耳。 第320章 他换了个外放喇叭，并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春晚也是给他面子，歌舞节目只剩下了一个边边，下一秒就是小品表演。 喜剧演员一出现，就是包袱笑点。 赤霄乐得拍了一下大腿。 “笑死我了。” 王飞飞和二狗都没在矜持，拎着干果零食过来，围着赤霄坐着。 这样的氛围特别温馨舒服，林业也把视线落在了屏幕上，看了一会儿还是盯着身边的赤霄。 他伸手从他掌心里抓了一小把瓜子，赤霄似乎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把视线收回去，继续盯着小品看。 一个小品几分钟就结束了，兴致缺缺地等着唱歌节目过去，黑暗中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往他掌心塞了些东西。 赤霄握着，拿到眼睛前面一看，居然是一把剥好的瓜子儿。 他看向身边的人。 是该夸你嘴巧呢还是手巧？ 赤霄吃着瓜子，脸上的表情很荡漾，这个夜晚大概是最近几天最顺心的。 话说回来，春晚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大部分年轻人都在抵触他，春晚带来的最大的快乐可能就是跟朋友的吐槽。 但如果连陪你吐槽的朋友都没有，那么最后陪伴你的也就只有这家伙了。 在喜剧节目里的背景音下，突然响起的英文铃声很突兀。 赤霄脑袋转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远处。 是林业的手机响了。 那天之后林业的手机就关了机，不知道是谁开的机，这会儿电话打进来是谁一秒钟就能猜到。 赤霄走过去，接了电话。 “喂，谁啊？大半夜打电话吵老子。” 电话那头果然是林业的父亲，被这一句骂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小子是谁？” “你他妈-的管我是谁？” 不愧是曾经的不良少年，赤霄这一句话端的那叫一个流氓气息爆炸。 林父又吼了几句，赤霄骂了几句三字经，然后碎碎念了一下。 “娘的，手机拿错了。”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随后把手机关了机。 他回头问二狗。 “这样他能定位过来吗？” 二狗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想要定位的还是有些难。 “如果他找私人可能没这么快，但如果有警方协助的话，或许可以。” 林业说：“他没那么闲，不会因为十万块钱就找人，更何况对他而言，被骗这种事传出去太丢脸了，他才不会告诉别人。” 如此，赤霄倒是放心了。 他这个时候并不想跟林父打交道，他还想要猥琐发育一会儿。 一个原本很轻松快乐的夜晚，因为一个电话气氛有些低落。 林业先回了房间睡觉，他脑子里始终有一个画面挥之不去，就是那天看见的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赤霄跟着他回了房间，看这人躺在床上，一团乌云飘在头顶。 他拍了拍林业的肩膀。 “坏人肯定会受到惩罚。” 林业回头看着他，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像一个幼稚小孩。 话是这么说，但无法否认，有太多为非作歹的人逃脱了惩罚。 第322章 赤霄对于今天的计划是骑自行车出去野炊。 野炊需要的用具是跟隔壁宅男哥借的，食材也就提前买好了，就等睡着的人起床准备出门。 林业醒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起得比自己还早。 晕乎乎的忙了一早晨，准备出门的时候红衣给他拿了颗剥好壳的鸡蛋过来。 “你眼睛有点肿，敷一下。” 林业没有伸手接，视线越过红衣的脑袋，跟赤霄对上。 赤霄望着他笑，那种笑得人背后一凉的冷笑。 林业嘴角抽搐了一下，脑海中飘过一句户——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他手推开了红衣的手。 “谢了，不用。” 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比昨天冷漠了许多，说完就越过红衣走向了赤霄，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红衣微微愣了一会儿，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 幸好她一开始就知道王飞飞跟二狗的关系，这会儿再得知这样的真相内心也还算平静，只是有点不太知道自己现在还存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赤霄定的计划是，绕着林业家里的别墅转一圈，想办法膈应那一家三口。 出门前他已经搜索了一万种恶整小三的方法，像‘大街上拉头发扯衣服拍视频发布上网’这种实在是太低级了，他觉得需要来点高端的。 “往她家门口泼油漆？” “那是她家吗？” “不如假借她的名义给她的亲戚朋友发请帖，告诉她小三上位成功，要跟首富结婚了。” “万一她亲戚朋友也没三观，还真的替她高兴呢？” 说来说去，好像也没有什么高级的办法。 王飞飞丢开双手剥了颗糖，嘴里叼着糖，含糊不清的说：“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说得第一种办法最爽最解气？” 赤霄脑袋一转，仔细一想还真尼玛是。 虽然LOW到极致，但的确是最爽的。 可是这种方法也就只适合女人，他们怎么上去撕头发拉衣服？要是男人来做这种事那可就是另外一种风向了。 “没事，你们可以女装啊。” 红衣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几人都齐刷刷回头看了他一眼，赤霄没注意到，车轮撞上了路灯，幸好林业反应迅速，伸手捞了他一把。 这一手捞得奇妙，正好顺势搂住了他的腰。 “没事吧？” 赤霄刚想说没事，结果这人的手在他腰上用力的捏了一把，瞬间痒得他弯了腰。 这本来就在自行车上不稳，人往后一仰就失去了平衡。 赤霄朝后倒去，林业也跟着扑过来救他，结果是两个人的车叠在一起倒地，人也同样叠在一起。 这突然的动静吓到了王飞飞。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拿出手机纪念着偶像剧的一刻，还是先去扶他俩起来。” 倒是二狗是个人，走过去把两人拽了起来。 赤霄迫不及待地甩开了林业的手跟他分开，然后起上车跑了。 “闹什么闹，赶紧的。” 娇羞。 王飞飞脑子里闪过这个词，然后特别后悔自己没有掏出手机。 第323章 两人对视，眼睛里全是默契的八卦。 赤霄特别敏感，脑袋后面长了雷达似的。 “你俩就不看路吧，我看一会儿又是谁撞谁。” “怕什么怕，来谁我不得给她撞飞了？” 王飞飞认为自己是马路一霸，哪怕是骑着共享单车他也这么坚定的认为着。 先前在讨论如何报复小三和渣男，这会儿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只有林业没有想那么多。 他发现了有些事不能控制自己去不去想，所以他就决定多看几眼，等看得烦了腻了，他大概也就不会去想象了。 路有些远，出门时积攒的激情都被消磨光了，只剩下了单调的音乐背景，以及时不时的一声‘怎么还没到啊’的抱怨。 “前面就是学校，快到了。” 他们挑了一条近路，从职中的教学楼下路过。 宿舍楼里还有不少没回家的人，看见下面有女生经过，也没有看仔细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上来就开始吼。 “美女！美女有男朋友吗？” “有的话，介不介意换一个？” “不换也行，介不介意多一个？” 这种low到极点的调戏红衣至始至终都没放在眼里，倒是赤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熟悉的回忆。 这样的话他们以前可说过不少，简直low不忍直视。 他手捏刹车，长腿落地，停在了路边，抬头对着楼上的傻瓜青年们一顿怒吼。 “沙比，你们是吃SHI吃撑了，一天闲着没事干？” 他这声音众人都非常熟悉，一听就立刻认了出来。 “哟，龙哥啊？” 有些自作聪明的机灵鬼立刻‘反应’了过来。 “天呐，这是嫂子吗？” 赤霄心里骂‘嫂个头’，但嘴上没有出声，他看了一眼红衣，又瞅了一眼林业。 两个人都望着他笑，笑得他格外尴尬，脸上烧得慌。 最哭笑不得的还是红衣，她是做错了什么，掉进了这样一个基佬窝。 从职中路过，再走不远就是林父买的别墅，说起来就很讽刺，那是他专门为了儿子上学方便买的别墅，但现在儿子被他抛弃了，他带着小三和私生子住在了里面。 沿路上，林业一直在做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的是以前常年忙得不见人影的林父居然有时间带着他的新妻子和小儿子出来散步。 就在别墅外面的广场，那一家三口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过年期间，这样的小城市远比大城市要热闹许多，常年无人的广场现在满是路过的行人，和摆摊的小商贩，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红色的气球满街飞，商店里是播放着恭贺新年的歌曲，听了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都是那些花样，可每到这个时间听着总会觉得喜庆热闹。 就这样的繁华景象中，林业骑着车从广场旁边经过，看见了牵着手前行的一家三口。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和破绽，但赤霄还是看出来了。 人太多，他没有林业那份对熟悉的人灵敏的观察，所以他没看见人，只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第324章 “怎么了？” 林业没看他，怕他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出伪装的破绽，他脸别过去看身边的其他人。 “一会儿去哪儿烧烤。” “就一直往前，前面有一个半成品风景区，修得七七八八了，咱们去哪儿玩。” “好。” 林业应了一声，脚下猛瞪，急速地朝着王飞飞指的地方去，留下其他人一脸懵逼的面面相觑。 啥情况？ 说好的过来复仇的呢。 一腔热血全给了烧烤？ 红衣说：“这种情况就像被劈腿之后去找渣男报仇，你一巴掌下去，渣男替她挨了，而他却没有替你挨过打。虽然说比喻有点没文化，但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赤霄没听他们继续瞎比比，追着林业往前面去了。 他想说，没事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损的是他就对了。 这个仇他肯定是要替他报的。 可是他看见林业那颗后脑勺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孤单吗，又不是像。 愤怒吗，也不是。 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自行车冲进了风景区，路上行人很多，缓慢的车速在人群中穿梭着，然后一起艰难地爬到山顶时，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林业先把车停下，一个人走进了山崖边的凉亭，他一脚踩在了凉亭的长椅上，脚下是这个城市的缩景，也是无数底层人民挣扎的泥潭。 赤霄站在他后面，呼吸都很小心翼翼，生怕稍微一用力把他给吹下去了。 林业站了一会儿才回头，在风里对他笑。 “我越来越能够理解了。” 赤霄站在他身后，特别小声的问：“什么？” “我妈为什么要死。” 一开始他很迷茫，他很气愤，他甚至有些恨意。 恨他的母亲为何如此懦弱，为什么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可是现在，他却越来越懂得母亲的想法。 撑下去就会有希望，可是到底要如何强撑才能撑下去？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为他从花季少女熬到黄脸婆，替他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可谓是做到了作为一个妻子最完美的样子，可是结果呢。 林业觉得，他的母亲肯定无数次思考过一个问题——她到底哪儿差了。 此时此刻，他也在思考，他到底哪儿差了。 “我差哪儿呢。” “你不差，你比谁都好。” 这句话不含半点吹嘘，每个字都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撑，可是依旧不行。 人是很复杂的东西。 他不见得会想要得到林父给的任何好意，可对方给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以往花费再多心思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如今有另外一个人却可以肆意挥霍。 “我……” 林业刚想开口，话还在嘴里转圈，忽然听见了那边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啊！！” 是王飞飞的声音。 傻叫和惊慌的尖叫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撕破喉咙的尖叫声让赤霄心里一惊。 他飞速把林业捞下来，朝着王飞飞那边奔了过去。 “怎么——” 他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二狗那身耀眼的橘红色羽绒服在斜坡上翻滚。 第325章 那件衣服是王飞飞买的，说要在他乌漆嘛黑的衣柜里面添加一抹色彩，赤霄还记得穿出门时二狗有多别扭，但还是由着他胡闹了。 赤霄的脑子特别乱。 眼前是二狗不停翻滚下落的身体，脑子里是临出门前他们俩在房间里的‘打情骂俏’，还有一些模糊得幻想，他仿佛在那一瞬间看见了未来。 二狗滚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他的邮箱里躺了很多邮件，都是他在黑客论坛上认识的朋友发来的消息。 他们很认同二狗的实力，认为他是难见的天才。 这点赤霄一早就看出来了，作为一个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学习的前提下，他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工作室。 杂乱的碎片在脑海中反反复复，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是王飞飞站在山崖边，鼻涕眼泪一起流的画面。 眼神涣散，漆黑的瞳眸里一潭死水。 不行！ 绝对不行！ 他在脑海中疯狂的嘶喊，忽然间，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耳膜刺痛，他从山顶重新回到了山路上。 他还在自行车上，累得气喘吁吁地往上爬。 林业在他前面，好似无事发生地继续狂奔着。 他偷偷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打量从身边路过的行人，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好像无事发生。 卧槽卧槽！ 赤霄惊了。 不是幻觉，也不是短暂的停止，而是时间真的在他手中倒退了。 他暂时地忘记了林业，把速度放慢了，等着王飞飞和二狗上来。 这俩人偷了懒，在路边打了一辆顺风车上山，竟然是比他先到山上。 大部分人都被山底下的小吃吸引，山顶人倒是不多，这俩人上山之后就寻觅了一个小树林。 赤霄紧张的盯着他们，视线时不时瞥一眼林业。 林业好像跟其他人一样，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像方才一样继续往前冲。 赤霄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荡来荡去。 作为一把神剑，他是相信因果轮回的，他能够让时间倒流，从而改变事件的结果，同样也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他不怕自己承受什么，只怕这代价落在了林业身上。 很巧。 在林业还没走到凉亭的时候，王飞飞那边就出了状况。 他俩在小树林里‘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了。 那边矛盾还没爆发，赤霄就先大叫了一声，先发制人。 “喂喂喂，你干嘛呢！” 王飞飞和二狗被他的声音叫回了头，两人都是傻兮兮地笑着望过来，脸上的笑容却在看清赤霄旁边那几人时瞬间僵掉。 那是一辆看着有些年龄的大众汽车，司机也不知道是刚拿的驾照还是气糊涂了，保险杠直接怼在了树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又愤怒又觉得羞耻。 愤怒赤霄觉得没什么，那他们脸上那种像是被羞辱了一样的表情让赤霄觉得特别不舒服，像是自己也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走，跟我回家。” 最先冲到王飞飞面前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彪悍的身形衬托得王飞飞那宅男枯瘦的身材特别娇小脆弱。 第326章 “爸……我……” 他声音特别小，几乎完全被杂乱的吵闹声盖了过去。 可就算是这样几乎无声的辩解，还是刺激了他的父亲。 啪。 男人几乎是抡圆了手臂，结结实实地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你他-吗还嫌不够丢脸？还在外面鬼混什么？跟我回家！” 男人浑身都在颤抖，紧接着又打了第二巴掌，同时狠狠地在王飞飞身上踹了一脚。 那一脚踹在小腿上，王飞飞当即就失去了站稳的能力，身体朝前倒去，在将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又被男人拽了起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二狗和赤霄都吓呆了。 二狗知道这样的情况他最好是不要出场，王父正在气头上，他站出来只会让王飞飞会挨更多的打，可看见他捧在手心上护着的人被这么对待，他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的。 “叔叔。” 二狗想要走出去，哪怕是替他挨几下都行，但是赤霄在这个时候伸手拦住了他。 “林业，拽住他！” 林业完全没看懂情势，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死死地拽住了二狗的手腕。 赤霄朝着王飞飞走了过去，把他的胳膊从男人手里抢了回来。 “叔叔，文明社会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王父没什么脑细胞，看见他走出来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他王飞飞的另一个，刚撒了一半的气又攒满了。 “就是你？你这混账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说着，拳头又轮了起来，赤霄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抬腿一脚踹在他手腕上，不疼，但是绝对打脸。 王父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跟他动手，一双眼睛都瞪圆了，怒气腾腾地盯着他俩。 “臭小子！找死？” “呸！我才懒得找你。” 赤霄嘴上一点也不服输，一边骂着，一边拽着王飞飞退了几步，远离了不安全的山崖边。 局势更加紧张起来，作为最中心的主角，王飞飞有点懵。 他够叛逆，也痛恨自己的父母，但是跟父母动手这种事却是怎么也没有想过，震惊之后，竟然有一丝丝的暗爽。 “要不要……打一架？” 这个建议是林业小声提出来的，可能有点自私的成份在，但看见这样的父亲，他真的挺想动手的。 赤霄这会儿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不行。” ‘刚才’的情况应该就是他们不在，二狗冲上去抢人，不知道是被无意还是有意地推到了山下，地势不太适合动手打架。 “跑吧！” 他左边拽一个，右边拽两个，撒丫子跑了。 后面的人当中挨了一脚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弯腰从路边捞了个块石头，朝着赤霄的后脑勺砸了过来。 “臭小子，动了手还想跑？老子同意了吗？” 林业反应迅速，推开了身边的赤霄，两人怔怔地看了几眼在地上翻滚的那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身后王飞飞家里那群亲戚。 “中间那个，我爸，是个赌鬼。” “最右边那个，我小叔叔，是个恶心人的变态，从我七岁开始就……” 后面的话没人听他说，赤霄和林业已经冲了出去。 王飞飞咬住后槽牙，脸上疼得厉害，眼泪疯狂翻滚着，但脸上却带着笑容。 第327章 他这一辈子都过得浑浑噩噩，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哇，这一辈子没有白过。 朋友，爱人，他都有了。 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飞飞的父亲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就像收拾他儿子一顿，然后带回家继续收拾，可没想到的是十几岁的少年翅膀硬了，有了想要去的地方，再也不想回那个泛着恶臭的家了。 但还能怎么办呢，有什么东西能比面子更重要？ 王飞飞和二狗几乎是一路把他的小叔叔摁在地上揍，这人躺在地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动弹过。 他内心觉得爽，爽翻天了那么爽。 但另一边，赤霄被当成了‘狗男友’，被王父领着一众亲戚盯上了，一开始狠狠踹了几脚，但后面基本上都是在被动挨打。 他咬了咬牙，打算撤了。 他回头观察逃跑路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王父捞起一根木棒朝他靠近，这个细节林业却看见了。 他眼眶通红，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龙泽！” 赤霄很久没听见有人这么叫自己，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在叫他，呆呆地愣了半秒，也就这么错过了最佳的躲闪时间。 林业毫不犹豫地朝他扑了过来，赤霄被他推开，躲开了木棒的攻击，可他也因为惯性身体失重，超前倾去。 赤霄原本已经把位置拉到了较为安全的地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回到了马路边，林业这一失重，身体在马路边的护栏旁边滚了一圈，整个人直接朝山下倒去。 不要！！ 赤霄毫不犹豫地跟着扑了过去，几乎是拽着他的手腕两人一起从斜坡往下翻滚。 这就是还给他的因果？ 如果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赤霄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身体在不停的翻滚，天空和大地不停地在眼前打转，这个时候赤霄忽然听见有人问他。 你是谁。 脑子停了很久，他才发现这句话是从林业嘴巴里说出来的。 他刚想要回应，后脑勺突然一阵刺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 完了，这人脑子真的摔坏了。 他要怎么开挂才能带着一个智障走向人生巅峰？ 系统君，必须得给他升级能力了。 …… 赤霄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医院里。 他眼睛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呆呆地躺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尤其是脑袋，瞬间就疼得他冒了一身冷汗。 “别动。” 林业的声音几乎是从他耳边响起来的，赤霄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过去，正好看见林业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没事？” “脑子没事？” 这句话听着有点怪怪的，林业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没想明白他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赤霄艰难地动着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太明显的伤痕，只是脸上有些擦伤，脑袋更是一根毛都没怎么掉。 什么情况？ 第328章 林业自然是看不懂他眼里在想什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口渴吗？” 赤霄还是一脸茫然，脑子没摔到，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傻掉，那又是怎么回事？ 他被林业扶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着她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整个过程他始终盯着林业，那眼神就像发现了丈夫奸情的小媳妇儿，两双眼睛都闪烁着名侦探的光芒。 林业坦然地跟他对视，眼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了？” 赤霄有些不太自然地挪开视线，盯着正在播放中的电视机屏幕。 里面放的是春晚的重播，还是精彩节目剪辑，让清清冷冷的病房热闹了不少。 赤霄喝了水，又被林业扶着吃了药，他就窝在病床上没动。 缓了一会儿，才发现林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了床，就坐在他旁边，搂着他的肩膀。 他脑袋转过来，瞅着他身边的人。 什么意思？ 林业也望着他。 现在的他跟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头发留着清爽的短发，没有乱七八糟的颜色，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首饰，原原本本的干净阳光少年模样。 有些东西是无法忍耐的。 等林业回过神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变成了零。 吱呀一声。 病房门被无知的吃瓜群众打开了。 王飞飞和二狗目瞪口二人组，傻了半天才回归神来，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我们龙哥居然是被压的。” 那个位置，那个体位，能够非常明显地看出来，龙哥是被迫的，林业竟然是主动的那一个。 他俩声音不大不小，赤霄刚好听见了。 他迅速把面前的人推开，羞愤地抹了抹嘴唇，然后恶狠狠地瞪着门外——等老子病养好了，就把你们都杀了！ 林业就坐在他旁边，不再继续靠近，也不肯往后退。 就这么望着他，眼神极深，仿佛想要一眼望到他的内心深处。 赤霄有一种心事被戳穿的感觉，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难受，就躺了下去，被子蒙着脸。 他身体很累，竟然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过去的画面在他脑海滚动。 他看见了是他护着林业，林业基本上没有怎么受伤，但是那一瞬间他的确开口说了那句话，但之后也跟他一样昏了过去。 王父那边还是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 “这摔下去的要是二飞，死就死了，别人家的孩子出了事我们可还得赔钱啊大哥。” 不知道这位亲戚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赤霄记住了他的脸，下次专挑他打。 几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叫来了山下巡逻待命的消防队。 王父还想趁乱把王飞飞带走，但二飞十分激灵地先一步爬上了救护车，跟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后面的事赤霄就看不见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病房里围了一圈人，都是王飞飞家里的亲戚。 领头的是王父，指着赤霄的鼻子骂。 “臭小子，你不是我儿子，我也懒得管你，你把我儿子交出来！” 赤霄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一看你就是读书少，前一句刚说不管我，后一句就让我办事儿？” 第329章 “有病病？” 论嘴架，赤霄不觉得自己能输了谁。 而王父也成功被他一句挑起了怒气，少年语调轻松调侃，好似没怎么把他这个人放在心上，但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让人觉得十分的不爽。 “你这臭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跟老子对着干？” 赤霄说：“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老子喝口真果粒都干过你。” 王父真是受够了他这没大没小的态度，撸起袖子又要动手。 幸好门口有医护人员走过，护士叉着腰走了进来。 “干吗？干吗？想干吗？” “这里可是医院！都给我安静点！” 王父可不管什么医不医院，他只想赶紧解决这件事。 “你算哪根葱，别拦着老子教育自己的儿子。” 赤霄动了动他唯一能动的那条腿，翘了个二郎腿。 “眼瞎了吧，谁是你儿子？你这种人配拥有儿子？” 他这话音刚落，门口就想起了高跟鞋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女声响起。 “老林，这边。” 赤霄和林业同时朝外望过去，就看见一个女人挽着林父走进了病房。 林父还是一身西装搭配黑色大衣的打扮，里里外外都呈现出一种精英的精致，而女人也是穿着经典款式的羊羔绒大衣，修身小皮裙加长靴，手里挎着gucci小包，两人的精致和奢华在杂乱的病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女人走进来的瞬间就抬手掩住了口鼻，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太好，便放下了手，笑盈盈地看向林业。 林业面无表情地跟他们对视，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赤霄倒是微微皱了皱眉，今儿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看看黄历，这一天天遇上的奇葩都是什么跟什么。 王父那波亲戚倒也算是有眼力见，一眼就看出了林父是个不好惹的人，气焰顿时比刚才矮了一截。 “我……我也不管你们都是什么来头，反正我今天必须把我儿子带走，老子养了他十几年，好吃好喝的惯着，可是为了以后让他给我养老的，不是给老子丢脸的！” 赤霄还没想好怎么怼他，林父这时候倒是站出来了。 “你养个儿子要花多少钱？”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他这句话听着好看情绪平缓，但实际上尾音带着笑意，嘲讽得不明显，但却有一根针隐隐扎下来，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 王父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钱，现在被人扯入了正题，他怎么舍得绕开？ “五……五……不，十万！” 林父听到这里笑了。 他一个随便给儿子发红包就给十万的人，会在乎这点小钱。 “楚楚。” 被唤作‘楚楚’的女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分听话的从包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 “十万，拿走，别来打扰小业的朋友了。” 这算是什么发展？ 赤霄坐在床上脑子有点懵。 林父好像是把他当成了王父的儿子，而王父把他当成了二狗，这都是什么弯弯绕绕的剧情发展？ 但不管怎么样，这事儿算是解决了。 只是林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第330章 王父带着他家那一群亲戚走了，整个病房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林父冷着脸没出声，跟他儿子大眼对小眼。 许久之后，楚楚才笑着开了腔，打破了‘尴尬’。 “也是真的很巧，我跟老林想趁着过年休假出来转转，没想到在路上看见小业和你的同学，看到你们被救护车带去了医院，我们也马上就过来了，老林也是真的担心你。” 她倒是很懂说话技巧，一口一个‘老林’，喊得像老夫老妻一样的和谐，完全不像是刚上位的小三。 林业面无表情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扯了一下嘴角。 “好像不是上一个？” 这话很毒，林父瞬间就变了脸色。 “够了！” “我由着你胡闹了这么久，你也该收心了，收拾收拾跟我回家，家里好多亲戚都等着见你。” 说到这里，林业倒是想起来了。 过年的时候其实也有一天半天的和谐时间，林父会筹办家族宴会，两家的亲戚都叫上，然后把他像展览品一样推出来，汇报今年又得了什么奖，成绩又超出第二名好多分。 起初林业觉得挺骄傲的，后来渐渐的他也就明白了。 他替林父挣回来的只是面子而已，他在他眼里跟那些投资的项目没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他这个项目赔本了，还有炫耀的必要吗？ 林业想要拒绝，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人，他忽然决定应了下来。 “给我半个小时。” 听见他这个回答，林父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而她身边的女人虽然笑着，却暗自攥紧了手指。 果然没错。 这小子就是个隐患。 她和林父退出了病房，林业转身扶着赤霄在床上躺了下来。 “等两天我来接你出院，然后跟我回家。” “……” 赤霄嘴角抽搐，觉得这老实人坏起来也是蔫儿坏蔫儿坏的。 …… 林业跟林父回了家。 手机开机，就收到了不少亲戚的消息。 【这才对啊，你甩手走了，你妈半辈子的坚持可就没了，什么都便宜了那狐狸精和她的小崽子。】 【小业，你可不能走，你要把属于你的，属于你妈的都拿回来。】 林业心想，属于他的，属于他母亲的，跟你们这群闲杂人等又有什么关系？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看见了垒起来的两个纸箱。 他走过去打开，发现里面很多都是他母亲的遗物。 有些首饰盒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七零八落，两对白玉镯都碎了。 徐诗诗端着牛奶和果盘上楼。 进了他房间也没有敲门，弯腰把东西放下，就在他床上坐了下来。 “小业，你好久没回来了，床单之类的我都给你换了，浴室的日用品也都换了新的，你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 林业捧着那首饰盒没动。 徐诗诗也看了过来，笑着说：“那些都是姐姐的遗物，老林嫌晦气，想丢了，我给拦下来了，我觉得你可能会想要留着，所以让人都搬进了你的房间。” 林业抬头看向她。 “你应该没跟他多久吧，他‘笑里藏针’那一套你还没学得精髓。” 第332章 徐诗诗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她身边的人都跟她说林业这种孩子很好对付，遇见事情只会用离家出走来威胁大人的孩子都是脑缺。 所以徐诗诗不怕他离家出走，恨不得他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林业突然妥协了，回家了。 她起初信心满满的认为，只要她也生了儿子，老林就会忘记那个老女人给她生的儿子，可是这几次老林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十万，而她想买个进口儿童车都要跟他墨迹好久。 单从这点来看，这个儿子在他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 她脸上继续铺开一层假笑。 “小业，既然咱们已经进了一家门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要和和气气相处才对。” 林业说：“那是自然。” 他这一句回应那是太沉得住气了，徐诗诗又说：“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明儿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妈吧，过年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太冷清寂寞。” “不用，她一直在天上看着呢，不会太寂寞。” 林业坦然与她对视，少年一双澄澈漆黑的眼珠直直地望到了徐诗诗内心深处。 她是个无神论者，但此时看着地上那一箱遗物还是觉得瘆得慌。 “时间不早了，阿姨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起身离开林业的房间，没回主卧室，而是去阳台上呆了一会儿。 小孩儿在客厅里趴着玩玩具，如今她的孩子也可以跟那些贵妇太太家里的孩子一样，上最贵的学校，用最贵的进口奶粉，她让自己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怎么还肯回到以前还不上信用卡的日子？ 手机铃声在响，医院工作的好友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看完，立刻就笑了。 小孩儿，想跟她斗还是太嫩了。 林业没有心情去铺床，他收拾完母亲的行李之后，就随便扯了一张毛毯铺在地板上，他抱着手机躺了下来。 浑浑噩噩的睡了半个小时，手机铃声把他吵醒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王飞飞发在他们四人群里的消息。 【我找到罪魁祸首了。】 王飞飞的一个同村女生跟他说的，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回来了，碰巧到王家吃过年饭的时候看见了他的照片，旁敲侧击一顿打听，终于把网上和现实中的人划上了等线。 一个是同村以前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土鳖，一个是游戏里人气火爆的代练大神。 前后一比，这大学生就觉得心里过不去，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他们开直播搞男男的事儿说了。 【以前有几个同学来我们工作室面试，知道我们这边的地方，他们就是从那儿问到的地址，今天就一直跟着我们。】 赤霄看完了，在群里回复说： 【这是父亲吗？我还以为是仇人。】 王飞飞回了几声干笑，然后道了句对不起，马上给他带排骨汤过来赔罪。 林业从群聊切到了私聊，他点了跟赤霄语音通话，那头很快就接了。 “怎么？”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第332章 赤霄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痒得厉害，但又不是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甜蜜？ 林业也觉得自己够肉麻的，当着他的面不一定说得出来，其实也不一定，强吻这事儿都做了，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不开心的事他不想提，只想沉浸在他和他的甜蜜中。 “我们的事，是不是就算确定了？” 赤霄一句‘确定个屁’已经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扭扭捏捏吐出来一个嗯。 他立刻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低沉的笑声。 还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声音清澈而干净，像碧绿山间的清泉，在心间蔓开淡淡的甜味，把那颗枯萎的心一点一点填得满满当当。 赤霄觉得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大约就是爱情这玩意儿。 它让人变得无比容易满足，几声笑都能让人觉得幸福洋溢，又让人变得无比的贪婪，无论多少爱意都无法填满内心的渴求。 该死的。 他还是着了道。 林业问他。 “药吃了吗。” “吃了。” “身上不舒服吗，上了药应该会觉得不舒服。” “有点。” 两人大部分的对话都是干巴巴的一问一答，有点小小的尴尬，好像关系突然转变之后，有些无所适从，但两个人都甘之如饴。 林业退出聊天界面，搜索地图看了一眼从家里到医院的距离。 不远。 “你等着。” 赤霄吃了带镇定剂的药已经有点昏昏欲睡，这句话没怎么听清楚就失去了意识。 于是他就觉得是他闭眼打了个盹儿的瞬间，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赤霄吓得一机灵，想从床上弹起来，结果是碰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卧槽！” 林业几乎是立刻扑到了他身边。 “你干吗，瞎动什么。” 赤霄觉得自己委屈得像是个宝宝。 他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直到少年干燥温暖的掌心握住了他的手腕，这样真实的体温告诉他不是幻觉，是现实。 他立刻找回了场子，瞪着林业。 “你干嘛呢，说好回家，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想你呀’这么不要脸的肉麻话林业还是没有说出来，低头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深处血丝，还好不需要重新包扎，重新受罪。 他扶着赤霄好好躺下，小心地握着他没有包成粽子的手。 “为什么你身上全是伤，但我一点都没有受伤？” “当然是因为我是大哥！一个不能保护小弟的大哥，算什么大哥？”赤霄很嚣张地说着，但个中缘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业手撑着头看着他，眼底有说不出来的心疼。 他总会想，这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但如今他确定了，无论他是什么人，又或者不是人，都已经是他认定的‘唯一’。 病房内，夫夫和睦。 病房外，王飞飞捧着保温桶不知道咋办。 最后他还是抱着蹲了下来，腿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 二狗蹲在他身边，用不会惊到任何人的微小音量，问他怎么了。 第333章 王飞飞说：“我其实是有一点惊讶的，虽然以前我们三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但说实话，并没有真正的把谁当成兄弟，整天玩在一起也只是一个人鬼混太寂寞了，想要找个伴儿而已。” 他很确定，无论是大哥还是二狗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不知不觉间，他们成了真正的兄弟，真正的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手伸过去，落在了二狗的手背上。 “这是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想要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们。” 二狗笑着骂他。 “傻子。” 虽然这个年，过得风波不断，但也算是度过了一个团团圆圆的年，来年一定会有更美好的日子等待着他们。 …… 林业守着赤霄睡了一夜，凌晨四点偷偷摸摸的回了家。 六点半的时候，他就听见门外叮叮咚咚的有动静了。 做饭的大婶儿好像是徐诗诗家里的亲戚，这会儿就开始‘表演’了。 “大少爷还没起来呢？现在的学生娃都习惯睡懒觉的吗？” “三姑你说什么呢，小业是高三生，再过几天就又得回学校上课了，是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高三了呀？可我怎么听说他这学期一直休学来着？” 话到这里，林业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响起。 虽然他痛恨这个父亲，但毕竟也在同一个屋檐下两看两生厌十几年了，他一下就听出了是林父下了楼。 “休学怎么了？休学他也是第一名。” 期末成绩已经发到了各位家长手机上，也是这份成绩单让林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休学了半年之久，但林业的成绩没有丝毫的下降，这次是整个市统考，他依旧稳坐第一。 班主任那边跟林父沟通了一下，认为林业还是很有可能冲刺省状元，希望家长这边也好好配合，别给孩子太大的压力，让孩子好好备战高考。 对于林父来说，省状元的父亲这三个字实在是太有牌面了，激动得他都忘了自己娶了个新妻子，生了个新儿子。 他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直接就发了话。 “他这段时间在准备高考，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别去打扰他。” 徐诗诗跟她三姑对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 林业躺在地板上跟赤霄转播楼下的表演。 “你说我最后给他来个零分考卷，他是不是要气死？” 手机安静了几分钟，然后赤霄给他发来了语音。 “他会不会气死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要气死了。 你想让他毁掉你的母亲一样，也被他毁掉你自己的人生？” 赤霄跟他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去是想做什么，是不是也想像那个无关路人一样，把我和你的事也捅出去，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可是林业你好好想象，你这到底是在侮辱他呢，还是在侮辱我呢。” “你要是真的那么做了，我肯定会很失望。” “林业，不要用毁掉自己来报复任何人，不值得。” “我懂你的‘意难平’，但是人生有些时候就是如此操淡，狗咬了你，你不能趴下来咬他一口。” 第334章 赤霄像是念经一般跟他说着，刚发送完最后一条语音，看见红衣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 “你这话说得不对，被狗咬了，你是不能趴下来咬它一口，但是你可找另外一条狗来咬死他。” 赤霄看着她。 “啧啧啧，果然最毒女人心。” 红衣挑了挑眉，翘着二郎腿在他对面坐下来。 “谁让我生在了一个基佬窝呢。” “所以你还不走吗？” 为啥要走？ 红衣的微博名已经由‘红衣小仙女’改成了‘818我隔壁的那两对死基佬’，每天各种直播基佬互动日常，一半真，一半假，但最后赚到口袋的钞票都是真的。 勾搭游戏大神是赚钱，勾搭富二代也是赚钱，直播大声和富二代的日常同样也是赚钱，那么多条路可以走，她干吗要把自己锁死？ 赤霄给她竖了根大拇指。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然后悄悄地贿赂道：“记得把我写成上面那一个。” 虽然事实已经注定，但也要允许他做做梦呀。 他跟红衣瞎扯完，看了一眼微信，林业还没有回复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但林业已经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假期约严重不足，他马上就要返校上课了。 他走的时候，赤霄刚好出院。 浑身上下缠了不少纱布，看着有点惨不忍睹，但还是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进学校之前，林业回头抱了他一下。 平时只是看着，真的上手之后才发现这人跟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瘦瘦的，暖烘烘的，抱在怀里特别的温暖，跟他老大的头衔一点都不沾边。 “我去了。” 林业站定，双目定定地看着他。 赤霄点了点头，让他别在吃豆腐了，赶紧滚蛋。 林业有点舍不得，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让他失望。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自从入冬以来，这个小城市的天空就一直是灰蒙蒙的状态，像是被什么不详之神笼罩着，灰得让人觉得内心压抑。 压抑着，压抑着，就像人又生了一股想要冲破的渴望。 他想要快些离开这里，带着他的爱人，和朋友，去看看外面真正的天空。 四双眼睛盯着林业回到了学校里。 赤霄打了个手势。 “回吧。” 王飞飞扶着他上了车，领走之前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宾利。 “这女人是傻子吧，这小破城市总共就那么几辆豪车，她还开着这么好的车出来跟踪，好像生怕我们认不出来她似的。” 赤霄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搭理。 年后工作室重新开工。 得亏游戏又更新了不同的玩法，赤霄的工作室又开辟了几项新业务，业绩蒸蒸日上。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高考只剩下了100天，百日誓师大会到了。 这是赤霄、王飞飞和二狗等待了很久的日子，三人组甚至去买了一套西装。 西装这衣服就像具有魔力一般，三个不正经的宅男一穿上，腰背挺直，顿时气质就高了一大截。 赤霄领头，三人一起剃了个干脆利落的寸头。 王飞飞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一看镜子里的自己，立刻就接受了这个帅气的自己。 “妈耶，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像个人。” 紧接着，旁边的赤霄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第336章 “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 赤霄斜了他一眼，解释道：“一中可不只收有钱少爷和小姐，每年都有一百个特等生名额，高三最后一年为了冲刺上线率、重点录取率更会面向全省招生，成绩好的学费、生活费全面，甚至成绩出来之后还有更加丰富的奖励。” 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听懂了吗？” “啥？” 二狗把人从石头上拽下来，制止了他这个极其低素质的动作。 “没钱咱不怕，没脑子是真的没法。” “啥啥？” 赤霄翻了个白眼，不想跟着傻子打交道了。 他拿手机给林业发了消息，很奇怪，那边没有回复他。 以前他给林业发消息虽然不算秒回，但是基本上等一会儿就能收到回复，在忙或者是其他。 确定了关系之后，这人简直就把回复他消息当成了一种神圣的使命，基本上都是立刻秒回，还一回一长段。 但今天，他刚到学校发的那条就没有回复，这回问他在哪儿也没理他。 “这人在干嘛呢？” 赤霄带着疑惑结束了参观学校的活动，让王飞飞他们自由发挥，他则去了艺术厅，参加林业的家长会。 家长会这个东西一开始只是一个老师和家长交流的机会，到现在可能是因为通讯发展太迅速了，家长和老师始终保持无缝沟通，家长会就变成了表彰和炫耀大会。 赤霄到的时候，家长会已经开始，第一个节目是上一届市状元的父母发表感想。 这位家长笑得特别喜庆，满眼都是骄傲和自豪，看得台下的其他家长们是嫉妒羡慕又恨。 他猜林业应该在后台，所以给他发了消息。 “好好考试，这样明年我也能来这里给你的学弟学妹演讲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 还是没有回复，这人干嘛呢？ 赤霄百无聊赖地坐着，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起，突然看见了人群中打扮得最光鲜亮丽的富太太。 “……那么，接下来又请我们年级最优秀的学生林业同学跟大家一起分享他的学习方法，希望大家能够从他的演讲中得到帮助。” 林业在所有家长的注目礼中走上舞台，面无表情地念完了他准备好的演讲稿。 徐诗诗的位置真是太明显了，就在第一排正对着舞台的位置。 台上的人一眼就能看见她。 赤霄只觉得一股怒火蹭地蹿到头顶，恨不得把这女人撕碎了，想看看她这脸皮是什么钢筋铁骨做的，能厚到这个程度。 等林业下了台，他立刻就起身追到了后台。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林业走进了洗手间，身后的学生议论纷纷。 “他妈没死多久吧，爹就取了新妈，太惨了吧。” “这还不是最惨的好吗？我听说他妈是这个小三逼到自杀的。” 这些人像讨论明星绯闻八卦一样，云淡风轻地剖开别人的伤口敞开在青天白日之下，他们眼里没有任何同情，只有围观群众的冷漠，更过分的是有些人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好像把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拽到泥土里，自己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第337章 赤霄踹了一脚洗手间的们，窃窃私语的人立刻住了嘴。 林业回头，看见他的瞬间眼眸亮了几分。 赤霄走到他身边停下，也不去看他的脸，双手插在裤兜里，很酷的说：“别听他们瞎说。” 林业没动，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说起来，他可从没有被龙哥的皮囊诱惑，这是第一次，抛开所有的杂念，单纯的因为这个人这副皮囊而觉得眼前一片明媚，闪闪发光的自然不是卫生间，这是面前这个人。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赤霄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他抬手，刚想抓抓后脑勺，手腕却被这人扣住了。 “喂！搞什么！” 林业拽着他闷头往前冲，穿过无人的走廊，进了钢琴教室。 音乐老师休假，这间教室也歇了业，四面窗帘都拉着，像是在白日里沉睡的一个小小黑夜。 赤霄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帅气的西装被拉得凌乱，他有点不爽，哪料刚抬头就被林业一双冰冷的手捧住了脸颊。 四目相对，他有点怂。 “……冷静一下。” 林业一张脸始终面无表情，直到听见他这句话才见到一点笑模样。 “不行啊。” “冷静不了。” 唔。 薄荷口香糖的味道。 还不算太讨厌。 赤霄双手落在他身侧，拽着他身上的校服。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镜子里，林业身上的确是一身校服，也不知道是学校特意想要让他们回忆一下青春年华，还是如何，他身上穿的不是那套西装，而是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 看着更加稚嫩，更加青春洋溢。 罪恶啊。 他刚刚感叹完，舌尖突然一阵刺疼，连忙把面前的人推开了。 “干吗？” 居然咬他，有病病！ 林业低头看着他，眼眸有点冷。 但他没出声，忽然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将脸埋在赤霄颈边。 空气忽然变了味道。 从一开始甜蜜的暧昧到淡淡的忧伤。 林业说，他妈以前都没怎么来参加过他的家长会，因为学校也没有请父母双方都来的特例，她争不过，所以每次都是开车等在学校外面。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说服林父，让她来了学校。 他不知道如果这一幕被他的母亲看到，她到底该多失望？ 他第一次觉得庆幸，幸好她看不见了。 赤霄一开始本来想要推开他，渐渐地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劲，抬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抚着。 “没事儿啊，哥会收拾她的。” 林业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盯着那微肿双唇，又啃了上去。 “……” 尼玛。 他还能当神药吗？ 啃一口心里就不难过了？ 虽然一肚子气，但赤霄还是忍了。 啃就啃，动手动脚哪儿学的？ 赤霄把人的爪子从自己衣服里拽出来，飞速开门逃了。 “你后面还有没有节目？” “有，但懒得去了。” 他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把徐诗诗放进了学校，还特地把她安排在第一排，既然这么有心给他找麻烦，那也应该有本事解决自己的麻烦。 “要不转校吧？” 赤霄很恶毒的建议道。 第338章 林业的本事，肯定不用担心他被转校这件小事影响成绩，但是一中可能会因为失去他这么一个学生，而有可能损失一个‘状元’。 这对于一向最在乎升学率的一中来说，那可是大大的打击了。 “你觉得怎么样？” 林业有些迟疑。 虽然他跟周围的同学都不怎么亲近，但是学校内有几个老师都对他不错，虽然说这种不错都是建立在他的好成绩之上。 “可是……” 赤霄‘啪’地一下拍在他肩膀上：“没有什么可是。” 一中花钱‘买’成绩好的学生，其他学校同样也有这样的政策，林业的成绩转过去还能赚一笔，又能远离这群多事的师生。 他打了个响指。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林业也没有多说其他，同意了他的决定。 从钢琴室出来，赤霄和林业没有回艺术厅，而是去学校溜达。 先前就溜达了一圈，这会儿有个人陪着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仿佛走过的不是学校校道，而是身边这个少年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青春年华。 越想赤霄越觉得心疼。 林业对他的同学真是好到了无可挑剔，但这人可能就是贱胚子，你对他好，距离拉近，仰慕就变成了嫉妒。 他看着两人拖在地上长长的影子，忽然又想开了。 也没关系啊，反正有他在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赤霄拿出手机，是王飞飞打过来的电话。 “完了，老大，出事了。” “出什么事？” 那边声音杂乱，王飞飞一阵叽里呱啦赤霄都没听清楚，直到他走出到了一个安静得角落，又解释了一遍，赤霄才听清楚了。 林父不是没有来，而是他让学校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节目，想要给林业一个惊喜。 他准备了一个app，本来里面是林业从小到大的照片，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他们四个的照片。 这照片大多数是从微博上扒下来的，还有一些是偷拍，但大部分都是ps出来的，他们出门在外时都比较收敛，但在这些照片上一个一个露骨得不行。 “尼玛，那身子就特么的不是我的，我什么时候有腹肌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他-妈绝对是娱乐圈最会捕风捉影的狗仔才能拍出来的照片，什么时候我们几个搞代练的也能享受大明星的待遇了？” 赤霄听完气得骂了句娘，倒是林业表情挺淡然的。 “这下转学更方便了。” 没一会儿，他们就听见了全校广播，通知林业去校长室。 “走。” 他甚至是直接牵着赤霄的手往前走，特别想看看那个男人此时的表情有多精彩，今儿这家长会还有几个熟人，也有一些教育局那边的领导知道他回来所以赶来‘增进关系’，也有一些他的商业合作伙伴，在这些人面前丢脸，他那张脸肯定特别精彩。 赤霄说用伤害自己来报复敌人是很愚蠢的选择，可是他想说，昭告全世界他喜欢这个人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种伤害。 我们彼此喜欢，怎么会是一种伤害呢。 第339章 校长室内。 林业和赤霄出现的时候，气氛已经尴尬到冰裂，无辜受到牵连的王飞飞和二狗也在，两人委屈巴巴地缩在墙角落。 而他们两人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气定神闲地推门走了进来。 几乎是在林业一条腿落下来的瞬间，林父就把手边的茶杯朝他丢了过来。 “混账！” 可显然他正在气头上，准点不够，林业没动半分，那茶杯只是擦着他的鞋边过去了。 校长见着情况，赶紧站出来圆场。 “哎哎，林总别生气，十几岁的孩子总会犯点错误，知错能改就行了。” 他说完，赶紧给林业使眼色，可林业牵着赤霄的手，纹丝不动。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是威胁人时最常用的招数，低级得有点不够看，林业自然是不会上当。 “校长，多的话我也不想说，麻烦您给我一份转学申请。” 校长一听他要转学，脸色就有点难看。 说这事儿闹得大吧，但艺术厅也之后高三学生的家长，可能还有一部分看得云里雾里根本没看懂。 “这怎么行啊，现在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你转学换到新环境有需要花时间去适应，这多影响你的成绩？林总，你说是吧。” 林父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丢在了地板上。 “转学，老子丢不起这脸。” 他说完，就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电话，让那边安排林业转学的事。 电话打完，他便抬腿走了出来。 徐诗诗站在走廊上，看着是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但眼底其实已经笑开了花。 “老林……” 啪。 林父抬手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力度之狠，抽得她整个人直接在原地转了半圈，跌坐在地板上。 “老林……你怎么……” 林父根本不拿正眼瞧她。 “丢人现眼！麻溜收拾东西给老子滚蛋！” 赤霄靠着门框冷眼旁观这一切，他忽然嗤笑了一声。 他好像明白了小三其实本身就是可怜的。 她们抢走了别的女人的男人，以为那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可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抢走的本来就是一条会偷腥的鱼。 外面说，男人的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最后三个字可不是说他死了立马可以再娶，而是他可以肆意地换无数个。 “可怜呀可怜。” 赤霄蹲在徐诗诗面前。 “当小三很光荣吗？” “恕我直言，你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垃圾而已。” “你以为抢走了别人的东西，你就可以一辈子拥有他吗？想多了，渣男就是渣男，只是碰巧出轨对象是你而已，你后面还会有小四小五小六。” “法律不会审判你，道德的审判对于你这种不要皮不要脸的人也没有用，但是呢，你自己选的男人会审判你。” 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和林业一起离开了学校。 老林能混到首富位置，他脑子里肯定也全是稻草，他非常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在想什么，这女人好死不死偏偏踩了他的雷，伤了他最在意的面子。 徐诗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报复比林业想象中来得更快，可是从教学楼走出来，看着头顶的灿烂阳光，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第340章 第340章 只觉得浑身一片凉意，对那个恶毒的男人狠得更浓了。 赤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太着急，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发现自己是个多么可恨的人渣。” 林父的车就停在校门口，等着林业他们出来。 他这会儿整个人已经气炸了，林业担心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想了想还是松开了赤霄的手。 “我跟他回家。” “我也想看看那个趾高气扬走进我家的女人是怎么搬出去的。” 赤霄便没有了理由留他，只是嘱咐他小心一点，别被揍了。 “放心，这点我保证不会。” 林业跟他道别，上了林父的车。 司机太熟悉他的爆炸脾气，已经找借口遛掉了，这会儿是林父自己开车，不想一车两命他就得控制自己的脾气。 车往前开了很久，他好像终于冷静了下来，忽然开口说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不管什么爱情都是狗屁。” “你发愤图强，想要配得上你身边的女人，可那些垃圾永远看不见你的努力，只会说你靠女人上位。而你身边的人也永远不可能理解你的痛苦，她只会逼问你为什么今天没有陪她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这些话是林业第一次听他说，如果再早些时间他或许能够挺进去一些，但是现在，他觉得所有的解释都是在放屁。 而林父则像是在铜墙铁壁上敲开了一个口子，竟然滔滔不绝起来。 “你以为那些看似美满的爱情就真的美满吗？都是在交换利益互相利用！爱情这狗东西也就十几岁的信信，老子也懒得跟你生气，你以后会知道自己现在犯的错多愚蠢。” “男人犯点错而已，等你以后发现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你会哭着回来求老子。” 林业很肯定地说：“绝对不会。” 可他青涩的声音里的坚定林父听不到，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权利世界里无法自拔。 …… 林业需要转校，但赤霄没想到自己也需要搬家。 刚回到工作室，就看见房东站在门口等他。 废话巴拉巴拉一大堆，什么女儿要结婚，儿子要娶媳妇儿，翻译过来就是要卖房子，不租了，并且要让他们立刻搬走。 工作室的电脑太多，又大部分都在工作中，说搬走就搬哪有那么快。 王飞飞站出来找房东商量道：“老哥，别这么狠嘛，我们给你的房租本来就不少了，从来也没有拖过房租，而且也没把你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你何必这样呢。” “实在是不好意思兄弟，我这边也是急得没法了额。” “再急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啊，再给我们多两天的时间，算了，就一天吧！” 赤霄在那边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给他熟悉的那家电器城的老板。 “兄弟，你那边有多余的仓库吗，我这边遇见点情况，必须得马上搬家，暂时还没找到新的地方，电脑能放你那边吗？” 工作室所有的电脑都从他家拿的，赤霄也算是一大客户了，那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给他们腾半个仓库出来。 “谢了啊，兄弟。” 赤霄挂完电话就抬腿踹了王飞飞一脚。 第341章 “他孙女儿就比你小几岁，就是上次往二狗黑色背包里塞情书的那个，还儿子女儿结婚呢，别瞎扯了，赶紧打电话叫搬家公司。” 王飞飞一听‘情书’，头上的毛直接炸了。 “卧槽，你这老不要脸的！不让我们住就直说，瞎几把在这里跟我扯什么呢！结婚？结你吗呢！我看你家怕是要来个离婚套餐！” “买一送二，你，你儿子女儿都特么的一起离，去民政局报我的名字，连手续费都给你们省了！” 骂完，他还往地上吐了一口。 “就你孙女儿那损色儿，还想勾搭我男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得行！” “he——tui!” 要不然怎么算是工作室最给力的骂架选手，这一句接着一句，房东一个正值‘壮年’的社会大妈居然被他逼得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赤霄也不劝他，就当听个声音热闹，他自个儿上楼收拾东西。 这边暂停工作的公告已经贴到了官网上，工作室搬迁，一周之类的急单可以申请退款，一周的时间应该够他搞定两次搬家。 平时看着东西不多，可真的到搬家收拾起来，是一个包接着一个包。 单是去隔壁小超市买搬家用的打包蛇皮袋，赤霄就花了五百块钱。 虽然累，但幸好人手足够。 一天之内，赤霄还是搞定了。 只是东西实在是太多，老板那边的工作室勉强能放下，但却没有空间给他们继续干活。 赤霄便干脆给他们放了假，等找到了新地方之后再开始。 东西分两趟搬走，最后一趟赤霄自己叫了一辆越野车，上面坐着他和王飞飞、二狗以及红衣几个人，再加上几包各自的行李。 司机问去哪儿的时候，赤霄有点懵。 司机好像也从他们几个人看出了一身狼狈和疲倦。 林父有本事让这个房东把他们赶出来，就有本事让下一个房东不给他签合同，这到底应该去什么地方，他还真的不知道。 安静了许久，红衣突然报了个地名。 “师父，就去那儿吧。” 司机应了一声，从后视镜看他们的眼神多了几丝同情。 赤霄忍不住皱眉。 这是要带他们去哪儿？ 红衣挑了挑眉。 “爱去不去。” 去。 赤霄肯定是回去的。 拉着这么多人去常驻酒店，可不附和他勤俭持家的风格。 红衣指的地儿很远。 司机从天边还剩一丝残阳，开到夜色如墨，等他们四个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见师父提醒了一句。 “到了。” 赤霄睁开眼朝外望过去。 虽然不是什么乱葬岗、殡仪馆，但看着也差不多了。 一片拆迁中的破旧的老楼，零星亮着几盏灯光，却一点看不出来人气，瞧着只觉得阴森恐怖。 他结了车费，拎着行李箱下楼，红衣在前面带路。 “这里是我老家，本来要拆迁的，好多人提前得知了消息花钱拓建了院子，也休了鱼塘，钱也批下来一半，结果后来我爸喝多了把开发商的儿子给装了，拆迁计划就这么搁浅了，无数人做迁二代的梦想也破碎了，不管幸好大家都挺争气的，都花钱在城里买了房子。” “那你家呢？” 第342章 王飞飞问道。 红衣停下脚步来，回头望着他笑。 “我爸也挺争气了，终于有一天喝多了把自己撞死了。” “……” 空气一边寂静，只有她半张脸映在闪烁不明的昏暗灯光下，笑靥如花。 胆小的王飞飞打了个寒颤，小声嘟囔道：“果然最毒妇人心。” 赤霄没说什么，唇角微挑，勾了一抹冷笑。 有些人，根本不配仁慈善良这些词，人心到底还是硬点好。 红衣的家是最里面的一栋二层小楼。 看着就很符合拆迁楼的风格，墙体瓷砖剥落，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花坛里的花也早就死了，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草。 她从花盆下面翻出一把铁钥匙，开了锁。 吱呀一声，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赤霄没在意这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楼里十分空荡，没什么别的东西，上下两层楼，都有大大的客厅，适合他们干活。 他打开手机无线网络看了一下，附近也有wifi，证明网络是可以牵到这里的，只是说比较滑费时间，需要单独前一根线，但是这些成本绝对低于他们租一个工作室，而且还不需要提防林父捣乱，他本事再大，也没大到可以让国家电信给他断网。 “就是这里了。” “行啊，你们不嫌弃就行。” 第一天搬家累死了，实在是没有力气行动。 简单地打了个地铺，四人倒地就睡。 旁边都是基佬，红衣一夜安全得不行，醒来时，她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普通的村镇小楼房被几个人迅速地收拾干净了。 第二天赤霄就开始联系牵网线的，等他们把房子收拾好，第四天可算来人了。 网络搞定，电脑也到了。 正好花了差不多七天的时间，赤霄掐得很准。 休息的兄弟们都叫回来上班。 一楼是工作室，二楼收拾出来当宿舍，吃喝住行全包，工作效率又上来了。 得亏以前建立的良好信任，这次停业七天，工作室还没有多少差评，后来赤霄才知道这得亏他们工作室的门面——红衣——在微博上留下的那句话。 【打不倒我们的，终将使我们变得强大。】 所有的工作恢复正常，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赤霄这个时候才有空打开他的手机，看到了许多来自林业的消息。 这几天的时间把林业急坏了，他看完之后立马给了回复，但是那边却没有回复他。 他等了一会儿给林业打电话，电话却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赤霄再回头去看林业发给他的消息，这才发现所有的消息都是很久之前的，在他们分开之后的三天内，三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他在所有的社交软件上都找了林业，发现他的上线时间都是在那之前。 怎么回事？ 难道林父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居然软禁了他的儿子？ 赤霄背脊一凉，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立刻叫车去了林业家里，到了才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全部搬走了。 靠！ 他还就不信了，这个时代还有搞软禁这一说！ 第343章 赤霄在路边扫了一辆单车往回去，耳机挂在耳朵上，跟二狗保持通话。 “能联系到吗？” “不好说，但我能给你黑一下他爸的手机通话，估计能查到点东西。” “麻烦了。” 二狗在那边愣了好一会儿，虽然说在他眼里龙哥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龙哥了，但也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认真又诚恳的道谢。 他一直都觉得王飞飞在他耳边念叨的龙哥和林业的八卦都是假的，他一个热衷耽美小说的腐男，腐眼看人基，可是这会儿他好像有点相信了。 “老大。” 赤霄还是愣了一会儿才发觉是在喊他。 “怎么了？” “你说，坚持和努力真的有用吗？” 赤霄嗤笑了一下。 “有句话怎么说的，高考之后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跑着不一定能够抵达终点，但躺下绝对会很舒服。” 他没给二狗灌心灵鸡汤，他自己都不信那玩意儿，现实就如此残酷。 可那又如何呢？ 赤霄到家的时候，二狗已经把他调查到的信息归纳总结好了。 “我查到了学校那边的学籍调动信息，林业的学籍已经转到了在省会的一所高中里，但他人并没有到学校去上课。不过，他秘书和助理的手机和电脑上没有任何购买机票的记录，证明他人还在国内。 我看到他助理买了很多高考复习资料，寄送的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林业应该就在这里。” 赤霄看着那串地址，在二狗肩膀上锤了一下。 “兄弟，给力啊。” 赤霄看了一下，位置有点远，高铁需要三个小时，他订了最快的票，都没来得及收拾什么行李，打了个顺风车就过去了。 红衣站在楼上嗑瓜子儿，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感叹道：“为了爱情奔波啊~” 王飞飞在她旁边组装电脑——这是他跟二狗待了这么久以来，唯一从他身上学到了的技术。 他扫了一眼红衣的背影，虽然说主播都是靠滤镜美颜活着的人，可是从滤镜里走出来，红衣也是个美人儿。 “徒弟，其实你想要奔波也不是不可以。” 红衣收回视线，在他旁边蹲下来递螺丝刀。 “算了，我还是喜欢为钱奔波的感觉。” 她单手撑着头，说着突然笑了。 “真的羡慕你们，还单纯得可以为爱情奔波。” 他这句话王飞飞听得一脸懵逼，依稀觉得对方好像在嫌弃自己蠢？ 算了。 搞不懂。 他赶紧装完这台电脑，能跟二狗子省不少时间。 …… 这个时间点，高铁上人不多，赤霄几乎一个霸占了半个车厢。 他在脑子里质问系统君，他这个外挂是不是太不合格了，他的任务目标居然还能被软禁了？ 系统君表示：春困夏乏求打盹，冬天？不好意思，冬天我也要冬眠。 【你一个什么形状都不知道的垃圾玩意儿眠个屁啊！】 没人理他。 赤霄只能跟趴在车窗上的苍蝇大眼瞪小眼。 三个小时后，他下了高铁，在手机地图上输入了目的地。 第344章 在一处城郊新开发的别墅区，距离他最为遥远的城东，打车两百块，坐车公交两个小时，地铁一个小时，赤霄看了看时间，天还没黑，不适合做偷鸡摸狗的事，不如坐公交车一路晃过去，到了正好月黑风高好时刻。 可等他上了公交车，才发现为什么打车和公共交通的区别是那么的大了。 在车站上车的人不多，往前开了几个站到了市中心的时候，人陆陆续续上来了，他早就把位置让给了一个孕妇，自己在车窗旁边站着。 挤了几个站之后，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被挤到了车窗上，抠都扣不下来。 换成地铁的时候，正好是晚高峰。 完全不需要他用力，后面着急回家的人就立刻被把他推进了车厢，在人群中晃来晃去，像失去了灵魂的丧尸。 有那么一瞬间，赤霄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特别淳朴的念头——老子要赚钱，老子以后再也不挤地铁了。 公交转地铁，地铁再转公交。 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刚好是赤霄掐的‘月黑风高日’，他跳下车的瞬间，特别想时空穿梭回去把刚才做决定的自己胖揍一顿。 冬眠的系统君及时的苏醒过来。 【亲，你确定吗？】 【滚你妈的蛋！】 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在小树林里穿梭。 幸好是刚开盘不久的新别墅区，门口有个保安室，但里面的大爷早就昏昏大睡，小区内的灯光也没有完善，到处都被黑色笼罩着。 二狗写给他的地址很好找，因为整个区域就几户人家亮着灯。 他快步朝那边跑去，越跑越激动，越跑越兴奋，冷风从脸庞掠过，他却依旧是笑着的。 别墅三层楼高。 一楼二楼困不住人，所以他猜测林业肯定在三楼。 他盯准了三楼亮着灯的那间房。 宝贝儿，我来啦！ 飞檐走壁是他的特长，虽然墙体光秃秃的不太好爬，但是什么都扛不过他的一腔沸腾热血，几分钟的时间他就爬到了窗外。 水雾弥漫。 怎么里面的人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嗯……几天没见没有日渐消瘦，他怎么还胖了？ 不对…… “啊！！！！” 大妈的尖叫划破夜空。 林业从二楼上来。 “李阿姨，怎么了？” “少爷，外面有人偷看我洗澡！” “……” 生无可恋的人别过脸去，艰难地往下滑，结果在二楼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 有一块命中注定的石头咯在腰上，赤霄疼得动不了。 林业安抚好了受惊的大婶儿，这才拎着手电筒，从二楼的窗台往下来。 手电筒一扫，他就看见了蜷缩在草地上的人。 他瞪大了眼睛，没敢出声。 转身往后跑了几步，突然回过神来，双手撑在窗台上，直接跳了下来。 “靠，你别瞎跳！” 他声音刚出来，人就已经落在了他身边。 他翻了个身，林业正好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抓住你了。” “偷奶奶洗澡的贼。” 什么‘阿姨’那都是客气，从年龄来说，那就是个奶奶。 赤霄靠了一声。 “还好尼玛热气多，老子啥都没看清楚。” 第345章 他简直不敢细想，最后这要是个‘大晴天’，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顿时觉得‘勤俭持家’这四个字简直是太棒了。 刚刚谁说愿意时光倒流回去揍人的？ 反正不是他！ 林业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 赤霄帅得挺严重的，腰上使不力气，几乎是完全挂在他身上回到了别墅内。 林业搀扶着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赤霄有偷偷打量别墅，并没有想他想象中那般门窗都封死，看得出来林业的自由度还是蛮高的，如果说要离开这里的话，是随时都可以的。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我去给你拿药。” 赤霄被林业放在了沙发上，可怜的趴着。 他拿出手机，本来想要给二狗报个平安，却没想到这诡异的‘富人别墅区’居然没有信号！也没有任何可以蹭用的免费wifi！ “靠！这算哪门子富人区？” 林业拿着药箱从楼上下来，悄无声息地关了门。 “这里还没有通网络，手机也没有信号，你就别看手机了，也别叫得太大声，楼上的奶奶受害者还想要抓住偷看她洗澡的色狼哦。” 某色狼把脸埋在软枕里，想要当场去世。 直到林业冰凉的指尖掀起他上衣，他才猛地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蹲在他旁边的人。 “嗯？？？” 林业把药箱挪过来：“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 林业想了想，也没有跟他争。 他这位置伤得有点敏感，后腰往下一点，他刚才还掀错了，不该掀衣服，倒是应该把裤子往下拽。 这越想心跳越是加快。 林业赶紧别开了眼，转身去他的书桌旁边坐了下来，开了一盏小台灯，摊开了试卷。 赤霄瞥了他一眼，就没再继续看。 想要挪去浴室又怕疼，最后只能老实地躺着给自己腰上。 这种嗑出来的淤青又跟划破的伤口不一样，又不是药撒上去就完事儿了，得要一直沾着药油搓揉，越搓赤霄脸颊越红，虽然没人看见但是…… “歪了。” “什么？” “你……你别怕疼，药油都没上对地方？” 纳尼！！ 赤霄一眼瞪过去，发现做得笔直的人面前居然有一面小镜子。 “靠！为什么你踏马的对老子的屁股这么了解？” 总而言之，到底还是没有能逃出魔爪。 赤霄一开始还觉得尴尬、羞涩，后来整个脑袋都被疼痛霸占，疼又喊不出来，他只能咬着衣领，闷声死撑。 林业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了心疼。 最后，他洗干净了手，弯腰把人从沙发上抱到了床上。 赤霄皱了皱眉。 “让我去洗个澡。” 他挤了挤个小时的公车，身上什么味道都有，不久之前还在草地上滚了一圈。 林业脱了他的外套，搂着人往被窝里钻。 “我都没嫌弃你，你在这里嫌弃自己干什么？” “再说了，你这状态能洗澡吗，到头来还不是我帮你？” 赤霄咬着下唇没出声，心想：帮你哥大头鬼。 他闭着眼睛没出声。 灯一关。 呼。 热闹的世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身边少年人的身体很烫，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 第346章 那颗躁动不安许久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赤霄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一觉到第二天，他醒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整个人也是干净清爽的样子。 他懒得去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腿踹出被子，对着坐在书桌前的人喂了一声。 “你又不是跑不了，怎么搞得好像被关在了笼子里一样。” 林业在答题区的角落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才回头看他。 “有些‘笼子’是肉眼看不见的。” 他的确可以逃。 丢掉家庭，丢掉身边逃到他身边，跟他厮守缠绵，混吃等死。 如果林业再幼稚那么一点点，他可能会这么做，可是他也记得赤霄对他的憧憬。 他们的人生怎么能够仅此而已呢？ “你说的那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觉得你可能想要看到更加优秀的我。 他只是想要一个考试机器，给他考出一个几年难见的好成绩，他不过是想要多听几句别人的夸赞罢了。那我就给他，等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这个考试机器也就没什么用了，不过在你这里我还有用。” 赤霄侧躺着瞧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比他身后的朝阳更加耀眼。 两情若是久长时，尤其在朝朝暮暮。 少年郎长大了。 也会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更加强大，这样才能给自己心里爱着的人带去更好的未来。更好的生活。 赤霄翻了个身，被子闷着头继续睡觉。 林业也没有去吵他，伏在书桌上，继续写字，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平缓的呼吸声，和钢笔轻滑过纸面的声音。 世人都说年少时的爱情是最美好最单纯的。 一同走进电影院嘻嘻哈哈，一同在操场上奔跑嬉闹，如此干净纯粹的时光固然美好，而最动人的却还是你和我一起，为了美好的未来努力坚持拼搏着。 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破坏了这一室的美好寂静。 赤霄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林业刚站起来，想要去看看他摔着没有，没什么礼貌的阿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少爷，我来给你送早餐了。” 他动作卡在空中，看着赤霄滚到了床边，卡了一个视角。 他皱眉，语调有点冷。 “阿姨，下次进来麻烦敲门。” “哎哟哎哟，对不起啊，我又忘了。” 虽然道着歉，但她显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隐私什么的他们这辈人从来不放在眼里，只觉得自己让孩子吃好喝好睡好就是最温柔慈祥的长辈了。 “来来来，少爷，你赶紧趁热吃，我一大早就起来剁的肉馅，包的你最爱吃的饺子，蘸料也是特地按照你的口味调的。” “你放着，我一会儿吃。” 普通人大约这时候就听明白了是让他出去，可是老阿姨听不明白，揣着手在门口站着，一看那表情就是打算开始长篇大论的节奏。 “少爷啊，我伺候了那么多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照顾的孩子了，不吵又不闹，成绩又很好，这样的孩子搁谁家里谁都稀罕得不行，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小流氓纠缠不清？” 她说最后那几个字时，眼神十足十的嫌弃，仿佛林业这个人只因为这一点就被贬低到了尘埃里。 第347章 一个优秀的天才，只是因为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就成了被人唾弃的废物。 赤霄攥紧了手，有点想要跳出去踹飞那老太婆的脑袋。 老太婆还在喋喋不休，在她眼里，这种事天理难容，违背伦理道德，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好青年走上邪路。 “少爷，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别跟那种乱七八糟的人纠缠太深，对你没有好处的，他什么都给不了你，只会想蛀虫一样从你身上索取。” 林业心想，到底谁是蛀虫啊。 他一开始觉得烦，后来听着听着也就那么回事。 他想着，以后类似的话可能会听得更多，早点习惯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避免了以后自己承受不住。 至于赤霄，他还没有跳出来揍人，应该也是在忍耐。 他觉得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条路就是如此的无力。 也许是林业不给任何回应，让老阿姨觉得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个小时后她终于走了。 赤霄立刻从窗后跳出来，反锁门，拍桌子，问候祖宗一气呵成。 “妈的，告诉我她叫什么来着？回去我要让二狗子三分钟之内查出她孙子女儿的全部资料！” 林业撑着头看着他，钢笔在试卷上戳了一个墨点。 “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话题真是令人悲伤。 工作室刚刚重新起步，又是游戏刚刚更新的关键时间点，抽奖这一块少不了他，他不在的时候大奖爆率低到冰点，这个工作室之所以能打出招牌，就是靠着他的欧气，这块要是垮下去了，那可就要彻底凉了。 “再等两天。” 林业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钢笔，伸手抱住了身边的人。 书桌前的那一扇窗户很小，朝阳艰难地穿过大叔的枝叶，洒落在他们身上，温暖的光笼罩着两个陷入迷途的人，让他们有了坚定走下去的勇气。 可能他们说的对，年少的爱情就像泡沫一般，五彩斑斓，但也脆弱易碎，只是在懵懂的年纪做过的一场梦，但你永远也无法否认，有些人就是在这残酷的现实中把人生活成了童话。 赤霄磨了三天才回去，之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忙碌。 他每个一个月会抽时间偷偷溜去看林业，然后再回来继续忙碌。 这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六月。 高考到了。 赤霄携家带口来到林业所在的考场。 为了方便考生考试，学校让除了高三以外的所有学生全部放假，学生宿舍腾了出来，从布草洗涤厂调来的干净被套、被单、枕头让学生们给他们即将走上战场的学长学姐们换上，枕头下面还有一封承载着满满祝福的书信。 林父本来想让林业住在家里，但早高峰这事儿是再大的富豪也扛不住的，学校周围的宾馆酒店又脏又乱，还不如学生宿舍，所以林业头天晚上也住在学校里，赤霄也是提前一天赶到酒店。 趴在满是灰尘的窗台上，望着街对面繁华的校区。 第348章 有多少梦想从这里起飞，又有多少梦想在这里堕落。 滴滴。 手机提示声响起，他看到了某人发给他的回复。 【当然。】 赤霄忍不住‘嘿嘿’一笑，这回答还真是够骄傲啊。 不过也对，他不骄傲，谁骄傲啊。 高考的考试安排不算紧密，休息的时间一大把，但是大部分人可都不敢拿这些时间来休息，大多数人还是在闷头复习，尤其是这样一个高分学生扎堆的考场。 那些拼搏努力的标语都被扯掉，一瞬间所有班主任都变身电台知心‘大姐’，哄着劝着，只是对于林业这种学生，老师有点没辙，好像说什么对他而言都是多余的，只等着最后成绩出来的时候，老师站在他身边沾沾光。 的确是一个让人省心得不能再省心的学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站在他背后，看着那消瘦的肩膀，忽然觉得有些可怜。 考试期间，林业没去找赤霄。 他不需要争分夺秒的复习，但是在最后时刻竟然也有点怀念这段把看书写字当做职业的人生。 之后他们的人生将要遇见的东西，可要比看书写字就能讨人欢喜的现在难多了。 最后一堂考完。 林业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他觉得步伐有点沉重。 但最后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兴奋地跑出了学校，冲到了校门口。 林父今天难得的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来迎接他，但林业没怎么睁眼瞧过他的父亲，他眼睛一直在校门口四处打量。 不在？ 去哪儿了！ 林业顿时有点心慌，好像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 忽然，他目光锁定一个在人群中派发传单的‘玩偶熊’。 脚步顿了几秒，他冲过去把那只玩偶熊抱住。 杂乱的背景声音里，他扯着玩偶熊的耳朵大喊。 “搞什么！” 这么热的天，短袖短裤都热得人快要蒸发，他为什么穿成这样站在这里？ 赤霄也把他抱住，甚至拎起来转了几圈，然后就累得动不了了，整个人软在他身上。 林业搂着他，搂着这只‘胖乎乎的熊’。 汗水进了眼角，又疼又痒又酸。 林业很想掀开他的头罩，狠狠地吻他，可到底还是怕，怕到时候连这个拥抱都无法继续。 他们就这样只能站在人群中拥抱彼此，戴着面具，藏着真实。 烈日灼灼，泪光混合着汗水在眼角闪烁，少年人咬紧牙关，悄无声息地许下了誓言——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单纯，稚嫩，又坚定不移。 不懂故事的路人忙碌着自己的忙碌，懂故事的观众哭得泣不成声。 不久之后，成绩公布。 林业以接近满分的成绩拿下状元。 政策禁止媒体大肆宣传高考状元，所以关于林业的采访少之又少，但有一句十分经典—— “别信那些随便考考就满分的假话，老子比谁都努力。” 可能是记者第一次见到考完试就飙脏话的状元，便把这篇最真实的采访也删除了，只剩下了一些删删减减跟往些年没什么区别的东西剩下。 第349章 “走吧？” “走！” 作为团队里唯一成年有驾照的女司机，红衣开着一辆租来的面包车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脚刹车踩在林业面前。 “上车！” 林业还没反应过来，车上两个黑衣‘男子’就传下来将他和赤霄一起扑倒在车上。 车门还没关上，红衣就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高考期间，学校附近路都封了，这会儿才刚刚恢复不久，路上车不多，面包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了出去，凭借着优秀的车技，红衣愣是把林父的宾利甩在了后面。 林业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赤霄拿下了头罩，整个人几乎完全被汗水湿透，一滴一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娘的，热死老子了。” 帽子他刚拿下来，林业那颗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跳了起来。 赤霄呼了口气，偏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对上的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劲，刚想要溜，奈何车内空间实在是不够用，他没逃掉，被林业搂着腰拽了回来。 这手帮他拉开了后面的拉链，分明里面还有一件衣服，但这个动作就是搞得赤霄特别不自在，尤其是最后他还爬到了自己身上。 “喂……你！” 林业根本没有给他什么说话的机会，一口就咬了下来。 赤霄一开始十分抵触，他到底还是要脸的，车里就有这么多人，车窗外又是闹腾腾的，可是他面前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些，眼睛就只有他，只有唯一的他。 空调的冷风越吹越大，赤霄滚烫的身体也渐渐的凉了下来，他也渐渐地适应了林业的拥抱，和亲吻。 比起情-欲，这个年纪的肌肤之亲更多的是一种冲动，一种宣泄。 他积压在心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直到这一天才能够真正的宣泄出来。 林业的前‘半生’，活得就像一个完美的木偶，取悦他的母亲，取悦他的父亲，后来他遇见了赤霄，才发现世界竟然还能如此斑斓多彩。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飞飞和二狗探着脖子看他俩。 赤霄整个人都红得不行，连忙把他推开。 “够了够了！” 林业松了手，但胳膊还在搭在他腰上，微微用力搂着，就是不肯放开他，黏皮糖一样粘着他。 回家的路上始终如此，到了家林业也是。 洗澡也要两个人一起，出门买东西也是，回到家睡觉还得缠着。 赤霄一夜都没睡好，提心吊胆地在那儿躺着，先前他做过功课，网络上的‘专家们’说，不提倡青少年太早接触x生活，对身体不好，容易ed。 但这话有太羞耻了，不好直说，他就这样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旁边的人什么动静都没有，搂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完全一样的一天。 唯一不同的是，林业会分一部分力气去帮忙干活，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才缠着他。 吃饭要人喂，喝水要人拧瓶盖，洗澡还要人递毛巾。 “沐浴乳。” 赤霄站在门口翻箱倒柜给他找沐浴乳。 “你是不是考个试智力退化了？怎么感觉脑残了不少？” 第350章 “算了，我用洗发水将就洗一下。” 赤霄：“……” 他还想继续给他找，林业已经迅速地洗完了。 一身都是红衣挑选的玫瑰洗发水的味儿，薰鼻子！ 赤霄嫌弃地推了他一把，被林业抱着拽到了床上。 这人身上还有一股热气，在夏天里实在是不舒服，赤霄挣扎了几下，没弄开，就想抬腿踹人，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这人虽然随时都是笑模样，但这眼神里却没有笑意。 “你是不是心里藏着事？” 林业显然也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被他拆穿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十分不自在。 “说吧。” 赤霄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异样。 他也想不出来，在这个时候还能让林业如此的不开心。 那次的事情爆发之后，林业没讨到好处，但徐诗诗过得也不好，林父没给过她任何好脸色，儿子虽然是林父亲生的，但那孩子比起林业来，实在是太不争气，当不了林父眼里的完美人偶。 抢了别人家庭的女人没有好日子过，而他却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他盯着林业看了很久，这人才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 “我想去国外上大学，国内太受控制，他一定会影响我选专业，毕业之后也会处处受限，但如果在国外，我将会自由很多。” 总是他林富豪有再大的本事，手臂也伸不到国外去。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赤霄显然是不会也不能跟着他出国的，让他一边上学一边养着他也不是不行，但是显然他们的爱情不是谁养着谁，而是共同为了以后努力。 而等他开口说出来之后，才知道他害怕得也不是这段时间的分离，又或者是赤霄的不理解，他怕的是分别之后的未知数， “我……” “你什么你？”赤霄倒是比他爽快多了，他翘着二郎腿节奏轻狂地晃着：“想要去就去呗，男人本来就该去不同的战场，挑战不同的敌人？” “……当然了，你要是乐意始终圈在一个地方，我也不是不愿意陪你。” “你想吗？” 林业摇头。 “我不想。” 他见过太多的感情败给了金钱，他一般厌恶这玩意儿，一边深刻地意识到钱和地位这东西就是不可缺少的东西，他必须拥强大的武器才能保护他爱的人。 他曾经也想过，也可以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消磨掉一生，可他更像和他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从前，是他带自己领略新世界，现在是他带他走入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你会支持我？” 赤霄偏着头，很笃定地望着他。 “我什么时候没有支持你？” “也对。” 林业脸上扬起了笑容，他奔过来抱住他面前的人，像搂了一只猫，满心欢喜地揣在怀里揉了又揉。 就在他欢喜得不行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是谁？’ 这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夹带着雪山的寒凉，很冷，却又不让人觉得阴森，自带一股缥缈的尊贵感。 ‘我又是谁？’ 他又说。 第351章 林业被这声音搞得莫名其妙，他这是考试考多了幻听了？ 一遍不够还有第二遍。 他内心腾起一股怒气，在脑海里骂了一句。 我他-妈管你是谁！ 好了。 世界瞬间彻底安静了。 林业却反而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什么，疯狂地想要拽回来，可是他怎么也听不到刚才那道声音了。 赤霄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有些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林业微微抿了下唇，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没跟他说这魔怔似的幻听。 “要不要再出去玩几天？” 距离上次一起出游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过去了，高考结束后是旅游的高峰期，不少人都约定着要跟身边最好的朋友在分别前最后聚一次。 但是，现在总是比理想残酷一些。 “最近没办法，工作室休业了一周，又正好游戏内容大更新，很多程序都要重新写，也是我们接单的好时候，这个时候没办法去玩。” 赤霄语气有点无奈，他也挺想出门的，但确实是没办法。 林业听完，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也行，在家里也一样。” 赤霄想着，挑了挑眉。 “不过也忙了这么久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他制定了一个就在临市的养生之旅，傍晚出门，第二天一早救回来，时间掐得一点都不像出门玩，倒更像是完成什么任务，尽管如此，其他人还是欣喜（被迫）赴约。 目的地是临市一座勉强算个风景区的小山，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日落。 最后一缕残阳笼罩着整个城市，洒落在每个繁忙的背影上，给人世间随处可见的匆忙添上了一抹唯美。 最后日落西山，世界归于宁静。 天黑得太快，几人下山的时候开着手机的闪光灯。 “诶，我们来拍一个那个吧？” 王飞飞拿着手机左摇右晃，在某短视频app疯狂入侵的情况下，众人一下就明白了他嘴里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来吧来吧！” 二狗第一个配合他，举起手机慌了起来。 赤霄觉得无聊，但还是决定捧场。 “要唱什么歌？” “朋友一生一起走……”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整齐的歌声在山间响起。 赤霄本来没跟着唱，后来越唱越大声，跟着一起歇斯底里的大喊。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黑暗的角落，有人暗戳戳地握住了双手，红衣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自拍杆。 视频录制好了，加上特效之后，手机的闪光灯就好像与天空的黑色浑然一天，仿佛一颗璀璨的星星被他们抓在手上。 她说。 毕业了。 我们终将分离，但也终将遇见。 …… 玩够之后，下山直接去了酒店。 “走，我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 赤霄这次没有特别抠门，订了酒店最大的套房——虽然也不怎么大，然后定的是最顶级的套餐。 “来。” 赤霄拿着房卡开门。 “等着大菜马上就要上来了。“ 第352章 王飞飞其实一开始没报什么希望。 毕竟赤霄的抠门是出了名的，但是看到这么大气的套房之后，内心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 几人放下背包，坐在了沙发上，等待赤霄说的大菜。 嗯……他们都以为是真的菜。 结果没想到几分钟后，五位美女推开门，排着队走了进来。 美女们每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身材曲线婀娜，一步三晃，看着都让人心痒痒。 领头的美女看见了他们居然还带了一个女人，立刻给最后的小姐妹使眼色，小姐妹立刻秒懂，出门换了个穿背心的男人进来。 这位帅哥长相可以说还不错，但好像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背心加短裤，倒是把自己的肌肉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是那脸上的妆又是怎么回事？ 为了男女通杀？ 红衣拧眉，嘴角抽搐。 “这就是你说的大菜？” 赤霄已经在旁边的沙发上爬了下来，手指了指后背。 “给我捏捏后背。” “哎哟，好勒！” 美女立刻就来到了她身边，为了方便把裙摆一撩，雪白的大腿白得晃眼睛。 “原来只是按摩呀。” 其他人也找地方躺下了，王飞飞躺下前对二狗的旁边的美女说道：“你多用力给他捏捏后背，他后背不好。” “好的好的。” “……” 他们几位好像已经开始享受了起来，完全不知道人家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真的只是来按摩的吗？ 眼见着其他小姐妹已经开始干活了，帅哥也把手落在了红衣肩上。 “美女，开始吧？平时是坐着上班还是站着？” 红衣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用。” 听见这句话，赤霄从那边抬起了脑袋。 “我定的是五人团购套餐，你不用的话，也不会退钱的。” 红衣呼了一口气，嫌弃死了他的抠门。 于是她压低声音对帅哥说道：“素的。” 帅哥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十分有职业操守。 “没问题，您躺好，这儿也是我的专业。” 红衣这才躺下了，倒是也没撒谎，按摩的手法也是有的。 不过…… “你摸我屁股干吗？” 赤霄抬头，疑惑地瞪着他旁边的美女，美女也瞪着他。 大眼瞪小眼。 美女似乎是泪了，上衣衬衫的领口又低了几分，曲线隐约可见，自然的弧度显然是天生的，不是后期人工加成的，瞧着就叫人眼醉，裙子也是越撩越高。 奈何眼前的人不懂风情，啥也不明白。 赤霄告诉自己不要太小心眼，别跟女人一般计较。 “我脖子疼，按这里就行了？拿出点专业素质，不然小心我给你差评！” 美女没琢磨明白他这话到底啥意思，他左边胳膊的纹身就证明这小子不是什么正经人，在这里给她装什么装呢？ 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哎哟，第一次可能会有点害怕，但是没关系呀，姐姐带着着呢？” 她说着，抬手朝着赤霄的屁股拍过去，但还没碰到呢，赤霄已经弹起来了。 “你丫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第353章 红衣看着她都觉得心疼，脑袋埋了下来。 后知后觉的女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尴尬地笑了几声：“好吧好吧，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意思，小弟弟。” 赤霄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怎么地，他总觉得这女人尾音里带着嘲笑的意思，可只是一个简单的猜测也不好跟人发火。 一番折腾，养生之旅好歹也算是进入了正规。 他花钱定的是最贵的套餐，技术显然也是十分到位的。 总的来说，这半个小时的体验还是十分不错的。 赤霄收回了打差评的念头，趴在沙发上休息，其他人也没动，躺着聊起了关于未来的事。 虽然说只有林业参加了高考，但其实赤霄他们的学生生涯也就在这个时候结束了，职高也是有机会上大学的，可是他们这几个人显然不是其中之一的幸运儿。 所以说，林业的学习生涯还未结束，但是赤霄他们三人已经彻底没有了返回学校的机会。 这么一想，倒是还有挺多感触的，只不过他们都还没有到体验到学习比社会生魂要简单许多的年纪，更多的还是初踏入社会的欣喜和激动。 “虽然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少几百块钱的国家补助，但是我们也脱离学校和家长的管束——虽然说他们一直也没有怎么管过我，但是没有资格和想不想管是不一样的，从今天开始，可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我们的人生指指点点了。” 王飞飞爬起来，特别想抓住机会干杯。 赤霄却泼了他凉水。 “但这也代表你需要承担所有选择的后果。” 所谓成年的意义便是如此。 王飞飞果然很沮丧地往后一躺，倒在了二狗身上，靠着身边的人，又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迅速笑开。 赤霄也十分自然地看向林业，林业把刚剥好的橘子递给他，顺便又开了电视，看一部经典老电影。 满屋子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红衣只能掏出手机偷偷发微博。 【分别让我们学会珍惜。】 …… 按摩让他们睡了一个十分舒服的觉，第二天五点，林业拿着手机把人挨个叫醒，等所有人悉悉索索起床的时候，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叫醒赤霄。 这人睡得很沉，一听见有人叫他起床就把脑袋往被子一塞。 “不去。” 林业掀开被子掐他的脸。 “我还没说去哪儿呢你就不去，说要一起看日落的人可是你。” 赤霄还是不想动，什么美景美人都比不过被窝的诱惑力大。 但是林业提醒了他，是他订好要去看日出的。 他烦躁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顶着个鸡窝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走廊上好几张厌世脸，都像是挨了顿社会主义毒打。 赤霄分明是那个下毒打的，结果却像是最委屈的那一个，脸最臭！ 他闷头冲在前面，林业拎着早餐跟在他身后。 这一夜之间发生了身边，他知道。 他手机昨晚丢在了赤霄枕边，半夜收到了申请的大学的回复，通知他去学校报到的时间，他睡得沉没看见，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时候消息已经变成了已读。 第354章 他跟在赤霄身后，想要找机会跟他解释，但赤霄没等到他开口，就直接回了他。 “我没气你。” “我就是气国外这些破学校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这边高考完，成绩都还没有出来，那边就已经发来了通知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担心学生选择待在国内？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应该替国内的大学感到高兴？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到了山顶，赤霄才发现他接受不了的可能只是跑得太快的时间。 五点出门，天还没亮，这会儿他们才到半山腰，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红衣在后面催促，再不快点可能就赶不上日出了，只能勉强嗮个太阳。 一圈人紧跑慢跑，才终于踩到了日出的尾巴。 日出，是一副十分壮丽的画。 赤霄挑选的还是一个好地方，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个摄影爱好者拿着长枪短炮开始偷拍，太阳渐渐升起的时候，快门声就没有停过。 从微光渗透黑暗，到暖色调的光笼罩着整个大地，是十分短暂的瞬间，但也让人觉得值得。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看日落日出吗？” “因为一个世界只有一个太阳，无论你在哪里，我们看见的都是同样美丽的风景。” 所以可以尽情的假装我就在你身边，不曾离开过。 后面那句话赤霄没有说出来，但却抓住了林业的手，相信他已经听见了他的心声。 足以融化任何冰雪寒冷的温暖从他掌心传递过来，林业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他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我听见了。” 其他人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本来想要擦几句嘴，看到两人用力握在一起的双手，又收回了吐槽的想法。 王飞飞手动了动，有点迟疑。 赤霄和林业的动作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喜笑颜开，有人只是看了几眼，有人则是眉心抽了抽。 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二狗拽住了他的手，聚过了天空。 红衣蹲下来拍了两张完美的图，把生机勃勃的朝阳拍在了他们用力握住的双手之间。 作为一个单身狗她只能疯狂的发微博。 【年轻的誓言，十年后到底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但起码我知道，这一刻我看见的是真实。】 …… 三天后，林业便出了国，生活比他想象中要艰难许多。 虽然他自认为英语不错，但是口音这玩意儿依旧存在，而最最严重的还是外国友人的口语，就像国内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方言，普通话就夹杂着各种方言味儿，还有各种方言用法，英语也是同样的。 交流是最大的问题，另外的问题则是歧视的确存在，他拒绝了林父的支援，卡里虽然有赤霄的存款源源不断的打进来，但他却一毛都不敢多花，每一笔都算的特别清楚。 日子虽然过得艰苦，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和充足感，因为他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自己而活，每一滴汗水都是在为未来的蓝图而拼搏。 赤霄的日子同样也不轻松。 游戏版本更新太快，这随之而来的问题不仅仅是他们的程序更新速度，而是对于游戏寿命的担忧。 第355章 这个游戏运行至今已经有了十年，在大型端游里面不算长但也不算短，说会倒闭也极有可能，但说他起死回生当然也会。 “接下来该怎么做？几年有几个同类型端游上线，老大，我们要不要直接过去？” “让我想想。” 换个游戏也算是从头开始，这可是大事儿。 他跟林业挑了个两边都不算晚的时间视频通话，还没说他的烦恼呢，林业就给他发了一份资料。 “上面都是我最近收集的跟游戏有关的新闻，前几年也有好几个同类游戏发行，都只是惊起了一点点小水花，在同类游戏里面，‘侠语’的位置暂时是不可能撼动的。我们工作室跟其它工作室不太一样，其他工作室跟玩家只是单纯的金钱关系，可我们是借着玩家信任火起来的，走的是网红直播路线。 玩家的信任和喜欢，基于对这个游戏的归属感，这样如果贸然接触别的游戏会被认为是背叛。” 谁让他们路子跟别人不一样，断了不少同类工作室的财路，如今也要他们付出代价了。 “那该怎么做？” 林业的回答很笃定。 “要么彻底放弃代练这行业，另辟蹊径，要么就留下来，死守到最后。” 如果另谋生路，赤霄暂时还没有想到要走哪条路，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几个月后，同类型的端游先后上映，游戏方也疯狂更新版本、更新玩法，好好地一个武侠风游戏搞成了大杂烩，通过服务器的在线人数来看，的确被抢走了不少玩家。 王飞飞那边打探来的消息，好多工作室都放弃了这个游戏。 毕竟他们这一行是要靠游戏吃饭的，玩家变少，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最致命的打击。 而对于龙哥工作室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赤霄更加抠门了。 玩家变少，单子也变得少了，赤霄没给降工资，也没裁员，领着闲着没事儿的员工们在小院里耕地种菜。 红衣家里自带前后两个小院子，前面都种满了嫩绿的小青菜，后面要不是红衣拦着，他还想挖坑搞个鱼塘出来。 “干嘛呀，你就想一辈子在这里落地生根吗？你想林业出国留学回来跟你搞鱼塘养殖吗，我们的未来肯定在市中心科技园的高楼大夏里！” 牛皮吹得有点飘，但的确是赤霄喜欢的。 菜种着，单子借着，抽奖继续抽着，视频通话保持着。 时间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几年就过去了。 期间林业趁着寒暑假回来过几次，第三年甚至还带着一群人去国外旅游了一圈。 有生活，有理想，有奋斗，有爱人，有朋友，人生无比充实。 第三年，林业22岁，学成归来，同时还带着一个他召集的小工作室。 做游戏代练无法长久，太不稳定，但是如果做游戏的话，倒是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奋斗终生的事业。 人还没见到面，林业就在群里跟众人说了他的看法，其他人自然是百分之百的支持，用王飞飞的话来说就是，游戏代练和游戏开发比较起来，用脚丫子想都是后者比较高大上。 第356章 林业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顺利，他身边的同伴也激动得没有回家，直接跟着他来了这座小城，其一是为了见见他们的合作伙伴，其二便是为了见识见识能让林业抗住层层诱惑守住少年心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飞机落地，赤霄站在人群中，身后王飞飞和二狗拉了一条红色横幅，上面是一串白色字体。 “欢迎老板回国？” 路人路过，好奇地念了一遍，心里想着，如此寒酸的欢迎仪式，这老板和公司肯定都不咋地。 赤霄一开始没反应，猛地回头盯着那条横幅。 ‘板’字和‘回’字之间隔了一个空。 “娘呢？老板娘的娘字去哪儿？” 红衣瞥了一眼，还真的没了。 “哎，这就是天要你‘受’你也不得不‘受’啊！” “啊呸！” 准是这些货有偷工减料，拿着他拨下去的公款吃烧烤了，给他做了这么一破东西。 “收起来收起来！” 他转身去抢，到达大厅里银色的行李箱已经飞了出来，偷偷长了几公分的人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来得这么早。” 赤霄被他抱得特别不舒服，因为这人尼玛不知道在国外吃了什么，个头嗖嗖的蹿，跟国外那些大喊差不多了，衬得他们这些人就像营养不良一样。 他挪开这人的手，回头给了个笑脸。 林业胳膊还是有一只搭在他肩膀上，领着他给他身后的兄弟们介绍。 兄弟们还有点疑惑，怎么先介绍兄弟不介绍站在最后面的嫂子？ 赤霄领着他们去订好的自助餐厅，林业这几位朋友都比林业年长几岁，都是在国内上了几年大学才去国外留学的，说到学历就有点尴尬。 个个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一到他们仨最高学历就是某某职业高中，档次断崖式暴跌。 赤霄没感觉到任何自卑，毕竟神剑再怎么算都比凡人搞几个档次，但是共同话题就有些尴尬，他们说的话里夹杂着不少程序专业名词，根本听不明白，二狗勉强能给他们翻译几个词，但是完全跟不上他们嘴里蹦词的速度。 最后都放弃了，吃自己的，聊自己的。 林业身边有位叫英文名托尼中文名李拓的同学第一个喝醉了。 “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跟林哥创一番大事业，但是说实话吧，我其实不太信任我们的合作伙伴。” 赤霄单手撑着头，也没说什么。 王飞飞眼珠子转了几圈，没想到赤霄居然忍了，他倒是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喂，你什么意思？” 李拓连忙挥了挥：“兄弟，你别生气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吧……你看，事实就摆在那里。” “事实？什么事实？” 形势一触即发，剑拔弩张。 赤霄心里也有几份不快，但他不想扫了兴，毕竟这是林业两边的朋友第一次见面。 他往李拓面前放了杯酒。 “事实的确是事实，我也挺佩服你们这些小天才，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是‘事儿’说了算。某些事你能扛，可有些事只能他来抗。” 第357章 红衣也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我们龙哥说得对，一个团队所有人各司其职，你干你的活，他做他的事，他替代不了你，你自然也替代不了他。” 李拓听见她说话便没话可说了，他们这专业平时就没见过什么女人，今儿一见这么漂亮的姑娘，那还敢说话呢，脸上顿时就烧了起来。 “嫂子说得对。” “对呀对呀，吵什么吵啊。” 其他几人也赶紧缓和气氛，背景音吵杂，一时半会儿还都没人想起来这句‘嫂子’到底是什么鬼。 晚上一天回家。 赤霄先把人送去了订好的酒店，之后才带着林业一起回了住的地方。 比起上次回家，这次门口又多了一簇蔷薇还有几只捡回来的流浪猫。 一只大橘猫从爬在墙头，听见引擎声就开始喵喵叫，赤霄下车的时候，跳下来在他脚边转了几圈，又跑回去了。 好像不认识似的。 赤霄蹲下来逗他，它才跑回来，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这只猫可能吃了捡回来才几斤，不到半年，就长成了全院最胖。” 林业也跟着他蹲了下来。 看了几眼猫，然后所有的注意力就全被赤霄吸引。 这三年其实挺不好过的。 林父知道他儿子越来越厉害了，但人在国外他控制不了，就三天两头来找他的麻烦。 工作上的事，他是最高处的人，必须操心所有人都在操心的事。 尽管赤霄很会忙里偷闲，但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出来生活的疲倦。 林业伸手搂着他，直接把人扑到了草地里。 “靠，别乱动！你当这里是什么高档高尔夫球场呢，这就是乡村小野地，小心有狗shi！” 林业躺在他旁边，挨着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吃醋了？” 赤霄眉一挑：“我吃什么醋？你在国外潇洒你的，我在村里养我的老，我吃什么醋？” 什么名词他听不懂，但那群家伙聊得那些娱乐消遣，他可听得懂。 国外美女都喜欢他这款的是吧？还一起打高尔夫球？夜店蹦迪，还有什么没做过的？ “那些都是因为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但我们基本上也不出门玩儿，都是把程序当女朋友的技术宅。” 这个解释赤霄信了，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 问题不在于他干了什么，而是在于这些时间他都没有参与。 但不过都没问题，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了。 “……什么味道？” 赤霄皱着眉问了一句。 林业赶紧拽着他爬起来，两人走出了几步，赤霄觉得那味道越来越刺鼻难闻。 “靠，我就跟你说过有狗shi！” “那还不赶紧跑？” 林业拽着他要揍人的手，拉着他冲上了楼。 运气还行，狗shi没沾身上，一身的草屑泥灰，赤霄赶紧去洗了澡，年久失修的浴室门没抗住某人的偷袭。 “你想干嘛？” “嗯……一起洗。” 半个小时后，赤霄被抱着出来。 他咬牙切齿—— 我他娘的真是信了你的邪。 林业把人放在床上，压在身下搂着。 “这么些年了，我可是做足了功课，做了万全的准备。” 是是是，学霸就是不一样，第一次就敢尝试站立后入。 牛批（破音） 第358章 也不知道被人折腾了多久，熟睡后赤霄做了个梦。 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林业和他的同学们成立了一个游戏公司，公司成立之后龙哥代练工作室彻底解散，原来的员工走了几个，但大部分都选择留下，陪着龙哥重新创业。 在年长的人眼中，这样刚刚起步的年轻公司脆弱得如同蝼蚁，但在刚踏入社会不久还算单纯的年轻人眼中，这样的公司带着一种特别的诱惑力。 这就像游戏里面的公会，能进大公会自然是很开心的事，但是大公会新人很难融入，体验不到任何生活的快感，可是一个蓬勃生机的新公会就不一样了——只要你留下来，将来就有可能变成元老。 赤霄一开始以为，他们新工作室的生机来自众人对自己的了解，后来才发现人心真是太他娘的现实了。 林业的五个室友，个个都是名牌大学毕业，高级海归，脚下踩着aj，包里揣着两台笔记本，一台办公用的mac，一台alienware，由此可见，个个家底殷实。 “小业，你挑创业伙伴的首要条件不会是‘人傻钱多’吧？” 红衣那么调侃了一句，后来赤霄发现这些家伙其实一点都不傻。 起初，他们之间还有自学的黑客小天才二狗能跟上他们的节奏，后来也够也沦为了端茶倒水的角色，赤霄和其他人工作更加清闲——跟外包的美术公司接洽，当一个没什么用的传话筒。 赤霄的日子越来越清闲，林业的生活越来越忙碌，两人经管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基本上都见不到什么面。 每天的日常就是‘你起床了我还没醒，我刚睡着你才下班’。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也不知道多久，他们的游戏正式上线了。 在各大应用商店上线之后，迅速屠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迅速收到了来自各大投资公司的邀请函，同时还有不少的大型游戏公司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 林业挑选了一个他认为很有发展前途的大型游戏公司作为合作伙伴，利用该游戏公司原本拥有的大型用户群，迅速发展，成为国内一线手游开发游戏工作室。 后来，他们的日常就从‘你醒了我还在睡我睡了你刚回家’的状态，进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中。 他像个妒妇，每天关心他身上的口红香水味，因为他来的特殊关心，他甚至连和林业勾肩搭背的男人都要提防着。 生活变成了漫无硝烟的战场，他们吵架，撕破脸皮的谩骂，甚至也大打出手。 冷战的间隙，赤霄还在想，幸好他俩没孩子，要不然又有一个无辜的‘小林业’也要这样长大。 就是因为想到了这点，他所处的世界才开始天旋地转。 阳光穿透窗帘，洒落一片暖色在他的眼皮上。 赤霄睁开沉重的双眼，拖着已经在眨眼间熬过了数十年的疲倦身体坐了起来。 “醒了？” 林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赤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你这混蛋昨天晚上又跟谁去喝酒了三点半才回家’。 然后他就抬腿把林业踹到了床下。 第359章 这一下摔得很结实。 他听见林业的膝盖在地板上磕出了很响的一声。 他皱了眉，从梦境中挣扎着逃回现实。 面前的人跟梦里反应很不一样，没有歇斯底里的吼他，往地板上砸东西，而是自己爬起来，又往他身边靠。 “嗯……是有点过了，我道歉。” 赤霄好像从这人脑袋上看到了一双耳朵，宠着他摇摇晃晃，矜持内敛地撒着娇。 他手臂落在眼皮上，手掌摊开，指尖的寒凉被窗外的光一点一点驱散，身上的人还附身在他掌心吻了一下。 这个时候，赤霄才从那个真实得有些可怕的梦里醒过来。 “起床？还是再躺会儿？” 赤霄没回答他，眼睛往下看。 “膝盖……没事吧？” 林业一挑唇角，拽着他起床。 “没事。” 两人一同进了洗漱间。 站在镜子前洗漱，彼此身上都没几块布，赤霄忽略了那些红色的暧昧痕迹，比较了一下两人的身材。 林业的身体一直都不算瘦，捏着其实很有肉，而且都是蕴藏着力量的肌肉，最开始的时候赤霄身上还有几块肉，毕竟龙哥天天挨打揍人运动着，身材也保持得不错。 但是这些年赤霄彻底懒了，把龙哥留给他的唯一的有点也磨光了，身上瘦得皮包骨头，很久没有动过手打架了，估计力气也剩得不多。 赤霄脑子里突然炸了一下。 作为一个外挂，他没进步，竟然有些退化了。 他是在有恃无恐什么？ “怎么了？” 林业突然关心地问了他一句。 赤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瞳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一片漆黑，尽管只是瞬间，但林业还是吓着了。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闪过那个尊贵遥远的声音。 ‘你是谁。’ ‘我又是谁。’ 从那次之后，林业其实经常梦见这几句话，然后他亲眼看见的赤霄那些特异功能展现时的画面也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梦回。 尽管他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这些事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 他不可能忘得了。 “没事。” 赤霄说他没事，但浴室里尴尬的气氛显然表示……问题大了。 他们洗完脸，下楼用早餐，一整天都没有怎么交流。 晚上两人还默契地分房睡了。 王飞飞一个事妈属性的小零，自然是受不了自己身边居然有人冷战的，所以晚上他抱着枕头摸去了赤霄房间里。 “哎，老大你也别介意嘛。我知道你要强，不太适应在上面，但从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其实下面也没什么不好，也不需要用啥力气躺着就行。” 赤霄瞪他。 “哎哎哎，就算你不乐意在下面你也可以跟林业商量嘛，他应该还是很好说话的。” 赤霄还瞪他。 王飞飞走过来搂着他的肩膀：“还是说老大你是对其它方面不满意？哎呀，正常啦，我跟二狗第一次半年没进去，进去之后两秒就结束了，你没听说不是十秒也不是七秒，真的只有两秒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忽然发现门口有一张黑黝黝的脸。 笑容僵在嘴角，王飞飞颤抖地开口：“我现在说他第二次两个小时还来得及吗？” 赤霄很遗憾地摇头：“来不及了，他已经走了。” 第360章 王飞飞气得咬牙跺脚，在屋里转了两圈，又回到赤霄身边。 “不行，我不能去找他。” “嗯哼？” 他咬着右手的手指甲，有点怕又有点气。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赤霄懒得理他，抱着靠枕在床上滚了一圈，准备睡了。 王飞飞坐了一会儿，小心地往床上挪，跟赤霄隔了好快一米的距离，就占了个床边。 以前他们也一起睡过，最多的时间是躺在网吧网管的休息室里，但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原来啊，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好像昨天还在一起打游戏，纠结精炼装备的晶石爆率是不是又低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赤霄问他。 “以后有什么打算？” “啥玩意儿？” 王飞飞一向都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不回忆过去，也不操心未来，听他这么一问脑子有点懵。 赤霄还是睡不着，坐了起来。 他以为林业应该是睡了，出来时才发现屋里的灯亮着，门儿也没关。 从门缝里往里面看，林业跟他的状态不一样，电脑键盘敲得哗啦啦的响，耳朵上挂着耳机，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话，语调说不上来是温还是热，但看得出来他的认真。 比较起来，赤霄就觉得自己好像low了很多。 游戏编程他没兴趣，英语倒是可以搞一搞，接下来要走游戏公司路线，各方面的资料专业也该抓一抓，这让他想到了他拿不准注意到底是应该继续做这个游戏还是跳坑的时候，林业给他的建议。 那时候他哪懂这些，肯定也是花时间亲自去调查的。 赤霄忽然觉得这人间比天上难熬多了，难怪人人都想上天呢。 他回头，刚想走，被人搂着腰拽回去了。 “我道歉还不行吗？” 林业的语调跟之前说话时完全不一样，声音低软了很多，像冰箱里那盒棉花糖，又软又甜。 赤霄脸上一下就有了笑意。 他身子懒懒的往后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就这么腻腻歪歪的站了一会儿，才回房间里。 王飞飞杵在门外嗑瓜子儿，越想越觉得委屈，这俩人冷战，他去劝架，可劝着劝着他怎么凉了呢。 一个人实在是睡不着，他去了红衣房间里。 红衣这会儿正在直播，掐着萝莉音感谢大哥。 “谢谢军哥的火箭，军哥好久都没来衣衣直播间了呢，忙什么事去啦？” “辰哥也在呢，欢迎欢迎。” “哇又有主播找衣衣约架pk了，好害怕被人打呀，感觉干不过去呢。” 王飞飞在入不了摄像头的死角站着，嗑着瓜子儿差点吐了。 红衣低头用手机给他发了微信。 【滚蛋。】 【哎，普天之下竟然没有我容身之处？】 总之，又是热闹的一天过去了。 …… 林业和他合作伙伴的游戏上线比赤霄想象中更快，但是效果却并不是他想象中那般。 上线第一天，总下载数量为25，其中他们员工友情占了24个。 这可是他们大学四年的努力成果，做梦都想要借着他一展拳脚，连接受采访的发言稿都准备好了，结果就鼓了一个泡泡。 第361章 所有人脸上都贴着一个肉眼可见的‘丧’字，尤其是那群壮志满酬的富二代们。 赤霄的状态倒是还好。 富二代们他管不了，他把自己的人召集起来，简单的开了个会。 会议的第一个内容很简单—— 但从玩家的角度来看，这个游戏是否有可玩性。 他们告诉他有的。 这是一个简单的掌上游戏，上手简单，但若是想要达到高分数，也是需要花些时间的，总的来说他的可玩性很高。 “我们打开之后都玩了好久，无论是音乐还是画面，很挺有意思的。” 很好，那么游戏本事没有问题，就是推广的问题了。 推广等于砸钱，赤霄需要琢磨的就是如何花最少的钱搞好这个推广问题。 “有没有什么点子？” 没动静。 毕竟以前大家也就是做游戏代练，游戏策划推广这一块，完全专业不对口。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红衣身上。 “盯着我干吗，我微博粉丝就十几万，假粉僵尸粉除掉之后还能剩几个，给你们做推广也不是不行，但是效果怎么样那就说不一定了。” 赤霄晃了晃手指，唇角挑出一个特别高深莫测的笑意。 “直播。” “很多游戏主播在直播时都会玩一些休闲小游戏过度，不需要强行打广告，只需要让他们在直播时偶尔玩玩就够了。” 红衣打了个响指。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还真的有很多小游戏都是借着这样的推广方式火起来，这样的推广营销最厉害的就在于那些主播的粉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看了广告，下载了游戏玩得可开心呢。 “先暂时就在‘侠语’的主播圈里试试水，大部分人我都认识，直接免费推广，就不花你们钱了。” 赤霄把他的水杯给红衣递了过去。 “大哥，喝水。” 他们这边商量好了，赤霄溜达去了隔壁，跟林业说了他们的第一步推广。 “现在小范围内试试，如果效果好，可以试着联系上百万人气的大主播，下载量应该不存在问题。” “是的，放心，我这款的可是游戏主播圈里最受欢迎的，推广费一定能压到最低。” 红衣在后面补充道。 她倒也没有骄傲，她这款能御姐又能萝莉的coser，可是玩游戏的宅男们最喜欢的女神。 这会儿，那群富二代黯淡的眼神就亮了很多。 “不愧是嫂子，太给力了！” 之前声音嘈杂没听清楚，这会儿所有人都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啥？” 大哥都没有，哪里来的嫂子？ 红衣没听明白，赤霄倒是一秒懂，冷冷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林业跟着追了出来，走了两步突然回头。 他手指着赤霄的背影，眼睛看着那群人。 语调不卑不亢，一字一顿地说道：“重新介绍一遍，这位，我男朋友。” 这是赤霄没有想到的。 在梦里那一生，他们的关系从未公开，他从头到尾就是个合作伙伴。 可是现实却给了他甜蜜的一棒槌。 他有点开心，内心被甜蜜涨得满满的，但又有点担心，能够接受的人肯定有，但是不多，林业那群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其中之几个…… 他们的创业小船还没驶上路，难道就要分崩离析了吗。 第362章 林业追到他身边，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就明白了。 “原来你在气这个。” “我还以为你在气我技术不够好。” 赤霄用手肘给了他一下，既然被猜出来了，他也不扭扭捏捏，直接问他。 “你就这么大声说了，他们接受不了怎么办？” “不会，我们在国外待的国家是允许同性结婚的，别说学校里了，同班就有好几对，见怪不怪了，我观察过他们，都不恐-同，要不然我根本不会让他们当我的合作伙伴。” 赤霄没想到他能想得这么周全。 比起他的懒散来，林业做的更多，对于未来的思考，他计量的是方方面面，这让他怎么不去继续努力呢。 看来他这个外挂也需要升级更新了。 正所谓每次想要努力奋斗的时候，书桌上就会多出一堆还未拆过封的新书。 收到之后的第二天，赤霄就拆了封，一天看了两本。 一周后，他桌上的书全完了，第二批还在路上。 王飞飞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总下载量超过了十万。 虽然这个数量在手游大户里面也不算多，但是跟第一天那个数字比较起来，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赤霄还收到了一份邮件，是国内一大佬游戏公司旗下的某游戏登录平台，平台最近在搞活动，扶持类似于他们这样的新小型游戏公司，展开了一些单机趣味游戏推荐。 林业他们的游戏有手游版本，和电脑版本，正好非常适合他们做推广。 他们在合作之后开了第二次大会。 这次的主导完全是赤霄几个人。 从25到十万的下载量是他们做出来的，接下来的几个推广是他们接的，技术宅们头一次意识到了‘打杂的’的重要性。 “有几个大游戏主播已经联系上了，大部分都愿意免费推广。” “之前在‘侠语’积攒下来的人气也帮了我们一把，同行都夸我们，能把‘代练工作室’做到我们这份上也算是全国独一份了。” “我这边也有几封大游戏公司发来的邮件，有些是合作意向，有些只是鼓励信，但我觉得都挺不错的，最起码这个头我们开好了。” 赤霄说完，还没有坐下，带笑的眼睛扫了一圈。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用力鼓掌。 林业坐在他旁边，手伸手过覆盖在他手背上。 “辛苦了。” “……” 气氛顿时十分尴尬，所有人僵硬石化，就算是赤霄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手抽出来，一巴掌打在了他手背上。 “有病。” 他转身溜了，唇角挂了一抹浅笑。 他房间继续忙碌。 为了给林业的兄弟们腾位置，赤霄的办公室搬回了卧室。 一张巨大的餐桌变成了书桌，左边放着他的一叠书，右边是林业的电脑。 平时两人都腻在一起，你看书我敲键盘，你挂语音我接电话，画面和谐，互不打扰。 林业那边估计还要开会，赤霄也有点累，趴着打了个盹儿。 回来的时候林业已经在他旁边，他身上披着他的一件外套。 第363章 “醒了？” “嗯。” 赤霄又闭上了眼睛，换个姿势继续趴着。 林业坐着椅子挪过来，吻了吻他的脸颊。 手臂撑开，落在他肩膀，不舍得拿走。 “可能是我有点贪心。” 半晌，他突然开口说道。 赤霄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林业笑了笑，指尖描过他的眉眼。 “以前我总觉得你在原地等我就好了，但现在我却想要你跟着我一起跑。” “那不是贪婪。” 那是生活必须要走的路。 就像大部分恋爱的最终归属就是结婚生子。 结婚意味着稳定，就得有房，生子意味着奶粉钱、学费、生活费，加一起就等于一大笔钱。 贪婪？ 只不过是想要更好的生活。 虽然说他们的爱情没有结婚买房这一项，但是特殊的人总要站到高处才能得到认可，他们还要更努力才行。 两个人的努力远远超过了二。 林业带着团队完善改进游戏，赤霄着力市场推广，终于在三年后跟国内最大的游戏公司签约合作，在游戏公司庞大的用户群支持下，两年的时候他们的小游戏下载量超过了一个亿，游戏用户从几岁到几十岁不等。 …… 第五年。 国内评了个游戏奖，林业的工作室拿到了最佳新锐奖。 领奖这天，所有人盛装打扮，赤霄定制了一批单价超过2000元的西装，一人一套，量身定制，保质期是直到结婚前。 “不到谁结婚需要用到伴郎礼服，我是不可能再给你们搞新的，都省着点穿吧。” 技术宅们那是十分的给面子。 “省啊绝对省，谁有事没事穿着破玩意儿啊，绑在身上一样难受死了。” 说话的是林业那边的人，赤霄没理，嫌弃死了他们。 这些年他就感觉像是在喂猪一样，亲眼见着这群家伙一个一个肥头大耳起来，甚至连二狗这样的竹竿都有了点小肚子，林业倒是没涨，他也不敢长。 赤霄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把将军养成油腻地中海男子那时候他得有多绝望。 想到这里，他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一油腻的地中海男子。 林父居然也来了。 这些年他倒是涨了不少肉，身上也是衬衫西装，但总觉得那衬衫已经收不住他一身肥肉了，看着就像一颗快要炸裂的球。 林业领了奖下来时，正好跟他碰上了。 “小业，做得不错。” 林业也算是穿梭过商场的人了，挂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假象。 “你也不错，身边又换新人了。” 也是越来越厉害了，身边这位瞧着恐怕比他还小几岁吧。 老林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让他身边的女人自己玩儿去。 “误会了，这我的秘书。” “现在秘书还提供摸屁股这项服务？”赤霄端着香槟飘过来，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老丈人。 老林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谁也没想到当年的小混混如今如此的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竟然比他身边那群真富二代还有贵族气息。 赤霄视线跟林业对上。 “你啥时候跟我安排一个这样的秘书吧。” 林业回：“你身边不一直就有？” 听他们这番暧昧对话，老林才反应过来他面前站着的是谁，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第364章 “你……你居然还跟这人在一起？” 林业已经不理他了，搂着赤霄往位置上去。 像是为了报复老林，他的手落在赤霄后腰，一路往下面掐。 只是他怀里的人完全不像老林的秘书那边体贴，掐了他几下，又暗暗踩了几脚。 “规矩点。” 林业笑着同他一起坐下，视线落在台上的节目表演上，但显然没有认真看。 赤霄问他。 “你还恨他吗？” “不。” 他连那个女人都不恨，他就只想维持着这样一个互不打扰的状态，但是显然老林不想放过她。 林业这个团队特别抢眼，人群中尤其是他和赤霄最为惹眼，赤霄没有身份背景，光环淡了一圈，但他不一样，现在是首富之子，青年才俊，大有可为。 回到位置上坐下来之后，前前后后好几个美女过来要联系方式。 林业给的都是公司名片，没有提供任何他私人的联系方式，希望这样的暗示对方能够明白。 有些人明白了，但有些人可能怎么都明白不了。 在颁奖结束之后，几人没离开，就在酒店用了晚餐。 林业特地订了两个包厢，一个给其他人用，另外一个是二人包厢，为的就是能在这个日子里跟赤霄好好地度过一个二人世界。 他定的是最顶层最贵的包厢。 头顶是透明的顶棚，可以看到浩瀚星空。 身侧是整个城市的缩景，他们早就离开了那个斑驳的旧城市，来到了科技发展迅速的大城市，蔓延都是高楼大厦，也有灯火通明的长街小巷，宛如星流一般驶在归家路上的车流。 赤霄趴在护栏上面看着，这样的景色他其实见得挺少。 繁华，又透着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寂寥。 但因为他身边陪着人，所以即便觉得寂寥那也是替别人的。 林业站在他身后，双臂落在他身体两侧，像是拥抱着他，又像是拥抱着这整个城市的夜景。 “好看吗？” “还行吧。” 赤霄眼尾挂着笑，笑容很淡。 林业站在他身后收紧了双臂，没看眼前的景色，眼底是他。 “其实我一直很害怕。” 赤霄有些疑惑地抬头。 “怕什么？” 林业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静默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 “你不属于这里。” 在他眼里，龙哥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他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林业总觉得他是飘在空中的，不知道为谁而来，为什么而来。 以前林业时常做一个梦，梦见他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总是想问你，你是为什么而来，为谁而来。” 沙比，老子当然是为你而来。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赤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的答案。 但他没时间说出口，门口有了动静，以为是送餐的服务员，两人十分自然的松开了彼此，但门外跟着送餐服务员进来的还有老林以及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袭白色鱼尾裙，一脸不冷不热的不情愿。 老林也不磨叽，上来就开门见山。 “小业，过来见一下，这是思思，以前住咱们家附近，还跟你上过一个小学。” 第365章 毕竟以前是认识的，林业嘴边那一句‘你找我同学当新小妈你秘书同意吗’没说出来。 他随意地应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程思思看着对他也好像没什么兴趣，像是逢年过节强行被拉着走亲戚的小孩。 打完招呼这人也就走了，老林倒是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他没正眼看过赤霄，虽然他今天穿得如此人模狗样。 “我也直接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不是有一个新的游戏正在开发中？但还缺点投资？只要你跟她结婚，别说你现在手上的游戏投资不用担心，以后所有的投资都不用担心。” 林业算是明白了。 这是他作为一个‘人偶儿子’最后的作用——商业联姻。 他险些笑出了声。 他还活在什么梦里呢？ 林业没出生，老林倒是理论一套一套的。 “商业联姻就那么回事儿，利益为先，你跟她结了婚，你想做什么依旧可以做，你喜欢什么人依旧可以继续喜欢，不过是互相利用彼此合作罢了。生个儿子，你就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你跟男人玩儿也不用担心留不留种的问题。” 林业心想，这么一个老渣男能十年如一日保持同样的想法也真是不容易。 旁边的赤霄直接气得笑出了声。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然后他拆掉了手腕上的表，林业知道他想干吗，没阻止，果然下一秒赤霄就一拳头打在了老林脸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踹他肚子上。 门口的秘书保镖听见了动静，立刻推门进来。 保镖先把像烂豆腐一样瘫在地板上的老林扶起来，紧接着朝着赤霄扑了过去。 这时候林业也加入了战场，一脚踹偏了他的拳头。 场面混乱不堪，赤霄被保镖逼远之后就开始动手砸东西，碰到什么都往老林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 “你个老不死的臭东西，狗-操的破玩意儿，你他-妈都算不上社会蛀虫，你他娘的顶多就算一蛆，一身shi臭味……” 那叫一个难听，那叫一个深得王飞飞真传。 隔壁的包厢也听见了动静，没想到他们二人世界变成了见家长，然后顺理成章发展成了狗血伦理剧。 “什么情况？” “打！” 王飞飞第一个扑进了人群。 见到人渣的机会不多，能动手的更是不多，他飞起一脚踹在了老林后背上，又把他重新踹到了赤霄面前。 腹背受敌，敌众我寡。 老林输得很惨，直到酒店的经理带着人赶过来，才算是稳住场面。 一问竟然是儿子打老子，更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林业脸上破了皮，但笑得很舒服。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愿意当坏人，因为当一个不用约束自己的坏人是真他妈-的爽。 老林最爱面子，今天这种事传出去他基本上可以半年不用出门了，气得天灵盖都要飞了。 “翅膀硬了是不是？真的以为你小子能飞天了是不是？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酷！” 说完，他一脚踹了大厅的花瓶。 第366章 赤霄几乎是当即就骂了一句。 “沙雕。” 骂完之后，几个人面面相觑。 彼此的脸上有激动，也有兴奋，就是没有一丝快乐。 ‘向全世界宣布我爹是智障’这种事永远都无法让人快乐起来，就算早就在心里否认了这个父亲的存在。 激动和兴奋之后只余了一丝怅然，因为谁都知道这事儿没完。 其他人的家庭背景也不错，但也没到林业父亲这个首富的地位，联合起来抵抗这位家长，他们是做不到的，回了家第二天还能再出门，赤霄就觉得谢天谢地了。 晚上。 他没跟林业回酒店休息，两人在酒店外的公园附近溜达。 赤霄拿着林业的手机，有一条陌生人的信息跳了出来，他念给林业听。 “我是程思思，刚跟你见过面的，我父母对你挺满意的，我的意见不重要，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配合。” 赤霄嗤笑了一声。 “她放屁呢，我领奖的时候她就在门口，眼睛就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最后这几个字稍微有点夸张的意思，但是这件事儿赤霄没有撒谎，这位傲娇小公主对林业的确有意思，可能这点意思不是‘喜欢’，就是单纯的在众多的父母觉得不错的对象里难得碰见了一个自己也觉得顺眼的。 林业对他说。 “如果我不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人，我可能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好像一上来就省略了所有有可能发生的家庭矛盾。 按照前几辈人的思维，结婚之前都没见过面后来也不相处得挺好，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林业真的觉得挺好，但是偏偏，他就是亲身经历过的人。 他绝对不会把这种痛苦附加在他的孩子身上，老林是个人渣，但他不是，更何况他心里装着人，他怎么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这种委屈？ “关于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 赤霄当然很清楚这是他的答案，但亲耳听他说出来，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既然如此，那他可能就得做点什么了。 反抗权威的报应来得很快，赤霄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他们的新游戏上线视线无限期延后，那边给的暗示也很明显。 先前能签他们，除了他们本身的能力以外，最重要的还是看在林业的家庭背景上。 ‘这天底下天才遍地都是，能赚钱的人才只有那么几个。’ 这是对方的原话。 紧接着，回家看望乡亲父老的富二代们也如他所想，门都出不了了。 他们刚从红衣的二层小楼搬进了科技园的大夏里，赤霄还没来得及安排住房，两人睡得地方就是办公室里间。 外面气氛明显有些低落，赤霄本来想让他们放个假，但老板娘林业不允许，工作还是要继续，不能停下。 赤霄想着，钱也是给够了的，便坐在电脑前面也没去休息，为了让员工们感受到他家老板和老板娘的努力，他没拉上百叶窗。 邮箱里有很多未读邮件，他仔细的读，挨着回复。 现在合作估计有点悬，只能混个脸熟。 第367章 林业端着沙发靠着他的办公桌，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俯身下来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赤霄瞬间绷紧了身体。 “干吗？窗都没拉！” 林业唇角微挑。 “不怕。” 虽然没有公开出柜，但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了。 赤霄拧着眉，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林业那边休息了一会儿也开始继续工作。 他的想法很简单，国内行不通，可是还有国外，老林的手伸不到那么远。 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天，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王飞飞和二狗来得有点晚，但还是踩着最后的上班时间打了卡。 二狗手上捏着一张卡，放到了赤霄面前。 “这是这些年我们俩拿的所有分红，钱挺多的，因为没怎么花。” 他俩以前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游戏外设和游戏上，游戏外设早就换完了，而在开始接触游戏开发之后，就明确地意识到了所谓游戏不过是一堆数据，当然了，主要还是没时间玩，也没时间出去旅游，钱都攒了下来。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说是想要移民去国外结婚定居，还花时间学了英语，但我觉得吧，这事儿不着急，我们都还年轻，可以慢慢来。” 赤霄其实有点感动。 毕竟上次发生这样的事的时候，王飞飞第一个念头是跑路。 他单手撑着头，视线绕过二狗，看着门口舍不得钱的王飞飞。 “你可想好了？做生意可是没有稳赚不赔的，这钱砸进去了，你们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移民结婚了。” 这话说得王飞飞内心滴血。 “没事儿，我们的游戏设置可以男男结婚。” 不仅可以男男结婚，阿猫阿狗都能签订契约共度余生。 王飞飞双手抠着门框。 “你快别说了！赶紧拿着，说不定我下一秒就要后悔了！” 他牙齿要在门框上，好像是在极力忍耐似的。 赤霄轻轻把那张卡片往抽屉里一扒拉。 “行，我收下了。” “嗯，密码是他生日。” 二狗往外走，薅走了门框上恋恋不舍的人。 赤霄揣着银行卡往外走，林业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 “应该用不着，我导师那边给了消息，国外有个游戏工作室或许会跟我们合作，我查过了他们工作室，虽然说没有做到世界第一那么大，但也是排名前几的游戏公司，最重要的是口碑爆炸，只要我们拿出能够打动他们的高质量游戏，合作是没有问题的。” 赤霄没有回应，拉着他进了楼下的银行。 在atm上面一查，数字可观。 “居然没骗我，真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上面的钱几乎是这俩人全部的积蓄，赤霄原本还以为王飞飞那样子是演出来的，这么一看，居然是真的舍不得。 “既然这么大方，那我不用白不用了。” 他取了100块。 王飞飞的短信立刻就发过来了。 【你取100块干吗？别跟我客气啊，花吧，反正也是你们赚的。】 赤霄几乎透过这条短信看到了他滴血的心。 他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他去哪儿？ “直走800米，右转有个福利彩票。” 司机看了他一眼，心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点距离也打车。 但林业却有点震惊，彩票？他这是想要干嘛？ 第368章 赤霄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彩票两个字，然后下面显示市内有四十个点。 他打着车挨着挨着的去。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看一眼，待个四五秒又回到车上。 “去下一个地方。” 司机带着他转悠了几个地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年轻人别想不开啊，受了挫折也别想不开啊，买彩票这种事实在是太悬了，还不如好好发愤图强呢！” “你看叔叔，年轻时候高考生病，第二年又遇上地震，复读了三年才考上，选了个专业听着特别高端大气，毕业之后找个工作都找不到，后来家里搞了辆出租车让我来开，就开了这么几十年，这日子也不是过来了吗？” “我现在媳妇儿也有了，生了个龙凤胎，奶粉钱虽然贵了点，但是孩子挺可爱的，都像他娘，幸好不像我。” “再加上家里拆迁了，给了4套房，以后孩子结婚也不操心了。” 林业心想，师傅你这是真的在安慰人吗？ 要真是受挫的人，估计这会儿已经跳车了。 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是断然不需要赤霄用中奖的方式来筹钱，他不担心他中不了，他只怕他真的中了。 “就是这了。” 赤霄让司机停了车，林业就迟了那么一会儿，没有拽住他。 他进了店里，选了一串号码。 从口袋里拿出王飞飞和二狗的一百块，又把拿出属于他和林业的一百块。 “就这个号码，加100倍。” 店里的老板自然是乐呵呵收钱选号码。 彩票一张就2块，加100倍，200块，这种傻子是他最乐意见到的。 赤霄拿着彩票回公司，一上车他就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刚想说，要不下车走路算了，前面突然有辆车抛锚，疯了一样在大街上乱窜，眼见着就要冲到他们眼前了，司机大叔疯狂打方向盘躲闪，凭借着半辈子的开车经验成功的避开了。 车飙到了公司楼下，赤霄付了钱下车。 还没进门的时候，一盆花擦着他的额头落在脚边。 林业拽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十分不安的拧着眉。 “回去退了。” “退个屁啊，我愿意老板也绝对不会愿意，你信不信？” 这话是真的，没半点掺假，可之后的日子林业也是真的操心。 门口差点被花砸，进门脚滑险些摔了一跤。 进电梯前，林业有过一丝犹豫，但赤霄率先进去，他也跟着进去了。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到8层的时候按键开始闪烁，电梯内的警报疯狂尖叫，那一瞬间他尝到了失重的感觉。 那感觉跟以前在游乐场坐过的跳楼机完全不一样，更快，更令人惊慌。 眼前黑了。 赤霄在一片漆黑里握住他的手。 “没事吧？” 停了。 都停了。 林业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又有着一丝不知道对谁的愤怒。 他扣住赤霄的手。 他也以前或多或少看过一些电影电视剧，戏里面如果身边有个有超能力的人，其实日子大多都不太平，而最后也总会失去一些什么。 他不要失去。 “用不着！我用不着你这样！” 这一声有点像怒吼，赤霄吓着了。 第369章 他有点委屈。 “那……出去就退了吧。” 本来以为他这个外挂终于要干件大事了，结果没想到被嫌弃了。 林业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平静了一些，拽着他的手按在胸口。 那颗心脏跳得很快，并不是因为突然失重而有的害怕，而是……害怕失去。 “没有什么比你在我身边更重要。” 他不是一个吝啬情话的人，比这这更肉麻的话赤霄都听过，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他微微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 他好像也犯了个错。 所有一切的努力只是为了让对方更好地陪在自己身边，但这样的选择似乎喧宾夺主。 赤霄忽然想起他好像犯了个选择性的错误。 这奖他妈的到底多大，他这积攒了好几万年的运气难道都赔成了负数？ 一下他也有点怂了。 王飞飞听到电梯出了故事，立刻就打电话叫人过来，顺便报了警。 跟大厦的保安对上时，他直接把对方凶了一顿。 “干啥啊？看见我们快破产了电梯都不给好好修了？人命你们就这么玩？” “哪有啊，帅哥，你这嘴可别乱说啊。” 他们可是真的不敢瞎搞这事儿，只是不巧的是今天刚好是检修日，检修队那边说是下午晚点过来，哪里想到这会儿就出了事。 也不知道该说是谁倒霉。 但也幸好是在工作日，刚好有过了高峰期，消防来得很快，赤霄和林业很快便被救了出来。 两人身上都没有伤口，一点破皮都没有。 “真没事儿啊？” “没事没事。” 赤霄推开面前的人，像是揣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往外冲。 他没叫车，直接上了地铁，a城地铁修了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出过事，难不成今天还能让他碰上了？ 十几分钟后，地铁没事儿，不过赤霄出升降梯的时候，脚脖子被卡了一下。 林业搀扶着他，觉得这事儿真的是没完没了了，这东西必须退。 可是他俩都没反应过来，既然厄运已经降临，那就证明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起来，退无可退。 “退钱？” “不可能的呀，马上就要公布中奖号码了！不可能给退的呀！” “哎哎，你说你们两个年轻人也就是两百块钱而已，用得着怎么样？个个都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犯得着为了这么点儿钱来跟我磨磨唧唧吗？” 赤霄偏着脑袋，放弃了跟他争执。 你说这人非要往别人口袋里塞钱真是……钱多了烫手啊。 见他们好像态度缓和了，老板靠着玻璃柜，嗑着瓜子儿跟他们说：“别着急啊，万一中了呢？哈哈哈！” 老板刚说完，电视机里崩出来两个数字，跟赤霄手上的彩票前两个字一模一样。 “看看，看看，这不是很有希望的嘛哈哈哈！” 赤霄心想你哈个屁，老子现在巴不得不中！ 他趴在玻璃橱柜上，偏着头看向林业，一脸的无奈。 林业伸手在他头顶上搓了两把。 后面一群吃瓜看戏群众。 第370章 关于赤霄的欧皇体质这事儿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王飞飞和二狗都快要忘记了，当时对赤霄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今儿个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吗？ 第一组。 第二组。 第三组！ 倒数第二组的时候，老板手上的瓜子儿掉了。 “卧槽？不会吧？” 最后一颗球跳出来，电视屏幕上弹出了一整串的中奖数字。 “卧槽！卧槽！我艹艹艹艹！” 没什么文化的老板嘴里崩出来一串内蒙古大草原。 赤霄但是挺淡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倒是乐得笑了出来。 有些人总说什么‘遇见你耗光了我所有的好运气’，但可能真的做到的了估计只有他这么一个人才了。 奖票是老板亲自卖出去的，要退也是他亲口拒绝的，这会儿也是他来亲自确定了赤霄最后的中奖金额。 在加注100倍的情况下，最终的金额是63亿，是历史上中奖金额最大的彩民！ 王飞飞和二狗除了牛比也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林业那几个高材生合作伙伴也除了‘卧槽’‘牛比’之外就找不到词儿了，事实证明，有些时候不是咱们没文化，而是有些事有些人就是会服气得让人没话说。 63个亿的中奖金额，就算舍去一大部分‘天降横财税’，拿到手的金额也足够让他们起死回生。 别说拿合同了，完全自己单干都足够了。 接受采访，办理手续，回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林业跟着赤霄从楼梯往上爬，24层楼，他们爬得特别慢。 其他人受不了他们这折磨人的情调，早就坐电梯去了。 林业跟在赤霄后面，爬完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林业停住了脚步，拽着赤霄按在了墙上。 谁都没出声，楼道里的声控灯就这么暗了下去。 他们在黑夜里对视，想要看透对方眼底的情绪，又想用黑暗掩藏自己。 许久之后，林业终于问出了那句始终在他的梦里重复的那句话。 “你是谁？” 赤霄笑了一声，笑声很轻，甚至都不足以让楼道里的灯亮起来。 “那你又是谁？” 他这句话让林业身体一怔。 而我又是谁。 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句话。 他觉得自己似乎好像错了。 错在哪里，没时间思考。 头顶突然掉了块瓷砖下来，他们俩脸几乎是挨着的，可它就是准确无误地砸中了赤霄的额头。 黑夜里，林业没有反应的时间，听见赤霄闷哼了一声，楼道的灯亮了，他才看见赤霄额角已经划出一道血痕。 他弯腰把人抱了起来，闷头往办公室冲。 员工们都在加班等着瞻仰欧皇老板的尊荣，没想到他们的基佬老板老板娘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卧槽！！” 赤霄脸比血液还红。 “你干吗啊！就破了块皮！！”离走不动路还远得很啊！ 他腿抽了两下，本来想要挣扎，但仔细一想好像越挣扎越尴尬，老夫老妻还搞得跟贞洁烈女似的。 林业把他放在沙发上，让红衣跟着拿了医药箱进来。 仔细一看，伤得的确不深，只是划出的口子挺长，又正好在脸上，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第371章 学霸VS校霸【完】 林业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上药贴了一块纱布。 赤霄有点累了，昨晚就熬夜没睡好，这会儿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很快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业洗完澡回来就发现他已经闭上了双眼， 外面嗷嗷待哺瞪着瞻仰欧皇尊荣的员工们只能贴在门口看一会儿。 林业让他们赶紧回家休息，之后的工作要更加忙碌了。 其他人都走了，倒是王飞飞和二狗倒是有些担心，先前没把赤霄那几句话当真，当时都拍着胸脯说自己愿意拿一辈子的运气去换，但现在真的碰见了，想想这一天，又是差点出车祸，又是电梯故障，楼上掉花盆，墙顶掉瓷砖…… 真的如此，还能不能熬到钱下来都不好说。 “他没事吧？” “没事。” 林业关了门，把人送走了。 他回到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后面坐着。 他和赤霄公用同一张办公桌，他在左边，一台电脑，一副键盘，中间放着翠绿的仙人球，而赤霄那边就显得杂乱了许多，‘英语单词’，‘公关与营销’，‘职场那狐狸那些事儿’，什么都有。 他弄好了电脑上的东西，之后就替赤霄收拾了一下他的办公桌。 赤霄就是在这个时候醒了。 很奇怪。 他一直觉得赤霄是个特别温暖的人，可有些时候又总会忽然觉得他身上闪过一束寒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尖锐又寒凉，像在冰天雪地里冰冻了许久的利剑。 但这种感觉总是转瞬即逝，让他觉得只是自己幻觉。 赤霄醒了。 脑袋放空了半秒，他把腿搭在了沙发上，懒洋洋地平躺了下来。 “几点了？” “两点半。” 林业从办公桌后面过来。 “饿了吗？桌上有粥，还有鸡肉，饿了我就去茶水间用微波炉给你热了。” 赤霄点了点头，让他去。 看着林业的背影转身离去，赤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林业那个问题代表什么？ 他想起来了？ 还是只是说，单纯的因为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不正常人’而发出疑问？ 他现在反而有点怂了。 林业回来时给他开了灯，又一个一个把便当盒的盖子打开，筷子和汤勺都放到他手边。 “我外公前年走了，给我留了一套房子，修在半村半镇的小地方，一层古风小楼，没有天花板，也没有瓷砖，我安排人过去打扫修整了，我们这边忙完，就板去那儿住着。” 赤霄拧眉。 “干嘛呀，养胎啊。”他是不相信自己还会折在这里，顶多就是吃点皮肉苦，用不着他这样小心翼翼。 林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不行，就算是你真的想养也没那个条件。” 赤霄有点想戳他，但仔细一想，这五年也有够忙的，是时候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他低头啃骨头，林业在他对面蹲了下来。 “只要你不离开就好。” 不管你是谁，不管我是谁，不分别就好。 人一定是失去了才会知道‘家’和‘根’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 当你飞的再高，穿得再光鲜亮丽，回到家里发现原来没有一个人喜欢你邋遢糟糕的模样时，才会发现自己抛开一切之后，孤独一生的自己有多可怜。 母亲离开之后，就是这样的感觉包裹着他，而现在，有人取缔了在他心里家的意思。 他不可以再失去了。 赤霄看着他，扯了一下唇角。 “说什么蠢话。” …… 大约花了两年的时候，赤霄和林业才实现‘告老还乡’的愿望。 同年，王飞飞和二狗移民在国外结婚。 林业在公司爬上排行榜的时候公开出柜，他和赤霄没有结婚，到最后也没办法在彼此的户口本上混上‘家属’的荣誉，没办法在彼此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可那又怎么样呢，医院是我家开的。 第372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01】 “这是一个由人、兽和兽人组成的国度。 兽并不是普通的兽，而是拥有人的意识、并且会在夜晚化成人形的灵兽。 而兽人自然是人与兽的结合体。 在这个国度人是至高无上的领导者，灵兽是宠物、是玩物，而兽人是更低一等的杂交品种。” 赤霄从坑里爬出来，在月光下摸索着来到湖边。 月光明媚，再接着远处的火光，他正好可以看清湖水里自己的模样。 很好。 身上没有杂毛，头上没耳朵，屁股后面没有尾巴，他是个第一阶级的人。 系统君： “非常抱歉，资料拿错了，这是半个月前的。现在的情况是——尽管法律明令禁止人类与灵兽结合，但总有一些人和兽不甘寂寞，叹气了跨越种族的恋爱，于是导致兽人族越来越多，而他们用了人类的聪明才智，又有了灵兽才有的灵力。 他们组织了一支反叛军，花费了十年的努力，终于成功掀翻人类的丑陋政权，成功地霸占了王位。 现在生存金字塔是，兽人是至高无上的尊贵种族，兽是第二等公民，人是……最低级的奴隶。” 赤霄脚一滑，险些栽进了湖水中。 “你他妈-的就不能让我来早个一百年，让我好好当个贵族吗？” “原本是可以的，但是……” 滚蛋，他不想听什么但是！ 仔细一看，他这一身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奴隶。 身上就一件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破布衣裳，腰带是一根粗糙的麻袋，从头到尾青青紫紫的痕迹。 你说他要是早几年来或者是玩几年来都行。 这会儿刚刚称王，以往被称为‘最低等生物’的种族爬到了贵族，以前受过的气都憋在心里，这会儿恨不得全发泄出来。 晚些年来，估计气儿也撒得差不多了，新出生的一辈没受过那么多苦，也就没那么多气要出。 可他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一个月后来。 “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君可能是很久没跟他说话了，肚子又一堆废话想说。 “不如我先跟你好好分析分析这三个种族？人类就算了，你现在应该了解了，换来换去也就是那副模样。 灵兽族，看骨子里留的血是什么样的，狗就很忠诚，猫就比较高冷，鱼就爱在水里泡着，被人类折磨了这么多年，基本上也没什么兽性了，有点本事，但大多没有攻击性，毕竟都是当宠物养的，有些个别命好的，那日子过得比人类的亲儿子还好，比如最著名的黑白团子兽。 至于兽人族，由于被压迫的时间太长，现在几乎每个兽人族都处于暴躁愤怒的状态。” 这些赤霄不关心。 “所以，他投胎成了个啥。” 意念指引着他抬头。 月光下，拱桥上有一道白色的人影立着。 分明是个人影，偏偏还竖着一双耳朵，身后有什么一晃而过。 赤霄定睛一看。 那是一条雪白的尾巴。 他眼神跟随那只摇晃的尾巴转了几圈，在缓慢地抬头。 月光皎洁，他看清了那人生了一双精致的眉眼，只是眉宇间的杀气太过害人。 尾巴停了。 赤霄的身体像是瞬间触电了一般，转身拔腿就跑。 第374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02】 呵。 他听见身后的人这样低低笑了一声，语调里满是嘲讽和鄙夷。 赤霄心想。 我滴个鬼鬼啊，将军你到底经历什么才会被糟蹋成这幅模样。 他没立刻追上来。 而是等着赤霄跑出去五十米之后才忽然从桥上一跃而下，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声狼吟响起。 好好的人，变成了一身雪白的狼。 忽略那泛着寒光的獠牙，这只狼倒是蛮好看的。 然后下一秒赤霄就感受到了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疼。 锋利的狼爪在他后背上狠狠地划了一下，活活刮下去二两肉。 赤霄眼泪瞬间就飙出来了。 疼。 那可是真的疼。 他回头看了一眼。 雪狼的眼睛竟然是小猪儿红色的，像是被滚烫的血液浸染过，泛着浓重的血腥气。 赤霄看着倒是不害怕。 他心尖泛起了一丝莫名的心疼。 雪狼可能也没遇见过这么‘慈悲为怀’的猎物，一爪子拍在他头上，让他滚地上吃土了。 赤霄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翻过身来的时候看见雪狼趴在他身上。 ‘他’的体积比赤霄想象中要大得多，按在他胸口的爪子几乎是他整个身体那么宽，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太过瘦小…… 总之，他很强大，并且来者不善。 说点啥呢？ 我只是路过，别吃我？ 不对，我可不是路过的，我是带你走上人生巅峰的外挂呀！ 可是他好像已经在狼生巅峰了。 系统君救命一般的温馨提示响起：别怕，今天十五月圆，灵狼的发情期。灵狼族大多凶悍嗜血，但发情期会十分温顺，不过…… 不过啥你赶紧说啊！ 【我前面不是说过吗，兽族大部分的兽性都磨没了，多亏了人类充满智慧结晶的节育手术，发情什么的几率已经很低了，而且他还是个兽人。】 伴随着话音在他脑海中消散，赤霄看见了一张血盆大口朝他张开，那锐利的牙几乎可以在瞬间贯穿他的脖子。 赤霄的心倒是不害怕，只是这具身体已经本能的开始发抖，早已经认命闭眼了，辣耳朵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别急别急！！他发情了！】 赤霄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这狼的确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眼神开始有些涣散，按在他胸口的爪子也没那么重了。 果然。 下一秒这人就改变了策略，吊着他的衣服开始在屋檐上上传下跳。 虽然赤霄挺想看看这个国家到底长什么模样，但这种比过山车还不如的‘体位’实在是有点糟糕。 赤霄被晃得快要昏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听见那个辣耳朵的声音说—— 【亲，我又没有说过‘但是’…… 虽然灵狼族发情期时十分温顺，但那是在发泄之后，就发泄的意思你懂吗……】 赤霄现在是不懂。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动了。 他要不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清晰疼痛，他都快觉得自己已经散架成了‘碎尸’，身体所有的骨头都像是拆掉了又重新组装了一番。 他动一根手指，都会疼得冒出一身冷汗，甚至是眼眶都湿润的。 第375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03】 脑海中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还是闪回。 虽然说做的事儿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但是过程和性质完全不一样。 整个过程只剩下了疼痛，一边摧毁他的身体，一边摧毁他的自尊，似乎也没有比被野兽撕了好到哪里去。 好歹也是第一神剑，赤霄没受过这种委屈。 而脑海中有个念头稍微一想，就更让他觉得难受鼻酸。 这人不爱他，不了解他，甚至是不认识他，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不是他，随便是路边哪个谁都是一样的。 一想到这点，所有的疼痛加了十倍。 他浑浑噩噩的又睡了过去，眼皮都没睁开。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何日。 他睡得还不错，身体躺在一团柔软又温软的绒毛中，那些细小的绒毛就像活的一般，贴着他的身体各处，缓和着身体里的酸疼。 然后，他睁开眼看见了一双眼睛。 跟昨晚看见的眼睛不一样。 这双眼睛周围没有毛，瞳眸里的血色淡了很多，没了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平静和淡漠地看着他。 可赤霄看着怎么那么生气呢。 虽然身上疼得实在是难受，可他还是翻了个身爬起来，想走。 可他旁边的人胳膊医生，搂着他往怀里一拽，下一秒脑袋就挨了过来，整个人就像猫一样往他身上蹭。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表情和眼神却是高傲的，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朕蹭你那都是给你面子，还不快点好好摸摸朕！ 赤霄是没什么力气摸他了，但这种撒娇他也有点受不了。 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纱帘外。 有脚步声靠近，急匆匆的，一听就是有事儿。 他身边的人（狼？）也察觉了，眼眸一抬，可下巴还落在他肩上，保持着之前蹭他的节奏。 “主子，大事不好了。” “嗯？” 他哼了一声，外面的人却没有出声，是在顾忌他这个‘祸水’。 但主子显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你何时见过会告密的宠物？” 门外也有一声遥远的轻笑响起。 “宠物都是乖乖地等着主人赐食，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命握在谁手里，离了主人他就会死，他哪敢告密呢？。” 赤霄身边的人附了一声轻笑，身体微微动了动，趴在他肩膀上，隔着他往外面看。 “说。” 这一声已经有点冷了，带着一点森冷的警告，是在警告他，也是在警告门外的人，用不着这么畏畏缩缩，谁敢跟他抗衡呢。 门外的人蹲得更低了几分。 “已经找到了昨儿个下毒害您的人，但是小的们看管不利，今天一早才发现这人已经服毒自尽，不过方才验尸的时候发现这人身上有灵狼族的刺青。” 赤霄不太懂这位仁兄到底想表达什么。 后面那句话应该是想说下毒害他的人是同族，也就是灵狼族兽人，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贵族，那也就是说国家已经打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家族内斗了。 可这人和兽人不是有很大的区别吗？还用得着看什么纹身刺青？ 第376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04】 赤霄睁开眼睛盯着他旁边这位仁兄头顶上那一双雪白的耳朵，以及后面那双摇摇晃晃的大尾巴。 突然。 那摇摇晃晃的大尾巴不动了，赤霄身体一崩，果然发现这人的眼睛盯着自己。 这会儿大约是彻底睡醒了，看他的眼神又变了，冷漠且夹带着一丝蕴怒。 原本落在他胳膊上的手突然收紧，在他身上狠狠地抓了一下，然后翻身下了床。 你说说这人，自己撒着娇，撒着撒着他自己还生气了！ 狼什么狼！ 呸，狗东西！ 赤霄没动，他也是真的没法动。 视线跟着狗东西溜溜的转。 只见这位爷步伐缓慢，姿态带着一丝自然得像是从骨子里随意散发出来的优雅尊贵，只见他伸出手端了一杯茶水，动作却不是那么讲究，随性而洒脱，搭在白瓷杯旁边的手指看着就不是养尊处优的小王子、小少爷。 他把杯子重重往下面一甩。 “今天有何安排？” “尊主让您去主持处决大会。” 处决？ 也对。 新王登基不久，该杀的还没杀完啊。 那可能这就不管他的事了。 赤霄准备拉上被子，好好睡个觉，刚刚闭上眼，就听见狗东西说。 “把他也带上。” “是。” 婢女像是等不及了似的，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洗了澡，换衣，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一点同为人类的关爱。 赤霄以为是自己长得丑，但看看铜镜里模糊的影像，这人长得其实不丑。 他拖着破碎的身体软趴趴地站着，跟着几名婢女往外走。 狗东西—— 哦，在他睁眼的时候，这人就不是他心里的将军了，只能用狗东西这种字眼往他身上按，能让他心里稍微舒服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盯着耳朵拖着尾巴，路上的‘人’大多奇形怪状，他这样的倒显得挺正常的。 只有赤霄，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没长任何杂毛，没拖长尾巴。 赤霄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是人类的婢女出门之前还要戴一对假耳朵。 大约是看出了他是个纯正的人，街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生物纷纷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他这会儿估计已经碎尸万段了。 他凑到了身边的婢女旁边。 “你的耳朵借我用一下，反正都那么奇形怪状，长一只耳朵也不奇怪，一人一只如何？” 哪想到他旁边的美女突然咧开嘴，呲出一嘴锋利的獠牙，一双细长的眼里全是波涛汹涌的恶意。 “你配吗？” 赤霄后背汗毛耸立，不敢再多放一个屁。 算了。 他也能猜到狗东西的想法，就是想让他看看那些背叛、不忠又或者是伤害过他们的人类的下场，杀鸡儆猴，让他这个小宠物也学得乖一点。 到了执法场。 其他‘人’都是正经严肃地站着，站姿也比较方便他们喊口号发泄愤怒。 赤霄就没什么兴趣了，也不管脏不脏，就席地一坐，盘着腿闭眼睡觉。 周围太吵，他有点睡不着。 听着判官在哪里读这些罪人们的恶行。 他听了个大概，今儿死的不是第一波，也不是最后一波 第376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05】 但今儿这些人他们主要的恶行是给兽人‘做手术’，其中不乏剃毛、切耳朵、断尾之类。 赤霄听着皱了皱眉。 尾巴和耳朵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可是在人类的世界里，它是不正常的，丑陋的，一旦有了便切掉，长出来了再切。 手背上忽然站了什么湿润温热的东西。 下雨了？ 雨不可能是温热的。 他抬头，是他身边的婢女哭了。 “让他死让他死！我要他们都死！” 到最后声音已经沙哑。 这哪里是什么口号，是参杂着血和泪的控诉。 赤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旁边的婢女因为情绪太多激动，头上的假耳朵挣脱掉了，周围的人有些禁了声，疑惑又惊慌地看着她。 赤霄看见她在那些眼神里有过短暂的茫然无措，紧接着就是更浓的愤怒。 她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假耳，继续撕喊。 赤霄递过去一条手帕。 也不是知道什么时候揣在怀里的。 婢女没接，挥手打开，站起来继续含着那充斥着血和泪的口号。 旁边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更大了。 赤霄就被这样的愤怒包围着，太浓太厚重，导致他看到了执法的血腥一幕竟然都忘记了恐惧害怕。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画面他们是经常见到的。 他吸了一口气，卷着身上的疼痛叹了出来。 这时，系统君在他脑海中提醒道：“坏人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圣洁的神却必须永远纤尘不染。 有些人该死，死了也就罢了，但有些人不该死。” 正说着呢，那不该死的人就出来了。 前面一个罪该万死的‘屠夫’人头落地，后面一个又拉了伤害。 刽子手举起了屠刀，正要落下，一个裹着破布的女孩儿挤开人群冲到了刀下面。 “别杀我爹爹，求求你们别杀我爹爹，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他是个人，医过人，但他也救过灵兽，救过兽人，他是个好人！” “他没有害过人，都是他们求他让自己好好做个人，好好地跟心里的人在一起……” 女孩儿是个现在被封为最高等级的兽人，她的话周围的人都在认真听。 “你们不是说要让我们拿起武器让生活变得更好吗，你们不是说要保护我们不再受到伤害吗，你们这些人征战的时候不是说为了要让自己的同类得到一个温馨的家吗？那些战士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死去的！可是为什么你们最后却拿起武器要我爹爹的命？” 世界上大部分是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一个人可能坏得很彻底，但某一个职业绝对不是全员坏人。 女孩儿一句一句质问说得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执行的刽子手胳膊都举酸了也没敢落下去，他刀下可是个‘贵族’。 “九王爷，这事儿该怎么算？” 嚯。 狗东西身份地位果然不低。 赤霄的视线穿过奇奇怪怪的人群，落在了坐在高位的狗东西身上。 身边的人唤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靠近了一瞧，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第377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06】 那贵族女孩儿不肯让，刀也不好落，周围也有不少人像是被她的逻辑说服了，正在交头接耳。 而那些愤怒的人则是呐喊得更大声了。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九王爷旁边的人低低咳嗽了一声。 “九王爷。” 这一声重了一点，九璋眼眸掀开，眸中射出两道寒光，那暗红的瞳眸浮现出了几丝血色，淡漠地扫了一圈，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起身来。 还是那懒散随性的态度，随意地挥了挥手。 跟在旁边的狗腿立刻说：“九王爷倦了，明儿再说。” 于是一行人打道回府，没人敢说什么，谁叫人家是替全民平凡的高贵种族呢。 赤霄也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从执法场回府的路上，赤霄也把灵狼兽人族征战的故事听得七七八八。 所有的种族里中最适合打仗的就是拥有灵狼族血脉的兽人了，本来狼就是群居动物，有极强的领地意识，狼群与狼群之间争抢领地的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在他们血液里就积攒了战争的经验。 正所谓‘好汉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某些厉害的兽族也就在各家当个吉祥物，这次战争由擅长群体作战的灵狼族兽人发起，又在他们的领导下获得了胜利。 但是自古以来，狼群之内很和谐，狼群和狼群之间从来就不是合作的，而是互相竞争者。 如今的几位王爷跟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也不是血缘关系，不过是不同的‘狼群’的领头者罢了。 九璋排行第九，听着就挺菜的。 赤霄刚这么总结完，就遭了报应。 “王爷叫你过去。” “什……” “费什么话！赶紧来！” 狗腿子拽着他往前走，眼神极其嫌弃，觉得拽他的衣袖脏了自己的手，可是脚步却是特别的快，拽得他一路跌跌撞撞。 回到眼熟的房间里，他腿软没站稳，直接跪了下来。 膝盖本来就一片淤青，这一下磕下去他眼眶又润了。 这不是他娘，也不是他软弱，而是太过刺骨的疼痛带来的身体最直接的反应。 “出去！” 床上的人压低声音怒吼了一声，左右的人都散了。 赤霄也想滚蛋，却被这个人眼神狠狠地钉在了原地。 “你过来。” 赤霄腿挪了一下，却只是挪到了床前的软垫上，没有爬上床。 九璋以为他是走不动了，凝眸看了他半晌，才发现他是嫌弃刚才的地方坐着不舒服，给自己换了个地儿。 怒到极致，他反而是小了。 就像人类看兽人什么都觉得新鲜，他此时也觉得面前这只宠物可爱得紧。 活得不耐烦的样子可爱得紧。 赤霄手里揣了一把小剪刀。 他想的挺明白的，虽然历史上也没有哪位太监成功飞升了，但也没有明文规定说太监成不了神。 所以他想…… 九璋没有给他机会去想象。 尾巴突然长大了几倍，人被他地上拽了起来。 那把小剪刀也早就被甩了出去，狠狠地扎在椅子腿上。 赤霄身体抖得不行，以为他又要瞎搞一通，但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用尾巴圈着他的腰，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他身边，像个饥渴的旅人，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第378章 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确实他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些脆弱。 这样的脆弱也能在他周围的人身上看到。 虽然我们已经成为了“贵族”，也不需要在惶恐不安的度日，可是曾经那些痛苦的记忆始终在脑海，时常会在午夜梦回。 赤霄躺着没动，叹息了一声。 他这点声音似乎是惊动了身旁的人，九王爷撩起眼皮看他，眼里带着一丝怒气。 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一眼愤怒，对人类的愤怒，对生活的愤怒。 赤霄已经看得有些厌烦了，索性便闭上了双眼。 他身边的人还是撒娇似的粘着他的身体，但是眼神和意识显然已经完全脱离了撒娇的范围。 “看来你也已经习惯了。” 赤霄第一时间没明白这句话啥意思，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没节操，太逆来顺受。 他是真的想把这人从踹下去，可他没力气踹不下去，也不敢踹，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几句——狗东西！ 等九王爷休息够了，他被人从床上拎起来带了下去。 婢女领着她闷头往前走。 “最尽头就是你的房间，进门就好好呆着，别乱跑，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你出去了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赤霄心想，可得了吧，明确地知道外面这些兽人看他很不顺眼，上赶着送死，他是活腻歪了吗？ 后面有人他推了他一下把，赤霄借着这力气，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房门被人带上了，只剩他一个人守着这黑漆漆的小屋。 有点寂寞，又有点孤单，还有点惆怅。 按照系统君给他的提示，他这次的任务应该是让九王爷登上皇位，结束这杀戮又血腥的时代。 但问题是，目前他就是一个暖床抱枕，这样的他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把椅子挪到窗边，忧郁地趴在窗台上。 外面有巡逻的人路过，他偏着头听了那么一耳朵。 “王爷叫我们把那小东西领回府里干什么？说得好听就是同族，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杂种’。” 灵兽族和人类共生了几百年，一代一代往下传，同族的血液早就所剩不多，所谓的‘同族’不过是打仗时拉帮结伙打出来的‘感情牌’。 已经仗打完了，也就该各回各家分享战利品了。 他们这些人觉得想要自己家王爷拿到更多的好处，就不能在对于人这些事上手软，尽管这‘小杂种’说得话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至始至终享受到人类好处的灵兽、兽人肯定是占据的小部分。 赤霄听他们在那儿骂，等人走远了，他才呸了一声。 “杂种？你们可都是杂种。” 刚骂完呢。 一双灰色的耳朵从草丛后面露了出来。 可不是他们嘴里那只刚刚被捡回来的‘小杂种’。 她很机灵，踮着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赤霄面前。 “我放你出去。” 赤霄微微一抬手：“可别。” “我跟你的贵族身份可不一样，我出去就是送人头，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把我五马分尸呢。” 第380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09】 面对目前不确定是否能够收回的投入，到底是立刻停止及时止损，还是继续投下去看看是否能够收获更大的回报？ 这是一道送命题，没几个人能够立刻给出答案。 九璋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是因为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投入了多少，赤霄看他那个愤怒又带着无法克制的激动的眼神，估计是挺多的，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退下！” 人群中至高无上的王这么说了一声，其他人虽然有意见，但也没辙，只能乖乖地退下。 赤霄睁开了一条眼缝，看着此时距离他几米远的九璋。 他当真是气得不行。 恐怕是没想到他会有一只会如此嚣张不怕死的宠物。 他走到了赤霄面前，看着步伐停稳，但赤霄还是瞥见了他唇角溢出了一条血丝。 他慌忙坐了起来，第一反应自然是担心，第二反应才是得瑟。 “怒火攻心？气得不行？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赤霄的脖子就被一双铁腕扣住了。 宽袖从手腕处滑落，露出的是狗东西肌肉线条结实的手臂。 会被掐死的。 不要怂。 两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赤霄站在生死的边缘，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他说：“我跟陷害你的人没有关系，对方如果真的有所安排，肯定不会挑选一个人类，毕竟现在人类在你们眼里已经成了入不了眼的垃圾。你现在还没找到陷害你的人是谁派来的？你不如好好想想，那天除了我之外，你还见过谁，或者说之后可能会去见谁。” 九璋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镇定了一些，仔细一想，他的话倒是也有道理。 他手上的力气松了，双手收在了身后。 双眼一直狐疑地盯着赤霄。 除了他那番分析听有道理，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他说到‘垃圾’两个字时，眼神里的理所当然，好像说这话的不是个人，而是个灵兽，或者是兽人。 他转身往前走，在赤霄的窗前踱步。 赤霄视线没从他身上离开，他刚刚才发现这人只要不进入战斗状态，那双眼睛再怎么凶狠都扛不住耳朵和大尾巴带来的萌力。 只要不是九璋在生气时特意控制，其他时候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会情不自禁地轻轻晃着。 越看越萌。 人类怎么会对这种生物下杀手呢？ 不对。 这也就是好看才能入眼，长得丑那得多吓人？ 他手伸过去，轻轻碰了碰九璋尾巴上的长毛。 这人立刻就察觉了，尾巴抬高了一点，停在空中。 赤霄第二次尝试触碰。 啪！ 狠力打了下来，他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红色。 “切，不给摸就不给摸。” 他美滋滋地往床上一趟。 抬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不烧也不烫了，身体虽然还有些无力，但比起之前的全身酸疼来，感觉到是舒服了许多。 然后他就美滋滋地闭上了双眼，开始睡觉。 九璋站在他身边，内心涌起一股想要一尾巴弄死他的冲动。 这嚣张的人类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立刻就握住了他的命门，还真的以为他不能对他怎么样？ 第381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0】 赤霄好像察觉了他的视线，手举起来。 “别想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让我看看你是自毁三成功力呢，还是七成？” 九璋气结。 “愚蠢的人类，你可不要太嚣张了！” 赤霄伸出舌头：“略略略！” 九璋口中又渗出了血腥味，他按着胸口回了自己的主屋。 婢女领了个医官进来。 医官用灵兽族特有的灵珠查看了他身上的灵力脉络，看完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九璋袖袍一挥，喝退了身侧的婢女，在屏息凝神，确定隔墙无耳才对医官说：“讲。” 医官抱着拳哆哆嗦嗦开了腔。 “王爷，您身上的灵力……少了七成。” 九璋掌心下的玉枕有了些许裂纹。 倒是让那嚣张的小人猜对了。 “您战时受了伤，身体本来就没好全，如今灵力又少了这么多，身体动不得气呀！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医官说完，又骂了一句：“这一条计可真是歹毒！王爷您一定要好生休养，给您开的药一定要全服了才是！” 医官说完，就瞥见他旁边的室内盆栽土幽幽发黑，还有一股药味袭来。 “王爷您又偷偷把药倒了。” “闭嘴！” 那破药那么苦，喝下去嘴里一天都是苦味，让他怎么忍？ 眼见着医官又要张嘴一阵叨逼叨，九璋直接把人送了下去，自个儿躺在床上气得大喘气。 跟九璋不一样，赤霄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睡了一觉之后，他就活力四射。 小灰灰没人管得了，她自己又古灵精怪的爱溜达，大半夜地溜达进了赤霄的房间，手里抓着两只鸭子。 她左右衡量了一下大小，最后忍痛把大的那只给了赤霄。 “吃吗。” 赤霄这几天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肚子当即就咕咕叫了起来。 他点了下头，爬起来穿鞋。 两人避开巡逻的卫兵，摸摸索索进了厨房，搜罗了一兜瓶瓶罐罐的调料，然后去了后院的空地挖了个坑。 “你叫什么名字？” “锦瑟。” “唔，比小灰灰高端大气不少。” 赤霄只是随意这么说了一句，却发现他身边的女孩儿突然扁着嘴开始掉眼泪。 他说错了什么话？ 他粘着炭火的手伸过去替她擦眼泪，但是少女的眼睛就像一个大水库，那眼泪怎么样都搽不掉。 她哭也没用声音，始终都是咬紧下唇，呜呜咽咽的掉泪。 那擦不完的眼泪看得人令人窒息，许久之后她哽咽地说：“锦瑟是我的大名，小灰灰是爹娘的昵称。” 赤霄叹了一声。 “好了，乖，我以后叫你锦瑟吧。” 锦瑟摇了摇头。 “就叫我小灰灰吧，以后可能不会有人再这么叫我了。” 以皮毛的颜色来明明，是人类对于宠物常干的事儿，所以这些‘宠物’翻身做主人之后就疯狂地抵触，可对于那些过的还不错甚至拥有独立人格的灵兽、兽人来说，它还是最亲切的昵称。 “好吧，小灰。” “不是小灰，是小灰灰，小灰是我娘！” 赤霄往她嘴里塞了烤好的鸭腿。 灰你个大头鬼，赶紧吃！ 第382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1】 赤霄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像他这种无父无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失去父母的孩子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疼痛。 他撑着脑袋想，九璋这狗东西是不是也有父母，小时候也有一个类似于小雪小白的昵称？ 他坐在草地上啃肉，婢女从远处跑来，眼神里压抑着愤怒的火苗。 “王爷现在很不舒服，你还不赶紧过去伺候？” 赤霄回头，那她眼神完美地表达了什么叫“看不惯又干不掉”的愤怒。 嫉妒。 嫉妒得不要不要的。 你说这民风太过开放也不好，跨种族的恋爱都随处可见了，这同性之间那就更是家常便饭。 搞得他好像一个凭借肮脏手段上位的白莲花。 他明明只是一个单纯的倒霉蛋而已。 “他又怎么了？” 婢女也是真心操心九王爷的健康，所以从头到尾认认真真跟他解释了一遍。 赤霄做了个总结。 “本来就身体不好，因为挑食不吃药不配合饮食调理搞得身体更加严重。” 大约是这么个情况。 他不屑地吐出嘴里的骨头。 “这狗东西到底几岁啊。” 婢女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嚣张地大骂王爷，惊讶得石化了。 小灰灰也补充了一句：“幼稚。” 然后她特别慷慨地冲口袋里拿出一盒牛皮纸裹着的东西。 “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 “果糖和花糖，爹爹和娘亲一起研制的，不会冲突了药性，能化开嘴里的苦味。” “他吃了糖，身体好了，心情好了，或许就能放了我爹爹。” 赤霄看着她，只觉得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格外的清澈干净。 她很聪明，也很懂事。 她知道这些兽人的愤怒，也理解他们，所以不会用胡搅蛮缠的方式救她爹，因为知道行不通。 赤霄接过糖，把手放在她脑袋上抚摸着。 毛茸茸的兽耳跟小猫一样，顺着他的动作往后趴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九璋的耳朵也能不能这么听话？ 他揣着糖起身，拎着剩下的半只鸭子往回走。 九璋此时正躺在床上，寝殿外面放了整整一桌美味佳肴，但都不符合他的胃口，闻着都觉得腻烦，更别说是往肚子里咽了。 他嗅觉灵敏，远远地就闻到了有一股食物的香味儿飘来。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昏昏欲睡的脑袋也瞬间清醒。 他坐起来，拢了拢衣袖。 赤霄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掀开纱帘走出来，只见露出来的那半张脸轮廓分明，剑眉星目，五官都仿佛是工匠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唯一的缺点是皮肤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显得有些病态，但这样的病态美却恰到好处地削弱了他眼神里的杀气，让人瞧着倒是顺眼了一些。 他进屋之后也不管九璋用什么眼神看他，随便找个椅子一坐，腿搭在了扶手上，一边啃着他的烤鸭一边说：“听说你挑食，把自己饿病了？” “……” 这‘关心’的问候实在是太直接。 赤霄只见一团火苗朝他飞来，燎的他面上火烧的疼，但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第383章 听说狼王大人好黑化【12】 他僵硬着脖子。 “没想到啊，原来大名鼎鼎的九王爷只是个变戏法儿的。” 九璋气结。 想再给他来一下，又怕自己烧起来的火太旺，直接给他烧没了，就算轻点留下疤痕也是他受罪，毕竟丑的人是他自己，可看得人是他啊！ 灵力让他没办法对赤霄做什么，灵狼族骨子里的行为习惯更是让他非此人不可，尤其是在这次的发情期内。 吓唬他，反而把自己气个半死！ 九王爷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他往赤霄旁边一坐。 “给本王倒茶。” 赤霄的小腿还挂在椅子上，特别给面子地伸手胳膊把茶壶放在他面前：“倒什么倒，就着茶壶就喝吧！大男人讲究这些干嘛？” “……粗蛮野夫！” 九王爷拿了一句，捞起一个茶杯，却没想到用力过猛，直接把茶杯给捏碎了，他索性不要了，真听了赤霄的话就着茶壶合起来。 要不然说上天偏心呢。 这好看的人做什么粗鲁的事儿都是好看的。 他身边这人仰脖喝茶，灌得有些猛，无色的液体顺着唇角往下滑，贴着喉结一路滑进了脖子里，湿透了纯白的内衫，在胸膛晕开一片肉色。 性感。 撩人。 九王爷凌厉的眼神瞥过来，对上了他的视线。 “怎么？觊觎本王的美色？” “呕……” 赤霄一秒的迟钝都没有，直接呕出了嘴里的骨头。 九璋脸色就更难看了，因为他觉得赤霄那难受不是假的，好像是真真切切地吐了。 他真想一巴掌把人拍死，管什么发情不发情，发情还没过去，他整个人就要被气死了。 赤霄做了个十分聪明的决定，用仅剩的鸡腿堵住了他的嘴。 “赏你的，拿去。” 他拿过九璋饮过的茶壶赶紧灌了几口水，又顺便从餐桌上捡了几颗果子塞进嘴里。 他是挺难受的，一般是被九璋恶心的，另一半是被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恶心的。 越是兽人族骨子里还留了嗜血的基因，也有可能做饭的大厨就是个灵兽，这一桌菜可谓是原原本本地保存了食物最原始的鲜美，连肉上都带着不好血丝。 也难怪九璋吃不下去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怎么不干脆直接上整羊整牛，想吃什么直接从肚子里掏好了。 他刚说着，就发现他背后的九王爷并没有因为他粗鲁的动作而生气，而是拿出嘴里的鸭腿细细品了起来。 模样看着虽然有些惨烈，但吃到嘴里的味道却是他从未享受过的美味。 “愚蠢的人类，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一手。” 他看着赤霄，赤霄也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九王爷飞速地移开了一下视线，盯着桌子上剩下的另外一半烤鸭，然后飞速地移回他脸上。 这意思很明确了：本王喜欢，赶紧供上来。 赤霄没给他拿过去，反而是拿起来放到了更远的距离。 “我都给你烤熟了，拿进房间了，多走两步抬个手是能把你累死还是怎么滴？” “放肆！” 九王爷气得拍一下桌子，只见他没啃完的骨头就因为桌面的抖动滚到了地上。 眼神……是难受的，后悔的，心痛的，尽管转身即逝，赤霄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 第384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3】 他内心升起一阵狂喜，面上虽然没有太露骨的笑容，但一双眼睛都完成了月牙。 九璋在他的视线里如坐针毡。 饿。 想吃。 但要脸。 赤霄吊儿郎当地坐着，给他把那一桌原汁原味的肉收了，捧着一盆水果，把他最后一条也堵死了。 “九王爷？您好歹也是个王爷对吧，这种烤肉啊是我们这些乡野村夫才吃的东西，让别人看见了多尴尬呀。” 言外之意，要吃只能自己偷偷吃，不能让婢女进来伺候。 九璋作为一个好面子的新王爷，成功入了套，起身拂袖一甩，睡觉去。 临走之前没放过赤霄，长尾一卷，把他也拎上了床。 前天晚上他是一个人睡的，长夜漫漫，一会儿冷又一会儿热，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揣着怀里的人之后，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怀里这家伙，像个暖炉，有的却不是温度，而一种安定人心的感觉。 九璋并不清楚这只是单纯的因为灵狼族对于伴侣的依赖性，还是单纯的只是这个人带给他的安全感，但无法否认的是触碰到这个人之后那种一颗心脏被填满的满足感。 他跳，他闹，他嚣张，九璋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这话时，赤霄心跳得速度有些快。 正常人捡到宠物的时。第一念头肯定是‘我给你想个名字吧’，只有当你遇见了一个拥有独立自主人格的人时，才会问一句‘你的名字’。 赤霄翻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挺惨的，从小便活在人类和兽人疯狂斗争的城市里，他自小便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朋友，不受兽人待见，也跟人类没有关系，身边熟悉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好像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真正的性命。 “赤霄，赤子之心的赤，冲入云霄的霄。” 睡在他枕边的九王爷眼眸一亮，些许笑意闪过。 “愚蠢的人类，你还真是够猖狂。” “从明天开始你就叫小红吧。” 赤霄咬紧牙关，狠狠地磨着牙。 此时此刻特别的不想当个人，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都行，只要有一嘴利牙就好，让他冲过去咬死他！ 九璋已经闭上了双眼，胳膊还搭在他身上，身后的尾巴还在随意地摇晃着。 时不时从赤霄腿上滑过，有点讨人烦，又有点痒。 赤霄抬起腿去踩，这家伙没跟他生气，逗弄似的躲来躲去，就是不让他碰到。 那泰然自若的表情好像在说：愚蠢的人类，你要玩，主子就大发善心陪你随便玩玩。 赤霄累了，也就放弃了，躺着不想动。 很奇妙的感觉，虽然烦死了身边这个人，可一旦肌肤相亲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十分温暖满足的感觉从心底泛起。 可能是因为‘他’到底还是‘他’，而他也始终是自己。 算了。 忍了。 第二天。 赤霄醒的有点晚，起床的时候九璋已经不在房间内了。 他换衣洗漱，准备出门前瞥见了桌上的烤鸭已经连骨头都不剩了，走出院子，居然还听见了几声鸭子叫唤。 经过的婢女跟婢女正在小声八卦。 “王爷什么意思，为什么叫我弄一群鸭子回来，还说随便养养，丢了也不用大惊小怪？” 第385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4】 赤霄心想，你们家王爷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新皇登基，改朝换代的紧要关口，大官小官都挺忙的，唯独九王爷最为清闲，每天的日常就是去执法场晒晒太阳，回家喂喂鸭子。 比起他来，赤霄的日子倒是更舒服了一些。 身上的灵力他也用得不够熟练，别说府里的人不敢惹他，他都惹不起他自己，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烧了，还灭不了火。 “与狼更为相配的属性不是冰吗，为何九王爷属性为火。”小灰灰疑惑地碎碎念。 赤霄：“可能是因为他脾气大。” 这会儿他们俩坐在府里的小池边泡脚，手里是自烤的羊肉串。 赤霄吃了不少，还给脾气大的九王爷留了一部分。 单纯的小灰灰问：“他会喜欢吗？他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多做一点，让他吃开心了，是不是就会把我爹爹放了？” 赤霄没回答。 其实他也有摸不准九璋到底在想什么。 他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没什么追求的休闲风王爷，可是他也总是神神秘秘地半夜爬起来跟属下说悄悄话，所以赤霄不信他没有上位的想法。 若他真的只是一个淡泊名利的家伙，早就应该在帮兽人族平凡之后就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 可他没有。 可他到底想要什么，赤霄也说不准，但是很显然，对于小灰灰来说，她的时间不多了。 上次侥幸让她爹爹活了下来，可是总会有人想起这个侥幸逃脱的‘兽医’，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后天，早晚会有一天。 他明白，小灰灰自己也明白，小爪子扣着他的衣袖，想开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赤霄牵着她的手站起来。 “我带你去看看他？” “好啊！” 她叫得兴奋，跳进池子里打了好几个滚儿，捞出一直养得膘肥体壮的大锦鲤冲他显摆。 “烤了给爹爹带过去！” 赤霄懒懒地靠着树干，笑她有点丢灵狼族的脸，这算什么狼呀，就是一灰不溜秋的小土狗。 晚上。 九璋回来了一趟，看见寝殿外面摆的那一桌美味佳肴又气得出门了。 赤霄就掐着这个时间准备溜出门。 他没走门，特别大摇大摆地从正门旁边的矮墙往外翻。 如此明显的地方自然是被九璋的属下看见了。 “你，还有你，想去哪儿？不要命了？” 赤霄视线绕了一圈，然后抬手指着自己。 “你说我啊？”他特别嚣张地扯了一下唇角，“你说谁不要命了？” 话音刚落，大门左边的树就烧了起来。 带有灵力的火寻常水是浇不灭的，但幸好九璋提前留了几张止水符，管不了赤霄，只能灰溜溜地取了止水符出来。 赤霄就趁着里面的人忙碌这个空档翻墙爬了出来，速度不快，恰好能让后面的人跟上。 小灰灰问：“我们为什么不从后门丢走呢，都让他们发现了，还偷偷滴跟上来了！” 赤霄对着她挤了挤眼。 “没人跟踪，谁来保护？” 他要是从前门丢走了，没人看见给九璋通风报信，万一惹出了什么大乱子，谁来捞他？ 他虽然是个小祖宗，但顶多只是九璋一个人打不得碰不得的小祖宗，还是要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第386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5】 赤霄到了天牢，戴上了提前准备的假耳。 这副假耳是小灰灰给她的，比起那天那位婢女戴的要真实许多，倒在耳朵上，还真的就像长上去的一般，但尾巴就用不上了。 他发现大部分兽人还是不露尾的，只有九璋那种藏不住的逆天大尾巴才时时刻刻飘在外面晃悠着。 “我们想见第356号囚犯，请大哥通融通融。” 门口的守卫先冲他们抱了抱拳，随后才有些遗憾地开口说道：“少爷，小姐，这些人都是重点囚犯，没有上面的批准，我们是进不去的。” “是吗？” 赤霄也不跟他多废话，撸起袖子就打算放火。 他问小灰灰：“看哪儿不顺眼？我想想烧哪儿？” 守卫见他态度如此嚣张其实有点慌了，扫了一眼他袖口的火云纹刺绣，心里想着，灵狼族唯一仅剩的火属性的独苗也就是九王爷九璋了，但九璋显然用不着跟他闲扯，直接亮牌子就进去了。 那面前这位是谁？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想明白了，一只手突然横在他面前，垂下的玉牌清晰地雕刻着‘九璋’二字。 守卫立刻就跪了下来。 “原来真是九王爷的人，您看看，您怎么不早说呢，王妃。” 赤霄脸上的笑瞬间没了，拉着一张阴森的脸。 “这天牢今天我拆定了！” 九璋的随从也没想到这守卫脑筋转得跟陀螺似的，他想管教管教来着，但没想到赤霄先怒了。 “怎么，喊声王妃还委屈你了？” “我……你……尼玛……死！” 赤霄气得连话都吐不明白，当即就想直接上手拍人。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王妃’跟王爷家随从打起来，守卫也不知道该帮谁，好像谁也惹不起。 小灰灰小腿一蹦，挂在了赤霄手臂上。 “哥哥，你别生气了，别生气了！爹爹！我爹爹！” 这句‘哥哥’算是把赤霄安慰住了，他收敛了怒气，把双手收在背后。 “走。” 这会儿守卫不敢拦，弓着身子把赤霄往里面领。 一踏进天牢就仿佛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血腥味浓烈的刺鼻，混合着其他腐烂的臭味，几乎要把人熏一个大更斗。 赤霄掩住口鼻，小灰灰却急不可耐地冲到了牢房前去寻他爹爹。 “在哪儿？” “他在哪儿？” 小灰灰也算是留了个心眼，没把‘爹爹’两个字交出来。 守卫领着她往前走，开了一扇铁门之后，他们见到了想要见的人。 赤霄拧眉，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总是嘲笑别人单纯幼稚，可他这会儿发现自己也挺蠢的。 这是兽人的天牢，关着一个早晚会死的人类的囚犯，他真的能活到处斩的那一天吗？ 小灰灰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楚里面的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几乎看不出来任何一丝熟悉的味道，五官尽毁，一双空空的血洞惊恐地害怕着。 “开门啊给我开门！” 赤霄一眼瞪过去。 “开！” 守卫不敢言它，赶紧开了门。 随后赤霄便给了个眼神，让他赶紧滚蛋。 第388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6】 小灰灰拉开铁门，扑了进去。 赤霄本来想要拦着，但又想她是医生的女儿应该见惯了这样的血腥场面。 她没有被吓着，倒是那个见得更多的父亲不敢让她碰，蜷缩在地上，用同样满是伤痕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别……别过来，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 小灰灰不管不顾，扑过去抱着他不肯放手。 那句憋了很久的昵称才终于喊出来。 “爹！” 听见这一声，他也没有力气躲藏了。 颤抖的手搂着他的女儿。 “爹爹……在呢。” 他手上满是血，原本是轻柔的抚摸，却在小灰灰纯白的衣衫上留下一道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赤霄忍不住背过身去，却看见他旁边的人狞笑了一声。 “难受吗？” “痛苦吗？”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兽人这样跟自己的母亲分离？” 比起灵兽来，兽人似乎更能够让人类接受，所以无数的人兽人从出生那刻就跟父母生离，可在那之后他们依旧得不到好的对待，是宠物，是可以利用的兵器、工具，但就是没办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赤霄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痛苦。 他指着那个哭泣的女孩儿，那个苟延残喘的父亲。 “那些人是她吗？是他的父亲吗？冤有头，债有主，谁犯的错你们找谁去讨，欺负无辜的孩子和父亲，又跟哪些被你们唾弃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谁也拦不住他，今天小灰灰的父亲他一定会带走，因为他很确定，不救治，这人就没几天好活。 他带着人从天牢出来，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愿意救人的医生。 给人看病的医生大部分都砍没了，他背上这个大约是最后一个独苗，但医者不自医，他医不了自己。 最后时刻，小灰灰灵机一动。 “回家！回家！爹爹留了好多药，我……我可以试试！” 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小灰灰的家已经被抄的差不多了，但有一个地下室只有他们知道。 “里面都是爹爹丢下来的医术和药，我以前就老逼着我学医，可我总是调皮，不爱学，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应该好好学的。” 她走到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在赤霄背上的人。 眼前的世界早就只剩下一片模糊，泪水搅碎了她整个世界。 赤霄没空安慰她，他也是个虚弱的病人，背着人往前跑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终于到了。 小灰灰点亮了火折子，领着他去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几乎全被医术和草药塞满，勉强能让他们几个人站着。 赤霄把人放下来之后就去了门口，让小灰灰自己在里面打转。 “对于外伤，第一步应该……应该清洗伤口止血，避免出现感染。” 她虽然着急，但好歹耳濡目染好些年，处理外伤还是会的。 只是这人伤得太重到底能不能救回来呢？ 他从在袖袋里翻了一通，找出了一枚泛着淡淡金色光泽的丹药，看着就价值不菲，好像……很有用。 “还魂丹？” 门口的随从瞬间瞪出一双核桃眼。 “你居然敢偷王爷的还魂丹？” 第388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7】 呦呵？ 一听这名字就特别有戏！ 赤霄抬手，一个抛物线朝小灰灰丢去。 “接着！” 小灰灰反应速度挺快，接住了那颗金丹，但她闻着这药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也就是她迟疑的这么一会儿，九王爷的痴心随从就扑过来抢走了那个泛着淡色光泽的金丹。 “狗贼！” 赤霄骂一句，又扑过去要抢。 随从不敢惹他，一是因为怕他身上的火，而则是因为他的身份，就算是个人类，但也是九璋唯一的‘伴侣’，老大的‘女人’这敏感的身份让他可不敢跟赤霄动手动脚。 东西很轻松就被赤霄抢了回去，他甚至还抽空竖了根中指，但他对面的人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瞳眸里一眼茫然。 他转了个身，本来想把金丹交给小灰灰，但是想到了她刚才那犹豫的模样，他改了主意，想要直接把金丹往小灰灰他爹嘴里塞。 就在他手伸过去的瞬间，手腕突然一阵刺痛，手指没了力气，金丹顺着指尖滑落在地上。 没了。 赤霄捂着手腕骂了一句，回头就看见九王爷裹着一身白衣进了狭窄的地下室。 九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来是喜还是怒，双手背在身后，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跟平时没什么变化，但赤霄却觉得有一股低气压在弥漫。 他嘴角抽了一下。 “干吗？这破玩意儿你那一堆，我就拿一颗，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九璋没出声，他往后退了几步，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他身后走出来，拎着一个木箱子。 “许大夫！你还活着！” “诶！” 大夫没多说什么话，救人要紧。 赤霄打量了一下这位许大夫，瞧着应该是个人。 人类的大夫？ 怎么还有活着的？全须全尾的？ “喂——” 赤霄回头，发现九璋已经不在了。 这小房子的确是有些委屈他了，不在也是正常。 赤霄不想理着小气鬼，也就没出去，在小灰灰旁边守着，安抚着。 牢里那些守卫到底也不敢玩得太大，虽然一身都是伤痕，但幸好没有致命伤，他们赶到也十分及时，老灰这条命算是勉强保住了。 “好了，眼睛是没办法恢复了，但腿脚好好休养还能恢复过来。” “谢谢，谢谢许大夫！” 小灰灰鼻涕眼泪糊了一张脸，那双灰暗的眼睛里中总算有了些许亮色。 赤霄把人接回王府，婢女没几个听他差遣，但小灰灰一个人照顾他爹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然后他该去哪儿呢？ 先前给他的小房子被烧了，九璋的寝殿又不乐意去，他想着自己反正也不困，便去了小池塘洗脚。 小灰灰忙完了过来找他，左右一只鸭右手一只鸡。 “今晚吃烤鸭和叫花鸡怎么样？我都弄好了，现成就能吃。” 她在一旁的小凉亭把东西摆上，甚至还有一壶小酒。 赤霄不爱碰酒，但今儿这杯闻着好像不太一样，他抿了一口，入口味道并不是特别辛辣，咽下去之后口腔还有淡淡的桃花香。 “嗯，味道不错。” 第389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8】 “嘿嘿，那是当然啦，这是我从家里地下室拿出来的，我娘亲亲手做的呢。” 说到娘亲，小灰灰脸上的笑容明显黯淡了几分。 赤霄也没安慰她，他自己也都烦着呢。 两人垂着脑袋，各怀鬼胎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小灰灰先开了口。 “今天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肯定救不回爹爹啦。” 赤霄没吭声，以后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其实今天这件事做得并不好，他本来就是想带着小灰灰去看看，没想到遇见灰爹变成了那样，不救人也不可能。 可其实最佳的方案并不是如此，以九王爷的身份，他想私底下放个囚犯那是太容易了，但是想这么昭告天下似的高调做法，反而比较让人为难。 赤霄想了想，他还是得回去。 酒喝了几口，鸡鸭都没怎么动，他直接打包带了回去。 刚回到九璋的寝殿，他就听见里面的人特别高调地喊了一声。 “本王不饿，你们都退下吧。” 尽管知道主子任性，但也没有那家奴婢能胆子大到比主子用餐，所以只能乖乖地退下。 赤霄扫了一眼木桌，果然又是之前见过那几样菜，原汁原味。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会儿放在了九璋能碰到的地方。 “你说你一个王爷，怕腥就怕腥，怕苦就怕苦，想吃糖就直说，用得着这么跟自己的身体较劲吗？” 九璋冷眼瞪着他：“放肆！” 赤霄在他旁边坐下来，脑袋倒是转得也挺快的。 “其实也懂，普通的王爷挑食就算了，但你们是领兵打仗出来的王爷，走出去就常年露宿野外，那就不能挑食，不过你现在偷偷吃吧，我不告诉别人。” 九璋有点蠢蠢欲动，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刚想动手，赤霄又突然补了一句。 “你小气但我不能像你一样小气不是？” 啪。 刚刚拿起了的筷子被九璋拍了回去。 不吃了。 赤霄嗤笑一声。 你爱吃不吃。 他回床上睡觉去。 躺了一会儿他又爬了下来。 今儿出了这事，他觉得自己当不了无忧无虑的小祖宗了，所以他来到九璋身边，打算给他灌点迷魂汤，结果靠近了才发现，这人手里拿着骨头，嘴边一层油。 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坐下来自顾自地抿茶。 “王爷，我觉得小灰灰那天说的那番话其实挺有道理的。守卫和抗争的目的是为了重新还给流离失所的人们一个家，而沉浸在战争的时间太长，唤醒了骨子里的兽欲，渐渐地忘了自己的本心，但是现在找回来还来得及。” “我相信很多人这会儿都打累了，打伤了，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理念，或许会收获另一批人的支持。” 九璋睨了他一眼，没出声。 赤霄又说道：“将军是领兵打仗的，皇帝是管子民生存的，端看你自己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他这会儿搁在眼下的环境里，就是要造反的大逆不道之言，但九璋觉得这话从一个愚蠢的人类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他好像不是那么愚蠢了。 嚣张，骄傲，有自己的思考。 第390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19】 他不是宠物。 九璋心情有些复杂。 兽人和灵兽被人类当成宠物、玩物圈养了那么多年，他们今儿个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了，却如此轻易的被人类安抚。 九璋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 发情期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就在这几天。 他决定渐渐地疏远这个人类，不能给兽人族丢脸。 “死囚的事我会摆平，你有什么要求不算太过分也可以给下人提，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别乱跑，别想着背叛我，你身上的灵力是我的，你稍微动一根手指头我都能知道你想做什么，别嫌命太长。” 这也的确是赤霄想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出来就是不太开心。 九璋起身没回寝殿，而是去了殿外。 赤霄也没跟着，坐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虽然性格截然相反，但是这一次从外貌的角度来看，九璋其实像极了他的将军，尤其是那孤傲寂冷的白色背影，悄无声息地勾引着人靠过去，想要给他温暖。 不说做什么，只是站在他身边，让他的背影显得不是那么孤独就足够了。 但赤霄没动。 腿坐麻了。 之后的几天，赤霄没怎么见到过九璋。 但事情一如他说得那样，全处理好了。 人没丢，不过是死在外面了。 这事儿其实很好糊弄过去，毕竟私自给囚犯用刑这事儿本来也就不光彩，不追究责任反而给了天牢里的守卫一番打点，再加上这地界跟九璋姓，谁敢招惹他呢？ 至于那些念念不忘的兽人们，每天都可以看到新的囚犯人头落地，这一个也就忘记了。 赤霄一边觉得这人办事效率挺高，一边又觉得有些怅然。 那些愤慨激昂的兽人们，到底是想要替曾经遭受苦痛的自己报仇呢，还是单纯的沉浸在杀戮的兴奋中呢。 九璋不在府内，但赤霄的日子也不清静，总有乱七八糟的人登门拜访，还指名要见他。 一开始管家还能拦着，觉得他这样低贱的人类配不上他们尊贵的王爷，别说‘王妃’了，就是连侍妾都算不上。 当然了，这话他没敢说出来，怕赤霄一下燎了他的山羊胡。 后来人越来越多，他应付得也烦了，开始转变了想法。 反正这群人也是来找赤霄麻烦的，不如就索性让他们闹去。 于是从第三天开始，赤霄就像一尊雕塑似的，被人绕着参观，你说这些人参观也就罢了，还动手动脚。 “就这种货色？王爷也看得上？” 赤霄双脚泡在池子里，斜眼瞧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婢女。 “看不看得上他都被我上了。” “你你你……” 婢女撕过白莲，踩过绿茶，可就是没见过男款的祸水，一时间被气得脸颊通红，不知道该怎么替主子骂人了。 她家主子也是灵狼族的，耳朵和长尾灰色中带着一半的白色，比不上小灰灰纯灰色的可爱俏皮，也比不上九璋纯白的高贵清冷，可她那副表情却是骄傲极了。 “区区人类也敢觊觎我的九哥哥？” 第391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0】 赤霄说：“闭眼之前我可能是个‘区区人类’，但是一觉睡醒之后我可就不是了，你们同族，自然也知道自己族人的习性，又不是我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我，你在这里跟我嚣张个什么劲。” 他说完，对面的‘贵族’气得急赤白脸的。 可他还是不高兴，女人之间的嘴架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好像前半辈子什么都没干，就只是为了今天嘴架而做准备了。 “你……你你……你别太嚣张了！” 如赤霄所说，作为同族，她当然特别清楚灵狼兽人对于首位‘伴侣’有多重视，她目前还是对赤霄没辙。 “就算你是九哥哥已经认定的人又如何？他还是可以去一个王妃，十个八个妾室，你始终只能是个没名没分的奴隶！” 赤霄说：“那又怎么了，反正你还是骂不过我。” 来一个气死一个，来两个气死一双。 “你你你……你放肆！” 小姑娘虽然是个兽人，但显然以前没吃过什么苦，受不了这委屈，从赤霄眼前消失了。 老管家在门口弓着身子送客，把人送走之后只嘀咕。 “这可怎么办？” 不让她们见赤霄一个一个非要见，见了之后又把自己气成这样。 “刚刚那可是六王爷唯一的小女儿，就让她这么气呼呼地回去，赶明儿他爹不得过来把我们王府拆了？” 老管家长叹一声。 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片狼藉的王府。 这里树烧了一半，那里土缺了一块，后面窗棂又被烧了，就连王爷最喜欢的鲤鱼池，也被赤霄当成了泡脚按摩盆。 “拆就拆吧，好像不拆能好到哪儿去似的。” 谁让惹事的小祖宗捏了一块免死金牌呢。 …… 小祖宗日子过得不错，这几天的嘴架也让他颇有收获。 目前的皇帝拥有着灵狼族最庞大的家族，所以他是皇，其他人只能是王爷。 王爷也是按照势力大小来拍的，前六位都跟皇帝同族，后面几位是一族，只有九璋最惨，他是个独苗。 但是由于他是灵狼族百年难得一见的火属性灵力，其他人都想要拉拢他，同样也忌惮于他的实力——虽然说他表面看上去是个因为挑食把自己搞得脸色苍白的病秧子。 但对于一些世间少有本就很珍贵的东西，人想的都不是消灭，而是将他变成自己的东西。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前面八个王爷都想把自己的妹妹、女儿往他身边塞，也能够理解他们陷害九璋为什么没用半步颠之类的毒药而是逼他发情了，可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个赤霄，霸占了这所有的便宜。 但这样一来，倒是让剑拔弩张的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 那些真正喜欢九璋的贵女们回去闹了一通，但家里的长辈们为了不影响这难得和平的局面都没有伸张，赤霄之后的日子又安定了下来。 安定了，就有人想要作妖。 小灰灰的爹身体也在渐渐恢复，他们想去看看死去得灰灰娘。 人都死了，眼睛也没了，还看什么看？ 第392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1】 赤霄不太懂得这种活人对死人的留念，反正无论去哪儿‘看’到的都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不能在心里好好地‘看’，还非得出门，用身体力行来强调自己的付出吗？ 灰爹现在是已经死了的人，还在外面晃悠，万一被认出来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小灰灰像是猜出了他的顾虑。 “红红放心啦，我爹爹这模样，也就只有我能认出来了。” 赤霄：我红你个大头鬼。 尽管如此，赤霄还是不能放心让他们俩老弱病残出门。 他问了小灰灰要去的地方，给九璋了留了信，便趁着月黑风高摸出了王府。 他想着，也就是带着人去祭个祀，明儿也就回来了，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根据小灰灰说，她娘是为了不让他爹被人抓走才被人杀死的。 赤霄以前没仔细想过这问题，但是今儿再一听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灵狼族如今已经是贵族，就像那日她舍命护着她爹爹一样，刽子手都不敢下刀，怎么她娘就这样被打死了呢。 灰爹好像跟他心有灵犀似的，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你娘可能没死。” 小灰灰眼睛瞬间亮得放光。 “爹爹你说的是真的？” “我暂时还不确定，所以我要去一个地方。” 这时候赤霄觉得他可能被这对父女整了。 到了目的地，果然，不是墓地，也不是一片狼藉的‘老家’，而是一座看起来还挺繁华的宫殿。 一个穷酸大夫能有本事给他的亡妻修建这么一座繁华的‘坟墓’？ 当然是不可能。 赤霄眼睛扫了一圈，在宫殿的大门口的灯笼上看见了代表皇帝的图腾。 此处是皇帝一个行宫。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到：希望是瞎子知错了路。 然而现实总是很惨淡。 小灰灰鼻头动了动，很认真地嗅了嗅，本来就明亮的眼眸灿烂得像两个大灯笼。 “是娘亲的味道！是娘亲的味道！” 生活凄惨的小女孩儿前不久以为自己注定要做孤苦无依的孤儿，却不曾想侥幸救回了自己的父亲，如今又发现自己已经死去的娘亲还存活于人世。 她激动得就差直接跳进行宫里，幸好赤霄机灵，手上的力气收了，把他行动不便的爹爹全砸在了他身上。 “你一条小狼鼻子都这么灵，你娘那只老狼还活着肯定知道你在这里。” 他这话说得难听，但的确很有道理。 灰爹也握着她的手安抚着。 “别怕，恩人说得对，稍安勿躁。” 他这会儿也挺激动，但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 他这幅模样怎么去见他的娘子？ 赤霄本来想把他们打包带回去，不想惹这个麻烦，可看见灰爹那分明很兴奋但又带着惊惶不安的表情时，内心有点软了。 他把两人从墙上带了下来。 “你们好好呆着，我去探探风头。” 他见过灰灰娘的画像，应该是能认出来。 他一跃进了行宫内，也多亏他这段时间待在灵狼族兽人堆里，鼻子虽然不至于灵敏根据味道分析出谁是谁，但那个方向有人他还是知道的。 东方。 他摸索着去了。 第393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2】 场面比他想象中还打，院子里到处都有卫兵巡逻，门口还有时刻保持警惕的带刀侍卫。 这个排场比九璋出门还大，难不成是皇帝在这？ 刚想着呢，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怒吼。 “你是皇帝又怎样，你是狼王又怎么样，我爱的人始终不是你！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赤霄手上没抓稳，直接从墙头上滑了下去。 啊…… 他一声闷哼，惊动了那群视觉听觉都极其灵敏的兽人侍卫。 “谁？” “是谁在哪里？” 赤霄连滚带爬地滚蛋。 可能是闻出了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出来追他的人不多，扫了几圈之后，挥了挥刀便折了回去。 “哪里来的野猫吧撒尿吧，一股尿骚味。” 什么？？ 赤霄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发现还真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靠！ 小灰灰在他身上弄了些什么糟糕的药粉，让他闻起来像只野猫？ 他正打算回去，却不料那群侍卫簇拥着皇帝离开了行宫。 皇帝上轿前他扫了一眼，以为是个妖魔鬼怪，但平心而论这人其实长得不错，五官偏硬汉风，无论是笑还是不笑看着都像要吃人的野兽，倒也是对的起他兽人的身份。 “起驾回宫！” 一声长吟，轿子起了，皇帝摆驾回宫。 赤霄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一边嫌弃人类，一边把人类那些排场规矩学得认真。 他摇了摇头，刚想转身，就看见了一处房顶上立着一只灰狼。 跟那日见到的九璋的战斗状态不一样，这只灰狼看起来没有那么凶狠，她身上更多的是孤单和落寞。 她在一步一步靠近。 赤霄没动，是不敢动。 远远看着还瞧不出来，靠近之后他才发现这体型不是一般的大，一条兽尾比他腰还粗，虽然看起来没恶意，但是那锋利的爪子也能轻易把他撕成两半。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了牛皮纸包裹着的果糖。 灰狼一闻，立刻就收起了战斗状态，在赤霄面前化成了人形。 美。 当真是个美人儿。 她身上是一套粗布麻衣，但却掩盖不住天仙似的绝世容貌，也难怪那皇帝惦记那么久了。 “你果然认识小灰灰，她就在附近吗？” 女人眼里蓄着泪水，跟她丈夫一模一样的眼神，想要重逢又害怕重逢，想要重新拥有家人，又怕那是黄粱一梦。 赤霄点了下头。 “她就在外面。”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一把没有感情的神剑，怎么就软成了这幅模样？ 作为一个母亲，她抑制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鼻息寻找她孩子的味道，当她察觉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时步子更加迅速。 赤霄带着她翻阅围墙，可她手伸过去时却猛地被弹开。 “怎么回事？” 他回头扶她，只见她手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晶，而墙体上也出现了一些泛着银光的纹路。 “结界？” “嗯，他不可能轻易让我出去。” 灰娘艰难地爬起来，她已经能够听见小灰灰就在外面焦急地叫她娘，他也在，可却没有出声，是出了什么事吗？ “绕着墙走走，看看有没有能见到面的地方。” “不用，就这样吧。”墙外那道声音颤抖着说。 第394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3】 赤霄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什么。 曾经距离有生死那么远，如今只有一堵墙之隔，但却让人体验不到任何幸福满足的感觉，因为他们都知道以后的路还会更加难走。 有些时候真是说不准希望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东西，它拽着人，折磨着人，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慧娘，你还好吧？” “我还好，你呢。” 墙外的人像是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 “我也还好。” 赤霄不知道他到底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用那句残损的身体说一句‘还好’。 又安静了许久，赤霄才听到外面那孩子低低的唤了一声。 “娘亲。” 颤抖的哭腔不知道藏了多大的委屈，但还是极力压抑着。 估计是他爹劝着吧，小孩儿连哭都不能哭得尽兴。 但就是这一声已经足够牵动一个母亲的心弦，她刚才还能勉强站稳，这会儿身体已经颤颤巍巍，扶着墙才能保持重心。 “孩子，娘亲在这里呢，别哭。” 小灰灰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似乎是想要把所有的眼泪重新吸回去。 “我没哭呢，娘亲，你要照顾好自己。” 赤霄没太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们过来就真的只是为了见一面吗，隔着墙‘见’一面就满足了？ 他方才还准备了一万种方法来劝这对父女不要冲动，这里是皇帝的行宫，皇帝他们可是惹不起的，却没想到他还没开口，那对父女就自己妥协了。 “慧娘，他就是你前天提过那位讨厌的义兄吧？其实他对你挺好的，若是以前的话，我行医救人，虽然给不了你富贵的生活，但也勉强能让我们一家三口穿暖吃饱，可是如今世道变了，我护不了你们娘俩儿……” “相公，你别这么说，无论是变成什么模样，你始终都是我认定的相公。” 她可能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特地补上了这一句。 门外的人却轻叹了一声。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活下来，因为他活着也只能成为孩子的累赘，如今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活着，女儿有了托付，他更是了无遗憾了。 赤霄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冷静又悲痛的彼此安慰，他内心反而觉得不爽。 他骂了一句。 “什么破结界拆了便是！” 慧娘听见了他这一声低吼，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是一瞬间没有压抑住的希望。 “不行，这是他亲手立下的，没人能破得了，这世间唯有……不灭离火可破，可这火属性的灵狼族早就灭绝了，听说如今还存了一位，也就是那位九璋九王爷才能使出来。” 赤霄咬了咬下唇，你说说，别人运气怎么就那么好，他怎么那么悲惨呢！ 他往后退了三步。 “不是唯一，现在是唯二了。” 慧娘没明白他的意思，怔了片刻，就看见一束火焰从赤霄掌心飞了出来。 墙外的冰丝结界瞬间有了裂痕，紧接着下一秒环绕在行宫外的结界没了。 火光一闪而过，眼前的漆黑更加难辨。 第395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4】 赤霄没看清楚那一瞬间她震惊的眼神，扯着长袍往前走，拎着她一跃跳过了高墙。 在发力的瞬间赤霄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如果只有九璋的火可以破，那不管是他，还是九璋，做了这件事的结果都相当于在这里留下一行字——九璋到此一游，顺便掳走了皇帝的小情人。 若说上次是闯了小祸，那么他这次就是把天通了个窟窿。 赤霄想，如果他有翅膀的话，这会儿应该把翅膀缩起来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土里。 他把小灰灰一家安置在城郊外的一处破庙里，慧娘应该是一头‘成熟’的老狼，有本事保护好他的丈夫和女儿。 “好好活着，别让我这个窟窿白捅了。” 他回了家，钻进了厨房。 跟他想的一样，主厨果然是个灵兽，难怪每天的菜都那么原汁原味。 他抢了主厨的刀，非常熟练地给九璋做了一桌的美味佳肴。 九璋刚到门口就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儿，近半个月的没好好吃一顿的饿狼几乎是飞奔回了寝殿，然后在门口时才把速度降了下来，摇着折扇慢慢悠悠往前走。 “又在吃什么？” 赤霄回头，脸上那笑容堪比天上星星，灿烂得跟明珠似的。 “回来了？快来快来，做了很多好吃的，应该你都喜欢吃。” 他把九璋请入座，筷子，汤勺，统统递到手边。 九璋手上握着筷子，身体没动。 他狐疑地看了赤霄一眼。 “又闯祸了？” 赤霄立刻停止腰背。 “怎么可能！” 九璋眯着眼睛，眼神像针一样，一根一根往他身上扎，把他刺得钉在原地不敢动。 不敢动不敢动。 半晌之后，他收回了视线。 “算了。” 闯再大的祸能比他饿了半个月的肚子重要吗？ 他夹着肉入口，味道比他想象中嫩滑入味，极有鱼肉原本的鲜嫩，又带着各色调料的味道，比起那些血腥的肉不知道好哪儿去了。 吃饱喝足，九璋才觉得他不是饿了半个月，而是饿了整整一辈子。 就冲着这顿饭，别说闯祸了，就算赤霄把天捅了个窟窿，他也给补回来。 他眼角都带着满足的笑意，赤霄觉得这会儿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都带着暖意。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狗东西居然是个吃货，幸亏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吃货精，积攒了这么多久的手艺可算能拿出来露一手了。 “嘿嘿嘿……” 他笑着往九璋面前凑，哪里想到这人忽然又变了脸色。 脸上像是刷了一层冰霜，里里外外都透着寒气。 狗东西不是属火的吗？怎么动不动就冷得这么吓人。 赤霄往后退了几句。 “你瞪着我干吗？” 赤霄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九璋眼里是什么模样，只能看见他瞳眸里有一团火光在跳跃。 那团火……该怎么形容呢。 虽然看着只是小小一团，但却给人一种能世世代代永远地燃下去的感觉。 一团……有生命力的火。 赤霄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上下蹦了一下。 那团火也上下蹦了一下。 “卧槽！” 这是为什么？ 第396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6】 赤霄低头摸了一下自己，胳膊腿都还在啊。 怎么会？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九璋冲过来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逼得他往后退了几步。 赤霄以为他闹着玩，毕竟这人本来就喜怒无常，可他很快就喘不上来气儿，手脚都使不上力气。 这人突然是闹什么？ 他盯着九璋愤怒的眼睛，想要用眼神提醒他找回理智，但这狗东西眼睛里只有杀意，根本看不见他通红的脸。 赤霄很清楚，他确定自己不能死，就算要死，他也不能憋着气死。 一股怒火从胸口燃起，在他觉得快要窒息的一瞬间从头烧到了尾。 他也不知道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直接的回过神来时他整个人已经烧成了一团火。 这团火焰烧不了他，也烧不到他身边的东西，是冲着九璋去的。 九璋此时的表情比刚才还难看一百倍，他掏出一把折扇弹开了从赤霄手上打出来的攻击，原本赤霄身上的灵力应该是他最熟悉的，他不可能被伤到，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火焰撩了他的衣角。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赤霄身上灵力的统统都是属于他的，强行拿走了他的东西，赤霄控制不好属于正常，但就在这短暂的期间内，赤霄不仅能够控制，他甚至还能将它这样嚣张地释放出来。 他凝着眉，声音透着寒气。 “你昨晚去做了什么。” 赤霄唇角一挑，脸上挂着同样森冷的笑。 他刚刚竟然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因为忽然意识到他从他身上拿走的东西太多了吗？ 尽管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可承受了这样的疼痛，赤霄还是觉得憋屈，愤怒。 他抬手碰了一下脖子上的伤痕，他那一瞬间呈现出来的半战斗状态，脖子上全是利爪留下的痕迹，此时还在孜孜不倦地往外冒着血，伤口不深，可赤霄觉得痛极了。 他甩袖转身。 妈的，不想干了，不知道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甚至觉得回封印之地好好躺着也行，那人要跳诛仙台就跳呗，他留不住就是留不住，兜兜转转，折腾了这么久好像也没屁用。 【我怀疑你特么就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他在脑海里对系统君愤怒地说道。 没人回答，耳边特别亲近。 九璋自然是不能让他走的。 带着他的灵力去投靠别人？ 再蠢的人都干不出这档子事。 但还等不到他开口，门外的人就忽然失去了力气，身体朝一侧偏去。 九璋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朝着他扑了过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赤霄。” 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透着某种深刻又缠绵的熟悉感。 内心忽然漏了一拍。 他扶着赤霄回了寝殿，唤了上回的许大夫过来医治。 许大夫是个世外高人，人族、兽人和灵兽什么毛病他都能看，把脉之后，他给了九璋诊断结果。 “没什么大碍，本来就是人类的身体，承受了王爷您太多的恩泽，所以这肉体凡胎有些遭受不住，好生修养便是。” ‘恩泽’两个字让人太容易误会，九璋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那个晚上。 第397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6】 那也是他漫长的人生第一次发情，以前也偷偷看过少儿不宜的书补课，但一旦关键时刻谁还记得什么书上教的东西，脱了衣服火急火燎地就上了。 他没舒服到哪里去，赤霄就更别提了。 赤霄，赤霄，为什么这个他以前从来没说过的名字在脑海里回想起来竟然是如此深刻又熟悉的感觉。 他思绪有些跑偏，回来时许大夫已经写好了方子。 “这些都是适合调养身体的药，王爷拿着吩咐下人安排就是。” 九璋伸手接过来，难得有礼貌地道了一句谢谢。 许大夫也有些意外，满是皱纹的脸上勉强地堆出来一脸笑容。 “九王爷客气了，我的命也是您给的，替您办事是应该的。” 九璋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眼角带着一丝笑意，虽然没什么温度，但已经不似那个吞人的野兽了。 “我认为无论什么情况下，动刀斩大夫、医师都是非常愚蠢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数百名医师都是他亲眼看着人头落地，是他自己私心留了其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一位。 可许大夫自然也不敢挑剔他什么，听得明白他话语里的示好和威胁，他自然只能做一个识时务的人。 “既然无他事，老夫这就退下了。” 九璋抬了抬手，他弓着身子往后退，到门口时脚步微微一顿，欲言又止。 他能摸出在赤霄身体内上下乱窜的灵力有多强悍，也知道灵狼族兽人会分给伴侣一部分灵力，这也是许多灵兽被带到人世间的原因，可是为什么能那么强大？ 单单只是赤霄身体的灵力几乎就已经超过了九王联手。 是这位人类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普通，还是因为这位总是病体抱恙的九王爷隐藏了实力？ 说不清楚，他也不敢去说。 九璋送走了大夫，也没吩咐其他人过来伺候，他在赤霄床边坐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就这样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 日头上来的时候，他才睡下。 刚刚眯上眼睛，整个人还没睡踏实，突然一股力气出现在他小腹，紧挨着下体的关键部位。 嗖。 他整个人从床上飞了出去。 落地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躺着的。 九王爷长这么大没受过这委屈，眼底刚熄灭的小火苗又烧了起来。 “赤霄！” 他咬牙切齿地喊。 赤霄却是可淡然了。 微微抬了抬眼皮。 “哟，记住我的名字了？原来我不叫小红呀。” 他懒洋洋地爬起来，曲腿坐在床上，一条腿伸长，嚣张地挂在床边上，脚丫子甚至还动了动。 看见没？ 刚刚就是用的这条腿踹你。 如果怒气值有个限定的数字，那么九璋现在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甚至生出了要跟他大干一架，好好把人打服了，他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但好死不死，这会儿有人送上了门。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这人嚎着嗓子从大门跑到寝殿，刚到门口时就觉得不太对劲，有点想溜，但还是晚了。 “什么事就慌慌张张？在宅子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就你这样怎么配当我九王爷的贴身侍卫？” 侍卫心想：我也没贴过您的身啊，哪里来的贴身侍卫一说。 第399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7】 九璋一句接着一句话，差点把房顶吼塌下来，但不管他这会儿脾气再大，看着一个嚣张地坐在床上，一个衣衫不整赤脚站在地板上，但凡有点夫妻生活经验的就能看透真相。 从来没有贴过身的贴身侍卫挨了一炷香的骂，才弱弱地问了一句：“王爷，小的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 他先是抬头瞅了一眼赤霄，这会儿看他的眼神已经跟之前看小废物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瞧不起还是同样的，但同时也有忌惮， “皇宫里头的眼线传来消息，皇帝用冰境锁在行宫的青梅竹马被人救走了。” 所谓冰境。 冰封千里，无人之境。 是最高封印结界，除非下结界的人亲自解开，其他人若是想要突破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用属性相克的灵力强行打破。 可若真的是要强行，那必须得是相当强悍深厚的灵力才行。 不管个中缘由，如今这结界是破了，基本上等于打了皇帝一个耳光。 侍卫说：“但奇怪的是……皇宫那边并没有动静” 九璋冷眼望着他的侍卫。 “蠢材。” 普通人挨了一耳光肯定是想尽办法打回去，最好是立刻还回去，可是皇帝不同，他面子多重要？ 挨了这么猛烈一记，那是普通巴掌吗，简直是一巴掌把他抽得在地上打了个滚，还一脸摔狗屎上了。 他敢大声说？ 他肯定是装作无事发生，藏起来，能少几个人知道就少几个人知道。 九璋气归气，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丝暗爽。 他仿佛看见了皇帝怎么挨打，又什么忍气吞声。 他咬着牙，狠狠地笑了几下。 “滚吧。” 侍卫内心一喜，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赶紧滚了。 床上。 赤霄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修炼成仙，看破红尘，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九璋走到他面前，没跟他多说一句废话，拎着人就飞了出去。 赤霄立刻就想到了他要做什么，但对于拥有比狗鼻子还灵的嗅觉的灵狼族，他什么废话都不用说，九璋就知道还去哪儿找人。 这时候，赤霄心想，那一家人应该早就溜之大吉了吧？他们应该也知道九璋有可能追着味道找到他们，毕竟狗东西的狗鼻子也不是浪得虚名。 可赤霄没想到的是，他赶到安置这一家三口的别苑时，闻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饭菜香气。 热气腾腾的。 他甩开了九璋的手，踹开大门冲到了院内。 果然没走。 灰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坐在厢房的主位上，眼上蒙了一条黑色丝带，盖住了漆黑骇人的空洞。 他脸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让他整个人看着比起之前要凄惨许多。 慧娘还是那身粗布麻衣，墨色及腰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子别着，衣袖挽起，正在厨房忙碌着。 小灰灰乐颠颠的帮她打下手，动作十分麻利。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唯美和谐，但不知道为什么透着某种残忍。 赤霄的谩骂刚到喉咙，慧娘那边像是才看见他似的。 “来了？坐着等会儿吧，菜马上上桌。” 第400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28】 她话音一落，坐在主位上的灰爹就真的像一个男主人一样站起来招呼客人。 “坐吧，坐吧，我看不见，你们也就随意。” 九璋没出声，但这人大概是气场太强，让灰爹这个没鼻子的老家伙也也察觉到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 赤霄没动，而九璋到是真的像一个客人一样，掀开衣摆，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赤霄踹了他一脚。 用口型骂：“你可真不要脸。” 九璋头都没回，拿着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岂止是没有脸，简直是不要脸。 赤霄只能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另一只脚踩着身边的木凳。 慧娘端着菜一一道一道的上，她的手艺绝对是顶级的，完美地融合了人类和兽人的爱好，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最后一道汤上齐，她也在灰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来，吃吧。” 她这话有点多余，因为除了小灰灰以外，另外两位不速之客早就开始动手了。 份量挺足，众人吃得也慢。 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兴奋，但显然除了九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的在认真吃东西以外，其他人都显得兴致缺缺。 因为这一家三口特别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顿团圆饭。 小灰灰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放，嚼得特别小心缓慢，好像她这样慢慢地一直吃下去，她的父母就会永远陪着她一样。 娘亲和爹爹都说她们一家三口还能够再见一次，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赤霄为了让他们团圆已经付出了很多，她们不能再继续拖累自己的恩人。 他们都告诉她，无论爹娘是否在一起，是否陪着她，她都是拥有父母疼爱的最幸运的孩子，她要懂得知足。 可是既然已经都说了她是孩子，她为什么要懂得知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有一滴泪落在了汤碗里。 打破了这苦心营造的美好画面。 慧娘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傻孩子，哭什么，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呀，都是娘亲亲手做的，快吃吧。” 小灰灰再也没办法懂事下去了，转身抱着她的娘亲，哇第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凭什么……凭什么啊！” 她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些人打着要给他们一个美好家庭的旗帜烧杀虐夺，他们说得自己好像仁慈的菩萨，但做的事却是同样的残忍。 说好的要建立新的家园，却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摧毁她的家。 她的爹爹娘亲没有做过任何错事，爹爹一生行善行医，自己家里都快要穷得揭不开锅了，也要自掏腰包替那些患病之人买药材，娘亲更是从来都在不求回报地付出。 她自问自己虽然调皮了一些，但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为什么她的家要被扯得这样破碎？ 赤霄看不下去了，啪地一下，摔了手上的筷子。 “你特么还吃，就你还能吃得下！” 九璋挑眉：“我为什么吃不下？” “别人都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而你……哦对，你不是人，” “狗东西。” 这是赤霄第一次把内心的话说出来，没去看九璋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爽就完事了。 第400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 如果说以前吃小的眼神顶多是吞人，那这会儿他就是想把赤霄大卸八块，剁成碎肉拿出去喂野猪。 他一直是个极其挑食的人，能入得了他口的食物不多，这一桌菜比赤霄之前做的还合他的口味，他掀桌的想法已经烧到了头顶，手已经扣着木桌，就差直接掀飞。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小灰灰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特别熟悉。 熟悉的委屈，熟悉的仇恨，熟悉的可怜，就好像天天见着一样。 他手指突然收了力气，微微蜷在一起。 他起身，转过身去，背着所有人留了一句话。 “我能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三天，三天之后我必须要带人走。” 虽然说他笃定皇帝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情闹大，但是这皇帝受了气，肯定要撒气，往哪撒不好说，但如果真的撒出来了，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皇帝这两个字就像是魔咒，按谁身上了，谁就变得独立转制，真拿自己当成了真龙天子了。 但是九璋更清楚另外一件事。 战争的时间太长了，无论是人，兽人，甚至是骨子里埋藏着战斗族血液的灵兽族，都熬不下去了，他们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太平盛世来休养。 “三天。” 只能是三天，三天之后谁都活不了。 赤霄气得踹了一下椅子。 “狗东西果然听不懂人话。” 九璋原本已经走远了，突然回头看了赤霄一眼。 这也是赤霄闯祸之后第一次跟九璋对上视线。 瞬间，他领略了怂这个词的更深层含义。 九璋此时的眼神比那晚更狠。 那一夜他是在毫无意识、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但是这会儿不一样，他能够非常清楚地从九璋眼睛里看出这混蛋想把他生吞活剥的意思。 冲出别苑之后，九璋就已经变成了战斗状态。 这一次跟赤霄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太一样，上一次他是通体雪白的雪狼，而这一次身上好些地方的皮毛变成了火焰的红色。 血盆大口张开，赤霄就像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被他叼着在楼宇间穿梭。 但是这一次，这家伙没有发情，目的地不是王府。 赤霄看着他穿越了整个古城的万家灯火，冲进了一座荒山之中。 九璋停在了参天古树的树枝上，嘴一松直接把他丢了下去。 赤霄瞬间失重，眼见着自己距离大地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想到肉体接触到地面摔得稀巴烂然后死去的痛苦。 “啊！不！！” 几乎是在他落地的瞬间，身体周围蹿出火苗，将他接触到的树枝烧得一干净，同时也让他下降的速度慢了下来。 虽然最后整个人还是蹭着地面滚了一圈，地上被烧掉了一层草皮，他身上也掉了一层皮。 疼得想日翻九璋的祖宗十八代。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后脑勺撞在了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抬头时看见九璋居高临下地停在树梢上，骄傲得像整个世界的主宰。 赤霄忍着疼痛爬起来，看着胳膊上那一大片蹭掉的皮就觉得难受，更别提是其他看不见的地方。 “九璋，操-你祖宗。” 第402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30】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02章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30】如果说以前吃小的眼神顶多是吞人，那这会儿他就是想把赤霄大卸八块，剁成碎肉拿出去喂野猪。 他一直是个极其挑食的人，能入得了他口的食物不多，这一桌菜比赤霄之前做的还合他的口味，他掀桌的想法已经烧到了头顶，手已经扣着木桌，就差直接掀飞。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小灰灰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特别熟悉。 熟悉的委屈，熟悉的仇恨，熟悉的可怜，就好像天天见着一样。 他手指突然收了力气，微微蜷在一起。 他起身，转过身去，背着所有人留了一句话。 “我能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三天，三天之后我必须要带人走。” 虽然说他笃定皇帝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情闹大，但是这皇帝受了气，肯定要撒气，往哪撒不好说，但如果真的撒出来了，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皇帝这两个字就像是魔咒，按谁身上了，谁就变得独立转制，真拿自己当成了真龙天子了。 但是九璋更清楚另外一件事。 战争的时间太长了，无论是人，兽人，甚至是骨子里埋藏着战斗族血液的灵兽族，都熬不下去了，他们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太平盛世来休养。 “三天。” 只能是三天，三天之后谁都活不了。 赤霄气得踹了一下椅子。 “狗东西果然听不懂人话。” 九璋原本已经走远了，突然回头看了赤霄一眼。 这也是赤霄闯祸之后第一次跟九璋对上视线。 瞬间，他领略了怂这个词的更深层含义。 九璋此时的眼神比那晚更狠。 那一夜他是在毫无意识、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但是这会儿不一样，他能够非常清楚地从九璋眼睛里看出这混蛋想把他生吞活剥的意思。 冲出别苑之后，九璋就已经变成了战斗状态。 这一次跟赤霄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太一样，上一次他是通体雪白的雪狼，而这一次身上好些地方的皮毛变成了火焰的红色。 血盆大口张开，赤霄就像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被他叼着在楼宇间穿梭。 但是这一次，这家伙没有发情，目的地不是王府。 赤霄看着他穿越了整个古城的万家灯火，冲进了一座荒山之中。 九璋停在了参天古树的树枝上，嘴一松直接把他丢了下去。 赤霄瞬间失重，眼见着自己距离大地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想到肉体接触到地面摔得稀巴烂然后死去的痛苦。 “啊！不！！” 几乎是在他落地的瞬间，身体周围蹿出火苗，将他接触到的树枝烧得一干净，同时也让他下降的速度慢了下来。 虽然最后整个人还是蹭着地面滚了一圈，地上被烧掉了一层草皮，他身上也掉了一层皮。 疼得想日翻九璋的祖宗十八代。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后脑勺撞在了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抬头时看见九璋居高临下地停在树梢上，骄傲得像整个世界的主宰。 赤霄忍着疼痛爬起来，看着胳膊上那一大片蹭掉的皮就觉得难受，更别提是其他看不见的地方。 “九璋，操-你祖宗。” 。4m 第406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36】 有些时候慧娘就觉得人活着真是不容易。 她终于收回了留念的视线。 “我知道，如果我不回去的话小灰灰和相公不会有好日子过，你和恩人也过不好，所以我没想过要逃，能有这么几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跟你托付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照顾好我的丈夫和女儿。” “麻烦了。” 到此，慧娘的话也说完了。 九璋把她送回了行宫，皇帝已经在那儿等着，一张漆黑的脸阴沉如水，头顶仿佛有一团噼里啪啦火化带闪电的雷云。 慧娘被佣人请了下去。 “带她下去洗洗干净。” 皇帝很厌恶她身上属于别的男人的味道，眼底就差没有直接写上嫌弃这两个字了。 九璋对爱情这玩意儿懂得也不多，只是觉得他这样的眼神挺有意思的。 恨，也不完全是。 爱？更没有那种东西。 “都退下吧。” 皇帝喝退了左右的人，他从高位缓慢地走了下来，走到九璋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小九儿，以前朕没好好瞧过你，今日仔细看看，瞧着竟然挺陌生的。” 九璋皮笑肉不笑，语调不卑不亢：“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空来关心我长什么模样？” 皇帝也扬着唇角笑了笑，只是同样的，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两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笑了一阵，皇帝突然转身在地上坐了下来。 “来。”他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九璋薄唇微扬，走过去坐了下来。 “过去多少年了？” 九璋不知道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到底是指什么，于是乎没有接腔，低头理了理衣襟。 抬手时，忽然想到了里面慧娘送给赤霄的那枚香囊，他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嗯。” 兽人族的寿命要比人类长整整一倍，皇帝如今已经一百多岁了，九璋不到二十岁，是一枚真真切切的小孩子。 皇帝以前没怎么认真在意过这个小屁孩，只把他当成唯一的离火继承人，存着没动他，不过也是为了保证一点物种多样性。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这小孩儿深藏不露，而且更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他猜不透这小孩儿到底想要什么。 他低头托起腰间的龙纹玉佩，状似无意地提起。 “小九儿，听说南疆那边发现了一些你族人的踪迹。” “族人？”九璋微微挑眉：“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族人不族人的，我可不在乎。” “是吗。” 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未在说什么。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皇帝突然提到了赤霄。 “对了，你那位王妃什么时候带来给朕瞧瞧？” 这会儿他眼底倒是有了些许戏谑的笑容，九璋背脊一阵凉，对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也想不到这混蛋在琢磨什么。 九璋没回王府，去接了赤霄。 瑶山。 赤霄本来是打算自个儿回去，可是他是跟九璋吵了架才跑出来的，吵完之后还打了架，虽然不知道那温泉里面有什么灵丹妙药，泡了一夜之后身上的伤痕都好了，可那晚受的罪他不会忘记。 第407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37】 还不只是一晚。 这人眼神明明是清醒地，做的却不是清醒的事儿。 作孽啊。 这段时间赤霄脑海里就这三个字荡来荡去。 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自己能做些什么，小灰灰那边他也帮不上忙，索性躺在这里不动弹。 山里什么都有。 野狼进贡似的每天早上给他带来新鲜的野兔，小猴也会给他摘来野果，旁边就有小溪哗啦啦地留着水，他吃喝不愁，日子过得修仙似的完美。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九璋出现的时候，赤霄就裹着薄纱在地板上躺着，好像跟他走时貌什么区别，要真要找茬的话，就是这家伙把自己喂得不错，皮肤竟然百里透着红，脸蛋长了一点婴儿肥。 他来了。 那些围绕着赤霄打转的动物统统退了下去，却没有跑远，藏在草丛里缩着身体瞧着。 赤霄伸了个懒腰，刚想要嘲讽他几句，九璋突然加快步子。 面上的表情很淡，可赤霄也不知怎么滴，突然特别怂地往后退。 他退，九璋就开始跑追，九璋开始跑了，赤霄赶紧连滚带爬往后跑 自然，两条腿还是跑不过四条腿，他在凉亭边上被九璋拦腰抱住，直接将他压在了地板上。 就地滚了一圈，九璋宽大的手掌掐着他的腰往下摸。 赤霄后背一僵，回头瞪着他不安分的爪子。 “就你这样，还想我不跑？” 九璋迎着他愤怒的视线，突然扯了一下唇角。 恰好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从他脸上掠过，描出了男人好看得惊心动魄的侧脸线条，赤霄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了速度。 他脸朝下趴着，手扣在九璋的手腕上。 “别动。” 九璋还真的不乱动了，搂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往回带，他瞬间又从凶狠的饿狼变成了趴在他肩上撒娇的忠犬。 男人亲昵地搂着他蹭来蹭去，甚至有好几次想要伸出舌头舔舔，不过都忍住了。 赤霄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粘人成这样，他撑着脑袋看外面的夕阳。 时间过得很快，分明什么都没做，眨眼睛便是满天星辰了。 九璋把所有的薄纱都裹在了赤霄身上，半搂半抱把人夹在怀里带下了山。 “哟，还挺远的。” 上次他被叼过来的时候速度实在是太快，赤霄都没看明白他们居然飞了这么远。 九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眉眼瞧着是柔和的。 “我以为你知道。” 所以才懒得动。 居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九璋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唇角多了一丝笑意。 赤霄被他的笑容弄得背脊发凉，这暴力狂怎么忽然这么温柔了？ 吃错药了？ 回到王府。 赤霄第一眼就看见留给小灰灰和他爹的那个小院子的灯亮着，人应该是被九璋带了回来。 这几天躺着没事干，光动脑袋了。 他其实也想明白了。 九璋这事儿做得没错。 本来灰爹就是好不容易救下来的，皇帝真要追究起来，再下旨重新处死他，那一切都白忙活了。 而到那时，不仅是他，小灰灰，甚至是包括九璋都会受到波及。 第409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39】 自古无情帝王家，这人一旦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就会被富华、富贵蒙蔽双眼，原本是个好人也会被逼坏，更何况如今这位，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低头很痛苦，可有些时候不得不低头。 赤霄把这事儿看透了，身上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缓了两天，他带着好吃的东西去看小灰灰。 小灰灰的情绪瞧不出任何悲痛的成分，在她爹爹什么看书写字识药。 “爹爹瞧不见了，娘亲说让我做他的眼睛。” “真懂事。” 赤霄揉了揉她的小耳朵，随意地拿起了一本医书翻阅着。 这本书应该是灰灰爹以前用过的，上面还有他的名字秦逸。 再往后面翻翻，竟然看到了一副美人图。 画里的人还是那身他见过的粗布麻衣，墨色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边。 秦逸的字写得不错，画倒是比较一般，粗糙的笔画无法勾勒出那位美人儿的一般神韵，更搞笑的是，这美人儿旁边被添了一个火柴似的小人儿。 小灰灰大约还没看过这本书，见他眼神始终没移开，便好奇地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 赤霄把书摊开递给她看，小孩儿如获至宝一般把书揣在怀里，小跑着去找爹爹分享，刚要跑进房间里又折了回来。 小脸上没了笑容，委屈地撅着嘴巴。 “怎么了？” 小灰灰垂着脑袋。 “爹爹跟娘亲在一起的时候更长，他肯定更想娘亲，这些事他应该都记在脑海里吧，用不着我再去提醒要他要表现得更难过。” 她放下书，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去看自己的医书了。 赤霄看得眼眶润润的。 这小孩儿是他见过的最懂事的，可是越懂事越让人心疼，让他控制不住内心想把那破皇帝大卸块的冲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九璋不知道忙什么事去了，赤霄这边就收到了圣旨，传他进宫面圣。 估计是觉得灵兽族有些家伙四条腿跪着不舒服，所以这个朝代没有面圣下跪的规矩。 赤霄就挺直腰背站着，听着对面的侍卫叼着嗓子嚎。 “接旨吧” 赤霄没动。 老管家知道他脾气不比九璋好到哪里去，担心他抗旨不去，小声地在赤霄耳边念叨着：“皇上召见，不能不去啊。” 赤霄还是不动。 老管家心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把九璋搬了出来。 “就算是王爷，也没有说不去的道理，您最近跟王爷似乎处得不错，别又做错事弄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赤霄听完这句话，伸手把圣旨接了过来。 他内心的感觉有些微妙的。 本来以为应该跟九璋吵得天翻地覆，可是结果睡了几觉就好了？ 好吧。 其实他承认九璋做事想得比他更周到。 慧娘身上的灵力所剩不多，拖着一个又瞎又瘸的相公，和几个几岁的孩子，她能逃到那儿去，他们的生活又该是如何？ 再者，他怂了。 因为打不过。17 第409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39】 自古无情帝王家，这人一旦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就会被富华、富贵蒙蔽双眼，原本是个好人也会被逼坏，更何况如今这位，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低头很痛苦，可有些时候不得不低头。 赤霄把这事儿看透了，身上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缓了两天，他带着好吃的东西去看小灰灰。 小灰灰的情绪瞧不出任何悲痛的成分，在她爹爹什么看书写字识药。 “爹爹瞧不见了，娘亲说让我做他的眼睛。” “真懂事。” 赤霄揉了揉她的小耳朵，随意地拿起了一本医书翻阅着。 这本书应该是灰灰爹以前用过的，上面还有他的名字秦逸。 再往后面翻翻，竟然看到了一副美人图。 画里的人还是那身他见过的粗布麻衣，墨色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边。 秦逸的字写得不错，画倒是比较一般，粗糙的笔画无法勾勒出那位美人儿的一般神韵，更搞笑的是，这美人儿旁边被添了一个火柴似的小人儿。 小灰灰大约还没看过这本书，见他眼神始终没移开，便好奇地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 赤霄把书摊开递给她看，小孩儿如获至宝一般把书揣在怀里，小跑着去找爹爹分享，刚要跑进房间里又折了回来。 小脸上没了笑容，委屈地撅着嘴巴。 “怎么了？” 小灰灰垂着脑袋。 “爹爹跟娘亲在一起的时候更长，他肯定更想娘亲，这些事他应该都记在脑海里吧，用不着我再去提醒要他要表现得更难过。” 她放下书，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去看自己的医书了。 赤霄看得眼眶润润的。 这小孩儿是他见过的最懂事的，可是越懂事越让人心疼，让他控制不住内心想把那破皇帝大卸块的冲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九璋不知道忙什么事去了，赤霄这边就收到了圣旨，传他进宫面圣。 估计是觉得灵兽族有些家伙四条腿跪着不舒服，所以这个朝代没有面圣下跪的规矩。 赤霄就挺直腰背站着，听着对面的侍卫叼着嗓子嚎。 “接旨吧” 赤霄没动。 老管家知道他脾气不比九璋好到哪里去，担心他抗旨不去，小声地在赤霄耳边念叨着：“皇上召见，不能不去啊。” 赤霄还是不动。 老管家心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把九璋搬了出来。 “就算是王爷，也没有说不去的道理，您最近跟王爷似乎处得不错，别又做错事弄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赤霄听完这句话，伸手把圣旨接了过来。 他内心的感觉有些微妙的。 本来以为应该跟九璋吵得天翻地覆，可是结果睡了几觉就好了？ 好吧。 其实他承认九璋做事想得比他更周到。 慧娘身上的灵力所剩不多，拖着一个又瞎又瘸的相公，和几个几岁的孩子，她能逃到那儿去，他们的生活又该是如何？ 再者，他怂了。 因为打不过。17 第422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22章赤霄拿着笔杆在她角上敲了一下。 “可都得了吧，老子是最大的，都听老子的，安排住哪儿就给我住哪儿！不然的话……” 他森冷的视线扫过众人。 甩袖转身走人。 一个一个都瞧他不顺眼，可他话也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最大的，她们惹不起，最起码在王府举办册封大礼的第二天她们不敢闹事，不然那可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赤霄怒气腾腾地回了寝殿，屁股刚坐下来呢。 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人翩翩摇进了寝殿，她手上端着早点，看向赤霄的眼睛也是含着笑的。 但从外表上来看，这当真是一副好皮囊，但赤霄自然不会觉得她的心跟脸看起来一样好。 大约是猜到了赤霄讨厌被人叫什么妃，所以她也没这么出声，只是用您来称呼。 “妾身是昨儿个跟他们一起进府的，您叫我晚晴就好，我给您准备些早点，询问过厨房的佣人，都是您爱吃的。” 赤霄坐在床上没动，隔着布帘瞧了她一眼，抬了抬手。 “行了，退下吧。” 他躺着没动，搞不明白他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难不成这一世九璋的人生巅峰真是妻妾成群？ 他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也总是如此替他规划人生，可是这一回，好像真正的来临了，他自己却不乐意了。 不乐意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乐意跟其他人共享他的人生。 赤霄发现他好像越来越没有作为一把兵器的自觉了。 他像个人，有**，有缺点，有对于自己的主人也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他翻了个身，忽然想要睡死过去。 九璋出门之后好几天都没回来。 皇帝好像是要故意给他使绊子似的，让他领着兵跟其他王爷麾下的兵来玩军事演练，美名其曰居安思危。 以前这种事也有不少，但是此时此刻九璋却觉得军营有些待不了了，伙食太差，床不够舒服，太硬太冷也太寂寞，不管是人还是肉，尝过了软香玉的感觉，就再也受不了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半个月过去了。 九璋每天晚上几乎只有一两个时辰的睡眠，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醒来，而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尽管身体已经疲倦得不行，可是脑子却处于一种无法控制的亢奋状态。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日夜里，他早早地收了兵，天黑得早，晚饭没来得及吃，直接就偷偷溜回了王府。 …… 赤霄的日子也闲得冒泡泡。 王府里那群妖艳贱货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赤霄不一样，他就是最烈的火，谁敢惹他，直接烧谁。 约莫是骨子里藏着灵兽族战斗的基因，被一个小小人类欺负这种事她们觉得丢脸，所以就算是憋了一肚子气，也不敢告状，顶多找自己的父母兄弟吐吐苦水，然后拿点法宝过来对付赤霄。 第一次羚羊公主送了一对被诅咒的黑山羊羊角，可以诅咒他无法生育。 赤霄听小灰灰讲完这山羊角的来历之后，他翻了个白眼。 “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可以生的？” 第423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23章赤霄收到的第二份礼物，是传说中美人蛇祖宗蛇邪的鳞片。 蛇邪是一条毒蛇，从鳞片到它本身，每一处都是带着剧毒的，哪怕是死了上千年，存留下来的鳞片依旧有着致幻的作用，它会让人沉浸在被万蛇纠缠的梦境中。 然后赤霄每天都在睡梦里砍蛇砍得可开心了，这愉快程度几乎等于老头在河边垂钓，每一钓能都钩中瞎眼大肥鱼。 他甚至还开发了他另一个功能催眠。 今晚，赤霄早早地躺在床上，晃着小腿等着他的第三份惊喜礼物。 然后他等来了一条穿越风雪的雪狼。 九璋的战斗状态跟其它牛头马面有很大的不同，分明是条雪狼，可优雅的身姿步伐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狐。 但却没有妖狐身上那股子妖媚劲儿，好看了不少，但属于战斗状态的狠厉依旧在。 所以赤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狗东西，还知道回来啊。 赤霄没躲开，雪狼从窗口跃进寝殿内，还跳上了房梁，想着是否要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下一秒，他看见赤霄从床边垂下来的一条修长白皙的腿时，立刻失去了理智。 嗷呜一声，一跃而下。 赤霄感觉自己半条命都砸废了，甚至灵魂已经出窍，飘在空中望着自己，揪扯着着九璋的毛。 他一开始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下一秒角度切换，他真正地骑在了九璋背上，看着这不知道自己到底多沉的发情野兽趴在他身上舔来舔去。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是透明的，他就像一团只有自己能感觉到的无色气体。 卧槽！ 他不会真的被压死了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赤霄突然叫了一声，下一秒他又从九璋背上下来，躺在了他身下。 赤霄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脚把九璋踹到了床底下。 九璋似乎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滚了一圈在地上变回了人形，看了看屁股上的脚印，居然没有生气。 赤霄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的脚，最后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温热，柔软，是真实的皮肤。 久违的系统君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您，学会新技巧！ 什么新技巧？ 灵魂出窍吗？ 连根毛都薅不动，这有什么意义呢。 九璋在床沿坐了下来，拖着他的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 “还好？” 赤霄咳嗽了一下，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在愤怒的情绪瞧着都只剩下了可怜。 九璋伸手搂着他，将他整个人揽入自己怀中。 他身体还是温热的，但是这种温度给他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并不像是一直存在着，而像是刚刚暖起来似的，他的手和脚，以及脸颊都冰凉刺骨。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赤霄以为自己聋了，居然听见了他的道歉。 他唇角一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抵着他。 “嗯？？？” 已经有过好几次经历的侧妃已经无比熟悉，他怀里的这货忽然发情了！ 第424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24章赤霄被扑倒在床上，毛茸茸的兽耳在他颈边蹭来蹭去，痒得不行。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睡觉，别折腾我。” 九璋好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我会注意，就带着他入了旖旎梦境中。 小灰灰趴在房梁上偷听，交缠的喘息声听得她面红耳赤。 她捂着脸颊坐在房顶。 “咦，羞羞羞。” 刚念完，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跨物种的结合诞生出了兽人这种更加先进的群体，兽人又在这个世界上繁衍生存了多年，他们早就不是吃生肉喝鲜血的野兽了，连带着发情期这种无法控制的冲动也是越来越少。 大多数伴侣的结合其实都是在**或者是爱情的推动下，这种是属于野兽本能的冲动其实是比较低级的，也是早就被淘汰的。 九璋上一次是因为被下了药，这一次是小别胜新婚加上本来就是新婚的催动吗？ 可她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她从房梁上跳下来，想跟父亲好好聊聊这件事，可她刚到小院子门口时，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圆月之下，一庞然大物伏在房梁上，似猫似豹，以一种悠闲又高高在上的冷漠眼神睨着她。 小灰灰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小狼了，可见到这人就像见到出于战斗状态的九璋一样，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害怕。 她咬住了下唇，想往后跑，可最后却选择了坚定地往前走。 她一跃跳上了房梁，那黑色的庞然大物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还是人形，在它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但小灰灰没那么害怕，她被他不一样的瞳眸吸引了。 他的眼瞳是活的。 眼瞳不是眼瞳，更像是一团活着的黑色的火，幽绿的光围着它，像是保护，又像是压制。 “妖火之毒？” 原本悠闲散漫的太子爷在听到这四个字之后，突然将她按在了掌下。 生命受到威胁，小灰灰也立刻变出了战斗状态，但是无法撼动这人利爪半分，她艰难地吐息，扣着利爪，一字一顿地说：“用痴河水来压抑痴河下数亿万亡灵达不成的痴念化成的妖火之毒的确是很聪明的做法。” “太、子。”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透着即将要爆发出来的恨意。 太子松开了她，想着她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也就不用继续伪装了。 一团雾气散去，站在小灰灰面前的只剩下一道纤细的黑影。 “小小年纪，你竟然懂得如此之多。” 小灰灰一边狼狈地蜷缩着恢复力气，一边也不忘记狠狠地瞪着他：“都是我娘亲教得好。” 然而，却有人要夺走她的母亲，摧毁她完整的家。 太子自然也是认得他的。 他知道皇帝那个薄情的家伙眼里，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是女人，其他的都是玩偶、工具，尽管他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想法，但可能是为人子的本能，他本能地好奇那个牵动自己父亲心魄的女人是什么样，也好奇这个女人偷偷生下来的野种是什么模样。 好在，一切都比他想象中有趣。 第425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5】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25章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5】“你怎么认出我的。” “很简单。” 和人族的大战从一开始其实就注定了是他们获得胜利，但是人族的确比他们聪明，他们惹到了汇聚几万年来汇聚着数亿含冤死去不甘心冤魂怨灵的痴人河。 痴人河都是痴人，也吃人。 人族用尸骨填出了一条路，取出了妖毒之火对付他们。 妖毒之火就是痴人河下怨灵的怨气，他比离火族的火更加恐怖，一切染上它的东西，都会被烧成灰烬，若没有烧毁，它便会永生永世地燃下去。 “……我没亲眼见到那场血流成河的大战，只记得后来的军报说是大将军的儿子灭了妖毒之火，后来大将军称王，他这位英勇的儿子便立了太子。” 小灰灰用很平静的语调说完了这段崭新的历史，没有恨意，也没有恼羞成怒。 从兽人的角度来看，是皇帝带领他们平凡，尽管有部分人像她一样失去了完整的家，但还有更多的人获得了新生。 那妖毒之火若是无休无止地燃下去，整个世界恐怕都要化成灰烬。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小灰灰脑袋垂了下来，她抱着膝盖坐在房顶。 有些时候真的特别讨厌母亲把她教的如此聪慧，总让她从不同的脚步去看待事情，却忘记了教她如何像一个孩子一样发泄自己的情绪。 太子只觉得面前这女孩儿有趣。 一开始恨他，那眼神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可是自己说着说这故事，又忽然冷静了下来，抱着膝盖在一旁坐着，委屈可怜的模样。 他嗤笑了一声，一闪身消失在了王府内。 …… 赤霄第二日醒来，九璋还在他身边，外面已经朝翻了天。 管家，连夜赶回来的副将，王府内的侍妾们，都在门口等着唱戏登台。 赤霄被吵得耳膜疼，旁边的人好像很懂他似的，长尾缠上来，盖住了他的眼镜和耳朵，赤霄挑了挑唇角，继续躺着。 门外的人吵吵闹闹，但个个都知道九璋的脾气和起床气，没人敢惹她，最后把小灰灰请了过来。 小灰灰一夜没睡好，忽然被召唤过来，一听众人的要求，她立刻跺了跺脚。 “干嘛，非要我去！” “你们自己的主子，自己伺候！” 她说完，转身欲走，却给了老管家一个眼神。 老管家并没有领悟到她的良苦用心，但还是跟了上来，主要是为了劝她去叫醒九璋，这突然从驻地跑回来，要是皇帝追究起来，那可是大事。 “小……” “管家爷爷！”小灰灰表情比他要严肃许多，再加上一晚没睡好觉，黑眼圈也添加助力了。 “管家爷爷，王爷他又进了发情期。” 老管家一听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全收了，左右环视了一圈，拽着小灰灰进了院子。 “此话可当真？” “当然，我亲眼瞧见的，我昨晚还看见了太子来王府偷窥。” 其实九璋发情跟太子来王府没什么必然联系，至少她没有找到证据，可小灰灰还是这么表达了出来，最起码她心里能舒服点。 第426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6】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26章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6】老管家一听这句话，脸上就浮现出了一层担忧。 他踌躇了片刻，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握住了小灰灰的手腕。 “孩子，你去问问你父亲，能否有什么药物提前结束发情期。” 这事儿肯定不是结果，应该才是个开始。 小灰灰很清楚，如今九璋就是他们唯一的庇护，九璋不能出事，否则他们父女都没得活。 “我会让爹爹好好想想。” 她回小院子找了他爹爹。 爹爹在药房，被一堆中草药包围着，小灰灰回来给他泡了新茶递到手边。 “爹爹。” “回来了？” 父亲的手抬起，方向是朝着她的，但位置完全不对，小灰灰自己把脑袋送过去，毛茸茸的耳朵蹭着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 “爹爹，好像王爷又进入了发情期，老管家觉得这事儿不太妙，所以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能抑制的药。” “这……有倒是有，只是……” 小灰灰转着她一双单纯的眼珠。 “只是什么？” 灰灰爹眉心蹙着，没往下说，表情看着有些复杂。 小灰灰看着只觉得有些疑惑，爹爹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跟她说的吗？ 但她一贯乖巧，不说就不说吧。 她坐在爹爹腿上，手里捧着医书。 她想要看遍天底下所有的医书，想要让父亲重获光明，重新站起来，但是现实总是一遍一遍地在她脸上摔下巴掌。 父亲是眼珠整个被挖走，髌骨完全破碎，已经完全没有重获新生的可能。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她今天遇见的太子爷，狠狠地咬着牙，无法控制心底的怒气。 父亲显然察觉了，手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兽耳。 “看书要心平气和，不然你能记住什么？” 小灰灰抿了下唇，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心。 踌躇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爹爹，你没恨过吗。” 父亲抚了抚她柔软的发，唇边竟然挂着一丝浅笑。 “可能是大夫当久了，看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真的到我了，我反而豁达了一些。” 说恨，应该也有过，他一生为医，行善救人，不曾亏欠过谁，为什么沦落到这地步？ 但其实这世界上受无妄之灾的人太多太多了，丧心病狂的病态杀手逃跑时意外杀死的路人，不懂事的小孩儿玩火导致邻居家一家三口惨死火灾之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不过是渺小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如今的结局于他而言，已经足够好。 慧娘的愿望是希望他们的女儿好好活着，而他若是要完成她的这个愿望，能做的自然不是以卵击石去找什么皇帝报仇，他只能护着他的孩子，并且尽量让她活得好一点，看得更开。 “我和你娘从来就不希望你承担太多、背负太多，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有些事不是想不想就可以做到的。 …… 赤霄觉得可能要出事儿，是在九璋把他弄得筋疲力尽同时也几乎要把自己搞得的时候。 上一次只有一个晚上九璋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第427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7】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27章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7】但是这一次，赤霄发现他连续有两个夜晚都是毫无意识的状态，他看得出来九璋在努力克制，保持清醒，可直到第三天，这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最让赤霄觉得奇怪的是，府里那群妖魔鬼怪居然都不作妖了。 他看过的宅斗、宫斗剧不多，但按照目前这么个剧情发展，当家的天天睡在他床上，没有做到雨露均沾的时候其他侍妾们就应该有反应了，所谓的后院起火就是这么来的。 九璋没了力气，此时正在睡觉，赤霄拖着疲倦的身体爬下了床。 双脚落地的时候他都没坚持住，一屁股叠回了床上。 动静不小，吵到了床上的人。 九璋眉心动了动，像是要醒了过来。 赤霄拽过一个枕头，塞进他怀里，他蹭了蹭，才舒服地再次入眠。 见他舒服得睡脸，赤霄忍不住骂了一句：狗东西。 骂完之后，他看着自己落地之后就抖得不停的双腿。 他挣扎着起身，双腿虚得使不上力气，刚刚勉强站稳，就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流出，顺着大腿一路往下…… 赤霄转身来个乘人之危让他见识见识做零的可怕，但是他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约莫是体谅他这几天的辛苦，也有可能是担心他继续躺着把九璋榨干，老管家听到了他起床的动静，立刻就安排了人过来服侍。 这回婢女脸上都没有嫉妒的情绪，只剩下了一脸的担忧。 尽心尽力地伺候他换了衣服，又给他准备了一桌好菜。 当然，他们的好菜赤霄是只能心领了。 “扶我去梨花院。” 梨花院就是小灰灰和她爹住的小院子，因为院子里有颗梨花树而得此名，当然，除了他们三个这么叫以外，其他人都叫那里破院子，或者是药渣房。 于是婢女小声地问了一句。 “侧妃要去哪儿？” 赤霄翻了个白眼，自己站起来往外走。 婢女跟在他后面，见他没摔，也就没有再伸手去扶。 赤霄到梨花院的时候，小灰灰正在追草药地里的蝴蝶，小尾巴一晃一晃的，看着心情倒还不错。 见他来了，小灰灰立刻撒丫子跑过来，扶着他往屋里走。 “没事儿吧？” 赤霄脸色苍白，额角滑落滑落几滴冷汗。 有事。 疼，那是真的疼。 但这种事叫他怎么好跟小孩儿说？ 于是他挥了挥手。 “去给我熬点粥，炒几样清淡小菜，我要跟你爹爹好好聊聊。” “好。” 小灰灰很乖巧地点了头，给他上了杯茶被退下了。 赤霄抿了一口茶，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 “有没有能阻断发情期的药？” 灰灰爹几乎是没怎么迟疑就给他答复。 “有倒是有，只不过没人用过。” “有副作用？” 灰灰爹点了点头，表情有点不自在。 半个时辰后，赤霄吃饱喝足了，拿着药从梨花院出来。 老管家和九璋几个心腹已经在外面眼巴巴地等了很久了，问他是否有办法。 赤霄扬了扬手上的小药瓶，乐滋滋地回了寝殿。 第428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8】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28章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58】九璋这会儿已经醒了，只是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他在床上做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边没人。 他欲要下床，脚还没落地，就看见赤霄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也不知道是捡了什么好东西，脸上竟然是一副笑模样，陪着他那一身红衣，竟然在一瞬间让九璋失了神。 赤霄从药瓶里倒了几粒药丸出来，用温水化开，再将杯子端到了九璋面前。 “药，快喝吧。” 九璋也猜到了他这情况不对劲，只是他还挺享受的，就渐渐地忘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会儿赤霄端着药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端着药碗，迟疑了片刻便灌了下去。 眼见着见了杯底，赤霄兴奋地拍了一下掌。 “太好了！” 九璋见着他的表情兴奋得有些不对劲，凝着眉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解药啊！” “……” 九璋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他这会儿才想起来，发情期对于他们兽人族来说其实属于一个正常现象，只是很少出现而渐渐地被人遗忘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正常的现象强行被药物阻断，那么会带来什么呢？ 九王爷脸色很阴沉。 赤霄却很无所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妨，就算出了事，只要你不出去乱搞，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 赤霄脑海中闪过了灰灰爹跟他的那几句话。 这药其实一直是有的，但几乎没人用过，就算有人用过也从来不会往外说，所以世人便以为这事无药可解，然而事实上其实很简单，发情期，是有需要发泄的**，想点办法让他更快地发泄出来就没事了，但是也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所谓的后遗症，就是一些男人病，比如不举之类的。 他没瞒着九璋，握着九璋的手，特别深情款款地说：“别担心，我不嫌弃你，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让你兴奋的。” 九璋看着他，怒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然昏了过去。 赤霄咂咂嘴。 啧啧啧，真惨呐。 九璋睡了过去，而赤霄倒是恢复了精神，也不知道是九璋对他太没有防备，还是他这具身体太具有吸引力，他能感受到有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灵力让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这一会儿身体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疲倦。 他除了九璋的房间，去了梨花院。 小灰灰听他去抓了几只鸭回来，这会儿毛已经把干净了，等着他过来一起烤。 “好几天没吃饭了，我能干掉一只。” 小灰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这些都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你的在那边。” 她抬手指了个地方，赤霄看见他的鸭还在小水沟里扑腾戏水。 切。 这能难道他？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赤霄靠自己的本事也是能拔干净鸭毛的。 两人忙忙碌碌，大约到傍晚的时候才吃上烤鸭。 这一夜天很黑，月亮被乌云盖住了不曾露头，也没有任何星光，黑得让人觉得压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434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64】 小灰灰一怔，忽然明白过来。 九璋显然不是他们想象中任性的小孩儿，他不会耍绝食这种小性子，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丝让赤霄活过来的希望。 小灰灰明白是自己想得太狭隘了，她放下了手里的小菜和粥，从荷包里拿出了几颗还魂丹。 她还没读过几本医术的时候，以为这是续命神丹，后来才知道这东西对于灵兽族来说只是修炼的助力丸，包含了各种事物的营养，同时也参杂了些许灵力在里面，换种说法就是可以补充能量的压缩粮食，但那只是对兽人和灵兽来说，对人类来说，就相当于一口吞下一个月的粮食，别说重病的人，是个人都会被撑死，根本无法消化。 赤霄也不懂，那是如果没有九璋拦下来，她爹爹可能就没了。 一想到这里，小灰灰看向九璋的视线又不一样了。 她把还魂丹放在了手边的石桌上，也没有出声提醒他，就想这么安静地转身离开。 可离开之前，她的余光瞥到了落在地上的焰剑。 虽然说把灵力抽出身体凝成武器这事儿以前没见过，可无论赤霄意志多么坚定，灵力凝成的武器到底还是没有实体的，他如今昏迷不醒，为什么还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让这些灵力继续保持剑的形态？ 这说不通啊。 灵力打出去之后就像力气一样消散在空中，它为什么没散呢？ 小灰灰从九璋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隔壁，就是太子的窝。 说是窝，还真的是窝。 虽然说都是石屋，但太子这间房里除了一低杂草和锁着他四肢的铁链以外什么都没有，一个淳朴得无比的山洞。 小灰灰走进来，把九璋没吃的小菜和清粥都放到了他面前前些日子九璋没碰过的剩饭剩菜也就是这么处理的。 王府的人急着逃命，跑得匆忙，实在是没力气带什么金钱粮食，上下都吃得一样，一律都是清粥小菜，也不算刻意亏待俘虏，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虽然说逃了出来，可他们不打算一辈子都窝在这小破房，所以外面的局势也得安排眼线去探，还得有人为一日三餐的吃食奔波，王府里每个人都忙得不行，就比如小灰灰，身兼医师、厨娘以及送饭大婶数职。 太子死了一回，心透明亮，没有九璋那份对食物的傲气，给什么他都吃。 小灰灰在旁边瞧着他，只见这人拿着树枝削成的筷子捧着竹筒做得碗，吃着见不到什么油心的小炒菜，动作优雅的也像是在品尝四方进贡的美味佳肴，他坐在杂草团上，四肢绑着锁链，头顶还插了几根封锁他灵力的银针，偏偏就是瞧不出来一丝狼狈。 小灰灰心想，要不然怎么有些人就能当十恶不赦的坏人呢，而有的人比如她连对仇人之子见死不救都做不到。 “太子爷快吃，我还着急下去煎药呢。” 太子手上动作这才微微顿了一下，咽下了最后一粒米，对她道了声谢谢，又在她转身之时多说了两个字。 “晨熙。” 第435章 是他的名字。 小灰灰自然以前是听过的，但这会儿从他嘴里听到，意思大约是想让她以后这么叫他。 她笑了一下，一张稚嫩娇俏的脸很艰难地笑出了嘲讽的味道。 “我可不敢直唤太子的大名。” 他如今就是个阶下囚，一个失败了被俘虏的前锋小将，这句话显然是故意让他难堪，但太子脸上并没有任何难堪的神色，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安详。 小灰灰走远之后，才愤愤地想：废物太子居然还有一个听积极向上的名字，晨熙？清晨的光辉？大抵也是承载了母亲众多希望和宠爱落地的。 可是这些人啊，分明一个一个都尝过欢喜日子，怎么就能够那么坦然地将悲痛带给其他人呢？自己也曾经有过家人，怎么就能那么冷酷残忍地摧毁别人的家庭呢。 心都是肉长的，这些畜生们为什么能坏到一肚子坏水，这些事是小灰灰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永远也不可能明白贪念是多么可怕的毒。 之后的日子都差不多。 小灰灰依旧会给九璋送饭菜，顺便再检查一遍赤霄的身体，等确定九璋还是没有用食的**，她再把东西给废物太子送去。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 这天，小灰灰去小溪边清洗衣物的时候抓了几条小鱼儿，她心情好，回来都烤了，再给九璋送去。 接近两个月未进食，九璋几乎跟躺着动不了的赤霄一同消瘦了下去，好像两个人都瘦得不成模样了，才能让他切切实实地感觉这人还活在自己身边。 跟自己一起活着。 小灰灰知道他最挑，她今儿这几条小杂鱼也是花了些心思烤的，但进出的时候床上精心打坐的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能悻悻地耸了耸肩，拿着烤鱼和饭菜去了隔壁找照晨熙。 这废物太子可一点都不会亏待自己，这两个月的时间他吃素斋也把自己养得又白又嫩，连兽耳上黑色的绒毛都油亮油亮的。 太子闻着味儿吸了吸鼻子。 “今儿加菜了？” 这好吃的烤鱼小灰灰不舍得给他，便把清粥小菜递了过去，自己抓着烤鱼的竹签子。 “我才不给你。” 太子仿佛是眉心皱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满，但很快响起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端着他的清粥优雅地吃了起来。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山洞里十分安静，安静得小灰灰注意到了自己脚下的影子在不停地上蹿下跳。 奇怪，她并没有动啊，这影子什么情况…… 她回头，一把焰剑在她后脑勺处上窜下跳，不知为何，她莫名地想起了以前，她和赤霄烤肉吃的时候，赤霄追求肉质的极致口感，可她总是急不可耐向往还架在火堆上烤着的肉伸出毒手，她总是找机会趁着赤霄转身找柴火或是调料的时候动手，而那人总是背后有眼睛似的，及时地在她偷食的时候吼上一句拿开你的脏手，你又偷吃！ 她被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吓了个屁股蹲，正好就结结实实摔进了废物太子怀里。 第436章 太子急着伸手接她，身体晃了一下，头上的银针有一根松了，他察觉到了，但那一瞬间并没有特别兴奋，反而是盯着她手上的烤鱼咽了咽口水。 觉得这个节骨眼偷吃实在是太跌份了，所以他忍着没动，半搂半抱地护着小医师，眼神望着那上蹿下跳的剑。 那家伙好戏被抢了嘴里鸭子一般迫切，此时已经逼到了他们眼前。 太子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慑力，大约是时间太久了，这剑上的灵力也散得只剩下了照明的作用。 他思索了片刻，从小灰灰手上拿了一串烤鱼干，从左边移到右边，那剑便从左边移到右边，从上到下，那剑也从上到下，就像追逐光亮的飞蛾。 “有趣。” 他笑了一声。 小灰灰却像是被闪电劈中了脑子，连滚带爬地往九璋的房间冲去。 “王爷，我能救他！我能救他！” 几步远的距离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累得像个疯子，床上的九璋虽然身体没动，但那眼神里已经是一片沸腾。 他许久没有开口说话，此时嗓子哑得不行，说出来的声音陌生得他自己都忘记了。 “怎么救？” 小灰灰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她环顾四周，没看见那把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东西被她留在了隔壁。 太子拿着烤鱼干，逗猫似的逗着那把有趣的剑。 小灰灰赶紧扑过去抢了他手里的东，把剑引到了九璋的房间里，由于她太过兴奋，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灵力已经在太子全身的经脉里流动起来。 太子盘腿坐在草席上，表情和姿态都和先前没什么两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九璋的心思都在他那个男侧妃身上，根本分不出一丝心力来管他这个阶下囚怎么了，也多亏小医师不留余力地医治，他身体全好了，灵力也在经脉流动。 若那把剑真的是男侧妃的灵魂，他刚刚完全可以将他在掌心捏死，又或者拿捏在手中威胁九璋，别说让他自戳双目，让他自刎他估计都能做得出来。 可他为什么没有呢？ 事到如今，太子发现自己竟然不想逃了，他竟然觉得在这里当个阶下囚也没什么不好。 …… 小灰灰把剑引导赤霄身旁。 那把剑似乎也是看见了床上的人，注意力终于从烤鱼干上移走了，绕着床上不动的身体乱窜。 九璋也明白了。 他们都以为赤霄为了助他，引出体内全部灵力留给他了一把剑，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赤霄把他的意识也带了出来。 可是该怎么替他还回去呢？ 小灰灰兴奋之后，又被浇了一头凉水。 她忽然想起来了，医术里没教过这些。 “不然，王爷……你来试试？” 她控制不了这把剑，她伸手碰过去的时候，它就变成了没有实体的灵力，但是九璋可以控制它。 尽管九璋也学过任何招魂**，但他还是托住了那把剑。 他用自己的灵力压着它，强迫它重新回到赤霄的身体里。 他们都能看到，它也在努力，但它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一次又一次地蹿了出来。 第437章 九璋额头滑落几滴汗珠，看得出来他也很吃力。 可他仍然不肯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回去啊！ 回去啊！ 像是听见了他内心的呼喊，那剑终于停止了赤霄的身体里，剑的形态也散了，灵力散在赤霄的经脉里。 可是床上的人还是双眼紧闭，而且那些灵力还有隐隐逃脱躯体之势。 小灰灰猛地想到了什么，把小鱼干塞进了赤霄的嘴里。 灵魂在努力，身体同样也需要努力啊。 小鱼干上的孜然粉辣椒粉散了赤霄一嘴，但他显然没什么含住美食的力气，小鱼干就这么从他嘴边滑落。 小灰灰和九璋都泄了气，眼神绝望又无助。 可下一秒，赤霄突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饿鬼两个字清清楚楚地刻在了涣散的瞳眸中。 九璋脸上一喜，又不敢太大动静的闹他，只能伸手握住他消瘦的手掌。 “醒了？” 赤霄眼珠缓缓地移动，转了好几圈才看着他。 眼角有湿热的液体滚出。 他嘴唇动了动，看口型是饿死了。 赤霄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天漆黑和他。 他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孙猴子，只是他比那孙猴子还惨，他看不到四季变化，也看不到日夜更替，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以为自己又变成了那把沉在深渊底下的神剑，脑袋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东西，后来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出去过，所有的一切只是他综合自己曾经在凡尘间所闻所见而做的一个梦。 脑海中一闪过这个念头，他那本来不该存在的心忽然就绞疼起来。 疼着疼着，他就醒了。 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小山洞里，九璋守着他的身体饿成了个皮包骨头。 脑海中闪过饿这个念头，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等着小灰灰进来的时候，他就想这丫头厨艺精进了，以后有口福了。 不对，他这会儿连嘴巴都没有。 …… “打死我也想不到什么灵丹妙药都不如一串烤鱼有用。” 赤霄醒了，九璋也终于舍得吃饭了。 山洞里的下人们齐齐忙活了起来，要在小灰灰主厨的指点下利用有限的资源给他们王爷和王妃做一顿年夜饭。 有人数着日头呢，眼下还真是新年到了。 赤霄身体刚刚恢复了一些，按道理说是不应该暴饮暴食，可是九璋拗不过他。 “你能饿能抗，我可不行，不给我吃我就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我就恢复不好，我恢复不好……” 于是九璋只能随了他，只是觉得这人怎么着都是个成年人，应该不会把自己撑死。 然而上了餐桌，赤霄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风卷残云般吞了半桌的菜，喝汤的时候也是直接端着盆。 小灰灰在旁边看得心情胆颤，她以前跟爹爹救过一帮流民，那帮流民家里糟了难，在山上过了一年多啃树皮嚼草根的日子，被他们救下来的之后，村里的村民本来是好心，想请他们吃顿好的，哪里想到那几个人吃起来完全停不下来，像是癫狂了一般控制不住自己，分明见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却愣是把自己撑死在了饭桌上。 她当时小，没看懂，此时此刻亲眼见到赤霄这时候的动静，方才觉得那是怎样的胆战心惊。 “王爷，快别让他吃了！” 第438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38章她当时小，没看懂，此时此刻亲眼见到赤霄这时候的动静，方才觉得那是怎样的胆战心惊。 “王爷，快别让他吃了！” 好不容易从阎王爷手上抢回来的人，这要是撑死过去，找谁说理去。 “赤霄！” 九璋喊了几声，赤霄没有反应，他只能强制性地把筷子从赤霄手上拔下来，半搂半抱着把他往后带了几步远。 这会儿他才发现赤霄的眼神涣散，整个人好像是没睡醒一般。 他唤了赤霄一声。 赤霄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从梦中醒过来，眨了眨眼睛，一双眼睛委屈得不行。 “撑死了。” 还好，总算是回过神来。 之后一段时间赤霄经常有这种情况，吃着吃着就丢了魂，打着打着就突然暴力地砍杀起来，问他自己则是一点影响都没有了，小灰灰和她爹好好研究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应该是身体和灵魂还没有完全归位，所以才会时不时有这种灵魂出窍的情况。 他们俩翻遍了王府的藏书，又偷偷去了护国寺。 兽人们认为万事靠自己，废物人类才搞求神拜佛那一套，所以尽管大部分人类的结晶都保留了下来，护国寺却成了一栋一栋的空楼，一把火烧了又觉得可惜，看不上眼又懒得处理的东西统统都堆在那里，当成了一个杂物间。 灵狼族看不上人类那点书籍，但烧书这种事实在是太跌份了，所以收缴的古典书籍统统都运到了废弃的护国寺， 小灰灰泡在书海里读得昏天黑地，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与引灵出鞘这房间有关的书籍。 某日，她照例去给太子爷送饭，离开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回头一看才发现太子也头顶锁住他经脉的银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没了。 她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贴在了石壁上才猛地回过神来，指尖夹着几枚银针盯着对面已经变身成黑心虎的黑猫。 “你……你……什么时候……” 她又惊又惧，已经语无伦次，但黑心虎却清楚地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在问他什么时候恢复了灵力。 “很久之前。” “那那那那……为什么没有……” 黑心虎唇角扬了一下，脸色还是很苍白的样子，让他那脸上的笑容看着有点可怜和惨淡。 “为什么没有逃走？” “身体和灵力会恢复，其他呢。” 他说完，不再出声，悄无声息地躺了下去，把后脑勺露给他。 “天牢里给犯了罪的阶下囚都是用特制的铁签嵌入七处命脉，断经脉，锁灵力，绝无恢复的可能，你这银针有些小儿科了。” 他居然还在教她怎么对付阶下囚。 小灰灰却没敢过去。 她怕这家伙是给他下套，利用它当诱饵，可她很快她又想明白了，以太子目前这个情况，他用不着任何人质就能轻松逃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试探性地在太子身后伸出了手。 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剪了他一头长发，而且这段时间一直都保持着短发的造型，然而周围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他剪头发的工具，显然是他用灵力自己断的。 第439章 原来这个阶下囚还有意无意地提醒过她锁头松了，可她这个看守也太不够格了，这都没有注意到，而且这会儿她摸着这男人柔软的发丝竟然还有点下不去手了。 他们都特别清楚，太子还是个被舍弃的前锋，见不惯底下的人能力改过自己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狗皇帝。 这么发了一会儿呆，她的指尖便碰到了太子后脑的发丝。 她先前给他治疗的时候也几乎把他全身看遍了，但那会儿没什么感觉，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家伙的头发竟然如此柔软，比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还要柔软。 果然猫科的家伙就是要比他们犬科的更精致一些吗？ 呸呸呸！ 她脑子里都在想些啥？ 最终，小灰灰壮着胆子，没剪了他的利齿和利爪，甚至都还解开了他脚上的锁链，把他放虎归山了。 干了一件这么丧心病狂的大事儿，她自然也不敢藏着掖着，便去找了赤霄和王爷。 赤霄自从身体恢复之后，就一刻也闲不住，像是要把他趟过去这段时间的运动都补回来。 这会儿他们俩正在后山的竹林练剑，小灰灰本来以为这俩人练剑应该是情意绵绵鸳鸯戏水的画面，可她刚走进竹林，就飞过的竹叶划破了脸颊。 本应该是柔软脆弱的竹叶在赤霄的意念催动下凝成了一把翠绿色的竹剑，每次一挥动，就有整个竹林的竹叶响应，数千张竹叶在他的指示下朝着九璋攻过去，其他的则在周围排兵布阵，时刻准备发出知名已经。 这画面到有点类似于那天素雪笛的锁魂咒，她额头一跳，看向赤霄的眼眸里已经闪着光了。 欣赏偶像太过入迷，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九璋打飞了赤霄的攻击，由灵力推速度快得像剑一般的竹叶朝着她飞来。 “小心！” 赤霄惊呼一声，想要过来救人，但是下一秒一颗石子飞起，打中了小灰灰的膝盖，直接让她摔了个狗啃泥，躲是躲开了竹叶，但膝盖的疼也让她瞬间蓄满了眼泪。 赤霄怨怒地瞪了九璋一眼，快步过来将她扶起。 小灰灰挺委屈的。 尽心尽力的救人，好不容易把人治好了，结果没有一点嘉奖还被这么对待。 她躺在赤霄怀里，枕着他的腿，盯着那张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俊脸心猿意马了一会儿，忽然余光就瞥见了九璋那张臭脸。 赤霄醒来之后，府里上下都一扫心头雾霾，脸上挂着高高兴兴的笑容，但只有九璋，一点没好起来，脸色反而是更丑了。 她本来想要揪着赤霄的衣袖撒个娇，脑内忽然灵光一闪，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九璋应该是知道了她的疏忽。 先前她甚至都不认为那是自己的疏忽，这会儿被九璋一瞪，她恨不得立刻写出三千字检讨。 “我错了。” 赤霄搂着她，脑袋上挂了三个问号。 什么情况，闯祸的以及瞎出手的都没道歉，她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反而是先开了口。 九璋冷哼了一声，转了个身，朝竹林中间的石桌走去。 第440章 赤霄也懒得招惹他，扶着小灰灰过去坐，但这丫头不敢坐，哆哆嗦嗦地站着，就在他泡壶茶的功夫把事情全交代了。 “什么？你还没继续封锁他的经脉就算了，还给他把锁开了？” 赤霄跟太子打过几次交道，下意识地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小灰灰对他哪里生出来的自信。 他赶紧拽着九璋的衣袖往回赶，但跟他的心急如焚比起来，九璋显然得要淡定许多，虽然他始终顶着一张恨世脸。 回到山洞。 小灰灰几乎是心急火燎地往前冲，她内心无比无助，只能祈祷太子这家伙能有点良心，看在她对他那么好的份上，别丢下个烂摊子给她。 可她赶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石屋，解开的锁链凌乱地散了一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也觉得自己挺天真的，怎么就给了一个阶下囚如此大的信任。 对象是他，赤霄也不好发作什么，笑嘻嘻地抓着九璋的手腕。 “跑了就跑了呗，我再给你想办法逮回来。” 他这句话不知道哪个字刺激了九璋，他原本就很难看的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阴沉，血光涌动的瞳眸像是要把他吞了似的。 就在这时，一曲悠扬的笛声从背后响起。 几人齐刷刷地回头，只见到太子爷优哉游哉地慌了回来，自个去换了一身衣服，吹出声音的是他唇间的小竹笛。 虽然不太恰当，但那一瞬间小灰灰看着他真相是看着救星似的。 感激涕零。 他含笑的眼睛从门口飘了进来，黑色的衣袖下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许久不见阳光，出去透了个风。” 九璋横了他一眼，下一秒催动灵力，散在地上的锁链飞起，在他身上缠了个结结实实，连带着小灰灰针包里的银针也飞了出来锁定了太子爷七个命门。 小灰灰张了张嘴，愣是没敢出声。 赤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是跟九璋一样，对上了太子的眼眸。 他以前觉得太子身上的邪性都是从他这双眼睛里发出来的，但是这会儿来看，他忽然发现那妖冶的黑火不再窜动之后，只留下一圈宁静的绿色，这样来看，他的眼睛其实也挺好看的。 可能是觉得他的视线在外人身上停留了太久，九璋伸手把他拽走了，那来势汹汹的银针也跌落在地上。 小灰灰莫名地呼了一口气，想说谢谢，没张开嘴，灰溜溜地走了。 …… 赤霄跟着九璋回了房间，他知道九璋心情不好，因为自从他醒来之后，就没见这家伙的尾巴晃过。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现在的状态跟那位废物太子有点类似，颓败，又是满腔压抑的愤怒。 他坐在这人身边，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 “我没弄明白你在想什么。” 他醒过来了，好好活着，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他家王爷却是越来越不开心了呢。 赤霄抓着他的手，他自个儿已经养得白白胖胖了，一双手白皙嫩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但九璋这双手干燥，粗糙，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伤痕。 第441章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一开始就知道九璋以前的日子过得不错，颠沛流离的乱世可孕育不出来挑食挑到宁愿把自己饿出毛病来得家伙。 怎么以前日子更好，反而到了兽人族的太平盛世他反而把一双矜贵的手养糙了呢。 赤霄想起了小灰灰，忽然惊起，系统君没给他九璋以前的资料，一开始的矛盾太浓，他都忘了这茬了。 废物系统君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晚上给他拖了个梦。 梦境的一开始，是一声哭啼惊醒了林中休憩的小鸟。 小溪边。 几个女孩子正在一边嘻哈打闹，一边洗着衣物，此时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她们。 “有孩子在哭。” “是啊，好像在身后的森林里。” 她们放下手里的活儿去了森林里寻找，终于发现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女兽人的尸体，纷纷吓得退了好几步。 她们也早就见惯了灵兽和兽人，让她们害怕的是她身上的伤痕，她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浑身上下烧得没了一寸好皮肤，薄衫下的皮肤流血的流血，化脓的化脓。 “活活疼死的？” 周围的人都咽了咽口水，用树枝将人翻了个身，终于看见了她怀里啼哭的孩子。 最为年长的女孩儿壮着胆子想把他从女人怀里抱了出去，却见到这女人即便是死了双手也用力地抓着孩子的襁褓，不肯松手，就这么拽掉了。 女孩儿哄着怀里的孩子，指尖夹着手帕伸过去抚了她的眼睛。 “家主会照顾好他的，您安息吧。” 像是听见了她的话似的，女人也松开了手，襁褓的一角露出刺绣精美的火焰纹。 只是几个女孩儿嫌弃它脏，又粘上了死人的血气，只是抱着孩子走了。 第一个画面很触目惊心，但后面的画面都是美好温馨甜蜜的。 那些个女孩儿嘴里的家主是个避世修仙的人族公主，丈夫死在了战场上，她便看破红尘，带着家眷和家当上山当了尼姑。 见到九璋的时候她已经从二十来岁死了丈夫心灰意冷的俏寡妇修炼成了五十多岁捻佛珠和牛肉烈酒两不误的假尼姑。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痛恨所有兽人和灵兽，因为她的丈夫和儿子就是死在了这些人手里。 可是她没有。 她有时候会下山行善，带着银两和医女，去救那些吃不起饭看不起病生活的百姓，她说这是她贵为一国公主应该有的义务。 她救人，也救那些被当成玩物、奴婢虐待的兽人，个个都收到膝下养着，伤好了，养大了，想走就走，想留便留，九璋也是其中之一。 其他人大多数都见识过了人类和灵兽族的矛盾，个个都小心翼翼，担心她也只是养个宠物，开心了就哄哄逗逗，不开心了就可以随便送给庸医试药。 但是九璋不一样，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婴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便可以放肆地在她身边撒娇、玩闹。 可能现世这么多个王爷将军皇子，大概只有他是真的像个小王爷一般长大的。 只是他的童年结束得未免有些快了。 第442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2章九璋十三岁的时候。 人族和兽人、灵兽族全面宣战。 灵兽就像是被人族驯养的野兽，从小当宠物养，以为自己没有利齿和利爪，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其实光凭双手就能把为非作歹的家伙撕个粉碎，他们也能瞬间醒悟过来。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人族的惨败。 当时的皇帝被逼入绝境，绞尽脑汁，该用的办法不该用的都用上了，却还是改变不了节节败退的事实。 已经是老尼姑的公主大约是修行修成了仙，她把这次大乱看成她的最后一劫，她抛下了所有人，一个人偷偷下山渡劫。 九璋是跟她关系最亲密的义子，提前发现了她的意图，所以偷偷地跟着她一起下了山。 老公主读了不少医术，算是半个医生，所以她跟着军队做了随性军医，九璋也藏着耳朵和尾巴跟着她。 等他们入了军队之后才发现人类真是蠢得可以。 眼见着都要打到皇城根下了，竟然还有人贪污舞弊，皇帝拨下来的军资根本送不到前线，就被上面一层一层吃没了，真是应了那一句话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后来，老公主偶然发现原来她的驸马不是死了战场上，而是死在了当时作为主帅的她亲哥哥这位猪队友手上。 她小时候从步步惊心的皇宫中厮杀出来，也看过前朝的风起云涌，死这个词她一向不陌生，她亲爱的驸马也告诉她，战争永远伴随着死亡，作为将军若能够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秦将军用兵如神，戎马一生，百战百胜？他不是死在了战场上，是为了救那被妖女迷惑的狗屁皇子才死在了敌军的陷阱中，如果秦将军还活着，我们怎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老公主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死得其所的办法。 她心爱的男人死了，那狗屁皇兄却成了当今皇上。 她那颗善心善不下去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把当年被婢女以往的襁褓给了九璋，告诉了他一条他真正该走的路。 “杀光奸臣昏君，还一个太平盛世。”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着就格外的讽刺。 赤霄从那血流成河的战场中醒了过来，大约是这份记忆太沉重，也有可能是他宵夜吃撑了，他觉得有些难受，没继续躺着，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也是这会儿，他才发现九璋拧着眉，表情十分痛苦。 他的第一反应以为他是中了什么毒，可靠近之后才发现这人只是睡着。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像是醒了，伸手去碰右边的位置，手审伸过去的时候发现只剩下了一团热气，他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慌乱地寻找着。 “在这里。” 赤霄不忍心再看他继续找下去，立刻出了声。 九璋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未散去，皱着眉看向他。 “不好好睡觉，坐着干什么？” 他伸手，把人搂入了自己怀中，手臂在他身上摸了好几遍，确认这人完好无缺地躺在怀里，才缓缓闭上了双眼。 “睡吧。” 第443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3章赤霄却没有睡着，始终看着他。 他这才发现九璋一晚上会这样折腾好几次，确认他还在自己怀中，才能踏实地继续睡着。 不是一个晚上如此，每天都是如此。 赤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病好了，可九璋却留下了后遗症。 他带着九璋去见了小灰灰和她爹，让老小两个医生给他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恢复得不错，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我也觉得自己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吃嘛香，感觉倍棒。” 他说完，看向身边的人。 但九璋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搬出山洞是三个月后，但也并没有走多远。 老管家就在瑶山脚下修建了一个庄园，几乎是按照以前王府的模式照搬过来，有小灰灰的梨花院，也有赤霄喜欢的鱼塘，里面甚至还有几只灰鸭子在扑腾。 入了夜。 赤霄没急着睡，把九璋拽去抓鸭子。 以前只是给着他吃，这回想让他亲自体验一把劳动的魅力，不过时候很不凑巧，刚点燃火，墙头上刷刷刷下来三个黑影。 “王爷。” 看那急匆匆的模样就应该是有要事，赤霄本来觉得自己不然退场吧，刚走几步被九璋的眼神钉在原地。 “” 他只好被迫留下来听。 上回太子奉命来刺杀九璋，由于双方都没了踪迹，死无对证，所以皇帝那边换了个剧本忽悠大众。 说是九王爷行刺太子，最后落了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九王爷成了谋反的罪臣，太子成了亡灵，按照皇帝原来的尿性，应该选择随便立了一个太子继续当傀儡，可是他没有 “百官说是因为慧贵妃怀孕了。” 这慧贵妃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赤霄气得手里的调料罐没拿稳，辣椒粉全撒在了烤鸭上。 黑幕下，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他在鼓捣瓶瓶罐罐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衣人才继续说道：“有人说他打算把皇位留给还没出生的小皇子，因为皇帝这个任性的决定，前朝和后宫都吵得不可开交。” 赤霄一刀剁了鸭脖子。 “局势动荡不安，是n的好时机。” 夜空继续安静，有一只灰色的耳朵在墙角抖动。 这宵夜赤霄没吃舒服，夜里也睡得不舒服。 无数个战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还有养大九璋的老公主老句话。 杀光奸臣昏君，还一个太平盛世。 是应该如此吗？ 这么做就是对的吗？ 惹人厌的系统君没有站出来替他分辨对错，似乎是它也没办法来评判对与错。 赤霄也不知道该选那条路，但九璋却开始推行他的计划。 他让成为亡灵的太子复活了，而他们也披着面具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皇宫。 小灰灰疯了似的想见她的娘亲，但皇帝为了保护她，时时刻刻将她留在自己的寝宫，任何人见不了，也碰不了她。 赤霄觉得很头疼，他戳了戳小灰灰的脑袋，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是担心你娘亲呢，还是单纯地想知道她有没有怀上仇人的孩子？” 第444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4章小灰灰被他说得表情一僵，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是愤怒。 心事被拆穿的愤怒。 赤霄别开了眼睛，不去看她脸上自己惹出来的愤怒，也不去看她眼底的狼狈。 他回了房间，修了一会儿，九璋回来了。 九王爷最近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会儿忽然出现也是一身风尘仆仆。 赤霄拎了一件衣服替他换上，转身想要去泡茶，却被这人搂着腰带到了他腿上。 赤霄拧着眉瞪他，回头时却见这人一脸的疲倦。 他掐指一算，他好像有两天没回来了，估计在外面没怎么睡觉，本来没他也睡不着。 “睡会儿？” “就这样。” 九璋把下巴落在他肩上。 赤霄拽着这人的尾巴拿鸡毛掸子试，扫了扫木桌上的灰，他还是忍不住了。 “你在忙什么？跟我说说，杀人放火我也很在行，又不是提不动刀。” 九璋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刚想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心恨恨地抽了一下，没出声，但搂在赤霄腰上的手臂紧了几分。 赤霄只觉得头疼。 为了证明一下他不是纸糊，以及上次只是个意外，这晚上赤霄又来了一拨装睡。 果然，九璋又趁着他睡着之后偷摸爬了起来。 赤霄一边打哈欠，一边穿黑色的夜行衣。 “n真是累呢，连个懒觉都睡不了。” 他摸了一瓶小灰灰特质的屎尿屁，捏着鼻子放在了身上。 这药丸的名字就来自于他的味道，专门用于掩藏行踪。 灵狼族嗅觉灵敏，尤其是对于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十里之外都能嗅到，这药丸专门为了熏死人而研究，大约没有人会吸鼻子努力去问这样难闻的味道，但赤霄觉得会不会太过分了？他差点把自己给熏死。 他保持着距离，跟着九璋。 离开皇宫之后，九璋就换了一张脸，连带着走路姿势也换了，一路吊儿郎当地进了一处酒楼。 赤霄爬上二楼，伏在床边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了这是一间兽人族的青楼。 还是男女不分的那种！ 靠。 赤霄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来干正事儿的，还是嫌他腻了？ 尽管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赤霄看见一个男骚狐狸滚进九璋怀里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手指在窗台上挠出了两道痕迹。 我呸！ 他骂了一句转过身去，想着眼不见为净，结果哪里想到一双幽绿的眼眸闯入视线中，他吓得一哆嗦，下一秒就被带着飞入了另外一间放。 重新归位的太子轻抬手指挽了几下，一道静音符在房间里铺开，赤霄耳旁杂乱的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他刚刚关门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也不知道是刚才看的画面太刺激，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刺激人的地方，所以他看见黑猫太子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眼尾一挑，眼底的笑容极有深意。 “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赤霄伸手想掏暗器，这会儿才发现他忍辱负重带在身边的药丸没了，他抬眼望过去，发现对面的家伙笑得很有深意。 第445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65】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5章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65】太子迎着他的视线，笑得比刚才更荡漾。 “在这里玩会很有意思，跟我玩也会更新鲜刺激，要不要试一试？” 赤霄心想，我试尼玛。 他刚准备逃，哪里想到这死黑猫的尾巴也是会伸缩的，黑色的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衣领往后带。 速度很快，赤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跌到了黑猫怀中。 恰好是同一时间，房门突然被人踹开，赤霄内心叫了一声不好，可千万别是 他一抬头，现实果然很残忍。 是他刚刚见过的那张脸。 虽然是一张陌生的脸，但那股阴沉的气息赤霄特别熟悉。 嘭地一声。 房门关上，同时窗户开了，闯祸的黑猫留了，留下他一个人独自承受。 赤霄想要祸水东引，迅速朝大开的窗户跑去 “混蛋，敢占我的便宜，我去收拾他。” 九璋身上的伪装消失了，胳膊伸长将把他拽了回来。 手跟尾巴比起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尾巴顶多只能把他往后带，但是手可以在一瞬间解开他的衣带，剥开他的内杉。 赤霄只觉得迎面一阵凉风，他内杉的布料就飞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打算绝地反击。 “你跟我凶什么，我是跟着你才来这地方的，要算账也先从你自己身上算！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起码七个小倌儿花魁的脂粉味儿吧？哼哼，我” 唰。 又是一身，九璋身上的衣服也没了。 赤霄暗暗咬牙，明白过来自己这突破点找的不对。 “你” 他没你出来，被九璋堵住了嘴巴，压倒在了床上。 要说这青楼不愧是青楼，床软得一塌糊涂，手伸出来，左边是润滑剂，右边是小皮鞭，枕头上是残的只剩下几缕破布的情趣衣。 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只能抓着九璋的手腕。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然而衣服剥得太快，九璋根本没法冷静。 本来没打算跟他来真的，但推搡间这么一刺激，他就发现自己有点忍耐不了了 一开始是赤霄身体没有恢复，后来是太过忙碌，他们好像挺长时间没有激动的夜生活 “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 赤霄听他的声音还算冷静，以为他是打算冷静下来跟自己好好谈谈，结果下一秒某种熟悉的痛感从尾椎出窜上头。 “你大耶爷” 因为男人突然的动作，赤霄最后一个字变了音，下一秒，滚烫的呼吸落在他耳畔。 某人含笑，极其欠揍的开口。 “是挺大的，但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用得着叫这么大声？” 赤霄还想骂人，没说出来，被某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堵住了嘴。 我再操心你我就是条狗。 他心想。 然而久旱逢甘露，床上工具太多，这一夜漫长得很啊。 “太子为何如此开心？” 一身黑衣的男人唇角微扬，露出半颗皓白的牙齿。 “没什么，为了犒劳我操劳过度的好兄弟，送了他一个美丽的夜晚。” 赤霄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九璋在瑶山的庄园。 他心想狗东西操劳了一晚上竟然还能跑这么远？ 结果一问下人才知道已经过去了两天！ 第446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6章两天过去了？ 赤霄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 “九璋？” “狗东西？” 他试着唤了几声，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起了之前和九璋拌嘴的时候，每次一喊狗东西，隔百米就冲过来咬他的脖子，仿佛为了证明他就是条狗似的。 赤霄扶着酸疼的腰起床，身体不算太难受，到某个部位依旧有很强的异物感，他注意到自己手腕和脖子上都有暧昧的红痕，忍不住又骂了几句狗东西。 他推开房门出来，脑袋一偏就看见了几个守卫，跟雕塑似的站在他门前。 他皱着眉跟守卫大眼瞪小眼。 “赤霄呢。” 守卫笔直地望着前方，一板一眼地回答他：“回王妃，属下也不知道王爷在哪儿。” 自从上次那一场大战之后，王府上下都叫他王妃，一是尊重，二的确是因为怕。 灵狼族会把部分灵力分给伴侣，赤霄肯定是拿到最多的，且用的最顺手的，仿佛那一切就好像的确是属于他的。 赤霄插着腰，凉凉地笑了一声。 “呵” “不知道是吧。” 守卫咽了咽口水，额角滑落两滴巨汗。 “属下的确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耳旁挂过一阵凉风，一眨眼的功夫，赤霄就从他们身边消失不见了。 “王妃去哪儿了？” 守卫支棱着脖子四处张望，最后在房顶找到了他们家王妃。 赤霄身上就一件纯白色的内衫，外面是随便套上的暗红色锦袍，金线绣制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光，让他整个人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好像在发光一般。 只见到他们发光的王妃说：“你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说着，他便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指尖流出来的灵力在他脚底，生出了一把剑的形状，等他换换闭上了双眼，脚下的剑便给他指了个方向。 他嗖地一声消失在了几个守卫的眼中，追都不知道超哪儿追的几人气得，在原地跺脚。 “快快快，飞鸽传书给王爷，别说我们眼睁睁地放走了王妃，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妃就消失不见了。” 赤霄身上的灵力是九璋的，所以能够，同样的，逆转过来，他闭着眼睛，跟随指引哪怕隔着万水千山，他也能找到赤霄。 灵力将他带到了一处寺庙。 寺庙就是一座普通的寺庙，从寺庙的规模来看，它以前香火应该挺旺的，但可能是因为现如今的皇帝不信神佛，所以这里也荒废了吗。 就在赤霄质疑的时候，他看见了从寺庙主殿升起的白烟。 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靠近，他蹲低身子，偷偷听了一耳朵。 “一个被别的男人用过的女人，你说皇上怎么就这么在意呢，我只听说过妖女祸国，没听说过还有破鞋倾国倾城的！” “三王爷，谁说不是呢，尽管那慧贵妃的确长得倾国倾城，如此年龄也是风韵犹存，可在怎么说她已经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了啊” 这两个狗王爷话里话外都是在议论慧娘，赤霄听着只觉得刺耳，分明是狗皇帝夺人所好，怎么外人还嫌弃起了她出身不够，好像抢别人老婆是名正言顺的事似的。 第447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7章名正言顺得不值一提。 这些大猪蹄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赤霄又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听这几个王爷说的是，因为慧贵妃觉得一女侍二夫是要遭天谴的事，为了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所以皇帝才带着她来求神拜佛。 一个烧寺庙砸佛像的人会突然信了神佛，为了一个还在肚子里的婴儿，跑来求神拜佛了？ 他不信。 他屏住呼吸，在空气中感知九璋的气味。 他能清楚地察觉到并不远，却始终摸不准他到底在哪里。 赤霄咬着下唇转身，结果刚好一个转身就摔了个屁股蹲。 他是见过皇帝的，但是上一次见的人和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除了拥有一副相似的皮囊以外，他真是找不出任何一丝的相同点了。 他面前的男人穿着黑金龙袍，一手执折扇，另一只手负在背后，瞧着就是一副正处于壮年的男子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太过阴沉了。 他并不是胸怀天下，看着那张脸就觉得好像全天下每个人都欠了他几千几万似的。 赤霄按捺着脾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灰爬起来，故作轻松地笑道：“皇帝陛下这么有雅兴，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遛弯？皇上您时间宝贵，小人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也不多逼逼，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嚎叫道“救我狗命！” 用不着试探，一眼他就确定，自己玩不过这个疯子，双剑合璧还没准会有希望。 可后面看的人可并不打算放过他，赤霄只觉得有一股阴凉的等追着自己，他撒丫子狂奔，还是感觉寒气渐渐逼近自己的后脑勺！ “九璋！！！” 他嘶哑的声音惊飞了林中鸟，也终于叫来了他心里的人。 就在他脚下已经没有力气时，左边的白影将他扑倒在地，寒气擦着他的后脑勺飞过去。 等赤霄在地上滚了几圈回过神来时，他抬手一摸，他的头发几乎被一刀切了，手碰到的是结了一层冰凌的短发。 他抬头，穿过九璋白色的绒毛，看见的是一头巨大的黑狼。 巨大得几乎踩踏了半个山峦。 赤霄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这回是结结实实的畏惧。 因为黑狼已经抬起了他的举爪，朝着九璋挥来。 别看他体积庞大，动作却是十分的迅速，利爪挥过来，赤霄两人没有被打中，但却被卷起的风带的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九璋用身体护着他，赤霄只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身上没破一块皮，没感觉到任何一丝疼痛，只觉得这家伙得怀抱舒服得过了分，大约是市场上最昂贵的貂皮大衣追不上的舒适度。 停下来之后。九璋抱着他又是几个跳跃拉开距离，等到了他认为安全的位置，他低头对上赤霄的眼睛。 “没事吧？” 赤霄摇了摇头，忽然看见他结了一层冰晶的尾巴，赶紧扑过去又拍又打，确定毛没有给冻上才放了回去。 这条尾巴只要不在床上对他干有的没得他还是听喜欢的。 第448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8章九璋变回人性，看向他的眼睛还带着些笑意。 “怎么，终于知道心疼我的尾巴了？为了讨你欢心，前晚他可付出不少努力。” 不提还好，一提就肚子疼。 赤霄赶紧都开，顺便还踹了几脚。 “狗皇帝呢，让他冻上！给你冻成冰棍。” “冰棍？嗯哼，有意思。” 九璋望着他，笑着把人揽入怀着。 这狗皇帝大概不太懂得什么叫夫妻情趣，叫他过来他还真的来了。 “小九儿，引我过来的人不是你吗，怎么你还逃了？” 九璋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阴沉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树林，最后落在赤霄脸上的是担忧。 赤霄到是迎着他的视线，眼里笑容甚浓。 他推开了九璋护着他的手，挺直腰背站了起来。 “担心什么，怕什么，你当我是娇弱的温室花吗。” 他分明没做什么，但落在九璋眼里，却觉得这人浑身闪闪发光。 光，并不是明媚的晨光，反而透着一股森凉的寒意，让人生畏。 九璋视线落在前方，唇角也挑出一丝笑意。 “你的确不是温室的花朵。” “我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躺了数月的人是谁。” 赤霄嘴角抽搐，觉得这混蛋实怕是说不通了，他脚下风刃卷起，整个人已经冲到了狗皇帝面前。 九璋没时间去思考其他东西，只能赶紧跟上他，护着他，别让他出事。 九璋太了解这个混蛋了。 赤霄第一次救走慧娘的时候，这个梁子就算结下来了，起初他以为这人当了皇帝应该冷静下来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还是指引太子前来部下陷阱，非要跟他来个你死我活。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九璋算定了要跟他来最后一仗，所以他尽量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还是赤霄。 他为什么来了。 “赤霄！” 赤霄充耳不闻，手里的剑狠狠地朝狗皇帝劈过去。 他这一剑砍过去，剑光并没有在狗皇帝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赤霄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庞然大物并不是狗皇帝的真身，是灵力聚出来的“象”。 跟他的剑是同一个道理。 赤霄停在地面，仰头看着面前这家伙。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狗皇帝的灵力到底有多强？ 赤霄咽了咽口水，觉得这果然是一场硬仗。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树林。 视线所能及的最远处，一缕袅袅炊烟升起。 他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原来，这就是九璋挑选这个战场的原因。 他回头，视线跟九璋对上。 后者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不想见他搅和进来，但是实在无法。 “上！” “好！” 赤霄和九璋两人一起发力，挽出的剑花一朵一朵朝着狗皇帝飞过去，被黑气卷着，拍得漫山遍野都是火光。 风吹得越狠，火烧得越旺。 赤霄衣袂都卷着火花，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烫意。 眼底有团火，是他对面的九璋。 两人都有些累了，起起伏伏的胸膛是体力透支的提现。 狗皇帝几乎已经被山林中的火包围了，但他的姿态却看不出来任何慌乱。 第449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49章“小九儿。” “这就是你全部的能耐了？” “你觉得就这点本事就能杀掉我？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赤霄和九璋此时的确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可这烧了一个山的火却好像连狗皇帝的“假身”都烧不坏。 天空翻飞的杂屑突然停住了，拖着黑色的尾气朝他们飞来。 赤霄累得不想动，竖着剑抵抗。 他忽然觉得这狗皇帝用的战术其实跟素雪笛的锁咒差不多，真正支撑着他的恐怕就是那由灵力幻化而成的庞大身躯。 九璋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身边，手臂落在他身后，虚虚一扶。 这动作平时没什么感觉，但是在战斗中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赤霄第一次享受到在战争中被保护的感觉，虽然他一开始很唾弃九璋心里神剑变成了温室花朵这种认知，可是这会儿当他真正的被护着了，才发现被当成温室花朵有多舒服。 以前他是剑，冲锋陷阵，披荆斩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始终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那一个。 毕竟剑是武器，谁家武器是被护在怀里的。 但是，片刻的舒适就足够了。 赤霄握住了九璋的手腕。 “得像个办法。” 九璋都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赤霄滚烫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就内心一跳。 “不可能。” “我都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 “绝对不可能。” 九璋凉凉地看着他，心说，他还不知道赤霄心里那点小九九。 还别说，他真的猜对了，除此之外，赤霄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 作为剑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只是可能上次业务不熟练，玩脱了，给他的主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喂” “没得商量。” 陷入了僵局。 太子拎着一只小灰狼站外已经被烧成枯树的树梢上，他手中捏了一个隔绝结界，才把自己和身边的小狼从战场中救了出来。 “我给了他机会，但没想到他还是要上赶着送死。” 当他发现父王也在隐藏实力的时候，就认为这个计划不应该继续执行下去。 可是九璋却是铁了心要撞南墙。 怀孕祈福是九璋威胁慧贵妃里应外合的结果，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小丫头片子也能嗅到阴谋的味道，但是挺聪明的。 小灰灰挥舞着她的爪子，可脖子上那双爪子却像是铁打的一般，任她怎么挣扎也纹丝不动。 “你放开我！让我去救我娘亲，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太子低头瞟了她一眼，决定收回自己之前那句话，她还真是单蠢得无药可救。 “你看看，九璋都拿他毫无办法，什么瓮中捉鳖，父王他根本就是将计就计，故意钓他上钩，引君入瓮的人到底是谁？” 他说的话小灰灰听不懂，她只想要救她的娘亲，不管她娘亲有没有怀上坏人的孩子，他只想让她的娘亲活着。 “你松开我！” 她下身晃着，终于荡了起来，四肢缠着太子的胳膊，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太子本来没把她这一嘴小嫩齿放在眼里，可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有了短暂的麻痹。 第450章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50章赤霄站在九璋右侧往后半步的位置。 这个巧妙地位置可以让他支撑着他的身体，又不至于太抢他的风头。 这让九璋心头一跳，他一直都觉得赤霄是个无法无天的伴侣，这是生平头一回从他的行为上看出体贴入微这几个字。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眼底的愤怒比自己还要多？ 为什么呢？ 九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需要赤霄，但赤霄从来就不需要他，如果他想走的话，即便是带着那一残一小，凭他现在的本事也能避开所有人找个桃花源好好度日，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过离开的念头。 尽管有时吵吵闹闹，可他至始至终都在王府守着他。 莫名地，九璋竟然觉得心头暖了起来。 他视线重新回到太子那一身黑毛上，眼神比起方才还要淡定许多。 “太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真以为送你个太子之位，就是真想把帝位给你？” “那混蛋离死还早着呢。” 兽人族的寿命在两百年左右，按理说当今皇帝正值壮年，实在是没必要那么早早地立太子，可是为什么他就被扶到了太子之位？ 不过是皇帝想把重心放在安抚战乱刚过的疆土上，不想这个时候后宫内乱使他分心，把他推到太子之位来挡枪罢了。 这些事，太子自己也清楚得很，只是他自己知道和别人说出来，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 九璋这些话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烧得他火辣辣的疼。 他忽然急退数尺，素雪笛横在唇间，断断续续的笛声从他唇间传出。 “听闻太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但这吹笛子的技术真是不敢恭维。” 难听，真的是太难听了。 吱吱呀呀像啄木鸟挠树皮，难受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九璋立刻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笛声只是一个引子，而他引出来的是设立在王府周围的结界。 一根一根线条在素雪笛的指引下浮现，赤霄暗叫一声不好，抓着九璋的胳膊跳到空中，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结界在他们脚底浮现。 他虽然认不出来那是什么鬼画符，但脚下的王府已经被寒冰冻住，就连他们身侧也有寒风裹着细雪飘着。 他眼神瞥向那群不知何时已经逃出王府的侍妾们，气得磨了磨牙。 “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把这群妖魔鬼怪打出府去。” 他说完，发现身边的九璋没有任何动静，便疑惑地看了过去。 只见这家伙低头看着他脚下火焰凝成的飞剑，眼神竟然放光。 “你怎么想到的？” 赤霄嗤笑一声。 也难怪灵兽和兽人们一个又一个那么有本事，却能被人族奴役几百年了，这也太蠢了，偏执地依靠蛮力，真以为凭一口利牙就能撕出一片天下，不然怎么那位就是皇帝，其他人就只能当将军呢。 于是赤霄特别骄傲地说了一句。 “因为我聪明，你蠢货。” 下一秒，他就松开了九璋，脚下的剑一分为二，一把护着他，另外一把窜到了他掌心，直直地朝着太子射去。 第451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结局上】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451章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结局上】前戏已经演完，接下来就该上正菜了。 太子收了素雪笛，变了战斗形态，敏捷的身体避开了赤霄的攻击。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今儿个乘虚而入，第一个挡在九璋面前护着他的人，不是他身边得心腹家将，而是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男侧妃。 他仿佛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笑完之后，心里却是愤愤不平的。 “可怜的蠢货，你觉得就凭你，能斗得过我？” 说话间，身体左右鹅毛大小的雪花突然变成了一枚枚锋利的箭，朝着赤霄射来！ 越来越密集，几乎形成了一张吃人的网！ 赤霄不曾闪躲，握着剑劈了过去。 剑光破了网，可很快又有下一张。 赤霄左右躲闪，但是在空中到底还是行动不便，可是地面上又结了一层寒冰，他不敢落下。 但这样继续下去只能耗光他身上的灵力，可那位太子爷此时却是不需要花费任何力气的，这是素雪笛引出来的怨灵在撕扯天空…… 他咬牙，朝那只大黑猫扑了过去。 他丰富的战斗历史中，还是缺了一段抓猫的戏，这猫狡猾得很，一来二去他竟然占了下风。 猫尾扫过他脸颊旁被雪箭刺出的血痕，语调竟然带着笑意。 “**凡胎。” 赤霄脸颊一偏。 “臭猫！” 太子凝眸一瞪，猫可是世界上最爱干净的动物，怎可能臭？不对，他怎么就把自己代入了猫呢。 “不自量力！” 寒光一闪，利爪迎面而来。 赤霄却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手中剑往身侧横扫，屋顶上多年没清理过的灰尘、树叶、青苔就被他扬到了空中，太子果然立刻侧身躲闪，却没有注意到后方还有一把剑朝着他的后脑勺刺来！ 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些，锋利的剑擦着他的兽耳过去，割了他半只耳朵，也烧掉了他几乎半个脑袋的毛。 幽绿的瞳眸猛地一眯，吞人似的视线将赤霄包裹，他已经是怒级了的状态，却并没有任何失态，姿态竟然依旧是优雅的。 “有趣。” “给你看个更有趣的。” 赤霄继续朝着他攻过去，但目的却不是真的想要伤他，而是在快要触碰到他的瞬间，手里的剑放了忽然变成了千斤重，重重地朝地下坠去。 太子还没琢磨出来他想干吗，他手里那柄剑就已经刺破了寒冰，重重地沉到了地下。 他先是放肆地笑了一声，语调嘲讽地笑道：“痴人妄想，你以为你能破得了这锁魂咒？” 锁魂咒？ 赤霄唇角一挑，破名字。 起初起初太子并未在意，他认为着素雪笛引出的锁魂咒天下无人可破，可是时间渐渐流逝，他居然看见脚底下的那层寒冰竟然有了些许裂痕…… 剑早就化成了火焰，顺着那些裂缝爬去，很快就渗透在了冰层的各个角落。 “不可能！” “赤霄！” 九璋的声音盖过了他惊疑的声音，他从空中飞扑到地上。 先前一直被这锁魂咒束缚着，本来身体也十分虚弱，他连战斗状态都无法变成，这会儿也是在落地之时才变成雪狼。 第452章 听说狼王大人要黑化【完】 一向优雅尊贵的九王爷竟然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无措地滚到了那**凡胎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人身边。 “你疯了吗？” 九璋想过他会利用他的灵力做各式各样过分的事，就是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拼尽全力斩断束缚他的锁链。 他身上的灵力已经达到了人体不可承受之罪，若是好好引导，慢慢调理倒也不是不能变为己用，可他偏偏这样疯狂地全部释放出来，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蠢货！” 赤霄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只能靠着九璋的长尾才能勉强支撑。 他只能看见一片毛茸茸的东西，不知道九璋把他护在了哪里，看不见这人的脸，也看不见他的眼睛。 他有点难受。 “王爷。” 九璋后背的毛炸了一片，没听过他这么叫自己，尊敬又深重，好像交代后事一般，他想要用力地护着他，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碰坏了他。 “赤霄。” 赤霄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又眼泪混着滚烫的血一起从眼角滚落。 就像他没好好叫过他一样，九璋也没有这么认真又申请地叫过他的名字。 他情不自禁便呢喃出声。 “将军啊……”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人束缚？我定为你劈开所有阻碍。 此时此刻，九璋很确定他唤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他让他见过了今世还活着的所有将军，唯独忘了自己以前也是一名将军，虽然想不起来两人曾经到底有过什么，可他就当这人是早就将心交给了他。 此时此刻，他也感觉到了赤霄的诚意。 那些散在结界里的火焰，重新回到了他手中，在他手中凝出一把焰剑。 乍一看跟赤霄上次说要送给他的那一把一模一样，不过比那一把更红，红得像由鲜血凝成一般，剑身的纹路也更加清晰，比他见过的所有剑都还漂亮，大气。 他不会使剑，可这把剑握在掌心的时候，他瞬间就掌握了天底下所有的剑法。 一剑劈碎了封冻王府的寒冰，另一剑朝太子劈过去。 太子躲闪的速度很快，甚至是比刚才还快，但是九璋对于自己灵力的熟练度可比赤霄好了不止千倍百倍，只过了十招，他便知道自己不及九璋，不仅仅是不及，是远远不如。 他终于明白了，若九璋真的是外界传的那个病弱王爷，皇帝为何要将素雪笛交给他，又安插眼线在王府助他布下锁魂咒，又在赤霄的饮食中下药让他诱九璋fā qing…… 皇帝早就知道了九璋的本事有多厉害，生怕他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才铺了如此多的前戏，而他还真的如他们所说史书往前翻，别说几百年，几千年的历史上，有哪个太子是用来冲锋陷阵的？ 他躲闪不及，被九璋一脚踹在地上。 灵力耗尽，他便回了**。 身体擦着地面飞出去好几米，刺骨的疼痛让他额间滑落几滴冷汗。 他挣扎着起身，下一秒悬在空中的焰剑就灼伤了他的皮肤。 第453章 荡漾系豪门大少VS退役特种兵【01】 九璋已经杀红了眼，毫不犹豫就是一剑刺下去。 但太子没想到的是，那一瞬间又一只小灰狼吊着他往旁边滚了几圈。 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小灰灰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 她爬起来，看了看自己胳膊上擦出的血痕，一双眼睛已经疼出了眼泪，眼泪汪汪地看着双目猩红的九璋。 “你杀了他，赤霄就真的回不来了。” 九璋微微偏了偏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早就没了呼吸的人，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身上有妖毒之火，你如果用剑伤了他，这把剑就毁了。” “妖毒之火会燃尽所有碰到它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亦或者是剑。” 九璋愣是没有听明白她说的这几句话，可见她挡着，他也不能用剑刺过她的身体去杀太子，他只能转身回去找赤霄。 那把剑被他丢弃了，自个儿躺在地上像条毛毛虫一般蠕动着。 小灰灰回头看着他身后的人。 在没有锁魂咒束缚的情况下，全盛状态的九璋力量强得可怕，他完全可以把太子一剑毙命，可他并没有，肆虐一般在他身上看下无数条伤痕，此时已经看不出一片好皮肤。 “如果不马上治疗，你会失血而亡。” 太子脸上已经满是血珠和汗水，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疼痛的痕迹，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似的。 “所以，你是想让我求你吗？” 如果可以，小灰灰希望是的。 看着那一张跟仇人相似的脸蛋伏在自己脚边求饶，她觉得自己可以一定很爽，但是如果这样，她跟那些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爹爹就是这么教她做大夫的吗？ 她俯下身来，给太子服了止血药。 “我是个医生。” 她这么跟他说，也对自己说。 …… 王府经历了这么一番大劫，自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九璋带着王府众人去了瑶山，那里除了上次他带赤霄去过的地方还有一处隐秘的地宫，地宫不及王府奢华，但逃命的人可没那么多将就，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于是下人们又开始为这个新家操劳起来。 只有九璋守在赤霄身边，寸步不离。 强大的灵力忽然倾泻而出，**凡胎根本扛不住，此时他全身经脉尽断，还没断气全是因为九璋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 灰灰爹算起来只能算个乡野郎中，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法，可也能察觉到出九璋救人的急切心情，只能开药方用各种名贵药材修护赤霄全身的经脉。 至于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他却无法下定论。 九璋压抑着他的脾气，喝退了众人，始终守在赤霄身边寸步不离。 旁人不管惹他，一日三餐送到门口，又原封不动的收了回去，最后只能把小灰灰出来顶雷。 小灰灰也不敢触碰他的逆鳞，端着菜站在门口，不往前走，扯着嗓子对他说。 “你这样把自己熬坏了，他醒来了，却看不见你该有多难受？” 九璋声音低哑：“灵狼族抗寒耐饿，可数月不进食。” 他又不是真的要饿死自己，他只是真的没有胃口。 手机站: 第454章 荡漾系豪门大少VS退役特种兵 赤霄原本以为，本来就是同根生，他和这位都在同一天出车祸一死一伤的哥哥应该也差不多，可能没有他这么优秀，但至少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然而等他回了国，接触到了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的人生之后，他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萧林之的哥哥凌御此人，糟糕透顶的人生岂止是‘垃圾’二字就能形容的，简直是垃圾之中的巨无霸之无敌垃圾。 初中开始就不怎么待在学校里面，三天两头就进局子，父亲凌梁栋每次去捞他都往局子里捐东西，一来二去，几乎一个公安局都成了他家的产业。 好不容易熬过了高中，凌御竟然酒后开车撞了个小女孩儿，幸好那孩子福大命大，送医院及时，救了下来。 凌梁栋怕继续宠下去，这孩子就要废了，高三之后狠下心把人送去了部队，哪里想到部队里待了两年回来，他这儿子半点没变好反而变本加厉。 就在他觉得束手无策的时候，他这逆子可算是把自己作死了。 高速路上逆行飙车，车毁人亡。 “小林，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他推开门走进别墅。 凌御家里很有钱，别墅内的装修风格也是走的奢华富丽风，乍一看，赤霄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宫殿。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这奢华风震惊的表情，反而有些嫌弃。 凌梁栋立刻说道：“这是你哥选的设计师，你如果不喜欢，我明儿就找人来重新设计、装修。” 赤霄没应他，自己走上了二楼，停在了一间房门口。 一脸震惊的仆人呆呆地看着他。 “那是少爷的房间。” 就这一句话引得凌梁栋和萧缘都红了眼眶。 “果然是双胞胎兄弟，明明没来过却都能感觉到……” 赤霄并没什么感觉，推开了房门，第一眼看见的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框里面是凌御在部队里时拍的，里面每个人都留着板寸，毫无遮掩的发型把每个人脸上的缺陷都完完整整地暴露了出来，又是一身肥大的训练服，每个人都被晒黑了几个度。 好看吗？ 跟凌少爷平时的精致比起来是真不好看，但骨子里却有一股硬朗的帅气超乎了外表，直直地敲在人心上。 他的视线飞速地在‘凌御’的脸上扫过，然后锁定了站在人群中的那个人。 没错了，就是程穆。 虽然都是同样的军装、晒得黝黑的皮肤和能见到头皮的板寸，可人群中间那个站得挺拔的男人仿佛自带一种不一样的光芒，将左右年轻的新兵蛋子们都压了下去。 只有他一个人在人群中风华绝代。 赤霄吸了吸鼻子，故意做出一副怀念哥哥的惆怅表情来，手轻轻地搭在了门上。 “我想休息一会儿。” 凌父说：“也好，你休息吧。” 他想的是让他好好了解一下凌御的生活，也免得以后的日子露馅。 而赤霄则立刻拿起了相册，眼睛饥渴地盯着中间的男人，几乎要把相框烧穿了，他听到电脑桌上的手机铃声在叫。 第455章 荡漾系豪门大少VS退役特种兵【03】 他爬起来接电话，相册还抱在怀里。 “喂，谁。” “我的妈呀，御哥，你回国了！” 赤霄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就俩字——老二，估计是一起混的狐朋狗友。 他应了一声，那边叽叽喳喳地又开口了。 “上次听你说出车祸了，还被叔叔弄去了国外治疗，之后又是几个月没消息，哥儿几个都担心死了，天啦，你终于回来了！” “嗯。” 赤霄还是不冷不热地应着，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可能是在琢磨他怎么性格大变了。 静了两秒，赤霄刚想挂电话了，废话一箩筐的人可算有了些重点。 “对了，御哥，我们碰见了程穆。” 程穆？ 听见这两个字赤霄还没来得及开心呢，那头又丢给了他一个重磅炸弹。 “就那个被你绑酒店拍了luo照的兵哥哥。” “……” 这凌大少爷死得还真是时候，这种人渣真的也就只配走回炉重造这一条路了。 休息了一天，简单熟悉了一下凌御的朋友圈子，在回国第三天他去见了给他递消息的‘老二’。 老二那边给他筹办了一个巨大的派对，一群狐朋狗友从下午四点喝到晚上八点。 赤霄刚刚把一圈名字按到每个人头顶上，一圈酒和下来几乎又给忘了，索性大家都做了，看不清人喊错几个名字简直小问题。 比如旁边的人就一直搂着老二喊御哥。 “御哥，我跟你说，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哥儿几个真的太无聊了！没劲，就真的没劲你懂吗？我们几个都已经无聊到回学校上课撩学妹泡学姐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平时他们到底都干些什么混蛋事儿啊。 老二算是比较清醒的，把挂在他肩膀上瞎嚎的兄弟拽开，准确地找到了赤霄的位置，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御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程穆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 赤霄眼睛一亮，瞬间酒醒了。 “怎么说？” “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记着他呢，你凌少爷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就这一块又臭又硬的老骨头没啃下来，心里肯定不舒服吧？”老二凑到他颈边，笑得一脸神秘：“我打听清楚了，他为了照顾病重的母亲放弃了好的转业机会，老人病就是一无底洞，他赔光了前些年所有的存款，也错事了好机会，现在在当公交车司机，休息室接个代驾。” 话音刚落，赤霄就看见一辆共享单车晃晃悠悠地朝他靠近。 单车上的男人白衣黑裤，头发还是照片里的板寸，尽管被现实敲碎了一层皮，但整个人却一点都没变，没有颓废，也没有沧桑。 他一手握着车龙头，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一辆破单车也被他蹬出了一股潇洒大侠风。 车停在路边，长腿从单车上收下来，路灯的余辉描出了男人结实的臀部、肌肉线条，赤霄听见自己咽了咽口水。 程穆长腿迈过来，冷漠的视线扫过会所前面一群东倒西歪的少爷们，凉凉的视线跟他对上。 “谁叫的代驾，钥匙在哪儿，车在哪。” 这人声线沙哑，不知道是当兵的时候喊口号喊的，还是嘴里烟惯的，性感得一塌糊涂。 第456章 荡漾系豪门大少VS退役特种兵 这人声线沙哑，不知道是当兵的时候喊口号喊的，还是嘴里烟惯的，性感得一塌糊涂。 老二把车钥匙塞给他，转身去招呼其他狐朋狗友。 “走走走，咱们撤了。” 就像一场电影落幕，观众和群众演员齐齐散场，画面上便只剩下了一片凌乱和冷漠。 赤霄站在对面，看着程穆吐了两个眼圈，认真地从他眼底深挖情绪。 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凌御这个人？ 对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对视了半晌，程穆才挪开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车钥匙，视线扫了一圈，找到了一辆骚包的荧光黄跑车。 “上车。” 两座跑车，程穆坐在了驾驶座，赤霄便只能坐在他旁边。 车内很安静。 程穆开车时极其认真，好像开战机似的聚精会神。 赤霄也没说话，可能是酒精的后劲上来了，脑袋疼得嗷嗷叫，他闭着眼睛去揉太阳穴，揉着揉着竟然有些困了。 几乎匀速行驶的车忽然停了下来，赤霄也醒了过来。 眨了眨眼睛，发现程穆已经把车停在了‘皇宫’门口。 果然还是认出了他来，甚至都还记得他家在那儿。 我刚想说话来着，旁边的程穆已经下了车，绕过车头来到了他旁边。 赤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感，他一看这人的气势不太对劲，那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不是要打人，难道是要给他挠痒痒吗？ 果然。 长腿迈到他身旁，左手拉开车门，右手就捏着拳头朝他连招呼了过来。 拳风猎猎，擦着脸过去，被他手链刮了一下，哗啦啦的疼。 赤霄捂着脸往驾驶座上爬，他想了想，决定尝试讲理。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你相信我，我已经洗清革命改邪归正了！全世界都是假的，但我喜欢你这个颗心是真的！” 这话说出来之后，赤霄自己心口狂跳，可车外的人却是不知道听了几百遍了，没赶上揍他一拳，直接脱鞋砸了过来。 “凌御。”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子你家有钱有势，可那又如何？” “我程穆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弄死你也就是看心情如何。” 赤霄捂着噗噗直跳的心口，难受委屈极了。 他从另一边下车，跟程穆隔车相望。 “程穆。” 程穆丝毫不怂地跟他对视，看了一会儿便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以前的凌御，属于什么衣服恶心骚气就往身上套什么，渔网t恤、破洞长裤这些都是普通得在普通不过的装扮的，但今儿个的凌御奇迹般地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闲运动服。 头发也没了绿毛黄毛紫毛锡纸烫的糟糕发型，最原始的黑色，柔顺又自然地贴着脸颊。 就是这种被他唾弃的普通人衣服衬得他气质干净，就是这样简单的发型让他看着格外顺眼。 程穆啧了一声。 觉得自己该去洗洗眼睛了，居然能从凌御这坨垃圾身上看出‘干净’两个字。 他走过去捡鞋，赤霄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啧。 这怂包样以前也没见过，那垃圾永远都是一副‘钱能砸下一切’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别说，还有点可爱。 第457章 程穆穿好鞋之后，低头看了根烟，袅袅薄烟模糊了他硬朗又英俊的五官。 他盯着对面幼稚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豪门少爷。 “以前我是懒得搭理你，现在正好显得很，别惹我，否者我一天能腾出二十四小时收拾你。” 说完，他就走了。 笔挺又潇洒的背影哪像个代驾，简直像个送二奶回家的神秘土豪。 赤霄有点喜欢他模样，可是凌御给他砸出来的大坑真是不好补。 他回了家。 父母都在眼巴巴地望着，见他终于回来了，立刻迎上来。 “没事吧？” “第一次跟哥哥朋友见面感觉如何？” 感觉真不怎么样，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好。 这是赤霄的真实想法，但没有表达出来，只是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对操心的父母也不知道说什么，互看了一眼，让他上楼休息了。 赤霄一觉睡醒后，就琢磨如何度过凌御的‘一天’。 根据他从老二那帮狐朋狗友了解到的日前的日常生活大概如下： 头天晚上狂嗨到凌晨三点，各自回家休整一番四五点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两点，吃顿饭，去学校溜达一圈，露个脸，召集一帮狐朋狗友为晚上的狂欢做准备。 他在心里写下四个字批阅结果：猪狗不如。 他自然是不能这么下去了，只是忽然就这么改变得彻彻底底，周围的人肯定会起疑心，其实他也有跟母亲聊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让他直接以萧林之的身份回到父亲身边。 母亲萧缘那边给他的回答是她和凌梁栋的婚姻本来就是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开始的，分开之后所有人都是一副‘你活该’的嘴脸，他们俩也不打算继续折腾下去了，就这样悄悄的和好，倘若那天又分开了，也是两个人自己的事，用不着让周围的朋友亲戚都一起跟着看戏。 “你也不用太委屈自己了，不需要按照他原来的生活轨迹去活，生病之后忽然醒悟这个道理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需要一个过程，而你就当妈妈给你放了一个病假，你不用像以前一样把自己逼得很辛苦。” 所以，慢慢来应该怎么来？ 九点赤霄就醒了。 撑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把酒精这玩意儿彻底从他脑子里驱赶了出去，然后拿着手机搜索与程穆有关的信息。 程穆的经历跟老二说得差不多，而他更在意的还是他和程穆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些都是他自己最清楚的事，没办法去问别人，可奈何凌御也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他只能找到程穆的联系方式，打了几个客服电话，恢复了几个社交软件上他和程穆的聊天记录。 凌御不知道程穆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按照常人的思维模式应该就是一点一点的试探，可是凌少爷想法不同，他疯狂地给程穆分享钙片资源，上来就描述了男人和男人之间那档子事，掏出了肚子里所有的修辞手法来形容男人和男人这场知己知彼的床上战争能有多爽。 “不去写黄文还真是屈才了！” 结局自然是微信被拉黑了。 第458章 豪门大少VS特种兵 他低头点了根烟，正好看见凌少爷拎着笔记本电脑跑进校门口，衬衫和西装的衣摆被风吹起来，看着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积极阳光的少年。 曾经的凌大少青春喂狗，狗都要恶心吐了，如今一转眼，大变活人，都从他身上看出积极向上几个字来了。 程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配一副眼镜，他怕是快要瞎了。 赤霄进了学校，电脑已经打爆了，可他不慌不忙地挪到围墙边，远远地看着程穆的二手车。 程穆的车在校门口停了快半个小时才开走。 他用力地握了下小拳头：yes！ 之后才慢慢悠悠赶去考场。 之后同样的巧合，赤霄安排了好几次。 顺风车平台派单都是根据就近距离来得，程穆想过把车停在距离凌御公司、学校和家都很远的地方，但依旧能碰上要考察、参加朋友生日或拜访亲戚等等各种理由在忙碌的赤霄。 于此，程穆几乎可以肯定这哪是什么巧合，绝壁是这大少爷玩的把戏。 可是赤霄坐车的时候也没有打扰他，不主动找他聊天，甚至比起一般的乘客还要好伺候。 他有什么讨厌的理由？ 终于，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某日，程穆又碰巧接到了赤霄的单，从城西郊区送他回家。 这一晚，程穆主动开口跟他聊了一句。 “怎么这么晚还在城西郊区？” 赤霄内心狂喜，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几秒钟男人握着方向盘的结实胳膊，静了片刻，才用一种十分随意的语调开口说道：“过来看看这边的地形如何，不久后署西街那块要公开拍卖了，我爸打算拿下来开个游乐场。” “嗯。” 程穆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赤霄也继续找话题。 车内保持了一会儿安静，手机语音提示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这个时候赤霄才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不一定是凌氏拿下来，但拆迁是肯定的事，你如果在那边有什么熟悉的亲戚朋友可以给他们提个醒，扩建的扩建，迁户口的迁户口。” 说完，刚好到达了目的地。 赤霄也没等他回话，大发善心似的，特别潇洒地下了车，头都没回。 他背影潇洒笔挺，心里已经开始转圈圈了。 很好，这应该算是他们俩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 虽然过程充满艰难磨难，可他觉得距离他把凌御这混蛋挖的坑填上也不远了。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来到了十月一号。 作为旅游季的第一天，这一天街上几乎堵得水泄不通，程穆本来没打算出门接单，想在家里好好待着看一天阅兵仪式，可手机里却闪过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做顺风车司机的小半年，这个手机号码无数次地在他手机屏幕上闪烁，他又不是老年痴呆，所以当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凌御。” “嘿。” 电话那头赤霄先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才跟他说到：“下楼，我带你去个地方。” 程穆没出声，赤霄也不催促他，两人隔着手机沉默了几分钟。 第459章 豪门大少VS特种兵 赤霄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看见这一人一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他在心里计划书上又花了一个√。 投其所好——完美。 他慢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被小野挣脱的绳索，强行把这对久别重逢的好战友分开了。 “你认识这条狗啊？” 可能是由于太过兴奋了，程穆都没察觉他这句话里没藏住的小得意，而是揉了揉德牧的大耳朵，激动地说道：“是我以前待过的一条军犬。” “是吗。” 赤霄的兴奋劲儿终于过去，他语调平静地喊了句口令：“坐下。” 紧接着德牧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虽然眼睛还是兴奋地瞪着对面的人，可是身体依旧是个合格的士兵。 “小野是吧？” “这个名字挺不错的，我以后也这么叫他。” 小野好像听懂了似的，脑袋转过了来看他一眼，还是一脸傻兮兮的兴奋。 程穆倒是冷静了下来，把路虎的车钥匙递给了赤霄。 “车我也给你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难得你送我一趟，我也送你回去吧。” 程穆本来想要拒绝，这‘送来送去’的太像催眠爱情戏里的剧情，可是看见小野眼巴巴地望着他，还是跟着赤霄上了车。 “它好像被部队一个领导领养走了吧，也养了好几年了，怎么又到你手上了？” “嗯，它前主人家里有点事，正好我最近想要养条狗陪着我，德牧又凶又酷，也最聪明，就接手了。” 事实上是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第一次把凌御以前撒泼打滚的记忆翻出来实践了一番，让凌御爷爷去他麻友那里横刀夺爱抢过来的。 “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看看他，我平时也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他。” 程穆跟抱着个抱枕似的搂着小野，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嫌弃它这个刚刚上任的新主人。 小野在从部队退役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已经是没多少日子的老狗，又摊上这么个主人。 “好。” 赤霄先把车开去了公司，车钥匙给程穆留在了车上。 “我回公司有点急事，你先带它回去吧，地址我发你微信。”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第一天就不好好陪着它？ 程穆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好感全部抹干净，从后座挪到了驾驶桌上。 地址不是赤霄之前的家，就在附近的高档小区，他应该是为了上班方便有置办了一套房产。 程穆开着车带狗回去，以为凌少爷顶多就弄个一室一厅，可他还是低估了有钱人，是个复式楼，上下两层，六室两厅。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他牵着小野进屋，客厅里好几个没拆开的纸箱，小野始终绕着打转。 他走过去一瞧，上面的字写着是宠物用品。 “那我就拆了？” 他一个一个拆，大部分都是进口的，一串又一串他看不懂的文字，还有一个……大物件，他按照说明组装好之后才发现是个猫爬架。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破玩意儿给军犬玩儿？基本上等于给他丢了一堆玩具水枪。 但不管怎么说，看得出来少爷还是稍微有些上心的。 他把房间收拾了，水、狗粮和营养棒都准备好了，完全不担心军犬照顾自己的能力。 那么，他应该走了？ 第460章 豪门大少VS特种兵 程穆从市内最顶级的星级酒店出来，就好像走出了一个富人奢华的梦境，他在一堆豪车之间穿梭，从明亮的灯光下走到街对面，选了一辆共享单车晃晃悠悠骑回家。 对于上流社会那些烧钱把戏他没什么感觉，十七岁参军，他大半的人生都耗在军营里，大半的沸腾心血都烧给了战斗，现在只想守着这颗苍老的心在这座城市安然地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不追求什么刺激，只求平淡无奇。 …… 酒店。 赤霄眼尖，远远地就瞧见了老将军恨他的眼神，等到年会的最后，宾客散去，他主动请缨，亲自送老将军回军区大院。 他也没有说什么求情的话，从头到尾只是把他当个老人舒舒服服地伺候着。 他估摸着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了，三天后他开着车去了程穆的家。 程穆的家在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是很多年的二层老房子，但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现任主人很尊重生活。 他把外墙重新上了颜色，看着跟周围的破败小楼有些格格不入。 一楼和二楼都种了许多叫不出名字来的植物，从嫩绿的枝条从二楼垂下来，几乎爬满了整个墙壁，开出嫩黄、玫红色的小花，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不过赤霄没敢久待，听见大门口有了动静，他立刻启动车子特别‘低调’地轰着他价值八百万的跑车引擎走了。 程穆：“……” 赤霄三天来一次，有时候是五天，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程穆住的是老宅子，左右都是一些老邻居，年轻的都去外面打工赚钱了，只剩下一些走不动的老家伙守着祖宅，老家伙们腿走不动，可嘴巴说得动啊。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把八卦串起来绕地球一圈了。 这不，这一天程穆刚出门就看见三姑姑的二姥姥的七姑业的三幺妹从他门前路过。 “阿穆啊。”她朝着马路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程穆抬眼望过去，正好看见了凌少爷嚣张又低调的跑车屁股。 “那人是来找你的吧？” 程穆刚想否认，就听见她又开了口。 “开小卖部的王爷爷问过了，说是你以前的兵，好像是犯了什么错事惹你生气了，当面道歉没用，所以才想出了这招数。” “哎哟，那孩子看着也挺年轻的，是个大学生吧，哎哟，你跟他计较什么啊，有什么事大不了的。” 什么事大不了的？ 程穆心说，保卫菊花这事儿比天大。 可他也怕凌御那张嘴瞎说，不然这么下去，整个七大队的人都会拿他的性取向当饭后笑料。 所以在下一次凌御来的时候，他估摸着时间提前出了门，等着这小子要掉头跑路的时候，他抬手敲了敲凌御的车窗。 “凌少爷，你这儿一天换辆车来我家门口兜什么风，见过遛马的没见过溜车的。” 赤霄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嘿嘿笑着：“我这不是怕我一直开一辆车被人认出来给你惹麻烦吗。” “哟呵，没想到你还挺体贴的。” “不过你当村子里的人都是瞎的吗？” 第461章 豪门大少VS特种兵 换辆车带个墨镜他们就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了？ 赤霄脑袋转了几圈，盯着小卖部里坐着看东西特别费劲的大爷。 “他们不瞎吗？” “……” 程穆眉心跳了跳，他想着在这里动粗不太好，按住发痒的拳头，对车里的扬了扬下巴。 “跟我来。” 赤霄没动，拧了一下车钥匙，他把墨镜带好，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还是不打扰了，我就看看你，看到了我就回家。” 说完，他还真的就开着车走了。 程穆震惊地盯着他慢慢远去的车屁股，脑袋上定了一串问号。 臭小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没弄明白这点，也没弄明白刚才是阳光太明媚，还是凌御的牙齿美白做得太好，刚才那一瞬间看见这小子的笑容他的确是愣了一下。 这小子每天来他家晃悠的时候，不仅仅是换车，一身行头也换。 有时候是西装加衬衫的正装，有些时候是棒球服，有些时候是最常见的t恤加牛仔，或许是因为豪车的加成，无论他穿什么都像是量身定制一般，随便哪个角度都能拍出一堆时尚海报来。 这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也不例外，很是厌恶凌御这个人，但又忍不住被美好的画面所吸引。 作孽啊。 …… 赤霄回家之后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大大的‘耶’。 然后拿过他的计划书，在序号一后面打了个勾。 后面呢，就是继续创造偶然的机会。 他手机里有与程穆有关的最新资料。 起早贪黑了好些年，程穆总算把给家人看病欠的钱都还清了，正好一战友要换车，他把身上的钱凑了凑，把战友之前的车买了过来，正好最近顺风车产业红火，他也凑个了热闹，注册成了网约车司机。 赤霄使了些手段，让他隔三差五就能接到自己的‘单子’。 第一次上车的时候，赤霄也做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后不等程穆怼他，他立刻抬头看了一下手腕。 “去xx大学，我有场考试，要来不及了。” “……” 程穆扫了一眼他焦急的脸，最后提醒道：“系好安全带。” “麻烦您快点儿。” “……” 听着语气还真是把他当司机用了，可是凌少爷家里那么多辆车，怎么限号都限制不了他啊。 不过从上车一开始，赤霄的电话就没有停过。 一会儿是公司问他合同怎么处理，一会儿是学校里的同学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到，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赤霄膝盖上放着一台电脑，一边接电话，手指一边在键盘上不停歇地敲打着。 程穆的表情从一开始想要跟他吵一架，到后来的无视，最后每隔几分钟去看他几眼。 ‘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真没骗人。 脸蛋还是那张讨厌的脸蛋，可眉宇间却没有了那股惹人生厌的嚣张气焰，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他现在看见的是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气质干净的青年。 赤霄没空‘理’他，自个儿都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下车的时候，他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丢下一句‘谢谢’，然后便锁上车门走了。 程穆坐在驾驶座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半晌，生出了‘难道真是巧合’的怀疑。 第462章 豪门大少VS特种兵 他低头点了根烟，正好看见凌少爷拎着笔记本电脑跑进校门口，衬衫和西装的衣摆被风吹起来，看着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积极阳光的少年。 曾经的凌大少青春喂狗，狗都要恶心吐了，如今一转眼，大变活人，都从他身上看出积极向上几个字来了。 程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配一副眼镜，他怕是快要瞎了。 赤霄进了学校，电脑已经打爆了，可他不慌不忙地挪到围墙边，远远地看着程穆的二手车。 程穆的车在校门口停了快半个小时才开走。 他用力地握了下小拳头：yes！ 之后才慢慢悠悠赶去考场。 之后同样的巧合，赤霄安排了好几次。 顺风车平台派单都是根据就近距离来得，程穆想过把车停在距离凌御公司、学校和家都很远的地方，但依旧能碰上要考察、参加朋友生日或拜访亲戚等等各种理由在忙碌的赤霄。 于此，程穆几乎可以肯定这哪是什么巧合，绝壁是这大少爷玩的把戏。 可是赤霄坐车的时候也没有打扰他，不主动找他聊天，甚至比起一般的乘客还要好伺候。 他有什么讨厌的理由？ 终于，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某日，程穆又碰巧接到了赤霄的单，从城西郊区送他回家。 这一晚，程穆主动开口跟他聊了一句。 “怎么这么晚还在城西郊区？” 赤霄内心狂喜，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几秒钟男人握着方向盘的结实胳膊，静了片刻，才用一种十分随意的语调开口说道：“过来看看这边的地形如何，不久后署西街那块要公开拍卖了，我爸打算拿下来开个游乐场。” “嗯。” 程穆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赤霄也继续找话题。 车内保持了一会儿安静，手机语音提示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这个时候赤霄才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不一定是凌氏拿下来，但拆迁是肯定的事，你如果在那边有什么熟悉的亲戚朋友可以给他们提个醒，扩建的扩建，迁户口的迁户口。” 说完，刚好到达了目的地。 赤霄也没等他回话，大发善心似的，特别潇洒地下了车，头都没回。 他背影潇洒笔挺，心里已经开始转圈圈了。 很好，这应该算是他们俩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 虽然过程充满艰难磨难，可他觉得距离他把凌御这混蛋挖的坑填上也不远了。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来到了十月一号。 作为旅游季的第一天，这一天街上几乎堵得水泄不通，程穆本来没打算出门接单，想在家里好好待着看一天阅兵仪式，可手机里却闪过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做顺风车司机的小半年，这个手机号码无数次地在他手机屏幕上闪烁，他又不是老年痴呆，所以当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凌御。” “嘿。” 电话那头赤霄先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才跟他说到：“下楼，我带你去个地方。” 程穆没出声，赤霄也不催促他，两人隔着手机沉默了几分钟。 第463章 换做以前，程穆肯定听见凌御的声音就立刻挂了电话，但是从最近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现在的凌御已经算是他的朋友了。 坐在车上时两人也会闲聊几句，说说天气，也说说经济发展。 他休息的时候凌御还是会开车来他家楼下蹲守，他没请他进门，他也恪守本分。 入伍之后，他跟以前的同学都断了联系，退伍之后，又跟战友没了联系，这几年过去了，他身边几乎没有一个说话的人，虽然他不希望这个人是凌御，可如今真的只有凌御能跟他闲聊几句。 赤霄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来呗。” 他声音清亮，像是放学后爬在围墙上邀请小伙伴出门抓泥鳅的少年，程穆一颗老心被他搅起了涟漪，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赤霄没开车库里的骚气跑车，换了一辆军绿色的路虎。 这车的审美让程穆眼前一亮，前后扫了好几眼才拉开车门上车。 赤霄手往方向盘上拍了一下。 “要不你来试试？” 别说，程穆还真的有点手痒痒。 “试试。” 他跟赤霄换了位置，习惯性地把驾驶本掏出来亮着，之后才把车开出去。 赤霄见他这一系列非常专业的‘顺风车司机’操作，突然笑了一下。 “师父，去新修的红星广场，开快点，我赶时间，能及时赶到才给你好评。” “今儿十一，路上堵得要死，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可说不准。” “那你这好评别想要了。” 程师傅立刻不耐烦地一挑眉：“真要给差评？” 这人生了一副线条冷硬的五官，几年的军营生活把他雕刻得更加深邃冷漠，一挑眉，一瞪眼，普通的流氓崽子能吓掉半条命。 赤霄立刻认怂：“我错了，错了，别凶我。” 他这句话‘别凶我’有点恶意卖萌的意思，程穆偏头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小子今儿穿得特别‘童趣’，印着叮当猫的t恤，浅蓝色的工装短裤。 再看看他身上的大背心和军绿色大裤衩，特别像爸爸带着儿子去郊游。 他在心底占了个便宜，然后继续专心开车。 一路上赤霄都挺安静的，一直借着身旁的车窗偷偷窥视身旁的人。 部队当真是个好地方。 虽然说对于凌御这种冥顽不化的人渣来说，可能也没什么效果了，但是对于程穆这样的璞玉来说，那就是最好的工匠。 无论是躯体，还是容貌，亦或是整个人的气质、意识，通通都得到了升华，让他无论在怎样的世俗中打滚，都是一种自带闪光的珍珠。 这一点赤霄特别清楚。 他去程穆家里的时候，就有好几次碰见有人想给程穆说媒。 要不是确定程穆喜欢的是男人，赤霄根本就不可能耐住性子陪他玩这么久。 不过话说回来，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那男追男之间隔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终于到了红星广场。 赤霄强迫自己从思绪中走了出来，给程穆指了一条路。 “从右边绕路上广场后面的山。” 第464章 这红星广场建在一烈士纪念碑山脚下，平时没什么游客过来参观，到了国庆节，也许是实在是没什么去的地方，终于有些老人跑来拜拜烈士。 人群不算拥挤，但也挺热闹的。 程穆还不知道凌御想玩什么，听着他的指挥把车开上了山。 山上没什么停车场，也没有人管制，他把车停在了一个修了一半的广场边，老带你一片就看见了山脚下的风景。 “来得不晚。” 赤霄笑了一声，推门下车。 山脚下。 为了庆祝红星广场建成，也为了给这备受冷落的烈士纪念碑拉点人气，上面组织决定把市内的武警部队拉过来，办了一场简约版本的阅兵仪式。 虽然不及首都的震撼，但对于程穆这种从军营生活走出里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有吸引力。 同时山上的老兵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这个时候听见了音乐响起，立刻忘记了手上的事，立正朝着红旗的方向敬了个军礼。 旁边的小孙子也有样学样，立正稍息站好，敬礼。 赤霄也凑了个热闹，周围好些个退伍兵都举起了手，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也跟着一起。 程穆倒是没动，眼神扫了一圈，等到音乐停下来的时候他喊了一声口号——礼毕。 左右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收了手，到没有嘲笑彼此的动作滑稽，对视的眼神是一种肯定。 这就是所谓的部队情怀。 赤霄安静地感受了一会儿才看向身边的人，程穆脸上虽然还是没有笑容，但是表情已经轻松了许多。 两人从另一边路下山。 好多小贩抓住了商机在马路边摆了小吃摊，两人出门时都没记着带点食物，这会儿已经是中午十分，赤霄的肚子很给面子地饿得咕咕叫。 程穆想着今天这小子表现不错，又是让他碰到了路虎，又让他看阅兵，还不吵不闹，比起以前来，绝对对得起大变活人这几个字。 他也决定不计前嫌，回对方一点好意。 “饿了吗，我请客？” “行啊。” 于是程穆把车停在路边，跟赤霄选了人最多的小吃摊。 他把简陋的菜单递给赤霄：“想吃什么，自己点。“ 赤霄手指一路滑下来：“凉面，凉皮，酸辣粉，牛肉面，一样一份，都要香辣口味的。” 他说完，抬头看向程穆：“我点完了，你自己来。” 程穆扯唇笑了一下，点了一份大碗的牛肉面。 “我看你吃不完怎么办。” 赤霄在杂乱的背景音中特别特别小声地说了一句：“吃不完你帮我吃呗。” 这音量坐在他对面的程穆听不清楚他这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但是能听出来几个字从而猜到他说了什么，是属于一个做给自己看但分明又让对方明白了的‘撩拨’。 程穆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气氛变成了他最不擅长应付的暧昧，可是偏偏对面的人不像以前那么惹人生厌，态度软绵绵的，让他出拳头都不知道从那儿下手。 不过最后赤霄也没有让他帮忙，他那张嘴像无底洞似的，把一次性碗里的所有面条粉条全吃完了。 “饱了。” 程穆看着他面前空掉的几个塑料碗，竖了一根大拇指。 第465章 吃饱喝足之后，赤霄没上车。 而是让程穆开着车慢慢悠悠地跟着他，而他自己捧着‘大肚子’散步下山。 山上的人不多，但是山脚下来为之后的广场舞事业踩点的大妈挺多，赤霄名正言顺地和程穆走散了，他把手机关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两块钱的硬币，自己打车回了家。 之后的两天他手机都没开机，第三天才开机。 短信提示程穆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也发了不少短信。 “什么情况？” “人呢” “电话也不接？” “你车还在我这里。” 看着好像挺多消息的，其实加起来总共也不到一百字。 赤霄拿着手机给他回了电话。 第一句就是明知故问。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紧接着不等对方回答，他又立刻解释道：“下山的时候手机和钱包被偷了，回头时又找不到你在哪里，我只能自己走路回家，可给我累死了。” 程穆安静了好几秒钟，才应了一声。 “那你这车怎么说？” “啊……我最近有点忙，先在你那儿停几天吧。” “可别。” 程穆住的是还没赶上拆迁的城中村，左右都是知根知底的邻居，一个比一个八卦，别说一辆车了，他家多了一条狗第二天都得是全村皆知。 他好不容易把贷款还了，凑合用友情价买了辆二手车，这些媒婆就把他盯上了，结果忽然开回来一辆全新的路虎，媒婆差点把他吞了。 “你给个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行吧。” 赤霄像是特别勉强地给他报了一串地址，不是他家也不是公司，而是某军区家属大院。 程穆不知道他怎么会让自己把车开那儿去，可正好他也闲着，这车也实在是在他家放不了了，便在傍晚把车给开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赤霄已经在门口哨兵旁边等了他快十几分钟。 程穆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他旁边的一条德牧。 等车靠近的时候，那条德牧也嗅到了他的气味，疯狂地在赤霄身边上蹿下跳。 赤霄一直假意安抚着，揉了揉狗脖子狗脑袋，等他下车的时候，赤霄才做出一副假模假样抓不住的样子，悄悄地把绳索一丢，下一秒，德牧就嗖地一下蹿向程穆。 程穆第一眼没认出来，被德牧扑倒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靠近了他才认出来，这条眼角下带着刀痕的狗是以前跟他的小野。 小野是他进入特种部队之前养的一条军犬，网上流传的那些退役军犬的悲惨生活大部分都是假的，军犬在部队里等同于一个战友，退役之后有专门的部门负责照顾，还负责找对象培育下一代，挑出好苗子，成就军犬世家的丰功伟绩。 真有外人能够领养的军犬，那可都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家属大院抢得头破血流，程穆在小野退役的时候还没想过自己退役的日期来的那么早，他没抢到，今天在这里遇见已经是分别三年了，没想到这老战友还认识他。 “小野？” 小野听见他唤了一声，情绪更加激动了，扑倒他颈边肆意地散发口水。 第466章 豪门大少VS特种兵 赤霄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看见这一人一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他在心里计划书上又花了一个√。 投其所好——完美。 他慢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被小野挣脱的绳索，强行把这对久别重逢的好战友分开了。 “你认识这条狗啊？” 可能是由于太过兴奋了，程穆都没察觉他这句话里没藏住的小得意，而是揉了揉德牧的大耳朵，激动地说道：“是我以前待过的一条军犬。” “是吗。” 赤霄的兴奋劲儿终于过去，他语调平静地喊了句口令：“坐下。” 紧接着德牧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虽然眼睛还是兴奋地瞪着对面的人，可是身体依旧是个合格的士兵。 “小野是吧？” “这个名字挺不错的，我以后也这么叫他。” 小野好像听懂了似的，脑袋转过了来看他一眼，还是一脸傻兮兮的兴奋。 程穆倒是冷静了下来，把路虎的车钥匙递给了赤霄。 “车我也给你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难得你送我一趟，我也送你回去吧。” 程穆本来想要拒绝，这‘送来送去’的太像催眠爱情戏里的剧情，可是看见小野眼巴巴地望着他，还是跟着赤霄上了车。 “它好像被部队一个领导领养走了吧，也养了好几年了，怎么又到你手上了？” “嗯，它前主人家里有点事，正好我最近想要养条狗陪着我，德牧又凶又酷，也最聪明，就接手了。” 事实上是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第一次把凌御以前撒泼打滚的记忆翻出来实践了一番，让凌御爷爷去他麻友那里横刀夺爱抢过来的。 “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看看他，我平时也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他。” 程穆跟抱着个抱枕似的搂着小野，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嫌弃它这个刚刚上任的新主人。 小野在从部队退役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已经是没多少日子的老狗，又摊上这么个主人。 “好。” 赤霄先把车开去了公司，车钥匙给程穆留在了车上。 “我回公司有点急事，你先带它回去吧，地址我发你微信。”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第一天就不好好陪着它？ 程穆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好感全部抹干净，从后座挪到了驾驶桌上。 地址不是赤霄之前的家，就在附近的高档小区，他应该是为了上班方便有置办了一套房产。 程穆开着车带狗回去，以为凌少爷顶多就弄个一室一厅，可他还是低估了有钱人，是个复式楼，上下两层，六室两厅。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他牵着小野进屋，客厅里好几个没拆开的纸箱，小野始终绕着打转。 他走过去一瞧，上面的字写着是宠物用品。 “那我就拆了？” 他一个一个拆，大部分都是进口的，一串又一串他看不懂的文字，还有一个……大物件，他按照说明组装好之后才发现是个猫爬架。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破玩意儿给军犬玩儿？基本上等于给他丢了一堆玩具水枪。 但不管怎么说，看得出来少爷还是稍微有些上心的。 他把房间收拾了，水、狗粮和营养棒都准备好了，完全不担心军犬照顾自己的能力。 那么，他应该走了？ 第467章 可是为了程穆觉得自己这腿有点挪不出去。 以前他对凌少爷只有厌恶，厌恶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是厌恶到了看见这人就浑身痒痒想揍人的地步。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凌少爷一天老在他眼前瞎晃悠，每次都还以温和地方式，他以前那些过度反应都渐渐地被他磨平了。 这会儿，他俩成为了朋友，而他也第一次有了一些主动去了解这个朋友的心思。 一旦跨越过了心里那道坎，富家少爷的日子是怎么样的这点就非常非常的让人好奇。 他首先来到阳台环视了一圈，这高档小区的地理位置是真的好。 左边地铁，右边大型超市，凌少爷这栋楼又正好在小区中央，正好又跟着吵闹的市中心隔了一段距离，可以安静地欣赏这个繁华的都市，却又从中抽离。 程穆想起了他没回老宅之前为了方便照顾住院的母亲，在医院附近住的那间屋子。 楼，是破败的小楼。 没有电梯，也没有定期来打扫的清洁工，好多人家为了省事儿垃圾便对方在门口，进出就能闻到那些刺鼻的味道。 楼道还十分狭窄，避让垃圾、避让行人时总能蹭出一身脏兮兮的墙灰。 回到房间里煲汤如果不小心点，锅里也能有。 跟着纤尘不染的高档小区简直是天差地别。 程穆上了二楼，环视了一圈。 有一件是办公用的书房，有一件专门用来运动的健身房，各种器材齐全，就差准备一个私人教练随时在里面候着了。 其它的都是客房，但也都布置过了，床铺整理得干净整洁。 卧室在二楼，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凌少爷的卧室并不凌乱，装饰物件也挺少，就是这暗红色的风格让他有点意外。 黑色不透光的窗帘拉上，整个房间几乎没什么光亮了，显得有些压抑。 他没想到凌少爷那个好像塞了一团棉花的脑子竟然有一间这样的卧室，不太符合他的草包人设。 可仔细想想，凌少爷最近做的事似乎都不太符合他的草包人设。 参观也参观完了，好奇也好奇够了。 程穆再给小野添了一波水，便打算离开，刚走到门口还没关上门的时候接到了凌少爷的电话。 那头急匆匆的，电话一通不等他开口，便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有点事暂时回不去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小野，别让它第一天来我家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度过，最重要的是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钥匙，你要是关上门走了，我还回不去。” 刚说完，那头就把电话挂了。 程穆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觉得自己真是被人坑了。 是不是看他挺闲的，就这样折腾他？ “行吧。” 看在狗的份上。 “走，我带你出去溜溜。” 凌少爷家虽然大，但怎么着也比不上外面舒服。 程穆拿上钥匙，牵着狗出去溜达。 溜到下午六点，他寻思着凌少爷应该也要回家了，他在街边的面馆点了份酸辣粉，勉强对付了晚餐，牵着狗回家。 等了一会儿不见门口有动静，他给凌少爷打了电话，结果对方一直不接。 第468章 豪门大少VS退役特种兵 16 奇怪？ 怎么不接电话。 程穆在凌御的别墅里又等了一会儿，有点不耐烦了，他又牵着小野下楼溜了一圈。 小区楼下不少遛狗的人，小野技能挺多，一下成了宠物狗圈里的明星。 他一下就玩到了十点，刚打算回去的时候，看见了一辆骚红色的驶进了车库。 他牵着小野跟了过去，只见到挂着代驾牌子的人从车上下来，离开了车库，而凌少爷却没有下来。 他安静地立在车窗外，副驾上坐着的凌宇已经睡着了，似乎十分不安稳。 “凌御。” “凌御！” 赤霄眼皮动了动，努力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在车窗外晃悠的程穆。 他按下车窗，抬手拍过去。 “程穆你别晃了，你是舞蹈专业的吗？” “……” 赤霄这会儿内心其实挺烦躁的。 他的忙碌并不是假象，一个纨绔富二代的确是很闲的，但他一旦醒悟过来绝对不去荒度人生，那么每一分每一秒都得省着花。 程穆没被他推开，许是见他这样实在有些可怜，他打开车门，顺着这人的胳膊把凌少爷架着拖出了车内。 平时看着这人就觉得他很瘦，真的搂在了怀里才发现这人瘦得有些过分了，身上好像就只剩下了一堆被皮包着的骨架。 他本来只是想要扶他一下，这么轻松的重量，一下就让得寸进尺的凌少爷爬到了他背上。 赤霄双手死死缠着他的脖子，脑袋的位置放得挺克制，不过分亲昵，但却能够保证他滚烫的呼吸落在程穆裸露在外的脖子上…… 凌宇这家伙给他挖了无数个坑，但有一点情报倒是挺有用的，那就是程穆的确是个弯的，这也是为什么凌宇敢那么嚣张地缠着他，说来也是对自己的自信。 在这个圈子里，用身体取暖的事实在是太正常，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又不需要考虑负责的时候那岂不是想尽办法各种放肆潇洒。 可是他直到死都没想明白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另外一种生物叫‘洁身自好的男人’。 洁身自好的程穆把他扛进了浴缸，丢了几件干净衣服就打算不管不问了。 他最后给小野加了水和狗粮，把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高声对浴室的人说道：“那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撤了。” 赤霄心里只有一句mmp特别想说。 嘭地一声，房门关上。 他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脱掉了身上半透的白色衬衫，混沌的脑子忽然想起在被程穆放下来的时候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泡在温热的水里，身体上的疲倦渐渐消散。 睁眼的时候他笑了一笑。 “好像凌宇这混蛋给老子留的坑终于填平了。” 程穆从电梯里出来，奔向车库时，脚步有点像落荒而逃。 虽然说凌少爷的灵魂就是一堆泛着恶臭的渣，可是那具肉体的确具有非一般的诱惑力。 这点他早就知道了，忍耐忍耐，忍耐到了现在竟然忍不住了？ 他没觉得哪里舒服，更多的是自我的厌恶和怀疑。 男人真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生物？ 第469章 豪门大少17 之后的几天赤霄也没去找程穆。 这个城市说大也不大，可当一个人不再主动去制造偶遇，想要遇见另外一个人也挺难的。 程穆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半个月过去了，他忽然在某个深夜想着凌御那半透明的衬衫醒了过来，左手还抓着自己湿淋淋的裤衩。 内心顿时极其复杂，又愤怒，厌恶，还有一丝欢愉的余味。 他爬起来冲了个凉水澡，觉得自己多半是魔怔了。 凌御这个被他钉死在阴沟里的人渣居然出现在了他梦里，居然还是……春天的梦？ 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到底是凌御该死还是他该死。 第二天。 他依旧开车出门接单。 以前无论他在城市那个角落，都能接到系统派给他凌御的订单，但今天他都已经在凌御公司楼下转了三圈了，也没接到订单。 说起来这东西本来就是随机，没接到也正常，但这几天呢他就是心里不爽，如坐针毡，屁股都没法安稳地在驾驶座上放着。 下班的高峰期，手机里的订单派送消息已经嘲讽了，可程穆没接，他把车停在凌御公司楼下，靠着车门抽烟。 虽说他干了这么久的网约车司机，开的也是普通的车，身上这一套更是加起来总数不超过三位数，可他这一款肌肉型男在如今的世界里是非常的少见，周围路过的上班族要么大腹便便，要么骨瘦如柴、小脸蜡黄。 “哇，那个帅哥！好帅啊！” 穿着西服的小白领一手捧着奶茶，另外一只手捧着自己的发红的脸。 “看见没！看见没！肌肉啊！若隐若现的腹肌，啊我死了！” “哦天啦，这性感的曲线我好想摸一摸……” 赤霄刚刚从公司大楼出来，就听见翘班买奶茶的前台小妹儿在大声地议论他的男人。 他扯了一下唇角，朗声问了一句。 “想摸谁呢？” 前台小妹一听他的声音就吓得一抖。 凌少爷虽然这几个月看起来好像是改邪归正了，但以前给她们留下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凌御的渣不是普通富二代单纯的玩弄女性、脚踏几只船，他是完全不把人当人看，玩腻就丢，被他丢弃的人就再无尊严可言。 两位前台小妹大气都不敢出，抱着奶茶盯着自己的脚尖。 “凌少爷，我们错了。” “行了。”赤霄抬了抬手，“回去上班吧，以后上班时间不准再开小差。” 他说完便举步朝前走了。 两个前台小妹面面相觑：“这……是真的转性了？” 赤霄不是不想为难她俩，是的确没时间。 他本来是想留一个长时间的冷静期，玩一个欲擒故纵，可这人送上门了，他能忍住，路过那些饥渴的少女、剩女们忍耐不住。 单是在路口站了一会儿，程穆拿出手机扫了好几个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说的是什么扫二维码送礼物，但谁家微商敢送迪士尼正品玩偶，那不得亏得底裤都没了？ 他靠近的时候，程穆正在给刚才扫过二维码的美女添加备注——某某慈善基金会。 他脑袋探过去，几乎直接挡住了这人的手机屏幕。 “这你都信？” 第480章 29 他爬了几层台阶，不乐意动了。 这跟心里想的正儿八经的第一次约会完全不一样！ 他挑了个绿叶茂密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想走了。” 程穆没理他，拎着行李爬到了最高处又折回来。 “怎么，皇太子还想让我背你不成？” 赤霄眼眸闪动，别说，他还真的有那个意思。 程穆意识到他给自己挖了个坑，赶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人站了起来。 “走。” “还热？” 其实这会儿已经不觉得热了。 茂密的树林挡住了大片的阳光，山间穿梭的凉风捎走了不少热气。 但大自然再怎么诱惑人都比不上空调屋舒服。 赤霄假模假样地扯了扯领口的布料：“热死了。” 程穆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一把绿叶，揉成了一把扇子在他脸颊旁边轻轻扇着。 “行了，别闹了，很快就到了，一会儿到了正午那才是真正的热。” 赤霄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显得有些娇气，可他这具身体的确没有吃过这样的苦，被阳光晒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红，脚踝也被蚊子叮了一个又一个山包。 说到底还是不正宗，苦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下辈子能不能当个正儿八经的皇太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赤霄腿都要断了的时候，他俩终于到了山顶。 “到了。” 赤霄盯着程穆收回去的手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这‘避暑山土’一点儿都没让他失望，就是个破农家乐的样子。 不过四周都有更高的山环绕着，又有密林保护，凉倒是真的挺凉快的。 里面竟然还有人声，靠近之后发现是几个搓麻将的老铁。 赤霄发现人类果然是无聊的生物，爬这么高的山，居然就只是为了搓麻将。 “来。” 程穆领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跟他介绍。 这地方本来是被一个开放商承包下来打算做一个商业度假区，目标是朝着高档休闲会所去的，可没想到还没建成就出了人命案子，工程就这么搁置了。 “当年的命案挺大的，着名的连环杀手碎尸案。”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凌少爷。 “怕吗。” 赤霄摇了摇头，他可能会怕些什么东西，但‘碎尸’这玩意儿绝对是他最不可能怕的。 “没想到胆子挺大。” “你胆子也挺大的。”赤霄嘟囔了一句，声音控制在程穆可以听到但也可以假装没听到的分贝。 全看前面的人愿不愿意搭理他。 让他欣喜的是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怎么说？” 于是赤霄也嚣张地接了下去。 “竟然敢一个人跟我出来玩。” 两人相视一笑，暗色的瞳眸里闪烁着彼此都十分熟悉的小火苗。 程穆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里荒废了一段时间，后来被原来开发商一个长辈接受了过来，简单的重新装修了一下，折腾出来一点民宿的感觉，在市内还挺受欢迎的，遇见高峰期还不一定有空房间。” 他俩穿过了一段石板路，终于找到了办理入住的吧台。 爬在吧台前休息的是个小姑娘，听见动静之后便爬起来抓住了鼠标。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1章 30 “在网上有预定吗？” “没有。” “哦，需要几间房？” 赤霄没出声。 时间地点都是程穆订的，这趟旅程能让两人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也都靠他掌握。 程穆并没有思考太久，便回道：“一间。” 姑娘这才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浪笑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眼。 从穿着来说，两位应该是不缺钱的，再者，他们这儿淡季房间的价格也就一百左右，便宜又实惠，没有理由省钱两个人住一间。 她再次推了推眼镜，又问道：“标间还是单间？” 最后一个‘间’字因为没藏住唇角的笑意已经有点走音。 虽然赤霄站在程穆背后，但还是透过这个男人紧绷的肌肉察觉到了他的窘迫，赶紧把两人的身份证拍在了吧台上。 “标间！” 姑娘失望地把身份证一收，登记之后递了一把钥匙过去。 民宿走得‘破庙’风，钥匙上的名片也是一块不规整的破木头，虽然不好看，但跟这里的主题格外的契合。 赤霄和程穆去了房间，发现这个人情绪还没回复过来。 估计是在部队封闭的环境待得太久了，没想到外面的社会发展得如此之快，耽美狼这个词他肯定没听过。 他把所有的行李拿出来，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房间内的陈设大部分都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二手家具，但用心布置之后，这种‘旧’却让它古风的韵味显得更加浓烈。 垂落的窗纱，雕花的窗棂，大面积的玻璃窗外是翠绿的山峦，连插座这种东西都用的是‘树皮特别款’。 “189，这个价格也值了。” 程穆这个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从他的背包里取出来早就准备好的便当盒。 幸好皇太子的车比较豪华，带了一个小型冰箱，他昨天忙活一晚上的便当才没有坏掉。 “我去找微波炉。” 赤霄本来打算坐着享受，结果忽然看见门外有人影一晃而过，他立刻站起来把便当盒抢了过去。 “我来。” 他拿着东西开了门，吧台前的小姑娘果然拿着手机在门外晃悠。 “美女，微波炉有没有。” “有呀有呀，哇这么棒的家常菜哦，是你们谁做的呢？” 赤霄冷冰冰的回：“保姆！” 不幸沦为保姆的程穆：“……” 他其实有点意外。 以前的凌少爷是恨不得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男女通吃，反正冲他那嚣张的样子，他肯定不会做下面的那一个，所以丢脸的只有被他搂在怀里的男人。 可是如今他倒是彻彻底底变了，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等赤霄回来，程穆把洗好切好的水果放在小木桌上。 “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把‘温柔体贴’这样的词放在你身上。” 赤霄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然后将门反锁了，顺便把四周的窗纱全部拉上。 “小丫头片子八卦得很！为了八卦连生意都不做了！”他明明什么都没透露，这姑娘就直接问他俩谁上谁下了。 也不想想谁上谁下这个问题是他说了算的吗？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2章 31 他坐下来捧着程穆准备的便当盒，三两下就扒拉干净了。 又往嘴里塞了几块苹果。 他拿出一套睡衣，拎着去了浴室。 “让我睡会儿。” 这‘避暑山土’古风得很彻底，房间内是两家木床，也没有用床垫，只是一层薄薄的棕垫，上面一层木制凉席。 躺下又凉又硬，适应之后却比酒店的床垫要舒服多了。 赤霄本来就累，昨晚也没睡好，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身体的疲倦战胜了‘难得跟程穆同处一室一定要做点什么’的斗争意识，但这斗争意识也极其强烈，他竟然在梦里进入了一个‘平行空间’。 他吃饱了，洗了澡，带着一股清香往床上一滚。 正所谓饱暖思***，程穆没有抗住他的‘美色’诱惑，竟然附身凑到了他颈边。 有道声音在他脑海里疯狂的呐喊：亲他亲他！ 赤霄心想，的确也不能浪费这难得的孤男寡男机会，所以他胳膊一抬，搂着男人的脖子，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把嘴唇凑了上去。 他用的是薄荷味的牙膏，唇齿间都是清凉的薄荷味，这样的吻尤其适合炎热的夏天。 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啊。 手掌顺着男人的后背往下滑，指尖在碰到程穆背心的衣摆之后立刻顺着布料的边缘把爪子伸了进去，掌心贴上了男人精瘦的腰。 托强有力空调的服，他手心微热，男人的身体却是凉的，顺着肌肉的线条一路往下，他摸到了梦寐以求的人鱼线和腹肌。 苍天啊，这个美梦真是太美了。 无比逼真的喘息声落在他耳边，身上骤然压了一层什么东西，他呼吸有些困难。 “我……要不要也去洗个澡。” 低哑性感的声音落在他耳旁，赤霄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猛地睁开了双眼。 发现并不存在什么梦里的‘平行世界’，程穆就趴在他身上。 他突然睁开眼睛，夏日的阳光又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程穆能看清他脸上嬉笑的容貌，四目相对，气氛尴尬得几乎要炸裂。 “……” “……” 良久。 赤霄才打破了宁静。 “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他真的睡着了，真的以为只在做梦啊！！！ 程穆被他这句话搞得很窘迫。 要说没有其实他真的没有，因为一开始就是他主动凑到了凌少爷脸颊旁边，他也是真的以为他睡着了，毕竟没人能假装打呼假装得这么真实。 但是下一秒凌少爷强有力的动作让他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程穆从他身上下来，面无表情地进了卫生间。 “……” 赤霄偏着脑袋想了半天，才终于确定程穆刚才的反应不是恶心、反感，而是作为一个老处男即将那什么的害羞…… 一个沉浸多年的念头又重新窜出脑海。 这次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个机会，一个天大的反攻的好机会！ 他嗖地从床上跳下来，将他的行李箱里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残忍地发现昨天的赤霄同学太过纯洁了，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会在这次旅途中突破身体的界限，那玩意儿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3章 32 他抱着希望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成功找到了不同品种的安全-套若干，印度神油两瓶，但却并没有男士与男士和谐生活需要用到的润滑剂。 尼玛的为什么！ 赤霄坐在床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 程穆这个澡洗得很久，似乎是想要洗掉脑子里的记忆似的。 赤霄想了想，还是决定饶他一命或者是饶自己一命。 他躺回去睡觉，三四点才醒过来。 程穆没在房间内，赤霄换了睡衣，又掏出一套衬衫加修身七分裤的搭配来，墨镜和项链通通戴好，推开门的瞬间，让外面路过的客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偶遇了哪个小嫩小明星。 他手里摇了一把折扇，来到前台敲了敲小妹的电脑屏幕。 “跟我住一起那个男的呢？” “哦，他找我要防蚊的檀香，我说用完啦，所以他自己下山去买了。” 赤霄分外无语，头大得很。 他在大堂坐了下来，翘着二两腿的事后才发现自己腿上被咬了好多蚊子包，连绵起伏的跟外面的山似的，不过好像已经有人给他上了药，闻着有一股清爽的味道。 热情的小妹抱着手机往他身边凑。 “诶，帅哥，那是不是你老攻呀。” 这第一句话就让赤霄分外不爽：“滚。” 聪明的小姑娘立马换了台词：“错啦错啦，是你老婆？好贤惠的呢，还给你热饭，擦药……太温柔体贴了吧！” 赤霄心里舒服极了，有一种多年媳妇儿熬成婆的成就感。 “滚回来，给我泡杯茶。” 热情的小妹立刻给他泡了杯菊花茶。 “帅哥帅哥，你们在一起多久啦？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故事？ 赤霄回想了一下，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发展任何故事，只有一茬接着一茬的事故。 他不出声，小姑娘也不再说话了，专心地盯着他的侧脸看。 脸看完就看手，手看完就继续往下看腿，脚踝…… 夭寿了。 她居然真的见到了什么叫‘画中仙’一样的男子。 这生得也太完美了吧？ 皮肤没有任何粉底的痕迹却依旧是完美无瑕，五官立体而精致，分开好像都没什么特别，可组合在一起竟然有种古风美男纸的味道。 “帅哥帅哥，要不要考虑入手一套汉服？我觉得你穿起来肯定特别好看！” 赤霄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一点儿也不谦虚地应道：“那必须的，我穿什么不好看？” 程穆刚到门口就听见这句话。 这越是这么久的相处以来，他唯一一次从凌少爷身上看到一点以前的影子。 但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只是在骄傲自己的，却并没有任何看不起别人的意思。 他身边那姑娘长相虽然可爱，但也的确普通，，尤其是对于喜好网红鞋拔子脸的凌少爷来说，换作往常，多半跟人说句话都懒的开口，靠近了都嫌弃对方侮辱了空气。 可这会儿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倒是挺开心。 他不想打扰凌少爷拉下身份‘微服私访’，所以没出声，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赤霄背后。 刚打算开口，就听见凌少爷压低声音在人姑娘耳边来了一句。 “你这儿有那啥没？算了，沐浴露也能将就使使。”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4章 33 沐浴露？ 原谅程穆脑子太过单纯，一时间竟然都没有想出来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他盯着凌少爷的后脑勺看了半晌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把撑在凌少爷伸手的沙发上后背，他刚从外面回来，带了一身热气和绿林的气息，赤霄立刻就察觉了，顶着骚包的造型一回头，脖子都差点扭断了。 “你回来了？” 赤霄有些心虚地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拽了一点，企图藏住他泛红的脸颊。 程穆哼了一声：“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再出一趟？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回来的？” 赤霄蹭地站起来。 “不……不用带了，回去休息！” 程穆跟在他身后，觉得他畏畏缩缩地动作神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赤霄回到了房间内却反而觉得更尴尬了，空间比外面大堂更为狭窄，四周还都是封闭的，一股莫名的暧昧又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哦……我刚刚跟前台小妹聊天的时候，顺便翻了一下这里的地图。” 说着，他还真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地图。 程穆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手绕过他的肩膀去拿他手上的东西。 “嗯？你只是看见了就顺手踹口袋里了，还没来得及翻吧。” 男人身上浓烈的气息忽然逼近，赤霄后背紧绷，连呼吸都不敢了。 其实这东西并不是他想要带回来的，而是他刚才太过紧张，为了缓解压力被他残忍地捏成一团，揣进了兜里。 他弯腰把海报在桌上一点一点铺开，然后他亲眼见识了什么叫虚假广告。 “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海报里是个真·皇帝行宫级别的度假山庄，各种奇花异卉环绕，甚至还有清冽的小溪在小楼间穿梭，临近山崖的地方都有景观凉亭。 赤霄从他们的木窗望出去，可没瞧见什么凉亭，只有一块备受风雨残害的‘未开发区域’的安全警示牌，这里也更没有什么小溪，倒是有几处积水潭，显然是前些日子暴雨留下来的。 四处杂草丛生，长满青苔的乱石，除了同样是个藏在山林里的建筑物，实在是找不出来任何共同点。 “真尼玛不害臊！” 程穆以前也没见过这张海报，他甚至也没去网络上看过评论，只是上次偶然来到这里，感觉是个能打发时间的去处。 他手指在海报的一角点了点。 “其他的地方不知道，但这个天然泳池是存在的。” “真的假的？”赤霄显然不信，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程穆挑了挑眉，手臂落在他身后的木椅上。 “真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行。” 赤霄去翻他的行李箱，居然还真的准备了一套泳衣，搭配十分心机。 泳裤是黑色劲爽子弹裤，不过为了不显得太过骚气，他外面加了一件长款半透的韩版t恤，这一套造型弄下来，赤霄觉得他几乎可以去找个gay吧跳脱衣舞了。 他在浴室的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看着镜子里的人突然生起了一点厌恶的情绪。 他这样到底算什么？ 像个弱智。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5章 34 赤霄回去把衣服换了，在他那一堆衣服里面翻了最正常的长裤和t恤出来，拎着一瓶水出了门。 “走吧。” “嗯。” 程穆一直都在门口看着他，眼看着他开开心心地去挑衣服，换完之后似乎是不满意，又进去换了第二套。 他以为赤霄能穿一套花儿出来，没想到他竟然穿了最低调的一身，不过…… “你不热吗？” 山里温度低，又时不时有凉风吹过，但是炎夏的天气并不会因此降低，热还是热的，尤其是走出阴凉的屋檐后，赤霄的牛仔裤和长袖t恤已经完全扛不住了。 程穆满贴心地递过来一把折扇，赤霄拿在手里晃着，越晃越心烦。 “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 赤霄心烦地瞪了他一眼：“你五分钟之前就说了这一句话。” 程穆颇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那你问的时候我们才从房间里出来不到十分钟。” “……” “……”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彼此都十分无语。 “两年的部队生活就彻底还回去了，以后走出去别说你是当过兵的人。” 赤霄腹诽：大爷本来就没有当过。 凌御是个无法无天的大魔王，要当大魔王自然还是需要体力支持的，可是他这具身体的主人不一样，从小到大就是只会念书写字的乖小孩，对于‘读书人’人来说，爬山这两个字简直是要命的节奏。 他不再抱怨，也不再问到底什么时候，闷头跟在程穆后面，程穆基本上走五步就得等着赤霄几秒钟。 他也没在嘲讽什么，只是始终盯着他，越看就能发现越多的不对劲。 泳池在旁边那座山的山顶上，虽然山上也修了石板小路，但由于平时没几个人来，道路两边的树枝杂草几乎盖住了整条路，跟在山路上走着没什么区别，赤霄一身细皮嫩肉被残害得惨不忍睹。 幸好泳池没怎么辜负他的期待。 泳池没多少人为修筑的痕迹，真像一个天然的水潭，藏在密林之中，温度是刚好合适，不会太热亦不会太冷。 潭水清冽，池地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还有鱼儿游来游去，这个时候在里面扑腾的人竟然还不少。 搓麻将的人自然也是不会少，林中摆了好几张八仙桌，每一桌机麻都在工作中，还有没挤上位置的人，挪了根凳子在一旁指点江山。 天然水潭，水流涌动，所以也不是很讲究，也没见到谁穿了什么泳衣。 赤霄几乎是立刻就想下去，被程穆拉着坐了下来。 “歇会儿，这样下去容易抽筋。” 赤霄也没有拒绝，就在他旁边坐着，看旁边一群中年人搓麻将。 他看见一个大爷把身上的背心撩起来搭在了肚皮上，他这会儿也热得不行了，有样学样，将t恤撩起来在身侧绑了个球。 程穆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动作从头到尾都看得仔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他知道凌少爷出了长车祸，卧病休养了整整三个月，可是即便如此，那也不应该整个人都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6章 35 有些问题他从来没有去注意过，比如这具身体看起来是那么的不一样。 他对凌御的身体并不了解，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关注了解，但毕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整整两年，而且凌御这家伙又从来都是放浪的性格，总有一些‘被迫’看见的时候。 他把这些被堵在记忆里一个叫‘废物收纳’的地方翻出来，就能发现其实差距非常大。 凌御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但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浪，又有过两年的军营经历，所以皮肤是偏小米色，而他现在的皮肤比女人还白嫩。 他的视线从凌少爷一片白的肚皮上挪开，看着他抓着折扇的手，皮肤有可能改变，但手指的骨骼形状几乎是一辈子都固定的，可是面前这双瞧着也太过细嫩了，骨骼纤细，像是一辈子没打过架、一辈子没拿过枪似的。 赤霄察觉到了他在盯着自己看，但也并没有往深了想。 他丢开折扇站了起来。 “差不多了吧？” “嗯？”程穆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点了下头：“可以了。” 赤霄便朝水池走去。 说实话，这天然水潭是真的要比游泳池的感觉舒服多了，乐趣也多了去了。 脚下不是平整的池地，铺满了各种形状的石头，除了鱼儿还有龙虾、螺丝，真要花时间，都能从里面整出来一盘菜来。 自然的力量总能让人心情变得好起来，可是赤霄不是人…… 他这两天好像进入了女人的‘生理期’，内分泌失调，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也是有些倦了。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爱一个人便显得有些沉重。 爱一个人不爱自己的人其实也有后路可退，大不了不爱了便是，反正花花世界那么多诱惑，随便挑一个折腰便足够了。 但爱一个不爱自己但必须让对方爱上自己的人，那无疑是闯入了人间地狱。 赤霄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没有意识到他每一次的世界旅途都是从头开始。 他把脸潜入了水潭，程穆看见了。 他记得凌少爷是很会游泳的，甚至还会潜泳，最擅长的事就是把自己沉到泳池下面去掀小女生的泳裙，不过这一次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程穆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赶紧朝凌少爷游了过去。 水潭挺大的，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找到凌御在哪儿。 程穆潜到水底，天然的水潭细菌太多，眼珠被刺得很疼，他强忍着寻找凌少爷的痕迹…… 潜水他并不擅长，很快就被刺激得眼睛生疼，他只能重新站起来，抹了一把刺痛的眼睛看向四周。 “凌御！” “凌御！” 他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回应，周围的人倒是都被他叫了过来，连带着岸上搓麻将的。 “有人溺水了吗？” “嘿兄弟，你找的人穿的什么衣服？” 程穆给他们描述了一下凌少爷的外貌和穿着，回答时他表情和语气都很不对劲，像整个人丢了魂儿似的，周围的人还以为是小孩儿溺水了，没想到竟然是个站起来比水潭都高的成年人。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7章 36 “不过这浅水区溺死人的新闻也不少，大伙儿都帮忙找找吧。” 热情的麻将大婶儿把程穆按在了池边：“你这状态不太对劲，可就别去了，这个小坑就那么大，大伙儿都帮你找肯定能够找到的。” 程穆木讷地坐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和身体脱离了。 身体机械地道了句谢谢，灵魂却开始飘荡，穿梭。 他开始仔细地捋了一遍这段时间和凌少爷相处的画面，抛开以往的印象之后，他发现这个人几乎是个完全陌生的人摆在他面前，在关系好转之后，他也没有提起过任何之前的事来套近乎，其实如果想要更一步拉近两人的关系，这是最简单的做法。 可他没有，就好像不知道似的。 无论是喜好，行为习惯，亦或者是身体，都完全不同。 就好像真的是有着同一张脸的另外一个人。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程穆眼里的世界突然开始旋转扭曲，最后眼前是一片血色…… 他在想，我这是怎么了？ “小伙子！小伙子！” 大妈的手在程穆眼前挥了好几次，终于把程穆的魂儿够了回来。 这个时候只见他脸色苍白，唇色全无，好像溺水快死了的人是他似的。 “小伙子，你没事吧？” 程穆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前方。 赤霄就站在他对面，表情尴尬无比。 他就是潜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喝了一口水，一边觉得这山泉清冽，一边觉得自己喝了别人的洗澡水、泡脚水恶心得不行，跑岸边去坐了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程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水里的，岸上的统统都在找他。 还有好几个人从他身边路过，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白t牛仔裤的小伙子，他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些家伙找的是他。 他尴尬地出现了，被一群人嫌弃地揪到了程穆面前。 本来连带着他都想要数落程穆几句，可看见一个一米八几身材健硕的壮汉忽然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坐在那里，别说他了，周围的陌生人都心疼。 “赶紧下山去看看吧。” 这句话自然不是对‘溺水’的赤霄说的，而是坐着的人。 “谢谢了啊，谢谢大家了。” 赤霄弯腰道了谢，然后把手递给了程穆。 程穆木讷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伸过来，附在他掌心。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凌少爷的手虽然生得娇嫩、纤细，但其实比他小不了多少。 凌少爷指尖微凉，笔直地立在那里，握住他的手的瞬间，程穆觉得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握着枪的时候…… 完全毫无关系的两者，竟然在他心底重叠了。 赤霄拽着他离开人群，垂着脑袋避开众人灼热的视线。 他本来想把手收回来，谁料程穆就像拽住了最后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着…… 他急匆匆地走着，掠过以为大妈身边时，开朗的大婶儿竟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哎哟，现在喜欢个同性不算什么大事了，什么坎过不去，别乱想把自己搞成了神经病。” 赤霄：我真是谢谢了您呢。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8章 37 赤霄一直垂着脑袋闷头往前走。 等到人群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他才鼓起勇气时不时偷偷地望了程穆一眼。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那大婶儿怎么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说起来真不应该他来道歉，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动‘溺水’了。 可他自然也不会去跟程穆争执什么，他不知道程穆在想些什么。 见他不回应，他也不往后看了。 察觉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他想要找个机会偷偷的抽回来，却被程穆用更大的力气死死拽着，他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却没有力气抽第二次。 回到房间内，赤霄第一件事便是钻进浴室洗澡换衣。 程穆则坐在床上拿出了他的手机。 他联系了曾经跟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女军医，问她要凌御的病例。 女军医是军中鲜少知道他真正取向的人，当时凌御缠着他的时候，全世界都在等着看凌少爷的笑话，只有这位女军医在担心他真的会掉进凌少爷的坑里。 收到他的消息之后，女军医几乎是立刻就给他回拨了电话。 “程少校，怎么回事？难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程穆瞟了一眼浴室门，寻思着这地方应该不怎么隔音，所以他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能查到吗？我要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病例。” 他语气比较严肃，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可以深挖暧昧八卦的意思，女军医稳了一下情绪，暂时藏起了自己的八卦之心，认真给他查了一下。 凌御身体健壮如猴，但从小到大进医院的次数却很多，大多数都是因为打架，尤其是入了部队之后，他打得更厉害了，有好几次骨折的经历。 “……几个月前更是厉害，一次车祸把自己送进了icu。” 要不是察觉到电话那头程穆的情绪不对劲，女军医都要大声叫好。 可她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从凌御车祸到病愈归国，整个过程三个月不到四个月，可她记得当时凌御的车祸是上了新闻的，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开豪车的富二代把自己撞了，这种事网友们从来都是喜闻乐见的，还有好多现场图流露出来，当时的车已经撞得不见车样，按道理来说，里面的人不死也残。 可是凌御怎么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了？ 虽然说国外的医学技术更加先进，可是也没先进到这个地步吧？ “程少校，这就是你想查的东西吗？” 程穆没有回复她，而是忽然想了起来，当时这件事儿的确是上过新闻的。 他挂了电话，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当时的新闻。 现场图几乎是惨不忍睹，车头完全扭曲，就算豪车对驾驶员的保护更高，可是也没有高到超出物理学的地步，就算人活下来了，就算侥幸没有残疾，也应该是浑身伤痕，而凌少爷那句身体他不是没有见过，虽然也有伤痕，但完全不到这个程度。 他拿着手机回到房间内。 正好看见凌少爷顶着毛巾从浴室出来，他举着手机装作接电话的模样。 “去，一定去。”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489章 迎娶豪门大少38 他声音听着蛮开心的，赤霄自然是好奇地望过去。 程穆便顺着他的视线笑了一下。 “十三团的‘肥猪’你记得吧？他老婆生了，请我过去吃满月酒。” 什么团什么猪赤霄根本不知道，虽然应了一声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一天没干什么，但他身心俱疲，能躺着就不乐意坐着。 脑袋从床边垂了下来，倒着看另一张床边的人。 不知何时程穆已经一脸严肃，好像刚才的笑意都是假的。 赤霄暗叫一声不好，刚想要弹起来，发现程穆从一个木柜里翻出了吹风，手指揪着他半长不短的头发，似笑非笑地说：“头发不吹干就躺着？” “……” 吹风的另一头插了电，热风吹在赤霄脑袋上，可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反而觉得背脊发凉。 从某种角度来说，父母其实也没有要求他必须要对所有隐瞒他的身份，若是他以前关系亲密的同学朋友说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父母那边等的只是让他顶替凌御的身份一点一点渗透公司，等把凌家庞大的家族企业全部握在手里了，再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迟，这也是赤霄这段时间拼命工作学习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程穆，只是因为他其实弄不清楚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和一个爱着他却曾经拒绝过的仇人这两个身份哪一种更好。 他觉得是差不多的。 都是要制造机会偶遇，在让对方不觉得被骚扰的安全距离下疯狂的搔首弄姿，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兴趣，然后主动靠近，他在扑上去迅速把对方结果了。 计划是如此的完美，但是过程……是赤霄先认了输。 比如此时。 程穆替他吹完了头发，蹲在他身旁时，眼神里的温柔瞬间散去，从他发间穿过的手也开始微微用力，几乎是揪住了他的头发，甚至还用力往下拽。 “你不是凌御。” “你到底是谁？” 程穆另一只手落在了赤霄的下巴上，顺着他的下巴摸了好一会儿，本来是想要摸出人皮面具的痕迹，不过他没找到任何破绽，便一路摸到了脖子上。 赤霄闹了。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从床上翻过来，翻身压在了程穆的后背上。 程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力气，唇边掠过一抹狠笑。 “就是动作太不专业了。” “漏洞太多！” 然后，这三个字之后竟然无事发生。 赤霄的体重也就六十公斤左右，他可以轻轻掀开的重量，可是此时此刻这位爷坐在他背上竟然像一座巨石，他被压在床边，活脱脱一个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 程穆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下药了。 可是当他尝试握紧双拳，听见了手里塑料吹风在咔吱咔吱响，手背青筋暴起，他便确定了，他身上的力气还在。 而是他背后这位大爷竟然是个‘超能力’者。 赤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也乐一下。 他苦了这么久，可算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不是问我是谁吗？” “我是你大爷！” 第490章 迎娶豪门大少【39】 这话程穆以前也听凌少爷说过，但以前都是一种轻蔑、傲慢的语气，可是这会儿他听到耳朵里的却是委屈和不满，好像他对他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莫名其妙。 程穆深刻地明白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他压着嗓子吼了一句：“你先下来。” 赤霄坐得正舒服呢。 “我不下去，我为什么要下去？” 程穆：“……” 沉吟了片刻，程穆又问他：“凌御，你想做什么？” 赤霄吼了一句：“叫谁呢，我又不叫这个名字，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那你到底是谁？” 程穆第一反应是以为他是以前当兵时结下来的仇家。 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对劲，若是仇家真的这么有本事，哪里还用得着记仇，肯定当场就找他报仇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赤霄决定今儿个就要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他也趴下来，学着程穆刚刚扯着自己的头发那样去拽他的头发。 结果这人的板寸实在是太短太短，根本拽不起来，所以他之后揪住程穆的后衣领。 “你仔细想想你有什么值得我‘贪图’的？” 要钱没钱，要产没产，虽然脸和身材都不错，但若是想要找，以他现在这个‘凌少爷’的身份，肯定是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 如果说他图的是军中机密，那也应该早些找到他，程穆已经退役了多年知道的那些旧秘密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被他这样反问，程穆自己也想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还能从自己身上图点什么。 虽然现实有些惨烈，但他现在，一位退役老兵程穆，看起来就是这样一无是处。 赤霄看到了他眼底的自嘲和落寞，本来是在生气委屈的人，忽然又心疼起了他来。 他艰难地把程穆的脑袋往旁边拧了一点，附身吻住了男人那张薄唇。 这个姿势程穆非常的不舒服，但却没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因为压在他身上的人这个吻温柔和虔诚，竟然带着一种面对神一般的尊重和敬畏，所有的动作都十分的小心翼翼。 他不像个施暴者，反而像个虔诚的信徒。 不知何时，压在他身上的力量没了。 程穆翻了个身，在他莫名其妙的吻里起了反应…… 到最后说不清楚是谁主动的。 赤霄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占据了主导位，在程穆涣散的眼神里，他摸到了一支润肤露。 润肤露小小一支，估计是从门外自己滚进来的，上面还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一句话——不用谢，我叫**。 “……” 赤霄想着，绝对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可是手却不受控制…… 异物入侵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想着，这应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己把自己上了。’ 他没敢扭转他和将军之间上下关系，但这也算是超越了自己。 这一次他是为爱牺牲、为爱妥协！ 程穆脑子一直很乱，等他回过神来时，原本在他身上的人已经躺在了他身上，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像被动物爪牙破坏之后的花。 第491章 迎娶豪门大少40 程穆弯腰把人抱起来放回了床上，他本来想去洗个澡冷静冷静，但一直闭着眼睛的人却在这时候睁开了双眼。 用一种幽怨的深闺怨妇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大部分记忆都没了，但他记得很清楚是他睡了某人，并且……后来也是一直他在主动。 像吃了迷魂药一般。 程穆一辈子都没干过坏事，一副硬汉外表，实际上那颗心却是软得不行，当然前提是他的眼神察觉到了他面对的人需要温柔相待。 面前这位……显然是需要的。 于是他委屈自己，也委屈对方，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艰难地挤在一间一米二的单人床上。 空调吹得呼啦呼啦的，他俩把被子也裹得很紧。 程穆没再问过他是谁，他总觉得如果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揭开谜底的人一定是自己。 “睡吧。” 赤霄转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委屈地趴了半晌，又拧过脑袋来看着他。 “饿了。” “嗯？” 这会儿两人都闻到了从外面飘进来的烤串香。 两人穿了衣服，做贼心虚一般的保留了一张的安全距离，但又时不时瞅对方一眼，属于是个有心人就能看出来的暧昧状态，但幸好周围除了前台小妹以外，其他人都没心没肺。 “嘿，来呀，来吃烧烤吧。” “我们店里也有烧烤哦，不过我们只负责准备工具、食材和调料，烤的话得你们自己烤，需要什么先点菜吧。” 小妹递过来一张菜单。 赤霄发现虽然得要自己动手，但这价格不仅没减，反而是翻了一倍。 “你们老板也太会做生意了。” 小妹见他脸色变了，便笑呵呵地凑到他耳边：“凌总，你的钱我就不赚了，咱们表面上挂账实际上我就不收钱了，还免费给你烤行吗？” 赤霄笑了一下。 “你们老板果然是真的会做生意。” 小妹笑了笑，本来想冲着程穆眨眨眼睛，结果却发现这个之前态度都挺好的男人忽然也翻了脸，一双阴沉的眼盯得她心里发毛。 卧槽？ 好像是吃醋了？ 她是该高兴了还是该不爽呢？ 恋爱中的男人果然也有够无脑。 小妹主动去给他们烤肉，整得是五香糖醋味，赤霄本来嫌弃极了，但是吃了一口就发现了打开了新世界。 “味道竟然还不错？” “那当然，调味料都是我亲自按比例调配的，无论是酸甜、麻辣还是甜辣都是绝味好吗？” 赤霄吃得还挺开心的，倒是他旁边的人一口没吃。 “吃啊，冷着做什么。” 程穆这会儿完全没有胃口，他始终想要理清楚脑子里那团凌乱的麻线，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理不清楚。 他面前还是那个人，却好像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给他的感觉却是更加熟悉，更加默契。 他抬手，赤霄便把水递了过来。 他放下水杯，赤霄就抬手叫了小妹。 “你这儿有没有普洱茶给我来一杯，不然就上白酒，别整乱七八糟的饮料。” 程穆盯着他喝过的那杯雪碧，脑子里麻线更凌乱了。 第492章 迎娶豪门大少【41】 赤霄没去看他表情如何，自己吃得倒是挺开心的。 虽然说过程很糟糕，但是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程穆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还能跟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总之来说，还是值得庆祝的。 华夏人的餐桌通常是很热闹的，尤其是夜啤、撸串这种活动，邻桌似乎是一家公司的员工集体活动，每隔三分钟举杯一次，每隔五分钟喊一通‘努力发财’的口号。 他们的热闹传递到了赤霄的餐桌上，两人虽然相顾无言，但也不算多尴尬，不过到最后，赤霄还在嗦炒田螺的时候，左右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他坚挺地坐着，一步也不想挪，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塞东西。 程穆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等他发完呆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烤串的小妹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 “你吃了多少？” 赤霄挑了挑眉：“没多少。” 程穆扫了一眼脚边的竹签子：“这叫没多少？你是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仔细算起来，赤霄真觉得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 他每天都在算计，要怎么得到他的人他的心，要怎么才能不带给他困扰，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扫把星，而是天赐的礼物。 现在他是算计到头了，终于可以释放自我了，也终于能好好地享受一下美食的诱惑。 “我的确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烤串又不撑人，还便宜……” 小姑娘拿着最后一盘菜上来了。 “是挺便宜的，但是凌总，我这小庙真的架不住你这么吃，这是冰箱里最后一点存货了，你再想吃也没有了。” 赤霄撑着脑袋，把程穆面前的二两白酒一口闷了。 “什么破地方！” 他喝完，回了房间。 不想洗澡，也懒得洗漱，脚上的鞋一踹。 鞋在门口，人在床上，程穆跟着过来的时候，差点被砸了脸。 按照内务条例规定，他这样的脱鞋方式是要被打断腿的，但这会儿程穆自然不敢收拾他。 他发现自从走出这间房之后，他们两人之间温存暧昧的状态便不存在了，赤霄好像撇开了他，独自思考着什么，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从外面倒了一杯温水进来，放在赤霄的床边，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也有几次见过他醉酒的经历，但之前那几次都没看得怎么明显，这一次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一个人的唇在没有任何修饰的情况下竟然也能这样的红。 嫣红的唇，衬得他纤细的脖颈更加白皙，而顺着脖子往下，撩开的衣衫里，是他留下来的暧昧痕迹。 程穆这回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看见‘美’这个词。 尽管他对自己的取向从头到尾就很确定，但始终处于自我怀疑的状态，他没去欣赏过自己，更没有以挑选伴侣的眼神去看过身边的男人。 面前这位，是他第一次情不自禁地从这个角度去欣赏另一……男人。 重点是情不自禁这四个字，等他回过神来后，就不再是单纯的欣赏了，他几乎都用眼神把面前这个人扒干净了。 第493章 迎娶豪门大少【42】 “你在想什么？” 赤霄艰难地在床上蠕动了几下，爬起来背靠着墙，双手捧着自己撑圆的肚子。 “我？” “我能想什么？” 他忽然想抽根烟，此时此刻特别能够理解为何人类要冒着早死的危险用烟酒这些东西来消磨时光。 因为人间真是太难熬了。 “用不着你负责，男人和男人就这么回事儿，你不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赤霄说完这句话倒是笑了，因为他现在这模样有点像卧床孕妇，用以退为进的台词谴责渣男。 他跟程穆对视了一眼，后者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加莫名其妙。 “嗯？” “你就去浪吧，孩子我自己养。” 程穆：“……” 终于确定了，这人只是欠揍。 他跳起来，胳膊横在那他看着觉得扎眼的脖子上，眯眼打量身下的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赤霄半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躺平任收拾。 程穆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脖子是一个人身上最关键的部位，当被攻击或者察觉到有人有攻击的意图时，都会下意识地抬手护着，除非对方是关系非常非常亲密，自己完全信赖的人。 他认为他和他完全没有到那个地步。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给他这样的信赖？ 啪。 也不知道是谁伸得手，房间内的灯关了。 赤霄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随后便能在黑暗中清楚地看见面前这人面部英俊的轮廓。 窗户没关，窗外的夜风袭来，捎带着一些热气，和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花香。 两人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赤霄非常后悔自己吃了那么多东西，腹胀的感觉压抑了一些情动，他有些烦躁地躺在木制的地板上。 “不来了。” 程穆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半透明的薄纱时不时扫过他的脸，脑海中莫名地出现了一个画面…… 同样是某处深山里，一个比他们现在躺下的房间更大的凉亭。 红衣似火的男人躺在那里，他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莫名地觉得这个画面格外的令人心动。 最后他想。 他身边这个人穿红衣一定很好看。 第二天。 赤霄先醒，爬起来挠小腿上那一堆蚊子包。 程穆就躺在他身边，腿上除了毛以外没有任何蚊子光顾过的痕迹。 “凭啥啊？” 赤霄伸手去掀这人的裤腿，发现居然真的一处都没有。 他一脸恼怒地坐直了身体，想着自己要不要修炼个消灭蚊子剑法，冷不丁地等程穆对上了视线。 程穆：“……” 昨天疯了一夜，谁都没弄清楚谁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之后要该如何发展下去，所以此时此刻气氛格外的尴尬。 赤霄起身想要离开，程穆自然是伸手去留，动了动脖子，却是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哼。 “啊——” “怎么了？” 赤霄回头，担忧地看着他。 程穆手掌撑着地板坐起来，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抓着赤霄的衣角。 “没事。” “就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这么硬的‘床’，一时间身体有些适应不过来。” 赤霄皱着眉，手指落在他冷硬的肌肉上。 第494章 迎娶豪门大少【43】 人体的能量是有限的，将运动量保持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可以让人身体健康，但特种兵的训练度显然不是正常范围内，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人体的极限。 在这个过程中，身体上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伤痛，可能年轻时还未察觉到，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年对身体做过的错事统统都会反噬回来。 程穆现在能打能抗，但到底还是比不过年轻人的身体素质。 赤霄扶着人爬上床，给他来了个专业的全身按摩。 他跨坐在程穆的腰上，手疏散着他脖子上、背上紧绷的肌肉。 阳光洒落，程穆从反光的玻璃窗里看到了无比温馨和谐的一幕。 好像某个问题的答案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笑了一声。 赤霄狐疑地挑了挑眉：“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 “只是忽然觉得你说得挺对的，我真的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人这样步步为营、图谋算计了。” 他说完，回头看着他背上的人。 对视的那一眼，赤霄仿佛从他眼中找到了熟悉的宠溺。 内心隐隐一跳，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 …… 下山之后，程穆把导航的目的地设定在凌少爷的家里。 “我搬过去陪你住，好照顾你，也好照顾小野。” 赤霄人坐在后座，脚丫子却伸到了前座的靠背上。 “好。” 语调冷淡，实际上内心已经欢喜得快要起飞了。 老子……终于尼玛多年媳妇儿熬成婆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程穆一起开始很担心自己胜任不了‘一个人伴侣’这个角色，但他发现其实凌少爷挺好伺候的，不是特别的挑食，高档西餐能吃，炒糊了的家常菜也能凑合。 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日常也是非常简单。 他接单开车，时间可以自由安排，配合凌少爷的上下班时间，两人同时起床、洗漱，再一起出门，下班回家，时间充足可以一起逛逛超市，如果凌少爷工作繁忙，他就自己买菜回家做好，若还要加班，他就做好晚餐送到公司去。 说到这里，就要感谢凌御以前干过那些荒唐事了，凌父一次又一次恳求他找个人定下来，甭管什么男人女人不是人都行，只求他别再到处作妖生事。 在这样的铺垫下，凌少爷找了个男‘贤妻’的新闻传开之后，众人反而觉得没什么惊讶，反而是有一种终于见到浪子回头的成就感。 今晚。 赤霄又一次被按死在了老板椅上，面前摆了一叠文件。 程穆拿着总裁办的通行卡从专属电梯直接上来，刚走进门就听见里面的人骂了一句。 “我靠他奶奶，这个肥猪仔上次谈好了只让05个百分点，怎么现在又变成了07，这混蛋得寸进尺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买凶杀人的组织还有在不在，给我联系一下。” “实在不行，我买我自己。” 秘书被他整得哭笑不得。 “凌总，您今天怎么这么暴躁呢？” “暴躁？我很暴躁吗？” 赤霄啪地一下把文件夹砸在了办公桌上，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 第495章 迎娶豪门大少【44】 “老子半个月前就跟你说，今天的安排全部退掉退掉，你呢，这里合同问题，那里又来个什么总要我去陪吃饭，我吃你个鬼，这些傻叉谈生意就一定要吃饭吗？一个一个酒囊饭袋！饭桶！” “……” 秘书凌菲记得他说了今天不要有安排，但是大客户来都来了，不可能不去接吧，几个亿的合同有问题也不可能不处理吧？ 所以她只能委屈地弯下腰去捡凌总丢得到处都是的文件夹。 程穆把保温桶放在门口，走到她面前拿走了她手上的东西。 “我来。” 凌菲都快要哭了。 “程先生，你来了啊。” 程穆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下班了。 对于程穆，虽然形象不太符合，但在凌菲心理，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节假日老板想休息但又遇见了必须让他出场的会议，打电话给程先生就没错了。 又一次承受了程先生的恩惠，凌菲点开微信同意了展延的约饭请求。 展延是程穆一位战友，上次她去医院替凌总处理事的时候留的联系方式，这人对她有意思，但奈何撩人的手法太过直男，每天都是‘在吗、吃了吗、困了吗’钢铁直男三连。 “看在程先生的面子上，就给他一次请女神吃饭的机会吧。” …… 程穆把地板上所有的文件夹捡了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手臂撑在他面前。 “你一个当总裁的，又不是当社会大哥的，怎么整天口头上都在喊打喊杀。” 相处的时间越长，他面前这个人渐渐地暴露了原型。 易燃易爆炸，但也特别容易和好，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递给他一份巧克力酸奶他都能忘记自己刚刚为什么发脾气。 不像凌御，也不是最开始遇见的那个‘乖小孩’，一个完全陌生但特别招他喜欢的家伙。 赤霄在座椅上转了好几圈，然后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我托关系，送礼，威逼利诱，各种办法都用尽了，终于在‘人间’抢到一个今天的包厢，可是却因为我在签合同错过了！” ‘人间’是一间高档餐厅，打出来的噱头说主厨祖上是御厨，有一套特别的烹饪方法是祖祖辈辈一直传下来的，之所以出门并不是因为他用的都是高档食材，而是用最寻常的食材他总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赤霄砸了一下桌子。 “马的，好想去啊。” “就因为这个？” 程穆因为他孩子气的行为哑然失笑。 正觉得无语呢，办公室的灯忽然灭了。 同样一脸懵逼的凌菲在发完消息约饭准备下班的时候，回到办公室时看见了凌总留给她的纸条。 按照纸条上面的指示找到了提前准备的蛋糕，推着进了凌总的办公室。 “生日快乐，程先生。” 程穆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他第一反应是搞错了。 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旧历的日期，才发现今天的确就是他的生日。 他十几岁从军，大半的岁月都耗在了部队里，一开始生日时父母也会打电话过来祝他生日快乐，但后来电话总是打不通，所以便会寄出一份不知道哪天才会到的生日礼物。 第496章 迎娶豪门大少【45】 战友们都以为礼物哪天到了哪天就是他的生日，后来父母离世，这样一来二去，就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生日是哪天了。 再到后来，跟战友分开，他乐意享受一个人的生活，节假日、纪念日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孤独的人觉得更加孤独，所以他除了把每月几号是发工资的日子，其他的时间都忽略了。 生日，听上去好像是非常美妙的字眼。 赤霄打了个响指。 “你可以下班了。” 凌菲：“……” 您怎么不早说呢，刚刚跟展延吐槽她又被黑心上司坑了，可能要加班，这会儿难道又回人家她又有时间了吗？ 混蛋！ 尽管内心一肚子气，但表面上凌菲还是保持了一个职业女性该有的专业素养。 她笑眯眯戴上办公室门，顺便把灯也关上了，只留着走廊的灯旋转流星灯也打开了，渲染出了浪漫爱情氛围。 办公室内。 赤霄掏出了他准备很久的‘寿星套餐’。 帽子，蜡烛，礼物，切蛋糕的刀。 “岁数太大，蜡烛插不下了，我就插一根意思意思。” 程穆站在他对面，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被闪烁的烛光映亮，线条无比清晰地雕刻在他心上，他低头看着，看了一秒也觉得像是看了一万年那么长。 面对面前这个人，程穆的心思从一开始的‘想要弄清楚他是谁’，变成了‘隐约能够猜到他是谁’。 “许个愿。” 程穆的手附在他手背上。 “我的愿望就在我面前。” 赤霄挑眉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情话了，还挺动听的。” 程穆但笑不语。 “说出去可能没几个人愿意相信，这就是我毕生追求的日子。” 程穆生来就好像懂得很多的道理，见过了有些人溺醉在利益中，也见过了有人为美色沉迷，入伍之后他更是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最后少年老成地悟出了平凡才是真的人生哲理。 他搂着赤霄的腰站在摩天大厦的阳台上，夜风撩起两人的发丝，亲昵地凑在一起的肌肤带着丝丝密密的痒。 赤霄弯着腰躲闪，程穆却更用力地将他搂紧。 两具身体那么默契，仿佛生来就应该是一起的。 可能是被凉风吹风了头，程穆突然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我后悔了。” 赤霄回头，问他后悔什么了？ 程穆垂头看着脚下的都市。 熟悉的场景在他眼里旋转变幻，最后一切蜕变成了一团云，他脚下空荡荡的，耳旁有什么声音在响。 好像是风声。 又好像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破了一切，释然了一切，临了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记忆太混乱，除了一片云和吵杂的声音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于是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 赤霄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要说修成人形之后唯一的不爽就在于，‘个头太大’，很难享受到以前那种被这人藏在袖中，完完整整地搂在怀里的感觉了。 夜。 漫长一点才更好。 第497章 迎娶豪门大少【46】 说起来，人和人之间的真的蛮奇怪的。 有些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看不顺眼，却会在某一天忽然觉得对方也蛮可爱的，然后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人只是平淡无奇地躺在列表里面，安静的当一个点赞机器人，只有在蹭饭打折积攒的时候才能起一点点左右，却也能在某次的彻夜长谈之后忽然熟悉得像十年好友。 凌菲答应跟展延吃饭，本来就是想要告诉对方别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她那么拼命努力地往上爬，是为了以后要嫁给金龟婿、富二代，开豪车、住别墅的，她看不上他这么一个穷退伍兵。 她开着车一路别道、超车、骂人，风风火火地杀到了跟展延约好的餐厅。 “妈了个鸡的狗崽子！开车不看路！赶着去投胎啊！赶紧去赶紧去，我还嫌你活着浪费空气呢。” 要说这驾驶座当真是个神奇的位置，脾气再好的人一旦坐上去，就会变身成为路怒症患者，而凌菲以及跟着抢车位的男司机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这位置是我先看中的！” 凌菲平时做秘书点头哈腰惯了，这会儿下了班，浑身上下都是‘大爷谁都不伺候’的气场，她脸颊旁边的刘海一缕，双手环胸，高冷又傲慢地瞪过去：“长城你也看上了，你怎么不睡去啊！” “笑死了，抢个车位都抢不过女司机还好意思站出来哔哔。” 说完，她把手里拽着的链条包往肩上一甩，极其傲慢地转了个身，高傲得就差没把脑袋甩出去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展延站在她背后。 “……” 展延其实挺好辨认的，在一群猥琐大叔中他生了一张既具有欺骗性的娃娃脸，听说跟其他人不一样，是大学毕业之后才去参军的，现在退伍回来做的是跟以前的专业有关的工作——程序猿。 众所周知，程序猿等于黑框眼镜，格子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展延今儿来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套，虽然看得出来头发特地打理过，衬衫也是新的，牛仔裤也是全新的。 凌菲丝毫没掩饰自己眼底的嫌弃，她想反正就到这儿了，饭估计也不用吃了。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儿连个弯都不拐的话语直戳直男内心，展延一颗钢铁直男心瞬间碎成了玻璃心，尽管一开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那我送你回家？” 凌菲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你怎么过来的？” “哦……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扫了辆共享单车骑过来的，十几分钟。” 那不就是很明显了吗。 ‘我送你回家’这句话是有车男士专属用语啊小伙砸。 “没事，我自己开车回去。” 展延好像没看懂她的暗示，又说道：“挺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唔，是我不安全，还是跟我一同上路的其他司机不安全？” 她怎么觉得是后者呢。 展延笑了一下，露出一排皓白的牙齿。 凌菲平时接触到的假笑实在是太多了，很少见到有人笑得这么真诚。 她觉得还是忍不了，眯着眼睛盯着展延格子衬衫的下摆。 第498章 迎娶豪门大少【47】 “你把衣摆收进皮带里。” “牛仔裤裤脚挽起来，露出脚踝。” “眼镜拿下去。” 展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还是一一照做。 凌菲撇了撇嘴，发现还是哪里有点不对劲，抬手解开了男人胸前两颗纽扣，露出了锁骨和一片肌肉线条结实的胸膛。 “完美。” 这样再来看，简直分分钟可以上t台走秀啊。 她刚想说拿手机拍个照片纪念一下这个宅男大改造的好时刻，展延忽然扯了一下衣领，弄坏了她摆好的造型。 凌菲伸手去拍他的爪子，手伸过去的时候才注意到他锁骨下方有一条伤疤。 很粗，很深，不知道一直蔓延到哪里。 “嗯？怎么弄的？” 展延又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比起刚才来多了几分沉重的力量。 “小伤而已。” 凌菲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应该就到此结束了，可她最后还是拜倒在了兵哥哥的迷彩服之下。 “跟我说说？” “能说吗？” …… 第二天一早。 凌菲扶着腰走进总裁办的时候，发现她的上司以跟她差不多的诡异姿势从总裁办后的休息室走出来。 “额……凌总，昨天没回家？” 赤霄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 “你好像也没回家，身上还是昨天那身套裙。” 凌菲：“……” 人生如此艰难，为何还要拆穿？ 于是两人默契地撇开视线，该喝水的喝水，该拿合同的拿合同。 岁月静好，互不打扰。 等总裁办的门关上，面无表情的两人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赤霄立刻掏出手机深挖八卦：“我昨天看见了凌菲发消息约人，看备注好像是你的战友，是谁这么倒霉！” 凌菲立刻按住她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差点就被表象迷惑了，她家总裁果然是下面的，贤惠肌肉型家庭煮夫攻vs精英总裁傲娇受，这尼玛太猛了呀！！！ 程穆买了早餐回来，只觉得公司内的气氛变了。 他依旧是径直上了专属电梯，到的时候才看到赤霄发来的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 说起来是谁他也不知道，所以他直接去问了凌菲。 他手指扣了扣凌菲的办公桌，垂眸时深邃的眼神锁定她，让凌菲有一种被带到了异世界的错觉，仿佛她周围只剩一片寒潭。 果然是上面的，气场太强大了。 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程穆声音放得很低：“昨天有人约你吃饭？” 凌菲只觉得一块石头跌入寒潭中，漫起的涟漪浸透了她的脚背，一股寒凉从后背升起。 早晨还威胁展延不准告诉任何人的她，自个儿主动招安了。 “展延。” “哦。” 程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往总裁办去了。 凌菲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只觉得这人刚才的气场还没散去，手里拎着的不是什么豆浆油条，更像是一把滴着血的军刀。 她打了个寒颤，点开了展延的消息。 想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喝多了发生这种事岂不是很正常，对方不会打小报告请家长叫她负责吧？ 为了以示友好，她前面展延给她发过的一条消息复制下来发了过去。 【多喝烫水。】 第499章 迎娶豪门大少【48】 赤霄在办公室里坐着，眼神是相当之兴奋。 变成了一个人之后，他染上了各式各样的恶行，偷懒，好吃，以及野火烧不尽的八卦之心。 “是不是勾搭上了？” 程穆点了下头。 其实很明显了。 成年男女夜不归宿，共度一夜，发生了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展延是他们队里最小最单纯的那一个，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可如今回归到社会了，他们这些老哥哥们好像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空去操心一个成年的大弟弟的感情生活。 不过他还是蛮好奇，凌菲……是个怎么样的人？ 赤霄把昨天晚上没吃完的蛋糕从冰箱里取出来，拿小叉子一口一口往嘴巴里喂，另一边端着他买回来的传统工艺石磨豆浆。 “这么说吧，是个狠人，你仔细想象能忍耐下来，做凌御的秘书就绝对不是凡人。” 他们之间对话时，会有意无意地将‘凌御’这个人完全摘出来，但即便如此，也填不满凌御那些挖的坑。 “凌御高考结束就在他爸公司挂了名，美其名曰提前接受家族企业，但其实只是想要找个借口要点零花钱，那个时候凌菲就是她的秘书了。一开始也是实习生，后来混着混着成了人精。” “他会把你的战友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 程穆听他说完，好像是反而没那么操心了。 他在赤霄昨天晚上趴过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光似火地盯着赤霄时不时露出来的舌尖。 赤霄被他盯得菊花一阵一阵疼。 “生日已经过去了，昨天的事就都给我赶紧忘了！不准再瞎想！” 程穆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瞎想，时不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 靠！ 这老直男谈起恋爱了，怎么一下就点满了情话技能，分分钟就撩的他不可自拔。 赤霄被自己气得双脸通红，而程穆却在这个时候接了一个电话。 “什么？” “我马上到！” 方才的暧昧氛围荡然无存，程穆从办公桌上下来，连招呼都来不及跟赤霄打一个，就捏着手机往外走。 赤霄觉得他可能需要自己，所以便跟了上去。 “去哪儿？” “中心医院。” 赤霄开车把程穆送到了医院，却没陪他进去，就在驾驶座上等着。 程穆拨开人群，挤入电梯，看着数字缓慢地变化，他恨不得就现在立刻长出翅膀来，让他飞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老人手术后出现排斥反应，昨晚大出血，值班护士发现及时，立刻送进了抢救室，直到现在……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程穆抹了把脸，推着左右的人一起去病房见了老人最后一面。 老人眼睛早就浑浊看不清了，手指乱指脑袋，喊的却都是他们熟悉的外号。 每个人挨着都喊了一遍，最后的临终托付却没有说出来。 “妈！” “妈！！！” 男人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所以那些液体就聚成了一片乌云，飘在头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500章 迎娶豪门大少【49】 他们这些人送走不了犯罪分子，也送走了不少首长、战友和朋友，而最难过的事便莫过于送别自己的父母。 当然了，他们可能还是会比那些被父母送走的兄弟们要幸运一些。 程穆记得他上一个春节就是被这个阿姨强行叫着去他家过的，虽然热闹得有些窘迫，但却也是他这些年最热闹舒服的一个年了。 而现在，老人没看见他的儿子成家立业，也没等到他儿子赚大钱给她享清福，为了治病拖了一屁股债，现在人撒手去了，也走得很不安心。 程穆想到了赤霄还在楼下等着，他先从病房里出来下了楼。 “回家吗” 程穆没有说话，从赤霄口袋里抽出来一盒烟，赤霄偏着头给他点上。 “好烟。” 赤霄微微挑了挑眉：“我平时也不抽烟，这是给客户准备的。” “嗯，我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但他的确知道他并没有这么恶习。 程穆唇里含了一支烟，将所有的尼古丁都沉入肺腑，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来麻痹镇痛的心。 “有些时候其实真的不知道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们这些人啊，能活到现在就已经算是幸运了，参加了大大小小的行动近千次，每一次都命悬一线，遗书写一封又一封，写到最后竟然不知道该寄给谁了。 父母老去了，儿时谈笑天地的青梅嫁人了，久别两地的伴侣转身走了。 退役时他们每个人胸前都别着大红花，军衔会卸掉，但勋章却可以佩戴一辈子，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身体上或多或少落下些毛病，在风雨欲来的夜里，抱着酸疼的老骨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程穆很少去跟人提起这些往事，因为说出来只会显得他格外的脆弱，而他一向把自己的脆弱藏得很好，只有在这个面前时会情不自禁暴露出来。 赤霄偏头看着他，手臂撑着方向盘，深色眼眸里好像只剩下了面前这个人。 “这就像古代的将军，抛家弃子，舍弃了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的身份，只作为一个为家国而战的将军，征战四方，所向披靡，终于把被敌国侵吞的土地抢了回来。 回到家里却发现，母亲老了，妻子跑了，孩子还不是自己的，头顶绿油油的一片。 领土虽然回来了，可被敌军侵占的土地自然是贬低狼藉，想要重新让它变成养育一方人民的耕地还得花很长的时间，百姓依旧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而自己呢，皇帝还惦记着手上的兵权，一句话每个字都是试探，恨不得逼你立刻解甲归田，告老还乡。” 这大约是历史上某位将军的故事，可程穆听着怎么就觉得这么熟悉呢。 赤霄又说：“其实挺好的，最起码你终于开始思考关于‘自己人生’的意义了。” 终于学会了稍微为自己考虑一点点，而不再是那个博爱整个世界的神了。 国家需要将军，所以他成了将军。 百姓需要神，所以他成了神。 从头到尾，没有哪一刻是为自己而活。 第501章 迎娶豪门大少【50】 车内安静了几分钟。 程穆约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掐了烟准备开门下车。 双脚落地之后，忽然有点好奇，脑袋又伸到了车内：“你说得那个将军真被绿了？” 赤霄忍不住笑了一声。 “是真的，不过也怪他自己。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人家姑娘，拜堂都没拜完，便穿着盔甲上战场打仗去了。人家姑娘闺房寂寞，可不也得找人消遣消遣。” 程穆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赤霄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唇角，指腹轻轻在男人因为操心而疯长的胡渣。 “去忙。” 程穆站直了身体，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自己的下唇，他准备回到病房内，却在楼梯间的转角看见几个战友都站在那里。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疏冷地审视着。 “程子，早就听说你跟凌御这个人渣鬼混到一起去了，哥儿几个还不相信，没想到你居然真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当初把你，把咱们哥儿几个害得多惨啊！” “咱们这关好过，展延那关你肯定过不去，展延的妹妹就是被那家伙害死的！” 最后这件事程穆没什么印象，冷眸看向说话的人。 “你说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的脸色，最后还是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 展延有个堂妹叫展玥，比他小几岁，长得特别娇俏可爱，那年来部队探亲的时候被凌御盯上了。 凌御这人渣男女通吃，情场老手，单纯的小展玥怎么是她的对手，很快就被那混蛋骗到手，吃干抹净。 等玩腻了之后，他便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给了展玥一笔钱说是什么分手费。 “那人渣当时说的话还特别恶心，说什么有了这些钱她再补十张膜都够了，小姑娘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气不过便自杀了。当时你正在出任务不知道，后来展延拦着我们不让告诉你，怕你太冲动手上没轻没重，把凌御这人渣弄死了。” 说道这里，所有人都是一张义愤填膺的脸。 “要知道会有这一天，我觉得还不如提前告诉你，让你把他打死算了。” 程穆怔在原地。 若他真的知道这件事，恐怕今天应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大大小小的错误他都可以原谅，只要‘罪不至死’。 可偏偏这就是一条死罪。 他攥紧了拳头。 指尖却意外地触碰到了什么硬物，他低头一看，是赤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他口袋里的小绒盒。 看大小应该是戒指盒。 程穆摇了摇头，把他现在心里的人和凌御这个分开来。 “他不是凌御。” “不是他还能是谁？难不成凌御还能跳出来一个双胞胎兄弟？” …… 赤霄也没回公寓，母亲那边让他去别墅一趟。 这具身体的主人对于母亲的印象其实也不怎么好，他的时间被各种课程安排填满，而她的母亲不是在为公司的事奔波，就是在去奔波的路上。 母亲对他来说不算好也不算坏，但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疏离感。 第502章 迎娶豪门大少【51】 赤霄刚到别墅门口，就听见里面玻璃瓶落地声音。 “我让他回来是为了代替他哥哥继承公司，而不是让他来学他哥哥的恶习！” 他下了车，从正门进屋，一个陶瓷杯砸在他脚边。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赤霄想说，无论是那个被过分溺爱宠坏了的孩子，还是这个被过分管教不懂得自由为何物的孩子，其实统统都死了。 她这位母亲从孩子出生开始就不合格，如今孩子都理她而去了，却依旧是不合格。 “你和他又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视线瞥了一眼沙发上静静坐着看她发疯的男人，正好是凌父。 “说吧。” 赤霄的脚踩过一地的玻璃碎片，从母亲身边走过，又无视了父亲的邀请，冷静而优雅地坐在了最中央的位置上。 客厅内两个中年人面面相觑，虽然顶着一张他们彼此都十分熟悉的脸，但却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很陌生。 乖张暴戾的哥哥不会有这样的优雅从容，凡事逆来顺受的弟弟不会有这样的骄傲姿态。 “无话可说？” “那我来慢慢说。” 很久之前他就见过当年特别看中程穆老将军，而这位老将军恰好是他‘爷爷’的好友。 凌老爷子年龄虽然大了，但想着后继无人，他始终没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推下来，不过近期跟‘孙子’修好似乎是有了退位的打算。 这一席话说完，赤霄便拍了拍大腿，爬上了楼。 哄好自己的家人本就不难，老爷子没有把凌御赶出凌氏，还给他挂个名拿零花钱，这就代表心里还是宠着的。 他连程穆都能哄好，别说一个丑老头了，几次主动下厨，一点礼物，再让是学校教授巧遇家里的保姆吹嘘一波他在学校的努力刻骨，那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赤霄躺在床上，胸有成竹的想：虽然事情曝光得有些早，但好歹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会让这些琐事影响到他和程穆之间的感情。 他手上捏了这么一把好牌，王炸一个接着一个，怎么可能输呢？ 他拿出手机给程穆发消息。 “别太劳累，注意休息。” 程穆没有回复他，赤霄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是有些忙。 第二天。 赤霄才收到程穆的消息，说是要把回老家办葬礼，可能需要忙几天才回来。 赤霄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这边也有点忙了。 等他上面尊贵的父亲、母亲回过神来，发现他们请回来的傀儡居然悄悄地掌握了公司的实权。 赤霄前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白酒都不是白惯得，他一边说着‘凌氏’的东西最后早晚还不是得落我手上，跟我谈和跟我父亲有什么区别？ 一边高举跟凌老爷子慈爱孝顺的和谐广告牌，让公司内的老人都给他几分好处。 将无形的爪散出去，等自以为是的人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就被噎住了。 赤霄挑了个良辰吉日，给父母订了一个旅行拍婚纱照套餐，美其名曰帮他们提前把结婚纪念日过了，其实是嫌弃他们耽误他大展拳脚。 第503章 迎娶豪门大少【52】 这一天，是庆功宴。 赤霄带着公司内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她拼得头破血流的心腹们去了心心念念很久的某捞，财大气粗地包了全场。 一群人吃得东倒西歪，喝得酩酊大醉。 赤霄滴酒未沾，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发现这些家伙其实蛮可爱的。 除了热爱八卦以外，其实也有其他的有点，年轻，有冲劲，有干劲，并不怕吃苦和劳累，怕的是一眼望过去不知道自己要奋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目标很迷茫，那么自然脚下的步伐也会显得凌乱，东一枪，西一炮，别说外人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但如果这个时候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要往那边走，要过怎样的人生，其实整个团队就会充满生命力。 赤霄想着，所谓的战友情大概也是如此来的，集体和团队的生活带来的好处并不是只有利益，更多的是有人同行的喜悦和满足。 赤霄打电话叫了代驾公司过来，一个一个把这些家伙送回家。 凌菲是最后一个。 凌菲平时有多冷静理智，这人的酒品就有多差，方才人多还压抑着，这会儿人少了，她就彻底洒脱了。 “屁话，都是屁话！你们这些资本压榨阶级的家伙就是喜欢说漂亮的话让我们这些打工仔去给你们卖命，到头来，赚钱的还是你们……” “老娘不干了！” 赤霄好不容易把她塞进了车内，脑袋偏着问了一句。 “真不敢了？再过几个月可就要发年终奖了。” 一听年终奖四个字，凌菲立刻摇了摇头，捂着自己的嘴：“呜呜呜……我啥也没说……” 赤霄挺直了背，替她把车门关上。 刚想要转身离开时，忽然一团黑影闪过，他没有防备，又搀扶了十几个醉鬼下楼，力气用的差不多了，所以被这一拳头直接打倒在地。 赤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过？ 他自然是立刻爬起来，抡起拳头打算把这一下还回去。 可刚刚抬起来，就看见他面前的黑影一个趔趄，被车上下来的凌菲扑倒在地。 “展延，你疯了？” 展延？ 赤霄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是在哪里听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见那人用尽全力挣脱了凌菲的束缚，重新扑到了赤霄面前。 赤霄当然是立刻回敬了一记飞踢。 而他的回攻，好像彻底浇灭了这人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直接将抱住他胳膊的凌菲甩开，又一次跟赤霄拉近了距离。 凌菲被直接推到在地上，膝盖嗑得破了皮，血迹、泥巴和草屑毁了她新买的香奈儿裙子。 她算是被疼得彻底酒醒了。 她从手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播了110，然后漫不经心地报上地址。 “警察蜀黍，你们最好来慢点儿吧，这两个人打疯了，保不齐谁就把谁打死了，直接叫法医过来验尸就行，顺便也给我验验伤，人死了就死了，该赔的钱还是得赔。” 她说完之后就立刻闭了嘴，因为从额角滑落的血液滚进了嘴巴里。 第520章 欢迎来到王者峡谷【03】 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第520章欢迎来到王者峡谷【03】赤霄的电脑屏幕是从aut粉丝站扒下来的，是某次比赛现场粉丝拍摄的照片。 是在他垂头调试是咔下来的瞬间，少年侧脸安静，皮肤白皙细嫩，鼻梁挺拔，薄唇微抿，眼神专注而认真。 食指落在黑色的键盘上，暗红色的键盘灯衬得十指骨节分明，极有美感。 aut微微皱眉，颇为疑惑地问道：“这是我？” 赤霄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他刚出院的苍白脸色以及那一头凌乱又糟心的头发，甚至还有几片残余的头皮屑。 “精修图和真实生活照是存在一定差别的。” aut笑了一下。 “所以你说她们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电竞圈的粉丝大部分都是一些游戏宅男，即便是aut参加比赛的前几年粉丝也大多是男生，只是不知道最近这几年到底是怎了，女粉丝多了起来。 粉丝增多，应该是俱乐部和选手本身都乐意见到的，可是在aut身上却是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他。 电子竞技才是原罪。 赢了被夸，输了挨骂，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这群女粉丝却把他当成金贵的宝宝，骂不得喷不得，连被官方的赛前嘲讽垃圾话也要追着其他选手骂。 aut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拉，打开电脑进入游戏之后，才忽然发现自己跟他聊得有些过界了。 他微微敛眉，打开了添加好友的窗口。 “你的游戏账号。” “我拉你双排试试。” 赤霄报了他的账号，两人进入房间等待游戏。 aut瞥见了他的游戏id，发现他竟然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韩服路人王。 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爬上了第一名，而且跟大部分未参加比赛的路人玩家比起来，他所擅长的英雄非常全面，甚至还能够胜任不同的位置。 所以为什么最后挑选了辅助这个位置呢？ 很快aut就知道了为什么。 【队友匹配成功，是否进入游戏？】 两人选择进入游戏。 第一步挑选英雄，就出现了情况。 众所周知，这个游戏分为上下三路，系统尽量匹配路数不同的游戏玩家，但肯定也有撞车的时候。 一楼和三楼同时发出声音：我玩下路。 二楼和四楼同时发出声音：我玩辅助。 aut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打野位，赤霄拿到辅助位。 英雄选择这一关算是越过了，玩家顺利进入游戏。 aut进入野区发育，尴尬的来了，下路双人组刚上线，射手秀操作送了一血，对方打野拿了人头回家补完出装就在野区横行霸道。 aut发育缓慢，又偏偏拿到了一个需要发育到六级才能上线抓人的英雄，下路简直生活在一片水生火热中。 赤霄带着他的智障儿子射手艰难发育，对方打野消失在视图内他发了信号，示意补兵的射手撤退回到塔内。 结果这孙子慢了一步，鼠标在地图上点了一下，多走了两步，正巧对方打野从草丛里传出来，一个饿虎扑食，将他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赤霄果断回撤，根本不理他。 射手死后在聊天窗口发了个‘？’。 这游戏的设定就是辅助位要牺牲自我成全大家，可是没说要成全智障。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 第522章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还没开始指挥，赤霄已经扛着枪：“这波能打，我上了。” 而且他的操作和手速绝对的过关，总能在人群中控住对方的中单或者辅助，他再补伤害，基本上都能直接秒掉。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废话太多，特别喜欢并且擅长教育队友，总能用不带任何脏字的话教育得队友连喊：“我错了。” 第一次双排的体验让aut觉得非常舒适，他本来就不爱讲话，游戏打得认真的时候更是一言不发，这不是个好习惯，但却是个人问题，教练说过多次都无法改变。 这一天，两人几乎是打了个通宵。 职业选手的作息时间诡异，基本上过得都是美国时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 教练和分析师召集所有选手开会。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向所有人介绍赤霄这个新人选手。 “idchixiao，相信大家都已经有所了解，现在担任我们队里的辅助位置，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响起，但欢迎倒是没多欢迎。 dg的辅助位同时也是指挥位置，而赤霄的前任，aut的前辅助是俱乐部花大钱请来的前国际赛冠军选手lolita，lolita被誉为全球第一辅助，是属于极少数用脑子玩游戏的选手。 lolita都带不动他们，青训上来的新人还能担任此重任？ 其他人表情都有些丧，总觉得新赛季恐怕会面临散队的危险。 上个赛季他们的成绩惨淡，好多赞助商撤资，原来的豪华单人间已经变成了自闭双人间，这些曾今潇洒奢侈惯了的选手们忽然又开始过期了紧巴巴的生活，未来愁云惨淡啊。 教练无视了他们充满丧气的表情，跟赤霄介绍其他人。 “上单along，龙哥；打野susu；中单xiangcai，ad就不用介绍了，你们昨天已经一起玩过了吧？” 听见他后半句，其他人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纷纷向a神投去注目礼。 “a神，怎么说？” aut点了点头，给了个非常中肯的评价：“不错。” 这两个字对于他这个对辅助要求极高的选手来说，已经算是极高的评价了，更何况赤霄还没有打过正式比赛，居然就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教练见他们的死鱼眼好不容易又活了过来。 “趁热打铁，刚刚跟tt约了训练赛，让chixiao配合你们试试。” “行啊，那就来吧。” 废话不多说，游戏内见真章。 游戏启动，进入房间准备。 tt战队的人已经恭候多时，看见对方的新辅助进入游戏，队长花花愣了一下。 “chixiaowei去你们战队了？还玩的是辅助？我看过他的上分操作集锦，玩辅助未免有点屈才吧？” 教练点开资料，给下路选了个前期特别猛的阵容。 “试试他。” 这个赛季射手位置依旧相当尴尬，似乎除了手长可以点塔这一点以外没有任何作用，无论是前期还是后期都是打野一刀、中单一刀，甚至是发育好一点比较厉害的辅助也能一刀把它结果了。 tt选出的阵容是现版本的最佳阵容，唯一一个能保命能操作的射手，而aut的选择却不多，他想要不要也不玩射手了。 赤霄却在这个时候非常嚣张地说了一句：“没事，我保得住你。”#x#x#x#x#x快穿：男神，外挂已上线#x#x#x#x#x#x#x#x#x#x#x#x#x#x#x#x#x </br> </br> 第523章 你的全能辅助已上线【06】 然后他就选了‘巧克莉’。 所谓的辅助英雄，大部分都是坦克型，带保护、加血或者是增强技能，能抗能奶能护，可是‘巧克莉’是个操作流的中单英雄。 这叫保护吗？ 这分明是丢掉了自己辅助奶爸的身份，让ad给自己当狗。 赤霄啪嗒点下了确定键，然后上下左右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 赤霄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职业选手选择英雄是需要听教练指挥的，而不是说谁想用什么就玩什么。 “不好意思。” 教练sky尴尬地笑了笑，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 他们一直都把aut当神供着，可是他这个行为就是踢掉了aut的神像，站出来要自己carry全场，你说你想要carry，你玩什么辅助，中单位给你也不是不行。 所有人都悄悄地看了几眼aut的表情，而aut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安静地等待着游戏开始。 对面看见dg这个阵容也是略微有些惊讶，但可能是还在惊讶中没有反应过来，辅助上线的时候有些梦游。 赤霄带着aut插眼，蹲守在草丛里等候，一套操作将对方辅助斩于马下，然后人头让给aut。 ad上来救，可是没想到赤霄杀红了眼一般，治疗术一开，速度加成，直直地往他脸上冲，ad本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手一抖吓出来一个闪现。 卧槽？ 这辅助到底是什么路数？ 一血拿下，同时毙掉对方ad一个闪现，打野刷完野区，直接住在下路，在闪现没好的五分钟之内抓了三次。 如果是普通游戏玩家，这个时候就会放下鼠标，点开聊天窗口打出‘下路是你爸爸’这几个问候语。 赤霄凭着他的凶悍用人头养大了aut和打野苏苏，同时也用蹭的助攻养肥了自己。 “苏苏入侵对方野区，去上路蹲守，把他们打野牵制在上路，下路不用来了。” aut下达明确指令，打野改变策略，又去了上中骚扰。 在苏苏未露头的时间，赤霄借着视野盲区，绕到对方双人组后面，一个闪现大招在塔下开团，下得对方三人组齐齐交了闪现，以为对方后面有着千军万马，?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