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boss他死不瞑目 - xp1024.com
《快穿:反派BOSS他死不瞑目》


第36章 诸派驱邪志(36)

白初心跳得飞快,贝齿不知什么时候被顶开,舌尖窜入口腔时吓了白初一跳,唇舌交缠,津液互换。

“唔……啊……”他四肢百骸的力量渐渐被抽干,低喘着气,积蓄力量猛然朝蓝高卓脚下踩去,那人闷哼一声不为所动。

待白初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时,那人方才推开。

“于柏初,即便你不喜欢我,也不该将我推给别人。”蓝高中的目光带着几丝灼热,他抓过白初的手放在胸膛上,声音略带喑哑低沉:“我这里,也是会痛的。”

白初喘着气,手指接触到结实的胸膛,端是让他一惊,闻言心跳得飞快,惊疑不定:“你刚才说什么?”

“于柏初,我心悦你,我恋慕你,与当日玄天宗上的事无关。”蓝高卓声音丢掉平日里的沉稳,多了几丝激动。

白初胸膛微微起伏,瞳孔微睁,吞了口口水,脑子里似闪过无数闪电,倏尔难看的别过脸笑了笑:“你恋慕我,你命中注定的人是雨中花。”

“命中注定,那也要我说了算。”蓝高卓沉脸仔细盯着白初,语调深沉且坚定,“那你呢?你可有一丝……心悦我?”

白初眸光闪了闪,蹙了蹙眉,抬眸凶道:“你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明日便是办正事的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我想什么?”蓝高卓欺身而上,身子紧紧与白初贴在一起,“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初瞪着眼睛,到吸了口冷气,隔着布料某处微微朝他大腿间磨蹭,“你……”

“我想要你,我想得快疯了。”蓝高卓气息有些不稳,扣住白初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眸光越发灼热起来。

“你……”白初转而推他,颇有些怒意道:“你放开我!”

雨中花都嫁人,蓝高卓又来表白,当真是一团乱麻!

蓝高卓忘了他良久,方才缓缓将身子松开,转而抱住白初,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那你呢?你可有……一丝心悦我?”

那声音低沉,却又似带着几丝委屈,闻之不忍。

温热的怀抱驱散了几丝夜里的凉意,白初怔了怔,倏尔想起自玄天宗下来经历种种,他大底早有所察觉,只是生怕自作多情。

可,他心悦蓝高卓么?

蓝高卓久久不闻其声,不免开始忐忑起来,拥住白初的手臂紧了紧,眸光之中渐渐染上紧张道:“你若……你若不喜,便权当今日……是我荒唐,以后……以后……以后……”

“你让我……想想。等大宗门比试完了,我再告诉你。”白初微微蹙眉,脑子里早已卡住。

蓝高卓方才露出几丝笑意,将人放开,便要抓着他的手往小客栈走。

岂料白初挣开他的手,蹙眉认真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去转转,你别跟来。”

刚还在玩儿心跳,白初受得惊吓太多,需要冷静冷静。

将蓝高卓撵走之后,白初朝还有些烛光的大街上走去,“赵一刀,女主都嫁人了,这还怎么搞?”

【系统:难不成你还敢去惹鬼手毒医风里刃?崩了就崩了,只要不影响最后男主走上人生巅峰都没关系!你那么执着硬要雨中花和蓝高卓在一起干嘛?】

“我发现我受小说荼毒太深了。”白初顿了顿,感叹了一把:“定式思维,定式思维啊!”

头顶上一阵罡风掠过,白初还没来得及看,脖子一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好吧,这回到底是什么?

阿商,你别不是又想我了吧!

第37章 诸派驱邪志(37)

扣扣。

扣扣。

扣扣扣。

指尖敲击桌子的声音节奏且规律的响起来,不大不小。

白初被吵醒,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瞅了一眼坐在对面桌子边戴着面具,唇角含笑的阿商,没好气道: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阿商怔了怔,唇角的笑意越发邪气起来,手扣在桌子上,“一月不见,干妹妹这火气倒是旺了不少。”

白初爬起来盘膝而坐,撑着脑袋瞅了阿商半晌,方才苦哈哈道:“上次是为了昊天剑,这次你又要干嘛?”

“你猜猜啊……”阿商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歪了歪头,面具下的眸子里染上笑意,鼓励道:“猜对了,干哥哥给你奖励。”

白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吊着眼角喊了一声:“燕九商。”

《诸派驱邪志》反派boss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其中终极大boss不就是异魔门门主燕九商么?

将六大宗门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六大宗门群起而攻之。

阿商,可不就是取了燕九商最后一字。

燕九商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沉,细细打量着白初云淡风轻的脸,却似并不惊讶般坐下,“不错,是我。”

白初叹了口气,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六大宗门齐聚漠河城,你们异魔门怎么会放过围剿他们的机会?”

“不错,”燕九商指尖又开始敲击桌子,扣扣的声音颇有些节奏感,面具下的眼睛多了几丝邪气。

“此前残阳殿被六大宗门围剿,这些残余势力你当然乐得收了,所以残阳殿也混在其中。”白初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奇道:“若我是你,六大宗门到底庞大,所以就得想想其余方法一网打尽,譬如早早布下灭杀的阵法。”

那小客栈里面状似云淡风轻却眸光凶狠的人,手指还似有若无想去摸脚下的长剑大刀,强行按下的杀气哪儿有宗门弟子模样。

且不似白初一行人般风尘仆仆,反而精神矍铄。看衣着也并非穷人,却非要挤在一家小客栈,不是心怀不轨才怪!

“你说得好有道理,”燕九商眸底闪过一丝诧异,眯着眼睛盯着白初,敲着桌子骤然停了停,“照你的说法,所有宗门中人被困,削弱他们的功力,可我觉得我还是无法将六大宗门剿灭。”

白初倏尔一笑,两手一摊,肩膀一怂高深莫测道:“因为总有意外嘛,有意外才有惊喜啊。”

开玩笑,这种重大时刻,蓝高卓肯定会破掉阵法,然后就众人于水火之中。

男主光环,男主光环呐!

燕九商斜唇一笑,沉吟片刻,“你所说的意外便是重拿了昊天剑,突然突破化神期的蓝高卓?破了我的阵法,还洗刷了冤屈。”

闻言,白初脸色骤然一变,瞳孔微微一缩,“你……你怎么知道?”

我靠,我特么通晓剧情才知道这一段,燕九商一个终极大反派怎么知道?

“你猜猜你晕了几日?”燕九商风轻云淡,薄唇轻启,唇角还带着三分讥诮。

白初抽了抽唇角,脑海里翻江倒海,瞪了瞪眼睛,合着他不是晕了一会儿?!

【系统:三日。小白你整整晕了三日啊!】

三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亏他还以为燕九商高深莫测。

他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叹了口气道:“我就想知道这三日发生了什么?”

“你猜猜啊,”燕九商眸子里闪过笑意,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我相信你能猜出来的。”

还不待白初反应,燕九商已然朝门外走去,他愁眉苦脸的望了一眼悠然自得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系统:你猜猜你现在在哪儿?】

赵一刀的声音颇为兴奋,一副费力将答案掩藏的德行。

“还能是哪儿?”白初倒在床上,手枕着脑袋,“上次的青楼呗。”

一想起青楼这地方,白初就头皮发麻。

这特么就是一个战场啊!一不小心骨头都不剩。

【系统:不,这地方不是青楼!】

就在白初微微燃起一丝侥幸,脸上露出三分笑意时,却听脑海里的赵一刀杀猪般的声音传来。

【系统:这tm是异魔门总坛啊!!】

第38章 诸派驱邪志(38)

夜色如墨,窗外竹影横斜,吹过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初饿得头晕眼花,两脚发软,啃了两口桌子上的糕点,见门口无人把手,揣了几块糕点便往外面走。

【系统:你都不怕外面那群魔修么?】

“他都说了我是他干妹妹,谁还敢得罪我?”白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初被困在青楼一群女人听闻是阿商的干妹妹,半丝也不敢露出不敬,留住他的手段更是婉转。

【系统:小白,你飘了啊!】

脑海里揶揄的声音还没完,白初啃着糕点便见一片郁郁葱葱的竹子下燃着火光,火光映照下隐隐见青衣女子蹲在地上烧着什么,烟熏火燎,一股纸钱的味道。

“师傅你走好,徒儿……徒儿……”

微微啜泣的声音让人心生同情,声音含了两丝哽咽。

就在白初想说上前安慰两句,却听那女子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白初闻言品出一丝不对劲来,那声音竟有几丝熟悉,却又陌生得紧,他转身欲走。

“谁!”那女子冷声,一个转身自头顶一晃轻飘飘落在白初跟前,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便落在白初脖子上。

白初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望着对面一袭青衣,面容以白纱包裹的女子,只那一双眼睛寒冷似冰,他有些不确定道:

“冷……冷清秋?”

暗暗瞅了一眼脖子里冰冷的长剑,心里拔凉。

冷清秋眸子里闪过几分怨毒,怒意十足,长剑朝侧边一划,不远处那一排竹子便拦腰截断,发出悲鸣声倒在地上。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这幅模样!”

白初眼瞅着那剑收入剑鞘,再抬眸便见冷清秋掀开面纱,那张本来似冰美人的脸此时几十道划痕,疤痕虽愈合可却再也看不出本来面貌。

看得白初头皮发麻,所幸冷清秋并不想别人多看,将面纱一撩,眸子里怒意滔天,一步一步禁逼道:“若非你在山下诅咒我,我会这般!就真的……没人要!”

天地良心,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

【系统:你开启了诅咒必成真技能,世界当然会根据一定的规则将其成真。】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白初内心苦哈哈,面上扯出一丝微笑,被逼着退了退,尴尬道:“冷姑娘,你还有阿商,你还是两仪海的弟子。”

“阿商爱的是我师傅!”冷清秋咬牙切齿,倏尔闭了闭眼恰似疯狂一般:“可我师傅让蓝高卓给杀了,我这幅模样,回两仪海还不如杀了我!”

那双清冷似寒的眸子里迸射出几丝杀气,骇得白初脑子发僵。

燕九商之所以能设下围剿六大宗门的诸多毒计,其一是在宗门之中安插不少眼线,其二则是与两仪海的掌门冷绘仪暗通款曲,设成这大宗门绞杀大局。

冷绘仪作为两仪海的掌门,元婴期大圆满高手,年岁约莫也有六百多岁,容颜与二十岁的姑娘没什么区别,只是举手投足到底老成。

偏生于寒潭修炼时走火入魔被路过的燕九商给救了,从此便成了一段孽缘。

说到底,还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那些个宗门正道君子,反而入不了冷绘仪法眼。

可大宗门一役,蓝高卓不但洗清了所有冤屈,还揪出了不少宗门叛徒,其中便有冷绘仪,众人群起而诛杀之。

也因此燕九商与蓝高卓的仇恨滔天,瞬间成了不可调和之势。

正邪两道,风起云涌,点燃了所有的导火索。

“姑娘,莫要冲动啊。”白初两手一伸想让她冷静冷静,心底更是七上八下:“你此后可不就能留在他身边了么?”

却听冷清秋冷哼一声,一步一步走进,压迫感逐步袭来:“我要的,可不是这样留。”

白初瞅见她眸子里腾腾杀意,转身欲跑,冷清秋追上前来拉住他的手臂,白初下意识直接推了她一把。

脚下不敢停,却听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回眸却见冷清秋倒在地上,下半身青衣山染上几丝血红。

“我特么!”白初又被吓了一跳,太久没推人了,他早就忘记自己那破天赋,也顾不得跑,转身先行将脸色苍白的冷清秋抱了起来。

【系统:啧啧。】

冷清秋难受的呻吟了一声,脸上冒了冷汗,神色迷离的望了一眼白初,眼角隐隐染上几丝泪意:“你……放开……”

第39章 诸派驱邪志(39)

冷清秋没死。

白初盘膝坐在一处圆台上,玄铁锁链将他的手脚直接束缚住了,那枷锁冰凉硌得慌,他撑着下巴道苦哈哈:“你又不杀我,你到底想干嘛?”

“千年前,仙者飞升预言正邪将乱会出现拯救苍生的圣子,圣子预言过去未来。我幼年不信,见了妹妹倒是信了。”燕九商负手而立,一袭红黑相间的衣衫衬托得那唇角邪气,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芒:“不过,却没想到圣子现世,竟为蓝高卓做到这般地步,甚至不惜……献身。”

最后二字像是斟酌用词,语调拖得有些沉。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兄弟,你真的误会了。

圣子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来给男主挡刀的。

白初本不甚在意的面色尴尬起来,心下早已是惊涛骇浪,连忙摆手道:“我不是圣子,你抓错人了!”

他刚想说圣子得在你与蓝高卓决战封魔深渊时降临,彼时将为人间播撒希望,却被燕九商打断。

“无论是昊天剑,亦或是冷清秋,大宗门之事,妹妹都预言得分毫不差,何必否认。”燕九商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邪气的睨了他一眼:“更何况,以你与蓝高卓的关系,你觉得我会放了你么?”

“不会。”白初再次捂脸。

“现在六大宗门正从漠河城朝异魔门来,干妹妹,你说,若你是我该怎么办才好呢?”燕九商面具下的脸漾起几丝不以为然的笑意。

白初一脸苦相:“战争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六大宗门气焰破盛,我猜你会先行撤退,唱一出空城计。”

燕九商既然敢招惹六大宗门,自然早早便盘算好后路。

所谓狡兔三窟,似他这般的反派,岂会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

“不错。”燕九商眯着眼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似是愉快。

“你问完了,那还我来问!”白初抱着胸,抬头有些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你干嘛非要让凌圣杰追杀蓝高卓?”

燕九商邪气一笑,沉吟片刻:“你以为蓝高卓为何修炼为何突飞猛进?除却身上的龙族血脉,功法也当是世所罕见。功法,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强悍越好。”

“……”白初抽了抽嘴角,思及燕九商确实对功法迷恋得紧,跟《武林外史》中的柴玉关有得一拼。

眸光幽幽的吐槽了一句:“真羡慕。我诅咒你,燕九商,功法混乱走火入魔……”

他还想说祝你爆体而亡,就听脑子里系统杀猪般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他。

【系统:你给劳资闭嘴!你个乌鸦嘴又开始用“诅咒必成真”天赋技能了!】

燕九商笑意越发深了,“那我……倒是十分期待这一天。”

白初倒抽了一口冷气,望着燕九商的笑心底突然燃起几分不好的感觉。待燕九商从石室中离开,白初脸色有些发白。

“他……不会真的走火入魔吧?我看他,脸色红润万人迷啊!”

【系统:难道……终极boss对你的天赋技能免疫?】

待白初迷迷糊糊睡过去,门骤然被推开,脚步声缓缓响了起来,白初翻了身不想理会。

“有事儿,明天再说。”

他复又惊觉这是别人的地盘,莫要太嚣张,赶紧坐起身来,往对面望去。

【系统:咱们闯大祸了!】

夜里的温度越发冷了,烛光映照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唇角似一条小沟壑一般染上血丝,一滴一滴掉落在玄衣上。

燕九商靠在桌子上,“哇”的出了一口血出来。

白初彻底慌了,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道:“燕九商,你可千万别嗝屁了!”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他要是嗝屁了,我差不多也该被世界抹杀了。

燕九商擦了擦唇角的血,倏尔一笑,竟似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修罗,眸光之中带了几丝不甘:“圣子,果然不同凡响,竟连这都算出来了。”

他强压下翻腾的血气,四处流窜的真气引得五脏六腑像是在火中灼烧一般。

“我没算啊!”白初内心崩溃,欲哭无泪。

“不过没关系了,”燕九商眼眶红了红,唇角的笑意却越发诡谲起来,“我要死,你们也别想好过!”

那眸子里闪过丝丝恨意,凶光咋现瞪了一眼白初,倏尔斜唇一笑道:“你放心,我才不会杀了你!我要让蓝高卓痛不欲生,这辈子都别想与你在一起!”

白初被他说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心下一跳,愣了愣道:“你什么意思?”

白初愣怔了半晌,他总觉得有些事情燕九商是知道的。

“这辈子都别想与你在一起”什么意思?

白初越想越后怕,“我曹,他不会把我阉了吧!”

第40章 诸派驱邪志(40)

周围八个衣着奇怪的老头子左三圈右三圈绕着圆台转个不停,唇边念念有词。

白初被吵得不行,捂着耳朵,左瞟右瞟,叹了口气:“燕九商还真是能折腾,这念也能念死我啊。”

“是么?”门口响起燕九商略带讥诮的声音,“想不到圣子大人不喜欢。”

“不喜欢你就给我撤了么?”白初哼唧了一声,破罐子破摔道。

燕九商不答,冲众人笑道:“开始吧。”

八个老头子同时咬破指尖血,凌空于白初四周画上符文,那血液恰似站在空中,顷刻间散发出墨色的魔气,空气瞬间变得妖异诡谲起来。

白初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八个老头子扣住了大穴,一股一股怪异的真气流窜入身体,对面的燕九商足尖一点,凌空坠下,指尖稳稳点在白初的额间。

体内流窜而入的真气本似小溪,此时缓缓汇聚成一条大河,盘旋在丹田之中,悍然的力量渐渐充盈入全身。白初想着挣扎,可全身被桎梏住,神思像是要被撕碎一般,闭眼之间脑子里似有一个人影在水面上挥划长剑,一招一式竟恰似他已然练习过千百次一般。

紧接着似是放电影一般,那些刀枪剑戟各种奇特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白初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厥过去,倒在圆台上不省人事。

恰似一场漫长的梦境,他悠悠转醒,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他颇为惊慌的检查一下自己,见毫无异状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系统:是啊,挺好的。你那融会贯通的技能也是真的好棒,燕九商给你醍醐灌顶,你才几个时辰就已经成为渡劫期高手,快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修炼修炼说不定咱还能去魔界玩玩儿呢!】

赵一刀的声音咬牙切齿,压抑着满腔怒火。

白初捂了捂脸,“我还有救么?”

【系统:我没有药。】

正在他两胡侃的时候,外面响起诸多嘈杂之声,门一下被踹开,燕九商以极快的速度窜进来。

白初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燕九商,突然道:“六大宗门来了?你怎么不走?!”

燕九商额头的冷汗越甚,目光死死盯着门口,却见一道残影进来,站在对面,那人长身玉立,剑眉斜飞入鬓,端是丰神俊朗,手中持着一柄长剑,其上细小的电流爆裂流窜。

“蓝高卓?”白初惊呼出声,呼吸一窒。

“于兄?”蓝高卓胸膛微微起伏,面沉如水,握着昊天剑的手紧了紧,目光冰寒的盯着燕九商。

燕九商唇间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要么杀了我带他走,要么你便跟他一起陪葬吧!”

蓝高卓手中昊天剑的一动便冲了上来,空气中闪过一丝破风声。

燕九商似早料到一般,手中长剑一翻便与昊天剑相撞,白初抬眸便见两人在不算狭窄的石室中过招,那剑气四射,比之往日里气势更加强悍的罡风吹得白初脸颊生疼。

整个石室随着二人的打斗微微摇晃,石粉自上方溢散撒下来,白初死死抓着锁链不让自己乱晃。

蓝高卓招招爽利,直取要害,干净利落之下竟与剑招诡谲狠辣的燕九商势均力敌,二人交手极快,残影在石室内闪动。

几滴血液自空中掉落,上空恰似一辆悍然的力量相撞,涤荡开的力量让石室震动得更为厉害,白初被摇来晃去头晕眼花。

“砰”的一声,自空中落下个玄衣身影,溅起一地灰尘,燕九商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动了动。

蓝高卓在空中残影一过,一剑便朝圆台上的锁链挥了下去。

手上的枷锁被砍断,白初刚拉开锁链,身子便骤然落入一个微带冰寒的怀抱。

他稍稍一愣,便要推开,那手臂却似钢铁般难以挣脱,却听那人声音低沉喑哑:“我来了。”

不远处燕九商喘着气抬起头,朝他们忘了一眼,脸上的面具脱落下来,刀削斧刻般的五官,眉心一点火焰般的细小额纹。

下一刻,生气渐散,长发散落挡住了三分之二的容颜。

白初瞳孔微微放大,呼吸一窒。

蓝高卓似乎也察觉异样,松开手便要转过头。

白初心跳得飞快,伸手搂住蓝高卓的脖子朝自己一拉,抬头慌乱之下,四片嘴唇恰好相触。

二人俱是一惊,他刚要推开,映照在瞳孔的眉眼恰似含了几丝笑意。

白初被扣住了后脑勺,唇边被辗转,唇边柔软粘腻,却见蓝高卓闭上眸子沉溺其中的神色。

他竟不觉得讨厌,唇边凑过去下意识回吻,那人似是受了鼓舞,嗑开他的贝齿,舌尖相互勾缠,津液交换,一时之间竟难舍难分起来。

【系统:我就知道你跟他有问题!我就知道你跟他有问题!】

第41章 诸派驱邪志(41)

石室开始震荡起来,石粉自缝隙中掉落,摇晃之下竟隐隐有几丝坍塌的架势。

白初连忙推开蓝高卓,从圆台上跳下来,慌张道:“快走,这里要塌了!”

他拉住蓝高卓的手臂便往外面跑,转而却被扣住了肩膀,耳边呼啸过风声,眼前的场景极速变换,绕过蜿蜒盘旋的石室,一个呼吸间,刺眼的光传来,引得白初掩着脸微微眯了眯眼睛。

待落在一处空地上,白初稳了稳身形,喘了口气,抬眸便见方才的石室坍塌得彻底,溅起阵阵尘土。

四面八方的刀剑的撞击声传来,放眼望去亭台楼阁之中魔修们被群起而攻之,三三两两竟颇有几丝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感觉。

“燕九商一死,整个魔教便不足为惧。”蓝高卓的浅淡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夹带了几丝正气。

白初抬眸,恰与他四目相对,瞥见那墨瞳之中越发幽深,干咳了一声:“你做得很好。”

复又别过脸去四周的战况,眼瞅着几大宗门中人生擒了不少魔修,可却未曾见日前为自己醍醐灌顶的老头子,心下闪过几丝异样。

手中徒然被塞入了冰凉的物体,手掌被一双温热的手握着,白初一惊,便见昊天剑落在手中,酥酥麻麻的电流自指尖流窜而过。

“你想要的昊天剑,我给你取来了。”

蓝高卓面色含笑,眸光深沉,恰有带着几丝小心翼翼,忐忑的望着白初。

“于柏初!”不远处传来薄怒之声,白初一听那声音灵魂都颤抖了两下,抬眸便见于中庭踏空而来,几个呼吸间便落在他跟前。

白初吞了口口水,眼见于中庭手持长剑面色薄怒,连忙挣开蓝高卓的手,吓得冷汗直冒:“爹……”

于中庭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离家几日,竟都不知道回家了!”

“我这不是被你逐出家门了么?”白初声音似蚊子般嘀咕了一声,见他别过脸去,脸色不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搭话。

于中庭眸光微微一沉,持着剑便朝汇聚的宗门中人而去,走了两步转过头眸光严厉的瞥了一眼白初,“还不跟上!”

白初愣了愣,愕然冲蓝高卓不确定道:“我爹他这是?”

蓝高卓蹙眉,下一刻却见白初拉住他的手兴高采烈跟上于中庭道:“我就说!劳资依旧是玄天宗少主!”

【系统:现在世界进程72%,燕九商本来应该在封魔深渊才死。蓝高卓走上人生巅峰可以说大部分靠他搞天搞地,现在蓝高卓也就化神期,离飞升还有很大一截距离。】

“没有别的反派么?”白初与蓝高卓站在于中庭身后,眼瞅着六大宗门的老大正在商议如何收拾最后的战场,白初摸了摸下巴咂摸:“这个世界不是会自动修复么?你看当初凌圣杰死了也发生什么啊。”

【系统:凌圣杰是异魔门左护法,死了还有别的手下给燕九商卖命,可燕九商死了,谁替他?】

“我还是觉得世界会出现别的反派。”

【系统:这倒是,可我纵观整个诸派驱邪志,我觉得最大的反派就是你啊。黑吃黑,坑掉了无数反派,搞死了燕九商。】

白初一愣,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天知道为什么我就成为了魔修中最强悍的!”

【系统:嘴贱。】

“可诸派驱邪志,没说燕九商就是燕归鸿啊!”白初脑子里闪过燕九商脱落面具那瞬间,心底忍不住狂吐槽。

若是蓝高卓知道自己杀了自己二叔,还不疯么?

【系统:小白,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番外。番外里专门写了燕归鸿是怎么黑化成燕九商的。啧啧,有意思得很!】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腾飞而起几只鸽子,众人抬眸朝空中望去,那些鸽子朝着方才高谈阔论的英俊青年肩头飞去。

他从鸽子脚下抽出纸条,低声念道:“魔星现世,速去青皇山。”

世有圣子,自有魔星。

圣子拯救苍生于危难之中,魔星则为祸世间生灵涂炭。

魔星于《诸派驱邪志》只是传说,即便是最后蓝高卓成仙入圣也未曾出现,倒是在封魔深渊之中诸派与燕九商对峙之时,圣子降临人间,挥洒希望。

难道是燕归鸿死了,世界在修复过程中,为了完成完成剧情,所以派下魔星?

【系统:怎么回事?世界进程进度条变成75%,这回反派……是魔星?】

白初愕然之余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蓝高卓,却见他微微蹙眉思索,似是察觉到白初的目光,转过头冲他倏尔一笑,云淡风轻道:“别怕,魔星罢了。”

神特么魔星而已!这可是从魔界跑出来的,压制实力也比渡劫期魔修强悍许多!

你一个化神期,哪儿看出不怕了!

白初捂了捂脸,心底暗道:“我特么到底闯了多大的麻烦?”

第42章 诸派驱邪志(42)

最近茶馆里茶余饭后的摊子笑料莫过于两则:

一则天下神剑城的少城主燕归鸿喜欢男人,至于喜欢谁尚待猜测,人们将燕归鸿恋慕的男人猜了个遍。可惜转眼燕归鸿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压根寻不到人。

二则异魔门被六大宗门一举剿灭,正派人士得意扬眉吐气一番。

在茶馆里正听着别人谈论燕归鸿的是是非非,白初叹息了半晌,本应该幸灾乐祸,可死者已矣,竟生出几丝悲凉之感。

白初与蓝高卓本是与六大宗门一道,可奈何白初即便是渡劫期了,还是对骑马这事儿不甚喜欢,颠簸之下三不五时便下马休息,渐渐落在六大宗门后面。

初初时,白初还想追上一追,可后来到底是怠惰了,路过茶馆忍不住喝喝茶,听些八卦,与蓝高卓同乘一骑晃晃悠悠朝青皇山而去。

因着一番游山玩水的心境,这日他两便错过宿头,不得不夜宿树林,蓝高卓打了些野味,生了火便烤上了。

白初望着那焦灼升起的火焰,脑子里闪过燕归鸿临死前诡谲的笑意。

——这辈子都别想与你在一起!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瞥了一眼认真烤兔子的蓝高卓,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我去解个手,一会儿回来,你别跟来。”

夜风微凉,树林里蛐蛐儿鸣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着一些夜间行走的动物声。

白初沿着树林七拐八绕的走了许久,在一棵树下方才停下,骤然转身神色一肃,不耐烦道:

“都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头顶掠过一阵风,只见一团黑影落在跟前,渐渐散去了一身魔气,露出本来面目。

却见月华之下,那人一袭玄衣,短发似火直冲云霄,剑眉星目,面部轮廓线条分明,刚毅且严肃望了白初一眼,倏尔单膝跪下:

“参见门主,我乃异魔门右护法九玄,奉前门主之命前来回禀……”

那声音低低的,与那脸的庄肃一般,却没半丝感情。

白初从异魔门时就察觉有人鬼鬼祟祟跟着他了,青皇山途中感觉越发强烈,在九玄跪下那个瞬间,心底惊涛骇浪,眉头打了个死结。

“异魔门,不是被剿灭了么?我什么时候……成了门主?”

“前门主在六大宗门围剿时留下了些老弱病残,其余门众悉数撤出办事去了。前门主吩咐,若他身死则由门主继承大位。”九玄低着头,声音森冷。

白初咬了咬唇,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我不需要你跟着,你先走吧。”

“除玄天宗外,四大宗门我等已直捣老巢,正派此间元气大伤。余下的势力正前往青皇山,门主,弟子们已经在青皇山设下天罗地网,必定能一举剿灭四大宗门。”

两仪海自大宗门之后于宗门除名,退居瀚海,故而就剩下五大宗门。

白初太阳穴突突突直跳,不敢置信道:“你刚才说……异魔门,捣毁了四大宗门的老巢?”

原来,燕归鸿的后手竟在这里。

令人猝不及防,正派前院打架,却熟料后院失火。

“不错。”九玄冷漠的声音越发冷硬。

“既然我是门主,速速从青皇山撤回!”白初蹙眉,眸子里闪过怒意,“否则……”

“赎九玄无法从命,此乃前门主之令,若门主违逆,则诛杀玄天宗满门。”

白初怔了怔,倏尔想起许久以前桃花林下,与诸多弟子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下拐着众人于山花烂漫之处救了蓝高卓。

燕九商,果然不愧老谋深算。

“他还说了什么?”

“门主乃是难得一见的魔修天才,渡劫期修为。前门主不求别的,但让门主与蓝高卓一战。”

白初闭了闭眼,“我知道了,你走吧。”

晚风的凉意越发深了,白初失神的靠在旁边的树干上,良久才蹙眉道:“如果我没猜错,千年难得一见的封魔深渊,将在青皇山出现。”

本来六大宗门围剿异魔门时扑了个空,诸多各自回宗后,此后因预言之中圣子降临,六大宗门又不得不前往成圣山恭迎圣子。

熟料燕九商趁机将空虚的宗门老巢给捣了个稀巴烂,眼见宗门之人前往成圣山,便定下了围剿之计。

燕九商于成圣山阻挠圣子降临,擒了六大宗门诸多门人,更是与蓝高卓一决高下。

可惜圣子降临带来光辉,开启了千年难得一见的封魔深渊,蓝高卓临界之下突破大乘期,将燕归鸿打下了深渊。

【系统:世界已经开始自行修复你所带来的影响,所以即便你不想,还是会有人逼着你完成剧情。】

“于兄,于兄?”不远处传来有些急切的叫喊声,带着几丝焦灼。

第43章 诸派驱邪志(43)

白初抬眸便见夜色中蓝高卓四面观望,像只无头苍蝇乱喊一气。

他怔了怔,从树下走出来招了招手,倏尔一笑道:“我在这里……”

蓝高卓大步流星走过来,见他无恙松了口气般:“方才我嗅到魔修的气息,我还以为……”

“净想些没用的,走了走了,大半夜饿死了。”白初伸了个懒腰,瞥见蓝高卓颇为警惕的朝四周望去,不甚在意问:“怎么了?”

蓝高卓收回目光,面色温润含笑,“没什么,走吧。”

吃完兔肉后,白初整理了一下便靠在树旁边睡过去,蓝高卓烧了会火,走到他跟前将外衣解下披在白初身上,方才靠在他对面,闭了闭眼。

月上中天,火堆渐渐弱了一些。

白初倏尔睁开眼睛,望了望咫尺相对的蓝高卓,凑过去在蓝高卓额头上落下一吻,清浅且短促,瞥见蓝高卓的舒缓的睡颜似无所查,他便越发大胆朝蓝高卓唇边吻去,只觉唇边柔软,鼻息交缠说不出的暧昧。

【系统:我就说你们两个有事儿!我就说你们两个有事儿!!】

“你管我!我特么都快成反派被他杀了,还不让我为所欲为一下!我亲一下怎么了!”

就在白初脑子疯狂反驳的时候,抬眸却见蓝高卓倏尔睁开眼睛,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目光似有若无的盯着白初的唇。

白初温润的脸上染上几丝绯红,“你……没睡?”

“与你一道,我从来不敢睡。”蓝高卓伸手,指尖摩挲过白初的眉宇。

白初脑海里闪过被燕归鸿搅扰那夜同榻而眠的画面,惊讶之余,竟从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出几丝可爱。

他凑过去在蓝高卓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撤开,倏尔笑了笑,目光灼灼道:“蓝高卓,我也心悦你,恋慕你。”

蓝高卓微微一怔之际,白初起身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神色庄肃:“所以,现在上我。”

反正你这破剧情是崩得没办法了,劳资过几日就要上断头台,荒唐一时是一时!

蓝高卓似是被他的话一震,白初凑过去吻他的唇,一把拉开他的衣衫,露出里面白皙结实的胸膛,那吻渐渐染上了几丝别样味道。

正待白初惊觉身下人似根木头一般生出退意,那人却扣住他的后脑勺,与他缠吻起来。

白初两手抱住蓝高卓的脖子,那唇舌推开,紧接着便是蓝高卓细碎的啄吻自下巴顺着脖子往下。

“你……你倒是粗暴些!”白初只觉他似小狗一般舔吻,痒痒的。

他瞥见他温柔似水的表情,恨不得能让他变换颜色。

自他魔修渡劫期后,对于痛感消退不少,白初拉开蓝高卓,瞥见他脸上的愕然,低下头野兽一般的吻主他的唇,却与方才又是不一样,或啃或咬,将他的头抵在后面的树上。

手下颇为粗暴的撕扯开蓝高卓的衣衫,紧接着转换了方向,一口咬在蓝高卓的肩头,直到丝丝血腥味在唇边蔓延。

“于柏初……”蓝高卓闷哼了一声,手臂扣住白初的肩膀,难耐的唤了一声。

白初闻言,微微一僵,蹙眉不悦的望了他一眼,将唇边的血液沾染于手抹在他脸上,“喊我白初,不准喊于柏初!”

生而不同,岂能相同?

蓝高卓怔了怔,倏尔笑了笑,低低换了声:“白初……”

第44章 诸派驱邪志(44)

白初复又舔了舔他的伤口,蜿蜒朝下,一路或舔或咬,脑子里闪过无数自己写过的段子,正待付诸实践。

蓝高卓难耐的声音响了起来,抬眸倏尔一笑,勾起他的下巴,凑近他,调笑道:“蓝兄,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蓝高卓仰着头地喘着气,眸光越发幽深,耳朵尖泛红。

白初还来不及得意,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便与蓝高卓改换位置,后背抵在粗壮的树木上,对方急切的扯开他的衣衫,将白皙的胸膛露出在微凉的空气里,那人难耐的啃咬起他的脖子。

手下却不闲着,拉扯着他的亵裤。

可是,还不够痛。

最好,痛得能记住你。

白初闷哼了一声,唇边流泻出一丝呻吟,双手插入蓝高卓的墨发之中,眯着眼睛微微仰着头靠在树干上,神色迷离。

“你方才说……嗯啊……说你同我一道,从来不睡……”白初压住不稳的气息,“不睡……你干嘛?”

蓝高卓扯掉他碍事的腰带,复抬头吻住白初的唇,虽急切却又温柔辗转描摹白初的唇形,放开后额头碰了碰白初的额头,却是露出难得肆意的笑意:“我怕你真的讨厌我,可我还是想多看看你。”

白初望着骤然放大的脸,目光闪烁:“那你推我进穷巷就不怕?”

“我那时真的气急了,”蓝高卓语调温和,声音低沉:“你未婚妻抢你,你又将我塞给旁人,我也很害怕你爹将你带走……我……我怕你扔下我。”

“你……”白初咬了咬唇,神色越发复杂。

“可是现在我不怕了。”蓝高卓灿然一笑,吻了吻他的唇。

白初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按下心底那些纷繁的思绪,温存的与他亲吻,冷不防一只腿被折了起来。

两人俱是衣衫不整,远远望去像是贴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多时溢散在空气中的呻吟低沉短促,脸上似享受又似是痛苦。

蓝高卓仔细的看着他的容颜,观察他每一丝变化。

骤雨初歇,蓝高卓座靠在树干旁,将白初放在大腿上搂在怀中,面色露出几丝笑意,伸手理了理白初汗湿的发,见他眯着眼睛似是累极。

“喜欢么?”

白初虚弱的笑了笑,只觉他像个要表扬的小孩子,“要是我不喜欢,你还能怎么办?”

“于兄是想再来一次么?”蓝高卓凑过去在白初耳边吹了口气,旋即咬了咬白初的耳垂,“蓝某乐意奉陪。”

白初靠在他肩膀上有些疲倦,“蓝高卓,劳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禽兽!”

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不再理会他,“睡了。”

蓝高卓低头吻了吻他的侧脸,小心翼翼的清理了方才的狼藉后,复才将他搂在怀中,望着白初的侧脸却怎么也睡不着。

晨光熹微,白初昏昏沉沉醒来,睁开眼睛便触及那人含笑的眸光,白初脑海里闪过昨夜的大胆行径,面皮一红。

色欲熏心,色欲熏心呐!

白初,你没得救了!

“醒了?”那人薄唇轻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笑意扩大了几分。

白初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从他身上弹了起来,四目相对,蓝高中站起身来伸手宠溺的揉了揉白初的头发,笑道:“还是一惊一乍的,我去寻些吃的。”

望着蓝高卓朝不远处走去,白初狠狠吞了口口水,身体却并无不适,他方才想起自己再不济也是魔修渡劫期,微微掀开衣衫检查,身上被蓝高卓啃咬的伤痕悉数消失不见。

“蓝高卓……怎么才一夜就合体期了?”他蹲下身子,颇为忧愁的撑着脑袋看着脚下的蚂蚁搬家。

【系统:嘤嘤嘤,你们昨晚到底干什么了!我被锁死了好久!】

“我不想去了……”白初抿了抿唇蹙眉,突然站了起来。

【系统:小白,这回魔星只是魔教骗人的幌子。可若真的现世了呢?蓝高卓现在也就合体期,你去完成封魔深渊的剧情点,他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可,我走了,他怎么办?”白初咬了咬唇,忽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起来:“他肯定会难过的,我……跟他难道就不能在一起么?”

【系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他无法走上男主轨迹,很有可能,会被褫夺男主光环,后果……我不知道。】

白初重新蹲了下去,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是这样啊。”

第45章 诸派驱邪志(45)

青皇山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宗门弟子,他们翻身下马便有人前来寒暄。

于中庭蹙眉走过来,白初瞥见他爹不善的脸色,招了招手热情唤道:“爹!我在这儿!”

众生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白初快笑出一朵花儿来了,却见于中庭面色稍缓,到了跟前颇为嫌弃的睨了他一眼道:“你修为不够,留在山下等我们。”

末了,瞥了一眼站在白初的身边面色谦和的蓝高卓,面色越发深沉,一甩袖子转身便走了。

约莫午时,六大宗门中人便已然浩浩荡荡朝着青皇山山顶走。

白初在山脚下的茶棚里正喝茶,便见桌子旁多处了一柄精致的长剑,与燕九商葬身石室时的佩剑一模一样,其上沾染丝丝魔气。

旁边还放了个面具,竟与燕九商的一模一样。

“门主,该上山了。”九玄一袭红黑相间的衣衫,面色冰寒。

白初拔剑出鞘,寒光咋现,啧啧称奇:“好剑!好剑呐。”

白初瞟了一眼九玄一身行头,复又望了一眼自己一袭白衫,啧啧两声颇为不乐意:“除了这个,你就没准备别的?”

九玄蹙了蹙眉,“门主是要?”

“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

九玄:“……”

待白初与九玄在小树林里换了衣服,白初颇为满意的戴上面具,手持长剑冲不自在的九玄吆喝一声:“赶紧的!咱们上山玩儿去咯!”

【系统:过了封魔深渊,蓝高卓应该就走上人生巅峰了!这一波,咱们不亏!你也别难受了,要是世界真让魔星现世,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白初将面具再次紧了紧,暗道莫要掉下来才好。

毕竟原著之中燕九商与蓝高卓打得天昏地暗,最后坠入封魔深渊也未曾掉下来过。

白初与九玄御风而行,山顶之上早已是一片厮杀声,刀枪剑戟的碰撞声层出不穷,正派之中已然有不少人被擒。无数异魔门弟子群情激奋,烟尘四起,碎落一地的火焰将即将沉入暗夜的世界点亮了微光。

蓝高卓手中昊天剑翻飞,一剑之力砍掉不少魔修,指着自头顶掠过的白初怒喝道:“燕九商!”

白初闭了闭眼,提了气就像原著燕九商一般仰天长笑了一番,爽朗的笑声穿透过长空。紧接着足尖一点落在一众被打得气势全无的宗门弟子跟前,冲蓝高卓挑唇笑道:“不错,是我!”

众人骇然之余,似有人惊觉道:“燕九商竟然没死!魔星!魔星是骗人的!”

“当日没死,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蓝高卓衣衫上溅了不少血液,山顶的风将他的衣衫拉得猎猎作响。

白初眼瞅着他挥动昊天剑而来,手中魔剑恰似用过无数遍一般,抬剑便与昊天剑迎了上去,纵横剑气相撞,竟震得白初微微后退,落在后面的空地上,他倏尔一笑:

“不愧为太初门的大弟子,不错,当真是不错。”

那是,劳资看中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燕九商,你卑鄙!”旁边一袭蓝衫的男子上前一步,眼眶发红,怒视道:“我慕容博,与你不死不休!”

“算我一个!”于中庭砍杀掉一个魔修,挥掉长剑上的血液。

眼瞅着陆陆续续诸多宗门中人连成一气,眸光凶神恶煞恨不得啃他骨血,白初闲散一笑,不甚在意道:“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莫要嚣张!”

也不知是谁爆喝一声,足尖一点凌空便是一剑纵横剑气砍来,纷纷暴起的众人挥剑而上。

白初手中长剑闲闲一划,空气爆裂之声骤然响起,引得周围树林窸窸窣窣做响,剑气涤荡之下强悍的力量顷刻间将飞上天空的诸多宗门中人给弹开。

众人不约而同倒在地上吐了口血,死死盯着那带着面具的青年。

蓝高卓被那悍然的力道震得退了退,持着昊天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唇角的血液,眸光且恨且沉的盯着他。

彼时日落黄昏,山顶凉风肆意飞扬,黑夜即将降临。

“正派也不过如此,这天下马上就会是我异魔门的!”白初语调淡淡,啧啧了两声:“我异魔门的铁蹄将榻碎天下,炼造出一个真正的魔界!”

第46章 诸派驱邪志(46)

刚念完,天空之中骤然洒下金黄色神圣的光辉,点燃了这一方死气沉沉的空气。

那光辉之上隐隐见一条周身浅淡的龙缠绕而下,龙吟声长啸九天,旋即那沾染了圣光的龙盘踞天空,不一会儿幻化成一个盘膝而坐,一层金光的和尚,坐下一朵金色盛开的莲花。

“阿弥陀佛。”

“圣……圣子!”于中庭艰难的站起身,抬头不敢置信道。

那和尚庄肃闲淡的眸子倏尔睁开,“南无阿弥陀佛。”

手一挥,一道温暖的金光便落在蓝高卓身上,周围的天地灵气开始迅速流转朝着蓝高卓奔涌而去。

白初盯着蓝高卓望了几眼,只觉他身上的天地灵气浓郁,且与方才的境界又是不一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复瞅了一眼天上一圈圈经文缠绕的圣子,颇有些看不惯:“现在的和尚当真六根不清净!跑这儿打打杀杀来了!我看,其余那些戒律怕是早就破了吧!”

圣子,我看你就是那打鸳鸯的棒子!

他刚说完,抬眸便见蓝高卓周身气势与方才浑然不一样,手中的昊天剑爆裂的电流极速流窜。

“大乘期!”于中庭望着他身体的变化,难以置信。

还没等众人讶异,地面开始震荡起来,“咔咔咔”的声音让人闻之惊慌,抬头便见衣衫猎猎作响的白初身后地面被分裂开来,其下像是燃烧起滚滚火焰,宽阔的深渊渐渐崭露头角。

“封魔深渊!”于中庭惊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白初呵了一声,故作轻松呛了一句道:“哟哟哟!老和尚要杀生了!”

蓝高卓拖着昊天剑一步一步朝白初而来,目光闪过几丝暗意,身形骤然暴走,不过瞬间便及至白初跟前。

白初暗惊,手中长剑便挡,剑招层层甩出,招招式式毫不留情,爆裂的空气声以及力量相撞的震荡让整个青皇山看起来像是处于被蹂躏之中。

白初看准了时机,受了蓝高卓一掌摔在封魔深渊旁边,捂着胸口故作难受的站起来,低沉着声音:“你……走开……”

他早就想好了,他怎么会让蓝高卓杀他呢?

他宁愿自己跳下封魔深渊。

却见蓝高卓蹙眉看着他,持着昊天剑的手顿了顿,眸子闪过一丝狐疑。

“魔头还有余力!诸位一起上吧!”长空之中响起雄劲的声音,一柄带着冰雪的长剑划过长空朝着白初而来。

白初持着魔剑一把将那长剑打了回去,抬眸便见闫鸿乘风而来,接了长剑在长空之中划过几道剑气朝白初而来。

道道剑气纵横,白初正待准备跳下封魔深渊,忍不住朝蓝高卓望了一眼,见他持剑似是要上前。

一个残影一过,白初分神之下,一柄长剑穿刺过白初的胸膛,似是火焰灼烧了整个躯体。

那人坚毅的脸上带着几丝果决,另一柄似冰雪般的长剑破风而来,稳稳穿透过白初的另一边胸膛,整个身体又恰似被冰霜覆盖了一般。

“不杀你,何以留存正气。”于中庭长剑一收,甩掉了长剑上沾染的血液。

【系统: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白初只觉身体所有的力量悉数散去,粘腻的血液流淌,身子虚软的朝后退了几步,眼眶里却忍不住一红,旋即唇角露出几丝浅淡的笑意。

身子踩了封魔深渊的边沿,面具早已不堪重负松散落下,露出原本苍白俊秀的脸。

这样,也好。

反正,都是要死的。

耳边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灼热,上空好像有个小圆点渐渐变大,他有些看不清,意识渐渐变得涣散。

蓝高卓穿破长空往封魔深渊而去,恨不得修为更加高深一些,那人红黑相间的衣衫沾染上火焰,眼见那人便要落入万丈之下的熔岩之中。

他踩着岩壁飞得越发快,好不容易抓住白初的身子,抓着昊天剑冲出封魔深渊。明明整个深渊之中火焰灼烧得吓人,可怀里的人身体却渐渐冰凉起来。

他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待他搂着白初上了山顶,眼眶早已红了,无措的望着那胸膛之上流淌的血液,手竟然有些颤抖起来,“不要,不会的……”

白初又似睡梦中那般安静而沉默,脸色苍白得可怕。

“怎么会……”于中庭怔然,瞪着眼睛,退后两步,“不会,那不是……”

闫鸿蹙了蹙眉,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上前道:“小卓……他是魔。”

蓝高卓抱着白初的手臂渐渐加紧,浑然不闻,盯着白初倏尔笑了笑道:“你怎么那么爱睡,我不要你睡。”

“小卓……”

“不,你睡,你好好睡……明天,明天你就醒过来了……”蓝高卓魔怔的拥着白初,将下巴搁在他头顶道:“明天,明天就好了……”

“既然已除了这魔头,那便带回火焚,威慑那群魔修!”已经有旁人正义凌然道。

“合该如此,他捣毁我宗门,定当报此仇!”

“……”

“……”

“你们……谁想火焚他!?”蓝高卓抬眸,眸光已然森寒,杀气肆意的望着还在议论纷纷的宗门中人,竟似地狱之中跑出来的修罗。

那声音如冰似寒,一股强悍的威压侵袭之下,众人纷纷骇然后退了一步。

第47章 诸派驱邪志(47)

【系统:小白,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白初陷入混沌的意识被吵醒,睁开睡眼迷迷糊糊道:“困……”

【系统:别睡了!数据混乱,世界进程一会儿95%,一会儿0%。攻略对象一直在蓝高卓和魏行云之间变换!你快白死了!】

白初听过白吃白喝,没听过白死的。

意识稍稍回笼,坐起身来吗,入眼是一望无际白光扑面的小空间,身下是一张席梦思软床。

白初冷嘲热讽了声,“劳资就知道不能信你!”

【系统:嘤!别啊……蓝高卓在你死了之后,竟然抱着你的尸体与五大宗门起了冲突,下了青皇山冲进了异魔门当了门主。之后更是与五大宗门摩擦不断,打得宗门节节败退,现在这当口已经开始试图打开魔界之门。】

系统颇为崩溃的声音传来,白初稍稍一愣,蹙了蹙眉:“他一天到晚正义凌然,恨不得除魔卫道,怎么……”

——我异魔门的铁蹄将踏碎天下,炼造出一个真正的魔界!

脑子里忽然响起在封魔深渊的话,白初瞪了瞪眼睛,不呼吸一窒。

【系统:怎么就成了新的终极反派boss?那得问你啊!】

“呵呵哒!”白初抱胸盘膝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笑得得意,“那可不,毕竟是劳资看中的男人!”

【系统:他成了反派将会在新的男主走上剧情点后被褫夺男主光环,迟早被诸派宗门所诛杀。褫夺光环后,你将会重新攻略新男主,直到100%才算完成任务。】

白初笑不出来,从床上弹起来骂道:“我擦,谁特么敢杀蓝高卓,劳资盘死他!”

他费尽力气维护世界,可不是为了让蓝高卓被人杀的。

【系统:诸派驱邪志是修仙小说,人生巅峰是成仙。番外蓝高卓前往瀚海探寻龙族遗迹,遇紫薇之气后破碎虚空飞升!】

“嗯哼?”

【系统:所以用2000积分兑换复活甲吧。走了95%再走一遍,我膈应。】

“嗯哼?”

【系统:你睡了三天,诸派驱邪志已经过了十二年了,你再不去,他离褫夺男主光环也快了,我们重新来?】

白初瞅了一眼自己那任务零零散散凑出的3860积分,兑换了复活甲,阴森森道:“劳资这回再也不听你的了!”

【载入诸派驱邪志世界100%】

白初眨眼之间,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眼前是一处偌大的池塘,冒着丝丝蒸腾的热气,咕咕咕的冒着泡,水里面纤尘不染,隐隐能见水底沙石,头顶光亮映照下来,满堂透亮。

抬眸便见不远处一处床榻,红色纱帐,虽艳却不俗,但见床边床边伏着一袭黑衣的青年男子,似是察觉了什么,怔松片刻朝周围望了望。

蓝高卓。

白初急切的飘了过去,见蓝高卓收回目光,已然将目光转回了床榻,但见于柏初沉睡的身体安然躺在床上,脸色红润,恰似睡着,身上一袭红黑相间的衣衫。

“这衣服挺好看的,”白初摸上床点评,瞅了一眼浑然不察的蓝高卓:“就是他这黑衣服跟服丧似的。”

【系统:那是啊。你刚死,他就抱着你穿了红衣跟你拜堂了,当晚就与你换了他身上的龙族血脉。】

蓝高卓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划过白初的脸颊,凑过去在他额间吻了吻,“五大宗门已经不足为患。天下,就是你的了。我今日,就以血祭开启魔界之门。”

“什么鬼?”白初愣了愣,蹙眉盯着蓝高卓一脸认真的表情,面色有些崩溃:“我曹!开启魔界!”

【复活甲载入进程20%】

【系统:他已经疯了!】

白初又急又心疼,怒怼:“你才疯了呢!”

赵一刀沉默了半晌,怼了一句“有男朋友了不起啊!”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么?”白初哼唧了一声,白了一眼系统。

【系统:你想打死我?】

“劳资现在只想摁倒蓝高卓,”白初抱着胸皮笑肉不笑,“上他!上他上他上他!!”

蓝高卓执起白初的手指放在嘴中咬了咬,唇角渗出死死血液,他眸光却越发温柔,直到唇角渐渐渗出丝丝血液,蓝高卓方才缓缓起身。

“他……搞什么?”

【系统:以龙族血脉开启魔界之门。真开了,这男主光环可就真的褫夺了。】

“fuck!”

白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蓝高卓唤了昊天剑入手,踏入水池上空,唇边的血落入水池,那本来清澈见底的池子里水流渐渐旋转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渐渐露出刀刻斧凿的反复花纹,竟是个阵法。

那墨染开的血水以疯狂的速度钻入阵法之中,灌满了诸多凹陷。

蓝高卓唇边念念有词,眸光平淡,脚下的阵法开始渐渐染上魔气。

【复活甲载入进程50%】

第48章 诸派驱邪志(48)

“门主,五大宗门的人快冲进来了!”略带慌乱的声音稍稍打乱了越发狂暴的空气。

九玄持着长剑粗喘着气,玄衣上早已沾染了粘腻的血液,胸口肩头的伤口触目惊心。

蓝高卓恍若未闻,脚下阵法魔气越来越浓重,整个山洞开始微微震动起来,罡风于整个山洞涤荡开来。

白初蹙眉盯着上空不为所动的蓝高卓,心底越发着急起来。

【系统:哦吼,五大宗门的人开始围剿异魔门了。】

还不待白初惊异,空中一道残影也划入内室,那人手持长剑,生了不少华发,形容憔悴,咋一见魔气四起的景象,脸上肃然,怒斥道:

“住手!”

于中庭长剑挥划,乘风而起,手中剑气纵横朝蓝高卓劈了过去,那剑气一破十,十破百穿射过长空朝蓝高卓而去。

还不待白初乐,却见门口来势汹汹一行人,为首的正是一袭金色袈裟,佛容淡然的圣子,一副怜悯众生之相:

“南无阿弥陀佛。”

慕容博踹开了倒在地上的九玄,怒容满面持剑于空:“大家上!”

蓝高卓骤然被打断,劈开那层层穿射而上的剑气,与于中庭两剑相接之下,悍然的力量直接将于中庭给震落在地面上。

紧接着七八个宗门中人围剿而上,一时之间竟生生打断了那召唤魔界的阵法,升腾而上的魔气渐渐消散下去。

“蓝施主,死者已矣。断了心魔方是正道,莫要再执迷不悟了。”圣子双手合十。

蓝高卓冷笑了一声,“可笑。”

于中庭倒在地上“哇”的吐了口血,抬眼便见床上白初僵硬的声音,费力的站起身来,瞥了一眼上空中缠斗的众人,将床上的白初拉了起来。

“放下他!”蓝高卓眼角瞥见床边的情形,呼吸一窒,八把长剑从四面八方袭来。

圣子闭目,唇边念念有词,无数经文散着金光飘散开来,将周围的魔气渐渐净化,那些经文升腾而上,化成一条金色的绳索,骤然将蓝高卓的手腕给捆了起来。

【复活甲载入进程70%】

于中庭抱着白初的身体站在圣子身后,神色渐渐有些凝重。

蓝高卓挣脱不开,眸光闪出几丝杀气,宗门中人趁机而上,长剑被蓝高卓挡开,却冷不防身后三把长剑从背后穿透而过,他吐了口血,瞥了一眼胸口沾染了血液的刀锋。

身体自空中坠落,落在阵法之上,整个阵法顷刻间被砸出一个大坑。白初正心悸,慌乱之下对那复活甲的载入程度颇为不满。

不一会儿,却见坑里的蓝高卓缓缓站起身来,身上金色经文绳索已然将其捆绑起来。

胸口的血液沾染了大半个胸膛,脸色渐渐发白,唇角流出几丝血液,如冰似寒盯着圣子后的于中庭道:

“放开他!你不配带他走!”

“够了!你疯了我可没疯!”于中庭眸光里闪过几丝悲恸,“我要让他入土为安!”

白初:“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系统:你都死了十二年了,怎么抢救?】

慕容博等人稳稳落于地面,剑指蓝高卓道:“蓝高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复活甲载入进程100%】

白初轻飘飘的身体落入冰凉之中,手脚厚重的感觉传来,魔气顷刻间在体内运转起来,身体适应了初初的僵硬,手指微微一动。

【系统:1000积分兑换下巅峰状态吧。】

“我擦!”

“南无阿弥陀佛。”圣子双手合十,悲天悯人的眸子合上。

八柄长剑再不迟疑,朝着已然被困的蓝高卓而去,蓝高卓足尖一点,便要闪开,却谁道那绳索钻入地面竟从四面八方将他束缚起来。

“你们谁也拦不了我,我一定会……”

眼见那八柄长剑便要穿刺而来,头顶席卷而过一股强悍的罡风,昊天剑一旋将冲过来的长剑打开,涤荡开一股强悍的魔气,悍然的力量直将周围的宗门之人给震开。

“蓝高卓,几日不见!胆子肥了啊!”

蓝高卓抬眸,便见那人手持昊天剑,歪着头唇角带了几丝笑意,脸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像是潮水忽然升腾起来,他眼睛里渐渐蒸腾起雾气,宛如在梦中千百次的重逢。

白初伸手直接扯断了那经文绳索,见他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拉过蓝高卓直接蜻蜓点水的吻了吻他的唇,轻笑道:

“我回来了!”

“又是梦啊。”蓝高卓伸手扣住白初的后脑勺仔细望了望,苍白的脸上含了两丝笑意。

“燕九商?!活了!?”也不知是谁震惊之余嚷嚷了一句,空气才骤然变得肃然冰冷起来。

白初挣开蓝高卓的手,捏了捏他的脸嫌弃道:“劳资诈尸了行不行,梦个鬼!”

第49章 诸派驱邪志(49)

“小初……”背后传来略显沧桑的声音,带着几丝迟疑。

白初挥剑将蓝高卓护在身后,斜唇一笑冲于中庭道:“于宗主,别来无恙啊。”

“于宗主,这与我等说好的不一样!”被震退的慕容博上前一步,疾言厉色道:“你要找回你儿子的尸体,可没说蓝高卓将他复活了啊!”

于中庭微微蹙眉,深深的朝白初看了一眼,却不搭理颇为不满的宗门中人,肃容道:“逆子!想不到你当真与蓝高卓有私情!你我往后恩断义绝,不相往来!”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冲圣子双手合十道:“圣子此次前来乃是为度化蓝高卓,此番想必是无果。在下要回宗门,圣子可与我一道?”

“南无阿弥陀佛。”圣子悲天悯人的语调,恰似带了几丝叹息,冲于中庭点了点头,二人便出了山洞。

白初愣了愣神,本他最为忌惮的乃是仙界派遣而下的圣子,此番竟被他爹给带走了?!

他倏尔斜唇一笑,冲围上来的宗门中人道:“诸位,还不走?没了圣子和于宗主,你们确定要上来送死?”

身上的魔气顷刻间涤荡开来,强悍的威压让几个宗门之人骇然,直压得像跪地,脸色越发白了。

蓝高卓从后面伸手握住白初持剑的手,剑指慕容博,眸光森寒:“还不快滚!”

慕容博等人抗住那威压已然辛苦,捡起长剑试探性的朝山洞外面走了两步,见两人压根没有偷袭的意思,众人方才撒丫子跑得飞快。

脚下阵法被毁,四面八方的水流渐渐蔓延恢复,不一会儿便蔓延至脚底。

白初正待转身,冷不防被蓝高卓从后面抱住,肩头被下巴抵着,却听耳边道:“我做的好不好?”

“嗯……好啊。”

“喜不喜欢?”

“还好吧……”

“那我到底是哪儿做得不够好,你要离开我?”

白初闻言稍稍一愣,转过头去看蓝高卓,四目相对,却见他眸光里带着几丝恍惚,仿若陷入一场梦境一般。

“好,都很好……”

旋即又觉得不要对,白初抽了抽嘴角,伸脚往蓝高卓的脚上踹去,骂了一句:“你还活在梦里,赶紧给劳资醒过来!”

蓝高卓闷哼一声,恍惚之下骤然低下头吻住白初的唇畔,温柔辗转,不急切,只是描摹着白初的唇形。

白初却被他引得有些不耐烦,搂着他的脖子一拉便想得到更多,舌尖一伸便与对方交缠起来,可奈何对方依旧不温不火,循序渐进。

待放开后,两人都有些微微喘息,四目相对,潮红在脸上开始蔓延,水已经蔓延至于胸膛,血水开始在四周蔓延开来。

白初愣怔片刻一惊,慌乱之下拉过蓝高卓:“走,快上去,先处理下伤口!”

“我想要你。”蓝高卓目光灼灼,缓缓解开身上的衣衫,露出白皙的胸膛,那些被挥划过的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白初望了望蓝高卓白皙的皮肤,在水下隐隐可见的精壮身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抽了抽嘴角道:“我怎么觉得你方才不是打不过他们呢……”

话音刚落,他便被一把拉入怀中,背靠着蓝高卓,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便被舔邸起来,却又带着几丝小心翼翼和试探。

白初微微仰着脖子喘着气,像是电流不断在体内流窜开来,酥酥麻麻:“你……别……嗯……”

湿透了的衣衫被拉开,露出白皙的皮肤,温热的水蔓延至胸膛便再无上升了,白初眼瞅着这架势是不罢休了。

再紧张的瞅了一眼四周,见早已无人,只洞口还开着,一挥手将那洞门给关了。

“你等等……你到底……”温度渐渐升高,却见蓝高卓抬眸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伸手搂住白初的脖子,唇又贴过去与白初缠绵。

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你……”白初要说的话悉数并吞并下去,舌尖被温柔且热情的邀请嬉戏,躲闪不及,索性赌气般的与其交缠,看谁坚持得更久。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活过来了!?

有没有一点被诈尸吓到的自觉啊!

衣衫被剥落扔在一边,白初被撩拨得身下渐渐撑了起来,忍不住去撕扯蓝高卓的衣衫,索性不问了。

“别拒绝我。”蓝高卓气息不稳,眸光柔和。

白初抽了抽嘴角,“叽叽歪歪个什么劲!赶紧的!”

蓝高卓骤然一愣,眸子里的恍惚消散,如梦初醒,只觉心脏都快窒息了一般:“白初?”

第50章 诸派驱邪志(50)

“最近瀚海听闻有龙吟声,说是会出现千年难得一遇的龙气,五大宗门日前为此专门突袭了异魔门,避免再次被围剿。”

“异魔门这十多年发展得太迅速,蓝高卓堕入魔道,不过两三年就统一了魔教,差点儿就开启了魔界之门!”

“可不是,本以为十二年前圣子现世,播撒希望后邪派当势弱,却不想竟是这种境况!”

“听说,前异魔门教主复活了?”

“蓝高卓还真的将人复活了?”

“天隆城那个叛徒魏行云听说被人救了,上次还得了一柄九荒无极剑……”

“……”

“……”

白初啃着鸡腿,听着茶馆里三教九流的胡侃,用肩膀撞了撞蓝高卓的肩膀,见他正慢条斯理的吃饭,倏尔调笑道:“想不到你的名声跟我遇到你时一样臭。”

“是么?”蓝高卓加了快肉递到白初唇边,眉眼含笑。

白初愣了愣,嘴巴咬了筷子上的肉,嚼了嚼,继续揶揄道:“不对,是比遇到你时还要臭上几百倍。”

前往瀚海一途照例是坐马车,白初虽心底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瀚海之中蒸腾而上的龙气冒出来,可奈何不喜御剑不喜骑马,颠簸之下又变成了游山玩水,三两天下来沿途就跟蓝高卓吃吃喝喝。

打尖住店的时候,掌柜的言笑晏晏问:“客官,两间房?”

蓝高卓正要应,白初将银子拍在柜台上,朝蓝高卓不满道:“出门带的银子不多,省着点!一间房一间房!”

待回了客栈,白初毫不客气的脱了外衫往被子里一钻,拍了拍床铺道:“明天还要赶路,我先睡了啊!”

白初转过身对着墙,细细听着身后的动静,不一会儿便听见衣衫脱落的声音,紧接着背后有温热的身子躺了过来。

“你不问问我怎么活过来的?”白初伸了伸腿,却有些睡不着,翻了个身恰好在夜里与蓝高卓四目相对,忍不住问。

“不问。”

笃定的话在耳边响起,白初怔了怔,咬了咬唇:“其他的都不问?”

“不问。”

“那你不想知道当初在漠河城我放在河灯里的愿望是什么么?”白初眉眼含笑。

蓝高卓伸手理了理他额间散乱的头发,唇角带着几丝苍白失望的笑:“不是我。”

“你就这般笃定不是你?”白初含了两分笑意,见他面色怔松,眸光亮了亮,白初一笑,抱着胸道:“我写的是平安。我希望,我们都能平安。”

“我不是燕九商,我不想问鼎天下,也不想缔造出新的魔界。我只希望我们平安。”

蓝高卓伸手捧住白初的脸,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吻了吻,眸光越发幽深起来道:“会的。”

因着仓促拉着蓝高卓出来,白初正酝酿解释瀚海一事,冷不防被子被掀开,紧接着蓝高卓摁住白初的肩膀压了下来,伏在他耳边,“我们……好久没有了。”

白初愣怔了一下,胸膛感受着对方肌理分明的线条,脸上渐染上潮红:“上次在温泉谁让你什么都不干……”

蓝高卓一愣,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你这是怪我了?”

下一刻,白初衣衫被拉开,那人低下头吻了吻白初光裸的肩膀,紧接着在他脖子流连忘返,啃咬舔邸。

“嗯……”白初舒服的眯起眼睛,只觉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两手下意识的勾住蓝高卓的脖子催促道:“你……太温柔了……”

“不喜欢么?”蓝高卓抬眸去望白初,却见他双眸紧闭,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不喜欢!”白初低喘着气,久久不见对方动作,不禁睁开眼睛,瞥见蓝高卓犹疑的面孔,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的身子,一把将人压在身下,“我喜欢这样的……”

白初先是舔了舔蓝高卓的肩膀,放又朝那处咬了咬,捏着蓝高卓的肩膀微微用了些力气。

听见蓝高卓发出一声呻吟,放蜿蜒向下故技重施,一双手粗暴的拉开蓝高卓的衣衫。

就在白初玩儿得正高兴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便被蓝高卓压在了身下,手指灵巧的在他身上处处点火,揉捏,唇开始狂暴的与他的唇舌接吻。

“嗯……啊……”白初只觉得舌尖像是被要被拔断了一般,刚被松开微微喘息,便觉脖子似舔似咬。

“这样可以么?”

“不够!”

第51章 诸派驱邪志(51)

瀚海,位居成圣山之南,瀚海重要箕踞一座小岛,岛上四时风貌繁盛,加之两仪海弟子迁居至此,则更显得多了几丝仙灵之气。

更有甚至,路过瀚海之人,忍不住朝其空中淡淡的姹紫嫣红望去,最开始只是弥散于空的几缕云彩,可渐渐的,竟渐渐将整座小岛给笼罩起来。

渡口有些许卖吃食的小贩,更多的则是盘踞在浅水里的船只,不时便有宗门中人乘船而行。

白初正趴在一条大船船边上啃着红薯,却见渡头上来了个青衣女子,姿容俏丽,身后拉了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背不时咳嗽几声。

那青衣女子面色为难的朝船家说了什么,递过钱,那船家瞅了一眼却摇了摇头,似是不允他上船。

蓝高卓从里面出来,将水壶递给白初道:“喝口水吧。”

白初却不接那水壶,站起身来,倏尔一笑,连忙冲过去踏上渡口,拉住将走的青衣女子道:“云潮小妹妹?”

云潮本待发火,回头望了一眼白初,讶然了片刻,道:“是你?我还以为……坊间只是谣传……”

“你要上船对吧,”白初不待云潮反应,掏出几两银子递给船家道:“够了吧!?”

船家连连称道,白初招呼了云潮与那身后的老头子上了船,云潮道了句谢便进了船,再不见人影,那身后的老头子冲他微微颔首,跟了上去。

【系统:方才过去那个,就是魏行云,看来也是来抢夺龙气的。】

白初啃了两口红薯,又靠在船边坐下,望着一海波光粼粼,眉宇之间罕见的染上了愁容。

船只开始摇摇晃晃朝着小岛而去,海风将他额前的发吹得飞扬起来,甜腻的红薯吃着竟也没了滋味。

“怎么了?”蓝高卓蹲下身来,唇角微微含笑。

白初抬眸,目光变得坚定而灼热,伸手扣住蓝高卓的肩膀,肃容道:“我们,一定要得到龙气!”

船颠簸摇晃约莫两个时辰,瀚海小岛上空晕染开来的紫薇之气让人望之则能感受其仙灵之气,可因找不到任何灌注之物而在云层之中堆积得越发多了。

却见小岛渡口六大宗门的人稀稀拉拉站在那边,三三两两交谈,云潮和魏行云已经下了船。

白初与蓝高卓正准备下船,便听魏行云顶着老头儿的装束粗哑着声音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异魔门的人来了!!”

渡口一时之间变得慌乱起来,船上的人顿时乱成一团朝渡口而去,白初抽了抽嘴角,手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抬眸却见蓝高卓眸光沉沉道:“跟着我……”

白初挣脱他的手,挑眉笑道:“这么些虾兵蟹将,我还不至于怕吧!”

说话间,六大宗门的人已经摆开架势,一字排开,为首的正是太初门门主慕容博,手持长剑冷哼一声道:“蓝高卓,你莫要太猖狂!”

蓝高卓正要上前,白初却按了按他的手,上前抱胸挑眉轻蔑笑道:“这回可不关他的事,是我要来的!”

“你?”

“不错,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

“不知。”

“你可知这头顶紫薇之气有何妙用?”白初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天,眯着眼睛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众人蹙眉,想听得更多。

“紫薇之气,乃是精纯的龙气,若是寻常人灌注体内则当增长修为。”白初抱着胸望了望天,啧啧了两句,“那你们想知道怎么吸收么?”

“妖言惑众,这紫薇之气乃是异像,待圣子前来则当知晓。”慕容博狐疑的望了他一眼,眉头紧蹙。

“主要找到瀚海之上的散发紫薇之气的出口,炼化吸收,可远比苦修数十年有用得多呢!”

话音刚落,却见宗门中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我看东方之处紫薇之气最为强盛,”白初啧啧了两声,故作高深点了点头,拉着蓝高卓便乘风而起朝东方而去,冲众人道:“诸位,我等先行一步了!”

渡口上的宗门中人见残影划过长空,念及紫薇之气妙用,当即拿出平生所学朝着东方而去。

白初拉着蓝高卓落在一处郁郁葱葱的树上,眼瞅着宗门中人陆陆续续朝着东方而去,便要拉着蓝高卓往岛中央而去。

“不是在东方么?”蓝高卓压下他的手,蹙眉道。

白初翻了个白眼,伸手点了点蓝高卓的眉心,嫌弃道:“这种鬼话你也信!”

旋即眉开眼笑,拉着蓝高卓乘风而行,不多时根据赵一刀提示飞入茂密丛林,却见脚下一处偌大的水池,其上蒸腾着紫薇之气,岸边站着几个老熟人。

第52章 诸派驱邪志(完结)

于中庭,圣子,闫鸿站在池边,旁边还站着些许宗门长老,须发花白,在池边不知在商讨什么。

“谁?”圣子神色淡淡,只一挥手,一股罡风拂过天际,震得空气一荡。

白初身形不稳,被蓝高卓搂入怀中,稳稳落在地面上,眸光如冰似寒道:“诸位,别来无恙。”

“小卓……”闫鸿低声唤道,眸光深沉,似是叹息,本是白发俊颜,却也染上几丝沧桑。

白初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哈,颇为尴尬道:“想不到闫城主也在啊……”

“魔头!找死!”宗门长老已然摆开架势,全然不顾于中庭与闫鸿,刷开长剑便冲了上来。

白初来不及发愣,蓝高卓已然召唤了昊天剑入手,长剑凌空挥划,一股悍然的剑气便涤荡开来,稍稍将宗门中人震退。

“南无阿弥陀佛。”圣子浑厚的声音带着悲天悯人的力道传来,恰似一道道经文自四面八方瞬间凝聚成绳索朝二人袭来。

蓝高卓还待再战,白初拽住他的手,慌张道:“先下水躲躲!”

话音刚落,二人“扑通”两声落入水中,圣子双手合十,经文自四周探开,却始终无法入水,宗门长老们踏空而行死死盯着足下的水。

白初捂着嘴巴,正慌乱之际,却见蓝高卓茫然疑惑的抓了抓周围的水,旋即手边沾染着紫薇之气的水似是有灵魂一般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

一缕紫薇之气窜入蓝高卓的眉心,蓝高卓只觉得一股暖流流淌入四肢百骸,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紫薇之气像是找到了寄托一般疯狂的朝蓝高卓的身体涌来。

白初憋气难受,又未曾在水下久留,冷不防周围丝丝缕缕的紫薇之气朝自身窜来,他正惊异不定间,泄了口气,当即被蓝高卓一拉,凑过去吻住白初的唇,渡了口气给他。

【系统:你身上有龙族血脉,能吸收一些紫薇之气也正常。】

当最后一缕紫薇之气消失,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雷电之声,抬眸便见一道悍然的闪电劈下来,直直落在蓝高卓身上。

飞升雷劫!

白初心头一慌去瞥蓝高卓,但见他闷哼一声,当机立断拉着蓝高卓的手往水面上而去。

刚出水面,其上的宗门长老早就退避三舍,就连圣子都得避开那雷劫之威,头顶隐隐闪现阴沉的碎裂雷电火花。

道道雷电劈了下来,蓝高卓一把将白初甩开,扔到了岸上,昊天剑剑指长空,道道雷劫注入昊天剑灌入蓝高卓体内,身体被那雷劫折磨得爆裂出细碎的伤口,他唇角含了两丝血液。

紧接着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生长。

白初抬眸望着天空的电闪雷鸣,骇然之下竟站起身来,死死盯着蓝高卓看。

——我们,一定要平安。

劫雷劈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蓝高卓一次又一次承受着雷劫之力所带来的痛苦,身体不断被修复又被损伤,如此反复。

待云消雷散,蓝高卓喘着气踩在水面上一步一步朝白初走来,四面八方骤然起了丝丝凉风。

【系统:诸派驱邪志世界进程100%】

“终于,成仙了。”白初眼角酸涩,望着蓝高卓一步一步走来,却觉得遥不可及。

正待蓝高卓要走出水池,天际仿佛有一双手在拉扯着蓝高卓的身体,他恍然察觉到什么,徒然一慌,朝白初望去。

“白初,你跟我走!”

白初愣怔之下,略微迟疑,踏空而上,伸手刚要拉住蓝高卓递上来的手,那本已安然的劫雷忽然毫不犹豫朝白初劈了过去。

身体顷刻间像是被劈裂了一般,魂魄碎裂后又重组,生生将他递出去的手劈了回去。

他还想再去再去拉蓝高卓拼命递过来的手,劫雷这番却毫不留情,三五道直接劈了下来,白初躲闪不及,魂魄碎裂又重组,躯体被毁坏又被极速修复。

脚下道道魔气纵横,黑色的阵法开始极速运转,那是前往魔界的通道。

“我会去魔界找你的!”蓝高卓抛出手中昊天剑,声音穿破长空,“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白初捂着胸口,抬眸接过昊天剑,只余空气中的余音,再不见其人。

他落在岸上,呆呆的望着天空,紫薇之气早已敛尽,风清气朗,不见一丝一毫异样。

“走吧……”

第53章 诸派驱邪志(番外 蓝高卓1)

天纵奇才。

人中龙凤。

可却曾想一朝被诬,龙凤也会掉入泥淖,拔掉一声翎羽,好似人间再无一处容身之处。

魔界卧底,弑杀师叔。

罪名扣下,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厌恶与恨意,就连自小对他亲如父亲的慕容辞也拔剑相向,长剑穿过胸膛时,蓝高卓瞥见慕容辞眸子里的杀气。

奈何落下山崖,苟延残喘之下辗转,却依旧被六大宗门与魔族的人追杀,究极楼女修更想抓他为炉鼎。

缠斗之下,于空中交手力有不逮坠落,冷不防却有人当了肉垫。

那人眉眼含笑,全无防备,恰又带了几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玄天宗少主,于柏初。

他于太初门时随慕容辞出入时,宗门大会时也略略见过几次,只是每每那人都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名声算不上好。

究极楼的女修被猎杀,他趁乱下山被抓人了回去。

宗门之人,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他深知这一去便是绝境。

甚至,他从未想过会与一个男人一夜颠鸾倒凤,那些破碎的记忆走马观花跑过脑海,他惊骇之下却不知做何反应。

白初被驱逐出门,言辞之中分毫不提他,故意掩埋下他的名字好顺利助他脱身。一夜之间元婴期中期,而白初却变成了废人,他隐隐知道与那夜荒唐有关。

此后阴雨绵绵,他总觉亏欠白初良多,是以白初无论提什么,他总应下。

初初时,他只当时照顾好白初是自己的责任,他岂能喜欢上一个男儿。

为了买药,白初典当了身上值钱的东西,他方骤然发现,对方已经因他变得渐渐一无所有。

凌圣杰前来抢夺功法,还是白初九死一生不知用什么办法抵挡了强敌,为他,受了第二次重伤。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白初,可那人眉眼含笑,眼睛里澄澈透亮。

白初,只是相信他。

相信,这两个字于他而言已陌生太久。

当白初久久望向雨中花时,他竟开始慢慢嫉妒起来,持着树枝的手越握越紧,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昊天剑出世,六大宗门竞相争强,他本不欲趟这浑水,反正没有他,昊天剑根本无人能拔出来。

白初想要,他能看到他眸子里闪动的热烈的光,热烈得能灼烧到他的心。

可途中白初被抓,他隐隐知晓与酒楼两仪海弟子有关,御剑而行前往郢都,他几乎翻遍了整个郢都,可没有。

他强行按下的急躁与慌乱就快现行的时候,终于在酒楼里瞥见两仪海的弟子以及旁边浓妆艳抹的人,可转而还未曾救下白初,便被慕容辞被缠住了。

力量,不够。

摆脱慕容辞后,暗处有人箭矢传信以昊天剑取人。

他几乎毫不犹豫便上了龙冢,不管昊天剑如何,他只想看到白初安然无恙。

六大宗门与残阳殿在龙冢上一战,混乱之中又为争夺昊天剑混战一番,彼时他已经与六大宗门众人交过两次手,身上受了伤,趁着空挡拔即将出世的昊天剑。

虽九死一生,但好歹将白初救了回来。

闫鸿自山脚下相救,马车上白初侃侃而谈,他昏昏沉沉之下有几丝清醒,却听白初不断在暗示对方他们的关系。

他心底燃起几丝希望,当白初的吻轻柔的落在他额头时,心底那股压抑的狂喜渐渐蔓延。

他想,大底白初这般护他,信他,原也是对他有几分情意。

——若我身死,当为世间大义。

一句话,将他打入冰窖,也因此将他那些暗藏的心思显得那般肮脏不堪,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疼痛起来,白初的眼神里闪过的厌恶像是刀一般划过他的心底。

大义,诛邪,仙门道宗的支柱。

为天之骄子时,他也未曾有这般宏大志向,遑论他被诬陷后,早已不信所谓正所谓邪。

——若你不忘掉那日荒唐,那我与你便连朋友也没得做!

白初避他,躲他,厌他。

他根本无法接受,可若是如此,倒不如所幸顺了白初的意,彼时还能以朋友相处。

那夜燕归鸿带白初外出,他自后面跟着,眼见他们进了青楼,却不知该走还是该冲进去,可一想到白初左拥右抱与别人……做亲密的事情,他便无法迈动脚步。

他以闫鸿不喜小辈出入青楼为借口,果不其然便见女人正在扒白初的衣衫,他那时想的只是:把他抢回来。

漠河城中,云锦和捣乱,他深知玄天宗适逢其会,于中庭早放消息在外,少主出行历练。若是再见白初,定然会将人带回玄天宗。

彼时,他当如何?

可白初却一味地将他推给雨中花,思绪纷乱之下,他冲动的将白初抵在暗巷之中亲吻质问,问完后浑身却如同掉入冰窖一般。

他明明知道,若是那些不该有的情愫说出口,前方便是死路一条,相比形同陌路,他宁愿一辈子闭口不言。

白初再被抓,燕九商嚣张的抛了战书而来。

密室之中,燕九商死在昊天剑下,也是那时,白初第一次主动吻他。

他的世界,好像点亮了一丝光亮,那长久以来绝望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

——我也心悦你,我也恋慕你。

白初,是他整个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然而,封魔深渊上,面具脱落,抱着白初逐渐冰冷的身体,那丝光亮骤然灭了。

——我异魔门的铁蹄将踏碎天下,炼造出一个真正的魔界!

那么,就让这个世界也跟着他一起陷入绝望吧。

那么,就让这个世界给白初陪葬吧。

第54章 诸派驱邪志(番外 蓝高卓2)

死别。

他仿佛在等一个奇迹,等着某日白初睁开惺忪睡眼,眸子里落满他的影子。

于是,这个奇迹在十二年后开启魔界之门时出现了。

他也曾无数次在梦里亲吻过白初,说过无数次:“我想要你,别拒绝我。”

那人眉眼含笑的容颜,却骤然落得满脸冰霜,眸底闪过厌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禽兽。”

紧接着便是那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他无数次从这样的梦境中醒过来。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白初才要离开他呢?

可当那人不耐烦蹙眉,颇有些急切道:

——叽叽歪歪个什么劲!赶紧的!

那方才如梦初醒,感受着白初久违温热的身体,将人拉入怀中,眼睛里被温泉氤氲的雾气蒸腾得温热而潮湿,拥着白初的身体微微颤抖。

可他不敢问,甚至害怕白初说出为什么复活了。

渡劫期,世间再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即便是六大宗门强攻,也自有退敌之法。

白初听闻瀚海趣事要前往搅浑宗门浑水,他彼时早早想好,只要好好看着白初,不离开他的视线,自不会出什么差错。

忐忑,不安,紧张。

白初面上虽云淡风轻,可他晚上搂着他睡觉的时候,白初夜间总是被惊醒过来,他只当拿到龙气后就会好。

瀚海之行,顺利得他心底燃起不好的预感。

情景,竟隐隐似当年前往青皇山时。

渡劫期之后便是飞升,他却忘了,白初也是魔修渡劫期。

龙气奔涌,窜入他们身体内,一日造就一仙一魔。

生离。

他望着白初被仙界雷劫劈得神魂不稳,脑海里闪现出当年封魔深渊上搂着他冰凉身体的场景,呼吸一窒再不敢求白初与他一道,只能退而求其次。

于仙界的第一个一百年,他却于魔界行走,踏遍没一寸土地,却遍寻不着。

第二个一百年,他略略思索,若非白初去仙界寻他了?于是又踏遍了仙界的每一寸土地。

他用了禁术强行压制了修为,重新落入人间,四下打探之下才知两百年前,为宗门之耻的人破碎虚空,却未曾听闻有人修身入魔。

他心里闪过几丝不安,可白初所有的踪迹恰似于两百年悉数湮灭,甚至无人知晓其人。

于人间行走了几年,路过瀚海时乘船而行,恰似当年白初还在身侧。

因瀚海早年降下的仙灵之气,此地飞禽走兽越发多了,两仪海便撤出瀚海,倒是前来修行的宗门弟子颇多。

他恍然想起两百年前破碎虚空之地,恰也是与白初分别之地。

彼时恰有宗门弟子结对前往,在渡口被邀请在列,进了岛中深处,当年的一汪积聚紫薇之气的池水早已消失不见,转而是一座庞大的墓穴。

宗门弟子只当其中有珍贵的功法或者遗物,便开了墓门前往,他望着那无字墓门,心跳渐渐加快,魔怔一般的跟着一群宗门弟子胡闹,一步一步朝着墓穴深处走了进去。

墓穴并不复杂,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便看到放置在中央透明的棺椁,隐隐能瞥见其内墓穴主人的轮廓,一袭白衫款款。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哇,这尸体竟然没腐烂。刚死么?”

他怔了怔,抬眸细细往那棺椁望去,但见躺在棺椁内的主人面色苍白,俊秀非凡,温润如玉,安静的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一场深度的沉睡。

脚下仿佛灌注了沉重的铅体,拖得他每前进一步都困难万分,一如当年他于封魔深渊搂着他时。

也曾想过千百次重逢,却未曾想最终竟是此生相对无言。

奇迹有第一次,可第二次便再没有了。

白初,这回是真的不会醒过来了。

宗门弟子吵吵嚷嚷的要离开,他手一挥,整个墓穴开始震动摇晃起来,他面色却倏尔一笑,伸手抚了抚白初的侧脸轮廓。

恍然间,想起许多年前,白初拍了拍床,冲他不耐烦道:

“我先睡了,你赶紧的。”

眼眶里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落下滚烫的液体,他跨进棺椁,侧身躺在白初身侧,望着白初的睡眼,缓缓将棺盖封了。

“我来了,睡吧。”

他缓缓闭了双眼。

整座岛像是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开始朝下面陷了下去,宗门弟子们纷纷惊骇逃出墓穴,整座岛上的飞禽走兽惊慌失措起来,在森林里乱跑奔腾。海水开始淹没渐渐淹没整座岛。

约莫小半炷香的时间,整座岛被海水整个淹没,不断朝海底沉下去。

——我愿化作枯骨,陪你一生一世。

第55章 诸派驱邪志(番外 燕归鸿|可看可不看)

世上谈论起天下神剑城,首当其冲当是城主闫鸿,其次便是拜入太初门慕容辞门下的高徒蓝高卓。

却绝少谈及少城主燕归鸿。

第一,姓不对。

他十四岁方才被天下神剑城寻回,彼时从了燕姓,闫鸿在祖宗牌位前只是给了他一个名——归鸿。

闫鸿生得明眸皓齿,眉宇之间带着一股世外高人的清冷,仿似不能为人所触,眸光一转,自带威仪,长身玉立,白发似绸。

燕归鸿初初见他时,惊艳于闫鸿的容颜,其一丰神俊朗,其二与自己并无相似之处。

他彼时被捯饬得还算干净,却依旧颇为局促的低头,被闫鸿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了下巴,引得他心底骤然一紧,面色微微一红。

闫鸿却只是垂眸细细看了他片刻,便放手淡淡评价道:“不错。”

燕归鸿低着头手指搅了搅衣服,却听那人语调凉凉:“喊爹。”

“爹。”他怯生生的唤了一句。

天下神剑城所有人都告诉他:过去的事不重要。

久而久之,燕归鸿也觉得,过去的事情不重要。

可,闫鸿待他却疏淡。

炼器,假手于人。

念书,假手于人。

无论什么,都假手于人。

一月之中,难见几次。

一日,风清气朗,他正躺在桃花树下偷懒。

却见不远处闫鸿亲昵的抱着三岁的蓝高卓在走廊上玩耍,冰寒的脸上却是初冬融化般的笑意。

彼时,他缩了缩身子躲在桃花树上竟不敢出来,咬着唇颇为纠结的望着他们,那是他融不进去的世界。

闫鸿,从未对他那般笑过。

炼器三月,闫鸿约莫是想起他炼器一事,于炼器房瞥了两眼他打的破铜烂铁,负手而立望着他道:“既学,但有所成。铸一柄剑给我看看……”

他花了整个日夜铸剑,期间废了好几把,炼器师傅捡起好几剑都说成色不错,他却不满意,恨不得能再上一个台阶。好在三更时,他终于造出一柄颇为满意的剑,心急火燎便朝着闫鸿的院子而去。

在院门徘徊从踟蹰了良久,从天黑等到第一丝晨光,再从第一丝晨光,等到闫鸿打开院门,有些愕然的望了望他。

燕归鸿捧着剑上前单膝跪下道:“这是孩儿昨夜铸造的长剑,望爹爹查验。”

闫鸿指尖划过剑身,脸上罕见的一笑,冰霜咋暖,竟生得那般好看,“天下神剑城,需要一等一的炼器师。归鸿,以你的天赋,当不负为父期望。”

他抬眸,瞥见闫鸿眼底的笑意,所有的努力似终于得到了认可,脸上含了两丝笑意。

为此一句,他每日不是修炼便是炼器房。

抬眸窗外是侄子蓝高卓在外嬉闹玩耍的画面,偶尔闫鸿会站在旁边观望,面色带着几丝慈爱笑意,身子偶尔与蓝高卓逗闹。

从某种程度上,他嫉妒蓝高卓,甚至恨蓝高卓什么都不需要便能得到闫鸿的宠爱。

他努力多年,也不过堪堪换来几句鼓励的言辞与几个敷衍的笑意。

某日,及至他胸前的蓝高卓于藏书阁中玩闹,不小心弄倒了宫灯,点燃了帐子,学艺不精却非要用辟火术,最后却将那火引得越发大了。他冲进火海的瞬间,心下恼火,有一瞬间恨不得被书架砸倒在地上的蓝高卓死了算了。

这念头闪过,他惊觉魔怔了,复将蓝高卓背起来冲出火海。

蓝高卓昏迷不醒,他却被罚跪在宗祠外,傲气促使他根本不想多说此事。

可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阴差阳错成了他烧了藏书阁,害得蓝高卓九死一生,藏书阁尽毁。

闫鸿因此对他越发冷漠,罚他前往新建的藏书阁抄书。

因此,他越发恨起蓝高卓来。

三年之中,蓝高卓被送往太初门,成为门主慕容辞的弟子,一跃便成为最为天赋异禀的弟子。

在所有人的谈论之中,无人念及过燕归鸿此人。

大底是蓝高卓离开,闫鸿方才有机会前来藏书阁看书,他规规矩矩的坐在对面抄书,偶尔瞥几眼看书昏昏欲睡的闫鸿,却是不敢多言。

许多时候,他们都并不像父子。

于是,他们便真的不是父子。

他躲在藏书阁之中,还是听到闫鸿与炼器师傅的对话。

——城主真的不怕么?毕竟归鸿他并不是……

——我要的天下神剑城的传承,是不是我的孩子,早已不重要。

他约莫伤心了一阵,可每每看到闫鸿于藏书阁出没,却越发想看到那人,无论是在书架周围寻书的脚步声,还是盘膝坐下看书的模样,他都忍不住偷偷觑他。

一日外出,到底是没躲得过所谓的“过去”。

闫鸿,从未关心的过去——异魔门弟子的过去。

被抓回异魔门时,燕归鸿几乎都快忘记十四岁之前的过往,燕九商戴着面具依旧是一副睥睨天下的眼神,竟要他协助异魔门铲除天下神剑城。

他不能让闫鸿知道自己的过去,他更不能让燕九商去打扰自己的生活。

可他未曾想过,十三年来的修炼,比之蓝高卓根本不差,在异魔门水源中下毒之后,毫不犹豫用长剑贯穿了燕九商的胸膛。

紧接着,便是异魔门弟子俯首称臣,为他的毒药所控制。

于是,他成了燕九商。

他装作受伤拖着身体摔在天下神剑城城门口,谎称被异魔门伏击九死一生才逃回来,果不其然,闫鸿不疑有他。

大底是因着愧疚,闫鸿照料了他几日。

随着岁月的碾压,闫鸿对他渐渐青眼有加,关系稍稍缓和,偶有几丝笑意。

他压着身体里不时冒出来的异样,转而对闫鸿念叨的蓝高卓越发厌恶,对蓝高卓所有的一切他都厌恶至极。

仙门道宗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正人君子?神剑城的希望?

不,他要碾碎!这些东西凭什么是蓝高卓拥有的!

于是,一场诬陷便在太初门展开,不过是死了个人,栽赃了一番,想不到竟然也能引得轩然大波。

然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六大宗门凭什么就非得在天下神剑城之上?

闫鸿,并不比任何宗门中人差,他也能坐上大宗门之位,成为问鼎天下的存在!

更遑论,天时地利人和。

两仪海门主冷绘仪彼时魔怔似的爱上他,他不过稍加手段,竟就引得她透露了不少宗门秘辛,挑拨宗门。

借着昊天剑,他杀了慕容辞。

从此,六大宗门缺了最重要的仪仗,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围剿进行得却并不顺利,蓝高卓就像是天生来跟他作对似的,毁掉了大宗门比武之下的阵法,救出了不少宗门中人,亏得他一番筹谋。

——谁也得不到昊天剑。

于柏初屡次言中未来,倒是与一千年前飞升仙者预言的圣子契合。

圣子?变成魔星,便谁也阻挡不了毁掉六大宗门的计划。

更何况,蓝高卓似乎对于柏初抱着异常的感情,毁掉于柏初,就等于毁掉了蓝高卓。

何乐而不为。

走火入魔,始料未及。

他甚至来不及回神剑城再看一眼闫鸿,匆匆给于柏初醍醐灌顶,竟一夜之间便成了魔修渡劫期的高手,即便是几大长老也骇然。

紧接着一番部署,他就不信,六大宗门还能苟延残喘几时。

在石室中,他重伤倒在地上,望着蓝高卓抱住于柏初,眼睛忽然有些酸涩,那是多少年来,他的求而不得。

可凭什么,蓝高卓却能得到。

闫鸿,你从未抱过我。

从未。

第01章 板砖在手,天下我有

【系统:已载入“且断青山阻”世界,目标人物云沉,宿主更名燕白初。】

脑子里传来冰冷的声音,唤醒了落入沉睡的意识,白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要爬起来,身子一动,身形摇晃不稳瞬间朝倾斜的坡面上滚落下去。

“啊!”白初惊呼一声,随即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吃了一嘴灰,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咬牙切齿:“我曹,赵一刀!!”

天空疏星几点,明月似玉盘高挂,白光洒落入跟前一座破旧的庙宇,暗夜之中隐隐有树林狰狞的轮廓。

“你还嫌我不够惨是不是!刚来就把我扔下屋顶上!”白初揉了揉屁股,身子颇有些散架。

【系统:小白,你又凶我!为了避免上次狂赶剧情点,这次我专门提前传送,谁知道选中的宿主身体刚好爬屋顶上睡觉呢!?】

白初翻了个白眼,不悦道:“那你提前了多久?”

【系统:不多,五年的时间。我马上给你传送资料。】

白初正想伸手拿小说,脑子骤然闪过无数文字。

“且断青山阻”,所言江湖之远,朝堂之高,乃至戍守边疆。

七国并立,诸国之间因各自签订了停战协议而暂且呈现出祥和景象。大燕位居大梁与大寒交接之处,表面韬光养晦,实则闭关锁国。

大燕朝堂制度陈旧,九品中正制导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寒门子弟无出头之日。从而导致整个朝堂之上越发腐朽,无新鲜血液注入。

然则大燕皇帝云恒身体每况愈下,弊端显现后已有心无力。后宫屡屡干政,诸多皇子开始呈现出九龙夺嫡的格局。

云沉乃是云恒的第六个儿子,八岁时便随母妃前往封地,至于十五岁方才受召入大燕燕京城中,十六岁便与行伍之中。诸多兄弟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之时,云沉却在边关与人厮杀,保家卫国。

一场宫变,云沉九死一生带兵勤王,奈何云恒拖着一口气封云沉为摄政王,托付天下后驾崩。

诏书之上,十二子云翔即位,跌破众人眼镜。

彼时云翔方才十二岁,太后专权,朝堂乌烟瘴气,本逍遥快意的云沉,不得不逐个剔除掉诸多势力,肃清朝堂风气。

【系统:现在云沉十六岁,在军中,去不?】

白初呵呵了两声,颇为嫌弃道:“不去!我是个书生。”

【系统:“诸派驱邪志”世界完成等级a级,奖励积分5000,当前修复身体进度8%,积分5860,开启青铜抽奖系统(10),开启白银抽奖(50),黄金抽奖待开启(100),王者抽奖待开启(500)】

脑子里响起机械的声音,白初挑了挑眉,摸了摸下巴咂摸:“来把十把白银十连抽!”

【谢谢惠顾】

……

……

【恭喜宿主抽中抢婚必成功天赋技能】

【恭喜宿主获得板砖在手天赋技能】

【恭喜宿主获得阿尔卑斯棒棒糖100根,已放入随身空间】

……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抽奖一次】

【谢谢惠顾】

“?”白初捂了捂脸,声音沉得快滴出水来了:“请你告诉我,抢婚必成功,板砖在手……是什么鬼!”

【系统:字面意思。】

“……”白初默了片刻,这似曾相识的无语感压下去,“板砖在手……”

刚说完,白初手里面便出现一块板砖,上面用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天下我有。

白初:“……”

板砖在手,天下我有。

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火光隐现,惊呼声,呼救声,喊打喊杀的声在整个黑夜显得惊惶起来。

白初转身但闻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丛里传来,惊异之下,下一刻便见有削瘦的身影拨开树丛冲了出来,摔倒在他跟前,声音微弱:“救我……”

【系统:咱遇到大事儿了!】

“需要你说!”白初不耐烦的蹙了蹙眉,踹了踹两脚脚下那人,唤了两声得不到回应,他蹲下身来,将地上的翻了个身,淡淡的月光落在那人陷入昏迷的稚嫩容颜上。

剑眉斜飞入鬓,五官似刀削斧刻,略带稚嫩的脸还未长成日后那般棱廓分明,眉头不安的微蹙,额头冒着冷汗,竟与记忆力那张脸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怀中人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显得羸弱极了。

“蓝……高卓……”白初呼吸一窒,抓着怀中人的手臂微微紧了紧,眸光微闪。

第02章 你可以演得再像一点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初抱起怀中人,入手却是一片粘腻,血腥味散落在空气中,引得白初眉头紧蹙,脚下急切的朝着破庙里面跑去。

四下根本无遮蔽之处,蛛网乱结,稻草稀稀拉拉的洒落,杂草丛生,只一处山神泥塑高耸,头却是被砍掉了。

慌乱之下,白初抱着人往神像后面躲去,心跳徒然加快了不少,手臂将怀中人搂得越发紧了起来,约莫是触碰了伤口,怀中人难受的呻吟了一声。

脚步声在破庙外响了起来,细细索索的声音引得白初大气不敢出,蹙眉盯了一眼暗夜中微微转醒的少年。

四目相对,俱是紧张。

“老大,那小子跑了!”粗犷的声音在庙宇之外传来。

【系统:需要我帮忙么?】

“你少幸灾乐祸!”白初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紧张得大气不敢踹。

冷冽的声音随之响起,淡淡道:“去看看。”

“啊!宝贝你真棒!”

白初眼瞅着外面的人要进来,抓过少年让他靠着神像,颇有些紧张的嚎了一句。

少年莫名其妙的盯了他一眼,白初捂了捂脸,那脚步声却骤然停了下来。

“天哪,嗯……啊……好棒!”白初面上翻着白眼,搜肠刮肚想着一些段子,脑子里冒出的句子特别露骨。

太丢脸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只能让外面的人以为里面是私会的男女不敢随意接近,赌一赌总是好的。

【系统:你……娇喘?!】

“我擦,鬼才娇喘!你才娇喘!你全家都娇喘!”白初脑子里早就炸了!面上一副恨恨的表情,

【系统:我可以送你娇柔的女声,你还可以演得再像一点!】

白初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赵一刀,“啊!讨厌啦……”

那声音被冠以女子的娇软柔和,带着一种让人酥麻的感觉。

此言一出,白初内心先行吐了一口小血,瞥了一眼身受重伤的少年,见他朝自己望来,顿时捂了捂脸。

“老大,这破庙还有对野鸳鸯!”

粗犷的声音压得低了低,带了几丝揶揄与暧昧,似是打趣道。

空气凝滞了片刻,那冷冽的声音似是不悦:“应该跑不远,走。”

“说!舒服么?”白初闻言立马得意起来,故意扬着声音说了一句,抱胸盘膝坐了下来。

“哎呀!讨厌!下次再也不要看到你了!”白初脸上一副娇羞的模样,掐着兰花指:“死相!”

约莫精分了会儿,确认那声音走远了,白初叹了口气,颇为感慨:“他当初怎么就那么正人君子,床上连个浑话都不会说呢!”

“你……”声音有些稚嫩与清脆,又带着几丝探究:“你方才说谁?”

白初站起身来穿好衣衫,被夜里凉风一吹倒是清醒了几丝,将倒在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坦然笑道:“是个……我很喜欢的人。”

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惜。

即便分开,不是因为相爱不够,而是造化弄人。

“对了,”白初扶着少年离开了神像后面,将他安置在破烂的蒲团上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从积分商城花了2个积分兑换了打火石,白初捡了旁边的些许干草和柴火点燃了火焰,晕黄的光将整座破庙染上几丝人气与暖意。

少年沉吟了片刻,倏尔斜唇一笑,冲正在摆弄火焰的白初道:“秦湛。”

白初转过身来,那微光将少年的容貌映照得越发清晰,清瘦单薄,青涩却似骄阳,那双丹凤眼却带着几丝桀骜不驯。

如果说蓝高卓是已然成熟的雄鹰,那么秦湛便是还在鸟巢中嗷嗷待哺的鸟儿。

“燕白初。”

秦湛脸上的笑意在他转身那个瞬间,渐渐凝固起来,眸光微闪,盯着他不敢置信的望了半晌,方才喃喃自语道:

“燕……白初……”

第03章 用银子羞辱我的善良吧

白初瞥了一眼秦湛,但见他脸色发白,轻咬着唇,脸上虽带着笑却显病态,左肩上不断渗透出血液,顺着手臂留下来。

“伤得挺重,”白初抓了抓头发,为难的蹲下身子,伸手便要去拉秦湛的衣衫,却冷不防被秦湛秦湛扣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少年微微蹙眉,颇有些警惕的盯着他。

“还能干嘛?小屁孩!”白初好笑的瞥了他的伤口一眼,拍掉他的手道:“你难不成想流血身亡啊!”

秦湛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眸光闪过几丝暗意,四目相对对峙片刻,似是败在白初那带着几丝调侃的眸光里,别过头咬了咬牙道:“我十四岁了,我不是小屁孩。”

白初不以为然,伸手拉开秦湛的衣衫,闻见那人难耐的呻吟一声,额间隐隐冒汗,却死命抓住旁边的干草,此后愣是不言不发。

与滑腻白皙的胸膛不一样,左肩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触目惊心,当衣衫褪下,白初方才发现秦湛背后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液将衣衫染得不成样子。

“有金疮药么?”

【系统:100积分。】

刚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秦湛本是坐着,下一刻两眼一翻,身子软软的朝朝白初倒过来,白初连忙往他伤口上撒了些许金疮药,撕了身上的衣衫简单给秦湛做了包扎。

思虑之下,白初直接背着秦湛摸黑往外面走,弯弯绕绕根据赵一刀的提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瞥见一家医馆,踹了还几下方才有睡眼朦胧的老大夫来开门。

老大夫本来还不悦,瞥了一眼白初背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少年,顿时瞌睡跑到九霄云外,将人侧放在病床上,连忙把脉:

“还好你先前为他处理过伤口,不然小小年纪流血过度,怕是熬不过今夜。”

偏秦湛一晚上高烧不退,老大夫让守着给秦湛擦汗换帕子,白初生怕把人烧糊涂了,忙上忙下一晚上没睡着,好不容易等烧退下来了,天际泛起第一丝柔软的光亮。

白初撑着下巴,焉了巴登的瞅了秦湛的睡眼,倏尔一笑:“他小时候是不是也长这样啊?”

【系统:他又不是蓝高卓,你看也没用啊。】

“我就看!我就看!”

床上的人嘤咛了一声,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眼便见白初冲他浅淡一笑,秦湛微微蹙眉,警惕道:“这是哪儿?”

“医馆。”白初见他醒了,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将人扶起来坐好,安抚道:“你的伤好好养些时候便好了……”

“说吧,”秦湛抬眸斜唇一笑,几丝灿然,几丝病态,恰又有几分桀骜:“你为什么救我?”

白初一怔,噗嗤一笑,见他眼神深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救个小屁孩儿还需要理由?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伸手给秦湛一个爆栗,站起身来眨了眨眼睛,笑得跟一条大尾巴狼似的道:“不过,你若是要给我个几千几万两银子,我倒是乐意得很!”

瞅瞅,那衣料入手滑腻,绣制的花纹纷繁复杂,秦湛绝对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兜里只二十三文钱,请尽情用银子羞辱我的善良吧!

“大消息大消息,百邺的程王殿下路过,大家快出去看啊!”门口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叫嚷了片刻,颇有几分八卦之王的架势。

“百邺的程王?”白初挑了挑眉。

【系统:就是男主云沉,快去。】

“你……想去?”秦湛蹙了蹙眉,却见白初粲然一笑,“当然,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你若是走了,我被人刺杀怎么办?”

“不至于。”

“你的意思是,外面的程王殿下比我一条命还重要?”

白初瞥见那稚嫩青涩脸上几丝不悦,忍不住深受再给了他一个爆栗,调侃道:“是是是,他不重要,小屁孩儿最重要!”

还不待秦湛开口,一阵风从跟前掠过,便见白初冲出了屋子,他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眸子微微一眯,手握成拳锤了锤硬邦邦的床。良久方才斜唇一笑,伸手理了理胸前的发,方才轻启薄唇:

“云沉。”

第04章 我不是小屁孩儿

熙熙攘攘的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白初在人群里被挤成了沙丁鱼罐头,堪堪瞅见云沉打马而过的马屁股和少年英姿勃发的背影。

待从人群中脱身,拍了拍胸膛传了口气,冷不防脚被人抓住,他惊悚之下低头便见个衣衫褴褛,乱发脏脸的乞丐咽着声音颤音道:

“大爷,给两个铜板吧!”

白初翻了个白眼,“没钱!”

他正待甩开乞丐回医馆,那乞丐却两手死命抱住他的脚,嘿嘿一笑道:“大爷,我给你作首诗吧!”

“哟吼!你还会作诗啊!”白初蹲下身来,仔细打量了下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一脸不信。

那乞丐却笑,叹了口气:“寒窗苦读十三载,不及高门一言辞,经纶诗书满卷藏,一文难倒弱书生。”

白初啧啧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文钱递给乞丐,打趣道:“你这打油诗也不怎么样,不过一文难倒一个书生,不至于吧……”

那乞丐接过一文钱赶紧松手使劲儿擦了擦银钱,指了指不远处盘踞在街道口鬼鬼祟祟的几个乞丐,嘿嘿笑道:“公子,这有什么奇怪的,那边都是。想当年,墨椟丞相在的时候,据理力争改革,筹办乡学,我等也是念过几日书的。只可惜啊……”

“那你们不好好读书,跑来……”白初脸上带着揶揄的笑,瞅了一眼他手里的铜钱,颇有些打趣。

“公子莫要取笑我等,”乞丐面色却是一肃,两手抱拳冲天一举:“我朝历来官吏任职,素来遵循九品中正制,寒门弟子上得朝堂的凤毛菱角,墨椟丞相在世最后几年提出考核任免制度。只可惜被朝廷驳回了……似我等这般未能鲤鱼跃龙门的,无一技之长,便只得囿于此间,行乞度日了……”

白初愣怔了片刻,无奈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回了医馆,边走蹙眉嘀咕:“大燕,待书生是这般的?”

【系统:不错,这将是日后云沉为大燕寒门子弟改革打得最难的一场仗。】

“看完了?”

刚进门,抬眸便见床榻上的少年斜唇一笑,带了几丝揶揄的笑意,苍白的脸上带着几丝邪气。

“没看完!”白初咧嘴一笑,抱着胸道:“方才听闻晚上有花灯会,我啊!准备再去逛逛!”

“那若你不在,我又被刺杀了呢?”少年似笑非笑,眯着眼睛盯着他,露出几丝危险的光。

白初耸了耸肩,好笑道:“小屁孩,救你一次你就谢天谢地吧!”

不过,他为什么要救这小屁孩儿?

唔,有些想不起来了。

秦湛稚嫩的脸上笑意骤然散去,转而蹙眉瞪了他一眼,咬牙颇为愤愤道:“我不是小屁孩,我十四岁了,我都可以娶亲了!”

“十四岁,还不小呢!”白初翻了个白眼,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坐在椅子上把腿一翘,笑道:“你这年纪,娶亲是想祸害谁家小姑娘呢!”

“我!”秦湛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气得别过头去盯着墙,一言不发。

却久久不闻屋子里白初动静,眉头微微一蹙,转过头便见白初趴在桌子上双眸紧闭,呼吸绵长,竟睡着了。

秦湛深吸了口气,捂了捂额头,捡起旁边的药碗朝白初砸了过去,那药碗正当砸中白初的头。

“啊!”痛苦的呻吟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药碗碎裂在地的声音。

白初捂着头,只觉得疼得快晕过去,抬眸却见床上的人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似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蛋干的缺德事儿……”白初怒极反笑,眯着眼睛站起身来,走到秦湛床边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声音柔软道:“这般能干,看来也不需要我了……在下这就走了……”

亏他那日在破庙里面唱了一场春宫,合着白唱了!

白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冷不防被拉住了手,挑眉瞅了一眼那只稍显稚嫩的爪子,但见秦湛禁闭双眸,咬了咬唇,别扭道:

“你……别走。”

第05章 用钱买的当然不错了

白初伸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秦湛的爪子掰开,啧啧了两声:“小屁孩儿说梦话呢!”

“我不是小屁孩儿!”那双禁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怒气渐染,一下子弹坐起来,瞪着白初。

白初抱胸笑意盎然点了点头,“是是是!你不是小屁孩,你是个大人了,不需要区区在下,我嘛,还有急事。得走!”

“什么事?”

白初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响指,笑道:“大事!程王殿下在城中,我得想办法见见!”

“你的意思是,见程王,比保护我重要?”秦湛那双丹凤眼中流转出几丝暗色,眸子微微一眯。

“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个大人嘛。”

秦湛的手抓住他的衣角,死命瞪着他,半晌跟泄了气似的:“那若我是小屁孩,你就留下?”

“这……”白初抓了抓头发,蹙了蹙眉,有些为难道:“大概……”

若没遇到门口那乞丐,白初倒不急,可云沉要打的仗绝非一朝一夕能夺得胜利。

五年的时间,根本不够。

却见秦湛别过头去盯着墙,声音弱了下来,僵硬道:“我……我……我是小屁孩。”

白初怔了怔,瞅了一眼那只爪子还抓着他的衣角,挑眉道:“你本来就是小屁孩啊。”

他伸手便要去掰开抓住衣角的那只手,却冷不防被那只手反手抓住,却听秦湛背对着他闷闷道:“你不走吧?”

“我为什么不走?”白初莫名其妙。

秦湛闻言转过头来,蹙眉盯了他片刻,倏尔释然般斜唇一笑,笃定道:“你不会走。”

花灯初上,大街上却依旧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三两成群的男女持着花灯游玩。

白初抱胸走在人群中,眉头不时蹙了起来,“该怎么接近云沉呢?”

【系统: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甩掉后面那个小屁孩儿吧!】

“秦小鬼怕被杀才粘着我,可我一个文弱书生,能干嘛?我又不可能给他挡刀。”白初颇有些头疼,瞥见一旁架起来的各色花灯,摸了两文钱捡了个兔子花灯。

转身便见秦湛站在人群中,似是没想到白初突然转身,颇有些躲闪不及,旋即勾唇一笑,走上前来,“真巧。”

“呐!”白初将手里的兔子花灯塞在秦湛手里,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道:“给你。”

秦湛盯了一眼那兔子灯,似笑非笑道:“这兔子灯……还不错。”

白初转身往前走,嘀咕道:“用钱买的,当然不错了。”

彼时河道里飘荡起大大小小各色河灯,点点灯光将黑夜映照得越发暧昧。

白初趴在栏杆上往河道上望了望,往旁边寻了寻,果不其然看到有几个小贩正在卖河灯,二话不说冲过去买了两个河灯,递了个尾随的秦湛,抢了纸笔写了字。

蹲在河道的阶梯上虔诚的许了愿,方才动手划了划水,一如当年那人时的动作。

秦湛伸手划了划水面,将河灯送走,旋即笑道:“燕大哥这是为谁祈福呢?”

“为……”白初灿然一笑的脸上骤然一僵,脑子里闪过一团模糊。

记忆里,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也似他这般虔诚的许愿。

可越想,记忆便越发模糊。

“那个人是谁?”秦湛笑意不减,却是凑近逼问一般扣住白初划水的手。

“赵一刀,你对我的记忆干了什么?”白初愣怔之后,脑子里忍不住开始咆哮起来。

不对,一定有谁出现过,那个模糊的人影到底是谁?

【系统:哈?系统不会对宿主的记忆进行任何干预,除非宿主明确要求。】

“可我……为什么记不得……”白初一只手捂着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赵一刀,放河灯的人是谁?”

【系统:蓝高卓啊,你忘了啊?】

蓝高卓?这名字好陌生,陌生得仿佛从未听到过一般。

白初却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两手抓住秦湛的手笑了起来,“是蓝高卓,对,是蓝高卓,我是为了他祈求平安!我怎么会……”

怎么会……忘了呢?

第06章 板砖在手

灯火阑珊,四周俱是嬉笑热闹的场景,不时有男女结伴而行,十指相扣。

白初走在大街上,人群不断在他身边流走,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想起记忆里那个人的容颜,就像是一场被遗忘的梦境,恍惚而遥远。

可明明,他记得好像是很努力的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长得好看么?”秦湛与他并肩而立,倏尔斜唇一笑问。

“很好看。”白初心不在焉,眉头微微蹙起,拳头微微握紧,面色越发阴沉起来。

“那他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白初脚步骤然停下,转过头去往秦湛似笑非笑的脸,在灯火辉映之下虽稚嫩却带着几丝讥诮。

“他抛弃你了?”秦湛挑眉,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两分,像是个恶作剧的孩子一般闪着眸中幸灾乐祸的光:“不要你了?不然为什么你一个人上路?”

白初蹙了蹙眉,脑子里一片空白,眯着眼睛盯着秦湛嘴唇一张一合,却见他突然上前一步,勾唇眯眼一笑道:“燕大哥,我没说错吧?”

“够了!我不想听!”白初伸手一把将上前的秦湛推开,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竟将秦湛推到在地上。

秦湛被推到在地上,头撞到一旁的卖瓜果的摊子,闷哼了一声,眼见白初一甩袖子怒极而走,蹙眉爬了起来,只觉剩下一股粘腻的血腥味开始蔓延开来。

他顾不得许多,心底有些发慌,抓住白初的袖子道:“燕大哥,我……”

白初甩开他的手,刚转身想警告两句,却见秦湛脸色发白,虚弱的朝他倒了过来,白初下意识将人接住,顿时慌了道:“喂喂喂!秦湛,你别吓我啊!”

“我……”秦湛粗喘着气,额头上冒着冷汗。

白初手掌上传来粘腻,低头瞅了一眼秦湛的下半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mmp,有完没完!

推人必流产!你还能更坑一点么?

他刚抱起秦湛准备回医馆,前方骤然飞来四个黑衣人,半张面具将眼睛下面悉数遮住,呈弧形顷刻挡住他的去路。

“哦吼!要完!”白初心里拔凉拔凉的,瞅了一眼怀里虚弱的少年,“当真是插了翅膀都飞不了!”

不用想也知道,之前就是这群人追杀秦湛。

黑衣人蜂拥而上,半句废话也无,五六把长剑带着寒光挥划而上,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顷刻之间变得混乱起来。

尖叫声,呼喊声,慌乱声不绝于耳。

这特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们都不先谈判么?!

白初转身抱着秦湛慌不择路的跑,头顶一阵凉风掠过,黑影一闪便挡在他跟前,长剑朝他刺过来。

“板砖在手!”白初一把将秦湛甩在地上,如约听到一声闷哼,眼瞅着那长剑便刺了上来,吓得闭上眼睛下意识拿手去挡,这一嚎手中出现一块板砖,直接将那此来的长剑给挡住了。

空气约莫凝滞了片刻,白初睁开眼睛,便见对面黑衣人举着剑柄一脸懵逼的瞪着他,眸光朝脚下而去,却见脚下全是碎裂的破铜烂铁。

白初见对方懵逼,手里面板砖一扔,直直砸在那人头上。

“你!”黑衣人激动的喊了一声,还要说什么,下一刻双眼一逼,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板砖在手!”白初一乐,从怀中摸出板砖,转身朝冲上来的黑衣人甩过去。

跟上来的黑衣人眼瞅着那白衣公子不断从怀里摸板砖出来朝一伙儿猛砸,长剑一碰到那板砖顿时就成了碎片,一伙黑衣人被一顿乱砸,攻势弱了些许。

白初趁机抱起滚在地上的秦湛一个猛冲,冷不防背部被一块冰冷的东西洞穿,粘腻温热的血液在胸膛蔓延开来,他只觉得力气在渐渐散失。

进了暗巷,隐隐约约看到旁边一处放着大片竹竿,白初喘了口气,拨开竹竿让秦湛蹲着背靠在墙边。

“你在这儿别动,我将人引开……”

白初觉得说话时有些难受,脑子像是一团浆糊一样难受,手被秦湛的手扣住,暗夜之中,少年的声音显得尤为低沉喑哑,甚至带着几丝哀求:

“别走,你别走……”

第07章 靠!有你不早说!

白初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奈何那看起来虚弱的少年像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般,死命扣住他的手。

“秦湛,你这样,我们谁都活不了!”

“不,我不让你去。”秦湛浑身酸软,每说一句话仿佛都在疼痛,肩头的伤因为方才的混乱又撕裂开来。

语调不似平日里的桀骜,也不似咄咄逼人,竟多了几丝坚定。

白初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他的手拨开,肃容道:

“你乖,我一会儿就回来。”

黑夜里,白初看不清楚秦湛的表情,那刚被拨开的手下一刻又抓住他的手腕,执拗的将白初一拉,“我们一起躲。”

“耍小孩子脾气也得看时候!”白初眯着眼睛盯着他,后背的伤口每牵动一下都十分难受,颇为不悦道:“他们要杀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当我那么容易被杀的么?”

“放手。”白初被这磨磨唧唧的态度搞得有些生气,恶声恶气道。

“你会回来,对吧?”秦湛扣住白初的手又紧了紧,不确定的问。

“放手!”白初索性不多做纠缠,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心下七上八下,蹙眉将缠在受伤的爪子拨开,站起身道:“你好好在这儿呆着……”

秦湛低低喘了口气,身体的力气仿佛在拉住白初之后便耗尽,望着白初将竹竿捡起来将自己挡住,心底燃起一股绝望。

“不要去……”

白初默了快板砖,复有些烦躁:“换了个世界,修为没了也就算了,可为什么昊天剑不能用?”

【系统:没说不能用啊。】

白初手中顿时出现一把昊天剑,剑身上却无半丝爆破的电流火花,与一般普通的剑没什么两样。

【系统:普通的世界,昊天剑就是把普通的剑。】

刚出暗巷,迎面便撞上四个黑衣人,白初倒吸了口凉气,摆了摆手尴尬笑道:“嗨,真巧!”

“上!”也不知是那个黑衣人喊了一句,众人赤手空拳将白初给围了起来。

“等等!”白初两只在长剑剑身上一抹,吸了口气,一脸高深莫测道:“尔等可知我是谁?”

谁知四个黑衣人充耳不闻,冲上来便要取白初要害,吓得白初脸上一慌,长剑凌空横划,将众人逼退。

像是早已熟练千百遍一般,长剑似灵蛇一般朝四个黑衣人而去,黑衣人节节败退。

白初手中长剑翻飞,牵动了伤口颇有些难受,转而摆了个颇为快意的姿势,得意一笑:“怎么样!”

黑衣人对视几眼,足尖一点便朝四方飞走了。

白初嘿嘿一笑,从怀中摸了快板砖挑了个人直接扔了过去,将人从天上砸了下来,另一块板砖直接冲另一人屁股上砸去,唰的一下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紧接着手持长剑直接朝另一人追了上去,因着不会轻功,在地上跑了一阵,摸了块板砖便要砸,奈何对方跑得太快只砸中那人后背,听得闷哼一声,便踩着墙头跳进了里面的茅草屋。

他一脚踹开茅草屋,持着长剑笑了声,嘚瑟道:“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白初摸了摸下巴,去掉一些脑残的话,挑了一句最简单的:

“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

“砰”的一声,白初被吓了一跳转身便见屋门被关了,就在他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茅草屋里面响起慌乱的声音。

头顶闪过一个黑影,踩着墙头一跳便不见了人影,火光自茅草屋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呛鼻的烟在空气中弥散。

“救命啊!着火了!”屋子里传来妇孺的呼救声,以及小孩子的哭闹声。

白初暗骂了一声,冲进去茅草屋里面,一脚踹开了门,房梁上掉下来不少火星,灼热的温度使得后背的伤口越发难受,他摸索了一阵便见个妇人抱着小孩子躲在柜子下面。

“快!跟我走!”白初伸手将妇人从柜子里拉出来,劈开从上方滚下来的长木,奈何砸在手上将五指砸得隐隐生疼。

还不容易护着那妇人和孩子出了火海,一根染着火的木头从空中掉下来,直直砸在他跟前,挡住了去路,他还想冲出去,那知上方忽然坍塌,吓得他退后两步。

【系统:是否换取瞬移一次?】

“靠!换!”白初暗骂了一句,“有你不早说!”

身上的衣衫沾染了火焰,灼热的温度烫伤了皮肤,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顿时转换,出现在上次的破庙之中。

他粗喘着气脱了衣服,将沾染的火焰踩灭,刚松了口气,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第08章 秦二湛

当天际第一丝晨光落在眼皮上,白初只觉得整个人似是被冻僵了一般,抖着身子昏昏沉沉醒过来。

“阿嚏!”白初抖了抖身子打了个喷嚏,身体的温度变得不太正常。

【系统:你背上的伤淬了麻药,昨晚上吓死我了!】

白初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出了破庙,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寻了一家医馆,吃力的走进去插队往大夫跟前一站,伸手道:“大夫,急诊!”

说完,无耻的往桌子上一趴,连说话都觉得万分费力。

这一闭眼,便真的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不知今夕何夕,待再醒过来,头脑多了几丝清明,身上的伤约莫是处理过,也没那么难受了。

入眼便是胡须花白的大夫正在开方子的背影,听见他的动静,转过身压了压白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公子伤口还未痊愈,又伤在左肩,又得了风寒,需得好好养伤才是。”

“谢谢。”白初面色有些苍白,唇间干涸,抿了抿唇寻思片刻,瞅见床上的昊天剑道:“大夫,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柄剑是把好剑,应该能换一些钱,你拿去吧。”

这柄剑离开了诸派驱邪志的世界,根本就是废铁一把,也没什么用处了。

“公子说笑,”大夫捻着胡须笑道,“那日我医馆义诊三日,绝不收钱,公子恰好躺了三日,医者父母心,岂能收公子这般重要的东西。”

白初抱着剑,有一瞬间,竟觉得心脏隐隐有些发疼,他摸了摸剑身,倏尔想起这昊天剑乃是仙剑,有剑灵。

从那日遇刺已过了三日,秦湛那小屁孩儿也不知躲过追杀没?

他这般想着,便收拾了东西告辞了大夫往之前的医馆而去,远远便见秦湛站在医馆门口往里面看,伸手站着八个侍卫模样的人,形容精干,宽衣窄袖。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了许久,马儿有些不耐烦的踢了踢蹄子。

正待白初要上前打招呼,却见秦湛转身,神色淡淡的冲下了个命令,紧接着一掀衣袍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白初招起来的手堪堪落了下去,耸了耸肩道:“看来秦小鬼也不需要我了嘛。得干正事儿了!”

【系统:边关告急,云沉昨日已经打马前往荥阳关,你是跟还是不跟?】

“能为国家而战的人,为大燕子民而战,想必是个好人,我可不敢再扰乱剧情了!”白初想起上次扰乱剧情,好像还诈尸了一次,想想都毛骨悚然。

在茶楼里说了三天数,赚够了打赏钱,白初便骑着驴子往荥阳关走,途中被赵一刀念叨不少次学骑马的事情。

快到荥阳关时,途中不少难民在途中迁徙,抱着孩子和包袱行礼,形容枯槁的往前走,嘴唇干裂,白初偶有时候便见难民们一路上啃着树皮前行。

一日难民们从树林里离开,白初恰逢路过便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哇哇哇的叫唤让人心慌意乱。

他连忙进去寻了寻,便见树林里被压倒草皮的地方襁褓中放着个孩子,约莫七八个月的样子,大底是跟着迁徙的缘故,脸上早不见婴儿般的粉嫩,饿的直叫唤。

白初抱着孩子追上难民,逐个询问之下,女人们目光闪躲,直说不是自己的孩子,旋即便匆匆开始赶路。

待好不容易给孩子喝了两口水,白初慌慌忙忙的在路上寻了羊奶,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好,本要寻个人家寄养。

可临近边关,战事吃紧,根本没人愿意再摊上一个孩子。

如此白初便不得不带着孩子前往荥阳关,思及秦小鬼一天到晚扭扭捏捏的模样,坏笑了一下,取了个名字。

——秦二湛。

第09章 你等我老半天了?

五年后。

“公子,您的饭菜。”小二哥将饭菜在桌子上,颇有些郁闷的感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诡异目光,强忍着压抑的气氛挤出一丝笑。

旁桌俱是三三两两而来,偏这张桌子的公子单人独行,独自霸占了一张桌子,却也无人上前拼桌。

这山间冷清的小客栈,竟一日冒出许多客人,颇为让人受宠若惊。

再瞥正襟危坐斯文俊秀的青年男子,只见他明眸皓齿,温润如玉,神色淡淡,俊朗非凡,抬眸冲他倏尔一笑,“多谢。”

小二哥尴尬的点了点头,挪着身子赶紧躲到柜台后去,眼见瞅见周围客人们似有若无的摸剑柄的手,吓得冷汗冒了冒。

【系统:你只是在荥阳关当了五年军师,怎么现在仇家都挤满了一家客栈?】

白初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饭,“本来打了胜仗,每次都是云沉回京述职,这回也不知皇帝老儿抽什么风,竟专程宣召我。”

五年前荥阳关告急,大寒猝不及防侵犯边境,白初屡次送信于军中献计献策,三五次之后云沉等人果真相邀商讨退敌之计。也因此,退敌之后,云沉力排众议升白初为一军军师。

此前荥阳关大寒卷土重来,本是来势汹汹,却熟料荥阳关五年部署,并未废太多功夫就将大寒士兵赶走。

皇帝本宣召云沉进京述职,也不知是谁提到了白初,竟宣召他进京,途中本与云沉一道,可云沉正当似火般的年龄,难得进京兴奋异常,留下了些人手便朝燕京而去。

途中白初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莫名其妙遇了两次刺杀,云沉留下的人拼死护着他离开,现下当真是落得他一个人踽踽独行了。

【系统:你还怕皇帝老儿将你吃了不成?】

“他是不会吃了我,但我看周围的人快砍死我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闲来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白初吃着饭,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吃饱了撑了!

【系统:是啊,你一句话就坑死了大寒几千士兵,再一句话,就搞死了大寒几万士兵。你是不是觉得你还不够厉害。】

白初:“……”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厉害?

白初吃饱喝足,把银子放在桌子上刚站起来,周围的人也骤然跟着站起来,似是受惊一般瞅了周围的人两眼。

四面八方的眼神带着层层杀气,周围的人脚步不由自主朝他走了过来。

正当白初寻思着怎么摸出昊天剑来个鱼死网破,却听旁边店小二骤然谄媚带笑喊了一句:“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门口那人一袭红黑相间的衣衫,骄阳似火,如刀削斧刻的容颜轮廓分明,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唇,一双丹凤眼带着几丝桀骜不驯,唇角似有若无带着几丝骄矜与邪气的笑意。

“嗨!兄弟,我在这儿!”白初眼瞅着周围的人就要上前,眼睛一亮冲来人摆了摆手。

果不其然,气氛稍稍凝滞,本要走过来的脚步顿了顿。

门口那人目光落在白初脸上,面色一僵,眸光微闪,呼吸像是凝滞了一般,脚步朝前垮了一步。

“你愣着干嘛!”白初只当来人被喊懵圈了,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臂,灿然一笑道:“我等你老半天了!”

“你等了我老半天了?”那人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带着几丝邪肆,反手将白初的手腕扣住,另一只手勾起白初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磁性的声音穿过耳膜,像是引了共振,白初脑子里冒出两个字:妖孽。

四目相对,白初只觉那人容颜未免过分俊朗,一双丹凤眼似是带着某种力量引得他呼吸微窒,心跳不自觉的加速了些。

第10章 这到底多少人要杀我啊

“那可不!”白初惊觉这姿势颇为暧昧,连忙抓下他的手,嘿嘿一笑,冲他暗示性的眨了眨眼睛:“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那人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客栈里僵持不下目光如狼似虎的众人,转而扣住白初的手往里面走,。

“本王刚来便走,这是什么道理?”

白初微微一愣,几乎是被拖着往里面走,反应过来死命拖拽往外面走,谁道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越发紧了,锢得他手腕隐隐发疼。

看过找死了,没看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兄弟,你没看这客栈里面全是杀手么?

“饿么?”那人施施然坐下,一派雍容,转过头冲白初一笑,眸子闪过几丝邪气,“想吃什么?”

“我吃饱了。”白初拍了拍那只似钢铁般扣住手腕的手,笑得别提多尴尬了,“兄弟,能先撒手么?”

“我若松手,你敢保证自己不跑么?”那人似笑非笑,眼睛微微一眯。

白初闻言心底闪过一丝冰凉,抚了抚额,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不跑。”

想不到,这位仁兄也是上赶着来杀他的。

前有狼后有虎,去燕京竟然还布了天罗地网。

扣住的手顿了顿,旋即松手,那人心情颇好的冲小二哥点了菜,冲白初笑了笑道:“想过我么?”

想过你么?被追杀了那么久,不想就怪了!

白初脑子里百转千回,摸了摸下巴咂摸,露出几丝无奈:“我当然想过啊……”

那人眸子里刚闪过几丝灿然笑意,目光灼灼:“你说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一个军师身在荥阳关,燕京城中争斗不休,偏云沉势头越发旺盛。”白初细细思索之下,得了个结论:“眼下有闲情逸致派遣杀手杀我的,定然是为了拔除云沉的左膀右臂。嫌疑最大的就两个,景王云宿,襄王云就,不知你是哪位的手下?”

白初抬眸,却见对方眸光渐染僵硬,倏尔伸手理了理白初额前的乱发,邪笑道:“你很聪明。”

“多谢夸奖。”白初伸手挡掉对方略带灼热的手,笑道:“在下燕白初,敢问阁下是?”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位看着有点儿眼熟。】

“眼熟有个屁用,我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白初脑子里忍不住怒怼,“天要绝我!赵一刀,我不想再扮演一次诈尸!”

【系统:你以为每个世界都能诈尸么?这个普通的世界,不可能诈尸的。】

却见对方姿态优雅,缓缓提起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眸光流转过一丝复杂,旋即冲白初邪气一笑:“本王云湛,燕先生可猜对了?”

“云湛?”白初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面上含笑,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手肘抵在桌子上撑着脑袋道:“别逗我了,云湛他……”

“他怎么了?”云湛站起身来,两手撑着桌子,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盯着白初,眼神略带了几丝侵略性。

云恒第九子云湛,惊才绝艳,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容貌俊美异常,乃是多少王公大臣的乘龙快婿,闺阁小姐们的最佳夫婿人选。

约莫是得天独厚,故而少年时云湛出游时遭刺杀,虽九死一生但一双腿却废了,不良于行之下便关起门来不问世事。

可眼前这人,生龙活虎,哪儿不良于行了?

可白初被他盯得快笑不出来,僵硬着声音道:“你真是云湛?”

“如假包换。”

瞥见云湛似笑非笑的眸光,竟不似说谎,白初没由来心头一跳,捂了捂脸:“这到底多少人要杀我啊!”

第11章 你确定要放开?

“客官,您的菜!”店小二笑得别提多诚恳了,小心翼翼的将饭碗放好,转身欲走。

白初眼见店小二要离开,一把拽住店小二往云湛扔过去,将凳子轮起来往旁边的桌子一扔便要冲出去。

那店小二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一只手抓过扔在地上,紧接着周围按兵不动的人突然抄家伙冲了过来,吓得他下意识抱住了脑袋。

云湛眼疾手快站起来,足尖一点自空中一翻落在白初跟前,一把将人拉入怀中,眯着眼睛笑得邪肆却又含了两丝怒气道:“还说不跑?!”

白初惊疑不定,推拒之下手臂被抓得越发紧了,周围气势汹汹的杀气纵横,转头便见十多个人冲上前来,手中刀剑寒光四射。

几把长刀已经朝云湛毫不留情砍了过来,带着摄人的气势,下一刻便见云湛左手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将劈过来的长刀劈开。

“王爷!属下护驾来迟!”头顶一阵风掠过,人影一闪便有人落在跟前,宽衣窄袖,形容精干,一袭黑衣吗,长剑挥划干净利落,顷刻间与那持刀剑的杀手们混战在一起。

紧接着客栈外鱼贯而入七八个同样装扮的玄衣人,刀剑声顷刻间在这间山间冷清的客栈里响起来,血腥味不一会儿便开始蔓延开。

“什么情况!?”白初思绪流转,觉察出不对来,惊觉:“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啊!”

云湛斜唇一笑,低下头凑在白初耳边,眼睛微微一眯带着几丝魅惑,声音低低的:“怎么,燕先生,还希望我是来杀你的?”

手臂刚被放开,白初便觉腰间倏尔多了一只手将他身子固定住,白初愣怔了一下,耳边萦绕着温热的呼吸,暧昧的姿势顿时让白初心头乱跳一阵,伸手堪堪将两人的距离推开,强装镇定道:“在下蒙王爷相救,自然是不胜感激!”

“嗯?”颇具磁性的声音意味不明的在耳边,似疑惑似揶揄,眸子里起了几丝逗弄的意思。

耳边俱是刀剑相向之声,白初伸手朝腰间的手剥去,谁道那只手跟钢铁似的,他面色如常心里一把火蹭蹭蹭往上飙:“多谢王爷相救,可以放开了吧?”

手指不停在抠那只略显宽厚生了薄茧的手,越抠白初就恼火。

“你确定要放开?”

“确定!”

白初话音刚落,腰间的手便骤然松开,身子冷不防朝后踉跄了几步,抬眸便见云湛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下意识往后面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但见长剑直直朝他捅了过来,吓得他惊出一身冷汗。

下一刻,身子便被人扯了回去,一阵眼花缭乱之下,方才持剑之人脖子便被一剑封喉倒在了地上。

云湛长剑之上沾染了丝丝血液,白初抬眸恰好与他四目相对,喘着气道:“真厉害!”

“多谢燕先生夸奖。”云湛挑唇一笑,却见空中几枚暗标飞射而来,手中长剑翻飞挡掉了飞镖。

正当白初松了口气时,只觉后背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忍不住伸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额头渐渐冒汗。

“你怎么了?”云湛低头去看白初,却见他脸色发白,嘴唇隐隐发暗,本肆意猖狂的眸底闪过惊慌。

“中镖了。”白初蹙了蹙眉,意识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来回徘徊,只觉得眼前光亮越来越弱,最后抬眸去望云湛,却见他有些惊慌的脸:“我可能要晕会儿……”

话音刚落,意识便落入昏沉。

“燕先生!燕先生!”略带惊慌的声音落入耳中,拉扯着最后一丝清明,最后连声音也落入尘埃。

第12章 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

“王爷,已经给燕先生服了解毒丹,背上的伤口也清理过了。”

御医收了药箱,整理了片刻,恭敬的冲坐在床边的云湛叮嘱道:“王爷虽途中将大部分毒素吸了出来,但是这毒委实霸道,早已窜入眼睛,好在及时送回,若每日以药敷眼,再辅以汤药,想必过个半月便好了。”

“他会失明?”云湛微微蹙眉,眸光微闪。

“这倒不会,按着方子来,只是暂时失明。”御医恭敬一笑,“殿下不必多虑。”

待打发了御医,云湛神色凝重的望了望趴在床上陷入昏迷的白初半晌,因着刚包扎了背上的伤口,纱布上渗着丝丝血液,没来得及将里衣套上。

他目光落在白初光裸的背上,却见白初靠近伤口的地方有一处早已结巴狰狞的伤疤。

云湛伸手,指尖轻轻划过那伤口,眸光微微一沉:“你放心,当年害你受伤的人,我已经亲手送去地狱了。”

当年他好不容易撑着浑身疼痛的身子从一堆竹竿里走出来,看到的却是一场大火,茅草屋被烧得干干净净。

那是他从小多少个午夜梦回出现的人,本是虚幻而缥缈的容颜,可偏生在梦里又觉得那般真实,当燕白初在破庙之中转身露出容颜,云湛甚至没有一刻犹豫便相信了他。

甚至暗恨此前脱口而出那句谎言:秦湛。

由此,他忽然相信命中注定。

可转眼无数证据,无数人都在传递着这个讯息给他。

燕白初,死了。

等将当年所有涉案者一个个拔除,看着他们痛苦的倒下,他方才有一丝安慰。

可,燕白初回不来了。

再入梦时就是一片荒芜,让我心凉发慌。

朝堂之上,不知是谁禀告云沉进京述职一事,他本百无聊赖,对于宫闱争斗早习以为常,与政事更是兴趣缺缺。

“程王殿下这几年能连番大捷,多亏军中智囊燕白初多次献计策。”

燕白初,云沉。

云湛心底燃起一丝希望,脑子里闪过燕白初执拗的要寻云沉一事,当即将云沉这疏远的弟弟夸得天花乱坠,旋即提了一提宣召燕白初进京封赏一事。

此事不难。

云宿和云就素来不安分,若是守株待兔,燕白初恐怕当真就撞死在刀口上。

云湛骨节分明的手指调转方向,朝白初侧躺着的脸而去,指腹细细摩挲描摹着光滑温热的面部轮廓,心头微热,眼底含了几丝柔和,眼睛微微一眯,带着几丝危险的光,低下头凑过去在白初耳边低低道:“燕大哥,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

那声音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引得白初不满的挪了挪脑袋,伸手抓了抓耳边痒痒的东西。

云湛将他的手抓入手中,侧躺在他旁边,伸手理了理他杂乱的头发,斜唇一笑道:“秦湛是小屁孩,那我便让他永远消失。现在,我是云湛。”

“唔,”白初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吵死了,迷迷糊糊之间颇为恼怒道:“吵死了!”

云湛一怔,见他四无所查别过头对着墙,不多时传来绵长的呼吸。

“好好睡吧。”云湛眯着眼睛笑了笑,眸子里闪过阴沉与暴戾,语调倏尔变得极冷:“今日谁伤你,我便让他不得好死。”

第13章 除了丢脸,还是丢脸!

黑暗。

一片黑暗。

没有光亮。

白初闭着眼睛,只觉一双温热的手慢条斯理的在眼睛上敷着凉凉的药,黏糊糊的,指尖轻缓,似是仔细。紧接着一条带子将眼睛完全包裹固定。

耳边倏尔有温热的气息喷洒,痒痒的。

听觉变得灵敏起来,就连触感都比平常要敏感数倍。

“燕先生,药敷好了。”

那语调带着几丝轻笑,低沉且富有磁性。

白初坐在椅子上,只觉那人当是凑得极近,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测了测身,强自镇定道:

“湛王殿下,我们快到燕京了么?”

云湛在他跟前蹲了下来,眯着眼轻笑道:“恐怕还要半月。”

【系统:这云湛怎么回事,“且断青山阻”上明明说他少年时候出游遇刺,不良于行了啊,怎么现在倒生龙活虎的?】

“你问我,我问谁,你给我的资料老是出错。”白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气得想锤桌子。

还好只是瞎个半月,要是真瞎,所幸直接剥离魂魄,直接从“且断青山阻”这世界离开。

【系统:瞎子,我先去休息了,等你好了我再回来。】

“劳资积分那么多,赶紧把我复明了!”白初脑子里忍不住咆哮起来。

【系统:求求你,放我几天假吧!我特么全年无休三百六十五天都陪着你,你先瞎几天吧!】

“我曹,你这tm是强行放假!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赵一刀!”脑子里咆哮了半天,脑子里闹腾的声音早就消失不见。

得了,他算是知道了,赵一刀早就想逮住机会放假了。

白初怒极反笑,笑得别提多瘆人了。

“燕先生很急着进京城么?”云湛眸子一眯,含笑问道。

“此地不似荥阳关,与程王殿下早些会合,当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白初冲声源处道,却久久不闻对方回应,稍稍愣怔之下,忍不住伸手朝前方摸去。

“湛王殿下?”

“不在了?”

指尖突然触到温热的皮肤,光滑而细腻,轮廓分明,吓得白初将手抽回。

“原来燕先生心系七哥,既如此,本王自然成人之美。”云湛眸底闪过一丝阴沉。

白初松了口气,刚要露出一丝笑意,“如此……”

下一刻,只觉整个身子都悬空起来,身子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偏生想推拒那悬空感又似在高山悬崖之上,忍不住胡乱扯出对方的衣襟。

白初吓得心悸:“殿下?”

“先生心系七哥,归心似箭,不若即刻启程。”云湛手臂微微受紧,眸光微暗,瞥见白初颇为慌张的脸抿了抿唇。

“我……我自己能走。”白初被这悬空感吓得呼吸有些困难。

“前面泥泞之地,先生还是莫要动了。”云湛瞥了一眼前面的盛放的牡丹花以及宽阔的道,面不改色道。

约莫走了一会儿,白初因着对方身份强忍着暴露本性咆哮出声,还不容易踩在地上,被一双温热的手拉着触碰到了木块似的东西。

马儿的一股骚味儿传来过来,耳边是马儿呼吸的声音,白初稍稍镇定了下。

手被拉着一点一点爬上了马车,马车微微摇晃,白初只觉得自己似初生婴儿一般笨拙,全然靠着云湛那双手牵引照顾。

“坐吧。”云湛拉着他的手,唇边含笑,盯着白初懵懂且有些害怕的脸望了一阵。

肩头被按了按,白初的手抖着便要去寻坐落的地方,又是被那只手牵引着触到了坐垫。

惊慌之下,白初方才坐了下来。

“想不到,当瞎子竟然是这样的。”

云湛唇边闪过一些邪气的笑,凑近白初的脸,只一掌距离,声音低低道:“先生于千军万马之前面不改色,今日本王一见,倒于传闻不一。”

白初脸色微微一变,干咳了一声,别过脸去,尴尬道:“湛王殿下久居燕京,传闻,不可信不可信啊。”

脸果然还是丢光了,亏他在荥阳关五年来扮演的都是世外高人。

一袭白衣,一柄折扇,儒雅风流。

怎的还没到燕京,形象就直接崩得渣都不剩了。

而且,在这位湛王殿下面前,除了丢脸,还是丢脸。

第14章 湛王殿下你还在么?

马车平缓在路上行走,耳边寂静无声,只有车轱辘和马儿的声音。

“我们没走在山道上么?”白初因着陷入黑暗,对周围的忍耐力变得有些低,不过才在马车里走了会儿便有些忍耐不住问。

云湛一愣,眸子一道精光闪过,轻笑出声:“还没有,怎么了?”

“我还说怎么周围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要是在山道上,这马车应该还要摇晃得厉害些才对。”白初冲声源处微微一笑道。

“燕先生真是观察入微。”

“过奖过奖。”白初颇为受用,只觉终于找回了点儿面子。

不一会儿,便听马车外是熙熙攘攘的声音,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进城了?”白初摸了摸背后,想要撩开床帘往外面看,手指笨拙的去弹帘子,冷不防被一只手拉着,牵引之下拉开了床帘。

“谢谢。”白初凑到床边嗅了嗅空气中散着的食物香味儿,感叹道:“好香。”

“停车。”云湛站在他背后,好笑的瞥了他的后脑勺一眼,冲车门外的车夫道。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白初一愣,转过头道:“干嘛?”

旋即便是衣袍翻动的声音,车门“咯吱”一声开了,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湛王殿下?”白初只觉马车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唤了一声,却听不到对方回应,呼吸微微凝滞,黑暗里有些惊慌起来。

伸手忍不住要去探一探,“殿下?”

他站起身来,只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一般,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手指颤抖的朝周围探去,也不知是碰到了什么,有东西滚落下来。

温热的液体泼洒在身上,脚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下,铜器叮咚的声音想了想。

脚趾被砸得生疼,触感灵敏得他直接蹲下了身子,深吸了口气准备站起来,马车忽然朝前一倾,整个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湛王殿下?”白初喊完,顿时死心了。

云湛根本不在。

“我曹,赵一刀,你赶紧滚回来!我撑不住了!”白初不似平常那般在脑子里胡乱骂一通,这回直接脱口而出。

滴答。

滴答。

滴答。

……

……

水滴掉落的生意清晰的落入耳中,白初呼吸有些凝滞,那水滴低落声仿佛就像是血液在不断流失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爬起来。

马车微微摇晃了下,紧接着车门“咯吱”一声开了,白初面无表情的朝声源处望去。

云湛本带着笑意的脸,辅一望见里面的人正倒在地上,一派狼狈,脸色苍白,心下一紧,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往一边一放,伸手将白初拉起来,“你没事吧?”

“我挺好。”白初面无表情,似此前一般被云湛牵引着坐回了座位,“只是看不见而已。”

云湛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抿了抿唇,心底闪过几丝心疼,望见白初所在角落里的样子,唤了车夫将马车里的东西清理一空。

马车又开始摇晃起来,车轱辘的声音和窗外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衣服湿了,要换一下。”白初沉默了一下,别过脸道:“劳烦湛王殿下帮我拿一下衣服。”

“嗯。”云湛从早前打包好的行李里面拿了一套衣服,抬眸便见白初将外衣脱了。

拉着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的坐凳上,紧接着拉开腰带,将中衣脱了下来。

“湛王殿下?你还在么?”白初半晌听不到动静,心底有些莫名有些慌张。

“在。”

“其实燕某一直很好奇,为何湛王殿下相救在下?”白初没话瞎扯,将中衣放在旁边,紧接着拉了拉里衣的带子。

云湛盯着他的手指,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抱着衣服的手微微收紧,别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白初。

“燕先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本王佩服得紧,自是希望早日见到。”

“哦。”白初脱掉最后一层湿哒哒的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笑了笑:“坊间传闻罢了。”

第15章 恭敬不如从命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湛王殿下?”白初蹙眉,伸手忍不住想去触摸。

云湛见白初浑然不觉,甚至坦然异常,目光落在他**的身子上,心跳没由来的加快了些许,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先生失明,云湛帮先生穿吧。”

“不用了,把衣服给我就好了。”白初伸手要去抓衣服,却半天没动静。

下一刻身上披上了一层柔软的布料,手被抓住,牵引着伸进衣袖,另一只手也如此,跟前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在系着衣带。

白初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多谢殿下。”

他此生,从未有过这般的挫败感。

没用,彻彻底底似一个废物一般。

“是本王不该在马车里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云湛从未替人穿衣,但到底不难,慢条斯理帮他把衣衫穿好。将白初重新摁回坐凳上做好,蹲下身子仰着头去望白初的脸,声音略带沙哑。

“是本王,不会照顾人。”

“等到了燕京就好了。”白初低着头笑道,“这些事,本来也不该殿下做的。”

云湛望着他,只觉得心脏抽痛得厉害,他能感受到燕白初每次唤他时的惊慌与害怕。

他想伸手抓白初的手,想起身将他抱住,想告诉他不要怕。

可他怕对方将他推开,怕将人吓跑。

他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久违的挫败感侵袭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能杀伐果断,于朝堂也能游刃有余,可面对燕白初,他总是过于笨拙。

“湛王殿下要是有空,让侍卫们帮我做一根拐杖吧。”

“嗯。还要什么?”

“没有了,到了燕京就好了。”白初侧了侧身子,冷静下来方才嗅到空气中的香味儿,倏尔一笑道:“湛王殿下可是买了吃的?”

云湛眸光一暗,蹙眉看着他。

“殿下,可是要吃独食?”白初调笑道,却又有些觉得仿佛在自言自语,云湛似乎并不太想理会自己。

心底又暗暗一沉,闪过几丝异样。

云湛斜唇一笑,将一旁的纸包塞在白初手里,站起身凑过去在白初耳边低声道:“岂敢。先生睿智聪慧,想必本王说,先生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白初下意识歪过头去“望”他,笑道:“那燕某恭敬不如从命。”

一线之隔,再靠近些,云湛的鼻尖便能触到白初的脸了,他微微一愕,站起身来,坐会对面的坐凳上。

“猪肉韭菜馅儿的饺子。”白初咬了两口,点头称赞道。

一连猜了好几个,纸包里的食物都喂了五脏庙。

马车摇摇晃晃,约莫半个时辰后四周熙熙攘攘的声音消散,转而马车开始颠簸起来,白初吃饱喝足后,靠着车墙便开始打哈欠,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又是叫卖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声音落入耳朵。

“又到城镇了?”白初甩了甩头问。

“嗯。”云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湛王府,正准备让车夫进府。

“现在要下车住客栈么?”白初问。

云湛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倏尔斜唇一笑,“不错,住客栈。”

“得得得”的马蹄声踏在地面的声音又变得急促起来,不一会儿方才停下。

第16章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马车停了一会儿,白初听到周围有些嘈杂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抓住白初的手道:“下车吧。”

白初“哦”了一声,习惯性的抓住云湛的手,在他牵引之下下了马车。

整个人像是木偶一样被拉着走走停停,上了楼梯,走了会儿便被云湛安置坐在了床边。

“先生今晚就住在这里,”云湛伸手将裹着白初眼睛的带子解开,伸手将白初眼睛上的药一点点取下:“我先帮先生换药,然后在用膳。”

“这家客栈好冷清。”

“何以见得?”

“感觉除了我们,一路上都没人。”白初微微蹙眉,狐疑道:“不会是黑店吧?”

云湛闻言不免觉得好笑,“先生多虑,只是让随性侍卫们将将客栈包了下来。”

待重新换好药,侍卫们将饭菜摆好便出去了,云湛想了想,拉着白初坐在凳子上。

“先生眼睛不能视物,”云湛蹲在他跟前,抬眸笑道:“本王……本王唤了个侍卫来伺候先生。”

“嗯,”白初沉吟了片刻,声音带着几丝疲惫:“不用了,我自己来。”

“既然如此,本王先行离开了。”

脚步声在房间里渐行渐远,白初伸手想去摸桌子上的饭碗,冷不防被抓住了双手,手中被塞入碗筷。

白初方才镇定了下,“谢谢。”

他将饭碗放在唇边开始扒饭,仿似半分不察食之无味。

云湛站起身来,加了些菜在他碗里,脸上露出几丝欣慰的笑意。

骤然吃到米饭以外的东西,白初稍稍一愣,扒饭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万籁俱寂的声音不断在啃噬他的神经。

白初自嘲笑了一声,只觉得如鲠在喉,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现在,是不是就差让人来喂了?

将饭碗放在桌子上,呼吸开始变得窒息起来,两手抱臂搁在桌子上,额头抵在手臂上。

云湛没由来的一慌,却听白初抽噎了一声,心脏像是受到眸中惊吓,上前揽过他的肩膀将白初搂入怀中。

白初触到那温热的气息,转而伸手将那人抱住,黑暗里失重悬空的感觉被压下去,像是风雨飘摇的船找到了港湾一般:

“你别说话,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白初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埋着头,眼泪渐渐滚落下来。

云湛只觉心里好像被拉扯成几块似的,难受极了,他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白初的头发。

过了会儿,白初方才将人推开,语调不悦道:“吃什么饭啊!我一个眼瞎的,赶紧去给我买点包子来!”

半晌不听对方有动静,白初开始不耐烦起来,“到底听到没有?!”

“嗯。”

白初唇角方才浮出几丝笑意,旋即又觉得那应声有些不对,蹙眉道:“等等……”

云湛转身正要离开,却听白初忽然狐疑道:“你不会是湛王殿下吧?”

“燕先生,你一个自言自语做什么?”云湛笑了起来,语调变得狂傲不羁,恰有几丝调笑的意思。

白初歪了歪头,仔细去分辨那声音,那最后愣是没分辨出来。

方才那个侍卫,离开了?

“没什么。”白初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便准备摸着黑先行躺下了。

“先生眼睛沾水了,得换药。”云湛拉过他的手,将他重新摁回了凳子上。

第17章 劳资就直接翻脸了!

“湛王?睡着了?”

白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十指交叉,颇为无语的感受着旁边温热的体温,眉头一挑,问了问,语调与此前冷淡和疏离不同,带了几丝不悦。

这云湛怎么回事?没事儿跟他挤一张床干嘛?

白日里他脑子里都是“劳资竟然瞎了”的崩溃,压根没注意到云湛对他好像好得有些过头了,做什么都亲力亲为。

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今夜想与先生抵足而眠,听听荥阳关的事”,便一把将他抱起放在床上,吓得他脑子里顿时闪过不少女频小说霸道总裁的桥段,耳根没由来的红了红。

无形撩汉,最为致命。

对此,白初深以为然。

惊疑不定之下,二人盖了被子躺在床上聊了会儿。

过了会儿,白初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呼吸越发绵长。

脸上骤然划过一丝冰凉,白初一下子睡意全无,身体徒然一僵。

紧接着那略带微凉的指尖划过眉心,蜿蜒盘旋顺着脸部轮廓落在下巴上,他只觉一直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就在白初七上八下的时,那温热的体温靠近,温软润泽的唇落在额头上,白初手掌微微卷曲,心脏乱跳了一把。

云湛,亲他?

这货,真基佬?

就在白初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鼻尖上又落下一吻,他手掌忍不住紧握成拳,僵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伸手推,然后扇耳光?

不能吧,现在还依仗着云湛带他去燕京呢!闹翻了,不好吧?!

云湛要是将他扔在一边不管,他一瞎子还活不活了!

现在,他是不想抱大腿也必须紧紧抱住。

好半天没动静,只那道视线依旧灼热,耳边传来轻笑声,额头的头发被理了理,指尖似有若无划过白初的脸颊。

云湛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他,烛火映照之下,那人呼吸绵长,睡姿安静,目光落在白初粉色的唇瓣上,唇边闪过一丝邪气的笑。

他凑过去,与白初的唇一掌之隔,那人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脸上,正要凑上去试试那唇瓣的味道。

却见白初呻吟了一声,拖着被子翻了个身,脸对着墙壁。

云湛一惊,旋即发现白初只是翻身,良久见他呼吸绵长并无异状,倏尔斜唇一笑,伸手撩开白初的头发露出光洁白皙的脖子,凑上去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白初的后颈。

全部,以后全部都是他的。

白初刚松了口气,被后颈那一吻吓得差点儿被跳起来骂人,身体像是通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云湛你个死基佬,撩汉也不是这样的!

咱们不熟,咱们真的不熟!

内心忍不住内牛满面,可一想到再忍个半个月就解脱了,顿时破罐子破摔起来。

当一条手臂将白初的身子圈住,白初心里骂了云湛祖宗十八辈,手掌握成拳头暗道:

小子,你给我等着!劳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白初翻了个身,再也没忍住一脚便往云湛踹去,为了确定对方被踹下床,他特地补了一脚。

一声闷哼在黑暗中响了起来,紧接着起身的声音。

云湛捂着腹部,朝床上顷刻间揪着被子睡姿霸道的白初望去,挑了挑眉,眸子里闪过几丝探究,复上前掰过白初的身子,让他平躺着在床上。

不一会儿拉好被子重新躺下。

白初手脚被摆弄,又变成安静的睡姿,待那人呼吸又有些绵长,白初侧身直接上脚踹了过去,却冷不防一下子被一只略带灼热的手扣住脚腕。

“想不到,睡觉也这么不安分。”云湛眯着眼睛低低笑了一声。

白初一惊,暗暗冷唧了一声,正准备再补踹一脚。

谁道下一刻,脚被放开,然后身子被人一拉,被人搂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变得越发浓重起来,燥热得让人难受,一只腿直接将他的腿压住,竟顷刻间禁锢得他动弹不得。

白初故技重施想翻身挣脱,谁道那人的手臂跟钢铁似的根本挣脱不开,吓得他心底一阵狂跳。

这死基佬不会趁机对他不轨吧?

旋即发了狠,要是云湛敢再动他一下,他召了昊天剑乱砍,砍伤算他的,砍不死,劳资就直接翻脸了!

第18章 先生想如何便如何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五日,夜宿客栈,白日里从熙熙攘攘繁华的城池里出来,紧接着便是山道,郊外的风隐隐带着几丝树木的清香,耳边尽皆是车轱辘的声音。

“湛王殿下,这一路崎岖,在下斗胆猜测,今日我等还会夜宿客栈。”白初百无聊赖啃着桂花糕,挑唇挤出几丝轻笑,似是讥讽。

车轱辘的声音在耳边有条不紊的想起,颠簸摇晃得白初有些想吐了。

云湛芝兰玉树般坐在白初对面,本是轻笑的脸闻言一惊,倏尔斜唇一笑:“先生何出此言。”

“在下还能斗胆猜测,我等今日便能到燕京城。”白初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吃完,冲声源处道:“不过,此言湛王殿下也可当笑话听听便好,毕竟……到不到得了,还得看马儿跑得快是不是。”

这五日来,每日尽皆是晨起用完早膳便赶路,路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叫卖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是上了崎岖的山道,约莫一两个时辰,便又兜兜转转进了城池。

如此反复了五日,白初听着每日路过街道时熟悉的叫卖声,脑子里暗暗数数,每次约莫数到一千八百多便出城,下午进城他又在心里数数,待数到一千八百多,便又下车打尖住店。

初初他不过是无聊数数,数了三日他就觉察出不对劲儿。

若是他没猜错,云湛带着他在城池和山林间瞎晃,闹着他玩儿呢!

能为云湛这般为所欲为游刃有余的城池,除却燕京,白初想不出第二座来。

被吃吃豆腐能忍,可被人当傻子一样耍,白初可忍不了。

“先生此言,可是不信本王?”云湛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唇角勾起一抹桀骜不驯的笑意。

“湛王殿下何出此言,在下只是开个玩笑。”白初打了个哈哈,似笑非笑:“缘何不信殿下?”

信你才有鬼,他可不傻。

这云湛几日来对他动手动脚,若单纯是兄弟义气到没什么,偏生那夜云湛那番作为摆明对他心怀不轨,白初一下子提起一百二十个戒心。

只是,一时之间摸不准这云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过是个荥阳关的军师,初来匝道,怎么就招惹了云湛?

云湛站起身来,俯身居高临高盯着一脸言笑晏晏的白初,转而扣住白初的肩膀,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生当真信我?”

“殿下……待在下仁至义尽,”耳边传来痒痒的气息,对方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白初吓得弹起来,奈何肩膀上那只手死死将他压制住,脸上笑的越发僵硬道:“在下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个鬼,欺负个瞎子你良心不会痛么?

“那若这样呢?”

耳边闪过颇有些暧昧的话,白初还没反应过去,紧接着耳廓上便沾染了濡湿温热的触感,他呼吸顷刻间窒息,脑子闪过轰隆隆的响声,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

云湛,在舔他的耳朵。

“云湛你个混蛋!”白初暴怒,伸脚直接朝对方下半身踹了过去,肩头的衣衫一下子被撕破了,紧接着肩膀闪过凉意。

却听对方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

白初脑子里一团浆糊,手忙脚乱拿起拐杖胡乱朝空中劈去。

拐杖一下子被人拽住,那人一扯拐杖,将白初拉入怀中,白初挣扎之下,那人拽住衣衫,两相撕扯之下,白初只觉外衣被一下子扯烂了,刚跑了半步,紧接着右手被直接扣住了手腕,左手则被反手扣住置于背后。

“放开我!云湛,劳资是男人!信不信,劳资诅咒死你!”

白初死命挣扎了两下,心里呜呼哀哉了一番,只觉得紧贴在背后的人恰似洪水猛兽。

右手被拉拽背在身后与左手一起固定起来,紧接着白初正要破口大骂,冷不防被一只温热的手给捂住了嘴巴。

“先生,五日前那夜可是醒着?”云湛在白初耳边低低道,眉眼里闪过一丝邪气的笑意。

白初翻了个白眼,嘴巴突然被放开,粗喘着气道:“云湛,我是云沉的军师,是整个荥阳关的军师,你若是敢动我,我定然与你鱼死网破。你放了我,那夜的事我既往不咎。”

温热的鼻息在白初耳边萦绕,心跳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七上八下,生怕云湛再做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既往不咎?”云湛手臂扣住白初的身子越发紧了,眉眼轻笑,闪过几丝不甘:“原来,先生是这般想的,我还以为……先生也对本王有几丝情意。”

“湛王殿下是程王殿下的九弟,这情意当然有几分。”

身子开始挣扎起来,熟料这一挣扎,身后的人将他一推,下一刻他便抵在车墙上,侧脸贴着墙,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此番的姿势,只觉得无比羞耻。

“你……你放开!”

“燕先生,本王心悦先生,对先生一见钟情,一见到先生就想亲近先生,保护先生。”云湛浅吻着白初的耳朵,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丝深沉,眉眼闪过几丝笑意。

“那我是不是要多谢你了!”

这死基佬,演什么一见钟情?

肯定是看上了燕白初这幅皮囊,所以这才屡次动手动脚!

白初讥诮不屑道,非但没被这言辞感动,反而觉得受到了羞辱。

这是表白么?这就差没拿着一根枪抵着脑门问:“说爱我,不说劳资一枪崩了你!”

云湛瞥见白初脸上被欺负时露出的慌乱,光落地肩膀露出来,眸子暗暗一沉,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我对先生一片丹心,不求先生此刻予我真心,但求先生信我。”

予你真心?求我信你?

这湛王,撩人的手段别提多得心应手,也不知道对多少人用过。

情话更是随口拈来,当是个情场高手才对。

白初心底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我若信你,你当如何。”

“先生想如何便如何。”云湛埋首在他肩膀处,低声轻笑起来。

“那我便信你又何妨。”白初语调淡淡,笑了一下道:“那湛王殿下可以放开了么?”

微微摇晃的马车忽然停了,鼻尖闪过无数竹香味儿。

云湛一愣,抿了抿唇,将禁锢住白初的手放开,推开两步,抬眸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白初,眸子暗了暗。

“我们,就快到燕京城了。”云湛望着白初面无表情的脸,倏尔斜唇一笑眯着眼睛道。

白初转过身来揉了揉手腕,意味深长道:“是么?”

话音刚落,白初身形忽然准确无误的朝前拉开车门,冲出车外。

云湛一惊,连忙紧跟其后,瞥见白初足尖一点,朝前方飞去,眸子里闪过一丝精芒与怒意,低声呵斥道:“拦住他!”

四面的侍卫早早警惕,不过顷刻间便将刚刚落地的白初给围住。

第19章 我说了,把人留下!【凉介°/毛绒熊-朝暮打赏加更】

“1000积分兑换巅峰状态。”白初从随身空间召唤出昊天剑,自怀中拔出,听见周围传过来的脚步声忍不住微微蹙眉。

听音辨位,白初听觉变得灵敏不少,昊天剑挥划,一套剑法舞动起来,长空之中刀剑相撞,破风声此起彼伏。

云湛知道白初这回是认真的了,足尖一点,自空中拔剑上前。

背后一股剑意破空而来,白初手中昊天剑劈开跟前的两把长剑,手中本能一般挥划着长剑与袭上来的长剑交缠。

“先生,随我回去吧。”长剑相抵,云湛声音难得低沉凝重起来,望着微微垂首小心翼翼应付的白初,从他微微颤抖的手隐隐看出,白初已是强撑。

白初倏尔冷笑:“云湛,将我关在鸟笼里好玩儿么?”

“你……是这样想的?”云湛皱眉,声音里带着几丝颤抖,眸光里闪过一丝暗色,旋即斜唇一笑,恰有几丝玩世不恭道:“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能被本王关在鸟笼子里,当真是人生一大趣事。”

不,不是这样的。

“我最后问你,我的眼睛,是不是你弄瞎的?”

眼见白初神色如冰似寒,云湛心底泛起酸涩,眼眶里闪过几丝受伤,笑得越发猖狂起来:

“先生这般聪明,想必一定能猜得出来。”

京都果然不比荥阳关民风淳朴,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算计人性,无处不是阴谋阳谋,他竟差点儿被雁啄了眼睛。

白初冷笑一声,手中行云流水的剑法开始运转起来,“湛王殿下,当真让在下刮目相看。”

云湛只觉心脏像是被划过一条口子,手中长剑招招抵挡着白初的长剑,正要趁着白初露出破绽将其擒住。

谁知白初长剑挥划之下,只觉对方似乎破风而来,手中昊天剑一把甩出,转身准备遁走。

云湛见那长剑袭来,手中长剑将那昊天剑一甩朝不远处甩出,抬眸便见长剑直直朝白初后背而去。

心下一紧,呼吸都像是凝滞一般,瞳孔微微睁大:“不要!”

白初浑然不察,突然只觉手臂被人一扯,手臂忽然被冰冷的剑器划伤,疼痛感顷刻间朝神经袭来,旋即便是粘腻的液体流淌出来。

却听不远处传来如冰似寒的声音,隐含着几分暴怒:“放下他!”

白初脚不沾地,被人扣住了肩膀,却听耳边笑了一声,带了几丝冷意与揶揄道:“湛王殿下这般对待大燕的第一军师,不妥吧!”

“你是谁?”耳边风声呼呼,身体朝后移动。

白初微微蹙眉,捂着手臂地喘着气,因着方才一番争斗,且此番悬空感和黑暗交叠,竟让他隐隐晕眩起来。

“燕先生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家主人可不会像湛王殿下那般动杀手。”那声音隐隐含了几丝轻笑,旋即道:“那么,湛王殿下,后会有期了。”

“我说了!把人留下!”云湛眯着眼睛,语调低沉而危险,望着天空中朝后飞射而走,一甩长剑便冲了上去。

第20章 真当我眼瞎啊

“燕先生,不好奇我家主人是谁么?”

“燕某眼疾,好奇无用。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白初面色淡淡,被跟前那人拖着手走在走廊上。

“在下秦桑。”

白初自嘲的低声轻笑,不置可否。

刚出龙潭便入虎穴,这秦桑预谋已久,抓了他不知用什么办法将云湛一行人给拖住了。将他安置在一处居所,派人为他洗漱了一番。

门口虽有人把手,从秦桑恭敬有礼的态度看来,白初暂且没有什么危险,至于打得什么算盘,还是等他养精蓄锐后再说。

再者,他只要再熬十日等复明,哪儿不能去?

“到了。”秦桑笑道。

彼时四周清风徐来,八方水流声潺潺,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秦桑领着他上了台阶,便骤然有衣衫翻动的声音和脚步声,拉住他的手道:“久闻燕先生于荥阳关运筹帷幄,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那声音谦和有礼,白初一笑:“公子费尽周折请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燕京城势力错综复杂,此前被追杀已然够呛,突然冒出来的云湛便已然那般心机深沉,此子与云湛相敌,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人屏退秦桑,拖着白初的手引他坐下,将一杯茶放在白初手中道:“先生远在荥阳关,想必听过本王,本王云就。”

白初轻戳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闻言微微一愕,蹙眉:“襄王殿下?”

云就,皇帝第五子,因生性温润如玉,出事八面玲珑。这云就更是广纳八方贤才,门下客卿众多,人才济济。颇受皇帝器重。

云就便将茶杯接过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将茶盖盖上,旋即站起来坐在白初对面,笑道:“不错。”

“殿下相救之恩,燕某谨记于心。”

“先生自荥阳关途中,本王早早便派遣侍卫前去相护,九弟素来混迹在青楼之中,不想此番竟先本王一步救下先生,并带先生入了燕京城。只是没想到,九弟会对先生起了杀心。”云就言笑晏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起茶壶,缓缓将茶倒在茶杯里。

“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来,似乎还伴随着一股热气。

白初唇角含了三分笑意,“襄王殿下可知刺杀我的是何人?”

“燕先生乃是七弟的得力干将,运筹帷幄。七弟入京述职,宴席大开时说了先生不好好话,说先生之才,当有白衣卿相之能。”

白初“哦”了一声,一脸高深莫测起来。

“三哥素来嫉妒七弟,此番竟这般荒唐对先生下手。”云就低低叹了口气,似是叹息,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白初。

确实荒唐。

荒唐得欠砍。

“多谢殿下提点。”白初言笑晏晏,似是并不在乎。

景王云宿,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行事作风狠辣十足,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凡是有忤逆之人则当相当设法除之而后快,却因着与皇帝年轻时颇为相似,皇帝则派遣了不少能人异士在他身边辅佐。

这云宿对谁都嫉妒,对谁都看不顺眼,恨不得将你们这群兄弟一个个都杀了,好直接继承皇位。

“燕先生于荥阳关让士兵们挖掘壕沟,我大燕不费吹灰之力便折损大寒几千士兵,在荥阳关先生还造了不少好东西,此番击退大寒,先生绝对功不可没。”

“过奖。”白初喝了口茶。

“先生大才,留在荥阳关未免可惜,且此番眼睛不方便,若是勉强留在荥阳关,恐怕欠妥?”云就目光落在对方神色淡淡的脸上,眸光坚定。

白初闻言一怔,道:“确实不妥。”

真当我眼瞎啊!

现在都这么喜欢欺负瞎子了么?

“本王身边正是缺人之际,本王可保证,先生若愿入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白初叹了口气,一副颓废样道:“殿下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没了眼睛,再下已然是个废人了……”

婉拒。

忐忑。

依“且断青山阻”对云就的描述,此人虽求贤若渴,可若是求而不得,便摧折之。

“本王一片丹心,万望先生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什么?陪你送死么?

第21章 好人卡一张请收好

酒色财气。

人之弱点。

云就不信燕白初没有弱点。

燕白初自信能抵挡住这些诱惑。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白初在房间里啃着鸡腿自顾自道,砸吧了一下道:“不对,我不是和尚啊!”

这三日来,云就好吃好喝待着,出入尽皆有小厮丫鬟照顾,当真是无微不至,不时便派人有意无意送一些金银剑器来。

这夜高床软枕,悉数完毕便躺在床上,脑子里忽然想起云湛,便忍不住坐起身来,不禁蹙眉:

“那云湛,到底怎么回事?”

他有些看不懂这人,依照他这几日推断与云就的口供,他这眼睛还真不是云湛弄瞎的,云宿既然要赶尽杀绝,刀口上抹毒药别提多正常了。

——先生这般聪明,想必一定能猜得出来。

这话一说,跟反派有什么区别?反正他是误会了。

——本王心悦先生,对先生一见钟情,一见到先生就想亲近先生,保护先生。

白初翻了个白眼,撑着下巴咂摸:“我见都没见过他,他吃饱了没事儿救我?真喜欢我?还是跟云就一样,为了拉拢我?”

旋即又想着云湛照顾人时颇为笨拙,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枕着手道:“若是前者,云就所言,云湛放浪形骸,流连青楼,那先前那诸多手段想必对不少人用过,那么会撩也不奇怪。若说后者,似乎也像。”

正想的出神,边听门“吱呀”一声开了,白初有些不耐烦蹙了蹙眉道:“不用伺候,先行退下吧。”

却听轻缓的脚步声款款而来,衣衫隐隐作响,白初正疑惑间,冰凉的指尖划过脸颊。

白初一惊蹙眉:“云湛?!”

“先生,深夜寂寞,让奴家陪陪公子吧。”女子柔媚入骨的声音传来,床微微塌陷了下去。

“你是谁?”白初坐起身来,背靠着墙壁,微微侧头去听那女子的声音。

委实怪不得他以为是云湛,毕竟这五年来就云湛对他这般动手动脚过。

却听衣衫滑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白初听闻那女子爬上了床,媚笑一声道:“奴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奴家会让先生舒服的。”

话音刚落,白初便觉怀里多了个娇软的身子,隔着里衣恰能感受到那女子似有所悟用胸口在蹭着他。

白初脸色一下子青了,女子特有的馨香味儿飘入鼻尖,他倒是想将人推开,可脑子顿时想起“推人必流产”这天赋技能,顿时退而求其次伸手胡乱抓那女子,想将人扔下床。

冷不防抓到那女子的手臂,入手滑腻,纹丝不挂,吓得白初立马撒手,忍不住朝后退道:“姑娘,自重。”

这云就眼看送金银珠宝笼络不了他,现在直接送女人来了?

那女子娇软的身子靠过来,一双手臂将白初的脖子圈住,使劲儿往白初身上贴,轻笑道:

“先生,奴家自重着呢……王爷吩咐了,一定要先生满意为止……”

说着一只小手便往白初里衣里钻,白初吓得一把将人对方的手抓住,蹙眉道:“姑娘,你长得太丑,在下不喜欢。”

谁知,那手却反手一扣牵引着白初的手朝她的脸而去。

“你做什么?”白初微微蹙眉,指尖划过那张脸的轮廓边缘,一下子甩开。

“先生,我长得很美,先生不必担心。”

我当然担心了!我管你美不美,你就算是美出天际,我也不想动你!

白初内心刚咆哮完,深吸了一口气,朝旁边挪了挪,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那只手拨开,神色淡淡道:“在下断袖,喜欢男人。”

果不其然,对方愣了一下,就在白初忐忑的时候,对方从床上退开,旋即便是穿衣服的声音,那女子叹了口气道:

“奴家倒是很仰慕先生,喜欢先生得紧。”

白初一怔,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厚爱。”

好人卡一张,请你收好。

门吱呀一声关了,还没等白初缓过神来,便听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倏尔便闻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不似方才那女子那般轻缓。

“燕先生?”声音富有磁性,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偏带了几丝柔媚婉转,清亮中带着几丝笑意。

白初深吸了口气,无语道:“你又有什么事?”

“燕先生,小人是来服侍您的。”话音刚落,白初只觉床垫前方陷下去一块,对方的气息开始在床上蔓延开来。

如果刚才只是惊吓,现在就是惊慌。

云就果然做事滴水不漏,他不过刚说,转眼就找了个男人给他。

第22章 云沉,劳资好兄弟

今日,云就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白初刚一脚将跨上床榻的男子踹了下去,但听得那人闷哼一声摔在地上,慌张道:“血啊……我的头……”

唔。

下脚有点儿狠了。

地面上那人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往外面跑,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白初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啧啧了两声,一掀被子盖上,松了口气道:“终于可以睡觉了。”

却听屋子里又响起了脚步声,门发出极低的“吱呀”声,紧接着便是落栓的声音。

“嗯?”白初翻了个身,便听沉稳的脚步声缓缓响了起来,无语道:“你又是谁?”

这还有完没完啊?!

床沿边塌陷下去,白初只觉一道在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紧接着略带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白初有些不耐烦的将那手抓住。

那手掌颇有些宽厚,白初有些头疼起来:“兄台,咱们打个商量吧。”

那人不说话,空气陷入一片静默。

“兄台不说话,那在下便当你是默认了。”白初倏尔一笑,将对方的手放开,“既然兄台要向襄王殿下交代,在下现在只想睡个安稳觉,对于那些个劳什子的事情委实没什么兴趣。不若你我同榻而眠,楚河汉界,互不相扰。”

他算是知道了,撵走一个换一个。

云就这锲而不舍的精神,竟然有几分让白初瑟瑟发抖。

那人还是不说话,白初“嗯哼”了一声,朝里面挪了挪,食指一曲敲了敲外面的床榻道:“上来吧。”

谁知被子被掀开,温热的身体忽然凑了过来,一把将白初搂入怀中。

白初瞪了瞪眼睛,伸手便要去推,有些恼怒道:“你做什么?”

那人下巴抵着他的发蹭了蹭,手臂微微收紧,良久才道:“先生的眼睛不是我下毒弄瞎的,我也从未将先生放在鸟笼子里。”

云湛?

白初闻言呼吸一窒,伸手死命将人推开,奈何对方却像是钢铁一般坚硬推不开,他骂了一声:

“云湛,你松手!”

“燕白初,”云湛的手将人禁锢在怀中,眸光越发幽深起来,声音低低道:“我不好么?”

白初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云沉!”耳边声音低低咆哮起来,带着几丝怒意。

话音刚落,白初只觉身子被压倒平躺,身子上压着云湛的重量,那人倏尔低笑一声,凑在他耳边道:“可是云沉,已经被赐婚了。”

云沉,劳资好兄弟!成亲不挺好么!?

“燕白初,云沉不喜欢你。你来我这边吧。”云湛将头埋在白初的脖颈处,最后一句话竟像是哀求。

等等,什么意思?

扯什么云沉啊?我好兄弟云沉怎么了?

我两关系铁得很!云湛你个挑拨离间的!

“你等等,你跟我说说,云沉怎么不喜欢我了!?我与云沉在边关战场厮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白初颇为嫌弃,倏尔冷笑一声道:“我们在边关战场九死一生时,湛王殿下想必还在这繁华的燕京城的某处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吧。云湛,休要再挑拨我们。”

云湛眸光一闪,沉吟了片刻,方才抬眸望他,见白初神色颇为倨傲,旋即伸手抚过白初的眉宇,斜唇一笑道:“想不到燕先生竟对七哥这般情深似海,所以才这般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等等,你用词儿错了吧!我与程王殿下乃是兄弟之谊,惺惺相惜,什么情深似海,会不会用词儿……”白初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打断云湛,恨不得将云湛踹下床去。

熟料上头那人突然笑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重量压在他身上,被压抑的笑声不时传来,有些魔怔似的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是……”

“云湛,你别不是……”白初愣怔片刻,微微蹙眉,本来快理顺的脉络又被打乱了,不确定道:“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云湛这模样,怎么看都是喜欢上他啊?

第23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心悦君,只愿与君白首。”云湛低头温柔的吻了吻白初的额头,缓缓道,伸手捧住白初的脸,多了几丝款款深情。

白初身子一僵,呼吸骤然有些急促起来,那落在额间的濡湿以及耳边的诚恳,让他浑身像是通了电流一般,酥酥麻麻,脸颊上出现一丝红晕,旋即吞了口口水。

“你别说话,先起开!”他伸手抵在云湛胸口,干咳了一声。

他从小到大虽然都是弯的,可是问题是他向来深藏不露,所以,即便是到了二十一岁依旧没人跟他表过白,记忆里大学里好像是暗恋过谁,模样倒是记不清楚了。

——我心悦君,只愿与君白首。

可云湛流连青楼楚馆,似马车里那般放浪形骸,算起来是个浪荡子啊!

云湛抿了抿唇,眼角带笑,从他身上下来,侧躺以右手支撑着头望着他,瞥见他耳根子微微发红,心情便是前所未有的好。

“湛王殿下,我是男人!咱们不合适!”白初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装钢铁直男!

云湛斜唇轻笑,歪着头仔细看他,那一张一合的粉唇里微微露出香舍,他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是么?可我方才听你说喜欢男人的时候很认真啊……”

白初本一脸正义凌然,闻言尴尬道:“我说笑的,你莫要当真。”

这货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十指交叉玩儿着大拇指,心说:劳资今天无论如何要将这张好人卡塞出去!

“我自是当真了。”

“湛王殿下对在下当只是仰慕,觉得在下于边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十分厉害。应该只是一时的好奇……唔……啊……”白初能想出云湛喜欢他的也就这个理由,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正起劲,冷不防唇边传来温润湿热的唇瓣,惊得他低叫了一声。

云湛见他又要敷衍,气笑之余直接以唇封缄,听见他那句惊叫,只觉可爱得紧,唇角溢出笑意。

白初被吓了一条,黑暗之中五感被放大数倍,伸手便要去推,冷不防被对方扣住手高举过头顶。

他最喜欢的作家说:

——生活就像qj,如果不能反抗不如躺下享受。

引得他低吟出声,徒然觉察出几分危险。

白初挣扎了两下未果,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酥酥麻麻,“云……云湛……别……嗯啊……有话好说。”

“先生,我这可只是好奇?”云湛有些好笑的抬眸望着脸色已经渐渐潮红失控的白初。

“我……我信你就是。”白初得了空挡松了口气。

“我会让先生舒服,通往极乐,先生会喜欢上我的。”云湛本不欲这般快占有白初,可是方才一番亲吻调戏已经勾起了他压抑许久的邪念。

成年之后,多少个午夜梦回,梦境里是他们坐在树下,白初跨坐在他身上承欢的情景,要么便是软帐之中纵情,温柔缱绻的模样。

白初恼,羞,狂,骂,闹。

这些在云湛脑海里从模糊到清晰。

衣衫里徒然钻入了一只手,冰凉的指尖划过胸膛,皮肤像是被激起一层火焰一般,引得白初轻轻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呼吸越发困难。

白初吓了一跳:“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别……”

他羞愤欲绝的吼出来,眼睛徒然睁开,那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早已在挣扎时候脱落至于鼻尖,眸光之中的昏暗像是破出一丝光亮,模糊得可怕的光渐渐开始清晰起来。

却见那人棱廓分明的脸,抬眸挑唇轻笑,眸底邪魅张狂,含着几丝情欲,徒然扩大的容颜,挑唇一笑:“就动口啊…”

“秦湛。”白初眼睛瞪得越发大了,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名字,记忆里那张稚嫩的脸渐渐与眼前那张成熟而邪肆的脸重合。

第24章 秦湛云湛都是湛

云湛一愣,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白初心里我曹得不行,被点燃的火焰顷刻间被浇灭了下去,伸脚就是一下朝他踹了过去,对方愣怔的空挡慌忙躲过。白初伸头就往云湛额头上撞过去,脑子直装得眼冒金星,趁机挣脱被束缚的手。

一看见光,白初就像是走出沙漠的旅人,被束缚的手脚瞬间得到了施展。

云湛被砸得头晕,抬眸便见白初一下子弹起来往床另一边坐,手里面还拿着一块板砖,一脸无语的盯着他。

“先生复明了?”

“秦湛,长大了,学会的东西不少嘛!?”白初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言辞含沙射影。

要不是方才极端刺激,他神经跑得飞快,否则压根没那么快想起这号人物来。

这么一看,那这小鬼头在客栈救他这事儿就不难理解了,一报还一报。

此前对云湛随口而出的情话猜疑,诸多不信,只分辨出秦湛那一瞬间便信了。

可,云湛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先生在说谁?我不知道。”云湛见他戒备,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也不恼,手指摩挲着粉唇,颇为暧昧道。

“小鬼!我眼睛可没瞎,”白初威胁似的将板砖举了举,戏谑追问:“云湛秦湛都是湛,那么巧那么巧的吗!?”

“先生……可是将我认成别人了?”云湛眉眼含笑,倏尔跪坐起来,两手撑着床,脸朝白初凑了过来。

白初眼见对方凑近,那危险的气息分毫未减,手中却射不动用力,一板砖往云湛头上而去,将他的头拍得偏了偏,哼唧了一声道:“小鬼,还装?!你把你左肩露出来,有伤疤吧!见了我也不知道喊一句燕大哥……”

云湛偏过去的头闪过一丝阴霾,那句“小鬼”像是他心底的结,一下子敲击在他心上。

“燕白初……”

白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板砖一扔,跳下床去,捡起亵裤自顾自道:“小鬼,虽说过了几年了吧,可在我心里你还是小屁孩儿啊!”

一想到救这货时还是个孱弱的少年,此番竟接连几次对他动手动脚,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燕白初……”

“嗯?”白初有些愕然的转过身来,却骤然被冲上来的云湛拉入怀中,那脸上似狂风暴雨般的阴沉与决然让他闪过一丝颤意。

旋即衣衫被毫不留情的撕扯开,后脑勺被扣住,唇被吮住,不似方才的缱绻缠绵,倒似多了几分狂暴,白初吓得伸手推了推,却被云湛另一只手给抓住。

“唔……云……湛……”白初只觉得呼吸困难,躲闪不及,朝着云湛咬了一口,恰逢咬在唇瓣上,牙齿死死不放开。

云湛眼见毫无进展,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松开唇睁眼便见白初死死瞪着他,瞥了一眼被白初咬而拉开唇,倏尔脸上一红。

白初见云湛终于老实,脸色潮红下尴尬的放开,正色道:“我可不喜欢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

劳资这好人卡应该发得不错吧!

云湛眸光微暗,唇角一勾,徒然伸手将白初横抱起来,轻笑道:“你会喜欢的,不是现在,便是将来。”

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爱上别人,或为别人难过。

“小鬼……”

失重感侵袭,白初只觉从云湛身上扑面而至的危险气息越发深重,紧接着他被扔到床上,还没来得及慌乱,便见云湛将外衫剥落,露出光洁白皙的肌肤,肌肉紧致结实,身形挺昂。

他盯着云湛渐渐靠近的身材望了望,目光朝下,默默吞了口口水,也不知是慌乱还是震惊,竟然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燕白初,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小鬼了。”云湛挑起白初的下巴,邪肆一笑,倏尔朝他吻了下去:“我是一个男人了。”

如果现在放过他,他恐怕此后都还是只会当他当做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他要彻底的将那曾经的记忆清晰掉,尽情涂抹,篡改,直到染上他此刻的颜色。

第25章 真他妈太丢脸了

白初脑子里有一根弦绷断了,抬手便要挣扎,手却被粗暴的举过头顶,一只手在他身上处处点火,划过之处似离离原上草一般开始蔓延燃烧。

“云湛……你……”他低吟出生,眸间沾染了迷蒙,容颜改换。

“我不会停”云湛声音喑哑低沉,低头吻住他的唇,下半身不是求欢似的蹭着白初的大腿。

白初只觉云湛撩拨得厉害,身体不正常的发热,某处渐渐撑了起来,那酥痒之感似是折磨又似是欢愉,折磨得他忍不住下意思想要更多。

“若你想反抗就反抗,我们来看看谁才是胜者。你别想逃……”云湛松开白初的手,转而捧住他的脸,加深了那一吻。

白初被撩拨得不上不下,低喘着气,正要嘲讽几声,瞪着眼想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云湛,却见他俊美邪肆的脸上带上疯狂,宽肩窄腰,一副让白初血脉膨胀的画面。

他只觉一股热血涌了上来,紧接着鼻子里一股热意毫不掩饰的涌了出来。

他下意识去触那鼻子里流出的濡湿,但见手上沾了血,吓了一跳:“我曹!”

语调有气无力,带着几丝慵懒随意。

云湛捏着他的下巴,扯过落在旁边的衣衫随意为他擦了擦白初的鼻血,眯着眼睛倏尔斜唇轻笑:

“想不到先生看到我都流鼻血了……”

“我……”白初伸手捂着眼恨不得钻地洞再也不要出来。

真他妈太丢脸了!

听到耳边的轻笑声,白初不耐烦吼道:“你要就赶紧的,叽叽歪歪烦死了!”

劳资不亏!劳资跟前是个帅哥!他破罐子破摔这般想。

云湛只觉得白初此番可爱极了,声音低沉似骂似怒,似嗔似怪,无端端多了几丝媚态。

“如先生所愿。”

他低下头啄吻了下白初的唇,扣住白初的腰身,身子一挺便霸道的闯入,紧接着便是无尽的占有与疯狂。

燕白初,是他的。

“慢……慢……嗯……”

白初想骂两句,可出口声音却是低哑起来,无端端竟带了几丝娇弱魅惑。

“不要。”回答的言辞却坚决,云湛忽然笑了,不似平日里的邪肆,松散而真,似是灌满了星辰。

不要,因为不是小孩子了。

白初低喘着气望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脑子闪过一瞬间模糊的画面,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白初,白初……唤我阿湛……”云湛低头吻住他的唇,那滋味甘美,销魂蚀骨,让他舍不得离开。

“阿湛……阿湛……嗯……”白初用手腕挡住脸,浑身炒热,唇边不时溢出低吟,迷迷糊糊的顺着云湛的要求。

纵情声色,一晌贪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古人诚不欺我。

风雨飘摇后,白初浑身无力的趴在云湛身上,浑身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般,一只手在他跟前正把玩着他的墨发,他怔愣的望着不远处的灯,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的咬了咬食指。

什么叫做“你要做赶紧的”,你脑子是有病吧。

也罢也罢,也不知道要在三千世界穿行多久,能荒唐一日便是一日。

反正,那感觉也不算差就是了。

说实在的,云湛是大燕皇族,且容貌俊美,眼瞎时待他是极好,凡事亲力亲为,就差没喂饭了。

大底也因此,他并不抗拒这个男人。

“扣扣扣”门外的声音不恰当的响了起来,二人顿时一惊朝门口望去。

却见门窗上一条影子,那声音带了几丝轻笑,道:“先生,可还满意?”

云就。

白初瞪着眼和云湛对视一眼,旋即白初脑子里闪过被踹得头破血流的小倌道:“不满意。”

要是满意了,你就该让劳资给你当炮灰了。

难怪他嚎那么久没人,合着是云就早就为了笼络他将人早早支开了。

只是那小倌不知道人去哪儿了,阴差阳错的云就以为白初将人收了。

云湛闻言唇角露出几丝邪肆的笑,眸底越发暗沉起来,手指夹住白初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声音低沉道:“那再来一局?”

白初一下子拍掉他不规矩的手,冲门外强装镇定道:“襄王殿下,在下已安寝。”

等等,此言未免太过放肆。

若是云就……云就进来

白初心底七上八下,只觉的腰间一只手正在摩挲,电流流窜,他一把将肇事的那只手甩开,咬牙切齿将那幸灾乐祸笑着的人扑到,瞪了他一眼。

第26章 天下安,则我安

“别闹。”白初瞪着他,唇形警告道。

岂料一双手划过他的后背,一路蜿蜒朝下,那人却笑得极其邪气。白初拿头撞了撞云湛的额头,旋即将那双作乱的手拉过头顶,居高临下不耐烦盯着他。

再闹,劳资把你扔出去!

“先生既已歇下,本王便告辞了。”云就微微蹙眉,听那声音无一丝异样,谦和道。

他倒不是特地前来,只是路过此间,听闻里面有些奇怪的声音,怕燕白初此事出变故,不放心罢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白初倏尔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恼道:“这云就,花样儿太多了,明天还指不定再送什么人过来呢……”

“我五哥,对你倒是上心。”云湛忽然下了床,唇角那邪肆的笑在云就离开后倏尔变得冰冷起来,眸底闪过几丝阴鸷,伸手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穿好。

燕白初,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都别想抢走。

云就,即便是求才若渴,打别人的主意可以,唯独燕白初不行。

白初穿好裤子和里衣,抬眸便见云湛走过来,一把将他横抱了起来,惊慌之余,“你干嘛?”

他此刻浑身酸软,眼底已有几丝疲倦,连挣扎都懒得再挣扎了。

“带你走。”云湛低头吻了吻白初的额头,宠溺的笑了笑。

白初瞅了一眼大开的窗户,抽了抽嘴角,指了指窗户:“你难不成这样带我钻窗户?”

谁知,云湛大步流星走到门口,一脚将门踹开,眼角含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钻窗户呢?”

白初当即被这波嚣张的操作给震惊了,僵硬道:“我是从没见过私闯民宅破坏他人财物这般嚣张的。”

“现在见到了?”

“见到了。”

云湛足尖一点,踏空而行,夜风吹得白初本就散乱的墨发有些散乱起来,约莫在黑夜里穿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昏昏欲睡之下方才在一处楼阁前落地。

辅一落地,云湛便大步流星的朝阁楼里面走。

白初抬眸借着月光看清楚楼阁之上书写的几个大字——初云阁,怔了怔,心底泛起几丝复杂,旋即打了个哈哈:

“这儿我倒是记得,你当日就是在这儿哄我上马车的。”

云湛轻笑道:“聪明。”

“拖着马车在燕京城和郊外瞎转,每天都宿在一家客栈,让人不发现都难!”白初揶揄了片刻,接触到熟悉的床,打了个哈欠,趴在床上道:“我累了,睡了。”

这几日来提心吊胆,所幸有惊无险,也不知云沉怎么样了?

距离逼宫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云沉必须在离都驻守荥阳关,养精蓄锐。他不过只是个军师区区几日便在这龙潭虎穴中惊险不定,云沉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起那骄阳似火,热烈得像是要燃烧的孩子,白初倏尔忍不住一笑。

将相之才,心系天下,当为我辈中人之楷模。

——天下安,则我安。

日后朝堂之上算计与针锋相对,初初时云沉的孤立无援,为铲除朝堂之上的毒瘤而不遗余力,即便千夫所指也要在各地修建学校,为天下人都能有机会识字读书,在燕京城一砖一瓦盖起一座学府。

被子被掀开,白初转过头便见云湛缩了进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疲倦之下懒得挣扎。

“云湛?”

“别说话,睡觉。”

“……哦……”

第27章 这气势还真霸气

翌日。

晨光熹微,白初昏昏沉沉醒过来,刚想挪动下身子,就觉得身体酸软,身体粘腻的感觉传来,不禁蹙了蹙眉。

瞥了一眼旁边悠悠转醒的云湛,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扣扣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便听外面有个苍老的声音焦灼唤道:“王爷,不好了,方才林侧妃落水!现在恐怕是……”

云湛微微蹙眉,眸底闪过一丝阴霾,心底没由来的一慌,再去看白初,却见他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饱的样子,懒懒道:“你有事快去处理吧。”

“我……”云湛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望着他,“我与那林侧妃……”

“你快去吧,我再睡会儿……”白初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打了个哈欠。

“王爷,林侧妃快不行了……她是林家的大小姐,王爷还是去看看吧……”外面管家颇为焦灼,忍不住哀求起来。

“本王知道了。”

云湛语调冷傲,起身将衣服穿好,单膝跪在床上想去吻白初的侧脸。

可瞥见他似睡的脸,又觉得他一脸满不在乎,甚至连问都不想问,骤然觉得胸口堵得慌,抿了抿唇,眸底含着三分阴霾,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白初倏尔睁开眼睛,顾不得身上的酸软,起身在衣柜里迅速找衣服穿上,剪裁合体得当,一袭青衫。

【系统:小白,嘤嘤嘤!你眼睛终于不瞎了!】

“我曹!赵一刀,劳资要杀了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我差点儿没疯!”白初哼哼笑了几声,咬牙切齿:“你再这样,劳资以后直接自杀结束任务!”

【系统:小白,嘤嘤嘤!我错了,我可以跪搓衣板的!】

“呵呵哒。”白初想开门出去,倏尔蹙眉,转而朝窗户边而去,将窗户打开跳了出去。跟赵一刀胡侃了会儿,避开湛王府上的侍卫飞檐走壁了会儿,根据赵一刀的提醒好不容易出了王府。

【系统:云沉现在被景王云宿困在万花楼,已经三日躺在花娘的床上了,醒来就下迷药,你快去救救他吧。】

“万花楼?青楼。”白初抽了抽嘴角,对这地儿他是真的喜欢不起来,循着赵一刀给的路线走了五条街才寻到那胭脂粉味儿呛死人的万花楼。

门口果不其然有十多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挥着丝巾娇笑,白初浑身上下不知怎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云沉常年征战边关,战功赫赫,皇帝虽有倚重,可云宿此番设计,定当让皇帝觉得云沉放浪形骸,不看大任。”

【系统:关键是,现在云宿想杀云沉,想趁机给他下毒,只是没寻到好时候。】

白初硬着头皮迈着步子走进青楼,花娘们一见这粉面小公子进来,忍不住上前调戏起来。

“公子,面生得很?第一次啊?”

“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

“……”

女人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白初蹙眉往里面走,刚走进门,冷不防被个两颊画着两个红圈,带着瓜皮帽,身穿滑稽衣衫的男子拦住,嬉皮笑脸吟唱了一句:

“入我万花门,得我万花神,要想从此过,银钱需五两。”

白初望着那龟公伸上来的手,面无表情道:“没有。”

我去,你们万花楼怎么不去抢啊,进门都要收钱?

“那便请公子外面走吧!”那龟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像一只慵懒且危险的猫。

旋即便见门两边的两个壮汉上前,直接拽着白初的胳膊往外面拖,白初一把将人甩开,一甩衣袖便要往外面走。

【系统:小白,你好穷。】

“我……”白初怒极反笑,“我他妈一路上被追杀,到了燕京城被人耍得跟狗似的,有个屁的钱!”

脑子里咆哮完毕,抬头便见不远处一袭黑衫长身玉立的云湛,面沉如水,目光死死盯着站在万花楼门口的白初。

身后是一大群身着蓝衫的侍卫,来势汹汹。

【系统:湛王,这气势还真霸气!】

赵一刀由衷感慨了一下,白初暗骂了一句:“霸气个屁。”

第27章 先生妖不酸么?

“用积分给我兑换点儿银票。”

【系统:已经给你兑换好银子,银票放在你衣服里。】

白初转身重新走进万花楼,甩了五两银子打发了龟公,瞥见龟公愕然僵硬的表情道:“没看过忘记自己带钱的么?”

云湛眼见白初不甚在意的瞥了自己一眼转身就走进了青楼,旋即便是被一群女人簇拥着,眸光中闪过几丝暗沉,心下一紧,脚下不免生风。

刚要上楼,手腕便被扣住,白初不耐烦的转过头,果不其然是云湛那双暗藏狂风暴雨的眸子,蹙眉道:“放手。”

手腕被扣得生疼,白初不免皱起眉头,却见云湛斜唇一笑,笑得邪气肆意:“原来先生也喜欢这些地方,早知道便带先生来了。”

云湛率先踏上楼梯,拽着白初便往上面走。

白初被拖拽着上了楼,那手腕被拽着生疼,挣扎道:“你放手!”

周围的宾客一片哗然,顿时指指点点起来,白初一个头两个大,根据赵一刀的提示上楼应该往右走,可云湛不管不顾拽着他往左边走。

弯弯绕绕走了会儿,周围人影变得稀稀拉拉,云湛一脚踹开一间房间的门,将白初推了进去。

白初愣了一下,揉着手腕,警惕的望了望背过身正在栓门的云湛,蹙眉道:“你到底想干嘛?”

发什么疯,不过就是进个青楼。

云湛低低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白初,目光灼灼盯着他:“你为什么跑?”

白初抿了抿唇,只觉云湛此刻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伸手将云湛推开,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日日闲的没事干么?云湛,我跟你不一样,我很忙!”

语调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还带着压抑的怒意。

“所以你是忙着来青楼寻欢作乐。”云湛长臂一揽,另一只手勾起白初的下巴,笑道:“看来,是我昨晚上没能满足你。”

白初眯着眼睛笑了笑,脑子里顿时由这句话联想到无数女频小说里面的经典桥段。

接下来,是不是该强吻了?

可,劳资不喜欢被强吻。

白初伸手直接将云湛的衣领拉下,凑过去吻住云湛的唇,一双手环住云湛的脖子。

云湛怒气顷刻间消散,脑子里顿时像是放了烟花一般,绚烂起来。呼吸微微一窒,只觉得白初的唇在他唇上辗转,香甜甘美,身体一阵阵酥酥麻麻的电流通过,不禁想得到更多。

【系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是这种关系了?】

一只手踏入白初滑腻的胸膛,白初牙齿直接朝云湛唇上咬去,一把拉开那只不安分的手,直接将人推开,抬眸见云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云湛……”

“?”云湛伸手摩挲着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罢了……”白初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转而拉着云湛往外面走:“先救程王殿下再说吧。”

云湛心下疑惑,瞥了一眼被拉着的手,反手握住,懒懒的跟在白初身后,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房门口停下。

“这云宿未免太随意了吧,门口都没人守么?”白初忍不住吐槽道。

【系统:有人守,不就是在干坏事的意思么?】

等开了门,便见昏暗的床上躺着个人,不复战场上威风凛凛,也不是平日里骄阳似火,此时竟似一滩烂泥一般。

白初抚了抚额,指了指云沉道:“赶紧把你七哥背起来走人。”

云湛见白初松开手,骤然失了温度,颇有些不满,抱着胸朝里面的少年望了一眼,眸子一眯:“既然是你救人,你背啊。”

【系统:云沉只是醉酒,还没被下毒,赶紧带走。】

“不过嘛,今晚上先生若是愿意与本王秉烛夜谈,本王便勉为其难吧。”云湛笑得越发邪气。

秉烛夜谈,呵呵哒。谁知道谈什么?

白初白了他一眼,上前去,直接将云沉背了起来,腰间却传来一阵酸痛,路过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的云湛,皮笑肉不笑道:“在下先行离开,殿下若是喜欢此地,可以留下慢慢享受。”

云湛盯着白初背上面如冠玉此时却脸色潮红的少年,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闻言倏尔斜唇一笑:“这地方无趣得很,本王只怕无福消受。”

旋即伸手将白初背上的云沉给拉了下来放在自己背上,冲白初揶揄道:“先生腰不酸么?”

酸,能不酸么?!

白初脸上顿时像火烧了一般,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跨过门槛大步流星往外面走去。

这云湛,当真是风月场上的高手。

【系统: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劳资莫名其妙成了小四小五,偏偏还不能宰了这兔崽子!”白初边走,脑子里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

要不是赵一刀不在,会发生这种事情?

第29章 小三遇小四么?

“赵一刀,你给我说说这云湛到底怎么回事?”白初脚下生风出了万花楼,眉头打了个死结:“书里面不是说他是个残废么?”

【系统:你等等我查查资料啊。】

【系统:小白,说起来,这人是你救的啊。他本来十四岁被刺杀要失去双腿的,可你出手相救挡了下来,于是现在生龙活虎的很。】

白初面色越发阴沉,脑子里吼了一声:“滚你妈的生龙活虎!”

竟然又特么破坏了隐藏剧情。

从万花楼出来,白初瞅着门口那几匹马脸色不是很好看。

云湛将云沉扔给侍卫,翻身上了马,不等白初言语伸手便将他拉上马背,笑道:“先生,坐稳了!”

“驾!”

缰绳一甩,马儿便甩开蹄子往前面跑,白初吓得赶紧趴下去抓进鬃毛,吓得“啊”了一声,闭着眼睛只觉身子摇摇晃晃。

我不要骑马我不要我不要骑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儿方才停下,正当白初松了口气,抬眸便见门口两座凶神恶煞的石狮子,两列威风凛凛的侍卫,匾额上几个烫金大字——湛王府。

“等等,不是去程王府么?”白初心底闪过几丝不妙,望了望已然翻身下马的云湛。

“七哥宿醉,本王接他回府歇息,有何不妥。”云湛眯着眼睛斜唇笑道。

“当然没有不妥。”白初从马上下来,吸了几口气才忍不住没跟云湛撕破脸。

待将云沉安顿好,白初直接将赖在屋子里的云湛给推了出去,将房门一栓,俨然一副不准任何人打扰的模样。

白初朝云沉脸上拍了拍水,蹙着眉唤了好几声。

“嗯……先生?”云沉掀开眼皮呻吟了一声,瞥见白初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有些惊讶道:“先生何时到的?”

“刚到。”白初肃容,抿了抿唇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待我面见过陛下,咱们便速速离开此地。”

这燕京城,还是等一群蛇先拼个你死我活,再来收渔翁之利得好。

“先生说得极是,”云沉揉了揉太阳穴,颇为头疼道:“这几日,我那三哥五哥,摆下不少酒宴让人前往,其中倒有不少拉拢之意。还是荥阳关好,哪儿那么多勾心斗角。”

待与云沉一番交心合计,明日白初进大殿面见陛下,过几日皇家围猎结束,便离开燕京城。

白初开了房门出来,便见门口有个侍卫抱拳道:“先生,我家王爷在天香水榭等先生,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

白初被那侍卫领着,脑子里一路上也没想出所谓的“要事”是什么,不多时便踏上一座小桥,河水潺潺,河面上清风流动。

却见对面有一女子穿着一袭浅绿色宫装,其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长裙逶迤,步子款款而来,面色浓妆艳抹,手中持着一把美人扇。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宫女。

“参加林妃娘娘……”侍卫抱拳行了个礼。

林妃螓首蛾眉,唇角含笑,眸光落在白初伸手,微微扇了扇手中的扇子,“请问这位可是燕先生?”

“正是。”白初神色淡淡,心底却恨不得将云湛那兔崽子给剁成十段八段。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林妃?不就是大清早管家敲门说的林侧妃么?

不是落水么?现在还生龙活虎到处乱逛?略微一想便知其中猫腻。

脑补一出湛王府邸里面女人们互相残杀的大戏,只觉得浑身越发不舒服了。

现在的情况,难道是传说中的:小三遇小四么?

“尔等且退下,本王与先生有几句话要说。”林妃言笑晏晏,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笑得跟一条狐狸似的。

“这……”侍卫蹙眉为难起来。

“怎么,”林妃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冷声道:“现在连本宫的话都不管用了?”

第30章 看在同僚的份儿上

【系统:这个林侧妃不太对劲啊。】

白初负手而立,面上神色淡淡,高深莫测拍了拍侍卫的肩膀道:“你且先下去吧,我也有几句话对娘娘说。”

【系统:而且,这林侧妃有点儿眼熟啊。】

“赵一刀,我现在看你见谁都眼熟。”白初细细瞥了那林侧妃一下,脑子里搅翻了天都没半丝记忆。

待丫鬟侍卫都退下去,远远站在岸边,河边上的风吹拂而过。

林妃媚眼如丝,笑颜如花道:“素闻燕先生乃是大燕第一军师运筹帷幄,此番一见生得也算是俊美,可怎的刚入京城,便与本宫抢起湛王殿下来了?”

眸光里闪过几丝讥诮,一步一步朝白初逼近,眸底阴霾咋现,不待白初言语便堵道:“先生决胜千里,此番见了,当真是不同凡响。”

这话含沙射影,字字珠玑。

白初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了僵,只觉得现在这林侧妃就差上前来扇他耳光了,不禁道:“娘娘的意思是?”

“先生可知,这河水也是淹死过人的。”林侧妃斜唇一笑,伸手拉住白初的手腕往桥边一拉,美人扇朝河水一指,却是咄咄逼人起来。

【系统:啧啧,小白,你遇到了恶毒女配,绝对的,妥妥的!】

“娘娘,”白初欲挣开她的手,强装镇定,面瘫脸道:“莫要听小人谗言,在下心系国家,岂会做那等令人不齿之事。”

林侧妃回眸,虽笑却带着几分杀气,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竟抓着他的道:“都爬上了湛王殿下的床,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么?”

白初刚想反驳,岂料那林侧妃忽然花容失色,惊慌道:“先生,不要推我!”

【系统:云湛来了。】

林侧妃拽着他的手一番推拒,摇摇晃晃,发钗乱颤,泪眼连连道:“先生,别杀我!”

白初眼见那林侧妃便要甩手从桥上跌下去,俨然一副企图栽赃嫁祸的架势,他哪儿敢让林侧妃摔下去,伸手连忙将人抓回来。

“娘娘,你别!”

“救命啊,要杀人了!”

一番推拉推嚷之下,竟快生生演变成了一场拉锯战,一个要跳下去,一个死活拽着。

紧接着二人尽皆是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落在水里面,白初栽入水中,窒息感扑面而来,失重感再次袭来,双臂胡乱扑腾起来。

“救救救命!我……啊……不会……游泳!”眼睛里溅上河水,口鼻里被灌入几口水,难受极了。

对面的林侧妃嚷嚷得更大声,手臂胡乱扑腾起来,尖细的声音划破天际,“救命啊!救命啊!”

【系统:救生圈要么?】

“唔……”白初身子越发沉,胡乱扑腾之下,身子不断往下面沉了下去,意识有一瞬间的涣散,眼睛迷迷糊糊之间,便见那穿着绿意的女子双臂一展,似美人鱼一般朝自己游来。

“唔啊!”刚被拉拽着出了水面,白初死命吸了两口气,望着两臂正游刃有余游着水的林侧妃,下意识道:“谢谢啊……”

“要不是看在是同僚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救你呢!”林侧妃翻了个白眼,抓着白初的衣领一脸不高兴。

“同僚?”白初脑子发晕,咳了几声,“你上过战场?”

“任务者,燕红霓。”林侧妃挑眉道,“我记得你,我在《诸派驱邪志》攻略男主蓝高卓,还没刷心动值,你就带着一大群玄天宗弟子把我给ko了!”

【系统:我曹,这大姐绑定的是恶毒女配系统,专门攻略任务对象的】

“我……没有吧?”白初脑子里顿时轰轰轰乱响,瞪着眼睛道。

这样,劳资还能遇到任务者?!

“别不承认了,你这脸我化成灰都认得。”燕红霓笑得越发娇媚,“我方才只是觉得眼熟,我的系统刚才查探到你的系统电磁波动,确定得很!”

《诸派驱邪志》世界,绝对是她去过最坑的世界。

第31章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说什么,方才景王殿下给陛下卸了手中的户部尚书的职权?”

白初大清早便跟着云沉一番颠簸到了皇宫,还未曾来得及欣赏一番红墙绿瓦,挺高楼阁,雄伟壮阔的建筑,云沉便嘱咐他跟着太监先行等候皇帝宣召。

这不宣召不要紧,一群穿着官服的官员便开始在小房间里说起话来,白初本来在角落好不惬意的嗑瓜子,听着一群人瞎扯。

可以听到“景王殿下”四个字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忍不住竖起耳朵来。

“不能吧!陛下不是一向十分倚重景王殿下么?前不久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去年阮都闹水旱乃是景王殿下播的银子,银子虽然播了下去,可是到底死了不少人。当时都以为天灾人祸救不回来,今儿个八府巡按陈志上表,将去年那一笔播下去的巨款给查了个水落石出,账本都摆在陛下的桌案上呢!”

“那又与景王殿下有什么关系?”

“上面有景王殿下的名字?”

“不知,但是陛下看了很生气,查办了一干人等,说是景王殿下办事不力,被卸掉了户部尚书一职。”

“不能吧……这事儿不关景王殿下的事儿吧……”

“……”

“……”

白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眼珠子一转便凑了上去,却见众人忽然齐刷刷的往他望去,便有人问:“你是谁?”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顷刻间一副高深莫测世外高人,一掀衣袍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道:“在下荥阳关军师燕白初。”

“燕先生?”有个白胡子老头率先捻着胡子仔细打量起他来,片刻后肃然起敬感叹道:“不曾想我大燕的第一军师竟是这般才俊,大燕之福,大燕之福啊。”

白初端着高深莫测的架子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有人拉回了方才话题目光灼灼询问道:

“先生对景王殿下这事儿可有何高见?”

“高见在下是没有的,”白初叹了口气,倏尔微微一笑:“不过低见嘛还是有的。”

“先生且说说。”众人凑上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景王殿下当真只是办事不利才被陛下惩办么?这点罪名不过就是责难几句便罢了,再者听闻陛下十分宠爱这位王爷。”

“不错。”

“若我猜得不错,那账本上定然有景王殿下的名字。”白初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茶,眼底闪过几丝阴霾。

小样儿,一路上追杀劳资,看劳资不整死你。

整不死你,膈应也得膈应死你!

“这……好像有点儿可能。不……是很有可能啊!”

“若是有景王殿下的名字,那么这贪污案子最后的主使者,不言而喻啊。陛下为了皇家颜面与天家威严,自然是不敢将此事宣扬。”白初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盖佯装将热气赶走,低头高深莫测道:“这事儿,咱们可不能随意说出去啊。”

“是是是,是是是……”

“一定不说出去。”

正在这时,门口便有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谁是咱们大燕第一军师燕白初啊?”

白初抬眸便见一个模样斯文,穿着一袭蓝衫的太监站在门口,言笑晏晏,笑得颇为谄媚。

“在下便是。”

白初起身抱拳,彬彬有礼道。

虽说这皇帝老儿再过一年就会被逼宫而死,可现在到底是天威,心里不免忐忑。

云就八面玲珑,云宿杀伐果断,云沉骄阳似火,云湛热情洋溢。

那这位皇帝云恒,也不知是何模样?

见皇帝,这辈子都没见过皇帝,白初不禁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随着那太监七绕八拐之下,终于便见一处大殿,外面整整齐齐的站着无数身着紫衣朝服的官员,他低着头进去,里面的官员约莫只一百人左右,左右两列拿着牌子肃然站立,整个大殿似乎都处在压抑之中。

及至那层层叠叠的红毯之下,跪拜道:“草民燕白初拜见陛下,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稳住,咱们能赢!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32章 你老公怎么骂你了?

金銮殿上,被层层叠叠红毯铺就的台阶之上,本就微微倚靠在龙椅上的人眸光微微一闪,没有微微一蹙,目光落在那叩拜之人身上。

大殿之中的大臣们倒吸了口冷气,纷纷拿眼睛去瞅这位被人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燕第一军师。

眸子里不禁闪过几分幸灾乐祸,同时只觉言不符实。

空气凝滞了一瞬,旁边的太监小心翼翼伸手扯了扯白初的衣摆,低声紧张道:“先生,喊错了。”

“哈?”白初久久不闻头顶那人开口,扣着头一时之间僵了僵身子,闻言忍不住转过头去往旁边的太监,低声道:“你说什么?”

声音虽低,却引得周围的朝臣暗暗讽笑。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真是个笑话。

“父皇,燕先生……”云沉爽朗一笑,拿着手中玉牌恭敬道。

却冷不防被旁边一人打断,云湛讽笑了一声,啧啧了一阵,“想不到七哥传得神乎其神的燕先生,也不过如此嘛。”

“九弟,你……燕先生不过久居荥阳关,不知这些个礼数罢了,九弟何至于说得这般难听?”云沉倏尔蹙眉,眸光中闪过几分怒意,那无声的耳光虽打在白初身上,却尤似打在他脸上。

云湛讥诮的望了云沉一眼,颇有些傲慢,斜唇一笑道:“七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眸光之中,恰似多了几丝咄咄逼人,瞥向白初时,眸光闪烁一下,眼睛一眯道:“礼数,不可废。”

“你!你不可理喻!”

整个大殿里面尽皆是二人的争论之声,一个是把持军权戍守荥阳关的将相之才,一个于朝堂之上游刃有余得天独厚的王爷。

双方势均力敌,唇枪舌剑,似是谁也无法掺和其中。

【系统:这两兄弟,为了你吵起来了?你老公云湛怎么还骂上你了?】

“滚你妈的,云湛什么时候成劳资老公了!啊呸!”白初脑子里一番曹尼玛崩腾,埋着头抽了抽嘴角,手指微微握紧,气得不行,“劳资不就说错了一句话,关他屁事!一直瞎比比!”

【系统:那天你不亲他来着么?】

“我那天脑子有病不行么?”

“够了!”天威之音散入空中,伴随着“啪”的一声拍桌声,紧接着便见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男子将手中折子往龙案上一甩,须发花白,脸上虽爬上无数凌乱的皱纹,只一双眼睛矍铄带着锋利与韧劲,雍容与威仪并存。

大殿之中顿时禁声,方才还欲作势争论的二人顿时默然微微颔首,一副噤若寒蝉样。

白初被那声音一吓,顿时将头埋得更低了。

果然这皇帝老儿也不是那么好见的。

“抬起头来。”那略显苍老与威严的声音响起来,竟生生将空气里的气息压得低了些。

白初吸了口气,缓缓将头抬起来,神色淡淡与对方对视,但见龙椅上的人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打趣道:“素闻燕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能未卜先知,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先生这声千岁,可是来之前为朕算了一卦?”

“陛下……”白初唤了一句,却不知下一句怎么接话,面上微微露出几丝愁闷。

上座的老人站起身来,突然咳了几声,本来苍白的脸色涌上潮红,下面站着的朝臣顿时担忧紧张的唤了几声“陛下”。

旁边的贴身太监早已将帕子递上,却被皇帝摆了摆手挥退,抬头望了望跪在地上的白初道:

“先生,只为寡人算过这一卦?”

“燕某不才,为陛下算时,大胆起卦为天下人算了一卦。”白初抬眸,目光矍铄盯着上首那已然染上疲惫的老人。

果不其然,对方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角,目光中却又带着几丝锋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系统:你想干嘛?】

“虽有动乱,却是大兴之像。”白初堪堪抵挡住那老奸巨猾目光之中的探究与狐疑,拿出在荥阳关高深莫测忽悠人的手段。

开玩笑,劳资铁口直断赵半仙!看你不中招才怪!

“放肆!妖言惑众!”此言一出便有人冲出来义愤填膺指责,神色仓皇道:“陛下,这军师未免太过放肆!竟也敢测国之运势!”

“臣复议!燕白初未免太过狂妄!大燕动乱,非同小可,岂能随口胡说!”

“陛下,这等妖言惑众之人,当杖毙以儆效尤。”

“……”

“……”

第33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

此起彼伏便是要讨伐白初的声音,白初虽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脊梁,目光沉沉的盯着那皇帝恰似带着几丝轻笑的脸。

云湛微微抿唇,手掌渐渐握紧,望着白初单薄的背影,眸底闪过几丝担忧与紧张。

【系统:小白,活着不好么?】

“活着很好,”白初眸光越发幽深起来,“燕红霓说,这皇帝老儿喜欢神棍,我越是高深莫测,他就越信。所以,劳资要装逼!还要逼气十足!”

【系统:……】

良久,皇帝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案,白初心里不免七上八下起来,心底一下一下往下面沉,整个大殿里的声音混杂,却在他开口的瞬间默契般的闭口不言。

“着,敕封燕白初为翰林学士,可入直内廷。”

“陛下!不可啊!”朝臣之中便有人站出来嚷嚷道,一下子跪在地上。

云湛愣了一下,眸光越发幽深起来,有一瞬间竟看不清不远处那人是何模样。

“谢陛下。”白初抱拳恭谨行了个礼,面上淡淡。

待从大殿里出来,白初跟着小太监走了一段,外头风一吹,才发觉额头有冷汗,刺客刺骨的冰寒。

好半天才从皇宫里出来,白初刚出东门喘了口气,紧接着一辆马车便停在跟前,马车里有人掀开帘子,出来个模样清秀可爱的小丫头,粉面含春冲白初甜甜一笑道:

“燕先生,我家王爷听闻先生升了翰林学士,特设宴邀请先生前往。”

“你家王爷?”白初负手而立,面上笑问道:“不知是?”

“我家王爷说,先生去了就知道了。”小丫头跳下马车,娇俏一笑,含了三分娇嗔道:“为了您啊,王爷可是将整个翠微居给包下来了,就等与先生畅谈一番呢。”

“云湛?”白初微微蹙眉,“畅谈一番。”

【系统:你老公肯定是骂了你,现在等着跪搓衣板呢!】

“滚滚滚!”白初脑子里骂了一顿,随着那小丫头上了马车,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忍不住怼赵一刀:“我跟他顶多算**关系,拔吊无情,拔吊无情你懂!”

【系统:我不是很懂啊。】

听到赵一刀略带揶揄的声音,白初哼唧了一声:“我要是不赶紧跟云湛掰扯清楚,回头燕红霓能杀了我!”

【系统:燕红霓为了刷够云湛心动值赚50000积分也是拼,扯开衣服抱住你就喊非礼。】

白初抽了抽嘴角,想起那天泡在水里的事情就觉得颇为尴尬,捂了捂脸道:“别提了成不!”

那日他刚被燕红霓救上来唠嗑了两句交底,燕红霓突然扯开衣服往他身上抱,紧接着耳边便是扯破嗓子大吼大叫:

“非礼啊!非礼啊!救命啊!有人非礼拉!”

白初本以为遇到同僚得喜大普奔,因着不会游泳,只能死命扯着燕红霓一条手臂,欲哭无泪道:“姐姐,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刚说完,贴在一起的身子便被人扯了上去,紧接着便见云湛一把将燕红霓给扯开,一把将他给横抱起来,面色阴沉得可怕。

白初觉得丢脸极了,死命挣扎着从云湛怀里跳了下来,又被云湛给抓了回去,一番拖拽拉扯之下好不容易进了初云阁。

“撕拉”一声本来湿透的衣服便被扯烂了,白初吓了一跳,脑子里闪过日前荒唐的画面,心下一急,手中唤了一块板砖,直接朝云湛头上拍去。

云湛一阵头晕眼花便朝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先生,到了……”小丫头掀开车帘,眸子里单纯美好,恰似不然尘埃。

第34章 你要干什么

还没进门,空气中便弥漫着几丝奇异的香味,似画味道,却有些过分浓烈。其内响起丝竹管弦之乐,偶有女子娇笑之声,伴随着几句娇俏勾人的“不要”落入白初耳中。

白初跨过门槛,面上那一层不耐还未退散,入眼便是盘膝而坐在席案旁的男子,左拥右抱着两个绝色倾城的女子,正与那二人调笑:

“还说不要,本王看你喜欢得很!”

那人的大掌旋即捏了捏那坐在大腿上粉衣女子的屁股,凑过去亲了亲那粉衣女子,见她害羞的别过头,欲拒还迎道:

“景王殿下,别……奴家……奴家……”

景王,云宿。

不是冤家不聚首,不是仇人不碰头。

【系统: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勾搭过云宿?小白,你可以的嘛!】

脑子里响起赵一刀幸灾乐祸的声音,白初面上淡淡,心底却徒然升起一股不妙,也顾不得其他脚步一转便想离开此地。

开玩笑,鸿门宴啊。

“燕先生,怎的来了却要走。”却听后面响起颇显胸有成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与压迫感。

门口突然出现两人将去路挡住,白初欲哭无泪,心里默默拍砖,转过身却见云宿已经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仿似白初成了牢笼里的雀鸟,唇角带着得意。

白初行了个礼,道:“参加景王殿下,景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宿一挥手,周围那两个舞姬以及不远处奏乐的乐师便悉数收拾东西退下了,他眯着眼睛盯着白初看了半晌,虽言笑晏晏,神色却极冷道:

“听说先生精通算卦,今日可有算过缘何来此处?”

“不知。”白初弓着身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忐忑。

云宿“呵”了一声,绕过桌案缓缓走到白初跟前,伸手捏起白初的下巴,恰似仔细又似讥诮般的打量了下白初那俊秀的脸,不屑道:

“先生果然生得不错,难怪老七和老九处处护着你。”

白初被那双略带阴鸷的眼睛吓得心跳飞快,下巴别捏得有些发疼,目光死死盯着云宿:“景王殿下,何出此言?”

这云宿,今儿个别不是要杀了他吧?

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更遑论当下他根本孤立无援。

云宿松开手,冷笑了一声道:“先生当真不知,我那九弟竟然为了你,让八府巡按查我,被父皇勒令回家反省!”

那语调带着几丝怒意,眼神更是越发阴冷。

“你说湛王殿下……”白初愣了愣,倏尔想起小房间里面众人议论纷纷的贪污案,本来他还奇怪一个八府巡按怎么那么大胆子敢去招惹深受皇帝宠爱的云宿。

他几乎没怀疑半分,便相信这事儿就是云湛搞出来的。

可云湛,没事儿算计云宿干嘛?当真是……为了他?

脑子里闪过云湛略带邪气的笑意,徒然觉得心跳加快了些许。

“我那九弟厉害得很,只一出手便打得我措手不及。那本王便看看,今日若动了你,他又当如何!”云宿眸子里有一团火,阴冷且带着滔天的怒意,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殿下,莫要开玩笑……”白初不自觉退后了一步,身子渐渐有些燥热,不知是有些急了还是如何,竟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手脚竟有些发软,“在下与湛王殿下……只是一见如故。”

脑子出现一瞬间的恍惚,白初挣扎着堪堪爬起身来。

这云宿,莫不是要青天白日杀人灭口吧。

云湛,劳资要是死了,都是你害的!

云宿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突然伸手一把将白初给横抱起来,讽刺道:“是啊,一见如故到床上去了。”

悬空感袭来,温热且带着危险的气息让白初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瞪着眼睛慌道:“你要做什么!?”

第35章 都是你个小混蛋害的

他吓得浑身有些发冷,偏手脚推拒无果,力量变得虚软起来。

“本来先生来之前本王是想杀了先生的,可再一想,若本王宠幸了先生,一想到九弟那被抢了玩具的表情,本王就觉得高兴得很!”

云宿走到床边,一把将白初扔到床上,唇角露出几丝阴冷,伸手便要拉白初的衣衫。

“你……走开!”白初低喘着气,伸手挥开那只拉着衣衫的手,奈何手臂虚软无力,一股恐惧感缠绕在头顶。

当云宿的手触及胸膛的肌肤,白初只觉得一股恶心的厌恶感扑面而来,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系统:云宿点的檀香里面混了药,你现在应该是中了软筋散和合欢散。】

“你乖,本王念在你是我大燕第一军师,会温柔些的。”云宿唇角讥诮,手掌在白初胸膛上流连,低下头便吻住白初的脖子,手下也不闲着,竟一把将白初的亵裤给拉了下去。

白初只觉得身体传来一阵阵的厌恶感,眸光中泛起恐惧,眼底渐染上几丝泪光,“不,你走开……”

推拒的一只手给抓着扣在头顶上,那处处点火的手指让白初处处战栗起来,紧接着一条腿被抓住,折叠起来。

“你……”

“先生别费力气了……”

“我说……”白初瞪着眼睛压下眼底那滔天的怒意,咬牙切齿起来。

熟料云宿埋在他身上还待再进一步,白初积蓄手中的力量,另一只手板砖毫不留情朝他脑袋上拍去。

云宿脑子一疼,颇为惊讶的抬头白初,却见白初低喘着气一脸冷傲的盯着他,“没听劳资说,给我滚开么!”

紧接着,额头上一股粘稠掉落下来,云宿阴晴不定的脸带着怒意:“你……”

就在白初忐忑云宿还不晕过去时,云宿刚出口,眼睛徒然一闭,软绵绵的倒在白初身上。

“果然,板砖才是王道!”

白初喘了几口气,将云宿推开,拉了拉衣衫,混热依旧燥热,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他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摸着墙推开了窗户,死命爬了出去。

这翠微居到处都是云宿的人,他心下忐忑,也不知路在哪儿,七绕八拐胡乱走了许久,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系统:小白,对不起,这是隐藏的地图,我……我也不知道。】

白初力气渐渐耗尽,靠在旁边的柱子旁休息,却听有脚步声响了起来,有些急促与凌乱。

“妈的,这云宿真他妈难缠。”

正这般想着,手中拿了一块板砖,刚转过头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急切焦灼:“白初……”

白初手中的板砖掉在地上,抬眸便见云湛大步流星走过来,身子徒然失去了力气往地上倒去,云湛慌乱之下眼疾手快将人横抱起来。

“劳资今天遭罪,都是你个小混蛋害的。”白初恶声恶气道,低低喘着气。

“我们马上回去。”云湛低下头吻了吻白初的额头,见他衣衫不整,整个人像是落入冰窖一般,心脏被撕扯得厉害,抓着白初的手臂微微收紧。

待好不容易避开云宿耳目出了翠微居,马车上白初依偎在云湛怀里,身体里燥热难当,本就坐在云湛大腿上,顺势拉着云湛的衣领便不管不顾的吻起他的唇。

“我热,云湛,我热……”他浑身软软的,手臂抱住云湛的脖子,身子忍不住朝云湛贴去。

妈的,既然是这小混蛋惹的祸,拿来降降火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36章 你干了什么?

晨光熹微,略显刺目的光落在眼皮上,白初掀开眼皮,睡眼惺忪,迷迷糊糊整个人被圈在一双有力的臂膀之中。

身上着一件里衣,衣衫上隐隐有茉莉花的香味,约莫是专门换过的,他抬眸便见云湛沉溺在睡梦中安然的模样,与他一般穿着里衣。

只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诸多令人窒息的画面,白初耳朵尖烧了起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脸红。

脖子粗。

他要是没记错,昨晚云宿那卑鄙小人鸿门宴,他中了合欢散逃了半天途中见着云湛后如狼似虎将人给扑到了,偏云湛十分有耐心的压制住神志不清的他,先行入了初云阁洗了澡,在浴桶里胡闹了一番,混乱之下竟然连浴桶都倒在了地上,水直接在地面上蔓延开。

他脑子被烧得只想泄了一身的火,哪儿还记得今夕何夕,脸面什么的早扔了。抓着云湛便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命不放开,狂乱的逮着云湛啃。

接下来的画面就越发窒息,他被甩到床上,云湛压着他与他一番唇舌交缠,温度徒然升了几个台阶。紧接着他似一叶扁舟被带着浮浮沉沉,恨不得拉住救命稻草不放开。嘴巴里胡乱嚎叫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想起让他颇为羞耻。

折腾半夜,他精疲力尽方才彻底瘫软方才停歇。

迷迷糊糊之下便是云湛带着又下了水清理了一番,穿上衣服方才相拥而眠。

白初瞪着眼,太阳穴突突突直跳,脑子里闪过不少他主动亲吻云湛的画面,一副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的德行。身上酸软无力,根本动弹不得,且身后某处隐隐发疼。

欲哭无泪,脑子里又是香艳的画面,白初一时之间嘴巴不免干燥起来。

“醒了?”

头顶传来极富磁性且温柔的声音,听得白初心底渐渐漾开涟漪,呼吸一窒。

“嗯。”他默默吞了口口水,埋着头又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却冷不防被一双手捧住了脸,强迫着他与对方对视。

手掌传来滚烫的温度,云湛低头便见白初脸上发红,就连耳朵尖都烧透了,不禁打趣道:“你脸好红啊。”

无论是梦里还是曾经,这都是他不曾见过的风景。

白初拨开他的手,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旋即低下头闷闷道:“云宿说,他被罢官那事儿是你干的?”

“嗯。”

“你昨天怎么找到我的?”

“七哥因我在朝堂上言辞针对你,途中训了我一顿,出了东门我担心你去七哥府上便多问了守门的一句,才知道你跟着马车去了翠微居。那地方是景王最喜欢寻欢作乐的地方,我直接闯进去的。”云湛说话间语调已然渐渐染上沉重,咬了咬唇,伸手将白初搂在怀中。

“我在房间看到倒在床上的云宿,他说……”云湛竟下巴抵在白初的头发上,却说不出后面的话来,眼底渐渐染上恨意,手臂忍不住微微收紧。

——云湛,你算计我,这回我算计你……

——想不到荥阳关的军师,滋味还真是不错。

心脏一阵阵抽痛起来,他低头吻了吻了白初的额头。

“他说什么?”白初一脸莫名其妙,那云宿被他一板砖拍晕了,还能爬起来给云湛指路。

可能,该练得是铁头功吧。

“没什么。”云湛呼吸急促了一下,搂住白初那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以后,他应该也没有机会算计你了。”

白初抬头望了一眼云湛,倏尔觉得这小子一夜之间仿似长了些许,语调之中带了几分成熟。

“你干了什么?”

第37章 有点儿想谈恋爱

云湛倏尔一笑,用额头抵在白初的额头上,“没什么,只是将他打晕后扔到了我父皇宠妃的床上,顺带把合欢散给下进去了,然后想必那宠妃得叫唤几声非礼吧……”

白初瞪着眼望着近在迟尺的云湛,心脏莫名其妙快了不少,本来消散了热气又有回升的趋势。

“小混蛋,没想到你还是只狐狸啊……”

云湛微微一笑,却是不说话,只是眸光之中闪过几丝阴霾。

早知道会出这种事,当初就该狠一点,让云宿无还手之力。

白初缩着头埋在云湛怀里,良久才闷闷道:“谢谢你。”

云湛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是我没保护好你。”

当初,是他一意孤行要让他入京的,他也明知这燕京城根本就是龙潭虎穴,却还偏让他深陷泥淖。

“对面的小混蛋,你听好了……”白初用额头抵着云湛的胸膛,语调却是恶声恶气道:“我燕白初以前也没想过要喜欢谁,可最近老有个小混蛋瞎嚷嚷说要保护我,甜言蜜语说得一塌糊涂,我为这个糟了一回大罪。”

云湛眸光微微一闪,咬了咬唇,那“糟了一回大罪”像是一根针一样插进胸膛,让他呼吸不得,虽那语调且恶且淡,可他总归是心疼。

“我觉得跟那小混蛋也不是命中注定,就是巧合,可刚巧我看着他有点儿想跟他谈恋爱了。”白初闭着眼睛死命将头埋住,捂着脸完全不想看到对方的表情。

妈的,白初,你逊毙了!

枉费你写了那么多年小说,表白竟然那么垃圾!

你不该冲上去将人推倒在犄角疙瘩里强吻住对方,手里一块板砖加持,壁咚他霸气侧漏说:跟劳资谈恋爱,不谈恋爱就是一板砖!

“有点儿?”云湛坐起身来,低头望着已经捂着脸的白初,不禁低下头在他耳边低低道,顺带恶作剧一般吹了口热气在他脸上。

“嗯,有点儿。”白初话音刚落就恨不得将舌头给割了。

云湛伸手将白初的爪子从脸上掰开,捧着他的脸趴在白初身上,笑道:“那么刚巧,小混蛋也有点儿想跟一只缩头乌龟谈恋爱。”

心脏的抽痛感渐渐被震惊取代,涌入了几丝甜蜜,心跳徒然加快了不少。

白初瞪了瞪他,恶声恶气道:“你才是缩头乌龟,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

“哟,辱骂皇族,这罪名可大可小啊!关个几年呢?”云湛面上言笑晏晏,脸上都快能笑出一朵花儿来了。

白初皱眉别过头去,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小白,要不你亲亲我,我就不说出去了。”

云湛,于情场之上正似老手,于他更是游刃有余。

白初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倏尔释然的笑了:“果然,湛王殿下无论做什么都这般游刃有余,在下却是不如殿下。”

云湛只觉得那眼神带着某种警惕与退意,忍不住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抓起白初的手放在胸膛上:“若真是游刃有余,那便好了……”

对你,我素来挫败,不知如何是好。

手掌所触之处,心如擂鼓,一下一下节奏感强得惊人。

白初怔松了片刻,拨开脸上那只手,“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若是你负了我,我便不再见你,忘了你,只当从未有过此间的事。”

【系统:小白你可以的,我可以给你准备东邪西毒的醉生梦死,喝了就跟喝忘情水一样!】

赵一刀的声音响了起来,白初默默翻了个白眼,“请你不要这样诅咒我好么?”

【系统:嗯哼】

云湛唇角微微一勾,一只手揉着白初的头发,低下头亲了亲白初的唇,好笑道:“也不知道今日是谁对我诉衷肠,怎的还怕握弃了他?”

第38章 大姐吃糖葫芦么?

燕京城中,茶馆饭庄之中,茶余饭后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三件事情。

一则,景王云宿去年拨款给阮都,没成想这银子兜兜转转进了自己的裤腰带,本是传闻,却不曾想大理寺突然查抄景王府,竟查出不少珍奇古玩,找出了个密室,期间藏着满满当当一屋子的金银。

大理寺的人林林总总盘算了一番,约莫有几千万两银子,加之其间房契地契,估算之下竟是骇人。

二则,陛下缘何突然查抄景王府,此前陛下只是因阮都一案斥责景王渎职让其闭门思过,谁道翌日夜里景王便闯入了皇帝宠妃宫中欲行不轨,也不知得逞与否?只是没曾想那宠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没给了结果后,竟生生以死明志寻了死。

也因此,这皇家丑闻闹得人尽皆知。

若是别人便也罢了,偏生那宠妃乃是丞相莫子良之女,这莫子良又偏生是个硬骨头,拖着五十多岁病弱的身子跪在金銮殿外,跪了一天。

陛下也因此下令圈禁景王,约莫是国库亏空过分,坊间传闻落入耳中,顺势便让大理寺彻查了一番景王府邸。

这一查,便生生查出了大问题。

本是圈禁,望着一本本账本,天子震怒,一气之下便将景王云宿贬为庶民,永不入京。

三则,大寒公主朝阳岚被派遣前来与大燕和亲。

“大寒素来与大燕不和,前两年虽铩羽而归,可此番突然前来和亲,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初靠在二楼栏杆上朝下面望去,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瞅着下面浩浩荡荡满是喜庆气息的队伍。

却见大街之上,前面是吹着喜庆曲子的乐师,其后跟着身着红衣提着花篮的红衣宫女,绕着那造型奢华,比床铺还大两倍的马车而行,恰似个小帐篷一般拥红纱笼罩住其中的人。

随白初趴在栏杆上的少年一笑,啧啧了两声,骄阳似火的笑颜却是不甚在意道:

“大寒诚意拳拳,也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理。”

白初凉凉的瞅了一眼云沉,站直了身子高深莫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我总觉得你要被坏女人盯上了。”

说完,白初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似是可惜,转身便下了楼去。

云沉莫名其妙的饶了饶头,旋即耸了耸肩:“先生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开玩笑,这朝阳岚乃是大寒派遣而来的奸细,接下来便要与云沉上演一出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的戏码,潜伏在云沉身边伺机而动。

【系统:“且断青山阻”的剧情在朝阳岚嫁给云沉的时候便会开启,不过,这朝阳岚不该半年后再来么?】

“你问我我问谁,可能是觉得再等半年就成了老姑娘吧!”白初走在大街上,买了几串糖葫芦便开始瞎逛,嘴巴里咬了口糖葫芦,脑子里继续道:“朝阳岚,这女人可不好惹。”

【系统:长得漂亮的女人通常都不好惹,更何况一肚子坏水。】

就在白初啃着糖葫芦正起劲的时候,跟前一阵香风飘过,手臂突然被人一扯,便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燕红霓?”白初一惊,心底徒然闪过一丝慌乱,手臂被拖拽得颇为粗暴。

等被拖拽到小巷子里,四下无人,白初被甩得靠在墙上,抬头便见燕红霓抱着胸阴沉着脸直勾勾盯着他,感觉都快盯出一个洞来了。

“大姐,吃冰糖葫芦么?”白初欲哭无泪,挤出两分笑意,却比哭还难看,将手里面的冰糖葫芦递上去。

第40章 你从未曾想过留下

那只燕红霓一把抓过递上来的冰糖葫芦扔在地上,怒不可遏道:“姓白的!你抢老娘男人!”

“这……”白初被她这一河东狮吼吓得打了个颤,吞了口口水别过脸尴尬嘀咕了一声道:“云湛好像也不是你男人吧……”

云湛后院里除了燕红霓没别的女人,燕红霓跑到且断青山阻来一年,选了个好躯体,恰好是皇后妹妹的女儿,好不容易靠着给皇帝挡刀的机会赚了个嫁入湛王府的机会。

这徐徐图之,三不五时便装病弱,落水,被绑架,折腾得整个湛王府一年来不得安宁。

燕红霓冷哼了一声,义愤填膺指着他骂:“老娘为了刷这个boss拿50000积分,折腾了一年,就差没把自己整成绝症了,你倒好,来就跟老娘抢!”

“……”白初低下头瞅了两眼自己的脚尖不敢说话。

【系统:恶毒女配系统的宿主果然不同凡响。】

“这次你和我的任务,我们其中一个必须放弃。”燕红霓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盯着白初,眸子里闪过几丝恶趣味,“反正,咱们也不是真的死,去下一个世界没什么不好!”

“哈!”白初闻言抬头吃惊的瞪着她,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小伙子!”燕红霓的手搭在白初的肩膀上,脸上笑的跟诱拐小学生的人贩子一个样儿道:“你可别忘了,诸派驱邪志你杀了我,这回,换你狗带!算你还我的!”

那语调莫名带着几丝危险,以及不容置疑。

【系统:哦吼。】

白初:“……”

“燕先生,燕先生!”耳边传来陌生的叫喊声,白初与燕红霓双双朝大街上望去,却见街上有几个身着蓝衣的侍卫正四处叫喊,似是焦灼。

湛王府的侍卫。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挡!可这云湛未免来得太快了!”燕红霓暗骂了一声,当即冲进了小巷子里,一溜烟人影便不见了。

白初愣了愣,呆呆的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从小巷子里出来。

【系统:说起来,你确实欠了燕红霓,看她那火爆的脾气,没掐死你算对得起你了!】

马儿的惊叫声在耳边响了起来,白初咬着糖葫芦下意识转过头,便见云湛坐在高头大马上,马儿恰似有几丝惊慌,他面色发沉,眸光死死盯着白初,眸光幽深。

“湛王殿下……”白初怔了怔,低低喊了一声,一时之间无为交杂。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两怎么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且相识时间算起来也不算长,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怎么应对。

云湛面色越发阴沉起来,俯身一把抓过白初的手将人拖上马,紧接着马鞭一甩打马而行,马蹄声顿时响了起来,一阵颠簸之下,白初慌得赶紧抓住马的鬃毛。

偏那马儿跟发了狂似的在大街上狂奔,颠得他头晕脑胀,横坐之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不由气恼嚷叫道:

“云湛,你停下!快停下!”

约莫过了一刻钟,云湛方才拉住缰绳停下,翻身下马将已经晕乎乎的白初抱下来便朝湛王府里面走,白初挣扎了几下,面色越发白了,偏云湛抱着死活不放。

“哇额!”白初别过头嘴巴里面的污秽顿时一泻千里,被那马折腾得翻江倒海的胃终于爆发了,一股臭味顿时散在空气里。

云湛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将人放下,因着靠得太近,虽白初朝外吐,可到底多少落在他身上。

“臭小鬼,我不爱骑马不爱骑马不爱骑马!这话要说多少遍啊!”白初蹲在地上吐了一阵,一边吐一边骂,云湛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刚吐完白初便推开云湛,面色发白,擦了擦唇角,凉风一过才发现自己竟然额头冒了冷汗。

“父皇今日下旨,挂着翰林学士的职位,依旧出任大燕军师之职,不日便遣返。”云湛眯着眼睛倏尔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几丝危险:“七哥说,你早已与他商量好了,围猎之后便离开。”

一股薄怒渐渐升了起来。

白初蹲在地上,闭了闭眼,扶额颇为头疼起来:“我乃是大燕军师,迟早是要回边关的。大寒现在派遣公主和亲,最怕是趁着我等松懈伺机而动。”

手腕骤然被拉拽起来,白初惊愕之下瞪着云湛,便见他眸光阴沉不定:

“所以,你从未曾想过留下。”

白初瞥见他眸子里一抹受伤,微微一怔,抿了抿唇道:“湛王殿下,国事为重。小儿女情长,暂且放放也未尝不可。”

“暂且……放放?”云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燕白初,你……你真是好样儿的!”

第40章 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想不到大寒公主竟也有这般英姿飒爽的时候。”云沉一边擦拭手中长剑一边冲旁边正在整理箭矢的白初道。

却见不远处站在一匹汗血宝马旁的女子一袭紫衣,明眸皓齿,粉面朱唇,恰是个美人模样,眸子里带着英气。头发早已被绑好,恰似个偏偏小公子模样,只是那眉宇之间透露着英气,透露出一股精明强干。

那双美眸朝云沉这便淡淡瞥了一眼,唇角露出几丝谦和有礼的笑意。

大寒虽意图与大燕缔结秦晋之好,朝阳岚觐见皇帝之后,双反博弈之下,眼下的局面便成了朝阳岚从诸多皇室子弟之中选择其中之一作为驸马。

“朝阳公主可选好了驸马?”白初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抬眼瞥了一下四周。

此番围猎地点乃是燕京城外九堀山,早在日前此处便被封锁起来,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入眼便是些侍卫将军,一些早已被驯服的马儿零零散散被带着吃草。

皇帝坐在早就搭救的高台上望着下面正在准备一争高下的猎手们,苍老的容颜上眼睛里带着几分矍铄,隐隐能见其当年的英气。

这云恒为皇帝之前,也是上过战场,搏杀过性命的,见过满地失身,也曾尸体里爬出来过的。

“谁知道呢!反正围猎之后见分晓!”云沉将擦好的长剑放入剑鞘,旋即将箭筒放在马背上,摸了摸马儿的鬃毛道:“反正也不会是我,五哥云就温润如玉,我九弟俊朗非凡,且又惊才绝艳,我一个常年戍守边关的粗人,算了吧。”

白初望着云沉一张一合的嘴,却是半句话也没听进去,树林里倒是有不少皇族子弟,就连云就也牵着马走动起来,意味深长的瞥了白初一眼,微微颔首。

却是半晌没看到云湛的踪影,心下不免有些气闷,忍不住问:

“你九弟最近去哪儿了?”

自那日从湛王府不欢而散,他已经三日未见云湛踪影,上朝之时也是连连告假。

“我九弟?”云沉抓了抓头,莫名其妙道:“不知道啊……”

等时辰差不多时,便有太监开始引导围猎事宜,白初站在人群里百无聊赖的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那小混蛋,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皇帝说了几句肺腑之词,末了加了一句:“此番围猎,猎得最多的,老规矩,朕会许他一件事。”

待太监捏着公鸭嗓子唤了“开始”之后,便有人陆陆续续打马往树林里去了,云沉翻身上马,勒紧了缰绳,俯下身笑道:

“先生不爱骑马,且在此处歇息,本王今儿个也想争一争那第一,莫要丢了咱荥阳关的脸才好!”

话音刚落,便一拍马背“架”的一声随着大部队进了森林。

“想必这位便是燕先生了吧?”

耳边传来女子如黄鹂鸟般清脆动听的声音,白初转身便见那英气十足的女子唇角含笑,眼底带着几丝探究而来。

“见过朝阳公主。”白初微微颔首行了个礼。

“素闻大燕第一军师燕白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令我大寒将士屡次于荥阳关铩羽而归,听皇兄屡次说起先生,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第41章 查我?

“传言未免夸大,公主万莫听信流言才是。”

白初言笑晏晏,从善如流。

朝阳岚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倏尔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负手而立道:“先生与本宫都不大会打猎的,不知可有幸与先生在这九堀山一游?”

白初瞥了一眼四周将九堀山围得个密不透风的侍卫,暗暗挑了挑眉,不知道这朝阳岚到底想干嘛,旋即道:“公主吩咐,自是在下荣幸。”

山上正是草长莺飞,百花齐放的时节,百草丰茂,郁郁葱葱的树木将骄阳遮挡。

“燕先生乃我大寒人士,不知怎的却来了大燕?”

白初抬眸瞥了一眼并肩而立,唇角微微带笑的朝阳岚,只觉那一笑之中带着某种胸有成竹,心底隐隐有一丝奇妙。

大寒,看来是有备而来,竟查上他一个小人物来了。

“在下一介布衣,四处漂泊惯了,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见大燕风物美不胜收,便留了下来。”

朝阳岚拿眼角淡淡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紧接着斜唇一笑,站在一颗树下朝坡下不远处望去,却见坡下面两匹快马掠过,你追我赶,却是在抢夺猎物。

不是云沉与云就又是谁。

却见云沉长剑飞射快要刺穿不远处那鹿时,云就的箭矢顷刻而至将那箭矢给劈开了。紧接着云沉笑着冲云就说了句什么,紧接着打马转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树林里。

“先生本是我大寒京都的名门望族,出将入相者更是不计其数。”朝阳岚面色带着几丝惋惜,“只可惜十年前,燕家涉嫌谋逆,一夕之间便土崩瓦解。”

【系统:小白,这公主怎么回事?怎么还专门查起你来了?】

白初挑了挑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合着这朝阳岚还准备用这事儿来威胁他?不过,他这一层身份,委实有些许不妥之处。

“公主殿下说的燕家在下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在下连大寒国境都未曾踏入过,委实与殿下说的燕家毫无干系。”

开玩笑,打死不承认。

朝阳岚转身,面上含着浅淡的笑意,眸光中带着狡黠,带着几丝探究盯着他道:“是么?”

当然是了,难不成他还傻乎乎的套着大寒燕家遗族的名头?

“嗖嗖嗖!”

箭矢飞射之声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白初听着那骤然而至的破风声,一个翻身已然将飞射而来的箭矢抓住朝原来的方向甩了出去。

紧接着不远处十多个黑衣人从天而将,踩着风手持泛着寒光的长剑朝他们而来。

“唔……”微弱的呻吟声传来过来。

白初转头便见朝阳岚靠在树干旁手捂着肩膀,素衣之上肩膀已然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液,那双美眸里面骤然闪过一丝惊慌与骇然。

“我不会武功。”朝阳岚眉头紧蹙,唇边有些发白,咬了咬唇,目光竟露出几丝希冀望着白初。

【系统:朝阳岚脑子时常聪明,可惜武功就差了……】

白初吸了口气,眯着眼睛盯着周围刚落地便长剑齐齐急不可耐砍过来的黑衣人,将朝阳岚护在身后道:“你快走!我挡住他们!”

朝阳岚闻言,眸光微微一闪,抿了抿唇,“多谢。”

话音刚落,白初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朝阳岚,却见她已经转身朝着营地跑去,暗暗松了口气之余,从随身空间中召出昊天剑,转身便朝着那群黑衣人而去。

第42章 天塌下来了

十多把长剑此起彼伏,见缝插针朝着白初而来,白初手中长剑翻飞,抵挡住招招狠辣的剑招,缠斗之下却久久未曾占上风,心下不免开始焦灼起来。

“啊!救命!”朝阳岚颇为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丝急促。

白初朝声源处瞥了一眼,便见朝阳岚于不远处摔倒在地上,而长空之中便有黑衣人持着长剑一步一步朝朝阳岚走去。

“我曹!”朝阳岚要是在这儿死了,大寒还不得闹翻天啊!

白初心里一大堆曹尼玛奔腾,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隐隐发狠起来,伸脚逐个将围攻自己那十几个黑衣人踹了头,紧接着足尖一点便朝朝阳岚而去。

“本宫是大寒公主,尔等休要放肆!”朝阳岚怒斥,额角隐隐冒汗,眸光之中露出几丝锐利,只是胸口微微起伏暴露了她此时的不平静。

那黑衣人却恍若未闻,长剑划破长空便朝朝阳岚而去,朝阳岚朝地上一滚躲开了那一剑,惊疑不定之下那长剑招招朝他劈来。

长剑招招迅捷,虽她躲避,可到底那长剑穿透了一方手臂,划破了衣衫,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来。

就在她喘着气,一番折腾之下快要无力动弹之时,长剑此来,身子忽然被人一把从地上扯了起来,满是污泥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惊疑不定的抬眸,却见搂住自己那人眉目如画,剑眉斜飞入鬓,丰神俊朗,眸光之中带着几丝沉重。

她心头微微一跳,“湛王……殿下?”

云湛斜睨了她一眼,紧接着足尖一点,自空中将她整个人甩在了骏马之上,剑鞘一拍马背,马儿便甩着蹄子往山道上走。

白初急急喘了口气,因着距离较远的缘故他委实鞭长莫及,忐忑之时便见云湛恰似从天而降一般出手,将危难之中的朝阳岚给救了。

他刚松了一口气,便听不远处“得得得”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抬眸便见骑着马骄阳似火的少年从马背上腾空而上,朝着周围爬起来准备再战的黑衣人而去。

“先生莫慌,本王现在就来救你!”

云沉。

眼见云湛与云沉开始与周围的黑衣人混战起来,一时之间竟颇为胆战心惊。

【系统:你不会杀人,还是别去了。】

白初蹙眉“嗯”了一声应下,便见混战之下,云湛身后恰有个黑衣人准备偷袭,白初哪里管得了其他,手持昊天剑连忙冲了上去,直接将那黑衣人给击退。

两背相抵,互为攻守。

黑衣人恰似不知疲劳一般朝三人围攻而来,长剑翻飞眼花缭乱,却听空气中多了几道破风声。

“铿铿铿!”云湛手中长剑迅速劈开飞射来的飞镖。

白初转过头便见一柄长剑趁着云湛抵挡飞镖之时候袭了过来,距离太近已无法将云湛拉开,他情急之下便张开手臂以躯体相抵。

“白初!”云湛越过白初肩头瞥见那寒光长剑,声音徒然变得惊慌起来。

然而意料之中肌肤撕裂的痛苦并没有传来,白初只觉得眼前多了一道身影,那长剑带着一抹红穿透了胸膛,紧接着便听极为痛苦,恰似鸟儿的嘶鸣一般“啊”的一声哀嚎起来。

白初瞳孔渐渐瞪大,呼吸一窒,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第43章 替我守下去

【系统:当前“且断青山阻”世界男主由云沉变更为云湛,目标人物变更为云湛,请宿主带领云湛走上人生巅峰。】

“程王!”

白初脸色发白的望着渐渐倒下去的背影,手中昊天剑再不犹豫,长剑朝着那黑衣人袭去,一剑封喉。

他一把将云沉给扯入怀中,眼睛却渐渐开始红了,抱着两眼开始迷离的云沉足尖一点便落在一棵树下,将云沉放平躺下,却见他胸膛之处,血液不断流下,颜色却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

“程王殿下!”白初呼吸阻滞,脑子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燕先生……没事便好……”云沉脸色发白,语调虚弱。

【系统:云沉的生命值在极速下降,他中了剧毒】

白初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只觉得望向云沉时心脏开始颤抖起来,“程王殿下……我带你去看御医……”

云沉本骄阳似火的脸上倏尔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抓住白初慌乱的手,“我不行了,你听我说……”

“你说。”白初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发慌。

这个人,曾经在诸多将领之中力排众议站在他身前力保他成为一军军师,也曾在校场与他切磋较量,更遑论相谈甚欢,畅谈的抱负与理想。与战场之上英姿飒爽,也曾身染鲜血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

对于云沉来说,死亡也曾不断逼近过。

可是从未想过,会这般猝不及防。

“大燕,我没机会守了。”云沉痛苦道,唇色发紫,五脏六腑仿佛被虫蚁啃咬一般,眸光闪了闪,抓住白初那只手紧了紧,目光近乎央求道:“替我守下去,那里有我们的理想……”

“我守,我守……”白初眸子里燃起温热,喉咙渐渐哽咽起来。

“守下去……”云沉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那双本矍铄的眼睛渐渐合上,像是关闭了所有的色彩,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那只拉着白初的手掌垂了下去,白初自觉地一阵惊雷在耳边响起。

“我真是失败,在荥阳关我们虽出生入死,但我却不曾为云沉挡一刀一剑,反而是他以为我弱,处处挡在前头。而现在竟也是他为我挡刀而死,我应该早点杀了这群人的。”

【系统:小白……】

“云沉,是我兄弟。”

他缓缓站起身来,抬眸望着刀光剑影之下与云湛缠斗的黑衣人,捡起旁边的昊天剑,脸上早已沾染上死气。

眸光一凝,身上的气势突然不一样,他脚下似生风,不过片刻便及至混战之中,长剑翻飞,寒光咋现。

见血封喉,一招毙命。

云湛从未见过这般干净利落的杀手手法,不禁愣了一下,心底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白初面无表情恰似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杀神似的,眼睛早已红了,低喘着气恍惚喊着:

“杀!杀!杀!”

浓重的血腥味开始蔓延开来,热血洒在脸上,脖子上,衣衫上,手掌虎口隐隐升腾,他只觉眼前一片尽皆是红色的。

【系统:小白你怎么了!你快停下!】

脑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白初微微冷静下来,手中昊天剑已经插在对面黑衣人的胸膛上,对方眸光之中震惊骇然,然后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小白,你怎么了?”云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白初转过头去,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迅速被抽干,望着那张沾染上血液的脸有些恍惚起来,倏尔微微一笑。

“云湛……”

还好,你还在。

他眼角忽然涌上了热泪,身子一软便朝地上到了下去,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第44章 醉生醉梦死

一丝微光落在眼皮上,白初只觉得整个身体沉重得紧,掀开眼皮入眼的便是一张放大的脸,浓妆艳抹,唇角含笑似是讥诮,眉眼里似有若无带着几丝失望。

【系统:小白,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半个月了!】

“我还以为你快死了呢。”燕红霓脸上笑得灿烂,眯着眼睛盯着还迷迷糊糊的白初。

白初口干舌燥,虚软的身体有些僵硬,他爬了起来,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燕红霓抱着胸往凳子上一座,翘着腿冲他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斜唇一笑道:“自然是来看你笑话了。本以为你能拴住云湛那个浪荡子,没想到啊……”

白初抚了抚本就昏沉的头,只觉得脑子现在跟一团浆糊似的,“云湛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喜新厌旧了呗。不然为什么是我守在你床边啊,”燕红霓唇角带了几丝讥诮,眸子里闪过几丝精光,“他啊,现在应该正在皇宫之中接受敕封,坐拥美人呢。”

却见白初抬眸微带了几丝警惕望着她,蹙眉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朝阳公主,要嫁给云湛了。”

朝阳岚,要嫁给云湛。

白初呼吸一窒,掀开被子便要爬起来,刚站起来眼前便是一片昏花,好不容易甩开那眩晕感,重新坐会床上,脸色越发苍白。

“怎么,你想去阻止?”燕红霓站起身来,唇角的笑意带了几丝无奈,摇了摇头道:“云湛现在春风得意啊,你去能如何,毁了他的前途么?”

白初缓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坐到桌子边,倒了杯水,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开始一口一口吃了起来,神色淡淡道:

“燕红霓,我不信。”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搞清楚事情。

【系统:朝阳岚本来是要嫁给云沉的,可眼下云湛成了男主,自然而然得嫁给朝阳岚。而且,云湛得去荥阳关啊!】

两只倒扣的茶杯被翻过来,燕红霓拿起桌子上的一摊子酒便往里面倒,酒香顿时开始在空气中溢散开来。

白初忍不住皱了皱眉,啃了一口苹果道:“这是什么?”

一只倒满酒的杯子被推倒眼前,顺着那只素白的手望过去,却见燕红霓眉眼含笑,略带几分讥诮道:“我看你还是不了解云湛,他这个人喜新厌旧,青楼楚馆的姐儿们可是清楚得很。你若真要去找他,不得喝口酒壮壮胆么?”

“不喝。”鬼知道这女人肚子怀揣着什么鬼心思!白初喝了口水道。

“哟!”燕红霓挑了挑眉,颇为嫌弃的笑道:“你还怕我下毒啊!你放心,姐姐我可没那么下三滥!”

话音刚落,拿起白初眼前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将那茶杯往下一倒,一滴不剩。

白初不为所动,默默的盯着她瞅了两眼,不说话。

燕红霓面色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拿起面前那杯酒道:“你真不喝?”

“不喝。”白初啃着一块糕点,压根不想跟燕红霓闹下去。

燕红霓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将酒坛子推到白初跟前,倒是有些急了道:“真没毒!骗你我是傻子!”

“你干嘛非要我喝酒?”白初怔了怔,狐疑的盯着她望了片刻。

【系统:这酒,还真没毒。】

赵一刀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白初正要拿坛子给自己倒一杯酒,却见燕红霓忽然捂着胸口,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白初连忙将手伸了回来,一脸警惕。

“我靠,还说没毒!”

燕红霓忽然抬起头,素来盛气凌人的脸上沾染上几分悲伤,那双美眸之中盈满了泪水,抓起桌子上的酒坛子,忽然一个劲儿往嘴巴里灌酒,动作豪爽且干净利落。

那一小坛子酒不一会儿便下了肚,却见燕红霓脸上浑身像是下了诅咒一般,眼神涣散,失魂落魄,紧接着自嘲的笑了一下。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她转身,眼神恍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调凄凉,步子踉踉跄跄的出去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白初抽了抽嘴角,一脸懵逼道:“她怎么了?”

【系统: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喝了醉生梦死,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不过也没关系,酒醒之后,她就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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