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他无恶不作 - xp1024.com
《快穿:反派他无恶不作》


第一章 ‘无恶不作’系统

诛仙台上。

白衣少年奄奄一息,平躺着浮在半空中,一道又一道狠厉的天雷降下,他的仙骨一根根被剔除。

少年微弱的忍痛声,淹没在大快人心的叫好声中。

特么的——

人群中央正遭受劫难的少年,疼得俊朗五官都扭曲,心里更是恨不得怒骂出声。

又要死了。

而且,又是这样,惨死。

……

据说,一个人死后不会消失,而是轮回;而如果一个人轮回不喝孟婆汤,那便会带着所有的记忆。

带着所有记忆,不断轮回的曲匪,此刻只想怒道一句,阎王我艹你二大爷啊,挖你家祖坟了?

每一世都不得好死,在数不胜数的情况下,不受控制地做出各种不利己举动,各种作死,最后成功把自己给送上绝路。

“他妈的,到底谁在玩我?”临死前,曲匪瞪着上方遥不可及的天顶,咬牙切齿。

让他知道了,一定亲手弄死他。

原以为,这次惨死后又会回到那破破烂烂的断魂桥,没想到却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

曲匪余怒未消,听完空间里那个古怪小男孩面无表情的阐述,最后才开口:

“所以,你是个系统?”

面前穿着小恶魔衣服的小男孩点头,淡淡道:“嗯,我叫无恶不作,你是我的宿主。”

“而我惨死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每一个世界的反派?”曲匪气笑,一脸荒谬。

小男孩再度点头。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宿主一起,毁灭世界。”无恶不作面无表情地说出中二无比的话。

“……”

“……我很忙,没空。”

“宿主不是想弄死那个害你惨死的人吗,那个人就是每个世界的男主。”

曲匪闻言,推辞的神情顿了顿,猫咪一般的圆眼睛中有丝松动:“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宿主可以自己权衡……只要你在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杀了男主,就能毁灭那个位面世界。”

“好感度?什么意思。”

“因为主角的意志和气运,可以说是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必须取得他绝对的好感,让他对你放下所有心防,才能真正杀掉,毁灭他和那个位面世界。”

曲匪听完,舔了舔唇,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好吧,虽然麻烦了点,不过这么久的账,是该算算了。”

无恶不作听到他下定决心的愤怒呢喃后,垂眸掩盖亮了一亮的眼睛,平静道:

“宿主,事不宜迟,现在开始第一个世界吧。”

曲匪没有多做犹豫,便点头道:“好,走吧。”

————

实在手痒所以开坑了,原本想在【反派不按套路来】里面写一两篇耽美,但是想想可能会让一些没接触过或不喜欢耽美的读者不适应(我也不能接受我乐乐变成一个男人),所以还是另开了,窝的渣手速一路相伴的读者都懂得,所以……唔,建议屯文。

附上跳坑指南:

1v1耽美向,攻始终是一个人【不喜勿入,不喜勿喷】

【属性:病娇黑化娇花诱攻x睚眦必报流氓直男受】

受冷漠,攻无情,前期受想杀了攻,攻想睡了受,不卡文的话,每天稳定一到两更(一千字章),比一颗怂心。

第二章 冰山美人(1)

一阵眩晕过去,曲匪还未睁眼,眉心便滴上一滴冰冷的水珠。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湿气,随手抹去那水珠后,他迅速坐起身,环顾四周,竟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哟,曲匪不由想冷笑,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他这里,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视线落在正靠着一块巨大石笋昏迷的青年身上,曲匪冷冷默念着这人的名字——

江、时、叙。

……

这个世界,他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一大半功劳都拜他所赐。

拜这个所谓的江湖第一冰山美人,江时叙所赐。

诚然,那一袭白衣,哪怕是置于如此简陋的潮湿溶洞,也依旧不落凡尘,身形修长,唇红齿白,比之女子还要美上三分,但没人比曲匪更清楚,这人睁开眼后,有多冷酷残忍、冰冷无情。

江湖上,比他祸国殃城的容貌更有名的,是他身边那柄昼夜不离的‘飞霜剑’。

其实不是剑有名,而是持剑人的身手骇人。

那一世,曲匪第一次看到江时叙时,将他误以为成女子,心动想要询问几句,结果被他直接削断了碰到他的那根手指。

想到这,曲匪便咬牙切齿,那断指之痛,他这一世定要千倍百倍交还与他。

许是他杀意太浓烈,昏迷中的江时叙纤长眼睫颤了颤,缓缓睁眼,疏离迷茫地扫了一圈,最后才聚焦到他身上。

与此同时,无恶不作的声音也响起:“宿主,好感度触发,当前男主好感度为0。”

曲匪一瞬收敛眼中浓烈的情绪,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神后,毫不畏惧地笑了一笑,轻松道:“终于醒了?”

“……你是谁?”并不因为他的轻松而放下丝毫警惕,江时叙冷漠审视的眼神如同冰锥,要把人刺穿。

曲匪听到这问话,挑眉,心中恶意丛生——就是这儿了。

那一世,他因为被仇敌追杀,不幸掉入到这个溶洞里,却没想到醒来后会看见惊为天人的江时叙,好心多问几句,结果被……他看了一眼这一世尚且完好的十指,暗自冷哼:

这次,你就是求着我碰你,我也绝不碰!

即使内心百转千回,曲匪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道:“我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现下要紧的,是如何出这鬼洞。”

他是没问题,但江时叙……就难说了。

江时叙持剑起身,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两人的处境,这溶洞离地面约有十来尺高,若是他没有中毒,不会受困。

他收回视线,漠然坐回到原地休息,体内的毒至少还需要两日的调养。

曲匪也没想要他的回应,只是试探一番,果然,只要控制好距离,自己不会有危险。

余下的,便是先按兵不动,算计算计如何增加江时叙对他的好感了。

两人相对沉默坐在两边,江时叙闭眼休憩,曲匪则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到了深夜,月半中空,溶洞里一片死静昏暗,曲匪向来是个爱敛财的人,身上总少不了值钱玩意儿,他翻了翻衣兜,好歹是找出了两枚夜明珠。

随手丢了一颗过去,勉强照亮那边那人,曲匪这才注意到江时叙正微微发着抖、唇色苍白,几乎要再度昏迷过去。

第三章 冰山美人(2)

巴不得他早点死的曲匪,眼瞳转了一转,忽然挑眉扬声喊道:“喂。”

他的声音在幽静的溶洞里撞来撞去,回音巨大。

江时叙听到后只是撩了撩眼皮,如冰的眼神比溶洞里的温度更冷。

曲匪舔舔唇,眸中有狡黠:“你好像不太好?”

说着,便要起身走过去。

江时叙体内真气乱窜,受了寒更是紊乱不堪,此刻见他要过来,杀意顿盛。

低冷如寒潭道:“我不想见血。”

言下之意是过来就杀了他?

曲匪果然停了停脚步,但是眼下似乎可以刷好感度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他低笑道:“放心吧,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少年压低声音后,清朗无谓的声线轻轻回荡在冷寂的溶洞里,格外悦耳。

江时叙漠然以对,唇色苍白到极点也仍旧淡漠。

曲匪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一时间摸不清自己现在过去,到底是送死,还是能成功刷上好感度。

想了想,还是决定珍惜生命,再观望观望,便双手抱胸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事实证明,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下半夜。曲匪耳尖地捕捉到一丝忍耐沉闷的唔呢,倏地睁开眼,清亮眼中毫无睡意。

夜明珠的微光中,江时叙已经昏倒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死紧泛白。

啧,这可是他从没看过的场景啊。

曲匪愉悦地勾了勾唇,少年原本只算清秀的脸蛋,因这一无声轻笑添了几分捉摸不透的邪气。

他不由又想到那一世——

自己被无情削去食指后,受一股力量所控,居然蠢到逃离溶洞,结果被外面正追杀他的仇家逮到,狼狈不堪,负伤累累,差点丧命。

现在风水轮流转,江时叙也被他看到这样可怜的样子了吧?

若不是小不忍会乱大谋,曲匪一定趁着此时得意笑着踩到他漂亮的脸上碾压。

但是,为了那什么好感度,他只能暂且收回这阴暗心思,悄声踱步过去。

隔着三步远,确认江时叙的确是昏迷不醒后,曲匪这才继续脚步,走到他身边。

半蹲下身,隔着衣服轻把住他的手腕。

几息后收回手,曲匪在心里对系统道:“你说,如果我现在趁机杀了他会怎样?”

无恶不作平淡回答:“根据男主不死定律,死的可能是宿主你。”

“……”行吧。

曲匪悻悻打住那恶意,面色淡淡开始给他缓缓输入内力。

他虽然没有江时叙那么厉害,但替他维持正常体温还是可以的。

看到他白纸般的脸色渐渐好转,没过多时,曲匪立马嫌弃将人丢在一边,擦了擦手。

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能立马杀了。

江时叙被冷不丁推倒在地上,被撞到的肋骨传来闷痛,令他逐渐清醒,他挣扎着睁眼。

在对上离自己不远的少年视线后,他瞬时皱眉。

见他握紧‘飞霜’,曲匪立即识趣地跳开,道:“哎,你可别误会,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

闻言,江时叙周身气质愈加冰冷骇人,深邃眸中浮上警惕不悦:“滚。”

滚你奶奶个腿儿,刚刚爷就该给你一刀。

曲匪面不改色,内心暗骂。

江时叙盯着清秀无辜的少年一步步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就见他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喂,江时叙,我没指望你报恩,但也不必那样瞪着我吧?”

第四章 冰山美人(3)

他不为所动。

身体里的暴乱的确是被抚平了,但是:“我不需要。”

曲匪听着他那一字一顿的冰冷拒绝,内心是呵呵的。

他手持剑,抱胸环伺,挑眉道:“无所谓你需不需要,反正,我看了顺心就行了。”

江时叙默然,一脸寒意。

曲匪仗着自己在暗处,无声撇嘴,却听到系统一声提示——

“男主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1。”

……啧。

还真以为他是块油盐不进的冰山呢。

没想到还是人性尚存的。

曲匪在心底不屑,但一想到将来,把这么一块冰山融化,然后再出其不意捅他刀子的那场景,又恶趣味地笑了。

他舔舔唇,桃花眼中波光潋滟:肯定很爽。

闭眼休憩了小半夜,天便微微亮了。

曲匪估摸着那些仇家也该走远了,便施展轻功跃上溶洞顶。

至于底下仍在闭目养神的江时叙,曲匪懒得多做理会——

有些人冷,你得比他更冷,更不在意才行。

果不其然,曲匪走了没多久,就又听到一声提示:“男主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2。”

曲匪轻笑了笑,不以为然。

只是,在他的记忆里,他脚下踩着的地方,似乎离要去的京都远得很啊。

又是饥肠辘辘,曲匪拧眉,不由犯起了懒,想了想索性一屁股坐在大路边的杂草上,姿态肆意,守株待兔。

也算是运气不薄,没过多久,他余光便瞥见远远地有人骑着马,慢悠悠沿着上坡走,露出全部的身影来。

“宿主,你想做什么?”检测到他的意动,无恶不作问道。

曲匪眼也不眨,低笑道:“看见后面跟着的那几匹马了么,你觉得哪匹最烈?”

无恶不作当然不会单纯地以为宿主这是简单的询问。

果然,下一息,便听宿主笑得更欢道:“不是说我是反派么,那就让那些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作恶多端。”

明明是不怎么有利于社稷和谐的言论,少年清亮干脆的声线却让这番话格外动人。

无恶不作还未想出回应的话,就见他拍拍手和衣服,站起身。

走过去和那没什么防备的商人攀谈了几句。

曲匪此时的身体是清秀无害的少年,那双微微圆的桃花眼,既有着迷蒙的水润,也有着几分年少的纯澈。

若是睁大眼,轻易便有迷惑人的天真,此刻就是。

曲匪借着问路之由,开始谈话后,又不由自主般亮着眼一匹马一匹马的观赏。

那商人大概也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见如此喜欢马的少年,也不设防,兴致勃勃要下马给他讲解一二。

却不料,刚走到少年身边,就猝不及防给定住,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浑身便再也动弹不得。

唯有一张嘴,语气有茫然和不安:“小,小公子?”

曲匪收起原先单纯的笑,并不弯眼,只是勾唇,好整以暇道:“以后可不能这么轻易下马了,这次就收取这匹马作学费吧。”

他恣意地拍了拍最后一匹,也是毛色最不纯,看上去最无精打采的一匹。

而后不顾傻眼着急的商人,解了头箍,径自上马,言笑晏晏,随手取了一个玉佩,塞到他衣襟道:“这个给你,拿着它去找京都的江时叙,知道吗,他负责。”

第五章 冰山美人(4)

炎日当空,少年将那马的头箍解下后,那马的郁郁寡欢顿时烟消云散,奋起前蹄,仰天长啸。

曲匪满意地抬手顺了顺它杂乱的鬃毛,一举上马,利落倜傥。

还被定着的商人只能心急如焚,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

回到京都,曲匪先回了一趟曲家。

他在这个世界里是曲家的小少爷,随性风流,但也因为风流,树敌不少。

之前被追杀,就是因为调戏了不该调戏的人。

曲匪回到曲家,将这匹深得他心的马交给小厮,自己则沐浴更衣,好吃好喝了一顿。

而另一边。

江时叙原本打算修养两日再离开,但是那少年的多管闲事让他好转了不少。

索性离开这冰冷的溶洞,他回到府里,哪料到——

他前脚刚踏进府邸,后脚就听到有人气恼汹汹的冲过来道:“谁是江时叙?!给我出来!”

挑眉,他只是脚步顿了一顿,头也不回,正准备不作理会,就又听到那人不顾小厮的阻拦,怒喊道:“江时叙出来!还我马来!”

“还我马来!”

“可耻的盗贼!”

“还我马来!”

……

一句又一句莫须有的污蔑和怒喊,令江时叙俊美的眉眼愈发阴沉冷漠。

最后他还是回身,缓缓踱步到那人三步远处,肃冷道:“什么意思?”

那人正朝着江家大门吼叫,挣扎着不让小厮碰他,冷不丁见有人过来,又对上这人冷俊夺目的面容,顿时愣住,愤怒噎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青年的冷然仿佛令周身降了一个度,男子气焰瞬间消下去。

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江、江,我找江时叙,你是哪位?”

“江时叙。”他不耐敛了敛眉,言简意赅。

男子反应良久才懂他意思是——他就是江时叙。

不由傻眼。

传闻中的江湖第一美人。

饶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也比不上他一分独到,俊美极致却不见丝毫阴柔。

尤其是这冷若冰霜、仿佛多看一秒就要被冻住的气质……

男子从前不信传闻,也不信世上有比女人还美,却分毫不显女气的男人,可是现下,由不得他不信。

江时叙看着这男子惊愣探究的目光,只觉恶心烦躁,冷冷对一旁小厮道:“若是来惹是生非的,挖眼,断舌,废了手脚扔出去。”

话音落毕,他便要转身离开。

男子闻言瞬时紧绷,惊慌道:“不,不是,江少爷,我,小,小的,马被小贼偷了……”

“那与我何干?”江时叙冷厉道。

男子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能把话说清楚,在对面青年愈发失去耐心的目光下,终于记起了衣襟里的玉佩。

慌忙翻出来,诚惶诚恐递过去道:“江少爷,这这这,是那小贼留下的东西,他扬言说是您负责……”

江时叙并不接过,不耐扫了一眼那枚血红玉佩,其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匪’字格外醒目。

这似乎是那少年的……江时叙皱眉。

又有几分冷笑:这是,来索取报酬?

神色冰冷,命人偿还了马钱,将那玉佩收下,江时叙冷哼一声回府。

与此同时,正惬意翘着二郎腿,一手作枕躺在软榻上,让美人喂着,悠闲吃葡萄的曲匪,听到一声提示:“男主好感度减2,当前好感度为0。”

第六章 冰山美人(5)

好不容易刷到的那两点好感度,就如此轻易地化为虚无。

无恶不作心是疼的。

而且,最令无恶不作不解的,还是宿主不以为意的态度,好像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他忍不住问出自己的困惑。

曲匪雪白的牙齿正咬住葡萄果肉,鲜嫩的汁水沾染得嘴唇水光一片。

任由一旁的美人用巾帕替他擦拭,曲匪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随性的漫不经心。

在心里对无恶不作道:“有仇报时当须报,他让我不快一分,我怎么能不回报十分。”

少年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的确,宽容、忍让,这些词,在曲匪听来,更像是个笑话。

无恶不作对宿主极其满意的同时,又不免有点无奈。

“……那好感度怎么办?”

曲匪闻言,不由低低笑出声,惹得美人一阵莫名。

“你先退下吧。”曲匪摆手道。

待她走后,安静、别无他人的房间里,少年懒懒的清澈声音格外清晰,其中的玩味更是一清二楚:

“无所谓,我刷那什么好感度,不代表我就要委曲求全讨别人喜欢,更何况,好感度,不就是他的情绪么,把他的情绪玩弄鼓掌间,浮浮沉沉,才有意思。”

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送他去死那段。

曲匪面上笑容纯良无害,心里却已经开始设想江时叙被捅刀子的画面。

一想到能让冰冷无情的江时叙露出错愕和被背叛的神情,曲匪就觉满心舒畅。

……

可是,话是这样说,接下来的几日——

曲匪吃好睡好,该玩乐的一点也不少,时不时还逛个花楼,唯独半句不提江时叙。

无恶不作在那干着急也没用,得到的回复永远是轻飘飘的一句:“急什么。”

急什么,急什么。

宿主你说我急什么。

无恶不作:!

终于,这天传来了江时叙将南下去江南的消息。

他虽强大,却因为江家,不得不受命于当今圣上。

现如今江南出现了一桩危及社稷的难案,其他人对那逃犯无能为力,自然是由他出马。

曲匪一改往日的懒散,收拾了一小包袱细软银两,骑上那匹从商人手里顺手拐走的马,往无恶不作报出的地方赶去,准备堵截江时叙。

这几日,马也被好吃好喝地供着,天天有专门的奴仆给它刷洗顺毛,现下已然是锃光发亮、意气风发的模样。

令它停下后,曲匪环顾了下四周,自由空旷的碧绿草地似乎让它格外兴奋。

他笑眯眯抚了抚它的脑袋,道:“等会你可要有眼力见儿一点,不然惹恼了那块大冰山,估计你马头就要不保了,知道么。”

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远远地看见江时叙的身影。

早已下马,抱胸倚靠在树干边的曲匪挑了挑秀眉——啧,真不愧是江湖第一冰美人啊。

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那股冰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还有那一尘不染的白衣。以江时叙那生人勿近的脾性,他就不怕一袭白衣出门,回来时便成了火红的血衣么。

曲匪弯了弯漂亮的眸子,而后在江时叙骑马将近之时,吹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

第七章 冰山美人(6)

江时叙骑着的棕红马,和主人一样冰冷傲然有不可侵犯之姿,毛色光泽漂亮,外表俊美秀丽。

此刻一听哨声,极为稳重地停了下来,明眸大眼透亮地望向倚树的少年。

与此同时,马上的江时叙好看的眉毛拧了拧:“又是你?”

曲匪清俊眉眼里含着随意的轻笑,对他的厌烦疏离不以为然,轻快道:“对呀,是我,怎么了?”

“劳烦让路。”江时叙不欲搭理,重又抬眼看向前方,冷然道。

让路?曲匪挑眉,他可不干。

随即笑嘻嘻道:“让路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和你一起上路。”

“你找死?”江时叙语气又降了一个度。

曲匪却仿佛没感受到他沉沉压来的杀气,依旧明朗道:“死是谁?我不找死,我找你呢。”

……江时叙宛如看一块粘人还有点不正常的牛皮糖一般看他。

曲匪虽在嬉笑,却时刻留神着他的脸色。

见只有冷没有怒后,才眨眨眼继续往下说:“我这人,怕死得很,听说你也要去江南,所以想一同……”

江时叙气笑了,说出的话既冷且刻薄:“你以为我会护你?”

曲匪立即摇头:“那倒不是。”

“只是谁敢惹你江时叙,我想狐假虎威一次罢了。”

少年一双湛清的桃花眼望着他,随意却很好看地抱胸倚在树边,上好柔顺的布料勾勒出他修长柔韧的身线,尤其是那张淡粉色的唇,声线明快清澈,总说出令他似怒非怒的俏皮话。

“男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为2。”久违的提示声响起。

曲匪舔舔唇,微微意外,随即弯了弯眼,愈加胜券在握道:“我只需保持着距离跟在你身旁便好,如何?”

良久视线的对峙后,江时叙才低低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这是默许了?

曲匪漂亮唇角飞速掠过一丝得逞,姿态优美上马,迅速让道:“呀,谢过江大侠,忘了说,在下姓曲名匪。”

末了又不由加了一句:“土匪的匪。”

声调稍低,却盎然生趣。

的确有股流氓意味,江时叙冷冷扫他一眼,一夹马腹,便抛下他先行。

听着系统提示的“男主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3”,曲匪追上去,望着那优美修长的身影,暗自嘲笑道:“看不出,还是个闷骚的表里不一呢。”

无恶不作没有回应,它已经被这短短时间内加的三点好感度给惊了。

此行去江南足足需一个月,这才不到一时辰,就加了三点,看来宿主花不了多久,就能摧毁这个位面世界了,无恶不作也感觉很兴奋。

他想到他某位小同行,傻逼兮兮还总把世界想得无比美好的好好做人,不屑一笑。

他会证明给他看,这世上恶人更多,恶更美丽,比起无聊且费力不讨好的行善,毁灭才是结局。

空间里,穿着小恶魔衣服,精致的小男孩黑眸阴暗,不怀好意一笑。

……

而另一边,曲匪跟在江时叙身后,不紧不慢。

一路上摘花折叶,时不时还将轻薄叶片放在唇边,简单吹一串悠扬曲调,引来不少艳丽鸟类飞绕。

和故意行于前、孑然空空、人畜皆惧的江时叙形成鲜明对比。

第八章 冰山美人(7)

真闷呐。

曲匪暗忖,不以为意,身边又有一只彩羽鸟亲昵落在马头上,朝他卿卿叫不停,宛如一个小话痨在唠叨。

曲匪低低一笑,那含蓄的笑声,闯进江时叙耳帘,令他不自觉蹙眉,加快了速度。

……这个人,似乎和他从前遇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骑马过青郊,青翠欲滴的水叶被马蹄踩过,水珠滑落,清新之气四散。

曲匪腻了花和叶,追上去,好奇问道:“哎,江时叙,你去江南做什么?”

果然,没有得到回应。

曲匪原本也没想要他的回应,只是借着这问话,自然地和他并排一起。

江时叙冷然睨他一眼,拧眉,做做样子地扯了扯马头,却到底还是没有和他隔开多少。

“我听说,江南出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采花贼,是真的吗?”

曲匪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偏头问道。

其实心里清楚,是真的,且这个采花贼手段凶残,往往残暴夺了姑娘家清白不够,还要剜去其双眼和膝骨,开膛破肚,衣不蔽体,曝尸于闹市之上。

如今已作案五起,引发了江南百姓的恐慌,尤其是家中有黄花闺女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良久,江时叙才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偏偏那采花贼轻功了得,使毒更是一流,普通官兵便是将他团团围住,也难碰到他一片衣角。

曲匪点点头:“我也是因为此事而去。”

江时叙扫他一眼,唇红齿白的少年身形纤细,虽然不文弱,但以他的功力,怕是连那采花贼的一招一式都过不去。

真喜欢自讨苦吃。

曲匪看出他心中所想,挑眉:“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吧?”

江时叙神色冷淡,不置可否。

“我可没有,就是有为民除害的心,我也得掂清自己几斤几两吧。”曲匪睁大眼,澄清道。

倒是不蠢。

江时叙腹诽,面上却仍旧淡漠不屑。

“不过,去的原因,也和那凶犯有点干系。”曲匪又道,“青梅竹马的小丫头在那边,我担心她。”

他说到小丫头时,语气泛起些微柔意——由于江时叙追求者众多,男女皆有,而他又最厌恶断袖。

所以,为了不让江时叙误会,排斥,曲匪才借着那个他都没什么印象的小青梅,间接表明自己的取向。

可是,意外的是,江时叙竟然冷呵一声,扯了扯马头,径自甩开他离去。

这可和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曲匪愕然一瞬,而后迅速追上去。

边追边思忖:难道他就这么看不起他的武功,觉得自己连个保护人的能耐都没有?

这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硬碰硬不行,他还有旁门左道啊。

不明所以,微微蹙眉的曲匪薄唇轻启,对着他傲慢的背影咬牙做了一个‘呸’的口型。

接下来在沉默中,两人终于走出了郊野,到了热闹繁华的城里。

耳边吆喝叫卖不绝,鼻尖满是珍馐香气。

曲匪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此刻看着街边的小吃摊,根本迈不动步。

无奈江时叙没有丝毫等他的意思,曲匪纠结一瞬。还是先放弃了口腹之欲。

随他来到城里最好的客栈,曲匪听到小二为难、抓耳挠腮的声音:“不巧啊,两位公子,只有一间上房了。”

第九章 冰山美人(8)

“一间房?”江时叙眉头皱得极紧,语调也冷嗖嗖的。

他本就生得极为惊艳,一双狭长凤目此刻满是冷漠不悦,俊美至极的五官饱含清贵疏离。

小二犹如芒刺在背,缩了缩脖子,低了些声音道:“呃,是、是。”

曲匪未放在心上,道:“那不如去别的客栈?”

可是洁癖如江时叙,勉强住这里都不太情愿,又怎么会屈尊纾贵去别的客栈。

曲匪想了想,只好问小二道:“这附近,可还有其他客栈?”

住在离江时叙不远处也是可以的。

小二对上他,放松不少,一五一十道:“有倒是有,只是不近。”

曲匪问完距离后,有点头疼,这的确是不近了,江时叙肯定不会等他。

扫了眼不耐的江时叙,曲匪决定道:“好,那便一间房吧。”

接着,不管江时叙眸中闪过多少错愕,眉头拧得多紧,他径自领了房牌和钥匙,遣走小二。

清澈的桃花眼眨了眨,对冷冰冰的美人道:“放心,我睡地上。”

江时叙不为所动,低声道:“滚开。”

“我说真的,”曲匪无辜看他,真诚道,“保证不会吵到你,不会碍你眼,要是让你不爽了,立马卷铺盖走人……好吧?”

江时叙冷冷看他。

曲匪毫不畏惧地朝他眯眼笑。

江时叙心里莫名,仿佛不论他的态度如何冷漠,少年都不放在心上。

若是以往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他早就把这人的舌头割了。

可是,他竟然想象不出面前这个漫不经心的少年受伤的样子。

江时叙皱眉。

最后只能恼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身后,曲匪修长手指抵了抵唇,若有所思又好笑。

无恶不作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禁问道:“宿主,你会心软吗?”

曲匪慢慢跟上江时叙的脚步,面上笑容单纯无害,无声回答:“心软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千万次的轮回,他见过的黑暗、背叛、丑陋、肮脏,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毁灭的心思。

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愉悦而消散。

是夜。

曲匪身着轻薄白衣,躺进柔软的锦被里。

虽然有几床棉被,但依旧抵挡不住地上的寒气。

江时叙睡在屏风那边的床榻上,月光轻柔,从小窗里倾斜而下。

曲匪查了下好感度——由于一次次提示太吵,他便设置成了自由查看模式。

现在江时叙对他的好感度有5点,前三点是他纠缠他时得到的。

后面两点,一点是在曲匪决定一间房时,另一点则是在他发誓不吵不闹不碍他眼时加的。

啧。

曲匪没有想到。

当时江时叙的神情,可是冰冷无情到仿佛下一秒就要让他去死一般。

没想到,实际上这么喜欢?

曲匪无声嗤笑。

……

翌日。

鸡鸣声响起,曲匪蹙眉,裹紧被子,将整个脑袋埋住,不让一丝光透进来。

又沉睡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慵懒揉了揉眼,慢慢睁开,迟钝坐起身。

随意瞥了眼天色,曲匪睡意瞬间烟消云散,都日上三竿了……

顾不得穿鞋,曲匪掀开被子,赤足跑向屏风那边。

看清空荡整洁的床榻后,曲匪愕然,随即懊恼暗骂一声。

原以为近水楼台能堵住这人,没想到会睡过头。

他心中郁郁,也不在意地上寒凉,站立不动,一时有些烦躁,正思索着下一步打算时,却听到身后响起推门的声音。

第十章 冰山美人(9)

江时叙推门而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少年回头,只着轻薄的雪白亵衣,及腰秀发微微凌乱,桃花眼周还泛着红,大抵是没睡醒,清秀面容上有着不悦。

“你,你没走?”

这话问出来后,江时叙默了默。

曲匪也顿时意识到了不会有答复,但只要人还在,就是好的。

他方才还阴云密布的心情瞬间拨云见日。

江时叙立于门边,淡淡看着他着急忙慌地收拾。

玉白的脚踩在冰凉的砖地面上,他只瞥见了被冻红的粉嫩脚趾。

心里微微一动,江时叙蹙眉,别开眼。

再度上路,曲匪手中握了袋金灿灿、香喷喷、热乎乎的烧鸡。

“哎,你要吗?”他驾着马,和他并排,伸出烧鸡问道。

“拿开。”江时叙看也不看他,冷道。

曲匪哦了一声,收回手自顾自吃起来,香滑的鸡肉格外酥嫩,他啃得满心欢快。

饱腹后,忍不住笑眯眯找他攀谈。

骑于马上的江时叙,也仿佛和别人不一样,骨子里的清贵傲然,令他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完美的仪态。

这也令曲匪,愈加想见到,他的冷漠和自持被打破的画面。

“江时叙,我听说,谁碰到你都得死,是么?”

明明同样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江时叙却根本没有活泼开朗的那一面。

闻言,他扫了好奇的人一眼,淡道:“你可以试试。”

这语气里,居然难得的有除冷漠以外的情绪。

虽然是不屑和嗤笑,但也足够令曲匪挑眉。

他识趣道:“我可不敢。”

“只是,你以后娶了媳妇怎么办?也不碰么?”

曲匪清朗的声线里夹着几丝促狭,阳光下,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竟令江时叙看愣了一瞬。

半晌,才想到该如何回答。

“怎么可能。”

曲匪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四个字,费解,是怎么可能娶媳妇,还是怎么可能不碰?

再问,却再问不出什么来了。

两人一路南下,饿了前不着家后不着店的时候,只能找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歇息。

曲匪实在受不住,便将马系在他身旁的树边,托他看着,自己则去抓野鸡,找野果。

野鸡他的,野果江时叙的,他包袱里备了各种香料。

轮回那么多世,别的曲匪不说,野外生存技能绝对是点亮了满星的。

那四溢的香嫩气息,比酒家里的还要诱人。

江时叙在一旁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之后曲匪再问他时,他犹豫了一瞬,接过一小块轻轻咬了一口。

再然后,便不会再拒绝了。

由于行程中间,又传来一则少女凄惨死讯,两人俱是快马加鞭。

同为驭马好手,渐渐熟悉之后,少不得要比试几番。

结局是不分上下,胜负难定,这次曲匪下次便是江时叙。

这也令无论什么,都是第一的江时叙微微侧目。

如此以往,竟提前了足足半个月便赶到了江南。

快进入江南城里,曲匪借着护城的官兵搜身时,查看了下好感度。

竟然已经35了,他挑眉,因着那愉悦,对看过来的江时叙,毫不吝啬,朝他露齿一笑。

少年雪白的牙齿漂亮整齐得像小石榴,笑容明朗无忧。

江时叙不自觉牵了牵嘴角。

曲匪狠狠愣住。

他笑没什么,可是江时叙笑……他就不怕让别人都看呆、惊艳到发生碰撞?

第十一章 冰山美人(10)

那一笑,尽管浅,但真是极好看。

宛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饶是阅尽美人的曲匪,也免不了愣了一小会儿,更别提道路旁偶然经过的行人,一个个看直了眼。

曲匪随后回过神,上马,低道:“以后少笑。”

江时叙也身姿漂亮地上马,不解蹙眉:“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一笑,会引来多少不轨之徒?”曲匪睨他,这话可说得不假。

若是换做别人这么说,江时叙肯定是要割了这人的舌头。

可少年这么说,他竟不知为何有些脸热。

垂眸淡淡道:“若是敢来,我也敢杀。”

的确。

曲匪不多言了,翘了翘唇。

江时叙有绝对的实力,自然不怕旁人觊觎。

只是……

两人骑着马,慢慢往城里走去。

曲匪忽然偏头对他纯粹一笑:

“那若是我无意碰了你,不会也被斩断手指什么的吧?”

江时叙没想过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顿了顿道:“自然不会。”

他怎么可能会。

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江时叙自己便率先怔了怔。

就是亲生父母,他也不喜被随意地触碰,可是,试着想象如果曲匪不小心碰到自己,江时叙不经意扫到少年拉着马绳、修长白皙的手。

好吧,的确不会。

也可能不会太讨厌。

曲匪得到意料中的答案,点头,完全没有多想。

哪怕他千般忍耐,万般算计,以那直男的思维,也绝不会想到,江时叙对他的态度,离他想构建的兄弟情,实则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样想着,曲匪便准备在街口同他分道扬镳。

江时叙由于是受命于朝廷,自然有当地的大官招待他,而他,和他离得不远就行,随便住哪家客栈都可以。

“你去哪?”江时叙难得多问了句。

曲匪随口撒谎道:“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我在这边有个小青梅?我去找她。”

少年说完,还随意笑了笑,朝他懒懒挥手,似乎迫不及待。

江时叙莫名有几分不舒服,道:“你住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太好吧?”

曲匪奇怪且好笑,心道:你管我好不好,冷心冷情、从不管他人死活的江时叙,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还会关心人了?

面上却似乎听进去了他的话,斟酌道:“嗯,是不太好,但我住进去,好歹能保护她。”

江时叙默了默,后道:“你那点功夫,保护不了她。”

以暂时传来的情报可以得知,那采花贼的武功之高强,若想强抢,也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更何况只会点皮毛轻功的曲匪,说不定,还会让自己以身涉险。

江时叙面不改色道:“我可以派人去保护她,至于你,跟着我吧,别一不留神丢了性命。”

曲匪挑眉,虽然他这话正中自己下怀,可是……这赤裸裸、明晃晃的瞧不起,过分了吧?

“跟着你去哪?”曲匪以为自己这话是明知故问。

但没想到的是,江时叙的回答令他稍稍诧异。

江时叙看了他一眼,道:“我在江南的府邸。”

第十二章 冰山美人(11)

曲匪微微意外,他在江南也有府邸?

不过,转念想想,也好。

——独处更容易刷好感度。

“但我还是得去看看……”做戏就要做全,曲匪没有拒绝,只是关心的话还未完,便被他打断。

“好,我同你一道。”江时叙淡淡道。

曲匪顿了顿,深深看他一眼,忽而笑道:“那走吧。”

只是35的好感度,就让江时叙这么在意他。

那到了100,岂不是任他鱼肉?

别说,这块冰山,虽然冷血无情,但还挺单纯可欺的。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简直可笑到有趣。

两人牵马来到小青梅所在的“薛府”,来人见是曲匪,立马笑脸将人迎进去。

自然也没敢怠慢和曲匪一起、冷漠俊美的少年。

他们两只在会客的大厅里坐了几息,便看到有个身着鹅黄长裙的少女提着裙摆奔过来。

未见清其人,便先入其声。

一个活泼的声音欢快道:“匪哥哥!”

“阿芙。”曲匪勾唇,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小丫头,准确唤道。

小丫头名叫薛芙,小时候曾来京都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到哪都喜欢黏着他,更甚者,离别之际还哭着说长大了要和他厮守一生。

终于抱够了,薛芙才后知后觉害羞起来,退开些站着,眨眼望向面前洒脱俊秀的心上人。

看到她脸蛋上的绯红,曲匪只微微一笑。

一旁冷淡的江时叙却是蹙眉了一瞬。

只是一瞬,而后很快收敛。

“啊,这位是……”薛芙羞涩过后,才发现旁边还有人。

而且这人的容貌,俊美到令旁人失色。

唔。

不过,她还是喜欢她匪哥哥的!

曲匪向她介绍道:“这是哥哥的朋友,你叫他……江哥哥罢。”

总不能直呼其名。

薛芙噢了一声,点点头,乖乖叫道。

江时叙淡淡点头,只嗯了一声。

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命人上茶和点心后,薛芙失落问曲匪道:“匪哥哥,你这次来江南……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寻我吧,难不成,是为了现在那作恶多端的采花贼?”

曲匪轻笑了笑,道:“我听说这件事后,担心你,便过来看看了。”

薛芙又是一阵脸红。

江时叙在一旁,抿唇,眸底似寒潭。

少年似乎对所有人都是那副笑眯眯、温声细语的模样。

一双桃花眼便是不自觉,也有几分水润撩人。

缠着他,不过是求个周全。

江时叙想到这,莫名有些闷闷。

和薛芙告别,曲匪同他来到他的府邸,环顾四周,能感受出那和主人别无二致的僻静宁雅。

里面的仆人零零星星,但都看上去忠实能干。

曲匪的厢房在江时叙的旁边。

晚上,沐浴完,浑身干爽,一同在月下用膳。

曲匪问道:“那采花贼,现在害了几个女子了?”

江时叙道:“七个。”

“……他是随便下手的?”

若是随机作案,那抓捕难度未免太大。

“嗯。不过他挑的,都是容貌上乘的女子。”

虐杀她们,来得到自己变态欲望的满足。

“有人看到他的脸吗?”

“他带着人皮面具,不知真容。”江时叙淡道。

“那他作案前会不会留下什么告示?”

奸杀后,剜其双眼和膝盖,曝尸于闹市,怎么看,都不像是鬼鬼祟祟的老鼠,而像是仗着高超技艺哗众取宠的小丑。

这样的人,在作案之前,应当大张旗鼓一番,告知天下才是。

然而,江时叙的答案令他的设想落空了。

“不会,往往等到第二天闹市出现尸首后,才知晓。”

曲匪点头不语了,静静想着。

咬下一口香芋丸子,慢慢咀嚼。

许久,吞下去后,他抬眼对江时叙道:“我有个主意引他出来。”

第十三章 冰山美人(12)

江时叙道:“什么?”

曲匪没有直接回答,只朝他眨眨眼,语气盎然道:“不行,你先得保证,听了不会打我。”

其实曲匪想说,不会打死我。

毕竟江时叙动起怒来,可是要出人命的。

不过,那样未免太怂了。

于是,管不住嘴,一心想要戏弄他几句的曲匪,折中了一番。

桃花眼眨啊眨,试图掩盖自己的恶意。

江时叙闻言,有几分嗤笑。

——幼稚。

却又忍不住上当。

闻言便知这人想说的,不会是什么他爱听的话。

可是……

月光下,少年面如冠玉,一手托腮,一手执筷,咬着筷尖,清润的眼睛望向他,一副极其想说,又不愿他动怒的模样。

江时叙不知怎的,便道:“嗯,说吧。”

曲匪瞬时绽开笑容,放下竹筷,悄声道:

“其实,那采花贼若是只对美人下手,江时叙,你可以……”

不用听下文,也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江时叙微微蹙眉:“你莫非想让我男扮女装?”

曲匪心说,正有此意。

面上却看出了他的不悦,识趣改口道:“那种龌龊之人怎么配你出马。”

“我是想,身手好、容貌又不错的女子,大概少之又少,拿她们做诱饵,未免会有风险。不如你安排几个可以自保的清秀少年。”

江时叙闻言,脸色稍霁。

“我手下没有那样的人。”他淡淡道。

“那县令大人手下呢?”曲匪问道。

“也没有。”

“……”等会,这次的否定有些敷衍了吧?

都未曾问过。

“不如你来吧,我会负责保护你。”江时叙自然道。

曲匪面上的淡定挂不住了,错愕,怎么烫手芋头忽然转到他身上来了?

忙斟酌着推辞道:“不好吧,我身手可不够我自保的。”

“无妨,我会寸步不离跟着你。”说这话时,江时叙深邃漂亮的眼睛也深深望着他。

曲匪:……如厕也跟?

“我、我好歹是个男人。”扮成女人诱捕个小贼算哪门子意思。

曲匪挣扎,挤出笑容道。

“这有什么,为了早日为民除害,你不应该配合么。”

“而且我以为,你提出的这个方法,你自己不会排斥。”

江时叙平淡的叙述令曲匪想呵呵,不许别人论自己长相,却步步紧逼地强求他以身犯险。

曲匪:“……”妈的。

可是听着好感度疯狂往上涨的提示声,他又忍不住心动。

若是他答应,江时叙的好感度不会直接到五十吧?

默了默,他道:“那,姑且试试吧。”

反正,之后都会一一向江时叙讨还回来。

“那好,我明日便将需要用的置办全。”

江时叙淡淡望着他不甚情愿的模样,心里莫名愉快。

……

翌日。

曲匪刚睡醒,唤人,进来的女子却不是婢女打扮。

“你是什么人?”曲匪略略蹙眉,揉眼,还有些茫然和困倦,问道。

“曲公子,若叶是来为你准备妆容的。”那温静女子行过礼后,抬眼解释道。

曲匪愣了足足几息,才微张着唇,回不过神,一字一顿道:“妆、容?”

第十四章 冰山美人(13)

一炷香时间后。

曲匪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这特么还是他?

若叶琉璃般的眸中闪过一道惊艳。

少年眉清目秀中本就透着一种恣意、漫不经心,再加上嫣红的唇,迷蒙的桃花眼,穿上少女的长裙,更是雌雄莫辨。

“曲公子,可还中意?”若叶温温静静,抬眼问道。

曲匪无言,比女人还女人,有什么好中意的?

待几年后,他一定要长成一个硬汉,八块腹肌,一米九的那种。

看着现下铜镜中那个一米七左右的自己,曲匪在心底摇头啧了一声。

“还好。”

“江时叙呢?”曲匪不欲再看,索性找他出来,想将此事早早了结。

“曲公子请随我来。”若叶恭敬道。

跟着她一路走过长长廊道,走进用膳的厅里时,正巧看见江时叙俊挺逸然的背影。

走过去,在旁边落座,曲匪原本大大方方的,却因他投过来的打量视线顿了一顿。

“……”

“不错。”江时叙淡淡评价道。

曲匪心里不太爽,这有什么不错的?

面上却挑眉笑了笑道:“若是你来,会更不错。”

江时叙看出他的不情愿来,唇角不由划出一道几不可察的弧度。

“换成这样后,接下来去哪?曲匪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问道。

“自然是去集市逛一逛。”江时叙若有所思。

“其实那些遇害的姑娘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过了一会儿,他道,冰冷的俊颜上,神色有几分微妙。

曲匪不解他这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什么特点?”

“她们在生前,都曾去过一个店铺……”

——

走近成衣铺,两人刚踏进门槛,就听有女子泼辣妖媚的声音大喇喇传来。

“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知道!关老娘什么事?!”

明明不是多文雅、甚至还有几分粗俗的话,这声音听起来,却尤为风情。

连曲匪都不由自主多听了一会儿。

再多听上几句后,便明了,那声音的主人,是成衣铺的老板娘,苏九娘。

看过去,果然是县衙里的人在询问什么。

两人站在难以被看到的外厅。

“因为那些姑娘,几乎是前脚刚从这里出去,后脚便失踪,所以把这人列为重大嫌犯。”江时叙压低声音至只有彼此能听到,道。

曲匪嗯了一声,细细打量着那苏九娘——

比寻常女子高上不少,身材丰腴风情,那张脸,更是……拿一般姑娘家家的话来说。

那是一张狐媚子脸。

越看越勾人的那种。

“哎呀,你还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熟悉,开个小店真不容易,遇上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就拿我们这些百姓拼命审问,可再问,我也还是不知道啊,真不关我什么事……”嘴也是挺厉害,连环炮似的,偏偏说话语调柔情万种,叫人生不气来。

“可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曲匪蹙眉,低问。

“或许有同伙。”江时叙默了默,才猜测道。

是么。

曲匪走进去,装作要挑衣服的模样。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苏九娘本身就有点不对劲。

第十五章 冰山美人(14)

这长裙穿起来真是感觉微妙,还有胸前塞的不知道两团什么,总之,就是很软,如淋了水的海绵一般。

曲匪先前还趁无人时揉了揉,只感觉……更微妙了。

他没有哪一世不惨死,连女人的胸都未摸过,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到底哪个触感更好。

简直可悲。

他走过去,作挑选的架势,在一堆衣服里穿行。

那苏九娘见了他,连忙对还不死心要追问的人道:“行了行了,别打扰我做生意成不?赶明儿有空了再来吧,走吧走吧!”

曲匪好整以暇,看她一副赶人心切的模样,眼底有点思量。

那两个问不出又不甘心的人,最后只能离去。

眼见着苏九娘风情万种走到自己面前,曲匪本来闲淡的神情渐渐消失,不适地发现,他竟比她还要矮上一些。

“小姑娘,来看什么衣服的?”

那双狭长凤眸里满是盈盈笑意,令常人轻易便顿生好感。

可曲匪不是常人,准确地说,他有几分直男的执着——

这种太妖艳的女人,他难以接受。

于是拧眉,后退一步道:“随便看看。”

少年的声线清澈,带着点窘然,令人格外想蹂-躏。

苏九娘懂了地哦了一声,道:“不如我替你选一件,你试试看中不中意?”

她这话既热情又诚恳,曲匪想了想道:“你选吧。”

而后过了不久,苏九娘取来一件水粉色的罗裙给他。

丝滑的布料握在手中,曲匪微顿,道:“挺不错。”

苏九娘浅浅一笑。

他忽然抬手摸了摸苏九娘的脸颊道:“姐姐的皮肤好嫩……”

这实在有些冒犯,可是他一双桃花眼睁大了,泛着懵懂,便让人再大的恼怒也没了。

曲匪走出成衣店时,前几步没有异样,可到了易容了的江时叙面前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描述,诡异至极的声音,不知从哪儿发出。

江时叙见他神情似乎不对,沉声问道:“怎么了?”

曲匪摇头,他的心智很坚定,这种小把戏不能完全控制他,但他却可以利用。

低声道:“一会儿,你跟着我,不要打草惊蛇。”

之后,他便放松,任由那声音将自己引去一个偏僻到了极点的地方。

弯弯绕绕,水声滴答,越是走进去,便越是觉暗淡潮湿。

再稍稍走进一点儿,便开始看到血,触目惊心,已经干涸在地面的石缝里,几乎发黑。

曲匪沉眸。

方才他随口扯了个理由,借机摸了摸那苏九娘的脸颊,没有发现人皮面具的痕迹。

——那说明那是真容。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胆子大到这个地步,对还没有完全摸清底细的猎物下手。

曲匪在心底嘲讽了她的自大后,不再听那个声音。

终于走到这鬼地方的中心,曲匪愣了愣,而后挑眉。

江时叙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候着,他并不惧怕,可是……对面前的景象难以抑制地犯了恶心——

眼珠,膝盖骨,血迹,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散布在那张床榻周围。

床榻是嫣红的,也不知有没有血为它增色。

曲匪正眸光恶寒打量着这一切,忽然感受到身后不对!

第十六章 冰山美人(15)

是苏九娘的声音。

只是和不久前听到的不大一样,如果说之前全然是风情女子的阴柔,那么现在便多了几分男子的强势。

“说说看,你是谁?”压低、仿佛在他耳畔吹气。

曲匪还来不及防御,便被猝不及防反剪双手制在‘她’怀里,那轻佻的语气令曲匪不由皱眉。

不过,他可不是女人。

曲匪丝毫没有慌乱,冷笑道:“我才想问呢,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害那么多无辜少女?”

苏九娘,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苏九凉。

他俊美到阴艳的面容上浮现‘果然如此’的深意笑脸,道:

“怎么,想知道?不着急,等会就送你下去问问她们。”

“不过现在,先来做点有趣的事情。”

苏九凉也不知什么时候,手心里变出一小粒褐色药丸,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含了进去。

曲匪想立马吐出来,却被阻拦,只是一息,那药丸便化在了舌尖上。

入口即化,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曲匪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徒劳挣扎,左右等会会给他个“惊喜”,不急于这一时。

他抬眼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苏九凉感兴趣地挑起他下巴,不答反问:“谁派你来的?”

虽然姿色诱人到了极点,但轻易便能探出身手一般。

不过……这冷静傲慢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只是,他有什么本事到了这种处境,还淡定自若地同他周旋?

“你先回答我。”曲匪不耐道。

苏九凉难得的没有因为别人的小脾气而感到厌恶,很是有趣道:“一点小小的,助兴的玩意儿。”

说到这个,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个诱人的小家伙在自己身下哭出来的模样。

曲匪心中恶寒,却仍旧没有向暗处的江时叙,发出暗号。

——早在之前便约好了,不等他发暗号,江时叙绝对不可以出来,绝对不可以。

尽管江时叙原话冷酷道:“就怕你连打暗号的命都没有。”

曲匪无言,只能憋屈忍着,他真是太被低估了。

被江时叙看轻也就罢了,居然还被面前这个淫贼也看轻。

他隐忍了小会儿,微微讥讽看着,终于发现他是男人的苏九凉,露出诧异错愕的眼神。

忍不住呵笑一声道:“如何,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手中摸到同样是男人象征的东西,苏九凉迟迟陷在愕然中。

不是他观察力不够,实在是面前这个人太过惑人,且不自知。

思及此,苏九凉不禁低低笑了笑:“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是男人就放过你?”

曲匪心里咯噔一下,仍旧面不改色道:“你有病?男人和男人怎么……”

唔。被握住的弱点处忽而涌上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充血涌动。

曲匪脸色绷了绷,微微眯起眼。

苏九凉见状,暧昧道:“这药很不错,等会便让你蚀骨难忘,死而无憾。”

曲匪哪里会听不出他意思。

感觉到暗处的江时叙快要沉不住气,他缓了缓渐渐升起的灼热气息,唇角挂着莫测的笑容,淡淡开口道。

第十七章 冰山美人(16)

“不用你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蚀骨难忘,死而无憾。”曲匪因为上涌的药效,白皙俊秀的脸颊泛上红晕,桃花眼看着他,声音微哑。

苏九凉挑眉,刚想笑他,便发现自己浑身有点僵硬。

“江时叙。”曲匪任务完成,懒懒叫道。

苏九凉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道阴影笼罩,剑出鞘的冷铁声音,似乎是想斩断他放在这人身上的手。

堪堪躲过,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深深地口子。

有血溅出来,溅在懒得动弹的曲匪身上、脸颊上,更添了一丝动人。

“喂……”闻到血腥味,曲匪无言道。

江时叙低道了句抱歉,便将狼狈想要逃走的苏九凉制住,就地取材,将平素苏九凉用来捆人的粗麻绳将他死死绑住,分毫挣扎不得。

苏九凉短暂的惊惶之后,便冷静下来,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地看着曲匪道:“我说怎么那么有底气,原来有人护着?”

这人还很熟悉。

江湖第一冰美人,江时叙,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可惜,他现在只想将床上那个拆腹入骨。

“嗯。”曲匪只觉一股股的燥热,忍耐着,神色淡淡道。

等到江时叙的人将苏九凉押走,曲匪才总算是到了极限。

抿了抿唇,对江时叙哑声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解决一下。”

江时叙眼神动了动,不动声色问道:“怎么解决?”

也就是曲匪了,都快被燥热烧糊涂了,还有力气调笑道:“怎么,你连……都不会?不如一起,我教你?”

“……不必了,你要去哪解决?”江时叙垂眸。

“荒郊野外,没人的地方吧。”曲匪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江时叙却不信:“我说认真的。”

曲匪只好再费点心想想,哑声商量道:“不如……你请我上一趟花楼?”

少年被情欲折磨还压抑的声线如同小猫爪子,尤其勾人。

花楼……

江时叙想到的便是:“你要找别人帮你?”

他皱眉,面色微冷。

曲匪以为他洁癖犯了,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会找雏的,放心。”

放心?

江时叙心头一阵不舒服。

他放心什么?

“回去吧,我去给你找大夫。”冷淡道。

曲匪愕然:“别闹了……这又不是病……”

“那药或许不好,不要纵欲过度。”江时叙仍旧不肯让步。

曲匪心头欲火和被压制的恼火交错,拧起好看的眉,口不择言道:“江时叙你……你不让我去,难道你替我解决?”

闻言的人心微微一动,竟没有想象中的排斥。

只是面上丝毫不显,沉声道:“怎么解决?”

曲匪简直要被逼疯。

谁家兄弟这么当的?

——因为个破洁癖,居然还要被管着不让上青楼?

他烦躁道:“罢了罢了。”

瞥见一块大石头,走过去道:“我……我自己来好了,你先走吧。”

江时叙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顿在原地。

片刻后,才有勇气,心情复杂地望过去。

看见少年脑袋后仰在石头上,单腿屈起,耳尖都红得快要滴血,薄唇微张,喉结滚动,溢出微弱压抑的喘息声,右手动着。

一看便知在做什么。

他一向认为近欲不好,难以启齿,却头一次见人如此坦然面对情欲,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这真是……

第十八章 冰山美人(17)

江时叙耳边萦绕着少年颤抖的低吟,余光小心瞥过去,少年向来漫不经心、笑容璀璨的脸颊上,此刻只余情动的红晕,春意渐浓。

不知怎地,在一旁静默等待的江时叙,耳尖不自觉渐渐泛红,身体也有些发热,难道是因为都是男人,所以受到渲染了吗。

暗自压抑到他结束,江时叙这才呼出一口浊气。

又不由有点微妙的羞耻——

他平素最瞧不起连情欲也控制不了的人,没想到现在,自己也会陷入如此窘境。

……

一次又一次,这药效太强烈,曲匪就着石头不远处的小溪,恍惚洗去狼藉后,站起来,腿都快软了。

那苏九娘,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这么淫~荡。

一颗药下来,曲匪只感觉整个人都要虚了。

叹了口气转身,这才看到一动不动目睹了全过程的江时叙。

“……”

“……”

一个呆若木鸡,一个复杂难言,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虽说同为男人,这种事心知肚明,但……

曲匪缓过神来,慢慢走过去,绽开熟悉的笑容,若无其事道:“等久了吧?”

没料到第一句竟是问这个的江时叙,良久才回答:“……没有。”

“走,回去,既然抓到这个苏九娘了,那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曲匪极力装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更没有留下被别人目睹了囧囧全过程的阴影!

江时叙含糊嗯了一声,而后两人并肩,才迈出第一步,曲匪便顿住了。

妈的。

妈的、妈的。

怎么这么头重脚轻,他有这么,肾虚吗?

一丝丝尴尬蔓延,曲匪揉了揉太阳穴,无声叹气。

随意找了个理由道:“要不你先回去,我还想再欣赏下这附近的风景。”

言下之意是:希望能看在薄面上,赶紧离开,容我一人先缓缓。

江时叙就是没体验过这发软的感觉,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抿了抿唇,他脸颊不由发烫,淡定道:“我背你。”

“不用,男子汉大丈夫,传出去未免太丢人了。”被看透并且揭穿的曲匪,艰难笑道。

然而,江时叙的话不容拒绝。

被强迫地背着后,饶是厚脸皮如曲匪,双手按在他肩上,也不由真窘了。

“啊……那个……药效、好像、还没太过去。”

被顶到的江时叙,直视前方,挽住他膝窝,继续背着,看不出喜怒,只听到他含糊不清的一声嗯。

可以说是很尴尬的兄弟情了。

——

所幸很快便回到了江府。

曲匪一回去,便立马沐浴,洗了个彻底,换下那身女子的罗裙后,才总算是从方才铺天盖地的无言中走了出来。

接着,第二件事,便是去找薛芙。

不过这次,他没有告诉江时叙,走到街上时,他方向感不错地找到了薛府大门,然而在进去之际,他忽然背后一寒。

曲匪机敏地回头望去,却什么异样也没有,依旧人来人往,一切如常。

是错觉?

总感觉刚刚有股恶意袭来……

曲匪皱眉。

等找到薛芙,将抓住苏九娘一事说了后,薛芙先是欢呼,而后又不禁蹙眉,不解小声道:“匪哥哥,虽然你很厉害,可是……这么快就解决了,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呢。”

第十九章 冰山美人(18)

曲匪闻言,微微蹙眉。

虽然,他也觉得这事解决得太过轻易,但又暂且想不出哪里不对,便只能道:“大抵是那苏九娘掉以轻心了吧?”

薛芙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抓到人的,一知半解点点头,又揽住他脖颈欢呼。

曲匪很是受用,他本身对这种可爱软萌的女孩子就没有什么抵抗力,现下更是,勾了勾唇,任由她抱着撒娇。

等到曲匪回到江府,迎面看到的,却是神色冷淡的江时叙。

啧。

和门神样的,若不是长相俊美,真是要吓到人了。

曲匪心中这样腹诽,实则莫名心虚。

——毕竟今天那阵尴尬还未过去。

“去哪里了?”江时叙一眼便瞥见他白衣衣襟前一抹胭红,低气压问道。

“薛府。”曲匪没有隐瞒,干脆道。

“去找了谁?”江时叙却不依不饶,不让他进门。

曲匪不解,挑眉,抬眼看他:“还能找谁?”

他去找他那个喜欢的小青梅了……

江时叙瞬时面若冰霜,顿了顿才道:“今天在那里,还没解决好么?”

他这话问得莫名,语气也是前所未有,曲匪略微不满:“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将抓到那采花贼一事和阿芙说了,你以为我去做什么?”

而且,这人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在这儿审问他?

曲匪最烦被管教,当即清俊面色也有点沉。

“那这是什么?”江时叙明知自己有点不对劲,却还是为他胸前那抹唇红而纠结。

曲匪闻言,顺着望去,看见那鲜艳的一抹红后,许久才想起道:“是阿芙,抱着我,大概不小心印上去的。”

只是这人,已经洁癖到看不下去这样子了吗。

曲匪最后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去换身衣服。”

江时叙抿唇,眸中有几分暗色。

月凉如水,曲匪睡在软榻上,不知怎么,这一夜一直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在噩梦里反反复复。

最终泛着薄汗醒来时,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惊惶的声音。

曲匪心头掠过一丝不安,披上外衣,走出去,问路过的侍女道:“发生什么了?”

侍女小心忐忑道:“回曲公子,听说是,闹市又发现了一具女尸,被被被剥皮了,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曲匪怔了怔,随即追问道:“叫什么?”

“好像是……”侍女一时想不太起来,半天才支吾出一个‘薛’字。

……

找到江时叙时,他还未问出口,便听到江时叙道:“你先冷静,薛芙没死。”

“那那具女尸……”曲匪神色凝重。

“是她身边侍女的,剜了双眼和膝盖骨,剥皮……”江时叙也为这残忍的手法微惊,“和此前苏九娘的手法一样。”

“苏九娘逃了?”曲匪蹙眉,江时叙手底下的人不说个个都能以一挑十,但也是绝对的出类拔萃,怎么可能制不住一个……

“没有。”江时叙淡淡道。

这也就是最难办的。

还有同伙,而且身手,远高出苏九娘。

曲匪怔怔道:“那阿芙呢?”

第二十章 冰山美人(19)

“她被带走了。”江时叙淡淡道。

曲匪愣。

“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江时叙尽管漠不关心,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抚他道。

“嗯……凶手抓走她,要做什么?”曲匪很快冷静下来。

思来想去,只能是用薛芙来交换苏九娘了。

可是怎么会盯上薛芙?

几乎是瞬间,曲匪便记起昨天进薛府时,察觉到的那股冷冷恶意。

是因为他?

江时叙盯着他有点难看的脸色,道:“要换苏九娘,而且……要你一个人去带回薛芙。”

曲匪无言,还真是盯上他了。

他沉声问道:“多长时间?”

“今晚就要,不然明天闹市上出来的,就会是薛芙了。”江时叙其实对他人的生死真的不关心,这个薛芙,更是,如果死了倒好,可惜,曲匪不会愿意。

“!……他就不怕苏九娘死?”曲匪不喜被威胁,皱眉冷道。

江时叙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认:“一个薛芙是十个苏九娘也比不上的。”

薛府家大业大,富可敌国,若是独女惨死在他眼下,只怕会引出不必要的矛盾。

曲匪头疼,现在好感度是79,还差一点就能杀了眼前这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了,却偏偏被变态记恨上。

难道这一世又要惨死?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江时叙见少年满是焦躁,以为他是害怕,沉稳道。

“……多谢。”曲匪对上他澄澈的眸子,只是一瞬,便别开眼。

江时叙没有在意,转身,从书桌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有一颗白色药丸。

是昨日用来对付苏九娘的东西——

将它扔入浴桶中融化,再沐浴,身上会带有使人僵硬、无色无味的药效,三个时辰内有效,半炷香时间发作。

“这个给你。”他将匣子一并递给他。

统共只有两颗,都是新研制出来的。

曲匪接过,有点怔,看得出,江时叙对他真是上心。

冷血的江时叙竟然对他这么上心。

曲匪说不出什么心情,微微动容,想了许久,才温声问道:“江时叙,有仇必报,是对的吗?”

“你和谁有仇?”江时叙淡然的语气,仿佛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是‘我替你报’一般。

还真是。

“……先告诉我,这句话,是对的吗?”曲匪坚持问道。

江时叙一身白衣胜雪,冷淡俊美的脸庞上掠过一丝纵容,看着他,看似答非所问道:“不必委屈自己。”

曲匪闻言,怔然几息后,才渐渐笑开:“好,我知道了。”

少年笑得很好看,桃花眼弯弯,里面有灼亮的星芒,犹如得到了喜爱的答案。

——当晚。

曲匪一袭月牙白,翩翩清雅公子模样。

身后是被捆得严严实实、踉跄跟着的苏九凉。

“还不快点?”曲匪冷然、厌恶。

宛如牵狗一般,手中的麻绳,另一端紧紧系在苏九凉背在身后的双手上。

苏九凉双手不能动,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难免不稳,微带狼狈。

邪肆的双眸却不怀好意,死死盯着他,口中不吐人话道:“还真敢啊?”

尽管换回了男装,但那不屑凉薄的漂亮眼神、白皙的后颈、还有修长握着绳子的手指……都令他蠢蠢欲动。

第二十一章 冰山美人(20)

并非感受不到那淫-邪的打量,只是,男人和男人?

曲匪瞬感一阵倒胃,冰冷道:“闭嘴!”

苏九凉却宛如受虐狂上身,越是听到他厌烦的冷声,便越是兴奋。

“还真敢一个人来,你就不怕等会儿?”苏九凉舔了舔猩红的唇,狭长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如果不是嫌脏,曲匪真想现在就把这人舌头给割下来!

心里不悦阴暗翻涌,拐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时,曲匪忽地停下,找了个死角,一脚狠狠踩在他小腹,屈膝将他抵在一块尖锐的大石块上,曲匪凑近他,眼神阴鹜,压低声狠道:“再嘴贱,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苏九凉不以为意,唇角嗜虐一笑:“欢迎……不过你拿什么?嗯?”

“这里石块这么多,你说我拿什么?”加重了脚下的力度,碾得他哼了一声后,曲匪心底愈加郁郁。

有一世,他投胎成了一个穷学生,孤儿,在一次去指定的地方领取助学金时,被人敲晕,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手术台上,一个医生打扮的男人,狞笑着给他注射了过量的什么药,让他活活痛死,而后灵魂漂浮在上空,冷而恶心地看着变态男医**尸。

死亡激情?

呵。

曲匪自此不仅对注射药物产生了阴影,还对男人之间那种事恶心到了极点。

这个苏九凉竟然敢一次又一次触他霉头?

从随身携带一个小锦囊里倒出颗小药丸,曲匪冷冷看向他,俊雅的面孔一半溺在黯淡月色里,一半隐没在无边黑暗中,他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本来是为他准备的,现在——”

“便宜你了。”

苏九凉眼皮跳动,低低邪道:“什么?”

曲匪却不再回答,用锦布包着那颗药丸,强硬地给他塞进了口中。

“没用的,入口即化。”见他想吐出来,曲匪道。

等到了约定的洞口,苏九凉早已浑身软绵绵地站不稳了,曲匪一脚踹在他膝窝上,强迫他跪倒下,单脚踩在他脑袋上。

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被绑住手脚、衣衫凌乱的薛芙,她正倒在乱石遍布的地上,昏迷不醒。

并未急着救人,曲匪面无表情等了几息,旁边忽然起了阵阵冷风,风中飞沙令他皱了皱眉。

一道清朗戏谑中透着阴森的男声传来:“这次眼光还不错。”

“出来。”曲匪沉脸,低冷道。

为了不打草惊蛇,江时叙会晚他一炷香时间到,在此之前,他得好好拖延时间。

“小美人,我哥,他还活着么?”那声音漫不经心,与生俱来一股冷森。

从黑咕隆咚的洞口里,慢慢走出一个白衫男子,阴柔俊美的长相和苏九凉如出一辙,就连身形也相差无几。

唯一的差异便是两人的眼神——

苏九凉是邪肆**,而这个人却是清谑冷漠。

但都令他观感不好,曲匪加重脚下碾压的力度,将他那边的脸往地上踩压。

苏九凉低哼一声,以示自己还没死。

“好吧,看来小美人现在不太高兴。初次见面,介绍一下,我是这窝囊废的胞弟,苏十羽。”男人看似漫步,却不知什么时候鬼魅般已来到他身前。

第二十二章 冰山美人(21)

曲匪置若罔闻,皱眉踩着苏九凉脑袋,冷冷道:“离远点。”

“啧。”苏十羽很是悲悯地扫了一眼被踩得脑袋快炸裂的苏九凉,“小美人消消火,那边的人,我可没有动。”

言下之意是适可而止点。

苏九凉被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先前还有些惶恐,但发现除了浑身软无力之外,毫无反应,便又嘴贱道:“那边放了,这个留着玩。”

苏十羽虽也是这样打算,却没理他,狭长凤眸径直看向曲匪道:“真的一个人来的?”

曲匪不言,冷漠看他。

“我怎么听说你是江时叙的人?”苏十羽挑眉。

曲匪轻轻嗤笑一声,视若罔闻,不答反问:“杀人的是你还是他?”

先前虽想过是有同伙,但总有一点说不通——

那就是无论问谁,都没有人说见过两个人,永远描绘的都是同一个人。

不过现在可以了。双胞胎兄弟。

苏十羽被少年那抹轻慢的笑容给煽动了,到了现在也依旧不畏惧么?

“我一向擅长善后。”苏十羽顿了顿,才轻笑着,话里有话地回答。

间接告诉了曲匪:剜骨挖眼的人是他。而苏九凉,大概是实行强奸的那个人。

怪不得,今天闹市上那个侍女的尸体,只有被虐-杀的痕迹。

曲匪抿唇,没有问为什么。

面对变态,最不需要问的三个字,就是为什么。

“嗯,一命换一命,他换她的命,和我无关。”曲匪瞥了眼苏九凉道。

苏十羽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便笑了,笑得风华绝代:“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愚蠢?”

“既然来了,当然要请你进去坐坐了,放心,我已经收拾干净了……”冷森邪肆的声音如在耳畔,曲匪按了按微微发涨的额头,眼前一黑,随后落入一个冰冷如毒蛇的怀抱。

曲匪在昏迷前一息,埋头,唇角几不可察地轻扬了扬。

……

意识其实一直都清醒着,曲匪宛若熟睡一般,听着耳边传来的两人的交谈声。

似乎在讨论他怎么分配?

要不要一条胳膊一条腿地分啊?曲匪心底嗤道,悠悠转醒。

苏九凉身上的麻软散已经过了药效,此刻虽然右脸颊上遍布划痕,手腕青紫,略微狼狈,但那双狭长眼睛却是丝毫也不含糊地盯着他。

直勾勾如盯上猎物的毒蛇,阴冷毒辣,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淫意。

“哟,醒了?”

曲匪衣衫完好,只是双手被缎带捆于身后,微微僵硬发麻,嗯了一声。

身下是干净的床单,散发着一种鬼魅的幻香,苏十羽笑容满面走过来,掐住他下颚,喂进去两颗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药。

两颗……曲匪面色微微苍白。

皱眉吞咽下去,曲匪敛眸,倚靠在床头,他在等,也在忍。

无数次的惨死,让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曲匪最不怕的就是死。

但是,就是死,也要拉着得罪他的人一起死。

苏十羽手指抚上他眸光冰凉的眼角,稍稍按压了一下,迫使他蹙眉,笑眯眯开口,却不是对曲匪说。

低哑深沉的声音,是对旁边同样虎视眈眈的苏九凉:“我要他的第一次。”

第二十三章 冰山美人(22)

去你、妈的第一次。

曲匪面无表情,心底浮上一道屈辱。

——被当成女人的屈辱。

丝毫未注意他神色微妙的苏九凉,立即不满道:“不行,这人可是我发现的。”

但苏十羽只懒而危险地道了句:“哥、哥,平常我可从没碰过你要的那些人,任劳任怨替你解决烂摊子,这个时候和我抢?”

苏九凉瞬间哑口无言。

的确。以往,苏十羽从来都只会冷眼旁观,比起身体上的满足,他更倾向于虐杀时得到的心理上的满足。

而这次……

苏九凉虽然不大情愿,但最后也只能屈服,道:“好吧、好吧。”

苏十羽满意了,这才将按捺的视线投向隐忍着满面潮红、眼神克制冷厌的少年。

一手慢慢解开他衣襟,一手从他衣物下摆伸进去,苏十羽看着眼神愈发隐忍的少年,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令人着迷的眼睛,得到的是一声低咒,伴随着他的排斥抗拒。

“别紧张,我暂时没有杀你的念头。”苏十羽低低在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要做。快做,别他、妈摸我。”

曲匪厌恶的声音微微颤动,拼命压抑着药效,桃花眼周盈润水蒙,泛着屈辱抵触的冷漠眸光。

想吐。

恶心、反胃,挣扎毫无作用,躲避也躲避不开,双手被捆在身后,身体却因为药物而泛起幽深、炽热、虚软的空虚和欲望。

苏十羽轻笑一声,故意曲解他意思,戏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要了?真淫荡啊……”

曲匪全身软绵无力,想抬一根手指都费劲,只能咬牙,闭眼咒骂。

“别急,慢慢来。”苏十羽被他这屈辱的模样弄得一阵又一阵心笙荡漾,不由放轻声音道。

随后扯落少年系发的发带,五指穿插于他散落的柔软发间,略微尖利的森白牙齿在他颈间咬下一个又一个肆虐的血痕。

低低颤抖的咬牙切齿,被耳尖的苏十羽听去后,奚落谑弄回来:“想让我生不如死?真可爱,不过,还是我先让你生不如死吧?”他眯眼道。

曲匪胸腔里酝酿着怒火,还有那几乎要烧尽理智的欲火。

那颗给苏九凉喂下去的药,是他这段时间小心避开江时叙制的。

有一世他投胎到毒医门下,从小习毒、制药、被师父当做药人实验,尝遍各种毒物药草。对制毒,依旧得心应手,十二个时辰之后,苏九凉便会悄无声息化作一滩血水,永远消失。

无痛、无感,只是要经受看着自己一点点融化成血水的折磨,原本是为江时叙准备的,反倒便宜了他。

还有面前这个……

曲匪死力咬唇忍耐,被恶劣戏耍地揉-弄,喉咙里流出微弱的痛苦声音,却不自知地更加诱人。

苏十羽几乎要被蛊惑了般,喉结滚动,眼底猩红。

呼吸粗重起来,俊美邪气的男人再也忍耐不了,手往下,触到什么,唇角谑意更浓,低哑呼出热气道:“很精神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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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冰山美人(23)

药效一波波地在体内滚动,弱点被冷不丁攥住,衣衫凌乱的少年,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猛颤了颤,喉咙里瞬间溢出一声脆弱难忍的呜咽声,桃花眼仿佛浸在水中一般润泽湿润。

苏十羽湿热的呼吸喷薄在少年锁骨上,低低笑了一声,随意玩弄几下,手便迫不及待向后。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曲匪瞬间睁大眸子,满溢出耻辱和愤恨,从牙齿里挤出一个个字阴鹜道:“你、等着……”

本该冰冷咬牙的咒骂,却因为令人混乱的药效而宛如小兽般走投无路的低呜。

“呵……我等着。”苏十羽揉了揉他的臀,轻呵道。

“唔——”双腿被分开,曲匪蓄力一巴掌扇过去,却还未到苏十羽脸庞,便被轻笑着握住。

苏十羽舔了舔少年泛粉的指尖,正欲说什么,耳边忽然风声惊动,手腕传来尖锐痛感。

“手拿开。”一道冰冷到极点、宛如自地狱里传出、丝毫不见温度的声音。

是被一颗小石子伤的,手腕的经脉被割破,鲜血不断涌出。

苏十羽皱眉,一脸被打扰的不悦森冷,带有杀意的视线投向洞门口,散发着骇人气息、面无表情的江时叙。

苏九凉原本还握着少年的脚腕细细把玩,此刻手却被石子洞穿,疼到面色苍白、血色尽失,连痛都没有力气呼喊出来,一头冷汗倒在地上无声翻滚。

“果然还是来了啊?”苏十羽扫一眼地上的人,止住血后,眸底掠过阴暗、不甘。

江时叙身手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饶是他会使毒,也不可能在带着两个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不甘就这么放走到嘴边的美味,苏十羽猛地掐了把少年的腰肢。

曲匪闷哼一声,水光一片的桃花眼半阖着,未看向他,低低压抑道:“我来之前,在身上涂了东西。”

无色无味,剧毒,短短几个时辰之后便会一点一点僵硬,从下到上,到最后除了眼珠子,哪也动不了,活活看着自己死去。

“什么?”苏十羽现在还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

然而,等不到他回答,江时叙的杀意便铺天盖地涌过来。

咬牙,苏十羽将少年甩出去,拎起地上痛昏过去的人便消失了。

江时叙将他轻轻接住,眸底翻涌着被触怒的暗潮。

他原以为有那颗药,能拖长时间,却没想到,苏九凉的同伙会用毒。还觊觎他。

曲匪不知他心中所想,蜷着缓了缓,呼吸紊乱,手指无力虚握着,极力忍耐,可药效已走遍全身,江时叙低头便可见少年松垮衣襟中露出的白皙泛红的胸膛,耳边萦绕着他若有似无的低呜喘气。

如同被逼到了极点,少年揪紧他的衣服,呜咽着叫了一声江时叙。

冷心冷情的人,被这一声叫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这次似乎比上次更厉害,上次曲匪尚且还能保持丁点清醒和他调笑,可这次却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在他怀里克制又难耐地扭动着。

“……”

想了想,江时叙终是停下了回府的步子,望了眼四周,调转方向,向一处树木最为密集的地方走去。

第二十五章 冰山美人(24)

江时叙的手心很凉,即使是常年握剑也从未留下任何痕迹,仍旧是养尊处优的细腻。

让少年背靠着他,坐在他怀里,江时叙俊美无俦的脸上,难得闪现一丝窘迫,平复了几许呼吸,才伸手。

衣物掩盖着动作。

怀里的人情不自禁,细细叫起来,似乎想要并拢双|腿。

江时叙想起以前小时候,家里有人养的小奶猫,被人顺毛时,就是这样满心抗拒、又忍不住眯眼享受的模样。

沙哑的少年声音低低,被不断刺激得不由挺了挺腰:“江、江时叙……?”

“嗯,是我。”江时叙平静道,手上动作未停。

手法由一开始的生涩谨慎、到现在熟练多样,不过短短一会儿。

看来天赋异禀,在这个方面也不例外。

少年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后,颤了颤,平静地替他做着这种事……

“我可以、自己、来。”曲匪面上泛上绯红,趁着稍稍清醒的间隙,想要把他的手弄开,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格开。

“没关系,我帮你。”江时叙动作微顿,伸手将少年笔直修长的双|腿,又分开了一点。

意识被烧得朦朦胧胧,理智全无,曲匪见他情愿,迷糊也没有想出什么不对,索性顺从,仰躺在身后人的怀里。

摊开紧实的双|腿在他臂弯里,咿咿呀呀、低而细地呼着,享受江时叙‘冷静’的服务。

这人倒是自如。

江时叙淡着神色,拇指指腹力度稍重地碾了碾,果然让怀中少年呜咽一声,颤栗瘫软,更加任由他抚弄。

……

泄过一次后,曲匪神智回来了一些,懒懒瘫在他胸膛上,微眯眼,沙声道:“江时叙……”

江时叙手心被弄脏,也没有丝毫异样和嫌恶,只是手心向上,随意放在他大|腿上。

闻言心神稍动,问道:“什么?”

“帮、帮我找、两个女人、吧……”方才的纾解根本不行,体内翻涌着熊熊欲|火,曲匪不自觉哼了一声,又想要了。

“……”江时叙听清楚后,神色顿时冷下来,不置可否。

给他整理了下衣裳后,便打横抱着他回了府。

命令侍女稍好热水,江时叙将他放进浴桶,拧过毛巾轻拭他颈间被咬的一道道血痕,腰间还有青紫的掐痕,怎么看怎么可怜。

但洗净后,少年身着轻软的白衣,襟前大开,里面什么也没有穿,面颊泛红、透白肌肤也飘上不正常的嫣红,蜷缩在床榻上,被子被他夹在腿间。

那些凌虐的痕迹便变得别有意致了。

“江、时叙……”曲匪难受,江时叙什么都好,就是这洁癖太特么烦人了。

“我会、死的……”身边床榻轻陷下一分,曲匪伸手扯住那人衣袖,哽咽道。

被活活憋死,说不定这辈子就再也不能人道了。

可是被哀求的对象一直沉默着,低头看着少年不复平日的清朗恣意,一双桃花眼湿润得要滴出水来的难捱模样。

“……不做、不行吗?”他说到‘做’字时顿了顿,极不习惯,但仍然问了。

听着少年呜咽祈求的声音,感受到他的颤栗不止,江时叙也觉难以忍受,但让他去碰女人?

第二十六章 冰山美人(25)

江时叙为难,俊美淡漠的轮廓笼罩在微微昏暗的阴影里,腹下涌起一团邪火,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和上次目睹少年自渎时……一样的冲动。

床上的人指尖颤动地抓住他的衣角,红|唇微张,眼角沁着忍耐的湿润,江时叙并非不懂人事,只是……

手背轻轻摩挲了下少年红热的脸颊,得到的回应,是小猫一般的蹭动,江时叙薄唇紧抿,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眸光晦暗。

随意挥手,床幔便那样轻飘飘落了下来,遮住一片春意。

将人压|在身下时,江时叙还有些僵硬,试着吻住那微张着喘息的唇|瓣,味道比想象中的好上千倍万倍,柔|软湿热,曲匪也是昏了头了,都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便启唇迎合。

起初试探性的唇舌交缠已不足以满足,江时叙将他双手压|在头顶,深深吻下,不容他有一点抗拒,满足了一番后,半睁开眼眸,舔了舔他上颚,从容退出少年的口腔。

出乎意料,舔去自他唇角流下的透明晶莹的液体,江时叙竟毫无抵触,眸色幽深,低道了句抱歉后,便往下。

沐浴洗不去曲匪颈上留下的咬痕,江时叙不悦地吻上去,一个一个覆盖掉。

……

被侵入的那一瞬间,曲匪不适地挣了挣,浮沉混乱中睁眼,对上的却是江时叙俊美到了极点的眉眼,耳边忽近忽远地传来低低的喘息,大脑有点缺氧的曲匪,一时想不出这是什么情况。

但那不适感愈来愈强烈,抗拒不喜的呜咽被封住,尽数吞掉,双|腿被压住,不容动弹,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被放过,曲匪半睁着眸,无邪得仿佛不经人事,皱眉:“你在做什么?”

江时叙幽深漆黑的眼瞳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随后一滴汗滴下在他的胸膛上,盯着他迷惘混乱的神情,将他的腿拉开,搭在自己肩上压下,完美的身躯覆上去,不顾他的疼痛排斥,一点一点占有了身下的少年。

……

……

翌日。

曲匪是在‘每一节骨头都仿佛被人打碎了再接起一般’的疼痛中醒来的。

头疼手疼、没有哪一个地方不疼,只是睁开眼,温热的胸膛,平坦紧实的腹肌,还有紧紧搂着自己的结实手臂,好像都不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

曲匪心里咯噔一下,困意全无,抬头,却在对上那人无暇的脸庞后,瞬间皱紧眉。

“醒了?”江时叙的眼神依旧淡漠,可除了淡漠,他眸底似乎还多了别的什么。

曲匪寒脸道:“解释。”

“……我会负责。”江时叙垂眸,收紧了环住他的手道。

曲匪听到‘负责’二字,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愕然、阴沉道:“谁他|妈要你负责?”

“我……”江时叙知道以少年的性子,肯定少不得一番愤怒,顿了顿,低声道:“抱歉。”

但他会负责的,而且,他……

“道歉?道歉有个屁用啊!明明找个女人就可以解决。你!结果,你他|妈、好兄弟,就趁机玩儿我?!”曲匪怒不可遏,抬脚踹开他,哪知还未用尽全力,后腰处便立刻传来细细密密的酸疼。

随之复苏的,还有昨晚的片段——

江时叙俯身舔去他眼角的湿润,拉开他挡住眼睛的手,让他被迫目睹自己是如何被一次又一次地……

妈的,艹!

曲匪脸色发青,心里升腾起铺天盖地的仇恨。

第二十七章 冰山美人(26)

江时叙抿唇,少年的愤怒强烈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轻轻蹙眉,解释道:“不是……玩。”

不是玩?

“昨晚我有没有说过让你找女人来?”曲匪扯过他衣襟,将他拉至眼前,恶狠狠问道。

见他抿唇不答。

曲匪讥讽笑了:“那难道是我求着让你睡我?”

“不是。”

但是……江时叙漂亮疏离的眸子,此刻有一丝不自在的窘然,轻声道:“曲匪,我没有玩弄的意思,我……喜欢你。”

曲匪无动于衷,冷笑道:“所以呢?你喜欢我,就规定我必须喜欢你?”

“你喜欢我,就规定你强|暴我之后我必须原谅你?”

“你喜欢我?那你知不知道我他|妈最恶心的就是男人喜欢!”曲匪狠狠推开他。

胸口起伏难平,白牙死咬,坐起来后,腰际一软,意识到那是什么,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瞬变。

“曲匪!”见少年要走,只披了件中衣,江时叙语调微沉,其中还有难以觉察的无措,“你要去哪?”

曲匪系好白色的裤腰带,他嫌恶扫一眼,冷声、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道:“关你屁事。”

江时叙也是第一次,翻来覆去、毫无节制地压着少年做了一晚上,少年的回应那么热烈,以至于他到精疲力尽,全身心满足后才堪堪抱着他休息,忘记了清理。

现下听到这,江时叙默了默,垂眸,掀开被子下床,道:“我抱你。”

少年明显走都要走不稳了。

“滚开!”哪知曲匪将桌上的东西全向他掀来,被热茶烫了一手的江时叙只是更紧地抿住唇。

他……就这么厌恶?

那之后,曲匪便搬走了,离得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细菌病毒,又或者什么恶心垃圾。

江时叙曾阻拦过一次,却被少年低冷的一句嘲讽“江时叙,你就不觉得现在你这样,很难看么”给顿在原地。

对于曲匪而言,被男人喜欢,被男人侵犯,被男人压|在身下,是莫大的羞辱,是将他的尊严往地下踩。

枉他之前还对江时叙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呵、呵。

过了小半个月,曲匪终于是从那‘犹如被狗咬了无数口’的晦暗阴影中走出来。

他向来有仇必报,这次也不例外,而且要变本加厉地报复回去。

现在江时叙的好感度是85,大抵是因为他离开,好感度便在这个数字上不太动了。

时而加二,时而减一,曲匪不关心,唯有冷笑,所以他也无从得知,江时叙那段时日是活在怎样的痛苦挣扎里。

……

江时叙在三个月后收到喜帖。

薛芙本就倾心曲匪,又被他从穷凶极恶的采|花贼手中救出,更是哭求着要嫁他,然后……曲匪答应了。

他以为少年对他也多少会有复杂的感情。

他承认,那晚他是怀着将这人彻底、从里到外地占有、不准他再靠近别人半步、尤其是薛芙的阴暗心思。

把女人当成威胁,被说了恶心、厌恶、滚开之后还想着挽留,他江时叙何曾如此狼狈、不堪?

俊美到极致的男人抿唇,失神。

而现在,为什么要寄这种东西给他?

一开始也是,为什么要招惹他?

神色冷淡,在清冷月下饮了一壶又一壶酒,江时叙没有醉,脑子却全是少年那双狡黠桃花眼,清朗无谓的声线犹在耳边,还有那一晚,少年的滋味美好得让他无法想象。

曲匪赤|裸的双手揽着他,被撞击得一颤一颤,桃花眼湿润成灾,口中无意识吐出颤颤巍巍的他的名字,让他止不住心底柔|软、心生欢喜。

可是,竟然被彻底厌弃了?恶心,他让他恶心?鄙夷?他忘不了,曲匪看他最后一眼。

江时叙周身宛如冰冻,冷冽狠戾将手中酒壶砸在地上,低低笑起来。

第二十八章 冰山美人(27)

喜宴。

因着薛府的财富和人脉,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弦乐绕耳,宾客如云。

江时叙被迎至上座,心不在焉听着薛老爷的热情问候,视线全被一角的少年吸引。

曲匪穿着大红的喜服,俊容上映着喜庆的烛光,明朗动人,眼眸水润。

方才已拜过堂,他特意错过时间来,就是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便把这人掠走,囚禁起来。

落座,江时叙喝着上好的桃花酿,一杯又一杯,越来越幽深的目光一刻也不离谈笑风生的少年。

被酒液润泽、微带弧度的双唇,曾被他吻到红肿。

醺然含笑的眼眸,曾被他一遍遍舔过,舔到少年情难自已地哭出来。

——他大抵是醉了。

听到有人起哄道:“好了,新郎官快别浪费春宵了,新娘子可在等着呢,嘿嘿……”

“就是、就是!怕是曲公子心早已不在这里了哈哈。”

“快去吧快去吧,咱们可都是好心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怎能让曲公子损失这么多?”

“……”

……

江时叙握着杯沿,碰了碰唇,几不可察轻呵一声。

朦朦胧胧望过去,映出少年似乎羞窘、期待的模样。

薛芙有什么好?

除了是个女人外,她有什么好?

心底一寸寸在被欲念、憎怒侵蚀,一想到等会少年会碰别人,会被别人碰,会露出让人欲罢不能的神情,会用低低的声音叫出那女人的名字,江时叙便觉理智快要被焚烧得一厘不剩。

望着他真放下了酒杯,同众人告别后,浅笑着折身往新房的方向走去,江时叙手中的酒杯瞬间被碾成齑粉,微末的碎瓷片划裂他的指腹,鲜血流下,他也不为所动。

淡漠起身,随口说了句什么,便往门外走去。

……

转身踏出门槛,曲匪的笑容几乎是顷刻消失,冷漠听着好感度的上涨。

江时叙还真是个受虐狂啊,他嗤笑一声。

丝毫不觉得这是因为喜欢,只觉他脑子有病。

好感度已经涨到了88,他刻意放慢步伐,等着他来找他。

却没想到江时叙会直接掳走他。

不一会儿,已远离了繁华热闹的喜宴,来到一片寂静空旷的湖水边。

弦月清辉淡淡洒下来,映亮了整片死寂湖面,曲匪才被放下来,警觉望着对面情绪不太对劲的男人。

“把我弄回去。”他冷冷道。

江时叙手心被酒杯碎片划得满是伤口,也不在意,淡声问道:“就连朋友也做不成?”

曲匪看他走近,后退了几步,道:“不把你当朋友,怎么会请你来?”

月色映衬淡淡水色,少年一袭喜服,衣袂在微微的风里扬了扬,桃花眼中冰凉警惕,仿佛他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一般。

江时叙闻言低笑一声:“请我来做什么?祝你们百年好合?”

一步一步走过去,江时叙漆黑的瞳孔格外幽深:“你不该请我来。”

曲匪抿唇,在江时叙面前,他的反抗微不足道。

将满脸抗拒的少年压在湿润草地上,江时叙眸光暗了暗,便将眼前刺眼的红色撕了个粉碎,冰凉的手指用力摩挲着他的唇瓣,舔了舔唇,低哑道:“不是厌恶吗?希望等会儿,你还能这么说。”

第二十九章 冰山美人(28)

曲匪本能地觉得江时叙有些不对劲,几乎全暴露在冰冷空气里,曲匪浑身紧绷,皱眉,眸光愤冷。

手脚均被压制住,腹部被顶着,曲匪脸色一点点难看下来。

冷笑道:“江时叙,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你这是要再强我一次?”

江时叙闻言,没有被刺到的低落,反而是缓缓笑开,平素漂亮冷淡的唇角,此刻沾染了几分醉意和邪惑,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晦暗,道:“新婚夜?今晚的确是,不过……是你和我的。”

“你!你他|妈有病啊!”曲匪终于忍不住发寒,破口骂道。

骂着的同时,被压制住的腿竭力往上提,想要将他狠狠踹开。

然而,最终还是因为力量悬殊,而再度被狠狠压住。

江时叙喝醉后,力气更是惊人,单手轻易将他双手压|在头顶,埋首下去,曲匪被猛地刺激,唔了一声,仰颈咬唇,待缓过那瞬间的空白后,才记起挣扎抗拒。

口中不停:“我艹……江时叙你变|态啊!你、滚开!滚开啊!唔……”

但无论他怎么怒骂求饶,江时叙都不为所动,到最后曲匪愤怒的声音渐歇,桃花眼濡湿一片,迷蒙水光泛滥,喉咙里发出难以抗拒的呜咽声。

……

终于被放过,曲匪失神望着头顶上的月色,仿佛被打破了什么一般,湿润的眼瞳里仍旧残余着难以置信,江时叙抬头,看见那样脆弱迷茫的眼神,心动了动,凑过去吻他唇角。

曲匪迟迟难以从方才的时刻里回神,怔怔然任他吻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做什么,皱眉、瞬间寒下脸,想也不想,抬手便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刚刚的少年太乖顺,以至于江时叙抱着他那样柔|软吻着,丝毫没有防备,而曲匪那一下蓄力够猛,顿时将他打偏过去,江时叙那边脸颊几乎是瞬时便红了,高高肿起。

静默,唯一的一丝柔情也敛去。

江时叙唇角破了一点,渗血出来,他毫不在意,伸舌顶了顶挨打的那边脸颊,低笑一声,眸光暗沉看向少年,少年那冷漠厌恶的眼神一如既往。

曲匪对上那漆黑幽邃的眼神,直觉不太妙,但却咽不下这屈辱,咬牙忍着冷道:“把我弄回去。”

江时叙就那样凉凉盯了他几息,而后一言不发,扯下他的发带,系在他的双手上死死绑住,而后沉沉压下来,就这么粗暴地侵占了他。

看他痛苦低呼一声,面色瞬时苍白,江时叙顿了顿。

曲匪只觉被人活活分成了两半,额上霎时泌出冷汗,不停往后躲着,却被掐住后腰,无处可逃。

“你以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么?”曲匪疼得字句都是一个一个往外冒的。

江时叙不言不语,只用行动表明了他强硬的态度。

“呵,没、没有人,比你,更恶心……唔。”曲匪话还未完,疼痛便又加剧几分。

江时叙无情将他的双|腿分得更开,刻意羞辱,低眸道:“那你呢?被男人上过之后,再若无其事和女人成婚?”

曲匪咬牙,语气嘲讽厌恶:“那是我的错?!全是你!你这个恶心的……”

恶心。恶心。恶心。

江时叙眼底翻涌着什么,附身于他耳畔阴沉道:“知道么,我就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么玩你,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所以,你现在最好闭嘴。”

第三十章 冰山美人(29)

曲匪怒极。

胸口愤怒起伏几许后,反倒是渐渐冷静下来,冷冷看着面无表情、眸底猩红的江时叙。

而后撇开眼,看向旁边,懒得再理,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的模样。

月夜寂静,凉风簌簌。

江时叙沉默地离开他的身体,将少年抱在怀里,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

曲匪再度醒来,看到的是陌生奢华的房间,光线略微昏暗。

他抬手,以手作梳,将凌乱的长发随意理了理。

好感度现在卡在了90。

其实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曲匪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就是被男人上了么,他那么多次惨死,比这更恶心的不是没有。

坐起身,身后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曲匪忍耐地眯了眯眼。

昨晚,试着激怒江时叙来增加好感度,没想到江时叙好像变态了,居然就这么直接……

曲匪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腰,还好被上过药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撑过去。

等会。

感受了下那凉意,曲匪脸色又不禁有点难看。

谁上的药?

“……”

好吧,就当是又被狗咬了一口。

夜晚。

江时叙一走进来,便看到曲匪在安安静静地吃饭。

完全没有打算和他置气的淡然模样,提起的那颗心不知怎么就放了下来。

曲匪听见他回来,抬眸看了眼,吞下口中的米饭后,问道:“阿芙怎么样了?”

江时叙眼神暗了暗,关好门走过来,坐下后才淡声道:“处理好了。”

“怎么处理的?”曲匪适时地蹙起眉,眸中露出忧虑和隐忍。

江时叙笑了笑,却不再是那种清风霁月的笑容,而是带有一丝阴暗,道:“你想听?”

“说吧。”曲匪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眸光冷冷看他。

“……她没有任何事,甚至,谁都没有发现你不在。”他声音很轻,却令曲匪一点一点皱起了眉。

“那个‘曲匪’会代替你的一切,放心吧。”江时叙似乎很愉悦看到他这样的错愕表情,凑近他耳畔道。

而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永远属于我。

末了,还含住他耳珠轻吮了吮,刺激得曲匪唔了一声,手颤着打翻了桌上的饭。

清脆的声音唤回神志,曲匪刚想皱眉反抗,忽而想到自昨晚之后就不再动的好感度。

“你喜欢男人?”

令江时叙意外的是,今晚的少年似乎平静了许多,在被他吻过之后,不仅没有恼怒厌恶,还能冷静地开口问话。

由于怔愣,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抬眸盯着曲匪。

清俊的少年,没有什么情绪时,眸色极浅,如同无邪的淡琥珀色,只有被握住弱点,被欺负得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才会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又哭又叫,桃花眼里水波潋滟,格外脆弱。

又有些意动,江时叙微微拧眉,自己分明不是重欲的人,怎么会在那一晚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

竭力压下来那股躁动,俊雅冷漠的男人深深道:“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对你。”

少年眸中的抗拒似乎少了点,带有一丝疑虑不解。

江时叙喉结滚了滚,再也克制不住地凑近他,五指穿过他滑顺的发间,启唇含住他的唇瓣。

他几乎无师自通,没几息,便将人吻到眼睫微颤、呼吸不稳、呜咽出声。

曲匪皱眉,原本想推开,但手抵住他胸膛上后,顿住了。

一方面,是因为感觉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厌恶,另一更重要的方面,则是听到了好感度的增加。

第三十一章 冰山美人(30)

加了1点,现在是91。

江时叙发觉他今晚实在是不同寻常,眼里的厌恶渐歇,对于自己的亲近,也不再那么排斥,不禁有些愣。

饶是他对少年极为熟悉,也忍不住伸手去摸,是不是人皮面具了。

“曲匪?”

被叫到的人抬眸,无感看了他一眼,道:“怎么?”

“你……”江时叙下意识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犹疑。

曲匪拧眉,不解他想说什么,也丝毫没有兴趣去揣测。

吃饭没什么胃口,差不多饱腹了,等了等消化,而后慢慢站起身,赶人道:“我困了。”

江时叙看着少年站起身时不自觉微微咬住的唇,便知他伤处还在疼,不由有点内疚。

“昨天我,抱歉。”江时叙跟着站起,道。

曲匪没有理会,躺到床上,背对着他,又重申了一遍,淡淡道:“还不走?”

语气里的驱赶之意分明。

江时叙抿唇,不愿动弹,良久后,才稳了稳呼吸,淡然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卧进去,手环上少年清瘦的腰身,几乎可以将他圈在怀里。

曲匪皱眉,但也知道自己反抗是白费力气,索性语气冰冷,不耐烦道:“别碰我。”

江时叙充耳不闻,几缕水汽清香飘入鼻间,他哑声问道:“沐浴过了?”

少年的发质极其柔|软,他一手自他腰下环住他,一手指尖摩挲着他一缕发丝。

曲匪不答,闭眼装睡。

江时叙眸中划过无奈,也不强求他的回应。反正,他有的是时间,陪他一点一点耗。

好几天,江时叙每晚都会来,不顾他的厌烦,抱着他安眠一|夜。

时而还会压着他深吻上一番,往往会闹到两个人都情迷意乱,气息不稳,曲匪想是想无动于衷,可身体被又摸又亲,难免会有反应,被逼迫着相互‘友好’解决了几次。

从没有想过,江时叙那样冷漠冷清的人会有着如此重欲强硬的一面。

到最后,他几乎是放弃挣扎,放纵自己沉迷于那种刺激舒服的快感之中,反正都是人,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

但好感度却一直停留在了91。

仿佛坏了一般,曲匪找无恶不作确认了足足三遍,得到的结论都是统计器没有坏,而是江时叙的好感度停滞了。

为什么?曲匪想不明白,微恼地踢了脚面前的凳子。

正巧房门被推开,高大俊美的男人走进来,听到声响后挑了挑眉,淡声问道:“谁惹你了?”

曲匪看到他,如同看到一团空气,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江时叙早已习惯,关好门,过来,曲匪一见他俯身,立时皱眉道:“别她妈碰我。”

又不加好感度,又想把他往床上带,想得倒好。

曲匪早已经在心里为他演练了无数种死法,只等好感度满值,因此好感度停滞不前,令他焦躁得很。

江时叙也不在意,微微掀唇,径自将他打横抱起,压到床上。

妈的混账王八蛋。

曲匪恨恨瞪着他,做了句骂人的口型。

少年一双清澈的桃花眸里布满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的恼怒,江时叙低低一笑。

不出意料,又被压住双手,狠狠吻住,曲匪被湿热有力的舌|头扫过上颚,喉咙里溢出一声唔,克制不住地眯了眯眼,下巴被捏住,被迫张唇。

曲匪对这种走向已经是麻木且呵呵,但又无法抗拒那触感,暗自愤恨羞恼,又给他记上一笔。

第三十二章 冰山美人(31)

江时叙近日的进步神速,一边压着曲匪撩拨似的深吻,一边伸手从他衣摆里钻进去,在他清瘦紧实的腰腹上不安分地来回摩挲着。

他的手指细腻修长,微凉的触碰到最后渐渐火|热。

曲匪忍耐地挑了挑眉,这人今天好像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桃花眸深深,思量一息后,便不甘示弱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往下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江湖第一冰美人的臀,触感极好,饶是自诩只喜欢女人的曲匪也有点心笙荡漾。

……

然而,他做出这动作后,江时叙顿住了。

一阵寂静。

气息不稳,喘息着低眸和他的唇舌分开,俊美男人的神色有点令人捉摸不透。

两人唇角都湿润水泽,江时叙毫不在意舔了舔,哑声道:“伤处好了吧?”

曲匪何等敏锐,一听便觉察出他的意图,眯眼,狠狠扯了扯他衣襟,低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这段时间,不是很享受么?”江时叙每每看到他这瞪人的眼神,便忍不住眼神柔和戏谑。

少年冷冰冰的眸光此刻沾染上绯色,氤氲着得了趣味的水雾,宛如一只起初抵触、而后情不自禁沉迷被顺毛的猫,可爱到让他深觉口渴。

“呵呵,换你被人那么撩拨试试?”曲匪冷笑,白他一眼。

江时叙却是瞬间暗下漆黑的眸子:“意思是,不管是谁你都会这样?”

“废话。”曲匪答得理所当然。

江时叙周身的气氛开始压抑危险,曲匪睨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又不怕死地火上浇油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女人,不喜欢硬邦邦的男人,江时叙你喜欢我,就只能怪自己不是女唔……”

恶劣的话还未完,就被狠狠封住唇齿,带有嗜血残暴的咬吻毫不留情落下来,曲匪被咬疼,拧眉眯起眼,抵抗被尽数强行压制,到最后嘴唇都红肿麻木了。

mmp!!

特么疯狗又咬人!!

曲匪咬牙切齿,想狠狠抹去唇瓣上的血迹,却疼得没法着手,江时叙发泄了一番心中妒火,又不言不语凑过来,替他轻轻舐去,轻柔的力度,令方才的肿痛又衍生出微妙如过电般的感觉。

“妈的江时叙!你再敢发病咬人,就给老子滚开!”

给一棒子又给一颗糖?当他是那么好糊弄的?

曲匪阴沉着眸子,冷冰冰踹向男人的腹部,却被擒住脚踝。

“撒手!”犹如极厌恶他的触碰,曲匪一字一顿阴鹜道。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喜欢我?”面无表情握住他扭来扭去、挣扎的脚,江时叙眸光复杂,语调低沉。

曲匪闻言,不挣扎了,任由他握住他脚腕,双手撑在床面上,语气里满是恶念道:“强扭的瓜可不会甜,江时叙,枉我还以为你是个自重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有像条狗样摇尾乞怜的时候?”

可不就是条狗么。

见了他宛如见了心爱的骨头一样死不撒爪,又啃又咬,全凭着一腔本能。

江时叙死死抿唇,一双星目仿佛要将他烧出一个洞般地隐忍怒瞪。

曲匪不为所动,看到他如此压抑痛楚的神情,他感到很愉悦,笑了笑道:“所以,看清了吧?”

“何必动真情,就彼此玩一玩,不好么?我感觉还不错,不是那么恶心了。”曲匪随意倾身过去,在他唇角上主动舔了舔,‘建议’道。

————

【曲匪没动心之前超渣,不喜勿喷!不过动心之后,也是实力宠,谁都不准动,不准看,是他的就只能是他的!】

第三十三章 冰山美人(32)

如他所料,江时叙的脸色越来越冰寒。

良久,等到他眸光如冰,曲匪都快要以为自己会挨揍的时候。

江时叙深不可测的声音才轻轻传来:“玩一玩?”

似在细细品味这三个字。

“怎么玩?”他问道。

曲匪闻言,优美的眉毛微微上挑,随后笑眯起那双桃花眼,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上回来。”

简单的五个字。

却让江时叙瞬间眯眼,磁性的声音压低了,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你想上我?”

曲匪笑意更深了:“当然,我也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江时叙哭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江时叙霎时冷道:“那你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下一瞬,曲匪便笑不出来了——

被反剪双手,翻了个身,被迫跪趴在床上,衣服下摆被掀起,一道冷风掠过腰际的肌肤。

曲匪咬牙切齿:“放开我!”

江时叙充耳不闻,将他里裤扒下来,呵笑道:“不是想玩么?”

似乎是气极,此刻怒火窜到了顶点,发作出来。

曲匪挣脱不得,江时叙将他脱得只剩上衣后,随手拿来枕头垫在他身下。

“江时叙!你他妈有病啊!!你放开我!你放开老子!我不要这样!你听到没有?!”

这条疯狗又特么魔怔了?!曲匪对这样的姿势接受不能,满面都是错愕、屈辱和愤怒,口中骂骂咧咧,夹杂着一丝不安的逞强。

终于得知惹怒了这死冰山的可怕后果,曲匪气愤畏惧地浑身都有点发颤。

被当成狗一样……

“江时叙,你妈的要是敢真这样做了,我恨你一辈子!”莫大的羞辱感之下,曲匪勉强冷静丁点,死死咬牙道。

后背被炽热健壮的胸膛贴上,曲匪下巴被掐着,被迫扭脸面对他。

江时叙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瞳孔,此刻更是暗邃如深渊:“反正你也不会爱我是么?那你就恨着我吧。”

他的声音很轻,是一贯的淡漠,但却不再复最初的冷情。

这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混蛋!

他想上他?这不是江时叙发怒的点。

而是曲匪是抱着折辱、作践的心理来轻描淡写提这个要求的。

他小心犹豫地捧出一颗真心,他却只想将他的脸踩在地上?!

骗走了他的注意力和大半心神,逼他打破了原则和洁癖的习惯,把他拉下了深渊,却打算拍拍灰一走了之?

江时叙没有允许过任何人侵占他的心神,而现下的感觉,便是——这个唯一被纵容的人却肆无忌惮毁了个干净,还回身轻笑问他感觉如何一般。

将一脸愤恨屈辱的少年狠狠压在身下,神色冷漠地强迫他放松,承受。

这次和被激怒的上一次不一样。

曲匪,呵,曲匪。

这次他换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将他的心揉碎碾烂,已经不是愤怒了,是得到一点甜头之后,随之落下无数道鞭子的闷疼。

江时叙麻木动作着,身下的少年似乎不舒适到了极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更是苍白,流下冷汗,死死攥紧手。

从江时叙进去的那一瞬间,他便宛如被人按下暂停键一般,闭了嘴,眼眸里满是将他挫骨扬灰的滔天黑暗。

第三十四章 冰山美人(33)

江时叙虽然愤怒,但动作却依旧冷静克制,甚至更多地是照顾他的感受,一点也不错漏地注意着少年的神情变化。

明明仿佛没有心一样,他的身体却那么暖热,江时叙晃了晃神,心尖划过一丝不为人知的低落。

看着曲匪从隐忍冷漠到不自觉眯起双眼,方才的怒火一点点消散,尤其是在听到他压抑的一声低哼后,江时叙眸光深邃,心跳更是迅速起来。

少年的后背光洁无暇,白皙细嫩,他忍不住倾身过去,从后颈开始,一路舔吻下来,时轻时重,吮出一个又一个红印。

随着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撞击,曲匪咬住手背的力道加大,眯眼闷哼一声,桃花眼角控制不住地沁出湿润,死死攥紧手,缓了缓,才能低低咬牙道:“别这样……变|态……”

被亲遍全身什么的,曲匪难以忍受地咬唇。

“别哪样?”江时叙问道。

他的语气,淡漠得仿佛一个旁观的人一般,明明做着这么激烈的动作,曲匪背对着他,眼角绯红,眸底闪过一道恨恨耻辱。

……

那之后,曲匪不再抵抗了。

每天混吃等死过完一天,便在床上等着忙完的江时叙。

不说话,没表情,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江时叙其实出门都会忍不住买上什么好玩儿的小东西,想要给他。

曲匪最喜欢这种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但每每对上他根本无他的眼眸,便只能压下那心动,强迫自己冷漠对他。

江时叙也有自尊,甚至因自己那雌雄莫辩的精致容貌,对自己的要求往往要超出常人无数。

然而在曲匪这儿,他只能低进尘埃,因为……曲匪厌恶他到了极点。

现在,他对他甚至连反应都没了,迎合或者抗拒,都没有,就那样,上|床也好,接吻也好,不反抗,甚至相当配合,但神色间却全是一副对待床|伴的随意,冷淡得可怕。

除了在他身下情动到极点的时候,会又哭又叫,隐忍迷离咬紧下唇,全身泛着粉红,之外的时候,都懒得搭理他。

这样残忍的对比,令江时叙一会儿如在天堂,一会儿如坠地狱,性情一天比一天阴鹜、阴晴不定。

直到一日。

江时叙出门解决一件事时,偶然在石桥上扫见薛芙。

一身水粉色裙衫的少女,神情无邪天真,挽着身旁的‘曲匪’笑容满面,欣赏风景。

那人的确和曲匪相差无几,无论是身形,还是人皮制成的那张脸,几乎都可以说是和少年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可是他却觉得恶心,再如何像,也不是真的曲匪。

更何况,自诩爱他爱到眼里只有他一人的薛芙,却丁点也没察觉出来身旁人的不对。

江时叙嘲讽一笑,眸底有几分偏执。

回到府中。

径直走到关着少年的那房间,江时叙推门而入,看到的依旧是背对着他,躺在被子里的人。

走过去,江时叙心头软了软。

然而,等他站定在床边时,才发现曲匪正蜷缩着,双颊浮着不自然的红,闭眼,张唇难受呼吸着,江时叙拧眉,手背贴在他脸颊上,触碰到的是一片滚烫。

第三十五章 冰山美人(34)

“曲匪?”江时叙瞬间拧眉,低下身去。

“等我一会儿。”发现他浑身烫得吓人,江时叙眉头拧得更深,沉声道了这么一句。

而后用被子将他捂紧,又命人拿了一床棉被压在上面。

请大夫,熬药,煎煮,端给他喝。

一勺一勺轻轻喂过去,曲匪嫌苦,晕乎乎抿了几口就埋进被子里,嘟囔道:“不喝了不喝了,病不死,不喝了……”

宛如小孩在闹别扭一般。

江时叙心霎时一软,又连忙取来糖,加上一点,才慢慢给他喂下去。

曲匪任他用手背拭去他唇角的焦黄药渍,昏沉沉闭眼睡去。

江时叙许久没见到他这样安然的睡颜,没有厌烦,没有冷漠,只有温软,还带着一丝病中的委屈。

真是……心都要软成一滩春水了。

守着他从黄昏到夜色浓重,才等到他迷糊醒来,少年揉眼,唔了一声。

江时叙才惊觉,他竟然坐在床边,望着少年的睡脸,一动不动足足坐到了现在。

半边身子都坐麻了,江时叙有点僵硬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是退烧了。

手还未来得及收回,曲匪也恰在此时睁眼,一双清澈迷糊的桃花眼,直愣愣地望向他。

几乎要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时叙?”少年还有些鼻音,软声无力道。

江时叙嗯了一声,道:“饿不饿?”

曲匪还有点不清醒,半阖着眸子,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感受自己的肚子饿不饿,而后才道:“有一点饿。”

今晚的曲匪格外平静、温顺。

好像之前他们还没发生那些怨恨憎怒之前的模样。

江时叙有些恍神,冰封的情绪只是因为他这一小丝的转变而逐渐融化,复苏。

“你出汗了,我现在抱你去沐浴,然后回来用晚膳,好不好?”江时叙微微忐忑地问道。

他担心这一次的平和会被这句‘抱你去沐浴’给打破。

毕竟曲匪对彼此接触的排斥还历历在目。

哪知,曲匪却没有在意地点了点头,又有点困倦地闭眼,道:“嗯……那就麻烦你了。”

几乎要让江时叙以为恍如梦中。

这、还是曲匪吗?

还是说,他因为这次的照料略略动容了?

江时叙心头纷纭,拥拢着他沐浴,少年白皙如玉的身上,还有自己求而不得泄恨般的咬痕。

不知怎么,看到他这样听话迷糊的模样,心头就涌上数不清的愧疚。

……

用过晚膳,曲匪的精神明显好了些,桃花眸里的难受懒散不再,被清亮取代。

他抿了抿唇,窝进干爽的棉被里,神色不明,问道:“你守着我坐了一下午?”

江时叙淡淡嗯了一声。

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

曲匪沉默一会儿,也嗯了一声,然后背对着他,似乎要睡了。

江时叙在少年看不见的背后,眸中泛起微末的温情。

一个坐在床边,一个背对着侧躺,静默了许久,仿佛空气都要寂静了一般的时候。

曲匪忽然翻过身,低低道:“睡不着了。”

江时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来做吧,我允许你上。”而后在怦然跳动的心脏声里,听到了少年别扭的声音。

——

【嗯,现在甜的都是以后要虐回来的,某人渣得很233】

【另外,说一下,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弃坑!只是最近好好做人那本要准备存稿、还有每天的更新,加上身体不适,有点力不从心,所以这边断了一段时间,但不会弃坑的,请务必放心这一点,也谢谢大家的理解支持和陪伴,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冰山美人(35)

江时叙怔然,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少年接下来的动作告诉他——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曲匪面容依旧冷淡淡的,却没有平常那厌恶,一双水润的桃花眼抬起来静静看他,见他良久没有动作,微微羞恼地拧起眉,道:“你不愿意?”

江时叙反应了几息,才摇头否决,蹙眉担心道:“你才刚喝过药……”

身体能受得住么?

不料,少年却误会了,讥讽道:“怎么,怕我传染给你?”

自然不是!

江时叙瞬间在心底否认,面色淡淡,但仍旧担忧他的身体,想着安抚的理由时,少年已经失却了耐心。

翻过身去,拿冷冷的背影对着他,道:“既然这么怕死,那以后就休想再碰我半分。”

简直像只闹脾气的猫。

江时叙面对他本就定力不足,又见他这样别扭可爱的一面,当下便轻易被撩拨得浑身发热。

面色沉静,他无声叹一口气:那等会儿温柔点好了。

曲匪背对着他,眸底阴沉,忽地被一双灼热的手拥住,床榻略略下陷一分,后背贴上炽热的胸膛。

江时叙咬着他耳垂,吮到他浑身不自觉发颤后,才松开,淡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会加重你的病情,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陪着你,你别生气。”

曲匪如今是心理仍旧厌恶,生理上却已经习惯这种亲昵。

身体甚至还自动记忆了那份灭顶的快感,哪怕是一丁点的撩拨,也能唤醒身体里一寸寸的渴求。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竭力克制住将一切拨乱反正的冲动,听见好感度艰难地从91涨到92,曲匪微眯了眯眸,狠心无情一闪而过。

一动不动任由他怀抱着,低冷道:“刚才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江时叙闻言一怔,心跳陡然一顿。

他、他还是要……?

尽管不解他怎么突然主动要求,但江时叙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拒绝,越来越无法拒绝。

呼吸不自觉粗重起来,江时叙清冷的眸中染上几分暗色,修长的五指从少年的下颔一路往下,另一手解开他的腰带,衣襟散开。

手探进半掩的衣襟内,引发了一阵阵颤栗,曲匪抿唇,十指不自觉蜷起来。

可即使是这么配合,好感度也没有再见增加。

艹!

曲匪忍住骂人的冲动,眼底阴郁一瞬,随后翻身面朝着他。

江时叙感觉到颈被少年纤细的双手脆弱地揽住,心瞬间一颤,眼睫也随之轻颤。

“江时叙,呵,你就这么喜欢我?”他忽然低低笑道。

听着他问话中时而泄露出难以压抑的喘息声,手下动作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粗暴,江时叙不答,眸底情绪翻涌,想狠狠占有的心绪比什么时候都激烈。

气氛愈浓,曲匪咬牙,心里骂娘,面上却弯眸一笑,主动凑近,吻上他冰凉的唇,而后被吻住的人狠狠一愣,更热烈几欲痴狂地回应他。

好感度也瞬时涨了2点,到了94。

曲匪眼眸暗了暗,不屑在心底呵笑着骂了句蠢货。

第三十七章 冰山美人(36)

好感度94点。

然后,又他妈不动了。

曲匪:“呵呵。”

真行,江时叙你特么真行!

原本以为能够速战速决,却没想到会在最后关头卡壳这么久,曲匪这段时间可谓是郁郁不爽到了极致。

上床,是最直接的,可是再做,好感度也和死了一样。

除了他床上功夫一天比一天地好,其他什么也得不到。

曲匪坐在百花争相斗艳的花园里,笔直修长的双腿盘起,手指间无意识地绞着一根狗尾巴草,脸色时青时白时黑。

“外面风大。”

忽然从身后被披上一件宽厚的锦衣,随之而来的还有江时叙清冷的声音。

曲匪一顿,看也没看他一眼,随口回道:“有多大?”

“能把我刮跑么?”

“……”江时叙懒得和他贫,沉声道:“你伤寒还未好全。”

“啧,分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你在这儿娘们儿唧唧地天天在我耳旁念,你烦不烦?”

曲匪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已然不再是从前那个清风霁月、笑容开朗的小公子了。

暴露本性之后,还真是应了他那句轻吟低语。

“匪,是土匪的匪。”

江时叙抿唇,对他话语里的轻慢刻薄不作理会。

尽管觉得被浅浅羞辱了一句,但又莫名认为——这样的曲匪,其实更有趣。

他大概是真看上了,便看他哪里都好。江时叙站立在他身旁,略微有点头疼地想着。

然而下一刻,他没有料到的是,曲匪忽然从石凳上跳下来,转身懒散看他。

好笑扬唇道:“不过,也不是很烦。毕竟,你喜欢我嘛,对吧?”

曲匪好整以暇望着怔怔然的江时叙,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蛋,的确难以令人心生厌恶之感。

但沉浮于同性身下的屈辱,还是令他心头阴郁。

曲匪面上不显,抬手揽过他的颈,拉至面前,手指拨弄着他的耳垂,亲了亲仍在愣神中的人的唇角道:“谁会真心反感仰慕自己的人呢?”

“何况像江时叙你这样的……”

因文化底蕴实在不够,而挤不出溢美之词的曲匪,卡壳了一息,而后笑容浅了浅道:“你权当我夸过你了。”

这悻悻的一句,着实令江时叙忍俊不禁。

勾了勾唇角,他顿了顿,才正色,淡淡开口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以他的了解,若不是有事相求,曲匪不可能会如此语调温和。

但偏偏为了这一丁点的顺从依赖,他也如被蒙蔽双眼,愿意为他做尽有悖世俗的一切,江时叙心底清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曲匪对上这冰山眼眸里的黯淡炽热,下意识避开,假作思索了一会儿道:“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想出去玩玩儿。”

“想去哪儿玩?”

“嗯……好久没去吃城门口那家馄饨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去?”曲匪说得自然,心里却是揪心的不愿。

为了刷好感度,他甚至都不惜想办法来‘追’江时叙了。

追求一个男人?呵,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憋屈。

江时叙看不出他心里此时所想,只慢慢蹙眉,清冷坦诚道:“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在想办法逃跑。”

第三十八章 冰山美人(37)

曲匪闻言,愣。

疑问般‘哈’了一声,随后调笑道:“江时叙,没有的事,你想太多了。”

江时叙不言,只用着那深邃的疏冷眼睛盯着他。

他只好又稍稍正色,“我就是出去了又如何?和阿芙说我才是真正的曲匪?”

可话音刚落,他率先嗤笑出声,摇头。

“不可能的,那阿芙届时该如何自处?”

言语之间,满是对那个女人的关切和为她着想。

凭什么。

那女人凭什么。

江时叙明知不该,却还是难以克制地阴沉下来,周身气质都不免布上一层阴鹜。

“不想她死就闭嘴。”良久才狠狠撂下一句冰冷的警告。

曲匪见他成功被激怒,心底满是惬意,面上却敛眸抿唇。

他丝毫不觉得利用别人的心意来报复是不齿的行为——毕竟,亲手把软肋交到他手里的人,是江时叙自己。

……

之后两人静默一路,走回房间。

曲匪小小出气一番后,便重新为了好感度而隐忍。

见江时叙身上冷气似乎消散了一点,曲匪这才凑过去,脚尖踢了下他脚尖道:“喂,江时叙,我真的没想跑。”

哪想到江时叙这次格外气大,饶是他示好了,也一样不为所动,只冷然抬眸瞥他一眼。

曲匪心里想骂人,面上还是忍了忍,挤眉弄眼逗他道:“还出去吗?”

江时叙本就招架不住,现下更是沉不住气,拧眉道:“你就这么想去?”

“对。”曲匪干脆答道。

“……”

最后戴上人皮面具,曲匪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平凡普通,入了人海便难再寻到的一张面孔。

“这么不起眼?”连曲匪自己,不怎么在乎容貌的,也不由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道,“不怕我真一转身,你就找不着人?”

江时叙摇头,斩钉截铁似要断了他这个念头一般,道:“不可能。”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外走,曲匪还没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江时叙却又一言不发了,只深深瞥了他一眼,似乎将他看进了骨子里。

暮色已至,街市上繁华非常,红灯笼挂成一串顺着街道沿下去。

率先来到城门口,掀开那馄饨铺的门帘进去,现下还很冷清,随意找了个幽静的座位坐下,曲匪抬手要了两碗大份馄饨。

汤汁淡香,馄饨小巧,曲匪拌了拌葱花,慢条斯理吃起来。

江时叙吃了一两个便停了筷,看他眯眸吃得正享受的模样,忍不住怀疑真有那么好吃么,又夹了两筷子。

……

吃完后,曲匪消消食,看江时叙。

江时叙哪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就是吃完喝完,想逛逛街市么。

良久,他无奈道:“走吧,别生多余的心思。”

曲匪:“……哦。”

这人,把他看什么一样,犯人?

啧。

沿着街道一点点走过去,周身人潮熙攘,热闹非凡,曲匪喜欢小玩意儿,尤其对玉石什么尤其钟爱。

没走一会儿,便蹲在一个清秀小姑娘摆的玉石摊前挑拣。

江时叙静立在一旁等待,抿唇不言。

周围拥挤的人群,令他有几分不适。

曲匪全然不知,挑拣了一两块不错的,抬眸,朝看江时叙看呆看红了脸、缩回视线的小姑娘轻笑了笑。

那面容虽平凡,但一双桃花眼在灯笼的映照下,似有星辰。

第三十九章 冰山美人(38)

这小姑娘撞上后,愣了愣,双颊霎那绯红得更严重。

这人面容虽平淡无奇,但眼神却格外肆意动人,宛如只是简单地看着你,都好似有撩拨的春水在暗流涌动。

令人见之难忘。

心跳几乎是瞬间,便剧烈地怦然跳动。

“走吧。”

曲匪正选着玉石,就听江时叙冰冷不耐道。

“我还没选好。”他错愕道。

江时叙却依旧不由分说,将他拉起来拖走了。

边走,边道:“劣质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既想要,我那儿多得是上好的佳玉。”

曲匪闻言,当即挑眉道:“你是这样想的?”

江时叙冷淡睨他,意思是不然呢。

何况,这人多余的倒是没做,却公然在他眼前随意地撩人,更令他怒火翻涌。

这样一双桃花眼,他比谁都知道有多令人心动,饶是安在其貌不扬的面具……不,应该说,越是在那样的面具下,越是愈发地引人注目。

就好像寂静夜空里的灼灼星辰。

曲匪不知他所想,见状,瞬时弯眸笑开,道:“哎,话可不是这样说。你也知道你那儿的,已经是佳玉,可我偏偏不喜欢成品。”

“你想要原石,我那儿也有。”江时叙闻言不以为意,只淡淡道。

“不,也不是原石,”曲匪已经由起初的被他拽着,变为了并肩走。

清亮的桃花眸微微泛凉,语气却更为好笑:“我想要的,是自己发现,你懂么?”

经由自己的手,每一个步骤,徐徐雕琢而出,他求得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中的成就感。

正如他也越来越享受和江时叙相处的这个过程,相信最后看到他死不瞑目的那一瞬间,会爽翻吧?

曲匪思及此,眸中笑意不由加深。

江时叙虽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但却止不住地被他牵着心神走,带着丝难以察觉的自暴自弃,冷淡道:“不懂,多余又费神,毫无意义。”

曲匪闻言,见他如此不解风情,当即便撇嘴。

“那行吧,你既然如此不耐烦,那我们就回去好了。”

一副索然无味、懒得再同他说笑的模样。

他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只一味扫着身侧的小摊,江时叙见了,冰凉的唇角抿紧。

曲匪恼了?

他是不是,又搞砸了。

难得的好氛围。

……

沉默地逛了一圈,曲匪也没有心思再说话,连东西都吃得很少,更是不愿再和他的视线对上。

一股无形之中的别扭冷战涌上来。

江时叙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形,分明想做点什么,可一时间又拉不下姿态。

因为他说的,并没有错,能者应当将能力花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而非重复之前毫无意义的步骤。

洗漱完,曲匪率先躺进被子里,闭眼懒得看他,占据了大半张床。

摆明了让他滚远一点。

江时叙无奈,只好走过去沉默地给他掖了掖被角,而后站在床边,俊脸微抑,眷恋难受地伫立了小会儿,转身便要离开。

却不想,会被叫住,还是被气恼万分、凶神恶煞地叫住。

“出息呢?这就走了?”曲匪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简直要被气出内伤。

气急败坏地舔了舔唇,想到还费心替他准备的礼物,曲匪真是想冲上去给他竖个中指。

第四十章 冰山美人(39)

江时叙闻言,有一丝错愕。

曲匪额头青筋微跳:“平常看你脸皮也挺厚的,怎么今天这就受不了了?”

这就走了,还让他怎么加好感度。

江时叙侧身,怔怔望着他。

只着一身白衣,看上去俊美冷漠到惊心动魄,但无措里还隐含惊喜的眼神,却将他出卖得彻底。

“什么、意思?”

“……过来。”曲匪对上他那目光,只觉被什么微小的刺刺了一般,微妙奇怪。

这人,到底能有多没尊严?

他自诩不算刻薄,承受力也不错,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样不当人看,也难免会火冒三丈。

可是这个江时叙,居然是高兴?

哈,高兴?

他脑子坏掉了吧。

曲匪简直茫然,不懂,也不屑去懂他口中的所谓喜欢。

等着江时叙走过来,对上那双期盼发亮的漂亮凤眸,曲匪直起身子,从枕头下掏出一块圆润滚滑的小玉石。

然后防不胜防掰开江时叙的手,塞给他淡道:“喏,送你的。”

江时叙愣愣,微蹙起眉,低眸看向手心,颇有点粗糙的意味,却又带着一股子野生的珠圆玉润,令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不由怔然问道:“哪来的?”

却没想到曲匪就这么直接挑眉道:“顺来的,有意见?”

换言之,偷来的,给你就拿着。

江时叙一噎,心底却涌起阵阵的好笑。

此前他给他气受的那瞬间低落瞬间消散,又问道:“为什么?”

曲匪心想,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加好感度。

面上,却是侧过脸,不耐烦道:“别问我这些有的没的,再问我就自己收着了。”

话音刚落,却被狠狠抱住,耳畔江时叙低哑动听的声线道:“好,我不问了。”

大不了回头遣人还钱回去。

只是怀里这个人,真会折磨他、践踏他,给他鞭子又给他甜头,让他又疼又渴望。

曲匪闻言,不知怎么就不说话了。

静静听着好感度又涨了两点,96了。

还有四点。

……

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许。

曲匪大大小小的要求,江时叙也是一概应允纵容,只除了他想去看看薛芙这种令人恼怒的无理取闹。

不过,曲匪也就是想随便刺激刺激他,并非真想。

这日,春风乍起,春意正浓,曲匪望着外头不错的天气,和风阵阵,又有点意动。

这段时间,江时叙似乎忙碌起来了。

今天也不例外,正在书房忙着审阅什么,便不顾他的反对训斥,缄默坚决地将他带到了书房,无聊观望。

真无趣。

他又不爱看书,一看就犯困。

瞥了好几眼埋头于案几的人,曲匪最终还是没忍住,道:“行了吧,我在这儿呆这么久也仁至义尽了,可以出去玩儿了吧?”

本来依着他的性子,才不会去哪都要询问他人。

但无奈,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曲匪憋屈。

还好好感度又加了一点到了97,不然他真是分分钟要翻脸。

江时叙听到他的话,心里一紧,反应过来他只是被关闷了,才稍松口气,道:“又想去玩什么?”

冷情的语气里不自觉地藏着谁都难以察觉的宠溺。

第四十一章 冰山美人(40)

曲匪未曾注意,想了想道:“我想看看你的佩剑,可以吗?”

江时叙最宝贝的佩剑,飞霜。

不知道他敢不敢给他玩?

曲匪盘腿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饶有兴味地等着他回答。

可江时叙只是看他一眼,便取了佩剑扔给他。

声调平和叮嘱道:“别伤了自己。”

“好。”

曲匪接过,惊奇地抬眸扫他一眼,没有料到他会给的如此自然。

手中佩剑银鞘微沉,光泽细腻,图案繁复。

光是外表就令人后背涌上一股寒凉凛冽之意,更遑论出剑时会有多惊艳了。

怪不得江时叙珍惜。

曲匪微抿唇,慢慢抽出剑,剑身漂亮锋利,和江时叙给人的感觉一样,清冷刺人。

还有三点好感度。

这几日他脑子里反反复复最多的,便是……

现在看到这柄飞霜,曲匪抬眉,唇角忽而扬起不怀好意的弧度。

……

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现实却习惯性残酷。

明明就咫尺之遥的三点好感度了,却死活也加不上去。

曲匪到最后都难以维持面上的微笑。

这几日,他试着亲密,耍脾气,说好听话送礼物……却都只得到江时叙更深的侵占,好感度又死鱼一般不动弹了。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吗?”饱尝挫败的曲匪,仰躺在椅背上,任由他一颗一颗地喂着提子。

眼前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映衬着水晶剔透的提子,比平日他见过的那些美人加起来都要好看。

“嗯。”江时叙分外享受这样的时候。

细腻的指腹将小小的提子轻推进去,自然地在他唇角边摩挲了一下。

“想要什么?”曲匪道。

“都可以。”

曲匪听到这类似随便的答案,睨他一眼。

……一般说随便的人啊,都最不好搞定。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曲匪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

江时叙闻言,轻笑,俯身亲吻了一口他唇角,缱绻道:“想什么,你想送我生辰礼物?”

“对啊,你想要吗。”曲匪顺势抬手压住他的后颈,少年声线也有点情动,桃花眼里笑意星星点点,下巴微抬问道。

江时叙登时便暗了眸色,低哑道了句:“想要。”

……

晚上又被狠狠按着做了一两回,等清理完,已经到天微微亮才得以沉沉睡去。

曲匪精疲力尽,被抱着也不抗拒,甚至还无意识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那模样,比平时做什么说什么好听的,都让江时叙受用。

熟睡中的曲匪,没有听到那默默加上的一。

98了。

江时叙毫无困意,将人拥住,伸手,漂亮的手指隔着空气描绘了一会儿他安然闭着的眼睛。

每次看他被弄得哭泣,听他沙哑无力的求饶声,颤颤咬着他的名字,他都觉得心脏仿佛要被溢出的喜欢给爆开了一般。

这个人,现在是他的。

是属于他的。

可仍然不敢放任自己太过沉陷,江时叙收回手,闭眼。

真希望这样一觉,就是一生了。

但是,江时叙想不到的是,他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一切,将会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在不远的将来残忍无情地一一碾碎。

第四十二章 冰山美人(41)

曲匪一觉醒来,发现好感度竟然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涨了一点。

九十八了。

居然,九十八了?

曲匪没忍住上扬的唇角,攥紧手,清醒的眼眸底凝聚着讽刺的晦暗和杀意。

江时叙浅眠,轻易便察觉到他来不及收敛的煞气,俊朗的眉头拧起,而后才缓缓睁眼,声音微哑,问道:“怎么了?”

心绪不宁。

曲匪未答,坐起身,微侧着,一双散漫的桃花眼睨他,仿佛刚刚尖锐锋利的气息只是他错觉一场。

“没怎么,忽然想起之前有个惹我的人,烦得很。”随意的语气。

江时叙闻言,这才放下心,未曾发现自己的警惕性竟已如此之低。

唇角微扬,就着侧躺的身姿,伸手轻握住他手腕,淡漠道:“谁,我替你杀。”只要曲匪高兴。

那模样,宛如不落凡尘的仙君,一袭白衣胜雪,但眸底的情欲纠葛,却比凡人还要复杂。

简直可笑。

被讨好的少年,微诧地挑眉,良久才弯起那双仿若隔着一层雾的桃花眼,稍一勾唇,随意道:

“不必了,我喜欢……自己的仇自己报。”

一夜情事后,少年的声线也有几分沙哑,格外动听。

说着曲匪便拂开了他的手,要下床。

江时叙手中一空,抿唇,嗯了一声,答好。

但曲匪已经踩着鞋走开了,听没听见,全然不知,或者听见了,也懒得答应。

怎么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江时叙按了按太阳穴。

曲匪稍对他和颜悦色、软言昵语,他便不自觉心情飞扬,无论风霜雨雪,都觉春光明媚。

可曲匪一对他冷淡,他便难免郁郁,心头总被一块石头压着般,难以言说的压抑。

但好在,之后用过早膳,曲匪又恢复了平日的恣意爽朗。

今日江时叙找了人来替他做衣。

尺寸由他丈量好,只是颜色,还得曲匪自己喜欢。

“什么颜色?”曲匪任由他比丈完,问道。

“嗯。”

“颜色……”曲匪陷入思索,思量了半天,没想出颜色,倒是想起从前,见到江时叙那时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饶有兴味问道:“江时叙,你知道么。从前我就见你惯穿白衣,想着你杀人不眨眼,一路上肯定不会少动手,就一直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既杀了人,又不弄脏衣物的?”

江时叙闻言,不由神色一动,几分好笑。

修长手指微屈,抵在薄唇上,小会儿后,道:“很简单,一招致命就好。”

曲匪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了点心脏处,听见江时叙清冷的声线,唯独对他柔和道:“刺这里,人会死,衣服却不会脏。”

被刺的人,只会呼吸困难,一点点艰难地意识模糊,最后死去。

哪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曲匪怔了怔,而后又扬起笑容,深意道:“这样啊。”

“那我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就白色吧。”随即飞快地下了决定。

然后揽住他颈,将人稍稍往下压,顺势亲了口江时叙唇角,难得嬉笑道:

“不过,可得让那人做好看点啊,不然本少爷是不会收的。”

江时叙被他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一愣,耳根几不可察地泛红,他撇开视线,低淡嗯了一声,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

第四十三章 冰山美人(42)

很快,到了江时叙生辰的那日。

曲匪也如期收到了他所要求的的尤其好看的白衣。

——其实,他以为,白衣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无非是比谁更白罢了。

只是,他还是想岔了。

那件白衣,袖口绣了薄薄的金丝边,还绣了一只百灵在枝头,仿若无邪。

剪裁合身,他穿上后,当真是如玉公子,翩翩风雅的模样。

怔怔望着镜中人,曲匪抿唇。

难掩凉薄道:“不错。”衬上今晚,愈发不错。

江时叙心中喜爱翻涌,连带着素来清冷的眸子都柔和了几分。

“还有,生辰快乐。”曲匪眼底一暗,转身又扬起祝贺的笑容道。

江时叙未应。

可难以掩饰的上扬唇角,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与此同时,曲匪也听到了那一声动听的提示声。

九十九了。

江时叙。

作为礼物,送你一个毕生难忘的生辰,如何?曲匪舔了舔唇,随后被江时叙轻轻落下一吻。

……

“礼物到最后再送,你还想要什么?”

曲匪依旧穿着平常的衣服,戴着人皮面具,同一袭白衣的江时叙逛遍了大大小小的街巷。

分明是曲匪贪玩,可到最后也说不清是谁陪谁,一路上顺口拈来俏皮话来逗江时叙开心,而江时叙也难得勾唇,如冰雪消融,雨后初霁。

气氛难得如此融洽。

但好巧不巧,两人正从正街上准备回府,老远地就见薛芙挽着一个男子走来。

曲匪眼力极佳,咬糖串的动作一顿,怔怔看着那个与‘曲匪’的容貌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以假乱真的人,忽然嗤笑了笑。

意味不明。

江时叙抿唇道:“曲匪……”

“说。”

“哪怕一万个同你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会找出你来。”江时叙淡淡地叙述,却又似乎倾尽了所有的认真。

曲匪不以为意:“说什么大话呢,我又不是小姑娘,更何况说这话,还不如多给我买只糖老虎。”话音落毕他又笑嘻嘻的。

看得江时叙心中一软,不由道:“没有说大话,是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我不吃这套,我要吃糖老虎,再不济,糖葫芦也行。”曲匪含糊过去,他厌烦极了江时叙这副情深样子。

江时叙一腔肺腑之言宛如抛散在空气中一般,得不到重视,他也不恼,只敛了敛眸,无奈道:“好吧,我去买。”

曲匪这才又满意,咬上糖串,但在江时叙走过去那一瞬间听到他压低了声音,专注道:“因为于我而言,这世上只有一个曲匪。”

只有他一个。

曲匪一愣,随即在他走远后狠狠咬下口糖串,嗤笑。

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走回府,已经是夜幕降临,曲匪吃得饱饱的,江时叙却没吃什么。

“你不饿?”

“还好。”

“方才管家说备了长寿面,要不我陪你去吃?”曲匪挑眉。

江时叙点头,但又默了会儿道:“你可以……帮我下一碗吗?”

这要求,着实有点意外。

曲匪下个面还是会的,不过……

“我手法可很生疏,万一不好吃了,怎么办?”恶意顿生,曲匪他一双桃花眼无奈看江时叙,问道。

第四十四章 冰山美人(43)

“无妨。”江时叙轻笑。

衬着清冷月光,和那一袭白衣,当真是恍人心神。

人都是视觉动物。

曲匪也不例外,瞧了他几眼,将人拉过来,亲了口后,眯眸舔唇道:“可以。”

一炷香功夫过去。

曲匪无奈看了眼桌上热腾腾的长寿面,又抬眸对上江时叙——

通常,长寿面整碗只有一根面条,可曲匪这碗……

零零碎碎,散散落落,难看且不详。

“抱歉,我尽力了。”他清湛的面容上写着无辜:“不如你还是吃管家备下的那碗吧。”

江时叙却抿唇,笑了笑:“没关系。”

说完便坐下,开筷,从容优雅地一口一口吃起来。

长寿面。寓意不详的长寿面。

亏他也能吃得如此面不改色。

曲匪眸底酝酿,“江时叙,长寿面图的可是延绵长寿,你随意地吃这么一碗失败品,不怕死?”

江时叙闻言停筷,拭了拭唇:“若是我死了,也会拉上你作陪。”

他轻笑,清冷中竟渗有几分邪气和笃定,看得曲匪一愣。

随即俯身,贴着他耳畔道:“好,死了千万别忘记带上我,咱们不死不休。”

江时叙怔住,一颗心霎时怦怦疯狂跳起来,全然不知他眼中流转的是怎样的恶意。

曲匪说完便笑了,撤开在他对面坐下,托腮瞧他:九十九了。

“对了,飞霜我想明日再还你。”曲匪道。

前几日,他便借口取走了江时叙的佩剑,左右江时叙的身手无人可敌,有无佩剑都不碍事。

江时叙闻言,点头淡淡道:“没关系,不着急。”

从前他视剑如命,可现在,曲匪比他的命重要,一柄佩剑而已,他拿去玩玩又如何……

沐浴过后,曲匪照例又去撩拨江时叙,桃花眼噙着慑人的笑,看得江时叙眸光掠动,没多久两人便滚上了床。

江时叙从未见过在床上如此配合的曲匪,几乎要反客为主,不由微怔。

曲匪却眯起眸,咬他耳垂吹出热气,白皙的双手随意搭在他肩上,修长的双腿分跪在他身体两侧。

“江时叙……真的不考虑,唔,不考虑被我上一次?”

清瘦柔韧的腰身被掐住往下按,曲匪桃花眼周倏地便泛红了,但嘴上仍是嬉笑道。

“让我上一次,唔啊……怎样?”渐渐适应后,曲匪双颊泛热,瞧着清冷抿唇、不言不语、只一味动作的人道。

江时叙倏地停下,抬眸,眼底压抑着翻天覆地的情欲,问道:“你是真心的吗?”

“再没有比这更真心的了。”曲匪辨出他的认真,笑眯眯里夹杂着低吟道。

“……”

曲匪见他不言,拧眉似在思索,又伏在他肩上,低笑道:“江时叙,我好像有点儿稀罕你了。”

随口一句,如烟火,又如惊雷,响彻在脑海里,震得江时叙久久难以回神,什么清冷、淡漠、自制,什么阴暗、嫉恨、不安……尽数不复存在。

只余无措和狂喜。

抱紧怀里清瘦好看的少年,江时叙默了良久,才低而郑重道:“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一百。

第四十五章 冰山美人(完)

纵欲不知节制的半夜过去。

江时叙头微微疼痛,缓缓睁眼,窗外竟还是夜色浓重。

下意识偏头想去看身旁的人,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均被捆住。

原本抱住他入眠的少年此刻也不知踪迹。

瞬间警觉起来,想取佩剑,却倏然记起在曲匪那里。

曲匪!

可他现下竟然浑身使不上力,江时叙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能在他不知不觉中掳走曲匪的人……

“在找这个?”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似笑非笑。

江时叙心陡然一沉,往门口望去。

却见曲匪一身齐整,翩翩如玉,唇角含笑,走过来。

指尖夹着一柄短匕首。

他身手一般,扔到手中握住的动作却极其流畅好看。

“不好意思,江时叙。你的飞霜我熔了。”曲匪笑眯眯,晃了晃手里的匕首道。

江湖传闻中千年也难有,可遇不可求的飞霜剑,被他无情扔入了熔剑炉,最后锻出了这柄匕首。

张口,无言,江时叙竟发现喉咙里丝毫声音也发不出。

曲匪见状,不作多想地无辜笑道:“啊,忘了,为了不继续听到你那令我恶心的声音,我顺便把你给弄哑了。”

其实,恶心倒没有。

但曲匪若要报复,必定是穷尽恶毒,当初江时叙是如何罔顾他的尊严意愿对他,他也一定会如何狠狠回报回去。

江时叙沉眸,眼眶无意识地赤红,似在质问为什么。

“是不是没料到?”曲匪笑嘻嘻,在他唇上凉薄地亲了亲,“我说的稀罕是好像啊,不过现在我确定了,是错觉。”

他不可能喜欢谁,因为没有人配。

轮回中那一张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善脸孔,已经倒尽了他胃口。

“不过你让我爽到了,多谢,现在——结束了。”曲匪从头至尾都在笑。

江时叙不惧死,却嘲讽地发现那双湛清的桃花眼里,始终没有为他掠过动容,哪怕一丝。

想来,薛芙……大抵也不过是个借口。

这人哪来的心?

面有问题,或许,他那么配合也不过是为了现在?

甚至连让他问一句究竟有没有过动心的机会都剥夺。

江时叙如濒死的鱼陷入真空断了一秒呼吸,而后才猛地醒神,曲匪轻笑的模样好似在剜他心。

倏然闭眼,竭力抿住的唇有一丝难以克制的颤抖。

但还是忍住难堪作了个口型。

曲匪扫了眼,微顿,他说的是礼物。他在问他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唇角慢慢勾出一道嗤笑。

江时叙等到最后,他听到他心爱的少年附在他耳畔,低声轻快道:“礼物啊,当然是送你下地狱,如何?喜欢吗?不过——不喜欢也没用,因为,永别了,江时叙。”

他抽出匕首,端详了一眼,不假思索地深深刺入了他左心房处。

那里,曾为这个人狠狠跳动过。

但他却冷漠得将一切都踩在了地上。

钻心刺痛窜至四肢百骸,那日那幕浮上来。

——“很简单,一招致命就好。”

“刺这里,人会死,衣服却不会脏。”

“这样啊。”

“那我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就白色吧。”

……

浑身血液彷如逆流,冰冷袭身,血液仿佛都流淌进了心房,直至将所有空气和呼吸都窒尽,恍恍惚惚间,听见开门声,江时叙还是挣扎着朝声源处艰难望去。

那人没有回头,没有迟疑,哪怕一瞬。

可他仍记得初见,记得第一次认真端详他。

眼前模糊,眼眶发热,江时叙手指朝那道背影虚握了握。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甘心

……

曲匪头也懒得回,走出房门,不意外地听见世界在身后崩塌的声音。

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那所谓的空间。

第四十七章 病名为爱(1)

【我生病了。

有一个人,我想折断他的羽翼,离间他的亲友,毁掉他的信念,最后揽他在怀里,吻上他的眼睛。

对他轻轻地说,我爱你啊。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所以,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了,求你。

——曲昼】

-

“宿主。”无恶不作见到他,眼前亮了亮。

他对这个绑定者,实在是太满意了。

曲匪嗯了一声,歪头而后笑出一口白牙,单酒窝不羁、懒散,桃花眼中有报完仇的畅快和恶劣。

深意道:“直接去下一个,我等不及了。”

无恶不作被宿主对世界的恶意给刺激了,平素冷漠神情都破裂,兴奋低道:“好。”

……

新轮回。

曲匪刚睁眼,便感到愤怒在胸腔里乱窜,由于惯性,狠狠踢出去的脚已经收不回来——

“滚,他妈的你敢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眼!”曲匪眯眸,听见‘自己’恶狠狠道。

那是残余的反应。

而面前被他踹得狠狠跌坐到地上的小少年,宽松泛白的灰睡衣,瘦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撑在地板上的手苍白透明,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

原来是这个世界。

曲匪平复着身体残存的怒意,忽然勾唇笑了。

懒得再理地板上慢慢蜷起身体的人,曲匪走回房间。

这个世界里,自己的死法也足以寒彻入骨。

被放血,被浇了满身汽油,被捆住,而后看着整栋别墅被点燃,烧成灰烬。

活活烧死——这或许不是轮回里最骇人的死法,但一定是最疼的。

曲匪轻笑,谁能想到呢。

外面那个看上去呆滞自闭的少年,会在受尽自己欺负后,露出那么凶狠的獠牙和阴毒的恨意。

而且最后还借着病史,逃脱了纵火的罪名。

曲匪笑容愈甚,眸光却愈来愈冷。

很好。

看看这一世,谁玩得过谁。

-

他在这个世界里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学院里的校草,为人和煦温柔,只是一对上曲昼,便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恶心,容易失控。

毕竟,谁会对一个摧毁了他幸福家庭的三儿带来的拖油瓶喜欢?

尤其是还那一副有病的样子。

曲匪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开了电脑。

以往每次对曲昼发一通无名火后,他都要打上一会儿游戏,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那一世他的游戏技术烂得很。

明明脑子里有明确的路线和玩法,却在动手时莫名就做出了送死的举动。

曲匪桃花眼里掠过冷光,冷静且游刃有余地玩了几局。

看着上面大杀特杀的战绩后,扬了扬唇。

……

玩累了,摘下耳机,曲匪听到敲门声。

“少爷,饭做好了。”是佣人。

他抿唇,还是起身走出去,然后看见了正坐在餐桌边一脸木然的曲昼。

脚步顿了顿,他记得曲昼今年十五岁。

那么,离结局,还有一年时间?

拉开椅子坐下,离曲昼远远地,曲匪眸中一片凉意,发自内心地厌烦皱眉。

两人长相大相径庭,甚至从五官上看,曲昼比曲匪还要精致上几分。

如果不是病态苍白又呆木的模样,大概会是一个漂亮优美又锋利的少年。

曲匪无感,轻视地扫他一眼,对上曲昼漠然麻木的眸光,而后听见提示声。

“好感度触发,当前男主好感度为-98。”

第四十八章 病名为爱(2)

负……这哪里是好感度?

分明是厌恶度了。

真好玩。

曲匪眸中凉薄,低低一笑。

闻声,曲昼麻木的眼神并无变化,宛如苍白精致的提线木偶。

那是这个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一弯眼,修长手指同时抵在唇上,是和残暴戾气不同的漫不经心。

佣人们都见识过曲匪如何踢踹曲昼。

上菜时,无不是心惊胆战地看着曲匪,又对自闭沉默的小少爷曲昼报以心疼,只是敢怒不敢言。

都在默默祈祷:老爷夫人快回来吧,小少爷在家又受欺负了!

……

吃过饭拎着外套出门,约了几个狐朋狗友,曲匪在酒吧里坐了一下午,特意沾染了一身酒气回别墅。

换好鞋,清算好感度时,他意外挑眉:居然到了-96。

思量了下自己这一天,不由轻嗤:没有打他而已,就能加好感度?

傻逼么。

他走出玄关,正巧撞见出来喝水的曲昼,两人相距不到一步的距离。

佣人们都已经离开。

偌大的别墅一楼,除了玄关处的昏黄小灯,其余地方全笼罩在黑暗里。

病态单薄的少年,站在昏暗里,微微地被灯光照着。

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微卷,贴在额上,手里拿着一个杯子。

两人对上视线时,曲匪被那双黑眸里的死气沉沉给弄得发寒。

曲昼十五,170,他十七,178。

抬手便能轻易抓住他柔软的湿发,收紧手,迫使少年抬头,曲匪眯眼冷漠看着少年眉心略微地蹙了起来,似在忍痛。

原来还有痛觉?

他就这样紧紧攥着,折磨着曲昼,嘲讽地开口:“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一身酒气,想掩饰都难,何况他根本就是故意为之,不过曲昼眼眸里仍旧是一潭死水。

曲匪最后攥着他的头发,将他狠狠甩到地板上,听着他手里的瓷杯破碎声,冷道:“所以,你活该。你们,都活该。”

俊美清瘦,如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挟着格外压抑的愤怒,扔下一句冷冷的话后,便走进房间,重重摔上了门。

曲昼面无表情,慢慢从地板上站起身,手被碎瓷片划出了血,也麻木地不在意。

曲匪回到房间,听着好感度的提示声。

“男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为-94。”

他再度屏蔽了提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头顶上璀璨明亮的水晶吊灯,满目真切恨意,最后都化为唇角一抹恶劣笑容。

那一世死时,火烧到身上,听着皮肤发出滋滋声,头皮唇舌被烧灼一点点包围不留一丝呼吸的余地……还有血液从身体里逐渐流逝、流尽,真令人难忘。

所以,你活该。

-

翌日,周日。

曲匪刚从外面玩完回来,便看见了厌烦的一幕,眯眸。

他的父亲,和曲昼的母亲,正围着曲昼看给他带的新礼物。

而他,在这个家里,是透明人。

“昼昼,看这个表,戴你手上多好看,可不便宜哦,三十万,你看妈妈多爱你。”

美艳的女人疼爱地看着自己漠然垂眸的儿子,无奈道:“你给妈妈笑一个嘛,好不好?妈妈最爱你了啊……”

“肖肖,好了,你看孩子都累了,去休息吧。”父亲慈爱道。

嗤——

曲匪随手将玄关处的花瓶掀地板上,而后不管身后传来多错愕、多恼怒的叫喊,径直摔上了房门。

第四十九章 病名为爱(3)

上一秒还慈祥的中年男人,见状皱眉,厌烦道:“这小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没人教的,毛病!”



周末总算过去。

曲匪拎着书包出门,咬着吐司等地铁时,手机一震,有信息蹦进来。

他低头看,是狐朋狗友里的一个,叫李亦轩:【匪哥,今晚上赛车来不来?】

他回道:【来。】

来到学校。

他是高二生,走读。

一进教室便被男生给围拢,都是玩得好的兄弟,勾肩搭背平日里也习惯了。

一口一个匪哥的叫。

曲匪轻笑,随意回以调侃。

不少人一见他来了,背靠着桌侧聊天的,坐桌面上晃荡腿的,都转头看过来。

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

懒洋洋的,似有若无笑了一下,一眼看去,简直令人怔怔然、不可抑制地心痒痒。

曲匪刚走到座位上坐下,就被人从身后给揽住颈,调侃道:“匪哥,我听说隔壁班班花要找你表白。”

另一个漫不经心的男生,撑着坐上曲匪旁边的桌面,笑道:“表呗,反正结局一个样,这家伙一个都不喜欢。”

李亦轩闻言,想想也是,兴奋顿时没了,撇嘴道:“没劲。”

曲匪扯了扯唇角,清朗的少年音低道:“没劲你上啊,我也很苦恼的。”

李亦轩听到后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回神,重重啧了一声:“哇靠,匪哥你太无耻了吧?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苦恼?”

散漫男生名叫宁岁,听见两人对话后,心情很好地扬了扬唇。

曲匪昨晚没太睡好,打了个哈欠,懒得再贫。

懒懒道了句:“放学见。”便戴上了卫衣帽子,开始补觉。

-

夕阳西下时,曲匪也结束了懒懒散散的一天。

三人并排走出校门,曲匪被拥在中间,微微感到拥挤地挑眉,和他们隔远了点儿距离,无语道:“靠,你两小脑进水了?一直往老子身上怼做什么。”

李亦轩笑嘻嘻道:“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么,今天老师上课可讲了。”

宁岁懒洋洋地笑道:“他睡了一天,能听见就有鬼了。”

被这两人左一句右一句,曲匪当即便嗤笑出声,刚要开口,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亦轩见他眼神突然盯向别的方向,不由顺着望过去,可什么也没看见。

李亦轩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宁岁在一旁问道:“怎么了?”

曲匪摇头,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

似乎在思量,又似乎在计算什么,而后忽然随口道:“我有事,下次再去吧。”

宁岁稍稍拧眉:“什么事?”

李亦轩也不解:“对啊,什么事,陪你啊。”

“陪个屁。”曲匪看也未看他两,边转身往回走,边强调道:“你两直接回去或者玩去,别跟着我。”

一边走,确定那两人没跟上来后,曲匪才拐了个弯,拐回刚刚看见曲昼被好几人拖拽进去的那隐僻角落。

走近,听见一道不怀好意、暗含威胁的声音:“小子,那表可是值几十万啊,啊?你敢说你身上没钱?!”

第五十章 病名为爱(4)

威胁恫吓的话出口,得到的是无人回应的沉默。

曲匪没有立马动手。

他眸中冰凉,唇角噙笑,恨不得等那些人把曲昼打个半死再进去。

但那些高年级的混子未免也太磨叽了,曲匪都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他们才开始揍人。

从始至终,曲昼都死气沉沉,未出声。

但曲匪双手插兜,倚在墙边,懒懒散散,心情极好地翘唇。

——光是听着那一拳又一拳落下的声音,都觉得爽翻了。

掐好时间,踱步进去,曲匪扫了一眼面前。

曲昼唇色极其苍白,泛着血丝,浑身挂了彩,大抵是因为疼痛浑身止不住地颤,面无表情跌坐在地上,脸上却没什么伤。

量那些人也不敢在脸上留太明显的伤口。

啧。可惜了。

曲匪勾唇。

曲昼死水般的麻木视线抬起,看见居高临下,稍稍偏头的曲匪,看见他眸底轻视一掠而过。

那人眸光里含着蔑然,瞧他宛如瞧垃圾般,只是一眼就嫌恶地别开眼。

……

四个高年级男生,校牌上写着高三1503,见有人敢进来,其中一个目光不善,警告出声:“你小子他妈谁啊?没事就赶紧滚蛋!”

曲匪收回视线,闻言拿出手机笑道:

“不小心录了点有趣的东西而已,算不算事。”

为首的闻言瞬时变脸,艹了一声,戾气极重的眼神阴狠下来。

曲匪对上他的目光,无辜道:“不知道交给高三年级组主任,会怎样?”

能怎么样,停学记过划处分,说不定还会严重影响到几个月后的升学。

不管有多惹事,但既然在省重点,肯定都得要读下去。

这……无异于前程尽毁。

平头男脸色霎时沉下去,疾步冲过来,伸手便夺,“艹,拿来!”

曲匪收手,侧身避开。

“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那平头男生扑了个空,一个趔趄差点没稳住,恼羞成怒道。

俊秀少年好整以暇,微一抬眉,嗤笑道:“不想死,想好好活着呢。”

为首的那男生闻言,向其他三人咬牙道:“靠他奶奶的,这小子找事,今天要打得他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曲匪看着围过来的几人,眼都不眨,舔了舔唇。

——喂,这个轮回他的体能,可是柔道八段了。

……

耳边风声阵阵,曲昼麻木漠然地看着。

那人神色之间,满是游刃有余的嘻笑,过肩摔撂人的动作更是漂亮。

似乎一直以来,无论暴戾也好,愤怒也罢,怀揣着恨意和轻蔑,却并非阴暗,反而——

曲昼看见,他轻易便将体格是他两倍的人过肩摔狠狠掀倒在地,看那人疼得抽搐。

笑眯眯道:“这么不经摔。”

曲昼死水般的眸光忽而一颤,微不足道。

不消片刻,曲匪桃花眼半眯着,扫也不扫地上忍痛挣扎的几人,因打斗而兴奋起来的神经跳动着。

离开前,最后瞥了眼曲昼,没有关心,没有温度,只有无尽讥讽。

曲昼死水般的眼神追随着他的身影。

明知道,他故意来看笑话。

明知道他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但还是一点一点地感到了什么。

就是那种漫不经心,傲慢仿佛看恶心垃圾的眼神。

好想……折辱他。

——

【乱入:

某人的心路历程大概是:

救,刷好感度→救个屁→救,刷好感度→妈的看到就恶心,救个屁→救,刷好感度→救个屁,劳资不救,劳资要打架……嗯】

第五十一章 病名为爱(5)

走到地铁前,曲匪才关了屏蔽,提示声立时蹦出来:

“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为-84。”

挑眉,曲匪没料到刚才那一出后,还能加好感。

不由嘟囔一句:“什么毛病。”

-

回到别墅后,曲匪更没料到的是一进门便被一声怒吼砸中。

“曲匪!你看见小昼受这么重的伤你就这么走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他那便宜爹睚眦欲裂,指着一旁漠然垂眸的苍瘦少年朝他暴怒道。

曲匪换鞋的动作顿住,扫见美艳的女人抱着少年哭泣,曲昼手腕上、锁骨处都是青紫红肿一大片,更不用说衣服下隐藏的伤口。

一秒便懂了男人在吼什么,曲匪唇角冷笑。

掏了掏耳朵,不耐道:“没有,怎么了。”

“你这畜生!”

“畜生?”曲匪忽然弯眸,笑嘻嘻的:“你是畜啊?”

男人被他这无所谓的恶劣态度给激得愈发愤怒,血全往脑门上冲,狠狠咒骂了句,什么也没想便抄起桌上的茶杯朝他摔去。

如果只是空杯子,曲匪一个偏头便能轻松躲过。

但偏偏里面装着滚烫的热水,刚烧开。

勉强避开了脸,却有不少倒在了侧颈处。

因为那一世的阴影,本就对烧灼格外厌恶的曲匪,微愣,被开水烫了个结实——

捂颈,脸色霎时变了,熟悉的疼痛涌来,曲匪眼神瞬间冷如寒冰,带着嗜血的愤怒。

这一发展是令曲昼没有想到的。

他麻木的眼神,在触及曲匪因疼痛微颤的那一瞬,不自觉抖了抖。

“他妈的。你们这群臭傻逼。”

曲匪手心捂住的颈处已经肿起,蔓延着沸腾的痛感,他一字一句、难掩胸膛起伏的憎恨冷冷道。

摔门而出,曲匪双目赤红。

他以为重来一次,不会再受同样的伤,但还是,他妈的,那群傻逼!傻逼!迟早都得死!

……

也不顾颈部的烫伤,曲匪面无表情在街头晃荡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还是去了医院。

身上的现金不多,他处理完伤口后,便找了个小旅馆进了。

环境很糟糕,脏乱不堪,但比这更差的,也不是没见过。

只是曲匪对于别人躺过的床,实在反胃,便找了张报纸垫着坐在桌面上,无声平复方才的心神失控。

一片寂静中,他也懒得开灯,任由天色越来越暗。

……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宁岁。

曲匪扫了眼,挂了。

但那边却锲而不舍,一直打,打到最后曲匪都厌倦了,不耐接通道:“你最好有事。”

“曲匪?”那头宁岁一愣。

他听出来少年漠然的语气里透露出的糟糕情绪。

不由严肃了点,小心问道:“你怎么了?”

曲匪拧眉道:“没怎么,挂了,别打了。”

“曲匪!”

“说。”

“你在哪里?”

曲匪顿了一瞬,刚要说关你什么事,便听到宁岁说:“你开了定位?那我去找你。”

与此同时,那边传来簌簌的声音,似乎在穿衣。

“你他妈……”

又被宁岁打断道:“把我当兄弟,就在那等我,行不行?”

电话挂断时,曲匪堪堪反应过来。

第五十二章 病名为爱(6)

曲匪回神,将手机扔在一边。

双手起初后撑,而后索性枕在脑后躺下去,桌外的长腿随意晃荡。

现在曲昼的好感度是-74。

曲匪不屑笑了笑,看来还真是受虐狂体质。

宁岁找到他时,曲匪已经睡了一觉起来,外面天色已大黑。

曲匪打了个哈欠,眸底一下便湿了,懒懒散散看向他:“那么着急做什么?”

眼前的宁岁穿着灰色风衣,183的身形本就修长,此刻更有了几分成熟。

视线落到曲匪颈上的绷带后,明显一愣:“怎么回事?”

难道是之前离开时候弄得?

曲匪简单道:“烫的。”

宁岁慢慢地蹙起眉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曲匪不为所动:“不用,看过了。”

宁岁还想再说,曲匪径直道:“请我看医生不如请我住酒店?”

“什么意思?”宁岁怔。

曲匪抱胸倚在墙边,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没带够钱,又回不去,只好借钱出去住了。”

宁岁闻言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问不能多问,又怕胡乱的安慰帮倒忙。

最后只好道:“未成年开不了房,你住我家去吧。”

曲匪拧眉。

“放心,我家只有我一个,房间够,衣服有备用的。”

“你爸妈呢。”

“出差了。”

曲匪想了想,点头道:“好。”

宁岁家的司机负责把他们送回去。

曲匪一上车便犯困,哪怕睡了一天加一觉,还是在颠簸中睡着了。

最后被宁岁轻轻摇醒:“阿匪,到了。”

“嗯……”

困意未消地吃了一顿大餐,曲匪听到他道:“烫伤不能碰水,你用浴缸吧?”

打架肯定出了一身汗,澡不能不洗,曲匪随口答好。

宁岁任劳任怨地去给他放水。

雾气氤氲的浴室里,曲匪泡在热水里,听到好感度提示不断响起,但都是一点一点地涨。

曲昼……疯了?他皱眉莫名其妙。

洗个澡的功夫,好感度已经涨到了-63,曲匪再度选择屏蔽。

“衣服在这儿,没有睡衣了,你将就一下吧。”

“好,谢了。”曲匪拿浴巾擦干后,接过换上。

是一件宽松的纯白t和一条及膝短裤。

“我的给你穿,好像有点大了。”

宁岁正从二楼下来,瞧见后,轻笑了笑,斯文儒雅道。

曲匪不以为意,坐到沙发上:“还行。”

可刚坐下打开游戏没多久,忽然抬头问道:“喂,这衣服你没穿过吧?”

宁岁点头:“当然,怎么了?”

曲匪这才松口气,重新低头看手机,道:“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

宁岁下楼梯的脚步一顿,“哦,这样。”

“你去洗澡,洗完来打游戏。”曲匪随口道。

宁岁好脾气地无奈回道:“好。不过我得先给你换绷带。”

曲匪嫌麻烦,但拗不过他,只能偏着脑袋,让他上了药之后缠上新的绷带。

宁岁收好医药箱,这才拿衣服进浴室。

浴室里还残余着一丝水汽,残余着前一个人在这儿洗澡的痕迹。

宁岁摘下眼镜放好,揉了揉太阳穴。修长的手一粒粒往下解纽扣,最后将脱下来的衣服简单叠好放到一边。

第五十三章 病名为爱(7)

站在淋浴喷头下,宁岁打开热水。

被水打湿的黑发随手拢后,露出平常金丝框眼镜后的眼眸,其中不是以往的温和儒雅,反倒有几分清冷。

他低眸,怔然往下看,分明神情冷静而自制,身体炽热的反应却截然相反。

轻笑了笑,温和眸光晦暗下来,喉结滚动,倚在墙边,边伸手边念了两个字。

-

等他洗完,曲匪都已经打了好几局游戏,舒展了个懒腰,抬眸道:“你好慢啊。”

宁岁吹干了头发出来,清爽地在他身旁坐下,闻言笑了笑。

扫了一眼他的游戏界面,微微诧异道:“技术进步了?战绩不错。”

曲匪从来不谦虚:“这是不错?这是要带飞全场了好吗。”

一双桃花眼随意瞥过来,微往上挑的眼尾挟着几分谑意。

宁岁抿唇,小会儿后,才低低笑出来,好脾气地应了句厉害。

曲匪又开了一局,低头问道:“几点了?”

宁岁往挂钟看去:“九点半。”

“有点冷……等会这把完了,咱们转移阵地吧。”

短衣短裤果然还是不太行,曲匪头也不抬道。

宁岁闻言答好,而后柔声道:“你先玩,我上楼拿东西。”

“好。”

宁岁来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他看了眼旁边的长衣长裤,没什么表情地略过了,拿了条小毛毯出去。

一边下楼一边看过去。

清瘦少年盘腿坐在沙发上,t恤宽松,领子也挺大,露出秀致的锁骨,颈上的绷带非但没有难看,反而增添了几丝其他意味。

黑发柔软,侧颜干净,大抵是又秀了一把而有点小开心。

毛毯盖到身上时,冷意忽然被驱散,曲匪抬头,随后笑嘻嘻道:“谢了。”

一边起身一边散漫嗤笑道:“刚刚遇到个有意思的人,居然偷我的钱,偷就算了,还来打我告诉我,脑子大概被轰炸了。”

宁岁不由也勾了勾唇:“有意思吗?”

“还不错,蠢得好笑,刚刚私我让我带着玩儿。”曲匪随意道。

两人走到楼梯口,宁岁关了客厅里的大灯,打开楼道小灯,让他先走,道:“你同意了?”

“同意了。”

“男的女的?”

曲匪不在意道:“管他的,一起玩不就行了。”

宁岁笑得懒洋洋:“好吧,你还真是来者不拒。先去我房间吧,玩会儿再睡。”

曲匪点头,毛毯拿在手里,冷不丁听他问道:“阿匪,那么多漂亮女生,你就没想过答应么?真没一个喜欢的?”

“没有。怎么了。”

“没事,”宁岁把房门关好,打开灯,“你不是冷么,先躺床上去。”

“那我可不客气了。”

曲匪笑出单酒窝,对宁岁的大床很是满意,坐上去柔软度也相当好。

又扫见床头几本书,“你居然还看英文原版的?”

“睡不着时看的。”宁岁把小毛毯折好,随手放在枕边。

“睡不着?”曲匪挑眉,仿佛听见了什么新鲜词一般,“还会睡不着?”

宁岁一对上他的视线,便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你还会睡不着’?

而是‘难道人还能睡不着’?

不由好笑又无言——

估计对于这人而言,无病无痛,就能吃喝玩乐,没什么烦心事了。

“嗯,有时候会想一些事……”宁岁道。

曲匪闻言哦了一声,也没问会想什么事。

他盖着被子,趴在床上看游戏视频,修长白皙的手交叠在一起,下巴支在上面。

宁岁顿了顿,也坐上去。

第五十四章 病名为爱(8)

曲匪看游戏视频,宁岁便在他身旁,倚着床头看书。

之后宁岁又下楼泡了牛奶端上来。

“你居然还喝牛奶?”

曲匪自手机屏幕里抬眸,睨他一眼,瞬间惊讶笑了。

宁岁却摇头认真道:“我不喝,这是给你的。”

“给我?”

“对,烫伤适当吃一点高蛋白的,有助于恢复。”宁岁把牛奶递到愣愣的曲匪手里。

温度刚刚好,曲匪盯着那乳白色,听到宁岁说:“甜的。”

“甜的……好吧。”

曲匪也没想太久,反正他荤素不忌,咕咚咕咚喝下去后,伸手将杯子还给他。

奶渍沾了点在唇角,宁岁笑笑,抽了张湿巾给他,随后下楼。

昏黄的小灯下,修长清俊的少年独自走到厨房,没有立即洗掉,而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沿着杯沿吻了上去。

……

玩了会儿,曲匪洗漱完,打着哈欠低道:“困了。”

“嗯?”

“我想睡了……宁岁,我睡哪儿?”

宁岁合上压根没怎么翻页的书,笑道:“你睡我房间吧,我睡客房。”

曲匪一愣,随即好笑道:“你这也太够义气了吧?”

“废话。”宁岁抿嘴。

“不过还是带我去客房吧,我不认床。”曲匪说着作势要下床。

“……唔,那你等等,我先去收拾一下。”

宁岁收拾了几乎半个小时才回房,结果一回来就看到抱着枕头睡着的曲匪。

他一愣,随即无奈笑笑,轻声叫道:“阿匪。”

少年毫无反应。

因为侧躺,纯白的t恤露出了半边肩头,长腿屈起,抱着他枕头睡得沉沉。

走近,蹲身于床边,宁岁看见他白皙的侧脸被枕头挤压着。

淡粉色的薄唇被压得微启,呼吸均匀坦然,睡相无忧且肆无忌惮。

“阿匪?”

“阿匪……”

宁岁又叫了几声,甚至小小推了一下,而后提高了点音量柔声道:“你再睡,我就得抱你过去了。”

等了等,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看着眼前少年安静坦荡的睡颜,宁岁才慢慢地勾了勾唇。

——药效比他想象中要更好。

摘下眼镜,清冷凤眼盯着他半许,宁岁才眸光复杂地凑近,咬了咬那柔软的唇瓣。

明明那么……随意、无情、任性、自我。

唇却这么软嫩,像棉花糖一样。

好可爱。

……

第一眼见他,就想。宁岁眸光暗了暗,舔唇。

……

【没有大纲的坏处就是,一不小心就写偏了,这个位面,很想砍掉,因为在我之前的设想中,宁岁……存在感好低啊,但因为萌我一不小心写多了,就很……emm之前只想写个囚禁梗来的……

ps:这本书不打算上架啦,写着练笔,图个开心好了,加更得要不卡文呐,所以不要催更啦,暖暖的书评是最大的动力,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 病名为爱(9)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家伙——

穿着校服却格外清隽的少年,漂亮的眉宇间微含着叛逆和不甘,双手搭在走道的栏杆上。

低低喃了句:“妈的,又死了。”

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不像游戏,也不像玩笑,但少年侧脸被气得微微涨红、咬牙切齿、似乎随时都在酝酿怎么报复回去的模样……

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令他第一次生出想要接近一个人的念头。

于是顺势和好友李亦轩一起,搭话,试着融入他的爱好,处处留心,关注,几乎要失控的地步。

以为多少会缓和一点冲动,却越来越被迷住。

少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一双桃花眼笑出来如同狡黠的月牙,单酒窝,黑发,健康白皙,心心念念身高一米八和六块腹肌。

手指很漂亮,十个小月牙都在,吃辣,最爱小龙虾,但不知道为什么,格外讨厌冰饮和热饮。

问他,也只回一句令人费解又懒洋洋地:“等你哪天被冻在冰箱里或者被困在火场里,你就懂了。”

还有,曲匪他,对恋爱全然无动于衷。

仿佛别人的喜欢和情感,他一概不在意,但并非玩弄感情,而是……

不需要。

真是某种程度上无形中的无情了。

宁岁抿住刚和少年碰到的唇,垂眸,冷静自制之下,是兴奋到无声颤动。

好喜欢。

第一眼就在想了,想把这个人……

宁岁深呼吸好久,才勉强克制住,伸手抵住那被咬得嫣红的薄瓣。

“阿匪,对不起,我要冒犯你了。”他沙哑道。

得不到回应,那就当做默认吧,清冷的眸光汇聚到那张坦然无忧的少年脸蛋上,不复冷静。

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微微发颤,慢慢地顶入他微启的口腔。

轻搅,湿热,温暖,看过去,仿佛睡梦中的少年在乖乖含着他的手指一般。

仅仅只是这样,宁岁都觉得自己快要无声爆炸了,抿紧唇,纤长眼睫轻微颤动。

“阿匪,我喜欢你……”

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了生理需要,脑子里还全是浮现出这个人的身影,甚至无数次梦见自己和他……的场景。

狼藉,混乱,糟糕,湿漉漉。

宁岁擦净手,最后没有太逾越,只是把少年抱起来,放在了床中央,轻轻亲了个遍。

将纯白t恤推上去,少年柔滑白皙的肚皮,手感极好,至于腹肌……宁岁清俊儒雅的脸上浮现一丝轻笑。

分开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亲吻着最柔嫩的肌肤,一遍遍地说着喜欢。

……

【不砍掉的话,后面走向会很奇怪,很重口哈,如有触雷,请默默离开啦,不要说过分的批评的话,不然凶残如我,是会弃文的哦……嗯,这是威胁←,另外……离曲小匪被感化,还早得很呢,泥萌不要太乐观,他这人没心没肺的。

好啦,晚安(按着曲小匪的头一起晚安)】

第五十六章 病名为爱(10)

翌日。

曲匪醒来,困意未消地揉揉眼,坐起身。

一间冷色调的房间映入眼帘。不是宁岁的房间。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就那样睡过去了?

曲匪慢慢拧眉,不过没多久,又不以为意,将这抛之脑后。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自在。

“阿匪,你醒了?”

恰好宁岁敲了敲门,进来。

曲匪抬眸,嗯了一声,问道:“几点了?”

少年声线里含着初醒的慵懒和散漫。

宁岁顿了顿,才答:“七点了。”

九点上课,至于早自习……

逃了好了。

曲匪随意下了决定,难得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想冲个澡,你如果信得过我……就先走吧?别迟到了。”

宁岁和他不一样,好学生,年级第一。

他可没兴趣带人家一起逃早自习。

只是——住在别人家里,还让别人先走,似乎不太符合普世价值观。

曲匪看他,目光坦诚。

宁岁被少年那询问的直率眼神看得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眼镜后的凤眸轻轻弯道:“怎么会信不过,不过我等你。”

“等我?不怕被老师逮住?你可不像我。”

曲匪掀开被子,边下床找拖鞋,边随口问道。

少年柔软的黑发微翘,侧颜白皙慵懒,几乎看不到瑕疵。

纯白短t恤的衣袖,带着漫不经心的微卷,宽松的及膝短裤中修长的腿随意搭着。

宁岁清俊的脸上掠过一道晦暗,垂下眼眸,轻轻说道:“没关系。”

“那好吧。我尽快。”

曲匪闻言也不多想,踩好拖鞋。

拿上昨天换洗完、烘干了的干净衣服,抬头朝他粲然一笑。

只见他漂亮的眼眸一弯,单酒窝可爱且恣意,而后便飞快地走出房间。

因那丝毫不设防的一笑,宁岁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迟迟回不过神,心怦怦跳着。

良久才舔了舔唇,迈动修长好看的腿,走到床边叠被子。

昨天只是不留痕迹地亲了一遍又一遍,原本以为赚了。

现在看来,貌似亏了呢。

宁岁忍不住将沾染了少年清香的被子攥紧,勾唇。

神情儒雅,脑子里却不可抑制地满是如何将他压至身下、肆意妄为的场景……

上完第一节课,下课铃响。

李亦轩看到宁岁和曲匪居然一起迟到,那神情登时便震惊了。

宛如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海水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不是吧?匪哥,去玩不带我一起?”

他下意识便将两人归类为逃课去浪。

曲匪无言,扫他一眼:“你脑子里除了玩,还能存点别的么。”

李亦轩闻言,嘻嘻一笑,刚要开口,又看见他颈上的绷带,不由拧眉道:“这是怎么了?”

曲匪懒得解释,挥手让宁岁把他弄走。

与此同时。

曲昼经过办公室时,突然被一个地中海的老头叫住。

“哎,同学,过来一下。”

闻言,曲昼依旧面无表情,精致的脸上满是漠然,只顿了顿,便走过去。

老头笑眯眯的,忽略他身上的冷气,将一沓试卷递给他道:“哎,同学,帮老师把这个送到高二三班一下吧?”

曲昼眸底几不可觉地掠过一丝厌恶,但下一秒,低眸瞥去。

却看见第一张试卷上,有着一看便知是随手写下的眼熟名字。

————

【今天看了黄河玩了沙,超开森。然后现在两点了。唔,想要推荐票(小声)】

第五十七章 病名为爱(11)

曲昼走到高二三班,青涩冷漠的模样瞬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曲匪随意向后倚着椅背,正和李亦轩说话,听见纷纷四起的议论声和惊叹声,不由抬眼望过去。

哪知下一秒便不爽拧起了眉。

一看到就脖子疼。

校服一尘不染,曲昼眉眼精致到有几分刺人锐利,面无表情,但曲匪只能看到他周身的漠然麻木。

他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沓不知道什么科目的试卷。

有几个女生好奇地走上前询问搭话,曲昼也只垂着眼,一言不发。

那家伙根本没说过话吧?

印象里,似乎就没听过他开口,不会是个哑巴吧。

曲匪好整以暇看着他宛如木头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欣赏够了才过去解围。

接过他手里的试卷,放到邻近的课代表桌上,曲匪一句话也没说,刚要转身走人,便听见他轻喊了一声:“……哥。”

曲匪:“……”

这是做梦?

他怀疑是自己幻听。

皱眉错愕看向曲昼,却见他抬眸小心看向他,微抿了抿薄嫩的唇,低喊道:“哥。”

下一瞬,受到巨大冲击的曲匪神色冰冻,粗暴地拎着他的衣服后领,便将他拽到了教室外、安静无人的楼道拐角。

将他甩到墙上,曲匪怒容生动,一字一句、压低声道:“……谁是你哥?你脑子有病啊?”

曲昼闻言垂眸,低头,黑色碎发遮掩住其中的阴暗。

而后又低漠道:“昨天,你替、我,出气,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开口,他说话有几分不流畅,声线倒是小少年般的清哑好听,还夹带着几分宛若刻在骨子里的冰冷木然。

曲匪听后,只觉可笑,开口,直白且刻薄道:“你搞清楚了,我那是给你出气?我那是看你笑话呢,小傻逼。”

最后三个字分明噙满了深深恶意,却令曲昼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他抿住唇,片刻安静后,落着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不答反低低自顾自道:“但是,以后,你就是,哥哥。”

曲匪闻言,向来漫不经心的俊容上,此刻是满满的莫名其妙和愤怒。

忍住想揍人的冲动,他咬牙道:“你他妈。是不是被打出问题了?敢这么叫我,信不信我揍死你?”

他曲昼算个什么东西?

敢这么叫他?

曲匪只要一想到他那‘一家子’,再听这种亲昵的称谓,便觉一阵怒气翻涌。

曲昼是挨过揍的,从他八岁搬进来,便没少挨他打,有时候曲匪过分了还会揪着他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撞出血了也不顾。

但从前只觉压抑畏惧,情感淡漠却令他什么抵抗都做不出来,仿佛一个即将被折磨到极限的亡命之徒。

可现在,不同了。

曲昼慢慢抬眸,看着那张恼怒也格外生动漂亮的脸。

他面色麻木疏离,眸底却不尽然,迟慢咬了咬唇,开口仍旧低低道:“哥哥。”

妈的有病?

曲匪差点想对着那张精致的脸上来一拳。

但既然这一世是他自己掌握身体主动权,曲匪不愿意再欺负弱小,尤其是这种,弱智。

曲匪盯着他,深呼吸一口气,刚要警告,却不想听到了一道散漫温雅的疑惑声:“阿匪?”

第五十八章 病名为爱(12)

曲匪一愣,后退,厌烦噎在了喉咙口,偏头望过去:“宁岁。”

宁岁骨节分明的手里擒着一叠薄薄的练习册,扫了一眼曲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加快速度走过来,温和问道:“怎么,闹矛盾了……这是谁?”

听得出关系匪浅。

曲昼目前还需要仰头才能对上足足高了他十三厘米的宁岁,冷然地看向那人。

曲匪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逐渐冷静下来,扫着宁岁随口道:“不认识,别管。”

“走吧。”而后不等宁岁再问,便单手揽住他脖颈,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走回教室。

宁岁猝然同他这么亲近,不由无奈笑笑,不再多问。

末了曲匪侧过脸,扔给愣愣站在原地的曲昼一个冷冽眼神。

下巴微扬,那眼神生动到鲜明漂亮,不屑一顾,夹杂着厌烦和警告。

他,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曲昼缺乏情绪的淡色瞳孔开始剧烈波动。

为什么被讨厌,也会让人这么兴奋呢。

十五年如一日的淡漠被打破。

他想要那个人对他绽露不一样的神情,而不是全然的鄙夷排斥。

或者说……

高挑秀气的少年慢慢往回走,听着胸腔里不同以往的心跳频率,漠然麻木的神色不复,他要他。

与此同时,被曲匪糊弄过去的宁岁,却在上课铃响后思绪仍旧难以安定。

在此之前,他分明从未见过那个低年级男生。

但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并且,是极其糟糕的熟悉感。

宁岁抿唇,直觉不太好。

傍晚放学。

曲匪径直回家,尽管那里有不想看到的人,但尽早刷完好感度才是正事。

“阿匪,记得换药。”目送走李亦轩,宁岁将他送到地铁口叮嘱道。

曲匪点头,挥手道:“知道了,走了啊。”

“去吧。”

宁岁淡淡一笑,漂亮的凤目里隐含着几丝眷恋的意味,一直跟随着他到看不见的拐角才渐渐隐去。

司机替他开好门,宁岁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清冷的别墅。

父母常年在国外,辗转于各地,忙于生意与应酬,或许还有各自的私生活。

他不在意,井井有条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毕竟他想要的只有一样。

不过今天那糟糕的异样感觉……宁岁暗下眼眸,神情冰冷,若有所思。

夜幕将至。

暖黄灯光下,餐厅里佣人都已离开,只留下他和曲昼两人。

曲匪坐在桌子左侧,面无表情到了极点。

而对面漂亮呆漠的少年,沉默地扒拉着米粒,时不时便抬眸滞愣如小兽般看他一眼。

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再看,信不信我揍你。”曲匪皱眉警告,冷酷的声线夹杂着不自在和恼火。

曲昼闻声,宛如听不懂人话,小声嗫嚅道:“哥哥。”

“你以为这么叫我就不动你?”

“……哥哥。”小孩咬了咬漂亮的唇,无神的眼睛定定望着他

好好好,曲匪无言以对。

头疼撇开眼,什么胃口都没了,这白痴不会真以为他是帮他,然后赖上他吧?

可他不想来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好不好?

——

【决定好了:这个位面1v2,是同一个人,至于开车,我会隐晦点,不过,其实我一直都很含蓄啊摔,如触雷请及时逃生哈,大家吧唧】

第五十九章 病名为爱(13)

回到房间,曲匪坐下开电脑更新,长腿交叠,双手搭在大腿上,借等待的过程捋眼下这莫名其妙的状况。

怒火早在上午第一次冲击时便流失了大半,曲匪头往后仰靠着椅背,思索。

要不然,借这机会多刷点好感度?

想到这,曲匪解除屏蔽,蹦出来的好感度最后是-33,快了。

不过,等等。

曲匪的思绪开始往别的恶劣地方飘。

既然这么想做他小弟,那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笨蛋,来报复一下他那个便宜爹?

既可以刷好感度,又可以坐看他们气急败坏,似乎不错。

想通后,眸底渐渐染上兴味,对曲昼的反感少了些,曲匪甚至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期待。

-

翌日。

曲匪没有立即出门,因为曲昼在身后小声道:“哥。”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曲匪闻言并不恼,转身淡淡挑眉看他:“干嘛?”

“我,想和,你,一起。”

曲昼见他并未生气,仿佛受了鼓舞一般,苍白的精致小脸上增添几抹生气。

仔细看,曲昼的眼神已不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尽管情绪仍旧不多,但却清亮了许多。

曲匪虽觉得奇怪,但也懒得深究。

开口,微讽道:“曲昼小少爷,我可是坐地铁。”比不上他成天私家车接送。

“好。”曲昼小声应道。

见曲匪沉默,长如鸦羽的浓密眼睫又搭下来,几丝轻颤,他叫他的名字了。

曲匪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干脆。

转念一想,可这家伙不是有什么人群恐惧症么?早晨可是上班高峰期,人挤人的,难道没关系?别到时候又是昏过去又是什么的……

不过,关他什么事。

曲匪盯了他几秒后,点头言简意赅道:“那行吧。”

反正这家伙越倒霉,他看着越高兴。

闻言,曲昼漂亮的眼睛似乎亮了亮,浅淡到几不可察。轻轻叫了声:“哥哥。”睁着眼,宛如依赖的小兽。

随之而来的是好感度又增加了五点的提示。

曲匪怔然一瞬,又冷下脸道:“走吧。”

曲昼点头,背上包无声跟在他身旁,走进地铁口排队买票时,曲匪扫他一眼,最后回来的时候,还是递给了他一张。

“会用吗?”曲匪看他。

曲昼摇头,他几乎不出门,连真正的地铁也没见过。

曲匪抿唇,无语道:“那就好好看着,别浪费我时间。”

“好。”

……

曲昼的学习能力不错,只是偏头无神看他用了一遍,便流畅地过来了,没出他试想中的差错。

两人顺利进了地铁。

车厢里起初人还算稀少,曲匪站到了一处空旷角落,曲昼呆然看向他,也小步跟过来。

看得出微妙的依赖,曲匪扫他一眼后,径自戴上耳机,无形中竖起了一道阻隔,靠着身后的磨砂壁闭目养神,没有要和他搭话的意思。

自然也不知道曲昼因为那一张脸,吸引了多少人的惊讶侧目。

一直安静的车厢,平稳行驶着,随着一站又一站的抵达,乘客也是一波一波疯狂涌进来,都是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很快便充斥满了整节车厢,人挤人,连转个身都困难。

曲昼脸色并不好看,眉心微拧,他四周都挤满了人,汗味、香水味间歇还有面包包子的油味混杂在一起在空气里弥漫,令人反胃。

漠然修长的少年,看上去极其不适应这乱糟糟的环境,有人的目光里藏着蠢蠢欲动,忍不住趁着此刻举目望去全是黑压压一片,压根无法低头的时机伸手摸过去……

——

【比心,感谢所有的打赏和投票,这是这周一千票的加更,曲昼很快会强大起来的,晚安】

请假条

……卡文了,写了几遍也觉得索然无味,怪怪的,所以今天【59星期三】请假一天吧……

因为是免费文,以后也会一直免费下去,直到写完,所以,我就请不要不耐烦催更这一个请求啦。

更得慢,移除书架我完全能理解,只是不用告诉我啦,太扎心。

么么哒是第一生产力,晚安。

第六十一章 病名为爱(14)

曲昼一僵——

一只粗粝的手碰到了他手腕,还不安分地伸动。

难受的反胃感涌上,可还不等曲昼拧眉,身子便猝然被扯一边去。

“……哥哥。”漂亮的少年抬眸,一掠而过迟钝与惊措。

曲匪神色冷凝,扔湿巾给他,言简意赅道:“擦了。”

就算再想看他出丑倒霉,也不至于这样。

等他擦完,曲匪下巴微抬,示意他去自己里面的角落待着,顺口厌烦道:“以后少跟着我。”

曲昼抿唇,低下长睫毛,不说话了。

但过了不久,又抬头,情不自禁向他看去。

地铁平稳,清隽少年微偏着脑袋,倚靠着细杆闭目养神,颈项白皙,身线修长,令他不自觉屏息,羽睫轻颤。

这是,哥哥。

原来,这就是,哥哥啊。

……

到了校门口,曲匪便径直往高中部走去,连一声招呼也懒得和他打。

曲昼追上去,小声希冀道:“哥哥,放学,我想,和。”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而且这人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警告听进去?

曲匪皱眉,一把揪过他衣领,止住他话头道:“少他妈听不懂话,你想什么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而我不想看到你,滚远点,懂了吧。”

并没有多少愤怒,只是低声冷漠又刻薄。

曲昼被他甩在地上,不算疼,但那厌恶的眼神却挥之不去。

他慢慢从地上起身,看着曲匪头也不回地离开,抿唇。

始终是看垃圾的眼神。为什么。

放学后。

今天天气不错,三人约着去赛车。

曲匪被李亦轩轻勾着颈项,避开了烫伤的地方,懒懒说笑着,可却在校门口看见了一个刺眼的身影。

毋庸置疑,曲昼是精致的,漂亮到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那种纤细少年。

尽管孤僻漠然,但增添的却是一种神秘与阴暗感,愈发蛊惑。

此时他背着书包,沉默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的模样,也足够引人注目。

察觉到有人过去,他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见了自己要等的人。

与他瞬间亮起的眸底不同,曲匪却是倏地拧紧了眉。

一旁的宁岁亦然,只是更为不动声色。

全程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是李亦轩,挑高硬挺的眉头,不解道:“匪哥,你认识的?”

曲匪倒是想说不认识。

可曲昼已经置若罔闻地朝他跑了过来,眼神清澈小心,宛如等待家长来接的小孩,似乎真是缠上他了一般。

妈的,真晦气。

曲匪咬了咬后牙槽,跟自己拧着气,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道:“算认识吧。”

李亦轩点头,感叹道:“这小孩长得真不错。”

曲匪没回。

他又问道:“哎,那匪哥,咱们还去不去啊?上次约好的就没去成,这次不会又黄了吧。”

宁岁一言不发,全凭他做决定的散漫模样。

曲匪半晌才道:“去,怎么不去。”

“那他?”

“带着去就是了。”曲匪盯着曲昼一无所知的漂亮脸蛋,心里盘算着整人的计划。

他最讨厌被人纠缠,警告一遍两遍说了全都当空气的那种,更是气恼。

但既然避不开,又打不下手,那就趁机出出气好了。

曲匪眸底凉薄,吐出一口气,舔了舔唇。

第六十二章 病名为爱(15)

……

曲匪冷眼看着一旁的漂亮少年脸色惨白,扶着栏杆虚弱地干呕。

李亦轩见状,拿手肘捅了捅他:“匪哥,你和这人有仇?刚上道就开那么快?”

曲匪赛车,但从不恶性飙车,今天不仅做了,而且还载人。

看得他全程心吊到嗓子眼,大气不敢出一口,就怕发生什么无法承受的意外。

曲匪半开玩笑地回了个有。

看曲昼那倒霉样,走过去愉快开口道:“怎样?好玩吗。”

以为跟着他很好玩?

曲昼胃里依旧翻涌,脑子里,耳边全是嗡嗡声,看清他嘲弄的笑脸后,怔了怔,嗫嚅道:“哥哥。”

只是简单两个字,曲匪笑不出来了。

这人。

他表达得还不够明显?

就在曲匪被噎时,宁岁从身旁走来,儒雅笑道:“阿匪,和我比一场?”

宁岁面上看着温和懒散,但其实骨子里半点狠劲不少,并且向来好整以暇地看人挣扎。

和他比,还不如和李亦轩。

不过曲匪答应了。

——发泄发泄。

报复的快感来源于被报复对象的痛苦。

可曲昼木头似的,有个鬼的痛苦,哪怕最后好感度满了杀了,他也得不到乐趣。

……

曲昼木然站着,看他们疾驰过一圈又一圈,互不放让,结束后相视一笑着击掌,哥哥一脸舒畅的漂亮笑容,又想到方才自己可笑的表现,咬紧唇,嫉妒到颤抖。

是因为他没用吗?

哥哥那么讨厌他,是因为他没用吗?

-

那之后,曲昼宛如变了个人一般,当然,这变化是点点滴滴渗进生活,令所有人惊讶却又渐渐接受。

“喂匪哥,你那个弟弟成绩不错啊。”

好几个月后的一天,宁岁被召唤去了办公室,李亦轩忽然这样对他道。

曲匪头也不抬:“弟弟个屁,多少?”

“级部第一,数学物理满分。”李亦轩感叹地摇头。

“嘁。”关他屁事。

现在好感度是3,也不来缠他了,他那对‘父母’年底才会回来,还有七八个月,他懒得和那小傻逼假情假意,现下,两全其美。

曲匪继续低头看他的漫画,又听李亦轩嘴欠道:“不是我说,匪哥你咋就这么不求上进呢。”

“住嘴。”

“啧,还说不是?上次月考你是不是又垫……卧槽。”

曲匪手里漫画卷成卷,猝不及防拍了他好几下,砸得李亦轩拼命躲。

傍晚回到别墅,曲匪刚关门,曲昼的房门便开了。

换上了家居服的少年,站在门口,曲匪眯眸,长高了,健康了不少,而且,似乎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哥。”被小心地叫。

曲匪却脚步也未停,径直进了房间,落锁。

昏暗的别墅里,便只留下了曲昼一个人站在那里,低头,抿唇。

其实,他想告诉他,他这段时间很努力了,而且,而且收到了很多情书,很烦,其中甚至有同性的。

很恶心,想告诉哥哥。

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的丁点关心。

攥紧手,曲昼面色麻木漠然,回房走到书桌前坐下,开了电脑。

不甚熟练地搜索了几个关键词,而后一路浏览,找到了几个可以观看的视频。

拧眉不解点进去。

第六十三章 病名为爱(16)

视频里模模糊糊一片,只有一张白色大床,镜头外传来哗哗水声。

紧接着,水声中掺进了断断续续、破碎凌乱的奇怪喘息和碰撞声。

难听,粗重,污言秽语,曲昼瞳孔骤缩,呆滞听那激烈的声音在耳廓里乱闯好一会儿,才慌乱地关掉,心脏如被猝不及防攥了一把,狂跳不止。

黑眸中慢慢爬上震撼和惊愕。

为什么是这种东西?

两个男人?!

好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曲昼手发颤,下楼喝水。

却恰好撞见同样出来倒水的曲匪。

正值初夏,用以透气的小窗外,徐徐吹来温凉晚风。

只有楼梯处打开的白色小壁灯,曲昼一眼看过去便难以再移开视线。

高挑少年穿着深蓝色睡衣,指骨修长,愈发衬他白皙,此刻正懒懒地屈膝,半倚在沙发靠背的边缘喝水,扫见他后,只是一眼,便又收回去。

哥哥。

心忽然就怦怦剧烈跳动起来,有什么在滋生一般。

曲昼走过去小声道:“哥哥。”

原本并没有期望,却看到曲匪挑眉,声线清朗:“干嘛?”

曲昼眸光瞬间便亮了,咬唇头脑一热道:“哥哥,我拿了第一……”

似有繁星点缀的漂亮眼睛里,装着小孩期待奖励一般的亮光。

曲匪看着他,安静几秒,随后勾了勾唇:“所以呢?”

那样不带任何嘲弄的浅淡笑容,简直是最好的奖励了,一时间,曲昼耳边嗡嗡,神情怔愣,只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

不出意外又听到了好感度增加的提示,曲匪唇角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曲昼好半天才从那个堪称漂亮的笑容里回神,垂眸,眼睫轻颤了颤,又将情书的事小声说了。

曲匪听了后,顿生厌恶,皱眉道:“变态么?如果骚扰就报警。”

曲昼听从地点头,天使般精致的容颜,黑眸里全是依赖和信任,看得曲匪也不由松懈一次。

眼瞳一转想了想,伸手力道不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有温情,更像揉猫猫狗狗那样随意,还恶劣地评价了句:“手感不错。”

好感度10。

等他上楼,接完水,曲昼才放任自己红了脸颊,兴奋得都要颤抖,发间仿佛还留有哥哥手指的温度和清香。

可是激动得头昏脑涨回到房间时,他才发觉出不对劲。

……为什么会变硬。

他不解又迷茫,脑子里凌乱又空白,猝然记起刚刚曲匪说的变态,瞬间抿唇。

指尖不安地在键盘上按出几个字,拖动页面,点进一个又一个网页,神情却越来越古怪。

最后浑身发热地关了电脑,关了灯,拉拢被子闭眼。

曲昼低喃道:“哥哥……”

堕入昏沉沉的梦乡,却不同以往,做了一个漫长而诡异的绮梦——

梦里的哥哥还是那样冷淡又刻薄,轻挑着好看的眉,却向他张开了修长双手,偏着头淡淡道:“过来。”

不受控制地走过去,情不自禁抱住他清瘦的腰,竟然也没有被推开。

甚至,甚至还听到了他一声清朗的低笑,少年嗓音清澈得诱人而不自知。

也许是因为这份温柔与纵容,曲昼的胆子也大了,小声问道:“哥哥……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第六十四章 病名为爱(17)

为什么自己会提出这种要求?

曲昼迷茫一秒,却又很快被曲匪似笑非笑的神情给占据了所有心神。

“……哥哥。”

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两个暧昧的字眼。

眼睫轻颤,曲昼几乎是看全世界一般的神情看着他,仿佛只要曲匪一个笑容,就可以为他去死一般。

“亲?怎么亲?”漂亮冷淡又高傲的少年,挑眉看他,漫不经心问道。

竟然没有反对,更没有厌恶看他骂他变态。

曲昼讶异眨眼,随即涌上不可思议的幸福笑意,抱紧他,将他轻压坐在书桌面上,拂开桌面上的书留出更多空余的地方。

而少年都淡淡任由他摆布,修长白皙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眼神里带着几分冰凉的睥睨之意。

曲昼不愿意被那样看着,抬手捂住他眼睛,朝着他浅粉色的薄唇吻了过去。

软嫩得令人心笙荡漾,哥哥甚至张唇咬了咬他,曲昼小心轻舔进去,舌尖无意识滑过他上颚,听到被捂眼的人脆弱地哼了一声,曲昼瞬间气血下涌。

吻得越发深入沉醉,忽然被推开,曲昼心底不安,愣愣盯着他被吻得嫣红润泽的唇瓣,谨慎问道:“哥哥,怎么了?不舒服吗?”

哥哥却只是瞧着他,下巴微抬,蹙眉不耐道:“顶到我了。”

曲匪的直言不讳令他瞬间便红了脸颊,小声道歉:“对不起。”

但下一刻,曲昼却霎时睁大了眼,攥紧了他手腕,耳根红透道:“哥哥……”

曲匪神色里的不耐转瞬即逝,而后又满意地勾勾唇。

一双桃花眼泛着湿意,似醉非醉,屈膝倚靠在书桌边,单酒窝恶劣又可爱,修长的右手防不胜防,手心向上碰了碰他,伴随着摩挲,倾身于他耳畔道:“曲昼,你长大了呢。”

……

曲昼不得已从梦里醒来时,已是天光微亮。

几分恍然袭身,梦境里的一切由于太过沉迷还历历在目——

哥哥在他生涩的触碰抚弄下,一点点失却了那凉薄不屑和从容冷静,满面潮红,修长双手分搭在他肩上,柔韧的腰身弯着,侧脸埋在他颈窝里,低而动听地喘息着,脆弱低喃着曲昼,引人一步步堕入罪恶而欢愉的深渊。

哥哥。哥哥。哥哥。

曲昼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暗色,但又因想起什么而蹙眉。

为什么后来又梦见一个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身白衣,嬉笑着将刀刺进了他心脏……

曲昼垂眸,下意识抬手触了触左心房处,并无伤痕,却泛疼,拧眉不解。

……

而另一边,曲匪一大早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红红的鼻尖,他随手拿了片吐司出门。

全然未注意到平常一直都会在餐桌上等着看他的曲昼,今天起得格外晚。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想必他也懒得理会。

地铁上,查看到好感度目前是21后,曲匪心情愉快地笑出了小虎牙。

但到学校后,他笑不出来了。

“怎么又要测试……?”他咬牙切齿问身旁的宁岁道。

处处找他茬的年级主任还要来巡查,不能睡觉不能作弊,更不能提前交卷,真是烦得很。

第六十五章 病名为爱(18)

宁岁一见他那样便笑了:“没事,你睡好了,有人来了我再叫你。”

曲匪打趣他道:“这居然是学习委员说出来的话?”

宁岁倚在椅背上,散漫轻笑着看他:“对啊,怎么了?”

“够兄弟。”少年笑嘻嘻。

宁岁偏头看他,却只笑,不说话了。

清俊儒雅的笑容下,只有他自己知道,按捺压抑得有多辛苦。

没有碰到之前,想着只要碰一碰,亲一亲就够了,可得到之后,才发现贪欲真是无穷无尽,现在……现在居然还想,宁岁装作在抽屉里找书,喉结滚了滚。

想和阿匪上床。

想得快要失控了。

对自己的好兄弟有着这样不可告人的丑陋欲念,一定——很可怕吧?

宁岁落眸,不及眼底地笑了笑。

可他就是这样可怕,怎么办呢。

……

也许是听到了他痴狂的心声,机会降临得如此猝不及防。

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测验,曲匪又听说了曲昼他‘爸妈’要回来的消息,当即便没了继续看漫画的心思。

回来好啊,回来才能检验一下曲昼对他的‘依赖听从’到底有多深刻。

曲匪拿笔在漫画扉页上画了个小恶魔的刀叉,爽朗笑了。

宁岁注意到他的思索,问道:“怎么了阿匪?”

曲匪无意告诉他实情,但想了想,不答反问道:“宁岁,你爸妈今晚回家么?”

“不回,怎么……你要来吗?”宁岁摇头,忽然眼前一亮看他。

曲匪点头,笑出单酒窝:“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我亲自下厨招待你,怎么样?”宁岁柔声道。

曲匪沉吟片刻,质疑道:“能吃?”

“废话。”

细框眼镜后的狭长凤眼弯成满足的弧度,宁岁抿嘴。

即便目前什么实质性的也做不了,但能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就足够了。

傍晚放学,曲匪回到别墅,果然看到了不想见的人,心底暗暗啧了一声。

不过这次……他勾了勾唇。

曲昼背着书包,女人正轻握着曲昼两只手腕询问,隔着衣服——曲昼孤僻沉默,且有洁癖,哪怕是生养他的母亲,也不允许多碰。

“昼昼,妈妈听说你这次拿了第一名,是真的吗?”女人欣喜若狂。

曲昼不言,点了头。

女人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想大大拥抱他,却又怕他不高兴似的堪堪缩回手。

嘴里仍旧一个劲儿地夸道:“我儿子怎么这么厉害呢,我就知道昼昼你可以的。爸爸去公司有事了,很快就好,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庆祝好不好?”

那哥哥呢?

曲昼垂眸,冷淡挣开她的手,眼底一片漠然空洞,仿佛谁的身影也映不出。

女人冷不丁被避开,怔了怔,刚要问,便在这时听到一声噙笑的:“真他妈碍眼。”

曲昼因这一声飞速地有了情绪,眸底瞬亮望过去,小心道:“哥哥……”

女人愈发愣怔,消化了自己儿子叫的称呼后,顿时急火攻心,美目怒睁:“!你,叫他什么?!”

话音刚落,又听到开门声——

曲匪头也不回地弯眸,得,那个便宜爹也到了,齐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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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窝愉快地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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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第六十六章 病名为爱(19)

哥哥?

叫曲匪这小畜生?

女人恨不能掐死曲匪般,隐怒剜他一眼,而遭仇视的少年,却只是倚墙稍偏着脑袋,双手插兜随意站着,唇角嗤笑。

此情此景,男人当即便拧眉,一股股怒气上涌。

肯定是曲匪这混账东西又!

张嘴刚要斥责,便听到一声散漫噙笑的“曲昼,过来。”

闻言,在场三人俱是一愣,尤其是曲昼。

他眸底盛着难以置信的呆愣、惊喜,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哥哥对他的语气。

如沐春风……恍若梦中。

曲昼小心翼翼,眼睛亮晶晶地走过去,曲匪俊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待曲昼走到跟前,曲匪一双桃花眼微弯,懒声问道:“想不想以后和我去玩?”

曲昼眼睛瞬时亮了。

心都要颤抖起来。

他咬住唇,极力克制,说想,俊朗美好的少年,在下一刻倾身向前,附于他耳畔懒洋洋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帮哥哥一个忙呢?”

那温柔蛊惑的声音,令人无法抗拒。

曲昼痴痴看着他,乖巧点头。

于是不多时,女人便看见自己向来面无表情、麻木淡薄的儿子慢慢转过身,看着她,宛如叫一个陌生人般迟钝道:“妈妈。”

漠然的一声,却是因为她最厌恶的曲匪!

女人瞪大眼。

是因为曲匪的命令!!

他凭什么?!

周肖肖美目圆睁,差点快要气疯了,哪怕真真实实地听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声‘妈妈’,也不能抵消半分!

可这还没完——

曲匪轻扬了扬唇,看着曲昼去厨房里待了许久,最后倒了两杯水出来。

乖乖地喊着爸爸妈妈,给他们一人一杯。

看上去和纯净水别无两样。

周肖肖拧眉,但一听到那句小声的妈妈,又涌上无尽心酸愤恨,接过来,狠狠剜了眼曲匪,半信半疑地抿了小口。

男人没喝,只是不解又慈爱地看着曲昼,哪知周肖肖抿到嘴里后不久,突然惨叫一声。

吓了男人一跳,连忙急匆匆将水杯放到一边,扶瞬间捂住嘴、脸色惨白如纸的周肖肖到一旁坐下,瞪大了眼朝曲匪吼道:“你又在犯什么病?这怎么回事?!”

曲匪一脸无辜,慢慢道:“谁知道,又不关我事,是他啊,亲儿子送的呢。”

他笑眯眯瞥向一直盯着他的曲昼,一字一句道:“该问他呀。”

不过就是这女人始终会感到一口刚沸腾的开水在嘴里翻滚,是心理上的烫,而非真实的烫伤,时效一晚上。

他之前配好,等的就是此刻的报复,也算小小回敬。

只可惜……曲匪扫了眼没喝的男人,无情的视线又落到猝然愣住的曲昼脸上。

莫名地,感到有几分可怜,曲匪走过去,揽过小少年单薄的肩,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笑眯眯道:“乖。”

“你这畜生!”打了医院电话后,男人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扬手就要打,却被曲匪轻易抓住,往后一推,便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一次都多了,还想我让两次?”曲匪笑容不屑,抄起外套出门前,回头扫了眼看不清眸色的曲昼,眯眼,这人,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仿佛这人是洪水猛兽,会将他吞吃得骨头也不剩。

不过,可能么?曲匪沉眸,随即撇嘴,不甚在意地离去。

徒留后脊生寒的曲昼,被不以为意地抛下在原地,听着耳边惨叫与怒斥,颤抖的手缓缓握紧,眸色幽深酝酿,似有阴暗难过翻涌。

第六十七章 病名为爱(20)

到了宁岁家,闻见的便是一阵阵菜香。

打开门,清俊矜贵的少年穿着简约的灰色家居服,一见到曲匪,便温声问道:“来了,饿不饿?”

曲匪一双桃花眼清亮,语气轻快,大咧咧点头道:“饿,准备好招待我的东西没有?”

宁岁听后,眸底晦暗地动了动,不着痕迹。

面色却依旧波澜不惊,温懒弯眸道:“在准备,你去坐着等我?”

“好。”曲匪点头,而后换好鞋坐到沙发上。

没什么好玩的,他便思索起对于曲昼之后的计划。

——好感度加加减减,目前停留在了27,刚刚那一场,是他的报复。原本都无所谓做好了减好感度的准备,可没想到。

居然不变?

曲匪轻嗤,若有所思地低眸,再一次对曲昼这人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虐够之后,好感度的增长速度不出意料,开始慢下来。

得改变下策略了……

宁岁将最后一道水果甜点准备好后,便擦干净湿漉漉的手,走出来。

恰好看见少年认真精致的侧脸,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让他几乎压抑不住将人圈进怀里的汹涌冲动。

镜片后清冷儒雅的凤眸,染上了晦暗与秽念,克制又克制,宁岁才调整好面部表情,温温和和地笑开道:

“发什么呆?过来吃饭。”

曲匪抬头,答了句好。

刚刚感受到的不怀好意的目光,错觉?

舔舔唇,曲匪自沙发上起身,澄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

“喂,宁岁,好吃得有点过分了好么……”

这已经是第三碗,曲匪还不甘心,但撑到的肚子有效限制了他。

他只能郁闷嘟囔道。

宁岁用餐也慢条斯理,全程都在照顾他,此时听了这别样的夸赞,好脾气地勾唇。

“没关系,随时欢迎来蹭饭。”

“每次都会是你下厨?”

“当然了。”言语间,宁岁不由带出一丝清笑。

丝毫没有被麻烦的不耐或者无奈。

曲匪盯着宁岁那张清俊的脸,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随即笑道:“宁岁,你脾气也太好了吧。”

少年仿佛第一次发现,漂亮的眸光里有讶异,也有信任,干净得令人屏息。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太过危险,宁岁轻笑,含糊嗯了一声,就此带过话题。

收拾完,曲匪也已经洗好澡,换好了睡衣——

这次是他特地准备的新睡衣。

尽管之前那样穿,更诱人,但为了不被怀疑,宁岁还是选了一套和他同款的灰色睡衣回来。

小一号,穿在少年身上格外服帖,只可惜了,是长袖,宁岁有几分压抑烦躁。

可一想到等会儿,心底的野兽又再度安分下来。

“我去你房间了啊?”楼梯上的少年,朝他眨眨眼,自如问道。

宁岁点头:“好,你记得盖被子啊,最近冷。”

“行,知道了。”

等他洗完上楼,一进门,便看到曲匪搭在被子,倚靠在床头,认真投入地打着游戏。

听到门声,他漂亮的桃花眼一抬,无辜道:“宁岁,我口渴了……”

言下之意——宁岁心软成一片,面上却哥两好地噙笑调侃道:“要求还真不少,曲匪小少爷,你奴役我奴役得爽不爽?”

曲匪更无辜了:“还不错。”

宁岁于是又下楼倒了杯水上来,和之前一样,加了该加的东西。

看似禁欲儒雅的高挑少年,在打开房门的前一瞬,深觉口渴地轻呼出一口气。

怎么办,阿匪。你就在我眼前,在我轻易能触碰到的地方,我真的……忍不住。

曲匪刚打完,接过他手里的水,爽朗弯眸道了声谢,然后下床朝门口走去。

“等会,我去拿个东西。”算作解释道。

“……好,什么东西?”宁岁愣愣,他的书包在楼下。

怔怔问完,模模糊糊听到曲匪回答的是什么模型。

也没深究是什么,宁岁顺势整理着被子,一边等待,唇角泄出的俊雅笑容,显示出主人愉悦的好心情。

曲匪上来时,手中拿着的只有一个跑车模型。

玻璃盒子装着,看上去便知价值不菲,迎着宁岁不解的视线,曲匪放到他书桌上,道:

“谢礼。”

少年笑出单酒窝,简单两个字解释了。

“喂,”宁岁被那笑容恍了心神,回过神来,才无奈道,“一顿饭而已,至于这么泾渭分明?”

哪知这人却随意伸着懒腰道:“别和我拽成语,听不懂,还有,这个你不是喜欢么,看到买了就送你了。”

对了。

宁岁掩下惊讶,克制着抿唇,上次在俱乐部说话时,曲匪扫着满柜的模型,随口问他喜欢哪个,他当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想也没想便说了一个。

没想到却被他记在了心上。

这比感官上的刺激还要令他难以抗拒,宁岁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攥不紧。

曲匪瞧着他怔愣的模样,漂亮的脸上挂出大大的笑容:“别那么感动好不好,不是兄弟么。”

他这话说得轻淡,沉浸在几不可查的颤动与愉悦里的宁岁,没能听出那分微妙的试探。

半晌才回道:“嗯……对,的确是好兄弟。”

温和轻笑。

曲匪没再回,爬上床盖好被子继续安静看视频。

过了一会儿,不出宁岁的意料,手机倒在床面一边,视频还在照常播放着,耳机轻戴在白皙的耳朵里,原本趴在枕头上的少年,却又‘不小心’困地沉沉睡了过去。

漂亮的双手搭在枕面上,少年侧脸朝向他睡着,白皙清透的脸颊被压得微微泛红。

好看得惊心动魄,也诱人得毫不自知。

宁岁呼吸不由自主沉重了几分,他谨慎地等待了小会儿,而后才出声,轻推他道:“阿匪,阿匪?”

少年不为所动,睡得香甜。

宁岁又将手机轻拿下来,另一只被压着的,‘只好’就着轻抱住的姿势,将人扶起来取下。

手机关机。

无言,静默,窗外夜风猎猎。

宁岁抱他在怀里,少年清澈气息令人难以招架,他不想再忍耐,哪怕一分半毫。

就这样吧,就这样,什么也不想地占有,狠狠地。

内心仿佛有恶鬼在驱使他、煽动他。

但仍旧死死压抑着,谨慎克制地叫道:“阿匪,阿匪……?”

没有回应。除了少年轻微的皱眉和蹭动。

宁岁深呼吸一口气,俊雅斯文的少年,此刻难以再掩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他紧张俯身下去。

想接吻,好想,碰一碰。

宁岁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回荡,几乎可以听出其中压抑也压抑不住,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距离只剩下……三厘米。

两厘米。

一厘米。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双唇即将相触之时,宁岁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冰凉的低嗤,随之而来的,是少年毫不犹豫地睁眼,眼神清醒而冷漠地看着他。

愣了短暂一瞬,宁岁脸颊陡然失却血色,无措迅速席卷全身。

被发现了?

被厌恶了?

是做梦么,他如坠冰窖。

第六十八章 病名为爱(21)

曲匪眼神清冷如冰,薄唇轻启,挑眉道:“好兄弟?”

这话还真是极大的讽刺。

真当他是蠢货,什么都觉察不出?

又差点被耍,思及此,曲匪眸底暗下几分,愈发不耐冷戾地扫他一眼。

宁岁听后,霎时一僵,向来懒洋洋的神情此时只余无措慌乱。

“阿匪,我。”来不及思考是哪里露了破绽,宁岁满心不安混乱,半晌才找回自己艰涩的声音。

“别,没什么好说的,这兄弟我当不起。”

可少年却不复爽朗笑意,冰凉嗤笑的语气便截住他所有未出口的话,已然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界限,抬手无情将他推开,下床去拿衣服离开。

宁岁面色一白,竭力冷静下来,从床上坐起身,低颤着声音问道:“阿匪,我让你恶心了吗?”

曲匪正解着睡衣的最后一颗纽扣,闻言冷冷瞥来一眼。

平日那双总似醉非醉、水润狡黠的桃花眼,此刻只留有排斥和厌烦,宁岁不由攥紧手。

可话出后下一秒,出乎意料的是,将睡衣脱下,准备换上衬衫的少年,却停下了动作。

灰色修长的睡裤,勾勒出少年柔韧漂亮的腰线,白皙优美的上身光着,他便那样坦荡、目光冷然地盯着他。

宁岁哪怕后悔不安到了极点,此刻也依然不知所措,白皙如艺术品的耳垂飞速染红,想移开视线却根本做不到。

“曲匪……”宁岁攥紧手,隐忍地盯着他,欲言又止,仿似正急速思索该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

那样的视线,曲匪怎么可能陌生?

至于恶心,恶心的人、事那么多,他曲匪没有那个国际时间都记着,也懒得费心力一一厌恶!

不过,睚眦必报惯了,就这么走,多划不来?

宁岁不安,接着却看到漂亮的少年直直望向他,下巴微抬一厘,稍一勾唇便笑出几分恶劣骄矜。

曲匪走过来,将他推向后,猝不及防地压倒在床面上,单腿屈膝上床,无所在意地光裸着那线条优美又带有几分青涩的上身,居高临下,一手撑在他耳边,一手恶意地按紧他肺部,令人呼吸困难。

与毫不留情地狠狠力道相比,声线则是动人心弦的少年嗓音,冷如千年寒冰:“说到这差点忘了,兄弟,我是不是该问问,你上次对我做了什么恶心事?”

那声兄弟,满含威胁和讽意,桃花眼微微上挑,却噙着不自知的惑人,令宁岁如判死刑、浑身发冷的同时,又忍不住脸红心跳。

为什么这样的少年……只能更加喜欢。

从前清贵禁欲的少年,被冷酷又狠戾地按压着,心跳却如雷飞快,他微微垂落眼睫,舔了舔发干的唇,迟疑道:“我碰了你。”

果然——

曲匪心底瞬间飙出一句骂言。

“还有呢?”再开口,语气更是阴森森地咬牙切齿,冷了不知几个度。

少年仗着自己的身手,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呈现在他眼前,宁岁全身都绷紧了,气血不断下涌,语调略沉,垂眸低道:“还有,抱歉……我亲遍了你全身。”

艹,这混账找死?

曲匪脸色简直难看到极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气极反笑道:“很厉害嘛,那你想怎么死啊?”

他一会儿不把他打到亲妈都认不出,他就不姓曲!

宁岁没有立即回答,低着眸,喉结难以克制地滚了滚。

看似无措难受的表面下却是几欲跃出嗓子眼的炽狂心跳,意识也如灌了浆糊,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嚣喊着将少年强行占有。

可身上这人偏还又狠又冷,死死扼制他的呼吸,缓缓道:“说啊。”

那一瞬间,理智被压垮了,宁岁掐出血的手倏地一松,无奈抬眼,清冷的眸底缠满了幽深炽烈的欲望,漂亮的动作掠过,便防不胜防将神情正狠漠的曲匪有力地制在了身下。

第六十九章 病名为爱(22)

漂亮。

令人想狠狠地欺负。

没想过会被反制住的少年,只错愕了短暂一瞬。

便丝毫不放让,沉着眸,咬紧了牙,被钳住的手腕竭力挣脱,眉目之间满含着生动的怒气。

最后冷冰冰道:“宁岁,放开。”

放开?

他突然很想笑,怎么办。

面上俊美温柔的优等生,再藏不住骨子里深刻的恶劣,俯身,呼吸灼热,死死压抑着冲动,努力用最后一丝温和道:

“阿匪,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曲匪刚想怒而脱口一句滚犊子,便立马克制住。

——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他怎么会挣不开宁岁,之前不是轻松就能打赢吗?

宁岁得不到回答,对他不显山不露水的疑惑了如明镜,不由神情柔和,儒雅笑道:“平时放水了,我很抱歉。”

分明语气如春风般温润,制住他的力道,却一点也不含糊。

……艹。

宁岁长腿分开在他腰际两侧,反应热烈、发育良好的部位抵着他的,感受得出他已经濒临失控。

“……”曲匪被刺激得羽睫一颤,差点骂出一声卧槽。

妈的。

忍耐。忍耐。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不是没遇上过这种神经病。

忍耐。

忍耐。只能忍耐。

曲匪飞快做好心理建设,深呼吸几口气后,竭力忽略那灼热,逐渐平静下来,退而求其次道:

“可以,我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只要你现在放开。”

先安抚,总可以吧?

但他忽略了宁岁这人有多难以应付。

温和少年泛热的俊雅脸颊贴了贴他的,曲匪一秒破功,霎时拧眉,别开脸低冷道:“滚。”

心底恼怒暗道:有病?

宁岁被想也不想地拒绝,长长的眼睫阴鹜一落,低声轻问道:“当没发生过,意思是你要和我绝交吗?”

废话,不然还留着做那什么狗屁“兄弟”?

曲匪舔舔唇,硬生生将不能这时说的话给忍下去,抬眸。

一双桃花眼蒙上了层淡漠的雾,令人看不分明道:“……我正乱着,你让我回去想想,行不行。”

宁岁闻言抿唇,眸底划过失落,不信。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矛盾,又毫不违和。

曲匪既有着漫不经心的洒脱,有时却又睚眦必报到可爱。

直来直去,就连愤怒和恶作剧,都是直爽而明亮,仿佛阴鹜,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可是这样的曲匪,也无心无情,看上去笑眯眯、生动鲜明又如何?

愈发接近,他便愈发清楚认识到最残酷的一点,任何人都难以在少年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记,甚至点滴痕迹,都不会有。

所以他说的想想,他不信。

他只信他现在能掌控的。

“阿匪,不行。”

曲匪闻言一愣,没忍住靠了一声,万分警惕地瞪着他。

宁岁收紧优美有力的双手,攥紧了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腕,按压在他头顶上方的床面上。

落眸盯着少年光裸的白皙胸膛,紧实柔韧的腰际,因视线的聚焦,而情不自禁有反应的可爱之处,宁岁目光瞬时暗下去,如同黑夜里被引燃的冰河一般。

修长双腿制住他不停蹬动的腿,他俯身压下,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宣告了自己此刻的姿态。

——只要曲匪愿意,他可以极尽温柔,无所不顺从,但所有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不会离开他、不会厌弃他的基础之上。

宁岁摘下眼镜后,清冷的眼眸现下已被漂亮的黑暗淹没,他制住少年,倾身覆上去。

“阿匪,我会让你舒服,别排斥我,拜托了。”

不顾挣扎,宁岁异常良好的自制力已经为眼前的少年尽数瓦解。

薄唇包住他精致的左耳,舌尖迅速而用力地舐了一圈少年干净瓷白的耳缘。

在得到他微微颤动、极力抵触的反应后,宁岁温柔一笑,改为单手钳住他两只手腕。

曲匪心底暗骂个不停,咬紧牙关,原想趁着这机会反击,却没料到竟然都敌不过宁岁单手的压制!

他气得脸色发青。

他妈的这得是放了多少水才能让他赢得那么轻松还感觉不到啊?!

宁岁并不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启唇放过他左耳,似看出他所想,轻勾了勾唇,眸底暗藏疯狂,温柔低淡道:“抱歉,阿匪,我真的,极其喜欢你。”

而后,空闲出来的,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扯落了他系住薄长睡裤的带子。

曲匪察觉后瞬间做了个怒斥的唇形,神色顿时僵硬——

————

深夜缘更。想泥萌,两本书都看感觉更吧,手速和灵感都233的我,只能做最后的保证,不弃坑。

晚安。

第七十章 病名为爱(23)

宁岁低眸,轻柔地碰了碰他的唇,不出所料,果然被又疾又狠地咬了一口。

眸光不变,舔了舔唇,他尝到了飞速渗出的血珠,唇角的弧度却依旧好看温和。

“我靠你大爷的……宁岁你变态?”曲匪死死瞪他,身体不断挣扎以避开他的手指,低低咬牙道。

宁岁闻言,不答反笑。

索性径直往下,一一亲吻过少年锁骨、胸膛上淡红色两点,白皙细腻的腰腹,意料之中又引来少年一顿厌恶怒骂和疯狂挣扎。

妈的死变态!混蛋!

曲匪眼眸阴沉,咬紧牙关,怎么挣扎也挣不脱,他忍了忍,平复下来,留着体力,他就不信宁岁能一直这样上他。

可这混蛋总说出令他沉脸的话——

“阿匪,你想知道我上次做了什么,是不是?”

一双漆黑幽深的漂亮眼睛缠着他,声音如厮如磨。

曲匪压下满腔恼怒,一忍再忍地轻声道:“……不是,我现在冷静下来了,你放开,不绝交,行不行?”

宁岁安静看着他,随即好笑弯眸:“不行。”

“别骗我了,要是今天就这么走了,你会怎么对我,我很清楚。”他轻轻道。

曲匪闻言一窒,咬牙切齿一瞬,而后难以应付地撇开视线,也懒得再伪装,嗤了一声。

宁岁喜欢极了少年这副模样和神情,仿佛当他是什么恶心不堪的东西,看都不屑再看一眼。

可是被恶心不堪的人,强迫着弄脏,被动地承受,红着眼怒骂,边哭泣哀求,光是想象也知道,那个时候的少年,将最令人难以招架。

宁岁再度轻缓开口,伴随着动作:“上次,我来回亲了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锁骨,胸前,还有肚脐。

每一寸每一厘,都虔诚小心地亲吻过。

平坦简单的少年身体,怎么可以如此令人着迷。

曲匪被轻吮得身体泛上绯红,一颤一颤,某些记忆的复苏引来一阵微不可察的情动。

他脸色瞬时难看道:“要做就他妈快点做,别说废话。”

等之后不找机会报仇,他曲匪两个字倒过来念!

带子被扯开,宁岁修长手指挑开睡裤松垮的边缘,触碰到了微微意动的可爱。

被他渐渐泛上羞恼水雾的眼睛怒瞪着,没忍住,亲了亲他气到涨红的脸颊:

“我以为你不会有反应。”

曲匪冷脸,嘴上丝毫不肯示弱道:“你以为我不行?”

被这样撩拨,没反应才奇怪。

宁岁闻言,眸色暗下来,不再多言,漂亮如艺术品的手覆上他。

有力沉静地钳住他手腕,单腿顶入他腿间,不允许少年因手指慢条斯理的刺激而并拢。

曲匪咬紧牙,长长眼睫颤个不停,白皙泛红的身体也扭动不停,胸膛起伏着怒视他。

起初还能痛斥嘲讽,可逐渐地,开不了口了,因为一启唇,就分毫控制不住,脆弱喘息,呜咽出声。

听得宁岁喉结不断滚动,比例完美的额头上,泌出细细密密,忍耐的薄汗。

折磨——

静谧难耐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下的少年越绷越紧,闭住的眼角湿润,咬唇,低低呜咽,手指蜷曲着微颤。

宁岁深呼吸一口气,强自冷静一秒,神情淡雅,无声加快手上动作,终于惹得少年承受不住,小幅度地摇头道:“不要了,不要了……”

曲匪脑子一片混乱翻涌,全身上下仿佛只能感知到一步步攀登。

“宁,岁……我艹……”无力又憎恶的咬牙切齿。

“停、停……”神经绷紧到极点的空白。

“不行……不行,你他妈。”笔直清长的腿竭力想并住,却如何也做不到。

宁岁面色沉静,眸底却早已暗欲涌动,深不可测,长指来回揉碾挑拨。

“啊唔——”唇被咬出了血,曲匪静颤了一会儿,最终倏地一松懈,浑身软下来,不断颤抖喘息着,缓慢睁开的眼睛有一分茫然瘫软。

第七十一章 病名为爱(24)

宁岁手心溅上了什么,他微微眯眸,也不避讳,温柔咬了一口他耳尖,征询道:“阿匪,舒服吗?”

看他双目失神恍惚,唇微微张开喘息的空白蜷缩模样,等不到回应,宁岁也不意外,柔和溺笑。

又情不自禁,哑声调侃道:“很少这样吗,这么快。”

曲匪一听便木了。

“……”麻痹。

他咬牙沉色,全身是酸软的,一时间指尖都抬不起来,偏过脸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厌恶排斥。

“滚开。”很快冷冷道。

宁岁置若罔闻,又俯身过去咬了咬他下唇,舔去被他自己咬出的血珠。

“你他妈,”曲匪被这一自然又无理的动作激怒,狠狠挣了挣,依旧动弹不得,只得怒视着他。

“阿匪。”

宁岁亲了亲他的眼角,手指向后探去。

不再干净的粘稠感,却莫名令宁岁全身愈发地泛起热来。

——阿匪平常,都不怎么会想这种事,清心寡欲、不以为意的。

被迫释放,那一脸的屈辱和愤恨,真是太令他……宁岁暗下眼眸,唇角却勾起轻笑。

而被绝对压制在身下的曲匪,此时正眼神如寒冰地盯着他,一点点非自愿地感受着手指的靠近,终于挤出道:“宁岁。”

所有的动作,因他这低低的一声顿时停下。

宁岁嗯了一声,专注看向他,沉静等待他的后文。

“怎么了?”

曲匪没有立即回答,盯着他,不就是示弱么,为了脱身,他忍。

少年的嗓音冷漠如冰,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忍耐:“宁岁,别这样。”

他极度抗拒地撇开视线,饶是宁岁,也不由得怔了一秒。

“阿匪?”

曲匪盯着他,低声道:“我不想疼,别这样。”

闻言,宁岁抿唇,这才记起曲匪似乎格外讨厌疼痛。

曲匪一双泛起绯红的桃花眼,漠然看着他,抿住的唇角,却透露出他几分不安。

宁岁瞬时便心软了。

又想到方才的强制,他僵住,懊恼一会儿,低低道:“对不起,我。”

总是这样,少年稍微放软点语气,他就什么都无法拒绝。

眼下也是。

他怕疼,那这次,不如还是……宁岁难得对自己已决定好的事情犹豫。

想了想,最终也难以抉择,但手指还是暂时令人心安地退却,重新抚上他再度被撩拨起来的意动。

俯身贴近他唇角,察觉到他的拧眉排斥,宁岁手上边慢条斯理地动作着,听着他因那一下下情不自禁发出抗拒的含糊声音。

轻声道:“阿匪,我可以不动你,但你至少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不好。

曲匪内心冷笑,身体却不自觉地沉溺,而后,掩住阴霾。

半晌,才冷淡忍耐地随意嗯了声。

宁岁松懈几分,舔了舔唇,眼神柔和专注地吻他。

感到少年忍耐的顺从后,他难以自抑地轻颤了颤眼睫,宁岁告诉自己,慢慢来吧。

他对这个人,有多喜欢,有多想得到,就有多珍视,多不敢,多小心。

一边给予他感官的无上刺激与照顾,一边温柔舐过他的口腔。

曲匪呼吸不稳,默等。

睡裤松松垮垮,笔直的长腿难以合拢,因那刺激绷紧了,动用了极大的意志,他才从欲望里抽身,微微睁眼。

淡淡垂眸问道:“换个姿势,可以吗。”

宁岁看他:“换?”

曲匪动了动被他一直制住的双手,不适拧眉,解释道:“手麻。”

——

【六一快乐,晚安。】

第七十二章 病名为爱(25)

手麻。

曲匪自认这两字的理由,说的极其自然,可还是看见宁岁安静地看了眼他的手腕。

那种,似乎看穿了他所有心思的冷静眼神,令曲匪不自在地皱眉。

但宁岁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后亲了下他被咬破的唇角,便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而另一边,曲匪总算被松开,眼底掠过一抹不爽的阴鹜,转瞬即逝。

随即抬眸,单手撑着床面,将宁岁抵到身后的床头,冷冰冰道:“我要走。”

少年拧眉,刚被放开,便立马恢复了往日的不服骄矜,厌憎不喜。

宁岁的心脏,因这样的眼神而怦怦加快跳动。

他落下漂亮狭长的凤眼,温声提醒道:“阿匪,我答应的是换姿势。”

他会心软一次,不代表就会有第二次,虽然阿匪得寸进尺的模样,也很可爱。

曲匪闻言,沉眸咬牙。

就知道这人哪怕突然好心,限度也就那么一丁点。

不过,没关系,他又不是没有这种经历。

曲匪不再回复,深而冷地盯了他一眼,随即修长的手摁住他肩膀,将人压在瓷白的床头,稍稍偏头吻过去。

被主动吻住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好到宁岁心跳宛如绽放的烟花一般猝然,他敛眸,眸底盛满愉悦,按下狂动的情绪,慢慢抬手环抱住他。

毕竟是日以继夜地‘练习’过的,曲匪吻技不差,真想正经碰一个人自然毫无问题。

——尤其是宁岁早已暗恋眼前的少年许久,光是他肯主动亲他这一点认知,就足够他神经末梢兴奋到震颤。

没有太厌恶的感觉,一会儿后,曲匪抿了抿水光一片的薄唇,后撤,抬眸看他,与方才的投入和认真大相径庭,语气甚至称得上漠然道:“够了吧?”

宁岁还沉在其中,怔然同他对视一眼后,才堪堪反应过来,道:“这次够了。”

“什么意思?”曲匪闻言便皱起了眉。

宁岁仍是那清俊儒雅的面容与神色,凤眸清冷漂亮,唇角渐渐划开浅浅弧度,声调稳稳道:“阿匪,我给你时间的前提是,接受之前,你得一直待在这里。”

陈述句,很优雅的陈述句。

但一直待在这里的意思是……

曲匪错愕过后,瞬间沉下脸,一拳过去,却被眼也不眨、目不转睛的人轻松握住,可以说是火上浇油,曲匪咬牙,低冷道:“宁岁,你他妈疯了?”

这是想非法囚、禁?

宁岁握住他的手腕,顺势将人拉进怀里,轻声地,不答反道:“会记得帮你请假的,阿匪。”

而且阿匪那个‘家’里,大概也没有哪个人真心想要他回去吧?

所以,他是他的了。

曲匪被一双线条流畅的手分别按着后腰和后脑勺,看上去宛如伏在他怀里一般。

可实际上,只有两人知道,各自使了多少力气。

“谁他妈要你请假?宁岁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人恶心。”

曲匪寒着脸,竭力推着,却始终被不留情面地压制,脸色都快成了冰,宁岁这意思,不就是让他要么选择他,要么选择被关着么?

他变态缘就这么好?一个两个遇到的都他妈有病?

哪知宁岁听了他的话,依旧温温淡淡,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浅浅的笑意:“是吗。”

第七十三章 病名为爱(26)

面前的宁岁神情轻描淡写,狭长的漂亮凤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看得曲匪忽而微窒。

从前他似乎没注意到,戴着眼镜、眯眯眼、总是笑得一脸纯良无害的宁岁也没有给他机会注意过,这个人长得有几分诱人。

曲匪腰被他按着,原本仰脸看他,几分咬牙,现下发觉出这人的好看来后,神情渐渐有一丝难言。

“是,你这样我会告你的。”他低冷道。

宁岁却一听便笑了:“好啊,我等着你,不过现在能不能先让我把罪名成立?”

罪名成立……

曲匪一怔,双腿之间随即被他用膝盖轻顶了一顶,刺啦的电流在他怔然之际瞬间窜遍全身。

我艹。

曲匪指尖微蜷,如被猛然落锅的小龙虾一般弹跳起来,又被按住,宁岁从容微笑地将人按在怀里。

然后得到曲匪一记冷眼,隐怒:“你变态啊。”

一个劲儿地想——

“对,只对你。”

“……”

冷静、冷静。曲匪这样告诉自己好几遍、同时用力死死制住宁岁身体,僵持一阵后,再度冷冷开口,试图商量道:“你不能关我。”

宁岁弯眸:“为什么?”

因为这他妈是犯法的。

而且,尽管他目无王法,但对自己有利的还是记得一清二楚,曲匪舔了舔唇,面无表情道:“你以为请假有多大用?一个人失踪太久迟早会有人找上门,你能藏多久?到时候我随口说两句,落在你身上的,可就不轻松了。”

他说得低沉,宁岁却听得唇角不住上扬。

怀里的人,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听怎么品味都觉得可爱呢。

分明是警告的话,听上去却像是为他着想一般,令他难以按捺那蠢蠢欲动的邪念。

再开口,声线低哑,不以为意:“没关系,那在那之前,我先赚回本好了。”

说完,不等曲匪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便翻身将人压下,亲了又亲,最后深深吻住,唇舌交缠间还得应付身下人顽死的抗拒和蛮横的怒咬。

只是,宁岁一直掩不下唇角轻快的弧度就是了。

-

第三天了。

曲昼精致的脸上是如乌云压身的阴沉狠郁。

这已经,是哥哥离开的第三天了。

找去学校,只说他请假了,家里也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没有哥哥的屋子,空荡无人气到令他满身戾意,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抛弃了,又做错什么了。

曲昼面无表情地抿了口温水,昏暗的别墅里,佣人已经被遣散回家,唯独他一人,站在哥哥的房间门口,眸底有几分晦暗和犹疑。

一直在反反复复做一个梦。

——梦里哥哥常常冲他笑,恣意地,开朗地,露出小虎牙地,弯眼地……但最后,他总是会被疼醒。

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日益疯长的在意、欲望是真实的。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曲昼漂亮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上门把,他无神落下长长的眼睫,已经压不住去窥探哥哥一切的念头了。

他找人配了钥匙,钥匙穿进孔里、转动、又抽出来的声音清晰可闻,曲昼抬头,抿唇,眼神变得格外深幽,按下门把轻往里推。

第七十四章 病名为爱(27)

走进去,曲昼反手扣上门,入目的是干净利落的书桌,还有微微凌乱的床,枕头落在床沿处,俨然是哥哥离开时的样子。

曲昼扫了一眼,弯唇,不难想象:哥哥应该很喜欢抱着枕头睡。

不过以后,可以换个抱,哪怕只要哥哥对他好一点,他都会乖乖的,什么都顺着他。

纯色极简的睡衣也随意地搭在一边,曲昼看到后,眸光动了动,全身紧绷了一瞬,伸手小心碰了碰。

脑海里随之飞速掠过一些梦境的片段,他面色微红——

梦里,他握着哥哥的腰,深深地埋进哥哥体内,看他桃花眼周围泛着绯红,修长的双腿分开屈起在他身侧,主动伸手揽住他颈项,笑眯眯叫了一个模糊的名字,道:“……我好像有点儿稀罕你了。”

曲昼漂亮疏淡的眼睛里此刻是满满的依赖,反复着那段甜美的回忆,心头又涌上莫名的疼和幸福,小心在床上躺了下来,抱着薄被,把脸埋进去。

“哥哥,我喜欢你。”不知不觉呢喃出这样的话。

想见哥哥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可是哥哥失踪了。

-

另一边。

曲匪又被压在沙发上,他都快被折腾得没脾气,此刻拽住宁岁扯他裤子的手,如临大敌:“宁岁,打个商量行不行?”

宁岁点头,一脸纯良:“你说。”

曲匪别开视线,声音低了点:“我上你,你让我走。”

他厌烦再和同性有什么身体上的交流,尤其是自己在下,可三天了,别说妥协,就连犹豫,宁岁也是没有的。

至于绝食、威胁?

宁岁的威胁显然更有力度。

听见曲匪的‘提议’,宁岁登时便笑了,柔和的灯光映衬着他的侧脸,专注盯着他,眨了眨眼:“阿匪,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曲匪闻言眉头当即跳动了下,眼眸暗暗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他无数遍,最终只能咬牙,退让。

“好好,行,那我们做一次,你别纠缠了,可以?”

对上曲匪不耐的眼神,宁岁微地失神:“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

“喜欢我,阿匪,我想要你喜欢我。”宁岁说这话时,眼底燃着的俨然是情窦初开的忐忑和炽热。

“不可能。”曲匪也答得干脆,明眸一抬,少年声线通透无比:“宁岁,我恶心这种关系,懂么?亲一亲,摸一摸,或者上次床都没问题,你情我愿的事情,舒服就行,但是,喜欢什么的,免了吧。”

宁岁怔怔,被泼了冷水,没想过他会如此抵触厌恶:“为什么?你都没尝试过,为什么恶心?”

曲匪不想多作解释,只是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令人不太愉悦的场景。

他在轮回之初,惨死一两次都当笑话了,继续嘻嘻哈哈地下一次,也不在意,更不是没有动过心,在被误会杀人,全国通缉时,被一个人从垃圾堆里找到,救下,那人照顾了他几天,无微不至,他心软,迷迷糊糊中,产生了不甚真切的好感。

可后来等到的是什么?

曲匪皱眉,努力回忆了下。似乎是他原本等着那人回来,可等到了一屋子持枪的警察,那人就站在警察的保护圈里,戒备地盯着他。

他没怎么挣扎就被手铐铐上了,有一瞬间想起来,悬赏的金额挺高的。

之后,提审,那是一场堪称完美的陷害,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确凿之下,他就沉默地被枪毙了。

子弹穿过身体的感觉不好受,所以尽管他如今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懒得记忆了,但却对当时从茫然逐渐到冰冷的心境记忆犹新。

吃一堑得长一智……收回不该有的心绪,“要做还是让我走?”曲匪挑着好看的眉毛,冷淡淡瞧着宁岁。

第七十五章 病名为爱(28)

“阿匪。”良久,也只有欲言又止的一句。

曲匪瞧着宁岁,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眸中渐起新奇:“怎么,很难做决定吗?”

“放心,做一次,我走了之后,绝对不找你麻烦。”

才怪。

曲匪又眨眨眼,强调道。

两难的境地——

宁岁思绪冷静下来,一双清浅凤眸对上他:“阿匪,原本我不想这样,我想慢慢追你。”

“但事实是你约束不了自己龌龊的欲望,被我抓住了。”

曲匪丝毫不为所动地笑了笑。

“嗯,”宁岁平静地应下,动听的声线此刻有几分缥缈虚妄,“所以为了不失去,我只能做代价更大的选择。”

曲匪登时皱眉,微愣,这话什么意思?

蓦地,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容有几分僵硬:“喂喂,你不会想无视王法强来吧?”

宁岁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说完,曲匪却更加莫名,这感觉到了晚上终于得到证实。

双手被他不知从哪买来的质量上乘的手铐铐在床头,洗完澡穿着睡袍的曲匪已经懒得再和宁岁多说。

油盐不进,当真是油盐不进。

但一直被安静地盯着,他别开眼,有点头疼,忍不住向低眸舔唇的宁岁询问道:“喂……难道不觉得硬邦邦的身体,手感一点也不好?”

“怎么会。”几秒,宁岁才回神轻笑,慢慢上床,喉结稍稍滚动。

俯身,一手撑在曲匪身侧,单手解着睡衣纽扣,而后掀开他睡袍一角。

曲匪随意扫了眼面前展露的优美腹肌,不由眯眸,略略口渴,看皮相,宁岁的确是无可挑剔。

重新看向他的脸,曲匪弯眸道:“怎么,你这是要主动献身?”

虽然这几天都会被按着接吻纾解,但是今天的气氛格外不对劲,似乎不是玩玩。

但他又不打算强来……

宁岁闻言,亲了亲他的下唇,回答道:“如果这样认为,你会比较高兴的话。”

然后曲匪只觉胸膛被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他依旧不太适应地拧紧眉心,眉宇间有排斥。

宁岁的动作一直很温柔,接吻到尤其深入的时候也不例外,平和得令曲匪几乎要以为刚刚的危险是他的错觉。

但是接下来,宁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淡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怔怔然的曲匪,而后双手握着他的膝盖窝架在肩上,俯身下去。

……

温暖湿润的口腔,灵活的舌尖不断撩拨,时快时缓。

曲匪到最后似痛苦似欢愉地攥紧床单,蜷曲的白皙指节泛粉,在即将攀上巅峰时却被硬生生冷落。

一瞬间的抽离,令人难受。

前所未有的难受、空虚。

“宁岁。”曲匪半睁开眸,皱眉低颤道。

被叫到的人淡淡抬头,舔了舔唇角,有几分若有似无的邪气,一边用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维持着身下少年的欲望,他一边低身咬了咬他耳垂。

意有所指地轻道了一句:“只要你开口,阿匪。”

言外之意是,否则不让你舒服。

曲匪还沉浸在方才的感受里,花了几秒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神色瞬间冷下来,嗤笑道:“做梦?”

————

每次一打开文档,开始写,就感觉自己写的越来越没营养了,不知道该写什么,想快点结束但又写不出来,所以,每次写着写着就去玩游戏看书复习了……深深地鞠躬。

第七十六章 病名为爱(29)

宁岁望着他骤缩的浅色眼瞳,唇角轻抿了抿。

“阿匪,我是认真的。”

曲匪不置一言,眸光冷了又冷,似乎他这个昔日的好友,已经彻底让他失望。

宁岁低眸,对上那样的眼神,心底如被揪住一般无奈,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事情已经一步步走到了无可挽回的这里,曲匪如果就这样离开,那么等着他的只会有疏远,无尽的疏远,或许还有报复和厌恶,唯独不可能再有商量的余地。

只有将他拉下水,让他烙上自己的痕迹,让他痛苦开心也好,只要留下印记,否则,以后他宁岁在曲匪的心里,恐怕只会比陌路人还不如。

“宁岁,你这是想让我开口求你?”曲匪淡淡问道。

刚才的情欲瞬间冷却下来,曲匪等了几秒没有等到他的答复。

他睁着眼,仿佛透过宁岁看到了谁一般,眸底泄出几缕嘲讽,而后扬眸轻声道:“好。可以。”

简单的三个字,彼时的宁岁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这对曲匪意味着什么,或者隐隐约约地窥见了一点,却不够懂。

接着在曲匪的主动下渐渐落眸,失却了理智。

……

进入少年的那一瞬间,宁岁向来的冷静散漫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眸色暗下去,充斥着微末阴暗的满足和心安。

至少这次,他在阿匪的心里,强行占有了那么一丝位置吧?

一次又一次,夜晚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

到最后清理沐浴完,睡到客房,宁岁唇角的弧度都是柔和而恍惚的,眸底似落了浅浅的光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曲匪。

曲匪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转身背对他,在宁岁想说什么之前,先发制人道:“我很困,安静点。”

于是黑暗的房间里便又寂静了下来,一阵僵峙过后,才无声放松,渐渐响起两道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曲匪背对着他,却其实一直没阖眼。

就在不久前,他不可回避地想起了江时叙。

并无丝毫动容,只是从宁岁身上,他仿佛看见了那时候的江时叙。

明明嘴上说着喜欢,说着只有一个曲匪,可是做法,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这种自私的感情硬塞给他,只会倒足他胃口,又怎么配让他回应呢。

曲匪只觉可笑,他漠然地划去脑海中宁岁因为担心来找他的场景,现在想想,哪有人真的会因为所谓的情谊而折损自己的利益呢?

不过是各有目的而已。

思及目的,曲匪也想起了他名义上的弟弟,查看好感度,已经停在了58很久了。

快了。

等到宁岁睡熟,曲匪第一次没被手铐铐起来,他悄无声息、看也懒得再看床上的人一眼,拿书包换衣服走了。

此时天蒙蒙亮,酒店和学校曲匪想了一秒便pass掉,最后径直回了别墅。

曲昼浅眠,听到细碎的动静后,几秒便倏地睁开睡眼,顾不上穿鞋,瞳孔微缩,光脚踩着木地板跑了出去。

恰好和略微狼狈、面无表情的曲匪眼神撞在一起。

“哥、哥哥。”曲昼瞬间紧张起来,暗掐了把手心,传来刺痛才知道不是做梦。

第七十七章 病名为爱(30)

“嗯。”曲匪随口应了一声,收回视线,回房锁门。

徒留曲昼惊喜又无措地站在原地,由于太过兴奋也睡不着了,最后决定去研究早餐怎么做。

曲匪又冲了个澡,对着镜子里一身的吻痕拧起了眉,真是麻烦……

他略感头疼地补了几小时的眠,正式起床洗漱后出房门,看到的便是一桌丰盛的早餐,和穿着浅灰色家居服、模样乖巧的曲昼。

不,大概应该是午餐了。

“你没去上学?”曲匪挑眉,脚步稍迟缓地走过去,顺口关心道。

曲昼摇头,露出微微甜蜜的笑意,如果人有尾巴的话,那么现在曲昼的一定已经开始轻轻摇动起来了。

“我和老师请了假。”他暗暗奇怪哥哥略显迟钝的走姿,心底担忧的同时,主动为他拉开椅子。

曲昼这样体贴局促,曲匪也不好再冷着脸,坐下后,放轻了语气道:“谢谢,你吃了吗?”

曲昼第一次从哥哥口中听到真诚的谢谢两个字,当即愣了愣,好半晌才坐下,摇头低道:“没有。”

想等哥哥一起吃。

他没有问这几天他去了哪里,因为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但是只要哥哥好好地回来,愿意回来就很好了。

他应该满足。

可是,这样的想法却被亲手碾碎在了下一刻。

他小心抬眸,想看一眼日思夜想的人,却不小心瞥见了他侧颈上一个鲜红的痕迹。

像是被狠狠吮吸出的一般,昭示了吻痕的主人占有欲之浓烈。

曲昼眸底的光亮忽地消失了,不可抑制地联想到刚才哥哥那异样的走姿,眸中如履薄冰的恋慕憧憬逐渐被难以置信、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取代。

他慢慢地反应过来,有人碰了哥哥,在他心慌不安、焦躁等待的这几天里,有人这样亲密地碰了哥哥。

曲昼面色无波无澜,垂眸,却几乎要拧断手中的筷子,哥哥也愿意的吗?

他看向安静吃着早餐、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曲匪,原先的惊喜紧张尽数破灭,干涩地开口,很勉强才似不经意地问道:“哥哥,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啊……?”

曲匪被问及此时最反感的话题,登时拧起眉心,冷淡道:“少管我。”

果然。

明明他还想知道哥哥和谁在一起,又做了什么。

曲昼脸色白了白,明知问了也不会有回答,却还是隐忍着小心卑微地问出口,但他从没有想过,在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最喜欢的哥哥时,已经有人被允许同他那么亲密。

默然点头、沉闷嗯了一声的温驯外表下,他根本嫉妒得发狂。

嫉恨,嫉恨得快要发疯了,为什么不能是他?

为什么!

……

曲匪关在房间里,打了整整三天的游戏,饿了就出来吃曲昼准备的精致美味的饭菜。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曲昼的厨艺这么精湛,吃人嘴短,更何况曲昼那么乖巧懂事,曲匪的态度软了不少。

有时甚至还允许曲昼进他的房间,坐在一旁,他兴致来了便教他打游戏,耐心不错。

完全将曾经的‘挚友’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摸摸自己快要被养隐形的六块腹肌,曲匪还是抵不住学校魔鬼般的召唤,第四天终于舍得背书包出门。

不过这次,捎上了为了陪他也一连请了三天假的曲昼,曲匪叮嘱道:“一会儿上了地铁,站在我里面,知道么?”

曲匪见他睁着澄亮的大眼睛,没来由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歹是他的便宜弟弟,别又遇上什么变态。

————

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晚安。

第七十八章 病名为爱(31)

冷不丁被摸了摸脑袋的曲昼一怔,随即浑身神经都情不自禁紧绷起来,轻声叫了一声哥哥后,两人便去到了地铁站,进了还算空旷的地铁。

起初曲匪还能悠然侧倚在曲昼身旁,但随着上车的乘客越来越多,车内的空间也越来越少,到最后,曲匪不得不伸手撑住,正对着角落里的曲昼站立。

两人距离前所未有得近,无需仰脸,也有淡淡的清新气息似有若无地飘来。

曲昼清黑的眸光闪了闪,低头,优美喉结细微地滚了滚。

突然,地铁忽地咯噔一下,带动了车厢内乘客的倾斜,曲匪被身后的女人猛地一撞,便防不胜防地拧眉往前踉跄了些许。

“对,对不起!”女人慌乱道。

曲匪默了一秒,旋即轻和道:“……没事。”

回头,看向面前,一双少年的有力的手下意识地环抱住他的腰,是无措的曲昼,曲匪没多想,只浅浅低声道了句:“我没事,松开。”

“好。”

曲昼收回手,抿唇,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可谁知道,他的身体在若有似无地发烫。

刚才,他好像磕到了哥哥的锁骨,嘴、嘴唇直接抿了上去……

身高的原因,他恰巧能将曲匪抱个满怀,曲昼垂眸心动了动,原来哥哥抱起来那么轻松,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腰部的柔韧。

好想……再抱一次。曲昼无声地深呼吸,压抑的欲望几乎要破土而出了,可转念想到那来历不明的吻痕,他又不自觉咬牙攥紧手,是谁?

究竟是谁!

一想到哥哥有可能被谁亲吻了身体,又入侵到深处,做尽了下流无耻的事情,一股想杀人的冲动便在他体内狂窜。

还有……哥哥是主动的么?

手心几乎要被掐出血,曲昼抬头,正对上那张俊美淡然的脸孔,曲匪正单手撑在他身旁,尽可能地避开同其他人的任何接触,浅色的瞳仁因他突如的视线也下意识望过来,带着无声且自然的询问。

曲昼喉间霎时静默一紧。

这样的哥哥,会如何反应呢?

如果突然被自己推倒,会惊讶?还是厌恶?

不过不管是什么表情,哥哥都一定是好看的,曲昼向身后的玻璃轻靠,微微地张了张唇,泄出一丝微热的气息。

哥哥的好看,是一眼便能叫他升起热火冲动的生动,是他绝对无法同别人分享、只想自己锁起来关起来珍藏独享的宝物。

何况……如果被厌恶了,他就暂时捂住哥哥的眼睛,但,一定要让哥哥无法反抗、睁大眼看着,他是如何被他没有血缘关系、一直瞧不起的弟弟给狠狠占有、重重蹂|躏。

他忘不了当初被视作垃圾的不屑冷漠眼神。

折辱和爱慕交织相错,溢满了渴望,又不能不克制,再加上一点微妙微末的仇恨,是从小到大的殴打暴力所致,还有被喜欢的人一再地忽略冷落,隔离在世界之外的困顿不甘。

曲昼凝视着曲匪,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以下犯上的违禁场景,面前漫不经心的人,仿佛是罂粟,明知有害,却依旧将他的目光与心神,吸引得死死。

漂亮淡漠的少年最后竭力装作平静地落眸,长如羽翼的眼睫毛,遮住了这复杂的情绪。

第七十九章 病名为爱(32)

进了学校门口,两人便分道扬镳。

曲昼安静地看着曲匪头也不回的俊朗身影,他慢慢抿起薄唇。

走进教室,抽屉里可以看见有一堆或粉或蓝的淡色信封。

自从他有意识地不再像从前那样孤僻冷血,也渐渐不在考试时发呆了后,人缘便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尤其是异性缘。

不过……曲昼忍住扔掉那些麻烦信封的冲动,淡漠着一张精致漂亮的少年脸庞,坐下静静地整理桌上,因几天没来而囤积的试卷资料。

他丝毫不关心别人的看法。

只是,为了得到唯一渴求的那个人的目光,为了离心爱的哥哥近哪怕一点,他也必须要强大起来,胜过他,压制他,无论在什么方面。

况且——那么耀眼、受欢迎的一个人,只需要给予他一个人的世界光亮就够了。

……

曲匪难得没迟到,踩着早读的点进了教室前门,心情还算不错。

教室里读书声鼎沸,身上落了不少或好奇或心仪的隐晦目光,他也不在意。

曲匪无视了同样望过来的宁岁的眸光,径直走到教室一个角落的位置,轻敲了敲那女生的桌面。

温声道:“同学,可以暂时和你换一下座位吗?”

分明没过几天,可不知道为什么,再听到那书声琅琅都仿佛隔世了一般。

连带着之前要好的兄弟,此刻在他眼里也和陌生人几乎没两样,报复完,估计就能从大脑里彻底清除。

曲匪掀唇。

他声音虽不大,却是很有辨识力的动听柔和,再附赠特意添加温柔的似笑眼神,那女生登时情不自禁,有些脸红。

点头腼腆道:“嗯……好、好啊,可以。”

说完,那短发女生便连忙收拾早读课本,让座,然后拘谨地坐到宁岁身旁。

全然不知,一旁看上去温文儒雅、脾性柔和的宁岁,在她坐下的那一瞬,眼底微末的光,便被刻骨的冰凉所取代。

……

下了课,曲匪被李亦轩从身后暴力地作势勒住脖子,好不容易挣开,没好气地偏头扔个白眼,微抬眉冷道:“和我有仇?”

李亦轩满脸的春风,闻言挤眉弄眼,不嫌腻歪道:“哪能啊,匪哥,你这么多天请假没来,我都快想死你了。”

“……少恶心人。”曲匪扯动唇角,一副想给他一顿毒打的模样。

尽管再度被所谓的好兄弟捅了一刀,但曲匪还不至于到草木皆兵的无用地步。

他仔细回想了全过程,自己这次唯一错的地方,就是低估了宁岁的实力,也高估了过往的交情。

以后,还是这样嘻嘻哈哈的好,也算是给自己找乐子。

曲匪忽然深深弯眸,看得李亦轩莫名一哆嗦。

但没什么眼力见儿的李亦轩,很快将之抛在脑后,下一句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

“哎,匪哥,不是我说,宁岁那货你别看他现在没过来,可担心是一点没少啊,你这怎么一来就要换座位呢?怎么了?”

曲匪没回答,只看了他一眼,便合上书,淡了点语气道:“说到这个,你提醒我了。”

摆脱了李亦轩的话痨纠缠,曲匪破天荒地主动往班主任办公室走。

却在离几米远的楼梯拐角被拦住。

第八十章 病名为爱(33)

“阿匪,我们谈一谈。”

宁岁敛着眸,淡淡拦在他身前,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让开。”曲匪扫他一眼,笑意未及眼底,弯眸冷淡道。

那眼神宛如看一个多么可笑的陌生人一般,可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在一张床上亲密无间。

宁岁唇角如同被冰住似的,抿紧了一动不动。

曲匪亦没有逃避绕道的意愿,左右这里人少,就这么耗着也无妨。

宁岁半晌才稍稍松开掐进手心的手,低眸问道:“阿匪,我该怎么做才可以?”

声音失落。

他不后悔那天晚上,真正抱了阿匪,那种让他灵魂都战栗的无措和满足……甚至有几分不知来历的酸涩。

只是之后却梦见了梦里,一身白衣的曲匪,挂着满怀恶意的无谓神情,在他小心忐忑抱住他时,轻嗤道:

“枉我还以为你是个自重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有像条狗样摇尾乞怜的时候?”

仿佛在曲匪眼里,他倒尽了胃口一般。

宁岁心无声地紧了紧,许久才只听曲匪不以为意随口道:“你死了,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宁岁神色不动,平静道:“你真正喜欢我,我死也可以。”

曲匪被他深黑不移的眼睛看得微一皱眉。

定定看着他眼睛,曲匪冷道:“假如哪天,我在意谁了,我怎么舍得让人受一点委屈,所以这种悖论不成立。

何况,那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你,懂么。”

话音落毕,宁岁眼底空白一瞬,倏地便垂眸掩盖,浑身涌起一股不受控制的阴暗妒火。

不可能是他。

好可笑,曲匪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

可曲匪哪天喜欢上人?他会对那个人有多好?他是不是会毫不设防地对那人笑?

近乎自虐,无法克制地想象了一会儿,宁岁竭力才维持住面上的冷静自持。

曲匪看不出他的心思,越来越多的不耐堆积,懒得再同他浪费时间,径直推开这人,拐个弯走向了办公室。

等出来,宁岁还站在原地,眼神不明地看着他,曲匪漠视掉,头也不偏走回教室。

座位换得远远的,空气都清新了,他身心舒畅落座在新位置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李亦轩看到后,一时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但在曲匪的眼神下,他没敢再问出口。

想去找宁岁,却发现他正神色冷漠地坐在座位上看书,前所未有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氛围。

定睛看页码,李亦轩更是茫然,之前这家伙不就看到这一页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曲昼放学后都会小心翼翼地来找他,等他放学。

曲匪想想也没有拒绝,顺便和李亦轩分成了两路。

曲昼的敏锐藏在迟钝小心的神色下,于无声中观察良久,最终暗眸,堪堪确定了一件如阴云盘踞在他心头的事。

而另一边,曲匪回到卧室,望着好感度60的界面思索——加得越来越慢,无可避免的瓶颈又到了。

不过,曲昼比从前顺眼不少,他还能做什么来加好感度?

正这样想着,房门被忐忑敲响,曲匪薄唇微张,视线随意向门口扫去。

第八十一章 病名为爱(34)

是曲昼。

他似乎又长高了。

“有事?”曲匪挑眉。

“嗯……”

曲昼的眼睛尤其漂亮,平常都被刘海给遮掩,现在被他稍微拂开后,全露了出来。

专心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像清冽干净的泉水一般,令人失神。

“哥哥。”他有点紧张,咬了咬唇,“快要到你的生日了。”

这个答案是曲匪没想到的,生日?

他没过过生日。

“所以呢?”曲匪有点兴致地问道。

“我想,和哥哥一起,出去玩。”曲昼小心地说,眼中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曲匪闻言一愣,随即失笑:“喂,是我过生日,你让我带你出去玩?”

这特么到底谁过生日了。

曲昼听了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我请你,我有钱。”

他面对曲匪,看着他轻笑,想说什么话,总不自觉脱口而出,磕磕绊绊也不管。

可刚说完这句,曲昼便后悔了。

如果哥哥误会他来炫耀怎么办?

就在曲昼懊悔之际,曲匪却没在意地略过了,沉吟几秒后回道:“这样啊。”

“可以啊,你想地方,好玩我就去,不好玩就算了。”曲匪随意又轻松道。

曲昼登时睁大了双眼,“哥哥,同意了吗?”

“废话。”

两个字,稍微不耐也好,曲昼笑容顿时便克制不住地绽放开来。

他几乎想要抱住哥哥感谢他,他以为肯定会被狠狠拒绝的。

曲昼最后走出曲匪房间,轻声带上门,背靠在这房间的门框边,咬咬唇,睫毛情不自禁颤了颤,这样子的哥哥,更喜欢了。

-

宁岁回到家,把东西几乎砸了个遍,最后冷着一张脸,失神地站在床边。

分明很清楚的。刚开始选择了,就注定逃不过这种境地。

可他仍旧很难过。

……

很快到了曲匪生日那天,恰好是周六,下了雪,大地银装素裹的,令人心旷神怡。

“哥哥,走吗?”除了校服,曲昼今天头一次穿得像个正常孩子。

十六岁的少年,白皙如玉,修长挺拔,不再阴郁的时候,活脱脱泛着一股灵气,和能把小姑娘看脸红的澄澈眼睛。

可是他只看得进眼前穿着宽大羽绒服,打着哈欠,懒洋洋等他的俊美少年。

全心全意地。

“好了?那走吧。”曲匪点点头,开了门双手又插回了温暖口袋里。

两人是坐地铁过去的,目的地是滑雪场。

曲匪轮回了这么多世,玩过的东西却很少,这个娱乐活动,他还是有点期待的。

到了那,换上滑雪靴和手套,他们跟着简单教学的教练来到一片相对平坦的雪地。

曲匪看了一遍便学会了,又被细心的教练叮嘱了几句,就开始了自己玩。

至于一旁微拧着眉的曲昼……关他什么事。

曲匪临出发前,朝曲昼抬了抬下巴,勾唇道:“喂,你可不要等我玩完了才学会。”

曲昼眨了眨眼,对着外人的冷漠登时消失,乖乖点头。

一点儿挑衅的成就感都没给曲匪。

啧。

曲匪一转身,便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动作漂亮地滑了下去。

轻松流畅地滑了好几个来回,原本还不算特别稳当的力度把控,已经是差不多游刃有余了。

曲匪满意一笑,决定休息会儿,便坐到一边拧开保温杯,微仰头抿了一口,顺便搜寻曲昼——

第八十二章 病名为爱(35)

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他皱着眉,无比排斥地站在教练的旁边。

每当那个教练试图想要教他,纠正他动作时,曲昼都会难掩厌恶地避开,眼神冷冽。

最后那个教练只得无可奈何地走到曲匪面前,道:“抱歉啊,客人不配合,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曲匪目睹了全过程,微张着唇点了点头,手下拧紧保温杯的杯盖后,理解道:“没关系,麻烦了。”

那教练苦笑摇摇头:“不麻烦不麻烦,祝你们玩的愉快。”

待那人走后,曲匪才重新将视线又投向曲昼,淡淡问道:“怎么了,不喜欢玩这个?”

曲昼走过来,在他身前站定,摇头。

修长清瘦的少年,唇角沉默地抿了抿,一双似有星辰的眼睛,只定定看着他。

良久才低声道:“哥哥。”

那模样,摆明了是告诉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曲匪无言,揉了揉额头。原本想索性打道回府,可又没玩够地咬牙纠结了小会儿。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道:“ok,我知道了,记得付我学费。”

闻言,曲昼稍愣了小会儿,懂他的言下之意后,眼神瞬间如燎原之火一般亮了起来,温度渐升。

“好。”他弯弯眼道。

“嗯。”曲匪冷淡点头。

不乐意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曲匪撇开眼,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不错又熟练的感觉还在,他满意点头。

不过,他可没意愿手把手地给他教,便只在旁边口头纠正动作,又给他讲了不少注意的地方,而后确定他姿势没问题了,才道:

“可以了,就这样,保持平衡试一下吧。”

曲昼看他一眼,乖乖点了点头。

似乎有几分失落,但还是抿住唇试着往下滑了一大段。

曲匪没移开眼神,盯着期间曲昼摇晃不稳的动作,微皱了皱眉,好几次都看见曲昼有要重重摔倒的趋势了。

好在他最后堪堪停下。

曲昼站定在平地,缓了小会儿才回身,扭头惊魂未定地看向曲匪。

真是……

曲匪走过去,将貌似吓得微微僵硬的曲昼给提上来,摇头轻轻嗤笑道:“这就被吓到了么?”

曲昼脸色微白,低头抿唇。

曲匪吃软不吃硬,见状,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刚想让他一个人在旁边练一会儿,就听身旁传来一道可爱忐忑的女声。

“请问,你、你可不可以也教教我呀?”

女生看着曲匪,脸颊白皙中透着点绯红,一双大眼睛干净又害羞,极其可爱。

曲匪微愣,“什么?”

“滑雪呀……也可以教教我吗?”女生可爱小声道。

曲匪闻言,又扫见她双颊的红晕,心下顿时了然。

刚要开口回绝,他手腕却被一旁的曲昼突然拉住。

“?”

“不好。”曲昼一反平常,对那女生冷漠道。

“为、为什么,怎么了吗?”女生没想过会被拒绝,还是被其他人拒绝得这么毫无余地,脸色微变。

曲匪也看向他,拧了拧眉,随后拒绝那女生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专业的。如果你想学,可以去那边找教练。”

第八十三章 病名为爱(36)

闻言,女生也不好再纠缠,失望地走了。

相反之,曲昼精致的面容上却可见地浮上星点笑意。

他看着企图接近曲匪的那女生的背影,眸底森冷。

再偏头看向曲匪时,那阴暗已一扫而光,被依赖和忐忑所取代。

“哥哥,我们继续吗?”他小声道。

曲匪看他,若有所思,点头敛眸道:“嗯。过来,我教你。”

然而,令曲昼始料未及的是,这次曲匪竟然从身后环住他,亲密无间地替他纠正姿势。

那双修长的手,握住他手腕,哥哥双腿微开,站在他身后,胸膛几乎可以碰到他后背,偏头看见近在咫尺的殷红薄唇一开一合,曲昼僵住,微张了张唇。

厌恶的肢体接触,在哥哥身上完全不成立,偶尔不小心碰到哥哥的指尖,他几乎都要隐隐发颤,更何况如此紧密的接触。

曲昼漂亮的眸底一片炙热,勉强维持住面上的软弱,他听到曲匪淡淡道:“好了,就这样滑下去吧。”

“嗯……”曲昼慢慢点头,不甚熟练地照做。

看着他滑下去,曲匪神色渐凉,无声叫无恶不作出来。

“好感度不动了。”他没头没尾地低低陈述道。

无恶不作查看后,点头,“是停滞了一段时间。”

停在60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刚刚又涨了两点。

涨得很慢,一方面可能警戒心强,另一方面,还可能是阈值太高,贪欲更浓烈。

曲昼对他不设防,所以现在好感度停了,原因不是前者,而是因为不够,曲昼感到不满足,他想要得到更多的。

想到刚才曲昼不复平日的孤僻懦弱,冷到令人如坠冰窟的声音,曲匪抿唇。

似笑非笑质问道:“喂,不会每次都得和仇人上床吧?”

无恶不作沉默,良久才道:“宿主,过程不重要,手段也不重要,重要的不是结果吗?”

曲匪闻言不答,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在朝他走来的少年身上。

低低道:“我不信。”

他就这么杀了他,还能忽然暴毙了?

晚上。

曲匪端着一杯热牛奶,敲了敲曲昼的房门,低问道:“睡了么?”

飞快跑来开门的少年,看见真的是曲匪后,神色顿了顿,红唇微张,眼神发亮,摇头小声道:“哥哥,怎么了?”

“给。”曲匪桃花眼微弯,勾勾唇角,微抬下巴示意他接过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曲昼一时难以反应,好半天才回神,受宠若惊道:“谢谢,哥哥。”

曲匪淡淡道不用,而后看着他一点点喝了下去。

到了深夜曲匪也没合眼,下药没用,曲昼只是睡熟了,全然不受影响。

那他直接动手总行了吧?

曲匪敛眸,咬牙,走到曲昼床边,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曲昼蜷着,似做什么美梦一般,漂亮的脸颊上挟着依赖的笑意,天真无邪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年。

曲匪手在身侧顿住,眉头微皱,而后刚要俯身,便听见曲昼梦呓道:“哥哥……”

低不可闻的声音里,能听出满满当当的信任和开心。

——————

有一种状态叫做——不管写什么,都一言难尽,每次写脑子里就碎碎念为什么别人写得那么干净利落撩人心弦,而我写的除了尬和劝退现场我找不出形容词,就很窒息。

而且改版后的阅读,让人很是……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写的什么东西。

还有,为什么这个位面都要崩了我的车还没开起来【划掉】

第八十四章 病名为爱(37)

蠢么?上赶着作践自己。

听见那低低的呓语,曲匪心底如是冷道。

曲昼的侧颈坦然露在他面前,针管下去后便可以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可曲匪却不知怎么地,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无恶不作的声音适时地在脑海里响起:“宿主,怎么了?”

“没什么。”曲匪面上漠然,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下得了手,可是他没有。

夜色一点一滴流逝,良久,曲匪问系统道:“能退出这次的世界么?”

无恶不作答:“不可以,宿主。一旦选择,就只能成功或者失败,失败将会持续循环此世界直至成功。”

曲匪闻言,眯起眸子,凉凉道:“你从前可没说过这个。”

无恶不作噤声。

“那没办法了。”曲匪不纠结,倚在窗台边,月色落在眸底,冰凉一片,他低低道。

曲昼这一世暂时还没伤害他,曲匪虽睚眦必报,可也并未凉心薄情到扼杀对方一片赤诚。

至于江时叙?

原本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何必自讨苦吃呢。

曲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大理石的窗台面上,唇角微抿。

要下手不难,伤他一分的他必定要回报十分,那么,诱使曲昼先不仁好了。

……

翌日傍晚回来之前,曲匪忽地拉住曲昼在超市前停下。

“哥、哥哥?”曲昼只觉被拉住的手腕都要僵软了,他声线微颤,不解抬眸道。

曲匪瞥了眼超市,语气轻松道:“和我一起去买点东西?”

两人从未一起如此闲散地逛过超市,嗯,当然,只曲匪一个人闲散,时而抬手看一看果酱,时而俯身扫一扫泡面。

看见曲匪的视线在泡面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乖乖推着车、大气不敢出,唯恐破坏这宁和气氛的曲昼,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道:“哥哥,那个好像不健康。”

原本以为哥哥会置若罔闻,曲昼眸中并不抱被理会的希望,可下一秒却看见曲匪维持着挑选泡面的状态,目不斜视盯着货架,只随口道:“是么。可是味道很好。”

曲昼沉默。

“你不会没吃过吧?”曲匪没听到他回答,忽想到什么似的朝他看来,惊讶问道。

曲昼抿抿薄唇,抬眸看他,清黑的眸子里透着不愿承认的窘然,小小地“嗯”了一声。

曲匪笑:“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吃一次么,死不了人。”

宛如无数兄弟间稀疏平常的对话,有来有往的随意商量,曲昼在一瞬间的怔愣后,羽睫微颤,心口有些感动发热,“嗯。”

看着曲匪将选出来的口味随手抛进购物车里,曲昼又被曲匪带着挑了一些扔进去,之后两人拐去火锅底料和饮品区,买了些啤酒。

自然是曲昼付的钱,他一回头便看见曲匪望着他扬了扬眉,而后走过来分走了其中一个袋子轻道:“走吧?”

曲昼被那一抹随意却好看的笑容怔到,连连答了声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耳根透红,无比乖巧。

好感度涨到了67,曲匪勾唇。

回到家涮了一顿火锅,瞥见曲昼被辣得够呛,一张白皙的脸满是涨红,曲匪抿了口啤酒,斜着一双调笑的桃花眼,漫不经心道:“吃不了别硬撑。”

而后,他微微后仰灌啤酒,喉结上下滚动,嫌热一般单手解了最上两颗纽扣。

……

没没更新,不诈尸。

大半个月我在赶实习报告,回家治治腰,然后也不知道干了什么。

言情那边我在慢慢攒,有写没有发,中秋右到不知道哪里去的更新,有点小尬。

然后,忍不住想来推荐一篇文

【书名:《快穿之破坏者攻略》作者:月离】

↑无意中点开的一篇文,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这个作者的文都很好看,真的,都很好看,脑洞很可爱。

安利,比心!

晚安hh

第八十五章 病名为爱(38)

曲昼抱着冒泡的啤酒,视线不自觉落到曲匪身上,看清少年现下的模样,他瞳孔不受控地缩了缩,薄唇微张。

“哥,哥哥,别再喝了吧?”

再喝下去会喝醉,喝醉了……

曲昼不知想到什么,忙低垂下眼睫,浑身都绷紧,但攥着啤酒的手指却渐渐收紧到泛白,直到啤酒罐被他捏扁,啤酒都溢了出来。

“打湿了。”曲匪看他被泼了满身,勾勾唇陈述道。

一副置身事外、笑看的模样。

却让对上他的曲昼霎时绯红了脸,窘道:“对不起。我,我去换衣服。”

“嗯,”曲匪随意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又放下啤酒起身,挑眉道:“我陪你去?”

“可,可以吗?”话一出口曲昼便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连抿了抿唇收敛嗯了一声。

映在曲匪眼里,令他笑意淡了点,“可以,走吧。”

两人来到浴室,曲昼拿着衣服,被送到浴室门口已经很满足。但没想到,曲匪来到门口也没打算离开,他想了想道:“一起吧。”

曲昼彻底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他偏头一瞬不瞬怔盯着曲匪,张了张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曲匪反倒丝毫不在意,倚靠在门框看他。

见他半晌也没有反应,曲匪眉梢微挑,“怎么,不愿意?”

曲昼连忙拼命摇头,却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声音仿佛被堵在了喉咙口一般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堪堪恢复:“不,没有不愿意,我想。”

曲昼声音很低,一双漂亮的眼睛全然被点亮了般,亮晶晶的,像终于被心爱的主人注意到的小奶狗。

“想就好,过来。”曲匪却懒得看,率先一步走进去。

浴室里窗户紧闭,开了暖灯,莲蓬头不断洒下热水,浴室里很快雾气氤氲。

曲昼拿着睡衣,站在紧闭的浴室门旁不知所措。

今晚哥哥的优待让他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曲昼咬了咬下唇,而后看见曲匪把衬衫脱下,随手扔在了衣篓里。

白皙清瘦的身体第一次不是以幻想的形式出现在眼前。曲昼几乎不能再看下去,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他忍耐到下唇咬到麻木。

接着是裤子。

曲昼指尖掐进手心,漂亮迷茫的神情下,是涌动在血液里的欲望,他屏息看着哥哥手指拉着松紧带,只顿了一秒便扯开了。

之后有那么一会儿,曲昼脑海里被各种景象充满,再回过神,他愣愣看见曲匪偏头亲了亲他唇角。

试探的意味浓重,哥哥眼底一片淡薄冷静。

“要继续么?”他听见向来冰冷疏远的少年声线,无可无不可道。

曲昼却再也忍不住苦苦压抑的反应,只是轻轻的一个最简单的触碰,哪怕自欺欺人也没关系,他嗓音沙哑,眼睫轻颤道:“哥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这很重要?”曲匪扯了扯唇角。

的确不重要。

哥哥施舍一般在他面前放上了一个诱饵,但他没法不上钩。

下一秒,曲昼便小心翼翼地想要去牵曲匪的手,青涩稚拙又满怀虔诚。

第八十六章 病名为爱(39)

曲匪神色复杂了一瞬,接着闭上眼又恢复了原先的漠然,他将人压在冰冷的瓷砖上,身上有温暖的热水落下。

两人的衣服渐渐都被扔在了一旁。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曲昼发育得很好,相比较之前的麻木漠然而言,他现在生动得宛如等待安抚的小动物。

睁着眼,曲昼目光灼灼,丝毫不肯错过曲匪的每一个神情。

哥哥的身体,近在眼前,伸手便可以触碰。

而且他在和哥哥……接吻。

舌尖推触着舌尖,时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

湿热的口腔内仿佛在不断爆出滋滋的火花。

曲昼忽然愈发不能忍耐,伸出手,他发颤的指尖落在那片白皙胸膛上。

力度轻得宛如在碰什么珍宝一般,小心,谨慎,又渴望。

曲匪皱了皱眉,听到好感度停在79不动后,便冷淡拉开了距离。

“……哥哥,”曲昼被推开,漂亮的脸上掠过一丝无所适从,心底不安起来,“怎么了?”

被厌恶了吗……

曲匪看着他,嘴唇殷红水润,面色却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过了小会儿才淡淡开口道:“曲昼,你想清楚,你确定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原来不是厌恶。

曲昼怔怔过后,毫不迟疑便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知道,我……喜欢哥哥。”

他鼓足了勇气,好在哥哥这次没有露出讥讽不屑的神情。

曲匪深深看他,而后转过身开始洗澡,“那你等会去房间等我。”

曲昼眼眸渐亮,小小应了声好。

洗完澡,曲昼面上安静地坐在房间的床上,实则心跳得飞快。他的床很软,哥哥会喜欢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万籁俱寂,深夜来临,曲昼终于听到敲门的声音。

他连忙跑去开门,期间还差点被自己绊倒。

开门后果然看见哥哥穿着闲适的灰色睡衣,散漫地站着。

小心看着人进来,曲昼才关门,心仿佛吊在了嗓子眼一般,呼吸都不敢用力。

“哥哥。”他嗫嚅道。

“……脱衣服。”曲匪语调平静,看也不看他,只想尽快结束。

三个字,曲昼脑中轰然作响,面上腾得一红,引来曲匪的一瞥,不解询问:“怎么了?”

曲昼涨红了脸,只一味摇头,发抖的修长手指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衣扣。

他不在意谁上谁下,他只想和哥哥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让哥哥的眼里只映得出他,没有旁人。

被压在床上的时候,曲昼眼都没眨,也许是因为眸光太盛,平常就无比精致的脸蛋,此刻更是漂亮到近乎锋利。

仿佛如果不是他愿意,没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情,哪怕丝毫。

曲匪第一次主动和同性,不适应地皱了皱眉,照着印象中的前戏,一点点亲过曲昼的唇和锁骨,手却迟迟无法下去。

他眉头渐渐拧紧。

半晌,浑身都绷紧的曲昼也没等到身上的少年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不由轻声疑问道:“哥哥?”

可恰巧曲匪因为这一句,完全失去了兴趣。

他按着太阳穴,径自翻身下床,微含抗拒地淡淡开口:“算了,你睡吧。”

——

————

感谢你们还在,非常感谢。

我不会再消失那么久了。

另外,因为我这里的萌点是,纤瘦病娇攻强上健气少年受,所以后面……昂不存在反攻。

ps:这几天我会日更,每天可能多可能少,比心,再次感谢。

第八十七章 病名为爱(40)

一瞬间,曲昼如同被冰水灌下一般,愣愣得回不过神,所有的期待一下都落了空。

他第一次没有听话,伸手抓住要走的人的手腕,声带都有点颤道:“为什么?”

“没为什么,”曲匪摇头,轻描淡写,“突然不想了。”

曲昼怔然无措。

勉强回神后,脑海里忽然却充满了那天哥哥颈间的吻痕。

因为是他,所以不愿意是吗?

浓黑在眸底聚起,曲昼咬唇,手不自觉收紧,直到看见哥哥皱眉,他才意识到自己用的力道有多大。

勉强放开,曲昼仍旧抓着曲匪的袖口。

低眸不安:“哥哥……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曲匪看着他的手,已经有些不耐,“松开。”

等他放手,曲匪便走过去扣下门把,然而刚打开一点的房门,却被曲昼从身后按住。

精致纤瘦的少年像用了所有的勇气一样死死抱着他,小心道:“不能试试吗?我什么都可以,哥哥。”

可这样只能让曲匪更加心烦,他皱眉,语气冷下:“但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可以吗。”

一番僵峙之下,曲昼沉默地放下了手,低头小声道:“哥哥,晚安。”

留下的只有毫不留恋碰门的声音。

曲昼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他慢慢地攥紧了手。

……

快步走出来,曲匪面无波澜,黑暗寂静的客厅里,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灌下一大口。

无恶不作在这时犹豫开口:“宿主,你怎么了?”

曲匪没答,走到沙发边躺进去,良久才懒散地回一句:“你猜。”

无恶不作:……

他,这,这他怎么猜。

好在曲匪也不是真心想和无恶不作聊天,没多久他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曲匪不甘心地咬着唇角出神。

他不知道主动该怎么做,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步骤手该往哪里放,曲昼紧张,特么他更茫然好吗。

可是既然……好感度到一百必须要上床,那拖来拖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曲匪蹙眉,难得纠结了几秒。

无恶不作见状又斗胆说了句:“宿主,你要是担心自己没反应,可以从我这里拿道具。”

曲匪当即不耐烦地拧了拧眉:“谁担心?”

无恶不作:对不起。

“……拿来也可以,什么东西。”不过很快,曲匪又犹豫道。

闻言,无恶不作呆了一瞬,而后讪讪哦了声,下一秒空气中便凭空变出一小瓶无色清澈的液体。

曲匪拿过看了一会儿,问道:“干什么用的?”

无恶不作小心翼翼说:“就,就助兴什么的啊。”

“哦……会坑吗?”曲匪有了经验,这次显得格外谨慎。

无恶不作迟疑:“应该不会。”

“应该?”

曲匪眉梢微挑,提高了点点音量。

无恶不作这才连忙道:“不会的,不会,这个的效果的确只是助兴,不过就是……会映照出宿主你内心希望的……”

话说到后面越发吞吐。

曲匪莫名:“说清楚。”

无恶不作沉默一秒,索性一口气说完:“就是宿主如果你想被上那就会全身无力,如果你想上人就会……嗯……生龙活虎?”

一时想不出用词,无恶不作勉强表达了一番。

话音落毕,曲匪便不再狐疑了,他盯着手里的小透明瓶看了小会儿。

而后低低思索道:“那你说我现在喝了这个,去找曲昼,会被拒绝么?”

第八十八章 病名为爱(41)

无恶不作答不上来,曲匪也没有真的想要他的答案,等到无恶不作下线后,曲匪便将那一小瓶子里的东西全灌了下去。

接着头昏脑涨地敲门。

敲门之前,曲匪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几分钟后会和曲昼在床上纠缠。

紧闭的房门封锁了一切阴暗和逾越。

“哥哥。”还处在失神状态,曲昼被亲吻得心脏都微微发颤,他看向被他压在身下的人。

手臂难以启齿地搭在眼睛上,由于接吻而呼吸不稳的薄唇张着,几分钟前还完好的睡衣,此时乱糟糟地大开着,白皙的胸膛起伏。

他妈的……谁知道只被上过的人吃了这药,就只能回忆起那些被上的回忆?

曲匪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药性就发作到这种地步,简直要命。

他手揪着曲昼的衣服,低哑道:“你之前……说什么都可以,还算数吗?”

曲昼闻言愣住,一晚上心情由云端跌到谷底,又从谷底跃到云端,他此刻的语气小心又惊喜,无比乖巧低声道:“哥哥想怎么样都可以。”

得到保证,曲匪放心地刚要开口,可因为药性,脑海里又不断闪过和宁岁的片段。

不堪回首。他不由低低骂了句。

没注意到原本满目光亮的曲昼,清晰地听到别人的名字后,瞬间变了脸色。

撑着缓过这一波浪潮般的无形触感,曲匪抬手将人拉下,直视道:“那我让你上我,你上吗?”

两人距离猝不及防地拉近,哥哥的热息扑洒在他的唇上,曲昼眸底涌聚的浓黑瞬间消失,化为了脸红。

可是刚刚哥哥说了什么。

让自己,上……他吗?

曲昼怔怔反应过来,而后眼睫瞬间一颤,他倏地抿唇,半晌才缓过来道:“我,可以……”

“那就快点。”曲匪闭了闭眼,难忍地吐出一口热气。

这一声放弃挣扎的催促,令曲昼的手心猛地蜷了蜷,浑身都不对劲了。

现在,哥哥在他身下,他可以为所欲为,做尽他想做的事。

好不容易消化完这一认知,曲昼青涩的喉结猛然滚动了一下。

他低而乖顺地答了声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陡然生出多少欲念。他一点点脱下哥哥身上的睡衣,指尖微颤。

清瘦的腰腹,如今是他可以随便触碰的。

优美的锁骨和胸膛,现下是他可以随便亲吻的。

宛如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曲昼感到无边的黑暗和占有欲开始暴涨。

慢慢压着哥哥,曲昼浅尝辄止过后,渐渐深入亲吻着那微微抗拒的唇舌,甚至快舔到了喉咙口。

看着哥哥难受呛到的模样,他竟觉得愈发情动,只想看到哥哥更多抗拒难受又只能接受、被动承受的样子。

曲昼心跳剧烈,匆匆说了句哥哥对不起后,修长纤细的手指便逐步往下。

很慢,途经的肌肤却都被微微地蹂躏过。

曲匪呼吸越来越紊乱,他蹙眉,眼眸暗暗地咬紧下唇,所有的触碰他都既排斥又享受,矛盾地忍下了。

紧闭着眼,腿被曲昼伸手分开,向来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懵懵懂懂的精致少年,此刻正俯身,小虎牙轻咬着他的腰侧。

而后温热的舌尖掠过肚脐,曲匪一双桃花眼被狎玩得如同浸泡在春水里一般,手指攥紧了床单。

终于在一声承受不住的呜咽过后,忍不住拧眉将人推开道:“……停。”

——

————

[写到现在,还是尬,我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然后,推荐我家狗子的新文,新笔名是江山唯墨,可以去搜搜看,下面有详细的↓]

第八十九章 病名为爱(42)

曲昼舔了舔唇抬头,唇角水润,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有着茫然和沉迷。

“哥哥?”他有些迷惑。不安又开始蔓延。

曲匪推开他,径直侧身,发颤地蜷起来,泛着粉红的手臂堪堪遮住眼睛,下唇被咬出了深深的印。

“别做这些没用的。”他气息不稳,背对他咬牙道。

言下之意就是直接最后一步就可以。

曲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突然愿意让他这么亲近,但几乎冲昏头脑的幸福感令他无暇顾及。

而且,他不舍得太快过去。

同样侧身躺下,曲昼发热的胸膛抵着曲匪的后背,双手自身后环住他的腰,而后一手往上触碰到哥哥胸膛的左边,一手向下。

力道很轻,很柔,又不容离开,颠倒了以往两人的角色,分明是欺负人的那一个,此刻却无力抗拒。

曲匪仿佛很难受地皱眉:“你听不懂……人,唔,人话?”

曲昼闻言眸底浮上亮晶晶的笑意,在哥哥下一句愤怒的警告出口之前,便率先咬上近在眼前的左耳垂轻舔,口中的软肉,如同玲珑剔透,鲜血欲滴的玉一样动人。

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怀里心爱的哥哥颤动不停的微小幅度,眸光浓黑的少年眼底写满痴狂。

细柔的耳垂,好像是哥哥的敏感带,牙齿稍一用力,便能听到不情愿的呜咽从哥哥紧咬着的唇间克制不住地溢出。

曲匪忽然想起什么,挣了挣道:“不准……留,唔……印子。”

为什么?

曲昼的动作顿了顿,明明别人可以不是吗?方才的旖旎柔软尽数消失,少年周身仿佛一瞬间阴沉,手上的力道也开始不自觉加重。

脑子里光怪陆离,曲匪因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制而愈发地蜷缩,不知不觉已经咬不住嘴唇,他脑袋向后仰着,靠在曲昼肩上,紧闭着眼混乱地低喘着。

“你他妈真是……”曲匪眼神迷蒙,意识越发沉溺,语气也冷不起来,“有病。”

“嗯。”格外软糯黏乎乎的鼻音,曲昼欣然地应下了哥哥的评价。

哥哥不该招惹他,一旦招惹了,就别想善罢甘休。

缓慢入微的侵略过后,曲昼才堪堪放开一点把脸埋在床单里的人。

他跪坐起身,双腿分开在曲匪身体两侧,安静又柔软地看着有些发软的哥哥,他的后背曲线很优美,尤其是起起伏伏的时刻。

额上泌出一层忍耐的薄汗,曲昼虔诚地俯下身,沿着微凹下去的脊骨线吻下去,眸光愈发地幽暗和颤动。

“哥哥,对不起。”

他低软道。

曲匪闻言浑身一僵。

但想到不这样就没法离开这操蛋的世界,他又咬了咬牙,眼眸里的挣扎消失不见。

修长湿润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的触感格外清晰,曲匪轻轻闷哼了一声,难耐不适地皱眉闭眼。

到最后曲昼小心贴在他后背,压下身体时,他才倏地攥紧床单,那一瞬间,曲昼只觉得耳边在轰鸣,耳根发热到极致,他死死地咬住了唇。

“哥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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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病名为爱(43)

害怕弄伤曲匪,曲昼开始的动作尤其缓慢,忍耐到额前细碎的刘海都微湿。

原本厌恶的肢体接触,在哥哥这儿通通不成立,现在混乱一片的脑海里,他只想和哥哥契合得紧密,更紧密,直到不留一丝缝隙。

甚至,把自己全部融入他身体里就好了。

这样,哥哥就不会再丢下他了。

覆上哥哥攥紧床单的指骨,曲昼轻轻扳开,让他握住自己。

心底默默享受着被哥哥依赖抓住的快感,他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亲吻着他的侧脸,酒窝,和后颈。

逐渐按捺不住疯狂滋生的欲望,不由迅速地加快了侵犯的频率。

比起身体上的欢愉和满足,哥哥在他怀里颤抖这个认知,更能让他感到内心深处的颤栗。

紧紧环抱着身下人清瘦的腰,曲昼体内仿佛被一波一波身处云端的幸福充斥着。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仰头,呆呆看着哥哥,那个穿着校服,一脸懒洋洋的俊朗少年,眉目虽不悦皱起,时常还会讥笑他,但眼眸却始终干净明亮得如同映照下来的日光。

是照进他狭隘封闭、看不到任何意义,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的光芒。

“哥哥,我喜欢你。”曲昼声音低软沙哑,眼底满是病态的眷恋满足,情绪随着动作幅度的拉大愈发波澜起伏。

“……慢一点。”曲匪未曾感受到他的变化,脸埋在手臂里,咬着牙关,被不断厮磨得眼睫乱颤。

这混蛋……真是长大了。

压抑着微弱低吟的喘息,曲匪微圆的桃花眼越发湿润,但体内的药性也缓解了许多,他全身发软,像漂浮在热泉上一样,被暖热的浪潮不停拍打。

但却在手指即将攥到极致的前一刻,突然被抽离。

一股被迫停下的躁动瞬间撷取了曲匪,他无比难受地皱眉。

可刚不悦地想要开口,他就被猛地翻了个身。

上方纤细漂亮的少年脸颊满是潮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底黑暗与偏执一掠而过,低不可闻撒娇道:“哥哥……我好想看着你……”

看着你,是如何失控,哭叫,难耐扭动却又无力挣脱地求我给你解脱,而这些……都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

曲匪莫名感到一股被盯上的寒意,但身体里持续不断地躁动却不允许他继续分辨。

眯了眯眼忍耐,曲匪微恼道:“你看够了就继续,可以吧?”

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哥哥。

曲昼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唇角,无比爱护小心地啄吻着身下的人,而后将他的双腿搭在肩上,不给丝毫反应机会地深深没入。

曲匪没忍住呜咽一声,随即条件反射地咬紧了牙,无意识轻微摇着头,全身都紧绷着,双手攥着身下的被单。

“……我喜欢哥哥。”似是被一再刺激到,曲昼落下微湿的眼睫,掩盖着骇人的占有欲,低喘着软声叫他,靠在他颈间,不停亲吻。

同时手向下探去,给予最后的爱抚。

哥哥的渴求让他感到很甜蜜。全世界最喜欢最想要的,就只有这个人。

所以,即使自己并没有得到满足也不要紧,自己,一点也不重要。

只要是在哥哥身边,没有“自己”,也无所谓。

一个小小的说明,比心

想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今天主编大大找到我,和我聊了一下这本书后续打算。

我想以后好好更新无恶不作,然后它大概会【上架收费】了。

不过应该会【二三十万字】的时候才上架的,挠头。

真的不好意思大家。

提前解释也是为了避免将来,你们觉得受到欺骗。

我依旧希望我能写出大家喜欢、能留下你们的好看的文,但是如果有接受不了的小天使决定离开,我很能理解。

始终感谢泥萌的喜欢。比心。

我以后会稳定日更的。

第八十九章 病名为爱(43)

害怕弄伤曲匪,曲昼开始的动作尤其缓慢,忍耐到额前细碎的刘海都微湿。

原本厌恶的肢体接触,在哥哥这儿通通不成立,现在混乱一片的脑海里,他只想和哥哥关系更紧密,直到不给彼此留一丝缝隙。

甚至,如果能把他吃进肚子里就好了。

这样,哥哥就不会再丢下他了。

覆上哥哥攥紧床单的指骨,曲昼轻轻扳开,让他握住自己。

心底默默享受着被哥哥依赖抓住的快感,他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亲吻着他的侧脸,酒窝,和后颈。

逐渐按捺不住疯狂滋生的欲望,曲昼闭了闭眼。

比起生理的欢愉和满足,哥哥在他怀里颤抖这个认知,更能让他感到内心深处的颤栗。

紧紧环抱着身下人清瘦的腰,曲昼体内仿佛被一波一波身处云端的幸福充斥着。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仰头,呆呆看着哥哥,那个穿着校服,一脸懒洋洋的俊朗少年,眉目虽不悦皱起,时常还会讥笑他,但眼眸却始终干净明亮得如同映照下来的日光。

是照进他狭隘封闭、看不到任何意义,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的光芒。

“哥哥,我喜欢你。”曲昼声音低软沙哑,眼底满是病态的眷恋满足,情绪随着少年似痛苦的神情愈发波澜起伏。

“……混蛋。”曲匪未曾感受到他的变化,脸埋在手臂里,咬着牙关,被折磨得眼睫不断乱颤。

……真是长大了。

压抑着微弱低吟的喘息,曲匪微圆的桃花眼越发湿润,但体内的药性也缓解了许多,他全身发软。

但却在手指即将攥到极致的前一刻,突然被搁浅。

一股被迫停下的躁动瞬间撷取了曲匪,他无比难受地皱眉。

可刚不悦地想要开口,他就被猛地翻了个身。

上方纤细漂亮的少年脸颊布满了浅浅的潮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底黑暗与偏执一掠而过,低不可闻撒娇道:“哥哥……我好想看着你……”

看着你,是如何失控,咬唇,难以忍受却又无力挣脱地求我给你解脱,而这些……都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

曲匪莫名感到一股被盯上的寒意,但身体里持续不断地躁动却不允许他继续分辨。

眯了眯眼忍耐,曲匪微恼道:“你看够了就继续,可以吧?”

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哥哥。

曲昼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唇角,无比爱护小心地啄吻着身下的人,而后如他所愿。

曲匪没忍住呜咽一声,随即条件反射地咬紧了牙,无意识轻微摇着头,全身都情不自禁绷着,双手掐紧了曲昼的肩。

“……我喜欢哥哥。”曲昼轻轻说,落下的微湿眼睫,掩盖了骇人的占有欲。

哥哥的渴求让他感到很甜蜜。全世界最喜欢最想要的,就只有这个人。

所以,即使自己并没有得到满足也不要紧,自己,一点也不重要。

只要是在哥哥身边,没有“自己”,也无所谓。

……

结束后,一切归于平静。

好感度果然突飞猛进从79到了89,曲匪平躺在凌乱的床上,眨眨眼呼了口气。

第九十章 病名为爱(44)

曲昼从浴室出来便看见他坐起身,抿唇小声道:“哥哥,要去洗澡吗?”

结束后哥哥便不再理会他,但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

曲匪看了他一眼,下床穿好衣服道:“我回去洗。”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曲昼房间。

洗澡时,曲匪无意间瞥见镜子里,尽管一开始禁止曲昼留下痕迹,可曲昼那混蛋还是违背了他的意愿——

不过……扫视着身上的红痕,曲匪皱起一边眉头,奇怪低喃道:“我居然不生气?”

来到客厅,曲匪看到曲昼已经站在了那里,似乎有点不安,和在床上的完全掌控截然相反。

曲匪本来打算懒得理会,但下一秒就想起了还剩最后11点的好感度。

于是他很识相地走过去,倚在桌边道:“技术不错。”

曲昼因他这一句瞬间红了脸,半天接不上话来,绯红衬着漂亮夺目的脸蛋,愈发赏心悦目。

不过更令曲匪心情好的,是脑海里一声好感度加一的提示。

所以他难得体贴地转移话题,懒洋洋眯眼笑道:“佣人今天不来,要不要一起做饭?”

曲昼闻言登时惊讶睁大眼,唇却抿得更紧了。

曲匪勾唇道:“要,还是不要?”

他说得简单,曲昼却耳根都红透了,良久才小声说了句:“要。”

……

厨房里。

曲匪正手把手地教曲昼切菜,说话间,浅浅的呼吸时而打在曲昼敏感的耳后,没一会儿,曲昼便招架不住道:“哥……哥。”

他身心都是颤的,压根想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只能感受到手背和耳后的酥酥痒意。

“怎么了?”曲匪唇角挂着笑意,语气却很无辜。

“我……会了,哥哥,你,你去玩别的吧,”曲昼拉开距离后,才勉强按住心跳,眼睫颤颤,“万一你,切到手就不好了。”

曲昼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小动物般柔软的诚恳,无比澄澈。

曲匪闻言,想想也是,戏做得差不多了。

不过出去之前,他还不忘靠近他耳边,轻轻亲了一下,笑眯眯道:“我刚可没有在玩你。”

曲昼又是一阵无地自容的脸红,腾得一秒便如煮熟的虾子了。

只不过他哪怕是煮熟了,也是玲珑剔透的好看。

曲匪笑了笑,不以为意。

接着便留下曲昼独自在厨房摸索面前陌生的一切。

他想……给他做很好吃的东西。

曲昼眸底都是星星点点的单纯依恋,连带着最厌恶的被打湿都不在意了。

平板放在旁边,他一个一个步骤地重复,大概在这方面格外没有天赋,曲昼不得不一遍遍重新来,怕太久了哥哥会饿,他甚至急匆匆地误切到了手,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低低抽着凉气,用冷水冲了冲勉强止血后,曲昼皱着眉继续,丝毫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用心变容易,煲汤时指尖又被热蒸汽猛然烫了一下,曲昼按了按眉心,冷水不断的冲刷下他的手已经冰到不行。

最后终于做好四菜一汤,曲昼面色霎时放晴,他眨眨眼看着还算像样的成品,一一尝过,而后止不住唇角上扬地跑去客厅。

第九十一章 病名为爱(45)

然而却看到哥哥正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曲昼一愣,下意识把伤痕累累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小声问道:“哥哥?”

曲匪闻言挑眸看他,唇角挂着轻笑,“做好了?”

曲昼盯着他换鞋的动作,慢慢点头,乖巧应了一声。

“可惜,我吃不了了,”曲匪面露遗憾,语调明朗,走过来亲了亲他脸颊,“抱歉,不过男朋友比较重要。”

哥哥眼里流转着亮光,仿佛之前两人所有的亲密都不复存在。曲昼一瞬间如坠冰窖,手上的伤口格外疼了起来。

很快,关门声响起。

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曲昼呆呆站立良久,对着空气低喃了一声哥哥。

等他回到厨房的时候,菜都不再冒热气了,他眸光漠然地抿了抿唇,把所有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

……

另一边,曲匪出门后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边不消一秒便接起,宁岁的声音传来,内敛中有一丝不稳:“阿匪?”

曲匪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现在有时间么?”

两人约好了就近的咖啡馆,曲匪找好位置,坐下等待,等待得太无聊,不由出神。

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出那一世死后,他的灵魂依旧被困在那间烧得焦黑的房间里,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困在那里,看着自己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发现,被调查,被运走。

一切都了无痕迹。

只有他,无时不刻经受着被烧灼的痛苦,无人知晓。

也无人在意。

不过,他也不稀罕有人在意就是了。

该报的仇,他一个都不会落。而为了报仇,他不择手段也可以。反正,已经不能再烂了不是么。

曲匪自讽一笑,敏锐地听到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才收回渐渐冰冷的眸光,恢复一贯的轻松,抬眼看向来人。

匆匆赶来的宁岁胸膛微微起伏,白皙手背似乎有些紧绷,瞳眸里有震动之色,清晰地映出曲匪的模样。

他一走进来,清俊儒雅的外表和修长挺拔的身形便吸引了咖啡馆里不少人的注目。

两个长相极其出众的少年自然能引起许多好事者的关注。

宁岁察觉后微敛了敛眸,不愿被其他人打扰道:“阿匪,要去比较安静的地方吗?”

曲匪点头,两人坐进二楼的单独包间。

曲匪随意坐着,桃花眼噙笑,看向他开门见山道:“宁岁,我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要不试试。”

宁岁闻言一愣,消化完这句话后瞬时抿住唇,良好的自制力才没有让他当场失态,“……为什么?”

曲匪看出他的动容,却抬了抬眉梢,嘟囔道:“怎么,不愿意?”

宁岁才从无声震动中找回自己的声音,闻言立即摇头,微微沙哑道:“没有。”

“那你就说清楚点,怎么样。”曲匪瞧着他难以反应、连向来的从容都几乎不见踪影的模样,心底觉得可笑。

听到曲匪软下来的语调,宁岁凤眸里浮动着毫不抵抗的依从,但却仍然没有忘记确认:“阿匪,试试,是指正式交往吗?”

“你说呢?还是……你只想上床?”曲匪似笑非笑地歪头,说得坦然自若。

第四十六章 上仙每天都在记仇(1)

“宿主。”无恶不作见到他,眼前亮了亮。

他对这个绑定者,实在是太满意了。

曲匪嗯了一声,歪头而后笑出一口白牙,单酒窝不羁、懒散,桃花眼中有报完仇的畅快和恶劣。

笑眯眯道:“直接去下一个,我等不及了。”

无恶不作被宿主对世界的恶意给刺激了,平素冷漠神情都破裂,兴奋低道:“好。”

-

眼前一阵漩涡,曲匪刚穿过来,便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拍,“喂!到你了!”

接着他就到了一块水镜前,曲匪看向其中,而后愣了一愣——

里面不是人,而是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眼瞳清黑纯稚,好多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摇摆摆,晃个不停,令人眼花缭乱。

曲匪蒙然,低头看,登时有几分不解:他明明还是人的模样不是吗?怎么这镜子里照出来却是个狐狸?

而且这尾巴……怎么这么多?

曲匪拧了拧眉头,不由自主在心底数起来。

1、2、3。

1、2、3、4。

1……可恶。

怎么数也数不完的曲匪,一咬牙,头痛放弃。

他抬眼望了望四周。

面前镜面似水,甚至不时泛起波纹。周围则围绕着一圈装束奇怪的人,他身后还排着一只长长的队伍,队列中人的长相千奇百怪,似妖似怪。

这究竟是哪个轮回?

就在他面容镇定,暗暗寻思之际,一声老者的惋惜叹气倏然在身旁响起。

“长得倒挺机灵,就可惜是只八尾,天生比九尾少一尾,资质极差,更何况落华仙君的仙宫里残疾物种不得入内,否了吧。”

话音落毕,就见一个小童恭敬懵懂地点头,一手扶着另一只手的袖子,用蘸了水的凤羽在一块腰牌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曲匪接住被无情扔回来的腰牌,好看的眉头松开,这才恍然。

八尾。落华。

原来是这个轮回。

而面试地不远处,有一位白衣翩翩的仙君拎着一壶酒,原本正往仙宫外走,无意间向这边一瞥后却没来由地停住脚步。

他俊颜如玉,衣袂飘飘,眼神落到那边中央的曲匪身上,是无心无情的淡然。

与此同时,被扔出去的曲匪脑海里响起一声提示:“宿主,好感度触发,当前男主好感度为0。”

-

曲匪被扔出面试场地后,花了一小会儿才将有关这世界的一切整理完毕。

没印象是当然的,因为他上一世压根没经历过这个所谓面试——专为落华仙君所居住的仙宫,挑选资质上乘的人和妖,提拔为仙宫内的洒扫弟子,助其早日飞升。

不过他上一世这个时候,大概早就死了吧?

曲匪努努嘴,不太明白剧情怎么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怎么想也想不出结果后,他放弃思考这无用的问题了。

来报仇玩的,在乎这些做什么。曲匪唇角惬意地勾起一道笑容。

这个轮回里,落华仙君是三界出了名的温柔美人,年少成名,天资奇佳,修仙不到百余年便成功飞升,而后更是成为天帝的左膀右臂,斩妖除魔,仙界中除了天帝,无出其右。

只可惜他名声却有些微妙,曲匪暗了眼眸,随即又清明欣喜起来。

那这次穿回到这个时候,不会是天助他也吧?

混进落华的仙宫,怒刷好感度,然后手刃仇人,一切清晰明了。曲匪心情大好,至于因为那什么狗屁残疾而落选,曲匪表示:呵,谁特么在乎。

而另一边。

仙宫门口,落华看见那布衣少年被扔出去后,驻足没几秒便收回了视线,刚要重新踏出脚步,一位新来的小侍从,却因为被他的身姿所吸引,一直痴痴望着导致狠狠摔在了云雾台阶上。

正正摔在落华的银缕纹靴子前。

第四十七章 上仙每天都在记仇(2)

落华沉默了一秒,然后温声对身旁随从道:“扔出去罢。”便离开了自己的仙宫。

他很快来到一处红线遍布且密密麻麻的行宫,是月老殿。

一走进正殿,便看见有个正捯饬着巨大姻缘谱的老家伙背对着他。

落华见状抬眉,也不知会一声,一拂袖便将手中酒给挥出去,老家伙头也不偏,抬手接住,稳稳扔回到木桌上,而后才转身回头道:“几百年不见,还是那么讨厌啊你。”

月老鹤发童颜,眼眯起来很是恼,却又透着一丝可爱的精明。

落华闻言笑了笑,却颇不真诚道:“哪的话,月老找我有何事。”

前几日月老派小童来邀他小聚一番,两人都心知肚明,没什么事难聚在一起。

月老闻言哎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这……最近姻缘线有丝奇怪啊。”

落华皱眉,又听月老道:“你记不记得五百年前我给你算过一次姻缘?”

“别说废话。”落华笑道。

“好好,你这人就是,一点不尊老!”月老咋舌,“就姻缘谱上,你最近的姻缘线发生了迁移,似乎有主了!”

落华从容落座:“那您大概要好好修理了,东西用久了是容易出错。”

月老噎住,银白胡子都有点气呼呼,“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它是不是?”

落华瞧他一眼,点头。

“那好,那咱们就看着,你命定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哦不,不是个人,是只八尾狐妖!”月老最不乐意的就是被怀疑业务能力,他立马跳起来,语气斩钉截铁。

落华听见‘八尾狐妖’这四个字后一愣,眸里流转起若有所思——他想起今天在面试场上那只。

不过很可惜,那种天资极差、先天残缺的妖根本连他的仙宫都进不来,遑论同他有什么牵扯。

月老这次注定失算。

然而这老头还在那喊:“信不信?一定是你输。要真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不妨我们赌上一赌?”

闻言,落华温温和和地点头,清笑着却格外凉薄道:“那便失礼了,您先下注。”

-

再说曲匪,被扔出来后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小心地藏在人群里,将面试过程看了个七七八八,同时清楚了落华仙宫只接收天资高、有文化、脾性良善之辈。

想想这三条,曲匪按着后颈,面露沉思:似乎他和哪一条都不沾边啊?

还在思索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如雷贯耳的浑厚声音,响彻在仙宫门口。

“恭喜紫薇山露华洞的九尾狐卢仁,顺利入选仙宫今年的洒扫弟子。”

之后又好几十条通报,震得曲匪耳膜生疼。

然而这还不算完,紧接着最后又传来一条:“请新来的洒扫弟子自行斋戒沐浴,三日后的午时,前往万花山下等待接送。”

曲匪闻言,眼前发亮。

三日后,他蹲守在那卢仁的洞门口,只等他一冒头——

一根棍子下去那卢仁就倒下了,曲匪怜惜地将他一顿好绑,蹲下身调整了一下他的躺姿,好让他更体面点道:“兄弟,委屈你了,日后曲某有机会再还。”而后笑笑将两人腰牌调反过来,扬长而去。

第四十八章 上仙每天都在记仇(3)

走出不到几步,曲匪原本清朗俊秀的面容便幻化成了卢仁平庸无奇的脸。

谁说每一只八尾都天资极烂?

确保这幻术极难被发现后,曲匪满意地勾勾唇,低头混进万花山下等待的众妖,检验过腰牌后便随着大流一块进去了。

甫一进入仙宫,众多妖和人齐齐排队经过一道水帘门,从仿佛永远流不尽的水中穿过去后,每个人身上的装束都变成了落华仙宫里,洒扫弟子的打扮。

曲匪低头看看自己,又别好腰牌,这才算正式通过。

名册上,他被分到了最外边的院子。曲匪一抬头,手里便被塞了个扫帚。

接着一个面相冷酷的女人指点着他鼻子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仨明天寅时跟随我去采露。听见了吗?谁敢迟谁就等着罚跪!”

寅时……那不就是三四点?天都还没亮呢,采露?

曲匪闻言眉梢微挑,刚被顺利通过的喜悦没过的心头,忽然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这预感在第二天被验证——十二点才堪堪入睡,两点多又得挣扎着起床。

三点准还一定要抵达昆仑山,然后和其他人一道,双手将一个小巧的窄口银瓶高举过头顶,且一动也不许动,只能安静如鸡地等待。

过了某个时辰,第一颗雪水终于滴落下来。

要求一共采集一千五百五十三滴,一滴都不能多,一滴都不能少,否则就要重头来过,没得商量。

曲匪还困着呢,听见后心头一窒,惺忪的眼角余光扫向其余两个洒扫弟子。

只见他们一个个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全神贯注,嘴里细数,曲匪抽了抽嘴角。

想也不用想,这变态规矩肯定和那落华有关,这些傻瓜竟也照做?

“哎,师姐。”他拧眉懒声,试图叫住那走来走去巡视检查的女人。

却不料那女人一皱眉,一手沉稳地打在他屁股上,“叫我作甚?还不快专心采露?!”

大掌的触感鲜明到无法忽略,曲匪面无表情,脸都差点绿了。

呕吐的清晨过去,曲匪终于得以爬回床上,但躺下不到两秒,再度被人风风火火地拽到外院。

“又有什么——事?”

曲匪好不容易才咽下那一个“屁”字,说出的话却仍旧有隐秘的咬牙切齿。

途经的落华听闻这一句,不由停下脚步。

他的位置挺隐蔽,能轻易看见旁人,旁人却不能看见他。落华抬眸看过去,能看见仙宫的大管事在对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耳提面命。

少年身量纤细,抓着扫帚的手时不时狠狠挠两下扫帚柄,一副一忍再忍的咬牙模样。

落华看了小会儿,忽然察觉到什么,稍一眯眼,便看穿了少年的原形。

竟然是一只……八尾狐妖?

落华倏然皱眉,稍想一下便能想通这妖是如何混进来的,但却不知他有何目的。又想起不久前月老那些胡言乱语,落华松开眉头,温然却无情地一笑。

呵,那便留在这仙宫里试试,左右他已断情绝欲,怎么可能有所谓命定之人?

第四十九章 上仙每天都在记仇(4)

而另一边的曲匪终于可以开始干活——他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一万只苍蝇绕着耳朵嗡。

看着那女人的身影总算消失在拐角,曲匪呼了口气,扫了一眼周围无人,他便冷笑着瞬间扔开扫帚,还踹了一脚。

抬头望四周,这座庭院叫四季殿。

亭台楼榭边种植满一圈树和花,排列恰当看上去金贵娇嫩。

所谓四季殿,就是一天内可以在这里观赏到四季,每六个时辰变换一次,且每日都不尽相同。

好比此时才上午,庭院现在是春天,百花争艳。到了晌午,又将变为夏天,然而这两个季节都算任务轻的,顶多修剪修剪。

难办的是傍晚和晚上,数不清的落叶随风飘下,足以埋过脚踝。然而,曲匪却在刚刚被告知:“既然不想采露,那就做这里的每日清扫!要知道仙君眼里揉不得一点沙,要敢有半分懈怠,你就等着被赶出去!”

想起来,曲匪又是一阵不爽,低低自语:“矫情不矫情?一个大男人娘们儿唧唧的,接个破水不够,还敢让小爷给扫叶子。”

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人:“……”

落华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看来不用着急走了。

而后又看见那少年的手挥动两下,扫帚便宛如有自主意识地动起来,少年则上到一棵树粗壮的枝干,悠悠闲闲躺下来。

这倒是落华没有想到的,区区一只八尾狐妖竟然还能催动死物?

他正思量,那边曲匪手枕在脑后,闭眼休憩的同时,还不忘吐槽:“使唤我是不可能使唤得了的,当人来敬老院做公益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反正都会长回去的还扫个屁啊。”

“要不要小爷去你头上扫扫,把你那脑门扫得光秃秃?”

曲匪冷哼一声。

哪知会全听在当事人耳朵里?

落华僵了一瞬,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想给他扫脑门呢……沉吟了又沉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落华挂着生硬的微笑走出去。

——当然,并未用真容,而是幻化成了一个和曲匪同样装束的洒扫弟子。

且面容俊逸非凡——以落华作到极致的性格来说,哪怕是幻化成别的样,那长相也不能低于他的标准要求。

不久,他走到那棵树下,薄唇轻启。

“你这是在做什么?”动听慵懒的询问声传来,惊动了树上的曲匪。

询问的人话音刚落,扫帚便瞬间被人抽干生气一般倒下。

曲匪一跃而下,走到这人面前,警惕望着这个俊朗逸秀的人,暗自打量。

且不说他杀了江时叙,就是千万次的轮回,也让他积蓄了不可小觑的能力,只要不被操纵,他就会比轮回里的大部分人都要强。

可眼前这个洒扫弟子的靠近,自己竟丝毫没察觉。

那人见他未答话,又挑眉问:“你不是来扫地吗?怎么偷懒?”

曲匪瞧他一眼,这才回神,撇嘴道:“你看见了?”

那人似笑非笑地点头:“自然,方才只见扫帚动,人却没影,不是偷懒是什么?”

曲匪闻言霎时笑了道:“哦,这么说敢情你也能看见扫帚动啊?那难道是它自个儿长腿了会动?当然是靠我一直用灵力撑着,那不就相当于我在动?这你都不懂你怎么进来的,啧啧。”

落华一窒。

接着又见少年同情摇头,“所以说啊,就不会脑子灵活点?方法变通点?老听那什么落矫情的,当心越修越傻。”

落华:“……”

嗯,这下不仅构成背后辱骂,还有当面侮辱了。

第五十章 上仙每天都在记仇(5)

他抿唇缓缓后,又道:“可是扫地的活,应该得亲自做吧?怎能投机取巧?”

曲匪想也不想:“是这样吗?”

“自然。”

“那这规矩改改吧,不然多浪费时间……”曲匪皱眉。

之后凑近男子些许道:“而且啊,我劝你别被洗脑了。

不知道那丫的落华仙君是不是脑袋被云夹了,使唤这使唤那的,要正常点的也就算了,可特么,每天天还没亮呢,就让人吭哧吭哧接什么鬼雪水,不满多少多少滴还不让撒手,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见人抿唇不答,脸色还很古怪,曲匪多半确定了他身份,心底更是一阵发笑。

可面上还是维持着正经,凑上去找共鸣道:“兄弟,你说是不是?”

落华:“……”这人存心的吧?

他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突地跳,好久才继续微笑,道一句嘲讽:“背后不语人是非,你连这点礼节都不懂么?”

哪想到少年丝毫不以为耻,还摇头:“不懂啊,什么语……什么非?”

敢情连话都听不明白?

落华的微笑再度挂不住,低道:“如此粗鄙,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唔。”曲匪总不能说是打晕了原来那个,冒名顶替进来的。

桃花眼急促地眨了两下,他含糊道:“不知道啊,可能运气好就让我……进来了。”

这倒有自知之明。

闻言落华刚要开口,曲匪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声音更低,笑容却很可爱道:“不过可能真是我运气好,不然今天不小心朝雪水打了个喷嚏,怎么没人发现呢。”

与此同时,一声提示响起:“男主好感度减10,当前好感度为-10。”

曲匪霎时像被关了麦一样安静:“……”

咳,他做错什么了吗?

目睹那人拂袖而去,曲匪无辜地舔了舔唇,喷嚏肯定是没打的,就纯粹想心理上给那位仙君添点堵,哪知道他洁癖这么重,不好意思咯。

而另一边,落华回到自己的寝殿,脸都黑了。

素来温和淡漠的神情不复存在。

尽管清楚倘若真有打喷嚏这回事,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但只要一想象用的水里不干净,他就说不出得难受,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平缓下来,落华唤来管事的婢女,冷静吩咐道:“嗯。就是这人。罚他三天不准吃饭,之后安排来内宫做事。”

大管事闻言有一丝惊讶——仙君不是向来不允许人进入内宫吗……怎么忽然?

难不成是这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仙君刮目相看,甚至想带在身边教导?

那罚不准吃饭又是怎么回事……这样想着,大管事不明就里地接下指令退下了。

她绝对想不到,落华此刻的心情不过是,罚是肯定要罚的,但扔出去未免便宜了那家伙,继续放外面,额外加点重任倒是可以解气,不过为了避免那家伙又浑水摸鱼,他还不如放到就近的地方牢牢看着,随时敲打。

可他没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其他更有效率的方法,不一定非要自己的。

第五十一章 上仙每天都在记仇(6)

饿过三天后,曲匪生不如死地出来了,面无表情。

他没想到堂堂仙君会如此小心眼,居然不给他一丝可趁之机,偷个玉米棒子的机会都不给。

好在饿完之后会给一顿好吃的,曲匪记仇地填饱肚子后,便被领去了落华的寝殿。

路上,他不解察看了一下好感度,还是-10没错,所以那落华就是为了报复才把他调去的了?

啧,看来这人不仅作,还锱铢必较。

钟灵毓秀、与世无争的俊美外表都是假象,其实等不及和他清算一笔又一笔账了是吧?

曲匪低下眼眸,一点不在意地笑,好啊,那就来啊。

来到内宫,领他的人退下了,曲匪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摸索着走过去,看到了偌大奢华的大殿。

大殿分为明暗两块,很神奇地,光线仿佛从中隔断,没有丝毫过度。

明亮的那块是平时落华工作的地方,窗明几净,其中珍藏的书卷浩如烟海,然而曲匪看了只有睡意袭来。

于是他又将视线投向昏暗的那块,是落华的卧榻,纱幔将床榻遮得只能瞧见一角,但也足够想象有多柔软了。

真会享受。

刚吐完槽,下一秒曲匪便听见一声质询道:“谁允许你擅自入内的?”

那嗓音慵懒动听,还带着似有若无的严厉。

曲匪回身看去,果然看见那道修长身影是落华,他不由微挑了挑眉。

落华恢复了真容,自然是无可指摘的年轻俊美,带着几分贵公子的疏冷。不复平日里泰然自若的温漠假象,而是下颔微抬,敛眸看他。

啧,这一副酝酿什么的模样。

不过,这作货不会刚来就要没事找事吧?

曲匪脑海里冒出第一个念头,他皱眉。

不过很快,他又放下大半警惕——

毕竟,这人要真有这么凶,上次就不会被堵得憋一肚子气拂袖离去了。

所以曲匪只眨了眨眼,无辜低道:“不是仙君让我来伺候吗?”

说也奇怪,分明是平凡的脸蛋,但少年那双清眸却明亮地引人注目。

导致落华顿了一顿,才不悦冷声道:“你这意思是——怪我?”

曲匪瞧着这位少年仙君冷脸的模样,心底只觉好笑,但又不能挑衅得过于明显。

思量地转了转眼眸,曲匪索性四两拨千斤道:“哪能,不管仙君做什么,我都不能怪您啊。”

言下之意是,就算仙君您做错了,那我也是不敢说多话的。

再转换一下便是,您错了,嗯,没事我不怪您。

落华:“……”

现在叫人把他叉出去,可以吗?

没有理由的那种。

……反复提醒自己师出无名不可为、来日方长尤可治的落华,终于在一会儿后平缓过来。

他眸中酝酿,凉凉睨了曲匪一眼,也不再提这一茬,而是径直走到千骨木书桌前,坐下来准备工作。

不过在那之前,他抬眸,看似“随意”地朝曲匪扔下一句使唤道:

“既如此,那你开始干活吧,念在你今日是第一天……只用把这大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擦一遍就行了。”

补充一句:“不能用灵力。”

又补充一句:“不能偷懒。否则罚你断食三日。”

第五十二章 上仙每天都在记仇(7)

这回轮到曲匪:“……”

他有点恼,断食断食断食,来来去去没别的法子了吗?就不能罚他回去继续扫地?

微微怄气,曲匪还是凭空变出一块抹布,半蹲下身子,单手拈着抹布,从暗金色的门槛那开始清理。

其实落华的寝殿别说污垢了,就连一丁点灰尘都不可能有,但在那断食的威胁下,曲匪只能一声不吭地照做。

但没多久,心思活泛的曲匪,又转念一想:不能偷懒,不代表他不能弄出动静啊。

那什么,摔个炉鼎,砸个白瓷瓶的,应该都很寻常的嘛,对吧。

于是没多久,暂且放松了警惕,安心投入公事的落华,冷不丁感受到瞬间的风动。

他猛然抬眸,曲匪旁边正自由落体的上好青瓷,也随之悬停在半空。

一切仿佛静止。

落华沉眸:“你做什么?”

那可是他在人间难得看上的东西。

曲匪手里还拿着抹布,见没得逞,微叹口气,能屈能伸道:“不好意思啊仙君,我刚刚不小心……”

话还未完,瓷器便自动漂移回原位置,然后重重落下。

像是落华一掌拍下一般严厉。

警告轻飘飘又沉甸甸地来:“我不管你是有意无意,再有下次,一样得罚。”

顺便又扣走一颗好感度,现在是-11。

曲匪:“……”

无恶不作这时也忍不住提醒:“宿主,我们的目标可是正100,不是负……”

“我知道,我没忘,别担心。”曲匪蹲在瓷器架子旁,在脑海里回答。

等无恶不作下线后,曲匪终于收敛了点玩心,开始认真起来。

过了良久。

落华于一堆公文中抬头,这才发现那少年已经很久没闹事了,安安静静地擦着地砖。

少年没有像一般擦地砖会用的跪姿,他一直是半蹲着,从从容容地擦拭着。

擦过来又擦过去地……擦同一块地方。

落华顿时又有点黑脸的趋势,可他刚要开口,便见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弯腰朝一个小石柜子下看去。

他伸手摸出两样东西。

落华都认得——是放在刚才那个瓷器里的丹药,一颗棕黑普通,一颗流光溢彩,但效果却恰恰反过来,普通的妖服用了可以长生,漂亮的却不过是补补身体,不值一文。

大概是刚刚掉出来的。

不过那家伙想做什么?偷?

落华微微不赞同地皱眉,瞧着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两颗丹药,左边药看一眼后,又往右边的药看一眼。

早在书桌这边布了结界,落华丝毫不担心自己正大光明的围观会被发现,修长白皙的手托着下巴,他心神不自觉全专注在了,猜测那家伙下一步要做什么上。

然后,他看见少年将那颗黑的随手不屑地扔回了瓷器里,把那颗流光溢彩的小丹珠却大大方方地捧了起来,认真打量着,宝贝似的,眼眸微微发亮。

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小贼坐在他家的院子里荡着腿,随手扔掉了金子,却喜爱地捧着一个漂亮的石头一样。

可笑又……可爱。

而且,原来他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从小在诗书礼乐、谆谆教导中长大的落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第五十三章 少年仙君(8)

“好感度加20,当前好感度为9。”

冷不丁地,曲匪脑海中响起一声提示。

他按住惊讶,不动声色往书桌那边瞥,却只看到一层结界,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既然都加好感度了,落华那货肯定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了?

曲匪皱眉,又转头看手中剔透的小珠子,在光线的照射下,小珠子折射出无比漂亮的光芒。

顿时,惯爱收集这东西的本性果断冒头。

于是曲匪握住小珠子,坦然自若地放进了衣袖里。偷什么的,在珠子主人眼皮子底下偷,就不算偷了吧?嗯。

目睹全程,那边的落华先是一怔,而后好笑又好气。

撤了结界,他端正神色,问道:“你名字叫什么?”

少年答:“曲匪。”

落华思量点头,又问:“有匪君子的匪?”

“不是,”少年拎着抹布起身,“土匪的匪。”

落华顿时愣怔:“……”这两字难道不是一个?

再开口,他不确定了:“你念过书吧?”

曲匪在那不停腹诽,这货怎么突然话这么多?

他语气不耐:“没有,怎么了?”

“……”没念过书,连自己名字都可能不会写,这样的家伙也许是自己的命定之人,落华霎时心情复杂。

从小坚持到大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原则开始一点点碎裂。

良久才低低丢下一句:“我这里文盲不得入内,你明天开始练字吧。”

曲匪登时不乐意道:“仙君,我来可是扫地擦东西的,不是来练字的。”

然而没料到这傻逼仙君居然拧眉道:“你以后不必做苦活。”

曲匪:……tm练字才是苦活谢谢:)

但一番争论过后,曲匪仍然胳膊拧不过大腿,屈从在了每日一顿加餐上,呵。

翌日,落华果然没有让他干活,而是让曲匪过去研墨。美其名曰:先熟悉笔墨纸砚,才能方便更好地识字。

但曲匪其实并不需要,也不想要,可以说是很强人所难了。

站在落华桌边,他皱起眉,一手端着砚堂,一手手心朝内握着墨锭在砚堂里打圆圈,没多久就产生厌烦。曲匪磨了磨牙,瞥一眼正专心工作的落华,手中动作开始放慢。

练字不存在的,研墨这种无聊的事,还不如让他回去扫叶子。

一边磨一边走神,曲匪没注意到落华的视线扫了过来。

“你……”落华看着他格外奇怪的姿势,稍许难言,迎着少年询问的眼神,微笑委婉,“你不懂可以问。”

“我不会可以去扫地吗?”

“不可以。”

到了第二天,曲匪被迫熟悉执笔,也不知道这作货哪来的执着,曲匪沉脸不情愿地照着落华的手势,道:“仙君,能不能别。”

“你会写你名字么?”

“……废话。”

“那你写。”

曲匪起初没动,落华第二次吩咐时他才堪堪咬牙动了。

一边默念你最好给老子加好感,一边不耐烦地拿过纸,唰唰写下两个字。

极其扭曲的两个字。

蜈蚣扭腿,蜘蛛吐丝,生平见过最难看的字也莫过于此,落华叹为观止,狠狠噎了一口气,“你自己认识吗?”

“你说呢?”曲匪莫名其妙,满脸写着“你这人非得明知故问”?

第五十四章 少年仙君(9)

落华面上不显,心情却是沉重的。

三岁断句,五岁成诗,字体从小便练得清隽峻雅,他还真的……从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字,哪怕三岁稚童的涂鸦,也不至于如此狰狞吧?

按了按额头,落华道:“一会儿去人间采买些练字的字帖,你自己选。”

闻言曲匪的抗拒一瞬间达到顶峰,刚要开口,便听到脑海里响起好感度加5的提示,导致他硬生生把话头憋了下来。

“……嗯。”

两人到人间的时候正值傍晚,夜幕初上,现下正是十五,赶集的人尤其多。

落华变换了一身行头,翩翩白衣变作了华贵锦服,容貌上也收敛了,清雅淡漠,唇红齿白,没有真容那样惊艳,但同样引人注目。

至于曲匪,一直假扮的卢仁的容貌已经够稀疏平常了,所以只换了身更普通不起眼的布衣。

傍晚的集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两人原本一前一后走着,却被人群渐渐挤到一起,曲匪眉梢微挑,想要保持距离,却被落华淡声叫去。

“要看什么?”曲匪不解,凑到他停住脚步的那一个小摊边去。

“字帖,你选一本。”

落华言简意赅,视线扫过摊上各家各样的字体样式,一本下来足以让曲匪的字突飞猛进,他满意抿了抿唇。

曲匪抽了抽嘴角,丝毫不感兴趣地懒声道:“……仙君,您有银子吗?”

“有,尽快选。”

行行,反正买了他也不会练,曲匪心存侥幸,便拧着眉头,随手挑了一本不知道谁的字帖递过去,“那就这个。”

落华扫了一眼,没有意见,从腰侧的锦袋里拿出碎银。

细碎的银子碰撞声格外清脆悦耳,曲匪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眼神倏地一顿,亮了,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来,他舔了舔唇,拿上字帖同落华走了一小截路后,试探道:

“那个,仙君大人,我能不能和您商量点事啊?”

落华对他猝然的恭敬保持警惕,“什么?”

曲匪眨眨眼:“我练字,可不可以不加餐了,换银子?”

加餐虽好,但加的都是什么白菜豆腐,全素没一个荤的,可有了银子就不一样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曲匪越想眸光越暗,越忍不住舔唇,在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

“银子?”落华不解皱眉,忽地想起那时看到他捧着小丹珠的天真模样,难得默了两秒,“也不是,不可以。练好看点,我考虑考虑。”

练好不在曲匪能力范围内,他失望一撇嘴,无聊抬头瞧了瞧月亮。

十五的月又大又圆,悬在半空,宛如玉盘,看得曲匪心情平静好转了许多,但隐隐地,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似乎忘了些什么一样。

等到脑袋和尾骨开始蔓延着又疼又痒的不适之后,一道白光才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特,特么。

先天残缺的八尾,好像每逢十五就会格外虚弱,甚至变回原形?

那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都能感受到毛茸茸的抖动,曲匪闭了闭眼,咬牙破口大骂的欲望都没了。

他倏地抓住落华的手腕。

第五十五章 少年仙君(10)

变成锦服少年的落华冷不丁被攥住手腕,微一皱眉道:“你做什么?”

曲匪没时间理会他的态度,低声说:“我先走了。”

之后便向人群中快步走去,没多久身影便淹没在了人山人海里。

落华一怔后也跟上去,却发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衬着死寂夜色,有几分诡异之感。

但对他却是没什么作用的,落华只是瞥了一眼拦在身前的树枝,树枝便瑟瑟发抖地自行移开让道了。

树林深处。

为了避免月光,曲匪藏身于阴暗的树枝之间,正倚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身后已经长出了八条毛茸茸的雪白尾巴,浅浅散发着银光,正缓慢地来回轻晃。

原本束起的发也已经散落,柔滑顺泽的黑发披在肩上,两只狐狸耳朵偶尔动一动。

他舒口气,闭目养神,还好没原地变回原形,不然肯定得被当成妖怪,多麻烦——虽然这轮回里他本来就是。

周围黑雾愈发浓重,耳边阴风掠过,隐约还有什么粘稠液体缓缓滴落之声,曲匪也似没察觉,甚至还放松地闭目养神。

这片树林不干净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物尽其用。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再睁眼,眼前的景象便变了个样,俨然又回到了落华的仙宫门口。

是上一世这个轮回死前的场景……曲匪不动声色看着,他仿佛游离于这场景之外,里头的人看不见他,他也无法触碰到里面的人。

“伤人的妖物不能留,杀了吧。”忽然,一声温淡慵懒的少年嗓音入耳。

落华毫无感情地看着地面上正死死抱着一颗丹药的八尾狐狸,站得不远不近,可眸里的漠视却给人以无比遥远的距离感。

地面上,被下了死刑的八尾狐小小的一团,雪白的绒毛上沾满了鲜血,伤痕累累又狼狈不堪。

可饶是这样,它也不愿坐以待毙,奋力挣扎,朝正要上前镇压它的人张开利爪,狠狠往致命处袭去。

落华见状,眼神一凛便制住了它的攻击,接下来的事就很容易了,制服,处理掉,拿回那颗被偷走的褐色丹药。

曲匪看着自己之前轮回的尸体被随手扔进炼丹炉,撇了撇嘴,见怪不怪。

可幻境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下一秒场景切换到了个小山洞里。

看见洞里草堆上奄奄一息躺着的家伙后,曲匪这才稍稍暗了暗眼眸。

他怎么会忘了?

数不尽的轮回中,只有这么个家伙对自己真心好过——因为是先天残缺的八尾,他从出生便被同类的正统九尾们欺辱打骂,尝过的苦头不计其数,原本他都要咬牙切齿地习惯了。

可有一只兔子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睁着双红红的眼睛便要对他好,被打了有它默不吭声给他涂药,被饿了有它给他摘果子,一开始他还警惕地不吃,或者挑剔这挑剔那。

那傻兔子低头不说话,出去了很久也没回来,曲匪那时经历的还不多,好不容易有个对自己好的被作走了,怄了好半天,可没想到那兔子晚上便湿漉漉一身,费力弄了条鱼回来了。

所以他对这个轮回的怨念才没有那么深重。

第五十六章 少年仙君(11)

甚至他都以为一切开始好起来了,可兔子后来为了保护他,受了致命伤。

疯了一般地打听到落华上仙那里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他费尽心机才混进去偷到,可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被发现了。那一瞬间他只觉身体又被熟悉的力量给操纵着,杀红了眼,伤了好几个仙童,而后被赶到的落华命令斩杀。

……

唯独就这么一个对他好的,他怎么会忘了呢。

曲匪方才还无动于衷的神情渐渐浮上裂缝。之前懒懒散散,不甚在意,是因为只记起了自己如何死去,却选择性尘封了令人痛苦的前因后果。

现在被迫看见兔子蜷缩着死在自己面前,哪怕是隔了千世万世,当初那股翻涌滔天的无力恨意也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树林里的魇怪见猎物终于有了破绽,忙喜不自禁地现出真身准备偷魂摄魄,却没料到,刚凑过去,便对上一双毫无温度的深黑冰眸。

曲匪此时正愤恨交织,出来这么个非要往枪口上撞的,他当即便露出一个冰冷瘆人的笑容,伸手掐住那妖物的颈,手下用力。

落华找到人时,正看见曲匪靠在黑雾最为浓郁的树下,似乎睡熟了。

浅淡月光洒下来,那一对狐狸耳朵和八条尾巴随风晃动,少年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俊秀清朗,微张着唇,均匀呼吸,睡颜白皙单纯。

是与黑雾格格不入的干净。

落华怔怔半晌,心头忽地掠过一丝莫名其妙的闷痛,但很快平静如水。

他都不明白自己在意这八尾狐妖什么。

不过是个不得道又缺点一堆的小妖罢了。

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落华才回神,微恼地准备拂袖离去。

但最后还是回头,施了个保护的结界在少年周围。很久之后,又自我抗拒地用法术将他的睡姿调整成了较为舒适的那种。

然而仍旧不满意,落华原地静默了良久,终究还是隐去身形,嫌弃皱眉地挑了棵树休息。

一夜无眠。

尾巴和耳朵终于消失,曲匪走出树林,转瞬又变成了平凡的面容,一边走着一边察看好感度,现在才仅仅27。

不过不着急。

落华的态度变化不小,仇又结得这么大,当然得好好玩一玩不是?

曲匪笑着对自己这样说,眼底却满是冷意。

走到街上,没多久便被落华顺势“找到”,落华也没问他昨晚去哪了,沉默地领着他和字帖便回了仙宫。

一走进寝殿,落华便立即吩咐人去准备沐浴用的东西。

而后对曲匪淡淡道:“我考虑了一下,你如果每日练好两页字,便奖你十两银子,如何?”

白衣胜雪的少年偏头问这话时,神情虽是不以为意的冷淡,眼底却似乎有期待他反应的微芒。

曲匪心底冷冷瞧着他,许久没回答,久到落华都拧起眉来,才缓缓松开紧攥的手。

他道:“仙君,两页不好吧,不如,半页三两怎么样?”

“那索性三页半两。”

“……”

看曲匪最后黑脸被迫答应,落华俊美脸蛋上浮现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他摇头——

“你这样,到时候历天劫飞升时该如何应付呢?”

第五十七章 少年仙君(12)

曲匪就从来没打算过飞升,敷衍道;“仙君考虑那么远做什么,人生苦短须尽欢啊。”

这时候他倒是伶牙俐齿了,落华道:“……目光短浅。”

曲匪不以为意地摇晃头。

沐浴过后,落华换了一袭浅色青衫,墨发难得没有高高束起,而是随意披落在肩头,少年身姿挺拔,透出懒散淡漠的漫不经心。

被勒令在书桌旁练字的曲匪,无意抬眼的那一瞬间都不由微怔了怔。

平心而论,不愧是三界闻名的美人,出浴后尚残余一丝水气的慵懒模样也如此动人心魄。

“怎么,盯着本君发呆很有意思?字练好了?”落华眉梢微扬,走到曲匪身边检查进度。

他对曲匪愣怔的眼神熟悉得很,不知道在多少人身上看到过,却头一次没生出厌恶之感。

并且瞧着曲匪那一双微圆的桃花眼,他不知怎么,反倒想起昨晚少年毫无防备睡在树下,尾巴和耳朵随风轻曳的可爱样子。

“男主好感度加3,当前好感度为30。”提示声突然响起。

曲匪瞬时收回视线,“回仙君,写完了。”

落华不由诧异,低头看见那字帖前两页果然布满了惨不忍睹的字迹,但没过一息,他便冷冷地勾起唇,“曲匪,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他一挥手,字帖上的幻影便消失,明明白白地比脸还干净。

曲匪猛地咳嗽一声:“……”

“看来你今天不仅没有奖赏,就连饭也不用吃了?”

“不是。”曲匪霎时睁圆眼,还紧紧拽住了落华的袖子。

拉扯间少年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难以言喻的触电感倏地掠过落华,他不由微抿了抿唇,冷下声道:“松开。”

“以后再敢碰我,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话音刚落,曲匪脑海里便响起一声南辕北辙的提示:“男主好感度加9,当前好感度为39。”

真能口是心非。不过,身体接触难道能加好感度?曲匪眸底闪过思量。

之后他离得一尺远,试探道:“冒犯了不好意思,但饭还是要吃的吧仙君?”

落华不知他所想,闻言一噎,冷冷道:“没把字练完之前什么都别想。”

曲匪脸顿时垮下来,闷道:“但我没拿过笔,我不会。”

落华只得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给他示范,可十几遍了曲匪始终学不会,终于落华丧失耐心道:“算了,你握着别动。”

曲匪照做,不解拧眉看他。

落华挣扎了良久,才慢慢走近他,站在他身后,伸手缓缓地覆上少年漂亮的手背,调整握姿。

两人不得已靠得极近,曲匪心底厌烦,听到好感度又加了几点后才勉强忍下来。

而落华平时再漠然疏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感觉,没到几秒他便耳根微微发热,敛眉退开。

因这莫名其妙的异样,落华声音低了几分道:“就这样握,记住了。”

然而十几日过去,曲匪一丝长进也没有,依旧鬼画桃符似的不忍直视。

不过这天,顺利刷好感度的日子被打断了。

一进入落华的内宫,曲匪便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果然对上落华冷然的神色,似乎要问罪一般。

第五十六章 病名为爱(11)

他抿住唇,片刻安静后,落着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不答反低低自顾自道:“但是,以后,你就是,哥哥。”

曲匪闻言,向来漫不经心的俊容上,此刻是满满的莫名其妙和愤怒。

忍住想揍人的冲动,他咬牙道:“你他妈。是不是被打出问题了?敢这么叫我,信不信我揍死你?”

他曲昼算个什么东西?

敢这么叫他?

曲匪只要一想到他那‘一家子’,再听这种亲昵的称谓,便觉一阵怒气翻涌。

曲昼是挨过揍的,从他八岁搬进来,便没少挨他打,有时候曲匪过分了还会揪着他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撞出血了也不顾。

但从前只觉压抑厌惧,情感淡漠却令他什么抵抗都做不出来,仿佛一个即将被折磨到极限的亡命之徒。

可现在,不同了。

曲昼慢慢抬眸,看着那张恼怒也格外生动漂亮的脸。

他面色麻木疏离,眸底却不尽然,迟慢咬了咬唇,开口仍旧低低道:“哥哥。”

妈的有病?

曲匪差点想对着那张精致的脸上来一拳。

但既然这一世是他自己掌握身体主动权,曲匪不愿意再欺负弱小,尤其是这种,弱智。

曲匪盯着他,深呼吸一口气,刚要警告,却不想听到了一道散漫温雅的疑惑声:“阿匪?”

曲匪一愣,后退,厌烦噎在了喉咙口,偏头望过去:“宁岁。”

宁岁骨节分明的手里擒着一叠薄薄的练习册,扫了一眼曲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加快速度走过来,温和问道:“怎么,闹矛盾了……这是谁?”

听得出关系匪浅。

曲昼目前还需要仰头才能对上足足高他十来厘米的宁岁,冰冷漠然地看向那人。

曲匪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逐渐冷静下来,扫着宁岁随口道:“不认识,别管。”

他一点也不想旁人知道他和这人有什么关系。

“走吧。”而后不等宁岁再问,便单手揽住他脖颈走回教室。

宁岁猝然同他这么亲近,不由无奈笑笑,不再多问。

末了曲匪侧过脸,扔给愣愣站在原地的曲昼一个冷冽眼神。

下巴微扬,那眼神生动到鲜明漂亮,不屑一顾,夹杂着厌烦和警告。

他,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曲昼缺乏情绪的淡色瞳孔开始剧烈波动。

为什么被讨厌,也会让人这么兴奋呢。

十五年如一日的淡漠被打破。

他想要那个人对他绽露不一样的神情,而不是全然的鄙夷排斥。

或者说……

高挑秀气的少年慢慢往回走,听着胸腔里不同以往的心跳频率,漠然麻木的神色不复,他想要他。

与此同时,被曲匪“糊弄”过去的宁岁,却在上课铃响后思绪仍旧难以安定。

在此之前,他分明从未见过那个低年级男生。

但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并且,极其糟糕。

宁岁抿唇。

傍晚放学。

曲匪径直回家,尽管那里有不想看到的人,但尽早刷完好感度才是正事。

“阿匪,记得换药。”宁岁将他送到地铁口叮嘱道。

曲匪点头,挥手道:“知道了,走了啊。”

“去吧。”

宁岁淡淡一笑,漂亮的凤目里隐含着几丝眷恋的意味,一直跟随着他到看不见的拐角才渐渐隐去。

第五十七章 病名为爱(12)

司机替他开好门,宁岁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清冷的别墅。

父母常年在国外,辗转于各地,忙于生意与应酬,或许还有各自的私生活。

他不在意,井井有条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毕竟他想要的只有一样。

不过今天那糟糕的异样感觉……宁岁暗下眼眸,神情冰冷,若有所思。

夜幕将至。

暖黄灯光下,餐厅里佣人都已离开,只留下他和曲昼两人。

曲匪坐在桌子左侧,面无表情到了极点。

而对面漂亮呆漠的少年,沉默地扒拉着米粒,时不时便抬眸滞愣如小兽般看他一眼。

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再看,信不信我揍你。”曲匪皱眉警告,冷酷的声线夹杂着不自在和恼火。

曲昼闻声,宛如听不懂人话,小声嗫嚅道:“哥哥。”

“你以为这么叫我就不动你?”

“……哥哥。”小孩咬了咬漂亮的唇,无神的眼睛定定望着他

好好好,曲匪无言以对。

头疼撇开眼,什么胃口都没了,这白痴不会真以为他是帮他,然后赖上他吧?

可他不想来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好不好?

回到房间,曲匪坐下开电脑更新,长腿交叠,双手搭在大腿上,借等待的过程捋眼下这莫名其妙的状况。

怒火早在上午第一次冲击时便流失了大半,曲匪头往后仰靠着椅背,思索。

要不然,借这机会多刷点好感度?

想到这,曲匪解除屏蔽,蹦出来的好感度最后是-33,快了。

不过,等等。

曲匪的思绪开始往别的恶劣地方飘。

既然这么想做他小弟,那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笨蛋,来报复一下他那个便宜爹?

既可以刷好感度,又可以坐看他们气急败坏,似乎不错。

想通后,眸底渐渐染上兴味,对曲昼的反感少了些,曲匪甚至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期待。

-

翌日。

曲匪没有立即出门,因为曲昼在身后小声道:“哥。”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曲匪闻言并不恼,转身淡淡挑眉看他:“干嘛?”

“我,想和,你,一起。”

曲昼见他并未生气,仿佛受了鼓舞一般,苍白的精致小脸上增添几抹生气。

仔细看,曲昼的眼神已不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尽管情绪仍旧不多,但却清亮了许多。

曲匪虽觉得奇怪,但也懒得深究。

开口,微讽道:“曲昼小少爷,我可是坐地铁。”比不上他成天私家车接送。

“好。”曲昼小声应道。

见曲匪沉默,长如鸦羽的浓密眼睫又搭下来,几丝轻颤,他叫他的名字了。

曲匪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干脆。

转念一想,可这家伙不是有什么人群恐惧症么?早晨可是上班高峰期,人挤人的,难道没关系?别到时候又是昏过去又是什么的……

不过,关他什么事。

曲匪盯了他几秒后,点头言简意赅道:“那行吧。”

反正这家伙越倒霉,他看着越高兴。

闻言,曲昼漂亮的眼睛似乎亮了亮,浅淡到几不可察。轻轻叫了声:“哥哥。”

睁着眼,宛如依赖的小兽。

第五十八章 病名为爱(13)

随之而来的是好感度又增加了五点的提示。

曲匪怔然一瞬,又冷下脸道:“走吧。”

曲昼点头,背上包无声跟在他身旁,走进地铁口排队买票时,曲匪扫他一眼,最后回来的时候,还是递给了他一张。

“会用吗?”曲匪看他。

曲昼摇头,他几乎不出门,连真正的地铁也没见过。

曲匪抿唇,无语道:“那就好好看着,别浪费我时间。”

“好。”

……

曲昼的学习能力不错,只是偏头无神看他用了一遍,便流畅地过来了,没出他试想中的差错。

两人顺利进了地铁。

车厢里起初人还算稀少,曲匪站到了一处空旷角落,曲昼呆然看向他,也小步跟过来。

看得出微妙的依赖,曲匪扫他一眼后,径自戴上耳机,无形中竖起了一道阻隔,靠着身后的磨砂壁闭目养神,没有要和他搭话的意思。

自然也不知道曲昼因为那一张脸,吸引了多少人的惊讶侧目。

一直安静的车厢,平稳行驶着,随着一站又一站的抵达,乘客也是一波一波疯狂涌进来,都是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很快便充斥满了整节车厢,人挤人,连转个身都困难。

曲昼脸色并不好看,眉心微拧,他四周都挤满了人,汗味、香水味间歇还有面包包子的油味混杂在一起在空气里弥漫,令人反胃。

漠然修长的少年,看上去极其不适应这乱糟糟的环境,有人的目光里藏着蠢蠢欲动,忍不住趁着此刻举目望去全是黑压压一片,压根无法低头的时机伸手摸过去……

曲昼一僵——

一只粗粝的手碰到了他手腕,还不安分地伸动。

难受的反胃感涌上,可还不等曲昼拧眉,身子便猝然被扯一边去。

“……哥哥。”漂亮的少年抬眸,一掠而过迟钝与惊措。

曲匪神色冷凝,扔湿巾给他,言简意赅道:“擦了。”

就算再想看他出丑倒霉,也不至于这样。

等他擦完,曲匪下巴微抬,示意他去自己里面的角落待着,顺口厌烦道:“以后少跟着我。”

曲昼抿唇,低下长睫毛,不说话了。

但过了不久,又抬头,情不自禁向他看去。

地铁平稳,清隽少年微偏着脑袋,倚靠着细杆闭目养神,颈项白皙,身线修长,令他不自觉屏息,羽睫轻颤。

这是,哥哥。

原来,这就是,哥哥啊。

……

到了校门口,曲匪便径直往高中部走去,连一声招呼也懒得和他打。

曲昼追上去,小声希冀道:“哥哥,放学,我想,和。”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而且这人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警告听进去?

曲匪皱眉,一把揪过他衣领,止住他话头道:“少他妈听不懂话,你想什么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而我不想看到你,滚远点,懂了吧。”

并没有多少愤怒,只是低声冷漠又刻薄。

曲昼被他甩在地上,不算疼,但那厌恶的眼神却挥之不去。

他慢慢从地上起身,看着曲匪头也不回地离开,抿唇。

始终是看垃圾的眼神。为什么。

解释

大家好。我把病名为爱换回来了,有小改动。

没改动的就原章放上来了。每天发个两三章的样子。

其实我心里慌得不行()不知道能不能写完写下去,但我尽量完成承诺,不坑了它。

如果能写下去,那么在病名为爱这个让人脑仁疼的位面结束后,我会把它当成一本新书,重新来过的。

还是很高兴能回来填坑,把曲匪和无恶不作重新拾起来。

【虽然现在很高兴很激动能重新写这篇文,但谁知道我会不会又因为卡文遁走呢,我这尿性,也挺让自己头疼的】

宋乐和好好做人那边,卡文卡得窒息,暂时回不去。

然后就是,之前少年仙君的位面,看了很久,情感走向太突兀,所以回收了。

应该留到以后,也有可能不会再放出来。

真的好久不见了。

谢谢曾经喜欢和现在依旧喜欢的人。

【其实之前基友让我更新就安静如鸡地更新好了,不要再多说废话,可是还是忍不住叨叨^_^真挺开心的】

第五十九章 病名为爱(14)

放学。

今天天气不错,三人约着去赛车。

曲匪被李亦轩轻勾着颈项,避开了烫伤的地方,懒懒说笑着,可却在校门口看见了一个刺眼的身影。

毋庸置疑,曲昼是精致的,漂亮到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那种纤细少年。

尽管孤僻漠然,但增添的却是一种拒人于门外的疏离冷淡感。

此时他背着书包,沉默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的模样,也足够引人注目。

察觉到有人过去,他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见了自己要等的人。

与他瞬间亮起的眸底不同,曲匪却是倏地拧起眉。

一旁的宁岁亦然,只是更为不动声色。

全程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是李亦轩,挑高硬挺的眉头,不解道:“匪哥,你认识的?”

曲匪倒是想说不认识。

可曲昼已经置若罔闻地朝他跑了过来,眼神清澈小心,宛如等待家长来接的小孩,还真是缠上他了?

妈的,晦气。

曲匪咬了咬后牙槽,跟自己拧着气,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道:“算认识吧。”

李亦轩点头,感叹道:“小孩长得真不错。”

曲匪没回答。

他又问道:“哎,那匪哥,咱们还去不去啊?上次约好的就没去成,这次不会又鸽我吧。”

宁岁一言不发,全凭他做决定的散漫模样。

曲匪半晌才道:“去,怎么不去。”

“那他?”

“带着去就是了。”曲匪盯着曲昼一无所知的漂亮脸蛋,心里盘算着整人的计划。

他最讨厌被人纠缠,警告一遍两遍说了全都当空气的那种,更是气恼。

但既然避不开,又打不下手,那就趁机出出气好了。

曲匪眸底凉薄,吐出一口气,舔了舔唇。

……没过多久。

曲匪冷眼看着一旁的漂亮少年脸色惨白,扶着栏杆。

李亦轩见状,拿手肘捅了捅他:“匪哥,你和这小孩有仇?刚上道就开那么快?”

曲匪赛车,但从不恶性飙车,今天不仅做了,而且还载人。

看得他全程心吊到嗓子眼,大气不敢出一口,就怕发生什么无法承受的意外。

曲匪半开玩笑地回了个有。

看曲昼那倒霉样,走过去愉快开口道:“怎样?好玩吗。”

以为跟着他很好玩?

曲昼胃里依旧翻涌,脑子里,耳边全是嗡嗡声,看清他嘲弄的笑脸后,怔了怔,嗫嚅道:“哥哥。”

只是简单两个字,曲匪笑不出来了。

这人。

他表达得还不够明显?

就在曲匪被噎时,宁岁摸了摸他后颈,清浅笑道:“和我比一次?”

宁岁面上看着温和懒散,但其实骨子里半点狠劲不少,并且向来好整以暇地看人挣扎。

和他比,还不如和李亦轩。

不过曲匪答应了。

——发泄发泄。

报复的快感来源于被报复对象的痛苦。

可曲昼木头似的,哪有痛苦,哪怕最后好感度满了杀了,他也得不到乐趣。

……

曲昼木然站着,看他们疾驰过一圈又一圈,互不放让,结束后相视一笑着击掌。

看着哥哥投入的漂亮笑容,又想到方才自己可笑的表现,他咬紧唇,嫉妒到颤抖。

是因为他没用吗?

哥哥那么讨厌他,是因为他没用吗?

第六十章 病 名为爱(15)

那之后,曲昼宛如变了个人一般,当然,这变化是点点滴滴渗进生活,令所有人惊讶却又渐渐接受。

“喂匪哥,你那个弟弟成绩不错啊。”

好几个月后的一天,宁岁被召唤去了办公室,李亦轩忽然这样对曲匪道。

曲匪头也不抬:“弟弟个屁,多少?”

“级部第一,数学物理满分。”李亦轩感叹地摇头。

“嘁。”关他什么事。

曲匪撑住下巴。

现在曲昼对他的好感度是3,也不会来缠他,他也懒得和那小傻逼虚情假意。

现下,两全其美。

曲匪继续低头看他的漫画,又听李亦轩嘴欠道:“不是我说,匪哥你咋就这么不求上进呢。”

“住嘴。”

“啧,还说不是?上次月考你是不是又垫……卧槽。”

曲匪手里漫画卷成卷,猝不及防拍了他好几下,砸得李亦轩拼命躲。

傍晚回到别墅,曲匪刚关门,曲昼的房门便开了。

换上了家居服的少年,站在门口。

曲匪眯眸,长高了,健康了不少,而且,似乎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哥。”

曲昼小心翼翼地叫他,曲匪却看也不看,径直进房间,落锁。

昏暗的别墅里,曲昼孤零零站在那里,低头,抿唇。

其实,他想告诉哥哥,他这段时间很努力了,而且,而且收到了很多情书,很烦,其中甚至有同性的。

很恶心,想告诉哥哥。

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的丁点关心。

攥紧手,曲昼面色麻木漠然,回房走到书桌前坐下,开了电脑。

不甚熟练地搜索了几个关键词,而后一路浏览,找到了几个可以观看的视频。

拧眉不解点进去。

视频里模模糊糊一片,只有一张白色大床,镜头外传来哗哗水声。

紧接着,水声中掺进了断断续续、破碎凌乱的奇怪喘息和碰撞声。

难听,粗重,污言秽语,曲昼瞳孔骤缩,呆滞听那激烈的声音在耳廓里乱闯好一会儿,才慌乱地关掉,心脏如被猝不及防攥了一把,狂跳不止。

黑眸里慢慢爬上震撼和惊愕。

为什么是这种东西……

两个男人?

好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曲昼眼睫颤了颤,下楼喝水。

却恰好撞见同样出来接水的曲匪。

正值初夏,用以透气的小窗外,徐徐吹来温凉晚风。

只有楼梯处打开的白色小壁灯,曲昼一眼看过去便难以再移开视线。

高挑少年穿着深蓝色睡衣,指骨修长,愈发衬他白皙。

对方此刻正懒懒屈膝,半倚在沙发靠背的边缘喝水,扫见他后,只是一眼,便又收回去。

哥哥。

心忽然就怦怦剧烈跳动起来,有什么在滋生一般。

曲昼走过去小声道:“哥哥。”

原本并没有期望,却看到曲匪挑眉,声线清朗:“干嘛?”

曲昼眸光瞬间便亮了,咬唇头脑一热道:“哥哥,我拿了第一……”

似有繁星点缀的漂亮眼睛里,装着小孩期待奖励一般的亮光。

曲匪看着他,安静几秒,随后勾了勾唇:“所以呢?”

那样不带任何嘲弄的浅淡笑容,简直是最好的奖励了。

一时间,曲昼耳边嗡嗡,神情怔愣,只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

不出意外又听到了好感度增加的提示,曲匪唇角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曲昼好半天才从那个堪称惊艳的笑容里回神,垂眸,眼睫轻颤了颤,又将情书的事小声说了。

曲匪听了后,顿生厌恶,皱眉道:“变态么?如果骚扰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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